《震惊!败家子的私房钱比国库还多》 第1章 赚大钱去 “你们还别不信,说起来得吓死你们!” “遥想当年,小爷我也是进过宫的,上见过皇帝陛下,下揍过皇子公主,当今的临安公主知道吧?号称咱大梁第一美女,还不是被小爷我调戏得哇哇哭!” “更别说其他地方了,楼外楼最贵的菜,小爷早吃腻了,红袖招的花魁柳思思听说过吧?说什么卖艺不卖身,还不是夜夜盼着我临幸……” 大梁京都外城的城隍庙中,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沈安坐在地上,正兴致勃勃地给围在身边的七八个小乞丐,讲他曾经的辉煌。 这些小乞丐听得津津有味,眼底冒金星,脸上更是充满了向往之色,这就是他们梦想的生活啊! 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察觉到不对劲了。 一个抱着半块馒头的十三四岁少年,抬起头看着沈安眨眨眼道:“安哥,这不对啊!既然你这么厉害的话,干嘛还来当乞丐啊?” 听少年这么一说,其他乞丐也都醒悟过来,都齐齐地看向沈安。 “对啊!安哥,你以前过的可是神仙日子,怎么舍得当乞丐呢?” “安哥,你该不会是胡说的吧?” “安哥,所以你是楼外楼吃腻了,才跑来和我们抢剩饭剩菜吃?” “……” 听到大伙的质疑,沈安嘴角顿时抽了抽,当时脸就黑了。 他原本是重点大学刚毕业的高材生,只是因为发生车祸,才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而他刚才所说的,正是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的亲身经历。 这家伙原是沈家的大少爷,沈家位列京都四大豪族之一,而且沈家还是最大的皇商,皇帝需要钱的时候,自然也就经常召见沈家家主。 为了收买人心,前身偶尔也能跟着父亲进宫。 当然,那时他只有四五岁。 揍皇子调戏公主,就是那时候的事情。 楼外楼的饭菜吃腻了倒是真的,毕竟前身纨绔,沈家又不缺钱。 至于红袖招的花魁等着他睡,那就有些扯淡了。 他倒是想要一掷千金砸开人家姑娘的双腿,可以人家姑娘是教坊司的人,虽是犯官之女,但上面却有户部的关系罩着,他一个商贾子弟,敢动么? 现在被质疑,沈安的心里自然是有些羞耻的。 如果不是因为穿越过来,这身体弱得像鸡,连路都走不动,他能靠忽悠,在这群小乞丐中骗吃骗喝吗? 想到这些,沈安的肝就有些疼。 如果不是前身纨绔,被人下套输掉十几万两银子,也不会被他父亲赶出家族,那他穿越过来,就是享福来了,哪里还有糟心事? 最重要的是,当初离开家族时,这蠢货还放下了狠话!别说十万两,就算是百万两,他也能轻轻松松地赚来,让家族哭着求着让他回去。 结果,出来三天就被人给搞死了…… “去去去,小爷我这叫体验生活,体验生活懂不懂?” 沈安抬手,一把将少年手中的馒头抢过来,三两下就塞进嘴里。 少年名叫十三,当时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他在包子铺边求了半天,老板才给他的,他一直都没舍得吃,现在就这样被霍霍了。 其他乞丐见到这一幕,默默地将乞讨到的包子馒头,藏进了裤裆里。 “靠,瞧你们那点出息!” “就算做乞丐,也特妈要做个有追求的乞丐懂不懂?” 沈安满脸嫌弃,站起来拍了拍手,指着大门外道:“走,今天小爷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乞讨的最高境界! “别说几个馒头,只要我动动手指头,就算是他楼外楼的宴席,咱也能吃上十回八回的!” 楼外楼吃一次席,得一百两银子。 十次八次不得上千两? 一众乞丐当时都惊了,眼珠子瞪得贼大,满脸的不信。 “你们这是啥表情啊这是?不信是吧?” 沈安当时就不爽了,睨了众人一眼道:“那就打个赌,我今天要是挣不到一千两,立马走人,再也不抢你们吃的! “要是挣到了,以后,你们得管我叫帮主,认我当老大!如何?” 这些小乞丐年纪都不大,最大才十五岁,最小的十一岁,虽然小小年纪就就遭到了社会的毒打,但心性还算纯净,没有全长歪,还可以抢救下。 对沈安来说,收服这些乞丐,他就算是有了一点保命的手段了。 几个小乞丐听了沈安的话,立即抬起头双目炯炯地盯着他,沈安抱着双手,也在挑衅地盯着他们。 双方对峙了小半晌,几个乞丐像是一眼,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后都轻微地点了点头。 最后,年纪最大的少年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啪的一声和沈安的手拍在了一起,坚定道:“好!一口唾沫一颗钉,我们答应了。” “草!李二狗,好好的说话你动什么手啊!” 手心里传来黏黏的触感,沈安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嫌弃地把手贴在少年的破衣上擦干净,才转身向外走,道:“走,今日就让你们见证,什么叫奇迹” 说完,就背着双手,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几个小乞丐出了城隍庙。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衣食住行都是最赚钱的行业,但见效最快的,莫过于衣。 在后世,只要营销策划做得好,一款衣服一夜之间卖出百八十万件完全没问题。 因此沈安的计划,就是从衣入手,大赚第一桶金。 但在古代,可没有现成的衣服来给他做爆款,所以沈安只好把目标转移到布料上来,他认为只要计划搞得好,卖布……也能卖出爆款。 沈安抱着双手昂首挺胸,迈着八字步带着几个小乞丐,缓慢在热闹的街道上穿行。 很快,就在一家名为“荣氏布行”的商铺前,停下了脚步。 融合记忆,沈安知道荣家是京都的大布商之一,而且和沈家在商业上,也有一些商业上的合作。 他选择荣家,一是荣家有足够的库存,而且现在正遇到麻烦,需要资金周转。 但短时间内,荣家是无法筹集到资金的,但他可以直播带货,帮荣家清空库存,赚上一笔劳务费。 二来,荣家大小姐荣锦瑟,是个超级大美女,此番帮了荣家,说不定还能发生一些美好的事情…… 想到这些,沈安立即挺直腰杆,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往店铺走去。 然而。 门还没进,肩膀就忽地一沉,他整个人就向后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如果不是身后的乞丐反应快,他非得摔得一个四仰八叉不可。 “滚!臭乞丐,这是你能要饭的地方吗?” 冷漠的声音,也在头顶响起。 沈安抬头,指尖店铺门口,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那里,抱着双手轻蔑地瞪着他们。 他当时火也上来了,你妹啊,老子是来拯救你们的懂不懂?没有老子荣家还能蹦跶得了几天? 拽什么拽! “呵!原来荣家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沈安爬了起来,嘴角泛起些许嘲讽的弧度:“连顾客是上帝这么浅薄的道理,都弄不懂,还真是活该倒闭啊!” 两个护卫脸色大变,拧着拳头就向前逼来:“你特妈在找死!” “好了,退下吧!” 这时,一声轻喝声从商铺内传来。 两个护卫应声退下,一道倩影就出现在了沈安的视线中。 她容颜绝世,穿着一袭水色长裙,指尖绞着手帕,细腰不盈一握,迈步间两条笔直细长的长腿相互交映,夺人眼球! 沈安眼睛眨了眨,认出了来人正是荣家大小姐,荣锦瑟。 第2章 营销策划 荣锦瑟一头乌黑挽成漂亮的发髻,被一支精致的金步瑶束缚着,娇艳的薄唇边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将冷艳和柔媚完美糅合在一起。 人尚未接近,破人的压力就扑面而来,足以压垮任何一个男人的心里防线。 我擦勒,这腿、这腰、这脸蛋,够玩十年了…… 沈安当时就震惊了,融合记忆她知道荣锦瑟的。 京都四大美女之一,不仅人长得美,而且聪慧过人,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荣氏布行的当家人。 “小郎君刚才教训的是,我为手下刚才的无礼,向你道歉。” 荣锦瑟款款而来,美眸定定地看着他道:“只是,荣家虽然没落了,但也不是谁都能诋毁挑衅的。 “小郎君既然故意挑衅引我出来,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否则,你和你的朋友!会有些麻烦!” 几个小乞丐听到这话,心头不由沉了沉,有些后悔相信沈安的话了。 什么见证奇迹!这简直就是见证怎么找死。 沈安眼里有光,翘着拇指指着自己大言不惭道:“解释没有,不过,我可是踏着七彩祥云,来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盖世英雄。” 当下,荣家下人呆住了,一个小乞丐,竟敢调戏大小姐? 几个小乞丐脚尖已经外迈,准备随时跑路了! 荣锦瑟俏脸也是微微一僵,她也没有想到,一个小乞丐竟然也敢这么狂! 心头莫名地有些恼怒,但很快就被强制压了下来,眯着美眸看向沈安,道:“哦?那小郎君……打算怎么拯救我呢?” 沈安被她美眸盯的心神荡漾,但他知道荣锦瑟是认识自己的,现在还能好好说话,完全是因为他现在蓬头垢面,她没有认出来而已。 现在要是不先整点干货,等下身份暴露了,估计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沈安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抱着双手看向荣锦瑟,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荣小姐两个月前,花了重金收购了两淮近半的蚕丝,对吧?” 荣锦瑟美眸微凝,扬了扬好看的眉梢,道:“没错,这在京都并不算什么秘密,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沈安扭头看向荣锦瑟,一针见血道:“荣家的资金……已经断了吧?!” 荣锦瑟美眸骤然一沉,沈安抬手打断她说话,道:“荣家虽然是大布商之一,但是要收购两淮过半的蚕丝,没有三四万两现银不可能做到,但荣家目前的状态,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现银! “但既然蚕丝还是收上来了,那只能说明,荣小姐应该是以抵押的方式收购的吧? “等织出布来,再卖出去,资金回笼再还给蚕丝商人! “但是现在,荣氏布行依旧没有出现新品,生意依旧惨淡,那只可能是纺织或者是染色上出现了问题。 “但和那些蚕商的约定时间也快到了!也就是说,十日内,如果荣大小姐无法回笼三四万两的资金,荣家布行就会倒闭。 “而我……可以帮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回笼到足够的资金。 “当然是有酬的,回笼的资金我得抽走三成。” 沈安一口气说了把该说的说完。 荣锦瑟俏脸已经呆滞下来,没有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一是没想到荣家所面临的困境,一个小乞丐竟然看得这么透彻。 二来,是对方竟然还信誓旦旦地说能帮助她解决危机!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好几万两银子! 但见到沈安浑身充满自信,她轻咬着薄唇,拳头也不由攥紧。 万一呢? 万一成功了,那荣家的危机,也许就能解除了! 荣锦瑟松了手,抬起头来时,嘴贱泛着浅浅的笑意:“有点意思,我的确有点心动了……” “呵!动心?那你荣家就死定了!” 荣锦瑟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戏谑的声音打断了。 谁特妈在这个时候捣乱啊! 沈安一阵火大,猛地回过头,只见视线中,一个穿着白衣,指尖转着折扇的青年,正被三四个小厮拥簇着走上前来。 青年长相英俊,此时正看着他,嘴角嚼着一抹笑容,眼中的嘲讽和不屑,几乎难以掩饰。 沈安瞳孔微缩,这青年他是认识的,是孙家少爷,孙喜望。 当初,就是他故意设计摆了前身一道,前身才输掉十几万两银子,被老爹踹出家门。 而见到孙喜望,荣锦瑟的俏脸便已经冰冷下来,冷声道:“孙喜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锦瑟,我可是来救你的啊!你就这样对我?真是令人伤心。” 孙喜望走上前,拱手向着沈安行了一礼,勾了勾唇道:“好久不见啊!输掉十万两的……沈大少爷!” 荣锦瑟脸色倏地僵住。 沈家少爷输掉十万两被逐出家门的事,已经弄得满城皆知,所以孙喜望一句话,她就知道了沈安的身份。 当下,想到沈安之前的话,她的美眸之中就冷意翻腾! 你败了你沈家不够,还想来败我荣家是吧? 但沈安的双眼却眯了起来,孙有望的出现,对他来说,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为啥?这是来送钱的啊! 前身智商堪忧被坑去十万两,那这十万两说什么他也得坑回来啊! 要是连一个古代小渣渣都玩不过,那索性一头撞死,早死早超生算了。 第3章 沈安眼睛亮晶晶,丝毫没有身份暴露的尴尬,抬手就抓住了孙喜望的手,用力地摇了起来。 “哈哈……是好久不见了,十万两……哦不,孙少,孙少,呵呵……” 沈安的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看着孙有望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座金光灿灿的金山。 触及到沈安的目光,孙喜望以为他疯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起来了,一张脸更是充满了恼怒和嫌弃。 “松手!你给我松手!” 孙喜望脸色阴沉,用力从沈安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抽出手绢擦了擦,随即把毛巾狠狠地砸在沈安的脸上:“孙少?孙少也是你能叫的?你以为你还是沈家大少爷吗?” 沈安也不嫌弃,随手将孙喜望丢过来的手帕把脏兮兮的脸擦干净,露出了帅气却带着一丝苍白的脸来。 “十万两……不,孙少,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沈安将手帕丢在脚下,抬脚踩了两脚,才眨眨眼道:“我怎么就不是沈家少爷了?离开时本少爷可是说过了的!只要赚够十万两就回去!” 沈安虽然踩的是手帕,但孙喜望来说简直就是挑衅! 仿佛在说以前能踩你,现在想踩你依旧能踩…… 孙喜望的脸色骤然变得狰狞起来,盯着沈安冷声道:“呵呵,你还真是天真啊!” 他上前两步,折扇轻轻点着沈安的胸口,不屑道:“别说你做不到,就算你有这本事又如何?你认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只要有我在,你就赚不到一分钱!” 沈安的目光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片刻,轻微摇摇头道:“傻孩子,你没看出来吗?我在和荣大小姐谈合作啊!和荣大小姐合作,会赚不到钱?” “合作?你问问她敢吗?” 孙喜望转身看向荣锦瑟,嘴角微扬,眼底带着几分的霸道和强势,目光也极具侵略性:“再过几日,她就是我孙喜望的人,夫为妻纲,我说不,她敢说是吗?” 沈安怔住。 孙喜望出现时,他就察觉到荣锦瑟的情绪有些不对,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啊! 十万两……你丫这是在逼良为娼啊! 这不是逼着小爷我英雄救美吗? 荣锦瑟本来知道沈安的身份,本能地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心头是很愤怒的,只是颇深的城府让她没有表现出来。 但这时见到孙喜望挑衅的目光,忽然觉得对沈安的愤怒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且孙喜望的话,也成功激起了她的反感。 她是荣家大小姐,是京都商界的女强人之一,可不是什么随意摆弄的花瓶。 况且,荣家之所以有这一难,完全是孙喜望暗中主导的。 他先让人卖给了荣锦瑟一道新的染色配方,果然染出来的色泽明艳动人,荣家才花重金,收了两淮的蚕丝。 而那些蚕丝商人,之所以那么痛快地将蚕丝卖给荣家,也是因为暗中收了孙喜望的好处。 然而,蚕食收上来了,布也织好了……但染色正准备出售的布匹却出现了问题,褪色了。 这才导致荣家陷入了危机之中,孙喜望这才找上门,说是能帮助荣家度过难关,但前提是,荣锦瑟必须嫁给他。 荣锦瑟自然不愿意,因此孙喜望,每日都回来荣氏布行逼迫一番。 “我有何不敢?” 荣锦瑟迎着孙喜望的目光,半步不退:“别说你孙大少爷现在和我没半点关系,就算将来有点什么又如何?我荣锦瑟的人生,容不得你指手画脚! “只要沈大少爷说的合作可行,能帮我荣家走出困境,我就敢和他合作!” 沈安有些诧异,看向荣锦瑟的目光多了一丝的欣赏,心说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还真够带劲的! 要知道,孙家虽然比不上沈家这种顶级豪族,但也算得上京都的一流大族,远不是荣家这种二流家族能比的! 但荣锦瑟这一番话,无疑是将孙喜望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沈安一拍手掌,竖起大拇指冲着荣锦瑟挤眉弄眼道:“荣大小姐果然够魄力,真乃巾帼不让须眉啊!” “你放心,我沈安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肯定赚钱。” 荣锦瑟嘴角微微一抽…… 你快别说这话了吧! 用你的名字是金字招牌? 那整个京都估计没人敢用! 孙喜望的脸色阴沉下来,目光锐利,盯着荣锦瑟,声音低沉道:“你确定?趁着我现在还没当真,道歉,这事就算过了! “不然,我会让荣家……彻底地从京都消失!” 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一般从容锦瑟的脑上浇了下来,让她冷静下来。 沈安所说的合作,终究还是梦幻泡影,但荣家的生死,的确只是孙喜望一句话。 她微微皱眉,眉宇间满是挣扎,道歉等于服软,今日起她乃至于整个荣家,都再难逃脱孙喜望的揉捏。 但不道歉…… 她抬头看向沈安,却见沈安双手枕着头走了上来,一脚踹在孙喜望的后背,直接将他踹得摔在地上。 孙喜望大怒:“沈安,你他娘的找死……” 那三四个小厮,立即就把沈安围了起来。 几个小乞丐见状,咬牙犹豫了一下,也都站到了沈安的身边,打架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沈安没想到这几个一直受他欺负的小乞丐,竟然敢站出来,心头不由微暖,底气也足了起来。 “想打架,当小爷我没兄弟啊? “再说了,小爷我就算离开了沈家,也是沈家少爷,你动得了吗?” 沈安双手叉腰,满脸嘚瑟道:“荣家往后小爷我罩着了,你想动容家,小爷我就动你孙家! “别以为你孙家很牛皮,不用沈家的力量,小爷也能让你孙家损失惨重!” 荣锦瑟望着霸道的沈安,心中有一瞬间惊诧。 不过惊诧过后,却是不屑的苦笑。 沈安可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败家子,自己居然会对他有所期待,真是疯了! 孙喜望脸色狰狞,额间青筋直跳,愤怒的几欲发狂,但沈安的话,他却无从反驳。 沈安虽然离开了沈家,但沈家大少爷的身份依旧存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他,无疑是打沈家的脸。 既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打,那老子就让你自寻死路! “哈哈……沈安,你敢狂,也不过是因为有沈家而已!没有沈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孙喜望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沈安道:“你要赚钱是吧?行,本少爷我成全你,打个赌吧! “你若是真能三日之内帮助荣家解决危机,我给你十万两! “如若不能……” 他舔了舔唇,眼中凶光闪烁:“我要你双手双腿!” 第4章 对,就凭我! 孙喜望想的很美,沈安必输无疑,到时候,十万两,归他! 荣锦瑟,归他! 沈安的命,也归他! 可沈安是谁? 那可是妥妥的现代高材生,荣家的这点危机能难得倒他? 孙喜望话刚落,沈安就一把抓过他的手,击掌为誓:“成交!” 他生怕十万两跑了似的,笑着吩咐荣锦瑟:“来来来,荣大小姐准备一下笔墨,我要和孙大少立字据。” 孙喜望:“……” 这蠢货没听懂还是我没说清?拿钱赌命?他居然还赌得这么开心? 荣锦瑟也呆住了,美眸盯着沈安。 三日啊! 三日之内解决荣家的危机,除非是大罗神仙! 沈安一个败家子怎么可能做到? 但就在她纠结间,沈安和孙喜望已经借用柜台的笔墨,签订好了字据,并且按了手印。 荣锦瑟愕然,看沈安的眼神也无比同情。 沈安毕竟是因为荣家的事情才与孙喜望打赌,她不忍沈安因此丢掉性命。 荣锦瑟微微凝眉:“沈大少爷?不如,我们后堂聊聊?” 沈安点点头:“刚好,在下也有事情要荣小姐帮帮忙!” 见状,孙喜望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现在无论沈安和荣锦瑟想做什么,对他来说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两人一起进了后堂,刚脱离众人的视线,荣锦瑟就彻底爆发了:“沈安,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找死吗?” 沈安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轻微地摇了摇:“不,我是迫不及待想要数钱,十万两啊!在古代赚钱还太简单了!” “不是说了吗?我会架着七彩祥云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荣锦瑟:“……” 沈安的话,她是半个字都不信! 可沈安接下来的话,却吸引住她的目光。 “现在对于你们布商来说,最难攻克的,是什么?” “自然是染料……” 荣锦瑟微微一怔,然后美眸瞪大,满脸的不敢置信:“你别告诉我,你的计划就是从染料上下功夫吧?” “就凭你?” “对!就凭我。” 沈安快被这女人给气死,瞧不起谁呢?! 他抿了抿唇,眼睛贼溜溜一转,道:“荣大小姐,不如咱们也打个赌!我若是能弄出新的染料,你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怎么样?敢吗?” 这败家子,真是不知好歹,猖狂至极! 荣锦瑟冷哼一声,有几分气愤:“我敢得罪孙喜望,还怕你一个赌吗?” “但你若输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那怕是求沈家,也必须保证荣家没事!” 沈安嘴角猛地抽了抽,草,狡猾的女人! 这么一搞,她直接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过对沈安来说,真正立于不败之地的,是他! 冲着荣锦瑟眨了眨眼,沈安道:“成交!” “我就送你一场富贵,以后你就是大炎当之无愧的丝绸女王!” 啧啧……养一个丝绸女王,好像还是挺带劲的。 沈安暗暗想着,却没注意到荣锦瑟已经一脸鄙夷的离开。 好在半刻之后,荣锦瑟还是将他需要的材料准备妥当。 原本,沈安只想借着荣氏布行赚点钱,但见到荣锦瑟的倾世容颜后,他改变了主意。 打算一搏美人欢心! 他是个对泡妞有始有终的人,既然说了要乘着七彩祥云,来救荣锦瑟于水深火热之中,那就得送她一个特别的礼物! 第5章 那我倒想试试 一夜无眠。 在沈安的捣鼓之下,翌日下午,荣氏染坊里便摆满了从染缸里捞起来的成布。 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不过大多都是普通的红、白、蓝、青击中常见的。 唯有角落里,一抹靓丽的紫色随风摆动,如同一片紫色花海一般,形成一道道波浪。 紫色! 居然有如此纯净的紫色! 荣锦瑟看呆了! 莲步轻移,快速走了过去,青葱玉手轻轻的摸了摸布料。 这布料没有丝毫的染料残留的凸起,轻盈飘逸! 不似以前的紫布厚重。 最重要的是颜色! 光泽纯净不仅鲜艳,而且不包含任何杂色。 “这是你从沈家拿来的染料?” 荣锦瑟又惊又喜。 作为一个布匹商人,她对染料的好坏,几乎可以一眼分辨。 眼前这个,绝对可以称得上顶级的存在! 在这个时代,紫色是最难攻克的难题,此时的紫色染料还只是取材于一众紫草。 这样做出来的染料虽然有了紫,但染出来的布很僵硬,没有活性。 哪怕如此,紫色依旧在市场上一布难求,常常能卖出高价。 而且紫草的提纯和染料的加工配方,都掌握在顶级布匹商人的手中。 就比如一直为朝廷供货的——沈家。 所以荣锦瑟才会有此一问。 “什么叫沈家拿来的染料?”沈安撇了撇嘴,走过来将那块还在晾晒的紫布轻轻撩起。 十分不屑的说道:“这可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些僵硬的紫布,就别拿来跟我的比了。” 他轻轻松手,那块紫布,丝滑的从手臂上滑落。 荣锦瑟情不自禁的伸手,小心翼翼的触摸着眼前柔软的紫布,思绪万千。 这……真是沈安做出来的吗? 若败家子有这个技术,还能叫败家子? 这种顶级的紫色染料,只要拿出去卖,别说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两,恐怕也有人会抢着买! “这真是你研究出来的?”荣锦瑟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块紫布。 实在太漂亮了! “那还能有假?”沈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抖了抖递到荣锦瑟眼前:“这是全套染料的生产配方!” 他有些得意! 这紫色染料,是他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学来的。 用毫不起眼的石蕊地衣,配上明矾调制,经过简单的化学处理,便可以得到。 很简单! 但很有用! 能让这么一个大美人,因为自己而惊讶和折服! 不得好好骄傲一番吗? 他第一次觉得知识就是力量! 书中真的会有颜如玉! 荣锦瑟双眉紧蹙,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 这就是价值超过二十万两银子的,顶级紫色染料配方? 就这么给我吗? “我……你不是准备那这个去卖钱吗?”荣锦瑟保持住了内心最后一点冷静,矜持的问道。 她真的很想伸手拿过来! 可无功不受禄! 万一这个败家子提出其他要求呢? “卖钱?”沈安歪着头皱着眉,十分不解的问道:“把配方卖了,这不是竭泽而渔吗?” “咱们留着染布,再卖钱不是更好?市面上那些僵硬的紫布都能卖一千五百文一匹,咱不得翻倍啊?” “到时候咱们就是独家生意,多少钱赚不回来?” “你把配方拿好,安排一些靠得住的人去做!” 他将配方直接塞在了荣锦瑟手中。 嘴角微微翘起! 啧啧…… 好滑的手! 好嫩的皮肤! 好爽! 第6章 三日之期已到 荣锦瑟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他那异样的表情,立刻惊醒了。 “你这个流氓!” 她的手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口中大骂道。 脸上已经浮起了一层嫣红。 登徒子就是登徒子! 火烧眉毛了,还没忘记如此下作! 荣锦瑟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你既然不打算卖钱!十万两银子,你有其他办法吗?”她寒声问道,冷眼斜到一旁。 “有啊!”沈安依然嬉皮笑脸,用手指了指那块紫布:“这不就是十万两吗?” 荣锦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沈安。 琼鼻之中,冷哼一声。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块布就算是黄金做的,也不值十万两吧?” “就算你靠靠数量取胜,卖出去几万匹,但只有两天时间了,你就算把那些工人全部累死,他们也染不出来啊!” 荣锦瑟绝望叹息一声。 一旦输了! 沈安便会丢了性命,她同样要面对孙喜望的纠缠。 她,不愿意看到沈安输! “要不?”荣锦瑟试探性的问道:“你回沈家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沈家皇商的名号和地位,在商贾之中是举足轻重的。 真要是压下来,孙家也不敢怎么样! “那可不行!” 沈安一口拒绝,抱着那卷布往前面的店铺走去,回头又说了一句:“天空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 “放心吧!有我在!” 他最后一声,斩钉截铁,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异常认真。 ……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大清早,荣家布坊的门头便挂满了红绸,看上去盛大又喜庆! 布坊还未开张,门口的大街上便人满为患,有人拿着瓜子,提着小板凳。 妥妥就是来看戏的! “我的个亲娘哟!沈安和荣锦瑟这是真的准备大庭广众的成亲吗?居然在布坊挂满了大红绸缎!” “卧槽!瞧瞧人家,就是这么任性,不走寻常路啊!死到临头,都要先把女人抱回家爽一晚再说!” “可惜了荣家的大美人,今天成亲,明天怕是就要守寡了!” “你们也别这么说,我感觉沈安就算是个二百五,也不至于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吧?怕是有什么后招!” “此话怎讲?莫非兄弟有什么内幕?快说说看!” “……” “都给我安静点!” 人群议论之际,京都西坊片区商槽李四吼了一声。 而后埋头嘀咕起来:“这他娘的是见鬼了吗?怎么一大早就来了这么多人?” “大人,你忘了么?今天是沈家大公子和孙喜望打赌的最后日子。” “哎呀!”李四猛地一拍脑袋,昨晚宿醉,竟然把这事给忘了:“昨夜多灌了几杯马尿,瞧我这记性!” “嘿嘿!大人,你不是一直眼馋那荣家小姐的身子吗?”那手下一脸猥琐的凑了过来,轻声耳语道。 “这回要是那个败家子输了,说不定荣家小姐也要受牵连,到时候没钱给,卖到官窑子里去,咱就爽歪歪了!” “你小子说什么呢?你家大人我是那种人吗?” 李四抬手就拍了一下手下的脑袋,可嘴巴却已经咧到了耳根,心中已经止不住幻想那美妙滋味了…… 第7章 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荣家布坊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沈安穿着一身洁白无瑕的书生服饰,手摇纸扇,缓缓走了上来。 “前面的观众,后面的观众,左边的观众,右边的观众!还有墙上的观众!大家好!” 花里胡哨的开场白,却很有效果。 谁也没被落下,都得到了充分的尊重。 再加上,大家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一听这话,纷纷回应。 “好!” “好!” “好!” 沈安颇为满意,啪的一声,将手上的纸扇合在一起,鞠躬说道: “今日有幸,趁秋风将起,邀得万千街坊,前来参加荣氏布行周年庆典!” “为此,在下准备了一些酒水茶点,另请了戏台班子,为大家唱上一曲,也算聊表在下心意!” 好家伙! 还以为能吃到败家子和大美女荣锦瑟的瓜呢,搞了半天,原来是店庆! “好了好了!沈公子,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和孙大少的赌约之期就是今天,你的十万两有着落没有?” 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众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谁不想看看沈安搞了好几天的虚张声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安微微一笑。 要的就是这效果! 上辈子在营销领域,有一种十分重要的手段——炒作期待值! 当这个值拉的越满,只要最后的产品能够让人眼前一亮,消费者自然就会买单。 他这招算是把欲擒故纵玩到了极致! “朋友们,乡亲们,兄弟姐们,荣氏布行正周年庆典大惠,只要参与新品预售活动,所有布匹一律免费送!” “是的,你没有听错,只要参与新品预售活动,所有的布匹一律免费送。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过了这个店,你还要再等一百年!” “……” “什么?!免费送?” “是荣家疯了,还是沈公子飘了!真免费送,还不得亏死!” “管他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哥几个,咱今天就把荣氏布行搬空!” 见状,荣锦瑟又惊又怒,赶忙让人维持秩序,拦住那些蜂拥而上的人。 心里却是一阵绝望。 原本沈安做出了紫色染料,她才将今天的主场交给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靠谱! 本来荣氏已经风雨飘摇了,还要搞什么免费送,这不是逼着荣家破产吗?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而此时,正坐在荣家布坊附近茶楼看热闹的孙喜望,看到这一幕,嘴角都笑得合不拢了。 “公子,你说沈安这败家子到底搞什么鬼?”家丁问道。 孙喜望自然也想不明白。 可他却从骨子里透着对沈安嗤之以鼻:“你管他搞什么鬼?强弩之末,跳梁小丑罢了!” “之前不是让你去荣家查了吗?她们家仓库的存货加起来都不值三万两!” “沈安就是全卖了也凑不够十万两啊!担心个毛线!我这次非得砍了他的手脚,再将他丢进乞丐窝!” 孙喜望眼神愈发狠辣,仿佛看到了沈安的死亡倒计时。 “走!咱这就去向沈大公子讨要赌注!” 他一定要让沈安饱受折磨,然后在屈辱中痛苦死去! 第8章 就这,还敢跟我斗 “沈安,你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孙喜望从茶楼下来,身前一群家丁看上去不好惹,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孙大少也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比起抢免费的布料,吃瓜群众显然对沈安和孙喜望的赌约更感兴趣。 孙喜望满眼戏谑的看着沈安:“三日之期已到,沈大公子,我劝你还是乖乖认输,跪下来给我磕一百个响头,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一马!” “否则……”他舌头舔了舔唇角,眸光中尽是凶狠:“就别我心狠手辣,将你做成人彘!” 说完,他目光流转向荣锦瑟,猥琐又贪婪:“荣小姐,这画面太血腥,你还是跟我回家避一避的好,跟这个败家子浪费什么时间?” 这眼神,这话语,让荣锦瑟极不舒服! 绝美的小脸上带上几分愠色。 刚要开口,沈安挡在她身前,隔绝了孙喜望的目光。 “约定是日落之前,现在离日落之前还早,孙大少爷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沈安丝毫不惧看着孙喜望,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嘲讽:“难不成……孙大少爷是怕输么?还是输不起?” 闻言,孙喜望脸色一沉。 但看到沈安左手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当即又冷笑起来。 “呵!我输不起?我倒要看看沈大少爷靠什么赢我,是靠你这群乞丐兄弟,还是靠你手中的破烂包裹?” “这该不会是你讨饭时候穿的破烂吧?哈哈哈哈哈……” 孙喜望笑的猖狂,他就不信,凭这么一个小包裹,沈安就能赚来十万两银子,解决荣家的危机。 听到孙喜望嘲讽,很多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迫不及待想看沈安的笑话。 “呵!一群白痴!” 沈安毫不在意,嘴角一扬,极为自信:“在本少爷的世界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今天小爷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罢,他给荣锦瑟使了个颜色,提着包裹,走上早已搭建好的高台。 众人不解,但目光还是跟随着他移动。 “沈安这败家子搞这么大阵仗,难不成真有什么秘密武器?” “什么秘密武器,我看他就是哗众取宠,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京城里谁人不知沈家公子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就连他父亲都受不了,将他赶出了家门。” “唉……我看这回沈公子真的要被砍掉手脚,丢掉性命了,偌大的沈家失去继承人,只剩下沈安那五个绝色姐姐,你们说沈老爷会不会招婿作为沈家继承人?” 众人一边叹息,一边对沈家五个绝色小姐充满幻想。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沈安与荣锦瑟交换眼神。 随着他动作一扬,一匹长过六尺的紫色布匹,顷刻间就从包裹被带了出来,清风一拂,还在包裹中的部分,就自动被封掀飞。 仿若滚动的画卷一般,在风中飘舞,荡漾。 紫色的瀑布随风舞动,纯净丝滑! 美轮美奂! 众人瞬间陷入呆滞之中,瞳孔瞪大,满脸震撼,布匹随风舞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非常的漂亮。 荣氏布行的新品,竟然是紫色? 紫色布料在京都可是一布难求! 一瞬间,整个大厅都轰动了。 “竟然是紫色的布料!” “薄如蝉翼、蕴含生机,甚至,甚至品色还要好过皇商的同色布料!” “荣家,从此就要崛起了!” …… 无数道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议论纷纷,可却毫无例外,都是在赞美沈安手中的紫色长布。 就连孙喜望也呆住了,方才的嘲讽还僵在脸上,震惊和不屑相融,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沈安默默将众人的狂热收入眼底,嘴角勾起。 见时机差不多了,他一扬手,正飘扬的紫布顿时收回手中:“诸位,想不想将如此光滑纯净的紫布带回家?心动不如行动!” 沈安大手一挥:“此布,只要三千文一匹!” 此话一出,现场静默了几秒。 三千文,那可是三两银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一抹哗然。 “这么贵!” “太贵了吧?孙氏布行的紫布也才一千文一匹而已,你却要三千文?!” “看样子荣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光一心想着宰客罢了。” 孙喜望顿时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原本看到紫布的那一瞬间,他慌了! 可没想到沈安如此愚蠢,居然敢叫出三千文的价格,正好给自己机会,一棒子打死他! 他朝着李四那边拱了拱手:“商槽大人,市面上的紫布价格是一千五百文一批,沈安如今卖三两银子,这分明是在扰乱市场价格,影响民生!” 影响民生,罪同谋反! 这在律法森严的大梁可是重罪,要掉脑袋的! 忽然被扣上这顶帽子,荣锦瑟俏脸一阵苍白,轻咬着薄唇,粉嫩的拳头紧紧攥起,娇躯微微地颤抖起来。 沈安这混蛋太狂妄了,宣传新品哪有这样宣传的? 这不是把荣家往死路上推吗? 可是沈安仿佛早就猜到孙喜望有这一出,轻蔑一笑。 就这? 还敢跟小爷斗?! 第9章 七彩祥云 沈安轻轻拍了拍荣锦瑟的手,示意她放心,随后四下压了压手,示意众人静下来。 “各位,请稍安勿躁。” “商槽大人,孙大少口中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 “自古一分钱一分货!试问整个京城十数家布行,有谁能够拿出来像我手中这匹紫色布料品质相同的布料?” “你们瞅瞅!我这布料丝滑柔顺,又轻薄,真是女人居家出行的必备之物!” “各位老爷们要是拿着这种衣服送夫人,送情人,送小妾!还不得讨得美人一笑,夜夜笙歌?” 闻言,众人迟疑了。 放眼满京城,达官贵人无数,可是却从未见过有贵人上街,能穿着如此轻盈、活力四射的面料。 见众人的表情,沈安趁热打铁:“更何况,今日的荣氏布行店庆,买一送一,买一匹紫布,店里就送其他款式的一匹!” “最重要的是,今日买的人,还有机会享受荣氏布行预备推出的限量款——七彩祥云!” “七彩祥云?” “什么叫七彩祥云?” 众人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与疑惑之中,就连荣锦瑟都懵了。 原以为紫色布料就是这次新品发布会的主要内容了,结果却出现了一个买一送一。 本以为买一送一就是高潮,可是又出现了七彩祥云。 一层皆一层的惊喜像是海浪一般不断打来,整的众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嚯! 沈安猛地将手中紫色长布向后一抛。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 “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你说三个字‘我爱你’。” “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 随着沈安声情并茂的讲述,至尊宝与紫霞的凄美爱情如诗如画一般呈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仿佛看到了至尊宝的玩世不恭,对紫霞的爱意不屑一顾,以及到后来,在观世音菩萨面前沉痛忏悔的模样…… 当金箍缓缓戴起,从此至尊宝便只剩下了一个没有了爱情的躯壳。 收起傲慢,放下自尊,顺天应意,规行矩步,再爱也得放手,再恨也要释怀,活的就像一条垂首拖尾的……狗。 沈安的讲述缓缓结束,众人却仍旧如痴如醉一般沉浸在故事中,久久不能自拔。 就连荣锦都眼眸微颤,怔怔看着沈安,心中不断回荡着紫霞的那一句话: 我的心上人是个大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回来娶我。 如梦,似幻,却又真实。 她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诸位,这就是我们本次新品发布会的压轴新品——七彩祥云!” 唰! 沈安说罢,双手猛地向上一扬,从木盒之中再度取出一匹三尺余长,泛着七色流光异彩的奇特长布。 如纱似雾、仿若天边晚霞,像雨后彩虹一般。 赤橙红绿青蓝紫,七色分明、灿然夺目,竟然同时出现在了一匹布料之上…… 仿若天成,却又好像鬼斧神工! “如果说紫色布匹会成为我大梁的骄傲,那么,这七彩祥云,就将会成为我大梁永远的传说!” “穿上它,就像是身处于天空之中,与太阳肩并肩!” 此话一出,无论是否真正被沈安所讲述的故事感动,现场众人激动不已。 达官贵人们花重金买衣服是为了什么?为了穿着舒服? 不! 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尊贵身份! 否则,为什么皇帝只准他一人身穿明黄色龙袍,而禁绝天下? 就是因为独特! 而沈安的这匹七彩祥云,却是恰好切中了他们的痛点。 什么叫高贵? 物以稀为贵! 谁他娘的还在乎价格? 不就是三两银子,能闲着无聊来这里看热闹的,谁家拿不出这点钱? 有人已经掏出了钱袋子,迫不及待的举在空中。 更有甚者,直接拿出了银票,往台子上一拍。 人群蜂拥而至,激动万分。 就连沈安说新品产量暂时还跟不上,需要先交钱,一个月之后再交货都没人在乎! 只要能抢到一匹七彩祥云,那便是无上荣耀! 第10章 大人,是他逼我的 见这情况,孙喜望已经急的满头大汗,只有病急乱投医,抓着李四的手: “商槽大人!沈安这是典型的哄抬物价,故意扰乱市场啊!你赶紧将他抓到衙门,治他的罪啊!” 可李四此时哪有空去搭理孙喜望? 他的小妾马上要过生日了,一直没想好要送什么礼物! 眼前这个东西,不正合他的心意吗? 脑海中还想着沈安那句“夜夜笙歌”,心中已经蠢蠢欲动。 管他娘的赌局! 吼!!! 他现在只想要一身这样的衣服,好送给小妾!!! “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人家这东西好,价钱贵一点不正常吗?” “鸡蛋鸭蛋鹅蛋都是蛋!你总不能说人家卖鹅蛋的扰乱市场吧?” “真是岂有此理!给我滚一边去!” 商槽大人一看孙喜望还想说话,顿时就怒了。 身旁的衙役,也立刻上前,拿着杀威棍就把孙喜望,赶到了一旁。 看着一张一张的票据,从荣家管账的手中开出。 孙喜望面如死灰! 这一次,他不仅美梦泡汤,还输给了京城第一败家子沈安…… 他孙喜望,注定要成为笑话! 正当他准备灰溜溜的离开,衣领被人给拉住了: “孙大少!” 孙喜望浑身一哆嗦! 完犊子了! 他转过头,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凶厉,堆着笑脸说道:“沈公子,你可真厉害,祝生意兴隆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沈安满脸笑意,手搭在孙喜望的肩头:“孙大少竟这么讲武德,买布还去后面排队啊?” 身边李二狗、十三几个小弟也够损,拆台道:“安哥,我看孙大少不是要排队,怕是想脚底抹油吧?” “没走……没走!我就是不想打扰你做生意……”孙喜望面色涨红,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安这简直是在杀人诛心,将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哎哟,喜望哥哥,你就是我的亲哥哥!怎么可能打扰我做生意?” 沈安搂了搂孙喜望的脖子,别提多亲热! 那可不? 这就是行走的十万两啊! “不过,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你看我这生意这么好,我估计不用等到晚上,就能赚到十万两!” 沈安话锋一转,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在孙喜望的眼前晃了晃。 意思不言而喻! 你输了! 掏钱吧,兄弟! 孙喜望一脸苦笑,他哪里知道,沈安竟然真的可以做到三天之内赚到十万两? 要知道他们孙家顶多算是一流家族中的末等,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万两左右。 若不是以为赌局绝不会输,打死他也不敢做主签下赌局啊! 孙喜望在人群中左顾右盼,最后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扎住李四:“李大人!您来评评理啊,这个赌局本来标的是一万两的,是沈安他故意威逼利诱,我才签下十万两的!” 孙喜望脸色一横,狡辩说道。 回想起当初签下赌局的画面,他似乎清醒了过来。 沈安是故意挖好了坑啊! 那时候,他还以为占了便宜,原来人家早就有所准备! 商曹看了看十三递过来的字据,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又有孙喜望的签名画押。 可人家既然提出了这个异议,他作为商曹,也不能置之不理。 他朝沈安问道:“可有此事?” “没有!绝对没有!”沈安摆了摆手,嘴角微微一翘。 早知道你他娘的会有这一手! 他笑着说道:“商曹大人,当日签下赌局时,有不少人围观,大庭广众之下,郎朗青天之下,我怎么可能威逼利诱?” “倘若大人不信,尽管去调查,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当日在场的人,应该有不少就在这里!” 说完,他招了招手,不远处的李二狗立刻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起来。 不到一会,两个已经买到布的人,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 “大人,草民李大牛,可以作证,沈公子与孙少爷的赌局确实是自愿!” “没错,我王老二也可以作证!” “我张三那天也在场……” 没等商曹问,群众们便你一言我一语,还原了当日签协议的情景。 那叫一个惟妙惟肖,添油加醋! 等众人说完,沈安一耸肩:“大人,你看到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他逼我的!” 这表情,贱兮兮的,那叫一个腹黑! 第11章 就当给你攒聘礼了 “孙喜望,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商曹的脸也阴沉了下来,寒声问道。 孙喜望的脸色已经变成了茄紫色:“我……大人……他是……这两个人是他故意请来的!” 他无比心虚,支支吾吾,说话已经不利索了。 商曹大人岂会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他眼神一冷,双手一甩,背负在身后,朝着衙役命令道:“让孙喜望兑现赌约,如若不然,上枷锁带回衙门!” “不要……不要啊!大人,我给!我给!” 孙喜望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家不过是个普通一流家族,对于官宦,那是万万不敢轻易得罪的! 而且真要是被带进了牢狱,恐怕赎他出来的打点费,又平白要多上好几万两银子! “这才乖嘛!” 沈安笑的狡猾,拍了拍孙喜望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当初坑我十万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吧?” “你……” 孙喜望浑身发抖,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可却拿沈安没办法。 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屈辱一般的,败下阵来。 尘埃落定,将十万两银票揣进怀里,撒丫子跑到了后台。 眼见荣锦瑟婷婷坐在桌边,一边敲算盘,一边记账,好不忙碌! 没舍得打搅她,沈安便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等待着。 荣锦瑟揉了揉早已发酸的香肩,可脸上洋溢着喜色,丝毫不觉得疲累。 数钱数到手软! 这感觉太好了!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沈安的影子。 登徒子原来这么厉害! 今天一天,光是预订所收取的订金,就足足有十二万多两,抵得了过去一年的流水! 荣氏布行这一场翻身仗,打的漂亮极了! 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沈安…… 荣锦瑟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四下扫视一眼,没有见到自己想看见的身影,忙问一旁的伙计: “沈公子去哪了?” 那伙计先是一愣,随即一脸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 “你未来相公在这儿呢。”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缓缓从身后搭在了荣锦瑟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替她揉起了酸痛的香肩。 啧啧,真大! 捏肩的同时,目光顺着衣领往下,荣大小姐傲人的雪白十分晃眼。 荣锦瑟噌的一下,脸色通红,浑身上下直冒鸡皮疙瘩,原本娇弱的身躯瞬间绷直,就连沈安占自己便宜也没注意到。 不过正人君子沈安只是饱饱眼福,双手很规矩,只是在帮荣锦瑟舒缓疼痛。 “大小姐,今儿的生意不错吧?”沈安不由得有些骄傲。 “嗯!” 一说起来这个,荣锦瑟便无比兴奋:“我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就算扣除成本,至少都能赚八九万两银子。” “而且未来成品面世之后,那利润更是不计其数!” 看着荣锦瑟兴奋的模样,沈安微微一笑,然后…… “那给钱吧? 荣锦瑟:“……” 美人微微一愣,给什么钱? “劳务费啊!你该不会打算让我和兄弟们白干吧?” 沈安的话让她迅速反应过来,俏脸一僵,心中刚刚对沈安升起的好感瞬间被败光! 不愧是京城第一纨绔,满脑子都是钱! 她瞬间恢复清冷的模样,叫来管家:“荣叔,去给沈公子支取五万两银子。” 两人之前虽然没有谈过生意的分成,她也不贪心,五五分,想来沈安也不会反对吧? 然而,荣叔刚点头要走,便被沈安叫住:“荣叔,不必了。” 他痞痞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银票,见荣锦瑟白皙的小脸实在好看,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小琼鼻:“我逗你呢,小爷有钱!” 如此亲昵的动作,把荣锦瑟吓了一跳,她美眸怒视着沈安,可胸口却像有小鹿乱撞 。 “可是无功不受禄……” 沈安打断她,邪魅一笑:“就当给你攒聘礼了!” 第12章 家中出事 “你……你胡说什么呢!” 荣锦瑟闻言愣了一秒,眼睛倏然瞪大,嗔怒沈安。 此刻她与沈安的距离不过一拳,实在太过暧昧。 她的脸颊似乎有火烧云,直接红到了耳根。 沈安一时间看呆了,荣锦瑟这绝色容颜,简直吊打前世一众大明星! 太美了! 把这样一个大美人娶回家,每天暖被窝,岂不美滋滋…… “少爷!” “我终于找到你了少爷!” 就在这时,一声哀嚎打断了沈安的美好想象。 只见一个书童模样的的小厮朝他跑过来。 沈安咦了一声:“沈小路?” 书童愣了一下,顿时眼含热泪,嘴唇哆嗦,最终,哀嚎一声,抱住沈安大腿放声大哭。 “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少爷,这三天时间你都去哪里了少爷!” 沈小路号啕大哭,像是要把自己这三天来受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沈安新换的衣服上。 把沈安看的恶心极了,一脚踹翻沈小路:“你放的什么屁,就你那偷盗手艺,饿死少爷也饿不着你!” “站起来好好说话,别哭哭啼啼跟个娘们儿似的。” “少爷您也知道,我自从跟在您身边之后,就已经收手了,再也没干过。” 沈小路抹掉眼泪,一边抽搐着,一边诉苦:“而且能吃饱饭,谁愿意去偷东西啊,钱少不说,还容易挨揍。” 沈小路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从小被拐到人贩子手里学偷东西,没少因为学艺不精而挨揍,后来有一次上街,打了沈安的主意。 沈安虽然败家,但到底善良,忍不住对一个半大孩子动了恻隐之心,不但没把他送官,还收留沈小路当书童。 不过,心是好心,但这两个人,一个是天生的败家子,一个是从小在贼窝里长大,压根儿就跟正道没有半点瓜葛,几乎是一拍即合,在邪道上越走越远。 “有话说,有屁放。” 沈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再给沈小路机会,这货不知道得扯出什么家庭困难的鬼话来。 经此一提醒,沈小路方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连忙说道:“少爷,您快回家吧,府里出大事了!” “二小姐被人诬陷,就要锒铛下狱了!” 二姐?! 闻言,沈安皱了皱眉,梳理起脑海中的记忆。 他那便宜老爹沈大福老来得子,对他宝贝的不行,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摔了,这才让原主成功成为享誉京师的第一败家子。 不过,这败家子却有五个绝色倾城的姐姐,均是沈大福领养的。 五位姐姐,性格迥异,各怀本领,算是撑起了沈家家业。 眼下出事的二姐,便是林清儿,在京兆尹当捕快,武艺高强,脾气也暴,不过对沈安却是没话说。 小时候有谁敢欺负沈安,她都是第一个冲在前面护着沈安,把对方揍得屁滚尿流! 沈安虽不是原主,但借用了人家的身体,自然听不得他二姐被人欺负! 更何况大狱那种阴暗的地方,林清儿这样的大美人怎么能待? 沈安当即坐不住了,“砰”的一声拍桌而起,怒目圆瞪。 “荣小姐,沈某家中有事,先走一步!” 顾不得招呼这么多人了,拔腿就开始往沈府跑去。 “唉,少爷,等等我!”沈小路惊呼一声,赶紧追了上去。 李二狗、十三等人见状,也顾不上别的事情了,急急忙忙跟在二人身后。 …… 沈府议事堂。 两位绝世美人分别而坐,精致的俏脸上具都愁云满面。 坐在首座的是沈安大姐程婳。 她眼眸温柔如水,一袭宫装长衫,淡蛾眉,丹凤眼,皮肤细腻,神情端庄,但此时却面露焦急。 二姐林清儿则是俏脸冷寒,精致的五官透露着一股干练的英气,狭长的丹凤眼之中满是冷漠,仿佛天山之上一朵雪莲,拒人千里之外。 她身上还穿着守夜的黑色捕快衣,胸前一个大大的“捕”字分外明显,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的被勾勒了出来。 二人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了,可是却对眼前的困境一筹莫展。 “清儿,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呢?” 程婳轻叹一声,却不知道要该如何劝解这一腔侠肝义胆的二妹。 难道她不明白,那赵宝坤乃是是京兆府尹赵程的独子? 私自殴打恩荫官,轻则重杖下狱,重则砍头流放! 眼下父亲与三妹都不在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府中又没有一个主心骨,这可该如何是好! 程婳心急如焚。 “哼,是那姓赵的王八蛋咎由自取,老娘没一脚废了他就是好事。” 林清儿嫉恶如仇,早就对赵宝坤忍无可忍。 昨夜轮到她带京兆府衙门捕快守夜巡逻时,这赵宝坤竟然想要支开其他捕快,对自己图谋不轨,这怎能忍? 幸好林清儿武功高强,暴揍了一顿赵宝坤。 她想不明白,这赵宝坤为何这次竟然敢这么大胆,难道是自己之前打遍京兆府捕快的时候,这小子没吃够苦头吗? 一想起昨夜,赵宝坤那一副令人作呕的可怕模样,林清儿就气得直哆嗦。 这时,门外忽然起了吵闹。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沈府,不是你们京兆府捕快肆意妄为的地方!” “起开,京兆府办案,胆敢阻拦,小心将你们一块儿办了!” …… 声音在逐渐靠近,程婳却坐不住了,噌的一声站起,迈开修长的双腿,轻移莲步,来到前厅。 她是沈家的大姐,也自然要承担起责任来。 林清儿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坐在椅子上没有行动。 “你们京兆府办案,为何要强闯我沈府!” 见到赵宝坤等人,程婳俏脸微寒,哪怕知道这群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可还是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模样。 “私闯民宅,你们难道真以为自己能扛住煌煌律法不成!” 赵宝坤贪婪的上下扫视了一眼程婳,在她胸前的挺拔上狠狠打量了几眼。 直到程婳脸色越发难看之后,方才恋恋不舍的砸吧砸吧嘴唇,嘿嘿笑道: “大小姐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真是名不虚传,这张小嘴真是厉害,我什么都还没干,就给我扣了一顶私闯民宅的帽子。” 果真是败类中的败类,哪怕此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手臂上还绑着纱布,可赵宝坤仍然不改他好色的本性。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程婳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更是变得铁青无比。 “不过这一次,程小姐可告不了我的状了。”赵宝坤从怀中拿出来一张京兆府的抓人批文:“依大梁律法,私自殴打蒙荫官员,即日收入监牢,择日流放。” 这一刻,程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本以为哪怕赵宝坤如何蛮横,可强抢民女也是大罪。 地处天子脚下,纨绔子弟再肆无忌惮,可行事也该有个章法,却没有想到这赵宝坤竟然能够如此迅速就将此事盖棺定论。 仅仅一天,连抓人批文都能拿到手! “程小姐,还是把人交出来吧,这样对大家都好。”赵宝坤这时不再掩盖自己邪恶的想法,嘿嘿邪笑:“放心,等我把林清儿带走几天,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 “到时候,我还能让自己未来媳妇流放不成?” 这时,被赵宝坤带来的一干捕快尽皆嘿嘿笑了起来。 他们本就是赵宝坤的走狗,平日里因为不守规矩,没少受林清儿的教训。 更何况,一群大老爷们居然联起手来都打不过一个弱女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卑鄙、无耻、下流! 程婳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忽然感觉自己身旁突然刮过一阵黑色的旋风,赫然是原本坐在议事堂当中的林清儿。 听着赵宝坤的无耻之言,她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砰! 林清儿一脚直接揣在赵宝坤胸口。 尽管赵宝坤想躲,却还是狼狈坐倒在地,双腿发软,浑身颤抖,手臂上的绷带发出难以忍受的撕裂声。 伤口崩开,洁白的纱布上隐隐能够看到一丝血迹。 巨大的疼痛感令他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嘲哳难听。 噌! 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狠狠地贯入地面,柔若无骨的玉手握住长刀刀柄,刀尖距离赵宝坤的裆部仅仅只有半寸。 林清儿光滑的额头上此刻隐隐有青筋乍现,绣眉因为愤怒而高高竖起,眼眸之中却是再也按捺不住的愤怒,杀气四溢。 “王八蛋,我宰了你!” 第13章 为姐姐出头 赵宝坤大惊失色,甚至连掉到地上的抓人批文都来不及去捡,狼狈的抱头乱窜,四处逃跑。 那些捕快见林清儿真的动了杀人的念头,更是连一个敢站出来的都没有,生怕成了她的刀下冤魂。 一个个作壁上观,看着赵宝坤四处逃窜的身影,一副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模样。 终究还是程婳顾全大局,好说歹说,才劝林清儿放下手中的刀。 林清儿咬紧贝齿,可是丹凤眼之中仍旧满含着怒火,像是下一刻就要再度爆发一般。 两拨人对立而战,如同楚河汉界一般分明,林清儿被程婳紧紧握住双手,无法挣脱,一干捕快则是畏惧方才林清儿的那副杀气四溢的模样,不敢轻举妄动。 局势,就这般僵持了下来。 “或者,我可以不抓林清儿,但以此交换,你们沈家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经此一事,赵宝坤彻底绝了要娶林清儿的心思。 林清儿虽然美,但是脾气这么暴,就算娶回家,说不定哪天自己就被她剁了! 赵宝坤今天来这儿还有一个真正的目的:“不抓林清儿,你们沈家要退出商会!” 退出商会…… 闻言,程婳脸色瞬间大变! 沈家近几年来发展迅猛,全靠成为了京都商会三大话事人之一。 若是退出商会,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名誉,只怕沈家许多生意都要易主了! 此时父亲和三妹都不在家,程婳秀美紧蹙。 若不答应赵宝坤,二妹就会被他带走,可若答应,沈家便完了! “赵大公子,你这主意打得妙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隐含着愤怒的声音。 从楼外楼出来之后,沈安一路紧赶慢赶,还好来的及时。 此刻他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堂里被二姐林清儿教训的狼狈不堪的赵宝坤。 记忆中这家伙似乎与原主的关系不错的样子。 一样的愚蠢,一样的败家! “沈安?!” 赵宝坤看见满身破烂衣服的乞丐,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不是被赶出沈家了吗?怎……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任由你欺负我姐姐?”沈安见赵宝坤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眼神不善:“姓赵的,带人来我家是什么意思?” 他顺手从身旁的家丁手中接过一根小臂粗细的实木长棍,虎虎生风。 玛德,敢来我家找事,不整死你才怪! “臭小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去房里呆着去,我待会儿再收拾你!” 程婳也是听声音才知道,眼前乞丐打扮的人竟是自家弟弟。 几天不见,这臭小子居然混得这么惨! 不过眼下赵宝坤来家里找事,她顾不上沈安,只想把他支回房里,别在这里坏事。 “大姐,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沈安看着端庄温柔的美人,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知怎地,一个眼神,竟让程婳有些愣神,感觉眼前的纨绔弟弟仿佛换了个人。 “大姐、二姐,你们先退后。” 沈安吩咐完程婳和林清儿之后,眼睛一眯,给沈小路他们使了个眼色。 “哎,不是……” 赵宝坤刚想出声阻拦,却发现沈安带着沈小路等人正好堵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沈小路等人神色不善,一个个脸上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将这些人包围在中央。 “你们……想干什么?”赵宝坤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吐沫:“安哥,咱俩可是好兄弟啊。” 沈安冷笑,狐朋狗友能有什么友谊? 无非就是有钱的是大爷,没钱就得是孙子。 以前沈安是一个出手大方的败家子,挥金如土,赵宝坤立马就是一副狗仔的模样整日黏在他身边。 直到沈安被赶出沈家,瞬间便翻了脸,当初设局坑他十万两的那些人里,也有他赵大少爷的身影。 “好兄弟就活该被坑十万两?” 沈安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走上前来一把揽住赵宝坤的肩膀,缓缓用力。 赵宝坤立刻不说话了。 沈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眸也蒙上一层霜寒:“你刚刚让我沈家退出商会,怎么,难道是府尹大人心思多样,打算辞官经商了?” 他在进门的时候,可是把赵宝坤欺负两位姐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大梁重农抑商,官商分明,赵宝坤的父亲为官多年,根本不可能下海经商! 赵宝坤逼沈家退出商会,必有蹊跷! “既然府尹大人要辞官经商,我沈家可得帮帮忙,明天就去街上帮你宣传宣传……” “你说什么呢!我爹怎么可能辞官!” 沈安还没说完,赵宝坤连忙打断,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父亲对官位有多看重赵宝坤不是不知道,要是被沈安宣传他爹要辞官,自己还不得被打断腿! “呵!不辞官啊,那你让我沈家退出商会有何目的?”沈安眼神犀利,气势逼人看着赵宝坤。 瞥见对方眼里的闪烁,他更加确定,赵宝坤此举一定是受人指使。 “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说出是谁指使的你。” “要么,就被我打一顿,把十万两还回来,咱们既往不咎!” 话落,赵宝坤身子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他有点怀疑,眼前衣着破烂的男人是沈安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第14章 居然是他 在沈安的威势下,赵宝坤脸上勉强撑着笑意,讨好说道:“安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是幕后主使啊?” “而且那十万两不是您自己赌输的吗,怎么让我还啊?” 可沈安像是早已料到这一局面一样,笑眯眯的拍了拍赵宝坤的肩膀:“没事,不说没关系。” “哝,看看这是什么。” 沈安从怀中取出来一张泛着淡淡黄色的纸张。 赫然是孙喜望输给沈安的,那张十万两的银票! 赵宝坤顿时紧张起来。 “这……” “别急,孙喜望只是第一个。” 沈安脸上虽然还是挂着笑脸,可声音却变得冰冷无比:“那天你们这些设局陷害我的人,一个一个,都得把欠我的,还回来!” “你猜,当你爹,也就是当今府尹大人知道当初的那场赌局有你的参与,会发生什么?” 赵宝坤都快被吓哭了,只感觉自己身旁的不是沈安,而是催命的阎王。 冰冷,狠毒! 不出手则已,出手便直指命门! 自家老爹究竟是什么样的秉性,他比谁都清楚,爱面子比爱他这个儿子还多! 若是真要让他了解到了当初的真相,恐怕第一个大义灭亲! “安……安哥,不,安爷!” 赵宝坤哭丧着脸,声音颤抖不已:“您就放过小的一马,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招惹沈家了。” 赵宝坤内心感叹,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那人居然还说沈安只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这是败家子吗? 这就是他祖宗啊! 沈安不会杀他,可他爹会啊! 以前如果不是他娘亲拼命护着,那便宜爹当真会拿刀把自己劈了的! 见赵宝坤内心犹豫,沈安唇角一勾:“给你一个更好的机会。” “告诉我谁指使的,我不仅不要那十万两,而且还倒给你十万两如何?” “反正这十万两是孙喜望那儿赢来的,对小爷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说着,还把漫不经心的摇摆着那十万两银票。 这下,赵宝坤原本颤抖不已的身躯顿时变得稳定下来,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十万两,都给你! 沈安把他眼中的贪婪砍砸阿紫眼里,继续攻势:“十万两啊,那都可以去红袖招见到柳姑娘了!” “而且,只要你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你做的事,我会对你爹守口如瓶,再加上这十万两,就换你嘴里一个名字。” “想想吧,什么样的人能值得你连十万两都不要,也要保密呢?” 据沈安所知,这个赵宝坤脑子本就不太灵光,赵父在生下他后进京求学,一去十五载,一直到做到了京兆府府尹的位置,才从乡下老家把他们娘俩接过来。 自小在乡野间长大,赵宝坤和母亲二人相依为命,甚至因为通信不便,连赵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小时候的赵宝坤没少因为被人说是没爹的野孩子,而跟乡野间的少年们打架,也因此,荒费了学业。 而来了京都之后,他很快便沉迷在温柔乡,被姑娘们迷住了双眼。 他爹看见他这幅德行,简直恨铁不成钢! 恨不得取个十房八房姨太太,重新生儿子,奈何这么些年,硬是生不出来。 于是赵宝坤成了赵家唯一的独苗苗。 眼看再不管儿子,赵家的前途就要断送了,赵父对这个独苗苗开始亡羊补牢,为了遏制他去烟花流行找乐子,直接断了他的零花钱。 这导致赵宝坤极度缺钱,身为京兆府尹的儿子,口袋里连十两都拿不出来,喝花酒还要靠蹭! 幕后之人恐怕便是因此,才选中了他当作这一局的执行人。 只可惜,价码不够。 沈安正是猜到这一点,才狠抓赵宝坤的痛点。 “是……是郑有为!” 终于,赵宝坤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早点说出来,不就对大家都好了?” 沈安满意的松开抓住赵宝坤肩膀的手,心中却是掀起了万丈波澜。 居然是他! 第15章 暴打赵宝坤 这个郑有为,正是之前设局陷害他的人之一。 而且,郑家也是京都商会的成员之一,郑家经营的产业有许多地方与沈家有所冲突,甚至在某些地方可以说争斗激烈。 这一切,忽然便说通了。 郑有为早在半月之前,便开始设计针对沈家的杀局,前身这个纨绔子弟便成了他的目标。 郑有为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吞并沈家,至少,也要让沈家无法同他竞争! 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浮出了水面,沈安眼神变得无比冰寒。 赵宝坤刚伸手想拿沈安手里的银票,看见这个眼神之后吓了一跳。 沈安面无表情看着他:“这个郑有为,给了你多少钱?” 赵宝坤有些后悔,可人有了一次突破了自己设下的底线,那么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毫无压力。 只是稍一犹豫,赵宝坤便全盘托出:“总共十万两银子,事成之后便全换成银票送到我家里。” 当真是一笔巨款。 沈安冷笑。 用十万两银子买沈家与商会之间断绝关系,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那这十万两银子,我就拿走了?”赵宝坤小心翼翼,双手不老实地摸上了沈安攥着银票的那只手。 他想着先收了沈安的银子,再找机会去找郑有为,两头拿钱! 沈安看着他贪婪的穆明光,心底冷嗤,这人果然是胸无大志,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忠义廉耻,而且还很愚蠢。 不过,沈安却是微微一笑,便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将银票递给了他! 赵宝坤难以想象的望着手里的十万两银票,像是做梦一样。 轻轻松松,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能赚来十万两银子了? “放心,我对于愿意合作的人,还是很宽容的。”沈安似是看出赵宝坤心中所想一样,淡淡回应。 不宽容,怎么做足姿态,让他有一个算一个,把当初设计赌局陷害自己的人供出来? 赵宝坤如释重负。 “不过……”沈安话锋一转,笑得同狐狸一般,“一码归一码,先前你与我之间的恩怨已经断了,但是,你竟然敢对我二姐出手,图谋不轨,这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的们,给老子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 沈安一声令下,赵宝坤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乞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 “你们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殴打官员是要被发配流放……唔。“ 他狠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拥而上的乞丐捂住了嘴巴。 别看京城是天子脚下,富贵气逼人,可是乞丐数量却不见减少,反而却逐年增多。 原因固然跟朝廷连年战败,丢失的疆域越来越多,百姓们不愿做亡国奴有关。 可归根到底,还是这些上层社会的大人物们不懂得人间疾苦。 京城里那些乐善好施的大人物就那么点,而且往往施舍下来,原本一千两的粮食到最后能够养活一百个人,都算得上是那些家丁们心怀慈悲了。 所以李二狗和一众乞丐对这些富家公子,没一点好感! 沈安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就冲上前去,手中棍棒疯狂击打。 尤其是赵宝坤,被人一棒子直接抡在了嘴上。 “嘭!” 霎时间,牙齿乱飞,鲜血直直的从嘴角流下,他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脸庞上更是变得惨不忍睹。 就算是被人围殴,这货却依然将银票揣进衣兜好好保护,当真是一个极品! 但可惜啊…… 你真以为,这十万两银子,小爷会白白给你??? 沈安眯眼笑了起来,要多腹黑有多腹黑…… “你们给我等着!” 没一会儿,赵宝坤等人被追着打出了沈府的大门,只能灰溜溜的撂下一句狠话,狼狈而逃。 众人举起手中的棍子,哈哈大笑,三天以来的苦闷顿时一扫而空。 往日可没有殴打捕快,而且还不用担心对方找上门来的机会。 看着赵宝坤落荒而逃的身影,沈安心底的腹黑因子忍不住,又把沈小路叫道耳边,耳语几句。 这家伙敢把注意打到二姐身上,刚刚给的教训可太轻了! 得让他见识下什么叫“来自亲爹的爱”! “少爷,您这招高啊!” 听完沈安的吩咐,沈小路一脸敬佩,比了一个大拇指。 沈安踢他一脚,笑骂一声:“赶紧滚蛋,要是耽误了少爷的好事,你就得替他挨上那一顿打。” 沈小路屁股上挨了一脚也不恼,嘿嘿一笑,随即跑出沈府,抄近路去往赵家…… “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在这围着了。” 事情做完,沈安笑着打发一众还在热血沸腾的家丁。 “这个月每个人多给十两银子,就当是少爷我又败家了。” 他大手一挥,又是几千两银子花了出去。 众人眼里放光,看沈安的眼神仿佛在看财神爷,要多狂热有多狂热! 紧接着,沈安又让沈府里的家丁带着李二狗、十三他们好好清洗清洗,换上府里的衣服。 这是将他们当作自己人看待了。 也不怪沈安收买人心,只是如今的沈家真的是陷入了多事之秋,他必须笼络身边一切能用的资源。 虽然他也想做个锦衣玉食,美人相伴的败家子,可眼下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郑有为将自己视作肉中钉眼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沈安不知道他后面还有没有人撑腰…… 原本想穿越过来当条咸鱼,没事败败家,勾搭勾搭美女。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京城首富之子不好当啊! 暗处怕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前身的死就很能说明问题,只要他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看来他要过上米虫的悠闲日子,还得斗争! 第16章 付出代价 夜幕深沉。 沈家这边不太平,京兆府尹赵家府上同样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 赵宝坤骂骂咧咧,心里想着回家之后定要好好找个郎中,来给自己看看这满口碎牙。 然而刚回到家,便感觉气氛不对。 原本应该熄灯的府上此刻灯火通明,他小心翼翼打开推开门,只见一位身穿三品大紫官服,双鬓处隐隐生出白斑的中年男人一脸怒色看着他。 此刻男人手提棍棒,一见到赵宝坤,二话不说,提棒就锤! “爹!您这是干什么?我错了……爹,我错了,您别打,你们快拦住我爹啊!” 赵宝坤被赵程追的满院子跑,周围下人一个个冷若寒噤,呆呆站立在原地不敢走动。 自古老子教训儿子,便是天经地义,哪里有他们这些下人说话的道理? “小兔崽子,给老子长能耐了?滥用职权,强抢民女,身为朝廷捕快居然还知法犯法,你这是要把你爹的脸都给丢尽了!” 赵程一脸愤恨,可手中棍棒却毫不留情,狠狠抽在赵宝坤的后背上,一棍下去,满背的紫青。 赵宝坤哪里敢躲? 越躲,打得越狠! 沈小路就站在一干家丁当中,看着赵宝坤跪在庭院中央老老实实挨打的模样,不由得偷笑几声。 之前沈安将他拽到耳边,就是要他提前来到赵府,跟这位公正之名远播的府尹大人赵程知会一声赵宝坤的所作所为。 果不其然,当听到赵宝坤的所作所为之后,赵府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赵宝坤偷偷摸摸回来遇见这一出,感觉像是天塌了一样,别提有多绝望了。 “你居然还敢收别人十万两银子,说,把银子藏哪儿了?”赵程厉声问道。 赵宝坤从小便被赵父揍到大,此刻哪里还有半点想要隐瞒的心思,哭哭啼啼的说道:“事情没有办成,那十万两银子,人家还没给我!” 啪! 又是一棍子打在身上,赵宝坤怪叫一声,竟是直接被那巨大的力道击到了地上。 “你居然敢撒谎!” 赵程这下真的怒了,手中棍棒甚至根本不停,如狂风暴雨般抽打下去。 可赵宝坤却蒙圈了,自己有没有撒谎,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再说了,他哪里敢跟暴怒的老爹撒谎,是真觉得自己活的时间长了吗? “我没有撒谎,郑有为真的没把钱给我。”赵宝坤蜷曲着身子,护住重要部位,可还是辩解了一句。 “你还敢嘴硬!” 暴怒的赵父哪里还能听进赵宝坤的辩解声,手中棍棒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甚至已经隐隐出现了残影。 仿佛今天赵宝坤不把这十万两银子拿出来,就真的要活生生被打死在这里了一样。 赵宝坤这下彻底没招了,两天时间里,他居然挨了三顿打,林清儿一次,沈安一次,老爹一次…… 一次比一次重,他甚至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被打散架了。 “我说我说……” 赵宝坤彻底害怕了,他生怕自己今天真的会被赵父打死。 而且以往最疼爱自己的母亲,今天却是恰好出门拜佛,根本不在家中,要不然,此刻他也不至于会挨这么重的打。 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赵宝坤不得不把从沈安那里得到的十万两银票交了出去,但却疑惑,为什么赵父会知道自己身上会藏着十万两银子? 赵程见此,这才冷哼一声,将棍子扔到一边,一把把银票夺了过来。 见赵宝坤还恋恋不舍,顿时怒瞪了回去:“不义之财,难道你还想留着不成!” 这一眼,彻底让赵宝坤不再有留恋了。 他这父亲为了官身,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眼看着十万两银子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了,他甚至觉得心比身上受的伤都疼。 赵父冷哼一声,拿着银票转身来到一干家丁的面前,递了出去,沉声说道:“还请告诉沈府,就说本府教子无方,他日,亲自登门谢罪!” “如此,就多谢府尹大人了,改日您登门,沈家必定好酒好菜的招待!”沈小路接过银票,哪管赵父的臭脸,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上了。 不花一两银子,就能看一场大义灭亲的戏,他别提有多心花怒放。 表面功夫做到位后,沈小路哼着曲调,屁颠屁颠走出赵府,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赵宝坤晃了晃手中的银票。 赵宝坤看到这一幕,嘴巴张的老大,眼睛都快瞪直了。 这人,这人不是沈府的书童吗?! 顿时,赵宝坤就明白父亲为何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个沈小路搞的鬼! “沈安!” 赵宝坤仰天吐出一口鲜血,随后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老爷!少爷昏倒了!” “别动他,让这个逆子就躺在这里,等夫人回来了让她也看看,她到底养出来了一个什么样的败家子!” 赵程怒不可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地上的儿子,可眼神却是恶狠狠盯着沈小路离开的方向。 他乃堂堂京兆府尹,居然被一介低贱商贾欺负至此。 简直欺人太甚! 沈家那小子拿了十万两给儿子,又来告状,这明显就是下套给他钻! 看着儿子面部的鼻青脸肿,赵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儿子对林清儿的那点心思,他也是知道的。 但他的儿子固然有错,可也只能他来教训。 沈家千不该万不该,不通过他,就私自殴打他的儿子! “来人!” “把韩师爷叫来,拟定公文!” 沈家人敢这么欺负自家儿子,他要让沈家付出代价! 第17章 守护家人 与此同时,沈家大厅。 “你小子胆子挺大啊!” 程婳一袭宫装长裙恰到好处的流露出身上那一股书卷香气,温柔似水,仿佛像是一位误入凡尘的仙女一般。 虽是教训沈安,可骨子里透着知性端庄。 沈安突然有些沉醉了,只觉得世间一切绝色也不过如此。 他这前身身边咋就这么多美女呢? 穿越过来,不亏啊! “看什么呢?我看你是傻了,敢打朝廷命官的儿子!” 见沈安看着自己出神,程婳柔若无骨的洁白玉手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沈安。 “啊!大姐,我可是冒着被官府抓起来的风险把赵宝坤赶走的,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功臣!” 明明程婳没用力,沈安却极为夸张地痛叫一声。 世人皆知这位京城第一才女温柔似水,才华过人,可沈安却知道,这位温柔端庄的大姐教训起自己来,从不手软! 所以此刻他只能装柔弱。 然而,预想中的“揪耳朵大法”没出现,程婳只是轻轻说一句“走,去吃饭!” 便转身走了。 沈安满肚子疑惑,自己今天把赵宝坤教训的这么惨,大姐不生气? 他急忙跟上程婳的步伐,却没注意到大姐嘴角挂着的一抹轻笑。 尽管沈安纨绔不羁,又捅了娄子,可这次是赵宝坤欺人太甚,这顿打,程婳看得心里痛快! 饭桌上。 看着满满当当一整桌子的菜,沈安头都大了。 “大姐,这也太多了吧?根本吃不完啊。” 这丰盛程度,几乎要赶得上过年了。 “多吗,不多,来,吃一口这片鱼肉。”程婳纤纤玉手抬起,夹住一片让人垂涎三尺的鱼肉送到沈安碗里。 沈安咽了咽口水,他娘的,不愧是京城首富! 这日子也太腐败了!必须得用实际行动,好好批判! 刚刚在第一楼自己只顾着招呼人,都没怎么吃。 此刻在程婳的热情夹菜之下,一桌子的菜很快见了底。 “他娘的,这才是本公子该有的生活嘛!舒坦!” 不多时,沈安摸着肚皮,一脸的享受。 “吃饱了?” 程婳这时放下筷子,原本温柔似水的脸庞忽然沉了下来。 “清儿,关门!” 大姐发话,林清儿一言不发,脸色沉沉地关上了房门,一双修长的丹凤眼紧紧盯着沈安,面色不善。 沈安虎躯一颤,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咳咳,姐,你……你们这是要干嘛?” “说,你还打算在外面玩多久?” 沈安心中咯噔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进了贼窝一般,正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强盗正对自己虎视眈眈。 脑海里浮现出大姐、二姐混合双打,揪耳朵的画面,沈安讪讪笑了,小心翼翼地问:“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程婳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家里的生意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这话一出,沈安顿时愣了。 “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在他离家出走之前,沈家可是一派繁荣,老爹沈大福和三姐把沈家生意经营的红红火火! 不过很快,沈安便发现不对劲。 今天赵宝坤登门闹事,出面的不是老爹沈大福和足智多谋的三姐,而是一向温柔似水的大姐。 这便足以证明一些事了。 “大姐,生意上出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 看着沈安真挚的双眼,程婳犹豫了。 毕竟以前的沈安不学无术,甚至可以说难成大器。 每次父亲交给他打理的生意,不过三月就会关门。 现如今沈家陷入危机,程婳当然不指望沈安能帮上什么忙,她这么说,只想让沈安不再乱跑,不给家里添麻烦罢了。 还是二姐林清儿见沈安一脸焦急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便说道:“今天早上,运河里翻了三艘大船,是沈家的船队。” “制作香薰所需要的三千斤香料,都沉入了水底。” “如果是这样,那重新收购一批不就好了?” 沈安不解,倾翻三艘大船对于别人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但以沈家的体量,虽然也肉疼,却远远伤不了根本。 “你懂什么?”程婳苦涩的说道:“那批香料,是给宫里的。眼看距离交货只还有三个月,可突然出现了这样的麻烦……” “如果不能按时交付,恐怕到时候整个沈家都会大难临头了!” 闻言,沈安皱起眉头。 难怪老爹跟三姐都不在家。 沈家作为皇商,固然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却也与风险相伴。 一旦延误了宫内规定的交货时间,那就是欺君之罪! 沈家货运从未出过事,而现在,三艘满载香料的大船在这个节骨眼倾翻,沈安凭直觉断定,这事恐怕有人在背后作祟啊。 大梁皇权至上,一旦出了差错皇帝怪罪下来,轻则罚款,逐出商会,重则抄家流放,人头落地! 真尼玛狠! 沈安眼底闪过一丝冰寒,他穿越过来借了这具身体,便要替他好好守护家人! 第18章 败家子仿佛换了个人 香料沉入水底的事不容小觑,沈安得亲自去看看,才能做出决断。 “大姐二姐,我去趟港口!” 来不及解释,沈安匆忙冲出门,叫沈小路备马,往港口疾驰而去。 此时的码头,沈家的船队此刻也已经抛锚定港,专门负责此项工作的掌柜正在组织人手搬卸货物。 无数个龙精虎猛的大汉赤膊着上身,一个个肩膀上扛着数十斤重的麻袋,脚步沉重,挥汗如雨。 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哪里有翻了船的悲伤样子? 不对劲,绝对有猫腻! 沈安随手将骏马的缰绳交给一旁的伙计,找到正站在码头边统计货物的陈掌柜,询问道,“陈叔,您见我父亲跟我三姐他们了吗?” 陈掌柜回过神来,见沈安一脸焦急的站在自己面前,连忙起身恭敬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少爷,东家跟三小姐在三号长船上,还未下船呢,您要是想去找他们的话,得先去船舱看看了。” 沈安道谢一声,径直离开。 见沈安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陈掌柜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这次小魔王没有折磨他。 一旁负责提笔统筹账本的年轻伙计,见陈掌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问道,“掌柜的,沈少爷跟您是有什么过节不成?干嘛怕他怕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那两艘大船翻了?” “不该问的别问,我没教过你吗?” 陈掌柜对待沈安唯唯诺诺,换了其他人,则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闻言,小伙计立马唯唯诺诺,不敢再说话。 小伙计本来就是本性纯良的邻家少年,经人介绍才来到陈掌柜手底下听候吩咐,上过几年私塾,灵性十足,这才让陈掌柜觉得可以带在身边打磨一番。 只不过,看他这模样,怕是猜出些什么了。 陈掌柜脸色阴翳难看,小伙计自知触了眉头更是不敢与他对视,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算筹货物信息。 冷哼一声,陈掌柜的抛下手中活,径直离开口岸,向城内而去。 他得早做些准备,未雨绸缪。 …… 沈安径直登上三号大船,让过来来往往的力工大汉们,走到船舱之前,便听到里面算盘噼里啪啦被打的震天响。 船舱里一男一女,正在激烈对峙。 中年富态男人一脸严肃;“江南各地分会的现银决不能动用,那是预备来年收购瓷器和茶叶,运去女真那里售卖的,这关乎沈家命脉,决不能动用。” “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还在乎来年?” “倘若过不去这个难关,恐怕今年年底,沈家一家性命,都要做冤死之鬼了!”年轻女孩秀美紧蹙,因为心急,脸色都涨的微红。 “那也不能动!”沈大福一脸铁青。 别说江南商会中的钱款早已划分清楚份额,还有京淮两道,以及京师之中的所有银款也俱都规定好章程,调不出巨额的银钱来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 就算能调用出钱财,现在摆在面前的难题却是时间。 香料沉入水中,再进一批来,就算日夜赶工,也根本来不及交货! 这让一向自诩头脑惊人的沈大福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而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坐在他对面的沈安三姐,秦羽墨。 秦羽墨跟随着沈大福走南闯北,一路的艰难险阻自可不必多言。 如果说沈家时一艘正在经历狂风暴雨的帆船,沈大福是船长,那么秦羽墨,就是一路建立起这份庞大家业的掌舵手。 可是,如今船队中的两艘运输香料的大船倾翻,几千斤的原料被倾入运河! 打捞无果! 重购,已然是来不及了。 况且这批香料极为珍贵,是今年沈家选择上贡皇家的主要货品之一,本来获取便殊为不易。 如今大船倾翻,沈家将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要不然,今年就换一种香料进贡?”秦羽墨提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确定知道有哪一种香料,能够抵得上沉檀香?” 沈大福不由得泼了一盆冷水。 能进贡给皇家的贡品,哪一种都是人间少有,更何况这沉檀香,香远益清、温婉淡雅,闻的久了,甚至让人精神一新。 堪称大梁第一奇香! 甚至是当今陛下亲点的香料! “三千斤的沉檀香原料,本可以制作出来四百余斤的沉檀香,其中三百斤是需要上贡皇家的贡品,折价三十万两,内侍黄公公已于去年八月,将这笔钱款交给永安商行。” “剩下的一百余斤,本来应该是咱们沈家的胭脂坊售卖,但现在已经不做其他念想了”秦羽墨敲打着算盘说道。 “沈家身为皇商,最大的依仗就是皇商这个牌子,每年能名正言顺的在大梁售卖这独一份的沉檀香,但也正因为如此,被外人盯得很紧,一年下来几乎剩不下多少沉檀香。” “满打满算,就算搜罗近十年的库存,勉强能聚拢百斤。这剩下两百斤的缺口,填补不了。” 就在这二人争吵的正为激烈之时,沈安突然破门而入。 “不就是沉檀香吗?我分分钟就能造出比它好百倍的香!” 好大的口气! 沈大福听到这话,倒吸了口凉气。 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这话,他还能看到一丝希望。 可说这话的,竟然是自己的败家儿子,沈安! 他顿时怒上心头:“好你个臭小子,败家不说,如今还学会说大话了!” 沈大福二话不说,直接脱下鞋子要往沈安身上招呼! 这可把沈安吓了一跳! 沈家老爹脾气这么暴的吗? “爹,你注意点形象行不行?我真是来帮你的!” 不说还好,一说话,沈大福更气了。 “帮我?你个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说,是不是混不下去,来找我要钱了!” 沈安:“……” 能不能有点追求?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爹你怎么能这么看人低呢?” 闻言,沈大福愣了愣。 一旁的秦羽墨看不下去了,秀眉微蹙的补刀:“小安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说咱爹是狗吗!” 沈大福:“……”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沈大福手中的鞋帮子更加威武了。 “爹,不闹了,我在外面都听见了,现如今咱家正是遭遇一场危机的关键时刻!” 沈安抓住沈大福即将落下的手,目光如炬看着他:“爹,这个时候一点乱子都不能出,一旦出错,轻则家产尽失,抄家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咱家货船倾翻,绝不是突遇风浪,而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让咱沈家退出商会!” 此言一出,沈大福愣住了,秦羽墨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 二人怔怔看着沈安,顿时感觉眼前的人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从前只知道喝酒赌钱败家的沈安,如今居然一语中的! 第19章 带走林清儿 沈大福默默放下鞋子,穿回脚上,重新坐了下来。 “臭小子,你这么说,是有什么证据吗?”三姐秦羽墨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其实早在事情发生之时,一向冰雪聪明的她便早就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人在幕后操作。 甚至,连沈家内部,或许也有帮手! “暂时还没有。”沈安耸了耸肩。 虽然内心直觉郑家作祟,但他确实没有证据。 “不过我相信,既然对方敢让这两艘大船倾翻,就一定是奔着要置我沈家于死地的念头来的,不会给我们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此刻若是按照常理,用陈年的货物替换今年的贡品,或者在民间大肆收购的话,一定会被人抓住把柄,最终,陷入无可挽回的危局!” 沈安的分析头头是道,沈大福不禁点头。 秦羽墨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方才她太着急,只顾着想解决办法,却没注意到这一层。 若真按她之前的想法去补救,那沈家真就万劫不复了! “那按你这么说的话,咱们沈家,是不是就没有出路了?”秦羽墨眉头紧蹩,对沈家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那可不一定!” 沈安整整衣领,意气风发。 “只要能找到一种新式香料,对外就说是我沈家耗费资财无数研制出来的,便能堵住悠悠众口。” “哼,你说的容易,去哪儿找这种香料?” 一顿分析猛如虎,操作却是二百五! 沈大福听沈安刚才一顿分析,还以为这小子转性了,没想到他却提出这个个不靠谱的解决办法。 开玩笑! 想要在三个月之内研发出来一种新式的香料,并且还能够达到上贡的标准,这难度不亚于用一艘小木船,横渡大江南北! “老爹,你格局小了吧?我就会制作新式香料啊!” 沈安拍拍胸脯,一脸自信。 他这个现代人,利用技术萃取香水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个时代的香料都是固体,他的液体香水一旦出世,必定会震惊四座! 哪怕皇宫里那些见惯了珍品的娘娘们,也得被香水折服! 要知道,在现代,可是有无数女孩子对香水趋之若鹜,几乎人手一瓶! 然而,沈大福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却有些绝望叹息:“臭小子,你莫要说笑了!” 沈安自幼不喜读书,更是将沈家一些挣钱的技术配方视作末端之流,怎会掌握几代人都一定能够研发出来的新式香料呢? 他苦笑一声,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既然回来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这多事之秋,你不给我惹事,我就该烧高香了!” 沈安:“……” 纨绔败家子的名头是摘不掉了? 小样,不给你们露一手,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爹,您放心吧!” 沈安说着一把搭住了沈大福的肩膀:“这件事您只要交给我干,一个月后就可以得到一批新式香料!” 沈大福心思烦躁,倒也没注意到沈安这哥俩好的姿态。 而秦羽墨看他没个正形的模样,怒道:“香料的事情且容你胡闹?!” “要是时间再长一点,重新购买香料原材料倒也有可能,可只剩下三个月了,根本来不及。” “三个月?根本用不上!” 沈安眉飞色舞:“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就能做出新式香料,解决沈家危机!” 一个月?! 这么多香料,别说是一个月,就是数百名工人日夜赶至三个月,也得脱层皮! 听了这话,秦羽墨觉得眼前的弟弟无比荒谬。 沈大福更是脸色铁青,看着这不成器的儿子,强行压抑着再度用鞋底抽过去的欲望,连声喟叹。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他沈大福一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的就生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爹……” “罢了,罢了!”沈大福认命般地道:“你别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随意的摆摆手,对于沈安所言,沈大福是一个字都不信。 “羽墨,你来看看我是否还有未记起的香料商人。” 把沈安扔到一边,沈大福抬手招呼秦羽墨来看他写在纸上的人名。 此番沈家遭逢大难,这纸上所记的香料商人,都是沈家曾经赠恩过的。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中会有几个站出来帮忙。 “不是……” 沈安眼见沈大福无视了他,心中很是无语。 他是真的有办法啊! 硬生生挤到二人中间,沈安双手按在人名册上:“老爹,三姐,你们听我说呀!” “给我一个月,我肯定能解决这个大麻烦。” “你们现在难道不应该大力支持我,给我人力物力财力吗?” 说到最后,沈安苦着脸。 前身到底是有多不靠谱啊! 害得他现在想要表现一番,都没人相信。 要不是制作香水需要材料、器皿,他也不会伸手要人要钱。 “行行行,你要什么自己去拿就行。” 连连摆手,沈大福无奈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交到沈安手上。 “我相信你,你弄新的香料也需要安静的环境不是?”秦羽墨抬手拍拍沈安肩膀,唇角勾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你拿了钱和东西,就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努力。” 要不是你们眼神敷衍,我差一点就信了! 右手捏着沈大福塞过来的银票,沈安看着面前两个亲人这随意的样子,心中愤愤。 等我把香水制出来,惊掉你们的下巴! 一想到成功以后,沈大福等人吃惊样子,沈安瞬间干劲十足。 手握银票,沈安直接转身离开了船舱。 船舱中,沈大福与秦羽墨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算了,继续刚刚的话题吧,沈家就你商业头脑最好,以后沈家的生意都得靠你了,那小子实在是……” 看着沈安的背影,沈大福万分无奈。 …… 清晨,沈宅。 阳光自院外洒落进正厅,带来丝丝暖意,将正厅内沉默的气氛,打破了些许。 程婳面带忧色的看了一眼正厅门外,冲着站在身边的林清儿道:“父亲和三妹一夜未归,小安也去了码头,不知道怎么样了。” “若是我有三妹天赋,就好了。”林清儿在她旁边轻叹一声。 林清儿武功高强,但对经商一窍不通。 程婳同样把天赋都点在了文采上,对于生意也不精通。 “罢了。” 摇摇头,把这事略过,程婳转而吩咐起身边跟着的小厮:“小远,你去叫上两个小厮跟你一起去厨房,准备三份食盒,给父亲他们送过去。” “码头事忙,父亲他们别又忘了吃饭。” “好的,小的这就去。” 点点头,沈小远走到门外,点了两个小厮,随他一同往厨房去。 然而—— “咣当!” 沈小远刚刚从厨房取来食盒,门外便响起一声巨响。 随后,一队捕快绕过照壁,来到正厅门前。 “私闯民宅,京兆府的人,是越来越不守礼法了!” 程婳看着来人,脸色立时冷了下来。 这打头的李捕头,正是赵宝坤的走狗! 赵宝坤刚被沈安打走不过一夜,他就来了。 来者不善啊。 “礼法?” 李捕头嗤笑出声,拍拍身上的捕快服饰,脸上满是自得。 “今儿,我就是礼法!” “怎的,这是要畏罪潜逃不成?”视线一转,李捕快看到沈小远三人拎着的食盒。 想也没想,直接一挥手,把那食盒掀翻,饭菜洒落一地。 见状,林清儿脑中的弦立时崩断了! “李立虎,你好大的狗胆!” 林清儿直接一脚踹上李捕快的肚子,手举到耳旁,紧握成拳。 正待她要继续教训李捕快时,翻倒在地的李捕快,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纸公文来。 手拿着公文,李捕快从地上爬起,将身上灰尘一一掸去,冷笑出声。 “今,京兆府捕头林清儿知法犯法,当街殴打九品恩荫官赵宝坤,致人伤残,故收押于监,择日问审!” 宣读完京兆府的命令之后,李捕头耀武扬威一般看了林清儿一眼,随后下令:“给我带走!” 第20章 这事闹大了 前来沈府拿人的众捕快无奈,就算林清儿往日跟他们关系再怎么要好。 但法不容情,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林捕头,得罪了。” 王捕快道歉一声,接过枷锁,朝着林清儿走去。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做这恶人。 “你们不能就这么带走清儿!” 眼见妹妹就要被人带走,程婳一脸坚毅上前挡在林清儿身前。 “大姐,别着急。” 林清儿按住了刚想上前去理论的程婳纤细手腕,摇了摇头。 “眼下父亲不在沈府之中,若是为难他们,很容易再给那对父子借口为害沈家。” 赵宝坤父子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秉性,没人比她更了解。 落井下石、恩将仇报都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一旦抓住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颠覆沈家的机会。 她林清儿自己犯下的事,绝不能让沈家再牵扯进去。 程婳心中焦急,但林清儿言之有理,再加上跟前来拿人的捕快们争论毫无意义,毫无办法。他们也不可能与自己争辩。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当下,程婳也是心中叹气,握起林清儿的柔荑,轻声劝解道:“你放心,大姐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眼眸似水,其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坚定,让林清儿心安了少许,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 王捕快不再言语,径直把枷锁套在了林清儿身上,随后,向程婳告声“得罪”,便带着一干人离开。 全程无言。 走在大街上,众捕快押着一位英气的标致美人招摇过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是……林捕头?她犯了什么罪!” “林捕头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听说,林捕头把赵公子打成重伤了。” “……” 众口纷纷,但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那赵宝坤想要强占林清儿的身子,但后者却抵死不从,并且仗着一身高强的武功,反而把赵宝坤打了个半死。 如今,那赵宝坤还仍旧躺在床上,呻吟不绝,纱布缠身,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一时间,路人们唏嘘不已。 但毕竟赵保坤是官宦子弟,哪怕再如何气愤,可深入骨髓的王权思想,还是使他们无法谩骂出声来。 只好在心中怒骂几声,可却不得不感慨林清儿命运之苦。 “你说怎么好好的,林捕头就招惹到赵宝坤那个纨绔了呢?” 林清儿面不改色,精致的脸庞上平淡如水,可李捕头脸上却忍不住的有些抽动,感觉周围百姓的闲言像是耳光一样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散开!散开!” “京兆府办案,尔等若是再上前来,就与贼同罪!” 在李捕头的带领下,众捕快抽出所带钢刀,厉声冷喝,很快便驱散了周围围观的百姓。 百姓被逼躲入周边商铺内,虽然不敢得罪这些地头蛇,但一道道目光却仍旧停留在众人身上,叹息声不止。 林清儿冷哼一声:“李捕头好大的威风,居然能吓的百姓四处逃窜!” 言外之意,欺软怕硬。 他李捕头只不过是被派来捉拿自己的人罢了,说得难听些,就只是一条……狗。 主人让他往东,就不敢往西,让他咬人,就不敢叫唤。 听得身后那宛如夜莺一样清脆的嗓音冷嘲热讽,李捕头脸上无光,却无法反驳,只得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街道上无人再阻挡,一行人押送的速度极快,就在李捕头眼中出现了京兆府衙门的轮廓之时,从街边又再度闯来一行人,径直撞到了李捕头的身上。 “砰”的一声,两人仰面倒地。 “什么人,敢强抢犯人!” 唰唰唰! 钢刀抽出,在阳光的反射下照映着威险的寒芒,刀意禀冽。 沈安? 林清儿看见拦路之人是自家弟弟,满脸惊诧和慌乱。 “你怎么又回来了?” 如今沈家是多事之秋,她宁愿沈安不要出现,躲得远远的才好。 “姐!他们还真敢抓你?” 沈安怒从心起,拳头紧握! 尼玛! 听城里的乞丐们报告,他家二姐一早竟被京兆府尹的人抓了,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你小子胆敢劫人?没看见我们是奉命抓人吗?” 从地上爬起之后,李捕头一脸横肉,凶狠瞪着沈安。 瞥见他手里的公文,沈安愤怒不已。 是昨夜打的不够狠,赵宝坤飘了? 不过看这架势,不把二姐下狱,赵家恐怕不会罢休…… 为今之计,只能先跟着去到衙门,才有办法救出二姐了。 “哎哟,疼死我了,现在的捕快横行霸道,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沈安忽然捂着脑袋,哀嚎呻吟。 嗯??? 见状,李捕头火止不住的往上冒。 刚刚这一撞,也撞得他“头角峥嵘”,疼的冷汗直流,可这小子不但不道歉,还指责他?! 原本被林清儿冷嘲热讽之后,他就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如今正好有个倒霉蛋找上门来,不把他整的家破人亡,都对不起自己身上穿的这一身皮! “当街之上袭击捕快,走,跟我回衙门!” 李捕头冷声喝道,随后握住沈安的手腕就要拖人。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 沈安被抓住,非但不慌,还一脸的冤屈,大声叫嚷着:“明明是你挡住了我的路,怎么就成了我袭击捕快了!” “走,咱今天就要去京兆府衙门,好好跟你论论这栽赃枉法之责!” 一边说着,沈安却反客为主,丝毫不惧周围捕快手中那寒芒猎猎的朴刀,拉着李捕头的手就往前走。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从来只听说怕官的百姓,哪里见到过喜欢告官的平民? 而且看沈安的这副模样,竟像是他占了道理一般。 诧异之余,甚至都没有人拦他一下。 李捕头有些懵,松开了抓住沈安手腕的力道,但却被沈安一把抓住大手,拖拽一般向前走去。 直到来到衙门前,沈安这才冷哼一声,松开抓住李捕头的手。 来到那面足有一人多高的喊冤鼓前,拿击鼓鸣冤。 震耳的鼓声如雷鸣般回响,众人面面相觑,但心中却都浮现出了一句话: 今日这事,算是彻底的闹大了! 第21章 少爷你这么秀的吗 沈安将鼓敲得震天响,京城的吃瓜群众一看这架势,便知道有瓜吃了,很快在衙门前围了一圈。 这般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京兆府府尹赵程。 李捕头心中有些虚,但还是不露声色,推开了京兆府衙门的沉重木门。 “威~武~!” 京兆府衙役分列两旁,每侧四人,手中杀威棒不断点地。 师爷坐在偏室。 当堂之上,明镜高悬,头戴乌纱,身穿鸳鸯大红官袍的京兆府尹正沉神高座,闭目不言,面露坚毅之色。 两侧衙役冷目望着沈安等人被带进来,一派肃穆景象。 “啪!” 惊堂木重重拍下,赵程缓缓睁开眼睛,沉声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要敲响喊冤鼓?” “大老爷!小人乃是衙役班头,今日奉命押解犯人回狱之时,被这小子当街袭击,请大老爷为小人做主!” 李捕头当场跪下磕头,与此同时,口中振振有词,似是要将沈安的犯罪事实彻底确定下来一般。 他嘴角升起一丝冷笑。 臭丘八,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跟我斗,不整死你才怪! “哦?”赵程凝眉:“那这么说,敲响喊冤鼓的就是你了?” 这话一出,李捕头倒是愣了,不明白为何府尹大人还要多问这一句。 但身旁站立着的沈安却是嗤笑一声,满是不屑的回应道:“回府尹大人,是在下敲响的喊冤鼓!” “公堂之上,你为何不跪!” 看见沈安,赵程那叫一个气,恨不得将他刮了! “依我大梁律法,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凡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 沈安不卑不亢,昂首回应道。 “在下虽然不才,可是身上也有国子监贡生功名在身,若是大人想让小人跪下,可以,请大人通禀国子监祭酒,革去在下功名!” 赵程冷哼一声,恨得牙痒痒。 大梁文治武功千秋万代,却也有许许多多他认为不合理的地方,就比如说着士子可以见官不跪,那法从何来?尊从何寻? 虽然心里腹诽不断,但赵程却点了点头:“既然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公,那便有资格在公堂之上落座,来人,给秀才公赐坐!” 沈安施施然坐下,瞧着李捕头的眼光之中满是不屑。 小样,敢跟小爷我斗,不整得你掉层皮,我就不姓沈! 李捕头怒不可遏,可是心中却升起莫大的哀鸣,觉得自己报仇无望了。 他怎么把沈安有功名在身这出给忘了! 国子监贡生,那可是大梁各地的俊杰,他们在参加完科举之后,或者一飞冲天,从此入朝为官,又或者回到家乡成为幕僚。 每一个,都是能影响一方的人物,哪里又能是他一个小小的捕头所能得罪的? “那你为何要敲响喊冤鼓?” “回府尹大人话,在下原本正在路上行走,心中正思索着老师所传授给自己的问题之时,这人却突然闯了出来,不仅将学生撞到在地,反而还诬陷一口,谎称是学生撞倒了他!” “甚至还向学生暗示,只要学生使些银两给他,便放我一马。” “学生哪里能忍受如此酷吏,为害一方!” 沈安一脸正气,嫉恶如仇的模样,着实惊呆了一旁无论是站立的还是跪着的众人。 乖乖,大哥你这么秀的吗? 颠倒黑白,倒打一耙那是张口就来啊! 沈小路等人自然是知道事情经过究竟是怎样的,但他们却被拦在了大门之外,不准上堂。 于是聪明的他们,选择了闭嘴不言。 “今日,哪怕学生走不出京兆府衙门,也要把这公然索贿的酷吏告上公堂!” “我大梁永垂不朽!” “牺牲我一个,幸福全京城!” 沈小路:“……” 少爷你这么秀的吗? 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第22章 恶捕头罪有应得 李捕头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竟一时间忘了反驳。 赵程看着堂下鸦雀无声的二人,有些无奈。 无论信与不信,就单沈安所提的索贿一事,便是这位青天大老爷最为厌恶之事。 但依照大梁律法,此时,敲响喊冤鼓的沈安才是原告,而现在跪在地上的李捕头是被告。 所谓的审问,便是二者在公堂之上各抒己见,要么找出证据来断定对方有罪。 要么,就要用尽一切手段来证明自己无罪。 国法如此,更何况这是天子脚下,身为府尹的赵程行事本就需要小心谨慎,对于国法更是不敢触碰分毫。 当下,赵程将目光转向了李捕头,问道:“李立虎,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 惊堂木重重拍下,可是这一次,喊冤的,却变成了李捕头。 “冤枉啊大人,小的冤枉啊!这小子血口喷人!” 李立虎不断叩首,额头撞到地上,砰砰作响,也顾不得脑袋上原本的伤痛处了,豆大的汗滴如雨水般落地。 他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一问一答,居然把自己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地步,甚至就连本应该是自己人的府尹大人,此刻却像是偏袒沈安一般。 这是什么险恶的世道? “大人,冤枉啊!小人押送林清儿回来的途中,被此人撞倒。” “大人您看,小人的额头之上还有道疤,就是这人造成的!” 李捕头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额头显露出来给赵程观看,果然露出一大片紫青的伤疤。 可是沈安却反驳道:“既然是我造成的,那为何你我二人额头上的伤疤形状不同?” “明明就是你索贿我不成,自己为了掩盖肮脏行径造成的,现在还想要倒打一耙,真是我大梁之耻辱!” “而且……” 沈安伸出手来,裸露出自己被李捕头曾经抓住的手腕,其上赫然有一圈明显深红色的勒痕。 “大人您看,这就是他当街拦住我的证据!” 这般颠倒黑白的功力,沈安几乎是信手拈来一般就轻易说了出来,驳的李捕头鸦雀无声,只能呆呆的立在当场,眼神呆滞不说,嘴巴更是张的老大。 他是担心沈安逃走才抓住他的手腕,如今却成了自己当街索贿的证据! 如此情景,李捕头欲哭无泪,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说道:“大人,随我一道的那些捕快们可以作证,我没有索贿!” 此言一出,众人可以清晰的看见赵程的脸色很明显的变换了一下,略显难看。 难不成是“索贿”二子刺激了他的神经。 自家大人居然如此厌恶受贿? 可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正当李捕头愣住的时候,沈安摇头晒笑一声:“依大梁律法,官府衙役或家丁不得作为人证,以免官官相护。” “李捕头,看样子您这捕头的职位,当的不够格啊!就连大梁律法都没有记全,难道还要让我告赵大人识人不明、用人不贤吗?” 李捕头顿时懵了,将头转向捕快们的方向。 一时间,随着李捕头目光注视到的各个捕快,纷纷低下头来,不敢与他对视。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会这么了解大梁律法。 而且之前他们还曾持刀将围观百姓全都赶走,导致现如今就连一个倾向于他们的人证都找不到。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李捕头,你还是招了吧,毕竟,祸不及家人啊!” 沈安似是关心的劝解一句。 大梁律法素来以繁琐与严苛着称,光是有关官员贪污一事便多达二百余项。 似是他们这等不入流的衙役索贿,往往都是抄家流放,子女世代为奴。 刑不上大夫固然是条铁律,但他们这些衙役却连寻常的品阶都算不上,当真是悲惨到了极点。 李捕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目光盯着正站在堂下的林清儿,似是哀求一般的说道:“林头,您给我做个证明吧,我是真的没有索贿啊!“ 现如今,能让他翻身的唯一机会就掌握在林清儿手里了,所以李捕头希望林清儿能够放下之前的那些不对付,帮他一把。 他心中也发誓,以后绝对会尽己所能,尽可能的让林清儿在大狱中好过一些。 可是却见林清儿精致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不屑。 李捕头的心,沉到了谷底。 “大人,小女作证,是李捕头当街索贿,这人不愿,李捕头于是出言威胁,更是使这位……秀才公……”林清儿斟酌了一下用词,很是别扭才转过弯来,继续说道:“愤慨难平,方才击鼓喊冤。” 赵程轻抚胡须,眉头紧紧皱起。 从直觉来看,自然是相信一向老实谨慎的李立虎。 他认为是这沈安没有看路,从小巷中冲出来与李立虎撞在了一起,而后李立虎秉持着能宰一次是一次的念头抓住了沈安,扭送到了府衙。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沈安不仅在公堂之上将一切的证据都转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甚至还落井下石,把李立虎诬陷成了当街索贿的恶吏。 断案是讲究证据的,尤其是在重文轻武的大梁,文人几乎是天生就拥有了一块免死金牌。 从证据来看,不论是人证、物证,还是沈安的口供,都说明李立虎完美的切合了沈安所描述的那般罪行。 再仔细观察起二人。 沈安浑然不惧,昂首挺胸地坐在公堂之上,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而李捕快,林清儿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便苍白一分,直到后来,甚至惨白一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高下立判! 众目睽睽之下,一向爱惜官声的赵程心中长叹一声,做出了决断。 “啪!” 又一声惊堂木重重落下。 “李立虎,当街之上公然索贿,现判抄家流放三千里,子女充做奴籍!” 面如死灰的李捕头被两位昔日同僚像死狗一般拖走,公堂之上的众人冷眼相待。 按理来说,李捕头本来与这些人的关系并不算太差。 但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众捕快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一向受他们爱戴的赵程,今天居然会做出这般判决。 于是公堂之上的气氛,越发诡异。 赵程也很是无奈,但毕竟当堂之上作出的判决,本身就代表着自己府尹大人的威严,决不允许有半点的折扣。 于是,这位本以为能够发一笔小财的李捕头,倒了血霉。 沈安抱拳,一脸恭敬说道:“大人当真明镜高悬,心细如发!” 赵程冷哼一声,对沈安的尖牙利嘴,领教的很是深刻。 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若今日当着沈安这小子的面审问林清儿,只怕自己讨不到半点好。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赵程当即敲响惊堂木:“既然案子已经判完了,来人,将林清儿收入监牢,择日问审。” “且慢!”沈安大叫一声。 赵程一脸温怒:“你究竟想怎样?当真以为你是秀才,本官就办不了你不成?” “大人您误会了。” 沈安嬉笑着离开了自己的座椅:“学生今日前来,不单单是为了替大人铲除身边的酷吏,更是受人委托,作为辩师,来替林小姐辩一辩是非清白。” 林清儿虽然一脸古怪,却没有反驳,毕竟方才那一场精妙绝伦的官司早就已经震撼到了她,让她不由自主选择相信沈安一次。 “本官今日累了,林清儿一案择日再审。” 赵程一脸的不耐烦,手中又高高举起了那块惊堂木,刚想落下,但听闻沈安一句: “您若不受理,那学生只好拿着状纸去大理寺,打御前官司了!” 第23章 吸引世子注意 闻言,赵程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起来,他何曾被人如此威胁过?! “莫要以为这天下是读书人的天下,本官就不敢对你用刑了!” 赵程一甩袍袖,显然已是动了真怒。 赵宝坤与林清儿之间的是非经过,他自然是懂的,可此事却不能在明面上说。 一旦闹到大理寺去,直达圣听,别说是一顶乌纱帽,就连他一家性命都会有灭顶之灾!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赵府尹也不去管沈安究竟是多么能言善辩,索性便用出了各地府尹断案时常用的手段——拖! 拖到她心生绝望,到了那时,才更容易讲条件。 “本官何时断案,还轮不到你一个没有登科的小秀才说话。” 赵大人心中的算盘打的噼啪乱响,自以为胜券在握,大梁律法就算再怎么繁琐,也没有对父母官何时判案有过律条。 赵程满脸自得看向沈安,起身就要退堂。 眼看林清儿将被一众捕快押解回牢房,沈安满眼怒火的握紧双拳:“你这个狗官!” “当真以为我不敢告御前官司不成?” 四目相对,赵程看着沈安猩红的眸子,不知怎地,心底有些犯怵。 这小子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身上有股子狠劲儿。 若真把他惹毛了,说不定他真能告到大理寺去,到时候自己的“拖”字决也不管用了…… “世子殿下到!” 正在赵程心里天人交战之际,大门外传来一道尖锐而又洪亮的声音。 人群自中间让开一条道路,在一众护卫与内侍的保护下,一名玉树临风的踏入府衙大厅。 “这人怎么来了?难不成是要来管一管林清儿的闲事吗?” 赵程心中疑惑,但此时却并非愣神的时刻,连忙起身,向世子拱手行礼。 沈安见那位素未谋面的世子殿下缓步踏入,也忍不住看了过去,这一看,便只感觉当真是人间贵公子。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不过,比自己还差一点! “世子殿下安康。”赵程越过臭屁的沈安,连忙拜见这位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世子殿下。 “赵大人快快请起。”世子连忙扶着赵程的手臂,语气谦恭温和。 “小王昨夜忽然做了个噩梦,半夜惊醒之后久久睡不过去,心情烦躁,这才想着要趁着清晨街上无人之时出来走走。” “却没想到,刚刚经过这里,忽然便听闻有人敲响了喊冤鼓,正好小王对于律法也是颇有兴趣,就是不知道赵大人能否让小王也旁听一下,好学习学习这断案的技巧?” 看着世子殿下那一副真挚的模样,赵程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世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说退堂改日再审之后才来,这不是打他脸么?! 偏偏人家是世子殿下,他也不敢太得罪…… “这……” 赵程一脸为难,在世子耳边悄声说道:“实不相瞒,臣方才已经断完了一件案子了,如今正要退堂,您这忽然前来,想要再听一遍判案过程,这与国法不符啊。” 案子审完之后,庭审就要由师爷记录在册,封存起来,每隔半年或是一年,大理寺便会亲自查验案宗,以防冤假错案。 偏远地区或许其间间隔时间长些,但这天子脚下,大理寺来的比报案的人都勤! 想要翻案或是重审,得呈报圣听,让陛下亲自降旨,再派大理寺亲自查办。 莫说是世子殿下,就算是那位杀人不眨眼的老王爷来了,也得是这么个道理不是? 赵程自以为自己应对完全,心中胜券在握。 “唉,可惜了。” 果真,世子长叹一声:“小王本以为这么早来到京兆府衙门,能跟赵大人学到一些断案手段呢,真是扫兴。” “也罢,正好今日约了刑部尚书大人一道前往楼外楼赏景,到时候,小王再向刑部尚书大人询问这审案手段便是。” 快走,赶紧走! 闻言,赵程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脸上却是一副赔罪的模样,连连称罪。 世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有一人正瞪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正是沈安。 “这人也是罪犯吗?” 世子愣了一秒,看着沈安身上的那股书生气,和他想象之中的那些罪犯不太一样啊。 “回殿下……” 赵程不由得脸上冒出冷汗,隐隐间,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但此刻他还是硬着头皮回道:“世子殿下,这人是原告,方才状告我衙门一位捕头当街索贿,现在官司已经打赢了,正要离开呢!” “民告官?” 闻言,世子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兴奋:“有趣,本世子在府内查看案宗时,还从未见过民告官还能胜利的。” “那人,你来一下,本世子有话问你。” 世子一脸和蔼的笑着,朝沈安招了招手。 “你是谁啊,让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沈安一脸傲娇,他搜遍了脑海中的记忆,知道眼前这人是靖安王之子,皇甫仁轩。 这小子倒是个好学的读书人,用前世的话来说,那就是班里的尖子生。 不过,既然是读书人,那都有一股子傲气。 沈安知道,今日能不能救出二姐,希望全系在这小子身上了! 果然,见沈安傲娇的模样,世子殿下愣了一下。 身旁的赵程正愁没理由将这瘟神一样的沈安送走,如今这理由自己送上门来了,岂能有不用之理? “放肆!竟敢对世子殿下不敬!左右衙役,你们还在等待什么?还不将这无礼之徒速速赶出京兆府!” 沈安见那些拿着杀威棒的衙役听从赵程的命令向自己走来,心中稍一思索,旋即大声朝着皇甫仁轩喊道:“难道世子殿下也像这赵程一样,是欺世盗名之徒不成?” 这下,世子彻底停住了脚步,脸色隐隐带有不快。 任谁三番两次的被人嘲弄,心情也不会太美丽。 “且将他放下。” 世子殿下面无表情,清明的眸子看向沈安:“本世子倒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本世子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 闻言,沈安终于松了口气。 小样,只要能吸引你的注意,二姐就有救了! 第24章 正义壮师 慢斯条理的整理好衣裳,沈安才正色道:“在下在京城之中游走,素来听闻世子殿下有能言忠厚、知法明理之能,对于审案判案更是无比热衷。” 皇甫仁轩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般表述,倒像是在夸赞自己,而不是在羞辱。 “但是,为何世子殿下要对眼前的案件视而不见,愿意忍受面前这个狗官的蒙蔽,就此离开?” 沈安这句话像是晴空霹雳一般,响彻京兆府内外,把赵程整个人给雷得外焦里嫩。 完了! 赵程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皇甫仁轩眉头也紧紧皱起,有意无意的目光扫过赵程,淡淡问道:“哦?是吗?不知道是什么案件?” “就是京兆府尹之子赵宝坤,当街强抢民女反被打后,赵程以权谋私,羁押沈府二小姐一案!” 沈安抢先开口,抓着重点说了个遍。 这下,皇甫仁轩看赵程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既然有案,那为何赵大人不想着断案,偏偏想着要让本世子离开?难不成,真如此人所言,赵大人以权谋私?” “岂敢岂敢……”赵程讨饶般连连告罪,心中却是把沈安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世子殿下,下官或许是卯时起身,头脑尚未清醒,一时之间竟然连这般要事都给忘了,请世子殿下勿怪,下官这就升堂断案。” 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这勤学好问的好奇宝宝皇甫仁轩在场,赵程是彻底被沈安架到火架子上烤了! 没有办法,赵程只得硬着头皮重新又回到了公堂之上。 皇甫仁轩脸色稍稍缓和,负责记录的师爷连忙将一把造型精致的长椅摆在一侧,临时当作旁听席位,让世子上座。 待敲响惊堂木后,衙门重开。 沈小路等人依旧被拦在了衙门之外,只能伸长脖颈,驻足向里观。 有世子殿下的人气加持,越来越多的百姓被衙门前的热闹景象吸引而来。 “那不是那个败家子沈安吗?难道这个败类终于栽在这里了?” “该,赵大人明察秋毫,一定能帮我们把这个败类给绳之以法,不再为祸我们百姓了!” “世子殿下也在,世子殿下一定要帮我们向这个沈安出口恶气啊!” “……” 衙门外七嘴八舌,听得沈安汗颜。 都怪前身不着调,尽管家里有钱,可偷看城东寡妇洗澡,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强抢郊外民田,一件坏事都没少做…… “肃静!”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如实报来!” 惊堂木重重拍下,此时的赵程,又重新换成了之前那铁面无私的模样,一脸坚毅的坐在府尹大人高座之上,似是满身正气。 倘若沈安亲眼见过这人是如何讨好世子的,或许也会被此人迷惑。 “在下身为林清儿的辩师,理当上承王法,下应民意,若在下不能替清儿小姐讨个公道,于天理何,于王法何!” “因此,在下要为林清儿击鼓鸣冤!要为一个弱女子讨回本该属于她的公道!” 沈安一马当先,精气十足,一番话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这是那纨绔败家子沈安? 这妥妥的就是个正义状师啊! 赵程脸色越发难看,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自前朝开始,民间便有状师这一职业,来替陷入官司的人解决诉状。 沈安作为林清儿的状师,于法并无任何不妥。 可赵程却如鲠在喉一般难受,这小子太能诡辩,刚刚就让李立虎吃了哑巴亏,现在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对付他呢! 皇甫仁轩在一旁看着沈安,见他正义凛然,说的又头头是道,摸了摸下巴,眼中神色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啪!” “传被告,林清儿上堂!” 赵程一声令下,林清儿很快被两名衙役押着带至堂前。 一头秀发已经有些许凌乱,脸色也有且憔悴,只是精致的脸庞上英气未减,自有一番风骨藏在娇躯之中。 眼见二姐憔悴的小脸,沈安心疼不已,想要上前关心。 可是一想到现如今的身份,他却只能硬生生止住脚步。 林清儿被带到堂上,两名衙役大手猛然发力,原本武力高强的林清儿一时不查,竟然被按住,跪倒在地。 噗通一声! 林清儿轻声痛哼,显然是双膝吃痛。 混蛋! 沈安攥紧了拳头,双眼猩红瞪了两名衙役一眼。 他二姐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但这是审案的流程,二姐没有功名在身,下跪是正常程序,他必须忍! “堂下下跪者……” “且慢!” 就在赵程开口之际,沈安大喝一声,竟硬生生骇住了即将落下惊堂木的赵程。 赵程与皇甫仁轩皆抬起头来,眼神诧异的望着沈安。 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开堂审理了,这小子为何还要阻拦?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赵程深深叹出一口长气,十分不耐烦的看着沈安。 自从答应世子殿下要重开公堂审理林清儿一案之后,他感觉自己像是钻进了一个圈套一样。 “既然是要重开公堂,断案判决,那为何不见原告,只有被告被你强行按倒,跪在地上?” “王法何在,真理何存?” 沈安怒气冲天,望向赵程的眼光之中满是怒火。 不过赵程却免疫了他的目光,能从寒门一步一步做到这京兆府府尹的位置,他也是一个心思缜密之辈。 心中默默思索一阵,赵程随即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偏堂记录案宗的师爷。 后者会意,立马起身离开,直奔门外而去。 待师爷走远之后,赵程才轻轻咳声,缓缓开口:“原告赵宝坤被林清儿殴打,伤势严重,现如今卧病在床尚不能起身,稍一移动便有性命之忧。” “因此,本案特批,原告无需出席公堂,但原告的状纸却是呈送到了本府尹的案首之上。” 似是要验证自己所说属实一般,赵程竟还示威似的扬了扬手中拿起的状纸。 一般这种案件,必须要原告、被告同时在场才算正式,但若原告不在,原告所呈递的状纸也可作为凭依。 沈安暗自握紧拳头,眼睛盯着赵程手中的状纸,心中无比愤恨! 然而下一秒,他却扬起一抹笑容,嘲弄开口:“府尹大人莫非是在府内方才拟订的状纸吗?为何这状纸之上,不见有京兆府府尹的印章?” 闻言,赵程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了…… 第25章 赵公子莫非 智者千虑,百密一疏啊! 没有府尹盖章的状纸,在大梁律法之中与一张白纸无异。 赵程叹了口气,内心好一阵挣扎之后,才挥了挥手,示意两名衙役进入后院,将赵宝坤抬过来。 京兆府衙门前厅是衙门,后面是别院,与赵府相连,方便办案。 很快,赵宝坤便被抬了出来。 此时的他,活脱脱一副伤重至深,命不久矣的模样——浑身绑满白色绷带,只露出两只像是绿豆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安,眼中充满怒火。 白色纱布之上,似还有丝丝血迹渗出,模样憔悴,惨不忍睹。 沈安见他这副模样,也愣了一下。 他记得自己跟家丁们殴打完赵宝坤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严重。 甚至那些看起来吓人的伤势,哪怕不处理,过几天自己就能结疤,哪里会严重到全身都要缠上纱布的地步? “林清儿身为捕快,知法犯法,当街殴打府尹之子,九品恩荫官赵宝坤,事态严重,所造成的伤势亦是严峻无比。” “若想撤案,林清儿需以身相许,取得原告赵宝坤的谅解,否则,发配流放。” 赵程似是照本宣科地读完了状纸上的内容,听见那一句林清儿以身相许,原本还愤慨不平的赵宝坤也不闹挺了,无比安逸地躺倒在担架上。 这一场官司,他赢定了! 没错,赵宝坤身上的伤势如此之重,其中绝大部分,都要归功于这个“教子有方”的府尹大人! 当初沈安派沈小路前往赵府告状之时,赵程便已经计划出今日的局面。 甚至为了促成这一必胜之局,他还故意下了重手,彻底把赵宝坤打残,请来全京城最好的大夫,把赵宝坤包裹成了一个木乃伊的模样。 这下,铁证如山,你还怎么跟我斗? 赵宝坤心中无比自豪,这一次,自己一定能战胜沈安! 等沈家求饶,把林清儿嫁过来,看他怎么折磨这美娇娘! 一定要把她折磨的不成人样,才能泄愤! 只是,美梦,终究只是美梦。 沈安缓缓抬起头来,直视赵程。 “凡事都讲究前因后果,假设林清儿殴打赵宝坤是真,那么原因是什么?难道是因为看他不顺眼?” 沈安斜撇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赵宝坤,不屑的撇撇嘴,但脚尖却悄无声息地踩上了赵宝坤的脚踝。 二姐林清儿就这般跪在公堂之上,现如今的她,身份已经从一个捕头变成了被告,见官只能下跪。 沈安对此无比愤怒,暗地里又多踩了赵宝坤几脚。 赵宝坤眼珠圆瞪,望向沈安的目光之中充满惊恐,可是因为说不出话来,居然就连痛吼也不成! 当真是将他憋死! “恐怕这理由,就连赵大人自己,也不会相信吧?”沈安冷冷挪开脚下,冷冷开口。 “这……” 赵程沉吟,一时说不出话来。 确实,林清儿秉性虽然冷淡,可为人却是极好,就连京城百姓都称赞。 “或许是赵宝坤口舌之快冒犯了林清儿,可林清儿武功高强,赵宝坤一个读书人,惨遭暴打重伤至此却是事实,林清儿还有什么好说?” 赵程斟酌两下,给出了这般似是无懈可击的回答。 堂下林清儿听着这无耻言论,气得小脸通红。 那晚月黑风高,赵宝坤支开其他同行捕快,假意想与她独处,行不轨之事。 然而他却过于高估自己的力量,同时也严重低估了林清儿的实力。 还不等他付诸行动,便被林清儿死死按在地上摩擦。 虽然被暴打一顿,但赵宝坤却皮实得很,基本上屁事没有,唯一严重的伤势也只是被打折了的胳膊,用石灰膏吊着。 哪怕昨晚沈安又让人打了他一顿,但也都是些皮外伤,根本没这么严重! 这分明就是想讹诈! 赵程看到林清儿气愤的模样,心下冷笑愈盛,那晚赵宝坤支开了所有人,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正好可以来个死无对证!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沈安逐渐亮起来的眼眸。 “或许?” 沈安微微眯起眼睛:“府尹大人,‘或许’可做不了证据啊。” “倘若您的猜测能够作为证据,那在下也可以认为,或许是赵宝坤不能人道,被人羞辱之后,恼羞成怒想要证明自己,情急之下便把目光放在了林清儿的身上,才被教训。” “大人,不知道在下的这般‘或许’,能不能称为证据啊?”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赵大公子难不成真的不行?” “不会吧,他看上去人高马大的,怎么会不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玩意儿和你长得高不高大可没关系,有些人本来就不行……” …… “你!你们胡说!” 听着这些流言,躺在地上的赵宝坤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拼了命的挣扎,想让那些人闭嘴。 “你!” 赵程也眼珠圆瞪! 倘若沈安所说真成了证据,那岂不是老子都证明自己儿子是个太监? 将来百姓们会怎么看待自己,朝廷百官又会怎么看待他赵程? “你这是诡辩!”赵程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怒指着沈安。 “这不是赵大人你自己说的‘或许’么?怎么,只需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 沈安一脸无谓的笑着,赵程父子恨得牙痒痒。 “啪!” 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公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还是世子出来打圆场:“咳咳……赵大人,审案自然是要讲究证据的,仅凭一面之词,谁又能断定对方有罪,另一方便是无罪呢?” “若是咱们还找不到两全之法,要不然就请两名当事人去现场走一遭,重新还原一下那日发生的场景?” “是啊,世子殿下说的没错,既然双方各执一词,没有证据,不如去还原一下当天的场景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是啊,还原场景!让我们知道真相!” “还原场景!” “还原场景!” 一众围观群众瞎起哄,其实他们都清楚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不需要去还原也能推理个七七八八。 但人都是八卦的,能吃瓜,谁嫌事大? 赵程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秉性,他再清楚不过。 如今日上三竿的时候去现场还原,恐怕还没出门,群众就已经把案件传播的满京城都是了。 儿子不要脸,他这个当爹的还要! 沈安也轻哼一声,表示拒绝。 这个时代的女子把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自家姐姐受了欺负,他自然不愿意大肆宣扬,还原个屁! “既然二位都不愿意前去,那本世子便说两句吧。” 皇甫仁轩微微一笑,心中早有决断。 看了两人一眼,都无异议,便开口:“赵宝坤意图当街对林姑娘行不轨之事,却未料到林姑娘武功高强,反被制服,也因此受伤,你们是否认可?” 这小子说话还算中肯,实事求是。 沈安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赵程虽然心中不愿,但心里清楚儿子的秉性,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一罪名。 “既然二位都同意,那便继续审案吧。” 争议解决,皇甫仁轩再次落座,抱着手想看案子会如何发展。 说实话,这个叫沈安的青年有些时候虽然过于诡辩,但却是条理清晰,句句在理。 他还挺期待沈安接下来会如何辩论。 第26章 无罪释放 案子继续审理,正好合沈安之意。 他上前一步,毫不畏惧看向赵程:“赵大人,在下倒是想问问您林清儿是何身份?” 这问题直接把赵程搞蒙了。 他冷哼一声,瞪着沈安:“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安也不急,缓缓开口,掷地有声:“若咬定林清儿是捕头,知法犯法,那这场官司就是朝廷命官之间的冲突,捕头再小,也是朝廷供养,领着俸禄。这事咱去大理寺打官司,小小京兆尹管不了,您说是吧?” 一听要闹到大理寺去,赵程脸色瞬间变了! 本就是儿子惹出来的事情,要是闹到上面,于自己的官声可是有很大损害。 “林清儿一介女流,只不过在衙门当个临时捕头,自然只是个民女!” 民女好啊! 沈安一听瞬间笑了:“若定林清儿是民女,那就好说了,赵宝坤调戏民女,其父赵程不避嫌,狼狈为奸……” 后面的话沈安都不用说出来,一个表情就让围观群众浮想联翩。 “是啊,赵大人是赵公子的父亲,断案肯定会偏向自己儿子!” “还说什么公正无私,我看就是这父子俩狼狈为奸,强抢民女!” “没错,狼狈为奸!强抢民女!” 衙门外沈小路一群人很快便带起了节奏,骂声一片,给赵程施压。 这一刻,赵程想把沈安的嘴撕烂的心思都有了! 这人对大梁律法怎么如此熟悉,这么个小细节都能揪着不放! 事已至此,赵程完全不愿意将这起案件闹大,尤其是上报大理寺,万一被圣上听闻,那他的仕途就走到头了! 为今之计,只能认栽! 这个沈安擅长诡辩脑子又灵活无比,再辩下去,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赵程怒目睁圆看了沈安一眼,最终不甘和愤怒还是化为了深深一叹,整个人无比颓败。 “案件就这么结束吧,林清儿,无罪释放,退堂!” 他几乎是逃离一般,向世子殿下一施礼,随后便一摆衣袖,向着后院走去。 “爹!爹!您不能这样啊!” 听到自家父亲这么宣判,地上的赵宝坤躺不住了,拼命挣扎。 然而赵程此刻脑有功夫理他? 他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解决这起案件的后续影响,最起码不能让自己深陷进去,丢了乌纱。 然而,还没走两步,便听到沈安清晰的声音: “那赵宝坤调戏民女的事呢?按律当打五十大板!” 沈安似是好心提醒:“赵大人,您身为京兆府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要徇私枉法啊。” 闻言,赵程愣了一下,回身撞上沈安玩味的目光,愤怒似乎要吃人。 偏偏这时候,好奇宝宝皇甫仁轩摸了摸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按照律例,合该如此。” 赵程:“……” 他觉得这世子殿下今天是来挑事的,可他没有证据! 对上沈安嚣张得意的目光,赵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打!” 这下,赵宝坤眼珠圆瞪,不敢相信父亲居然自己打还不够,竟然还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打五十大板! 从此以后,他赵宝坤的脸面都将被丢尽了,还怎么在京城混?! “爹!我是您亲儿子啊,您不能这样!” “啪!啪!啪!” 任凭赵宝坤如何喊叫,众目睽睽之下,行刑的衙役可不敢有半点徇私。 “啊,疼死我了!” 廷杖伺候下,赵宝坤发出阵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这下,沈安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看着面色铁青的京兆府尹,还不忘拱手:“多谢府尹大人,大人铁面无私,必然是一个教子有方的好父亲。” 赵程:“……” 赵大人此刻的表情,可用精彩二字来形容。 这一出大戏着实是惊呆了无数围观群众。 原本还是阶下囚的林清儿,转眼之间便成为了无罪之身,而之前不可一世的赵宝坤,此刻却在庭下接受着杖刑。 “沈家的败家子,怎么会这么懂法?居然能连赢两状,还赢了京兆府尹的儿子!” “懂法又有什么用?这家伙以前虽然纨绔,但还算有底线,可今天居然敢得罪官宦子弟,找死!” “以后,可有好戏看了!” 群众七嘴八舌的讨论,就连皇甫仁轩都不由地多看了沈安一眼。 此人他之前有所耳闻,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可今日一见,却着实刷新了他的印象。 这沈安并不像别人口中的不学无术,反倒脑袋聪明,思路清晰,对大梁律法似乎还有很深的见解。 若他去了官场,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世子心里怎么想的,沈安倒是不关心,此刻他的心思都在自己二姐身上。 如今二姐已经被宣判无罪了,他赶紧上前扶起林清儿,为其去除枷锁。 看到林清儿原本白嫩的手腕竟被勒出了数道红痕,沈安心疼。 “姐,都是我不好,没能拦住那群吃里扒外的畜生,让他们把你抓走了。” “我没事。” 林清儿转了转手腕,整个人还处在懵圈的状态。 平日里弟弟纨绔至极,欺软怕硬,可如今遇事,他不但没有躲,反而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告倒了赵程、赵宝坤父子二人,将她从火坑里解救出来。 林清儿内心震惊无比,我堂堂京城第一女捕快,居然被自家混蛋弟弟救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像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虽然诧异于沈安的改变之大,但一向冰雪聪明的林清儿也明白,这场判决世子从中起了很大作用。 轻剜了一眼沈安,林清儿来到世子身前,款款行礼:“民女林清儿,多谢世子殿下。” “林姑娘客气了,公道自在人心。”皇甫仁轩轻轻点了点头,彬彬回礼。 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倒让沈安有些吃味。 “姐,明明是我救的你好不好……” “回去再收拾你!” 林清儿轻轻瞪了沈安一眼。 虽说这小子救了自己,可他刚刚这么嚣张,不计后果,算是彻底得罪了赵家父子。 林清儿虽然桀骜潇洒,但毕竟也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深知大梁皇权至上,民众敬畏皇权,畏官如虎,每当被官员欺压之时,第一个念头永远都是求饶,可沈安却将这两人彻底得罪了。 沈家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波澜不断了…… 第27章 荣家危机 “二小姐,太好了,您没事了!” 案子结束,沈小路等人如释重负的冲进大堂之中,众星拱月围绕在二人周边。 林清儿轻轻舒一口气,随后精致的小琼鼻不由自主的紧皱起来下,一股无形的寒冷升起,让附近的温度都骤降了一截。 沈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讪笑着开口:。“姐,我这好不容易救下你,你怎么又是这副要抓人的样子,能不能稍微露个笑脸,就一会儿!” “你难道还想让我跪下来感谢你不成?”林清儿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之前大姐在家,我不好训斥你,现在你以为你能逃过离家不归三天的责罚?” 林清儿丝毫不给沈安面子,揪着他的耳朵便大展神威。 沈安都快哭了! 这叫什么事儿? 可这毕竟是自己二姐,他只能受着。 一旁世子见二人的相处模式居然是这样,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沈安,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过,有趣! 在衙门办完手续,沈安一行人便准备离开,在经过还在受刑的赵宝坤身旁之时,更是不屑的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徒留下屁股几乎被打肿了的赵宝坤。 “沈安,我发誓,终有一天,你将会跪倒在我面前,求着我原谅你!” 望着沈安的背影,赵宝坤眼神之中满是怨恨! …… 沈安这边,出了衙门,一行人走在大街上。 前行百二十步,林清儿便发现周围的百姓似乎是有了一些的不同,不过具体是什么,她却说不出来。 孩子们脸上洋溢着开怀的笑脸,女人穿着鲜艳的衣服,眉眼含笑,大抵是来彰显自己身上的那一身新衣服的。 林清儿忽然眼前一亮,这些女人身上所穿着的衣裳布料,她从未见过! 沈家也经营布行,而且沈氏布行也是京城最为顶尖的布行之一,每年染出新布料之后,掌柜都会差人专门往沈府送来一批。 她素来也是不操这些闲心的主,以往一门心思的钻研如何抓获盗匪歹徒,自己穿着打扮从未在乎,一身黑色捕快服,从冬穿到夏,从不更换。 也亏的是林清儿天生丽质,哪怕天天四处奔走,可皮肤依旧欺霜赛雪,不见有半点粗糙。 不过女人爱美是天性,林清儿即便再怎么不爱红装爱戎装,但还是敏感的察觉到周围不一样的气氛。 这些人身上所穿的衣服,实在太过华美! “大嫂,今天可有什么节日吗?” 林清儿疑惑的拦住那几名喜笑颜开的妇人:“为何我一路走来,无论是孩子还是少妇,脸上都充满了笑意?” 那妇人被林清儿拦住先是一愣,待听清楚她的问题之后,脸上出现了一抹关怀般的笑意:“这位姑娘,你难道没有注意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吗?” 林清儿这时才把目光下移,紧接着,就吃了一惊。 一名寻常百姓家的农妇,居然能穿得起以紫色布料为主的衣裳! 这要是放在以往,可是家中小有资财的人家才能购置得起的! 看出林清儿的疑惑,农妇眉眼含笑:“姑娘,你所看到的布料,以往四大布行售卖一匹要四两银子,而现在,我们购置一匹紫布花费不过数钱,真就连寻常百姓都能穿得起了!” “是啊,这得感谢那位沈少爷,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可给咱却带来了实惠。” “你们说的是哪家少爷?” 林清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京城姓沈的人家不多,能被叫做沈少爷的,貌似只有自家弟弟沈安。 “就是京城首付沈大福之子,沈安啊!” “哎哟,不说了,还得排队去买七彩祥云呢!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怎么才能排到前面去!” 农妇们七嘴八舌,见林清儿不再说话,以为她问完了,便绕过她继续前行。 独留林清儿站在原地愣神。 这精美的紫色布匹,是沈安制作出来的? 自己这败家子弟弟真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把困扰京城四大布行多年的技术都给突破了? 七彩祥云又是何物? 林清儿站在风中凌乱,但心中却对沈安一直以来的败家子形象,有了一丝的改观。 “沈安,这是怎么回事……” 林清儿回头刚想问沈安什么情况,却发现弟弟早就没影了! 这小子不会是怕自己问责他离家出走,跑了吧? …… 另一边,逃出林清儿魔抓的沈安拍着胸脯大口喘气。 “少爷,咱为什么要逃离二小姐啊?”沈小路终于追上来,气喘吁吁的问。 “你傻啊,跟着二姐回家,只怕要被关禁闭了。”沈安给沈小路头上来了一个暴栗。 想起昨夜两女饿狼的样子,沈安一个激灵。 “老大,要我说,哪里有这样当姐姐的,好不容易把人救下来了,不感谢也就算了,居然还摆着一张臭脸!”十三也跟着沈安跑过来,愤愤不平的开口。 然而—— “嘶~”沈安不满的看了一眼十三这小子,随后重重拍了他的脑袋:“说什么混帐话?那是我姐!” 无辜被打的十三懵了,他家老大还真和林清儿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亲姐弟,一样的蛮不讲理! 他这马屁是拍到马腿上去了! “老大,那咱们不能回沈府,去哪儿啊?” 十三一脸苦笑。 好不容易脱离了小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以为抱上了大腿,却不想大腿现在有家不能回,难不成他们又要去乞讨度日? 沈安也愣了一秒,不过随即想到一个好去处,咧嘴一笑:“倒不如去荣府躲一躲,反正荣家家大业大,也不怕多我们这十几张嘴。” 躲一躲大姐二姐的问罪风头是一则,另一则,沈安也没忘记沈家香料的危机。 如今老爹和三姐不相信自己,那他不如找荣锦瑟帮忙。 这样一来,也能转移幕后算计沈家之人的注意力,全心全意研制香水。 “小姐,沈家那位公子来了。” 荣府花园,荣管家恭敬立在荣锦瑟身侧,语气之中满是嫌弃。 “沈家公子?” 沈安吗? 荣锦瑟微微一愣,心底冒出一丝莫名的惊喜。 “小姐,要不我叫人将他赶走!” 荣管家一脸愤懑,她家小姐现在一堆烦心事,就是那败家子害的! 他还有脸来? “让他进来吧。” “小姐!” 荣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家小姐竟然会让那登徒子进来。 “好了,沈家公子之前……帮过我忙,如今上门来访,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知道了。” 第28章 布商联合抵制 片刻后,沈安一干人被带进花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荣小姐越发迷人了!” 沈安摇着折扇,不客气的将荣锦瑟的茶拿过来喝了一口。 啧!真香! “你!” 荣锦瑟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那可是她的杯子! 水眸蒙上一层霜寒,悠悠看向沈安:“沈大少爷造访我荣府,不会是为了讨茶喝吧?” “咳咳……那倒不是。” 但沈安总稿不能说,他有家不能回,想带着十三、李二狗等人在荣家住几天,还想让荣锦瑟帮他找制作香水的材料。 真要这么说了,恐怕美人得将他赶出去! 沈安落座石椅,漫不经心的给自己续了杯茶,却瞥见桌上的一堆账本,以及荣锦瑟脸上的憔悴。 他敏锐的开口:“荣小姐,荣家出了何事?” 荣锦瑟俏脸上浮现出一丝愕然,自己什么都没说,沈安怎么知道荣家出事了? “哼!还不都是因为你!” 荣锦瑟未开口,荣管家溪憋不住了。 也不顾自家小姐喝止,一股脑将荣家此刻遇到的危机倒了出来: “沈公子虽帮我家染出紫色布料与七彩祥云,让我荣家赚了钱渡过危机,但也正如此,荣家遭来嫉妒,京城布商联合抵制荣家,称荣家不尊商业规则,私抬布价,致使市场混乱。” 布商联合抵制? 听到这里,沈安正了正色,抬眼正好看到荣锦瑟美眸之中潜藏着丝丝缕缕的担忧。 看来这事儿不小! 虽说荣家一下子拿出紫色布料和七彩祥云会让同行眼红,但就算嫉妒,没有人带头,这事也是成不了的。 “查出来是谁人从中联合京城布商么?” 沈安站起来,眼神多了一丝清明犀利,与之前漫不经心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锐利的目光,让荣锦瑟微微一愣。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沈安在布行帮她解决问题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就将调查出结果说了出来:“孙喜望。” “孙家?” 沈安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有关于孙家的资料。 他穿越过来不久,对京城很多世家的了解都源于前身。 可就仅靠原主记忆中的了解,他都知道这事不可能是孙家主持的。 孙家只不过是近两年才发展壮大的布商,在京都虽然财大气粗,但远远没达到能联合所有布商的地步。 孙家甚至连京都商会都没进去,哪有这本事? “不可能是孙家,孙家实力虽强,但没强到能联合所有布商的地步。” “京城布商,莫说我沈家是孙家说不动的对象,便是再次一档的郑家和周家,也不是一个小小孙家能串合的。” “是,这个事情我也想到了。但背后指派之人是谁,还没打听清楚。” 荣锦瑟轻轻摇头,眉间愁绪没有减少。 “不急。” 沈安摆摆手,整个京城的布商世家在脑海中铺开。 “十三,你带几个乞丐出去,在京城布商店、酒楼和茶楼周边徘徊,打探一下消息。” 顿了一下,沈安从怀中取出五十两的银票交到十三手中,吩咐道:“不要亲自露面查探,去找城内乞丐乞讨之时打探即可。” “好的老大,我这就去。” 做完这些,沈安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品着茶等消息。 而荣锦瑟却愣住了,刚刚她的思路不知不觉便被沈安带偏了,跟沈安说了荣家的事。 不过,沈安这是在帮她? 回过神来,她仍觉得有些不真实:“沈公子,为何这么大力帮我荣家?” “荣小姐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沈安微微一笑,忽然放下茶杯,靠近荣锦瑟。 目光灼灼盯着她白皙细嫩的脸颊。 这容貌,当真是倾国倾城! 弯弯的柳叶眉,清澈灵动的水眸,精巧的琼鼻,还有一张粉嫩诱人的红唇…… 妥妥的纯天然大美女啊! 他会帮荣锦瑟,确实是为了这天然的美色! 四目相对,庭院里的气氛瞬间暧昧起来。 荣锦瑟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爬上一抹红晕。 想起那日沈安对她说“就当给你攒聘礼了”,她唯一能想出的一个理由就是,这沈安在打她的主意! 这下,荣锦瑟脸更红了! …… 一直到夕阳西下,被沈安派出去的十三才气喘吁吁的跑回荣府。 虽然大汗淋漓,但他却一脸兴奋:“公子,事情查的七七八八了!” 沈安递给他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之后,才将一下午各个布庄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经过兄弟们一下午观察,这次京城布商联合,的确是有人经孙喜望的口,下了命令,让那些地方上的胚布商不准将原材料售卖给荣家。” “而下令之人,据说是赵家。” 赵家? 沈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赵宝坤。 这狗日的纨绔子弟! 还真像是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没完没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荣锦瑟,则是一脸的沮丧。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 惹上孙喜旺,荣家顶多是亏点钱。 可现在是京兆府府尹大人的公子,荣家的下场只有一个,家破人亡! “哎!难怪现在胚布的价格这么低的行情下,我们开出比市价高两成都没人肯给我们供货了!原来是这样……” 荣锦瑟秀美紧蹙,一脸绝望:“可,我荣家从未得罪过赵公子,为何他会突然针对我荣家?” 荣锦瑟心中万分不解,他们荣家家业不大,但族人复杂,平日里族人出行都会被老太太叮嘱,莫要主动惹事。 怎的就突然得罪了赵宝坤了?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怀着万一的心情,一旁的荣管家同样满是绝望,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 “不会。” 沈安摇摇头,对于那赵宝坤为何会找上荣家麻烦一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概。 “昨晚我刚打了赵宝坤一顿,今日又让他被当众杖责五十大板。” “以他的渠道,应当能知道我前些日子帮助荣家对抗孙家的事情。为报私人恩怨,选择出手对付荣家……是他的性子。” 轻笑一声,沈安毫不掩藏对赵宝坤的鄙夷。 “什么,我荣家有此一遭,全都是你牵连的?” 沈安话音刚落,荣管家怒瞪着沈安,眼中似有恨意升起。 “荣叔。” 还是荣锦瑟轻声制止,荣叔才没对沈安动手。 “小姐,您为何不让我说?” 荣管家回头看向荣锦瑟,在他看来,荣家会被赵宝坤针对,全都是受到了沈安的牵连。 若不是沈安得罪赵宝坤,对方又怎会让对付荣家? “因为你家小姐害怕,怕你把我也得罪了。” 沈安未等荣锦瑟说出口,就直接接了过来,眼中略带着笑意的看着荣管家。 荣锦瑟却是一愣,沈安是它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也知道? 荣家此刻危在旦夕,确实不能再树敌了。 更何况,沈安也算对荣家有恩,她不能因此就迁怒沈安,否则不就成了放下碗就骂娘了吗? “是,是老仆多言了。” 荣管家也是聪明之人,立刻就领会了荣锦瑟的意思,冲着沈安所在鞠躬以示歉意:“此前所言,皆是老仆不知尊卑。还望沈公子勿要引起恼了荣家。” “不碍事。”沈安摆摆手,没怪罪荣管家,毕竟他也是在为荣家考虑。 只是,沈安脑子里却在思索一件事,赵宝坤这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虽然小肚鸡肠,却心计不深,以他那猪脑子,绝对想不到去打压胚布商。 所以,在赵宝坤的后面还有人。 可这人,应当是针对他沈家才是。 为何又突然调转了矛头,针对起荣家了?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敏锐地察觉到了荣锦瑟话里的重要信息。 打压荣家,压低市价。 这两者似乎是在同时进行! 他心中起了疑惑后,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郑有为! 第29章 拦路告状 此人上次便指使赵宝坤到沈家闹事,想用二姐的事情逼迫沈家退出京都商会,这一回,也保不齐再次指使赵宝坤对荣家下手。 “唉,有赵家在背后撑腰,致使胚布商不敢将胚布卖与我荣家。这样下去,荣家便是掌握再好染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注意到沈安沉思,荣锦瑟此刻满脸愁绪,思索如何破局。 沈安抬头,便见这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眉毛轻轻皱起,不由的心疼起来。 荣锦瑟商业头脑,不下于秦羽墨。 二人之间的区别,仅在所处位置不同。 荣家,终归是与沈家相差甚远。 今日之事,若换做是沈家,将会有数个解决办法。 换成荣家,却将荣锦瑟逼到了绝路上。 要是没有他出面帮忙,沈安几乎可以想象到荣家的下场。 “放心吧!这也叫事?” 沈安拍拍胸脯,一脸自信的朝荣锦瑟保证。 不过他嬉皮笑脸摸着下巴,嘴角差点歪到了耳根的模样,别提多猥琐了! 荣锦瑟看得心头一颤,这纨绔子弟又想到了什么贱招吗? 不过心中的侥幸只是一秒,下一刻,荣锦瑟依旧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沈公子莫不是在说大话吧?官,是大梁的天,士农工商,商在历朝都是末等。” “就算你沈家是皇商又如何?就算所有皇商联合也是没用的。” 荣锦瑟深知商人与官家,不在一个力量层面上。 更何况赵宝坤,那是京都京兆伊之子,其父手中权利可想而知,就算卖了整个荣家,也是比不上的。 然而,沈安却不屑一顾的笑了:“荣小姐,赵宝坤那人我都敢直接上手揍,你觉得我沈家会怕他么?” 荣锦瑟一愣。 是啊,眼前这人从不按套路出牌。 京兆府尹之子,他说打就打,而且还赢了官司,让赵宝坤当众吃瘪。 或许,他真能再一次扭转乾坤,帮助荣家度过这次难关…… “不如这样,我们打个赌。” 见荣锦瑟愣神,沈安忍不住在她琼鼻上轻轻一刮,惊得美人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一步。 半晌,荣锦瑟才回过神来,嗔怒的瞪沈安一眼,不过脸色红晕却看得沈安心神一晃。 等与沈安保持安全距离,荣锦瑟才故作镇定的问:“赌什么?” “倘若我帮你荣家渡过这次危机,你帮我一个小忙。” “要是我输了,就将沈家的一些渠道告诉你,让你有原材料可用。” “怎么样?这个赌约你怎么都不会亏。” 沈安说完,上前一步,紧盯着荣锦瑟的水眸。 认真又有些痞气的眼光,让荣锦瑟脸颊不自觉的又烧了起来。 “随你。” 她移开目光,语气虽冰冷,却是默认了这赌约。 反正此事对荣家来说没有一点损失,就跟他赌了。 “如此甚好。” 沈安心情大好。 “在事情解决之前,我和我兄弟们的住宿,就拜托荣小姐了!” 沈安毫不客气的大手一挥,让十三等人谢过荣锦瑟,随后“鬼子进村”似的往荣家后院跑去。 “哎,你们!” 等荣锦瑟反应过来,沈安等人已经进去了,气得她脸颊通红,不过最终,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罢了,权当这人脸皮厚惯了吧。 …… 踏入厚着脸皮硬住下来的湘竹苑,沈安看着尽显精美的房间,心情别提多美丽了,直接就瘫倒在床上。 感受着身下软软的床铺,身上盖着的上等丝绸被,沈安长舒一口气来。 “来到这里这么久,就属今天睡得最舒服。” 想着之前穿越过来睡的破庙,沈安便觉得异常委屈。 原本想着穿越成京都首富之子,能混吃等死,与美女们夜夜笙歌,却没想到身边危机四伏,有这么多事需要解决。 如今重中之重,就是赶紧解决荣家的危机,借用荣家的资源去制作香水,解决自家的香料危机。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还没到卯时,沈安便爬下了床,出了荣家。 朱雀大街,是贯穿京城的一条主干道,两边商贾云集。 此路因能容纳八辆马车工程,平日里有其他附属国纳贡,也会走这条路进宫,故而被大梁京都人戏称为“御路”,意思为能够见到皇帝的路。 沈安一大早起来,赶到这里,自然不是想要去找京兆伊的麻烦。 而是脑子里已经酝酿出一个计划,他今天要教孙喜望做人! …… 卯时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除了赶着进宫点卯的官员和随从,普通人还未起床。 工部侍郎冯成贵整斜靠在轿子里补觉,突然轿子一抖,把他给惊醒了。 “怎么回事?”冯成贵掀开轿帘,满脸怒容的问道。 “大人,有人拦轿告状!”一个随从说道。 “拦轿告状?” 冯成贵皱眉,心中却是一喜。 今天可算是可以翘个班,不用上早朝了。 “你到点卯官那里传个话,就说我偶遇公事,亟待处理,今日上不了朝。” “是!” “将告状之人带回衙门,问明被告,将被告一并带到衙门,一个时辰后,本官升堂问案!” 冯成贵随口撂下一句话,便打道回府。 一个时辰后。 孙喜旺,赵宝坤,荣锦瑟三人,都一脸懵逼的站在工部衙门。 他们都是在睡梦中被衙役拘传过来的,尤其是孙喜旺,那时候还在温柔乡里做的春梦。 恨得他差点骂娘! 可惜工部衙门不是他撒野的地方,只得乖乖站着等待着升堂。 沈安算准了时辰,缓缓地走了进来。 正巧冯成贵也揉着刚睡醒的眼睛,从后衙走了出来。 “哟!这么多人啊,赵家小子也在?” 作为工部侍郎,京城里的官员之子,他颇为熟悉。 刚刚的话,算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冯成贵抖了抖袖袍,拿起惊堂木敲了一声。 “拦轿告状的又是谁?” “冯大人,我是荣锦瑟的状师,告的是孙喜旺和赵宝坤,我要状告他们扰乱胚布市场,刻意打压荣家。” 沈安抬手施礼,随后突然用手一指,大声说道。 这先声夺人的气势,搞得冯成贵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沈安?沈大福家的败家子?” 冯成贵身为工部侍郎,平日里也没少和商人打交道,尤其是像沈家这种皇商,交往更加密切,之间更是少不了一些钱权交流。 不过,沈安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败家子,他来做状师,替人打官司? 没搞错吧?! 第30章 教孙喜望做人 “沈家小子,这可是公堂,别胡闹!” 冯成贵摆了摆手,示意沈安从哪来的回哪去。 毕竟他和沈大福私交不错,能不让他家儿子惹事,就算帮沈家大忙了。 “大人,在下并非胡闹,此次前来,是替荣家小姐状告布商孙喜望,联合诸多商人,扰乱京都布匹市场,还望大人明察!” 沈安眼中蕴含着委屈之色,可气势却是十足。 见识过沈安的牙尖嘴利,孙喜旺和满身纱布的赵宝坤,从他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指责,两人就算都有功名在身,慌乱之间,也赶紧跪在地上,朝着冯成贵连连磕头,口中只剩下了两个字。 “冤枉!” “冤枉啊!” 沈安也不等冯成贵详细问,趁热打铁逼近孙喜旺身旁:“冤枉?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故意指使城里所有的胚布供货商,停止向荣家供货!” 说完,他猛地转身,看向了冯成贵:“大人,你可以随时拘传胚布供应商到堂,我说的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我相信那些胚布供应商在大人的威严之下,绝对不敢虚言欺骗!” 冯成贵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回事?不是都说沈家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 这条理! 这气势! 这明里暗里对自己的吹捧! 哪里是不安世事的废物,简直就是个人精呀! 不过这马屁拍的他舒服! 拢了拢朝服的袖子,冯成贵看向堂下几人:“扰乱市场,此事可大可小,沈公子,你仔细说说。” “沈安,你莫要胡言!”还不等沈安开口,孙喜望便忍不住呵斥。 沈安从他手里坑了十万两的事情,他还耿耿于怀呢,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告状,让工部侍郎把自己传唤到这儿来了! 孙喜望此刻对沈安的恨,可是到达了顶峰。 “冯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为你这小事操劳?”赵宝坤尽管浑身帮着绷带,却也在此时狠狠瞪着沈安,强行插嘴。 “小事?” 沈安冷哧一声,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地,这犀利的眼神,让赵宝坤莫名打了个寒颤,脑海里浮现出昨日那五十个板子的痛…… 没继续管二人的目光,沈安望向冯成贵,拱手道:“大人,在下若是没有记错,在大梁《商律统类》中,有一条的明文律法,任何商家不能无理由窜拢其余商家,对他人行抵制之举。” “不知在下是否有记错内容?” 沈安语调舒缓,身态间透着一抹自信,倒是让座上的冯成贵一愣。 身为工部侍郎,工部与商业上的事情接轨,冯成贵对这等律法再清楚不过。 可沈安这败家子,怎么对也律法如此清楚? “有。”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点点头,承认了沈安的说法。 “大人,您不要听沈安胡言,他所说无理由窜拢一事,纯属是无羁之谈!” 咬了咬牙,孙喜望眼中尽是狠意:“孙家联合其他布商抵制荣家,全然是因为荣家布庄售卖天价布匹一事!” “大梁律法明确规定,大梁商人不可哄抬物价!” 顿了一顿,孙喜望将话锋直接转到了沈安身上,带着满满恶意的开口道:“大人,沈公子帮荣家做状师,也许荣家哄抬物价的背后,也有沈家手笔呢!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啊!” 啪啪啪! 孙喜望话音刚落,沈安连连拍手。 “好好好!大人威武,三两句话便让孙喜旺不打自招了!” “他自己都承认了,正是因为荣家的布品质好,卖出了高价,他才心生嫉妒,想要联合胚布供应商,打压荣家!” 闻言,孙喜望脸色都铁青了! 这沈安,居然从他的话里找漏洞! “呵!沈安你别血口喷人,分明就是荣家一匹布卖三千文的天价,要说扰乱市场,那也是荣家扰乱市场才对!” 孙喜望指着沈安,语气凶狠,眼神阴毒。 闻言,一直站在旁边的荣锦瑟脸色发白,紧咬红唇。 三千文一匹的布,定价确实太高了,她当时应该阻止沈安这么定价的,否则对手也不会揪住这条不放了。 心里默默感叹一声,荣锦瑟此刻满是绝望。 然而沈安却淡定无比,缓缓开口:“荣家布庄售卖对象,与孙家售卖对象不同,这价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布匹?” 不等沈安说完,孙喜望急忙忙的跳了出来。 “呵。”看着孙喜望样子,沈安嗤笑出声,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粗麻布匹,与丝绸布匹可是一个价位?” “这,这……” 孙喜望眼珠乱转间,半晌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只得强词夺理:“二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自然是不同价位,可那荣家所卖布匹与京城众布商的布匹是同一材质,为何价位相差甚远?” “这就是我马上要说的了。”沈安不急不缓的悠悠回了一句。 然后直接无视孙喜望,面向冯成贵道:“虽然荣家的布匹材质与其他家大同小异,但大人有所不知,荣家近期售卖的布匹,皆是紫色。” “紫色”两字才一出口,就吸引了冯成贵的目光。 在大梁,最为尊贵的颜色就是明黄色,明黄色之后便是以紫色为尊。 可长久以来,紫色布料晕染麻烦,一尺紫布,市面难寻。 久而久之,这紫色布料的价格也就上去了。 “要是真为紫色布料,贵上一些可以理解。”冯成贵点点头。 荣家制作出紫色布料一事,冯成贵也有所耳闻,毕竟家中女眷都为七彩祥云疯狂了,嚷嚷着一定要抢到! “大人,这布匹的珍稀程度不同,面向的客人也就不同,荣家面向的客人都是如大人这般,身份尊贵的,价钱自然要贵上些许。” “在下以为,这无甚太大问题。” “是这样。”冯成贵深以为然点点头。 沈安这才转移目光,眼神从孙喜望身上略过,语气冷冷:“可孙家行为就不同了,他们这样做,怕是要操控物价啊。” “沈安,你不要血口喷人!” 孙喜望闻言,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第31章 女神就是高冷 “孙公子,何至于如此慌乱?” 沈安不急不躁,淡淡反问。 “你们这些布商联合在一处,怕不仅是抵制荣家吧?” 沈安眼中光芒越来越亮,不急着把孙喜望掐死,反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着他,看着他在掌心之中挣扎、逃窜。 “你们联合京城各大布商抵制荣家,让荣家没有胚布可买,那些胚布商在各大布商的联合之下,为了生存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答应联合布商的条件。” “例如,降价售卖胚布。” 沈安停顿下来,看着孙喜望脸色惨白无色,轻笑着问询道:“不知我说的可对?” “一,一派胡言,我孙家何曾做过这种事情!” 孙喜望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惊恐。 他不解沈安为何这么的准确,这么的笃定,就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 要不是知道布商中没有沈家一脉的人,他都忍不住想要思考到底是谁泄露了风声。 “冯大人,孙家联合布商抵制荣家之余,囤货居奇,故意扰乱市场,分明是致民生于不顾。” “按照大梁律法,囤积居奇,以致民生凋敝的,该当充军流放三千里!” 沈安又是一顿连珠炮,把孙喜旺怼得脸色惨白,嘴巴开开合合,却又无力反驳。 冯成贵脸上诧异之色更浓了几分。 好家伙! 你小子确实是来告状的吗? 咋把我这个官老爷想说的话全给说完了! “孙喜望,可有此事?” 冯成贵扭头看向孙喜望,质问出声。 “不,不敢。” 孙喜望连连摇头,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认,一旦认下了就是吃牢饭的下场。 心中暗恨沈安多管闲事,孙喜望佯装委屈的向冯成贵哭诉道:“大人,这都是沈安的胡言,做不得真的。” “没有最好。” 冷哼一声,冯成贵脸色不渝,“你孙家有没有这等想法自己心里清楚。” “好了,孙家与众布商是否囤积居奇,本官自会查明,今日证据不全,本官也就不追究下去,你孙家日后行事好自为之。” “要是真的让证据映入本官眼中,那本官说不得就要管一管这商业之事了。” 冯成贵虽然与与沈大福私交不错,但也不想得罪孙家和赵家。 对着孙喜望一顿敲打,直到孙喜望连连回称“是”后,冯成贵才停下了话,转身看向沈安与荣锦瑟。 “商业上的竞争如何,本官不管。” “你们谁能得到胚布商的原材料,看各自的本事。” 停顿一下,给三人反应时间,冯成贵才继续往下说道:“这种事情,本官不想看到第二次。” 啧啧啧,还真是官场老油子。 沈安心里默默吐槽。 此路不通,看来还要另想办法得到胚布才行! “是,冯大人。” 沈安行了一礼,恭敬的应下了冯成贵的要求。 冯成贵这才一甩衣袖,显示着满身威严离去。 而厅堂中,孙喜望与赵宝坤二人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他们万万没想到,沈安居然这么不要脸,居然拦路告状! 眼见二人不甘愤懑的样子,沈安故意凉凉问道,“下次可还敢惹我?” “你!哼!你以为沈家还能得意到几时……” “少爷!” 孙喜望被沈安挑衅的失了态,好在身边小厮提醒,才没有将隐秘之事说出口。 冷哼了一声,孙喜望不再看沈安得意嘴脸,身形略显狼狈的逃离。 “荣小姐,我们也走吧。” 荣锦瑟此刻还没回过神来,今早收到工部侍郎传唤的时候,她心凉了半截。 刚才公堂之上被孙喜望说荣家布匹定价过高,扰乱市场是,她更是绝望透顶,却不想这一会儿的功夫,局势就被沈安扭转了! 这沈安,虽然纨绔,可他的损招确实挽救了荣家。 “此地事情结束了,我要去茶楼喝口茶,听听书,荣小姐要一起么?” 沈安笑嘻嘻发出邀请,脸上漫不经心,没个正形。 荣锦瑟只觉得越发看不透此人。 “你……随你便,我不去。” 她可不敢和沈安这大纨绔去喝茶! 眼下孙喜望虽然被狠狠敲打了一番,可胚布的事情她还得想办法,刚刚冯大人也已经说了,商业竞争,各凭本事。 这场战争远远还没有结束! 荣锦瑟迈着优雅高傲的步伐走了,只剩沈安一人在大厅独自凉凉。 “嗨,女神就是高冷!” 怪不得前世连王校长那样的人都要做舔狗…… 感叹一句,沈安招呼着等待在不远处的十三等人,往附近茶楼走去。 他这个时候去茶楼,自然不会是为了听书。 茶楼人多,信息也多。 此次拦路告状,只不过是给作为马前卒的孙喜望、赵宝坤一个敲打,对于藏在他们身后的人,沈安还得下些功夫! 第32章 设局给你钻 郑有为被沈安的连珠炮,骂得一愣一愣的。 他娘的! 咱是读书人,骂人怎么可以带脏字呢? 不过他想到沈安之前一直混迹在乞丐窝里,心中一阵深以为然的鄙夷后,朝着沈安微微拱手。 “沈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郑公子最近可好?家里双亲是否康健如昔?” “哎呀,你瞧我这脑子,秀逗了,忘了前几年你父母已经西游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对方装孙子,沈安也瞬间变脸,热情如火,一把推开赵宝坤,搂着郑有为的肩膀,像极了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刺耳! 郑有为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侧了侧身,转到一旁,可还是没能摆脱沈安的纠缠,那只手臂依然死死地扒在肩膀上。 这特么算怎么回事! 老子可没有龙阳之癖! 心中吐槽,可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容:“沈公子,最近你可是京城里的红人了!” “正好我跟赵公子也是朋友,不如我给你们当个和事老,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如何?” “这样啊?”沈安用手擦了擦鼻子,又伸出指头抠了抠,然后朝着赵宝坤的肩膀拍了过去。 看到这个画面,赵宝坤一脸嫌弃地往旁边一躲。 你特么的是来和好的,还是来擦鼻屎的? “你看!”沈安双手一摊,十分无奈的撇了撇嘴:“不是我不给郑公子你面子,是赵公子嫌弃我啊!” “不过,咱们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撞见了好友,今天这顿我请了!” 沈安豪气地朝二楼的龟公招了招手:“你过来!郑公子在哪个包厢?今天花了多少银子,都算我的!” 这一幕何其的熟悉! 以前的沈安不就是这样的豪气么? 不管认识多久,哪怕刚刚结交一天,他也能给人买单! “好嘞!沈公子义薄云天,仗义疏财,真是人中龙凤赛关羽!” 龟公是得月楼的老伙计,知道这种场面要做些什么,卖力地吆喝起来。 沈安脸上得意扬扬地拱手,环顾一圈:“诸位见笑!诸位见笑!” 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嘚瑟! “郑公子!楼下的事情,咱们就别管了!回去喝酒吧!” “好!小弟与沈公子这么久没见,确实要好好叙叙旧!” “郑公子请!” “沈公子请!赵公子请!” 沈安始终没有忘记赵宝坤,这家伙可是局中的核心啊! 赵宝坤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可是碍于郑有为的面子,也只能跟了进去。 两个包厢合二为一,酒水放满了桌子。 “两位,沈安先干为敬!” “沈公子客气了!”郑有为朝赵宝坤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举杯,却在长袖背后,将酒水撒了一地。 开玩笑! 敌人的酒能随便喝吗? 沈安看在眼中,没有揭穿,伸手将旁边伺候的姑娘,揽在怀里,突然脸色一变。 “赵宝坤,咱们的事情,是不是也该说道说道了?” “别以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就这么完了!” 这画风转得太快了! 本来还想夹块红烧肉的赵宝坤,筷子啪嗒一下落在桌上。 郑有为也是愣住了! 娘希匹的! 不按套路出牌吗? “姓沈的,你他娘的想怎么样?”赵宝坤嚯的一下跳起来。 “不想怎么样!最后问你一次,荣家的事情能不能了?” “能了!我就放你一马!” “不能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沈安压根就没抬头去看赵宝坤,手指顺着怀里姑娘的大腿,一路滑到胸口,把姑娘撩拨得腰肢不停扭动,满脸通红。 “你他娘的!我……” “别冲动!”郑有为赶紧拉住已经冲了出去的赵宝坤。 可没曾想,手上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什么情况? 被下毒了? 不可能,压根没喝多方的酒啊! 来不及他多想,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怒不可遏的赵宝坤已经挥起拳头砸向了沈安。 砰! 沈安身子接连后退。 竟然直接从二楼护栏翻了下去。 楼下早就准备好的十三,领着几个乞丐,将沈安稳稳的接住。 不过,在不知情的别人眼中,只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这么大的动静,瞬间把整个得月楼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我滴个娘嘞!楼上这是咋了?” “杀人了吗?” “谁这么大胆,在天子脚下公然杀人啊!” “那个包厢是赵公子的!” “那就难怪了!谁这么不长眼去得罪赵公子?” “你们看,你们看!赵程大人亲自来了!这倒霉鬼,怕是少不了一顿杀威棍了!” “为那位公子默哀三分钟!” “一鞠躬……” 正当大家伙议论之时。 一群衙役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都闪开!” “京兆府办事,闲杂人等闪开!” “是谁在这里闹事?” 赵程的声音传了进来。 刚刚有人到府衙报案,说是他儿子赵宝坤在得月楼闹事,还把人给打了。 否则,作为堂堂府尹大人,怎么可能亲自前来? “赵大人~~~!” “青天大老爷赵大人!” “今天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你家公子不仅打人,还要杀人啊!” “我被他从楼上推下来,差点死无全尸,摔个粉身碎骨啊!” 沈安满脸眼泪鼻涕,眼角上乌黑的拳印看着就吓人。 脚下一瘸一拐,小腿上还隐隐透出血色。 一看是他,赵程的脸瞬间惨白! 这龟儿子,咋又惹上这么烦人精啊! 就不能给老子消停点吗? 赵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赵宝坤:“孽畜,给我滚下来!” 赵宝坤浑身一抖,回想起公堂上,被老爹痛扁的画面,脚已经彻底软了,根本挪不动道。 “爹,你别听他瞎说,是他自己非要跟我和郑公子喝酒,然后挑衅于我!” “不信,不信的话,你问问郑公子!” 赵程气的胡子乱颤:“来人!给我把赵宝坤,还有那个什么郑公子都拖下来!” 衙役们风风火火地冲到二楼。 可打开包厢一看,郑公子早已经不省人事,怎么叫都叫不醒,更别提做什么人证了。 沈安给他下足了药,不睡个两三天,绝对醒不过来! 第33章 证据就在我身上! 赵程那张老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尤其是闻到赵宝坤身上那股浓浓的酒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理没理,人家看你一身酒气,说真话都得掂量几分。 “沈公子,你说是他们把你打了,还推你下楼,可有什么人证物证?”赵程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问道。 “我的青天大老爷哟!”沈安哭哭啼啼,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蹭了过来:“在场这么多人,当时可都看到了,我是从你们家公子包厢里被踹出来的。” “那力道,就跟我是他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旁边喝着花酒的客人,自然不会开口作证,可是十三带来的那些乞丐却一个个抢答。 “没错!赵公子那一脚真的把沈公子当成杀父仇人了!” “太狠了!要不是沈公子命大,正好摔到我们头顶上,被人接住,这会怕是躺板板了!” “赵公子那是要杀人的啊!踹了一脚,还追出门,眼神跟刀子一样!” …… 沈安拼命朝赵程点头。 你看看,大家都是这样说的。 我没冤枉你家儿子吧? 咱是老实人,不干那些龌龊的勾当。 赵程那叫一个气啊! 儿子不争气就算了,他还得在这里平白受那沈安的气! 什么叫杀父仇人一样? 娘希匹的老子还没死呢! “来人啊!给我把赵宝坤拖到大街上,本官今日要当街判案!” 赵程说完,狠狠甩了一下袖袍,从二楼走了下来。 沈安尾随其后,口中念叨:“青天大老爷啊!赵大人大义灭亲,是京城百姓之福,大梁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福啊!” 十三瞬间会意。 顿时所有乞丐都跟着起哄。 这是要把赵程逼到死胡同里去才肯罢休! 而赵宝坤一看他爹又要来一次棒打孝子,那张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不停地哀嚎:“冤枉啊!我只是打了他一拳,而且也没用什么力气啊!” “都是他故意的,沈安他故意陷害我啊!” “爹!爹啊!我求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赵程此时也是狠下心来。 他也是没办法! 吃了一回沈安的亏,赵程长记性了。 虽然这次的事情,他似乎看出了一些名堂,好像是他那个傻儿子被人下了套。 可谁让自己儿子傻,会上套呢? 既然自己上了套,那就得承受上套的后果。 沈安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要是不把姿态做足,这家伙绝对会去大理寺,去刑部,甚至去告御状! 咬了咬牙,赵程朝着衙役一挥手,几个人便将赵宝坤按在地上。 “我来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动手殴打沈安?” 赵宝坤哭丧着脸,点头又摇头:“打了,我只打了一拳,没有踹他,没有踹他啊!是他自己从二楼跳下去的!” 赵宝坤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他现在已经是心胆俱碎! “沈安!除了那些乞丐之外,可有其他人证物证?” “你也熟读大梁律法,那些乞丐都是贱民身份,根本不足以为证!” 赵程拳头紧握,儿子再没用,那也是自己儿子,他不能看着儿子就这样被人冤枉。 他要找出破绽! “这……” 沈安故作沉思,手指在鼻头上捏了捏:“那些乞丐不足以为证,那这些客人应该可以了吧?里面可不乏官宦子弟啊!” “可以!”赵程转头看向了得月茶楼门口站着的那些人:“你们可有人看到赵宝坤殴打沈安?” 赵程始终不再提起沈安被推下楼的事情,避重就轻。 “我们当时在包厢里,是后来闹出动静,我们才出来一看究竟的。” “我们在楼下喝酒,楼上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啊!” “我当时倒是在二楼走廊里,可怀里搂着姑娘,哪里会去注意其他?” 那些人七嘴八舌,却没有一个站出来指证赵宝坤。 这让赵程父子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沈安,你也听到了,并没有人证可以证明,赵宝坤殴打于你!” 沈安对着那些客人点了点:“你们这些家伙,好啊!一个个都是瞎子么?不过,你们要人证是吗?” “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重要人证!”沈安嘿嘿一笑:“当时包厢里还有一个姑娘,好像是叫什么牡丹来着!” “牡丹?”赵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眼神凌厉地看向了老鸨子:“把那个牡丹带过来!” 老鸨子被吓了一跳!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哎哟我的大老爷,我们楼里的姑娘都是叠字名,什么红红,秋秋的,根本没有一个叫牡丹的姑娘啊!” “卧槽!老鸨子,你是不是跟赵公子串通好了陷害我啊?”沈安顿时急了,冲过去就要质问。 “不要恐吓证人!”两个衙役拦住他。 赵程也不知道老鸨子说的是真是假,或许是想讨好自己,但不管怎么样,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有人证,只有沈安身上的伤,那这件案子,还真的很容易判! 能看到最近京城里的风云人物沈安吃瘪,赵程心里那叫一个爽啊! 就连刚刚还像一条死猪般的赵宝坤,也来劲了! “沈安,没有人证,我看你还有什么证据!” “你冤枉我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等我回府,定要具状上告,治你一个污蔑恩荫官之罪!”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把得月楼外面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赵宝坤也学乖了,趁势开始作妖。 “等等!你们刚刚说什么?要证据是吗?”沈安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还有两件铁证!” 本以为沈安已经被逼入了死角,再也无法翻盘。 没想到又冒出来了新的证据,而且还是铁证! 这么自信的么……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都想看看沈安口中的铁证到底是什么。 “证据就在我身上!” 沈安却不慌不忙,伸手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 然后…… 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脱衣服! 到底要闹那样? 所有人都懵了,这小子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赵程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沈安的局,他似乎有些看不懂了…… 第34章 我不是好惹的! 沈安慢慢的将外面长衫除去。 一个乌黑的脚印,赫然出现! “看到没?” 沈安指着那个脚印,又把目光投向了赵宝坤:“赵公子,刚刚在屋内,我因为怕热所以脱去了长衫,这个脚印就是你踹在上面的!” “你有没有胆子脱下鞋子跟我胸口的脚印比对一下?” “各位乡亲父老,这个脚印如此清晰,足以可见,当时赵公子用力之猛!我正是受了这一脚才被踢下楼去的。” 围观的群众顿时哗然。 “我滴个娘嘞!这是赤裸裸的谋杀啊!” “是啊!什么深仇大恨,要痛下杀手啊!真以为自己是京兆府府尹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嘘!别那么大声,惹祸上身的!” …… 舆论瞬间便被沈安把控得死死的。 沈安始终保持这那副被人欺负,差点命丧当场的悲愤表情。 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跟我斗? 你们还嫩了上千年呢! 咱可是见识过不少网络暴力的人! 赵程父子已经绝望了,明知是局,也不得不承担后果了,尤其是赵宝坤,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难道当时真的没忍住,踹了沈安一脚? 两人的神经已经游走在崩溃边缘。 可是沈安还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各位乡亲父老,诸位公子,如果赵宝坤不肯脱鞋印证的话,在下还有证据!” 大家看到赵宝坤惨白的脸,和始终不敢上前反驳,已经信了几分。 一听沈安说还有证据,就更加坚信赵宝坤痛下杀手了,可还是翘首以待。 没办法! 谁让沈安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到了极致呢! “沈公子,还有什么证据?赶紧拿出来吧!就算京兆府不受理你的状子!我回头也帮你去大理寺作证!” “对!我也不信咱们大梁现在没有王法了!回头我跟刑部的邹大人说说,我倒要看看京兆府是不是能只手遮天!” “我也愿意作证!” “我也可以!” …… 沈安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现在对局势的把控可谓是炉火纯青,场面立刻得到控制。 “谢谢各位的见证!” “在包厢里的时候,我跟赵宝坤还有一顿拉扯,当时他正拽着我的脖子,把我家传的宝玉抢了过去,我想现在应该就在赵宝坤的身上!”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杀人就算了,连人家祖传的东西都要抢? 这简直就是毫无底线啊! “他娘的!这个赵宝坤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娘希匹的,老子就看不惯这种人!给我搜他身,把东西找出来!” “奶奶个熊的,我也看不惯!” 大家群起而攻之,看到如此场景,就连那些衙役都不敢上前制止。 赵宝坤吓得魂都没了,挣扎着爬到赵程脚下。 “你们别乱来!” “我儿子可是恩荫官,谁要是敢用私刑,我……” 赵程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大脚印便踹在他脸上。 “去你大爷的!” 任何朝代,攻击朝廷命官,那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可是有几种情况下特殊。 打他的人,有着比他还更深厚的背景。 或者是,打的人太多,你压根不知道是谁打的。 眼下的情况,就是第二种。 赵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身上也挨了不少拳头,只能蜷缩着身子,保护好自己先。 而赵宝坤就更惨了。 鼻青脸肿,旧伤复发! 血从额头流到了胸口! 哀嚎声不断! “我找到了!这应该是沈公子的祖传宝玉!” 一个声音大吼出来,总算是把赵宝坤两父子给救了。 沈安赶紧冲了过去,从那人手中接过宝玉,激动不已,眼睛里还挤出了几滴泪水。 “这块玉正是我祖传宝玉,你们看,上面还刻着我的姓氏!” “谢谢兄台!兄台大恩大德,我沈安无以为报,只可惜是男儿之身,否则定然以身相许!” 这演技! 要是前世有机会进入演艺圈的话,妥妥的影帝级别! “沈公子说笑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读书之人应该做的,何足道哉!” 那人赶紧退到一旁,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沈安将手中的宝玉珍重地戴好,然后穿好衣服,朝着已经被衙役扶了起来的赵程拱手:“赵大人,证据已经齐全,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判?” 赵程捂着半边脸,愤怒地看了一眼沈安,咬牙切齿地说道:“赵宝坤当街挑衅殴打他人,按大梁律,杖责五十!” “不要啊~~~!” “啊~~~!” 赵宝坤刚刚才经历了一番惨痛,没想到他爹又来一次! “嗷”的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这……”上前准备执行的衙役回头看了一眼赵程。 “拿水泼醒他,继续打!”赵程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 刚刚围观的人已经给他提了个醒,不打不行啊! 要是不狠下心来,沈安真要是闹到大理寺去,别说儿子保不住,怕是自己头上的乌纱也保不住了!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难看了! 赵宝坤在痛苦中挣扎,被泼醒了好几回才挨完五十棍! “大人明察秋毫,公正廉明!真是我大梁官员的楷模!在下佩服佩服!”沈安走到赵程身前,拱手说道。 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贱兮兮的,教人看了怒火越发上头。 “不必!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赵程恨不得把沈安给吃了。 儿子已经够惨了,血肉模糊不成人样! 逼我打自己儿子,还得陪你笑脸? 你他娘的脸比天还大吗? “大人确定要走吗?”沈安浑不在意,让开路,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程。 那眼神满含内容。 只是赵程已经凌乱了,也不知道沈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赵程眉头紧锁。 “有些话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揭穿你,但是我奉劝你两父子,好自为之!” 沈安突然脸色一正,目光凌厉地看着赵程:“荣家的事情,如果今天之内解决不了的话,我保证明天你就能在刑部和大理寺同时接到我的状词!” “我不是好惹的!” 说完,沈安转身,穿过围观的人群,潇洒而去。 第35章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傍晚时分,荣家厅堂挤满了人。 “荣小姐,是小的以前有眼不识泰山,这次你要的货,我保证明天午时之前就给你送过来,价钱嘛,按市价的八成!” “荣小姐,我也是一样!” “我也一样!” 荣锦瑟本来还愁眉不展,茶饭不思。 没想到家丁突然过来通传,整个京城的所有胚布商一窝蜂都来了! 哭着喊着要给她供货。 这又让她愁了! 她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供货商,可真要是每家都采购的话,以荣家的实力也吃不下啊!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慌啊。 前一秒还死都不肯供货的几个人,现在反而急不可耐的主动降价。 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倒不是她心里阴暗,而是经历了这几天的折腾后,由不得她不多想。 “各位掌柜!各位掌柜,稍安勿躁!” “荣锦瑟感谢各位的火中送炭,可谁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吗?” “……” 大厅里一阵沉默,没人回答荣锦瑟的话。 半晌,其中一个掌柜,才将早已经列好的清单放在桌上:“荣小姐,你就把货都收下吧!货款我们今天也不要了,半年之后,对!半年之后,我再来拿钱!” 说完,一溜烟直接跑了。 而荣家库房那边,也很快就有人按照清单把货物送到。 荣锦瑟万般无奈,只得掏空了大半家底,每家都买了点。 头疼! 没货头疼! 这咋有人送货上门,还是头疼呢? 荣管家却好像猜到了什么,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小姐,跟供货商扯了这么久,先喝杯茶吧!” “荣叔,你说这里面会不会又有人捣鬼?” “放心吧!我猜他们现在不敢对荣家怎么样!”荣管家看了看大门的方向,眼神中露出一丝期盼的神色。 他刚刚得到消息,沈安大闹得月楼,把赵宝坤狠狠惩治了一番。 虽然这样做,会把赵家彻底给得罪了。 可是听到赵宝坤血肉模糊,荣管家心中那叫一个爽啊! 这也让荣管家对沈安的印象大为改观。 原来一直像苍蝇般围在小姐身边的纨绔子弟,还是很给力的嘛! 至少是真心对小姐好,连府尹大人这头京城大老虎,都敢上去揪一根胡须! 牛! 荣管家心中一边天马行空,一边给荣锦瑟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什么?!” “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荣锦瑟樱桃小嘴张得足可以放下一个鸭蛋。 正巧这时,沈安迈着蛤蟆步,得意扬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荣小姐,胚布的事情解决了,我想今天下午,那些胚布商就会赶过来交货了!” “哎哟,我的沈公子,你真是我们荣家的大福星啊!不用等到下午,刚刚,就刚刚,那些胚布商都过来列清单了,连价钱都给我们降了两成!” 荣管家那叫一个热情! 就跟看到新姑爷一般,拉着沈安坐下,又是擦桌子,又是倒茶的。 沈安斜着眼睛看着他,一脸问号。 咋回事? 昨天还对我怒目而视,今天就变脸了? 你丫不会是川剧变脸大师吧? “荣叔,你先下去吧,我跟沈公子还有事情要商量。”荣锦瑟眼神闪烁,好几次和沈安四目相对,却立刻将目光挪开。 最后干脆将脸侧过去,微微昂头,对沈安视而不见。 沈安咧嘴一笑,这小妮子太可爱了! 明明想跟自己问个清楚,却又非要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就是不开口。 好吧! 谁让自己是大男人呢? 沈安站起身来,走到荣锦瑟身旁:“是不是心里有很多问号?” “是!”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你想说,就会说!” “这……我……好吧!我怼天怼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怼你这个未来娘子!” 沈安认怂了,可还不忘占个便宜。 “谁是你未来娘子?!” 荣锦瑟的俏脸立刻红成一片,顺手拿起茶杯就丢了过去,娇嗔的样子,别提多诱人。 “哈哈,打不着!”沈安伸手一接,杯子便落入手中。 不过,两人打闹了一下后,荣锦瑟总算开口了:“那块宝玉和脚印,是不是你故意设计好的?” 她虽然高冷,但聪慧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很强,不管是生意上,还是琴棋书画。 “娘子真是冰雪聪明!” 沈安话刚说一半,茶杯盖子又飞了过来,这次可没那么好运,没能接住,砸在了胸口。 “哎哟!你来真的啊!虽然这件事很多细节是我设计的,但赵宝坤那家伙真的打了我一拳!”沈安捂着胸口,身子弯在一起。 荣锦瑟没想到真的砸中,看到沈安好像很难受,眼神一阵慌张,身子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随后又立刻坐了下去,冷脸说道:“让你嘴贱,活该!” “痛死了,你这是谋杀亲……” 沈安痛并快乐着,刚刚荣锦瑟的微小动作,收入眼中。 以他看过无数爱情电视剧的阅历,自然知道荣锦瑟开始紧张他了,本想再调侃一句,可看到荣锦瑟要杀人的目光,硬生生的又给吞了回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那块宝玉和脚印确实是我设计的,我打听到他们的包厢后,就让十三换了一身龟公的衣服,给他们酒里分别下了蒙汗药和五石散,又偷了赵宝坤的鞋子按上脚印,顺手把宝玉放在了他身上。” “吃了五石散的赵宝坤异常亢奋,我随便激怒他几句,就会动手,于是我的奸计就这么轻而易举得逞了!” 沈安说得轻飘飘,可荣锦瑟却明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光是把整个计划丝毫不差的谋划下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且沈安还没提起,为何衙役会提前预知,准时赶到等细节问题。 以及他满是煽动性的言辞! 这些都是环环相扣的,单凡任何一个方面出了纰漏,恐怕整个计划都会付之东流。 荣锦瑟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优哉游哉躺在椅子上的沈安。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第36章 贵人什么贵人 不过好奇归好奇,荣锦瑟脸上还是一副傲娇:“你还真是臭不要脸!哪有人会说自己奸计得逞的?” “我又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爱惜羽毛的伪君子!没什么好遮掩的!” 沈安拿起桌上的茶杯,满脸兴趣的用力一转,茶杯立刻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再说了,这屋里就咱们两,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怕啥?” “是啊!比伪君子好多……谁跟你是一家人?”荣锦瑟对沈安前一句话,是深表认同的,所以一下子没注意,又被占了便宜。 “你再这样瞎说!我可要把你从荣家赶出去了!” 荣锦瑟扭过头去,还想等着沈安乖乖认错。 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声音。 回头一看,沈安斜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竟然已经睡着了。 没办法! 这段时间就没闲着,忙里忙外,实在太累了! 尤其是这脑力活,更耗费人的心神。 看着沈安酣睡的模样,荣锦瑟不由得心里怦然一动。 她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个纨绔子弟的流氓。 但是流氓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挺帅的! 她竟有些看呆了…… “唔~”沈安动了一下。 “哎呀!” 荣锦瑟被吓了一跳,青葱一般的手臂撞在了扶手上。 脸上立刻滚烫无比,慌忙将脸侧了过去。 心里在打鼓,这要是被沈安发现自己偷窥他,岂不要被这流氓给笑死? 还好沈安只是转了一下,便又睡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他在梦里想着什么,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他在想什么?” “他家里有没有给他婚配呢?” “他以前风流成性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不知怎地,荣锦瑟脑海里似乎乱飞,小脸也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红霞,煞是好看。 …… 等到沈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沈公子,你醒了!小姐说,如果你醒了,就到后堂去用膳。” 一个丫鬟站在门口,微微欠身。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沈安伸了个懒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 “啥?这么晚了?咋不早点叫醒我?”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沈安猛地跳了起来。 睡觉误事啊! 他现在是双线作战,荣家这边的战事刚刚有了一些转机,可是他自己家里的事情都还没搞定呢! 香水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你们小姐在哪里?”沈安问道。 “她一直在后堂等沈公子入席。” “等我入席?”沈安皱了皱眉,这小妮子怎么变得如此客气了? “嘿嘿,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客人?” “没有,不过小姐说,公子这次救了荣家,所以想郑重向你表达谢意。” “我去!这还是把我当外人了啊!” 沈安撇了撇嘴,不过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跟着那婢女便去了后堂。 心里还想着香水的事情,也就没跟荣锦瑟打趣。 开门见山地说道:“荣小姐,现在荣家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我也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沈公子尽管开口!” “我想让荣家帮我收集一些鲜花、上好的酒水,还有一等一的香料!”沈安将早就准备好的清单和图纸拿了出来:“另外,帮我请几个好一点的木匠和铁匠,让他们尽快把这些东西打造出来。” 荣锦瑟微微低头,伸手接过。 清单上的东西,虽然价格不菲,但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 可是那张图纸上绘制的东西,她却从未见过。 一个铁桶,一个打着几个孔洞的木桶,一个歪七扭八的铁管子,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玩意。 这是做什么用的? 荣锦瑟一脸好奇,始终看不出所以然来,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 “沈公子放心,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你就不问问我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沈安对这个高冷的女人,实在有些无语,明明话都到了嗓子眼,就是不开口! 你倒是开口啊! 我也好显摆一下! 你这样老是闷在肚子里,让我怎么装13? “沈公子的行为,总是出人意表,我怕牵扯到你们沈家什么机密。”荣锦瑟伸手抚了抚额头上的刘海:“沈公子睡了一天,想来已经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好吧…… 高傲进行到底的女人,是最难追的! 这可不是矫情,这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冷! 沈安也不打算自讨没趣了。 想要融化冰山,一时半会怕是不可能的了。 徐徐图之才是王道…… …… 几日之后的京兆府。 “少爷,郑公子在外面求见!” 趴在床上的赵宝坤动了动身,便痛得龇牙咧嘴,口中叫唤着:“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我之前不是说过,如果郑公子来,直接请到屋里来吗?” “还不快去?信不信我把你的狗腿打断了!” “是是是!” 也难怪赵宝坤会如此大的脾气。 回到家中,赵程又是气愤心疼,又是难过。 把得月楼的事情给儿子仔细的分析了一遍,越说就越觉得,所有事情都是沈安早就策划好的。 赵程一再交代,千万不要再去招惹沈安,一切都让他亲自去处理。 可是赵宝坤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这几日,他每天都派人去郑家,只等郑有为醒过来,就请到府里来。 “赵公子,是我害了你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郑有为在门外便大声喊到。 “别说那些个废话,娘希匹的!老子一定要弄死姓沈的!” “你去帮我找几个不良人,明的动不了他,我还不信,玩阴的也不行!” 赵宝坤咬着牙,恶狠狠地骂娘。 “咳咳~~赵公子,对付一个商贾,还用得着这样的手段吗?” 就在这时,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从郑有为的身后传来。 “赵公子,你先好好躺着,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贵人!” “贵人?什么贵人?老子现在不要什么贵人,我只要弄死那个姓沈的!娘希匹的,老子的屁股都快开花了!” “娘希匹的!” 赵宝坤依旧骂骂咧咧,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了门口方向。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卧槽! 好家伙! 郑公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脸了? 这个等级的贵人都能请来? 赵宝坤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朝来人恭敬施礼。 第37章 咋尽不说人话呢 赵宝坤并不认识来人。 对方年约五十左右,颔下却连个胡子渣都没有,腰间一块晶莹透亮的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 最重要的是,对方穿的衣服,是云锦! 这可是只有皇宫里的人,才能穿得上的贡品啊! 再听对方的嗓音,赵宝坤就算再粗莽,也知道来人是何方神圣了! “在下不知公公驾到,刚刚,刚刚实在有些无礼……” “没事儿!杂家不会跟你这种小辈计较的,而且杂家和郑公子乃是忘年之交,小事一桩!” 公鸭嗓子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伸出手做了个兰花指,若无其事地在眼前仔细打量起来。 郑有为恭敬地站在身后,等到赵宝坤忍着剧痛,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才介绍道:“赵公子,侯近山大人乃是在太子跟前行走的东宫近侍,他老人家听闻咱们的事情后,颇为愤慨,所以过来看看你。” 太子? 东宫近侍? 虽然说大梁国,太监是不能干政的,可真到了皇宫近侍、东宫近侍这个位子,真要是办点事情,谁不会给点面子? 当下的局势,东宫地位稳如泰山,以后九五可望,东宫近侍以后就是未来皇帝的心腹了。 而且一个太监穿着御用的云锦,看来此人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也是立过大功劳的。 这么大的腿? 那可要抱紧了! “侯大人见谅,我,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否则定要备一桌上好酒菜,款待大人!”赵宝坤再次施礼,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别介!杂家一无官职,二无爵位,如何当得起赵公子如此大礼?” 侯近山头也不回,依然双目囧囧地看着自己的兰花指,不时地还在脸上蹭两下,似乎想比较一下,到底是手上的皮肤更嫩滑,还是脸更嫩滑。 “侯大人,你就别客气了!赵公子跟我也是莫逆之交,这次吃了瘪,所以还想请侯大人帮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找回点面子。” “您老人家先坐一会,我跟赵公子去安排一桌酒菜,马上就回来!” 郑有为朝赵宝坤不停使眼色,可却发现赵宝坤似乎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急得差点跳脚。 说完,拉着一脸懵逼的赵宝坤便往外跑。 赵宝坤哪里经得起这么激烈的运动,痛得面目扭曲,满头大汗,可当着侯近山的面,又不好叫出来,只能憋着。 跑到一旁的偏厅,赵宝坤这才一把甩开郑有为:“你他娘的几个意思,不知道老子我身上有伤吗?” “赵公子,别动怒!千万别动怒!”郑有为双手挡在胸前,不时朝下按着:“你可能和这些皇宫里的人接触得少,不知道规矩。” “侯大人刚刚一直在看着自己的手,知道什么意思不?” “这我他娘的哪里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赵宝坤依然没有好脸色,伸手想去摸摸痛处,可又把手缩了回来。 “他是想告诉你,手上空空如也,你要有点表示!”郑有为也不卖关子了。 这家伙就是一个莽夫! 跟他绕弯子,最后郁闷的只会是自己! “就这样啊?”赵宝坤龇着牙,在怀里摸索了几下,从里面掏出一张银票,看了又看,尽管不舍,还是递过去:“五百两够不够?” “够!” “另外让你们府里的管家,准备好酒菜,记得一定要有狗鞭!” 郑有为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一句。 “没问题!家里好几条狗呢!”赵宝坤没有异议,吃吃喝喝的事情,他很在行。 只是他有些纳闷,这太监吃狗鞭,还能再长出来不成? 没有耽搁,很快一桌丰盛的酒菜便准备好了。 各自落座后,赵宝坤端起酒杯:“侯大人,这杯酒我敬你!” “不忙!杂家先考考你们的眼力!”侯近山将赵宝坤的手臂挡了回去,指着自己的胳膊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郑有为和赵宝坤对视了一眼。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衣服呗! 可人家这么问,就肯定没那么简单啊! 难道是想说,人靠衣装,他穿着宫里的服饰,这衣服不是衣服,是地位的象征? “我们见识浅薄,不知这是何物!”郑有为沉吟了一会说道。 “嘿嘿~~~你们两个傻货儿!”侯近山听到这个回答,掩嘴笑得前俯后仰。 “别怪杂家说你们傻,可你们真的是‘大聪明’啊!” “杂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杂家就问你们,这衣服是啥料子的?” 啥料子? 不就是云锦吗? 郑有为和赵宝坤又是一愣。 两人虽然没有资格穿云锦,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老太监也真是的,说个话含含蓄蓄,还好意思说没有弯弯绕绕。 “还不明白吗?”侯近山又玩起了兰花指,另一只手夹了一块狗鞭放进口中:“嗯!这道菜不错,杂家很喜欢。” “最近呐!陛下和太子都忙着准备接见南方各州官吏的觐见,忙得很!杂家很久没有吃到如此新鲜的玩意儿了!” 这思维跳跃得有点快! 刚刚还在说衣服的事情,咋突然又提起了宫里的事情? 郑有为和赵宝坤一头雾水,不过这次赵宝坤学乖了。 “侯大人喜欢就好,我刚刚让下人杀了好几只狗,还有些新鲜的,一会给你老人家打包带回去。” “嗯!杂家那可就却之不恭了!”侯近山一听,扭了扭脖子,一张老脸笑开了花:“有些话儿,你们好好琢磨琢磨!” “等到这次南方各州官吏觐见后,杂家看看能不能跟太子爷再讨一件这样的衣服来穿穿,到时候再到府上来蹭点吃喝。” 侯近山不再开口,手没有停,很快便将那一盘狗鞭吃了个精光,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等到把这位大爷送走,郑有为和赵宝坤还没想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这老太监穿个云锦人模狗样的,咋尽不说人话呢?” 赵宝坤心中烦闷,忍不住骂道。 郑有为却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云锦!我明白了!侯大人真是高明啊!实在是高!” 第38章 这还是酒吗 “那老太监到底啥意思?”赵宝坤猛地站起身来,瞪着一双牛眼,十分不满。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弯弯绕,转半天也搞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太难了! 郑有为把赵宝坤按在椅子上,目光闪烁:“赵公子别总是这么冲动啊!” “咱们上次一个不小心着了沈安那败家子的道,这次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自有妙计!你先养几天,到时机成熟,我再带着你一起,咱们把场子给找回来!这次一定要将沈家和荣家彻底从京城抹杀!” 郑有为握紧拳头,砸在了桌上,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他自诩为青年才俊,之前设计将沈安成功赶出沈家,并落了个败家子的名号。 没想到这次竟然栽了! 他不服气! 郑有为也并未将计划和盘托出,因为他太了解赵宝坤了,这家伙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一旦得知计划,怕是很容易走漏口风。 “赵公子,在下就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找你!” “哦!好吧!” …… 荣家。 浓浓的酒香味弥漫了整个后院。 沈安在地上架起了两套蒸馏设备,而十三等人则在一旁忙忙碌碌。 有人给铁桶下面加柴火,有人不断往木桶里换冷水。 荣锦瑟也不知道沈安要做些什么,不过胚布的事情解决后,店里的运营已经上了轨道,她也不用时刻去盯着,闲来无事,便看着沈安他们忙活。 “你是要制酒吗?” “不,我要提炼酒精!”沈安摆了摆手,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制作香水之前,他要先把酒精准备好。 要知道用蒸馏的方法从鲜花中提取的香水,虽是液体,但却呈凝露状,并不像前世那般可以喷在身上。 这就需要用酒精这种万能的溶剂来调和。 “酒精?”荣锦瑟蹙眉问道。 “对!酒精,就是40度以上的酒水!” “不可能!就算是宫廷玉液也达不到这个程度的!”荣锦瑟琼首轻摇,发髻上的流苏叮当作响。 沈安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伸手在那些紫色葡萄般的流苏上拨弄了几下。 也难怪荣锦瑟会有这样的反应。 大梁现在的酿酒技术,还是很古老的。 大多数是用水果酿造出来的浊酒,然后用粗糙纱布裹着的玉米穗来进行简单过滤,得出的酒水浑浊不堪。 因为缺乏合适的蒸馏方法,所以度数普遍在10-20度左右。 就算是荣锦瑟提到的宫廷玉液,也只是因为用料较好,提纯的时候,用厚制的纱布,经过多次过滤才得来的。 可即使如此,那也只是让酒水更清澈一些,对于酒精度的提高,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跟他现在适用分体式蒸馏,冷凝管提纯的方法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我提炼出40度以上的酒水,你就嫁给我?” “你……”荣锦瑟瞬间语塞,挪开脚步,避过了沈安的手:“沈公子,请自重!婚姻大事岂能作为赌注?” 心中却已经小鹿乱撞! 该死的沈安! 每次都这样,真以为自己有些能力,就了不起了吗? 不过,这家伙每次说的话,好像最后都能兑现…… 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哈哈!我开玩笑的!”沈安嘿嘿一笑,话锋突转问道:“鲜花收集得怎么样?” “月季、牡丹、菊花各准备了一车,曼陀罗等奇花就只有一点,估计加起来不到十斤。不过现在的季节,牡丹和菊花都没有新鲜的,收集的都是干花。” 一直站在身后的荣管家上前一步,拿出一张清单。 这些花费了他好大的劲,几乎把整个京城的药店和花圃跑了个遍! 要不是见识了沈安的能力,荣管家真想质问沈安,要这些东西有什么鬼用! “干花就干花,到时候换一种蒸馏方式就行!” “就是曼陀罗少了点,看来只能是作为提香的辅料了!” “算了,毕竟大梁可没有完整的供应链,以后还是要专门搞个花圃,提供原料才行!” 沈安低着头走了几步,口中喃喃自语。 现在只是为了让沈家渡过难关,以后若是想赚大钱,还是要形成整个产业链。 “老大,第一个酒壶装满了!” 这时,十三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陶壶。 沈安点了点头,从院中的石桌上拿起几个酒杯:“都倒满!” “荣小姐,荣叔,过来尝尝吧?” “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要靠这个发财呢!” 看着他笃定自若,小人得志,一脸骄傲的样子,荣锦瑟冷哼了一声。 瞧你那臭嘚瑟的劲! 还是个纨绔弟子的模样! 端起酒杯,荣锦瑟仰头一饮而尽。 哇! “这什么鬼东西?!” “辣嗓子!好难喝啊!” 还没等咽下肚子,便又吐了出来。 喉咙火辣辣的! 舌头火辣辣的! 这还是酒吗? 咋跟毒药一般无二! 而旁边的荣管家却一个不小心咽下了肚子。 他是个老酒鬼! 虽然从舌头到胃也感受到了火辣的感觉,可是脸上却满是享受的样子! 吧唧了一下嘴:“嗯!这酒醇香浓烈,入口火辣,回味无穷!” “而且瞬间让人感受到从胃里涌出来的暖意!” “好酒!好酒啊!” 荣管家赞不绝口,看着十三手中的酒壶,眼睛里已经冒出了小星星! 他觉得自己喝了几十年的酒,好像白喝了! 以前那就是水! 这才是真正的酒! 沈安也接了一杯,轻轻放在鼻子下晃了晃。 “酒香还差了点意思,如果用高粱或者小麦的话,应该会更好一些!” “味道刚刚好,应该有52度左右,入口软绵。” “不过用来调配香水,度数还是差了点!” 沈安把十三叫了过来,用手指着蒸馏器说道:“先让人把火撤了,把铁桶上的管子再加上一节,火候再控制小一点。” 说完,他把那个酒壶塞到了荣管家身边:“这壶酒,就算我孝敬荣叔的了!” 荣管家笑得嘴都合不起来了,这壶酒怕是有四五斤,够他喝上好几天了。 最重要的是,还能在朋友面前嘚瑟一番。 第39章 南方官吏 “沈公子,看来你也是好酒之人,以后没事就多来府上走动走动!咱爷俩好好喝几杯!” 荣管家把酒壶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生怕沈安会反悔一样! 他现在对沈安是十分满意! 说话间,眉目一挑,不时朝着荣锦瑟看去。 荣管家打小便被卖入荣家,荣锦瑟又常年在外经商,跟他相处的时间比跟父母还多,荣锦瑟是荣管家看着长大的,可以说两人的恩情,就如同父女。 沈安这么明着讨好荣管家,荣锦瑟何其聪明,岂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是荣锦瑟没想到,荣叔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 一壶酒而已,至于吗? “荣叔!”荣锦瑟嗔怒地瞪了荣管家一眼。 “嘿嘿!小姐,我错了,我不说了!”荣管家嘴巴咧到了耳根,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不过沈公子这人确实不错。” “以前京城里传闻沈公子是个败家子,我看呐,都是假的,假的!就沈公子这制酒的手艺,拿出去随随便便赚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一年,还不是轻轻松松?” 十几二十万两一年? 还轻轻松松? 荣锦瑟凌乱了! 这酒真的那么值钱吗? 又辣又难喝,会有人买吗? 看她不信,荣管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回他没有一饮而尽,轻轻抿了一口:“小姐,你不好酒!不知道这杯中之物的神奇!更不清楚酒的行情。” “现在市面上,顶级的金盘露至少这一个价!”荣管家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酒壶放下,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钱?”荣锦瑟除了偶尔会喝上一杯,对酒还真没什么研究。 “五两!” “就这么一小坛子,顶多也就一斤左右!” “我这辈子呀!也就小姐你当年出生的时候喝过那么一小杯,至今都还记得那味道呢!” “而沈公子这酒,怕是比那顶级的金盘露,还要好上十倍,放到市面上去,那就是有价无市,王孙贵族抢着都要的好东西呀!” 荣管家一脸的陶醉,似乎勾起了很久以前的记忆。 好上十倍? 那岂不是要五十两银子才买一坛? 荣锦瑟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刚刚全程观摩了沈安的制酒过程,好像也没有怎么复杂啊。 就这么简单捣鼓捣鼓市面上买来的,五十文一坛的普通酒水,价钱就翻了几百倍吗? 她忍不住地看了一眼,正在指挥十三安装铁管子的沈安。 转念一想! 和沈安相处下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经历的大风大浪却不少。 好像每件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在沈安手中都举重若轻,很容易便化解了。 回头再想那紫色的染料配方,其实掌握了之后也并不复杂,只不过别人不知道而已。 可是……可是沈安不是个纨绔子弟吗? 怎么好像什么东西都知道? 还都是一些大梁国从未出现过的东西! 嫁给这样一个人,好像其实挺不错的…… 荣锦瑟的思绪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淡抹的妆容上,不由得飞起了一片浅浅的红霞。 “想什么呢?脸都想红了。” 沈安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戏谑地笑容。 “没,没想什么!” “我哪里脸红啊!我,是指天气太热了!” “你别靠我这么近!身上一股的酒味!” 荣锦瑟语无伦次,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毛贼,尽其可能的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慌张。 “噗嗤!” 沈安捂着嘴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天空:“荣小姐,今天的太阳是有点大!” 天上哪有太阳? 今天微风习习,不知道多凉快! 荣锦瑟又羞又怒,轻轻跺了沈安一脚:“我,我是因为喝酒了!” 看着她逃也似的将脸侧过去,沈安虽然脚尖阵痛,但脸上却会心一笑。 原来冰山美人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不过沈安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适可而止的打住了这个话题。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些日子,店里所有的高档布匹暂时别卖了!” “为什么?”荣锦瑟十分不解。 这些日子,店里形势一片大好,每天的货都供不应求。 预定的订单都排到了明年! “这几天是南方官吏进京面圣的时候,他们还会带来皇家贡品南方云锦。” 沈安抖了抖身上刚刚沾染到的污渍,耐心解释起来:“虽然说咱们的布,比起那些皇家云锦也不差!可咱们毕竟只是一介商贾,怎么能盖住皇家的势头呢?” 听完这些话,荣锦瑟半天没有开口。 心中那叫一个后怕! 盖过皇家的势头,那可是滔天大罪! 抄家灭门也不为过! 以前他们家的生意普普通通,售卖的布料更是寻常百姓家用的。 虽然知道每年南方官吏都会带来贡品皇家云锦,可这跟她们荣家八竿子也打不着。 所以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还会有这方面的影响。 这沈安真是神了,足不出户,却好像将京城内所有的事情,都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 不简单!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荣锦瑟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她可不敢耽搁。 …… 与此同时,南方官吏下榻的南雅苑。 “王兄啊王兄!好久不见了!” 刚进门,赵程便拎着官袍的下摆,兴奋的朝着南方官吏为首的王龙芝跑去。 两人是同科进士,又都曾在吏部为官,本就十分熟络,但见面还是免不了官场上的那些客套。 “赵兄!好久不见,康健如昔呀!” “不过你来就来,怎么还带礼物呢?” “这几位想来是赵兄的公子和后辈吧?” 王龙芝也是客客气气,看了一眼跟在赵程身后的赵宝坤、郑有为和孙喜望三人。 “快点见过你们王伯父!” “侄儿见过王伯父!” 三人见礼,又将手中的东西分别放好。 屋里早就准备好了酒菜,又请了几个歌妓助兴。 一时间,杯觥交错,莺莺燕燕,欢声笑语。 第40章 赶紧去把沈公子找来! 酒过三巡。 赵程和王龙芝边吃边聊。 “赵兄盛情,真是让我宾至如归啊!找回了多年前在京城为官的回忆啊!” “可惜咱们都老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能这样促膝而谈啊!” “不过,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含蓄如初!” 王龙芝端起酒杯,感触良多。 可是赵程却从中听到了弦外之音。 “呵呵!老兄弟就是老兄弟,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 “不过,我是为你们南方官吏感到不值啊!” 王龙芝皱了皱眉。 为我们感到不值? 什么意思? 难道朝廷有什么新的动向? “赵兄有话不如明说,何必遮遮掩掩呢?” 赵宝坤最烦这种官面上的攀谈。 说了半天,也谈不到重点。 跟猜哑谜一样! “爹!还是我来说吧!”赵宝坤已经喝得歪七扭八,端起酒杯,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赵伯父,你有所不知,最近咱们京城出了一种新布,可不比你们南方的云锦差。” “我看再过个半年,你们的云锦怕是要在皇帝面前失宠了!” 赵宝坤阴阳怪气的话,惹得王龙芝和一众南方官吏和商贾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云锦一直作为贡品,是南方官吏引以为傲的地方特色。 更是生产和经营云锦行当的商贾手中最重要的资源。 天下商贾何其多?可年年都能觐见天子的却少之又少。 这等尊荣,若是没有云锦,以后怕是都没有机会享受了。 “不可能!” “天底下绝不可能有比得上我们云锦的布匹!” “对!赵公子,切记谨言慎行啊!云锦可是天子贡品,随便玷污,那都是抄家灭门的逆天死罪!” 南方官吏和商贾,群起而攻之。 甚至有人威胁起来。 可是赵宝坤却不以为然,扶着一张椅子,用手指了一圈:“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手里的饭碗!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明儿,明儿我带你们去荣家商铺看看!” “好!” “明儿我们就跟赵公子去看个究竟!” “看个究竟!” 宴席不欢而散。 次日,荣家商铺门口。 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场面,今天一反常态,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掌柜和店里的伙计,闲来无事,正拿着一包瓜子在闲聊。 “你说小姐是什么意思?人家巴不得天天生意上门,她倒好!把货藏起来不卖!” “闭嘴!小姐都说了,这几天没有抽到的水,月底都会给你算的,她自有她的打算!你个臭小子哪里懂这么多!” 掌柜把伙计骂了一顿。 这时,赵宝坤带着王龙芝等人一窝蜂地走了进来。 “各位客官,赵公子?”掌柜立刻迎了上去,可看清是赵宝坤后,顿时脸色一变。 赵宝坤也没心思跟一个小小的掌柜计较,环顾了一圈问道:“你们平日里卖的那些紫布呢?” “这……”掌柜也是个人精,一看来者不善,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支支吾吾没有回答对话的话。 王龙芝和南方官吏商贾都是行家,从柜面上拿起几匹布又摸又看。 “这就是赵公子所说的布匹?” “就这等货色,别说跟我们云锦比了,就是蜀锦也比这好十倍百倍!” “赵公子这是故意戏耍我们吗?” …… 赵宝坤也是一头雾水。 荣家难道能掐会算? 这么把所有的紫布全部收了起来? 他顿时怒火中烧,走到掌柜面前,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问道:“你说,那些紫布呢?”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掌柜也不敢挣扎,脸色惨白,双腿发抖,生怕赵宝坤会进一步发难,但也十分难得的坚持底线,没有直接把荣家给卖了。 “哼!别以为你们荣家得到消息,提前做好准备就行!” “娘希匹的,老子也早有准备!” “来人,把之前卖的那些紫布拿上来!” 这是郑有为提醒赵宝坤的。 就为了防着荣家这一手! 赵宝坤的手下立刻抱着几匹紫布跑了过来。 “王伯父,各位大人,各位掌柜!你们看看,这些布就是我之前在荣家买的紫布,你们摸摸,不比你们云锦差吧?” 王龙芝和一众南方官吏商贾还在气头上。 听到这话,更是火上浇油!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早就买好了,昨天直接拿出来,不是更省事吗? 非要让他们白跑一趟! 可是他们心中,还是很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一种比云锦还要更好的布匹。 “赵公子,你可不能再耍我们了!要不然别怪我们告上天子,到时候就算你父亲也保不住你!” “算了算了!看在王大人的份上,我们先看看吧!” 下一刻。 王龙芝一言不发,眼睛瞪得老大。 南方官吏商贾,也都安静了下来。 这紫布丝滑顺手,颜色鲜艳动人。 还真的不比云锦差!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礼部那些家伙真是不知所谓!既然京城已经有如此好的布匹,为何还要我们千里迢迢送云锦过来?” “就是啊!这不是舍近求远,还平白羞辱于我们南方官吏吗?” “等到圣上面前,我定要上奏参他们礼部一本!” “本官也参他们一本!” “本官要联名参他们一本!” …… 南方官吏一个个炸了锅! 那些商贾倒是没底气这样说,一个个哭丧着脸,以后怕是没机会再来京城面圣了! 说着,一群人蜂拥而来,蜂拥而去。 掌柜却吓了一跳,赶紧跑回荣家。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荣锦瑟正在清点最近的账目,听到掌柜的话,没来由的眉头一跳,不由分说地喊到:“荣叔,赶紧去把沈公子找来!” 她不知不自觉中,已经形成了一种依赖。 遇上大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沈安。 荣管家应了一声,便跑去了后院。 沈安忙得很! 还在倒腾他的香水,昨天熬到半夜,总算提炼出了一大桶纯度适用的酒精。 现在正在指挥着十三他们开始蒸馏鲜花精油了! 这个过程,相对酒精来说,难度要大得多了,尤其是对火候的把控,要更加精准。 第41章 小姐还是个丫头! 十三蹲在木桶下的导管旁边,好长一段时间了。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时不时地低下头:“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是没东西出来啊!” 沈安也热得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不停地摇。 他这一笼是拿最普通的菊花花干做实验。 隔着水蒸馏花精油,是最费事的。 柴火都已经用了小一百斤,还是没能蒸馏出一滴精油。 这时,荣管家匆匆跑了过来,大口喘着粗气,拉着沈安的衣服:“沈公子,快!快跟我走!” “小姐那边,小姐那边好像出大事了,让你赶快过去一趟!” 出大事? 又出什么大事? 还真是个劳碌命,香水的事情还没搞定,荣家又出事了! 疲于奔命啊! 沈安把蒲扇放在一旁,朝着十三喊道:“别看了!怀孩子还要十个月才瓜熟蒂落呢!你趴在那看也没用!过来看着火!” 荣管家急得跳脚:“沈公子,别管这个了!赶紧走吧!小姐刚刚脸色都变了,怕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好好好!我这就去!”沈安一脸无奈,但脸上依旧风轻云淡,打趣地说道:“荣叔,昨天的酒要是好喝,我改天再弄个十斤八斤,保准你喝的过瘾!” 荣管家现在哪有心思管这个。 小姐着急,他就着急! 尽管他压根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慢点慢点!我都快被你拽倒了!” “荣叔!你是练长跑的吧?” “博尔特是你投胎转世的吧?” 沈安一阵挣扎,可愣是没能甩开五十多的荣管家。 麻蛋! 这副身体以前肯定是御女无数,夜夜笙歌,现在的体能太差了! 等到事情平息后,一定要好好锻炼一下! 被生拉硬拽,赶到了账房,沈安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沈公子!出大事了!”荣锦瑟根本没注意沈安此时的状况,抱住沈安的胳膊摇晃起来。 沈安差点背过气去! 这小妮子以前也没觉得力气这么大啊! 现在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等等,让我,让我缓一缓!” “有水没?先给我喝两口!” “荣叔啊!我说你以前是赛马的么?” 沈安话不成句,扶着荣锦瑟的手臂,另一只手拍着胸口。 这身子骨,鸳鸯戏水,都特么淹死;比翼双飞,都特么摔死。 可咱这还没追到手呢,就快要累死了! 所以说,泡妞需谨慎啊! “快拿水来!” “沈公子,这次的事情怕是要捅破天了!” 刚刚荣锦瑟问了店铺掌柜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消息后,她确实有些慌了! 他们荣家竟然惹得南方官吏商贾,要联名上书天子,以后不再进贡云锦! 天子岂能放过荣家? 一旦天威降临,那就是万劫不复! “荣小姐,你先冷静!先冷静!” “深呼吸!” “对!” “就这样吸气,吐气!” 沈安也是很无奈,这小妮子平日里高冷惯了,咋遇上事却冷静不下来呢? 说了半天,也没能直奔主题。 天大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不过这样也好! 给了沈安一个耍流氓的机会。 沈安的手,此时正轻轻放在荣锦瑟的胸口,配合着言语,帮着荣锦瑟调整呼吸。 “对了!就是这样,感受着自己胸腔的起伏,平稳下来后,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荣锦瑟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缓了几口气说道:“沈公子,刚刚店铺掌柜过来,说赵宝坤带着一群南方官吏商贾进店,点名要看紫布……” “原来是这样啊!小事小事!” 沈安并没有大惊失色。 在搞出紫布的时候,他便已经想过今天的场景。 “荣叔,麻烦你去打听一下,南方官吏和商贾,下榻在什么地方!另外给我准备几匹紫布和一些礼物,我要去拜访一下他们!” 荣管家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出了账房。 屋内只剩下沈安和荣锦瑟。 画面有些古怪! 两人相对而立,沈安一只手搭在荣锦瑟的胳膊上,另一只手还抚在她的胸口。 真特么软! 而荣锦瑟因为紧张,两只手还紧紧抓着沈安:“真的会没事么?” “我说没事就没事!这些日子,你还不清楚我的手段吗?那叫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放心吧!你家未来相公可是踩着七彩祥云而来的!” 耍流氓归耍流氓,沈安微微有些心疼。 要说荣锦瑟也才不到二十,却要撑起整个荣家。 尤其是在古代这种男尊女卑,对女人并不算友好的时期,压力可想而知了! “我相信……”荣锦瑟听到这话心中稍稍安定,刚想开口,微微低头便看见了沈安那只手。 “啊!你在干什么!” “我要杀了你!” “荣小姐!我刚刚只是想帮你安抚一下情绪!” “我再也不相信你这个登徒子的鬼话了!” …… 尖叫声! 追喊声! 跌宕起伏,瞬间便将屋内,凝重的气氛给打破了。 倘若别人看到这个画面,一定会惊诧万分。 原来万年冰山般的荣锦瑟,也会有如此跳脱的时候。 很快,鼻青脸肿的沈安,拎着东西便出门了。 只留下迎风凌乱的荣管家,和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母鸡般嘚瑟的荣锦瑟。 “小姐!你们刚刚做什么了?怎么好像你一点都不担心呢?沈公子的脸怎么回事?” “是福是祸躲不过!不过我相信沈公子一定能够把事情解决!” “小姐你这么相信沈公子了吗?你以前可说他是个败家子呀!” “他现在也是个败家子!不过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败家子!” 主仆两人站在门口闲聊。 荣管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荣锦瑟。 她脸色微红,也不知是因为刚刚打闹的过程当中剧烈运动,还是因为其他。 “小姐!我发现你变了!” “变了?怎么变了?” 荣管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并没有再接话,悄悄地退回了府中。 他很开心。 小姐毕竟还是个丫头。是时候应该找一个人分担点压力了。 而荣锦瑟依然站在门口,凝望着沈安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我变了吗?没有吧?” …… 第42章 还有别的事情 南雅苑。 “你就是研制出紫布的那个荣家的人?”王龙芝和一众南方官吏商贾,围坐在一张圆桌上。 每个人看像是沈安的表情,都带着一丝怒气。 “大人说的对又不对!” “我这次来确实是代表荣家,不过在下却是沈家的人!” 沈安不卑不亢,微微施礼后,便自顾自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还抬出了沈家的名号。 毕竟沈家乃是京城四大商贾之一,又是皇商,比起荣家来说,地位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更重要的是,那些南方商贾中,有些除了做云锦,还有其他生意,和沈家也有些来往。 “沈家的人?” “难道你就是最近把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声名鹊起的沈家大公子沈安?” 沈安点了点头。 人怕出名猪怕壮! 纵观历史,很多出名的好人,都是死后才流芳千古。 而这坏名声啊,往往都会很快传播开来。 只是他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官吏,竟然也有所耳闻。 “正是在下!”沈安应下,一脸尬笑:“声名鹊起不敢当,声名狼藉倒是很贴切!” 他这可不是自谦! 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王龙芝等人初到京城,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会接触一些寻常百姓,得到消息的来源便只有那些官宦。 沈安大闹京兆府,拦轿告状,在官宦眼中当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哼!”王龙芝果然冷哼一声:“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不过你若是为了紫布的事情,那就请回吧!我们的联名奏折,刚刚已经送到宫里去了!” 听到这话,沈安毫不在意。 送就送了呗? 这算什么大事! 按照朝廷定制,地方官员的奏折,也不是第一时间就会送到皇帝手中。 而是先送到尚书省,根据奏请的事宜,由六部尚书审核后,呈交给尚书城左右丞审定才会直达天听。 像这等关系到贡品的事情,尚书省肯定会慎之又慎。 更关键的是,若是因为云锦的事情,朝廷把紫布给封禁了,以后尚书省那些达官显贵们,去哪里买这么便宜的紫布? 如果他所料不差,现在奏折肯定被压在管理天下贡品征缴的礼部。 “王大人,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一定会在奏折上呈到皇帝之前,尽快即将奏折要回来!”沈安也不客气,自己拿起茶壶倒了杯茶。 “好大的口气!小小的一介商贾,竟然胆敢威胁朝廷命官!真是不知死活!” “果然是城中有名的败家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你们整个沈家彻底从京城消失!” “就是!当今天子广开言路,你这是在阻拦天听,论罪当诛九族!” 南方官吏听到这话,一个个义愤填膺。 他们都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哪个仓鼠看到他们不是点头哈腰的? 哪里听过这样的话! 王龙芝不动如山,双目微眯,伸手在桌上按了按。 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缓缓起身,走到沈安身旁:“沈公子好胆色,不愧是干大闹京兆府的人!本官很有兴趣,听一听你的道理!” 沈安始终淡定自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们沈家和荣家,只是小小的商贾。各位大人自然不会放在眼中。” “可如果是礼部尚书和各位侍郎大人呢?” “你们南方云锦名扬天下,自然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好东西!上到皇帝下,到各宫妃嫔,无一不喜,无一不好!” “就算荣家的紫布再好,也绝对无法撼动你们云锦的地位!” 沈安连吹带捧,把那些南方官吏和商贾听得云里雾里。 这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不是来谈紫布的事情吗? 我们云锦,还用得着你来吹捧吗? 而且,这又跟礼部尚书和侍郎们有什么关系? 心中疑惑不解,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沈安身上。 他们很有兴趣听听沈安的下文到底是什么! 沈安感受着那些目光,突然话锋一转:“我们的紫布,想来各位大人和商贾也已经亲眼所见了!” “无论是质地还是手工,和你们云锦也不遑多了!这一点相信各位从京城对紫布的追捧也能看出来!” “可以这样说,现在的京城里,每一个官员都以能穿上我们家紫布为荣。一旦陛下得知这种布料的话,你们说他老人家会怎么样?” 沈安顿了顿,扫视了一眼已经听出了一些眉目的南方官吏和商贾。 “啪!”他突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按在桌上,声音也提高了几个音调:“陛下一定会责怪礼部那些官吏,为何天下有如此好的东西却不将其纳为贡品?” “到时候礼部尚书和侍郎们受到了责罚,你以为你们能逃得脱干系吗?” “而如果你们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话,等到京城普通百姓都能穿上我们家的紫布后,紫布虽好,但皇帝陛下也不可能跟寻常百姓穿一样的衣服。” “所以,你们现在是想得罪尚书和侍郎大人们,还是赶紧把奏折给要回来?” 沈安一语惊人! 尚书和侍郎,那可都是掌控着朝廷实权的二三品大员。 几年之后,甚至有可能,成为左右丞相或者太师! 真要是得罪了这些人! 以后别说仕途堪忧,就是现在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要另当别论! “快!快拿我的名帖去礼部衙门!无论如何也要把奏折要回来!”王龙芝第一个回过神来! 他现在恨不得把赵宝坤两父子给生吞活剥了! 还说什么老友! 这不是摆明着把我往火坑里推! 去他大爷的! “沈公子!今日之事,若是有回转的余地,本官和僚属,以及所有南方商贾,定当登门拜谢!”王龙芝朝着沈安拱了拱手。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一眼看去,都是满脸的感激。 “各位别急着谢!在下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听了之后肯定会更高兴!” 沈安回礼,双手击掌。 十三立刻抱着一个包裹,从门外走了进来。 南方官吏和商贾们都愣住了! 还有别的事情? 你这是吓死人不偿命吗? 第43章 荣家被围 十三已经脱胎换骨,对于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 走到桌前,把酒菜茶水挪到一旁,包裹往中间一放,又乖乖地退了出去。 沈安在包裹上拍了拍。 “各位大人和掌柜,有个词叫锦上添花,我这次来,除了想给你们提个醒外,还想跟你们谈一笔生意!” 生意? 王龙芝等人都左看右看,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相隔上千里。 若是做布匹生意的话,光是路上的转运成本,就会高得吓人。 “沈公子,做生意的事情,我们这些官吏就不好插手了,还是你们生意人之间好好谈谈吧!”王龙芝找了个借口,把自己和南方官吏撇了开来。 “如此甚好!谢谢王大人了!”沈安毫不在意,将桌上的包裹打开,一绢紫布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是这紫布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紫色托底,各种五彩斑斓的花鸟虫鱼栩栩如生! 沈安拿出了压箱底! 这是几百年之后才会出现的妆花缎工艺。 他凭借这记忆,浪费了好些布匹才整出来的。 就算是荣家,现在也不敢说彻底掌握。 南方商贾们就更没见过了! 一个个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这是?” “哇!” “我不会是眼花了吧?” “这些花鸟和布匹浑然天成,色彩鲜艳,变化多端,就算是顶级云锦也要黯然失色!” “此布怕是只有天上的织女下凡,才能纺织出来!” …… 沈安十分满意这些人没见过世面的表现。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连哄带吓,才让王龙芝等人把奏折要回来。 可这远远不够! 奏折虽然被压在礼部,可是礼部收到奏折不可能置之不理,肯定会派人过来查勘一番。 搞不好紫布也会被纳入到贡品之中! 能成为贡品当然好,可是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不赚钱的贡品,还不如普通的生意呢! “各位对这块布,应该很感兴趣吧?” “我就是想跟大家做做这种布匹的生意!” 沈安抖了抖那块妆花工艺的紫布,把那些商贾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到自己身上。 “当然有兴趣!我愿意出五万两购买这种布匹的工艺!” 有人开价了! 而且价格高的吓人! “我出五万五千两!” “六万两!” “七万两!” 画面瞬间变成了拍卖会! 价格一路攀升,很快便到了十万两! 谁都清楚,只要掌握了这种工艺,以后便能独家获得南方云锦的贡品生意。 而且就算不用在云锦上,放在其他布匹上,也能让价格翻上几倍! 这里的情况,也把王龙芝等人吸引了过来。 作为南方官吏和商贾的为首之人,王龙芝同样知道这种工艺意味着什么。 “大家先静一静!” “这种工艺对于我们南方云锦来说,至关重要!” “我们还是先听一下沈公子怎么说吧!” 王龙芝在这群人中,地位显赫,声望极重,他一开口,便镇住了场子。 始终不为所动的沈安恰到好处地站了起来。 卖是不可能的! 一锤子买卖,那能赚到钱吗? 想多了吧您嘞! “各位,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卖生意的!” “这种工艺名为妆花,是我们沈、荣两家耗费了好几代人的心血,才钻研出来的。” “不过呢!我跟各位一见如故,这种工艺,我打算免费送给你们!” 什么? 免费? 这才是败家子的风格啊! 南方官吏和商贾如堕云端,完全抓不住沈安的套路! 刚刚能说会道,一针见血指出要害,三言两语惊醒梦中人,咋突然又开始败家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撒!看得我心里发慌!”沈安吊足了他们的胃口,调侃了一句后,继续说道:“不过呢!这种工艺需要多彩的颜料。” “其中的紫色和明黄色,恐怕各位都很难找到吧?” “好巧,我们荣家有!而且还能制作成方便运输的粉末状!每袋五十斤可以染布十匹,价格嘛!只要两千文!” “所以呢!你们懂的!” 听到这话,那些商贾岂有不懂的道理。 现在紫色染料有多难得,他们都心如明镜。 更别说明黄色了! 那更是万金难求! “好!一言为定!我愿意跟沈公子签下契约,以后我们布庄的染料,只从沈公子手中采买!” “我也是!” “我先来两千袋!” “五千袋!” …… 这些人都鬼精鬼精的! 现在布匹的价格很稳定,普通布匹五百文一匹,好一点的一千文左右,而紫布则高达三千文。 这些染料运回去,再加上状花工艺,随随便便都能把价格提上去。 两千文一袋,实在太便宜了! 沈安把十三叫了进来,取来文房四宝,王龙芝兴奋地亲自操刀,给他们写下了契约,场面热火朝天,跟沈安刚来时的气氛,截然不同。 又过了一会,去拿奏折的走了进来。 “这,这是这么回事?” 王龙芝看着来人手中的奏折,更加兴奋了! 拍了拍那人肩膀说道:“好好好!你办得好!拿回了奏折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真是双喜临门啊!等回到属地,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那人一脸懵逼。 奏折是拿回来了! 可是侍郎大人刚刚说了,这件事不算完! 一会就带人过来看个究竟! “大人,你先听我说啊!” “侍郎大人马上就到!” 王龙芝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来人身上。 他和这些商贾的利益纠缠在一起,商贾们赚钱了,他的口袋也会鼓起来! “等等……” “你刚刚说什么?” “侍郎大人马上要来?” 王龙芝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赶紧把沈安从一众商贾中拉了出来:“沈公子,你先回避一下!否则我一会跟侍郎大人解释起来,他会以为我们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到时候反倒不好开脱。” “好的!紫布的事情,就拜托王大人了!” 沈安拿起桌上那叠契约,带着十三从侧门,离开了南雅苑。 可是刚回到荣家,便看见门口,已经被一群衙役给围了起来…… 第44章 何来功过相抵 荣家外面围了一大群人,都是看热闹的。 “听说是礼部衙门派人把荣家给围了起来!” “礼部?开玩笑吧?礼部衙门怎么会管到商贾头上?” “这谁知道呀!或许是礼部看上了荣家制的那紫布,想将其纳为贡品呢!” “那荣家不是要发达了吗?不过我看那些衙役凶神恶煞,可不像是来好商好量的呀!” …… 躲在人群之中的沈安,听到礼部衙门几个字,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赵宝坤真是不干人事! 惹了多大的麻烦啊! 他分开人群,朝着荣家大门走去。 “站住!公差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衙役挡住了他。 “我是荣家的人!”沈安自报家门,跟这些小喽啰没必要废话。 两个衙役一愣! 大人吩咐了,荣家干扰贡品进宫,一旦坐实,那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自投罗网! 可是一看沈安气度不凡,两个衙役也不敢轻易动手。 坐实了那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这要是没坐实呢? 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的好! “你看好他们!我去叫大人出来!”一个衙役跑开。 很快便领着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人走了出来。 “这是我们礼部司员外郎张兴大人!” “大胆刁民!看到大人竟然不拜!” 衙役厉声喊道。 “见过张大人!在下乃是荣家聘请的专用状师,不知道荣家触犯了哪条律法,竟然劳动员外郎大人亲自前来?” 沈安拱手施礼,不卑不亢的问道。 “荣家干扰朝廷贡品进宫,礼部按照定制前来搜查,莫非你有什么意见?” 张兴拢了拢袖袍,昂着头,看都不看沈安一眼。 他在礼部任职已经十余年了,一直在礼部司员外郎这个职位上。 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在外人面前摆摆官威。 而且还有京兆府赵程大人送来的好处! 虽然有些烫手,但是真金白银,拿在手上的感觉真好! “张大人,这个帽子可不能随便乱扣呀!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据我所知,你们可只是接到了南方官吏和商贾联名上书的一份奏折而已!” “如果仅凭一份奏折就能给荣家定罪的话!怕是你们礼部将卷宗送到了刑部和大理寺,也是会被驳回的!” 沈安有些庆幸自己闻声而动,抢先一步说服了南方官吏和商贾。 要不然,现在说话恐怕就没那么有底气了! 张兴听到这些话,终于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沈安,眼神中满是疑惑之色。 他怎么知道奏折的事情? 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就算最后定不了荣家的罪,爷要做个样子给赵程看。 张兴脸色一变,大声吼道:“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现在荣家牵扯大案,本官好言相劝,你不要在这虚张声势,趁早离开!” “否则的话,本官便视同你与荣家牵扯过甚,将你一并缉拿归案!” “这个就不劳张大人费心!我也想提醒大人一句,那份奏折已经被南方官吏追回去了!礼部侍郎大人也亲自去了南雅苑。” 沈安笑了笑,左右看了两眼围上来的衙役。 员外郎不过是个小官,手上的权力甚至不如一个七品县令。 既然礼部侍郎已经去了南雅苑,想来这个张兴,应该是私自行动。 还真是胆大包天! 张兴脸色顿时煞白,沈安能把事情说得如此明白,怕是所言非虚。 可一想到赵程送的那一千两银子,脑袋又是一昏。 一千两啊! 他当了十余年的员外郎,也没能存下这么多钱! 赵程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能把事情闹大,上达天听即可。 他现在要做的也很简单,把荣家的人带回去做好卷宗,移交给刑部和大理寺。 诛灭九族可是大罪,刑部和大理寺一定会第一时间奏请皇帝。 事情也就办妥了,一千两银子也就落袋为安! 到时候刑部和大理寺会不会判决荣家有罪,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就算到时候尚书和侍郎大人怪罪下来,他顶多辞官不做,拿着一千两银子回家养老算了! 想到这里,张兴咬了咬牙,双手一甩,朝着衙役愤怒的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两个荣家的人,一并带回去!” 话音刚落,衙役们正想冲上前去,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 “通通住手!” 远处,又来了一群衙役,快速的跑了过来,分开人群。 一身朱红色官袍的礼部侍郎孙耀阳,在王龙芝和一众南方官吏的陪同下,满脸愤怒的走了过来。 “侍,侍郎大人!我……我……”张兴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完了! 全完了! 还是棋差一招,晚了一步! “哼!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孙耀阳冷哼一声:“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官大一级压死人! 侍郎可比员外郎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张兴此刻就想耗子见了猫,彻底蔫了。 等到张兴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沈安也带着孙耀阳和王龙芝等人在荣家后堂落座。 “你就是献出妆花工艺的沈安?”孙耀阳一脸和气的问道,跟刚刚呵斥张兴判若两人。 “正是在下!”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掌握了如此精妙的工艺!真是后生可畏!明日我便会带着王大人进宫面圣,到时候一定在皇帝面前为你表上一功!” 沈安听到这话,转头看了一眼王龙芝等人。 这些家伙很聪明嘛,没有把双方的交易透露出来。 值得表扬! 不过他也没有把孙耀阳的话当真,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人前人后都是一番面孔。 到了皇帝面前,为了掩盖他们礼部没有及时发现紫布的过失,定然是绝口不提此事。 哪里还会给他沈安表什么功! “侍郎大人言重了!这都有赖于几位大人的慧眼识珠!” 听到这话,孙耀阳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权当与紫布之事,功过相抵了!” 这话说的漂亮! 紫布之事本就无过,何来功过相抵? 真是一只老狐狸! 第45章 国子监 等到孙耀阳他们离开,荣锦瑟和管家走了出来。 “你,你认识礼部侍郎大人?” “他不是来调查我们干扰贡品进宫的事情吗?” “怎么对你那么友善?” 荣锦瑟满脸的惊愕,她刚刚一直躲在后面,几人的谈话虽然没有听得太清,但是孙耀阳的态度,却让她很惊讶! “以前不认识,但是刚刚认识了!”沈安撇了撇嘴。 这小妮子做生意还算个女强人! 可是对于官场险恶,却是一无所知。 大人物有哪个不是笑面虎? 他对你笑两下,你要是当真了,那就离完蛋不远了! “贡品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不过这个赵宝坤真是很烦人!”沈安咋了咋舌,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让赵宝坤吃一些小亏。 想要彻底打死这只臭苍蝇,还是先要把他爹干趴下! 至于幕后的推手郑有为,这人阴骘歹毒,却从来不冲锋在前,最是难缠,要徐徐图之才行。 荣锦瑟还是一头雾水,到现在也不知道,沈安到底是怎么解决贡品的事情。 但是沈安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别过脸去,不再追问。 比起心中的好奇,矜持还是占据了上风! “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会,有事再叫我!”沈安晃了晃头,靠在椅子上倒头就睡。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连轴转! 接下来还要抓紧时间把香水搞出来,解决沈家香料的问题。 “这个沈公子真是高深莫测!每次出手都令人刮目相看,说他是人中赤兔也不过啊!” “这种绝世英才怎么会是败家的纨绔子弟?看来之前关于他的传闻都是假的!”荣管家看着沈安鼾声渐起,小声赞许起来。 “那可不一定!或许是他以前风流成性,之后落魄了才觉悟了呢!” 荣锦瑟撅了噘嘴,她还在生气沈安刚刚没给她解释。 心中却也狐疑万千。 这家伙与传闻中的纨绔子弟,确实大相径庭。 就是不知道他以前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时,外面闯进来一个人。 书生打扮,四五十岁的样子,胡须垂在胸口,手里还拿着一把戒尺。 口中囔囔道:“沈安这个臭小子在哪里?” 荣锦瑟和管家立刻走了出来。 “你是?你是国子监的章文通老先生?”没想到荣锦瑟竟然认识来人。 “你认识我?那更好,我刚刚看到沈安进了荣家,他人在哪?” “沈公子正在后堂睡觉,我这就去帮先生把他叫醒!” 荣锦瑟刚准备转身,章文通已经冲进了后堂,身手矫健。 看到沈安正在呼呼大睡,章文通拿起戒尺就打下去。 “哎哟!卧槽!谁打我!”沈安从椅子上滚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只见一道尺影又砸了下来。 沈安就地一滚,操起椅子就准备反击。 “住手!”荣锦瑟吓了一跳。 刚刚还夸这个纨绔子弟呢! 现在就现出原形来了! 天地君亲师啊! 你这是准备打老师吗? 沈安这才惊醒过来,对啊!他还在荣家呢! 有人打上门,荣锦瑟怎么会不叫自己。 往后退了两步,定睛看去。 卧槽! 国子监的先生! 此时,章文通正怒气冲冲地瞪着沈安:“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沈安啊沈安!你说你有多少天没去国子监了?” “我还听说你打着贡生的旗号,大闹京兆府!” “你真是空占着贡生的名号,却不学无术!我说你就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朝廷资源!” 章文通一边说着,一边操起戒尺就打了过去。 这次沈安没有躲! 先生啊! 那可是授业恩师! 在大梁,读书人为尊,教书先生那更是受人尊敬的。 连梁帝看到老师,都要恭敬施礼。 他敢躲吗? 不怕被天下读书人唾弃? 只是章文通虽然每次都作势十足,却都避开了沈安的要害。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章文通一把揪住沈安的耳朵,直接将他拽出了荣家。 国子监门口。 “章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国子监主簿拦住了沈安两人,冷眼看着沈安:“原来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沈安沈公子啊!” “他已经有半个月未入学堂,毫无求学之欲,更无尊师重道之心,按照国子监规矩,他已经没有入学资格了!” 章文通松开沈安的耳朵,拿起戒尺又冲他抽了一下。 “主簿大人,这小子顽劣,可却是个可塑之才,以他的才华,以后定然可以高中科举,成为国家栋梁!” “我向主簿大人保证,这小子以后绝对会乖乖上学,绝不再逃学!” “哼!”主簿冷笑起来,侧身看着章文通:“学生如此,老师也是如此!” “你以为国子监是你章文通开的吗?一个小小的同进士出身,无品无阶,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告诉你,若是再不知好歹,我一定上呈祭酒,革除你广文馆博士的职位,到时候看你这个老不死的,会不会饿死街头!” 主簿越说越来劲,甚至开始人身攻击起来。 章文通被骂的低着头,始终不敢回嘴。 可是沈安却来气了! 你丫的不就是个从七品主簿吗? 看不起谁呢? 先生骂我可以! 你不行! 骂我先生就更不行了! “哟!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大尾巴狼?在这嚎嚎嚎的!” 沈安挡在章文通身前,冷声怼了回去。 “你说谁大尾巴狼?” “谁说话,我就说谁!” “你,你竟然敢骂老师!” “嘿!你是谁的老师?你也不打盆水照着自己的脸!尖酸刻薄的样子,哪里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你哪来的脸呐?” “我看你是上剑不练练下贱,不练铁剑练淫贱!恐怕现在已经成为人剑合一的贱人吧?” 沈安毫不客气,就差指着主簿的脸了。 主簿气得那叫一个胡须乱颤。 这骂人是真损呀! 都快成顺口溜了! 怼不过怼不过! 章文通也是一愣,沈安以前虽然不算好学,尤其喜好玩乐,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 可终究还是注重自己贡生的身份,对国子监的各位先生和大人,都恭敬有加。 何曾见过他如此牙尖嘴利的时候? 第46章 天下仕子最负人! 主簿不想跟沈安对骂,又把矛头指向了章文通。 典型的欺软怕硬,色厉内荏!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正当此时,国子监里走出来一行人。 “好一个沈安!竟然敢以下犯上,辱骂国子监主簿!” “这等作为,简直是我们贡生的耻辱!” “要是不将沈安逐出国子监,国子监以后还怎么管理天下官学,怎么像天下万千寒窗苦读的学子交代?” 几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而这声音,也立刻吸引了许多国子监的学生过来围观。 沈安冷笑转头一看,嘴角微微一翘:“老子今天这是捅了狗窝呀!打了一条老狗,又来了一群小狗!” 章文通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家都是读书人,在这国子监门口大声对骂,成何体统? 他拉扯了一下沈安的衣服:“不要再骂了!辱没了国子监的名声!” “先生!不是学生想骂,我倒是想给国子监留些脸面!可是别人不一定同意呀!” 沈安拱手。 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郑有为和赵宝坤几人。 这有人总是把脸凑过来让他打,他怎么能客气呢? 顺手便把给国子监丢脸的责任,推给了对方。 “你个……”赵宝坤现在看到沈安那就是干柴遇到烈火,一点就着,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 “你什么你!赵公子不学无术,可是整个京城都出了名的,在国子监这么多年,连四书五经都背不下来,你有什么脸在这里指手画脚?” 沈安那叫一个直插软肋! 直击要害! 赵宝坤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我不会读书怎么了?总比你连尊师重道都不懂的好!” “看来你是懂很多了!读书之道,以德为先,以学为先!”沈安眼皮都没抬一下。 论斗嘴皮子! 你还差得远呢! 咱好歹也是经过21世纪的大网络洗礼! 随口说两个段子,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沈安问道:“赵公子,你是以德为先,还是以学为先呢!” “我,我两者皆备!” 沈安又问道:“对了!你家里有铜镜吗?” “当然有!” 沈安微微一笑,双手击掌称好。 “那你可千万不要去照镜子,我怕镜子看到你这么没脸没皮,都要炸裂了!” “你的名声在京城比咸鱼还臭,小孩子听到你的名字都吓哭了!” “你还敢说德才兼备!我看你是五毒俱全,害人不浅!” 这些话句句诛心! 赵宝坤被骂的那叫一个惨! 想反驳,却发现根本不是沈安的对手。 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双目瞪得跟牛眼一般。 “赵公子,别冲动!这里可是国子监!骂两句人是小事,真要是动手那就不一样了!” 郑有为赶紧拉住了即将暴走的赵宝坤,轻声耳语。 赵宝坤连连点头,朝着主簿拱手:“主簿大人,沈安指责我不学无术,甚至还敢挑衅主簿大人。” “想来他一定学而有道。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面定然也是样样精通。” “听闻主簿大人棋艺精通,学生愿意出钱出力,为先生两人摆下焚香棋局,堵住沈安的伶牙俐齿!” 好一招祸水东引! 郑有为发现矛头不对,立刻又让赵宝坤把沈安和主簿之间的矛盾挑了出来。 主簿也不傻,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却骑虎难下! 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难道不敢应下棋局? 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再加上,他在棋艺上确实有过人之处,之前沈安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形象又深入人心。 想来就算应下棋局,也没有落败的可能。 沉吟了一会,主簿说道:“这位学生所言,正合我意,可如果他输了怎么办?” “我输?好吧!既然你这么自信,我就给你一点彩头!” “我要输了,我自愿放弃贡生身份,离开国子监,且永不读书!” 听到这话,沈安差点笑出声来。 如果跟他比画画比书法,他一定会找成千上万个理由来拒绝! 可是围棋,他可不怕! 他上辈子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下围棋。 在网络平台上,纵横无敌,难得一败。 他常常自夸,是被高考耽误的围棋国手! 看到沈安答应得如此利索,主簿和赵宝坤等人都是一愣! 这么笃定么? 难道这家伙又隐藏了实力? 想到最近关于沈安的传闻,心里均是咯噔一下! 反倒是章文通赶紧拉住沈安:“你这个朽木,身为读书人,岂可轻言不读书?老夫,咳咳,老夫愧对圣贤,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好!沈公子果然恃才傲物!完全没把主簿大人放在眼里啊!” “既然如此,不知敢不敢玩大一点?” “敢不敢也接受我等的挑战?” 一直跟在郑有为身后的孙喜望也站了出来。 “手下败将!又想给我送钱?可惜你不配!” “不过擂台既然已经摆下,我就是接受你们挑战又何妨?” 沈安不屑一顾,却霸气侧漏的接下战书! 又弯下腰,轻轻拍了拍章文通的背,安慰起来:“先生,学生不会输的!” “你啊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到时候为了一口气,输了棋局,我看你还怎么读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不读书了,以后能干啥?” 章文通痛心疾首,捶胸顿足。 看他这模样,沈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向主簿:“我给出了彩头,主簿大人是不是也要拿出点什么?” “你想要什么?”主簿问道。 “钱我家多的是,官嘛,你一个从七品的主簿也给不了我!” “如果你输了,我要你为刚刚的话,向我先生道歉!” 沈安用手一指,气势十足。 章文通没想到沈安竟然是为了自己,而不畏天下仕子唾骂,公然应战。 身心一震! 有教无类,出类拔萃者不一定是最好的那个,不学无术的反而最重恩情! 薄情寡性多书生,天下仕子最负人! 从章文通戒尺下走出的门生颇多,如今也有些身居高位,可却很少有人回来看过他! 否则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同进士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章文通不由得老泪纵横。 第47章 全城轰动 主簿听到沈安的话,犹豫了! 跟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家伙道歉? 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国子监混? “怎么了?不敢吗?” “要是不敢的话,直接给我先生道歉,也没关系的!” 沈安气势逼人。 事情是赵宝坤他们挑起来的,可是既然已经闹得如此,他没有退缩的余地! 这段时间,他总是被动的去解决问题。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决定主动一回,否则别人还以为他是软柿子,想这么捏就怎么捏! “有何不敢?”主簿硬着头皮说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 沈安说完,双目炯炯地看向了赵宝坤:“赵公子,安排好了,通知我!” 口气如同吩咐下人一般,霸气! 随后扶着章文通,便往国子监里面走去。 主簿这次没拦着他们,任由他们扬长而去。 …… 京城中,沈安的消息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传播开来。 全城轰动! 议论纷纷! “这个沈安真是恬不知耻,丢了我们天下仕子的脸!” “没错!他一介贡生,不谙圣人之道,竟公然挑衅先生,简直就是我们读书人中的败类!” “以前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这个败类,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挥金如土,哪里像个读书人?真不知道他有何面目有何能耐,胆敢挑战国子监先生!” …… 郑有为他们给这些消息添油加醋。 压根不提主簿拦下章文通的事情,把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沈安。 将沈安塑造成主动挑衅,不敬师长的形象。 不得不说,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 沈家的人这段时间都不敢出门,生怕被人指着鼻子骂! 门口更是常常被烂菜叶子丢得满地。 国子监里,那些贡生、监生也对沈安口诛笔伐。 章文通为免沈安受罪,便恩准他回家读书。 临走时还不忘千叮万嘱,一定要好好学习! 沈安自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荣家。 现在这里是唯一的净土。 “沈公子,这次的事情闹大了!”荣管家现在跟沈安的关系,相当不错,让厨下准备好酒菜。 两人相对而坐,推杯换盏。 “大丈夫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咱都是大老爷们,总不能让人天天骑在你头上撒尿吧?” “真要是这样,那咱还不如直接把下面割了,去宫里当差呢!” “是不?老爷子!” 沈安脸色微红,醉意渐渐上来了。 他们喝的都是提纯过的酒,比起浊酒,更容易醉人。 荣管家一直是下人的身份,虽不算卑微,但也谨小慎微的做人。 摆了摆手,将沈安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你啊你!既然称呼我一声老爷子,那就别怪我教你做人的道理!” “我知道你才华横溢,更是经天纬地的商业奇才,又懂得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锋芒毕露终究不是好事!” “得罪了国子监主簿,以后你还能在国子监读书吗?而且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父亲和姐姐,以后还要跟我们家小姐成家立室,你四处树敌,就不怕给家人惹来横祸?” 这些话说得在理。 甚至可以说字字珠玑! 可是沈安却不以为然,他直接端起酒壶。 歪歪扭扭在院中走了几步,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皓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我若是不想得罪他们,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家小姐被孙喜望逼婚?” “我若不想得罪他们,难道我要拱手将我二姐送给赵宝坤糟蹋?” “不!我做不到!” 沈安仰头,酒水顺着壶嘴,哗啦啦地落在口中。 不远处的阁楼中,一道倩影妖娆的临窗而立,口中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谁也不知道荣锦瑟在说些什么。 …… 几日之后。 京都长明湖畔,微风习习,绿柳茵茵。 两旁的碎石路上,挂满了花灯,如同元宵灯会一般,把夜色照得通亮。 湖面上,几艘美轮美奂的画舫游船首尾相连,随波荡漾。 船内人头攒动,男男女女正各自围成一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各位才子佳人,请大家安静一会!听我一言。” “在下郑有为,乃是国子监一名贡生。” “最近国子监闹了个大笑话,想来各位都有所耳闻,才会闻风而动,赶来亲眼见证一下沈安这个文坛败类,是如何张狂的。” “他甚至口出狂言,说要挑战天下仕子,将整个大梁的文人墨客都不放在眼中,一会就请各位才子佳人,一展胸中笔墨,将这狂人挑于马下!” 郑有为慷慨激昂,是个合格的演说家。 一番煽动性极强的文字,顿时把船内的气氛挑拨到了极致。 每个人都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安拉出来,用胸中的才华,啪啪打脸沈安。 “沈安有辱斯文,简直禽兽不如!” “何止如此!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动,他已经枉称为人!” “更让人气愤的是,他连谦卑是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妄称要挑战天下仕子!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才华横溢,还是绝世人杰!” …… 国子监主簿早已经在最里面的画舫里等候,看着坐在对面的赵宝坤,微微有些怒意。 “是你们造势,才引得全城轰动的?” 他虽然对自己的棋艺十分自信,可想到沈安笃定的模样,心中没来由的虚了几分。 这要是输了! 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主簿大人,你就放心吧!”赵宝坤安慰道:“沈安咱们还不是知根知底?” “他别说下棋了,怕是连棋盘有多少眼都不知道!更别说外面那些仕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出丑的只会是他!” 郑有为这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一个人。 “侍郎大人!你怎么也来了!”主簿看清之后,赶紧站了起来。 来人正是吏部侍郎郭甫。 “都坐吧!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堪称京城文坛的一大盛事,作为吏部侍郎,我理应前来观瞻观瞻。” 赵宝坤赶紧起身施礼让座。 脸上挂着浓浓的喜色。 吏部侍郎都来了,到时候沈安当众出丑,以后就算考取了功名,怕是也要彻底完蛋! 第48章 心态崩了! 长明湖中,一叶扁舟缓缓破浪而来。 两道身影独立舟头,两人皆是身穿白衣,手持纸扇,看起来极为飘逸。 不过两人脸上却神色各异,一个漫不经心,一个心思凝重,冷若冰霜。 “沈公子,我劝你还是打起精神来,别到时候输了,就难堪了!” 心思凝重的那个,自然是女扮男装的荣锦瑟。 沈安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大为改观,至少脱离了纨绔子弟的行列,但论起诗书才情,还是差了那么几分。 一个整日将“卧槽”挂在嘴边的人,对琴棋书画能有多少研究? 更何况,沈安在荣家住的这段时间里,荣锦瑟从未见过他读过一本书,下过一盘棋。 心中虽然希望沈安能赢下这场棋局,可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输?” “开玩笑!我会输?” “看我一会把那糟老头子,杀得片甲不留!” 沈安满脸不屑,打开纸扇,在胸口摇了摇。 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停留在荣锦瑟身上。 我擦嘞! 这女人穿上男装,独具一番别样的风情,真是什么装扮都能勾魂夺魄! 那精雕玉琢的脸蛋! 那白里透红的肌肤! 还有宽松男装打扮下,也掩饰不住的傲人身材! 啧啧啧! 沈安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感受到他异样的眼光,再加上刚刚毫不谦虚的话语。 荣锦瑟俏脸一寒,怒嗔道:“登徒浪子,本性难移!” “嘿嘿!”沈安早就习惯了她的冷傲,笑嘻嘻地凑了过去:“荣小姐,不如我跟你也来打个赌吧?” “我跟你打什么赌?” 荣锦瑟别过身去,却并未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也习惯了沈安的“厚颜无耻”和“胡搅蛮缠”。 “就以我的输赢来当赌局,要是我赢了,明天我就让我父亲上门下聘礼!” “要是我输……” 还没等沈安说完,荣锦瑟的纸扇已经敲了下来。 这种事情能拿来赌吗? 万一你输了呢! 口中却喊道:“你这个登徒子,给我站住!” 沈安听话的没有再躲。 “再胡说八道,毁我清誉,以后就彻底从我面前消失!” “是!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沈安老老实实地说道,下一刻,只见突然滑稽一笑,做了个鬼脸,躲到了船舱边的护栏旁:“那我胡说九道,十道,你是不是就不管了?” 荣锦瑟气得差点吐血! 天底下哪有这样厚脸皮的? 这时,船已经靠岸。 那些才子佳人,有人认识沈安的,高呼起来:“沈安那个王八蛋来了!” 随着这一声高呼,周围人纷纷望去,顿时人声鼎沸,人人向着他的方向望去。 原本就十分嘈杂的场面,顿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沸腾起来。 “败类沈安!欺师灭祖!” “狂妄之徒,今日我定要让你低头认错!” “蚍蜉之力竟敢妄言挑战天下仕子,真是自不量力!” …… 骂声不断。 还好这些人都是读书仕子,只是动动嘴皮子。 沈安面如平湖,缓缓从人群中穿过,在这些人当中,他还看到父亲和几位姐姐。 这个时候,他不想给家人引来麻烦,也就没有上前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赵宝坤早已经在船头等候,看着沈安成为众矢之的,心中颇为得意。 “给我个不来的理由,因为你这个胸无点墨的家伙?还是因为你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伎俩?” 沈安与赵宝坤四目相对,眼神中满是嘲讽和不屑。 “我今天不跟你耍嘴皮子!”赵宝坤脸上恼怒神色一闪而过,想到郭甫还在船上,硬是将怒气压了下去:“等会自然会有人教训你!” “我等着!” 沈安上前一步,纸扇点在赵宝坤的胸口,将他推到一旁,迈腿踏上了画舫。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环境,不由得有些感慨。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最靠近里面,还摆放着一张足以躺下五六个人的大床。 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做……做什么的了。 有钱是真特么好! 这画舫就等同于后世的游轮啊! 要是带上十几个大美妞,把船开到湖中心,随波上下震荡! 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美! 改天也买一艘来玩一玩! 想入非非的沈安,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荣锦瑟。 “看什么呢!赶紧走啊!”荣锦瑟看着沈安有些猥琐的眼神,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一眼。 “没,没什么!” 沈安挠了挠头,尴尬一笑,赶紧逃也似的收回目光。 两人走了进去,国子监主簿已经等候多时,旁边坐着郭甫和郑有为等人。 再往后便是有些身份和名望的才子佳人。 三六九等,就是这样体现出来的! 谁能上船,谁只能在岸上观摩,那可都是有规矩的。 “哼!” 主簿对沈安的姗姗来迟意见很大。 论地位,他比沈安要高;论学识,他更自认为远超过沈安。 沈安竟然还让他等! 简直是岂有此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他正想说教一番。 “别废话了!我让你用白子!” 沈安直接打断了主簿的话。 可这话却立刻引来哗然一片! 按照大梁国的规矩,围棋是白子先落,这就有了先手优势。 所以对弈之人,若是辈分不同,那都是后辈先下,以表示对后辈的提携和关爱。 “竖子无礼!竟然如此托大!” “这个沈安真是狂妄至极!” “等会他输的时候,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 就连郭甫脸色也是一沉。 现在的贡生都如此无礼吗? 大梁开始沦落了吗? 而沈安却对这些讨伐仿若未闻,淡定自若地抬了抬手:“各位都是饱识之人,难道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吗?” “我这叫尊老敬老,你们懂个屁啊!” 去你大爷的尊老! 你这要是叫尊老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不尊老的了! 主簿却有些为难。 狗日的沈安! 这棋他是下不下呢? 下吧!赢了也终究不光彩! 不下吧!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吧? 太难了! 心态崩了! 第49章 你可敢跟我对对子 “君子之道,在明明德!方圆之间,皆为君子。” “既然这位沈公子不循礼法,主簿大人也就无需纠结棋道之礼了。” 郭甫稳如泰山的坐着,手臂轻扬,掩住口鼻,咳嗽了两声。 “是!” 主簿闻言,脸上的纠结神色一扫而空。 有侍郎大人的话,还有什么顾虑呢? 在棋篓中拿起一个白子,夹在两指间,轻轻往棋盘上落下。 啪! 白子落在了主簿的右下角。 “主簿大人这……他怎么可以下这里!” “他是对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刚刚那位先生说得对,沈安已经不守规矩了,主簿大人也没必要守规矩!” “可是,这样终究有失君子之风啊!” “你这人怎么如此迂腐!沈安现在是全体仕子的公敌!主簿大人这样做,是在替我们宣战!” 按照围棋的规则,先手棋应该在自己的右上角,这样对手便可以很轻松的将子落在,靠近自己的地方。 这也是围棋开局礼仪! 主簿的落子,引发了围观仕子的争论。 对于这些读书人而言,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去咬狗一口吧? 那跟狗有什么区别呢? 唾面自干,才能显示出自己的风度! 针锋相对,只会把自己的儒雅拉低到和敌人一样的层次。 不过这些争议,很快便被压了下去,大家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棋盘上。 沈安也落下了第一颗子,直接放在了天元! 所谓天元,便是围棋正中央的位置。 “沈安这个贼子,会不会下棋啊?知道什么叫做先边角后中央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沈安根本就不会下棋!” “我现在真有点佩服这个沈安了!准备用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招式吗?” “啥?围棋还有这一招吗?” …… 听着周围的议论,沈大福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懂棋艺,可也听得出来,儿子又开始作死了! 你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还是忘了当年老子为了让你成为贡生,卑躬屈膝求人的模样了? “婳儿,家里就数你有些才艺,你说说这个臭小子这样下棋,是不是真的没有赢的希望了?”沈大福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的希望。 程婳摇了摇头,这种下棋方法闻所未闻。 “爹,小安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听到这话,沈家众人脸色都暗淡了下去。 沈安的“昏招”让主簿大人欣喜不已。 起手落子天元的一般都是新手。 围棋就好像两国厮杀抢地盘,你一上来就想占据最显耀却无险可守的地方。 那不是作死吗? 主簿尽力掩饰住内心的喜悦,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篓,摆出一副慈祥的面目看向沈安。 “或许我答应你这场赌局,真的是有些唐突了,以你的棋艺,我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倘若你现在认输,并为之前在国子监门口的事情向我和天下仕子认错,我作保,让你保留贡生资格!” 荣锦瑟也蹲下身子,凑到沈安耳边,低声细语:“沈公子,不要逞强了!为了贡生的资格,你就答应他吧!” “嘿嘿!”沈安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头微微一偏,触不及防的荣锦瑟根本躲闪不及。 两张脸贴在一起! 温软光滑,香气扑鼻! 荣锦瑟愣住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男子如此亲近。 脸色瞬间涨红滚烫,她知道这是沈安故意的。 顿时怒气冲冲的退到一旁,玉足一跺:“你……你这个登徒子!” “我不是故意的!”沈安耸了耸肩,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 “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是!” ……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沈安还有心情跟身边的女人玩这么一出。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大家回过神,又为沈安的目中无人感到愤慨! “岂有此理!原来这个沈安还有龙阳癖好!真是让人汗毛倒立!” “拉倒吧!你不认识沈安身边的那个么?她可不是男人……” “什么?不是男人?沈安竟然喜欢阉人?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辱仕子之斯文!” “你听我说完,那个人是荣家小姐荣锦瑟,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男扮女装的!” “噗!我滴个娘嘞!这个沈安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得到四大美人之一的青睐?真是苍天没眼啊!” “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挑战沈安那个贱人,我要让美人看看,什么才叫真才实学!” “爹!你干什么!别冲动啊!小安他年纪还小!” …… 读书之人,对书和女人尤为执着。 所以青楼之中,除了那些官宦和有钱商贾,最多的便是读书仕子。 听到荣锦瑟竟然站在沈安一旁,那些仕子的悲愤之情,拔地而起。 很多本想等棋局结束之后,再挑战诗词歌赋的仕子,都跃跃欲试! 和荣锦瑟调侃了一番的沈安,全然没有在意身旁的那些闲言碎语,扬了扬下巴,与主簿四目相对。 “龙蛇马羊各有其道,猴鸡狗猪自有其法。我的棋盘我做主,我想下哪就下哪!” “你下你的棋,我走我的子,你我都才刚落一子而已,输赢还未可知,主簿大人你是不是想多了!” 主簿点了点头,这次他也没把沈安的话往心里去。 他已经做足了谦让,沈安不领情,到时候颜面尽失,贡生资格被剥夺,那就不能怪他以大欺小了。 “好好好!我阅人无数,但年轻气盛之辈,你可是当之无愧第一人!” 落子! 沈安接招! 由于双方各占一块,起先的二十手都没有短兵相接。 显得整个棋局有些无聊。 唯一的槽点便是沈安那毫无章法的落子。 左一个右一个! 既没有形成气眼,也没有连成一片。 人群中的沈家父女,已经绝望了。 “哎!那个主簿稳扎稳打,后方已经形成了大势,小安这种乱下一通的打法,不出百步,定然输个一干二净!”程婳哀叹了一声,十分无奈。 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代他上场,说不定还有些胜算。 “这个逆子!看我回家之后,不狠狠抽死他!” 沈大福同样绝望又愤怒,若不是女儿帮着顺气,就要冲上去给败家儿子一鞋底了! 而围观的仕子有些按捺不住,有人跳了出来。 “沈安,棋局之势,你已成败局,不如就此放弃!” “你口出狂言,要以诗词歌赋挑战天下仕子,在下周元让不才,想跟你讨教讨教!” “你可敢跟我对对子?” 话音刚落,恰在此时,沈安又被主簿吃了一颗子。 白子却已经从边角位置,形成了向外扩张之势,一条攻防兼备的大龙已经初步形成。 光从棋势上看,主簿占据了明显的上风,沈安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旁的荣锦瑟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冰霜之下,若隐若现的焦虑。 可沈安却漫不经心,转头在人群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那年轻男子一袭白衣,干净整洁,头上的发髻没有丝毫凌乱,一根碧玉簪子插在其上。 手中纸扇轻摇,上面的山河社稷图浓墨相宜,兼具韵味和气势,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此人正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对子王——周元让。 第50章 实在精妙 “有何不敢?” 沈安落下一子后,干脆转过身去看着周元让。 “你这是放弃棋局了吗?”见沈安与周元让搭话,主簿抢先开口。 “开玩笑!我为什么放弃?就因为你这条大龙?”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主簿问道。 “没什么意思!你这种水平,我背对着落子,也能赢你!” 狂妄! 嚣张! 不知所谓! 沈安的话,如同一块巨石落入平湖,惊起千层巨浪。 这还是人吗? 不! 是人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周元让义愤填膺,他自诩文人,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大文豪,自然见不得沈安这么侮辱国子监主簿这样的读书人。 于是也不顾忌文学切磋的什么礼仪了,管他沈安应不应直接给出了上联: “猪马牛羊狗鸡这些杂种,哪个是沈安?” 这个上联算不上绝句,可却通俗易懂,就算是黄口小儿,也能听出其中骂人的意思。 “没错!这个沈安就是个愚蠢至极的傻瓜!白棋已经占尽上风,他竟然还恬不知耻妄谈输赢!猪狗不如!真是好对!” “我看他已经慌乱不堪,只是在故作镇定而已!显得没有那么丢脸!” “对!我看也是这样!可现在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傻瓜?哈哈!” …… 嘲讽声! 谩骂声! 不绝于耳! 沈安随手又落一子,终于在中央区域连出了一小片的区域。 “四书五经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子?” 对仗工整! 平仄相应! 分毫不差! 隐隐还占了上风! 而周元让也是微微一惊。 不是说沈安不学无术,才德尽无吗? “冬瓜南瓜不是瓜果是傻瓜!” “乌龟甲鱼不是水鱼是王八!” “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小猴子怎么对锯(句)。” “一马陷身污泥里,问区区畜生如何出蹄(题)。” …… 两人你来我往,夹枪带棍! 沈安完全不落下风,始终云淡风轻,而手中的棋子也没落下。 反倒是周元让似乎骂人的对子,已经想不出了,停顿了好一会,咬了咬牙,神情狰狞地说道:“祖宗坟头来长草,狡猾顽劣是沈安!” 恶毒! 这已经不是对沈安一个人的攻击了! 还将人家祖宗都牵扯了出来! 周元让也知道有失文人的才情,可是连番对战下来,他竟然落了下风。 这个不能忍! “周公子这样就有些失态了,祸不及妻儿,怎么可以辱骂别人祖宗呢?” “是啊!有失风度了!” “什么风度不风度的!对付沈安这种贱人,就算掘他祖坟都不为过。” 人群中,议论纷纷。 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而无端被牵扯进来的沈家父女,脸上则一个个愤怒无比。 “这个姓周的也忒不是人了!哪有这样说话的?” “爹!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我非把他狠狠揍一顿不可!”沈安的二姐林清儿跃跃欲试,紧握的拳头上,一条条青筋疯狂的跳动。 “二妹,不要冲动!或许小安他能回击呢?”程婳赶紧拉住她:“小安刚刚的表现令我刮目相看,始终不落下风,这才逼得那个周元让出这样的损招。” “等等看!小安不会让他讨到好处的!” “另外,你们看小安下的棋局,似乎也开始慢慢扭转了!” “还别说,小安这招虚晃一枪,真的十分巧妙!” 不知不觉中,程婳已经发生了转变。 咱这个弟弟并不是传闻中的不学无术,胸中还是有些墨水的。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棋局这边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散落的黑子,在不经意之间,竟然形成了一道万里长城般的屏障,横亘在中央区域。 几条旁支,互为犄角之势,拱卫着后方区域,一旦有白子落入其中,不消片刻便会被绞杀殆尽。 沈安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之后,才抬眸看向周元让,冷嘲了一句:“好一个博学多才的大才子啊!” 冷嘲过后,沈安淡然回敬:“先辈灵位裹草席,婊子配狗生元让!” “噗!” 一口老血,从周元让的胸腔直窜而出。 “你!你……”话未说完,他气急攻心,晕倒在地。 沈安的对子直插他的软肋! 他的母亲还真是一个青楼女子,至于父亲,则压根不知道是谁。 那晚,人太多! 沈安摊了摊手,对手有点弱啊! 他真想站起身来高呼一声:还有谁? 而棋局的对面,主簿的额头已经微微渗出薄汗。 郑有为也看出了不对劲,朝着赵宝坤使了使眼色,然后转向郭甫说道:“郭大人,我看着棋局十分无趣,不如我让人准备一艘空闲的画舫,一起游湖吧?” “不用了!我看这棋局还挺有意思!”郭甫摆了摆手,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棋盘。 沈安毫无章法的棋技,起初让他不屑一顾,可越往后,他便发现了其中的精髓。 不抢一城得失,稳控中央区域,同时四处布局,在后方稳扎稳打。 凌乱的棋子,尽管有些被白子所吃,却尽是些深入白棋区域的诱饵,引得白子浪费落子机会去绞杀。 其实现在看起来黑白双方旗鼓相当,但黑子所能腾挪的区域却越来越少。 反倒是白子后方一大块的气眼,足以支撑长久的对峙。 白棋已败! 这还是在沈安漫不经心的情况下,走出的形势大好。 倘若沈安认真对弈,恐怕白子早已经落败。 郭甫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他对沈安的兴趣,也到了顶点。 刚刚的对对子,登不了大雅之堂,想来那些仕子不会轻易的就此罢休。 郭甫准备拭目以待! 看看沈安还能不能给他耳目一新,刮目相看的惊喜。 赵宝坤接到郑有为的指示后,朝着郭甫拱了拱手,便带着孙喜望离开了座位。 下一刻,人群之中,又蹦出来几人。 “在下北凉王瑞。” “在下川西邱楚。” “在下岭南赵子澄。” “我们三人都来自集贤书院,师承胡炎武老先生。向沈公子挑战诗词,不知可敢应战?” 三人还算客气,听完他们的自报家门后,仕子们都仰头看去。 集贤书院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书院,胡炎武就更了不起。 儒学大师! 理学大师! 经学大师! 丹青大师! 种种头衔集于一身,名声一时无二,甚至比国子监祭酒还要更胜一筹。 据说,当朝太师见到胡炎武,都执弟子之礼。 “原来是集贤三才,果然气质非凡!” “他们虽然学富五车,可在京城仕子之中,却极少出手,可见这个沈安的贱名已经到了恶臭的地步!” “大家坐好,安静下来!集贤三才定然可以将沈安打得满地找牙!” …… 沈安自然也听闻过集贤三才的名号,只不过以前的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人家根本不带他玩。 而且人家礼貌客气,他也不能失礼于人。 他的原则就是,对无礼之人更无礼,对有礼之人他要礼上加礼! 沈安站起身来,手中折扇收起,双手抱拳,微微鞠躬回礼。 “久仰集贤三才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在下就抛砖引玉,与三位切磋一下诗词。” 沈安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这标准的切磋之礼,这文绉绉的话语! 鬼上身了吧? 还抛砖引玉! 刚刚的狂妄呢? 刚刚的嚣张呢? 前后判若两人,难道是因为集贤三才的名号,害怕了? 不可能! 沈安这个扬言要挑战天下仕子的贱人,怎么可能害怕? 第51章 猪队友! 集贤三才也诧异万分。 川剧变脸怕是也没有沈安这么精髓吧! 你倒好,一下子又变成了温文尔雅的书生。 这让我们还怎么当屠龙英雄? 尴尬的一批…… “咳咳!” “集贤三才都是人中之杰,擎……擎大旗以灭贱人沈安之威,实乃……乃我辈中楷模!在下赵宝坤,代天下仕子谢过!” “不如由我来出题,你们各自赋诗一首,至于好坏,相信在场的仕子心中自有评论。” 赵宝坤从人群中走到船头,朝着四方施礼,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同意!” 集贤三才异口同声,随后看向沈安:“沈公子意下如何?” “我也没有意见。” “那我就出题了!”赵宝坤心中早已有题目,指着天空中半弯的明月说道:“如今已近中秋,第一题就以月寄情,如何?” “沈安,你无论是才情还是名望都远远不及集贤三才,再加上你自己刚刚说抛砖引玉,要不你先来?” 虽然沈安刚刚和周元让之间的对子切磋,展现出了不同以往的水平。 可赋诗和对对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出了讲究格律对仗,还要寄情赋义。 相信沈安这个纨绔子弟,应该没有这个能耐! 这时的沈安没有搭理赵宝坤,他刚刚吃掉了主簿的一条小龙,正在欢快地捡子。 双手齐出! 那叫一个快啊! 完全没有在意坐在对面的主簿大人,脸已经黑成木炭。 还有没有一点人品啊? 不知道围棋的礼仪么? 哪有人用双手捡子的,这是嫌我输得不够难看吗? “你,我……气死我了,你难道一点围棋的礼仪都不懂吗?” 主簿气得手发抖,不吐不快。 “懂!我怎么不懂!” “可是咱这个除了是棋局,也是赌局啊!我刚刚已经让你先走了占尽先机了,难道还想怎么的?” “再说了,我这不是着急跟人家集贤三才比试才艺呢?” “反正你也快输了,何必计较这些细节呢!” 沈安咧嘴一笑,手却依然没有停下。 捡起白子的样子,就跟捡金豆子般欢快。 最气人的是,明明是他刚刚自愿让人家先走的,这会说得跟人家主动占便宜一般。 “你这个下三滥,你这是故意想扰乱我的心性!”主簿吹胡子瞪眼,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抓起棋篓就要丢出去。 风度全无! “怎么了?下棋下不赢,就准备动粗?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棋局本身就是战场,难道战场上用计谋也是下三滥?” “再说了,围棋本就可以锻炼人的心性,你身在局中,却依然会受到外界的干扰,那只能证明你棋艺不行!” “你看我,除了跟你下棋,还跟人对对子,马上又要跟你吟诗,你受的影响会比我大吗?” 沈安的嘴皮子就跟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把主簿大人怼得无语。 他就喜欢看人家明明很想揍他,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荣锦瑟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说道:“够了!” “好吧!我给荣小姐面子,不跟你计较了!”沈安吐了吐舌头。 可这话听起来就更气人了! 主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的小人已经变成了魔鬼。 “咳!棋局对战还要不要继续?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结束的话,不如开始点目吧!” 郭甫的声音传来。 瞬间把主簿心中的怒火按了下去。 冷静! 冷静! 输阵不输人! 尤其是当着侍郎大人和这么多仕子的面,更不能乱了分寸! 想到这里,主簿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坐下。 沈安也已经捡子完毕,嘴角微微一翘,斜眼看了一下郭甫。 他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故意打破惯例,让主簿先落子,便是故意的。 郑有为和赵宝坤他们在外面大放谣言,已经把自己的形象诋毁了。 他想要挽回这一切,那就必须让这些人看到主簿的真面目。 之前落子的争议,便被旁边的中年人搅了局,没想到这次本来快要成功,又被他搅了!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后招! “主簿大人,轮到你下了!我就先去跟集贤三才比试比试!”沈安嬉笑着站了起来。 朝着荣锦瑟扬了扬下巴:“我知道你下棋很烂,不过你还是帮我看着点,随便下!反正我也快赢了!” 这尼玛是要把仇恨值拉满啊! 下到一半,让一个下棋很烂的人代替,还一定能赢! 仕子们愤怒了! 赢了就赢了,为什么还要羞辱人? 这是一个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不! 这是禽兽才会做的事! 对于耳边的谩骂,沈安充耳不闻,穿过愤怒的仕子,走到赵宝坤身前。 “沈安,你继续嚣张!听过一句话吗?越是疯狂,就越快灭亡!”赵宝坤嘲讽道。 心中那叫一个得意!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把沈安塑造成为天下公敌! 万人唾骂,千夫所指! “赵宝坤,你造谣我在国子监门口说要挑战天下仕子,那我不得给你面子啊!” 沈安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侧过脸去。 仿佛在说,正眼瞧你一下,算我输! “给我什么面子?那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哪里造谣了?” 赵宝坤没想到,嚣张到了极点的沈安,会突然提起国子监门口的事情。 错不及防下,口齿都有些不清了。 “好吧!那我不给你面子了!”沈安冷笑一声,突然朝着一众仕子拱了拱手:“各位仕子,在下才疏学浅,在集贤三才面前更是不值一提,今日就当我认输了!” 这个弯拐的有点大! 差点闪了腰! 就跟看到一只准备扑人的老虎,突然跑过来跪着给人舔鞋一般。 “沈安!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以为到了现在,还是你想不比,就能决定得了的吗?” “今天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赵宝坤急眼了! 脖颈上青筋暴露,表情狰狞。 这怎么行! 好不容易摆下这么大的场面,你说不比就不比了吗? 看到这画面,船舱里的郑有为恨不得将他直接踹下船去。 猪队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第52章 这是要自我挑战吗 长明湖畔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原本口诛笔伐的仕子们,声音安静了不少。 谁也不是傻子! 赵宝坤的表现实在有些让人意外! 还有刚刚主簿甚至准备动粗的表现,似乎也有欠君子之风。 莫非真是赵宝坤他们陷害沈安? 一种疑惑正在人群中逐渐开始蔓延。 “赵宝坤,如果我坚持不比呢?” 沈安现在收起了之前的玩世不恭,十分认真地问道。 “这……”赵宝坤看到仕子们的变化,也意识到了问题。 又跳到沈安的坑里了! 现在骑虎难下,若是不比就算了,那不是啪啪自己打脸吗? “算了!看你这么为难!我还是给你点面子吧!” 沈安画风一转。 竟然又答应了下来! 他没等赵宝坤再说什么,直接转向了集贤三才:“三位,意下如何?” 集贤三才一脸懵逼! 你们两这是在作秀,还是在闹着玩呢? 到底还比不比啊? 他们左看看赵宝坤,又看看下面的仕子,茫然得很。 而船舱里的郭甫,与众人不同,是现场除了郑有为外,唯二的清醒之人。 “郑公子,这个沈安跟你有什么嫌隙吗?” “回郭大人,我和沈安虽然有过数面之缘,但并没有嫌隙。”郑有为淡定的拱手回道:“不过听说他和赵公子有些矛盾,之前还闹到了京兆府和工部。” 他何其聪明,已然明白郭甫心中也有了怀疑,直接把责任一推二溜三干净。 反正事情闹成这样,都是赵宝坤那个傻子自作自受。 前面铺垫了那么久,沈安都已经被钉上了欺师灭祖、狂妄自大的标签。 一下子就被赵宝坤给毁了! 不过郑有为心中倒也挺佩服沈安,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郭甫微微点头:“嗯!我看此人心思缜密,之前还玩世不恭,一副小人嘴脸,让人恨之入骨,现在竟然翻盘了。” “恐怕一会他还有后招,让仕子们彻底信服,他之前的小人嘴脸,都是被赵宝坤的下作所逼,才愤而反击。” “到时候赵宝坤就很难收场了!真不知道赵程是怎么教孩子的,胸无点墨,更毫无城府,可惜可惜啊!” 郭甫不愧是久居朝堂,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一语便道破了事情的真相。 “侍郎大人明鉴,如果真是赵宝坤故意设的局,在下以后定要和他割袍断义,永绝来往!”郑有为心中一阵后怕。 侍郎大人该不会也看穿自己参与其中吧? 那可真是完蛋了! 他现在恨不得把赵宝坤从船头拽下来,一顿暴打! 郭甫没有再接话,反而开口说道:“四位才子既然已经独立船头了,怎好临时取消,这不是让天下仕子都空等一场吗?” “不如我给你们出个题,如何?” 大家循声看去。 仕子当中,还是有些认得郭甫的。 “吏部侍郎郭甫?” “学生参见郭大人!” “参见郭大人!” 吏部掌握着三品以下官吏的任免职权,所有天下仕子对吏部官员,大多以学生自居。 看到郭甫的出现,那些仕子都纷纷施礼。 更为震惊的则是沈家几人。 吏部侍郎怎么也在这里? 小安完了! 刚刚那么猖狂,都被人家看在眼里,以后还想在仕途上混,怕是再无可能了! 沈大福面如死灰,咬牙切齿。 恨不得现在就冲上船头,把沈安拽下来狠狠打一顿。 “我刚刚看了沈公子的对弈,确实不错,棋法甚至有先贤之风,出人意表,就是不知文采又如何?” 郭甫走到船头,满脸笑容地看着沈安。 “侍郎大人见笑了!刚刚在下狂妄,还望侍郎大人明察秋毫。”沈安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一直搅局的中年人,竟然是吏部侍郎。 早知如此,刚刚就应该收敛一些。 “明察秋毫?有意思!”郭甫轻声低吟,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 沈安这话里有话,是在为接下来的表演,打好铺垫。 不过郭甫并没有纠结于此,沈安的聪明,他看在眼中,就是不知文采又如何。 “四位才子,刚刚赵宝坤说要你们以明月为题,我觉得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 “你们就以此为题,题材任选,赋诗作词都可,只要能将胸中的笔墨都展现出来即可!” 王瑞听完之后,第一个站了出来。 “在下先献丑了!” “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王瑞果然是个集贤三才之首,竟然剑走偏锋,与大多数以月寄情的诗不同,他的这首诗十分轻松,毫无忧愁。 “好一个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真是一首好诗!想象一下桂花上的露珠和月光交相辉映,这画面太美了!” “王瑞那可是胡炎武老先生最得意的门生,作首诗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可不,人家作诗都没怎么想,直接就出口成章了,我真是自愧不如!” “赶紧记下来,说不定以后用得上呢!” 仕子们惊声四起,郭甫也点头赞许了一声。 接下来,郭甫自然不会一直当主持,还是交由赵宝坤来负责。 邱楚和赵子澄则分别作了一首五言绝句,同样是技惊四座。 三人的锋芒一时无二,甚至有些佳人已经开始骚动,不断往人群最前面挤。 各自呼喊着自己心中钟爱的那个名字。 赵宝坤有些得意了,朝着集贤三才拱了拱手:“三位才子惊才绝艳,好诗好诗!” 随后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笑嘻嘻地绕着沈安走了一圈。 “沈公子,接下来该你了!要不要多给你一些思考的时间啊?” “我刚刚看你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心中应该也酝酿了几句吧?” “不过,你可千万不能直接抄袭哦,那可会把你们沈家的脸给丢尽了!” 沈安伸手一把将赵宝坤推开。 “别靠这么近,你身上太臭了!” “三位才子的大作都选择了绝句,那我再作诗的话,就有些雷同了。” “我就献丑给大家来一首琵琶仙!” 与众不同! 他要作词。 而且还是词曲中,相对比较少见的词牌琵琶仙。 这是要自我挑战吗? 仕子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在万千注目的视线中,沈安一抖手,折扇轻摇,飘逸无比。 第53章 绝望的赵宝坤!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沈安缓缓吟唱出来。 上片刚刚完结,场面已经失控了。 那淡淡的哀伤和悲凉,把一个形单影只的孤独寂寞,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女人们哭得稀里哗啦! 作词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要不是太苦了,哪里写得出如此感同身受的辞藻? 仕子们都是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来到京城求学,有钱的还好些,没钱的穷苦书生,经常忍饥受饿。 悲从词中来,凉从心底起! 有人偷偷地开始抹眼泪。 就连郭甫眼眶也有些红了,他是金陵人,故乡的父母在他任职吏部郎中时病重。 还没来得及赶回家,父母便已经不治。 现在想起,还常常独自伤感。 沈家父女则是一脸懵逼,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船头的沈安。 这还是以前那个只会“十八摸”的小安吗? “唔唔~~~,爹!小安这些日子在乞丐堆里混迹,肯定受了好多委屈!” “是啊!爹!等这次比试完,一定要让小安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爹!小安他太苦了!” 沈安三个姐姐都掩面而泣。 沈安词中的凄苦,让她们感同身受。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沈安继续吟唱。 有了前面的铺垫,下阙的追思情怀,彻底激发了所有人的情绪。 场面瞬间达到了高潮! 不时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母亲!我好想回到你怀里撒娇啊!” “梅香,你要等我回来啊!我高中进士后,定然花轿临门娶你回家!” “哇!娘子,是我愧对了你,你送我进京读书,却孤零零地在家守候!为了给我凑盘缠,节衣缩食,最后也没看到我高中进士!我不如死了算了!” …… 哭声一片中,竟然真的有人悲伤过度,投入了湖中。 所幸赵宝坤让他父亲安排了一些衙役维持秩序,把人救了起来。 否则就要闹出人命了! “郭大人!” “郭大人!”沈安连呼两声,才把郭甫从哀伤中叫了回来。 “沈公子,你这首词可有名字?” “回郭大人,如今中秋在即,我的词名便是《琵琶仙·中秋》。”沈安回道。 “好!很好!以月寄情,有笑有泪!难得一见的上品佳作。”郭甫假意抚了抚额头,将脸上的泪痕和表情掩饰了起来。 集贤三才也走了过来,王瑞说道:“沈公子,在下三人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他们三个,刚刚也哭得很凶。 就连现在说话,都还有些哽咽。 沈安连忙回礼:“三位才子太谦了,在下不过是占了后发优势,心中多酝酿了一些时间,若是让我第一个的话,恐怕半句词也说不出来。” 现在是笼络人心的最好时机。 他要告诉所有人,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胜而骄狂! 那得看人! 那得看事! 沈安紧接着说道:“在下还要跟三位才子和天下仕子说一声抱歉!” “因为我的事情,让大家义愤填膺了好几天,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当日国子监门口的事情是这样的……” 沈安娓娓道来,说到激愤之处,也加重了语气。 “是主簿大人咄咄逼人,辱骂我老师在先,我才会愤而反击!” “试问一句各位才子佳人,倘若有人侮辱你们的老师,你们会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会!” “会!” “会!” 仕子们纷纷响应。 天地君亲师! 可以侮辱自己,但绝对不能侮辱我的家人和老师! 沈安很满意这些人的表现! 这才对嘛! 就是要煽情,就是要激发这些人心中的那个点,到时候就算自己错了,那也是对了! 更何况他还没错! “还有这个赵宝坤!” “他在我和天下仕子之间挑拨离间,刻意制造谣言,说什么我要挑战天下仕子!” “甚至以他父亲的官威压我,逼迫我就范!想要得到我和荣家研制出来的紫布工艺,可是我是个读书人,我是个有骨气有气节的仕子。” “我就算死,就算要被天下仕子唾骂,我也不能丢掉文人的气节!” “所以我站在了这里,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沈安痛心疾首,撕心裂肺地吼出了这些话,有真有假。 但是现在除了赵宝坤和郑有为几人外,在场的才子佳人,大多已经选择了相信沈安。 赵宝坤何许人也? 城中有名的五毒纨绔子弟! 虽然沈安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可是现在的沈安,已经脱胎换骨了。 纨绔子弟能写出那么好的词? 纨绔子弟能下得一手好棋? “原来是这样,我说沈公子怎么可能会像之前那般无礼,都是被逼的啊!” “岂有此理!赵家身为朝廷官宦,领着朝廷俸禄,竟然不干人事!” “这等赃官,朝廷若是还不罢免,以后京兆府怕是成了他们的一言堂了!” “侍郎大人,你一定要为沈公子主持公道啊!” …… 群情激涌的仕子们,口诛笔伐的矛头转向了船头上还没回过神来的赵宝坤。 他想不明白! 娘希匹的,老子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沈安就这么三言两语把这些仕子搞定了? 迷魂汤! 一定是沈安作了什么手脚,或者是沈家用钱收买了这些仕子。 之前不过是仕子们跟沈安一起在演戏! 他回头看去,想寻求最后的帮助。 可是他绝望了! 郑有为和孙喜望,一看苗头不对,早已经趁着混乱悄悄地走了。 心中最后一根稻草没了! 完了! 砰的一声! 赵宝坤跌坐在地,正好摸到了郭甫的长袍。 “你真是丢尽了天下仕子的脸,更丢尽了你们赵家的脸!” “还有回去告诉你父亲,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向圣上参他一本!让他好好想想,怎么跟圣上解释吧!” 郭甫拂袖甩开了赵宝坤的手,一脸正义凛然,将刚刚赵宝坤说沈安的话,送了回去。 第54章 风头一时无二 这时,十三带着一群人,推着几辆大车,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一个身材有些佝偻的老书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沈安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喜色。 来了! 十三这小子真是个好帮手,对时机的把控,越来越精准了! 仕子们当中,有些来自国子监的,看清楚老书生的脸后,立刻惊呼起来:“章文通老先生来了!” “章文通老先生就是沈公子的恩师!也是国子监事件的经历者!” “他老人家一辈子钻研学术,刚正不阿,不说假话!” “而且对学生殚精竭力,任劳任怨,一心扎在教书育人之人。” 有人开始带节奏。 当然都是沈安早就布置好的。 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只是没想到赵宝坤实在不堪一击,还没等章文通出来作证,便已经溃不成军。 十三将章文通一路搀扶到船头。 “见过侍郎大人!”章文通虽然身材有些佝偻,但精神矍铄,前面的情况他略知一二。 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赵宝坤,然后朝着画舫周围的才子佳人拱手:“各位仕子,在下国子监广文馆博士章文通。” “学生见过先生!” 此时的才子佳人们,给这个小小的广文馆博士,十足的礼仪。 没办法! 广文馆博士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可人家有个牛逼的学生啊! 侍郎大人刚刚都为沈安出头,以后沈安还不平步青云? 说不定能从一介贡生,直擢为官都不是没有可能。 到时候人家鱼跃龙门,从此便和寒门仕子彻底划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了。 郭甫也给足了章文通面子,微微回礼:“老先生博学多才,授业有道,才能教出沈公子这等不世出的国家栋梁,郭甫也万分敬仰!” “侍郎大人言重了!劣徒哪里当得起国家栋梁一词!不过偶有所得,在侍郎大人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章文通虽然有些迂腐,但毕竟在场面上混了十余年,一番话说得郭甫心中也是十分愉悦。 “老夫这次前来,也是想为我这劣徒讨个公道,他受委屈了!受委屈了啊!”章文通说着有些激动,老眼之中,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老先生切莫如此!沈公子的事情,我们都已经清楚了!” “郭甫定然会为他讨回一个公道,还他一个声誉!” 郭甫说完。 下面的仕子们也按捺不住的悲恸起来。 好一幅师慈徒孝的画面! 太感人了! “老先生请止泪!我等愿意为沈公子作证!” 仕子们异口同声的高呼,震耳欲聋。 而十三趁着机会,带着那群小伙计,不断往来于人群和大车之间,分发着一张张大纸。 “各位才子佳人看看,这是我们新搞出来的一种文学玩意,你们以后要是有兴趣,可以到荣家商铺来买。” 这纸上密密麻麻的印着文字,最顶部写着【京都周报】四个大字。 上面记载着京城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第一个引入眼帘的便是《震惊!国子监事件真相竟然如此!》。 落款之人,正是现在船头立着的章文通。 “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见过啊!” “章文通老先生真是个好老师,为了沈公子,竟然不惜血本,印刷了这么多的纸张。” “不过上面的细节更加完善了,这个赵宝坤真是坏到了极致,原来都是他故意挑起来的!” “咦!这个挺好玩,只要连续对出几期周报上的对子,便可以获得十两银子!” “还真是!刚刚那小子说,以后在哪里买得到?荣家商铺吗?” “原来他们还在征集文章,每篇都有五百文钱!看来以后不用饿肚子了!” …… 沈安站在章文通身后,一言不发,嘴角却微微翘起。 在事情闹出来之后,他便已经着手策划所有的布局。 这份【京都周报】便是其中之一。 他受够了被人用舆论打压的气,他要彻底摆脱这种困局。 在这个年代,读书人不多,所以民间的舆论大多都是靠这些仕子口口相传。 只要掌握住他们,便掌握了舆论。 等到十三满头大汗后,车上的【京都周报】也发得差不多了,几乎人手一份。 而这场【焚香棋局】却并未彻底落幕,哪怕是主人公沈安和大人物郭甫都已经悄悄离去。 那些才子佳人依然意犹未尽,残破的棋局上,主簿大人节节败退,输的一败涂地。 “啧啧啧……堂堂国子监主簿,竟然连一个女子都下不过,输给了荣家大小姐!” “这还不是沈公子棋术高明!早早布好局,荣小姐怎么下都能赢!” “沈公子高啊!” “……” 一时间,沈安成了风云人物,荣锦瑟作为风云人物身边的人,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意,以及一抹难以察觉的绯红…… …… 次日。 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便都传颂起沈安的那首词。 “好一个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冰轮指月,道出了心中的凄冷冰寒,为谁圆缺,述尽思肠!” “昨天晚上咱们几个有事未能在现场,真是可惜可惜!” “那可不?今天一大早,我听说城里出了一种叫《京都周报》的东西,上面把沈安的事情都写得明明白白,我赶紧去买了一份。” “快拿出来一起看看,我现在都懵了,以前不是说沈安乃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吗?怎么突然变成才子了?” “哎!你们几个家伙能不能别提沈安,老子昨天在怡红院寻欢,那小娘们都会吟唱琵琶仙了,搞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兴致全无,泪流满面!” …… 一场棋局,一份周报引发的震动,在整个京城开始蔓延。 荣家商铺,不得不几次停业。 没办法! 抢紫布的女人,抢周报的男人,门槛都踩烂了好几块! 而沈安本就众人皆知的名号,更加响亮了,风头一时无二。 几乎到了不敢出门的地步! 只得又从荣家躲回了沈家,实在万不得已要出门,还得走偏门。 不过,这次回家,父亲沈大福的转变巨大。 甚至还搞了个仪式,将祖传用来教子的藤条都给封存了起来。 又带着他,在京城各府衙转了一圈,还专程上门拜访了一趟郭甫。 似乎连香料的烦心事,都彻底抛到了脑后! 让沈安受宠若惊! 第55章 这些日子的努力没白费! 荣家后院。 夜深人静,月凉如水。 院子中浓浓的花香味中夹杂着一丝酒气。 “沈公子,你怎么还在捣鼓这玩意?” “明天不是还要去国子监上早课吗?你可不能再逃学了!要不然老先生又该找来了。” 荣锦瑟看着忙忙碌碌的沈安,踩着碎步缓缓走了过来。 碎碎念! 沈安却听得极为顺耳。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潜移默化中更近了一步。 不过他是真不想去国子监读书。 现在的事情太忙了,香水、京都周报哪一样都是累人的。 尤其是京都周报很烦人! 内容不是关键,他有的是这个时空不存在的诗词歌赋,还有章文通和其他仕子的投稿。 可是现在活字印刷术,相对于报纸来说,还是太费劲了。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搞周报,直接日报晚报不香吗? 十三带着他的小伙伴,已经全身心的扑到了周报上去,还请了不少杂工,才勉为其难的做到了每周一期。 可是他们走了,香水的事情,便只能沈安自己动手了。 所幸香水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相信再试验一次,就能得到花精油和纯露了。 沈安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酒壶和两个杯子。 看了看木桶下的滴管还没有动静,朝着荣锦瑟笑了笑:“现在这个时候,我哪里敢不去上学。” 哗啦啦! 沈安倒好两杯酒,独自先干了一杯。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人还是猪!” “当然是人了!”荣锦瑟收了收裙摆,与沈安相对而坐:“沈公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哈哈!你是不知道,前几天去国子监,门口围了一圈的女子,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沈安脸色平淡,可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自吹自擂。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永远不着调!”荣锦瑟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也习惯了这种烈酒,喝上两三杯也不至于醉了。 不过她还是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沈安烂醉。 “你少喝点,一会喝醉了,我可扶不动你!荣叔和家里的男丁都去仓库那边赶工了。” 暗示吗?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沈安心猿意马。 淡淡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仙气十足。 不施粉黛的俏脸,在酒意下微微有些泛红,妩媚十足。 挺拔的身姿,勾勒出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曲线,诱人十足。 微微昂起的琼首,干净清澈的双眸迎着月光闪烁,气质如华。 “啊!你,你怎么流鼻血了!” 荣锦瑟一声尖叫,打破了院中的宁静,连秋鸣的飞虫都被惊吓到了。 “没事,没事!”沈安那叫一个尴尬,赶紧昂着头,用衣袖擦了一下。 卧槽! 丢脸丢大了! 咱上辈子好歹也是十八岁就经过人事的,咋看到美女还流鼻血了呢! 酒还是不能喝多,这气血上涌,一下子就把持不住了! 大写的尴尬! “要不要去找大夫看看?”荣锦瑟紧张地走了过来。 沈安却侧过身去。 看大夫是不可能的,一把脉,人家铁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别过来,一会血溅到你身上,就不好了!” 沈安掩饰道。 可是荣锦瑟却不为所动,依然靠了过来。 脚下一根枯枝,正好挡在了她的路上。 “啊!” 又是一声尖叫。 荣锦瑟摔倒在沈安怀里。 迎面扑来的香味,把那些花香彻底冲淡了下去。 不行了! 软香在怀,娇人在握! 卧了个槽! 老子真的真的忍不住了! “啵!” 沈安的嘴贴在了还没回过神来的荣锦瑟脸上,然后开始寻找。 两双红唇相对。 暖意! 湿滑! 清香! 四目相对,足足有几十秒钟。 “啊~~~!” 荣锦瑟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沈安。 石凳没有靠背,沈安扑通一声摔落在地。 “你这个流氓!” “登徒子!” “我,我要……” 荣锦瑟的脸红成苹果,滚烫滚烫的。 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妆容和衣衫,转身嘤嘤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以后不敢了!” 啪啪! 沈安慌忙解释,随后给自己扇了两个耳光。 本来已经止住的鼻血,一下子又流了下来。 “我错了!你别哭了!我最怕女人哭了!”沈安顾不得去擦,绕到荣锦瑟身前,急得差点跪下来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院子一侧的走廊里,荣管家本想安静退出去的身影,又转了回来。 “哎呀!小安啊!这就是你不对了!” “这个时候还认什么错呢?” 荣管家满脸戏谑的从走廊快步跑到跟前。 不该认错吗? 难道该继续来硬的? 可是下面硬了,头脑不能僵了啊! 咱是正人君子! 又不是禽兽! 沈安一脸懵逼地看着荣管家,而荣锦瑟则背过身去,擦拭了一下眼泪,止住了哭声。 “小安啊!”荣管家拍了拍沈安的肩膀:“你们两个啊!都聪明得紧,可就是这男女之事不开窍啊!” “这段日子,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啊!是郎有情,妾有意!反正都有了肌肤之亲,不如听我老人家一言,把喜事给办了吧!” 这话一出! 荣锦瑟猛地转身,咬着嘴唇,狠狠一跺脚! “荣叔!你说什么呢!” 而沈安却被当头棒喝。 对啊! 道什么歉! 还不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把好事给说成了! “荣叔,我,我这就回家,跟父亲说,让他明天就找媒人过来!” “好好好!快去快去!”荣管家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嘴角都快和耳根连在了一起。 “谁说要嫁给你了!” “你这个登徒子,我跟你没完!” 荣锦瑟又羞又怒。 “那更好了,嘿嘿,最好这辈子都没完!一直都没完没了的缠在一起!” 沈安心中已经喜色怒放,打趣地撂下一句话,便快速地从后院侧门跑了出去。 终于一亲香泽! 还找到了最好的契机,可以将美人抱回家了! 这些日子的努力没白费! 第56章 我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 “恭喜小姐得了个乘龙快婿!” “荣叔!” 荣锦瑟羞愤不已。 撒开腿跑回了阁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办啊!”手指一直在裙带上绕来绕去。 “不行!赶紧睡觉赶紧睡觉,睡着了就没事了!” “明天……啊~~~!明天我该怎么办啊!” 荣锦瑟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也没能入睡。 一个翻身,从床上又跳了下来,拉开房门又冲了出去。 “咚咚咚!” 荣锦瑟敲响了荣管家的房门。 “荣叔,你睡了吗?” “哦,小姐啊!”荣管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稍等一下,我穿个衣服。” …… 次日。 阁楼上,荣锦瑟坐立不安,在屋内来回走动。 心中想着昨日沈安说的事情,此刻沈家会不会上门提亲? 沈安那个登徒子会不会跟家人一起来? “荣小姐!小生有礼了,不知可否进来?” 正当荣锦瑟神游天外的时候,沈安的声音从闺房外传来进来。 大梁是个比较开明的朝代,并没有太多的男女隔阂,只要不作出太越轨的事情,也没人去管这些。 更何况沈安帮了荣家大忙,现在也没人会拦他。 “你……你怎么来了?”荣锦瑟被吓了一跳,可看到沈安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她也松了一口气。 “我来看你啊!” 沈安侧着身子,倚靠在门框上,手托着下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荣锦瑟身上游走。 “咱们马上就要定亲了!我不得验验货?” 那猥琐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个流氓! 荣锦瑟当即小脸通红,故意嗔怒:“去死!你才是货呢!” “事情还没定呢!谁跟你定亲了!” 她又羞又怒,脱下脚上的绣鞋就丢了过去。 心中却已经小鹿乱撞! 真的要定亲了吗? 可是如今爹爹和娘亲不在京中,沈家长辈若是来了可怎么办? 这个沈安,真是不着调!干嘛这么早来? “真香!” 沈安没注意荣锦瑟脸上的慌乱,稳稳的将绣鞋接住,轻轻嗅了一口。 那模样,着实有几分流氓。 “你,你个臭流氓!赶紧给我滚出去!” 荣锦瑟哪里受得了这么赤裸裸的调戏,脸上红霞鲜艳欲滴,娇羞不已。 使劲将沈安推出门,“砰”的一下关上了闺房。 身子靠在门板上,傲人的双峰上下起伏,无处安放的手,一会摸摸裙摆,一会捂在胸口。 沈安也没离开,依然靠在门框上,眸子里多了几分认真:“好了,不逗你了,等过一阵沈家的事儿解决了,我就来提亲。” 如今沈家香料危机还没解决,沈安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提亲。 什么? 沈家没来提亲吗? 荣锦瑟嘟了嘟嘴,心下莫名有些失落,可嘴上依旧傲娇:“哼!谁要和你定亲了?” “你这个臭流氓,赶紧给我下楼去!” 这么绝情? 沈安撇撇嘴,心里起了逗她的心思:“你想我走啊,那我走吧。” 说完,故意发出踱步的声响。 没一会儿,外面没了动静。 走了吗? 真的走了? 荣锦瑟轻轻拉开了房门,透过缝隙看了一眼。 真的走了! 也不知为何,荣锦瑟心中竟然有些微微的失落。 吱呀一声,她将房门彻底打开。 下一刻。 一个人影突然闪现,一把将她抱住。 “哈哈!被我抓到了吧!” “臭流氓,放开我!” “就不!” 沈安口中这样说,但也没太过分。 但从荣锦瑟细腰中间穿过的双手,却死死地抱紧。 荣锦瑟挣扎了几下,也放弃了反抗。 “锦瑟,总有一天我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 沈安低下头,在荣锦瑟的耳边轻声低语,认真而又温柔。 荣锦瑟红着脸微微一怔,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沈安。 沈安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颈间,烧的她小脸愈加发红,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腰肢,想要挣扎:“咱们不能这样,还没成亲呢!” “我们又没干啥,我只是想抱抱你,抱抱你。” 沈安的声音异常温柔,双手松了一些劲道。 荣锦瑟不自觉的停下了挣扎,心里莫名流过一股暖流。 良久,她才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到,一把推开沈安。 她怎么能这样…… 她和沈安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能和他这样! 骨子里的矜持让她赶紧关上房门,任凭沈安怎么哄都不肯开。 啧……古人真是麻烦! 沈安感叹一句,心里却美滋滋的。 因为昨日与荣锦瑟说过要来提亲,可回去之后,他左思右想,沈家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说亲。 再加上他刚在京城闹出这么多风波,要是和老爹提起亲事,他怕老爹惊吓过度,一口气上不来。 所以今日特意来找荣锦瑟说清楚,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只是提亲之事,要再等等。 意思表达到了,沈安便春风得意的,去了国子监。 “你啊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刚一看到老师章文通,对方便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沈安一脸懵逼。 我这是又咋了? 咱最近循规蹈矩,没调戏谁家姑娘,也没打了谁家公子。 每天按时过来读书,有事也没忘请假。 咋就莫名其妙给我来这么一句? 我太难了! “先生,我又做错了啥?”沈安一脸委屈的问道。 章文通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打开了话匣子:“哎!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你!昨天……” 原来【焚香棋局】之后,郭甫真的在皇帝面前参了赵程一本,说是赵程身为京兆府尹,纵子胡作非为,引发京城民怨沸腾。 皇帝一怒之下,派大理寺卿到京兆府核实情况,有那些仕子在,自然是铁证如山。 赵程因此被罢官免职,还好朝中有人,罪责仅此而已没有深究。 可是和赵程一个派系的官员,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其中便有国子学博士陈锦。 刚刚国子监的例会上,对方便公然发难。 章文通是个老学究,一门心思专在四书五经之中,论起斗嘴皮子,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只能回广文馆生闷气! “先生,何必跟这种小人置气?身体是自己的,你要是气坏了他更高兴!”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沈安安慰了一句,从身后拿出了两个酒壶:“前几天你跟我说酒喝完了,我又给你带了两壶。” “咱俩一边喝着,学生还有件喜事要跟你说!” 沈安的香水虽然还没有研制成功,但是这酒精已经开始小批量产了。 老头子之前喝了一壶后,也迷上了这种提纯过的美酒。 投其所好,沈安隔三差五便给他带上几壶。 两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升华,偶尔喝醉了还勾肩搭背一起吟诗。 “你说谁是小人?” “真以为自己会吟诗作对,弄几首酸溜溜的小词,就能一飞冲天,不把我们这些先生放在眼中吗?”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第57章 各位大人说的对! 未见其人,沈安却已经知道来者是谁,正是老师口中刚刚提到的那个陈锦。 大梁国子监也和外面一样,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分了三六九等。 祭酒是当以无愧的头头,一般还挂着同知礼部侍郎的虚衔,左右手司业和监丞,都是从五品的官职。 又有从六品到从九品官职不等的主簿和监事。 其他则按国子学、太学、律学、书学、术学、算学、广文馆、四门馆,各设从六品到同知进士不同等级的博士。 而学生也分监生、贡生两种。 监生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女,可以直接经国子监祭酒推荐参与荐试,只要成绩达标,便可入朝为官。 贡生就没有这个待遇了,除了接受到的教育比普通仕子要好上一些外,想要当官大多也只能通过科举。 当然这其中也会有些例外,就比如郭甫这等朝中位高权重的大员,倘若觉得沈安是个栋梁之材,亲自给国子监写推荐信,也是有机会参加荐试的。 但这种情况,在整个大梁历史上,不仅仅只出现过寥寥几例。 由此可见,三六九等带来的不公平有多么严重。 陈锦乃是从六品国子学博士,在地位上比起章文通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所教的学生,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子孙,这更是他骄傲的资本。 “古语有云,鸡鸣狗盗之辈,皆为小人。陈先生隔墙有耳盗听人言,自然是算不上偷盗了!” 沈安漫不经心摇着折扇,反唇相讥,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 管你是什么国子学博士,还是从六品官员,老子连京兆府尹都敢怼,还能怕你不成? “哼!你还敢说古语有云,自己说话如铜锣,毫无君子之风!” “我不过是奉祭酒大人之命,过来找章文通去议事,才听到了你的大言不惭!” 陈锦面不改色,而且口齿伶俐,看起来丝毫不比沈安差。 他没等沈安再说什么,话锋一转,冷脸看向章文通:“祭酒大人找你商量的事情便和你这学生有关,正好他在这,你就带着他一起过去吧!” 说完一脸鄙夷的扫视了两人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沈安看得怒火中烧。 这家伙目中无人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好歹跟自己的老师也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再怎么样,表面的功夫总该有吧? 可人家就这么嚣张! 嚣张到连沈安也自愧不如,他之前在赵程父子和孙喜望他们面前嚣张,好歹也有个缘由,并不是无的放矢! 可这个人,那就是摆明了,我就瞅你们不顺眼咋地? 好好好! 你牛尽管牛! 招惹了老子,那就算你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是要去祭酒大人那里吗? 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撒出什么花样来! 沈安心中一阵吐槽,扶着忐忑不安的章文通朝祭酒大人所在的集贤苑走去。 刚一进门,沈安便发现了不对劲。 里面除了祭酒公孙度之外,国子监有品阶的官员全部到场。 章文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走路都双腿发抖。 刚迈过门槛,便哆哆嗦嗦的喊道:“参见各位大人!” “参见各位先生!” 沈安是贡生,按照国子监的惯例,哪怕是看到祭酒,也是叫先生。 “你就是沈安?” 公孙度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那依然掩饰不住,眼神中阴冷的神情。 本来国子监出了沈安这种旷世奇才,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沈安和主簿的对局,却让国子监名声扫地,这些日子与同僚饮酒,还经常被人嘲笑。 “学生正是!”沈安微微拱手回道。 “还算谦谦有礼,又在城中闹出了如此大的风波,也难怪郭甫会给你写推荐信了!” 公孙度话中夹枪带棒。 什么叫还算? 什么叫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 沈安感受到了对方话中的敌意,同时也十分意外,郭甫竟然真的给自己写推荐信了! “风波之事,城中早有定论,学生无错。至于郭大人的抬爱,学生也自认为当得起!” 沈安抬了抬胸口,把腰身挺得笔直。 既然你不分青红皂白,那我也就没必要以礼相待了。 “好一个当得起!之前陈锦跟我说,你有些桀骜不驯,刚刚看你谦谦有礼,还以为他冤枉了你!” “沈安,你怎么跟祭酒大人说话的?尊卑不分!” “什么叫城中早有定论?你不过是以口舌之力煽动了那些仕子站在你那边而已!” “没错!还有你搞的那个什么周报,竟然将圣贤之书,拿来卖钱和开赌局!简直是不知所谓!” 无论是因为想讨好公孙度,还是看热闹,以往并不是团结的众人,此时群起而攻之! 每个人都义正言辞! “各位大人,沈安他……”章文通刚想说话,却被沈安一把拉住。 “各位大人说的对!”沈安轻声一笑,环视了一下众人,竟然拱手赞同。 这个把公孙度和其他人都给搞懵了! 没听错吧? 这小子这么容易认输吗? 不对劲! 沈安最喜欢挖坑让别人跳,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安不着急,就是不再说话。 足足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跳了出来:“既然你说我们说的对,那你就是承认长明湖畔的话都是假的咯?还有你的那些才情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欺瞒天下读书之人,把所有仕子都当成猴耍!你已经不配成为我们国子监的贡生!” 这话歹毒了! 简直是把沈安往死里坑害啊! 说话的这人叫江卫,也是国子学博士,和陈锦关系极好。 而且他曾在赵程手下为官,后来跟随赵程一起进京,这才进了国子监。 “江大人说的很好!很正确!学生无言以对!甘愿受罚!” 沈安依旧平淡如常,微微躬身抱拳,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和刚刚的桀骜不驯判若两人。 屋内的人彻底懵了,这个沈安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难道他不知道承认,将天下仕子当猴耍的后果吗? 第58章 陈大人可是通了狗屁 “既然你都承认的话,明日便在你的周报上刊登一份认罪书吧!” “将你种种罪行统统列出来,若是态度诚恳,我想天下仕子宽容大度,或许能饶你一命!” 江卫再次开声。 他思前想后也不明白,沈安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大的转变。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发言,太有威慑力? 亦或者是,这种如同公审一般的压力下,沈安的心态已经彻底崩溃了? “没问题,我这就回去写好认罪书,到时候还请各位大人做个见证。” 沈安态度依旧良好,拱手施礼后便准备推出集贤苑。 可是脚步刚一挪动,公孙度却轻咳一声将他叫住:“沈安,你先等等!” 仔细回想刚刚的画面,以及江卫对沈安的指责,公孙度看出了一丝端倪! “不能等了!我罪恶滔天,要是再不尽早悔过,怕是天下之大,再无我容身之所!” 沈安连连摆手,作势又要往外走。 好像走晚了,来不及认罪似的…… 不对劲! 哪有人上赶着认罪的? “我让你先别去!”公孙度一看沈安油盐不进的样子,大声呵斥起来。 江卫却坐不住了,好不容易让沈安认罪了,祭酒大人还等什么呢? 他是公孙度的心腹,昨夜两人便已经提前商量了此事,要对沈安发难,可现在风向咋突然变了? “祭酒大人,这个沈安确实有罪,属下不解为何你不让他回去写认罪书?” 坐在公孙度旁边的国子监司业曹安,也抚了抚长须。 国子监里也不是一潭清水,里面浑浊得很。 曹安便是其中一个搅屎棍。 “江卫,你这是在斥责祭酒大人吗?” “祭酒大人深谋远虑,更兼对学子的博爱之情,或许他有更好的办法,既可以让沈安认罪,又能保全沈安呢!” 曹安的话,让公孙度脸色微微一变。 去你大爷的深谋远虑,博爱之情。 你这不就是明着暗着想说我跟沈安有什么关系么? 江卫却没听出其中的意思,梗着脖子说道:“两位大人,似这等不学无术,只知串通勾连,弄虚作假的纨绔子弟,一定要让他谢罪天下才行啊!” “倘若两位大人不愿意的话,我江卫也已经写好一份《讨贼檄文》,势要发动天下学子,共同声讨此贼!” 陈锦也随声附和:“我也支持江博士,沈安此人,刁顽任性,不尊师长,连吟诗作对都是舞弊,简直丢了全天下读书人的脸!” “你们给我闭嘴!” 两人说得义正言辞,可等到的确实公孙度的怒喝。 其他人有些也看出了名堂,但更多的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都将目光看向了沈安。 这个学生实在不简单啊! 三言两语,就引发了国子监内部的矛盾。 果然是个搅动京城的风云人物! 现在想想,京兆府尹赵程会被一个小小的贡生扳倒,并不是没有原因。 沈安站在门口,也不走了,倚靠在门框上看好戏。 你们这些迂腐的家伙,也想跟我斗? 也就公孙度还勉强清醒! 否则的话,怕是你整个国子监都要鸡犬不宁! 你敢说我吟诗作对的时候弄虚作假? 我跟谁弄虚作假? 吏部侍郎郭甫? 郭大人提前给了我题目? 好吧! 我就算承认,可你江卫和陈锦,甚至整个国子监,承受得住郭甫的怒火吗? 真要闹到皇帝面前,郭甫的地位是你们能比的吗? 开玩笑! 人家郭甫鸟你一句,算我输! 江卫和陈锦还没反应过来,可是看到公孙度怒火中烧,也不敢再多言,一脸逊逊然地退回到座位。 公孙度说道:“长明湖畔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而且有了定论,无需再做争论。” “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郭甫大人的推荐信,沈安是否拥有参与荐试的资格!” “曹大人,你掌教国子学和荐试事务,你觉得如何?” 听到公孙度问起,曹安缓缓站起身来,摸着胡须走到沈安旁边,狡黠的双眼,滴溜溜转动,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瞥向公孙度,揣摩着公孙度的心思。 “郭大人的推荐信中说,沈安德才兼备,对老师章文通更是礼遇有佳,我找不到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不过,我对沈安的才华,确实有些保留。” 曹安似乎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纸:“这是我调阅的过往几年,沈安的作答试题,可谓是差强人意。” 这个表态算得上是官场的典范了。 模棱两可,那边都不得罪! 其实跟没说一样! 陈锦这时又跳了出来:“我也曾参与过广文馆贡生的试题阅卷,当时我便觉得沈安之流,根本不配在国子监读书。” “他一介商贾之子,无书香传承,无笔墨浸染,遑论文章,就是书法也十分潦草。” “更何况荐试之后,便是朝廷命官,就算沈安现在才华横溢,在策论方面怕是狗屁不通!” 啪啪啪! 掌声响起来! 沈安从曹安身旁绕了过去,一脸仰慕地看着唾沫横飞的陈锦。 “陈大人说得好!我对策论,那确实是狗屁不通。”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你就应该主动放弃这次荐试!”陈锦眼皮一抬,不屑地看着沈安。 “是是是!陈大人慧眼,自然明察秋毫,不过我的策论狗屁不通,不知道陈大人可是通了狗屁?” 沈安满脸戏谑。 跟老子斗嘴皮子? 你还嫩着呢! 别说什么难以望其项背,就算给你陈锦一百年,连老子的屁都闻不到! 屋内顿时有人憋不住的笑出声来,要不是这个场面不太适合,怕是有人要前俯后仰,捧腹大笑。 狗屁不通,通了狗屁! 没毛病啊! 这个沈安的脑子转得还真快! 而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更重要的是,瞧他那一脸正经的开玩笑,是想把在座的大人都笑死,好继承遗产吗? 众人对沈安虽然还有些看法,但各怀心思中,也不免对沈安高看了一些。 陈锦也一时哑然失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反驳。 第59章 尼玛就不能闭嘴 “你……你竟然在这么多大人面前有辱斯文!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祭酒大人,你也看到了!这种学生若是都能参加荐试,以后他在朝廷行走,怕是要把我们国子监的脸都给丢尽了!” 陈锦半天才反应过来。 策论的事情,他也不敢再纠缠了,又开始攻击沈安的有辱斯文。 “陈大人!你先退下去!” 公孙度脸已经铁青。 别说以后了,现在这事情传出去,国子监的脸就已经丢尽了。 陈锦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公孙度瞪着眼睛再次呵斥:“陈锦,退下去!” “各位同僚,你们都是朝廷命官,却在大殿之上逞口舌之快,成何体统?” “今日是来商讨郭大人推荐信的事情,这里不是公堂,你们也不是原告被告!一定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公孙度没有再点名道姓,可是话中所指,任谁都知道是陈锦和江卫。 当然也在旁敲侧击沈安,让他注意接下来的言词。 “谨遵大人训斥!”众人齐声说道。 曹安也走回了座位,干脆不再说话,双目一眯假寐起来。 其他人也差不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沈安得罪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沈安,刚刚陈大人虽然言辞有些激烈,但他说的也并无道理,荐试所考察的也主要是策论。” “倘若我们国子监准许你去参加,你的策论又答非所问,到时候上呈天子,怕是污了郭大人的脸面,对你自己的仕途也会有所影响。” “所以,不管是为了郭大人,还是你自己,在准许你参加荐试之前,我们国子监还是想考察一下你的策论,你可否有意见?” 公孙度的话,又是一番官场范文。 有理有据,容不得人反驳。 还问你有没有意见,沈安要是再说不同意,那就理亏了。 “祭酒大人请出题!”他也不废话。 “好!” 公孙度微微点头,拂了拂衣袖:“今日天子正为北地战事和南方灾荒的事情头疼。” “朝中有人谏言天子,朝廷升平日久,国富民强,灾荒不可不救,理应以怀柔对北地,罢兵戈,先救灾民。” “武备与民生之争,在我朝已有数十年之久,你就以此为题吧!” 大梁国边境强敌环视,立国之初为了安定北方,便割让了重镇燕州十六郡。 从此北地再无要地可守,蛮夷长驱南下,如入无人之境。 大梁一直以钱帛怀柔,才换来上百年的和平。 可是最近北地蛮夷朝廷也发生了变故,皇太后垂帘听政,采纳朝中主战派谏言,重启两国战事。 靠近燕州的云州等地接连失守! 所幸北地物资匮乏,农业根基薄弱,战事又是仓猝而起,攻陷云州后,便无力前进。 这才让大梁有了喘息之机。 但也因此诱发了朝廷的争论,到底应不应该长期武备。 以文官为首的主和派自然不愿如此。 一旦朝廷重视武备,那武将的地位自然会节节攀升,文官的权利也就因此削弱。 这是他们所不愿看到的! 沈安沉吟了一会后,心中暗骂起了公孙度。 这个老贼好奸诈! 挖了个巨坑让他跳! 朝中文武百官,真龙天子都还没有结论的话题,丢给他来做! 他要是说应该长期武备,那不是把朝中文官得罪个一干二净。 就连给他写推荐信的郭甫,都是铁杆的主和派。 可他若是反对长期武备,那答出来的内容,早就是文官们提出过的。 到时候公孙度来一句,策论毫无建树! 参加荐试也就没有希望了! 老狐狸啊! 能做到从三品祭酒的,果然不简单! “你可准备好了?”公孙度问道。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来以你的才华,定然可以洋洋洒洒写出千字之文。” 还没等沈安答应,立刻便有人端着笔墨纸砚和桌椅走了出来。 连香炉都有人搬了过来,里面插着一根只有筷子粗的香。 这尼玛早有准备啊! 原来刚刚江卫和陈锦的刁难不过是开胃菜呢? 好吧! 既然人家已经开席,咱不上桌就有点对不起人了。 沈安坐了下来,拿起了毛笔,犹豫了好一会也没有下笔。 前有文官,后有国子监的大坑。 这文章的角度不好选啊! 陈锦这个死都不认输的家伙,又冷笑一声。 “一个连府兵制、募兵制都分不清的人,让他写武备策论,怕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卧槽! 对啊!从兵役制度写! 沈安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地朝着陈锦说道:“陈大人看好了!” 尼玛给了个神助攻! 看老子一会给你颁个大奖! 刷刷刷~~~ 半柱香刚刚烧完,沈安啪的一声将毛笔放下。 吹了吹纸上还没有彻底干涸的墨迹:“祭酒大人,我写完了!” 啥? 就写完了? 公孙度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策论可不是七言绝句,寥寥几行。 不仅要分析现状,还得解刨其中的原因,最后还得提出合理对策。 对文笔的要求倒是不高,可却依然是最难的题材。 没办法,死读书的太多,能活灵活现应用的不多。 陈锦和江卫也是一脸的不信。 他们对沈安可是深入研究了,翻查了既往的档案,才得出沈安根本不会策论的结论。 一定是瞎写! 哪有人能在半柱香的时间,搞定一篇策论! 不可能! “没想到我们国子监还真是除了人才啊!半柱香成文,怕是连我们这些先生也做不到啊!” “你也不怕吹牛伤到肺,打水闪了腰!” 陈锦是跟沈安杠上了,逮住机会就咬。 公孙度也是神烦了! 尼玛就不能闭嘴,好好的坐着? 行不行,一会不就知道了? 非要在这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 “曹大人,你先看看吧!” 公孙度瞪了陈锦一眼,转头对曹安说道。 本来这活那能让国子监二把手司业亲自去做啊! 可交给国子学那伙人,公孙度是不放心了。 生怕一会又惹出一场骂战,到时候又是闹剧收场。 国子监不能再成为笑话了! 第60章 我就是不说,就是玩儿! 曹安也不起身,揉了揉眼睛。 他才不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好不好关我屁事? “你自己念出来吧!也好让大家一起给你评判评判。” 沈安耸了耸肩,将白纸拿在手中,抖了抖。 “夫上古有秦,军亦民,民亦军……” 开篇立意! 沈安拿战国的秦朝作比,阐述了军民之间的关系。 两者本为一体,不分彼此。 哪个当兵的不是从老百姓中出来的呢? 退伍之后,还不又变成了百姓? 这种转变其实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可用来开篇立意,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国子监众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沈安。 这跟要不要长期武备有什么关系吗? “古有军民合一的府兵制,闲时为民躬耕劳作,战时为兵扞卫疆场,然府兵制聚集缓慢,且作训不足,战斗力堪忧……” 沈安继续念道。 将曾经盛行的府兵制度的优缺点,简短几句便分析完了。 却还是没有进入主题,不过陈锦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刚刚还说人家连府兵制、募兵制是什么都不懂。 立马就被人啪啪打脸,沈安不仅知道,而且还能分析个所以然。 陈锦不得不怀疑,沈安是不是故意这样写的,就是为了让他难堪。 可转念一想,也属正常! 玛德,本来就不对付,打你脸还有意见么? 沈安念完这一段,正好看向了陈锦,颇有些扬威似的昂了昂头。 “当朝实行的募兵制,乃是一大进步,使得军队具有十分强悍的战斗力。” “但缺点也十分明显,首当其冲便是募兵终生服役,推新出新缓慢,战斗力急剧下降,且朝廷需要承担巨额的开支,这就引发了是否要长期武备的争议!” 沈安恰到好处的点题了。 没有丝毫突兀,异常的顺滑! 也直击要害的道出了争议的根本原因。 钱! 募兵制走的是专业化道路,打起仗来嗷嗷叫。 可是公帑的开支也是哗啦啦的流。 大梁立国之时,便是募兵制的巅峰,可随后却因为投入的收缩,战斗力急剧下滑。 没钱谁给你打仗? 陈锦和江卫对视了一眼,不对劲啊! 这沈安的策论有板有眼! 跟以前的策论文,仿佛不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继续听吧! 策论最关键的还是在策! 前面再天花乱坠,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对策,照样是浪费笔墨的垃圾。 “今天下承平,万民十之八九安居乐业,唯有南方水灾造成的饥荒肆虐,导致流民十余万户,亟待朝廷安抚赈济。” “而川西又有南蛮匪患搅扰民生……” “再则苏杭一带桑植遍地,五谷凋敝……” “又有北地蛮夷不顾盟约,不尊教化,蛮横扣关……” “综上致使举国上下粮库空虚,官银告急,各地赈灾之事皆备受迁延,已引发多地民变……” 沈安话锋一转,又论起了当下的局势。 从南方水灾开始,把全国各地最近发生的大事都说了一遍,最后落脚到北地蛮夷入侵扣关。 滔滔不绝! 就是公孙度也为之动容了。 按照大梁规制,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与早朝。 所以在场的各位,只有他一人每天能聆听到各地上奏给皇帝的奏章。 沈安说的这些事情,一个不差! 此子是从何得来的这些消息? 莫非是郭甫告诉他的? 可是题目是自己随性想出来的,郭甫怎么可能提前做好准备! 又或者沈安在朝堂之上还有其他眼线,每日都将早朝的情况汇总给他? 不可能! 沈安何德何能,竟可以驱使一个四品官员当眼线? 公孙度想不通! 其他人就更懵逼了! “川西的南蛮匪患又开始作妖了吗?” “没听说啊!川西官员许久没有进京了!” “苏杭那可是大梁最重要的粮仓啊!怎么都开始种桑养蚕了?那边的县府都该杀啊!” “不可能吧!我看是沈安那小子胡说八道的!” 众人议论纷纷,将沈安的话音都给盖住了。 沈安干脆停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很惊讶? 真以为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养着十三那群小乞丐是闹着玩吗? 他们现在就是行走着的收听器,还专门有人筛选汇总各方消息,最后才报给自己。 有时候赚钱靠的就是这些消息! 沈安没想到,自己培养起来的这些用来赚钱的小乞丐,今天竟然派上了大用处。 “咳咳!” “诸位大人,先安静一会!” “沈安的文章还没念完呢!其他的事情,等你们回去之后再慢慢叙说。” “沈安,你继续吧!” 公孙度打断了那些人的闲聊。 他对沈安接下来的文章越来越有兴趣了。 “是!祭酒大人!” “夫天下之安,在乎民安!国为舟,民为水,滔天巨浪之下,舟翻人仰……” “安民之举,又以农为重,仓阜丰则万民安,然家穷鼠不出,家福贼惦记。” “纵有千日防贼,也免不了民生不安,故而兵者仅次于农。” “府兵、募兵之制互有长短,朝廷应取长补短,该现有募兵制,结合府兵军民一体的长处,实行征兵制。” 沈安顿了顿,抬头看向了公孙度。 老狐狸! 没听过征兵制吧? 给你开开眼,长长见识! 吊吊你的胃口,看你会不会上钩? 公孙度微微皱眉,双眼再次眯成了一条缝隙。 但还是掩饰不住目光中的灼热。 征兵制? 他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这种兵役制度。 怎么征? 又如何跟府兵制度相结合? “沈安,你继续啊!” “快念啊!” “是不是随口胡说的,根本没有下文了?” 公孙度倒是忍住了,可其他人也听得兴致盎然。 就好像寻花问柳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突然解不开美女最后一根腰带。 急死了! 沈安不急,他慢悠悠地将纸折了几下。 哗啦几声! 撕了! 碎纸满天飞舞,把那些翘首以待的国子监各位大人给看懵了! 你们着急吧!我就是不说,就是玩儿! 求我啊! 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第61章 这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沈安,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要荐试的资格了?” “我看他就是故弄玄虚,后面根本没有具体的对策。” “就是,什么叫征兵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 有人着急,也有人嘲讽。 可是公孙度相信,沈安后面绝对还有下文。 沈安这是吊足了胃口,准备那这个当筹码! 他想要得到荐试的资格吗? 不是! 一定不是! 否则他直接念出下文中的对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达到目的! 他想要什么? 国子监又能给他什么? 公孙度思量片刻后,朝着左右按了按手:“都静一静,静一静!” “沈安,我看你也有些疲累,不如先回去好生休息一下,明日再来。” 明天再来? 好! 我懂了! 沈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鱼儿上钩了! “祭酒大人明察秋毫!学生确实有些累了!”沈安借坡下驴,扶起身旁的章文通便往外走。 这回没人喊住他。 沈安随着章文通,回到了广文馆许久没有住过的草舍。 “你这个……哎!我说沈安呐沈安,你到底在演哪出戏啊?”章文通到现在也不明白沈安为什么要那么做。 “老师!你就安心坐好吧!学生以前总是气你,你却对我不离不弃,我这辈子都会记得老师的教诲。” “至于今天的事情,到了晚上便会有分晓的,我不仅要拿到荐试的资格,还要让老师你更上一层楼!” “不,至少要上好几层楼,我才答应他!” 沈安有些动情。 不得不说,章文通虽然迂腐,但着实是个好老师。 只是因为不善长袖挥舞,才落得个五十多岁还是同进士出身,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 就连比他年轻的陈锦,都可以呼来喝去,颐指气使。 “什么?”章文通愣了,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想用策论来要挟公孙大人?” 他明白了! 可他又糊涂了! 沈安哪里来的自信,敢用一篇策论要挟祭酒大人? 难道没有说出来的对策,真的能够彻底改变大梁当下的兵役制度? “谈不上要挟,只是一场交易。” “我敢说,若是我的这篇策论交给皇帝,定然会被采纳!” “而且公孙度说不定也会因为这篇策论,摇身一变,从同知礼部侍郎,变成真正的侍郎。” “你说他会不会跟我们做交易?” 沈安自信满满。 征兵制相对府兵制、募兵制都要先进太多。 在这个时空里,还不知道要等多少个百年,才会被发明出来。 而他想要提出的征兵制,与后世的征兵制还不完全一样。 毕竟要因时制宜嘛! 他自认为,可以彻底扭转大梁国经济发达、人丁兴旺、国富民强,却兵锋羸弱的局面。 “啪!” 正当沈安为自己的诡计沾沾自喜时,章文通一鞭子抽了下来,打在了身旁草席铺成的床上。 “你这个逆徒啊!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我这个糟老头子要什么紧,黄土都埋到了脖子,就算让我当上祭酒又如何?” “你还年轻啊!你……你给我拿着策论去找郭甫大人,他一定能给你铺好路的!” 章文通气得不停咳嗽,将沈安不断往门外推。 可他毕竟年纪大了,激动之下,本来还算健硕的身体,一下子瘫坐了下来。 口中却还没忘絮叨:“快去啊!我不要什么上几层楼,现在挺好的!” “你不能因为我这个糟老头子,坑了你自己一辈子啊!” “你是个商贾出身的贡生,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入朝为官了!” 沈安双目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水。 噗通一声跪在床前,紧紧抓住章文通满是皱纹的手。 “先生,你放心!”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也绝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其实现在的情况是最好的,老师你以为郭甫真的看中了我的才华,才给国子监写的推荐信吗?” “不,那是因为仕子们的压力而已!倘若我拿着这份策论去,他顶多以为我是投桃报李。” “最后功劳全是他的,跟我毫无关系。而公孙度不一样,他急需一份功劳更进一步。” 沈安看得十分透彻。 而且郭甫身为正三品吏部侍郎,是皇帝跟前的近臣,就算拿着策论去邀功,也不过是在他的仕途上增添一笔光彩。 被他点破其中的道理后,章文通这才缓过神来。 “哎!我老了!竟然看不透这些!” “哪里老了!那天喝酒,你比我多喝了至少半斤呢!” “你这孩子呀!老头子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不过总算有些出息!” “那可不,都说淘气的孩子有出息,挨过先生鞭子越多,出息越大!” “来!干了这杯,还有三杯!” …… 师徒两欢声笑语,把一切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 二更天。 公孙度果然找上了门。 “公孙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沈安微醺,斜靠在草舍门口,笑着问道。 章文通已经鼾声大起,就是打雷也惊不醒他。 “何必明知故问!”公孙度黑着脸说道:“你在大殿上故弄玄虚,难道不是为了引我来吗?” 沈安摇头晃脑,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与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公孙大人,学生暂时还没有入仕的打算,所以这份策论我愿意献给大人。”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沈安歪七扭八地走到公孙度旁边,拿着酒壶的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指头在公孙度眼前晃了晃。 公孙度虽然一脸嫌弃,却并未将沈安推开:“什么条件?” 他甚至都没问,策论中的对策到底是什么。 沈安最近的表现,其实他也有所耳闻,甚至十分震惊。 不靠背景,没有后台,却能将京兆府尹扳倒的人,能简单吗? 他隐隐有种感觉,沈安的对策,能彻底改变大梁。 这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第62章 比见咱爹还客气就对了! “第一,我要你擢升章老先生为从六品国子学博士!” “第二,这次荐试的资格我不要,但是我要你破格录用我为监生!” 沈安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跟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一旦开始摊牌了,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你的胃口还真不小!”公孙度抖了抖肩膀,把沈安的手臂震了下去。 两件事都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每年都有一些贡生,因为表现特别优异,被国子监,推荐成为监生。 但这背后,要么是人情往来,要么是利益勾连。 而擢升一个同进士为从六品国子学博士,在国子监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 只是谁会平白无故,大费周章的做这种老好人呢? 毕竟任命一个从六品官职,还需要经过吏部的批核。 沈安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杯子,给公孙度倒了一杯递过去。 “彼此彼此!公孙大人心中所图,又岂是我这些条件能比的?” 公孙度并没有去接那杯酒,挡开了沈安的手臂,捋了捋胡须问道:“你知道我心中想图什么?” “本来不知道!但今天晚上你来了,我就知道了!” 沈安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老狐狸! 你一个堂堂从三品国子监祭酒,大晚上偷偷摸摸的跑到学生的草舍,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好!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你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征兵制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今日大殿之上,大家都知道你提出了这个对策,我就算上呈给皇帝,恐怕功劳也会是你的了!” 公孙度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这决定着他能否通过这个对策,获得自己想要的。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明日复试的时候,我会准备好另一套说辞,你在给皇帝上奏折的时候,可以轻描淡写的带上一句,受了我的启发。” “最终功劳还是你的,而我也能在皇帝面前稍稍露一点脸,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你想要的真正对策,等你履行了对我的承诺后,我自然会告诉你!而且公孙大人一定要抓紧时间哦!我相信很多人对这个都感兴趣!” 沈安狡黠的笑着。 将朝廷的三品大员掌控在鼓掌之中的感觉,真香! 两人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各自转身。 彼时,陈锦家中,几个国子监的博士围坐在一起,正在品茶。 “江大人,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这个沈安可不是一般的贡生,没那么容易对付!” “是啊!他不仅伶牙俐齿,而且似乎真有些能力!今天的策论虽然没有说完,但光看前文,也已经十分出众了!” “我也发现了!这家伙一点都不简单!揣摩人心思的能力更是非同凡响,我敢说,你们心中肯定还在想着他的对策到底是什么,吊胃口啊!” …… 听着其他同僚对沈安的评价,陈锦和江卫的脸,都阴沉的难看。 给你们准备好了酒菜,叫你们过来是商量对策的! 不是让你们来泼冷水的! 沈安有多难缠,用得着你们说吗? 看看赵宝坤父子不就知道了! “对了!陈大人,我突然想起一个事,不知道当不当说?”一个太学博士小心问道。 “说!” 陈锦现在真想骂娘。 你们还有什么当不当说的,刚刚不当说的不也说了吗? “陈大人在大殿上,以沈安弄虚作假为由,想要割除他贡生的资格,结果被公孙大人严厉呵斥了。” “我看公孙大人并不是想博了陈大人的面子,而是为了保护陈大人啊!你想想啊!陈大人,你说沈安在弄虚作假,不就是在说郭甫弄虚作假吗?” 那个太学博士喝的有点多,说话舌头都有些打结。 可是这一番话刚一出口,陈锦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卧槽! 差点惹了大祸! 难怪当时沈安的态度突然发生了逆天的转变。 原来是在给自己挖坑呢! 其他人的表情也是惊愕万分! 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个沈安有点可怕呀! 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将一群为官多年的老油子都给算计了! “江大人!这个是沈安实在太奸诈了!咱们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陈锦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怎么了!你们是怕了这个沈安吗?你们可都是朝廷六七品的官员,竟然会怕一个小小的贡生!” “你们就不觉得羞耻吗?以后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去掌教那些学生?” 江卫心中虽然也惊诧不已,可以想到赵程对他的知遇之恩,顿时怒火中烧。 说完之后,猛地站起身来,一甩袖袍便离席而去。 还留在桌上的人纷纷摇头! “陈大人,这以后我们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我看江大人回家之后冷静下来,应该能体谅我们的难处!”陈锦已经彻底打退堂鼓了。 “还有件事情,我不知当不当说?”那个太学博士又站了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其他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太学博士吓了一跳,打了个酒嗝:“这么齐?想吓死我吗?” “那我就说了啊!其实也没啥,我就想问你们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沈安是怎么掌握到那么多消息的?” 这……这个问题有点难!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心中各有自己的答案。 他们都是江卫口中所说的朝廷命官,可是朝廷中的消息来源,却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小的贡生。 这说明什么? 人家这个贡生真的不简单呀! “我猜呀!这个沈安在朝中肯定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弄死我们,跟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的大人物!”太学博士又说道。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答案! 其他人心中也是一样的猜测! 只是他们酒醉三分醒,没敢直接说出来而已。 “咱们啊!能不见那个沈安就不见!真要是见到了也客客气气的!比见咱爹还客气就对了!” 太学博士两只手在桌上摸了摸,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酒杯,干脆拿起酒壶直接灌了起来。 第63章 这套路,他门清! 几日之后。 国子监发生了几件大事。 祭酒大人公孙度调任兵部侍郎,而在他离任之前,陈锦和江卫,以及之前和沈安有过矛盾的主簿,都外放到了地方为官。 空出的国子学博士,也由章文通接任。 宣布委任的那天,章文通哭得稀里哗啦。 他在国子监混迹十余年,始终原地踏步,没想到还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沈安被破格录用为监生。 这一下整个国子监都炸了锅。 一个人如果集太多宠爱于一身,招来的便不再是羡慕,而是嫉妒。 “这个沈安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后门,竟然成了监生!” “可能是因为人家在长明湖畔的优异表现吧!” “拉倒吧!我这几天看他上课又是在呼呼大睡!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长明湖畔的比试,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你这样说,好像还真是,你们发现没?最近国子监的那些先生对沈安都客客气气的,身份都调转了一样!” “还别说,我也注意到了,自从长明湖畔后,沈安除了在《京都周报》上写过些诗词,好像从来没亲眼见过他吟诗作对啊!” “枪手!一定是请了枪手!只是咱们没有发现而已!” …… 男人们是嫉妒的。 尤其是那些背景深厚的世家公子,更是不屑于和沈安为伍。 没办法! 沈安抢了他们的风头,还有女人的目光。 这段时间,无论是去花街柳巷,还是才子佳人聚集的地方。 那些女人对沈安的追捧,简直到了狂热的程度。 甚至有人为了一张疑似沈安的墨宝,大打出手。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郑有为和孙喜望在其中的挑唆。 对于这些,沈安自然是不知道。 他又请了好几天假,安心待在荣家研制香水。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父亲沈大福头发都愁白了不少,几个姐姐也是忙里忙外,四处张罗。 可他现在还是没能解决花精和凝露的问题。 每次都达不到用来调制香水的标准。 而荣家之前筹集的那些鲜花,也差不多耗费一空了。 沈安正准备出门再去采购一批,在门口却被几个人拦住了。 “冯大人?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工部侍郎冯成贵,此时只穿着一身便服,带着几个随从。 “恭喜沈公子啊!荣升为监生,以后一朝入庙堂,可就光耀门楣了啊!” 冯成贵和沈大福的关系匪浅,说起话来十分随和。 “冯大人,您就别嘲笑我了!咱这个监生,怕是以后都没机会入仕的。” “您大驾光临,快请进,我最近搞了一些新玩意,相信大人一定感兴趣!” 沈安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新玩意? 这小子最近在城里声名鹊起,又整出啥来了? 冯成贵也不客气,跟着沈安走了进去。 如今沈、荣两家关系突飞猛进,好的跟一家人似的,京城已是人尽皆知。 沈安在荣家跟半个主人一样,直奔后院。 “十三,去仓库里拿几壶酒来!” 十三激灵,和荣管家混得也熟,可以听令进出库房。 至于《京都周报》那边,也已经逐渐上了轨道,由一个叫着吕丹的小乞丐负责。 十三屁颠屁颠的走开,很快便拎着两壶酒,外带一叠花生米回来。 这小子就这么招人喜欢! 吩咐的事情通通做好,没吩咐的他也给你考虑到了。 沈安和冯成贵各自落座,不过这画面有些违和。 有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现在时候尚早,准备酒菜那确实有些为难人家。 可你好歹弄些香茶啊! 咱可都是文化人,你让我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算怎么一回事? “沈公子,酒我就不喝了!我这次来是为了一件公事。” 冯成贵把花生米碟子往沈安那边推了推,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 商贾就是商贾! 永远都上不得台面! “公事?”沈安微微一愣,好奇反问,顺手拿起一壶酒,轻轻拍掉上面的泥封。 “是的,我是……”冯成贵刚想开口。 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中间还夹杂着一股花香,而且气味分明,十分醇厚。 “这酒?”他发现了香味的源头,正是沈安手中的那壶酒。 “冯大人,这就我为您准备的新鲜玩意,你猜猜是什么酒!”沈安给冯成贵倒了一杯,恭敬地递了过去。 酒杯中,一汪清澈。 没有丝毫杂质。 香味顺着鼻孔直冲大脑。 浓而不腻! “金盘露?”冯成贵端着酒杯自言自语起来:“不对!金盘露虽然清澈,但也没有如此干净!” “御螺香也不对,这个香味并非单纯的酒香,反倒有点像晚春来。可是晚春来的香味太腻了,明显也不是!” “莫非是这几种酒一起调和起来的?那真有些浪费了,求全责备有时候反而适得其反!” 冯成贵嘟囔了半天,忍不住好奇,用嘴唇轻轻碰了一口,脸上的疑惑神色更重了几分。 “不对!” “还是不对!” “这到底是什么酒?” 沈安嘿嘿一笑:“冯大人,这是小侄刚刚酿出来的一种新酒,名叫锦酒!” “乃是用百花所酿,再将浊酒提纯得到的50度以上的绝世好酒!” “喝了不上头,不过就是比较容易醉!” 他毫不掩饰的自吹自擂起来。 冯成贵皱了皱眉,轻轻将酒杯放下。 到了他这个层级,自制力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小子又憋着劲使坏呢! 酒可能是好酒,但是喝了之后怕是还有其他目的。 “这个先放着,我跟你说正事呢!” “十日之后,是太后寿辰,届时宫中需要大量布料,听说荣家的布挺好的,到时候给宫里送一万匹来。” 一万匹? 大生意啊! 那可是三万两银子啊! “没问题,没问题!” “冯大人放心,我保证这些布保质保量的准备好!” 沈安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 又在袖子里捣鼓了几下,将一张银票揉成了团捏在手中。 然后站起身来,拱手施礼,趁着冯成贵将他扶起时,悄悄塞在了对方手中。 这套路,他门清! 第64章 我说过以后都不打你! 送走了冯成贵,沈安嘚瑟的往太师椅上一坐。 双脚差点架在荣家的祖宗牌位上。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今个真高兴啊!” 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哼着小曲。 荣管家和荣锦瑟过了一会,从外面走了进来。 “哟!小安啊!今天这是出门捡钱了?这么高兴?”荣管家一看桌上的酒,咽了咽口水,凑过去端起酒杯就喝了起来。 “荣叔!你怎么跟他一样,也开始胡闹了啊!现在日正当空,你就陪他喝酒,一会耽误正事了!” 荣锦瑟狠狠用眼神剜了异样沈安。 没个正行! 跟个孩子似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她一把将桌上的两个酒壶都抢了过去:“赶紧起来,一会跟我去仓库盘点货物!” “正好!你不说我也准备去仓库!”沈安嘿嘿一笑,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口中。 他也没忘记香水的事情,转身又朝荣管家说道:“荣叔,我还想麻烦你一次,看能不能再给我搞多些鲜花或者干花来?” “好嘞!包在我身上!”荣管家满口答应,自从喝了沈安的酒之后,两人聊天也更随和了。 答应下来,便准备往外去,走过荣锦瑟身边时,一脸笑意地看着酒壶。 “拿去拿去!不过荣叔,你可别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荣锦瑟无奈地将酒壶递了过去,嘟着嘴叮嘱了一句。 “你准备去仓库干什么?”荣锦瑟回头问道。 沈安一听她问起这事,做了鬼脸:“我给咱家拉了一笔大生意!” 这一句“咱家”惹得荣锦瑟小脸一阵绯红,片刻后才正了正色:“你就吹牛吧!” 荣锦瑟斜着目光看了一眼沈安:“我刚刚问了十三,你一天都没出过门,哪来的生意?” “嘿嘿!你未来相公,就是这么厉害,不用出门,也能做生意!” “刚刚工部侍郎冯成贵来了一趟,要买一万匹布,给太后贺寿!” 沈安拉着荣锦瑟的小手,一边说一边摸。 那流氓样…… 别提了! 荣锦瑟的樱桃小嘴张得老大,她被吓到了。 三万两她不是没见过。 这段时间紫布生意越来越旺盛,连附近几个县城都有商铺过来洽谈代理。 可一笔生意就这么大,还是前所未见的! 更重要的是客人! 工部侍郎啊! 平日里别说做生意,就是见都很难见到。 “所以这几天我看染坊那边,你要派人去盯紧一点,要三班倒,千万别掉链子了!我们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沈安就喜欢看荣锦瑟这惊讶的样子。 别有一番动人的美! “等等!” 荣锦瑟突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太后寿辰,不是应该礼部负责准备吗?怎么工部侍郎也负责采买?” 还别说,沈安刚刚被生意给冲昏了头,没去深究这个问题。 被荣锦瑟这么一提醒,沈安的脸色为之一变。 不会是冯成贵那老狐狸想摆我们一道吧? “不可能吧?冯成贵跟我父亲关系密切,按理说不会故意来坑我啊!” 沈安一下子也没想明白:“算了,我等会回家一趟,我家是皇商,太后寿辰这么大的事情,我爹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说完,他还有些不放心,又把十三叫了过来。 “十三,你的那些狗仔队有没有得到关于太后寿辰的消息?” 狗仔队,是沈安给十三的小伙计取的名字。 这很符合他们的气质! 虽然没有照片,但很多消息还是很精准的。 而且这些狗仔别看都是乞丐出身,但察言观色和交际的能力极强。 什么尚书府的丫鬟,侍郎大人的管家,就没有不熟的。 更不要说那些花街柳巷,城中商贾,那更是都插进了眼线。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花钱,但沈安在钱方面一向大度。 该花的都花! 不该花的也可以花! 十三挠了挠头,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老大,暂时应该还没有,我等会交代下去,让他们多留意一下。” “嗯!一定要尽快!我要第一时间掌握消息!”沈安叮嘱了一句便出了荣家。 …… 此时,沈家。 沈大福正忙得焦头烂额。 刚刚得到礼部的消息,让他准备一大堆的东西。 而且还限定了时间,最多七天。 要是办不了,就要撤销身家的皇商资格。 真是官家一句话,商人忙断魂! “爹!你在准备什么呢?”沈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有了女人忘了爹,去给荣家当上门女婿呢!” 沈大福没好气的瞪了沈安一眼。 他昨天和朋友喝酒,闲聊中谈起了沈安的婚事。 结果被朋友笑惨了! 想给儿子说亲,女方父母却不在京中,再加上京城里,现在谁都知道,沈安整天没日没夜的泡在荣家,跟个上门女婿一样。 可不得笑他吗? 本来并不介意的沈大福,心中也怄上了气。 “咋回事啊?”沈安一脸疑惑:“吃火药了啊?” “别烦老子!没看我这正忙呢?”沈大福正指挥着一个伙计将一袋方糖装上马车,没心思搭理沈安。 “这么多方糖,又是宫里要的?是不是为太后寿辰啊?” 沈安见缝插针问道。 不问不行啊! 这要是耽误了事,三万两银子没了不要紧,荣家说不定就要拖垮了。 “是啊!我都快愁死了!宫里让我准备一千斤方糖,可是糖这玩意那都是稀罕物,一下子我去哪里找那么多!” “咦,你小子怎么知道太后寿辰的事情,消息怪灵通的啊!” “你从那个达官贵人哪里知道的?” 沈大福猛地回头问道。 儿子有出息了,他高兴得很。 但作为皇商,他常年与宫里和官宦打交道。 深知里面的水有多浑浊。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儿子有朝一日也能走上仕途。 可他又很纠结,生怕儿子卷入权斗之中。 那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啊! “工部侍郎冯成贵到荣家找我,说是想采买一万匹紫布,为太后寿辰做准备!” 沈安话音刚落。 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最后停在了距离沈安的头,只有不到一寸的地方。 “算了,我说过以后都不打你!” 沈大福怒目瞪着沈安,气呼呼的样子,有些滑稽! 他脸胀得通红,巴掌最终还是没有拍下去,化掌为指,点在沈安的额头:“你答应冯大人了? 第65章 沈安说的都是对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心中本就有万千疑惑的沈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牵扯到了太后寿辰,若是出了什么茬子,他就算再牙尖嘴利,一场祸事怕也躲不过去了。 整日玩鸟被鸟啄! 没想到这次竟然栽在了自己父亲的老朋友手中! 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不管是谁也不能这么信任对方了! 可是他娘的还有以后吗? “你呀你!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呢!” “荣家的紫布,已经抢了我们大半的布匹生意,咱们仓库里还有好几万匹布没卖出去呢!” “你还胳膊肘往外拐,把宫里的生意也给我抢了!你叫咱家那些布怎么办?” 沈大福痛心疾首! 那叫一个心疼! 宫里的生意,那是最赚钱的,普通的布匹五百文,卖到宫里,价格至少涨两成。 他半年前就得到了消息,太后寿辰在即,便开始囤积庆典要用的东西。 这笔生意,他势在必得,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里面。 可从礼部送来采买清单后,却惊奇的发现,以往采购的大头,好些都不在其中。 反倒是平日由其他几家负责的方糖、细盐之类的,交给了他们沈家。 听到沈安的话后,沈大福总算证实了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 “切!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啥事呢!”沈安却不以为然,心中大松一口气。 原来父亲大怒,只是因为被抢了生意啊! 只要不是被人下套,那他就放心了! 吓死宝宝了! 沈安用手拍了拍胸口:“爹,你就放心吧!你那些库存要是没人买,我全给你买了。” “就你?就那个二流商贾荣家?”沈大福一脸不屑:“你知道我仓库里的都是什么布么?” “最差的也是川西绣锦,八百文一匹呢!荣家不过接了宫中三万两的生意,她拿得出十几万两银子吗?” 沈安嘴角微微勾起,耸了耸肩。 开玩笑! 十几万两还不是毛毛雨? 光是附近那几个县城的代理商,缴纳给荣家的押金,都将近十万两了! 更别说这段时间紫布带来的巨额利润了! 虽然沈安没有直接参与交易,但粗略计算一下,也能知道个大概。 荣家还是二流家族,但家里的存银,就算比不上沈家这等顶级商贾,也绝不会差很多。 “爹!你别生气!这不能怪我啊!” “我先问个事!以往宫里的事情,不都是礼部负责采买吗?怎么这次是冯大人过来找我们买东西?” 沈安有意的转移话题。 父亲正在气头上,沈安能说啥? “那是找你!” 沈大福依然气呼呼的样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次太后寿辰的筹备,虽然还是以礼部为主导,但不知为何整个尚书省都动了起来,连货品的供应渠道也全部打乱了。” “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朝廷内部要大洗牌。” 沈安恍然大悟。 换句话说,就算荣家没有横插一脚,恐怕父亲仓库里的那些布匹同样没有着落。 “爹!这你就不厚道了!” “明知道不关我什么事,你还要打我啊!好歹荣家那些布匹生意里面,我还有四成股份呢!咱们沈家也不亏呀!” 沈安装着一副委屈的样,悄悄从身后,拿出了两壶酒,在沈大福的眼前晃了晃。 他现在酿出来的酒,还没有像市面上大面积推广。 主要还是内部消化,和沈大福用来做礼物,送给一些达官显贵。 毕竟现在产量不高,而且大部分用于香水的实验。 不过锦酒的名号已经逐渐显现出来,只是还仅限于皇宫内院和顶级的达官显贵之中。 “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这是我最新酿造出来的钻石级锦酒!”沈安一脸得瑟的说道。 他现在按照添加的花料不一样,把那些酒水进行了分类。 普通牡丹菊花之类的花料,为白银级。 好一点的用兰花瓣,为黄金级。 而钻石级用的是曼陀罗之类的顶级花瓣。 “你这臭小子!现在有出息啦!现在又会酿酒,又会染布!” “每次我想揍你的时候,你就拿这些酒来糊弄我!” 沈大福虽然满满的抱怨,可这话里话外,若是外人听到,都会以为他是在吹嘘自己的儿子。 他看了两眼那些酒,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儿子送过来的酒,那是真好! 可他也舍不得喝呀! 大多都拿去送人了,自己也就喝过那么一两壶。 不过作为一个成功人士,此时也表现出了超强的自制力。 按住了心中的酒虫,伸手将那两壶酒挡开:“你刚刚说荣家可以吃下我那些布匹,是真的吗?” 沈安拍了拍胸口,又干净利落的打开了一壶酒。 夹杂着浓郁曼陀罗花香的酒气,从酒壶里蹦发出来。 “当然是真的!你那些布料不差,就是颜色有些土,只要你同意,明天我就派人过来,把东西全拉回去!” “我用染料重新处理一遍,全给送到宫里去,多余的丢给那些代理商,不出七天我就给你消化得一干二净!” “另外,跟你你说个事!香料的事情你不用再担心了,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之后我就能生产出替代品。” 沈安最后这句话如同,干柴里被丢了一团烈火,瞬间把沈大福的目光给点燃了。 香料的事情至今都还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都快愁死了! “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骗天骗地也不敢骗爹你呀!不怕你拿藤条抽我吗?” “你怕个鬼哟!你要真怕早就有出息了!” “那我现在没出息吗?” “有有有!把酒拿过来!咱爷俩去屋里好好坐坐,你给我详细说说!” 两父子你一言我一语。 沈大福心中老怀安慰,儿子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有出息了! 不仅能帮家里解决布匹库存的问题,还能帮着渡过难关。 他甚至没问替代品是什么,心中已经笃定,沈安说的都是对的。 第66章 下一个,荣家! 几日之后,东市广场。 往日里便热闹非凡的市场,今天依旧人山人海。 只不过街道两旁和角落里站立的禁军,无不在告诉所有人,这里和往常的不一样。 广场的正中间,摆着一个披红挂彩的主席台,下面也放满了桌椅板凳。 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牌,分别可着京城一流商家的名号。 在主席台下,正对着各位商贾,还摆着几张桌子,旁边写着硕大的三个字——“查验处”。 “各位商贾,各家掌柜!” “都静一静!” 主席台上,一个五十来岁,身宽体胖满脸肥肉,穿着一件绣满福字,紫色员外衫的商贾,高声喊道。 此人名叫吴渊,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茶商。 虽然还不是皇帝钦点的皇商,但也是宫里指定的茶叶供应商之一。 茶叶成本低价钱高,利润颇为丰厚,所以尽管只做茶叶这一种生意,但真正的身家,比起沈家这种顶级商贾,也就差那么一点。 民间也有不少传言,说吴家很有可能成为京城第五家皇商。 可其实哪有那么容易? 想要成为皇商,不仅家里要有钱,还要有人! 吴家现在所接触的朝廷大员,还仅仅停留在侍郎这个层级。 而沈家这种顶级商贾,结交的那可都是太师、左右丞和尚书这个级别,甚至偶尔还能见到皇帝。 也正因为此,吴渊才会不惜成本,拿下了这次太后授权的总督办一职。 不为别的! 就想在皇帝和太后,还有一众达官显贵面前露露脸。 只是吴渊的声音虽大,可这广场更大,喊叫了几声后,场面依然如故。 坐在主席台后的礼部侍郎孙耀阳,脸色微微一变,朝一个禁军招了招手。 “肃静!” 广场上的禁军立刻收到了命令,齐声喝道,场面才得以控制,瞬间安静了下来。 吴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这个总督办一点面子都没有啊! 回头向孙耀阳微微拱手表示谢意后,脸上依然堆满了笑容。 “各位掌柜,今天召集各位来,想必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吧?” “大家一会儿叫到名字就带着货物上来,我们都会对货物进行查验,符合条件的,便能进入此次太后寿辰的清单!” “如若对我们的查验有异议的话,礼部侍郎孙大人也在场,各位可以找他老人家进行复核。” 话虽如此,可下面这些商贾,谁也不是第一次。 堂堂的礼部侍郎,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里,还不是吴渊一个人说了算? 正如大家所想,孙耀阳还没等到吴渊说完,便离席而去。 “下面就正式开始了!” “城南黄家!” 话音落下,角落里立刻跑出来几个人,抬着一个麻袋,匆匆跑了上去。 “吴公子,这是我们黄家准备的顶级果品,有冬枣干,核桃……品种繁多,样式齐全。” 查验处,吴渊的儿子吴炳亲自把关,他扫视了一眼黄家的人从麻袋里倒出来的东西。 吴炳笑了笑,慢条斯理的从桌上拿起了一个蜜饯,塞在口中尝了尝。 漫不经心的问道:“黄掌柜是第一次参加入宫货品的遴选吧?” “吴公子明鉴!我们确实是第一次,不过我们家的东西味道确实很好,否则也不会被工部的张大人推荐来了。” “嗯!工部郎中张大人我也认识,改天黄掌柜要是看到他帮我问个好!”吴炳笑容满面说道。 下一刻,他却突然声色俱厉地喝道:“可是你觉得,拿一个麻袋装着入宫的食物,这样真的合适吗?” “恐怕张大人如果在场的话,也会因为你的无礼,脸面无光!” “就更不要说你黄家只是个不入流的商贾,家财不过万贯,有何资格参与遴选?” “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吴炳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表情异常狰狞。 最后便有两个禁军,拿着刀枪把黄家的人给赶了出去。 吴炳这是在报复,也是在立威啊! 不得给父亲找回刚刚丢的面子吗? 下面的商贾被震住了大部分。 可还是有些议论声响了起来。 “吴家这是上天了吗?真以为花了点钱当上这个总督办,就能为所欲为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听说他们吴家最近跟礼部侍郎孙大人走得很近,而且礼部尚书关大人年事已高,孙大人可是尚书的热门人选呀!” “原来如此!不过他们吴家毕竟只是最近几十年才兴旺起来的,没有什么根基!”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看他们吴家能得意多久!” …… 这些议论声都来自于京城有头有脸的商贾。 他们跟黄家可不一样,别说吴炳,就是吴渊也不敢大声呵斥。 正当议论的时候,又有人被叫了上去。 “吴炳!刚刚够霸气!” “对付那些不开眼,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敢跑来遴选的家伙,就应该这样!” 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直闭着眼睛的沈安,猛地抬头看去。 卧槽! 赵宝坤? 这家伙怎么做起生意来了? 沈安扭头在人群中找了一遍,果然看到了赵程。 “赵公子,没想到你也来了,真是给这里添光不少!” “赵大人曾经高居正四品京兆府尹,对宫里的规矩如数家珍,如今弃政从商,货品自然保质保量了,本公子做主,赵家的东西免检!” 赵宝坤带过来的货物,是一些陶瓷。 这玩意反正也不是用来吃的,只要花色还能上得了台面,就没什么好验的。 而且赵程的身份摆在那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他商贾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吴炳的顺水推舟,让赵宝坤脸上,顿时光亮了不少。 “那就谢谢吴公子了!改天有空,我在得月楼摆一桌!” “好嘞!” 两人早就认识,只不过以前身份不同,赵宝坤一直没将吴炳放在眼里,所以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如今大家身份一样,关系也就可以拉近一些。 查验还在继续,又过了几家之后。 吴炳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大声喊道:“下一个!荣家!” 第67章 路见不平之人! 荣锦瑟端着一匹紫布走了上去。 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遴选,脸色冰冷中带着一丝紧张。 “荣小姐,久仰大名!”吴炳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十分礼貌的拱了拱手。 微微低下的头,将眼神中的灼热掩饰的很好。 京城有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啊! 果然是不同凡响! 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出水芙蓉的气质,凹凸有致的身材。 这要是扒光了,得多舒服呀! “吴公子客气了!”荣锦瑟欠身回礼,将手中的紫布,轻轻放在桌上:“这些紫布便是最近京城火热的那款,请公子查验吧!” 吴炳随手翻了翻,似乎并不着急着查验。 “听说荣家的名额,是工部侍郎冯大人推荐的?” “正是!” “而且冯大人向礼部上报的采购数量达到了一万匹?” “正是!” 荣锦瑟不知道吴炳为何要有此一问,声音冰冷的回应到。 而台下的其他商贾,却被吴炳的话给震惊到了! 一万匹布呀! 而且还是市面价格达到三千文的紫布! 那可就是整整三万两银子! 荣家要发财了! “我滴个娘啊!荣家这是找了什么大运,怎么跟工部侍郎冯大人搭上了关系?” “嘿嘿!你没看人家荣小姐长的一副仙子像吗?说不定……啧啧!” “嘘!这话你还真敢说!要是传到冯大人耳中,你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我是真羡慕那些做生意的女人,有时候长得漂亮就是优势呀!” …… 不明就里的,都以为其中有什么猫腻。 这也难怪,以前荣家不过是个二流家族,最近因为紫布的事情声名鹊起。 人怕出名猪怕壮! 抢了别人生意,就已经遭人妒忌,突然发起财来,那也是要遭人非议的! “荣小姐,你说的没错!你们家的紫布我也很喜欢,瞧我爹身上那件,就是用紫布做的!” “按理说,像这等档次的布匹,其实也可以免检,不过你这批货好像有些问题!” 吴炳嘴角微微勾起,眼珠子不停的打转,目光在荣锦瑟身上扫视了一遍。 有问题当然只是借口! 他只是想找一个在接近荣锦瑟的理由而已! 坐在人群之中的沈安,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家伙是在找死吗? 我的女人你都敢打主意? 他刚想站起身来,却被旁边的沈大福一把拉住:“你要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沈家作为皇商,本来是不需要参加这样的遴选的。 开玩笑! 那可是得到过皇帝认证的! 货品都是直接送入宫中,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沈大福之所以来,就是知道这种场合下,一定会有矛盾发生,他怕沈安到时候又惹出什么麻烦。 神安怒气冲冲地瞪着台上的吴炳,一脸抱怨的看着沈大福:“爹!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他才故意刁难锦瑟呢!” “你着什么急呀!做生意被人家说两句,有什么关系!”沈大福不以为然。 以他的目光老辣,当然也看出了吴炳的居心不良。 不过做生意的以和为贵,如果不是到了非要撕破两个地步,这些小刁难,就只当是插曲,也正好磨砺儿子心性,让他长长见识,见见商场险恶。 “我……” “我什么我!赶紧给我坐好了!” 沈安一脸无奈,只得在父亲的呵斥下乖乖坐下。 “荣家的紫布有问题?”荣锦瑟皱了皱眉。 对方的眼神让她很讨厌! 一个妥妥的流氓! 不过比起沈安,猥琐的太多! 说完之后,荣锦瑟伸手翻开卷起的紫布:“这布料丝滑柔顺,底色鲜艳高贵,绣工花纹整齐,不知吴公子所说的问题是指什么?” “荣小姐说的没错,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大梁国的官员,三品以上穿朱红,五品以上穿绛紫,六七品天蓝,七品以下穿青绿。” “你这一万匹布全是紫色,京城哪里有那么多五品以上的官员呀!不知道你这些不送到宫中有何用处?” 吴炳戏谑地看着荣锦瑟。 他摆明了就是刁难! 谁说送到宫里的,就都是用来做官袍的? 大梁风气开明,除了皇帝的明黄色,以及正式场合下的官袍,对官员和百姓的穿衣和日常使用,并没有太大的限制。 或许皇上觉得紫色好看,想给宫里那些宫女太监都换衣服呢! 再说了,你一个总督办,最重要的责任就是检查货物是否达标! 至于货物有什么用处,跟你有什么关系? 荣锦瑟冰雪聪明,瞬间便明白对方这是故意为之。 “那吴公子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一万匹布里,能不能多搞些样色出来?比如朱红,天蓝色!” “我想让荣小姐今天晚上带着各种样色的布匹,到我家来再查验一遍!” 吴炳心中一喜,机会来了! 他猛地一伸胳膊,抓向了荣锦瑟还放在桌上的手。 “你要做什么!”荣锦瑟本就对眼前这个猥琐之人十分戒备,反应也是极快,一下子将手抽了回来,让对方抓了个空。 吴炳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用力将桌上的布匹甩在了地上,语气带着威胁:“荣小姐,我是看你面子!才会再次给你机会复核。” “要知道,冯大人可不止推荐了你们一家,三万两的生意,最后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 听到这话,荣锦瑟银牙紧咬! 为了这笔生意,荣家各个作坊这些日子加班加点。 难道就这样黄了吗? 可她绝不可能,答应吴炳的要求! 一旦进了狼窝,哪还有出来的道理? 正当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紫布,准备离开之时,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一个总督办呀!” “这还不是官呢!就有这么大的官威!”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吴公子是朝廷的一品太师呢!” 吴炳定睛看去,沈安的名号,现在响彻京城,他岂会不认识? 不过想到,他现在乃是为皇宫里办事,心中底气十足,明知故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捣乱?” “路见不平之人!” 沈安也不屑于自报家门,随口说道。 老子连京兆府尹都干翻过,还会怕你? 第68章 吴家没有当总督办的资格! “这话还真是可笑!” “你什么身份,在这路见不平?” 吴炳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翘,不屑一顾的,用目光在沈安身上扫视了一下,便挪到了旁边。 沈安的事迹全城皆知,可他吴炳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他不相信沈安敢大闹这里,太后寿辰可不是开玩笑的! 出了事,就算身为皇商的沈家也担待不起! “我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沈安的话跟绕口令一样,他将荣锦瑟拉到身后。 又将对方手中的紫布拿了过来,“砰”的一下砸在桌上。 气势逼人! 他要发飙了! “卧槽!这个沈安又要闹事了!” “有好戏看了!这个事精走到哪里,哪里就要出事!” “吴炳也不是省油的灯,又是这次的总督办,这个沈安怕是得不到什么便宜了!” “这倒是!总督办虽是我们共同推举出来的,但却是为宫里办事的,沈安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 商贾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隐隐希望双方尽快发生冲突,好坐着看戏! 沈大福面色苍白,他还是没能拉住儿子! 还是那么喜欢闯祸! 到时候又得去给他扫尾巴! 吴炳冷笑一声:“我乃是此次太后寿辰的总督办之子,专门负责查验各位商贾的货物!” “哦!原来是总督办……之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总督办呢!”沈安把声音拖得老长。 转头看向荣锦瑟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听说过总督办之子这个职位吗?是朝廷的几品大员呀?” 沈安又抬眼看了一下人群之中的赵宝坤。 这小子之前吃了大亏,连老子的官职都给丢了。 看起来吃一堑长一智,竟然没有主动出头发难! 倒是有了些长进! 看沈安如此滑稽的模样,荣锦瑟也忍不住婉尔一笑。 就连下面的商贾,也都绷着脸,生怕会笑出声来。 别说总督办的儿子,就是总督办,自己也没有品阶呀! “你……你是来捣乱的吗?” “禁军何在!” 吴炳没想到一上来就吃了个大亏,气得脸色微红,大声吼道。 左右两边的禁军,立刻围了上来,锋利的长枪,抵在沈安的身前。 “这两人扰乱查验秩序,立刻给我轰出去!” “等会儿!” 沈安拨开两根长枪,朝着主席台上的吴渊拱了拱手:“总督办,你自己刚刚说了,如果对查验结果有异议的话,可以请出孙大人复核。” “我现在就要申请复核,麻烦总督办将孙大人请来!” 沈安脸色一正,义正言辞。 这话还真不好反驳! 自己刚刚确实说过啊! 可他娘的自己刚刚也就随口一说,压根没想过,真会有人提什么复核! 以往宫里搞什么大庆典,也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刺头! 妥妥的刺头! 可他娘的还拿他没办法! 吴渊脸色微微一变,脑筋急转:“孙大人日理万机,国事繁忙,你若想复核,总得有复核的理由吧?” “你要理由是吗?”沈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不好意思,正好我有!” “这里有一张工部侍郎冯大人交给我的清单,上面列明了此次需要采买的布匹,并没有总督办之子提到的其他颜色。” “我们严格按照冯大人的要求准备,不知总督办之子为何刻意严苛要求?倘若是宫里的需求发生变化,请主督办拿出最新的清单!” 沈安抖了抖袖子,里面掉落出一张纸,上面赫然盖着工部的朱泥大印。 他这些话,也把之前被查验驳回的商贾煽动了起来。 “总督办!我也要申请复核!为什么我的瓷器式样多变,且做工精良却被驳回?” “我也要申请复核!我的酒水都是上等的金盘露,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甘洌醇厚,为何也被驳回?” “我家的细面,白皙可见,细滑柔和,为何也被驳回?” “我也要申请复核!” “我也要申请复核!” …… 场面顿时混乱! 就连那些禁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家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呀! 孙耀阳并没有走,他只是躲在主席台后的茶室里休息。 听到这边的动静后,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求复核?” 孙耀阳脸色极其难看,他虽然不参与具体的事务。 但作为此次查验的监察,若是出了什么纰漏,他也难辞其咎。 “启禀孙大人,他们沈家本不需要参与查验,却故意在此闹事!”吴渊绝口不提荣家的紫布。 孙耀阳低头看去,他和沈安打过交道。 也因为想朝廷进献妆花工艺,获得天子嘉奖。 不过吴渊这只能当上总督办,跟他的操作也有莫大的关系。 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 “禁军先退开!” “沈公子,你们沈家身为皇商,本应为所有商贾作出表率,为何在此闹事?速速离去,本官看在沈大福的面子上,不予追究!” 孙耀阳也不想得罪沈家,毕竟每年沈家给他上供的也不少。 他抬头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沈大福。 沈大福立刻走了过来:“参见孙大人!我这就带儿子走!” “爹!你带我走干嘛?”沈安一把甩开沈大福的手,朝着孙耀阳拱手说道:“孙大人,在下此番并不代表沈家,而是为荣家的事情申请复核!” 看他有些不识抬举,孙耀阳脸色未变,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悦。 小子你想干嘛? 来拆我台吗? 知道你跟荣家关系,可就算真要复核,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吗? 回头私下找我,我还能不给你沈家面子? 吴渊就站在孙耀阳身旁,自然看出了孙耀扬的不悦,赶紧说道:“沈安和荣家没有任何关系,根本没有资格代表荣家,他就是故意捣乱!” “孙大人应该知道我和荣家有没有关系?” 沈安丝毫不退,妆花工艺都是以荣家名义和南方官吏商贾签订的契约。 你不可能否定吧? 下一句,他更是语出惊人。 “另外孙大人,我相当怀疑吴家没有当总督办的资格!” 第69章 怼起人来我自己都怕! 全场哗然! 大梁国有史以来,举办过无数的庆典,还从没有过,质疑总督办资格的! 毕竟谁都知道,若是没有主持庆典的官员点头,就算某个商贾德高望重,也绝对坐不上这个位置。 质疑总督办,那就是在质疑孙耀阳啊! “畜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赶紧给我回去!” 沈大福被吓到了。 这个逆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是想沈家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还是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沈家的麻烦还不够多? 人家虽然跟礼部打交道不多,可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孙耀阳会不会调任到工部? 吴炳也厉声喝道:“沈安,刚刚你闹事,孙大人已经原谅了你!” “你却得寸进尺,口出狂言!赶紧给孙大人和总督办道歉!” 吴炳心中暗自欣喜,将沈安低看了一眼。 就这种喜欢胡说八道的货色,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女人! 沈安摸了摸下巴,满脸的嘲讽之色,不屑一顾的扫了对方一眼。 “吴炳,你瞎说什么呢?” “我质疑的是总督办,为什么要给孙大人道歉?” “难道你想说,你爹能当上这个总督办,是孙大人在其中搞什么猫腻吗?” 听到他这样说,吴炳顿时语塞。 他没这个意思啊! 就算事实如此,他怎么敢说? 可是沈安的话,却完美的扭曲了他的意思! 还满满的都是道理! 他以前跟沈安没打过交道,但也听说过对方牙尖嘴利。 只是没想到,随口这么一说,都能被对方抓到破绽! 孙耀阳也终于脸色微变,狠狠瞪了吴炳一眼。 你他娘的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大家心知肚明就得了,你非要把事情点破吗? “沈安,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能当上这个总督办,那是各位掌柜推举的!你若想复核,我一会给你安排就是!” 吴渊急着给儿子辩白。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是错怪总督办了!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还请总督办给我一个解释!” 沈安狡黠一笑。 这两父子的段位不够啊! 如果赵宝坤勉强算是白银的话,这两父子那就是青铜! 这还没开始,就妥协了? 不过也属正常,赵宝坤以前好歹是官宦子弟,吴家只是个稍有些关系的商贾,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你要什么解释?”吴渊看了一眼孙耀阳,见对方脸色铁青,但好像没有反对的意思,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可是他儿子吴炳却不干了! 他是真火了! 好不容易,他们家当一回总督办,让他能露个脸,结果还被人当场质疑。 就连自己看上的女人,也是沈安的! 这让他怎么忍? 忍不了! 他顾不得许多,从查验处一个翻身,跨过桌子,跳到沈安前面,手上用力一推。 “沈安!你算什么东西,我说你的布不行,那就是不行!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爹给你解释!” “再敢胡搅蛮缠,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沈安拍了拍胸口刚刚被吴炳推过的地方,一脸嫌弃! 青铜就是青铜! 一点城府都没有! 不用老子出手,你亲老子就会教训你! 果不其然,吴炳刚嚣张起来,一个巴掌从天而降。 “你这个逆子!要做什么,给我退下去!孙大人在这里,谁也不敢无理取闹!用的着你强出头吗?” 吴渊气急败坏,心中后悔不已,咋就答应带这个逆子来见识见识呢? 咋就头昏眼花,还让这个逆子当什么查验呢? 他赶紧转身看向孙耀阳:“犬子无礼,让孙大人见笑了!” 孙耀阳那张脸已经比锅底灰还要黑,就这样搞下去,别说一天了,就是再给三五天也查验不完。 礼部虽然还是作为此之太后寿辰的主导,但和以往举行其他庆典不一样了。 还要受到尚书省其他几部的节制,真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其他几部尚书侍郎,朝廷的监察御史,都会把他们礼部弹劾的满头包。 “别那么多废话了!抓紧时间!要复核的赶紧过来复核!”孙耀阳冷言冷语的说道。 “孙大人,现在可不是复核的事情,我在质疑吴掌柜是否有资格担任总督办!” “按照朝廷定制,由于每次庆典都关乎着皇室的尊严和安全,总督办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担任的!” “首要的一个条件便是,经营入口之物的商贾,不能成为总督办!” “吴家乃是经营茶叶的商贾,我想是举荐吴家的各位商贾忘了此事吧?你们该不会是想害人家孙大人被御史弹劾吧?” 沈安并没有把矛头指向孙耀阳,顺势转头看向了在场的商贾。 就怪你们! 你们瞎举荐什么! 看把人家孙大人给害了! 沈安也是在试探孙耀阳,如果对方借坡下驴,那他就可以放开手干了。 反之他就见好就收,只要荣家的布能够正常入宫,这事情就算了。 孙耀阳没有立刻回应,赵宝坤反而冲了过来。 他觉得这是个机会! 这沈安的胆子越来越大,连礼部侍郎都没放在眼里! 他得找机会治治这沈安! “沈安,你不要得寸进尺!孙大人德高望重,岂是你可以随便指责的?”赵宝坤大声呵斥道。 一看有人帮腔,吴渊也气急败坏的冲下主席台。 不过他对沈安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干脆看向了沈大福:“沈老爷,你儿子这是想做什么?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让人把他赶出去了!” 沈安刚想跳脚大骂,却被沈大福一把拉住。 “小安!你站到爹后面!” “这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我们沈家世受皇恩,乃是天子钦点的皇商,我儿子也是国子监的监生,你有什么资格赶我儿子出去?” 这话把沈安听得一愣一愣的! 爹可真是威武霸气! 虽然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不存在遗传。 可两父子在怼人的时候,却都是一个德行! 别跟我怼,怼起人来我自己都怕! 不过想想也对,沈家能够在京城屹立不倒这么多年,沈大福如果没有些斤两的话,早就被人取代了! 第70章 这个逆子太猖狂了! 全场鸦雀无声! 今天这个瓜有点大,总督办接二连三被人给怼了! 更重要的是,沈家在京城商界里的地位,确实有足够的分量。 不是吴家能够比的! 就好比这次的太后寿辰,现在各家抢的货物名额,不过是人家京城四大皇商,吃剩下的而已。 人家能见皇帝,你能吗? 人家不仅为庆典供货,家主还在受邀请之列,你能吗? 这就是差距,而且只要人家不犯错,这个差距永远都像鸿沟般存在! “沈家不愧是沈家呀!正要发起飙来,吴家挡不住!” “谁说不是呢!人家可是皇商,打交道的那可都是尚书以上的大人物,就是孙大人,也不一定动得了人家!”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孙大人动不了他们,可动得了你!” “对对对!我说错了,不过皇商这块身份摆在那里,还真是令人羡慕呀,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尝尝这其中的滋味!” …… 下面的商贾议论纷纷,而孙耀阳也坐不住了。 他有些后悔,答应吴家当这个总督办。 这他娘的就是个惹事精呀! 沈安现在谁不知道? 那是一个能扳倒京兆府尹,敢在工部闹事的人! 这种人躲还躲不及呢,你吃饱了饭撑着没事干招惹他干什么? “既然荣家和沈家有关系,荣家的货也不需要复核了,直接进入入宫名单!” “沈大福,这事情就到此为止!”孙耀阳带着商量的口气,看向了沈大福。 旁边的吴渊父子,虽然心有不甘,可既然孙耀阳开口了,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可是沈大福却猛地一挥手:“孙大人,不是我沈大福不给您面子,如果吴掌柜刚刚针对的是我,那也就算了!” “但是他针对我儿子,那就不行!今天这事,他必须道歉!否则我就算闹上礼部衙门,在肖大人面前,我也要为我儿子讨个公道!” 这可把沈安感动的痛哭流涕! 为了自己,竟然连礼部侍郎的面子也不给了! 上阵父子兵,他也不能闲着! “爹!你这话就说错了!” “光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沈安昂着头,那叫一个得意! 只是他没想到,话刚一说完,沈大福一脚踹了过来。 “你小子也别得瑟!要不是你挑事,孙大人用得着这么为难吗?看回家我怎么收拾你!” 沈安一脸懵逼! 卧槽,这个爹该不会是有精神分裂症吧? 可转念一想他便明白了! 他爹可是商场的老油子,跟官场上这些人也混在一起多年,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尤其是该给别人台阶下的时候,一定要给人台阶! 狗急了还跳墙呢! 旁边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荣锦瑟,也拉了拉沈安,低声说道:“听你爹的话!这件事情就这样算!” 绷着脸没开口的孙耀阳,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刚想开口,一根搅屎棍又插了进来。 被人视若无睹的赵宝坤,斜了一眼沈安:“孙大人,沈家虽然财雄势大,可是他公然诋毁大人,污蔑总督办没有资格!” “这事情怎么能不了了之?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谁都来闹一闹,以后入宫的东西是不是都可以不用查验了?” “既然沈安说,总督办的资格有问题,那就让总督办给他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说!” 听到这个话,孙耀阳和吴渊父子都怒目看了过去。 你他娘的这到底是帮谁呢? 脑子有病就别出门了行吗? 难怪坊间传闻,都说这个傻子是个猪队友! 诚不欺我啊! 孙耀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找了张椅子坐下,双目微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他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开口:“既然大家都这样说,吴掌柜你就拿出当总督办的理由来吧!” 可是吴渊心虚啊! 沈安之前质疑的话一点都没说错,他本没有资格! 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他儿子吴炳,梗着脖子说了一个理由:“我们……我们吴家给燕王府办过寿辰,而且得到了燕王的嘉许!” “你等会儿!”沈安看了一眼沈大福,看他正在仔细听,没有注意自己,赶紧说道:“刚刚我爹说了,你们先给我道歉,道完歉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还有赵宝坤的神助攻。 那他也就不介意真的将这个总督办,从吴家手中抢过来! 沈家是不需要了,可是荣锦瑟要啊! 反正都已经得罪了,干脆就将得罪进行到底! 吴炳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他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平日里他仗着家里有钱,在京城百姓中也是流氓的不行! 可跟人家沈安一比,那真是拍马也赶不及! “对不起了!” 吴炳十万个不情愿。 “这还差不多!”沈安点头又摇头:“不过吴公子刚刚说的理由,可上不得台面!燕王尊贵,可能跟当今皇上和太后比吗?” “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懂什么叫典礼吗?我看你那就是草头班子,随便找个戏班唱唱戏而已!” “宫里的庆典,那可是要无比的庄严!你懂什么叫庄严吗?” “我看你一定不懂!否则也不至于将一个查验大会搞成这样乱七八糟的!” 沈安的嘴就像诸葛连弩一样,嗖嗖嗖的射了出去! 刚刚说完,沈大福的脚已经踹了过来。 不过这次沈安早有准备,一个转身躲到了荣锦瑟身后。 “爹!你别乱来!孙大人,我敢保证,如果这次庆典的总督办是荣家,绝对耳目一新,让陛下和太后都百分百满意!” 全场一片震惊! 原来搞这么多事,目的在这里啊! 而荣锦瑟被吓得脸色惨白,她们荣家哪有过庆典的经验? 沈大福也是愣了一下,回家一定要跟祖宗告罪,把刚刚封好的藤条在请出来! 这个逆子太猖狂了! “你们要是不信!我立马就可以让你们见识到一个新玩意!保证你们大开眼界!” 沈安在此大声吼道,不拿出点东西来,这些家伙还以为他在吹牛呢! 第71章 这不是他沈安的风格! 孙耀阳双目缓缓睁开。 目光一刻也不愿意在沈安这个瘟神身上停留。 太糟心了! 怼完吴炳,怼吴渊! 怼完吴渊,怼赵宝坤! 你咋不怼天怼地呢? “沈安,你说别人不懂庆典的庄严,难道你真的懂吗?” “问问你父亲,为何供应皇宫里的货物,上百年都不怎么发生变化!” “新奇玩意?别说你到底能不能拿出来,就是拿出来了,敢不敢送到皇宫里去也是个问题!” “知道什么叫谨小慎微吗?皇宫岂是你家,想变就变的吗?” 孙耀阳不怒自威,缓步走到台前,看似温声细语,却满是责备的诘问。 话语中,更是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他实在憋屈得难受。 遥想当年,他也曾是个年轻气盛的读书人,看什么都不顺眼。 如今年纪大了,性格油了,地位高了,才不想与人争辩。 说实话,他是很欣赏沈安的,敢作敢为,颇有些他年轻时候的风范。 可说到底,现在这场查验大会,名义上是总督办吴渊在负责,实际上的总负责却是他。 你这样一直揪着总督办不放,还狂言要让荣家取而代之,你这不是在啪啪打我脸吗? 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啊! “沈安,孙大人说得对,皇宫里的事情,不是咱们能随意更改的,你还是不要乱来了!” 荣锦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汗,头皮发麻,脚步微微外移,指向了大门所在。 她感受到了孙耀阳的怒火,她很想逃! 对于荣家这种二流商贾,三品侍郎不是她们能得罪的。 沈大福也铁青着脸,怒声呵斥:“你这个畜生!孙大人的金玉良言,你可听清?赶紧跟我回家!” 下面的商贾一看风向发生了变化,也纷纷鼓噪起来。 “孙大人说的都对!皇宫庆典,那是何其庄重的事情!自古以来便有规条,岂能随便更改!” “皇家之有皇家的礼仪,总督办好歹操办过王府的庆典,荣家什么经验都没有,别到时候搞砸了,惹祸上身!” “如果说吴家没有资格,那荣家一个二流商贾就更没有资格了!我反对荣家成为总督办!” …… 叫嚣的声音中,赵宝坤是叫得最响的。 他总算体会到了一次,什么叫一呼百应。 那感觉真是太爽了! 正当他有些得意的时候,西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世子驾到,无关人等,速速退开!” 一对精壮的护卫,虎虎生风的冲了进来,分开人群,隔出了一条通道。 随后便见,几个太监打扮的内侍,簇拥着一个身穿白衣,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公子走了进来。 正是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 “参见世子!”众人高呼,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世子怎么来了? 孙耀阳脸色微变,慌忙从主席台上跳了下来,朝皇甫仁轩深深鞠了一躬。 “微臣不知世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世子降罪!” “孙大人言重了!”皇甫仁轩双手扶起孙耀阳:“大人乃是天下仕子的老师,小王也是读书人,不敢受老师如此大礼!” 礼部的一个重要职能便是科举,所以皇甫文轩的话没有毛病。 而且他这一番话,立刻让所有人都有了好感。 “这是哪位王爷的世子?一点架子都没有!好亲民呀!” “城中有名的翩翩公子靖安王世子都不认识?太孤陋寡闻了!” “原来这就是号称大梁第一君子的仁轩世子?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好一个翩翩世子!” …… 皇甫仁轩听到这些赞誉声,脸上波澜不惊,不时的转头,和那些商贾频频示意。 妥妥的亲民范! “我听说孙大人在这里为太后的寿辰做前期准备,过来看看热闹!”皇甫仁轩笑着说道。 “那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孙耀阳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心里却在骂娘! 该死的沈安,不会是知道世子会来吧? 咋就挑了个这么好的时候闹事! 皇甫仁轩并没有注意到孙耀阳的色变,看到了人群中的沈安:“沈公子,没想到又相遇了!” “当日在京兆府一别之后,沈公子在京城里可是名声大振啊!” 沈安赶紧跑了过去,拱手施礼:“在世子面前,在下哪敢说什么名声!京兆府之事,多亏世子明察秋毫,在下本想登门谢过,却一直没得机会,都是在下的罪过!” 两人的一番言语,把旁边的众人,看得各怀心思。 孙耀阳是心惊胆战,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安竟然认识世子,而且还曾得到过世子的帮助。 转念一想,京兆府尹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大员,竟然被沈安扳倒了,这背后会不会有世子在其中操作? 那两人的关系,恐怕就不是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孙耀阳额头上冒出了丝丝冷汗。 沈大福和荣锦瑟则是一头雾水,他们越来越看不懂沈安了。 尤其是荣锦瑟,沈安的人脉好像超乎了他的想象。 认识工部侍郎冯贵成,才为荣家揽下了一万匹布的大生意。 现在又认识更加高不可攀的世子! 最重要的是,皇甫仁轩的出现,正好救了沈安的场。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眼前发生的一切,该不会又是沈安早就安排好的吧? 皇甫仁轩微微一笑:“我哪里什么明察秋毫,沈公子能言善变,又通晓大梁律法,当日即时我不在场,沈公子也定能迎刃而解。” “世子谬赞,沈安愧不敢当!”沈安再次拱手:“在下正和吴掌柜抢夺总督办一职,若是世子不嫌弃的话,不如留下来看看热闹?” 他胆大心细,这些日子,也没少让十三在京城里留意世子的消息。 皇甫仁轩是不是好人他不知道,但一定是个好事之人,尤其喜欢在人前树立正面的形象。 要是没碰上就算了,碰上了不借借对方的东风,这不是他沈安的风格! 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为己所用! 这是他的原则! 第72章 我们吴家也有新奇的东西 沈安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本就忐忑不安的吴渊父子心中。 孙耀阳更是连连擦汗! 这个惹事精终究还是没有放过任何机会! 不给他这个礼部侍郎留一点面子! 你给我等着! 我就不信以后没有机会收拾你们沈家! “哦?” 皇甫仁轩四下看了一眼,皱眉问道:“太后寿辰,以礼部为主,各部配合,小王插手是否有僭越之嫌?” 这话一般人不敢接! 有没有那都是个天大的坑! 世子能不能插手,那是一般人能评论的吗? 但总是会有一些不一般的人。 就比如赵宝坤! 他傻呵呵的凑了过来,他爹赵程想拉都没拉住,赵宝坤先是热情的套了个近乎:“世子,还记得我不?” “前几年跟世子您有过一面之缘,在苏杭的天下第一楼,我跟您擦身而过!” 皇甫仁轩依旧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冰寒。 苏杭是大梁经济最繁华的地方,也是烟花味最浓的城市,而天下第一楼是什么去处? 整个大梁最负盛名的青楼! 可现在是提起这事的时候吗? “这位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小王这几年一直没有离京,何来擦身而过?” 赵宝坤还没反应过来,歪着头想了一下,还想说些什么,沈安敏锐的察觉到皇甫仁轩的不悦,抓住机会说道。 “世子身为皇室宗亲,地位尊贵。普天之下,王化之事,世子皆可去皆可管!” “世子屈尊降贵,亲临西市监察庆典筹备事宜,更显见世子对太后的尊敬!” 这个马屁拍得爽,拍的妙,拍得及时! 不仅解决了皇甫仁轩想留下看热闹,又没有借口的问题。 还成功的把赵宝坤带来的尴尬话题,抛到一边。 其他人也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对对!世子这是为了太后才来的!真是孝感天地!” “没错!世子真乃仁孝楷模,为了太后不辞辛苦,是我等学习的典范!” 孙耀阳心中一万头草泥马掠过,却又不得不拱手附和:“世子仁孝,感天动地!太后若是知晓,也定然会下旨褒奖!” 皇甫仁轩心中那叫一个高兴。 继续夸! 别停! 可脸上依然风轻云淡:“各位所言太过了!为太后尽忠尽孝,那是我这个孙儿应该做的。” “沈公子刚刚说总督办一职还未有定论,孙大人你不用管我,继续你的事情吧!” 孙耀阳挤出一丝笑容:“世子有所不知,其实总督办已经由各商贾推举,有了人选,便是城中的吴家。” “但沈公子却以吴家乃是经营茶叶生意为由,认为吴家不适合担任,提出了异议,并要代表荣家竞争总督办。” “这让下官很为难!太后寿辰在即,临时更换总督办,我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孙耀阳学乖了! 他没有再遮遮掩掩,干脆利落的将事情经过,用最有利的语言,说了一遍。 没办法! 他怕了沈安那张颠三倒四的嘴! 如果他不说,沈安也绝对会竹筒倒豆子的。 皇甫仁轩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 孙耀阳也趁这个机会,将吴渊带了过来,简要介绍了一番。 “沈公子,茶叶虽然是入口之物,但吴家在京城也非一日,想来绝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担任总督办倒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皇甫仁轩看向沈安,缓缓说道。 可还没等孙耀阳长舒一口气,皇甫仁轩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沈公子敢提出竞争,怕是不仅仅只有这个理由吧?” 完了! 彻底完了! 孙耀阳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世子这是铁定要帮沈安帮到底了! 他现在有种杀人的冲动! 对象便是吴炳! 你他娘的是不是拉屎的时候,脑子在粪坑里洗了? 刁难谁不好,去刁难荣锦瑟! 现在全城谁不知道,荣家和沈安勾搭在一起了? 孙耀阳用哀求的眼神朝沈安挤眉弄眼,彻底没了三品大员的架子。 可是沈安全当做看不见。 “世子明鉴!” 他伸手将荣锦瑟拉了过来,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荣家本只是个二流商贾,可为何会站出来,甘冒被杀头的罪,也要竞争总督办?那是为了世子的一片感人肺腑的孝心啊!” “为了我?”皇甫仁轩疑惑问道。 跟我有毛线关系?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沈安的话勾起了兴趣。 “对!太后寿辰乃是皇家头等大事!可是为了拜寿的礼物,恐怕王爷也好,世子公主也好,都为了一件事烦恼吧?” 又是一个吊足了胃口的问题! 别说皇甫仁轩了,就是其他人也非常好奇。 皇家贵族们,还会有事情烦恼? “什么事?”皇甫仁轩皱了皱眉,但他也极其聪明,很快便反应过来:“寿礼,沈公子你想说的是寿礼吧?” “没错!”沈安点了点头:“太后坐拥天下珍宝,什么南海明珠,千年人参没见过?” “每年寿辰,看这些寿礼都看麻木了!她老人家一定很期待一份耳目一新的礼物!” “我想吴家定然没这个本事,而荣家正好可以做到!” 沈安最后斩钉截铁的说道,声音也随之加重了几分。 “你确定?”皇甫仁轩三连问,一直平静的脸上,也按捺不住出现了情绪波动。 沈安说的一点没错! 最近他们这些王孙贵族,哪个不在为寿礼的事情焦头烂额。 珍珠、夜明珠、人参、貂皮…… 但凡他能想到的,都有人送过了! 他这次出门,在城里闲逛,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可以作为寿礼。 没想到歪打正着,沈安给了他一个惊喜! “在下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欺骗世子啊!我……” 沈安话说到一半,突然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世子,我们吴家也有新奇的东西,可以作为太后的寿礼!” 说话之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吴炳。 刚刚他一直没敢上前,生怕沈安会爆出他故意刁难商贾的事情。 这会儿,却抓住了机会,也想在世子面前露露脸。 第73章 就这 “吴家也有新奇玩意?” “看来吴家为了这个总督办也是拼了!恐怕之前就有所准备!”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让我来当这个总督办,肯定也早就想好与众不同的地方了!” …… 感受着全场看过来的目光,吴炳脸上稍稍有些得意。 他挑衅般地瞥了沈安一眼。 “我们吴家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开始策划太后寿辰,也……也精心准备了一份独一无二的大礼。” 无比面对皇甫仁轩,终究还是有些紧张,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但终究是敢站出来,所以孙耀阳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赶紧帮腔说道:“吴家为了此次的太后寿辰殚精竭力,确实出力不少。” “如此甚好!倘若天下商贾百姓,都能像吴家这般为国效力,何愁大梁不繁荣昌盛?”皇甫仁轩满意的点了点头。 “世子英明!”孙耀阳也趁机拍起了马屁。 他对吴家准备的大礼早就审查过,对这份礼物也是十分自信! 于是假作公允的朝皇甫仁轩建言。 “既然你们都说有新奇之物,那不如拿出来比试比试,倘若谁能获得世子的欢心,这个总督办就交由谁来做。” “如此甚好!小王就姑且当你们一回裁判。”皇甫仁轩满口答应下来。 不管最后是谁当了总督办,又拿出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最后若是能讨得太后的欢心,将今年的寿辰搞得跟以往都不一样。 他都能揽上一点功劳! 没想到今天出门看个热闹,还能撞上这样的好事! 皇甫仁轩转头看向了沈安。 这个小子很不错! “你们荣家是突发奇想,才要竞争这个总督办,新奇之物恐怕还未准备好,就让吴家先来吧!” 沈安感受到对方的好意,自然不会拒绝:“那就谢过世子!我去准备准备!” 说完便拉着荣锦瑟走到了一旁。 荣锦瑟已经花容惨白,她从未操持过庆典,更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大包大揽下来,一会儿要是交不出东西,脸上挂不住还算了,得罪了世子那才是大事! 紧随而来的沈大福,也是一脸怒气。 “你这个畜生!捣起乱来真的不分场合吗?” “你知道眼前的这人是谁吗?那可是靖安王世子,你那些小伎俩糊弄糊弄别人还行,拿出来糊弄世子,你有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先在这里假装准备,我现在就回家,把祖传那颗鹅蛋夜明珠,进献出去吧!” 愧对祖先呀! 可有什么办法? 谁让生了这样一个逆子呢? 沈大福恨铁不成钢,可爱子心切,就算心中再也不舍得,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爹!你就别瞎忙活了!我自有办法!”沈安不以为然,拉住沈大福说道:“你要真想帮我,现在就去街上,买一个灯笼,再加几个竹蜻蜓!” “胡闹!”沈大福怒不可遏!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整这些小玩意! 你是嫌死的还不够快吗? 灯笼和竹蜻蜓也算是新奇之物吗? 荣锦瑟更是一脸懵逼,可是和沈安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中却又有些莫名的信任。 沈安真的可以用这些小东西力挽狂澜吗? “爹!别闹!” “咱们家的那什么夜明珠,也就自己当个宝!人家太后什么样的夜明珠没见过?” “乖!快去!记得灯笼一定要买白灯笼!而且不要买那种圆的,要买八角的那种!” 沈安再次嘱咐了一句。 什么? 太后寿辰,你送白灯笼? 你自己作死还不够,还要把家里这些人都带上吗? 沈大福彻底崩溃了,绝不能让儿子这样胡闹下去! “伯父!我相信他!”荣锦瑟突然拉住了即将暴走的沈大福:“他虽然每次都不靠谱的样子,但最后却总能出人意料!”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荣家愿你和他共赴黄泉!” “我相信他不会送我去死!” 简单的几个字,却好像用尽了荣锦瑟全身的力气。 不等沈大福说话,便有些踉跄地跑了出去。 话是这样说,可谁顶着株连九族的危险,心里不慌呢? …… 另外一边,吴渊父子,让人从主席台后抬出了一件用红布覆盖的东西。 从外形看,像是个圆锥体,长宽五六尺左右,高约两尺。 “什么东西这么大?”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茶香,这里面好像是茶叶!” “不可能!吴家都说了是新奇之物,难道把茶叶堆成座山,就能称为新奇了吗?” …… 众人纷纷猜测,都想一窥究竟。 “世子,吴家此次进献的礼物,名为千里落香。”孙耀阳开口介绍到。 “千里落香?真是个好名字,而且其中的茶香似乎包含了龙井、普洱、毛尖等各式茶叶。”皇甫仁轩心中一动。 眼前这东西还没揭开红布,便已经引得众人信致盎然。 希望一会儿不要让他失望! “请世子揭开红布!”孙耀阳将皇甫仁轩的表情,收入眼中,脸上微微一喜,拱手示意。 皇甫仁轩笑而不语,轻轻扯住红布一脚,缓缓拉开。 “哇!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吴家下了血本吧!这是上好的滇南翡翠啊!你们看那通透的绿色,堪称顶级啊!” “真不知道吴家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此大块翡翠,拿这么昂贵的东西当底座,上面摆放之物真是令人期待啊!” “吴家所言非虚呀!果然是准备了上月的好东西!这个总督办非他莫属了!” “不过这份礼物是用翡翠所造,为何会有浓浓的茶香呢?” …… 千里落香才露出了一点峥嵘,便已经让为官之人惊叹不已! 其中更有些玉石商人,懂行识货,一眼便看出所用的材料。 而且众人更加好奇了! 皇甫仁轩也不例外,翡翠倒是其次,他身为皇家贵族,见怪不怪了,可这茶香怎么解释? 他的动作加快了几分,也想弄个明白! 这让孙耀阳和吴渊父子不由得得瑟了起来。 几人转头看去,荣锦瑟已经买回了几个白灯笼和竹蜻蜓,沈安还在费劲捣鼓着。 心中更是长舒了一口气! 就这? 第74章 你可敢跟我对赌 随着皇甫仁轩的拉扯,千里落香彻底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座由各种玉石镶嵌而成的山脉,高低起伏犹如一条巨大的青龙。 气势雄浑! “好家伙!这不是大梁神山紫云峰吗?” “没错没错!就是紫云峰了!吴家真是用心了!” “何止是用心呀!简直是用心良苦!你看上面的沟壑,完全就是实景图!” “真是巧夺天工,鬼斧神刀啊!底座是翡翠,峰体应该是墨玉,点缀用的是玛瑙,浑然天成,丝毫没有违和感!” “你们都只看到了表象!这座神山背后的寓意才更重要!象征着太后寿比神山!” …… 众人惊叹不已! 夸赞声不绝于耳! 皇甫仁轩也愣住了,这等大礼,若是送入皇宫,虽不敢说拔得头筹,但也绝对惊艳无比。 “好东西!吴家这件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这话几乎一锤定音! 这场“荒唐”的总督办争夺,也似乎有了定论。 “世子,这件宝物可不仅仅只限于此,他还有更加玄妙的地方。”孙耀阳终于眉开眼笑。 能让世子夸赞的东西,太后应该也会赞不绝口了。 作为此次庆典的监察,脸上倍有荣光! 说不定还能博得龙颜大悦,一举成为尚书人选。 “哦?还有玄妙之处?” “对了,莫非是这浓浓的茶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甫仁轩三连问。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探头。 人挤人之下,竟有些摔倒在地,若不是有禁军和世子护卫在。 恐怕场面已经失控了! 好奇害死猫,是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律。 孙耀阳抚了抚长须,志得意满的说道:“这件宝物是吴家显出,就让吴家来解说一番吧!” 他朝吴渊招了招手:“吴掌柜,世子面前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你这宝物的妙处尽数道出。” 吴渊此时也满脸得意之色,走过来行礼后,指着千里落香上零落的宝玉说道:“启禀世子,香味的来源便是这里。” “这些宝玉是经过我们吴家用祖传的制茶秘法,熏染上去的。” “为了确保香味能够持久弥新,这些宝玉都是从先祖制茶,便开始培植的,足以保证数年之内,都有茶香。” “更重要的是,宝玉经过茶香熏染后,甚至可以用来治疗失眠多梦等多种疾病,之前有个郎中想出一千两购买一块,我们都没有同意。” “吴家只想为此次的太后寿辰献宝,预祝太后能够万寿无疆!” 皇甫仁轩挑了挑眉,这件宝物,价值连城不说,还浸染了吴家几代心血。 大概率能引得太后欢心,说不定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让吴家也成为皇商! 这正是他想要的! “很好!” “吴家此次献宝确实立了大功一件,我想太后到时定会十分愉悦!” 皇甫仁轩接连夸赞。 可就在这时,沈安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世子,吴家之宝虽好,但依然是以宝玉、茶叶之类的传统之物所造,算不上新奇。” 沈安手里拿着几个灯笼。 原本洁白无瑕的笼面上,画着各式各样的画。 有美女,有骏马。 灯笼的顶部插着一根竹蜻蜓,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至于这座玉山上的香味,就更不值一提,我想宫内的安神香熏,助眠的效果,绝对在这茶香之上。” “若要说新奇,还应当看我们荣家之物。”沈安大摇大摆的分开人群:“接过,我要向世子献宝!” “沈安,你不要跟我说,手里的几个灯笼就是宝贝吧?” “以前听闻沈安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世子何等尊贵,华丽的宫灯都看过,这几个破灯笼是拿来丢人的吗?” “就是,吴家的千里落香,价值连城,怕是能买上成千上万盏灯笼了!” “沈安怕是拿不出什么东西,这才想要糊弄世子!真正是该死!” “关键人家脸皮厚,自己拿着几个破灯笼,还看不上别人的东西,这是不是叫茅坑里的蛆,把屎当宝?” “哈哈~~~” …… 与刚刚吴家献宝不同。 沈安刚一出现,便陷入了滚滚嘲讽之中。 荣锦瑟脸色煞白,双手无处安放,却始终紧跟着沈安的脚步,朝着人群中心走去。 信任归信任,可沈安这东西怎么看也不靠谱啊! 几盏灯笼,加上竹蜻蜓,她花了不到一两银子。 跟人家的宝玉假山相比,真是不够看的! 沈大福没有跟着去,徘徊在西市门口。 他在等沈安出丑惹下大祸后,能及时跑掉,发动沈家所有关系,保住自己儿子。 唯有沈安面容平淡,走到皇甫仁轩身前拱手说道:“世子明鉴,荣家和吴家竞争总督办一职,看似唐突,却绝非以卵击石。” “这些灯笼不过是我策划庆典的冰山一角,但也足以将这做没有生气的假山比下去!” 斩钉截铁! 底气十足! 铿锵有力! 沈安自信满满,双目紧紧盯着皇甫仁轩。 “沈公子,你既然说这些灯笼只是冰山一角,不如小王再给你一天时间,拿出最好的东西再来吧?” 皇甫仁轩好意说道。 刚刚苏杭天下第一楼的事情,他认可了沈安这个朋友。 这是在故意给他机会! 就算之后荣家拿不出什么,他作为世子,也不会真的追究。 沈安摇了摇头:“世子好意,在下心领了!” “在下还是那句话,这座死物,在我的新奇之物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没有丝毫竞争力。” “跟我想要为太后策划的庆典相比,那更是不值一提,一个天上琼瑶酒,一个地上狗屎尿!” 这话一出,孙耀阳和吴家父子,乃至于那些商贾都不干了! 损人也不带这样损的! 你的就是金镶玉,别人就屁都不如? “世子!此人出言污秽,简直不可理喻!还望世子治他不敬之罪!”孙耀阳说道。 皇甫仁轩皱眉看着沈安,他不明白沈安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如此说话? “孙大人,我敢立下军令状,如果太后不喜,我甘愿人头落地!” 沈安丝毫不惧,扬了扬下巴朝吴家父子问道:“你可敢跟我对赌?” 第75章 世子别急! “这个疯子!连命都不要了!” “今天算是开眼了,难怪沈家最近在四大皇商中有些落败了,有这种儿子,不败家才怪!” “这不仅是疯子,还是傻子!真要是到了太后那里,就不是他一个人头落地了!那是要全家倒霉的!” “沈大福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 沈安的话,再次激起了千层浪。 荣锦瑟已经面如死灰,嘴巴开开合合,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好吧! 破釜沉舟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沈安,看在你父亲沈大福的面子上,本官可以当着没有听见你之前的话!”孙耀阳这个时候还不忘体现一下自己的仁德。 好言相劝之后,却不时的朝着吴渊父子使眼色。 他太讨厌这个惹事精了! 有机会弄死沈安,他是不会介意的! “你这个疯子!”吴渊会意,立刻大骂了一句:“跟你对赌又何妨?就凭你这几盏破灯笼也想赢我?” “别说这么多废话!我只问你一句敢不敢!”沈安不屑的扫了一眼,冷声说道。 皇甫仁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沈安手中的灯笼。 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到顶点。 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竟然可以让沈安如此笃定! 他右手高高举起:“都给我安静!” 随着他一声落下,禁军和护卫同时将长枪举起,然后重重的砸在地面。 “砰~~~” 所有声音,都被掩盖下去。 全场鸦雀无声! “沈公子,小王最后跟你确认一次!你真的要以性命相搏,和吴家对赌吗?”皇甫仁轩异常严肃的问道。 “对!” “而且在下已经想好了对赌的方式。” 沈安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开玩笑! 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什么世纪庆典,国际开幕式! 要是搞不定的话,那真是把穿越者的脸都给尽了! 不要怂,就是干! “你说说看!”皇甫仁轩问道。 “既然双方要比试,那这次庆典就应该同时开设两场,荣、吴两家分别为总督办。” “荣家这边愿意出钱出力,等到赌局胜负出了之后,再向户部请赏。” “至于输赢的如何判别,那就更简单了,太后的喜好自然是最重要的!” 沈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他刚刚在改进灯笼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一切。 “等等!启禀世子,沈安在偷换概念!如若按照他所说,他便水到渠成拿下了总督办一职!” 孙耀阳突然目光一闪,恍然大悟。 原来沈安在这里埋着坑呢! “那你的意思?”皇甫仁轩皱眉看了过去。 “回世子,沈安不是拿了几盏灯笼吗?赌局可以继续,但他能不能入局,还需要世子先审核一番。” “倘若沈安的东西连世子都看不上,由他总督办太后寿辰,岂不是会污了世子的脸面?” 孙耀阳身为礼部尚书,常年操办朝廷各项典礼,口才自然也不是泛泛。 一番话下来,其中的道理十足,谁也反驳不动。 “沈公子,孙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你先让小王见识一下你的新奇之物吧!” 皇甫仁轩也回过神来。 对啊! 沈安的话,把他给绕进去了,差点把心中的好奇给忘了! “这个自然!”沈安满口答应,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回头朝荣锦瑟问道:“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荣锦瑟早已经魂游天外,满脸迷茫之色。 气若游丝的摸出了火折子递了过去:“沈公子……” “相信我!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为我冒险!”沈安目光炯炯的看着荣锦瑟,抓住她冰冷的柔荑,用力的按了按。 他很自信能拿下这个赌局,可一直忘记了身后这个女人。 把她吓得够呛! 荣锦瑟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她又能怎么办呢? “沈公子,我信你!”荣锦瑟突然转头看向了皇甫仁轩:“世子,小女乃是荣家之主,我也愿意以人头为质!” 嘶~~~ 全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只以为两家有生意往来,才会关系密切。 现在看来,两人关系绝非商贾之交。 荣锦瑟身为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垂涎者多如牛毛。 听到这话,一个个义愤填膺。 “他娘的沈安,自己死就算了!还要将这么个大美人拖下水!简直应该千刀万剐!” “娘希匹的,这个沈安该不会是个神棍吧!给荣小姐下了什么迷魂汤,连死都要跟他在一起!” “天不开眼啊!疯子配美人,毫无天理啊!” …… 皇甫仁轩微眯着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荣锦瑟。 看到如此美人,他也忍不住瞳孔一缩,按捺住心中的惊讶,转头朝着沈安说道。 “沈公子,你有这么一个红粉知己,真是令人羡慕啊!” “不过正如孙大人所说,你能不能入局,还要小王先见识完你的新奇之物再说!” 沈安点头,用火折子将几个灯笼里的蜡烛,依次点燃。 现在还是白天,蜡烛的火光十分微弱,使得那些普通灯笼显得平平无奇。 “就这?这有什么新奇?点蜡烛的姿势吗?” “别瞎说,人家是给灯笼插了个竹蜻蜓,那才是新奇的地方!哈哈~~~” “沈公子,白天点灯确实很新奇啊!” “哈哈!老子要笑尿了!这如果都是新奇之物,那老子家岂不是新奇之家?” “这样也好,姓沈的入不了局,至少荣家没人不用死了!” “死不死跟你有关系?她也只会跟那个疯子在一起!” …… 嘲讽声再次响起。 孙耀阳嘴角微翘,心中那叫一个狂喜。 不过他毕竟是官宦,骂街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反倒是吴渊父子,笑得前俯后仰,是人群中骂得最凶的。 皇甫仁轩也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吊足了本王的胃口,就给我看这个? 他眼神中微微闪现了一丝怒气。 “世子别急!一会你就能见识到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 沈安却不急不躁,他岂会无的放矢? 第76章 这不过是个小把戏! 化腐朽为神奇? 这话一般是用来夸别人的,一般谁会用来自吹自擂? “沈安,你也不怕吹牛伤到肺!” “不能这样说!他这确实是化腐朽为神奇呀!敢吹这样的牛,难道不是神奇吗?” “这样解释还真是!一般人可不敢,但这个疯子是一般人吗?” 沈安几乎每句话,都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当然换句话说,其实现场的情绪,已经潜移默化的被他掌控了起来。 皇甫仁轩双眉紧紧的连在一起,他看不出这些灯笼,怎么才能化腐朽为神奇。 他注意到了那些灯笼上插着的竹蜻蜓,这是唯一和其他灯笼不一样的地方。 “沈公子,这些竹蜻蜓有什么奇妙的地方吗?” “世子真是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到了玄机!”沈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难道他能飞上天?” “如果有足够大的灯笼和竹蜻蜓,飞上天也不是不可能!” 沈安依旧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这可不是瞎吹牛,在他所处的时空,明朝的时候就有人研制出了一款用脚力驱动的简易直升机。 就算以他现在的手工能力,暂时还达不到那个水平,那也没关系。 他有的是办法,把东西搞上天! 可别人不信呀! 还飞上天呢! 你咋自己不上天? 你干脆说你自己是神仙得了! 吴炳实在忍受不了,竟然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沈安!你不要故弄玄虚了,我刚刚听赵公子说,你最擅长的就是这张嘴,我倒要看看,你一会儿怎么口吐莲花!” “我现在想想,才搞明白了!你敢口出狂言,以人头落地为赌注,原来都是假的!” “不就是明知自己要输,根本就入不了局,才故意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 “荣小姐,这个沈安就是个伪君子!城中的翩翩公子何止千人,你这大好的容颜可千万不要被这个伪君子给耽误了!” 听到这话,沈安冷哼一声,这压根没有搭理吴炳的意思。 用手在灯笼面上摸了摸,温度已经起来了,但还差点。 这倒给他提了个醒,之后在太后寿辰上,蜡烛一定要提前烧一刻钟才行! “沈公子,这东西不知道要等多久?”皇甫仁轩也对吴炳的突然插嘴有些不满,瞪了一眼吴炳后又问道。 人总是有种特殊的执着,心中有个好奇,却迟迟得不到答案,便会一直纠结下去。 话音刚落,沈安的手,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抖动。 来了! “世子请看!神奇的事情已经开始!”沈安脸上一喜,伸手指向了哪些灯笼。 只见上面的竹蜻蜓,无风自动,缓缓转动起来。 “这……”皇甫仁轩微眯着双眼,刚想质疑这有什么好神奇的,下一刻便没了声音。 眼睛瞬间变大,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嘴巴微张,半天也没再蹦出一个字来! 眼前的灯笼也开始随着竹蜻蜓转动,如果仅限于此,他还不至于如此惊讶! 他惊讶的是那些渐渐活起来的画面! 一个美女正在宽衣解带! 一匹骏马正在奔腾! 一只雄鹰从天而降,抓住了正在吃草的兔子! 其他人也不例外,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愕! 他们何曾见过会动的画? 更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脑海中只剩下了沈安刚刚一直在强调,他们却在嘲讽的那几个字! 化腐朽为神奇! “这些话怎么动起来了?” “沈安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吧?你看那匹马,跟真的一模一样!” “是啊!那个美女,看得我都快流鼻血了!”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这真的太神奇了!” …… 靠得最近的荣锦瑟神色犹如春天的天气一般变幻莫测。 时而惊讶! 时而疑惑! 时而又露出喜色! 她亲眼看着沈安画下这些东西。 平平无奇! 画工甚至不如自己! 可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东西,怎么到了沈安的手上就变得如此神奇? 就连远处的沈大福,也一脸懵逼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安静了? 儿子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匆匆跑了过去,然后也呆在了当场! 这玩意是自己儿子做出来的? 沈安看着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撇了撇嘴。 你们刚刚的不屑呢? 你们刚刚都嘲讽呢? 现在啪啪打脸了吧? 他真想问问,你们疼不疼? 心中一阵冷笑之后,他伸手在皇甫仁轩眼前晃了晃手:“世子!你觉得这东西称得上化腐朽为神奇吗?” 皇甫仁轩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称得上!真的太神奇了!” “你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沈安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其中一个灯笼,轻轻按住。 画还是那个画! 灯笼也还是那个灯笼! “世子,这不过是个小把戏,只是从来没有人去尝试过而已!” “之前我便向孙大人提议过,皇家庆典年复一年经久不变,恐怕皇帝和太后他们早就看厌烦了。” “所以我提出要为今年的庆典做出一些改变,但孙大人并没有采纳在下的意见,相信世子看过在下的把戏之后,应该有所定夺了吧?” 皇甫仁轩此时的心思全不在此。 他尝试用手触摸了一下那匹奔腾的骏马。 灯笼只是摇晃了一下,还在继续转动。 他从沈安手中接过一杆灯笼,从上往下看去,里面只有一个简单的齿轮。 还是看不明白! 这竹蜻蜓为什么就会自己转起来呢? 这些本来很普通的画,为何转动起来之后便像活了一般? 孙耀阳和吴渊父子,此时也回过神来。 惊叹于沈安的神奇之外,肝胆俱裂!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太后看到这样的画面,肯定也跟皇甫仁轩的表情一般无二。 到时候人头落地的便是吴渊父子了! 他们懊悔不已,沈安自打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便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纨绔败家子了! 可现在已经晚了! 两父子对视了一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世子!沈安的东西果然神奇异常,我们吴家甘愿退出总督办竞争!” 第77章 再次成了全城焦点! 对于这样的结局,在场之人并没有觉得意外。 眼前这几个灯笼,非常简陋! 可这只不过是沈安临时做出来的。 倘若真的被荣家拿下了总督办,到时候请几个顶级的工匠,再加上顶级的画师。 这旋转起来之后的画面,就算出现嫦娥飞仙,众神恭贺,也绝不奇怪。 到了现在,所有人对沈安刚刚说过的话,都没有了怀疑! 这个玩意,说不定真的能够飞上天呢! 皇甫仁轩也将心神从那些灯笼上抽了出来,面容恢复了以往的平淡,瞥了一眼正忙着擦汗的孙耀阳,朝着沈安说道:“沈公子,赌局的事情……” “回世子!既然吴家主动退出,那赌局的事情就做罢吧!” 沈安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摆出宽大为怀的姿态。 真正对赌,也不是他的本意! 只不过刚刚,全场的目光都被吴家的千里落香给吸引了过去。 他不得已之下,才抛出了一个如此震撼的赌局。 既然现在达到了目的,成功为荣家拿下了总督办。 赌局便可有可无了! 皇甫仁轩十分欣赏的看着沈安:“沈公子聪明过人,不仅文采斐然,做出了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琵琶仙。” “今日更让小王看到了你的才思敏捷,还兼具惊天地泣鬼神的奇巧淫技,真是我大梁的青年才俊中的翘楚!” 夸赞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效果截然不同。 世子身份尊贵,这句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份量很重! 沈大福是个知趣的人,他甩了甩袖,跪在人群最外面:“草民代犬子谢靖安王世子褒奖,恭祝世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恭贺之声响彻云霄。 皇甫仁轩当之无愧的受着,看向沈大福微微点了点头。 沈家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这事情办的让人舒服! “都起来吧!”皇甫仁轩挥手后,躬身亲手将沈安扶起:“沈公子,总督办一职就交给你和荣家了!” “谢世子!在下定不辱命!”沈安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皇甫仁轩看在眼中,沈安对人对事的态度,每次都恰到好处。 该倨傲时倨傲,该低头时低头。 别人的感受,他不清楚,但他确实被弄得很舒服! 回头一想,似乎从他开始出现,沈安便已经想好了所有事情,将他不知不觉中拉入了这场总督办争夺战。 “既然此事已了,小王就不便多留了!” “孙大人,太后寿辰不容有失,你作为监察,切记小心在意!” 皇甫仁轩最后撂下一句话,便带着护从卫队离开。 孙耀阳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好好的一场查验大会,搞的乱七八糟,连总督办都给换了! 他冷哼一声,甩动袖袍准备也准备走,看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有气无力的吴渊父子也不敢上前,可却被沈安一把拉住。 “孙大人,借一步说话!”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世子的话,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你现在是总督办,事情要是搞砸了!荣家倒霉那是肯定的,千万自求多福,别把你们沈家给祸害了!” 孙耀阳没好气。 他今天是人财两空,两袖清风! “孙大人何必动怒,刚刚你也见识到了我的神奇之处,你放心!这次的寿辰,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沈安毫不在意,偷摸着塞了几团银票在孙耀阳手中。 这些官吏,千里为官只为财! 孙耀阳自然也不例外! “你……” “孙大人,刚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在下日后还会登门负荆请罪!”沈安满脸笑容的说道。 这可把孙耀阳给看懵了! 还能这样玩? 刚刚还梗着脖子给老子翻脸不认人,现在又腆着脸套近乎? 商人的嘴脸,春天的雨水,变得可真快啊! 可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孙耀阳脸色稍稍缓和了不少,一时间没找到什么形容词:“小子,你……你真是个奇才!” 好吧! 你估计是想说奇葩吧? 沈安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他和荣家,乃至于沈家,都还没能摆脱商贾低贱的身份地位! 和这些官吏,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撕破脸。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 你看孙耀阳的态度不就变了吗? 而且这不是还有刚刚到手的总督办吗? 送出去的迟早赚回来! 沈安心中一阵吐槽后,恭敬的将孙耀阳送走。 只是他没注意到,孙耀阳转身之际,脸色再次恢复如初,一脸阴鸷! 沈安便拉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荣锦瑟,大大咧咧地走上了主席台。 “今日的查验大会继续,之前查验通过的,无需再查!查验未通过的,可以重新提交查验!” 全场欢腾! 完全忘记了刚刚对沈安的针对! 除了赵宝坤和吴家父子,纷纷派人上前恭贺。 “沈公子真是商道奇才啊!” “总督办宽厚,在下佩服佩服!” “我和你家老爷曾有一面之缘,那时候公子还小,我就说你非池中之物,果然如此啊!” …… 沈安将这些夸赞照单全收,跟每个上前之人都热情的打招呼。 那画面,跟几十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般无二。 一直没有上前的沈大福早就让人回家,找来十几个家丁,接管了查验处,开始重新查验。 傍晚时分,荣家后院。 “沈公子,你对庆典的流程有何打算?”荣锦瑟一脸忧郁。 皇家庆典,她没搞过! 甚至王爷侯爷家的庆典,都没搞过! 心中慌得一匹! “娘子!我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沈安正和荣管家在对饮,脸色微红,表情却十分认真。 “可是……谁是你娘子!你这个登徒子怎么又来了!” 荣锦瑟依然忧心忡忡,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跺脚怒嗔! 差点被绕了进去! 看她娇羞的模样,荣管家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神助攻道:“锦瑟,小安现在可是城中有名的翩翩公子了!你不要,别人了要了啊!” 青年才俊中的翘楚,皇甫仁轩背书的这话已经传开了。 沈安再次成了全城焦点。 第78章 没那么简单! “听说没?那个沈安又闹事了!” “什么闹事啊!我当时跟着父亲在现场!沈安可真是牛逼得很!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 “什么情况你赶紧说说!” “话说当时世子……” 京城中,同样的画面不停上演。 彼时的吴家。 “你这个畜生!” 吴渊气急败坏的将一个杯子摔在出去。 “哎哟!爹,我……哎哟!我怎么知道那娘们是沈安的女人!” 跪在地上,被砸了个正着的吴炳,痛得哇哇乱叫。 他委屈巴巴,眼泪水都快出来了! 这不是之前商量好的吗? 他负责刁难,父亲负责收钱! 咋出事了,全怪我头上了? “啪!” 又是一个茶杯飞了过来。 “你还学会顶嘴了!” “你这畜生什么时候才能学乖,管住自己的裤裆啊!” “你敢说不是看人家漂亮就想占便宜?你他娘的,上手摸人家的时候,老子看的清清楚楚!” 吴渊骂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手还在桌上摸索着,拿起一个盆景,又要砸过去。 他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拿下总督办的位置。 没想到一朝尽毁! “吴老爷,住手!” 孙耀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事已至此,你就算打死吴炳,又有什么用?” “孙大人?”吴渊一愣,显然没想到孙耀阳现在还会主动上门。 总督办一职没了,也就意味着,两者之前达成的协议不再有用。 难不成还想要好处? 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看这口气不像啊! 吴渊心中想了很多可能,试探性问道:“都怪这个逆子把事情搞砸了!不狠狠打他一顿,我都没脸再见孙大人您了!” 说完,便是一脚飞起,正中吴炳的胸膛。 吴炳好女色,身体早就被掏空了,这一脚下去,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爹!我……呜呜,我……我再也不敢了!” 哭的那叫一个惨! 声泪俱下! 丝毫没有之前查验别人时候的嚣张。 “好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惺惺作态!” 孙耀阳突然大吼一声,直接走到屋内的太师椅旁,坐了下来。 “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事情还没结束,你们吴家若是想挽回颜面,也不是没办法!” “孙大人的意思?”吴渊弯着腰,拱手而立,眉头深锁。 …… 次日。 沈安忙了一晚上,列出了一个内容丰富,形式多样的庆典流程。 还绘制了几张草图,其中便有跑马灯和孔明灯。 “十三,这里面有些东西要紧急采买和制作的,你赶紧安排人,分头行动,力争两日之内搞定!” “老大,这玩意是什么?”十三看了看桌上的草图后,一脸懵逼的问道。 这古里古怪的东西,他从没见过。 “灯笼那个叫走马灯,另外一个叫孔明灯!等这次庆典完,这两东西一定会爆红京城。” “抽个空我教你怎么做这个玩意,以后我们还要大规模生产,准备好数钱吧!” 沈安嬉笑着说道。 这两个玩意,在大梁不仅是新奇之物,而且老少皆宜。 再加上有皇家庆典背书,想不火都难! “好嘞!”十三爽快的答应下来,他还是个孩子,对于新奇之物,自然很感兴趣。 听说沈安又会教他新东西,高兴不已。 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沈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他。 “等等!最近咱们手底下的人手够用吗?” 十三憨憨的笑了一下,挠了挠头:“够用,你不知道,最近京城附近几个县城,甚至州郡的乞丐,都闻着风来到了京城。” “咱的兄弟已经有上千人了,我都分配好了,五百个人分别进了城中各个府邸当家丁,三百个人在染坊做事,另外一百来个识字的搞印刷,剩下的人伺机而动!” 沈安颇有些意外,十三这个小乞丐,算是培养出来了! 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还会用成语了! 要是以后有时间,送这小子去读书,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出息。 读书? 对了,知识是第一生产力,等这段时间过去,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是应该好好考虑建一个书院,让这些手下能认认字! “十三,好样的!我果然没看错你!”沈安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里有一千两,你拿着,给兄弟们买点好吃的,别亏待了他们!” 十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下来,眼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钱,自有记忆以来,便是乞丐,本以为这辈子都永远要当乞丐。 没想到遇见了沈安,从此一切都改变了! “别哭了!” “以后还会更好的!” 沈安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人,神色慌张,大声囔囔到。 “老大,十三哥!出事了!” “别咋咋呼呼的,能出啥事?有老大在,啥都不是事!”十三没好气的说道。 “吴家!我们派去吴家监督茶叶的人,被吴炳带人给打了!” 沈安一听这话,炸了! 奶奶的! 吴家这是要上天啊? 还是吃亏太少了! “他娘的!吴炳这个傻子,竟然敢打我的人!看我不把他的皮给扒了!” 沈安说完便冲了出去。 可刚一出大门,他就紧急刹车,眉头拧在一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对劲! 吴渊父子在西市受到的惊吓不小了! 按理说不敢再公然对抗才对!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十三,你别跟我去了!”沈安凝神说道:“你现在那是多派几个人,把礼部侍郎孙耀阳和吴家给我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过来报告。” 沈安暂时想不出吴家的阴谋是什么。 但却能猜到,这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指使。 孙耀阳! 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人。 十三有些不解:“老大,吴家闹事,咱打回去就是,有啥好盯的!” “没那么简单!你照我说的去做!” 沈安相信自己的猜测,吩咐了一句后,跟着来人直奔吴家而去。 第79章 是你儿子先动的手! 吴家门口站满了围观的人。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嗨!这不是荣家把吴家的总督办给抢了,现在吴家反过来也不配合荣家,那些挨打的就是荣家的人。” “吴家这是不服气啊!可是世子已经有了定夺,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惹下大麻烦?” “你管这么远干啥?反正他们有钱人打来打去,有谁真正倒霉过?后面都有人罩着呢!” “哦……原来如此!” 人群中的场面很混乱。 几个身穿荣家家丁服饰的人,一个个鼻青脸肿,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嚎着。 吴炳得意的咧嘴笑着,脚踩在一个人脸上,台阶上颐指气使,手下们还拿着木棍在肆意行凶,左一棍子右一棍子,打在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荣家家丁身上。 “都给我住手!” 沈安板着脸分开人群,大吼一声:“吴炳你好大的狗胆,这是要拒不配合总督办调遣吗?” “哟!这不是总督办吗?” “你来得正好,这些人是你派来的?” “那可真是误会了,我还以为是骗子呢!” 吴炳似乎早就预料到沈安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贱兮兮地调侃,脚下一用力,将地上那人踢下了台阶。 “是吗?” 沈安冷笑反问,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紧紧盯着吴炳。 这个吴炳是准备跟自己斗嘴吗? 一上来就噼里啪啦的说这么一大堆话,真的是有备而来的。 “总督办,他们一来就要我们拿出清单上的那些茶叶。” “可是我们吴家虽然是茶商,可也不是什么茶叶都有啊!” 吴炳从怀里掏出皱了吧唧的纸,抖了抖直接丢在了沈安脸上:“这上面的顶级龙井和极品毛尖,不一直是你们沈家直接供应给皇宫的吗?我家里哪有?” “是吗?”沈安依然是刚刚两个字低沉地从嘴里蹦出来。 你他娘的继续说啊! 说多错多的道理不懂是吗? 那好! 等老子把你惹急了,再好好教你做人! “你丫的什么意思?一直是吗是吗的!老子是你妈啊?”吴炳胸无城府。 看到沈安一直反复两个字,心中怒火顿时就蹭的一下冒了出来。 他从台阶上冲了下来,抵在沈安身前,目光凶厉,脸上的肌肉不时跳动:“老子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我刚刚说的那两种茶叶,我家里没有!” “你们沈家不是牛逼吗?有本事自己搞定吧!反正你们仓库里也有不少茶叶吗?” “是吗?” 沈安丝毫不惧,迎着对方的目光看去,继续挑衅的说道。 他自打发现这具身体已经快被掏空后,这段时间早睡早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打五禽戏。 身体素质已经有了明显改善,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吴炳,他还是很自信的。 “卧槽!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之前在西市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就只剩下是吗是吗了?” “是不是看到本公子如此威猛,不敢说话了?” 吴炳的眼神中已经冒出了火光,显然已经快要到了极点! 他歪着嘴,满脸嘲讽的伸手在沈安脸上用力拍了拍:“你是不是怂了?” 动手了! 哪怕只是如此轻微的动作! 就已经足够了! “吴炳你竟然敢动手!”沈安大喝一声,拳头握紧,在吴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砸在了对方脸上。 砰的一声! 吴炳直接摔倒在地,可是脑子还没跟上,连惨叫声都没叫出来。 鼻梁下,两条鲜红的血痕瞬间狂涌而出。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 沈安扑了过去,一顿拳打脚踢。 “你他娘的打我家下人就算了,连我这个总督办都敢打!” “老子今天要是不揍死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拳拳到肉! 吴家那些手下也吓懵了! 这变化来得太快,他们也没反应过来啊! 等到吴炳被打得惨叫连连,满脸都是血,他们才蜂拥围了上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沈安满脸也是血,他用力一甩,手指指着那些家丁。 看着他如同杀神般的面容,还有那冷峻的目光,家丁们面面相觑。 犹豫了! 沈家那可是城中的四大皇商! 不敢说权势熏天,但要想整死几个家丁,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得罪不起! “你们……你们这群废物!哎哟……赶紧上啊!” “沈安,我……哎哟,你给我……哎哟,等着!” 吴炳气急败坏,抱着头,眼神从指缝间露出来,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爹怎么还不出来啊! 是想看着我被沈安打死吗? 围观的人群也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沈安在城内的印象,现在是两极分化的,有十分欣赏的,也有十分厌恶的。 但有些东西却是共性的,比如才华横溢,思维敏捷。 可唯独没有人知道,原来沈安这么暴力啊! 好凶残! 好可怕! 好恐怖! “沈公子!总督办!这是干什么啊!”吴渊的声音从吴家传来出来:“快停下!快停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沈安立刻停下了手。 见好就收! 吴炳不就是想激怒自己吗? 他要是不好好表演一番,怎么对得起吴炳拙劣的演技? “我滴个亲娘啊!沈公子啊!总督办啊!我儿子怎么得罪你了?为什么要把他打成这个模样?”吴渊心疼不已,将吴炳从地上扶了起来。 “是你儿子先动的手!”沈安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也不嫌脏,掀起衣角把脸抹成了大花脸,回头看向人群:“你们刚刚都看到了,是不是吴炳先动的手?” “是是是!” “对对对!” “嗯嗯嗯!” 看他满脸是血的样子,那些人哪里敢说不是? 再说,刚刚也确实是吴炳先打人脸了。 “好好好!沈公子你是总督办,我们吴家惹不起!今天这事就算了!”吴渊愤愤然的说完,扶着吴炳就准备往家里走。 绝口不提沈安来这里的目的! “等等!” “吴老爷,你们吴家确定打算不配合我搞好太后寿辰吗?” 沈安喊住了吴渊两父子,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 第80章 我说的没错吧 “我们吴家怎么敢不配合!” “那些茶叶,我就算砸锅卖铁,到处去买,我也给你买过来!” 吴渊头也不回,顿了顿脚步,无可奈何的说道。 两父子此时的模样,竟然给人一种萧瑟悲凉的感觉。 沈安皱了皱眉,眼珠飞快转动,一下子也看不清,两人到底演的是什么戏。 “既然吴老爷这样说,那在下就先走了!” 随后,他让带来的家丁,把躺在地上的那些手下,抬去了医馆,自己一个人回到了荣家。 一场闹剧,就这样轰轰烈烈的落幕了,而且很快上了【京都周报】,只不过内容上,少不得被沈安润色了几笔。 这事情,也成了最近京城热议的话题。 …… 太后寿辰前一日。 由于孔明灯需要用到大量的布匹,正好可以消化沈家的那些库存,所以沈安难得的回了一趟沈家。 他正在给一个寿桃形状的孔明灯,安装最后的部件。 突然院外传来急促且密集的脚步声。 “把沈家围起来!” “许进不许出!违者格杀勿论!” “是!” 几个人声紧接着传了进来。 随后便见孙耀阳和另一个身穿四品紫色官服的人,带着一队甲士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把院子围起来,将屋内所有人带出来,把沈大福抓过来!”孙耀阳大声吼道。 沈大福早就闻声而出,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甲士,双眉紧皱成了一条线。 这些甲士都是京兆府下属城防营的,除了城内发生叛乱,或者出现逆天大罪案,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出动的。 两人带着城防营的人来沈家,这是要做什么? 沈大福心中惴惴不安,不由得回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沈安。 这小子又惹什么事了吧? 孙耀阳和新任京兆府尹黄迁同时出现,已经说明了问题。 太后寿辰庆典出了事! 可奇怪的是,庆典的总督办是荣家,就算出了事,那也应该去荣家啊! 怎么跑到沈家来了? 他拱手问道:“孙大人,黄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孙耀阳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官和京兆府尹黄迁大人,在监察明日庆典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 孙耀阳还未说完,便已经有甲士从旁丢了一件东西过来。 “沈大福,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沈家的东西!” 那东西在地上滚出丈许来远,最后停在了缓缓走过来的沈安脚下。 沈安弯腰捡起,放在嘴边吹了吹灰尘后说道:“这上面的纸包确实是我们沈家专用的样式。” “那就好!”孙耀阳眼睛一亮,转头看向黄迁:“黄大人,现在证据确凿,你可以拿人了!” 拿人? 事情都还没搞明白,就直接拿人? 沈大福不干了! 可还没等他站出来,沈安的三姐秦羽墨已经抢先说道:“孙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我们沈家乃是皇帝钦点,直属于工部尚书管辖的皇商,不知道你们礼部和京兆府有何权力拿人!” “而且孙大人你们闯入府中,既没有列出罪状,又只有那包茶叶,上来就要拿人,难道是想冤屈我们沈家吗?” 沈大福点了点头。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们家虽然是商贾,身份地位跟官宦自然没法比。 可也不是个随意就能捏的软柿子。 没有工部尚书亲自签批的公文,其他衙门还真不能随意拿他们。 “我三女羽墨说得没错!” “孙大人,黄大人,若是你们想来硬的,我明日便入宫面圣,请天子还我们沈家清白!” 孙耀阳斜着眼睛看了过去,脸色微微一变。 早就听闻沈家三小姐牙尖嘴利,是沈大福在生意上最好的助手。 果然是名副其实,在甲士包围之下,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言语不乱。 再看看沈大福的威胁之言。 沈家果然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啊! 他又抬眼撇向了不远处的沈安。 好家伙! 这小子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摇椅,正优哉游哉的躺在上面,手里拿着那包茶叶丢来丢去。 这么淡定吗? 黄迁在身后拉了拉孙耀阳:“孙大人,借一步说话!” 他才刚刚从外地升迁至此,对京城的事情还不算熟悉。 可也知道沈家的来历,并听闻了沈安的事迹! 这全家都是刺头啊! 前任赵程不就是被沈家给搞下台的吗? 他本不想来,更不想带城防营的甲士来,但又碍不过孙耀阳的面子,这才来配合一下。 听到沈家两人的话后,黄迁心中又打起了退堂鼓。 “不必!”孙耀阳伸手一挡,正了正脸色说道:“黄大人,你不要被他们的话吓到了!” “这次是沈家供应给此次太后寿辰庆典的茶包已经霉烂,出了问题!本官负责庆典的监察,黄大人负责庆典期间城内的治安。” “你们沈家是在庆典中出了问题,本官和黄大人自然有权管辖,根本无需惊动工部!就算你告到皇帝面前,本官也丝毫不惧!” 说到这里,孙耀阳挑衅般的走到沈安面前,一把将那茶包抢了过去。 他作为堂堂正三品礼部侍郎,能不能动沈家,岂会不知? 今天敢来,他是做了充足准备的! “还有沈安!你身为总督办,却徇私枉法,对沈家供应之物,没有据实查验,罪加一等!” 听到这话,沈安无动于衷,既然手中没了玩的,他干脆往后一趟,两只脚架在一起,眯着眼睛假寐起来。 好像这里发生的事情,跟他完全无关一般。 这态度,有点嚣张啊! “孙大人,此言差矣!”秦羽墨挡在了沈安和孙耀阳之间,一双美眸中闪烁着智慧的神采:“总督办负责督促和查验各家商贾供应庆典所需之物没错。” “明日便是太后寿辰,孙大人今日前来,也就是说,这些商品是已经进宫后才发现问题的,我说的没错吧?孙大人!” 秦羽墨用手指了指孙耀阳手中的茶包,突然问道。 其他人都没想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问,但假寐的沈安闻言后,却默默的点了点头。 三姐厉害啊! 第81章 想走没那么容易! 孙耀阳瞳孔猛的紧缩起来。 好丫头! 思维缜密如斯! 如此短促的时间里,竟然就找到了问题的要害。 “是又如何?”孙耀阳声音低了几分。 “孙大人贵为朱袍大夫,位居朝中正三品,身份尊贵,见识广博,我们沈家不过是一介商贾。” “入宫之物竟然出现霉烂这等低级错误,按照朝廷商法规制,我沈家难辞其咎,甘愿领罪。” 秦羽墨没有回答孙耀阳的话,反而微微欠身,认下了所有罪责。 一听这话,沈大福和其他几个姐妹脸色顿时大变。 “三姐,你说什么呢!这话怎么可以随便说!” “对啊,三妹!这纸包虽然是我们沈家的,可是里面的东西是不是我们的货还不知道呢!” 秦羽墨挥了挥手,打断了程婳、林清儿等人的话,莲步轻移走到黄迁身前。 “黄大人,沈家甘愿认罪,还请你速速将我们沈家押入大牢,等候圣上和工部发落。” “这……”黄迁一脸懵逼。 还从没见过有人主动提这样的要求! 满不满足她呢? 他心中没有主意,扭头看向了孙耀阳:“孙大人,你看这事?” 孙耀阳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之前的气势汹汹荡然无存。 皇商的资格可是一块令人眼馋的大肥肉,沈家能在这个位置上多年屹立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 看到他如此迟疑,黄迁也不敢下令了。 京兆府尹官拜四品,紫袍中的巅峰,也算得上朝中大员。 可京城是什么地方? 一个砖头砸下去,都能丢中好些个四品官员。 其中的利益交错,人脉复杂,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谁敢说沈家背后就没有什么尚书、丞相,甚至是王爷、国公呢? 院中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明明是来抓人的,却好像成了被质问一方。 秦羽墨的以退为进,果然是高招! “怎么了?孙大人不敢动手了?” “正如我大姐刚刚所说,这纸包虽然是我们沈家的,里面之物是不是却还未可知。” “大人便气势汹汹的杀入府中,将我等家人不分男女老幼统统赶了出来,真是好大的官威!” “我们沈家虽然是一介商贾,可也是能当朝面圣的皇商,你就算不给我们沈家面子,也该给当今圣上面子吧?” 秦羽墨声音越说越大,猛地一甩长袖,用手指着正堂上高高悬挂的牌匾问道:“孙大人,你可看到圣上御赐的皇商牌匾?” “别说孙大人你了,今天就是尚书大人来了,我们沈家也要讨个公道。” 那气势惊人! 果然是京城赫赫有名,沈家当之无愧的商场第一巾帼。 “好一张伶牙俐齿!”孙耀阳身子微微一抖,巧言说道:“今日我来,便是奉了尚书大人之命,前来彻查!” “原来是来彻查的!”秦羽墨点头说道:“那大人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手上之物,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入宫之物竟然出现霉烂,若是皇帝和太后饮下,你们沈家抄家灭族都当不起!” “哈哈!”秦羽墨轻笑两声,不屑的看了一眼孙耀阳。 刚刚被自己的一番义正言辞,诈出了此来的真实目的。 现在又开始绕圈,避而不谈她的责问,又回到了那包茶叶上。 你想玩! 那我陪你玩! 秦羽墨冷声说道:“既然大人非要揪着这包茶叶不放,那小女子就跟大人好好说道说道。” “沈家自从我爷爷那辈开始,便已经为宫中供应各式货物,涵盖天子和众多贵人的衣食住行。” “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任何差池,今日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错,是沈家的问题吗?” “不是你们沈家的问题,难道是我的问题?”孙耀阳冷笑道。 “对!就是孙大人你的问题,当然你们礼部都逃不了干系!”秦羽墨厉声说道。 一双美眸,毫不避让的盯着对方。 斩钉截铁! 孙耀阳没想到秦羽墨竟然会这样回答,他愣了愣笑道:“呵呵,你们沈家出了事,就想甩锅吗?” “甩锅?我们沈家用得着甩锅吗?” “以往沈家供应宫里的货物,都是由工部负责查验,内务部核验,禁军最后把关,方能入宫。” “此次太后庆典由你们礼部负责操办,便出了问题,沈家固然有错,难道你们礼部就能置身事外吗?” 秦羽墨针锋相对。 双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面,那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庆典之物众多,礼部怎么可能查验所有货物?”孙耀阳脸色微白,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身旁的黄迁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秦羽墨之间的距离。 这女子别看柔弱,可针针到肉啊! 气势更非普通百姓能比! 开玩笑! 连礼部侍郎都镇住了,能是普通人吗? “孙大人的意思就是,对入宫之物并未进行全盘查验了?” “好!既然孙大人认为庆典之物众多,无法做到,小女子姑且信了,毕竟礼部抽调不出那么多人手嘛!” “可按照宫中规制,任何入口之物,都必须经过内务司和禁军核验才能入宫。” “看来错不在礼部,而在内务司和禁军了!那还请孙大人立刻将沈家打入大牢,同时奏请天子,严查内务司总管和禁军统领玩忽职守之罪!” 秦羽墨语出惊人! 内务司和禁军那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 一个是由皇亲兼任总管的皇宫内部衙门,一个是手握重兵,天子心腹的大统领。 孙耀阳已经汗流浃背,黄迁也满头大汗。 捅了马蜂窝了! “这,其实孙大人和本官今日前来,只是想来调查清楚,并非为了追究沈家之罪,我看这事情定然还有蹊跷!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黄迁深吸了一口气,做起了和事佬,随后大手一挥,朝着城防营甲士大声喊道:“都退出去!” 如此一来,孙耀阳也有了台阶下,他说道:“黄大人说的对,我们只是来问个清楚,既然没事,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两人便准备跟随城防营一同撤离。 灰溜溜的样子,令人发笑! “等等!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直没有开口的沈安,突然说道。 第82章 孙大人!别急啊! 孙耀阳和黄迁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现在京城里,沈安的“恶名”远播,就算是黄迁这个新任京兆府尹也早就耳闻。 黄迁看了一下孙耀阳,没有转身,但脸色已经铁青。 看他没有理会沈安的意思,黄迁只得硬着头皮转身问道。 “沈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黄大人初来乍到,在下还没登门拜访过,自然不会有事找你了!”沈安笑嘻嘻的说着。 黄迁心中一松,脸上的笑容也没那么僵硬了。 不找我就好! 以后也别找我,更别提什么登门拜访了。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城中的“恶名”吗? 麻烦精! “孙大人,这么着急走干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沈家,要是沈家不尽地主之谊,岂不是要落人口实?” 沈安一步三摇的绕到孙耀阳身前,一脸戏谑的看着对方。 秦羽墨和沈大福等人都满脸疑惑的看了过来。 有没有搞错! 孙耀阳是来找茬的! 好不容易被送走了,你还想留人家吃饭? “沈公子言重了!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孙耀阳看着沈安诡异的笑容,心中一颤。 从对方眼神中,他看到了阴谋! 而且是一场足以让他丢官的阴谋! “那可不行!”沈安一把拉住准备离开的孙耀阳。 “这里的公务都还没办完呢!” 沈安的声音不小,院中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又糊里糊涂。 还有公务? “沈家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跟你们没关系!”孙耀阳眼神有些闪烁,他似乎猜到了沈安留下他的原因。 “没!” “哪里调查清楚了?” “刚刚大人说那茶包乃是有人栽赃家伙,确实跟我们沈家没关系!” “可咱不得把栽赃嫁祸的人找出来么?” “对不?两位大人!” 沈安不停的在孙耀阳和黄迁两人身旁绕圈。 谈吐幽默诙谐,表情轻松愉快。 可听在两人耳中,却跟地狱洪钟差不多恐怖。 孙耀阳嘴角一阵抽动,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装镇定:“对!我这就回去和黄大人一起彻查此事!” “胆敢栽赃嫁祸天子钦点的皇商。简直是狗胆包天!我们决不允许这种人恣意妄为!” 说完,又要拉着黄迁离开沈家。 他以前不是没来过这里,有什么要特别接待的客人,时而便会往这里带。 以前的沈家,那就是安乐窝! 可现在,他只感觉这就是地狱,沈安就是那勾魂夺魄的黑白无常! “孙大人的话说得真是让人慷慨激昂啊!实乃官之楷模,为天子,为国家,为百姓,鞠躬尽瘁!” “在下不才,对孙大人十分仰慕,而且对沈家之物十分熟悉,不如让我看看能否从这茶包中找到破绽?” 沈安的“恭维”之言,若是以前,定然可以让孙耀阳心中一喜。 可现在这明显就是反话啊! 孙耀阳心中恨得牙痒痒,却又十分无奈,本能的想将茶包藏在身后。 但还没等手里有所动作,沈安已经把茶包抢在了手中,人也跳开了半丈左右。 沈安将茶包直接打开,一股霉味冲鼻而出。 “哎呀!这是哪个缺德鬼,这茶能让人喝吗?” “孙大人啊!这家伙要是抓住的话,必须要抓去杀头不可!” “大人有所不知!咱们沈家的东西,用来包裹货物的油布纸,那可都是有独特标记的!” “你看,哎呀!我的孙大人,你过来看啊!” “这里是不是有我们沈家的印章?有这东西在,货物才算是对版的!” 沈安一个人对着茶包自言自语,时而又跑到孙耀阳面前,非要拉着看里面的印章。 孙耀阳只得苦笑着应付。 他明知沈安故意在借口骂自己,也只能无奈的兜着。 事已至此,他还能不明白沈安在搞什么鬼么? 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阴谋诡计见的多了,也用的多了。 没想到天天打鸟,今天却被鹰啄了眼。 想坑沈安没坑到,反倒掉进了沈安坑里。 好吧! 人家技高一筹,只能认栽,把满肚的腹诽暗藏在心中。 你他娘的才是缺德鬼! 你全家都是缺德鬼! 杀你娘的头啊! 沈安还在表演,突然双眼瞪成了鸡蛋。 “两位大人,两位大人,赶紧过来看看!” “我知道是谁搞的事情了!” 他跳到孙耀阳两人面前,用手指着油布纸上的一个蓝色印章。 “我们沈家的货物,除了供应宫里,还会对外售卖。” “不过为了和宫内的货物区分开来,我们都会专门打上印记!” “没错了!没错了!这是之前我们家卖给吴渊的那批货!” 听到这话,沈家的人,都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什么时候沈家对外售卖的东西,还有专门的印记? 我们怎么不知道? 而闻言后的孙耀阳,脸色却稍稍缓和了不少,沈安的话,并没有将他牵扯进去。 黄迁却跳了起来! 今天被孙耀阳逼着来了沈家,吃了一肚子火,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找到了事情的源头,那不得好好执行一下律法啊! “吴渊?是不是城里专门卖茶叶的那家人?” “沈公子放心!本官这就去找他们,他们将茶叶偷换了,家中定然还有原版的茶叶。” “本官这就去查封他们家和仓库!只要找到确实证据,本官一定要严惩,还沈家一个清白!” 孙耀阳那叫一个憋屈啊! 没想到带来助威的人,竟然变成了猪队友! 这神助攻,让他想要再居中操作都行不通了! 好吧! 反正还有替罪羊,那就只能让吴家倒霉了! “黄大人,这事刻不容缓,稍稍迟疑,吴家说不定会毁尸灭迹!我们现在就去查封吴家!” 孙耀阳说着,催促黄迁赶紧走,他也紧随其后。 “孙大人!别急啊!” “赶紧去吧黄大人!在下和孙大人还有些事要商量商量!” 沈安怎么可能让孙耀阳和黄迁一起去。 那到时候还能找到个毛线证据? 他挽着孙耀阳的胳膊,一脸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甚好呢! 第83章 竹杠敲的狠 黄迁听到这话,连头也没回,赶紧逃也似的跑出了沈家。 还待? 怕是又要被沈安给吓死! “大人?你这是?”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一个城防营统领跑过来问道。 “去去去!一边去!” “赶紧给我召集所有城防营甲士,把吴渊的家和仓库,还有店铺,都给我围起来!” “一个人也别放过!全面搜查,找到顶级龙井和极品毛尖,立刻向我报告!” 黄迁连气都没缓过来,便大声命令道。 城防营统领皱了皱眉,也没敢多问。 大人这不是见鬼了吧,吓成这样? 什么情况? 不是来查抄沈家吗? 咋又变成了吴家? 等到城防营甲士们浩浩荡荡离开,黄迁回头看了一眼沈家大门。 一股浓浓的压抑感,从脚底板延伸到头顶! 沈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尤其是那个“凶名在外”的沈安。 虽然他不知道孙耀阳在担心什么,但孙耀阳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 沈安简直就是个笑面虎! “他娘的,老子千里为官多年,第一次这么狼狈,这京城里的商贾都这么凶吗?” 黄迁喃喃自语后,招来轿夫和衙门的随从,着急忙慌的打道回府。 而此时的孙耀阳,噤若寒蝉,脸色煞白的看着沈安。 不知道这个瘟神将自己留下来有何意图。 “沈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嘿嘿!孙大人,你觉得吴家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吗?连庆典用的东西都敢换?”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砸在孙耀阳的心中! 就算是贵为侍郎大人,究竟宦海,早已经宠辱不惊的面容,也不由得抽了一下。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定然还有人指使!”沈安一脸戏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件东西。 一块晶莹剔透,如意形状的润玉,正中间一个篆体的“孙”字格外亮眼。 “你说这个人是谁呢?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的随身玉佩都丢在了茶包里!” 孙耀阳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带。 完蛋! 祖传的玉佩丢了好几天,把他心疼的要死! 怎么在沈安手上? 看沈安阴阳怪气的言语,孙耀阳深吸了一口。 妥协吧…… 认怂吧…… 谁让你玩不过人家呢…… “沈公子,是我鬼迷心窍,被吴家蒙蔽了,才会纵容他们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望沈公子看在以往下官为沈家也出力不少的份上,原宥则个!” 孙耀阳咬了咬牙,弯腰拱手,语气沉重。 “不不不!” 然而,沈安却笑着称不,只是眼底的笑意腹黑,叫人不禁心底发毛。 “孙大人这是何意?在下怎么当得起如此大礼,快快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玉佩啊!” 这态度,搞得整件事情都是一场误会一般! 把沈大福和几个姐姐都给看懵了! 不过他们现在也不想去插手此事了,小安做的很不错,就让他处理吧! 沈安把孙耀阳扶起,又安慰道:“孙大人!你我和则两利,损则两败俱伤!这次的庆典要是没有孙大人的配合,恐怕也很难完美下去。” 闻言,孙耀阳松了一口气,赶紧表态:“沈公子放心,这次的店里,我一定亲自保驾护航,绝不会再出现任何纰漏!” “那就最好了!” 沈安将手中的玉佩塞了过去:“不过,荣家之前说过要赞助庆典,花费了不少银子,孙大人你看……” “七成!本官愿意把这次庆典的七成利益分给荣家!”孙耀阳瞳孔一缩,忍痛开口。 礼部除了科举和庆典,并没有其他的实权,能捞好处的地方比起吏部、工部等要少得多。 能拿出七成,他还得倒贴! 毕竟左右丞、尚书占了所有利益的何止七成! 他娘的! 这几年白干了! 亏大发了! “那倒不必!孙大人也要吃饭的嘛!” “荣家只要三成!多一分都不要!” 沈安也不想赶狗入穷巷,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孙耀阳呢。 “这……” “孙大人不用犹豫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沈安没等孙耀阳说完,直接将事情定了下来,然后又客气的要留孙耀阳吃饭喝酒。 可是孙耀阳现在的糟糕心情,哪里还会留下? 没过多久,便垂头丧气的也离开了沈家。 …… “小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等孙耀阳等人走了,沈家一行人才回到厅堂,沈大福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横眉竖目的问道。 刚刚沈安的一番操作,他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种感觉很难受! 他要是不问个明白,恐怕好几天都睡不着了! “爹,事情是这样的……” 沈安娓娓道来前因后果。 把吴炳打了之后,他自觉其中有些不妙,便让十三派人盯着吴渊父子。 很快便得到了回报。 吴渊父子暗中派人到沈家商铺订购了一批货物,然后换成了霉烂的茶叶。 随后这些东西,便送到了孙耀阳府中。 由于太后寿辰的货物仓库有禁军把守,十三根本靠不过去,所以最后这些东西是怎么进去的,十三也不知道。 但这并不重要,沈安早在油布纸上做了手脚。 这才逃过一劫。 “你早就得到消息,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刚刚差点没被孙耀阳那个狗东西吓死!” 沈大福依然郁闷得很。 他们沈家在京城立足这么多年,还从没被城防营给围住的先例。 还没等沈安说话,三姐秦羽墨也插嘴问道:“既然你知道孙耀阳是幕后主脑,为何还要放过他?” “我们沈家也不是软柿子,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他也难以脱身!” 沈安耸了耸肩,左右看了一眼。 你们两个都问我,我回答谁呢? “爹!我那时候不是还没有证据吗?”迫于沈大福的淫威,沈安还是保命要紧。 要不然又要放话,去请出封存的藤条了。 “至于为什么放过孙耀阳,其实爹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沈安又看向了秦羽墨,同时把解释权丢给了沈大福。 说了这么多话,他有点口干舌燥,要休息一下! 沈大福狠狠瞪了一眼沈安:“你这臭小子,以前怎么不这么聪明?白白害我为你担心这么多年!” 骂了一句之后,才解释起来:“其实小安这样做,是对的!” “孙耀阳虽然只是个礼部侍郎,可是到了这个官阶的人,在朝中岂是孤身一人?” “我们就算在帝前参他一本,最后孙耀阳顶多也只是个丢官降职,可是我们却得罪了与他利益交错的更多人。” “这样不划算!而且会给我们沈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身份终究是商贾!” 沈大福一边解释,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离开过沈安。 最后一声轻叹颇有些无奈! 商贾的身份很多时候,限制了他们的手脚。 他们沈家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已经成为监生的沈安。 秦羽墨和其他几个姐姐,目光同时刷了一下,看了过来。 仿佛沈安这个弟弟,她们以前不认识一般。 设局让孙耀阳上当,已经让她们很惊讶了,没想到连这么深层次的东西,沈安都考虑到了。 大姐程婳瞪着一双美目问道:“小安,你怎么变得如此厉害了?” 二姐林清儿绕着沈安看了一圈,左摸右摸,似乎想要找出什么破绽:“是我们家沈安啊!看来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沈安被摸的发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二姐,你也知道我长大了,你这样乱摸真的好吗?” “哎哟!还知道害羞了!” “哈哈,你们看,小安脸都红了!” “……” 第84章 史诗级的盛典 沈安顿时陷入了姐姐们的包围之中。 真是痛并快乐着! 沈大福也懒得管,这样挺好,挺和谐的。 打闹了一会,大姐程婳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小安,我还有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 “既然你怕给沈安惹来无尽的麻烦,你刚刚为何又狠狠的敲了孙耀阳一笔呢?” 大姐程婳秀眉紧皱,歪头看着沈安。 其他几个姐姐也都望了过去。 “为什么不敲他?”沈安端起一杯茶,咕咚一口喝了个精光。 在这么多不输于荣锦瑟的美女环绕下,而且还都有肌肤之亲,不口干舌燥才怪呢! “再说了,我只是让他拿出这次庆典收受更加商贾利益的三分之一而已,他不过是少赚了一点,他不至于向他更上面的人告状。” “我也是想给他一个教训!不要以为我们沈家是商贾就可以任意揉捏,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咱们算是跟着老家伙杠上了,以后做事情要更加的小心,千万不要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沈安说完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跟这些美女姐姐聊天,自然开心无比! 可现在哪有闲工夫在这里跟几个姐姐聊天? 明天就是太后的寿辰了! 还有些东西没有准备完呢! “他娘的孙耀阳,差点误了我的大事!” 沈安骂骂咧咧地跑出了正堂,又开始忙着捣鼓那些孔明灯和走马灯了。 …… 次日傍晚。 皇宫内苑天庆宫外。 皇帝携王侯百官,恭贺寿辰之后,宫外的院子上,轰的一声,上百只烟花同时绽放。 “不是说今年的庆典会和以往不一样吗?怎么还是放烟花?” “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呢?别想那么多了,咱图个热闹就行!” “或许好戏在后头呢?这才刚刚开始!” …… 荣家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总督办,这个消息早就传开了。 沈安号称要带来新奇之物,一些官员也有所耳闻。 这导致眼前璀璨的烟花虽美,但却引不起百官和宫中内侍等人的兴趣。 院中的舞台上,缓缓走出了两排手持巨大宫灯的宫女。 “哎!没劲,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次看跳舞我都会打瞌睡。” “谁说不是呢?我可是抱着满满希望而来,这可真让我有些失望了!” “都小声点!等下被陛下和太后听到了,那可就遭殃了。” 下面的王侯百官交头接耳,梁帝皇甫庆元和太后看在眼中。 “皇儿,他们在说什么?”太后皱着眉头,眼神中微微有些愠色。 “母后不必介怀,往年她们不也是对那些宫娥评头论足吗?”梁帝一脸淡然,见怪不怪。 微眯的双眼,余光看向了,礼部众官员所在的位置。 那里是最安静的地方! 这个孙耀阳故弄玄虚,说什么今年的庆典会别开生面。 怎么到现在也还没看到独特之处? “仙气!你们快看!有仙气!” 一声豪放且不顾礼仪的吼声,将所有人昏昏欲睡的情绪拉扯了起来。 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舞台上那几个翩翩少女,已经看不清真实的面貌。 她们的身形被舞台什么八方涌起的雾气所笼罩,只能看到隐隐灼灼的轮廓。 “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些宫女是仙女下凡吗?” “太神奇了!老朽有生之年,竟然看到如此惊奇的仙境画面,这不是在做梦吧?” “听说这次庆典,是由那个惹事精沈安搞的,他从一个败家子变成了名动京城的才子,莫非也是得了仙人相助?”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之际,舞台正中央有灯接二连三亮起,在雾气中显得格外亮眼。 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谁也不想错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巨大的宫灯开始旋转,画面也随之跳动起来。 一个漂亮的婴儿咕咕坠地,家里欢呼雀跃。 然后是读书习字,慢慢长成了一个俊俏的美人。 与一个翩翩公子偶遇,两人互生情愫,没成想公子竟然是当朝皇帝。 …… 随着所有宫灯的转动,一个个美轮美奂,跳动的画面,将皇太后的一生演绎了出来。 皇太后看到先帝驾崩时,就已经泣不成声,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流了下来。 “赏!我要重重赏他们!” 梁帝在一旁,眼眶也微微泛红:“母后放心,朕知道了!” 舞台上,那群宫女缓缓退去,烟雾也逐渐消散。 两个穿着迥异的男人走了上来,朝着梁帝和太后深深鞠了一躬,便开始了表演。 “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 快板! 又是一幕从未见过的表演。 其中的剧情搞笑幽默,语言诙谐逗人,瞬间又将皇太后的情绪,从哭变笑。 接下来的还有歌曲,舞蹈,相声和小品。 沈安照搬照抄,把记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搬上了大梁国的舞台。 但无一例外,都是这里前所未有过的东西。 从梁帝,到王侯,再到文武百官,来自周围服侍的宫女和太监,都大开眼界。 时而欢声笑语,时而悲痛已哭。 就连一直待在幕后的孙耀阳,都忍不住为沈安竖起了大拇指。 回想起在沈家的遭遇,耳边又想响起了什么那句话。 “孙大人!你我和则两利,损则两败俱伤!” “我保证,如果你让这场典礼顺利进行,你的仕途竟然会平步青云!” 如今看到梁帝和太后的表情,他不用想也知道,沈安的话一语中的! “这个沈安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孙耀阳喃喃自语了一句,将最后的压轴大戏送上了舞台。 上百个太监,拿着一个个孔明灯,井然有序的鱼贯而出。 “神灯护主,恭祝太后松鹤永驻!” “响动天际,恭祝大梁千秋万世!” 两道贺词之后,太监们手中的孔明灯,缓缓升起。 上面都绘制着各种神灵,祥瑞的吉兽。 每盏灯下面都连着一根细线,使得这些孔明灯都悬浮在空中,随风摇曳,或有些诸天神灵显世的感觉。 “飞起来了!那些灯竟然飞起来了!” “满天神灵啊!还有龙飞凤舞,这真是千载难逢,难得一见的奇观呀!” “活了这么久,今天算是开眼了!这辈子没白活!” “你们看!最中间的那个是陛下!” 一百盏孔明灯中间,最亮的一盏便是梁帝的画像。 威武神俊,不怒自威! 在沈安的精确计算和测试下,飞得最高。 拉扯着这个孔明灯的太监将手中的另一根细线剪断。 “哗啦!” “哗啦!” 两道黄色的布匹从梁帝的孔明灯上滑落下来,上面写着一副对联。 “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祝太后松鹤年年,千千岁!” 下面的王侯将相,文武百官,也立刻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欢呼声不绝于耳! 就连皇城外面的百姓,也隔着高高的宫墙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外面喊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直冲天际! 在情绪达到了高潮的时候,那些太监同时将手中的细线剪断。 所有的孔明灯早就积蓄满了力量,没有了束缚,便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的上升。 漆黑的夜空中,多出了上百个闪烁的繁星。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些孔明灯便再也看不见踪影,就好像真正的神仙降世,普渡人间之后又匆匆飞升。 可是无论皇宫里还是外面的百姓,对于这一幕,即使几十年后,也都记忆犹新! 而此时端坐在幕后的沈安,听这边响起的声浪,咧嘴一笑,给荣锦瑟倒了一杯酒。 “娘子,咱俩干一杯!为了庆典完美举办!” 荣锦瑟一直惴惴不安,整个晚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新奇的东西固然可以让人眼前一亮,可谁知道皇帝和太后会不会喜欢? 看到眼前这从未有过的盛大一幕,她的心才总算安定了一些,嗔怒地瞪了一眼沈安:“不要乱喊!” “嘿嘿!”沈安脸皮厚,全然不在乎:“哪有乱喊,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荣锦瑟也拿他没办法,换了个话题说道:“还别说,你的鬼点子,真是让人意外,我看陛下始终都饶有兴趣的模样。” “那可不!我这脑子可是开了九窍的!”沈安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嫉妒。 然而,沈安和荣锦瑟都没注意到,此时不远处,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眼角余光瞥向了沈安,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悄悄走出了幕后…… …… 第85章 竟然拒绝赏赐 随着庆典表演环节的结束,主座上的梁帝和太后,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太后笑眯眯的看了眼梁帝,笑意掩饰不住:“皇儿,今年的庆典办得很好!” “确实不错,和以往的完全不同,新奇却又不失隆重,诙谐中还带着泪点,礼部这次用心了!” 梁帝微微点头,正准备褒奖一番,却看见文武百官中,一个人站了起来。 “启禀陛下,臣……臣有本启奏!” 说话之人正是孙耀阳之子,孙德兴,如今也是个从五品兵部郎中,堪堪有参加庆典的资格。 不过他此时醉意盎然,说话都有些结巴。 这可把孙耀阳吓了一跳,刚想把儿子拉着坐下,孙德兴嘴巴已经噼里啪啦的一顿说:“陛下,如今大梁并不太平,内忧外患频发,正是国库吃紧之时。此次的庆典虽然新奇,但却极尽奢华,铺张浪费!” “微臣觉得,此举不应提倡褒奖,更应对庆典总督办进行申斥!” 听到这话,梁帝和太后脸上的笑容,同时收敛了起来。 “罪臣管教无方,还望陛下降罪!” 此刻孙耀阳哪里还敢坐着,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孙德兴打得摔了踉跄,然后赶紧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这是什么场合? 你他娘的还真是敢说! 什么天下不太平,你是想说皇帝无能吗? 还极尽奢华,铺张浪费! 这不是摆明在说礼部监察不力? 孙德兴的酒一下子被打醒了! 他娘的,玩笑开大了! 他只是因为前几日沈安害得自家父亲丢面子,心里有怨言,想告他一状。 没成想喝多了,忘记自家父亲是礼部侍郎,本次庆典由礼部负责了…… 此刻见梁帝变了脸色,他吓得赶紧捂着脸,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孙卿家请起,孙郎中所言也不算错,如今天下确实用钱之处甚多,铺张浪费着实没有必要。” 梁帝微眯着双目,看都没看孙德兴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淡然问道:“礼部这次庆典花费了多少?” “这……微臣……”孙耀阳支支吾吾,转头看向了沈家的方向。 他也不知道啊! 庆典才刚刚结束,总督办荣家都还没把清单列出来呢! “启禀陛下,草民便是这次庆典的总督办,今日总共花费,不过一万两银子而已!” 沈安缓缓站起身来,不疾不徐,拱手说道。 谈吐丝毫没有惧色,好像是个常年游走在帝前的达官显贵,从容淡定。 “什么?才一万两?以往庆典之后,礼部上报给我们的花销,都在五十万两以上呢!” “我也觉得不可能,现在物价飞涨,一万两怎么可能搞出这么隆重的庆典!” “嘿嘿,让他打肿脸充胖子吧!户部的你们可都记下了!这次庆典开支只有一万两!” …… 众官惊愕不已! 皇帝高高在上,不可能过问庆典的细节,自然也不会清楚,更不会在意以往到底花了多少钱。 可是官员们知道啊! 尤其是那些掌管银钱的户部官员,更是心知肚明! 一万两绝不可能! 梁帝表情依然如故,没有丝毫波澜,倒是一旁的太子看着沈安,饶有兴趣的问道:“此子是何人?” “太子哥哥,沈公子乃是沈家之子,虽然这次庆典的总督办是荣家,但所有的戏目却都是这位沈公子一手操办的。” 坐在皇族当中的皇甫仁轩站了起来。 “沈家?可是那个皇商沈家?”太子皱眉,似乎有些不相信。 在他的印象当中,沈家那儿子不是个妥妥的败家子吗? 之前还传闻一次性花了十万两,怎么现在不败家了? 给皇家办庆典,都只花一万两? “是的,太子哥哥,正是皇商沈家!” 皇甫仁轩点头称是。 他对沈安印象很好,这种场合,自然也会为他说好话: “这个沈公子可了不起,不仅想法很新奇,而且才情横溢,最近京城里流传着一首《琵琶行·中秋》,便是出自他手。” 太子顿时来了兴趣。 东宫地位虽稳如泰山,可任谁在这个位置上,也知道居安思危。 多多招揽人才,那是日常操作。 不过皇甫仁轩的话,他也只是半信半疑,最终还是看向沈安,问道:“你可有一万两银子的明细?” “回太子殿下!草民做事从来都谋而后动,庆典之前早就做好了所有流程和花销清单。” 沈安已经从穿着和座次认出了太子的身份,不过没有丝毫惶恐,从容不迫从袖子中掏出一叠纸,弯腰举在头顶。 一个太监立刻跑了过来,将东西拿到太子面前。 不到一会,太子起身朝梁帝拱了拱手:“父皇,此子果然没有虚言,按照这份清单,花销还不到一万两。” “嗯!你看过就行!”梁帝摆手示意,脸上没有太多波澜。 随即面向百官,面带笑容又不失威严:“此子能想出如此隆重且花费极少的庆典,这份忠君体国之心,让朕心甚慰!” 太后也微微点头:“皇儿,这个年轻人很不错!母后做主,赏赐他黄金百两,锦布千匹!”沈大福赶紧伏地三叩九拜:“谢陛下天恩,谢太后天恩!” 钱和布都不算多。 甚至以沈家的财富,这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这荣誉就非同一般了! 但下一刻,沈大福和众人都傻眼了! 沈安行了一礼,不紧不慢开口:“谢陛下和太后赏赐,不过这次的庆典,功劳却并不在我。” “总督办荣家,才是居功至伟!” 什么? 这个世界还有主动推掉皇恩的人? 要知道皇家赏赐之物,有时候可能救命的! 比如穿上御赐的布匹后,一般衙门动都不敢去动他分毫! 躲在后台没有资格入席的荣锦瑟,整个人都呆了! 她那星辰般的双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迷雾。 宴席方向,那个站着的男人,在朦胧中显得无比高大。 一举一动,看似闲庭信步的无所谓,却每字每句都重重的敲在她的心中…… 就连梁帝都微微一愣,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不要赏赐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第86章 荣家不就是沈家 “沈大福,你生了个好儿子啊!”梁帝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但却让人看不出喜怒,端坐在金黄色龙椅上。 沈大福无比忐忑:“草民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 他作为皇商,庆典自然也有一席之地。 儿子搞的庆典应该是成功的。 他也被震撼到了。 但沈安这个逆子竟然拒绝皇帝和太后的赏赐! 这不是打了皇家的脸吗? 他只能将头磕得砰砰作响,额头生疼! “这是做什么?沈安身为此次庆典的总督办,是称职的!” 梁帝轻笑开口,魁梧的身形缓缓站了起来:“荣家的赏赐,我会让礼部同工部商议,但你教子有方,朕也要赏你!” 沈大福心中的巨石总算放了下来。 “犬子能为朝廷效力,为天子效力,已经是万幸,怎敢奢望赏赐!” “哈哈!好!知进退,明道理!很好!” 梁帝笑着夸了一句,忽而话锋一转,问道:“沈安如今是不是国子监的监生了?”。 刚刚有内侍将沈安的信息告诉了他。 这让沈大福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不知梁帝此话何意,只得恭敬回禀:“犬子不才,就在月余前晋升为监生了!” 梁帝微微颔首:“他可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听到这话,沈大福的脸色变幻莫测,在来之前,那个逆子便特意说了赏赐的事情。 沈安早就猜到了皇帝会招揽他入朝,千叮万嘱,让父亲一定要拒绝! 这个逆子竟然猜到了皇帝的心思! 沈大福如何能不震惊! 可他的内心是纠结的,他一万个希望沈安能当官,彻底改变他们沈家的商贾身份。 可现在还不是入朝当官的时机。 最后沈大福还是一咬牙:“犬子年幼,现在入朝为官,怕是还难以胜任官职。” 拒绝此等好事,他好心痛! “微臣也觉得沈掌柜说的有理。” 孙耀阳这时也叩首开口:“沈安作为此次庆典的总督办,居功至伟,而且以他的才华,就算官拜四五品也不为过。” “可他确实还太年轻,身居要职怕是惹人非议,而屈就闲职,又明珠暗投,两害取其轻,微臣认为沈安可以等到下次荐试,到时候成绩斐然,旁人便无话可说。” 梁帝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左右看了两人一眼。 “既然如此,那奖赏他的事情,就交给孙爱卿你去办吧!” “微臣遵旨!” “另外孙爱卿这次举荐有功,操办得力,太后甚是开心,最近安州刺史空缺,你回礼部交接部务后,便去上任吧!” “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庆典过后,京城中掀起了一道旋风。 “荣家获得天子褒奖!获得朝廷的酒水专售权,你们听说没?” “听说了!不过人家也是实至名归,但是那天的【万仙朝贺】就足以引得龙颜大悦了!” “可不是,想起那天晚上的画面,我现在还觉得像是在做梦呢!” “这荣家也不知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竟然遇上了沈安,现在可不得了,卖报纸、卖紫布已经赚飞了!现在又拿到酒水的专售权,以后怕是要成为第五大皇商了!” “荣家要崛起了!这个沈安真是厉害得很!一人之力将一个二流商贾,瞬间提升为一流了!” …… 类似的传闻,不断在城中蔓延。 城东,王家。 深门大院,彰显着这里主人的身份不一般。 “少爷,咱们王家以后的酒水生意,怕是要受到不小的冲击啊!” 锦衣公子旁的一个老奴忧心忡忡的开口。 “哼!这沈家是要打算把荣家,打造成第五个皇商吗?”王琛阴沉着脸,冷哼说道。 王家是京城四大皇商之一,也曾是京城里的传奇存在。 先是以雷霆手段杀入钱庄领域,一举兼并了京城数十家银号。 随后如同章鱼般,将触手深入各行各业,也同样获得了利润最丰厚的盐铁和酒水专售权。 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同时获得皇帝钦点,成为京城第四大皇商! 缔造出这个商业帝国的便是王琛,几年前时,名声也和现在的沈安一样风闻全城。 “少爷,你为何不去找……”老奴欲言又止。 “住嘴!荣家现在不过刚刚拿到专售权,对我们的生意并没有什么冲击,就因为这样的小事,去找他,他会怎么看我们王家?” 王琛狠狠瞪了老奴一眼,打断了对方的话。 同时,对口中的“他”,似乎有着无与伦比的敬意与恐惧。 “不过这个沈安既然插手到我们的生意当中来,我们决不能放任荣家壮大!” “他想跟我玩釜底抽薪,那咱们也反其道而行之!你去找孙家谈谈,我要拿下他的所有胚布和商铺!” 老奴闻言,脸上的忧色淡去了不少,可还是提醒道:“少爷,沈安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若是向只想孙家的胚布下手,怕是会引起他的警觉,要不要直接把京城的胚布商统统控制起来?” 一个家奴都如此大气,动不动就要将全城的胚布商控在手中! 这份底气让人咂舌! 王琛摆了摆手:“那样代价太大,我心中自有打算,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是!” …… 沈安自然不知道京城四大豪族之一的王琛已经盯上了他。 忙完了太后寿辰的事情,他又开始调配香水了。 “小安,店铺的事情,已经搞定了,你真的打算卖酒吗?”荣管家站在一旁也帮不上,只能亲自上手,给满头大汗的沈安打扇。 “怎么了?卖酒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荣锦瑟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因为酿造酒水需要消耗大量粮食,所以律法明文规制,禁止普通百姓私自酿酒,所以才有酒水专售。” “这也让酒水成为利润极高的存在,多少人眼红啊!可你知道为什么京城只有王家拥有专售权吗?” 沈安点了点头:“知道啊!王家是皇商嘛!那又怎么样?只许他家卖,我家就不能卖吗?再说了,他王家是皇商,我沈家也是皇商啊!我会怕他?” “可是卖酒的又不是你沈家!”荣锦瑟气的直跺脚。 “我们都快完婚了!沈家不就是荣家,荣家不就是沈家?” 沈安站起来,走到荣锦瑟身边,嬉笑着说道。 他会让孙耀阳在皇帝面前要来这个赏赐,就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第87章 王家来人了! 荣锦瑟将沈安推开,羞愤的将头侧到一边。 这登徒子,总是趁机占她便宜! 不过,她似乎越来越不排斥靠近沈安,甚至跟他有亲密举动…… 心中因为这个想法,荣锦瑟小脸也不自觉爬上一抹绯红,不过口中却满嘴嫌弃地说道:“你这个登徒子!我才不要跟你成亲呢!” “还有王家的事情,你可千万别掉以轻心,王琛可不是赵宝坤那些纨绔子弟!” 从内心说,荣锦瑟是一万个不愿意和王家发生冲突的。 毕竟王家是京城四大皇商之一,荣家在王家面前,就如同蝼蚁对上大象,得罪王家,就等于自寻死路! “嘿嘿!你就放心吧!咱们的酒水是高档产品,而他们卖的都是低档浊酒,两者并没有直接竞争,相信王家也不会跟我们过不去的。” 沈安苦笑的解释。 他本来也没想和王家发生什么冲突,只是想把配置香水的副产品变现而已。没曾想荣锦瑟竟然会如此紧张。 可就在这时,十三突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看他那模样就知道没有好事。 “怎么了?”沈安上前一步,截住慌慌张张的十三。 “刚刚我们安插在王家的眼线汇报,王家买下了胚布商孙家的商铺和仓库,而且刚一出手,便放出风声,要以三百文一尺的价格大量收购胚布!” 十三大口喘着粗气。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乞丐了,这个消息若是旁人听到,并不会有多大的反应。 可是他现在却瞬间明白,这是大事! 荣家的根基是布匹生意,若是胚布价格大幅上涨,定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而沈安则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他娘的,王家真是会打脸啊! 刚刚还跟荣锦瑟说,王家不会跟他们过不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招了! 荣锦瑟和荣管家相视一眼,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你看吧!王家已经在报复我们了!” “三百文一尺啊!是正常价格的双倍!”荣锦瑟摸了摸额头上的薄汗道:“以后我们怕是一匹胚布都买不到了……” 她很快冷静下来,转头朝荣管家说道:“荣叔,赶紧去仓库盘点一下,我们还有多少库存胚布。” “另外,联系相熟的那几个胚布商,看看价格方面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荣管家刚想跑出去,沈安却一把拉住了他。 “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高估了王家的度量,我们这酒水生意还没开始做,他就准备釜底抽薪了!” 沈安低下头,对荣锦瑟有几分愧疚。 不过看她火急火燎,还是赶忙拦住:“咱们先别动,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再说,不能闻风就乱了阵脚啊!” 只是……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荣锦瑟两人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星! 沈安赶紧退到了十三身后,拉着他就往外跑! 此地不宜久留! 撒丫子跑啊! 身后已经传来荣锦瑟怒气冲冲的喊叫声! 还有荣管家飞出的臭鞋! …… 有些狼狈的跑出了荣家,沈安一脸郁闷,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十三说道:“老大,这事情看来不好办啊!” 这不是废话么?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现在王家大门口,肯定堵满了胚布商,不出两日,整个京城的胚布都会集中在王家手中。 到时候荣家的布匹生意,怕是就要彻底断绝了。 头疼! 老子也没想惹你啊! 你这非要搞事情干啥? 该怎么办呢?…… 向上次一样去工部衙门告王家囤积积奇? 行不通! 孙喜望当时都没事,冯成贵还能跟王家过不去? 跟他打价格战? 行不通! 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这不是沈安的风格。 “十三!你别跟着我了,你现在就去找狗仔队,然后……” 正当沈安苦无对策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朝十三招了招手,附耳说道。 …… 十日之后。 “小姐,胚布的库存只剩下不到一千匹了,染坊那边也只剩下最后三天的产量了。” “小姐,几个供应商都以不敢得罪王家为由,根本不跟我们协商。” “小姐,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几家干脆闭门不见,咱们想抬高价格买布,都买不到了!” “小姐,胚布的价格已经到了四百文一匹了,城中出了个神秘人,跟王家杠上了!” 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来。 荣锦瑟焦头烂额,俏脸上满是憔悴! 她已经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这沈公子也不知道死哪去了!现在最需要他的时候,竟然不见了!”一旁的荣管家也是满头大包。 沈安自从上次离开荣家后,便再也没见着人影。 要不是十三留下了话,说沈安无事,怕是沈家和荣家都要倾巢而出去找了。 “荣叔,你去王家商谈的事情,可有眉目?”荣锦瑟没有接话,蹙眉问道。 “哪有什么眉目!我跟王家的管事说了好几天,就一直说王公子事忙,没空见我!” “而且我还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王家三百文收购胚布,却以两百五十文的价格卖给了其他布商。” “他们这是铁了心要整死我们啊!怎么可能出面见我们?” 荣管家哀叹了一句,沮丧地坐了下来。 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如果这时有只蚊子的话,怕也要被夹死。 “荣叔,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让荣家垮掉的!”荣锦瑟咬了咬牙,憔悴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坚毅。 “你去市面上再打听打听,如果有人肯卖胚布,我们荣家愿意出五百文一匹收购!” 价格战! 这是荣锦瑟最不想用,也最无奈的手段。 两败俱伤! 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彻底放弃布匹生意? 那荣家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全部白费了吗? 她在赌! 王家对布匹生意并不在行,现在不过是掐住源头,想要针对荣家而已。 想来不会太持久! 熬过这段时间,或许就没事了! 但她忽略了一点,价格战开始了,价格也就不再受到掌控。 谁敢保证那些胚布商,不会囤积积奇,将价格再次往上抬呢? 而且除了王家之外,还有一个神秘人存在,这个人又会不会就此罢休呢? 荣管家闻言之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正当他准备出门时,一个家丁跑了进来。 “王家来人了!” “王公子亲自来了,这是名帖,说是想见见小姐!” 荣锦瑟两人一脸愕然。 上门求着都不见,怎么突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第88章 你们王家将不复存在! “快请!”荣锦瑟恍惚片刻之后,赶紧说道。 可话音刚落,又觉得有些不妥:“等等!” “荣叔,随我一同出去吧!或许我们的态度好些,说不定事情会有些转机!” 荣管家摇了摇头。 他可没有这么乐观,王琛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小姐,我看王家怕不是来跟我商量解决问题的,而是来下战书的!” 战书? 不至于吧? 堂堂四大豪族,皇商之一,竟然会向一个小小的荣家下战书? 而且还是王家大少爷王琛亲自前来! 这也太看得起荣家了吧? 荣锦瑟皱眉低头,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先出去看看再说。 “荣叔,不管王家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也不能把人晾在外面,这样岂不是显得我们失礼?” “如果他们真的是来下战书的,咱们更要出去迎接,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怕了呢!” 说完,她也不管荣管家同不同意,拉着他就往外走。 荣管家一脸无奈,心中又把沈安骂了一顿。 该死的臭小子! 平日里没事也要赖在荣家,现在出了事反倒不见了! 两人来到门口,府门台阶下,王琛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群家丁环绕。 “荣家好大的架子啊!竟然让我们公子在门口等了这么久,真是不知死活!” “看我今天不把荣家给拆了!连我们公子的面子都不给!” 几个王家家丁忿忿不平的骂着,作势就要冲到荣锦瑟两人身前。 荣家府门前的两个家丁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拦吧,他们只是拿份月钱的,怕得罪了王家,以后在京城里还怎么混? 不拦吧,好像又对不起荣家发的报酬。 “住手!”王琛翻身下马,厉声喝道:“你们怎么可以对荣小姐一个女子动粗?” 家丁们纷纷退到一旁,王琛走过来微微施礼:“荣小姐,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说话间,目光却四下转动,闪过一丝怒色。 荣家和沈安的关系,现在已经全城皆知。 每次出了事,也都是沈安冲在最前面。 今天他亲自上门,沈安竟然没有出现! 这是看不起我王琛吗? “王公子言重了,你大驾光临,荣家蓬荜生辉,万幸之至!”荣锦瑟正了正色,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王公子请!” 王琛两边嘴角微微翘起,礼貌的笑了笑,便随着荣锦瑟两人走了进去。 刚走到院中,王琛扇了扇鼻子,好奇的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好香啊!你们这院子里是在酿酒吗?” “没有!荣家刚刚才拿到酒水专卖权,而且谁会在自家院子里酿酒?”荣管家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私自酿酒那可是大罪! 王琛这话存心不良! “那这浓浓的酒味是怎么来的?”王琛没有放过这个问题,用手一指院中那些蒸馏的设备问道:“还有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刨根问底! 王琛心中一喜,没想到来一趟荣家还有意外收获。 看那一排排设备,肯定不是最近搞起来的,要是抓住这个痛脚,他不介意想工部衙门告一状! 荣锦瑟两人闻言,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用买来的浊酒提纯算不算是酿酒呢? “王琛,你这话问的,这些东西用来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你要是觉得这是用来酿酒的,尽管去工部告我们就是!” 这时候,沈安的声音从大门的方向传了进来。 直呼王琛的名讳,毫不客气! 那可不,荣家在王琛面前,身份确实低了一头。 可沈家也是皇商,两人以前便认识,谁也瞧不上谁! 王琛脸色一变,刚想转身,又止住了身形,头也不回冷笑道:“你这个败家子,终于肯露头了?我还以为你当起缩头乌龟呢!” 对于王琛的谩骂,沈安仿若未闻,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对方身边走过,绕到荣锦瑟身旁。 立刻换了一张脸,笑嘻嘻地说道:“娘子,好久不见!” 荣锦瑟脸色时红时白,眼神复杂的打量了一下沈安。 即喜又怒,还有一丝心疼! 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抬脚在沈安的脚尖猛地踩了一脚,嗔怒的说道:“离我远点!看你脏成什么样了,一身的汗臭味。” 沈安还是穿着离开时的长衫,上面满是污秽,如同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一样。 看起来极其狼狈! 也不知道这十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嘿嘿!之前听说你这个败家子跟一群乞丐为伍,看来还真的是这样!” 王琛本因为沈安的轻慢,怒火中烧,可一看到他这一身打扮,顿时笑了起来。 身后的那些家丁也十分知趣,立刻嘲讽起来。 “沈公子这是从乞丐窝里刚刚出来吧?” “那可不,没听人家说吗?沈公子现在可是丐帮帮主,要是穿得太体面,这帮主服不了众啊!” “难怪十多天不见,看来是去丐帮开大会了吧?” “乞丐也开会?难道是商量着怎么要饭吗?哈哈哈哈~~~” 家丁们笑得十分猖狂,甚至还有人走到沈安身旁指指点点。 “啪!”沈安回手就是一巴掌,将靠近过来的那人打了个眼冒金星,不知所措。 “你他娘的什么东西,也敢在爷爷面前装大葱?你可别让爷爷惦记上了,要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沈安一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普通家丁就算再厉害,那也是家丁! 不过沈安哪里是在打家丁的脸? 这是在打王琛的脸! 我就不搭理你,我还打你的人,你说气不气? 那个家丁捂着脸怒目而视,可让他过过嘴瘾可以,真让他还手,他还没这个胆子。 灰溜溜的滚回王琛身后,一脸委屈。 王琛又一次被华丽丽的无视,心中的怒火再也按不住了,可他刚想开口,却被沈安的话给打断了! “王琛,你如果现在跪下来向荣小姐磕三个响头,事情便算了了!” “可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保证一个月之内,你们王家将不复存在!” 沈安手指着王琛,虽然穿着破烂,可身上的气势却陡然提升。 第89章 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们! 这就是平地一声惊雷! 沈安这是哪来的自信,竟敢说让堂堂四大豪族之一的王家不负存在! 别说他了! 就是沈大福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王琛不怒反笑:“就凭你?” “没错!”沈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哈哈~~~” “你们听到没?这个乞丐竟然说要将我们王家覆灭!” “这是在乞丐堆里呆久了,脑子进水了吧?” 王琛终于忍不住了,连笑了几声。 他们王家,虽然是依靠着背后之人,在近几年才崛起的,比起底蕴,自然比不过其他三大豪族。 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垮下去的! 他不允许! 他背后之人更不会允许! “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沈安伸手指向门口:“好走不送!” 王琛却并没有打算走的意思,他歪着头看向沈安身后的荣锦瑟,目光上下扫视,似乎想把荣锦瑟看得精光。 他已经不把沈安当做威胁了! 能说出那种大话的人,不是脑子有问题,也差不了多少! 他一脸戏谑地问道:“荣小姐,就这样一个傻子,真是浪费了你的国色天香!” “不如以后跟着我吧!我保证不出三年,就能将你们荣家推上豪族之列!” 一直没有回过神来的荣锦瑟,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又是一个登徒浪子! 不过,这个登徒子和沈安可不一样,一比之下,沈安显得多么的可爱! 荣锦瑟刚想说话,沈安挡在了身前,手臂后伸抓住了她的柔荑。 “王琛!你可以打我的主意,你也可以打我沈家的主意!”沈安怒目而视,另一只手,指着天空:“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打我娘子的主意!”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了,你们王家死定了!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们!” 他怒了! 钱财不过身外物,没了也就没了! 可是女人就是男人的尊严,你盯上我的女人,就是把我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荣锦瑟听到这话,被沈安抓住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抬头看了一下沈安的背影,人还是那个人,可此时的背影却显得如此的高大。 她依然不知道沈安哪里来的自信,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有一个能为自己顶住风风雨雨,扛住所有困难的男人,这还不够吗? 哪怕最终的结局,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也值得了! 王琛看着即将暴走的沈安,瞳孔猛地一缩:“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 这个败家子的眼神有点恐怖啊! 虽然不是想杀人的那种,但却好像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在其中,给他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我们走!”王琛不敢再和沈安对视下去,转身招呼家丁。 看着王家的人鱼贯离开,沈安猛地回头,没有正形的嘿嘿一笑:“你家相公我刚刚帅不帅?” 荣锦瑟:“……” 瞬间破功! 刚刚的威武霸气呢? 刚刚的男子气概呢? 荣锦瑟气得翻了翻白眼。 好吧,登徒子永远是登徒子,就算认真起来也只是瞬间而已! “你这些日子到哪去了?怎么搞得这么脏兮兮的?”荣管家本想问问沈安有什么打算,可看他一脸疲倦和狼狈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我到南方走了一趟,原来只要舍得花钱,沿途换马,跑到南方也没那么远呀!” 沈安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梢,漫不经心地开口。 荣锦瑟却听出了究竟,说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南方虽然盛产胚布,可是路途遥远,货物就算赶过来,也至少要八九天,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也没事!”荣锦瑟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沈安:“你连日赶路,先回去休息吧!” 京城距离南方首府,有上千里的路程,路上的颠簸和疲累可想而知了。 “好,身上也太脏了,我洗个澡就去睡一会。”沈安笑了笑。 他确实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他突然将一直抓在手中的柔荑,紧紧的握在胸口,含情脉脉的看着荣锦瑟。 眼神也变得严肃认真许多:“相信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荣家也不会有事!” 荣锦瑟的脸上瞬间飞起一片红霞,挣扎了一下,却又半推半就,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信你!” …… 王家。 回家的一路上,王琛始终沉默不已。 沈安的话始终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王九,之前让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出价四百文的神秘人,是不是沈安的人,还没有消息吗?”王琛朝着身旁拱手而立的老奴问道。 老奴摇了摇头:“这个神秘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所用的交易手法,也别具一格。” “他也不要那些供应商的布,只是放出了价格,然后让下人给供货商送去一份契约。” “说什么他没有仓库,东西先预定着,钱还是如数照付!” “据老奴所知,好多供货商手中根本就没有货,随口报了个数量,也拿到了钱!真不知这神秘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搞得现在城里,所有的供货商天天在神秘人下榻的南雅苑门口排队等着领契约,那疯狂的样子,我都想凑上去看看!” 王琛听完这些话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京城里的供货商,手中到底有多少胚布,他现在是一清二楚,而且十之八九,已经收录了王家仓库。 市面上所剩的胚布,数量顶多两三万匹,可是现在那个神秘人的契约,好像还源源不断的发出。 这实在太诡异了! 根本就看不懂! “不管怎么样!咱们收到的胚布,除了缓慢定量出货给其他布商,也绝不能卖给那个神秘人!” “咱们再观望一段时间,但确定了神秘人的来路之后,再伺机而动!”王琛咬着牙说道:“我一定要彻底搞垮那个败家子!” 不知不觉中,王琛的头脑,已经被一股无名的怒火所占据。 从最开始只想给荣家一个教训,到现在俨然变成了生死仇敌的厮杀。 不死不休! 第90章 疯狂的胚布商 次日清晨。 南雅苑门口,便已经挤满了全城的胚布商,还有一堆看热闹的人。 京兆府也不得不派人过来维持秩序,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各位掌柜,先安静一下!” 一个肤白貌美,身材高挑,穿着红衣的女子站在南雅苑的门口,笑盈盈的说道:“我们东家说了,今日的交易要有些变动,还请大家仔细听好了!” “以后签契约之前,我们会派人到你们仓库去查验是否有货,而且要先行提取十分之一的货物哦!” “你们今天肯定是空手而来,不如先回去准备准备吧!而且我们东家说了,南方商贾也听闻京城里的胚布价格上涨,已经压着上百万匹布在运河上了。” 红衣女子笑脸嫣然,手中的罗帕不时挥舞,一阵阵芬芳扑面而来,再加上标准的南方口音,软糯动人,把那些胚布商看得魂飞天外。 不过这些人都是常年混迹在商场的人精,很快便听出了弦外之音。 空手套白狼的好日子过去了,还是要有成本的! 十分之一,倒也说得过去! 这时,南雅苑中又走出来一人,穿着打扮跟之前的女子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衣服的颜色。 新来这人衣服是紫色。 “各位掌柜,我家老爷,也想在京城做胚布生意,所以也想跟大家合作,他们家出四百文,我家直接给八百文一匹!条件一样!” 紫衣女子瞪了红衣女子一眼,也搔首弄姿的较劲起来。 八百文! 这个价格一出,全场炸裂! 胚布啥时候有过这么高的价钱! 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都快赶上一匹成布了! “你们家还有胚布没?先借我一点!等南方商贾来了,我马上还你!” “去你大爷的,我家要是有,还轮得上你?哪凉快去哪待着!” “天呐!我要赶紧去仓库看看,我哪里好像还有几百匹!先拿下一张契约再说!” …… 胚布商们疯狂了! 全城都疯狂了! 街道上,随处可见走街串巷的胚布商,挨家挨户的去搜罗胚布。 收购价格也开始不断上扬! 同时,南雅苑,紫、红衣两个女子之间的关系,也被南雅苑的人揭露了出来。 原来是两个人是来自于南方,与大梁接壤,且盛产裴翠宝玉和银矿的安南国,她们的家主都是安南国的富商巨贾,把持着安南国近半的银矿矿山。 据说他们家里连房子都是用银子做柱子的! 可是两家人不对付,矛盾极重,这才会为了胚布的事情较劲。 最重要的是,这两家人据说都带了四五百万两银票,真正是富可敌国啊! 有了这个消息做后盾,还有些犹豫的胚布商,也立刻加入了收购的行列。 三百文! 四百文! 五百文! …… 接下来的几天,胚布价格日日更新,几乎到了每个时辰的价钱都不一样的地步。 那些胚布商也学乖了,怕卖布的人反悔,而且也懒得搬货,都纷纷去京兆府签订契约。 以前的钱货交易,竟然都变成了契约交易! 此时的荣家,反正也没有胚布可以加工了,干脆关门闭户,沈安和荣锦瑟正相对而坐,颇有闲情的下着棋。 “你又赢了!我家娘子就是厉害!”沈安投子认输,端起旁边的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小日子过得真是舒坦! 没白穿越! 可是荣锦瑟虽然强装镇定,但外面的事情,却让她的内心波涛汹涌,甚至都懒得去管沈安那张不要钱的嘴。 “你故意的!你的棋艺怎么可能输给我!”荣锦瑟嘟着嘴问道:“哎!胚布都涨到一千文一匹了,真不知道以后这生意咋做!” “你管他呢!反正这事情闹到现在,迟早有一天会收场的,再说了,咱们的酒水生意不是也已经开始盈利了吗?怕什么?” “再说了,咱们不也赚了好几万两吗?有这些钱在,够我们卖多少年的布啊!” 沈安依然稳如泰山,嘴角却微微勾起。 王家也按捺不住的出手了,短短几天,便将仓库里的胚布卖了个精光。 据十三安插在王家的眼线回报,王琛这段时间数钱数到手软,脸上那叫一个得意。 不过,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 沈安在等! 等最后的东风起! 到时候就是火烧连营八百里! …… 又过几日。 城中能搜刮出来的胚布,已经没有了。 赚钱已经赚疯的胚布商们,哪里肯停手? “他娘的,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钱赚不到!真是让人难受啊!” “谁说不是啊!该死的南方商贾,怎么还没有来,不是带来了上百万的胚布吗?老子要一口气买一万匹!” “轮得到你吗?你有我钱多吗?我要直接吃下十万匹!挖槽,想想都兴奋,就算一千五百文一匹,转手就能收到一百万匹的钱!我算算,一匹八百文,一百万匹多少钱来着?” 胚布商们聚在一起,一个个目光灼热,透着贪婪的神色。 就连坐在角落里的王琛也不例外。 手上的胚布一倒卖,王家便已经获利超过十万两! 他有些得意,王家本来不做布匹生意的,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碰上了这样的好事。 这钱真是白白赚到的! 听着那些胚布商的议论纷纷,王琛不屑的扫了一眼问道:“王九,南方商贾的胚布船什么时候到?” “据工部漕运司的消息,应该还有一天左右!”王九弓着身子,小声说道。 王家作为皇商,消息灵通自然不是其他胚布商能比的。 “很好!今天晚上你就带着人连夜赶去渡口,租一艘船,把胚布船拦下来,只要价格不超过一千二百文的市价,就给我全部拿下来!” 王琛目光中透着浓浓的贪婪,仿佛叮嘱了猎物的鹰。 “可是公子,那可是一百万匹布啊!一千二百文的话,就是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咱们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王九一脸惋惜,他也想赚这个钱,没办法,实在太容易了! 安南国虽然富裕,但却十分弱小,要不是因为和大梁之间隔着一条冰天雪地的巨大山脉,早就被大梁给灭了。 但也正因为此,所有胚布商都怀着一个念头,那就是后期管他能不能交货,先把钱骗到手再说。 反正安南也没有实力派兵到大梁来要货! 第91章 你们来晚了! 次日傍晚,城南码头。 一艘硕大的八帆趸船缓缓靠岸。 “王九,是这艘船吗?”王琛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双眼都闪烁着金银的光芒。 这可是一座移动的金山啊! 转手一卖,那就是哗啦啦的银子! “是的!”王九指着船头的旗幡:“那个符号,就是南方商贾特有的。” “嗯!人手都安排下去了吗?” “公子放心!今天咱们王家所有的家丁全来了,整个码头的出入路口都有人把守,绝不会放任何一个商贾进来。” “那就好!一会登船,第一时间把契约签了,京兆府的商曹大人,我已经请来了!” 王琛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片刻不离的看着那艘趸船。 他重金收买了南雅苑的掌柜,得知那两个安南商人手中加起来还有三四百万两的银票。 不贪心! 只要将这些钱骗到手,那王家就能一跃成为四大豪族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一炷香后,趸船靠岸,船工忙碌着搭起了十几个用于下货的船板。 王九立刻冲了出去,分开那些船工,直奔船舱而去。 “这位想必就是南方吴家的吴道行掌柜吧?”王九见惯了世面,一眼便看出了船舱中谁是主事之人。 “在下正是!不知你是何人?”吴道行一身华丽的绸缎,上面的金丝绣边更显得富贵无比。 “小的是京城王府管家,我这次是代表我们公子王琛,想跟吴掌柜买下这一船的胚布!” 王九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什么?你一家就想吃掉我们整个南方商贾所有的胚布?”吴道行愣住了。 现在京城胚布的价格一天一变,但都在八百文一匹以上。 他这艘船可是八十万两银子打底啊! 王家虽然是豪族,可要说一次性拿出八十万两来,也不是轻易的事。 “是的!吴掌柜有所不知,现在京城里胚布交易出了一种新的方式,可以用契约的方式,先交货后付钱。” “所以小的也想跟吴掌柜商量一下,能否采取这种方式,我们王家愿意出价一千文一匹!” “为了让吴掌柜安心,小的还可以做主,先付两成的现银。” 王九不愧是常年打理王家的大管家。 滔滔不绝,把所有细节一次性和盘托出。 他掏出一张契约和银票,放在吴道行的面前。 吴道行当然也听说了契约交易的方式,别看他这几天一直坐在船上,可往来的飞鸽传信,一点也没落下。 “王管家的建议,在下恐怕接受不了。”他将契约和银票又推到了王九身前。 “一千文一匹难道还不能打动吴掌柜吗?” “要知道你们这艘船里的胚布数量巨大,一旦流入市面,整个胚布的价格一定会被打压下来的。” “到时候吴掌柜不仅要承担囤货的风险,能不能卖出去还是另说呢!” 王九用起了惯用的商业套话。 虽然这个年代,还没有供求关系这套说辞,但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 “不,王管家误会了!”吴道行摆了摆手:“价钱方面,一千文一匹我觉得很合适,但交易方式,我接受不了。” “姑且不说,南方还从没有过这样的交易方式,就算有,我也只是南方商贾的代表,做不了这个主。” 吴道行笑容可掬,一番话也是滴水不漏。 不是我不想! 而是大家都不想! “这……” 王九故作为难,心中其实早有预料。 否则刚刚也不会故意只提起价钱的事情。 “不如这样!你请王公子上船,我跟他直接谈谈!”吴道行也顺水推舟,笑着说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请公子上来!”王九咬牙说道。 话音刚落,船舱的门帘已经被人拉扯起来。 “吴掌柜,如今京城契约交易,已经成了一种风潮,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入南方。” 王琛缓缓走了进来,口中继续说道:“吴掌柜,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我们可以将现银提高到四成。” “王公子!”吴道行起身施礼,王家皇商的身份摆在那里,该有的尊敬还是要的。 “不如让我飞鸽传书回南方,等他们商量个结果之后,再给王公子答复如何?” 王琛闻言,皱了皱眉。 这个要求若是放在往常,自然十分合理。 可现在能一样吗? 他着急上来,就是因为外面的家丁回报,城中的商贾已经跟家丁发生冲突了。 场面虽然还在控制当中,可谁也不敢保证那些疯狂的胚布商会不会做出更过激的事情。 万一挡不住了,肥肉就不知道会落入谁的口中了! “吴掌柜,飞鸽传书一来一回至少要两天时间,恐怕来不及,而且四成已经够多了。” “我们王家又是皇商,不可能逃离大梁的,还怕我们不付尾银吗?” 吴道行听完之后,背过身沉默了下去。 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吴掌柜,五成!我们先付五成!”看吴道行还在犹豫不决,王琛咬了咬牙再次说道。 “王公子,七成!我最多能答应七成!” “五成……” …… 半个时辰后。 这时码头的来路上,胚布商已经群情激涌的冲了过来。 “王琛!给我们滚出来,你以为皇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竟然把持道路,我一定会到工部去告你们王家欺行霸市!” “你们太蛮横了!简直是为所欲为,真以为你们王家没人动得了吗?” “别跟他废话了,我们赶紧上船,别再耽误时间了!” …… 胚布商一个比一个激动,把挡在身旁的王家家丁狠狠推开,甚至有人直接拳打脚踢。 冲破了家丁人墙,众人就要上船,王琛春风得意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看到那些挤破头要上船的胚布商,他感觉一切都值了! 至于惹了众怒又如何? 谁敢对他这个皇商动手? “各位掌柜,这艘船的胚布已经全部被我们王家买下了!” “你们来晚了!” 王琛有些嚣张,有些得意,音调极高,带着挑衅的意味说道。 他仿佛已经看到,王家站在了商贾的巅峰! 第92章 请大人主持公道! 沈安也挤在胚布商中,站出来说道:“王琛,你这是在作死,知道吗?” 看到他的出现,王琛心中更爽了! “原来你也来了!” “可惜啊!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你不说要在一个月之内,将我们王家从京城抹杀吗?” “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能奈我何!” 得意! 就是这么得意! 王琛歪着嘴,正眼都不瞧一下沈安。 “王家太过分了!各位掌柜,咱们这就去工部衙门告他们!” “对!王家仗势欺人,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走!咱们一起到工部衙门告状去!” …… 沈安在人群中煽风点火,顿时将所有人的情绪拉到了高潮。 王家是皇商,他们不敢用暴力手段解决。 可工部衙门告状难道也不行吗? 就算最后告不下来,也要让王家惹上些麻烦!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工部衙门这个时候早就休沐了,只有几个衙役守在门口。 看到上百号人情绪激动的冲过来,把他们吓了一跳。 “你们要做什么?冲击官府衙门可是造反的大罪,要诛灭九族的!” 沈安为首,丝毫不惧的说道:“两位衙役小哥,我们是城中的商贾,不是来闹事的,是来告状的。” 告状? 这他娘的都休沐了,告什么状? 衙役一听不是来闹事的,脸上都松了一口气,言语也有了底气:“大人们都回家了,要告状明日再来。” 沈安能答应? 开玩笑! 什么叫趁热打铁知道不? 别看这些胚布商刚刚都一个个放狠话,可一旦回家睡了一觉,发现木已成舟,而且王家财雄势大,说不定就放弃了。 “好你个不懂规矩的循吏!”沈安跳到衙役身前,一双虎目瞪得老圆。 又要开始表演了! “按照《大梁律》,衙门即使休沐,也必须要有官员值守。” “若遇上百姓重大冤屈,或人数众多者,值守官员必须升堂问案!” “你个小小的循吏,刚刚的话可是代表工部衙门?还是代表值守官员?” 衙役被问懵了! 《大梁律》中有这么一条吗? 值守的官员倒是有,可从来没有在休沐的时候,开堂问过案啊! 可面对沈安咄咄逼人的质问,衙役也不敢做主了。 “你们等会,我进去向冯大人请示一下!” 说完,一溜烟逃也似的跑了进去。 沈安也没忘再次激发一下胚布商的情绪,转身慷慨激昂的演说起来。 “各位掌柜,王家欺人太甚,简直不把我们城中商贾放在眼里!” “他们想断了我们的财路,那就是杀人父母的大仇啊!” “你们能允许王家这么嚣张吗?” “不能!” “不能!” …… “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王法了!” “我就不信他们王家可以只手遮天,肆意妄为!” “今天我们一定要让衙门还我们一个公道!” “还我们公道!” “还我们公道!” ……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当大量人群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的冷静,便会被周围的气氛所打败。 在沈安的煽动下,胚布商越来越激动。 “哒哒哒!” 这时,一群衙役从衙门里面跑了出来,把沈安等人团团围住。 冯成贵在几个衙役的陪同下,缓步走了出来。 看到了沈安后,脸色一变:“沈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带人闯入我工部衙门吗?” “冯大人!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擅闯衙门啊!”沈安立刻换了一张嘴脸,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他早就打听好了,今天是冯成贵值守。 袖子里准备好了银票,趁着两人靠近的时候,塞在了冯成贵手中。 “那你带着这些人来做什么?”冯成贵依然面带寒霜。 给钱又咋地? 你他娘的带人来闹事,就是不给我面子! 钱可以收,但面子不能丢! “冯大人稍安勿躁!咱们这一群人堵在衙门口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进去说?” “我们可是有天大的冤屈,要青天大老爷你给我们这些苦逼的商贾做主啊!” 沈安依然没脸没皮的靠在冯成贵身旁,嬉笑着说道。 又是为衙门着想,又是戴上了青天大老爷的高帽子。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冯成贵也就顺坡下驴:“进去吧!不过若是你虚言欺骗本官,别怪我大刑伺候!” “不敢不敢!”沈安说完,赶紧招呼那些胚布商蜂拥进了衙门。 刚一上堂,沈安便从王家打压荣家开始说起,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好你个沈安!你刚刚所说,不都是商业行为吗?哪里来的冤屈?” 冯成贵听完之后,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道。 “冯大人,这还不是冤屈啊?” “独霸码头!这就是欺行霸市的行为啊!” “以后若是谁都可以独霸码头的话,其他商贾的生意咋做啊?” “这个先河不能开啊!” 沈安故作惊恐,声泪俱下的辩解起来,还不忘拉上其他胚布商:“各位掌柜,你们说是不是?” “你们去码头的时候,是不是被王家的人给打了?” 胚布商立刻会意,一个个撸起袖子,手上青一块紫一块。 至于是跟家丁冲突打的,还是后来打人家家丁,被乱棍敲的。 谁知道呢! “是啊!大人明察啊!王家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大人不能不管啊!要不然以后谁还敢在京城做生意啊!” “请大人主持公道!” …… “啪!” “都给我肃静!” 冯成贵也不想惹了众怒,朝着衙役命令道:“去把王琛和南方商贾通传到堂!” “是!” 衙役立刻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王琛手拿纸扇,风度翩翩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南方商贾吴道行和工部商曹司郎中。 他们签完约,交易完成后,王琛便邀请两人到得月楼饮酒作乐呢! 财神爷啊! 不得好好招待一下啊? 以后说不定还能继续合作发大财呢! 第93章 是想吓死我们吗 王琛在一群人想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中,朝着冯成贵躬身施礼。 “冯大人,不知叫在下来所为何事?”他明知故问,把那群胚布商气得不行。 还所为何事? 你他娘的能要点脸吗? 太过分了! 冯成贵算是见识了,这家伙也跟沈安一样啊! 惹事精啊! 都到了堂上,就算不看僧面,要看看他这尊佛面啊! 还这么赤裸裸的挑衅,是怕这些胚布商情绪还不够激动吗? “王公子,沈安和胚布商状告你欺行霸市,封堵他们进入码头,可有此事?”冯成贵问道。 “回大人,绝无此事!” 王琛冷冷一笑,不屑的扫视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在下和南方商贾吴掌柜早在几天前便已经签订了契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袖子里的契约拿了出来,又将让出了位置,露出身后的吴道行。 “我今日去码头,只不过是和吴掌柜进行货物交接,至于封堵码头确有此事。” “但大人也知道,最近城中胚布成了抢手货,我买下的可是整整一百万匹布啊!” 王琛口若悬河,还故意在沈安身旁绕了几圈,指桑骂槐说道:“京城里总有些刁民想害我!” “为了防范于未然,我采取一些手段,保护自己的利益,这怎么能算是欺行霸市呢?” 不得不说王琛能将王家打理得妥妥当当,还是有些水平的。 至少这嘴皮子,就很溜! 而且做事很稳妥,似乎早就预见到今天的事情,和吴道行的契约,签订的时间,果然是几天前。 冯成贵仔细看了一下,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 王家出手真是阔绰,一下子付出了六十万两现银! 冯成贵作为工部侍郎,对四大豪族的家底虽不敢说百分百清楚,但也知道个大概。 几家财富值最高的便是沈家,可沈家一年所有产业加起来的营收,应该也不过百万两。 更不要说后起之秀的王家,顶多不会超过八十万两。 王琛这是在赌一个比天还大的赌局啊! 这份魄力! 非常人啊! “王公子,真是豪气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冯成贵被震惊到了。 他自愧不如,更敬佩万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现在是在公堂之上,下面被告还有一堆人呢! 一看苗头不对,再加上王琛的话颇有道理,那些胚布商心中都打起了退堂鼓。 “冯大人,我家中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对,我家婆娘今天寿辰,我差点忘了这事!” “哎呀!我也差点忘了,今天是我家老爷子的头七!” …… 胚布商纷纷找出各种荒诞无稽的理由,然后鱼贯散去。 不到一会,公堂上便只剩下沈安一个原告了。 有点尴尬! “沈安,你家里没有什么事吗?”王琛故意调侃道。 “有个屁事!”沈安一脸气馁,也不客气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我们家被你害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哈哈!败家子就是败家子!实在不行,我给你匀一点胚布?”王琛得意洋洋,他就喜欢看着别人被踩在脚下的感觉。 尤其是沈安这个搅动京城的风云人物! “不过!现在整个京城的胚布几乎都掌握在我手中,你若是想要,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王琛继续说道,手中的纸扇轻摇:“比如,荣家小姐!” 又提到了荣锦瑟! 王琛很会找切入点,他知道如何激怒一个人!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 沈安果然暴跳如雷,霍得一下站起身来,抓住王琛的衣领,拳头已经高高举起! 眼看就要砸下去的时候,冯成贵敲响了惊堂木! “住手!” “好你个沈安,真的不把我工部衙门当衙门了是吗?你若再任意妄为,别怪我不给你父亲面子!” 听到这话,沈安脸上的肌肉跳动,脖颈青筋暴起,但拳头还是咬着牙放了下来。 “好!你给我等着!我就不信,城里就买不到胚布了!”沈安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跑了出去。 片刻便已经看不到人影了,王琛一脸不屑:“呵呵,败家子永远是败家子,就算出了点成绩,始终狗改不了吃屎!” 冯成贵也从堂上走了下来,抱拳说道:“恭喜王公子了,只要宰了安南国的那两个冤大头,王家在京都豪族的地位,就更上一层楼了!” 作为工部侍郎,他早就得到消息,也看穿了城中商人的打算。 不过对方是安南商人,按律法就算被骗了,工部也完全可以不管。 毕竟工部不可能因为几个安南商人,得罪本地的商贾! 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以后谁还会孝敬你? 王琛赶紧回礼:“谢冯大人吉言!天色已晚,我在得月楼摆下了宴席,不如同去喝上两杯?” “这……本官今日当值,似乎……” “冯大人位高权重,而且今日之事已经解决,喝两杯小酒,没关系的!” “这样,那等本官收拾一下!” …… 午夜三更,城南码头。 南方商贾的大趸船上,两个人影面江而立。 “沈公子,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为你单独供应了一百万匹胚布,而且还是原价供应,又跟你合演了一出好戏。” “我们南方商贾也承担了巨大风险,希望这次事情了结之后,你能兑现承诺,不再从妆花工艺中抽成!” 其中一人正是吴道行。 而另一个则是沈安。 安南商人的这出戏,正是沈安请南方商人配合演大戏! 此前南方官员来京城上供,他便与南方商人有了交易,将妆花工艺交给他们,并从中抽成。 前几日他从京城消失,便是去了南方,找南方商量此事。 南方商人配合摆王家一道,他退出妆花工艺的抽成。 此刻,他毫不客气的将胳膊搭在了吴道行的肩膀上,看着不远处另一条大船附近,人来人往的搬运工,朝吴道行拱手:“在下一言九鼎,自然说话算话!” “不过,我劝吴掌柜最好尽快离开京城,回到南方,王家就算想找麻烦,也不可能将手伸到那么远去。” 吴道行扭头看了一眼沈安,长叹了一声:“哎!此事过后,王家还有精力对付我们吗?” “沈公子,你真的是个商业奇才,不过我们南方商贾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什么交集了!” “我们不想变成城中的那些胚布商!” 想想王家这回顿时惨重,他还心有余悸。 “呵呵!” 沈安耸了耸肩,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转身下船。 第94章 叫什么叫!见鬼了 次日清晨,荣家染坊。 “终于又可以开工了!”荣锦瑟看着染工们忙忙碌碌,绷了好几天的脸,终于舒展了开来,看了一眼正在得瑟的沈安:“这些胚布,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安也不说话,走到一个染缸旁边,拿起搅棍,饶有兴趣的用力搅动起来。 染缸中,一个漩涡快速形成,不时还有液体溅射出来。 “我答应过娘子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至于其他事情,娘子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被卷进这个漩涡之中!” 说是这样说,可沈安心里其实也没底…… 倒不是他不相信荣锦瑟,只是这次的动静太大,对方终究是个女人,万一被人追问,说不定就会露馅了! 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和荣家就是一体,真要是出了大纰漏,荣家肯定也无法幸免。 事情已经到了关键节点,他不想节外生枝。 荣锦瑟皱了皱眉,没有多问,走到沈安身旁。 第一次主动握住了沈安的手,另一只手抬起,在沈安眉间的沟壑中轻轻抚动。 这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她不知道。 可是她知道,沈安是为了谁在冒风险。 城中的胚布风波迭起,她已然猜到幕后的始作俑者! “沈安,如果可以,我现在宁愿放弃布匹生意!”荣锦瑟眼眶泛红,薄雾升起,声音有些哽咽。 “傻丫头!” 沈安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赶紧换了一张嘴脸,突然用手在染缸里沾了一点染料,抹在了荣锦瑟的俏脸上:“我为娘子添妆!” 随后吐了吐舌头,快速的跳到一旁。 荣锦瑟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鬼! 这情绪变化也太大了吧? “你个登徒子!别跑!看我不打你!” 荣家布坊内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 与此同时,南雅苑门口的人明显多了很多。 王九也老早便等候在这里了,船上的货王家都没打算卸下来,只要交易完成,直接让安南人从海路拉过去就是。 不过他有些奇怪,其他胚布商手里不是已经没货了吗? 怎么还来了这么多人? 等了一会,紫衣和红衣女子同时走了出来,两人手中都拿着一块木牌。 “两位姑娘,我是王家的人,是来签契约的!”王九挤上前,客客气气的说道。 “嗯!我正想跟你们说呢!我们东家手里的银子不多了,所以交易规则要变一下了!”红衣女子说道。 什么? 银子不多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所有人头上! 紫衣女子却赶紧招了招手:“她家已经没有余粮了,不过我们家手中却还有很多!” 卧槽! 那还好! 不过姑娘你说话能不能快点啊? 这大起大落的,是想吓死我们吗? 王九心头却感觉有些不妙,一股冰冷的感觉笼罩在心头! 很压抑! 很难受! 这是凑巧吗? 怎么王家刚拿到一大批货,就搞出这么一场戏? 紫衣女子扬了扬手中的木牌说道:“从今天起,契约的价格,我会每日以木牌的形势的挂出来。” “你们先到工部衙门,签好契约盖好大印,直接拿着布匹来交割就行。” 说完,她把木牌挂在了南雅苑大门的门环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卧槽!三百文一匹?而且还要钱货交割?” “天呐!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我昨天晚上才刚从王家手中高价买了一万匹布啊!” “噗!”有人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我完了!我彻底完了!” 王九也愣住了! 这价钱直接打成了骨折! 而且,其他胚布商说什么来着? 昨天晚上在王家手中高价买了布? 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胚布商中有人看到了王九。 “这是王家的管家!他们肯定早就知道这事了,才故意以八百文一匹卖给我们!” “天杀的王家!坑我们一次还不够,又坑我们一次!给我打死他!” “他娘的,真以为王家可以只手遮天了吗?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王家给我们一个交代!” 胚布商们说的话,跟昨天差不了多少,可是情绪却完全不一样了。 有人直接动手了!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王九本就不年轻了,哪里扛得住? 瞬间倒地不起,脸上七窍鲜血狂涌而出。 “跟这个糟老头子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也不去什么工部衙门了!直接去王家!” “对!直接去王家!我们一定要讨回公道!” “今天我就是死也要王家把钱吐出来!他们倒好,只给了南方商贾六成的现银,却卖给我们八百文!” 一群人骂骂咧咧,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南雅苑,直奔王家而去。 动静之大,前所未有! 早有人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通报给了工部和京兆府。 刚刚早朝回来的冯成贵,听到消息之后,愣了好半晌。 阴谋! 这是一个针对王家的巨大阴谋! 王家这下栽了! “快!快召集所有在班衙役,全部赶往王家!” “他们之间的商业往来,我们不用管,只要不再闹出人命就行!” 京兆府也不例外,黄迁屁股还没坐热,便带着衙役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 “我就说胚布的事情,迟早会惹出大祸,果然不出我所料,王家真是造孽啊!” …… 此时的王琛根本就不在王家,他还在得月楼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酣睡。 昨夜太多兴奋,喝了许多酒水,再加上颠龙倒凤,好不卖力。 哪里起得来? 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正做着成为京都第一豪族的美梦。 “砰砰砰!” 急促且没有礼貌的敲门声! “公子!公子快起来啊!” 慌张到不知所措的喊叫声! 跟着王琛而来的家丁,吃早饭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消息。 “叫什么叫!” “见鬼了!” 王琛和那姑娘都被惊醒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大骂起来。 这群该死,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惩治一番,要不然以后还不得上天? 下一刻,房门直接被人撞开! 胚布商到了王家,把守门的,护院的家丁都打了一顿,才知道王琛来了得月楼。 立刻马不停蹄的追杀了过来! 第95章 你这家伙没心没肺! “你们……你们想干嘛?” 王琛吓得缩在了床角,身边的女人更是花容失色,抓起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可等待王琛的不是回答,而是劈头盖脸的拳头。 还有无尽的谩骂! “天杀的王家!竟然故意坑我们!” “王琛,你要是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赔上老命也要打死你!” “狗娘养的王家,我……我们被你害惨了!要是不把钱吐出来,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之前在工部衙门,大家还会顾忌王家的皇商地位,可是现在不同了! 你害得人家倾家荡产! 对于逐利的商人来说,这就是杀人父母! 王琛抱着头,蜷缩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好这时京兆府和工部衙门的衙役蜂拥冲了进来。 冯成贵和黄迁到王家扑了空,才知道人来了得月楼,冯成贵怒喝一声:“都给我住手!来人!把屋内所有人都带回衙门!” “有胆敢还手的!格杀勿论!” 听到这话,衙役们一个个如同杀神般拔出了腰刀,怒目而视。 那些胚布商看到这个架势,哪还敢动? 有些委屈极重的,鼻头一酸,啪嗒一声瘫坐在地上,竟然嘤嘤哭了起来:“我可怎么办啊!为了买布我连夜去钱庄借了一万两,这让我怎么还啊!” 还有更惨的! 一人看到衙役出现,已经彻底绝望了,面如死灰的缓慢挪到窗口。 “我家完了!” “彻底完了!我借了三万两!” “呜呜~~~我就算把命赔上也还不起啊!” “砰!” 纵身一跃,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得月楼是顶级的娱乐场所,楼高自然不低,二楼下去也有八九米的样子,再加上那人脸朝下摔落。 不死也残了! ……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胚布风波总算平息下来,倒不是因为价格重新涨了上去,而是朝廷出面了。 官府将所有胚布交易定性为商业行为,胚布商不得再以价格的原因追究王家责任,因为王家也是受害者。 同时限定了胚布价格,最多只能在一百五十文到三百文之间浮动,无论低于还是高于这个价格都会被定以“扰乱市场罪”。 荣家大院。 “今天早上,城防营巡逻的时候,在护城河捞了一个人起来,哎!泡得都不成人样了!调查后才知道是丁家的人。” 荣管家面色沉重的说道。 他和这些胚布商交情都不浅,多少有些感情在里面,听到有人死了,不免有些感慨。 “自有溪山真乐地,从来富贵是危机!”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可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让人风光也能让人疯狂,要么活要么死!” 埋头干活的沈安,根本没有认真去听荣管家的话,开口问道:“又死又活的,到底死了没?” “废话!在护城河里泡了一晚上,能不死吗?”荣管家无语。 “死了也好,物竞天择才是社会发展的王道,放心吧!他不会是一个人上路的!”沈安头也没动,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的蒸馏桶上的简易温度计。 放心吧? 这是还嫌死的人少吗? “小安!我算是发现了,你这个人是真的冷血!人家已经惨不忍睹了,你还在这没心没肺的调侃!” “我冷血吗?”沈安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们不给荣家供货,要逼死我们的时候,荣叔觉得他们冷血吗?” 荣管家一时语噻,无言以对。 他不得不承认,沈安是对的。 商场如战场,人不狠,站不稳! 可惜的是,罪魁祸首王家虽然破财,但毕竟家大业大,最终不过损失了一年的营收。 只是经此一役,王家在京城的声望却是一落千丈。 无论是胚布商人还是普通百姓提起王家,都恨不得吐一口唾沫淹死他! “成了!” 沈安心思根本不在此,看着简易温度计上的浮标精准的停在了预定刻度,他一拍大腿。 这段时间外面风波四起,他也没闲着,潜心研究,终于让他找到了蒸馏花瓣始终得不到花精凝露的原因。 温度无法精准控制! 眼前这个密封效果并不是特别好的简易温度计,便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荣叔,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沈安这才想起荣管家一直站在身边,回头问道。 “算了!你这家伙没心没肺!说了也白说!” 荣管家一脸嫌弃,干脆转身准备走,可还没迈开腿,突然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便回头说道: “小姐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把这次倒闭的胚布商都收购了。” “她说,你要是有空的话,跟她一起合计合计新店开张的事情。” “好嘞!” 沈安应了一声,便又把精力投入到手头上的事情里,温度计是搞出来了,接下来就要把它连接到蒸馏器上。 …… 大梁东宫。 王琛跪伏在地上,全身上下四处淤青,瑟瑟发抖。 在他的正对面,坐着身穿明黄色服饰,飞龙盘身,面容威严,眼神中带着一丝怒色的太子皇甫胤安。 “王琛,你起来吧!” “草民这次犯下大错,辜负了太子爷,请太子爷降罪!”王琛不敢抬头,声音嘶哑的跪在地上。 “哼!” 皇甫胤安身旁的内侍侯近山冷哼一声:“爷让你起来,你就起来!怎么那么多的废话!” “是是是!” 王琛这才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太子爷,这件事情一定是沈安在幕后捣的鬼!请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这几日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了一遍,虽然还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但所有的根源都指向了沈安。 皇甫胤安微眯着双眼,冰寒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犀利,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面容。 他说道:“我早前事发后不久,便派人到南雅苑去抓那两个女子和她们幕后的神秘人,但人家早已经消失无踪。” “算计是肯定被人算计了,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身为太子,也不好直接责问。” 早在太后寿宴上,沈安崭露头角,皇甫胤安就对这个沈安印象深刻,想拉拢沈家。 可沈大福对于他的好意,却一直推脱,张口闭口忠于大梁,忠于陛下,硬是不站队。 如今大梁几位皇子势力都越发不容小觑,他皇甫胤安要想坐稳太子之位,当然得费尽心力拉拢势力。 尤其是手握钱财豪族! 可沈家态度摇摆不定,着实让他不爽! 这沈安,是个刺头,迟早也是个祸害! 皇甫胤安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你放心,你王家是我一手捧出来的,本太子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不过,这个沈安不简单,以后和他交锋一定要特别小心在意!” 闻言,王琛把头磕得跟小鸡啄米一般,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尊大神还没有放弃王家的意思。 “是,谨遵太子教诲!” 皇甫胤安突然想到什么,眉头深锁,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另外有件事,你准备一下。” “沈安之前在太后寿辰弄的那些小玩意,想办法把制作工艺搞到手,小皇妹的生诞快到了,一定要从沈安手中把这件事情抢下来!” 小皇妹皇甫烟云乃是太后和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每年的生诞,太后和皇帝都会亲自前往。 这是一个争宠的极好机会! 第96章 以后给我看紧他 晚饭时分,沈家。 硕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肴。 沈大福坐在正中间的首位,程婳、林清儿、秦羽墨分别按照大小分左右落座。 “荣小姐,果然是秀外慧中,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我们家小安的眼光真是不错!” “小安啊!这么漂亮的娘子,以后可要多生几个娃娃出来,我们几个姐姐,一人玩一个!” “哈哈!我要教侄子练武,以后就可以到处欺负人了!” 沈安第一次带着荣锦瑟回到沈家吃饭,几个姐姐自然不会放过两人,一番调侃把荣锦瑟羞得从头到脚红成一片。 “姐姐们饶命啊!”沈安打着圆场,眼角却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了沈大福想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目光。 胚布风波这段时间,沈大福和秦羽墨因为货物的事情,离京去了西川,刚好错过了“精彩”的一幕。 但沈大福刚一回家,家中的仆役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作为父亲,他还能不知道这一切是谁捣的鬼? “哼!我今天叫他回来吃饭,不是让你们吹捧他的!” 沈大福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怒气冲冲说道:“这个逆子又惹下这么大的祸,你们还有心情在这调笑!” “你知道王家背后是谁吗?你以为就凭一些小伎俩,就能把王家扳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死字怎么写会吗?” 前几日东宫来人,跟他谈了许久,沈大福是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话,全家遭殃! 程婳和其他几个姐姐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而荣锦瑟更是紧张无比,双手放在膝盖,不停揉捏着裙摆。 王家幕后还有人,这事情不用说也知道。 但那又怎么样? 难道因为他强大,我就必须无条件的退让和服从吗? 不可能!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后,长叹道:“父亲,事情不是你这样说的。” “我知道你一贯的风格便是不站队,不掺和。可是你以为这就安全了吗?” “王家背后有人,可以欺负我们,钱家背后有人,可以抢我们的生意,赵家背后有人,就可以砸我们的商铺。” “这样的憋屈,你忍得下去,我忍不下去!” 他说的都是事实! 京城四大豪族中,沈家虽然凭借几代人经商,挤进豪族之列,但是近几年京都各股势力风起云涌,波诡云谲,沈家在夹缝中艰难求生,财富值也呈递减之势。 沈大福虽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依然硬着头皮说道:“你就是这张嘴厉害!我来问你,你忍不下去,就能把全城的胚布商都给坑了吗?你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谁还敢跟你做生意?” “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做生意?”沈安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了过去:“做生意从来都有亏有赢,是他们贪心,与我何干?” “这是什么?”沈大福对他的谬论实在不敢苟同,扫了一眼沈安拿过来的东西,便丢在了桌上。 等等! 第一张纸上,好像盖了工部商曹司的鲜红大印。 交易契约? 沈大福猛地低头,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越看下去,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复杂。 “这就是你搅动京城风云的契约交易方式?” “南方商贾真的会答应你这种无理的条件,每年给你大批量供货一次,还先货后款?” “还每年租船给你送到京城来?” “荣家现在的布匹产量竟然可以达到一年两百万匹?” 沈大福像个好学的幼稚园小朋友,直接来了个四连问。 南方商贾把持着全国五成以上的布匹和茶叶生意,从来都是商场上最强势的一群人。 别说先货后款了,就是现货现银交易,有时候都不同意,人家要先款后货。 沈安没有说话,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辛辛苦苦,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赶到南方,又舌战群商,岂会是假的? “父亲,你接着往下看!”沈安伸手指了指契约下面的纸,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沈大福已经迫不及待的往下翻了! 一张! 两张! 三张! …… 他的嘴巴已经合不起来了! 喉咙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这……” 沈大福抬头看了一眼沈安,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些纸全是银票! 而且每张都是大梁官营钱庄发行的五万两大面额银票。 足足有二十张,一百万两现银! “扣除我为了引人上钩的二十万两成本,这次胚布风波,我足足赚了八十万两。” “父亲,你还觉得我错了吗?”沈安笑着说道:“有这些钱当后盾,我再把采买的价格从一百五十文直接涨到了两百八十文,南方商贾岂有不赚钱的道理?” “至于荣家的布匹产量,暂时肯定没有两百万匹,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跟父亲和各位姐姐商量,就是想将两家的染坊合并,扩大规模集中生产,从而提高产量!” 作为穿越者,沈安可是深谙规模化生产的好处。 “这倒是个很好的建议!”秦羽墨思索片刻,点点头。 现在胚布价格趋于稳定,但有了浮动区间,便存在上涨的可能。 如果还是染那些普通布匹,能获得的利润,必然会降低。 而荣家的紫布却不同,三千文一匹的价格,能够保证利润空间。 作为沈家负责账目和生意的商业奇才,秦羽墨只是简单一想,便答应了下来。 “小安!我也同意你的建议,可是荣家毕竟还有父母健在,合并之后,这……”沈大福也点头答应下来,可话说到一半,却欲言又止。 “新成立的染坊,荣、沈两家各占十股之五,所获利润也对半平分。”沈安一眼看穿父亲在想什么,看了一眼荣锦瑟后,用筷子蘸了点酒水,在桌上画了个饼,分成两半。 这事情,他和荣锦瑟早就商量好了,荣锦瑟并没有反对,毕竟紫布的技术,其实本来是应该属于沈家。 往深的说,荣家分得五成,还占了便宜。 “好,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沈大福最后拍板,手中的那叠东西,也塞回了沈安手中:“这些钱虽然来得容易,但也要珍惜才行!” “还有你!以后给我看紧他,别让他再胡来了!” 沈大福又朝着荣锦瑟说道,完全是一副公爹的口吻。 把荣锦瑟又羞得满脸通红! 第97章 撒娇 酒足饭饱。 看到沈大福酩酊大醉,被下人扶回了房中,饭厅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 程婳殷勤的给荣锦瑟夹了一块鸡翅。 “锦瑟,你也是城中有名的才女,怎么我在【嫣然茶会】从未见过你?” 听到她提起嫣然茶会,秦羽墨和林清儿也来了兴趣。 秦羽墨也调笑道:“对啊!我前年也去了,那些才女,我是自愧不如啊!还被人嘲笑了!要是今年锦瑟跟我一起的话,你一定要帮我出头啊!” 嫣然茶会是由京城嫣然女子学院举办,众多才女参与的盛会。 每年举办,都能引起全城的关注。 一来是因为入会的门槛极高,要么才华横溢,要么有王侯官宦背景。 二来若想入会,必须要有三位以上的会员推举,才能参加。 再则茶会之后,还时常会有抛绣球、文擂台之类的招亲活动,更是让全城的男子趋之若鹜。 你说这些男子吃软饭? 只要能攀上某个达官显贵的枝头,成为金龟婿,谁在乎? 我就是胃不好,喜欢吃软饭,咋地? 荣锦瑟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俏脸上满是向往和无奈:“听说过,只是我整日混迹在生意之中,却根本不敢奢望能亲眼目睹一次京城才女们的风姿。” 她也满腹诗书,可就因为身份问题,几次提交入会申请,都被拒之门外。 “什么?锦瑟妹妹,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还没有入会。”程婳愣了一下,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婳姐言重了!”荣锦瑟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我确实不符合嫣然茶会的入会资格。” 一旁微醺的沈安不乐意了! 什么狗屁茶会,我娘子竟然连入会资格都没有? “大姐,那个茶会啥时候开啊?不能介绍锦瑟入会吗?” “那破会有啥好入的!一群女人围在一起喝着一点味道都没有茶,还酸不溜秋的吟诗作对。”林清儿拉着荣锦瑟的手,一脸的不屑。 她曾经是京兆府唯一的女捕快,从小便不喜欢女人那些东西,对诗书就更没啥兴趣了! 去喝茶? 还不如在家打打拳! 沈安白了她一眼,跟这些姐姐相处这么多年,他最清楚说什么话,能提起她们的兴趣。 “二姐,说得对!喝茶最没意思了,还不如来两壶酒舒服!” “就是!小安说的没错!” “可是姐!仔细想想这不是喝茶喝酒的事啊!这是面子问题啊!” “面子?这跟面子有啥关系?” “姐,你想啊!我是沈家唯一的公子,可是我娘子竟然连入会的资格都没有?这不是看不起我们沈家吗?对不?姐!” “嗯……好像也对!不行,这个面子咱们一定要找回来!” 不出意外! 争强好胜,但没啥歪歪肠子的林清儿三两句话,便被绕了进去。 还气愤的站起来,双手叉腰,满脸英气的便程婳和秦羽墨说道:“大姐,三妹!你两都是那啥会的!怎么也得把咱家锦瑟弄进去!” 程婳和秦羽墨一直憋着没笑,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了! 小安太坏了! 自家姐姐也不放过套路! “哈哈……!清儿,我……” “清儿……哈哈……别动手……别动手!” 林清儿也不知道两人笑啥,她知道自己嘴笨说不过,干脆直接上手,直奔两人的胳肢窝。 一时间,饭厅里欢声笑语,打闹不断。 沈安表示很无奈! 他们家自小便是这样,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也算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每个姐姐都有别样的风情和倾国的容颜,纠缠在一起,尤其是夏天,香汗淋漓,衣衫湿透的画面! 啧啧! 不敢想太多,怕失态! “让她们闹个够吧!咱们到院子里走走!”沈安抓住荣锦瑟的手,柔情似水的说道。 “嗯!” 荣锦瑟低着头,并没有拒绝。 沈家比起荣家要大得多,屋后还有一个不小的庄园。 月色下,若隐若现的假山和波光粼粼的小湖交相辉映,显得格外的静逸。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沈安漫不经心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破碎的瓦片,弯腰丢进了湖中。 瓦片划出一道弧线,在湖面上跳动了一下,最后沉入湖中。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荣锦瑟随声附和,也作诗一首。 “你看起来不在意,其实很想去那个茶会,对么?”沈安的文学造诣,一听便懂,荣锦瑟这是在以诗表情。 “是有如何?我的商贾身份摆在这里,不甘也只能这样!” 荣锦瑟拢了拢衣裙,找了块假山坐下,长腿屈在胸前,双手托腮,凝神看着眼前的美景,眼神尽是落寞。 谁不想做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只知琴棋书画的女子呢? 沈安也沉默下来,靠着荣锦瑟坐了下来,胳膊自然的搭在对方肩膀,用力的搂了搂。 如果是男人刁难她,沈安一定会挺身而出,怎么也要讨个公道。 可对方是一群女人,他总不能跑去欺负人家吧? 那也太那啥了! 这时候两人背后传来秦羽墨几人的嬉笑声。 “哟!原来你们俩偷偷跑到这湖边私会啊!” “三妹你好坏!我还想悄悄过去,把锦瑟妹妹推到水里,好让小安英雄救美呢!” 听到这话,荣锦瑟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把推开沈安,猛地站了起来。 扑通! 沈安一个没坐稳,脚下一滑,直接滚到了湖中。 “我……我不会游泳啊!” “你这是……这是要谋杀亲夫么?” 沈安拼命的挣扎,心中还忍不住吐槽。 这他娘的谁挖的湖? 自家院子里,搞这么深干啥? 荣锦瑟和程婳几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个花容失色。 还好有林清儿在,只见她纵身一跃,直接跳入了水中。 “我……我不是故意的!”荣锦瑟看着刚刚被救起来,还因为呛水而咳嗽的沈安,话都说不清了。 “没事没事!”沈安怕吓到她,赶紧摆手。 他转头看向秦羽墨:“就怪三姐!你没事吓我们做什么!我不管!你欠我了,明天你就去嫣然茶会,无论如何都要把锦瑟推荐进去!” 对付这几个姐姐,他是心得满满。 撒娇! 小时候要冰糖葫芦,也是这样做的! 第98章 小姑娘身份不简单 三日之后的清晨。 荣锦瑟早早的起床,画了个唇红齿白的淡妆,高高的发髻上找不到一丝凌乱,素雅白皙的罗裙垂在脚边。 “哇~哇~哇哇哇!”沈安看得直流口水,托着下巴,戏谑的说道:“娘子真是仙女下凡,倾国倾城!” “不过……” 没等荣锦瑟嗔怒,他话锋一转,目光在美人身上游走,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这身……有……有什么问题吗?” 荣锦瑟看他这个模样,俏脸立刻一绷,紧张兮兮的问道。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沈安站定,托腮看着荣锦瑟,异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却又故意止住了话头,不再开口。 抬起荣锦瑟的胳膊摇了摇头,又拨弄了一下腰带上的蝴蝶结。 荣锦瑟更急了,恼怒的打开沈安摸向她头上紫色流苏的手,嗔怒的跺了跺脚,问道:“你这个登徒子!赶紧说啊!到底什么问题!” “是这衣服不合适吗?还是不应该系蝴蝶结?” “难道是这流苏不适合庄重的场合?” 沈安还是摇头:“都不是!” 他一脸严肃:“我家娘子乃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今天又刻意打扮,这白色罗裙更透着文雅的诗书气质,尤其是这紫色流苏,清新淡雅之中又透的高贵!” “这问题呀!就出在……” 听到这里,荣锦瑟一脸迷茫,甚至都忽略了沈安叫她娘子…… 沈安嘴角微微勾起,脚步缓缓往后退了一些,突然大笑起来:“问题就是你这身打扮太美啦!” “去死!” 荣锦瑟听到这话后,俏脸微红,迈开碎步就追打了过去:“你这个登徒子!就知道整日戏弄我!” “哈哈~~~” “我说的真没错啊!你这一身去参加嫣然茶会,还不得艳压群芳,遭人嫉妒?这不是个大问题吗?” 沈安一边跑一边调侃,跑到大门口时,便看见沈家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大门旁边还停着一辆车,龙管家和十三负手立在车边。 秦羽墨拉开布帘探出头来:“小安,锦瑟妹妹呢?” “墨姐姐,我在这里呢!” 荣锦瑟款款的走了出来,狠狠瞪了沈安一眼,轻声细语的朝秦羽墨问好。 看到她出现,秦羽墨也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天呐!锦瑟妹妹你真不愧是京城有名的大美人!” “这一身打扮,简直太美了!” 程婳闻言也从车内探了出来,看了一眼之后,对妹妹的话颇为赞同。 “小安的眼光果然好!这俏媳妇娶回家,还不得让京城那些公子哥们羡慕死呀!” 荣锦瑟的俏脸,本就挂着一丝绯红,听到这话更加鲜艳欲滴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弟弟是这个德性,怎么姐姐也是这个德性? 她撅了撅嘴,娇羞地说道:“墨姐姐,你怎么也跟沈安一样笑话我!再这样我就不去了!” 话虽如此,可身体却很诚实! 那天晚上沈安落水后,两个姐姐在撒娇攻势之下,还没能扛过一个回合,便妥协了。 第二天便带着礼物去找嫣然茶会的会长,总算为荣锦瑟拿到了一个入会资格。 她怎么舍得就此放弃? “等等!娘子你是第一次去参会,咱是文化人,知书达理!一定要备上一些礼物才好!” 沈安一口一个“娘子”,叫得那叫一个顺溜。 他拉住了准备登车的荣锦瑟,有朝着十三招了招手:“十三,带上昨天晚上准备好的东西,跟着小姐的马车一起去!” “好嘞!老大!” 十三一脸兴奋,嫣然茶会他也听过。 有美女! 而且还很多! 这一饱眼福的机会,多少花花公子,求都求不来! 他也不怕别人不让他进,这一车礼物,不得搬搬抬抬呀? 到时候还不是能大饱眼福! 荣锦瑟回头看了一眼沈安,心中满是感动。 她因为能参加茶会,兴奋的不行,这些细节根本没有去想过。 没想到沈安早就给她操心好了! 这个登徒子,每次都这么靠谱! “好了!锦瑟妹妹,咱们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搞得这么依依不舍干什么?” “赶紧上车走吧!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了!”秦羽墨一把拉住荣锦瑟的胳膊,将她拽上了马车,口不饶人的调侃道。 “墨姐姐!” “好了好了!不嘲笑你了!坐稳了我们走!不过,你要不要再跟小安来个飞吻……” “哈哈~~~” 马车在几个女人银铃般的笑声当中,快速消失在街头巷尾。 她们谁也没注意到,跟在后面的马车上,除了十三,沈安竟然也在车上! 一刻钟左右,马车便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庄园外。 这里的装饰十分朴素,设计之人化繁为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耳边不时传来的袅袅琴音,更让人心旷神怡。 果然是个约会看美女……啊呸!是个安静读书的好地方! 十三和沈安自然没有资格从大门进去,在庄园里的仆役引领下,来到了侧门。 “我说老大!我到这里来是为了看美女,你有了荣小姐,咋也非要跟着来呀?” 十三搬着一个箱子,有些嫌弃的说道。 “搬你的东西吧!废话那么多!” 沈安贼头贼脑的四处打量,看四下无人,循着音乐的方向,跑进了一条走廊。 可他刚拐过一个转角,肚子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耳边同时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 “哎哟!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撞我!本宫要打你三十大板!” “哎哟我去!还有人带孩子参加茶会的吗?” 沈安低头看去,一个六七岁左右,穿着一身红袄,有着一张瓷娃娃脸的小女孩,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啊!哥哥刚刚没看到你。” 他一边赔礼,一边伸手想将那小姑娘扶起来。 没想到小姑娘还很警觉,一巴掌拍开沈安的手,噌噌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指着沈安说道:“你这个刁民贼头贼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到这里来有什么企图!” 沈安呆住了! 这小姑娘牛呀! 四字成语用的那叫一个溜! 沈安回过神来,他也不能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吧? 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 小姑娘刚刚说啥来着? 你这个刁民? 还有刚刚自称本宫? 这小姑娘,身份不简单啊! 第99章 又惹事了! 想到这里,沈安转过去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容。 在袖子里摸索了一下,把身子又转了回来。 “小姑娘!哥哥错了!” “你看这是什么呀?” “用嘴吹一下!” 沈安手里多了一个风车,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不过这话,这表情,怎么听,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但是那红袄小姑娘,却一下子被沈安手中的风车吸引住了。 “噗噗噗~~~” 一伸手,直接抢了过去,张开小嘴就吹了起来:“哇!这东西好好玩呀!” 沈安默默点头,又在袖子里掏了掏:“哥哥这里还有更好玩的东西呢!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还有好玩的东西?”小姑娘眼前一亮,眼巴巴的看着沈安:“我叫皇甫烟云,你快把好玩的东西拿出来给我!” 皇甫烟云? 好家伙! 这狗屎运也太好了吧? 出门竟然遇上了一个贵人! 皇甫,这个姓可不简单,是大梁皇家的姓! 沈安穿越过来多时,对皇家人物有一定的研究。 毕竟要在大梁混饭吃,就得抱紧大梁最尊贵之人的大腿。 面前这粉雕玉镯的小姑娘皇甫烟云,若他没猜错,应该就是梁帝最宠爱的小公主! 梁帝老来得女,自然把她当成掌上明珠。 再加上小公主的母妃早逝,她从小由太后抚养。 这位皇甫烟云,可是当今大梁皇帝的太后的团宠! 若是能抱上这金大腿,以后沈家也算有靠山了! 沈安欣喜万分,却并没有立刻把手里的风筝递过去,故意往后退了一步:“烟云小姑娘,这玩意比那风车好玩多了,能飞上天哦!” “不过这里到处都是屋顶,我们找个空旷的地方吧?” 皇甫烟云歪着头,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肯定啊!我怎么敢骗你啊!不怕被你打三十大板啊?” 沈安带着心中满满的罪恶感继续哄骗道。 “嗯!” 皇甫烟云对于打三十大板的威慑力深以为然,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没有屋顶!” “那我们赶紧去吧!”沈安又变戏法的掏出了几颗牛轧糖:“我不仅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朝着内院走去。 然而纲进院子,沈安便被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仆役拦住了去路。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嫣然茶会是京都名门女子的聚会,鲜少有男子进入。 “是我带他进来的!”皇甫烟云挡在沈安前面,气势汹汹的说道:“你又是谁?竟然敢挡本宫去路!信不信我打你三十大板!” “哪来的野孩子!人还没我裤腰带高,口气竟然这么大!” 女仆役冷笑一声,把矛头指向了沈安:“赶紧带你女儿滚出去,这里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猫猫狗狗都能进来吗?” “而且你还是个臭男人,是不是想打什么……”女仆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弯着腰叫了起来:“哎哟!你个野孩子,竟然敢踢我!” 女仆役骂完后,抬手一巴掌就要扇在皇甫烟云的脸上。 还好沈安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叫什么真啊!” 他算见识到了! 这嫣然茶会,也不过如此,啥吟诗作对,还不是附庸风雅,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来攀比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蛮横的仆役! 可惜的是,她找错人了! 女仆役一看占不到便宜,等沈安松开手,撒丫子就跑到一旁,边跑还便喊。 “你们别走啊!我去叫人,一会我家小姐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我家小姐是原礼部侍郎,现在安州刺史孙大人的女儿!” “等会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皇甫烟云气得不行! 这人竟然敢动手! 还想打她脸! 她嘟着嘴,满脸怒气,插着腰昂着头,气呼呼说道: “你这个刁民,别跑!等我找到婉儿!我要打你三十大板,不,我要打你三十再加三十大板!” 看她那奶凶奶凶的样子,沈安差点笑出来,这小公主还真是可爱的紧。 不过带她来的婉儿,心可真大,人都不见了,也不找找! 要不是有他在,这小丫头被打了,还不得把天给捅破了? 大梁皇帝的掌上明珠被扇嘴巴子,这多少人得人头落地啊! “别生气了!来吃颗糖!”沈安故伎重施。 糖这玩意对小孩子的诱惑力,是相当惊人的,无论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皇甫烟云也是个健忘的主,抓过糖就往嘴里塞,咧着嘴笑道:“哥哥快走吧!我等不及要看你那东西飞上天呢!” 就在此时,旁边的假山后面跑出来一个慌里慌张的女子,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些什么。 抬头看到了沈安和皇甫烟云,女子脸上一喜,怪不得假山那边有些崎岖的道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我的小祖宗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吓死我了!”女子一把将皇甫烟云抱了起来,眼神警惕地看了一眼沈安。 不用问,这肯定是皇甫烟云口中所说的那个婉儿。 这位婉儿姑娘也并没有穿宫女的装束,也跟荣锦瑟一样,是一身白衣。 “放我下来!”皇甫烟云挣扎了一下:“我要跟哥哥去放……”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下,转头看向了沈安问道:“哥哥你刚刚说啥来着?能飞上天的东西叫什么?” “风筝!”沈安笑着说道,又将手里的风筝扬了扬。 “对对对!就是风筝!”皇甫烟云高兴得双手拍掌,又一把搂着婉儿的脖子:“婉儿婉儿,这个哥哥要带我去放风筝!还帮我打跑了坏人!” 打跑了坏人? 这是什么情况? 婉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出来参会,小公主非要跟着来,但这个消息只有会长知道,难道这也会被人给盯上? “谢谢这位公子!那什么风筝就算了!”婉儿朝沈安微微欠身表示谢意,将皇甫烟云抱得更紧了:“小祖宗你乖!出来这么久,我们还是回家吧!” “不不不!我要跟哥哥去放风筝!”皇甫烟云挣扎的更厉害了,从婉儿的怀里跳了下来,躲到了沈安的身后。 此时,刚刚那个女仆役消失的方向,浩浩荡荡的过来了一群人。 有身穿白衣前来参会的才女,也有许多跟随在左右的丫鬟仆役。 沈安的两个姐姐和荣锦瑟也在其中,一眼便看到了沈安,三人均是脸色一变。 沈安怎么来了? 而且又惹事了! 第100章 给王妃下了降头吗 “欧阳婉儿,你怎么在这里?” 白衣女子中为首的一个,年约三十,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颇有几分姿色,更重要的是气质超然。 她皱眉问了一句后,犀利的目光扫向了沈安和他身后的皇甫烟云,瞳孔骤然一缩。 “我……我家小祖宗想到后面来玩玩。”婉儿似乎对这个女人十分恐惧,低头轻声开口。 这时,刚刚跑回去的那个女仆役满脸凶狠,手指沈安抢着说道:“娘娘,各位小姐,就是这个野男人,偷偷闯了进来!” “你才是坏人!”皇甫烟云抱着沈安的大腿,歪着身子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哥哥是好人!他说要带我放风筝!” 沈安一看提到了自己,赶紧抓住机会拱手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嫣然茶会的会长,靖安王妃吧?” “在下沈安,仰慕各位才女的卓越才华许久。” “不过,在下可不是擅自闯入,而是为了搬运货物,才进入庄园,凑巧听到袅袅的琴音,一时有些痴醉,不小心走到了后院。” 听到他自报家门,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沈安的大名现在全城皆知,再加上那首《琵琶仙?中秋》更迷倒了无数少女。 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真人! 温文尔雅,长相俊美! 谈吐得体,更兼有翩翩公子的气质! 在场的不少女子眼中都露出好奇与倾慕。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对沈安抱有成见的人。 女仆役身旁,孙耀阳的女儿孙月芳,目光怨毒的看着沈安。 自家的下人受了欺负,那就是打了她的脸! 靖安王妃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却并没有立刻去接沈安的话,而是朝着皇甫烟云看去。 “丫头,过来,让我看看。” “不要!”皇甫烟云翻了个白眼:“我要跟哥哥去放风筝!” 虽然两人都是皇家之人,可靖安王妃当然认得皇甫烟云,小丫头却并不认识她。 皇族的亲戚图谱实在太大了! 小丫头就算见过,也不一定记得。 “哪来的野丫头!王妃娘娘要看你,那是你的福气!” 孙月芳之前没有听清欧阳婉儿的轻声细语,还以为皇甫烟云是沈安带来的。 再者,她早就想在王妃面前露露脸,可惜每次茶会,王妃都只是随口说两句便走了。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不得好好替王妃教训一下这不懂事的小丫头! 靖安王妃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开口说话。 小公主金尊玉贵,身份是保密的,她不想张扬。 可是欧阳婉儿不干了! 她作为小公主的贴身侍女,进宫之前,是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本就因为身份的问题不受这些小姐们待见。 尤其是孙月芳更加尖酸刻薄,总是对她恶语相向。 但是骂她可以,骂小公主就不行! “孙月芳!你够了!”欧阳婉儿怒声开口。 皇甫烟云也小嘴巴拉巴拉的说道:“你才是野丫头,你全家都是野丫头!我要打你三十大板!” 孙月芳闻言后,不仅没听出话里的不对劲,还满脸戏谑的看了一眼沈安和欧阳婉儿。 然后又踩着小碎步走到沈安面前,用手又指了指皇甫烟云。 “我骂着小丫头,欧阳婉儿你急什么?难道她是你跟沈安的私生女?” “啪!”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直接呼了下来。 响亮和清脆! “你的嘴巴真臭!” 沈安毫不客气。 他本不打女人,可这女人实在是可恶至极,一上来就给人扣屎盆子! “哥哥打得好!对付坏人就要这样!”皇甫烟云躲在沈安的身后,连连拍手叫好。 荣锦瑟、程婳、秦羽墨三人却是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先是给靖安王妃施了一礼,又赶紧将沈安拉到了一旁。 “小安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赶紧给孙小姐道歉!” “沈安,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冲动!王妃还在这里呢!” “我要说你什么好呢!真是一点场合都不分!这是你闹事的地方吗?” 其他的才女们,也都面带怒色,言语嘲讽,“原来这就是才华横溢的沈安呀!真是一点君子之风都没有!” “我算是看错了!这算什么翩翩才子,简直有辱斯文!” “我之前就不同意那个姓荣的入会,什么沈家未过门的媳妇,会嫁给沈安这种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刚刚入会的荣锦瑟。 而孙月芳愣住了片刻,随后便歇斯底里起来。 “你……你竟然敢打我!”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安州刺史!” 呵! 沈安冷笑。 又是个坑爹的主! 上辈子有李刚的儿子,这辈子有孙耀阳的女儿! 别说孙月芳了,现在就算孙耀阳站在这里,他这一巴掌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开玩笑! 背后的小丫头是谁? 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 你敢说她是野种,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闭上你的嘴吧!我跟你爹孙耀阳也算认识,可没想到教出来的儿女都是傻子!” 沈安冷笑着开口,他还记得太后寿辰上孙德兴出洋相的画面。 孙耀阳怎么就生了这一双蠢笨的儿女? “你……” 孙月芳发现斗嘴上占不上什么便宜,转身跪在靖安王妃的脚下,声泪俱下:“王妃娘娘!你要为我……” “啪!” 话未说完,又是一道响亮的响起。 不过这次出手的,却是靖安王妃! “沈公子说的没错,闭上你的嘴,省得惹祸上身!” “而且你这种撒泼的行为,才是真正的有辱斯文!”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撒泼的事情,如果传到外面,辱没了我嫣然茶会的名声,就是你父亲也保不住你!”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嫣然茶会的会员了!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 靖安王妃的声音冰冷异常,和以往的和蔼可亲判若两人。 她很头痛啊! 作为嫣然茶会的会长,她的会员竟然敢说皇帝的女儿是野种。 这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所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威严恫吓了一番,便点到即止!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沈安和欧阳婉儿之外的其他人,都给搞懵了。 王妃这是被沈安下了降头吗? 怎么反倒帮起了沈安? 第101章 否则哪里有逼格 话落,靖安王妃身后闪出一队劲装打扮的女仆役,不由分说,直接将孙月芳往外拖。 “不要!王妃不要啊!” “我再也不敢了!” 孙月芳虽然还是满脑子懵,可口中却不敢犟了,乖乖的求饶。 可是靖安王妃已经侧过脸去,朝着欧阳婉儿使了个眼色后,便带着随从转身离去。 周围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月芳和她的仆役丫鬟被人带走。 心头却都疑惑万千! 以前王妃虽然威严,但还算和蔼可亲,今天这是怎么了? 孙月芳也没犯什么错啊! 不就是说了一句小丫头是野种吗? 就因为这点小错,开除会籍就算了,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再怎么说孙月芳也是一个正三品刺史的女儿啊! 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沈安。 难道沈安和王妃有什么关系不成? 事情闹成这样,欧阳婉儿半跪在皇甫烟云身前,眼眶都有些红润的哀求道:“小祖宗!赶紧跟我走!” “不要!我要跟哥哥放风筝!我要放风筝!” 皇甫烟云才不管这些,左躲右闪,就是不跟欧阳婉儿走。 好不容易出一次宫! 怎么舍得这么快回去? 欧阳婉儿又怒又怨的看向了沈安,咬牙说道:“沈公子,风筝是什么东西?能卖给我吗?” “当然可以!”沈安把风筝递了过去:“不过,我跟你家小祖宗一见如故,卖就算了!就当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随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外面的油布纸拆开,帮欧阳婉儿安装好,又简单示范了一下。 示范的时候,风筝虽然飞得不高,但已经让皇甫烟云兴奋得不行,非要抢着去玩。 “哥哥!哥哥!快给我!我也要飞上天!” “哥哥!哥哥!还能飞高一点吗?” 沈安一把将皇甫烟云抱了起来,在她瓷娃娃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小祖宗,你该回家了,要不然婉儿姐姐都要哭了!” “等下次我们有机会再见面的时候,我给你做一个更大的风筝好不好?” 这话就跟日常哄小孩一般无二。 可是欧阳婉儿却已经心惊肉跳了,沈安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亲公主! 要不是怕暴露公主的身份,她现在就要叫人将沈安就地拿下,抓回皇宫等候梁帝和太后发落。 皇甫烟云听完之后,歪着头看了一眼身后泪水快要涌出来的欧阳婉儿,撅了噘嘴,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婉儿你别哭!我这就跟你回去!” 说完,便张开手臂,向欧阳婉儿抱了过去。 “各位才女,我家中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欧阳婉儿生怕又出什么变故,抱着小丫头就往王妃刚刚消失的地方跑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草草的收场了。 不过,现在谁也没打算将沈安这个突兀出现的男人赶出去的意思了。 开玩笑,王妃都没赶人,她们怎么敢? 而沈安要的就是这效果! 这样一来,他接下来搞事情,会顺利许多! 才女们各自成团,朝着内院走去。 沈安也跟着自家姐姐和荣锦瑟的步伐。 荣锦瑟瞪了一眼沈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十三把礼物送来的吗?” “是啊!小安,你越来越胡闹了!”程婳也埋怨一句:“还好刚刚那个孙月芳无礼在先,要不然得罪了王妃,就完蛋了!” 秦羽墨看了一眼始终淡定自若的沈安,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 她低声问道:“刚刚那小姑娘是谁?你跟欧阳婉儿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沈安的德行,她太清楚了! 以前是个人见人厌的败家子,但之后每次闹事,都是深谋远虑,稳操胜券才会出手。 刚刚二话不说,直接扇了孙月芳一巴掌的行为,虽然解气,但不符合沈安现在城府颇深的性格。 “怎么可能?我和她们两个今天是第一次见!”沈安嬉笑着说道:“好了,这事已经过去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参加茶会吧!” 撇开话题,沈安凑到了人群之中,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竹筒和酒杯。 “这位才女,喝茶多没意思?尝尝我们荣家专门为美女酿制的美酒!” “小姐,都说无花无酒无文章,吟诗作对怎么能少了美酒呢?尝尝我们荣家这竹叶青酒,保证你会爱上它!” 沈安不厌其烦的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推荐。 这些才女本就是场面上的人,平日里的应酬早已经司空见惯,喝酒更不在话下。 再加上还不确定沈安和王妃关系的情况下,自然是给足了面子。 “这是……这是酒吗?怎么感觉清淡爽口,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竹香?” “清澈见底,毫无杂质,而且喝了之后,似乎没有头晕脑胀的感觉,这是什么酒?” “他刚刚说这酒叫竹叶青!” “竹叶青!好名字,竹子乃是四君子之一,再加上这暗藏其中的清香,正和文人墨客的气质相宜!” 才女们纷纷夸赞起来。 当然其中不乏一些恭维之词。 谁让沈安和靖安王妃可能有关系呢! 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攀上各种各样的人脉吗? 一时间,一群女人把沈安团团围住,问这问那,其中更有甚者,眉眼间暗送秋波。 好像谁也不记得孙月芳的事情了。 沈安却没有忘记此来的目的,咱是来卖酒的! 好不容易才从女人堆里挣脱出来,目光四处转动,总算找到了荣锦瑟。 他赶紧跑了过去,低头耳语几句后,荣锦瑟便跑去了后门,而沈安又舌灿莲花的推销起来。 “各位如花似玉的美女姐姐!” “在下机缘巧合,误闯误入这里,算是缘分天注定。” “更是这杯竹叶青酒,给咱们之间搭上了一座友谊之桥。各位美女姐姐可能不知,这酒可不单单只是好喝!” 说到这里,沈安卖了个关子,故意闭上了嘴。 吊人胃口! 他是专业的! “酒不就是酒么?除了好喝一点,香一点还有其他好处?” “不可能吧?难道这是天上的琼浆玉液,喝了能延年益寿?” “沈公子,你就赶紧说吧!” 有人等不及了! 一来是沈安吊胃口的能力,确实很厉害。 二来,他现在除了文采名声在外,手中有很多新奇之物也是人尽皆知。 莫非这个酒也是新奇之物? 第102章 疯狂抢购 正当众人胃口被吊足之际,荣锦瑟带着十三和装货的马车,缓缓走了过来。 沈安赶紧将荣锦瑟拉到身旁,嬉笑的看着大家说道: “各位美女姐姐,你们先看看荣小姐,大家觉得她的皮肤好不好?红不红润?” 荣锦瑟微微一愣,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虽然不知道沈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配合的站在沈安身旁。 可当着这么多人,被人围观自己的容貌,荣锦瑟还是有些不习惯,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这哪里是红润啊!这是羞红的,沈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就是啊!我们知道你跟荣小姐定亲了,就不要再宣扬了!” “呜呜~~~沈公子已经定亲了吗?” 话题有些偏了,不过还在沈安的控制中! 他轻咳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先安静。 “各位美女姐姐,你们说的没错,荣锦瑟这脸是羞红的,可是你们发现没?她的脸光滑细腻,柔嫩得都能挤出水来!” “这一切就是因为竹叶青!” 沈安说着顺手将马车上遮盖货物的布帘掀了起来:“你们看,这是我制作的一个竹叶青酒简易的蒸馏器。” 沈安带来的这个蒸馏器,木桶上有一个板子是用透明的水晶制作的,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在火焰下,隔水加热的木桶中,液体翻腾,中间不断有一抹五颜六色闪现。 “这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好像是花瓣,不过看不清是什么花。”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家老爷子是御医,我一看就知道,这是牡丹和月季,还有桃花!” “百花酒么?可为什么我刚刚喝酒的时候没有闻到花香?” 才女们的兴趣再次提高了不少。 议论之间,不时看向沈安和荣锦瑟,心中纷纷泛起了一个念头。 难道荣锦瑟如花似玉,是因为喝了这奇特的百花酒? 沈安摸了摸嘴唇,掩饰了一下想笑却不敢笑的神色,在众多渴望的眼神中,介绍起来。 “各位美女姐姐们!大家看过来,刚刚有美女说了,这是用百花作为原料之一制作的酒。” “不过用的方法不是发酵酿制,所以不会有花香,但却可以将鲜花之中的精华留在酒中。” “好处嘛!各位美女姐姐,都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才女,应该能猜到!” “只要常年饮用竹叶青,便可以吸收酒水中的鲜花精华,不仅可以提神醒脑,还能让你们像鲜花一般漂亮,更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这种上辈子用来骗老年人买保健品的专业话术,对这些女人简直是致命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更甚! 别说永葆青春了,就是能让她们多漂亮几年,那也会疯狂的! “真的吗?这个酒还有这种效果?我要买十斤!” “我也要,给我来十斤!” “我也要!我也要!” …… 一时间,才女们疯狂抢购,场面一度失控! 还好沈安提前预备了不少,才勉强将这些疯狂的女人给安抚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再也没有人吟诗作对了,每个人都是大箱小箱的往家里的马车上装竹叶青。 …… 当天夜里。 一个竹筒便放在了梁帝的桌前。 内侍李德海躬着身子,颇为不解:“这就是沈安新酿制出来的竹叶青,陛下为何对这酒如此在意呢?” “你先尝一口!” 梁帝饶有兴趣的将竹筒拿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然后丢了过去。 李德海忙不迭倒了一杯,入口,啧了啧舌回道:“陛下,这酒寡淡无味,但清澈见底,而且清香扑鼻,但也算得酒中的上品!” 闻言,梁帝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摆了摆手。 等到李德海缓缓退出了宫殿,他将竹筒再次拿在手中,掀开上面的盖子,轻轻用手煽动了几下。 “竹香之中,好像还真有一点花的味道!”他自言自语,轻轻抿了一口。 如果真像探事司报来的消息所说,这种酒能延年益寿,那就太好了! 哪个帝王不想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呢? …… “号外号外!” “【嫣然茶会】曝出重磅消息,荣家新酒上市,引发众多才女疯抢!” “着名才子沈安受邀参加茶会,推出新品竹叶青,大受欢迎!” 翌日,【京都周报】连夜加刊,并开始在京城里大肆报道。 两个消息都震撼无比! 尤其是沈安竟然受邀参加了茶会。 京城里谁不知道嫣然茶会只允许女子参与,从未有过男子受邀的先例! 沈安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沈安真是我们男人中的典范!这是俘虏了茶会所有才女的心啊!” “是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受邀去参会啊!” “就你这要才没才,要钱没钱的酸秀才,还是别做这春秋美梦了!” “去你大爷!好歹大爷我长得俊美!” “呕……” 这一期的【京城周报】不到半日便销售一空。 而荣家店铺门前也出现了,紫布刚刚上市的画面,堵满了人,且大部分都是女人。 “各位美女!竹叶青酒是我们家刚刚上市的,而且产量低的吓人!所以不仅价格要一千文一壶,而且还只能凭身份限量购买,每个人每月只能买三壶!” “而且每天只有三百壶,所以没有排上前一百名的,麻烦明天赶早!” “不过各位请放心,我们已经在加班加点酿制,一个月之后,保证可以每天提供三千壶。” 店铺里早就做好了准备,特意让人赶制了一批精美的木盒子,每三壶装一盒。 先不说那些酒值不值三两银子,光是那些木盒子,恐怕也能卖不少钱。 而且沈安玩起了饥饿营销,在众人的期待中,把胃口吊得满满! 这种套路就算在穿越之前,信息十分发达的社会中,都能取得很好的效果,就更不要说现在了。 没有排上号的悻悻然,却还舍不得走。 排上号的欣喜若狂,付钱拿到酒后,赶紧抱在怀里撒丫子跑,跟宝贝似的,生怕被人给抢了! 一时间,城中都以竹叶清酒宴客成了尊贵的象征,连带着荣家的锦酒销量也跟着翻了好几倍! 第103章 皇家旨意 东宫后堂。 王琛坐立不安,来回走动,不时的朝门外看去。 “太子爷怎么还没回来啊!” “稍安勿躁!这能有多大的事呀!不就是个跳梁小丑吗?”太子内侍侯近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顾左右而言他:“最近宫里出了件大事,你听说了吗?” 王琛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去关心这个? 酒水生意占据了王家产业的四分之一,虽然还不足以动摇根基,但眼睁睁看着生意被人抢走,他心疼啊! 更重要的是,抢走生意的还是让他接二连三吃瘪的沈安! 他更不服气了! “我……” 王琛话说到一半,看见侯近山冰冷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回答。 “听说了,烟云小公主被人带出了宫,好像还是靖安王妃授意的,引得皇帝和太后震怒,把靖安王狠狠申斥了一顿!” 侯近山掐着兰花指,细细的欣赏起来,说话连头都没抬,就好像在自言自语。 “先帝在的时候,太后就对靖安王格外喜欢,现在又对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另眼相看,可这个皇甫仁轩却跟沈大福那个老家伙一样,油盐不进,真的好烦人!” “之前太子让你筹备小公主的庆典,准备的怎么样啊?你可千万别让太子再一次失望啊!” 听到这话,王琛不由得全身一抖。 他也想准备啊! 可是沈安那些新奇玩意,他上哪里去搞? “我……我已经在全力准备了,做了六百个孔明灯,但是那个跑马灯……工匠们仿制出来,却发现速度不好控制!” 王琛硬着头皮开口。 他是真的没办法! 跑马灯上的竹蜻蜓转动是靠蜡烛产生的热量,加热空气驱动的。 可是这个年代除了沈安外,谁也不知道这个原理啊! 连原理都不知道,速度就根本没法控制! “杂家也知道你为难!”侯近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兰花指轻轻的捏住一角,抖了抖递了过去:“这是杂家安排在沈家的眼线,偷出来的跑马灯图纸,你拿着吧!” “杂家能帮你的,就是这些了。” “时间也不多了,杂家劝你先放下自己家里的事情,搞好这次小公主的生日宴,你就是大功一件!”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琛岂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太子拉拢皇甫仁轩不成,现在靖安王有难,他不得落井下石吗? 同样是因为小公主,一个闹得不开心,另外一个搞好了生日宴。 有了对比,太后和梁帝会怎么想? 太子因此获利的话,王家还怕报不了沈安的仇? “扑通!” 王琛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谢谢公公!明晚家中设宴,还望公公不要嫌弃,纡尊降贵光临寒舍!” “哈哈~~~” 侯近山大笑,兰花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妖娆的弧线,指向了王琛:“你知道杂家喜欢什么的,记得多给杂家准备一些!” “一定一定!”王琛拼命的点头,将手中的图纸如同珍宝一般塞在了贴身的衣物里,兴奋的从地上爬起来:“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太子的冷哼从门外传来。 “哼!简直可笑!你们还兀自做着春秋大梦呢!” “殊不知人家沈安早就行动起来了,把我那个皇妹哄得服服帖帖,吵着闹着要让沈安给她搞生日宴!” 皇甫胤安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冰冷的目光落在王琛身上。 他刚刚从太后那边回来,本想着帮王家提上一嘴,本次小公主的生日宴由王家来操办。 谁知道正巧碰见他那皇妹皇甫烟云正缠着太后,要把生日宴交给沈安去办! 而太后宠爱他那皇妹,已经去宣懿旨了! 如今看着王琛,他气不打一处来! 小公主生日宴的事情,他早就交代过,让王琛一定要到太后那里去走动走动。 可王琛为了跟沈安斗,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简直不分轻重,不识大体! “太子爷……我错……我错了!” 看着太子好像要杀人的眼神,王琛双腿一软,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吓得就要尿裤子了。 头磕的砰砰作响,鲜血沾满了额头。 跟了太子也有不少时日了,对方的手段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侯近山拱了拱手,皱眉问道:“太子爷,小的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 “沈安是如何得知小公主被偷偷带去了嫣然茶会的?” 皇甫胤安听到这话,猛地转身,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这是个问题! 而且是很棘手的问题! 小公主偷跑出宫,这可是机密,连宫里侍卫都没发现,沈安怎么会知道? 歪打正着? 还是早就和靖安王一家…… 皇甫胤安和侯近山四目相对,主仆两人日久相处,似乎都猜透了对方的想法。 “孤这就进宫!” “太子爷别急,这次靖安王妃捅了娄子,靖安王罪无可逭!” 侯近山伸手挡了去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陛下最讨厌的便是皇族内部的争斗,这事情若是太子爷去捅破,陛下怕是会心中不悦。” 他指了指还在磕头不止的王琛。 “你的意思是?”皇甫胤安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王家是皇宫各种食物的主要供应商。 小公主生日宴虽然被沈安用手段拿了下来。 但沈家、荣家都没有供应食物的资格,就自然少不得王家参与其中。 皇甫胤安走到太师椅旁坐下,阴翳的神色稍稍缓和,却并未开口说话,朝侯近山使了个眼色,便闭目养神起来。 作为大梁的第二号人物,王、沈两家都只是商贾,他们之间的斗争,对皇甫胤安而言,不值一提。 他在乎的只有这斗争背后的交锋。 东宫地位虽稳,可也暗藏杀机。 他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将这些杀机抹平! “王琛!你起来吧!” 见太子闭目养神,侯近山会意,眯着眼睛点头说道:“虽然你把小公主生日宴的事情办砸了,本该万死!” “但太子爷宽宏大量,接下来的事情,你定要尽心竭力,切勿再出任何差错!” “我看酒水的事情,就是最好下手的机会,沈安不是搞出了一种新酒叫竹叶青吗?” “你可以如此这般……” 王琛感恩戴德,又重重磕了几个头,连脸上的血渍都顾不得擦,恭敬站在一旁,聆听吩咐。 第104章 京都记实录 与此同时,荣家。 “太后有旨,荣家之前之前督办庆典隆重节俭,于朝有功,现有烟云小公主殿下生诞在即。” “着沈安携荣家共同操办,汝等定要秉承前事,以淫巧奇技,用最少的银两,办好此事!” 一个公公抖了抖拂尘,夹着嗓子宣读完太后口谕,留下了宴会的章程,收了好处,便扬长而去。 荣锦瑟又惊又喜,这真是好事连连! “怎么会这样?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烟云小公主是皇帝和太后最疼爱的小公主。 每年的生诞都是太后亲自指定四大皇商之一为其操办。 没想到今天这块馅饼竟然落到了荣家口中! 这已经不单单是赚钱的事情,更是无价的殊荣! “哎哟!” 荣锦瑟胳膊突然刺痛,尖叫的跳了起来。 转头怒目瞪着身旁的沈安,嗔怒道:“你这个登徒子干什么啊!” “痛吗?” “痛!痛死我了!” “那不就对了,不是做梦!” “你给我站住!” 荣锦瑟边喊边追了出去。 “我错了!我错了!”沈安抱头鼠窜,连连求饶。 把周围的荣管家和其他下人看得不由得发笑。 小姐变了! 以前那个冰山美人,似乎活泼灵动了许多…… “好了好了!”荣管家嬉笑着上前,拉开两人:“你们呀!跟孩子一样!也不怕被人笑话!” 荣锦瑟闻言,刷的一下脸红成了苹果。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被沈安调笑和追逐打闹。 “荣叔!他欺负我!”荣锦瑟扭捏的跺了跺脚,嘟着嘴,背对着一众下人。 尴尬死了! 都怪这个登徒子,总是没有正形,害得她也开始失态! 沈安逃过一劫,嘿嘿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腆着脸凑了过来,轻声问道:“你还记得茶会上那个小丫头吗?” “当然记得!”荣锦瑟下意识的点头,可转念一想,脸色瞬间一变:“你是说……” “嘘!” 沈安伸出一根手指,堵在了红唇上:“不可说!不可说!省得被人误会了!” 他做事十分稳妥! 有些事情只是机缘巧合,纯属无意,可其他人却不一定这样想。 而且牵扯到皇家,倘若被有心人利用,很有可能就是一阵腥风血雨。 有预谋的接近小公主,杀一百次头也够了! 荣锦瑟连连点头答应,心中却是一阵胡思乱想。 沈安突然出现在茶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去卖竹叶青酒? 该不会是早就得知烟云小公主会去,才故意去接近的吧? 这个登徒子,还真是深不可测…… “小公主的生诞还有半个来月,这段时间我好好谋划谋划,店铺的事情,你要自己多操心一些了!” 对待皇家的事情上,沈安向来谨小慎微,谋定而后动,坚持做到步步为营。 新奇之物自然要多多准备,但也不能不防着有人会在其中搅局。 沈安心中有了打算,吩咐荣管家:“荣叔,去帮我把十三叫来!”. …… 就在沈安正筹备小公主生日宴之时,京城里突然出现了一份新的报刊——【京都记实录】。 这份京都记实录直接对标沈安的【京都周报】,而且还免费送十天,日日都有。 一下子便把【京都周报】的生意抢了大半。 最关键的却是,每期的头版都针对着荣家畅销的竹叶青和锦酒而来。 【震惊!荣家限量供应的背后,竟然是青楼特供!】 【震惊!竹叶青酒竟是用毒蛇所酿!】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社会的沉沦,荣家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 【看完后我惊呆了!荣家简直丧尽天良,毫无节操!】 在这份刊物的舆论打击下,荣家的生意每况愈下,从最开始的人山人海,到现在门可罗雀。 而此时的沈安又一次消失不见了,把荣锦瑟和荣管家搞得焦头烂额。 谁也不知道这份【京都记实录】是谁搞出来的。 “这沈公子到底在搞什么?这几日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再这么下去,荣家可怎么办……” 而此时,荣锦瑟和荣管家口中消失的沈安,正在京城西郊,百花园,领着一群工匠,正在大刀阔斧的改建。 “这个小木棚给我拆掉!” “还有这个连廊,所有的图案给我刷掉!统一白色!” “另外院子里那个小池塘,水都臭了!给我挖一条活水沟引水进来!” 沈安为金大腿……哦,不,是小公主的生日宴,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他本以为小公主的生诞会在皇宫里举办,在场景布置上,会少费点心。 没想到宫里的太监告诉他,小公主点名要在她母妃曾经的行宫百花园举办。 百花园虽一直有人修缮,但为了保持原样,里面的设施,实在惨不忍睹,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场盛大的庆典。 没办法! 改呗! 而十三又被他安排去做其他事情了,他必须得全程监工,亲力亲为! 这让他很头疼! 身心疲惫! 正当工匠们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皇甫烟云带着两个宫女冲了进来。 “你们这些坏人!” “不要弄坏我母妃的东西!” “我要打你们三十大板!” “呜呜~~~” 皇甫烟云一边说着狠话,眼眶里已经噙满了泪水,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她母妃早逝,这里是唯一的记忆所在。 工匠们哪里认得什么小公主,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理也不理,继续干活。 “都给我住手!没听到公主的话吗?你们是想人头落地么?” 身后的劲装宫女,铿的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剑,伴随着宝剑龙吟之声,英气勃发的大声呵斥道。 一听是公主,一看还有利器! 工匠们都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草民不知啊!这都是沈公子让我们干的!” “哪个沈公子?叫他到公主驾前问话!” 工匠们闻言,都抬起手一指后花园:“沈公子刚刚还在,好像去了后花园!” 皇甫烟云已经急不可耐,迈开小腿就往后花园跑,眼泪水已经狂涌而出。 那里有母妃最喜爱的花草,是绝对不能动的! 第105章 哄小孩的那一套 “我要打他三十大板,我要打他三十大板!”她边哭边喊,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见犹怜。 一进花园,便看见沈安正拿着一把剪刀正朝着一棵月季下手。 “原来是你这个骗人的坏哥哥!给我住手!” 皇甫烟云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吼道。 她还没忘记之前沈安答应要带她去放风筝。 可等了许久也没等着! 小小的心思里,已经有些怨愤。 没想到这次破坏母妃故居的人,又是这个坏哥哥,更是小宇宙爆发! “咦?小公主?你怎么来了?” 沈安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剪刀,走了过来。 可还没靠近,一把青锋已经抵在了脖颈。 “大胆!见到公主不拜,还擅自靠近,你有何企图?”劲装宫女横眉冷对,言辞犀利,手上的宝剑随时准备让沈安血溅当场。 “小公主,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安有些懵,这小丫头怎么回事? 哭哭啼啼的,还要杀人? 这皇家的公主,还真不能当成普通的小孩来看。 好可怕! “我记得,你是哥哥!但你是个坏哥哥!你把我的房子拆了!还毁了我母妃的花园!我要打你三十大板!” 皇甫烟云眼泪水本就还没干,这一说哭的更凶了! 对于此时的沈安来说,这哭声无异于是一道催命符。 持剑的劲装宫女,三尺青锋已经划破了沈安的皮肤。 “小公主!哥哥怎么会是坏人呢?” “你不记得我要带你去放风筝吗?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沈安满满的求生欲。 真要是死在了一个六岁的小丫头手上,那真是穿越者的奇耻大辱呀! “风筝?” “你又想骗我!你答应给我做一个大大的风筝,一直也没给我做!” 小孩子的思维跳跃,果然被沈安的话吸引住了。 虽然还有些埋怨,但似乎忘记了此来的目的。 呼!总算是成功转移了话题! 沈安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一本正经的说道:“那边有个仓库,我早就准备好了风筝!比十个你还要大!” “十个我还要大?”皇甫烟云脸上充满了惊奇,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泪珠也收住了。 “对!我是你皇奶奶指定给你操办生日宴的,我给你准备了好多新鲜的玩意!有好吃的,也有好玩的!”沈安继续道。 对付小朋友,不外乎两招,要么就是玩,要么就是吃! 听到这话,皇甫烟云眼角还挂着泪痕,但却高兴的跳了起来,跑到沈安身旁拉着手臂摇晃起来。 “好啊好啊!” “哥哥,你快带我去!” 这画面把劲装宫女看的一脸懵逼。 她想不通小公主为啥对沈安的东西会有这么大的期待? 有时候在宫里,小公主撒起娇来,吃的玩的可哄不住! 沈安侧着头看了一眼,用剑指着他的那个劲装宫女:“咳咳……这位美女姐姐,能把这玩意拿开吗?” “哼!” 宫女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蹬了沈安一眼,宝剑归鞘。 “小公主,你随我来!” 沈安没有立刻去仓库,他确实准备了许多东西,可是破坏百花园的事情,若是不说服这个小丫头,后面的工期怕是做不了。 穿过一条小路,眼看就要拐弯的时候,沈安蹲下身子,有时候捂住小公主的眼睛:“一会儿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沈安也是拼了! 他足有一米八五,可是皇甫烟云只有一米二左右,这身高差,捂着眼睛走路,真是难受! 可是没办法呀! 谁让人家是小公主? 为了讨她开心,别说最后一段路不远,就是绕着京城走一圈,他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两个宫女一路尾随,并没有靠的太近,轻声细语的议论起来。 “小公主以前就认识他吗?”劲装宫女冷声问道。 “上次在嫣然茶会上,见过一面。”欧阳婉儿想起上次,还心有余悸。 劲装宫女眉头一皱:“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在两人议论之时,沈安和皇甫烟云已经转过了拐角,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啊~~~!” 同时,耳边传来小公主大声的尖叫! 两个宫女脸色大变! 不好,出事了! 欧阳婉儿因为私自带小公主出宫,差点害的父亲丢官罢爵,索性太后宁宁没有追究,只是打了她三十大板,她身上现在还有伤。 这尖叫声明显是更大的事啊! 真要是小公主有什么闪失,那不得直接杀头,甚至诛灭九族? 两人心急如焚,有些后悔离公主太远了。 劲装宫女铿铿两声,宝剑出鞘,健步如飞,连轻功都用上了。 眨眼功夫便已经出现在沈安的身后。 “大胆贼子……” 她一边喊着,手中的宝剑也往前一刺。 手伸到一半停了下来,话也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好家伙! 眼前的一幕,见所未见! 一堵巨大的花墙上,满眼的绿色中央,一个五颜六色的图案,显得格外醒目。 这是一幅惟妙惟肖的人像画,却并非是用画笔绘制而出。 淡粉色的绣球花做脸,金黄色的茶花构成了头顶上的凤冠…… 在一切巧妙的组合下,由花绘制出来的人像栩栩如生。 再加上凹凸有致的立体感,花墙上的人好像要走下来一般。 “哇……母妃,母妃!孩儿好想你啊!” “我要母妃!” 皇甫烟云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她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 “小公主!”沈安一把将皇甫烟云抱在怀里。 在小孩子最伤心的时候,给她一个哭泣的怀抱,是最能拉近感情的。 再加上,他也不能让皇甫烟云把费劲千辛万苦才搞定的花墙给弄毁了。 “别哭!你母妃在天堂看着你呢!”沈安拍了拍皇甫烟云的背,安慰道。 两个宫女皱着眉头面面相觑。 天堂? 这是什么地方? 不是应该下地府,然后投胎转世么? 皇甫烟云抽着鼻涕和眼泪,嘤嘤问道:“天堂在哪里?我要去找母妃!” “在天上!”沈安用手指了指上面,温声细语的解释起来:“人啊!如果死了,好人就会上天堂成为神仙,坏人就会下地狱,被恶鬼吞噬!” “你母妃是好人,当然是去天堂成为神仙了,你晚上在天上看到的星星,就是你母妃变的。” 不得不说,上辈子西方那套骗人骗鬼的玩意,比起地府投胎的说法,更容易让人接受。 尤其是用来哄骗小孩,那更是溜溜的! 第106章 背后那只手 皇甫烟云昂着头,眼泪水还在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但哭声却已经停住了:“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就连劲装宫女,也忍不住抬头。 现在是白天,自然是看不到星星了,但晚上一定要好好看看,哪颗星星才是她的家人…… “当然是真的,哥哥啥时候骗过你?”沈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抱着皇甫烟云往仓库的方向走。 “我答应过给你做一个超大的风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而且还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香喷喷、甜津津的零嘴!” 皇甫烟云还微微有些情绪,噘着嘴,可是搂着沈安脖子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 劲装宫女算是彻底服了! 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刚刚还要打人家三十大板,这就好得跟亲戚一样…… “沈公子,如果你要给小公主吃东西的话,一定要先让我们尝过才行!”其中比较温柔的宫女提醒道。 “好的!美女姐姐!”沈安回头施施然一笑,腾出一只手,递了过去。 手掌中,放着两个小纸包:“两位姐姐花容月貌,一定没吃过这种月季花糖吧?吃了可以美容养颜哦!” 这话说的! 花容月貌就一定没吃过月季花糖么? 两者有个毛线联系啊? 劲装宫女十分不屑,抱着宝剑站到一边。 倒是欧阳婉儿娇羞的低下了头,怯怯的伸手接下。 话好甜! 声音好甜! 花糖也好甜! …… 与此同时,王家在接到宫里供应食物的知会后,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公子,你说【京都记实录】是谁搞出来的?” 老奴王九揉了揉皱起的眉头,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王琛一改之前失败后的颓废样,意气风发,亲自监督着工人搬运庆典用的食材。 “管他谁搞出来的!太子说了,咱们现在只要安心将食材的事情办好就行!” 心中却在冷笑,沈安啊沈安,你也有今天! 太子出手果然不凡,一下子便让荣家的酒水生意陷入了绝境! 只是他也有些疑惑,【京都记实录】上那些夸张的文章,都是出自谁手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是那是!反正咱们的酒水生意也重回正轨了!荣家对我们的威胁已经彻底解除了!” 王九说到这里,眉开眼笑。 前些日子,他为了酒水的事情操碎了心,以前排队上门等着酒水供应的酒楼客栈老板,他一个个上门拜访。 真可谓是跑断了腿! 可都被人拒之门外,大家都是统一的回复,荣家的酒又好又便宜! 现在这个局势总算扭转了,他也可以安心在公子身前办事了。 但一想到眼前这事,王九还是有些担心。 “公子,咱们这样做,真的不会被人发现吗?食材终究是我们提供的啊!” “怕什么?”王琛背着手,智珠在握的模样,回头狡黠笑道:“负责检查货物的是孙德兴那小子!他跟沈安也是死对头,我们用得着怕吗?” 王九心中却依然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之前布匹的事情,王家起初也是如此,一路顺风顺水,没想到最后却被沈安给坑得死死的。 可是看到王琛春风得意的模样,他又不好在这个时候,扫了公子的兴致。 “公子,那个【京都记实录】是不是太子爷亲自出手的?”王九再次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 王琛有些恼了,他都只敢在心中猜测:“有些事情,咱们就算知道,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可……” 王九还想说些什么,有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有种直觉,【京都记实录】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荣家也几乎断绝了所有酒水生意。 可是沈安不要说反击,就连站出来澄清都没有做。 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太奇怪了! 但他就算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 第107章 最后一个节目 几日之后的夜里,华灯初上。 皇帝和太后的仪仗,还有文武百官都聚集在百花园中。 “这……这是百花园?我没来错地方吧?” “皇帝和太后都在这里,还能有假?沈安这小子还真是有一手,十几天的功夫,竟然让百花园彻底变了个样。” “你们看,那是什么?好大一个人像啊!是不是以前的云妃娘娘?” “还真是!这是怎么做到的?花还能按照人的想法去生长吗?” 刚一进入园中,梁帝和太后都被震惊了,只是碍于身份,虽然惊愕,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可那些文武百官中,一些低品阶的自然没有这等城府,议论声不绝于耳。 而坐在梁帝怀里皇甫烟云,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四处打转,好像在找寻什么。 “云儿,你喜欢这里吗?”梁帝柔声问道。 他对这里的布置,是满意的,可女儿喜不喜欢,还要问过才行。 “喜欢!不过我更喜欢哥哥给我准备的礼物!” 皇甫烟云还在四处看,始终没有发现想要的,微微有些失落。 哥哥该不会又是骗人的吧? 我要打他三十大板! “哥哥?是太子哥哥吗?”太后也凑了过来,在皇甫烟云的脸上捏了一下,宠溺的问道。 “不是!是沈安哥哥!他跟我说,生日宴上会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皇甫烟云从梁帝身上跳了下来,岔开腿,张开手,笔画起来。 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梁帝和太后却都愣了一下,云儿怎么可以叫一个寻常百姓哥哥呢? 这不是乱了君臣之纲? “这么大么?”梁帝心中虽然有些不悦,可看到女儿如此开心,也就没说什么,也张开手笔画了一下问道。 “不是不是!”皇甫烟云噘着嘴,连连摇头:“是这么大!” “哈哈~~~”太后被逗乐了,心中却也被皇甫烟云的笔画,勾起了兴趣。 什么礼物会是这么大呢? 这时,一个太监跑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启禀太后,沈公子说一切准备就绪了!” “好!让他开始吧!”梁帝挥了挥手,简单说道。 他也很想看看沈安这次会把庆典搞成什么样子。 砰砰砰! 标准的开幕仪式,密集的烟火冲天而起。 “咦!这次的烟花好像有些不一样啊!怎么还有这么多种颜色?” “是啊!以前咱们只有火红色一种,这里有紫色、金色、黄色、蓝色……” “好家伙!我算是开了眼,五颜六色这才叫烟花嘛!” “牛!我看沈安这家伙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奇才!什么东西往他手里一转,立刻便脱胎换骨了!” “沈老爷,你这个儿子不简单啊!以前大家都说他是败家子,看来都是瞎说的啊!” 通过燃烧不同物质,产生五颜六色烟火的原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那也是天书。 沈安的这次尝试,再一次博得了众人眼球。 就连沈大福也被人好生吹捧了一番! 等到烟火停歇下来,一阵丝竹之音缓缓响起。 同时,庄园里响起了古怪的声音。 “咚咚咚!” 像是鼓点,可又明显没有那么重。 过了一会,远处的天空中隐隐出现了两道光线。 越来越近! 终于看清了! 两个足有两三丈高的人影,直接跨过了院墙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惊住了! “恭祝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个人影手持灯笼下跪祝词。 随后撒下万千花瓣,飘零在众人头顶。 “这是巨人吗?沈安竟然连传说中的巨人都找到了!” “我看不像!这巨人的比例也太不协调了,腿就有两丈多长!应该是用了什么奇特的办法。” “对,你们仔细看,巨人的膝盖根本无法弯折,我想是梯子之类的东西在下面支撑着。” “那又怎样?不管是不是巨人,这已经足够震撼了!沈安脑子里到底长得是什么玩意,怎么会有如此新奇的想法。” 而作为此次庆典的主办人之一的荣锦瑟,因为酒水的事情疲于奔命,根本没有参与小公主生日宴的任何环节。 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惊愕不已,嘴巴张得老大,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 议论声中,两个人影再次有了动作。 “噗!” 一团火焰从两人口中同时窜出。 沈安把以前街头卖艺的把式照搬照抄了一遍。 大梁的人,现在连酒精都做不出来,自然也没见过这神奇的事情。 “喷火?这是神仙下凡吗?怎么会喷火?” “我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刚刚我是不是看到了天火?” 此次庆典的主角皇甫烟云兴奋得大喊大叫:“父皇你看,这是天上的神仙!我要问问他,是不是见到了母妃!” 梁帝也微微动容,摸了摸女儿的头:“好,等会我就让他们过来,让你问个够!” 巨人的表演,也随着手上酒壶一空结束了,又缓缓退出了庄园。 丝竹之声却并未落幕,紧接着一个个从未见过的街头卖艺项目轮番上场。 在持续的震撼中,时间过得很快,月影西斜,皇甫烟云也有些疲累,可嘴巴却还在唠叨:“哥哥说的礼物呢?” “傻丫头,这不是还没结束呢?”太后把皇甫烟云抱了过来:“一会沈安就会把礼物送过来了。” 没过多久,沈安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参见陛下、太后、公主!庆典已经接近尾声,请准许草民带公主共同参加最后一个节目。” 沈安施礼请旨。 “好好好!” 皇甫烟云已经等不及了,顾不得什么皇家礼仪和安全,从太后怀里跳了下来:“哥哥快走!我等不及了!” 可是沈安却不敢走! 小丫头不懂事,闹翻了天,皇帝和太后也不会责罚。 可他不能啊! 没有得到皇帝和太后的允许,就带着小公主走,怕是脑袋有点多。 “去吧去吧!” 梁帝很无奈,女生外向,就这么明显吗? 现在都还没长大呢,就能被一份礼物给拐跑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谢陛下恩典!谢太后恩典!” 沈安礼数到位,缓缓退了下去,转到后台,拿起一个棋子,朝着天空使劲的挥舞了几下。 最后一个节目的信号发出! 第108章 全是牛肉! “轰~~~” 百花园四周,随着几声火焰爆燃的声音,一道道火龙拔地而起,数量足有上百条。 整个天空都被火焰照亮。 之前夜色下,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四周都耸立着一根根十来米高的柱子。 在柱子的最顶端,都绑缚着一个直径两三米的孔明灯。 那些火龙冲到了孔明灯下面的燃料盘上,又发出一阵阵爆燃的声音。 孔明灯被点亮了,上面的图案显现了出来。 雕龙画凤,还有大梁国历代皇帝和皇甫烟云的母妃的画像。 “这他娘的也太壮观了吧?” “我滴个亲娘耶!那些绳子上到底施了什么法术?怎么这么容易着火?” “你们注意看那些孔明灯,下面是不是还连着一根绳子?” 有人惊呼道,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所有绳子最后汇集到了后花园。 那里有一栋有点像作战用的了望塔。 沈安和小公主正站在塔上的篮子里。 梁帝和太后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沈安这是要做什么?竟敢带小公主爬那么高的地方!要是伤了小公主的千金之躯,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这个该死的沈安,不会以为成功举办了一次庆典,就能为所欲为吧?” “胆子也太大了!普通人都不利于危墙之上,尽然敢将小公主置于危险之地!” 下面那些文武百官,脸色瞬间转变,纷纷斥责起来。 这实在太有违定制了! 甚至有些武将,已经冲了出去,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逆贼擒拿! 沈大福已经吓得心惊肉跳,这个逆子,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搞这么一出大戏,是不是想把全家都给害死? 荣锦瑟也没想到沈安这次会玩这么大,但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紧张兮兮的看着高塔的方向。 “呼呼~~~” 沈安从后背掏出了一根旗子,使劲着挥舞转了一圈。 这个时候那些冲动的武将也已经赶到了塔下,二话不说,便往上爬。 可就当他们爬到一半的时候,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上百盏孔明灯闪耀着光芒,快速上升起来。 绳索很快被绷直,连带着高塔上的篮子,也随之漂浮上升。 “父皇!” “皇奶奶!” “太子哥哥!” “仁轩哥哥!” “你们快看我!我飞起来啦!我真的飞起来啦!” 篮子越来越高,里面的皇甫烟云兴奋不已,探出一个小脑袋,伸手不停地向地面打着招呼。 下面的人已经彻底惊呆了,就连梁帝和太后,也忘记了担心! 飞起来了! 人竟然可以飞起来! 这完全突破了他们思维的界限!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除了传说中的仙人,老夫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有些老态龙钟的文官,迷信的思想深入骨髓。 一旦有任何无法解释的东西,都可以归为神鬼之类。 也有些聪颖之人,看出了一些端倪:“我看应该是孔明灯的力量,拉扯着他们飞上了天空。” 还有一些行军打仗的将领,立刻往武器方面去想:“要是我们军营里,能搞一个在空中的了望塔,岂不是再也不用怕敌人偷袭了?” 局限于这个时代人的思维,他们看到篮子是从了望塔上飞起来的,也只想到这个用途。 殊不知热气球真要是能在这个时代投入到打仗当中,那绝对是逆天的存在。 不过这是后话,毕竟目前沈安还没能解决单个热气球载人升空的燃料问题。 “小公主,这个礼物你喜欢吗?”沈安笑着问道,看着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心里却是一阵肉疼。 那可都是高纯度的酒精呀! 只有这种高热量又轻便的能量,才能提供一定的上升动力。 否则用蜡烛的话,是不可能让人升空的。 “喜欢喜欢!等会下去之后,我要让父皇和皇奶奶,给你好多好多的钱!” “我还要让那些嘲笑过我的公主王子们,知道我飞上天了!看他们以后还敢笑我不?” 皇甫烟云得瑟不已,在篮子上走来走去,左看右看。 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歪着头问道:“哥哥,我们等下能下去吗?” 听到这话,沈安差点栽下了篮子。 这不是废话么? 要是不能下去,我跟你上来送死吗? 好吧! 原谅你是个小孩子,童言无忌! “当然可以!不过你先抱紧我,怕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可以给你当肉垫!” 沈安掏出一把剪刀,同时手上的旗帜挥舞了几下。 下面控制孔明灯的,和沈安同时剪断了连接的两根线。 如此重复操作了几次,篮子浮空的力量顿时减少了许多,从二三十米的高空,开始下降。 这个速度并不快,而且篮子下方也有人用绳索在控制降落的方向。 在沈安的指挥之下,两人平安落地。 梁帝和太后已经按捺不住,从位置上跑了下来。 “父皇,皇奶奶!哥哥真的好厉害!云儿好喜欢这个礼物!” “喜欢就好!” 梁帝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看向沈安。 虽然这小子总是让人刮目相看,但是这行为总是出格啊! 太后的眼中也有些愠怒,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将皇甫烟云抱在怀里:“玩够了,咱们回宫吧!” 皇甫烟云还想挣扎,可是太后怎么也不放手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飞起来就是因为那几根绳子。 可就靠那么几根单薄的绳子,也太危险了! 就当梁帝和太后准备起驾回宫的时候。 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诚惶诚恐厨子打扮的人。 “启禀陛下,太后!小的在后厨发现,这次宴席所用的肉,竟然全是牛肉!”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大梁,杀牛可是死罪啊! 第109章 你们表演完了吗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沈安身上。 有愤怒,有冷笑,有担心,有同情。 更多的却是疑惑! “刚刚你吃到牛肉了吗?我怎么好像没有吃到?” “我都多少年没吃过牛肉了,连牛肉味是啥样都忘记了,哪里分辨得出来?” “好像是有牛肉,反正不是猪肉,那肉很有嚼劲,而且不是猪肉味,这个沈安胆大包天,恐怕还真敢杀牛取肉!” “你也别这么快给人扣帽子,说不定人家是合法渠道获得的牛肉呢!” …… 沈大福已经吓得站不住脚了! 祖宗哟! 这个逆子是要把天通破吗? 平日里口舌之辩好像通晓大梁律法,可怎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牛是能随便乱杀的吗? 牛肉是能随便乱吃的吗? 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沈安真的杀了牛,为宴席准备了牛肉。 毕竟沈安给他的印象,那就是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不行! 一定要想办法救儿子! 可沈大福思前想后,也找不到任何途径。 他急得火急火燎,却又无可奈何…… 荣锦瑟也好不到哪里去! 脸色煞白,本想冲上前去,哪怕真的有罪,她也愿意和沈安一起承担。 可是周围的护卫,容不得她往前一步,只得在外围干着急,一双美目满是担忧的看着沈安所在的方向。 这时,梁帝微微抬手,庄园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朝着太后说道:“母后先带云儿回去,她都睡着了!” 皇甫烟云毕竟才六岁,兴奋过后,便疲倦上涌,此时正趴在太后的肩头做着美梦。 等到太后的銮驾离开,梁帝端坐在高位,目光冰冷的看向沈安,谁都能看出他眼神中的怒意。 大梁以粮为本,以农立国。 耕牛在大梁是最重要的农业工具,受到律法的严格保护。 不仅每头牛要到官府备案,而且每年都会有专人巡视。 就算是因为老死病死,也要向官府报告,并由专门人员核实后,牛肉才能流入市场。 而如果违反律法,私自屠宰的话,轻则流配三千里,重则直接杀头。 就连放养的时候,导致牛受伤死亡,那都要锒铛入狱。 这个年代,牛比人贵! 为了给民间做表率,梁帝明令禁止宫中食用牛肉,哪怕是老死病死的牛也不行。 可是今天的皇家庆典,竟然出现了牛肉! 这事要是传出去,民间会怎么议论? 皇族的威信也会因此名誉扫地!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怎么会不愤怒?! “谁是负责此次食材供应的商家?谁又是负责食材检验的?” 梁帝沉吟片刻,眼神也收敛起了怒气,沉声问道。 人群中走出两人,分别是王琛,和兵部郎中孙德兴。 王琛跪地磕头施礼后,口若悬河的说道:“王家是负责食材供应的,不过草民深知陛下以农为重,胸怀天下之心。” “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杀牛取肉,还胆大妄为的向宫里供应牛肉啊!” 他掏出一份清单,恭敬的举过头顶,脸上的表情诡异一笑。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沈安啊沈安,就算你前面的庆典搞得再怎么博人眼球,又怎么样? 最后还不是功亏一篑? 看你这次死不死! 他继续说道:“这份清单,是经过兵部郎中孙德兴大人核准盖印的,上面鸡鸭猪羊都有,但唯独没有牛肉!” “如今厨房里,以及已经上桌的肉食中,那些牛肉从何而来,王家全不知情!” 听到这话,王德兴也赶紧上前,仔细核对了一下清单上的盖印。 “臣可以肯定,这份清单上的大印和签名,都是真的!” 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哗然。 好了! 实锤了! 那些牛肉真的是沈安搞的鬼! “这个胆大包天的沈安!竟然敢在宫廷宴席上公然使用牛肉,这是想挑战大梁律法啊!” “微臣恳请陛下赐沈安死罪!他不仅仅是挑战大梁律法,更污蔑了皇家的尊严!其罪当诛!”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文武百官要求处死沈安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陛下恕罪啊!” 沈大福已经老泪纵横,连滚带爬的冲到帝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求您看在沈家几代人为国尽忠的份上,饶了我儿子一命吧!” “沈家愿意倾尽家财,充盈国库!草民知道就算如此,也难以弥补逆子的罪过,只求陛下饶他一命,将他流配三千里!” 梁帝身后的太子皇甫胤安冷冷一笑,缓缓说道:“儿臣认为,沈安虽然罪责滔天,但念在沈家这些年也为朝廷做了不少贡献,父皇不如免他死罪吧!” 沈家彻底倒台,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遗留下来的皇商空缺,肯定会被其他三大豪族侵吞。 到时候有多少能流入到他扶持的王家还未可知,还不如让沈家欠他一个人情。 如此也算将沈家收入了囊中。 沈大福看到了希望,满脸感激的看了一眼太子,又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求陛下饶命呀!求陛下饶命呀!” 梁帝抚了抚晗下的长须,目光从下面的众人身上一扫而过,脸上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在场的人中,除了少数几个没说话的,大都落井下石,指责沈安。 这正常吗? 沈家就算不选边不站队,也不至于人缘这么差吧? 想到这里,梁帝微微转身,在太子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道。 “太子能有此宽宏怀仁之心,确实值得嘉奖!” “不过抓人问罪,是不是应该先有人证物证?如今只有一个小太监和王家的供词,就定了沈安的罪,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父皇英明!是儿臣太着急了!”太子脸色一凛,赶紧说道。 下面的百官也都愣住了! 对呀! 人证现在是有了,可是物证呢? 盘子里那些到底是不是牛肉,厨房里还有没有残余的牛肉呢? 这时候,站在台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安,终于开口了。 “陛下英明神武,能否听草民辩白一番?” 你们表演完了吗? 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第110章 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场戏 “你说说看!” 梁帝开口,随后拂袖坐下。 目光微眯之间,瞳孔不停的转动,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 身居高位太久,他早已经见惯了这种勾心斗角。 他本不需要为了这等小事留下,可他对沈安很有兴趣。 这是个很厉害的年轻人! 如果能为他所用,说不定会成为得力臂助! 之前,竹叶青酒他喝了几壶,确实发现睡眠质量提高了,精神也好了不少。 可探事司上呈的消息,却说竹叶青酒出问题了! 再查之下,才发现原来幕后诋毁竹叶青酒的竟然是沈安自己。 这让梁帝很迷惑,以他的心机,竟然不知道沈安这样做的目的。 不过,时间上的契合,让梁帝很容易将生日宴和竹叶青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只是还不明白,这两者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想看看,沈安到底如何揭开谜底。 沈安拱了拱手,然后朝着来报的那个小太监问道:“这位公公,请问你说的牛肉现在在哪里?” “在厨房,这桌上也有!”小太监用手胡乱指了一通,又说道:“不过,这都是厨子告诉我的,我看事关重大,就赶紧过来报告了。” “哦!原来是这位大厨发现的。”沈安看向了那个厨子,问道:“请问这位,你是刚刚发现的,还是早就发现了?” 厨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满眼望去全是官,还有只闻其人,从未见过的九五之尊在。 他早就吓得小腿哆嗦,要不是强撑着一口气站着,怕是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听到沈安的问话,赶紧说道:“我……我是刚刚收拾刀具的时候,才发现的。” “那就是说,已经上桌的这些菜,其实里面没有牛肉对吗?否则以你多年的厨子经验,还能等到最后才发现吗?”沈安面容友善,笑着问道。 不过这话语却是步步紧逼,先撇开桌上已经成了熟肉的东西不谈。 虽然他早就做了准备,可也怕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嗯!我想应该是吧!我就发现了一块剩下的肉是牛肉!然后赶紧向公公报告了!”厨子拼命的点头。 “你的意思是,其实厨房里你只发现了一块牛肉?”沈安突然脸色一变,大声诘问:“你又怎知这块牛肉不是经过孙大人核准的呢?” 皇宫虽然并禁止食用牛肉,但万事也会有例外,假如今天皇帝兴起,就要吃牛肉,难道不可以吗? 一个小小的厨子,肯定不知道今天的宴席到底能不能上牛肉。 果不其然,厨子被沈安这一诈,立刻就露馅了,脚都站不稳,直接跪倒在地,支支吾吾。 “这……我……我,其实这块牛肉是公公发现的!我不知道呀!” “原来是公公发现的啊!”沈安嘴角微微勾起,看向了那个太监。 “没错!那块牛肉是杂家发现的!杂家是负责这次宴席膳食安全的。” 太监神色闪过一丝慌乱,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公公发现的,那肯定就没错了!” 沈安点了点头,转身朝梁帝拱手说道:“陛下!所幸这块牛肉没有流入到宴席中,但草民依然甘愿领罪,还望陛下赐我流配三千里!” 他也不解释牛肉的来源! 但一块牛肉绝对够不上杀牛罪,我在市场上买的不行吗? 京城这么大,病死老死的牛还是有几头的! 听到这里,终于有人站出来为沈安说话了:“启奏陛下,仅仅凭一块牛肉,就将沈安定罪,微臣觉得欠妥!” 兵部侍郎公孙度是因为沈安的一篇策论,才从祭酒升职至此,此刻想为沈安说话。 公孙度话音刚落,立刻便有追随者随声附和: “也是啊!我就说嘛!我好像没有吃到牛肉!原来只有一块呀!” “这一块牛肉确实不好定罪!也许是人家沈安自己买的,不小心带到了这里!” “我看也是这样!这样定罪的话确实有失公允!” …… “陛下!那块牛肉,是草民带进来的,草民的儿子已经十多天没回家,我只是想买点牛肉,给他补补身子!” 沈大福感激的看了一眼公孙度。 由于兵部的特殊性,沈家与兵部的交集其实并不多。 再加上公孙度又是刚刚上任的,跟沈大福顶多算得上脸熟。 “不可能!绝对不止一块牛肉!” 王琛一看形势不妙,有些着急了,声音冲口而出,完全没有注意到梁帝身后的太子,正朝他一直使眼色。 “王公子为何如此笃定?你是到后厨看过,还是早就知道厨房里能找到牛肉?”沈安嘴角微微一翘。 鱼儿终于上钩了! “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是……我是看你胆大包天,为了……为了让宴席搞得更好,肯定会铤而走险!” 王琛一下子被问懵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露馅了,急得满头大汗,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安会在这里挖坑等着他跳! “呵呵!到底是我胆大包天,还是你胆大包天?”沈安戏谑的看着王琛,眼神中尽是玩味的神色。 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王琛糟糕的苍白解释,别说梁帝了,就是文武百官也都嗤之以鼻。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王琛,你可知罪!”太子突然上前一步,用手一指大声问道:“那块牛肉是不是你用来陷害沈安的?” “我……” “来人!将这个宵小之辈,收押交由大理寺审问!”太子没等王琛开口,朝着守卫的禁军一招手。 立刻便冲上来两个持枪的甲士,二话不说便把人拖了下去。 王琛已经吓破了胆,没有丝毫的反抗,连求饶的话都没有。 “陛下英明神武,太子明察秋毫,一眼便看穿了王家的诡计,还草民清白!这真是天下之幸,万民之幸!” 沈安拍起了马屁,立刻跪倒在地,高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帝欣然接受,事情已了,他这并没有起驾的意思。 刚刚瞬息间发生的反转,看似普普通通,却称得上精彩绝伦。 他面如平湖,扫了一眼沈安。 有意思! 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场戏? 第111章 沈安啊! 看到沈安如此高呼,下面的文武百官也争相跪拜。 百花园中,再次热闹起来。 沈大福一看儿子的危险解除,他一个商贾的身份也不好一直待在帝前碍眼,趁着众人高呼的时候,悄悄的退回了原位。 “沈老爷,你这个儿子着实让人刮目相看啊!谋略胆量均是一流,倘若他想入仕的话,我们兵部愿意破格提拔他为兵部职方司郎中!” 公孙度笑着走了过来,低声耳语。 刚刚沈安直接认罪,让王琛按捺不住暴露,这不就是兵法有云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这七个字看起来轻松,但操作起来,那需要的可太不简单了。 只有把控全局,才能知道什么时候是最佳时机。 而且不能放任细节,要抽丝剥茧,步步为营,才能把敌人引入计中。 这里面每一步都不能错! 否则就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最近大梁与北方各国关系都趋于紧张,倘若和谈不成,定然是要刀兵相见的。 此时,军中不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才么? “公孙大人,草民这个逆子,一向自作主张,从不听我这个父亲的言辞,我不好给他做主啊!” 对于公孙度的好意以及刚刚的帮衬,沈大福自然是感恩戴德,悄悄掏出一张银票塞了过去。 可脸上却满是尴尬之色,在这个父为子纲的年代,他这个父亲做的,实在丢脸…… 没办法! 谁让儿子就是这么牛气呢? 皇帝问他入不入仕,他都不答应,公孙度的份量,就更说不动他了。 “这个……要不,改天我登门拜访一下,说不定沈安会看在我这个曾经老师的份上,哪怕不答应入仕,也能为兵部出谋划策呢!” 公孙度还没放弃,他因为沈安的一道计策便从虚职的国子监祭酒,擢升为兵部侍郎。 如今征兵制已经在西川、广南等地试点,效果颇丰。 不仅军心稳定,战力持续上升,随军的家属也开荒拓土,足以供给新军的粮饷。 他也因此多次得到皇帝的嘉许,并成为大梁史上第一个从二品的兵部侍郎,成为朝堂上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否则刚刚风向全针对沈安的情况下,他也不能一呼百应。 他的身份虽然可以算是沈安的老师,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反过来说沈安对他有知遇之恩,一点都不为过! 如果能将沈安招揽在麾下,又正值国家用兵之时,倘若能再立新功。 尚书一职说不定都指日可待! “沈安怎么当得起公孙大人屈驾!”沈大福一听,弯腰拱手,诚惶诚恐的开口。 心中却愕然万分! 早些时日,他听说沈安在国子监和祭酒闹得十分不愉快,甚至当堂顶撞。 怎么公孙度今天不仅帮忙说情,还放下身段说出如此恭维的话来? 百思不得其解啊! “哪里哪里!沈安确实是个人才,无论是才学还是谋略,都非常人,沈老爷教子有方,我佩服之至!” “玄云也只是为国尽忠,为兵部发掘人才,也好让大梁兵锋能更甚一些。” 公孙度双手撑住沈大福的胳膊,客客气气的将他扶起。 连自身的称呼都变成了字号,好像朋友一般,没有丝毫官架子。 别说已经贵为从二品的公孙度了,就是往日那些小官,也不至于对他沈大福如此客气。 这让沈大福受宠若惊! “公孙大人,我乃是一介商贾,但凡有一丝入仕的机会,我也会倾尽家财,送沈安入仕。” 沈大福痛心疾首,连连跺脚,无奈的继续说道:“可是这个逆子,却无心为官,我是口水都说干了,也无济于事啊!” “玄云明白,之前太后寿辰,陛下亲开金口,都没能将沈安收入朝堂,我岂会不知沈老爷的难处。” 公孙度抓住沈大福的手,用力的按了按表示理解。 口中却依然没有放弃,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说道:“三日之后,晚上我带国子监的章文通老先生一起上你家,看看能不能说服这头犟驴!” “好好好!章老先生是那逆子的授业恩师!我想一定能把他赶上仕途!” 沈大福口中虽然这样说,可心中却没底。 他太了解沈安了! 这哪里是犟驴,这简直是一头能飞天的驴! 尤其是那张嘴! 死得能说成活的,眼前不就是个例子吗? 王琛摆明是陷害他,沈安啥也没干,也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三两句话,就把人家给反杀了! 这时候,沈安等到大家安静之后,又拱手朝梁帝施礼:“草民还有一事,恳请陛下为草民做主!” 来了! 这小子憋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影响荣家酒水生意,放出来的屁,应该不会只是听响吧? 梁帝脸色如常,不喜不怒,心中却隐隐有些期待。 他淡然开口:“你且说来听听!” “启禀陛下,王家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仗势欺人。” “荣家蒙陛下恩典,已经获得了朝廷的酒水专售权,可是王家却暗用诡计,诋毁荣家酒水。” “这等卑劣无耻的行为,不仅仅诋毁了荣家,更是在诋毁陛下啊!” “试想一下,天下臣民会如何去想陛下?竟然将酒水专售权交给一个祸害百姓的商家!” 沈安自然不会客气,滔滔不绝地说道。 说话间,他虽然一直没有抬头,但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梁帝。 他看到了梁帝眼神中的玩味! 完蛋! 难道皇帝已经知道了什么? “竟有这等事?”梁帝听完后,脸上浮现出怒色,大声呵斥道:“大理寺立刻着手查察!如若属实,通令工部着即剥夺王家酒水专售权!” 工部一群官吏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称是。 皇帝一怒,那就是滔天巨浪! 沈安却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紧跪地磕头谢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梁帝脸色突变,转怒为笑,从沈安身边走过时,顿了顿脚步,意味深长的缓缓说道:“沈安啊!朕很喜欢你今天的节目!” 说完,梁帝便带着随从哄涌离开了百花园。 第112章 命却只有一条! 入夜,太极殿内。 “陛下,你明知【京都记实录】是沈安自己搞出来的,为何还要帮他?” 老太监李德海不解的问道。 “小德子,你觉得太子最近几年是不是动作有些大了?”梁帝顾左右而言他的反问。 “这……”李德海哪里敢接这样的话,支吾了半天,也没再多说出一个字来。 甚至有些后悔,咋这么嘴贱,问这些做什么! “哈哈~~~,朕让你为难了?”梁帝难得爽朗一笑,顺手拿起老太监早就倒好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这竹叶青确实是个好东西,以前啊!我总是睡不着,现在一杯下肚,便能安睡。” “想那沈安的宣传,虽然有些夸大,但也能让朕多活上几年吧!” 放下酒杯,梁帝抖了抖身上的龙袍,笑着说道:“朕今夜去肖妃那里。” 老太监微微一愣,随后便跑出去安排了。 但对于梁帝刚刚的问题,却始终捉摸不透。 太子? 难道王家跟太子有关系? …… 东宫大殿。 除了脸色阴沉的太子和侯近山,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四周的宫灯都没有点亮,气氛显得十分沉重。 “这个该死的王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流配他三千里,真是太轻了!”太子气得直咬牙。 侯近山也连连摇头,扶不起的阿斗啊!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 怎么就搞砸了呢? 他想不明白! “太子爷,我看这事似乎是沈安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才提前将那一车牛肉都换了!” “还故意留下了一块,演了一出苦肉计!这个沈安太诡异了,我看干脆直接找人,把他……” 这是他心中的揣测,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却毫无头绪! 既然想不明白,干脆彻底解决后患! “啪!”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宫殿中响起。 太子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桌上的茶杯已经飞落在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堂堂一国储君,为了两个商贾之间的争斗,竟然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侯近山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是老奴失言!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他一边说着,磕完头后,又抄起手,就往脸上扇。 伴君如伴虎! 太难了! 我不是看你被气得半死,才想为你排忧解难吗? “王、沈两家的事情,到此为止,以后咱们不要再掺和进去了!有什么消息通知王家就行。” “至于他们怎么做,以后就让他们自己去搞吧!”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许,语气也平淡下来。 烂泥扶不上墙! 那就干脆彻底放弃吧! …… 荣家后院。 从马车上刚一下来,沈安火急火燎的跑到水井旁边。 “哗啦!” 现在已经入秋,一桶井水从头淋到脚,让他凉彻心扉! “你干什么呢!” 荣锦瑟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喜色,看到他这毫无逻辑的行为,吓了一跳。 沈安抹了抹脸上的水渍,长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荣锦瑟的话,一屁股坐在井栏上。 脑海中梁帝玩味的笑容,以及最后梁帝反常的表现,再次浮现。 难道一个不小心卷入了权斗当中?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 不是刀枪剑戟! 而是杀人不见血的权斗! 他只想好好做个生意,多赚点钱不香吗? “十三呢?还没回来吗?”他问道。 “回来了!这时候怕是已经睡下了!”荣锦瑟看着他有些恍惚的模样,愁云立刻爬上了眉头:“你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荣管家跑了进来,开口说道:“兵部郎中孙德兴大人在后门求见沈公子!” “叫他进来吧!”沈安甩了甩头上的水滴,又一次长叹了一口气,摆手说道。 “你……你也不去迎迎吗?”荣锦瑟愁眉依旧,满脸疑惑。 一来因为沈安现在的表现实在太怪异了。 这不是刚刚大获全胜吗? 不仅得到皇帝的嘉许,还成功将王家彻底排除在酒水生意之外。 怎么还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二来则是孙德兴的到来,太过蹊跷。 公主生日宴上,孙德兴不是站在王家一起么? 怎么又会深夜来访? 更重要的是,竟然还是从后门进来! 那可是兵部郎中啊! 一个官宦拜访商贾,竟然走后门,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天荒夜谈的笑话! “娘子,别怪我现在不跟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我想明白了,一定全部告诉你!” 沈安似乎觉得有些冷落了荣锦瑟,站起来,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握了握,眼神里满是认真和安慰。 他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孙德兴来了之后,你带他去书房,我去换一身衣服。”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开,眼神却更加凝重了几分。 心中已经下了决心! 低调! 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下来! 钱是赚不完的,但命却只有一条! 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具有参与权斗的资格。 半刻钟后,沈安换了一身白衣,走进了书房。 “沈兄!”孙德兴正在和荣锦瑟闲聊,看到他走进来,起身微微拱手。 “孙兄有礼了!在下谢过孙兄救命之恩!” “这里小小意思,还望孙兄千万不要推辞!” 沈安一番恭维,手里拿着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两人的话,把荣锦瑟又给整懵了! 救命之恩? 孙德兴不是还在小公主寿宴上,和王琛一起咬沈安吗? 这救命之恩是何意思? 第113章 是不是星君下凡 见荣锦瑟也在一旁,孙德兴赶紧用手挡住银票:“沈兄严重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父亲一再交代,但凡你有任何需要,都要全力以赴!” “孙兄要是不收下,那就是看不起我沈安了!” 沈安才不管那么多,他又不是这个时代只知道读书的迂腐仕子。 干脆利落的将银票塞进孙德兴怀里。 看他这样,孙德兴只得苦笑收下,他看了一眼荣锦瑟,欲言又止。 “荣小姐是自己人,你有话直说!” 沈安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朝孙德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然后一把将荣锦瑟的手抓在掌中,拉着她一同坐下。 沈兄,王家老爷子王孝昌,宴会之后已经连夜拜访了所有衙门,这次你想要彻底扳倒王家怕是不太可能了!而且……” 孙德兴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轻声细语,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难道酒水专售的事情,王家还有希望保留?”沈安眼神闪烁,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双眉皱了起来。 真要是这样! 那他做了这么多事,岂不是白费了? 还白白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风险! 得不偿失啊! “不不不!”孙德兴连连摆手:“这个倒不会,皇帝已经下令了,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保他!” “但是王家毕竟树大根深,和朝中官员来往也十分紧密,我得到的消息是,王孝昌最后去了工部尚书家中,而且还带了整整一车的东西!” 听到这话,沈安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台前。 微风拂面,外面的树影也随之摇曳! “树欲静而风不止!”沈安喃喃说道,随后转身拱手:“孙兄,今夜之事,沈安再次谢过,天色不早,不如先回去吧!” “为了安全,这段时间你我之间也不要再走动了,有事的话,可以到群仙茶楼找蓝五爷,他会转告小弟的!” 蓝五爷只是个代号,是沈安让十三安插在群仙茶楼的一个眼线,也是从乞丐窝里走出来的,对十三极为忠心。 “那我就告辞了!” “不送!” 等孙德兴离开之后,荣锦瑟一脸忧色的走了过来。 以她对沈安的了解,如果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情,绝不会如此压抑。 以前哪次“奸计”得逞,不是嘚瑟的上天? “孙大人他……”荣锦瑟问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啊!”沈安摸了摸额头,拉着荣锦瑟的手走到了院中:“还记得太后寿辰那次,他不是仗酒胡说八道吗?” “结果回家就被孙耀阳狠狠抽了一顿,从此学乖了!可别人不知道啊!还以为他跟我有仇!” “有心之人便刻意安排他当上了这次宴会的监察,好让王琛把一车牛肉偷偷送到厨房。” “王琛也是打了个好算盘,到时候厨子肯定不知道宴会到底能不能用牛肉,等到牛肉上桌,一切也就晚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孙德兴一得到消息,就通知了我,我这才将计就计,栽赃嫁祸,顺便把酒水生意独揽了下来!” 他将这次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却刻意没有提到孙德兴这个监察,是太子指定的。 生怕把荣锦瑟给吓到了! “你消失那段时间,就是去搞【京都记实录】了?”荣锦瑟心中波涛汹涌。 沈安的话说得通俗易懂,她一下子便听明白了。 可是换位思考,她自认为,如果她碰到这样的事情,恐怕根本做不到绝地反击,更不说,还能从王家手中抢下酒水生意! 这就像是下棋,沈安每次都能想到后面十几步,她却只能见招拆招,只关注当下。 登徒子以前败家的名声到底是谁造谣的? “是的!”沈安抬头看了看夜色,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空中,肉眼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两颗星:“娘子,今夜的事情传出去后,酒水的生意很快就会恢复。” “等一切回到原来的轨道,我想回国子监专心读读书,生意的事情你要多费点心!” 他现在想低调,最好的去处便是去国子监。 那里是梁帝的视线范围,他的行踪能最快的上达天听。 希望沉寂一段时间后,梁帝不会再关注自己! 而荣锦瑟则是默默点头。 读书? 全京城谁不知道你沈安是个能把老师气死的主。 一个月能到国子监上两堂课,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他这是在委曲求全! 荣锦瑟心知肚明,沈安这次定然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为了她! 这个看似四五不着调,却总是稳如老狗的男人! 在她身前,撑起了一片晴空万里的蓝天! “好!”荣锦瑟应了一声,松开了沈安的手,将身子侧了过去:“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人便飞快地跑上了阁楼,将门关上,背靠在门框。 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转眼间胸前的衣衫已经湿了一大片。 …… 次日清晨。 昨夜小公主生日宴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里掀起了新的浪潮。 “听说没?昨天百花园沈安带着小公主飞上了天!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天上的星君下凡!” “啥听说啊!我家就在城西,我亲眼所见,沈安在上百条火龙的簇拥之下,飞到了好几十丈高!” “真的假的!赶紧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然是真的,不仅沈安和小公主飞天,还有会喷火的巨人!我算是开眼了!这辈子没白活!” 类似的闲谈,在京城各个角落传开。 大家在惊叹之余,似乎都忽略了王家被工部剥夺了酒水专售权的事情。 毕竟王家赚不赚钱,跟我有毛线关系! 神仙传闻就不同了,万一有幸结缘的话,说不定就一飞冲天了么! 可城中的各大酒楼和客栈却对酒水的事情极为敏感,别人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却不行。 以前城中就王家能生产酒水,如今又变成了只剩一个荣家。 可荣家的酒谁敢喝啊! 这让他们很头疼! 又过了一天,大理寺贴出的一张告示,终于把百花园的事情,推向了高潮。 “我滴个亲娘呢!这个王琛真是胆大包天啊!作出诋毁荣家的事情,就已经很无耻了!竟然还敢在皇家宴会上栽赃嫁祸!” “好家伙!原来荣家的酒没问题啊!我说怎么可能!朝廷专售商家,怎么敢公然坑害百姓!” “这个王琛也是罪有应得,我看流配三千里,都已经算是轻的了!以后王家怕是要没落了!” “管他呢!多行不义必自毙!这都是王琛自己作孽!怪得了谁?” “卧槽!那还不赶紧去买酒?荣家可是限量的啊!”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荣家店铺再度出现了人山人海的场景。 第114章 王家也要低调了! 国子监。 已经成为国子学博士的章文通,脸色铁青,手持戒尺,横眉冷对的看着沈安。 “你现在出息了!” “是不是就不认我这个老师了?” “你说你有多少天没来学堂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枉你还被全城称为绝世才子,怎么可以放下圣贤之书?” 老学究气得胡子乱颤,手中的戒尺高高抬起却始终落不下来。 也许是说得口干舌燥了,他啪的一声将戒尺丢在桌上,端起茶壶咕咚咕咚的把整壶水都灌了下去。 “咳咳~~~” “老师,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来了吗?”沈安一看章文通被呛到,赶紧上前,一手扶着胳膊,一手轻拍其背。 他既然打算来国子监避难,早就预料到章文通肯定会一番责罚。 其实若不是章文通升官了,忙得很,怕是早就打上门去了。 “走开点!”章文通缓了过来,一把甩开沈安的手,恨铁不成钢的又骂道:“你这个朽木,这次回来,就住在宿舍,哪里也不能去!” “好好好!”沈安点头如捣蒜,爽快的答应下来。 看他如此,章文通反倒有些意外了。 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露出满满的疑惑。 这个朽木,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 不过,他还是很欣慰,感慨的说道:“我知道,以你的才学,国子监的老师也教不了你什么了,可你要为你的仕途考虑啊!” “你现在已经成为监生,之前错了一次荐试,如果再达不到每日点卯的数量,我怕你下次荐试,也没资格了!” 听到这话,沈安苦笑中带着一丝感激。 语气中不可避免的夹杂了一丝自责:“学生知道了!不过......” 一声叹息打断了沈安的话,也流露出章文通多年的心酸。 “我懂!”他拍了拍沈安的肩膀:“你的商贾出身,决定了你在仕途上很难有非常高的突破。” “可你想啊!你一朝入仕,便改变了你们沈家的身份,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以后在仕途上便有了康庄大道。” “人啊!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你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为你后代着想啊!” 听到这话,沈安微微一愣。 这不像是老学究能说出来的话啊! 一套一套的! 差点就把他给说服了! “老师说得是!”沈安眼眸闪动,把手中拎着的钻石级锦酒扬了扬:“我给老师带了两壶好酒,不如边喝边说吧?” 章文通眼前一亮,他大半辈子不如意,所好的便只有美酒和文章。 这段时间沈安比较忙,没给他送酒,而他又两袖清风,只能喝最差的白银级锦酒。 还时常买不到,让他断顿了好几天。 “这......”章文通双眼放光的看着沈安手中的锦酒,犹豫了一下后,摆手拒绝。 “算了!今天晚上还有个宴席,白天就不喝了!对了!你晚上随我同去!” 沈安嘿嘿一笑,将酒放在了桌案上,点头答应下来。 老师有古怪啊! ...... 王家。 “王九,东宫那边有消息吗?”须发全白的王孝昌,寒声问道。 王九一脸难色,叹了口气:“没有!我连东宫的门都进不去,传话的人说,侯公公没空见我!” “啪!” 王孝昌脸上顿时怒意横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 这狡兔还没死呢,就卸磨杀驴了! 王家这些年为太子殚精竭力,就因为一件小事,便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他恨啊! 可又能怎么样?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能报复太子不成?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就算死在东宫门口,你也要见到侯公公!”王孝昌胸口不停起伏,不停的拍着桌子。 他其实也不指望什么,只想要东宫的一个态度。 一个没有抛弃他们王家的态度! 王家能有今日的成就和地位,都是依仗着太子的扶持和庇护。 为此还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在京城树敌不少。 再加上明显站边,更得罪了朝中不少大员。 一旦失去太子的荫翳,恐怕不出半个月,便会家破人亡。 所以太子哪怕以后不再扶持王家,但只要明面上,王家还是太子的人。 就没人敢轻易的对王家下手! 王九明知再去希望不大,但看到老爷气急败坏,也不敢多说什么。 正当他准备出门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人。 “谁是王孝昌?”来人趾高气昂,毫不客气的点名点姓问道。 王孝昌狠狠瞪了一眼来人身后的王家家丁。 来了人也不通报! 还直接被人闯了进来! “你是?”心中虽然吐槽,但还是舒眉问道。 “我是太子洗马吴久泽大人府上的,吴大人让我给你传个话,不要再堵在东宫门口了,否则后果自负!” 来人一边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丢在地上:“另外吴大人给你捎了封信,你好好看看吧!” 说完,来人转身就走。 王孝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是太子发出了警告啊! 完了! 彻底完了! “老爷,你别这样啊!身体要紧!实在不行咱们就变卖京城的家产,回老家安享晚年吧!”王九也哭丧着脸,万般无奈。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逃离京城,是唯一的办法! 等等! 还有一封信! 王孝昌突然从来人的话中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打开。 “哈哈~~~”王孝昌只是扫了一眼,突然仰头大笑,捏着那张纸的手,不停挥舞! 状若癫狂! 王九吓了一跳,老爷该不会是疯了吧? 他赶紧跪在地上,握住王孝昌的肩膀:“老爷,老爷!你别吓我啊!” “哈哈!太......” 王孝昌又是一阵欣喜,大声说道。 兴奋之余,清醒的大脑又重新回来了,没有将后半句话冲口而出。 太子大费周章,拐弯抹角的让一个下人过来送信。 肯定是不想再大张旗鼓! 低调! 低调! 只要太子没放弃他们,那一切都好说! “老爷!老爷!”王九看着有些兴奋过头的王孝昌,不明所以,连呼两声才让王孝昌回过神来。 王孝昌神神秘秘的将手上白纸递了过去:“你看看,你快看看!真是老天爷帮着咱啊!不,不是老天爷,是......” 他用手指了指头顶,脸上的兴奋难以掩饰,可随即却被一股充满杀气的凶厉所替代! “沈安啊!沈安!你也有今天!我要让沈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天开眼啊!我琛儿的仇总算能报了!” 王九也裂开嘴笑了起来,他没有开口,看着老爷开心,他也开心。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却字字千金! “使节大会在即,沈家香料翻船!” 作为皇商,王孝昌主仆太清楚使节大会对大梁国的重要性了! 大梁国富却兵弱,尤其是在北面,更是以妥协退让为主。 所谓的使节大会其实就是媾和大会,是每年周边各国向大梁伸手要钱要东西的季节。 这可是关系着邦交问题,出了问题,那可不是沈家能担待得起的! 到时候,就是沈家的死期! 第115章 你这是又想跟我做交易吗 秋风瑟瑟,各个衙门申时初便散值。 国子监也不例外,伴随着嗡嗡的铜钟,无论是先生还是学生,都如潮水般离开。 沈安乖乖的跟在章文通身后。 老先生现在也是有品阶的官员了,自然有专门的官轿,不过章文通却把轿夫打发走了。 随手拦了一辆马车,生怕沈安跑了一般,等到他上了车,才费力的爬了上去,还神秘兮兮的跟车夫耳语了几句。 沈安干脆也不问了,上车之后便闭目养神起来,嘴角微微勾起。 老先生学坏了! 也知道“算计”人了! 马车走了有两三刻钟,方才停了下来。 沈安掀开布帘一看,不停地讪笑摇头。 好吧! 果然是自己父亲沈大福搞得鬼! 沈大福已经站在家门口,看到章文通赶紧迎了上去:“章老先生,您辛苦了!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而看向沈安的眼神却是一脸嫌弃,似乎想说,你这个逆子还知道回家吗? 沈安耸了耸肩,明知故问的调侃:“爹,老师,你们两个搞什么鬼?吃个饭跟做贼一样!” “前几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沈大福抬起手就要打过去:“当着老师的面,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揍死你!” 他还记着公主生日宴上,沈安给他留下的深深伤痕。 这个逆子! 就不怕把他老爹给吓死! 不过这话前重后轻,怎么听着都像是一种凡尔赛。 章文通赶紧拉住沈大福:“沈老爷,前几天的事情,沈安虽然是铤而走险,但那也是迫于无奈啊!” “他能在帝前化险为夷,也算是有勇有谋了!这事情,你可不能怪他!而且还要鼓励他!” 老先生是个典型的老学究,对黑白分的很清楚。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他又转头看向沈安:“不过你啊!子曰诗云,父母在子女不渉险途!高堂不出子女不行远路!你不能每次都让沈老爷忧心啊!” “是是是!学生下次再也不敢了!”沈安只得连连点头。 这时,一顶官轿从不远处的转角拐了出来。 “公孙大人来了!”沈大福脸上一喜,兴奋的说道。 听到这话,沈安皱了皱眉,但章文通却不自然的往后退了几步。 “沈老爷!玄云怎敢劳动你亲自相迎啊!”公孙度从轿子上下来,便热情握住了沈大福的双手。 “公孙大人这话太见外了,你是朝廷从二品的大员,我一介商贾,就算是十里相迎,那也是应该的。” 两人互相客套,如同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 沈安和章文通也走了过去,拱手说道:“见过公孙大人!” “免礼免礼!”公孙度眉开眼笑,摆了摆手:“咱们就别在这大街上客套了,一起进去吧?” “好好好!是我思虑不周!公孙大人请!”沈大福一拍额头,对沈安说道:“还不头前带路!” “是!” 沈安侧身,让出路来,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孙大人、老师,里面请!” 公孙度没直接迈腿,拉着沈大福的胳膊,两人携手走了进去。 沈大福脸上发光! 如今的公孙度,在朝堂上,那是跺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能跟这等人物称兄道弟,他能不嘚瑟吗? 可这对于沈安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要低调! 低调! 进入院中,沈大福早已经让厨下在凉亭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美食。 酒水方面,自然是钻石级的锦酒和竹叶青齐备,以便客人挑选。 各自落座,自然先来了几轮杯觥交错。 微醺的公孙度放下酒杯,看着坐在下首位置的沈安说道:“沈公子,我与你父相见恨晚,志趣相投。” “作为叔父,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他十分客气,又和沈大福攀交情拉关系,同时把姿态放得很低,颇有些礼贤下士之风。 “公孙大人尽管说,在下洗耳恭听!”沈安已经料到对方要说什么。 不就是想劝他当官么? 而且还是去他兵部,给他出谋划策! 这老小子,得了一次好处,尝到了甜头,竟然还不知足! 不过若是能对沈家和荣家有所臂助的话,他倒不介意再给这老小子一些好处。 “我们兵部职方司现在有一个郎中空缺,沈公子无论是才学还是兵道都有卓然建树,我想推荐工资入仕为官,为国效力!” 公孙度对沈安坦诚相见,开门见山。 他倒是想弯弯绕,可沈安的聪明,他是亲身体验过的。 跟聪明人说话,最好的尊重、直接。 章文通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 公孙度之前通知他到沈家赴宴,务必要带上沈安,还特意交代要向沈安多灌输一些入仕的言语。 但没想到公孙度一来就抛出兵部郎中的职位。 对他而言,从一介布衣直接擢升为从五品的兵部郎中,绝对称得上一步登天。 回想他在国子监这么多年,要不是因为沈安,恐怕一辈子也走不上从六品国子学博士的位置。 沈大福早就知道这事,所以脸上没有丝毫诧异,而是赶紧走到章文通身旁,端着酒杯恭敬施礼。 “章老先生!沈安能得到公孙大人的抬举,那都是先生教导有方!作为父亲,我要敬你一杯!” 曲线救国? 沈安心中苦笑,父亲为了让自己入仕,真是用心良苦啊! 他也站了起来:“先生,我父亲拳拳之意,还望你不要推辞!学生作陪一杯,先干为敬!” 章文通有些恍惚,机械的端起杯子回礼:“沈老爷言重了!其实我也没教他什么。” 两个老人家繁文缛节,互相客套。 公孙度从座位上走出凉亭,双手负在身后,仰望天空。 “公孙大人,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沈安跟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 “没意思?如果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或许你就会改变主意了!” 公孙度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摸了摸胡须,淡然开口。 “你这是又想跟我做交易吗?”沈安嘴角微微勾起。 那夜在国子监宿舍,两人的对话,似乎如出一辙。 第116章 暴跳如雷的章文通! “交易?或许是吧!”公孙度回头看了一眼沈大福两人,缓缓走下石亭。 月正当空,斑驳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地上,犹如繁星点点。 只是时值深秋,在满地落叶的衬托下,有些萧瑟之感。 “不知这个消息,和什么有关?”沈安问道。 “你何其聪明,我相信,但凡口中露出只言片语,你定然可以猜到全部。” 公孙度本就是个老狐狸,如今掌控实权,城府愈加的深厚了。 他好似百无聊赖般的折了一根桂花枝丫后,转头看着沈安:“沈公子觉得我会说吗?” “老狐狸!”沈安毫不客气的骂道。 为了低调,他在去国子监之前,找来了十三。 特意交代了下去,让十三通知安插在各官员家中的眼线,暂时蛰伏下去。 所以他现在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已经断了耳目。 “入仕为官,我暂且没有兴趣,不过你若遇上什么疑难,我可以为你解答一次!”沈安继续说道。 “沈公子为何如此执着呢?兵部郎中虽然只是从五品,可你要知道,天底下多少人日夜都盼着这个位置呢!” 公孙度连连摇头,他很难理解沈安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入仕。 大梁以读书为尊,读书又以入仕为尊。 沈安也是读书人,为什么就与其他人不同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沈安淡然说道:“公孙大人,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很遗憾,要拒绝你!” “唉……”公孙度长叹了一声,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但只是一闪而逝,随后话锋一转的问道:“你们沈家的香料船是不是在大运河翻了?” “公孙大人这是听谁说的?”沈安瞳孔一缩,面部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嘴角上扬,依然带着笑意的问道。 香料翻船事关重大,可以说关乎沈家的生死存亡,沈家除了核心几个人,从未对外透露过。 就算沈大福私底下采购香料,那也是拐弯抹角,偷偷摸摸的进行。 公孙度是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你们做得很隐秘,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公孙度看着沈安毫无变化的表情,微微点点了头。 胸有激雷面如平湖者,可拜大将军! 沈安这小子! 了不起! 他自问,若是自己遇上关乎全家性命的大事,绝对做不到如此平静! “公孙大人,墙透风没关系,只要还能防贼就行!”沈安毫不在意,吧唧了两下嘴说道:“咱也别打哑谜了,公孙大人你就直说吧!” “好!王家已经知道你们沈家运送香料的船只出了问题。有人向皇帝递了折子,说你们沈家将贻误使节大会,影响大梁邦交!” 公孙度沉吟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墙透风还能防贼”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深吸了一口气把从御书房听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就这? 沈安听完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香水他已经研发出来了,只不过还未大批量生产而已。 距离使节大会,还有月余的时间,他完全能够赶在此之前搞定。 不过这个王家还真是只臭苍蝇! 怎么甩都甩不掉! 打死了儿子来老子! 既然你们想死,那就别怪老子无情! 沈安心中虽然不屑,但依然拱手谢过:“公孙大人深情厚爱,在下代表沈家万分感激。” “投桃报李,在下对征兵制的完善,还有些心得,不知大人可愿意听否?” 一听这话,公孙度顿时来了兴趣。 “沈公子请说!” “征兵制的成效,大人应该已经看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但这背后的危害,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沈安问道。 “愿闻其详!” 此时的公孙度就好像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学生,拱手立在沈安身旁,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按照现在的征兵制度,都是就地选拔,就地驻扎,就地补给,虽然这免去了许多麻烦。” “但这种情况下从将军到士兵都是同乡同党,难免会出现结党的情况,毕竟谁都有乡土之情。” “所以,我建议大人可以向天子请奏,在接下来全国推广的情况下,把所有兵源打乱,分配到各地。” 沈安的话有些超前,公孙度听着有些懵。 无论是以前的募兵制还是府兵制,都是就地招募,就地成军。 哪里听过兵源打乱这种说法? “该如何打乱呢?”公孙度不耻下问。 沈安也能理解对方的疑惑,毕竟新潮的东西,大多数人第一时间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这种思想,超前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而是上千年。 他边走边说,耐心的解释起来。 “很简单,比如广南府今年征兵五百人,便将这些士兵,以十人为一组,分别安置到其他各府的新军之中。”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让士兵远离故土,分散从军!同时设立士兵轮换制度,以五年为期,持戈校尉以下便退出军武!” 他把上辈子职业军人那一套,照搬照抄了一遍。 公孙度也是个聪明人,这里面的好处,不用沈安继续讲下去,他也能瞬间领会。 虽然异地从军,会增加朝廷多少轮输转运的麻烦,但这和军队的稳定相比,算得了什么? 士兵轮换制度更是一绝! 这等于每五年,便可以将大量拥有丰富训练经验的士兵,隐藏在民间。 一旦发生举国大战,前方兵力耗尽的时候,便可以源源不断的从民间获得大量优质的兵源! 公孙度猛地一拍大腿,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沈公子简直是武曲星君下凡!有此良策,不出十年,我大梁国定能横扫宇内!” 这一声喊,把沈大福和章文通都叫了过来。 两人一脸懵逼,再加上有些醉酒,也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公孙度刚刚说的话都没有听得太清。 “你们……公孙大人,我儿子是不是答应了?” 沈大福说话都有些结巴,他看沈安和公孙度聊的挺好,还以为儿子已经答应了入仕为官,脸上兴奋不已。 被他这么一问,公孙度那叫一个尴尬! 哎呀! 又上了沈安的当! 这不是来劝他为官的吗? 怎么三言两语又被他给说服了! 不过转念一想,以沈安的才华,好像兵部职方司郎中,确实有些配不上。 “沈兄,玄云愧对你的重托了!”公孙度看着沈大福殷殷期待的眼神,有些愧疚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还在朝堂,沈公子一旦有入仕的想法,我一定倾尽全力保他为官!” 沈大福闻言,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就连醉意都好像瞬间消退,不过还是拱手回礼:“公孙大人的恩德,我沈家没齿难忘!”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沈安头上闪过。 “啪!” “你这个朽木!枉我白天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却全当了耳边风!你是要气死你爹和老师我吗?” 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温文尔雅的章文通,此时暴跳如雷。 也不知他从哪里带来的戒尺,抽了一下还不过瘾,又朝着沈安举了起来。 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严师门中才会出高徒,沈大福当父亲的不打,那就只好让他这个老师来做恶人了! 第117章 老大你不死,我哪里敢死! 沈安也不敢还手,惨叫了一声,捂着胳膊跳开。 “老师!你听我说啊!我是有苦衷的!”他大声喊道。 自从穿越到这里,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哪怕刚开始当乞丐那会,也没这么惨啊! “章先生,你先听他把话说完啊!”公孙度心中也很想知道,沈安坚决不肯入仕的原因,拉住暴跳如雷的章文通。 要是能弄明白其中的缘由,说不定他能找到对策解决沈安的后顾之忧呢! “你说!”章文通戒尺一指,愤愤说道。 沈安看着三人灼热的目光,龇牙忍着痛,夜色下神情变换。 他能说啥? 总不能说自己现在被皇帝盯上了,要低调吧? 他们会不会信是一回事,可牵扯到皇帝,不怕把这几个老家伙吓死? “是这样的!”沈安正了正色,说道:“老师!你知道我最近得罪了不少人,有前任京兆府尹,有四大皇商的王家。”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公孙度:“公孙大人最清楚京城里的情况,可谓是盘根错节,利益交叉,我说的对吧?” 公孙度点了点头。 这话没错,想在京城混下去,光有本事,没有人脉,那是不行的。 在庞大的利益网覆盖之下,可以这样说,京城之中,除了那些真正的普通百姓,谁都在这张网下。 赵程和王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在利益网中,自然是一个重要的节点。 以他们为起点的利益延伸线,终点到底在哪里,就是他也不知道。 “沈公子,你的意思是……”公孙度看破不说破。 “对啊!”沈安一本正经说道:“我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荣家代理人,就算得罪了他们背后的大人物。” “顶多也就是害得荣家生意做不下去,不至于会威胁到生命安全!毕竟大梁的律法还是很健全的,死了人就是大事。” “可如果我入朝为官,我难以想象他们会用什么方法陷害于我。”沈安又看向了公孙度:“官场上杀了于无形,想来公孙大人应该深有体会吧?” 公孙度一愣! 你他娘的这话什么意思? 老子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没有被杀人于无形! 这是想说我私底下干过不少? “咳咳……”公孙度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思量片刻便明白了沈安的意思,朝他挤了挤眼后配合演戏道:“沈公子这话倒是不假!” 章文通一个只知道读书教书的老学究,哪里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皱着眉头,左看看沈大福,右看看公孙度,似乎在问,真的是这样么? “章老先生,这个逆子好像确实有些道理!”沈大福无奈,权斗的险恶,他是见识过的。 二十余年前,当时的左右丞相互相争斗,右丞相陆羽被诬陷下狱,最后除了一对刚出生没多久的兄妹,全家无一活口。 连从一品的右丞相都是如此,更别说沈安了! “那……那我不是?唉!算了算了,时候不早了,老夫就先回去了!”听到这话章文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脸上满是愧疚,沮丧的说道。 他是过来帮人的,怎么现在好像变成了害人? 沈大福还想挽留,公孙度也拱手说道:“沈兄,玄云也告辞了!” “老师你没有乘轿来,今天晚上就在我家住吧!爹,你带老师睡我的房间吧!”沈安一把拉住章文通说道:“反正明天我也要去国子监,到时候让爹给我们安排一辆马车。” “对对对!”沈大福点头称是,上前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章文通后对公孙度说道:“公孙大人,就劳烦你先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他也是场面上混的人,儿子这是在故意支开他啊! 好嘛! 连老爹都敢使唤了! 但他更清楚的是,公孙度当日会出面为沈安求情,今日会到沈家赴宴,冲的可不是他沈大福,而是沈安。 不知不觉中,原来那个败家的儿子,竟然已经走到了如此高度! 真的长大了! “沈兄客气了!让沈安送我就行!”公孙度摆了摆手,他正求之不得,拉着沈安便往外走。 此时已经大半夜了,院中除了正常巡逻的护卫家丁,便没有旁人。 走到僻静之处,公孙度表情严肃的小声问道:“沈公子,你刚刚所说的某些大人物,是不是指……” 他右手微微抬起,朝着左边的天空指了指。 王家是太子的人,虽算不上人尽皆知,可作为朝堂上的核心人物之一,他还是听说了这个消息。 “哈哈~~~” 沈安只是笑,并没有说话。 大梁和上辈子世界里的古代一样,也是以北面为尊,因此房屋大多是坐北朝南的。 两人现在朝大门行走的方向是南边,那左边不就是东边了? 老狐狸! 明知故问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可是公孙度却不知道,沈安担心的根本不是太子,而是当今皇帝! 目送老狐狸的轿子离开后,沈安正准备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身后传来两声轻呼。 “少爷!” “老大!” 李二狗和沈小路的身影,从墙根的阴暗处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狗东西!”沈安脸上又喜又惊,两手握拳砸了过去:“我还以为你两死在外面了!” 在得知家中香料出事后,沈安便把沈小路派出去查探。 太后寿辰拿下总督办一职,郑有为和赵宝坤突然销声匿迹,他又把李二狗派了出去。 没想到两人竟然同时回来! 这说明什么? 不言自明! “嘿嘿!老大你不死,我哪里敢死!”李二狗没那么多尊卑观念,胳膊一伸,直接搂住沈安的脖子。 “滚蛋!” 沈安白了一眼,麻蛋,一身的汗臭味,估计得有十几天没洗澡! “赶紧进去!给我洗干净再到书房来见我!” 他没忘记沈小路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用手指了指:“还有你,好的不学,他娘的!坏的倒是全学会了!这一身邋遢的,跟茅坑里捞出来的一样!” 两人浑不在意,一人一边,把沈安夹在中间。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沈安差点把刚刚昨天的饭都给吐了出来! 第118章 阴谋! 与此同时。 郑有为和赵宝坤也趁着夜色,敲开了王家的大门。 “王伯父,没想到我们两个离京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王兄他受委屈了!都怪那个该死的沈安!”郑有为一脸戚戚然,痛心疾首怒声骂道。 虽然城中都知道沈安和两人的关系极差,可王孝昌一时间摸不准两人来此的目的。 听到对方提起王琛,心中虽然痛的要死,口中却没有多说什么,脸上更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唉!这也只能怪琛儿技不如人!被人给算计了,能留下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看他无动于衷的模样,赵宝坤有些不爽的说道:“我说老爷子!王琛那是你儿子呀!沈安那个败家子搞得他被流配三千里,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王孝昌皱了皱眉,微眯着双眼瞅了一下赵宝坤。 你还有脸说人家是败家子? 你老爹不就因为你的狂妄,才被人家沈安从京兆府尹的位置上给拉下来的吗? 到底谁是败家子,你心里就没有一点逼数? 还到我这里来装什么阴谋家,你有这个斤两吗? 丢人现眼! 不过王孝昌眼中不屑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便很好的掩饰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了郑有为,淡然说道:“你们两位深夜来访,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安慰一下我这个老头子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赵宝坤一看自己被无视,顿时就生气了:“你这老头真是不知好歹!我跟郑兄那可都是日理万机的人,王琛又没死,我们来安慰个屁呀!” 他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嚣张! 王孝昌的脸顿时蒙上了一层寒霜,冷笑着说道:“既然两位日理万机,那老头子就不耽误你们俩的时间了!请吧!” 说完,他便要起身送客,一看情形不妙的郑有为,赶紧起身说道:“王伯父,千万不要生气!赵兄他性子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哼!”王孝昌冷哼一声,又坐了下来。 他本就没打算真赶两人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人这个时候来,而且三句话不离王琛,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要利用王家和沈安的矛盾,好借力打力啊! 不过最后到底是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王伯父,相信你也听说了,我俩人跟沈安的关系,可谓是不死不休!” 郑有为瞪了一眼赵宝坤,示意他别再开口得罪人,继续说道:“我们听闻,他把王兄又害了!才冒昧登门,想跟伯父组成攻守同盟!” “攻守同盟?”王孝昌连连摇头,说道:“你们如果是为了对付沈安而来,那就请回吧!” 口中拒绝,可眼眶中却已经泛起了血丝,似乎回想起极为痛苦的事情,按在桌上的干枯老手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虽然这个贼子,先是勾结安南商人,骗了我们王家上百万两银子,又害我儿流配三千里,还夺了酒水专售权!” “可你们不知道,沈安那个贼子太阴险了!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王家不想也不敢再跟他起争执了!”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尤其是情绪的把控,真是精妙绝伦! 让人深深为他这个人财两失的老人,感到愤怒! 尤其是那句“不想也不敢”,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迫害才能说出来的啊! 赵宝坤成功的被感染了,再加上自己的遭遇也好不了多少,立刻就爆发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老爷子!你放心!我跟郑兄费尽千辛万苦,已经拿住了沈安的命门,这次他要是不死,那就是我们一起死!” 呸呸呸! 会不会说话? 谁他娘的要跟你一起死? 郑有为和王孝昌不约而同的鄙视了一眼赵宝坤。 赵程这是生娃的时候没看黄道吉日吧? 怎么生了一个这样的蠢货? 要不是还想让赵宝坤当出头鸟、替罪羊,他们此时都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 不过王孝昌听到赵宝坤拿住了沈安的命门,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但脸上依然半信半疑:“赵公子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我们……”赵宝坤拍了拍胸口,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眼看就要和盘托出。 “王伯父,我们手上确实有一些足以让沈安抄家灭门的东西,”郑有为一拍额头,轻叹了一声,不得已的打断了赵宝坤的话。 你他娘的有病吧? 咱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你就直接这样告诉别人? 你是来做交易,还是来雪中送炭的? 王孝昌终于正眼瞧了一下郑有为,也不再演戏了。 “郑公子这话里的意思,是想和老夫做个交易吗?可你把话说到抄家灭门这么满,老夫怎么有些不信呢?” 大梁国对人丁是十分重视的,真正做到了王子杀人也要偿命。 对死刑也有严格的复核程序和适用范围,就更不要说动辄牵扯成百上千人的抄家灭门。 按照大梁律法,只有叛逆、杀害皇亲、伪造圣物等廖廖几条,才够得上抄家灭门的大罪。 据他所知,沈安有熟读大梁律法,怎么也不至于会犯下如此大罪。 所以他提出质疑,也是合情合理的! “王伯父此言差矣!想那沈安胆大包天,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就拿公主生日宴来说,他用奇巧淫技带小公主飞天,胆子够不够大?如果一旦出现任何差池,导致小公主坠落,他是不是要抄家灭门?” 对于王孝昌的话,郑有为不以为然。 而且这番话听着,确实道理十足! 千算万算,如果出个意外,结果就是千差地别了! 唯一不同的是,有没有谁去发现这个意外! 不! 不是发现,是制造这个意外! “郑公子言辞凿凿,老夫看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王孝昌心动了,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冷冷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他做梦都想弄死沈安! 更不要说,能将沈安抄家灭门了! 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弃! 第119章 少爷这是怎么了 郑有为一看王孝昌答应了,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哗啦啦……” 茶水在地上画了个半圈。 “就让沈家这一百多条人命,给我们的合作奠基吧!” 以后他将杯子重重摔在地上,朝着王孝昌伸出了一个手掌,笑着说道:“我们要求不高,沈家倒下之后,酒水专售权肯定还会回到伯父手中,我们要五成收益!” “呵呵!你们的志向倒是不小!虽然酒水生意,只占我们王家产业的四分之一,可你知道这种独家生意背后的利润,有多高吗?” 王孝昌并没有一口答应,反问道。 “当然知道,要不然沈安也不会费劲的去抢!不过,我相信王伯父一定会答应我们!”郑有为也是一流家族出身,虽然没做过酒水生意,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既然你这么自信,老夫也不能气短了。”王孝昌扶着太师椅的两边,站了起来:“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痛快!王伯父英明神武,洞察入微,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也难怪王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一跃成为四大皇商之一。”郑有为不吝言辞的夸赞道。 王孝昌没有接话,手不停的抚摸着颔下长须,双目微眯,始终没有离开过两人。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宝坤最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娘的什么意思? 都答应了,还干坐着? 大眼瞪小眼? 他几次想站起身来,却都被郑有为按住。 郑有为岂会不知王孝昌是什么意思? 不见兔子不撒鹰,说的就是这种老狐狸! 他端起茶杯,走到王孝昌身旁,用手蘸了蘸水,在桌上写下了几行字。 “香料!” “使节大会!” 最后两个是“沈家”,不过郑有为刚写完,便重重的在上面画上了叉,随后和王孝昌四目相对。 良久! 两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浮现。 渐渐浓重! 直到最后的肆无忌惮,放声大笑! “哈哈~~~” …… 沈家书房。 李二狗毫不客气的坐在书桌后面,两只脚架在上面,嘴里还叼着一个馒头,含含糊糊的说道:“老大,你最近在京城可太风光了!可苦了我跟小路,天天啃馒头!” “你可拉倒吧!你他娘的怡红院都成常客了,还馒头呢!”沈小路一点也不配合,拿起桌上的酒杯丢了过去。 这段时间,两人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又或者志趣相投,关系突飞猛进,刚刚洗澡都要两个一起。 李二狗敏捷的将酒杯抓在手中,抬手就要反击,沈安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嬉闹。 “好了!说说正事吧!我让你们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沈小路还想贫嘴,可一看到沈安刀子般的眼神,吓得赶紧言归正传。 “少爷,你太无良了,我们都快累趴下……咱们家装香料的船,从苏门国出海后,一路风平浪静,直到进了岭南转陆运才出事的。” “也就是说,香料还未上船,便已经被人换了?翻船不过是为了掩饰而已?”沈安皱了皱眉,脑海中紧接着想起了一个人,继续问道:“是陈掌柜搞得鬼?” 之前他和沈大福都怀疑这个人有问题,可是沈大福让人去查后,一直没有下文。 想来是连夜跑路了! “少爷就是高明,一语中的!”沈小路适时拍了个马屁,竖着大拇指。 以前他对沈安的尊敬那是因为主仆关系,现在了不同了,少爷变了,不是以前那个败家子了! 而是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动整个京城风云的高手! 李二狗也叼着馒头凑了过来:“老大,这家伙在岭南被人追杀,被我们救了下来,就在城里的春香楼!” 尼玛! 沈安差点爆粗口,还能不能好好玩耍? 这么重要的人,你竟然藏在青楼里? 好吧! 果然是青楼的常客! “追杀他的人,知道是什么人吗?”沈安心中一阵腹诽后问道。 “嘿嘿!当然知道,小路哥牛逼啊!他偷摸着在那些人酒里下了点药,就全部成死狗了!”李二狗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人呢?也在青楼?”沈安被吓到了,陈掌柜被人追杀,放在青楼不要紧,反正他也不敢闹。 可那些杀手不同,他们还能乖乖的呆着? 岭南不毛之地,游离在律法的边缘,杀人放火都没人去管。 可这是在京城掳人绑票,那可是大事! “没!我们就两人,哪里带得了那么多人回来?我们把他们拖到山里,问完直接给咔嚓了!”陈二狗一看沈安脸色不对,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沈安看了一眼沈小路,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才放心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派去的?” 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香水他已经研制成功了,按理说没有后顾之忧。 但既然已经知道了香料翻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谁敢保证,幕后之人不会再出什么招? 使节大会关乎邦交,甚至可以说是关乎大梁国运。 对方真的敢在这件事情上打主意? 但不管怎么样,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们是钱家的人!”李二狗这时终于把手机的馒头啃完了,说话也清楚了不少。 听到这话,沈安沉默了下来。 钱家是四大豪族中最低调的一个,对外的生意大多都是雇请掌柜打理。 平时除非必要,别说家主了,就连家中的少爷小姐,都很少在城中露面。 更别说和其他家族发生冲突了! 怎么突然会针对起沈家呢? “你不是去追踪郑有为和赵宝坤吗?怎么会和小路在一起的?”沈安一时间还没想明白,换了个话题问李二狗。 “因为郑有为的幕后老板,就是钱家!”沈小路插嘴说道:“陈掌柜是被郑有为收买的,他也是在和郑有为见面之后,被追杀的。” 沈安再次沉默。 仔细回想起和郑有为有关的事情。 他的前身是因为这个人才被坑进了乞丐窝。 二姐被赵宝坤盯上,也跟郑有为有莫大关系。 后来的太后寿辰,郑有为虽然没有出手,但也从旁挑唆。 如今香料的事情,又跟这个人有关系! 这些事情当中,是只有香料和钱家有关,还是所有的事情都和钱家有关呢? 沈安显然更相信后者,但问题也就又绕回到了原点。 钱家为何要把矛头指向并没有利害冲突的沈家呢? “既然你们早就得到了这些消息,为何不早点回来告诉我?”沈安真想给两人一个脑瓜崩。 这么重要的事情,早知道就能早防范。 “冤枉啊!”沈小路和李二狗异口同声喊道:“我们一路跟着郑有为他们,他们今日回城的,我们安排好了人,这才敢来见你啊!” “什么?”沈安差点跳起来,脸色大变问道:“郑有为他们回来了?” “对啊!”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少爷这是怎么了? 回来就回来呗! 用的着这么大反应吗? 咋咋呼呼的! 不就是你的一个手下败将吗? 沈安却不敢这么想,事情有这么巧吗? 香料的事情刚刚被人揭露出来,郑有为这个始作俑者就恰好回到京城? 郑有为去岭南,真的只是为了配合钱家杀陈掌柜吗? 第120章 打草惊蛇,借力打力 心中有疑问,沈安连夜去了一趟春香楼,出来后脸色,变得异常的阴沉。 “小路,你这几天啥也别干……”他在沈小路低声耳语起来。 “好嘞!”沈小路应了一声,狡兔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二狗挠了挠头,一脸不解:“老大,这才多大点事儿,香料你不是搞定了吗?干啥这么紧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家!” 沈安四下看了一眼,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这里人流如织,陈掌柜关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两人叫了辆马车,直奔沈家,也顾不上沈大福有没有休息,敲开了他的房门。 “怎么了?”沈大福披着衣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是沈安,顿时惊醒过来,愁眉不展的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沈大福最近也不好过,使节大会将至,工部和鸿胪寺已经接二连三派人过来催促香料的事情了。 就连一向交好的冯成贵也放话出来,半月之后若是还看不到香料,就要上奏皇帝,剥夺沈家的皇商资格! 其实沈安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足以弥补香料的香水。 可他心中总有些忐忑,没敢直接拿出来交给鸿胪寺。 在官商之间打拼了数十年,没有出现任何纰漏,他凭借的便是一个稳字。 谁敢保证,那些外国使节会同意用香水替代香料呢? 为此他这段时间不停的在城中的各家香料商来回奔走,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身心疲惫。 所以他才会用了一个“又”字。 沈安这个逆子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给他火上浇油吧? “爹!香料的事情,我看没有那么简单!”沈安也看出了父亲的焦虑和不安,但事关重大,也不得不说。 “你查到了什么?”沈大福心中一惊,扶着门框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沈安走进了房中,将李二狗两人追踪郑有为和调查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随后一脸慎重地看着沈大福:“我知道爹你最近一直在收购香料,或者是用香水来替代香料,恐怕都无济于事。” “为什么?”李二狗插嘴问道。 沈大福也十分不解,香水就算了,毕竟连他心中也没有底,可自己如果能收到足够的香料,怎么也无济于事呢? “我来问你们!”沈安左右看了一眼两人,抛出了一个十分高深的问题。 “钱家如果只是想让我们家交不出香料,直接在运河上将船弄翻即可,为何要在岭南就将香料换掉,然后大费周章的制造翻船的假象呢?” 听到这话,沈大福的脸色猛然一变,瞬间变得惨白无血。 他作为皇商,对宫里的规矩,再清楚不过了! 这批香料,从苏门国运到了岭南港口之后,便已经直接打上了贡品的标签。 虽然到了京城,会经由他们沈家打散以后重新包装,再送入宫中。 经过这样一番操作,包装里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原装的,便无从查起。 可是眼下却会面临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他们沈家用自己收购来的香料包装起来送入宫中。 之后钱家却突然拿出了那批消失了的贡品香料,那问题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私藏贡品,已经足够沈家万劫不复! 而伪造贡品,那更是罪上加罪! 想到这里,沈大福吓得满头大汗,心中一阵后怕,还好儿子聪明,发现了事情异样,要不然他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沈大福眼角不停的跳动,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的愤怒,干枯的大手在桌上猛地一拍。 “该死的钱家!两家无怨无仇!为何要这样害我们沈家!我要和他们不死不休!” 他一向友善,可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 “爹!现在说这个毫无用处!还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逃过这一劫!” 沈安扯了扯父亲的衣服,冷静开口。 每逢大事有静气,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就更要心平气和! 否则只会自乱阵脚! “都怪我!”李二狗一巴掌打在脸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大,都怪我没用,要是早点到岭南,说不定……” “你个傻子,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怪你?”沈安一把将李二狗拉了起来:“你和小路已经救了我们沈家!” 听到这话,一向嬉皮笑脸的李二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于将他从乞丐窝中带出来,给了他新生的沈安,李二狗有着发自内心的感激。 是沈安,让他能够趾高气逛青楼,从此不再低声下去! “怪我!都怪我!”李二狗哭得跟个泪人,声音哽咽的说道:“要不是……要不是我在路上逛窑子,就不会跟丢了赵宝坤,说不定就知道那些香料被藏在哪里!” “我该死!老大,你杀了我吧!我对不起你!”他摸了一把眼泪,又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脸上悔恨不已。 沈安微微皱眉,这确实是个重大失误,可事已至此,再责怪也无法改变。 “起来吧!”他蹲在身子,将李二狗搀扶了起来:“先别哭,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跟丢了赵宝坤?” “我和小路从岭南一路尾随郑有为和赵宝坤而来,并没有看到他们带着车队,后来在城外十里左右的九里坡……”李二狗带着浓浓的鼻音,讲述了起来。 听完之后,沈安闭着眼睛沉思起来。 沈大福两人虽然焦虑,但看他如此模样,此时也不敢打扰。 就这样安静了约莫一刻钟左右,沈安双目突然睁开:“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将计就计,来个打草惊蛇,借力打力了!” “什么意思?”沈大福皱眉问道,将计就计他听过,假途灭虢却闻所未闻。 “爹,收购香料的事情,你不要停,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去干,不要再担心被宫里发现了!” 沈安眼神坚定的看着父亲:“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去办!爹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沈家有任何闪失!” 他握了握拳头,在鼻子下用力一擦。 这是他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大问题! 关乎生死! 赢则全家安康,死则沈家灭亡! 他不能输! 第121章 对象并不是他! 几日之后,得月茶楼。 “郑兄,赵兄,好久不见!”沈安坐在酒桌旁,将两杯钻石级的锦酒推了过去。 郑有为和赵宝坤端坐在酒桌对面,相视一笑,却并没有端起酒杯。 吃过一次亏,他们哪里还敢喝沈安的酒! “我说沈安,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啊?以前可没见你一口一个赵兄的啊!”赵宝坤有些嘚瑟,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嘲讽的说道:“你不是挺有钱的吗?咋也不整个包厢?” “赵兄见笑了!得月楼是你的地盘,我假借贵地,可是无奈啊!你这生意太旺,包厢都已经满了!” 沈安一脸苦笑,说完之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啊!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个不就得了!”赵宝坤歪着嘴,斜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 “都怪小弟思虑不周,还望两位兄台见谅!” 沈安继续瞎扯淡,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的看向得月楼的大堂。 在楼下的大堂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郑有为和赵宝坤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个细节。 “我听说你们两家最近也在搞香料的生意,不知能否卖我一点?”沈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在空中,客客气气的问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郑有为,生怕赵宝坤露馅,开口道:“我也听说你们沈家把朝廷的贡品香料给弄丢了,正在全城四处搜罗,是不是真的?” “哪有这回事!”沈安故作紧张,手一抖,酒都洒了出来:“你们可别听外面瞎说,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没有就好!我还替你们沈家担心来着,没有就好!”郑有为面不改色,眼底却闪过一抹狠毒。 一旁的赵宝坤却一脸的戏谑,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沈安,但这次学乖了不少,没有多说什么。 “谢谢郑兄的关心,我们沈家也就是想多收集一点,待到明年再次进贡的时候,压力能小一点。” 沈安干脆拿起酒壶直接喝了起来,脸上也微微起了红晕。 这表情,任谁也能看出,他心中的慌乱。 “沈兄叫我们来,就是为了香料的事情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行告退了!”郑有为起身拱手,微微施礼。 跟沈安打了几次交道后,他也有些后怕。 这个败家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沈安了,城府极深不说,更是巧计连连。 王家公子王琛,在京城多威风的一个人! 现在却去了西北僻寒之地喝风了。 如今大事在即,他不想有任何纰漏! 要不是怕沈安起疑,他压根就不会来赴宴。 常言道,说多错多,尤其是嘴上没门的赵宝坤在旁边,那更是让他放心不下。 不如趁早离开,免得生出事端。 “郑兄!赵兄!你们可别走啊!”沈安突然好像发起酒疯一般,拉扯住两人,跌跌撞撞的摔倒在一起。 一下子将用来隔开各个雅间的屏风,都给撞到在地。 “你们一定救救我啊!”沈安大声嚎哭起来:“我可听说了,你们在九里坡附近囤积了大量的苏门国香料!” “你们就卖我一点吧!我不要多,只要两百斤就行!我愿意出市场价的三倍!” 这里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一大批的观众。 连楼下的都跑了上来,把三人团团围在中间。 “这不是沈公子吗?他这是咋了?怎么哭起来了?” “你没听说吗?沈家从苏门国运来的贡品香料,被人给劫了!” “什么?大梁还有这么牛气的人?连贡品都敢打主意?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可不是嘛!不过啊,我听说沈家一直没有上报,所以延误了时机,官府现在也查不出到底是谁劫的。” “那就难怪了,沈家这次咋干出这等糊涂事呢?这么大的事情不上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 议论声中,郑有为和赵宝坤已经把沈安推到了一旁。 只是两人的脸上却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京城里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香料的事情了? 他们并没有把消息散播出去啊!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沈安怎么知道九里坡? “你他娘的有病啊!都跟你说了,我们两家没有香料!什么九里坡,什么狗屁苏门国香料!” 赵宝坤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破口大骂。 甚至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踹了过去。 沈安的样子显得极其狼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赵兄,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但是……我求你放过我们沈家吧!把香料还给我们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有为和赵宝坤脸色均是一变。 事情是他们干的! 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你这不是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吗? “沈兄!” 郑有为拉住即将暴走的赵宝坤,正了正色说道:“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两家确实没有香料,如果你们沈家香料真的被劫,还不如趁早想点其他办法。” 说完也不等沈安回话,拉着赵宝坤便快速离开。 出了得月楼,赵宝坤忍不住的问道:“郑兄,莫非他已经知道了咱们的事情?” “不可能!我们从岭南回来,一路小心翼翼,九里坡只是我们的疑兵,我估计他是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又不敢确定,这才想打草惊蛇,让我们暴露出来。” 郑有为果然极其聪明,一眼便看穿了沈安的表演。 只是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两身后不远处,若隐若现出现了好几个尾随的人影。 沈安哭丧着脸从得月楼出来,漫无目的在城中走了许久,才慢悠悠的回到沈家,刚一进房,脸上的落寞便一扫而空,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李二狗和沈小路早已经在屋内等候。 “老大,你猜的果然没错,他们两个出门之后,立刻便有人跟了上去,其中一个便是咱们这几天确定的目标。”沈小路脸上带着喜色,笑着说道。 “嗯!郑有为以为我想打他的草,惊他的蛇,可他没想到,我打草惊蛇的对象,却并不是他!” 第122章 本公子大人大量 沈安说着嘴角一勾,从腰间解下酒葫芦,给沈小路递了过去:“这次的事情,你居功至伟!” 他现在实施的计划当中,最核心的地方便是找到香料所在。 可是以他的手段,根本不可能将京城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找个遍。 今天他故意去找郑有为和赵宝坤,明里暗里的告诉对方,自己已经知道了,香料就在他们手中。 以郑有为的谨慎,就算不会第一时间去查看香料是否安全,也绝对会找人去商议。 如此的话,一直跟随在自己身旁的探事司,定能可以找到机会一探究竟。 而沈小路的轻功,更是天下一绝,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是问题。 知道香料在哪里,他接下来的计划也就可以正常进行了。 正当沈安和沈小路、李二狗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时,一直不知沈安在哪里的荣锦瑟,却是愁眉苦脸,魂不守舍。 此刻她两手死死的攥在一起,在店铺里走来走去,冰冷的脸上,眉头紧紧贴在一起。 “老板……老板!你这布怎么卖?”店里还有客人,拿着一匹布问道。 “八百文一匹!”荣锦瑟看也没看,随口说道。 “真的吗?那给我来十匹!”客人大喜,他手中拿的可是荣家最好的紫布,说完就掏出银子直接付钱。 这时,荣管家赶紧凑了过来,微笑招待:“这位客官,这紫布是三千文一匹,不过你是今天店里的第一位客人,所以第一匹是八百文的特价,后面还是原价。” “这样啊!那我还是只买一匹吧!”客人悻悻然。 等到客人离开,荣管家摇了摇头走到荣锦瑟身旁,跟着她走了几步后,才道:“小姐,沈公子一定会没事的!你还是先回家吧,这里有我看着!” “没事!我……唉!那个登徒子,他也是因为我们荣家,才会得罪赵宝坤的,我怕……我怕他这次躲不过去了!” 荣锦瑟已经乱了方寸,越说心越慌,眼眶不由得泛起了血丝。 如今城中,消息满天飞。 都说沈家把贡品搞丢了,这次在劫难逃了。 还有说,工部和鸿胪寺已经派兵把沈家的人给控制了。 更有甚者,说沈安已经潜逃出了京城。 没有人证实过这些消息的真实性,但沈家的行为,却似乎已经印证这点。 沈安消失了! 沈大福和几个女儿也没有了踪影! 沈家店铺也关门歇业了好几天! 好像这个贵为皇商的四大豪族之一,一夜之间便消失在了京城之中。 “小姐,放心吧,我派人到工部和鸿胪寺打听了,他们没有抓走沈公子……”荣管家安慰。 可是说话的时候,声音却越来越小,显得没有底气。 荣家虽然最近出尽风头,可是底蕴还远远达不到一流家族的地位。 他这个管家确实去打听了,但人家压根不给面子,什么消息也没得到。 “荣叔,你说的是真的吗?”荣锦瑟没有察觉到这些,激动不已问道。 没有被工部和鸿胪寺抓走,说不定沈安真的像传闻中一样逃走了。 万劫不复之下能活着逃走,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是真的!”荣管家点头,皱眉道:“小姐,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嗯!”荣锦瑟低头沉吟了一会,想到了什么,咬着红唇道:“荣叔,这段时间你不要回家了,一直守在店里,我回家去看看!” “好。” 荣管家点头答应,哀叹了一声:“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如果他真的逃走了,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荣锦瑟却仿若未闻,恍恍惚惚的回到家中,她并没有去阁楼休息,直接去了后院,跪在佛堂。 “求祖先保佑!保佑沈公子一定要平安无事!” “娘子!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其的熟悉,就算她在做梦,也能分辨出来。 荣锦瑟没有起身,泪水也如同泉水般狂涌而出。 “怎么了?怎么哭了?” “哎哟,看把我家俏娘子哭成狸花猫了!” “你再这样,我就不娶你了!” 听着这些油腔滑调,荣锦瑟第一次觉得如此悦耳,绷在心头好几天的紧张心弦,一下子断了。 她再也顾不上许多,转身扑进了沈安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没事的!”沈安略显憔悴,手掌从荣锦瑟的背部抚过。 下一刻,他还没来及享受难得的温情,荣锦瑟一把将他推开:“你滚!你赶紧滚!” “你还回来干什么啊!” “你会死的!” 沈安本就是半蹲在荣锦瑟身旁,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推,啪的一屁股摔倒在地。 可心中却如同吃了蜜糖一般! 冰霜女王,永远都将自己的真实情感隐藏在内心深处。 何曾如此大胆的释放过? “娘子,我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更不会死!”沈安眼神坚定,柔声安慰美人。 …… 与此同时,王家大院。 “郑公子,城里那些消息是怎么回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要等沈家把香料送进宫后再发难吗?”王孝昌有些不满,恨恨拂袖。 郑有为一脸无奈,摇头将前几天在得月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传播得如此之快。 “王伯父,沈家最近集中所有人力物力,还在市面上大肆收购香料,我看沈安当时只是想故意试探一下我而已。” “希望如此吧……” 王孝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话锋一转:“沈家收购香料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们甚至连其他生意也不顾了,倒确实像是还不知情,不过啊,那些香料千万要小心在意才是!” 赵宝坤对两人忧心忡忡不屑一顾,撇了撇嘴:“你们怕个屁!我就不相信他们能猜到我们将香料藏在鸿胪寺的仓库里!” “咳咳~~~” 闻言,郑有为差点被茶水给呛到! 三人之前已经商定好了,为了香料的安全,东西由赵宝坤负责藏匿,至于地点,他和王孝昌都不必知道。 一来是撇清两人的关系,万一败露,他们也能全当做不知道。 二来也怕多一张嘴,便多了一份风险。 没想到这个赵宝坤实在不靠谱,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装什么装!” “别以为我傻,你们故意不让我说,不就是想以后万一出事,让我一个人扛下来吗?” “不过,现在事已成定局,还有两天就是使节大会了,难道他沈安还能翻天不成?” “至于你们算计我的事情,本公子大人大量,也不会跟你们计较!” 赵宝坤难得表现出精明的一面,冷笑着看向二人。 “赵公子这是何意?”王孝昌尴尬一笑,看了一眼郑有为。 他倒是气定神闲,没有去接话,似乎也十分认同赵宝坤所说的话。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头顶的屋梁之上,一道人影正蜷缩在角落之中。 直到他们三人散去之后,那道人影方才悄无声息的顺着梁柱滑落下来,又蹑手蹑脚的翻出了王家…… 第123章 你给我站住! 两日后,使节大会如期召开。 身披重甲,手持刀枪的禁军早已经将整个鸿胪寺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刀兵之间,还有各个使节随行的护卫夹杂。 不过使节大会其实分为内外两个会场,使节大人们在鸿胪寺正堂商讨一些近交远攻的事情。 而鸿胪寺的广场上,则是跟随使节而来的各国商队互相交易的大会。 这些商队带来了许多大梁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自然也就有不少前来围观采购的王孙贵胄。 “哟!这不是沈老爷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沈大福,你的香料咋回事?准备了没有啊?” 沈大福亲自押着车队,从侧门走了进来,这时候各国使节和商队都还未登场,反倒是广场已经热闹非凡。 他的出现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小王爷,草民没什么,就是累了!” “二郡王,香料有的!有的!” “三公主,你要的绮罗香也有的!” 沈大福强颜欢笑,一一应付,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他敢得罪的。 他们虽不在庙堂,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沈老爷!你家公子怎么没来?”一个气宇轩昂,皮肤白嫩,眉目之间却充满了英气的少年走了过来。 正是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 他的出现瞬间夺走了众多世子公主的光彩。 虽然靖安王府,因为小公主的事情受到了皇帝和太后的申斥,可却一点也不影响靖安王在朝堂中的地位。 更对深受太后宠爱的靖安王世子,没有丝毫的影响。 听到他的问候,沈大福受宠若惊,拱手说道:“我们沈家负责的物料实在太多,草民这只是第一批,小儿沈安还在后面。” “嗯!小王和沈公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一会儿他若来了,让他来找小王一下,小王最近在诗词上偶有所得,想跟他切磋一下。” 皇甫仁轩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说完之后,谦谦有礼的转身离开。 沈大福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中,脸上的愁容重新浮现,一脸忧郁的领着车队赶到了鸿胪寺后面的库房。 “好你个沈家!怎么最后才到?让杂家都等得腰酸背疼了!” 负责看管库房的是个内务府的太监,看到姗姗来迟的沈大福,眼神一挑,横眉竖眼的看了一下沈大福身后的车队。 他细细数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不对呀!你们家怎么只有这么点东西?要是因为你们沈家延误了使节大会,你担当得起吗?” “回公公,还有些香料和布匹,我儿子沈安一会儿就会送到!” 对于太监的尖酸刻薄,沈大福不仅不敢有怨言,反而伸手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在了对方手中。 常言道,神仙好说话,小鬼最难缠! 别看对方只不过是个七品小太监首领,他不一定能帮得上沈家什么,可要是想坏你的事,却有的是机会。 可是以往一锭银子便能打发的小太监,今天却一反常态,随手将银子丢了回去:“使节大会事关重大,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这可关乎了大梁国的脸面和邦交,万一出了纰漏,杂家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既然你家的东西还没到全,那就劳烦你在这里候着,等你那个儿子来了,杂家再一起盘点入库。” 说完,那太监便回了库房。 没过多久,库房里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便是王家的家主王孝昌。 扫了一眼库房门口的车队,他摸了摸胡须,缓缓走了过来,看向沈大福的眼神,如同看到死人一般冷漠。 “沈老爷,好久不见了!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越老越糊涂了,你这一车一车的来,难道要让公公一车一车的点吗?” 身后的王家家丁,也纷纷一脸不屑的嘲讽起来。 “我看人家沈老爷这次压根就没那么多东西带来,怕是要让公公失望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京城里里谁不知道,沈家把香料给弄丢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贡品呀!价值好上十万两,说不定是人家沈家故意藏起来了呢!” “你还真别说!沈老爷咱们不敢说,可是他们家的儿子,胆子比天大,真有这个可能呢!” 沈大福听着这些话,心中怒火上涌。 他不敢跟王爷公主较劲,不敢跟内务府的太监抱怨。 那是因为人家有地位,有权利! 可你们几个,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 “姓王的,之前你儿子陷害我们沈家,这个仇,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在这里指指点点,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沈大福毫不客气的反击。 他此时也展现出了一个顶级商人的气势,言语间毫不退让,还故意提起了已经被发配三千里的王琛,直插王孝昌的心窝。 至于王家那几个家丁,他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对方。 开玩笑! 咱好歹是堂堂的四大皇商,顶级豪门的家主,跟几个啥也不是的家丁计较,算怎么回事! 王孝昌脸上的肌肉抽动不已,可还是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微眯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要得意,我儿子虽然流配,可你们家沈安说不定会比他惨一百倍!” “你们这些坏人!谁也不许欺负我沈安哥哥!”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女声,从沈大福的身后传来。 扭头一看,沈安正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领着几辆马车和十三几人笑嘻嘻的边走边聊。 王孝昌一看到沈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却全然没有在意随之而来的小姑娘。 “沈安!快来见过你家王伯父,他就是王琛的爹!”沈大福看了一眼小姑娘,脸上却是一喜,再次开口刺激起王孝昌。 “见过王伯父,不知王公子现在可还好?” 沈安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两老家伙杠上了。 他没道理不帮自己爹啊! “哼!你们父子俩一唱一和,尽管得瑟去吧!总有你们哭的时候!” 王孝昌知道嘴上说不过沈安父子,留在这里也只是自取其辱,冷哼一声后,转身就准备走。 “你给我站住!你想把我沈安哥哥弄哭了!我要打你三十大板!” 第124章 人不狠,站不稳! “哪来的野丫头?” “该不会是沈大公子流连烟花,生下的私生女……” 一个家丁看不过去了,破口大骂道。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库房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他只觉脑袋一疼。 一个巴掌直接拍在了他的头上。 他正想回头看个究竟,耳边已经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利嘶吼! “你个天杀的狗东西!竟敢对公主不敬!” “来人啊!给杂家把这个以下犯上的狗东西拖出来重大三十大板!” 说话的正是内务府的七品小太监。 他气急败坏,目光不停的暼向沈安身旁的皇甫烟云。 额头上硕大的汗珠,不要钱的往下滴。 这个该死的沈家,怎么会跟小公主在一起呢? 早知道就不为难沈大福了! 随着他的怒骂,库房的院子外面,咔咔咔跑进来两个持枪甲士,二话不说把那个王家家丁拖了出去。 小太监在院外传来的惨叫声中,踩着小碎步跑到皇甫烟云身前跪下。 “奴才不知公主驾到,竟让那狗东西冲撞了公主,奴才罪该万死!” 皇甫烟云嘟了嘟嘴,仰头看向沈安:“哥哥,什么叫罪该万死啊?人可以死一万次吗?我好想看看啊!” 噗! 听到这话,那太监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大梁国的死刑确实很严格,可那只是对于普通人啊! 太监算人吗? 算,也不算! 在外人面前,说不定还是人上人! 可在这些皇族面前,那连蝼蚁都称不上。 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反正宫里的刑罚又不用经过刑部和大理寺! “烟云公主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太监连连磕头,已经吓得肝胆俱裂。 而王孝昌也好不到哪里去,上次公主宴,他没有参加,所以并不认识皇甫烟云。 但作为皇商,岂会不知道烟云公主是何方神圣? 那可是皇帝最宠幸的妃子所生,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啊! 他更知道,自己儿子出事,就是在这个小公主的生日宴上。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小公主,怎么会跟沈安如此亲近? 一口一个哥哥!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真是亲兄妹呢! 难道就因为一场别开生面的生日宴,小公主就彻底被沈安给蒙骗了? “草民王孝昌,不知公主驾临,罪该……草民有罪!”愣了愣神后,王孝昌也赶紧跪在地上。 生怕皇甫烟云又要问罪该万死,说到一半又改口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张嘴,立马让小太监抓住了救命稻草:“启禀公主,刚刚那个家丁就是这个王孝昌带来的!” “家丁冒犯公主!作为家主理应受到责罚!请公主降罪王家!” 好一招斗转星移! 沈安差点看笑了,两人刚刚明显还是穿同一条裤子的,瞬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小公主!你刚刚不是说要帮我打他们的屁股吗?”沈安蹲了下来,捧着皇甫烟云的脸,十分亲昵的说道。 “嗯嗯嗯!哥哥你要我打他们的屁股吗?”皇甫烟云认真的点头,显得十分可爱。 却把王孝昌几个吓得半死! 别看只有三十大板,可真要打下去,皮开肉绽还算好的,半身不遂都很常见,就是死人也不是没有过。 “沈安,你个兔崽子!你竟敢挑唆公主!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王孝昌急红了眼,垂死挣扎道。 他虽然没有七老八十,可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否则也不会这么早就把生意交给儿子打理。 让他吃上挨上三十军棍,那还能有命? “不知道!要不要我先让小公主打你一顿,你再到皇上面前参我一本?” 沈安一脸不屑,耸了耸肩,就要继续开口。 “小安!”沈大福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轻声说道:“今天这日子,还是别闹事了!” “这……” 沈安故作犹豫,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他本就只是想吓吓王孝昌而已。 当下的场合不仅不适合闹出大动静,毕竟此时的鸿胪寺,到处都是各国人士。 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大梁国的脸面,等会王孝昌还要代表王家献礼呢! 到时候浑身血淋淋的上去,让朝廷丢脸了,就算是小公主也保不住他。 更何况,沈安还清楚的知道,他的身后,始终有好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他。 虽然这些人刚刚帮了沈安一个大忙,却始终改变不了他们随身而来的职责! 沈安一把将皇甫烟云抱了起来:“算了!哥哥大人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打屁股就算了!让他们滚蛋就行!” “我不要!”皇甫烟云却撒起娇来,拽着沈安的耳朵,左摇右晃:“云儿还没见过怎么打屁股呢!我要看嘛!” “乖!咱们不闹!”沈安撕了块牛轧糖塞在皇甫烟云的口中,柔声细语的哄道。 皇甫烟云还有些不乐意,塞满了糖的小嘴,也不忘撅的老高,嘟嘟囔囔十分不情愿的说道:“那好吧!云儿听哥哥的话。” 这一幕! 太惊人了! 尤其是那个小太监,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小公主在宫里那就是个小霸王! 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沈安这是给小公主下了迷药吧? 王孝昌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浮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大事在即,沈安和小公主同时出现,该不会是…… 他不敢往下想! 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就算他想打退堂鼓,去通知打点好的官员收手,恐怕也来不及了! 郑有为和赵宝坤没资格参加使节大会,但肯定也已经安排好了发难的官员。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你们还不滚么?”沈安看了一眼阴晴不定的王孝昌,嘴角露出冷笑。 他突然想到上辈子一个网络热词,似乎很适合送给此时的王孝昌! 安哥一笑,生死难料。 棺材一抬,世间白来! 这次,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王家和躲在背后放冷枪的郑有为、赵宝坤一网打尽! 穿越到这里的这段时间,他算是明白了。 比起上辈子所在的花花世界,这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 人不狠,站不稳! 第125章 有何不妥呢 日渐东升,巳时一刻。 随着一声震天的锣响,浩浩荡荡的各国使节队伍,在禁军和护卫的簇拥之下,走进了鸿胪寺。 “参见大梁国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每年的使节大会,梁帝都会亲自参与。 他此时高坐龙椅之上,俯瞰下面的使节朝拜,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这可不是万国来朝! 反倒其中几个,是来要跟他谈条件的。 “诸位使节平身!”他挥了挥手道。 随后鸿胪寺卿便开始主持仪式,一番长篇大论,无非就是邦交的重要,和平的重要。 “宣大梁皇帝圣旨!” “天之大,容有万国,地之广,承有万物……” 等他宣读完毕,使节队伍便分成了两批,身穿官服的入内,商贾在广场上忙碌摆起了展台。 四大皇商则在内务府的引领下,分批进入正堂。 “诸位使节不远万里前来大梁,这些国礼,请诸位代为转达各国陛下。” 鸿胪寺卿随手示意,内务府太监麻溜从四大皇商带来的人手中,将包装好的礼物送到各国使节手中。 大梁虽然兵弱,但却占据着最肥沃的土地和资源,不是周边国家能比的。 “谢皇帝陛下恩赐!”各国使节齐声高呼后,便纷纷开始拆封。 说是要转达各国陛下,可谁敢不检查一下? 万一里面是有毒的玩意咋办? “咦?这小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有人皱眉问道。 “我这里也有,好香啊!” “怎么没有我们要的香料?” 穿着满身裘皮,头戴皮帽的北夏国使节大声吼了起来。 北方蛮族建立的国家,分别有北夏、西魏、泉海国三国。 其中又以北夏和西魏最强,之前入侵云州的便是北夏。 这些北地蛮族国家,虽然已经吸收了部分大梁的农耕技术,并逐渐朝这个方向发展。 但寒冷的天气下,不得不穿着厚重的皮衣大袄,这让他们每人身上都有一股极重的体味。 民间交易的香料,在两国互市之下,自然可以满足一些需求,但皇族和那些权贵,怎么可能也用普通香料。 所以每年北地三国使节,在国礼的要求上,都会对香料有大量的需求。 鸿胪寺卿皱眉看向了沈家众人所在的方向:“沈大福,你们负责的国礼当中难道没有香料吗?” 沈大福刚想上前,衣服被人从身后拉住了。 不用看,他也知道一定是沈安。 “回大人话,我们沈家准备了上好的香料,都在那些国礼之中。” “不过今年的香料和以往有所不同,所以才会让各位使节有些疑惑。” “不如让草民给他们讲解一番如何?” 沈安淡定自若的走了出来,先是拱手向梁帝参拜,然后开口询问。 那些使节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如狼似虎! 不得不说,大梁在诸国中的地位实在不怎么样! 一听国礼有变动,本来还谦恭有礼的使节们,立刻翻脸了。 “大梁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没有按照我们国主的清单准备国礼吗?” “岂有此理,我们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两国邦交,大梁国竟然毫无礼仪,戏耍我等,回国之后我定要上禀国主,与大梁重开兵锋!”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我们的铁骑横扫你们的边境吗?” …… 威胁之词,虎狼之意,直冲云霄! 鸿胪寺卿吓得满头大汗。 这还得了! 他负责主持邦交事务,若是因为一场使节大会,搞得附近诸国都像大梁发难,他的人头还能留下? “沈大福!” “你是在找死吗?连国礼都敢随意更换?” “来人啊!将沈家一干人等打入大牢,等候陛下发落!” 梁帝却是不急,淡然一笑,朝着已经冲进正堂的甲士摆了摆手。 “先退下去!” “各位使节,你们先等这位沈公子把话说完如何?他不是要给你们一个解释吗?” “倘若他的解释,你们不满意,朕一定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话音落下,哄闹的正堂,议论声立刻小了许多。 再牛逼,人家也是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北夏国使节手按胸口,躬身说道:“既然大梁国陛下这样说,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不过,还望陛下记住刚刚的话,否则两国若是发生什么不愉快,陛下要承担所有责任。” “呵呵,这个当然!” 梁帝点头,随后看向沈安伸手示意:“你可以继续了!” 看到这个画面。 那些使节倒是翘首以待,可是鸿胪寺的官员和其他人,却都有些懵了。 以往梁帝对外一直十分软弱,一万个不愿意轻动兵戈。 所以每年的使节大会都会亲自参加,以示重视。 且对各国使节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都会一一答应。 今天这是怎么了? 竟然替一个商贾说情,还大包大揽的为沈安承诺! 难道说皇帝和沈安有什么关系不成? 众人皆惑,沈安却心如明镜,因为他从梁帝挥袖间闻到了一股独特的香味。 梁帝早已经得到了香水,并提前验证了香水的好处! 否则也不会如此淡定! 至于香水是如何摆在梁帝面前的,他也早有了定论。 荣家有内鬼! 此刻沈安也不耽搁,朝着一众使节拱手后,手中多了一个只有两个拇指大小的皮囊。 “我想先请问一下各位大人,你们提交给大梁的清单之中,对于香料,除了说明是上等香料之外,可有特指是什么香料吗?” 这…… 各国使节都被问住了。 不是他们不想搞明白,实在是大梁搞出来的香料品种太多了。 什么绮罗香、紫檀香……数不胜数。 每种都有品质上等的。 他们的清单中,才会比较笼统的给出“上等香料”的定义。 至于到底是特指什么香料,还真没有刻意说明。 “既然各位没有特指,我们大梁用最新研发出的上等香料,作为国礼,有何不妥呢?” 沈安笑着说完,突然挥手,同时用力一捏手中的皮囊。 顿时,一股清香,伴随着从皮囊最顶部精细缝合后的小孔中,喷射出的水雾,弥漫开来…… 第126章 香水瞬间成了爆款! “这味道!跟我这瓶子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好香啊!而且香味似乎十分持久。” “对啊!可是香料怎么可能是水一样的呢?这让我们拿回去怎么点?” 一时间,各国使节都沸腾起来! 沈安笑了笑。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他拿着皮囊又喷了几下,开口道:“各位大人,这是我们沈家历经几代人,才研发出来的新型香料。” “香料是采用鲜花为主料,并将各种上等香料研磨成粉,经过极其复杂的工艺融合到清水之中,制作出来的。” “相比起以前点燃的方式,这种香料可以更好的将香味留住,而且使用方便,是居家出门必备之物。” “最重要的是……”沈安卖了个关子,话到一半,手中换了一个皮囊,朝着都是男人的使节们诡异一笑。 他最擅长的是吊人胃口! 本来这种新型香料已经好处多多了,还藏着掖着一个最重要的。 还有那猥琐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有一种骂人的冲动! 你他娘的赶紧说! 各国使臣一个个翘首以待,就连梁帝的目光也瞥了过来。 “这种香料,我称它为香水,它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将各种香料柔和在一起。” “刚刚那种味道的是非常普通的玫瑰花瓣和檀香组合而成,我现在手中这种就厉害了!” “迷迭香和百合花,各位大人都听说过吧?还有苏门国依兰香,都知道有什么效果吧?” 沈安继续卖着关子。 在座各位眼里的光芒更亮了! 催情! 尤其是迷迭香和依兰香,那可是传说中的催情圣物! 不仅香气独特,而且搭配之下,对鱼水之欢有着神奇的辅助效果。 五分钟可以变成两刻钟! “这是好东西啊!以前迷迭香和依兰香要分别点燃,要真的像他说的,融合在了一起,岂不是喷一下就行?” “这算什么,关键是能用省下不少这两种香料,以前要分别点一根,却只能用一晚上,我看这一个皮囊,用十次也足够了!” “好东西啊!我今天晚上就要先替我们国主试试!” 有人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在众多的国礼中搜寻起来。 东西也很好找,沈安在瓷瓶上都让人篆刻了用料。 很快便有人挥舞着瓷瓶,兴奋的叫了出来:“我找到了,我晚上也要去试用一下!” 瞬间,陈设十分庄重的鸿胪寺正堂,一下子变样了。 其乐融融! 欢声笑语! 形势一片大好! 鸿胪寺卿微微皱眉,这他娘的算怎么一回事啊! 好好的使节大会,怎么跟青楼一样…… 咱也没准备姑娘啊! “咳咳~~~” 梁帝轻咳两声,笑着说道:“各位使节,沈安的解释,你们可满意否?” “满意!” “很满意!” “非常满意!” 各国使节都点头如捣蒜。 这玩意带回去,自己留一点,其他的上供国主。 大家都高兴! 看到这千载难逢的画面,梁帝也是龙心大悦,不过脸上却依然是那副神秘莫测的笑容。 “既然大家都满意,朕也就放心了!” “鸿胪寺继续主持接下来的大会,和各位使节将明年两国之间的邦交政策确定下来!” 梁帝说完之后,便在一阵高呼声中,龙行虎步的退出了鸿胪寺正堂。 四大皇商也在鸿胪寺官员的安排下,分批离开。 谁也没注意到,王孝昌转身之际,脸上那一抹诡异的笑容。 “小安,香水的事情,我怎么……还是有些忐忑……”沈大福轻声耳语。 事情的进展似乎太过顺利! 王孝昌并没有当场发难,甚至连一声质疑都没有。 他在等什么呢? “放心吧,爹!香料的事情才刚刚开始!你现在就搞得这么紧张,等到真正针锋相对的时候,那不得被吓死?” 沈安漫不经心的回道,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他走出正堂,直奔广场的西面而去,沈大福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把沈家的命运交给自己这个儿子。 “小公主!” “婉儿姐姐!” 广场西边的角落里,欧阳婉儿撑着一把油布伞,守护在皇甫烟云的身旁。 “哥哥你可来了!这里无聊死了!一点都不好玩!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再去放风筝的!到底什么时候呀?” 皇甫烟云撅着嘴,她对这里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要不是因为沈安叫她在这等着,恐怕早就跑没影了。 她嘟嘟囔囔,嘴里噼里啪啦,叉着小腰的样子,煞是可爱! 沈安把她叫来,可不是想利用她什么,只是单纯的做了一个小玩意,想送给她而已。 他现在也没胆量,在梁帝的眼皮子底下利用皇帝的女儿。 这不仅会适得其反,甚至会万劫不复! “小公主,你别生气!我给你做了一件可好玩的东西!” 沈安朝着身后的十三招了招手。 十三立刻解下了背上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尺许来长的木板,有些依依不舍的递了过去。 沈安正准备教皇甫烟云怎么玩,身后的沈大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后,扯了扯他的衣服。 “忘了跟你说件事,之前我遇上了靖安王世子,他说让你有空过去找一下他。”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是关键时刻,若是能够得到皇甫仁轩的帮忙,说不定接下来的事情还能更顺利一些。 沈安皱了皱眉,随后捧着小公主的脸,说道:“我让十三哥哥教你怎么玩,我还有点事,过几天我再通知婉儿姐姐带你去放风筝!” 说完也不等皇甫烟云同意,跟欧阳婉儿打了个招呼,便随着沈大福在人海之中,搜寻起皇甫仁轩来。 这个靖安王世子给他的印象挺不错的,这次主动提出找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第127章 罗帐红裙为谁羞 在沈安去找靖安王世子之际,那些使节带来的手下,已经把沈家研制出新式香水的消息传了出来。 沈家的香水瞬间成了爆款! “卖报了!” “卖报了!” “沈家研制新鲜香料,获得各国使节一致好评!” 【京都周报】的卖报小童,也如沈安之前安排的那样,借着这股风头走街串巷。 如今京城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声音,这报纸也不贵,十文钱一份,就能获取最新的消息,还可以读书识字。 简直不要太划算! 每期的销量,都在二三十万份左右,已经成为荣家的重要收入来源。 但更重要的是,它已经成为沈安手中一柄强有力的武器! “这个沈安真是个天才!之前还哭哭啼啼的哀求郑有为,想要解决香料的事情,怎么如此短的时间就研制出了新的替代品?” “我之前就说了!他很有可能是天上的星君下凡,要不然怎么又会飞天,又会制造那么多前所未闻的东西。” “这话可不能这样说,他搞出的东西虽然博人眼球,就好像之前那个喷火的巨人,只不过是用了障眼法而已!” “你们有毛病吧?咱能不能聊回正题?你们都抢到了沈家的香水吗?有多的话能卖我一瓶吗?” “滚……” 眼下的京城,又如同当日荣家刚刚推出紫布一样,全城轰动。 沈家店铺门口,女人们已经排成了长队,把整个街道都给堵死了! 不为别的,只求能买上一瓶沈家的香水。 沈大福也因为数钱数的手软,从之前的忧虑之中走了出来,每天都是笑脸迎人,乐得不可开支。 而鸿胪寺的使节大会,还在争吵中继续着,直到几天之后,方才纷纷散去。 沈安也没闲着,那日从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那里出来后,就一直忙里忙外的,赶制出了一批香水的生产流水线。 在红火的生意影响下,似乎每个人都忘记了香料的事情,可沈安却忧心忡忡。 “沈安,你最近有些憔悴了!” 荣锦瑟看着眼前微微皱眉的男子,芊芊玉手轻轻抬起,想要抚平对方的忧伤,却又矜持的放了下来。 她的细微动作,没能逃过沈安的眼睛:“我没事!就是这几天为了扩大香水的产量,连夜加班有些疲累。” “来,我们干一杯!”沈安拿起酒杯,递了过去,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眉开眼笑的问道:“这么多天没见了,娘子有没有想我啊?” “想你个大头鬼!” “哈哈,我就是大头鬼!你承认了!你就是想我了!” “去死!”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荣锦瑟也十分难得的奉陪到底,足足喝了七八壶竹叶青酒。 也许心中有事,又或者酒量本身就不咋地,沈安喝得酩酊大醉,坐在凳子上都是七扭八歪的。 “娘子……我……如果我出事了,你你你千万别哭!” “找一个,找一个好人家……千千万不要像我这样的好人家,然后嫁给他,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 沈安的舌头已经打结,不停的重复着几句话。 别人忘记了,可他没有忘记香料的事情。 但是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测,使节大会已经过了好几天,那日皇甫仁轩把他叫去,说的话犹在耳边。 “王家和钱家背后,都是太子!你如果想扳倒他们,除了皇帝,谁也做不到!” “可是皇帝会不会因为你,跟一国储君的太子闹僵呢?你自己心里应该有个数!” 太子是王家的幕后大佬,沈安早就在公主生日宴上看出来了。 他同时也看出了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嫌隙,才会因为生怕卷入权斗,这些天忙碌之余,他还逼着自己每日去国子监上课。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安心赚小钱钱,别人又不同意。 迫于无奈的还手,却要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皇帝会因为他一个小小的商贾,跟太子翻脸吗? 到底要不要趁着郑有为他们还没有出手的时候,去把鸿胪寺仓库里的香料给偷出来呢? 可是…… 鸿胪寺是什么地方,派个人小偷小摸的去打探消息,已经是勉为其难。 想要从里面将几百斤的香料偷出来,那就是难于上青天! 纠结啊! 万分的纠结! 纠结中,沈安万分疲惫的身子终究扛不住,靠在了躺椅上,口中却还在嘟囔着:“谁……谁要是能将,能将香料给我偷出来,我……我就能……就能弄死那几个杂种!” 见他这模样,荣锦瑟心疼不已,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眼泪瞬间狂涌而出。 “小姐,沈公子太不容易了!”荣管家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张毛毯,给沈安轻轻盖上。 如今已是深秋,日夜温差极大。 “荣叔,他不会有事吧?”荣锦瑟明知荣管家不可能给出答案,还是哽咽的问道。 “不会的!沈公子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的!” 荣管家坚毅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神采。 他却并没发现,看似酒醉的沈安,目光迷离之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沈安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暗含期待。 香水研制成功的消息,他一直都十分保密,除了荣锦瑟和荣管家,就连沈小路和李二狗都不知道。 可是梁帝却知道了,甚至还用上了! 上次丢失的香水,不言自明! 荣管家正是那个探事司安插在荣家的内鬼! 月上西楼,夜风寒凉,荣锦瑟不忍让沈安趴在石桌上,便叫人将他抬到自己房里休息。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上,微微皱起的眉头,荣锦瑟心如刀割,纤纤玉手从他额头轻轻抚过,却怎么也抹不平那一道道沟壑。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 荣锦瑟眼泪婆娑,喃喃自语。 许是她的低语,又或是她温润的泪水滴在沈安的脸上,沈安醒了过来。 “娘子,不哭……” 见到荣锦瑟满眼含泪,沈安心脏倏然一紧,窒息般的慌乱与难受。 下一秒,便见荣锦瑟俏脸上神色复杂交错,一双桃花眼灼灼看着沈安。 她心头似乎有一股灼热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渐渐的,眼神坚毅起来,双手解开胸前的衣带,褪下罗裳。 顿时,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荣锦瑟小脸也染上一抹诱人的红晕。 “娘子,你……” 沈安脑子嗡的炸了! 一睁眼便看见如此香艳的场景,只觉得口干舌燥,烈火燃烧。 他想强迫自己不去看荣锦瑟,可目光却怎么也移不开那片雪白。 这妮子是要…… 荣锦瑟俏脸红的能滴血,小手紧紧捏着衣襟,身子也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抖。 到这里沈安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就是白活了! 荣锦瑟这妮子,是担心他这次脱不了身,要把自己彻底交给他啊! 这可是大梁,女子把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他和荣锦瑟虽然两情相悦,但婚礼一直没办,她竟能待自己如此! 沈安的心脏狠狠颤动着。 “锦瑟……” “别说话,吻我!” 荣锦瑟心意已决,话音刚落,一双湿润的红唇堵住了沈安的嘴。 瞬间的诧异之后,沈安暗暗下了决心,这一次,他一定要全身而退,还荣锦瑟一个锦绣前程! 他肾上腺素飙升,热情的回应,占据主动。 如同入海的蛟龙般翻江倒海! 整个院子的花鸟虫鱼,甚至连风儿,都止住了声音,还为他们俩营造气氛。 灼灼的树荫之下,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浑然天成…… …… 不出沈安所料,他白日放下的饵料,鱼儿终于咬钩了! 入夜后,荣管家一身夜行衣悄然离开荣家,随后出现在城中一栋酒楼中,里面早有人在等待。 那些人一见他出现,异口同声的拱手低语:“头领!” “今日之事绝密!任何人不得将消息透露半分!否则杀无赦!” 荣管家沉声命令,言语中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温和,充满了杀气:“都明白吗?” “明白!” 一行黑衣人应声过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而且都是百里挑一的健者,飞檐走壁直奔鸿胪寺而去…… 第128章 父王英明! 次日清晨,沈安预感的坏事还是来了。 工部衙门的人,带着铁链枷锁,闯进了沈家。 “皇上有旨,沈家涉嫌伪造贡品,即日起查封沈家所有店铺,封存所有库房,待工部查明之后,再做区处!” 冯成贵亲自带队,宣读了梁帝的口谕,也给沈大福留了一丝颜面,没有真的给沈家的人带上铁链。 “沈老爷,你家公子沈安呢?”他找了一遍,被士兵们带出来的人当中,少了一个关键人物。 “唉!沈安昨天出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了!”沈大福一脸沮丧,他怎么也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晚来了几天而已! 他现在只希望,沈安是早得到了消息,已经逃离了京城。 下一刻! 他就绝望了! 沈安的脸上还带着醉酒之后的红晕,看到家里大门口站满了士兵,便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恐和诧异,反倒兴奋地跑了过来。 郑有为他们不出手,沈安反倒没辙! 总不能告诉皇帝,自己派手下到鸿胪寺偷偷查探,知道香料藏在哪里吧? “沈公子,本官等你许久了!陛下点名要见你!” “其他人等押入工部大牢,等候圣上发落,你们几个,随我将沈公子押入皇宫。” 冯成贵指挥着手下干活,言语还算客气。 他心中也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感觉,沈安这小子,一定能够再次绝地逃生。 甚至还会有另一番机遇! …… “这是怎么回事?沈家不是刚刚立下了大功吗?” “谁知道啊!这年头就算有权有势又怎么样,还不是皇帝一句话。” “这话你可别乱说,小心大祸临头!你不会以为自己比沈家还更厉害吧?” “我看沈家是因为最近蒸蒸日上,又是酒水又是香水的,怕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在一片议论声中,沈安跟着冯成贵来到了皇宫。 大殿上,太子为首的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梁帝端坐在龙椅上,右手把玩着一串佛珠,双目微眯,面无表情。 “微臣奉命将沈安带到。” “草民参见皇帝陛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安拱手参拜。 没有丝毫的惧意,仿佛此时面对的不过就是一群普通人。 “沈安!你可知罪!”御史大夫萧言,一看他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他娘的! 你可不是以皇商的身份来觐见皇帝的! 带罪之身是什么意思知道吗? 就没有一点觉悟吗? “这位大人,敢问在下何罪之有?” “看你一身官服,也是堂堂四品大员,无凭无据,张口就来,你有何颜面惶惶然立于士大夫之列?” “按照大梁律法,未经审判官员最终定夺并报刑部审定,如若死刑还需天子批核,才算是真正的有罪之身。” “你身为朝廷命官,连最基本的大梁律法都不懂,竟敢言辞凿凿,问我有何罪?我看你才是真正有罪,你这叫做以官威压身,欺压百姓!” 沈安的表演正式开始。 他知道在这朝堂上,已然是危机四伏。 若是不拿出一些真才实学,首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恐怕很难翻盘。 御史大夫萧言被沈安逼得连退几步,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好家伙! 他这个御史大夫,本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没想到今天是碰到了硬茬! 这伶牙俐齿! 竟然让他无言反驳! “你……我也没说要定你的罪呀!我……我只是……只是想让你交代实情!”萧言语塞,支支吾吾说道。 “敢问大人,你身居何职?你是否有当场审问我的权责?” 没等对方回复,沈安环顾四周,扫了一眼那些脸上都带着愤怒之色的官员。 最后朝着梁帝拱手:“吾皇乃是千古圣明之君,前几年未免发生冤假错案,特意颁布了《勘罪律》。” “明确了勘察罪案的权责,以属地为主,管辖为辅,除了万岁和太师,以及左右丞相之外,任何人不得指定管辖。” “倘若在下有罪,那也应该有属地京兆府尹,或者是管辖商贾的工部来调查勘罪。” 他转头又看向了萧言,义正言辞的问道:“恕在下眼拙,这位大人既不是京兆府尹,又不是工部官员,你凭什么责问我?” 萧言已经满头大汗,在皇帝面前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监生,诘问的无话可说。 这个脸真是丢到了姥姥家!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鸿胪寺卿李乘风所站的位置。 “我是御史大夫,我有权弹劾任何官员,也可以监察所有罪案!”萧言硬着头皮说道。 这是他能找出最合理的理由! 其他官员中,跟他交好的也纷纷帮腔。 “萧大人说的对,反倒是你这个刁民,当着皇帝的面,都敢如此嚣张,简直是胆大至极!” “沈安,萧大人乃是朝廷堂堂四品大员,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指责他!” “陛下,这个沈安已经涉嫌伪造贡品,竟还敢如此嚣张跋扈!陛下一定要为萧大人做主呀!此贼不死,沈家不除,难以平民愤!” …… 终于有人提到了重点! 伪造贡品! 梁帝高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吵得不可开交,表情始终如一。 听到有人让他来做主,这才抖了抖袖袍,将两只手拢在了一起,缓缓站起身来。 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黄迁何在?” “臣在!”新任京兆府尹黄迁从班列中走了出来。 “伪造贡品,本应是礼部会同内务府查察,如今又牵扯到了鸿胪寺。” “但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又在使节大会期间,无论是礼部还是鸿胪寺和内务府都牵涉其中,我看就由你京兆府来审理此事。” “沈家又是皇商,平日里由工部管辖,工部侍郎冯成贵负责配合审理!” 梁帝缓缓开口,看似临时起意,却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一边说着,目光漫无目的,却有意无意的扫过文武百官最前面的太子。 “陛下英明,如此安排甚好!” “臣附议!” 一些官员立刻赞同。 这种安排对于沈家来说绝对是最好的。 以沈家和工部的关系,有冯成贵插手其中,说不定最后就会不了了之。 皇帝这是在故意偏袒沈家呀! “微臣觉得此事欠妥!”萧言十分不甘的拱手说道:“臣并非怀疑冯大人的人品和公正,但沈家作为皇商,与工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冯大人绝非合适人选。” “微臣也同意萧大人的说法!” “微臣也认为冯大人确实不适合参与此事!” …… 这种事情沈安插不上嘴。 心中却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香料事情的前因后果,梁帝恐怕早已经了一清二楚。 皇帝刚刚做出的安排,似乎是想借此事,削弱太子的部分羽翼。 沈安忧心忡忡的也正是此事! 他就是千算万算,也始终没逃过,卷入皇帝和太子的权斗之中。 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身在棋盘中,却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命不由己! 看着下面的官员,分成两派喋喋不休的争论,这本是常态化的现象,却让梁帝的目光中,闪出了一丝寒芒。 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和声细语的问道:“太子,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安排?” “父王英明!”太子走到中间,拱手而立:“既然有一部分大臣觉得冯大人参与此时有失公允,不如再安排一人参与此事,专门负责审理过程的监察。” 这是个好提议! 至少表面上解决官员安排的问题! 第129章 为人之道也不懂 “太子此法甚好!你看这第三人,谁来参与最合适?”梁帝依然面如平湖,看不出丝毫异样。 “儿臣认为,御史大夫萧大人一向刚正不阿,在朝中口碑极佳。”太子说道。 听到这话,文武百官脸上的神色各异。 谁都看到了,刚刚萧言和沈安,已经积下矛盾。 让萧言参与此事,不是摆明了要将沈安往坑里推吗? 难道沈安得罪了太子?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太子话锋一转:“不过萧大人对商贾之事并不熟悉,恐怕难以胜任此事。” “儿臣认为,鸿胪寺虽然与此事有所牵扯,但对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甚多,理应参与其中,李乘风大人是最好的人选。” 闻言,立刻有人表示赞同。 “太子所言甚是!” “微臣附议!” …… “准奏!” 梁帝也微微点头:“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三人便负责审理此案,不过此事牵扯甚大,你们务必小心在意!” “臣遵旨!” 冯成贵、黄迁、李乘风三人异口同声。 …… 因为香水的事情,导致的朝廷权力博弈,也因此拉开了序幕。 下朝后,沈安便被带回到了京兆府。 “升堂!” “沈公子你有功名在身,无需跪拜!” 黄迁有过之前在沈家的遭遇,也见识了萧言在金銮大殿上,被怼得无言以对的画面。 他客客气气的说完,看了一眼坐在左手边的冯成贵:“冯大人,你看可以开始吗?” 虽然他是此案的主审,可冯成贵的品阶摆在那里,黄迁不敢托大。 “黄大人,本官只是辅助你审理此案。一切由你做主!” 两人一番客套,似乎完全没有将旁边的李乘风放在眼里。 这也难怪! 鸿胪寺卿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职,而且并没有什么实权,在三省六部九寺的官制当中,属于末流的存在。 在众多官员之中,本就没有什么地位。 “我说几位大人,咱能不能开始呀?等你们商量出一个结果,我怕黄花菜都凉了!” 沈安最烦的就是这种繁文缛节,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 开始就开始呗! 商量个半天也没进入主题! 黄迁和冯成贵,跟沈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打交道了。 他们早就习惯了沈安的作风,可是李乘风不一样,顿时勃然大怒:“大胆刁民,简直嚣张至极!” “黄大人已经免你跪拜,你竟然还得寸进尺,公堂之上口出狂言,不知所谓!” 话音刚落,他便觉得有些异样。 黄迁两人,还有下面的三班衙役,都用同情的眼光看了过来。 李乘风顿时心虚。 咋啦? 我说错了吗? 朝廷的公堂上,难道不应该有点威严吗? “李大人是吧?”沈安戏谑一笑,他毫不客气的找了张椅子,拖到中间,毫不客气的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你倒是开堂啊!” “岂有此理!简直目无法纪,藐视公堂!”李乘风快被气炸了,“嚯”地一下站起身来,瞬间又觉得有些尴尬:“我……黄大人,难道这等刁民你也不管管吗?” 黄迁很为难的说道:“李大人,不要着急啊!” “可,可是你刚刚不是跟冯大人商量要不要开始吗?既然如此,赶紧审问这个刁民吧!”李乘风又气又恼,十分激动。 他成功的被沈安给激怒了,情绪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以及来此的目的。 但还不够! 沈安也猛地一拍椅子靠手,站起来厉声问道:“李大人,你一口一个刁民!开口闭口就要审问于我。” “真不知道你这个鸿胪寺卿是怎么当上的!连基本的升堂问案都不懂!”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表现,要是传出去的话,恐怕要变成朝廷命官中的笑话!” 李乘风愣了一下,难道自己真的说错话了? 看了眼黄迁和冯成贵,两人虽然表情如常,可双目之中的窃喜,怎么也掩饰不住。 “黄大人,他这是什么意思?”李乘风问道。 “咳咳……这个,李大人可能误会了,我刚刚的话。”黄迁微微笑道:“我跟冯大人所说的开始,是要让人将原告带上来!” 原告! 我的个娘耶! 怎么把这给忘了,这都没有原告,哪来的被告呢? 李乘风瞬间想明白了,顿时面红耳赤,低着头坐了下来,眼角的余光却怨毒的看向了沈安。 你这个刁民竟敢陷害本官! 等会儿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我说李大人!我可教了你一个人生的道理,你是不是得尊称我一句老师?”沈安恰到时宜的继续挑衅。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家伙毫无威胁力啊! 完全就是官场楞头青,也难怪会在一个清水衙门混这么久。 既然如此,他要不再毒舌一下,让对方彻底愤怒起来,岂不是浪费了好的口才? “你何德何能,除了有个监生的功名,还有什么?竟敢自称为我的老师?”李乘风愤怒拍桌。 他就算在朝廷当中不入流,但好歹也是从五品的官员。 确实有瞧不起沈安的资格! “看来李大人不仅为官之道没有入门,就连学术上也是一知半解,难怪大梁的邦交越来越弱,你有罪啊!” “好你个沈安!大言不惭,你一个小小的监生,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呵呵!李大人这是觉得,身份地位比我高,所以我就当不得你的老师吗?原来老师是以身份地位来论的啊!” 看到沈安那若无其事的模样,李乘风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 他娘的! 你一个待审判的嫌犯,不好好交代罪行,怎么就还有脸责问本官呢?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官阶的白身,与本官的身份相差悬殊,有何资格为师?简直是大言不惭,不分尊卑,不懂礼仪!” 听到这话,沈安差点笑出声来。 好家伙!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黄迁和冯成贵,也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有些狂燥的李乘风。 刚刚认为你不懂为官之道,看来是错了! 读书读傻了吧? 你他娘的这是连为人之道也不懂啊! 第130章 竟然是他! “对对对!李大人教训的是!我确实不懂尊卑和礼仪,所以想请教一下李大人一个问题,不知李大人能否解答?” 沈安的态度顿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持学生之礼问道。 这下,李乘风有些得意了:“哼!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怎么伪造的贡品,我给你解答一二又有何妨!” 沈安的刁名,在文武百官当中都是出了名的。 没想到自己还挺厉害,三两句话就把沈安给征服了。 说话间,他还刻意的向黄迁两人扬了扬下巴,颇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只是他没看到,话音落下之后,冯成贵已经在一旁连连摇头。 你跟沈安斗嘴皮子? 怕是还少活了一千年喽! 你已经着了人家的道,都还不自知。 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还跟我们得瑟! 沈安没有在乎这些细节,开口说道:“敢问李大人,当朝太师也是以皇帝的老师自居。” “那么问题来了,是太师大人,他不懂尊卑,不懂礼仪?还是皇帝的身份地位没有太师高呢?” 李乘风愣了! 这个问题简直要了老命啊! 一个是九天之上的天子,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太师!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掉入了沈安的大坑之中。 “这位师爷!你可听好了啊!李大人现在还在思考,一会他无论怎么回答,你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记好了!” 沈安冷笑一声,朝着公堂下面负责记录的师爷努努嘴。 “不要!不要乱记!我什么也没说!”李乘风急眼了。 这他娘的能记吗? 伪造贡品的案子,最后肯定是要经过皇帝御批的。 皇帝要是看到这些话,他这个鸿胪寺卿恐怕是当到头了! “那可不行!” 沈安不答应了,又开始给李乘风上起课来:“按照咱们大梁律法,审判过程必须一字不落的全程记录,李大人你这样说可就违法了啊!” 他说完之后朝着黄迁和冯成贵拱手问道:“两位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黄迁默默点头,冯成贵则白了沈安一眼:“沈公子,你就不要得理不饶人了,咱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行行行!你既然冯大人都这么说,那这些话就别记了!不过我这人嘴巴不牢靠,万一传出去的话,还不是一样吗?” 沈安才不懂什么得理不饶人,这个李乘风太嚣张了! 要是不给他一个下马威! 还真以为是皇帝钦点的审案大臣呢! “那你要怎么样?难不成还真想让本官叫你一句老师?”李乘风明知理亏,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哪怕是沈安最后真的判罪了,可这中间还有些时日,谁敢保证他不会把话真的传出去。 “难道不应该吗?我今天教会你的东西可不少,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当得起!”沈安毫不客气。 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下巴微抬,昂首挺胸。 公堂之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诡异。 黄迁和冯成贵也不说话,你们爱咋咋地! 李乘风则犹豫不决,脸上时而愤怒,时而懊恼。 下面的衙役门和师爷都憋着不敢笑出声。 千古难得一见啊! 审案的官员,竟然被嫌疑犯给刁难了! 这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老师!”李乘风憋了一肚子气,可最终还是认怂了,低声喊了一句。 “没听见!” “老师!” “还是没听见!” “老师老师老师!” 李乘风尽管愤怒到了极致,可是面对沈安不停的刁难,也只能无奈的大声喊道。 “这就对嘛!” 沈安满意的坐了回去,朝着黄迁摆了摆手:“黄大人,时候也不早啦,咱赶紧开始吧!” 对于他的喧宾夺主,黄迁也是十分无奈。 又长见识了! 之前是孙耀阳,现在是李乘风。 这世道难道变了吗? 怎么当官的竟然怕起来平头百姓! 唉! 算了,得罪不起! “啪!”他拿起惊堂木敲了一声:“传原告赵宝坤上堂!” 衙门外面早已经等得有些着急的赵宝坤,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看着京兆府着熟悉的环境,再看看将他父亲拉下马的沈安。 赵宝坤心中百味杂陈,心中的恨意也到了极致。 他比起之前要聪明的多了,但是想到能够利用此事将沈安彻底打败,也就甘愿当了郑有为和王孝昌的出头鸟。 “参见三位大人!”赵宝坤老老实实的行礼:“草民赵宝坤,要告沈家伪造贡品!” “口说无凭,你可有人证物证?”黄迁循例问道。 其实他心中早已经如明镜一般,赵宝坤算个屁的原告。 事情是从朝堂上闹起来的,也是御史大夫萧言在皇帝面前参了沈家一本。 萧言还拿出了一包贴有岭南府官印封签的贡品。 否则皇帝也不会因为萧言的一言之词,就下令先将沈家全部打入大牢,等候审问。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既然皇帝打算审问沈家,为何又要力排众议,让和沈家交好的冯成贵来过问此事? 更不明白的是,陛下为何要单独审问沈家最为难缠的沈安? 皇帝的心思真是高深莫测,难以揣摩啊! “回大人话!人证已经在门外等候,至于物证,只要大人见过人证之后,便知道物证在何处!” “而且鸿胪寺卿李大人也在此,当日沈安并没有拿出各国使节想要的香料,却用了香水替代,这本身已经说明了问题!” 赵宝坤义正言辞地说道。 使节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他早已经得知。 沈安当时巧言令色,把香水的事情解释了过去。 可是香料还安静的躺在鸿胪寺仓库之中,他所说的香水中添加了贡品香料,本就是强行诡辩。 到时候只要京兆府派人到鸿胪寺,将贡品香料取出,沈安便再也无力回天! “你先把人证带上来!”黄迁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沈安始终漫不经心的斜靠在椅背上,不过心中确实充满了好奇。 人证? 怎么还冒出来了一个人证? 下一刻,当他看到衙役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表情顿时愣住了。 竟然是他! 第131章 有失水准啊 看着沈安诧异的表情,赵宝坤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你也会有今天! 没想到吧? “三位大人,此人乃是荣家的管家,沈安的香水研发,一直是在荣家进行的。” “可以这样说,他全程参与了所有的过程,对香水的事情一清二楚。” 赵宝坤得意扬扬。 他一直想在沈家和荣家里面安插眼线,可是普通家丁根本接触不到核心。 没想到,荣管家竟然主动投诚,说是不想和沈荣两家一起死翘翘。 理由倒是很充分! 毕竟这次,沈家可是被皇帝钦点打入大牢的,一旦定罪,那就是抄家灭门,诛灭九族的。 这个时候,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可尽管如此,起初他和郑有为都是不信的,但当荣管家,带着他们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后,谁都没了怀疑。 “你这个畜生!锦瑟待你如同叔父,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沈安暴跳如雷,说完就要冲上前去。 身后的衙役,立刻拦住了他,把他强行按回到了座椅上,任由他如何反抗,始终无法挣脱。 黄迁和冯成贵也都愣了一下,沈安这表现有失水准啊! 刚刚不是还胜券在握的样子吗?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模样了? 难道说,伪造贡品是真有其事? 李乘风则是幸灾乐祸,满肚子的怨气,一下子便释放了出来,手指轻快的在桌案上拍打的节奏。 而赵宝坤看他如此模样,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几分。 “你不是很懂律法吗?怎么着?你他娘的还想扰乱公堂不成?” 他转身看向了荣管家,眉飞色舞地说道:“荣管家,现在就是你戴罪立功的时候,赶紧告诉三位大人,香水里面到底有没有添加贡品香料!” “又或者是用了其他不明来历的香料替代了贡品,却故意伪装成贡品,送到宫中和作为国礼送给了各国使节?” 这些话要是放在沈安上辈子的世界中,那就是典型的诱供。 可是现在谁知道这个概念? 没有人去质疑,反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荣管家。 “各位大人,赵公子所说的不假,香水是沈安在荣家研制出来的,草民全程参与了所有过程。” “他是用鲜花花瓣,通过几个奇怪的设备,用他所说的蒸馏方式,分别得到了鲜花精露和高纯度的酒精。” “然后通过两者的调制,就能得到所谓的香水。但是整个过程当中,有没有用到香料,草民并不知道。” 荣管家显然被目光环视的气氛给吓到了。 脸色苍白,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公堂上的众人勉为其难才听了个一知半解。 “你的意思是,沈安并没有将香料用在香水之中?”李乘风抢先问道:“那沈家从苏门国采购回来的贡品香料去了哪里?” “这……草民不知!不过他们曾经听沈安说过,沈家运送香料的船只,好像在运河上翻沉了。”荣管家始终低着头,没敢抬眼去看任何人。 听到这里,沈安再一次爆跳起来,口中骂骂咧咧,身子如同泥鳅一般不停扭动。 “你这个二五仔!枉我和锦瑟把你当成心腹,什么事情都不对你隐瞒,你竟然背叛于我,背叛荣家!” “我要杀你全家!” “我要杀了你!” 黄迁和冯成贵面面相觑,连连摇头。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曾经牙尖嘴利,总能绝地逃生的沈安,似乎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京城里冉冉升起的一个传奇,就此终结! “啪!” “肃静!” “沈安,倘若你再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威胁人证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黄迁拍了一下惊堂木,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了许多,严词警告道。 左右两边的衙役,也随之敲起了杀威棍,威武之声不绝于耳。 朝廷和官府的威严,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谁若在这个时候敢于触碰的话,下场不言而喻。 “两位大人,我看沈安这是理屈词穷了,我看都已经不需要物证了,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李乘风又插嘴说道。 如果说堂上有人希望沈安死的话,赵宝坤肯定是排第一个,那第二个的一定就是他。 “李大人请自重!当日皇帝下旨由我们三人共同审理此事,你我两人为辅,黄大人才是主审官,判决之事你我还是少说为妙。” 冯成贵面色一凛。 这个李乘风确实有些烦人,他和黄迁都没开口说话,轮也轮不到你啊! “是是是!下官知错了!”面对冯成贵的责问,李乘风不敢有任何怨言。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人家不一定能害死你,但当你有机会更进一步的时候,人家绝对可以阻拦你。 “咳咳!赵宝坤,你先退到一旁!等我问过之后,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再说!”黄迁轻咳两声,目光在荣管家和沈安身上游动。 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问道:“沈安,你对荣管家刚刚所说的事情可有反驳?” “反驳?哈哈……”沈安面如土色,凄厉的笑了两声后说道:“他说的没错,我最初研制的香水当中确实没有使用苏门国运来的香料。” “可是,之后量产的香水,以及送到皇宫和各国使节手中的,确实添加了我沈家新采购的贡品香料,倘若大人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到作坊里去看。” “现在去看有什么用?你现在的作坊里,就算添加了贡品香料,那也不能说明使节大会当天进贡那批也添加了!” 赵宝坤立刻针锋相对,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绝不允许沈安有任何反攻的机会! “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你们沈家在使节大会用其他东西代替香料,伪造成贡品的事实!” 赵宝坤每一句话都直戳要害。 这些场面,都是他和郑有为早就预见过的,说辞更是准备的十分充分。 话题再次被带回到了伪造贡品上面! 他朝着黄迁拱手:“沈家香料遗失的事情,在下还有一个重要人证,足以证明沈家并没有丢失香料,只是想偷梁换柱!” 第132章 陈掌柜,你可知罪! 赵宝坤的这番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突然间浇上了一盆冷水。 顿时炸开了锅! 将贡品偷梁换柱,这比起伪造贡品来说,罪名还要更重上几分! 那就是私藏贡品,等同于谋逆! “赵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难道你已经知道沈家私藏的贡品在哪里?” 黄迁也吓了一跳,都说沈安胆大包天,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大到这个地步。 抄家灭门都不够了! 那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呀! “在下不知道,不过我刚刚提到的那个人证,他应该知道!”赵宝坤眼看胜券在握,尾巴又开始翘了起来。 打开手中的纸扇,轻轻扇动起来,咧嘴笑着看向沈安:“你们家的陈掌柜,应该记得吧?” 陈掌柜? 陈掌柜不是在春香楼吗? 怎么也落入了赵宝坤手中? 沈安脸色大变,惊恐万分,瞬间便想明白了,眼神中的火光再次熊熊燃烧,咬牙切齿地看向了荣管家。 “你……你这个狗杂种!” “沈公子,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黄泉路上也省得被其他鬼给欺负!”赵宝坤挡在荣管家身前,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如今的画面让他十分兴奋,跟沈安斗了这么久,他终于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 “你说的那个陈掌柜可在衙门外面?”黄迁问道。 这真是一个瓜比一个瓜更大! 层出不穷啊! 陈掌柜又是何许人也,沈家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闹得如此众叛亲离?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冯成贵,突然插嘴,大声说道:“赵公子,倘若你说的是真的,那对朝廷来说真是大功一件。” “等到此事完结,本官定然在皇帝面前保举你,我这工部衙门正好空缺了一位郎中,本官随时为你留着。” 黄迁愣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冯成贵。 尼玛呀! 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呵斥李乘风,说什么两人都是辅助审理。 这咋还没过一会儿,你自己就插上嘴了? 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赵宝坤闻言后脸上一喜,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扇子高高举起扬了扬:“他正在门外!大人可以随时宣他到堂!” 没等黄迁宣人上堂,郑有为已经亲自出场,后面的家丁押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老大!对不起!都怪我!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把陈掌柜放在春香楼了!” “老大!我也对不起你啊!” 被押进来的几个人当中,除了陈掌柜之外,竟然还有沈小路和李二狗。 两人都是鼻青脸肿,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头。 反倒是陈掌柜,似乎除了受了一点惊吓之外,并没有尝到皮肉之苦。 “三位大人,在下郑有为,和赵宝坤一起,都是此案的原告。” “这位便是陈掌柜,而另外两个都是沈安的手下,就是他们将陈掌柜拘押在春香楼的。” “我们之所以会得知沈安伪造贡品,便是在春香楼,偶然听到他们两人酒后的聊天提到香料,便长了个心眼。” “越听越恐怖,没想到沈家竟然如此大胆,故意谎称香料在运河上沉没,其实偷偷藏在了一个地方。” 郑有为一上来,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似乎看到了沈安无力回天,有点想抢赵宝坤的风头。 把本应该是陈掌柜说的话,都抢着给说了出来。 “你说的那些物证,就是沈家藏起来的香料吗?现在何处?”黄迁皱了皱眉,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 听到如此一问,郑有为刚想上前回话,没想到赵宝坤却抢先一步。 “回大人话,沈安这个贼子确实胆大包天,而且深谙狡诈之道,恐怕谁也想不到,他竟然将那些香料,私藏在鸿胪寺的仓库之中!” “李大人,这事情你可知道?”黄迁惊骇不已,转头看一下李乘风问道。 东西藏在鸿胪寺,你说你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黄大人有所不知,鸿胪寺的仓库,除了使节大会前一个月,会由内务府接管之外,其他时间,都会租赁给四大皇商,作为日常使用。” 李乘风此时却显得一点也不着急,对于黄迁的质问,也没有丝毫的怒气。 心平气和的缓缓道出原由,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同时也配合着赵宝坤两人,将所有的责任,通通推到了沈安身上。 “冯大人!咱要不要先去鸿胪寺把那些物证带回来?”黄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沈安。 好家伙! 这小子的胆子和谋略,确实令人敬佩啊! 要不是手底下的人酒醉误事,谁也不会想到你竟然会将罪证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冯成贵微眯着双眼,思忖片刻:“黄大人,我看此事不如这样,你我两人继续审问,至于物证,不是在李大人的鸿胪寺吗?” 他歪着头,绕过黄迁将视线投向了李乘风:“就麻烦李大人亲自走一趟,将那些贡品香料带到京兆府来!” 这绝对是个好差事! 三百多斤的贡品香料,价值好几十万两银子。 这不仅是为朝廷挽回了巨大的损失,自己顺手拿一包,又有谁知道呢? “两位大人放心!我这就去!”李乘风兴奋了起来,带着一班衙役就走出了京兆府。 看到他们走远,冯成贵脸上挂着笑容,在赵宝坤和郑有为两人身上不停的打量着。 “两位公子,我们继续审理此案,没有意见吧?” “没意见!” “没意见!”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就继续吧!”冯成贵抢过了黄迁手中的惊堂木,全然不顾对方差异的眼神,猛地在桌上拍了一下:“陈掌柜,你可知罪!” 全场顿时懵逼! 咋回事? 陈掌柜不是个人证吗? 怎么被当成了犯人审问?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可是陈掌柜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吓,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全身瑟瑟发抖。 赵宝坤和郑有为对视了一眼,一下子也没搞明白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冯大人,陈掌柜检举有功,何罪之有啊?”赵宝坤问道。 只不过当他问出这句话时,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沈安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此刻沈安脸上的惶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那一抹令他胆寒的自信笑容…… 第133章 愧疚的荣叔 郑有为也发现了异样。 心头一阵悸动,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上当了! 最让他恐惧的是,以前总有出头鸟在前面挡着。 可这次他却深陷其中! 他突然猛地抬头看向冯成贵,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 就是因为冯成贵刚刚许诺要保举赵宝坤为工部郎中,才让他忍不住诱惑,亲自带着陈掌柜自投罗网。 “陈掌柜,我来问,你是否真的乃是受命于沈安,将那批贡品香料私藏在鸿胪寺的?”冯成贵此时才懒得搭理郑有为。 你瞪吧! 等会就让你干瞪眼! 跟沈安斗,你这小子还嫩了一点! 冯成贵心中不由自主的将沈安放在了一个非常高的层次。 他太清楚这整个过程了! 几天前,沈安夤夜找到了他,把香料的事情合盘托出,甚至没有隐瞒太子牵扯其中的事情。 本来牵扯到了如此高层次的权斗,他是一口回绝了沈安让他帮忙的请求。 可沈安却说,他已经避无可避,等到皇帝亲自过问此事,一定会指派他参与其中。 但无论他如何追问,沈安却始终没有道出缘由,让他举棋不定。 果不其然,事情似乎完全按照沈安所说的在走,将他硬生生的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沈安实在是个恐怖的人! 竟然可以指挥皇帝! 难道真的是天上的星君下凡吗?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不过是沈安省时夺势,揣摩人性所得出的结果。 皇帝一直在沈安身边安插有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帝的法眼。 在香水的事情已经闹到了如此地步的情况下,沈安去找冯成贵,肯定也是因为此事。 得到眼线回报,正想借着沈安削弱太子实力的皇帝,岂会不助他一臂之力? 于是眼下这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而冯成贵早已经从沈安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所有脉络,虽然不知陈掌柜和荣管家是不是沈安安排的。 但审问起来,也游刃有余! 陈掌柜自然不知道冯成贵在这几个瞬间,脑海中竟然闪出了如此多的念头。 他只记得沈小路最后向他交代的那几句话,大骇的磕着头: “大人!这些事跟沈家没有一点关系,其实那些香料早在岭南装船的时候,就已经被我换掉了。” 听到这里,郑有为和赵宝坤已经脸色大变。 “你给我闭嘴!”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这次轮到赵宝坤气急败坏了。 他就算再笨也明白了过来! 什么荣管家投诚,不过是为了顺理成章的将陈掌柜送到他们面前而已! 等的不就是眼下这一刻? 公堂反水! 可眼下陈掌柜对他们俩的攻击和谩骂,听而不闻,继续说道:“指使我这么做的,就是郑有为和赵宝坤!之后他们还派人到岭南想杀我灭口。” “还好在沈家派来调查香料事情的人给救下,我才能逃出生天!”陈掌柜变得激动起来,把头磕得咚咚作响:“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呀!” 此时郑有为也冷静了下来,眼下这一切都只是口说无凭的人证。 真要安排的话,他也能找百十来个人作证。 “两位大人,这个陈掌柜信口开河,肯定是沈安故意安排的,引我们进入陷阱!”他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看了沈安一眼后说道。 “哈哈!我说郑公子,你是不是傻?”沈安嬉笑的走到他身边,不停的咂舌:“啧啧啧,我说你以前不是挺聪明的吗?” “怎么去了一趟岭南,脑子被那里的瘴气给熏了?我私藏贡品,然后安排一个人,故意找出来?” “你说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沈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沈小路和李二狗身旁,将他们扶了起来。 这个苦肉计,受罪的就是他们了! 回头一定要好好的奖励一番! 比如,给他们在春香楼包个场! “郑有为!沈公子的话,本官觉得有理,你作何解释?”冯成贵黑着脸问道。 而黄迁到了此时此刻算是看明白了一些门道。 刚刚都是在演戏啊! 难怪冯成贵最初一言不发,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你们牛! 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主审官放在眼里啊? 可一想到冯成贵的品阶,再想想沈安狡诈多变的手段,他心中一点怨言都没了! “啪!” 黄迁拿起惊堂木,使出全身力气砸在了桌上,虎虎生威的站了起来:“大胆郑有为,赵宝坤!姑且不论其他,你们伪造人证,就应该够你们吃上三十大板了!” “如今还敢砌词狡辩,简直是目无王法,藐视官府!” “来人啊!先将两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衙役们懵了! 郑有为和赵宝坤也懵了! 就连沈安和冯成贵也目瞪口呆的看着黄迁! 好家伙! 牛逼plus! 见风使舵的本事,你认了第二,怕是没别人敢认第一了吧? “还不快拖出去行刑?” 黄迁一脸正气,看手下衙役没动静,再次说道。 “是!” 衙役们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上来四人,不由分说将郑有为两人拖了出去。 片刻之后,院中便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 五十大板啊! 不死也要脱好几层皮! “大人!我看他们一会也答不了话了,不如我们先休堂半个时辰,等李乘风大人回来再继续吧?”沈安并没有多开心。 他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没问题!没问题!沈公子要不要一起到后堂坐坐?”黄迁赶紧点头答应,冯成贵也没话说。 “两位大人客气了,我和他们聊聊天就行!你们去忙,不用管我!” 沈安摆了摆手,浑然没有在公堂上的觉悟,反倒是像在家中一般的随意。 “荣叔,这次的事情辛苦你了!”沈安握住荣管家的手,满含谢意的说道。 “唉!我……” 荣管家却一反常态,脸上不仅没有兴奋之色,反而微微有些歉意。 他是皇帝麾下探事司的人,一直瞒着沈安,也不知道沈安会不会对他心生嫌隙…… “荣叔,别的不说了,这里也不适合,等这事了结,我们好好喝上几杯!” 沈安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道。 第134章 难道是 东宫。 刚下早朝,太子皇甫胤安又埋头趴在一堆公文之中,伏案疾书。 “咚咚咚!” 侯近山端着一杯参汤站在门口:“太子爷,别太操劳了,您从早上到现在,还一粒米都没进呢!” “你先放下吧!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皇甫胤安头也没抬,依然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公文。 “事多好呀!陛下最近将枢密院交给太子爷掌管,看来是有退位之意了!” 侯近山把参汤轻轻放下,脸上笑意盎然。 枢密院乃是大梁权力最集中的地方,犹太师担任枢密使,左右丞相为副使。 朝廷的大部分政令和决策,都出自于此。 而且还是中央和地方,联系的关键枢纽,各地的奏折,都需要经过枢密院的审核,才能呈递给皇帝。 “近山,你说父王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皇甫胤安听到这话,才将心神从繁重的公务里抽了出来,表情却有些凝重。 他在八岁那年被册封为太子,如今已有十七年。 这些日子不好过呀! 要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兄弟,要笼络朝中的大臣,却又时时刻刻担心着父皇的猜忌。 纵观历史,太子这个职位,可谓是个高危行业。 多少人倒在了登上帝位的前一夜! 他一向如履薄冰,可随着攀附在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为了稳固人心,又不得不经常出手给他们擦屁股。 好几次他都因此被父皇呵斥! 如今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香水事件,已经皆知相闻。 城中百姓可能不知道这些隐秘,可是朝中大臣当中,一些耳目灵通的,在私底下议论时,都若有若无的指向了他。 大臣们都知道了,父皇会不会也知道了呢? 在香水事件即将彻底终结的时候,父皇突然将枢密院,交给他打理,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深意? 侯近山想的自然没有这么深,脸上依旧笑容灿烂:“太子爷,你就安然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陛下现在让你掌管枢密院,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让你监国了。” …… 李乘风从京兆府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鸿胪寺,拐了几个弯,一头钻进了王家。 正在厅堂之中来回走动的王孝昌,看到李乘风进来之后,兴奋地迎了上去:“李大人,你终于来了!” “昨晚送来的那些香料,你能确定,都是原封不动的吗?”李乘风没有寒暄的意思,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确定确定!我们王家也经常从岭南那边调运一些茶叶,这些香料上的岭南府官印都是真的!”王孝昌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说话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郑有为和赵宝坤虽然已经透露了这批香料,就存储在鸿胪寺的仓库之中。 可直到昨天晚上,才让他亲眼见到。 小心归小心! 可大家同坐在一条船上,这行为明显是对他的不信任。 “那就好!我现在回去将香料带到京兆府,你过一刻钟左右,也赶过去,一切都按照昨晚商量的去办。” 李乘风说完之后,没有丝毫耽搁,转身便离开了王家。 可当他带着香料,走进京兆府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郑有为和赵宝坤趴在地上,屁股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这……他们俩……”李乘风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啊! 原告怎么被打了? 懵逼啊! “李大人你回来了!”冯成贵沉声说道:“你走之后,两个人证同时反水,他俩因为伪造人证,故而受罚!” 伪造人证? 李乘风脑海中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这反转的也太快了吧?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 你们是不是故意等我离开,才演这么一出好戏的? “那现在……”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影,随后说道:“既然人证有问题,那不如择日再审吧?” “那不行!”沈安跳了起来:“你不是到鸿胪寺拿物证吗?人证有问题,那物证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这样故意拖延,莫非是收了他们俩的好处,准备在物证上也做手脚?” “你不要血口喷人!”李乘风听到这话激动不已,他有些后悔了。 怎么就趟了这一趟浑水呢? “沈公子!注意你的言辞,李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你无凭无据,空口无凭的指责他,小心本官治你一个污蔑命官之罪!” 这时候,冯成贵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敢不敢!既然如此,那全凭几位大人安排!”沈安微微一愣,心中满腹闹骚。 冯成贵不按套路出牌啊! 现在不就是一杆子打到底的时候吗? 拖了时间,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我家上百口人还在大牢里受苦呢! 你他娘的这个时候做什么好人! 黄迁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冯成贵这是演的哪出戏。 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这案情看起来,也没那么复杂啊! 用得着这样么? 好吧! 你官大,你说了算! “来人!将沈安押回大牢收监,明日再审!退堂!”冯成贵猛拍惊堂木,虎虎生风的站起来大声说道。 在衙役们威武声中,沈安被带进了牢房,全家老小被分批关在不同牢房,可看到他出现,都围了上来。 “小安,事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沈大福劈头盖脸的问道。 “唉!我都有些懵了!”沈安耸了耸肩,浓眉紧锁。 他还是想不明白,冯成贵最后为何要同意李乘风延后审讯时间。 难道冯成贵不是皇帝故意安排的,而只是个巧合? 可是刚刚堂上对他和郑有为两人的态度,明显是站在他这边的啊! 不对劲! “完了!” 沈大福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自言自语:“完了!彻底完了!我早说不要搞什么香水嘛!” “看看现在,伪造贡品啊!咱们这一大家子上百号人,怕是都要被杀头了!” “放心吧!有我在……难道是?”沈安刚想安慰父亲两句,突然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话,他没敢说出口。 甚至不敢往下想! 第135章 他没得选了! “是什么?”三姐秦羽墨凑了过来,她还算比较冷静。 事情似乎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无论是沈安的表现,还是刚刚押着他来牢房的两个衙役的态度。 “没什么!”沈安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爹,大姐、二姐三姐,事情很快就会结束,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他没等父亲和姐姐们继续追问,盘膝坐下:“我有些累了,先让我休息一下。” 沈安此时只想安静一下,梳理整个事情的脉络。 香水问题的核心在于他并没有使用贡品香料进行加工。 这个痛脚,他原本打算利用皇帝安插在身边的眼线,好让皇帝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从而逃过一劫。 没想到与荣锦瑟喝酒的那晚,竟然发现荣管家也是探事司的眼线,而且是个小统领! 这让他大惊失色之余,改变了所有策略。 他将计就计,让荣管家派人将鸿胪寺的贡品香料秘密更换。 并向郑有为假意投诚,从而有了公堂上反水的一幕。 如此这般操作,便可以营造出郑有为和赵宝坤伪造人证物证,污蔑皇商的罪名。 如果是其他事情,污蔑了皇商,顶多是杖责,可污蔑的罪名是伪造贡品的大罪,那就是另一番说法了。 就算后面有太子作保,至少也能将两人送去跟王琛作伴。 可是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控制! 李乘风摆明是太子一党的人,只是他地位低微,恐怕只是太子推出来的一个马前卒。 皇帝不想让事情这么快结束,怕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他赌对了! 却又赌错了! 他在利用皇帝,而皇帝也在利用他! 也就意味着,皇帝已经知道了荣叔私下为他替换香料的事情! 这何其恐怖! 沈安越想越心惊,如今已经入秋,身后的衣服却已经湿透了。 他现在只能祈祷,皇帝专心于权斗,忽略了他为保全家小性命,而利用荣叔和探事司的小小过错。 在惶恐不安的情绪笼罩下,沈安虽然一直闭目养神,却始终无法入睡。 就这样端坐到次日清晨,衙役再次将他提堂。 “威武……” “赵宝坤、郑有为,你们两可有新的人证?”冯成贵今天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最中间,敲着惊堂木威严问道。 两人用手撑在椅子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色苍白无血,昨天被打的屁滚尿流,白药用了一整罐都止不住痛。 他们今天还能来,也是硬撑着的! 人证有问题没关系! 就当他们错了! 可是物证摆在那里,贡品香料纹丝未动,你香水里面用的原材料又是什么? “回大人话,我们没有新的人证,但昨日李大人已经从鸿胪寺搜出了那批贡品香料,物证齐全,也不需要什么人证!”郑有为咬着牙,没说一个字都要停顿几秒。 太他娘的痛了! 说话都是一种折磨!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该死的沈安! 说完之后,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毫无坐像的沈安:“你说你们的香料在岭南就被换了,那请问鸿胪寺那些香料,你又作何解释?” 李乘风似乎也有了底气,他抚了抚长须:“沈安,我昨日在鸿胪寺,你们沈家租借的仓库里,搜出了三百多斤的香料。” “上面的签封经吏部和行家鉴定,确实是岭南府的官印,而且里面清香扑鼻,一闻便知是顶级香料。” “已经足以证明了你的香水中,并未添加贡品香料,如今证据确凿,你难道还不认罪吗?” 沈安一夜未眠,可上了堂,还是强打起精神,依然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不管接下来的事情怎么样,困难还是要一步一步的去解决!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摆脱“伪造贡品”的罪名,把沈家老小从大牢中救出。 至于香水事件背后所牵扯的权斗,只能徐徐图之。 他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说李乘风,你就不能长进一些吗?” “第一,我是你老师,你直呼我的名讳,这是大不敬!难道你一个读书人,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吗?” “第二,物证经过你们的检验不假,可你又怎知这些东西是最初一批,还是我们沈家后来加急从苏门国重新采买的呢?” “第三,顶级香料一直垄断在我们沈家手中,你所谓的行家又是哪一个?他真的能够隔着厚厚的油布纸,只凭嗅觉就能闻出来吗?” 连珠炮齐射! 句句都义正言辞,每个问题都直戳李乘风的心坎! “好了!现在不是斗嘴皮的时候,沈安刚刚所说倒是不假,李大人你不如将口中所说的行家请上来,当场拆封查验一番!” 冯成贵看似在打圆场,实则将李乘风逼入死角。 他完全是顺着沈安的话在说,似乎早就知道那批香料被沈安动了手脚。 沈安微眯着双目,一眼看穿了冯成贵已经得到了皇帝的授意。 也就意味着,他反过来利用荣管家的事情,彻底的暴露了。 不过冯成贵连番相助的态度,至少也说明了,皇帝暂时没打算追究此事。 这让他放心不少! 李乘风却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朝着冯成贵拱了拱手:“这个自然!” 他朝着门外招了招手,一个衙役很快将王孝昌带了进来。 “草民王孝昌,参见各位大人!” “免礼!繁文缛节能免则免!你现在就拆封其中一包香料,鉴定真伪!” “是!” 王孝昌应了一声,身旁也要有衙役抬着一包香料走了过来。 “等等!”沈安看他准备动手,突然喊停:“冯大人,我能不能先问王老爷一个问题?” “有何问题?”冯成贵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巴不得沈安多整一些幺蛾子! “我不知道李乘风为何会认为王老爷是香料行家,而且全城皆知我和王家有仇,李乘风让他来做鉴定,我觉得有失公允!”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事已至此,他没得选了! 皇帝不是想利用他挖出太子党羽吗? 那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死胡同也要走到黑啊! 得罪太子,总比得罪皇帝好吧? 第136章 说话真的是一门艺术! 李乘风愣了一下,没想到沈安会提出如此刁钻的问题。 甚至将两家的仇恨,也作为理由,摆在桌面上谈。 “我邀请王老爷,可不是来鉴定香料的,他只是来鉴定贡品是否原装而已!”李乘风硬着头皮说道。 “城中皇商又不是只有他王孝昌一家,而且鉴定签封是否完整,是否真实,是不是请一个官宦会更合适一些?” 沈安据理力争,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如果李乘风能将钱家拉进来最好,也省得他下一步还得琢磨如何对付这个一直隐藏在背后的敌人。 “这里是公堂,无论王家还是官宦,都会公平公正查验,我看你是不敢让人查吧?”李乘风也较劲的反驳。 好了伤疤忘了疼! 昨天的教训还没吃够,又想跟沈安斗嘴皮子了。 沈安嘴角一咧,冷笑说道:“我们沈家光明正大,如今被你们诬陷灭门之罪。” “不管谁来检验,我都不怕,可是如果你们故意偏颇的话,那我绝不同意!” “按照大梁律法,凡叛逆、造反等逆天罪恶,需一审再审,慎之又慎!以免出现冤假错案!” “且为免个中出现谋私泄愤的情况,在无确凿物证的情况下,主审官及专审人证,只要被告有合理的理由反对,就不能参与审理。” “眼下的情况,原告的人证已被推翻,物证也有待检验,完全符合无确凿物证的情形,所以我不同意王孝昌参与!” 李乘风听完之后,脸上的神情五味杂陈。 你他娘的嘴巴这是开过光吗? 噼里啪啦跟连珠炮似的,就不能给人家一次占上风的机会吗? 他恨不得将沈浪的嘴给撕烂! 可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有理有据? “李大人,沈安所说,确实有道理,你若是心中还有其他人选,就一并提出来,当堂审议此事!”冯成贵嘴角微微一笑,十分满意的看了沈安一眼。 李乘风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并没有注意到冯成贵和沈安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他昨夜回府,东宫早已派人等候多时,得到了最新指示。 “两位大人可有什么人选?”他纠结片刻,试探性的问道。 黄迁看了一眼冯成贵,他现在确实有点懵,看不懂冯成贵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他也不傻,皇帝给他指派的两个辅助审理官员,已经针锋相对的杠上了。 他们代表的绝对不是个人,而是朝廷当中的某两股势力。 李乘风背后的人想弄死沈家,而冯成贵则想救下沈家。 黄迁想了一下,干脆闭口不言,装聋作哑! 你们爱咋咋地吧! “我心中倒是有两个人选,吏部侍郎郭甫曾经在岭南府为官,对岭南府的情况十分熟悉,是第一人选。” “另外一个则是兵部侍郎公孙度,他曾任国子监祭酒,接触过很多岭南府送来的监生,对那边的情况也算熟悉。” “我推荐的这两个人选,不知道李大人可觉得还合适?” 冯成贵微眯着双眼,假意思忖片刻,随后缓缓开口。 他并没有直接把问题推回去,这样的话意图就太过明显了。 抛出来的两个人选,都和沈安交好,公孙度更是与沈安有师徒之名。 相信李乘风绝不会答应! 听到这话,沈安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暗自腹诽,能当上三品大员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立马配合起来,兴奋地举手表示同意:“无论是郭大人还是公孙大人,不仅在朝中德高望重,而且都与岭南府交往甚密,确实是最佳人选!我同意!” 李乘风神色变幻,时而犹豫,时而懊悔,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昨夜东宫来人,特意交代,如果沈安对王孝昌提出异议的话,郭甫、公孙度还有工部的人,绝对不能用来替代。 必须坚决反对到底! 同时东宫那边也给他提供了几个人选,可是他现在后悔了。 他就算再迂腐,也嗅出了里面权谋的味道,太子要立威,可朝中还有大员想保住沈安。 能跟太子对着干的,那至少也是左右丞相级别以上的! 眼下这个事情,无论成败,最终的后果都不是他一个五品鸿胪寺卿能承担得起的。 “不行!绝对不行!”赵宝坤和郑有为同时大叫起来。 公孙度和沈安的事情,他们听说的不多。 可郭甫,那可是写了举荐信,保举沈安参加荐试的人。 就这层关系在,谁敢说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王孝昌也随声附和:“在下虽然与此事没有太大关系,但既然身在此地,有些话也不得不说,郭大人和公孙大人与沈安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聒噪!” 冯成贵脸色一横,怒目瞪了三人一眼:“你们是不是昨日没被打够?今日又想尝尝杀威棍的滋味?”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只是我们知道郭甫和公孙度两位大人,都跟沈安关系密切,想要提醒各位大人避讳!” 赵宝坤和郑有为吓了一跳。 还打? 那这条命,恐怕是要彻底交代了! 伤不起啊! “李大人……李大人!”冯成贵连呼两声,打断了李乘风的思绪:“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又或者你还有其他的人选?” 沈安也显得极不耐烦的样子,骂骂咧咧地说道:“我说你个李乘风,别怪老师没教你,大丈夫当断则断,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我说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干脆回去跟陛下说一声,你没这个能耐,让陛下换个人来,也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看你这没种的样子,鸿胪寺卿恐怕就是你政治生涯的顶点了,简直就是个废物!” 他的大言不惭,让李乘风瞬间怒火中烧。 而冯成贵却在心里给沈安竖起了大拇指,对,就应该这样,他不好故意去刺激李乘风,可是沈安可以啊! 只要是个正常人,谁受得了别人骂他是废物? 李乘风果真怒不可数:“你给我闭嘴!我再怎么说也是一名朝廷命官,岂是你可以随便侮辱的?” 瞪一眼沈安后,李乘风气呼呼地回头对冯成贵道:“冯大人,我觉得你提出的两个人选并不合适,他们和沈安关系密切,说不定会在查验的过程当中动什么手脚!” 听到这话,一直处于假寐状态的黄迁,也猛地抬头看了一眼。 好吧! 沈安果然没说错,他真就是个废物! 不同意就不同意呗! 这事情都还没发生,你就说人家会在里面动手脚! 公孙度和郭甫,随便哪个也都不是你能得罪的人啊! 说话真的是一门艺术! 一句话让人笑,一句话让人跳! 第137章 父王都答应! 冯成贵心中却乐开了花,脸上却毫无波澜:“李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人选?” “只要你提出的人选和沈安没有利益冲突,他又拿不出合理的理由,我和黄大人绝对支持你!” 鱼儿终于要上钩了吗? 他巴不得李乘风牵扯出什么尚书,丞相的! 只有上面的人倒台了,他这个侍郎才有机会继续往上爬啊! 快点说!他已经等不及了! 李乘风在沈安和冯成贵一软一硬的刺激下,终于憋不住了。 “本官有七个人选,分别是龙图阁大学士周正,御史中丞范舒同……” 他一口气说出了七个人选,每个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甚至还有一个,是左骁卫大将军洛志龙! 就连沾沾自喜的冯成贵,也被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 太子的势力竟然已经伸到了卫府之中! 虽然在大梁国,所谓的十六卫府,跟前朝的卫府制度完全不同,各卫府的将军,并不直接掌管军权,只是虚衔。 但是现任直接统军的将领,一般都是从卫府中直接选拔。 也就是说,洛志龙虽然现在没有军权在手,但保不准以后会有呢! 冯成贵不动声色,点头说道:“李大人提及的这几位大人将军,本官也深感认同,那就按照顺序来吧!” “沈安,就由龙图阁大学士周正查验这些物证,你可有意见?”他转头看向了沈安,目光威严中带着一丝兴奋。 无论是龙图阁大学士,还是御史中丞,那都是拥有一定实权的正三品大官。 尤其是前者,看起来只是掌管收藏皇帝御书的闲职,但却可以常伴帝前,拥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周大人我也听过,据说刚正不阿,为官清廉!由他来查验,在下很放心!”沈安点了点头。 管他谁来! 查验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怕! 冯成贵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是皇帝的目的达到了! 他只希望,皇帝利用他赢得了权斗之后,能从此放他一马,让他安心的赚小钱钱! 不过他心中却有些疑惑,太子真的有这么傻吗? 李乘风明显是个笨蛋,太子会将如此机密的心腹,告诉这样一个傻子? “好!” “来人啊!持黄大人的名帖,立刻到周龙图大人的府邸,请周大人走一趟!” 冯成贵从桌上掏出一块令牌,丢了出去。 他还没忘记黄迁才是此案的主审,让黄迁差点泪流满面。 你大爷的! 刚刚咋没想起我,现在就知道拿我的名帖了? 黄迁心中一阵吐槽,可还是老老实实的从怀里掏出来名帖,递给了身前的衙役。 约摸小半个时辰左右,一身朱红色官袍的官员缓缓走了进来。 正是龙图阁大学士,周正。 冯成贵等人早已经立在公堂等候着。 一番客套之后,各自落座。 衙役们将包装完好,上面还贴着朱红大印签封的贡品香料,抬了上来。 “请周大人查验!”冯成贵伸手指了指那些物证。 “好!” “这些签封确实出自岭南府,而且没有拆封过的痕迹,想来应该是从岭南府那边直接运送到了京城。” 周正仔细的翻查起来,边查边说。 一直没能插得上嘴的赵宝坤和郑有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总算看到了希望! “几位大人,我说了吧!沈家他们就是故意私藏着贡品香料,还故意用其他东西代替,明显就是想私吞这批贡品!”赵宝坤忍着屁股上的剧痛,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能将沈安定罪,他就算再挨上五十板子,那也认了,值了! 郑有为懒得搭话,实在太痛了! 再说,赵宝坤的话就是他想说的。 …… 与此同时,皇宫烟云殿,小公主的寝宫。 “父王,你就让我出去找哥哥玩一会儿呗!”皇甫烟云拉着梁帝的胳膊,撅着嘴撒娇。 看她眼泪都快流出来的可怜样,梁帝伸出手指,在她小小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你这小丫头!女生外向啊!你还没长大呢,就只认哥哥,不认父王了吗?” “还不是父王,你不陪我玩!”皇甫烟云将梁帝的胳膊甩开,转过身生起了闷气。 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这也难怪,从小死了娘,父王又日理万机,宫女太监又不敢陪她玩。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沈安,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么久了也难得玩耍几次。 “好了好了!父王答应你,过几天我就让你出宫,或者让你那个哥哥进宫来陪你玩!” 梁帝一把将皇甫烟云抱在怀里,宠溺的将她小脸蛋上的泪痕抹干净:“这样总行了吧?” “说话算数!我们勾手指!”皇甫烟云伸出嫩如白藕的手,小指头可爱的钩着。 “行行行,父王给你勾手指!” “咦!这是什么东西,好清脆的音律啊!” 梁帝伸出手来,目光却落在了皇甫烟云怀里落下的一个盒子上。 那盒子落在地上,上面的盖子自动弹开,正中间一个小小的人像,随之翩翩起舞。 伴随着人像重复的舞蹈,一阵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 皇甫烟云赶紧从梁帝的怀里跳了,十分紧张的将盒子抱在怀里。 “这是哥哥上次在使节大会给我的玩具,上面有母妃的雕像,母妃还会给我唱歌呢!” 也许是又想到了母妃,皇甫烟云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如同崩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我……我想去找哥哥,找哥哥给我做一个更大一点的!我要让母妃天天陪我睡觉,天天给我唱歌!” 听着皇甫烟云泣不成声的哭喊,再看着盒子上栩栩如生的爱妃雕像。 久居高位,早已经心如磐石的梁帝,内心最深处柔软的地方,也被触动了。 “云儿乖,不哭了!父王保证,过几天,就算你那个哥哥不来,我也把他抓来陪你玩!” “嗯……我……我要哥哥……哥哥给我做玩具,陪……陪我放风筝!我还要……还要他再带我……带我飞上天!” “好好好!父王都答应!” 梁帝把皇甫烟云紧紧搂在怀中,目光炯炯的看着殿外,远处一片乌云正悄然飘了过来…… 第138章 咱能不能来点实际的 京兆府,周正的查验还在继续。 “这些东西的签封,本官查验无误!接下来本官要拆封一包香料,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贡品香料!” 对于赵宝坤刚刚的言语,他仿若未闻,小心翼翼的将香料上的签封拆开。 随着油布纸的摊开,一股浓厚醇正的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公堂。 这股香味,浓而不腻,而且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不用看都知道,顶级香料无疑了! “各位大人,我说的没错吧!这些香料是顶级的檀香,我一闻就能闻出来!”赵宝坤眉眼跳动,擦了擦额头上因疼痛冒出的汗滴,激动不已。 冯成贵瞪了他一眼,心中也泛起了嘀咕:“难道陛下不打算救沈家?不是说香料已经被秘密调换了吗?” 又或者,狡兔死,走狗烹?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香料是沈安让荣管家利用探事司的便利更换的。 还以为一切都是皇帝授意的。 沈安笑笑没有说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周正身旁,拱手说道:“周大人,你为官多年,想来应该知道贡品之物,封签在外,清单在里。” “不如大人先看看岭南府放在包装之内的清单吧?”沈安轻车熟路,从一叠厚厚的檀香下面抽出了一绢锦布递了过去。 周正皱了皱眉,略一沉吟,便将锦布拿在了手中:“今有皇商沈家购自苏门国檀香二十斤,由岭南府监察签封,上呈皇帝陛下,鸿瑞十三年九月初六。” “没错了!没错了!” 赵宝坤越来越兴奋,甚至顾不上屁股的剧痛,挪开脚步凑了过来,看到上面岭南府的朱红大印,又大声叫了起来。 他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沈安。 你他娘的说我人证有问题,现在物证摆在眼前! 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可片刻之后,他便发现了异样。 李乘风目光呆滞,愣住了! 郑有为也神色慌乱,扶着椅背都快站不稳了! 王孝昌面无血色,本就老朽的身子颤颤巍巍! 反倒是沈安若无其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回到了椅子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嘴角还挂着令人讨厌的讪笑。 “怎么了?”赵宝坤还没反应过来,硬撑着带伤的身子,又走到郑有为两人身旁:“现在铁证如山,岭南府的签封没动过,清单也没错!你们还担心什么?” “啪!” “赵宝坤!你这个不明事理,不谙教化,连常识都分不清的家伙!事到如今,竟然还敢砌词污蔑沈家!”冯成贵重重的将惊堂木砸在桌上。 力气之大,惊堂木都脱手而出,哐哐两声落在了地上。 “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时间?” “鸿瑞十三年九月二十三!” “这些香料如若是你所说的一批,怎么可能是九月初六发出的?” 冯成贵声色俱厉,演技极好,连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显得气愤异常! 把沈安都看得差点拍手叫好! 你丫的还挺能装,他可不信冯成贵这么聪明的人,会猜不到自己早已经有后手。 赵宝坤终于被冯成贵的话给惊醒,整个人呆住了! 不可能! 这么可能! 他和郑有为运回来的香料,分明是八月发出的! 而且这批香料从岭南运回来之后,一直藏在鸿胪寺的啊! 怎么会…… “假的!都是假的!” “这些香料是我的!是我和郑公子从岭南带回来的!” “你们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 他的精神瞬间崩溃,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又笑又哭,手舞足蹈的在公堂上到处乱跑。 “哈哈~~~,王孝昌你个老不死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贡品香料在哪里吗?嘘!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哦!” 此时的赵宝坤已经疯魔,跑向王孝昌,生拉硬拽想要跟他轻声耳语。 王孝昌本就年迈,再加上受惊过度,哪里经得起他的拉扯,一屁股摔在地上,狼狈至极! “好啊!原来是你们从岭南偷走了沈家的香料!” 冯成贵才不管赵宝坤是真疯还是假疯,逮住他露出来的口风,就不会放过。 “来人!将赵宝坤、郑有为、王孝昌三人收押,严刑拷问,务必追查出贡品香料的去向!” “另外派人查封三家所有产业和仓库,有干人等全部带回京兆府,一一审问,若与此案有涉,立刻收押!” “沈家伪造贡品一事,含冤受屈,即刻释放!” 冯成贵连续丢出去三块令牌,左右衙役立刻上前,另有一人持令跑了出去。 郑有为和王孝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如同两条死狗被衙役拖出了公堂。 完了! 彻底完了! 这次怕是连命都要搭上了! 赵宝坤挣扎了几下,衙役只得一顿杀威棍直接敲晕。 公堂没有了赵宝坤的聒噪,再次安静了下来。 沈安拍了拍在大牢中沾染的灰尘,分别朝冯成贵、黄迁和周正拱了拱手:“在下谢过几位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还我沈家清白。” “沈公子受委屈了,已经有衙役去大牢释放你的家人了,你可以去接他们了!”冯成贵伸手指了指衙门口,看似关心,却像是在催促沈安离开。 他着急要将得到的消息,尽快像皇帝报告! 大功劳啊! 升官发财近在咫尺了! 沈安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再次微微施礼:“各位大人,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等他离开,冯成贵也随即出了京兆府,直奔皇宫。 御书房。 梁帝已经得到了情报,端坐在龙椅上。 “陛下,这就是李乘风提到的七人。” 冯成贵手捧一张白纸,举过头顶,李德海立刻将白纸送到帝前。 “这件事情你办得不错!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梁帝扫了一眼白纸上的名单,并没有多说什么,便打发冯成贵离开。 就这? 只是一句辛苦了? 太敷衍了吧? 咱能不能来点实际的? 就算不是立刻加官进爵,好歹也给个许诺啊! “是!微臣告退!” 冯成贵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缓缓退了出去。 等到脚步声走远,梁帝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德子,没想到胤安这小子,还真是得了朕不少真传啊!” 李德海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给梁帝添了一杯水,小声应道:“陛下圣明,太子拍马也赶不上的。” “呵呵,你太小看胤安了!他的手啊!已经悄无声息的,伸到了朕的身边了。”梁帝声音渐渐变冷,目光也随之阴沉。 他从御案上拿起一份奏折,递给李德海:“把这份折子送到兵部,让他们照御批办理!” 李德海目光一闪,没敢多言,心中却已经惊涛骇浪。 这份折子是兵部绕过枢密院直接送达梁帝的,要秘密调动各地新军北上,替换龙武卫大军卫戍京城。 天子这是准备对太子动手了吗? “等等!” 他正准备离开,梁帝的声音又把他叫住:“传旨工部,彻查王家及牵扯到此次香料事件的各个商贾!” “是!” 李德海顿住脚步,转身拱手一拜,缓缓退出大殿。 第139章 青羽姑娘 几日之后。 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四大皇商之一的王家覆灭了,至于原因,没有官府的通告,只有各种小道消息。 “听说没,王家被抄了,直系亲属全部被斩首,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公子也没能逃过一劫!” “真的假的?皇商那可是皇帝钦点的,这是犯了多大的事,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啊?” “鬼知道啊!官府也讳莫如深,我想应该不是叛逆之类的,可能是卷入了什么权斗吧!” “我也听说了一个消息,王家倒台后,沈家接手了王家所有的生意,我看八成跟沈安有关系!” 事情的余波几乎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在议论! 唯一例外的就是火爆的【京都周报】,却始终对此事只字不提。 可尽管沈安想低调,却也无法改变,他的名字已经成为京城百姓闲聊中,提起最多的名字。 …… 此时,刚刚经历了一帆风浪的沈安,正站在荣家院子里。 他一根手指挑起荣锦瑟白皙的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俏脸:“哭什么,我不是回来了吗?” “呜呜~~~” 荣锦瑟猛地扑进了沈安怀里,嘤嘤哭声,根本就止不住。 眼泪很快将他胸前的衣衫湿透。 温润! 黏黏的,挺不舒服! 心中却爽得不行,一个女人能为你的安危而哭,不应该骄傲么? 沈安颇有些享受现在的软玉在怀,眼角的余光却已经瞥到了站在连廊拐角的荣管家。 “别哭了,荣叔在看咱的笑话呢!”他歪了歪嘴,十分不情愿的说道。 “啊!” 一声尖叫惊飞了院中的飞鸟,荣锦瑟如同狡兔般,脸色涨红的跑回了阁楼。 只留下空中还残存的香水味道。 “沈公子,我……我看你们还是趁早把婚事办了吧?”荣管家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犹豫了片刻又接着说道:“我已经被上峰恩准转为探事司的外围眼线了,以后就专心给你们带孩子!之前对你们隐瞒身份,我……” “荣叔,你别这样,这次如果没有你的话,说不定我全家真的就要被灭门了!”沈安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沈公子,你……算了!这事过去了,王家、郑家、赵家几个敌人算是彻底被你扳倒了,咱们应该可以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了!” 荣管家长叹了一口气,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递了过去。 “希望如此吧!”沈安转身走进石亭,一口气喝了小半壶。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皇帝的人?”荣管家好奇问道。 “这事说起来,其实十分简单。”沈安似乎有些不想去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情。 可是荣管家开口问起,又不好拒绝,他继续说道:“皇帝在竹叶青酒还没推向市场的时候,便已经喝过,当时我就有些怀疑。” “直到香水的事情发生后,我就可以肯定你就是那个一直潜藏在我身边的眼线。” “因为我研制香水的事情,虽然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可是研制成功的消息,就连我父亲和几个姐姐都不知道,只有你和锦瑟知道。” 荣管家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苦笑说道:“沈公子果然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绝世人才。” 他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的! 别看沈安说的那么简单,可真要操作起来一点都不容易。 皇帝从当太子开始,城府便极深,喜行不露颜色,那可是朝中出了名的。 能从皇帝细微的表情当中,发现他已经知晓香水的事情,就已经不是常人能够办到的。 这需要的不仅是察言观色的能力,更要有极其周密的思绪。 “别捧我了!我都快飞上天了!”沈安摆了摆手,仰头又喝了一口,把酒壶还了回去:“我们今夜不说这些了!喝酒!” 看他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荣管家岂能不明白其中因由? “喝酒!不醉不归!” “好!喝个痛快!” 月影西斜,外面已经响起了四更天的声音。 两人喝的烂醉如泥,瘫软的趴在石桌上。 突然,院中传来一阵急促却轻盈的脚步声。 耳边风起! 一柄长剑来势汹汹,银光暗闪第斜着刺向沈安的头顶。 当! “你是什么人?”院中接二连三的闪出了四个护卫,手持铁棍挡住了来人。 这些护卫都是沈大福安排的人,最近沈安风头过盛,又惹下了不少仇敌。 “哼!”娇俏的冷哼响起,婀娜的身姿缓缓从树影后面露了出来。 “这个贼子该死!” “我不想伤及无辜,但如果你们为虎作伥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四个护卫一听来人是个女的,顿时放心不少。 他们都是精挑细选,从小就习武的顶级护卫,对付一个舞刀弄枪的女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当他们看清来人的容貌后,脸色均是一变,如临大敌。 “原来是青羽姑娘!” “不知我家公子哪里得罪了姑娘,竟然要痛下杀手?” 青羽一脸英气中透着怒色,嘴唇微动:“废话少说!我只问一句,你们到底让不让开!” “姑娘,我们……” 话音未落,青羽已经不给说话的护卫机会。 脚尖一点,看似轻柔,却速度极快,地上的落叶被一阵狂风卷起,七零八落的飞散在空中。 “既然你们不让,那我就先杀了你们,再杀那个害人害己的贼子!”青羽的话中充满了杀气。 她腾空而起,整个人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落叶之中穿梭而过。 银剑化成一条凌厉的蛟龙,在空中形成一片光影,朝着四人扑了过去。 护卫们也不含糊,手中铁棍也舞得虎虎生风。 对方是京城有名的武学奇女子,可他们职责所在,不上也得上! 一时间,安静的院子中,不时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火光四射。 但这样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四个护卫都趴在了地上,不停的哀嚎。 青羽目不斜视,朝着石亭中的沈安缓缓走去。 手中银剑高高举起! 第140章 我他娘的是偷看你洗澡了 “住手!” 院子里的打斗已经惊醒了荣家上下,荣锦瑟穿着一身纱衣,脸色苍白的扑倒在沈安身上。 青羽脸色微变,所幸她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手中银剑轻轻往上一挑,从荣锦瑟的发梢划过。 “沈安这个贼子,祸国殃民,罪该万死,荣小姐何必为他误了卿卿性命?”她凌空抖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银剑发出一声悦耳的龙吟,却并未将剑入鞘。 青羽也是城中出名的俏佳人,由于她性格冷漠,不苟言笑,再加上一身绝世的武功,让人不敢靠近,所以被称为京城冰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沈安他做了什么坏事,怎么祸国殃民了?”荣锦瑟微微抬头,慌乱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坚毅。 这个登徒子确实总让人很讨厌,而且是个惹是生非的主。 也不知哪里得罪了青羽,竟然让人杀上门来,还口出祸国殃民的指责。 难道是调戏过人家? 可沈安手无缚鸡之力,调戏青羽还有命回来喝酒? 可不管怎么样! 她也不会让沈安死在自己眼前! “哼!”青羽挑了挑秀眉,目光中始终没有收敛的杀气,犹如一把万年寒冰制成的匕首,落在沈安身上。 “竹叶青酒可是他调制的?我家小姐喝了这种毒酒后昏迷不醒!” “你们这种毒酒已经在京城广为流传,难道不是祸国殃民?你说他该不该死?” 青羽唇红齿白的嘴巴开开合合,除了高超的武功,还是个口齿伶俐的主! 荣锦瑟闻言脸色大变,惊骇万分的问道:“安雅君中毒了?” 就连左右的家丁仆役们,也都愣在了当场! 青羽是安雅君的贴身侍女,这是全城皆知的事情。 安雅君的来头可不小,她的父亲是大梁号称北国之柱,立下过赫赫战功,被梁帝亲封为异姓王的安郡王。 十五年前,安郡王率军出征,在甘州、宁州等地大破西魏南下大军,连战连捷,却在收复了雁鸣关后,被冷箭射杀。 英雄落幕,血洒疆场! 得到消息后的安郡王妃,郁郁寡欢,不到半年也一命呜呼。 梁帝感念功臣,体恤遗孤,便赐封安郡王的独女为三品安雅君。 可怜那时候的安雅君,年不过二三岁,便父母双亡,所幸家中有一老奴婢,教她读书写字,琴棋书画。 如今长成一朵亭亭玉立的牡丹,据说貌若天仙,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比起京城赫赫有名的民间四大美人,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坊间传言,因为这个安雅君极为低调,真正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在这种神秘感的笼罩下,安雅君更被人形容为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乃是月宫之中的嫦娥下凡。 因此,无论是城中的才子少爷,还是登徒浪子,对安雅君都抱着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心态。 当然,真正见过安雅君的却是极少!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在城中的地位,如果她真的是喝了竹叶青酒而中毒,那荣家和沈安恐怕真的要倒大霉了! 所以荣锦瑟和家丁仆役们才会有如此表情! 捅马蜂窝了! 能不被吓到吗? “难道你认为我会故意诅咒我家小姐吗?”青羽本就冰寒的脸上,顿时更冷了几分。 这时候,埋头呼呼大睡的沈安,突然坐了起来,差点把背上的荣锦瑟,给推倒在地。 “咋了?这是咋啦?”他用手捏了捏鼻梁,拍着额头四下打量,又抬头看看漆黑的夜空:“我说你们这咋回事,都不睡觉吗?” 等他看到眼前寒光闪闪的银剑,还有躺在地上的四个护卫后,身子猛的往后一缩:“我靠!这女人谁呀?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青羽一看正主醒了,玉手立刻往前一送,朝着沈安的面门就刺了过去:“等我杀了你,你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银剑发出犀利的破空之声,以青羽为中心的空气,似乎也随之激荡起来。 卷起了一阵阵微风,连地上的落叶也随之飘起。 “卧槽!你他娘的到底谁啊!”沈安看到眼前这一幕,岂会不知对方的来意。 浑身一阵冷汗,酒意彻底苏醒,抬脚就想往后跑。 “哎哟!”可他现在还坐着呢,膝盖直接撞在了石桌上,一声惨叫过后,重心在也把控不住,整个人从石凳上摔了下去。 没想到因祸得福,他的头还没沾着地,双眼便看见一道银光,从刚刚所坐的位置上,飞射而过。 随后便见气势汹汹的青羽,也如一道闪电般,踏过石桌飞到了石亭的另一边。 “来真的啊!” “我他娘的是偷看你洗澡了?还是不小心让你有喜了?” “用得着杀人吗?” “咱们大梁可是有王法的!” 沈安心惊肉跳,他都不敢直接站起身子,连滚带爬,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也许是被吓到了,嘴巴把不住门,噼里啪啦就习惯性的一阵乱怼。 随后又朝着那些家庭仆役们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傻子吗?还看什么看,赶紧报官啊!” 听着沈安嘴里不正经的话,青羽冷若冰霜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羞红,随即秀眉拉成一条直线,暴怒的冲了过去。 岂有此理! 害了我们家小姐,竟然还敢言语轻薄! 到底是谁没有王法了? 眼看就要冲到沈安身前,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各位官爷,就是那个女人,想要杀我们家少爷!”随之而来的便是李二狗的声音。 这家伙一直跟在沈安旁边打理着香水的事情,刚刚一看情况不妙,打又打不过,干脆悄悄溜了出去。 正好遇上了巡逻的城防营军士,就赶紧带着过来。 青羽止住了身形,冷眼扫视了一番围上来的人:“你们来的正好,我今天杀不了沈安这个贼子,也要到你们京兆府去告他!” “好大的口……青羽姑娘?” 为首的城防营头领,刚想发飙,可等他看清后,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得罪不起! 第141章 给我安排一间上等单间 城防营头领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沈安的面前了,之前孙耀阳和黄迁到沈家抓人的时候,他也在场。 再加上沈安这次香水事件大获全胜,沈家的实力也因此更上一层楼。 沈安也得罪不起! 青羽姑娘也得罪不起! 这让他左右为难,只得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说道:“两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他研制的竹叶青酒,我家小姐喝了之后昏迷不醒,这有什么误会?” 青羽横眉冷对,不过总算是将手中的银剑收回了剑鞘。 当着官兵的面杀人,她也不好交代! “不会吧?安雅君中毒了?”头领问出了荣锦瑟一模一样的话。 没办法! 女神的号召力,实在太大了! “这位将军,废话我不想再说了,请你立刻将沈安带回京兆府,让黄迁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 青羽懒得废话,行云流水的将剑鞘在手中转了一圈后,插在了腰间。 “这……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黄大人怕是早……早就休息了!”头领纠结万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没关系!你先把我关到京兆府大牢里,明天这位姑娘,自然就会找上门!”沈安赶紧凑到头领身边,伸出双手等着被抓。 开玩笑! 虽然他还弄不明白安雅君中毒跟他有什么关系,但刚刚青羽那模样,简直要将他大卸八块! 还是大牢里比较安全,要不然青羽万一来个回马枪,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听到沈安这话,头领愣了一下! 他还从来没听过有人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过他很快满脸感激的说道:“那……沈公子!我就对不住了!” 说完便招手叫来两个军士,给沈安套上了手链。 看着两人有些沆瀣一气的意思,青羽冷冷一笑:“饶你奸似鬼,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谁要是敢将你私自放走,我保证他有如此树!” 话音刚落,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旁边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在一道银光之后轰然倒塌。 斜斜的切口上,整齐光滑! “好剑法!好剑法!”沈安第一个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强装镇定的说道:“姑娘放心!我明天绝对准时出现在京兆府公堂!” 只要现在不杀他! 他也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京兆府嘛! 他是常客,就更不怕了! 青羽冰冷的眼神,狠狠的剜了沈安一眼,没有再开口,随后脚尖一点,身子轻盈地飞入空中。 悄无声息地踩过石亭、树梢和房梁,转眼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娘子,这到底什么情况?”沈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赶紧问道。 荣锦瑟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刚刚那个……叫什么青羽来着?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咱们家的竹叶青酒,卖出去少说也有好几万壶了吧?除了她家小姐,也没听说谁家中毒了啊!” “再说了,她家小姐谁呀?这么大的脑袋,一个小小的侍女,也敢吩咐我们城防营的官兵。” “要不是看在她身残志坚的份上,老子刚刚绝不放她走!非要让她给我说个明白不可!” “碰瓷!绝对是碰瓷!” 沈安瞄了一眼青羽刚刚消失的方向,再次确定了,对方真的已经离开,胸脯立刻抬了起来。 刚刚躲起来的样子太狼狈了! 现在要是不装一下逼,以后还怎么在荣家混?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荣锦瑟忧心忡忡,狠狠白了他一眼,又把安雅君的事情说了一遍。 “啥?安郡王的女儿安雅君?”沈安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最近事情太多,我咋把青羽是安雅君的侍女给忘了!”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而且这事有蹊跷,正如他刚刚所说,竹叶青酒现在畅销全城,甚至皇帝都在喝。 真要是能毒死人,恐怕京城里剩不下几个了! 大家都没事,为什么偏偏安雅君就中毒了呢? 总该不会那么倒霉,对酒精严重过敏吧? “沈公子,咱……咱还去不去大牢了?”头领面露难色,悔不该跟同僚换班,摊上了这样一件事。 “去!” “当然要去!” 沈安满口答应,保命才是第一位的,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位将军,等会当了大牢,记得给我安排一间上等单间啊!” 噗…… 头领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您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吧? 坐牢还有单间的? 还上等! 你当威名赫赫的京兆府大牢是什么地方? 酒馆还是客栈呢? “我也去!” 李二狗这时主动请缨,十三也想跟着,却被沈安瞪了回去。 “你们俩瞎胡闹啥?”沈安骂道:“都跟我去了,家里的事情谁管?” 两人现在可不简单。 李二狗和沈小路接手了狗仔队的事情,虽然按照沈安的吩咐,狗仔队已经收缩了不少,可毕竟还要运作,少了管事的怎么行。 十三就更不简单了,他现在是【京都周报】的总编,还是荣家酒水生意的大掌柜,同时还要兼顾香水的生产。 两人不约而同的挠了挠头,十三憨憨的说道:“以前我们是乞丐,经常因为小偷小摸进班房,但我们从来没住过上等班房!想进去看看!” 头领和那些军士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当家的是神经病! 这全家就没一个正常的! 沈安也是哑然失笑,他本就只是想讲一个冷笑话,没想到把自己兄弟给套上了。 啪啪两下,他伸手敲在两人头上:“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想气死老子呀!” “将军,我们走吧!” “好好好!沈公子请!” ……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但谁也没有注意到,荣家的屋顶上,青羽秀眉紧蹙的躲在黑暗之中。 “这个贼子说的倒也不错,为什么只有我们家小姐中毒呢?” “难道还有别人想害小姐?” 她自言自语,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刚刚急火攻心,没有去仔细思索,现在冷静下来,倒也觉得沈安说的有理。 可是她家小姐深居简出,按理说没有仇敌才对! 算了! 还是明天看看怎么回事再说吧! 第142章 沈公子果然口才了得! “沈公子?他又怎么了?” 黄迁连夜被师爷叫了起来,听到沈安又被带到了大牢中,脸色都变了。 瘟神! 这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瘟神! 别说惹了,就是挨上的人,都要倒霉! “我问了,是城防营的人带回来的,说是有人喝了沈安的竹叶青酒中毒了!”师爷拢了拢手,眨巴着惺忪的睡眼。 现在都三更天了! 这个沈安真是不会挑时候! “就这破事,用得着把那瘟神带回来吗?”黄迁有些怒了,吵着睡觉都是小事。 可城防营的人是不是傻? 哪有把瘟神往家里带的,这不是找刺激吗? 等会又来个什么尚书、侍郎的辅助审理,别提多难受! “老爷,中毒的是安雅君!”师爷无奈说道。 “我管他什么安雅君,安雅子的!不就是中毒吗?没死人,你带他回来干什么?还嫌他不够烦人吗?” 黄迁骂骂咧咧,端起桌上的茶壶,顺着壶嘴猛地灌了一口,想要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 可一口凉水下肚,睡意清醒了不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的大变。 嘴巴里还有些凉水没有咽下,一个不小心,太过激动,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你刚刚说谁?城中仙子安雅君?战功赫赫,威名远播的安郡王之女?” “嗯!”师爷默默点了点头。 “我日他大爷的沈安!”黄迁气得手发抖,茶壶都拿不稳,哐的一下摔在桌上。 又咕溜溜滚了一圈后,茶壶啪的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娘的就不能消停点吗?”黄迁无语到了极点,又十分无奈:“安雅君没死吧?是谁来报的官?为何没有提前通知我?” “死倒是没死,据说是昏迷不醒!”师爷拢了拢手道:“安雅君的贴身侍女找上荣家,差点把沈安给宰了!是荣家的人叫去的巡逻官兵而且……” 话说到一半,师爷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黄迁白了他一眼,说话喘什么气啊! 你这是想急死老子吗? “据城防营的人说,沈安是自己主动要来大牢的!”师爷小声说道。 “啪!” 黄迁怒气上涌,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是城防营哪个兔崽子把他带来的?” “真是岂有此理!” “安雅君有爵位在身,理应由宗正府查察,吃饱了撑的带到我们京兆府来干什么?” “你明天就去把那个兔崽子革职查办!” 就在京兆府鸡飞狗跳的时候,沈安正翘着二郎腿,啃着大鸡翅,十分惬意的躲在大牢中。 单人上等班房是不可能有的,但狱卒却都倾巢而出,把一个班房清空,又扫了个干净,搬来桌椅板凳床。 不知不觉中,沈安的“威名”已经深入人心。 次日清晨,一夜都没睡好的黄迁,摇摇晃晃的坐上公堂。 青羽负手而立,沈安则站在稍远的地方,远离这朵带刺的玫瑰。 想了一夜,他准备先发制人。 没等青羽开口,沈安拱手说道:“黄大人,在下冤枉!” “青羽姑娘因安雅君中毒之事心情焦虑,在下深感同情,但要是说在下的竹叶青酒有毒,那绝对是血口喷人!”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拍开上面的泥封,大堂之上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青羽姑娘,你看!”沈安转了圈说道:“在下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而且大家都知道,在下所代表的荣家,虽然还没得到皇帝钦点成为皇商,但也是皇宫内苑酒水特供商人。” “我们的酒水要是有毒,那岂不是冒着抄家灭门的大罪,提着脑袋冒风险吗?在下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 看着他尽情的表演,黄迁也不敢阻拦,况且沈安这话说的也在理。 如今的荣家,不仅独占整个京城的酒水专售权,而且是皇宫里酒水和布匹的特供商。 无论如何也没有毒害安雅钧的动机和必要,更没有这种胆量! “那……可是大人,我家小姐,就是喝了他们家的竹叶青酒后昏迷不醒的,这一点有很多人可以作证!”青羽沉吟片刻。 她心中本也有些怀疑,再加上一时间没有找到充足的反驳理由,只得重复之前的论调。 “青羽姑娘,在下对安雅君的中毒,再次表示万分同情,不过她会不会是因为其他原因呢?” 沈安谦谦有礼的拱手,见识过青羽的豪横和功夫,他可不敢像背负赵宝坤之流那样,可以去激怒对方。 就凭公堂上这几个衙役,青羽真要是发起飙来,还真拦不住。 好汉不吃眼前亏! 咱是讲道理的人! “在这不是狡辩,而是摆事实讲道理!青羽姑娘你想想,我这酒水卖出去何止一两万壶?” “众所周知,酒水的生产都是批量的,不可能单独为安雅钧生产一壶酒,既然如此,为什么就只有安雅君喝了之后出现中毒的迹象?”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安雅君的中毒,和我的竹叶青酒绝对没有半毛钱关系!” 青羽秀眉紧蹙,早就听闻沈安辩才天下无双,今日所见,果然非同凡响。 三两句话,就连她寒冰般的内心,也对自己心中的想法开始动摇了。 “沈公子果然口才了得,逞口舌之快,我确实比不过你,但你若想只凭言辞脱罪,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尽管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疑惑,可是青羽一想到小姐的现状,焦虑之下不免又耍起了横。 沈安也不着急,也不动怒,关键是不敢。 他平静地说道:“既然青羽姑娘依然不信,不知安雅君之前喝了那壶酒,可还在?” “在的!包括杯子和酒壶,我都让人保管好了!” “那在下愿意随青羽姑娘去一趟府上,你说那壶酒有毒,我就当着姑娘的面喝一口。” 沈安这个提议绝对是最佳的解决方法。 他要是喝了没事,那就足以证明不是酒的问题! 不过他的目的不在于此,竹叶青酒是他亲自酿制而出的,有没有毒他一闻便知。 第143章 是我自愿跟她回去 “沈公子所言极是!”黄迁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赶紧去! 最好那酒水真的有毒,把这个瘟神给毒死! 以后也省得天天给他们京兆府惹麻烦! “这酒水到底有没有毒,只要沈公子喝上一口,便真相大白了!” 黄迁绝口不提要派人尾随,巴不得赶紧从这件事里脱身而出。 两边都不好惹! 还是你们自己搞定最好! “那就走吧!”青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转身便十分潇洒地离开了公堂。 她也不怕沈安不来,不来更好,说明沈安心虚,她也就可以毫不客气的为小姐报仇。 “好嘞!” 沈安十分爽快的答应,随便找了一个衙役将手上的手链打开,便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追到青羽姑娘身后,舔着脸问道:“青羽姑娘,你家小姐在喝酒之前,有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又或者说,安雅君身体怎么样,会不会经常头晕目眩,久蹲不起之类的?” 青羽仿若未闻,任由沈安在后面不停的唠叨,始终没有开口搭理他一句。 要不是之前听她说过话,沈安绝逼要怀疑这个冰美人是不是哑巴! 言语既然用不上了,那就只能到了安雅君府上,检查一下酒水才知道了!。 出城之后,青羽找来两匹马,终于开口了:“骑马跟着我!” 说完她便翻身上马,正准备扬鞭的时候,发现沈安没有任何动作:“你怎么了?” “我……我不会骑马!”沈安自从穿越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脸红。 这他娘的太丢脸了! 大梁国重文轻武,读书人对刀马更是嗤之以鼻,觉得那都是粗人才干的事。 所以别说他一个穿越者,就是有些领军打仗的将领,也只能运筹帷幄在中军,打仗冲锋在后军。 “废物!”青羽冷骂一声:“那你就跟在后面跑吧!” 卧槽! 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娘们也太狠了吧! 按理说不是应该两人骑一马,共同感受着马上的颠簸吗? 你以为这是在拍戏呢? 追着马跑? 老子还不得累死? 沈安心中一阵吐槽,可人家青羽姑娘,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拍马就走。 耳边还传来,渐行渐远的声音。 “你要是敢逃跑的话,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 打不过! 惹不起! 骂人又是白费力! 于是乎,京城外面的官道上,便出现了一个唯美的画面! 英姿飒爽,美若天仙的青羽姑娘,策马扬鞭,衣炔飘飘的在前面狂奔。 身后的沈安,撒开丫子追随! “不跑了,不跑了!” “尼玛,这是故意折磨人呢!” “老子死也不跑了!” 沈安虽然这段时间刻意的注意身体锻炼,可是之前的身体实在太弱了,短时间之内很难见到效果。 跑出去五六里路后,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青羽也折返回来,冷冷的看着他。 “你堂堂的一个汉子,连女人都跑不过,真是丢人!” “喂!我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你他娘的骑马,我是追不过你,还是追不过马?有本事你让我骑马,你来跑啊!” 沈安没好气的粗口连篇,管她什么冰美人,武功高强的! “我就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听到这话,沈安顿时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冰寒了许多。 浑身一抖,身上的汗水都消散了不少。 这女人要发飙了! “走!谁说不走了?”他十分无奈的站起身来。 这时候,京城的方向又飞来了一匹快马,看到两人之后,急停了下来。 “小安,你没事吧!”来人竟然是林清儿,她怒气冲冲的看着青羽。 两人犀利的眼神碰在一起,空气都似乎凝结了。 “青羽,你要将他带到哪里去?” “安雅君府!” “为何?” “他的酒让我家小姐中毒了!” “你有何凭证?” “酒就是凭证!” “那等于没有!酒水售出之后,可不止他一个人经手,你怎么知道是他下的毒?” “这我管不了!” “那我也不能让你带他走!” 两人一番言语交锋,性格竟然差相仿佛。 都是冷若冰霜,言简意赅! “铿……铿!” 两人的动作也如出一辙,几乎同时拔剑,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久闻沈家二小姐师出名门,是武学奇才,青羽正想领教领教!” 两人的宝剑撞击在一起,不过林清儿用的是软剑,所以并没有火光四溅的画面。 都是高手,眨眼间便在空中,连续过招了,好几十个回合。 这时剑身缠在了一起,青羽临空一个翻身,将银剑从纠缠中抽出,足尖飞快踢向林清儿的手腕。 她的变化之快,简直可以用眼花缭乱来形容,速度更是迅疾如风,根本不给林清儿反应的时间。 “本小姐一向不打女人,但你既然找上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林清儿也是顶级高手,在京兆府当捕头的时候,也曾威震京城。 在别人眼中的避无可避,她却依然淡定自若,身形未动,手中的软剑却犹如臂指,在空中抖动了一下后,弯折成直角,横着向青羽的小腿砍去。 青羽脸色微微一变,但也没有任何慌乱,小腿一收,赶紧变招,身子倒着飞了出去。 脚尖轻踩,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二小姐一身内力竟然可以将软剑自由驱使,真是好功夫!” “彼此彼此!青羽姑娘这一身收放自如的轻功,也让本小姐叹为观止!” 两人商业互捧,把沈安却撂在了一旁。 他能这样被无视吗? 绝对不可能! “你们能听我一句吗?”沈安左右看了一眼,走到了两匹马中间。 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林清儿打赢了,救了他又怎么样呢? 毒害安雅君的事,到时候就更难解释了! “说!” “小安,你退到一旁别管!今天她无论如何都带不走你!” 两个女子同时开口。 “二姐,我不是她带走的,是我自愿跟她回去,我要自证清白,我的竹叶青酒绝对没有问题!” 沈安尴尬的一笑,他早就想解释了,可林清儿没给他机会。 第144章 你是故意的吧 青羽心中一动,冰冷的眼神落在沈安身上。 沈安的态度让她有些意外! 她和林清儿刚刚的打斗,看起来平分秋色。 可是林清儿的内功明显要强一点,倘若持久战的话,她必败无疑,更不要说将沈安带走了。 如果说在京兆府公堂上,沈安是担心她暴走,才无可奈何的跟她回去。 现在完全没有顾虑的情况下,竟然还愿意去自证清白。 难道说这毒真的不是沈安所下? 林清儿功夫了得,但脑瓜子却十分耿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小安……” “二姐,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有事!”沈安打断了林清儿的话,看向青羽说道:“青羽姑娘,按理说,想要证明我下毒,应该是你拿出证据来。” “不过,我心胸坦荡,行得正坐得端!所以我愿意随你回去,但我希望你在没有找出真正下毒之人的时候,不要将怨气撒在我身上!” “否则,只能是亲者恨,仇者快!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这一点!” 沈安又开始滔滔不绝,不过态度比起之前,明显要更硬气了一些。 开玩笑! 有二姐在呢! 那功夫明显和青羽不相上下,就算打不过,也能带着他逃。 他还怕个屁呀? 有姐姐真好! “好!我保证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绝对不杀你!”青羽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似乎也被沈安的话给说动了,答应了下来。 林清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安的眼神止住,有些生气的将脸别了过去,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青羽,时刻保持着警惕。 “好!”沈安点头说道:“我只是个文弱书生,确实跑不动,能让我和你骑一匹马吗?” 这…… 青羽虽然是练武之人,可对男女之防,还是很注重的。 “你为何不跟你二姐一匹马呢?”她问道。 “我不希望二姐跟我同去,因为孤身一人才能显得我的光明磊落!”沈安解释道。 他是个何其聪明的人,青羽态度的微妙变化,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越是这样说,他的性命威胁就越小! 倘若青羽不同意,他也能带着二姐同去,就更不用担心了! “那……那好吧!”青羽脸上的冰寒褪去了不少,低着眉头,眼神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娇羞,宝剑归鞘,递了过去。 “你拉着剑鞘,我让你上马!” “不过……不过,你的手只能扶着后面的马鞍!” “好嘞!”沈安二话不说,拽住剑鞘。 耳边一阵风声响起,人便落在了马鞍上。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直窜入脑门! 脸上不停的有发梢随风拍打,让人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二姐!你先回去,告诉爹和姐姐们,还有荣锦瑟,我不会有事的!”沈安努力的定了定心神,双手放在身后的马鞍上,回头朝着林清儿说道。 眼角却不停跳动,别提多得瑟! 他还真值得骄傲! 要知道青羽这个冰美人,恐怕还是破天荒头一次跟男人如此贴近。 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又是城中闲聊的热点! 当然,这不是沈安的目的! 他只是要博得青羽的认同和潜移默化的好感。 作为一个曾经被无数的言情剧,心灵鸡汤熏陶出来的穿越者。 他太了解女人的心理了! 大部分女人如果没有拒绝,或者是默许了男人与她的肌肤之亲,心中的感情天平,便会自然而然的开始倾斜。 “坐稳了!”青羽轻声说了一句,没敢回头,双腿一夹,马儿便开始奔跑起来。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她的正脸,一定能在他白皙的脸上发现一丝红晕。 半个时辰左右,在一片群山之下,青羽勒住了马缰。 “好地方啊!”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流声!鸟语花香不知处,竟是人间桃花源!” 看着群山环绕,白云交错,一条从山上流下的溪水穿流而过的青砖白瓦庄园。 沈安还未下马,便已经赞不绝口。 能选在这个地方安居,果然不愧是有着出尘脱俗仙名的安雅君。 “废话真多!” “赶紧给我滚下去!” “我家小姐不喜欢热闹,只能骑马到这里,接下来就要走路了!” 背后有人,青羽也不好翻身下马,嗔怒的催促道。 可是沈安脚下没有马镫,手又是扶在后面的马鞍,根本就用不上力。 扭动了几下身子,两人的肌肤摩擦在一起,却始终下不下去。 “废物!” “你真是个废物!” 青羽心中好不容易对沈安升起的那丝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可也知道他的难处,继续这样折腾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她干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右脚一抬,从马头绕过,从前面翻身下马。 只不过他的动作太大,在马身上本就很难保持平衡的沈安,一个没注意,直接摔落在地上。 “噗嗤!” 看到他被摔了个狗啃泥,青羽忍不住的掩嘴一笑。 “你是故意的吧?”沈安擦了擦嘴边的杂草和泥土,呸了几口唾沫。 “我是故意的,你又能怎么样?” “太欺负人了!” “欺负你又能怎么样?” “我……我好男不跟女斗!” “你打得过我吗?” 沈安顿时语塞。 心中却是一喜,原来这个冰美人,其实也没那么冷啊! 还是有调戏的空间! 就是危险系数比较高,一旦调戏的尺度把握的不准,那就是一剑飙血了! “快走吧!” 青羽似乎也自觉失态,皱了皱眉恢复了冰冷的神色,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上了直通庄园的青石台阶。 沈安立刻追了上去,女人越是想伪装,就越加说明问题! 他开启了骚扰模式,不停唠叨起来。 “青羽姑娘!” “这附近还有地吗?这里环境清幽,我也想在这里盖几栋房子!” “青羽姑娘!” “女人总是绷着脸,很容易变老的!” “青羽姑娘!”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保证够你笑十年!” “青羽姑娘!” “如此美景,又有你这种天仙下凡的美女在侧,我不禁想吟诗一首!” 第145章 癞蛤蟆插羽毛! 走了小半路,青羽已经受不了了。 “你能不能闭嘴?” “一会儿看到我们家小姐,你要是再这么多废话,看我不把你嘴巴给缝起来!” “嗯嗯嗯!那我趁现在赶紧多说一会儿,要不然没得说了!”沈安陪着笑脸,打趣的说道。 青羽哪里见过这样的油腔滑调,一下子愣住了。 这理由还真的挺充分! “青羽姑娘,你刚刚的意思,安雅君已经醒了?”沈安同时抓住了青羽话中的核心内容。 如果安雅君昏迷不醒的话,他说再多废话也没有丝毫影响啊! “唉!” 听到沈安提及她家小姐,青羽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担忧起来:“小姐昨天晚上醒过一次,但是喝了点鸡汤后,又昏了过去。” 沈安眨巴着眼睛,略微沉吟片刻后,继续问道:“你们就没请个大夫来看一下吗?” “请了!我们连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青羽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怒目而视的看着沈安:“所有大夫都说小姐是中毒,而且是一种从没见过的毒!” 沈安看着她怒气冲冲的眼神,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讪笑开口:“我都说过了,我不是下毒之人!我跟安雅君无冤无仇的!” 他也明白青羽话中的意思,从未见过的毒嘛! 最近京城里经常出现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都是沈安搞出来的。 竹叶青酒便是其中之一,两者相互联想一下,也难怪青羽会以为下毒的人就是沈安。 “最好不是你!否则我会将你大卸八块!”青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似乎隐隐有些期待,沈安不是这个凶手。 别看这个喜欢啰里啰嗦的男人,看起来轻挑浮夸,但偶尔说出来的话,吟出来的诗,都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小姐中毒的事情,她并不讨厌沈安! “嘿嘿,青羽姑娘怕是没这个机会!” “再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死在像青羽姑娘这种超凡脱俗,宛若天仙下凡的美女手中,死又何妨?” 沈安狡黠一笑,迈开步子抢先走到了青羽前面。 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吟唱起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两人还是依然如故,一个人说,一个人听,虽然有些尴尬,但终究不会让整个过程显得太无聊。 唯一不同的是,两人前后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沈安连蹦带跳的走在前面,好似游山玩水。 而青羽缓步跟在身后,脸上的神色时而忧心忡忡,时而凝视着什么样的背影,神情复杂。 如此又走了一里左右的上山路,终于看到了庄园的大门。 “清雅居!好名字!” “青砖白瓦,不着粉黛!有意境!” “竹影摇曳,树木葱葱!真是个清幽之地!” “流水潺潺,宛如天籁!让人有种身在画中的感觉!好去处!” 站在大门口,沈安不由得又夸赞起来。 门口两个看门的婢女,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但随后便看见青羽的身影,立刻激动万分的跑了过去。 “青羽姐姐,这人是不是毒害小姐的贼子?” 听到如此一问,青羽点头有摇头,一双秀眉紧紧连在一起:“现在还不知道,快开门,我要带他进去验证!” 沈安听到这话,心中最后一块石头彻底落地。 好了! 这个冰山美人,总算不会动不动就要他命了! 一会儿只要验证酒中没有毒,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朋友。 是朋友哦! 他可没有想歪了! 在青羽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内堂。 只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内堂之中,竟然还有两个客人,一个年轻人,一个老管家。 年轻人一身青色的长衫,上面却绣着一只下山猛虎,张牙舞爪,显得十分张扬。 老管家就没那么起眼了,灰色的衣服,须发全白,唯一能引起人注意的,便是干瘦的手中一直捻着一串佛珠。 “长乐侯?”青羽脸上微微一变,低声喃喃自语。 沈安倒是没什么,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找了张凳子便坐下。 长乐侯郭子庸他也听过,封地在京城下面的紫阳县,其父亲曾是安郡王的手下,在战场上立一下赫赫战功。 后来安郡王战死,郭子庸的父亲便接替了统军的位置,力挽狂澜,赢下了和西魏的大决战。 不过,大战归来之后,便因新老伤势复发,一命呜呼。 长乐侯的封号便落在了郭子庸的头上,因为家事显赫,功勋卓着,此人嚣张跋扈,欺男霸女,在紫阳县堪称第一恶霸。 “青羽,这人是谁?为何带回庄中?”郭子庸颇有些主人的意味,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青羽身上贼溜溜的打转,开口诘问道。 “郭侯爷,这……”青羽微微行礼,话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 “在下沈安,听闻安雅君病重,过来看看!”沈安接过话头,自我介绍道。 他明白青羽欲言又止的好意,这是对郭子庸也十分忌惮,生怕说出他和安雅君中毒有关系,对方会不由分说,为难他。 郭子庸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偏移,始终停留在青羽婀娜多姿的身子上。 “原来你就是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沈安呀!你怎么认识安雅君的?”他目不斜视,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不屑的神色,口中的问语更是充满了不容拒绝。 如果是以前的沈安,可能还会顾及长乐侯的身份。 可能是现在,一个侯爷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老子连太子都得罪了,还会在乎多得罪一个小小的侯爵吗? 更何况在大梁的王公伯侯子男爵位体系中,侯爷顶多相当于一个侍郎的水平。 这还是因为侯爵可以世袭,如非犯下滔天大罪,轻易不会被剥夺特权。 否则的话,论权利还不如一个侍郎! “我跟安雅君怎么认识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癞蛤蟆插羽毛,不知道是飞禽还是走兽!管的可真宽!” 沈安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直接上手拉住了青羽的柔荑:“青羽姑娘,赶紧带我去看看你家小姐!” 第146章 牛奶 “混账!” 郭子庸本就是个蛮横无理的纨绔子弟,在紫阳县横行霸道惯了。 哪里受过这样的无视和顶撞? 顿时暴怒而起,抄起桌上的茶杯,不由分说砸了过去。 “啪!” 青羽没有转身,但手上的剑鞘一抖,点将茶杯打了个粉碎。 “侯爷,我家小姐病重,请你也自重身份!这里不是你打闹的地方!” 她脸色微红,秀首低眉,目光不时暼向被沈安紧紧抓住的手。 又一次肌肤之亲! 郭子庸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眼看就要暴走,身后的老管家把他拉住,朝他使了个眼色。 “侯爷,你身份尊贵,何必跟一个白身置气呢?我们不如一同进去,看看安雅君吧!” 听到这话,郭子庸才想起自己的来意,默默点了点头,脸上的凶厉之色,却丝毫没有褪去。 敢跟本侯爷过不去! 你给我等着! 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只能穿过一片湘妃竹林,最后走进了一间雅致的阁楼。 “沈公子!这壶酒和酒杯,就是小姐昏迷之前喝过的,你尝一口吧!”青羽看了一眼,躺在帐缦后面的安雅君,用手一指桌上的酒壶。 “没问题!”沈安立刻端起酒壶和酒杯,不过却并没有立刻喝下去,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一下。 郭子庸不明白两人对话的意思,老管家却看懂了。 “原来沈公子被怀疑是那个下毒之人啊!只是不知青羽姑娘为何对他如此客气?” 这时候,帐缦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后整个闺房里,升起了一股恶心的腥臭味道。 青羽大惊失色,慌忙跑了进去,沈安也紧随其后。 而郭子庸却捂着鼻子,十分嫌弃的侧过身去,要不是旁边的老管家不停示意,恐怕就要直接离开阁楼。 他耸了耸肩,十分无奈的迈开脚步,掀开帐缦,也走了进去。 闺房里,摆设十分简单,一张梳妆台,几张凳子,然后便是一张用白色纱布裹着的木床。 但每一件东西,都显得十分精致。 “小姐,小姐她怎么了?”青羽紧张的问道。 床上的纱布后面,钻出一个丫鬟:“小姐她刚刚突然又吐了,我怕……我怕小姐她……” 小丫鬟一脸憔悴,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青羽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沈安一把拉住。 “放手!”冷如万年冰窟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冷静!冷静!” 沈安手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来,赶紧说道:“我或许有办法能救你家小姐!” “真的?”青羽猛地回头,一双美眸中,难得一见的看到了灼热之色。 就连床上负责照顾安雅君的丫鬟,也立刻跳了下来。 看来安雅君,是个十分友善的人,你这些下人的关系十分密切。 “你可别吹牛了!宫里的御医来了,都查不出什么问题,你倒是有办法?” 郭子庸在一旁冷笑着说道:“难道说,真的是你下的毒,手里面有解药不成?” 不过他的挑拨被华丽丽的无视了,不论是沈安,还是青羽,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沈安朝着青羽和那个丫鬟问道:“安雅君中毒之前都吃过什么东西?是否有朱砂之类的?” 他同时用手扇了扇鼻子,再次确认了一下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道。 朱砂本身没有怪味,甚至上好的朱砂还会带着淡淡的香味。 不过,朱砂实际是硫化汞,在经过胃酸的腐蚀之后,便会散发出十分轻微的硫磺味道。 这东西确实是一种中药,可以用来安定心神,但若是长期服用,则会出现中毒的迹象。 本来若只是闻到硫磺的味道,他还不敢确定就是朱砂,可联想到安雅君是因为中毒才昏迷不醒,这才敢肯定的问起。 “有!”青羽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眼神中的希望之色更浓了几分。 沈安一没有把脉,二没有观色,竟然知道小姐服用过朱砂。 应该有些本事! “服用了多久?每天吃多少?”沈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心中也有了解决的方法。 不过还要弄清楚,朱砂的毒性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这……好像有六天左右,不过吃多少我们也不知道,是宫里一位贵人,见我家小姐精神萎靡,才给了我们一个方子。” 青羽思索了一下,丫鬟立刻跑到了旁边的收藏台上,拿出了一张纸,递了过来。 “难怪了!”沈安扫了一眼,上面的朱砂竟然,有半钱之多,按照后世的计量方法,那就是2.5克了。 要知道后世的一些朱砂定神丸,里面的朱砂含量都是以毫克计算的。 不过他没有点破,青羽都说了,这药方是宫里的一位贵人给的,谁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意图。 是针对安雅君的? 还是想借安雅君中毒之事,往他身上泼脏水? “家里有没有牛奶?”沈安问道。 “牛奶?” 青羽和丫鬟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 这个年代的人,除了北方草原上那些游牧民族,身处中原的大梁人,几乎没有接触过奶制品。 而且即使是游牧民族,喝的也大多都是羊奶,牛奶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我看你就不要再瞎胡闹了!从来没有听说过牛奶可以解毒的!”郭子庸刚刚被无视,心中的怒气更胜了几分,此时更不会放过机会攻击沈安。 他朝着青羽说道:“我这位老管家也颇懂一些岐黄之道,让他先看看!” “可不要因为神棍的招摇撞骗,耽误了安雅君的救治!” 沈安闻言冷笑,原来带老管家来,是有这个目的啊! 反正现在手边也没有牛奶,他爱试一下就让他试吧! “青羽姑娘,既然郭侯爷这样说了,咱们就兵分两路,也不耽误时间,就算郭侯爷的老管家救不了安雅君,我也敢保证,你家小姐绝对没事!” 青羽显然更愿意相信沈安,她点了点头:“那好,我随你同去,看看这附近的村子是否有刚刚下崽的母牛!” “如此甚好!” 沈安说完,便随着青羽离开阁楼,两人又同骑一马,飞奔而出。 第147章 先别管那么多! 阁楼中。 丫鬟已经把床收拾干净,安雅君依然昏迷不醒,安静的躺在床上。 苍白无血的皮肤有些干涩,似乎许久没有进过米水。 两道秀丽的柳月弯眉之间,几条浅浅的沟壑隆起。 紧闭的双眼,又长又卷的睫毛不时颤抖,时而像是受到惊吓般,想要努力的撑开双眼。 如同悬胆般的琼鼻,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淡红色的双唇抿在一起,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可尽管如此,郭子庸依然看呆了。 美得不可方物! 恬静的气质跟如同不落凡尘的仙子! 他忍不住的凑近了一些,不由自主的咽了几下口水。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安雅君,可却也有很多年未见了。 似乎生病之下的安雅君,更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美丽。 “管家,赶紧去看看安雅君!”他催促道。 “是,侯爷!”管家说完便走到床前,干枯的老手,小心翼翼地将安雅君的胳膊挪了出来。 把脉的过程是漫长的,因为病人已经陷入昏迷之中,无法望闻问,完全只靠切脉,是很难断定真正病根的。 郭子庸在一旁不停的走动,双手交叉在一起,焦虑中带着一丝不安。 “还没好吗?” “到底怎么样了?” “她是中了什么毒?”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老管家摇了摇头道:“不妙啊!不妙啊!” “安雅君的脉象确实像是朱砂所致的心经中毒,不过毒物的品性,时而急促,时而平缓,确实平生未见。” 郭子庸怒气上涌,大发雷霆:“既然知道是朱砂中毒,为何还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侯爷有所不知,普通朱砂中毒本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停用之后,过上个把月,便会不药痊愈。” 老管家皱着眉头,掂量了一会继续说道:“可是……或许是因为安雅君身体羸弱,解毒能力差,这才会昏迷至今。” “别跟我说这么多废话!”郭子庸按捺不住怒气,大口骂道:“你就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帮他解毒就行!” 老管家岂会不知,自家主人在想些什么。 虽然他也觉得沈安所说用牛奶解毒的方法,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万一是真的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家侯爷现在就是想抢在沈安前面,将安雅君救醒。 “老奴倒是有一个法子,这朱砂呀,性属寒凉,又属心经之药,我们……” “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有法子你就直接用!说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也只有你一个人听得懂!” 郭子庸没等老管家把话说完,再次怒声呵斥道。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过了一会儿,老管家便端着一个药罐子走了进来,里面的药味冲鼻,十分难闻。 他朝着一直站在旁边的丫鬟招了招手:“你过来!将你家小姐扶起,我要给她灌药!” 丫鬟显得有些犹豫,小姐已经昏迷不醒了,这随随便便的灌药,若是没用的话,她可不好交代。 “快去呀!你他娘的再磨磨唧唧,信不信我把你卖到怡红院去!”郭子庸可管不了那么多,走上去直接踹出一脚。 时间也过了这么久,再耽搁一下,说不定沈安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丫鬟被踹的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床上,委屈得已经快要哭了出来。 不敢再磨叽,坐在床头将安雅君扶了起来。 “放低一点,用手托着你家小姐的下巴。”老管家拿起汤勺,就往安雅君的嘴巴里灌。 折磨了半刻钟,才将一罐子的中药,干了个底朝天。 安雅君的脸色,似乎也红润了不少,就连微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眼睛也缓缓睁开,迷茫的看着四周。 “有用!真的有用!”郭子庸又笑又跳,不断的击掌:“还找什么牛奶,真是要笑死人了!” “咱们不也将安雅君给救下来了吗?我看那个姓沈的就是哗众取宠!敢跟本侯爷斗,我总有一天让他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 他还没忘记沈安对他的无礼,看着阁楼门口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 “青羽呢?”安雅君微弱的声音响起,有些不安的问道。 她的闺房,还从没有男人进来过。 就算之前身体羸弱,前来诊病的御医,也是在内堂为她把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安和青羽已经顾不得许多,直接骑马进了庄园。 走到阁楼门口的时候,郭子庸堵在其中:“你们不用进去了,我的管家已经将小姐救了过来!” “安雅君现在需要休息,你们不便打扰!青羽留下,你叫什么来着?可以滚了!” 他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沈安,又喃喃自语的嘲讽道:“牛奶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话音刚落,闺房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呀!” 尖叫之人正是一直留在闺房中的丫鬟,声音中除了担忧,更多的是恐惧和慌张。 “让开!”青羽魂都没了,一把将郭子庸推到一旁,快步的走了进去。 沈安也大感不妙,闺房里的空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等他们进去一看,都吓了一跳。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可是床上的纱布,却布满了斑斑的血迹。 安雅君娇俏的脸上,也被血色所浸染,嘴角依然有血渍不停的往外涌。 胸口激烈的上下起伏,显得十分难受。 “你们做了什么?” “小姐为何会变成这样?”青羽怒火中烧,已经到了随时准备拔剑的地步。 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杀气,死死地瞪着是做勇者的郭子庸。 管你什么侯爷不侯爷! 如果小姐有事,就算拼了性命,她也无所谓了! “老奴……” 老管家刚想开口解释,沈安却已经冲上前去,他说道:“青羽姑娘,先别管这么多,赶紧帮我把牛奶喂你小姐喝下去!” 青羽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救小姐才是第一位的! 第148章 殃及池鱼 “沈公子,如果你真的能救下小姐,我愿意为奴为仆,下辈子做牛做马!” 青羽显得有些激动,沈安所做的一切,他她都看在眼中。 为了给母牛挤奶,沈安不仅没有嫌弃牛栏的肮脏,更因此被母牛连踢数脚。 回来的时候,虽然两人还是一前一后,可她依然可以感受到沈安的痛楚。 现在又能稳如泰山,冷静地将小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青羽已经将心中对沈安最后的一丝怀疑,彻底的抛出脑后。 “你放心,在下一定尽力而为!”沈安比起老管家灌药的方式,要细腻的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将安雅君嘴角的血渍全部擦拭干净。 又不觉污秽的,将手指伸入安雅君的口中:“把你家小姐身子侧回来,她口中还有些血污,我要清洗干净,要不然毒素又会重新回到体内。” 青羽照做,用力的将安雅君翻转过来,没想到动作太大,安雅君又剧烈的呕吐起来,恶心的呕吐物全部落在了沈安身上。 沈安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安雅君口中再没有其他东西,这才开始将牛奶灌入对方口中。 一壶! 两壶! 如果有照顾过没有知觉病人的经验,一定知道,给这种病人喂食,简直是一种折磨。 喂两口吐一口,会弄得全身都是! 而且费时费力! 足足过了两三刻钟,沈安带来的牛奶,才消耗一空。 “好了……找人过来收拾一下吧!” “我……我想过不了多久……过不了多久,你们家……你们家小姐就会醒过来了!” “不过……不过青羽姑娘,你还要……还要多找一些牛奶,安雅君中毒了好几天,也要多喝几次才会彻底痊愈!” 沈安大口的喘着粗气,抬起手想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可看到血渍和污秽沾染在一起的袖子,又放了下来。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他现在太佩服以前那些医护人员了! 无论是救人,还是照顾病患,都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扑通!”青羽小心翼翼的将安雅君,平躺着放在床上后,突然跪在地上,坚毅的脸上,瞬间泪水涟涟。 不管沈安的方法到底有没有效果,但看到他如此尽力,青羽也是感激万分! 想想自己之前,还将人家当成仇人般,差点就痛下杀手! 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好了!别这样,快起来!赶紧找人把小姐转移到干净的地方!其他的以后再说!”沈安赶紧将青羽扶了起来。 “嗯!” “小红,你带沈公子去换一身衣服,另外把所有丫鬟全部叫来,把小姐的房间打扫一遍,换好所有的床单被褥!” 青羽也没再纠结,擦拭了一下眼泪,朝着丫鬟吩咐道:“我先带小姐到我房里去睡!你们尽快安排好!” “是!” 沈安跟着丫鬟走了出去,郭子庸和老管家也紧随其后,没敢继续停留在青羽杀人般的目光之中。 “姓沈的!你给我站住!”刚一出门口,郭子庸便大声喝道。 他被抢了风头,这绝对不能忍! 沈安头也没回,继续跟着丫鬟往前走。 “好好好!” “你给我等着!” “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郭子庸在身后气得直跳脚,他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 仗着父荫,他不仅在紫阳县为非作歹,就算是遇上了什么皇亲贵族,也是趾高气扬的。 甚至曾经口出狂言,大梁的江山是靠着他父亲,才能如此安稳,否则早就被西魏给夺去了! “给我安排好人!我要到沈家去走一趟!”他朝着老管家,气呼呼的说道。 “侯爷,这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沈安不简单!咱们要找他麻烦,还要师出有名才行!我看不如这样……”老管家低声耳语。 “搞这么复杂干什么?我就不信他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还能奈我堂堂侯爷如何?”郭子庸听完之后,不屑的说道。 老管家摆了摆手:“沈家虽然只是商贾,可也是皇商之一,是能够直达天听的存在……” “闭嘴!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现在就给我回去,我明天就要打上门去,我倒要看看,谁敢管我!” 郭子庸根本就不管那么多。 能上达天听又怎么样? 当今天子能坐稳皇帝,那也是因为他父亲当年力挽狂澜! 要不然现在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都不知道! 看着他现在的模样,老管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等回去之后再好言相劝。 …… 安雅君府上。 沈安跟着丫鬟来到了后院的一个厢房,丫鬟找来了一件衣服:“沈公子,这是我家老爷以前穿过的衣服,你就将就穿着吧!” “好的!谢谢姐姐了!”沈安是一万个不愿意,可还是拱手谢过。 她家老爷,不就是死了多少年的安郡王吗? 穿死人衣服,这感觉实在不太妙! 如此又过了一两个时辰,房门再次被敲响,敲门的丫鬟说是小姐已经醒了,想见见他。 沈安心中一喜。 要说安雅君在城中的仙名,也算是如雷贯耳。 可是真正见过她的人,却少之又少。 之前他在救治的过程当中,安雅君满脸血污,根本看不清真正的容貌。 没想到现在竟然有机会能一睹庐山真面目。 作为男人,多少是有些兴奋的。 跟着丫鬟回到了闺房,里面已经被清扫干净,怪味已经全部消散。 淡淡的香水味道沈安十分熟悉,原来安雅君也是他的客户。 不过,此时的房间内竟然竖起了一道屏风,这让他不免有些失落。 “小女子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一道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开。 虽然有气无力,去宛若天籁,不带任何杂质。 更有一种能令人气定神怡的魔力,仿佛整个人置身在安静的森林中,耳边不停响起叮咚叮咚的泉水声。 沈安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自觉失态,赶紧拱手说道:“安雅君言重了!你这次受难,说不定还是因为在下,才被殃及池鱼!” 他想到那副药方,宫里的贵人,是不是太子? 第149章 王爷是被他们害死的! “此话怎讲?” 屏风后面,人影微微一动,不解其意。 这时,一个丫鬟端来椅子,让沈安坐下,他说道:“在下刚刚仔细研究了一番,其实按照药方服用,安雅君顶多只会出现失眠多梦的症状,还不至于昏迷不醒。” “可是服用朱砂的同时,若是饮酒,毒性便会在酒精的刺激下,加速运行,并扩散到全身上下。” “如此便会造成一种假象,似乎安雅君的中毒,是因为喝了在下娘子的竹叶青酒,也就导致了之前青羽姑娘的误会。” “不过,在下奉劝安雅君一句,朱砂虽有安神定气的作用,但还是少服为妙!” 话音落下。 屏风后面良久没有再开声。 闺房中的气氛显得十分微妙,沈安只得耐着性子等待,不时的端起桌上的茶壶喝上两口,以解无聊。 等到茶水喝了一半,安雅君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小女子再次谢过沈公子救命之恩,以及金玉良言。” “之前青羽她多有冒犯,还望沈公子不要介意,至于是否殃及池鱼,沈公子也不必介怀,我想此事与你并无关系。” 沈安听着对方十分笃定的话,眼神微微闪烁,却也没再多言,站起身来朝着屏风上的人影微微拱手。 “既然安雅君已无大碍,在下就先行告退!” “请恕小女子身体不便无法远送!”安雅君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开口道:“青羽,你代为送送沈公子!” “是,小姐!” 青羽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左手持剑,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公子,请吧!” “告退!” 出了阁楼,沈安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闺房所在的方向。 安雅君是一如既往的低调,还是她低调的背后,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 “沈公子,之前是青羽误会你了,还望见谅!”青羽低着头,双手一直拨弄着宝剑的剑穗,脸上的冰寒褪去了不少,不过还是显得十分冷漠。 她的冰冷那是刻到了骨子里的,就算此时对沈安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也始终无法改变。 “青羽姑娘,有句话在下不知当问不当问?”沈安也是满腹心事,并没有在意青羽的情绪变化。 如果安雅君真的牵扯到宫里某位贵人,那他刚刚救人,是不是又得罪了这个贵人? “不当问!”青羽一口拒绝,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吗?”沈安一愣,笑着说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就想问问,一会儿我怎么回京城,是你继续骑马带着我呢?还是给我安排一辆马车?” 沈安无语说道。 这女人,还真是翻脸无情,之前不是说好的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吗? 怎么现在态度又变得如此生硬了? 聊天都聊不下去了! 不过他的试探也并非一点效果也没有,果然如他所想,安雅君背后一定还牵扯着重大的秘密。 他无意去窥探别人的隐私,但知道确有其事后,也好做一些准备,省得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青羽没想到沈安会问起这事,回想起两人来时亲昵的模样,俏脸刷了一下红了。 一双美眸,怒气冲冲地瞪了沈安一眼:“当然是马车!小姐身体刚刚好转,我哪有空送你回城里!” “哈哈!我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沈安调侃的笑了一声,又故意问道。 “不当问,不当说!”青羽急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左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 “你看你!怎么老是这么冲动呢!我是想说,你最好在庄园里养一头母牛,以后就可以天天让你家小姐喝上牛奶了!” “她那身子骨啊!我估摸着是长期吃素,瘦骨嶙峋的,人不能少了蛋白质呀!不补一点的话,估计活不了多久!” 他也真敢说,一点也不挨揍。 不过这话倒是真将青羽给吓到了,脸色顿时紧张,抓住沈安的胳膊,急切的问道:“还有什么?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青羽的手劲极大,差点把沈安给晃晕了。 好不容易定住了心神,沈安伸手在青羽的手背上拍了拍,不,应该是摸了摸。 好滑! 好嫩! 好舒服! “这不是你不让说吗?我不怕被你一剑捅死啊!”沈安脸上戏谑一笑,双目紧紧盯着青羽貌美如花的脸。 京城美人,各有各的美。 荣锦瑟是女强人,她的美来自于独立知性,妥妥的御姐范。 而眼前的青羽,如同冰山一般冷酷,时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对自己关心的人,露出火热的内心。 更有一股练武之人才具备的英气! 给人一种别样的美! “你……你就是个流氓!”青羽这才反应过来,双手闪电般的缩了回去,脸上顿时飞起了一片红霞。 铿的一声将剑拔出一半,又恶狠狠的塞了回去。 “没有其他的事了吧?那你就赶紧滚吧!山下我已经让马车在等了!” “真的还有事!”沈安将对方的动作看在眼中,脸上微微一笑。 这女人别看冷若冰霜,其实简单的像一张白纸。 “快说!” “我猜宫里那位贵人,肯定不会轻易的就此作罢,这事很有可能只是个开端!”沈安一本正经的说道,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青羽脸部的变化。 “哼!”青羽琼鼻微动,冷哼一声:“他若是逼人太甚,我们就把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去,看他如何向天下将士交代!” 天下将士? 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向天下将士交代的,不是军饷问题,那就一定是军中德高望重的将领问题。 大梁国虽然对外兵弱,但国内却歌舞升平,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 应该不是军饷问题! 安郡王! 沈安思忖片刻,便已经想到了问题的核心,他继续钓鱼的问道:“可惜安郡王当年最后一战兵败身亡,要不然他若在的话,定然可以护你们周全!” “什么兵败身亡!王爷是被他们害死的!” 青羽瞳孔一缩,冰冷的双眸中,露出凌厉的杀气,怒气冲口而出。 第150章 轰隆隆的马蹄声! 沈安嘴角微微上扬,果然被他套出话了! 不过这个瓜有些大,安郡王竟然是被人害死的? 而且幕后主使竟然还是宫里的人! 就在这时,山下匆匆跑来一个丫鬟,看到青羽后,止住了脚步:“青羽姐姐,烟云小公主来了!” “烟云小公主?” 青羽和沈安异口同声的说道,显然这个消息都让他们感到很意外。 “快快有请!” “我这就去通报小姐!”青羽没敢有丝毫耽搁,但还没忘记沈安,叮嘱道:“沈公子我就不送你下山了!你到了山下之后自己乘车离开吧!” 沈安却一把拉住了她,说道:“我看烟云小公主应该是来找我的!” 没等青羽反应过来,他朝着来报信的丫鬟问道:“跟烟云小公主一起来的是不是还有荣家小姐?” “嗯嗯嗯!”小丫鬟点头如捣蒜,开口道:“荣家小姐确实也在,她们点名要见沈安!” “不管怎么样!烟云公主光临,我家小姐是一定要亲自迎接的!”青羽说完,有些不悦的甩开沈安的手,施展轻功飞快的跑上了山。 这让沈安很尴尬! 那他现在是上去呢?还是下山呢? 咦! 刚刚青羽说什么来着? 安雅君会亲自出来迎接? 那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呀! 终于能见到,庐山真面目了吗? 想到这里,沈安赶紧追了上去。 不过他可没有青羽的轻功,跑出去不到一里路,就累得气喘吁吁。 还好这时,上面的山路,已经摆开了仪仗,一群丫鬟排成两行,安雅君则在青羽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下来。 沈安抬头看去,眼睛都看直了。 安雅君身高约莫五尺六寸左右,穿着一件笼纱的白色长裙,不着任何的颜色和粉饰。 头上标准的少女发髻,斜斜插着一根紫色的流苏,随着脚步的移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容貌他是看不到了! 因为爱雅君的脸上用一层紫色的纱布遮着! 不过身材确实十分惊人,每一个地方都长得恰到好处,多一点都是累赘,少一点又不完美。 当然,更重要的却是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如同瑶池仙女一般,透着款款而来的仙气。 如果说京城四大美人,容貌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话。 那安雅君在气质上,则更胜一筹! “沈公子!”安雅君走到沈安的身旁,微微欠身,但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直奔山下而去。 “安雅君,其实你身体还没完全好,我和小公主非常熟悉,你没必要亲自去迎接,我让她走上来就是!”沈安停顿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正色说道。 “公主乃是万金之躯,小女就算身患重病,也要亲自迎接!”安雅君没有回头,依然缓步前行:“谢谢沈公子的好意!” “不客气,不客气!”沈安连连摆手,又开始了嘴炮功夫:“虽然小姐你这样说是对的,不过万事都有例外嘛!我看你还是先回去,我替你把小公主接上来!” “闭嘴!”安雅君没有说话,反倒是青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声呵斥道。 “我……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家小姐好吗?她大病初愈,可经不起这样的……”沈安还想解释,可当青羽直接拔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硬生生的将话又咽了回去。 好吧!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他毫不怀疑,倘若再敢多废话,青羽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算了! 小辣椒,要慢慢吃才不会那么辣! 他不再开口,几人走了许久,方才来到了山下。 “微臣参见小公主!” “草民等参见小公主!” 对于这些繁文缛节,皇甫烟云压根就不在乎,站在马车上,也不让人平身,踮着脚在人群中左看右看。 “沈安哥哥!”她看到了沈安后,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声嚷嚷的跑了过去。 “小丫头!几天没见又长高了?”沈安一把将她抱起。 小丫头每次与他相见,他都会给她新奇的东西,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加密切了。 “啪!” 皇甫烟云一巴掌拍在沈安的头上:“哥哥你一点也不乖!到这么好玩的地方来,也不叫上我!” 看着两人如此亲昵的模样,安雅君和青羽都微微一愣。 这个沈安真的这么受欢迎吗? 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不过在场之人,还是有很多知道真相的。 就比如荣锦瑟和欧阳婉儿,看着这一大一小打闹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诧异。 ”沈安捏了捏对方胖嘟嘟的小脸:“这里的小姐姐生病了,哥哥是来给她看病的!等下次我带你来跟小姐姐一起玩好吗?” “啊?玉姐姐生病了吗?”皇甫烟云撅着嘴看了一眼地上的安雅君,噗的一下从沈安的怀里跳了下来,伸手扶起安雅君。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非常不错,皇甫烟云也没对安雅君脸上遮着面纱,有什么意外,更是直呼玉姐姐。 其实安雅君只是一个封号,实际上她另有其名,只不过因为太低调,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全名。 “谢小公主挂怀!在沈公子的妙手回春之下,微臣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安雅君微微欠身。 “那就好!玉姐姐你还要到宫里来教我弹琴呢!”皇甫烟云撒娇地晃动起安雅君的胳膊。 这时欧阳婉儿走了上来,拉住了皇甫烟云:“公主,安雅君身体抱恙,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沈公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让你玉姐姐好好休息!” 皇甫烟云可爱的歪着头,一根手指托着下巴想了一下:“好吧!那我要让沈安哥哥带我去放风筝!” “好好好!”欧阳婉儿无奈地看向沈安,向他求助:“沈公子,你就抽空陪我们小公主去玩一会儿行吗?” “行……” 沈安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通往庄园的路上,一阵烟尘滚滚,铺天盖地。 紧接着便能听见,轰隆隆的马蹄声。 “给我把他们都围起来!一个都别放过!”随着一声嘶吼,疾驰过来的上百匹快马,飞速的分成了两半,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第151章 帮我到春香楼找李二狗! 虽然周围还是烟尘四起,看不出来人到底是谁,可是沈安还是通过声音辨认了出来,正是离开没有多久的长乐侯,郭子庸。 这还真是一个记仇不过夜的人! 有仇当天就要报啊! 不过现在皇甫烟云在这里,他倒想看看长乐侯,能把他怎么样! 但是这样的阵势,却把皇甫烟云给吓到了,她紧紧的抱住欧阳婉儿。 欧阳婉儿也是脸色惨白,她也太倒霉了吧? 带公主出去参加一次嫣然茶会,碰上了意外! 这次竟然又碰上马贼了?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还没有带任何护卫! 事情可大条了! 一匹高头大马,从烟尘中缓缓走了出来,露出了真容。 “安雅君?!你真的没事了吗?”长乐侯郭子庸,惊呼起来。 赶紧翻身下马,就冲上前去。 沈安不知道安雅君对郭子庸的态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 “小女暂时没事,有劳侯爷挂念。只是不知侯爷为何带着家甲而来?”安雅君淡然的回道,不自觉后退一步,远离郭子庸。 “这不是你中毒了吗?我派人到京城里查了一下,说是这小子……” 郭子庸甩了甩马鞭,突然狠狠的朝着沈安挥了过去:“这小子给你下的毒!我是带人过来把他抓回去的!” 沈安没想到郭子庸会突然发难,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抬手阻拦。 “哎哟!”马鞭打了个结结实实,把沈安痛得呲牙咧嘴。 这郭子庸是下了狠手啊!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沈安骂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了欧阳婉儿和皇甫烟云身旁。 “你是什么人?为何动手打人?”荣锦瑟也赶紧跑了过来,皱眉问道。 “哟!荣家美人也在呀?”郭子庸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肆无忌惮的在荣锦瑟身上扫视:“我乃是长乐侯郭子庸,动手打他,那是看得起他!” 听到这个名号,荣锦瑟不由得往后一退,指了指皇甫烟云说道:“你……你知道她是谁吗?” “烟云小公主嘛!我身为宗正府管理的侯爵,怎么可能不认识公主呢?” 郭子庸拿着马鞭在手上拍了拍,调笑的说道:“不过,公主也得讲理吧?沈安给安雅君下毒,我为安雅君讨回一个公道,难道有错吗?” 看着荣锦瑟如花的容颜,他心里痒痒的。 可是当着安雅君的面,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分,只得义正言辞,继续打着为她讨回公道的旗号。 “郭侯爷,一切都是误会,小女子并非中毒,只是因为服用朱砂过量而已!”安雅君解释道。 “我看没那么简单!” 郭子庸气势汹汹的来,怎么可能因为误会两个字就罢战休兵? 他今天非要弄死沈安不可! 理由吗?多的是! “我管家说了,沈安可能早就打听到你在服用朱砂,而他的酒里面有催动气血的药物,这等同于下毒!” “等我带他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就知道他是否居心不良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郭子庸说完之后就准备上手,周围的手下也纷纷下马,朝着沈安扑了过来。 “住手!”蠢蠢欲动的青羽,终于忍不住了,飞身落在了沈安身旁。 先不说,她对沈安已经有些好感,单是沈安救下了小姐,她也绝对不会允许郭子庸在这里将沈安带走。 郭子庸倒也不傻,知道青羽的功夫了得,别看他的手下上百号人,真打起来说不定谁输谁赢。 他转头看一下了安雅君,笑着问道:“我只是想帮你报仇而已!我不能平白无故看你受罪,什么也不做啊!” “谢谢侯爷!不过沈公子是我的客人,小女子怎么能看着他出事呢?” “倒是听闻家中婢女说,小女子昏迷之际,侯爷带来的管家给小女灌药,差点害死小女!” 安雅君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寒凉。 不过郭子庸却全然不在意,大言不惭:“想必是安雅君误会了,我这管家精通岐黄之术,你现在能站在这里,还得多亏我救了你呢!” 可恶! 无耻! 此刻安雅君身后的靑羽已经愤怒至极,明明是长乐候的管家下猛药害得小姐吐血,他竟然能颠倒是非,把黑的说成白的! 不要脸! 知道郭子庸不是省油的灯,安雅君转身朝着小公主拱了拱手: “烟云小公主,不如你先回去吧?你沈安哥哥还要在我庄中住上几天!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皇甫烟云从小也是蛮横的主,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给她面子,心中反倒有些害怕,紧紧抱着欧阳婉儿的脖子,拼命的点头。 “那……那我就先带公主殿下走了!”欧阳婉儿显然也听过郭子庸的恶名,脸色有些苍白。 这家伙疯起来连世子都敢打! 关键是,皇帝看在他爹份上,也只是口头训诫了一番而已! 虽然对方不敢真的拿公主怎么样,可若是将怒气撒在她的身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婉儿姐姐,帮我把荣锦瑟带走!”沈安说道。 眼下的情况,形势不如人,能走一个算一个吧! 他也不管荣锦瑟到底同不同意,生推硬拽,将她送上了马车。 郭子庸倒也没拦着,目送皇甫烟云等人离开后,一脸戏谑的看着沈安:“小子,既然安雅君说你是客人,那我也不便动手。” “本侯爷就在这山下等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脸,能一直躲在山上。” 沈安皱了皱眉,脑筋急转,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我为什么要躲?你不过就是仗着人多,有本事的话,你等我也叫人来!” “哟!看起来你还不服气!” “好好好!你叫!你随便叫人!” “本侯爷今天把话撂在这了,你哪怕是从官府叫人来,本侯爷都照打不误!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帮你,谁敢还手!” 郭子庸嚣张至极,他从紫阳县打到京城,打过的人无数,除了几个小王爷和世子,谁敢跟他还手? 不想活了是吗? “那你等着!我这就叫人来试试!” 沈安说完之后,朝着青羽说道:“青羽姑娘,郭子庸肯定不会让我离开,能不能安排一个丫鬟,帮我到春香楼找一个叫李二狗的?” 青羽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会真的打算叫人来跟郭子庸打吧? 普通人谁敢动手? 殴打朝廷的侯爵,那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啊! “青羽,你就按照沈公子的话去做!”安雅君这时说道。 第152章 我只能满足你了! “青羽姑娘,赶紧去吧!你可别让人家等急了!”郭子庸翻身下马,绕着沈安走了一圈,语气尽是不屑和嘲讽。 “哈哈哈~~~” 他的手下也纷纷笑了起来,都从马背上跳下来,将沈安围在中间。 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的,手中有刀有剑,而且一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不就是个酸儒生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爷呢,连我们家侯爷都敢惹!” “你可别瞎说了,人家可是城中鼎鼎有名的才子,怎么能叫酸儒生呢?” “才子不也是整日里舞文弄墨,手无缚鸡之力吗?现在的书生都这么牛气了吗?” 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谁也没将沈安的话当真,更没把他当一回事。 长乐侯是谁? 那是跺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 没看刚刚咱家侯爷,连小公主的面子都不给吗? 这就是实力! 这就是地位! 这就是身份! 沈安对于这些始终充耳不闻,找了块石头,安心坐下,手里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淡定! 儒雅! 安雅君紫纱后的美眸,看到如此一幕,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欣赏。 她在丫鬟的搀扶之下,也饶有兴趣的坐在了不远处的上山台阶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敢口出狂言,要跟长乐侯打上一场? 如此形势之下过了不知多久,去往城中的官道上,一马当先,后面紧跟着一群各式各样服装的男子。 有身穿家丁服的,有穿掌柜圆袍的,还有种田的农夫,跑堂的小二。 除了为首的李二狗和沈小路,没有一个像是来打架的,反倒更像看热闹来了。 “沈公子,你让我找的人来了!”青羽拍马上前,冰冷的脸上蒙着一层浓浓的寒霜,却始终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忧色。 沈安这么不靠谱么? 竟然想靠这些泥腿子,打赢长乐侯府的恶奴? “我……我他娘的没看错吧?” 郭子庸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群人,脸上冷笑,戏谑的看向了李二狗等人,随后立即前俯后仰的大笑起来:“我尼玛的,真是开眼了!” “这不是春香楼的龟公吴三么?你不在春香楼伺候姑娘,跑这做啥?咋的?你原来是这个酸儒生的人啊!” “那可不,你们瞧,那个不是城里倒粪的阿光吗?这他娘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啊!就这,老子一个打十个!” “哈哈!笑死大爷了!我刚刚说啥来着,酸儒生,那就是酸到家了!叫这么一群家伙,就想跟咱家侯爷对着干?” 郭子庸的手下也都大笑了起来,他们跟世子家丁打过架,甚至还打过紫阳县的衙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手。 这不是自动上门送人头吗? “看在你让本侯爷开怀大笑的份上,本侯爷原谅你之前的错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要你肯跪下来磕一百个响头,今天这事就算了!”郭子庸脸上戏谑如故,摆出一副大肚能容的姿态,开口说道。 安雅君一直看着呢! 要是能博得几分好感,说不定就能抱美人回家爽一爽! “老大,这狗日的谁啊?嘴巴这么不干净?”李二狗瞥了一眼郭子庸,走到沈安身旁,一脚踏在石头上,嘴角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漫不经心的问道。 “啪!” 一个巴掌落在他头上,沈小路也跟了过来,没好气的怒骂:“你他娘有病啊?老大叫你来打架的,你管他是谁?” “干就完了!” 沈小路扭头看着郭子庸嘿嘿一笑,突然转身,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脚下生风,没有多余的废话,朝着郭子庸便冲了过去。 郭子庸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安带来的人,竟然真的敢动手。 手下们也愣住了! 这尼玛,还有没有一点武德? 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常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一旁的青羽双眸微微一缩,眼神中的忧色淡去了几分。 沈小路的出招去势软绵无力,招式也算不得上乘,但脚下的功夫却十分了得,就是她也远远不如,这显然是个专练轻功的行家。 有他在,沈安的人哪怕最后打不过,也绝对能逃得脱。 这时,郭子庸的手下,终于有几个反应过来的,立刻拿着刀迎了上去,眼见软剑的光刃就要落在郭子庸的头上,总算敢得及,将软剑劈开。 “铿!” 几件兵器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是沈小路的软剑,本就柔韧,他虽然没有林清儿的内功,能操控软剑,但剑身在撞击之下,也不由的在郭子庸头顶弹跳了几下。 这可把郭子庸给吓尿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之中一阵温暖,附近的地面也随之流出了黄臭之物。 眼前的一切,都落在安雅君的眼中。 这份定力,跟沈安比起来,真的差得太远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依然端坐在石头上看书的沈安,两人高下立判。 而两帮人马也随着沈小路的开端,打在了一起。 李二狗带来的人,都是沈安从乞丐窝里就出来的,以前为了一块馒头都能打得你死我活,更不要说这种稀疏平常的群架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都能吃上饱饭了,一个个身子养的十分健壮。 他们如同下山猛虎般,打起架有狠劲有技巧,什么挖眼插鼻,只要有用的,全都用上了。 反观郭子庸的手下,除了几个带头的还有些身手外,其他也不过就是仗势欺人的狗腿子。 整日花天酒地,身子骨哪里比得上沈安带来的人? 不到一刻钟,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李二狗是最凶悍的,否则当时也不能在乞丐窝里当上头头,他脚踩着一个郭府家丁,擦了擦满脸的血,朝着沈安扬了扬头:“老大,搞定!” “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长乐侯,朝廷亲封的侯爷!” “有本事你们打我呀!我保证你们都要全家抄斩!” 郭子庸还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屁股下的污秽,看着倒在地上的一群手下,只得扯出身份以壮声势。 “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沈安抬了抬脚,淡定的从石头上走了下来,耸了耸肩:“既然如此,我只能满足你了!” 第153章 这次你怕是惹上了大麻烦! “你……你要做什么?”看着越来越逼近的沈安,郭子庸害怕了。 欺负人的事情他做多了,被别人打趴在地上,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其实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要不是有王侯的身份,为他保驾护航,哪里敢那么嚣张? 可现在的沈安明显不把他长乐侯的封号放在眼里。 沈安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将手中的书合上,负在身后:“我要做什么?当然是打你了!” “你……你敢!”郭子庸双手撑在地上,胳膊不停的发抖,早已经没有了嚣张的气焰。 “我为什么不敢?这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吗?你刚刚说啥来着?有本事来打我呀!我要是不打你,岂不是说我没本事?” 沈安的话音落下,李二狗等人顿时哄堂大笑。 就连安雅君也不禁莞尔,那些丫鬟却已经忍不住掩嘴了。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也没有啊! 不打你岂不是示弱了? “没没没!你有本事!你不打我也有本事!”郭子庸慌不择言,已经彻底顾不上长乐侯的面子了。 “你今天放过我!我保证你以后飞黄腾达!” “我还保证,以后你们沈家绝对没人敢欺负!” 他生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又抛出了利益牌,想让沈安放过他。 但是他话刚一说完,突然眼前一黑,一只大脚直接踹在了脸上。 “哎哟!” 郭子庸惨叫一声,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脸上一只模糊的黑脚印,鼻孔中流出了两道血痕。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你既然提了要求,我怎么可能不答应你?” “再说了,我沈家用得着你保护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来的牛鬼蛇神,在这里称王称霸的!” 沈安一边骂着,手脚也没闲着,拳拳到肉。 对付恶人,你只有比他更恶,才能把他征服! 不过今天这事,也让他长了个心眼,以后出门还是要多带几个有功夫的家丁。 这时候也要把沈小路带上,要不然被人黑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郭子庸惨叫连天,不到一会儿已经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像个恶鬼一般,在地上四处乱爬。 “沈公子!适可而止啊!”安雅君黄莺般的声音,淡淡传了过来。 沈安确实也打累了,停住了拳头,深吸了几口气,抖了抖衣袖方才转过身来:“在下失礼了!还望安雅君不要见怪。” 安雅君并没有说话,微微点头,便带着丫鬟转身朝着山上走去。 “沈公子,你自己回头要小心了!长乐侯不会善罢甘休的!”青羽走过沈安身旁时,顿了顿脚步,轻声说道。 “谢谢青羽姑娘提醒,我会小心在意的!”沈安拱手,看着安雅君一行人缓缓消失在山路之上。 他转身冷冷看了一眼地上不断哀嚎的郭子庸:“不要以为你是侯爷就能为所欲为!老子打的就是侯爷,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他便让李二狗将手下遣散,朝着城里的方向走去,临走时他还没忘再踹上一脚。 “老大,咱要不要离开京城去避一避风头?”沈小路跟在身后,忧心忡忡的样子。 刚刚打人是很爽! 而且还是个侯爷,这够他吹一辈子的了。 可冷静下来,便想到了冲动的惩罚。 殴打朝廷的侯爵啊! 惹上大事了! “咱们可以走,那沈家和荣家其他人呢?能走吗?”沈安嘴角露出苦笑。 他何尝不知道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代价。 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逃跑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孑然一身,总不能拖家带口的离开京城吧? “我说你们怕什么呢?打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反正老子我是贱命一条,跟着老大享了这么久的福,这辈子也够了,谁要是敢来,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李二狗浑然不觉事情的严重,大大咧咧的满口胡扯。 三人各怀心事的,往城里走着,眼看已经见到了高耸的城墙,突然斜刺里,一对禁军装束的骑兵狂奔而来。 “你就是沈安?” “是!” “跟我们走一趟!有人想见你!”禁军统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右手一挥,左右便立刻围了上去,不由分说,直接给沈安带上了枷锁。 李二狗还想拦着,被沈小路死死地拉住。 这他娘的是禁军呀! 上去救人不是找死吗? “二狗,别乱来!”沈安也开口制止,面对朝廷最强而有力的暴力武器,反抗只是徒劳的。 李二狗眼睛都快急红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沈安被拉上了一辆马车。 “几位军爷,这是要带我去哪里?”沈安倒是淡定,反正是福是祸,他也决定不了。 命运既然想强奸他,那就……好好享受吧! 随车的几个军士没有应他,反倒拿出了一条黑布,将他的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马车走了约莫半个来时辰,刚一停下,沈安便被人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你是沈安?” 他的名字再次被人问起,不过声音却让他有些耳熟,隔着黑布,他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在眼前。 沈安重重地点了点头:“是!敢问尊驾是哪位达官显贵?” “你胆子不小啊!不,应该说你胆大包天!你可知长乐侯是什么人?”声音再次响起,言语中透着冰寒和恐吓之意。 听到这话,沈安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完蛋! 这人该不会是想给郭子庸报仇吧? 可不对呀! 他走的时候郭子庸,爬都没爬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靠山来报仇? 定了定心神,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当然知道,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遇强则强!” “岂能因为长乐侯身世显赫,就任由对方欺凌?那我岂不是枉为男儿?” 对方沉默了,等了将近两三盏茶的时间,方才传来一声冷笑。 “呵呵,果然是牙尖嘴利,不过你这次得罪的可不是赵宝坤之流,长乐侯的父亲可是曾经的镇国石柱,这次你怕是惹上了大麻烦!” 第154章 比小公主厉害十倍 “你也会说是曾经的镇国石柱,他父亲早就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让他享受长乐侯的爵位,都已经是皇帝的恩典,但绝不是无法无天的免死金牌!” 沈安毫不犹豫的说道。 能够动用禁军将他带到这里,说明此人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始终没有将他的黑布摘下,只能说明此人要么沈安之前见过,要么是大梁的名人。 更重要的是,这态度让他很好奇,对方除了两句威胁的话语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敌意。 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来给郭子庸报仇的。 “好一个不是无法无天的免死金牌!” “你可以滚了!” 沈安也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感觉那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说完后,左右的禁军,便十分粗暴的将他又拖上了马车。 “陛下,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吗?” 看着沈安被带走,以及左右禁军潮水般退出了宫殿,李德海问道。 站在他旁边的正是梁帝,只是他越来越看不懂自己服侍了数十年的主子了。 梁帝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却丝毫看不出喜怒,他抚了抚长须:“姓沈的小子说的有错吗?父荫和爵位难道真的是免死金牌?” 撂下一句似是如非的话,梁帝打发李德海离开。 沉重的宫门被轻轻关上,端坐在书案后的梁帝讳莫如深的嘴角一歪,自言自语道:“你干了朕一直想干,却不能干的事。” “你利用了朕一次,是不是也该让朕利用一次了?” “哈哈,有意思!” …… 长乐侯郭子庸被打的事,很快便在京城里甚嚣尘上。 不过因为涉及到嚣张跋扈的长乐侯,倒也没人敢公开议论。 “听说没?沈安那小子又闯祸了!把长乐侯给打了!” “别那么大声,小心惹上麻烦,长乐侯那可不是好惹的!我看沈安这次要倒大霉了!” “何止倒大霉呀?我看他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沈家要鸡犬不宁了!” “那可不是,我有个远房亲戚,在长乐侯府做事,说什么侯爷已经放出话了,三天之内要让沈安死无葬身之地!” 议论之人大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反倒是对沈安殴打长乐侯的原因十分好奇。 这也难怪,朝廷的侯爵,可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要不然长乐侯以前为非作歹,嚣张跋扈,也没见几个人敢反抗。 勋爵代表的可是朝廷的脸面! 普通人谁敢招惹,更不要说殴打了! 绝大部分时候,哪怕是被这些勋爵给欺负了,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吞。 因此大家心中都有一丝疑惑,什么到底因为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怒火中烧殴打长乐侯? “沈安这小子也够有种的,你们说长乐侯做了啥事才让沈安忍不住出手的?” “没听说呀!你们有谁知道吗?” “我可听说了,好像是长乐侯去拜访安雅君,结果发现了沈安跟安雅君的奸情。” 听到这话的人都愣住了! 好半晌都没人接话。 怎么又牵扯到安雅君了? 还奸情? 安雅君可是全城的女神,有着不可亵玩的仙名,在仕子们心中,地位是超然的。 尤其是坊间还流传着,安雅君半首诗招婿的故事。 那是一首蝶恋花的词牌上阙,其中的意境,透着浓浓的相思之情,更彰显了安雅君卓绝的才气。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据传闻,安雅君曾放出话来,谁要是能对出下阕,便会以身相许。 虽然她本人从未出面证实过,但也足以引起全城仕子的追捧,纷纷跃跃欲试。 就连城中的那些才女,嫉妒之余,也想借着安雅君之名,能够一飞冲天。 但是这么多年来,无数文人墨客纷纷尝试续上下阕,却都差强人意。 越是如此,安雅君的女神地位也就越加的牢不可破。 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安雅君会和沈安有奸情! 不过这种谣言,却已经玷污了安雅君圣洁的名声。 当这些传闻逐渐在京城文人墨客中传开之后,沈安瞬间变成了众矢之的! “沈安,你还是离开京城躲一躲吧?”荣锦瑟两天没有出门,一直待在家中陪着沈安。 脸上的担忧之色,越发的浓重。 她倒不是因为城中的舆论,而是距离郭子庸放话的三天时间,很快就要到期了。 “我哪也去不了啊!郭子庸既然已经说了要让我死,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沈安面带微笑走到荣锦瑟的身旁,温柔地捋了捋她的发梢:“郭子庸想杀我,还没有这个本事!”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敢说长乐侯没本事。 荣锦瑟丝毫没有动容,依然忧心忡忡,从腰间的锦囊中掏出一叠银票。 “郭子庸不是普通商贾,不是赵程这种四品官员。” “他是朝廷的正统侯爵!” “正三品的长乐侯!”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的。 沈安不能出事! 更不能死! 她甚至想过最坏的打算,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让沈安有丝毫的危险。 沈安必须离开京城! 看着她眼眶泛红,一双美眸中噙着泪水,沈安心中也不由得动容。 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担心,让自己的女人哭呢? 沈安将荣锦瑟紧紧一把抱住,紧紧搂在怀中,本不应该说出的话,也冲口而出:“没事的,没事的!我身后有比长乐侯更强的人在!” “你别骗我了,不管你怎么……”荣锦瑟闻言,用力的将沈安推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你说的是小公主吗?” 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小公主了,可之前不是传闻,长乐侯连小公主的面子也不给吗? 沈安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以及对方是不是真的会成为自己的靠山。 但他被禁军带走,却又能生龙活虎的回来,不是已经说明了问题吗? 心中虽有疑惑,但他也不敢跟荣锦瑟坦白,只得讳莫如深的说道:“比小公主还要更厉害十倍!” 第155章 自己的羽毛比较重要 正当两人悲悲戚戚的时候,荣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沈公子,小姐,不好啦!” 沈安赶紧伸手挡住了荣锦瑟的嘴唇:“嘘!” 香水事件中荣管家虽然帮了大忙,可他终究是皇帝的人,有些话该偷偷的说,还是要偷偷的。 “来了!”沈安应了一声,又和荣锦瑟眼神交流了一番后,便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不好了,沈公子!家门口来了一群仕子,说是要为安雅君讨回公道和名节!”荣管家脸上的紧张之色,显得十分生硬。 他现在就像一个裸奔的孩子,很想极力掩饰自己极深的城府,尽力让自己像以前一样。 可是身份已经被沈安识破,虽然两人已经尽释前嫌,可当面伪装,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荣叔,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一个最真实的你就行!否则家里其他的人反倒会看出什么。”沈安一眼看穿了荣管家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随口说了一句后,抬头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还没走到门口,一阵阵的声浪便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贼子沈安,辱没斯文,神女安雅,不容玷污!” 在这股声浪中除了夹杂着愤怒,还带着浓浓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的味道,让人闻之作呕。 沈安用手在鼻子上扇了扇,皱眉说道:“这些人是演员吗?连生化武器都用上了?” “公子,你在说什么?什么演员,什么生化武器?”荣管家只听了个大概,不过就算全听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沈安现在哪有心思去解释这些,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电影画面,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荣叔,之前我看厨房不是在晒香肠吗?家里还有没有肠衣?” “有!”荣管家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疑惑不已。 面对群情激涌的仕子,不应该是舌战群儒,公子这又准备不按套路出牌吗? “有就好,你赶紧去让厨房多准备一些,然后让那些杂役……”沈安神秘兮兮的低声耳语,好像生怕梁帝荣锦瑟听到一般。 “公子,这……这也太损了吧?”听完之后,荣管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情惊愕之余,更多的却是隐隐地兴奋。 “别废话,赶紧去!” 沈安摆了摆手,连番催促。 门外这些家伙已经不讲武德了,连臭鸡蛋烂菜叶子都用上了,他也就没什么顾虑。 总不能别人动手,咱们动嘴吧! 这么吃亏的事情他绝对不干! 与此同时,荣府外面,已经汇聚了多达上百号人。 不过从穿着来看,也并非全是文人墨客,还有不少跟来壮声势的家丁。 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身材魁梧的壮汉,这明显是有备而来,做好了文武兼备的打算。 “这个该死的沈安,今天怎么像个乌龟王八一样,咱们骂了这么久,也没见他把头伸出乌龟壳!” “你也太看得起这个贼子了!咱们人多势众,又占据了礼仪的上风,他倒是敢出来,也不怕被唾沫水淹死!” “说的有道理,他就是个缩头乌龟!要不是律法森严,我真想冲进去把它拎出来痛打一遍,竟然连安雅君都不放过!” 正当他们议论纷纷之时,荣府上空,突然接二连三的飞出了几个硕大的风筝。 有蝴蝶,有蜻蜓! 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真是岂有此理!沈安这次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事到如今,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放风筝!” “该死的沈安,简直禽兽不如!败坏了安雅君圣洁的名声,不出来还个清白,还对我们视若无睹,简直可恨可耻!” “这简直是人神共愤的行径!我们绝不能善罢甘休,一定要沈安这个贼子以死谢天下!” “你们先别吵!风筝下面你们看是什么,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说话间,有人发现了异样,那些风筝下面都吊着一个半透明的球状物体。 里面装的似乎是什么液体,随着风筝的摆动,发出十分轻微的晃动声。 就在此时,荣府院中密集传来弹弓的声音。 “噗噗噗……” 一个个石子,齐刷刷地飞向了那些风筝。 准头不行,但架不住数量太多,半透明的球体纷纷被击中。 里面的液体,也随之在空中倾洒而出。 “啊~~~” “这他妈的是什么?” “是尿!这他妈的是尿!” “天杀的沈安,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他全家!” 所谓的文人,都极其爱惜自己的羽毛,平日里不仅仅远庖厨,但凡是污秽的东西都不愿意沾手。 如果可以,他们连五谷轮回之所都不想进,更不要说被这种东西洒在身上。 这比杀他父母,还要更难受! “我们冲进去!打死沈安!”有人已经失去了理智,顾不得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把荣家的大门砸得哐哐作响。 一看有了带头大哥,其他人就更没有顾忌了,纷纷上前。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门后的门栓很快便被撞断。 “沈安!沈安在哪里?给我们滚出来!” “该死的沈安,你个千刀万剐的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群文人用着最狠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不过语气却始终摆脱不了文人的迂腐。 这些话怎么听着也不是那个味道!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沈安,缓缓从连廊中走了出来,他脸色阴沉,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屑。 “你们想做什么?” 他淡然的问道,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一抹鄙视。 “你还好意思问?你竟然将如此污秽之物撒在我们身上!简直有辱斯文!”带头冲进来的那个文人,义愤填膺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衣衫。 他们现在似乎已经忘记了来找沈安的初衷,转而只想为自己受到的侮辱,讨回一个公道。 安雅君的名节,其实和他们有多大的关系? 这个时候还是自己的羽毛比较重要! 都说商人轻义重利,这些文人又何尝不是? 第156章 晚了!兄弟! 沈安脸色一沉,双手抱胸,目光犀利的看着对方。 “我再问一句,你们想做什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被沈安华丽丽的无视,带头之人越加气愤,不过看到沈安恐怖的眼神,心中也不免发怵,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躲到了文人群中,总算有了一些安全感,他也没忘旁边的战友,大声喊道:“我们是来给安雅君讨回一个公道的,我们也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总算又让他想起了安雅君的事情,说话的底气便立刻上来了几分。 他的话也立刻引起了其他仕子的共鸣,众人再次纷纷指责起来。 “对!我们是来给安雅君讨公道的!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还她一个清白!” “安雅君的名节不容亵渎,沈安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保证你以后在京城寸步难行!” “我们要到皇宫前静坐,让朝廷剥夺你读书的资格,剥夺你监生的名号!像你这种无耻之徒,根本就不配读圣贤之书!” “沈安你这个贼子,不仅淫贱无道,更卑鄙下作,根本就配不上安雅君!你辱没了她的名节,必须一死以谢天下!” 沈安不为所动,脸上始终挂着冷笑。 什么叫乌合之众,眼前这群人不就是吗? 连自己到底为何会在这里都搞不清,都统一不了,这样的一群人有什么杀伤力? 无非不就是有心之人利用的棋子而已,他长叹了一声,为大梁的教育制度感到悲哀。 “啪啪!” 沈安双手击掌,左右的厢房,立刻跑出了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 其中两个动作迅速,手里拿着新的门栓,直接将大门合上。 那群文人都愣住了! 关门打狗吗? “你……你要做什么?”带头之人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家丁,也害怕了。 “刚刚我问你,现在又轮到你问我。”沈安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过我不像你那么没礼貌,我很乐意回答你。” 他突然脸色一横,眼神中满是凶戾之色,口中恶狠狠的吐出了两个字:“打你!” 那人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甚至猛地一哆嗦,要不是左右都站着人,恐怕直接要被这股气势给吓得瘫倒在地。 “你……你敢!这……这可是在京城!你这是无法无天!” “我无法无天?”沈安忍不住的笑了一声,毫无惧色的走到了文人群中,手指戳在对方的胸口,开启了连珠炮模式。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无法无天了?” “我跟安雅君就算有奸情,轮得着你来管吗?京兆府礼曹衙门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狼狗竖尾巴,装什么大尾巴狼?” “再说了,你是哪一只狗眼看到了我跟安雅君有奸情?难道道听途说也能作为证据吗?真不知道你的圣贤书读到了哪里的屁眼子里去了,眼见为实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不是说你自己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吗?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大梁律法第一百九十五条写的是什么?” “你们擅长民居,公然打砸了我的府门,按照大梁律法,对于你们这些持械闯入的恶贼,我就算是打死你们也不犯法!” 带头之人被沈安的义正言辞说的哑口无言,脸色更是惨白无血。 他总算是明白了,沈安这家伙太鸡贼了! 故意将污秽之物撒在他们身上,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冲动之余不考虑后果,直接闯了进来。 泼洒污秽之物可不犯法! 但是他们私闯民宅,却已经触犯了大梁律法。 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谁也没有察觉到,不知不觉中,已经落入了沈安的圈套。 “我……虽然我们管不上你和安雅君的事,但是……但是你和安雅君通奸,这已经有辱斯文,我们身为文人,有责任维护礼仪!” 带头之人硬着头皮说道,这是他唯一能够找到的合情合理的借口了。 太难了! 之前就听说沈安不是一个善茬,果然传闻诚不欺我啊!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了不远处的荣锦瑟,病急乱投医地说道:“荣小姐,沈安这个贼子就是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他和安雅君有染,又整日和你厮混在一起,城中已经传闻,你愿意和他这种滥情之人在一起,也是个水性杨花之辈!” “荣小姐,听我一句劝吧!赶紧和他划清界限,要不然以后也是名节不保!” “哈哈~~~!” 沈安仰头大笑,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地荣锦瑟。 没想到这个书生竟然还知道挑拨离间! 不过你他娘的用错了地方! 荣锦瑟就是沈安心中最软的软肋,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你知道吗?本来我还想放你一马,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沈安脸上带着浓浓的微笑,八颗牙齿都露在外面,伸手在带头之人的衣领上拍了拍,似乎想帮对方掸掸灰尘。 突然,他用力的拽住了对方的脖梗,使劲的拉扯到自己的面前,不过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收敛。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荣小姐牵扯进来!她得罪过你吗?你就说她水性杨花?他她做错了什么,你就说她名节不保?” 尽管沈安的话十分温和,可是落在带头之人的耳中,却如同地狱洪钟。 一个人在最愤怒的时候,却用着最灿烂的笑容和你说话,这才是最恐怖的。 “沈公子,我……收回刚刚的话!”他瑟瑟发抖的说道。 “晚了!兄弟!”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为什么要搞死赵宝坤、孙喜望之流!” “因为他们跟你一样,竟然敢打荣小姐的主意!” 沈安松开了他,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走回到了家丁旁边:“动手!” 得到了指令,家丁们也就没有了顾忌,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院子里顿时惨叫连连,要不是沈安提前交代了,要手下留情,恐怕画面还要更难看一些。 而不远处的荣锦瑟,已经泪流满面花容失色。 眼前的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为她所承担的风险,她岂会不知? 第157章 沈安的七宗罪 过了一会儿,那些文人便像死狗一般被家丁们从荣府丢了出来。 外面还有一群胆子小的,一看到这画面,纷纷暗自庆幸。 沈安是谁? 之前就是个什么都敢干的纨绔子弟,最近这段时间,就更不得了! 大闹京兆府,连当时的京兆府尹之子,赵宝坤都挨打了。 国子监顶撞主簿,开了个焚香棋局,更是让整个国子监都蒙羞。 这样的一个人,还会怕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仕子? 真是自讨苦吃! 心中虽然这样想,可毕竟都是一个集体的,代表的都是读书人,面子上还是过不去的。 再加上人群之中,还有些有心之人。 其中一人振臂一呼:“岂有此理!沈安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官府都不对读书人用刑,他竟然二话不说把仕子们给打了!” “这是和天下读书人为敌!我们一定不能轻易罢休!咱们到京兆府告他一状!” 常言道,生不如公门,死不入地狱! 对于绝大部分这辈子都没机会当官的普通仕子而言,他们的心态和普通百姓是没有区别的,如果可以,一辈子都不想踏入公堂半步。 不过现在有人带头,又说得如此义正言辞,谁要是不去的话,说不定便会被排挤出读书人这个群体。 在这种道德的绑缚之下,人群浩浩荡荡,穿街过巷,一路上又有不少读书人加入其中,等到了京兆府门口,人数竟然已经多达三四百人。 要知道,虽然大梁国重文轻武,可毕竟读书识字,不是什么家庭都能供得起的。 之前户部统计过,如今大梁国人口上千万户,可是读书人也不过百之七八。 而能够在京城求学的,那就更少之又少了,顶多也就三四千人而已。 也就是说,除去已经被打的不能动了,还有占据了京城读书人大多数的达官显贵子弟,几乎一半的寒门士子都来了。 京兆府尹黄迁接到消息后,头大如斗。 该死的沈安,每天都搞事情! 还能不能让人消停一会? 在一阵威武的杀威棍声中,黄迁面如土色,万般无奈的升堂。 “启禀大人,我们要状告沈安!” 仕子当中,一人分众而出,手持折扇拱手。 黄迁来京城的时间并不长,对京城的权贵和读书人还不是特别熟悉。 但是眼前这人,想不认识都难。 胡宗恒,堪称帝师的胡炎武次子。 此人在京城仕子当中的地位颇高,不仅仅因为他爹颇有名望,他本人的一手诗词歌赋也十分了得。 一度被称为朝廷栋梁,未来的官场巨子。 可谁也没想到,前几年他偶遇了城东商贾徐家千金,竟然不顾家中反对,以及世俗的眼光,选择了入赘徐家。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京城文坛的地位,反倒是借助他的影响,徐家的生意蒸蒸日上,短短几年,便已经跻身于一流家族。 这样的人,背后拥有的能量,也是极其恐怖。 “胡公子,你要状告他什么?”黄迁长吐了一口气,客客气气的问道。 来京城之前,他一直向往着都城的繁华。 可是现在,他宁可在山沟沟里,当他的土皇帝。 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随便来一个原告被告,他都惹不起! “黄大人,沈安乃是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徒,且奸诈狡猾,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在下和京城仕子已经忍无可忍。” “迫于无奈之下方才聚众告官,还望黄大人原侑我等冒失之罪。” 胡宗恒谦谦有礼,一副君子之风。 不过黄迁可不这样认为,这就是典型的先礼后兵啊! 之后的事情,他但凡敢有丝毫的偏颇,绝对免不了一顿众人群起攻之的口诛笔伐。 “胡公子,你言重了!你们不如说说到底有什么冤屈吧?” “是,大人!” 胡宗恒作为官场和商海中游荡了许久的人,也懂得点到即止,抖了抖衣袖:“在下及众位仕子前来,冤屈深重!” “我等状告沈安七宗罪!” 七宗罪? 黄迁听到这话,不停在作案上敲打的手指停住了。 就连胡宗恒身旁的那群仕子,也都愣愣的看着他。 这也就是从荣家,走到京兆府的时间。 怎么就冒出了七宗罪? “其一,大梁律明文规定,礼义廉耻乃是朝廷之根本,沈安不顾廉耻,与安雅君私下苟合。” 胡宗恒挑了挑眉,丝毫不在乎周围异样的眼光,开始细细道来。 “其二,安雅君乃是天子亲封的女爵,身份尊贵,更兼有圣洁之名,沈安败坏她的名声,就是在败坏皇族的名声,朝廷的名声!” “其三……” 胡宗恒的话有理有据,针针见血。 一时间竟把黄迁说的有些懵了,这牙尖嘴利,丝毫不让沈安啊! 不过若是按照对方所说,沈安就算拖出去杀头也不为过。 可是他真的敢杀沈安吗?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黄迁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听下去。 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你们神仙打架,我还是少掺和的好,等你说完了,我按规矩把沈安传到堂上来,你们自己去辨吧! “其七!”吴宗恒说到了最后一宗罪,义气也加重了几分,刻意的顿了顿,环视了一下众人,目光中冒出了火星,似乎十分愤怒。 他咬牙切齿,正义凛然:“我大梁以文立国,朝廷明文规定,读书之人除去叛逆等大罪之外,可以见官不拜,不受刑罚!” “然,沈安猖狂至极,视国法于无物,视朝廷于无物!竟然公然殴打为安雅君讨回公道的天下仕子!” “这不仅是挑衅天下仕子,更是在挑衅朝廷,挑衅皇权!他若不除,天下仕子意难平,愤难消!” 为表气愤,胡宗恒手上一用力,折扇应声而断。 在他的煽动之下,公堂上的仕子们也义愤填膺。 也不知是谁,带头跪了下来,其他人也争相效仿,一时间京兆府哭声遍地,哀求之言不绝于耳。 黄迁吓了个半死,别看这些人以寒门士子居多,可如此多的读书人蒙冤受屈,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都坐不住了。 第158章 有种的话,就接招啊! “快起来!快起来!”黄迁匆匆跑了下来,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先扶哪个好。 当官当到他这个难度,也是没谁了! 他暗自发誓,今日事了,一定要找机会想方设法离开京城。 好不容易将这些人劝着站了起来,看了一下四周的衙役,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还愣着做甚!赶紧去把沈公子请来啊!”黄迁大声怒骂,手底下这些人也没眼力劲。 你们家老爷都焦头烂额了,不指望你们排忧解难,好歹也别袖手旁观啊! 三班衙役其实也并非真的想隔岸观火,可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 数百号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从公堂到院子外面密密麻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听到黄迁的怒骂,他们不敢再耽搁,拖着杀威棍就往外跑。 现在这个时候,那就是风口浪尖,谁也不想再挨骂了。 出了门便兵分两路,一路朝着沈家,一路去了荣家。 过了半个来时辰,三班衙役便将沈安和沈大福都带来了。 两父子在门口撞见,沈安倒是淡定如初,听着父亲的责骂,陪着笑脸。 “爹,这事情真不能怪我!” “那怪我喽?对对对!就怪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倒霉催的孩子!一天到晚的惹事,我这是八辈子造了孽吗?” “真不怪我!他们自己找上门的!” “是是是!人家不找张三,不找李四,这全天下的人都跟你有仇,没事就来招惹你!你是花香扑鼻的牡丹呢?还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啊?” 沈大福越说越来气,抬起手就朝沈安的头上招呼。 可是手到半空,又停了下来,长叹一声,化掌为指,恨铁不成钢的在沈安额头上点了点。 “我说你呀你!我真是造了孽呀!” 两人一边说着,已经走进了衙门,看了一眼左右两边虎视眈眈的仕子们,沈大福不停的作揖赔礼。 “沈安!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就算告到金銮大殿,也要让你罪有应得!” 有人开口骂道。 “你谁呀?你也配上金銮大殿?猪鼻子插葱,你装什么象啊?”沈安毫不客气的反击。 对付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不仅要从武力上征服他们,更要在他们自以为了不起的领域征服他们。 “你……” “你什么你!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之人,却出口妄言,说什么要到金銮大殿,你也不回去打盆水照照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我……” “我什么我!你一无权二无势三无才四无德!一个四无书生,也敢在我面前妄自尊大,就凭你这样的口才,是想在皇帝面前丢人丢到家吗?” 沈安根本不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每次都抢白,更是直戳心肺。 读书人心中自有傲骨,被他说的这样一无是处,顿时气急攻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好旁边有人扶着,要不然恐怕就要直接倒在地上。 “沈安,你不要太嚣张,这里可是京兆府衙门!不是你只手遮天、欺男霸女的地方!”有人看不下去了,从穿着上看应该不是寒门子弟。 “你又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沈安抬了抬眼,甩开了拉扯着他衣袍的父亲:“我怎么只手遮天了?” 他用手指了指周围的那群人,嘴角微微勾起,满脸嘲讽:“你们人多势众,甚至还有人带着家甲。” “我和老父亲两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年老力衰,到底是谁在这欺男霸女?” 沈安看似柔弱,此时却气势逼人,缓缓朝着说话之人走去,左右两边的仕子,竟没一人敢拦,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可知道就凭你刚刚的几句空口无凭的大白话,我就能告你个污蔑之罪!”沈安脸色冰寒,脸上的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我……我哪里污蔑你了?难道在荣家,你没有做出殴打仕子的事情吗?”那人梗着脖子,硬生生的说道。 “对!其他的姑且不说,你关门闭户,将一群仕子围在家中殴打,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黄大人,这一切有人证有物证,绝非我们信口雌黄,请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请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黄迁满头的包,当了这么多年的堂官,审理过的案子数不胜数,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喧闹的公堂。 他拿起惊堂木,手抬到半空,又无奈的轻轻放上。 “各位,胡公子,沈公子!大家都是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就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吗?” “谈个屁!他们想要诬陷于我,我能跟他谈什么?各退一步?他状告我的罪名,我认下几条?”沈安对于这个提议嗤之以鼻。 开玩笑! 律法是道德的最后底线! 上了公堂,那只有输和赢,哪里还有谈判的余地? “黄大人,在下也觉得没什么好谈的,此事定然要还我们一个公道!”胡宗恒也寸步不让。 他想要在京城仕子们当中立威,也就没有退让的余地了。 更重要的是,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昨夜钱家派人深夜到访,许诺他只要将沈安扳倒,以后沈家所有生意都会交给徐家来做。 甚至可以出面为他谋得一个爵位。 这可是极大的诱惑,而且以他聪明的大脑,更能从这个许诺看到,钱家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 他一直没有入朝为官,并非是对当官没有兴趣,反而他是一个野心极重的人。 七品小官并非他所愿,他想要的是一飞冲天。 黄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左看右看,却始终哑口无言。 “黄大人,在下有个对策,可解当下的迷局,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沈安笑了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你有何对策?”黄迁闻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 “此事既然牵扯到了皇室宗亲安雅君,而且在京城之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既然如此,大人不如干脆搞一个公审,由我和胡公子来一场公开的辩论,我相信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是非曲直就让百姓来个定论吧!” 沈安看了一眼胡宗恒,满满的都是挑衅之意。 有种的话,就接招啊! 第159章 你这花花肠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胡宗恒愣住了。 没想到沈安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是个机遇啊,千载难逢的机遇啊! 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沈安是个能说会道牙尖嘴利的人? 如果能在这场公开辩论中,将沈安打败的话,他不仅能够成为仕子当中的英雄,更能成为京城闪耀的新星! 不过,他也见识了沈安的辩才,能不能获得胜利,心中还真没有底气。 “这……”黄迁犹豫不决,双眉紧锁,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沈公子,此事不仅是你和仕子们的事情。” “这其中还关乎安雅君的名节,公开审理的话,恐怕会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依本官看,还是不要的好。” 沈安挑了挑眉,略微思忖后,点头答应:“黄大人的顾虑倒是在下,没有考虑到的,既然如此,那就作罢!” “不能作罢!”胡宗恒突然察觉到,沈安似乎在玩欲擒故纵。 沈安肯定从没想过要公开审理,只不过生怕他会提出这个方案,才故意抢先说出来。 还故意摆出一副淡定自若,自信满满的样子,好让他心生疑惑,甚至拒绝这个方案。 想到自己戳穿了沈安的把戏,胡宗恒眉梢挂上了喜色:“安雅君的名节固然重要,可是天下仕子的名节就不重要了吗?” “今天他沈安敢殴打仕子,明天说不定就干闹到官府殴打命官!我们绝不能容忍和放纵他的猖狂!” 他生怕黄迁还会找理由拒绝,大手一挥:“各位仕子,难道你们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能!” “不能!我们强烈要求,一定要公审沈安!” “对!要让沈安在全天下人的目光下,还我们一个公道!” 听到公堂之下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黄迁的头几乎就要炸了。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其实这群酸儒生,也不好惹啊! “好好好!” “各位仕子,此案关系重大,不如让我上呈朝廷,让诸位大人共同商议如何?”黄迁头皮发麻,可还是没敢擅作主张。 安雅君虽然是一介女子,为人低调,从不参与政事,可那也是妥妥的正牌朝廷勋爵。 他一个的京兆尹,虽是正四品,算得上一方大员,可跟人家世袭罔替的勋爵相比,还真有些不够看。 让他拿一个勋爵的名节当赌注,这不是拎着钱袋上土匪窝,等着被人杀头吗? “黄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袒护包庇沈安吗?” “大家都知道沈安在朝堂之中,是有靠山的,你将此案报送朝廷,不就是在通风报信,想让人将他捞出来吗?” 胡宗恒越看越不对劲,早就听说京兆府尹黄迁跟沈安关系匪浅,今日看来果然如此。 黄迁那叫一个郁闷! 这说的啥话啊! 这要是在以前他当土皇帝的地方,就凭这些话,他非把胡宗恒打个半死不可! 可现在他敢吗? “胡公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沈安笑了笑。 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笑了,有点像那些久居朝堂,位高权重的老家伙,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愤怒还是高兴。 “我都还没有被定罪,黄大人又怎么存在徇私舞弊?”他转头看向了黄迁:“你说对不对?我看胡公子竟然这么有兴趣跟我辩论一番,黄大人也别再纠结了,我就跟他比上一比。” “至于安雅君的事情,黄大人放心,我是不可能输的,也就不存在你考虑的问题!” 沈安笑得越发的灿烂,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完全没关的事情。 不过这笑容落在胡宗恒眼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沈安一定是在故作镇定,否则刚刚也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黄迁。 没错了! 一定是这样! “沈公子所言极是!他既然这么自信,也就不存在和安雅君的奸情,又何必担心名节的问题?”胡宗恒也拱手说道。 看似态度谦和了许多,可却已经将黄迁逼入了死角。 如今原被告都已经答应了这个提议,那这个主审官若是在反对的话,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们所说吧!”黄迁有气无力,看向师爷问道:“给他们挑个日子,定好时辰,选好场地。” 师爷一脸同情地看了一眼黄迁,默默摇了摇头。 看来这位大人也当不了多久了! 最近京兆府风水不行,流年不利啊! 还没等他翻开黄历,胡宗恒抢着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明日!我看时间也不用再挑了,就明日辰时三刻,朱雀广场!” 沈安笑意盎然的答应,黄迁也无可奈何地点头,这事情也就算定了下来。 “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沈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衙门。 李二狗和沈小路早已经在门外等候,里面的情况,他们也听了个大概。 “老大,你为什么要提议公开审理此案呢?安雅君要是知道,还不得恨死你?”沈小路一脸疑惑。 他冷眼旁观,倒是看清了老大的套路。 沈安的本意就是想公开审理,只是又怕胡宗恒不答应,才刻意的绕了个弯子。 不过他想不明白沈安为什么要这样做。 “很简单!我和安雅君的事情,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就算我最后赢了官司,别人也会猜忌不断,放出消息的人也可以说我买通了黄迁!” “这样的话对于解决安雅君的困扰,根本没有用处。最后我们是赢了官司,却还是输了!” 听完沈安的这一番话,沈小路恍然大悟。 公开审理的话,这一切也就都不存在了。 “老大,我真想打开你的肚子看看,你这花花肠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啥总是能想到这么多馊主意?”沈小路顶礼膜拜,调侃了一句。 “肠子长什么样有个毛用!关键是这里!”沈安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回头又看了一眼京兆府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中带着浓浓的鄙视。 第160章 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京兆府衙门。 胡宗恒正带着一群仕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大步流星趾高气扬,如同一只得胜的公鸡。 他兴冲冲的离开,不过拐了弯后,便和其他仕子道别。 附近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护卫,押着一顶轿子将他接走。 胡宗恒翘着二郎腿,口中哼起了小调,手指在膝盖随着节奏敲打。 也许是感受到了主子的欢快,护卫头子肖老二笑嘻嘻的凑到轿子旁:“少爷,咱有些日子没出门了,是不是……” 肖老二双手擦在一起,都快磨出了火星,一双浑浊的眼睛透着贱样。 “你们去,记在少爷我账上,我今天还有事,改天陪你们一起乐呵乐呵!” “那谢谢少爷了!” “去吧!我自己回去!” “好嘞!” 几句话后,护卫们跟胡宗恒分道扬镳,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等他们走远,胡宗恒掀开轿帘:“放我下来!” “这里有点碎银子,你们也找个地方喝喝茶,不用管我了!”胡宗恒下轿后抖了抖长衫,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钱递给了前面的轿夫。 随后便见他拐进了旁边的胡同,又穿街过巷,小心翼翼的走了小半个时辰,出现在了城东长乐街。 “咚……咚咚……咚咚咚!” 胡宗恒摸到一个巷子,在一个院子的后门上有节奏的敲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虚掩打开了一半,同时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二公子,你终于来了。” “在下不辱使命!” 胡宗恒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表了一下功,便顺着打开的半边门缝,挤了进去。 里面的人正是长乐侯的老管家郭正松。 老管家等到胡宗恒进来之后,小心谨慎的探出半边脑袋,看了一眼,幽深的小巷中并没旁人,这才“砰”的一声,将木门重新关上。 “侯爷可在院中?有些事情我还想跟他商量一下。”胡宗恒说着,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在院子里四下张望。 “侯爷早已经等候多时,胡公子随我来吧!”郭正松抬手做了那个请的手势。 两人穿楼过廊,这院子看起来不大,里面却别有乾坤,左右两边的厢房之中,竟然还不时传出莺莺燕燕的声音。 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胡宗恒眼前一亮,在他前面,出现了一个布置精美的花园。 大大小小的池塘,点缀在一群假山之中,犹如一串串珍珠。 假山背后也不知道养了什么珍禽异兽,时不时的传出一阵阵鸟鸣和兽吼。 微风拂过,扑面而来的花香之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脂粉和酒香,闻之让人有种心潮澎湃的冲动。 “这……”胡宗恒看到眼前一幕,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能分辨出来,那些香味,竟然是从眼前的池塘中散发出来的。 侯爷的生活这么奢侈吗? 酒池肉林? “胡公子,请随我来!”郭正松没打算解释什么,开口将他从失神中喊了回来。 “是是是!我……我失态了!”胡宗恒脸露尴尬之色,赶紧拱手赔礼。 他和长乐侯认识时间不短了,可从不知道郭子庸竟然还有一座这样的府邸。 朝廷勋爵的住所都是有明文规制的,比如占地多少,花园多大,房屋有多少进,都必须符合爵位的身份。 刚刚走来的路上,他没有细数那些房屋到底有多少间,可是眼前这个花园明显超标了。 心中惊骇无比,却又浮上了一丝喜色。 郭正松会带他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来,是不是已经说明他走进了郭子庸的核心圈? 暗自窃喜的跟在郭正松的身后,绕过假山,终于在一个池塘上方的水榭里看到了郭子庸。 “参见侯爷!” 胡宗恒拱手施礼,眼珠子却不停的在郭子庸左右两旁七个美女身上打转。 “你对她们有兴趣?”郭子庸看着他的表情,搂着两个蜂腰的手,轻轻往前一推,那几个美女便一拥而上,将胡宗恒紧紧围在中间。 “听说你家里那位是个母老虎,我一会儿派人去给她送个信,就说我派你出去办点事,晚上不回去了。” 郭子庸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连退路都给他想好了。 胡宗恒有些犹豫,在别人眼中,他也算身世显赫,却不顾世俗的眼光选择了入赘徐家,都说他是为了真爱。 甚至他和夫人的爱情,还成为了京城里的楷模,可谁又知道背后的故事? 他也曾是个风尘浪子,没想到竟将徐家姑娘搞大了肚子,他爹又爱颜面,为了保住书香门第的风骨,还被迫答应了徐家的要求。 可以这样说,他是在为自己的纨绔风流买单。 “谢侯爷!” 胡宗恒软玉在怀,他习酒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了,一时间感激涕零。 不过他也没忘记正事,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猥琐:“侯爷,我已经按您的吩咐,煽动京城仕子到荣家捣乱,又把沈安告到了京兆府。” “这些我都知道!”郭子庸端起桌上的酒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你还别说,沈安这小子真有点本事,这酒酿的确实不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出来的!” 胡宗恒皱了皱眉,没明白郭子庸这话里的意思。 “是啊!”他应声说道:“他的酒酿不再好,也弥补不了得罪了侯爷的过错!明天我一定让他身败名裂!” “不不不!我说过要让他三天之内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可以只让他身败名裂呢?”郭子庸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凶厉之色。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曲折的杀过人,可是被沈安教训了一顿之后,他也学乖了。 老管家说的对,京城里可不像紫阳县,杀人得暗着来! “对,我错了!明天只要沈安身败名裂,想来他不仅要锒铛入狱,定然还会被京城仕子生吞活剥了!”胡宗恒赶紧顺着郭子庸的话说下去。 站在一旁的郭正松却不由得皱起眉头,事情的进展似乎太过顺利。 沈安的诡计多端,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次怎么还主动给自己挖坑呢? 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该不会其中还有猫腻吧? 可是看到郭子庸一脸的兴奋,他又不好在这个时候泼上一盆冷水,只得将心中的疑惑按了下来,在一旁好好的服侍。 第161章 清者自清! 翌日清晨。 经过一晚上发酵,沈安要和胡宗恒在朱雀广场公开论战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因为涉及到素有仙名,却一直只存在于言谈之中的安雅君,再加上沈安本就是个热门话题,两者结合在一起,所有人都热情高涨。 谁都想看看两人是不是真的有奸情,又或者深陷其中的安雅君,说不定也会因此露出庐山真面目。 能一睹芳容,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一时间,京城万人空巷。 所幸朱雀广场靠近皇宫的朱雀门,所以面积极大,倒也能容纳下上万人围观。 再加上附近还有不少高雅的茶楼,分流了不少人。 因此虽然有些拥挤,但也勉强没有出什么乱子。 京兆府早已经派出了城防营的人,在广场正中央连夜搭起了台子,又把台子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迁一晚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顶着大熊猫眼,一脸沮丧的走了上去。 辰时三刻还没到,好戏没有开锣,他干脆斜靠在太师椅上,想要抓紧时间养养神。 这时,一群白衣书生簇拥着胡宗恒分开人群,挤了进来。 “参见大人!” 胡宗恒客客气气的拱手,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只是眼神却有些干枯,显然昨夜努力了一晚上,体力几乎被榨干。 黄迁抬了抬眼,强打着精神回礼:“胡公子来了。” “给胡公子搬一把椅子。”他朝衙役吩咐了一句,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沈安还没有出现,他叹了口气:“胡公子稍等片刻,时辰还没到呢!” “嗯!”胡宗恒毫不介意,并没有坐下,招手叫来一个仕子,低声耳语:“按计划行事,把咱们准备的东西,发给那些百姓。” 那名仕子点头退下,随后便见胡宗恒带来的那些人,人手一叠白纸,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我滴个娘亲啊!这是什么图?看得人血脉喷张啊!” “春宫图你都看不懂?真是个雏儿啊!你过来,我教你看,这是女的,没穿衣服呢!” “沈公子夜游清雅苑!清雅苑是什么地方?这上面的男人,该不会就是沈安吧?” “你这不是废话?胡公子发的东西,难道还会画他自己吗?不过清雅苑你们不知道是哪里,我可是听说过,那可是安雅君隐世的地方。” ……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议论声,胡宗恒颇为满意。 对待寻常百姓,就是要用最简单、最粗暴、最直观的方式。 就好像大部分人不喜欢啃书本,却对街头巷尾的评书津津乐道。 他想要在这场公审中获得胜利,就得用一些非常手段,至于会不会得罪安雅君,他一点也不担心。 有长乐侯在后面作保,谁敢拿他怎么样? “胡公子,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黄迁哭笑不得,沈安已经是个惹事精,但好歹还算光明正大。 可这个胡公子就太下作了! 春宫图这招都能想出来,真以为安雅君低调,就是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吗? 人家好歹也是皇帝亲封的勋爵啊! “过分?黄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胡宗恒有些不悦,冷着脸说道:“这些可都是事实啊!” 好一个事实! 黄迁也不好多说什么,多年的为官经验告诉他,胡宗恒只是个明面上的棋子,跟他废话再多,也无济于事。 至于幕后的主脑,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是个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只是这神仙打架,为啥总是要把他带上呢? 不厚道啊! 说话间,沈安在沈小路和李二狗的陪同下,也从朱雀大街的方向的走了过来。 李二狗是个俗人,他一看有人在发东西,二话不说,凭借着高大的身材,硬是从一个书生手中抢了几张过来。 “好人啊!这图真是太妙了!”他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恨不得钻进画里。 看他这模样,沈小路也赶紧凑了过去:“什么好东西?赶紧给我一张!” “滚滚滚……我还没看够呢!”李二狗将他推到一旁,紧接着脸上的贱样瞬间一收:“老大,这画的是你啊!” 沈安的神情毫无变化,探头看了一眼:“画的不错嘛!原来安雅君长这个样子啊!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大!他们这可是在制造氛围啊!”沈小路仔细端详了一会,再配合春宫图旁边的文字,也肯定画中之人就是沈安,顿时有些着急。 公审在大梁是一种常见的办案手法,一来可以彰显朝廷的法纪严明,二来也能震慑宵小之辈。 可是面对成千上万的围观百姓,主审官员一定会考虑百姓的情绪,在判决的时候便会出现较大的偏差。 这可不是没有先例,曾有一个飞贼,因为往日劫富济贫,在百姓心中口碑极好,当时的主审官本想通过公审以儆效尤。 没想到,最后群情激涌,差点闹出民变,最后主审官不得不从轻发落,只是杖责五十草草了事。 “你着什么急啊!黑的变不成白的!清者自清,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呗!” 沈安不以为然,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晃晃悠悠的分开人群走上了台子。 看到他出现,下面的百姓短暂安静下来,但很快便骂声一片。 “不要脸!他竟然还好意思来!真是恬不知耻!无耻至极!” “说得对!这种人应该直接抓去浸猪笼!竟敢玷污安雅君的清白!” “枉他还是个读书人,真不知道圣贤书是不是都读到屁眼里去了!” “老子忍不了了!我要上去……让我上去把他的小鸟打成死鸟!看他之后还怎么瞎搞乱搞!” 现场一片混乱,甚至有人想要冲上前来,把沈安狠揍一顿。 胡宗恒咧嘴笑开了花,有了这等民意基础,黄迁就算再想偏帮,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搞不好,这京兆府尹就又要退位让贤了。 越想越为自己的计策得意,他笑着说道:“沈公子,我看你还是趁早认罪,到时候在下看你认罪态度好,给你求个情,也省得被人打断腿!” 第162章 胡宗恒是个演技派 胡宗恒作为胡炎武的儿子,一直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是值得骄傲的! 毕竟他以一人之力调动了整个京城的目光,这是高光时刻! 他甚至相信,身后的朱雀门内,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宫贵族们,也在关注此事。 眼前的案子他有必胜的把握,一定能给沈安打上一个辱没朝廷勋爵的罪名。 因为以安雅君的高冷和低调,是绝不可能出来为沈安辩白的! 到时候沈安锒铛入狱,想要弄死他,就易如反掌了! 而沈安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似乎对于台下的议论和嘲讽,也熟视无睹。 他自顾自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微眯着双眼,斜靠在椅背上。 这场大戏还没开锣呢,跟一只疯狗有什么好计较的? 胡宗恒又冷冷的说了两句,但看沈安始终没有回应,也自觉无趣,朝着黄迁拱了拱手:“黄大人,既然原被告都已经到齐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黄迁现在是度日如年,感觉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巴不得早点开始。 可他也没敢直接拿起惊堂木,而是看向了沈安:“沈公子,你意下如何?” “我没什么,你们开始就是!” 沈安漫不经心的点头,竟然给人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感觉。 得到了他的同意,黄迁好像释放心中的怒火般,拿起惊堂木重重的砸了下去。 左右两边的衙役,以及负责守卫的城防营军士,同时高声喊道:“威武……” 随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落下,整个朱雀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黄大人,之前我列出了沈安七宗罪,但我回头仔细想了一下,其他的都无关大雅,今日我想状告的只有两条。” “第一,我要告沈安熟读大量律法,却做出有悖伦理道德和大梁律第一百三十条的事情,不仅辱没了文人的气节和斯文,真是败坏了皇家的名声,损害了朝廷勋爵安雅君的名节!” “按照大梁律,请大人判处他发配充军三十年!”胡宗恒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用手不停的朝沈安指指点点。 就好像他已经成为宗正府的宗正,要为天下所有的勋爵讨和一个公道一般。 他的激情表演,又成功地收割了一波舆论,下面的百姓也随之愤怒起来。 男女之防可是大忌! 不管是不是涉及皇族或者勋爵,民间对于这样的案子也都十分反感。 “对!这种人就应该凌迟处死!要不然大家都像他这样乱搞,天下还不乱了套?” “没错!他就算不死,那也得一辈子在苦寒之地呆着!永远都不能让他回到京城!” “安雅君可是我们京城的脸面!竟然被这种宵小之辈给侮辱了,他若不死,众怒难平!” …… 此时的胡宗恒可谓是一呼百应,他等了一会儿,让那些百姓尽情的造势。 随后双手挥了挥,围观的人都十分听话,再次安静下来。 这让胡宗恒更加得意,示威的朝着沈安扬了扬下巴,继续了他的表演。 “第二,我要代表京城仕子状告沈安,公然殴打上门为安雅君讨回公道的仕子。” “要知道我们大梁以文立国,给读书人尊重至极,就连当今天子也不会轻易对读书人责罚,他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动粗。” “打人本已经不对,打读书人,那就更是大错特错!这是典型的目无法纪,根本没将天下仕子放在眼中!” “在下代表京城仕子,恳请大人能为我们做主!”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作为城中知名的读书人,见官不拜是特权,他如此做,更显得冤屈深重了。 不过,这次却让他有些失望,围观百姓并没有顺势声讨沈安。 毕竟大部分百姓就算认识几个字,也谈不上读书人。 没有感同身受,也就不会形成共鸣。 可是黄迁却吓了一跳,读书人不用跪拜,不受刑罚,这是写在大梁律中的。 胡宗恒这样,要是被御史知道了,绝对要在朝会上参他一本的。 黄迁慌忙从位子上跑了下来,双手搀扶着胡宗恒的胳膊,慌忙说道:“胡公子,胡公子,你这是作甚,赶紧起来啊!你这样的话,我很难做啊!” “黄大人若是不答应严惩沈安,我绝不起来!在下甚至可以为了公义,血溅五步,死在这朱雀广场。” 胡宗恒头一昂,别到一边。 演戏就要演全套,现在不就是表现风骨和气节的最佳时机么? 黄迁急的满头大汗,在众多围观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好用强,只得苦苦哀求:“胡公子,你何必如此呢?本官……本官答应你便是!” “好!” 胡宗恒闻言,顿时提高了几个音调:“大人能明察秋毫,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在下代表京城仕子和热血百姓,再拜青天!” 说完,他又要磕头,可是黄迁怎么可能让他再如此,托着他胳膊,将其扶回了椅子上。 “砰!”黄迁作为堂后,惊堂木一响,朝着沈安苦笑问道:“沈安,你可知罪?” 沈安耸了耸肩,走到台子中间,背对着公堂,扫视了一眼下面的百姓,口中轻轻吟唱起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各位可听过这半首诗词?”沈安朗声问道。 台下的百姓面面相觑,他们对于如此高深的文学,一窍不通。 可是台上的胡宗恒却微微一愣,这半首诗词不正是安雅君放出来的上阙么? 沈安这个时候提起这半首诗词做什么? 他倒也是个脑筋转得快的,略一思量,抱拳说道:“黄大人,沈安根本就是故意拖延时间,请大人明鉴!” 既然不知道沈安的意图,那就干脆打乱他的节奏。 只要始终紧扣主题,他就不相信沈安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呵呵,你父亲是个大儒,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跳梁小丑呢!” 沈安转身,满脸堆着笑容,摇头晃脑的惋惜不已。 第163章 他能比得上那些天之骄子 “大人!沈安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出言侮辱在下,简直是猖狂至极!”胡宗恒脸色阴沉。 他最讨厌被人拿来和父亲相比。 父亲是父亲,他是他。 他不要活在父亲的阴影里! 黄迁看他激动,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家伙该不会又准备跪下磕头吧? “沈公子,你若是不认罪,就赶紧拿出你的证据来!现在可不是品鉴诗词的时候啊!”黄迁哀求的眼神看着沈安。 这个时候,他发现其实沈安还是很不错的。 比胡宗恒可爱多了! 虽然也很难缠,但不至于这么无赖啊! “胡小丑,本来看在你爹的份上,我是不想一棍子把你打死的,可是你成功的把自己推到了墙角,我现在想给你留点面子,都不行了!” 沈安笑意盎然,朝着身后的沈小路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便退了下去。 胡宗恒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燃烧旺盛的怒火,冷哼一声:“那我真是要谢谢沈公子了,不过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想怎么拿出证据来说服黄大人和泱泱百姓吧?” 他也注意到了沈小路的离开,可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安不可能拿出证据来! 通奸可以抓奸在床,可想要否认通奸,能拿出什么证据? …… 而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上,郭子庸和管家坐在一起,两人都默默点头,对胡宗恒的表现十分满意。 他们已经买通了京兆府大牢中的一个死囚,只等沈安被关进去,便可以让沈安死无葬身之地了! “侯爷,刚刚沈安的那个家丁跑开了,要不要派人跟上去?”管家郭正松问道。 郭子庸志得意满,摆了摆手:“没必要,他现在还能翻天不成?除非他能把安雅君请来,让人验过守宫砂,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可万一……” 郭正松担忧的便是这个,不过话到嘴边便被郭子庸给打断了。 “放心吧!他就算是手段通天,也绝不可能请来安雅君!” “你以为安雅君真的是低调吗?她也是个豆蔻年华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到不食人间烟火?” “那是因为这半首诗词!”郭子庸冷笑连连,他作为侯爷,知道的东西比寻常百姓多得多,对于朝中的许多隐秘也略有耳闻。 郭正松皱了皱眉:“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安雅君被被迫躲在清雅苑的?” “是的!”郭子庸点头称是:“其实这半首诗词就是一把钥匙,一把将她锁在清雅苑一辈子的钥匙!” “当年安郡王兵败之后,朝中便有人上奏先帝,说兵败是因为安郡王通藩卖国与西魏大将军李存端有所勾结,先帝一怒之下便赐下毒酒,安郡王全家身死,只剩下安雅君一人。” “而当今皇帝念及安郡王之功,力保留下了安雅君,先帝这才将她软禁在清雅苑中,并留下了这半首诗词,声称只要有人能补齐下阕,安雅君便可以重获自由。” 郭正松听得眼睛瞪圆,怎么也没想到,安雅君的低调背后,竟然还有这些故事。 毕竟安郡王虽然兵败,但朝廷却从未提及过内里的原因,更没人知道原来安郡王一家竟然是被先帝赐死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释然了。 安郡王无论在军中,还是百姓心中,威望都极高,若是因为一场兵败,便被全盘否定,普天之下的百姓恐怕都要透心凉了。 “侯爷,沈安可是出了名的才情横溢,万一他能补齐下阕怎么办?”郭正松将心神从皇权的阴险中抽了出来,突然脸色一变。 他之前没有听清沈安吟唱的诗词,但也明显能分辨出来,沈安不仅只唱了半首。 “不可能!” 郭子庸一口否定:“据本侯所知,这半首诗词乃是先帝从一卷先秦孤本中找到的,这么多年都没人能补齐,其中不乏天之骄子,他沈安就算才华横溢,那又如何,我就不信,他能比得上那些天之骄子?” “那倒也是!吟诗作词讲的是意境,要是不知道前文作者创作时的心情感触,想要严丝合缝的补齐下阕,确实比登天还难!”郭正松连连点头,脸上的忧色也一扫而空。 沈安刚刚一定是在故弄玄虚,想要唬住胡宗恒呢! 还好侯爷挑选的这个人还不错,没有上当。 两人翘首,再次看向了广场中央。 …… 皇宫内苑。 “皇奶奶,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以后都不来找你玩了!”皇甫烟云撅着嘴,跪在太后的脚下,一双大眼睛蒙着一层水雾。 欧阳婉儿今天一大早便把沈安的消息告诉了她。 小孩子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先去找了父皇,可是父皇还要早朝,根本没时间搭理她。 这才找到了太后,一上来就是一顿撒娇。 “云儿乖!不哭了!”太后一把将皇甫烟云抱了起来:“这个沈安也真是的,怎么老是把我家云儿惹哭了呢?” “不怪哥哥,是云儿怕哥哥出事!” “哦!原来小云儿也知道关心人了啊!” “哥哥对我好,陪我玩!所以我不要哥哥出事!” 祖孙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太后随口敷衍道:“小云儿乖,先回寝宫吃了早饭,皇奶奶这就派人去看看你沈安哥哥。” 小孩子心性单纯,又很难将心思聚焦在一件事情上。 听到这话,拼命的点头,还真就乖巧的跑了出去。 太后身旁的贴身宫女红梅立刻说道:“太后,我这就去朱雀广场。” “去干什么?”太后转头问道。 红梅微微一愣:“您不是……” “是啥啊!小丫头的话你也听? ”太后语气平和,左手搭右手,不停的拨弄着手指上的翠玉戒指:“这事情没那么简单,牵扯到了两个勋爵,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红梅顿时恍然大悟:“奴婢知错!差点误会了太后的意思。” “无妨无妨!去把早膳端进来吧!” 太后慈眉善目,抬了抬手。 似乎刚刚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164章 是又如何 第165章是又如何?与此同时,皇宫太极殿外。 李德海行色匆匆,满脸喜色,手中拿着一张白纸不停的扬着。 梁帝正在跟枢密院的几位重臣商议国事,看到李德海跑了进来,眉头微微皱起:“小德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皇宫里的规矩很多,李德海作为老太监了,不可能不懂。 明知皇帝正在处理国事,还敢来打扰,定然不是小事。 “陛下,有人补齐了安雅君的上阙。”李德海朝着殿中的诸位大人拱手施礼,疾步走到梁帝身旁,附耳低语。 “什么?”梁帝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十分难得的露出震惊之色,甚至按捺不住激动的站了起来,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朕有要事处理!” 梁帝对安郡王的感情十分特殊,安郡王比他大几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教了他不少拳脚功夫,算得上亦师亦友。 当年的他还只是皇子,对于安郡王的兵败,无能为力,对先帝赐死安郡王全家也无可奈何,能把安雅君保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惜安雅君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自由。 如今有人能将她救出清雅苑,梁帝岂能不高兴? 总算不用愧对老友了! 等到大臣们退出殿中,梁帝迫不及待的问道:“是谁?我要重重赏赐!” “沈安!”李德海甩了甩拂尘,吐出了两个字。 “是他?他不是在朱雀广场搞出了什么公开辩论吗?怎么还有空去补齐下阕?”梁帝微微变色,如果是旁人,他倒是已经想好了如何赏赐。 可是沈安,他就不知道该赏赐什么了。 当官,人家没兴趣。 赏赐银钱,沈家好像也不缺。 “他早就补齐了,只是一直按着,也没让安雅君派人来报,老奴猜这是他会提出公开辩论的底气吧!”李德海也是个人精,瞬间便想通了其中的奥妙。 “嗯!你说的没错!如此他便立于不败之地了!这小子确实是个人才!不可多得的人才!” 梁帝颔首,微眯双眼想了一下,赞许不已,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派一队新组建的到朱雀广场附近候命,务必确保沈安的性命无忧。” …… 朱雀广场。 沈安听完胡宗恒的话后,笑着重新坐了下来,李二狗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酒壶和杯子,给他倒了一杯。 沈安惬意的抿了一口,不停的咂舌:“酒是粮食酿的,粮食是好东西,可惜啊!这酒在民间的口碑就太差了。” 胡宗恒也不傻,沈安话里有话,他一听便懂。 这是在拿粮食和酒比喻父亲和他呢! 他也不知沈安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知道他们父子俩之间的隔阂,三句话不离这件事。 心中恼怒,胡宗恒又不好丢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风度,只得又把矛头指向了黄迁:“大人!你看沈安这个贼子,还在拖延时间!大人你迟迟不发声,是不是想包庇这个贼子?” 飞来横祸! 有这样说话的吗? 黄迁差点就要暴走,老子不伺候了总行吧? 可想到自己的前途和乌纱帽,又只得咽下了心中这口气:“胡公子,这不是你们俩发起的辩论吗?我只是主持公道,至于最后谁输谁赢,还是看你们的口才啊!” 对啊! 胡宗恒这才回过神来,这是公开辩论啊! 他被沈安给气傻了,怎么忘记这档子事了? “沈安,你是不是已经理屈词穷了?”胡宗恒也开始了人身攻击:“我看你是黔驴技穷,只能靠拖延时间来苟延残喘了!” “不过,你可别忘了,道理要辨过才知真假,你哑口无言,便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输了!你彻头彻尾的输了!” “换句话说,你已经承认了你和安雅君通奸!承认了你辱没了皇家的名声!”胡宗恒说着走到沈安身旁。 声色俱厉的喝道:“我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若是你再拿不出证据,又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我就只能请黄大人和京城百姓定下输赢了!” 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样子,沈安依然如故,仰头把手中之物一饮而尽,靠在椅背上,手往后一抬,李二狗十分乖巧的又给他倒了一杯。 不过沈安这次没喝,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朝胡宗恒笑了笑:“胡小丑,你是读书人对吧?” “对!”胡宗恒点头。 “圣人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可是我看你完全把德抛到了脑后啊!”沈安嘲讽道,他还没等胡宗恒开口反驳,接着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抓奸抓双吗?” “废话少说,有本事你把安雅君请过来对质啊!”胡宗恒一听沈安提到抓奸的事情,愤怒的眼神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得意。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沈安连连摆手,他走到台前,从一个百姓手中拿过一张春宫图:“你既然可以画出如此惟妙惟肖的图来,想来是看到了我跟安雅君苟且之事吧?” “这……那是自然!”胡宗恒犹豫片刻,转眼便恢复了神色,昂着头说道。 “也就是说,图上的女子,就是你按照安雅君的容貌所画了?” 沈安指了指纸上污秽不堪的画面,他不开口则已,开口就掌握了整个局势。 胡宗恒已经不知不觉被沈安牵着鼻子走了,有问必答。 “对!这就是安雅君!” “那真是可惜了!”沈安抖了抖白纸,随后往空中一丢:“胡小丑,我看你得找个郎中好好看看眼睛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脑子出了毛病!” “你……你什么意思!”胡宗恒怒吼,冲到沈安身前。 他突然想到沈安之前吟唱安雅君的半首诗词,脑筋急转之下,又抓到了一个破绽。 “沈安,我不管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已经输了!” “为何?”沈安不解的问道。 “你刚刚所唱的可是安雅君的半首诗词?”胡宗恒问道。 “是又如何?”沈安反问,心中冷笑,傻子,才反应过来吗? 看来你家主子并没有把你当心腹啊! 连半首诗词背后的故事都没告诉你? 第165章 安雅君驾到! 胡宗恒自然不知道沈安心中所想,他朝着黄迁说道:“黄大人,据我所知安雅君的半首诗,虽然大家都知道有这件事,但真正知道内容的却寥寥无几。” “毕竟安雅君乃是朝廷勋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凭借着半首诗攀龙附凤的。沈安这个贼子的为人以及商贾地位,按理说不应该知道这半首诗才对。” 他说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对沈安的定位更是极为准确,沈安以前就是个纨绔子弟,又是商贾身份,是朝廷勋爵根本不屑于结交的对象。 安雅君作为一个另类般的存在,更不会和沈安有任何交集。 而那些有幸能够进入清雅苑,尝试补齐下阕的才子们,也都敝帚自珍,极少会与人分享。 所以关于安雅君半首诗的事情,虽然广为流传,真正知道的却少之又少。 胡宗恒顿了顿,为自己能敏锐的找到一个破绽,感到高兴,他继续论证自己的观点:“所以在下很好奇,沈安到底是从何得来的这半首诗词?” “我想你若是没和安雅君有奸情的话,怕是很难解释的过去吧?” 黄迁听得满头雾水,他来京城并没有多久,对于低调的安雅君,也只是只闻其名,知道的信息都是皮毛。 之前沈安吟唱起那半首诗词的时候,还以为他犯神经病,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但凡是个普通人,那都有好奇之心,黄迁也不例外,他顿时也兴致盎然,很想知道沈安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半首诗词。 “沈公子,如果真如他所说,本官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台下的那些百姓,以及连安雅君门都进不了的普通仕子们,也都把脖子伸的老长。 看着众人的表情,沈安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他的眼神看向胡宗恒,如同看到一个傻子般。 “胡炎武老先生一辈子光明磊落,聪颖过人,你这个跳梁小丑,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我来问你,既然你说我的身份和地位,根本连听说半首诗词的资格都没有,那我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偷走安雅君的心,走入她的闺房呢?” 沈安的话如同一柄尖刀,刺进了胡宗恒的胸膛。 “你……这……这我怎么知道?” “也许是因为,也许是因为安雅君看你长得……长得俊美吧!” 胡宗恒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脚,脸色瞬间惨白无血。 不过他倒也没有慌张,毕竟不管怎么说,通奸之事,只要安雅君不出面解释,便很难彻底脱罪。 “好吧!我承认我自己长得确实太俊美了!”面对胡宗恒的夸赞,沈安毫不客气的接纳,还不忘自恋的理了理自己的发梢。 “我现在相当怀疑,你是不是嫉妒我的俊美,才故意诬陷我和安雅君。” “不过这些废话还是少说为好,咱们还是回归主题吧!你刚刚说这些话都是照着安雅君所画,但我看怎么一点也不像啊!”沈安把话题扭转到原来的轨道。 “你说不像就不像吗?你有本事把安雅君叫来当面对质啊!”胡宗恒再次抓住了这点开始攻击:“不要以为你和安雅君有奸情,就只有你一个人见过她,我也算是有些才华,曾经也为半首诗词登门拜访过安雅君!”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叫不来安雅君?”沈安挑了挑眉,不远处沈小路正领着青羽和一顶轿子走了过来。 “对……不对,就算你把安雅君叫来,也改变不了你和她通奸的事实!”胡宗恒一时不察,差点说漏了嘴,赶紧圆了回来。 沈安笑而不语,用手指了指沈小路来的方向,双手抱胸,脸上都是戏谑的笑容。 知道什么叫啪啪打脸吗? 一会就让你见识见识! 有人也认出了青羽,尖叫起来。 “快看快看!那不是安雅君的贴身侍女青羽姑娘吗?那轿子里的不会是安雅君吧?”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可以看到成为嫡仙人的安雅君!这辈子算是够了!” “亲娘嘞!这次真没白来!没白来!” …… 议论之声,甚嚣尘上,没人注意到,皇宫之中一队手持各种武器的甲士,军容整齐步伐一致的靠近过来,并很快分散而立,在城防营军士后放再次构建起了包围圈。 而茶楼上的郭子庸主仆两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安雅君……安雅君怎么可以离开清雅苑了?”郭子庸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可是青羽的出现,由不得他不信。 郭正松刚刚怀疑的事情,成真了! 真的有人补齐了下阕,让安雅君获得了自由! 这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沈安! 沈安! 该死的沈安! “你立刻知会京畿武卫的柯将军,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让沈安血溅当场!”郭子庸歇斯底里的吼道。 郭正松心中却已经忐忑不安。 侯爷疯了吗? 调动京畿武卫可是朝廷大忌,他开口道:“侯爷,这……这可是叛逆之罪啊!” “什么叛逆之罪!我有先帝所赐的护身符,就算皇帝来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天下都是我们郭家打下来的!”郭子庸真的已经彻底疯狂了,口中毫无顾忌。 他自打出生以来,从来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吃过亏? “快滚!要不然我第一个杀了你!”他一脚踹在郭正松的胸口,老头子差点就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郭正松哪里还敢耽搁,连滚带爬的下楼而去。 …… 而那顶轿子已经抬到了广场中央,青羽高呼一声:“落轿!皇帝御赐,宗正府正三品勋爵安雅君驾到!” 她来了! 她真的来了!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甚至忘了施礼。 还是黄迁先回过神来,他赶紧跑到台下,跪倒在地:“下官京兆府尹黄迁,恭迎安雅君殿下。”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参拜。 青羽掀开轿帘,轿中也随之伸出了一条纤细白皙的长腿。 第166章 速速出来受死!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当中,安雅君缓缓露出了庐山真面。 她身穿一件紫色的长裙,上面没有丝毫的点缀,却给人一种繁花似锦的感觉。 干净白皙、光滑如脂的面容,虽还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反倒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柳月弯眉,浩如星辰的美眸,精致小巧的琼鼻,两点珠唇微微勾起。 “黄大人请起,沈公子请起,诸位请起!”安雅君微微抬手,声音宛若天籁。 除了沈安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动作。 安雅君很美,但若说也就和四大美人相差无几。 可她胜就胜在,高雅之中透出来的那股气质,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 当然,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自然是她的身份,当今大梁国,除了那些皇族女人和达官显贵的诰命夫人外,女子被封有爵位的,便只有安雅君一人。 安雅君一直被限制了自由,自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青羽,嘴巴开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沈安打破了这尴尬的画面,他从台上直接跳了下来,朝着安雅君拱了拱手,然后高声说道:“都起来吧!”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黄迁尴尬一笑:“安雅君身份尊贵,大驾光临此地,下官作为地主,真是荣幸之至。” 闻言,安雅君莞尔一笑,青羽却冷哼了一声:“黄大人,听说你在这里,可是在审理跟我家小姐有关的案件,我家小姐能不来吗?” 漂亮! 沈安心中竖起了个大拇指,这主仆两人真是绝配。 一个温婉动人,惜字如金。 一个冷若冰霜,敢说敢做。 黄迁听到这话,浑身一抖,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滴。 “下官……下官也很无奈啊!常言道,民不告官不究,可是有人来状告,下官也不能不管呀!而且……而且胡宗恒告的也并非安雅君。” 青羽一听更来气了,冰寒的脸上露出怒容:“你……” “青羽姑娘,这件事情也不能怪黄大人,他身为京城的父母官,有人告状,要是不受理,肯定会被御史弹劾的!” 沈安笑着打了个圆场,他对黄迁的印象不差,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不定以后还有用的上黄迁的地方,他不介意拉扯一把对方。 “是是是!沈公子说得对!”黄迁感激的看了一眼沈安。 “哼!”青羽微微撅嘴,瞥了一眼他,眼神中带着些许幽怨:“看在你救了小姐的份上,我就听你一次!” 沈安和小姐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她当然知道和沈安无关,可多少还是有些埋怨。 不过昨天夜里,沈安深夜造访,并强烈要求要见小姐,本来青羽说什么也不答应的,可沈安却说能够补齐半首诗词。 作为小姐最贴身的侍女,她和安雅君可谓是亲同姐妹,对于半首诗词背后的故事更是了若指掌。 可恨的是,沈安见到小姐之后,绝口不提半首诗词的事情,反而要求安雅君,能够现身作证,彻底粉碎京城中的谣言。 青羽差点就要暴走,拔剑把沈安给捅了。 她以为沈安只是以半首诗词为借口,这才是求见小姐的真实目的。 可是小姐哪里能出得去清雅苑? 正当她暴怒之时,沈安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补齐了下阕。 安雅君一听之后,如同死灰般的内心,顿时燃起了希望。 赶紧让青羽连夜将诗词送入了宫,今晨便第一时间送到了皇帝手中。 而在青羽离开的这段时间,面对能给自己自由的沈安,安雅君也十分难得地打开了话匣子。 沈安这才知道,原来这半首诗词背后,竟然隐藏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 “那在下就谢谢青羽姑娘了!”沈安抱拳,转身又看向了黄迁:“黄大人,你不会打算让安雅君一直站着吧?而且咱们的案子是不是该继续了?” “对对对!”黄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赶紧让衙役搬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番,恭敬的让安雅君坐下。 这个女人不简单! 不仅有爵位在身,更是全城男子的女神。 得罪不起! 一定要小心伺候才行! 安雅君始终没有再开口,双手轻轻放在腿上,目光清澈,没有丝毫的游离。 而旁边一直没有人再关注的胡宗恒,已经像一个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尤其是看到青羽那要杀人的眼神,更是吓得差点尿裤子,瑟瑟发抖的躲到了角落里,不敢再说一个字。 “诸位,现在安雅君本尊在此,你们可还觉得这画中之人就是安雅君呢?”沈安没有丝毫迟疑,不想再浪费时间。 其实他不用说,台下的百姓都已经看明白了。 画中之人虽然也是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横看竖看怎么也不像是安雅君。 “原来我们都被骗了!这个该死的胡宗恒!还白白害得我们挨了一顿打!真是卑鄙无耻,坏到了极点!” “我们真是瞎了眼!安雅君是何许人也?那是九天玄女下凡,怎么可能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 “对对对!等这里的事情了了,我们一定要找胡宗恒讨回一个公道!” …… 舆论的风向瞬间发生了180度的转弯。 尤其是那些被胡宗恒煽动而来的仕子们,更是愤怒异常。 谁也不想被人当枪使! 可就在此时,朱雀广场延伸出去的大街上,从南往北突然出现了一阵隆隆的马蹄声。 “京畿武卫在此!” “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作为拱卫京城的重要防卫力量,京畿武卫在整个大梁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军队。 这些人可不是京兆府城防营的那些指挥抓抓小毛贼的军士能比的。 他们从将军到普通军士,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起来的沙场宿将。 身上自然带着一股杀气,闯入人群之中,把那群百姓,吓得纷纷退让。 转眼间,便见一匹快马,带着一对骑兵冲到了广场中央的台前。 “谁是沈安?速速出来受死!” 为首的将军,正是京畿武卫的大将军柯百年。 第167章 猖狂到了极点!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沈小路和李二狗,一脸凝重地跑了过来,挡在了沈安身前。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老大的安排之内,可眼下突然出现的京畿武卫,似乎超出了他的算计。 黄迁也神色大变,赶紧迎了上去:“本官乃是京兆府尹,不知柯将军这是何意?” “废话少说!” 一个声音从柯百年身后的大军之中传了出来:“这里没你的事了!” 说话之人正是郭子庸,他一脸凶厉之色,快步走到台前,先是朝着安雅君微微拱手:“安雅君,你被沈安这个贼子辱没的事情,本侯爷一定会为你做主!” “这里已经被我的人围住了,为了你的安全,还请移步!”郭子庸看向安雅君的眼神,满是淫秽之色。 他以前多次造访清雅苑,但安雅君每次都是轻纱遮面,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安雅君的真容。 果然是美得不可方物,让人一见倾心。 安雅君抬头看了一眼青羽,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姐,我带你先离开!”青羽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为了安雅君的安全,她只有这样选择。 刀剑无眼,一会儿真打起来,那些京畿武卫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朝廷勋爵。 等到两人缓缓离开,郭子庸脸上的凶戾之色已经变成了暴虐,用手一指沈安:“你这个贼子,辱没勋爵,证据确凿,赶紧给本侯爷滚过来受死!” 话音刚落,京畿武卫中便跑出两名甲士,厚重的铠甲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已然冲上了高台,不要左右夹住沈安,将其带走。 “铿!” 沈小路脸色一横,咬了咬牙,将腰间的软剑拔了出来:“我看谁敢乱动!” 他速度极快,一身轻巧的功夫更是登峰造极,脚下如同踩着水波一般快速挪动,转眼间,双脚便踢中欺身的那两名甲士胸口。 “噔噔噔!” 两名甲士往后退了几步,暴喝一声刚想发怒,其中一人却只觉眼前一亮,盔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脖颈,顿时感觉一阵寒意。 沈小路的软剑,那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顺着盔甲的缝隙,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沈小路练的是柔功,刚刚两脚明显力量不足,但只凭手上这轻巧的功夫,对付两个普通甲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吾乃天子卫率,你若是敢杀我,便如同谋逆!”那名甲士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脸上却无丝毫惧色,反而凶狠的说道。 京畿武卫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军队! 柯百年冷笑一声:“你们或许不知道京畿武卫的权利,本将军今天就告诉你们!” “这只军队,是郭侯爷的父亲带出来的,当年与西魏一战,力挽狂澜的便是我们。” “先帝便在十六卫府之外,独立组建了一只常备军,这便是京畿武卫的前身,直属于陛下。后当今子又将这只常备军一分为二。” “驻守西边拱卫京城的便是京畿武卫,驻守北边保护皇城的便是天子御卫,但两者都因为功勋卓越,有先斩后奏之权!” “所以沈安,我只给你半盏茶的思考时间,否则便是玉石俱焚!” 他招了招手,左右两旁的骑兵立刻摆出了战阵,纷纷弯弓搭箭,瞄准了沈安三人。 “柯将军,你跟他们废话这么多干嘛?赶紧给我下令弄死他们!”郭子庸才没有心思去跟沈安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现在就一门心思想弄死沈安! 周围的人群敢怒不敢言,不过距离较远的也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长乐侯有权利调动京畿武卫吗?” “小点声!嫌自己命长了是吗?” “唉……大梁的天哪!越来越黑了!” 黄迁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眼前这架势,也只得闭口不言。 这时候,广场外面一道靓影,在众人的头顶掠空而来。 “小安!别怕!二姐在这里!”林清儿高呼一声,身影缓缓落在沈安旁边。 “二姐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跟着爹去西川了吗?”沈安看到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郭子庸现在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沈安已经深陷危险也就算了,二姐虽然武功高强,可要想从京畿武卫手中把他救出去,也是千难万难。 这不是平白无故来送命的吗? “我们刚到紫阳县,爹的一个好友便把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老人家怕你有危险,生意也不做了,赶紧带着我回来了。” 林清儿低声回应,一双美眸却不停的四下转动,时刻保持着警惕,也想从京畿武卫的包围之中看出一丝破绽,想给他们的逃离,找出一条路线。 可是和她以往面对的普通毛贼不同,京畿武卫早已经将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除了头顶根本没有逃跑的空间。 “很好!又来了一个!那正好可以将你们一同送入黄泉!”郭子庸反倒脸上一喜,他现在巴不得沈家的人都来,也省得麻烦。 他转头看向柯百年:“柯将军,还不赶紧动手,已经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了!” 柯百年微微点头,右手高高抬起,就在这时,城防营中,突然传出一阵响彻天际的呐喊:“天子御卫在此!” 梁帝为了保密,新军的穿着打扮都和普通城防营士兵相差无几,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只见一名将军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缓缓走了过来:“柯百年,你私自调动京畿武卫,陛下让我宣你进殿!” “白将军?我……”柯百年脸色大变,来的人正是天子御卫大将军白无极。 “你怕他做甚?我有先帝御赐的金批令箭,是我让你来的,就等同于先帝让你来了!” 郭子庸却满不在乎,噌噌噌的跑上了高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透明的水晶剪头,高高举起:“先帝之物在此,就算是当今天子在这里,也得给我跪下!” 他猖狂到了极点!疯狂到了极致! 甚至连梁帝都没放在眼中! 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向沈安,似乎想说,今天你死定了! 第168章 比李二狗打的还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如同圣物一般存在的金批令箭,白无极也只能双膝跪地,连磕了九个响头。 其他人也争相跪下,口中齐呼。 一时间,广场之上进入圣上亲临,郭子庸也走上了人生巅峰。 他如同皇帝一般,挥了挥衣袖,双手将那个箭头高高举过头顶,得意扬扬的说道:“圣躬安!” 众人再次叩首谢恩,随后才站了起来。 郭子庸转身,戏谑地走到沈安身旁:“你以为天子御卫就能保得住你吗?本侯爷说过,三日之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就是阎罗王来了也救不了你!”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胡宗恒,此时也挺起了脊梁,双手背在身后,靠了过来。 眼神在郭子庸手上的金批令箭停留了片刻,谄媚的笑道:“侯爷真是威武霸气!沈安这等宵小之辈,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说完,突然转身一脚直接踹向了沈安的胸口。 他刚刚差点把事情搞砸了,现在正是讨好郭子庸的时候。 不过他只是一介文弱书生,脚刚刚伸出,便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脚踝。 只感觉一道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掀了起来,胡宗恒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从台上摔了下去。 李二狗拍了拍手:“老子是个孤儿,谁也不怕!天王老子来了,想要动我们老大,也得先过我这关!” 他以前在乞丐窝里就天天喊打喊杀,如今吃上了饱饭,更是长得满脸横肉,看上去就像个土匪,凶神恶煞。 再加上谁也没想到,郭子庸拿出了金批令箭,还敢有人反抗,众人一下子都还没反应过来。 只剩下胡宗恒在台下不停的哀嚎,刚刚李二狗用的力气实在太大,胡宗恒的小腿已经骨折了,鲜血从长衫上印了出来。 沈安始终皱着眉头,他早就听闻郭子庸手上有这么一只金批令箭,才会如此嚣张。 但没想到,他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利用金批令箭调动京畿武卫。 而且面对代表着梁帝的天子御卫,还敢出口要挟! 他低估了郭子庸的胆子! 不过李二狗的出手,却给了他缓冲的思考时间。 眼下的局势,他看起来只有死路一条。 郭子庸不可能放过的,就算二姐再能打,也不可能带着他从成千上万的京畿武卫手中逃走。 “小路!”他咬了咬牙,大声喊了一句:“给我把他的令箭抢下来!” “二狗,给我弄死他!” 没办法了,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死的壮烈一点。 就算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沈小路和李二狗闻声而动,郭子庸为了得瑟,故意跑到了台上,反倒给了他俩机会。 两人上下夹击,沈小路双足轻点腾空而起,手掌化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郭子庸高高举起的令箭抢在手中。 而李二狗速度虽然比不上沈小路,但也不慢,三步并成两步,标准的流氓打法,胳膊直接勒住了郭子庸的脖子。 一切都来得太快! 等到柯百年反应过来,都已经晚了。 “住手!赶紧放开侯爷!”看着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郭子庸,柯百年厉声喝道:“众军上前,捉拿逆贼!” 左右两边的京畿武卫,也纷纷上前,刀枪剑戟各样兵器同时指向了沈安三人。 “好一个柯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逆贼,你私自带兵闯入城中,难道不是逆贼吗?”沈安脸上恢复了神彩,笑嘻嘻的问道。 把站在旁边的黄迁看得佩服不已。 这都刀架在脖子上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侯爷手持金批令箭,宣我进城,我怎么能算是私自带兵进城?”柯百年丝毫不乱,反问道。 “那如果侯爷拿着金批令箭,让你攻入金銮大殿,你也要按照他的命令去做吗?” 沈安从沈小路手中接过那只金批令箭,也学着郭子庸的模样,高高举起:“现在金批令箭在我手中,你是不是也要听我号令?” 这当然不可能! 柯百年能站在这里,并非完全因为郭子庸手持金批令箭,这只是他私自调兵进城的理由而已。 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乃是郭子庸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你是逆贼,就算拿到了金批令箭,你还是逆贼!”柯百年一时语塞,反驳的底气也弱了几分。 “柯将军的意思,是不是说金批令箭只有在郭子庸手中有用呢?还是说这是先帝的圣物?”沈安继续问道。 “对!金批令箭乃是先帝御赐给郭家的圣物!只有郭家的人才能享受金批令箭带来的特权!”柯百年重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沈安将金批令箭放了下来,口中喃喃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要它何用?” 话音落下,他突然从沈小路的腰间,拔出了护身的匕首,二话不说,直接砸在了那水晶箭头上。 水晶的硬度足够,但韧性不足,重压之下,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便四分五裂。 全场震惊!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将水晶箭头砸毁。 这可是先帝御赐的圣物啊! 之前若是说沈安有没有罪,还有待斟酌,可现在已经妥妥的犯了足以抄家灭门的谋逆之罪! “你……” “我要杀了你!” 郭子庸使劲的挣扎了一下,声音嘶哑的喊了出来。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李二狗就来气了,抡起拳头,如雨点般砸了下去。 柯百年投鼠忌器,也不敢擅自上前,只得焦虑的威胁道:“沈安,你这是罪加一等!不过你若是放了侯爷,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可是沈安现在哪里会在乎这些,看着李二狗狠揍郭子庸还不过瘾,撸起袖子自己也跑了过去。 拳打脚踢! 比李二狗打的还狠! 心中暗骂,你他娘的都要我死了,还跟我说什么时候痛不痛快? 就在此时,广场背后的朱雀门突然洞开,李德海带着几个太监匆匆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皇帝的令牌。 他抖了抖拂尘,目光狠狠地剜了柯百年一眼,公鸭嗓子说道。 “圣上有旨,宣沈安进宫面圣!” 第169章 简直是要上天啊! 对于李德海的出现,沈安没有丝毫的意外。 胡宗恒故意将地点选在朱雀广场,不就是想惊动皇宫中的人,好踩着自己的肩膀出名吗? 这里发生的一切,皇帝定然都看在眼中,不过若是没有郭子庸手持金批令箭的出场,恐怕皇帝是不可能插手此事的。 柯百年就算胆子再大,此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阻拦。 “沈公子,请吧!”李德海说道。 “李公公,能不能让人将我二姐和这两位朋友送回家中?”沈安并没有立刻就走,京畿武卫还在附近虎视眈眈。 他进了皇宫倒是安全了,可是谁敢保证郭子庸这个疯子,会不会在他离开之后,对林清儿几人下手。 李德海沉吟了一会儿,皇帝也没给其他的指示,他也不好随意开口。 扫了一眼四周,在白无极身上停了下来:“白将军,不知你能否帮忙?” “可以!本将定当护佑沈公子所托之人安全!”白无极满口答应,给人一种义不容辞的感觉。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李德海却知道。 白无极现在手底下的兵,那都是嗷嗷叫的,比起以前的募兵制招来的兵,强的实在太多了。 而这一切正是因为沈安,所以白无极难免有些爱才之心,要不是因为皇帝不许,他早就要上门拜访了。 这种兵道的千古奇才,不招揽到麾下,岂不是明珠蒙尘? 刚刚若不是郭子庸突然拿出了金批令箭,他已经准备下令让手下的新军初试锋芒,好让柯百年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吊打。 如今总算有了拉拢对方的机会,他岂能不同意? “不行,你这个死太监!” 郭子庸挨了一顿打,哪里肯善罢甘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滚到柯百年身后,骂骂咧咧:“我也要见陛下,今天这事,陛下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他似乎完全忘了,李德海的出现不仅要将沈安带走,同时也是救了他。 要不然让李二狗和沈安一直打下去,以郭子庸那常年浸泡在酒色之中的身体,恐怕是扛不了多久。 李德海也不生气,他微微一笑:“侯爷还是先回府养伤吧,陛下既然已经知道此事,就不会不处理的!” “都散了吧!散了吧!”李德海挥了挥手,不仅是朝着那群围观的百姓,更是说给柯百年和白无极两个统军将领听的。 这堂堂大梁国的京城,又靠近皇宫的朱雀门,却被自己家的士兵给围了,这算怎么个回事? 那些百姓其实早就想走了,看热闹归看热闹,这连当兵打仗的都来了,就已经不是热闹了。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连命都丢了! 可是没人让他们走,他们又不敢走,生怕摊上什么事情。 现在总算有人开口了,还不赶紧撒丫子跑? 立刻便有人开始顺着朱雀广场附近的胡同狂奔而去,但人数实在太多,足足过了半个来时辰,朱雀广场方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李德海也没催促沈安,等到人群散去,又看着白无极将林清儿三人送走,和郭子庸也被柯百年带走后,他才说道:“沈公子,现在可以走了吗?” 此时的广场上只剩下李德海和几个公公,已极沈安和黄迁。 “李公公,下官……下官也想随沈公子一道面圣请罪,不知可否?”黄迁面如土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事情闹的! 恐怕他这个京兆府尹也是当到头了! 这真是个三煞位,谁当谁倒霉呀! “黄大人何罪之有?你不过是秉公办理而已,回去好生歇息,陛下日后自会传召的!”李德海笑了下,安慰的说道。 沈安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公公说的对,这事情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反倒是黄大人刚刚的刚正不阿,说不定还能名流青史!” 还名流青史呢? 不被罢官免职已经是万幸,其他的黄迁压根就不敢指望。 听到李德海委婉的拒绝,黄迁也不好再强求,拱了拱手便告退。 …… 朱雀广场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逃不出京城各方势力的眼线。 东宫。 “这个沈安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先帝御赐的圣物都敢砸毁!”侯近山刚刚汇报完情况,随后来了一句总结性的话。 太子对沈安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在书案上翻找了一下,从厚厚的一沓奏折中翻出了一本: “这是兵部和户部共同呈递上来的一份奏折,说是要开支二十万两银子,对京城防务进行轮换,今天白无极带来的那些士兵,是不是和此事有关?” 作为大梁国的储君,他更关注的还是地位的稳定,如今又掌控枢密院,为人处事变得更加谨慎了,看问题也比之前来得更加深刻一些。 沈安虽然让他恼火,这对他毫无威胁,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没必要一直跟沈安纠结。 “老奴对此事也略有耳闻,不过现在天子御卫如同铁板一块,咱们的人根本安插不进去。”侯近山满脸愧色,对自己的办事不利,十分内疚。 太子连连摆手:“天子御卫那边不要再安插人了,这是父皇心中的软肋,还是不要去触碰的好。” “是!” “另外沈安的事情也不要派人去打听,这跟我们也没有关系。” “是!” “如果长乐侯会派人过来,就说我不在宫中。” “是!” 两人简短的几句对话,便将这件轰动京城的大事撇到了一边。 …… 皇宫御书房。 “沈公子,陛下日理万机,此时正在处理要事,你先在此坐下等候片刻吧!”李德海说着,又招呼了一个小太监,端来两杯茶水。 沈安点头称谢,顺着李德海手指的方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用手拍了拍左右的靠手,随后又站了起来,口中言语不绝。 “皇帝可真是奢侈啊!这可是上等的金丝楠木,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 “还有这,这是不是徽州的青花瓷?瞧瞧这工艺,天底下独一份呢!” “这糕点也不错!甜而不腻,好吃的很!” 看着沈安如同在自家屋内一般随意,李德海惊得目瞪口呆。 都说沈安胆子大,眼下看来这何止是大,简直是要上天啊! 第170章 这也算是谋逆吗 过了一会儿,李德海实在看不下去了。 “沈公子,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你毁了先帝御赐的圣物啊!” “圣物?”沈安笑意盎然,回头看向了李德海,一脸的满不在乎:“当时我可问过了柯百年,他可是当着所有百姓说了,那个箭头只有在郭家的手中才是圣物!” 李德海听到这话,哭笑不得。 还有这样诡辩的吗? 圣物就是圣物,放在谁手上不是圣物呢? “你这嘴皮子耍的可真溜,等到那些朝中的老臣过来质问的时候,希望你也能说出让他们信服的理由。” “那是一定的!论斗嘴皮子,咱还真是谁都不怕!”沈安心中大定。 李德海刚刚的话,已经透露了重要的消息。 皇帝想保他,而且只要沈安能拿出合理的解释,皇帝也一定能保得住他! “呵呵!”李德海十分无语的笑了一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 那些朝中老臣,随便哪个不是伶牙俐齿? 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听说工部侍郎公孙度曾是你的老师?”李德海突然问道。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有什么算是吧?” 李德海对于沈安的回答十分不满,大梁国以文立国,尊师重道,那是摆在皇权之后的最重要社会规矩。 哪有沈安这种敷衍的道理! “好吧!那我错了,他应该算不上我的老师!我的老师只有一个,那就是章文通老先生!”沈安也懒得再做无畏的解释。 这个回答,让李德海有些意外。 能跟如今贵为从二品,且是皇帝身前红人的公孙度搭上关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沈安却似乎有些不屑! 是对攀附关系的行为不屑,还是对公孙度本人不屑呢? “哦?那想来你的老师章文通应该和公孙大人关系匪浅吧?”李德海沉吟片刻问道。 沈安耸了耸肩,在附近的书架上拿起一卷竹简古书翻了起来。 “章老先生为人友善谦和,跟谁的关系都不错,至于他和公孙大人的关系是不是匪浅,我就不知道了!”沈安的话圆滑得很。 对方问了这么多,而且都和公孙度有关系。 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李德海到底想干什么。 沈安甚至怀疑,皇帝压根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故意想让李德海来打探一下口风,看看公孙度提出的征兵制到底是不是他提出来的。 “哈哈,沈公子真是个滑头啊!也难怪郭甫会推荐你参加荐试,而公孙度又保你成为监生!是不是你给了公孙度征兵制的计策,才换来的?” 李德海也不装了,因为他已然发现,想在沈安面前绕弯子,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这是公孙度告诉陛下的?”沈安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 毁坏先帝圣物的罪名,只有皇帝才能给他开脱。 也到了该展露一些真实实力的时候了! 李德海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缓缓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将御书房的门轻轻的合上。 皇帝要来了吗? 沈安心中想着,坐回了椅子上,安静的等待。 也许是皇帝真的有事,这一等便是许久,百无聊赖之下,他从书架上拿起几本书翻看了起来。 都是一些史书,他看了之后方才明白,其实这个世界和他原来所处的空间,在很久以前是重合的。 大概在汉朝之后,方才分道扬镳。 这也怪之前的那个沈安,一心只懂纨绔子弟的花天酒地,肚子里半点墨水都没有。 他暗自有些庆幸,之前引用的一些诗词都是在汉朝以后的,否则就要露馅了。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中,一个身影从御书房的侧门走了进来。 正是刚刚忙完的梁帝! “咳咳……” 梁帝走到沈安的身后,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几本书,轻轻咳嗽了两声。 “卧槽!”沈安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转身一看,心中更是惊骇无比! 皇帝这么鬼祟的吗? 进来不敲门,连脚步声都没有? 上辈子是做贼的出身吧? “参见陛下!”沈安脸上的惊骇,很快收敛了起来,拱手一拜。 梁帝甩了一下袖袍,双手背到身后,龙行虎步的走到桌案后,眉头微微上扬:“你刚刚那句卧槽什么意思?” “这是在下从一个游方僧人口中学来的番邦语。”沈安低着头,胡扯的说道:“就是说陛下英伟不凡的意思!” 梁帝嘴角一翘,我信你个鬼! 刚刚那话明显是被吓到了的自然反应,怎么可能是说他英伟不凡? 不过这很机智,倒也算得上是非常人所有。 梁帝没有在这个词汇上纠结,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你可知毁坏了先帝的圣物,是什么罪名吗?” “谋逆之罪!”沈安答道。 他可不相信,梁帝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否则根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梁帝紧接着问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做?如今到了朕面前,看起来你也没有丝毫的悔意呀!” “回陛下!”沈安扬起了头,双手依然抱在胸前:“在下没有丝毫的悔意!反倒认为这是在为国除奸,为民除害!” “哦?有点意思!你说来听听!”梁帝摸了摸胡须,身子靠在龙椅上,安静的等待着沈安的下文。 沈安略一沉吟,开口道:“长乐侯郭子庸在紫阳县为非作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所倚仗的无非就是祖上的功勋。” “但是大梁以法治国,岂能容忍这等败类在地方横行乡里,欺男霸女?” “这次郭子庸利用金批令箭,竟然煽动京畿武卫私自调兵进城,更是猖狂至极!如此下去,京城的安危何在?朝廷的安危何在?天子的安危何在?” “如果说我毁坏了一件先帝御赐的圣物就是谋逆,那他长乐侯郭子庸,就已经是造反了!难道我为了阻拦一个奸臣造反,这也算是谋逆吗?” 梁帝闻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似乎这些慷慨激昂的言辞,并不能打动他。 “明日早朝,你也上殿吧!” 第171章 这也算是谋逆吗 梁帝的话音刚落,御书房外等候的李德海便带着两名小太监走了进来。 “沈公子,为了你的安全,我看你今晚就不要回家了!就在宫里休息一宿吧!”李德海走了过来。 两个小太监各站一边,把他夹在中间,就差直接上手了,好像生怕沈安会跑了一般。 “谢陛下隆恩!” 沈安被两个小太监带走,李德海又将御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陛下,莫非枢密院和宗正府的那些老家伙不肯放过沈安吗?” “呵呵!”梁帝揉了揉鼻梁,他刚刚还真不是故意晾着沈安,而是从宗正府回来。 如果说枢密院的那些老家伙代表着读书人阶层,掌控着整个朝廷的实际运作。 那宗正府便是代表着整个皇族和勋爵阶层,宗正府的宗正便是他的皇叔齐王。 他很想将长乐侯这根毒刺拔掉,可又不得不顾及这两个阶层。 “枢密院的那几个老家伙倒是没什么,他们也早就看不惯郭子庸了,反倒是宗正府的王侯们,都要力保郭子庸。” 李德海给梁帝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书案旁:“陛下,太子是宗正府的副宗正,难道他也反对吗?” “他倒是不敢!”梁帝听到李德海提到太子,眼神中莫名的闪过了一丝戾气:“不过这段时间让他执掌枢密院,倒是给了他机会,那几个老家伙现在都对他赏识有加。” 李德海没敢接话,转而问道:“那陛下明天让沈安参加早朝,莫非是想让他来说服那些宗正的?” “是的!”梁帝站起身来,双手握前抵在腰后,用力的揉搓着:“这几天忘了喝竹叶青酒了,精神也差了许多。” “这小子不仅聪明,而且辩才十足,我今天在宗正府受了一肚子气,明天也让那些老家伙好好吃吃鳖!” 他对沈安信心十足,面对皇帝都能淡定自若,跟那些个王爷吵架,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 想到明天齐王和其他几个副宗正,被沈安怼的哑口无言,梁帝嘴角上扬,竟隐隐有些期待。 …… 彼时,沈家。 沈大福并不在家,他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出门运作了。 屋内只有程婳和林清儿两个姐姐和荣锦瑟,每个人脸上都表情凝重。 当然也少不了沈小路和李二狗,还有十三,不过他们三个大男人不好待在屋内,所以都蹲坐在门口。 不过和那几个女子相比,他们三人明显对沈安十分放心。 老大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吗? 开玩笑! 他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没瞧见皇帝都把他请进宫了吗? “这个小安呀!你说他到底要做什么?”程婳俏脸忧色深沉,不停摇头。 这次的事情可不像以往,简直跟捅破了天一样! 那可是侯爷啊! 朝廷的正三品勋爵! “婳姐,这也不能怪沈安啊!他是无意被卷入其中的!”荣锦瑟为沈安辩白道。 她对此事的前因后果都十分清楚,明明是沈安被安雅君冤枉,又遇上郭子庸主动找茬,才惹出的事情。 “是啊!这事情我也知道,跟咱们家小安没有关系,他只是受不了郭子庸的欺压而已!”林清儿也参与在其中,随声附和。 程婳哀叹一声:“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可你们以为什么时候都能讲道理吗?若真的可以,那岂不是天下太平了?” 门外的三个男人有些听不下去了。 李二狗手里拎着酒壶,猛地灌了一口,脚迈进门槛,又退了回去,醉醺醺的扶着门框:“我信老大不会出事!” “郭子庸难道还能只手遮天不可?” “老大要是出了事,我明天就去把他脑袋拧下来!给老大报仇!” 这话说的毫无逻辑,一会儿又信老大不会出事,一会又要给老大报仇。 这到底会不会出事呢? “狗哥,你别瞎说了!”十三跟了沈安之后,更读了不少书,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书生,比较文气,他拉住李二狗,却被对方一胳膊甩开。 “去去去!别以为你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自己是谁,要是没有老大,你跟我都还在乞丐窝里,连饭都吃不饱!” “我说错什么了吗?老大做错什么了吗?他不就是行侠仗义,想要为民除害吗?” 李二狗显得有些激动,他曾经是这个社会最底层,受尽了白眼。 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些高高在上,吃着民脂民膏,却欺负百姓的人。 他眼中不知不觉中挂上了泪花! 也许是受他的情绪感染,几个女子也眼眶泛红,纷纷侧过头去。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京城钟鼓楼传开一百零八声钟鼓,新的一天开始了。 皇宫外面,挤满了等候进宫的官员。 朝廷中人最讲究的便是等级制度,这些人在等待的过程当中,也按照官职大小扎堆。 不过他们却都发现,今天来上朝的,竟然还有几位穿着莽龙袍的王爷。 “齐王千岁好!” “赵王殿下早!” “燕王殿下,好久不见!” 打完招呼,那些官员便开始窃窃私语。 “几位王爷应该是为了长乐侯的事情而来,一会早朝上,大家说话一定要小心谨慎啊!” “宗正府一正三副,全来给长乐侯撑腰!今天有戏看了!” “我听说昨天天子御卫差点和京畿武卫打起来了,说不定几位王爷是来弹劾长乐侯呢!” “不可能吧!我听说王爷们是因为郭家的金批令箭被沈安给毁了,才集中发难来的!” “昨天到底啥情况?两卫都是天子卫率,怎么会打起来呢?黄迁黄大人呢?他昨天不是在场吗?” 大家众说纷纭,有人想到了当时就在现场的京兆府尹黄迁,四下张望,却压根找不到人。 其中也有些怀着心思的,堆在了一起,比如郭甫和公孙度躲在角落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时,厚重的宫门在支呀声中,被禁军缓缓退开,一个太监嗓音也响了起来。 “上朝喽!” “各班点卯!” 众人分好先后秩序,鱼贯而入,议论之声也戛然而止。 悠长的甬道中,便只剩下密集的脚步声。 第172章 上朝喽! 大殿。 文武官员,分列两班站定。 齐王等王爷虽然属于宗正府,却并非朝廷命官,而是皇宫内设机构,所以站的位置也比较特殊,在太子右侧单独成列。 “诸位,昨日咱们大梁国的京城,差点被人攻占了你们可都知道?”走完繁琐的流程,高坐在龙椅上的梁帝面如寒霜,语气却充满了调侃之意。 “启奏陛下,在下忝掌兵部侍郎,掌管十六卫府,却未能洞察先机,臣有罪!”公孙度出列,直接跪倒在地。 如今兵部尚书暂缺,他这个兵部侍郎就是事实上的尚书。 虽然京畿武卫根本不在他的管辖之下,但名义上还属于兵部下辖。 “哼!你确实有罪!昨日朕的脑袋差点就要放在长乐侯的桌上了!”梁帝冷哼,扶在龙案上的手,猛地一甩。 公孙度将头抵在地板上,双手摘下乌纱,轻轻放下:“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赐我死罪!” 左右的朝臣看着君臣两人的对话,脸上的表情各异。 有些面无表情,眼神中却带着冷笑。 你们两就继续演戏吧! 谁不知道你公孙度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这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 还故意不提昨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只说京畿武卫入城之事? 有些人不明就里,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难道公孙大人要失宠了吗? 那以前不是白巴结了吗? 梁帝微眯着双眼,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到他的眼神到底在哪里停留,开口道:“你们觉得呢?”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公孙大人与此事毫无干系,完全是长乐侯郭子庸和京畿武卫大将军柯百年互相勾结,沆瀣一气,密谋造反!” “臣附议!微臣也认为此事罪魁祸首在长乐侯郭子庸,他妄自尊大,目无法纪,自以为有金批令箭在手,便可以为所欲为。” “臣附议!长乐侯郭子庸胆大包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据微臣所知,他在紫阳县欺男霸女,甚至还曾带领家甲攻破紫阳县衙大门,造反之心早已有之!” 接二连三有人站出来,数落郭子庸的罪名。 这时,齐王拱手走到殿中:“臣有本启奏!” “王叔请讲!”梁帝微微挺腰,终于要进入主题了。 他也不知这些宗正府的老家伙到底收了郭子庸多少好处,竟然不惜和他这个皇帝唱反调。 可他又不得不重视。 齐王拱手再拜,随即转身看向了众多朝臣:“你们既然知道昨日有京畿武卫未得调令,私自进城,想来也应该听说了,城中一名商贾辱没勋爵的事情吧?” “这个贼子名叫沈安,竟然与安雅君通奸,城中仕子为了读书人的名节上门想要讨回公道,竟然被这个贼子打了出来。” “长乐侯郭子庸为天下仕子撑腰,这才想要给贼子一个教训,没曾想京兆府尹黄迁故意偏颇袒护,郭子庸无奈之下,方才利用金批令箭调兵入城。” “诸位,事出有因,怎么能说长乐侯是想造反呢?反倒是那个贼子吃了豹子胆,竟然当众殴打朝廷勋爵,还将先帝的圣物毁坏,简直是大逆不道!” “试问一句,皇族的脸面何在?朝廷的尊严何在?” 齐王的话充满了火药味,走到那些站出来的朝臣身前,厉声诘问。 看到这里,就算是那些满头雾水的人,也看明白了! 皇帝和宗正府杠上了! “齐王,此言差矣!”御史萧言脸色铁青,对于齐王的话,不屑一顾:“照你这样说,谁都可以拿着先帝的圣物调兵进城了?” 梁帝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有意无意的撇了几眼太子。 都知道萧言是太子的人,之前为了香水的事情,萧言在大殿上恨不得将沈安弄死。 早前听闻太子和齐王不和,看来是真的! “萧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拿着圣物就可以调兵进城了?”齐王大怒,老脸一横,吹胡子瞪眼的。 “那齐王的意思是什么?郭子庸他擅自调兵进城,沈安作为大梁子民,本就有勤王救驾的责任!他怎么就变成了棋王口中的贼子了?” 萧言毫不退让,梗着脖子说道。 作为御史,萧言是不称职的,但此时却颇有些死谏的味道。 “你……哼!难道就纵容沈安这个贼子辱没勋爵,殴打侯爷,损毁圣物吗?你们……你们死后有何颜面去面对先帝?”齐王语塞,只能又抬出了先帝。 看他在言语上落了下风,燕王和赵王也站了出来。 “小王认为,长乐侯虽有过错,但也是为了维护皇族的脸面和保全安雅君的名节,并无不妥,反倒是沈安,胆大妄为,理应处斩!” “没错!燕王所说,正是我想说的!辱没勋爵和殴打侯爷的事情,绝不能开了先河,否则以后谁都敢在勋爵头上动土!” 两人一唱一和,也没有太多的理由,完全就是在摆身份。 一些跟齐王他们关系好的官员,也站出来随声附和,其中甚至还有当朝左丞和尚书。 赞成和反对的势力,也随之在大殿之中唇枪舌战起来。 真可以算得上是热火朝天! “都给我闭嘴!” “你们要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要么是位高权重的大臣,这里是金銮殿,不是菜市场!” “一个个说要维护朝廷的颜面,却又干着泼妇骂街的事情!成何体统?” 梁帝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掌重重的砸在龙案上,大发雷霆。 天子一怒! 风云色变! 大殿之中,顿时鸦雀无声,纷纷退回自己的位置,唯有齐王一人硬挺挺的站在中间。 一直跪在地上的公孙度,这时候说道:“微臣有个法子,说不定能破解当前的难题。” “你先起来再说!”梁帝一挥衣袖,重新坐了下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师,眉眼却微微一挑,嘴角勾起,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皇帝在这里准备着呢! 难道双方吵得够凶了,他在让人提出折中的方案,大家也就没有什么好反对的理由了。 好深的城府! 第173章 好深的城府! “陛下,看大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公孙度从地上爬了起来,也许是跪了太久,脚有些发麻,身子依然半弓着。 “不如将涉及此事一干人等全部叫上殿来,相信以陛下和诸位王爷的睿智,定可以明辨个中是非曲直!” 公孙度用手拍了拍胸口,轻轻咳嗽了两声,似乎说完这些话显得十分吃力。 他年纪并不大,只有四十来岁,明显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都是被卷入了这件事情,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不过他这个样子,到底是真的如此,还是装出来的,恐怕就没几个人知道了。 “公孙度,那你觉得相关人等,都有哪些啊?”梁帝思忖片刻,随后又看向了齐王:“王叔,你觉得怎么样?” “这……既然陛下也这样说了,本王也不好说什么。”齐王勉强的答应,却又回头朝着燕王使了个眼色。 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沈安伶牙俐齿? 死了都能给你说成活的! 绝不能让他有机会说话啊! 燕王会意,赶紧说道:“陛下,本王认为不妥!” “有何不妥?”梁帝问道。 “本王……本王觉得……公孙大人所言有道理,但事情还牵扯安雅君,她毕竟是个待字闺中的女人,又牵扯她的名节,是否可以让她回避,由她的侍女上殿接受盘问?” 燕王突然醒悟过来。 你他娘的齐王老匹夫坑我呢? 你自己咋不说? 看到皇帝怒了,就把我往前退? 燕王这个弯拐的让人措手不及,有人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 你这是要逗死我们,好继承大家的遗产吗? 看他这样说,齐王气得直喘气,可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扭转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燕王所言有理,朕觉得可行!”梁帝面如平湖,没有了刚刚的怒气,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公孙度,就按你说的办,立刻派人将一干人等带上殿来。” 他也不问到底要带哪些人来了,这一切都是昨天夜里已经商量好的。 公孙度应声离开,他作为兵部侍郎,此事又牵扯到朝廷的两卫,处理这件事情倒也算得上是职权所在。 一个时辰左右,公孙度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回来。 郭子庸走在最前面,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散去,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令人发笑。 沈安则和青羽站在一起,不时的还有说有笑,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黄迁也在其中,面色惶恐,心中的忐忑全写在脸上。 队伍的最后面则跟着白无极,他一脸兴奋,腰间挂着一个布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 至于沈小路、李二狗、胡宗恒之流,公孙度懒得去找,并没有带来。 公孙度开口道:“郭侯爷,你先说吧!沈安为何要毁掉你的金批令箭?” 郭子庸其实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公孙度又提起金批令箭,心中那叫一个痛啊! 顾不得许多,飞起一脚朝沈安踢了过去。 昨日他被打得差点晕了过去,后来派人蹲在皇宫外面,愣是没看到沈安出来。 心中那口气一直憋着,刚刚被公孙度带到皇宫,在太极殿外才看到沈安,却又急着赶来面圣,没找到机会下手。 现在轮到他开口了,他干脆不说话,直接用行动表示愤怒。 沈安侧身一躲,堪堪避开了郭子庸的脚,也不还手,躲到了青羽身后。 作为一个男人,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可这是哪? 他娘的金銮殿! 跟郭子庸一样发疯,怕是嫌命太长了! “你他娘的还敢躲!” “你把老子的金批令箭毁了!老子要让你全家死光!” 郭子庸看他不敢还手更来劲了,蹭蹭蹭跑到旁边,从一名大殿禁军守卫腰间拔出一把刀,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旁边的人看他这模样,谁也不敢上前拦着。 大梁国重文轻武,朝堂上站着的没有一个是武将出身,都文弱的很! 不过还是有人出言喝止道:“长乐侯,注意场合!陛下还在呢!” 众人抬头,梁帝似乎无动于衷,任由郭子庸胡来。 “住手!” 要看郭子庸就要冲到沈安身前,青羽一把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 “你这个烂货!别以为是安雅君的侍女就了不起!等我把沈安这个贼子弄死,看我怎么教你和安雅君做真正的女人!” 郭子庸也注意到梁帝没有制止他的意思,更加的嚣张起来。 心中不免还有些得意! 瞧见没? 皇帝都不敢说我什么! 可就在他自以为是的时候,龙椅之上突然传开一阵响亮的掌声。 “好,很好!”梁帝站了起来,绕过龙案,顺着台阶走到齐王身前:“王叔,这就是你要力保的长乐侯?” “我看他这是要上天啊!” “当我死了吗?” “拿着刀在金銮殿里喊打喊杀!这就是你要保住的皇家尊严,朝廷脸面?” “来人啊!把这个逆贼拿下!” 禁军上前,二话不说便将持刀的郭子庸按到在地。 郭子庸本来就是个战五渣,挣扎了几下,便只剩下进气,没有了出气。 沈安一点也不意外,昨夜他想了许久,确定了皇帝并不想杀他后,让看门的太监找来了李德海。 为皇帝献上了“欲让人死亡,必先让人疯狂”的计策。 郭子庸城府不深,脾气乖张暴躁,连“皇帝在此都要给我跪下”的话都敢说,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 只要多给他点刺激,又刻意放纵些许,郭子庸定然会毫无顾忌。 果不其然,皇帝的“纵容”,让他原形毕露! “陛下……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郭子庸声音小了许多,十分不服气的说道。 梁帝没有搭理他,狠狠瞪了一眼埋头不敢回嘴的齐王。 爽! 这个老匹夫什么时候服过软? 总算吃瘪了吧? “沈安!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其他人补充!”梁帝走回龙椅,拂袖说道。 “是!”沈安拱手,开始舌灿莲花,从被安雅君误会开始到朱雀广场砸毁金批令箭,一字不漏的讲诉了一遍。 第174章 欲让人死亡,必先让人疯狂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沈安说到最后,把腰弯成了九十度,深深一拜:“陛下,草民虽然是因为义愤才毁坏了先帝的圣物,但也难辞其咎,甘愿受罚!” 他这一招,以退为进,又收割了一波好感。 那些大臣们纷纷点头,当长乐侯以沈安的态度一比。 那就是天差地别! 一个嚣张跋扈,甚至敢叫嚣皇帝来了也要给我跪下。 一个态度恭谦,像极了文弱书生。 再加上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那群大臣也不是傻子,坚定支持长乐侯,不再说话,没有表明立场的也开始动摇。 “郭子庸确实太过分了!要是我在场,你得大声呵斥他!” “这何止是过分,简直是没将皇帝放在眼中,京畿武卫是什么?那是天子卫率,光凭先帝的一件遗物,就随意调动,那以后还不天下大乱?” “是啊!我看那个柯百年也是灌多了马尿,这种事情岂能意气用事?就算当年郭老侯爷对他有多好,也不能做出这样的蠢事!” “沈安虽然行事鲁莽,但也算情有可原,并没有多大的过错!” 齐王也放弃了反抗,看了一眼被甲士按在地上的郭子庸,干脆双手抱胸,闭目养神起来。 烂泥扶不上墙! 这金銮殿岂是你为非作歹的地方? 你家就算对皇帝,对朝廷,有天高地厚的功勋,也容不住你这样糟蹋呀! 这时候,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白无极,拱手说道:“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要启奏!” “说!” 梁帝挥手示意。 白无极从腰间解下那个皮囊,半蹲在地上缓缓打开。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出现。 “柯百年!” “他怎么死了?” “完了!京畿武卫要造反了!” 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柯百年在京畿武卫已经长达数十年,当年郭子庸的父亲还未死,便已经有了极高的威望,如今在军中更是一呼百应的存在,否则也不可能随意入城,却没人反对。 “这是怎么回事?”梁帝脸色也随之一变,寒声问道。 白无极身上铠甲沙沙作响,站起身来:“启奏陛下,昨日柯百年率领京畿武卫回营之后,突然拔营起寨,调动大批人马。” “微臣派人前去查问,没想到柯百年竟然将我的人杀死,造反之心昭然若揭,微臣当机立断,派兵将京畿武卫大营围住……” 他滔滔不绝,无非就是柯百年要造反,最后被他斩杀,还逼问了几个京畿武卫的将领,说是柯百年准备逼宫救出郭子庸。 “柯百年该死!竟然枉顾皇帝的信任,图谋造反,简直罪大恶极!” “微臣以为,柯百年虽然已经罪有应得,但造反之罪绝不能就此罢休,一定要追究到底,微臣建议将其抄家灭门!郭子庸是此事的罪魁祸首,造成我大梁国国力受损,理应一并追究!” “臣附议!” “臣附议!” …… 附议之声不绝于耳。 作为掌控着大梁实际权利的文人阶层,一怕兵变,二怕武将掌权。 谁敢保证以后会不会有其他人,将他们从被窝里拖出来? “准奏!” 梁帝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阴冷的看着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郭子庸:“长乐侯郭子庸妄自尊大,勾结禁军,密谋造反,按律当诛灭满门,但朕念及其祖上功德,且叛逆之事不涉及家人。” “将他拉出去砍了!首级从京城游街至紫阳县,家产充公,其他则一概不予追究!” “柯百年犯上作乱,移灭三族!” 煌煌帝音! 简单几句话,便让上百号人失去了大好头颅。 可怜郭子庸还没清醒,便已经人头落地。 “沈安,虽然其心向好,但毕竟是损毁了先帝圣物,对先帝是大不敬,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京兆府尹黄迁,你立刻将其关押,择日对其罪责进行审理!” 梁帝继续说道,随后心情极差的样子,也无心继续早朝,拂袖而去。 “退朝!”李德海赶紧撂下一句话,追了上去。 只留下大殿之中,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诸位王爷和大臣。 …… 御书房。 “陛下,您不是打算利用此事敲打一下太子吗?”李德海给梁帝倒了一杯竹叶青酒,恭敬的站在一旁。 他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 京畿武卫一直处于梁帝控制的游离范围。 如今被白无极一举剿灭,能不开心吗? 这场大戏,本来是针对嚣张跋扈,已经到了目中无人地步的郭子庸,没想到竟然还钓出了一条大鱼。 至于柯百年是不是真的想造反,反正现在也已经死无对证,不重要了! “呵呵,难道今天还不算敲打吗?”梁帝戏谑一笑,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得意:“等他们回味一下白无极和柯百年的战斗,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天子御卫的数量并不多,即使加上从各地秘密调入京城的新军,也不过七八千人,而京畿武卫则多达数万人。 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柯百年竟然兵败,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那些朝臣都不是傻子,尤其是太子、太师之流,更是聪明得很,刚刚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去便会细思极恐。 “原来是这样!”李德海也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连连点头:“看来这个沈安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对于征兵制的实际谋划人沈安,他也不吝惜赞誉美之词。 “可惜啊!他似乎对为官并没有什么兴趣,这种人是最难操控的。”梁帝听到李德海提起沈安,皱了皱眉。 作为长期站在高处的人,控制别人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会上瘾。 他不希望看到有人游离在他的掌控之外。 “这倒是个难题!不如我再找公孙度,让他去说说?”李德海问道。 梁帝端起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让他再去试试吧!有些条件可以破格一些,或者说,只要他能将沈安招揽到朝廷,朕让他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公孙度再进一步? 不就是兵部尚书了吗? 陛下这是准备,让公孙度空出位置,让沈安接任吗? 好家伙! 入仕就当上兵部侍郎? 第175章 入仕就当上兵部侍郎 京兆府大牢。 “沈公子,你现在可牛了!”狱卒方九是这牢里的老人了,他给沈安倒了一杯酒,脸色红润的说道。 “咋了?”沈安撕下一条鸡腿,往嘴里塞,满口油腻。 方九笑道:“郭子庸被杀,大家都说是你的功劳,大家都说你是救国救民的好汉啊!” “拉倒吧!好汉还能被关在这里?” “沈公子你就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这只是陛下做做样子,等你出去之后,说不定当的官比我们黄大人还大呢!” “别瞎说!” “没瞎说,你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也得弄个侯爷当当!” 沈安没有再接话,这天聊不下去了。 没意思! 这怎么是他的功劳呢? 会不会说话? 这是皇帝的功劳! 他一口将杯中之物灌到肚子:“你跟黄大人说说,我在这里好几天了,他也不让我家里人来看看我。” “行行行!我这就去跟黄大人说!” 方九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能为沈公子办事,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黄迁拎着官袍下摆跑了进来。 “沈公子,真是对不住了!是我思虑不周,我已经让人安排下去了,沈老爷和几位小姐很快就到。” “那谢谢黄大人了!”沈安拱手,又擦了擦嘴上的油污:“黄大人,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沈公子尽管开口!但凡力所能及,黄迁绝不推辞!”黄迁弓着身子,也不问到底是什么事情满口答应下来。 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沈安前途无量啊! 跟长乐侯斗,都能全身而退,反倒把长乐候给弄死了! 这手段! 这关系! “黄大人别这样!”沈安有些无语,你他娘的可是朝廷正四品的京兆府尹啊! 对我一个白身草民这么恭敬,还让不让人活了? 要是被人看见,平白又要惹上不分尊卑的麻烦! “沈公子这次力挽狂澜,不仅救了你自己,也救了我啊!你就跟我的再生父母一般无二。”黄迁越说越离谱,以前他讨好上官也是如此。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沈安也很无奈,扫了一眼左右的环境,旁边都没人,连个衙役都没有,黄迁做事倒还算靠谱。 他说道:“黄大人,那我就不废话了,请你帮忙转达皇帝,在下可以上缴十万两银子,重新铸造一件水晶箭头,并在城北建一座庙宇供奉,以表示我对先帝圣物的尊敬。” “另外荣家的赋税在每年现有的基础上,增加五万两,并多拿出一万两银子,以皇帝的名义建立一家【永济书局】,为天下寒门之士广开方便之门。” 黄迁愣住了! 十万两! 五万两! 一万两! 沈安这么壕吗? 还搞什么书局,这有什么用? 不过他也没多问,点头答应:“好的,我这就进宫面圣。” 等他走后,沈安神色舒展开来。 他将先帝圣物损毁,皇帝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 永济书局也是为了安抚天下仕子,要不然谁知道那些支持郭子庸的大臣会在背后怎么议论此事。 一切都以皇帝的名义去行事,又自然而然的将所有功劳推了出去,想来皇帝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顾虑。 正当他思忖之时,牢门外响起了沈大福的声音:“逆子,这个该死的逆子在哪里?” 沈家三人和荣锦瑟在京兆府大牢七拐八拐,越走越害怕。 大牢都是越往里面走,关押的罪名就越大。 这怕是要杀头了吧? 荣锦瑟手脚冰凉,脸色苍白,林清儿通知她来的时候连妆都忘了画。 “清儿姐,他……他该不会……” 听着她都要哭出声来,林清儿心中虽然也满是忧虑,可还是安慰道:“妹妹放心吧!外面不是都说小安是为国为民的好汉吗?不会有事的!” “好汉个屁!”沈大福大骂一声,脚步却加快了几分。 这个逆子! 惹谁不好,却去招惹长乐侯! 还胆大妄为的将先帝圣物给损毁了! 你咋不上天啊? 皇帝就算想放过你,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怎么也得让你这逆子发配边疆啊! 可当他们推开牢门后,都傻眼了! 这是在坐牢吗? 栅栏是有的,可是里面干干净净,还有床有桌子。 桌上放着鸡鸭鱼肉,还有酒! 沈安正在大快朵颐、狼吞虎咽! 刚刚还想着看到沈安后,一定要狠狠打一顿的沈大福,嘴巴开合,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荣锦瑟却管不了那么多,健步如飞,冲了过去,眼泪如同决堤的潮水,狂涌而出。 “我……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你吓死我了!” “我……”沈安抱着她,少女的体香扑鼻而来,张了张嘴,又停了下来。 让她发泄一下吧! 沈大福几人也围了上来,带路的衙役乖巧的退了出去,顺手将牢门关上。 荣锦瑟哭了许久方才止住,从沈安怀里挣脱出来,低头擦拭了一下眼泪,退到一旁。 “你们来了?”沈安尴尬一笑,端起酒杯递给沈大福:“爹,我没事,坐下来喝一口?” “啪!”沈大福一把将酒杯打在地上:“你怎么不喝死算了?” “爹!我错了!”沈安低下头,麻利的跪在地上乖乖认错。 眼下父亲正在气头上,拗不过! 还是老实点好! 沈大福一看他这样,顿时哭笑不得。 “你……你,我……哎!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爹,您别生气,先坐下!”程婳瞥了一眼沈安,看他这模样,应该是没事了,赶紧端来一把椅子,做起了和事佬:“小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以后不敢再胡闹了!” “还有他不敢的事情?”沈大福依然气呼呼的样子:“我看他呆在这里挺好,要不然出去,过不了几天,恐怕又要把天捅破了!” 话音刚落,牢门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后便见一个衙役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沈公子,刚刚宫里来人,说是仰慕您的所作所为,给您准备了一些御膳房上好的糕点,让您享用!” 第176章 我看他呆在这里挺好! 透过那名衙役眼神中的羡慕和恭敬,沈安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不过皇帝将他放在京兆府大牢,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郭子庸单凭一只金批令箭,便可以调动京畿武卫,谁敢说他背后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支持力量? 再加上此事又牵扯到了安雅君,以及安郡王被杀的隐秘。 这里看似牢笼,却是眼下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皇帝没有提出要将他打入大牢,他自己也会选择这样做。 苟起来! 是为了活得更好! “你把东西放下吧!”沈安摆了摆手:“对了,还是老规矩,给我送只狗来!” 衙役微微一愣,不过还是爽快的点了点头。 等到衙役离开,为免气氛尴尬的程婳,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食盒,从里面端出了一个洁白如玉的盘子,放到沈大福眼前。 “爹!你看,小安这不是没事吗?连宫里都派人,专门给他送吃的!” 程婳却拦住了想要给沈大福喂东西的林清儿,不解的看向沈安问道:“你怕这东西里有毒?” 听到这话,林清儿吓得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小嘴微张:“不会吧?这不是皇帝犒赏你的吗?” 荣锦瑟也瞪着眼睛看了过来,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一双美眸中快要止住的泪水,唰了一下又流了出来。 皇帝还是要杀沈安吗? 那岂不是必死无疑?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更何况沈安现在还身陷囹圄,想逃都逃不出去。 看着荣锦瑟悲恸的样子,沈安狠狠瞪了程婳一眼:“就你是大聪明!知道不就好了,非要说出来干什么?” “看你把我家娘子惹哭成什么样子了!”沈安没好气的说着,修长的手指却温柔似水的将荣锦瑟脸上的泪痕擦去。 “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不过最近得罪太多人了,不管谁拿来的东西,我都不放心!” 他用手指了指牢房的角落,那里是唯一比较凌乱的地方,有一堆杂乱无章的干草。 一直寒着脸没有说话的沈大福,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我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我偷偷挖了个狗洞,外面有李二狗他的人在,一旦有危险,我会让他去通知你们赶紧离开。” “我也会混在乞丐当中,逃出京城,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 “而且你们其实也没必要杞人忧天,我在这里已经吃了好几顿了,一条狗也没毒死过!” 沈安说得轻巧,但其实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真要是皇帝准备动手,哪里会给他钻狗洞的机会。 沈大福几人都是聪明人,谁都能听出他这不过就是安慰的话语。 只是大家也没戳穿他,牢房中的气氛也变得十分压抑。 这时候,牢门再次打开,刚离开的那个衙役抱着一条小奶狗走了进来。 沈安从地上捡起那双筷子,在身上擦了擦,夹了一块糕点,放到了小奶狗的嘴边。 糕点又不是骨头,小奶狗用鼻子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两口,便嗷嗷叫的侧过头去。 沈安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真要是有毒,这狗就算没吃,也一样会发作的。 只是有些毒性发作比较慢,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沈公子,我把狗放在这里,还是老规矩,两个时辰之后我再来取!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说话了。” 那名衙役十分知趣,弯着身子缓缓的退出门口。 “哎呀!你们能不能别哭丧着脸?这些糕点吃不得,咱们先吃点好菜呀!” “爹,您就别生气了,陪我喝两杯吧!” 沈安挨个的劝,就差喂他们吃了,总算把核心人物沈大福劝到了桌上。 “咚咚咚!” 沈大福握拳用指关节在桌上狠狠敲了几下:“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彻底了了之后,以后你啥事也别干!” “花天酒地我养得起,纨绔败家我也不管了!你只要给我老老实实,别出去惹事就行!” 还有这等好事? 这不正是沈安上辈子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一切躺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压根不用愁钱的事情。 何其美哉? “好好好!但花天酒地我可不敢。” “你说什么?”沈大福一听他拒绝,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沈安往后一躲,突然伸手将荣锦瑟揽在怀中:“爹,我以后是有娘子的人,怎么可以去花天酒地呢?” “噗嗤!”程婳看他那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而荣锦瑟已经羞得满脸通红,粉拳砸在沈安的胸口,低声嗔怒:“谁是你的娘子!” 沈大福也露出了进来之后第一抹笑容:“等锦瑟的父母回来,我立马帮你们把婚事办了!” “也好多一个人管着他,以后不会出去给我惹事!” 不过他的笑容中也带着一丝苦涩。 儿子真的长大了! 以前他在外面惹事,沈大福还能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帮着擦屁股。 可是现在不同了,儿子惹出来的祸事,都能惊动皇帝了,他感觉有心无力。 “伯父!你也笑话我!”荣锦瑟一跺脚,娇羞将身子侧了过去。 就在此时,脚下活蹦乱跳的小奶狗,突然凄惨的嗷了一声,随后便剧烈的抽搐起来。 不到两三个眨眼的功夫,小奶狗虽然还有呼吸,但眼睛鼻子里面已经流出了血渍。 “这……” “真的有毒!” “还好小安谨慎!” 沈大福等人刚刚有些缓和的神色,瞬间惨白,心中一阵后怕。 “我们……我们赶紧离开京城吧?”荣锦瑟花容失色,拉着沈安就要往外走。 她已经乱了方寸,竟还准备往牢门的方向跑。 没想到刚一开门,便看见黄迁站在门口,身旁还站着一个老太监。 再往后,便是一群英气勃发,身穿铠甲手持长枪的军士。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你们如果要杀沈安,就先杀了我吧!” 荣锦瑟慌不择言,惨白的脸上,坚毅无比,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两手伸开,紧紧的扒着门框,挡在门口,回头朝着沈安大声喊道:“你快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第177章 你快跑! “嘎嘎嘎……” 李德海笑得很难听,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公鸭嗓子。 “哈哈,荣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怎么会杀沈公子呢?”黄迁比荣锦瑟要高一些,垫着脚看了一下牢房里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解的问道。 “娘子,让他们进来!” “可……” “没事,李公公和黄大人都是好人!”沈安耐心解释,他将桌上的食盒推到一旁,空出了一些位置。 荣锦瑟看他如此笃定,心中稍安,让出了牢门,不过一双美眸还是警惕万分的看着进来的两人。 “你们在外面候着!”李德海迈着小碎步,头也不回,甩了甩拂尘,外面那群甲士立刻唯唯诺诺的点头,并哗啦哗啦一阵铠甲声后,在牢房外面散开,保持戒备。 “沈老爷,两位小姐都在呢?” “参见李公公!” 沈大福等人纷纷起身,刚刚被荣锦瑟的言语给吓到了,以为皇帝真的派人来杀沈安,才没有第一时间起身相迎。 如今看来是误会,自然该有的恭敬都要有。 沈大福拱手凑了过来:“犬子乃是戴罪之身,怎么敢有劳李公公千金之躯降临。” “哈哈,沈老爷生了个好儿子!”李德海点到即止,斜着眼睛看向沈安问道:“沈公子,你让黄大人带到圣上面前的话,圣上答应了,圣上让我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入朝为官?” 李德海语气平淡,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也听不出话里是不是有威胁之意。 不入朝为官,后面的事情就不能善了? “如果在下暂时还不愿意呢?”沈安不顾父亲凶神恶煞的眼神,开口道。 李德海没有丝毫的诧异,来之前皇帝已经交待了,不必强求,有才之人都性格乖张,要慢慢来。 “圣上只是让我问问。”他表明了态度,眼神落在了桌子底下的那条小奶狗上:“这是怎么回事?” 坊间传闻,李德海是个顶级高手,曾经一人之力杀死了十几个入宫行刺梁帝的高手,而且轻松无比。 一眼看出小奶狗是中毒而死的,也不奇怪。 “宫里有人想害我!”沈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地上的小奶狗尸体拎在手中:“之前有个衙役送来食盒,说是宫中有人送来的东西,在下自知最近救了安雅君,得罪了一些人,所以特别小心。” 说话间,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李德海。 他是因为郭子庸才被打入大牢的,也得罪了郭子庸背后的不少人。 却绝口不提此事,只说因为救了安雅君。 他在试探! 李德海微眯着双眼,犀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除了沈公子,其他人先出去!” “是!” 沈大福等人有些不安,尤其是荣锦瑟,听着两人的聊天,完全是一头雾水。 等到众人退出,李德海用袖子擦了擦椅子,拎起袍服坐下说道:“安雅君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略知一二,否则在下也不会活着在这里了。”沈安点头。 他若是不知,又岂能请动安雅君出现在朱雀广场? 又如何能引来天子御卫? 恐怕早已经死在柯百年手中了。 “圣上与安郡王情同手足,对安雅君也亲入子侄,你救了安雅君,圣上颇为感激。” “不过你又是如何肯定,这毒不是你的其他仇人所下呢?”李德海问道。 皇帝不可能亲口说出感激的话,只能让他代劳了。 至于安郡王被害一事,梁帝也心心念念想要找出真凶。 只可惜一直没有线索,如今沈安牵涉其中,更是将安雅君救出清雅苑,说不定真能触动了那位真凶的心弦。 “在下得罪的人当中,最厉害的便是郭子庸了,但是他被安上了叛逆之罪,这个时候,宫里的人绝不会出手帮忙的。” “而我救出了安雅君,想来一些人会以为我知道了很多,才不想我活着出去吧!” 沈安简单的分析,却一语道出了真相。 安郡王之死牵扯甚大,说不定会成为大梁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冤案。 幕后的真凶想杀他,也就没有丝毫的意外。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李德海问道。 “装死呗!” “怎么个装法?” “死而后生,引蛇出洞!” ……. 与此同时。 皇宫,明义宫。 “东西送过去了?”一个绝美的妇人问道。 站在下首的一个劲装宫女,温婉的说道:“送进去了,派出去的那名小太监,也已经处理干净了!未免引起别人怀疑,我顺手将另外几宫的太监也杀了几个。” 杀人的事从她口中说出,竟然如同杀几只鸡一般轻松。 “小红,你做得很好!”绝美妇人款款起身,雍容华贵,气质卓然,正是皇帝十分宠爱的淑妃娘娘。 只是无论她如何掩饰,都遮盖不住,眉宇间的那股凶厉之气。 “安雅君那边,有什么动作吗?”她问道。 比起沈安,她更在意安雅君。 救出了安雅君,沈安只能让她愤怒。 可安雅君,却有可能会要她的命,甚至还会要了她全家的命。 尽管她还不能确定,安雅君手中到底有没有证据。 可她绝不会拿自己和全家的性命做赌注。 绝不会! 小红闻言面露难色:“青羽实在太厉害了,我根本接近不了,不过安雅君获得自由后,除了在朱雀广场和太极殿出现过,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清雅苑。”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无论如何要给我杀死安雅君!她绝对不能活着!”淑妃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是!” “还有,派人去京兆府打听打听,看看沈安到底死没死!” “是!” 小红应声离开。 淑妃看着小红的背影渐行渐远,俏脸渐渐阴沉下来,眼神中满是追忆。 多少年了! 她险些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没想到今天竟然又被人给翻了出来,她恨啊! 恨得咬牙切齿! 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来人!本宫许久未见父亲了,派人去尚书府请我父亲到宫中一叙。” 第178章 引蛇出洞! “嘎嘎嘎……” 李德海笑得很难听,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公鸭嗓子。 “哈哈,荣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怎么会杀沈公子呢?”黄迁比荣锦瑟要高一些,垫着脚看了一下牢房里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解的问道。 “娘子,让他们进来!” “可……” “没事,李公公和黄大人都是好人!”沈安耐心解释,他将桌上的食盒推到一旁,空出了一些位置。 荣锦瑟看他如此笃定,心中稍安,让出了牢门,不过一双美眸还是警惕万分的看着进来的两人。 “你们在外面候着!”李德海迈着小碎步,头也不回,甩了甩拂尘,外面那群甲士立刻唯唯诺诺的点头,并哗啦哗啦一阵铠甲声后,在牢房外面散开,保持戒备。 “沈老爷,两位小姐都在呢?” “参见李公公!” 沈大福等人纷纷起身,刚刚被荣锦瑟的言语给吓到了,以为皇帝真的派人来杀沈安,才没有第一时间起身相迎。 如今看来是误会,自然该有的恭敬都要有。 沈大福拱手凑了过来:“犬子乃是戴罪之身,怎么敢有劳李公公千金之躯降临。” “哈哈,沈老爷生了个好儿子!”李德海点到即止,斜着眼睛看向沈安问道:“沈公子,你让黄大人带到圣上面前的话,圣上答应了,圣上让我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入朝为官?” 李德海语气平淡,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也听不出话里是不是有威胁之意。 不入朝为官,后面的事情就不能善了? “如果在下暂时还不愿意呢?”沈安不顾父亲凶神恶煞的眼神,开口道。 李德海没有丝毫的诧异,来之前皇帝已经交待了,不必强求,有才之人都性格乖张,要慢慢来。 “圣上只是让我问问。”他表明了态度,眼神落在了桌子底下的那条小奶狗上:“这是怎么回事?” 坊间传闻,李德海是个顶级高手,曾经一人之力杀死了十几个入宫行刺梁帝的高手,而且轻松无比。 一眼看出小奶狗是中毒而死的,也不奇怪。 “宫里有人想害我!”沈安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地上的小奶狗尸体拎在手中:“之前有个衙役送来食盒,说是宫中有人送来的东西,在下自知最近救了安雅君,得罪了一些人,所以特别小心。” 说话间,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李德海。 他是因为郭子庸才被打入大牢的,也得罪了郭子庸背后的不少人。 却绝口不提此事,只说因为救了安雅君。 他在试探! 李德海微眯着双眼,犀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除了沈公子,其他人先出去!” “是!” 沈大福等人有些不安,尤其是荣锦瑟,听着两人的聊天,完全是一头雾水。 等到众人退出,李德海用袖子擦了擦椅子,拎起袍服坐下说道:“安雅君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略知一二,否则在下也不会活着在这里了。”沈安点头。 他若是不知,又岂能请动安雅君出现在朱雀广场? 又如何能引来天子御卫? 恐怕早已经死在柯百年手中了。 “圣上与安郡王情同手足,对安雅君也亲入子侄,你救了安雅君,圣上颇为感激。” “不过你又是如何肯定,这毒不是你的其他仇人所下呢?”李德海问道。 皇帝不可能亲口说出感激的话,只能让他代劳了。 至于安郡王被害一事,梁帝也心心念念想要找出真凶。 只可惜一直没有线索,如今沈安牵涉其中,更是将安雅君救出清雅苑,说不定真能触动了那位真凶的心弦。 “在下得罪的人当中,最厉害的便是郭子庸了,但是他被安上了叛逆之罪,这个时候,宫里的人绝不会出手帮忙的。” “而我救出了安雅君,想来一些人会以为我知道了很多,才不想我活着出去吧!” 沈安简单的分析,却一语道出了真相。 安郡王之死牵扯甚大,说不定会成为大梁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冤案。 幕后的真凶想杀他,也就没有丝毫的意外。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李德海问道。 “装死呗!” “怎么个装法?” “死而后生,引蛇出洞!” ……. 与此同时。 皇宫,明义宫。 “东西送过去了?”一个绝美的妇人问道。 站在下首的一个劲装宫女,温婉的说道:“送进去了,派出去的那名小太监,也已经处理干净了!未免引起别人怀疑,我顺手将另外几宫的太监也杀了几个。” 杀人的事从她口中说出,竟然如同杀几只鸡一般轻松。 “小红,你做得很好!”绝美妇人款款起身,雍容华贵,气质卓然,正是皇帝十分宠爱的淑妃娘娘。 只是无论她如何掩饰,都遮盖不住,眉宇间的那股凶厉之气。 “安雅君那边,有什么动作吗?”她问道。 比起沈安,她更在意安雅君。 救出了安雅君,沈安只能让她愤怒。 可安雅君,却有可能会要她的命,甚至还会要了她全家的命。 尽管她还不能确定,安雅君手中到底有没有证据。 可她绝不会拿自己和全家的性命做赌注。 绝不会! 小红闻言面露难色:“青羽实在太厉害了,我根本接近不了,不过安雅君获得自由后,除了在朱雀广场和太极殿出现过,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清雅苑。”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无论如何要给我杀死安雅君!她绝对不能活着!”淑妃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是!” “还有,派人去京兆府打听打听,看看沈安到底死没死!” “是!” 小红应声离开。 淑妃看着小红的背影渐行渐远,俏脸渐渐阴沉下来,眼神中满是追忆。 多少年了! 她险些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没想到今天竟然又被人给翻了出来,她恨啊! 恨得咬牙切齿! 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来人!本宫许久未见父亲了,派人去尚书府请我父亲到宫中一叙。” 第179章 终于有希望了吗 京兆府乱成了一团。 城防营也出动了,把府衙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停的有大夫郎中进进出出,出来的人都是愁云惨淡,一脸的不解之色。 “怎么了这是?府尹大人病了吗?” “谁知道啊!不过肯定不是府尹大人得病,没看御医都来了吗?府尹大人还请不动御医。” “那会是谁?莫非有什么王孙贵族在京兆府?不可能啊!他们得病了,直接去太医院就行了,怎么会在京兆府?” “你们别吵,我听说了,是沈安在大牢里被人下毒了!” 轰~~~ 人群炸开了锅。 沈安现在是名人,而且炙手可热,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中毒了?谁下的毒?”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看应该是郭子庸的手下吧!” “我滴个亲娘啊!长乐侯的势力看来还没有彻底清除啊!”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对于这样的事情是最热衷的。 各种猜测也在京城各坊开始蔓延,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此事和郭子庸的余党有关。 京兆府外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几乎把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两个衙役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沈大福和程婳等人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 “安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是谁想害你啊!竟然在糕点里下毒!”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一个比一个哭得凶!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安已经死翘翘了。 突然,担架上的沈安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挣扎了几下猛地狂呕了几口鲜血,把沈大福几人吓得赶紧跑到身旁。 “爹!我快要死了!” “有几件事情,你一定要记得帮我去做!” “我之前损毁了先帝圣物,你要帮我重新打造一份,然后去盖一座庙,供奉起来,赎我的罪孽。” “还有……” 沈安气若游丝,十分艰难的把事情交待一遍,头一歪又倒在了担架上。 生死不知! 把沈大福几人的眼泪又给惹了出来。 可是周围的百姓却面面相觑,沈安的话他们都听在耳中。 沈安是个大善人啊! 但更重要的是,皇帝是个好皇帝啊! 不杀沈安,已经是仁德为怀。 还想着他们这些百姓,要让沈安拿钱出来开【永济书局】。 大梁国虽然以文立国,但书籍大部分都掌握在权贵手中,真正的寒门仕子想要读上一两本先贤圣典,那比登天还难。 所以沈安的【京都周报】才能十分畅销,毕竟大家手中除了朝廷规制,科举必考的几本书外,手里面也没有其他书了。 “没想到皇帝高高在上,竟然还会想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真是好皇帝啊!” “是啊!我家娃娃喜欢读书,可是除了四书五经之外,什么书都没读过,这次皇帝建立【永济书局】,他估计得笑死了!” “科举这么多年了,真正寒门入仕的也就那么几个,我看皇帝这次是真的打算广开寒门之路了。” 此时,刚下了早朝的梁帝,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正在御书房中接见安雅君。 “这些年你受苦了!”梁帝说道,难得的温情。 他在安雅君的眉目间,似乎看到了曾经英姿飒爽的安郡王。 两人一起纵横马背,弯弓射箭的画面,也在此刻如同潮水般涌入脑中。 安雅君从椅子上微微起身:“陛下宽宥!小女感激不尽,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这时,李德海有些慌张的从门外跑了进来,一看到安雅君,脸色微微一变,又退了出去。 梁帝皱眉喊道:“小德子,你怎么也越来越没规矩了?什么事情这么慌里慌张的!” 李德海身后还跟着几名御医,他赶紧说道:“沈安在京兆府大牢被人下毒,老奴已经让太医院的人去看了,但都束手无策。” “什么?”梁帝和安雅君同时脸色一变,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异口同声说道。 梁帝看了一眼安雅君,嘴角抹过一丝玩味的笑容,但很快收敛起来,寒声问道:“你们进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我和几位太医去看了,沈安的脉象混乱,时而有力,时而低沉,是中毒无疑,但这种毒我们几个都从未见过。”一名太医站出来说道。 “天底下还有你们太医院不知道的毒?”梁帝冷哼一声,他从安雅君身上扫过:“安雅君,我听说你之前也中了莫名的毒药,当时是沈安救了你,该不会是同一种毒吧?” 安雅君显然没想到梁帝会突然提起此事,她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刚想开口解释:“当时……” “当时沈安用的是什么药啊?” “是牛奶!”她将皮囊递了过去:“我还有些残毒未除,所以随身携带了一些。” “好!小德子,你带着这些牛奶,给沈安送过去!” “是!” 李德海领命。 几个太医却满脸疑惑,互相对视了几眼后,有人说道。 “陛下,从来没听说过用牛奶能解毒的啊!而且这毒是什么毒尚未弄清,怎么可以随便用药呢?” “是啊!沈安已经命在旦夕之间,不如用点老山参先吊着一口气,等到微臣等人回去研究一下医典后,找出法子再说吧!” “微臣也这样认为,治病要对症下药,可不能胡来啊!更何况安雅君怎么知道沈安是不是和她中的毒一样呢?” 梁帝却仿若未闻,言辞犀利的说道:“沈安和安雅君都是因为郭子庸的事情才中毒的,想来也是同一种毒,你们赶紧去吧!” “这……是!”太医们看到皇帝有些不悦,也不知道皇帝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底是想救沈安呢? 还是要杀沈安呢? 捉摸不透,还是不想了,老老实实的照办吧! 只是几人离开的时候,都不由得往后看了一眼安雅君。 “陛下,我当日所中的是朱砂之毒,用牛奶或许有用,可是沈安他……”安雅君脸上有些忧色。 对于沈安这个救命恩人,安雅君的心情十分复杂,谈不上爱慕,但绝不愿意看着他死。 “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或许沈安可以帮你把这个人找出来。”梁帝坐回到书案后,小声说道。 听到这话,安雅君也不淡定了。 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为父亲复仇么? 可却始终不得其法,只知道幕后的凶手是宫中的某个贵人,但至于是谁,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终于有希望了吗? 第180章 心思缜密 “陛下是什么意思?”安雅君谪仙般的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梁帝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沈安这小子聪颖过人,是一块不用雕刻的璞玉,不仅酿出来的酒好喝,就是心思也非常成熟。” “他其实并没有中毒,但是却故意假装快要死的模样,就是想造成一个假象,你的牛奶可以给他解毒。” 安雅君被限制在清雅苑这么多年,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并不多。 梁帝虽然解释了一番,但她却还是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陛下,我还是不懂!” “下毒的人当然知道牛奶不能解毒,可你却用牛奶救活了沈安,他会怎么想?”梁帝对安雅君充满了耐心,没有丝毫烦恼的意思。 “他肯定会以为小女真的有解药!” “不,他会以为朕给了你解药!”梁帝摇头,从桌案下的抽屉里端出了一个盘子,里面放着的便是那些有毒的糕点。 “这种毒是西魏那边送来的,整个大梁恐怕只有我这里才有,但前些日子不知被谁给偷了一些,不过偷盗之人肯定不知道朕到底有没有解药。” “你这个时候出现在御书房中,又救了沈安,下毒之人肯定会想我已经答应了你,要彻查你父亲的事情,而且会交给沈安来查。” “所以……” 安雅君恍然大悟:“所以下毒之人肯定还会向沈安下手,让他没有机会再查下去!” “对!按照沈安的话说,这叫引蛇出洞!只要这个人还会出手,就一定会出现破绽!” 梁帝点头,突然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所以朕说沈安这小子聪颖过人啊!对了,你似乎也到了嫁娶的年纪了吧?” “陛下!”安雅君娇羞的低下头,跺了跺脚,让她如同仙子般的容颜上平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梁帝轻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了,你手下是不是有个侍女叫青羽?这段时间,你让她贴身保护沈安,至于为什么,就不要跟她说。” “是!” “那你先回去吧!” …… 沈家大院。 “难道牛奶真的能治病救人?” “不会吧?就算可以,也不至于会这么快就脉象平稳吧?” “活了这几十年,当了二十多年大夫,这么奇怪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几个御医从沈安房内出来,脸上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沈安服下牛奶后,不到一刻钟就醒了,半点垂死的模样都没有。 他们心中都有所怀疑,这牛奶里面是不是放了解药。 也只有针对性的解药才有可能出现这种画面了,不过他们不好直说而已。 如此过了几天。 沈安终于在人前亮相,又和荣锦瑟回到了荣家。 只不过他的身旁多了一个人。 美艳动人的冰美人青羽,变成了贴身丫鬟,除了洗澡上厕所,任何时候都要跟着他。 有美相伴,沈安自然乐得逍遥,摆好车马,大张旗鼓的跑到城北工地去看看,那里的神庙已经开始建了。 沈小路屁颠屁颠的跑到沈安身边,抬眼瞅了一下青羽,嬉笑说道:“老大,青羽姑娘,你们最近成双成对的,也不怕荣小姐吃醋吗?” “滚滚滚!”沈安抬腿一脚,把他踹到一边:“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青羽那是好惹的吗? 他毫不怀疑,沈小路只要再调侃一句,绝对会挨上一剑! 踹你一脚,是为了救你,懂么? “嘿嘿,我闭嘴,我闭嘴!” 沈小路嬉笑不已,领着沈安两人走到已经挖好的地基旁边,指了指大土坑里的积水:“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今天怕是动不了工。” “嗯!”沈安没有责怪的意思,古代可不比后世,大型抽水机往地上一摆,多少积水都能给你排干净。 这个时代,让人工去做,这么大的一个坑,恐怕没有四五天都弄不完。 “我就是过来看看,一会还要去【永济书局】逛逛,十三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投错了胎,怎么就那么爱读书呢?” “嘿嘿,还不是老大你教的好!”沈小路顺杆拍马屁:“不过你啥时候能教教李二狗?那个傻子又去春香楼嗯嗯……啊啊了,我看他迟早要被里面的娘们儿把身子掏空了。” 话音刚落,沈安又是一脚飞来。 当着青羽的面,说这些? 你怕不是找抽! 这是青羽姑娘跟着的唯一不妙之处,有些话不敢说了。 可就是如此,城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安是不是因祸得福,把安雅君给娶了?我看她的贴身侍女天天跟在他身后。” “我看也是,不过沈安德才兼备,人家配得上安雅君,你也别羡慕了!” “这可不一定,沈安之前不是中毒了吗?我看是安雅君是怕有人杀沈安,派人保护他呢!” “对对对,我还听说安雅君之前也中过毒,还是跟沈安一样的毒,我看是哪位达官显贵想要杀死他们吧!” “不会吧?他们两得罪了同一个人?这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啊!” 同样的猜测,也在京城各大势力中传播着。 沈安和安雅君得罪了同一个人! 但谁都知道安雅君十余年未离开过清雅苑,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那就只有上辈子的仇了! 安郡王! 东宫也不例外,太子和侯近山议论了几句后,侯近山说道。 “太子,我看这事情应该跟安郡王之死有关系!” “呵呵,你真以为沈安中毒了吗?”太子反问道,他显得越发深沉,和梁帝一般,喜怒不显于色。 “难道不是?” “我看这不过是父皇和沈安演的一出好戏,沈安那小子诡计多端,怎么可能轻易中毒?” 太子扶着下巴,摇了摇头:“只是我还想不明白,他们这出戏到底有什么目的。” “要不要我派人去查一下?” “没那个必要!管他狗咬狗,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行!” 太子摆手,只要这事情跟他无关,他何必去掺和? 要是有人能帮忙将沈安弄死,他不用出手,岂不是更好? 何其美哉! 第181章 蛇会不会去冬眠了 吏部尚书府。 “老爷,娘娘这边又来人了!” “知道了!”吏部尚书郑尧正在书案上奋笔疾书,头也没抬,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让人现在正堂等一会,我马上就来。” 城中的风声他也有所耳闻,不过相比女儿淑妃的慌乱,他淡定得多。 郑家不是寻常人家,而是江淮地区的顶级世家出身,比起一些王侯,虽然身份地位没有那么显赫,但隐藏的实力根本不是普通王侯能比的。 可以这样说,如果把郭子庸换成他,说不定就没有杀身之祸了。 世家大族虽然在前朝经过了一场浩劫,但却留存下来的世家却越加的稳固,所代表的的门阀势力,更是和士族阶层交错在一起。 梁帝虽然强势,但想要动世家的人,也会掂量几分。 毕竟朝廷的税赋百分之六十来自于世家的土地,百分之八十的粮食来自于世家的土地,百分之九十的朝廷官员来自于世家。 动了世家,那就是动了朝廷的根基! 前朝不就是这样覆灭的吗? 当今皇帝是聪明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死了十多年的安郡王跟他过不去? 再说了,能不能查出来还是个问题。 忙完手头上的事,郑尧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进了正堂。 “小红,你又来做什么?” “郑大人!”宫女小红拱手说道:“娘娘现在心急如焚,恐怕沈安不会善罢甘休,娘娘让我跟你借几个人。” “借几个人?”郑尧皱眉。 “是的!娘娘想从家里借几个死士,将沈安斩草除根!” “呵呵,她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郑尧脸色一变,冷笑着说道:“死士的事情不要再提,家里也没有。” “你说她一个贵妃娘娘,整日里跟一个小小的沈安和安雅君计较个什么劲?她不知道世家死士是朝廷禁忌吗?” 大梁是靠着世家大族的扶持建国的,但世家豢养武士的惯例,却被大梁开国皇帝强势废了。 如今世家大族私底下虽然也还养着一批这样的人,但却从没有人公开过,皇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小红还想争辩什么,却被郑尧冰寒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郑尧缓了缓口气说道:“你先回去,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就算想跟沈安过不去,难道她一个贵妃,还没有办法?出了什么事,有爹给她担着。” 有了这句话,小红立刻笑了起来,拱手施礼,退出了正堂。 …… 三日之后,是永济书局开张的日子。 永乐大街人声鼎沸。 李德海早早的来了,穿着一身紫色长衫,外面却套着一件白黄色的马甲,上面绣着一条青色的四爪金龙。 朝廷里的大员也来了不少,礼部、吏部都派出了以侍郎为首的队伍,而国子监祭酒则亲自到场。 附近虽然有些禁军守卫,但并不算严格,无论是读书人还是寻常百姓,都能顺利的走进去。 “今天【永济书局】正式开张了,听说借书只要一文钱一天。” “对,之前他们就贴出了告示,拿着身份文牒就可以借书了,而且书单目录也公布了,都是皇宫里的藏书!” “那我们岂不是发达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不知如何下笔的事情了。” 京城仕子们兴奋不已,对他们而言,这不亚于开科取仕了。 这时沈安从【永济书局】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崭新的线装书。 “各位仕子、各位乡亲父老。”他深深鞠了一躬,满脸羞愧之意:“在这里,我先给大家说声抱歉。” “前些日子,因为我损毁先帝圣物的事情,闹得京城沸沸扬扬人心不安,幸得圣上恩典,免我一死,留下我这身躯。” “仁德之君更大开皇宫典籍之门,并广施钱财,为天下人拓印了上万本古籍,让天下人得以徜徉在先贤的文字海洋之中。” “在场的各位,有些人和我一样,只是普通的仕子,有些人甚至连字都不认识,你们谁不渴望通过书本改变自己的命运?”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多少人能接触到的只有四书五经,现在皇帝开建书局提供古籍,一切都为你们想到了!” “皇帝乃是圣明之君,贤者之君!让我们在开张仪式之前,共同跪拜北方,仰望圣君,高呼万岁吧!” 沈安慷慨激昂的说完后,面朝北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其他人也都一脸激动,感恩戴德,纷纷参拜高呼万岁,声音之大震动京城。 皇宫之中的梁帝,脸上也抹过一丝喜色。 开张仪式继续,李德海代表皇帝,吏部、礼部、国子监也分别表态,会源源不断的为【永济书局】提供最新的书籍。 随后占据了多达十八个商铺的【永济书局】便被人群给挤爆了,沈安等人不得不从侧门离开现场。 “李公公,几位大人,招待不周,还望见谅!”沈安拱手说道。 新任礼部侍郎和国子监祭酒跟他不熟,寒暄了几句便离开,李德海和郭甫则跟沈安闲聊了几句。 “沈公子,以后前途无量啊!有没有兴趣到我吏部任职啊?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郭甫调笑的说道。 两人虽然交集不多,但沈安也没忘记这个举荐自己的贵人,隔三差五便会登门拜访,给点好处,所以关系已经十分良好,甚至有些随便。 “嘿嘿,郭大人你可别忽悠我啊!等我想当官了,一定去找你!”沈安脸上露出喜上眉梢的神色,委婉的拒绝。 郭甫拍了拍沈安的肩膀,嗔怪的说道:“你这小子!算了!改天到我府上喝茶!咱们再细聊!” 说完和李德海打了声招呼,郭甫便也乘车离开。 “李公公,今天穿上皇马褂,老帅了!” 沈安毫不客气的搭着李德海的肩膀,顺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最近我得了一块璞玉,不过我也不懂好不好,不如李公公带回去帮我鉴赏鉴赏?” 李德海嘴角微微翘起,欣然接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沈安,讳莫如深的问了一句:“如今已经是深秋了,你说蛇会不会去冬眠了?” 第182章 杀手出现 “不会的!如果一次不行,咱们就咱抛点诱饵出去,我就不信还有不贪吃的蛇!”沈安笑着将李德海送上马车。 他每日招摇过市,夜里却带着沈小路等人不断的往安雅君的清雅苑跑。 已经摆好了迷阵,就等蛇出洞了。 “青羽,我带你去春香楼玩玩怎么样?”沈安转身回到院中,戏谑的看着青羽。 李二狗一直待在春香楼,是他故意安排的。 青楼在古代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是消息最集中的地方之一。 尤其春香楼还是官妓,里面很多女子都来自于犯了事的官宦子女,所以深得那些朝廷命官和仕子的青睐,所传播的消息也相对比较有价值。 当然,李二狗蹲在那里,可不是为了打探消息,而是为了找到最恰当的时候释放消息。 “哼!” 青羽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冰冷的眼神似乎要将沈安冻成冰棍:“你死到临头还想着去潇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当快乐时且快乐,管他明天死不死!” “人死鸟朝上,咱还是去……” 听着他满嘴胡说八道,青羽侧过身去,突然眼冒火光,玉手一抬,剑鞘朝着沈安的脸就砸了过来。 “别动手啊!” 沈安赶紧往后一躲,口中大喊。 却只见眼前金光一闪,一道猛烈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 “何方宵小,竟敢光天白日之下,在京城里杀人?” 青羽用手扯住沈安的衣领,将他拽到身后,长剑已经拔出,横在胸前。 英姿飒爽! 长发从沈安脸上飘过,暗香扑鼻。 在她的脚下,一枚手指大小的蛇形镖,闪烁着紫色光芒。 青羽秀眉一凝,犀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小巷。 “嘎嘎嘎~~~江湖传说,青羽姑娘一身功夫天下罕见,果然名不虚传!” 人影闪过,一个阴鸷的男音,从附近的屋顶传来。 随后便听见连续数个落地的声音,院中多出了三个人。 沈安两人身前的是一个中年国字脸男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而身后则是一个浓妆艳抹,衣领搭到胳膊,**着雪白双峰的狐媚女子。 “岭南三煞!” 青羽脸色大变,双手撑开,将沈安护在身后,悄声说道:“找机会赶紧走,这几个人不简单。” 大梁以文立国,开国皇帝却在立国之初,得到了不少江湖人士的协助,所以是历朝历代中,对江湖管制最放松的。 甚至明文定制,江湖人士之间的厮杀,只要不牵涉普通百姓,官府都不能插手。 因此大梁江湖势力鼎盛,不过江湖势力也极少插手其他事务,却也少不了有些败类,破坏这种潜移默化的规矩。 岭南三煞便是这一类人,行走在岭南地界,专干一些代人办事的肮脏勾当。 老大残煞,老二血书生,老三狐三娘,都是凶狠残暴之人。 尤其是狐三娘,别看年轻美貌,因为年少时被男子所骗,从此性情大变,专挑有钱公子哥下手,将人勾到手后,断人阳器,让人在痛不欲生中死去。 对貌美女子也毫不留情,毁容黥面,不留活口,还要将人衣物扒光,悬挂在官道之上。 岭南府多次联合江湖正道,想要将其剿灭,但三煞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行踪飘忽,又常常躲在岭南多瘴的山沟之中,官兵和江湖正道始终未能得手,反而折了不少人马。 没想到,这次竟然会离开老巢,来到京城! “青羽姑娘竟然知道我等的名号,真是让我等三生有幸啊!”残煞拄着拐杖往前迈了一步。 话音刚落,已经转到青羽两人右手边的狐三娘,却已经怒而出手:“跟这种狐媚子有什么好说的!” 一道寒光闪过,狐三娘已经杀到了身前,右手一柄半尺来长的短刀,朝着青羽喉咙划来。 尖锐的破空声,已经在耳边响起,浓重的胭脂味更是扑面而来。 沈安差点吓尿了! 他这才知道,引蛇出洞,拿自己当诱饵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宫里那人真敢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竟然还请了江湖杀手! 他已经缩到了墙角,不敢有丝毫的动弹,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应该多带几个人在身边。 至少也要带上沈小路啊! 那小子轻功好,打不赢还可以跑啊! 不过,青羽却脸色淡然,对于这样的画面,似乎司空见惯。 她也曾受安雅君的委托,深入江湖调查安郡王的事情,江湖打斗经验十分丰富,再加上功夫了得,反应极快。 她甚至连脚都没有挪动一下,眼看匕首就要划破喉咙,身子飞速往后一仰,左手剑鞘撑在地上,右手长剑发出一声龙吟,斜刺向狐三娘的胸口。 “不好!” 血书生轻呼,双手却也没闲着,随手一甩,两枚暗器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分别朝着青羽左右肋下袭来。 他眼见狐三娘愤怒之下,招式用老,已经避无可避,只得围魏救赵,逼迫青羽回招自救。 而残煞也猛一跺脚,凌空飞了出去,一杆铁质的拐杖突然化作了无数光影,劈头盖脸的朝着青羽洒了下来。 青羽只觉耳边,风声骤起,数道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岭南三煞之所以强悍,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分工合作十分默契。 有贴身近战的,有持拐杖的中距离搏杀,还有血书生神出鬼没的远程暗器。 普通江湖人士,往往在其手下根本走不出十招。 可青羽岂是普通江湖人士? 她眼见刺杀狐三娘已无可能,当即足尖一点,身体如同轻盈的雨燕,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拿着剑鞘的左手在墙上一拍,在空中翻腾了几个来回。 “岭南三煞,你们是受谁指使的?”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还有余力去追问对方的目的。 话音落下,她双脚猛地蹬在墙上,手中长剑抖出几个漂亮的剑花,将三人的攻击同时化解。 “砰砰砰!” 青羽竟然在几个眨眼的时间里,将血书生的暗器击落,还把残煞也逼退到了一旁。 第183章 双煞殒命 各自都未能占到便宜,岭南三煞跳到了一旁,分别占据了一个方位,形成犄角之势。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青羽姑娘不会以为想凭这几下,就让我们出来雇主吧?” 残煞老脸上的肌肉颤抖,阴骘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沙哑。 一双老眼,目光炯炯的看着青羽,虽然有些惊讶,却也并没有退意。 青羽刚刚的表现虽然惊艳,但还在他的可控范围。 “你们的雇主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躲在墙角的沈安,也看不出双方的打斗到底谁占上风。 不过对方毕竟有三个人,按人头算人家明显占据了上风。 要是能用钱解决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哈哈~~~沈公子真是豪气,不过你可知雇主给我们出的价钱是多少吗?”残煞大笑说道。 他目光闪烁,似乎真的在思量着要不要跟沈安做一场交易。 “不管给多少,我都给你双倍!”沈安说道。 “那好呀!”残煞竟然点头答应了:“对方给了我们五万两银子,你可得给十万两呢!” “我还以为多少,才十万两!小……”沈安话未说完,突然瞳孔一缩,面露惊恐之色。 残煞不讲武德! 再次出手了! 别看他脚上有恙,行走起来竟然疾步如风,手上的拐杖更是刷刷刷,朝着青羽上中下三路同时击了出去。 当当当的金属撞击之声,再次响了起来。 “二弟三妹,我缠住青羽,你们先把那小子给杀了!”残煞同时喊到,手上的功夫又加快了几分。 他已经用上了全力,完全是拼上命的打法。 血书生和狐三娘闻言也立刻出手,不知青羽和残煞的打斗,正好隔在他们与沈安之间。 暗器用不了,又不敢保证能绕开青羽,两人只得腾空而起,飞上屋顶,想要从上而下杀死沈安。 沈安吓得魂飞魄散,只恨自己以前,怎么就不好好跟着二姐练练功夫呢? 搞得现在多丢人? 可若只是丢人的话,他都觉得无所谓! 反正脸皮厚着呢! 可这是要丢命的呀! 血书生飞上屋顶之后,二话不说,甩手变成一道暗器。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将沈安杀死就可以,暗器上淬有剧毒,只要沈安碰上了便必死无疑。 “砰!” 青羽回手一剑,将残煞逼开,先看再救沈安已经来不及了,干脆利落的将剑丢了出去,火光四溅,堪堪将暗器挡下。 “你是不是傻了?赶紧跑到前面去啊!”青羽一边大喊,一边冲了过来。 “三妹,拦住她!她想去拿剑!”残煞和青羽还有一段距离,想出手也够不着,只能命令距离沈安最近的狐三娘。 “去死吧!” 狐三娘本就快速朝着沈安接近过来,就算老大不说,她也打算这样做。 只见她手中匕首狂闪,双脚在屋顶用力一蹬,将自己化成了一道离弦之箭,直取青羽的面门。 她最讨厌比她漂亮的女人,所以每次杀人都是从对方的脸上开始。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与此同时,残煞和血书生,也各自扑了过来。 拐杖打向了青羽的双腿,逼迫青羽向上闪避,如此便会撞上自上而下攻击的狐三娘。 而血书生,手上也终于出现了一柄短剑,以一个诡异的身法吊在屋顶之上,短剑自上而下的劈开,切断了青羽往旁边闪躲的去路。 青羽几乎避无可避,不过她脸上却闪过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不自量力!” 她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出去。 沈安着眼花缭乱的打斗画面,目瞪口呆。 他此时的在青羽的身下,空气中弥漫着青羽身上淡淡的体香,可随后空中,却洒下了一片血雨。 扑在半空中的狐三娘,身体的去势还未丝毫的减弱,在额头上却插着一柄匕首。 鲜血便是从那匕首上滴落下来,正好落在了沈安的脸上。 还没等得及他反应过来,只觉身体被人用力的拉扯,看着墙角的窗户撞进了屋内。 “三妹!” “三妹!” 随着一声尸体重重落地的巨响,长煞和血书生,同时痛苦的呐喊出来。 不过此时并不是悲伤的时候,血书生已经逼近疯狂,双手十指间不知何时同时出现了八枚暗器。 “我还想留着你这个美人的性命,是我害了三妹!” 他痛不欲生,八枚暗器同时甩出,顺着窗户飞射进去。 青羽手中现在没有兵器,不可能用肉身去阻挡暗器。 而且屋内闪整腾挪的空间狭小,想躲开的概率几乎没有。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脚下的屋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青羽竟然破开了房顶,顿时瓦片木屑四处乱飞。 血书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喉咙下一片冰凉,便听见咔嚓一声,大好的头颅便歪到了一边。 “二弟!”残煞再次尖叫,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青羽的实力太强了! 三人合力之下都打不过,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就更没有任何希望。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青羽肩头上,竟然染上了一丝血色,上面还插着一枚蛇形暗器。 他顿了顿脚步,进退两难。 两个弟妹已经死了,若是又不能完成任务,那真是鸡飞蛋打。 可是青羽现在似乎并没有立刻倒下的迹象,又让他不敢上前。 就在此时,沈安所在的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残煞脸上一喜,咬了咬牙,朝着依然站在屋顶上的青羽拱了拱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仇我记下了!” 说完狠话,他一个纵身翻过高墙,飞快的消失在院外,对两个弟妹的尸体,没有丝毫的留恋。 刀头舔血的日子,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他刚一离开,身后便出现了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距离他十丈左右开外,不紧不慢的跟着。 而【永济书局】的后院也乱成了一团,沈安被人行刺的消息再次不胫而走…… 第184章 招谁惹谁了 “别装了!”青羽飘然落下,毫不客气的踹了沈安一脚。 眼神中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闪而过的钦佩。 好演技!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心知肚明。 除了她负责沈安的安危,附近还有隐匿起来的林清儿。 他压根没有丝毫危险。 可刚刚的表现,简直比戏班里炙手可热的红花旦还要更厉害。 “装什么装啊!我是真疼!”沈安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刚刚撞进屋内,他这个文弱书生可摔得不轻。 尤其是肚子,正好撞在一个桌角,当时就痛的龇牙咧嘴,可要不是为了唬住残煞,也只能咬牙忍着。 “青羽妹妹,你别怪他了!” 林清儿这时也走了进来,她在附近一直看着,所以沈安发生了什么都一目了然:“他就是废物书生,你还指望他摔一跤,能不痛?” “那倒是,他确实是个废物书生!”看到林清儿出现,青羽眉头一挑,难得一见的神色缓和下来。 两人都是习武的女子,同样的特立独行! 所以惺惺相惜,关系也亲密了许多,称呼也变成了姐妹。 不过青羽口中虽然骂着废物,心里却对沈安没有丝毫的不屑,反倒是对引蛇出洞的计划,深信不疑。 如今岭南三煞的出现,更加说明沈安的算无遗策。 “你……算你们狠!”沈安无奈,只得把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李二狗:“傻愣着干啥?扶我起来啊!” 李二狗一万个不乐意,嘟嘟囔囔的说道:“老大,我说你以后是不是得注意点身体啊!这样可不行!要是青羽姑娘不在,你岂不是躺下了?” “滚滚滚!就你他娘的废话多!” “哪里多了?两位姐姐不也是这样说你么?” “操!姐姐们能说,你能说么?你咋不去当姐姐?” 两人斗起了嘴,倒是让屋内尴尬的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其乐融融,就连冰山美人青羽也莞尔一笑,将身子侧到一旁和林清儿聊了起来。 “清儿姐姐,你说沈小路他能追上残煞吗?”青羽最关心的始终还是安雅君的事情。 摆出这么大的阵势,该不会最后前功尽弃吧? 林清儿伸手在青羽的琼鼻上刮了一下:“你就放心吧!小路那鬼东西,其他的不行,但要说轻功和跟踪人的功夫,他要是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听到这话,青羽稍稍心安,低头耳语道:“沈公子他可有婚配?” “啥?”林清儿秀眉一蹙,满脸戏谑的问道:“好你个小妮子,是不是思春了?” 青羽娇羞不已,俏脸刷的一下红成苹果,一双粉拳砸了过来:“我是帮我们家小姐问的!” 安雅君很少和男子说话,但每次沈安造访,两人都能打开话匣子,说上大半个时辰。 才子佳人,吟风弄月自然是少不了的! 关键沈安还总是能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安雅君高兴不已。 说来也不奇怪,安雅君被困在清雅苑十余年,与外界的接触本就非常少,对新奇之物好奇,也是自然的。 如今安雅君重获自由,也到了婚配年纪,倘若能和沈安结成连理,以后的日子应该也能欢声笑语。 “哈哈,安雅君看上我们家小安了?”林清儿狡黠的看着青羽,又附耳低声说道:“你是小姐的贴身侍女,按照规矩,小姐不便,可就是你负责暖床了!还说不是你思春?” 说完,她便跳到了一边,青羽愤怒的拳头则落了空,气的青羽直跺脚,脸上的红润更胜几分,鲜艳欲滴:“清儿姐姐!你说什么呢!不跟你说了!” 青羽转身跑出了屋子,羞答答的样子,哪里还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冰美人? 活脱脱的一个邻家小妹! 这画面把沈安和李二狗都看懵了。 “二姐,你跟她说啥了?”沈安问道。 “关你屁事?” “我就随口问问!” “问个屁啊!我们女孩家家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清儿此时也露出刁蛮小姐的峥嵘,似乎对沈安到处拈花惹草有些不满,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啊!这件事情完结后,少往清雅苑跑!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什么情况! 沈安那叫一个郁闷! 招谁惹谁了? 就要打断腿! 看着林清儿也跑了出去,沈安在李二狗的搀扶下,也偷偷离开了【永济书局】的院子。 他现在还不能出现在人前,一切都还得苟着! …… 城南十里外,一座破败的土地庙中。 残煞脸色阴沉的看着身前背对着自己的黑衣女子,眼神中凶光毕现。 “姑娘,沈安已死!剩下的钱呢?” “嗯!钱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可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拿!”黑衣女子转过身来,手中抖落几张银票,突然暴起出手,化掌为爪,只取残煞的咽喉。 残煞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雇主,竟然还是个江湖高手,心中一惊,脸色大变,不过他毕竟常年刀头舔血,经历的打斗无数,瞬间便做出了反应。 “黑风爪!”他暴喝一声,手上的拐杖用力一点,身体便倒飞了出去:“原来你是江淮郑家的人!” 黑衣女子一直蒙着面巾,看不出容貌,但出手招式,残煞却能一眼认出。 残煞飞出一丈来远,右手拐杖飞快点地,左手蓦然出现了一把短剑,借着拐杖反冲的力量,横手就是一剑,化成一片光幕,卷向黑衣女子的腰间。 攻防转换之快,若是寻常人,怕是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躲闪之下,被短剑劈成两半。 黑衣女子却低声轻呼:“雕虫小技!” 右手突然一转,竟然直接朝着短剑抓去。 残煞有些懵了,肉身对抗兵器? 他以前也不是没和江淮郑家的高手打斗过,从未见人能如此,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若是被人夺去兵器,说不定就要落入下风,他赶紧往后缩手。 没曾想,黑衣女子只是虚晃一招,抓住机会,左手如同闪电般伸出。 只听咔嚓一声,叱咤岭南的残煞,至死也没想到竟然会死在自己的谨慎小心上。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两三个眨眼的功夫。 “哼!” 黑衣女子冷哼着拍了拍手,轻轻扯下脸上的面巾,将地上的银票捡起,腾空消失在破庙之中。 第185章 震惊的太子! 破庙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正是一直跟随着残煞而来的沈小路。 “江淮郑家?”他低头看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残煞,低声思忖片刻:“原来是淑妃!” 他没有耽搁,从腰间解下一个麻袋,从里面掏出一只信鸽放飞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几个毫不起眼的农夫赶着一辆破旧的牛车,缓缓驶进了破庙。 “把尸体带回去,藏在家里在城郊的庄园冰窖里。”一个农夫开口命令道,竟然是乔装打扮出来的沈安。 等到其他人装车完毕,他眼神闪烁,沉吟了好一会。 古代就是古代! 在京城里动用杀手灭口,堂而皇之。 杀个人竟然也如此稀疏平常。 以前和赵宝坤斗,跟郑有为较劲,虽然也是风险极高,但至少没杀人啊! “我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万恶的旧社会了!”沈安喃喃低语,心中的触动,已经无法用前世所接受的现代化教育镇压住了。 “老大,你说啥呢?”沈小路不解的问道。 万恶的旧社会? 还有新社会么? 对了,啥叫社会? “没什么,你确定杀手是淑妃派来的?”沈安手抚额头,叹息了一声,刚刚已经听过对方的汇报了,再次确认一句。 “错不了!”沈小路挑眉说道:“江淮郑家在皇宫里地位显赫,能坑害到安郡王的,只有梁帝曾经非常宠爱的淑妃了。” “行吧!”沈安得到了肯定答案,却有些无奈的样子:“先回去再说!我现在感觉哪里都不安全!” 江淮郑家可不是普通世家,那是延续了上千年,又历经前朝世家大劫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庞然大物。 淑妃在宫中的地位,虽然没有前些年那么显赫,但也绝不是寻常妃子能比的。 …… 沈安遇袭的事情,也开始在京城中发酵。 御书房。 “沈安这小子真的不错!”梁帝大加赞赏。 他对此事的所有过程都十分清楚,包括沈安的招摇过市,李二狗在春香楼不断放出假消息。 这算是引蛇出洞中的范例了! 李德海笑了笑:“确实不错,只可惜他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入仕。” “才子嘛!总会有些个性,只要他还能为朕所用,在哪里不是一样的?” 梁帝在书架前漫不经心的翻起一本书,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道:“沈家捐的那十万两已经到位了吧?” “到位了!”李德海点头说道。 “朝廷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梁帝皱眉,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传朕旨意,沈家为国为民,充盈国库,开设书局有功,赐沈大福忠义郡伯。” 李德海顿时一愣! 大梁国的爵位体系,自上而下分别是王、郡王、国公、郡公、郡侯、郡伯、县伯、县子、县男几个等级。 郡伯已经是爵位中比较显赫的存在了,从未有过封给商贾的先例。 哪怕是沈家已经位列四大皇商之一! “陛下,齐王那边……”李德海踌躇不前,哪怕要挨骂,也尽责的提醒到。 毕竟册封勋爵,不仅是皇帝一个人的事,还要得到宗正府的同意,这其实也是一种权力的博弈。 “我就是要敲打敲打齐王!郭子庸的事情,他也该长点记性了!”梁帝对自己的心腹也没藏着掖着。 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这话却已经是极重。 当然他这样做,目的并不只有这一点,而是想为沈安的计划推波助澜。 宫里那个,会不会因为沈家突然被册封的事情,有所猜测呢? “是!” 李德海恍然大悟,之前齐王为郭子庸的事情站台,甚至不惜顶撞皇帝。 如今郭子庸叛逆之罪已有定论,齐王他们理亏,想来不敢多说什么。 高! 实在是高! 主子对时机的把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 东宫。 太子在屋内不停的走来走去,他实在想不通,沈安背后到底牵扯到了什么样的事情。 竟然会有人甘冒奇险,派江湖杀手刺杀沈安。 这可是朝廷的大忌! 江湖人士以武犯禁,官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官府的人和江湖中人勾结,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太子爷,老奴打听到了!”这时候,侯近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那几个刺杀沈安的江湖人士,是岭南来的,外号岭南三煞!” “岭南三煞?”太子低声嘀咕,他出身皇家,对于这样的江湖名号自然从未听过。 可当他略一思忖后,突然脸色大变:“不好!有人想故意栽赃嫁祸我们东宫!” 侯近山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太子爷这段时间思想越发的深邃,会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立刻派人去钱家,让他们切断所有和岭南那边的联系!”太子一脸紧张,随后却又觉有些不妥,赶紧拉住了,准备离开的侯近山。 “等等!” “还是你亲自去一趟,不过等到晚上!” 听到太子提起钱家,侯近山也想明白了。 之前的香水事件,不就是钱家派人到岭南,偷偷换走了那些贡品香料吗? 现在这些杀手又是来自于岭南,以钱沈两家的嫌隙,沈安会怀疑到钱家,也不是不可能。 侯近山说道:“太子爷,会不会又是沈安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啊?” “这个先别管,你先去把派出去打听沈安事情的人全部叫回来,我们要避嫌!” 太子踱步的速度加快了几分,双眉紧锁。 谁在害他? 是靖安王,还是其他人也觊觎储君的位置? 又或者,真如侯近山所说,是沈安自导自演的? 那沈安又是代表谁呢? 想到父皇和沈安的关系,他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此时,一个仆役跑了进来,恭敬的说道:“太子爷,齐王派人来传话,说是陛下要册封沈大福为勋爵,让您过去一同商议。” 什么? 册封一个商贾出身的沈大福为勋爵? 这是立了多大的功啊? 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信息量,太子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第186章 赚钱!!赚钱!!! “爹!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我明义宫啊?” 皇宫。 淑妃笑吟吟的看着郑尧。 她有些得意,小红刚刚回来了,沈安已经被杀手杀了,而杀手也被小红灭口了。 干得悄无声息! “沈安的事情,是你派人做的?”郑尧开门见山,表情肃穆的问道。 “是我!” 淑妃点头,对自己父亲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给郑尧倒了杯茶:“他如果不死,那就是我死,安郡王的事,绝不能让他继续查下去。” “当年我就跟你说,不要和靖安王牵扯在一起,他和安郡王争宠,关你什么事?你就是不听,非要掺和进去,而且做事又拖拖拉拉,到现在才想起擦屁股!” 看着淑妃兴奋的模样,郑尧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 对于这个女儿,他也是没办法。 任性妄为不说,脑子还少根筋,当年为了在宫中争宠,讨好太后,所以不断拉拢太后最宠爱的靖安王,差点还闹出绯闻。 之后越加过分,竟然在皇帝劳军的食物中,给安郡王下毒,导致安郡王在阵前毒发,被敌将斩于马前,而朝廷与西魏的战争也因此落败,损失十余万大军。 可是淑妃事后,却并未将负责下毒的那名宫女杀死,等到反应过来,那名宫女已经将下毒之事泄露了出去。 要不是郑尧亲自出马,派出家族死士,将知情人士通通灭口,恐怕淑妃早就人头落地了,甚至郑家也逃不过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声名狼藉了。 所以郑尧才派了一个高手,安排在淑妃身旁,专门给她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个高手便是宫女小红。 “爹教训的是,我那时候还年轻,哪里懂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啊!还好有你给我收拾残局!”、 淑妃已经三十好几了,但此时竟像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缠着郑尧的胳膊撒起娇来。 郑尧却根本不领情,抽出胳膊,站起身来,冰冷的说道:“十几年前的事情,都有人逃出生天,把消息透露出去,这件事情,你好自为之吧!” “爹~~~” 看着郑尧拂袖而去,淑妃紧咬嘴唇,气呼呼的说道:“哼!我一定要让爹你看看,我不是没脑子的,我一定可以让皇儿登上帝位,我也会成为太后的!” 作为宫中的女人,谁不想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 她从十几年前开始,便希望自己能越站越高! 当年她成功了,现在她也一样能成功! …… 悄无声息的回到沈家,沈安躲进了后院。 “这几天我要躲一躲,二姐你要帮我盯着,千万别让人进来!”他朝着林清儿说道。 现在对外的消息是,沈安已经死了,就连家中都已经开始设置灵堂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所以青羽也就失去了继续留下来保护他的理由。 他的安危,就只能靠武功同样惊人的林清儿了。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去荣家啊?你不是最喜欢粘着锦瑟妹妹吗?”林清儿戏谑调侃道。 沈安毫不在意,扬了扬眉毛:“大家都跟你一样想,所以我不能去荣家,反倒这里更安全一些。” “狡猾!”林清儿嗔怪的骂了一句,却又不得不认同沈安的想法。 不走寻常路,有时候会摔得很惨,但有时候却能走得更远。 以前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成熟了? “你是不是又让小路去做什么坏事了?”林清儿突然问道。 “他还能干啥?除了打探消息,什么也做不了。” 沈安埋头在书案中,也不知道在画写什么:“我们既然已经知道害死安郡王的幕后凶手是淑妃,那我的引蛇出洞计划,肯定要更进一步啊!”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沈安耸了耸肩,抬头看着林清儿问道:“你说,要是一个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一个人面前,那个人会不会被吓死?” 林清儿双眉紧蹙,瞬间明白了沈安话里的意思。 “你想吓淑妃?” “别胡来!现在你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平白无故去吓淑妃,怕是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淑妃还没被吓到,林清儿已经被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放心吧!二姐,我又不去装鬼吓人,我只是让沈小路去打听打听,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活动,也好去露露脸,只是故意刺激刺激淑妃。” 沈安满不在乎,又埋着头在书案上画来画去。 “你的意思?”林清儿托着香腮,沉思了一会问道:“你是想继续拿自己当诱饵,淑妃惊恐之下,定然会以为计划败露,再次行动?” 想明白了这点,林清儿大惊失色。 岭南三煞的事情,已经让沈大福十分不满了,在家里摔杯子砸椅子的。 要是再来这么一出大戏,恐怕家都要被拆个精光。 “不,幕后主脑已经查明了,我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对方可是贵妃,我可没能力扳倒她,报仇的事情还是留给安雅君自己去做吧!” “只不过我得去撇清自己的关系啊!要不然以后淑妃和他父亲还不得天天把我往死里整?” 林清儿再次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意思? 去吓人,还能撇清关系? 小安这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怎么尽是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 “只要你不是胡来!一切都好说!” 林清儿长叹了一口气,反正也跟不上沈安的节奏了,干脆老生常谈,别惹事就好。 这时候,沈安也画完了,他将白纸轻轻拿起,视若珍宝一般,又朝着上面的墨迹吹了吹气:“大功告成!” 上面画的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新研制的一套酒精蒸馏设备,他要将酒水的档次再次提高一些。 不管最近发生了多少事情,他的目标始终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那就是赚钱! 赚钱!! 赚钱!!! 现在荣锦瑟的酒水生意已经上了轨道,但是限于产量的问题,销量已经到了一个瓶颈。 这套新设备,精简了不少东西,虽然酿制出来的酒水会稍稍差一些,但好在可以大范围的移植。 他要将酒水生意扩大到整个大梁国! 第187章 小公主驾到 也许是上辈子太寒酸,沈安对钱的执着,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 长乐候郭子庸的事情又让他损失了一大笔,他要是不想方设法的赚回来,恐怕每天都睡不着觉。 “帮我把沈小路和李二狗叫来,让他们找工匠,我要一个月之内打造出二十套这样的设备。” 沈安说完便把如视珍宝般的图纸,丢给林清儿。 对于蒸馏酒的设备,他也不怕别人仿制,因为最关键的一个核心设备——简易温度控制阀门,他从来不假手于人。 这就好像后世的某些企业,什么也不做,只靠掌控专利权,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 “行!” 只要沈安不再以身犯险,林清儿也没什么意见。 转身刚想出去,房门却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沈小路一脸堆着笑容,乐呵呵的跳到沈安身旁:“老大,你猜我帮你把谁带来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大我没闲工夫跟你瞎猜!” “别呀!这样生活多没乐趣!我给你一个提示,是宫里的人!”对于沈安的爱搭不理,沈小路一点也不生气。 宫里的人? 还能让沈小路这么开心,却又没提到沈安让他打听的宫里活动。 “是不是小公主来了?”沈安微微转头问道。 “没劲!”一下子就被沈安猜到了答案,沈小路顿时索然无味,忍不住吐槽:“真不知道老大你这么无聊的男人,咋就这么多女人喜欢呢?” “你他娘的又不是女人,跟你逗着乐有啥意思?”沈安翻了翻白眼:“赶紧把小公主带进来啊!” 听着两人无趣的交谈,就连一向冷酷的林清儿,也在一旁扑哧一笑:“你们俩啊!你刚刚不是说要找小路吗?我去把小公主带来吧!” “也好!”沈安点了点头,接过林清儿递回来的那张图纸,放在桌上铺开,给沈小路吩咐起来。 不到一会,门外便听见了小公主吵吵闹闹的声音。 “臭哥哥,坏哥哥!” “我还以为他死了,眼睛都哭肿了!” “没事也不出来迎迎我,我要打他三十大板!” 伴随着略带哽咽的哭声,一个活泼灵动的身影跳了进来。 看到沈安,小丫头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到了他怀里。 享受着尊贵无比的生活,付出的代价便是没有自由和人情冷暖。 皇甫烟云第一次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便是来自于沈安的那些小玩具。 如今那些看似粗陋却总能给她带来快乐的东西,已经成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而带来这一切的人——沈安,也在隔三差五陪她玩耍的过程当中,潜移默化的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欧阳婉儿跟在身后,和林清儿闲聊了几句,看小公主的哭声在沈安的抚慰之下渐渐弱了,便走了过去,将她从沈安怀里抱了起来。 “让沈公子见笑了!”她笑着解释道:“之前听说你又是中毒,又是遇刺,小公主已经哭过好几次了,死活要到这里来看看你到底死没死。” “我们先去了荣家,看到荣小姐哭的稀里哗啦,说是你在沈家养伤,生死未知。我们就又赶过来了,半路上遇见小路,看他含含糊糊、遮遮掩掩,我估摸着沈公子这么精明的人,肯定死不了!” 欧阳婉儿自从【嫣然茶会】后,就成了沈安和皇甫烟云之间的联系纽带,大家十分熟络,说的话也就多了,不过她还是改不了皇宫里的规矩,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 “婉儿,你咋不直接来找我?”沈小路热脸贴了上去,笑嘻嘻的搭着欧阳婉儿的肩膀:“也省得白跑了一趟荣家啊!” “我不是看沈公子以前总是在荣家嘛!”欧阳婉儿看他如此亲昵,俏脸上顿时飞上了一片红霞。 “老大这不是怕……”沈小路刚想开口,便被沈安给打断了。 沈安看在眼里,这两人有故事啊! 可他没留在荣家的事情,不能随便说。 毕竟,荣管家是探事司的眼线。 不过,香水事件后,本应对太子提供的那些名单进行清洗的皇帝,却按兵不动,后来对方打听才知道,原来名单上那些人,都是皇帝的亲信。 计中计,太子似乎早就知道了皇帝的谋划。 虽然沈安不敢肯定泄密的人,到底是谁,但他也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他身边的人当中,身份最复杂的便只有荣管家,所以有些事情,能避则避。 对于欧阳婉儿,他倒不是提防,而是不想让她陷入太深。 毕竟她只是个毫无背景的小宫女,惹上了麻烦,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之前确实受伤不轻,也是怕锦瑟太担心了,要是哭得太厉害,我还得哄着,多费事啊!”沈安笑着解释。 欧阳婉儿皱了皱眉,不提起受伤的事情还好,提起来了,她才注意到,沈安哪里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包扎的伤口呢? 失血后的脸色苍白呢? 反倒是书案旁,放着一壶酒,应该不是用来疗伤的吧? 不过作为宫里的女人,哪怕是身份最低微的宫女,岂会不知什么话不该问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沈公子真是体贴入微!”欧阳婉儿耸了耸肩,把沈小路的手抖落了下去。 止住了哭声的皇甫烟云,从欧阳婉儿的怀里挣脱了下来:“哥哥,是谁打伤了你?我要帮你打他三十大板。” “烟云乖!”沈安听着小丫头稚嫩的童真话语,摸了摸她的头:“我带你去放风筝吧?” 林清儿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现在沈家外面,布满了各种眼线。 这个时候出去不是找刺激吗? 她身子往前挪了一步,却被沈安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小公主的出现,让他有了更好的想法。 而皇甫烟云已经眉开眼笑,两只粉嫩的小手拍得啪啪作响:“好啊!好啊!我跟哥哥想的一样,我都让婉儿带了风筝!” 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偷摸着离开了沈家。 就在沈安他们出现在百花园的时候,守候在沈家门外的各个势力眼线,也随之四散开来。 有些若远若近的跟着沈安,有些则飞快的跑回到主子身边。 “沈安没死!” “好!继续监视!” 第188章 缩头乌龟有啥不好 “沈安是在装死!” “知道了,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死!” “这一切似乎都是沈安故意安排的!” “呵呵,这小子真是有点意思!” 不知不觉中,沈安已经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商贾之子,变成了能调动整个京城视线的人。 一个能引出天子御卫的人,还是普通人吗? 即使以前没有交集,谁敢说以后不会发生冲突呢? 知己知彼,方能以备不时嘛! 而此时明义宫的淑妃,却没有其他人隔岸观火的淡定。 甚至可以说,她现在的心情,就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淑妃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端庄,娇弱的手臂此时用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掐住了小红的脖子。 白皙的皮肤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丑陋的蚯蚓,不停随着她的情绪跳动。 小红被掐的脸红脖子粗,两只手却死死扣在身后,即使呼吸愈加的沉重,指甲也插进了肉里,也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岭南三煞刺杀当晚,她也在院子外,并非没有想过要补刀。 可当时青羽虽然“受伤”,她也不敢保证能够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彻底杀死沈安。 而且那时候林清儿已经闻讯赶来,她就更没有把握了。 “属下……咳咳……该死!”小红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也许是多年的感情,让淑妃多少有些不忍,毕竟她从未亲手杀过人。 “你这个废物!” 她怒骂了一句,手上的力气也随之一收。 噔噔噔…… 小红有气无力的往后退了几步,一手捂着胸口,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属下罪该万死!谢主人不杀之恩!” “别再跟我说这些废话了!”淑妃脸色狰狞的坐了下来,手指不停的在桌上的茶杯上拧动,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去弥补自己的过错!就算是死,也要让沈安死在你前面!” “否则的话,后果你承担不起!” 淑妃的目光,如同一道从地狱中射出来的寒光,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地看着小红。 小红看着那凛冽如寒冬的眼神,纵使她武艺高强,也不由的寒毛竖立,身子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是!我这就去百花园,杀死沈安!”她面如土色,双目中闪过一丝坚毅,抱拳说完,起身便义无反顾的往外走。 “等等!”淑妃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她:“你现在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请来的那几个杀手,不是钱家的人向你引荐的吗?你现在去一趟钱家,告诉他们,如果我出事了,他们也逃不了!” “他们是太子的人,却又想左右逢源,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就算有,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淑妃脸上的凶厉之色已经无以复加,她是个狠人。 否则当年也不可能为了讨好太后,甘冒奇险,毒杀了支持当今皇帝的安郡王。 虽然最终也未能将靖安王推上储君之位,但有太后的庇佑,也让她在宫中的地位,节节攀升。 她缓缓站起身来,猛的一甩厚重的宫袍:“你我兵分两路,我去一趟福泽宫面见太后。” …… 沈安和皇甫烟云在百花园一待就是几天,里面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小丫头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有些乐不思蜀,若不是李德海亲自来传话,说是她的启蒙仪式马上要开始,恐怕还不舍得回宫。 她已经六岁了,按照宫里的规矩,要开始接受诗书礼乐的熏陶。 作为皇家贵族的子女,读书也是一件人生大事,内务府要为她组织一场盛大的拜师仪式。 “小爵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李德海和沈安并肩走在皇甫烟云的轿子后面,笑着问道。 沈大福被册封为忠义伯的消息,现在也是满城皆知。 对于小爵爷这个称呼,沈安也欣然接受,他耸了耸肩:“我能做的就是帮陛下将幕后真凶找出来,至于陛下准备怎么对付她,我恐怕无能为力吧?” “你现在想抽身,不觉得为时已晚吗?”李德海戏谑的看着沈安。 “陛下英明睿智,只要他想让我抽身,我又怎么可能深陷其中呢?”沈安丝毫没有回避李德海眼神的意思。 对于这种位高权重的人,越是闪躲回避,就越没有说话的权利。 李德海哈哈一笑:“或许吧!不论是太子,还是江淮郑家,以你现在的实力,确实无力抵抗。” “你这次故意暴露行藏,意欲何为呢?以你谋定而后动的性格,不可能平白无故将自己置于险地吧?” 沈安沉吟片刻,伸手摸了摸头顶上的发髻。 穿越到这个时空已经有多少日子了,可他还是不太习惯男人留长头发梳发髻。 就好像不习惯这里的人,不一心想着赚钱,却总是想着怎么杀人。 “陛下力排众议封我父亲为伯爵,我也是想给我一些依仗,让我接下来的事情能够游刃有余吗?” “那我岂能浪费了皇帝的好意?”沈安拢了拢衣袖,把手缩了进去:“我只要远离安雅君,谁又会此地无银三百两,来杀我一个伯爵之子呢?” “那就是要当缩头乌龟了?” “缩头乌龟有啥不好?活得久!” “也好!或许你这样,可以让我们私底的行动更方便些!” “嗯!” 两人不再说话,很快便出现在国子监。 禁军在国子监外围就已经开始布防,严查过往的人众。 后花园中人声鼎沸,国子监的老师学生自然是少不了。 宫里和大臣们也来了不少人做见证,就算自己来不了,也派了亲信过来。 谁让这是皇帝最宠爱公主的启蒙仪式呢? 第189章 杀机四伏! 深秋入学,三年启蒙养性,三年学贯养志,三年涉猎养文,历时九年方才可以算得上读书人。 不过这只是普通人读书的阶梯,对于皇帝和太后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公主皇甫烟云来说,根本不存在这些。 在一番隆重而典雅的仪式后,国子监祭酒亲自给皇甫烟云点上了启蒙朱砂,又郑重的给她献上包装精美的文房四宝,算是给这场仪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哥哥,我还没玩够!再陪我放一会风筝吧!” 皇甫烟云第一时间跑了过来,昂着头看着沈安,可怜兮兮的模样。 她从百花园回来后,便被带到了后院,早已经有人准备好了标准的学童服饰,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上还画了些许淡妆,瓷娃娃般的脸上,更显可爱。 对于玩乐,她以后就只能是奢望了。 帝王家的儿女,不仅要读书,还要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样样皆精。 沈安这时候也不好跟她太过亲昵,甚至还得保持还有的礼节,他微微弯腰,和皇甫烟云低声交谈起来,目光却不时的瞥向四周。 他皱了皱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管他看向哪里,总有人的眼神和他碰撞在一起。 “好!不过现在手上也没风筝,哥哥先带你去湖边转转吧!我给你折纸船!”沈安眼睛滴溜溜的打转。 他今天身边可是一个人也没带,只能先绑紧小公主这条大腿,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国子监的环境他熟悉得很,后院中有一个不小的湖,湖的西面开有侧门,平日里是给花匠进出打理院子用的。 “好呀好呀!”皇甫烟云连蹦带跳,她也不知道纸船是啥,反正只要是哥哥带她去玩的,肯定不会无聊。 看到她如此兴奋的模样,沈安激动的心情稍稍安抚了一些。 让欧阳婉儿找来了一些硬纸和蜡烛,沈安的巧手很快折出了几艘各式各样的纸船。 国子监的小湖,是深谙园林之道的高手设计的,曲折沟壑布置精美,又有活水引流,使得湖面波光粼粼,充满了生机。 那些纸船也在湖面上随波荡漾,点点烛光和那些波光交相辉映,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随着数量的增加,一眼望去,点点烛光,你好像将漫天的星辰投放到了湖中。 这种如梦如幻的景象,对于女人的吸引力可谓是致命的。 无论是官宦王侯家的高贵女眷,还是卑微婢女,都眼冒星星。 “好漂亮啊!以前我也放过水灯,可是用纸还是第一次!” “这么多更是绝无仅有!原来多了之后会变得这么好看!” “那个是不是沈安!我就说嘛,这么美轮美奂的东西,一般人根本做不出来!” 在一片议论声中,沈安似乎看到了逃走的希望。 在场的非富则贵,难道还有人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吗? 可就在他自得意满的时候,突然觉得膝盖一麻,全身上下的气血也为之一滞,脚下再也站不稳,一头栽进了湖中,连带着身旁的小公主也落入了水中。 完蛋! 本想趁着人多,好找机会逃走,可没想到人家干脆就来阴招。 压根就不跟你明刀明枪的干! 他只觉全身都使不上力气,连眼睛都闭不上,身体落水之后不停的往湖底沉落。 所幸他的大脑还算清醒,紧紧的闭着鼻子,但以他的身体素质,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湖边的众人也乱成了一团,可这些人大多都是身娇体弱之辈。 更何况现在已经步入深秋,大梁京城又地处北地,湖水冰寒刺骨。 让他们救人,简直就是开玩笑。 “快!快去叫禁军!” “护卫呢?赶紧下去救人,小公主落水了!” “等什么禁军和护卫?谁会游泳的,赶紧先下去把小公主救起来!本官重重有赏!” 在他们眼中也只有小公主,至于沈安的生死,无关轻重。 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国子监的学生当中,先后跳下去几个人,虽然水性不咋地,但扑腾了几下,总算把小公主给救了起来。 黄埔烟云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因为落水之后身子发冷,已经浑身发抖。 尽管如此,她从被救之人手中挣脱开来后,第一时间便跑到了湖边。 “你再下去,快把我哥哥救上来!” “我要哥哥!快点帮我把哥哥救上来!” 撕心裂肺的哭喊,周围的人却始终无动于衷。 救小公主情有可原,可是让他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救沈安。 “你们快点呀!你们在不下去我打你们三十大板!”皇甫烟云泣不成声,紧紧的抱住身旁的欧阳婉儿。 可是欧阳婉儿也十分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湖面上咕咚咕咚冒起来的水泡。 就在此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分开了人群,猛的扎入了水中。 “还真有人不怕死啊!沈安虽然现在已经是小爵爷了,可真算不得什么身份显赫,别白白害了自己性命才好!” “狗屁的小爵爷,伯爵虽然可以世袭,但只要他爹一天不死,沈安依然是个平头百姓。” “说的对!而且沈大福这种便宜伯爵,一没有封邑,二没有功勋,只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看到有人下水救沈安,周围的人不仅没有欢呼,反到冷嘲热讽起来。 对于皇帝突然册封沈大福为伯爵一事,大部分人都抱着并不认同的态度。 尤其是那些身份显赫,位高权重的官宦,平日里本就看不上商贾出身的沈家,如今也同样没将他们沈家放在眼里。 随着水面一阵翻腾,下水的那人终于将沈安从水底捞了起来。 沈安已经没有了呼吸,脸色铁青,但眼睛却在昏迷之前便一直睁着没有合眼,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什么情况!沈安这小子该不会死了吧?怎么睁着眼睛!” “鬼知道!我看过了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了!” “吓死人了!这该不会变成厉鬼吧?赶紧走,可别被他给盯上了!” 围观的众人看到沈安被捞上来之后,诡异的样子,纷纷四散跑开。 第190章 秦二郎 欧阳婉儿紧紧将皇甫烟云抱在怀里,小丫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哽咽之下连身子都不由得抽搐起来,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哥……” “救……他……” “救……哥……我……” 那些达官贵人,跑的跑,散的散,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脸上的神情各异。 郭甫和公孙度复杂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惋惜,而站在远处的淑妃,端庄之中却带着几分凶厉和不屑。 负责守卫的禁军,这个时候也大批人马赶了进来,为首的白无极目光凛冽地扫了一眼四周。 “秦二郎,这里出了什么事?”他先是向小公主抱拳,然后朝着正跪在沈安身旁全力救治的那人说道。 原来救人的也是天子御卫,只不过没有身穿铠甲,应该属于类似便衣的存在。 秦二郎一直在按压着沈安的腹部和胸口,沈安嘴角不时的有水渍,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属下也不知,只是听到有人落水,将人救了起来已经是这个情况了。”秦二郎说道。 欧阳婉儿走了过来,手不停的抚着小公主的背部,她也吓得够呛,脸上的苍白还未褪去。 朝着白无极微微欠身施礼,开口道:“大将军,你一定要救救沈公子,他是为了陪小公主玩才溺水的。” 对于沈安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晓,只能将眼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溺水?” 白无极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平静的湖面:“你带小公主先回宫吧,这里的事情本将军会处理的。” “不,我……我不走……我要……我要哥哥……”皇甫烟云闻言,声嘶力竭的挣扎起来。 可是白无极却不管这么多,左手握着刀柄,右手一挥:“来人,把国子监的后院围起来,将小公主和其他贵人护送回宫!” 天子御卫作为皇家禁军,又是朝廷征兵制下,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年代,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 虽不敢说像后世的部队一样,做到令行禁止,但也学了个十之八九。 白无极的声音刚落,几队禁军,便分工协作,毫不顾忌淑妃等人身份,杀气腾腾的将他们请了出去,随后便五步一岗将后院团团围住。 等到左右再无旁人,白无极朝着身后一名士兵招了招手,拿了一柄长枪过来。 他随后把将近八尺的长枪,插入了水中,看着尚有半个枪尖留在湖面,水深不过才到成年男子脖颈。 犀利的眼神顿时一缩,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把长枪丢了回去,白无极走到依然没有放弃的秦二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样白费力气有何用?检查一下他各处的气门,是不是被人封住了穴道。” 此话让秦二郎恍然大悟,他在沈安身上摸索了起来,很快便发现了异样,在沈安膝盖附近的箕门穴附近连点数下。 “呼……咳咳~~~!” 沈安身子猛地一抖,胸口如同遭到重击,在长吐了一口气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娘的……老子差点……差点又让老子死一回!” 沈安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依然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又死一回? 白无极和秦二郎显然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他们也没在意。 谁都知道沈公子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今跟变了一个人,说是再世为人也不为过。 “沈公子,好些了吗?”白无极问道。 “没事了!在下谢过两位将军救命之恩!”沈安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刚虽然差点闭气而亡,不过他的脑子却一直都是清醒的,周围发生的事情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白无极及时赶到,他恐怕还真就死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都说权斗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他现在深有体会,一个不小心便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 “没事就好!” “秦二郎,你带几个人将沈公子送回家。”白无极似乎着急要走,撂下一句话后,便招手将禁军带回。 看着禁军浩浩荡荡的离开,秦二郎搀扶着沈安,也朝着国子监大门的方向走去。 “沈公子,我看这事,好像有人想害你!”秦二郎低声说道。 “哦?”沈安剑眉微蹙,目光中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秦二郎:“秦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公子何必明知故问?难道你觉得自己的穴位会突然自行封闭吗?”秦二郎脸色微动,将头往沈安的耳边靠了靠:“刚刚淑妃也在这里。” 听到这话,沈安心中一惊,脸上却面如平湖,上下打量了一眼秦二郎:“你是安雅君的人?” 秦二郎摇头又点头:“是,也不是!” “呵呵!什么叫做是也不是?秦将军有话不如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沈安看对方模棱两可的样子,干脆单刀直入的问道。 可他想打开天窗说亮话,秦二郎却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是为小姐办事,但小姐却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小姐?”沈安皱了皱眉,顿住脚步问道:“你以前是安郡王的手下?” 话刚一出口,他便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愚蠢。 秦二郎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安郡王死的时候也就十岁左右,不可能和安郡王有直接的关系。 “我父亲曾是安郡王的贴身侍卫。” 秦二郎对于问题当中的瑕疵,倒是并没有在意,反倒是因为提起这事,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戚之色。 “原来如此,我听安雅君提过,当年和安郡王一起出征的,有一名侍卫叫秦松庭,莫非就是你的父亲?”沈安思忖片刻,突然眼前一亮。 当年安郡王大军兵败,几乎全军覆没,尤其是中军,除了极少数因重伤被俘虏外,无一人生还。 不过,当日大战之前,中军内却有几人因伤没有参加战斗得以幸免,秦松庭便是其中之一。 “正是!” 秦二郎重重点头,一直刻意伪装的情绪,此时也起了波澜,眼神中冒出了一丝愤怒。 沈安被对方搀扶着的手臂,随之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把他捏得龇牙咧嘴。 第191章 吓死人不偿命么 秦二郎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松了松手,眼神眺望着巍巍皇城的方向,咬牙说道:“我父亲当年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当年王爷兵败后朝廷追责,我父亲因此锒铛下狱。” “可怜他一辈子追随王爷,东征西讨,最后却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秦二郎的话,依然令人摸不着头脑。 也不知他是城府极深,还是本来就说不清话。 总之,沈安到现在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他捏了捏鼻子,将里面残存的水渍挤了出来:“那个……秦将军节哀!当年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据说朝廷给你父亲,还有其他几人,定的是通敌之罪……” 话说到一半,沈安便感到全身发冷,如同被一只藏在黑暗处的猛兽盯上一般,他赶紧话锋一转:“不过,我看秦将军正义凛然,你父亲肯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怕是受了什么冤屈。” 瞧见秦二郎的脸色缓和下来,沈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挑了挑剑眉:“你刚刚提到淑妃,莫非怀疑陷害你父亲的便是淑妃?”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了国子监,四周的人也多了起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听到沈安这么直白的话,秦二郎默默点了点头,压低着声音说道:“我不是怀疑,而是肯定!现在不是细说的时候,等回到你们沈家,我详细跟你说。” “也行!”沈安也不着急,但心中的大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 是友非敌! 至少性命无虞了!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远处的街道上,飞奔而来数匹快马,朝着沈安几人撞了过来。 还好秦二郎身手敏捷,拉着沈安跳到一旁,可尽管如此,沈安也被吓了一跳,可当他准备开口骂娘时,定睛一看,又把话咽了回去。 几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用力扯住马缰,在一阵骏马的嘶鸣中,翻身一跃准确无误的落在沈安身前。 一道金牌差点亮瞎了沈安的眼。 “奉太后之命,宣沈安进宫问罪!” 为首的太监尖利的嗓音,中气十足,而且一脸的凶戾之气,不像是宫中之人,反倒更多的是江湖匪气。 不过,沈安却丝毫不怀疑对方的身份。 太后乃是天下豪族陇西李氏之女,当年入宫成为先帝嫔妃,陇西李氏深知后宫凶险,便从族中死士里,挑选出一名武艺卓绝的人,阉割后随行入宫。 眼前之人,便是当年的死士,如今在后宫也掷地有声的太监大总管宁夜,宁公公! 据闻,宁夜在投靠李氏之前,在陇西一带江湖上,已经声名显赫,算得上草莽之中的顶级人物,手底下更是沾满了血腥。 因为名字中有夜字,又特别喜欢夜里杀人,所以江湖人称“血夜屠”。 后来也不知为何,宁夜突然金盘洗手,从陇西江湖销声匿迹,很长时间后,方才有人在李氏府中见到他的身影。 更让陇西江湖人士大跌眼镜的是,当年杀人如麻,让人闻风丧胆的“血夜屠”竟然会自行阉割,去当了太监。 不过,碍于陇西李氏的强大,这些传闻,仅仅局限于陇西江湖,并没有传得人尽皆知。 由于宁公公的存在,太后在宫中始终“平平稳稳”,并成功登上母仪天下之位,可惜的是,太后入宫多年,却只诞下靖安王一个儿子,而且还没能将儿子捧上太子之位。 小时候就经常随着父亲进宫的沈安,当然知道宁夜是谁,更清楚此人背后的手段。 “宁公公大驾光临,在下三生有幸,不知太后现在何处?在下立刻前往!”沈安老老实实的弯腰施礼,客客气气问道。 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何突然会让宁夜亲自前来传唤,但对方可是个杀神! 惹不起! “废话少说!”宁夜脸色一冷,抬手示意,身后两个太监立刻上前,手里还拿着绳索,直接往沈安头上一套。 一旁的秦二郎皱了皱眉,不过面对太后派来的人,还是没敢出手阻拦。 “秦将军,你我一见如故,今日在下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改日我在春香楼摆上一桌,与你再叙兄弟之谊。” 沈安被两个太监连推带搡,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稳,扭头朝着秦二郎喊道。 他也不知道秦二郎能不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不过也没关系,只要对方不离开京城,以他现在的情报能力,想要找到秦二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秦二郎似乎掌握了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沈安不想夜长梦多,才想着尽快掌握情况。 沈安被宁夜直接拽上了一匹马,飞快消失在国子监外的大街上,很快便到了皇宫门口。 皇宫之中,非特殊人群,特殊情况是不能骑马的,沈安也因此被解救下来,被两个小太监夹在中间,朝着太后寝宫走去。 “宁公公,能够透露只言片语?太后找我何事?”沈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又想使出银弹,艰难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银票,用手肘拱了拱身旁的右手边的太监。 可人家压根就不拿正眼瞧他,反倒手上微微用力,沈安便已经痛得不行。 他娘的,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 在国子监差点被人给杀了,这又连番受罪! 而且这些太监的态度,让他更加不安起来,脑海中思绪不断。 他跟太后也没有什么交集啊! 怎么会跟结了什么大仇一般。 沈安委屈的将银票塞了回去,闷着头走进了太后寝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除了高高坐在凤台上,威严端庄的太后,空无一人。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押送他来的三个太监,除了宁夜外,也都退了出去,临走时还将重重的宫门紧紧关上。 随着那一丝闷响,沈安的心也没来由的揪了一下。 该不会想偷摸将他在这里弄死吧? 到底什么事啊? 神神秘秘的,吓死人不偿命么?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啊? “太后,沈安带到!”宁夜拱手。 沈安还被绑着,抬手施礼是不可能的,只能弯腰说道:“草民参见太后娘娘,恭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92章 母仪天下的太后 太后虽然已经六十有余,不过久居深宫,又得各种珍贵药材的滋润,看上去并不怎么出老。 听到沈安的参拜,她凤眼微眯,抖了抖身上绣着凤舞九天的长袖,却并未开口说话,缓缓起身,脸上满是沉吟之色,似乎在琢磨着怎么开口。 她顺着台阶走了下来,绕着沈安走了一圈又一圈,宫殿之中,只剩下她轻微的脚步声,沉重的压迫感,犹如潮水一般,抵在了沈安的胸口。 要不是他再世为人,再加上性格本就沉稳,沈安恐怕早已经扛不住这等压力,直接跪地求饶了。 “你这份处变不惊的定力,让本宫刮目相看!” 太后再次走到沈安面前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没有丝毫感情的语气,如同万年冰霜:“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沈安听完二话不说直接认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谁让人家是太后,想捏死他还不是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还不如干脆利落一些,说不定置之死地反而能看到一丝生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后? 总不会是因为淑妃吧? 难道淑妃的力量已经强大到可以驱使太后了? 只不过,沈安这次真的想错了,太后将他抓来,还真是因为淑妃。 当年安郡王的事,太后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但也牵扯其中,甚至可以说是始作俑者。 本来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她也差不多忘到了脑后,谁曾想几天前,淑妃竟然找上门再次提起,将她尘封许久的记忆,再次勾了起来。 太后深知梁帝与安郡王的情谊,倘若事情败露,她与梁帝之间,刻意维持的表面和谐母子关系,恐怕就要彻底撕裂。 “呵呵!” 太后显然没想到沈安会认罪的如此爽快,一时间竟有些语塞,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草民不知,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您说在下有罪,在下便有罪!”沈安始终弯着身子,没有丝毫打算辩驳的意思,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样。 “岂有此理!” 太后顿时怒了,双手往左右两边一甩,身上有些臃肿的凤袍霞帔,发出一阵猎猎的响声:“你的意思,本宫冤枉你了?” 她发现跟沈安打哑谜,似乎占不到什么便宜,更不可能从中套出什么话来。 可是让她将话挑明来说,似乎又没有下定决心,心中一阵恼火,甚至冒出了将沈安直接弄死的念头。 但是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这个时候没理由的杀死沈安,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草民不敢!太后娘娘乃是万金之躯,岂会无缘无故冤枉在下一个蝼蚁之身,定然是在下哪里做错了,才让太后如此恼火。” 沈安无关痛痒的话再次响起,听得太后差点就炸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太后,还从未有人让她如此生气过。 可又杀不得,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软棉花上,难受的要死。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蒸腾升起的怒火硬生生压了下去:“你今天是不是让小公主落水?差点害死烟云?” 沈安闻言抬了抬头,剑眉挑起,太后搞这么大阵仗,就因为小公主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为何刚刚又似乎在绕圈子,不直奔主题呢? 本不觉得奇怪的沈安,此时反倒心生疑窦,感觉事情并没有眼见的这么简单了,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些写在脸上,将身子低的更深了:“小公主今日确实因为草民之事,被殃及池鱼跌落湖中,在下认罪!” “哼!小公主乃是皇帝和本宫的掌上明珠,如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以为认罪就能弥补吗?”太后尽可能让自己的话平缓且合理。 “本宫早就听说,你为了讨好小公主,不断搞出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吸引她!你到底有什么意图?” “草民不敢,在下只是单纯的想让小公主开心而已。在下只是将小公主当成了妹妹。”沈安对于太后的这个指责,可不敢轻易的认下。 “妹妹?” “不要以为陛下册封你们沈家当上了伯爵,便以为自己成了什么人物,你有何资格当小公主的哥哥?” 太后的言语顿时犀利了起来,总算让她在沈安的话语中找到了一丝破绽:“本宫不想再看到你跟小公主混在一起,也不想在京城再听到你任何消息。” “另外,此事牵扯到皇家,你从此以后都要闭口不言,否则的话,别怪本宫不客气!” 太后是想让我离开京城吗? 沈安心中泛起了嘀咕,脑海中不由得冒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似乎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谋。 太后想杀他,但是又不能在寝宫中干这种事,只能先把他诓骗出城。 到时候他的死,便怎么也查不到太后头上来。 好阴毒! 想明白了这点,沈安却不动声色,恭敬的回道:“太后放心,回去之后我便离开京城。” 太后闻言,脸上露出释然之色,挥了挥衣袖说道:“你可以滚了!” 想到沈安很快就要变成死人,太后心中好受了一些。 牙尖嘴利又怎么样? 还能翻天不成? 宁夜将沈安的绳子解开,便把他推出了寝宫,顺手又把门给带上了。 “娘娘,就这样让他走吗?他真的会离开京城吗?”宁夜不解的问道。 “他走不走,都只有死路一条!”太后用手抚了抚刚刚激动之下,稍稍有些凌乱的头发。 不走,违抗太后懿旨,论罪当诛! 走,她也不会让沈安活着离开京城百里范围。 宁夜跟在太后身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太后话里的意思。 “老奴,现在就去沈家暗中盯着他!” “嗯!” 太后轻声应到,转身款款走向了后院,端庄大气,依然是母仪天下的那个太后。 第193章 权斗的漩涡 秋风萧瑟。 宁夜将沈安带走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沈家和荣锦瑟聚在一起,已经心急如焚。 “这个逆子,又给我闯出什么天大的祸了?” 沈大福在堂中几次坐下也如坐针毡,重新站起来不停踱步,脸色气得胀红,说话都喘着粗气。 安雅君的事情还没了,宫里的贵人到底是谁,沈安也没跟他说。 他派人出去打听,回来的人都不知道太后找沈安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让他不由得想歪了,那个贵人该不会就是太后吧? 如果真是这样,沈安恐怕是活不回来了! 在京兆府大牢没毒死他,难道太后还能让他竖着回来? 程婳和林清儿两姐妹跟在父亲身旁多年,自然猜到了沈大福心中的担忧,程婳说道:“父亲,我想太后应该是为了旁的事情找小安的。” “旁的事?什么事?”沈大福的焦虑丝毫没有减退,摇头叹息了一下:“这个逆子啊!当初就不应该掺和到安雅君的事情里去!” 林清儿皱了皱眉,稍微琢磨了一下,犹豫片刻后还是站了起来:“父亲,安雅君的事情,真不能怪小安,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你……” 沈大福一听这话,心中的忧虑瞬间变成了怒火,可话一出口又咽了回去,一脸懊悔:“哎!这或许就是命吧!我现在真后悔,不就是十万两银子吗?花了就花了,为什么要将他赶出去呢?” 之前的沈安,典型的纨绔子弟一个,可却只是多花点钱,折腾折腾家产而已。 但自打他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这些日子惹了多少事! 招惹京兆府尹,还把赵程给拱下台。 一个商贾竟敢和正四品大官对着干,还占了上风,这已经让朝堂之中很多迂腐的儒生十分不满了。 招惹王家,把人家堂堂的皇商巨族硬是搞得家破人亡,跟王家幕后有利益往来的那些官宦能不把仇记在沈安身上? 招惹长乐侯,害得人家被皇帝赐死,害得宗正府的王爷们也没了面子,人家不恨死你? 这一桩桩一件件,要是放在旁人身上,恐怕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沈大福后悔啊! 要是不把沈安赶出家门,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吧? 可惜……世界上有后悔药吗? “咳咳!” 沈大福越想越难受,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己身,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竟然一脸苍白的坐在了地上。 一双老眼,泛起了微微红丝,泪水竟然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老年丧子,人生最惨的悲剧,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死,那无异于上天入地都是最惨的。 如果可以,他现在宁愿不要所有的家产,不要皇帝刚刚赐封的伯爵之位。 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让沈安变回以前的纨绔子弟。 至少那样,可以不用丢了性命! 堂中三个女人看到沈大福如此模样,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荣锦瑟已经泣不成声,就连最坚强的林清儿也侧过头去偷偷抹泪。 似乎……都以为沈安已经死定了! …… 皇宫大内。 沈安从太后寝宫出来后,低头思量了一下,越想越不对劲。 “太后真的只是为了让我远离小公主吗?可若是为了小公主,为何又想要自己的命呢?” 心中泛起嘀咕,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刚刚和太后交谈的画面,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过突然。 而且不远处,似乎还有人不远不近的尾随着。 看来太后不看着他离开京城,取下他的人头,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行!” 沈安突然顿住了脚步,没曾想眼前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把他吓得连连后退,退出几步后,定睛一看,一双剑眉紧紧皱了起来。 来人竟然是秦二郎,他此时换了一身明晃晃的校尉甲胄,身后还跟着一队甲士,似乎正在巡逻。 “小爵爷!”秦二郎朝他挤了挤眼,随后恭敬抱拳施礼。 沈安看他神色轻松,似乎已经找过了李二狗,但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秦将军,春香楼的姑娘如何?” “承蒙小爵爷厚爱,春香楼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温柔似水,那里的食物也很美味,尤其是老鸨子给我弄了个狗肉火锅,吃得真过瘾!”秦二郎笑着点头。 听到这话,沈安松了口气,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秦将军可是陛下让你来传唤我的?” 他刻意将嗓子扯开,声音极大。 现在只有皇帝能救他! 秦二郎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眼角的余光在沈安身后扫了一遍,便明白了沈安想借他过桥。 不过他也不敢假传圣旨,干脆不开口,直接拉着沈安就往太极宫的方向走去,同时将头侧了过来,低声道:“沈公子,后面跟着你的人是不是淑妃派来的?” 沈安听到淑妃两字,顿时像遭到重击一般,心中猛地抽了一下。 眼下最想让他死或者离开京城的人,不应该是太后,而是淑妃! 难道说……当年牵涉安郡王事件的,还有太后?! 惊骇万分之余,沈安脸色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知道,可能是吧!” “一定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妖妃!”秦二郎用力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 说话间,太极宫已经近在眼前。 梁帝是出了名的勤政,每日至少有七八个时辰待在太极宫。 宫门口负手而立的李德海,也看到了沈安等人。 他主动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沈安,你来找陛下?” 如今的沈安身份不同了,以前还要跟着沈大福才能入宫,可现在出现在宫中,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在下有重要事情向陛下汇报,还望公公代为通传!” 沈安微微躬身,而身后的秦二郎则没有做任何停留,朝身后的几个甲士招了招手,便昂首继续巡逻去了。 “重要的事情?”李德海微微皱眉,转身朝宫门方向走去,打趣的说道:“你小子来得可真是时候,陛下刚刚和太师等几位重臣商量完国家大事,正好闲下来了。” 沈安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紧紧跟在李德海身后。 第194章 来自皇帝的敲打 跟李德海从金碧辉煌的大殿穿过,沈安觉得这个人人向往的地方,此时的安静背后却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李德海刚刚那句“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让他心中冷笑。 天下巧合的事情何其多,但真的往里了深究,又有几件真的是机缘巧合。 他凑巧遇上秦二郎,皇帝又凑巧有空? 这真的不是故意安排的? 以皇帝掌控的情报能力,恐怕秦二郎今日会出现在国子监,救下自己都很有可能不是巧合吧? 这让他不由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本是想来找皇帝求庇护的,看来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参见陛下!” 沈安一路思量,紧紧跟在李德海身后,穿过大殿,来到了后殿的御书房,在门口站定,恭敬施礼。 梁帝正在奋笔疾书,时而皱眉,时而开颜,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沈安?你怎么来了?” “沈公子说有要事找陛下,老奴这才斗胆带他进来面圣。”李德海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哈哈,没事!”梁帝摆手,平和的说道:“有事进来说吧!” “是!”沈安应了一声,也跟着走了进去,跨过门槛转身把门给带上了。 梁帝和李德海对视了一眼,看来沈安要说的事情真的很重要。 御书房可是皇家禁地中的禁地,一般情况非传召是没人能进来的。 如此小心翼翼,倒是让他们都来了兴趣。 走到梁帝书案前,提起长衫下摆,脸上突然浮起悲愤之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请赐草民一死!” 梁帝和李德海顿时一愣! 这……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沈安的猜测一点没错,其实国子监落水,压根就不是太后派人所为,而是梁帝出手的! 牵扯到小公主皇甫烟云,属于后宫事务,太后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借这个机会把沈安招入宫中。 而且就算她不这样做,梁帝也会派人去提醒的。 于是沈安被太后威胁之下,定然会想到来找皇帝求庇护。 可是梁帝没想到,沈安不是来求庇护,却是来求死的?! 这就超出了他所设计的框架了。 “沈安,你这是何意?” 梁帝定了定心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脸上的不解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草民一心为陛下排忧解难,费劲心力出征兵之计,不惜以身犯险解安郡王被杀之惑,却不曾想得罪了淑妃,得罪了太后,现在太后想杀草民,与其死在太后手中,不如死在陛下手中,草民还能死得堂堂正正一些!” 沈安抬头看着梁帝,双目中没有丝毫惧色,言语掷地有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对太后想杀他的事情,也没有丝毫遮掩。 “砰!” 书案上的文书被拍得弹跳起来。 梁帝心中波涛汹涌,沈安话里的意思太明白了! 他已经猜到了,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 说的如此直白,梁帝岂能不怒? 他当了十几年皇帝,心思被人猜中是常有的事情,可是敢当着他的面来质疑的,却只有沈安一人! 谁给你的勇气? 谁给你的胆量? “沈安,你大胆!” 梁帝坐直了身子,怒目而视,可却又不点破沈安大胆所在何处。 “草民明知必死,也就无所畏惧了!” 面对暴怒的皇帝,就算是太师、丞相,心中也会畏惧几分,可沈安却依然昂着头:“太后乃是国母,位高权重,草民地位卑微,性命犹如草芥,不值一提!” “但草民心中的义愤若是不说出来,草民就算死,也绝对会寻到太后寝宫,讨一个说法!” “陛下英明,太后之所以想要置草民于死地,正是因为她就是安郡王被杀一事的幕后元凶。” “安郡王乃是国之栋梁,当年兵败被杀,死后又蒙冤受屈,若是这个消息传入军中民间,恐怕天下将士会因此心寒。” “所以草民恳请陛下,还望陛下赐草民死罪后,切勿姑息养奸,一定要还天下人一个明白!” 沈安何其聪明,自然知道皇帝暴怒的真实原因。 但他就是绝口不提,把所有矛头都指向太后。 “大胆沈安!” 李德海看着梁帝的脸越来越阴沉,迈前一步,手臂高高扬起:“口出狂言,污蔑太后,冲撞圣驾,既然你想死,那杂家就成全你!” 李德海看似柔弱,却是个顶级高手。 曾经也有一个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士以武犯禁,闯入皇宫,击杀了上百天子御卫后依然势不可挡,眼看就要冲到太极宫。 他从天而降,那个所向披靡的江湖人士,在他手底下,却连十招都没过,就全部横尸当场。 他这一掌下去,绝对能让沈安魂归西天! 沈安闭上了眼睛,脸朝向了李德海的手掌。 “住手!” 梁帝冷冷的声音响起,脸上的表情难得一见的复杂变幻,开口之后方才收敛起来:“沈安,你说吧!你都知道了什么!” “陛下!草民什么都不知道,草民只知为国尽忠,为陛下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眼见梁帝的态度缓和,沈安心中暗喜,这个性命之赌,有了赢的希望! 但就算他已经看出了皇帝和太后之间的权斗,那也绝对不能说出口。 有些事,永远都只能意会! “好一个为国尽忠,为朕死而后已!” 梁帝冷笑起身,龙行虎步走到沈安身旁:“起来说话吧!” “是!” “既然你说要为朕殚精竭虑,那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太后既然盯上了你,那你就到朕身边来吧!” “朕给你一份手谕,你去找景王,让他给你一份举荐信,我赐你官职。”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安跪地谢恩,有没有官职不是重要的保命符,毕竟太后想弄死一个当官的,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梁帝让他去找景王要举荐信,这已经明摆着对外宣布,沈安是皇帝的人,再加上一个手握兵权,位高权重的景王,那就更有分量了。 第195章 陛下英明! 看着沈安离开的背影,梁帝突然笑了一声:“这个沈安确实有点意思!” “胆大心细,聪颖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李德海点头称是,不吝夸赞起来。 他从梁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一直伺候左右,见过的文人武将如同过江之鲫。 但是能让他真心夸赞的,却并没有几个。 “是啊!很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不说别的,光是这份胆色,就不简单。”梁帝负手而立,站在窗台旁,目光远眺:“不过是不是真的有用,还要看他能不能成事。” 他远眺的方向,正是太后寝宫所在。 梁帝和太后并非亲生,虽看似情同母子,但私底下却暗潮汹涌,而这股暗潮的最重要原因便是靖安王。 大梁国自立国以来,在皇位承袭方面,并未完全按照传统的子承父位,而是多次出现兄弟传承的情况。 靖安王作为太后的亲生嫡子,当年便是皇位继承人的最佳人选,最终却因为梁帝得到文官集团和手握重兵的几位王爷扶持,与皇位擦肩而过。 但太后却始终没有死心,心心念念想将靖安王推上龙椅,并一直依仗着陇西李氏的背景和太后身份的便利,为靖安王登位铺路。 “沈安这小子聪明得很,我想他既然已经猜到了陛下的打算,应该会全力配合陛下的动作。”李德海跟在身后,又问道:“陛下打算让沈安出任什么官职呢?” “你觉得呢?” 也许是窗台边风大,梁帝伸手将窗户拉了起来,坐回到书案后,拿起旁边的酒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 “他就算入朝为官,但想要上谏太后和淑妃的不是,至少也要在五品官职以上,而且还得有合适的身份才行,老奴以为,工部虞衡司郎中是最佳的位置。” 李德海沉吟片刻,又补充道:“而且沈安无论是酿酒还是制造香水,都是一把好手,去工部也是人尽其才,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哈哈,朕的心思被你猜了个七八!”梁帝也就在李德海面前,才会如此笑声连连,他抚了抚长须:“不过沈安乃是商贾出身,而且奸猾之名广为流传,也不知那些腐儒能否接纳他。” “老奴相信他可以做到!” “但愿他不会让朕失望!” 梁帝说完,从堆积如山的案牍中,找寻了一番,从中抽了一本出来,递了过去:“你把这个拿给太子,他最近确实长进不少,你找机会和他通通气。” 权斗之中,利益的交换是常见的事情,太子虽然还没有资格和梁帝交锋,但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而且太子和皇帝就算在诸多事情上有分歧,但在对付太后和靖安王方面,那绝对是统一战线的。 …… 与此同时,沈安在秦二郎和一队天子御卫的保护下,从太极宫一路走出了皇城。 景王是开国的异姓王,在亲王的爵位上,虽然比不上那些以国号为名的王爷,但论起地位却不遑多让,不管是在朝臣之中,还是行伍之中,都有着崇高的地位。 不过景王韩璋十分低调,据说很少离开王府,对子孙也十分严苛,京城之人,从未听过景王世子什么的,在城中闹事。 因此景王在民间的名声不显,但知道的人却都口碑极好。 王府位于城南郊外的官道上,占地极大,依山傍水宛若桃花源。 “奉皇帝旨意,求见景王!”沈安将梁帝给他的手谕,递给了守门的护卫。 护卫本来看到秦二郎他们这些天子御卫,便已经猜到了来人是受命而来。 只是没想到沈安竟然还带着圣上手谕,他们更不敢怠慢,赶紧将门推开,恭敬的将沈安迎了进去。 不过毕竟不是皇帝亲临,他们将沈安带到正堂后,便离开一人,带着手续去往后院请示景王。 “小爵爷……”秦二郎凑过来想问个究竟,他实在有些不明白,咋沈安去了一趟御书房,怎么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了,一路上半个字都没说过。 “别烦我!”沈安没好气的说道。 皇帝用“阳谋”逼迫他就范,虽然他最后以死相逼,也算挽回一局,让皇帝知道,他也是有性格的! 但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十分不爽! 若非对方是皇帝,他绝对要想方设法的找回场子来! “我在国子监落水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旁边?”沈安突然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秦二郎皱了皱眉,不明所以,但看到沈安严肃的表情,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解释道:“当时我在远处,看到湖边的贵人们都围在一起,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赶紧跑过去看看,没想到是小爵爷你落水了。” “那……算了!”沈安还想问什么,看了一眼左右的天子御卫,又把话咽了回去。 有了荣管家的前车之鉴,他怀疑秦二郎也是皇帝故意安排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等回到家中再说吧! “小爵爷,你是要急死我吗?有什么话你就不能明着说吗?”秦二郎却是个急性子,蹭蹭蹭走到沈安身旁,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他背负着父亲的仇恨十几年,一直暗中追查安郡王之死的罪恶元凶。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跟安雅君能搭上关系的人,他能不着急吗? 沈安却不再开口了,他瞥了一眼秦二郎,心中也疑惑万千。 在他看来,秦二郎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甚至有点像李二狗,就是个忠勇有余,谋略不足的家伙。 可就是这种人,竟然好像已经知道他暗中策划钓出淑妃这条大鱼的事情。 是秦二郎隐藏的太深,还是凑巧? 第196章 这就是你的药方 脚步声响起,正堂的后门,人影闪动。 高大魁梧,却须发全白的景王韩璋,在一群男女老少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 “你就是沈安?” 一个年约十七八的黄色锦衣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眼神中更透着一股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杀伐之气,他将景王扶着坐下,目光一凛看向沈安。 沈安倒是一脸淡然,不过身旁的秦二郎却不由得发了个冷战。 这个少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在下正是沈安,听闻景王殿下身染重疾,就连太医院也束手无策,皇帝陛下也心急如焚,广发皇榜,招天下神医为殿下寻良方觅神药。在下看到皇榜这才毛遂自荐,前来为景王殿下探病。” 皇帝的手谕上就是这样写的,他也就照着念。 “咳咳……承蒙皇帝厚爱,孤王受宠若惊!”景王激动得连声咳嗽,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面朝北方,就要行跪拜之礼。 锦衣少年赶紧拉住了他:“父王,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顾及这些繁文缛节了。” 少年是景王的嫡长子韩哲,景王爵位继承人,一身武艺惊世骇俗,如今也是军中之人,在甘凉州的左卫大军任职。 沈安也赶紧上前:“王爷,世子所言极是,不如先让在下给你把把脉吧!” “是啊!”韩哲深以为然,看向沈安的眼神,锋芒稍稍收敛了几分:“你给父王看看吧!” 可是沈安懂个屁的医术! 别说把脉这等需要经年累月积累下来,才能掌握的高深学问,就是中药他也不认识几样。 他能把出个鸡毛来! 不过来之前,李德海跟他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景王喜好求仙问药,而且对炼丹非常痴迷。 沈安走到景王身旁,有模有样的拿出一个小枕头,让景王把手臂放在上面。 “王爷平时是否喜欢用丹砂炼丹?”他装模作样,将手按在景王的腕上,脉象如何他不知道,但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的道理还是懂的。 景王求仙问药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他这一开口,顿时就吸引了正堂中所有人的目光。 神医啊! 把把脉就知道人家的喜好了? 韩哲也是眼前一亮,父王的病看来有救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景王想的却跟旁人不一样,四十来岁却略显老态的脸上,满是警惕之色。 求仙问药等同于想长生不死,若他是个普通人还好说,他是位高权重的景王,那就不一样了。 皇帝才是万万岁,你一个王爷想长生不死,有什么图谋? 沈安又是皇帝派来的人,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王爷你刚刚咳嗽了几声,口中的气味满是硫磺味道,且王爷你本应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且面容苍白,皓首白须,一看就是中了水银之毒。” “王府之中的饮食定然不会有水银这等毒物,那这水银之毒肯定来自于其他地方,在下想不到除了炼丹之外,还有其他途径能让王爷接触到水银。” 沈安淡定自若,缓缓道来,言语之中也不怕犯了景王的忌讳,显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医者风范。 “之前便听闻沈公子,为安雅君看过病,并成功为她解除了朱砂之毒,真是名不虚传啊!”景王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孤王确实有炼丹的喜好。不过,丹砂炼丹还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应该并没有什么问题吧?” 求仙问药是容易上瘾的,毕竟如果成功了,那就是长生不老的美梦啊! 景王对于沈安的诊断并不认同,是因为年轻时征战沙场,落下了病根,导致气血损亏,身体羸弱,才开始求仙问药的。 他并不认为如今身体这么差,是因为服用了丹药的原因,反而觉得是服用的丹药还太少了,才没有起色。 沈安当然知道这些拿性命当赌注的赌徒心态,是很难一时半会扭转的,否则像历史上那些执迷于炼丹的皇帝,怎么会死在自己手中呢? 他朝着景王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王爷可敢跟在下打个赌?” “赌什么?” “在下给王爷开一个方子,你只要按此服用七天,同时停止服用丹药,我保证王爷身体能够有立竿见影的恢复效果,如若不然,在下甘愿奉上性命。” 沈安毫不犹豫的许下保证,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输。 先不说他的药到底有没有用,就是停用了七天的丹药,减少水银之毒的摄入量,你忙的身体也会比之前好上许多。 毕竟人体的排毒功能还是很强大的,对于缓慢的毒药只要不持续中毒,在一段时间之内,是有能力恢复部分受损身体的。 “父王,我看沈公子所言不虚,不如就试试他说的方子吧?”韩哲一直反对父王炼丹,只是作为儿子也只能口头上劝劝,来不得半点蛮横。 如今有人帮忙劝,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只能看景王还有些犹豫,眼睛忽闪了几下:“莫非王爷不敢跟在下赌上一赌?” 激将法! 对于绝大部分男人来说都有奇效,更不要说景王这种位高权重,又曾经驰骋沙场的王爷了! “啪!” 景王用力一拍桌案,用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孤王就与你赌上一把!” “好!在下斗胆向王爷借一下文房四宝。”沈安口中叫好,心中得意万分。 韩哲立刻让人准备好东西,可当他看着沈安写下的方子后,彻底傻眼了! 牛奶半斤! 蛋清四个! 蚕蛹十个! 黄豆二两!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除了蚕蛹之外,其他几样好像都不是中药吧? 而且蚕蛹好像也没有解毒的功能吧? “按照这个方子,每日三餐服用即可!”沈安将方子递了过去。 水银中毒,要用高蛋白的东西将水银吸附起来,才更容易排出体外。 至于用量是否合适,他就不知道了! 反正多多益善嘛! 蛋白质还能补补身体呢! 可是韩哲却瞪着眼睛,没有伸手去接,他还没回过神来呢! “这……这就是你的药方?” 第197章 性情中人 “世子,这里面的蛋清,记得一定要生服才有效果。”沈安没打算去解释药方的作用。 也解释不清! 他总不能说蛋白质可以解重金属的毒吧? 到时候人家一问,什么是蛋白质啊?什么是重金属啊? 更懵逼了! 韩哲看他如此淡定的模样,不由得信了几分:“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可是景王一听,也凑了过来,他也没听说过,蛋清生服有什么药用效果啊! “牛奶?蛋清?还有黄豆?”景王看了一眼后,也念叨起来:“这,这些东西能让我好起来?”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以他尊贵的身份,不是应该用人参,茯苓之类的名贵药材吗? “王爷,东西好不好,咱们看疗效!我这几天也不打算离开王府了,随时等王爷来取我的性命!” 沈安一脸笃定,稳操胜券的模样。 “行吧!我就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景王也不懂岐黄之术,沈安的话也很有道理,有没有用看疗效嘛! 人头落不落地,七天之后不就能看到了吗? 景王说完,抬了抬手,身旁的一个丫鬟立刻将他扶了起来,刚走到门口,沈安却又把他叫住了:“王爷,你可要遵守承诺哦,不要偷偷服用丹药了。” “放屁,孤王是那种人吗?” “那就好,恭送王爷!” 沈安拱手弯腰,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离开正堂,也不担心没人过来招呼他的起居。 过了一会,便有下人将他请到了一个厢房,而秦二郎则被安排在他隔壁。 “咚咚咚!” 累了一天,差点被淹死的沈安,刚想躺下休息,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沈公子……” “烦死了!来了!” 沈安一听到秦二郎的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 若不是心中还有些问题,要对方解答,他是真不想和一个心怀报仇之心久久不能放下的家伙打交道。 太累! 可当他打开门,眼角便连续跳动了几下,秦二郎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身旁还站着一人,正是景王世子韩哲。 “小王爷?你怎么来了,刚刚言语冲动,冒犯之处还望见谅!”沈安狠狠瞪了一眼秦二郎,赶紧作揖赔礼。 “无妨!” 韩哲的性子较冷,淡淡的摆了摆手:“沈公子在才学、医术、商道都颇有建树,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 他刚刚除了去安排药方的事情,也向下人打听了一下沈安的事情。 沈安如今在京城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下人们说起来,也是如数家珍,韩哲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对沈安有了一些了解。 “不敢不敢!在下那些不过是虚名而已,上不得台面,比起小王爷统领千军万马来,更不值得一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道理方知天下皆准。 不过沈安的话虽然满是恭维之意,但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卑微。 这让韩哲受用的同时,对沈安又高看了几眼。 大梁国尚文轻武,他虽然贵为景王世子,但却并不好读书,反倒十分喜欢行伍,使得他经常被其他王侯世子笑话,甚至坊间也传闻,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粗人。 “沈公子太谦虚了。”韩哲也不等沈安相请,直接走进了厢房,扭头朝着秦二郎说道:“这位将军,我和沈公子一见如故,想跟他闲聊一番,还望将军不要介意。” “两位先聊着,在下就先走了!”秦二郎会意,赶紧走了出去,顺手将房门紧紧关上。 等到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韩哲绕着屋内的茶桌走了一圈,方才坐下。 他上下打量几眼沈安,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沈公子,我们坐下说吧!” “好!” 沈安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壶,分别倒了两杯茶水,轻轻推到韩哲面前:“世子有话明说吧!” “你跟父王的赌约,只有你付出的东西,那你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呢?” 韩哲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碰了碰,又轻轻放下:“或者说,陛下他想从我父王手中得到什么?” 皇帝为他父亲的病,广贴皇榜,这事情他听说过。 可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除了太医院的那些人,从未有人来过府上。 沈安又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他能不知道皇榜的事情么,为何之前不来,非要拿着皇帝的手谕才来? 恐怕也不是出自本意,而是被受了皇帝的驱使。 “此事跟陛下毫无干系,在下只是担心人微言轻,这才斗胆在陛下驾前请来手谕。” 这个必须先撇清,要不然引起皇帝和景王之间的猜忌,那他想不死都难! 沈安解释完,突然站起身来:“不过,在下之所以冒昧前来,确实有件事情想请王爷帮忙。” 对于沈安的话,韩哲也不知道信是不信,没有开口说话,目光犀利的看着沈安,似乎想从沈安接下来的话中,找到破绽所在。 作为王爷世子,他从小便淫浸在各种勾心斗角中,别看父王是皇帝的心腹之一,可天底下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 “在下想要入朝为官,想请景王为我写一封举荐信。”沈安说道。 韩哲闻言微微一愣,沉吟了好一会:“听说你已经是监生,明年的春闱并没有多久了,何必如此着急呢?” “在下有难言之隐,还望世子不要见怪!” 沈安当然不会把自己被太后盯上的事情说出来。 这里不仅涉及安郡王被杀的隐秘,更会让景王产生顾忌。 得罪太后和陇西李氏,就算对景王这等大人物来说,也是一件极重的负担。 “城中传闻你和安雅君鸿雁传情,莫非是想入仕为官,将这个谪仙般的美人抱回家?” 韩哲突然想到前些时日,沈安和长乐侯的争斗,心念一动,竟然想歪了:“沈公子真是性情中人,为了美人不惜和郭子庸硬碰硬,如今又因此甘冒性命危险,为我父王诊病。” 不过说起此事,韩哲虽然口中夸赞,但眼神中却不免流露出一丝鄙夷。 好男儿应当志在四方,岂能为了女人,赔上大好性命? 第198章 你也不二啊! 听到这话,沈安也是一愣。 小王爷,你的脑洞也太大了吧? 不过你说啥就是啥吧! 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你解释的! 他将头低到一旁,脸上露出些许的羞愧之色,口中的话语也变得支支吾吾:“世子,我……在下,不敢有这样的奢望。” “呵呵!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不过沈公子你才学出众,以后若是入朝为官,也要将心思多放在政务上才行。” “安雅君的容貌出众,城中称之为天仙下凡,只是女子再美,也只是男人的玩物,但是玩物丧志就不应该了。” 韩哲老气横秋的教训起来,让沈安一阵寒毛竖立,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训斥,这感觉实在有些不爽。 可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也只能认真的听着:“世子教训的是!在下定当谨记世子的金玉良言。” 这态度极为敷衍,韩璋想再说什么,可知道沈安听不进去。 只得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袍服,不想与他过多纠缠。 “罢了,父王已经回去休息了,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谢世子!”沈安拱手相送。 韩哲离开没多久,秦二郎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小爵爷,该轮到我了吧?” “你说你说!” 沈安一脸无奈,知道要是不让对方把话说出来,恐怕就是没完没了的烦恼。 “陛下让你到景王府来,是不是想让王爷出面处理淑妃的事情?”秦二郎的执着,再次表现的淋漓尽致。 三句话都离不开报仇! “你先等会儿,让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沈安按住了蠢蠢欲动的秦二郎:“第一,你是怎么知道我正在调查安郡王被杀一事的?” 这在他脑海中一直是个疑惑,知道此事的就没几个,而且都绝不可能对外透露。 “嘿嘿!”秦二郎狡黠一笑,却并未开口立刻回答,而是将身上的铠甲解开一个小口子,伸手从贴身的衬衣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了沈安。 “当年我父亲因伤留在了后方,大军兵败后,随后军一起撤退时,无意间从粮草官陆大有的营帐里捡到了一封现在的淑妃写给他的信。” “淑妃在信里面,让陆大有在安郡王的食物中放上些许软香散,说是事成之后,会保举他加官进爵!” 听到这惊世骇俗,却答非所问的话,沈安心中大惊之余,赶紧将信接了过来。 拆开一看,果然和秦二郎所说一般无二。 只是他却想不通,这个淑妃是不是傻? 为了帮助太后,去害自己夫君的左膀右臂,如果太后真的成功了,当年的太子之位落入了靖安王手中,她自己岂不是连皇妃都当不上? 这脑子呀,智商堪忧! 难道真的是为了爱情,不要荣华富贵,只要独霸一人? “这封信你还是先留着,我手无缚鸡之力,怕被人给抢了!”沈安将信小心翼翼地封好,如同丢烫手的山芋一般,抛了回去。 秦二郎本来就将这封信视若珍宝,就算沈安想拿走,他也不一定同意。 又重新放到了贴身衣物里面,用手按了按,确定不会掉下来后,他才继续开口道:“至于我是怎么知道在调查此事,就更简单了。” “从我知道父亲是被冤屈而死,我便每日勤学苦练功夫,战场上也奋勇杀敌,就是为了进宫接近皇帝和妖妃。” “岭南三煞袭击小爵爷那天,我发现妖妃的宫女小红,偷偷摸摸的出宫,便尾随而去,后来在破庙之中便看到了小红和岭南三煞的残煞在一起。” “我便猜到了小爵爷你也在调查此事,所以妖妃才想杀人灭口。我本来想出手将小红拿下,可又怕打乱了小爵爷你的计划,有没有动手。” 秦二郎说到这事颇有些得意,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沈安脸上也露出意外之色,秦二郎也不是那么无脑嘛! 在天子御卫当中,已经当上校尉的秦二郎,接触到皇帝和淑妃的机会不少了。 他既没有冲动的直接出手刺杀淑妃,也没有跪在帝前告御状,还是用了脑子想问题的。 而且沈安曾听沈小路说过,宫女小红的武功,应该不在青羽之下。 秦二郎竟然十分轻飘的说想将小红拿下,看来一身的功夫,比起他二姐林清儿都还要更胜一筹。 仇恨刺激下的勤学苦练果然很有用啊! 沈安对秦二郎的态度好了一些,调侃的说道:“你叫二郎,但也不二啊!” “那是当然!” 秦二郎把胸前的盔甲拍得铿铿作响:“我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大聪明!” “是是是,大聪明!” 沈安竖起了大拇指,看着秦二郎憨憨的样子,戏谑一笑:“既然你给了我这么重要的情报,我也不想瞒你。” “我这次到景王府来,是因为有人想杀我,所以才到这里来要一封举荐信,好入朝为官,有了官家的身份,我才有资格向皇帝状告淑妃。” 皇帝与太后、淑妃的权斗太过于复杂,沈安不想秦二郎牵涉其中,所以只能寻思了一个他比较能接受的理由解释。 “大梁国的律法,除了讲究证据,还要讲究程序和礼法。” ”律法明文规制,后宫不得干政,而朝臣也不得干涉后宫,当然,这里面有个例外,那就是得到了至少二十位以上的朝臣联名。” “可要想纠集这么多朝臣,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秦二郎被唬得一愣一愣。 沈安看着他迷惘的小表情,心中暗自思忖。 据他所知,大梁国朝堂上的势力大致可以划分为三股。 分别是被各大豪族联合控制起来的文官集团。 对皇权铁血忠心的皇权集团。 还有言官集团。 言官并不是一个官职,而是朝臣当中,有些刚正耿直的清流铮臣,他们无所畏惧,一心只想着江山社稷安危。 只要他们觉得你威害到了朝廷和百姓,就算是皇帝,他们也敢骂,骂完还要千方百计的阻拦。 这群人虽然只占朝臣当中的少数,但却深得民心,因此在朝堂上尽管官职不一定多高,但却颇有地位。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股势力,成为横亘在皇权集团和文官集团中间的一座大山。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两大集团的争斗不至于白热化,减轻了不少朝堂上的内斗,可以称得上是朝廷稳定的基石。 所以沈安若是想状告淑妃,就必须向这三大集团靠拢,可是皇帝明显不想亲自下场,他便只能选择从言官集团下手。 而加入言官集团,也是自保的一种手段,毕竟他现在卷入了权斗之中,谁敢保证皇帝会不会转身把他给卖了? 万一出现这种情况,那便只有言官集团能和淑妃、太后身后的豪族对抗了。 这也是他没有再次拒绝皇帝入朝为官的最重要原因。 第199章 各方涌动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沈安要想从言官集团下手,必须得有一官半职,否则不管什么集团都不会将他纳入其中。 别看那些言官中正耿直,对普通百姓确实殚精竭力,可对于商贾却有十分严重的成见。 毕竟无奸不商,而且又位于士农工商、三教九流的最末端。 作为有气节和风骨的儒生,那些言官一向不屑于和商贾打交道。 听到沈安说要入仕为官,最后打倒淑妃,秦二郎高兴得起飞:“小爵爷有什么我帮忙吗?” “你一个小小的校尉,能帮我什么?”沈安翻了个白眼:“你把那封信保管好了,另外,在宫里给我把淑妃盯紧就行了!” 太后的事情,牵扯实在太大,又涉及到皇室辛密,不能随便说出来,否则沈安现在最想监视的人,便是太后了。 “包在我身上!就算小爵爷你不说,我也会把这个妖妃看得死死地!”秦二郎一看给自己派了任务,脸上的喜色更甚了几分。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你可千万别乱来,咱们要谋定而后动!”沈安看他如此兴奋,忍不住开口提醒,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放心,这么多年都忍了,我不会乱来的。”秦二郎满口答应。 其实不用沈安提醒,他也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要不然,他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动手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沈安对秦二郎的功夫十分感兴趣,甚至让秦二郎表演了一下拳脚。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秦二郎的不仅功夫了得,而且力大如牛,若是和林清儿打起来,恐怕都还要占据上风。 沈安也饶有兴趣的跟秦二郎学了起来,他经历了最近的事情后,除了对赚钱有强烈的欲望外,也准备在身手上提升一下自己。 不求能纵横无敌,但至少要能自保啊! …… 太后寝宫。 “什么?他去了景王府?”太后听到宁夜的回报后,气得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 碎屑四处乱飞,有些溅在宁夜的脸上,他也不敢擦拭。 “太后,要不我去景王府,将他暗杀算了,反正他不在咱们这里,就算死了,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来。” “放屁!”太后怒声呵斥:“你以为景王府是什么去处?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 景王出身行伍,府中高手如云,别说一个宁夜,就是成千上百的军士攻打,恐怕都是有去无回。 再加上风险实在太大,一旦败露,她就算是太后,也承担不起刺杀朝廷亲王的责任。 “现在只有一条路走!”太后突然目光一冷,脸上露出凶狠无比的神色:“你今夜去一趟明义宫。” “是!”宁夜点头,抱拳退出了寝宫。 …… 东宫。 太子正和侯近山对弈,旁边还放着一壶顶级的竹叶青酒。 “还别说,沈安这小子要是死了,以后恐怕就喝不到这么好的酒了。” 太子放下一颗黑子,吃掉了侯近山一大片白子,端起酒杯在鼻子下晃了晃,有些惋惜的抿了一口。 他最近低调了许多,放在宫里的眼线也都转到了暗处。 可是沈安的动向,就算他不派人盯着,也会有其他人向他报告。 “太子爷的棋艺越来越精湛了,老奴佩服!”侯近山手执棋礼,投子认输:“老奴看那小子不像是薄命之人,怕是太后也不一定杀得了他。” 自从香水事件后,两人都知道沈安虽然明着还没有投靠到皇帝麾下,但也差不多了。 太后想杀沈安,皇帝第一个便不会同意。 “老奴有些不解,太子爷是怎么猜到太后要杀沈安的?”侯近山一边将棋盘上的白子捡入棋篓,顺口问道。 “难道你真的以为太后会因为小皇妹的事情,就兴师问罪?” “太后不过是借这个发难而已。” “不得不说,沈安这小子,真的是个聪明人。”太子笑了笑,解释起来:“沈安被太后责令离京,他却直接去父皇,随后便得到手谕,去景王府讨要举荐信。” “虽然不知道那小子用的什么手段,让父皇赐他手谕的,但无论怎么样,太后都不会再明目张胆要他的命了。” 听完太子的解释,侯近山也想明白了,太后确实不太可能为了小公主落水的事情要沈安的命。 可太后跟沈安有什么仇怨,要将沈安置于死地呢? 虽然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可侯近山还是不想自家主子陷入被动,主动说道: “太后最近在吏部安插了几个人,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靖安王的意思,我们要不要在枢密院做点事?” 太子摆了摆手:“任由她去吧!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隔岸观火。” “是!” …… 次日清晨。 “踏踏踏!” 景王府西厢房外,一串匆忙的脚步由远及近。 沈安本还在睡梦之中,听到这声音,也被惊醒过来。 “军爷,沈爵爷醒了吗?”一个恭敬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二郎派了两个军士在门外给沈安站岗,来人被他们给拦住了。 “爵爷还没出门,想来还在酣睡中。”军士说道。 “那没事,我们就在门外等候!”来人那叫一个客气。 把那两个军士听得一愣一愣的,王爷家的下人,地位可比普通人高不少。 就算沈安以后能继承忠义伯的爵位,那也还不值得让王爷家的下人如此客气。 “吱呀!” 这时隔壁房门打开,秦二郎推门而出:“怎么了?” “将军,在下是王府管家冯春,想要求见沈爵爷!”来人报出名号,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管家。 这就更让那两名军士好奇了,管家的身份就更不得了,就算是朝廷的四五品官宦见了,也要低头的。 秦二郎也一脸不解,拱手回礼,然后探头看了看沈安的房间,里面似乎没有动静,这才说道:“冯管家,你找爵爷有何事?” “爵爷真是扁鹊重生,华佗再世啊!以前只是听闻爵爷是星君下凡,我看还真是!” 冯春一脸激动,就跟真的见了活神仙般。 秦二郎听得一头雾水,几个意思? 难道沈安昨天那个方子,真的有用? 昨日他跟孙家父子一样觉得用牛奶蛋清解毒,那就是胡扯。 至于沈安和景王的赌约,他也毫不担心,皇帝金口让他随行,就是为了保住沈安的性命。 景王肯定不会违逆圣意的。 第200章 孤王给你们当媒人吧 这时,房门打开。 沈安穿着一身睡衣从里面走了出来,惺忪的睡眼扫了一圈,皱眉间还带着起床气:“秦二郎,你有病吧?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冯春刚刚的恭敬有余,声音并不大,可是秦二郎是个粗人,再加上是天子御卫,本就心有傲骨,所以刚刚问话的时候,嗓音也是扯着的。 “小爵爷,小爵爷,对不起对不起!”秦二郎一脸讪笑:“这不是为了您的安全吗?” “啐!”沈安斜了他一眼,鄙视的骂了一句:“滚尼玛的蛋!这他娘的是在景王府,我的安全用的着你担心吗?” “对对对!我错了还不行吗?”秦二郎耸了耸肩,赶紧用手指了指冯春,叉开话题:“小爵爷,这位是王府冯管家,他有事找您!” 冯春也赶紧拢了拢衣袖,把缩在里面的手露了出来,抱拳笑道:“都怪小的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沈爵爷的美梦,小的在这里赔不是了。” 看到他的态度,沈安心中微动。 当下的时代,是非常讲究门当户对的,王爷的管家对他这个只有继承权,还未获得爵位的人,不可能这么客气才是。 难道自己下的药太猛,景王就好了? “冯管家多礼了,不知你找在下何事?”沈安定了定心神,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人家这么客气,自然要礼尚往来。 冯春又把身子弯低了一些:“沈爵爷,王爷让我过来请你到正堂一叙。” 说完,他朝着身后跟着的一群丫鬟仆人招了招手。 那些人端着装有热水的铜盆,手捧干净的白毛巾,还有拿着铜镜和梳子的,他们恭敬的走了过来,整齐站成一排。 “请爵爷洗漱!”异口同声,明显是经过长时间训练的。 这该死的特权啊! 咋就这么让人羡慕呢? 尤其是那几个娇俏动人的梳头丫鬟,看着就让人有味口。 咳咳…… 想远了啊! 沈安干咳一声,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在下只是个客人,怎么敢……” “爵爷是我们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特意交代了,不能怠慢了爵爷,您就心安理得的让她们伺候吧!” “这……不太好吧?” “爵爷要是不让她们伺候,她们一会回去,怕是要挨骂了!” “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沈安在内心安慰自己,不是我想这样啊,是人家太热情了! 转身回房,在丫鬟仆人的轻柔和扑面的香气之中洗漱干净,又梳了干净整齐的发髻,沈安这才在冯春的带领下去了正堂。 心中却一直泛着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爷病好了,又或者是皇帝的手谕中藏着什么暗语,另有玄机? 穿梁过栋,歪了个弯,沈安愣住了! 景王和韩哲正站在门口,穿得十分隆重,两人都是淡黄色的蟒龙王爷袍。 让沈安惊讶的是,景王虽然身子还有些佝偻,脸上的苍白却褪去了几分,甚至还多了些许红润。 这他娘的老子也没想到啊! 老子也只是随手写的啊! 效果居然这么猛! 景王两父子也看到了沈安,激动不已的主动迎了上来。 他们要不是顾忌御史台弹劾,恐怕就要亲自到厢房去请了。 景王昨日按照沈安的药方,老老实实的吃了两顿。 中了水银之毒,对神经系统会产生较大的伤害,所以他以往夜不能寐,就算入睡也是梦魇连连。 可是昨夜,他竟然安睡了四个多时辰,起来之后,还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效果简直神了! 他还不放心,生怕是回光返照,赶紧让人请来了王府的大夫,一把脉就更不得了了。 脉象平和了! 呼吸舒缓了! “沈爵爷,你真是神医啊!”景王此时没有丝毫架子,双手握住沈安的胳膊,激动得连连发抖。 这个年代,以读书之人为贵,但最受人尊敬的却是大夫郎中。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敢保证自己没病呢? 不读书顶多被人瞧不起,可是不看病,那就会要人命啊! 而且郎中大夫大多都是子承父业,且医术博大精深,想要学有所成,十分困难,所以这群人只占极小的比例,形成不了庞大的势力。 故而无论是当权者,还是想要当权的人,都不会将他们视为眼中钉,反而十分恭敬。 景王之所以对沈安如此恭敬,自然也是因为他已经把沈安当成了妙手回春的神医。 否则以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身份,沈安救他不是应该的么? “王爷您折煞在下了!” 沈安可没有被对方的态度冲昏了头脑,他搀扶着景王,医者仁心、语重心长道。 “我的药方不仅可以帮你解毒,还可以助你强身健体,日后王爷可以长期服用,但切记不要再服用丹药了,那东西百害无一利。” 听到这话,景王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奉若圣旨:“是是是,孤王定当谨记神医之言。” 好嘛! 一口一个神医! 沈安听着十分别扭,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家里的门槛还不被人踩烂了? 绝对不行! “王爷千万不要这么喊,在下只是偶然得到过几份古方,其实在医道方面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沈安的话,景王只当是谦虚,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互相谦让,总算在正堂之中各自落座。 堂内,摆了一桌盛宴,有酒有肉,旁边还放着小半桶牛奶。 只是桌子旁却只摆了三张凳子,秦二郎和冯春几个只能在旁边站着。 这让沈安有些别扭,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沈爵爷,这是父亲今早拟好的举荐信,你看看可有不妥之处?”韩哲从怀里掏出一张透着红色朱砂大印的宣纸,双手递给沈安。 “谢王爷,谢世子!”沈安赶紧起身,将举荐信接了过来。 目的达到了! 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快! 那他的性命之虞,终于可以缓解了。 “沈爵爷何必言谢!”景王将正想施礼的沈安扶起:“昨夜听哲儿说,你想跟安雅君结成连理,孤王和安郡王曾是至交好友,不如让孤王给你们当个媒人吧?” “噗!” 沈安差点把口中的酒水给喷了出来。 这哪跟哪啊? 第201章 装疯卖傻! 沈安哪敢答应? 埋头猛灌了了一口竹叶青酒,脑海中思忖了一个最合适的借口。 “王爷,在下还不知道陛下会给个什么官呢!万一是个芝麻绿豆,哪里配得上安雅君啊!” “嗯!” 景王皱了皱眉,沉吟片刻:“你所言倒也有些道理,安雅君虽是女子,但也是三品侯爵,陛下就算恩准赐你官职,也绝不会超过五品。” 景王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谁都知道,这两者之间身份地位的悬殊差距。 这可不仅仅是品阶上相差两个数量级,爵位那可是能世袭的,而官职却随时都能丢。 多少二品大员都想拥有一个三品爵位啊! “是啊!在下若是现在和安雅君完婚,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沈安赶紧接过话茬,打趣调侃缓和了一下气氛。 吃软饭这事,是个男人就不愿意做,尤其是景王这种真男人。 换位思考,也就不好再强求了。 “吃软饭可不行,咱都是带把,站着尿尿的男人!” 景王重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又觉得当着救命恩人,这样有些不妥,赶紧换了个话题。“你入朝为官,可想好了要去什么地方吗?” 沈安还真怕景王会坚持要做媒,听到这话,暗自松了一口气,想了一下景王问的问题。 还真是不好回答! 他现在想打入言官集团,可这意图也不能太明显了。 “王爷,在下是个爽快人,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沈安仗着喝了几杯酒,浑身的酒气,开始装疯卖傻了。 “咱想当太师,想当左右丞相,想当六部尚书,咱拍着胸脯说,绝不比他们差,可陛下能答应么?” “陛下他能答应吗?”沈安干脆起身,歪歪扭扭的走到景王身旁,一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笑嘻嘻的朝景王脸上哈气。 景王和韩哲一脸懵圈! 这画风转得也太快了点,刚刚还一本正经,咋灌了几杯酒就变成这样了? 都说酒品看人品,沈安不行啊! “沈爵爷,你喝多了!”韩哲用力一抓,将沈安的胳膊从父王的身上扯开。 不过他也注意了分寸,要不然以他的力气,怕是能将沈安的骨头给掰断了。 沈安也就势往后一趟,正好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往后一摊,头歪到一旁,呼呼声随之而起。 这演技! 堪称梨园最红的名角啊! 景王和韩哲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不屑。 商贾出身,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下等料子! 就算有点本事,以后的前途也十分有限,历史上多少恃才傲物的人,最后凄惨收场的。 还太师、丞相! 咋不直接当皇帝呢? 你看看皇帝会不会一巴掌把你扇到阎罗殿去! “你赶紧把沈爵爷送回厢房去,不,直接给孤王送他回沈家去!”景王想了想觉得再留这个大嘴巴在王府,有些不合适,朝秦二郎说道。 “是!” 秦二郎虽然有些憨,但一点也不傻,这景王的态度转变,看在眼中,却丝毫也不觉得奇怪。 这些王侯权贵们,谁不是眼高于顶的家伙? 沈安醉酒不会被人嫌弃,可是醉酒之后瞎胡扯,还口无遮拦,那就是市井气息了。 市井,说得好听点是百姓的烟火气,可要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下等人的做派,不值一提的苟且之事。 秦二郎叫来两个甲士,把沈安抬了起来,直接出了景王府,他们来的时候是骑马,现在沈安醉酒,景王府便安排了一辆马车。 秋天的气息已经渐渐消退,通往京城的官道两旁,枯黄的落叶吹进了马车车厢。 “沈爵爷,您可以起来了!”秦二郎一脚踹在沈安屁股上。 从呼吸上,他早就发现了沈安是在演戏。 “你他娘的不知道自己是练武的啊!就不能轻点?”沈安坐起身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秦二郎也不躲,反正他穿着盔甲呢! 沈安又不傻,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手抬了一半突然换了个方向。 “啪!” 没想到沈安会来这么一手,秦二郎即使身手敏捷,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脸上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切,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超级高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沈安朝他扬了扬手,一脸得意:“你丫的之前跟我说,要把宫女啥红来着,拿下!我看是吹牛的吧?” 秦二郎被打了,也不生气,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我可不是吹牛,我在天子御卫里的比武大战,那可是头名,整个军中能在我手底下打上百招的就没几个!不过……” “不过什么?”沈安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解解乏也挺不错的。 “这个……怎么说呢!”秦二郎皱着眉头沉吟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到了我这个身手,对危险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我发现宫里的高手真不少。” “这不是废话吗?”沈安不屑的哼了一声。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 龙潭虎穴! 再加上大梁对江湖侠客并不禁止,这要是不在宫里豢养一些高手,万一来个江湖杀手,皇帝岂不是要抱头鼠窜。 而且跟朝廷关系好的门派,那都会定期位宫里选送高手,护卫皇帝安全,这些人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 “不是,皇帝身边有高手正常,但是我发现最近太后寝宫附近藏匿了好几个顶级高手!每个都给我很强的压迫感。”秦二郎摆了摆手解释道。 “你说什么?”沈安眼前一亮,转身问道:“你说的不会是宁夜吧?” 宁夜是高手,但具体有多高,沈安也不清楚。 “拉倒吧!宁夜那家伙还不配给我压迫感!” 秦二郎一脸鄙视,完全没把这个曾经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放在眼里,他继续说道:“是谁我不知道,但给我的气息,应该是新出现在宫里的人。” 沈安剑眉锁成一条线,这个信息和太后有关,也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该不会是太后请来的人,准备对他下黑手吧? 第202章 我可能有了! 与此同时,沈家前厅。 “爹,你就吃点吧!” 程婳看着沈大福憔悴的样子,端着一碗稀粥站在旁边,脸色并不比沈大福好看多少,苍白无血,深重的黑眼圈,显然夜里没有休息好。 “哎!” “都怪我!我以前为什么要对他那么苛刻呢?” 沈大福坐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哀叹声就没有断过,眼神木讷的看着大门的方向,压根没有丝毫回头看一眼程婳的意思。 本来只有寥寥几根的白头发,一下子白了一大片。 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许久也没回来,只知道沈安去了景王府,至于有没有拿到举荐信,就不得而知了。 反倒是城中已经传出了各种各样的风声,说什么的都有。 沈安已经被皇帝关押在景王府了。 沈安得罪了太后,已经被砍了。 总之,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荣锦瑟也还在沈家,正面容憔悴的坐在沈大福下首的位置。 这时,林清儿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爹,我打听到了,小安已经离开景王府了!但是……”林清儿欲言又止,环视了一圈,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沈大福他们扛不扛得住。 刚刚还跟丢了魂一样的沈大福和荣锦瑟,如同服用了五石散般,一下子来了精神,两人同时窜了起来。 “但是什么?快说啊!” “清儿姐,快说啊!” 林清儿被两人一人一个胳膊的抓着,要不是她身负上乘武功,怕是要被拽倒在地。 “但是……给我消息的人说,小安本来是治好了景王的病,还拿到了举荐信,可他喝醉酒,说什么要当太师当丞相,所以被景王赶出来了。” 林清儿看着两人焦虑的样子,也只能和盘托出了。 “畜生!”沈大福气得发抖,这确实是那个混账逆子能干出来的事,应该不会假了。 可他大骂一声,却始终没有松开林清儿的手,两只胳膊一直乱颤,声音发抖:“那他从景王府出来之后,怎么不回家?” “这……我,我猜小安拿到了举荐信,应该会先去见皇帝吧! ”林清儿内心是煎熬的,她对沈安的担心,丝毫也不比沈大福和荣锦瑟两人少,可却还得找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安抚两人。 景王都把沈安赶出去了,这举荐信还能让他带回宫吗? 怕是可能性极低! 程婳还算冷静,皱了皱眉:“清儿,既然小安已经从景王府出来了,我们派出去打探的人,应该在官道上能遇上他们啊!” “我也问了沈小路和李二狗他们,谁也没遇上小安。”林清儿压低了声音,好像生怕沈大福听到一般。 但两人站得如此之近,沈大福怎么可能听不到? “完了!” 人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后,等到的又是失望时,便会更加绝望,沈大福此时的心情便是如此。 沈安离开景王府,却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这说明什么? 要么根本就没离开,只是景王放出来的假消息。 要么真的离开了,却在路上被人给拦了! 荣锦瑟跟他的想法一般无二,苍白的脸上,死一般的悲戚。 “伯父!如果沈安真的回不来,以后我就是您女儿了,前些日子,我和沈安……或许上天眷顾,我可能怀上沈安的孩子。” 什么礼义廉耻! 荣锦瑟已经全都顾不上了,她的红潮按理应该前几天就来了,可现在都还没来,说不定真的已经有喜了。 就算现在不说出来,她也打算一会儿去找个大夫把把脉。 但她毕竟是个女人,说起这样的事情,自然还是有些羞怯,低着头脸上的红霞渐渐泛起。 沈大福等人都愣住了! 这恐怕是他们几天里,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孩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沈大福甩开林清儿的手臂,转身便抓住了荣锦瑟的胳膊。 大梁以无后为大不孝,就算已经成年,若是没有成婚并育有子女的话,死后连埋上祖坟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用破草席子一裹,丢到乱坟岗上去。 沈安若是这次难逃一劫,能够留下一个孩子,以后也有人清明扫墓上柱香。 荣锦瑟重重的点了点头,羞红的脸上,一双美眸坚毅无比。 “快!快扶她坐下!” 沈大福老脸闪过一丝激动,等到程婳和林清儿把荣锦瑟扶着坐下,颤颤巍巍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荣小姐,那个逆子是个畜生,他并不值得你这样,但是老夫求你了,如果你没有骗我,求求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老夫愿意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你!”沈大福已经老泪纵横,他还想俯身磕头,被荣锦瑟给拉住了。 “伯父,快起来,我……”荣锦瑟也泪流满面,刚想开口表示她已经是沈家的人,根本不需要这样见外。 哪怕是沈安回不来,哪怕是家里反对她把孩子生下来,哪怕是以后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目光。 她也会义无反顾! 甚至,倘若她只是炸胡,也会为沈安孤独一生,为沈大福养老送终。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爹!你们这是……这是在干啥?” “你怎么给……” 说话之人正是沈安,他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只看到父亲想磕头,前面的话也没听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后还跟着秦二郎和几个天子御卫的甲士,沈安可不敢让他们先回宫。 虽然他去找皇帝和景王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谁敢保证太后和淑妃不会丧心病狂,铤而走险? 留着秦二郎这个高手在身旁,还是更安全一些。 沈安有些幽怨的走到已经愣住的父亲身旁,把他扶了起来,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荣锦瑟。 “你怎么可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屋内中响起。 随后便听见沈大福暴跳如雷的大骂:“你给老子跪下!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逆子不可!” 愤怒中,丢失了好长时间的魂儿,似乎瞬间便回到了沈大福的身体。 第203章 春风得意脚步疾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的诡异。 沈大福拖着一张凳子,追着也不敢跑快的沈安打。 沈安身上不时的挨到两下,痛得哇哇直叫。 而荣锦瑟三个女人,在一旁泪眼连连,但每一张俏脸上都挂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眼泪是苦涩的,但此时的她们却想细细品味其中的咸涩,这样会让她们感觉到真实。 “呼呼~~~” 沈大福终于累了,把身子斜靠在凳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可是口中却还不忘念叨:“我……我要,我要打你……你这个……” 骂着骂着,他拉着沈安的衣袖,紧紧拽在拳头里,止不住的眼泪鼻涕,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留了下来。 还有什么比儿子回来更让人高兴的呢? 他不能再把儿子给打跑了。 “爹!我要当官了!” 沈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住父亲,他知道父亲心心念念的一件事情就是想让沈家能脱离商贾的身份。 虽然皇帝已经赐封沈大福为郡伯,但谁也不会真把他们这个“捡来的”爵位当一回事。 毕竟谁也不知道沈家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被册封的啊! 这不是捡来的,是什么? 如今他能当官了,那才算彻底将沈家的身份改变了。 沈大福擦了擦脸,眼神稍稍一亮,却并没有太多的喜色,一手扶着凳子一手指着荣锦瑟,颤颤巍巍踹了沈安一脚:“你瞅瞅你干的什么好事!把人家姑娘肚子都搞大了,你以为给我消停点,要是死了,谁给你养家养孩子!” 他可没忘记荣锦瑟有喜的事情!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那是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那才是真的喜事! 听到这话,这次轮到沈安愣住了,他双眼瞪得跟牛一样,左看看怒气冲冲的父亲,右看看已经羞得把头埋进胸口的荣锦瑟。 “爹,你说的这是……是真的吗?” “娘子……” 他跑到荣锦瑟跟前,把低埋的琼首轻轻捧起,看着那一双泛着红肿的美眸,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拢起袖子,将那俏脸上的泪痕轻轻擦去。 “刚刚伯父以为你死在外面了,我才没说,其实我还没去看大夫,只是,只是怀疑!”荣锦瑟一把将沈安推倒在地上,羞涩的把头别了过去。 沈安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沈大福却急了:“清儿,你赶紧去请大夫!” “嗯!我这就去!”林清儿应了一声,赶紧跳了出去。 “锦瑟妹妹,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下!”程婳也凑过来,狠狠剜了沈安一眼,把荣锦瑟扶了起来:“你都好长时间没休息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休息啊!” “对啊!对啊!你去休息吧!”沈安笑嘻嘻的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连被皇帝算计的事情,也抛到了脑后。 荣锦瑟也确实累了,沈安活着回来,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随之一松,不提还好,一提还真的有些困了,掩嘴打了个哈欠,在程婳的搀扶下,去了后院。 “爹,我看你也有些累了,我也陪你去回房休息吧!”沈安说道。 沈大福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怒气还没退去:“休息个屁!老子跟你的账还没算呢!你把当官的事情跟我详细说说!” 作为皇商,沈大福跟皇宫和朝廷打交道非常多,事情还是要弄清楚才行,要不然他不踏实。 “也没啥,就是我跟皇帝说了,要当官,皇帝就给了个机会!” 沈安随口敷衍,皇帝和太后权斗的事情,牵扯太大了! 有些东西还是让他一个人来扛吧,而且也能让家里人少些危险。 “放屁!你糊弄谁呢?” 沈大福一巴掌拍了过来:“你以为你谁啊?开口就能让皇帝给你官做?还有你从景王府出来,为什么不走官道?是不是怕有人盯上你?” 他倒也没深究皇帝赐官的事情,因为知道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答案,干脆不自找没趣,问起了其他事情,或许能旁敲侧击反而能问出点什么来。 “我走的是官道啊!” “那怎么小路他们没有遇上你?” “我坐的是马车。” 沈大福那叫一个郁闷,好嘛,人家压根屁事没有,安逸的很,坐马车来的。 啥也问不出来了! …… 次日清晨。 枝头的麻雀,吱吱喳喳的叫着。 大夫给荣锦瑟诊脉,她并不是真的有了。 虽说闹了个乌龙,却不影响沈安的好心情。 来日方长,孩子嘛,总会有的! 一家人高兴的吃完早饭,又跟父亲商量了一下婚事,沈安一脸喜庆出了门,他也不坐马车了,京城里不是各种谣言,那就大摇大摆的走着去。 “那不是沈安吗?好家伙,我不是见鬼了吧?” “见你个大头鬼,没看他身边那几个天子御卫吗?对他毕恭毕敬的,我看他是要当大官了!” “天子御卫?那不是保护皇帝的吗?咋还保护起沈安来了?” “人家说不定成了大官呢,天子御卫也可以保护大官啊!” 沈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之前想低调,却还是躲不过去。 既然低调没用,那现在就反其道而行之吧! 这样也能让太后万一忍不住的时候,好好掂量掂量。 “小爵爷,感觉你今天特别嘚瑟啊!”秦二郎笑着问道。 “你的意思,我不能嘚瑟?”听到他这样问,沈安不乐意了。 “能,怎么不能啊!” “那你说个屁!老子高兴就嘚瑟!老子要当大官了就嘚瑟!老子要当爹了就更嘚瑟!” 沈安扬了扬下巴,那嗓音要多高有多高,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样子有点傻! 但惹来的却是更多的羡慕! 春风得意脚步疾,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看到了皇宫的大门。 看着足有一丈多高的朱红宫门,沈安却突然停了下来。 高兴归高兴,但冷静下来的他,却深知再往前一步,就意味着要开始直面和太后、淑妃硬杠了! 皇帝不可能白给他官做! 第204章 独木难支! 御书房。 沈安在门口顿了顿脚步,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这才走了进去。 “草民参见陛下!” “拿到举荐信了?”梁帝笑着问道。 其实景王昨天便已经派人向他传信了沈安在王府的事情。 景王后来也回过神来,沈安哪里是真的耍酒疯,只不过不想耽误七天时间,才故意搞的金蝉脱壳而已。 不过,景王但也没有因为被沈安算计而告状,反倒是给皇帝的书信中,对沈安大加赞赏。 “拿到了!”沈安从怀里掏出景王的举荐信,恭敬的递给了迎上来的李德海。 “不错,比朕想象中的要快!”梁帝拆开扫了一眼,放在了一边,问道:“你可想过,要当个什么官呢?” 虽然他和李德海已经想好了,要将沈安安插在哪里,但他并不想让沈安以为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草民想顶缺工部虞衡司郎中一职。”沈安拱手说道。 话音落下,梁帝和李德海惊愕的对视了一眼。 朝廷空缺的位置这么多,沈安怎么就选了这个位置? 这小子是不是偷听了他们之前的对话? 看梁帝没有说话,沈安微微抬头,皱眉说道:“陛下,难道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吗?” “不是,朕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会选这个空缺呢?这只是个五品官职而已!”梁帝微微一笑,将脸上的惊讶掩饰了下去。 “草民真要更高的官职,陛下难道会给吗?”沈安笑着反问。 大梁天下以皇帝为尊,但并不是说朝廷就是皇帝一言堂。 他一无寸功,二无显赫家世,皇帝给他一个四品大员,那些文官集团的人怕是要跳脚拼命。 就算是言官集团,也绝不允许皇帝这样做,如果皇帝一意孤行,恐怕会将这两大集团推到一起。 到时候别说沈安想当大官,恐怕朝廷都要因此产生动荡,就是皇帝被弹劾下台,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沈安不可能点破堂堂皇帝还要被人掣肘的事情,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他紧接着说道:“草民深知此次入仕为官的目的所在,但草民就算为官,想要立刻上谏太后和淑妃也是不可能的。” “为了能更快的将太后两人的罪恶行径揭露出来,草民必须让人帮我出头。” “草民选中的便是工部虞衡司的员外郎,陈友,他是言官,敢说敢做,而且背后还有一群言官为他撑腰。” “如今言官当中,虽然还有几个身边的职位也有空缺,但都是三四品的热门位置,并不适合我。” “所以我只想,也只能去工部虞衡司郎中的位置上先待着。” 听完沈安的解释,梁帝和李德海再次愣住了。 沈安这小子一定是偷听到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理由都跟他们想的一模一样? 但是他们心中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 开玩笑呢? 御书房又不是菜市场,沈安怎么可能有机会来偷听? 李德海是吃干饭的吗?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沈安虽然身不在庙堂,但却对朝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而且能精准的掌控时局,并将各方面的利弊分析的清清楚楚。 只有建立在这种基础上,沈安才能做出最准确的选择! 好厉害的沈安! 了不起! 梁帝和李德海互相对视了一眼,惊讶之余,都多了几分赞许。 沈安是对付太后的重要棋子,他越厉害,就越有可能成功!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李德海接过话头,打破了尴尬。 “陛下,老奴觉得沈安的话在理,工部侍郎冯成贵和沈安私交甚好,将他安排在虞衡司,还不容易被人怀疑。” “行!”梁帝假装略一思量,拍了一下桌案,点头说道:“小德子,一会拿着景王的举荐信,让枢密院拟旨。” “你先退下吧!吏部的任命书,随后便会送到你家,明日你便可以去工部上任了。”他摆了摆手让沈安先离开。 “是!” 看着沈安缓缓退出御书房,梁帝在屋内来回走动,等到脚步声已经走远,才看着李德海感慨道:“这小子……还真是个让人不放心的家伙。” 沈安太聪明! 作为皇帝,他更想要的是忠诚的手下,而不是绝顶聪明的人。 尤其是能看穿他心思的人,会让他心中的掌控欲,大为削弱。 这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 “他确实让老奴很意外!” 李德海随声附和,心中的波涛汹涌依然没有平复:“不过老奴以为,沈安的商贾身份,注定了他在仕途上,绝对走不了多远。” “而且现在朝廷当中,谁不知道这小子是陛下的人,文官集团那些人是不可能容下他的。” “他最多能在言官集团里面站住脚,久而久之,便会知道陛下才是唯一能接纳他的人。”李德海对朝廷的局势再清楚不过。 言官集团虽然是朝廷当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强大力量,但他们顶多是在皇帝犯错的时候,会和皇帝对着干。 其他时候虽然和皇权集团不是一边,但对朝廷的忠心还是值得肯定的。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认定沈安的商贾身份,会成为他打入言官集团核心不可逾越的障碍。 毕竟言官集团,虽然和文官集团针锋相对,但归根结底还是一群迂腐的读书人。 他们对于出身,有着令人难以理解,深入骨髓的成见。 梁帝微微颔首:“现在说这个事情还言之过早,不过这小子如果能帮我们把太后和靖安王扳倒,朕倒是不介意给他一个更广阔的机会。” 他对李德海的分析,深以为然。 大梁国无论是阶级,还是势力圈子,虽不敢说一成不变,但也基本是固化的。 多少家族想改变,都撞的头破血流人死族消,想后悔都没有机会。 就算偶有成功的,也是数代人经历了腥风血雨,留下上百灵牌才跻身上位的。 这也是为什么沈家已经贵为皇商多少代,可沈大福也没敢有任何奢望的原因。 而沈安想凭一个人的能力,改变整个家族,难于上青天。 毕竟,独木难支! 第205章 红妆烛影摇 沈安的任命书还未拿到,城中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我滴个亲娘!沈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吧?刚拿到郡伯爵位,立马又被景王推荐,一入仕就是正五品郎中!” “这何止是祖坟冒烟,简直是坟头起火,祖宗牌位都烧成灰了!” “靠!你这是羡慕,还是嫉妒啊?” “又羡慕又嫉妒,不行啊?” “沈安搭上景王这条线,以后前途无量啊!” “我看也是,难怪连太后想弄他,都没得办法!景王的大腿实在太粗了!” …… 普通百姓自然无从得知宫里的权斗内幕,只剩下羡慕了。 至于太后想杀沈安的事情,则是沈安故意散布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太后有所忌惮,不敢轻易的下黑手。 他这一手“阳谋”,却让深宫中的太后,气得暴跳如雷。 “宁夜,给我把人全部撒出去,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城中散播消息的!”太后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太后三思!”宁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命令后直接离开。 他脸色深沉,小声说道:“眼下城中的议论已经甚嚣尘上,就算知道散播消息的人是谁,杀了他也已经无济于事。” “而且最近寝宫附近,似乎多了好几个高手,我看这一切并不简单,不仅让我无法对淑妃下手,而且皇帝像是已经按耐不住,想对您下手了。” “他敢!” 太后闻言脸色瞬间一变,目光凶厉的说道:“当年他用阴谋诡计博得先帝的好感,才从皇儿手中夺去皇位,本宫顾念朝廷安危,才不跟他计较。” “要不然,本宫定要和他来个鱼死网破!他若真的不开眼,对本宫下手那天,就是他皇位不保之日!” 她说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 作为八大豪族实际最强的陇西李氏嫡女,太后乃是现任李氏族长的亲姑姑,在家族之中有着超凡的地位。 而且她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经营,也在朝堂上培植了不小的势力,其中绝大部分人还和文官集团有着盘根错节的关联。 除非有无可辩驳的借口,否则皇帝想要动她,还真得掂量掂量才行。 “太后说的是,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帝秘密操练的新军,战斗力惊人,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恶向胆边生。” 宁夜也再次提醒到,又再次提到了淑妃的事情:“明义宫那边,似乎也被家族警告了,也安静了下去。” “呵呵!”太后一阵冷笑,脸上的肌肉咬的绷紧,恨意盎然:“她挑起来的事,现在倒好,反倒让本宫顶在了风头上,等这段风声过去,我要让她死的难看!” 宁夜没再多说,安静的站在一旁伺候,双手搭在太后肩头,轻轻揉捏着。 太后脸上的阴沉稍稍缓和,过了一会儿便露出了舒适的神色。 …… 入夜,红妆烛影摇。 荣锦瑟把头埋在胸口,白皙的脸上透着鲜艳欲滴的艳红,两只无处安放的手,在淡蓝色的裙摆上捏来捏去。 昨天林清儿把大夫叫来之后,荣锦瑟却因为太过疲累,已经睡下。 今天一大早,沈大福便亲自出门,请来了城中好几个大夫。 他想的也十分稳妥,说的是家中其他亲戚身体不适,而且只让大夫们在门外悬丝诊脉。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经过几位大夫们的确诊,荣锦瑟的肚子只是空喜一场。 但共同经历了一场“劫难”后,沈大福也不把荣锦瑟当外人了,逼迫着两人完婚。 而荣锦瑟自己在说出了那一番话后,似乎对于男女之防也放开了许多,晚上沈安敲门而来,她也没有拒绝。 “娘子,你父母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沈安伸出一根手指,将荣锦瑟嫩滑的下巴挑了起来。 四目相对,看着那精致的面容,沈安不由得恶龙抬头。 还没等荣锦瑟开口回答,另一只手已经不老实的伸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荣锦瑟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的衿带便被沈安拉扯了开来。 她本已准备入睡,穿的只是单衣,被沈安拉扯之下,淡蓝色的衿衣,顺着光滑的肩头滑下。 美不胜收! 只把沈安看得,面红耳赤,连吞口水! “不要……我……我没有怀上孩子,这几天应该快来红潮了!”荣锦瑟的心跳已经加速到了极致,手足无措的将衣服扯住。 古代女人的红事一直被认为是极其污秽之物,男人要是不小心触碰到了,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可是沈安那可是经过现代化教育的四有新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迷信的事情。 他已经被欲望占据了大脑,思绪之中只剩下六个字“老子才不管呢”。 饿虎扑食! “唔……”荣锦瑟发出一声娇呼,便被沈安压在了身下。 一只温暖的大手,顺着她的脸、脖子,温柔的向下滑动,如同一条蛇般扭动,让荣锦瑟奇痒难忍。 比起之前有些许痛苦,且紧张之下有些匆忙的第一次,她似乎在这种奇痒难忍当中感受到了微妙的痛快。 “唔……” 荣锦瑟杏眼圆睁,扑通扑通的心脏猛的颤了一下。 沈安给她的感觉,如同说书先生描述的江湖人被点中麻穴的酥麻感,闪电般的传遍全身。 她放弃了最后一丝挣扎,渐渐的眼神变得迷离,脸上娇羞的红晕,也渐渐变成了旖旎的潮红。 时值深秋,屋内却春风荡漾。 蛟龙探海,方知深浅长短。 不时传来的声音,好似报春的喜鹊,叽叽喳喳。 空气里的味道,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有荣锦瑟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 有战事正酣的大汗淋漓。 最后,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杏仁味道。 久久都未能散去,给无不印证着一场酣畅淋漓,轰轰烈烈的大战,刚刚落下帷幕…… 第206章 一上任就是烫手山芋 红烛渐逝,天空泛白。 “老大,起床了!要上早朝了!”五鼓初起,沈小路的声音便从屋外传来。 昨天下午,沈安已经拿到了吏部发出的任命书。 他已经正式成为工部虞衡司郎中了,按照朝例,五品以上的各部官员,便必须参加五鼓三点开始的早朝。 不去的话,便要向各部的尚书或侍郎大人请假。 “去个毛啊!”沈安将门打开一条缝,钻出脑袋骂骂咧咧道:“你他娘有病吧?我昨天才拿到任命书,官服都没有,上个屁……” 话还未说完,他便看到了沈小路手上捧着一件崭新的官服。 沈小路戏谑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老爷昨天晚上,已经连夜让人赶制出了一套官服。” 他朝着沈安挤了挤眼,还故意踮起脚尖,一双眼睛贼溜溜的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看:“嘿嘿,之前闹了个大乌龙,昨晚命中靶心了没?” “去你娘的!”沈安一脚踹了过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告诉我爹,我还没去衙门报道,不方便上早朝。” 说完也不管沈小路在外面怎么敲门,他也不再搭理了。 麻溜的钻回被窝,把还未睡醒的荣锦瑟紧紧一把抱住。 当官不是他的本意,这才是! 荣锦瑟许是昨日太累,嘤咛一声,睡眼微微轻抬,又睡了下去。 看她如此模样,沈安宠溺的刮了一下琼鼻,拿着衣衫从床上坐了起来。 “该死的沈小路,看我回头不收拾他!” …… 六部下设的各司,大多都与六部衙门合署办公,只是分在东西两院,而各院也单独开设中门,方便出入。 辰时三刻,沈安穿着一身绯色官服走进了工部衙门,但他并没有直接从别院进虞衡司。 虞衡司在工部是负责全国各种规划和标准制定的,包括铜钱大小,计量标准等等,看起来是清水衙门一个。 但其实不然,就比如全国各地的官道,必须要经过虞衡司制定路线、宽度才能交由营缮司负责建造。 所以这是个肥缺,多少地方官府为了让官道能穿城而过,往虞衡司跑门路走关系的。 沈安初任郎中,要先去见过尚书和侍郎大人。 刚绕过大堂,便看见去寻他的衙役迎面而来。 “沈大人,尚书和侍郎大人在二堂有请!” “哟?这两人大人是神仙,知道我来了?”沈安调笑问道。 “不不不,是尚书大人让小的去东院请您,没想到正好撞见。”衙役恭敬施礼,以后沈安也是他的老板之一了,自然要客客气气的。 沈安点了点头,倒也没有什么架子:“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巧了!” 巧不巧他不知道,但工部尚书刘艺荣叫他什么事,他也能猜个大概,无非就是讲讲朝廷和衙门的规矩,互相认识一下。 至于今天没去上朝的事情,想来刘艺荣不可能追究的,除非对方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是能当成尚书的,哪个不是鬼精鬼精的,这点城府都没有,也就不要混了。 衙役头前带路,穿过一二堂之间的花园,便已经看到了端坐在二堂正中左右太师椅上的刘艺荣和冯成贵。 刘艺荣年轻时是个堪比潘安的美男子,身形高大健硕,白面长须,浓眉大眼,唇红皓齿。 因此被八大豪族之一的晋西刘氏相中招为上门女婿,没想到刘艺荣并非只是金玉其外的人,在刘氏并没有对他这个上门女婿倾斜多少资源的情况下,硬是凭借着自身能力,一路从七品县令做到了尚书。 有了地位,刘艺荣在刘氏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已然成为族中大佬之一,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几乎可以和刘氏嫡系的左丞相刘光谱平起平坐。 “下官沈安,参见刘大人,参见冯大人!”沈安上前拱手,微微躬身施礼。 刘艺荣和颜悦色,赶紧起身,双手握住沈安的胳膊,满脸堆笑:“沈大人不必客气,以后大家都是同僚,还要互相关顾啊!” 堂堂正三品尚书大人,竟然跟五品郎中说互相关顾,这话说得多漂亮,简直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下官不敢!”沈安手臂轻轻用力往下压了压,埋头的脸上,嘴角却微微一翘。 笑面虎? 最好别对他使绊子,要不然他就要化身打虎英雄了! 刘艺荣自然不知道沈安心中是怎么想的,客套话已经说完,他坐回太师椅,笑了下后却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旁的冯成贵似乎没打算跟沈安叙话,别过脸去自顾自的喝茶。 看到这画面,沈安也不奇怪,主次二官不和,这在各个衙门都是常见的事情,更何况他对京城各衙门的事情,早就摸了个一清二楚。 刘艺荣身为晋西刘氏的话语人之一,也是代表豪族的文官集团的核心人物,而冯成贵则是帝党,是梁帝为了平衡,安插在工部的棋子。 两人关系能好,才是怪事一件! 沈安察言观色,刘艺荣的表情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拱手问道:“刘大人是有什么话要对下官说吗?” “唉!”刘艺荣长叹一声,一脸的歉意:“沈大人初来乍到,本官理应让你先熟悉熟悉环境再做区处,可……可今日早朝,陛下交给我们工部一个非常棘手的差事。” “此事与下官的虞衡司有关?”沈安问道。 “是啊!所以本官才觉得为难,毕竟沈大人才刚刚到任,就要让你担上重担了!” “无妨,大人请讲!” 文绉绉的繁复一番,沈安也听明白了大概。 原来大梁最近在云州与北夏用兵,打得你来我往,国库也因此消耗不少。 户部因此上奏梁帝,想将称量银子用的“戥秤”重新制定标准,将以前的十钱为一两,变成十一钱为一两。 如此简单的一变,朝廷在收税的时候,便可以多得一钱银子。 可是这里面便有一个问题,百姓缴税的时候,可以用银子,也可以用铜钱,甚至还可以用粮食。 倘若地方官吏收百姓的是银子,但上缴户部的却是用等量的一千文铜钱或粮食,这中间便会出现一钱银子的差额。 这些差额,便容易被某些官员中饱私囊。 朝堂之上,已经因为此事吵的沸沸扬扬,尤其是那些言管,更是把户部官员骂了个遍,其中不乏问候先人的。 刘艺荣本就是个奸猾的老狐狸,朝堂上并没有当场表态,说是要回衙门研究研究。 于是就有了眼下的一幕,要不动声色的把棘手问题抛给沈安。 第207章 有仪式感的陈友 虽是烫手山芋,但沈安也没在怕的! 应付完刘艺荣,便去了他即将上任的地方——工部衙门东院,虞衡司。 迈进院门,沈安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站在院中整整齐齐的僚属和三班衙役等人,三步并着两步,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参见大人!”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家以后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同僚,何必搞得这么隆重呢?” “你们几个是各房的经承吧?本官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以后还要多多向几位老前辈请教呀!” “这位大人是郑主事,你是周主事,丁捕头……” 来之前沈安就已经做好了功课,虞衡司下属的各科各房主事经承,他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他一个个的打招呼,谁也没有落下。 杂房主事余勇凑前说道:“沈大人,早就听闻您平易近人,儒雅超然,听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余主事说的对,沈大人年轻有为,年方十八就已经是正五品,以后尚书、丞相也指日可待啊!” “沈大人文采卓然,当日焚香棋局连败城中多位才子,我看沈大人以后就是太师都有可能呢!” …… 吹嘘声不绝于耳,沈安嘴巴咧到耳根,笑得不亦乐乎。 只是他的眼角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不远处穿着绯色官服的员外郎——陈友。 这人便是沈安此来的目标,朝廷内外赫赫有名的“大刺头”,言官集团的核心成员之一。 陈友此时梗着脖子,除了最开始勉为其难的和沈安打了个招呼外,便一只没有开口说话。 脸上的表情严肃,还不时用鄙视的眼神扫视沈安。 果然是不入流的商贾出身,一来就跟人套近乎,以为这是来做生意的吗? 沈安心思缜密,眼观六路,陈友的微表情都落在他的眼中。 想要打入言官集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付这些迂腐书生,就跟泡妞是一个德性,要投其所好,还得要有循序渐进的耐心。 这套路,沈安门清儿! 他招了招手:“小路,把东西抬进来,分给大家吧!” “是!少爷!” 在衙门里,沈小路可不敢喊老大,江湖气息太重了,他招呼着手下,从侧门进来的马车上,一箱一箱的往下搬东西。 那些僚属纷纷看了过去,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疑惑。 沈大人这是带了什么东西来,还要分给大家? 就连陈友也十分好奇,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将头固执的转了回去。 “各位同僚,虽然我和大家并非初次见面,但终究还是这院子里的新人,给大伙带了点小心意,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沈安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立官威、训属下,第二把火收东西、看人情,第三把火排异己、拉关系。 还从来没见过主官上任,先给属下发东西的。 这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恐怕上下五千年都没见过! “各位同僚可千万别误会,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跟送礼可完全不一样啊!”沈安特意从陈友走过,笑嘻嘻的解释道。 他这次带来的全是酒水,但都是些中等的锦酒,算不上什么贵重之物。 而陈友的爱好,他也早就打听清楚,吃喝嫖赌独好喝酒! 听到这一番话,陈友似乎无动于衷,不过心中却对沈安另眼相看了一些。 商贾气息虽然重了一些,但不收礼反而送礼,确实与众不同,或许会是个好官。 而其他僚属又趁机走了一波马屁! “沈大人说笑了,下官哪敢收您的礼啊!这不是折煞下官等了吗?” “对啊对啊!您这样做,真是让下官无地自容啊!” “下官对沈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后但凡用得上下官的,下官定当赴犬马之劳!” 对于这些官面上的话,沈安只是打哈哈一笑。 就这么几壶酒,你他娘的还犬马之劳。 我信你个鬼! 沈安随声应付,很快让沈小路把东西都分发了下去,随后便和陈友各自在堂中落座,其他僚属也分别坐在左右两边下首的位置。 “我刚刚从尚书和侍郎大人那边过来,领了个差事,想跟各位大人一起商量一下。”沈安开口笑道。 在坐的人当中,除了他和陈友,都没有资格去参加早朝。 很多早朝上分派下来的差事,便要他们分别派发下去。 陈友皱了皱眉,表情严肃的问道:“沈大人想说的该不会是戥秤的事情吧?” 他今日早朝的时候,便已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了。 戥秤计量标准的改变,对于他们虞衡司来说,不过是下个公文,制造几个小秤的小事。 可是对于整个大梁来说,这却是一个极大的改变,等同于在变相的增加税赋,增加百姓的负担。 “正是!” 沈安依然笑容满面,从刘艺荣那里出来,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这个老狐狸明知陈友会反对,却把他往前面推。 不过,任你如何阴险,他也自有对策。 总不能刚刚上任,就撂挑子不干吧? “沈大人,你初来乍到,又是刚刚为官,下官不想开口骂人,所以你还是收回刚刚那句话吧!” 陈友拱了拱手,没像往常一样,破口大骂,算是给沈安留了点面子,但言语间却也丝毫不客气。 虞衡司郎中空缺了许久,都没有人愿意出任,便是对陈友无可奈何,不想来受气。 “陈大人所言极是,本官确实不太懂,但本官对戥秤一事略有耳闻,却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影响,不知陈大人能否告知一二?倘若真的影响朝廷声誉,百姓民生,本官也好回绝了尚书大人。”沈安一脸求知欲的问道。 陈友心中微微一动,再看沈安不耻下问的模样,也就不好拒绝了。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杆小秤,轻轻放在桌案上,似乎想到了早朝上刘艺荣和户部尚书狡猾的嘴脸,脸上立刻浮现出正义凛然的神色。 轻咳两声,又喝了一口茶。 很有仪式感嘛! 第208章 还有更好的办法! “沈大人有所不知,朝廷当中总有些奸佞之臣,想要毁我大梁根基,坏我百姓生计!下官对这些人是极为不齿的,也绝不会允许他们的奸计得逞!” 陈友先给这件事情定了个基调,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反对到底! 言官集团谏言激进,看他以往的行为,估计若是反对无效,便要在金銮殿上当场撞死。 沈安微微点头:“陈大人为国为民,心系百姓,这才是我们的楷模啊!” “戥秤一事,是户部尚书提出来的,说是朝廷府库吃紧,要重新制定计量标准,将一两变成十一钱,这不就是在赤裸裸的想要盘剥百姓吗?” 这就相当于百姓原本只需要交一两银子,若是将计量标准改变,以后便要交一两一钱! 陈友说到这里,变得愤怒起来,猛地一拍桌子,立身而起,倘若现在户部尚书在此,怕是就要开口骂娘了。 沈安还是第一次和言官打交道,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心中却实在有些不认同。 条条大路通京城嘛! 有些事情,换个角度去想,不就解决了吗? 他环顾了一圈,其他僚属表情各异,但都没人站出来说话。 看来陈友以前在虞衡司也是“一言堂”,这可不是言官应有的风格啊! “陈大人说的对,这不是等同于变相增加了税赋吗?”沈安深以为然的附和,却很快话锋一转。 “不过,本官听说寻常百姓,其实上缴税赋的时候,大多都是用粮食替代,很少用银子的,这戥秤的变化,对寻常百姓应该没有太大影响吧?” 陈友愣了愣,他是个迂腐书生,很多时候看问题比较片面,在他眼里,一个东西只有好坏之分,但至于其中的很多细节,他分得并不是很清楚。 最重要的是,作为读书人,他其实对民间很多事情,也并不是特别了解。 寻常百姓不是用银子上缴税赋吗? “沈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陈友思忖片刻问道。 “是这样的,本官出身商贾,又曾被父亲赶出家门,在乞丐窝里呆过一些时间,跟寻常百姓打交道比较多。”沈安毫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和过往。 他耐心解释道:“据本官所知,寻常百姓别说用银子上缴税赋,就是银子都很少见过,尤其是靠天吃饭的农夫,恐怕一辈子都用不上银子。” “沈大人所言是真的吗?”陈友有些不敢相信,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般大小。 何不食肉糜? 说的便是他们这种人! 虽然身为言官,对百姓来说,是好官! 可是出身和仕子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很多东西,只有好的出发点,却没有好的落脚点。 “本官所言自然是真的!” 沈安眼神直视陈友,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陈大人有所不知,银子大部分时候只是商贾和官宦才会是用,民间更多的还是铜钱,或者干脆以物易物。” 陈友沉默了,将桌上的铜钱捻了起来:“下官有愧啊!居庙堂却远江湖了,连民间用什么上缴税赋,竟然都不清楚,真是惭愧至极啊!” 下面的僚属,听到这话后,愣住片刻,随之纷纷向沈安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沈大人了不得啊! 多少年了,能让陈大人惭愧的人,还从未出现过。 哪次新官上任,不是吹胡子瞪眼,主次官对骂一顿草草收场? 没想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大人竟然三言两语就把陈大人给弄得自惭形愧了! 厉害了我的沈大人! 沈安也站起身来,拍了拍陈友的肩膀:“陈大人也不必自责,毕竟京城附近务农的太少,不清楚也实属正常。” 他当然不会指望陈友愧疚之后,很快就会转变对戥秤一事的固执观念。 攻心为上,但还得要有更强的说服力才行! “不过,本官刚刚仔细想了一下,虽然百姓税赋确实不会因此增加,但若是改变戥秤计量标准,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若是不能解决,本官也绝不会同意全国推广的。” 沈安又抛出了一个话题。 “对!” 陈友也从百姓上缴税赋的事情中,抽回了心神,将手中的铜钱捏在掌心用力的握了握:“沈大人想说的,应该是戥秤改变后,如何防止各地从中贪渎吧?” 这也是他反驳户部尚书的重要理据。 戥秤计量虽然变了,但银子和铜钱之间的换算不变,一两银子还是换1000文铜钱。 倘若地方官吏按照新标准收取十一钱银子,给国库的时候,却按1000文铜钱上缴,那多出来的一钱银子鬼知道会落到谁的手中! “正是!”沈安笑了下,很上道嘛! 他随手掏出一贯钱和一两银子,两手分别拿着:“大家看,本朝定制,一两银子兑换1000文钱,可若是戥秤标准变成了十一钱,那铜钱是不是也应该变成1100文呢?” “没错没错!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地方官吏可就能从中赚取一钱银子了,他们收别人新的一两银子,上缴的时候,却只用1000文铜钱。” “沈大人心思缜密啊!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问题所在,若是将兑换比例也相应提升,我看这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下官觉得沈大人这个对策,实在完美!既可以让朝廷增加收入,又堵住了地方官吏贪渎的漏洞!” 可就在一片恭维声中,还没有转过弯来的陈友,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振臂一挥。 “等等!沈大人,若是兑换比例也随之上升的话,岂不是会让用铜钱上缴税赋的百姓,还是变相的增加了他们的负担?” 不过陈友虽然有疑问,但比起以前好多了,没有直接来上一句“老子反对,绝不同意”。 他双眼炯炯的看着沈安,期待着接下来的答案。 有了刚刚的教训,他稍稍领悟了,原来有些事情,也并非一定要硬碰硬的杠。 说不定商量商量之后,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陈大人时刻念着百姓,真是让本官万分钦佩!”沈安朝着陈友微微躬身,给足了他面子,随后才开口道:“提高兑换比例,只是一个提议,其实本官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合上了嘴,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等着吧! 急死你去! 第209章 戥秤背后的问题 戥秤一事,其实早几天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其实沈安之前所说,提高兑换比例的方案,已经有人提出过。 但这并不能改变百姓税赋加重的问题,同样也解决不了户部想要增加财政税收的问题。 刚刚的吹捧,不过是顺势而为,拍一拍马屁! 可是现在沈安竟然笃定还有其他办法,看他的模样,似乎可以做到两全其美。 这些人顿时便都来了兴趣,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目光如炬。 “陈大人,你在朝廷任职多年,对朝廷的税赋应该是了如指掌,难道不觉得当下的税赋制度其实有很大的问题吗?”沈安十分满意众人灼热的目光。 这种万众期待的感觉,真好! 陈友凝神皱眉,不明白沈安为何会突然提起税赋制度,他思忖片刻道:“下官虽对户部的事情不甚了解,却也略知一二,但不知沈大人口中的很大问题,是指什么?” 其他僚属也纷纷侧目,他们也想不通沈安所言,到底是指什么。 大梁的税赋制度,沿袭历朝,长达上千年,要说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但若说有很大问题,却有些过分了。 难道说这上千年都没有人发现这个很大的问题吗? “陈大人,目前我朝的税负制度主要有两条,其一是以人为基准的丁税,按照每户成年人口计算应缴税赋和徭役。” “其二,是以官道上关卡查实过往商品价值征收的关市税。” “当然,还有一些杂税,但对整个朝廷而言无足轻重,本官就不做细说了。但占据天下税赋十之八九的丁税和关市税,却是漏洞百出,这才是朝廷府库空虚的根本。” “先说丁税,据本官了解,天下良田百分之九十都是世家的自有地和官田,但世家人口却不足全国的百分之一,换句话说,寻常百姓用百分之十的土地,却承担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丁税,陈大人难道不觉得有问题吗?” 说到这里,沈安来自灵魂的拷问,让全屋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年代虽然很多人张口为民请命,闭口为民做主,可却从没有人从更深的层次去考虑过普通百姓的生计。 百分之十! 百分之九十九! 醒目的数据对比,看似只有寥寥十几个字,却深刻的揭露了问题的根源。 对啊! 沈安的话,反过来说,就是百分之九十的田地产出,并没有为朝廷税收做出过任何贡献。 这是天大的漏洞啊! 陈友心中已经波澜壮阔,惊骇得无以复加,他却并未发声。 丁税是朝廷税赋的重中之重,不仅占据了半壁江山,可能直接反映人口和粮食的产量。 不过丁税改革,关系重大牵扯甚广,想要让那百分之一的人多交税,比给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增税更难。 他也不是傻子,明知很难做到,又何必浪费精力和时间去做无用功呢? 当然,这也和他自身的身份有关系,作为仕族阶层,他同样是出生于世家,虽然爱民如子,但思维已经形成了定势,百姓如水,但仕族的利益也不能轻易的去动。 所以陈友更加关注的是关市税,近些年大梁国内手工业逐渐发达,关市税呈现逐渐递增趋势,甚至有了赶超丁税的可能。 他不说话,在等沈安接下来关于关市税的对策。 可是沈安却并没有打算终结丁税的话题,他问道:“陈大人,你觉得本官刚刚说的是否有道理?” “这个……”陈友面露难色,他也不好说自己也不想多交税啊,那岂不是形象尽毁? 犹豫了一下,他避而不谈:“沈大人,你是有了对策吗?” “是的!”沈安点头,抖了抖袖袍站起身来,在堂中绕了一圈,问道:“如果朝廷每年愿意用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向你们收购粮食,你们是否愿意卖给朝廷呢?”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这跟丁税有毛线的关系? 而且朝廷要是有这么多钱买粮食,还弄什么戥秤? 吃饱撑的没事干? “沈大人,你到底什么意思?要是朝廷真这样做了,我当然愿意!这不是废话吗?”陈友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变得恼怒起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怒气。 “既然陈大人愿意,想来其他人,应该也都会愿意!” 沈安也不在意,笑了下继续道:“那本官把条件再加一个,丁税也随之改一下,以后不按人头收税,按田地收税,税额依然不变,以前每人一斗,现在每亩一斗,你们觉得会吃亏吗?” 众人再次沉默,心里都开始在算账。 家有良田千余亩的陈友也勾起了手指,现在亩产一般也就两三石,大梁一石粮食大约卖1000文,若是朝廷愿意以高出市价两成来收购的话,每亩产出的粮食,可以多卖400-600文钱,而多交的税,却只要一斗粮食或者100文钱。 稳赚啊! 傻子才不愿意呢? “沈大人,这个方法倒是能将世家的税赋收入府库,可这明显是朝廷吃亏啊!别说朝廷没有钱,就算有户部那些老爷,也不可能会同意的!”陈友皱眉问道。 这个办法,倒是能让那些豪族和世家同意,也能为天下百姓减负,毕竟绝大部分人是没有土地或者只有少量土地的。 可是户部那些老爷能答应? 皇帝能答应? “户部的大人们家中哪个田地会少?他们为什么不答应?” 沈安不以为然,他看出了陈友的心动,连这等忠正耿直的好官都心动了,他可不相信户部老爷们会不心动。 又不是从他们口袋里掏钱! 沈安接着说道:“至于钱的问题,便要着落在关市税上面了!” “难道你想提高关市税?这倒是个好主意!那些商贾一个个脑满肥肠,奸猾顽劣,不通礼法!确实应该让他们多掏一些钱出来!” 陈友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顿时便兴致盎然,一番说教,全然不顾沈安也是出身商贾的事情。 把左右僚属听得一阵尴尬! 还好沈安看起来好像并不介意,要不然两人怕是要吵起来了。 第210章 官方指导价 沈安看着慷慨激昂的陈友,微微撇嘴,你他娘的说得好听叫耿直,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没脑子! 会不会说话? 不过他现在是要拉拢陈友,借机打入言官集团,便不好多说什么,等到陈友说完,他摆了摆手。 “关市税虽然涉及面不广,但也不是简单增加税额那么容易。本官也是出身商贾,对于商人逐利的心态太了解,朝廷征收他们的税额,最后全部会转嫁到百姓身上。” “就好比我们沈家和荣家,若是酿酒的粮食涨价了,我自然而然也要涨价,若是运到外地的酒水多了关市税,我也会相应把交税的钱附加到酒水上去。” “这样搞的话,最后倒霉的还是寻常百姓,到时候衣服买不起,农具买不起,反倒会影响民生了。” 沈安滔滔不绝,又不惜拿自己当例子,把商人逐利用最浅显的话语描述出来。 听完这些话,陈友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紧紧贴在了一起。 “照沈大人这样说,那岂不是没有办法了?” “当然有!”沈安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可是个穿越者,虽然没有系统什么的金手指,可现代化教育带来的知识,难道不是金手指么? 既然开了头,他就不会无的放矢! “愿闻其详!”陈友的态度变得十分端正,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乖学生。 沈安却卖起了关子,他嘿嘿一笑,坐回太师椅上,端起茶杯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问道:“假如现在让各位大人俸禄减半,你们在什么时候才会愿意呢?” “怎么可能愿意!什么时候也不愿意啊!俸禄减半这不是要我们的老命吗?” “就是啊!我是绝对不会愿意的!我就指着这些俸禄养家糊口呢!” “谁不是啊!这个绝对不行,恐怕整个朝堂的人都不会愿意!” 有些沉闷的屋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都说商人唯利是图,但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只要利益被触动,没几个人能真正的淡定下来。 沈安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大人,本官只是打个比方,可如果突然出现一大批的才华横溢,治国理政更是一把好手的青年才俊,且对皇帝说他们愿意俸禄减半,与众位竞争职位,你说你们会不会愿意呢?” 这个年代,当然没有“内卷”这个词。 但道理却是一样的,当竞争对手出现,便自然而然会形成内卷效应。 不过沈安想表达的却并非此意,而是想给这些人引入一个概念,竞争者! 众人纷纷皱眉,真的会有一群这种人吗? 那不是傻子? “我想到时候各位大人,就算不愿意,恐怕也不得不愿意吧?毕竟俸禄减半也还是能活下去的,对吧?” 沈安调侃一笑,随后解释道:“对付商贾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本官并非想要提高关市税,本官是想将所有的商贾全部纳入到征税范围,由工部核查商贾每月的进出账目,核定税额,按照十抽其一的比例征缴。” “同时朝廷开设一家官方商行,货物类覆盖全行业,同时经营钱庄、典当等,所有货物和服务的价格明码标价,这样的话,其他商贾就算想要涨价,也定然要掂量掂量有没有实力和官方商行抗衡。” 此话一出,全场炸锅! 这真是个绝顶的馊主意! 大梁国上下,从朝廷到民间,谁都看不起商贾,沈安竟然想让朝廷亲自出面做生意? 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过…… 方法却似乎有可操作性! 他们都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所谓的官方商行,其实并不是以赚钱为目的,只是平衡市价的作用。 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叫“官方指导价”。 陈友低头凝思了许久,除了以朝廷之名有些不妥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坏处,他摸了摸下巴:“沈大人这个法子倒是很有见地,如此的话,倒是可以将那些只在本地经营的商贾纳入到征税范围。” “以京城为例,至少能增加上千户的纳税商贾,每家每年就算上缴百两银子,朝廷一年也能多收入十万两!这还仅仅只是有名有姓的商贾,和京城一地,若是全国范围的话,恐怕至少在百万两以上。” 陈友作为工部虞衡司的员外郎,对于京城商户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他所预估的数额,还算是保守估计。 其实远不止这些,就好像沈家作为皇商,每年的营业额在百万两左右,十抽其一,光是沈家一户就能贡献十万两左右了。 若真的全面推开的话,恐怕全国至少多收千万两也未可知。 到那个时候,粮食溢价的钱,还不是小意思?! 想到这里,陈友看了一眼沈安,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见过拿别人开刀的,拿自己开刀的还真是头一次。 为了朝廷,沈安也是够拼的! 陈友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戥秤,竟然为朝廷引出了这么大的财源。 “沈大人,下官刚刚失礼了!” 他对沈安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走到沈安面前,弯腰九十度拱手施礼。 人家沈安这才是为国为民啊! 刚刚自己还想着家里千亩良田的税赋,这点小心眼,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天朗之别啊! “陈大人何出此言!” 沈安假装震惊,赶紧上前把陈友扶了起来:“如若陈大人觉得本官刚刚的计策可行,不如立刻草拟一份奏章,明日早朝就上呈皇帝。” “对对对!下官这就去办!”陈友猛然醒悟,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那必须第一时间形成定制啊! 他再次朝着沈安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匆忙的回到了二堂员外郎处理公务的西厢房,将头埋在书案上,开始奋笔疾书。 沈安和其他僚属打了个招呼,便也各自散去。 东厢房里,沈小路翘着二郎腿嬉笑的看着沈安:“老大,刚刚真的太精彩了,陈友可是个迂腐至极的老棺材,竟然被你说服了!不过我有些不解,你咋不直接给皇帝老二写折子呢?” “滚下来!你他娘的懂个屁啊!” 沈安大骂一句,把沈小路从桌案上扯了下来。 第211章 陈友有点怪啊! 沈小路估计有躺平症,只要能躺着绝不站着。 他一个健步又窜到屋内长椅上,身子一斜,靠在椅背,两只脚架在左边的扶手上。 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狡黠一笑:“老大你太坏了,你是想让陈友去当那个出头鸟吗?” 他虽不是官宦世家出身的家仆,但跟在沈安身旁这些日子,耳濡目染之下,淳朴的心思也变得弯弯绕了。 老大是什么人? 那是无利不起早,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坏怂”一个! 能这样平白无故的把天大功劳,拱手让给陈友? “出尼玛的头!”沈安在几个心腹面前,自然没有那么正经,骂了一句:“你丫的给我站好了,这可不是在春香楼!让人看见,我这个官还当不当了!” “我要在陈友面前树立一个大公无私,为国为民却又不贪功,高风亮节的形象,一会让他看见,绝对形象尽毁!” 他要利用陈友,但绝不是在刚刚的对策上。 来这里的当官是迫于无奈的,太后的威胁时刻都像一把达摩克里斯利剑悬在头顶。 一天不解除,他便睡不着觉! 些许功劳又算得了什么? “是是是!”沈小路看他异常认真,赶紧端正坐直,又觉得不妥,三步两步跑到书案旁,双手负在身下,如同一个书童。 …… 夜深人静。 福禄巷,陈友府邸。 高朋满座,圆桌上围了十来个穿着各色长衫的人,每个都自带书生的儒雅气息,正是言官集团的核心人物。 “沈安此去工部,你们觉得可有其他意图?” 监察御史丁兆坐在首位,他年纪最大,虽然职位并非最高,却是言官集团的首脑人物,他站起身伸手左右凭空按了按,神色凝重的问道。 沈安最近可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虽不敢说人尽皆知,但当官的,那绝对都是如雷贯耳。 最重要的是,沈安虽然是拿着景王的举荐信入朝为官的,但谁都知道他背后的人就是皇帝。 那沈安是不是帝党呢? 言官集团在三大集团中自诩清廉铮臣,既不会亲近帝党,也不会亲近文官集团。 听到丁兆的话,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陈友身上。 这次聚会,是陈友召集的,事先也通知了大家,商讨的事情和沈安有关。 那一定是陈友发现了什么,否则沈安就算是个风云人物,但终究只是个五品郎中,还没严重到要让整个言官集团的核心人物聚在一起来商量。 陈友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今日请各位来,虽然事情和沈安有关,但想要商讨的事情,却并非是沈安的身份问题。” “当然,沈安此人是不是帝党,我们还有待时间去论证,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大家听完之后,一定会和我一样认为,沈安是不是帝党无关紧要。” 他先给接下来的事情下了个定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暗自重申了作为言官的立场。 其实言官集团虽然是朝廷当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但他们的立场却是摇摆的。 无论是文官集团,还是帝党,只要是做利国利民的事情,他们便会赞同,反之则坚决抗争到底。 “对!陈大人所言极是,沈安是不是帝党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一心为国为民,就算是皇帝安插在工部的一颗棋子,我们也应当拥护,如果可以,我们还要将他争取过来。” “苏大人说得有道理,咱们这些言官,哪个不是出身世家?难道说我们都是文官集团的人了吗?” “我们是不是偏题了?还是先听听陈大人是怎么说的吧!” 大家又纷纷看向了陈友,等待这他接下来对于之前态度的诠释。 “今日早朝的时候,户部向皇帝递交了一份关于戥秤的折子,想来大家应该都知道吧?”陈友问道。 “当然,户部那些官老爷们整日端坐高堂,不想着如何提高人口,却尽想着盘剥百姓的事情,早朝上若是陈大人不发难,我也要诘问他们的。” “这件事情,我在衙门其实就已经和他们争论了一顿,只是我一人力单势薄无力抗争,闹到早朝上倒是件好事!” “这个问题,我们务必要统一,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百姓恐怕更难活下去了!” 提到戥秤的事情,顿时又是一番议论。 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把户部那些人拖出去吊打一顿。 陈友等大家吐槽完,轻咳两声说道:“对于戥秤的事情,沈安这小子跟我们的态度差不多,他虽然年不过二十,却还算明白事理,而且比起我们这些世家出身的人来说,甚至更懂得如何为民生考虑。” 此话一出! 众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陈友有点怪啊! 才和沈安接触一天,就三句话不离夸赞之言。 还把他们和沈安等量齐观,放在一起类比,甚至更高看一些。 不会被策反了吧? “沈安对戥秤一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确实非常可靠,所以才召集大家过来商讨!” 陈友也不在乎那些质疑的目光,将沈安所说的对策和盘托出。 嘶~~~ 听完之后,屋内只剩下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 先不说最后关市税的改革方案,就是那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一的对比,就足以让他们震撼了。 多么简单的道理啊! 可是上千年,竟然没人质疑过。 不,应该是从来没有人真正关注过,哪怕是他们这些为国为民的言官! “这个对策真的是沈安提出来的?” 丁兆满脸肃穆,心中震撼之余,却有些不敢相信。 沈安才十八啊! 以前还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没有体会过任何民生疾苦,是如何做到如此深刻认识的? 不合常理啊! 陈友重重的点了点头,对于眼前这些人的震惊,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当时听到那些话后,不也是这样么? “丁大人,在下敢以人格担保,这个对策确实出自沈安!” “那陈大人你的意思是?” “在下已经拟定了一份奏折,明日早朝我就要想陛下谏言,尽快将这个政策向全国推广!” 陈友从怀里掏出几份折子,分别传了出去。 第212章 撕逼大会的开始 与此同时,沈安回到家中,秦二郎竟然毫不客气的坐在厅堂里,跟沈家一众人等围桌吃饭,有说有笑。 “你怎么来了?” “无家可归,到你这里来蹭顿饭!” 秦二郎嘿嘿一笑,筷子可没闲着,拼命的把桌上的红烧肉往嘴里塞,跟个恶鬼投胎似的。 看他没脸没皮的样子,沈安白了一眼,转身坐下,只是他的心情不算太好,随口扒了两口饭,便把秦二郎叫到了书房。 “你的功夫是不是真的像你吹嘘那般厉害?”沈安问道。 “那是必须的!我秦二郎不敢自夸天下第一,但也算得上江湖上的超顶级高手!除了那些只闻其名的老家伙外,应该没人能打得过我!”秦二郎一拍胸膛,下巴快要扬上了天。 “那好,你能不能教我点功夫?” “啥?” 秦二郎扭头一愣,瞪着一双牛眼问道:“你都多大了,现在来练功夫,有个屁用啊!功夫可不跟学问,半路出家可成不了气候!” “我知道,我也不想学得有你那样的身手,只要能让我有些自保能力就行!”沈安苦笑一声,他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尤其是他穿越的这具身体,以前被酒色掏空,虽然这段时间,他特别注意保养,比起以前好多了,但还是经常出现气短的现象。 再加上最近的经历,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没有武力的憋屈。 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来救他,有一技傍身,才能在危及时刻保命! “这样啊!那你想学什么呢?”秦二郎皱了皱眉又问道:“我的这套功夫叫做撼岳拳,据说是祖传的,但我也没看我父亲练过。” “要想学这套功夫,先得从长拳开始,然后练习震山拳,再是破山腿,最后才是撼岳拳!同时还要配合撼岳心法,巩固内息,培养内劲。” 噼里啪啦! 秦二郎边说,便舞了起来,端的是虎虎生风猎猎作响。 “别那么多废话行吗?你说那么多,能告诉我每个阶段要多长时间吗?”沈安啐了一口,十分无语。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难怪在军中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最低级的百夫校尉! 就这啰嗦劲,哪个将军受得了? “我是从五岁开始学长拳,学了三年才开始学震山拳,然后又三年……” “闭嘴!”沈安破口打断,伸手问道:“你有武功秘籍什么的吗?就是图画的那种?” “没有!” “那你咋学的?” “我们家墙壁上刻的!我学会之后,想试试威力,就一拳把墙打爆了!” “噗!”沈安一口茶喷了满桌都是。 还能这样玩? 按秦二郎所说,这套武功虽然是以拳法命名,但其实还兼顾了腿法和身法,而且能让他变得如此厉害,应该是非常高明的武功。 就为了试试威力,给毁了? 败家玩意儿! “那你以后每天晚上过来教我!我给你发工钱,每个月十两!”沈安痛苦的说道。 “好嘞!” 一听十两银子,秦二郎眼里放光。 “反正我们这些百夫长晚上除了值守的日子,其他时间都有空!” 他满口答应,还有些迫不及待:“那现在就开始吧?我告诉长拳要……” “滚滚滚!我今天有点累!明天再来!” 沈安想到以后要被他无休止的耳边唠叨,头都是大的。 要不是为了练就一身自保的武功,他绝逼不要跟秦二郎学功夫! 其实他还有更好的选择,比如林清儿或者青羽,可是两女的功夫走的都是阴柔路线,他一个大男人学起来,有些不妥。 秦二郎耸了耸肩,离开了书房,没想到出门便听见沈小路的声音,立刻追了上去,非缠着沈小路带他去春香楼见识见识,听得沈安也是一阵无语。 这他娘的是个大忽悠吧? 一夜无话。 沈安破晓就从床上翻身而起,窸窸窣窣的穿上官服,一脸生无可恋的上了轿子。 起这么早,真他娘的要命! 一想到以后都要这般,沈安生无可恋! 掐着点到太极殿外,各个衙门的值日官员已经在按人头点数。 每日如此,繁琐却彰显礼法。 “上朝!” 得到各班点卯无缺后,李德海甩了甩拂尘,大声吼道。 殿外众人随之按照官阶大小依次进入殿中,期间谦让有序,显得一派祥和。 但沈安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早朝开始,便是撕逼大会的开始! 第213章 君臣默契 今日的早朝硝烟弥漫。 参拜礼节完毕后,大臣队伍里同时走出来两人,手上都捧着一份折子。 一个是户部尚书陈永庭,一个则是陈友。 “微臣有事启奏!” “微臣有事启奏!” 两个异见者,竟然同时站出来,若不是昨日二人还争论的面红耳赤,大家还要以为他们是商量好的。 “尚书大人,你先来!不过你若还是只拿出昨天的折子,下官认为你没有必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陈友稍稍拱手,看起来翩翩有礼,只是这话说出来却让人有些刺耳。 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是让人看着就想上去抽他一耳光。 “臣附议!户部提出的戥秤改革,完全就是将天下百姓当成傻子,荒诞至极,此事没有必要再议!” “臣也附议!改变计量标准,不过是掩耳盗铃!与其让百姓嘲讽朝廷下作之举,还不如直接增加税赋来得公开!” “此言差矣,微臣认为戥秤改革,是为了缓解北地用兵导致国库空虚的绝佳手段!” “微臣也认为户部提出的折子没有问题,首先改变的计量不多,对于民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 司空见惯的热火朝天! 言辞激烈的唇枪舌战! 一场好戏开锣了! 梁帝对此也是习以为常,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吵闹的场景。 他招了招手,让李德海端上来一杯茶,慢条斯理喝了起来。 不过他抬眼一扫,便已经看出了端倪。 被称为“斗鸡”,刚刚挑起事端的陈友,此刻却并未参与舌战,反倒是闭目养神,淡定自若。 有点意思! 今天的戏有看头了! 小半个时辰后,那些人许是口干舌燥了,总算停了下来。 “吵够了?”梁帝坐直身子,戏谑一笑,淡淡甩出一句话:“如果吵够了,那就让永庭把话说完吧!” 陈永庭拱手谢恩,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陈友。 哼!小小的员外郎,仗着言官的身份,就以为了不起吗? 还不是要被我压一头! “陛下,微臣昨日已经上奏,户部府库已经连续为边关将士拨了五次军饷和粮草,若是北地战事在明年夏末之时无法结束,府库将空无一文!” “戥秤一事,实乃无奈之举!” “本官敢问一句陈大人,除去此法,陈大人可有更好的良策?” 陈永庭脸色如常,他是认准了陈友和言官集团没有对策,才故意有此一问。 “陈大人既然也认为戥秤一事乃是无奈之举,便是也知道这是祸国殃民之举,那为何还要固执己见?我看陈大人是居心叵测吧?” 陈友他的城府比起陈永庭差得太多,说起话来句句带刺。 加上手里还有沈安昨日说的计策,脸上的嘲讽更是溢于言表。 他扬手中的折子说道:“下官正好有一良策,绝对比你想靠盘剥百姓充盈国库的下下之策好上千倍万倍!” 陈永庭顿时懵了! 啥玩意? 他就这么一问,没想到这个榆木脑袋,竟然真有对策? 还比他的戥秤之策,好上千倍万倍? 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陛下,微臣已具奏成折,还望御览!”陈友看着陈永庭惊愕的模样,撇嘴冷笑,手捧折子,举过头顶。 李德海立刻从台阶上小跑下来,在一众复杂的眼神中,将折子放在了梁帝面前。 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忠正有余,智谋不足的陈友能拿出什么有利的良策,毕竟言官集团从没有过先例啊! 可是看陈友那稳如泰山的模样,又不像是虚言。 难不成有什么人给他献了良策? 殿内落针可闻! 良久过后。 梁帝猛地一拍龙案,霍的站起身来道:“陈友……” 刚一开口,他又眉头紧蹙,拢了拢龙袍下摆,竟然从台阶上快步走了下来,直奔陈友身前。 “陈友,此计真乃是天降甘霖,你是我大梁第一功臣啊!”梁帝握住陈友双手,紧紧按了按。 奏折中的计策,将朝中反对的声音也考虑其中,前后响应,几乎没有任何漏洞! 最关键的是,关市税一个月之后便能开始征收,而给世家们的粮食收购价,却可以等到来年秋收,府库充盈的效果能立刻见效! “微臣万死不敢承陛下降阶之礼啊!”陈友脸色惶恐。 降阶之礼,一般是身份低的人见身份尊贵的人,才会如此。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皇帝降阶! 天降甘霖! 第一功臣! 陈友献的是什么良策啊,竟然当得起如此待遇? “不,你的税赋改革不仅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更是能持久充盈府库的绝世计策!朕就算是十里相迎也不为过!” 梁帝摇头,眼眶中竟然泛起了些许泪花,竟也是个演技派。 其实他心如明镜,岂会不知那奏折中的计策,其实出自沈安。 但沈安现在没有出头,他便猜到了沈安心中所想。 陈友乃是言官集团中的重要人物,他对陈友的态度越是郑重,陈友功劳越大,沈安打入言官集团便越加容易。 君臣两人虽未事先沟通,此时却都默契的想到了一起。 “陛下!微臣……” 陈友激动万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梁帝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可不能让这个迂腐书生,这个时候把沈安给抖出来了。 他坐回龙椅,大手一挥。 “李德海,立刻将奏折让诸位大臣传阅,商议出一个具体的措施!” “工部虞衡司员外郎陈友有功于朝,让枢密院一并研究如何封赏!” 第214章 给人一块糖,却要人一群羊! 大殿中。 那份奏折如同抢手的货物,被传来传去。 一遍不够看,还要再看一遍。 “这个对策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关市税竟然还可以这样收?老夫活了这么多年,算是开眼界了!” “丁税若是按亩来算的话,咱们这些人的地确实多交了些税,可是若按市价高两成收购咱们的粮食,咱们也不吃亏啊!” “何止不吃亏,这就是稳赚啊!这个对策果然是利国利民啊!”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这个税赋改革的对策,确实可行,微臣建议无需在地方试点,应尽早推广全国!” “臣附议!” “臣附议!” 大梁立国百年,眼下众位大臣平和商讨,意见统一的画面,恐怕还是头一遭。 这也难怪,眼见自己也有利可图,谁还会管这个对策到底是不是他们一个派系提出来的? 本以为要吵吵闹闹一上午的早朝,也因此不到一个时辰,便喜笑颜开的退朝而去,把殿外守门的卫士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以往的面红耳赤呢? 咋一个个都笑得开花了? 好奇怪! …… 御书房中,沈安被梁帝留了下来。 “你这一招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果然聪明啊!”梁帝宽眉眯眼,平和的笑道:“不过你是不是还留有后手?” 沈安站在书桌前,拱手而立:“陛下英明,微臣也不过是按照古训为之,正所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朝中大臣大多出身世家,他们是这个对策中最大受益者,自然不会反对。” “至于后手,陛下英明神武,应该也已经想到了微臣所想的。”沈安笑了笑,说道。 梁帝会心一笑,而身旁的李德海听着两人打哑谜般的对话,却一头雾水。 还有后手? 如果说税赋改革是明着的阳谋,难道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好小子!朕越来越欣赏你了!” 梁帝微微颔首,话锋一转:“你觉得朕应该给陈友一个什么赏赐呢?才能配合你接下来的行动呢?” “微臣觉得越丰厚越好,反正陈友最后是绝不肯贪功要赏的!推却之下,陛下恐怕只要口头褒奖即可。” 沈安虽然和陈友只有一日之交,但前期做了不少功课。 忠正耿直的名号,不是吹牛的! 打死陈友,他也做不出无功受禄的事情来。 “小德子,记下沈安的话,知会枢密院按最高封赏,就此办理!” 梁帝虎眸闪动:“沈安,你可以退下了!” 这……有点尴尬了! 又被这小子猜中了心思! 沈安倒是没有在意梁帝的表情,反正这老头城府太深,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 等到他离开后,李德海才问道:“陛下,沈安的后手是什么?” “你不明白么?那可能是因为你家的地和粮食也太多了!” 梁帝抿了一口香茶,似乎觉得味道太淡了,说道:“给朕拿壶酒来!” 他越发离不开沈安的竹叶青酒了! “是!” “沈安别看年纪轻轻,却十分老辣,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更是研究得十分透彻!”梁帝接过李德海拿过来的酒壶猛灌了一口。 “他似乎能抓住别人的心,也抓住了朕的心啊!” 梁帝在桌上抄录下来的奏折上用力按了按,扭头问道:“小德子,你说朝廷最想要的是什么?” 李德海面容严肃,眉头拧成了一条线。 朝廷最缺什么? 那不就是钱? 要不然户部也不会拿出改变戥秤计量标准的馊主意了。 “朝廷最缺的当然是钱。”李德海说道。 梁帝摇头。 “那是人才?” 梁帝再摇头。 “老奴不知!” “你看不穿也正常,毕竟你比沈安还是差很远啊!”梁帝微微一笑,他拿起桌案上的毛笔,铺开一张宣纸,挥毫泼墨写下了一个大字。 粮! 看到这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李德海恍然大悟。 对啊,怎么没想到粮食? 民以食为天,谁控制了粮食,谁就拥有强大的话语权。 尤其是在乱世,粮食比起钱财银两,还要更加重要! 硬通货! 世家为什么能成为与朝廷抗衡的力量,不正是因为他们拥有成百上千年积攒下来的大量粮食,一旦天下将乱,便能在短时间之内组建起军队? 沈安故意抬高粮食价格,引诱世家将粮食卖给朝廷,不正是税赋改革制度的后手么? 如今大梁日久升平,那些世家说或许还真看不穿这点,哪怕是只有一半世家上当,那也能让朝廷的粮仓丰盈百倍! 有了这些粮食,朝廷无论是对外打仗,还是对内平叛,都会更有底气得多。 沈安实在太阴险了! 给人一块糖,却要人一群羊! 李德海暗自嘀咕,以后和沈安打交道,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 不! 能不打交道,绝不和沈安有交集,比心眼能有人家多? 看着他一脸后怕的样子,梁帝问道:“想明白了?不过这事乃是绝密,不得对外透露半分。” “是!老奴谨记!” …… 税赋制度改革的消息,很快通过各种方式散播了出去,不到旬月的时间,便已经举国皆知。 朝廷也专门颁布了一条《大梁税律》,规范全国各地的税赋征收。 为了让百姓能更加接受新的税赋,朝廷还将牛马税、杂税等多项税收统统取消,大大的减轻了寻常百姓的负担。 各地的衙门也打开粮仓,不断接纳着世家大族拉来的粮食! 据户部统计,短短一个月左右,朝廷便囤积了多达两万万石的粮食! (ps:大梁一石粮食为120斤) 比大梁每年征收的数额多了整整二十倍! 光这些粮食,就已经足够大梁两千万人口吃上四年! 关键是,收粮的势头还没有减弱的趋势,最后到底能收到多少,还是个未知数。 这可把梁帝笑得合不拢嘴,十分难得的睡了一个月的好觉,又开始为粮仓的事情犯愁了。 装不下啊! 害得梁帝又不得不调集天子御卫大量人马,在京城附近,连续奋战四十多天,赶工出来一座巨大的粮仓,才算解决了问题。 而陈友也成了风头一时无二的大人物,在京城里都不敢出门,否则就会有沿街百姓跪地谢恩。 甚至还有些地方,百姓自发筹钱为他建造生祠! 他不得不感叹,沈安他娘的是个什么神人! 第215章 解释不通,穿越时空 而京城里风云四起的时候,沈安这个真正的幕后推手,反倒清闲了下来。 他每日跟着秦二郎练习武功和心法,明显感觉自己的精神状和身体素质态得到了质的提升! 打完一套拳后,秦二郎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陈友帮我们上谏淑妃和太后?” “还不时候,陈友这段时间,虽然对我信任了不少,但若是太急功近利,恐怕会让言官集团起疑。” 沈安刚刚收势,突然握紧拳头,朝着秦二郎的面门挥去。 秦二郎触不及防之下,面容一惊。 但他久经战阵,突变之后,立刻回过神来,平日里傻傻的样子一扫而光,目光中闪烁着灵动的神色。 只见他脚下一滑,身子顷刻间便往后倒了下去,沈安的拳头擦着鼻梁而过,他甚至还有余力叫骂:“你这是欺师灭祖啊!” 一击不中,沈安也快速变招,脚下猛地一蹬,身体腾空而起,两只手臂化拳变肘,陡然来了个震山拳中的跳山崩捶。 他口中念念有词:“你算个屁的老师,我可是花了钱的!” 砰! 秦二郎一个简单的侧翻,轻巧的躲过沈安来势汹汹的一击,沈安两肘重重砸在地上,掀起一阵阵沙尘。 若是从前,身体和硬地相撞,恐怕沈安早已经痛得哇哇直叫,还得在床上养伤几个月才行。 但沈安岂是三个月前的沈安,他再次攻击无效,脸上丝毫没有痛楚,反倒是凭借着反冲之力,身体弹射而起,双脚快速飞踢,竟有十余下之多。 咚咚咚! 刚刚一个鹞子翻身而起的秦二郎,已经避无可避,胸口挨了好几脚! “徒儿,你确定你以前真的没有练过功夫吗?”倒在地上之后,秦二郎捂着胸口呼呼喘气。 沈安简直是个练武奇才! 他从未见过如此变态的人! 短短三个月,竟然可以追上自己苦练十几年的水平! 这要是再练下去,还有他这个师父什么事? “没听过一句古话吗?”沈安站定,拍拍手上的灰:“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对于自己实力的提升,沈安心里也十分疑惑。 他这武力,简直算得上是进步神速! 江湖上,对武道有一个高低划分,其中最顶级的境界被称为入道,能将武道融会贯通到身体每个部位,几乎每个细胞都是为了战斗而生。 不过历朝历代,能到达这个境界的,只有传说中一千年前的开山道人。 随后便是宗师境界,如今大梁江湖上,堪称宗师的只有燕子楼掌门归无涯、柳叶门宗主张道陵,红莲教圣女蔺茯苓,寥寥数人尔。 其下便是半步宗师,人数也非常稀少,不过两手之数,据说大内总管李德海便是一个半步宗师境界的超级高手。 接下来的划分便比较简单随意,分为顶级、一流、二流、末流。 而秦二郎在军中虽只是个百夫校尉,但手底下的功夫,却比顶级高手林清儿和宫女小红,还要更强几分,离半步宗师也不远了。 而沈安才练了三个月而已,竟然能在秦二郎手下过那么多招! 这境界,妥妥的达到了顶级高手的境界! 他不由得怀疑,难道武道上的天赋,才是他穿越时带来的金手指? 可也不像啊! 思忖无果,他也只能将这解释不通的事情,用一句“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解释不通,穿越时空”来解释了。 就在沈安思忖之际,荣锦瑟神色匆匆跑了进来。 “不好了,李二狗他们在春香楼被人给打了!” “被谁打了?”沈安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问道。 春香楼是官妓,一般人在那里可不敢打架闹事。 荣锦瑟摇头不知:“刚刚十三派人过来,说是李二狗找他要人去打架,他不敢擅自做主,就没同意,没想到李二狗直接带着一群兄弟就跑了,十三已经追上去劝了。” “劝个屁啊!”沈安一听这话有些来气:“这个小十三,书生气越来越重了,我让他管着兄弟们,咋兄弟挨打了还反倒不管了?” 之前,沈安为了低调,也不想让兄弟们冒险,就让十三在城中的胜业坊,买了一块宅子,把手下的人都安置在那里。 除了发行【京都周报】外,他还请了教书先生,教那些乞丐们读书识字。 还别说,这些人当中,颇有几个被乞丐事业耽误的读书人,被挖掘出来之后,便被沈安派到了京城附近的各个县里面,去打理酒水和布匹的生意。 而其他不喜欢读书的,则负责做一些体力活,没事的时候便跟着李二狗到处瞎跑。 十三和李二狗便在这种潜移默化之下,有了各自的分工。 “要去打架么?一定要带上我啊!好久没有松松筋骨了!”一旁的秦二郎闻言后,摩拳擦掌的走了过来。 听说有架打,他就特别来劲! “打你妹啊!我现在的身份能打架吗?”沈安翻了个白眼,偷偷瞄了一眼荣锦瑟。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朝廷命官,带头去打架,那他之前树立起来的形象,岂不是一朝尽毁? 说不定陈友那些言官,还会在早朝上带头弹劾他。 听到这话,荣锦瑟点头称是:“你说的没错,所以我让来报信的,去京兆府报官了!” “娘子英明,那我也去看看什么情况。” 沈安说完,赶紧领着秦二郎便跑出了院子。 他明面上是官身,不能打架,可不代表不能“仗势欺人”! 既然皇帝老头给了他一个官职,那他得好好过一把以权压人的瘾! 第216章 死不认输李二狗 春香楼。 李二狗满脸鲜血,被人踩在地上,包厢里十几个兄弟全趴下了。 在他们周围,站着二十来个穿着劲装,手持短刀的打手。 “二狗二狗……这个名字真是起得不错!现在果然变成了死狗一条!” 踩着李二狗的那人,是个黑脸魁梧大汉,脸上有一条从额头一直贯穿到下巴的刀疤,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纹着一只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老虎。 但凡对京城江湖势力有一丁点了解的人,都能分辨出来,这人正是京城里威名赫赫的黑虎堂堂主——下山虎,伍南天。 据说他是江湖门派金顶门的高徒,学成归来之后,便在京城里组建了黑虎堂。 他一身功夫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平,再加上为人狠辣,睚呲必报。 不到短短数年的时间,便带领黑虎堂大杀四方,在江湖势力并不强大的京城,竖起了不小的山头。 “你这个狗娘养的,有种就杀了老子!要不然老子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李二狗用力挣扎了几下,眼珠子里都冒出了火花。 在乞丐窝里这么多年,好勇斗狠司空见惯,再加上性格使然,他可以被人打趴下,但绝对不能认输。 “你也配让本大爷动刀子?” 下山虎的脚在李二狗脸上用力的蹭了蹭,脸上满是戏谑:“不要以为你现在投靠了沈家,衣着光鲜,还能出来找姑娘,就把自己当个人了!” “你就算穿金戴银,也还是一个乞丐!大爷我打你一顿,都觉得手脏!” 下山虎突然脸色一冷,身子微动,手中便多出了一把短刀。 “嗖!” 李二狗背上一阵剧痛,他却并没有喊出声来,咬牙闷哼,呼吸却又微弱了几分。 “还是一条汉子!可惜呀,不长眼!”下山虎冷笑一声:“别说大爷我没给你机会,只要你认输并跪地磕头喊我一声爹,并且以后再也别来找玲珑姑娘,本大爷就放你一条生路!” 玲珑是春香楼的花魁,不仅长得国色天香身材前凸后翘,还是一位被降罪刺史的女儿,出身高贵。 今日之事,便是因为这个姑娘而起! “儿子,说这些废话作甚,有种你就杀了爹!” 李二狗忍着剧痛,我抽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骂道。 “好样的!” 下山虎怒极反笑,手起刀落,瞬间砍出两刀,这次落在了李二狗的两条腿上。 也许是猫捉老鼠的心态作祟,他都避开了李二狗致命的地方,却能让对方痛苦不迭。 鲜血狂飙而出,很快便将附近的地板全部染红了。 “儿子……”李二狗剧痛之下,说话也断断续续:“乖儿子……有种……有种给爹来个痛快,爹要是……要是皱个眉头,就是你娘养的!” 看他如此模样,下山虎脸上的凶厉之色更甚了几分,反倒使他的那些手下却都微微动容。 真是一条硬汉子啊! 都这样了,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委屈求全! 而李二狗带来的那些兄弟,有些已经哭出了声音。 “狗哥,你就服个软吧!你真的会死的!” “大爷们,你们放过狗哥吧!求求你们了!” “狗哥,老大他不会来了,你还是认输吧!” “放屁……放屁!你们,你们都给我闭嘴!老大……老大一会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李二狗愤怒不已,只是他的声音已经非常虚弱,还夹杂着声声咳嗽。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在门口扫视了一圈,缓步走进了房中。 “本官沈安,放了他们!” “哟!沈大人!” 见到沈安,下山虎脸上的凶厉之色,稍稍收敛了几分:“沈大人准备为这些乞丐出头?” “放了他们!我不会说第三遍!” 沈安看着地上鲜血直流的李二狗,心中怒火中烧。 他本以为李二狗跟人只是简单斗殴,他只需要以官威压一压对方,捞人即可。 没想到自己的人被打成这样! “当了官之后,果然官威不小啊!以前沈大福看到我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儿子出息了,就不把我们黑虎堂放在眼里吗?” 下山虎两只手摩擦了几下,并没有把沈安的话当做一回事。 沈安眼睛一眯。 寻常的江湖势力对官员哪敢这样放肆? 这个黑虎堂,只怕不简单! 黑虎堂背后,是谁在撑腰? “啪啪啪!” 管他是谁撑腰,沈安内心的怒火也忍不了! 上去便给了下山虎三个耳光! 第217章 黑虎堂要完了! 清脆的声音,连续三声,在屋内久久回荡! 瞬间,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下山虎下意识的捂住发烫的脸,他竟然没有看清沈安是如何出手的。 要知道,他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沈安给人的形象,一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可如今,沈安给他几个巴掌,他居然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手的! “你……你凭什么打我!你是朝廷命官,我是江湖中人,按照朝廷规矩,你不能插手江湖的事情!” 下山虎知道碰到硬茬子了,打不过竟然开始讲起了律法。 沈安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迈步向前,逼到对方身前。 “噔噔噔!” 下山虎本还想硬气的顶回去,可看到沈安眼中的杀气后,顿时觉得全身一寒,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那种感觉,他许久没有过了,上一次还是在五年前武林大会遇到燕子楼掌门归无涯的时候。 他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错觉! 这一定是错觉! 沈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败家书生,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黑虎堂的其他人看堂主都吓退了,纷纷躲到一旁,聚在一起,这样才多了一些安全感。 李二狗被沈安扶了起来,满是血污的双唇开合:“老大……我……” “人都快死了,就别说话了!”沈安拽住他的胳膊,回头朝着其他兄弟喊道:“还能动的,把不能动的扶起来,我带你们回家!” 我带你们回家! 多么简单的六个字。 此时,却把那些兄弟都给惹红眼了。 老大孤身一人,只为带他们回家。 李二狗本就是个莽撞的性情中人,听到这话,更是顾不得疼痛,就要跪在地上。 “老大……” “都叫你别说话了!”沈安白了一眼,啐了一声,也不多说,生拉硬拽将李二狗拖了出去,秦二郎也帮着扶起了一个重伤倒地的兄弟,其他人则互相搀扶下了楼。 门外,沈小路和几辆马车早已经等候多时,一看李二狗被打得好惨但没有生命危险,身上也没少了什么零件,又笑又怒的调侃:“让你天天来找姑娘,看吧,把自己搞成这样就爽了!” “带他们回济仁堂,我一会就到。”沈安沉声说道。 他现在心中很愤怒! 黑虎堂做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对他身边的人动手。 这是绝不允许的! “老大,你小心点啊!要不然荣小姐可要改嫁了给别人暖床了!”沈小路有些不放心,将李二狗众人都安顿好后,又跑了过来。 “滚蛋!老子现在是朝廷命官,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动我!”沈安一脚飞出,却没有踹到轻功极好的沈小路,但也擦着他的腰间划过。 “我滴个亲娘嘞!”沈小路吓了一跳:“老大你这是要让我断子绝孙啊!这可是腰子!” 脸色惊骇不已,他知道老大在跟秦二郎习武的事,可刚刚这一脚可厉害得紧,那速度比他这个以敏捷着称的轻功高手,也不遑多让啊! 秦二郎这么牛逼的么? 有武功速成之法? 沈小路一行人刚离开,还不等沈安找下山虎算账,门外噼里啪啦跑进来一队衙役,为首的便是京兆府尹黄迁。 他一看到沈安,就愣在了当场。 我滴个亲娘嘞!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好不容易清静几个月,又撞上了! “沈大人,你也在这里啊!”黄迁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黄大人来的可真快啊!下官本来不在的,是没办法才来的。”沈安的声音有些冷。 春香楼是官妓,按说打架之事一出,京兆府就应该派人过来的。 否则李二狗也不至于被下山虎打成那样。 感受到沈安话里的怒气,黄迁心中一震,他得到衙役报告说下山虎在春香楼打架,并没有太在意。 这不是常事吗? 下山虎也是个聪明人,一般不会去得罪达官显贵,难道这次不开眼把沈安给打了? 越想越害怕,还真有可能是这样,毕竟沈安只不过是一个五品官而已,可算不上什么达官显贵。 “沈大人,这……这是什么意思?”黄迁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黄大人以后还是等死了人再来吧!” 沈安看京兆府的人在这里,也不好动手了,正好看见下山虎带着手下从楼上也走了下来。 他冷漠的瞥了一眼,转身便离开了春香楼。 “你他娘的把沈大人给打了?”黄迁着急上前,破口大骂问道。 下山虎的脸色有些难看,刚刚着实被沈安杀人般的眼神吓了一跳,心有余悸。 “没!黄大人,我还有事,改天在登门拜访。” 说完,下山虎冲着手下招了招手:“都跟我回去!” 一群人蜂拥而走,闹得整个春香楼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这气氛,谁都知道出事了啊! “楼上咋了?感觉下山虎脸色有点不对呀!” “嗨嗨!我刚刚从楼上一个龟公那里打听到了,好像是下山虎,把沈大人的手下李二狗给打了。” “哪个沈大人?” “靠!还能有哪个?不就是沈安沈大人吗?” “嘶……” 一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山虎吃饱了撑的去惹沈安这个煞星做什么? 黑虎堂要完了! 沈安瑕疵必报的性格谁都知道,最关键的是,人家还有报仇的能力! 看看赵宝坤,看看王家! 哪一个有好下场的? 第218章 谁还不会蒙面了 回到济仁堂后,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二狗躺在床上,浑身没一块好地,奄奄一息,沈安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尤其是知道李二狗之所以和下山虎打起来,是为了自己,沈安更不淡定了! “那孙子出言不逊,想玩春香楼的玲珑姑娘就算了,竟然还觊觎沈家几位小姐和荣小姐!” “狗哥听不下去,这才跟他大打出手!” “那孙子还说,老大你现在不就是当了个小官,家里还不是商贾出身,低贱得很,沈家的女人,他照样敢玩……” “砰!” 听着李二狗手下你一句我一句的还原斗殴前的真相,沈安怒气冲天,一把掀翻了桌上的茶盏。 白天他就一肚子怨气,奈何春香楼是官妓,他不好在那里动手,但李二狗的仇,他一定要报! 要不然,以后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骑在他头上撒尿了! 敛了敛心神,他看向秦二郎,满眼坚毅:“敢不敢跟我玩票大的?” 秦二郎看他的架势,一脸懵逼:“徒儿,你几个意思?” “打架啊!我能让兄弟吃亏?!” “可你现在不是官吗?你早上不是还说这身份不能打架,会被弹劾吗?” 沈安冷冷一笑。 以他现在的身份,现在确实不适合公然打架,但要是没人知道,那就不一样了! 谁还不会蒙个面呢? 看到沈安舔了舔嘴角,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秦二郎立刻明白了。 “有啥不敢的!我哪里正好有几件夜行衣!” 两人一拍即合。 既然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那干就完了! 两人取了夜行衣,沈安不放心,打算回沈家拿了他最近研制的秘密武器。 毕竟黑虎堂人多势众,得拿点东西防身。 自从上次被刺杀,他便开始研究如何防身。 除了跟秦二郎学武,还研制出了能装备在袖中的小巧连弩。 他原本是想直接做火枪的,奈何京城这地方实在太扎眼,而且他所需要的材料,一时间也备不齐,所以只能先制作出一些冷兵器防身。 至于热武器,等到成熟的时机再去研制,也不迟。 “徒儿!你怎么会有如此精良的好东西!” 看到沈安给他装备的连弩,秦二郎双眼放光。 他虽是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可也是军中之人,对这样的东西自然是狂热不已。 才装备上,他便迫不及待的试了试。 嗖嗖嗖! 三发小箭从袖中射出。 箭无虚发! 全部射入院中碗粗的树干之中! “好大的威力!” 秦二郎不禁吸了口凉气,这东西系要是装备在军中,那大梁的军事实力岂不是要更上一层楼! “你悠着点,这东西……别让人知道。” 沈安瞪了他一眼,若非万不得已,他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有这样的武器的。 尤其皇帝还重点关注着他,他得低调。 好在沈家安全,在研制连弩的时候,他也避开了所有探事司的眼线。 就在沈安用内力拔出树干上的羽箭,正准备与秦二郎翻墙出去之际—— “哪里来的蟊贼,竟敢到沈家偷东西!” 林清儿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的还有一阵长剑龙吟,还未跳上墙头的秦二郎就刺了过去。 “二姐,别乱来,是我!”沈安赶紧喊了一句。 他不是怕林清儿伤了秦二郎,而是怕二姐被伤了。 林清儿打不过秦二郎。 “小安?你大晚上不睡觉,偷偷摸摸在屋里做什么?” 林清儿赶紧收势,随手掏出火折子,把桌上的蜡烛点燃,又看了一眼秦二郎,一脸嫌弃。 等等! 沈安身上穿的是什么? 夜行衣? “你们要去做什么?”林清儿顿时横眉冷对。 沈安把李二狗被人打了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随后义正言辞:“二姐,你也是习武之人,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欺负,而不出手?” “那肯定不行!” “对嘛!所以我跟秦二郎要去报仇!” “就你?” 林清儿一脸的鄙视,虽说知道自家弟弟这段时间和秦二郎学武,但她也没和沈安过过招。 在她的印象里,自家弟弟还是个小弱鸡,若去了黑虎堂,还不被下山虎的爪牙大卸八块?! “不行!”林清儿一口拒绝。 “二姐你没义气!” “不是,我是说,你一个人去不行,除非带上二姐!打架这样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噗……” 沈安一愣,而秦二郎差点没摔在地上! 还能这样玩? 果然是两姐弟,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知道拗不过二姐的倔脾气,眼看天色不早,再墨迹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沈安只得带上林清儿,三人往黑虎堂的方向摸黑赶去…… 第219章 深夜夜袭 夜深人静,下山虎回到黑虎堂,端起茶壶连杯子都不用,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通,沈安身上那股超强的压迫力到底是从何而来。 “堂主,钱家派人过来了!”手下跑了进来。 话音刚落,从外边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和一声冷哼。 “好你个下山虎,你是不是有点飘了?连我们钱家的话都不听了吗?” 声音充满威严,且浑厚有力,一听就是个练家子,不过年纪却并不大。 “二公子!我……” “给我闭嘴!为了一个女人,把我们钱家的话抛在脑后,你真是活到头了!” 来人的声音缓缓从门后走了进来,身材高大,长相俊美,一身白衣显得十分儒雅。 犀利的眼神,却绝不会有人将他当成一个文弱书生。 正是钱家二公子钱学义。 钱家一共有四位公子,分别按礼义文武取名。 也不知是名字起的好,还是按照名字去培养,四人中,钱学礼、钱学文好学,善于经商。 而钱学义、钱学武则好武,都有一身好功夫,已经半步踏出顶级高手行列,正要冲击半步宗师的境界。 钱学义因为喜欢穿白衣,还有些洁癖,杀人的时候绝不允许有血溅在衣服上,所以在江湖上还有个名号——白衣无血。 “扑通!” 下山虎直接跪在了地上:“二公子,是那个李二狗故意挑衅,我忍不住才出手的!” “放屁!你以为本公子好骗吗?”钱学义怒声呵斥,要不是还有所顾忌,他就要让下山虎血溅当场。 “这事情到此为止,父亲让你立刻带着手下赶紧滚出京城,永远都不要回来!” 对于太子和父亲的忍让,他心中也有些不满,可他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大局观还是有的。 退一步并非为了海阔天空,而是徐图后进,待到秋后一并算账! 下山虎面如死灰。 他不甘心啊! 在京城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竟然就因为一个小乞丐,被迫离开? “二公子,我不服!” 钱学义冷笑:“不服也行,那我就给你换一条路!” 身影一动,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匕首,脚下踩着诡异的步法,人已经贴了过去。 可就在刀刃即将划过下山虎的喉咙时,他突然眉头一皱,顿住了身形,抬头看向了屋顶:“上面是哪里的朋友,既然来了,为何鬼鬼祟祟,不敢露出真容?” 说话间,他迅雷之势抬手,匕首带着寒光激射而出。 “唔!” 一声闷哼,房梁上一个人影摇摇欲坠,却被旁边一人抱住,轻盈的落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钱学义目光阴冷。 随即想到白天的事,他冷笑连连:“是不是沈安那个败家子派你们来的?” “看来他现在果然长进了,还知道暗杀了,只是你们今天运气不太好,遇上了本公子!” 他一击得手,有些洋洋得意。 殊不知刚刚在屋顶上,林清儿就是发现黑虎堂背后居然是钱家!这才气得呼吸不稳,暴露了身形。 林清儿被他击中,幸好身后沈安接住了她,两人飞身而下,稳稳落地。 “小安,小心点!这个钱学义不简单!” 林清儿捂着伤口,一双美眸警惕的看着钱学义,小声在沈安耳边道。 她曾是京兆府的金牌捕头,对京城里的高手都颇为熟悉。 沈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我说黑虎堂为什么敢如此嚣张,原来是钱家豢养的狗!” 钱家,又是钱家! 娘希匹的! 之前香水的事情,被淑妃打乱了节奏,他才没有去找钱家的麻烦,没想到这次又火星撞地球,碰到了一起。 “哈哈,下山虎确实是我们钱家的狗,那你们是不是沈家的狗呢?”钱学义冷笑不已,轻蔑的抬了抬眼。 此刻他还不知道蒙面之人是沈安,只当他是沈安花钱找的高手。 伤了林清儿,还满嘴喷粪,沈安怎么能忍? 论口才,他沈安还没输过! “钱公子说得对,就是不知按照你的逻辑,钱家攀附太子,算不算一窝的狗呢?” “你说什么?” 钱学义顿时大怒,不仅仅因为一家子被骂,更因为对方竟然一语道破钱家和太子间极其隐秘的关系。 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安耸了耸肩,松开已经止血的林清儿,目光充满戏谑:“钱公子原来真的是一条狗,听不懂人话,可本大爷不会说狗话,这个咋办?” “口舌之快!” 钱学义彻底暴怒,手上再现一柄匕首,脚下生风,疾向沈安冲了过来,目标所指正是心窝。 几句话的事,竟已让他生出了杀心! 林清儿看得大惊,沈安习武不过三月,哪里抵挡得了钱学义这等高手的攻击? 她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大喝一声,一剑刺出。 不料那钱学义只是虚晃一枪,他刚刚看到二人的举动,再加上刚刚从房梁上落地的身手,已经认定这女子对沈安的重要性。 这女子光是听着声音,看身形,就知道长得不错! 嘿嘿,竟然敢创到他钱学义跟前,他不好好采撷一番怎么行? 脚下一滑,钱学义如同泥鳅一般轻松躲过林清儿的长剑,同手左手一递,手掌劈向林清儿胸********贼!” 林清儿花容失色,手上长剑诡异的划出一道弧线,逼退了那只肮脏的手,双足轻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用的是三尺长剑,对方只有半尺匕首,只要不被贴身便能占据优势。 “你先去对付下山虎!” 林清儿不想被自家弟弟看到自己被轻薄的画面,心中也憋着一口气,要亲自教训钱学义这淫贼! 于是朝着沈安喝了一声。 知道林清儿实力不错,沈安便应下,脚下一蹬,也打算先将下山虎这个罪魁祸首解决掉。 脚下站定,沈安抡起拳头便砸了过去! 第220章 小崽子我亲自教训! 下山虎本就被钱学义刚刚刀架脖子吓得惊魂未定,沈安两人的出现更让他心如死灰,感觉今天小命是保不住了,脸色苍白呆立在那里还未回过神来。 眼看杀气腾腾的沈安冲了过来,他慌乱之中,连武器都忘了拿,本能的拿起身旁的太师椅,举在身前。 可太师椅哪里挡得住现在的沈安,铁拳之下,砰的一声便四分五裂,下山虎的虎口也为之一震裂开一道伤口,鲜血狂涌而出。 下山虎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肉身之力也能如此强悍么? 这还能有命逃走? 心中的抵抗之意顿时雪消冰化,扑通一声瘫跪在地上,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大侠,小的我是一时糊涂,你刚刚也看到了,钱学义还想杀我灭口,我弃暗投明了,我做你的狗!” 什么江湖气节,滚一边去吧! 活着才是真谛! 他能在龙蛇混杂的京城混到现在,除了一身功夫勉强上得了台面,更重要的是识务! 对于自己今天有没有胜算,他心里已经门清。 “哼!上不得台面的鼠辈!”钱学义远远看到下山虎向沈安求饶,微微冷笑,匕首将林清儿的长剑拨开:“下山虎,你看好了!” 他刚刚只是试探了一下林清儿的虚实,几十招过后,已经摸清了底细,林清儿虽然算得上顶级高手,但还不是他的对手。 而沈安刚刚的一拳威猛有余确实很吓人,但招式生硬,显然还未纯熟,对付这么一个小嫩雏,他更不在话下! 钱学义说完,手上的匕首突然如同一条游龙般,顺着林清儿的软剑缠绕而上,同时左手翻转,迅雷之势以指尖点中林清儿的皓腕。 “啊!” 林清儿脸色大变,痛苦的惨叫一声,持剑右手犹如被电击中,腕上剧痛且酥麻,顿时无力持握,手中长剑脱手。 心中大骇,但却还未彻底慌神,双脚蹬蹬蹬快速后退。 但钱学义根本不给他机会,欺身而上,左手往前一探。 他本可以一掌拍在林清儿的面门,夺去她的性命,但却临了换爪,将她面巾扯下,同时迅疾点住了林清儿几处大穴。 “原来是清儿姑娘!这可真让我太意外了!” 看清女子的面容之后,钱学义嘴角微微一翘,眼神闪过淫秽之色,手指从林清儿光滑白皙的脸上滑过后,放在鼻下回味起来。 林清儿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大美人,国色天香,尤其是习武之人的那份气质,更是寻常女子所没有的。 “哈哈哈,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不好好疼爱你一番,怎么对得起你深夜来找我这番美意!” 钱学义的眼神愈发邪恶,手指也从林清儿脸蛋慢慢往下滑,用最猥琐的语气,说着最优美的话: “待我一会儿杀了你的同伙,你我二人云雨一番,共赏这美好的月色如何?” 林清儿花容失色,眼中满是屈辱愤恨,可身体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只得羞愤怒骂:“淫贼,你敢!” 沈安教训下山虎之际,看到林清儿的近况,顿时双目猩红,无比愤恨! 但现在林清儿在对方手上,他只得握拳待机:“钱学义,你若是敢动她分毫,我保证你们钱家鸡犬不留!” “啧啧啧,这话说的!我就算动她又如何?” 钱学义十分得意,看了一眼沈安的方向之后,低头调戏林清儿。 “清儿姑娘,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小情郎?还挺在意你,不过钱某我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清儿姑娘如此美人儿,不如与我回家,给我做个小妾!” “说不定清儿姑娘被我一亲芳泽之后,还会喜欢上我这矫若游龙的身体呢!哈哈哈……” 钱学义自以为掌控全场,笑的十分放肆,双手肆意伸出,就要摸向林清儿高耸的双峰。 林清儿嘴唇都快要破了,双目泛红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你敢!你敢乱来,我就咬舌自尽!” “无所谓!反正一时半会你也死不了,本公子大不了趁热,也能将就!” 钱学义冷笑连连,他喜欢这样有性格的女人,更喜欢这种猫抓老鼠,将猎物玩弄在股掌中的游戏。 沈安眸中的火烧的更旺。 他怒了! 动了李二狗,他还能原谅,可是钱学义竟敢侮辱林清儿,这个绝不能忍! 就算二姐今日没事,他也要让钱家付出代价! “秦二郎,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 “再不出手,一会回去,老子非活劈了你不可!” 沈安话音刚落,正准备上下其手的钱学义,头顶突然一阵劲风凭空传来。 钱学义脸色瞬间一变! 竟然还有第三人! 他竟一点也未察觉,还被人逼近到身旁! 顾不得思量,他一怔之后,身行闪动,靠在附近的墙上,双手一挥,也不管看没看清对方的位置,朝着劲风所来的方向,便将手中匕首射了出去。 当! 匕首扎进对面的墙壁,而另一个蒙面夜行人飘然落下,正好挡在了钱学义和林清儿中间。 秦二郎本是留着堵截下山虎退路的,没想到钱学义身手竟然如此了得,不过百招之间,便已经擒下林清儿。 他是个好战的狂热分子,早就蠢蠢欲动,只不过沈安迟迟不下命令。 现在得令,还不得大展身手! 沈安赶紧走了过去,将林清儿抱到一旁,可他习武时日尚浅,功夫是已经有了些门道,但点穴解穴却完全不会。 尝试了一下无果,只能急的干瞪眼,旁边还有下山虎在,也不敢离得太远。 秦二郎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小狗崽子,你很厉害啊!看你刚刚出手虽然用剑,却有点像柳叶门的刀法,你是柳叶门哪个老头的徒弟啊?” “蒙头遮面的鼠辈也配问我师尊名号?”钱学义眉头紧锁,口中虽然不屑,心中却提起了十万分警惕。 眼前这个黑衣人身手之高,绝对在他之上,恐怕已经踏入了半步宗师的境界。 他身子紧贴墙壁,目光不停游走,眼下他毫无胜算,逃出虎口才是关键,距离他最近的窗户尚有一丈来远,并不是没有机会。 “好狂啊!那就开打吧!” 秦二郎眉头一挑,他未从军时,也曾在江湖上晃荡了几年,那时候年少轻狂,谁也没放在眼里,跟江湖四大名门的高层交过手。 跟柳叶门的几个人关系还不错,本想问出钱学义的师尊,若是辈分相差太大,他也不好动手。 没想到钱学义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 这就不好意思了! “等等!” 就在他要动手之际,沈安喊道。 “你先帮清儿解穴,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小狗崽子!” 第221章 法外狂徒张三侠 娘希匹的! 他还没打痛快呢! 可谁让沈安是老板? 纵使秦二郎十万个不乐意,但还是微微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来。 钱学义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着沈安还未上前,一个健步,身子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最近的窗户飞了过去。 他自知自个儿不敌这两人,还是先逃要紧。 “想跑?!” 沈安暴喝一声,紧随其后,抢在钱学义飞身而出瞬间,人已经挡在了窗前。 一拳轰出,四周响起一阵阵激烈的音爆。 “我没让你走,你走得了吗?” 钱学义心中慌成一团。 他之前看这蒙面人的招式生涩,还以为是个雏儿,按照武境划分不过也就堪堪能进入一流高手的境界。 可刚刚这一拳,却是炉火纯青,就算是江湖上的顶级高手,也难有这样的威力! 若是被击中,恐怕直接就没命了! 简直太猛了! 蹭蹭蹭! 钱学义堪堪擦着沈安的拳风劲力,将身子扭转过来,随后赶紧跳开,退到墙角之地。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京城中不可能有你这等高手!为了沈家冒险潜入京城,你们这样值得吗?” 钱学义心有余悸,震惊问道。 大敌当前,保命要紧!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思忖起来。 京城里的江湖人士,都必须在京兆府登记报备,外来的也不例外,否则一旦查出,便会被列入朝廷追杀名单。 这两人的身手之高,绝非京城本地帮派之人! 定然是沈安从外面请来的杀手。 这些人为钱卖命,那他也可以用钱收买! 于是看向袭来的沈安:“若是你们肯放我一马,我们钱家愿意出双倍价钱。”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在下这里有一张十万两的银票,两位兄弟若是还觉得不够,等我回去,再奉上十万两!” 性命攸关,再多的钱,他也愿意花! 沈安却是愣了一秒。 尼玛! 这lsp还知道花钱买命? 那自己不狠狠敲他一笔,都对不起他钱家之前坑了自家香料的损失! (lsp=老色批) “如此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沈安目光一闪,戏谑道:“不过你得先给我写个欠条,要不然等你回去了,我找谁要钱去?” “没问题!” 钱学义一看有门,没有丝毫犹豫,满口答应下来。 正好屋内有笔墨,只是被打翻在地,他小心翼翼,生怕沈安等人会暴起出手,蹑手蹑脚从地上捡起纸笔:“两位都是江湖豪杰,所言可能当真?” “那必须的!” 沈安拍了拍胸口:“这样吧,我把名号告诉你,以示诚意!本大爷便是威震大江南北,名扬天山内外的法外狂徒张三侠!” “我这兄弟,便是拳打泰山北斗,脚踏五岳七山的杀人如麻小男孩!” 钱学义拿着毛笔的手顿了顿。 我尼玛的,这是什么名号? 法外狂徒张三侠! 杀人如麻小男孩? 没听过啊! 诓我吧? 一旁的秦二郎已经帮林清儿解开了穴道,他倒是毫不介意,反倒对这个名字十分喜欢,嘿嘿笑道: “对!本大爷杀人如麻,但小男孩是以前的事,咱现在是大男人!” “你倒是写不写欠条?不写的话,咱可就动手了!” 沈安对于秦二郎的计较十分无语,朝钱学义扬了扬拳头,作势就要开打。 “我若是真的写了,你们真的会放过我吗?” 钱学义心中忐忑,眼前两人武功高绝,说起话来却跟孩子似的,不会脸也是娃娃,说变就变吧? “爱写不写!反正天也快亮了!到时候别怪我们没给你机会!” 沈安往前迈了一步,身子微微弯曲,如同一只随时将要扑出的猛虎。 “我写!但希望两人能爱惜自己的名声!不要让江湖同道耻笑!” 钱学义咬牙说道,形势比人弱,人在矮处不得不低头! 他不时抬头低头,就算写字也没放松警惕,但当他刚刚收笔,便见沈安呐喊一声,腾空而起,一只铁锤般的拳头,自上而下扑了过来。 “你不守信用!” 钱学义又惊又怒,慌忙之下也顾不得手中的纸笔,抛到一旁,又一把匕首滑落手中,和沈安打在了一起。 沈安心底冷笑,这银子只能算是你钱家配给沈家的香料钱! 你欺负我二姐的事情,还得另算! 两人你来我往,越打越来劲。 钱学义毕竟是个顶级高手,并且隐隐还有冲击半步宗师境界的势头,此番打起来是用了全力。 他一柄长剑,在手占了些许上风,甚至好几次还刺伤了沈安。 可是沈安在缠斗中,竟隐隐有了突破! 被刺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可是这画面却把林清儿看得又惊又怕,惊的是小安的身手竟然如此厉害,比起她都要更厉害几分。 怕的是小安落于下风,万一有什么危险,她怎么向父亲交代。 但她好几次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帮忙,都被身旁的秦二郎拉住。 他和沈安身上都有精巧的连弩,若沈安真的危险了,还能用连弩保命。 沈安之前跟他对招,他总会先保证沈安的安全,凡是留一手,这也导致沈安没法拥有真正的战斗经验。 此刻不正是积累经验的好时机! “混蛋,你都收了钱,还不要命的打,就不怕你二人的名号在江湖上臭了吗?” 钱学义越打越心慌,只能在打斗间隙喊话,企图让对方停手。 可沈安正拿他练手呢,哪里会停? “小狗崽子,我忘了告诉你!我二人没在江湖上亮过名号,所以这名声要不要也无所谓!” 他避开钱学义刺向胸口的匕首后,一拳轰去,打得越发娴熟老练! 可这成长速度也太快了吧? 一旁观战的秦二郎着实被惊到了! 这小子他娘的就是个武学奇才! 再这么进步下去,真没他这个师父什么事了…… 哭唧唧! 得再拿点秘籍忽悠他,毕竟沈安给的学费这么高! “砰砰砰!” 秦二郎思量间,二人又交锋数十招。 钱学义冷汗连连,长剑刺向沈安胸口,角度十分刁钻! “小安小心!” 林清儿着急大喊,都顾不得此刻沈安还蒙着面,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 闻言,钱学义脸色一震! 这蒙面的法外狂徒张三侠,是沈安那废物玩意儿? 不都说沈安是京城里最没用的纨绔败家子,手无缚鸡之力吗? 怎么会?! 第222章 总不能说我是穿越来的吧 不过,震惊归震惊,眼下长剑刺出,沈安必死无疑! 正好让沈大福断了香火,到时候方便他钱家吞并沈家。 想到这里,钱学义满脸得意,觉得自己必胜无疑! 可没想到,沈安却在这杀招之中撕开一条生路! 他丝毫不躲,双手合十,竟硬生生抓住了钱学义刺过来的长剑! 随后微微运气,一扭! 咔嚓! 长剑应声碎裂!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扯淡! “这……怎么可能?” 钱学义大骇,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安。 这败家子会武功就算了,竟然还能破他的杀招??? 观战的林清儿松了口气,不过看向沈安的眼神,却愈发复杂。 而沈安一鼓作气,在钱学义惊骇的目光中再次出拳。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话音落下,拳头正中钱学义胸口。 霎时间,钱学义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砰! 身体宛若死狗般重重砸在墙上。 “哇~~~” 钱学义一口老血喷出,双手在地上撑了几下,却又无力趴了下去:“沈安……沈安饶命!” “饶命?” 被识破身份,沈安也不在乎,一脚踩在了钱学义的脸上:“刚刚你不是很狂吗?刚刚你侮辱我二姐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我……我错了!” 钱学义尽管不甘,可还是屈辱万分的咬牙低头,掏出银票:“我给你钱,你别杀我,饶了我!” 他现在毫不怀疑,眼前的沈安,真的是个法外狂徒! “二公子想活?” 沈安居高临下,眼神玩味:“想活啊!那你得告诉我,钱家当日为何要对沈家的香料下手?” “这……啊!” 钱学义刚一露出犹豫之色,胳膊立刻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捏住,钻心痛楚立时传来,不由得惨叫而出。 “我说……我说,是因为我们钱家想要将沈家挤出四大皇商之列!” “还想骗我,沈家跟钱家根本没有太多的生意冲突,各做各的,怎么可能存在你们把沈家挤出去的道理?” 沈安一语戳穿钱学义的谎言。 钱学义痛得冷汗直流,却十分惊讶沈安看透当日钱家对沈家香料下手之事,并非如此简单。 眼前的人,和传闻中的败家子,真的相差太大! 可深层的原因,钱学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道出。 “去死吧!” 趁着沈安接住银票之际,一把短匕首就朝着沈安刺来! “小心!” 林清儿大骇,就冲向沈安,想帮他挡下匕首。 刺啦! 铁刃刺入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被刺的人却不是林清儿。 就在钱学义掏出匕首之际,沈安已经将弩箭射进他的胸口! “咣当”一声,匕首落地。 钱学义还没看清胸口的箭,便瞪大双眼,再无生机。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沈安冷眼看着倒地的尸体,满眼冷漠。 拍了拍手,将他胸口的弩箭拔出,看着惊魂未定的林清儿,沈安心里不是滋味。 赶紧拿着那十万两银票和欠条在林清儿眼前幌,想逗她开心:“咋样?二姐,我厉害吧?” 可林清儿却眉头紧皱,不知到该对这嘚瑟的弟弟说些什么,偏头过去。 突然,她脸色一变,四下看了一眼:“下山虎呢?” 卧槽!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刚才沈安与钱学义打斗,秦二郎和林清儿全神贯注只顾着两人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下山虎,竟然悄悄的跑了! “他一定跑不了多远,我们现在就去追!”秦二郎讪笑一声,转身就要走。 “追个屁!你连人家什么时候跑的,往哪里跑的都不知道,去哪里追?” 沈安白了他一眼,凝神沉思了一下摆了摆手:“算了,我看他也应该吓破了胆,而且,知道我身份的钱学义也死了,他应该不敢到处乱说。” “天色快亮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那他们怎么办?”秦二郎看了眼黑虎堂的那些手下。 今晚的打斗他们看在眼里,官府查起来,万一他们泄露了沈安的名字,沈安还不是得惹一身臊。 “大爷饶命啊!我们也只是跟着堂主混口饭吃,从来没干过坏事啊!” “是啊!我上有老下有小,饶命啊!” 黑虎堂的那些手下彻底吓尿了。 这位沈公子,太凶残了! 才带了两个人闯黑虎堂,就杀了钱二公子,还吓得堂主跑路! 再不求饶,只怕他们的小命也没了。 “算了,罪魁祸首已经死了,这些小鱼小虾不过也是写可怜人,放了吧!” 林清儿毕竟是女孩子,心软,拉了拉沈安的衣袖。 沈安应允,走到院中,朗声问道:“刚刚我们自报名号,你们可听清了?” “听清了听清了!无敌二侠,法外狂徒张三侠、杀人如麻小男孩!” 那些手下异口同声说道。 “嗯!若是官府追查起来,你们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知道!就说是江湖仇杀!” 说着,还用刀往钱学义尸体上砍了两刀,霎时间血肉外翻,鲜血横流,钱学义的头颅与身子只沾了一层皮,掉在脖颈上。 这是帮沈安伪造仇杀现场。 虽然血腥了点,但也算帮了自己的忙了。 很上道嘛! 沈安笑了笑,随即语气凶狠严肃:“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要是走漏了风声,给沈家惹来什么麻烦,我保证你们活不过第二天。” 撂下一句话,沈安便带着林清儿纵身一跃,飞出了院墙。 三人飞檐走壁,一路奔袭回了沈家。 “小安,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解释点什么吗?”林清儿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梢,走到沈安身旁问道。 “二姐,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只是跟秦二郎学了三个月的功夫!” 沈安知道林清儿想问什么,他指了指秦二郎:“不信,你问他!” “小安确实只跟我学了三个月,但我怀疑他以前就会功夫,否则不可能三个月达到这水平!” 卧槽! 秦二郎不帮忙就算了,反而背后捅刀子。 沈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怕不是学费给的太高,他飘了! “沈安,你怎么说?”林清儿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沈安。 没错啊,这张脸,还是自己那个弟弟。 可怎么就变得这样厉害了? 她也知道沈安跟着秦二郎在练功夫,但今夜沈安表现出来的实力,太惊人了! 沈安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怵。 但总不能跟林清儿说,我是穿越来的吧? 第223章 自己挖的坑,含泪也要跳! “咳咳,二姐,可能我……真的是个练武天才吧!” “乱讲!”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沈安?” 这个解释,林清儿明显不太信,直接抓住沈安的胳膊,把袖子往上撸了撸。 “没错啊!这手肘窝里有胎记,你就是小安,可……” 林清儿念念叨叨,还伸手在胎记上又捏又按,把沈安疼得龇牙咧嘴。 “二姐,你轻点,你这是谋杀亲弟啊!” “我说我说!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在乞丐窝的时候,有个老乞丐给我吃过一颗红色还带着龙形印记的果实,他说那叫龙鳞果!” “我吃了之后,感觉浑身火辣辣的,就跟要爆炸了一样,过了好几天才恢复了……” 沈安无奈只能扯谎,前世看了不少玄幻小说,忽悠一下林清儿,应该没问题吧? 果真,听着沈安一本正经的乱吹,林清儿脸上的疑虑变成了好奇。 “果真是这样?” “千真万确,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沈安的演技比影帝还夸张。 “这么厉害,那小安你有机会一定要把帮姐姐我找一颗龙鳞果!” 林清儿兴奋不已,时间竟有这么奇妙的东西,她若也吃了,岂不是也能功力大涨? 那就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练武了~ “小安,有这好东西,也别忘了我!” 秦二郎在一旁也听的两眼发光。 沈安:“……” 大哥,大姐,这是我乱编的啊! 这世上哪有什么龙鳞果? 可是自己挖的坑,只能含泪自己跳了! 总要先稳住这两人不是? 沈安只能胡诌一通,咬牙答应了。 …… 次日。 黑虎堂所在的坊市,被京兆府衙役和城防营军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帮众已经被昨天的动静吓得跑的跑,散的散,黑虎堂空无一人,只剩下堂中一具尸体。 黄迁头都是大的! 他昨夜刚从春香楼回去没多久,便接到法曹的报告,说是黑虎堂被人血洗,只得把换下没多久的官府又穿了起来。 一夜没睡啊!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大人,你说这会不会跟沈安有关啊!”法曹在一旁悄声问道。 “别瞎说!”黄迁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心里却和法曹所说如出一辙。 要说黑虎堂在京城里,也算是不小的帮派了,能出手在他们门中杀人的,杀手不简单。 沈家虽然号称从不和江湖人物来往,但人家有钱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砸个几千两出去,有的是人抢着给沈家卖命。 这时,一个衙役跑了过来:“启禀两位大人,尸体查清了,不是黑虎堂的人,是钱家二公子钱学义。” “什么?”黄迁大惊失色,他脸色苍白,心跳加速:“你说的是皇商钱家的二公子吗?” “是的大人!” “赶紧带我过去看看!” 可黄迁刚进院子,还没问衙役,钱家二公子的尸体在哪,便已经狂吐不已,吐了一会,身子歪倒一旁。 钱学义头颅歪挂在脖子上,流了一地的血,恐怖至极。 还好左右衙役将他扶住,要不然就要晕倒在地了。 “快,快扶大人出去休息!”一旁的法曹也吓了一跳,但他毕竟是司职刑案的,血腥的画面见得也不少,还能顶得住,现在黄迁晕了,他还得继续把事情做完。 小半个时辰过后,衙役们把现场清理干净。 “黄大人,我看钱家二公子只是凑巧被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江湖仇杀,不过凶手似乎并非我们京城里的,衙役在附近巷子里找到一个晕死过去的黑虎堂手下,问了一下,他说杀手叫什么无敌二侠,叫什么法外狂徒张三、杀人如麻小男孩。”法曹皱着眉头说道。 名字太怪了! 完全不像是正经的江湖人士! 黄迁对那血腥的画面,还心有余悸,不过听到这话后,总算缓了一口气。 “好,那你一会派人写好折子,给刑部和大理寺送去,说明原委,此事我们就不管了。” “对了,另外派人把钱家二公子的尸体送回钱家,把事情也解释清楚,让他们冤有头债有主,去找那……什么来着?” 黄迁刚刚就没心思仔细听,一时没想起来凶手的名号。 “无敌二侠!”法曹赶紧补充道。 “对!让钱家去找无敌二侠报仇吧!” “是!” …… 钱家大宅。 “义儿啊!是谁这么狠心,杀人连尸体都要毁掉啊!”钱家家主钱丰原哭得死去活来,老来丧子人之大痛。 “哼!一定是沈家的人,想为李二狗报仇,才买凶去杀下山虎,没想到撞见二弟,可怜二弟被殃及池鱼!” “但罪魁祸首还是那个该死的沈安!” 钱学礼是个文人,怒气之余还在理性分析。 “我这就杀去沈家,我要让沈安血债血偿!”钱学武却理性不了,抽出腰间的长剑,就要冲出门。 “都给我站住!” 钱丰原怒喝一声:“你们忘了太子的话吗?不要去惹沈安,不要去惹沈安!你们是把太子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你们是想把钱家置于死地吗?” 跟全家性命相比,丧子之痛,再痛,也得忍着! 儿子不会白死,这么仇迟早要报! 不过,钱家的怒火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才是,他脸上肌肉抽动,目光阴冷至极。 “爹!沈安我们暂时动不了,可是这个什么无敌二侠,我呸!狗屁二侠,难道我们也不能动吗?就让二哥死得冤冤枉枉吗?”钱学武一脸横肉,一双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他们钱家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要知道,钱家能在四大皇商中站稳脚跟,除了跟太子关系密切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和江湖的联系非常紧密。 钱学武和钱学义两兄弟,便分别是燕子楼和柳叶门的内门弟子出身。 这两大派可都是江湖正道中的擎旗者,在江湖上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你想怎么样?”钱丰原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问道。 “下山虎不是没死吗?无论如何把下山虎和他手下找出来,全部给我带回来,问出无敌二侠的情况后,就送他们上西天!” “我这就回一趟宗门,我要让恩师出面,发出江湖追杀令,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能为二弟报仇,我们钱家都愿意给!” 钱学武目露凶光,恨的咬牙切齿,因为兴趣相投,他和二哥的关系最好,如今有一身上乘的功夫,也是因为二哥小时候的督促和教导。 两人亦师亦兄,对于二哥的死,他比父亲还要更难过。 可是钱家其他几人,却都被他的话为之一惊! 江湖追杀令,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第224章 一箭双雕 江湖追杀令,关系重大,牵涉甚广! 如今的江湖,以燕子楼,柳叶门、蜀山派三大正派为首的正道联盟实力最为强大,几乎可以称得上掌控了整个江湖秩序。 三大派与朝廷的关系十分密切,并对江湖秩序达成一致,私底下的仇杀打斗朝廷不管,但绝不允许江湖人士插手寻常事物,也绝不轻易公开发动追杀。 因为每一次江湖大追杀,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难免会误杀,殃及池鱼,让寻常百姓平白无故的受到牵连。 “四弟,我知道你跟二弟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但二弟也是我的兄弟,我们的悲恸不比你少一点。”钱学礼一脸严肃,尝试着说服钱学武。 “可是江湖追杀令动静实在太大了,先不说你师傅会不会答应,就是他老人家答应了,恐怕正道联盟那边也不一定会同意。” “更重要的是,我们钱家乃是皇商,和朝廷关系密切,由我们发起追杀,恐怕会引起皇帝和朝廷的不满。” 钱学礼主要负责家中的生意,他的担心也并非空穴来风。 不管江湖追杀令最后能不能得到正道联盟的支持,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也会对钱家的生意产生巨大的影响。 “是啊!四弟你要冷静一些才是!”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弟绝不会含冤而死,而且据我所知,那个无敌二侠名不见经传,就算江湖追杀令发出去,恐怕也很难追查得到。我们还是要想办法从沈家下手。” 钱学文是钱家的智囊,他一直都在注意着沈家的动向,在他看来找那些杀手固然重要。 但罪魁祸首还是沈安! 这才是他们首要对付的目标! “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了?”钱学武脸上的凶戾之色,稍稍褪去几分。 “据我分析,无敌二侠的名号,应该是那几个杀手随意喊出的,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沈家虽然和江湖人士没有太大的牵连,但很有可能也豢养了不少死士,这两个杀手正是其中之一。” 钱学文沉吟片刻,在屋内来回走动,最后蹲在钱学义的尸体旁边检查了一番。 “你们看二哥的伤口,有多处拳伤,但每一处都足以让二哥丧命,显然是冲着二哥来的,下山虎的事情不过是一个由头。” 钱家几人听得一头雾水,结局已经摆在了这里,是什么原因还重要吗? “三哥,有什么法子你就直说,绕这么多弯弯干什么?真是急死我了!” 钱学武性子比较急,明日你就不喜欢跟文绉绉的三哥打交道,看他这样就又烦躁起来。 “四弟,你先听三弟把话说完!”钱学礼拉住了钱学武,不过心中也着急想得到答案,目光炯炯的看向了钱学文。 “咳咳……”这时候钱丰原轻咳两声站了起来:“老三你的意思是照猫画虎,我们找个由头,再来个机缘巧合?” “对!” “不过这事情不能在京城里干,否则谁都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到时候一旦不成功,恐怕沈家就会疯狂的反扑,他们可没有太子的掣肘。” 钱学文目光深邃,看着屋外漆黑的夜空,双手负在身后,儒雅中带着一丝阴冷。 “沈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杀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现在是虞衡司郎中,轻易不会离开京城,怎么把他调离京城,是我计划中最难实施的一步。” 按照朝廷定制,外官非召见不得入京,京官无事也不得随意离京,想将沈安引出京城,确实是一件难事。 而沈安身负上乘武功的事情,到现在也只有秦二郎和林清儿两人知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钱学礼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犹豫半天才开口。 “最近水部郎中顾永安去了江淮,若是他出了事,沈安现在在工部寸功未立,而且他好出风头,别人不愿意做的他都愿意去,皇帝说不定会给他这个机会。” “嘶……” 屋内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都知道钱学礼所说的“出了事”是指什么。 当钦差大臣的事情大家都是抢破头去干,毕竟油水丰厚。 可也有例外,就比如前任钦差大臣被杀,皇帝又派新的钦差大臣去查案。 不仅危险至极,还大概率查不出一个所以然,回来还要被皇帝问一个查察不利的罪责。 但…… 谋杀钦差大臣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要诛灭九族的谋逆大罪! “爹!我前些日子偶然得知,原来上次沈安在牢里中毒,是淑妃派人做的,淑妃不正好是江淮郑家的人吗?” 钱学礼朝父亲拱了拱手,眼神中的阴鸷之色,一闪而过。 他敢提出这个骇人听闻的对策,自然是有的放矢,他想的可远不止为二弟报仇。 若是成功,那就是一箭双雕! 既能杀死沈安,又可以激发皇帝和文官集团的矛盾,为太子立下大功! 可谓一箭双雕! …… 黑虎堂被血洗的消息,如同一道旋风般,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我滴个亲娘勒,我听说黑虎堂是被三个人给干掉的,这也太牛了!” “我尼玛有个兄弟,也是混江湖的,他平时还总跟我说下山虎功夫了得,想去投靠黑虎堂,昨天听到消息后,直接给吓尿了!” “那可不得吓尿啊?钱家二公子听说没?号称白衣无血,那可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的存在,被人家把头都给踩碎了。” “这你也知道?赶紧跟哥几个说说,你还知道啥?你要是说个一二三出来,今天这顿酒我请了!” 由于黑虎堂被灭的现场,画面实在太过血腥,所以京兆府对消息进行了封锁,严令各个衙役,不得外传。 可是这个世界哪有密不透风的墙? 反倒是透出来的那一丁点风声,会在人传人的过程中,不断的被放大和神化。 第225章 暗涌丛生 “我知道的那可多了!我有个兄弟在衙门里当差,他自打从黑虎堂回来,几天几夜都不敢睡觉,那画面呀……啧啧啧……太吓人了!” 说话之人添油加醋,还故意卖起了关子,搞得神秘兮兮。 把旁边的人听得心痒痒,恨不得也有兄弟在衙门,也好在朋友前面吹嘘吹嘘。 “其实黑虎堂的人并没有死几个,连下山虎恐怕都还活着的,据衙门里的说,杀人的叫什么无敌二侠,老牛逼了!” “老大叫法外狂徒张三,老二叫杀人如麻小男孩!” 周围的人听完,纷纷露出质疑的眼神。 无敌二侠这个名字,虽然有些猖狂,可总算还像一个江湖名号。 可这法外狂徒张三、杀人如麻小男孩,是个什么鬼? “我说钟老四,你丫的该不会是想骗我们酒钱,瞎编的吧?杀人如麻就杀人如麻,还整个小男孩,这他娘的哪像江湖名号啊!” “对呀!法外狂徒张三听着也不怎么正经啊!你该不会是在诓我们吧?” 钟老四一听这话,那可就急眼了,猛的一拍桌子:“我兄弟可在衙门当差,他能唬我?真就叫这几个名字。” “你们要是不信,我再给你们透露些真家伙,你们刚刚不是说下山虎功夫了得吗?可是在法外狂徒张三面前,那就是一拳头的事!” 在场闲聊的大部分都是寻常百姓,平日里跟江湖人士也没什么交道可打,偶尔认识一两个,也没见过人家展示真功夫。 不过黑虎堂在京城这一片,也算是响当当的门派,下山虎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欺男霸女,可也是凶名在外。 在普通百姓眼中,下山虎的功夫,那就是顶天的。 这么牛逼的一个人,竟然被人一拳头给打败了,那打败他的人得多厉害呀! 钟老四的话还未说完,他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用手扒拉了一下嘴唇边的水渍,又好似评书般有声有色的开讲了。 “还有我刚刚提到的钱家二公子,连下山虎都是他的手下,可又怎么着?还是那个法外狂徒张三,又是一拳头,把胸前的骨头都打碎了,然后大好头颅便被一脚踩个稀碎。” “不过啊!听我那位兄弟说,这无敌二侠应该是侠义中人,没对那些黑虎堂小喽啰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听到这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钟老四也更加得瑟,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 把无敌二侠说成了惩恶扬善、上天入地的大侠客,那些听客转头便又用自己的语言夸大几分。 “听说没?无敌二侠是星君下凡,就是为了惩治那些像黑虎堂的坏人!” “知道吗?黑虎堂之前不是抢了隔壁老王的女儿吗?人家无敌二侠就是为老王的女儿报仇去了!” “晓得不?法外狂徒张三那可老牛逼了!一拳头就把黑虎堂十几个人给打死了!” “我跟你说啊!当天夜里,我亲眼所见,那个杀人如麻小男孩,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从天而降,一拳下去,钱家二公子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 无敌二侠的消息,也同样传入了大内。 御书房。 “沈安,黑虎堂的事情,是不是你找人干的?”梁帝脸色阴沉,寒声问道。 江湖之事,朝廷确实不管,但无敌二侠的消息已经遍布京城,所以没有影响太多的民生,但也让官府颜面扫地。 常言道,乱世出侠客! 他们惩恶扬善了,不就是在说官府对于恶的事情,置之不理吗? “微臣冤枉!”沈安脸色如常,拱手而立:“微臣若是能使得动这么厉害的人物,当日何必跟长乐侯郭子庸正面对抗。” 打死他都不会承认的! 他继续说道:“微臣知道城中有些传闻,说无敌二侠是因为我的一个家丁被打,才出手惩治的。但微臣身为朝廷命官,岂会罔顾国法滥用私刑?” “更重要的是,微臣家中和江湖人士从未有过来往,就算想寻私报复,一夜之间也不可能找到这么厉害的人来啊!” “而且江湖传言,无敌二侠至少也是半步宗师境界,这等人物,岂会为了微臣这点小事出手?微臣怀疑,此事定然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我,才放出的风声。” “如此倒有些道理,不过此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你最近切记低调行事!”梁帝也知道问不出什么,训诫了一句,便让沈安离开。 李德海皱眉看着沈安的背影:“陛下为何会怀疑无敌二侠一事和沈安有关呢?” “算不上怀疑吧!只是循例问问。”梁帝微微摇头,这段时间,沈安又献上了不少好计策,而且逐渐打入了言官集团,甚至开始接触几个核心人物了。 好几次他的政策即将被文官集团推翻时,却被言官集团给挡了下来,而这背后推波助澜的,都是沈安。 可以这样说,他现在对沈安十分倚重。 若非沈安还有其他任务,梁帝早就要将他升迁到龙图阁,常伴左右,也好随时问计。 “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德海当然知道此时的沈安在梁帝心中份量极重,生怕说错了话,小心翼翼躬身。 “说!” “陛下是知道的,老奴自幼习武,一身功夫已经是半步宗师的境界,可刚刚老奴靠近沈安之时,却隐隐有种危险的感觉。”李德海面露犹豫,言语也有些不敢肯定。 梁帝脸色微微一变:“你说的是真的?” “老奴绝不敢欺君!但也并没有真凭实据,只是有些感觉而已。” “你的意思,沈安有可能身怀绝世武功,而且竟可以和你旗鼓相当?你以前难道没有这种感觉?”梁帝满脸诧异,之前他可从未听李德海说过。 难道说沈安之前一直隐匿实力? 可是他为何现在又要暴露出来呢? 第226章 必须培植势力! “这倒不一定,沈安有威胁老奴性命的实力,但江湖打斗,尤其是高手之间,输赢只在一线之间,并非完全是靠实力,有时候还有经验和运气。” “老奴最奇怪的地方,正是陛下所问,沈安之前从未给老奴带来过这种感觉,按说老奴的功力深厚,除非他已经到了入道境界,否则绝不可能在老奴面前彻底隐藏实力。” 李德海说到功夫的事情,话就变得多了些。 听完这些话,梁帝深深皱起了眉头,起身在御书房里走动了几个来回:“你是说,他的功夫是突然冒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老奴怀疑沈安最近有什么奇遇,或许是被人传功,又或者服用了什么奇药。”李德海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两种可能。 练武之人有天赋一说,但从未听过有一蹴而就的先例,毕竟身体的能力需要时间才能训练出来。 而功力灌顶虽然有诸多限制,但江湖上也确有其事。 至于奇药则只存在于传说中,并没有人亲身经历过,不过江湖中人对奇药却深信不疑。 “看来这小子身上还有不少连朕都不知道的秘密!” 梁帝瞳孔一缩,眼神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丝杀意,冰寒刺骨。 他不喜欢被人猜透心思,但更不喜欢别人脱离在他的掌控之外。 …… 太后寝宫。 殿中虽有三人,却安静得可怕。 宫女小红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太后和淑妃,两位娘娘刚刚大吵了一架,要不是顾及身份,恐怕要当场撕逼了。 “两位娘娘,如今三个月过去了,沈安依然没有行动,我看他应该并没有掌握什么真凭实据,两位娘娘完全没有必要为此争论不休的。” “听到没?堂堂淑妃竟然连一个下人的脑子都没有,你来我宫中大吵大闹,是怕别人听不到吗?”太后顺势骂道。 三个月来,她从起初的如坐针毡,到后来渐渐平静下来,也就没把安郡王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淑妃今日却突然杀上宫来,逼迫她尽快动手,把沈安给弄死! 她自然是不肯,淑妃便耳提命面,破口大骂。 这些年来,淑妃仗着江淮郑家的势力,是越发放肆了,就连她这个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你个不懂规矩的家伙,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淑妃狠狠剜了小红一眼,淑脸一横,又将矛头指向了太后。 “太后,你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我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想跑!” 淑妃本也已经将沈安暂时抛到了脑后,可是昨夜突然接到父亲的消息,说是家里那边出事了! 朝廷派去江淮查察盐铁事务的钦差,其实是为了暗中查察郑家,而且是沈安向皇帝谏言的。 听到这个消息,她立刻炸毛了! 只是她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太后,要不然太后更不愿意出手了。 “淑妃!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问你出了什么事,你又不肯说,却又蛮横的要我派人去杀沈安,简直是无理取闹!” 太后毕竟是上一届宫斗冠军,也不是吃素的,骂了一句后,一甩袖袍:“宁夜,送客!淑妃若是不走,就给本宫打出去!” …… 彼时。 夜里,正在院中打拳的沈安,听到秦二郎将坊间传言绘声绘色的描述后,也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你丫的可别得意过头了!一定要守口如瓶,这事情要是透露了出去,咱们可都得玩完!我一个朝廷命官,你一个军中校尉,竟然去蒙面杀人!” 秦二郎摊了摊手,脸上的得意之色更胜几分,却又要装出大侠风范,正了正色:“好徒儿,你就放心吧!咱是干大事的人!是侠客!怎么可能到处乱说呢!咱又不要那些虚名!” 沈安一脸无奈,这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太欠揍了! 为免秦二郎尾巴翘上天,他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正事。 “是是是!我的秦大侠,之前让你去济仁堂教我那些兄弟练武,你去了没?” 李二狗受伤并不严重,休养了几天又活蹦乱跳,不过沈安却从这件事里看到了自己的弱点。 虽说在十三的经营之下,他的【京都晚报】已经成为庞大的情报组织。 但是因为手底下的人没有功夫,不仅在刺探情报上得不到什么太多的有用消息,而且还经常因为打探消息挨揍。 十三不想让沈安烦心,所以大部分时候都私下解决了。 但李二狗性格暴躁,一言不合就要跟人打架,就更不要说手底下的人被欺负了。 所以,无论是为了沈安自己,还是为了手底下这群兄弟,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力量,也就提上了日程! “我去了,不过那些家伙跟你比起来差太远,只有李二狗和一小部分人学的有模有样。”秦二郎满满的嫌弃。 耽误他去春宵楼找姑娘了! “你丫不是废话吗?每个人都跟我一样,那这世界不乱套了吗?” “收拾一下,我现在就去济仁堂,看看你的成果。” 沈安连翻白眼,他暂时对人数没敢有太多的要求,尤其是今日早朝后,皇帝和他的一番对话,让他必须谨慎起来。 他心中已有另一番打算。 李二狗现在也在风口浪尖上,他若是有任何动作,恐怕都会被人给盯上,想要扩展自己的力量,就必须换个地方。 回屋把一身大汗的衣服换了,两人便准备趁夜出门…… 第227章 奉旨钦差被杀 半个时辰,两人便到了济仁堂。 济仁堂独占了胜业坊吉祥巷的整个巷子。 以前这里也曾住着一个有钱商贾,后家道中落破败而亡,便被沈安买了下来。 占地约莫三四十亩,三进房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有喝酒的斗拳声,有吵闹的闲聊声。 后面还有一个十余亩的花圃,不过现在也已经被十三全部铲平,建起了【京都晚报】的印刷工厂,还有酒水、香水的作坊。 俨然把这里变成了大梁国的第一个工业园区。 李二狗回来之后,又要了一块地,作为操练手下的操场。 所以,曾经冷冷清清的济仁堂,如今即使是深夜,也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不时还有马车拉着一叠叠报纸进进出出。 “老大,我带你去找李二狗。”秦二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对这里颇为熟悉,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见人就热情的打招呼。 沈安看着忙碌的工人们,锁着眉头,这尼玛不就是古代的996吗? 深夜了还让人加班加点的干活,一会看到十三,定要好好说教说教。 穿梁过栋,走过一进院子,便到了李二狗他们所住的厢房,还没进屋便听见他叫叫嚷嚷的吹嘘声。 “哥几个,你们猜猜玲珑姑娘的屁股有多大?我滴个亲娘呢,我两只手都盖上面还有白花花的肉在外面。” “啧啧啧……我这辈子算是值了,以后等你们闲的时候,我带你们再去春香楼转转,给你们每个人发一个……不,发两个姑娘!但不管多少个,那肯定都是比不上我玲珑姑娘的。” 屋内的伙计,眼睛发亮的看着李二狗,憧憬着狗哥带他们逛窑子的画面,一个个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 沈安推门而入,本想告诫一番,别因为女人误事,可是当着李二狗的手下,也不好博他面子,也就没有开口。 看到他进来,李二狗慌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老大,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咋知道你死没死!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沈安双手背在身后,走到院中。 李二狗皱了皱眉,老大今个咋这么认真,有点吓人啊! 不过两人的关系算得上出生入死,也没那么多顾忌,搭着沈安的肩膀,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老大,是不是要让我去外面躲一躲?” 他寻思了下,估摸着老大来找他,是因为血洗黑虎堂的事情闹大了,要让他避避风头。 要不然,也不至于大晚上不睡觉跑过来,总该不会跟他一起约着逛窑子吧? 沈安看他猥琐的眼神,知道他心里没憋好屁,用手指了指秦二郎。 “躲是躲,不过却不是因为黑虎堂的事情。” “我让秦二郎教你们功夫,可是他说有资质的人太少了,所以我想让你带些人到外面去溜达溜达,也从乞丐下手,看能不能尽快把队伍拉大来。” “你到安州找刺史孙耀阳,然后搞个帮派,以后就叫丐帮!”沈安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发展地点。 孙耀阳虽然远在安州,但还经常会跟他书信往来,关系虽不敢说是老铁,但这点小忙还是会帮的。 “丐帮?老大,你是认真的吗?这名字多掉份啊!” 秦二郎张大了嘴巴,看了看沈安,又看了看旁边的李二狗…… 这取名还能再随意点吗? 乞丐出身,就叫丐帮! 那妓女出身,叫啥? 妓帮? 我勒个叉叉…… 李二狗倒是没有嫌弃:“这个名字好,符合我们的气质,咱不能忘本!” 秦二郎:“???” 好吧,作为将门世家出身的他,虽然父亲蒙冤而死,但终究是无法理解最底层百姓的疾苦。 就说名字好了,他和李二狗都有一个二字,可他能理解李二狗的父母为何会取一个狗字吗? 不能! “老大,你想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李二狗问道。 “你晚上挑好人选,明天就出发!” “我会让二姐和沈小路跟着你去,给你先镇镇场子,而且也好有个照应,你自己也要勤加苦练,手底下的功夫实在太差了!”沈安有些无奈的吩咐。 他心中最佳人选是秦二郎,可是他哪里敢跟皇帝抢人? 而且打造自己的江湖力量,他也不敢让皇帝知道。 沈安从怀里掏出一张带血的银票,这还是从钱学义身上搜出来的,他说道:“这里有十万两银子,你收好了,兄弟们去了那边,一定不能亏待了他们,住最好的,吃最好的,女人也要最好的!” “得嘞!” 李二狗那叫一个兴奋,也不管银票上的血从哪里来的,捂着啪啪亲了两口。 把一旁的秦二郎也听得跃跃欲试,这差事好啊! 下一刻! 沈安的话,却让他的脸哭丧了起来。 “你除外!尤其是找女人的事,去一次窑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听话照做就行!最好,早点娶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做媳妇儿” 沈安丢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的走开,又去找了十三,叮嘱了两句生意上的事情,便和秦二郎回了沈家。 …… 刚回到家中,便看见沈小路领着一个衙役,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参见沈大人,尚书大人让我过来通知你,马上到衙门里集合,有要事相商。”衙役说道。 “刘大人可说了是什么事吗?” “没说,他只说让你务必尽快赶去!” “我换身衣服就去!” 沈安皱了皱眉,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要如此深夜,还召集所有僚属商议。 让沈小路套了一辆马车,两人狂奔而出,很快便到了衙门。 工部衙门外,一个个还没睡醒的僚属,脚步轻浮的从马车上下来。 “陈大人,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沈安拉住陈友问道。 陈友面色凝重,点了点头:“我刚刚从监察御史丁兆大人府中过来,据说是顾永安大人在江淮被人杀了。” “不可能吧?水部郎中官拜四品,又是奉旨钦差,竟然有人对他下手?”沈安一个激灵,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惊了。 大梁开国一百余年,钦差被杀的事情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每次都引来一场腥风血雨,人头无数。 第228章 老大,咱别装了行吗 水部司是工部下面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 因为掌管天下川泽河流的疏浚、筑堤等水利工程,还负责京城到江淮大运河的河务,是个权利非常大,油水非常多的衙门。 再加上河渎之事,关乎百姓民生,又影响着大梁经济命脉。 所以水部司在工部的地位卓然,水部郎中的官阶也在其他各司郎中之上,至少都是从四品。 “诸位,近日水部郎中顾永安,奉旨到江淮督查运河河务,没曾想竟然被佞人所杀!陛下震怒,令我等派员查察此事,各位谁能担此重任?” 刘艺荣扫视众人,尽管顾永安也和陈友一样是言官,但终究还是他们工部的人。 奉旨办事,竟然被人杀了! 这是在向朝廷宣战,也把工部的脸面摔了一地。 听到这话,全场愕然,就连漫不经心的沈安都为之一惊。 江淮之地由于盛产粮食,有着鱼米之乡的美誉,再加上盐铁资源丰富,是大梁最有钱的地方。 这种环境下,养育出来的百姓,相对比较良善。 没想到这次竟然如此彪悍,连奉旨钦差都敢杀。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刘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是不是等到明日早朝,让陛下定夺之后,再行处置?” “下官认为,既然是水部郎中被害,查察的官员理应由水部司派出,最为合适!” “余大人所言有理,顾大人被害定然与运河河务有所关联,水部官员通晓河务,查察之下更能得心应手。” “两位大人,这样说就不对了,你们怎么知道顾大人之死跟河务有关系?再说了,就算有关系,人命案件水部哪里能懂?” …… 顾永安被杀到底跟河务有没有关系,压根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杀人的,连朝廷正四品大员都敢杀,他们去了,还能不能回来,那可是个大问题。 看着众人互相推脱,工部尚书刘艺荣脸色渐寒,他难道不想把事情推到早朝上去? 可他能这样做吗? 别看文官集团势力最为庞大,但却是三大势力当中最为松散的。 除了要跟帝党和言官斗,他们内部的斗争也十分激烈。 若是不能在明日早朝前,拿出一个补救的办法,恐怕他这个尚书,就做到头了。 “砰!” “吵够了没有!”刘艺荣大怒,差点就要掀桌子,猛地一拍站起身来。 他在堂中来回走了两圈,双目冒火:“尔等身为工部官吏,眼下工部大难,却一个个在这里推诿扯皮!” “难道你们以为,若是皇帝降罪,就是我刘艺荣一个人承担罪责吗?” “我告诉你们,收起你们那点花花肠子,到时候谁也跑不掉!首当其冲的便是你们水部司!” 刘艺荣身居高位,又曾在地方担任过执掌一州之地的刺史。 别看他平日里和和善善,可一旦发起怒来,那股封疆大吏身上才有的威严顿时显现出来。 “下官不敢!”水部司员外郎吓得不敢抬头,赶紧乖乖认错,可一想到有性命之忧,还是硬着头皮想把事情推出去。 “下官只是觉得,刑案应该让更懂刑案的人去办理,余大人曾在地方任职过县令,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余大人刚想起身反驳,沈安的声音淡淡响起。 “刘大人,还是让我去吧!下官与顾大人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他的名字与下官都带一个‘安’字,这也算是一种缘份了!” “再说下官到工部也有些时日了,却寸功未立,实在愧对郎中之职,愧对刘大人信任之恩。” “如今顾大人蒙冤而死,工部遭逢大难,下官理当竭尽全力查察真相,死而后已为顾大人讨个公道!” 沈安一口气说完。 有理有据,好像生怕刘艺荣不答应似的。 其实倒不是什么瞎扯淡的和顾大人有缘,而是上次皇帝找他谈话,让沈安意识到了危机。 他身怀武功的事情,估计暴露了! 上次见皇帝之前,他和李德海有过短暂的交流,李德海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都说李德海已经不如半步宗师的行列,估计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与其留在京城被猜忌来猜忌去,还不如远离皇帝,猥琐发育! 见沈安揽下此事,其他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终于有人肯主动去送死了! 当然,陈友不在此列,他和顾永安同为言官,在工部衙门里,两人就是铁杆。 很多时候,都互相帮衬扶持,共同进退。 他并不是没想过主动请缨,可正如水部司员外郎所说,他也不懂刑案,让他去查,也查不出一个所以然。 反倒会耽误了时间,让凶手更轻松的抹去罪证。 看到沈安站了出来,他微微动容:“沈大人,你可知此去凶险?” “凶险又如何?”沈安转身,坚毅之色浮于脸上:“纵万人退避求生,吾愿逆流而亡!” “好一个逆流而亡!” 陈友惊呼一句,将头上乌纱帽取下,捧在胸前,朝着刘艺荣说道:“刘大人,下官也愿意去一趟江淮!若你不准,下官便辞官不做!” 陈友虽然说的义正言辞,不过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朝廷定制,衙门主次官不能同时离开。 要不然手底下的人找谁做主? 所以他才敢这么表态,博一个勇敢忠臣的名号。 刘艺荣目光在两人身上分别停留片刻,随后转向了冯成贵:“冯大人,这事你怎么看?” 他有些郁闷,要么没人去,要么又给他出难题。 你们是故意玩我吧? 冯成贵手抚长须,呷了口茶:“沈、陈两位大人为同僚之事,能如此尽心尽力,本官十分欣慰。” “不过你们身为一司主次官,同时离任,有违朝廷定制,确实也让刘大人和本官十分为难。” “刘大人,我看不如这样。”冯成贵朝刘艺荣看去:“我们将他们二人一同报给皇帝,明日早朝让陛下去定夺,如何?” “如此甚好!或许陛下看在两人赤字之心的份上,会特事特办。”刘艺荣凝神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面和心不和由来已久,在诸多事务都分歧不断。 却在这件事上一拍即合,也不知各自心中怀了什么心思。 不过此时没人会去在乎这些,有人主动站出来,今夜召集便达到了目的。 衙门外,沈安正想离开,身后陈友快步跑了上来:“沈大人,下官替永安一家上百口老幼妇孺谢过大人!” “你这是做什么!”沈安撑住他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随后一本正经的开口:“陈大人,你有所不知,本官年少时顽劣,等到被父亲赶出家门,才知民间疾苦,如今亡羊补牢,本官不是为了顾大人,是为了天下百姓!” 噗…… 一旁牵马等候的沈小路,听到这话,险些就要笑出声来。 老大,咱别装了行吗? 跟着沈安这么长时间了,他也学会了一个词,别装逼,小心被雷劈! 此刻沈小路就担心天降霹雳,劈在他家老大脑袋上…… 第229章 巨大的阴谋 不过陈友却对这番话,深以为然。 胳膊用力下压,却发现同为读书人出身的,沈安却力气极大,他无论怎么用力,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沈大人,在下之前对你出身颇有些成见,如今看来,我真是错得离谱!谁说商贾之中,就没有礼义之人!沈大人深明大义之举,就是许多自诩礼义之士,也不过如此。” 陈友迂腐,但绝非傻子一个。 此去江淮凶险万分,那是必然之事,否则其他工部官员也不至于推三阻四,就连他刚刚也不敢开声,生怕会刘艺荣给盯上了。 谋杀钦差是足以灭九族的大罪,幕后凶手定然会疯狂阻扰。 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 就算沈安最后侥幸破案,谁敢说幕后就没有幕后? 沈安脸带三分微笑,乌黑发亮浩如星辰的双眸闪过一丝讥讽:“陈大人这话真是折煞本官了,不过在下正好有一事相求,不知陈大人能否应下?” “沈大人但说无妨,若是用得着下官之处,下官定当赴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陈友激动之下,不及细想,还以为沈安是想让他帮忙照顾城中家人,满口答应。 若不是穿着官服拍胸脯赌誓言有些不妥,他也要学那江湖人士,义气一回。 沈安嘴角微翘,稍稍迟疑说道:“本官到工部时间不长,与水部司打交道也比较少,对水务不太了解,本官想请……” “没问题,这个包在下官身上,下官回头就将水部典籍为沈大人准备一份。” “不不不!”沈安连连摆手。 开玩笑呢,我要那些典籍有个屁用! 他继续说道:“大梁国土广袤,山川河流数不胜数,水部典籍之多,虽不至于汗牛充栋,但也并非旬月就能看完的。” “那沈大人的意思是?”陈友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详预感。 “本官想请陈大人陪我走一趟。”沈安脸带愧意,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生活无趣,找这迂腐书生逗一逗,还是很有意思的。 这三个来月的接触,他发现言官集团的人,忠正耿直倒是不假,但要说毫无私心却是空话而已。 就好像前世历史上最有名的谏臣魏征,不爱钱财女色,独爱名声,甚至将一些涉及机密的奏折给史官看,只为青史留名。 而陈友也不例外,他在朝堂上不怕死,那是因为三股势力错综复杂,谁也不会摆明车马向对方下手,可内心里他也害怕。 尤其是这段时间,陈友风头正劲,靖安王多次派人到府上拉拢,引得言官集团对他也有所猜忌,让他心中一阵后怕,与沈安对饮酒醉后,也曾透漏了恐惧。 还好他在早朝上摆明立场,坚决与靖安王抗争,才算挽回了一些。 “啊?!” 陈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情错愕,脚下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他刚刚当着众人的面大义凛然说要去,完全是吃准了朝廷制度,不会让一个部门主次官同时离开。 就算到了皇帝面前,皇帝顶多夸两句,最后还是会将他留下的。 可是沈安却要他一同去,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啊! “陈大人,本官也是迫于无奈,又对水部司那些人不太信任,若非如此,本官是千不愿,万不愿,将陈大人拉下水。” 沈安一脸愧疚无奈的表情,心中却在冷笑,刚刚是谁拍胸脯说万死不辞的? 咋到现在就不乐意了? “不是,只是,下官其实对河务也并不是特别在行,我怕耽误了……” 陈友支支吾半天,想了一个理由,可看到沈安略带失望神色,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 “算了,既然沈大人如此看得起我,我就陪你走一趟!” 言官大多对面子和名声特别看重,否则早就把税赋改革是由沈安提出的消息,公诸于众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沈安话语上的圈套,但却清楚明白,今晚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他的形象便会一落千丈。 “那真是太好了!”沈安弯腰拱手,深施一礼:“明日早朝,我便向陛下奏求!” “好!” 陈友应了一声,皱着眉头朝着不远处抬着官轿的轿夫招了招手,随后说道:“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他现在恨不得时光倒流,刚刚吃饱了撑的,为什么要叫住沈安? 平白无故把自己搅进了这趟浑水中!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安嘴角微翘,跨上马车。 “老大,你带这样一个家伙去江淮,不是带了个累赘吗?到时候还得空出手来去救他,多麻烦呀!”沈小路有些不解。 “就算我不带他去,恐怕皇帝也会让他跟在我的身旁。”沈安压低了一些声音,掀开窗帘,看着左右两旁飞快倒退的昏暗民居,不由得哀叹一声。 他听到顾永安被杀的消息后,脑子便在快速运转。 从起初的震惊回过神来,便从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朝堂上,皇帝与三大集团的大臣虽不是铁板一块,但是朝廷钦差,代表的不仅是皇帝,也是整个中央朝廷! 绝不会有人甘冒被诛九族的风险刺杀钦差,跟整个朝廷作对! 因为一旦事情败露,哪怕背后是豪族大家,也无法和整个朝廷抗衡! “为什么皇帝会让陈友跟在你身边啊?”沈小路皱眉凝思,挥出一鞭,将马车赶得飞快。 “我怀疑这一切都是皇帝故意安排的,他想对江淮郑家,下手了!” 沈安抚了抚额头,又扫视了一圈四周:“如果我没猜错,我若是提出让秦二郎随我去江淮,他定会一口拒绝。” 沈小路点点头,若有所思。 沈安接着道:“皇帝与他的淑妃之间,恐怕早就是貌合神离,只是淑妃背后是江淮郑家,那可是百年豪族,不是这么容易动的。” 听到这里,沈小路大骇,心底生气一股凉气:“老大,你的意思是,皇帝想让你去江淮,用你来对付郑家?” 皇帝居然如此阴险! 豪族势力本就庞大,更何况郑家已经在江淮一带盘桓了上百年! 那样的庞然大物,老大此去,那岂不是九死一生? 第230章 该启程了! 看着沈小路眼中的惊恐,沈安眼中也寒芒一闪,接着说道: “如今皇帝手中有了多达五万的新军,再加上囤积了天量的粮食,信心恐怕已经到了顶点,之前便跃跃欲试,想将新军拉到北地打仗,可惜天气寒冷,打不起来。” “因此才想从内部下手,便挑了八大豪族中最弱的一个,先试试锋芒!” “恐怕我离开京城不久,秦二郎手中那封淑妃谋害安郡王的证据,便会出现在朝堂之上,到时候,皇帝与淑妃彻底撕破脸……” “江淮一带,怕是要不太平了……” 说到这儿,沈安心中说不出的憋闷,五味杂陈。 自穿越以来,他本来只想做个逍遥败家子,整日吟吟诗,赚赚钱,看看美女。 只可惜,一桩一件的事情,将他卷进了这权力的游戏中,让他成了风暴中心…… 看来,还是得让自己强大啊! 此番去江淮,皇帝想拿他当枪使,他也得借着远离皇帝的机会,迅速发展起自己的势力! 伴君如伴虎,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也得有自保的能力! 毕竟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值得他去爱,沈家,姐姐们,荣锦瑟…… 这些都是他强大的动力源泉! …… 夜已三更,御书房却还亮着闪闪灯光。 不过谁也没觉得奇怪,梁帝勤政那是出了名的。 李德海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走了进来,轻轻放在桌案上,又走到门口,将门合上。 “陛下,刚刚探事司来报,刘艺荣已经把事情安排下去了,不出陛下所料,没人愿意去江淮,最后沈安主动请缨。” “嗯!这小子恐怕又悟出了什么。”梁帝没有抬头,趴在一堆奏折中:“去江淮的人,已经处理掉了吗?” “处理掉了,绝不会漏出任何口风。该留下的东西,也已经安排好了。”李德海点头答道。 钱家下作的手段并没有逃过京城遍布眼线的探事司追查,梁帝得知后,并没有出手制止,反而推波助澜。 若是能将郑家扳倒,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至于钦差被杀,朝廷颜面丢失,又算得了什么? “那接下来,就看沈安怎么表演了!” …… 彼时,东宫也来了一个神秘人。 “参见太子,属下有要事上禀。” 神秘人全身上下被黑布笼罩,只剩下一双眸子露在外面。 但若是沈安在场,一定会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 这神秘人,竟然是荣管家! 荣管家是皇帝早早安插在探事司的眼线,这个沈安早就知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颗棋子真正的主人,是东宫太子! 太子将他安排在探事司,是将他作为了与皇帝权斗的棋子之一,可现在沈安身处权斗中心,一举一动,自然也被荣管家报告给了太子。 “说!”太子是被侯近山从床上叫起来的,脸色带着一丝愠色。 “水部郎中顾永安被人杀了。沈安向刘艺荣主动请缨,将赴江淮查察顾永安被杀一事。”荣管家脸上的黑布不停抖动。 太子和侯近山闻言,四目相对,脸上的惊愕之色溢于言表。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太子最后的睡意彻底不见。 “就在刚刚不久,陛下先得到了消息,连夜将刘艺荣召进宫中,随后便在工部召集僚属商议,最后定下了沈安,沈安回到荣府便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好!知道了!你先回去,切勿暴露了身份!”太子双眼微眯,摆了摆手。 荣管家退下后,屋内只剩下两人。 太子来回走了几圈,顿住脚步,看向侯近山。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侯近山连连摇头:“老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怎么个蹊跷法?”太子皱眉问道。 “按说水部郎中被杀,就算事情再大,陛下也不至于连夜让刘艺荣商议出查察人选才是。”侯近山脸上的疑惑更重了几分。 他继续分析:“我看陛下是故意想让沈安去负责此事,才会做出如此安排,想在早朝之前便敲定人选。” 听到这里,太子插嘴问道:“刘艺荣这次怎么会如此听话?难道晋西刘家也投靠了父皇?” “太子爷,难道你忘了刘艺荣之前和郑尧的事了吗?”侯近山并不认为是这样,他提醒了一句。 太子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刘艺荣和郑尧一个工部尚书,一个吏部尚书,前些日子因为官吏考核的事情,闹得十分不愉快,甚至坊间还有两人在酒楼相遇,刘艺荣拂袖而去的传闻。 “你的意思是,刘艺荣想借此事打压郑家!他和皇帝不过是互相利用!” “是的!” “那你觉得沈安这次去江淮,能查出问题来吗?”太子又问道。 “如果是别人还真不好说,可这个沈安,却还真有可能!甚至可以说,一定能查到父皇想要的。” 侯近山沉默片刻,肯定的回答到。 以往的纨绔子弟沈安,根本就入不得他的法眼,更不要说让他另眼相看了。 可最近这半年来的时间里,沈安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多了。 似乎在他的身上,就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 次日,早朝如同沈安预料的一般。 刘艺荣向皇帝启奏昨晚商议之事,皇帝派遣沈安与陈友任钦差大臣,即刻出发! 申时,日头西斜,官船渡口。 禁军将码头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 初秋气温寒冷,码头风特别大,但沈家的人除了远去安州的林清儿外,全部出动相送。 “锦瑟,这次就拜托你照顾好他了!帮我把他看紧一些,别让他再惹事了!”沈大福一脸怒气,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力扭转,只能叮嘱随性的荣锦瑟把沈安看好。 他本以为沈安当了官,应该会收敛一些。 却没想到,还是一般无二! “伯父放心吧!我不会让沈安出事的!”荣锦瑟重重点了点头。 “爹!你别这样,小安可是钦差大人,他还能出什么事!”程婳挽着父亲的胳膊,将他往后拉了拉。 “屁……人家顾永安不是钦差大臣吗?哎!我不管了!他爱咋咋地吧!” 沈大福越想越气,一甩胳膊,转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的停了下来。 回头狠狠瞪了沈安一眼:“我不管你这个逆子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但你都得给老子活着回来!” 沈安这时候也不敢火上浇油,堆满笑脸,连连点头:“是是是!父母命,要听从!我一定完完整整的活着回来!” 这时,岸边响起一阵隆隆的炮声,钦差卫队长跑了过来。 “大人,时辰到了!我们该启程了!” 第23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登船后,陈友看着浩浩荡荡的船队,意气风发:“万里波涛江淮近……” 沈安没空去品鉴他诗词的好坏,更没心思与他吟诗作对,把荣锦瑟安顿好后,便拉着他进了船舱。 里面站着几个护卫队的头领,其中一个竟然是女扮男装的青羽,看到他们进来,纷纷施礼。 他没有废话,在桌上摊开一张地图,手指在上面指了指:“陈大人,我刚刚问了船老大,按照行程,我们将于明夜在苏阳县停靠歇息,到时候我们便在这里乔装下船,改乘马车前进。” “为什么?”陈友不解。 这次为了安全,梁帝给他们配了阵容强大的钦差卫队,自由四个营的军士,上千人。 而且每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健者,别说普通杀手,就是来个军队攻击他们,不敢说能打败对方,但至少带着他们逃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你不想死就听我的!”沈安没打算解释,接二连三的下起了命令:“凌将军,你调拨一个精锐小队给青羽姑娘随我们一同下船,全部换成便装。” “卫队其他人,分别在上阳、广川、鱼谷分批下船,切记分批通知,分批下船!” “你们下船之后便装前行,半个月之后我们在金陵城东的城隍庙外的树林集合。” 卫队长凌方虽然也和陈友一样十分不解,但并没有多问,领命离开。 船舱内只剩下沈安、陈友和青羽三人。 “沈公子,你这样做有何用意?” 青羽穿着一身铠甲,英姿飒爽,她是受邀前来保护荣锦瑟的。 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林清儿和沈小路都被派去了安州辅助李二狗打造丐帮,沈安只能请安雅君帮忙了。 “对啊!下官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那些歹人就算胆大包天,想来也不敢接二连三的对钦差下手。” 陈友对于沈安的小心翼翼,不以为然。 “陈大人或许说的对,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敢保证她们丧心病狂之下不会铤而走险吗?” “常言道水火无情,坐上了船就等于把命交给了水,一旦出现了意外,恐怕谁都救不了我们!” 沈安耐心的解释,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他一直怀疑顾永安的死,其实是梁帝故意安排的。 梁帝相对郑家下手,可却师出无名,倘若两任钦差都在郑家的地盘上被杀,那便是最好的借口。 就算无法将郑家彻底铲除,也可以大大的削弱对方的势力。 所以他坚信,官船一定会出事,而且出事的地点一定会在江淮境内。 这也是为何他要让钦差卫队,在进入江淮之前,便全部分批离开关船的原因。 “可是……” “别可是了,听我的就没错!不相信的话,我们拭目以待!”沈安看陈友还想多说废话,干脆一口打断。 看他如此认真的模样,陈友心中虽然有些不爽,但也闭上了嘴,悻悻然的离开了船舱。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把桌上的地图折了起来,感受着青羽疑惑的眼神,却没有再开口解释。 话锋一转,感激的说道:“青羽姑娘不惜以身犯险随在下前去江淮,在下万分感激,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沈安定当万死不辞。” “沈公子言重了,不过本姑娘是为了你跟小姐所说的郑家而来。”青羽眼神闪烁,深深看了沈安一眼,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青羽姑娘,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你若是想对郑家下手的话,倒也算是撞上了好时机。” “可不管怎么样,在下娘子的安危便交给你了,所以无论你是为何而来,在下都必须说上一声谢谢!” 沈安刚一说完,青羽便冷色一寒,有些失落的拂袖而去,弄得他好一番尴尬。 女人心海底针! 刚刚还好好的,咋突然就翻脸了呢? …… 距离官船不远处,在一群下江南的船只中,一艘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快船,不远不近的始终尾随着官船。 “你想让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快船中人头攒动,蹲着十余个身穿黑衣的水鬼,为首一人看着船尾站着的劲装男子漠然问道。 双方之间的关系,显得十分微妙,似乎并非上司下属关系。 “先不急,等大船到了江淮地界!” 劲装男子黑巾蒙面,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怪异,似乎不想暴露真实的身份,他背对着水鬼,双手不停的在身后揉捏:“你们把事情办得漂亮些。切勿留下什么把柄!” “哼!我们红莲圣教乃是江湖第一杀手门派,创教以来从未失手,也未让雇主失望过。” 水鬼头领冷哼一声,对于劲装男子的话有些不满和不屑,凡尔赛的自吹道。 江湖道上,有正也有邪。 红莲圣教便是“邪”的一方,创建时间不久,但教中却高手如云. 据说教主和圣女都已经踏入宗师境界,是唯一能和三大正派相抗衡的“邪门外道”。 不过,红莲圣教又是个十分独特的存在,他们从不参与正邪纷争,也不插手朝廷事务。 一门心思的做“生意”,不管是谁,只要出得起钱,都可以让他们出手。 几桩大案子做下来,不免也得罪了朝廷和正道联盟。 朝廷和正道联盟几次想联合将其剿灭,都因为其总坛设在大梁和西魏边境的烟霞山中,最后计划都被否决。 当然这背后的原因,自然也和世家大族与文官集团与其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脱不了干系。 之后无论是朝廷还是正道联盟,只要红莲圣教不做出太过份的事情,也就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此最好!你们一会将船靠岸,我便在京城等候你们的消息。” 劲装男子说完,身体靠在船舷上,目光阴冷的望着滔滔江水。 劲装男子正是钱家四公子,钱学武。 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快船的不远处也跟着一艘小船。 船舱里,天子御卫的大将军白无极,透过缝隙,目光炯炯看着前方的快船,嘴角挂着丝丝冷笑。 钱家这是在作死! 第232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日之后,由京城通往江淮府的官道上,几辆马车快速前进。 “沈大人,幸亏你料事如神,否则我们也要葬身在大运河上了。你救了我们大家一命啊!此去江淮,下官定当以沈大人马首是瞻!” 陈友脸色苍白,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 他们一行人本来是要跟随着官船而下,可是沈安却在刚出京城没多久,便乔装打扮,在官船临时靠岸的时候换乘马车继续前行。 陈友毕竟骑马颠簸,时日又长,坐起来十分不舒服。 而且离开大队人马,本身也并不安全,若是发生危险,他们带来的十几个天子御卫,怕是很难抵挡。 但是,刚刚收到秦二郎从京城里发来的飞鸽传书,却让他暗自庆幸,没有固执己见。 信中说道,官船行至江淮府余阳县水域,突然触礁沉没,船上众人无一生还。 “陈大人太客气了,你我二人现在就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何须多言!” 沈安拱手回礼,心中思绪万千。 他越加肯定心中的想法,不过梁帝这栽赃嫁祸的手段,是不是太明显了? 这让他不免有些疑惑,按理说梁帝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绝不会做出这种将阴谋玩得摆明车马才对。 难道还有第三方势力插手其中? 想到这里,沈安不由得寒毛竖立,无中生有去为皇帝找到郑家谋杀钦差的证据,已经会把江淮郑家往死里得罪,让自己陷于死地。 再来一个暗藏在背后下黑手的,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所以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沈公子,我看此事定然和郑家有关,咱们到了金陵之后,是不是直接杀到郑家去?”看他陷入沉思之中,冷若冰霜的青羽开口道。 青羽此时对沈安能提前预知风险,且成功避过杀劫,也佩服得五体投地,言语冰冷,却满是商量的口吻。 “下官也觉得此事就算并非郑家亲自而为,也绝对是他们幕后指使的,否则这江淮地界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钦差一而再的出手?”陈友点头表示同意。 “两位所言均是猜测,还不足以直接杀入郑家,还是等我们到了金陵,收集一些人证物证再说吧!”沈安摸了摸下巴,他知道青羽在想些什么,但却并不认同两人的想法。 两个憨憨! 世上的事情若是都如此简单,哪还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 更何况,就凭他们三个,直接杀入郑家,怕不是连门都进不了,便被打出奥力给了! 他也懒得跟两人解释太多,推搪了一句,把写好的回信塞在信鸽腿上放飞出去。 一只温柔白皙的柔手,带着扑面而来的香气,伸到沈安的面前,按在他隆起沟壑的眉间,轻轻的为他抚平。 四目相对,却默默无言。 比起语言,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明知此去江淮危机重重,荣锦瑟却义无反顾要随他同去。 看你是否真的爱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便是在这件东西或这个人即将失去的时候。 沈安一时动容,握住了那只柔荑,微微用力捏了捏。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官船沉没的消息,同时传回了京城。 朝野震惊! 虽然沉船至今尚未打捞起来,但谁也不相信江淮刺史发来的奏折,不相信朝廷第三位钦差触礁沉没。 太极殿。 梁帝秉退了其他人,唯独留下了工部尚书刘艺荣和吏部尚书郑尧。 “启奏陛下,凶手接二连三向朝廷钦差下手,这是在挑战朝廷的威严,挑战天子的威严,微臣以为朝廷绝不能姑息!” “应当立刻委任重臣,前赴余阳县查察翻船真相,并责令江淮刺史、司马、长史、余阳县令等官吏,立刻进京面圣,追究其治境不严之罪!” 刘艺荣气得脸红脖子粗,两个钦差都是他的手下,就算平时不对路,那丢的也是他工部的脸面。 当然,他还有其他想法,所以话里话外都暗指江淮存在巨大问题。 虽然他将矛头指向当地官吏,但醉翁之意不在酒,谁都清楚他真正想要针对的是吏部尚书郑尧和他身后的江淮郑家。 “刘大人此言差矣,目前翻船事件尚不明朗,此举实在操之过急,微臣认为,钦差专使护从多达上千人,不可能全部殉难,只要排除大队搜寻幸存者一问便知究竟。” 郑尧脸色不变,十分从容淡定的反驳,说的也是有理有据。 “哼!钦差专使以海鸥船打头,官船居中,怎么可能同时触礁沉没?” “这明显是江淮官吏的虚妄之词,难道郑大人看不出来吗?” “还说什么尚不明朗,这明明就是歹人不想让沈安查出什么!” 刘艺荣寸步不让,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机会难得啊! “刘艺荣,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说我包庇歹人?” 郑尧也微微有些恼了,不过却只是微微蹙眉,冷冷看着刘艺荣。 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哪个不是人精? 波澜不惊,那是基本素质。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郑大人的话,让人有些玩味,似乎并不想朝廷查出真相!” “真相?顾永安死在江淮,沈安又死在去江淮的路上,我想江淮那些官吏也不是傻子,岂会做这等招惹嫌疑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或许有人以为大家都这样想,便反其道而行之呢?” “能想出这等阴谋的,怕是只有刘大人你吧!” 两人一番含沙射影的唇枪舌战,有了越演越烈的趋势。 若非都是有身份的人,恐怕已经打了起来。 “闭嘴!” 梁帝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你们身为枢密院阁僚,官拜二品大员,在朕的大殿之上唇齿相讥,成何体统!” “刘艺荣,你立刻派人,不……你亲自去一趟余阳县,查察覆船一事,务必找出真相,倘若真是触礁还则罢了,若是凶手所为,朕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来!” 梁帝深沉如水的双眼射出一道厉芒,有意无意的扫过郑尧,然后拂袖而去。 可当他转身之际,脸上的冰寒瞬间变成玩味。 第233章 明了明了! 御书房。 梁帝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心情却是极好,饶有兴致的拿起毛笔,铺开宣纸,挥毫泼墨写下了两个大字。 “灵犀!” 皇帝的墨宝,就算是随性而为,也必须珍藏在龙图阁。 李德海赶紧凑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将宣纸捧了起来:“陛下最近的字越发的苍劲了,而且锋芒圆润,比起之前似乎更顺滑许多。” “哈哈,之前朕还以为沈安这小子躲不过钱家的设伏,葬身水底了!没想到他玩了个金蝉脱壳,打算转明为暗,秘密潜入金陵调查,还真是没让朕失望!” 梁帝毫不吝啬赞美言辞,对于沉船之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甚至不惜将白无极这个大将军派出去跟踪钱家的杀手。 当白无极探知钱学武准备在余阳县凿沉官船的消息后。 本想让白无极将沈安救下,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如果沈安连这样小小的磨难都比不过的话,想来去了江淮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于是临时改变主意,只是命令白无极严加监视,并在事后秘密将所有杀手控制起来。 如今那些红莲圣教的杀手和钱学武,都已经被关在天子御卫的大牢之中,只等沈安那边传来消息,便可以作为有力人证推到台前。 “陛下慧眼识珠,沈安虽然狡猾,但却始终都在地下的控制之中,只要他能查到我们留在江淮的线索,郑家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李德海嘴角微微一动,陛下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想撬动世家豪族的根基,终于等到了机会。 陛下高兴,他就高兴! “钱学武和那些杀手审得怎么样?”梁帝收敛起脸上的喜悦,恢复了不喜不悲的神色。 “钱学武很上道,他已经答应了会指证郑家,可是那些红莲圣教的杀手,都是死士,而且我们没有掌握到他们的家人信息,想要撬开他们的嘴,还要多费一些功夫!” “没关系,反正沈安那边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什么,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梁帝毫不在意,只要结局能满意,多花一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 钱家大院。 “老四这件事情干得漂亮!只可惜不能将沈安的尸体拿来祭奠老二的英灵!” 钱学礼端起酒杯,在地上洒了个半圆。 其他几人也争相效仿,酒水洒了一地,在月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的阴冷。 “既然沈安已死,老四是不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钱丰原老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关心起大功臣钱学武。 “老四在回信当中说,他已经进入了金陵城,准备把一箭双雕计划实施到底!” 钱学文皱眉说道,虽然他也很想借助这个计划,在太子面前揽下一桩大功劳。 可是一切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号称鬼见愁的瘟神沈安,就这么容易被他们钱家给干掉了吗? “老四现在出息了!也算没枉费老二当年对他一番苦心孤诣的教导!”钱丰原还沉醉在为儿子复仇的喜悦当中,并没有在意钱学文的表情。 他叮嘱道:“你飞鸽传书给老四,让他在金陵万事小心,如果计划进行不顺利,不成功也无所谓!活着回来就行!” 钱学文看老爷子兴致盎然,也不好坏了他的心情,心中忐忑的点了点头。 走出老爷子的房间,钱学礼拉住他问道:“我刚刚看你的表情有些不对,是不是出问题了?” “没,我在想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要不要向太子禀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出实情。 也许他想多了呢? …… 金陵城郊城隍庙。 这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过附近的树林中,却人影耸动。 “凌将军,这里有些银两,你带着兄弟们化整为零,以小队为一组,分别在春江河两岸住下,随时候命。” “是!” 凌阳接过沈安递来的银票,目光微微一缩,脸上闪过喜色。 沈大人这也太有钱了吧! 出手就是五万两,就算一人一间上房,这也能住好几个月了! 看着凌阳领命离开,陈友脸上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有了前车之鉴,他相信沈安! “沈安,我们现在去哪里?”青羽问道。 她现在能理解沈安的做法了,浩浩荡荡上千人,目标实在太大。 凶手若想继续杀人,再多的护卫都能找出机会。 反倒是现在微服进城,更不容易引人注意,还能悄无声息的查案。 “当然也是去春江河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沈安笑了下,从包袱里掏出两件男装丢给了荣锦瑟和青羽:“你们到马车上换好衣服,一会我们也出发进城!” “可是……可是那里不都是青楼吗?”青羽瞪圆了双眼。 她这一辈子也没去过“肮脏”的烟花之地! “对呀!我就是要去青楼!”沈安肯定的点了点头:“青羽姑娘,你虽然曾在江湖上闯荡过一段时间,但毕竟是女儿身。” “可能并不喜欢青楼这些烟花之地,不过那些江湖杀手可不一样,他们大多是男人,就好这一口!” “更重要的是,青楼之中除了官妓,大多都是在激灵的江湖门派控制之中,所以对江湖方面的消息也十分灵通。” 听完沈安的解释,青羽皱了皱眉,一时间也分辨不出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青羽妹妹,沈安他不会骗我们的!”荣锦瑟看她还有些犹豫,赶紧发挥起贤内助的作用,拉着青羽的手,便上了马车,躲进车厢。 旁边的陈友却兴奋不已:“沈大人,下官虽然也是第一次来金陵,但也曾听人说过,春江河畔最出名的青楼便是碧月楼,不如咱们就去这个地方吧?” “既然陈大人有这个雅兴,那我怎么好拒绝呢?不过,我们这次去青楼是为了打探消息,你可千万不要再以官身称呼了。” “明了明了!那我们就赶紧走吧?” 陈友迫不及待,等到两个女人男扮女装出来后,竟如同一头脱缰的野驴,朝着金陵城撒丫子狂奔起来。 第234章 谁再加价试试! 江淮歌舞唱升平,春江水绿笑烟花。 高阁不知百姓苦,西楼却道君王俏。 这是大梁统一江南,一举攻破前朝京城金陵时,南征大军统帅辛不破随口吟唱的一首诗,嘲讽前朝君主的荒淫无道,但也一语道尽金陵的繁盛。 碧月楼。 据说,此楼幕后大佬是天下八大豪族之一的郑家。 这是一座占地百余亩,拥有九栋廊还回转连接在一起的庞大建筑群。 最高的一栋主楼,上下四层,层高一丈三尺,站在最高处,便可以俯瞰整个金陵城。 此时主楼的大厅当中,人声鼎沸,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 正中间,搭着了一个舞台,几个穿红戴绿的龟公在上面跳来跳去,不时从楼上背下来花枝招展的姑娘,藏进了舞台屏风后面。 “各位大爷,今个大家有慕名而来的,也有赶巧碰上的。咱家姑娘一会都欢天喜地的招待着。” 浓妆艳抹,穿着一身大红绸缎的老鸨子,扯着一张彩色的纱巾,扭着水桶腰走了上来。 碧月楼平日里是没有这么多人的,毕竟是金陵城顶级的青楼,消费水平摆在哪里,非富则贵才能进的来。 可今日这里有大事发生,碧月楼一年一度的【抢花魁】马上就要开锣了。 “老鸨子,你别墨迹了!姑娘们都准备好了吗?” “操,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把秋月姑娘请出来,本公子今天一定要帮她抢到花魁。” “秋月姑娘那么俗气,凭什么当花魁,还是我们芙蓉姑娘最好看,大家说是不是?” “滚犊子吧!论气质和才华,还是咱们红雨姑娘最棒!” …… 还没开始,楼上楼下已经吵翻了天,老鸨子非但没有因为说话被打断而生气,反倒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朵根。 快吵啊! 吵得越凶越好! 一会老娘数银子都要数不动了! 她把丝巾放在身后摇了摇,那些龟公立刻会意,从屏风后面请出了一个姑娘。 “哇,第一个就是我的香君,本公子出一百两!” “什么叫你的香君,一百两也拿出来丢人现眼,本公子五百两!” …… 沈安等人为了打探消息,并没有坐到楼上的包厢里去,只是在大厅包了个雅座,叫了些酒水。 看着热火朝天的画面,陈友蠢蠢欲动,要不是沈安一直按着,恐怕已经上台抱着姑娘进房去“办正事”了。 荣锦瑟和青羽一个埋着头,一个俏脸含霜,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沈安则如鱼得水,叫来一个龟公,不停的打听着,只是却收获不大。 这时,舞台那边已经排队站满了二三十个姑娘,但老鸨子似乎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踩着小碎步,从姑娘们眼前一一走过,最后站在了中间:“各位大爷,今个是个好日子,姑娘们也都有了身价,不过你们可千万别着急啊!压轴姑娘马上要上场了!” “还有姑娘?本公子怎么不知道?碧月楼的当家姑娘不都在这里了吗?” “该死的老鸨子,怎么不早说,这还未露过脸的,肯定还是个雏儿,可他娘的大爷我钱都快花光了!” “那正好,我还留了一些,一会你们就羡慕嫉妒我吧!” 老鸨子的话立刻把大厅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刚刚没抢到姑娘的公子哥大爷们,都翘首以待,甚至楼上的包厢里,也有人扶栏凭窗探头出来。 几个江湖人士打扮的家伙进入沈安视线。 这时陈友凑了过来,他刚刚已经花费三百两拍下了一个姑娘,可一听还有雏儿心里也是痒痒的。 “老弟,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大哥你随意,别说一个姑娘,就是把这座碧月楼买下来的钱,老弟我都带着呢!”沈安目光一转,便猜到了陈友想干啥。 这正合他意,楼上那几个江湖人士刚刚一直没有出手,恐怕就是冲着压轴花旦而来,陈友上去搅局,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好嘞!那哥哥我就去了!” 陈友也不管沈安是不是诓他,蹭蹭蹭跑到舞台前面。 这里已经挤满了人,不过大厅里坐着的,都不是什么真正有钱的,所以老鸨子也没在意,只当是凑个人气。 老鸨子昂着头,扯着嗓子喊到:“有请师师姑娘!” “本大……大爷出一千两!”陈友还没等人出来,已经大声喊道。 他在京城确实憋的太久了! 为了维护言官的形象,他连官妓都没找过! 本官今天晚上要两个! 想想都要起飞了! “嗯?” 老鸨子微微一愣,没想到大厅里的堂客今天也这么阔绰,一看是个生面孔,再一看气宇轩昂,顿时乐了。 外来的有钱人! 那可不得好好宰一顿! “哎哟喂,这位外地来的大爷真是好眼光!一千两一次!还有没有比一千两更高的?” 她搔首弄姿,更是紧紧抓住了场中欢客的心理。 抑扬顿挫的声音,重重压在了“外地来的大爷”几个字上。 顿时场内的金陵公子哥们就不淡定了! 其实那师师姑娘长相虽然出众,可还不至于让大家豪掷千金,最大的卖点还是雏儿,干净! 但这他娘的还能让一个外地佬抢了风头?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 …… 价钱瞬间抬高了! 角落里的沈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老鸨子太会做生意了! 以后他要是有心进军风月场,一定要挖到他的场子里去。 “本公子出二千两!谁再加价试试!” 可就在他刚放下茶杯之时,一道极其猖狂的声音,从四楼最高处落了下来。 声音之大,整个大厅任何角落都能听见,竟还隐隐暗藏了些许内力在其中,让寻常人听得血脉都迟滞了几分。 赤裸裸的威胁! 那些还想加价的公子哥,一听声音有些熟悉,立刻就缩了回去。 而陈友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也没有再开声。 对方身穿黑色长袍,背上一柄长剑斜插着,身后六个一看就不好惹的江湖人士。 若是在京城,陈友定要杠上一杠,可这是金陵,他也不敢乱来。 第235章 小东西还挺凶的 “本公子宁家堡宁北,这个姑娘我要了!” 黑袍公子哥虎目扫视了一圈众人,颇有一种“还有谁”的霸气。 突然,他手扶栏杆,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如同一只矫健的燕子,踏踏踏落在了舞台中央。 老鸨子脸色微变,赶紧退到一旁,生怕惹上这个煞星。 “宁公子的实力看来已经攀上一流高手的行列了!” “你们不知道吧?郑家最近秘密在他们豢养的门派里搞了一次比武大会,这个宁北打进了前二十名,恐怕已经是一流高手巅峰境界了。” “嘶……这么厉害吗?一流巅峰才堪堪前二十名?郑家这么牛的吗?” “这算什么,他爹宁洪才是真牛逼,据说是江淮第一人,已经堪比半步宗师了。” 低声细语的议论传入耳中,沈安也微微动容,豪族果然不是吹出来的,这等实力实在令人恐怖。 而且比武大会想来参赛的大多还是年轻弟子,真正的高手恐怕还有更多。 难怪豪族所在的州府,基本没有什么大门派。 这谁能混下去啊! 可沈安现在骑虎难下,明知山有虎,也不得不上前摸一摸虎须了。 思忖片刻,正当宁北要直接上手掀开师师姑娘面纱时,沈安将手中的纸扇一折。 “等等!” “本公子出三千两!” 宁北明显没想到,在江淮地界上,除了郑家还有谁敢跟宁家堡抬杠。 他嘴角微微一翘,戏谑道:“来人啊!既然有人想跟我抢,那就把这位公子请到台上来吧!” “这是谁啊?难道不知道宁家堡的厉害吗?” “没见过,应该是个生面孔,要说咱们金陵城最近怎么回事,来了不少生面孔啊!” “我看啊!这些人恐怕都跟水部郎中顾永安被杀有关系!你说咱们要不要给衙门通风报信啊?” “找死呢?不知天高地厚,就咱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通风报信呢!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宁北的几个手下气势汹汹,从舞台上翻身而下,大厅中的人都纷纷避让出一条通道,唯恐避之不及惹祸上身。 沈安仿若未闻未见,给面容有些失色的陈友倒上一杯清茶:“老哥,你刚刚不是说想要一次玩两个吗?老弟我可帮你把师师姑娘拍下来了,你晚上可别让我失望啊!” “失……望个啥啊!老弟,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陈友在早朝上,敢跟文官集团对着干,他不怕,那是因为知道朝堂之上大家君子动口不动手,不敢拿他怎么样! 可这是在金陵啊! “走啥啊?咱们还没玩够呢!”沈安甩开陈友,起身迎了上去。 荣锦瑟和青羽也跟在身后,美眸闪动,微微有些紧张之色。 “我们公子请你上去!” “正好我也想上去一睹师师姑娘的芳容,头前开路吧!” 沈安倒是一点也不怂,如果宁北只是其他人口中所说的一流高手境界,那就还比不上青羽。 他怕个毛线! 看他如此淡定的模样,台上的宁北竟然有些兴奋。 有人要装逼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是哪里来的垃圾?”他毫不客气的挑衅。 在这江淮地界上,年轻一辈中,还真没有几个是他得罪不起的。 沈安尴尬…… 江淮的人都这么屌的么? 没看他是来砸场子的? 就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沈安笑了一下没有搭理他,朝老鸨子招了招手:“你过来,这里是三千两银子,如果他出不起更好的价钱,那师师姑娘今天晚上就要跟我走了!” 老鸨子眼神古怪,看了一眼盖着朱红官印,绝对靠谱的银票,却没敢上前去取。 碧月楼虽然和宁家一样,都是郑家在背后当靠山。 可地位却截然不同,一个是赚钱的工具,一个是实力强悍独当一面的打手,真要闹出矛盾,绝对是她碧月楼倒霉。 “嘿嘿,你看老鸨子都不敢接你这垃圾的烫手银票。”宁北得意说道。 “我是哪里来的垃圾,估计你是管不着了!不过你要说我是垃圾,那首先你得比我强,否则你就是比垃圾还不如,有什么资格说我呢?”沈安轻哼一声。 心中却对这个宁北高看了一眼,他刚刚故意不接话,就是想激怒对方。 没想到对方竟然忍了。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只得在言语上反击挑衅。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知不知道我是谁?”宁北这下忍不住了,目光顿寒伸手一推。 沈安轻蔑的往旁边微微侧身,对方便扑了个空,口中道:“小兔崽子,骂谁呢?” “骂你呢!” “对!小兔崽子骂我呢!” …… 宁北反应了过来,大怒不已,一拳头砸了过来。 气势汹汹! 怎么看沈安也只是个文弱书生,不可能挡得住盛怒之下的宁北。 可就在大家都以为沈安死定了,一只手抓住了宁北的胳膊。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可是有失君子之风啊!” 青羽锐气十足的说道:“再敢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就凭你们吗?”宁北脸色微微一变,青羽别看比他还矮上一头,可手上的力气却不小,抓住他的胳膊,让他隐隐有些生疼。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面,他怎么可能轻易服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弄死他们!” 宁北大喊一声,同时胳膊用力一扭,从青羽的手中挣脱出来。 下一刻! 一只四十二寸大脚飞了过来。 正中胸膛! 宁北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小东西还挺凶的,看老子把你奶瓶给打掉喽!” 沈安拍了拍手,冷笑说道。 青羽也长剑挥舞,几乎是眨眼间,宁北和手下众人都躺在了地上。 “轰!” 楼里的众人回过神来,顿时凳倒桌翻,谁也没敢多留。 好好的一场花魁盛宴泡汤了不说,再多待一会怕是要惹上大麻烦。 春江河畔是金陵城中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所以这里闹事可没官府的人过来管。 老鸨子和那些姑娘都已经吓呆了,躲在舞台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们别乱来,我们可是郑家的产业!” 第236章 大,柔,白 “你说啥呢?”沈安一脸嫌弃。 他这叫捣乱? 老子这是除暴安良,懂不懂啊! 不过他跟一个老鸨子没啥好争的,甩下银票,让青羽带着花容失色的师师姑娘离开了碧月楼。 回到住处,陈友看着带回来的两个美娇娘,却兴致全无,把她们先打发回了房间。 这敢玩么? 怕是有命玩,没命活啊! “老弟,咱们是不是玩大了点?不是说好偷偷打探消息的吗?”陈友道。 对于沈安的高调,宋锦瑟和青羽同样有些不解,两双美眸同时看了过来。 “你们不会以为这等小事,就会引起郑家的注意吧?”沈安不以为然,他会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纨绔子弟见的多了,在外面受了欺负,不想办法找回场子,直接找大人,那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那你的意思?”陈友半知半解道:“你觉得那个宁家和顾大人被杀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宁家作为郑家的头马,想来应该知道一些消息才对。”沈安摆了摆手。 杀钦差这么天大的事,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 更何况是不是郑家所为,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在等待,他相信如果有人栽赃嫁祸的话,就算不主动去查,也会有线索送上门的。 梁帝岂会让他一直闲着? “那我们刚刚为什么不把宁北直接带回来审问?”陈友皱眉问道。 “我们现在凭什么审问人家?你有证据证明宁北和杀钦差的案子有关吗?” 陈友被沈安一问,顿时语塞。 对啊! 啥证据也没有! 入夜之后。 江淮府下辖的官营迎宾驿馆,沈安和青羽悄无声息摸进了顾永安被杀的房间里。 “咦!” 沈安猫在床边,在底下摸索了一下,手里便多了一件东西,他轻咦一声:“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郑家的腰牌?” 青羽神色复杂,看向沈安的目光满是疑惑,却并非因为他手中的东西。 “原来你会武功?”她问道。 沈安的表情微微一滞,这姑娘的脑回路很奇怪啊! 现在是讨论他会不会功夫的时候吗? “以前不会,跟秦二郎学了一点后,就会了一些。”沈安虽然知道对方肯定不信,但他也只有这个理由了。 “怎么可能?你不想说就算了!”青羽眉头一锁,蒙在黑巾下的脸,闪过一丝失落。 他是故意瞒着我吗? 微微侧过身去,眼眶已经有些酸涩。 为什么要故意瞒她? 青羽转瞬便发现自己的不妥,赶紧说道:“我看这腰牌制作精良,我看应该是郑家之人留下的。” 说着,她凑近了一些,假装认真看了那块腰牌。 没想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进了沈安怀里。 “哇!好大!好柔!” 沈安本能的伸手扶住,不曾想竟然触摸到了两块软软柔柔,心中惊呼,顿时感觉手臂发烫。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 确实应该发生点什么才对! 可……算了,咱是正人君子! “咳咳,你刚刚……刚刚说什么?”沈安赶紧松手。 青羽站稳后,也一脸羞红,咬唇怯生生道:“我说……不对,这里的地面平滑得很,怎么可能会有凸起!” 她突然目光一缩,触电般蹲了下来,一双白皙的嫩手在地上摸索起来。 沈安也被她的动作吸引了过来,可是一弯腰便看见她锁骨下的白嫩,联想到手上还残存的余温,动作不由自主的迟缓了一些。 大,柔,白……不知道挺不挺! “沈公子,你过来看……你看哪里呢?”青羽摸到一块地板有异样,抬头却发现沈安的眼神有些猥琐,俏脸一热,紧了紧衣领,嗔怒的瞪了沈安一眼。 “没没没……没看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沈安略显尴尬,慌忙撇开话题。 “这块地板好像被人撬开过,我估计下面应该是空的。”青羽说着用指关节在地板上敲了敲,果然发出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她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插进缝隙之中,往下一用力,地板轻易被撬了起来。 露出一个只有半尺长宽的小洞,里面放着一个精美的锦盒。 “你快看,果然有发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青羽一脸兴奋。 安郡王死于淑妃之手,郑家也难辞其咎,她巴不得多找到一些跟郑家有关的东西,好将淑妃彻底扳倒! 想到这里,青羽就想动手打开。 “别动!”沈安一把拉住了她。 这个世界有没有机关,他还不是很清楚,但后世的电视剧里,盒子里不是藏着暗器,就是毒烟毒虫。 小心为上! “你退后一点,让我来!”沈安将她拉到一旁,接过匕首。 看着他蹲下的背影,青羽水汪汪的美眸隐晦闪过一丝暖色。 这个男人虽然偶尔有些猥琐,还有很多秘密似的,但却总透着一股诱人的气质。 担当! 智慧! 谨慎! 真的有些完美啊! 锦盒并没有上锁,只是简单的扣上,沈安往后退了几步,伸手用匕首挑开盖子。 嗖嗖…… 黑暗之中只看见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光线,密集的牛毛针从里面射了出来,上面闪烁的幽绿色暗光,显示这些针上淬有沾之必死的剧毒。 把青羽看得惊住了,暗自庆幸有沈安跟在身旁,要不然她大好身躯,怕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沈安等了一会,才将锦盒从地上暗格取了出来,将火折子凑过去一看,发现是一本账簿。 “这……难道真的是郑家?”沈安随手翻了几页便合上了,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 账簿是顾永安留下的,其上记录了最近十年河务修缮款项的去处,从朝廷拨付下来之后,几乎十之不足一被真正用在河务上。 多达数百万两银子,都被江淮府的人侵吞了,而江淮郑家便分去了两百万两。 更重要的是,顾永安最后还写了一份奏折,除了陈述河务修缮款被贪渎外,还自称生命受到了郑家的威胁。 看起来一切都十分合理。 可是……这是不是太顺利了? 第237章 再动要你命! “有了这个账簿,我们只要上呈皇帝,郑家便百口莫辩了!”青羽也看了一眼,随后兴奋的说道。 沈安缓缓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房间里杂乱不堪,连地上的血迹都没有打扫干净,似乎保持着最原始的状态。 沈安一脸释然。 仔细想想整件事情的脉络,一切便十分明了。 如果说顾永安真的是郑家所杀,那定然是因为这个账簿。 可是郑家杀了他之后,为何连现场都不搜查一下呢? 栽赃! 赤裸裸的栽赃! 甚至手中的这本账簿都很有可能是伪造出来的。 那到底是梁帝所为,还是另有其人呢? 这是沈安眼下不能确定的事情之一。 “走,我们赶紧回去!” 沈安把账簿塞进了怀里,对青羽刚刚的话置若罔闻。 无论背后推手到底是不是梁帝,他都不可能现在就将所谓的证据上呈朝廷。 万一上面记载的事情,都是捏造的,到时候郑家拿出真凭实据反驳,那他岂不是要平白戴上一个诬陷之罪的帽子? 沈安内心是不太相信郑家杀了钦差的。 毕竟,一来,一郑家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公然杀钦差,这并不明智。 二来,郑家主营盐铁生意,对于河务比其他人更在意,不会自断财路。 三来,就算郑家想让钦差死,也有的是办法,不需要暗杀。 郑家是天下豪族,又和文官集团捆绑在一起,若是想要阻止朝廷派员查察,完全可以在朝堂上发力,不需要事后杀人。 所以他更倾向于,钦差之死,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你打算回去写奏折吗?”青羽锲而不舍的追问。 “嗯!”沈安敷衍了一句,耳朵贴在门后听了一下,确定没人,才悄悄又摸了出去。 两人刚回到客栈,还没进屋,便发现了不对劲。 客栈的院子外面,多了许多鬼鬼祟祟的人,不过天色还有些暗,看不清到底是谁。 黑暗处。 宁北捂着胸口,被沈安用脚踢中的地方,还隐隐生疼。 疼痛让他想起了碧月楼的事情,顿时面目狰狞,目露凶光道:“你们确定那几个外地人就住在这里吗?” 他现在已经成了春江河两岸的笑话,若是不把那些外地人弄死,他这一辈子怕是都抬不起头了。 没理我都要争三分,得理为什么要让你活着! 是你们先动手的,就怪不得我心狠了! 手下拼命点头:“少堡主放心,我们的人盯得死死的,他们就住这里。” “好!” 宁北嘴角微挑,转身朝身后几人拱了拱手:“几位大哥,目标就在里面,能抓活的最好,尸体我也不介意,事成之后,五千两银子双手奉上。” 那几人都是游侠,闻言脸上一喜,他们虽然身手不凡,却因为无门无派,一直被人看不起,所以四处漂泊,美其名曰游侠,实际却是无处容身,颠沛流离。 其中一人名叫宋时,他说道:“少堡主,钱我们倒是不缺,只求少堡主事成之后能代为引荐,我们想入幕郑家当个末流西宾。” 所谓西宾,原指为主家孩童启蒙的老师,后来逐渐泛指所有为主家出谋划策的幕僚和身具武功的杀手。 宁北脸色微微一变,如果说这些人想加入宁家堡,他倒是有办法,可想成为郑家的西宾,那就不是他能做主的。 心中也有些奇怪,最近江淮怎么突然多了许多外来的江湖人士,难道郑家对他们宁家堡这样的本地门派不满,想要对外扩充人手了? 可作为郑家的头马,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宋兄所言,我会代为转告家父,不过眼下还请各位先帮我把那几个外地人解决掉才行!”宁北也没有把话说绝,留了些回转余地,又催促道。 宋时稍稍犹豫,随后便狠心点头:“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说完,他一个鹞子飞跃,轻松的翻过院墙。 同行的四个伙伴,也纷纷飞身进入客栈之中。 最后一人刚一落地,耳边传来数道破空的嗖嗖声。 “不好,有埋伏!”那人叫道,顾不及多想,滚入附近的草地。 可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几道带着幽光的暗器,根本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无论是劲道还是准头,都犀利无比。 “啊!” 那人惨叫一声,胸口和眉心同时被击中,身体瞬时抽搐片刻,便再也没了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 宋时等人出师未捷便先死一人,他们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却又传来几道破空之声。 不过有了刚刚那人的惨死,他们总算有了些准备。 虽然黑暗之中还分辨不出那些暗器打出的方向,但在本能的驱使之下,纷纷侧身避让。 可就算如此,除了宋时之外,其他几人虽避开了要害,却也纷纷中招。 出手之人,明显没打算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顿时寂静的院子中,闷哼连连。 宋时面如土色,已经顾不上其他兄弟的生死,闪身躲到了一棵树后面。 从暗器的劲道来看,出手之人绝对是个高手,但到底有多厉害,却分辨不出来。 而院子外面,与那人被暗器击杀的同时,也传来了动静,刀光剑影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伴随而来的便是不断地惨叫和有人倒地的闷响。 里外两边,竟然同时受到攻击,而且都处于下风,这让宋时更加心惊胆战。 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人家早就知道他们在外面商议,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看对方出手便取人性命的手段,怕是没打算让他们离开。 “宋大哥,快救我!”宁北的呼救声传来。 宋时犹豫了! 该不该豁出命去救呢? 不救,万一宁北逃走,恐怕整个江淮再无他宋时立锥之地,更不要说想进入郑家当西宾了。 思忖片刻,他一咬牙,猛的从树后飞出,狡兔般在院墙和地面来回折线跳跃,生怕被那神出鬼没的暗器击中。 看到他的身影出现,手下已经都倒在地上,自己被人逼退到角落里,连招架之力都所剩无几的宁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宋时,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快来救我!” 听到他毫不客气的命令声,宋时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怒色。 可就是这稍稍迟疑之际,便给人留下了机会。 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身后命门穴上。 “再动要你命!” 沈安的声音淡然响起。 第238章 赏你们一个好东西 宁北那边,被青羽一剑荡开手中匕首后,最后一丝抵抗之意也荡然无存。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哪里还有半分嚣张跋扈的气焰。 他心中苦不堪言,暗自懊恼! 早知道就不去抢什么姑娘了,这倒好,踢到铁板了! “点了他们的穴道,带到院子里去,我发信号让凌阳派人收拾现场。” 沈安命令道。 他之所以用匕首制住宋时,是因为还不会点穴。 好尴尬! 在青羽姑娘面前丢脸了,改天还是要让秦二郎把这堂课给补上。 小半柱香后,等到凌阳的人收拾完毕,沈安笑嘻嘻的走进了关着宁北和宋时的房间。 “宁公子,说说吧!深夜造访,所为何图?”沈安明知故问道。 宁北现在只想着活命,把头磕的咚咚作响:“大侠饶命,小的不知好歹,不知大侠厉害,还望大侠恕罪!” “恕罪?”沈安从一旁拉过来一把椅子,单脚踩在上面:“你这等人,为了一个姑娘就要对我们痛下杀手,要是我放了你,岂不是放虎归山?” “再说了!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中,单凭几句话就想让我放过你,是不是有些天真了?” 沈安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十分惬意的削起了指甲,但这画面落在宁北眼中,却无异于刀山火海。 江湖人不怕凶神恶煞的,就怕这种软刀子削肉。 “小的不敢了!不敢了!大侠尽管开口,只要你想要的,小的一定给你搞来!碧月楼的姑娘不止师师一个,还有一个花魁也美艳动人倾国倾城,大侠绝对喜欢!” 宁北也从沈安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希望,似乎只要出价高,便能把自己的命买回来。 “啐!” 沈安鄙视的啐了一口,这人真是一点觉悟都没有! 都死到临头了! 想到的竟然还是女人! “我想要女人,可以花钱去买,用得着你帮我送来吗?” 沈安操起匕首在宁北脸上拍了拍:“我也不跟你说废话了,本大爷问你几个问题,要是答对了,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 “大侠尽管问!小的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沈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跟郑家什么关系?” “我们宁家堡以前是个普通江湖门派,后来被郑家收编,得到他们大量人力和资源的扶持,已经是郑家麾下实力最强的门派。郑家麾下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春江阁、青蛇帮、血燕门三个属下。” “除了我父亲已经初入半步宗师境界外,其他三个门派都只有寻常顶级高手坐镇。不过据说郑家还豢养了很多西宾,其中甚至有巅峰半步宗师境界的高手存在。” 宁北果然竹筒倒豆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的说道。 “听说朝廷有个钦差被郑家的人杀了,你可有听过?” 沈安对其他信息并不在意,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宁北老不老实。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随后便抛出了一个深水炸弹。 顾永安被杀一事,早已经在江淮炸开了锅,别说宁北在江淮还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就是寻常百姓,也是街知巷闻。 可是沈安话里的指向,却把宁北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宋时也愣住了。 郑家杀的钦差吗? 眼前这两个高手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关心钦差被杀的事情? “大侠明鉴!小的虽然是郑家的人,可是这事我们宁家堡并没有参与。”宁北没有丝毫迟疑,赶紧撇开关系。 他确实没做过,但到底是不是郑家干的,他就不知道了,但看沈安的表情,他似乎悟了。 大侠故意这么问,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他是不是在暗示我,要弃暗投明? 对了! 一定是这样! 为了小命,郑家对不起了! “不过在江淮敢对钦差下手的,也只有郑家了!”他紧接着说道。 青羽闻言,脸露喜色:“太好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顾大人之死摆明就是郑家为了掩盖贪渎的事实,杀人灭口!” “等等再下结论!让我多问几句!” 沈安知道其实已经可以点到即止了,将账簿和宁北带回京城,梁帝便有了充足的理由对郑家兴师问罪。 可他到现在为止还没弄明白,这一切是针对郑家的阴谋,还是针对他的阴谋。 万一账簿是假的,宁北也是个不可靠的人证,到时候早朝上被郑家反咬一口,那他岂不是死翘翘了? 青羽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退到一旁噘着嘴生起闷气。 “最近金陵城里是不是来了许多外地的江湖人士?你作为地头蛇,一定很清楚,你详细说一下,尤其是顾大人被杀前后几天出现的有哪些?”沈安继续问道。 在他看来,如果真的是郑家出手杀人,绝不会亲自动手,定然要费尽周折请杀手杀人。 到时候再派另外一批人,将杀手和中间人一起干掉,便可以做到查无痕迹。 “有有有!最近确实来了很多,不过钦差大人被杀的前后,似乎只有红莲圣教的几个人,他们现在就住在隔壁街的悦来客栈!” 之前的问题,宋时没办法回答,找不到活命的机会,这会总算让他抓住了机会,抢着回答。 他这些漂泊的江湖人士,对消息比较敏锐,尤其是关于那些大门大派的,只要有机会,便会凑过去寻找机会。 没想到机会没找到,这会却派上了用场。 “红莲圣教?你确定那段时间只有红莲圣教的几个人出现过吗?”沈安皱眉思索,他对这个教派知道的并不多,心中也多了一些疑惑。 既然是请来的杀手,为何杀了顾永安之后,还会留在金陵城呢? 等着被抓吗? “确定!因为金陵城只有春江河两岸允许江湖人士入住,基本上只要有人出现,我便能知道,红莲圣教一共来了三个人,还都是顶级高手境界的堂主级别大人物。”宋时拼命点头。 “很好!赏你们两一个好东西!” 沈安十分满意,他从怀里掏出两颗乌黑发亮的药丸,递到两人眼前。 第239章 伸腿瞪眼丸 屋子里的几人都瞪着眼睛看沈安。 好东西? 这药丸既没有药香,也不像是中药蜜丸,你确定这不是毒药,而是好东西? “怎么?不敢吃?可惜你们有选择的余地吗?不过你们放心,我这独门毒药虽然叫伸腿瞪眼丸,却并不会让你们立刻毙命,只要你们每个月服用一次解药,便可一月无忧。” 沈安咧嘴一笑,“善意”提醒加循循解答。 像极了一个和颜悦色的老夫子! 可宁北两人却身子一抖,哭丧着脸,硬着头皮,捏着鼻子,哆哆嗦嗦将药丸服下。 味道有些怪! 咸咸的! 涩涩的! 好像…… 不过既然是独门毒药,怪就对了! “现在交给你们两人各自一个任务,宁北,你去打听一下,郑家家主什么时候会出现在金陵城。” “宋时,你帮我盯着红莲圣教那些人,你们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若是消息准确,本少爷给你们提前解毒也不是不可以。” 沈安说完摆了摆手,把两人打发了出去。 看着他们病殃殃的离开,青羽皱眉问道:“你给他们吃的是什么?我怎么从没听过什么伸腿瞪眼)?” “嘿嘿!没听过就对了!” 沈安耸了耸肩,他解开腰带,随手将还未换下的夜行衣扯下:“咱们从京城一路赶到金陵,好几天没洗澡了,正好有些泥垢,便宜他们两了!” “什么?” 青羽俏丽的脸蛋惊愕无比,沈安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搞笑和玩味,还有些许反胃和恶心。 什么恶趣味啊! 但这样对付坏人,好像还挺有意思…… 青羽自觉想得有些偏了,猛的摇了摇头:“对了,我问你,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刚刚那些暗器,轻松的杀死几个顶级高手,难道你已经是半步宗师了?” 之前她便觉得沈安对武功的解释实在太过敷衍,现在看来,明显是故意隐瞒了。 沈安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有此一问,将两手袖子撸了起来,露出里面绑缚的袖珍机关连弩。 “我哪有那么厉害?我都不敢露面,所谓的暗器,不过是些小玩意!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副!” 他说完便把右手那一套摘了下来,毫不吝啬的递给了青羽。 青羽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即便把目光落在了那套连弩上。 这一看就是好东西,做工精美的铜管,闪烁着银光的短箭。 也不知道这玩意是怎么发射的,竟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你真的打算送给我吗?”青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缩了回去。 能瞬间击中一个顶级高手的大杀器,若是流入到江湖中,也绝对是个有价无市的抢手货。 她不知道这机关连弩是沈安从何处得来的,但一定花费了不少心思或花了大价钱。 “没事,没事!我这里还有!”沈安掀开裤腿,脚脖子上还有两套:“这是我自己做的,少了一套也没关系,回头我再做就是了!” 青羽愣住了! 自己做的? 以前就听说沈安心灵手巧,动手能力极强,什么酒水香水的制作工具,都是他一手打造的。 没想到威力巨大的连弩,他也能自己制造! 青羽被这小巧精良的机关连弩确实吸引住了,看沈安还有那么多,且能自己制作,便却之不恭的收下了。 她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递了过去:“我这里有一颗古墓里找到的易筋洗髓丹,据说是用各种奇珍中药配置而成的,这丹药是至阳之物,我的武功又是阴柔路线,便送给你了,当做回礼。” 沈安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好有个性的女人,这是不想欠人情啊! “今夜的事情暂时不要跟陈友说,他那人耿直得很,我怕他知道有人证有物证会逼着我立刻回京,但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 沈安把瓷瓶收了起来,叮嘱了一句,便打开房门,转身走向了荣锦瑟的房间。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青羽紧紧握住那套机关连弩,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 这座客栈被沈安包下了,并没有其他客人,刚刚外面的打斗虽然并不算激烈,但动静也不小,荣锦瑟正忧心忡忡,却又不敢开门看个究竟。 看到沈安推门而入,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刚刚外面怎么了?是你在跟人打斗吗?你没事吧?”荣锦瑟三连问道。 “没事!”沈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笑着说道:“先给我放些热水,我洗个澡再跟你说。” “正好有热水,我刚刚本来准备洗澡,后来听到动静,就没洗,既然你要洗澡,那就你先洗吧!” 荣锦瑟赶紧拉着他走到后面的偏房。 里面放着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大桶,半桶高的热水还在冒着蒸汽。 “嘻嘻!娘子,要不我们一起洗吧?”沈安伸手扶住荣锦瑟的腰肢,轻轻用力一捏,戏谑的看着她。 “不要!”荣锦瑟俏脸一红,嘟着嘴说了一句,便赶紧闪出了偏房,还不忘紧紧的扣上,好像生怕沈安会光着身子冲出来。 两人自从有过夫妻之实后,其实同床共枕已经多次了,但自打沈安开始练功之后,为避人耳目便搬回了沈家,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在一起了。 沈安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用习武之后的新身体,征服荣锦瑟! 越想越流鼻血,麻溜的脱下衣物,翻身跳入了木桶中。 “当当~~” 他把衣物往旁边一甩,青羽刚刚给他的那个瓷瓶落在了地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洗髓易筋丸?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沈安伸手捡了起来,把上面的瓶塞拔了出来。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仅仅闻了一口都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难道真的有洗髓易筋的效果? 作为一个后世经过现代化教育的大学生,他是不信光凭一枚中药炼制的丹丸就能洗髓易筋的。 而且还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也不知道过期了没! 可穿越这么玄乎的事情,都发生了。 三个月武功速成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呢? 不管了,试试先! 第240章 老谋深算! 偏房中。 蒸汽弥漫了整个屋子,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气温也显得灼热了许多,竟好像一夜回到了夏天。 沈安靠在木桶中,脸色涨红微微露出些许的痛楚感,桶中的热水大部分已经蒸发掉了。 残存的热水已经变了样,乌黑中带着一股粘稠的油腻感。 “呼!” 他长呼了一口气。 这【洗髓易筋丸】的效果,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啊! 效果是立竿见影!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比之前变得更加轻盈,体内气息运转也流畅了许多。 沈安只感觉血气上涌,有些用不完的力气,精力充沛到了极致! 好像可以连续战斗几天几夜! “啊!” 荣锦瑟看他许久没有出来,看到门缝处不断冒出的水汽,有些担心和好奇的推开房门,看到如此诡异的画面,不由得惊叫出来。 出事了吗? 沈安呢? 她心慌意乱的冲了进去,突然一双大手从身后抱住了她。 “沈安,你……你做什……唔唔……” 天蒙蒙亮。 沈安从熟睡中睁开了双眼,看着怀里满脸潮红还未褪去的荣锦瑟,嘴角一咧,露出一抹坏笑。 这尼玛洗髓易筋的副作用还挺大! 他小心翼翼的抽身出来,穿上衣物,缓缓走出了房间。 一夜酣战,也没能将他的精力耗尽,不如闻鸡起舞,练一通拳。 他刚打完一套招式,不远处的便扑棱棱传来信鸽煽动翅膀的声音。 沈安微微蹙眉,腾空一跃将信鸽抓在手中。 他现在对外联络,除了有天子御卫专用的信号笛外,别只剩下和秦二郎之间的信鸽了。 不过为了保密,尤其是沈安的“死讯”暂时还未对外透露,所以他们之间商定好了,除非重要的事情,不能轻易通信。 秦二郎这个时候给他传书,莫非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徒儿,陛下已查明,沉船乃是郑家指使钱家所为,你孤身在江淮,切记小心安危,一有消息立刻带回。” 不可能! 沈安看完传书后,脑海中第一时间便冒出了这三个字。 并非是说钱家不可能派人杀他,而是钱家不可能是在郑家的指使下。 因为种种迹象表明,郑家在这件事情当中,完全就是个局外人。 否则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连番杀人,更不会在杀人之后,连现场都不清理搜查一遍。 而且钱家是太子的党羽,怎么可能毫无征兆的投靠了郑家? 他的猜测应验了! 梁帝真的准备对郑家下手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背后一凉,幸亏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将账簿的事情报告给梁帝。 否则梁帝和郑家撕破脸后,他想离开江淮,恐怕比登天还难。 来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卷入巨大的阴谋当中,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 郑家。 “父亲,沈安并没有死,目前住在春江河畔的青松楼,之前还故意和宁家堡的少主宁北发生了冲突。” 郑家现任家主郑云拱手立在一个须发全白的老人面前。 他掌控郑家时日并不长,父亲郑秋茗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每逢大事,他都要向父亲报告。 “沈安死不死跟我们没关系,我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郑秋茗抚了抚长须,脸上风轻云淡,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动容的。 眉宇间不怒自威! 郑云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轻声说道:“查清楚了,红莲圣教赤金、黑水、后土三堂堂主确实已经入住悦来客栈,但红莲圣教圣女却住在了青松楼附近。” “哦?有点意思!”郑秋茗微微一笑:“看来红莲圣教这次接到的两笔不同的生意,而且都是大生意。” 他双手扶着太师椅,想要站立起来,郑云赶紧上前搀扶。 “看来是有人想栽赃我们郑家啊!” 郑秋茗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郑云的手背:“如果我猜的没错,圣女的目标恐怕就是沈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郑云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父亲,实在理解不了其中的用意。 这都知道有人想故意栽赃嫁祸了,不把自己洗白,还往自己身旁泼脏水? 父亲你这操作有点骚啊! “不明白?”郑秋茗老脸上皱纹挤在了一起,目光深邃的盯着郑云:“老五啊!作为天下豪族的一家之主,你还有得学啊!” “你想想,沈安没死的消息,京城那边都没人知道,圣女为何会知道?” “这……难道是梁帝?”郑云恍然大悟。 沈安是梁帝指定的钦差大臣,他没死的情况下,肯定有渠道将消息传回京城。 而沈安若是沉船未死,却又在金陵被杀,是个人都会怀疑到他们郑家。 可这也解释不了父亲为何要对自己泼脏水啊? 郑秋茗知道他一时半会理解不了,微微颔首继续解释道:“梁帝想对我们动手了,却找不到一个能按住其他豪族的理由。” “他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沈安身上,毕竟我们在江淮势大,他怕沈安不能带着他安排好的‘证据’回到京城,便安排了后手,想将沈安在金陵杀死,栽赃郑家。” “我们派人去帮忙,到时候沈安和圣女都死了,谁又知道我们是去帮谁的呢?到时候我们矢口否认,就说发现红莲圣教秘密潜入金陵,意图刺杀钦差,被我们知道后,派人去救钦差,可惜圣女武功高强,沈安未能逃过一劫,一切便顺其自然了。” 郑云听得连连点头,自愧不如! 父亲果然老谋深算! 如此操作,沈安掌握的‘证据’回不了京城,郑家也成功洗脱了嫌疑。 第241章 红莲圣女 沈安想明白他当下所面临的危险,立刻将荣锦瑟和青羽三人叫了起来。 “赶紧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金陵,迟则生变!”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荣锦瑟和青羽两人齐声问道,反倒是陈友一夜和两个姑娘笙歌起舞,看着还没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没时间解释了!”沈安看人已经到齐,干脆连东西也不要了:“现在就走!” 他套好马车,将三人赶了上去,顺便让青羽发出了信号,让城中的天子御卫在来时的城隍庙集合。 看他如此紧张的模样,三人也没有多问,马车飞驰而出。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城隍庙外。 “现在可以说了吗?是不是账簿的事情被郑家的人知道了?”青羽问道。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账簿?什么账簿?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陈友凑上前追问,可一想自己昨夜春光无限,没有参与查案,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我昨夜实在有些困倦,才没有找你们商量案情,看来你们已经有所收获了!” “我只是觉得不妙,宁北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咱们住的地方似乎并不安全,所以才会如此匆忙的想着离开这个危险之地。”沈安苦笑道。 宝宝心里苦啊! 可又不能明说! 难不成要告诉他们几个,咱们都只是皇帝对付郑家的棋子? “等凌阳将军他们来了之后,我们立刻撤离江淮!事不宜迟,到时候青羽你先带我娘子还有陈大人偷偷走水路,我……” 沈安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猛的转头,霍的一下站起身来,全神戒备的看着城隍庙外:“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他手臂微抬,随时准备释放机关连弩。 青羽闻言,也赶紧上前一个身位,挡在荣锦瑟身前,长剑已经出鞘,只是美眸闪烁间,却充满了疑惑。 附近还有其他人吗? 她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踏踏踏!” 脚步声传来,一个从头到脚被红布包裹的身影,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从庙外缓缓走来。 “红莲圣女?”青羽看到对方的装束后,惊呼出来,目光中透着一丝恐惧。 沈安脸色也微微一变,红莲圣女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已经步入宗师的境界,据说一手红莲血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死在她手上的江湖人士数不胜数,但却从未有人真的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青羽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她来,也完全是因为对方身上那块红布披风上的金色莲花印记。 红莲圣教虽然以红莲为名,但却以金色为尊,下设赤金、青木、黑水、紫火、后土四堂,分别身穿红、青、黑、紫、灰四种服饰,唯独只有教主和圣女的衣物不一样。 教主是金黄中绣有五色彩莲,而圣女是红衣中绣着纯金色莲花。 “在下不知圣女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圣女此来所为何事?”沈安微微拱手,客气问道。 “交出账簿,然后……杀你!”红莲圣女手中长刀轻轻一抖,空气也随之一颤,龙吟声起。 声音毫无生气,竟好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 “额……”沈安眸子一转,上下打量了一眼对面冷到了骨子的古怪女人,定了定心神:“你们圣教中人都这么狂吗?什么账簿?在下并不知晓。” “无所谓,你不想交出来,那本尊就自己拿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红莲圣女向来话少,手中长刀已然递了出来,双脚藏在红布之中,根本看不出动作,但身子却已经逼近了沈安。 来势汹汹! 速度极快! 青羽双眸微眯,迅速抬手,一剑刺出,挡在了沈安前面:“你保护好荣小姐,我先会会这个圣女!” 铿! 刀剑撞击后,青羽挽了个剑花,在空中倒飞了几圈落地,长剑撑在地上,大口喘气说道:“好厉害!不过我应该还能挡上一会,你们赶紧上车离开!” “你们谁也走不了!” 红莲圣女似乎被青羽的话给激怒了,她刚刚只是试探,所用功力不足十之一二。 这才让青羽有种错觉,感觉自己能挡住一会。 红莲圣女刀出三分,上面的寒芒却越加凛冽,随后大步奔袭,转瞬逼近青羽身前,刀锋自上而下,却又幻化出数道虚影,从周身上下劈头盖脸而来。 夹着的风声,更是如同寒冬呼啸,根本不是青羽能够抵挡的。 就因为一句话,竟让她如此勃然大怒,对本不是目标的青羽痛下杀手,看来这个红莲圣女竟好像有些孩子气。 沈安却不敢放开心思去揣测,右手一抬,三支连弩同时射了出去。 此时他站在红莲圣女的右侧,对方除非宁可受伤也要杀死青羽,否则定然要收势避让。 同时,他左手握拳,一拳轰出。 撼岳拳讲究拳出如风,要求兼顾速度、力量和敏捷,通过脚下的步法和腰肢的配合,将全身力量汇聚到拳头,大成之后,便是越级挑战,对手也绝不敢正面对抗。 红莲圣女露在外面的双眸一闪,显然没想到沈安竟然可以释放暗器的同时,轰出如此厉害的一拳。 不过她实力卓绝,再加上从小便在生死厮杀中成长起来的打斗经验,心中微惊之下,手腕扭转,长刀横空挡下力道十足的连弩后,竟借助刀身的反弹之地,凭空跃起。 “当当当!” 连弩的箭头落地,而沈安的拳头也从红莲圣女腾空飞起的双脚之间穿过,未伤及她分毫。 “你所用的暗器和功法,都非江湖上任何门派,却一个比一个厉害,沈大人莫非也不是大梁之人?” 红莲圣女飘然落在数丈之外,冰冷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认真。 沈安却眉头一皱。 红莲圣女说的是“也”,难道她不是大梁人? 不过他很快也想明白了,红莲圣教虽然起源于大梁,又对外说自己是大梁的江湖门派,但实际上只重利益,只要给钱就卖命。 就算圣女不是大梁人,也说得过去。 “圣女此言差矣!我大梁朝堂之上虽然文盛武衰,可江湖之中,却是武道百花开,在下乃是正统的大梁人,只是师门不显而已!”沈安笑着回道。 说话间,他贴身的衣物猛然被撑得撕裂,整个人鹰击长空般跃起,瞬间便冲到了红莲圣女身前。 第242章 人生导师 “雕虫小技!” 红莲圣女冷哼一声,身上红衣猎猎作响,竟然不闪不避。 手中长刀横空一劈,两者速度都极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贴在身前,如今沈安再想换招,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沈安的手臂就要被刀锋斩断,青羽和荣锦瑟同时尖叫:“小心!” 可是这对于沈安眼下的状态,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刀锋已经瞬间便已经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红莲圣女面纱下的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嘲讽。 莽夫一个,不成大器! 下一刻! 青羽和荣锦瑟呆住了! 红莲圣女也愣住了! 刀锋所至,竟然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而沈安本就是虚晃一枪,他刚刚和红莲圣女简单交锋之后,便已经发现,对方深不可测,连弩虽然快,却伤不到对方分毫,他的拳法虽猛,但也奈何不了对方。 干脆狠下心来,以手臂做引,实则以手臂上缠绕的精铁打造的连弩器具抵挡。 换来的则是出拳的空间,他左手闪电般挥出,红莲圣女已经避无可避,被硬生生的击中腹部。 “哇!” 刚猛的劲力夹杂着爆裂的真气,就算是已经到了宗师境界的红莲圣女也顿时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射在面纱上。 红色的面纱上,那一抹血色好似一朵盛开的红莲,显得更加红艳。 身体也倒飞了出去,所幸她功力深厚,回过神后,强行压制住腹中的伤势,脚下蜻蜓点水,刹住了后退的势头,惊愕的问道:“你如此年轻,竟然已经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常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下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安心中也是大骇,他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不敢说劈山碎石,但一拳之下让人毙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可看眼前的红莲圣女,似乎除了吐了口鲜血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反倒是他,在击中对方腹部的同时,正好像受到了对方体内的真气反噬。 如今左手手臂还有些真气紊乱,短时间之内恐怕再也无法打出第二拳。 难怪江湖传闻,顶级高手之后,每一个境界都是质的飞跃! 而半步宗师跨入宗师境界,则是登天! 宗师境界果然了不起! 他现在只能靠诓骗对方,再伺机而动,看看能不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哼!你不会以为金刚不坏之身就真的不会死吧?”红莲圣女冷笑一声,右手猛的潇洒一挥,刀尖抵在地上,拖刀前行逼近沈安。 沈安一凛,没想到这娘们不好骗,往后退到青羽身前,将袖子里的账簿滑在手中,低声说道:“一会儿有机会,你带他们先走,我挡住她!” “可是你……” “别可是了!要不然都得死在这里!”沈安呵斥一句,随后看向荣锦瑟:“娘子,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要跟你生一群猴子呢!” 死到临头,他还有闲情逸致调侃。 泪眼汪汪的荣锦瑟,却也是个贴心之人,知道她若继续留下,反倒会让沈安分心,咬着红唇重重点头,在青羽的搀扶下,快速退到一旁,等待机会离开城隍庙。 另一边,红莲圣女如同放着慢动作的电影,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过来。 只是沈安却从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真的要认真了么? 这可如何是好? 打是打不过的,毕竟他现在只是个顶级高手,虽然靠着机敏和睿智,勉为其难打了红莲圣女一拳。 可是真要放手生死一搏,那就是送死! “等等!”他喊道,武力不行,试试口力吧! 可红莲圣女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刀锋拖在地上,冒出一阵阵火星。 “你不是对我的师门感兴趣吗?我可以告诉你!”沈安继续尝试。 红莲圣女依然不为所动! 压迫感越来越强! “去死吧!” 红莲圣女真的怒了,长刀突然一挑,掀起地上飞沙走石,刀尖之处也发出一阵犀利无比的尖啸声。 听得沈安寒毛竖立,饶是他定力十足,额头上也不由得冒出了薄薄的汗滴。 突然…… 已经出招的红莲圣女,身子一歪,好像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瘫倒在地,手上的长刀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沈安一愣之后,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敢上前补刀,转身拉住荣锦瑟的手:“这娘们有问题,赶紧走!” 可就在这时,城隍庙外,接连传来数道轻微的落地之声。 众人同时转头看去,七个黑衣人映入眼帘,每个都手持三尺青锋,为首一个迈前一步:“红莲圣女也不过如此嘛!连一个习武不到三个月的书生都奈何不了!反倒被人打得气血攻心,竟好像要走火入魔了!” “大哥有所不知,我曾听说,红莲圣女之所以如此年轻便能跨入宗师境界,其实是因为红莲圣教有个传统,上任圣女要将功力传给新任圣女。长此以往,传承的功力便会十分庞杂,也就十分容易被功力反噬。” “四弟说得对,武道首要讲究的是启蒙天赋,越早悟道便能精进越快,但也要循序渐进,否则便会基础不稳,容易走火入魔。” 黑衣人中又走出来两人,竟然很惬意的分析了起来。 倒是让没有宗门传承,半路出家的沈安恍然大悟,原来红莲圣女的武功高超,竟然是这样来的。 而后面那句话,也让他似乎找到了一些自身武力暴增的原因。 他穿越而来,对于这个世界是个新生之人。 试想一下,他现在只相当于一个初生不到一周岁的孩童,竟然领悟了武道,这天赋岂不是世界第一? 释然了释然了! 明知黑衣七人组是来找他麻烦的,可是沈安此时看向他们却跟人生导师一般敬仰。 他对武道还有很多疑惑,就比如洗髓易筋丸到底有啥作用,他也很想知道。 而红莲圣女可没有他这么轻松,眼神已经充血,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胸口,痛苦不已,似乎随时要爆体而亡一般。 第243章 破敌! “动手吧!别跟他们废话了!”黑衣人当中有人说道。 那人说完便拔出腰间的佩剑,快步上前,直奔红莲圣女而去。 可就在他以为手起刀落,便可以将赫赫有名的红莲圣女一刀了结的时候。 红莲圣女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坚毅,迅疾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的丹药,往口里一送。 暴风骤雨的攻击! 宗师之怒,恐怖如斯! 那人的身体被长刀直接劈成了两截,血洒了一地。 “老七!” “我要杀了你!” …… 剩下的六个黑衣人,尖叫冲了过来。 红莲圣女此时眼眶红成血色,犹如一头暴怒的恐怖猛兽,迎面而上。 她的攻击也变得更加凶狠猛辣,几乎每次招式都用老,丝毫不顾忌自身安危。 搏了命的打法! 反观那几个黑衣人,每个人实力都不弱,竟都在半步宗师的境界,闪转腾挪刀光剑影之下,还隐隐是按照某种剑阵在攻击,但占据上风的他们却越打越心惊。 “不行!少了老七,咱们的七星剑阵没法发挥全部实力,长此以往耗下去,咱们迟早都得死在这里!” 为首的黑衣人堪堪荡开长刀后,大呼一声,却又不敢随意跳开战阵。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厉害,合我们六人之力都只能打个平手,可是咱们现在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不管谁先离开,剩下的几人恐怕必死无疑!” 另一人附和道,剑阵的威力确实巨大,可是半步的境界却是差了不止一个量级,能让他们越级挑战更高境界的宗师,可是也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一旦有人脱阵,便会将其他几人陷入危险之中。 他们本就少了一人,若非红莲圣女已经处于痴狂状态,恐怕早已经破阵,现在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难上加难。 “当!” 红莲圣女一记回首掏,身子铁板桥架起,长刀往后一递,朝着身后一个黑衣人挥刀而去。 “不好!”身后黑衣人一时不察,险些被劈中要害,他惊呼一声,慌忙用剑抵住,脸色已经吓得苍白无血。 还好剑阵中递来数把长剑,这才将他的小命救下。 几人再次陷入混战之中,一旁的沈安看得心惊胆战,暗自庆幸刚刚红莲圣女有些托大,让他有了可乘之机,否则恐怕早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他一直也没闲着,将荣锦瑟等人轰上马车。 “你们先走!我看他们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让你们离开。”沈安握着荣锦瑟的柔荑,目光凝重的说道。 “那你呢?” “我再看看情况!如果有机会,我等他们两败俱伤后,看能不能拿下一人,也好证据确凿!”沈安将眉头舒展开来,尽量保持轻松的言语。 其实他哪里是想拿到什么证据,只是担心任何一方获胜后,便会暴起直追,以他们的实力,恐怕要追上他们也是轻而易举。 他要以自己当诱饵,为荣锦瑟她们的离开争取时间! “不要……我不要!”荣锦瑟紧紧抓住他的手,泪水涟涟。 她不是江湖中人,可刚刚的画面还在她脑海中剧烈震荡。 一刀两半! 猩红的眼睛! “遇见你,三生有幸;爱上你,愿付倾城!” 沈安侧过头去,猛的抽手,朝着马屁股猛拍了一下。 马吃痛,嘶鸣狂奔起来! 风中,荣锦瑟嘤嘤哭泣的声音,犹在耳边,让沈安的心不由得抽动。 他咬了咬牙,狠心回头不再去看马车消失的方向,一个纵身飞上了城隍庙的屋顶,透过破烂的瓦片间隙,盯着里面的战况。 他并没有离开多久,里面的战局依然十分胶着,不过胜利的天平竟然开始向黑衣人倾斜了。 红莲圣女或许是因为伤势全靠药物压制和刺激,才维持强悍的战力。 可药物的效力在不断地消耗中,慢慢褪去,她眼眶中的血色也暗淡了许多。 “大哥,幸亏刚刚没有直接逃走,我看她已经快不行了!”一人长剑抖出,斜刺向红莲圣女的腰间。 红莲圣女本就是拼命的打法,只是本能的避开,但她已经处于下风,身子刚往旁边一侧,另一边的黑衣人却又送出一剑。 她已经避无可避,只得硬生生吃了一记剑锋,那人也立刻嘚瑟起来。 “嘿嘿!她已经是强弩之末,等我们杀了她,一会再追上沈安他们,男的杀光,女的带回去爽一把,十万两就到手了!” “说的对!刚刚跟在沈安旁边的那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水灵,要是带回去我非要连战三天三夜才行。” “好了,都先别说了,赶紧杀了这个圣女!” 为首的黑衣人打断了其他几人的聊天,手下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屋顶上的沈安目光炯炯,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黑衣人提醒了他,这里可是江淮! 是郑家的地盘! 荣锦瑟他们就算跑得再快,只要还没离开江淮,恐怕都极其危险。 而红莲圣女刚刚是冲着他来的,并没有为难荣锦瑟他们的意思。 思忖片刻! 沈安突然双手一抬,嗖嗖嗖几道短箭飞射而出。 “不好!”为首的黑衣人听到破空之声,口中惊呼,迫在眉睫的威胁,让他本能的往旁边一闪。 剑阵瞬间破开,红莲圣女犀利的攻势紧接着而来,左手边的黑衣人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长刀已经从他的脖颈划过。 鲜血狂涌而出! 这还不够!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其他几人也都慌了心神。 再也无法组织起有力的反抗,不到几个眨眼的功夫,又有两个黑衣人倒下。 沈安也从屋顶落下,加入了战团。 他的实力本还不足以和半步宗师对抗,但那些黑衣人已经无心恋战。 “撤!赶紧撤!”为首的黑衣人大喊一句,人已经飞出了城隍庙。 仅剩的黑衣人也不敢再逗留,飞射而出。 沈安大口大口的喘气,心神却始终绷紧,生怕红莲圣女失去了对手,会转而扑向他。 可他完全是想多了! 红莲圣女刚刚只是一口气强撑着,此时头 第246章 危机四伏 只是听官兵们的话,郑家投靠了月照国? 梁帝一心想对付郑家,却直接将郑家逼得谋反了。 月照国虽小,可是与江淮接壤,现在郑家投靠了月照国,月照国疆土扩大,若再与其他小国联合,说不定还真能威胁到大梁。 梁帝这回只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这样以来,锦瑟她们就危险了! 沈安不再耽搁,眼下找到她们才最重要! …… 与此同时,余阳县以北五十里外,一座大山横亘在运河旁边。 山脚下,平叛大军安营扎寨十余里,控制了通往北地的水路通道,任何过往的人员,都必须检查才能通过。 荣锦瑟三人的马车被拦了下来。 “本宫是工部虞衡司员外郎,这是我的官碟!让你们将军过来见我。”陈友看到官军,感觉没有危险了,便又摆出了高人一等的风范。 大梁以文立国,文官就是官阶矮三级,也是看不起武将的。 可是他这次打错了算盘! “员外郎?没听过!所有人下车检查!”负责检查的士兵,直接将官碟丢了回去:“天子御卫奉命盘查过往行人,任何人都没有例外!” 新军接受的是新式观念,以执行命令为天职。 陈友气得脸色涨红,想到马车上还带着这次去江淮的圣旨,气冲冲的说道:“你给本官等着!一会要你好看!” 他气冲冲跑回马车,翻找了几下,掏出圣旨就要发飙。 却见一名神武大将军大马金刀走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正是亲自前来巡哨的白无极! “启禀大将军,这人说是什么员外郎,不让我们检查!”士兵说道。 白无极脸色微寒,目光扫过陈友,突然吼道:“你是陈大人?沈安现在何处?” 陈友微微一愣,没想到一个武将竟然敢对他大呼小叫,反了天了! 这还是不是大梁的天下? 还是不是文官当道的大梁了! 他冷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圣旨:“白无极,你好大的威风啊!我乃是奉旨钦差陈友!” “别跟我说废话!本将军问你,沈安现在何处!”白无极一把将圣旨抢过,脸上的寒意更盛几分,直接上手掐住了陈友的脖子。 出发之前,梁帝特意交代,沈安要么死,要么交出账簿,而且是爽快的交出来,否则就地秘密处决。 梁帝能力排众议发起对郑家的战争,是因为宣称沈安已经掌握了郑家谋反的证据,正在被郑家追杀! 沈安关系到这场战争的正义性。 别说吼一顿陈友,白无极现在就算把他关押起来严刑拷问,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咳咳咳……我……我不知道!”陈友呼吸受阻,已经脸红脖子粗:“我……我们在……在金陵分开后,便……失去了联络。” 马车上的荣锦瑟和青羽听到动静,也从马车上下来。 “白将军,这是做什么?”荣锦瑟和沈安一起见过几次白无极,虽不算熟悉,但也算认识。 “原来是荣小姐。”白无极松开陈友,拱了拱手:“沈大人为国为民,陛下听说他失踪了,心急如焚,刚刚询问,陈大人顾左右而言他,本将军一时性急,有些鲁莽了。” 他对荣锦瑟可不敢如此,沈安生死不知,死了还好,可如果活着,一旦知道荣锦瑟受辱,恐怕会反戈一击。 到时候梁帝何以面对天下豪族,何以面对天下百姓? “白无极,等我回去定要参你一本!”陈友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看白无极态度转变,立刻破口大骂。 “荣小姐,目前这里是前线,不如本将军先让人将你送回京城吧?”白无极无视陈友,诚恳的看着荣锦瑟。 荣锦瑟微微皱眉,白无极的态度让她实在有些捉摸不透。 她想了片刻,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含糊其辞的试探道: “白将军此言,让小女子受宠若惊,只是如今战事突起,小女子又怎敢让将军分心。” “不如您派几个士兵将我们护送到洪泽县以北安全之地,小女子再一路向北回京城如何?” 荣锦瑟本不是个弱女子,否则也不可能独自撑起整个荣家的生意。 只是跟了沈安之后,被他耀眼的光芒所掩盖了而已。 她敏锐的发觉白无极有些不对,便想看看他是否有其他心思。 若是白无极犹豫,她便要想好接下来的对策了。 “如此甚好!眼下战事集中在江淮一线,荣小姐过了洪泽县,便已是安全之地,本将军日后也好和沈大人交代。”白无极淡然说道。 随即朝身后的副将招了招手:“立刻安排一队人马,护送荣小姐离开,一定要送到京城!” 天子御卫那是皇家亲军卫率,若是沈安在此,作为钦差,让他们护卫倒也没有毛病,可是荣锦瑟一无官职,二无爵位,这样的命令,让副将实在有些不解。 副将微微一愣之后,拱手称是,随后叫来一小队士兵,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荣锦瑟三人再次起行,不过比起之前还在江淮境内时的匆匆赶路,现在则放慢了一些脚步。 “青羽妹妹,你还能撑得住吗?”马车里,荣锦瑟一脸忧心的问道。 城隍庙一战,青羽虽然没有受外伤,却被红莲圣女强悍的劲气伤了内息。 起初还没有多大反应,可是一路狂奔马车颠簸之下,便爆发了出来,如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勉强维持着理智的清醒。 “我没事……”青羽全身滚烫,脸色大部分苍白无血,脸颊却有一圈鲜艳的红晕,也不知是内火攻心,还是发烧所致。 “荣小姐,我们为何不在军中暂留一会儿,让军医看一下青羽小姐的伤势呢?”陈友虽然对白无极的态度一百个不满,但看到青羽伤势严重,有些不解问道。 “难道陈大人没看出来白无极将军的态度吗?恐怕我们进了营中就出不来了。” 第247章 羊入虎口 荣锦瑟虽然不知其中的原因,但隐隐有种感觉,白无极似乎希望将她们作为要挟沈安的人质。 想到沈安,她不由得眼眶泛起泪花,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陈友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却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军营不久,几匹快马便追了上来。 为首的正是钱家老大钱学礼。 沈安未死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了。 这让钱家上下都慌了,沈安没死,四弟却还没有回去,这一定是出事了。 若是活着落入了沈安手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抄家灭门! 所以他们派人堵在了回京的路上,没曾想沈安没有撞见,却看到了荣锦瑟等人。 整个京城都知道荣锦瑟和沈安两人的关系,虽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 于是,钱学礼便率人尾随而来。 “少爷,如今荣锦瑟她们遇到了官兵,咱们还怎么动手?” 钱学武手下一名黑衣男人满脸愁容。 可钱学礼却不这么想,反倒有几分开心:“遇到官兵好啊!” “眼下兵荒马乱的,难不成荣锦瑟一行人还能在呆在军中,跟着去打仗不成?” 一听这话,黑衣男人猛地拍了拍大腿:“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荣锦瑟她们肯定是要被送回京城的,咱们只要尾随回京的官兵,挑个时候动手,不就能把人给绑了吗!” “没错,沈安敢绑了四弟,那咱们就把他的女人捏在手里,还怕他不交出四弟?” “到时候,我不仅要四弟安然无恙的回来,还要沈安和他女人的命!来祭奠二弟!” 钱学礼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狠戾。 几人潜伏在营帐附近的树丛中,伺机而动…… …… 沈安一路狂奔向北,走了两天,往来调动的军马也越来越频繁。 现在看来他身上的账簿其实已经可有可无了,郑家背叛大梁,这一仗,梁帝无论如何也会打! 他越发心系荣锦瑟的安全。 却听到官兵们说,锦瑟一行人早在两日前,就到了中军大营,与白无极汇合了! 尼玛!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他还是晚了一步! 沈安不再犹豫,径直闯入了平叛大军的中军大营! “沈大人,沈爵爷,你可真是让陛下和本将军好找啊!”白无极十分热情,听到士兵来报后,兴冲冲的走进大帐,一把揽住沈安。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生死之交,有着过命的交情。 “白将军,让陛下和你忧心,是下官之罪也。”沈安从怀里掏出账簿,双手捧着递了过去:“下官不辱使命,虽然没有拿到郑家杀害顾永安大人的直接证据,但是这本账簿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哦?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陛下之前以为沈大人已经死了,这才力排众议,顶着极大的压力出兵江淮,但朝中还是有人声称陛下出师无名,现在看来却是高瞻远瞩的明智之举。” 白无极演技极好,小心翼翼将账簿接过,又在大帐内翻找出一个锦盒,藏了进去,这才神情激动的说道。 好一副忠君体国的形象! 沈安将他的虚以委蛇看在眼里,虽然心中愤怒,但还是赔着笑脸没有点破。 他的家人,还有荣锦瑟都在朝廷的势力范围,若是有丝毫的不轨之举,以梁帝的心狠手辣,恐怕免不了一场抄家灭门的惨事。 “白将军,请您尽快安排人手,将账簿送往京城,也好平息朝中那些不满的声音。” 沈安拱手,随后再次表明心迹:“陛下在给下官的圣旨之中,令我在将军账下任职,实乃下官之幸,下官定当殚精竭虑,效犬马之劳!” “这……沈大人孤身犯险深入敌营,如今刚刚归来,本将军怎么忍心让你这么快就领差事上战场呢?”白无极惺惺作态的说道。 不忍心你妹! 你丫的跟梁帝同穿一条裤子,把老子往死里坑的时候,怎么就忍心了? 沈安心中吐槽,恨不得把白无极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顿,却依然笑呵呵的说道:“白将军尽管吩咐就是,些许疲累算得了什么?” “好!沈大人深明大义,为国为民!本将军佩服之至,待到大军凯旋之日,本将军定要在帝前为大人表功!” “目前军中只有左卫前锋营暂缺一位将军,正好与你交好的秦二郎也在营中,不知沈大人可愿前往?” 白无极先扬后抑,把沈安捧上了天,才话锋一转面露难色。 前锋营是军中最精锐的,却也是最危险的。 在这里当将军,随时要准备冲锋陷阵,所以十人之中八死一伤是常事,还有一个是万幸中的万幸。 沈安闻言面色一冷。 这不是摆明了要他的命? 他没有“壮烈牺牲”在江淮地界,梁帝这老匹夫不爽,还要他去军中当马前卒,死在战场上! 这不是逼着老子黑化吗! “平叛在即,战场上刀剑无眼,本将军已经命人将荣姑娘一行人送回了京城,沈大人可安心在军中效力!” 见沈安没说话,白无极观察着他的表情,又补了一句。 赤裸裸的在用荣锦瑟的性命作为威胁! 沈安抬眼,目光撞上白无极,冰冷刺骨。 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恭敬拱手:“既如此,多谢白将军了。” 领了前锋营的军服和令牌后,沈安便离开了中军大帐。 望着沈安的背影,白无极有一瞬间的失神,沈安刚刚的眼神,像极了一头被逼到绝境,是要拼死一搏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能将自己撕碎。 可他最后还是接下了命令,去了前锋营。 “唉……” 叹了一声,白无极也踏出大帐的门,在营中七拐八拐钻进了一顶毫不起眼的帐篷。 “李公公!” 白无极微微拱手,在他身前背对着一人,竟是甚少离开禁宫的李德海。 “顺利吗?” “非常顺利,而且去前锋营的事情,也没有提出半分异议。”白无极说道。 “嗯!那杂家就先回去复命了,希望早日接到白将军凯旋的消息!”李德海说完便没有再逗留。 他离开京城有些时日了,为的便是等沈安回来。 如今事情已成,而且沈安并没有表现出异心,他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大军,而是偷偷去了一趟前锋营,确定沈安已经安然到任,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第248章 大杀器! 前锋营中。 秦二郎本在巡逻,听说沈安回来了,把任务丢给了副队长,便撒丫子跑回了营中。 看到沈安,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好徒儿,淑妃被砍了,我父亲的仇总算报了!” 沈安笑了笑,把左右的士兵秉退:“你高兴就好,我有些事情先问问你。” 对于梁帝挖坑让他跳的事情,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没必要再问了。 眼下要做的便是如何在这场平叛战争中活下来。 带兵打仗,是他还从来没有过经历,何况他还在前锋营。 看他如此认真,秦二郎不由得皱眉道:“出什么事了吗?” 沈安说道:“没,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在这里多久了?目前形势如何?跟江淮那边的军队交过手了吗?” “咱们前锋营有多少人?都是新军还是拉来凑数的?粮草是否充足?有没有备足方便携带的干粮?” “靠!你能不能一个一个的问?你师傅我脑子可没有你那么好使!”秦二郎被他的连珠炮轰得晕头转向。 这些问题倒是不难,他却一时半会还没捋出来该如何回答。 “你慢慢来,我不急!”沈安无奈安慰道。 不急? 我怎么看你都快急死了! 秦二郎说道:“我们十几天前就以拉练为名,开始秘密往江淮调动的,到现在为止,除了少数防线与江淮的人有过短暂接触外,并没有大规模的会战。” “所以他们的战斗力如何,我也不知道。至于前锋营,总共有八个百夫队,一个粮草辎重营,总共不到一千人,你就是前锋营的千夫长。” “粮草倒是不少,可是干粮却没准备多少,有热锅饭,谁愿意吃那干巴巴的玩意。” 听他不急不慢的娓娓道来,中途还要停顿想一下,把沈安急的都有点想揍他。 得知没有准备多少干粮,沈安立刻站起身:“你马上让粮草官加班加点,必须给我连夜赶制出一千人三日所用的干粮。”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作为随时可能出动的前锋营,真要打起仗来,想吃上一口热饭,那简直是奢望。 到时候干粮又没有,岂不是要饿着肚子干架? 闹呢! 他相当怀疑这是不是白无极故意的,白无极身经百战,怎么可能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传达给前锋营? “有这个必要吗?安抚使昨天才去的江淮呢!说不定最后都不用打仗呢!”秦二郎皱眉问道。 江淮一地虽然风起云涌,却还没有真正交战,而且在文官集团的力争之下,朝廷还派出了安抚使,想要和平解决。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梁帝给文官集团留的一点颜面,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可也能大大拖延开战的时间。 “你是不是傻?兵贵神速也!你以为陛下真的会等安抚使回来再开打吗?你信不信,过不了多久安抚使肯定要死在江淮!” 沈安已经摸清了梁帝的套路。 不仅野心勃勃,想要彻底巩固皇权,还要做到名正言顺,出师有名。 安抚使,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他不就是个前车之鉴吗? “不至于……” “跟你这猪脑子说不清,别废话了!快去!”沈安摆了摆手,把秦二郎推了出去。 随即转身看向了营中挂着的行军地图。 要说古代当将军,可真不容易,这地图看得可真特么蛋疼。 除了简单标识了地点外,没有等高线,没有比例尺,随手一画可能就谬之千里。 “江淮果然是富庶之地,这么多盐铁矿场,也难怪梁帝会垂涎三尺!”沈安敲了敲地图上的几个标记。 江淮东部靠海,能源源不断的生产海盐,而西北部连绵的大山之中,又盛产铁矿。 再加上腹地是一片十分适合种植农作物的低矮丘陵和平原,所以江淮一地的税赋,便占据了大梁六成以上。 不过也正因如此,江淮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每逢战乱便有各路诸侯纵横肆虐,这才导致郑家虽为豪族,实力却排在最后。 “咦,这里还有一个硝石矿!”沈安眼前一亮。 这可是好东西! 一硝二硫三木炭,便是土法炸药了,若是再加上点白糖,在这个年代,那就是大伊万。 想到自己当下的危机,这个硝石矿,似乎成了扭转乾坤的钥匙。 硫磺和木炭都是寻常之物,粮草辎重营便存了许多。 至于白糖,在大梁虽然是稀罕之物,但军中也常备了少量救急之用。 他拿手比划了一下,沈安计算这硝石矿的距离:“看起来应该只有百里左右。” 这时帐门被人掀开,秦二郎带着粮草官走了进来。 沈安暂时放下了制作炸药的心思,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完。 其实之前的大梁军队是不会为大军附属的前锋营专门配备粮草辎重营的,都是全军统一管理。 不过新军是沈安按照后世的部队配置给公孙度规划的,前锋营不仅有粮草辎重营,而且八个百夫队也分工不同。 有专门负责冲锋的骑兵,也有负责远程攻击的弓箭手,甚至还配备了一些土工作业的专业小队。 “将军!”粮草官名叫薛万春,孔武有力,并不像印象中肥头大耳的粮草官,他看到沈安赶紧拱手施礼。 “起来吧!秦将军带去了本将的命令,为何还到这里来?”沈安瞪了秦二郎一眼。 娘希匹的,你直接去传令不就得了,把人给带来干嘛? “将军明鉴,末将早在三日前,其实已经做好了足够前锋营兄弟吃上五日的大饼,所以直接过来交令的。”薛万春抱拳说道。 沈安一愣! 人才啊!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提前做好干粮?”沈安试探的问道。 “末将薛万春,做干粮也是未雨绸缪,毕竟粮草运输十分困难,再加上容易被人偷袭水淹火烧。” “而且前锋营性质特殊,随时都可能出动,所以我就提前做了些准备,不过……” 薛万春老老实实的回答到,可说到一半突然用手摸了摸屁股,没有继续说下去。 “嘿嘿,老薛你前段时间被张副将抽一了顿,就是因为这个么?”秦二郎狡黠一笑,拍着薛万春的肩膀,乐呵呵的看着他。 薛万春耸了耸肩,把秦二郎的手抖了下去:“张副将当时以我擅自处理粮草,打了末将一顿,所以末将才不敢对外张扬。” “张副将是谁?此事你做的没错,本将为你主持公道。” 沈安对薛万春的印象很好,能提前预判形势,这一点比很多人都要强。 尤其是那个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张副将! 第249章 立威 薛万春抬头仔细看了一眼沈安。 文质彬彬! 书卷气十足! 骨架子连军服都撑不起来,瘦瘦巴巴的。 说起话来倒是霸气十足,可还没见过张副将,就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勇气可嘉! “启禀将军,张副将也是刚刚以军功擢升的,而且武力超群,已经是一流高手境界了。”薛万春说道。 言语中有些不屑。 新军都有一种傲骨,命令可以听,但是你若没有他强,他就算听你的,也不服气。 “什么军功?”沈安问道,他对新军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更多。 有功必赏,有错必罚是基本原则。 但再好的制度也杜绝不了人情的渗透,新军当中也有极少数人是靠着关系,以虚假的军功走上官位的。 这仗还没开打,哪来的刚立军功?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薛万春嘀咕道。 一直没插上嘴的秦二郎嬉笑道:“我知道!我交友满天下,中军帐里也有朋友,据说这个张副将原本是江淮人,原本也只是左卫的一个百夫长。” “大军开拔到洪泽后,便主动请缨,说是能说服江淮郑家的一个附属门派来投靠,便去了一趟金陵。” “没想到还真让他带来了一大帮子人,把白将军笑得合不拢嘴,这才给了他一个三等军功,提拔他到了前锋营到副将。” “不过,他带来的那些门派中人,现在在军中的等级比他还高,为首的,好像是左卫的轻车都尉。” 沈安闻言皱了皱眉,还真有功劳在身,先不说功劳大小,就是临阵深入敌后策反,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恐怕白无极对来投靠的门派还不是很放心,又或者这个门派的实力并不强,才只给了个三等军功。 至于什么轻车都尉,按官职是个从四品,比他这个五品工部郎中还高一个品阶。 可沈安会把官级品阶放在眼里? “张副将现在何处?传他来见我!”沈安一心想要招揽薛万春在麾下死心塌地的效力,思忖片刻,还是打算继续追究下去。 “应该在校场练兵呢!”秦二郎掀开帐门,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估摸了一下时间说道。 “走,你们随我去校场!” 沈安大手一挥,身上的铠甲咔咔作响,往外便走。 所谓的前锋营校场,其实就是临时搭建起的马棚,围出的一个小平地。 此时,一个百夫队正站的整整齐齐,在操练冲锋和刺杀技巧。 简易的点兵台上,威风凛凛的张副将手持令旗,左右挥动。 沈安扫了一眼军容,眉头微微一皱,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大大咧咧走上点兵台。 张副将看他上来,微微一愣,停下手中令旗,朝着秦二郎问道:“秦二郎,这是何人?” “这是刚刚到任的前锋将军,沈安!”秦二郎说道。 其实前锋将军并非官职,因为死的太快,所以一般是兼任。 可是沈安是个例外,他在军中本就没有领职,白无极也不知道该给他按个什么位置,便暂时没有正职。 “沈将军有些面生啊!”张副将打量几眼,轻笑说道:“末将张天成,从五品骑都尉兼任前锋营副将,见过将军。” 他看沈安面如白玉,似书生而不像武将,心有不屑,但对沈安的身份却毫不怀疑。 这可是朝廷大军所在的地方,谁敢在这里冒领身份? “张副将,本将此来是为粮草官薛万春讨个说法的。”沈安开门见山,面容肃穆。 校场上的那些士兵一看沈安是来找茬的,纷纷侧目看来,但没有命令倒也不敢乱说乱动。 张天成扫了一眼薛万春,拱手道:“将军,你这是何意?难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借薛万春之名来烧我这个副将吗?” 他用手一指台下众军:“将军若是觉得我对薛万春的处罚有失偏颇,但可问问将士们,有谁愿意去啃干巴巴的大饼?” 满满的不服气! 还将众军裹挟一起,这是要让沈安下不来台啊! 可惜张天成在前锋营本就是个新人,在士兵当中也没有多少基础。 众军之中无人回应! 尴尬了! “我……我只是想给众军的口腹做主,绝无私心!”张天成脸上闪过羞愤,梗着脖子说道。 “好一个绝无私心!你以为本将不知你想做什么?”沈安长叹了一口气,冷笑说道。 新军虽然和以前的府兵相比,已经焕然一新,但毕竟是由人组成的群体。 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对于张天成心中的小伎俩,沈安再清楚不过。 前锋营没有主官,张天成又是新来的,他想要立威的同时博得众军的认同,便打着为众军口腹的旗号,拿粮草官开刀。 这伎俩,三国曹操不就做过么? 只是你丫的也不分分场合,人家曹操是因为全军缺粮,大家连饭都吃不上了,才去责罚管粮草的人。 可现在朝廷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你张天成却因为手下屯点干粮就打人家一顿。 众军只会认为你是在立威,反倒无法让人信服。 这样一个副将在前锋营,简直是个隐患,恐怕在战争中会瞎指挥,让士兵白白送死! 既然沈安现在是前锋营的最高指挥官,就得避免这样的隐患。 必须把他撤走! “我确实没有私心,将军刚一上任便责问副将,恐怕才是有所私心!” 张天成一脸不服,瞪着沈安:“将军若是坚持己见,我定要告上左军都指挥使处,请他主持公道。” “哈哈!”沈安大笑起来。 “你不就依仗都指挥使麾下的轻车都尉是你招降来的么?想拿他来压本将,那你真是想多了!” 沈安止住笑声,冷冷说道。 被他一语点破,张天成顿时一惊,脸上露出些许慌乱,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就在他手足无措,无力反驳的时候,突然双目一亮,本已经弯曲的身子,瞬间挺直了,看向沈安等人的身后。 “好威风的前锋将军啊!看来是没把我这个从四品的轻车都尉放在眼里啊!竟敢言语冒犯,如此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一个身穿亮银甲胄的年轻将军,在几个随从的护卫下,威风凛凛的走了过来。 第250章 我去办!我去办! 年轻将军正是新任的轻车都尉。 张天成一看撑腰的来了,挺直了腰杆,抬了抬胸。 “都尉大人,你来得正好!刚刚沈将军不仅出言不逊,还意图以官职压人,欺压末将!” 他一脸得意,开口告状。 “好一个颠倒是非的军中败类!倘若白无极就是这样带兵的,就算给他最好的兵役制度,也是白瞎了。” 沈安冷笑,他没有转身去看来者到底是何人,只觉得身后的声音有些熟悉。 他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这只军队又不属于他,战斗力达不到自己的标准,跟他有毛线关系?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白大将军名讳!”张天成抓住沈安话里的痛脚,大声呵斥。 说罢,已经腰刀出鞘,逼近沈安。 在他看来,沈安就是个文弱书生,也就是逞口舌之快。 “张副将,你要做什么?”秦二郎挡在中间,但尊卑有别,他是正统的新军,可不敢对上官掏刀子。 “秦二郎,你给我滚一边去!此人目无上官,不仅直呼大将军名讳,而且言语嘲讽,他虽是我上官,但今日当着都尉大人的面,我定要维护军纪!” 张天成伸手推开秦二郎,狐假虎威的说道。 左卫虽然归属天子御卫统领,但并非全都是新军,张天成一直想调入新军任职,却苦无机会。 就算他为大梁招降来一个江湖门派,也只给了个三等功! 眼下的战事给了他机会,前锋营更是个绝好的跳板,只要将军死了,他很有机会能再次提拔。 可那得等到前锋营出一次任务,沈安死了之后,才有可能。 但现在似乎可以提前了! 轻慢上官,嘲讽大将军,沈安还不得立刻下马? “将军,这事因我而起,你为我出头,末将感激不尽。”薛万春这时说到,他言罢立刻转身,朝着那个轻车都尉就要跪下。 “你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在我帐下当兵,除了天地君亲师,你谁都不用跪!” “本将言出如山,说给你撑腰,就一定为你做主到底!”沈安伸手拉住了他,微微侧脸斩钉截铁说道。 声音铿锵有力,如同洪钟一般。 “将军……”薛万春呼吸渐重,显然有些激动。 就连校场上那些士兵听到这话,也微微动容。 这将军好威猛! 当着上官的面还敢说这样话! 就为了给粮草官讨回个公道! 真的把他们士兵当成了兄弟啊! “都尉大人!我可以作证,是张副将无端打了粮草官,将军才来质问的!”有胆子大的,忍不住喊道。 “是的!我也可以作证!” …… 士兵们一看有人带头打抱不平,纷纷效仿起来。 “都给我闭嘴!当着都尉大人的面,你们要哗变吗?”张天成急了,在点兵台上,手舞足蹈。 被他这么一吼,训练有素的新军,素质立刻展现了出来,大家心中虽依然不愤,却都安静了下来。 而身后的轻车都尉和其中一个护卫,刚刚扫过沈安的侧颜,却脸色微微一怔。 有点脸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都尉大人,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张天成这时扑倒过来,跪在了轻车都尉脚下。 机会难得! 他一定要将沈安给拱下去! “沈将军,本都尉是左卫都指挥使指令监管前锋营和前军虎豹营、骁骑营的长官,你刚刚的话可是对大将军有所不满吗?” 那轻车都尉还是没能想起沈安到底是谁,又见张天成苦苦哀求,沉吟片刻诘问道。 “都尉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沈安缓缓转身,冷冷反问。 四目相对! 轻车都尉愣了! 他身边的那个护卫傻眼了! 反倒是沈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说弃暗投明投靠而来的宗门是谁呢!原来竟是宁家堡少主,宁北少爷啊!” “宋时你也在这里啊!” “大胆!”张天成一看沈安的表情,丝毫没有将宁北放在眼里的意思,立时跳了起来。 “刚刚你直呼大将军名讳,如今见到都尉大人,不仅不行礼,还冷嘲热讽,简直该死!” 话音落下! 一道闪电般的影子,从眼前闪过。 “啪!” 耳光响起! 张天成被直接打下了点兵台! “你给我住嘴!”宁北脸色有些难看,红白相间:“宋时,给我把他拖下去,痛打五十军棍!” “是!” 宋时双脚发抖,听到有弥补的机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二话不说,带着两个护卫,直接将一脸懵逼的张天成拖到一旁。 凄厉的惨叫在校场上空响起。 “都尉大人,我……我不服气!” “不服气?给我再加三十军棍!”宁北大吼,宣泄着心中的恐惧。 沈安轻笑走了过来,拍了拍宁北的肩膀:“算了吧,大战在即,他毕竟是我的副将,打死了有损军威。” “是是是!住手住手!把他给我抬过来!”宁北半弯着腰,哈着脸,哪有刚刚半点刚刚的威风凛凛。 开玩笑! 不说沈安当日瞬杀数个宋时的同伴,已经恐怖至极了。 就是他们肚子里,还有【伸腿瞪眼丸】的毒药呢! 不哈着行吗? 宋时听令赶紧拉着已经挨了几军棍的张天成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他把张天成往地上一摔:“赶紧给沈将军道歉,要不然军法处置!” 张天成一头雾水! 秦二郎也是懵逼脸! 薛万春神色复杂,有迷惑有仰慕! 校场上那些士兵更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他娘的,到底啥意思啊? 都尉大人咋跟个哈巴狗一样舔着沈安啊? “道歉就算了,他已经不是我们前锋营的副将了!” 沈安抬手制止,转头看向宁北:“我这个前锋营将军,做一些人事调动,你这个监管的都尉,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前锋营内,将军您爱怎么调动怎么调动!”宁北哪敢有意见,赶紧说道。 “那好!本将现在宣布,张天成无故殴打粮草官薛万春,目无军纪,就地免职!” “秦二郎骁勇善战,擢升为副将,兼任五队百夫长!薛万春未雨绸缪,擢升为副将,兼任六队百夫长。” 沈安说罢,又戏谑的看着宁北:“他们升迁的报备,都尉大人你看?” 宁北此时恨不得赶紧溜,他可不敢惹沈安这尊大佛,立马哈着腰: “我去办,我去办!” 第251章 我若输了,退位让贤! 回到前锋营大帐。 薛万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知遇之恩,薛万春万死难报!” 粮草官虽然名字带了个官字,但在军中是最受歧视的。 好男不当兵,好兵不入厨! 就是这个道理! “快起来!”沈安也不去搀扶,神情严肃的说道:“本将说过,在我营中,所有人只要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天子跪恩师,其他都无需下跪!” 薛万春虽然没读多少书,但这些话能听懂,却不能理解。 即使在新军之中,尊卑之分也是十分明确的。 他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沈安不容置疑的眼神后,咬牙站了起来。 “徒……沈将军,你跟都尉大人是什么情况?” 比起薛万春的拘谨,秦二郎随便得多,不过当着其他人的面,再叫徒儿就有些不合适了。 “没什么,就是在江淮把他给打了一顿!” 沈安摆了摆手,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他朝薛万春说道:“你传我命令,半个时辰后全营在校场集合,把干粮配发下去。” “是!”薛万春抱拳领命,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等脚步声走远,沈安问道:“我怎么看前锋营并非都是新军啊?” “是的!新军的数量目前只有五万余人,而且还必须留下一万护卫皇城,所以陛下调来了京畿附近的左卫和左龙武卫。” “然后将新军分成三部分,三万主力集中在中军,其他一万分别被编入左卫和左龙武卫中,除了两卫前锋营占比大一点,其他大多充任军中的十夫长。” 沈安皱了皱眉,这样的安排若是在往常倒也不算错,以优带劣确实会有些效果。 可现在是战时状态,短时间是很难改变普通府兵的精神面貌的。 反倒把优势力量分散了,形成不了拳头效用。 “我们营中有多少新军?百夫长和十夫长都是新军吧?” “六百来人吧!百夫长除了我和薛万春外,还有两个是新军过来的,其他都和张天成兼任的六队一样,是左卫提拔过来的。” “胡闹!”沈安闻言大怒,手重重的拍在桌上。 这不是劣币驱逐良币吗? 如此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些被打乱的新军,便和其他府兵不会有多大的区别了。 “徒儿,你可不要乱来!这次的左卫大将军,可是兵部侍郎兼任的!” 秦二郎赶紧劝到,生怕他又要闹事了。 左卫和左龙武卫都属于朝廷府兵十二卫,并非朝廷常备军,所以大将军一般是临时任命。 “公孙度他来了吗?”沈安闻言大喜。 “不是!公孙大人因为战事紧急,已经擢升为兵部尚书,统辖所有平叛事务。侍郎大人叫朱逸阳,他是你们工部尚书大人刘艺荣的表弟。” “猪一样?” 这名字也是绝了! 沈安心中冷笑,又是一个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人。 “噗嗤!我们起初听到这个名字,跟你想的一样,不过你在外面可别乱说。” 听完秦二郎的话,沈安白了他一眼。 当我傻? 就你是大聪明! 沈安又询问了一下左卫军中的人员后,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人,话锋一转:“你跟李二狗他们一直有联系吧?他们在安州怎么样了?” “他们啊!滋润得很!清儿妹子一出手,就把安州当地的几个小门派给收拾了,再加上孙耀阳孙大人的帮忙,他们已经站稳了脚跟。” 秦二郎想到李二狗他们可以肆意的逛青楼喝花酒,别提多羡慕了! “给他们发一封飞鸽传书,两件事,第一让清儿姐和沈小路带百十个可靠的兄弟,立刻赶来余阳,第二让李二狗在安州多多收集这几样东西。”沈安拿起桌上的纸笔,随手写下了几个字,递给了秦二郎。 “石灰矿、铁矿、粘土。这些有啥用?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 “还有着圆圆的东西画的又是什么?”秦二郎看着沈安所画的图纸和写下的几样东西,不解问道。 “你别管,我自有用处,你让李二狗在安州附近务必找到这些矿场,铁矿不用特意开挖,给我到矿场多收集一些矿渣就行,切记让他行事一定要保密,各种资源分开存放!” 沈安之前在地图上除了看到硝石矿外,同时还看到铁矿和石灰矿场,脑海中便闪过一个念头。 水泥! 不说别的,拿来修筑工事城防,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他思虑周全,目前盐铁还是朝廷专售,怕李二狗直接来硬的,抢人家的矿场,引人耳目,所以特意交代了一句,只要矿渣。 同时,他也不得不为自己接下来的事情做打算。 梁帝盯上了他,郑家也怨上了他,若是没有自己的地盘,恐怕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让李二狗先做些准备,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至于让林清儿和沈小路来余阳,则是因为炸药的事情。 他在前锋营中的时间太短,除了秦二郎外,他可不放心把炸药交给任何人。 秦二郎看沈安如此认真,也就没有追问,写了封信,找到用于和李二狗通信的信鸽,便把消息传了出去。 校场。 之前只有六队一百号人,还看不出军容如何,如今整个前锋营的人都到齐了,便能一眼看出其中的问题。 以前的府兵制度,除非跑不动了,否则都是终身服役的。 而且就算老子死了,儿子也要照样服兵役。 这就导致兵源参次不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眼前这一千多号人,前面的几队人还行,看起来英武不凡,后面的就差很多了,甚至还有几个胡须都泛白。 就这也能打仗? 而且还是前锋营? 闹呢?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这一切,很有可能是白无极故意安排的,心中更加恼火。 可他现在还没有资格跟白无极以及他背后的梁帝翻脸,那就只能看菜下锅了。 “各位兄弟,我是你们新任的前锋将军,眼下战事迫在眉睫,本将其他的话,不想多说。” “之前的事情想来大家都听说了,本将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前锋营又是冲锋陷阵的箭头。” “所以,我要将你们所有人全部打乱,来一场大比武,以最终排名为准,从中重新选拔出八名百夫长和百名十夫长。” 沈安的话铿锵有力,立刻在士兵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沈将军,照你这样说,你是不是也要参加比武?如果我们其中有人打赢了你,是不是你也退位让贤?” 一人从士兵中站了出来,从铠甲来看,应该是个以前左卫的百夫长。 他自认为打不过那些新军,又不想丢掉百夫长的位置,看沈安像个文弱书生,便想给沈安出个难题。 秦二郎闻言就要发怒,却被什么一把拉住。 “可以,我若输了,退位让贤!” 第252章 少主英明! 沈安的话,直接堵住了那个百夫长的嘴。 也堵住了士兵们的悠悠之口! 校场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若是没有异议,本将就宣布规则。” “秦副将、薛副将,你们稍后组织士兵在校场搭建100个擂台,以十人为一队,两人一组登台比试。” “之后再组织胜者和败者之间的比试,直到选出前108名胜者。为了公平起见,未进入前108名的,只要你觉得实力足够,也可以像前108名挑战。” “同时本将和两位副将,也随时接受你们的挑战!” 沈安重重的说完,随即从腰间掏出前锋将军令牌,随手一甩,令牌竟然如同一道犀利的暗器,直接扎进了后面足有半尺来宽的木头圆柱。 他自从服用了【洗髓易筋丸】后,内息变得明显顺畅了许多,劲力随之突飞猛进,大大弥补了他有招无力的尴尬。 他现在十分自信,就算和秦二郎这等半步宗师全力对战,不敢说能赢,却也能打个平手。 若是加上机关连弩,就是斩杀也并非不可能。 沈安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之中,抖了抖身后的披风,突然拔出佩剑砍下一角:“本将把令牌放在这里,谁若是打赢我,以后便是前锋营将军,本将言出如山,决不食言,否则如同此袍!” 古有商鞅立木建信,他便效法一次! 毕竟要在战争中活下来,他得依靠一群忠心耿耿的,服他、敬他的手下! …… 宁北和宋时胆战心惊的回到左卫军帐,身后还跟着被免职,垂头丧气的张天成。 “这个煞星怎么会在这里?”宁北坐下猛灌了一口茶水,三魂已经不见了七魄。 “少主,这个咱就别管了,幸亏咱们提前投靠了朝廷,要不然这辈子怕是都找不到解药了!”宋时反倒有些庆幸。 他和宁北被沈安狠狠教训了一顿后,两人有了同生共死的交情,便投靠了宁家堡。 之后随着宁家堡一起倒戈,如今在军中也是正七品的云骑尉,跟随在宁北身边从事。 “你说的有道理,我看沈安……沈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宁北点头称是,突然歪头盯着宋时:“沈安是不是之前圣旨中提到的被杀钦差工部虞衡司郎中?” 经他提醒,宋时也想起来了:“对对对,就是他!那岂不是?” 说到这里,他面露恐惧,牙关都忍不住抖了起来:“他……他从红莲圣女……圣女手下都……都能活着回来,这……” 红莲圣女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宗师级大人物。 那沈安岂不是比大宗师还厉害…… 难怪了,他那些兄弟连怎么死的都不知,就已经毙命了! 他不由得有些后怕,幸亏及时服软,要不然哪里活得到现在? 宁北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停的吞咽口水,目光闪烁,坐立不安。 “表哥,你们这是怎么了?什么圣女啊!”张天成原来跟宁北是表亲,不过并非是江湖中人,所以对红莲圣女的名号并不熟悉。 他还对被罢官一事怀恨在心,推了一把宁北后恼怒说道:“表哥,我不管你们到底为什么怕那个沈安,但今天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给我讨回个公道啊!” “要不然,我非得去找大将军说个明白不可,我可是为朝廷立了大功的,你也别忘了,你今天这身官衣可是我给你找回来的!” “住口!”宁北突然暴起,一巴掌呼了过去,把张天成打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个瘟神!惹谁不好去惹沈将军!我告诉你,要不是念在姨娘的份上,今天非杀了你不可!给老子滚出去!” 宁北声色俱厉,目光中杀气腾腾,似乎只要张天成嘴巴里再蹦出一个字,真就要直接动刀子了。 宗师级的人物啊! 这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吗? 更何况人家还是有爵位在身的朝廷命官,他一个从四品的轻车都尉,还真没有人家尊贵。 张天成捂着脸,嘴角鼓动了几下,噗的一声吐出了几颗带血的牙。 看宁北要杀人的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宋时,去准备一份厚礼,你我连夜送到前锋营去,省得被沈将军记恨上了,咱们以后的解药可就没着落了!” 宁北呼吸急促,在营帐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突然停住脚步道。 “对对对!不过……他老人家已经是宗师级别,又家财万贯,咱们送什么好?”宋时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可随即脸露难色。 听到这话,宁北也有些为难,旋即一想,咬了咬牙:“咱们留在江淮的人,不是传信说过几天会有郑家叛军的消息吗?” “我本来打算把这个消息给大将军,好立一个新功,但现在为了活命,只能交出去了!” 宋时赶紧说道:“少主英明!眼下可不是功劳不功劳的时候,活命要紧!” 两人敲定之后,心中依然忐忑不安,连觉都睡不安稳。 …… 几日之后,前锋营校场。 沈安大马金刀坐在点兵台上。 经过几天的比试,众军的排名已经出来了,站在最前面的108名军士,虽然每个人身上脸上都带着伤痕,但一个个都英气十足。 “各位兄弟,还有不服气想要挑战的吗?”沈安朗声问道。 他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前108名全部来自于新军,如果按江湖武道划分的话,最弱的都是在二流高手上下。 有这样的高手在前面冲锋带领,整个前锋营的战斗力至少上了一个档次。 但这还不够! 他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整,才能让九死一生的前锋营将士们,活着回来更多。 这时,按名次列队的阵列中,中间位置的一个人走了出来。 正是之前挑衅沈安的百夫长,他这次排名在400位左右,官职被撸掉了。 他说道:“将军之前说过,你自己也会接受挑战,小的鲁吉英想要挑战将军!” 沈安微眯双眼,他之前已经露了一手,就是想震慑住这群人,没想到还是有不怕死的跳出来。 他抖了抖披风站起身来,可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官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第253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传左卫都指挥使朱将军将令,所有将弁即刻前往左卫大营议事,不得迁延!” 传令官来去匆匆,丢下一面令旗,便风风火火的离开。 沈安转身便要离开,看传令官形色如风的样子,想来应该是前线战事发生了大的变故。 “将军莫非是怯战而逃吗?”鲁吉英一句冷笑把他给拽了回来。 这让沈安有些尴尬。 他之前故意显露一手就是想让这些人知难而退。 可就是有人眼睛不行,非要看个眼科才能恢复光明。 但挑战他的人只是个普通府兵的百夫长,而且排名还在四百名开外。 百夫长虽然带长,但其实也就是个小兵,即算不上将,又不是官。 打他的脸,丢的却是自己的脸。 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为前锋将军,竟然欺负一个小兵。 可自己放出的话,自己又吃回去,这吃相又有些难看。 哎! 这他娘的比对上红莲圣女还难搞! 他缓缓转身,算了,其他流言有就有吧,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军心不能废了。 “上擂台!”他扬了扬手。 薛万春这时拉住了他:“将军,这场比试不如让我替你来吧!” 沈安回头看了一眼,感觉哪里不对,薛万春一直在朝他不动声色的眨眼。 几个意思? 他看明白了,自己刚刚转身要走的样子,除了鲁吉英以为他要跑,连薛万春也这样想? “将军,我知道你之前用令牌插入柱子,其实是想吓吓大伙,因为那柱子其实是空心的,很容易插进去,所以你千万别逞强,还是让我来吧!” 薛万春倒是体贴,看沈安还有些犹豫,赶紧凑到耳边。 啥? 空心的? 难怪了! 等等…… 空心的咋了,你这是看不起本将吗? “放心!我会教他怎么做人的!”沈安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但脸上还是和颜悦色,把薛万春推到一旁。 “鲁吉英是吗?现在军情紧急,赶紧上擂台吧!” 沈安说完,纵身一跃,如同一只轻巧的燕子腾空飞起,足尖在士兵们的头顶点过,飘然落在人群后面的一座擂台之上。 【洗髓易筋丸】除了让他的内息变得更加顺畅,另一个重要改变,便是让他的身体身轻如燕。 “将军竟然有这么好的轻功?光是这一手,鲁吉英怕是挨都挨不上他半分。” “我就说嘛!上面的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派一个文官来当前锋将军,这可是要命的活啊!” “我以前是混江湖的,还去过武林大会,这轻功就是传闻中的偷月公子也不一定比得上啊!” “偷月公子?啥玩意?” “……” 军士们议论纷纷,鲁吉英的脸色也没有了之前的桀骜不驯,黯淡了不少。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主动挑战,却又不敢上前了,以后还怎么在营中混下去? 或许……将军只是轻功好呢? 蹭蹭蹭…… 他没有轻功,只能在地上狂奔,速度倒也不慢。 “将军,得罪了!”他上台之后,抱拳说道。 “本将言出如山,哪里有得罪不得罪呢?”沈安回礼。 既然非要打上一场,那也不能让这场打斗没有任何意义。 舆论总是要收割一波的! 军心总是要鼓舞一波的! 鲁吉英微微一愣,在他看来,将军已经胜券在握,他又是以下犯上,完全没有必要对他如此客气才是。 可沈安却不怪他,反而以礼相待。 “那……那我就开始了!”鲁吉英气势上已经弱了几分,但还是抱拳冲了过去。 有过和红莲圣女打斗经验的沈安,看着如同儿戏般的鲁吉英,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慢,郑重其事。 “砰!” 可是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大,鲁吉英仅仅只是一招,便被沈安放倒在地。 “起来吧!”沈安走到倒地的鲁吉英身旁,伸手微笑说道。 “我……小的该死!” 鲁吉英羞愧难当,满脸通红。 他作为当事人,最清楚不过了,刚刚将军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他恐怕就不是简单摔出去了。 将军不计前嫌,对他竟然还如此客气! 自己真不是人啊! “先起来!”沈安再次伸手,口中说道:“当兵的,若是没有一点血性和不服,怎么能叫当兵的呢?武功可以再练,但是血性没了,那就真的没了!你是个好兵!” 鲁吉英听到这话,更加惭愧了,接过沈安的手,借力起身,随即便要跪在地上。 “不用跪我!”沈安轻轻用力,鲁吉英便已经跪不下去。 现在就是煽动军心的最好时刻! 要亲民,要表现出官兵一体! “各位兄弟们,我已经是第三次说了,咱们只跪天地君亲师,其他人都不值得我们一跪!” “谁生下来不是两条腿走路,谁不是两个肩膀顶个脑袋,凭什么让我们跪?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谁也不比咱们高贵,大家都是平等的!” “其他地方我不敢说,也管不着,但是在我营中,大家都是兄弟,以后见到本将及上官,打个招呼就好,不用跪拜行礼。而且只要你们觉得有理,哪怕是上官,你们也可以顶回去!就像鲁吉英一样!” “接下来的战斗肯定会很残酷,但请你们相信本将,一定会是冲锋在最前面的,如若前锋营全部战死,其中定然会有我一具尸体!” “如若前锋营侥幸有人活着,那也请你一定要带着我们全营将士的尸体回来!” “总之,我前锋营不会丢下任何一名弟兄!哪怕战死了,我也会带你们的尸骨回家!” 沈安声音平淡,目光却坚定的扫过众军。 校场上,一片鸦雀无声,就是那些府兵也没有一个交头接耳的。 他们何曾听过平等二字?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将军?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沈安突然振臂一呼。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整齐划一的声音从众军的喉咙里嘶吼出来,响彻校场。 传入左卫大营! 传入中军大帐! 其中手臂举得最高,声音叫得最大的,便是薛万春和鲁吉英! 第254章 一个人吃一碗盐,闲得慌! 与此同时,左卫大营。 “岂有此理!这个沈安简直目中无人,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唯独他枉顾军纪,迁延迟缓!”朱逸阳大发雷霆。 擂鼓聚将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就算驻防最远的将军都已经赶来了,却唯独少了一个前锋将军。 “朱将军,之前白将军传令让沈安担任前锋将军的时候,末将便觉得有些不妥,他一无统兵经验,二无运筹帷幄之能,三无冲锋陷阵之力,根本不配!” “末将也认为沈安并不适合担任前锋将军!他前几日临阵换将,已经犯了兵家大忌,可以看出,他对军务狗屁不通!” “末将附议!为了大军安全,请朱将军立刻将其替换!” 分列两班的将军,除了少数卫府指派,和宁北这样临时委任的,大多都是朱逸阳带来的,看他震怒,赶紧附和。 “宁都尉,你是本将副手,负责监管前锋营,你认为呢?”朱逸阳看宁北一直没有说话,出声询问。 “末将以为,沈将军虽然迟到,但其中是否有其他缘由,还未可知,或许他遇上了什么紧急军情呢?不如等他来了之后,问个清楚再做定夺也不迟。” 宁北苦笑,一脸尴尬。 倒不是因为与朱逸阳等人的意见不和,而是心中正在嘲讽这些人对沈安的不了解,却被人给点名了。 “宁都尉说得有理,沈将军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宋时也赶紧站了出来,完全不顾朱逸阳渐渐阴沉的脸色。 “既然宁都尉这样说,那本将就宁耐片刻!” 朱逸阳端坐将台,饶有深意的扫了宁北一眼,把腰刀杵在地上。 张天成的事情他也略有所闻,本以为宁北丢了脸面会对沈安更加苛责,没想到事出有异,这里面有妖啊! 他微眯着双眼,不动声色说道:“传令官,立刻前往前锋营,再次传令!” 传令官刚站出来,沈安已经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他本就对左卫这些出身府兵的将军,没有什么好感,刚刚的冷嘲热讽,他在帐外也听到了几句。 所以进帐之后,连正眼都没瞧一下左右两班的将军,朝着朱逸阳拱了拱手:“参见朱将军!” 他都懒得解释!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将军吗?” 朱逸阳冷一看他这态度,心中怒意更甚,冷哼道:“本将军擂鼓聚将已经多时,你无故迁延,已经违反了军纪!如今既不告罪,也不解释,难道是想尝尝军棍的厉害吗?” “无故?”沈安挑了挑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反问道:“敢问一句朱将军,你怎知我是无故迁延?难道我不能在操练军马?不能在整顿军务吗?” 他目光犀利的直视朱逸阳,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朱逸阳嘴角一抽,微微一愣。 他早就听说沈安桀骜不驯,但显然没想到会一点面子都不给。 “沈安!你有错在先,难道朱将军讯问一句也不行吗?前锋营离大帐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算是整顿军务,也不需要多长时间吧?你是乌龟王八吗?竟然爬了半个时辰才来?” “哈哈,梁江军说得对,我看他就是个乌龟,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缓慢?” “又或者是人家怕死,想等朱将军把任务分配了下去之后,再姗姗来迟也好避过最危险的任务呢!” …… 沈安无语,一脸遗憾看着嘲讽的众人,等他们说得无趣停下了嘴,这才站起身来,看向最初说话的那个梁将军。 “梁将军是吧?请问一句你是什么飞禽走兽,跑得这么快呢?”他戏谑的问道。 动嘴? 老子还从来没输过! “你……” “你什么你,看你这窝里斗的德行,不是我瞧不起你,老天怜悯给了你一张嘴,你却用来说人闲话,真是一个人吃一碗盐,闲得慌!” 沈安眼皮微抬,没等对方把话说出口,已经劈头盖脸的又怼了一句。 骂人,咱是专业的! 他转头看向脸色阴沉如同子夜的朱逸阳:“朱将军,你若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就赶紧进入正题吧!” 朱逸阳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微微露出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杀意。 沈安啊沈安! 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心狠了! 他微微抬手,打断了还想说话的梁将军,轻咳一声说道:“既然人已经来齐了,那本将就说说此次让你们过来的目的吧!” “刚刚从中军传来消息,左龙武卫防守的一侧,突然遭遇到叛军的大规模进攻,已经连续丢失了三座县城。” “据可靠消息,郑家叛军已经投靠了月照国,这次不惜代价的进攻,便是为了向月照国表明反叛的决心。” “我们安插在月照国的细作,也传回了消息,月照国已经组织起了一只十万人的大军,正在登船,不日便可抵达江淮。” “所以白将军传令我们左卫,让我们务必在半月之内全歼余阳县的叛军,以免叛军形成里应外合之势。” 话音落下。 营帐中,只剩倒吸凉气的声音。 “月照国可是强敌啊!他们虽然国小人少,但却人人尚武,凶悍异常,若是他们十万大军增援江淮,这仗怕是很难再打下去了!” “是啊!月照国孤悬海外,进可攻退可守,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战乱,粮草定然也十分充足,再加上兵源强悍,咱们一点胜算也没有啊!” “而且半个月之内全歼敌军,咱们定然人困马乏,且损失惨重,到时候在月照国的精兵攻击之下,根本就守不住!与其如此,还不如以逸待劳,先守住洪泽县,徐图后进!” 也许是大梁昇平日久,这些将军纷纷未战而先怯,觉得白无极的命令不可行。 若不是还没到乞降的地步,恐怕已经有人提出割地议和的建议了。 朱逸阳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本将军已经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既可以消灭城中叛军,还能让我们的伤亡减到最低,但这个计划中,需要一位将军,甘愿作为诱饵将叛军从城中引出来。” 说话间,他将头转向了沈安,嘴角微微翘起:“沈将军刚刚上任,还寸功未立,本将军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第255章 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 听到这话,多数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沈安。 孤军诱敌,确实是一个将敌人引诱出来,全歼敌人的好方法。 可是深入诱敌的孤军,却面临着九死一生的境地。 这是要把沈安往死路上推啊! 想到沈安会死,宁北急了! 他可不敢让沈安死啊! 沈安要是死了,他身上的毒可怎么办? 此时就算是跟朱逸阳撕破脸,他也要保住沈安: “朱将军,我觉得沈安还胜任不了这个任务,他刚到前锋营不久,恐怕连手底下的人都不熟悉,再加上从未带过兵打过仗,恐怕会影响了将军的计划!” “宁都尉这话可就说错了,沈将军不是刚刚提拔了两个心腹当副将吗?怎么能说跟手底下的人不熟悉呢?” 朱逸阳冷笑一声,目光从沈安身上扫过:“沈将军莫非不敢接这个任务吗?” “就是,沈将军该不会是怕了吧?” 之前在言语上吃亏的梁将军,也立刻冷嘲热讽道。 沈安将朱逸阳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又看了看那个梁将军,摇了摇头:“我说梁将军,刚刚说你是飞禽走兽,看来都抬举你了!朱将军连计划都没有说清楚,你着急个什么劲?” 他的话没有一口拒绝的意思,这可把宁北给急疯了。 我的亲爹呀! 我都站出来替你说话了,你居然还上赶着怼人家。 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你死了不打紧,我可怎么办呀? “朱将军,末将还是认为,不管你的计划如何,沈安绝不是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 宁北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了话头。 朱逸阳脸色微微一变,狠狠瞪了宁被一眼:“宁都尉,沈将军自己都没有拒绝,你且听我说完,再提意见!” “各位都知道,余阳县已经被我军围困许久,据里面的细作传来的消息,余阳县的存粮已经不足五日。” “本将军的计策,便是让沈将军押送大量粮草,沿官道送往左龙武卫,他们定然会出动大军劫夺,到时候我们埋伏在官道旁边的落霞山中,等他们出来,我们便可以将其一举歼灭!” “其实沈将军也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只要能抵挡住叛军的第一轮攻击,将叛军引入落霞山,便大功告成了。” 说是这样说,可具体的操作,还不是掌控在他的手中? 到时候等沈安被叛军杀了个片甲不留,他再出手也不迟。 这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朱将军真是好计谋!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末将佩服!” “前锋营不过一千人,只有让他们去押送粮草,才能将敌军引出城来!沈将军是不二人选!” “对对对!此计甚妙,定然一举成功!而且将其主力歼灭后,余阳县也会不攻自破,朱将军真是再世诸葛,当今孔明!” 听到这些吹捧的话,朱逸阳有些得意的看向沈安:“沈将军,现在计划已经告知于你,你可敢担此重任?若是不敢,本将军也不勉强,毕竟,你还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子!” 沈安抖了抖翘起的二郎腿,他一眼便看穿了朱逸阳的小伎俩。 想让他死? 还用如此拙劣的激将法? “我确实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所以还是不浪费朱将军这么好的计策了!”他戏谑说道,随即站起身来:“这里没有其他事情了吧?那我先告退了!” 意不意外? 惊不惊喜? 听到他这话,朱逸阳呆了! 宁北脸上乐开花了! 而其他人都齐刷刷愣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不是应该怒而拍桌,然后指着朱将军的鼻子说,你才是乳臭未干的小子,你全家才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个任务老子接了吗! 眼看沈安就要潇洒离开营帐,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都给老子滚开点,我有要事跟我们将军报告!” 紧接着,便听见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沈安脸色一惊,这声音是秦二郎的,他这么急匆匆找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赶紧掀开帐帘跑了出去,却见秦二郎已经被一群持枪甲士围了个团团转。 秦二郎看到他,一脸紧张的说道:“荣小姐出事了!” “什么?”沈安脸色大变,推开左右的甲士,却又突然停住脚步,身体化成一道闪电,转瞬之间便已经到了朱逸阳身前。 他右手猛地一伸,抓住了对方的脖颈,脸上肌肉扭曲,双目泛着红光问道:“是你干的?” “咳咳……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朱逸阳的脸已经憋得通红,剧烈咳嗽起来。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围了上来。 “沈安,你要干什么,赶紧放了朱将军!” “你要造反吗?快松开手!” “你要是伤了朱将军,今日必死!” 秦二郎早就猜到沈安会暴跳如雷,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以为是朱逸阳干的。 生怕他闹出大事,赶紧喊道:“刚刚护送荣小姐回京的天子御卫逃回来一个人,说是被一群蒙面人把荣小姐给劫走了,看身手应该是劫道的江湖人士。” 沈安闻言,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力气也小了几分,冷静下来后,松开了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朱逸阳。 哪有什么劫道的江湖人士,敢在天子御卫的保护下打劫? 一定是梁帝授意,白无极故意为之,将荣锦瑟控制住了。 为的便是将他彻底束缚住,从而更好的让他为其所用。 不过,只要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荣锦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朱逸阳,你的任务我接了!” 沈安咬牙说道:“我这就回去准备,但是你给白无极传个话,锦瑟若是少了一根毫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杀他全家!陛下也保不住他!” 第256章 抓荣锦瑟之人 沈安这骇人的气势,直接把朱逸阳吓傻了。 他狼狈的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一个将军身后,心中的惊恐还未褪去,竟没敢出言阻拦就要离去的沈安。 太恐怖了! 他作为一个文官,不懂江湖武道,但却从沈安猩红的眼神中,看到了地狱一般。 尽管不理解沈安说动荣锦瑟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不敢再说什么。 其他人也不例外,看到刚刚沈安惊为天人的出手,谁也没敢吱声,任由他带着秦二郎匆匆离开了左卫大营。 “将军,这事你就打算这样算了吗?” 待沈安离开后,率先回过头的梁将军才开口道。 虽然他对沈安刚刚的暴走,也心有余悸,但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沈安,接着道:“沈安这人桀骜不驯,实力惊人,留在身边,简直就是祸害!” “而且他为人奸诈,恐怕回去之后细想一下,便会发现其中的问题,到时候反悔可就麻烦了!” 朱逸阳闻言后,努力压住心中的恐惧,定了定心神才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他何尝不想将沈安置之死地? 可是刚刚被那么一吓,他怕啊! 就算沈安现在真的反悔了,他也不敢去硬逼啊! “末将以为,一定要让沈安立下军令状!这样的话,他到时候反悔就算咱们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那他以后也会留下个出尔反尔的恶名!” 梁将军狡黠一笑。 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激将法不行,那就只能“逼”了。 只是他也不敢明着逼迫,便想出了一个阴招。 “末将打算在军中散播沈安已经接下了任务,却不敢立军令状的谣言,相信用不了几天,咱们粮草准备好之后,再找他来立军令状的话,他一定不会拒绝!” “这……”朱逸阳还有些犹豫,一时间还决断不下。 沈安不是傻子,他会猜不到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到时候还不是会怪罪到他头上? “将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想想,他立了军令状后,便要领任务去落霞山了,以他那一千来人,还有机会活着回来找咱们的麻烦吗?” 梁将军一眼识破了朱逸阳心中的担忧,赶紧安抚道。 “嗯……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朱逸阳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答应下来:“不过关于任务的事情,切记保密,别到时候把沈安彻底得罪了,却又引不出叛军,那就得不偿失了!” “将军放心吧!我只说是一件押运粮草的任务!” …… 回到前锋营中。 沈安呼吸渐重,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致。 “清儿姐和沈小路他们还没到吗?”他寒声问道。 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刚刚从万年冰窟中挖出来的一样。 荣锦瑟就是他心中最柔弱的软肋,谁要是敢触碰,那他就必须让对方死! 秦二郎看他这模样,心里也是瘆得发慌,赶紧说道:“前不久接到他们的飞鸽传书,今日下午应该能赶到。” “嗯!”沈安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你问了那个军士,锦瑟是在哪里被劫的吗?” “出洪泽县不到十里的官道。” “呵呵,朗朗乾坤,在官道打劫,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沈安冷笑:“你给十三发信,让他发动京城所有人员,看看是否能找到锦瑟的下落,另外在军中,看看是否有洪泽县的人。让他们帮忙,查找一下最近县里是否有外来人士?” 如果他估计的没错,荣锦瑟很有可能还在洪泽县中。 看着秦二郎跑了出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薛万春叫到了营中。 “有件事情我要交给你办,不过一定要保密,任何人都不能说。”沈安脸色凝重的吩咐。 薛万春上前一步,郑重拱手:“末将万死不辞!绝不负将军所托。” “你立刻带一个百夫队和粮草辎重营,把军中所有的硫磺、木炭和白糖,还有之前我让你收集的硝石,全部送到落霞山中,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跟你交接。” 沈安目光冷冽,他在给沈小路的信中,便已经做好了安排,沈小路来了之后,便会带人直奔落霞山中。 荣锦瑟的事情,在没有得到切确的消息之前,他现在急也急不来,把白无极安排好的“送死”任务办完,才能保证荣锦瑟的安全。 …… 就在沈安挖空心思,想着怎么从梁帝手中保证荣锦瑟的安全之际,他怎么都没想到,此刻荣锦瑟并不在梁帝手中。 洪泽县城,同福客栈。 钱学礼用手挑起荣锦瑟的下巴,嘴角微微勾起:“京城四大美人果然名不虚传,这倾国倾城的容颜,果然是颠倒众生,让人欲罢不能啊!”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荣锦瑟用力将头侧到一边,一双美眸中冒着愤怒的火焰:“和我一起的两个人,一个是朝廷的钦差大臣,一个是朝廷勋爵安雅君的侍女,你们若是敢乱来,小心被株连九族!” 她口中虽如是说,心中却对这些话的作用,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官道上肆无忌惮拦截天子御卫护卫的马车,还会在乎马车里的人是谁吗? 而此时的陈友被人击中脑袋,还在昏迷之中,青羽则更加糟糕,本就有伤在身,受到冲击后,伤上加伤,昏迷的时候还在不停说着胡话。 “陈友嘛!工部虞衡司员外郎,和沈安一同奉旨查察顾永安被杀一事。” “青羽姑娘不仅是安雅君的侍女,而且和安雅君情同手足。” 钱学礼摸了摸下巴,一双阴邪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荣锦瑟,不停在她玲珑剔透的身体上游走。 可惜啊! 若不是担心四弟落在沈安手中,面对如此尤物,他真想……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乘坐的官船沉没后,沈安是怎么你们逃出来的?你们到了江淮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他笑了笑,浑然没有将陈友和青羽的身份放在眼里,话锋一转问道。 “哼!”荣锦瑟一听这话,便明白钱学礼的目标其实并非他们三人,而是沈安:“你们是郑家的人?不要枉费心机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确定?”钱学礼再次伸手过去,却没曾想荣锦瑟突然转头,一双朱唇猛地一张,直接咬住了他的手指。 “哎哟!” 钱学礼惨叫一声,手臂赶紧往后一抽,却没能把手指抽出来,情急之下,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了,一脚踹在了荣锦瑟的胸口。 荣锦瑟吃痛松口,身子后仰重重砸在了地上。 地板上立时冒出了一道血痕,顺着荣锦瑟的发梢流了出来,嘴角也淌出了血渍。 第257章 逼沈安立下军令状 “你杀了我,也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尽管吃痛,但荣锦瑟却没有叫出声来,反倒眼神愤恨,紧紧盯着钱学礼。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钱学礼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郑家的人。 要她出卖沈安,她就是宁死也不屈! 沈安,或许当日一别,你我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若有来生,若还能相遇,我们再续今世之缘吧! 心中已经有了必死的打算,她眉目间闪过一丝坚毅,愤然骂道:“你们这些宵小之徒,敢做不敢当,连柔弱女子也不放过,禽兽不如!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话音刚落,本就充满怨愤的钱学礼暴起,一把抓住荣锦瑟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啪!” 耳光响起的同时,钱学礼凶神恶煞的脸凑了过来:“贱人!老子好好跟你说话……” “呸!” 荣锦瑟一口血水吐了个正着。 满脸血污的钱学礼彻底化身成地狱的恶魔,左右开弓,屋子里只剩啪啪作响的耳光声。 所幸他并不是习武之人,再加上身体被酒色所害,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但尽管如此,荣锦瑟也被打得七荤八素,娇俏的脸上满满的手掌印。 “老子告诉你!不要以为沈安是什么钦差,就了不起,顾永安怎么了?还不是被我们钱家杀了!” “沈安他诡计多端逃过一劫,但也仅此一次而已,若是再犯到我们手中,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钱学礼歇斯底里的怒吼,将已经半昏迷的荣锦瑟重重掼在地上。 “来人!” 他看问不出什么,却又暂时不能对三人多做其他,反倒自讨没趣,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一个手下跑了进来后,他吩咐道:“把他们给我看牢了!还有立刻通知雪鹰、刀魔、鬼影几人过来,我就不信找不到四弟的下落!” “是!” 手下闻声而动,飞快地跑了出去。 钱学礼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污,十分嫌弃的往荣锦瑟身上一丢:“想故意激怒我杀你,真是异想天开!不过你别着急!等我找到你相好的,杀了他之后,我保证让你欲仙欲死后去黄泉路上陪他!” …… 前锋营。 沈安正看着地图,眉头紧锁。 也不知道沈小路他们收集的东西怎么样了…… 正思索着,秦二郎便带着鲁吉英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徒儿,荣小姐找到了,在洪泽县中的同福客栈,抓她的不是陛下的人,好像是……钱学礼。” 秦二郎之前在营中询问是否有熟悉洪泽县的,没曾想鲁吉英竟是这里本乡本土的地头蛇。 鲁吉英立马发动了所有关系,果然找到了消息。 “钱家?” 这个消息让沈安大出意外,竟然不是梁帝和白无极,而是钱家! 钱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来,叔可忍,婶不可忍! 沈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看来,是该给钱家一点颜色瞧瞧了! 正当他思索之际,营帐外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拨人,还传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辱骂: “这个沈安也不知是怎么当上的前锋营将军,押运粮草的事情多简单啊!竟然都不敢去,以后前锋营就别叫前锋营了,叫乌龟营得了!” “乌龟还有壳呢!打不死还可以爬着走,可沈安这胆小鬼,以后怕是爬着走都怕被人踩着!” “咱们军中怎么会有这样的败类,真是辱没了朝廷!我就说嘛,文官打仗那不光是外行,而且还是累赘!” 正当那些不明来历的士兵们讨论的惹火朝天之际,朱逸阳走到了帐前,装模作样道: “喂喂喂,你们说什么呢,沈将军之前已经答应了接下任务,怎么可能反悔?” “可是沈安连军令状都没立下啊!” “就是,没立下军令状,随时可以反悔,到时候沈安反悔了可怎么办?” “……” 聒噪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营帐内的秦二郎都听不下去了。 “这帮孙子哪里冒出来的!送死的事他们怎么不去?只会在背后议论,看我不打烂他们的嘴!” 秦二郎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沈安拦住。 他知道,军令状不立下,朱逸阳便会一直恶心他。 眼下荣锦瑟还在钱家手里,若朱逸阳一直像只苍蝇似的在他身边绕,他反而没有机会去离开军营,去对付钱家。 “反悔?” 沈安冷着脸,径直走出帐篷,冷笑的道:“我能反悔吗?你们不是都把消息放出去了吗?” 朱逸阳见到沈安,讪笑了两声。 说真的,沈安发飙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还挺怵的。 不过,在身后梁将军的怂恿下,他还是笑呵呵的道:“沈将军,瞧你说的,你怎么会反悔呢,只是……按照军规,每个将军出任务,都必须立下军令状,要不你也立一个吧,好让将士们安心,如何?” 说着,又怂又令人厌恶的递上一张写好的军令状。 “呵!” 沈安冷笑,对于朱逸阳的小伎俩十分不屑,爽快的在军令状上写下了大名。 这回轮到朱逸阳和梁将军目瞪口呆了。 好家伙! 这么潇洒的么? 看都不看? 上面可写明了后果,临阵脱逃——死,未能拖住叛军一波进攻——死! 他们都懵了,看不透沈安这到底是自信,还是明知必死后的自暴自弃呢? 可就算必死,不也得挣扎一下吗? “签完了,现在可以走了?” 沈安将白纸扔在地上,一脸嫌弃的看着朱逸阳。 猪一样! 果然是名字没取错,既没脑子又没胆子。 也不知道梁帝看上他什么,竟然让他当上了兵部侍郎。 看来大梁兵锋如此之钝,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可……或许可以吧!”朱逸阳还没能从沈安的爽快中回过神来。 他本来是找茬的,可是沈安这么爽快的答应,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憋屈。 “到底可不可以?” 沈安没功夫跟他瞎耗着,荣锦瑟在钱家手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到这事,他脸上露出了些许暴躁不安,似乎随时又准备发飙了。 这可把朱逸阳给吓坏了,往后缩了一步,脚下一个不小心踩空,还好身旁的梁将军将他扶住,才没摔倒在地。 “可以……可以了!”他慌不迭道。 梁将军却在沈安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沈将军威武,立下军令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会我便让人将军令状传阅三军,也好让所有将士都知晓沈将军的大无畏精神!” 军令状是立了,可也就周围这些人知道。 要想把沈安彻底逼上绝路,那就必须让更多的人知道。 “你们爱咋咋地!准备好粮草,再告诉我!” “另外,两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赶紧滚吧!我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易怒!要是一会脾气上来了,保不准要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第258章 雪鹰,殷泰山 沈安一刻也不想再多看两人一眼,毫不掩饰的威胁道。 看到他冷漠且带着凶光的眼神,朱逸阳两人同时一抖。 卧槽! 孤好梦中杀人的提示么? 赶紧溜吧! 两人也不敢再接话,赶紧转身,腿肚子有些发软,却还是一路小跑的离开了前锋营。 “徒儿,你这……我觉得你有些冒失了!军令状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签下,那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秦二郎目睹刚刚发生的一切,本想阻拦,却没想到沈安那么决绝,丝毫没给他机会。 前锋营的将士们,刚刚听到动静也都围在不远处,看到朱逸阳离开,也都凑了过来。 薛万春也一脸忧心忡忡:“将军,这摆明了是个陷阱啊!为什么还要去送死呢?” “是啊!将军!这哪里是让我们去当诱饵,这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我们前锋营为了朝廷出生入死没有关系,可是这样让我们故意去送死,我们不服气!” 将士们也闹哄哄起来。 从军了,怕死只会死得更快,但让他们平白无故的去送死,谁心里也不好受! 他们并没有责怪沈安的意思,只是觉得窝囊!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振臂高呼:“各位兄弟,请听我一言!” 他找了个高台站了上去,目光从前锋营的将士们脸上扫过。 这一张张脸,有十七八的年轻人,有四五十的中年人。 有看着稍稍熟悉的,也有毫无印象的。 他们是谁家的孩子,又是谁家的丈夫? 出现在这里,他们或是为国为家义无反顾,又或是被迫来服役。 但每一个都是鲜活的生命! 沈安虽有了后路,却也知道此去危险,一旦出了任何差错,这些人便再也回不来了。 “各位兄弟,我和你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既然有了同锅吃饭的缘分,我沈安就绝不希望看到你们任何人死在我面前。” “或许你们觉得我签下军令状,是被功劳蒙蔽了双眼,要带你们去送死!可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做!” “就好像秦二郎,他为何会当兵?是因为想报仇!是因为想要继承他父亲军武的衣钵!或许你们当中有些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我相信不论是谁,心中肯定都有必须当兵的苦衷!” “而我也有自己的苦衷,这个任务,我不得不接!但我绝不强迫你们跟我去送死,这里有些银子!你们谁若是不想去的,站出来!到我这里领五两银子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 “如果有人愿意留下和我共同赴死的,我保证就算我死了!沈家也绝不会让你们的父母妻儿受苦受难!” 沈安一番无奈却又热血的言辞,不仅把前锋营的将士们给震慑住了,就连那些不明来历的士兵们也纷纷侧目。 营帐前,鸦雀无声! 他们虽然不知道沈安的苦衷是什么,但却知道自己的苦衷是什么。 残疾的老父亲接到军帖,儿子来了。 家中的小弟接到军帖,哥哥来了。 妻儿要钱养活,丈夫来了。 家里犯了事,充军来了。 总之,这个年代就是好男不当兵的年代,谁没有点无奈呢? 是啊! 或许战死沙场,还能让家里免去一些劳役,得到一些抚恤,改善一下生活呢? “我去!”一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我也去!”又有人站了出来。 “我也去!” “……” 一千多人的前锋营,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主动离开的。 沈安眼角含泪,这些人都来自社会最底层,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丰厚的家底,干着最卑微的生计,却每个都是最容易被感动的人。 伟人说过,历史是群众书写的! 这话真是至理名言,放之四海皆准! “好!”沈安再次振臂一呼,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沈安最好的兄弟!我保证绝不会让你们轻易的死去!” “薛万春!”他大吼一声。 “末将在!” “立刻将全营所有人的籍册抄录一份,快马送到京城沈家!” “若是有人不幸死在阵前,以后他父亲就是我沈安的父亲,他儿子就是我沈安的儿子!一切都由我沈安来赡养!” “是!”薛万春把喉咙都给撕破了,扯着嗓子吼道。 …… 回到军帐中。 秦二郎虽然也被沈安的话说得热血沸腾,但冷静下来后,还是一脸忧心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了?” 薛万春把事情交代下去后,也和鲁吉英紧随着走了进来,听到这话,翘首以待的看着沈安。 人固有一死! 但人都怕死,哪怕热血上头杀红了眼的时候,也会害怕。 只是有些时候,被人伪装得很好而已。 “老天爷自会相助!” 沈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不担心战事,只等沈小路他们到了,自有办法获得胜利。 他反而更担心荣锦瑟! 他杀了钱学义,虽然钱家不一定知道是他亲自下手的,但这份仇肯定是结下了。 秦二郎和薛万春面面相觑,脸上都难以掩饰的露出失望之色,只是很快掩饰了下去。 “同福客栈的情况,你能再详细说说吗?”沈安朝鲁吉英问道。 钱家在京城四大皇商当中,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存在。 不过看他们和黑虎堂之间的关系,就能猜到钱家一定和江湖中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官道上从精锐的天子御卫手中把荣锦瑟劫走,动手之人肯定也非泛泛之辈。 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事情可能不简单!”鲁吉英先下了个定论,脸色凝重的说道:“我有几个兄弟是江湖道上混的,他们听说同福客栈来了一批外地的江湖人士,便去探了探路。” “又跟同福客栈的掌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带着昏迷的一男两女住进了客栈,他们拿着荣小姐的画像一问,确定其中一个女子就是荣小姐。掌柜的还听到了那些手下,喊那个为首的公子叫钱公子。” “不过,我那几个兄弟还看了几个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其中实力最强悍的便是半步宗师巅峰的雪鹰——殷泰山。” 鲁吉英越说越心惊,尤其是说到最后那个名字,更是觉得后脊背发凉。 第259章 大杀器快到了 一旁的秦二郎也大惊失色:“殷泰山那个老怪物一向独来独往,怎么会听命于钱家呢?是不是看错了?” “殷泰山是什么人?”沈安皱眉问道。 鲁吉英看了一眼秦二郎,肯定的回道:“雪鹰威名远扬,我那几个兄弟绝没看错的。将军对江湖之事可能不甚了解,这个雪鹰名字倒是好听,但却是他自称的,江湖人都叫他血鹰,因为死在他雪鹰爪下的人实在太多了。” “燕子楼作为顶级门派,一般江湖人都对其礼让三分,可死在雪鹰手下的燕子楼堂主不下于五个,燕子楼多次追剿,却都让他逃了,反倒是自己死伤惨重,后来燕子楼也就放弃了。” “至于雪鹰这等顶级杀手为何会为钱家卖命,我那几个兄弟也无从打探,估计是为了钱吧!” “不可能!”秦二郎一口否定。 他接着道:“我虽然和雪鹰没有直接交过手,但到了他这个层次,是绝不可能因为一些银钱就为人卖命的。” 对于这个说法,沈安深以为然。 钱家看来远不止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背后的实力恐怕远超自己的想象。 但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将荣锦瑟救出来! “吉英,你代我向你那几位兄弟说声谢,这里有一千两银子,权当是茶水费,但还有些事要劳烦他们帮忙。” 沈安拿出一张银票塞在鲁吉英手中,继续说道:“让他们继续帮我盯着同福客栈,一旦有消息立刻回报,等到救出荣小姐,我还有重谢!” 鲁吉英推开沈安的手:“将军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和那几个兄弟也是过命的交情,将军你又看得起我,这个钱你还是收回去吧!否则就是不把我鲁吉英当兄弟。” 说完,他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掀开帐帘的时候,却又回头说道:“将军放心,同福客栈那边我亲自去盯,就是死我也要咬住他们!绝不会让荣小姐出事!” 沈安再次被这样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人物,感动到了。 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对鲁吉英的挑衅既往不咎,而且以礼相待。 或许这些最底层的人,除了生计之外,最需要的便是尊重吧! “我知道你们其实很想知道接下来我打算怎么打仗,但有些事情我不是想瞒着你们,只是事情还没到公开的时候,所以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沈安等鲁吉英走后,朝秦二郎、薛万春说道:“但无论如何请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带着兄弟们去送死的。” 他说得十分诚恳,甚至站起身来,朝着两人拱了拱手。 “嘿!说啥呢你!”秦二郎托住沈安的胳膊,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似乎也消失不见了:“咱俩啥关系,这话太见外了,你就算真带我去送死,我也陪着你!” “对!将军对万春有知遇之恩,万春就是死也值得!”薛万春一脸激动,凑到一起,三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好兄弟!你们这搞得我……”沈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画面怎么看都像是准备上刑场的感觉。 搞这么悲壮干什么? “一切尽在不言中,万春你忙完外面的事情后,给我准备一个祭坛和三牲六畜,晚上我和秦二郎还要出去一趟,营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沈安赶紧扯开话题,要不然没完没了的悲壮下去,恐怕三个大男人都要抱在一起哭起来了。 说不定还要来个桃园三结义,烧黄纸! 他可不喜欢这套。 “祭坛?三牲六畜?”秦二郎和薛万春异口同声的问道。 要这玩意干啥? 他们突然想起沈安之前那句话:老天爷自会相助! 靠! 将军不会真打算祭天,祈求上天帮助吧? 这就是将军口中所说的绝不会带兄弟去送死的办法么? 闹呢? 难怪刚刚不好说出口,这是怕他们笑话么? 心中刚刚还在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熄灭了不少。 “快去吧!” 沈安懒得解释。 他准备用炸药搞出一场大动静来,但又不想让人,尤其是梁帝的人知道这种大杀器的存在。 那就必须为接下来的事情,铺垫一个能够合理解释的理由。 妖魔鬼怪这些玄学的东西便是最好不过的借口了。 于是乎……前锋营又成了军中的笑话。 “听说没?沈安今日下午在营中搞了个求神的闹剧,说是什么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说是祈求上天降下滚滚天雷,为他接下来的大战助威!” “我滴个亲娘嘞,之前我在前锋营听他的一番热血言论,还以为他一顿操作猛如虎,没想到竟然是个二百五!神他娘的滚滚天雷!” “笑死我了,这前锋营,还有沈安,怕是来搞笑的,老子就看他怎么打这场仗,哈哈哈……” 入夜。 两匹快马从前锋营飞驰而出,小半个时辰,便已经出现在了落霞山的山谷附近。 沈小路他们,比他预想的要快,今日早晨便到了落霞山。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看到沈小路,沈安没有丝毫墨迹,直接开口道。 “准备好了!” 沈小路满脸兴奋。 虽然不知道老大让他准备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但沈小路就是沈安的死忠粉,一接到密信,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此刻他带来的兄弟们就藏身在一个山洞之中。 沈安一问,便他立刻头前带路,将人领了进去。 “老大!” “老大!” 一路上,沈安看到的全是熟悉的面孔,都是李二狗从京城带去安州的乞丐兄弟们。 只是他们已经彻底没有乞丐的痕迹了,一个个孔武有力,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 虽然他叫不出所有人的名字,但也一一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随后朝沈小路问道:“你带来的这些兄弟,现在武功怎么样?” “还别说,这个不靠谱的家伙,那套拳法真的很玄妙!”沈小路扭头调侃了一句秦二郎:“兄弟们修习这套拳法,现在武功最低的都算得上二流高手了!” 他又拍了拍胸口,有些嘚瑟的说道:“我嘛!武功底子本来就好,也跟着修习了一段时间,你猜猜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我没心思跟你猜这些,锦瑟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赶紧带我去看那些材料!” 第260章 直接叫炸天帮吧! “什么?!荣小姐被人抓了?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沈小路闻言脸色一沉。 “钱家。” 沈安提起这两个字,眼神中都冒着难以掩饰的凶厉。 沈小路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后,随即满脸愤怒:“钱家好大的狗胆!我现在就回京城,非杀他们个鸡犬不宁!” 刚刚他其实想跟自家老大嘚瑟一下自己的武道境界已经到了顶级高手行列。 再也不用见到高手就撒丫子跑路了! “锦瑟现在被他们关在洪泽县里的同福客栈,我这次过来有两个目的,一来是组装好这些东西,二来则是让你们跟我去救人。” 沈安两人已经走到了山洞最里面,在他面前有上百个大箱子,里面堆满了硫磺、木炭粉、硝石和白糖。 旁边也是几大缸的烈酒,而角落里还放着许多按照他要求制作出来的铁筒子和各种铁制零件。 所以他对沈小路的豪言壮语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你让其他人先出去,你和秦二郎在一旁看着就行!”沈安说道,突然又想起林清儿,随口又问道:“清儿姐呢?” “我们这个山洞全是男人,她嫌弃,就一个人在附近又找了山洞,一会我叫个人把她找来。”沈小路解释道。 “不用了!她一个女孩子来这里确实不方便。”沈安摆了摆手,蹲下身子拿起一个铁筒子。 “接下来你们看到的任何一个画面都不要对人提起,以后这就是我们最强的武器!” 炸药,推动人类进步的最重要发明,没有之一。 就算有,那也是依附在炸药之上的产物。 可是秦二郎和沈小路却一脸懵逼。 武器? 还最强的? 用这些粉末状的东西? “我现在要做的东西叫炸药,用铁筒子装起来后,也可以叫手雷,如果再加上一些触发装置,那就叫地雷。” 沈安开始讲解起来,从一堆零件中,找出一个有点像后世挖奶粉的勺子,不过要大上许多。 他估摸了一下剂量,手上的铁筒子一共能装下八勺左右的东西。 “这个比例你们一定要记住,一硝二磺三木炭,再加上半勺白糖,然后倒入一勺子烈酒,搅拌均匀。” 沈安亲自示范了一遍。 后世的火药用的都是机器研磨出来的粉末,所以只要搅拌均匀便可以直接使用。 但是现在无论是硝石和硫磺,还是木炭粉,颗粒都较大,肯定达不到充分接触的条件。 这便需要用到烈酒来调和,使得它们能够混合得更加均匀,山洞里的温度不低,想来有两个时辰左右,便可以阴干成粉末状,到时候便可以使用。 “徒儿,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秦二郎看了半天也不明白,这东西怎么就是最强的武器了。 “你们先按照我刚刚说的做,我们三个人,想来也用不了多久,做个两三千个应该是没问题的。” 沈安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命令道。 不过炸药这东西实在比较危险,一个不小心便会让他们粉身碎骨,所以他又特意提醒道:“记住了,搅拌的时候不要太过用力,小心一点。” 看他如此紧张兮兮,秦二郎心里有一万个疑问。 徒儿,咱们出来不是去营救荣小姐的吗? 捣鼓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东西还能帮你救人不成? 不过看沈安脸色凝重,他也知道事关重大,便没有追问。 三人紧张的忙碌起来,等到天空泛白,才算大功告成,做出了第一批大杀器! “走,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着最强武器!”沈安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山洞大杀器,兴奋不已。 他为了提升威力,特意加了不少铁珠子,增加爆炸后的杀伤力,想来最终的效果不会让他失望。 秦二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太无聊了。 “徒儿,一会要是配不上最强武器这个称号,我可是要打屁股的。” 破铁罐子! 里面装些寻常就能看到的玩意,能有啥用啊! “老大,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是这玩意其貌不扬,怎么看也不像是武器啊!”沈小路也是一脸质疑。 两人虽然陪着沈安在这加班加点干了好几天,可那完全是因为对沈安的信任。 但信任归信任,手里这东西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啊! 最强武器,怎么也得是寒光闪闪,一看就让人害怕的刀枪剑戟什么的。 铁罐子莫非拿来砸人? 那还不如一块砖头呢! “你们两啥时候这么多废话了?叫上所有人,在洞外集合!”沈安瞪了两人一眼,随后先走出了山洞。 两人撇了撇嘴,但还是照他说的去做,把睡的正香的人都踢醒。 “老大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玩意啊?” “好像是我们带来的铁筒子,这不会是沈长老口中说的最强武器吧?平平无奇啊!” “肯定不是,说不定里面装的是酒,老大准备请咱们畅饮一番呢!” “那敢情好,我好久没喝酒了!等会看完老大的最强武器,咱就跟沈长老说说,讨几杯酒喝喝。” 他们在这山洞里也快憋疯了。 不过沈小路这个丐帮九袋长老在,倒也能按住他们。 听说有最强武器看,一个个都兴奋的不得了。 但谁也没把沈安手中的土手雷当一回事,还以为里面装的是酒水。 沈安直接忽视了耳边传来的声音,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上面的引信。 火星四溅! 他赶紧丢出去三十丈左右,随即大吼一声:“都趴下!” “趴下?” “老大是叫我们趴下吗?” “他怎么把酒给丢了啊?多可惜啊!” …… “砰!” 一声震耳欲聋巨响,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响彻山谷! 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所有人的嘴巴都张的老大! 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啥情况? 老大这是法术么? 丢出去一个铁罐子,引来一场天雷? 这可真的太牛了! 以后咱也别叫丐帮了,直接叫炸天帮吧! 第261章 威力巨大 “刚刚怎么了?林子里怎么起火了?不是告诉你们要隐蔽吗?怎么全出来了?” 这时,一道靓影飞身而来,林清儿一连四个问号,她刚刚也被吓到了! 她在丐帮中担任的是执法长老,现在说起话来有模有样,威严十足。 沈安欣喜若狂,朝着火光的方向跑了过去。 从刚刚爆炸的声音,加了白糖的土火药威力大了许多,就是不知杀伤力是否也上了一个台阶。 秦二郎等人也立刻追了上去,不过他们越走越心惊。 山谷中高大的乔木倒不多,但是灌木丛生,若不是身手敏捷,普通人在这寸步难行。 可是眼前的景象,火光中心五丈范围内,所有灌木都倒伏在地。 这……威力有点大啊! 沈安对此却视若无睹,土炸药的冲击波就算威力再大,若非近在咫尺伤害力也不大。 最关键的还是那些碎裂的铁片和散射出去的铁珠子。 他四下看了一眼,在附近几棵树树干上仔细搜寻起来。 “我的个亲娘嘞!”这时有人尖叫起来。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这是刚刚老大手里铁罐子的碎片吧?扎进去至少三寸吧?” “让开,我看看!好像真的是!这要是打中人,岂不是直接毙命了?” “好家伙,难怪刚刚老大让我们趴下,这要是弄到我们身上还得了?怕是直接见阎王了!” 秦二郎那边也有了发现,他亲自参与了土手雷的罐装,也知道里面是有铁珠子的。 比起铁罐子上的碎片,铁珠子更小,射出的距离一定更大,所以他跳到了五丈开外去找了。 一棵手臂粗细的树上,他终于有所发现。 “你们过来看看!”他朝沈安招了招手。 沈安等人闻声飞奔过来。 树干上,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穿透孔,赫然印入眼帘。 嘶…… 没有人再说话了,现场只剩下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五丈的距离,竟然可以直接击穿! 这要是人的话,骨头恐怕也碎成了渣渣。 沈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效果超乎了他的想象,按照现在军伍的队列阵型,五丈之内,至少有两百来人。 一个土手雷出去,至少倒下去一半,甚至更多。 叛军要是来个二十万人,算上误差,也就是两三千来个土手雷的事。 就算是炸到雪鹰身上,这么密集的铁珠子射出去,恐怕半步宗师巅峰也要成了马蜂窝! 沈安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这……这玩意叫啥?”林清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话都有些结巴。 “惊天雷和震天雷!” 沈安扬了扬下巴,颇有些得意。 他还有一批装药更多,威力更大的地雷,不过已经不需要实验了,还是拿敌人来测试一下吧! 有了这些东西,沈安信心倍增。 他扭头看向了林清儿等人,脸上的得意神色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郑重其事。 这些人可以说是他最基础的班底,除了秦二郎外,沈小路这些人,自从他穿越来就和他厮混在一起了! 虽然去同福客栈救出荣锦瑟,是九死一生的恶战,但并不需要像在前锋营中那样煽情来激发他们心中的斗志。 不过沈安还是想说点什么……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精明如同一条老狗的沈小路,嘿嘿一笑的走了过来。 “老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有些话你知我知,大家都知!” 他拍了拍沈安的肩膀,突然振臂一呼:“丐帮的兄弟们,现在的生活是谁带给你们的?” 手底下那些人还在感慨惊天雷的威力,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很快便有人积极的回应道:“老大!是老大让我们从卑微的乞丐变身成人的!” “老大!” “老大!” “老大!” 随后大家也都回过神来,齐声高呼。 沈小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老大的女人现在被人抓了,我们该怎么办?” “救回来!” “救回来!” 沈小路继续说道:“老大的女人还被人欺负了,我们要把欺负嫂子的人怎么办?” “杀杀杀!” “杀杀杀!” 气势如虹的震天吼声,在整个山谷不停的回荡。 每个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甚至有人已经刀剑出鞘,就要冲出去把欺负嫂子的人拎出来砍了。 又是这么一群最朴素的人,用着最简单的表达方式,却把沈安感动的要死。 “谢谢各位兄弟了!”他深深弯腰,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噗噗噗!” 没想到,眼前这一群大老爷们,一个个齐刷刷的单膝跪在了满是荆棘的地上。 “义之所至,义不容辞!” “兄弟一心,不离不散!” 一波波的声浪,直冲云霄,似乎要将这黑夜驱散。 高亢的吼声,整齐划一,似乎引起了风的共鸣,左右的树木摇曳,如同一面面旌旗,迎风招展。 “这口号谁想的,还真是振奋人心!”沈安挺直了腰杆问道。 有这样一帮能为他出生入死兄弟。 他自豪! 他骄傲! 靠!说好不煽情的! 你们这群坏人,干嘛拿沙子丢我眼睛! “嘿嘿,你一定想不到,这口号竟然是狗屁不通的狗哥他想的!”沈小路吐了吐舌头,还不忘编排一句李二狗。 远在安州的李二狗,猛的打了一声喷嚏:“操!谁在骂老子吗?” 听到这话的沈安,心中微微一动,原来自家的这些兄弟,也都在默默的成长了。 只是他最近对兄弟们的关心太少了! 带着心中浓浓的愧疚,他开口道:“让兄弟们都好生休息去吧!咱们几个商量一下怎么对付钱家。” 沈小路摆了摆手,都不需要说话,那些人便自动散去,树林之中只剩下他们四人。 林清儿十分不屑的说道:“小安,小小一个钱家,我们这些人直接杀将过去,保证片甲不留,有什么好商量的?” 或许是跟在一群男人堆里混得太久,林清儿说话的样子,越来越男人了。 在他看来,钱家虽然势大,但终究还是商贾之家,在江湖打斗上,不堪一击。 “你们千万不要轻敌,雪鹰、刀魔、鬼影你们听过吗?”沈安凝望着漆黑的夜空,一双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华。 他这几天也得到了不少鲁吉英带回来的消息。 钱家身边不仅有传说中的顶级杀手雪鹰,还有几个江湖成名已久的高手。 虽然比不上雪鹰,但每一个都是半步宗师境界。 这让他意外之余,对于钱家幕后的实力,心中也多了几分猜测。 第262章 钱家,必须死! “什么?雪鹰殷泰山也是钱家的人吗?” 听到这个名号,林清儿和沈小路异口同声的问道。 她们和江湖接触的多,自然知道雪鹰的名号,那可是半步宗师! 这就难怪沈安会坚持搞出惊天雷,才来商量去救荣锦瑟了。 “是的!钱家的人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我们此去务必小心在意,而且要计划周详。” 沈安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是鲁吉英绘制的一幅同福客栈的平面图。 “我派去打探的人,传来的消息是钱家之所以抓走锦瑟,是以为我抓住了钱学武。” “他们想要用锦瑟来要挟我交人,所以我想用自己当诱饵,将他们的高手从客栈中引出来,到时候你们再带人把锦瑟救出来。” 尽管知道钱家抓了锦瑟是个大乌龙,但沈安却没有丝毫放松。 眼下钱家还没杀锦瑟,就是忌惮自己“抓了”钱学武,若让钱家知道钱学武根本不在自己手中,那锦瑟就真的危险了! “不行!”林清儿一听到这个想法,立刻反对。 “对啊!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孤身犯险?”沈小路也随声附和。 老大是大家的主心骨,是大家的精神支柱!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无论是沈家,还是丐帮,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土崩瓦解。 “你们放心吧!我现在好歹也是军中的将领,他们不敢杀我的!而且你以为我会一个人去吗?还有秦二郎在呢!”沈安赶紧解释道。 他不是李二狗那样的莽汉,谋定而后动那是必备的。 “再加上我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如今又有了惊天雷在手,他们就算真的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沈安将那张平面图平铺在草地上,同时又拿出了一张洪泽县城的地图。 他用手在上面指指点点:“明天早上,我和秦二郎会招摇过市,假意采购大量的物资,然后出城。” “他们到时候肯定会一路尾随,城外的官道一路平坦,只有这片树林是最佳的伏击地点,他们一定会选择在这里对我动手!” “我们就给他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看向沈小路:“你先带50个兄弟,每人拿上10个震天雷,20个惊天雷,让他们把震天雷埋好,然后潜伏起来。” “等弄完这一切后,天亮城门一开,先到城门口跟二姐汇合,带着剩下的人去同福客栈救出锦瑟。” 看沈安布置得如此周详,而且态度坚决,林清儿和沈小路本来想反对,也不再开口反对。 林清儿一把抓住秦二郎的衣领,怒气冲冲的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无论如何保护好小安,不要让他出事,要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秦二郎咧开嘴,别看他们平时牛逼炸天一样,可一旦碰到美女,那就乖的跟孙子一样。 他拍了拍胸口:“清儿姐放一万个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死的!” “别扯那有的没的!”看他说得有些悲壮,沈安赶紧接过话头:“你们就看好了吧!我保证把那雪鹰,变成麻辣鹰丝!” “麻辣鹰丝?” “啥玩意?” “……” 瞧见三人毫无见识的模样,沈安只能感慨大梁国无论是饮食行业,还是造词造句能力,都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他定了定心神,重新把话题拉扯到了正题上。 “二姐,小路,你们两个从同福客栈救人之后,记得还有件事一定要去办。” “什么事?” “他们一旦发现我的踪迹,肯定会派出高手倾巢而出,到时候同福客栈便只有等候消息的钱家众人。” 沈安提到钱家的人便咬牙切齿,目光中的凶厉之色意于言表:“我要你们杀光同福客栈里,所有钱家的人!” 鲁吉英传回来的消息显示,同福客栈中钱家的人来了不少,其中便有,钱学礼和钱学文两兄弟。 他已经杀死了四兄弟之中的钱学义,如今钱学武有消失无踪,恐怕也已经死翘翘了。 再将这两兄弟弄死,钱家就算彻底绝后了,到时候他随便派个杀手将钱家家主钱丰原干掉,钱家就算还有些旁系,也只能算是名存实亡了。 沈安不是个凶残的人,但是钱家触碰了他心中最软的软肋! 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背后搞沈家,香料之事就差点让整个沈家陪葬! 所以不管钱家背后还有没有人撑腰,都必须死! …… 与此同时,同福客栈中。 钱学礼两兄弟站在关押着荣锦瑟等人的房间外,低声先谈着。 “大哥,我已经等不及了!明日就派人去平叛大军的前锋营,直接找沈安要人!否则我就杀了荣锦瑟!”钱学文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不仅要救回四弟,还要让沈安死在这里!明日通知他子夜来交易,我让雪鹰他们在树林里埋伏。” “嗯!荣锦瑟我们随便找个人假扮就好,只要把沈安引出来,就不怕四弟还会出事!” “是的!” 两人商定以后又闲聊了几句,便下楼去了。 屋内的荣锦瑟脸上的伤痕还未消散,忧心忡忡的看着青羽:“青羽姐姐,现在怎么办?我绝不能让他们杀沈安,实在不行我只能咬舌自尽。” “锦瑟妹妹,你不要乱来!刚刚他们不是说了吗?就没打算真拿你当人质!” 青羽脸色苍白,用力挣扎了几下,今天的绳子似乎有些松了,她脸色微变。 不再开口说话,省下力气全力的挣扎。 一旁,脸被打成了猪头的陈友,也赶紧说道:“对呀,对呀!你死了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要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听到他俩的话,荣锦瑟脸上更加焦虑几分。 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说的简单,可做起来比登天还难! 这时,青羽本来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突然张了开来。 “你……”荣锦瑟脸上一喜,这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你不用管我们,赶紧去给沈安报信。” 青羽犹豫了一下,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皱眉说道:“那好,我一定拼死把消息送出去!” 不过她从屋内出来后,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阻拦,打死了几个小喽啰后,便成功的逃离了同福客栈。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钱学礼两兄弟才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们表情得意又不屑,分明就是故意将靑羽放走的! “三弟,你真的确定沈安一定会来吗?”钱学礼问道。 “有靑羽传信,再加上他和荣锦瑟的关系,他就算知道我们有埋伏,也一定会来!” “到时候……咱们就一箭双雕,救出四弟的同时,杀了沈安! 三公子钱学文嘴角微微勾起,阴狠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 第263章 宝贝如意丹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沈安和秦二郎趁着夜色便回到了前锋营中。 他已经出去一天一夜,再不回来,只怕引起营中的怀疑。 沈安刚脱下衣服想要休息,帐外一个军士走了进来。 “启禀将军,营外有一女子,说是你的朋友,想要求见!” “有没有说是哪里人?找我做什么?”沈安问道。 这里又不是京城,他哪来的那么多朋友。 该不会是钱家,派人过来送信的吧? “那女子好像受了重伤,就一口一个说要找将军你,还说什么将军你有危险。” 受伤的女子? 还是来提醒他有危险的?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后世看过无数小说的他,对于有些刺客的接近套路,再熟悉不过了。 “你把她请到隔壁营帐当中,我一会儿再过来!” 眼下是关键时刻,明日便要和钱家对决,沈安不想出任何纰漏。 毕竟他若是出事,死的就不单单是他一个人,还有荣锦瑟,和一班兄弟们。 要想活得比敌人更久,就要有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谨慎! 他麻利的起身,在屋内找了一件士兵的铠甲便套了进去。 “什么人……口令……将军?” 附近的营帐虽然没有人住,但为了迷惑敌军,门口也有军士站岗,看到沈安出现,一下子还没认出来,等看清楚容貌后,就要抱拳施礼。 “你们回去休息吧!今天夜里我来站岗!”沈安摆了摆手,打发两个人离开,随后便腰杆笔挺的站在门口,看起来还真像是个哨兵。 过了一会儿,之前前来通报的那名士兵便领着一个浑身是血,勉强能够分辨出一身衣服是白色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一看就受伤极重,走路一瘸一拐,左手拿着剑,右手使劲的捂着胸口,看起来倒不像是装出来。 她脸上满是污秽,再加上天色浓黑,根本分不清容颜,只是偶尔两声咳嗽,却让沈安觉得有些耳熟。 “姑娘,我们家将军就在营里!”那士兵用手一指。 “谢……咳咳……了!”女子勉力回道。 “青羽?是青羽姑娘吗?”听到这声音,沈安总算将其和脑海中的印象重合了起来,立刻冲了过去。 青羽和荣锦瑟在一起,她跑出来了,那荣锦瑟呢? “沈……沈安,你……你要小心!”青羽说完两句话后,体力再也不足以支撑她继续下去,头一歪,晕倒在沈安怀里。 “快!快来人!给我叫军医过来!”沈安急得要死,大声吼道。 听到动静的秦二郎,也从营帐中冲了出来。 “徒儿,怎么了?荣小姐就回来了吗?”看到沈安怀里的女子,他也一下子没认出来是青羽。 “没有!这是青羽!快点叫军医过来帮她看看!” 秦二郎皱了皱眉,伸手握住了青羽软弱无力垂在一侧的手臂,一边安慰沈安:“你先别急!咱们前锋营没有配备军医,我先看看!” “内息紊乱,而且还中了毒,身上又有外伤侵入肌体,可谓是内外交加。” 秦二郎双目闪动,松开了青羽的手臂后,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你把她先抱到营帐里放下,我这里有些疗伤的药,但只能调理她的内息,但她还有中了毒,恐怕想醒过来还要些时间。” 中毒? 对了! 沈安听到这话,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赶紧将青羽抱进了营帐,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 “我这里有些解毒的药,你看看合不合适?” 沈安当日救了红莲圣女之后,也不好意思再将那些小扁瓶重新绑回人家的大腿上,干脆就据为己有了。 秦二郎也没问他这药从哪里来的,接过来后也跟沈安最初得到一样,想要每个瓶子都打开来闻一下。 “嗯?”他刚打开第一个白色的瓶子,便脸色大变的看着沈安紧张问道:“你这些药从哪里得来的?” “怎么了?有问题吗?” 看他如此模样,沈安纳闷的反问。 秦二郎小心翼翼的从白色瓷瓶中倒出一颗,托在手中说道:“这是江湖上堪称圣药的【如意丹】,乃是红莲教密不外传的东西。” “据说它是用天山雪莲为药引,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等众多名贵药材,以极其严苛的配方调制而成的,不仅能解百毒,还能强健内息,精进肌体。” “江湖上但凡出现一枚这样的药,都要被人疯抢的!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还有十几枚之多!” 沈安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药还有这么大的来历。 只是他能解释说,是从红莲圣女的大腿根部找来的? “我从地上捡的!”沈安随口扯谎。 “捡的?”秦二郎弯下腰,将手心的【如意丹】塞入了青羽,听到这话扭头瞪着沈安。 神特么的捡的! 这玩意拿出去卖,随便也能开价到一万两银子以上,你再捡一个给我看看。 不过,他也没有再追问,沈安不想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跟沈安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他身上的古怪事情还少么? 就算哪天沈安拿出了比【如意丹】还要好上千百倍的东西出来,他也不会奇怪。 沈安就是这么牛! 每次都能让人意外! 【如意丹】的效用果然十分神妙,青羽刚刚吞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悠悠醒了过来。 睁开如花的美眸,看到沈安和秦二郎后,猛地坐了起来,抓住沈安的胳膊:“雪鹰他们已经计划好了要杀你,你千万不要去救人!” “青羽!青羽!”沈安使劲的摇晃了一下青羽,才让她镇定下来:“你冷静一点,先告诉我,锦瑟她……现在还活着吗?” “锦瑟妹妹,她还活着,只是受了些委屈,因为钱家想拿她跟你交换钱学武,而且已经准备给你传信了,他们另外安排杀手,只要等你们出现在交易地点,便直接将你杀死!” 青羽的气息也稳定了,说起话来连贯了许多,只是脸上紧张的神色丝毫没有褪去。 “那就好!”沈安听到荣锦瑟没事,长舒了一口气问道:“他们计划在哪里跟我做交易?” “县城外十里官道上的树林中,时间是明日夜里子时。他们……” 青羽的话说不下去了,眼神中满是狐疑的看着沈安两人。 没想到沈安非但不慌,脸上还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秦二郎眼中更是隐隐有几分兴奋,没想到钱家和沈安想到了一块去了。 只不过沈安要更快一步,早就派人在树林里埋伏,等到子夜时分,等待钱家的,便是覆灭的灾难! 第264章 正好,我也想拖延时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青羽看着淡定无比的沈安,又急又慌。 “没事,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沈安没有直接道明其中的缘由。 可这淡定的态度,让靑羽更着急了:“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他们请了好些高手,每个都是半步宗师境界。”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锦瑟救出来的!” 半步宗师又如何? 再绝对的武器面前,什么实力都白搭! 沈安说完把薛万春叫了进来,让他派人照顾好青羽,便和秦二郎走了出去。 “这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他们会主动送上门来。”秦二郎一脸兴奋,挥舞双拳跃跃欲试。 许久没跟人打过架了! 也不知现在是否境界提升了没。 “青羽的话,你觉得可信吗?”沈安侧着头问道。 “你觉得青羽有问题?”听到这话,秦二郎愣了一下。 “靑羽当然没问题,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钱家的高手中有雪鹰这等顶级的半步宗师在,别说青羽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她就算全盛时期,也很难从同福客栈逃出来吧?” 沈安面容平淡,接着道:“另外,你想过没?她是怎么知道我现在在前锋营的?” “你的意思……是钱家的人故意说给她听的?” “没错,钱家故意让她逃出来,就是为了让她把他们所谓的计划告诉我。” 沈安轻笑一声,直接道破了其中的缘由,冷冷说道:“想跟我玩调虎离山,那我就让你三路开花!” 沈安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把薛万春和鲁吉英都叫来!” “什么意思?”秦二郎脸上懵了一下。 营救荣锦瑟的事情,沈安除了让鲁吉英到洪泽县城中打探消息外,似乎一直没有打算动用前锋营的意思。 现在突然把薛万春两人叫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还不明白吗?钱家以为钱学武真的在我手中,假如这是真的,那我会将钱学武关押在哪里呢?钱家想调虎离山,最终的目的又是哪里呢?” 沈安撇了撇嘴,秦二郎确实是一员虎将,但仅限于冲锋陷阵的那种。 真要让他运筹帷幄,还真是有些为难了。 “哦!”秦二郎听到这话,猛的一拍脑袋。 是啊,如果钱学武真被沈安抓了,那钱家的目标一定是前锋营啊! “你想跟他来个关门打狗吗?那我们是不是要将埋伏在树林里的那些兄弟叫回来?”秦二郎揣测着沈安的想法,跃跃欲试。 沈安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钱家那些杀手太过厉害了,我们就算把前锋营的兄弟都留在这里,恐怕想要留住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白白浪费了性命。” 这种亏本的生意他肯定不会做。 他现在手上有炸药这种大杀器在,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对得起钱家那些人苦心孤诣想出来的计策。 “你别多问了,赶紧去把他们叫过来!另外你带一个百夫队,立刻去山谷,带上二百个震天雷来!” 听到这里秦二郎要是还不明白,那就真是猪脑子。 他眼睛一亮,拼命的点头,然后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营帐。 …… 夜黑风高。 洪泽县城十里外的树林中,两队人马虎视眈眈的对峙着。 钱家派了靑羽来传递消息,沈安自然要去树林这个交易地点,陪他们演一出戏。 “你就是沈安?” “你就是钱学礼?” 沈安双眼微眯的,打量着眼前跟钱学义长得有些相似的男人,目光中透着冷漠,犹如看着一具尸体。 “你杀了我二弟,此仇已经是不共戴天,不过冤家易解不易结,只要你放了我四弟,咱们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钱学礼的目光同样不善,不过他少了一眼沈安带来的人当中,并没有钱学武,便和沈安虚以委蛇起来。 他继续说道:“在下十分佩服你的能力,若是可以的话,我们两家完全可以合力去做一些大事。” “你有聪明的脑子,而我们钱家有着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实力!就好像我身边这两位,你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想来也听说过他们的威名。” “这位是雪鹰,一身功夫已经到了半步宗师巅峰境界,而这一位名叫刀魔,在江湖上也同样威名赫赫。” 钱学礼挥了挥手,分别介绍起了他身边站着的两人。 他当然没打算真的放过沈安,只不过作为读书人,总要讲一些礼节。 先礼后兵,才不失书生的风范!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拖延时间,以免沈安反应过来,耽误了另一边人马,去前锋营救人的大事。 沈安一言便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威胁之意,他扫了一眼钱学礼身边的两人。 雪鹰长相平平无奇,是那种丢在人群里一眼都分辨不出来的人。 不过腰身有些佝偻,看起来像个病态的书生,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便是他手指甲。 特别长,而且通体白色,似乎并非肉里长出来的。 而刀魔的识别度就比较高了,魁梧大汉,满脸的络腮胡须,铜铃般的大眼中时刻都冒着杀气。 手中一柄金丝大环刀,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本就是那样,刀刃上残留着些许的殷红血渍,让人望而生畏。 沈安耸了耸肩,双手在胸前一摊:“雪鹰和刀魔两位的大名,在下之前确实没有听说过,不过最近也略有耳闻。” “着实有些厉害!在下确实低估了你们钱家的实力!不过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钱学礼闻言,丝毫没有意外。 同福客栈周围最近来了一群人,不断的在打听他们的消息。 其实他早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布下这个引蛇出洞、调虎离山的计策。 钱学礼说道:“你说!如果你想提些条件的话,只要不过分,我可以代表钱家答应你!” “你确定你能答应?” 沈安的心思何尝不是跟钱学礼一模一样? 不就是想拖延时间吗? 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片树林距离洪泽县城不过十里,反倒是距离前锋营有三十余里路。 老子还担心你回过神来,赶回县城中阻拦我救人呢! 第265章 别逼逼,动手! “哈哈哈!”钱学礼仰头一笑:“你尽管开口!” “那好!在下就不客气了!”沈安笑着说道:“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想要你们钱家所有人的人头!” “哦?也就是没什么好谈的了!”钱学礼目光一冷,他显然对于言语交锋,落在下风有些不爽。 “你刚刚也说了,我杀了你二弟,难道你还指望我相信,你能放过我吗?”沈安依然脸似春风,面带笑容。 “哈哈……” 钱学礼狂笑起来,被人戳穿心事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啊! 既然你想着急去死! 那就别怪我了! “杀了他!”他止住笑声后,冷哼一声,轻声说道。 身旁的雪鹰和刀魔,同时迈出一步。 “刀魔!这个人留给我,他刚刚看我的眼神中有些不屑,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了!”雪鹰冷漠说道。 “好!”刀魔闻言将目光看向了沈安身旁的秦二郎:“那他身边那个小子就留给我了,他看起来好像还挺厉害的!” “那就一言为定了!我们比一比谁先得手!” 雪鹰和刀魔的对话,冷漠且目中无人。 似乎完全没有将沈安和秦二郎放在眼中。 不过这也不奇怪,两人都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杀手,又怎么会将沈安和秦二郎这等默默无闻的小子放在眼里呢? 见此架势,一旁的秦二郎小声朝沈安嘀咕道:“徒儿,你悠着点!” “嗯!” 沈安其实很反感这种一对一的单挑。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嘛! 只是现在双方所占的位置,还没有进入丐帮兄弟所布置的雷场,他们可以往后直接逃跑,将对方引入雷场。 可又怕钱学礼这个老狐狸识破了诡计,只得和对方打斗一番再说。 “你们先退到一旁!”沈安挥了挥手,身后带来的十几个兄弟立刻退到了一旁。 若是有心人便能发现,这些兄弟的走位都十分奇妙,故意避开了脚下一些隆起的地面。 不过天色如此之黑,钱学礼那边的人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 反倒以为沈安在故意托大,显得十分傲慢。 “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了!”雪鹰慢慢的靠了过来:“忘了告诉你,之前像你一样嚣张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是吗?那我愿做第一个活下来的人!” 话音落下,沈安右脚猛的一踩,身子便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朝着雪鹰飞扑了过去。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境界到底到了什么层次,不过拳头处带出的音爆,以及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让他的信心大增。 “咦!”雪鹰也微微动容,眼角一挑:“果然有些实力。” 口中虽然夸赞,但却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脚下踏着诡异的步法,双手指甲银光一闪,便主动迎了上去。 “砰砰砰!” 拳脚交加,卷起一阵阵狂风,将附近的落叶,凌厉的扫荡了出去。 一旁还没有开打的秦二郎和刀魔两人,同时心中一惊。 徒儿原来变得这么强了? 咱这十几年的功夫,真是白瞎了! 还比不上徒儿几个月! 秦二郎心中吐槽,他感觉自己若是和沈安过招,恐怕百招之内就要落于下风…… 果真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在他思忖之际,沈安轰出一拳之后,突然化拳为掌,抓住了挡格在他身前的手臂。 “小子,想用擒拿手吗?”雪鹰脸色微变,手臂却没有丝毫回扯的意思,反倒顺着沈安拉扯的力道,用力往前一推。 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 另一只手同时往前一探,借助着沈安向后拉扯的力量,速度更快了几分。 “不好!”秦二郎一看不妙,大吼一声:“快松开他的手,赶紧躲开!” 就在他心神被沈安那边牵扯住的时候,刀魔手上的金丝大环刀高高举过头顶,双腿一跃:“你的对手是我!小子看刀!” 刀魔想趁着秦二郎分神的时候偷袭,作为专职杀手,他的心里可没有什么江湖道义和规矩。 只要能将目标杀死,其他的都是浮云。 不过秦二郎并非是刚出茅庐的菜鸟,岂会让他如此容易的得手。 但他心中还牵挂着沈安,闪躲了几下之后,必无可避只得应战,却明显刚一交手便处于下风。 “你不用管我!好好对付你自己的敌人!” 沈安还在往后退,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秦二郎,皱眉说道。 在他说话之际,雪鹰的左手已经逼近到了身前。 “当!” 火星四溅! 雪鹰尖锐的利爪,撞击在了沈安的手臂上,却发出了一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音。 “咦!”雪鹰脸上顿时一变。 那是沈安手臂上的连弩。 不过还不等雪鹰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机簧跳动。 紧随着便是一声犀利的破空之声。 沈安故伎重施,当初就连已经迈入了宗师境界的红莲圣女都吃了他的暗亏,雪鹰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此时两人的距离,比起当时他和红莲圣女还要更近一些。 短箭直冲雪鹰的面门而去! 雪鹰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第一反应便是想往后退,可是手臂却被沈安牢牢的抓住。 不过生死之间,雪鹰展现出了半步宗师巅峰境界的实力。 只见他双脚猛的一蹬,身体轻盈的弹起,以沈安的手作为支点,整个人倒悬在了空中。 “小子!你成功的激怒了我!”他甚至还有余力开口,在短箭擦身而过的同时,突然将全身的劲气集中到了手臂。 泰山压顶! 重若千钧! 沈安显然没想到连红莲圣女都没能逃过一拳,雪鹰竟然躲过了。 他却不知,红莲圣女虽然境界更高上一层,但论起打斗经验,跟雪鹰那是天差地别。 “噗!”沈安硬生生的扛了一记雪鹰的泰山压顶,顿时喉咙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266章 一切都晚了 沈安口吐鲜血,如此危急的时刻,他倒也没有慌乱,赶紧松开了雪鹰的手臂,同时甩出了三道短箭。 顾不得脚上的酸麻,赶紧趁着雪鹰躲避短箭的间隙,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小子!你确实很强!不过,今天晚上你无论如何都活着走不出这片树林!”雪鹰冷笑看着沈安,脸上的杀意更加浓烈。 他自从成名以来,还从未像刚刚那么狼狈过。 “是吗?那就试试!” 沈安并没有受到对方的言辞影响,冷冷的回应后,两人再一次战到了一起。 “没想到这个沈安,竟然如此厉害!连雪鹰都短时间之内拿不下他!” 看到沈安和雪鹰打的有来有往,而刀魔那边虽然占据上风,但优势也并不明显。 钱学礼微微有些意外,目光扫视了一圈沈安带来的那些手下。 “你们也动手吧!带来的人通通杀死,再去帮雪鹰和刀魔!” “是!” 那些手下立刻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向了树林中若隐若现的人影。 顿时,树林中杀声一片,不停传来刀剑撞击的声音。 夜色浓墨,沈安也分辨不出那边的战局到底如何,不过每一声惨叫都能让他的心不由得揪一下。 “雪鹰!你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为何会为钱家卖命?”沈安后退一步,一个断桥流水,避过雪鹰的利爪后,踹出一脚将其逼退。 “你我已是生死之局,何须再去究根问底!” 雪鹰脸色微变,疾退之后,一脚踢在身后的树干,暗运劲气,往前猛跨一步,手掌上的关节咯咯作响,带着风声,抓向沈安胸口。 沈安侧身一让,却感觉那手指如同附骨之蛆,紧贴着胸口又要抓向肋下。 “啊!” 肋下顿时一痛,尽管他及时闪避,却还是被刺破了皮肤。 “小子!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整个江湖上这等天赋的人恐怕千年难得一见,杀了你实在有些可惜!” 雪鹰一招得手之后惋惜的说道。 两人打斗到现在,他逐渐摸清了沈安的功夫。 境界顶多在顶级高手巅峰,只是说练的功法比较强悍,再加上十分机敏,才能在他手下活这么久。 沈安不为所动,随手从腰间解下一个惊天雷,便丢了出去。 雪鹰只见一个铁筒子飞了过来,还以为又是什么暗器。 不过,这江湖上哪有什么暗器这么明显的? 他直接一脚踢开,冷冷的嘲讽道:“你这一手暗器倒也十分厉害!”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当场震惊。 惊天雷被他踢出去三四丈,便凌空爆炸开来。 散乱的铁珠,在巨大的冲击波下,铺天盖地的冲向了雪鹰。 “啊……” 他猝不及防,竟然连闪躲都忘了,身上连续中了几枚铁珠。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他何曾见过会爆炸的东西,惊愕之余,赶紧将身上所种的铁珠用真气逼了出来。 同时往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的打量的沈安。 眼下这个年轻人! 层出不穷的手段实在太多了! 尤其是刚刚那会爆炸的东西,竟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些胆怯。 这时,一个人影从沈安的眼前划过,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定睛一看,脸色微微一变,这人是他带来的丐帮兄弟,胸口插着一柄钢刀,鲜血流了一地,挣扎了几下,便咽气了。 紧接着便听见接二连三的落地声,四周的树林中,钱学礼的手下一个个的围了过来。 “怎么样?你带来的这些垃圾实在不堪一击呀!”钱学礼的声音也从树林中传了过来。 冷漠中带着鄙视! 鄙视中带着狂妄!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沈安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大公子,小心一点!这小子刚刚丢出来一件暗器,威力十分巨大!”雪鹰捂着伤口好意的提醒到。 “是吗?”钱学礼毫不在意,在他看来,沈安的暗器就算再厉害,还能将这么多人同时杀死吗? 既然杀不死,那沈安就必须死! 看到他的出现,沈安不尽没有丝毫的惧意,反倒嘴角微微翘起,冷笑起来。 “秦二郎!赶紧撤!”沈安大吼一声。 打是打不过的,钱家带来的人有很多半步宗师。 那就逃呗! 最重要的是,时机已经成熟! 雪鹰他们已经进入了震天雷的雷区。 秦二郎那边也是勉力支撑,听到这话,轰出一拳将刀魔逼退后,也闪身跳开。 “现在想跑是不是太晚了?”刀魔正杀得兴起,一看秦二郎要跑,提刀便追。 不远处的钱学礼脸上微微得意,扬了扬手,也率领着其他手下缓缓的走了过去。 “沈安,不要负隅顽抗了,本公子还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效忠我们钱家,我依然可以饶你一命!” “放尼玛的狗屁!”沈安不断的释放短箭,让雪鹰无法贴身靠近,不过在跳出五六丈距离之后,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想给我机会,但本公子却不会再给你机会了!”他刚刚脸上狼狈逃窜的样子,一扫而空。 听到这话,雪鹰和钱学礼同时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没看出你现在的处境吗?”钱学礼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哈哈!等你到了阴曹地府,自然知道我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沈安冷笑几声,突然暴喝:“动手!” 滋滋滋…… 漆黑的树林中,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古怪声音,而且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 “不好,有陷阱!”雪鹰虽然不知道沈安到底在这里埋伏了什么东西,但作为顶级杀手,对于危险的敏锐感知,却让他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飞身一跃,想要利用轻功直接逃离这片树林。 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第267章 死也要在一起 “轰……” 雪鹰惨叫一声落地! 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惨叫声收尾,整个人便四分五裂,只剩碎肉和血沫在空中横飞。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 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爆炸的高温,也瞬间将树林点燃,熊熊的烈火中,不停传来惨叫声。 刚刚还无比嚣张的钱学礼,此刻在火光中奋力挣扎,惨叫之声响彻树林。 他没有被惊天雷直接击中,却被爆出来的铁珠子射伤了眼睛。 此刻满脸血污,身上的衣物被熊熊烈火点燃,在烈火中疯狂挥舞着兵器。 可没多久,便彻底在惨叫中咽了气。 余下的钱家众杀手也没什么好下场,不是直接触了雷,当场身亡,就是在战场中慌乱逃窜,被惊天雷里的铁珠子射中,被爆炸弹开的地雷碎片击中,还没来得及逃便毙了命。 运气再好一点的,也没能逃过地雷阵的屠杀。 惨烈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最终都归于一片死寂。 只剩下燃烧后的一片焦土和满地血腥的残肢断臂…… 埋伏在四周的丐帮兄弟,在拉扯完地雷的引线后,便都朝着沈安汇集过来。 看着眼前震撼又血腥的场景,众人内心虽然嘘唏害怕,可一想到自己被钱家杀手杀死的兄弟们,同样血流遍地,瞬间便没了同情。 这是战场,他们若同情敌人,那便是对死去弟兄的侮辱! 等钱家众人死的差不多了,众人才围着沈安开口: “老大,这也太牛了!” “之前只是试验了一个惊天雷,只觉得威力巨大,今天这么多放在一起用,才知道什么叫做震撼!” “开玩笑呢!老大称这叫【天雷滚滚】,要是没有这等阵势,还配叫这个名字吗?” 沈安一脸得瑟,打趣了一句,仿佛回到了刚刚穿越时,跟这些小乞丐吹牛打屁的一刻。 只是眼前的景象没有了当时的惬意,而是充满了血腥。 他本想作为一个多多赚钱的小地主,却被这些人活生生的逼成了刽子手,还真是世事弄人。 不过此刻他可没工夫感叹,逼迫自己迅速调整好情绪,沈安吩咐道: “秦二郎,留十几个人在这里打扫战场,务必让他们检查清楚,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你带着剩下人赶回前锋营,看看那边的情况,我现在就进城。” 吩咐完,他便快速朝着洪泽县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可他并没有走出多远,迎面走来了几辆马车。 等到看清楚来人,沈安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 为首的正是沈小路! “锦瑟呢?”沈安紧张的问道。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最后没把人救出来,他非把沈小路的皮给扒了不可! “放心吧!人已经救出来了!不过……”沈小路这个时候可没敢调侃他,老实的回答。 他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后面的一辆马车。 “不过荣小姐说,她暂时不想见你。” “为什么?”沈安一脸不解。 “哎呀!我说老大你平时机灵鬼一样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傻呢?她被钱家的人关押了这么久,身上脏兮兮的,怎么好意思来见你呢?” 沈小路吐槽道。 “我不管!脏要什么紧!”沈安听到这话,撂下一句话后,便冲向了那辆马车。 他为了荣锦瑟连死都不怕! 还会怕脏吗? 不管怎么样,他也要第一时间确定荣锦瑟没事! 否则这颗心就一直也放不下来! 林清儿站在马车上,挡住了他的去路:“小安!你给姐姐站住!锦瑟妹妹还在梳妆呢!” 倒不是真的梳妆,只是荣锦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沈安看见。 “我……哎呀!你们这些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沈安无奈的停下脚步,蹲在官道旁的草丛中生着闷气。 这时,马车上的布帘,被掀了开来。 “沈安!” 轻柔的声音,如同三月的春风,从马车上传来。 但仅限于声音而已,沈安扭头看去,车帘只拉起了一半。 “锦瑟,你……”这让他更加焦虑,以为荣锦瑟出了什么事。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 女主角身中剧毒,不想拖累男主角,选择一个人孤独死去。 又或是被毁容,觉得配不上男主角了,自动退出他的生活。 沈安心中一急,一个健步冲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后,双目之中的神色,变得复杂异常。 荣锦瑟脸颊上的手掌印还历历在目,身上的衣物还残存着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 她虽不是王侯之女,但作为荣家的独女,什么时候受过如此虐待。 愤怒,怜惜交织在一起! 片刻又化成了万千似水的柔情,一把将荣锦瑟搂在怀里。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沈安无比自责。 “我……”他还想开口,却被荣锦瑟用手堵住。 “别说话!我现在只想静静的抱着你!” 她这几天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每日都被严刑拷问,却始终没有松口。 此刻的柔情,让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两人紧紧相拥了许久后,沈安突然扶住荣锦瑟的肩膀:“对了,此事基本上已经了结,你不要再回京城了,我一会让清儿姐先护送你安州。” 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不得不考虑荣锦瑟的安危了。 京城,对他而言,无论是来自梁帝的猜忌,还是得罪的各方势力,都已经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了。 “是因为梁帝和军中有人想害你吗?”荣锦瑟是个聪颖的女子。 她被林清儿等人从同福客栈救出之后,便不停的在询问沈安的事情。 听到沈安误以为她被白无极抓住,不得已立下军令状,冒险作为诱饵时,便已经哭得花容失色。 所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沈安! 一个男人,为了她把性命都摆在了赌桌上,她又岂能封盘下桌? 即使林清儿安慰她说,沈安已经想到了办法,可以摆脱目前的困局,但…… 沈安点头道:“梁帝已经对我起了猜忌之心,你若是回到京城,必然是羊入虎口,至于生意上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会让十三负责京城事务,而我们的重心也会慢慢转移到安州去。” “我不去!”荣锦瑟坚定的摇头,眼眶中已经泛起了泪花:“就算要去,也要等你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再说!” 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答应,但唯独这件事,她不能答应。 要死,也要两人死在一起! 第268章 生一个足球队 “锦瑟!” 沈安用力的握了握她的肩头,又温柔的给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你的心,我明白,但是现在你若是出现在军中,钱家的事情,立刻便会被白无极所知,到时候只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 “试想一下,白无极派人打探之下,我竟然可以灭掉钱家那么多实力高强的杀手,梁帝本就猜忌于我,得知此事后,还会放过吗?” “所以你不仅要离开这里,而且还要低调行事,我也会让人在洪泽县城放出消息,你已经在同福客栈中被人杀死,香消玉殒了。” 沈安顾虑周全,在林清儿他们救人之前,便特意交代,要第一时间将陈友打晕,之后再动手,而且一定要认真打扫战场,一具尸体也不要留下。 而树林那边则会抛下一具女尸,并刻意留下了能辨识出身份的东西。 至于被单独带走的陈友,找个机会让他逃走便是。 到时候,便可以说成是,钱家见沈安无动于衷,便起了歹意,将他俩带入树林想要杀死,结果陈友逃走,荣锦瑟被杀。 而钱家知情的人,基本已经死光了,也不可能出来说明情况,此事的一切便都和沈安毫无关系。 荣锦瑟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含泪点了点头,声音哽咽的说道:“那……那你答应我……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傻丫头!”沈安最受不了荣锦瑟的泪眼涟涟:“放心吧!我还要跟你生一个足球队呢!” “嗯……足球队?” 荣锦瑟一脸羞怯和懵逼。 【生】这个字,她听明白了,可什么是足球队? “啊~~~哈哈!”沈安终于看到了调节气氛的机会,伸出十根手指在荣锦瑟的眼前晃了晃:“这是我们老家的俗语,一个足球队有十一个人。” “十一个?你把我当母猪么?”荣锦瑟泪汪汪的大眼睛,睁得跟铜铃一般,一双粉拳砸了过来,脸上的忧郁也少了许多。 “嘿嘿,母猪母猪,让我拱一拱好不?”沈安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的些许笑容,用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戏谑的问道。 “你……给我下去!” 荣锦瑟低着头,脸已经红成了苹果,一脚踹在沈安身上,嗔怒说道。 沈安等人的马车,在官道上分道扬镳,林清儿带着荣锦瑟,和沈安他们依依不舍的分别。 没有了后顾之忧,沈安全身放松了下来,甚至哼起了小调。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他说道。 “老大,兄弟们的尸体怎么办?”沈小路非常不恰当的问道。 树林中战死的,大部分是沈小路从安州带来的丐帮兄弟。 他脸上有些沮丧,这些兄弟虽然没有承受爆炸带来的痛苦,但却被钱家的高手斩杀毙命,肢体残破不堪。 场面可谓惨烈至极! 他当时看到,都差点吐了出来。 反倒是在营救荣锦瑟的过程当中,受伤的人虽然也不少,但却无一阵亡。 沈安闻言,脸上的笑容为之一滞,脱口而出:“我们不能让这些兄弟客死他乡!” “可是……” “将兄弟们的遗骸收敛一下,统一火化,然后让人运回京城,让十三在郊外找一块风水宝地,以后我若死了,也跟兄弟们埋在一起!” 沈安说到这里,语气也变得十分沉重。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起初心里惦记着荣锦瑟,还不觉得什么。 如今被沈小路提起,他总算体会到了“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的无奈。 “嗯!我知道了!” 沈小路低沉的回了一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群拖着阵亡兄弟遗骸的丐帮众人。 “老大,那我们就先回落霞山了,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等等……你……阵亡的兄弟里面如果有家眷的,回去之后,每人配发100两银子,另外那些家眷,如果想要到哪里去买田买地买房的话,这个钱我们都出了!” 沈安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沈小路,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塞在了对方手中。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老大!谢谢!”沈小路激动不已,跪倒在地。 周围的丐帮弟子,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匍匐在地上。 他们的命本就如草芥一般不值钱,以前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自从跟了沈安之后,现在的生活跟以前相比,那就是天堂。 虽然有人死了,但老大的态度让他们觉得自己活得真正像一个人了! 死,也值得! “快起来!快起来!” 沈安一个个的去扶,可是刚刚扶起了这个,那个又跪下。 让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兄弟们!我沈安有你们这群人在左右,是我的福气!是我的幸运!” 沈安单膝跪地,双手作揖而拜。 他也感动了! “老大……” 众人齐声高呼,簇拥到了沈安身旁。 “好兄弟!”沈安恨不得自己的手臂有十丈长,好将兄弟们都拥住。 一群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靠在一起,这画面也是难得一见。 “兄弟们,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尽速离开吧!”沈安从激情燃烧中冷静下来,挥了挥手。 众人点头,随后便在沈小路的带领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沈安也往前锋营赶。 …… 前锋营。 朱逸阳一脸寒霜的看着被炸成废墟的营房:“沈安他是在搞什么鬼?” 他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可是一问那些前锋营的将士,却都是一脸懵逼,只说是沈将军要祈天神降下神雷,好助他们破敌,但又怕天雷滚滚,误伤将士们,所以让他们都撤离营地五里外。 此时站在营地里的将士们,也是听到动静才匆匆赶回来的。 梁将军见此,眉头一皱,凑过来说道:“我看这事怕有蹊跷啊!” “怎么说?”朱逸阳寒声问道。 “将军不会以为沈安真的可以引动天雷吧?我看他是想找借口,好让军令状失去效用!你想想,若是沈安说自己受伤了,难道你还能逼着他领军前去打仗吗?” 梁将军扫了一眼遍地焦土,意味深长,的沉声说道。 开什么玩笑? 沈安要是能引来天雷,他就把头拧下来! 这等小伎俩还能逃过我的法眼? 等会若是沈安敢站出来因伤拒绝去当诱饵,他就要当面让沈安再引一次天雷来看看! 第269章 我已经领悟了引雷之法! “你与我所想一般无二,这个沈安还真是什么借口都能想得出来。”朱逸阳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他若是真以此为借口,我定要带他到中军当面说明原委不可!” “朱将军要带我去中军说明什么呢?” 这时,沈安从辕门外缓缓走了进来,目光玩味,盯着朱逸阳。 朱逸阳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如同触电一般赶紧转身:“你……本将军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朱将军就算不来,末将也准备去左卫军帐向你说明的。”沈安笑了两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该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要不然又要落人口实,说他目中无人了。 前锋营被炸成这个样子,自然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余阳县离中军大帐虽然有几十里地,但也保不齐眼尖耳灵的人看出端倪,所以在余阳县树林爆炸的时候,沈安在也派人在前锋营安排了这一出爆炸。 一来,钱家的人以为他将钱学武抓来了前锋营,必定会来此处救人! 这些地雷刚好用来端掉这些人! 二来,他早早让人去寻祭品牲畜,搞引雷仪式,现在引来了“雷”也不足为奇,刚好可以堵住朱逸阳他们的嘴。 “沈将军想说明什么呢?难道真是引天雷滚滚而下,把自己的营房给炸了?”梁将军见到沈安,冷嘲热讽的开口。 心中不住冷笑。 瞧,我没说错吧! 就是为了找个借口来开脱领军职责,但你这次的算盘可是打错了! 我和朱将军早已经识破了你的伎俩! “炸了是好事啊!” 沈安鄙视的撇了他一眼,走到焦土中,拎起一根还在燃烧的木头,在手中挥了挥:“末将领了军令状后,前思后想都觉得此事危险极大,便苦思冥想出了引来天雷破敌的计策……” “住口!”梁将军大吼一声。 沈安靠近过来后,他已经看到了沈安衣襟上的血渍,更加坚信自己心中的想法。 “你不要故弄玄虚了!你是不是想说,引天雷失败后受伤,想借此推脱军令?”他义正言辞的说道。 话音刚落,沈安已经贴近到他身边,一巴掌直接抽了过去。 朱逸阳吓呆了,梁将军愣住了! “你……” “老子是朝廷正五品官职,又有勋爵在身,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偏将能质疑的?” “真正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安面带寒霜看向朱逸阳:“末将是想跟大将军报告,我已经领悟了引雷之法,只等将军下令出发了。” 众人闻言,鸦雀无声! 什么? 沈安引雷竟然不是为了推脱军令状,反而要去打仗?! 这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啊…… 沈安直视着朱逸阳呆滞的目光,眼神中满是鄙夷之色。 以为我想借此推脱? 现在惊呆了吧? 傻眼了吧? 老子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小人的嘴脸! “你……那你也不该当着这么多军士的面,打梁将军啊!”朱逸阳一脸尴尬,赶紧扯开这个话题。 “这我可就要跟大将军说道说道了,本官无论是官职还是爵位都在他之上,他不明真相,不分缘由,不问情况,便对我进行毫无根据的猜疑和忖度,如此藐视上官,难道不该打吗?”沈安声色俱厉的问道。 这个年代,等级制度是极其森严的。 若是没有足够的背景,藐视上官的罪名一旦被安在头上,别说打一巴掌,就是直接丢官丢命都有可能。 “这……他其实也并非是恶意忖度你,只是天雷之事,实在太过虚幻了,别说他,就是你前锋营的将士,恐怕也没几个相信啊!” 朱逸阳面对沈安,已经不敢再摆大将军的架子了,再加上此时沈安咄咄逼人的气势有些吓人,他双腿已经软得发抖了。 不过,当着梁将军的面,他怎么也得多说两句,要不然以后谁还会为他出头卖命? “大将军,这话就不对了!你若是要说前锋营的将士信不信,恐怕他们更不信大将军让我们前锋营一千余人去当诱饵的计策吧!” 沈安冷笑着问道。 怎么老是有人想跟他斗嘴呢? 而且还总是不长记性! 害得老子每次都得展露一下卓越的口才! 没办法(摊手)! “沈安,你不要太过分了!”梁将军一看朱逸阳被顶得哑口无言,想说点什么压一压沈安的气焰。 然而—— “啪!” 又是一声脆响! 他另一边脸又被抽了一下。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沈安杀人般的眼神瞪了一眼:“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要不然我不保证下一次你还能不能活着站在这里说话。” 赤裸裸的威胁! 不过沈安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打梁将军这种小角色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提醒朱逸阳。 他不敢保证朱逸阳会不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给他使绊子。 沈安逼近到梁将军的身前,继续说道:“本将告诉你,我是一头不死鸟,天雷把整个营房都轰平了,却劈不死我。” “若是你再搞其他花样,别怪本将的刀快!而且以我和陛下的交情,别说我杀了你,就是杀你全家,你信不信我顶多被训斥一番?” 梁将军闻言本来火辣辣的脸,瞬间如堕冰窟般凉成一片。 沈安在京城中,可是出了名的瘟神,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自己竟然还贴上去。 朱逸阳已经被吓破胆了,赶紧说道:“沈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梁将军怎么可能耍花样呢?你的营房现在塌了,还是赶紧先组织军士重建吧!要不然晚上要睡地上了。” 说完之后,他拉着梁将军就往辕门外跑。 再留下去,沈安怕是真的要暴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第270章 恐怖如斯 看着两人逃也似的背影,沈安冷冷一笑。 就这种带兵打仗,怕是只能给人送菜。 他招呼秦二郎、薛万春和鲁吉英过来:“这个猪一样大部分说的都是废话,但是最后一句倒是没错,赶紧让人重新把营房搭建起来吧!” “是!” 薛万春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但鲁吉英却对沈安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安引来了天雷! 世上竟真的有这样的人,居然有本事引来天雷,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他还知道,这天雷不是白引来的,是为了炸死那些钱家的人。 “你们俩辛苦一下,先把将士们的住处弄好,我的无所谓。还有秦二郎留下,我还有些事情要问。” 刚从余阳县救完人赶回来,前锋营的情况如何,他还不清楚,必须要先问个明白。 尤其是钱家三公子是不是也死在了这里,至关重要! “将士们对焦土的中的尸体没有怀疑吧?”沈安问道。 秦二郎摇了摇头:“我按照你说的,跟将士们说那些尸体是天雷之下击中了附近的牛鬼蛇神,要说怀疑肯定是有的,但都没有多问。” 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因为鬼神之说毕竟比较虚幻,对于绝大多数没有怎么受过教育的寻常士兵来说,本就很难解释。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沈安之前已经在将士们心中博得了一份信任。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提前听从沈安的命令撤离营房,避开眼前的灾祸。 “尸体中有没有钱学文?” “本来没有的,他因为没有武功,只是站在外面等候,不巧被我撞上,便让他去陪那些牛鬼蛇神了。” 秦二郎从树林那边急匆匆的赶回来,没想到还会有这个意外收获,此时说起来,还兴奋不已。 “干得漂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钱家现在应该只剩下钱丰原那个老棺材了!” 沈安冷笑,对付敌人就应该要毫不留情。 只是提起钱家,他心中依然隐隐有些的不安。 隐藏极深的实力! 刺杀钦差的嚣张! 还有消失不见的钱学武!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只要一天还没弄明白,钱家的事情,便不算彻底结束。 “钱家是太子的人,你这样做难道不怕太子报复吗?”秦二郎突然脑子开窍了似的,问出了一个十分有深度的问题。 太子! 沈安从未忽略过这个隐藏在钱家背后的大人物。 太子又知不知道钱家背后有着如此强悍的实力呢? 江淮的一切,又是不是太子指使的呢? “你也说了,钱家是太子的人,难道他想弄死我,我不能反击?”沈安反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先把眼下的事情糊弄过去再说。” 沈安摇了摇头,心中想要建立自己势力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 …… 与此同时,同福客栈中。 本来热热闹闹的后院,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一个小二睡梦中醒来如厕,脚下突然碰到异物被绊倒在地。 他揉了揉眼睛一看,地上躺着一个人,蹲下身子,用手摇了摇,没有动静,又摸了摸对方的脸,随后惊声尖叫起来。 “死人了!死人了!” 顿时同福客栈的掌柜、小二、打杂,还有客人都惊醒过来。 可等他们闻声赶到,只发现刚刚尖叫的小二昏死过去,却并没有其他异样。 “你叫魂呢?谁死了?”掌柜让人把小二泼醒,痛声怒斥。 “我刚刚真的看到一个死人了!” 谁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只以为他睡得糊涂了,便各自散去。 房梁之上,一个鬼魅的身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正是钱家负责留守此处的顶级高,鬼影。 他在沈小路和林清儿的联手攻击下,凭借这诡异的身法,侥幸活了下来,本来一直躲在房梁上,没想到内伤突然发作掉了下来。 其实那小二也不是被吓晕的,而是他被尖叫声惊醒后勉力一掌拍晕的。 他脸色惨白无血,一双鬼魅般的眼睛,此时也黯淡无光,但依然可以从中看到惊恐之意。 作为钱家的顶级杀手,他太清楚这个表面上只是商贾之家的钱家,背后的实力了。 钱家是个隐藏极深的杀手组织,豢养的高手如云,就是半步宗师巅峰的人,也不在少数,雪鹰在其中也不过只能勉强排上前十而已。 可是没想到沈安竟然也和钱家一样,隐藏了如此强大的实力。 他在沈小路和林清儿手中,并没有走过几招,便被林清儿刺伤,又受了沈小路一拳重击。 若非因为成名的忍术绝技,恐怕他根本就活不下来。 但这还不算什么,他更加震撼的是,大公子和雪鹰去了这么久,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 想来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要知道雪鹰带走的人当中,除了成名的刀魔之外,可还有好几个半步宗师啊! 这等实力,就算是去燕子楼走一趟,也能活下一两个吧? 可现在,一个都没有回来! 钱家招惹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倾巢而出的燕子楼? 还是教主、圣女同时出现的红莲教? 又或者…… 他有点不敢想下去了,心中只剩下无以复加的恐怖。 脑海中甚至泛起了一丝脱离钱家的想法…… …… 回到左卫营帐的朱逸阳和梁将军还心有余悸。 朱逸阳灌了一大口凉水后,气喘息息的说道:“刚刚沈安故意威胁我们,怕是猜到了我们之后会故意拖延支援的时间,你看……” 他怂了! 这要是沈安真的从万军中逃出生天,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梁将军也怂了,但心中的不甘,依然让他倔强的回道:“余阳县中的叛军,此时恐怕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此时若是被引出来,听到有粮草怕是一个个如狼似虎,沈安想活着回来怕是万中之一的可能。” “而且,你作为左卫大军主帅,支援及不及时,本就很难定夺,难道他还能因为不确定的事情,便真的敢对你动手不成?” 他细想了一下,沈安刚刚的行动和言语,虽然强势,但却并没有找借口推脱到军令。 这虽然很让他意外,可也说明了沈安胆大妄为之余,还是摆脱不了明文定制的束缚。 而且现在他和沈安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其弄死,以后沈安平步青云,他便会成为咸鱼,永无翻身之日! 第271章 谁曾见过引来天雷的人 “你有什么想法?”朱逸阳沉吟良久,似乎在回味梁将军刚刚的话。 “末将看来,眼下咱们虽然不知道沈安是如何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但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他真的能引天雷下凡。” “如此的话,我们不如帮他造造声势,将他引雷之事传遍众军,为其推波助澜一番,我们不仅要让左卫将士知道,更要让中军那边的人知道。” “到时候就算咱们支援迟缓一些,中军公孙大人和白将军追究下来,我们也可以说,沈安自称能用天雷灭敌,无需我等支援,只是事后发现他根本办不到,才赶紧发兵相救的。” 梁将军低声细语,说得头头是道。 这真是干啥啥不行,出卖队友第一名的典范。 “如此甚好!” 朱逸阳再次认可了梁将军的计策,点头称是:“你立刻去办,估计粮草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只要时间一到,立刻催促沈安出兵。” “是!” …… 中军大帐。 刚刚布置完军务的公孙度和白无极两人相对而坐。 最近的战局,让两人都有些愁眉不展。 精锐的中军天子御卫主力,确实不负众望,所到之处均以最小的代价达到势如破竹的效果,已经接连夺回了几座县城。 但东西线的战局,却毫无建树,西线的左龙武卫进攻迟迟未见到效果,而东线的左卫大军围困余阳也久攻不破。 这不得不让天子御卫的行动暂停了下来,否则孤军深入,必然会陷入敌人的合围之中。 到时候,就算天子御卫的战斗力再强,在左右两翼都没有友军协防,且粮草无法及时供应的情况下,恐怕也是独木难支。 最重要的是,派出去的细作回报,月照国的第一批精锐大军,已经提前上岸,和江淮叛军兵汇合一处。 虽然天子御卫在面对两者合力进攻之下,依然展现出了绝对优势的战斗力,但是伤亡人数明显上升了不少。 于是左卫在东线的战局,便成了此战的关键所在! 只要左卫能迅速打通余阳的通道,大军便可顺着运河长驱直入金陵,并控制住江淮沿海的港口,切断江淮叛军和月照国之间的联系。 到时候,除非岭南等地也反戈相向,否则江淮便成了孤军奋战的死地。 破敌之日也就指日可待! “尚书大人,左卫大将军乃是你的手下,刚刚为何不催促他加紧进攻呢?”白无极不解问道。 他对朱逸阳的久攻不下,十分不满,可公孙度都没有开口,他也就不好多说。 “军中最近有些传闻,不知白将军可有听说?”公孙度眯着眼睛打量着白无极,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他在朝中的地位十分尴尬,作为前任国子监祭酒,在对朝局并没有太多干涉能力的时候,他既没有融入到文官集团当中,又没能打入帝党一派。 后来升任兵部侍郎,虽然成了梁帝跟前的大红人,但依旧不被帝党所完全接纳。 沈安和朱逸阳闹掰的事情,已经是满城风雨,他当然也有所耳闻。 只不过,此事牵扯到的两个人,都让他踌躇不前。 一个是为梁帝拔除了郑家的帝党功勋人物,沈安。 一个是文官集团幕后大佬刘艺荣的亲戚。 两个人的斗争,是不是两大集团的斗争,从朝堂到军伍的延伸呢? 又或者朱逸阳身后的文官集团,对沈安这个江淮大战的导火索有了灭口之意? 作为一个没有太多世家背景的他来说,如非万不得已,他绝不想卷入其中。 当然,他并不知道梁帝已经对沈安起了杀心,否则也绝不会有这么多的顾忌了。 他更没想到,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沈安和朱逸阳的矛盾,完全只是个意外而已。 “尚书大人所说的,莫非是沈安引天雷之事?”白无极想的并没有那么深,皱眉问道。 “呵呵,这个沈安啊!本官也曾和他打过交道,甚至还有些佩服他,不过这次却让本官有些失望了!” 公孙度当然不会将心里所想毫不掩饰的说出来,听白无极提起引雷之事,便顺势摇头,一脸惋惜。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仙,只在传闻中才有,耍把戏障眼法的江湖骗子倒是常说自己是神仙下凡,也能喷火吐水的,可世人谁曾见过真正能引来天雷的人?” “我看这个沈安也是虚张声势,想靠着这些小伎俩哄骗众军,继而把消息传到叛军耳中,好让人心生疑窦,从而对朱逸阳的计策有所察觉罢了!” 公孙度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让白无极听得直呼内行。 “对啊!尚书大人果然是深谋远虑,没想到沈安是打的这个主意,我还以为他想故意弄伤自己,好推脱军令呢!”白无极说道。 心中却另有打算! 之前不知道沈安你这小子是这么想的,还不知有何对策送你去死。 如今知道了,本将军岂能让你的伎俩成功? 在整死沈安这件事情上,他和朱逸阳的想法是一样的! …… 日正当空,秋意渐凉的气温下,沈安悠哉悠哉的搬来几张桌子,大咧咧的躺在校场上晒太阳。 “将军,今日不要训练了吗?” “今日休息一天!” “将军,我们要不要派出探马先去勘察一下地形,到时候也好……” “逃跑的路线,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兄弟们跟着我跑就行了!” 沈安的惬意,在前锋营将士们眼中,却看不出轻松,反倒是消极怠战的表现。 谁见过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工夫晒太阳的啊? 他们都后悔了,之前咋就被沈安的三言两语给忽悠了呢? 早知道还不如领了钱,直接走人呢! “哎!咱们这次看来是死定了!将军自己都放弃了!” “看来只能盼着将军引来天雷,才能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了!” “拉倒吧!你还真以为将军能引来天雷,他要是真有这个本事,还能让大将军玩得团团转?” 前锋营中,唉声一片,怨声载道! 若非其中的主心骨是新军出身,又有秦二郎、薛万春等铁杆心腹在其中安抚,恐怕早已经有人哗变逃走了。 第272章 老大,出事了 “将军!”薛万春叫醒了沈安。 他打心里是相信将军的,可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 将军不是神仙,不可能会引雷的。 之前前锋营炸死钱家的那些雷,恐怕是个巧合吧! “唔……万春,你来了!找我有事吗?” 沈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桌板上坐了起来,扫了一眼附近同样慵懒的前锋营将士。 今日你等以为我是个骗子,改日便知将军的手段! 营中的议论,他当然都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他并不怪这些将士。 毕竟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事情常有,而真正懂他的却没有几个。 他甚至相信,若是秦二郎不知真相,恐怕也要闹翻天,非要他给个交代不可。 “将军,左卫军帐传来军令了,用来引诱叛军的粮草筹集完毕,克日便会运至落霞山中,大将军让我们三日之内,务必抵达落霞山,并不惜战死到最后一兵一卒,守住粮草。” 薛万春脸色灰白,面如土色。 三日啊! 以现在前锋营将士们的状态,恐怕给他们三十日也调整不过来。 除非…… 他看向了沈安,眼神中隐隐有些期待,若是将军能从现在的一蹶不振中振奋起来,说不定还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将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是马上出发前往落霞山布防,还是?”薛万春问道。 “没那个必要!我有天雷滚滚在手,余阳县中那些残兵,根本不足为虑。” 沈安抖了抖身上的铠甲,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的说道:“这太阳有点大,晒死老子了。” 把薛万春听得十分无语。 好嘛! 将军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那天雷上啊! 他悻悻然的离开,不住的摇头。 却并不知道,沈安这几日并没有闲着。 树林一战,地雷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就连雪鹰这种成名已久的顶级江湖杀手都未能幸免一难。 但沈安也从中发现了一些问题,尤其是作为手雷用的惊天雷。 延迟太长,给敌人留下了足够的反应时间,身手敏捷的完全有能力逃离爆炸范围。 就好像他之前和雪鹰对战时,如果不是雪鹰从未见过手雷,恐怕想让雪鹰受伤,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引信必须改良,否则等到敌人都熟悉了手雷的爆炸方式后,必然会想出对应的措施。 可说起来简单,实际上难度却非常之大,既要保证投掷手雷的人不受到爆炸的波及,又不能留给敌人反应时间。 他这几天,每夜都悄悄在军营和落霞山之间往来,便是为了试验新的引线。 他尝试了很多方法,只用硝石,又或者是将硝石和木炭混合在一起。 但效果都不明显,要么就是引线的速度太快,要么比之前用硝石和泥土混合还要更慢一些。 这确实让他很头疼! “秦二郎!” 他扯着嗓子把秦二郎叫了过来。 “我说徒儿,你装得可能有点过了,现在军心涣散,万一叛军在我们行军的路上就对我们下手,怕是连落霞山都赶不到,就要崩了!”秦二郎是军伍出身,最看不得现在这种情形了。 揪心啊! 之前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斗志,一下子便被磨光了! “置之死地方能后生,我若是真的想收服他们,光靠喊喊口号是不行的,要让他们打心里服我,并为我所用,就必须拿出点真正能震撼住他们的东西。” “这就叫失望透顶之后的惊喜!”沈安摆了摆手,岔开了这个话题:“今晚你再陪我走一趟,若是在搞不定引线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就是咱们的兄弟,可能又有不小的牺牲了……”沈安说到这里,又想起了树林一战死去的兄弟,不免有些感伤起来。 引线的问题解决不了,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投掷手雷时为了达到效果,兄弟们不得不贴近到敌人才敢丢出去的情况。 “你之前提到用弹簧触发,难道也没有吗?”秦二郎搞不懂这些名堂,也就只能瞎问了。 但明显对于沈安【失望透顶之后的惊喜】言论,微微有些失望。 这明显偏向于哲学的话题,对他而言,实在有些高深莫测了。 这碗鸡汤,他听不懂也喝不下! 沈安何其聪明,秦二郎微妙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是他也懒得再继续解释。 一切都用最后的结果来说话吧! 他相信,如果他可以将前锋营的将士们完整的带回来,还能将敌人消灭掉,便是最好的解释。 至于弹簧的问题,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是后世现代化手雷的触发方式。 可眼下他所掌握的炸药,还没能跳出土炸药的范畴。 而且,以现在的铸铁工艺,也根本制造不出足够弹力的弹簧和撞针。 所以触发的方式,便被他放弃了。 若是以后能研制出tnt等高爆的炸药,和冶铁工艺得以加强,再来尝试吧! 很快夜幕降临,沈安和秦二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落霞山中。 “老大,出事了!” 第273章 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 “怎么了?”沈安皱眉问道。 同时他扇了扇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火药的味道,而且是爆炸之后的那种。 “刚刚有位兄弟,对手雷里面的东西比较好奇,就自己拆开来看了一下,也不知他怎么搞的,手雷突然爆炸了,那个兄弟还有周边几个,都被炸死了,还伤了好几个。” 沈小路提起这事,又疼又怒。 疼的是带来的兄弟又少了几个,怒的是他三令五申不要去乱动火药,却还是有人不听号令。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你也不要太难过,安抚好弟兄们,还有照顾伤员。”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火药这东西本就是极其危险的,尤其是土火药更是特别容易出事,基本可以说是遇火便炸的那种,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挤压的力量过大发生爆炸。 所以偶尔出现一些状况,也是在所难免的。 “带我去看看遇难的兄弟!”他继续说道。 “嗯!” 沈小路应了一声,便头前带路,将沈安引到了另一个山洞之中。 手雷装药比起地雷要少的多,主要靠的是铁珠子和爆炸碎片杀伤敌人,所以这几个人倒也没有死得多难看,但沈安看到他们的遗体时,眉头却锁成了一条线。 几人血肉模糊的脸上,粘满了白色的颗粒,看起来像是做火药剩下来的白糖。 “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出事的?”沈安问道。 “这几个兄弟都是负责看守仓库的,他们嘴馋,在糖堆旁边,一边熬糖水,一边拆手雷。” “白糖?对啊!我怎么忘了白糖!”沈安听到这话,猛地一拍脑袋。 木炭和硝石混合后,引线的速度还比不上用泥土做基底的,那是因为木炭的燃点相对较高。 可是白糖直接用火很难点燃,但和硝石混合之后,却有着极好的助燃效果。 他怎么一直没有想到这点呢! “这几位的兄弟的事情,你一定要处理好,我马上去仓库一趟!”沈安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把身后的沈小路和秦二郎看得一脸懵逼。 老大这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啊! 此处不是应该好好煽情一番吗? 可你就这么撂下一句话,跑了? 沈安一路小跑,钻进仓库后,直接把其他人都轰了出去。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天已经泛白。 “一比三点二!就是这个比例了!”沈安看着眼前快速燃烧的引线,脸上的兴奋之色,如同捡到宝一样。 他一夜无眠,全身心的投入到试验之中,总算被他调配出最好的比例。 用这种新的引线,从点燃到爆炸只有不到五秒钟,如果将手雷在空中飞行的时间计算在内的话,差不多到了敌人眼前,便会直接爆炸了。 “徒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这时,秦二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他们每天都要敢在五更之前回到前锋营,否则便会引来别人的怀疑。 “你先回去,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到洪泽县去逛窑子了!” 沈安现在怎么舍得离开。 他要尽快将引线用的配药都调制出来,然后剩下的事情便可以交给沈小路他们了。 而且他还要再交代一番,新手雷的使用注意事项。 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在手中放个几秒再丢出去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秦二郎沉默片刻,这话能带回去? 大战在即,主将竟然还去逛窑子寻开心,要是被营里的将士听到,那可真是最后一点士气都没了。 到时候,失望透顶就成真了! “这是不是不太好?”他犹豫的问道。 “没关系,我已经研制出了新的引线,必须尽快把现在所有的手雷引线都换掉,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沈安摆了摆手,他这次并没有去看秦二郎,也没听出他话里浓浓的失望之意。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秦二郎知道无法劝动沈安,只能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 …… 秦二郎回到前锋营,睡到大中午的时候,被外面嘈杂的声音给惊醒了。 一听说话之人的声音,不怎么熟悉,而且还夹枪带棍的在嘲讽他们前锋营。 他心里本就堵着一团火,没处发泄,这时候也不管外面的人是谁,直接就冲了出去。 “他娘的,谁敢跑到我们前锋营闹事?” 辕门内外都挤满了人,几个穿着传令官铠甲的人,站在外面,趾高气昂的怒目而视。 而前锋营的将士们都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吭声。 听到秦二郎的话,为首的一个传令官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是缩头乌龟沈安?” 秦二郎横眉竖眼的扫了一圈:“你不配见我们将军!” “是吗?”那人不怒反笑,从腰间拔出一枚令箭:“本将可不是左卫的传令官,而是中军白无极将军帐下的旗牌令,立刻让沈安出来接令!” “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家将军也不见你这种宵小之辈!” 秦二郎一双牛眼瞪成了铜铃,他摆了摆手:“你要传令,就在这里说,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他到前锋营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却已经有了感情。 眼看着将士们的士气越来越低落,心中就焦虑万分,再加上沈安的态度,让他更加窝火。 刚刚这个旗牌令还要把他们前锋营踩在地上鄙视,而将士们竟然一点反击都没有,他怎能不怒? “岂有此理!你这是想违抗军令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那旗牌令也勃然大怒,手下两人立刻拔出了佩刀,逼了上来。 谁料秦二郎比他们快得多了,一脚伸出,怒意之下速度快如闪电,直接把他们踹飞了出去。 “你……你们要造反吗?” 旗牌令哪里见过这画面,本想沈安都是个只知道靠天神降雷,干出这等荒唐事情的缩头乌龟,手下能有什么厉害的人? 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想到身后撞上了一个人高马大,长相却十分俊美的年轻的将军。 正是赶回来的沈安! “这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充霸王啊!你是哪来的虾兵蟹将?敢在本将军的这里撒野?”沈安冷冷问道。 第274章 我等愿誓死追随! “我乃是白将军帐下……”旗牌令话没说完,便觉得双腿好像离开了地面。 随后身子一晃,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人已经化成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 “你是白将军的人,难道我们前锋营不是白将军的人?”沈安面带寒霜,冷酷到了极致。 他暂时选择隐忍,一来是为了之后“引雷”的秘密性,二来则是想压抑到极致后再爆发,取得最佳的震撼效果。 可这不代表,他对阿猫阿狗都可以忍! 若是白无极来了,他还能给点面子,可你一个小小的旗牌令,一无品阶,二无官职,也敢对我的人呼来喝去指手画脚? 他不能忍! 旗牌令重重的砸在了几丈外的树上,痛得龇牙咧嘴,可看到沈安要杀人般的目光,他硬生生把到嘴的狠话咽了回去。 沈安的恶名,他之前只是听说,现在才算是真正领教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等我回到中军,看我不在白将军面前好好告你一状! 连中军的传令官都敢打,你这个前锋将军是当到头了! 哦,不! 现在全军都知道沈安你要去送死了,可不能让你从前锋将军的位置下来! 对啊! 何必跟一个死人置气呢? 想到这里,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把令箭恭敬的递了过来:“沈将军,是小的无礼了,小的奉白将军命令,给你带来了新的指示。” “由于月照国大军已经和中军接触了,为免对方站稳脚跟,中军计划尽快发动进攻,所以东线战事必须在两日之内奏效,所以让你务必在今夜之前先行赶到落霞山布防,不得迁延!” 呵呵! 白无极也出手了吗? 看来这军中想让他死的人还真是不少。 可惜啊! 老子不仅地雷已经埋好,就连手雷也已经改进完毕。 想让我死? 你们怕是还没有这个资格! 沈安冷笑一声:“白将军还真是费心了,连左卫的一个小小前锋营的事情,他都如此关心,真是让本将军甚为感动,你回去转告白将军,本将军已经和天神沟通完毕,不日天雷滚滚即将降临,还望他抽空到落霞山来观摩一番。” 又是天雷滚滚! 旗牌令听到这个差点没笑出声来。 现在全军谁不知道天雷滚滚这个笑话? 前锋营的人,都已经抬不起头了,还指望笑话成真呢? 真是个奇葩! 也不知道怎么当上五品郎中的! 而前锋营的将士们,刚刚还为沈安的出手心中一热,听到天雷滚滚后,那团火再次熄灭了。 沈安本想直接回营帐里睡大觉,昨夜忙了一晚,着实有些疲累了,可一想还是不行,现在已经是临门一脚了,该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校场。 军容涣散十分严重的情况下,沈安也不奢求什么,但看到七歪八扭的队形,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听到了很多闲言闲语!说什么我是怯战,才用天雷一事敷衍大家,让你们在其他营将士面前抬不起头来,我在这里先给兄弟们说一声抱歉。” 沈安朝着将士们深深鞠了一躬,他可以瞒着这些即将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但若是让他摆出将军的身份,呵斥这些最朴素的人,他做不到。 “如今中军的白将军也催促我们去送死了,这也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才让你们陪我一同深陷死地,所以我必须再说一声对不起!” 沈安再次鞠躬,低沉的声音,更将心中的歉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此事确实因他而起,虽然落霞山那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他也不敢保证前锋营的将士们无一伤亡。 他恩怨分明,对于仇人他绝不手软,对于为他而死的人,他也感恩戴德。 校场上本来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 倒不完全是因为沈安诚恳的态度,因为那改变不了前锋营送死的局面。 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谁又有心思再聒噪呢? “将军,你的道歉虽然让我们很感动,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将士们很寒心,我们怕死,但我们不想就这样毫无挣扎的死去。” “对!我们不想这样去送死!” “我们也是血性男儿,若是真的战死沙场,那无话可说,但我们不想死了之后还成为别人的笑柄!” 听到这些话,沈安挥了挥手,从点兵台上走了下来。 从那群比较激动的将士们中间穿过。 一张张脸,他还认不全,却又都有些脸熟。 突然,他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兄弟们,你们心中所想我怎么可能不懂,我也不想去送死,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有些事情我们明知必死,也必须去做!这就是责任!这就是担当!” 他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但立刻话锋一转问道:“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我和你们一样怕死,但我绝不会就这样窝囊的死去!” “你们以为我说的天雷滚滚只是虚言,可你们想过没有?前几日营房被天雷劈中,难道也是假的吗?那些牛鬼蛇神的尸体,难道也是假的吗?” “作为你们的主将,我不想也不希望你们其中任何一人死在战场上,我只希望你们能信我这一次!我不敢保证能将你们全部安全带回来,但我保证一定将你们大部分人带回来!” 沈安快步走上点兵台,腰间佩剑突然拔出,高高举起,凌空一挥。 一缕青丝飘然落下! “我沈安以身体发肤起誓,若是做不到这一切,我甘愿做第一个死在叛军手中的人,死后亡魂入十八层地狱,日夜煎熬!” 将士们都愣住了! 身边的秦二郎和薛万春也愣住了! 这个年代的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敢损毁。 而对于十八层地狱等幽冥之事,虽不清楚,但也十分忌惮。 沈安此举此誓,比起之前的道歉,更具有说服力! “将军! ”鲁吉英对沈安是最信服的,他立刻站了出来,单膝跪地:“我鲁吉英不管将军如何,都愿意誓死追随!” 有人起了头,再加上沈安煽动的情绪到位,其他人也自动站立整齐,挺直了腰杆,齐刷刷单膝跪地,高声齐呼。 “我等愿誓死追随!” 第275章 太荒唐了! 沈安能看得出来,他的话还是有作用的,只不过这些声音的背后,大部分还只是随声附和。 毕竟这些将士们,有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新军,他们对于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还是很认可的。 而并非全都是出自于对他的信任!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能将这些人调动起来,顺利的从营地转移到落霞山,便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他真的引来“天雷滚滚”,一切的质疑和不信任都将烟消云散。 “将军,你还打算继续摆祭坛求神吗?”薛万春问道。 “当然!” 沈安看着一众百夫长将人带回,准备晚上的行军事宜,重重点了点头。 好戏已经开锣,他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把搭好的台子又拆了吧? “可是……” 薛万春脸上写着浓郁的忧色,欲言又止,他知道无法说服沈安,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若是在行军之前,沈安再来一次荒唐的求神,怕是又要将刚刚鼓舞起来的士气,打回到原型了。 到时候别说在落霞山布防,就是能不能从这里赶赴落霞山都是问题。 “万春,你信不信我?”沈安淡然问道。 “将军你对我有再造之恩,就算是你现在让我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薛万春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弦外之音,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他信任沈安,但却依然不信沈安能引来天雷! 那不是人能做的,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 “我明白了!”沈安拍了拍薛万春的肩膀:“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兄弟们死的!照我说的去做吧!” 薛万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也去准备了。 …… 夜幕降临。 前锋营的将士们整齐划一出现在辕门外,唯独缺了沈安一人。 左卫大将军朱逸阳骑着高头大马,按照规矩前来送行,一身铠甲倒也像模像样。 在他身旁除了铁杆心腹梁将军外,还有上百人的护从卫队。 “沈安还没来吗?”他小声问道。 大声呵斥? 他不敢了! 而且现在也没必要把矛盾激化,给自己平添麻烦。 “我刚刚打听了一下,沈安好像又去祈神了!”梁将军戏谑的凑到耳边。 朱逸阳闻言嘴角抽动,还真有点佩服沈安了。 生死一线之间,到底是什么勇气支撑着他,如此执着的想要依仗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活命呢? 他冷冷笑道:“没想到我给了他三天时间,白将军那边却帮了我一把,不,应该是月照国的人帮了我一把,将时间提前了。” 朱逸阳眼神中隐隐有些期待,他等沈安死,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将军你以为白将军是凑巧为之吗?”梁将军对于这句话并不认同,小心的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我看白将军应该比我们更希望沈安早点死!” “此话怎讲?”朱逸阳微微一愣。 沈安是帝党一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之前接到中军的传令,说让沈安到左卫前锋营来,还以为是白无极故意安插在左卫的眼线呢! 白无极怎么可能希望他死呢? “将军你仔细想想,白将军何其聪明,他难道不知道我们想故意将沈安陷入死地吗?如果沈安真的是白将军的人,怎么可能不出言阻止一番?哪怕将军你最后以军令状为由,他也不至于会如此急切的催促沈安去送死的。” “说不定还会暗中调遣中军力量去营救沈安,可他并没有这样做,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沈安已经被陛下抛弃了,他已经是一个弃子!” 不得不说梁将军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竟然一语道破了白无极的想法。 只是他并不知道,并非是梁帝抛弃了沈安,而是梁帝已经对沈安有了忌惮。 朱逸阳一下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思虑了一会才说道:“那我们针对沈安的计划,岂不是帮了帝党一派?为白无极做了嫁衣?” “其实也不然,末将建议将军还是坐山观虎斗,另外立刻将这个消息发回京城刘艺荣刘大人那里,说不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以白无极领军无方,在陛下面前弹劾他一次!” “对对对!”朱逸阳连连点头。 江淮反叛的事情,已经让文官集团隐隐有被帝党一派压下去的势头了。 刘艺荣这次将他派到军中,便是想在战局上扳回一城。 让沈安去送死当诱饵的计划,虽然是他们左卫制定的,但白无极提前让沈安出发,打乱了这个计划,到时候沈安战死,粮草被夺是必然会发生的,但却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白无极! “等到班师回朝之日,我定然保举你升官发财!”朱逸阳想到这里,兴奋不已。 他并没有多大的本事,能坐上兵部侍郎这个位置,靠的便是刘艺荣和文官集团的支持。 正愁没有为文官集团立功的机会呢! 这时,一批快马从营房里冲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大跌眼镜! 来人正是沈安,可他没有穿铠甲就算了,竟然不知从哪里搞了一件明晃晃的道袍穿在身上。 “沈将军这一身还真是亮眼啊!”朱逸阳笑着说道。 身后的护从卫队也有人绷不住笑出声来:“噗噗,这……这特么的是登台戏子?还是将军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他穿得这么亮,怕是会被人射成箭靶了!” “死在战场上还好些,要是真的去引雷,一个不小心被雷劈死了,那才叫笑话呢!” “谁说不是呢!还好他是一去不复返,要不然叛军以后恐怕都会嘲笑我们是神棍大军了!” “我滴个亲娘勒!你们看他腰间胯的是什么?烧鸡、猪头和羊腿?尼玛这是去打仗么?难道想拿这些东西喂饱敌军,好撑死他们么?” 哗然一片!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前锋营的将士们都无力反驳,一个个低下了头。 将军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这些事,难道还能堵得住别人的悠悠之口吗? 荒唐啊! 太荒唐了! 就连秦二郎和薛万春也抬不起头来,默默无语的站在队伍前面。 第276章 着急的应该是朱逸阳! 沈安却不管不顾,拍马走到朱逸阳马前,拱了拱手:“我已经请神成功,大将军就在营帐中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不破贼军誓不还!” 这…… 气势倒是有了,可穿着一身道袍这样喊,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朱逸阳只想让沈安早点死,哪里还会管这些,让人端来两杯酒。 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壮行酒喝罢,朱逸阳都懒得去说什么豪言壮语,催促沈安出发。 或许是提前了出发时间,又或许是夜间叛军的细作睡觉了。 前锋营一路赶到落霞山,竟然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 “秦二郎、薛万春听令!”沈安没有下马,在进入山谷之前拦住了大队。 再往前走,就是雷区了! 可不能自己把自己给炸了! 那玩笑就开大了! “末将在!” 两人齐声喊道,但就是知情的秦二郎,声音中的底气明显不足。 雷区的面积很大,足以容下余阳县的叛军,可是这里不是小树林,一旦叛军发现了异样,绕过雷区或是伤亡不大的话。 那他们前锋营可就要遭殃了! “你们立刻带人沿着山路上行,潜伏在树丛之中,没有我的命令,除非必要,不要发生任何声音,不要有任何动作。” “即使我将天雷引下之后,叛军军心大乱,也不得为了抢攻而私自行动!一切以我的号令为准!” “听明白了吗?” 此刻,沈安脸上的戏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杀和英气。 仿佛回到了初进前锋营时,在点兵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秦二郎和薛万春都为之一振,可对于那些寻常将士来说,却已经没有丝毫的作用,命令传达下去之后,众人拖拖拉拉的往山上走。 …… 几十里外。 余阳县叛军数万人马,也趁夜悄然出城。 为首的是原江淮屯卫军副将韦挺,困在城中数十日,他已经胡子拉碴,显得有些邋遢,但犀利的眼神却让人不敢小觑。 毕竟孤军守城,能坚守这么久,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将军,探马来报,敌军守将已经秘密进入落霞山谷了!得到的消息是,里面不仅堆积了大量粮食,而且还有很多咱们急需的桐油!”韦挺身后的一人说道。 “嗯!不过本将军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那么多粮食偷偷运入落霞山谷,却一直没有透露出任何消息,为何守军去了之后,消息反倒传了出来?” 韦挺沉吟一句,扭头看向右手边一个儒生打扮的谋士:“向先生,你觉得呢?” 姓向的谋士手持纸扇,轻轻摇动:“将军此言不虚,在子非看来,此事不仅蹊跷,而且就是个天大的陷阱!” “向先生此话怎讲?”韦挺闻言勒住了马缰。 他出城冒险也非本意,实在是城中缺粮已经到了死人的地步,迫于压力才会铤而走险。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郑家派遣在城中监军的作用。 “将军觉得蹊跷,只是因为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可子非所想却并不是单一的消息来源,而是最近敌军的各种动向。” 向子非也停下了马,直接落在了地上,顺手操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画了一张图。 “如今战局在我月照国介入后,已经趋于势均力敌,正面的战线虽然天子御卫依然攻势凶猛,但粮草辎重已经跟不上了,所以才会急切的想要从东西线取得成果。” “而我们余阳县便是东线战局的关键所在,只要打通运河的通道,大梁军队便可以长驱直入,控制沿海一线,到时候我们便成了孤军,失败便只是时间问题。” “最近大梁左卫军中也恰逢事宜的变得热闹起来,便已经是一个预兆!尤其沈安还是这次的守军将领,更闹出一场天雷滚滚的闹剧,难道这不奇怪吗?” “从之前郑家和沈安的交手来看,这个人能从江淮安然离开,他一点都不简单,引雷之事固然是无稽之谈,但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猫腻,只是我们还未能探知而已。” 向子非不停的在地上划来划去,把韦挺说得心惊肉跳,细想之下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如果真的有猫腻的话,那他这几万人杀将进去,恐怕是凶多吉少,能回来几个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抢粮回去了。 “那我们现在就打道回府?”韦挺小心问道。 “余阳县现在缺粮严重,咱们就算不去抢粮送死,恐怕也熬不了多久了,到时候城中百姓聚众造反,军士哗变,对我们来说同样是死路一条!” 向子非的话,再次让韦挺感觉高深莫测。 这不是又绕回去了吗? 抢粮有猫腻,只剩下一个死字! 不抢粮吧,看来也只有死! 读书人真是啰嗦,就不能明着说么? 急死人了! “那向先生可有良策破解眼下的危机?”韦挺心急如焚,但还是客客气气的问道。 向子非拿起树枝,在运河旁画了一个圈,位置所指正是左卫所在的地方。 “如若我所料不差,此时大梁左卫大军,定然全部埋伏在落霞山附近,洪泽县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我们不如直接来个釜底抽薪,将洪泽县一举拿下,到时候搜刮一番,还怕等不到我月照国的大军吗?” “妙计!”韦挺竖起了大拇指。 他立刻挥动令旗,大军随即调转枪头,马蹄飞溅起滚滚尘土,朝着洪泽县狂奔而去。 …… 落霞山谷,天色已经泛白。 隐匿在树林之中的前锋营将士都按照命令,不敢乱动,沈安身边只有丐帮的几个兄弟。 沈小路凑到了沈安身旁,满脸疑惑的问道:“老大,你要等的人,真的会来吗?” “我哪里知道?” 沈安摊了摊手,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仰头看了一下来时的官道,渺无人迹。 难道朱逸阳良心发现,没有将消息放出去? “要不要我派些人出去打探打探?”沈小路问道。 “没那个必要!”沈安摆手。 他又不着急! 人家不来送死,着急的应该是朱逸阳! 第277章 将军真乃神人也! 就在沈安两人商量之际,附近的山头上公孙度和白无极也在闲聊着。 他们虽然不相信沈安真的可以引来天雷,但这边只要动了起来,左卫大军便可以从后包抄,将余阳守军一举歼灭,并趁势拿下余阳县城,打通运河通道了。 “大将军,派出去的探马可有回报?”公孙度问道。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以粮食诱敌的计策,并非不可行,但他对朱逸阳却并不放心。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书生,领兵打仗根本不在行。 白无极不以为意的回道:“从多次对战的情况来看,余阳县的守军将领,倒也是个身经百战的悍将,防守有据指挥有方,不过粮草已经成了他们最柔弱的软肋,他们一定会冒险前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作为统军大将,尤其是在远征的时候,他最关心的往往也是粮草问题。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将士们食不果腹,拿什么去打仗? 在这一点上,他和朱逸阳的想法是一样的。 只要将余阳团团围住,堵住余阳的粮草补给,便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可无奈世事如棋局局新,月照国的直接参战,让战场的风云变得莫测起来,他们已经耗不起时间了。 必须尽快拿下余阳! 再加上朱逸阳的计划,与他想要坑害沈安的想法不谋而合。 所以,他才会默许了这个计划! “大将军所言,本官深为理解,但本官更想知道探马可有回报?”公孙度对于白无极的答非所问,有些恼怒,但口气依然温和。 你特么的听不懂人话么? 要不是因为你是陛下的心腹爱将,老子真想破口大骂了! 等了这么久,余阳县守军都还没有来,探马也没有回报,难道不应该派个探马再去看看什么情况吗? “探马之前不是已经回报称,韦挺亲自出征,正朝落霞山方向移动吗?本将怕探马过密,会让韦挺有所察觉,便让斥候营暂时先按兵不动。”白无极解释道。 他这样做倒也没错,想要诱敌深入,探马确实不能太过频繁。 “报!紧急军情!” 白无极刚说完话,一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几乎是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连滚带爬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报大将军,洪泽县被叛军攻陷,左卫大军已经撤到了洪泽县以南五十里外。” “什么?”公孙度和白无极异口同声的惊呼。 左卫大军驻防在洪泽和余阳必经的道路上,人数多达十余万众,怎么可能让余阳县的残兵攻陷洪泽? 而且时间也不对啊! 这才几个时辰而已! 不可思议! “到底什么情况?”白无极虎目圆睁,怒声问道。 “左卫大军本在整装待发,随时准备进击落霞山,韦挺突然率大军攻击,左卫触不及防之下,陷入大乱之中,朱将军也不知踪影,而叛军并没有和左卫纠缠,冲过关卡后,直奔洪泽而去,洪泽地处后方,防备不及,转瞬便落入贼手!” “该杀的朱逸阳!” 公孙度痛斥一声,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是没想到后果比他想的还要更严重。 “立刻回营,同时传令左卫大军,就地设防,等候本将亲自指挥,务必在半月之内夺回洪泽!”白无极赶紧命令道。 “等等!”公孙度伸手拦住了他。 眼下洪泽失陷已经成了定局,以左卫那些府兵的实力,短时间之内想要夺回洪泽,根本不现实。 “白将军,你立刻让左卫大军直接发起对余阳的进攻!” “这是我们唯一能将功补过的地方了!” “我们最终的目的是打通北地到江淮的通道,只要拿下余阳,洪泽便成了孤悬在我方腹地的死棋,不足为虑!” 公孙度说完这些后,脸色突然一变。 他想到了沈安! 沈安故弄玄虚这么久,莫非是早已经预料到了眼下的状况? 才会如此欣然接受明知送死的任务? 恐怖的远谋! 沈安就算不是能引雷的神仙,这思维能力,也足以称神了! 以后还是要多多靠拢沈安才行! 绝不能与他为敌了! 白无极想的就没有那么多,他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那就听尚书大人的了!” 随后两人便快马离开,飞速赶往左卫大营。 …… 落霞山中。 沈安等了几天,实在百无聊赖,这才派了几个丐帮兄弟出去打探了一番。 没想到得来的消息,让他也深感意外。 叛军中也有能人啊! 声东击西玩得精妙啊,让他也直呼六六六! 他也乐得清闲,传下令去,让前锋营的将士们都各自找山洞安顿下来。 但叛军偷袭洪泽的消息传出之后,那些本已经蔫了吧唧,准备等死的前锋营将士们,瞬间燥了起来。 “原来我们都误会了将军啊!他这招【引雷计】把那些叛军都给吓跑了!” “将军他真乃神人也!这招实在太高明了,根本不是我们这些鼠目寸光之人能理解的!” “那可不!不费吹灰之力,竟然就保全了咱们所有人的性命!以后我丁老四铁了心跟他干了!” “我也是,将军被我们误会了,还跟我们道歉,我们却依然不领情,他也没有责怪,这种将军去哪里找啊!我以后也铁了心给他卖命了!” 校场上那些誓死追随,不过是随声附和。 但现在这些话从前锋营的将士们口中说出,每句都是发自内心的了。 沈安当然没想到,歪打正着,还收割了一波人气…… 不过,他却并没有让丐帮的兄弟们将地雷阵撤走,说不定以后还能用得上呢! 他也开始深思熟虑起来,大梁这个时代虽然是封建王朝,但人却并不傻,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 尤其是在打仗方面,他起初听到消息后,也是懵逼的。 还能这样操作么? 但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沈安脑子虽然聪明,但却从未有过征战的经历。 看来以后还得往打仗方面多学学! 第278章 将那沈安碎尸万段! 临时营房中,沈安久久凝视着墙上的地图。 既然眼下的危机已经解除,他就必须考虑前锋营以后的生路了。 朱逸阳在落霞山囤积了多达二十万石粮食,不能白白浪费了。 而且他刚刚思量目前的战局,也有了一些头绪。 叛军虽然攻陷了洪泽,但想来并不会长久,很大可能只是收拢一些粮食后,寻找机会撤回江淮。 而白无极也绝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的回去! 到时候这股叛军成了丧家之犬,便会四处流窜。 落霞山是附近唯一一个地势险要,有险可守的地方,说不定那些叛军便会往这个方向逃窜。 沈安看着桌上的地图,手指顺着地图游走:“眼下洪泽一线成了主战场,如果韦挺这股叛军在洪泽失守,应该会撤退到江淮,那他们逃走的方向肯定是往西南而来,落霞山便是必经之地。” “不过……” 沈安喃喃自语,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洪泽县以北的方向。 “不对!韦挺本是防守余阳的,此次出动也应该按照朱逸阳之前的布局,往落霞山来抢粮食的,但却不按套路出牌突然袭击了洪泽,会不会这次又调转枪头呢?” “如若他们继续北进,以朱逸阳那脑子和胆量,左卫肯定无法拦截,而且北面的几个县说不定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叛军说不定会势如破竹一路向北。” “如此情况下,白无极定然会亲率中军主力回师救援,那到时候……” 沈安想到这里,冒出一身冷汗。 白无极的中军主力一旦回防,那江淮叛军和月照国大军定然会顺势拿下余阳和洪泽,从而将战线往北推移,到时候他落霞山便会成了首当其冲的位置。 可是他没有得到命令,却又不能随意的撤离此地。 等死么? 不! 看来这次没用上的地雷阵,还是有机会使用的! 沈安沉吟片刻,立刻将秦二郎和沈小路都叫到身旁。 “咱们现在的粮草充足,看看能不能在附近在笼络一些人马过来,咱这一千人实在太少了,真要是再被人坑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沈安说道。 “另外,万春你组织将士们从明天开始伐木垒土,尽快搭建起一个简易的城寨,而且每日都要派人出去探查,一旦发现大部队靠近立刻回报。” “秦二郎,山谷中的地雷阵,你也别怠慢了,每日都要去巡查一遍,确保随时能用!” “是!”秦二郎和薛万春也已经成了沈安的迷弟。 徒儿太牛了! 将军太神了! 对于沈安的命令,他们都不再有任何的怀疑。 哪怕现在让他们自杀,他们都觉得沈安一定是有非常深远的谋略在其中。 尤其是秦二郎,他参与了炸药的研制和地雷的布设,更加认可沈安的思虑周全了。 原来徒儿的地雷阵只是万不得已情况下的后备之举啊! 这真是为了兄弟们,做到了万无一失啊! 牛! …… 与此同时。 曾经的大梁金陵,如今月照国的顺宁城。 已经四处可见月照国的士兵,而且还有更多的月照国大军,正在向这里靠拢。 刺史府也更名为北征元帅府,郑家家主郑云忝掌元帅大印。 “微臣真是没想到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圣女,竟然是月照国小公主,真是失敬失敬!” “之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郑云看着眼前身段苗条,面容姣好的女子,轻言一笑。 红莲圣女本名蔺茯苓,乃是月照国皇帝最小的女儿。 对此,他很意外! 但更多的还带着一丝怒意! 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月照国早就计划好,并从中作梗,将他们郑家逼上了反叛之路的。 只是木已成舟,他心中虽然愤怒,脸上却依然风轻云淡,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呵呵,郑元帅客气了,本宫此次前来,是奉了父皇之命,询问战事进展的,其他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蔺茯苓自然听出了郑云话里的弦外之音,但却毫不在意,冷漠的看着门外有些萧瑟的院子,美眸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华,不知在想什么。 “公主就算不来,本帅也准备飞鸽传书给月照陛下,报告此事!” 对于蔺茯苓的冷淡态度,郑云脸色微变,但还是开口解释起来: “之前我们主要以中路大军为主要进攻方向,东西两线负责防御,但现在东线突变,我军不仅从余阳脱困,而且插入了洪泽县,我已令大军秘密向东线移动,集中所有兵力向余阳进攻,届时将彻底扭转我们在中路进攻的颓势。” “哦?东线谁是主将?”蔺茯苓问道。 “东线的左卫大军主将本来是兵部侍郎朱逸阳,可是韦挺和向子非突袭洪泽成功后,左卫已经被中军主帅白无极收归麾下,不过左卫虽然只是一群散漫的府兵,但其中一人,却让我深感棘手。” “谁?” “左卫前锋将军沈安,此人奸猾狡诈,韦挺他们之所以能成功突袭洪泽,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他的前锋营像一根钉子般插在落霞山中,随时都可能是个威胁。” 郑云缓缓道来,但他提到沈安的名字时,蔺茯苓眉头微微一皱。 又是他么? 那个救了自己性命的男人呢,如今又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么? “好,你的计划,我会立刻传回父皇那里,并全力支持你们东线的战事!” 蔺茯苓的微妙变化,被她掩饰得很好。 她说完之后,便款款离开了帅府。 郑云看着蔺茯苓娇俏的背影消失后,脸上恭敬的神色,瞬间收敛了起来。 他转身回到后院,敲开了父亲郑秋茗的房间。 “父亲!” “小……小公主走了?”郑秋茗的神色看起来越来越差了,说话间不停的咳嗽。 郑云赶紧上前扶住,神色复杂的说道:“父亲你一定猜不到这个小公主是谁。” “哦?是……是谁?” “红莲教现任圣女!” “是她?呵呵,看来……咳咳……看来咱们走多了夜路,竟然被人给裹挟了!哈哈,好好好!” 郑秋茗听到这话,咳嗽得更加厉害了。 这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啊! “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沈安带来的!孩儿已经得到消息,那个沈安现在是左卫前锋营将军,目前驻扎在余阳和洪泽一线的落霞山中!” 郑云看父亲的模样,也恨的牙痒痒,切齿说道:“我已经命令大军立刻夺回余阳,顺带派包如云带领一万人马,进击落霞山了!务必要将那沈安碎尸万段!” 第279章 全力备战! 与此同时。 “卧槽,谁在骂我!” 沈安闲了七八天,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我怕你是嫂子不在,晚上没人给你盖被子吧!”秦二郎心情也是极好,他终于有了当将军的感觉了。 这几天他和薛万春四处张罗,把附近的村子都跑了一趟,又是给钱又是给粮,网罗了三千来个壮丁。 而鲁吉英这个地头蛇,说是请假出去一趟,没想到过了几天,他竟然带回了五千多个洪泽、余阳附近的江湖人士,纷纷说要来投军抗敌。 再加上军中其他人带来的亲朋,沈安这个前锋营一下子暴涨到了一万余人,秦二郎这个副将当得可是有滋有味。 “滚蛋,肯定是有人在骂我!没听过一声响、二声骂吗?” 沈安踹了他一脚,问道:“城寨的事情,你们还要加紧时间,另外现在咱们人多了,除了新招募的那些人,其他能机动的全部给我派出去,务必要将附近的任何动向都侦查清楚!” 他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似乎有一把利剑悬在头顶,让他坐立不安。 梁帝这边的人想杀他,江淮那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扩军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一两个杀手混在其中呢? “老大!” 这时,沈小路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的说道:“老大,你想的果然没错,韦挺在将洪泽县的粮食洗劫一空后,今日突围北上了。” “这个朱逸阳真是猪一样!十几万人挡不住几万人的突围,真不知他是怎么打仗的!”沈安闻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地图。 “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秦二郎之前听闻沈安这个担忧,还觉得他是在杞人忧天。 之前韦挺他们能长驱直入,那是因为打了朱逸阳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洪泽县一战,左卫大军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个状况? “小路,那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沈安没有回答秦二郎的话,朝沈小路问道。 “左卫大军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分成四部分,分别攻打四门,并暗伏了一只部队在城南外作为第二道防线,防止韦挺叛军重新南下。” “今晨叛军突然打开西门,将城中百姓全部赶了出来,这下子朱逸阳就懵了,他立刻传令东、北两门的部队过来防御,叛军便趁着北门空虚时,突围出去了。” “而且洪泽县的兄弟回报,叛军之中虽然以韦挺为首,但其实出谋划策的都是一个月照人,叫向子非!” 沈小路缓缓道来,丐帮的兄弟现在变成了最佳的斥候,混在流民之中,谁也看不出来。 所以他得到的消息不仅快速,而且十分准确。 就连一些细节都已经打探得一清二楚。 “向子非?这倒是个人才!” 沈安夸赞了一句,一脸严肃的扫了一眼三人:“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咱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全力备战!” “传令下去!除了斥候营日夜监视落霞山附近的动向之外,所有人以四个时辰为一班,轮流休息和操练,确保每个哨位时刻有人。” “同时,闲暇之际,让人继续在山谷前方挖掘沟壕,设置绊马索!” 沈安接连下了几道命令,等到秦二郎和薛万春领命出去,他拉住沈小路问道:“地雷阵你也派人再去巡查一遍,一定要确保到时候能用得上。” 他在山谷中建立的城寨,是依山而建的,山寨大门便正对着山谷中的地雷阵。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了! 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否则这里一万多兄弟,怕是就要全交代在这了。 “老大放心,我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说完,沈小路便也离开了临时营帐,带着丐帮兄弟去巡查了。 …… 京城,太极殿。 听完前线的战报后,梁帝脸是铁青色的。 “朱逸阳玩忽职守已经是第二次了,难道你们还觉得他有能力统兵作战吗?”他双目微眯,斜视着工部尚书刘艺荣。 你特么举荐的都是什么人?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朱逸阳饱读诗书,之前在任上也是兢兢业业,颇有政绩! 狗屁! 这特么的就是个废物! “启奏陛下,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韦挺叛军虽然北上逃窜,但已经是强弩之末,对我军而言,根本不足为虑。” “朱将军虽有过错,但此事不能完全怪罪于他。” “要怪,只能怪叛军太过狡猾,竟然以百姓为人质,实在可恨!” “而且据微臣了解,此次叛军能突破洪泽一线北上,罪魁祸首乃是左卫前锋营将军沈安,他本是诱饵,却故弄玄虚,以天雷恐吓叛军,才改变了叛军的行军路线,此乃原罪也!” 刘艺荣使了个眼色,便有人站了出来为朱逸阳开脱。 而且还巧舌如簧的将罪责推脱到了沈安头上。 “沈安,呵呵,沈安他现在何处?”梁帝冷笑,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得到沈安的消息了。 这些情况,其实白无极之前已经向他飞鸽传书汇报过了。 不得不说,沈安这一招确实厉害,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这等谋略根本不是白无极和朱逸阳能够媲美的,就是公孙度也远远不及的,若是由他统军,说不定江淮之乱早已经平定了。 可是沈安似乎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必须死! 听到梁帝这么一问,众多大臣都面面相觑。 洪泽沦陷之后,没有人再去关注前锋营这只小部队了,谁也不知道沈安现在何处。 “回陛下,前锋营原本是朱将军的弃子,所以并没有留下能够通信的信鸽,如今已经失去联系。” “但微臣以为,沈安他贪生怕死,应该还龟缩在落霞山中。”刘艺荣说道。 梁帝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烦乱的思绪:“算了,沈安虽然罪无可恕,但眼下还是要尽快剿灭北上的叛军,否则平叛大军主力被这股叛军牵制日久,影响整个平叛大计!” “陛下圣明!” “微臣也认为此事不宜再拖,应当让白将军调集中军主力回援,尽快将韦挺等人剿灭!” 第280章 诱敌以虚实! 与此同时,落霞山。 “报!韦挺叛军突破左卫包围,从北门杀出,继续向北前进!” “报!朝廷中军主力已经开始回撤,昨日已进入余阳县,短暂休整之后,马不停蹄直奔洪泽。” “报!江淮叛军趁虚而入,已经接人夺回中军主力攻陷的几座县城,目前已经逼近余阳县!” “报!江淮叛军先锋包如云率一万大军正向我落霞山前进,目前在距离我们不过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接二连三的军情,让整个落霞山城寨,瞬间陷入了紧张的气氛当中。 不过将士们虽然紧张,备战工作却丝毫不乱。 因为这一切都在将军的意料之中! 将军一定有办法退敌! 将军就是神! “老大你真是料事如神!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尽管吩咐,我们全力照办!” 薛万春和鲁吉英,跟那些丐帮兄弟混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学着喊起了老大。 虽然听起来有些江湖习气,但却代表着他们对沈安的尊敬和发自内心的信任。 听到鲁吉英的话后,沈安揉了揉眉间的沟壑。 神特么的料事如神! 真要是有这个能力的话,他也不至于将兄弟们陷入死地! 对付江淮叛军的先锋部队,他倒是有稳操胜券的把握。 可特么的江淮叛军主力,已经将余阳县围困了起来,切断了他北面逃跑的希望。 他真是成了风箱里的老鼠,进退两难啊! 可是作为一军主帅,他又不得不在手下们面前展现出无比的镇定。 否则像朱逸阳一样,临阵自乱阵脚,整个前锋营便会陷入一盘散沙之中。 “徒儿,不如让我先带天雷营的兄弟,去会一会那个包如云,杀他个人仰马翻,让他们尝尝咱的厉害,说不定又能不战而退!” 秦二郎的想法比较简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服就干! 由于队伍扩展到了一万余人,沈安也将前锋营进行了划分。 秦二郎现在除了是整个前锋营的副将外,还是配备了惊天雷的天雷营将军。 “不行!” 沈小路第一个反对:“无论是惊天雷还是震天雷,都是我们的杀手锏,你见过谁打仗,刚一开始就用杀手锏的?” 底牌太早的泄露,只会让敌人有了防范之心,到时候杀敌人数太少,便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他自从跟着李二狗去了安州之后,成长的速度可以用飞速来形容。 俨然已经成了沈安重要的谋士之一。 至于炸药的事情,沈安也没有再对薛万春和鲁吉英两个新加入的心腹隐瞒。 而天雷营的将士,也大多是鲁吉英带来的铁血兄弟。 不敢说百分百保密,但短时间内也能做到消息不会透露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坐在这里等着他们来进攻吗?”秦二郎翻了个白眼。 眼看有了干架的机会,他已经心痒痒手痒痒。 “两位将军也别争了,还是听听老大怎么说吧!他肯定已经智珠在握,心中已经有了良策!” 薛万春看两人都要争论起来,赶紧打了个圆场。 沈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朝他露出了迷之笑容。 我特么的也想有良策呀! 可老子想到了这个结局,却暂时还没有破局的方法。 你们能不能不要脑补的这么厉害? “咳咳……包如云你们了解吗?” 沈安看着他们仰慕中带着期待的眼神,尴尬的咳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地头蛇鲁吉英。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还是多了解一些敌人的情况再做定夺吧! “不太清楚,估计是月照国那边派来的!”鲁吉英摇了摇头。 “那他带来的人,也是月照国的部队吗?”沈安继续问道。 “不是,月照国的大军,是此次叛军的主力,大多都在余阳县,这股前锋部队,主要是原来的江淮屯卫军。” “这样啊!” 沈安闻言,陷入沉默。 从他之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月照国大军虽然兵锋锐利,是叛军中主力中的主力。 但是郑家对其似乎并不太信任,两军之间的配合并不太默契,才会出现,月照国直接派将军领兵江淮的情况。 但这种情况下,便会出现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画面。 “咳咳……万春刚刚说的没错,我心中确实已经有了计策!”沈安思量了一下。 听到这话,秦二郎等四人的目光,立刻变得灼热起来。 我就说嘛! 老大就是个神人! 小小的一万叛军部队,岂能难得倒他? 就是再多一些,也是毛毛雨啦! “这个包如云应该是个极为小心谨慎之人,他不知我军已经扩充到万人,还以为我军仍然只有前锋营的一千人。” “在有着绝对碾压实力的情况下,他却没有直接冲入落霞山,而是选择在二十里外扎营,说明了他极度谨慎。”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刚刚接手江淮屯卫军的人,还不太熟悉手底下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此人的谨慎,会是我们破敌的最佳突破口。” 沈安猛地一拍桌子,从令壶中抽出三根令箭,分别丢在了秦二郎、鲁吉英和薛万春身前。 “秦二郎听令!我命你立刻率天雷营一个百夫队出动,前去骂阵!记住,只骂不打!对方出营,你们立刻撤回!” “鲁吉英听令!我命你立刻率神甲营,埋伏在山谷前的沟壕之中,不用迎敌,只要每日搞出一个人来人往烟尘四起的模样就行。” “薛万春听令!我命你立刻率神弓营,在两侧的山腰上,每隔五步插一面旌旗,但切勿发出任何声响,做完这一切立刻回来。” 三人对于这些号令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后两个明显是为了虚张声势,可第一个命令,却只让秦二郎带一百人去,这不是矛盾吗? 但有了上次的经历,他们没有丝毫的耽搁,领命离开。 沈小路没有领到任务,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凑到身旁问道:“老大,你这虚虚实实的,到底是想哪般?” “诱敌以虚实,天雷滚滚破敌胆!” 第281章 被骂懵了! 沈小路听到天雷滚滚几个字,脸色微微一愣。 “这是咱们最后的底牌了,只用来对付叛军区区一万人的先锋部队,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怎么可能?”沈安摇头说道:“包如云是个谨慎的人,咱们越是故弄玄虚,他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定能会静观其变,并向叛军主力求援,不过叛军主力肯定不会倾巢而来。” “但只要我们能在瞬间消灭个三四万敌军,绝对可以取到阻吓作用。” 就在他的话刚刚说完之时,一个小兵跑了进来。 “将军,辕门外来了一个自称郑家的人,说想和你共谋大事。” 说客? 沈安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毕竟两军阵前,孤身一人深入敌阵,除了常山赵子龙外,便是那些自命口舌之利的谈判家了。 “让他在辕门口等着,我稍后就到!”沈安收敛心神,低头想了一下说道。 “这样是不是不妥?对方明显是来当说客的,咱们是不是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沈小路拉住了就要跑出去传信的小兵。 老大被梁帝猜忌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个大概,这让他不得不为沈安考虑之后的路。 想要摆脱梁帝的威胁,最好的方式,当然是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 但目前来看,要做到这点还很难,因此投靠月照国或许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没这个必要!” 他朝那小兵挥了挥手:“尽快去传话!” 沈安直接否定了沈小路的这个想法。 他骨子里是有爱国情怀的,穿越过来便是大梁人,他对这片土地是有感情的。 更何况,沈家一家人还在京城,他断然不会反叛大梁,让自己的家人去送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从眼下的局势来看,梁帝虽然对我有所猜忌,却还没有直接用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杀我。” “而是用一些我无法拒绝的阳谋将我置之死地,但我若是有丝毫的反意表现出来,那便会让他有足够的借口。” “到时候我父亲还有几位姐姐怎么办?他们可还留在京城里呢!” “所以我必须摆明立场,让他无从下手!” 沈安说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便大步流星的朝着辕门方向走去。 来人身穿一身书生便服,骑着白马立在门外,看到沈安出现后,拱手说道:“想必阁下就是闻名京城,才华横溢的沈安沈公子吧?” “在下乃是月照国北征元帅府幕僚军师魏德延,久闻沈公子大名,特来拜访,有礼了!” 沈安抱拳回礼,冷冷说道:“魏军师此来何意?莫非是想要下战书不成?” 故意叫我沈公子,而不是称呼官职,这是何意? 提醒我没必要为大梁卖命了吗? 好骚的暗操作啊! “哈哈!”魏德延大笑一声,道:“沈公子多虑了,魏某的来意想必沈公子已经心知肚明,你我一见如故,魏某在此劝公子一句。” “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大梁天子假意陷害忠良,携大军攻伐国之栋梁,实乃是逆天而行。” “月照国虽然偏安一隅,却也是我族正宗,为还我江淮朗朗乾坤,举义旗平国乱,乃是顺天而行的正义之举。” “大元帅郑云对沈公子之名也如雷贯耳,他素来敬重公子这样才华横溢的才子,在得知公子被大梁军所陷害,深陷险地,更为公子的明珠暗投,深感痛惜。” “为此,特派魏某前来,想将公子收入麾下,以公子大才,若入元帅府中,必然是龙游深海,任由翱翔,日后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初次见面,魏德延便口若悬河的先来一波大秀! 好口才! 翻云覆雨之言,竟将大梁平叛之举说成了逆天而行! 站在了正义的制高点,把月照国抬上了神坛! 好一个巧舌如簧! 就连沈安都为他的口才感到惊艳! 但魏德延显然没有将沈安的所有情况都掌握清楚。 论口才? 那可真是撞上真神了! 沈安微微一笑,说道:“魏德延啊魏德延!虽然本将军没有听过你的名号,但你三句话不离大道理,想来也是个饱读四书五经之人。” “没想到竟然说出如此离经叛道的大逆之言!” “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月照国乃是我族正宗,但数十余年前,月照国是以异族附庸之国归附,难道你忘了吗?” “月照国国主蔺姓也是我大梁开国天子所赐,难道你也忘了吗?莫非异族改姓之后,便成了我族?那魏德延你若是改名姓沈,岂不是成了我儿?”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声情并茂。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的是父亲在训斥孩儿。 城寨之下,魏德延一脸懵逼。 靠! 我就按惯例来劝个降,你用得着这么激动不已吗? 沈安却还没说完呢! “再说郑家之事,魏德延你枉为饱学之士,竟然标榜拥兵自重、丈地为王的郑家为忠良!真是恬不知耻!” “我来问你,郑家若是忠良,为何能第一时间便组织起如此强大的叛军?为何能第一时间便投靠月照国,且能引外敌之军进入江淮!” “难道忠良之心,便是以不轨不臣不忠为行为准则吗?难道忠良之心,要以投敌卖国、数典忘祖、背弃宗庙来体现吗?” 魏德延张目结舌! 沈安身后的将士们也集体懵逼! 将军料事如神,他们已经领教过了! 将军武功了得,他们也见识过了! 原来将军的口才也是犀利无比的存在啊! 牛逼! 太牛逼! 唯有沈小路早就知道沈安的口才了得,所以一脸风轻云淡,甚至有些同情魏德延。 你说你干什么不好! 吃饱了撑的想用口才来战胜老大,你怕是还不知道老大的嘴有多毒吧? 说你是他儿子,已经是轻饶了,说郑家数典忘祖,那还是给郑家留了脸面。 魏德延好不容易从懵逼中,回过神来,顿时脸色扭曲,但沈安言辞犀利,他的话语似乎一个都站不住脚了。 “沈安小贼!你给我等着!等到我江淮……月照大军兵锋降临,我定要将你五马分尸!让你神魂难安!” 说完打马返回,气呼呼的回营报信去了! 也不要再派人来劝降了! 第282章 沈安又闹出了大动静! 看着魏德延离去,沈小路竖着大拇指说道:“老大,你真是牵着母牛回牛栏,牛逼到家了!” 身边几个贴身护卫也纷纷笑道:“将军真实太牛逼了!” 沈安嘴角微微一翘,吩咐道:“这人回去之后,定然会添油加醋一番,我想很快便会有人主动送人头来了!” 他刚刚表现的底气十足,再加上薛万春和鲁吉英的布置也差不多了。 满山的军旗招展,看上去怎么也有个数万人吧? 自古以来说客的作用,除了劝降之外,便是打探敌情虚实。 相信魏德延带回去的除了怒气之外,这些信息,也会一并被带回叛军之中。 果不其然! 魏德延气呼呼的回去之后,看到包如云,还没等对方询问情况,便破口大骂: “气死老子了!天杀的沈安!若是有一天杀入京城,我非要挖他十八代祖坟不可。” 被人当儿子一样骂! 是个人都要暴跳如雷! 关键是,还说不过人家! 你说气不气? “魏军师,劝降失败了?我早就说过,你此去不过是徒劳而已!”包如云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如冠玉,颇有儒将风范。 “包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某虽然只是个小小军师,但也敢以身犯险前去劝降!” “可不像将军这般小心谨慎,手里握着一万大军,却踌躇不前。” 魏德延阴阳怪气的反驳。 两人虽然已经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但大梁百余年,都无法做到内部完全统一,更不要说郑家和月照国这种临时组合了。 “魏军师何必如此敌意,只是本将军曾说过,沈安此人的家眷均在大梁控制之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归降的,所以不想让魏军师白费功夫而已。” 包如云倒十分有涵养,面对魏德延的冷嘲,也没有生气,反而赔礼道歉起来:“若是魏军师觉得本将军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你我共主,也只为拿下这个沈安而已,他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算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魏德延看包如云的态度如此之好,再纠结下去,那他就显得无礼了。 “本军师此去虽然毫无效果,反而受了沈安小贼一番羞辱,但也不能说没有收获。”他坐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摊开。 “这张是我来之前,按照附近熟悉地形之人所述,绘制的一张落霞山地形图。” “这一带地势险峻,除了山谷之外,没有其他出口。” “我们若是想击破沈安,只有强攻这一种手段。” “可是我今日却发现,山谷城寨之中,旌旗猎猎,目测超过万人,而并不像我们之前探明的消息,只有一千人左右。” “所以包将军之前的谨慎是正确的,他们凭借着山势和城寨防御设施,若是我们一万余人强攻,恐怕只是羊入虎口。” 魏德延拿起笔,在地图上,做出了几个标记,都是他看到旌旗比较密集的地方。 “万人有余么?可是今日军师你离开之后,沈安手下便来了一个叫做秦二郎的将军,他前来叫阵,却只带了一百人呢?” 包如云脸露疑色,若是魏德延所说不假的话,他就有些搞不懂了。 万余人的部队,却只派百人叫阵,但山谷的布置却又旌旗招展。 到底是想告诉他,有一万人,还是没有呢? 他深深陷入了沈安虚虚实实的计策之中。 “百余人叫阵?难道他城寨前的那些布置都是虚张声势?不过我确实只看到了旌旗,并没有看到人。”魏德延说道。 “不,绝不是这样!” 包如云从深思中猛地抬头:“我看沈安是故弄玄虚,想要引诱我军前去,好将我等一举歼灭!” “沈安手底下的人,甚至可能不止万人,而是更多!他们拥有丰富的粮草,再加上水源充足,就是在此盘踞数月,也毫无问题。” “若是我军长驱直入,继续北上的话,他这只残兵,就是插在咱们后方的一颗钉子!说不定会和大梁主力前后夹击我等,到时候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不行!必须立刻传信大军,派人增援,务必将沈安这个眼中钉拔除!” 想到这里,包如云当场拍板,立刻叫来传令官,写下一封绝密军情塘报。 却不知,他已经落入了沈安的算计之中…… …… 月照国和郑家的主力大军刚刚重新夺回了余阳,北征大将军程世芳之前他被白无极的中军主力压着打,肚子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如今气势如虹,不到几日便接连夺回几座县城。 他还想着继续北上驰援正北围困的韦挺,打通两者的联系,便可形成掎角之势,巩固目前的战果,但这时却收到了来自金陵郑家的传信,让他郁闷不已。 由于军中还有月照国的人,所以他将首席心腹幕僚,也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程穆叫到房中。 “刚刚主公再次传信,说是让我们务必将落霞山的沈安弄死,你怎么看?”程世芳问道。 程穆皱了皱眉,他对于这种报私仇的事,没有多大的兴趣:“家主实在有些小人之心了,就算沈安是逼迫郑家走上反叛之路的罪魁,但眼下大战在即,为了一个小小的沈安,如此做实在有些不智!” 沈安的事情,他听闻了不少。 尤其是引雷之事更是险中求生,让他佩服不已。 也许是才华之人惺惺相惜,他对沈安有了拉拢之意,若非余阳战事紧急,他都想去落霞山走一趟,当一回说客。 “这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好!咱们身为臣子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家主竟然有这个打算,不如直接传令包如云,将沈安剿灭吧!” 程世芳摆了摆手,他们程家世代领受郑家的恩惠,对郑家可谓是忠心不二。 虽然明知程穆所言不虚,但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 在他看来,沈安不过一千人而已,剿灭这样的一支小部队,应该也耽误不了整个战局。 “既然如此,那我想亲自前去传令,说不定还能说服沈安投靠郑家。” 程穆并没有放弃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主动请缨,想要做第二个魏德延。 至于说服沈安之后,他相信以自己在郑家的影响力,绝对能够化解家主的杀意。 程世芳刚想答应他,门外传来,传令官的声音。 “启禀大将军,包如云传来紧急军情!”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了一眼,刚刚提到落霞山,那边就有紧急军情传来吗? 看来沈安又闹出了大动静! 第283章 又来一个 “什么?落霞山中有一万多人?”程世芳看完军情塘报后大吃一惊:“沈安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的?” 作为统帅十多万大军的将军,他本不应该为这么点人惊讶的。 可是沈安这凭空大变活人的“魔法”实在有点…… 撒豆成兵吗? “我看不然,我估摸着这本身就是沈安计划当中的一环。”程穆说道。 他可不相信什么撒豆成兵,这肯定是沈安提前安排好的。 好深远的谋略! 好深邃的智慧! 似乎一切都在沈安的掌控之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恩早就知道朱逸阳会针对他,所以提前便在落霞山中部署了他的人,为的就是应对眼下出现的局面。” “这个人实在太恐怖了!我一定要亲自走一趟!请大将军允许我亲自带兵,前去落霞山!” 程穆再次主动请缨,作为一个谋士,敌军中出现这样一个对手,让他隐隐有些兴奋。 就算劝降不成功,也要和沈安好好过过招。 方才不虚此行啊! “魏德延不是已经劝降过了吗?塘报中也说了,在我们没办法解决沈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想要劝降他是不可能的!”程世芳说道。 “他不可能!不代表我也不可能!至于沈安的家人,我自有办法可以将他们救出京城。” 程穆轻笑一声,脸上风轻云淡,似乎早已经有了对策。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这个人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之间,竟将敌我双方都玩弄在鼓掌之中,要是能将他拉拢到我们当中,有他出谋划策,胜利便指日可待了。” 程世芳看他笃定的模样,大喜过望。 胜利指日可待,那他是个开国大将军的头衔,也就唾手可得了。 想想都特别美妙! …… 落霞山城寨。 外面的疑兵之计,依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弄得整个山谷满是灰尘。 沈安躲在营房之中都能闻到味道,扇了扇鼻子。 “报!门外又来了一个人,说是想见将军!” 守门的小兵跑进来说道。 “又来?” 沈安撇了撇嘴。 之前骂的还不够惨吗? 江淮的人是不是都是自虐狂? 非要来找不自在? “对方有没有报名号?”沈安本想起身,却又突然问道。 “报了!说是程世芳大将军帐下首席幕僚程穆。” “哦?是他!”沈安嘴角微微一翘。 敌营中最显赫的几个人物,他当然都听说过。 尤其是这个程穆,在面对朝廷战斗力强悍的新军时,虽然在绝对实力面前无法抵抗,但他曾经几个精妙的计策,却让叛军主力避过了致命一击。 “有点意思了!”沈安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连对方的头头脑脑人物,都亲自出动,这就说明他的计策已经取了效果,成功引起了叛军的注意。 “让秦二郎他们几个都停下手中事,随我一同到辕门外会会这个程穆。” “是!” 再说程穆等了小半个时辰,却没有丝毫的焦虑,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双目微眯,脸上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咯吱……” 城寨简陋的大门这时被人缓缓的拉开。 几匹快马飞驰而出,正是沈安等人,但唯独缺了沈小路这个核心人物。 “烂柯终年无人行,意外今日远客迎。莫道深山无知己,贵人临寨夜风停。”沈安脱下了身上的盔甲,换上一身书生服饰,手中折扇轻摇,开口便吟唱了一首诗词。 “夙山留凤凤自停,贱客远游似浮萍。忽闻一阵香风过,吹来贵主好门庭。” 程穆轻笑着睁开双目回道。 他本以为沈安又会破口大骂,没想到沈安竟然以古礼相待。 这让他意外之余,更对沈安高看了一眼。 甚至怀疑魏德延所说的话,都有些怀疑,人家这不是很有礼貌么? 如此文质彬彬,哪里像一个骂街的泼妇? “程兄远道而来,不如到寨中一叙,可敢否?”沈安勒住马缰,侧身挥手。 身后的秦二郎等人,也纷纷让出一条通道。 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各有异样。 老大这是做什么? 请他进城寨,岂不是什么都被他看光了? 那之前做的事,不都白费了么? 程穆也是微微一愣,如果说刚刚沈安的礼遇有加,让他意外的话,眼下请他进城寨,那就是惊喜了。 不过沈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可敢否? 难道里面是龙潭虎穴? 能进不能出? 沈安不会是个两军交战专杀来使的憨货吧? “沈兄盛情之邀,作为程大将军的专使,程某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走一趟了!”他定了定心神,便下定了决心,拍马上前:“沈兄请!” “程兄为客,你先请!” “客随主便,沈兄先请!” “哈哈!” 两人繁文缛节一番,随后都仰头大笑起来,挥来挥去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画面,把秦二郎他们都看呆了! 尼玛,你两这就好得跟兄弟一样了么? 读书人,真是又麻烦又好笑! “义之所至,义不容辞!兄弟一心,不离不散!” 两人刚一踏入城寨,道路左右两边军容整齐的将士,突然高声喊了起来。 这句口号,已经从丐帮扩展到了整个前锋营。 将士们几乎每天操练,都得喊上几十上百遍,已经能做到整齐划一,声震如雷。 程穆被吓了一跳! 侧目看了一眼沈安,你特么是故意的吧? 但随即他便脸色大变,目光所及之处,人头耸动。 巡逻的,站岗的,操练的…… 包如云塘报所说果然不假。 这哪里是一千人的前锋营? 这尼玛就是沈安早就提前安插在落霞山中万人大军啊! 而且看这些士兵的状态,各个训练有素,也不可能是临时招募的散兵游勇…… 我滴个亲娘嘞! 幸亏包如云是个谨慎小心的人,要不然他那一万部队,在没有地利的情况下,跟沈安打起来,绝对输的短裤都没了! 沈安当然不知道他脑子里竟然有这么多想法。 老子纯粹只是想告诉你。 看到没? 我的人还是很多的,你回去之后,赶紧多派些人来送死,也好让你们知道天雷滚滚的厉害,以后就不敢打我主意了。 第284章 终于要来了吗 营帐里,各自落座。 “沈兄才华横溢,程某早有耳闻,却没想到,竟然对军伍也如此在行,这等文武全才真是让程某佩服。” 程穆拱手先来了一波马屁。 比起魏德延上来就是劝降,这可要高明得多。 “程兄此言让在下惭愧至极啊!程兄指挥的可是十万大军,在下不过是个被人丢弃的棋子而已,相比之下,在下才是佩服不已啊!” 沈安笑了笑,不过他没那个闲工夫跟程穆一直绕圈圈。 话锋一转,立刻问道:“程兄远道而来,想必不是和在下互相吹捧的吧?不如直接道明来意如何?” “沈兄慧眼,程某此次前来,带来了程世芳将军的诚意。”程穆也开门见山说道:“只要沈兄愿意归降,程将军愿意给出大军副将一职,官拜从三品。” “而且沈兄手下这些人,依然归你调遣,同时为沈兄谋下侯爵之位,并奉上黄金万两,良田千亩。” “嘶……” 闻言,沈安身边的秦二郎等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 老大这也太屌了! 黄金万两! 良田千亩! 还有从三品,还有侯爵啊! 月照国还真是大方! 比起梁帝,不知大方了多少倍! 然而,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沈安没有丝毫犹豫,毫不客气拒绝道: “程兄和程大将军盛情,沈某拒绝!” 啧…… 沈安身边的几人都想拍大腿了。 老大,你就一点也不心动,不考虑几秒钟么? “呵呵……沈兄何必拒绝得如此快,或许你应该跟其他几位将军一起商量商量才是!”程穆扫了一眼冒着小星星的几个人,不动声色的挑拨道。 要是拿不下沈安,拿下他手底下的人,也是可以的。 “哈哈,程兄何必做这些小动作呢?沈某和手下所以不是什么圣贤之人,但是礼义廉耻还是懂得的。” “在下仰慕程兄大才,才礼遇有加,可你若是再以这等言辞辱没我等,那在下就只能送客了!” 沈安面色一冷,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抓住机会便要轰人出门。 赶紧回吧! 然后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好让我收割一波人头。 这才是你的使命! “是程某冒失了!不过我也只是为沈兄和诸位将军考虑,要知道我军兵锋正盛,以沈兄区区万人,是绝无可能抵挡的。” “届时,大将军一声令下,恐怕这落霞山中便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难道沈兄甘愿让兄弟们丧命,也不愿意共享荣华富贵吗?” “你这些兄弟,也都是拖家带口之人,你忍心看着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吗?” “在程某看来,你这样做实在是有些自私!会被兄弟所唾骂的!” 程穆并没有放弃,也对沈安的警告置若罔闻,继续说道。 言语间软硬皆施,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沈安啊沈安! 你聪明如斯,难道只是徒有虚名? 以卵击石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更何况,你可不是一个人,也该为手底下的兄弟们想想啊! 可他话音刚落,便见沈安抬手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送客!” 哗啦啦…… 秦二郎等人立刻起身,铠甲声响,门外也跑进两个小兵,立在了程穆左右。 “沈兄……” 沈安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无需多言!” “以程兄之才华,若是往日,沈某定然好酒好菜的款待。可是今日你我是敌非友,程兄又一而再挑拨我兄弟情谊,实乃小人之心也。” “沈某看在同为圣人门下,不予追究,还请程兄速速离开,否则沈某为安军心,免不得要做些让你我脸上无光的事情!” “另外,沈某奉劝程兄一句,自古以来叛逆之举都为世人所唾骂,更何况江淮之地本就世受皇恩,乃是我大梁固有国土,尔等引异国外族叩关,更是数典忘祖之大不耻行径。” “程兄饱读圣贤之书,想必也世出名门,自幼受圣人之训,理应知道其中的厉害。” 沈安内心虽然对梁帝不齿,但在国家大事上,却是一致对外的态度。 冷冷看了程穆一眼,沈安浑身气势瞬间暴涨: “沈某劝你早日改弦易帜,否则待到王师南下,便是玉石俱焚之日!” 见他如此,程穆本想道出心中谋划已久的营救沈安家人的计策,只能咽了回去。 但作为敌对双方,既然沈安言辞凿凿,他也不能示弱,霍得一下站起身来,就要和沈安理论一番。 “沈兄……” “程兄还不肯走么?难道非要让沈某撕破脸,将程兄丢出去吗?”沈安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 目光也变得异常阴冷,似乎只要程穆口中,再蹦出一个多余的字,他就要拎起屠刀了。 “你……” 程穆何曾受过如此怠慢,尤其是沈安之前对他的礼遇,和现在的冷漠一对比。 他更觉得受到了愚弄! 岂有此理! 你特么的若是这个态度,还不如像对魏德延一般,在城寨门口就拒绝了我! 搞得老子坐着冉冉升起的希望,飞上了天空,你他娘的又直接把老子丢到了谷底! 这是人干的事吗? 好吧!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着了沈安的道! “送客!”沈安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 不把你气死,你怎么可能头脑一热就带着大军前来呢? 程穆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又被沈安叫住了。 “等等!” “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前些日子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在下不才,除了诗书礼射之外,还懂一些旁门左道,能够引天雷下凡。” “所以程兄回去之后,最好不要以为我只有区区万人,就是可以任你们揉捏的软柿子!” 沈安又在程穆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加了一把柴。 “好好好!”程穆没有转身,咬着牙连说了三声好:“那程某就等着看你的天雷滚滚了!” 等到他离开,沈安立刻朝秦二郎等人吩咐道:“通知沈小路,鱼儿可能已经上钩了,让他的人立刻分散开来,务必第一时间探明叛军主力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其他人各守岗位,地雷爆炸半刻钟之后,必须发动冲锋,将残存之敌,彻底剿灭!一个不留!” “是!” 几人领命,沈安也随即走出营帐。 仰望着有些阴暗的天空,他唏嘘不已。 “血腥的一战,终于要来了吗?” 第285章 还有谁 几日之后。 黑云压城。 城寨数里外,数万大军缓缓而来,旌旗猎猎铺天盖地,战马嘶鸣响彻云霄,所过之处烟尘滚滚。 其中还有高耸的投石车若隐若现,如同隐藏在这烟尘中的洪荒猛兽,不停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 沈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撼的画面,想到眼前活生生的数万生灵,很快便要化为灰飞,他站在城寨上忍不住感慨万千。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江淮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古人诚不欺我啊! 好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倒没想过要封侯拜相,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他无奈的走上了这条道路。 之前还要秦二郎等人对敌军一个不留,可真的眼睁睁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消亡,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也不知当年坑杀40万赵国军士的杀神白起,心情是不是跟我现在一样呢?” “老大,你心软了?”沈小路观察入微,发现他有些异样凑了过来。 “没什么!感慨一句而已!” 沈安心有不忍,却也心如明镜。 两军对战,便是你死我亡的决斗,容不得他将半点的怜悯,用在敌人身上。 “秦二郎,一会如果有人叫阵,你第一个上,沈小路压阵!”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大梁的历史进程,是从三国之后,便与沈安所在的时空分裂开来的。 如今虽然距离三国时期也过了数百年,但行军打仗的风格却没有多大的改变。 无论是多大的军团对决,都得有浓浓的仪式感。 就比如,战前先来个武将单挑! 所以大梁虽然以文立国,连带兵打仗的将军,很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军中无论如何都得有那么几个主将是堪比江湖高手的存在。 秦二郎一听有架打,比谁都更高兴,要不是身穿盔甲不方便撸起袖子,说不定已经光着膀子冲出去了。 而对面的大军之中,程世芳竟然亲自出战,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讪笑道:“我看沈安也不过如此,竟然会在如此死地安营扎寨。” “虽然他们占尽地利,但这山谷中,一无退路,二无水源补给,若非咱们急切的想将他剿灭,恐怕只要围个十天半月,他们便会不攻自破了。” “而且附近树林茂密,如今又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怕是只要火攻便可将其彻底剿灭。” 程穆还是一肚子火,可能成为首席幕僚,该有的素质还是有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到程世芳的冷嘲热讽,建议道:“咱们劳师远征,且粮草不足。” “之前听说,朱逸阳是以落霞山数十万石粮食需要守护为由,坑害沈安进入山谷。大将军若是以火攻的话,恐怕那些粮食也会付之一炬了,此乃下策。” “而且沈安并没有将军想的那么简单,你仔细看,其实靠近城寨五十米之内的树木都已经被砍伐干净,火攻根本就无法对城寨产生任何效果。” 程世芳微微皱眉,用手搭在眉间,果然看见一条明显的防火带。 他脸色凝重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只能强攻吗?” 程穆扫了程世芳一眼,不以为意的说道。 “强攻就强攻,这又有何难的,之前我便与将军提过,他们这个城寨别看范围挺大,但其实非常简陋,咱们又有攻城武器,以投石车摧枯拉朽之威,顷刻间便可以为大军打开通道。” 这时,几十匹快马飞速而来,停在了前面。 秦二郎手持一杆长枪,而沈小路则是双刀挂在腰间。 “左卫先锋营帐下副将秦二郎在此,谁敢应战!” 秦二郎骑在马上如同一座铁塔,笔直而挺立,气势如虹。大声一吼。 “大胆小贼,江淮叶大有来会会你!” 还没等程世芳点将,一员大将飞马而出。 秦二郎仔细看去,只见那人身高八尺,手中一把勾镰长槊,身子伏在马背上,将座下战马催得如同一道旋风。 “叶大有已是一流高手境界了,想来一个小小的前锋营副将,顶多不过是个二三流而已,看来用不了几个回合,便会被叶大有斩于马下了!” 程世芳看手下大将气势汹汹,颇有些得意笑道。 单挑这个程序,最大作用便是振奋军心,以及体现将军以身作则。 若是己方将军获胜,那手下的士兵也会随之嗷嗷叫,反之则会士气羸弱。 而且往往光是单挑便会打上几天,来上个七八个回合,打得你来我往之后,死了好几个将军后,士气也就差不多稳固下来了。 同时士兵们也知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连为将者都悍不畏死,敢于用命,你们难道不应该忘掉生死么? 如此这般后,便可以让他们冲锋陷阵,杀个你死我活! 此时,场中的秦二郎已经和叶大有战到了一起,只是画面并非程世芳想的那么美好。 两人枪、槊碰在一起,火光四溅后,叶大有只感虎口一震,顿时便已经裂开冒出血渍,再也拿不稳了,“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正当他惊悚之际,却见银光一闪,长枪便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秦二郎一脸无趣,将叶大有的尸体举在半空:“难道江淮叛军,都是这等货色么?不堪一击!” 他虎躯一震,将那尸体抛到了程世芳马前,长枪挥舞,霸气侧漏的问道: “还有谁想上来送死的吗?还有谁?” 程世芳大惊失色! 正如他所说,叶大有是个一流高手了,可在秦二郎手下,竟然连一个回合都没接下,便已经魂飞西方了。 这沈安手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厉害之人? “大将军,鸣金收兵吧!”程穆也是脸色微变,但还算镇定。 “嗯!此人凶悍,怕是要请月照国那几位出手了!” 程世芳连连点头,他又不是傻子,明知不敌还非要让手下人去送死。 一阵钲响后,大军如同潮水般退去,在距离落霞山城寨五里外安营扎寨。 第286章 给我杀了此贼! 秦二郎轻松赢下一场单挑,又见敌军鸣金收兵,一脸嘚瑟的回到城寨。 而城寨里也被这场轻而易举的胜利燃爆了。 只是议论的话题,很快便从秦二郎身上转移到了沈安。 “秦将军刚刚那一招叫什么?我都没看见他是怎么刺出去的,咋人就没了呢?” “你要是看出来了,不是也当将军了?听说秦将军是老大的师傅,不知道老大的功夫怎么样?” “这个我知道,我有幸跟老大一起出过任务,我滴个娘亲嘞!雪鹰听说过没?老大可以和他打个五五开不落下风,他虽然是秦将军的徒弟,但功夫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大这么厉害的么?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给他一个神一般的大脑,又给他神一般的身体啊!” …… 城寨中的将士里,有很多是鲁吉英带来的江湖人士。 他们对雪鹰半步宗师巅峰境界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可想而知沈安有多厉害了。 而此时的沈安正在营帐里和薛万春等人议事。 “以前每次打仗都是这样的么?先单挑几天,再打吗?”沈安十分不解的问道。 这都是多少百年前的陋习了,咋还在继续沿用呢? 要鼓舞士气,不可以让将军们在冲锋陷阵的时候身先士卒吗? “是的,不论是我们大梁,还是月照、西魏等国,两军对垒的时候,都是按照这个惯例来的。”薛万春愣了一下,不知道老大为何会有此一问。 老大就算以前不在军伍,但这是常识吧? “嗯……难道就没人打破这个无聊的惯例吗?”沈安看出了他的疑惑,顿了顿言语,继续问道。 若是有先例的话,他不妨趁着敌军单挑的时候,直接带人冲杀进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今日观战,程世芳就在阵前,他若是来个突然袭击…… 那不是爽歪歪? “徒儿,你可别想这个歪主意!”薛万春还没说话,秦二郎扛着枪跑了进来:“你要是这样做了,怕是要被全天下的人唾弃,这可是上千年留下的规矩啊!” 沈安撇嘴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念头没有可操作性,便话锋一转问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今日在阵前的表现尚可,但还不够嚣张!” “我们现在要将他们激怒,引入雷场!明天我亲自去,我要骂他个祖宗十八代都体无完肤、狗血淋头!” “这……” “老大……” 没这么大仇恨吧? 用得着连人家祖宗都骂么? 他们却不知,沈安眼下其实着急得很! 刚刚沈小路得到北面的军情,朝廷主力已经在洪泽县附近将韦挺叛军截住,虽然韦挺指挥有方,用计逃出,但流窜的叛军已经无力回天。 如今朝廷主力已经大部返回余阳一线,若是再不搞出个大动静来,怕是程世芳很快便要率部撤离刚刚夺回的余阳了。 到时候他想要震动天下,让梁帝也对他忌惮几分的策略,便会无用武之地。 次日清晨,天色刚刚泛白,城寨外面便传来了金鼓之声。 沈安带着秦二郎和沈小路立于阵前。 “吾乃沈安,请对阵主将出来答话!”沈安说道。 只见敌军中立刻走出两队军马,分立两旁,随后程世芳和慕冉驱马缓缓而出。 “你就是沈安?”程世芳冷笑问道:“久闻大名,没想到竟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你唤本将军有何事?” “呵呵,我自然是年轻气盛,还没长毛,当然比不上程大将军行将就木,长满了一身毛了。” 沈安大笑一声。 老子还没开骂呢! 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乖! “哼!”程世芳一愣,长满一身毛都可以用来骂人么? 好一张伶牙俐嘴! “沈安小贼,我必杀你!” “哈哈!”沈安再次大笑:“我还以为程大将军会有什么高谈阔论呢!没想到最后竟然蹦出一句江湖绿林的狠话!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他挥了挥手中的长枪继续说道:“对面的都听着,你们当中不少都是我大梁子民,江淮郑家数典忘祖、豺种蛇性、狼子野心,为一己私利兴逆兵、乱天下、祸江淮。” “另外郑家不知廉耻、卖国求荣,本是大梁之臣,却屈膝委身异国外族,引月照狼兵入江淮,无异于背弃祖宗!这等自私自利的人,难道你们也要为他卖命吗?” “你们想过没有,大梁天下各州均是歌舞升平,却唯独你们江淮深陷兵祸,看看郑家所过之处,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离子散?” “你们又想过没有?以江淮一地之兵和整个大梁对抗,今天你们站在这里,明天说不定朝廷大军南下,你们的家人便会因为叛逆而受到牵连!” “各位不如倒戈一击,本将军确保你们的性命安全无虞!” 沈安的话在叛军将士中有多大效果,暂时不知道,但是程世芳却已经气得要爆炸了。 你特么的张口闭口郑家,倒是没有点名道姓骂我,可老子为郑家卖命,岂不是连所谓的豺种蛇性还更不如么? “来人,给我杀了此贼!”程世芳大怒,声色俱厉的命令道。 军中立刻冲出一员大将,只是沈安却根本没打算跟他玩什么无聊的单挑。 “鼠辈之流,不值一战!” “撤!” 沈安直接拍马回转。 ??? 这是什么操作? 要不是程穆在一旁拉住,恐怕程世芳就要直接带人追出去了。 “爹,切勿中了那贼子的计策,他这是激将法!” “真是气死老子了!之前你跟我说这人牙尖嘴利,我还不信,没想到果然是个嘴皮子一翻,便要天下大乱的主!” “真是气死老子了!等到老子抓到他,非要把他舌头割下来下酒不可!” 程世芳看着沈安绝尘而去掀起的滚滚尘烟,恨得牙根痒痒,但看到程穆的眼色后,还是冷静了下来。 身后原本安静整齐的士兵列阵,此时竟然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似乎都在讨论沈安刚刚说的话! 靠! 尼玛的,沈安的话有这么大的煽动力么? 打都没打,就动摇我军心了? 第287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回了城寨,薛万春脸上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 打仗是要死人的,这事情很严肃。 可是看到刚刚程世芳被老大气得要爆炸的样子,他刚刚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笑出声,要不然会破坏氛围。 但真的好想笑啊! 老大真的好口才啊! “噗~~~” 秦二郎最终还是没忍住,咧嘴一笑。 “以前听天子御卫的将军说,古有能人,可以在阵前以巧嘴骂死敌军主将,我是不信的,今天才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着尖刀利嘴!” “不过,咱们还是不能轻敌啊!他们兵强马壮,咱们一定要多多提防!”薛万春提醒了一句。 他以前就是个粮草官,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 笑归笑,对面铺天盖地的军马,那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鲁吉英也接口道:“别看程世芳带着五万人过来,还有包如云的一万人,对我们形成了碾压之势,但有老大在,不过就是一堆齑粉而已。”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骂爽了,还是要面对眼下压力的,他没有鲁吉英那么乐观。 尤其是程穆,此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厉害,恐怕地雷阵也不一定能拦住所有敌军。 他看了一眼附近的山势,说道:“二郎、小路,你们传令下去,山上埋伏的那些人,再往外推后撤两里,构建新的防御。” 山谷城寨其实并非明智之举,若是被人占据了高地,自上而下冲锋,便会占尽优势。 而且又极易受到火攻和落石的攻击,可沈安也很无奈,附近都是平原,他们仅有原来前锋营带来的不足千头马匹,若是遇到敌军骑兵,又是麻烦事,不得已才继续苟在山谷之中。 “万春、吉英,你们也交代下去,操练一刻也不能停,巡逻一刻也不能停,另外存放物资的山洞,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沈安继续吩咐道,看起来十分严肃,几人也就没有多问,领了命令便去办事了。 而此时的程世芳父子也和手下众将商议着。 作为整个北征大军的主帅,程世芳是被沈安的名号吸引来的,但他却不敢在这里耽误太久的时间。 余阳那边还需要他去坐镇指挥,所以他提议:“如今洪泽一线的战事,虽然因为韦挺的牵制趋于平缓,但我们不可能在落霞山一直耽搁,我看就趁着今夜发动进攻吧!” “以沈安贼子的简陋城寨,咱们一波投石,便能突破大门,骑兵便可长驱直入,杀他个片甲不留。” 手下众将也气愤不已,沈安骂的虽然是郑家,但他们谁又不是被归为“数典忘祖、卖国求荣”的一类呢? 一个个主动请战,都恨不得把沈安抓来剥皮抽筋! 唯有程穆脸色阴沉的站起来说道:“爹,诸位将军,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你们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沈安他明知不敌,为何还要故意激怒我等?” 听到这话,大帐内立刻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没人能给出答案,却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对啊! 这不是找死么? 沈安脑子有坑吗? 不可能! 他比鬼还精,怎么能作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他之所以如此,绝对是有所依仗的,我们虽然人多,但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例还少么?我们绝不可因一时冲动落入他的陷进之中。” “但也排除沈安是在故弄玄虚,想跟我们摆空城计,所以无论是为了大军的安危,还是弄清楚沈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们都必须先弄清楚落霞山的虚实。” “依我看,落霞山附近虽然林木茂盛,且山路崎岖难行,但也绝非无机可乘,不如派遣一只斥候军,先往附近的山腰探探路,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程穆侃侃而谈,不时在地图上了指指点点。 小心驶得万年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错的。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沈安现在的狡猾的名头太甚,让他不得不小心对待。 “程军师所言,末将表示赞同,但末将有一计,却可以快速的解决落霞山城寨。”一直没有说话的包如云,拱手说道。 大帐内的目光瞬间集中了过来。 “包将军快说说看!”程世芳赶紧问道。 包如云走到地图旁边,用手指着落霞山城寨的标识说道:“各位一定不知道,由于江淮盛产盐铁,所以几乎有山的地方,都被人开挖采矿过。” “落霞山有没有铁矿我不知道,但一定会有一些当年探矿的矿洞,我们只要撒出人手,在附近的山腰搜寻,想来一定可以找到这些矿洞,说不定便能暗度陈仓直达山谷。” 包如云并非官宦世家出身,对于寻常百姓的事情,比程世芳了解得多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程穆立刻问道。 如果真的能找到这样的通道,就算无法大规模将部队投送进去,也能用来打探消息。 他想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千真万确!不过为了避免被沈安发现端倪,末将建议明日起便对城寨发起佯攻,营造出一种我们准备大规模进攻的假象。” “同时投石车不断进攻,要压得他们抬不起头,就连修补城寨都干不了,到时候那些防御工事便形同虚设,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另外咱们给他来个日夜不息,以千夫为队,轮番击鼓造势,让他们想休息都休息不了!到时候他们人困马乏,等到我们的奇兵出现,便可以所向披靡!” 包如云详详细细的将心中所想叙述了一遍,说完之后朝着程世芳拱了拱手。 “你们怎么看?” 程世芳也没有一言堂,扫了一眼众人,特别是程穆,询问起大家的看法。 尤其是众将之中,还有几个月照国的监军,他们是影响决策的最主要因素。 “如果真的能找到这样一个矿洞,我没有意见!” “我也没意见!” “末将也同意!” 在没有更好的对策之前,大家对于包如云的计谋纷纷表态同意。 众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程世芳便拍板将任务分发了下去。 第288章 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轰隆隆~~~ 咔嚓!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巨响,沈安猫在一个山洞之中,看着外面的乌云密布和电闪雷鸣,已经天降巨石,不禁心情压抑。 兵临城下,天公有好像和他作对一般,下起了滂沱大雨。 这鬼天气地雷阵也没法用了。 “敌军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难道他们知道了地雷的事情?”秦二郎也是一脸郁闷。 山谷里还有些负责巡逻和警戒的将士,他们不得不顶着雨,硬抗投石车的攻击。 已经产生了不小的伤亡,不断有人被抬到安全的地方救治,哀嚎声就在耳边,那感觉实在让人很不爽。 沈安摆了摆手:“你不要动摇军心,地雷的事情只有沈小路带来的丐帮兄弟知道,他们绝不可能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我看应该是机缘巧合。” 作为主将,他现在绝不能临阵怀疑任何人,就算真有其事,也不能直接说出口,否则便会人人自危,到时候谁还有心情打仗?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敌军到底会不会趁着雷雨天气大举进攻。 “小路,你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吗?”沈安问道。 “还没有!”沈小路摇头说道:“不过天降大雨,外面的道路已经泥泞不堪,我想敌军应该不会发动进攻的。” “那他们为何又要浪费投石车的弹药呢?这不符合常理啊!”沈安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这……”沈小路回答不上来。 “不行,你们几个跟我上山看看情况!”沈安心中越想越没底,起身招手说道。 上了半山腰还没来及查看附近埋伏的将士情况,耳边雷声中细微的投石车铰链声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便看见,敌军阵营中冲出了几十副攻城云梯,和几队骑兵,加起来约莫两千人左右,正冒着大雨向城寨攻来。 薛万春和鲁吉英是负责城寨守卫的,他们此时冒着大雨正在城楼上指挥。 “大家不要慌!按照平时操练的各就各位,弓箭手等到敌军靠近三百步再射,步甲兵一定要保护好弓箭手……”两人声嘶力竭的大吼,不断发出命令。 沈安看到敌军果然发动了进攻,脸色稍稍一缓很快又凝重起来,他发现了一丝异样,转身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敌军虽然发起了冲锋,但这人数太少了点吧? 以那几十副攻城云梯和几队骑兵冲锋,没有丝毫的胜算! 难道只是试探性的进攻? 可话又转了回来,如果只是试探性的话,那刚刚劈天盖地的投石,不是浪费了? “什么不对劲?”秦二郎看不出端倪,反问了一句。 而沈小路心思明显细腻得多,他皱眉说道:“敌军似乎在试探,但耗费这么多资源试探,又好像得不偿失!” “是的!”沈安微微点头,哗啦啦的雨水顺着头盔滴落在脸上,让他不得不用手抹了抹:“我看他们不像是在试探,反而像是在佯攻。” “佯攻?” “对!”沈安用手一指敌军主营所在的方向:“程世芳带来了五万大军增援包如云,但现在却大部未动,只是出动几队骑兵,除了佯攻,我想不出对方还有什么打算。” “那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哪里呢?”沈小路问道。 既然是佯攻,那佯攻背后的真实意图,便成了关键所在。 沈安也想知道,可眼下却还没想出来,他瞅了一眼城寨那边的战斗,皱眉道:“万春他们打得也很吃力,我们去支援一下吧!” 按照他的计策,一万人马中,有一半都埋伏在附近的树林之中,城寨里的守军也就四五千人,其中还有许多负责后勤保障的将士,真正能用来战斗的其实不过三千人。 秦二郎早就想下去了,他一听这话,立刻撒丫子跑了起来,口中还嗷嗷叫的吼着。 而此时的城寨附近,已经打得热火朝天,经过新军模式训练的前锋营将士们,不仅训练有素,而且有着超高的战斗技巧和如虹的士气,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 尽管大风大雨之下,弓箭的准头大大降低,但也在攻城云梯靠近到城寨下时,杀伤了小半的人马。 “敌人已经到了城下,弓箭手退下城楼,歩甲兵随我冲锋!鲁吉英,你带人去其他城墙。”薛万春怒吼一声,便身先士卒跳了出去,长刀翻飞,砍倒了几个从云梯上爬下来的敌军。 由于山谷的豁口很大,所以城寨的大门方面,其实并不能将整个山谷都封堵上,敌人的骑兵冲锋到了城下后,有些顺着被投石车砸开的破洞冲了进去,而伴随着攻城云梯冲锋的敌军步兵,便开始了城墙争夺战。 虽然这股敌军人数不算多,但毕竟临时城寨的防御工事简陋,又十分缺乏巨石檑木等守城工具,依然有上百人冲上了城墙,下面还有上千人正顺着云梯在往上爬。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还是赶紧向老大发信号吧!”一个士兵背靠着薛万春说道。 他们防守的是正门方向,压力巨大,而城楼上的位置狭小,一旦被人爬上来后,就算平时操练得再多,伸不开手脚,也很难发挥出长处。 更关键的是,他们除了少数前锋营将士配有铠甲和制式武器外,其他人大多都是随身携带的短刀。 反观敌军,他们清一色的铠甲和长枪,在攻击距离上就吃了大亏。 而且他们的将士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对于战争的残酷还未能有深刻的认识! 听到这话,薛万春还在犹豫,突然觉得后背一痛,身后的那个士兵已经被几杆长枪同时直接刺穿了身体,其中一杆力量颇大,刺穿之后,还捅破了薛万春的皮肤。 “我草泥马!”薛万春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倒在自己眼前的兄弟了,他眼珠子泛红,战刀横劈而去。 咔嚓!身前的几杆长枪被他劈断后,转身又迅疾砍了出去。 身后那几个敌军,还没来得及将长枪从那士兵身体中抽出,便觉脖子上一热,几颗人头咕噜噜滚落在地。 只是薛万春的动作太大,虽然砍杀了身后那几个敌军,但背部却已经暴露了。 “噗噗噗!” 几声清脆的长刀切过肉体的声音响起。 薛万春吓得满头大汗,和雨水交融在一起,身子也一抖。 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出现。 “兄弟,没事吧?”沈安的声音淡然从身后传来。 刚刚被他砍断了枪杆的几个敌军,已经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第289章 灵魂拷问! “没事!谢谢老大!”薛万春激动不已,紧紧靠在沈安后背,把眼前冲过来的几杆枪拨开,趁着间隙扭头道。 “废话就别说了!咱们是兄弟!”沈安手起刀落,砍倒了几个敌军。 而秦二郎和沈小路两人也如同猛虎入羊群,所到之处,纷纷人头落地,甚至还有几个被秦二郎凶残的直接腰斩,直接震慑住了一片敌军。 有了他们的加入,城楼正门附近的将士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城墙上的敌军也发现了这点,其中一个将军大声吼道:“撤退!” 可这个时候想撤退,那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沈安的人,几乎是追着屁股砍。 敌军又丢下了数百具尸体,才蜂拥窜出了城寨。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四处散落的人头断肢,以及雨水、血水汇聚的红色沟壑,沈安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从来都是用白骨堆起来的! “让刚刚参战的将士们赶紧回营房……不,回山洞里休息,二郎你带天雷营的将这里打扫一下!一定要记得,我们的人统一安放,要认清尸体后登记造册,这场仗打完之后,我们要送他们回家!” 沈安的声音异常低沉,眼下还没来及统计伤亡人数,但无论死了多少,他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老大,你不能这样!”鲁吉英浑身是血,连雨水都冲刷不干净,他在沈小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咱们的人虽然死了一些,但这场仗,我们打赢了!你是主将,若你都是这样伤春悲秋的,将士们接下来可怎么办?” “而且刚刚很多兄弟并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见血,他们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你要鼓励一下他们啊!” 沈安毕竟是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火,跟鲁吉英这种老兵油子比起来,经验还是差了许多。 被他这么一提醒,沈安收敛起脸上的哀伤,沉吟片刻后,突然扬刀高举。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继续煽动兄弟们为接下来的战斗送死,还是…… “义之所至,义不容辞!” “兄弟一心,不离不散!” 鲁吉英抢先喊道。 前锋营的将士们立刻随声应喝,声震山谷。 其实刚刚的生死经历,他们已经从起初的惶恐,逐渐冷静下来。 兄弟们的倒下,他们也一样难过,可看到沈安亲自杀敌,听到沈安让秦二郎为兄弟们善后,已经够了! 再多的豪言壮语,也不如当将军的以身作则,身先士卒! 再多的虚情假意,也不如当将军的真心实意,把手下的人真的当人。 沈安只觉眼角发酸,拍了拍鲁吉英的肩膀:“谢谢!” “老大这是什么话!” 鲁吉英咧嘴一笑,嘴角流出一行血丝。 沈安这时也想到了该怎么说了。 他目光在将士们身上游走,冷峻的眼神最后定格在了最靠近他的一个魁梧大汉身上。 “你叫李三牛吧?” “对!”那人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狗兄弟应该是附近村子的吧?因为家中田地被地主抢了,娘子也跟人跑了,才愤而投军的吧?”沈安并不认识每个将士,甚至很多连脸熟都称不上。 但这个李三牛的身世比较凄惨,所以他比较有印象,记住了。 “回老大!你记得没错!”李三牛脸色泛红,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 老大能记住他是荣幸,可这个时候掀他的老底,就没意思了! 媳妇跟人跑了,在什么年代都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 “那你还想不想再娶个媳妇,种几亩地?”沈安继续问道。 淅沥沥的大雨中,只剩下沈安的声音。 军中大多数人都是穷苦出身,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媳妇,拥有几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 李三牛沉默点头…… “好!人若是没有点盼头,那和咸鱼也没什么区别了,所以有梦想是好事!”沈安竖起大拇指夸赞,随后问道:“你刚刚杀了几个敌人?” “我没数,估计有六七个吧!” “哦!那就算七个吧!”沈安再次开口:“你以前想过自己也能杀人么?如果你早知道自己这么厉害,还会不会让地主抢了田地呢?” “那肯定不会,如果是现在的我,我非杀了他全家不可!”李三牛斩钉截铁的说道。 见过了血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那如果以后咱们不打仗了,我还按军功给你几亩地,你打算做什么呢?”沈安继续问道。 “嗯……” 李三牛挠了挠头,憨厚的嘿嘿一笑:“这个我还没想好!” “当然是娶媳妇啊!再生几个胖娃娃!” “对啊!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啊!” “三牛兄弟,你这身子骨一个媳妇怕是不够!至少也得来个两三个啊!” 众人轰然大笑,将刚刚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李三牛的也随之憨憨笑了起来。 沈安却目光冷峻的扫视了一圈,沉声问道:“好笑么?兄弟们觉得这真的好笑么?” “三牛兄弟是遇上了我,才有机会立下军功,可他的儿子呢?有机会么?” “等到三牛兄弟百年之后,他的儿子,他的孙子会不会又被地主抢了田,媳妇又跑了呢?” 这是一个来自灵魂的拷问!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第290章 杀杀杀! 儿子的田,孙子的媳妇会不会再次被人抢走? 这话题太深远了,他们想不到,但却又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沈安说这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告诉他们,就算现在拼死杀敌,最后也无法摆脱儿孙被人欺负的命运吗? 那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老大这是放弃了吗? 鲁吉英一听沈安说的话不对劲,伸手拉扯了他,却被沈安直接甩开。 沈安说道:“我沈安绝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我在此承诺,今日之战,阵亡的兄弟们抚恤金翻倍,重伤的兄弟们也放心,我沈家在京城的济仁堂随时欢迎你们,你们可以在里面工作,月钱也是双倍!” “立功的兄弟,就算朝廷不给你们,我给!没有爵位,我用钱补,没有田地,我给你们买!可这不是最重要的!” “我还要给你们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园,你们田地都是永业田,你们的钱能生钱,你们的媳妇也绝不会跟人跑了!” “总之,我沈安向你们保证!我绝不会亏待兄弟们,而且绝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并给你们一个前所未有的未来!” “如今叛军将我们围困在这落霞山中,我已经有了办法对付他们,一旦成功便是惊天动地的战功,但需要兄弟们配合,在他们大军进入落霞山谷之前,一定要顶住他们的骚扰。” “我也会与你们并肩作战,绝不会有半步的退缩,那你们可愿意随我一起,拼出一个天大的战功来?” “愿意!” “愿意!” “愿意!” 将士们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每双眼睛都闪烁着耀眼的红光。 老大的话,他们或许没有全部听懂。 但永业田他们却知道,那是连很多没有实食邑勋爵都想要的东西! 至于什么钱生钱、媳妇的,有了永业田,还怕没有钱和媳妇吗? 咱们现在不就是贱命一条么? 搏一搏! 说不定梦想真的实现了呢? “兄弟们!” 沈安手中的刀,在空中挥了挥,将士们的声音停歇了下来,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的城寨虽然狭窄,但只要你们勇敢的挥出长刀,没有退路的便是他们!” “杀死他们,你们就是大梁最精锐的部队,战胜叛军,你们就是大梁无可替代的神话!” 这话听着就给力,犹如吃了兴奋剂后,再来一剂强心针,将士们再次大声吼道: “杀杀杀!” “杀人!杀阵!杀敌军!” 沈安再次挥刀,带头喊道。 近万人也跟着呐喊,吼声震天直冲云霄,连天上的雷雨乌云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些,滂沱大雨都慢慢变小了。 声音持久回荡,直到沈安再次将手高高举起。 “好了!那些叛军还有可能再次偷袭,大家该休息的抓紧时间休息,城寨里该修补的地方也赶紧派人修补好!” 说完,秦二郎等人便各自把任务安排了下去。 城寨里的营帐大多都被投石车摧毁了,他只能回到山洞中。 可他还没坐稳,敌军中再次传来一阵军鼓之声。 “卧槽!特娘的没完没了吗?”沈安拎起刀便冲了出去。 外面也乱成了一团,秦二郎扯着嗓子组织起还在打扫战场的天雷营,登上了破败的城楼。 “老大,我看他们是想搞疲劳战术,以最小的兵力不断骚扰我们,等到我们疲惫不堪之时,再发动总攻。”沈小路也快速跑了过来。 “不,绝不是这样!” 看着城寨外不远处,再次整装待发的敌军,沈安拧着眉头说道。 对方这次准备的人马依然不多,而且是以步兵为主。 这让他嗅到一丝味道! 却绝不是沈小路口中的车轮战! “他们似乎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沈安用手指着前方敌军说道:“以两千人左右的部队攻城,我们也一样可以做到轮番修整,他们一定另有目的!” 话音刚落,沈安眼中精光一闪,对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在没有弄明白对方真实意图时,最好的策略便是干掉这股明修栈道的疑兵! “秦二郎听令,立刻率领天雷营的将士,以迅雷之势,利用游击骑射的方式,在城外拦截住他们,若是对方大军出动,立刻撤回!” 沈安下令道。 “是!”秦二郎接令,脸上比谁都更兴奋。 终于轮到老子上场了! 天雷营的将士们,刚刚也被打了鸡血,正在懊悔没有第一时间参加守城的战斗,听到命令后,飞速下了城楼,战马嘶鸣的冲出了城寨。 …… 五里外的叛军大营。 程世芳突然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众将仔细一听,有人说道:“好像是从落霞山方向传来的,估计是第二波进攻已经开始了!” “不对!这绝不是厮杀声,这是整齐划一的吼声,否则这么大的雷雨,凌乱的厮杀不可能传到这么远!” 有人反驳道,这人还掀开帐帘冒雨走出去听了一下:“好像是沈安那贼子手下的人在请战!” “请战?我看沈安这一万多人,除了前锋营那一千人,大多都是从附近临时招募的乡勇,根本没有丝毫的威胁。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强攻!” 程世芳一脸不屑,刚刚的战报他已经知道了。 沈安手下那些将士也不过如此嘛! 据回来的人报告,一个两千人的佯攻,便已经让城寨里的人手忙脚乱起来,似乎很多都是新兵。 他们这边虽然死伤了一千四百多人,但能摸清这个情况,也算是值得了。 他心中已经想放弃寻找山洞暗度陈仓的计划,直接强攻了。 “爹,千万不要大意,沈安如今是陷入绝境之中,我们对他们的情况又不了解,还是等多佯攻几波,再做定夺!”程穆立刻站出来反对。 “包如云已经带人去附近的山里搜寻矿洞了,再急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我看没这个必要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沈安之前那些让人摸不准的动作,其实就是想故弄玄虚,跟我们唱空城计!” 程世芳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想将士们被他戏弄了这么久,应该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正好可以拿他们来消消气!” 说完,他已经从令壶中抽出了一根令箭,就要下达总攻的命令。 抛开包如云带走了两万人,他手底下还有四万人,还能打不过区区一万新兵? 开玩笑,真当我手底下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 第291章 程世芳葫芦里的药 “报!” “启禀大将军,第二波佯攻部队进攻至城寨半里时,敌军将军秦二郎突然率人冲杀出来,我佯攻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传讯的士兵未经通报,直接冲了进来,脸色慌张的跪倒在地。 “什么?” 程世芳等人齐声惊呼。 ”沈安果然没有按套路出牌,他一定是看我们派出去的佯攻部队人数不多,然后反其道而行之,倾巢而出,以优势兵力将我们的佯攻部队歼灭的。” 程穆其实对于佯攻部队的人数,一直持谨慎的态度。 不过第一次试探之后的战果确实不错,所以就没往深处想。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乱子了! “启禀军师!秦二郎只带了三百余人,不过全是骑兵,而且个个骁勇善战,一个冲锋下来便打乱了我们的阵型。” “随后便拉开距离,不断用弓弦射杀我军士兵,我军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便全军覆没!” 全场震惊!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大大的不可思议。 三百人对两千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杀光了? 这战斗力比白无极的新军还更恐怖几分啊! 他们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沈安之前故意示弱! 同样也说明了程世芳刚刚所提议的全军进攻的计策,彻底破产。 程世芳被啪啪打脸了! 他浑身颤抖,脸色胀红,感觉深深受到侮辱! “该死的沈安贼子!他……他……他到底在搞什么鬼?”程世芳将手中还拿着的令箭,狠狠砸回了令壶。 “大将军,此贼奸猾狡诈,末将以为还是等包将军回来之后,再做定夺吧!至于佯攻的计划,末将觉得也必须搁置!” “对,在没有彻底摸清沈安的实力之前,若是再派人去送死,一来会造成军心不稳,二来无故折损人手,实乃不明智之举。” 有人提议到,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可是要不要继续派遣佯攻部队,又变成了一个大难题。 再派的话,要派多少人才能取得效果的同时,不至于伤亡惨重,也是个问题。 对此,众人争论不休,却始终没有一个结果。 总之,程世芳现在是既气愤又无奈,还满头是包! 他不得已将目光看向程穆:“穆儿,你怎么看?” 程穆其实心中也没有多少头绪,但看父亲问起,又不好这个时候一言不发。 况且现在众人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说一通,且都有些沮丧之色。 这样下去可不行! 沈安确实有超乎众人所想的能力,但两军交战岂能因为一两次的失败,就颓废下去呢? 他想了想回道:“爹,沈安故意隐藏实力,这点已经是毋庸置疑了,但若说他蝇营狗苟的小伎俩,就想让我们止步不前,那就有些夜郎自大了!” 程穆先给此事定了个调。 至少在战略上,不应该过于恐惧沈安,甚至应该藐视他! “第一波攻击时,将士们回来之后的感觉肯定不会错,沈安大部分士兵应该是新兵无疑。而秦二郎所率这只骑兵,很有可能是他手下绝无仅有的一小部分人。” “所以我认为,咱们绝不能搁置佯攻计划,只是咱们也要和沈安一般,玩个虚虚实实!下一波,我们就给他来一次真正的进攻!” “不过这次进攻,咱们要放在夜里进行!”程穆最后说道。 外面的雨小了一会,又逐渐大了起来。 视线本身就已经受限,若是夜里进攻的话,就算万人的部队过去,说不定也很难察觉。 “就依你说的办!人马调配,也全权交给你负责!”程世芳环顾了一圈众人,看大家没有什么意见,便直接下令。 …… 落霞山中。 沈安看着一脸嘚瑟的秦二郎笑道:“瞧你那熊样!打了一场胜仗就跟捡了宝一样!” “那可不,徒儿你打算分我多少田地啊?我家里可也一直没个女人照应呢!”秦二郎咧着嘴乐呵呵的说道。 他身后整整齐齐的天雷营将士,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要说他的天雷营确实是整个落霞山最精锐的,都是从之前新军训练出来的那批人中挑选出来的,但能打出今天全胜的战果,跟沈安之前煽动性的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谁不想多多杀几个人头,好多分几亩永业田,再娶个婆娘回家生娃娃? 传宗接代是人性最基本的欲望! 一旦激发出来,那爆发出来的能量,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你的事情排在最后!咱们的军功从普通士兵开始兑现,将军、百夫长之类的往后排!”沈安将他推到一旁,把沈小路叫到身边。 “小路,你按人头点军功,一一登记好,并按每个人头配发二两银子,等此仗打完,我们第一时间论功行赏,再统一购置田地分发!” “好的!”沈小路应了一声,便带着人跑进了天雷营将士们当中开始登记。 这可把将士们给乐坏了! 老大果然说话算数,先不说那些永业田能不能分下来,这银子却是实打实的。 “咱家是世代府兵,以前我听爹说,都是先分将军后分士兵,最后到手的可能就几十文钱,还从没有得到过这么多军功赏赐!” “老大这是真的把咱们当兵的看成自己人了!为这样的将军卖命,就是死了也值得!” “是啊!秦将军还坚持要将所有阵亡兄弟的尸体都带回来,这一点军规,也让我们安心不少,至少咱们死了还有人给咱收尸!” “对对对,老大这点最难得了,他不让咱们成孤魂野鬼,咱也要好好为他打仗!” 沈安看着议论纷纷的将士们,心中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他到现在还搞不清程世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让他的心始终悬着! 甚至有些躁动不安! 程世芳不惜牺牲这么多人马,这背后的阴谋肯定不简单,而且落霞山现在被敌军封堵,沈小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外面的消息彻底中断了。 沈安现在就如同一只困兽,想要反扑,却又不知从哪里下嘴! 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第292章 多谢老大信任 入夜之后的落霞山,如同一头恐怖的巨兽隐匿在浓墨的夜色之中。 不过持续下了一天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沈安和秦二郎等心腹大将都立在城楼上,唯有沈小路和他的丐帮兄弟不再身边。 “看来程世芳急眼了!” 看着眼前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叛军,薛万春轻笑了一声,完全没有之前几次战斗的紧张了。 沈安搓了搓手,秋雨过后的天气有点凉,身上的雨水都还没干透,不过内心却是十分火热。 “来吧!这回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说话间,敌军已经来到了城下。 这次的阵容明显比之前两波要大得多,而且在兵力的配备上也非常合理。 前排盾兵,后面是枪兵,往后弓箭手、骑兵、攻城车等应有尽有。 “沈兄,程某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现在投降,之前我答应你的事情,依然可以算数。”程穆拍马走出队列,上前大声喊道。 “哈哈,那我也再说一遍,像你和郑家这等数典忘祖之辈,我沈安不仅是瞧不起,而是想生食汝肉,敲骨吸髓!绝无任何攀附的可能!” 沈安冷笑道。 这都已经不死不休了,还想跟我谈投降的事情? “贼子,真是不识抬举!”程穆骂道:“我倒要看看城破之时,你还能否笑得出来!” “哈哈,你吓唬我么?老子告诉你,你想杀我还不够资格!” “好好好!”程穆怒极反笑:“以前在江淮也曾听过皇商沈大福的名号,没想到他竟然生了个好儿子,不过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我月照大军的韦挺将军,已经北上并连续攻陷了多个要地,甚至逼近大梁京城了。” “我主力大军也将在消灭你之后,驰援北上,到时候大梁京城指日可破,到时候我会亲手送你父亲和全家上路,与你黄泉相会。” 程穆出发之前,得到最新的战报。 韦挺那只孤军在向子非的英明率领下,突破了洪泽县的围困,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向北推进,已经距离大梁京城不过百里。 如今大梁朝野震惊,甚至出现了文官集团和郑家之人私下接触的事情,可谓是人人自危。 而白无极的中军主力,也已经奉命回援,但毕竟时间上相差不少,还未能和韦挺直接短兵相接。 沈安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韦挺孤军不过三万余人,竟然可以纵横驰骋在朝廷的大后方,这可真是让人意外啊! 这一定是那个谋士向子非的功劳,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见见此人! 不过他脸上依然挂着嘲讽的笑容:“你饱读诗书,一定听过黔驴技穷的典故吧?韦挺区区数万人,就算再厉害,但我大梁京城城高墙厚,岂是他们能破的?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你也别想拿我家人来威胁,我可不是吓大的,反倒是你应该好好想想,一会怎么才能活下来,今日我定要将你斩于马下,用血来祭奠我前锋营阵亡的将士。”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双方的大军都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程穆手中长剑猛地往前一指:“进攻!” 两边的军鼓几乎同时响起。 “放!” 沈安将城楼上的弓箭手分成三波,以令旗为号,没有丝毫间隙的朝着城下抛射。 无数的羽箭如同夜空精灵般互相飞射而出。 他们占据了高位,本应在羽箭的射程上占尽优势,可他们的劣势却更加明显。 除了原来前锋营带来的一千兄弟手中的是军中专用的制式弓箭外,大多都是普通打猎的猎弓,无论是在威力上还是射程上,都比不上敌军。 几波羽箭后,有盾兵在前掩护的敌军,死伤人数并不明显,已经缓缓推进到了城楼之下。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带人去冲一波吧!” 秦二郎眼见敌军已经开始撞击城门,以木头为框架的城寨,都在巨大的撞击力下晃动起来。 这样下去,城门破开就是眨眼的功夫,甚至还有可能把整个城楼都给撞塌了,到时候还打个屁,直接被埋了。 “别乱来!他们有专门针对骑兵的长枪手,现在城外人挤人,根本没有你发挥的余地!”沈安按住了他,随后对薛万春使了个眼色。 薛万春会意,手中的令旗挥舞,城寨内立刻出现了一队专门负责后勤的年老军士,他们手中一个个拿着木桶和勺子,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老兵们弯着腰避开不时从头顶飞过的羽箭,拎着木桶走到了城楼口。 “放!” 那些老兵立刻行动起来,一个个麻利的从木桶中舀出一勺勺液体,就往城寨下的敌军头上泼了出去。 尤其是城门口,被重点照顾了,几乎是一桶一桶的往下泼。 当日朱逸阳在落霞山囤积的粮草辎重中,桐油确实有不少,但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啥用途。 可沈安却知道啊! 桐油是易燃之物,遇火便着! 沈安嘴角含笑,和薛万春对了个眼色。 又有一队人风风火火的跑了上来,手中拿着一根根火把。 沈安一挥手,那些人直接将火把丢了出去。 城寨下方,瞬间化成一片火海! 刚刚靠近城门的那群敌军的哀嚎声瞬间响起。 黑压压的敌军顿时成片的往下掉 有些掉下去没死的士兵,身上燃着熊熊大火,四处挣扎。 立刻便将自己的阵型打散了。 哀嚎声伴随着火焰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城门下顿时成为人间炼狱。 这下子敌人哪里还有进攻的心思?都被这画面吓破了胆! 眼看敌军的阵型乱了,沈安赶紧下令: “秦二郎,你表现的机会来了,等到城门口那些人死的差不多,你赶紧带着天雷营的兄弟冲出去。” “一定要记得,冲出300步后,立刻调转马头,往西门回城!” 秦二郎也搞不明白沈安的用意,不过他徒儿料事如神,听命令做事就完了。 他立刻纠集人马,嗷嗷叫的冲了出去,收割了一波人头,便又快速的绕过正门。 坐镇在后方的程穆,双眼始终没有离开战场。 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火,和秦二郎的骑兵如同旋风般在他的部队里冲杀,眼睛里已经冒出了火花。 该死的沈安! 该死的秦二郎! 明明自己占据了人数的优势,却瞬间成为了处于下风的一方! 真是可恨! 第293章 大为震撼 气归气,程穆还是命令道:“派些人到西门方向看看,说不定那边会有机会!” 从目前的战局来看,以他手底下这一万人,是绝对不可能攻破沈安城寨了。 但既然已经开始了攻击,便不可能立刻停下来。 否则之前的人便白白牺牲了! 眼下他就算最后要撤退,也要在沈安的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让投石车进攻!我们就算打不进去,砸也要砸死他们一些人!”他再次发出了一道命令。 “可是……可是咱们还有人在城下呢!” “别废话!他们已经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了,还不如和敌人玉石俱焚!” 程穆眼神中闪过一丝凶戾,无论是作为将军还是幕僚,都必须懂得在战场上做出取舍。 别说城寨下面的那些士兵了,此时就算是他有亲戚在里面,也动摇不了他的命令! 就在这时,后方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启禀军师,大将军让我来传信,包将军已经找到了直通城寨的矿洞,大军已经开拔,四五个时辰后便能成功进入山谷中的城寨。大将军命你,务必持续进攻五个时辰以上。” “另,包将军传回来的消息,沈安的城寨依山而建,但是西面城墙,因为岩石较多,所以地基不稳非常脆弱,让军师从西面发起主攻。” “太好了!”程穆闻言大喜,这个消息真是一个及时雨,他兴奋的说道:“回去告诉大将军,我一定不辱使命!” “传我将令,投石车瞄准西门方向,全力进攻,其他人也立刻向西门靠拢!” “是!” 程穆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并没有指望自己能够从西门打进去。 但他现在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要拖延住沈安的注意力。 等待父亲的大军从矿洞进入山谷,到时候前后夹击,便可以将落霞山的守军彻底消灭! 杀死那个令他头疼的沈安! …… 沈安这边,正门的敌人基本上肃清后,他们赢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薛万春清理完战场,立刻回禀沈安:“将军,正门的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末将这就去西门,支援秦将军!” 沈安之所以让秦二郎将敌人引到西门,正是因为西门那边是悬崖峭壁,他之前便派人在崖壁上准备了很多巨石,并安排了一个百夫队在上面等候,只要敌军出现,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早在勘察地形的时候,沈安便发现西边是悬崖峭壁,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所以将城寨依山而建。 但这也有一个坏处,那便是地基不稳,若敌人从西面强攻,那自己的城寨便完了! 所以,他一早便在西面做好了巨石阵,一旦有敌人从西边进攻,便放下落石,坚决不能让他们攻破! 而敌人从西边久攻不下,便会选择从稍微放松一点的西南方绕路进入山谷。 沈安故意命人放松西南方的防守,到时候,敌军从西南方进入山谷,便是进入了他的雷区! 正当沈安思忖之际,沈小路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 神秘兮兮的看着沈安:“老大,矿洞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嗯!不错,务必守好矿洞的出入口,尤其是城寨外的入口,一有异动,立刻禀报!” “是!” 沈小路领命而去,心中对自家老大的敬佩之意更深了几分。 尽管战局艰难,沈安却胸有成竹。 这些天盘踞在落霞山一带,他已经让人摸清了山上的情况。 江淮一带铁矿丰富,只要是座山,都被人探过、挖过,留下不少矿洞! 落霞山也不例外。 在发现矿洞的时候,沈安便做了两手准备。 若是在很难突破程世芳围堵,又不能将对方引入山谷的情况下,他便让手下从矿洞里撤退。 当然,矿洞的事情,程世芳那边可能也会想到,毕竟他们就是江淮人士,对江淮的了解很深。 若是对方想从矿洞里悄无声息的潜入城寨,他反倒要开心得笑出声来! 只需要等敌军进入矿洞之后,命沈小路他们炸毁出入口,从矿洞潜入的敌军,便会被困在地下,任自己拿捏! 沈安思忖间,杀声再次响起。 程穆的部队,已经从西门方向发起了进攻。 万马奔腾之下地震动,显得极其震撼! 转眼间,打先锋的骑兵便已经兵临城下。 落霞山城寨是用木头搭建而成的,算不得牢固,尤其是西门方向,比其他几面城墙还要更矮上几分。 所以程穆的战术很简单,先用一波齐射作为掩护。 随后步兵冲锋,在城墙上的守卫军士还未从箭雨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靠近城墙,以迅雷之势直接摧毁城墙! 然而,此刻沈安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似乎已经看透了程穆的想法。 “弓弩手准备,按照平时演练的七段阵***流不间断仰式射击七次。” 沈安沉声命令道。 薛万春闻言,手中令旗挥舞,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弓弩手立刻分列成七排,弯弓搭箭。 一根根利箭在漆黑的夜空中以抛物线的形式,自上而下落入对面的骑兵阵营。 箭头上的铁矢在重力的引导加速下,如同暴风骤雨般,发出一阵阵犀利的破空之声! 程穆的骑兵还未掏出弓箭,便已经有人中箭落马。 不过能当上骑兵的,都是军中最优秀和无畏的勇士,尽管身旁不断有人倒下,依然还是有不少人冲锋上前。 沈安见此,嘴角冷:“传令山上的人,等到对方的步兵接近城墙三十步的时候,放下落石。” “并让城楼下的枪兵准备,三人一枪,给他们来一个串糖葫芦!” 打仗和江湖斗殴有着本质的区别,并非勇猛就行。 这是一场需要团队配合的较量,而阵法便是其中的关键。 就好像弓弩手的七段阵,他是学后世英国佬火枪营的三段阵。 不过射箭和火枪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所以他在此基础上改进了一下。 经过他周密的计算和演练,七段是最合适的。 既能保证攻击的密度,又能确保每一排弓箭手,都能有充足的时间完成攻击、休息、换箭的流程。 而程穆当然不知道这些,眼见冲锋的骑兵已经被沈安的羽箭带走了将近三分之一,眉头不由得皱成了一条线。 “沈安手底下的人也这么妖孽吗?” 他心中震惊不已,暗自嘀咕。 作为程家军的首席幕僚,这虽然是他第一次亲自指挥打仗,但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弓箭手可以如此不间断的进攻的。 要知道制式的军用弓箭,可不是普通人能拉动的,极其消耗体力! 除非是天生神力,否则绝不可能持续拉弓射箭! 沈安的弓箭手不用换羽箭的吗? 这铺天盖地的箭雨,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射出来的啊! 第294章 沈安穿道袍 “鸣金,让骑兵先回撤,步兵变阵,以盾兵在前,保护步兵冲锋!”程穆迅速下令。 骑兵可都是他的宝贝疙瘩,可不能一直这样消耗下去。 程穆眼睛都不敢眨动,他已经心惊了,生怕沈安那边又会有什么怪事发生。 可是越担心什么,便会来什么。 当他的步兵快要冲到城楼下的时候,左边的山峰上,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冲锋的士兵纷纷顿了一下脚步。 夜空之下,程穆看不清什么情况,但耳边的巨响,却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落石! 而且是巨量的落石! “不好!赶紧鸣金收兵!让他们赶紧往南边撤离,不要原路返回!” 程穆大感不妙,声音都有些慌乱的吼道。 只是还来不及撤退,便已经听见前方的冲锋步兵中,传来一阵阵刺耳的惨叫声。 随后惨叫声越来越多,直至连成了一片。 在落石无差别攻击下,就连还没有完全撤退的骑兵,都有不少被殃及池鱼,纷纷落马,最后身死魂飞。 “军师,骑兵、步兵死伤惨重,沈安贼子实在太狡猾了,他故意将西门修建得如此简陋,怕是故意想引我们前来攻城,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身旁的亲兵看得脸色惨白,这样下去别说攻破城寨了,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两说。 “闭嘴!” 程穆眼见一波进攻便损失了至少五千将士,气得牙关紧咬,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 听到亲兵如此灭自家威风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瞪了亲兵一眼:“此时若是撤退,岂不是给沈安重新组织防御的机会?” “等他再将落石布置好,咱们就算换一个门进攻,也照样如此!” “你若是再扰乱军心,就莫要怪我军法处置!” 亲兵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军中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上前来报: “军师,前方观察哨来报,西南方向一处城墙的防守较弱,而且没有设置任何落石机关,是个容易突破的缺口!” 闻言,程穆眼睛亮了亮。 连续的败仗让他心急如焚,可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了! 只是,心思细腻的程穆还是有些怀疑。 沈安诡计多端,为什么会独留西南方这一缺口?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 与此同时,城寨中的秦二郎心急如焚。 尤其是他们已经将西南方防守薄弱的 “徒儿,你说这程穆不会不上当吧?” “他要是不从西南边进攻,那咱们布下的雷阵岂不是没什么用了?” “放心!” 沈安胸有成竹,笑的比狐狸还要狡猾。 “程穆这个人性格敏感多疑,但正是因为他的多疑,只要有合理解释打消他的疑虑,他就一定会上钩!” 果真! 程穆正思虑间,听到斥候禀报: “军师,我观察地形发现,沈安的城寨由于是木头所建,这几天连番暴雨,西边的城墙地基不稳,导致多处梁柱出现下沉。” “末将猜测,沈安恐怕也是考虑到西边地基不稳,才派了重兵把守。” “至于西南方,地基本就稳固,所以守军才会匮乏。” “若是咱们在此时想西南方进攻,来一个攻其不备,一定能成功进入城寨!” 闻言,程穆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他大喜过望:“好你个沈安!任你再如何聪明,这一回也得栽在我手中了!” “传我命令!投石车、攻城车和第二波步兵准备,一刻钟之后往西南方向进攻!” 程穆意气风发下了命令。 看着城下敌军缓慢的向南移动,沈安口中喃喃:“来了!” 秦二郎等人眼睛都瞪大了,看沈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徒儿!你简直神了啊!” 他猛地一拍沈安的肩膀,激动之余,力度过大,要不是沈安也练了武,肩膀都要被拍碎了! “好了,敌人来了,切不可掉以轻心!” 沈安咳嗽一声,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传令下去,除了天雷营将士外,所有人立刻往北面山坡撤离。” “是!” 秦二郎等人也立刻进入状态,虽然摩拳擦掌,想看接下来的好戏,但撤退的步伐却一刻没停。 毕竟这可是地雷! 撤退不及时,是要丢了小命的! 眼见自家人撤的差不多了,薛万春担心沈安的安危,说道:“老大,你也先撤吧!这里有我在就行!” “不行,如果我跑了,恐怕程穆就不一定会上钩了!”沈安摆手。 从前几次交锋看来,程穆是个步步为营的人,此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绝不能让对方察觉出任何异样。 “万春,你和秦二郎先撤,别忘了你们还有重任在身。一旦看到我的信号,就立刻点燃引线。” 薛万春闻言,重重点头,对沈安深深一拜! 沈安以自己为诱饵,诱敌深入,把性命托付在他们这些将士手中,他一定不会辜负沈安重托! 说话间,城楼下的敌军已经再次摆出了攻击阵型。 投石车都架设完毕,只等程穆一声令下,便可直接将西南角的城墙砸个稀巴烂。 “骑兵出列,分散队形,以游击式阵型接近城楼,不要恋战,只要摸清楚敌军情况便可!” 程穆却并没有直接下令进攻,他心中始终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为了保险起见,他打算再试探一波,再做最终的决定。 骑兵队列立刻呈散兵方式,四散而开,每排间距将近十步放在继续上前。 在距离城楼两三百步的时候,立刻扭转马头回撤。 “程兄莫非是被吓破了胆?当起了缩头乌龟?” 沈安站在城楼上朗声大吼:“你以为这样排兵布阵,就跟乌龟伸半个头出来,想哄骗我白白浪费羽箭么?” “既然你已经害怕了,还不如趁早投降!你我之前相谈甚欢,也算是一见如故,若是现在放下武器主动投降,我念在你我交情的份上,还能再给程兄一个机会。” 本来在骑兵飞驰的马蹄声中,两军对阵的声音,是很难穿透过来的。 但沈安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简陋的铁制大喇叭,再加上用了许多内劲在其中,程穆听着竟好像在耳边一样。 这话听得他暴跳如雷! 你特马的才是缩头乌龟,你全家都是缩头乌龟! 老子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懂不懂? 尽管他气得快要爆炸,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将怒火平息了下去,继续按部就班的试探。 半刻钟左右,骑兵带回了最新情况。 “启禀军师,对方真的没在西南放城墙重兵设防,只有零零星星几人防守。” “由于西边城墙损坏,对方想饶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目前只有沈安一人先绕到了西边城楼,其余弓箭手防守兵力不足百人。” “好!” 程穆大喜过望! 防守不足百人! 这一回,总算让他占得先机了! 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完,那斥候又面色奇怪的禀报:“只是军师,末将觉得有些奇怪,敌将沈安脱下了铠甲,穿上了一套明黄色的道袍!” “沈安穿道袍?”听完报告后,程穆不解。 第295章 沈安真的会引雷! 身旁的副将想到什么,立刻上前说道:“军师,这个沈安之前不是放出消息,说什么能引来天雷,该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引来天雷?本军师自然不信!”程穆嗤之以鼻。 就在这时,沈安站在城墙之上,高声喊道:“本将军早就说过,吾所率领的乃是正义之师,更得上天相助,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抵抗的?” “不如听我一声劝,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否则的话,天降神雷必将尔等化为齑粉!” 话音刚落,整个战场才沉默了一秒。 随后—— “哈哈哈哈……” 爆笑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沈安啊沈安,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仙吗?你若是能引来天雷,程某跟你姓!” “就是,黄口小儿,信口开河罢了!将军,别跟他废话,末将请求出站,定要拿下沈安小儿的人头!” “没错,末将也请求出站,砍下沈安小儿的人头当球踢!” 程穆这边的将士,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信沈安能引雷。 程穆此刻的自信心更是膨胀到了极点! 他大手一挥,下令道:“传令全军,立刻冲入城寨,务必擒拿沈安贼子!活捉者官加三级,赏银千两!斩杀者官加两级,赏银五百!” 随后又觉得还不够,干脆亲自撸起袖子,抢过鼓槌。 咚咚咚! 军鼓被敲得震天响。 主将亲自擂鼓本就让士气大涨,再加上丰厚的赏赐,大军立刻变得躁动起来。 什么攻城车,不要了! 反正城楼上已经没有敌人了,直接上啊! 谁先抢到人头,以后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程穆大军便已经有近万人冲入城寨,每个都嗷嗷叫,嚷着要杀敌! “程穆啊程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了!” 沈安见此,感叹一句,随后口中声音极大的念念有词起来: “敕令!三清在上,真符告雷君,五雷五雷,急会此中,天雷滚滚,闻呼即至!急急如律令!” 见此,程穆微微一愣。 他手下的一个副将也愣了,呆呆问了一句:“军师,沈安他这是在……请雷?” 神特么的请雷?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搞这些玩意? 脑子秀逗了吧? “沈安,我看你是疯了,死到临头了,还幻想着天神相助?” “我看你还是乖乖投降,跪下求饶,说不定我还能留你全尸!” “否则,就别怪我派将领,取你项上人头!” 程穆满眼嘲讽,嘴角也忍不住上翘。 算了下时间,包如云的大军此时应该也快到达山谷城寨了! 到时候,他们对沈安两面夹击,这小子是彻底没活路了! 然而沈安闻声之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后朝西南边上百个留守的弓箭手下令:“兄弟们,赶紧撤!能跑多远是多远!” 这些人本就对沈安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听到这话之后没有丝毫的迟疑,纷纷后撤。 而先前已经开始撤退的秦二郎等人,更是加快步伐,往山谷反方向狂奔起来。 浩浩大军,未打先撤? 程穆和手下的人一看沈安都撒丫子跑了,同时一愣。 这到底几个意思? 沈安刚刚难道是虚张声势,只是为了现在能够快速的逃跑吗? 副将问道:“将军,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沈安这小子如果真的会引雷仙术的话,他为什么要跑?” “我特么的哪里知道?天杀的沈安,他到底是个什么鬼?为什么总有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看沈安也要逃了,程穆迅速下令:“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尤其是贼子沈安,一定要给我抓住咯!” “是!” 命令刚下,手底下的大军越发凶猛,又有几千人进入雷区。 沈安看准时机,发号施令: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炸!” 接下来的一幕,所有人都傻眼了! “砰!” 一瞬间,火光映天! 硝烟四起! 敌群顿时惨叫连连,哀嚎遍地。 最先爆炸的区域,甚至有人来不及喊叫,便已经被炸药炸得粉身碎骨。 残肢血沫往天上飞。 那叫一个惨烈! “这就是惊天雷吗……” 如此震撼的场面,就连沈安这边的人都看了。 天雷营的将士们虽然早就接触过手雷,不过沈安为了确保地雷阵,能发挥关键性的作用,一直明令禁止天雷营的将士们使用。 所以他们光知道手雷的威力很大,却不知道竟然如此震撼。 “幸好咱们是老大手下的兵,而不是他的对手……” 天雷营的士兵看着火光冲天,血肉横飞的画面,心有余悸,不由得庆幸起来。 而眼见这一幕的程穆,早就懵了! 他坐镇后方指挥,并不在雷区里。 但刚刚震天的响声,和眼前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的场景,着实震惊了他的三观! “军师,难道沈安……真的引来了天雷吗?” 程穆的副将已经吓破了胆,声音发颤的问道。 程穆已经呆住了,半晌没有回答副将的问题。 他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言喻! 他本是不信沈安能够引雷的,可眼前的一幕实在是无法解释! 那如同闪电一般出现的火光! 那好似九天惊雷一般的巨响! 还有那附近瞬间倒地的士兵! 现在说不是天雷,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 砰砰砰! 失神之际按,又是几声巨响。 这一回,爆炸就在离指挥台不远的地方。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将指挥台冲倒,程穆从高台之上摔下。 他眼中倒映着火光,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沈安真的是天神,他真的会引雷! …… 随着山谷中的一声声巨响,落霞山外坐镇大后方的程世芳也坐不住了! “怎么回事?山谷中怎会有如此巨响?” 他内心隐隐不安,迅速派人去查探。 片刻之后,消息传回。 “报告大将军,那个沈安……他,他真的会引雷!” “程穆将军带去的人马本来已从西南面攻入山谷,但突然天雷滚滚!” “我们的人马,被天雷劈中大半!” “而程穆将军,生死不知……” 前来传递战报的斥候都吓破胆了,哆哆嗦嗦,仿佛见到了人间炼狱一般,止不住的恐惧。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刚才看到的画面! 落霞山山谷中火光直冲云霄,甚至将整个漆黑的天空都给映照成了白昼。 已经冲到了城寨中的士兵,有人飞上了天,有人瞬间被剧烈的爆炸撕成了碎片。 天空中,火光和血色交织在一起,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和血腥。 山谷里,已经变成了活生生的人间炼狱,入目所见,除了火光便是残肢断臂。 恐怖至极! 第296章 动摇人心 “什么?!” 程世芳闻言,先是震惊,随后浑浊的老眼之中满是心痛。 他唯一的儿啊! 现在居然生死不知…… 不过更令他震撼和恐惧的,还是斥候所描述的落霞山山谷中的情况。 若真如斥候禀报,沈安真的会引雷,那他们是真的没有一点胜算了…… “大将军,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程世芳身边的副将也将斥候的战报停在耳朵里,说不恐惧,那是假的。 程世芳心如死灰,继续让士兵们冲锋,但在未知的恐怖面前,恐怕他的命令都不一定管用了。 敛了敛心神,他压下内心的悲痛,心中还存有最后一丝侥幸,问道:“包如云将军那边如何?” 眼下包如云是最后的希望了,只要他能顺利进入沈安的城寨,他们便还有胜算。 “包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 与包如云保持联系的副将低下头,心里满是绝望。 程世芳目光暗了暗,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老天爷啊!!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程家军吗? 程世芳浑身颤抖,悲愤到了极点。 可是身为大将军,三军的主心骨,他不能就就此颓废! 整理片刻情绪后,他强撑着一口气,下令道:“让斥候营不间断联系包将军,并时刻监视山谷动向,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 …… 落霞山。 等到山谷中再也没有爆炸声后,沈安立刻让秦二郎等人组织人马,在残肢断臂里搜寻起来。 “报,发现敌军主将程穆!”搜索城楼废墟的士兵报告。 “还活着吗?” “伤势并不严重,不过已经晕了过去。” 听到士兵的报告,沈安脸上一喜。 这个可以有! “让人抬下去救治,不要怠慢了!” 沈安挥了挥手,他现在可没闲工夫去看程穆。 现在可是在打仗,必须抓紧时间,将战场打扫干净。 万一程世芳以为儿子死了,发疯一样进攻,他手头上可没有足够的地雷来应战。 把秦二郎和薛万春都叫到身旁,沈安吩咐道:“除了打扫战场的人外,其他人立刻全部辛苦一下,抓紧时间修复城寨和防御工事。” 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出现的沈小路喜形于色的跑了过来。 看到沈安,还未开口便竖起了大拇指:“老大你真的太牛了!” “包如云果然带着两万人想从矿洞通道秘密潜入,我已经让人把进出口全部炸毁了,他们没有挖掘工具,想从里面出来,绝无可能!” “好!” “太棒了!” “干得漂亮!” 沈安大喜,直接来了个点赞三连! 有了程穆,还有包如云的两万人在手,他不信程世芳不妥协! “万春,立刻修书给程世芳,把情况告诉他,让他立刻孤身前来见我!” “二郎,你让手下军士打扫战场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了,咱们也好让程大将军看看什么叫做天雷滚滚!” 沈安接连下了两道命令,让人收拾出一个简易的营帐后,便大马金刀一坐,等着程世芳前来。 程世芳所在的大后方,距离落霞山其实不过五里左右,传讯快马,不到一会便已经进了叛军大营。 看到书信后,程世芳老泪纵横,激动万分:“我儿子没死,程穆他没死!”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却不想自己儿子并未在天雷中丧命,眼下已经被沈安所救。 不过儿子还活着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越往下看,他脸色越凝重。 整封信看完,程世芳跌坐在地,脸色苍白无血,眼神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失不见。 “完了!彻底完了!” 他眼睛一酸,再也绷不住了,当着左右副将的面,老泪唰的一下流成了两行。 征战一辈子,没想到竟然在小小的落霞山彻底败了! 而且是败得极其惨烈! 损兵折将,如今更有两万兄弟的性命握在人家手中! “大将军!” 副将们纷纷上前,想要把程世芳搀扶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们听好了!从现在起按兵不动,不要再和沈安发生任何冲突,我要去趟落霞山!” 程世芳擦了一下眼泪,咬牙说道。 “大将军不可啊!” “沈安贼子肯定还有阴谋,大将军万万不可孤身前去啊!” “我意已决!” 程世芳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但此时却一甩长袖,坚定的说道:“包如云和手下的兄弟,都是我从江淮带出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今日就算死在沈安手中,若是能将他们救出来,我也值了!” 说罢,他走出大营,翻身上马便狂奔而去。 来到落霞山,曾经的落霞山城寨已经成了废墟一片。 看到眼前的残垣断壁,还有四散的断肢残躯,异常惨烈! 程世芳坐下的骏马都踉跄了一下。 “这就是天雷的威力吗?” “老天爷啊!你为何对我们江淮子弟如此残忍啊!” 程世芳老泪纵横,险些坐立不稳,从马背上直接翻跌在地。 所幸前来迎接的秦二郎一个健步将他扶助:“程大将军,我家将军在营帐中等候多时了!” 程世芳机械的点了点头,声音颤颤巍巍:“请……请将军带路!” 营帐中。 沈安看着程世芳面如土色的神情,开门见山:“事到如今,程将军也已经见识过我的手段,难道你还想继续跟我打下去吗?” “程将军也是江淮之人,想必对这片土地,以及这片土地上百姓,有着深深的情感。” “大梁重文轻武近百年,导致国力羸弱不堪,已经成为周边各个异族眼中的鱼肉,前些日子,北地蛮夷入侵,云州沦陷,多少大梁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江淮之地又落入月照手中,难道你真的想成为我族的罪人吗?” “而且江淮是你的老家,如今月照国还想借助你们为他打天下,自然不会对江淮子弟做出什么事情来,但将来月照国在江淮站稳了脚跟,他们岂会容得下我族子民吗?” “到那时,我族子民成了人家俎上鱼肉,你们这些大将军又能好到哪里去?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难道程将军不懂么?” 程世芳以前听到这番话,确实不懂。 毕竟各为其主,岂会因为几句言辞便动摇呢? 但他现在懂了! 尤其是看到城寨口如此惨烈的画面,他的士兵因为战争,落得如此下场! 尸身不全,血流成河! 战争给江淮带来的,并不是和平,而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些,程世芳深吸一口气。 他挣脱了秦二郎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第297章 成了! 程世芳跪倒在地,重重将头磕了下去。 “程世芳,知罪!” “还望沈将军看在同为大梁子弟的份上,放过包将军和两万江淮兄弟!” “我程世芳的性命,不足为息,沈将军若要,尽管拿去!” 程世芳声音颤抖,眼含泪光,又行如此大礼,沈安心中也为之一动。 这老头年过四旬,在军中威望很高,从未对一个一个晚辈行过这样的大礼! 可今日为了两万子弟兵,他将自己的尊严,荣耀,统统都抛诸脑后了。 只希望自己放过两万江淮子弟兵! 如此气节,也算是个好将军了。 沈安赶紧上前将程世芳扶了起来:“程将军,快快请起!” “程将军为了手下军卒敢孤身一人前来,又不惜膝下黄金,本将也万分佩服!” “不过……”沈安话锋一转:“你我毕竟敌对,本将若是随便放人,又怎么对得起我手下的兄弟?” 程世芳一愣:“那沈将军的意思?” “程将军若是归降于朝廷,你的人便和我一样,都是朝廷的正义之师,我放了他们,其他人应该也不会再有意见了!” 程世芳听这话,肩膀剧烈抖了一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沈安。 就这么归降,郑家会放过他吗? 会放过他的家眷吗? 从此出征,儿子程穆他是带在身边了,可家中的老母,妻子,女儿,一干女眷还我在人家手里…… 程世芳眉头紧皱,犹豫不决。 他知道此时已经到了人生的转折点。 要么生,要么死! 他必须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 沈安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认真道:“程将军请放心!你们若是归降了,郑家的实力至少削弱了大半,就算有月照国的人帮忙,再想抵抗朝廷大军,那就是痴人说梦!郑家绝不敢对你的家人动手。” “而且程将军觉得落霞山的事情传出去之后,郑家敢对我的人动手吗?难道他是钢筋铁骨,抵抗得了我的天雷滚滚吗?” 提起天雷滚滚,程世芳的脸色再次露出惊恐之色。 人间炼狱的火还没有熄灭,惊天动地的巨响,还在脑海中不断的回荡。 天雷滚滚的威力,确实太过可怕! “你……你真的是神仙?”程世芳壮胆问道。 沈安微笑摇头:“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隐瞒将军了,我并不是神仙,而是借助了一些手段而已。” “但这对于咱俩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程将军到底打算怎么抉择,我希望程将军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程世芳咬了咬牙,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眉宇间的纠结让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片刻后,他终于吸了一口气,再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末将愿意归降,但还请公子莫要忘记刚刚所言,保住我全家性命!” 成了! 沈安大喜过望。 不过此刻人多,他赶紧收敛起表情,一副坚定认真的模样,弯腰将程世芳扶起。 “将军请起,我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将军配合!”沈安故作高深。 “公子请讲!”程世芳拱手。 “我要你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立刻率部回到余阳,将落霞山中我引来天雷的事情散布出去。” “特别是要传回金陵和京城,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安,能招来天雷!” “等你的消息散播出去后,我会亲自去一趟郑家,相信他们也和你一样是聪明人,到时候你的家人,我会让郑家送过来。” 程世芳听完,眉头终于舒展开,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 沈安真是高明啊! 如此一来,有天雷震慑,郑家便不敢拿自己家人怎样了。 “老夫尊令!” 他领了命令,又朝沈安深深一拜! 他对沈安,是真心服了! 年纪轻轻,但却心思缜密,运筹帷幄。 “将军快快请起,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多礼!” “还请将军速速启程,将此事办妥。至于令公子程穆、包将军和那两万多子弟兵,将军尽管放心,沈某必定会照顾好他们!” 程世芳还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没张开嘴,对着沈安拱拱手,道谢后,便领命离开了。 既然他归顺了沈安,那便该信任他。 …… 五日后。 经过程世芳的宣传,如今大梁军中,都知道沈安在落霞山一战大获全胜! 一时间,沈安的名头在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家都知道,沈安不仅运筹帷幄,能够以少胜多,更重要的是,人家有个神仙技能,会引雷! 那可当真是天神下凡,神了啊! …… 京城,御书房。 满脸震惊的梁帝,扶着龙椅坐下半个身子,又站了起来。 “你刚刚说的可有更详细的情报?” 李德海脸上也写满了疑惑,摇头说道:“这个消息是从叛军中传出来的,但落霞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闻言,梁帝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沈安啊沈安! 你可真不让朕省心啊! 每次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真的会引天雷吗? 还是…… “那现在白无极有没有联系上沈安?”梁帝沉默片刻问道。 “白无极之前一直按照陛下的指示,对沈安的生死置之不理,所以并没有安插眼线在沈安身旁,如今落霞山附近又四处封锁,根本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李德海无奈的说道。 所有人都认为沈安以千人之力,被独自留在敌军腹地,必死无疑。 一个死人,谁还会浪费资源在他身上呢? 谁能料到他还真的能引来煌煌天雷,劈死程世芳两万多人! 生擒两万多人! 还令程世芳剩下两万人闻风丧胆,不敢冒进! “密令白无极,立刻派人前往落霞山中,无论如何要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另外,传令叛军中我们的眼线,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准备的情报传回来!” 梁帝脸上的肌肉微微跳动,眼神中冒着浓浓的杀意。 一个能引来天雷的神人,对他的统治绝对构成威胁! 要知道,百姓们十分迷信,神人下凡,若是振臂一呼,岂不是群起响应? 古往今来,多少人是以这个噱头为由,当上皇帝的。 就说他大梁开国皇帝,当时起兵也造了个天大的谎言,也说是梦里斩杀私下凡间的白虎凶星。 还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头全身毛发雪白的白虎,一下子唬住了很多人,百姓纷纷追随。 梁帝作为最高统治者,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更不相信沈安真的能引来天雷。 在他看来,沈安怕是野心不小! 第298章 与郑家会面 与此同时,顺宁府北征大元帅府邸。 郑秋茗两父子和蔺茯苓坐在一起,得到消息后,父子俩半晌没有说话。 阵亡了两万多士兵,他们不在乎,可是沈安能瞬间消灭这么多人的事情,却深深震撼了他们! “郑家主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蔺茯苓心潮跌宕起伏,眼神惊疑不定中,还带着些许喜色。 为了大局,她答应了郑家的提议,先行剿灭落霞山中的沈安孤军。 但不知为何,她却并不希望沈安死在乱军之中…… “哎!或许沈安引雷之事,只是一个障眼法,但我相信程世芳不敢,也不会虚报军情,沈安贼子能……咳咳咳,能以不足万人的兵力,瞬杀我两万子弟,却也是极为恐怖的!咳咳咳……” 郑秋茗提到沈安便剧烈咳嗽。 这人真是他们郑家的克星,前番害得他们郑家不得不叛反朝廷,此次竟又让他们郑家军损失惨重。 甚至程世芳大军不得不暂缓继续北进的步伐。 他感觉只要沈安还活着,他们郑家的前途便是一片黯淡。 “郑家主的意思,是不是想止步不前了?”蔺茯苓冷冷问道。 “父亲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就事论事,如今沈安的天雷滚滚已经造成了军中恐慌,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再徐图后进!”郑云赶紧解释道。 蔺茯苓听到这话,脸色稍稍缓和,月照国在前线也有随军大将,并在郑家军后方布防了数万军马。 消息传出之后,军心不稳的可不止郑家军,他们月照国大军也是一样人心惶惶。 谁不怕天雷落下,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呢? “此事事关重大,止步不前恐怕会让国内大为不满,请大元帅立刻命令程世芳抓紧时间稳定军心,本宫也要将消息传回国内,等待父皇定夺。” 蔺茯苓沉吟片刻后,说道。 等她离开后,郑秋茗一脸死灰,突然消失不见。 转身朝郑云开口道:“云儿,我看你得亲自走一趟,去见见沈安。” “父亲是打算接受沈安的招降了?”郑云有些不甘的问道。 他们父子接到程世芳的战报同时,还接到了一封沈安亲笔手写的密信。 “我们郑家在江淮屹立千年不倒,除了雄厚的实力外,最重要的便是懂得取舍。” “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或许得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郑秋茗说起家族史,满脸的自豪,丝毫不觉得这种墙头草的言论有什么不耻。 顶级世家是任何人都想要拉拢的对象。 他相信沈安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家丁,拱手道:“老爷,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叫沈安的,从落霞山来。” 郑秋茗父子脸上同时一愣。 两人心中刚刚有了接触沈安的想法,怎么人就来了? 莫非真是神仙不成? “快快有请!”郑秋茗赶紧摆手,却又立刻叫住了转身的家丁:“等等……云儿你随我亲自出门去迎。” 半盏茶后,郑家后院的密室中,沈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郑秋茗开口道:“沈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之前郑家和公子多有误会,还望公子不要记挂在心。” “呵呵,郑老爷子客气了,你我素未蒙面,何来误会?就算落霞山一战,也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的纷争而已。” 沈安笑着回道。 他绝口不提在金陵发生的事情。 破庙刺杀,不存在的! “对对对!没有误会!”郑秋茗赶紧改口,感受到沈安话中的好意,他自然开心得很。 郑家看来还不会死! 那一切都好说! “郑老爷子,我此来的目的,想必程世芳已经在密信中向你说了吧?” 沈安大大咧咧的在主位上坐下。 当着众军的面,他不好向程世芳挑明要招降郑家的事情,事后才秘密潜入余阳,将一封早就写好的密信交给了程世芳,让他代为转达郑秋茗。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下一步打算。 他想要拥有自己的势力,江淮便是最好的基地。 眼下的战局虽然因为他的天雷滚滚,暂时搁置了,却并没有彻底消除战火。 为此,他现在首要做的事情,便是让双方停战促和。 “沈公子的密信,在下已经收到了,不过有些细节,还请公子示下。” 郑秋茗言语虽然恭敬,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谄媚。 眼下虽是多事之秋,投靠沈安一事,心中虽有定夺,却还不至于让他立刻卑躬屈膝。 “你说!”沈安翘着二郎腿说道。 “沈公子信中说,有办法能让朝廷放过我们郑家,但却语焉不详,不知现在能否告知一二?” 郑家之所以会反叛朝廷,实乃是被梁帝逼而为之的。 若是沈安有办法让他们回归大梁,并且让梁帝放过郑家,绝对是郑家所愿意看到的。 “此事稍后我定然会和盘托出,不过两位对信中我的提议,你们是否有了决断?”沈安嘴角微挑。 老狐狸!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 三两句话就想骗我告诉你? 第299章 晓之以理 郑秋茗父子对视了一眼,之前已经领教过沈安的奸猾了,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看来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是不可能的了。 “公子在信中让我们郑家做三件事,分别是交出郑家军军权,十万亩田地和五十万石粮食!” “这些东西,于我郑家而言,可都是命啊!沈公子如何能保证我郑家交出这些东西之后,就能保我一族平安呢?” 郑秋茗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不过沈安早有应对之策。 他淡笑一声,将目光看向了郑秋茗:“郑老爷子比我更了解朝廷的情况,其实这次战祸本就是梁帝故意设计陷害的,在朝堂上其实还有很大的反对声音。” “若是郑家主动求和了,并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我相信这些反对的声音,一定能让梁帝妥协,并重新接纳江淮郑家。” 郑秋茗愣了一下。 这就是沈安的计策么? 如此简单的计策,他早就想过,并且在开战之前,就秘密联系了其他极大豪族,可愣是没有一个豪族肯站在他郑家这边! 他们都贪生怕死,唯恐梁帝的火烧到自己身上,选择避而不见! 如今沈安寄希望与这些豪族,想让这些豪族帮助他郑家说话,简直是痴心妄想! “怎么?郑老爷子是不信沈某?” 沈安看出郑秋茗眼中的不屑与不信任,折扇一挥问道。 郑秋茗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自己曾联络过几大豪族的想法。 沈安听罢哈哈一笑,摇着折扇笑道:“郑家主之前求助失败很正常,可这一回却不一样了,这一次,我是那个替郑家上书之人啊!” “只要我说服月照罢兵,同时上书给梁帝,说郑家诚心归顺,其他豪族必然也会附和上奏,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 “梁帝现在操练新军成了气候,哪个豪族大家不怕?万一梁帝一个不高兴,拿他们练手,他们找谁说理去?” “所以只要有人提出保郑家,他们一定会极力附和,就为了自己将来不会成为梁帝练手的靶子!” 沈安一番慷慨激昂,有理有据。 “对啊!” 郑秋茗恍然大悟,他怎么又把眼前这个神人给忘了! “公子你携天雷之威,震慑天下,又同时说服我们郑家和月照罢兵,梁帝肯定会以为公子和我们两者达成了什么交易,摄于天雷的威力,他肯定不敢拒绝!” “因为一旦你加入了我们,恐怕白无极手下的新军,也会军心散乱。” 郑秋茗分析了一遍,更加觉得沈安的计策毫无破绽。 “而且我会将郑家军解散,彻底打消梁帝的猜忌。”沈安语出惊人,把本已经对沈安有些仰慕的郑秋茗,吓了一跳。 这不是自废爪牙吗? 若是按照沈安之前所说,朝廷会接纳他们郑家,是因为多少顾忌江淮的实力还在,可一旦将郑家军彻底解散,那梁帝还能放过他们? 到时候,怕是沈安有天雷在手,也只有人头落地的份了! 沈安摆了摆手:“郑家军本就是屯卫军,解不解散又有何关系?” “而且他们的战斗力那么差,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早日解散,也好省掉一些军费。” 郑秋茗:“……” 郑云:“……” 沈安这话说得两人父子都极为难堪。 好家伙! 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赤裸裸鄙视我们真兜里弱,你这是想把天聊死么? “郑家主,你考虑的如何?” 沈安不顾二人铁青的脸色,接着追问。 郑云看了看父亲,郑秋茗深深叹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公子若真能说服月照罢兵,并且保住我们郑家,那我们郑家自然会好好配合公子。” “只是……公子要我们交出的三样东西,军权,田地,粮食,我们实在……咳咳咳……” 郑秋茗说着,咳嗽起来。 郑云接着补充父亲的意思:“沈公子,军权一事,我们郑家既然已经打算回归大梁,自然没有问题,可是粮食……之前朝廷购粮风波,差不多挖空我郑家百年积蓄,恐怕很难做到啊!” 郑家父子心中如同滴血般难受。 这三件事,无论哪样都是他郑家上千年积攒下来的底蕴,心尖上的肉啊! 不过军权和田地他却并不担心,尤其是军权,那绝非一两块虎符之类的便可以带走的。 他相信郑家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将军们,在关键时刻,肯定还是会听命于他们郑家。 而田地也是依附在强权之上的,只要郑家避过眼下的风波,以后还怕拿不回来吗? “百年积蓄啊?”沈安咧嘴一笑问道:“你们郑家不是号称千年世家么?才耗费你十分之一的积蓄,又算得了什么?” “别说我没警告你们,归降一事需在半月之内办成,否则的话,等到朝廷真的大军压境,你们郑家损失的,恐怕远不止区区五十万石粮食。” “梁帝新军的威力,想必你们也尝过厉害了,到时候江淮之地兵败如山倒,恐怕你们郑家只能跟着月照国退回孤岛之上,从此彻底与中原之地无缘,而且以降臣去月照国,又是败军之将,你们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老匹夫! 现在还想着跟我讨价还价! 若不是看在还想笼络你们郑家军的份上,老子才懒得管你! 爱死不死! 关我鸟事? 郑秋茗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但沈安的话却又是如此在理。 以现在程世芳大军的军心,别说再往北进,就是能不能撤回金陵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且郑家的产业都在江淮,若是战败退回月照,那他还拿什么跟月照国皇帝讨价还价? 没有了资本,他连狗屁都算不上,反而月照国皇帝说不定会因为他虚耗国力,直接给他来个断子绝孙。 想到这里,他恨得咬牙切齿! 怪就怪眼前这个该死的贼子! 可现在能怎么办? 他不仅不敢对沈安怎么样,反而害得捧着敬着! 因为这是郑家唯一可能活命的稻草。 财去人安乐! 就算明知沈安是在敲诈,他现在也只能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沈公子说得是,那在下也不多说了。” 郑秋茗说着转身看向郑云:“云儿,你立刻按照沈公子的话去办,务必在十日之内,整理出十万亩的田契,并将五十万石粮食运送到落霞山中。” 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所制的虎符,双手捧到沈安面前:“这是我郑家军的虎符,从今往后,便是公子的亲军了,我郑家也甘愿俯首称臣。” “如此甚好!” 沈安随手挑在掌心,又笑着说道:“既然要说服月照国罢兵,还请郑家老爷子帮忙约见一下月照国的使者,我有些话也要找他谈谈。” 第300章 那叫一个痞 “是!” 这次,郑秋茗没有丝毫的犹豫,爽快的答应下来。 想要将这场战乱平息,郑家已经彻底没有了主导权,月照国耗费了巨力前来,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派人出去约见蔺茯苓后,三人继续说着话。 “沈公子这样做,难道不怕梁帝以你的家人为质吗?”郑秋茗小心的问道。 “瞧你这话问的,我来问你,我现在孤身一人前来,难道我会怕你们郑家在这屋中埋伏吗?”沈安一脸戏谑的反问。 如今他引来天雷的事情,已经举国皆知。 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但能将两万人瞬间消灭的手段,梁帝难道不会掂量掂量这背后的利害关系吗? 江淮大军被他的惊天神雷给炸懵了,朝廷大军又能好到哪里去? 若是有一天和沈安站在了对立面,他们心中难道不会恐惧吗? 现在的沈安就好像是一枚恐怖的原子弹,只要留在发射架上,便可以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在沈安没有公开反叛的情况下,梁帝是绝不会轻易拿他的家人做威胁的。 顶多就是微言恫吓一番而已! 郑家当然也是一样,明知沈安孤身一人前来,又能奈他何? 这些道理,郑秋茗被点拨了一下之后,便立刻明白了过来,竖起大拇指说道:“沈公子真乃不世出的神人,能够为你效力,是我郑家的福气!” 对于这样的漂亮话,沈安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这时,之前去报信的那个家丁领着蔺茯苓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 蔺茯苓大惊失色,立刻拔出了手中的长剑,狠狠瞪了郑秋茗一眼:“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又想重新投靠大梁朝廷了吗?” 郑秋茗没有说话。 沈安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可以见到圣女。 但随后看到那个家丁,便立刻明白过来。 “原来圣女竟然是月照国的人,真是让本公子倍感意外呀!当日一别之后,在下对圣女可是甚为想念!” 他口中调笑,但脚步却缓缓往后挪了一些,双手不动声色的扣在了腰间。 他可打不过圣女,万一对方暴走,说不得就要当场表演一次天雷滚滚了。 可蔺茯苓却没有动手,听到沈安提起当日之事,蔺茯苓眼角不由得跳动了一下,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俏脸也不由得飞上了一片绯红之色。 但很快掩饰了下去,怒气冲冲的问道:“别说废话了!你到这里来,有何目的?” “我想跟圣女,谈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难道你也愿意投靠我们月照国吗?” 蔺茯苓听到这话之后,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喜色。 如果这是真的,那两人的关系也就不再对立了! 那…… 哎呀,想什么呢!现在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沈安将蔺茯苓脸上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心中有了一丝底气。 女人啊,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对于第一次触碰过自己身体的男人,总会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情愫在里面。 或许这就是初恋的情怀吧! 想到此处,沈安淡笑,开口道:“很简单,我想让你们月照国退出江淮!但是……” “不可能!你这是在痴人说梦!”蔺茯苓闻言,立刻打断了沈安的话。 “我月照举国之兵力攻入江淮,现如今好不容易占领了江淮,又怎会轻易将到手的领地拱手相让?” 蔺茯苓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灭,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又愤怒的神色。 “圣女能不能听我先把话说完?” 沈安淡然一笑,耸了耸肩继续说道:“我坦白告诉你,就算月照国加上江淮一地的兵力,也绝对做不到长久和大梁朝廷对抗。” “到最后的结局,依然会是月照国兵败退出江淮,只不过给大梁朝廷平添了一些麻烦而已。” “而且,月照国之所以想吞掉江淮,最主要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获得江淮的盐铁资源而已。” “倘若我有办法让你们月照国,不动兵戈便能得到这些资源,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难道圣女也要拒绝吗?” 蔺茯苓沉默了。 这些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 月照国偏安一隅,不过是大梁国东面的一群小岛而已。 若不是大海阻隔且资源匮乏,恐怕早已经被大梁吞并了。 就是这次趁机卷入大梁国的内战,也是倾尽全国之力。 反观大梁,更多的是想为新军练兵而已。 若是动起真格来,大梁朝廷还有十二卫的府兵,到时候就不是白无极现在不到二十万的大军了。 “圣女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打仗,两国签订和平条约,开通互市,你们便可以通过互市获得想要的盐铁资源。” “而且还能获得大梁这个强大的盟友,而乐而不为?” 之前分析月照国不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那叫晓之以理。 如今坦白自己的真实意图,并许下承诺,这叫诱之以利。 “你说的可是真的?” 蔺茯苓内心果真有些动摇,秀眉紧蹙的问道。 “当然!在下言出如山!”沈安斩钉截铁回道。 蔺茯苓美眸闪动,对于沈安的话依然有些疑惑:“可是公子与大梁皇帝之间恐怕有嫌隙,公子做出的保证,大梁皇帝能同意?” “沈公子如何能保证大梁皇帝接受你的建议,成为我月照国的盟友,而不是敌人?” 蔺茯苓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要知道,她可是接过大梁皇帝的赏金任务,刺杀过沈安。 沈安和梁帝的关系,可不像表面那般君臣祥和。 不过沈安对此却并不担忧,十分自信的说道:“就凭一个‘利’字!” “大梁月月照交火,却是在大梁的领土江淮进行,若长期交战,民不聊生,而且还消耗国力,得不偿失。” “梁帝如此聪明的人,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要我出马,必定能让他同意止戈!” 沈安十分臭屁。 随后又靠近蔺茯苓耳边,朝她小声说了几句。 蔺茯苓顿时脸色大变! 沈安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竟然毫不避讳与梁帝之间的嫌隙,还给自己出主意,若是梁帝不同意止戈,她大可以将今日沈安来找她和郑家之事,散播出去。 就说沈安投靠了月照国,要与月照一同对付大梁。 到时候,韦挺大军在京城附近接应,还有沈安的天雷滚滚也支持月照,那大梁皇帝恐怕连皇帝的宝座都保不住! 两害取其轻,梁帝必定会同意止戈,答应和平相处,并且开放两国通商。 “你……你你!” 蔺茯苓惊的话都说不出来,沈安却食指覆上她的唇,示意她不必大惊小怪。 温热的触感,让蔺茯苓一个激灵,俏脸瞬间就红了! 可沈安却还在一旁挤眉弄眼,臭屁道:“我给圣女出的这个主意好吧?” 那叫一个痞! 第301章 封为使节 蔺茯苓红着脸,极不自然的后退一步。 将沈安覆在自己唇上的手甩开,用圣女固有的高冷道: “此事关系重大,我父皇和众多大臣,也不一定会答应如此轻易的撤出江淮。” 蔺茯苓思忖片刻,突然开口说道。 沈安的话有道理不假,但月照国可不是她能做主的。 “嗯?”沈安吃了一惊:“圣女是月照国公主?!” “哇咔咔……没想到没想到!那红莲教该不会是你们月照国在背后支持的吧?看来你们月照国早就有入侵我大梁之心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蔺茯苓含糊其辞,警惕的看着沈安。 看她有些紧张的模样,沈安抬手一摆,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公主何必如何敌意呢?我又不打算刨根问底,更何况你的身份暴露之后,谁又猜不到红莲教真正的目的呢?” 众所周知,红莲教位于大梁和西魏交界的三不管地带,虽然公开声称,从不插手朝廷之事,从不卷入朝事风波。 但如今看来,以前接过的很多追杀任务,似乎都是想故意挑起两国之战,好让月照国从中渔翁得利。 “沈公子,其他的话我不想多说,你若是真有诚意,便随我一同回月照一趟。” 蔺茯苓冷冷说完,随后目光犀利的看着郑秋茗:“至于你们郑家的去留,我不想左右,但若是你们郑家想重归大梁的话,江淮之事便与你郑家无关,一切由我月照国说了算。” “我月照费尽国力,多少将士浴血厮杀,才博得如今的局面,就算我答应,我父皇和诸位朝臣,也绝不会允许如此轻易将江淮拱手相让!” 郑秋茗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沈安,月照大军还有十余万在江淮,要是他们铁了心不答应和谈的话,就算他郑家归顺朝廷了,恐怕最后江淮也要被打得个支离破碎。 “公主如此美人相邀,我岂有拒绝之理?别说你月照国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在下也要陪公主走上一遭!” 沈安不以为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一切除了蔺茯苓的身份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他开口道:“在下现在只是以个人的身份出现在金陵,所以去月照国一事,还望公主稍候,等我上书朝廷获得了大梁使节身份,便可克日启程。” …… 几日之后,大梁京城太极殿。 朝堂上一片寂静,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梁帝手中正拿着枢密院刚刚上呈的一张奏折,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看不出喜怒之色。 良久过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奏折放到了一旁。 “各位卿家若是无事启奏,今日早朝便到底为止吧!” 这…… 知情的人心中冷笑,不知情的一脸懵逼,五鼓上朝,来了一趟就让回去了? “启奏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紫金光禄御史大夫崔浩出班说道:“枢密院之前接到左卫前锋将军沈安从敌后发来的奏折,奏折中说道,他已经成功说服郑秋茗重归朝廷,并有把握让月照退兵。” “微臣以为兵戈之事,无论对朝廷对百姓都是大凶征兆,当前江淮战事已经虚耗国库甚巨,且韦挺叛军将战火蔓延北地,甚至有燎原之势!” “若是沈安所言不虚,微臣以为应该准奏沈安的全权使节一职,命他出使月照,平息江淮之乱。” 礼部尚书李宗耀也立刻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崔大人所言极是,云州战乱本就尚未彻底平息,北地蛮夷依旧虎视眈眈,听闻江淮内乱后,更是调集大军压境,随时可能继续南下,若是江淮内乱能就此平息,实乃利国利民之举!” “哼!两位大人难道真的以为小小沈安能影响月照和郑家吗?” 太师卢仕忠手抚长须,冷笑说道:“先不说沈安之前和郑家本就有嫌隙,郑家会不会答应和谈都很难说。” “就是月照虚耗国力如此之盛,又怎么可能被轻易沈安说动?” 作为百官之首,又是坚定的帝党成员,太师卢仕忠的话犹如热油锅里丢进了一瓢水。 太极殿立刻热闹了起来,尤其是那些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如此隐秘事情的末班小官,听到这个消息,简直炸开了。 不过此事牵扯太大,而且在这个问题上,文官集团和帝党一派明显杠上了,这些人也就只敢小声议论了。 “沈安真是个天杀星下凡啊!走到哪里,哪里就一定会出大事!有点邪门啊!” “这话可不能这样说,人家沈安可是能引雷的神人,说不定是……” 坊间已有些不同的传言,说沈安可能是真龙降世,为的就是取代如今的大梁皇室皇甫家。 说话之人不敢直说,但听者却也意会了。 这时,一个末班小官打断了所有人的话,他声音高亢:“启奏陛下,微臣没有诸位大人那般高谈阔论,微臣只知道沈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就算他此次上书之言还有许多以待商榷的地方,但试试又有何妨?” 正是之前被沈安从钱家手中救出的陈友! 他看起来显得十分憔悴,当日从同福客栈出来后,他便和沈小路等人分手,说是要将钱家的滔天罪行立刻上报皇帝。 可他回京之后,才发现钱家已经举家逃离了京城,他没日没夜的苦苦追查,却始终毫无结果。 今日若非事关沈安,他还不打算掺和到朝堂里的事情来。 “陈爱卿所言十分有理,不管叛军到底想搞什么鬼,我们试试又有何妨?” 一直没有开口的梁帝,目光从文官集团的众人身上扫过,眼神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意。 他从出生以来,便身处权力的漩涡之中,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他一眼便能看穿。 郑家看来是真的打算和谈了,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服其他豪族,发动文官集团的力量,在还未得到任何证实的情况下,便为沈安的计策叫好了。 若不是如今处于多事之秋,他是万万不会答应陈友的。 可…… 梁帝却不得不顾忌沈安这个贼子,毕竟他手上真有“天雷滚滚”啊! 第302章 登陆月照国 “陛下……”太师卢仕忠心中一怔,他没想到梁帝竟然会答应陈友。 此时若成,对于普天下的百姓来说,那自然是好事。 但其背后的风言风语,却绝对会嘘声一片,大家都会说朝廷虚耗国力,最后却徒劳无功。 而且眼下坊间已经传闻,沈安可能会代皇甫一家登上龙位,若是他再次促成和谈,那便会成为普天之下的大功臣。 这对于梁帝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以后想要对沈安下手,若是没有必杀的理由,怕是很难了! 若是不成,朝廷更会陷入漩涡之中,堂堂满朝文武,竟然被叛军玩弄于股掌之中。 总之,无论如何朝廷都一定会成为天下百姓的笑柄。 梁帝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抬手:“此事就这么定了!” “立刻传旨沈安,命其为招抚钦差,所到之处如朕躬亲,委以沈安全权处理江淮一事。” “另,招抚一事若是成功,且月照国守诺退兵,便准沈安所奏,设翁山港、华亭港为两国通商专属港口,特许江淮盐铁转运使每年划拨十之其二的资源用于通商。” 见他此意已决,帝党一派也就不再反对,而文官集团也达成了目的,更不可能反对。 退朝后,太师卢仕忠跟着梁帝走进了御书房,李德海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口把守着,以免有人打扰。 “陛下怎么可以答应此事呢?” “朕有得选吗?你信不信,朕今日若是不答应,这些人说不定会在太极殿上死谏!” 梁帝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而且探事司最近的消息,太师也看过了,几大豪族已经连番私会,恐怕也是居心不良啊!” “老臣知道,可……”卢仕忠还是一脸的忧心忡忡,摇头晃脑总觉得此事对梁帝实在大大的不利,但看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 他是先帝的遗孤之臣,对皇帝忠心耿耿,但年纪越来越大,脑子渐渐跟不上梁帝的节奏了。 而且这几年梁帝的心思越来越重,他时常猜不透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 “太师放心吧!沈安何其聪明,他虽然手握天雷,而且明显已经收服了郑家,但却并没有和郑家一同北上,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梁帝淡然的解释起来。 “他手上的天雷一定有问题,只是我们还没弄清楚其中的真正情况而已,所以他还不敢和朕彻底撕破脸!” 卢仕忠皱着眉头,梁帝说的话,他能听懂一半。 沈安的天雷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引来的,又或者根本不能引雷,只是郑家和沈安共同演的一出戏而已。 但要说沈安收服了郑家,他却有些不信。 卢仕忠也是出身八大豪族之一的西川卢氏,豪族背后的底蕴绝非普通人能猜到的。 郑家虽然是豪族中的末流,但能在短时间之内组织起一只十多万人的叛军,说被收服就收服吗? 不过他也是权斗场的老油子了,梁帝既然不打算明说,他也就没必要多问了。 君臣两又商量了一会,卢仕忠便退了出去。 …… 坐了好几天的船,沈安终于登上了月照国的陆地,看着身旁冷若冰霜,却时不时投来目光的蔺茯苓说道: “公主,你几个意思啊?老是偷偷瞄我,我知道自己很帅,但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很大方的,你随便怎么看都行,我保证配合。” “谁看你啊!” 蔺茯苓已经被他调戏了一路,听到这话,脸上飞过红霞,嗔怒的跺脚说道:“若是早知你如此贫嘴,本宫绝不会答应带你来见父皇。”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小爷我确实是帅得掉渣,人见人夸的翩翩公子嘛!”沈安拨弄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型。 海边的风就是不一样,太大了! 在美女面前,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蔺茯苓满脸嫌弃,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大失所望,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是怎么说服梁帝让朝廷休战的? 而且真的可以让月照国在这场战争中最终获利吗? “你若是再如此油嘴滑舌,我怕你连皇宫都进不去,便会被侍卫打死!”蔺茯苓说道。 然而。 这样的威胁话语,对于沈安来说,简直就是耳边风。 沈安调笑不已,没脸没皮的凑到蔺茯苓身旁:“圣女莫非忘了破庙之事?你觉得几个侍卫才能打死我呢?再说了,你舍得让我死吗?” “你……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的嘴打歪!”蔺茯苓俏脸上的红霞瞬间蔓延开来。 破庙! 这个该死的贼子,又提破庙! 故意的吧? “哈哈,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沈安看着她要杀人的眼神,赶紧伸手在嘴边一划,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别怪我没警告你,你的武功虽然厉害,但你也别太小瞧我月照国的大内侍卫了,而且我父皇可是个十分严厉的人,他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人。” 蔺茯苓再次威胁道。 不过也仅限于威胁而已,沈安现在的身份可是大梁国全权特使,月照国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来使。 “这个你放心,不是我吹牛,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你父皇到时候说不定不会杀我,还会招我为驸马呢!” 沈安说完,赶紧用手堵住嘴。 蔺茯苓已经双眼冒出了火星,手也已经按在了腰间佩剑上。 “行行行!我保证不再乱说话了!见了你父皇,我也啥都不说,只谈两国邦交的事情如何?” “哼!”蔺茯苓轻咬嘴唇,满脸怒气的冷哼道:“这样最好,你若是再耍花样,别怪我不客气!” 可是她的美眸之中,却写满了不信两个字。 就沈安这张嘴,要是能管得住,怕是明早的太阳,要打西边升起了。 这时,码头上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月照国负责接待的大臣拱手上前。 “微臣鸿胪寺卿马云飞,参见公主!” “这位想必就是大梁特使沈安大人吧?果然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若是此次促成两国和谈,日后定然飞黄腾达,封侯拜相!” 马云飞倒是个妙人,一番话说得沈安极其舒服。 第303章 贵国丞相大人果然高明! 沈安客气的礼貌一笑:“本官也久仰马大人之名,今日得见果然是金玉其外,内秀于胸!本官失敬了!” 马云飞仰头一笑:“沈大人乃是大梁上国钦差,何来失敬之言?不过这次沈大人就算是携天雷之威前来,想必是要从我月照拿走不少东西吧?” 尽管他态度依然恭敬,言语也十分客气,却明里暗里的想要从沈安口中探出一些风声。 沈安看着他笑面虎的模样,不由得想起来之前和郑秋茗两父子促膝长谈的内容。 月照国虽然只是大梁东南岛国,但麻雀虽小五毒俱全,什么世家大族,什么朝堂权斗哪一样都不比大梁少。 尤其是月照国种族并不像大梁那么单纯,当今月照国皇族其实是来自于大梁的中原一族,在月照也发展了上千年,才获得了稳定的统治基础。 而且这一代皇族对中原文化的认可程度异常的高,时常想着能杀回中原,入主乾坤,只是苦于国小力弱,始终无法实现,便将这个年头束之高阁了。 没想到遇上江淮大乱,月照皇帝看到了希望,便在皇族内部的好战份子怂恿之下,答应了郑家的请求,发兵江淮。 而皇族之外,其中最重要的一股势力便是马云飞所在的利益集团,这个集团以月照国当朝丞相尧月理为首,代表的是月照原住民的利益。 他们虽然也学习中原文化,但却从不认为月照属于中原的附庸,而是以月照人自居。 月照土着虽然善战且好战,不过谋略上却远不及中原人,所以他们对于发兵江淮,起初是坚决不同意的。 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大梁朝廷和郑家联手搞出的阴谋,想要诱使月照国大军进入中原,好一举歼灭,从而达到吞并月照的目的。 不过随后的战局发展,却让他们大喜过望! 郑家不仅全力配合所有军事行动,还给他们带来了大量利益。 只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没过多久公主蔺茯苓的回报,让他们的希望顿时暗淡下来。 落霞山中惊天雷起,大军北进被迫暂停,而且军心动摇,不得不在余阳坚守。 随后便接到了大梁国发来的议和檄文,这让他们有种到嘴的肉又要吐出去的感觉。 难受至极! 于是乎,最反战的一帮人,瞬间又变成了最反和的! 郑秋茗还特意提了一嘴眼前这个马云飞,说他是原住民利益集团的智囊,口蜜腹剑,典型的笑面虎一个。 在郑家给原住民利益集团的好处中,除了月照丞相尧月理私下用低价购买了大量田地外,便是马云飞得到的利益最多,抢先一步收购了多达千亩的盐田。 要知道月照国虽然是个岛国,但是这个年代还没有从海水提炼出海盐的方法,而岛内的盐田资源极其稀少,所以食盐一直都是困扰月照国的老大难题。 马云飞这一手,明显比尧月理来得聪明许多。 若是月照真的能在江淮站稳脚跟的话,这些盐田的价值,比起普通的田地,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马大人此话何意?本官代表的是整个大梁,怎么会是我携天雷之威呢?” 沈安朝北方拱了拱手继续说道:“我携的乃是我大梁天子威灵,至于天雷那也是托梁帝洪福,才蒙上天眷顾而来。” “至于要从你月照国得到什么,本官面见贵国皇帝之后,定然会让贵天子和满朝文武满意的,现在还请马大人容许我卖个关子,马大人千万要见谅啊!” 场面话,沈安说得溜溜的,把两边的皇帝都抬了出来,一下子将马云飞的嘴给堵住了。 马云飞脸抽了抽,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安,说道:“能让我们上下满意,那当然是最好了,我国丞相尧月理大人让我来接你之前,跟我讲了个故事,不知沈大人可有兴趣一听?” “哦?本官愿闻其详!”沈安笑着说道。 马云飞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月照原本是南北两个国家,北面是中原人建立的,南面是月照人建立,所以他们不说也听不懂中原官话,两国交战日久,便也想着像现在这样和谈。” “后来北面的国家,派了个使者到南面来,结果不懂我月照的风俗,惹怒了当时南面的皇帝,皇帝立刻让人把他拖出去砍,那使者吓得屁滚尿流,口中大喊,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可惜啊!南面的皇帝看他神情激动,又听不懂什么叫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便更加气愤,没有再给那使者任何机会,把嘴都打烂了,尸体直接喂了狗,惨不忍睹啊!” 沈安听完这些话,感受着背后的威严恫吓,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想吓我? 老子又不是吓大毕业的! “贵国丞相所讲的这个故事让本官很受教训呀!”他说道。 “是吗?那就最好了!” “当然了,从这个故事里我看出了贵国丞相大人跟我一样,也非常希望这次和谈能够成功啊!” 马云飞顿时一愣! 你是不是傻? 这故事明明是用来吓你的,咋就变成跟你的想法一样了呢? “看来马大人没弄明白丞相大人故事中的深意啊!”沈安笑着问道:“如今这月照国的天下,可是北面称帝?” “是又如何?这跟你说的有何关系?”马云飞十分不解。 “那不就对了吗?丞相大人的故事是想告诉我,不遵礼节、不懂教化的国家最后必定灭亡。” 沈安朝着马云飞竖起大拇指:“贵国丞相大人果然高明!” 马云飞听完竟无力反驳! 好吧! 你赢了! 为免尴尬,他没有再接这个话题说道:“沈大人,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驿馆下榻吧!” 沈安自然不会拒绝,欣然同意。 看着吃瘪的马云飞离开,沈安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尧月理这个最有可能成为绊脚石的幕后大佬虽然没有出现,却已经赤果果的展现出了来者不善,他孤身一人前来,倒有些当年诸葛亮赴东吴的感觉。 明日月照国朝堂上,他肯定也要做好舌战群儒的打算了! 第304章 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准则! 翌日一早。 月照皇宫大殿,沈安一行人早早到达了朝堂。 “大梁国陛下特命全权使节、敕封男爵、工部虞衡司郎中、左卫前锋营将军沈安参见月照国陛下!” 沈安在一群不善的目光中,朝着龙椅上一个老态龙钟,连双目都有些浑浊,明显时日无多的月照国皇帝拱了拱手。 “平身吧!”月照国皇帝抖了抖手,连胳膊都没抬,有气无力的说道:“朕也听闻过沈特使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年轻才俊。” “陛下!大梁国派特使前来议和,但却一无仪仗,二无国礼,简直是目中无人,欺人太甚,臣认为大梁国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站在百官之首的尧月理出班奏禀。 说罢,还扭头恶狠狠的瞪了沈安一眼。 昨日马云飞安顿完沈安后,便赶到了他府中。 听完汇报后,尧月理气得胡子乱颤,今日他便要让沈安在这大殿上无功而返! 沈安笑了笑,等他说完才回道:“想必这位便是丞相大人了,沈安在此见过!不过尧大人此言实在有失风度啊!” “风度?哈哈,你我两国本就是敌对,如今大梁主动提起和谈一事,难道不应该拿出点诚意来吗?” “老夫虽不敢说是饱学之士,更不敢妄称圣贤,但寻常百姓都懂的礼义往来,我还是懂的,反倒是你大梁号称上邦之国,却什么都不懂!” 尧月理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反唇相讥道,而且还毫不客气的将整个大梁都连带上了。 他嘴角勾起,一脸冷笑的看着沈安。 不过眼角却瞥向了龙椅上的月照国皇帝。 皇帝虽然已经老眼昏花,甚至有些昏聩了,但却始终牢牢掌控着月照国的军政大权。 尤其是军中,他尝试过多次想要插手,却都铩羽而归。 要不是原住民集团也同样拥有不弱的私兵力量,恐怕他早已经在朝堂上站不稳了。 “启奏陛下,微臣认为尧大人的话十分在理,大梁国特使孤身一人前来议和,实在有违邦交礼仪,完全是想恃强凌弱,欺我月照无人。” “臣附议!如今我月照大军兵锋正盛,铁蹄之下纵横江淮,根本无需和谈!” “臣也附议!请陛下尽快定夺,驱逐大梁特使,以免前方死难将士魂魄难安!” 尧月理说完之后,先后十余个大臣站了出来,纷纷力挺他。 看着他们投来的敌对眼光,沈安双手一摊,等到众人声音落下才开口道:“尧大人如此揪着细节,并不断放大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恐怕只是想保住尧大人在江淮低价买的那些田地吧?” “你……什么田地,你说的我根本听不懂!” 尧月理微微一愣,赶紧朝月照国皇帝一拜:“陛下,沈安身为大梁使节,竟然开口诬陷微臣,这不仅是没有邦交礼仪了,而是想故意挑拨我月照内政。” “沈安所言句句属实!”沈安也拱手说道:“陛下英明睿智,试想一下我只身前来,这里等同于龙潭虎穴,我岂会傻到在这里故意招惹杀身之祸?” “在下不仅是带着诚意而来,更是想为月照国上下,及前方十余万将士免去杀身之祸!” 他猛地转身,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连龙椅上的月照国皇帝也眼前一亮。 吵了这么久,终于要进正题了吗? “黄口之言,大言不惭!我国兵锋锐利,哪里来的杀身之祸?”尧月理立刻反驳。 沈安却不再理会他,在大殿中缓缓踱步起来。 “尧大人和刚刚那位……什么大人总是在提月照兵锋正盛,你们却为何不提从月照大军入淮后,除了韦挺一只部队略有战绩外,几乎没有打赢过一场正面战争呢?” “大梁新军才是真正的兵锋锐利,所到之处无论是郑家军还是月照大军,无不望风而败!” “若非东线左卫大将军朱逸阳不堪重用,导致白无极将军的中军后续补给受阻,恐怕你月照大军早已经被赶入大海了!” “再则,落霞山中的天雷降世,更是带来了煌煌天威,屠灭郑家军两万余人,围困两万余人!” “但我大梁皇帝却并没有因此乘胜追击,反而主动提出和谈,难道这不是免去你们的杀身之祸么?” “我知道你们月照还留了后手,想等西魏的援兵南下,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以你们目前的战绩,恐怕西魏也要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关系!” “所以最终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那就是选择和我大梁议和!” 他说得头头是道,在场的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其实月照还留了后手,那就是西魏! 只是西魏却一直按兵不动,摆明了就是想做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渔夫! “呵呵,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主观臆断的假设之言!既然我韦挺将军能杀入大梁后方,就证明你大梁新军,其实也不过如此!”尧月理怒声说道。 “是吗?可惜韦挺是郑家军的人,而程世芳已经被我收服,想来韦挺很快便会像朝廷纳降了!” 沈安冷笑,停住脚步,看向月照国皇帝:“我之前便让贵国公主上书陛下,提及两国议和之后,会让两国通商。” “贵国的情况我十分清楚,最紧缺的便是盐铁资源,我代表梁帝陛下向贵国承诺,以后江淮盐铁每年产出的两成,会卖给贵国。” “而贵国的高山茶叶和当地特产,也都可以通过通商港口输入大梁,如此一来一往,对贵国来说,不仅获得了大量的盐铁,而银钱方面却并不会有亏损,甚至还会有盈余!” “打仗多没劲啊!咱们大家一起赚钱,不是更香吗?”沈安最后来了一句总结。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无论是古往今来,还是异时空,这个准则都放之四海而皆准。 当官不就是为了赚钱么? 月照国这些达官显贵,谁家里没有一些生意呢? 真要是开通了通商港口,那最后得利的肯定是他们这些人! 大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连刚刚极力反对的尧月理等人也心动了! 他投资那么多的田地,不也是为了赚钱? 第305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大人刚刚之言,本宫有几分认同!” 站在月照皇帝身旁的蔺茯苓开口道:“圣人云,兵戈之利,国之大害也!如今战局虽然暂时稳固,但我月照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若是退出江淮能换来两国互市,倒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她一直处在江淮战事的最前线,对如今的局势比在场的众人更加清楚。 正如沈安所说,单以月照和江淮之力,是绝不可能对抗整个大梁的。 若是西魏始终隔岸观火,想要坐收渔利的话,就算最后同意参战,月照国也绝得不到多少好处,甚至还会得不偿失。 还不如按照沈安所想,就此罢兵,开通两国互市,反倒能解决月照国内急需的盐铁问题。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尧月理立刻跳了出来:“陛下、公主,战争一响黄金万两!昨日微臣和户部、兵部合议了此次江淮一战的支出,高达数十万两白银和上百万石粮草,如此罢兵,岂不是之前的投入全部白费?” “到时候百姓将如何看待朝廷?” “如果真是败了,那还无话可说。可不战而退,百姓定然会以为朝廷无能,甘愿面北称臣!” “而且沈安所言高山茶叶可以用来赚取银钱,用以弥补盐铁交易的支出,可茶叶不仅产量极低,每年不过万余斤,就算一斤百两,也不足以弥补国内巨大的盐铁需求带来的白银支出。” “更何况高山茶叶的价钱也不可能达到百两,而我月照国内也不可能将所有茶叶全部用来互市,这个巨大的白银缺口,谁来填补?” “如此年深日久之后,我月照国内定然会出现府库空虚的情况,到时候大梁便可兵不血刃的将我等吞并!” “还望陛下和公主为了月照千秋万世之基业,百万子民之福祉,三思而后行!” 尧月理说完,直接跪在了地上,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甚至眼角还挤出了几滴老泪! 摆明了就是沈安说破天,也绝不答应和谈一事,更不要说后续的两国互市了! 说实话,沈安说的话,他也是心动的,不过想到自己在江淮购买的那些田地,转瞬就要化为乌有,心中依然十分不甘。 作为即得利益者,就算以后有更大的利益,他也想在现有的基础上刮下一点油水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沈安明显是公主蔺茯苓找来的,若是以后互市,居中协调的定然还会是她及其背后的月照皇族。 到时候,他怕是只能捡一些皇族吃剩下的渣滓了,所以还不如在和谈一事上死扛到底。 而他所说的,也是有理有据! 月照国除了高山茶叶,还真拿不出什么东西能用来互市的。 听到他这话,众多大臣也立刻回过神来。 对啊! 咱们月照想贸易也没东西能打动大梁啊! 原住民集团的十几个官员,看到尧月理如此,也纷纷跪下,有人还不惜性命的死谏起来,就要撞柱而死! “陛下,沈安虽然全权代表大梁皇帝,但他的话到底能不能作数还不一定!” “而且江淮盐铁乃是大梁朝廷专售,我们到时候能不能拿到两成,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对啊!陛下,你一定要三思啊!就算他们真的给了我们所谓的两成,我们又无法得知江淮盐铁总的产量,到时候他们随便拿个数字忽悠我们,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陛下三思啊!丞相大人所言绝不是虚妄之言,而是发自肺腑想为我月照着想啊!” “到时候我们光是买盐铁的钱,便是一个巨量的金额,长久入不敷出,必然会造成国力羸弱!” 大殿中,反对之声迭起! 而且在原住民集团的带动之下,连效忠于皇族的官员也纷纷上谏起来。 月照皇帝似乎坐久了有些疲累,揉了揉老眼:“好了好了!诸位爱卿先起来吧!此事并非一日之功,我们容后……” “陛下!能否先听我一言?” 这时,沈安眯着眼睛冷笑,朝着月照皇帝抱拳朗声说道:“一国之朝廷,入目所见,竟然都是如此短视之人,简直是笑话!” “没有东西可卖,这是问题吗?这是你们无能!” “拿着无能当借口,你们不仅不觉得羞耻,反而还堂而皇之的当做虎狼之词!你们的脸面难道都只是用来看的么?” 他突然耳提命面起来,冲到台阶之下,指着尧月理和跪在前面的几个月照大臣,怒声骂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月照千秋万世之基业,百万子民之福祉,可却想将江山社稷和百姓全部裹挟在一场毫无胜算的战火之中,这就是你们为国为民之心?” “岂有此理!你一个外国使节,凭什么在我朝当中大放厥词!” 尧月理微微一愣之后,顿时大怒:“来人啊!给我将这个藐视我朝的贼子拿下,拖出午门乱刀分尸!” 殿外立刻跑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甲士,沈安却也不惧,抬手看向月照国皇帝说道:“陛下,难道这就是你们月照的待客之道吗?” “既然你们没有办法拿出可以和大梁做生意的东西,我却可以给你们想个万全的法子,保证你月照在交易当中,只赚不亏!” 甲士已经跑到了沈安身旁,两人各夹一个胳膊就要将他拖出去。 可却发现,沈安看似单薄,他们却无论如何用力都拽不动他! 月照皇帝闻言摆了摆手:“退下吧!且听他说完!” “不过贵使切忌不要再滥言造次!” 他不忘敲打一句沈安,作为月照之主,看着手下被人骂得一无是处,他也有些不悦。 “陛下!沈安他……” 尧月理依然忿忿不平,还想开口,但看到月照皇帝心意已决,改口说道:“既然沈安特使说有办法,那请问特使,你可敢跟我们保证?若是三日之内拿不出足以让我们信服的东西,怎么办?” “到时候丞相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安看着咄咄逼人,似乎想将他生吞活剥的尧月理,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立下契约,到时候可别怪我月照失了礼节!” 尧月理脸上一喜,立刻让人拿来了笔墨。 第306章 尧月理的算计 蔺茯苓心中已经七上八下,不断的朝着沈安使眼色。 这种赌局怎么可以随便答应? 可是她不好上前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沈安毫不犹豫的在契约上签字,顿时一颗芳心沉入了谷底。 他这是要搞什么? 三天之内,怎么可能弄出足以用来与大梁做生意的东西? 这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陛下,我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还望陛下能立刻修书,飞鸽传书前线的月照国大军,暂停兵戈挂出免战牌,三日之后待我拿出了东西,再将大军撤回月照,不知陛下可否?” 签完字的沈安,压根就不搭理尧月理奸计得逞的眼神,朝月照皇帝说道。 他从接到圣旨,过海而来,中途耽误了不少时间,为免节外生枝,也该先让大梁朝廷那边安些心了。 只要月照国大军在前线挂出免战牌,便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月照皇帝闻言后,转头看了一眼蔺茯苓:“茯苓,你是北征大军的联络人,此事你看可行否?” 蔺茯苓的心思还在沈安许下的赌局上,听到这话,微微恍惚了一下:“嗯……父皇,沈特使以性命作保,确实已经诚意十足,而且大军现在本就处于防御状态,挂个免战牌,没有多大的影响。” “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月照皇帝拍板说道:“希望贵使到时候不要让朕失望!” “定不辱使命!”沈安拱手说道,感激的看了一眼蔺茯苓。 “退朝吧!” 随着月照国皇帝一挥手,众臣立刻施礼恭送。 沈安也在蔺茯苓的陪同下离开了大殿。 看着两人的背影,尧月理冷笑起来。 “三日,呵呵,大梁地大物博,什么东西没有?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三日之内,拿出足以让大梁上下都心动的东西来。” 有人凑了过来,忧心的说道:“丞相大人,此人之前在大梁京城似乎搞出过很多新玩意,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又弄出什么来,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在江淮花费的钱怕是真的要打水漂了!” “是啊!丞相大人,你刚刚就不应该答应他的赌局,直接率领我们硬扛到底才是上上之策啊!如今骑虎难下,这……” “都给我闭嘴!”马云飞沉声低吼:“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丞相大人岂会和你们一般耳目闭塞?沈安在大梁京城搞出的新玩意,我们比你更清楚情况!” “什么孔明灯、酒水都只是娱乐之物,根本难登大雅之堂,而且既然已经是大梁出产过的,我们绝不可能再次让他拿出来糊弄!” “而且你们真的以为那些东西就是沈安自己搞出来的?就好比酒水,绝不是三天就能搞出新工艺来的,也绝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搞出来的。” “你们没有弄清楚情况,便在这里咋咋呼呼!甚至责怪丞相大人,难道你们忘了今日能在这里大言不惭,是谁给你们的吗?” 那些原住民集团的官员,被马云飞一吼都惭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开声说话了。 尧月理摆了摆手,和颜悦色的笑道:“云飞你也别这样说,老夫能够理解他们的担心。” 他们两个从来都是一唱一和,一个黑脸一个红脸,所以始终将原住民集团的控制权牢牢的握在手中。 “不过老夫和云飞的想法是一样的,沈安那小子古灵精怪,但三日时间如此之短,想要拿出足以打动我们的东西,怕是比登天还难,除非他真的是天神下凡。” “而且就算他真的拿出来了,难道我们会轻易的让陛下认可吗?到时候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我就不信陛下真的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沈安,就跟咱们闹翻了。” 说罢,尧月理左顾右盼,环顾了一圈众人。 这话说得在理,把可能与不可能的结局都已经分析到了。 那些人就算心中还有忧虑,再想想丞相大人自己都有许多利益在江淮,应该不会骗他们才对。 于是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纷纷告退离开。 不到一会便只剩下尧月理和马云飞两人。 两人也已经走出了皇宫,相视一笑后,马云飞说道:“丞相大人刚刚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完吧?” “老夫就知道瞒不过云飞兄,老夫家中还有一瓶从大梁京城买来的竹叶青,不如到我家聚聚吧?” “如此甚好!” 马云飞点头答应,他毫不客气的上了尧月理的马车,笑着说道:“沈安下榻的驿馆,我已经让人盯得死死的了,他有任何动静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哈哈!云飞兄果然是思虑周全,老夫有你在身边出谋划策,简直是承蒙了月照大神的恩赐啊!” 尧月理抚须一笑:“你做得很好!如此的话,沈安就算搞出来新东西,我们也能第一时间掌握。” “如果这东西真的有用,而且能赚大钱的话,那我们就算最后答应了和谈,也可以第一时间掌控主动权,到时候两国通商,咱们就私底下跟大梁的商人做生意。” “对!”马云飞连连点头,却皱眉说道:“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和谈的好,这样对咱们的利益才是最大化。”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和谈与否,他们在江淮的田地都保不住了。 因为郑家既然已经被沈安说服,那月照国兵败已经是必然了! 但如果月照大军惨败,再加上和谈不成,那损害最大的便是皇族的利益。 这对他们原住民集团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 “云飞兄此话甚合我意,不过沈安这小子,我们还要好好利用利用才行,等到三日之后,一定要弄死他!” “到时候就算陛下想和谈了,大梁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尧月理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今日朝堂上被沈安点着鼻子骂,这股气还没消呢! 沈安拿不出东西,那当然最好! 拿出来了,他也必须死! 他是出题之人,又是改卷之人,最后的答案还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307章 你爱死不死! 此时的沈安,已经回到了驿馆。 蔺茯苓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沈特使,刚刚之事,你似乎有些冒失了,你本意是为了促和,可若是你三日之内拿不出东西,恐怕丞相他们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岂不是和谈无望?” “公主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么?” 沈安嬉笑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调侃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本宫是……谁担心你了,本宫是担心两国和议之事!” 蔺茯苓俏脸微红,美眸闪动,目光竟有些无处安放的感觉。 她思前想后说出的话,可少女家的心思,竟然还是被沈安一语道破了。 “公主,我十分好奇,你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还是在红莲教长大的?一身的功夫真是了不起啊!” 沈安点到即止,转而问道。 “你还有闲工夫关心这个?” 蔺茯苓侧过脸去,心中为沈安的淡定感到惊讶:“你年纪轻轻,但无论是之前破庙一战,还是今日朝堂之上的唇枪舌战,却有着你这个年纪该有的城府,你又是在哪里长大的?” 红莲圣女对外所传的性格一直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可实际上,她却是个实打实的小公主性格。 此时说起话来,便显得有些娇俏玲珑了。 不过提起破庙一事,她脸上本已经悄然退去的红晕,不由得又飞上了粉颊。 “我嘛!当然是京城了,至于什么城府不城府的,那都是被逼的,我总不能在朝堂上直接认输吧?那我回去之后,还不得被梁帝拖出去砍了?” 沈安嘿嘿一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那一抹红霞看起来是真的漂亮! 想起破庙那香艳的一幕,这不由得让他有些面红燥热! “算了,不想说就拉倒!” 蔺茯苓也不知是左右无人,还是两人来的路上熟络了许多,她似乎也放开了,不再那么冷若冰霜。 沈安的话,她是不信的。 破庙一战沈安展现出的实力,可不是京城那些江湖人士可以教出来的。 更何况她太清楚沈安和梁帝之间的关系了,沈安怎么可能真的因为梁帝和朝廷,而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月照。 所以沈安又怎么可能会给梁帝拖出去砍的机会呢? “既然赌局已经许下,你打算怎么来破局呢?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蔺茯苓问道。 沈安闻言耸了耸肩:“说到这事,还需要公主帮我做几件事,你也知道我接到圣旨后,便直接赶来了月照,身上空空如也,还真的什么都没准备。” “那你还这么气定神闲?”蔺茯苓看他依然毫不紧张的样子,佩服之余只剩下无语了,努了努嘴:“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木炭五斤、生石灰半斤、纱布三四块、竹筒两根,竹筒要上下都有节的那种……嗯,就这些了!” 沈安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往床上一趟:“说了一天的话,有些累了,我要好好眯一会!” 蔺茯苓没有动! 他竟然还有闲工夫来睡觉? 而且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就这些寻常百姓家中都随便能找出来的东西,三日之后便能成功说服父皇和所有朝臣?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这可关系到你自己的性命啊!” 蔺茯苓跟到床边,要不是强压着脾气,差点就要直接一掌拍过去! 看着她气呼呼的俏脸,还有那双乌黑发亮,此时却瞪得如同铃铛般的大眼睛,沈安下意识的伸手一拉,扯住了蔺茯苓的皓腕。 蔺茯苓顿时一愣! 脸上瞬间滚烫! 仿佛又回到了破庙,她当时昏迷不知沈安是如何帮她疗伤的,但大腿根部那些药却是沈安摸出来的。 两人的肌肤之亲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好奇妙! 竟有种触电的感觉! “还说你不是担心我,你看看你都急成啥样了!” 沈安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调戏道。 “你……你这个登徒子!”蔺茯苓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怒气冲冲的将手抽了出来,跳开了一段距离:“本宫去……去给你准备东西!以后你的死活本宫不管了!你爱死不死!” 说完,便逃也似的开门离开。 …… 入夜。 月照国丞相府。 马云飞喝得有些醉了,举杯说道:“尧大人,这杯……” “报!” 话未说完,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老爷,外面来个人说是有驿馆方面的紧急事情找马大人。” “快传!”马云飞立时酒醒,没等尧月理开口,抢先说道。 驿馆那边有他的人,定然是沈安已经开始行动了。 过了一会,家丁便领着人进来了,来人开口道:“公主送沈安回到驿馆之后,约莫半个时辰才离开,随后派人送了些木炭、石灰之类的东西,还有些其他东西,但都是小件,我也看不清楚,沈安拿了东西直接关上了房门。” “好的,继续打探,一定要弄清楚沈安到底在做什么!”马云飞沉吟片刻,从对方话里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便挥手打发了出去。 尧月理皱眉问道:“你说沈安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木炭和石灰还能变出什么好东西出来?” “我也猜不透!”马云飞一脸不解,但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他亲自去接的沈安,知道沈安空手而来,身上应该藏不了什么东西才对,所以才会派人监视沈安,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怕不是在故弄玄虚吧?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听说过用木炭和石灰能弄出什么新鲜玩意来!”尧月理不屑的说道。 马云飞暂时没有接话,端起酒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尧大人,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按照之前所想,无论沈安这小子搞什么把戏,三日之后咱们都要让他人头落地!” “老夫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万一他真的拿出了东西呢?” “所以我们还是要联络一下其他人,将消息互通一下,也免得到时候势单力薄!” 尧月理回道,又嘱咐了一句。 第308章 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沈安当然不知这些背后的事情,呼呼大睡到次日清晨,直到房门被蔺茯苓踹开。 “公主,大早上的,你不睡觉的吗?” 沈安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无辜的看着杀气腾腾的蔺茯苓。 “你给本宫起来!” 蔺茯苓双手叉腰,昨夜她回到寝宫,满脑子都是沈安让她准备的那些东西。 却始终不得其法,任她翻来覆去,思前想后,都猜不到沈安用这些东西到底能弄出什么来。 一大早便赶来了驿馆,等了半个多时辰,发现沈安还在睡觉,顿时就怒了! 火烧眉毛了! 她都担心得一夜无眠,没想到人家却睡得不知多舒坦! 真是岂有此理! “你赶紧说,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蔺茯苓气势汹汹,一把拽住沈安的被子,要将他从床上拉了下来。 哪里还有一丝圣女的冰冷,活脱脱就是个刁蛮公主。 “啊~~~” 蔺茯苓尖叫起来,沈安竟然裸睡! 而且……还红旗高举! 也不知刚刚是不是在做不干净的梦! 她满脸通红双手捂眼,咬着牙跺着脚,转身背对着沈安,嗔怒说道:“你个登徒子!睡觉怎么不穿衣服!” “喂喂喂~~~”沈安嘴角微微一翘,从床头拿起衣服套在身上:“到底谁是登徒子啊!公主你自己闯进来的,公主你自己不管不顾的掀我被子的!” “本宫怎么知道你……你睡觉不穿衣服啊!”蔺茯苓气得直跺脚,要不是还没确定沈安是否穿好衣服,她真想回头就是一巴掌。 之前被沈安把身子都摸光了,那还情有可原,毕竟是为了救她。 可今天这个亏,却感觉被沈安给算计了! “我们大梁人都喜欢这样睡的!” 沈安穿好衣服,从床上蹦了下来,顺手拉起床边的材料,拍了拍还捂着脸的蔺茯苓:“咱们干正事吧!” 蔺茯苓听到这话彻底炸了! 她贵为公主,可也是江湖圣女,虽然还是黄花大闺女,可是江湖一些俗话还是听得懂的。 再加上刚刚的一幕,顿时让她浮想联翩,以为沈安说的正事是指那种。 她直接转身就来了个过肩摔! 沈安触不及防,被她摔了个狗啃泥,扶着腰站起来:“你要闹哪样啊!不是你说让我干正事的吗?” “本……我,哼!对,干正事!干正事!”蔺茯苓已经乱作一团,双手无处安放的四处乱摸,心已经跳得如同小鹿,撒腿跑了出去。 原来干正事是真的干正事啊? 这太尴尬了! 沈安好像看明白了,倒也没点破,不过却也没追出去。 将屋中的桌子挪开收拾出一片空地,把材料铺在了一张干净的布上。 蔺茯苓看他没有出来,便又折回了房间,她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看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 看见沈安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块石头,将那些木炭碾压成小指甲盖那么大的颗粒,然后用纱布包起来塞进了竹筒中。 蔺茯苓实在受不了沈安的慢条斯理了,问道:“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到底你要做什么?” “先把门关上!”沈安没有直接回答:“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把装有木炭的竹筒放在一旁,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粗盐递给了蔺茯苓:“公主,帮帮忙,拿洗脸盆装水把这些盐化开,记得要将粗盐磨细点,容易化!” “你……”蔺茯苓皱了皱眉,也不知沈安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看着沈安终于正经起来,异常认真的模样,还是照做了。 沈安也做完了手头上的事,接过蔺茯苓手中的脸盆,不断搅拌起来。 粗盐其实杂质非常多,而且这个脸盆不够大,半斤倒下去,一时半会很难全部化开。 两人便又有了时间闲聊起来,沈安逗了她一句:“公主你为什么脸红红的?” “谁……谁脸红了,是屋里太热了!你这人就是这么奇怪,为什么非要躲在屋里弄这些东西。” 蔺茯苓本已经渐渐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躁动起来,脸上的滚烫更甚了几分,下意识的转身躲开沈安的视线。 他一定是故意问的! 太坏了! 沈安一边专心的搅拌着盐水,一边斜眼看着娇俏如花的蔺茯苓:“太热?不过公主身为宗师级高手,难道没感觉到这驿馆里有人盯着我们吗?” 他昨天入住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外面有眼线,所以才会让蔺茯苓简单的找来如此粗陋的工具。 要不然,他非得让蔺茯苓找个百十来个工匠,打造一个至少看起来像样的设备。 蔺茯苓背对着沈安,苦笑着说道:“知道,月照和你们大梁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有勾心斗角!再正常不过了!” 知道又怎么样? 难道她身为堂堂月照公主,要在自己的地盘杀人,然后引发皇族和原住民集团的冲突? “所以我关门躲在屋里,也正常啊!就是确实有点热!”沈安嬉笑道:“不如我帮你把尧月理他们干掉吧?” “你别乱来!”蔺茯苓顿时紧张起来,猛地回头:“这里可是月照,不是大梁,你真的会死的!” “我会天雷术,会怕他?” 沈安毫不在意,他也就是随便调侃一句,真让他现在去杀尧月理,那不是开玩笑吗? 提到天雷,蔺茯苓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此时,粗盐也已经差不多彻底融化了,沈安又把石灰小心倒进了脸盘里,里面的盐水翻滚起来,不断冒出了热气。 这个过程很快,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他捡起另一个竹筒,用纱布将两头都包了起来。 他将两个竹筒合在一起,装着木炭的那个放在上头,,又从桌下抽出一个木桶,朝蔺茯苓说道:“过来,帮我把脸盆端过来,慢慢倒进去!” 这些操作看起来是如此的简单,可落在蔺茯苓的眼中,却充满了迷惑。 只是越是如此,她反倒越期待起来,或许沈安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呢? 第309章 雪花盐 满怀期待,蔺茯苓盯着沈安捣鼓盐水。 只见盐水透过三层纱布,还有木炭的过滤之后,流进下方的木桶。 本来混有石灰水,十分浑浊的盐水,过滤之后变得清澈起来。 如此经过三四次过滤后,沈安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木桶里的水尝了一口。 通过石灰水去除了粗盐中的钾盐,又用木炭吸附了不溶于水的杂质,苦涩味道基本上已经没有了。 “公主,辛苦你了,可以开门了,我一会给你变个魔法!”沈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嬉笑一声,将木桶拎了起来。 蔺茯苓目前还是一头雾水,秀眉紧蹙问道:“你到底是……” “别问,问就破功了!” 沈安打了个哈哈,看她没有动作,干脆自己动手,直接用脚勾开了房门,直奔驿馆的厨房。 把里面的人全部赶走,一木桶的水全部倒进了锅里。 蔺茯苓的好奇已经到了极致,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见证奇迹的机会,紧紧跟在沈安背后,生怕错过最精彩的一幕。 可是接下来的时间,却让她无聊得不停打着哈欠。 沈安把柴火点燃后,除了偶尔添点柴火,便啥事也不干了,翘着二郎腿跟她闲聊。 “公主,你是吃啥长这么漂亮的?” “废话,当然是吃饭!” “公主,你这一身功夫真的好强,我拜你为师吧?” “滚!我红莲教从不外传!” “公主,我还有一件宝贝,可长可短,可软可硬,你想不想看看?” “还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 时间飞快,一个时辰后,大锅里的水,已经煮干了一半。 上半部的锅面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结晶,蔺茯苓无聊的走过去一看后,惊讶问道:“雪花盐?你竟然可以生产出雪花盐?” 通过盐矿的熬炼粗盐,无论是大梁还是月照都已经有了十分成熟的工艺。 但是粗盐不仅自带苦涩味道和矿物冲鼻的刺激性气味,而且因为含有大量的杂质和钾盐,在长期服用之下,对身体会产生巨大的伤害。 所以民间在使用粗盐时,用量也会相对较少,这也就导致摄入的盐分不足,使得人体变得十分虚弱。 而雪花盐却没有这些问题,不过由于雪花盐只存在特殊的盐矿底层,且无法人工产出,所以尤其珍贵。 在普通粗盐不过十几文一斗的情况下,雪花盐作为皇室和豪族专用的贡品,根本就有市无价,想买都买不到。 就是月照国皇室,每年得到的雪花盐也不过一两斤而已。 而蔺茯苓更惊叹的是,她看到了沈安制作的全过程,十分清楚这些雪花盐,真的是从粗盐中提取出来的。 若是能大规模生产的话,那绝对是恐怖的商机! “我厉害不?”沈安看着有些木然的蔺茯苓,嘿嘿一笑。 “厉害!”蔺茯苓下意识的点头,眼中的惊讶还未完全消散。 “哪里厉害啊?” “哪里都厉害!”蔺茯苓再次本能答道,同时伸手拿起旁边的锅铲,小心翼翼的刮下一点雪花盐,放在嘴边尝了一口。 没有苦涩的味道! 没有粗盐冲鼻的气味! 甚至比起自然生成的雪花盐还要更纯正一些! “嘿嘿,不过我最厉害的你还没见识过呢!”沈安调笑了一句,又多加了几灶火。 刚刚的设备实在太简陋了,要不然他非得熬个成百上千斤精盐出来。 那还不得让蔺茯苓立刻以身相许? 蔺茯苓这时也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沈安刚刚的话,霎时脸红成了一片,嗔怒道:“你个登徒子!若是再胡说八道,本宫非宰了你不可!” 圣女的气势瞬间回来了,可眼神中却根本没有以前的冷漠和坚定,反之闪烁之下,竟有些小鹿乱撞的慌乱。 “你舍得么?”沈安将蔺茯苓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帘,心中颇有些得意。 怕是没几个人见过冰雪般冷酷的圣女,如此娇羞、心乱如麻的模样吧? 蔺茯苓一记鞭腿直接踢了过来,早有防备的沈安反手直接握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从那光滑的肌肤上划过。 蔺茯苓本就通红的脸,瞬间化成鲜艳欲滴的色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你……本宫现在就要杀了你!” 她说着最狠的话,可平日里的一身绝顶功夫,此时却好像都记不起来了,用最原始而无力的挣扎,想要摆脱沈安的手。 沈安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轻轻松手,蔺茯苓没想到他这时竟然放手,慌乱之下,一时没有站稳,身子往后一倒。 眼看就要跌落在身后的灶台上,一只大手懒腰将她抱住,随后轻盈一转,两人潇洒的转到一旁站定。 呼呼呼~~~ 蔺茯苓看着紧紧贴在她胸前的沈安,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声。 她已经不是脸发烫了,而是连耳根都传来滚烫的温度。 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连这样摔跤都站不稳了? 还要被沈安这个贼子扶起! 我的心跳和呼吸怎么这么重? 喉咙不停耸动,吞咽着口水。 好渴! 好想喝水! 沈安也愣了,感受着怀里柔弱无骨的身体,心怦然一动。 摆在他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完美! 尤其是娇羞通红的脸蛋上,吹弹可破的皮肤更显诱人,还有那微眯的双眼,以及跳动的长睫毛,好像是在鼓励他更进一步。 沈安的手也不老实的捏了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真软! 真细啊! “啪!” 就在这时,清脆的耳光响起! 随后那双看似柔弱的双手,十分用力的将沈安推开。 蔺茯苓终于清醒过来,挣脱之后,羞怯的跑出了厨房。 “靠!”沈安也被一下子打醒了。 老子还什么都没做啊! 这妞实在太可怕了!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追出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惨烈的凄厉叫声。 冲出门一看,差点把沈安给吓呆了! 第310章 微臣绝不同意和谈! 驿馆的院子里,一个身穿寻常百姓衣服的人,正在接受着蔺茯苓暴风骤雨般的暴打。 “说!你刚刚偷偷摸摸躲在外面,都看到了什么!” “再不说,可别怪本宫灭你九族!偷窥皇室,罪同叛逆!” 那人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沙包,一拳飞过去,落在院墙,又是一脚,撞在了树上。 好惨! 此人正是马云飞派来监视沈安的,之前蔺茯苓不想直接挑起皇族和原住民集团的冲突,才隐忍不发。 可是刚刚的一幕,她也不知此人到底看没看到,就算没看到,发现她满脸潮红的冲出来,要是传出去,那也是她容忍不了的。 只能怪他太倒霉了! 撞到枪口上了! 沈安看得脸色忽青忽白,下意识的往厨房里缩了一步。 差点忘了这是红莲教的宗师级圣女啊! 他瑟瑟发抖的轻声说道:“公主,别打了,再打就……” “你给本宫闭嘴!他死了,就算你头上!” 蔺茯苓此时哪里听得进去,仿佛一个被人撞破了奸情的悍妇,捏住那人的喉咙。 咔嚓! 这声音虽小,可沈安听到后,心猛地一颤。 暴走的圣女不会杀人之后,还要灭他的口吧? 不过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蔺茯苓杀了那人之后,随手一丢,也不从大门走了,直接越墙而去。 沈安傻愣愣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驿馆里的人,之前听到动静,便已经躲在附近看着,见公主走了,才敢出来把尸体抬了出去。 只是他们离开院子的时候,都是一步一回头看向沈安。 公主出来的时候,满脸通红,他们都看在眼中。 两个人躲在厨房做了什么? 大梁人就是会玩,竟然跑去厨房办事! 沈安被他们看得一脸尴尬,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吼了一句:“都看什么看!我跟公主是清白的,再看!一会她又杀回来了!” 说完,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咋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呢? 算了! 不管了! 他转身回到厨房,重新关上了门,大锅里的水已经完全干了。 找来一个兽皮袋子,将里面的精盐装好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本想回床上补个觉,可却思绪万千,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得起身练了一套内功心法后,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 一日之后。 月照国金銮殿。 “沈安,三日之期已到,我怎么看你还是空空如也而来?”尧月理打量了一下沈安全身上下,似乎和第一次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 手上也没拿东西,殿外也没有人押着东西等候。 看来他真的猜对了,沈安之前就是在吹牛! 他冷笑看着沈安,心中腹诽道,吹牛把自己的头给吹没了吧? “哈哈,大梁人重文抑武,可大家都知道,文人最喜欢的就是用嘴指点江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凭他一个人还想搞出让我们整个月照都心动的东西?真是笑话!” “那可不一定呢!人家还是有些用的嘛!这不是一句吹牛的笑话,就让前方停战了三天吗?” “确实,要不然的话,咱们大军说不定又能攻克几座城池呢!” 嘲讽声大多来自于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他们不仅针对沈安,甚至还明里暗里的指责着皇帝和蔺茯苓不应该听信沈安的吹牛之言。 只是他们中也有明眼人发现了不对劲。 沈安淡定自若不说,皇帝和蔺茯苓好像也对这些话没有丝毫的在意,甚至嘴角还带着丝丝的反讽。 “咳咳!”沈安轻咳两声,走到殿中台阶之下,朝着月照皇帝拱了拱手:“陛下,这殿中有些人如同乌鸦般聒噪,实在是有失贵国国体啊!” “你说谁呢?” “你自己吹牛却做不到,反倒说起别人来?” “真是恬不知耻!”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一听这话,更加炸了! 可是沈安突然猛地转身,怒声吼道:“都给我住嘴!” 他本就不是什么百无一用的书生,震怒之下,更是杀气腾腾,一下子将那些人都给镇住了。 沈安走到一人面前:“你说我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可你可知圣人也是书生却依然流芳百世?你可知你祖上往上数十八代也可能是书生?” “还有你!张嘴闭嘴就能攻克城池,你可知你月照大军短短月余的时间,已经死伤了多少将士吗?” “我看你才是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有本事你自己上战场去打一个城池下来啊!缩在这里当什么乌龟王八壳子!” 他走了一圈,几乎把所有原住民集团的官员都给骂了一遍! 而且气势十足,骂人不重样的,那些人就算偶尔有个别想反驳的,便会受到沈安重点照顾。 如此过了一会,再也没人开口了,殿中只剩下沈安劈头盖脸的声音。 月照皇帝也是看得神采飞扬,看着别人骂自己的大臣,这感觉咋还有点爽呢? 这些原住民集团的人,处处和皇族势力作对,他拿这些人没办法,总算有一个可以修理他们的了。 不过一直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他抬了抬手:“沈特使,朕看你底气十足,想来是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想要的东西,不如先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到时候是不是吹牛,便一目了然了。” 沈安这才停下了嘴,重新走到台阶前:“陛下,这便是我想要上呈之物。” 他从衣袖中掏出那个兽皮袋子,递给了下来接东西的太监。 月照皇帝其实早已经从蔺茯苓那里知道了雪花盐的事情,所以象征性的看了一眼,便说道:“沈特使带来的东西,确实珍贵无比,各位爱卿传阅一观吧!” 尧月理等人面面相觑。 沈安真的准备了东西? 还珍贵无比? 他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准备好呢? 等到太监将兽皮袋拎了下来,尧月理等人立刻围在了一起。 “雪花盐?” “什么?” 原住民集团里有些官员不信,用手捻了点入口。 味道咸咸的,没有一丁点苦涩味! “真的是雪花盐!” 这东西在月照,那可是皇室专供,用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尖叫起来,眼里全部闪着兴奋的光! 沈安是想用雪花盐作为和谈条件? 尧月理最先从兴奋中回过神来:“陛下,沈安这些雪花盐虽然珍贵,但就凭这些东西,微臣绝不同意和谈!” 第311章 得寸进尺,那就打呗! 尧月理面色肃穆,继续高呼:“陛下,沈安这雪花盐虽然世间罕有,但要知那江淮之地,乃是我前线将士,拼死用命才换来的,牺牲的将士更是多达万人,微臣恳请陛下,切勿为了蝇头小利,寒了前方将士的心啊!” “而且沈安贼子此心奸诈,妄想借此糊弄咱们月照,甚至霍乱我国朝政,简直其心可诛!” “恳请陛下立刻判其午门斩首!” 有他打头阵,其他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互相看了几眼,不时还瞄向那袋雪花盐,犹豫了一下后,也随之附和。 “微臣恳请陛下,切勿为了蝇头小利,寒了将士们的心!” “恳请陛下,立刻处死沈安!”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各个慷慨激昂,要让月照皇帝处死沈安。 见状,尧月理得意一笑。 有雪花盐又如何? 这里是月照,到底输赢如何,还是他们说了算! 他和马云飞一唱一和,便是料定了沈安就算能制作雪花盐,也只是少量的,想用这点盐就想收买他们,同意和谈? “丞相,马爱卿,你们能不能先听沈安把话说完?”蔺茯苓看不下去了,冷冷说道。 你们这司马昭之心,也太路人皆知了吧? “公主,此事关乎朝廷安危,微臣确实激动了,不过沈安若是只有这些雪花盐的话,就算沈安他说破天,微臣也绝不会同意和谈的,除非他能拿出千万的雪花盐!” 尧月理依然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慷慨激昂说道。 沈安怎么可能拿得出千万雪花盐? 就是大梁也拿不出啊! 然而,下一刻,他却愣住了! 沈安又拿出了几个兽皮袋,直接打开,晶莹洁白的精盐如同雪花般落在了地上。 看得那些大臣,一个个瞪圆了眼睛! 牲口啊! 雪花盐多精贵的东西啊! 要是拿出去卖,恐怕一斤百两银子都有人买,就这样浪费了么? 难道沈安真的有很多雪花盐? 众人心中纷纷升起疑惑。 那日蔺茯苓走后,沈安心情平复之后也没闲着,又弄出了几斤雪花盐,便是为了今日的画面。 他走到尧月理身旁说道:“丞相大人,别除非了,我不怕你说我吹牛,别说千万,就是千千万,只要你给我时间,我都可以拿得出来!” “荒谬!”尧月理短暂一愣之后,痛斥道:“雪花盐乃是天地所产,你怎么可能想要多少有多少?你如此大言不惭,本官怀疑你是否真的能制作雪花盐,恐怕只是黄口白牙胡诌的吧?” “胡诌?开玩笑!”沈安冷冷一笑:“区区不才,书生一个,但却精通天文地理,通晓古今奇事,更知道许多奇门遁甲之术,制作雪花盐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如若不信,可以问问公主,当日她也在场!” “不可能!”尧月理还是不信,转头看了一眼蔺茯苓。 蔺茯苓闻言,脸上不由浮上一层红晕,微微颔首:“沈安说的没错,当日他制盐时,本宫确实在场。” 顿时,大殿中一片哗然。 自从有了盐这种东西,无数人都想制作出雪花盐,可是却从未有人真正成功过。 所以世人都认为,雪花盐乃是上天恩赐之物,绝非人力可为。 可是沈安却偏偏做到了! 而且公主就算极力想促成和谈,但在此事上绝不会哄骗众臣的。 这事看来是真的了! “沈特使,你能制作雪花盐就算不假,可这和我们和谈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这时,月照皇帝开口问。 他虽年老力衰,脑子也有些迟钝,但此事关系重大。 沈安拿出雪花盐来,并让自家女儿看到了制作的全过程,定然不是只为了和尧月理的赌约。 “陛下英明,两国交战,受罪的是百姓,还不如以和为贵,让百姓安居乐业。为了表现我大梁和谈的诚意,我愿意和贵国做一笔交易。” “只要最后和谈成功,我大梁不仅会与贵国通商,让两国人民过上幸福的日子!” “除此之外,我还会源源不断为贵国提供低价雪花盐,到时候,贵国便可以凭借雪花盐向大梁换取足够的盐铁资源。” 此话一出,殿中陷入了死一般寂静之中。 大梁使者拿着制作雪花盐的技术向敌人和谈,还要和敌人一起做生意赚大梁的钱? 沈安是疯了吗? “沈特使,此话何意?”月照皇帝懵逼的问道。 沈安微微一笑:“陛下想来应该知道,我是大梁官员,也是商人。” “我大梁皇帝让我来与贵国和谈,至于如何达成和谈的,我大梁陛下并没有特别要求,只要不损害我大梁的利益即可。” “而且大梁用钱买雪花盐,你们用钱买粗盐和铁,其实大梁也并没有亏什么,我何乐不为从中赚一笔呢?” 沈安愿意给月照低价雪花盐,实在是因为在落霞山一战中,见到了战争的残酷。 他不想再打仗了! 雪花盐的贸易,并没有让大梁损失什么。 如果能用贸易的办法,让双方达到双赢,那再好不过。 再有一则,梁帝对他虎视眈眈,他现在需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如果能够与月照达成雪花盐的供应生意,他也能从中赚钱,发展自己。 同时还能巩固与月照的关系,为自己拉一个盟友,何乐而不为? 听完沈安的解释,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个满身铜臭味,一心钻进钱眼里的商人啊! 这一切就能说通了,商人被归为三教九流的最末之流,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只要能赚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们也心动起来,若是真如沈安所说,那以后雪花盐便同样可以成为他们赚钱的工具了! “那你为何不直接在大梁售盐呢?”尧月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沈安闻言,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丞相大人是不是傻?大梁盐铁专售,我去大梁售盐,我是嫌命长了吗?” “你……你才傻!”尧月理刚刚也被震惊到了,所以才一下子没想到这个细节。 被沈安嘲弄的骂了一句,心中不爽之下,又无法反驳,只得梗着脖子说道:“你赚钱的事情,我不管,但是你刚刚所说的办法,虽然可以解决我们盐铁缺乏的情况,但我们月照将士在江淮也绝不能白白牺牲!” 他转而朝着月照皇帝一拜:“陛下,微臣答应和谈,也同意大军从江淮撤回,但大梁必须给我们月照一定的补偿。微臣以为,翁山港、华亭港靠近我月照,为了日后方便通商,大梁必须割让给我们。” “同时为了安抚阵亡的月照将士,大梁必须在和谈结束后一个月之内赔偿五百万两白银,以作安抚死难将士之用!” 尧月理虽然也为雪花盐的事情心动不已,但若是就这么向沈安认输,他实在不甘心。 就算他最后无力阻挡两国和谈,那也得给沈安添点堵! 听到这话,沈安顿时就怒了! 我特么主张和谈,又不是怕了你? 凭什么要我赔款又赔地? 上辈子的爱国教育,让他对家国有着别样的情怀。 沈安身体里流淌着大梁人的血液,他和梁帝之间的矛盾再激化,那也只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可若月照想借着和谈,让他割地赔款,做第二个李鸿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况且,这和大清朝廷的近况完全不同! 此刻,沈安才是占据主动权的一方。 和谈,完全是我不想打仗,给你面子。 可你若得寸进尺,那就打呗! 让你尝尝天雷滚滚的滋味! 第312章 同意和谈 “丞相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沈安转身,一双虎目狠狠的瞪着尧月理。 那想要杀人的眼神,看得尧月理心中发毛。 不过,心中虽然有些惧意,但他依然摆出丝毫不退让的样子:“沈特使,我的言辞有错吗?你提出的方案虽然可以让我月照赚钱,可却又对技术藏着掖着!” “万一我们退出了江淮之后,你却不守承诺,拒绝提供雪花盐,我们月照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丞相此言,简直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安一个箭步跳到了尧月理身前,浑身气势暴涨,把尧月理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不过沈安却没有动手,而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贵为丞相!却不谙邦交之事,!你以为邦交是儿戏吗?” “大梁皇帝既然委我全权负责和谈之事,我说出的话,便代表着整个大梁的脸面,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却不会将大梁的脸面摔在地上!” 他耳提命面的骂完,尧月理脸色已经涨成猪肝。 还没等尧月理回过神来,沈安立刻转身,朝月照皇帝一拜。 “陛下,刚刚贵国丞相所言,割地赔款,实在过分之际!我看贵国也没有和谈的诚意!” “既如此,我看和谈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我们还是在战场上,用拳头来说话吧!” 说罢,沈安竟真的拂袖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振聋发聩的声音,还在大殿中淡淡的回响。 月照的大臣们,顿时慌了神! 完了完了! 他们可是早就听说了沈安的天雷滚滚,威力巨大! 再加上大梁粮草充足,新军又十分勇猛。 要是惹怒了对方,人家直接全军出动,那月照到时候可就得灭国了! 好在绝望之际,公主从前线传来消息,说沈安有意代表大梁来与月照和谈。 当时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可现在丞相提出如此过分的条件,逼得沈安当场放话,战场上见! 这下全完了! 同朝为官,谁不知道丞相之所以极力阻止和谈,是因为在江淮买了大量的田地。 若和谈成功了,月照退出江淮,那些田地就泡汤了! 大臣们那叫一个恨! 纷纷用指责的目光盯着尧月理。 可原住民集团势力强大,他们也不敢直接怼,只能目光看向了月照皇帝: “陛下!微臣虽然只是一介小官,今日却也想妄论一下国家大事,以我们月照的国力,根本不可能守得住江淮,若是坚持打下去,最后定然是鸡飞蛋打,望陛下答应沈特使的和谈!” “启奏陛下,微臣也以为,眼下的局势和则两利,战则月照迟早败退,实为不明智之举!望陛下三思!” “微臣附议!沈特使诚意满满,绝不可能出尔反尔,再次将大梁子民陷入战火之中,微臣恳请陛下答应和谈!” “微臣附议!” “臣附议!” 原本不怎么说话的那些小官们,此时纷纷站了出来。 蔺茯苓也微微动容,朝月照皇帝说道:“父皇,儿臣从前线归来,虽然我月照大军前期势如破竹,但那只是因为大梁在初期没有什么准备的情况下。” “等到大梁的新军出场后,我军便节节败退,若非郑家的韦挺反其道而行之,拖延住了新军前进的脚步,恐怕我今早已被大梁新军所攻破。” “如今郑家已经摇摆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倒戈,再加上沈特使之前搞出的天雷,已经让我军军心涣散,根本无力再战。” “此战若是不能尽早结束,恐怕我军十万将士,嘴中都会葬身异国!” 蔺茯苓说的这些话都是事实,这也是她倾向于和谈的原因。 月照皇帝坐在皇位上,眉头紧蹙,也不知在思考什么。 良久,才直起身子,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沈特使,且先停下脚步,听朕一言!” 沈安的脚已经迈出了大殿的门槛,听到这话,身子没有动,只是扭头说道:“希望陛下能给我一个留下来的合理答复!” “和谈之事,咱们接着商议!”月照皇帝语气中带着几分乞求。 听到这话,沈安方才转身重新走回了大殿。 他瞅了一眼身旁愤愤不平的尧月理,朝着月照皇帝开口道:“陛下英明!和谈才是两国共赢之道!” 月照皇帝深以为然。 不过,皇位上的他垂垂老矣,精力体力都有些跟不上,只是强打起精神,笑眯眯的对沈安道: “不过,沈特使啊,和谈一事牵扯甚广,如何保证我军能顺利从大梁撤回,两国互市也有很多细节要商榷,需要时间啊。” “微臣也认为和谈需要设立一个期限,绝不能无限制的谈下去。”沈安也想速战速决,赶紧回大梁复命。 尧月理见月照皇帝心意已决,知道和谈之事是板上钉钉了,他再坚持也没用。 可若和谈成功,江淮那些地,又实在让他肉疼! 左思右想下,他当机立断,想用‘拖’字诀。 “陛下,和谈大量细节需要商议,不如就以一月为期如何?”尧月理拱手提议。 拖上一个月的时间,再慢慢想办法,挽回江淮的损失! “沈特使以为如何?”月照皇帝闻言后,看向了沈安。 “一言为定!” 沈安倒是满口答应,顺带看了眼尧月理。 尧月理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他? 不就是想拖延一些时间,好将手中的田地脱手,挽回一些损失吗? 另外再用些蝇营狗苟的小手段,恶心一下自己罢了! 放马过来吧! 老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和谈基调定下,月照皇帝苍老的眉头也算舒展开了。 沉吟片刻后,月照皇帝道:“茯苓,你对大梁之事最为清楚,和谈一事便以你为主。” “丞相,你为百官之首,又老成持重,正好可以和茯苓互补,朕就委任你为和谈副手。” “众卿家以为如何?” “微臣领命!” “儿臣领命!” 尧月理和蔺茯苓欣然接受。 下朝后,沈安也将月照朝堂上的发生的事情,如数传回大梁。 和谈之事算是定下来了,不过,一月之期太长,他得先知会梁帝一声,不然两国又打起来就不好了! 第313章 扶持一个女帝! 沈安前脚刚让人将消息传出去,蔺茯苓后脚便来了驿馆。 她还带了一个身着红莲教服饰,全身上下都蒙起来的男人。 “公主,你这是?”沈安不解。 “和谈的事情刚刚定下来,沈特使在我月照朝堂上可是得罪了不少人,我派个人来保护你。”蔺茯苓仍然一脸清冷。 “不是吧,公主不信任沈某,还派人来监视我?” 沈安目光灼灼,盯着蔺茯苓白皙的脸颊,故意调侃。 蔺茯苓被他着目光盯得羞臊不已。 这臭男人! 她怎么觉得,沈安这臭男人无时无刻不在调戏自己? 狠狠瞪了一眼沈安,她解释道:“他叫无邪,是个天生的哑巴,而且大字不识一个,但一身功夫却十分了得,本宫曾救过他的命。”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说这些,可看到沈安误会,就想解释一下。 “我信你!” 沈安会心一笑。 没想到这位宗师级的圣女,面冷心热啊! 怕自己被尧月理的人刺杀,还派个人保护自己! 而且还这么妥帖,派了个不识字的哑巴,不会窥探自己的秘密。 她对自己这么上心,难不成……是看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沈安脸上的笑容越发贱兮兮。 “笑?你还笑得出来?” 蔺茯苓有些来气:“我可告诉你,父皇虽然答应了和谈,但和谈之事,可没那么容易!” “月照的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 说到最后,蔺茯苓秀美紧蹙,声音也低了下来。 沈安顿时来了兴趣,两眼放光: “复杂?怎么个复杂法?” 有八卦听啊,那他可就精神了! “何必明知故问呢?” 蔺茯苓瞪了一眼沈安:“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贵国太子!” 沈安也不打哈哈了,开口道破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早在来月照之前,他便通过郑家的口,了解了月照皇室和大臣的基本情况。 月照皇帝膝下子女并不多,只有一个公主蔺茯苓,还有一个儿子蔺景天。 蔺景天作为月照皇帝唯一的儿子,理所应当就成了月照太子。 不过这次和谈,月照太子作为一国储君,却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实在奇怪! 蔺茯苓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色:“本宫确实还有一个弟弟,只是并非我母后所生,而是德妃所出。” “我那太子皇弟不仅年幼无知,而且脾气暴躁,甚至可以说有些暴虐。” “在你来月照之前,他被尧月理挑唆,极力反对和谈,被父皇下令禁足了。” “原来如此!”沈安点点头。 这些事情,本事月照的辛密,不应该对外人说。 可面对沈安,蔺茯苓海华丝不想隐瞒,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父皇是不主张打仗的,只是他如今老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 “比如这次进攻江淮,实在是拗不过丞相及他身后的集团,才出兵大梁。” “眼下我父皇还活着,尧月理还能有所收敛,可若是父皇御龙归天了,太子登基,那……” 蔺茯苓觉得再说下去有些不合适,可是不说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本来她作为女子,插手朝政就是迫于无奈之举,可太子实在无能,而父皇又只有她两个亲生子女。 她若是不帮忙处理朝政的话,父皇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蔺茯苓一直想彻底铲除原住民集团,以免太子登基后成为一个傀儡皇帝,让皇室蔺家任人摆布。 可任她能力再强,也终究是女流之辈,无法与一个百年集团抗争…… 沈安的出现,以及这几日展现出的超强能力,让她看到了希望。 “你这个姐姐倒是挺尽责的。”沈安嘴角撇嘴,语气中尽是调侃。 蔺茯苓那个弟弟,他虽然不了解,但姐姐都说其年幼无知,还有些残暴,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月照国要是落在他手里,那就废了! 说不定自己费尽心思和谈的结果,也要被破坏掉。 与其这样,还不如…… 沈安内心有了一个绝佳想法! 扶持蔺茯苓上台,成为月照的女帝啊! 这样一来,和谈成果不仅不会被破坏。 而且,今后他也有了一个绝佳的盟友! 到时候梁帝想拿捏他,就得掂量一番了! 哈哈哈,好主意! 妙啊! 不过……在这个封建保守的时代,扶植一个女帝上台,怕是不容易。 关键是,人家蔺茯苓想不想上位还不知道。 蔺茯苓看沈安半天不说话,心中一急,便冲口而出:“本宫想让你帮忙除掉尧月理他们!” 除掉原住民集团! 蔺茯苓野心不小啊! 看来,自己的女帝计划也不是不行啊! 沈安顿时双眼放光,不过表面上却漫不经心,抿了口茶问道:“帮你,有什么好处?” “本宫保证,只要本宫活着一天,绝不与大梁为敌!” 蔺茯苓见沈安没有一口拒绝,心底升起一丝希望。 可她的承诺换来的,却是沈安的不屑。 “拉倒吧!再过几年,大梁新军规模过十万,月照小国就算想和大梁为敌,那只会换来灭国之灾!” “再说了,就算大梁不主动与月照为敌,你能保证你那太子弟弟登基,能听你的?” “到时候月照又不是你自己掌控,你的承诺,只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 “你……” 蔺茯苓气得半死,却无力反驳。 沈安说的句句在理。 且不说大梁,就月照国内,她都做不了主…… 沈安凭什么帮她呢? 蔺茯苓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过,帮你也不是不行!” 就在这时,沈安忽然开口。 同时上前一步,两人距离顿时无线拉进,甚至鼻尖都碰在了一起。 蔺茯苓震惊,沈安却用力一拽,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 一股强烈的雄心气息蔓延。 “啊!” 蔺茯苓小嘴里发出一声惊呼,没想到沈安胆子竟这么大,竟然敢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无邪还在旁边看着呢! 她贵为公主,从没有与任何男人这么亲密接触过,而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 “你……你给本宫松手!” 慌乱的她此时都忘了自己一身宗师级别的武功,只是凭借本能在挣扎。 可沈安的大手孔武有力,此刻她连挣扎都显得软弱无力。 她甚至怀疑,沈安是不是在酒里下药了! 第314章 以身相许如何 “公主想让我帮你除掉尧月理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以身相许,如何?” “你!”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蔺茯苓俏脸通红,羞臊不已。 只得蹬着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出言威胁:“沈安,本宫再次警告你!若是再胡说八道,轻薄本宫的话,本宫要你人头落地!” 凶悍的模样,仿佛一只小野猫。 而她越是挣扎,汹涌的波涛越是蹭得沈安心痒痒。 正想更进一步,就在这时_—— “老大!” 门外响起沈小路的声音。 这小子门也没敲,便冲了进来。 看见眼前自家老大和蔺茯苓抱在一起,顿时惊讶的嘴巴都能放下一个鸡蛋了! “对不起,打扰了!” “我们这就走!” 沈小路、秦二郎,还有前锋营的几个兄弟老脸一红。 万万没想到啊! 他们就比老大晚几天登陆月照,老大居然就把人家公主泡到手了! 牛! “咳咳……” 沈安也没想到沈小路等人会突然赶到,尴尬万分,赶紧放开蔺茯苓。 又抿了口凉茶,平复自己的燥热。 可蔺茯苓却羞臊不已,连杀了沈安的心思都有了! 被这么多人看见她和沈安……和沈安这么亲密,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为了缓解尴尬,沈安一拳打在秦二郎的胸口:“你们来得可够慢的!再来晚一点,我怕都要回去了!” 秦二郎看到他也高兴得咧嘴,肩膀搭了过来,眼角却不时的瞥向蔺茯苓:“徒儿,我可听说了,你丫的搞出了什么雪花盐,可在落霞山的时候,你咋不弄出来呢?搞得我们天天吃醋布!” “别废话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沈安一把打开他的胳膊,用手指了指身旁的蔺茯苓:“这位是月照国茯苓公主。” “这些都是我的兄弟,秦二郎、沈小路、薛万春、鲁吉英!” 蔺茯苓此时已经恢复了红莲教圣女的冰霜冷酷,微微点头示意,冷冷说道:“本宫先走了!有什么事,让无邪通知我。” 说罢,她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停留,只留下一阵香风。 “老大,你可以啊!月照公主都被你给钓上了!”薛万春看着蔺茯苓离开的背影,笑嘻嘻说道。 “滚蛋!”沈安扫了一圈众人,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秦二郎朝他伸出四根指头晃了晃了。 “就特么你们四个?” “不是,是四千人!我们每个人领了一千个兄弟来!” “卧槽!” 沈安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你们有病吧?带这么多人来干啥?” 他给秦二郎的信里,只让他多带几个人,没想到他居然带了这么多! 这理解能力,也是牛! “徒儿,我们这不是怕以后万一月照人不让咱回去,咱也能打出去么?” “打你妹!四千个人,怎么对抗整个月照国?除非特么都是奥特曼!” “奥特曼?什么鬼?” 沈安头大如斗! 他不用问也知道,这个荒唐的念头,一定是秦二郎这个单细胞生物想出来的。 可这尼玛带了这么多兄弟漂洋过海来了,他总不能不管着吧? “其他人现在在哪?”沈安没好气的问道。 “给了他们一些银子,乔装打扮住在城中各家客栈了!” 沈小路兴致勃勃的说道:“老大,你走的这段时间,我把你之前在京城里训练十三手下的方法,把他们都训练了一遍。他们应该不会暴露行踪的。” 沈安一阵无语! 老子这是担心行踪暴露吗? 这么多人不得吃喝? 他来月照十分匆忙,可没带那么多银子来! “行了行了!就这么着吧!”沈安摆了摆手,不想多说废话。 …… 大梁。 太极殿。 梁帝表情如常的看着众人:“沈安从月照传来了消息,对方已经答应了和谈,不过给了一个月的限期,众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父皇,儿臣以为,沈安此举恐有不臣之心,他在落霞山中,以天雷震慑住了月照和江淮大军,同时胁迫朝廷答应了和谈,如今却又提出一个月的期限,其中定然另有猫腻。” 太子皇甫胤安立刻站起身来反对。 他扫了一眼朝堂上的其他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公孙度的身上:“公孙大人刚刚从前线回来,对目前的战局最为清楚,以我大梁新军的实力,在剿灭了韦挺叛军后,我军已再无后顾之忧。” “此时休战,本就是不明智之举!若是再给对方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不断巩固防御工事,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定然会产生巨大的阻碍。” 由于战事趋于平缓,两国军队之间除了偶尔出现些许摩擦,都默契的以落霞山为中间线,相互保持着微妙的克制。 所以作为前线总督军的公孙度,也得以回到京城。 看到太子投来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太子所言颇有道理,不过沈安身为使节,和谈之事需要一月之期,也是常理。” 公孙度并非是世家豪族出身,他既不想得罪太子,对沈安也深为忌惮,只得含糊其辞,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打,还是和,你们父子两去决定吧! 而且他不好说的话,自然会有人替他说。 那些收了郑家好处的文官集团,纷纷站出来上奏。 “陛下,白无极日前上传枢密院的军情塘报称,新军虽然所向披靡,但韦挺实在太过狡猾,剿灭的过程可谓十分惨烈,左卫大军死伤数万人,新军也阵亡了两三千,此时理应休整。” “臣也认为,既然朝廷已经委任沈安作为全权特使,处理何谈一事,他在权责范围之内提出一个月的期限,定然有其充足的理由。” “微臣附议,朝廷近日南下用兵的举动,已经引起周边各国的关注,西魏也在云州边境陈兵数十万,并且和我大梁守军多次发生冲突,已有南下之势,此时我们应尽快与月照达成和谈协议,才是明智之举啊。” 文官集团纷纷主和,但效忠太子的官员也不甘示弱。 “此言差矣!沈安搞出天雷滚滚,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若他和月照勾结,共同对付我大梁,那岂不是我大梁之祸!” “还不如趁着此时,一举歼灭月照国!” 第315章 太子启程去江淮 一时间,整个大殿热闹非凡,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大臣们都争得面红耳赤。 梁帝看着众说纷纭的大臣们,一直没有插话,任由他们说个够。 片刻后,他朝太师卢仕忠使了个眼色。 卢仕忠立刻会意,转身朝众人挥了挥手:“各位同僚,大家各说各的,如此下去,就算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也吵不出一个结果来!” 卢仕忠虽然是帝党的死忠,但也是世家豪族的一员,而且年岁已高,又是三朝元老,在大臣中的地位颇高。 听到他开口,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太子殿下,老臣斗胆说上一句反对的意见。” 卢仕忠朝太子拱手道: “我大梁国事之重心并非江淮,而是北地。如今西魏陈兵我大梁北境,虽然他们的用意如何,我们尚且不知。” “但西魏乃是虎狼之师,近来又出了个战神枭狼,神勇无比,半年内连续吞并周边五个部落小国!” 如今我主力大军南下,能否短时间之内解决江淮本就是两说之词,若是此时西魏发难,我大梁便要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 “届时南下平叛未果,北地却又纷纷沦陷,恐怕便是灭国之灾了!” 听到这话,文官集团的人纷纷侧目看来,脸上都有些疑惑。 帝党与文官集团往日的意见可谓是水火不容,没想到今日竟然站到了同一战线上。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卢仕忠这些话,是梁帝昨夜交代的。 梁帝这样城府的人,怎么会看不清现在的局势。 综合考量之下,他现在只能与月照和谈。 太子闻言微微皱眉,但卢仕忠刚刚这些话,明显是父皇借着太师的口对他说的,他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既然太师也赞同,给沈安一个月的期限,儿臣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太子拱手。 “大家都没意见了?” 梁帝的表情始终不喜不怒,环视一周后,朝着公孙度喊道:““公孙度,你立刻回信沈安,以收信之日为期,给他一个月时间!” “退朝!” 早朝结束,梁帝留下了太子和卢仕忠两人到御书房。 没过多久,太子神情复杂的回到东宫。 “太子爷,你这是怎么了?”侯近山凑到身前问道。 “父皇让我秘密去一趟江淮,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太子低头沉吟。 侯近山也沉默了起来,如今江淮还未归治,陛下竟让太子爷去江淮,这是何意? “陛下可有说此去的任务?” “父皇让我秘密接触郑家,以防和谈不成,可以从中策反,打月照一个措手不及!” “这怕只是陛下的托词吧?”侯近山摇了摇头。 朝堂上,文官集团和帝党都主和,那郑家回归大梁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太子此去又有何用? “托词是肯定的。”太子点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父皇估计是想让我到江淮去打探沈安的情况。” 侯近山听到他提起沈安,眼前突然一亮:“太子爷,打探消息这等小事,让一国储君前去,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老奴以为,这怕是陛下想让你去除掉沈安。” 闻言,太子也脸色一边,问道:“为何?” “陛下想除掉沈安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文官集团和沈安都想要促成和谈,肯定不好再动他,而陛下的人也不好直接动手,所以现在想沈安死的,便只有我们了。” 太子恍然大悟:“你是说,父皇想借我的手除掉沈安!” 他眸子中露出一丝兴奋:“那这个差事,我不接也不行了!” “你立刻去准备一下,多带一些人,我们明日便启程去江淮!” “奴才遵命!” …… 远在月照的沈安,自然不知道他又被太子给盯上了。 这几天,尧月理不出意外的在和谈中不断设置门槛。 甚至提出了要将几个互市港口的税收分给月照! 沈安对此自然是一口拒绝的! 无论是割地赔款,还是出让税收,都会让他想起后世的百年屈辱。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出现在大梁! 尧月理这小老头简直就是欠收拾! “尧丞相怕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我看需要给你来一个天雷滚滚治治脑子!” “你……你!” 尧月理被气得当场跳脚。 之后的几天,更是直接推脱身体不适,和谈要搁置几天。 沈安也不着急。 落霞山刚来了四千兄弟,他得先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把生意先做起来。 不然总向蔺茯苓借钱也不是个事儿。 软饭虽然很香,但咱是吃软饭的人吗? “公主,你那天的请求,我答应你了!” “什……什么?” 蔺茯苓脚步一滞,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想除掉尧月理吗?我帮你!”沈安也停下脚步,冲她挑了挑眉。 那贱痞贱痞的模样,让蔺茯苓瞬间警惕起来,同时俏脸也一红。 “你别做梦了!本宫是不会同意以身相许的!” 那娇羞忸怩的模样,更能激起男人心中的征服欲。 不过此刻没心思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直奔主题:“公主你想多了,这回我是真想帮你。” “尧月理集团在月照盘桓多年,树大根深,想要彻底打败他们,光靠杀是没用的,这一点公主想必也清楚。” 见沈安严肃起来,蔺茯苓点点头。 确实,杀人有用的话,她早就动手了。 只是杀了一个尧月理之后,他背后还有原住民集团那么多人,这些人都是月照的贵族,她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 无缘无故的暗杀那么多贵族阶层,只怕会造成整个月照的动荡。 “那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们?” “很简单,做生意!”沈安搓了搓手指,无比自信。 见蔺茯苓不是太懂,接着解释起来:“这些贵族成为统治阶层,靠的是什么?是积累百年的财富!” “如果你能把这些财富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不必杀了他们,兵不血刃,就能彻底打垮他们!” 沈安说的慷慨激昂。 他想扶植蔺茯苓上台,那为她扫清障碍,解决这些原住民集团就是必要的! 否则,祸根不除,女帝便是个傀儡女帝。 “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就让他们彻底垮掉!并且让他们对你俯首称臣!” “这不比直接杀了他们要爽快吗?” 第316章 提纯新酒 闻言,蔺茯苓眼中冒出了一丝火热的光。 是啊,沈安这么聪明,点子又多,在大梁京城的时候便弄出了紫布和酒水,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可马上,她眼中的光便黯淡下来。 “酒水和布匹生意,一个月的时间,恐怕很难取到效果吧?” 一个月的时间打垮原住民集团,听起来实在太过天方夜谭了。 这么多年,她也试过商业发展,想用商业上的方法打垮对方,还只用一个月的时间,这怎么可能! 然而沈安却胸有成竹:“我是谁?天下第一才子沈安啊!一个月时间,足够了!” “公主要是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要是我做不到,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蔺茯苓:“……” “滚!” 蔺茯苓一脚便踢过来,幸好沈安闪得快。 否则被踢中,那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没了! “咳咳,开个玩笑,公主不要动怒!你好好考虑,要不要做?”沈安闪身躲在大树后面,只露出一个头。 “只要是针对尧月理,本宫愿意一试,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蔺茯苓当机立断,答应下来。 沈安虽然时不时的不正经,可他的能力蔺茯苓看在眼里,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简单,公主只需帮我在月照都城最繁华的地方找一家店铺,咱们先从酒水生意做起。” “没问题,明天就能给你找到店铺,不过,本公主有个条件,我也要参股!” “行!”沈安爽快的答应下来:“要是赚了钱,我给公主三成的分红!” 赚钱的事情敲定下来,沈安心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四千张嘴吃饭不愁了啊! 他立马吩咐沈小路等人去月照各大酒坊买大量的酒水。 兵贵神速,做生意也一样。 从粮食开始酿酒效率实在太低,这一次沈安要直接从低度酒中提纯! …… 与此同时,尧月理府中,原住民集团的官员几乎全部到齐。 “尧大人,没想到沈安贼子竟然真的拿出了雪花盐这等宝物,而且还掌握了制作的工艺,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你一定要想想办法阻止和谈啊!” “和谈一事绝不能让沈安牵着鼻子走,否则咱们在江淮投入的那么多银钱,可就全打水漂了!”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有些情绪激动,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透露出要杀人的狠意。 有些则十分低落,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抱多大的希望,甚至其中一位皓发白须的年老官员,直接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你们还好些,我可是掏光了所有家底去江淮买地的,要是真的退出江淮,那……那我可是一无所有了!丞相大人,不管怎么样,你可一定要扛住压力,不能和谈啊!” “哎!本官就没有你们那么乐观,我看陛下已经心动了,若是他铁了心要和谈,咱们就算万般阻挠,也是无济于事的,还不如趁着如今还有些时间,赶紧把江淮的田地割肉卖掉吧!损失或许会小一些。” 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尧月理脸色忽明忽暗。 买地的事情,是他一手主导的,这些人话里潜台词多少有些责怪他的意思。 不过他作为原住民集团的领袖,对内部的掌控能力还是很强的。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都给我住口!你们身为朝廷命官,都是金銮殿上有名号的重臣,如今遇到些许事情,竟在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尧月理积威甚重,发起怒来,屋内瞬间一片死寂。 一个个虽心有不甘,但再也无人开口。 “老夫与诸位都是月照族人,本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亏损的多,老夫同样心痛难安。但眼下并非垂头丧气的时候。” 尧月理镇住众人后,语气缓和了下来。 管理手下,要的就是松弛有道。 “老夫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和谈一事尚有月余的时间,你们若是担心田地的事情,尽可以找人脱手挽回损失,老夫绝不拦着。” “另一方面,老夫早前派去大梁京城的人带回了大梁的新酒,命人研制出了新的酿酒工艺,虽然还不及沈安贼子的酒水,但我们的酒水生意在月照是独家生意,有了新工艺后,咱们还怕赚不到钱吗?” “到时候江淮之地的损失,和新酒巨大的利润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九牛一毛而已!” “老夫承诺到时候统统会给你们补上损失,而且只多不少!”尧月理掷地有声。 原住民集团是以种族为纽带,再加上类似于大梁的门阀体系和相互之间的联姻结合在一起的组织。 但历经千百年的融合后,其实月照人的血脉已经不是关键,重点还是背后所依附的庞大的利益。 所以尧月理一不打同宗同族的感情牌,二不谈这些人与他之间往日常常挂在嘴边的师生之谊,直接抛出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 “真的吗?”一直没有开口的马云飞,闻言之后一愣,他是尧月理的心腹,但这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老狐狸,这等好事,还要等到火烧眉毛,才说出来! 他绝对相信,若不是眼下大家的情绪较大,恐怕尧月理还打算自己闷声发大财! 其他人也纷纷懵住,面面相觑。 “新酒工艺?怎么从来没听丞相大人说过?”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丞相大人留了后手吧!” “也许是丞相大人之前不想带我们玩呢!” “嘘!小点声!” 窃窃私语下,不免有人对尧月理抱怨起来。 尧月理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稳定了一下心绪后说道:“咳咳,大家先安静!各自都先回去吧!抓紧时间处理江淮田地的事情,新酒工艺克日投产后,老夫会立刻安排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人也不好真的撕破脸追问,各怀心思的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尧月理目光一缩。 弄成现在这等模样,都是沈安那个贼子搞出来的! 你给老夫等着! 等到新酒工艺来了之后,在销售中不断精进,到那时,老夫定要搞砸你在大梁的酒水生意不可! 第317章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日,沈安正在驿馆的院子里闭目养神,沈小路来报:“老大,公主那边的店铺搞定了!” “这么快?!”沈安两眼放光,从躺椅上坐直身子。 “是啊,不过还有个坏消息……”沈小路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低沉。 “最近尧月理那边搞了些小动作,他们旗下的酒坊开始售卖大梁的酒水了,有兄弟们去买了他家的酒水,说是大梁的口味,不过还是很早以前的口味,没有咱们弄出的香醇。” “那你担心什么?” 沈安睨了他一眼,继续葛优瘫。 “老大你不知道,他们的酒可是供不应求!咱们还没开业,我担心顾客会不会不喜欢我们的酒……”沈小路忧心忡忡,眉头皱的老高。 供不应求? 沈安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又有了“坏主意”,他朝沈小路勾勾手,附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 “啊?老大,你这么做能行吗?咱们现在可没有太多银子了!” “你家老大有不行的时候吗?我说行就行,快去!” 沈安佯装踢了他一脚,继续闭目养神。 院子里的鸟儿叽叽喳喳,似乎也在探听沈安主仆憋了什么坏。 几日之后。 月照丞相府。 “哈哈,老夫早就说过,新酒只要上市,立刻能赚得盆满钵满!” 尧月理看着下面的众人,脸上十分得意,笑得胡须乱颤。 他的新酒推出之后,立刻便在整个月照引起了轰动。 分布在月照各地的酒坊,每天上报回来的收入,比起之前提高了数倍之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发起财来,挡都挡不住,他们店铺里之前囤积的大量水酒,竟然还有一位神秘的大豪客,帮他们把仓库都给清空了! 虽然价格比较便宜,但胜在数量多,他们一下子进账好几万两银子。 “丞相大人果然英明,高瞻远瞩啊!”马云飞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尧月理这几天也没有遮遮掩掩了,为了稳定原住民集团的内部情绪,每次都是当天就分红。 马云飞作为他的心腹,自然也分到了不少,之前的疑惑也便烟消云散。 谁还能跟钱过不去呢? 不管江淮那边的田地,到底能不能甩出去。 现在能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在手中,他不香吗? 而且田地的损失,那只是一时割肉,这酒水的分红可是持久性的啊! 两相一对比,别说马云飞,就是其他人对尧月理,也不再有任何的抱怨,纷纷夸赞起来。 “尧大人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学生也佩服得很!” 他们的口吻也都变了,重新变得恭敬有加。 真香定律! 尧月理十分满意众人的表现,挥了挥手说道:“老夫还有更长远的打算,酒水生意成功后,咱们还要不断扩大……” “不好了……老爷,老爷!出事了!” 尧月理正意气风发,准备大谈一番接下来的计划,没想到一个家丁慌忙跑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尧月理怒声痛斥。 家丁立刻低下头,可是眼中的慌张神色依旧笼罩,他压低声音禀报道:“老爷,刚刚城中几家酒坊的掌柜来报,不知是谁在城中谣言,说咱们的酒水是垃圾,而且……而且城南紫云街新开了一家大梁酒坊,说是纯正的大梁新酒,咱们店里的客人一下子全去了城南。” “怎么可能?”尧月理一脸诧异,目光瞬间阴冷的看向了其中一个工部的官员。 月照的酒水虽然不是朝廷专售,但也需要得到工部的批核,获得许可方能经营。 那名工部官员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解释道:“丞相大人明鉴,工部最近从未批核过新的许可。对方想来是新到月照,不懂的规矩,我这就带人去查封他们!” “等等!”尧月理叫住了他:“朝中本就有人对你工部批核酒水许可的事情颇有怨言。” “胥百鸣大人,这事还是你京都令去做吧!”尧月理扭头看向了另一个官员。 被称为胥百鸣的官员,立刻站了出来,当仁不让,拱手道:“请丞相大人放心,不管对方是谁,下官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月照律法森严!” 月照国小地少,朝廷体制和大梁完全不同,并没有设置州府郡之类的衙门,而是,朝廷直接管辖县。 所以京都令和其他的县令相比,除了品阶高一点,算不上什么大官。 胥百鸣也一直是原住民集团当中比较边缘的存在,听说有这样的差事可以立功,兴奋不已。 他摩拳擦掌,心想这次一定要在丞相大人面前长长脸! 那个撞到枪口上的家伙死定了! 胥百鸣转身离开,回到衙门便召集了三班捕快,直奔城南紫云街。 紫云街上新开的大梁酒坊门外,百姓排起了长龙,都在等着买酒。 他们议论纷纷,人声鼎沸。 “你们之前没来,我可是先尝了一口,不喝不知道,喝了吓一跳,人家这才叫酒啊!尧家那个确实是垃圾!” “有这么好吗?听你这么说,再怎么我也得好好尝上几口!” “骗你干嘛!一会你买到了就知道!绝对让你以后只会想着喝他们家的酒!” 正当百姓议论纷纷之际,胥百鸣逮着人闯了进来。 衙役蛮横不讲理,粗暴的把百姓们推到一旁。 “谁让你们在这里开酒坊的?哪个是掌柜,赶紧给本宫滚出来!” 胥百鸣横眉竖目,指挥着衙役:“把店里的人统统带走!按不尊教令论罪,先打三十大板!” 衙役们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进去。 百姓们吓得纷纷让道,一个个眼神幽怨,心想着这衙门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没买到酒的百姓更是愤怒,他们还没尝到这酒什么味儿呢,衙门这群人来捣什么乱? 可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夹着尾巴缩在一旁,任由衙役们粗暴闯入。 胥百鸣神气活现,命令手下的衙役:“给我搜!把掌柜和东家逮出来!找不到人就直接砸!” “是!” “大梁特使在此,都给我住手!” 第318章 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正当衙役们准备打砸之际,沈安漫不经心的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原来是你!” 胥百鸣看他出现,愣了一秒,随后冷笑道:“沈特使虽然是月照贵宾,但在我月照地界,也得遵守我月照的规矩。” “来人!”他脸色铁青的说道:“把沈特使和他的手下统统带回去!” 尧大人和沈安的关系势同水火,这次沈安竟敢撞到枪口上! 那自己还不得在尧大人面前立个大功? 想到这里,胥百鸣现在看向沈安的眼神中,除了阴冷之外,竟多出了几分灼热。 沈安就是行走的功劳簿啊! 衙役们再次动手,其中两人走到沈安旁边,就要直接给他套上枷锁。 “砰砰!” 沈安轻轻用力,两个衙役便倒在了地上,脸上慵懒的神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威严而不容侵犯。 “你……你要造反?” 胥百鸣见状如临大敌,手下衙役立刻将杀威棍指向了沈安。 沈安冷笑:“这位大人,姑且不论本特使的身份,你刚刚说我们不尊教令,敢问一句,本特使违反了月照哪条律法?” 胥百鸣一听这话,不怒反笑:“呵呵,死到临头,还鸭子嘴硬!” 他用手指了指店铺当中的那些酒水:“我月照酒水经营必须有许可,你没有许可便开张营业,这便是不尊教令!” “是吗?” 沈安仰头一笑,突然目光犀利,直视胥百鸣:“你怎么知道我这店铺没有许可?你到工部查了吗?” 胥百鸣顿时心虚,沈安如此硬气,难不成,他手里真有许可证? 可一想不对啊,刚刚在丞相府,工部王大人可是说了,最近他都没有批准过许可证。 这个沈安,肯定是在诈他! 想到这儿,胥百鸣挺直了腰杆:“当然!要不然本官怎会擅自行事!” 周围来买酒的百姓们见胥百鸣和衙门的人如此嚣张,都不由得在心里替沈安捏了把汗。 “唉……这回我看沈安完蛋了,咱们月照律法森严,他这大梁酒坊怕是开不下去了!” “是啊,说不定还要掉脑袋呢!” “不至于吧,我听说沈安是大梁特使,代表大梁来我月照和谈的,皇帝不会杀他吧?” “就算不杀,他这酒坊也开不下去了,咱们没有口福咯……” 百姓们交头接耳,纷纷感叹。 听到这些话,胥百鸣更加得意了。 “沈安,你是大量特使又如何?没有许可证,今天你这店铺,就得关门!” “来人,给我查封!” 胥百鸣说着,就大手一挥。 “我看谁敢!” 见衙役要去打砸,沈安顿时脸色一冷。 “胥大人口口声声说我没有许可证,那你看看这是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劈头盖脸就朝胥百鸣丢了过去。 胥百鸣被那张纸砸了个正着,遮住了脸。 他愤怒的扯在手中一看,鲜红的工部大印映入眼帘。 “你……怎么可能!工部的人明明说你没有获得许可的!” 胥百鸣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 工部官员不可能骗丞相大人的! 这许可一定是假的! 他心思急转,将手中的许可文书直接揉成一团,重重摔在地上:“你身为大梁特使!竟然伪造我月照衙门文书,简直罪加一等!” “来人啊!把他们抓起来!” 六个衙役立刻气势汹汹的冲上去。 有了命令,他们也就没有任何顾忌,直接用上杀威棍,平日里训练的擒敌招式也全部使了出来。 两人夹住沈安的脖子,两人夹住沈安的胳膊,两人夹住沈安的脚。 “好一个指鹿为马、强安罪名!”沈安没有反抗,十分淡定。 因为他看到了外面围观百姓里,一个靓丽的身影。 今天开张大吉,作为股东的蔺茯苓,怎么可能不出现? 蔺茯苓满脸怒色的分开人群,径直走了过来。 “衙门办事,闲杂人等不要乱闯!” 负责封锁现场的衙役,看到美艳动人的蔺茯苓走来,眼神微微一亮,表现的更加硬气了。 “呵呵,你们办的什么事?以官身欺压良善吗?”蔺茯苓冷冷问道。 月照的官吏平日横行霸道,她早已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亲自遭遇了。 “你说什么?”拦住她的衙役,顿时大怒。 “官爷我看你长得水灵,才没直接动手,你倒好,还跟我横起来了,赶紧给我滚!” 衙役举起了杀威棍,眼看就要打下去,那边的胥百鸣听到动静扭头看来。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公主怎么来了? 手下人还要殴打公主? 这不是要人命吗? “住手!” 他已经魂飞魄散,脚下踉跄的跑到衙役身旁,一把拉住衙役胳膊,反手就是一巴掌。 “微臣不知公主殿下驾到,手下无知冲撞,还望公主殿下原谅!” 胥百鸣无视那衙役茫然的眼神,直接跪倒在地。 蔺茯苓昂首而立,双手放在身后,冰冷而威严的上位者气息极具压迫感。 她冷冷扫了一眼胥百鸣身后瑟瑟发抖的衙役,随后扭头直视胥百鸣:“胥大人,此人冲撞本宫,已是死罪,你竟然开口要求本宫原谅他?” 胥百鸣已经大汗淋漓。 今天是出门忘了看黄历吗,怎么遇上公主了? 他头埋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他该死,他确实该死!下官这就将他拖出去砍了!” 说完,就要转身下命令。 死手下,总比自己死要好! 那名衙役顿时慌了,他到死都没想到,就因为一句话,便丢了自己的小命。 更没想到平日里还能一起喝酒的京都令,怎么就一句好话都不替他说了呢? 蔺茯苓也没拦着,这些衙役往日也没干什么好事! “哼!”她冷哼一声,眼神中露出浓浓的鄙夷:“胥大人还真是杀气腾腾!” 这时,沈安缓缓走了过来,他朝着蔺茯苓拱了拱手:“参见公主,胥大人何止杀气腾腾,他刚刚可是说,公主您亲自办下来的工部许可,是伪造的文书。” 胥百鸣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抽,双腿不由得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完了! 胥百鸣官卑职小,朝廷很多隐秘他并不清楚,只知道公主负责和大梁和谈,但公主和沈安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并不清楚。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安不仅有许可,还是公主出手办下来的! 第319章 转移矛盾 “公主殿下!下官……” “不必说了!” 胥百鸣还想说什么,可蔺茯苓一甩衣袖打断了他的话。 她神俊的目光冷若冰窟:“胥大人你身为月照命官,不好好查明真相,就让手下打砸店铺,是何道理?” “公主殿下,下官是……” 胥百鸣双腿都达产,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罢了,本宫也无权定夺你的去留生死,但你身为朝廷命官,滥用职权,此事本宫定会在父皇面前参你一本!” “现在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吧!” “是!是!” 胥百鸣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憋屈难受,可又不敢说是听了丞相的命令过来的,只能慌忙磕了几个响头,灰溜溜的跑了。 见此,附近的百姓中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没想到沈安背后竟然是公主!” “这人也太逆天了吧,就连公主都帮他!他和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管他什么关系呢,反正咱们又有口福咯!” 百姓们议论不止,沈安的店铺门前,也再次排起了长龙。 “公主这招杀鸡给猴看,还真是高明啊!” 沈安也笑意盈盈,和蔺茯苓进了里间。 “彼此彼此!你不走寻常路,循非正常途径让本宫帮你办酒水许可,恐怕也是藏了眼下这个心思吧?” “所以我说咱两是绝配,你若是以身相许……” 沈安又是一副贱痞的模样。 “滚!” 蔺茯苓顿时俏脸一红,怒斥打断他的话。 不过看着门外酒坊生意红火,她心里还是涌出一丝喜悦。 这个沈安,还真是能给她惊喜! 竟然在三日之内便将酒坊开了起来,而且照着趋势发展下去,日进斗金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小金库也可以充实起来了…… …… 另一边,胥百鸣逃也似的离开后,直奔尧月理府上。 “丞相大人,那大梁酒坊乃是沈安所开,而且还有公主撑腰,帮他拿到了酒水许可啊。” 尧月理和马云飞正在喝茶,商量接下来和谈中如何让沈安铩羽而归,听到这话,脸色同时一变。 沈安所在的驿馆,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怎么可能突然冒出这么多酒水来? “尧大人,沈安竟然把生意做到我大梁来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咱们过不去!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马云飞一脸忧愤:“而且此事一定要快点解决,否则其他人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动摇了!” 尧月理嘴角不停抽动,比起马云飞,他更加愤怒。 沈安这何止是要跟他过不去? 这简直是要他的老命! 江淮的田地损失,已经让他在原住民集团中声望大失。 眼下他才夸下海口,要通过酒水来弥补整个原住民集团的损失。 若是这次再做不到的话,恐怕原住民集团的其他人立刻便会抛弃他,重新推举出一个领袖出来。 这个后果,他不想看到,也承担不起! 尧月理目光微眯,眼神中充满了凶厉,可在马云飞面前,还是保持着淡定和城府:“马大人此言差矣,沈安已经闹得全城沸沸扬扬,瞒是瞒不住了,不过这一切都在老夫的预料之中。” “既然沈安他想玩,那老夫就让他知道,在月照,他玩不起!” 尽管遮掩这愤怒,可尧月理身上还是涌现出一股上位者的肃杀之气。 “立刻召集所有人前来议事,通报沈安贼子奸诈下作的手段,老夫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半个时辰后。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似乎商量好的一般,齐刷刷的出现在了丞相府。 他们并没有像上次那般慌乱不堪,一进门便纷纷看向了尧月理,好像都在等他解释。 尧月理将这些质疑的目光看在眼里,扶着太师椅扶手站起身来:“各位大人,想来你们已经知道大梁酒坊的事情了吧?” “丞相大人,此事已经满城皆知,我等自然都已经知道,想来今天的酒水分红怕是只有零头数了。” “呵呵,或许丞相大人已经有了对策!就是怕人家沈安又会棋高一招,咱们白高兴半天,最后又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嘲讽之声,尧月理这次却没有发怒,而是一直冷笑看着众人。 形势很明显了! 这些人来之前,怕是已经商量好了,若是自己拿不出有利的说辞,他这个原住民集团领袖,今日便要易主了。 看他没有反应,众人便自觉无趣停下了嘴。 “各位大人说完了?” 良久,尧月理才开口。 他双手负在身后,尽量使自己的身形显得挺拔:“轮到老夫说了,诸位听说了大梁酒坊是沈安所开,但一定还不知道沈安的许可是谁弄来的吧?”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了那个工部官员。 “不是我,不是我啊!”工部的王大人顿时慌神了,连连摆手。 “是茯苓公主!”尧月理停顿片刻,帮王大人解了围。 随后讳莫如深,道:“月照和大梁本是敌对,可是茯苓公主却坚持和谈,而咱们的陛下也模棱两可,反而纵容沈安在我月照营商,并公然和我们作对。” “这其中的深意,诸位想过没有?” 满屋皆默,落针可闻。 这话中的深意,已经点得不能再透彻了。 皇族要对他们原住民集团动手! 尧月理扫了一圈众人,眼角闪过一丝狡黠。 要想保住自己在原住民集团中的地位,眼下除了解决沈安外,便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树立一个让所有人不得不放下内斗的强大敌人! “老夫知道你们对我已经失去了信任,丞相的官职老夫可以不要,让给有能者居之,我族事务老夫也可以再不插手去管,交给更有能耐的人去做。” “不过,眼下之事已经到了我族危急存亡之秋,若是出现任何闪失,恐怕我月照人便会成为皇族俎上之肉,以后便永无天日!” “所以老夫请辞之后,还望继任者能运筹帷幄,化解我族此番的劫难,扶大厦于将倾!” 尧月理说完,转身背对众人,竟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了下来…… 第320章 太子来江淮了 见此情形,原本吵嚷着要个说法的原住民集团官员们愣住了。 他们只是想讨个说法,没想到尧月理会撂挑子不干啊! 眼下大厦将倾,如果尧月理不出来主持大局,谁还有这个能力? 众人面面相觑,都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过于鲁莽,将尧月理逼急了。 马云飞赶紧上前,拉住了尧月理的胳膊:“丞相大人何出此言?你乃是我月照人的魁首,怎么可以随意请辞?大人三思啊!”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劝解: “丞相大人为了我族鞠躬尽瘁,又深谋远虑,是我族中的肱骨啊!你若是请辞,我族岂不是要陷入至暗之中?” “请大人三思!” “请大人三思!” 尧月理闻言扭头看向众人,已经老泪纵横:“老夫愧对诸位的信任,已经没有颜面……” “丞相休要出此言,您可是我们原住民集团的主心骨!” “没了你,我们原住民集团只怕要散了!” “是啊,丞相千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我们只是见沈安贼子的店铺生意红火,一时间着急了,接下来主持大局还得看您呢!” 众人围了上来,认错的认错,劝说的劝说。 尧月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表面上还是擦了擦眼泪,道貌岸然:“既然诸位大人还信任老夫,那老夫就说说眼下的对策。” “皇族既然想对我们动手了,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过皇族拿沈安当枪使,咱们就必须先把沈安这杆枪斩断!” 尧月理说着,眼中迸发出一股狠意,让人不寒而栗。 “丞相的意思是?” “沈安不是在酒水上跟咱们杠上了吗?那我们就来个釜底抽薪!” “老夫马上让犬子昭元去一趟大梁京城,无论花多少钱,用什么手段,都要将沈安的酒水和紫布工艺弄到手。” “到时候,咱们的酒水和沈安一模一样,我们又有本土资源优势,沈安定然无法和我们抗衡!” “而且我还会让犬子将酒水和布匹的工艺,卖给沈安在大梁的敌人,让他腹背受敌!” 尧月理侃侃而谈,这个想法,他早已经构思成熟。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闻言,顿时眼中放光。 “丞相大人妙计连珠,如此的话,赶走沈安后,咱们便一家独大,还能扩展布匹生意,好计谋!” “是啊,相信用不了多久,沈安便会自乱阵脚,大梁酒坊最后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关门大吉!而他在皇族那里没有了利用价值,想来也很难活着离开月照。” “沈安贼子为虎作伥,给皇族当帮凶,他若是不死,我们这些人心中的怒火都难以平复!”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们脸上洋溢着喜色。 似乎完全忘记了,来的时候心中还对尧月理满腹牢骚和质疑。 眼中满是未来通过酒水和布匹生意,赚钱赚到手软的画面。 …… 此时的大梁酒坊,人满为患。 等候买酒的人,从紫云街排到附近的几条街上。 蔺茯苓不得不调来一队宫中的护卫维持现场的秩序。 沈安作为掌柜的,却闲的发慌,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甘蔗,有滋有味的啃着。 这种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你倒是很悠闲!” 蔺茯苓俏生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本宫一直有个疑问,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酒水的?” 沈安戏谑的用手指了指不远处门庭冷落,只剩下干瞪眼的掌柜和几个伙计的尧家酒坊:“都是从他们家买的。” “尧家买的?可你的酒水,跟他们的完全不同啊!”蔺茯苓满脸疑惑。 “山人自有妙计!” 沈安吐掉口中的甘蔗渣,笑嘻嘻的凑到蔺茯苓身前:“我说过要帮你打垮尧月理他们,自然要全力以赴。” “否则,怎么让你以身相许啊?” 触不及防的话,让蔺茯苓俏脸一红,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本想开口怒斥,却看见沈小路焦虑的跑了过来。 沈小路看了一眼蔺茯苓,欲言又止。 “公主是自己人,有什么事说!”沈安看他如此郑重的模样,也正了正色。 沈小路看了眼蔺茯苓,随后沉声道:“老大,家里传来消息,陛下秘密让太子离京,赶赴江淮。” “他到江淮来做什么?”沈安皱眉。 他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在京城时,他和王家交手,其背后便有太子的影子,但太子一见苗头不对,立刻便龟缩了起来。 随后钱家被灭,太子都没有任何反击的措施,足以可见太子皇甫胤安是个城府极深,且深谙蛰伏待机之道的人。 这种敌人最为可怕! 他就像一条盘旋在房梁上的毒蛇,你不知他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 更重要的是,太子此此前来,绝对是得到了梁帝授权的,而梁帝则是一条比太子还要更加恐怖的巨蟒! “老爷没说,不过太子是在陛下答应给你一个月和谈期限后,才来的。” 沈小路愁眉紧皱,忧心万分:“也不知这是陛下,还是太子自己的意思。” “不可能是太子!” 沈安摆了摆手:“他是一国储君,怎么可能偷偷离开京城?此事幕后主脑定然是梁帝。” “他知道我和太子因为钱家和王家的事情,有些嫌隙,怕是想要借太子之手除掉我们!” “那怎么办?”沈小路心中骇然:“要不要我拍些人去江淮,咱们先下手为强!” “想什么呢?” 听到这话,沈安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身旁的蔺茯苓,又回头狠狠瞪了沈小路一眼。 “他可是大梁储君,咱们身为大梁臣子,怎么可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而且现在正是两国和谈的重要时机,若是太子死在江淮,矛头便会直指月照,还和谈个屁?” 沈小路低下头,关心则乱,他确实鲁莽了! 更何况,现在月照公主还在旁边呢,她听到这些,会怎么想自家老大? “好了,不管太子到江淮有什么目的,眼下咱们当务之急必须先解决尧月理他们,只要达成两国和谈,咱们便是大功一件,其他事情容后再说。” 沈安用眼角余光扫了蔺茯苓一眼后,拍了拍沈小路的肩膀以示安慰。 “是。”沈小路依然脸带忧色。 沈安不想他过于忧虑,那样反倒误事,便吩咐道:“秦二郎不怎么会做生意,现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你去帮忙看着点。” “好。” 沈小路领命退下。 第321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今日店里的生意确实忙得一塌糊涂。 人实在太多,而且络绎不绝,秦二郎几人就算不停的换手打酒,却还是累得胳膊酸痛。 他们第一次感觉,有钱数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店外的大街上,虽然天色渐黑,可等着买酒的队伍,还是一眼看不到。 最后实在没办法,沈安只得抬出了酒水售罄的牌子,才将秦二郎他们解救出来。 “老大,这样可不行啊!非得累死不可,我忙了一天连茅房都没去过。”薛万春开口抱怨道。 “饭菜做好没?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吃饭!饿了一整天了!”鲁吉英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安。 沈安扭头看向正在柜台上查看账目的蔺茯苓:“公主,你不打算表示表示?” 蔺茯苓压根就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她看着账目上的数字,已经惊呆了。 原来做生意这么赚钱? 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收入了近万两银子! 沈安是用竹筒装酒的,每筒半斤左右,售价两百文。 也就是说,就这么日起日落的时间之内,大梁酒坊便卖出了两万五千斤酒! 她在工部查过京城酒水的税收,间接了解过京城全年的酒水销量,也不过二三十万斤。 这意味着大梁酒坊,一天便完成了全年一成的销量! 以前就听说沈安特别会赚钱,今天算是见识到他的能力了! “公主?”沈安微微一愣,伸手在柜台上敲了敲。 蔺茯苓被他一惊,猛的抬头,正好看到了沈安凑过来的那张英俊的脸。 心中没来由的紧张起来,眼神有些慌乱的问道:“你……你说什么?” “兄弟们都又累又饿,公主你作为股东之一,是不是该好好犒劳犒劳兄弟们?”沈安嬉笑的扫了一眼柜台上的账目。 “好好好!本宫这就让人去天香阁定一桌上好酒菜!” “一桌?” “对哦,一桌确实不够,本宫给你们包场!” 蔺茯苓知道说错话,俏脸一红,赶紧改口。 沈安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公主你别太震惊!这只是第一天,接下来还会更火爆。” “不过等到大家都尝过了这种酒水之后,生意便会慢慢平稳下来。” 蔺茯苓现在绝对相信沈安说的话,点头说道:“本宫明白,先带兄弟们去天香阁吃饭吧!” 听到这话,秦二郎他们飞一般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印证了沈安的话,新酒醇香扑鼻、入口甘洌的口碑传遍全城,甚至周边县城也听说了新酒的存在。 生意一天更比一天火爆,收入也随之节节攀升。 而此时的金陵城郑家,同时迎来了两个重要人物。 大梁太子皇甫胤安。 以及月照丞相之子,尧昭元。 “在下尧昭元,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上了大梁国太子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尧昭元出自名门,自然不是酒囊饭袋,在得知皇甫胤安的身份后,很快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客气的拱手施礼。 皇甫胤安微微抱拳回礼,他似乎对尧昭元十分熟悉,开口道: “月照丞相大人的爱子果然是名门之后,不仅风度翩翩,谈吐得体,而且听闻公子还是月照赫赫有名的四大才子之一,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太子谬赞了,昭元愧不敢当!” 尧昭元眉头一皱,心中微惊,大梁太子怎么对月照的事情如此了解。 而皇甫胤安接下来的话,则更让他惊诧不已。 “本宫一直想交好月照尧家这等名门世家,眼下有桩生意,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生意?” 尧昭元心中已经波涛汹涌。 皇甫胤安秘密前来江淮,绝不会只是为了来跟他们尧家做生意。 他现在却有些怀疑,在这里遇上皇甫胤安,恐怕也不是因缘聚会。 这个大梁太子恐怕另有所图! “对,一场你们尧家急需,且稳赚不赔的生意!”皇甫胤安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他掌管枢密院后,也暗中组织了一个类似与梁帝的探事司组织,名叫天机阁,专门负责为其网罗天下信息。 而天机阁的重点便在沈安身上,从沈安离京到江淮,便一直有天机阁的人在他附近打探,到了月照也不例外。 如今沈安和尧月理的争斗已经传得月照街知巷闻,皇甫胤安又岂有不知之理? 虽然当下两国处于敌对状态,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如若能打压连番破坏他好事的沈安,他不介意帮尧月理一把! 尧昭元虽摸不透皇甫胤安背后的深意,但听听也无妨,恭敬抱拳:“太子盛意拳拳,在下便洗耳恭听了!” “听闻尧家是做酒水生意的,最近又遇到了些瓶颈,本宫这里正好有一份酒水配方。” 皇甫胤安也没点破想要针对沈安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两张纸,轻轻拍在桌上推了过去。 尧昭元再次一愣! 他已经可以确定,皇甫胤安一定在月照安插了不少眼线。 否则自己来打听酒水的事情,还没开始行动,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尧昭元满怀心思的拿起那两张纸后,目光顿时一缩,其中一张自然是提纯高度白酒的工艺! 而另一张竟是父亲私下告知他,让他顺带打探的紫布工艺! 不过明显都不齐全,只有前部分的操作方法,后半部分,只怕还在皇甫胤安手中。 他皱眉看了两眼皇甫胤安:“太子殿下这两份工艺打算卖多少钱?” 皇甫胤安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门口,双手负在身后,仰望外面的天空,讳莫如深的开口道: “要价也不高,五十万两银子足矣!” 嘶…… 五十万两! 尧昭元倒吸了口凉气。 五十万两放在从前,确实不高。 可眼下他们在江淮购置了大量田地,花了不少钱,再加上最近酒水生意又受挫,五十万两对他们来说,还挺肉疼的! “尧公子,钱不钱的对本宫而言,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本宫想和你们月照人交个朋友。” “咱们现在虽是敌对,但山不转水转,谁敢说以后咱们会不会有共同的敌人呢?又或许现在就有呢!” “太子殿下所指,是……” 第322章 找茬来了 尧昭元是个聪明人,皇甫胤安不点破,他也不点破,走到皇甫胤安身旁,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思虑片刻,尧昭元最终还是拱手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不管两国关系如何,在下替家父答应下来,太子殿下这个朋友,我尧家交定了!” “至于敌人,有我两家强强联手,何愁不灭?” “在下这就让人送钱过来,并将两份配方送回国内,相信过不了多久,在下再次来大梁面见太子殿下时,定可以带来太子殿下想要之人的头颅。” 五十万两虽然肉疼,但能得到酒水和染布的配方,给沈安来一个釜底抽薪,彻底打败他,也值了! 皇甫胤安微微颔首,脸上依然风轻云淡,不过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阴冷的肃杀之气。 两人打着哑谜,却都心中肚明,眼下共同的敌人还能有谁,不正是沈安? …… 尧昭元拿到配方之后,也没耽误,第一时间赶回了月照,并加班加点酿造出了样品。 几日之后。 尧月理兴冲冲的召集所有人开会,脸上掩饰不住的喜出望外。 “你们尝尝这新酿的酒水!”他指了指桌案上摆满的酒杯。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面面相觑,随后纷纷拿起酒杯尝了尝。 “这酒,果然和大梁酒坊的一模一样!” “味道确实比咱们的要好太多了,可就是花了五十万两,实在让人心疼啊!” “算了算了!有了这配方,以后还怕赚不回五十万吗?” “对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更何况不是还有紫布配方吗?酒水和布匹那都是赚钱的生意啊!区区五十万,我看顶多一年便可以回来。” 品尝完那些杯中之物后,众人赞不绝口的同时,信心暴增。 被沈安压着打了这么久,他们总算看到了翻盘的机会! “诸位,如今配方在手,接下来的事情,还要诸位多方配合,力争三日之内,可以大规模生产出来,到时候咱们便可以真正和沈安扳扳手腕了!” 尧月理轻咳两声,等屋内安静下来后说道。 “没问题,丞相大人放心,钱都已经花了,我们定然通力配合!” “沈安贼子害我们白白花了这么多钱,这口气咱们一定要出,要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丞相大人,该死的沈安贼子来了没多久,搞得我们鸡飞狗跳,咱们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要让他有来无回!” “对!这一次我们必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正当他们议论纷纷之时,躺在大梁酒坊后院摇椅上晒太阳的沈安,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优哉游哉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谁特么的在骂我!” “嘿嘿,老大!怕不是有人骂你,是有人想你了!” 沈小路的声音响起,手中还拿着一封信,脚步轻盈的走过来,朝他扬了扬:“荣小姐从安州来信了。” 沈安一听,一个健步从摇椅上跳了起来。 着急忙慌的拆开信,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 脸上渐渐浮起浓浓的喜色。 荣锦瑟信里说道,她和李二狗不负所托,在孙耀阳的扶持下,不仅丐帮站稳了脚跟,生意也红红火火,几乎垄断了整个安州的酒水和布匹生意,而且扩散到了周围的西川府、甘凉府、贺州、燕州等地。 翻开一页后,内容便变了样,沈安仿佛看到了一个纵横商场的女强人,瞬间变成了柔转千回的弱女子,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浓浓牵挂和充满爱意的抱怨。 两人在钱家一别后,已有许久没见了! “老大,怎么了?”沈小路看他神色变幻,不由得紧张起来。 该不会是安州那边出事了吧? “没什么!锦瑟给我报喜呢!” 沈安收敛了一下心神,说道:“给锦瑟回信,让她和李二狗把那边的事情交给手下去做,让她们即日启程,赶到月照来。” 沈小路闻言一愣,不解问道:“咱们在月照恐怕都待不了多久吧?还让她们来做什么?” “待多久的时间还不知道呢!眼下咱们和尧月理的争斗恐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你们几个都露过脸了,以后有些事情,她们来了会更方便一些。” 沈安挑了挑眉,他想彻底将月照变成自己的盟友,便要将蔺茯苓推上女帝的位置! 扫清尧月理的阻碍,不过是其中一步而已。 而且尧月理并不简单,他吃亏之后,肯定还会有其他后手,沈安要做到万无一失。 当然,他心中还有其他的小九九,让荣锦瑟来月照,两人办些成年人的事情,顺带把传宗接代的任务给办了。 想到这里,沈安嘴角微微一翘,勾起一抹笑意。 正当他乐呵呵的想着的时候,大梁酒坊门前突然来了一群身穿华丽服饰,前呼后拥的客人。 “去去去!给本大爷闪开!” “滚出去,别挡着本大爷的道!” “你们还在这破店铺买酒呢?不知道这店铺要倒闭了吗?” 他们驱散了排队买酒的百姓,堵住店门,明显是来砸场子的。 店铺后院的沈安被惊动了出来,扫了一眼后,只觉得这些人有些熟悉。 言行举止,有一股子官味儿,像是原住民集团的人。 不过这些人没穿官服,沈安还是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路见不平之人。” 来人中一个中年男子越众而出,昂首说道。 “路见不平?也就非官之人了?”沈安踱步走上前去,不怒反笑的问道。 “那又如何?” “啪!” 那人倨傲的说完,突然眼前一黑,耳边响起风声。 沈安的巴掌已经落在了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一愣,前呼后拥的家丁立刻围了上来,那人捂着发烫的脸:“你……你竟敢当街殴打本……他人!” 沈安环视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丁,没有接话,而是双手击掌,店铺里的伙计立刻蜂拥而上。 这些伙计都是跟着沈安上过战场的,十分彪悍。 不到片刻,那些家丁便都躺在了地上,把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原住民集团官员吓了个半死。 沈安一手拎住为首中年男子的衣领,中年男子瑟瑟发抖:“你……你简直目无法纪,当街打人不说,莫非还想杀人不成?我……本官乃是月照国户部郎中宋元!” 第323章 山人自有妙计 宋元以为沈安还要用强,赶紧报出名号。 “哦?原来是户部郎中大人啊!”沈安冷笑,他早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对方既然不说破,那他也就装聋作哑,先打一顿为敬! 但现在人家摆明车马,他就不好继续了。 松开宋元,沈安看了看其他衣着华丽的几人:“这几位不知又是什么大人?沈安失敬了!刚刚几位没有报名号,又以绿林的路见不平为由,我只好以暴制暴,让各位大人受惊了。” “哼!” 没想到其他几人倒是比宋元更硬气,纷纷冷哼,对沈安的话置之不理。 有人说道:“姓沈的,不要以为你有公主撑腰,便可以为所欲为。” “呵呵!”沈安冷笑。 “我打开门做生意,诸位大人带这么多家丁过来,赶走我的客人,到底是谁为所欲为?” “难道你们月照的律法,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各位大人就尽管把我拿下大牢,但我也一定会到公主殿下驾前,告你们一个横行乡里,欺行霸市的罪名!” 沈安义正言辞,又抬出了蔺茯苓这座大山。 “你……好好好!果然是伶牙俐齿!” “姓沈的,你给我们等着,今天来本是想给你提个醒,省得连性命都丢了,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对!等丞相大人的事情搞定,定要让他死无全尸!”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一看打又打不过,骂起来好像也占不到便宜,纷纷撂下狠话转身带着家丁匆匆离去。 他们今日本来是想来砸场子的,给沈安一些教训。 毕竟这些日子他们被沈安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眼下丞相大人拿到了酒水酿造的新工艺,可以生产和沈安酒坊里一样的酒。 他们马上就可以扬眉吐气,将沈安踩在脚下了! 宋元几人实在喜不自胜,想先来沈安的店铺找找存在感。 可没想到……沈安贼子手下的人这么厉害,又将他们教训了一顿! “哼!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就是!我看他还能嘚瑟几天!” “等丞相大人事成,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被打出来之后,几人捂着痛处,咬牙切齿的放着狠话。 沈安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让人重新组织百姓排好队伍。 不过几人离开的话,却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些人来得蹊跷,话更古怪,尧月理要搞什么事情? 为何又能让他死无全尸呢? 沈安思忖之际,鲁吉英跑了进来。 “老大,咱们这样下去不行啊!仓库的酒水实在太多了!都快堆不下了!” 开了酒坊之后,沈安对手下几个心腹的工作都做了详细的分工。 沈小路负责采购水酒和提纯白酒,薛万春负责账房银钱,秦二郎则是带着兄弟们当起了店小二,偶尔遇上大客户,还得给人当苦力送上门。 而鲁吉英则当起了仓库管理员,每天负责将提纯好的白酒送到店铺,又将仓库里沈小路采购好的水酒供应到提纯作坊。 鲁吉英一开口,沈安便知道他担心什么,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没关系,反正提纯后的白酒只要密封得好,放个几十年都没有问题。” 自打他准备和尧月理在酒水生意上过过招,他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打算。 之前让沈小路从整个月照大肆采购水酒,甚至将尧家的库存都给买光了。 而如今每天的销售却因为时间和月照人购买力关系,销量始终维持在一个差不多的水平。 但作坊那边几千号人又不能闲着,否则容易闹事。 再加上买来的低度水酒可不比白酒那么容易保存,所以都没停下提纯的事情。 眼下仓库里的提纯好的白酒已经堆积如山,按照现在的销量,怕是够大半年卖的! 存货多了,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 鲁吉英依然愁眉不展,他倍感压力山大,生怕把沈安的事情给搞砸了。 “瞧你这熊样!打仗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难受过!” 沈安知道这些个大老爷们儿不适合讲道理,还不如来点粗的。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去让兄弟们歇着,你到万春那边支点银子,多买些猪啊!羊啊!什么贵,挑什么买,回去好好犒劳犒劳看守仓库的兄弟们。” “不过千万别都喝醉了,还是得留些人给我值夜啊!” 鲁吉英看他跟个没事的人一样,心中虽还有些忧虑,但听到这话,憨憨一笑,咧嘴跑开。 而等他走后,沈安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 他想起宋元那些人的话来,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虽说他现在和原住民集团的关系紧张,可对方竟上门挑衅,这也太不正常了。 他们怕不是憋着什么大招? 沈安思虑许久没什么头绪,随便对付了几口饭,独自躲在屋内,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翌日半晌。 一夜睡得不踏实,沈安还在迷糊之中,房门被人敲得哐哐作响。 “见鬼了!” 沈安揉着双眼,打开房门看到是秦二郎,嘟囔道:“我说秦大将军,你好歹也是一员猛将,咋每次都这么没谱呢?咋咋乎乎的!” “徒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当将军的时候,那当然是沉着稳重如老狗,可你丫的让我去当店小二跑腿的,我哪懂这些,出了事能不咋呼么?”秦二郎毫不客气的回怼。 沈安闻言,也不跟他犟嘴,听说出事立刻问道:“店里出事了?” “店里倒是没出事,不过店外出事了!” 秦二郎刚刚把门敲得震天响,那是性格使然,其实在他心中,已经潜移默化的认为,只要有徒儿在,天大的事都不是事。 所以他满不在乎的说完后,拉着沈安走到了店铺中。 沈安刚走进去,便发现了不对劲,店里店外都冷冷清清,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挑选着酒水,哪有往日一条排队长龙见不到底的热闹画面? 而薛万春和伙计们也十分难得的闲了下来,都翘着二郎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这是怎么回事?”沈安皱眉问道。 这画面太不正常了! 他瞬间想到了昨日宋元说的那些话。 难道宋元所指的是眼下这个场景? 原住民集团在酒水生意上,也开始发力了? 第324章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市场经济 沈安猜想的果然没错,秦二郎说道:“今天一大早,本来还有些人在咱们这排队的,后来不知哪里跑来一群人,说是尧家酒坊那边也卖和咱们一样的酒,还提来了不少样品。” “我让人偷摸过去套了一下消息,不仅味道一样,而且价格只要一百五十文一筒!所以那些人都蜂拥跑去了尧家!” “就连咱们前几天积累下来的老客户,听说之后,也赶紧跑去了,生怕买不着。” 秦二郎说完后,沈安生怕他四六不着调,又扭头看向薛万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薛万春点头:“秦将军说的没错,我也让人去尧家酒坊那边打探了,情况确实如此,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来的酒水。” 他昨天夜里还跟鲁吉英喝酒,也谈到库存太多的事情,没想到今天便出事了。 如今出现了竞争对手,他们又剩下这么多库存,可怎么办才好? 这么多库存,要想清空,怕是没个一年半载都不够! 而他最后一句话,也隐隐在提醒沈安,他们当中是不是出现了内鬼? 要不然尧家怎么突然也会提纯白酒了呢? 沈安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摆了摆手:“万春,这话你我几人说说就算了,千万别让手下听到,要不然会动摇军心。” “而且咱们的人都是从大梁带来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这么快就出卖我们,我听公主说,尧月理之前派儿子去了一趟大梁,估计是那边出现了问题。”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太子皇甫胤安的形象。 要说尧月理的儿子去大梁偷学酒水工艺,如果是去京城,没有个把月的时间,恐怕很难来回。 而事实上,尧家不过短短几天就成功提纯出白酒,那只能说明尧月理儿子刚去大梁没多久,便得到了工艺。 这便只有一种可能——他在江淮便拿到了酒水生产的工艺! 而太子又刚好来了江淮。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更何况皇甫胤安因为王、钱两家的事情,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 如今他和尧家做一笔交易,顺便坑一把自己,也就不奇怪了。 想明白了这点,沈安回头看向两个心腹爱将,笑吟吟的道:“酒水的事情你们也不要这么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既然有人想跟咱们玩市场竞争,那我就好好陪他们玩玩,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市场经济!” 秦二郎两人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叫市场竞争? 市场经济又是什么玩意? 沈安却不多解释,只是脸上的那抹痞笑显得十分腹黑。 尧家虽然拿到了生产高度白酒的工艺,可毕竟是从粮食开始酿造白酒,和自己现在用低度酒提纯完全不一样。 短时间内,尧家根本无法生产大量酒水。 就这,他们还敢把价格定这么低? 想打价格战是吧? 我有那么多库存在手! 价格战,我能打到你破产! 当天夜里,沈安便召集了几个心腹来自己屋里。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尧家出手的事情,我开门见山废话不多说,直接分派任务。” 他用手指了指鲁吉英:“吉英,从明天开始,你送往店铺的酒水增加一倍,另外每天给作坊送一万斤。” “万春,明天一大早挂出降价的告示,别的不写,就写几个字,尧家酒坊多少钱,咱们便宜五文钱!” “另外,你再让人连夜制作一些小纸张,并雕刻一枚有特殊标识的印章,来买酒的人,便给他们发一张。” “秦二郎,你就负责两家来回跑,核实尧家的价格。” 几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懵了! 降价这点他们都懂,但在价钱上跟尧家杠上了,那可就有些不明智了。 毕竟做生意是为了赚钱,而不是置气。 总不能尧家白送,咱们还贴人家五文钱吧? 那还不得亏死? 而且把提纯好的酒水往作坊里送,这是什么操作? 还有那什么纸条和印章? 这玩意有啥用? 几人心中虽有疑惑,但沈安给他们带来的惊诧太多了,所以都没有开口多问。 而没有领到任务的沈小路问道:“老大,那我要做些什么?” “你一会跟我去作坊,我要帮你改良一下提纯工艺,顺带弄出一些其他口味的酒水来。”沈安说道。 这才是最关键的! 无论是打价格战,还是以现在囤积的酒水倾销,那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策。 只有提升自己产品的竞争力,不断推陈出新,才是市场经济下的最上策! 众人听说他要亲自出马,心中立刻安定下来,各自离开按照分工开始忙碌起来。 次日,大梁酒坊降价的消息立刻引起了轰动。 “听说大梁酒坊也降价了,而且还比尧家更便宜五文钱,最重要的是,你们听说那个掌柜沈安么?” “咋了?他不就是个大量特使吗?很牛?” “那可不,我有个远房表亲是大梁的人,他说这个沈安可了不得,不管是大梁酒坊还是尧家的这种新式酒水,其实都是他搞出来的,人家那才是正宗的白酒,大梁京城还有一种叫竹叶青的,据说还能延年益寿呢!” “这么牛?” “还不止呢!咱们月照不少姑娘用的香水,也是沈安研制出来的,对了,还有还有,你听说过天雷滚滚吗?也是他引来的!” “卧槽!那他不是神仙下凡才能搞出这么多东西来,难怪说竹叶青酒可以延年益寿,也不知他啥时候能给咱月照人也喝上一些竹叶青啊!” 沈安昨夜去作坊研究工艺后,便让沈小路带着兄弟们到四处的青楼放消息去了。 人总是对“第一”记忆犹新。 就好像后世的各种比赛,就算第二名同样牛逼轰轰,可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第二名的名字呢? 又好像男女之事,第一个永远都是那么刻骨铭心! 而做生意也同样如此,第一个创新的人,在百姓口中,自然而然便会形成一种固化的思维——正宗! 最重要的是,人家不仅正宗,而且还更便宜! 第325章 抽大奖! 经过沈安的这一番操作,大梁酒坊门口再次排起了长龙。 最前的那人打了两竹筒酒后,薛万春收下银子递了两张盖着朱红印章的白纸过来:“这位兄台,我们大梁酒坊很快便会推出新品酒水竹叶青,但数量有限,所以只能凭劵购买,到时欢迎惠顾。” “什么?竹叶青?你这里还能买到竹叶青?” 那人一听,惊叫出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早上刚听说过这种酒名,早已经被勾得酒虫大起,却苦于没有机会尝尝,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了希望。 后面的百姓也顿时议论起来,纷纷看向薛万春。 “当然了!我们打开门做生意,怎么可能做出诓骗客人的事情?” 薛万春满脸堆笑。 老大真是太牛了! 看这些人的反应,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接下来的生意,不用愁了! 得到薛万春的肯定答复后,长龙顿时骚动起来。 “卧槽,咱们月照人有福了!竟然可以喝到大梁显贵才能喝到的竹叶青!一会赶紧多买几筒白酒,也好多换些购买劵!” “别啊!前面的都是好人,给我们后面的人留一些啊!” “赶紧回去多叫一些人来排队,能叫多少叫多少!” “拉倒吧!等你叫人来,排队都在最后,等轮到也关门了,难道还通宵排队啊?” “我就通宵排队咋了!要你管!不管了,就这么定了,通宵就通宵!” 大梁酒坊再次火爆,一下子将尧家的生意打下去不少,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客人,和城中的酒楼还卖丞相大人些许面子,才没有转投。 “岂有此理!” 丞相府中堂正厅,尧月理将桌子拍得砰砰响:“沈安贼子竟然相处这么损的办法!” 气归气,尧月理自然不会甘心将生意拱手相让:“去,把我们的酒降价!沈安卖二百文一筒,我们便卖一百九十文!他若再降,咱们就接着降价!永远比他低五文钱!” “老夫就不信了,一样的酒,咱们卖的便宜些,顾客还不买账!” “是!” 小厮即刻领命,去酒坊挂牌。 尧月理坐在椅子上,不断地喝茶降火。 可是越喝越上火,酒坊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尧月理便不能安心。 踱步了半个上午后,他索性站起来,想去酒坊亲自坐镇! 可他转身准备出门,没想到转角处,一个家丁正好跑了进来,两人撞到一起。 要不是身后还跟着马云飞,他这把老骨头怕是要被撞倒在地了。 “丁顺才,你特么赶着去投胎啊!”尧月理看清来人后,大声骂道。 被称为丁顺才的家丁,也吓了个半死,战战兢兢禀报道:“老……老爷,出事了!” “沈安那边的价格,又降了!这次直接降到了九十文一筒!” “什么?!”尧月理后退一步,眼中大骇!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半天时间,沈安那边竟然降价到了如此境地! 丁顺才接着道:“老爷,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只要沈安降价,咱们就跟着降五文钱,可没想到,沈安贼子居然这么狠,连续降了十次!” “眼下已经跌破一百文了,咱们是否还要往下降啊?” “降!必须降!”尧月理理顺气之后,紧咬着牙关。 那模样,好像要把沈安吃了一般! “这一次,直接降到八十文一筒!” “八十文?” 丁顺才一听,脸色瞬间白了。 八十文可是底价了啊! 照这个价格卖下去,他们钱都赚不了! 还卖什么酒呢? “快去!”尧月理催促。 丁顺才一脸为难,站在原地没动。 一旁的马云飞也在担忧:“丞相大人,再这么下去,咱们可就赚不了钱了,加上人工的开支,还要亏损呐!” 一想到亏损,马云飞都在肉疼。 可尧月理却十分坚持,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一丝精光:“八十文是我们的低价,同样也是沈安的低价!” “只要咱们坚持下去,把顾客牢牢抓在手里,还怕打不倒沈安吗?” “眼下就是拼谁能坚持的时候,咱们必须守住咯!” “这……”马云飞思索片刻,也觉得有道理。 关键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对付沈安。 “那一切都听丞相的!” …… 尧家酒坊这边降价的招牌一挂出来,秦二郎立刻回去报告沈安。 “老大,特么的!尧家那边把酒水降到了80文一筒。”他口中骂骂咧咧的。 做生意的事情,他不懂,80文一筒又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明白。 但价钱从两百文一路跌倒现在这个价钱,他却很清楚背后损失了多少钱。 薛万春也随之皱眉:“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三斤粮食一斤酒,月照现在一斗粮食40文,再加上柴火和人工,一斤酒的成本已经接近80文了,这还只是生产的成本,若是加上商铺、存储和运输的成本,恐怕80文都打不住,老大,尧家看来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了。” 他本就是粮草官出身,又当了几天的账房掌柜,变得越发的精明了。 三两下便把眼下的价格战分析透彻。 沈安满意的看了他一眼:“万春说得对,尧月理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我们本就占尽优势,有什么理由不跟上呢?” “80文就80文!我们还要把气氛燥起来,马上挂出牌子,优惠大酬宾,买五筒送一筒!” “另外在店铺门口搭个舞台,去城里各家春楼把花魁都请来,咱们搞个抽奖活动,只要买五筒的人,都能获得一张抽奖券!奖品就是和花魁春宵一度!” 众人听懵了! 80文已经是底价了,还买五筒送一筒? 还搭舞台抽奖,奖品还是每夜至少百两银子的花魁? 懵归懵,可他们却都明白沈安这些事的用意,这是要让全城百姓彻底燥起来啊! 老大真是个商业鬼才! 这都是什么怪主意,他是咋想出来的? 听得他们心中也都蠢蠢欲动起来,这么好的事,自己不买点,不抽个奖? 想想都兴奋,他们很快各自行动。 个把时辰后,大梁酒坊门口便搭起了一个舞台。 沈安还请来了一个戏班子,热火朝天的唱着。 每隔一段时间,沈安还会亲自登场,不为别的,就为了抽奖。 “恭喜周老四,抽中花月楼柳丝云姑娘!” “恭喜王老二,抽中凤鸣阁花如月姑娘!” “恭喜……” 第326章 生!今晚就生! 沈安这招一出,顿时又引爆全城! 连那些不喝酒的人,都争相来排队。 两家你来我往的竞争下,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百姓了。 “这感情好!以前就是尧家独家经营酒水生意,他们想卖多贵就多贵!现在可好,这酒钱剩下了不少!” “可不是嘛!我还抽中了五筒送一筒,等于还便宜两折,我要多囤点才行,要不然以后大梁酒坊被尧家的人搞垮了,想买都买不到!” “抽中五筒送一筒算个毛!你问问人家廖老根,昨天抽中了群芳园的花魁晶晶姑娘,人家那才叫爽!没看今天都没来吗?怕是起不了床了!” “哈哈……” 大梁酒坊门外热火朝天,而尧月理府上,原住民集团的官员再次齐聚一堂。 不过和前几天听说尧昭元从大梁带回酒水和紫布工艺时的兴奋相比,此时他们的心情大起大落,一个都笑不出来了。 “唉!本以为有了沈安的全套工艺,便可以将生意全部抢回来,没想到人家还是棋高一招!” “是啊!真没想到沈安也跟着咱们降价,又拿出竹叶青当噱头,咱们就算再降价恐怕也抢不过人家了啊!” “不过你们发现没?大梁酒坊好像酒水源源不绝,怎么卖都卖不完!这是怎么回事?” “咱们现在是到水穷时了,我在江淮的地已经亏得一塌糊涂,再加上之前尧公子从大梁太子手中买来配方,花费了我们不少银子,若是酒水赚不到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众人哀声叹气,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尧月理此时也是愁眉不展,心中也没有丝毫头绪。 沈安贼子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酒,还有那些层出不穷的鬼主意。 他现在真有些后悔,当初还不如直接答应和谈,也省得多出一个这么强劲的对手。 与原住民集团的愁云惨淡相比,沈安的大梁酒坊则是锣鼓喧天。 蔺茯苓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画面,心中欢喜不已。 扭头看了看沈安,眉梢跳动:“沈安,如今我们已经先下一城,尧月理恐怕是头大如斗了,我们是否应该乘胜追击?” 她从大梁酒坊分红也分到手软,小金库越来越充盈,不过还是没有忘记她和沈安联手的最终目的——促成和谈,结束两国战事。 当然,顺带又能通过此事,狠狠打压原住民集团一次,算是为皇族做了不小的贡献,这也是她喜闻乐见的。 沈安拿出一壶酒,给两人倒满,看着蔺茯苓眼神中时不时闪烁出的野心,心中也是暗喜。 有野心就对了! 这样才有机会登上帝位,成为月照史上第一个女帝嘛! “公主,先干了这杯!” 沈安把酒杯推了过去,脸上虽然嬉笑,声音却十分沉稳:“你们月照地少,所以大部分官员主要的收入来源都是从商,所以我选择从生意下手打击尧月理他们。” “不过,眼下却还并不是时候,他们盘踞在月照这么多年,树大根深,想要真正动摇他们的根基,光靠现在这些手段是远远不够的。” “伤筋动骨也不过百日便可下床,我要的却是将其连根拔起,彻底消灭这群人,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换来以后的高枕无忧,所以公主还要宁耐一时。” 沈安眼神犀利,甚至有些狠辣。 不过落在蔺茯苓眼中,她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人不狠,站不稳。 沈安以一个外族人深陷在月照权力斗争之中,若是不狠辣一下,怕就不仅仅是站不稳,而是活不成。 更何况沈安的处境,还远不止月照的危险! 她还是红莲教圣女,也曾接下任务刺杀过沈安,而发出任务的是谁,别人不清楚,她却一清二楚。 大梁皇帝也想杀沈安! 这意味着沈安不管在月照还是大梁,其实都是如履薄冰,在夹缝中生存。 可……沈安却好像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惬意! 不得不佩服他扭转乾坤的能力! 蔺茯苓思量片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时,秦二郎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贼眉鼠眼的看着两人:“徒儿,今早喜鹊枝头叫,我就知道你小子要有好事降临。” 沈安看他一直瞥向蔺茯苓的眼神,便猜到了什么事。 彻底打击尧月理和原住民集团的事情,他心中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但他们这些人已经都露过脸了,接下来的行动必须要有几个生面孔,所以他早前让沈小路给云州的荣锦瑟和李二狗发信,让他们过来帮忙。 一定是荣锦瑟她们到了! “瞧你那猥琐样!”沈安骂了一句,朝蔺茯苓说道:“公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安排的人已经到了,接下来的计划要他们去实施,所以还请移步,到时我会详细告知。” 蔺茯苓微微颔首,跟着沈安和秦二郎两人身后,登上了一辆后院遮盖严实的马车。 马车很快驶出了城,在一座破烂的山神庙中停下。 听到马车声音的荣锦瑟等人,早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沈安从车上下来,荣锦瑟已经眼泛泪花,飞扑过来。 “哎哟我去!这你侬我侬的,看得人家好羡慕啊!”秦二郎就是沈安团队里的逗比,戏谑道。 其他人对沈安是尊敬,也只有他仗着师傅的身份,敢这样开玩笑。 荣锦瑟才不管这些,两人许久未见,就算冰山此时也融化成水了。 “我还以为你死在月照了!” “这么久也没有一个消息传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在安州度日如年!” 嘤嘤的低泣听得沈安心中奇痒难耐,伸手抚了抚她轻柔的长发:“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荣锦瑟抬起泪水纵横的脸,婆娑的看着沈安。 “什么事?”沈安此时怎么忍心拒绝,别说荣锦瑟是个聪颖的女人,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就算是,过分一点又何妨? 他也必须答应! 荣锦瑟脸上飞上一片红霞,泪眼环视了一圈众人后,琼首低垂。 “我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不敢奢求一辈子在你身旁,但我想……我想跟你……生个小儿郎!”她咬着嘴唇,用羞怯而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沈安一愣! 两人竟心有灵犀般想到一块去了。 当时他让沈小路传信,这等关乎两人隐秘的事情,他没有说,心中却也有这个打算。 “嗯!生!今晚就生!” 第327章 这招实在太狠了! 沈安脸上洋溢着喜色,连连点头。 一旁的蔺茯苓从两人抱在一起时,便转身背对他们。 以她宗师级的身手,自然听到了细弱游丝的声音,本就黯淡的脸色,又多出了几分白色。 她在金陵城外,其实见过荣锦瑟,但没想到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只好。 原来,她是沈安的红颜知己…… 原来,两人已经到了生孩子的地步…… 原来,她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公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沈安目光一转,发现了端倪,轻轻扶起荣锦瑟,看向蔺茯苓。 蔺茯苓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些神色才转身过来,又变成了那个浑身散发着威严,举手投足间充满肃杀之气的公主。 “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荣锦瑟!”沈安说道。 “嗯!”蔺茯苓颔首示意,说道:“其实我们之前在金陵城已经见过。” “哦?”荣锦瑟顿时一愣,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皱了皱眉。 或许漂亮女人之间,从来都是敌人,再加上破庙一战,还让她们差点身死,荣锦瑟还有些朦胧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敌意:“原来月照公主竟然是红莲教圣女。” 沈安观察入微,立刻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迸发出的火药味,赶紧挡在中间说道:“公主当时身不由己,现在我们是盟友!” “盟友?”荣锦瑟斜着双眸,嗔怒道:“你是看上人家了吧?” 蔺茯苓闻言,身子一动,眼角跳动,有些紧张的看向沈安。 他会怎么回答呢? 沈安一个头两个大,这问题简直要命啊! 好像怎么回答都难逃虎口! 他感受到蔺茯苓的目光,有些尴尬的挑眉伸手捏了捏荣锦瑟的脸,眼神些许闪烁的道:“人家可是公主!” “你的意思,她要不是公主,你就可以看上人家了?”荣锦瑟脸上升起一丝薄怒,绕过沈安看向蔺茯苓的眼神,敌意更甚了几分。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沈安和蔺茯苓之间恐怕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安,本宫不是来看你们调情的,快点谈正事吧!”蔺茯苓毫不闪躲的看向荣锦瑟。 她久居高位的威严,即使是女强人的荣锦瑟,被她一瞪,忍不住的将目光挪到一旁。 沈安感激的回头看了蔺茯苓一眼:“我们这就谈正事!” 听到这话,刚刚都转身避开的沈小路他们纷纷转头过来。 李二狗走到沈安身前,抬手一拳打在他的肩窝:“老大,好久不见!” 沈安捏住他的手腕,往身前一拉,两人结实的撞在一起。 “你们在安州辛苦了!但这次让你过来,却不是让你享福的,而是有一件更辛苦的事情,要让你去办!” “老大尽管开口!我有今天,全是因为老大!什么辛不辛苦的!”李二狗嬉笑说道。 “好兄弟!” 沈安点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你刚来月照,但我要你立刻回江淮去,务必在短时间之内,将江淮的酒水价格炒到四百文以上!越高越好!” “好!”李二狗是沈安心腹当中,最雷厉风行的一个,执行命令从不问为什么,听完之后,直接点头。 倒是蔺茯苓插嘴问道:“此时我们的重点不应该是对付尧月理吗?为何要耗费精力去炒作江淮的酒水?难道你还想把咱们的酒水卖到江淮去?” “不不不!”沈安伸出手指摇了摇。 “这只是我其中的一步棋而已,我说过要想将原住民集团斩草除根,不能急于一时,我们要有长远的计划。” 他转头扶住荣锦瑟的双肩:“锦瑟,最重要的一步在你这里,我要你以大梁商人的身份在月照开一家钱庄!而且是跟现在钱庄完全不同的模式。”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钱庄大家都知道,但却很少有人接触过。 因为这个时代的钱庄,并没有太多的储蓄功能,存钱不仅没有利息,反而要给钱庄利钱。 使用钱庄的人,大多都是在全国都有生意的人,他们不方便携带太多银钱,便会把钱存在钱庄,到其他分号再取出来,支取的时候,便要向钱庄缴纳一分左右的利钱。 当然,钱庄放贷的功能,和后世的银行却完全一样,只不过放贷的利息,却高了许多,至少也是每月一分。 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完全不同的模式,会是怎么样的呢? “咱们的钱庄不收利钱,反而给存钱的人利息,按照每天三毫给他们算。”沈安说道。 众人都愣住了! 这还真是完全不同的模式,但这不是血亏吗? 每天三毫,按年算的话,就将近十分的利息了。 钱庄放贷也差不多就这么点了! “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这样的做的目的很简单。”沈安笑着说道:“尧月理在月照和我们拼生意已经输了,如果他们听说江淮的酒水价钱暴涨,会怎么样?” “尧月理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将酒水运到江淮去卖,但是以他现在的产能,就算清空所有库存,恐怕也赚不到多少钱,那他又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有人抢答了。 蔺茯苓说道:“他肯定会偷偷摸摸派人到我们酒坊来买酒,拿到江淮去卖,但这又和钱庄有什么关系?” 她听得一头雾水。 纵使她自认为聪颖过人,也想不通两者之间的关系。 两者完全是风牛马不相及啊!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沈安继续解释道。 “我们现在是限量销售!每个人最多可以买五筒,以尧月理的野心,他会有那个耐心慢慢收集酒水吗?” “就算他耐得住性子,原住民集团的其他人恐怕也耐不住。” “他们一定会让人来找咱们谈,我们便可以坐地起价!” “可是他们在江淮买地已经亏了不少钱,再加上之前跟我们打价格战,又亏了不少,现在想拿出那么多钱来,恐怕很难!” “这种情况下,他们想要赚这个钱,一定会找钱庄去借,而我们的钱庄便是他们最好,而且唯一的选择!” 最后一句,沈安说得斩钉截铁。 月照并没有太多的钱庄,而且大多都是原住民集团的生意,也已经没多少钱了,其他钱庄则是皇族开设的,不可能借钱给尧月理他们。 蔺茯苓好像摸到了一点头绪,她说道:“你的意思是,等他们借钱后,赚他们的利息?可是他们从江淮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却只赚点利息,这样岂不是毫无用处?” 这时荣锦瑟却抓住了重点,立刻扬威似的搂住沈安的胳膊说道:“公主你金枝玉叶,这些事情就不要操心了,沈安都会搞定的。” “你知道?”蔺茯苓脸色微变,反击道:“本宫看你也只是一知半解吧?” 沈安顿时傻眼,这都能点起火花? 他赶紧解释道:“公主难道忘了,江淮酒水的价钱是我让人炒作起来的吗?既然我可以炒作出高价,自然也可以将价钱打下来。” “等他们将酒水运到江淮后,我会立刻把价钱打会原形,到时候他们高价从我们这里买走了酒水,结果无论是在江淮还是月照,都只能低价售出!” “而且我们马上会推出竹叶青酒,到时候他们的酒水一文不值。” 听完这些,蔺茯苓总算明白了。 心中已经惊骇万分! 这招若是成了,尧月理和原住民集团绝对万劫不复! 借钱可不是开开口就能借到的,那是要有抵押物的,而钱庄一般只收田地和家产作抵押。 田地和家产是任何家族的根基,还不上钱,他们便再也没机会拿回这些东西。 而这个计划最狠的便是,沈安还让尧月理把借来的钱,送回来买大梁酒坊的酒了。 这等于左手拿人家的钱,右手又拿了人家的田地和家产! 实在是狠! 第328章 天下钱庄 “开设钱庄的前期筹备事宜,本宫立刻让人去操办。” 蔺茯苓从这个计划中看到了尧月理和原住民集团被连根拔起的惨像,美眸闪动,有些急切的说道。 皇族和原住民集团之间的争斗上百年年了,若是在她手中,能把这个宿敌扳倒,她在皇族中的地位,必然会陡然提升。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沈安之前说过的话,说她的你的承诺,不过是一纸空谈。 或许,此役之后,她在朝堂上的话,说不定会重若千斤! “别!公主莫要忘了我家沈安刚刚的话,钱庄的事情要秘密进行,否则的话,尧月理怎么可能相信?” 荣锦瑟立刻眉头一挑,小女人心性便上来了,毫不客气的挑起了她话里的毛病。 蔺茯苓黛眉微蹙,但荣锦瑟说的话却很有道理,她有些急了,竟然忘记了这个细节。 但在沈安面前,她并不想示弱,目光冷峻的开口道:“哼,难道本宫不知吗?本宫给你做前期筹备,难道不会秘密进行吗?” “好了好了!”沈安看荣锦瑟还想反击,拉了拉她的胳膊,当起了和事佬:“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没什么好争的。” “这件事情,还是让锦瑟一个人去操办吧!会更容易让尧月理他们上钩一些。” 沈安最后一锤定音。 不过他的话,落在蔺茯苓耳中,却以为他在两者之间故意偏袒荣锦瑟,她面露丝丝愠怒:“既然如此,这里也没本宫什么事了,本宫先走一步!” 该死的沈安! 别人都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他却是旧人归来,就忘了新人。 不对!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沈安的新人? 她略带羞怯的转身,连马车也不坐了,脚下轻盈的飞身而起,竟以高绝轻功快速离开。 “哼!还说你跟她没什么!”荣锦瑟松开沈安的胳膊,嗔怒的跺脚:“看把人家都气跑了,你还不赶紧追?” 沈安一脸无语。 要气也是你气的吧? 穿越之前,他无比羡慕那些古代皇帝三千佳丽,现在他有些佩服那些皇帝了。 两个人争风吃醋已经让他头大了,这要是给他来一群的后宫,还不得把脑袋给炸了? “娘子乖!不闹了!” “不闹就不闹!但如果你真要把她娶回家,以后我是大,她是小!” “what?” 沈安一头黑线。 女人心海底针,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一直纠结,跟荣锦瑟交代了一些要点之后,两人并没有立刻把生孩子的事情付诸行动,简单温存了一番,便各自悄悄离开。 几天之后。 与城南紫云街大梁酒坊相隔甚远的铜钱巷,锣鼓喧天。 这里原本是一家大梁人开设半年左右了的酒楼,主打的是月照人还没怎么吃过的大梁菜系。 开业以来,一直生意兴隆,几乎是达官显贵宴客必去之地。 可这才半年的光景,怎么就不开了呢? 附近的百姓起初还以为酒楼换人后,肯定只是换个招牌,继续做酒楼的生意。 毕竟之前积累了不少客户和口碑,就算炒菜的手艺差点,想来生意也不会太差。 可新东家直接把里面酒楼的格局全部拆了,叮叮咚咚的一阵敲打后,把厅堂隔成了两半,中间架起了一个高高的柜台,柜台的格栅上都挂着一个硕大的铜钱雕花。 直到今天大家才看明白了新东家到底想做什么! 这是要开当铺啊! 此时,店铺前请来了戏班子,左右站着两排花枝招展的女子,抬头看去,已经挂好的牌匾上包着一块红色绸布。 “搞什么鬼?开张就开张,弄得跟嫁女儿一样,还遮遮掩掩,怕不是做什么黑生意的吧?” “谁说不是啊!好好的一家酒楼,改成祸害人的当铺,这不是瞎胡来嘛!” “哎!可惜了!以前这酒楼可是咱们月照唯一拥有大梁皇宫御厨的好去处,如今全没了!开什么破当铺,专赚黑心钱!” 议论之际,店铺的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道靓丽无比的身影。 正是荣锦瑟! ,她今日穿着一件紫色的贴身袍服,上面印满了金色铜钱,脸上挂着温婉的笑。 “小女子大梁方敏,初来贵宝地,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今日小店开业,小女子为大家准备了一些把戏,希望大家喜欢。” 说完,荣锦瑟站到一旁,让开大门的位置,店铺中立刻走出一队月照极少见到的舞龙舞狮队伍。 里面还传来一阵锣鼓、唢呐等乐器声音。 舞龙舞狮? 没见过世面的寻常月照百姓,纷纷脸露喜色眉飞色舞,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给舞龙舞狮队伍腾出了足够的空间施展。 “卧槽!大梁果然是中原之地,这等龙腾虎跃的把戏,什么时候咱们月照也能学上啊!” “怎么可能!舞龙舞狮那都是人家家族密不外传的技法,谁会教你啊!” 看热闹是古往今来所有人的天性,尤其是难得一见的热闹,就更招惹人了。 有这等新花样在,很快人越聚越多,把整个铜钱巷堵的水泄不通。 舞龙舞狮的队伍耍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进入了正题,荣锦瑟在一龙一狮上点睛后,龙狮高高跃起,博得满堂喝彩的同时,将店铺上方牌匾的红色绸布给扯了下来。 露出牌匾上几个金漆大字:天下钱庄! “钱庄啊!原来不是当铺啊!” “当铺那是坑人的,钱庄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一个坑穷人多点,一个是专坑有钱人的!” “管他呢!反正咱们白白看了一场好戏!” 意外的结局,让围观的百姓再次议论纷纷,不过好戏看过,便准备各自散场。 而荣锦瑟这边立刻朗声说道:“诸位月照的乡亲父老,今日小女子的‘天下钱庄’正式开业,另准备了一些彩头,还望诸位不要错过。” 左右两旁的花枝招展女子应声而动,端着托盘排成一行,那些托盘上的东西也被红布盖着,看不清下面的东西。 众人顿时停下了脚步,再次驻足,有了之前舞龙舞狮的表演,都期待的看着那些托盘。 大梁人这么会玩,这里的东西估计也不会让大家失望吧? 第329章 放长线,钓大鱼! “诸位,请容许小女子先介绍一下我们天下钱庄!” “我们和其他钱庄不一样,别人存钱要收利钱,我们存钱不仅不收,还给你们利息!”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啊? 骗子吧! 怕是今天把钱存你这里,明天店门一关,人都找不到了! “切!搞了这么多噱头,原来是为了骗钱!” “真以为我们月照人傻吗?” “滚回大梁去骗钱吧!我们月照人不会上当的!” 荣锦瑟丝毫不恼,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容道:“诸位稍安勿躁,小女子乃是大梁安州方氏一支,我们安州方氏乃是大梁顶级的超级豪族世家。” “虽然这里是月照,但想必你们也听过方氏钱庄吧?方氏钱庄在大梁各地都有分号,童叟无欺,诚信天下,绝不可能做出诓骗钱财的事情。” “而且就算诸位不相信小女子,那也可以先留下看看彩头是什么,万一砸中了诸位,也说不定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挑起最近的一个托盘上的红绸布,露出里面一锭雪亮的白银。 但尽管如此,依然没有太大的效果,人群中不少谨慎的,纷纷离开。 这时,一个穿得十分朴素,看起来像是农户的人跑了出来,撸起袖子说道:“反正老子也是穷光蛋一个,骗就让你骗一次!小娘子你说,怎么存,这彩头怎么拿!” “谢谢这位大哥的厚爱!小女子先说怎么存。” 荣锦瑟微微欠身施礼,说道:“我们天下钱庄的利息是每日三毫,以一万文铜钱为例,大哥若是存一万的话,明天便可以来取一万零三文钱。” 三文钱看似不多,但一个月累计下来的话,够买两斗米还有多了。 这么一说,一些也准备离开的也停下了脚步。 有人第一个吃螃蟹了,其他人便想看看吃的人是会被毒死,还是螃蟹真的好吃。 “至于这彩头是按先后顺序来的,大哥你是我们钱庄第一个客户,你随便挑,不仅托盘里的银子是你的,我们还可以给你的利息再提高一毫,永久有效。”荣锦瑟继续说道。 那农户皱了皱眉,问道:“不管存多少都行?我只有五贯钱呢?” “当然可以,哪怕大哥你今天只存一文钱,我们天下钱庄也兑现彩头!” “好!那我就先存……三贯钱!”农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所有钱都掏出来。 “没问题!大哥先挑一个彩头,然后我安排人给你办!”荣锦瑟指了指那一排托盘。 农户左看右看,最后挑中了一个鼓的最高的托盘,掀开红绸布。 里面的东西露出庐山真面目。 人群顿时费腾起来! “卧槽!这得有两贯钱吧?” “怕还不止!我估摸着得有三四贯那么多!” “这不是铁定赔本的买卖吗?” 荣锦瑟听在耳中,没有丝毫动容。 心中却对沈安交代的这些事情,佩服不已。 从舞龙舞狮,到刚刚的那些话,最后是这些彩头。 每一步都牢牢的抓住围观百姓的眼球,让人欲罢不能! 存吧,又怕被骗。 不存吧,看着别人领走彩头,自己又好像损失巨大。 那个农户乐呵呵的领走彩头,跟着店中小二走了进去,很快便拿着一张银票专用的硬纸走了出来,上面鲜红的天下钱庄大印,说明存钱的事情已经办妥。 走出门口,农户又回头说道:“我明天就来取钱,看看你们是不是骗人的!” “随时欢迎!”荣锦瑟笑着说道。 接下来,又有几个吃螃蟹的,先后领走了彩头,而且彩头一个比一个丰厚,最多的竟然领走了足足十两银子。 不过,后面没了彩头,便再也无人尝试了。 但天下钱庄的开业,却立刻成了月照城最火爆的事情,很快便街知巷闻。 丞相府也不例外。 原住民集团的人,都一脸沮丧的围在一起,听到这个消息,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骗不骗人无所谓,关键是天下钱庄真给他们利息,他们现在也没钱去存。 “丞相大人,此事到底该怎么办啊!” “是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别说打垮沈安,别说赚钱!就是老本也亏完了啊!” “还老本呢!怕是到时候咱们都得去卖儿卖女了!” 这些话,当然只是夸张一说。 但尧月理听着却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从大梁太子手中得到了配方,没想到沈安却还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现在也是头大如斗、毫无办法! “诸位大人,此时已经到了咱们月照人危急存亡之秋了,这些抱怨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不如一起想想办法!” 马云飞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作为顶级智囊,每逢大事有静气的素质,让他不得不站出来稳定军心。 “有什么办法?马大人,你若是有好主意,先说说看吧!” “要我说,沈安贼子一个外来的和尚,咱们还不如直接来硬的,派人干掉他,一了百了!” “这样不行!现在还是和谈之际,若是杀了大梁使者,咱们便给了皇族把柄,到时候免不得向我们发难!” “那你说怎么办?除非咱们的酒水现在能卖得出去,还能卖出好价钱,否则大家就坐着等死吧!” 毫无章法的议论,众口难以一致。 听得马云飞直摇头,这些达官显贵大多是世袭罔替的,平日里久居高位,养尊处优成了习惯,遇到事情,便都慌了心神,成不了大事。 马云飞缓缓战起身来,走到尧月理身旁:“尧大人,昭元不是又去江淮了吗?此前大梁太子将配方卖给我们,不如让昭元在江淮打探一下,顺便问问大梁太子可有什么办法。” 尧月理闻言,抬起有些颓废的脑袋,长叹了一声道:“只能这样了,或许大梁太子有办法对付沈安这些奸计!又或者可以向他借来点银钱,好让咱们渡过这次难关,不过大梁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怕是又要割让一些利益了。” “什么利益不利益的!只要能保住咱们这些人的家业,就算大梁太子要咱们在和谈上妥协,咱们也答应!” “就是!和现在的亏损相比,江淮那些田地,又算的了什么?只要能挽回损失,把沈安赶走!有酒水和紫布在手,钱很快便可以赚回来!” “没错!只要能让我们保住家业,其他的都可以谈!不过丞相大人,沈安贼子实在可恶,咱们就算答应大梁太子的要求,也一定要让他在和谈结束后死无葬身之地!” 第330章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们,现在对沈安已经恨之入骨。 言语之间,三句话不离弄死沈安。 尧月理现在也没有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得无奈的点头答应。 其实他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也不想儿子尧昭元与大梁太子交往过密,以免事后引来更大的麻烦。 可他现在能反对吗? 骑虎难下啊! 他在原住民集团官员的众目之下,让下人给尧昭元飞鸽传书。 而此时的尧昭元,在金陵的一家酒楼,正宴请着一位重要客人。 “李掌柜,你确定你要这么多酒水吗?以现在江淮酒水的价钱,那可是价值上百万两银子啊!敢问一句,你要这么多酒水做什么?” 尧昭元尽可能的保持平静如水,但言辞已经暴露了他的惊诧。 在他对面坐着的人,身材高大,戴着一个典型商人的四方帽,面净无须。 虽然年纪看似只有二十出头,但却显得十分沉稳。 正是李二狗。 “尧公子什么意思?”李二狗拿起桌上的茶杯,站起来微微侧身,轻轻抿了一口。 “我在市场上大肆收购酒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月照人酿酒技术不行,根本拿不出这些酒水来,所以也从没主动找过你们。” “你今日主动找上门来,我已经给你面子跟你坐下来谈了,可你却想打探我生意的事情,难道这就是你们月照人经商之道吗?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多说了,请回吧!” 身旁的手下,立刻站出两人,就要将尧昭元请出去。 尧昭元赶紧起身拱手:“李掌柜误会了,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但李掌柜你说我们月照酿酒技术不行,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他似乎早就预见到了李二狗会怀疑月照酒水的质量问题,从腰间接下一个竹筒:“我也是个好酒之人,随身都会携带一些酒水,此酒乃是我尧家自己酿造的,而且是头曲的上等货色,一锅只有这么一筒,李掌柜不如先尝一口?” 李二狗微眯双眼,目不斜视,左右立刻接过,恭敬的弯腰递给了他。 他却并没有接,伸手推开,一言不发。 手下立刻会意,打开酒封尝了一口:“老大,这酒确实不比我们的差,醇厚甘甜,入口香气冲鼻,似乎和大梁京城沈、荣两家的差不多。” 尧昭元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听这话,眼前之人难道并非大梁的人? 否则不会在京城前面还冠上大梁两个字。 不过对方脾气似乎不太好,他心中疑惑,却并没有多问,安静的等待对方再开口。 李二狗重新坐下,伸手示意尧昭元也坐下:“尧公子,你能提供多少酒水?” “李掌柜想要多少?” “越多越好!” “嗯……李掌柜能否容我回去向父亲大人禀报之后,再给答复?” “呵呵,你自便!” “那我便谢过李掌柜了!” 尧昭元说完没有再逗留,起身离开了酒楼。 等他彻底消失在酒楼外的街角,李二狗双手在脖间扇动,脸上严肃和稳重的表情,瞬间消失,口中骂骂咧咧道:“特么的,把老子快憋疯了!装什么不好,让我装逼!” “狗哥,他好像已经上当了,咱们是不是不用再往外撒银子了?”一个手下不停在他身旁用袖子扇风。 “不行!这个尧昭元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们不仅不能停,还要把动静闹得更大一些,要不然他肯定会有所怀疑!” “但是你们也别像之前一样傻愣愣的,见人家的酒就收,找几个自己人去装卖酒的啊!” “好的!狗哥!” 手下纷纷离开后,李二狗走回后院,将情况写下,传给了沈安。 几个时辰后,正在晒太阳的沈安便接到了沈小路的报告。 “好!鱼儿已经上钩了!” “你让薛万春继续大张旗鼓的卖酒,卖的越多越好!一定要让尧月理知道我们的库存充足。” “作坊那边,让兄弟们辛苦一下,以三班倒的方式,没日没夜的干,尽快弄出更多的酒水来。” “你手底下那些丐帮的兄弟打探能力比较强,让他们从现在开始,放下手头上所有事情,分成两拨人,日夜监视尧家和码头,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但一定要叮嘱他们,无论如何不要暴露!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沈安接二连三的吩咐下去。 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但尧月理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此时不能有任何闪失。 至于荣锦瑟方面,他反倒不怎么担心,再怎么说荣锦瑟在京城也曾是个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我这就去办!”沈小路立刻跑了出去。 就在沈安紧锣密鼓安排的同时,丞相府中也再次热闹了起来。 尧月理灰暗的脸上,稍稍有了些许血色。 “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按照昭元所说,这个李掌柜有可能不是大梁的商贾,应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在其中。” “我看也是,大梁对粮食所酿的酒水管控十分严苛,现在只有江淮这块战乱之地还能搞到大量酒水,恐怕是北边哪个国家的豪族,想趁机捞上一笔。” “没跑了!肯定是这样,我看咱们也不必瞻前顾后,尽快把酒水都运过去!省得在月照争不过沈安!” “是啊,江淮的酒水价格远超二百文一筒,而且还有涨价的势头,咱们赶紧将酒水卖到江淮大赚一笔!” “可是咱们现在一天顶多产出千斤左右,要想赚够咱们的损失,就算店铺不再对外出售,又哪里够啊!” 这么一说,大家的兴奋劲顿时被打消了不少。 他们也不可能让店铺关张,否则便会让沈安得知这个消息。 到时候说不定又被沈安给搅黄了! 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马云飞深吸了一口气,冷静说道:“诸位大人,能否听我一言?” 事情来得太巧了! 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第331章 演技派! “马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就说啊!”有人顿时恼怒不已。 马云飞眉头微皱,但还是按下了心中的怒火,温和拱手一圈:“诸位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正好在我们和沈安打价格战,即将油尽灯枯的时候,江淮便传来这个消息。”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一直跟沈安耗下去?直到大家都家毁人亡吗?现在不管是不是陷阱,咱们都要试试!” “赵大人说得没错,如今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上百万两银子都亏出去了,现在却畏首畏尾!” “对!若是马大人觉得有猫腻,尽管可以离开,反正我们绝不会轻易放弃,若是马大人有办法让我们能弄到更多的酒水,那可以继续!” 此时的原住民集团就像疯狂的赌徒,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赌到底! 马云飞神色黯淡的坐回位置,生无可恋的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闭口不言。 他不知道江淮酒水的事情,到底有没有猫腻,但看着如此疯狂的众人,他似乎看到了不久之后,原住民集团彻底土崩瓦解的画面。 疯狂之人做出的事情,有几个真正成功的? 看他不再说话,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也都无所谓继续商量起来。 “你们说这样行不行?沈安的酒水似乎怎么卖都卖不完,我想他肯定囤积了很多,不如我们安排人偷偷去他那边买。” “这怎么行?他们店铺限量销售,我们就算把所有人派出去,也觉得达不到数量。” “也不一定,之前我听城中几家青楼的老板说,沈安为了请动那些花魁,给他们卖了不少酒水,也就是说咱们也有机会买到。” “可是钱的问题怎么办?咱们现在手上的现银可不多了!根本买不到那么多!” 众人闻言随之沉默。 江淮田地和酒水配方已经把他们的钱消耗得差不多,这几天打价格战,亏损的钱又把他们家中的压箱底现银给掏空了。 平日里挥金如土不觉得,现在才知道没钱什么事都办不了! “丞相大人,最近城中开了一家天下钱庄,你听说没?”有人问道。 “听说了!” “我打听了一下,她们不仅及时兑付了所有本息,想来也是财大气粗,说不定咱们可以找她们帮帮忙!” 尧月理听到这话,脸露难色:“天下钱庄的事情,我也派人打探了,据说是大梁安州方氏的一支,确实财大气粗,可人家就算钱多得发霉,咱们要借钱恐怕也不是空口白话便能借到的。” “在座的家中也有做钱庄生意的,没有抵押物,想借钱怕是千难万难!难道你们舍得把田地和家产拿出来吗?” 说到关乎家族的根基问题,众人立刻面面相觑。 但眼下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思前想后,终于有人咬牙说道:“丞相大人,拿出来就拿出来,反正不管成与不成,也就几天的事情,很快便能还上。” 被此人一提醒,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附和。 若是成了,别说还钱,就是之前的损失也全回来了。 不成的话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再出点利钱,跟巨大的利润相比,这点风险他们冒得起。 一番商定之后,此事便彻底坐实。 尧月理给众人分了个工,有人联络青楼,让他们偷偷去大批量买酒,有人则去负责安排转运的船只。 而尧月理立刻动身,带上神情黯淡的马云飞,直奔天下钱庄。 一路上,他几次想和马云飞搭话,但一看对方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到了天下钱庄,听说丞相大人亲临,荣锦瑟自然盛装迎接:“丞相大人有礼!” “坊间传闻,方掌柜是个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今日得见果然是倾国倾城之姿,比起传闻更甚几分!” 尧月理纵使已经垂垂老矣,但初见荣锦瑟,也是一惊,不由得夸赞起来。 “丞相大人谬赞了!皮相而已,不足一提!”荣锦瑟笑颜如花,矜持回道。 尧月理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把眼神从荣锦瑟身上挪开,侧身说道:“方掌柜是安州方氏的嫡亲,还是远房亲戚?” “算不上嫡亲,但若说远房亲戚,又有些见外了,小女子和现任家主方靖松论起来,算是五代之内的表亲兄妹。”荣锦瑟开口道。 她在安州这段时间,自然要跟地头蛇方氏打交道,所以对其情况十分熟悉。 “原来方掌柜还是顶级豪族之后,老夫失敬了!”尧月理拱手示意。 虽然尧家在月照也称为豪族,但两者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郑家作为大梁八大豪族的末流,都能组建起一只足以抗衡整个月照的兵力。 排位更加靠前的安州方氏,实力更不是偏安一隅的月照豪族能比的。 “丞相大人太客气了,你贵为月照丞相,位高权重,我一个小小商贾,如何承受得了你如此大礼。” 荣锦瑟客气了一句,话锋一转问道:“丞相大人此来,应该另有要事吧?” “哎!”尧月理下意识的哀叹一声。 本来以他的城府,定要还多问几句,可现在他心乱如麻,戒备之心明显弱了许多,就要开口道出眼下的难处和此行的来意,却被一直没有开口的马云飞拉住。 马云飞抹了抹脸,似乎想将脸上的晦暗神色抹去。 不管怎么样,他尽人事知天命吧! 在尧月理疑惑的目光中,他目光炯炯的看向荣锦瑟:“方掌柜刚刚说是安州方氏的表亲,不知你可听说过沈安此人?” “沈安?”荣锦瑟琼首微点:“这位大人所指的可是大梁特使沈安?” “正是!” “这位大人为何会提起他呢?他在大梁闹得鸡飞狗跳,让我表兄和一众大臣都甚为厌恶,难道来月照后,又给两位惹麻烦了?” 荣锦瑟当然知道对方话里的深意,不过这一切都在沈安的预料之中,她只要按照沈安的吩咐回答便是。 这个回答,既没有挑明她对沈安的厌恶,又潜移默化的传递着两人关系并不熟悉的讯息。 恰到好处! 第332章 鱼儿要上钩了! “方掌柜并不认识沈安?”马云飞继续问道。 “哈哈,这位大人真是说笑了,大梁子民千千万万,小女子为何一定要认识他?” “而且他在大梁时,主要是在京城混迹,而小女子一直待在安州,我们不认识很奇怪吗?”荣锦瑟掩嘴一笑,百媚丛生,淡然回道。 马云飞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她话中的真假,但也找不出其中的破绽。 他看了一眼尧月理,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尧月理这才说道:“方掌柜,老夫此次前来,说起来有些惭愧,老夫想从贵钱庄支借一些银钱。” “哦?”荣锦瑟假意惊讶,不解问道:“丞相大人乃是月照豪族,怎么会有这等需求呢?大人是不是在跟小女子开玩笑啊!” 她牢牢记住沈安的话,钓大鱼一定要不疾不徐! 尤其是尧月理这等人精般的超级大鱼! 只是她没想到尧月理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聪明,反倒是身旁这位更难缠一些。 “哎!方掌柜有所不知,刚刚你我提到的沈安,确实给我们惹来了不小的麻烦,老夫和部分同僚已经损失惨重,如今手中现银空乏,而生意还要周转,所以才想向方掌柜支借些许银钱。” 尧月理再次哀叹一声,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习惯。 荣锦瑟沉默了。 站起身来,在房中不停的踱步。 如花般的面容上,满是为难之色。 尧月理两人也没有开口催促,使得屋内只听得见她的脚步声。 小半刻钟后,荣锦瑟才皱眉说道:“丞相大人,本来你亲自屈尊而来,小女子定然应当倾囊相助,但沈安此人小女子也听闻许多,心眼极小、睚眦必报,而且奸诈狡猾,小女子若是帮了你们,一旦被他所知,怕是会给我整个安州方氏都惹来大麻烦。”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而且丞相大人虽然说是支借些许银钱,但数目恐怕不是用些许两字就能形容的,小女子怕是有心无力,这里有一万两现银,就当是给丞相大人赔个不是了。” 听到这话,尧月理和马云飞面面相觑。 一万两,但若是放在平常,绝对是一笔大数目。 但对于他们现在的境况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方掌柜宁可拿出这么多钱,也不愿意招惹沈安。 足以可见沈安有多恐怖! 他们都悔恨不已,当初真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怎么会主动去招惹沈安呢? 可现在后悔又有何用? 只能硬着头皮斗下去,或许还能挽回一些损失! 马云飞抢先说道:“方掌柜放心,这里毕竟不是大梁,而是我们月照,他沈安虽然厉害,但只要我们不想他知道,他便永远也不会知道,是方掌柜将钱借给了我们。” 尧月理也立刻附和:“马大人所言极是,此事会永远烂在你我几人心中,再也不会有第四人知道。” 有了荣锦瑟刚刚的纠结和犹豫,以及那一万两银票,他们对眼前这个安州方氏的表亲再也没有丝毫怀疑。 “可是……两位大人能否让我考虑两天?”荣锦瑟依然没有一口答应,十分为难的说道。 鱼已经上钩了,但还没有下锅,还不到立刻庆祝的时候。 “两天?方掌柜难道还要向安州的人报告吗?”尧月理眉头拧成一条线。 他现在根本拖不起! 别说两天,就是一天,他都不想等! 最好就是方掌柜现在就能把钱直接借给他们。 “这个倒没有必要,但事关重大,小女子还想斟酌一下,毕竟沈安在大梁的贼名实在太盛!”荣锦瑟继续欲擒故纵。 她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问上一句,两人到底要借多少钱,也没有提过一句抵押物和利钱的事情。 所有的表现,都完美的掩饰了真实的目的! 让尧月理两人真的以为,她根本就不打算做这笔生意。 “方掌柜,老夫明白你所担心的事情,但老夫除了刚刚保守秘密的承诺外,还可以向你保证,若是你能帮我们度过今日的难关,以后天下钱庄便会是月照唯一的钱庄!” “而且老夫可以交出相应的抵押物,并按照你们钱庄放贷利钱高出两成的价钱支付利钱。” 尧月理只能拿出底牌了。 他相信作为商人的方掌柜,绝不会拒绝如此丰厚的诱惑。 毕竟商贾只要有钱赚,很多事情都能抛诸脑后,更别说还不知会不会有的风险了。 荣锦瑟沉吟片刻问道:“丞相大人想借多少钱?又要借多久时间?” 一听这话,尧月理和马云飞同时眼前一亮。 有希望! 尧月理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百万两!顶多一个月的时间!” “一百万两?” 荣锦瑟花容失色,似乎被吓得够呛:“丞相大人这些许银钱,还真是一个天大的数目啊!” “难道方掌柜拿不出来吗?”尧月理看他的表情,心中一沉,赶紧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荣锦瑟脸上又一次露出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方掌柜尽管开口!”尧月理更加着急了。 拿得出来,为何还要犹豫呢? 难道还有什么担心的? 荣锦瑟这才拱了拱手说道:“两位大人,小女子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一百万两银子我可以借给你们,但按照行规,你们得给我提供高于借钱银两三成的抵押物。” “也就是价值一百三十万两的东西,小女子就算给两位大人开方便之门,也顶多给你们降一成而已。可据我所知,两位大人现在恐怕拿不出这些东西吧?” 她这些话句句在理。 似乎又将尧月理两人刚刚打开的希望之门给关得死死的。 “可如果是老夫和马大人,已经众多同僚的所有田地和家产呢?”尧月理这次倒是没有慌乱,娓娓道来。 只要能借到钱,他们本就已经商定好了,要用田地和家产来抵押。 “丞相大人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荣锦瑟一愣,随即问道。 月照土地稀少,所以没有太多重农抑商的传统,反而商业比起大梁还要更发达一些。 但作为粮食的承载物,田地却依然最重要的存在。 原住民集团也正因为控制了大量土地,以及附庸在土地上的人口,才会在朝堂上拥有对抗皇族的实力。 所以荣锦瑟的惊讶表情,便十分理所当然了,也恰到好处。 第333章 不懂沈安的操作 “当然不是开玩笑!” 尧月理从怀里掏出几张田契,十分不舍的放在桌上:“这是老夫在月照城外几个农庄的田契,加起来有万亩左右,作为定金,先放在方掌柜这里了。” “等到这边钱准备好了后,老夫会带着其他田契和房契过来。届时一定会让方掌柜满意。” 荣锦瑟将田契拿在手中,默默点头,眼神中满是贪婪之色:“既然丞相大人有如此诚意,小女子也不可能有钱不赚,不过说句开玩笑的话,小女子还真希望你们还不起钱才最好!” “哈哈!方掌柜真是性情中人,你们大梁人对土地真是够执着的!”尧月理心情好了不少,爽朗的笑了起来。 他当然不会把荣锦瑟的话当真,只以为她是继承了大梁重农的思想而已。 “让丞相大人见笑了,小女子刚刚是胡说八道,还望两位不要当真,小女子也希望你们能帮我表兄将沈安这个麻烦解决掉。” “一定会的!” 双方最终达成一致。 当天夜里尧月理便再次亲自驾临,双方签订契约,而荣锦瑟则几乎清空了库房。 拿着契约回到丞相府,原住民集团的官员早已经等候多时。 “诸位,钱已经借到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老夫觉得可以先等候几日再去沈安店中买酒,先把我们库存的酒水送到江淮,若是真的可行,咱们再买酒也不迟。” 当看到江淮酒水价格高昂的那一刻起,尧月理就动起了去沈安酒坊买酒的心思。 眼下月照的酒水跌破底价了,他们生产不足,正好可以低价大量买入沈安的酒水,在高价拿到江淮去卖! “是啊!短时间之内若是密集的让人到大梁酒坊批量采购,一定会引起沈安的怀疑,所以采买酒水的事情,不能急于一时,也给了我们缓冲的时间。” 马云飞虽然兴奋,但还保留着一丝兴奋。 这是他最后的谨慎! 尧月理也十分赞同这个意见,他说道:“咱们现在都把身家全部押了上去,小心一点确实有必要,老夫同意马大人的意见。” 其他人看钱已经借到了,本就心情大好,而且马云飞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就按马大人所说去办吧!确实不在乎多那么几天的时间了。” “我也赞同,船已经安排好了,我这就让人将库存的酒水送到江淮去。” “如此甚好,只要我们通力合作,这次一定能赚得盘满钵满,也能把沈安贼子踩死在脚下!” “我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取沈安贼子的狗命了!到时候你们谁也别拦着我,我才不管什么和谈不和谈了,要不然这口气我怎么都顺不下去!” 当他们商定完毕,连夜装船启航时,却并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沈安的计划。 更不知道,这些人的田契和房契,已经落在了沈安手中。 接下来的几日。 月照城中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天下钱庄照常开门,有了前几日的兑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接受新的模式。 而大梁酒坊也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新客人,且隔三差五便会有一两个大客户。 “满园春色的老板来了!”薛万春兴奋的说道。 这几天的生意一桩比一桩大,竟已经入账了多达三十多万两。 “请他进来吧!”沈安也笑了。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再过几天,他便可以收网了! 薛万春很快便领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走了进来。 “哎哟,黎老板,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上次的事情多谢了!”沈安热情的迎了上去,朝薛万春摆了摆手:“快去泡一壶上好的茶来。” “沈老板太客气了!上次的事情,你可没少给我好处,说什么谢啊!反倒是我这次来,有些事想请你帮忙!”黎老板简单客套便直奔主题。 “哦?黎老板莫非也是想买酒水吗?”沈安眉头一挑,明知故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刚刚丰老板和陈老板买走了不少,难道最近逛青楼的都是酒鬼吗?” “丰老板和陈老板也来了?他们买了多少?该不会是把你们的酒水都买走了吧?”黎老板一听,脸上立刻露出紧张神色。 让他来买酒水的人,可是开出了不菲的中介费,比他的青楼一个月赚的钱,还要更多呢! “那倒没有,只是……算了!既然是黎老板来了,看在咱两的交情,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离开的,酒水我这里多得是,就是你要上百万斤我也拿的出来。”沈安说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黎老板脸上一喜,连连拱手作揖:“那真是谢谢沈兄弟了,不知价钱方面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黎老板开口,我能不给面子吗?刚刚丰老板和陈老板是这个价!”沈安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打九折,90文一筒。” “可以可以!你能给我多少?” “你想要多少?” “我要三百万斤!也就是六百万筒!” 沈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黎老板这么财大气粗啊!这可是五十四万两银子啊!行!但你要给我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来拿货。” “不过黎老板你知道,我不是月照人,我可不收你们月照钱庄的银票,我要现银!而且概不赊账哦!” “那是当然!”黎老板兴奋点头:“我明天过来拿货!银子到时候也会送到。” 胖胖的身影兴奋离开。 沈安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抹得意的笑,他说道:“派人跟着他,但不要跟太近,过几个街口跟丢了就行。” “老大,我立刻安排下去!”他叫来手下,把事情交代好后,十分不解的问道:“还有这个必要吗?而且你刚刚明明可以抬价的,为何还要故意降价?” 第334章 一会让你哭不出来 对薛万春而言,沈安的蜜汁操作,他实在很难理解。 之前几个春楼老板来,沈安都是在刻意抬价,但今天却很反常。 这可很有可能是最后敲一笔的机会了,尧月理这个地主家没多少余粮了。 对于薛万春的求知好学,沈安拍了拍手,解释起来: “如果尧月理站在我这个位置上,突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大批量购买酒水,而且还愿意给出比市场价更高的价钱,尧月理会不会怀疑?会不会想要打探一下情况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若是不做出任何反应,尧月理他们肯定会有所怀疑的,换位思考你便能明白我为什么让你这样做了!” 薛万春低头凝思片刻,才问道:“老大你的意思,是假意答应他的降价,以及故意派人跟踪,是想营造你试图打探消息的假象?” 沈安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没错!尧月理他们都是老狐狸了,我若是始终绷着价钱不肯降,他们说不定会认为我早就知道一切,才不给任何人面子。” 听到这里,薛万春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下意识的朝沈安伸了根大拇指。 老大的所作所为,每次看起来都毫无道理,但却步步玄机。 真不知道老大这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什么,怎么会有如此多得弯弯绕。 而黎老板也很轻易的知道被人跟踪,并很轻易的甩开了身后的人,悄然的走进了丞相府后门。 “黎老板,怎么样?”尧月理迫不及待的问道。 马云飞却没等黎老板开口回答,抢先一步:“有没有人跟踪你?” “有,不过拐了几条街后,便被我甩开了。”黎老板兴奋未尽,言语跳动间都能感受到他欢愉:“我还把价钱谈下来了,只要90文一筒。” “这真的太好了!”尧月理也随之一喜:“他答应卖给你多少酒水?” “三百万斤!” 黎老板伸出三根手指,在尧月理和马云飞两人眼前不停摇晃。 马云飞皱眉沉吟:“看起来沈安真的发现了什么,但只是皮毛,而不知道我们眼下所做的事情。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才是正常的,要是沈安什么都发现不了,又什么都知道,老夫反而要担心了!”尧月理此时却并不认同他的意见。 他继续说道:“而且他就算真的发现了什么,也无所谓了,只要明天这三百万斤酒水拿到手,等所有酒水装船,我要亲自上门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说到此处,尧月理一双老眼中闪过凶光。 原住民集团库存的酒水已经在江淮登陆,儿子尧昭元也传回了消息。 李掌柜很爽快的付钱了,真金白银! 这彻底打消了他们所有的顾虑! 现在只等从沈安那里买来的酒水装船,便可以换回近四百万两银子。 到时候原住民集团不仅赚回了所有损失,反而还能盈余多达上百万两银子。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若是不当面羞辱一番沈安,他尧月理恐怕要睡不着觉! “嗯!”马云飞虽然还有些困惑,但此时似乎一切都十分顺利:“丞相大人所言,恐怕也是其他人所想,沈安实在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尧月理没有再接他的话,转头看向黎老板:“明天拿到酒水后,直接运到码头,并第一时间通知老夫。” “好的!” 黎老板豪爽点头。 翌日清晨,他早早的带着车队等在大梁酒坊门口。 看着一车一车的酒水被拉走,他已经看到自己的满园春色,很快将成为月照城最大的青楼。 他还要将满园春色开遍整个月照国,甚至开到大梁去! “最后一车拉走后,派人去丞相府通知尧大人!”黎老板举手投足间带风。 这时沈安走了过来:“黎老板这么高兴吗?现在酒水都给你了,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嘿嘿,怎么回事?” 黎老板肥胖的脸上,此时已经没有之前的友善,横眉道:“沈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大梁人,到我们月照来做生意就算了,但却不知收敛,看在你我还有交情的份上,以后我会送你一口好棺材!” 沈安毫不恼怒,反问道:“尧月理给了你什么好处?” “现在这个还重要吗?” “确实不重要,不过我怕尧月理兑现不了!” 沈安冷笑,干脆利落的转身回了店铺。 这态度让黎老板微微一愣,但随之嬉笑:“我现在有点佩服你了,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跟我斗嘴。” 他刚说完话,几辆马车从街角飞驰而来。 在骏马的嘶鸣中,停在了大梁酒坊的门口。 “丞相大人,你怎么来了?” “诸位大人,怎么都来了?” 马车上,尧月理和原住民集团的官员,先后走了下来,把黎老板吓了一跳。 这阵势! 有点吓人啊! 不过他被华丽的无视了。 尧月理等人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大梁酒坊。 本来排队买酒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 “什么情况?这么多当官的都来买酒?” “买个屁酒啊!这些人明明是来找茬的!怕是这大梁酒坊开不下去了!” “不是吧?我还想继续抽奖呢!我还想喝竹叶青酒呢!” “哎!想想就够了!看到为首的那个没?那可是丞相,跺跺脚整个月照都抖三抖!这小小的大梁酒坊不可能再开了!” “那可真是特么的了!这些人怎么总是跟咱们老百姓过不去?连酒都不能让咱们好好喝一口吗?” “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议论声中,不少百姓对尧月理等人的强凶霸道都敢怒不敢言。 “稀客啊!”沈安笑着迎了上去:“敢问各位大人光临本店,可是有什么指示吗?” “沈安,你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吗?”尧月理手抚长须,咄咄逼人的靠近沈安不过一尺距离。 还跟我笑呢? 一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你不是很能吗? 没想到会成为帮我尧月理赚钱的工具人吧? 酿的酒再好,再会做生意又如何? 还不是被我尧月理利用? 他越想越开心,之前心头上的阴翳,仿佛在这一刻统统消散到了天际。 他要释放内心压抑了许久的郁闷! 他要宣泄一直被沈安压着打的难受! 此刻! 谁也不能阻止他嚣张! 第335章 难道还有什么后招 “丞相大人什么意思?”沈安依旧笑脸迎人,明知故问道。 “不明白?”尧月理满脸嘲讽,得意道:“不过无所谓,老夫和一众同僚从日理万机中赶来,便是要告诉你,和谈的事情,你已经没机会了!” “跟我们的商战,你也彻底输了!” “你在我们面前根本就是蝼蚁,我们轻而易举的便能踩死你!” “不,若不是你大梁特使的身份,恐怕连被我们踩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终于恢复了丞相大人久居高位的风范。 说起话来,气势十足! 每个字都带着蔑视的意味! “哈哈!”沈安仰头大笑。 这场戏,高潮才刚刚开始! 人家有如此强烈的表演欲望,他怎么忍心将其打断呢? 听到他的笑声,尧月理和原住民集团的官员都愣了一下。 都到这时候了,这小子还能这么淡定,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后招? 但看沈安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几人瞬间放下心来。 “沈安啊沈安!本官真的有点佩服你了!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出声来!” “你懂啥啊!他这是故作镇定,其实他到现在为止,恐怕连什么状况都不知道!” “当然了!死到临头的人,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要死了,还依然以为自己能秒天秒地呢!” “让他尽情笑个够吧!只要咱们的船在江淮靠岸,他便会笑得比哭还难看!不,或许会死得比较难看!” “哈哈~~~” 沈安依旧不为所动,不过他身后的秦二郎等人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敢这么嘲笑我徒儿,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秦二郎撸起袖子,迈前一步,凶神恶煞的说道。 沈安拉住了他,眼神示意他退下。 “这才对嘛!老夫和同僚都是月照命官,你的手下若是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可就一个都走不出月照了。”尧月理冷笑。 在他看来,沈安已经怂了,才不敢让手下动手。 这让他越发的兴奋! 他在等沈安求饶! 然后再让对方在哀求的卑微中死去! 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可正当他准备进一步踩死沈安的时候,却见沈安仰头喝了一口酒,说道:“丞相大人,其实你今天不来,我也有件事情要主动上门拜访的,因为江淮的李掌柜告诉我,他要的酒水已经够了。” 什么?! 尧月理呆住了!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呆住了! 李掌柜的事情,沈安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刚刚说什么?”尧月理的声音颤抖起来。 “难道丞相大人不记得李掌柜了吗?” “不过也难怪,你确实没见过李掌柜,都是丞相大人的公子在操办的。” “若是丞相大人也想见见李掌柜的话,不如让我帮你代为引荐吧?” 沈安身子斜靠在酒坊的柜台上,两脚叠在一起,轻轻抖动。 嘚瑟! 我就是嘚瑟! “不可能!你不可能认识李掌柜的,李掌柜根本不是大梁的人!他一定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没错!一定是这样!他肯定是得到消息之后,也派人去打探酒水的事情,结果李掌柜已经跟我们订货了,才会告诉他已经不需要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们,不愿意相信可怕的事实,只能朝着自己想象的方向,不断发散着自己的思维。 看着他们面目狰狞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赌桌上压大开小,却坚持认为自己看错的赌徒。 人总能在接受不了的事实面前,给自己找到一个最能接受的理由。 尧月理又一次面色如土,但脸颊上却多了些许异样的红润,显然已经急火攻心。 他说道:“沈安,你休想再诈我们!我告诉你,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你再逞口舌之快也无济于事了!” 沈安:“……” 您这脑补能力,还真是强! 看着一群大聪明自我安慰,沈安摇了摇头:“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些东西,你们或许应该认识并十分熟悉吧?”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朝尧月理等人扬了扬。 “月照城南王家庄一万亩地契!” “城西孙家堡四千亩地契!” “城西尧家大宅房契!” …… 沈安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但每个字落在尧月理等人心头,却好似一根根利箭穿心! 这是他们的地契和房契! 怎么会在沈安手中呢? 尧月理下意识伸手去抢,秦二郎的大手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丞相大人,要动粗了吗?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沈安嬉笑说道,摆手让秦二郎松开。 “这……这一切都是你故意设的局?”尧月理血气上涌,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其他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也好不到哪里去。 刚刚的斗志昂扬,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全完了! 这下该怎么办? 不过他们颓废的脸色上,眼神却越发的凶厉,若不是今日前来没有带多少家丁和仆役,恐怕就要直接让人上前去抢了! 围观的百姓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但这画风的转变,落在他们眼中,却令他们纷纷疑惑起来。 “丞相大人怎么回事?怎么吐血了?” “鬼知道啊!我听说大梁酒坊的老板也是有来头的人,该不会是让丞相都吃瘪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啊!千万让大梁酒坊开下去啊!” 他们不明所以,但都隐隐期待沈安能继续将大梁酒坊开下去。 沈安看着原住民集团那些喷火的眼神,毫不在意:“没错!江淮的李掌柜是我的人,酒水价钱也是我炒起来的,天下钱庄也是我让人开的,不过你们别想去找他们麻烦。” “李掌柜在江淮,那里可不是你们的地盘,天下钱庄的方掌柜,做的是合法生意,放贷契约也没有任何问题,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公主!” 他说到这里,伸手指了指尧月理等人身后。 这里的大戏开锣,当然不能少了蔺茯苓这个最好的观众。 蔺茯苓带着一队禁军分开围观的人群,缓缓走了进来。 看到她出现,围观的人群,越加的兴奋起来。 “今天这酒估计是买不上了,但也不算白来,这热闹看得可真爽!” “听说公主和沈安关系匪浅,估计是听说丞相来找茬,所以给沈安撑场子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看来大梁酒坊保得住了!” 百姓的议论声,也随着蔺茯苓的出现,大了许多。 似乎丞相给他们带来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 第336章 梦碎了 蔺茯苓听在耳中,甚为开心,不过她虽然已经知道尧月理等人大势已去,但言语还算客气:“丞相大人和诸位大人都在啊?” “公主,你是代表皇族来向我们下战书的吧?” 尧月理一直认为沈安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和皇族紧紧勾结在一起的。 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挑明了说,或许皇族还会顾忌月照的安定,将此事压下来。 “丞相大人此话何意?本宫只是这大梁酒坊的股东,听说这里出事,才过来一看,你为何会说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来?” 蔺茯苓装懵也是一流,无辜的瞪着双眼,一脸诧异的盯着尧月理。 心中却已经乐开花! 尧月理能说出这样失态的话,证明原住民集团已经彻底乱了! 乱到毫无章法! 她终于可以看到皇族百年宿敌彻底垮台的一天了! 而且这一天,是她亲自参与缔造出来的! 沈安朝蔺茯苓微微拱手失礼,随后看向尧月理说道:“丞相大人或许不知道公主是我们大梁酒坊的股东,所以才会误会,说出这些话吧?” “你……你们!”尧月理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气得胡子乱颤,嘴角的鲜血顺着胡须流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们,也一个个气得大口大口的喘气,唯有马云飞还算冷静。 “尧大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沈安适时补刀:“对啊!马大人所言极是,或许你们还能凑够一百万两还给天下钱庄,将这些地契和房契拿回去呢!不过我看这个希望十分渺茫啊!哈哈!” 尧月理乱如麻的心中,最后一丝清明告诉他,马云飞是对的。 现在木已成舟! 若是拿不回这些根基,他们也就失去了和皇族叫板的资格。 这个时候,必须隐忍和冷静! 可到底有没有其他办法,他不知道,马云飞也不知道! 尧月理咬了咬牙,突然朝沈安拱手道:“沈特使,不知能否移步一谈?” “不能!”沈安痛快拒绝。 现在才想跟我谈? 是不是晚了点? “难道你不想让我答应和谈的事情吗?”尧月理最后挣扎的问道。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代表月照国跟我谈吗?” 沈安冷笑,失去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还有什么资格咆哮? 或许尧月理还有些余威在,可这对于沈安来说,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你不要以为自己赢定了!江淮可不只有李掌柜一个人在采购酒水!”马云飞凑上前,嘴角挑动,拉了拉尧月理的袍服。 在这里一只犟嘴是没用的,还不如先回去! “你们尽可以试试!”沈安耸了耸肩,他不介意自己的敌人做任何垂死挣扎。 反正都逃不过他的手心! 他转身将酒壶递给蔺茯苓:“公主,不如我们进去商量商量和谈的事情如何?” 蔺茯苓接过,也没注意其他,轻轻抿了一口。 而听到这话,尧月理再也扛不住了! 哇的一声,鲜血狂喷而出,晕厥过去,砰的倒在了地上,眼皮抖动之际,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沈安和蔺茯苓两人离开的背影上。 “沈安,此事基本告一段落了,和谈的事情,本宫会立刻向父皇请奏,让两国重归和平。”蔺茯苓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沈安从蔺茯苓手中把酒壶抢了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 “你,我,这酒你之前喝过?” 蔺茯苓突然回过神来,瞬间脸红成一片。 同一壶酒! 一人一口! 这算什么? “本宫……本宫现在就回去启奏父皇!”蔺茯苓慌成一条小鹿,撒腿就跑出了后院。 没想到刚一出门,便看见已经不需要遮掩身份的荣锦瑟娇俏走了进来。 “你把人家怎么了?”荣锦瑟气呼呼的嘟着嘴质问道。 “我啥也没做啊!不信你问秦二郎他们!”沈安赶紧解释,用手指了指身后的秦二郎。 秦二郎一脸懵逼,他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专坑师傅的徒儿,怎么又把锅甩给他? “是,是没做什么!”秦二郎有些结巴,最后干脆双手一摊:“他确实没做什么,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哼,狡辩!” 荣锦瑟嗤了几人一声,眼中流露出几丝醋意。 她知道沈安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一生只娶一个女子。 与其怨怼做一个妒妇,还不如大方一点。 “要是看上人家了,就把人娶了吧!” “噗……” 沈安差点把酒喷了出来。 这还是荣锦瑟吗? “别这么看着我,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顶多……顶多娶回来后我做大,她做小!” 荣锦瑟气呼呼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野猫。 看得沈安心神一阵荡漾。 “娘子你放心,我的心是在你这儿的,你前几日不是说要与我生一个胖小子吗,咱们现在就去!” 说罢,直接抱起美人往里屋走去。 “哎呀,沈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放开我!” 青天白日的,沈安竟然如此孟浪,荣锦瑟羞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们没看见!”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秦二郎几人连忙捂住眼睛,手指却露出了几个缝。 心里暗想,不愧是他们老大啊! 生猛! …… 翌日,月照国金銮大殿。 气氛有些不对。 往日里站得满满当当的文武两班,今天稀稀拉拉的,少了许多人。 “怎么回事?丞相他们怎么没来上早朝?” “不知道啊!听说是被沈安给干趴下了!” 众人沉默。 尧月理和原住民集团在朝堂上的势力极大,平时除了皇族外,谁敢在他们头上放肆? 而且他们掌控着月照大部分的土地和商业资源,怎么可能被沈安一个外来的和尚给干趴下呢? “我听说沈安在江淮故意把酒水价钱炒的老高,丞相等人以为有钱赚,耗费了全部家产,把大梁酒坊的酒水给买空了,结果丞相的酒水一到江淮,便成了白菜价,亏得血本无归。” “不会吧?丞相他们也算是老谋深算,怎么会把所有家产都搭上呢?是不是老糊涂了?” 原住民集团在月照盘踞了上百年,积累下来的家产何止百万两。 怎么可能一朝便全部被沈安掏空呢? 匪夷所思啊! 第337章 这个沈安太恐怖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沈安这小子厉害得很!城中最近几件大事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吧?一个是酒水价格战,一个是天下钱庄!” “这两个跟丞相大人和沈安有什么关系?” “嘿嘿,你们没看出其中的猫腻,就越加证明沈安这人了不起啊!这两件事都跟沈安有着莫大的关系。” 有人不想掺和到原住民集团的事情当中去,所以很少打听尧月理等人的消息。 虽然听说了轰动全城的这两件大事,但知道内情的却并不多。 “大梁酒坊是沈安开的,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酒水,先是不惜赔本的跟丞相打价格战,你们也知道咱们月照人喜欢喝酒,这价钱低了,卖得越多不就亏得越多,丞相他们的家底很快便赔光了。” “没想到沈安这价格战根本不是真实目的,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私底下又让人开了天下钱庄。” “我听说丞相他们起初还没打算借钱,可这个时候沈安又在江淮烧了一把火,把那边的酒水价钱炒到了四五百文钱一筒,这下丞相他们就坐不住了!到处去借钱,便找到了天下钱庄。” “你们也知道,钱庄借钱那可是要抵押物的,丞相等人只能拿所有田地和家产出来借钱了,便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听知情的人说完。 大殿上,鸦雀无声! 这真是一环扣一环,让丞相他们丝丝入扣啊! 舍不得江淮的利益,使得丞相他们狗急跳墙,想要用酒水生意击败沈安。 巨大的酒水利润,又让他们不得不死扛价格战。 而亏损到肉疼的时候,天上掉下江淮的酒水高价馅饼,谁又能抵抗得了诱惑? 若是换做他们,恐怕也会落入彀中,不能自拔! 好恐怖的阴谋! 不! 这简直不能算阴谋了,这就是逼得丞相他们不得不踩陷阱的阳谋! “这个沈安真的太恐怖了!” “嘶~~~咱们还是和谈吧!遇上这样的对手!咱们月照扛不住啊!” “是啊!幸亏当日咱们没有站出来力挺丞相,要不然沈安怕是也不会放过我们了!” 沈安人不在大殿,众人却听到这个名字,便不寒而栗。 这时,月照皇帝在太子和蔺茯苓的陪同下,缓缓走了出来。 “启奏父皇,如今和谈期限已过二十余天,儿臣认为,此事不宜再拖,应尽早决断。”蔺茯苓站定之后,立刻拱手说道。 群臣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 公主全程参与了和谈的事情,而且明显是站在丞相等人对立面的。 沈安轻易的搞垮丞相等人,公主应该也是知道的。 现在公主趁着丞相不在,这是在痛打落水狗啊! 众人面面相觑,又纷纷敬畏的看了一眼蔺茯苓,赶紧站出来表态。 “公主所言极是!两国和议,已经拖延太久了,我月照大军孤悬大梁,也非长久之计!微臣以为,和谈之事,今日便要有个结果。”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众臣纷纷上奏之际,吵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到月照皇帝身旁坐着的太子蔺景天,阴翳的眼神中,渐渐浓烈的暴虐之色。 尤其是看向蔺茯苓的目光,冰冷且无情,丝毫没有姐弟之情,反倒是充满了凶厉。 月照皇帝揉了揉昏聩的双眼,环视了一圈。 刚刚在大殿后面,他听到了外面群臣的议论。 他昨夜听到蔺茯苓的回报,何尝不是和群臣一样震惊? 但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悬在头顶的原住民集团威胁,竟然在短短二十几天,便被沈安给化解了,他应该高兴。 但不管皇族和原住民集团之间的内斗如何,终究还是他们月照内部的事情。 沈安一个外人,打垮了他的丞相和一众大臣,这要是传出去,可并不怎么好听。 甚至于,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对于月照也是个威胁。 “茯苓,沈特使可在殿外?”月照皇帝问道。 “他在殿外等候传召!” “宣他进来!” 沈安很快在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大殿。 “大梁特使沈安见过月照皇帝陛下!”沈安拱手间,感受到了无数目光的注视。 有畏惧! 有仰慕! 有钦佩! 但,好像还有一道充满杀气的目光。 他抬头看去,端坐在龙椅下首的太子蔺景天,充满敌意的瞪着他。 沈安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心中却对今天能不能敲定和谈一事,犯起了嘀咕。 尧月理倒了,这个太子却好像又要作妖了? 不过正好,沈安想将蔺茯苓推向女帝的九五之位,太子这块绊脚石,也有必要搬走砸碎! “沈特使,和谈一事,你可有新的想法?”月照皇帝问道。 “回陛下,本使经过深思熟虑,除了之前答应的开通两国贸易,以及雪花盐的利润外,本使愿意从大梁酒坊再拿出两成的股份,送给贵国。”沈安笑着说道。 蔺茯苓已经拥有了大梁酒坊三成股份,这部分钱最后大多都会落入月照朝廷手中。 若是再给两成的话,若是以后独家拿下月照的酒水生意,大梁酒坊每年上缴给月照朝廷的利润至少在百万以上。 “沈特使为了两国和谈,真是大公无私啊!” 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 太子蔺景天朝月照皇帝拱手说道:“父皇,沈安所言,都是无稽之谈,什么雪花盐,什么酒水,都不过是虚言而已,他若是真有心想要和谈,为何只提两者的利润,却从不提两者的技术?” “儿臣绝不答应和谈,除非沈安愿意交出两者的技术,否则月照便会落入沈安的掌控之中,到时候我们月照过分依赖他的雪花盐和酒水生意,他却来个釜底抽薪,咱们到时候何去何从?” 他的话虽然有道理。 但此时群臣中,除了几个心腹外,却并没有多少人出言附和,大家的目光下意识的在蔺茯苓和沈安之间来回游走。 这让蔺景天怒火中烧,脸色一横,也不管现在所处之地乃是金銮大殿,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这些废物!” “难道都哑巴了吗?” “沈安贼子不过是个大梁人,你们难道想让整个月照被一个大梁人牵着鼻子走吗?” “本宫……” 蔺景天起身就要冲下台阶,这时月照皇帝猛地一拍龙案,剧烈咳嗽起来:“给……朕闭嘴!” 第338章 蔺景天的预谋 “父皇!大梁人重文轻武,打仗不行,玩着勾心斗角却是一流,自从沈安出现在江淮之后,咱们百年大计便彻底被他打乱了,如今又把我们月照搅得一团糟,你怎么可以继续容忍他!” 蔺景天脸色通红,已经彻底爆发了。 声音好似喉咙里有一颗惊天雷般,吼得大殿中不停回荡。 就是月照皇帝把龙案拍得哐哐作响,也没能打断他的话。 “来……来人,太子又生病了,给朕将太子带走!立刻带走!”月照皇帝手按着胸口,身体不停起伏。 禁军立刻跑了进来,但面对蔺景天也不敢硬来。 蔺景天一甩袖子,暴虐的用手指着沈安:“沈安,本宫不会让你得逞的!你给本宫等着!” 说完,拂袖而去! 月照皇帝气得不行,蔺茯苓好生安抚才让他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朝沈安说道:“沈特使,让你见笑了。至于和谈的事情,朕便交于茯苓全权负责,任何人不得再反对。” “谢陛下!陛下此举乃是两国之幸,百姓之幸!” 沈安抱拳,心中的石头落下不少,但却还没有彻底落地,看了一眼蔺茯苓:“公主,此事还望尽快草拟出和谈诏书。” 蔺茯苓秀眉微拧,随即脸色一正:“和谈一事旷日持久,但所涉乃是国家大事,不可轻慢,钦天监着即挑选黄道吉日,御书台今日下朝便草拟和谈诏书。” 这时候,没人再开口反对了,领了任务的钦天监和御书台大臣,立刻出班拱手。 而太子蔺景天其实并没有走远,躲在金銮大殿的后堂,听到这话后,才愤而离去。 回到府中,蔺景天将书房中的东西砸了个乱七八糟! 太子洗马安福豪皱眉走了进来:“太子,你这脾气真的该收敛收敛了!” “收敛个屁!该死的老头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还有那个烦人的蔺茯苓!等着吧!等本宫登上皇位,定要废她武功,将她嫁去西魏!” 蔺景天骂骂咧咧,恨得咬牙切齿! “我的太子啊!”安福豪吓了一跳,这话岂可乱说,他赶紧将书房的门合上,小声说道:“你可千万别着了公主的道啊!这话要是传到陛下耳中,怕是储位都不保啊!” “什么意思?”蔺景天顿时一愣。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那番话,而是安福豪刚刚说的别着了公主的道。 “哎!太子难道没感觉到你的地位如今已受到了威胁吗?”安福豪压低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开口:“咱们皇族从月照建国以来,便和原住民集团内斗百年。” “如今公主借助沈安,将尧月理及原住民集团打垮,甚至可以说连根拔起,今日朝堂上,那些忠于皇族的官员,哪一个不是对公主随声附和?” “陛下的态度也讳莫如深,但从陛下支持和谈来看,便也有了明显的倾向性!这就是一个危险信号啊!” “你是说,老头子有可能把皇位传给她?”蔺景天稍稍冷静了一些,脸上写满了惊诧。 月照本就是传承于中原文化,但是经过千百年的演变,也出现了一些新思潮。 女性的权利比起中原的大梁等国家,要高出许多。 否则老皇帝也不会给蔺茯苓这么大的权利,负责协助和谈。 再说了,月照建国以来,女皇帝虽然极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安福豪重重点了点头:“若是陛下执意如此,以蔺茯苓促成和谈平息一场举国之战的功绩,再加上彻底打垮原住民集团的声望,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而且,太子殿下,我看陛下垂垂老矣,今日又急火攻心,或许时日无多了!” “万一突然宾天,如今皇族大军远在江淮,而公主手中却控制这禁军,还有红莲教众和群臣认可,怕是帝位便要落于她手了!”安福豪忧心忡忡的说道。 “她敢!真以为本宫的太子卫率是吃干饭的吗?”蔺景天暴怒说道,脖颈的青筋毕露,不停跳动。 他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用力的砸在桌上:“既然她想跟本宫斗,那就别怪本宫不讲姐弟情义,对她不客气了!立刻传丁文来见我!” 安福豪没有动,拉住蔺景天说道:“太子千万不要冲动,此事关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我们要先将公主手中的禁军和红莲教众调离皇宫才行。” 蔺景天问道:“你可有良策?” “最近御书台不是接到南郡太守的奏报,说是南郡饥荒所致的暴民正在围攻各个县城,想要朝廷派兵增援吗?” “太子只要以平叛为由上奏,力主朝廷出兵,为免公主起疑,太子还可提出亲自带兵出征,再找机会偷偷回城。” “到时候月照城中空虚,便只有咱们太子卫率一只人数过万的力量,就算公主武艺高绝,也绝对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另外,太子千万不要忽略了尧月理那群人,如今群臣倒向了公主,此事过后,说不定群臣中会有些逆反之人,这个时候我们便要利用尧月理他们的力量压制和抗衡。” “而且他们虽然垮台,但毕竟是月照宦海的老人,在各地还有着不小的影响力,我们可以利用他们联络各地的官员。” 安福豪似乎早就有所计较。 又或许是他看穿了主子的心思,因此随时都在当下的一刻做准备。 “好!”蔺景天咬了咬牙答应下来:“立刻派人去请尧月理他们,就说今夜本宫要在荟春阁和他们叙叙旧。但为免走漏风声,该安排的一定要安排妥当!” 第339章 谋划逼宫 安福豪也知时间紧迫,应了一声后,没有丝毫耽搁,立刻跑了出去。 入夜之后,蔺景天悄然进入了荟春阁。 “太子殿下,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沈安贼子骗光了我们所有家产,太子殿下做主啊!” 原住民集团的人,看到他出现,纷纷跪倒在地,哀嚎一片。 天下钱庄虽然还没上门逼债,但大局已定,他们此时便像是沈安的俎上之肉,随时等着人家来切割。 尧月理仿佛一夜间老成了耄耋之年,须发全白,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低头喝着闷酒。 安福豪走到他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丞相大人何必如此,说不定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听到这话,尧月理双目一亮:“安大人此话当真?” “当然!”蔺景天接口道:“你们的田契和房契确实落在了沈安手中,但沈安却还在我月照!” “只要他一天没离开月照,便还在本宫的掌控之中!” “本宫也绝不会让他有离开的机会!” 众人沉默了下来。 太子这话什么意思? 陛下都已经答应和谈了,钦天监那边也放出了消息,三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届时会举行和谈签约庆典。 难道? “太子什么意思?莫非想效法前人?”尧月理手中酒杯颤抖,撒了一桌。 “效法什么前人!本宫要做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蔺景天大言不惭的说道,随即直奔主题:“本宫会在三日之后的签约庆典上,发难逼宫。” “到时候我不仅要登上帝位,还要北联西魏,南合安南,携郑家彻底占领江淮!并和诸国彻底肢解整个大梁!” “只需要再给本宫几十年,以本宫的雄才伟略,以江淮富甲一方的资源,月照很快便能成功入主中原,六合八荒!” 他的这一番话,让人听得尴尬不已! 真是个雄主还好,可谁不知道太子什么德行? 脾气暴躁且冲动无脑,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身后还有一个智囊团,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蔺景天身旁的安福豪,不用说,这些话肯定是安福豪教太子说的。 尧月理却并不在意这话的出处,如今原住民集团陷入死地,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打算放过。 或许这又是赌徒心态上涌了! 家产和根基都已经押上了桌,自己这些人的性命又何尝不能赌一赌呢? 事到如今,放手一搏吧! “太子殿下,我们若是愿意效忠你,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尧月理狠下心,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蔺景天一看他如此爽快的答应,顿时一喜,刚想开口,安福豪拉住他抢先说道:“丞相大人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继续托病不上朝,然后秘密联络各地好友即可!” “但不管怎么样,切记保密!另外,留下几个人在朝堂上,看太子眼色行事,随声附和!” “太子殿下,可否容我等考虑一下?”尧月理微微一怔。 “可以!”蔺景天和安福豪异口同声,主动退出了房间。 尧月理沉吟片刻,太子提出的要求,确实很简单,但却透着对他们的不信任。 他相信太子这边已经有了全盘部署,只是为免节外生枝,才想安抚住他们这些原住民集团的官员。 不过经历了和沈安博弈的事情后,他变得谨慎了一些,尤其是他更看重之前便有所揣测的马云飞。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云飞,想问问他的意见,可是马云飞人虽然在,脸却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尽管如此,尧月理还是开口了。 “马大人,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的看法重要吗?”马云飞惨然一笑,摇了摇头:“哎!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家了!” 他说完便起身,喝了不少酒的身子歪歪扭扭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扭头说道:“沈安若是如此容易对付,我们又何至于此?” “而且欺君之事不可言,你们好自为之吧!” 马云飞已经心灰意冷! 可又不忍真的看着尧月理等人飞蛾扑火去送死! 想谋朝篡位,那就必须对付蔺茯苓,而蔺茯苓背后便是沈安。 沈安会如此轻易的让太子得逞? 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呢! 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粗暴的手捏住了他的肩膀。 “既然来了,今天谁也不能走!” “否则!死!” 蔺景天冷漠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 这些人答应了他,大家同座一条船了,他自然会放他们自由离开。 可现在冒出一个不愿意上船的,他怎么可能让马云飞离开? “太子殿下,你别误会!马大人他不是这个意思!”尧月理赶紧做起了和事佬。 而安福豪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他附身在蔺景天耳边低声道:“现在杀人,不是明智之举,先留下他,等事情结束再说也不迟!” 蔺景天脸上凶厉一闪而过,用力将马云飞推回屋内,扫了一眼原住民集团众人,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丞相大人,看好你的手下!” “有句话本宫不得不提醒你!其实本宫已经有了全盘计划,本宫约你们来,不是因为你们有什么用,而是看你们是被沈安打垮的,想让你们亲眼看看本宫是如何弄死沈安的。” “你们若是好好配合我们演好这场戏,让我们的计划更顺利一些,本宫保证你们和以前一样荣华富贵。” “可如果你们不识抬举,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第340章 想不想做女皇帝 与此同时,沈安从月照朝堂下朝后,和荣锦瑟完成了一小时的“造人计划”,神清气爽。 再加上成功打垮原住民集团,值得庆祝。 他和手下们围成一桌,正在开怀畅饮。 “沈安,如今和谈已经成功,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大梁?”荣锦瑟紧挨着沈安,一双美眸却从未离开过沈安左手边的蔺茯苓。 原本沈安心疼她,不想让她下来,可听到蔺茯苓也会来,荣锦瑟说什么都要重新梳妆。 “还不知道!而且和谈的事情,还要拖上几天,恐怕会节外生枝!”沈安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皱着眉头低吟。 一旁的蔺茯苓,刷了一下看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薄怒,敏感的说道:“你什么意思?怪我拖延了三天时间吗?” 她本不是一个小气的女人。 但也不知为何,此时却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嘴,话便冲口而出了。 或许…… 她说完便低下头,眼角余光扫过荣锦瑟紧紧拉着沈安的胳膊。 哎! 人家郎情妾意,蔺茯苓啊蔺茯苓,你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啊! 沈安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荣锦瑟,生怕她也发现什么。 还好她因为沈安刚刚的话,正在生闷气,没空细看。 沈安长舒了一口气:“公主千万别误会,我担心的是你弟弟。” “今日早朝上,他的眼神你可能没有注意,我却看得一清二楚,他对你我都起了杀心。” “他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签订契约的。” 蔺茯苓柳眉紧蹙,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本宫是个女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的道理,作为皇族后裔,她比其他人更有感触。 月照虽然也有传位给女子的先例,但也是积极罕见,尽管她再有能力,可终究只是个公主,几乎不会在皇位争夺上对太子构成多少威胁。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帮助皇族打败尧月理他们,是不是女人,还重要吗?”沈安反问。 “你现在就是他登上帝位的最大阻碍!甚至会以为你想成为月照的第二个女皇帝!” 有些事情,性别很重要,尤其是在皇位继承这等大事上。 但此时的月照国,谁敢忽视蔺茯苓这个女人呢? 红莲教圣女,掌控着数千身负上乘武功的高手。 又兼任禁军首领,控制着拱卫皇宫的武装力量。 而且打败实力强大的原住民集团,声望更是一时无二。 若是蔺茯苓若是真的觊觎帝位,恐怕还真没几个人能拦得住。 “可是……如果他想阻止和谈的话,你会怎么做?”蔺茯苓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话。 女皇帝? 多么诱人的一个词啊! 她从没想过,要跟弟弟去抢皇位,即便是眼下蔺景天已经对她有了杀意。 “公主这话问的就有些奇怪了!”沈安耸了耸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总不能他想杀我,我还得退避三舍,任由他欺负吧?” “我做不到!” “不过他现在到底会怎么做,我还不清楚,然而这并不重要,只要他敢出手,他便会是下一个尧月理。” 这话如果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恐怕谁都会以为他在吹牛。 蔺景天那可是堂堂的一国太子! 但说这话的人是沈安,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蔺茯苓紧咬红唇:“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起身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你能不能留他一命?” “不是我能不能,要看他自己给不给自己留后路!”沈安模棱两可的说道。 蔺景天的一切,他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不过性格暴虐,他是能肯定的。 这种人,很危险! 蔺茯苓手扶门框,微微颔首:“本宫知道了,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本宫希望你能手下留情。”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弟弟的结局。 储位不保,甚至身死魂消! 虽说她和蔺景天不是一母所生,但小时候,他也叫过自己几年姐姐。 只是长大之后,越发暴虐,像是变了一个人。 沈安没有再开口,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仁慈,绝不能给敌人! “徒儿,你是不是太绝了?公主要生气了,你还是赶紧追……”秦二郎一看气氛不对,插嘴说道。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一只鸡腿砸在了脸上。 酒桌上的氛围,也因此再次活络起来,欢声笑语中好像完全忘了刚刚略显沉重的话题。 酒过三巡,沈安微醺,又拉着荣锦瑟回房造小人了。 一番云雨后,荣锦瑟手指轻柔的在沈安胸膛上滑动:“你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公主吗?你就不怕公主以后会不理你?” “放心吧!公主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弟弟,只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而已。”沈安抓住他的柔荑。 “看来你对她挺了解的吗?”荣锦瑟撅了撅嘴,心底忍不住泛起醋意。 没想到沈安突然一个翻身,按住了她,贱兮兮的笑道:“其实我对你还不太了解!让我再深入了解一下吧!” 屋内,风光再次旖旎…… 次日早朝。 尧月理和原住民集团的人,大多数依然按照计划托病没有上朝。 有人上奏:“启奏陛下,南郡太守郭少阳再次发来塘报,称饥荒暴民多次进攻各个县城,如今各地告急,请求朝廷增兵。” “增兵?”月照老皇帝迟疑了一下,转头想询问蔺茯苓。 现在大军还在江淮,国内能调动的兵力不多,只有禁军还有些余力可为。 看来这个重担又要落在女儿身上了! 蔺景天抢着说道:“父皇,此事不能再拖了!儿臣愿意亲自领兵出征!保证旬月便可彻底平息民乱!” 话音刚落,早已经安排好的大臣立刻站了出来,其中便有原住民集团的官员。 人已经上了赌桌,那就只有孤注一掷了! “太子为国为民,主动请缨!实乃我月照之幸!万民之幸!” “微臣附议!太子若是亲征,大军必然振奋!所到之处定可以势如破竹!” “微臣附议!不过东宫的太子卫率不擅长野战,微臣以为禁军晓勇,堪此大任!” 月照皇帝闻言,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儿子终于懂事了! 还知道主动挑起担子了! 老皇帝心中一喜,便没有多想:“准奏!从禁军点齐一万人马,即刻启程赶赴南郡平乱!” 第341章 风雨飘摇 蔺茯苓美眸闪动。 她这个太子弟弟转性了? 如果按照沈安所言,他此刻不是应该在和谈一事上发难吗? 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亲率大军出征呢? 看来沈安算无遗策,也有失误的时候啊! 思忖片刻,她交出了禁军的兵符。 早朝结束后,便第一时间赶赴大梁酒坊。 “公主,这么早就来找老大吗?他还没起床呢!”薛万春迎上去说道。 “没事,本宫在院子里等他!”蔺茯苓说着便走进了后院,如同回家一般随便,走到沈安门前,抬手就要敲门。 正好这时,房门打开,一股云雨过后的古怪气味扑面而来。 开门的却不是沈安,而是一脸红润的荣锦瑟。 随后还听见沈安发出的慵懒声音:“娘子,这么早出门干嘛?再一起睡会啊!” 听到这话,双目正好对视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不约而同,脸色蹭的一下红了。 荣锦瑟尴尬一笑,却立马收敛起来,朝屋里喊了一声:“沈安,快起来!公主来了!” 蔺茯苓赶紧转身背对着房门,脸上神色变幻,乌黑的双眼中,充满了失落。 沈安从屋内走了出来,身上的衣物凌乱,厚实的双肩露在外面,伸了个懒腰靠在门框上,戏谑的看着蔺茯苓,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说道:“公主这么一大早来,是想请我们吃早饭吗?” “本宫皇弟根本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他今天不仅没有再提和谈的事情,而且主动请缨带兵出征南郡去了!” 蔺茯苓贝齿紧咬,双峰不停起伏,却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 沈安闻言,微微一愣。 难道自己看错了? 这个暴虐的皇太子,虽然对他充满了敌意,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挺靠谱的? “南郡那边出什么事了?用得着他一个太子亲自带兵打仗吗?难道朝廷没有其他武将了吗?”沈安疑惑不已。 听说过皇帝御驾亲征的,但太子亲征的却极为罕见。 对于历朝历代而言,储君是一国的根基和未来,轻易不能出事的,否则便会动摇国本。 “这……” 沈安一句话问到了蔺茯苓的难处,这一点她还真没想过。 被点破后,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弟弟为何要亲征呢? “再问一个问题,太子亲征是率东宫卫率去的吗?”沈安看她一下子回答不上,似乎发现了些许端倪,追问了一句。 蔺茯苓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黛眉难舒的转身,浓墨双眼扫过荣锦瑟和沈安,随即躲闪到一旁。 她说道:“不是!东宫卫率不善野战,父皇让他率禁军前去的。” “那就对了!你的太子弟弟恐怕另有所图!”沈安已经穿好了衣物,双手背在身后,走进了院子。 他在院中来回踱步,沉吟半刻。 “南郡的灾荒我也略有耳闻,虽然严重,但暴民不过万人,以南郡的府衙兵力,完全能够应付。” “虽然你说东宫卫率不善野战,但暴民攻击的大多是县城,所以即使太子领兵前去,也绝不会依靠野战取胜。” “你父皇昏聩,一时间想不到这些,才会让太子领禁军前去,或许太子便是早就猜到了这点。” 蔺茯苓美眸转动,皱眉呢喃,脸色瞬间一变:“你的意思是,本宫皇弟故意调开禁军,想利用皇城空虚的时候……逼宫?” 沈安没有开口,微微颔首:“你觉得还有其他可能吗?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太子皇弟出城之后,定然会很快返回月照城,潜伏下来,等候时机!” “不可能!本宫皇弟虽然冲动暴虐,但绝不会作出如此大逆之事!”蔺茯苓连连摇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你信不信,这都是最有可能的事实,我不可能拿自己和手下的性命开玩笑,为了我们的安全,我一定会有对应举措的!”沈安说道。 他一眼便看穿了蔺茯苓的心思。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话,而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而已! 毕竟那是她的弟弟! “你想怎么办?”蔺茯苓冷静了下来。 “你比我更了解你弟弟,所以他的事情,最好还是你自己盯着。”沈安伸手抹了抹脸,一大早听到这样的消息,实在开心不起来。 他继续说道:“你的太子弟弟算不上聪明人,这种调虎离山的计策,他恐怕想不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尧月理他们肯定也参与了其中,我也会派人盯着尧月理这边。” 蔺茯苓点了点头,默认了沈安的做法。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今日早朝上,为太子说话的人当中,特别卖力的几个,好像就是尧月理的手下。 沈安竟好像身在其中一般,看穿了其中的关联。 这个男人为何总是让人意外? 可惜……却已经有了其他女人!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还在门口站着的荣锦瑟,神情落寞的转身:“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回去安排吧!” 沈安也没有挽留,等她离开后,立刻把心腹几人都叫了过来。 “小路,派人日夜监视丞相府,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二郎、吉英,你们两人从现在开始,停下手中所有事情,召集兄弟们找个地方操练起来。” “万春,酒坊的事情,这段时间你要多辛苦一点,把他们甩下的担子都挑起来。” 接二连三的命令从沈安口中蹦出。 把沈小路等人听得一头雾水。 尧月理他们不是已经被打垮了吗? 怎么好像变得更加严重似的! 心中虽然疑惑,但几人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各自按照沈安的命令去做了。 第342章 晓之以理 与沈安紧锣密鼓的安排一样,原住民集团的官员,也大多都离开了月照城,分赴月照国各郡中。 但作为原住民集团的核心成员、首席幕僚的马云飞,却被人软禁在了丞相府的后院之中。 两日后的夜里。 “云飞,你何必如此呢?太子的调虎离山计,已经成功,派出去的人,也秘密联络了所有郡守,都承诺会站在太子这边,咱们用不了多久便可以东山再起了!” “到时候,罪魁祸首沈安也会死在我们手中,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尧月理坐在满脸愁容的马云飞对面,不停劝解道。 “丞相大人,就算沈安死了又怎么样?就算太子登上皇位又怎么样?” 马云飞摇着头,唉声叹气。 想的时候,总是那么美妙,做的结果,却可能是惨不忍睹。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为什么丞相大人就是看不明白呢? 而且太子所为,乃是子反父、臣逆君! 这等大逆不道之举,作为一个读书人,马云飞十分不耻! 他惨然一笑:“太子赢了!我们这些人是帮凶,是天下人唾骂的千古罪人!输了,我们的下场只会比太子更惨!丞相大人以为我们会东山再起,在我看来,却是万劫不复!” “马大人!”尧月理霍的一下站起身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如今我们已经是万劫不复了,又怕什么呢?亏老夫以前对你十分看中,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懦夫!” 说完,他拂袖而去,重重的将房门关上。 “死死地盯住他!老夫一定要拿着沈安的人头,告诉他谁对谁错!” 临走时,还不忘跟门口的两个守卫叮嘱一句。 可就在他离开不久,一道黑影从窗户翻身而入,直接捂住了马云飞的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影便将他夹在胳膊下,跳出了丞相府。 “你们是什么人?”马云飞神色慌乱的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看着眼前的蒙面人紧张问道。 蒙面人缓缓扯下面巾,露出一张让他又恨又怕的脸。 正是沈安! “马大人别来无恙!”沈安拱手说道。 “你要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刚刚在窗外听马大人之言,也算忠义之士,才想将你救出苦海!”沈安淡然开口,将马云飞从地上扶了起来。 之前沈小路派人日夜监视丞相府,起初并没有什么异样。 今天原住民集团的官员,却密集的进入丞相府。 而且商议事情的厅堂外有重兵把守,根本无法打探到任何消息。 沈小路亲自去了一趟后,发现原住民集团的核心人物马云飞竟然一次面都没露过。 回报沈安后,沈安立刻从中看出了蹊跷,连夜摸进了丞相府,好巧不巧正好听到了尧月理和马云飞两人的对话。 他正因为还未能洞察太子的阴谋,自觉焦头烂额,听到这番话后,顿时看到了希望,便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马云飞掳来了。 这个突破口,他一定要撬开! “你不要以为这是救了我!你也别指望我会出卖什么消息给你!”马云飞梗着脖子,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很好!”沈安双手击掌,口中叫好,反问道:“马大人所言的出卖,是指尧月理吗?还是太子蔺景天?” “这……你到底什么意思?”马云飞一时语塞。 他还不清楚沈安抓他来的意图。 但他并不傻,也听得出沈安话中有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马大人,子反父可有道理?”沈安戏谑说道。 “你怎么知道?” “回答我的问题!子反父可有道理否?”沈安突然脸色一正,表情严厉,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马云飞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道:“没道理!” “既然马大人知道没有道理,那为何还要助纣为虐?难道你效忠的是尧月理和太子,而不是当今月照皇帝陛下吗?难道这是为人臣子所为吗?” 沈安咄咄逼人的贴近他的身旁,虎目圆睁死死盯着对方的双眼。 马云飞心中有愧,立刻将眼神闪躲到一旁,不敢直视沈安。 是啊! 这是为人臣子所为吗? 虽然他属于原住民集团,但读书人的思想中,天地君亲师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 往日和皇族斗,也不过是为了族人的利益。 可真要走到反叛这一步,他是不愿意的! “马大人,如今月照面临的很有可能是灭国之祸!” “你以为阻止和谈便能保住你原住民集团的利益吗?” “大梁铁骑真若是全力出击,你以为月照真的能挡得住吗?” “就算大梁不发兵攻打月照,到时候忠于皇帝的势力和太子大打出手,百姓流离失所,月照支离破碎!” “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如今和谈曙光近在眼前,太子却为了私利,想要谋夺帝位,继续与大梁对抗,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难道马大人还要继续追随?” 沈安的嘴,此时如同机关炮一样,抑扬顿挫的噼里啪啦开炮。 说得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把马云飞说得脸色时青时白。 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沈特使,你身为大梁特使,不是正希望我月照内乱吗?” 沈安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我奉大梁皇帝之命,前来和谈,是为了让两国恢复和平!” “月照内乱,当然是我大梁喜闻乐见的,可这并非我的任务!忠君之事,便是要为君解除当下之忧!” 马云飞闻言,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不得不说,沈安的话打动了他! 更让他深为触动! 好一个忠君之事,解君之忧! 这应该是天下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太子明日将在和谈庆典上,率东宫卫率逼宫!并杀死公主和你!” 马云飞看向沈安的眼神,多出了一丝异样的色彩,咬牙说道。 沈安心中一惊,这么快吗? 他抬头看了一下外面的夜色,已经二更天了,再过几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如今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 必须抓紧时间部署! 第343章 策反马云飞 他朝着马云飞拱手说道:“我替月照百姓谢过马大人的弃暗投明!为免尧月理等人察觉,我会将马大人送回丞相府,希望马大人对今夜之事守口如瓶!” “嗯!”马云飞点头答应。 他已经背叛了尧月理,绝不可能再多说什么。 否则岂不是便成了反反复复的三姓家奴? 这个骂名他背不起! 沈安不再多言,将马云飞偷偷送回后,立刻召集手下和蔺茯苓在大梁酒坊集合。 “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啊!”秦二郎满腹牢骚,靠在椅背上耷拉着脑袋嘟嘟囔囔。 “老大,是不是马云飞招了?”沈小路几人之中,唯一知道沈安去干了什么的。 这个时间,老大召集人手过来,肯定是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今夜荣锦瑟没来,坐在沈安身旁的蔺茯苓放松了不少,但对于沈小路的话,却充满了好奇:“马云飞?你们抓了他?” “没有!”沈安摇头,直奔主题,朝蔺茯苓说道:“时间紧迫,过程我就不讲了,公主你有没有办法将我的兄弟都安排进宫?” “目的呢?”蔺茯苓神色一变,挑眉问道。 上次她回去后,立刻派人到禁军中查探,并没有发现太子的异样,让她对沈安的猜测多了许多怀疑。 沈安现在竟然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他手下好几千人,而且各个都是军中的精英。 送这么多人进宫有什么目的? 难道想颠覆月照朝廷? “你的好弟弟啊!他明天会在和谈庆典上,率领东宫卫率逼宫,并杀死你我二人!”沈安冷哼一声。 “马云飞说的?”蔺茯苓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 沈安重重点头答道:“我已经收服了马云飞,他已经把太子和尧月理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事态紧急,希望公主不要再犹豫了,到底有没有办法让我的兄弟们都进入皇宫?” 蔺茯苓并没有立刻答应,低头思忖起来。 一两个人也就算了,打扮成太监便可以混进去。 但四千人不是个小数目,怎么可能偷偷摸摸的把人送进去? “这么多人肯定混不进去的!”蔺茯苓实话实说。 “最多多少人?” “顶多五百左右!” “行!五百就五百!”沈安也知道蔺茯苓为难,朝秦二郎说道:“你现在就回去,挑选五百个厉害的兄弟,跟公主去皇宫!” “小路、万春、吉英!你们三个带着剩下的兄弟分别在皇城外面乔装等着,看到信号,务必尽快杀进皇城!” 秦二郎一听有仗打,立刻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拍着胸脯:“徒儿你别瞎忙活了,有我和五百勇士在,保准你没事!” “滚!装什么装!”沈小路一把推开他:“老大,让我跟你去皇宫吧!我轻功好,就算打不过,也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也去!老大对我有知遇之恩,恩同再造!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老大,我武功是最差的,但论起打仗,他们几个都是外行,只有我才有经验!” 几个人在打架方面,都差不多德行。 争来争去,把沈安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瞬间给打破了。 蔺茯苓表情复杂的看着几人,等他们闹够了,才跟着秦二郎去了作坊那边,点齐五百人去了皇宫。 路上,她忍不住的问道:“你跟沈安是师徒?可本宫怎么感觉你更像他徒弟,你和他们一样都很崇拜他!” “瞎说!师傅就是师傅,怎么可能徒弟像师傅?而且公主你后面这句也只说对了一半!”秦二郎说到这里,眼神幽深了许多,似乎勾起了很多回忆。 蔺茯苓问道:“为什么说本宫只说对一半呢?” “我们确实很崇拜沈安,但我们远不止是崇拜他,而是愿意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因为他真的把我们当兄弟!” 秦二郎打开了话匣子,添油加醋的描述起在京城和落霞山的事情。 蔺茯苓听到惊天雷的事情,表情已经震惊得难以复加! 木炭、硝石和一些简单的东西,竟然就是天雷滚滚的真相? 这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不过秦二郎也不傻,没具体说怎么制作天雷滚滚,只是顺便提了一嘴材料。 这边蔺茯苓更震惊的是,落霞山一战,沈安身为主帅,竟愿意当殿后的那个诱饵。 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蔺茯苓不由得想起当日金陵城外破庙一战。 那时候的沈安好像也是宁可身陷危险,也要孤身一人抗敌,好让荣锦瑟他们先行离开。 有情有义,还聪明绝顶! 这样的男人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一想到他有了荣锦瑟,蔺茯苓心底就忍不住泛酸。 “公主!城门到了!” 秦二郎粗枝大叶,再加上天色浓墨,压根没有去注意她的表情,只是看到巍峨的宫门,表情严肃。 “什么?沈安怎么可能到了?”蔺茯苓神情恍惚,把城门两个字听成了沈安,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才发现自己听错了。 脸色瞬间一红,尴尬的将头侧到一旁:“你们在这里等着,本宫去安排!” 她本是皇宫的禁军头领,守卫宫门的士兵看到她走过来,脸上诧异一闪而过,立刻施礼问道:“参见公主,这么晚还要进宫吗?” 在其他人面前,蔺茯苓公主的气势,立刻显现出来。 她目不斜视,冷冷回道:“明日和谈庆典,事关重大,如今禁军大部离开,守卫空虚,本宫率红莲教众前来,以策万全!” “原来是这样!公主请!”守卫一听,立刻放行。 以前蔺茯苓隐藏身份,现在谁都知道红莲教相当于公主的私兵。 次日清晨。 月照城四处张灯结彩,尤其是正对皇城的月神大街,左右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终于盼到这一天了,我的大儿子还在大梁打仗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若是再打下去,怕是我小儿子也保不住了!” “幸亏我生的都是女儿,要不然恐怕也会跟你一样四十岁白头了!不过这个沈安还真的挺厉害,听说他是打垮了丞相大人才逼的皇帝同意和谈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他再厉害也不是咱们月照人!” “不是月照人咋了?只要不打仗,我大儿子就能回来,一家团聚!” “是啊,更何况你想想是谁给咱们带来了物美价廉的酒水?谁给咱们开个钱庄还给利息的?” “听说他还会给咱们带来廉价的雪花盐!沈安就算不是月照人,我也佩服他!” 听着耳边的议论声,沈安的队伍,已经来到了皇城门口。 早已经等候的官员,竟然是曾经到大梁酒坊闹过事的宋元,他看到沈安后,冷笑说道:“沈特使今天可有点姗姗来迟啊!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管得太多了吧?”沈安白了他一眼,径直顺着门洞走了进去。 “你不要太得意!一会看你怎么死!到时候我定要鞭尸三百下,将你挫骨扬灰!”宋元这次忍住了,没有跟沈安计较,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一歪,表情凶厉的喃喃道。 第344章 太子逼宫 皇城内。 一座并不算雄伟的祭坛上,摆放着三牲六畜和香烛。 月照皇帝还在焚香祷告,沈安扫了一眼四周的月照文武百官,面无表情。 好几天没有上朝的尧月理等人也在其中。 他们交头接耳,不时还看向沈安,投来充满敌意和杀气的目光。 “沈安还敢来,证明太子的计划成功了!” “哼!他害的我们这么惨,等会定要让他千百倍的还回来!” “一定要让太子将沈安交给我们处理,绝不能让他轻而易举的死了!” 尧月理听着众人议论,脸上也闪现出许久未见的色彩。 憋屈了这么久! 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他主动走到沈安身前:“小子,你确实很厉害,不过这里是月照,你是斗不过老夫的!” “丞相大人一夜白头,说不定随时便会极乐飞升,小可自然是比不了的!”沈安冷冷回道。 “哼!哈哈!还是那么的伶牙利嘴!你等着吧!老夫倒要看看谁先死!”尧月理一看嘴巴上占不到便宜,轻笑两声站回自己的地方。 回头看了一眼宫门所在的位置,太子怎么还没有来。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沈安转头朝蔺茯苓问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你的人已经混在太监当中了,不过就凭这些人,真的能挡得住东宫卫率上万大军吗?”蔺茯苓脸露忧色,她看了一眼已经朝天最后一拜的月照皇帝。 父皇还蒙在鼓里! 一会若是知道亲生儿子要造他的反,会不会气死过去? 到时候沈安的人抵挡不住,她是先救父皇,还是救沈安呢? “我的兄弟们,能在落霞山以区区万人,挡住你们月照大军的进攻,为何这里不可以?”沈安毫不在意。 秦二郎的五百人,其实只要抵挡一时,等到沈小路他们攻入皇城,以他手下的四千人对一万东宫卫率,他绝对有必胜的信心。 这时,月照皇帝所有的流程走完了,正要起身宣布仪式开始,城门方向传来一阵喧嚣的马蹄声。 “圣听蒙蔽,本宫清君侧来也!” “闲杂人等速速退开!挡我者死!” 太子蔺景天一马当先,身后跟随的东宫卫率立刻将祭坛团团围住。 月照皇帝一脸懵逼,看着蔺景天问道:“太子你不是去南郡平乱了吗?” 蔺景天拒马回话,高昂头颅,开口便是一番义正言辞。 “父皇,你受姐姐蒙蔽,不分黑白,不明真相!” “致使堂堂月照朝廷,被沈安贼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更要订下城下之盟,向大梁委曲求全!实乃不明不智之举!” “为保我月照江山,保我万千子民浴血奋战换来的江淮之地,皇儿无奈,不得已而为之,定要斩杀沈安贼子,擒下茯苓公主,清君侧以正视听!” 他说完之后,不管不顾月照皇帝的惊恐,看了一眼站在百官首位的尧月理。 两人四目相对,尧月理看到眼下的局势明朗,立刻会意,往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公主蔺茯苓勾结沈安,先是立促和谈,妄图侵占我国在江淮获得既得利益。” “又在月照扰乱市场,几乎垄断了所有的酒水生意,为其后搜刮我民脂民膏做足了准备!” “凡此种种,皆是后患无穷!于我月照百姓不利,于我月照朝廷不利!实在是祸国殃民!” “恳请陛下,立刻终止和谈,擒拿沈安,治公主蔺茯苓之罪!” 说到这里,尧月理扑通一声鬼倒在地,须发颤抖,声泪俱下! 原住民集团也纷纷效仿。 “恳请陛下斩杀沈安,治公主之罪!” “陛下若是不答应,我等便常跪不起!” 顿时祭坛左右哭喊哀求声一片! 其他官员虽然没有随声附和,但看到身旁杀起腾腾的东宫卫率,都噤若寒蝉。 尧月理等人看似哀求,拼死上谏。 可谁特么的见过带着兵马到皇帝面前上谏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逼宫啊! 只不过为了最后一点脸面,才没有立刻上前将祭坛上的皇帝拉下马。 蔺景天挥了挥手,众人立刻止住声息。 他翻身下马,走上祭坛来到月照皇帝身前:“父皇,请恕儿臣甲胄在身,无法全礼。不过丞相及诸位大人所言极是,皇姐和沈安勾结,为祸月照,理应同处死罪!” 月照皇帝气得全身发抖,事已至此,他就算再糊涂,也明白自己儿子想要做什么。 “你这个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茯苓是你亲姐姐!” 月照皇帝此时好像连咳嗽都不记得了,激动不已的拉着蔺景天:“皇位朕可以让给你,但……” 话没说完,蔺景天猛地一甩手,月照皇帝老态龙钟,哪里吃得起这么一推,滚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哼,晕死过去。 “父皇!” 蔺茯苓刚想冲上前去,几杆长枪抵在身前,恨得她咬牙切齿。 以她的身手,身边这几个小杂兵当然挡不住她,不过她清楚沈安的全盘计划。 此时还不是动手的最好时刻,沈安和她都在等。 等沈小路他们的援兵到! 祭坛上,几个太监立刻跑了过去,查看了一下月照皇帝的伤势,悄然退到了一旁。 沈安嘴角微微翘起:“公主,我说的没错吧?你这个弟弟连亲爹都可以下手,他是绝不会放过你吧?” 蔺茯苓咬着牙,眼神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不见,嗔怒道:“你给本宫闭嘴!” “你们倒是很有情趣!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这里打情骂俏!” 蔺景天在祭坛上绕了个圈,站在两人面前,趾高气昂的说道。 此刻! 他拥有了梦想的一切! 站在了整个月照的巅峰! 从此再也没人可以对他颐指气使! 从此他便是一言九鼎的皇帝! 他还有更雄伟的梦想,他要率领月照,以江淮为跳板,将整个大梁踩在脚下,恢复中原文化尚武的风范。 “我的好姐姐!你可以去死了!”蔺景天阴冷的拔出佩剑。 尧月理这时也凑了过来,兴奋说道:“太子殿下……” 他没想到的是,口中刚蹦出几个字,便觉一道凶光扫遍全身,浑身下意识的不寒而栗。 “不不不,是皇帝陛下!”他赶紧改口,同时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蔺景天通体散发出的杀气,这才收敛些许,冷冷说道:“丞相乃是朕的肱骨之臣,无需大礼!你有何事,尽管开口!” 第345章 是谁死到临头 “臣……微臣和一些爱卿都曾倍受沈安贼子折磨,微臣恳请陛下,将这个贼子交给微臣等人处理!” 尧月理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忐忑不已,也不知蔺景天会不会答应。 “准奏!” “来人啊!抓住沈安,让丞相和诸位大人处理!” 蔺景天爽快的答应,冷漠的看着沈安,好像面前站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尸体。 听到这话,尧月理和原住民集团的人费腾了。 这段时间里,沈安就如同一道翻不过去的大山,始终压在他们头上,让他们连气都喘不过来。 终于等到了这天! 他们可以手刃沈安了,他们要用最残忍的手段,一刀一刀的将沈安的肉割下来。 甚至有人心中升起生食其肉的想法! “哈哈!” 看着他们虎视眈眈的靠近,任由身旁东宫卫率拿住胳膊的沈安笑道:“我们大梁有句俗话,不知各位想不想听听?” “哦?死到临头,还有心思跟我们讲俗话?”尧月理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 沈安是不是想求饶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最恨的人,卑躬屈膝的求饶后,再亲眼看他死在自己面前。 这可比杀了对方还要更爽! “沈安,你是不是怕死,想要拖延时间啊?刚刚在宫门口你不是很嚣张吗?” “哈哈,拖延时间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死?不过诸位大人,若是沈安贼子肯跪在地上学狗叫的话,诸位给我个面子,一会让他痛快些如何?” 原住民集团其他人的想法,和尧月理差不多。 以为沈安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想看看有没有办法逃脱而已。 蔺景天也从祭坛上跳了下来,想看看这场好戏到底会怎么演! 沈安看到这一幕,眉头一挑笑道:“死到临头?” “我看你们才是死到临头!” “秦二郎何在?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和蔺茯苓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他迟迟没有动手,确实是在拖延时间,不过他等待的可不是沈小路他们。 而是尧月理这些人的靠近! 擒贼先擒王! 他不出手则已,出手便要将蔺景天和尧月理等人瞬杀。 “啾!” 一道响箭,在祭坛上空拔地而起。 站在祭坛旁边的那群太监,原本低着的头,同时抬起,脸上没有丝毫阉人的阴柔。 手起刀落,周围的太子卫率还没回过神来,瞬间倒下了一圈。 蔺景天和尧月理等人一脸惊愕。 不过月照尚武,蔺景天虽然暴虐无脑,但一身功夫却十分了得,他第一个回过神来,纵身一跃便跳回到祭坛。 “太子卫率,立刻上前擒拿逆贼!杀沈安者官拜三品,杀蔺茯苓者官拜四品,杀敌五人者官拜七品!”他大声吼道。 附近的太子卫率立刻如同潮水般冲了过来,和秦二郎的五百勇士战在了一起。 而尧月理等人却没有蔺景天那么幸运,他们都是族中年老之辈,就算曾经身手不错,也抵不过岁月的摧残。 沈安稍稍用力甩开左右的太子卫率后,一个健步落在了尧月理身前。 “不要……不要杀我!” “我输了!我投降!” “我们让你当皇帝!” 尧月理吓得瑟瑟发抖,整个人瘫倒在地,不停往后退。 直到祭坛的土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便见沈安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刀落在了他的脖颈。 沈安不屑于和他多废话! 他可没心思去欣赏敌人死前的求饶! 不忠不义之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在惊恐无比的目光中,月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眼底染上一片血色…… 眼见沈安解决了尧月理,蔺茯苓这时也满身血污的走了过来,她刚刚已经收割了十余个原住民集团官员的人头。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祭坛上蔺景天和秦二郎打得不可开交,一时间还分不出胜负。 但沈安的人,形势却不太乐观,毕竟人数相差太大,短短的功夫,已经倒下了上百号人。 “所有人听着,交替掩护,上祭坛!”沈安在落霞山,已经见过了更为惨烈的厮杀画面,没有丝毫慌乱,立刻命令道。 他的手下都标配有惊天雷,不过现在人挤人的厮杀,不敢使用,但若是登上祭坛,那就不一样了。 “公主,你去帮秦二郎,务必尽快拿下你弟弟!”沈安砍翻了几个靠近过来的敌人后,转头说道。 蔺茯苓微微一愣:“那你怎么办?你要最后一个登祭坛吗?” “放心吧!我死不了!”沈安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关切,嘿嘿一笑,用力搂住蔺茯苓的细腰:“我送你上去!” 蔺茯苓还想挣扎,可被沈安这么一抱,顿时好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只觉耳边一阵风起,人已经飞入空中。 再啰嗦也没有意义了! 她凌空双足一点,轻轻飘落在祭坛上。 “蔺景天,你数典忘祖!不忠不孝!今日本宫与你姐弟之情彻底断绝,拿命来吧!”蔺茯苓看到蔺景天,顿时火冒三丈。 “哼!该死的!你们以为就凭这么点人,就可以打败我上万大军吗?做梦!”蔺景天口中虽然说着狠话,但一脚踢开秦二郎后,却直接往反方向跑。 蔺茯苓的功夫,他领教过,根本不是对手。 若是再拖延下去,就算他的太子卫率最后将沈安等人全部斩杀,他恐怕也看不到那一刻了。 祭坛本就不大,他的身手和秦二郎不相上下,转眼便要逃了下去。 可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破空之声。 沈安竟然也登上了祭坛,手腕上的短箭暗器,噗噗噗接连射出数道,封堵了他逃跑的去路。 手下众人也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纷纷登上了祭坛。 形势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沈安等人,被祭坛下的上万太子卫率团团包围。 可祭坛上,蔺景天却又被沈安等人团团围住。 第346章 眼中钉 “沈安,你也是个人才!若是现在弃暗投明,我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而且你我本非生死仇敌,你若是杀了我,你跑不了,你的兄弟也统统都要客死异乡!” “不如你我做一场交易,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和姐姐,还有这些兄弟!” “这对你来说,绝对是最佳的选择,因为你不一定能留得住我,但我的人,却一定可以杀死你!” 蔺景天一看形势不太对,但似乎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瞬间错愕。 秦二郎从腰间掏出一面令旗,用力一挥。 手下们十分熟练的从腰间掏出惊天雷,点火后往远处的太子卫率中一丢。 “砰!” “砰砰砰!” 平地数道雷声响起,以惊天雷的落点为中心,方圆五丈之类,立刻唉声四起,倒下一片。 更让蔺景天绝望的是,宫门方向突然杀出了一队人马,他们的战阵前所未见。 三人一组,九人一班,快速的靠近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沈小路、薛万春和鲁吉英。 “义之所至,义不容辞!” “兄弟一心,不离不散!” 喊杀声震耳欲聋,竟好像是从一只巨兽口中嘶吼出来的。 被惊天雷震慑住的太子卫率,此时还没回过神来,惊愕之余,被沈小路等人杀得魂飞魄散。 “放下武器者免死!” 鲁吉英确实是久经战阵的百夫长,他一看敌军溃散,也不想多浪费时间,扯开嗓子喊道。 前锋营的士兵,也立刻呐喊起来。 恢宏的气势之下,太子卫率这些根本没怎么上过真正战场的人,哪里还敢反抗,纷纷丢掉武器,跪在一旁。 如此逆转,不过是在十几个呼吸的功夫。 “怎么样?太子殿下,春秋美梦醒了吗?”沈安冷笑问道。 蔺景天面色惨白! “你……你早就识破了我的计策?” “哈哈!比你厉害的人我见得多了!跟我斗,你不够格!”沈安大笑起来,突然厉声吼道:“秦二郎,将蔺景天拿下!” “是!” 秦二郎应声出手,蔺景天被迫应战,只是他现在心胆具裂,根本无心恋战,十几个回合后,便被秦二郎一招制服。 “徒儿,这小子怎么办?”秦二郎问道。 “他毕竟是月照太子,就算犯了事,也还是留给月照人自己处理吧!”沈安看了一眼有些悲戚的蔺茯苓。 随后招手,朝秦二郎等人说道:“打扫战场,太子卫率统统卸甲看压,其他附逆官员,交给公主!” “是!” …… 接下来的几天,月照城中冰火两重天。 每天都有原住民集团官员被抄家,连一些裙带关系的官员也没能逃过一劫。 城西菜市场刑台上,轮番上演砍头大戏,血流了一地,到处可见凌乱的血脚印。 砍头是件恐怖却又热闹的事情,今日又有一家要被满门抄斩,城中百姓自然都围成一圈,看起了热闹。 “这是哪家人啊?”有人问道。 “听说是安平郡的太守,堂堂三品大员啊!” “三品大员算个屁!一品丞相家都死透了好几天了!话又说回来,那个大梁特使沈安,还真是牛逼轰轰,这才来了多久,弄死了一大片,每个都是响当当!” “那可不,沈安真是厉害到爆炸!这些狗官之前把咱们月照祸害成啥样了!早就该杀了!” 原住民集团在月照的口碑本就不好。 如今被沈安这个外人搞垮,月照百姓不仅没有因此恼怒,反而一个比一个雀跃。 至于太子蔺景天牵扯其中的内幕,却并没有多少人关心,毕竟离他们太远。 而尧月理等人伏诛的消息,也很快传回了江淮。 金陵迎宾驿馆。 “啪!” 茶杯落地,摔了个粉碎。 大梁太子皇甫胤安满脸怒容,嘴角肌肉不停跳动,双唇气得发紫,开开合合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一群没用的家伙! 权倾朝野的丞相和众多大臣,竟然斗不过一个沈安! 尧月理这些人,也算是无用到了极点! 还平白无故浪费了他不少心神! 门口侍奉的丫鬟瑟瑟发抖走进来想要收拾,被侯近山拦住,摆手示意她先退下。 等左右离开,他带上房门:“太子爷息怒!事已至此,不如想想如何应对!” “应对?呵呵!” 皇甫胤安冷笑几声:“如今的月照,老皇帝病倒,公主蔺茯苓掌控朝局,我们还能怎么应对?” 蔺茯苓和沈安的关系暧昧,现在不仅月照的人知道,就是大梁不少人也知道了。 在月照,恐怕再也没人会对沈安产生任何威胁。 皇甫胤安突然有种无奈的感觉,摇了摇头,凶厉的神色中闪过一丝颓丧。 “太子爷,何必沮丧!”侯近山看他如此,赶紧安慰道:“您别忘了,咱们能来江淮,是受了谁的命令!” 一语惊醒梦中人! 皇甫胤安猛地抬头,双眼瞬间一亮。 对啊! 他怎么忘了,父皇比他更想杀沈安! “你的意思是立刻将这里的事情传给父皇,让父皇召回沈安?只要他回到了大梁,咱们便还有机会!”皇甫胤安会心问道。 “是的!” 侯近山一脸高深莫测,压低声音:“不过为免陛下责怪你办事不力,咱们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皇甫胤安立刻会意:“立刻派人去月照,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向沈安下手!若是能杀死他当然最好!杀不死咱们也有个交代!” “不过选派去月照的人,一定要可靠,而且是死士,绝不能把咱们透露出去!” “可是……咱们是秘密来江淮的,手底下可没有多少这样的人啊!”侯近山这时候犯了难。 听到这话,皇甫胤安冷笑一声,看了一眼门外:“你莫非忘了郑家?” 他们来到江淮之后,可不仅仅只是关注月照的局势。 郑家已然向朝廷投降,再加上有众多世家豪族作保,虽然梁帝的意思还是要有些惩戒,但总算保住了现有的利益,这等豪族别说只是皮毛的损失,就是伤筋动骨,以后也依旧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所以皇甫胤安也秘密召见了郑秋茗父子,双方一言既和,尤其是在沈安的事情达成了攻守同盟。 “对啊!怎么忘了他们?” 侯近山猛拍脑袋。 第347章 月照皇帝没了 皇甫胤安的笑意越发深邃,挥手道:“你与郑秋茗去商议一下此事,不过对他们也别完全信任,我们也派二十人同去,除了监视他们的行动外,顺便看看能不能联络尧月理等人的余党。” 侯近山没有其他意见,转身去了郑家,逗留了半个多时辰后,才悄然离去。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他前脚离开的同时,李二狗缓缓从后屋走了出来。 沈安看着手中的传信,冷笑说道:“没想到在月照搞死了一个太子,大梁又来了一个!” “老大,我看郑家的人似乎也含糊其辞,既没有说明刺杀的时间和地点,连太子那边来的什么人,也不说清楚,这样的消息可以说毫无作用!”沈小路有些恼怒的说道。 秦二郎深以为然:“我看郑家八成是想两边押注,既不想得罪太子,又不想得罪我们!就是墙头草!” “也不一定!”沈安对此并不认同,他说道:“这个消息是李二狗发来的,郑家和太子商议时,他就在旁边听着,太子的人并没有把事情和盘托出,想来是对郑家也并不信任。” “那我们该怎么办?只有天天做贼,哪有天天防贼的!”沈小路脸带忧色。 “凉拌!太子是秘密来江淮的,手底下的人不多,就算真杀来,难道我们会挡不住?” 沈安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郑家说不定还会是咱们埋入太子势力当中的一颗暗子!所以咱们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让他们来杀吧!” 太子已经将他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等他回到大梁后,必然会和太子有直接的冲突。 不管郑家父子是不是墙头草,他却对掌控着郑家大军的程世芳十分信任。 若是太子和郑家真的联合在一起,保不准还能借此反戈一击。 正当几人商量之际,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沈特使,皇帝宾天了!公主召见你立刻进宫!” 月照老皇帝没了? 沈安微微皱眉,没有丝毫迟疑:“请公公头前带路!” 等他赶到月照皇城,便看见不停有车马紧急往这里赶,每个人还都准备齐全的穿好了素衣,胳膊上缠着白布,显得沈安的穿着有些另类。 不过这时大家的心思,都不在他,也就没人过来发难,在太监的带领下,一路无阻直接进了寝宫。 龙床上一滩浓黑的血渍,旁边跪着蔺茯苓和一众宗亲和前期赶到的重臣。 看到沈安进来,蔺茯苓等人站起来相迎。 作为大梁特使的沈安,代表的是整个大梁,就算是月照皇帝宾天,也无需跪拜,他拱手说道:“公主请节哀!” “沈特使,先帝临终之时,已将大位传于陛下,你不能再称呼公主了!”一个大臣赶紧说道。 沈安转头一看,竟然是马云飞,从对方的官袍颜色和样式来看,竟然已经是二品大员了。 他朝马云飞微微颔首,心中一喜,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不过这时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喜色,沈安脸上悲戚和歉意浮现:“本使不知陛下已然位列九五,还望恕罪!” “无妨!”蔺茯苓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朕还未正式登基,贵使不知者不罪,传贵使过来,一是为了通禀我月照皇位更替,二是因为鸿胪寺已收到贵国皇帝发来的照会。” “贵国皇帝称两国和谈已成,会重新指派官员前来月照接替贵使的使节之位,按照邦交礼仪,朕在今夜会设宴欢送贵使回国。” 说到此事,蔺茯苓不由得秀眉紧蹙,悲从心起。 弟弟逆反! 父皇走了! 沈安也要走了! 难道当上了拥有天下和至高无上权力的皇帝,便注定要孤独一生吗?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冲动,这皇位不要也罢,不如跟着沈安,从此浪迹天涯吧! “陛下!”马云飞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之中:“先帝御龙宾天,还有很多事情要陛下操劳,朝臣们已在金銮殿等候多时,还请陛下移驾!” 蔺茯苓顿时一愣,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被威严所替代:“马爱卿,你现在是代丞相,欢送沈特使一事,便交由你办理了。” “沈特使于我月照功不可没,你另要商定出一个封赏之策出来,今夜欢送之时一同赐封!” 马云飞领旨,朝沈安伸手示意:“沈特使,请随我到偏殿等候!” 两人来到偏殿,相对而坐。 “马大人如今贵为代丞相,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扶正,届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是可喜可贺。”沈安笑着说道。 马云飞闻言长叹一声:“沈特使此言让在下羞愧难当,若非你当日当头棒喝,马某此时恐怕也和尧月理等人一般叛逆伏诛,还殃及亲友了。” 说完,他随即起身,躬身一拜,九十度作揖。 把旁边负责伺候的太监宫女看得一愣一愣! 好家伙! 马大人虽然只是代丞相,但谁也知道,这个代字迟早都是要被拿掉的。 如此大人物,竟然对沈安施如此大礼! 这是多大的恩情啊? 莫非传闻中现在的女陛下和沈安有一腿是真的? 沈安赶紧伸手撑住马云飞的胳膊:“马大人乃是忠义之士,你是自救,而不是因为我,快快起来!只希望待我离开之后,马大人能为陛下殚精竭虑便可!” “这个自然!在下绝不会再误入歧途,枉费沈特使一番苦心和陛下的知遇之恩!” 马云飞满口答应,一脸惋惜:“哎!只可惜沈特使很快便要离开月照,否则马某定然要与你开怀畅饮一番。” “哈哈!”沈安痛快的大笑两声,从怀里掏出几张田契和房契:“之前尧月理在天下钱庄借钱时,也曾借用了马大人的家产,如今便物归原主!” 马云飞愣住了! 他虽算不上巨富豪族,但家产也值个八九万两银子。 沈安就这么轻易的物归原主吗? 第348章 大胆的女帝 “马大人切勿推辞,这都是女帝陛下的圣意,是她用大梁酒坊一成的股份,换回来的。”沈安见他愣神,直接硬塞在他手中,抬出蔺茯苓解释道。 “而且我知道你对陛下斩草除根的行为心存芥蒂,但你换位思考一下,若是你站在她的位置上,你会不会这样做?” “又或者站在圣人的角度看看,这等附逆之臣,该不该杀?陛下并非凶残之辈,否则也不会留下你这个人,毕竟你对她还心存不满嘛!” “可她放过了你,因为你迷途知返,更因为你有一颗忠正之心,她才会惜才如金,要知道我的大梁酒坊,年利润过百万也是稀疏平常,一成的股份何止十万,她愿意用这些来换你一个忠心,其心可鉴啊!” 蔺茯苓对他的心思,沈安心知肚明。 尤其是刚刚在寝宫之中,他更是一眼看穿蔺茯苓的依依不舍。 他又何尝舍得就此离开? 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沈安不可能将京城的老父和家人置于危险之地,便只能暂时舍弃月照的牵挂了。 马云飞是个有谋略的聪明人,日后定然会成为蔺茯苓的左膀右臂。 沈安不吝这些钱财,便是想为蔺茯苓留下一个可靠可信的重臣。 至于股份不股份的,蔺茯苓有没有转让,就不重要了。 马云飞听到这话如同醍醐灌顶! 是啊! 他本是敌营中人,能成为代丞相本就是法外开恩之余的厚重隆恩。 如今女帝竟然又为他赎回了祖业,让他无愧于祖宗。 这让他激动不已,捧着那些轻若无物的纸张,却重如泰山。 家产值钱,可是女帝陛下对他的隆恩更重! 他面朝金銮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连叩了九个响头。 夜幕渐渐降临。 蔺茯苓显得有些疲惫的出现在门口,看到相谈甚欢的两人,正了正色,一代女帝的威严立时显现出来。 她此时穿着一身紫色的龙袍,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端坐在首位。 “参见陛下!”马云飞如今看向女帝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尊敬和爱戴。 “爱卿平身!” 蔺茯苓淡然抬手,心中疑惑不已。 在祭坛叛逆之事后,扫荡原住民集团的行动,是她亲自指挥的。 马云飞在沈安的力保之下,虽然撇清了关系,但看她对那些原战友斩草除根、雷厉风行的手段,多少有些芥蒂在其中。 可刚刚的眼神,明显已经释怀,脸上恭敬的表情,更不像是装出来的。 蔺茯苓眼角余光瞥向了沈安,莫非又是他居中协调的? “陛下,沈特使博学多才,且足智多谋,此次祭坛附逆一事,也是他运筹帷幄居中策划,可谓是居功至伟。” 马云飞也看向了沈安,随后拱手道:“虽然沈特使非我月照人,但敕封外国使节的先例,历史上比比皆是。” “依微臣看来,沈特使功劳之大,足以封侯拜相,但念其无法在我月照任职,微臣以为可以官拜弘文馆大学士,敕封一等侯爵,食邑五千户。” 话音落下,蔺茯苓越加肯定,沈安一定为她做了很多事情。 才会让马云飞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她已经对沈安的离去十分不舍了,为何还要火上浇油,让她欲罢不能! 蔺茯苓看向沈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幽怨。 “准奏!就请马爱卿今夜便拟出诏书,并与宗正府商议封地和食邑之事!”她说道。 马云飞微微一愣,他似乎从话中还听出了弦外之音。 按理说,今夜的晚宴,他作为代丞相,理应参与的,而沈安要等到新任使节来,才会离开,诏书和封爵之事,算不得什么紧急。 陛下却好像在向他下逐客令! 他瞬间想到了坊间关于陛下和沈安的传言,赶紧拱手说道:“臣遵旨!” 等他退出偏殿,蔺茯苓摆了摆手,屏退左右,这才起身道:“你……你真的……算了!你刚刚跟他说了些什么?” “这个很重要吗?”沈安挑了挑眉,踱步走到偏殿门口,仰望渐浓的夜色。 点点星光挂在苍穹,一轮弯月斜在枝头。 “不重要。” 蔺茯苓再也忍不住了,踩着重重的脚步,飞扑到沈安身后,一把将他抱住。 温润的泪水狂涌而出,顺着沈安的脖颈流到了肩膀。 “我……我真想不当这个皇帝!” “我想……我想跟你一起去大梁!”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一丝女帝的威严? 柔情似一江春水,泛滥成灾! “我明白!”沈安缓缓转身,扶住她的肩膀:“我答应你,等我在大梁的事情彻底解决后,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他心中愧疚难当! 眼前的女帝,虽说也有月照内政的因素造成,但最终女帝上台,是因为他想要给自己打造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 看着眼前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沈安心里真不是滋味。 而此时蔺茯苓挣扎了一下,又扑进了沈安怀里。 哭声依旧,如同清泉击石般撞击着沈安的心。 “我相信你!” “但我想……” 蔺茯苓欲言又止,挂着滚滚热泪的脸蛋,红得能滴出血来,又羞又臊慌乱无比。 手下意识的抓紧了沈安的衣角。 她想把自己交给沈安,或许上天眷顾,她能留下沈安的一丝血脉。 可这种事情,她一个女人怎么好说出口? 想是一回事,可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安,我们……我们生个孩子吧!” 第349章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说完这话,蔺茯苓已经是面红耳赤,娇躯轻颤,额头紧紧埋在沈安怀里。 她喜欢沈安,很久了! 或许是破庙刺杀那日。 或许是他在月照拿出惊艳震惊自己那日。 又或许,是朝夕相处的每一日。 蔺茯苓的内心早已沦陷。 尽管知道自己是月照女帝,尽管知道以后不可能和沈安浪迹天涯,可蔺茯苓还是想放纵一次! 手指轻轻抚上沈安坚毅的下颚,一双满含春水的眼睛看着他。 这样的倾城美人主动跟自己说生孩子,还满眼爱意看着自己,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啊! 沈安内心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好!” 他一把将蔺茯苓抱起,走进了偏殿背后的寝宫。 偌大的寝殿只剩下暧昧的气息,蔺茯苓未经人事,此时脑海中只有懵逼两个字。 真的要做吗? 沈安没给她考虑的机会,如同下山猛虎般扑了过来,鼻尖顺着如藕般粉嫩的脖颈游走。 嗅着体香,沈安一颗心早已经奇痒难忍。 双手齐出直接扯落了蔺茯苓身上的紫色龙袍。 贴身的衿衣! 最后只剩下一层绣着朵娇艳牡丹的红色肚兜! 蔺茯苓无处安放的两只柔荑,自然的想要挡住渐渐暴露出来的胴体。 可手的面积能有多大? 白皙的酮体! 吹弹可破的皮肤! 高耸的双峰! 一个都遮不住! 她懵神之际,忽然感觉胸前一凉,最后的肚兜也滑落在一侧,她羞涩的紧闭双眸,绝美的长睫毛不停颤抖。 “唔!” “等……” 殷红的双唇跳动,却又被沈安的嘴堵住。 不久后,偏殿的寝宫中传出一道极力想要压抑,却又始终压抑不住的高亢痛呼,划破漆黑的夜空。 随后……附近宫殿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女帝陛下这么猛吗? 不过谁也不敢多问! 全都当着没听见! 只是苦了在皇帝专门负责宴客的凤阳阁里那些太监宫女了,等了一晚上也没见陛下和大梁特使前来用膳。 翌日。 蔺茯苓满脸绯红的醒来。 看到依然还在酣睡的沈安,她咬了咬红唇,不知该不该叫醒他。 沈安一个翻身,胳膊搭在了她的胸前,还不安分的捏了一下。 “唔~~~” 蔺茯苓嗔怒的娇吟一声,脸上的潮红更甚了几分,赶紧侧身翻下了床,正想搜寻自己的衣物,慌乱的眼神恰好撞上了睁开双目的沈安。 羞得她赶紧扯过被子,遮住身体。 可更尴尬的画面出现了,沈安没了被子,身上也是片布未挂! 她无所适从了! 只得转身背对着沈安,低声说道:“赶紧穿上衣服,我马上……马上要去上早朝了!” 沈安看她如此小女人的模样,尤其是眼前的春色还在,不由得身子再次燥热。 不过,他是个节制的人! 蔺茯苓的身份注定了他今天是不可能有机会再来一发了。 沈安耸了耸肩,从地上捡起紫色龙袍,温柔的披在她的双肩,霸气的说道:“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了,不管你是皇帝还是公主,我都会照顾你!” “我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你!就算天王老子也不行!” 这话是真心话。 蔺茯苓已经成为自己的女人,沈安自然会护她一世! 蔺茯苓用力的点了点头! 穿好衣服,两人分别离去。 回到大梁酒坊。 沈安刚一进后院,便看见荣锦瑟的房门打开,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虽说古代三妻四妾也正常,可他和荣锦瑟毕竟先相识相知,总有种被抓包的愧疚…… “一晚上去哪了?”荣锦瑟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圈,又凑过鼻子闻了闻,双眉皱了起来,却没有再开口。 “我……” “这个……” “对了!你知道吗?蔺茯苓现在不是公主了,她父皇把皇位传给她了!” “女皇帝啊!好厉害……娘子,我错了!” 沈安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还是乖乖认错吧! 没想到,一直板着脸的荣锦瑟,看他支支吾吾半天,竟然掩嘴噗嗤一笑:“错什么错?我家相公能睡了女皇帝,也挺好的!” 额? 这么大度? 沈安懵逼了。 不过荣锦瑟却面色如常,俨然一副贤惠大娘子的模样。 沈安心底升起一阵感动,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不过荣锦瑟口中虽然如此说,但想到昨夜沈安两人的春宵一度,眼神中还是免不得流露出一丝失落和醋意。 她心里清楚,沈安这等人中龙凤,一生不会只拥有她这一个女人。 她只希望自己在沈安心里永远有一席之地,就够了。 “不过,你答应过我的,就算你跟她好了,我也是大的,她只能做小的。”荣锦瑟撅起红唇,一副诱人的模样。 沈安心中大定,小声问道:“平起平坐行不行?” “不行!” “好吧!” 沈安一脸委屈的撇嘴。 “好了,一夜操劳累了吧?赶紧回去补个觉吧!” 荣锦瑟心中吃味,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可沈安这时却揽住她的香肩,痞笑道:“不累不累!我现在还精力旺盛呢!” 他刚刚的欲火还未彻底褪去。 下一秒! 他直接将荣锦瑟拦腰抱起,任由她如何反抗,直接冲进了屋内,扔在了床上。 看荣锦瑟似乎并没有多生气,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按住荣锦瑟的双手,眉头跳动调侃道:“要不,下次我带你一起进宫找蔺茯苓吧?她那张床睡三个人一点也不挤!” “滚!” “哎哟!” 沈安话音刚落,只觉大腿一痛,惨叫起来:“你要谋杀亲夫啊!” 两人的打闹声,引来了不少观众,门外传来叽叽喳喳的笑声。 荣锦瑟的脸霎时红成了苹果,一把推开沈安,嗔怒的白了他一眼:“大白天的!别闹了!” “这些兔崽子!胆子越来越肥了!” “看我不揍死他们!”沈安一边说着,里边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朝着起哄最厉害的秦二郎就踹了过去。 秦二郎没脸没皮的笑着,跳了一旁,避开了沈安的腿:“你这徒儿,真是有了娘子,就不要师傅了!欺师灭祖呀!” “欺你妹!再胡说八道,我让你一个人留在月照……”他话未说完,便看见沈小路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老大!刚刚收到了老爷的飞鸽传书,说是朝廷已经因为你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了!你又给他惹下了大麻烦!” 第350章 梁帝发怒 沈小路手中捏着一张纸,递了过来。 “管他呢!天高皇帝远,他们爱谁谁!”沈安随声吐槽,懒得去接。 沈安对此漫不经心,却不知道沈大福的传信,只反映了大梁朝廷的皮毛而已。 真正的情况远比他所说的更加激烈! 此时的大梁皇宫,早朝上众多大臣正陷入疯狂的互怼当中。 “陈友,你一个小小的员外郎,有什么资格对本官品头论足?再说了,本官让沈安立刻回国有什么错?他身为大梁臣子,难道还想一辈子待在月照不成?” 一个身穿三品朝服的官员声色俱厉,显然被陈友给激怒了。 陈友听着这充满鄙视的话语,却一点都不恼。 他抖了抖衣袖,正眼都不瞧一下对方,缓步走到大殿中间,朝着皇帝一拜:“陛下,微臣要弹劾曹大人!” 梁帝脸色淡然,波澜不显于色的问道:“你要弹劾他什么?” “微臣有三件事要弹劾曹大人!其一,曹大人身为天章阁直学士,竟然不明事理,不分青白,对同僚恶语相向,以官职压人,殊不知圣人无官无职亦可激扬文字乎?简直有辱斯文!” “其二,曹大人竟在金銮殿上,当着陛下和众多大臣面,想要阻塞圣听,意图以一言蒙蔽圣上言路,简直胆大包天!” “其三,如今圣上已经钦定,我大梁与月照两国各罢兵戈,重归于好,曹大人却不谙外事,三番五次提议将沈大人在月照皇帝登基之前召回,意图将我大梁重新卷入战火之中。简直其心可诛!” 陈友滔滔不绝,说得慷慨激昂。 他自从回到京城,几乎变成了沈安的代言人。 不仅在言官集团中不断为沈安说话,更是逢人便夸。 说沈安聪明绝顶,忠肝义胆! 他还为沈安写了一本演义,在【京都周报】上连载,他本来就文采斐然,再加上添油加醋的描写,一时间风靡整个大梁京城,甚至闹得洛阳纸贵。 也使得本就声名在外沈安,人虽不在京城,却又人尽皆知。 姓曹的学士一听这话急得直瞪眼:“陈友,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下官红口白牙何来血口?” 陈友冷笑,嘴巴开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梁帝的话打断了。 梁帝摆摆手:“两位爱卿先退下吧!沈安一事稍后再议,先商议一下云州的事情!谁有人选可出任云州各县?” 他现在听到沈安两个字,就有些头疼! 之前收到太子传信,以他的老谋深算,当然明白太子信中的深意。 若是太子能在途中将沈安杀死,那当然再好不过。 就算再次失手,沈安只要回到大梁,也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对召回沈安一事,他也深以为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便立刻让鸿胪寺传信月照,要求更换使节。 可没想到,消息刚到月照,人家老皇帝驾崩了。 正如陈友所说,就算沈安已经卸任使节一职,但礼节上还是要等人家新帝登基后,才好离开。 不过这事还不是让梁帝真正头疼的,更头疼的是,沈安回来之后如何安置和赏赐? 平定江淮,与月照达成和议,对朝廷而言,都是大功一件。 而且月照皇帝,都已经下旨册封沈安为弘文馆大学士和一等侯爵。 堂堂大梁朝廷,又岂能比偏安一隅的月照赏赐更少? 可他又不想让沈安飞得太高! 纠结啊! 而且最近北地也不太平,大梁与西魏之间,不断的发生摩擦。 不过如今的大梁军队,已经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在白无极新军的锋芒之下,西魏不仅没有讨得好处。 甚至还丢掉了已经据为己有的幽云二州所辖的好几个县城。 这让彪悍尚武的西魏朝廷震惊之余,大为光火,几乎倾尽国力,在两国边境陈兵数十万。 若不是因为季节的原因,再加上西魏今年粮食收成不尽人意,恐怕早已经发动了举国之战。 但战事虽然没有到迫在眉睫的地步,却留下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拿回来的哪几个县城没人管了! 谁也不愿意主动请缨前去,就算朝廷将这几个县的县令提升到京畿县的级别,也没人愿意去。 没办法,梁帝亲自指派了几个官员去主政,结果路上不是生病,就是遇到山贼被打伤,最后都不了了之。 使得这几个县虽然已经回到大梁手中,却又始终游离在朝廷的行政管辖之外,不得不将白无极手下的大军分批驻扎,实行军管。 这是个极大的隐患,新军数量本就不多,只有在当地府兵的配合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能,可府兵分散防御后,以这些人的效率,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呼百应,大大削弱了新军的进攻效果。 听到梁帝这话,朝中大臣纷纷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被梁帝选中去那虎狼之地。 两国虽然暂时罢兵,并已经重启互通往来,正在和议当中,但和议最后能不能成还要打个问号。 最重要的是,北地常年战乱,民生凋敝,冒着风险还捞不到油水,谁会愿意去? 看到如此画面,梁帝脸色渐渐冰寒下来,却没有多说,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既然无事,就退朝吧!”他沉声说完,也不等重臣恭送,拂袖而去。 回到御书房,旁若无人梁帝才爆发出来。 抓起一个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立刻传旨太子,让他从江淮即日启程回京!别人不愿意去云州,他这个太子总不能不去吧? ”他朝着李德海怒道:“还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安,让他在月照皇帝登基之后,给朕立刻滚回来!” 第351章 沈安遇刺 李德海弯腰收拾起地上的碎屑,蹑手蹑脚的放在一旁。 跟着陛下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城府极深的陛下,如此暴怒到失去了分寸。 他倒也不奇怪,文官集团和言官集团不愿意担此重任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连帝党一派都不愿意主动承担。 陛下能不发怒吗  ?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陛下,太子乃是一国储君,秘密去江淮,已经有违定制,若是让他去云州管理地方,恐怕会贻笑大方。” “此事不如等太子回来之后,再做商议,或许他的人当中,会有愿意去的呢!” “而且,沈安若是能平安回来,如何安置的问题上,陛下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云州?” 梁帝一愣! 猛地扭头看去,脸上的怒色消退不少。 “好计策!这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给沈安一个云州刺史和云州侯,一切不就解决了?他封地在云州,想不去都不行!”梁帝拍案叫绝。 他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如今被李德海一句话点醒,心情顿时舒畅了。 而且这招最高明的地方在于,云州苦寒之地,就算没有战乱,也很难发展起来,更不要说现如今的局势,就算沈安是神仙,去了之后也难有作为。 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卷入战乱身死! 所以他所指的一箭双雕,可不仅仅是说解决了沈安的安置和云州问题。 “就这么办!依旧传旨给太子,他刺杀沈安的行动可以继续,能杀死当然无妨,杀不死也无所谓,若是沈安回到江淮,让他负责传旨,半个月之后必须带着他回到京城!” 梁帝大笔一挥,竟亲自写了起来。 不过他却并没有直接将云州的事情,和盘托出写在上面,只是让太子尽快带人回京。 圣旨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往江淮,而这时候的沈安也已经出现在了月照城北的码头。 “沈大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对马某之恩,犹如再生父母,请受马某一拜!” 马云飞作为代丞相,自然有资格参与送别之礼,他朝着沈安深深鞠躬,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恭敬如斯。 大换血的朝中大臣们,很多都是从地方上擢升起来的。 对于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只有耳闻,而未亲见。 所以整件事的过程,并不特别清楚,心中都十分好奇。 尤其是看到马云飞对沈安的态度,更是议论纷纷。 “沈安何德何能,竟然当得起丞相大人如此大礼?” “谁知道啊!不过听说沈安和陛下……说不定马大人这个丞相是沈安给他弄来的。” “小点声,你想死不成?陛下可不是先帝,她的手段可比先帝厉害得多,要是刚刚这番话传了出去,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对对对!不过我还真挺佩服沈安和陛下的,尧月理他们实力有多强,整个月照都知道,没想到竟然被他们联手搞垮了!” 沈安伸手将马云飞扶起,朗声一笑。 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马云飞不仅忠义,而且是个重恩之人。 单是这个态度,便让他很欣慰。 蔺茯苓有这样一个丞相在身边,想来朝政无忧了。 “马大人言重了!”沈安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捏了捏:“我在月照还有些兄弟和产业,以后还望马大人代为照顾才是!” “一定一定!”马云飞爽快答应,随即转身看了一眼御銮上的蔺茯苓,又冲沈安眨了眨眼,低声说道:“马某知道沈大人和陛下关系匪浅,就先率百官离开了。” 沈安微微一愣。 没想到看似古板的马云飞,竟然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他满脸笑意,没有再开口,眼神中却浮现一丝感激之意。 “众位同僚,陛下与沈大人还有要事商议,我等便先行退下吧!”马云飞转身看向众臣,摆手说道:“禁军也散开一里,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格杀!” “是!”禁军响亮的声音在码头上空回荡,随后便拉开守御距离,退了出去。 御銮左右的太监和宫女,也十分知趣的回避。 就连一直不着调的秦二郎和带着浓浓醋意的荣锦瑟,也乖巧的走到一旁。 蔺茯苓缓缓走了下来,美眸闪烁,却久久没有开口。 “陛下,这是尧月理他们的家产,我早就想交给你了,却一直没得机会,今日真的要走了,便留给你,作为我送给你登基的贺礼吧!”沈安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和尴尬。 “另外,薛万春和鲁吉英会留在月照负责打理这边的生意,若是陛下有闲暇的话,帮忙多多照顾一番。” 蔺茯苓看着沈安手中捧着的那一叠纸,听到这即将离别的话,终于忍不住了,双眼泛红,晶莹的泪水蒙上了美眸。 但也仅此而已! 她如今是月照皇帝,威仪不容有失。 可她真的很想……很想扑进沈安的怀里,痛哭一场。 “放心吧!他们是你的兄弟,朕一定会好好照顾的!”蔺茯苓紧咬红唇,声音略带嘶哑的挤出了一句话。 可就在此时,码头上停靠的那艘官船上,突然传来一阵犀利的破空之声,空中立刻出现密密麻麻的羽箭。 同时,数十个身穿黑衣,藏头露尾的杀手,快速从船上跳了下来,以迅雷之势朝着沈安等人便杀了过来。 众人脸色一变。 “不好!有人埋伏!” “各自散开,呈战斗阵型!” “保护好女皇陛下和荣小姐!” 秦二郎往常虽然总是嘻嘻哈哈的,但跟在沈安身旁这么久,也学了不少东西,没有丝毫的慌乱,接二连三的命令道。 手底下的兄弟,也都训练有素,很快便各自分工,将荣锦瑟团团围住,并有一队迅速向沈安和蔺茯苓靠拢过来。 不过那些杀手轻装上阵,又都是江湖上的好手,比起普通士兵,速度快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们根本不和秦二郎等人纠缠,以上乘轻功从防御的士兵头上飞过,落在了沈安和蔺茯苓身旁。 可他们的如意算盘完全打错了! 沈安和蔺茯苓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两人的反应速度更让那些杀手震惊,迅疾避开射来的羽箭后。 两人快如闪电的出手,眨眼功夫便已经倒下了好几个杀手。 他们更认出了蔺茯苓所用的功法! 红莲教,大宗师! 惊恐之余,再加上秦二郎等人,也已经杀了过来,杀手们已经自乱阵脚,根本组织不起有力的进攻。 “撤退!赶紧撤退!”杀手中,为首的一看形势不妙,立时高呼,同时从腰间掏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朝沈安所在的方向一丢。 沈安此时正杀的兴起,听到身后有声音,本能的回转。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竟是一枚惊天雷,也不知对方从哪里得来的。 他已经来不及躲开,下意识的转身,挡在了蔺茯苓的身前。 蔺茯苓也意识到了危险,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竟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下子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不要!” 第352章 要站在最高处 “不要!” 沈安惊呼。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砰!”惊天雷在半空爆炸。 碎片飞射而出,瞬间将附近的杀手不分敌我击倒了一片。 蔺茯苓也不例外! 惨叫一声后,身子瘫软的趴在了沈安背上昏死过去。 “茯苓!”沈安双眼瞬间猩红,脸上的怒意盎然,抱住蔺茯苓大声喊道:“秦二郎!给我杀光他们!” 说着,他抱起蔺茯苓飞快的跑出战圈,朝着渐渐涌来的月照禁军狂奔而去,不足一里的距离,他仅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沈安伸手搭在蔺茯苓的皓腕,所幸脉搏还算紊乱之中,跳动还算有力,并没有生命危险。 “陛下受伤了!立刻送回宫,让御医诊治!”他将人交给了迎上来的宫女和太监,二话不说,便又冲了回去。 他怒了! 丢惊天雷的那个杀手首领还活着,正和秦二郎打得不可开交。 沈安的目标正是他,上前便直接是杀招,带着音爆的拳头,直冲对方的喉咙。 “死!” 他如同一头猛虎怒吼着。 声震九霄! 响彻整个码头! 杀手首领在秦二郎面前,本就捉襟见肘,看到气势如虹的沈安,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他奋力荡开秦二郎的拳头后,脚下一滑,身子退开了半丈左右。 秦二郎停下了攻击,双手抱胸的看着两人打在了一起。 他不能体会沈安此时的心情,但却能感受到沈安的滔天怒意。 很恐怖! 远处的荣锦瑟也把焦灼目光投射过来。 原来蔺茯苓在沈安心中,已经如此重要了! 原来蔺茯苓可以为沈安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不要说月照皇帝的权势了。 原来两人的关系,竟已经到了生死相知的地步。 她突然有种冲动,为何刚刚护住沈安的不是自己! “噗!” 杀手首领一时不察,被沈安找到了破绽,一拳击中了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后,身体失去了平衡,被沈安抓住了胳膊。 “你给我去死!” 沈安也不知自己拿来的蛮力,用力一扯,将对方的胳膊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鲜血喷射而出,洒了沈安一脸。 猩红的双眼,鲜红的脸,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狰狞! 可这还不是结束! 沈安右脚猛地一抬,只听几声骨头碎裂的喀嚓声,已经痛不成声的杀手首领,胸口立刻凹陷了进去,脸上的痛苦神色更甚几分。 啪! 沈安松开手,杀手首领的身体无力的瘫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做完这一切,周围的杀手也很快死了个一干二净。 “老大,这些人应该就是太子派来的!没想到他们这么阴险,挑在这个时候动手。”沈小路跑了过来,他也是满身鲜血。 这段时间,他们时刻提防着偷袭。 但怎么也没想到,太子的人竟然会在码头设伏。 要知道,送行之时,沈安的手下都在,而且还有大批禁军拱卫。 这种情况下偷袭,胜算绝对是最低的。 所以他们可以算是毫无防备。 否则以这些杀手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靠近到沈安和蔺茯苓身边。 “太子!太子!太子!”沈安暴怒三声。 他一贯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杀人! “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沈安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不停抽动,双目中的红光如同脸上的鲜血,随时都可能滴落出来。 “沈安!”荣锦瑟走了过来,轻吟一声,轻柔的拦腰抱住他,没有再说话。 白皙的双手轻轻将沈安脸上的鲜血擦拭掉。 作为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贤内助,她很清楚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沈安是个英雄,他不需要人安慰,不需要人开导,也不需要人在此刻为他指引方向。 他只要柔情似水的抚摸,让他慢慢清醒下来。 “我是不是错了?当日你因为我被绑架,如今茯苓又因为我受伤而生死未知。”沈安猩红的双眼,灼热的神色缓缓褪去,握住荣锦瑟的手问道。 “你没错!”荣锦瑟凝望着他的眼睛,肯定的说道:“最后你救了我,茯苓妹妹也不会有事的。” “可我能救你一次,却救不了你无数次!” “你会让我们无数次的遇上危险吗?” “不!我绝不会让你们再受到任何伤害!”沈安咬牙说道,重重摇头。 他心中泛起一股强烈的欲望! 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让自己身边的人,不再受到伤害! 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觊觎他的人,为每一次动手付出足够的代价! 他要变得更加强大! 他要拥有更强悍的实力! “锦瑟,我想让你也留在月照,可以吗?”沈安的脸色变幻,最后归于平静,他淡然问道。 大梁对他而言,已经不是回家,而是龙潭虎穴。 他不知太子和幕后的梁帝还会有什么杀招,反倒是月照,有蔺茯苓在,或许会更加安全一些。 “我听你的!”荣锦瑟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迟疑的答应下来。 沈安顾不得脸上的血渍,抱住她的琼首,吻住她的额头,呢喃道:“谢谢!” “沈小路,你也带着兄弟们留在月照,一定要保护好陛下和荣小姐!” 沈安转身吩咐道:“不过兄弟们愿不愿意留下,看他们自愿,若是肯留下的,让陛下给他们在这里安家,赐他们田地。不愿意留下的,回到京城,我会安排的。” “老大,不用问了,兄弟们大多都是当年落霞山附近的流民,没有什么家室,家中也没田地,能在老大手下混口饭吃,做一个真正的人,都已经很满足了,你的命令,他们一定会执行。” 沈小路摆了摆手。 正如他所言,手底下的兄弟们对沈安感恩戴德,别说只是留下了保护荣锦瑟,就是让他们去死,这些兄弟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那好吧!月照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蔺茯苓的伤势并没有生命威胁,他想回去看看,但又怕真看了后,会不舍得离开。 算了! 来日方长!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再次回来。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沈安招手示意:“秦二郎,我们登船!” 两人分开人群,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龙行虎步而去。 当他们的船驶出码头后,行刺失败的消息,也飞速的传回了江淮。 “太子爷!沈安又逃过一劫了!”侯近山说道。 皇甫胤安本就只是想做做样子给梁帝看,并没有对行刺沈安的事情抱多大的希望。 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眼神逐渐阴冷下来:“他迟早都会死的!反倒是父皇又一次传旨过来,而且限定时间,让沈安务必在半个月之内回京,你看这其中是否有其他意思?” 昨夜接到八百里加急快马,他便疑惑了一晚。 父皇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让他继续刺杀行动,却又让沈安尽快回京。 这两个旨意,本身就是矛盾的。 一个是沈安死,一个是沈安活。 他弄不明白! 第353章 怒了 侯近山摇了摇头:“陛下讳莫如深,老奴也猜不出圣意究竟如何,不过陛下信中对沈安的敌意依旧,这便是我们以后的依仗。” “如今沈安逃过一劫,正在赶往江淮的水路上,用不了两天的时间,便回来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个人实在太棘手了,若是不尽早除去,以他和靖安王世子的关系,以后绝对会是咱们最大的阻碍。” 皇甫胤安当然知道这些。 他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 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是他最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虽然太后已经失势,但在朝中的势力,却依旧十分庞大。 对他的威胁,是最直接的! “沈安必须死!这一点始终都是本宫这段时间的目标!” 皇甫胤安开口道:“不过目前圣意不明,在月照杀不了他,到了大梁,我们就不能太过明显了。” “沈安这次也算为朝廷立了大功,最近父皇恐怕因为如何赏赐他的事情头疼不已吧!” “这是肯定的!”侯近山跟在他身后,也不停的走着,闻言后说道:“沈安也是陛下的眼中钉,却又碍于民意,不得不赏赐沈安,对陛下而言,这恐怕比最近云州的事情,还更头疼。” 他们虽然身在江淮,但作为太子,自然也在朝廷有心腹眼线。 无论是沈安在朝堂上引起的风波,还是云州官员的任职问题,他们都一清二楚。 而且他们还得到了一个更加隐秘的消息。 西魏表面上虽然答应了两国和谈,实际却在秘密部署,在来年粮食秋收后,便会大举进攻,引发两国全面战争。 “云州?”皇甫胤安突然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的扭头看向侯近山,脸上瞬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为什么本宫之前没想到!” “什么?”侯近山不解问道。 皇甫胤安在身上翻找了几下,从衣服中掏出昨夜八百里加急快报。 “本宫如果没猜错的话,父皇这么急着召沈安回京,恐怕就是和云州的事情有关。他老人家果然老谋深算,竟然想到将两个如此棘手的问题联系在一起。” “他一定是想,将沈安派到云州前线去担任官职,以沈安之前正五品的官职,外加这次平定江淮的功劳,就算担任正三品云州刺史,再加上敕封一个云州爵位,也不为过。” “如此的话,沈安便会身陷险地!而且以云州仅剩的四个县财力和人口,是绝不可能发展起来的,对父皇也就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听完这些话,侯近山惊得瞠目结舌。 好阴险的计策! 而且还容不得沈安拒绝! 直接从五品擢升三品,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再加上爵位限制,不能随意离开封地,便能彻底捆绑住沈安的双脚。 “难怪陛下当年能从深受宠爱的靖安王手中,拿下皇位,这谋略果然不是常人能及的!”侯近山不由得夸赞起来。 皇甫胤安也深以为然,不过他现在的心思,却不在此,他立刻吩咐道:“马上草拟一份奏折,对沈安的功绩大加赞赏,能用多好的词,就用多好的词!” “另外举荐沈安为云州刺史,并建议父皇加封沈安为云州侯,封五千户!” 他和梁帝之间的关系,一直十分微妙。 但这次为了沈安的事情,却心有灵犀的想到了一起。 也不知是巧,还是因为共同的目标,更容易让人靠近。 “这……”侯近山再次惊愕住了。 “别废话了,赶紧去!”皇甫胤安有些急不可耐的催促。 他现在巴不得沈安明天就到,后天就能回到京城,好尽快把沈安丢进水深火热的云州去。 两日之后。 郑家大摆筵席。 “恭喜沈大人满载而归!不仅成功促成和谈,更赚得盆满钵满,据说月照丞相和一众大臣的家产,如今都已经落入沈大人手中了?” 侯近山负责在外迎接,看到沈安便连声道贺,绝口不提他在月照码头遇刺的事情,好像浑然不知一般。 “呵呵,我赚了多少,关你什么事?”沈安冷着脸,没有给他好颜色。 甚至眼神中还难以掩饰的流露出一丝杀意。 荣锦瑟后来飞鸽传书发来了消息,惊天雷的碎片击伤了了蔺茯苓的后背。 但所幸她的功力深厚,而且当天盛装出席,皇家衣物的质量又十分可靠,所以伤势并不严重,当时昏倒可能是被冲击波震晕的。 可即使如此,沈安对太子一党的仇恨值却依然节节攀升,若不是为了长远之计,他一会见到太子便要痛下杀手。 侯近山被他的话给噎住了,脸色的笑容一滞:“沈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本公公得罪过你?” “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虚情假意?” “太子现在何处?” 沈安毫不客气的回道,眼角余光从陪在一旁的郑家父子身上扫过,把两人看得不寒而栗。 “哼!”侯近山也拉下脸,掐着兰花指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沈大人好大的官威!既然如此,本公公不伺候了!” 他迈着阴柔的步子,直接转身离开,只留下尴尬的郑家父子。 “沈大人,我……”郑秋茗刚开口,一道冰冷的目光自上而下扫过,让他全身一颤。 “你们的帐,我会找你们算的!” “不过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暴露了你我的关系!” 沈安冷冷说道。 说完,直接跟着侯近山的脚步而去。 郑秋茗父子不约而同的相视一望,心中同时咯噔一下。 但却兴不起半分想要反抗的意思。 即使想又如何? 程世芳掌控着他们郑家的军队,可如今却便成了沈安的绝对拥护者。 一个手中没有刀的豪族,除了手上那些钱财和土地,又算什么豪族呢? 沈安没有再搭理两人,面带寒霜的走进院中,抬眼便看见太子正端坐在一个石桌旁边。 他没有施礼! 而是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坐下。 “岂有此理!沈安你简直不分尊卑!为何见到太子殿下竟然不拜?” 侯近山怒了! 对他不敬也就算了,沈安竟然对太子也是如此无礼。 第354章 下战书 “呵呵,太子殿下不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沈安冷笑,直接无视了侯近山。 太子已经挑明了立场,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也无需再给予对方任何尊重。 有种你现在杀了老子! 看看天下子民会如何看你们皇室! 更何况,这里是江淮!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什么话?”皇甫胤安问道。 他脸色阴沉如水,目光中凌厉的杀意,也不再做任何掩饰。 不过这股杀意和沈安相比,却差得多了! 一个从未杀过人的,怎么跟手上沾过血的沈安比? “害人者终害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太子你贵为储君,竟然行暗杀之举,简直辱没了皇族了名声。” “你这等人若是登上帝位,大梁岂有安稳之日?” “我沈安虽势单力薄,但我保证你这个太子绝对当不上皇帝!” 沈安脸色淡然,说出的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般令人震惊。 这是做臣子该说,能说的吗? 这就是在向太子公然宣战啊! 皇甫胤安却不怒反笑,几次拉住想要阻止沈安继续说话的侯近山。 “光凭你刚刚这些话,你已经是死罪了!你若是成了一个死人,又如何阻止本宫登上帝位?” “太子是不是高估了自己?” 沈安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今日前来,就是来给太子下战书的。 话已经说完,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没打算多留。 走出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说道:“我终究会成为死人,但你一定不会登上帝位,这句话我说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 他嚣张的大笑起来。 龙行虎步的离开了院子。 “太子爷,这个沈安简直大言不惭!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咱们要不要在给陛下的奏折中,参他一本?” 侯近山气得脸色发白,愤愤不平说道。 “我们拿什么参他?就凭刚刚几句毫无根据的话?”皇甫胤安相较更冷静一些,他摇了摇头,皱眉思忖。 刺杀一事,沈安是如何肯定就是他做的呢? 又是谁给了沈安勇气,让他敢对堂堂太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只是凭借着小小的月照国?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侯近山依然气急败坏,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我们想作罢,沈安也不会答应的!不过他现在暂时还威胁不到我们,除非……”皇甫胤安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郑家父子。 知道刺杀一事的,只有他们和梁帝,以及郑家的人。 …… 此时的沈安等人,又前进了大约七八里。 一个负责在四周观察的小兵走了过来:“将军,附近跟随的尾巴,要么已经走了,要么已经被我们干掉了。” “辛苦了!”沈安闻言,立刻跑到了沈大福等人所乘的马车旁边。 “父亲,之前我让你分批运出城的粮食,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他掀开门帘,朝沈大福问道。 在沈安与月照和谈的那些日子里,在京城的沈大福一家也陆续离开了京城。 沈大福则听从儿子的安排,来了江淮。 此时听到沈安的问题,沈大福伸出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用手指着北边偏西的方向: “前面一点,有一条山路,往里走不到三里,便能看到一个村庄,你要的粮食都在那里。” “有多少?”沈安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交代了多多益善,所以我不惜高价,花费了七八万两银子呢!” 沈大福脸上露出肉疼之色。 他这个儿子现在每做一件事都会让他一头雾水。 不过结局却总能出人意料! 所以现在沈安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至于有什么用处,他现在也从不过问。 沈安估摸了一下。 现在京城50文一斗的粮价,就算父亲用高价买入,七八万两银子,也应该有十几万石粮食了。 这个数字虽然没有达到他心中所期望的,但想来也应该能维持一段时间。 “向子非,你立刻带领3000前锋营将士,到前面那个村庄,将粮食偷偷运来。” 沈安立刻命令道。 早在江淮打仗的时候,沈安便听说了向子非这号人物。 能够以少胜多,以一己之力拖住白无极十万大军,是个人才! 沈安早就想结交。 而向子非同样对沈安早有耳闻,落霞山一战,他早就想见一见沈安。 如今月照女帝和沈安关系匪浅,向子非忠于月照,见了沈安自然是亲切万分。 一来二去,向子非这个谋士对沈安就更加佩服了。 此刻沈安问话,向子非走上前来,微微皱眉:“将军,咱们现在不是着急赶去云州吗?” “带这么多粮食上路,岂不是要耽误时间?” “而且这一路上,兵荒马乱的,这么多粮食可非常惹眼啊!” 一旁的程穆,却瞬间明白了沈安这样做的目的。 沈安之前说过,眼下云州最大的问题不是外患,而是城中饥寒交迫的流民。 粮食便是解决当下问题的关键! 但沈安明显没有打算在这里解释什么。 他用手指了指,即使像逃亡的难民,也依然保持着军容整齐的前锋营将士。 “惹眼?你去问问我手底下的兄弟们,谁要是敢来抢咱的粮食,会不会把他的眼睛给剜下来!” 沈安每次提起这些兄弟,脸上的自豪之色便会油然而生。 他振臂一挥,大声问道:“兄弟们!告诉咱们向公子,咱们的口号是什么?” 离得沈安近的兄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立刻明白老大所说的口号是什么。 他们立刻起头:“抢钱、抢粮!抢地盘,抢女人!” 其他人也随之高声呐喊! 这简单粗暴,又直接了当的口号,把向子非和程穆听得一愣一愣的! 妥妥的就是土匪风格呀! 他们之前竟然败在了这样一群人手中! 两人心头突然冒起了一股憋屈感! “唉!对了!”沈安脸上狡黠一笑,拍了拍向子非的肩膀:“看到没?咱兄弟只有抢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别人抢咱的份!” 向子非无语默然。 这都是谁给你的自信……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率领的是50万大军呢! 他领命离去,不时的回头看一下,还在沾沾自喜的沈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自己该不会投靠错了主公吧? 第355章 捉奸细 向子非离去之后,沈安立刻对身边的人吩咐下命令。 “程穆,你擅长坐镇中军,我留1000人给你,保护好这里的家眷。” “秦二郎,还有1000人,你我各带500,一前一后,但凡发现有任何不轨之心的人,格杀勿论!” 听到这话,程穆差点摔一下马。 好吧! 刚刚还底气十足的老大,瞬间便换了风格。 咋立马就小心翼翼起来了呢? 真是看不懂你! 秦二郎似乎看穿了程穆的心思,贴到他身旁,用手指了指脑袋。 “老大这里跟一般人不一样,你以后就慢慢习惯了。” “滚你妈的蛋!快去!” 尽管秦二郎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沈安还是听见了,马鞭挥了过来,打在秦二郎的铠甲上铿铿作响。 所有人领命出去之后,沈安点了500人,策马扬鞭往前走出一里左右,便让手下10步一人左右散开。 小兵虽然回报,附近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眼线,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果不其然,在距离官道附近的草丛中,手下很快发现了一个奸细。 以前锋营将士们的身手,三下五除二便把人抓到了沈安面前。 “我是城里的百姓,刚刚只是想在草丛里方便一下,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要公然拦路抢劫吗?”那奸细先倒打一耙,贼喊捉贼起来。 他是太子手下天机阁的人,所以知道沈安是官家的人。 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百姓,想来便会安枕无忧。 但下一秒,他傻眼了! 沈安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恭喜你!猜对了!我们就是拦路抢劫了!” “来人!搜身!搜不出值钱的东西,就拖到一旁砍了!” 那奸细顿时慌了:“你……沈大人你身为……” “等等!”沈安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咧到了耳根:“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沈大人?莫非你认识我?” “对对对!沈大人之名,在城中如雷贯耳!小的认识你!”奸细赶紧顺竿爬。 “那好吧!”沈安无奈地摊了摊手:“既然被你们看穿了身份,那我更要杀你灭口了!” 噗…… 左右的前锋营将士,再也憋不住了。 老大,咱能按套路出一次牌吗? 你这是要玩死人家吗? 那奸细彻底懵了! 进了天机阁,他早料到有被人抓的一天,做好了被严刑逼供的打算。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沈大人,你到底怎么样?”他心中有些着急了。 “杀你啊!还能怎么?难道你来的时候,太子没跟你说吗?”沈安笑嘻嘻的说道。 “太子没……我不是太子的人!”奸细一时不察,瞬间破功。 沈安站起身来,一脸可惜的说道。 “这样啊!我这个云州刺史和侯爵,本来是太子上奏表功才得来的,太子对我也算知遇之恩,你若是太子的人,我倒可以放你一马。” “但你既然不是的话,那我也只能杀人灭口了!来人啊!动手吧!记得一定要乱刀砍成肉酱,让人分辨不出容貌来!” 明面上,沈安眼下的官职和爵位,虽然不完全因为太子的表功,但太子确实在奏折上对沈安在月照的事情大加赞赏。 不知情的人,便以为沈安和太子的关系极好! 这个奸细本就是天机阁的外围成员,所以才会做盯梢这等末流的事情。 听到沈安这话,一时间竟有些信了。 “别别别,我是太子的人!” “真是太子的人?”沈安笑着问道。 “是是是!沈大人明鉴!我真是太子的人!” “空口无凭,你有何为凭?”沈安突然笑容收敛,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一下把那奸细问倒了,他不过是天机阁的外围,连给太子办事都是偶然听上峰说起的。 哪有什么凭据? “我……” “没有?那就不是太子的人了!”沈安一看他支吾,立刻再添了一把柴火:“来人啊!拖出去砍成肉泥!” “我……我虽然没有凭据,但我知道一件事,沈大人和太子关系密切,肯定也能分辨出来。” 那奸细已经慌了神! 为了活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管不上了! “说说看吧!”沈安心中一喜,却面不改色。 “我前些日子听说,太子正在和西魏一个大官商议云州的事情,想来是为了沈大人能在云州安稳当官,要替你提前打通西魏那边的关系。” 奸细说着,还一边脑补其中的原因。 “你连这事都知道,看来真是太子的人!”沈安冷笑不已。 太子会为他去打通关系! 怕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这个消息,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太子现在对他的杀意,比梁帝还要更急切。 为了杀他,就算和西魏的人联合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对对!我真是太子的人!”那奸细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 “嗯!那你走吧!”沈安摆了摆手,转身之际,朝着身旁的两个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手下立刻会意,和那奸细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附近的小树林。 沈安带着其他人继续巡逻,直到程穆派人过来传信,说是向子非已经带着粮食赶回来了,才赶了回去。 “有多少粮食?”沈安瞄了一眼排成长龙的马车,也看不出数量来。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是十五万石左右。”向子非沉吟片刻,开口道。 但对于沈安带着这么多粮食,他还是十分不解。 要知道现在的运输,除了水路之外,陆路只能靠人扛马拉,可不论是人还是马,在运输过程中都要大量消耗粮草,而这个消耗往往会占到总量的至少三分之一以上。 这就意味着,十五万石粮食从京城运到云州,可能就只剩下十万石而已。 这对于龙朔等四个县城多达四五万的流民而言,不过就是一年左右的口粮。 而且这还是按照赈灾时大多用稀粥来算的,真要是让人都吃饱饭的话,恐怕顶多撑十个月。 并非是长久之计! 反倒会大大增加云州被人盯上的危险。 得不偿失! 除非沈安会采纳他的意见,集中资源到一两个县城,对其他县不管不顾,才会有余力徐图后进,并组织流民生产粮食。 “这个数量确实少了点,但也足够了!” 第356章 遍地饥荒 马匹消耗的问题,沈安当然想到了,这个时候若是不把人的作用发挥到极致,那真是白瞎了他之前对前锋营将士们的训练了。 每人负重五十斤,也能剩下不少马车呢! 有了想法,沈安吩咐道:“除了秦二郎所率的500人外,所有人全部空出余力,分散运输,减少马匹消耗。” 队伍继续启程,但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 不过也赶在十五日之期,到达了云州龙朔县城外。 如今的云州其实算不上真正的云州,云州城都已经沦陷在西魏手中,只剩下龙朔等四个县城。 大梁朝廷不得已将云州刺史府迁徙到龙朔县,将刺史府和县衙合署办公。 但即使如此,其实现在的龙朔县城中,不仅民不聊生,就是官家也没剩下几个。 留下向子非和程穆带着前锋营在城外安营扎寨后,沈安便带着秦二郎进了龙朔县。 原本高约五丈左右的城墙,经历了数次战火后,虽然还能看出原来的模样,但随处可见的断壁和破洞,显示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通过破烂不堪的城门,四处的坊墙几乎没有完整的,透过残垣,入目之处,百姓衣不遮体的靠在墙根,一个个面黄肌瘦。 沈安两人脚步沉重的走进了遍布灰尘,挂满蜘蛛网的县衙。 “我滴个亲娘勒!”秦二郎满目诧异:“这尼玛还算是我大梁朝廷的衙门吗?” 沈安沉默不语。 歌舞升平的年代当官是最容易的,只要负责捞钱就好,不用怎么管,百姓也安居乐业。 为官者,也只要每年向吏部考功司献上一篇上佳的表功文章,便能获得嘉奖,却显不出朝廷命官的水平来! 反倒是这种情况下,才最考验为官者的能力。 乱世之下,若能做到安民生,才是真正的治世水平! 但他一路所见,没有赈济灾民的粥棚,没有修缮城防的举措,甚至连县衙都没有打扫。 龙朔县的县令,显然算不上是个好官! “你别那么多废话!把鸣冤鼓敲起来,看看这里还有没有活人!”沈安连带愠怒。 秦二郎赶紧冲到门口,拎起鼓槌便砸了下去。 烟尘四起! 也不知这鸣冤鼓有多久没人敲过了。 咚咚咚的响声,把本就破败的县衙屋顶都快掀翻了。 几个满脸怒容的干瘦衙役跑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 那姑娘衣衫不整,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还有一道道伤痕。 她面如死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整个身子软弱无力,瘫在地上。 满是灰尘的手中,却紧紧抓着一个同样污秽的馒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却又好像不舍得往嘴里送。 “谁他娘的没开眼啊!敲什么敲!没看爷爷在办正事呢?” 为首的一个衙役穿着捕头的服饰,他脸色潮红,手里还在绑缚着裤腰带。 走出来看见沈安两人,骂骂咧咧吼道:“给老爷把鼓槌放下!再敲,老爷让你横着出去。” 别看他们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说起话来却凶神恶煞。 沈安打量了一眼地上的姑娘,咬牙问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嘿!今儿马六爷我算是长见识了,在这龙朔县中竟然有人敢质问我?” 捕头闻言,一阵冷笑。 “六爷,我看这家伙穿的挺体面的,不会是跟上次那个书生一样,自以为读了几年书,就想打抱不平吧?”一个衙役凑过来说道。 啪! 马六爷一个耳光就飞了过来,把那个衙役打得晕头转向。 “我去你大爷的打抱不平!哪不平了?这姑娘可是自己送上门来换粮食的!” “我特么的是给她脸,才让她拿身子来换的!咱这叫行善积德,懂不懂!” “再说了!在这龙朔县,我马六爷就算是块绊脚的石头,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打抱不平!” 话音刚落。 马六爷只觉眼前一黑。 一只大脚重重的踹在了脸上。 巨大的力量之下,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了县衙大堂牌匾上。 刻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牌匾,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那些衙役都愣住了! 刚吹的牛逼就被人家给戳破了吗? 来的是个硬茬啊! 他们瞬间怂了! 退开几步,仔细的打量起沈安和秦二郎来。 一个书生,一个魁梧大汉,除了长得俊俏一些,似乎和城中的流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身上的衣物也是邋里邋遢,脸上灰尘密布。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沈安两人如此模样,可并不是因为吃不饱饭懒得照顾外貌。 而是因为着急赶路,压根就没有时间去注意形象。 马六爷从地上爬了起来,呸掉了嘴中的血渍,怒气冲冲的又跑了过来。 “你们……你们竟敢在县衙公堂上殴打公门中人!你们死定了!” 马六爷没敢再靠近沈安,站在公堂的台阶上,朝着他指手划脚。 说完之后,又向那些衙役大声怒吼:“你们都是死人啊!赶紧去叫人啊!有人砸场子来了!” 那几个发愣的衙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向了后堂。 沈安和秦二郎也不拦着,就这些衙役的战斗力,别说他们两个同时出手了。 就是随便一个,再来百八十个,也不过是一顿拳脚的事情。 “你先把那姑娘扶到一旁!啥也别问,给她一些干粮!”沈安吩咐道。 之前看着那些城中百姓饥寒交迫的模样,他还没有多大的感触。 虽然可怜,但只要人还活着,便还有希望。 可看到这个姑娘,他才知道,能看到的那些人,恐怕已经算是城中情况最好的了。 在这个破败县城的角落里,还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具尸体。 又或者,在发生着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秦二郎闻声而动,从身上脱下一件长衫,包裹着那姑娘,将她抱到了一旁。 那姑娘没有丝毫的反抗,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秦二郎摆布。 直到秦二郎从怀里拿出了一包干粮,她那干枯的双眼之中,才散发出一丝光芒。 这一丝光芒不属于人的,更像是牢笼中的野兽看到了食物,渴望中带着卑贱到了极点的乞求。 沈安看着,心底很不是滋味,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顶峰。 他缓缓转身,看向了那个马六爷:“本来杀你这种人,简直是侮辱了我的拳头,但你今天必死!” 凛冽的杀气,好似连空气都受到了感染。 整个县衙之中,温度瞬间低了几度。 第357章 杀贪官 马六爷不由得身子一抖,不敢直视沈安的目光。 “你……你别太……太嚣张!一会儿,等……等我们县丞大人来了,你们才死定了!”他拧着脖子,哆哆嗦嗦的说道。 就在这时,县衙后堂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人未至而声先到! “哪来的刁民,竟敢到县衙来闹事!莫非是想造反不成?给本官把他们围起来!” 一个肥腻的声音传来。 三班衙役上百号人,从两边的侧门蜂拥而至,把沈安和秦二郎为了个团团转。 紧接着便见一个,身穿从八品县丞官服,肥头大耳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在这粮食紧缺的龙朔县中,还能保持住这个身材,真是难得。 “你就是县丞白庆飞?”沈安强压住心中怒火,开口问道。 来之前,他查看了云州官吏的档案。 这个白庆飞是云州本地富商之子,最近才从寻常举人,经白无极举荐上任县丞一职的。 白庆飞抖了抖袖袍,双手扶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趾高气昂的模样,压根不屑于回答沈安的问题。 马六爷却逮住了机会,他立刻命令道。 “好大的胆子!公然造反,已是死罪!” “竟还敢直呼县丞大人名讳!罪加一等!” “来人啊!给我将两人拿下,先重打50大板,再拖到城门口砍了!” 说完,马六爷一脸得意的看着沈安,示威般瞪了他一眼。 老子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死定了!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手持杀威棍的衙役们,刚一靠近过去,秦二郎便如同杀神降世,大发神威。 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人周围便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 清扫完眼前的阻碍后,秦二郎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在了白庆飞和马六爷两人中间。 他们只觉双脚离地,竟被人从身后给拎了起来。 噗通两声,他们被丢在了沈安脚下。 “你……你不要乱来!大梁可是有王法的!本官……是朝廷命官!杀了我你一定逃不了!” 白庆飞肥腻的脸上满头大汗。 不说这话还好! 说了这些,沈安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他一把将白庆飞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们在县衙里强奸民女!们在公堂之上,不问情由,不问是非,便要将我等推出去斩首。” “你还知道大梁有王法?你还配称自己是朝廷命官?我看你就是一个身披官服的衣冠禽兽!” 沈安气势如虹,怒意滔天! 白庆飞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两腿之间流出浊黄色的液体。 “你……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啊!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乱来?”沈安一脸嫌弃的将他丢在地上:“你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好官!” 他从怀里掏出朝廷的委任状,劈头盖脸砸在白庆飞的脸上:“你好好看看,我杀不杀得了你!” 白庆飞慌乱的捡起,看清上面的字后,惨白的脸色,反倒镇定了下来。 “原来是刺史大人!下官不知刺史大人驾到,刚刚多有得罪,都是误会!”他仿佛身上有了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往沈安怀里塞了一张千两银票。 “大人可听过白无极将军?” “那是下官远房族叔,他老人家现在就驻扎在隔壁的文安县。” “下官这就派人去请白将军,晚上下官做东,请大人好好喝两杯。” 他低声耳语。 沈安是官,那就好办了。 在他看来没什么事,不是钱搞不定的。 一千两不行,那就再来一千两。 还是不行的话,那就只能让族叔白无极帮忙搞定了。 但他这次的如意算盘却打歪了! 银子他多得是,都能砸死白庆飞。 至于白无极,那可是冤家路窄了! 江淮的帐,沈安还正愁没机会报复呢! 更重要的是,白庆飞和他手下令人发指的行为,沈安是绝对容不下的。 沈安冷笑着把银票收了起来,有钱不拿,天打雷劈的! 看他如此,白庆飞也乐了。 腆着脸说道:“大人,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派人去请白将军!” 下一刻! 沈安陡然变脸。 “我管你什么白将军、黑将军!” “秦二郎,将此人和那捕头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另调两队前锋营进城,一队抄没白庆飞家产,所有财物充公!” “二队全城鸣锣告示,官府开仓放粮,城外搭起粥棚立刻组织人员赈灾!” “其他衙役立刻脱下官服,没收官碟,离开衙门!违令者杀无赦!” 沈安一个人说出了上万人的气势。 秦二郎也不遑多让,答应声差点震破众人耳膜,也把白庆飞和马六爷的胆子给吓破了。 “沈大人,你……你这是不给白将军面子吗?”白庆飞还不死心。 “废话少说!”沈安怒声呵斥:“秦二郎,还不动手?” 秦二郎立刻两个手刀,直接把两人敲晕过去,倒拖着双脚,找绳子直接捆成一团。 “你们还不准备走吗?是打算跟他两一起领死吗?”沈安扫了一眼左右目瞪口呆的衙役。 那些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听到这话,纷纷行动起来,一阵窸窸窣窣,脱下官服撒丫子跑了。 秦二郎也出门上马,跑出城去叫人了。 沈安这才有暇走到那姑娘身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几口人?” “我……我叫涂九妹,家住城南安兴坊,父母已经饿死了,只剩下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那姑娘痴傻的说着,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个馒头和秦二郎刚给他的干粮,目光警惕的看着沈安,好像生怕被他抢了一般。 “哎!”沈安长叹一声,知道从她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又从腰间解下干粮袋,递了过去。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却传来扑通一声,那姑娘的神魂仿佛回到了身体,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声音更咽:“谢谢青天大老爷!我弟弟叫涂成龙,妹妹叫涂十妹。” “不求青天大老爷代为照顾,只请您赏他们一口饭吃,我涂九妹下辈子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人之恩!” 说完,她竟一头触地! 沈安想救也来不及了,走过去一抹,本就体弱的涂九妹,竟已经瞬间气绝。 看着怀里干瘦的涂九妹,沈安悲从心来。 这是他治下,第一个死在自己眼前的百姓。 怪只怪白庆飞这等只吃民脂民膏,却还不思安民的狗官! 他决不允许再有云州百姓,有这样的遭遇! 第358章 狗屁大将军 “我来晚了,没有救下你!但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弟弟妹妹!”沈安用力的握着涂九妹渐渐冰冷下来的手。 正当沈安立下要在云州励精图治决心的时候,京城太极殿中。 梁帝回到太极殿,正在翻阅离开这段时间太子所处理的政务。 “太子处事的风格倒是越来越老辣了,就是心机越发深沉了,朕也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担心啊!”梁帝放下手中的奏折。 他端起李德海给他准备的参茶,站起来锤了锤有些酸胀的后腰。 太子在其他事情处理上,已经有了帝王风范,抓大放小,不纠结于细节和各人得失。 但让他头疼的却是最后一份关于沈安的奏折,其中还牵扯到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 本来这并没有太大问题,毕竟在皇位继承问题上,他和太子的目标是一致的,绝不会答应落在旁人手中。 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靖安王便是自己最大的对手。 后来先帝将皇位传给了他,大局定下,可太后作为靖安王的生母,这些年可一点都没安分过! 如今沈安与靖安王世子关系匪浅,可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所说的,可是靖安王世子和沈安过从甚密的事情?”李德海跟在梁帝身后问道。 “你对此事怎么看?”梁帝微微颔首,喝了一口参茶,将手中的杯子放下。 李德海沉吟片刻:“太子其实也是想为陛下解忧,不过顺带打击一下政敌而已。老奴以为此时若是对靖安王训诫的话,怕是反而会对沈安有利。” “嗯!”梁帝对此颇为赞同。 靖安王虽然一直觊觎帝位,但只要他还在,靖安王便没有任何希望。 反倒是他若对靖安王训诫的话,靖安王说不定会因此阻扰他对沈安的行动。 沈安如今在大梁的声望与日俱增,而且有月照和江淮两地做靠山,使得他为了对付沈安,甚至也得屈尊避退。 这个人,是他目前的头号目标! 只是他作为天下之主,又不好公然对一个有功之臣下毒手,才不得以将沈安骗到云州。 如今便是除掉沈安最好的机会,他岂会让靖安王出来破坏? 他还要趁此将沈安逼上绝路! “传旨白无极,让他找沈安去要点粮食!”梁帝抚了抚长须,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厉。 圣旨不消片刻,便以快马连夜送往云州文安县。 两日后的清晨。 白无极领着上百军士,叫开了龙朔县的城门,纵马直奔县衙。 一路走来,心中泛起了嘀咕。 除了城门上见到的几个守城军士外,城中空无一人,连小孩老人都没见到。 这唱的是什么空城计? 越往里走,他心中的惊诧,慢慢变成了震惊。 原本破败的房屋,渐渐出现了一些新墙,靠近县衙后发现,这里竟然焕然一新。 门口两个衙役精神抖擞,目光犀利,脸上充满了杀气。 “来者何人!”看到白无极靠近,衙役手持杀威棍威风凛凛的问道。 “放肆!难道不知道这是大将军吗?”白无极手下的人,拍马上前,马鞭用力一挥,就要打在近前的一个衙役身上。 “什么狗屁大将军!敢在我前锋营面前撒野?给你脸了!”那衙役虎胆熊威,侧身躲开马鞭后,杀威棍直接上前就是一捅。 前锋营的将士,跟着沈安久了,不仅身手被操练得个顶个的厉害。 就是身上的习性也变得霸气起来。 即使两人面对百众,也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不服就干! 白无极那手下一下子被杀威棍捅下了马,摔在地上哇哇乱叫。 “好大的狗胆,竟然行刺上官!” “我要杀了你!” 其他军士纷纷下马,围了上来。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衙门里的人。 几十个衙役冲了出来,两边瞬间打成了一团。 白无极端坐在马上,他手底下的新军战斗力之强,绝不是一个小小县城衙役能媲美的。 等等! 那衙役刚刚说什么来着? 前锋营? 沈安在江淮时所统领的前锋营? 那也没关系,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能给沈安一个下马威,也挺好的。 可刚刚的升起的笑容,立刻变得僵硬起来。 一百多号新军,在只有五六十的衙役面前,竟然不堪一击,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纷纷倒地哀嚎。 白无极还没回过神来,几根杀威棍直接将他叉下了马,一棍子敲晕过去。 “还大将军呢!” “要不是老大说了,不能随便杀人,我弄死你个大将军!” “都捆起来!押到牢里去!” 白无极在一阵嘲讽声中,被人连拖带拽的关进了大牢…… 而他想给下马威的沈安,此时正顶着晨起还未散去的薄雾,正在破损最严重的西城墙根下指挥着浩浩荡荡的百姓领馒头,干农活,修城墙。 “将军,你这种赈灾方式,真是千古仅见啊!”向子非揉着还未彻底睡醒的眼睛,看着热火朝天的画面,嘘嘘不已。 沈安这两天干了很多事! 第一天,他让前锋营全体出动,连沈家的人也不放过,在城外摆了上百个帐篷,惊动全城的百姓过来领馒头,而且还管饱。 一听有吃的,饥寒交迫的百姓,几乎全来了。 那场面,别提多壮观! 下午的时候,沈安又在粥棚附近,开了个公审会,当场判决了白庆飞和马六爷两人死罪,三日后处决。 百姓们又是一阵群情激涌! 被两人欺负过的直呼沈安是青天大老爷! 沈安当然也没忘记涂九妹临死交代的事情,但鸣锣告示了一天,也没找到她的两个弟弟妹妹,让他担忧一整夜。 第二天,沈安还是如此,又让百姓吃了个饱,还让前锋营的人修缮了县衙,并以县衙为中心,为百姓搭建起能够容身的房屋。 但他同时贴出了告示,以后还想来吃饱饭,就得登记造册,还得去干活了! 年轻力壮的去修城墙,老弱妇孺全去翻耕土地。 今天一大早,他便亲自在这里督阵。 听到向子非的话后,沈安转头说道:“有事没事啊?没事的话,去三十九号粥棚帮忙!” “将军,我这不是钦佩你无以伦比的大脑,这才想来仰慕你一下嘛!” 和沈安这群人呆久了,就连不苟言笑的向子非都学会了插科打诨。 第359章 赐名沈万三 “滚远点!去帮忙!” 沈安差点一脚踹过去,把向子非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跑了。 围观的百姓这两天吃了饱饭,明显起色好多了,看到这滑稽的画面,纷纷笑了起来。 “刺史大人好逗啊!” “他手下的人也好好玩!” “咱这个刺史大人,还真没架子!亲自给咱发馒头不说,还这么平易近人!” “是啊!云州这片天,总算没有瞎啊!我老头子活了几十年,盼了几十年,云州终于来了个青天了!” “我也是啊!只可惜我那苦命的老伴,没有看到这么一天啊!” 百姓的议论,渐渐又变得沉重起来。 云州乱事已久,几乎家家户户都损折了人口。 如今希望就在眼前,身边的人却不在了。 顿时哭声一片,场面也随之混乱起来。 前锋营负责维护秩序的将士们,也手忙脚乱。 “都别哭!都别哭!” 这一哭,沈安急了。 他的声音虽大,可在震天的哭声中,却如同小石子落入大海般无力。 “拿喇叭来!”沈安赶紧招来一个手下,从他手中接过铁皮拢成的简易喇叭。 “父老乡亲们!都听我说!” “我知道你们受苦了!但现在谁也救不了我们!只有靠我们自己!” “你们一定要振作起来!只有这样,西魏下次再攻城时,我们的家人,才不会再死去。” “只有这样,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咱们才有播种,才会有新的粮食。” “我沈安别的不敢说,但有一句话,请乡亲们记住,只要我一天还是这云州的刺史,我保证和你们同在!生在一起,死在一起!” 对于百姓,他并没有用太多的煽情言词。 朴素得不能再朴素! 混乱的人群随着他的巨吼,渐渐恢复了秩序。 “没错!大人说的没错!咱们要振作起来!要不然来年又不知死在哪里了。” “大人说得好!大家快起来!快起来领完馒头干活去!” “干活去!” 井然有序的队伍,再次排成了长龙,上百个粥棚,很快便将馒头和干活的工具,都发放到了百姓手中。 沈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等到大家忙完,又让向子非带着没事的前锋营将士去帮忙修城墙了。 看到一切都按照他的部署在进行,他这才带着秦二郎和程穆回了县衙。 刚到门口,衙役便乐呵呵的喊道:“报告!” “瞧你那贱样,跟捡了宝似的,快说!”沈安也叫不出所有兄弟的名字。 但他跟每个前锋营的将士都是这样随和。 那衙役嘿嘿一笑,满脸写着兴奋之色。 “是!报告老大今早来了一群,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鬼东西。” “上来就说要找老大你,我一看他们来者不善,就问他们出处,他们竟然耍横。” “我一看这些人就不是什么好鸟,还敢在咱这里闹事,那我可不会放过他们。” “跟兄弟们一顿暴揍之后,把他们全部打入了大牢,等老大你回来审问呢!” 沈安微微一愣,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听起来也不像是城中的百姓,要不然也没力气来耍横闹事。 “他们没自报家门?”沈安问道。 “没……好像说是什么大将军!不过我看他们不像是将军,更像是土匪流寇!”衙役歪着头想了一下,想起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大将军?”沈安双眉一拧。 这附近还有什么大将军? 不就是天子御卫的统帅,如今镇北大将军白无极吗? 他瞅了一眼那衙役,这小子傻乎乎的,难道真把白无极给打了,还丢大牢了? 我滴乖乖! 自己手下这群人还真是匪里匪气,无法无天…… 不过打也打了,总不能把自己兄弟推出去吧? 沈安拍了拍那衙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老大我很欣赏你!” 秦二郎和程穆就没他那么淡定了,瞪了双眼,就要上去揍那衙役。 欣赏? 老大你确定没开玩笑吧? 把大将军给打了关了,还欣赏? “我叫……”那衙役露出羞怯的表情,支支吾吾说道:“我爹妈不知道是谁,大家都叫我狗蛋。” 又是一个可怜人! 沈安笑着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不如跟我姓沈吧,以后你就叫沈万三吧!保你以后富贵一生!” 那衙役拼命的点头,兴奋道:“好好好!跟老大姓好!我以后就叫沈万三!” 他扑通跪在地上,手里还捧着几个鸡蛋大小,还粘着些泥巴的东西,递了过来。 “老大,谢谢你赐我名字!” “以前村里的先生给人取名字,也要收礼金的。” “这是我来的路上看到的,古里古怪像鸡蛋一样,我猜是个好东西,就算是我送给老大的礼金了!” 沈安怎么会要手下的东西,摆了摆手就要推开,突然猛地转头。 这小子手上拿的不是土豆吗? 土豆,那可是号称穿越小说必备的神器啊! 亩产几千斤,比现在的小麦、粟米、水稻仅有一两百斤的产量高得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土豆还能一年种两季,还不用怎么照看,四个月左右便能收成。 他之前也一直想找,却一直无果。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要是有足够多的这玩意,只要来年二月种下去,便能赶在六月左右便能收获满满。 “你这东西从哪里来的?”沈安喜出望外。 沈万三愣了一下,但看到沈安的表情,也眉开眼笑起来。 他发现的这玩意,肯定真的是好东西,要不然老大也不会这么开心了。 “我在咱们刚到时安营扎寨的地方附近发现的,那里有一片这样的东西。” “一片?有多少亩……算了!立刻带我去看看!”沈安迫不及待地拉着沈万三就要走。 要是有个几百亩多好? 实在不行,几十亩也不错啊! 再不济,五六亩总有吧? “老大!”程穆一把拉住沈安:“那个大将军……” “去特么的大将军!万三说得对,那些鬼东西,敢在我的地盘耍横,让他们在牢里呆几天吃吃苦头再说!”沈安一把甩开程穆。 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影响他去发掘神器! 白无极不行! 天王老子也不行! 第360章 宝藏土豆! “可是……” 秦二郎也想劝沈安,但刚一开口,沈安便抢先说道:“秦二郎,除了在大牢值守的,把所有衙役叫上,立刻跟我走!” “对了!带上锄头!” “还有箩筐!” “嗯……看看还有没有剩余的马车!” 沈安兴奋得话都说不全了。 这个年代若是有诺贝尔奖,土豆的发现,绝对可以算上一个。 秦二郎和程穆看他去意已决,知道再怎么劝也没用了,招呼人手,立刻往城南赶去。 原来驻扎的简易营寨,已经只剩满地插过木桩后土洞。 “在哪里?”沈安抓住沈万三的胳膊问道。 沈万三挠了挠头,没了上面的营房,他好像一时也找不到方位了。 “想起来了!好像是这个方向!” “不对,当时的营房在这,我是往右边走了一段路才发现的。” “好像也不是……” 看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把沈安急得直跺脚。 他朝秦二郎说道:“二十步一人,分散去找!”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长生不老仙丹啊?”秦二郎不解问道:“徒儿你这样搞下去,怕是嫌命太长了!” “比长生不老仙丹还厉害!”沈安推开他,嗔怒道:“快去找!今天要是找不到,你别给我回去了!” 一旁的程穆听得连连摇头。 长生不老仙丹有没有还是个问题。 这倒好,还冒出一个更厉害的东西了! 老大的脑子,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样! “老大,找到了!”沈万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沈安撒腿就跑,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如今已是寒冷的冬天,云州又处于北地,眼前荒芜的土地上,零散的裸露着一些土豆。 看面积应该有二十几亩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密度怎么样。 “挖!给我挖!” “一块地都别放过。” “还有,都小心一点挖,别把宝贝挖烂了!” 沈安大声命令道。 他倒不是怕被其他人发现了,而是真的不想放过任何一块神器。 土豆的种植技术比较简单,但野生的土豆产量其实并没有多高,需要经过一定的挑选和催芽才能保证产量。 但这个核心技术,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示人的! 1.7 忙活到下午,沈安等人挖出了整整七车土豆,估摸着有两万来斤,把他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按照每亩需要100斤左右播种,再排除一些没用的,至少能种150亩地左右。 等到2月开春种下,6月收成,再扩大种植面积,一定能赶在今年秋收和现有粮食消耗之前,把粮仓再次填满,甚至还有富余。 想想都爽歪歪! 沈安眉开眼笑说道:“把东西全拉倒衙门里去,前几天不是摔死了一头马吗?今晚老大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一顿神仙都想吃的美食。” 一听这话,衙役们也乐了。 这年头能吃上一顿饱饭,就很满足了,更别说饭里还能有荤腥,那对于很多人来说,恐怕这辈子都是第一次。 众人欢呼雀跃,干起活来也特别有劲了,又按照沈安的吩咐查遗补漏,挖出了上千斤土豆,这才哼着小调回了衙门。 “老大,咱是不是该去看看白大将军了?”程穆问道。 这都把人家堂堂大将军关了好半天了,再不放出来,怕是要捅破天。 秦二郎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徒儿!白大将军一大早就赶来,想来是带着紧急军情来的。” “让他再蹲会!”沈安不以为然,忙着招呼手下将土豆清洗干净,挑出一些歪瓜裂枣。 野生的土豆品种并不算高,而且有些还直接暴露在天寒地冻当中,冻坏了不少。 好的留下做种,坏的便是今夜的晚餐。 “老大,那可是大将军啊!”程穆却心急如焚,作为幕僚,他对于老大这等一意孤行十分不满。 沈安看他着急的模样,只得停下手中的活,耐心解释起来。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过你们尽管把心放在肚子吧!” “眼下能有什么紧急军情?西魏打过来了?” “真要是这样,他这个大将军还有闲工夫亲自到龙朔来?派个传令官来不就行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这位大将军恐怕是领了皇命前来要粮草的!” 皇命? 来要粮草? 陛下这不是要逼死老大吗? 现在别说龙朔县拿不出粮食来,就是把四个县的地皮铲光了也不一定能拿出供应大军所需的粮草啊! 程穆闻言后,脸上的焦急之色中平添了几分忧虑,老大如果所言是真的,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心中也十分疑惑,既然老大已经猜到了白无极此行的目的,为何还能如此淡定呢? “那老大,你打算一直把他这样关着吗?”程穆不解的问道。 “当然不是!既然他想要我的命,那我让他吃点苦头难道不应该吗?”沈安摇头。 至于粮草问题,他也有办法打发白无极。 所以他不着急,先让白无极在大牢里待段时间再说吧! 他突然扭头朝秦二郎问道:“我让你去挖那些富户的房子,你没去吗?” 秦二郎嘟囔着嘴:“去了,也不知道你做这些干啥,我上百好兄弟,都快挖地三尺了,啥也没发现。” 对于此事,他是抵触的! 总感觉是在做无用功,还不如刚刚去挖土豆呢! 虽然不知道土豆有啥用,但好歹看到东西了! “继续挖!扩大范围挖!我就不信了,那些富户人跑了,还能把粮食都带走?”沈安微微皱眉。 这是以往战乱时,大多富户一致的做法。 带着细软银两仓皇离家,而粮食和无法带走的贵重之物,则往往深挖地窖藏着,等到来日归家,便可东山再起。 “那到底要挖到啥时候呢?总不能一直挖下去吧?”秦二郎却还是不解其意,依然牢骚满腹。 “让你挖你就挖,哪那么多废话!” 沈安白了他一眼,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开始忙活起土豆的事情。 戌时一刻左右,沈安一个人整出了好几大锅的土豆烧马肉。 “你们都过来!” “今儿让你们都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神仙都羡慕的宝贝。” “留下一碗,其他的分给兄弟们!” 秦二郎和程穆等人立刻围了过去。 香气扑鼻而来! 橙黄色的土豆块,和酱油染红的马肉混杂在一起。 上面还泛着发亮的油光! 第361章 挖坑给你跳 秦二郎连吞口水,看了看沈安,强忍着想尝上一口的欲望。 “这玩意真能吃?” “废话!”沈安一把推开他,把程穆叫了过来:“你把兄弟们都召集过来,在衙门前的广场上集合。” 程穆迟疑片刻,还是跑了出去。 小半个时辰过后,听说有好吃的,前锋营的将士都齐刷刷的到齐了。 早就分装好的盘子,端到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玩意?粉粉的,软软的,真好吃!” “味道好像挺不错的!就是马肉少了点。” “知足吧你!我听老大说,这东西才是正点的好东西,听说神仙都想吃呢!” “还别说,确实挺好吃的,而且好像很管饱,不用吃馒头似乎也够了。” 尝过之后,众人纷纷赞不绝口。 土豆本就味道不错,而且富含各种营养成分。 在后世也是主粮之一,确实十分扛饿。 “徒儿徒儿!”秦二郎尝了一口后,屁颠屁颠的跑到沈安身旁:“这玩意叫什么?真特么的好吃!” 连程穆也在一旁竖起大拇指:“真好吃,老大你以前就吃过这东西吗?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想起了沈安之前说过的话。 这东西比神丹妙药还厉害。 难道真是传说中来自天上的神物? “这东西我叫它土豆,可不光是好吃,以后你们就知道这玩意真正神奇的地方了。”沈安暂时还没提起产量的事情,毕竟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信。 他还懒得多费唇舌去解释! 说话之际,几人吃撑了,而那群将士们也已经把盘子都给舔光了。 看大家吃得开心,沈安也十分高兴。 不过他没有忘记正事,留下秦二郎和程穆等人打扫后,才去了大牢。 “哎呀!白大将军,手下的人不懂事,竟然把你关在这里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沈安一看到满脸怒容的白无极,装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拉开牢门。 “哼!” “刺史大人真是日理万机啊!” “手下更是强凶霸道得很,竟将我这个堂堂的朝廷从一品镇北大将军关进了大牢!” 白无极冷哼一声,恼怒的推开沈安,走了出去。 自打他出生,还从来没被人丢进过大牢。 没想到如今当了镇北大将军,反倒如此晦气。 这件事,他不会这么算了的! “大将军说的是,本官已经严厉训斥那个衙役了!”沈安打着哈哈,随口应付:“本官由于忙着赈灾的事情,才回来晚了,一听到消息,便立刻赶来向大将军赔罪。” “训斥?”白无极身旁一人冷声说道:“侮辱上官,扣押朝廷大将军,刺史大人就只是训斥一番吗?” “敢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沈安回头一看,此人穿着的铠甲应该是个从四品以下的武将,大概是个卫军将军或者轻车都尉之流。 “吾乃是大将军帐下步军将军,宋朝军!” “哦,原来是宋将军,那再敢问一句,宋将军打算让本官怎么做?”沈安依旧笑容可掬,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样子。 宋朝军没有察觉到沈安话里的陷阱,冲口而出:“这等人目无上官,其罪当诛!你应该将其拖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说得对!说得对!”沈安连连点头,继续问道:“如此的话,那本官再多嘴问一句,请问什么情况下才叫目无上官呢?” “目无上官还有什么情况下?当然是明知上官身份,却依然态度倨傲,不尊礼数,甚至教化上官,殴打上官!”宋朝军鄙视的看了沈安一眼。 都说沈安是个神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原来也不过如此! 在本将面前还不是卑躬屈膝? 看来坊间传言也不过是以讹传讹,至于沈安什么功绩,想必也是走了狗屎运才捡回来的吧! “说得好!说得好!”沈安双手击掌,不再看向宋朝军,转头朝白无极说道:“大将军治军严明,果然非同凡响,手下军官不仅通晓行军打仗,而且对我大梁律法也颇为熟悉。” “下官真是佩服之至!不过下官被宋将军醍醐灌顶之后,有些事情想向大将军讨教讨教!” 白无极依然脸带寒霜,不过宋朝军的呵斥让他颇为满意。 也不知陛下为何忌惮沈安,除了让他来找沈安要粮食外,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为上。 现在看来,沈安也就是个欺软怕硬之徒! 只要给他来硬的,自然会俯首帖耳,卑躬屈膝! 没错! 对付沈安这等人,就应该像宋将军这样的硬汉! “讨教个屁!你按照宋将军的吩咐,将今日涉及人等统统打入大牢,将为首之人斩首示众吧!”白无极心中得意,寒声说道。 大将军的威风,顿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手下众将和军士,本来被关得就怨气冲天。 听到这话倍感提气! 心中直呼大将军威武! 可沈安却拱了拱手说道:“对不起!下官办不到!” 此话一出,白无极等人还未彻底平息的怒火,彻底爆炸了。 “岂有此理!好你个沈安,难道你也想藐视上官吗?” “这还真是反了天,一个小小的三品刺史,竟然违逆大将军之命!” “好好好!我们一群人竟然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回去!咱们立刻回去!调集兵马,将这龙朔县城团团围住,我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这么蛮横无礼!” 这些人倒也算是识时务者。 明知现在打不过沈安和他的手下。 一个个口中喊着狠话,却没人敢真的动手。 “你们说完了吗?”沈安听着耳边聒噪的声音,始终面如平湖,目光淡然的从众人身上扫过,突然声音猛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本官官拜三品,尔等最高者也不过从四品而已,难道就许你们狗仗人势藐视上官,不许本官据理力争吗?” 沈安气势十足,顿时将那些议论声压了下去。 牢房中只剩下他的责问之声。 第362章 打脸白无极 “宋朝军!我来问你!你刚刚所说藐视上官的前提是什么?是不是明知上官身份? ”沈安走到宋朝军身边,虎躯一阵,双目圆睁,杀气腾腾的瞪着他。 沈安也是经历过战火的,而且每次都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手下的亡魂比起宋朝军这等只知躲在中军指挥的将军多得多。 浓浓的杀气把宋朝军吓得往后一闪,下意识的开口道:“没错!” “既然没错!那我问你,尔等可曾事先知会本官?你们今早突然出现在衙门口可曾自报姓名,可曾递上官碟文书?” “如今北地局势混乱,本官身为刺史,为防奸细潜入城中打探,明令手下严查往来人员身份,尔等一个个手携利刃,身披铠甲,又纵马进城,衙役小心从事,执行军令盘查一二,何错之有?” “《大梁军律》中明文规定,战乱之地、营房之地,为免敌方袭营,非主将许可,士卒可禁任何人进入,否则格杀!衙役未将尔等直接斩于马下,已是心善仁慈!” “宋将军刚刚还曾提起,藐视上官之罪中有一条,教化上官也属藐视上官,敢问宋将军你不过是个从四品的步军将军,有何资格对我这个正三品刺史呼来喝去、颐指气使?” 沈安说到此处,右手猛地一抬,直接将宋朝军的头盔拍下,大喝一声:“来人,将藐视本官的宋朝军拿下,拖出去重打五十军棍!” 大牢中的衙役毫不犹豫的上前,二话不说抓住宋朝军的胳膊就往外拽。 此时的宋朝军被沈安诘问得狗血淋头,心胆俱碎。 丝毫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只剩口中凄惨的高呼:“白将军救命!白将军救命!” 白无极面色惨白,气得浑身发抖:“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不敢不敢!本官以为大将军能听我一言相劝,没想到大将军也和宋朝军一般见识,那本官便只能据理力争了!”沈安说道。 他和白无极之间的恩怨,两人心中本就心知肚明。 本来他还不想当众撕破脸。 可是白无极等人竟要坑杀他的兄弟! 这个,他绝不允许! “你……”白无极牙关紧咬,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打仗他还算个行家,可是吵架辩驳,那真是个门外汉啊! “大将军!你私离驻地,一未行文,二未传讯,突然率兵闯入我云州,若是说不出个原由来,本官也定然会具折进京,在圣上和御史台前参你一本!” 沈安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无事请立刻离开。 这时,大牢外面也传来了宋朝军撕心裂肺,杀猪般的惨叫声。 “哼!好!好!好!” “你要原由是吗?” 白无极的脸色已经转白为青,嘴唇发紫。 他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掏出梁帝发来的手谕,没等沈安跪下,直接宣读起来:“沈安接旨!奉天……” “等等!大将军又糊涂了吧?”沈安冷笑伸手打断了白无极的话:“本官无罪在身,怎可在这牢狱之中领旨?大将军莫非想让本官再参你一本,告你一个忤逆之罪吗?” 白无极顿时一愣! 他也是气糊涂了! 按照朝例,圣旨可不是闹着玩的。 领旨之人还得焚香沐浴之后才能宣读。 就算是规格低点的皇帝手谕,那也不是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便能宣读的。 要不然传旨之人可就要领个忤逆皇族的大罪了! “大将军随我到正堂来吧!”沈安嘴角微斜,先走一步离开了大牢。 到了正堂,沈安已经让人通知秦二郎和程穆等人过来一同领旨。 白无极才开始宣读:“奉天承运……大军急需粮草,着即令云州刺史沈安,十日之内筹措三万石粮草交付镇北大将军白无极!钦此!” “微臣领旨!”沈安接过手谕,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了怀里。 他好不容易从京城运来了十万石粮食,也就够龙朔县的百姓吃上十个月的饱饭。 一下子就要拿掉三万石! 梁帝还真有脸,开得了这个口! “沈安,十日之后我来取粮,你要是拿不出来,就别怪本将军刀快!”白无极气得拂袖转身。 “大将军慢走,大将军不送!” 沈安也懒得搭理他,调侃了一句。 “徒儿,听说你把大将军的手下给打了?”秦二郎一脸懵逼的问道。 他和程穆等人本来在收拾残局,听到大牢这边传来一阵阵惨叫,赶紧跑了过来。 一打听吓了一跳! 徒儿哪里是去请白将军出来,这就是去故意找茬的啊! 还摆了个局,把人家的一个从四品的步军将军给打了! 这还了得! “老大,你糊涂啊!抓错了人,赔礼道歉就算了,你怎么可以顶撞大将军呢!还把人给打了!”程穆也无语的看着沈安。 这篓子怕是不比他们在江淮造反小多少吧? 至少跟着郑家造反,还有些退路。 老大这是把自己彻底逼上了绝路啊! 完犊子了! 还以为跟着沈安,能洗去身上叛逆的骂名,从此飞黄腾达。 没想到情况变得更糟了! 父亲啊父亲! 你让我投靠谁不好? 非要让我走上一条死路呢? 反倒是向子非毫不在意的躲在一旁,拿着一个土豆上下打量。 这也不奇怪,他反正是个月照人,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打了不就打了!”沈安扫了一眼围上来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沈万三身上:“难道要让我将沈万三拖出去砍了,给他们谢罪?” “办不到!” “别说沈万三没有错,就算他今天错了!哪怕是杀人放火、强奸民女,也只有我沈安能杀他,不是把他交出去任人宰割!” 他不敢说自己是个公正无私的人,因为那是不折不扣的假话。 但也绝不是一个靠着出卖兄弟换取苟活之人! “可是老大,白无极以后摆明了会跟我们过意不去,今天这三万石粮食是皇命,明天很有可能是他向皇帝进谗言要十万石了!”程穆苦笑说道。 不得不说,他佩服并认同沈安的话。 尤其是看到下面的将士们,纷纷肃然起敬。 他更明白了,沈安能将一只本是乌合之众的部队,打造成如今可以正面对抗新军,还以少胜多的超级前锋营,不是没有原因的。 单是这份义薄云天的气概,就足以让人折服了! 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老大这气概能让手下折服,却也能让手下送命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向子非也将手中的土豆藏进了口袋,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胳膊搭在程穆肩膀上:“程兄你的担心其实有点多余,大梁皇帝不是傻子。他让将军拿出三万石粮食来,刁难大于逼迫。” “若是再听信白无极的谗言,让将军筹集更多粮食,只会把将军逼得造反,以将军当下在大梁百姓心中的声望,梁帝是绝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如此明显的,否则民心必失!” “不过提起粮食,我更担心的是,咱们交出了三万石粮食后,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危机!” 第363章 爹,你可能有孙子了! 沈安闻言,深深的点了点头。 他在龙朔大派粮食的消息,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闹得云州其他三个县的人群起而来。 到时候他要养活的就不仅仅是眼下的区区两万余百姓和五千前锋营将士。 而是数万,甚至十余万人! 光靠剩下来的不足七万石粮食,是远远不够的。 “子非说的没错,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是闻讯而来的大批百姓,到时候粮食确实会十分紧张。” “不过这个已经是后话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大不了,咱们去抢!” 话音落下。 本来被向子非说得有些凝重的气氛,霎时间烟消云散。 “老大威武!咱们怕个毛,大不了去抢!附近没有,咱们就去西魏抢!” “对!西魏那些杂毛狗,老是到咱们大梁来抢东西,也该轮到他们尝尝被抢的滋味了!” “就是就是!咱们有老大的惊天雷,还怕西魏那些杂毛狗?弄死他丫的!”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去抢啊?” 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沈安如同一个走秀的明星不停挥手,和兄弟们打成一团其乐融融。 程穆却不住的摇头! 土匪窝啊! 还是一群不怕死的土匪窝! 就这要去西魏抢东西的气势,怕是手握五万新军,外加数十万大军的白无极也搞不出来吧? 已经离开龙朔,正在回程路上的白无极,当然不知道自己走了还被人惦记着。 他们纵马狂奔,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其他人见他如此,也不敢开口。 直到天色已经黑得看不清道路,白无极等人才找了个破庙安顿下来。 被打得惨痛的宋朝军在手下军士的搀扶之下走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将军,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沈安打的可不是我宋朝军,是大将军你啊!是咱们镇北大军的脸面啊!” “大将军若是不杀了沈安,咱们军中士气恐怕会一落千丈,别说和西魏打仗了,就是能不能撑到明年都不一定啊!” 白无极心中也是怒火上涌。 在沈安那里吃瘪就算了,你个惹事精还来威胁我? 他一巴掌挥了过去,把宋朝军直接扇在地上,拳打脚踢破口大骂:“你特么的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非要去跟沈安犟嘴,能闹得本将颜面无存?” “你这等莽夫就不知道出去打听打听,沈安那张嘴有多厉害?那可是死了都能给你说活的主!你跟他斗什么嘴?” 他看似好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宋朝军,但其实不过是在宣泄心中的憋屈而已。 谁也没敢上前去劝,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朝军被白无极打得痛晕过去。 白无极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都听着,本将知道这次来龙朔咱们丢了面子,但本将保证,这个面子迟早要找回来的!” “他沈安不是能耐吗?我倒要看他到时候怎么拿出三万石粮食来,十日之后本将便要以他违抗皇命治罪,为咱们镇北大军讨回公道!” “到时候,本将要将他剥皮抽筋!” 最后一句,白无极几乎是从喉咙里扯出来的声音,双眼更是泛起凶厉的红光。 …… “啊啾!” 回到县衙后院的沈安猛的打了个喷嚏,把坐在对面的沈大福吓了一跳。 他搂了搂鼻子:“父亲,刚刚我说的,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一定要把你们送到月照去!” “我知道你现在了不起了!连月照女皇帝都被你给睡了!可咱们毕竟是大梁人,人离乡贱啊!”沈大福激动的连拍桌子。 老传统的思想就是落叶归根! 哪怕人死了,也得把尸体抬回家乡! 儿子现在不仅是让他离开家,还要离开自己的国! 在思想上,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以前月照也是大梁的国土啊!以后肯定也会回归大梁的!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回来了吗?” “你如果不想你儿子死在云州,你就听儿子一句,明天就动身启程!” “而且之前茯苓和锦瑟都来信说,他们的大姨妈这个月还没来!估计是有了!你不得过去看看啊?” 看他如此固执,沈安只得祭出了杀手锏。 不过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两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他还真不知道。 “她们的大姨妈来没来关我什么事?我跟她们的大姨妈又不熟!”沈大福愣了一下。 这和他去不去月照有毛线关系啊? 爱来不来! 沈安顿时一懵! 差点忘了这个年代,大姨妈还没有和女人的月事等同起来。 “咳咳……大姨妈不是那个大姨妈……” “我管他是哪个大姨妈!反正我说什么也不会去月照的!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真有什么危险,死了我也要给你收尸!” 沈大福越说越激动,胸中气结,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沈安赶紧跑了过去,在他背上不停的抚摸:“爹,你先听我说完呀!我的意思是,她们两个月事一直没来,可能有了您的孙子!” “啥?”沈大福猛的扭头,一脸正经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沈安刚一开口,便看见沈大福的巴掌落在了头上。 “你这个逆子啊!人家都有了你的孩子,你不好好待在月照陪人家,非要跑回大梁来送死!” “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不不不!我死了都要从棺材板里跳起来打你一顿!” “行行行!为了我孙子,你明天就给我安排,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沈安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果然是隔代亲呀! 刚刚以死相逼,都劝不动父亲,没想到随便扯了个孙子出来,就让父亲迫不及待了。 孙子果然比儿子重要的多! 两人谈妥之后,沈安立刻将秦二郎叫了进来,把护送的任务交给了他。 其实也不用走多远,只要出龙朔县,再往东边的代州走个两三百里,便有出海的港口。 两国现在已经通商互市,包下一艘大船,就可以直达月照。 第364章 流民涌入 看着父亲兴奋地离开,沈安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了父亲的后顾之忧,他便可以放开手脚。 就在这时,程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老大!出大事了!” “别慌!有事慢慢说!”沈安刚了结心中一件大事,心情正好着呢,还能有什么大事,能让他忧心的! 云州之事,无非不就是粮食和流民。 这在他看来,都不值得慌张! “城北方向突然出现了大队人马,看灯火便有数万,附近还有不少隐匿之人,怕是过十万也不止!我看是白无极回去之后,带兵过来报复的。” 沈安淡定,程穆却淡定不下来。 龙朔县城虽然经过几日接连不断的修缮,但还远达不到抵挡十万大军的程度。 而且沈安手下不过五千余人,就算再牛,在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绝没有任何胜算。 甚至连逃出去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你是不是吓傻了?”沈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白无极才走了多久?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召集十万兵马前来?” “如果我猜的没错,估计是附近几个县的流民,听说这里能吃饱饭,都赶过来了。” 这情形,早就在他的预料当中。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还是忽略了,人在绝境中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所爆发出来的强烈求生欲。 “流民?”程穆微微皱眉,仔细想想,沈安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龙朔距离文安县虽然不远,但也有五六十里路,这么短时间内,白无极确实无法来回一趟。 不过若真是多达十万的流民一次性涌入城中,那也是一个令人棘手的问题。 想到这里,程穆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老大,就算不是白无极,这多达十万的流民,咱们恐怕也很难安置。” 沈安点了点头,他说的这个问题,十分现实。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粮食问题,还涉及到穿衣住行。 而且灾荒之下,还十之八九容易引发疫情。 “先领我去看看吧!”沈安倒也不慌。 这世界哪有什么风平浪静,一帆风顺? 有问题,有麻烦不怕,关键在于能不能解决。 登上北面城楼后,前锋营的将士,都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击。 向子非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派人出去打探了吗?”沈安手搭在额头眺望了一眼,问道。 从火光十分散乱的分布来看,他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不过看密度,恐怕比程穆说的人数还要更多一些。 “派了!但这些人的身份不明,为免他们趁着城门打开之际趁机进攻,我让探马绕道南面回来,所以耽误了时间,还没有回来。” “另外刚刚形势紧急,我没有请示老将军,便已经先行下令,让前锋营将士兵分三路,做好迎战和撤退的准备。” “一路守城,另一路2000余人已经从城西出发,现在应该已经绕到了这群人身后。” “最后一队人马,撤到了南边的城门外,确保我们在撤退的时候有退路。” 向子非论起打仗,比程穆等人都要厉害得多,也非常小心。 沈安对此颇为满意,又怎么会责怪他擅作主张。 他连连点头,不吝言辞夸赞起来。 “你做得很好,不亏是将白无极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打仗能手!” “看来以后行军打仗方面,可以放心的将部队交给你来指挥了!” “不过这些人只是逃荒的流民,你现在立刻传信各队,全部到城北空地上集合。” 多达十余万人的流民,若是毫无秩序地涌入城中,恐怕会生起不少事端。 将他们井然有序的安顿好,这是一件非常考验能力的事情。 “老大,不如将安顿流民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吧!”程穆这时拱手说道。 他在沈安这里的地位其实有些尴尬。 单挑打不过秦二郎,打仗指挥比不过向子非。 所以他非常急切想表现自己的能力。 既然打架打仗都比不过人家,那就从其他方向发展吧! “哦?你有什么想法?”沈安扭头问道。 “流民人数众多,如今城内虽然修缮了不少房屋,但还是容不下这么多人。” “可是百姓千里迢迢来投,作为父母官又不好将他们拒之城外。” “我日前在城中巡视,发现城西有一片开阔空地,不如让前锋营连夜搭建临时营帐。” “先将流民集中安置,等全部登记造册后,再分批迁出,如此不仅可以掌握流民信息,方便日后管理。” “而且老大的以工代赈,这些流民住在城中,也方便他们上工。” 沈安面露喜色。 可以啊! 今夜虽然事情繁多,但没想到反而让两个心腹的才能都展现了出来。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以往每件事情都要自己亲自操心,以后若是家业大了,总不能事无巨细都让自己做吧? 多培养几个手下出来,才是正道! 否则迟早会像武侯诸葛亮一样,劳心劳力,最后疲惫而死! 不过程穆在内政方面的才能,显然还没达到向子非在军事上的水平。 还欠缺的一些火候!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但是流民情况复杂,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尤其是卫生方面,要着重小心,以免发生瘟疫。” 程穆没想到沈安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大喜过望。 这件事情办成了,以后在老大身边,便有了一席之地。 总算没有白费了父亲一番苦心。 “程穆,除了安置流民,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沈安本想转身离开,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下子人口多了十余万,粮食问题一下子凸显出来。 十三万人每天张嘴就要消耗近十万斤粮食。 如今库存的粮食不到十万石,还要抽出三万石应付白无极。 剩下的粮食,只够维持不足百日,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老大尽管吩咐!”程穆拱手。 “你尽快派人回到京城,去找济仁堂的十三掌柜,让他尽可能筹措更多的粮食,抓紧时间送过来。” “而且,我可能要带一千前锋营将士离开一段时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把家管好。” 现在的云州根本没有自己生产粮食的能力。 他只能将目光看向云州以外的地方了。 从京城运粮食过来当然是最方便的,但他并不敢将宝押在这一处。 毕竟梁帝和太子将他弄到云州来,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而且白无极前来要粮,就是梁帝授意的。 如果得知他从京城运粮,绝对会从中作梗。 他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人前来投靠,最后却还是落得个被饿死的下场。 第365章 西魏筹粮 听这沈安的吩咐,程穆心中激动万分。 老大能将安顿流民的事情都交给他,这是极大的信任! 但对于沈安此时离去,却十分不解:“老大,这个时候你要去哪?” “我要去西魏走一趟。”沈安脸色凝重的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流民:“要养活这么多人,不容易啊!” “你想去西魏筹集粮食?” “可现在两国争锋相对,西魏怎么可能将粮食这等重要物资让你带走呢?就算你花钱买到,恐怕也很难运回来的。” “冒这么大的风险,最后还大概率拿不到粮食,得不偿失啊!” 程穆不无担心的说道。 他不明白老大既然已经安排从京城运粮了,为何还要冒风险去西魏呢? 那可是个虎狼之地! “万一京城那边的粮食过不来呢?” “就算运过来了,白无极那老小子会不会第二天就来要粮呢?” “程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照我的吩咐去做,我顶多去几天就回来。” 沈安解释完,便要走下城楼,刚一转身突然有止住了脚步。 “忘了跟你说一声,京城往这边运粮食的事情,我还有后手安排,到时候你接到一个名为青羽的女子传信,便尽快派人去接粮。” “不过,就算有后手,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倘若有幸成功,这次的粮食一定要偷偷运进城,千万不能让任何知道。” 去西魏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他不是一个临渴挖井的人。 不敢说凡是走一步看百步,但该未雨绸缪的地方,还是要多提前谋划几分的。 让十三从京城运粮过来,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动静一定小不了,想成功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让程穆传信十三,不过是个障眼法。 关键还在他的后手,他已经飞鸽传书给了安雅君,请她出面帮忙。 到时候来个暗度陈仓,说不定便能顺利将粮食运来。 如今的云州最缺的便是粮食,不管他能不能从西魏找来粮食,京城方向他也不会放弃。 粮食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多多益善嘛! 他下了城楼后,立刻找到向子非,让他点了1000名军士,趁夜离开了龙朔。 他并不知道,在一众流民当中,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已经将他和向子非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让他们启程北向而去的同时,远在京城的太子,已经收到了来自龙朔的飞鸽传书。 “想去西魏筹粮?” “这个沈安还真是与众不同,每次都是虎口里抢食。” “不过,这次他怕是有去无回了!” 太子将手中的信函捏成一团,冷笑不已。 这个消息实在让他太意外了! 沈安竟然想着去西魏搞粮食,这不仅仅是胆大了。 简直是异想天开! 纵观整个中原数千年的历史,抢敌人粮食的见过,去敌人哪里筹粮食的,绝对是破天荒头一遭! 侯近山听出了主子话里的意思,他们之前得到的,西魏即将在来年秋收之后大举南下的消息,便是来自于刚刚发展的西魏镇南王。 西魏镇南王耶律雄基作为掌权一方,拥兵自重的亲王,乃是当今西魏皇帝——耶律淳安的亲叔叔。 他曾和西魏先帝耶律淳安的父亲秘密约定,若是先帝驾崩,便将皇位传给他。 结果先帝却背弃盟约,将皇位传给了儿子。 这让耶律雄基大为光火,可无奈事已至此,便只能将苦水咽下肚子。 可近些年耶律淳安对大梁一改以往通商互市的和平政策,连番发动战争,让本属于主和派的耶律雄基更加恼火。 他的封地就在云州边境,每次打仗死伤无数的便是他南郡子民。 所以他秘密联系上了大梁太子,将耶律淳安的计划透露了出来。 皇甫胤安得到消息后,也是喜出望外,和耶律雄基一拍即合。 两人结为盟友,互相承诺助推对方成为皇帝,并在登位之后,达成两国永结盟好的协议。 但无论是皇甫胤安还是侯近山,对此却也不敢尽信。 侯近山谨慎的说道:“太子爷,咱们刚刚和西魏镇南王搭上线,这么快就用上,老奴怕镇南王那边不一定会相信咱们。” “而且咱们现在也还没摸清镇南王的底线,老奴以为还是小心一点为上,否则被人抓住把柄,怕是免不了一场风波。”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和敌国的亲王勾搭在一起。 这何止是风波,简直是轩然大波! 说不定梁帝责怪之下,连储位都可能会动摇! “这个当然!”皇甫胤安微微颔首,嘴角微微勾起,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良谋:“咱们只需在南郡城中散播消息即可,根本无需亲自出马。” “你令天机阁的人,立刻赶到南郡,到官营青楼去放消息,另外,我看沈安会铤而走险到西魏去找粮食,京城这边肯定也不会放弃。” “派人给我将济仁堂盯死,若是有购粮的动向,立刻回报!这次本宫就算弄不死他沈安,也要急死他!让他干瞪眼!” 侯近山连连点头称是。 立刻安排了下去。 济仁堂附近很快便多出了不少眼线,将这里的每个进出口都监视得严严实实。 十三这个济仁堂名义上的老板,自然是监视的重点对象。 几乎每次出门,都有三五人悄悄尾随。 让十三好生烦恼! 他已经接到了老大让他筹集粮草送往云州的命令了。 粮食他有的是,为了酿酒,城外的粮仓里常年备有大量存货。 但眼下的情形,他根本就没机会出城,更不要说转运粮草了。 把他急得团团转! “十三哥,门外来了几个女的,说是找你有事!”一个手下跑了进来。 “什么女的?是来买东西的吗?”十三看了来人一眼,不禁皱起眉头:“买东西让他们去各个分号,咱们这里不对外售卖。” 本就烦的要死! 这个手下也是不开眼,怎么还把客人往这里带! 所幸他的性格沉稳脾气好,要是换做李二狗怕是免不了一顿臭骂。 “我看她们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对了,这里有块令牌,十三哥你看看!”手下摊开手掌,露出一块精美的金镶玉令牌。 令牌上赫然写着一个小篆的“安”字。 “快快有请!”十三一看便知来人是谁。 安雅君! 这个出场自带仙气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到济仁堂来呢? 难道是老大安排的? 第366章 安雅君帮忙 十三走出门,便看见门口站着几个女子,为首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亭亭而立,左右几个侍女也风姿卓越。 不过他的眼神却没在那几个女人身上,而是不住的瞥向大门附近时隐时现的几个身影。 顿时眉头微皱,老大这次的事情干得有些糊涂了! 明知他必定会被人监视,怎么能让安雅君她们大张旗鼓的来济仁堂呢? 总不会是他猜错了,安雅君根本不是老大请来的? 思量片刻,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他不认识安雅君,但却认识一脸冰寒,腰间插着一柄青锋的青羽。 “草民不知安雅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十三客气的拱手,随即又看向青羽:“青羽姑娘别来无恙!” “我们家小姐今日前来,是因为安郡王的忌日在即,我们要采购一些布匹和酒水,一定要是上好的锦酒和竹叶青,还有顶级的紫布。”青羽冷冰冰的说道。 十三微微一愣! 事情有怪! 其一,以安雅君和老大的关系,根本不需要亲自前来,随便交个丫鬟便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其二,青羽的声音咋这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 “没问题,酒水和布匹的数量大概要多少?”十三满心疑惑。 青羽皱了皱眉,恼怒道:“我们要的数量比较多,不如请我们进去细说吧?” 安雅君见此直接迈步走进了院中。 看了看来来往往忙碌的工人,她始终沉默不语。 自从沈安去了江淮之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 可不知为何,她每每想起来沈安,都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或许是因为她从小便被囚禁,很少跟男人接触过,就算有,也是长乐候郭子庸这等贪恋美色之徒,而沈安是第一个让他感受到温暖的男人。 十三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跟在身后,几人穿梁国栋来到了后院的厢房。 “沈安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手下!”青羽鄙夷的扫了他一眼:“废话不多说,你准备好粮食,分别放在京城各个分号。” “我们会安排人去取的,我家老王爷是御敕的王爷,所用的祭品也会盖宗正府的签封,所以只要封装的时候没被人发现,便不用担心会被人搜查的。” 十三脸色一喜。 原来真是老大安排好的! 老大就是厉害! 远在云州,竟然还能操控京城的事情! 他兴奋得连连点头:“太好了!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这位公子稍后!” “沈公子在传信中提到,有人可能会加害于他。” “所以你行事务必小心在意,沈公子可能等着这批粮食去救命的。” 安雅君婉约似水的声音突然响起。 以祭品之名偷运粮食,若是被朝廷和宗正府知道,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但她却好像却一点也不担心,反倒担心起沈安的事情来。 “明白了!请安雅君放心!我一定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十三点头说道。 “如此的话,我们便约定一个暗号吧!”安雅君扭头说道:“就以两白一红灯笼为信,当你准备好了之后,在济仁堂外面挂上,我便会让青羽带人去运走的。” 又商定了一会细节,安雅君和青羽便离开了济仁堂。 回到府中,安雅君将脸上的面纱撕下,有些失魂落魄的坐下,犹疑不定的说道:“你说我这次若是见到沈安,他还会不会记得我啊?”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一丝不染红尘的谪仙气质,反倒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思春少女。 “当然会!小姐貌似天仙,美艳如花,沈安一定会记得你的!”青羽娇笑的凑了过来:“小姐,你是不是春心动了?” 安雅君被她这么一问,粉嫩的俏脸上,顿时羞红一片。 不过她口中打死也不承认,反唇相讥起来。 “你才春心动了呢!” “看你脸都红了,还说不是春心动了!” “瞎说!你不是比我还想见到沈安吗?之前不知道谁从江淮回来后,就三句话离不开那个名字呢!什么沈公子武功高强!什么沈公子义薄云天呢!” “谁说的!我才没说呢!是你整天问我在江淮发生了什么,我才说的!” …… 两人嬉闹在一起,刚刚还有些惆怅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而她们嬉闹的时候,沈安也带着人马悄然出现在了南郡城南五十里处的一座隐蔽山谷中。 “我们先在这里安顿一晚!”沈安骑在马上,昂首凝神看向北边。 这片土地其实也是中原人的! 只是大梁之前,中原出现了一段极其混乱的地方割据时代。 才给了北地蛮夷入侵的机会,连北地极其重要的三辽平原都被西魏所占据。 而南郡城以前并不叫南郡,而是中原赫赫有名的四大关隘之一的白龙关。 这里左右山脉纵横,往北是连绵的三辽平原,往南穿过幽云两州便能直达大梁的京城。 所以对西魏而言,白龙关就是个战略要地,进可攻退可守。 也正因为如此,西魏在如今的南郡城,投入了巨大的资源。 不仅城阔百里,而且为了开发农垦,迁徙了大量人口充盈此地。 使得南郡城虽然一直就没真正和平过,但却已然变成了西魏第二大城,城中人口便有三四十万。 若是加上附近屯垦三辽平原的人口,便多达四五百万人之多,是西魏最大的望郡。 而沈安他们一路北上还穿过了好几个原属于他云州治下的县城。 这些地方都已经被西魏洗劫一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座死城。 不过为了安置从云州掠夺来的人口,西魏在距离南郡城不远的地方,新建了几座翁城。 在沈安等人驻扎的地方,大约十几里外,便有一座。 “将军,你在想什么?”向子非问道。 “没什么!你不是我大梁人,不会明白我们大梁人对白马关和三辽之地的渴望。” 沈安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漆黑的夜空。 浩若星辰的双眸中,隐隐闪烁出一股灼热。 三辽之地,天高地阔土地肥沃,一直都是中原人最重要的粮仓。 他一定要拿回来! 第367章 西魏镇南王 “将军,这话你可说错了!我是月照的中原人!白龙关和三辽的事情,我也知道好不好!”向子非不乐意了。 他翻了个白眼,手中多了个酒壶,猛地灌了一口后递给沈安。 将军大,天寒地冻的,来一口!” “你暂时还是别想打白龙关的注意了!” “这座城,除了能绕过横断山,否则绝对不可能拿下。” “当年北地蛮夷,也是如此绕道背后,才将其收入囊中的。” 沈安默默点头又摇头。 别人不行,不代表他不行! 因为他手中,有足以改变关隘优势的炸药。 只要给他足够的发展时间,他保证能将这城坚墙厚的南郡重新改名。 “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 “白龙关用不了多久,便会重新回到我们中原人手中!” 沈安斩钉截铁的说道。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让向子非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霸气的感觉。 沈安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将白龙关夺回来! 而且,是真的能夺回来! 也许是被沈安自信和笃定中透出的霸气所感染! 向子非新潮荡漾,脸上戏谑的表情一扫而空,认真的说道:“好!将军高瞻远瞩,雄心壮志,向子非定然愿鞍前马后,随老大一同开创盛举。” “行了!马屁留着成事后再拍吧!”沈安接过酒壶,猛灌了一口。 烈酒下肚,身子顿时暖和了不少。 他扬了扬马鞭:“把沈万三叫来,让他随我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随时准备接应我。” “不如带我去吧?”向子非一脸不乐意。 他自认为比沈万三机灵多了。 而且听闻了不少沈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迹,也想亲眼见证奇迹是如何发生的。 “带你一个文弱书生去有个屁用?” “沈万三虽然没咋读书,但好歹拳脚功夫还不错!关键时候不会拖我后腿!” “再说了,你走了,这里怎么办?万一我拼死拼活搞来粮食,这里没人接应,我不是白费力气?” “别墨迹,赶紧滚!去给我叫人!” 沈安嗔怒说道。 他此去可不是游山玩水,那是要到龙潭虎穴中走一遭。 打发了向子非,带着沈万三迎着风雪北上。 与此同时。 一匹快马狂奔进了南郡城的镇南王府。 “哼!难怪大梁日渐削弱,沈安这等人才,却被一国太子如此坑害。”西魏镇南王耶律雄基手握信函,冷笑说道。 皇甫胤安的信已经八百里加急送来了。 让他严防死守,千万不能让沈安将粮食带走。 “王爷,此事倒也算瞌睡遇到了枕头,咱们刚刚接到朝廷征调粮食的诏令,本就打算控制城中的粮食供应。” “没想到大梁太子便传来消息,反正我们也要做,正好卖个人情,还能顺带拿下他承诺的利益。” 一个幕僚拱手说道。 耶律雄基点了点头,手中拿着一个旱烟袋吧唧吧唧的抽着:“那沈安此人,你们觉得该如何应付?” “这个人最近平江淮、和月照,在大梁名声大显!此人诡计多端的手段,就是我们远在千里之外,也仿佛感同身受,扪心自问,我们若是身陷其中,恐怕也会着了道。” “是啊!想想尧月理一国丞相,再加上诸多位高权重的月照大臣,竟然被沈安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落得个身死财去的下场,沈安此人实在危险至极。” “几位的说法,在下也十分赞同,所以王爷虽然可以答应大梁太子控制粮食的请求,但此人绝不可轻易放他进城,否则谁也不敢说他会不会有其他阴谋诡计!” “没错没错!王爷不如下令,管控城门,严防死守,若是沈安真的敢冒险前来,直接格杀,绝不能让他有机会进城闹出事端。” 幕僚众口一词。 对沈安夸赞的同时,都十分忌惮。 生怕落得个尧月理等人同样的下场。 耶律雄基也深以为然:“本王也正有此意,而且此时正是大军将云州运来的粮食押送往大都的关键时候,绝不能因为沈安的事情,耽搁了。” 他和当今皇帝耶律淳安不对付。 虽然极不情愿将粮食送到西魏的都城大都,但也不能被对方拿了把柄在手。 毕竟他就算想争夺皇位,还需要朝廷众多大臣的支持才行。 拒绝运粮,那得罪的不仅是皇帝,还有诸多朝臣。 “运粮一事,你们有什么看法?”他开口问道。 “王爷,我统计了一下,我们此次搜掠云州,总共得到了一百万石左右的粮食,除了留下五十万石用于安置流民外,我建议转运个二十万石去大都便足以了。” “在下附议!朝廷也不知咱们到底得到了多少,我们便以云州连年战乱为由,给他们二十万石敷衍一下。” “诸位说的是,不过此事还要谨慎在意,在下认为,应当让押送粮草的大军,分成两路,一路重兵看护,押送二十万石粮食去往大都,另一路先将粮食押送至驻扎在龙朔一线的军营之中。” “附议!” 耶律雄基听完众人之言后,最终拍板敲定。 命令立刻传达了下去,幕僚们纷纷离开,只剩下一人。 “王爷,关于沈安的事情,我还有些事情,想请王爷定夺。”留下之人名为金义渠,乃是耶律雄基的心腹。 “你说!” “沈安此人危险,大家都众所周知了,不过他此次出任云州刺史,也不知是否和对抗我们西魏有所关联。”金义渠娓娓道来。 “如若是梁帝委以重任,想要以沈安之能抵御我西魏铁骑的话,我们也不得不防。” “此事不如回信大梁太子,询问一番,若我猜不错的话,此人定要尽早除去,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耶律雄基浓眉深锁,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正如众多幕僚所言,沈安是个十分棘手的人。 但是不是他的敌人,却还未可知,若是按照金义渠的说法,双方便站在了对立面。 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作为南郡之主,本就是个主和派,想让南郡子民过安稳日子,主动树敌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你有什么打算?”他问道。 “大梁太子既然会阻挠沈安从我们南郡获得粮食,想来还有其他手段对付沈安。” “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以大梁太子的名义,派些死士到龙朔去,杀死沈安再好不过,若是杀不死,也能栽赃嫁祸给大梁太子。” “这样的话,若是日后两国大举开战,以沈安和太子的嫌隙,说不定会成为咱们拉拢沈安的契机。” 金义渠的目光阴柔转动,他是个目光长远的谋士。 投靠镇南王可不仅只想获得眼下的地位和利益,他要助推耶律雄基登上帝位。 到时候封侯拜相,便唾手可得。 对于沈安,他的拉拢之意更胜敌意。 只不过当下摆明车马的去说服,还不到火候。 他要让沈安陷入绝境,并和大梁朝廷之间彻底没了信任后,再出手! 但若是沈安逃不过这一劫的话,那他的拉拢就当从未想过。 第368章 截获密探 “嗯!”耶律雄基手抚长须沉吟片刻:“此事倒是可行,不过切忌小心,切勿暴露了我们。” “王爷放心!我这就去挑选得力的死士!” 敲定下来后,金义渠很快安排好人手,十余匹快马飞奔出城。 …… 而这些死士刚刚出城不久,沈安和向子非等人也悄然接近了南郡城,潜藏在附近的一片树林之中。 “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派出去的探马回来了。 “老大,情形有些不对,南郡城今日加强了城防,没有郡守府签发的身份文碟,根本进不去。” “就连附近的翁城也是如此,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根本无从得知。” 沈安闻言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如此的话,想进城购粮的希望,便成了泡影。 难道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安雅君身上? 可万一太子等人察觉出了猫腻,那便是两头落空。 龙朔县城十余万张嘴,可都在等着他的粮食呢! 若是两边都空手而回,恐怕这十余万张嘴,在粮食耗尽之日,便是他龙朔县混乱之时。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金戈撞击和追逐的喊杀声。 沈安立刻紧张的搭手看去。 雪地上,两个衣着褴褛农户打扮,但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的人踏雪而来。 在他们身后,四五十个身穿西魏铠甲的军士,嗷嗷叫的追杀着。 “所有人隐蔽,没我命令不得出手!”沈安低声命令道。“等他们靠近,第一时间将所有西魏军士格杀!” 这两人能招惹这么多军士追杀,而且还能一路逃到这里,想来是掌握了什么秘密。 秉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原则,沈安决定救下这两人。 手下众人待在冰天雪地里,都无聊得淡出鸟来了,再加上有些日子没打过仗了,一听有架打,眼神都亮起了神采。 立功的机会来了! 追逐的两方人马,嘶喊着靠近过来。 “杀!”沈安一声令下。 前锋营的将士,立刻猛虎下山般冲了出去。 一波弩箭开路嗖嗖叫飞射出去,精准的将前排西魏军士射倒在地。 雪地上瞬间开出了几朵血色。 紧接着便是盾兵靠近,枪兵押后,噗嗤噗嗤扎了未被射中的存活者身上。 随后刀兵在惨叫声中,就是一顿乱砍! 不到片刻的功夫,西魏军士便再也没有一个能吭气的了。 被追杀的两人何曾见过这等干脆利落的战斗,连逃跑都忘记了,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看着虎视眈眈围上来的几个前锋营将士,四只眼睛满是惊恐,双腿不停的打颤。 这些人好似神兵天降! 他们这么倒霉吗? 刚逃出虎口,又进了狼窝吗? 沈安打马上前,命令手下立刻打扫战场,随后看向了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 “西魏人为何追杀你们?” 两人被吓得不轻,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我是……” “我们是……大梁探事司……探事司密探!奉陛下旨意……来……来,来打探西魏来年秋收进攻大梁的消息。” “昨日得到西魏镇南王……准备……准备转运粮草到大都去,为……为来年做准备。没想到被侦骑……侦骑发现,才被追杀的!” 沈安闻言皱眉,这消息对他而言,绝对是震撼无比的! 秋收后进攻大梁? 他一下子想明白了,梁帝和太子极力让他到云州来,意味深远啊! 不是想给他一块破地方,让他难堪! 而是为了来年秋收后,借着西魏大军南下,让自己死于乱军之中。 这两父子够阴险! 够狠毒! 要不是凑巧遇上这两个探事司的密探。 他恐怕等到明年西魏大军兵临城下,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沈安心中义愤,但面不改色,他翻身下马:“原来是探事司的人,本官是新任云州刺史沈安,前来查探敌情,没想到竟然装上了两位为国为民的英雄,失敬失敬!” 两人一听,脸上瞬间一喜,赶紧拱手施礼:“参见刺史大人!” 沈安上前扶住:“不必多礼!你们为了朝廷,以身犯险,深入敌营,如今又获得如此重要的情报,更是立了大功。” “两位英雄被一路追杀,想必饥渴难耐吧?来来来,先喝上两口酒水,吃点干粮,暖暖肚子!” 这两人刚刚所言不详,但除了西魏即将在秋收后大举南下的消息外,还有一个细节,让他十分感兴趣。 粮草! 两人也确实又累又饿,一把抓过沈安递过来的酒水干粮,感激的看了一眼沈安后,便狼吞虎咽起来。 沈安等两人填了几口后,才满脸歉意的开口。 “两位慢慢吃,酒水干粮多得是!” “本官如今忝掌云州,为了治下百姓,对西魏之事也十分在意。” “探事司本来直属于皇帝,你们得到的消息,本官不应该过问,但为了来年的抗敌做好准备,这才到南郡来打探一下消息。” “刚刚听两位英雄说,镇南王准备转运粮草到大都去,这个消息,能细说一二吗?” 听到沈安这话,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这……” “没关系!没关系!两位英雄若是不好开口,就当本官多问了,本官立刻安排人护送你们回京,想来消息传到陛下那里后,应该也会传令本官,做好防备的。” 沈安赶紧摆手,来了一招欲擒故纵。 消息传回去,肯定到不了他手中。 不在这里问出来,以后都别想知道了! 探事司的人虽然是皇帝豢养的死士,但权力过大后,也渐渐腐朽了。 现如今真正视死如归的已经不多了,否则刚刚也不会一吓便招了。 沈安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又以礼相待,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刺史大人言重了,我两唐突了。” “事情是这样的……” 等到两个密探,把事情交代清楚,沈安拱了拱手,满脸沉吟之色的转过身去。 他朝着身旁的沈万三使了个眼色。 沈万三立刻会意,悄悄走到两个又在拼命往嘴巴里塞东西的密探身后。 “铿!” 随着两声惨叫,两颗大好的头颅滚落在雪地上。 沈安是不可能放过这俩人的! 不是他心狠手辣! 他不得不这样做,否则这两个人回到京城之后,跟梁帝提起遇上他的事情。 梁帝对此定然会有所警觉! 说不定又会有什么其他新的阴谋诡计。 第369章 粮草被劫了! “将军,他们刚刚提到镇南王兵分两路,将大部分粮食偷偷运往龙朔边境的军营。” “按照路程来看,他们的运粮队应该还在这附近!” 向子非拿出一张地图,用手在上面一个名为狼嚎谷的地方画了个圈。 作为一个军事天才,他的判断和沈安不谋而合。 沈安点了点头:“你我所想差不多,立刻传令下去,立刻向狼嚎谷附近移动。” “这将近80万石粮食,如果能抢到手的话,咱们龙朔的粮食危机便可以迎刃而解。” 密探提到,镇南王这80万石粮食,是背着西魏朝廷偷偷藏下来的。 一定不会派很多人押送,以他带来的1000前锋营精英,抢下这些粮食完全绰绰有余。 “将军,咱们是不是先派几名探马先去查探查探?” “他们现在消息败漏,而且追杀的人迟迟没有回去,说不定会改变路线,咱们去了恐怕会扑了个空。” 向子非谨慎的说道。 他的提议相对稳妥,万一探马出去得到了最新的路线,他们也能随时作出最快的反应。 “没那个必要!”沈安摆了摆手,一脸笃定:“他们不会改变路线的!立刻照我的吩咐,传令下去!” 向子非闻言皱了皱眉,但还是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前锋营将士立刻整装出发。 …… 南郡城镇南王府。 “王爷,刚刚听到军中传令,说是你让运粮队故意放慢脚步,不知这是何意?”金义渠一脸疑惑的走了进来。 常言道,兵贵神速! 尤其是粮草辎重,本就行走缓慢。 还刻意的让他们放慢脚步,这不是等着让敌人来抢吗? 耶律雄基朗声一笑:“金先生何必如此忧心?” “大梁主力正在我军监视之下,不可能出现在我南郡城范围之内。” “何来被抢的危险?真要是有人不知好歹盯上了这批粮食,那本王还求之不得呢!” 金义渠微微一愣! 他似乎摸到了王爷心中的小九九! “王爷的意思是……想用这些粮食引蛇出洞?” “好让潜藏在南郡城附近,想方设法来弄粮食的沈安,自动现身?” “没错!”耶律雄基重重点了点头:“他偷偷来我们南郡,不就是想要粮食吗?” “现在咱们不给他机会买粮食,他对粮食变回越加的渴望。” “如果这个时候,听说这里有一大批的粮食,他一定会铤而走险的。” “运粮队放慢脚步,天黑之时,差不多便会便在狼嚎谷附近安营扎寨。” “这里地势险要,想来沈安就算真的发动进攻,短时间之内也很难抢到粮食。” “等我们援军一到,便可将沈安瓮中捉鳖!” 听到这里,金义渠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不是拍马屁! 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王爷不愧是马背上征战一生的宿将! 此计真可算是,算无遗策! 沈安此来绝不会是孤身一人,否则粮食怎么运的回去。 只要他带着人马前来,定然会派人严密监视官道附近的动向。 运粮队的消息迟早会落入他的耳中。 而狼嚎谷确实是一块险地,易守难攻。 运粮队的战斗力虽然不行,但防守之下,想来也能抵挡沈安的进攻一时三刻。 有了这些时间,不论是北面的南郡城,还是南面靠近龙朔边境的镇南大军,都能迅速作出反应。 就算沈安侥幸攻下了狼嚎谷,也绝对没有机会将粮食运回龙朔。 甚至可以说,连他本人都没有机会逃出狼嚎谷。 这么好的计策,他想不佩服都难啊! 金义渠现在心中只想着,沈安可千万不要太聪明,也不要太谨慎了。 否则这场大戏没有了主角,那就不好玩了。 “那我现在就去给城防和镇南大军传令,让他们时刻监视狼嚎谷的动向。”金义渠满脸敬意的再次拱手。 “本王已经派人去传令了!咱们就坐等好消息吧!”耶律雄基深谋远虑,就连小细节也从不放过。 从他想到这个计策时,便已经做好了全盘的打算。 沈安此人所以算不上他的宿敌,但竟然将心思打到了他的头上,便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管沈安在大梁和月照闹出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也要让沈安在西魏折戟成沙。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名背上插着小黄旗的传令兵。 在西魏军中,传令兵背上的小旗子颜色,按照黄红蓝排序,代表着事态的紧急。 黄色是其中最严重的,意思着传令兵所在的部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绝大部分时候,看到这种小黄旗,意味着这个传令兵很有可能是,部队最后仅剩的一人。 “启……启禀王爷……运粮队在狼嚎谷遇到埋伏,全军覆没,所有粮草被劫!” 传令兵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狂奔之下体力衰弱,又或是遇上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神色慌张,满脸惊恐,不停的喘气之间,说话吱吱呜呜。 “什么?” “你再说一遍!” 耶律雄基霍得一下站起身来,粗壮的大手所按的桌面,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 向子非也大惊失色! 运粮队每前进一里,都会传来消息。 刚刚他便是得到消息,才赶来见王爷的。 怎么刚报了一次平安,现在就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难道说,狼嚎谷早就有人在埋伏了? 可这也不可能啊! 为了确保运粮队安全,运粮队行走的官道附近,包括狼嚎谷,他们都曾派人查探过,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 这股敌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从天而降? “运粮队在狼嚎谷遇到埋伏,全军覆没,所有粮草被劫!” 传令兵被两人的神色吓了一跳,只得重复了一遍。 “敌人是什么人?”耶律雄基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稍稍缓和下来。 不能急! 也不用急! 敌人就算抢了粮食,也很难运出去! 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线再说! “他们穿着大梁服饰,看起来不像是正规军,但拼杀起来,却有点像大梁新军。” 传令兵仔细回想了一下被伏击的过程。 沈安的人,为了到南郡来买粮食,所以并没有穿铠甲,而是寻常百姓的装扮。 想分辨出来确实不容易! “难道是白无极?可他不是驻扎在百里之外的文安县吗?” “而且咱们派人日夜监视着他们的动向,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狼嚎谷?” 提到新军,金义渠第一个想法便是白无极! 在两国达成和议之前,双方还有过一段时间的交锋。 新军强悍的战斗力,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往战无不胜的西魏骑兵,竟然都连连受挫。 但他随即又对自己的猜测,连连否定。 “算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立刻传令下去,两路大军同时向狼毫谷逼近,务必将粮食抢回来。” “务必将这股敌军彻底消灭,本王不想看到任何活口!” 耶律雄基也没弄明白这股敌军的来历。 粮草的问题他并不担心! 他真正恼火的是,引诱沈安上钩的计策,被这些人给破坏了! 他要让这些该死的家伙付出代价! 现在一定要尽快将这股敌人消灭,才能让自己的计划重新回到原有的轨道。 “是!”金义渠似乎猜到了王爷的想法。 他得令之后立刻走了出去,但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古怪。 心中隐隐有个想法,这股敌军该不会就是沈安吧? 可他想不明白,沈安是如何提前得知消息,抢先在狼嚎谷设伏的呢? 难道真如大梁民间传闻所言,沈安乃是天上星君下凡,能够未卜先知? 第370章 给镇南王演一出好戏 此时的狼嚎谷内,斩获了大批粮草得沈安,却剑眉深锁。 战斗前,他虽然千叮咛万嘱咐,让手下不要伤害那些用来拉车的牛和民夫。 但真打起来,那些将士杀红了眼,拿着刀枪见人就砍,见能动的就杀。 刚刚清点了一下,拉车的牛还好,可是民夫却死了三分之一。 “向子非,趁着现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你带500名将士,押运六十万石粮草立刻沿来时的小路回龙朔。” 从南郡到龙朔的官道,已经被西魏的镇南大军封锁。 沈安来的时候,是找了一个当地老人带路,顺着一条樵夫打柴的山路而来。 如今要押运粮草回去,原路返回,自然是最安全的路线。 “将军,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向子非一愣…… 沈安这操作,他有些看不懂。 粮草笨重走不快,留下一部分人当疑兵拖延时间,这个计策是对的。 但是留下来的这部分人,几乎就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所以这种情况下,绝大部分主将,都会选择随粮草离开,让别人留下来等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废话了,赶紧带着粮食赶紧回去!”沈安一把推开他,朝沈万三招了招手:“点齐五百人,立刻到我这里集合!”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眼下时间紧迫,必须抓紧时间部署! 向子非皱着眉头离开,他看了一眼沈万三和渐渐向沈安靠拢过去的其他将士。 这都是一群疯子吗? 留下来的人脸上,都没有丝毫即将赴死的沮丧! 反而一个个满脸喜色! 而剩下准备随他押运粮草回龙朔的这些人,却反倒都不太乐意的样子。 好像没能留下来送死,是一件很惋惜的事情! 沈安的人格魅力这么大的吗? “他们留下来断后,这么好像一点都不怕死!咋还很高兴的样子啊?”向子非凑到几个前锋营将士身旁,满脸疑惑的问道。 “能不高兴吗?跟着老大打仗特别带劲,还能立功!傻子也会高兴啊!” “就是啊!别说现在可是个极好的立功机会,就怪该死的沈万三,咋不挑上我啊!” “这你怪不得三哥!谁让你当时跑得没人家快!” 这些七嘴八舌的回答,把向子非听得更懵了! 你们这可不是不怕死啊! 是自信心爆棚啊! 难道你们觉得区区五百人,面对整个南郡和镇南大军的合围,沈安他们还有机会回来领功? 向子非不得不再次开口提醒:“几位兄弟,难道你们也不怕死吗?” “怕!当然怕!可老大不会让我们轻易死掉的!” “是的!老大那么厉害,我们哪有那么容易死?” “而且就算真的为老大死了!那也值得啊!” 几个士兵说到最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些许憧憬的神色。 向子非沉默了。 他更懵逼了! 他博览兵书,通晓战史,古往今来领兵之人常有与士兵休戚与共的将军。 但能让手下将士如此死心塌地的追随,还能时刻保持着这种异乎寻常的自信。 好像没有这种将军存在! 就是强悍如战神的项羽,手下之人明知必死,也会四散奔逃。 沈安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人心是最复杂的,前锋营的将士,多达上万人,能同时笼络住这么多人心。 可不仅仅是身先士卒,给人钱财就能办到的。 他当然不知道,沈安除了做到了这些,还给了前锋营将士们难能可贵的尊严。 他也没有发现,在前锋营之中,官兵之间有着前所未有的平等意识。 没有人恃强凌弱! 没有人居功自傲! 没有官大一级压死人! 在无尽的疑惑之中,向子非带着人出发了。 沈安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他让沈万三带着人上山砍了一些竹子回来,又将所有人的惊天雷都集中在了一起。 他拿起一根竹子,从中取了一截,又将一头削尖,另一头钻透两个洞。 “你们都看着,两人一组,将尖的这一部分用力敲进土中,然后找根棍子插在竹筒的洞里,不停的扭动,便能很快打出一个洞来!” “除了沈万三所在的百夫队外,其他所有人分成两波,分别在山谷两边的通道外,挖出一个600尺长,三百尺宽的陷马坑阵。” “洞与洞之间前后左右的间隔,不能超过一尺!” 这些装置,自然是用来对付骑兵的。 西魏人本就是北方蛮夷逐渐归化而来,虽然现在也将中原文化学了个大概。 连文字和通行的话语都跟大梁一样,但是军中依然以骑兵为主。 骑兵巨大的冲击力,是他必须防备的重点。 等到其他将士都去忙着挖洞的时候,他将集中起来的惊天雷全部分发给了沈万三的百夫队。 “你们要做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但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回去,却又要看你们的!” “等我交代清楚后,你们立刻骑马离开山谷,离开10里左右。” “将这些不用的竹子枝叶,捆在马尾巴上,听到这边信号响起后,立刻分散冲过来!” “一定要尽可能的扬起大的风雪,让敌人分辨不清你们的数量!” “还有,惊天雷全部交给你们,不是让你们杀敌的,是给你们营造声势的!” “你们每隔一段时间,便引爆一批惊天雷,咱们就算炸不死他们,也要吓死他们!” 沈安当然不会真的就仅凭这手下500人,去跟镇南王数10万大军硬拼。 他不仅要拖延着时间,让向子非能够安然的带着粮草回去。 还要将手底下这些兄弟也安全的带回去! 为此他要给镇南王演一出好戏! 第371章 备战 一夜未眠。 耶律雄基这边,天刚亮起,10万南郡城守军浩浩荡荡出动了。 引得全城骚动! “出什么大事了?难道大梁打过来了吗?” “不可能!大梁皇帝怂的一批,每年不仅给咱们西魏送钱送粮还送女人!怎么可能主动进攻?” “那是咱们又准备到大梁去捞油水了?可现在是冬天,可不利于咱们的骑兵大规模行动!” “看起来不像,真要是准备大规模进攻大梁,就不会在白天这么大张旗鼓了!” 城中的百姓议论纷纷,但谁也看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过绝大多数西魏人,与大梁百姓对于战争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们不仅不畏惧,甚至还十分兴奋和渴望。 因为每次大军一旦出动,都能满载而归。 有时候俘虏回来的大梁奴隶太多,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也能分上一两个。 这时候,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的镇南王,缓缓走到了城门口。 他的出现,把城中百姓的情绪激发到了高潮。 “百战百胜的镇南王竟然亲自出马?看来是真的准备对大梁大举进攻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前些年我家那个大梁奴隶最近被我给打死了,总算又可以换新的了!” “对对对!之前我花五钱银子买来的大梁女人,也玩的没意思了,这次我非得买5个回家不可!” “你们就放心好了!镇南王亲自出马,从来都是所向无敌,你们的心愿很快就能达成了!” “镇南王威武!” “镇南王威武!”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连城墙上的积雪都被震落下来。 在高亢的嘶喊声中,镇南王耶律雄基却双眉锁成一条直线,满脸肃穆中,带着浓浓的怒气。 随着他的大手一挥,大军立刻开拔。 出城两里左右,便得到了探马回报的消息。 “启禀王爷,镇南大军已经先期抵达狼嚎谷南部十里外。” “两路探马同时发现,狼嚎谷外敌军正在挖掘陷马坑。” 听到这话,耶律雄基和金义渠对视了一眼。 “王爷,不太对劲呀!”金义渠皱着眉头分析起来。 “狼嚎谷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毕竟是一块死地!” “他们抢到粮食之后,按理说要么带着粮食迅速撤离,要么直接将粮草烧毁逃窜。” “最佳选择应该是后者,因为带着粮草实在不便,很难逃过我们的追击!” “但是这股敌人却选择留在狼嚎谷,似乎想跟我们正面对峙。” 耶律雄基沉默不已。 他心中同样有这个疑惑。 这种情况下,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 那就是狼嚎谷中的敌人,有把握从两路大军,近30万人手中逃走。 但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除非白无极所有新军和府兵主力都在狼嚎谷,否则附近绝没有任何一支部队有这样的实力! 可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白无极手下近40万人,怎么可能做到悄无声息的深入到距离南郡不过四五十里的狼嚎谷? “传令三军,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将探马数量加倍,扩大搜索范围。” “传令斥候营,尽一切办法弄清楚狼嚎谷敌人的数量!” “传令镇南大军,在没有本王的命令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 “传令留守南郡城的乌其都,即刻起关闭城门,一旦出现敌袭立刻狼烟示警!” “传令押送粮草去往大都的萧景琰,立刻回转南郡,同时上书朝廷,南郡很有可能出现了大梁主力。” 接二连三的命令从耶律雄基的口中蹦出。 他征战沙场多年,略一思量之后,发现狼嚎谷确实迷雾重重。 在彻底拨开迷雾之前,他必须方方面面都做好万全的准备。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是他能做到百战百胜的法宝! 他将大军驻扎在狼嚎谷以北五里外,便派出手下一员将军率小队人马前去探路。 而与此同时,沈安早就在他们的毕竟之路上等候多时了! “何方来将,报上名来!” 耶律雄基的探路兵刚到山谷口,沈安便大声喝道。 此刻他披着一身西魏军士的铠甲,威风凛凛的站在山谷口。 他的身后,跟着一支同样装束的百夫队。 他们来的时候没有穿铠甲,只能从那些死掉的西魏军士身上扒下来将就凑合用。 为了给向子非他们运输粮草拖延时间,他要故意迷惑敌军。 让敌人不知道狼嚎谷到底来了多少人! 而且这身衣服,还是他接下来准备浑水摸鱼,逃离此地的重要依仗。 “西魏镇南王麾下李思明!你们又是何人?” “为何截杀我们的运粮队?竟还身穿我们西魏铠甲,简直不知廉耻!” 来人大声吼道,愤怒至极! 战场上杀敌无可厚非,可是杀了人之后,还将人家衣服扒光,那就有些不厚道了! “原来是李将军,不过你若是想与我探讨道德伦理的话题,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沈安冷笑不已,说完之后调转马头就要回山谷中。 对面的李思明只带了千把个人,谅他也不敢轻易的冲进来。 “岂有此理!” “黄口小儿不知所谓!” “待到阵破之日,我定要将尔碎尸万段!” 李思明越加的恼怒,恨得咬牙切齿,但常年跟在镇南王左右的熏陶,让他也变得十分冷静。 心中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怒火! 他只是来探个虚实的,能摸到一些底细,也算不虚此行。 沈安回到山谷,其他将士还在抓紧时间做准备。 他们正将没有被向子非带走的粮草聚拢在一起,还把那些死掉的西魏军士衣物丢在上面。 而靠近两边悬崖脚下的山腰上,他们正在茂密的竹林下搭建着简易的工事。 “老大只让咱们挖一些沟壕,真的能抵挡西魏大军的进攻吗?” “不知道啊!但老大那次让咱们失望过?照他说的做准没错!” “那倒是,老大这脑子里也不知道是吃啥长的,咋总是跟人不一样呢?” 冰天雪地里,地面都被冻得极其坚硬,挖掘起来十分费力。 但士兵们心有疑惑,却没有怨言,纷纷拿着铲子不停的挖土,一条条深约八尺左右的斜面沟壕,自上而下排列着。 在这些沟壕之中,每隔丈许还挖了一个足以躲藏十余人的坑洞,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沈万三那边情况怎么样?”沈安朝一名负责传令的士兵问道。 “三哥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他们早先一步跑出了十里开外,没有被敌军发现和拦截,目前正在修整,随时等候这边的信号。” 沈安点头示意,沈万三是此次战役的关键。 他们能不能逃出去全看沈万三这股疑兵了,若是出了问题,他们就算在山谷中闹得天翻地覆,也不一定能逃出去。 “很好!你马上带人再去检查一遍粮草里面夹着的惊天雷,一定要确保每辆粮车上面都有!” “另外跟兄弟说一声,等到敌人进入山谷后,一定要尽快躲入坑洞之中,千万不要有任何恋战的打算。” 沈安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绝壁,上面白雪皑皑,不时还有大片的雪块跌落下来。 该死的西魏人! 我只是想来买点粮食,你们却非逼我用绝招! 那就只能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天崩地裂了! 到了阎王爷那里,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第372章 难道是沈安? 另一边,李思明也回到了西魏中军大帐。 “怎么样?”耶律雄基开口问道。 李思明脸上的怒气还未彻底消散,他拱手抱拳:“回王爷,对方是个年轻小将,年约十八左右。” “出阵军士不过百人,但却都身穿我们西魏铠甲,末将估摸着他们之所以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伪装成我军躲过盘查的。” “具体敌军人数,末将却未能查明,但从对方的结阵来看,正是白无极的新军阵列。” 耶律雄基皱眉沉吟,脸上微微有些愠怒。 如果谷中的真是白无极的主力,那他要将防守文安一线的守将拖出去砍了。 人家主力都已经杀到眼前,竟然毫无察觉! 都在做什么? 吃干饭吗? 不杀不足以平息众军怒火! “金先生,你怎么看?”他扭头看向金义渠。 金义渠刚刚也思量了片刻,他站起身来,走到地图面前,用手在上面画出了一条轨迹,随后摇头:“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目前两国和议,所以都各自退回到国境之内,我们兵分两路,一路驻扎文安一线,一路防守在龙朔边境。” “而白无极不知为何,主力却全部集中在文安县,之前我也十分疑惑,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只是陈兵在狼嚎谷,这点却让我十分不解。” 耶律雄基默默点头。 这也是他在思索的问题,如果真是白无极的主力,那他们劳师动众深入险地,难道真的只是想抢夺一些粮草? 于情于理,都解释不通! “金先生的意思,白无极另有所图?”他问道。 金义渠摇头说道:“我暂时还想不明白,或许我们忽略了什么。” “既然这样!那先生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耶律雄基目光炯炯的看着地图。 金义渠想不明白,耶律雄基也一样想不明白! 大梁军队这次的行动,完全不似之前白无极的风格。 他甚至有些怀疑,难道大梁的主帅换人了? 金义渠没有立刻回答耶律雄基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其他诸将。 这些都是跟随耶律雄基征战多年的悍将,打仗个顶个的厉害,但此时却都是一头雾水。 狼嚎谷的事情,太突然,太诡异! 把他们都给弄懵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沈安区区一千人,竟然敢留下来,这骚操作,若是他们知道了真相,恐怕都要吐血三升! 金义渠看他们的样子,摇了摇头,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出谋划策。 “依我看来,目前敌情不明,如今试探也很难得到准备的情报。” “不如从北面佯攻一波,同时通知镇南大军往前移动两里,进一步压缩敌军突进的空间,又能让他们动起来。” “只要他们动了,我相信咱们能看出更多的猫腻出来。” 耶律雄基深吸了一口气,这看来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他命令道:“就依金先生所言,李思明听令,你立刻率部出动,务必在今夜子夜发起一次佯攻,一定要让山谷中的敌军动起来。” 李思明领命而去,回营便开始整肃军马。 狼嚎谷的变故,以及西魏大军的调动,也引起远在文安的白无极注意。 他擂鼓聚将,正在商议此事。 天子御卫如今也大变样,五万人马共分为天地玄黄四个营,各领一万兵马。 几营将军、副将分列左右,精神抖擞,看来平日里训练还是没有落下。 “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西魏镇南王突然调集南郡守兵和镇南大军,两路多达二十余万人,突然向南郡与龙朔中间的狼嚎谷聚集,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西魏人在他附近派了不少探马,白无极当然也不例外。 从耶律雄基出城那一刻,他便得到了消息。 当时还让他们好生紧张了一番,后来龙朔方向传来消息,才知道敌军的目标是狼嚎谷,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却也都和耶律雄基等人一般无二,根本不知道狼嚎谷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将军,我听闻他们之所以汇聚狼嚎谷,乃是因为粮草被劫,难道说我们手下各军有人擅自行动?”一人站起身来问道。 若是沈安在此,看到此人定会大吃一惊。 说话之人正是当日在江淮被忽悠吃下“毒药”,被迫投靠了沈安的宁北。 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中毒后,自觉被沈安玩弄在股掌之中,对沈安恨之入骨。 同时很快适应了军伍生活,并凭借这一身好功夫,迅速崭露头角,如今已是白无极手下的天字营将军,专门负责攻坚破难的硬仗。 “不可能!天子御卫并没有出动,而那些无用的府兵,根本做不到悄无声息的潜入狼嚎谷。”白无极直接否定了宁北的说法。 天子御卫军纪严明,不可能擅自调动。 这一点白无极是肯定的。 可事实摆在眼前,西魏会如此大动干戈,想来被抢夺的粮草绝不在少数。 这么多粮草的护送运粮队,绝对战斗力不弱,寻常部队恐怕很难短时间抢夺到手。 狼嚎谷的部队战斗力可见一斑! 可这只战斗力凶悍的部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他哪里知道耶律雄基为免偷偷扣下粮草的事情暴露,运粮队不过就是一只不到两千人的小队伍。 对于沈安手下的前锋营而言,想要劫夺,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大将军,你说会不会是沈安出手的?”一人好奇问道。 提起让整个天子御卫都十分愤慨的沈安,诸将顿时炸开了锅。 “还真有可能是他,他虽然手底下的兵不多,但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说不定就是他干的好事!” “我估摸着附近也没有其他人敢去抢西魏的粮草,只有他胆大包天,什么混账事都做得出来!我猜的肯定没错,一定是他!” “不如立刻派人去龙朔县传唤沈安前来,一问便知!” “对!若真是他做的,绝不能轻饶!如今两国和议,他这是破坏和议,一定要将他追责问罪!” 宁北一直没有说话,拧着眉头沉思起来。 之前白无极去龙朔县要粮的时候,正好轮到他值守,所以没有前去。 等到白无极愤怒的回来,才知道沈安又干出扣押大将军的惊天之事。 如今闹得北地风声鹤唳,莫非又是他所为? 那正好! 找机会一定要一雪前耻! 第373章 西魏炮灰先锋营 宁北咬牙切齿的道:“末将以为此事应尽快决断,并及时上报朝廷,沈安私自出兵,本就是死罪一件,如今更闹得沸沸扬扬,更是罪上加罪!决不可轻饶!” 事情还未有一个定论,他便直接将帽子扣在了沈安头上。 白无极甩了甩袖子,从桌案上拔出一枚令箭:“宁北听令,立刻率天字营赴龙朔传唤沈安,即刻前来。” “不过你切忌小心谨慎,不要给沈安任何可趁之机,而且千万不要进入龙朔县,派人进去传信便可。” “地字营、玄字营立刻开拔,赶赴龙朔边境,密切关注西魏大军动向,同时严密封锁边境,若是沈安从西魏回来,立刻令其缴械,否则格杀勿论!” 他也觉得狼嚎谷的那只部队,一定沈安。 以沈安的狡猾奸诈,西魏大军说不定真拦不住他逃跑。 他要堵住沈安的后路! 沈安不知道自己竟然同时被两方给盯上了,还在忙着构建工事。 子夜时分,他正钻进一个坑洞中,准备猫在里面眯一会。 “报告老大!敌袭!”这时一匹快马从山谷口飞奔而来:“敌军约莫一万人,步兵压阵,骑兵殿后,另有投石车五辆,从北面开始进攻。” 沈安闻言微微变色。 真正的战斗终于要开始了么? 比他预想的要快了许多! 不过进攻的人,好像少了点! “鸣锣示警!所有人退到沟壕之中!” 他倒也不着急,以他手下现在不足五百人的队伍,就算以一敌十,也不可能跟一万人对抗的。 让他们进来吧! 山谷外,李思明所率的一万大军,正快速靠近过来。 但……到了谷口后,他停下了脚步。 山谷中,除了呼啸的风声外,安静得吓人。 没有人出来列阵,没有人迎战。 空中洋洋洒洒飘扬的雪花,很快将沈安之前派人挖好的陷马坑给盖住了。 让一切都恢复如此。 好像这个闹得惊天动地的狼嚎谷,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说好的白无极数十万主力呢? “将军,这怎么回事?我们还打不打?”副将也懵了。 他也算是打过不少仗,见过各种大小场面的人。 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这尼玛确定没有走错地方? 还是遇到传说中的幻阵——鬼打墙? 咋空见山谷不见人呢? 李思明不敢冒进,却又不敢违抗军令,他咬牙从腰间拔出佩剑,高高扬起。 “先锋营上前!” 一群面黄肌瘦,面容也比其他西魏军士更清秀一些的军士散乱的走了出来,手中的武器竟都是木头或者竹制的。 西魏的先锋营和大梁的前锋营差不多,都是作为炮灰一样的存在。 唯一不同的是,大梁前锋营的士兵,大多是军中受到排挤的人,多少还有些战斗力。 而西魏的先锋营却完完全全就是送死的奴隶,他们都是大梁战俘或者百姓,平日在军中干的是苦力活,吃的是残羹冷炙。 遇上这种情况,便是往前冲锋的探路傀儡! 西魏人也不怕他们跑或者叛乱,因为他们家中的妇孺,都在达官显贵家中当奴隶。 “立刻冲锋!打通前进通道!”李思明对他们没有丝毫怜悯,甚至还有些嫌弃。 “是!” 上千先锋营士兵,如同行尸走肉般低声应道,随后深一脚浅一脚的散乱冲向山谷。 雪虽然覆盖了陷马坑,可却填不实里面的空隙,沈安让人挖的足有一尺深,不注意之下,一脚踩下去,便会深陷其中。 这些人虽然有气无力,但毕竟是人山人海的冲锋,有人陷入其中,后面的人一下子刹不住脚,便直接撞了上去。 一时间,空旷的山谷附近,立刻传来接二连三,响彻天地的惨叫声。 伴随其中的,还有偶尔响起的骨头折断的惨烈声。 后面的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们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李思明,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是一群废物,小小的陷马坑阵,竟然就让他们止步不前。” “擂鼓号令,让他们继续前进!” “弓箭手准备!敢原地停留的,立刻射杀!” 李思明冷脸抬手,左右分列出两排骑兵,弯弓搭箭瞄准了那些先锋营士兵。 同时鼓声大作,彻底打破了方圆数里的平静。 先锋营的士兵闻言后,脸上纷纷露出惊恐之色,顾不得脚下的战友,争先恐后的再次往前冲锋起来。 等他们进了山谷,只剩下五六百人! 他们四下张望,除了发现一些散落的粮草之外,似乎并没有看到任何敌人。 “山谷里好像真的没有人?”副将看着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脸上的紧张神色宽慰了些许:“不如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李思明却依然不敢冒进,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越是这样,他越不敢进去! “再等等!” “你立刻派人向王爷报告这里的情况,请王爷定夺!” 沟壕中。 沈安此时探出头,看着山谷里一脸茫然的西魏先锋营士兵。 “老大,我们还不动手吗?就这些人,咱们一个冲锋就全给弄死了!” 有人蠢蠢欲动! 在沈安手下看来,此时山谷中的那些人,就是一个个行走的军功。 只是数量太少,不够看也不够分的! 在沈安狼性思维的灌输下,前锋营将士一个个都跟刚下山的虎犊子一样,管他对方多少人,反正就是一个干! 干赢了,回家论功行赏! 干输了,大不了一死! 沈安瞪了一眼说话的士兵:“都给我闭嘴!等我命令!” 他抬头看了一眼附近浓密的竹林,又扫视一圈手下众人,再次提醒道:“还有,别给我冒冒失失的,千万别跑出壕沟范围,要不然别怪老大手下无情!” 将士们对沈安这个命令,百般不解。 老大这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本就在竹林中埋伏,敌军的骑兵根本无用武之地,还挖这些壕沟干什么? 挖了就算了,还不让人出去,万一敌人摸上来,用弩箭嗖嗖嗖几下,军功不就来了吗? 沈安爬上一个专门留好的缺口继续观察着。 山谷中那些西魏先锋营士兵,也被这诡异的气氛给弄懵了。 第374章 一万人就这么没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没人呢?” 说话间,有人发现了不远处堆积在一起的粮草,他们在西魏本就是最低级的存在,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 看到粮食,顿时疯了一般的冲了过去,也不管生的熟的,抓到就往嘴里塞。 吃了个半饱之后,才有一个为头的喊住众人:“来几个人,赶紧出去报告将军,就说咱们找到被抢的粮草了。” 一边说着,他们一边还拼命的往衣服里塞东西。 好不容易看到粮食,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能藏多少藏多少。 接到消息的李思明,派出去向耶律雄基报告的人却还没回来。 一个大梁人脸孔的降将拍马上前,朝李思明拱手说道:“将军,我听说狼嚎谷中还有其他小路可以离开,说不定他们之前都是故弄玄虚,想拖延时间,然后趁机从小路转运粮草离开。” 以前南郡都是大梁的土地,更不要说狼嚎谷了。 所以无论是耶律雄基还是李思明,对附近的地形虽然熟悉,但一些隐藏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却也只是一知半解。 “你说的可是真的?”李思明问道。 “狼嚎谷是被两座大山夹着的,以前很多樵夫在这附近休息,曾说过有其他小路,但到底有没有,末将也不敢保证。”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敌军故意不和我们对阵交锋,山谷中的粮食却只剩下四分之一,多余的粮食呢?总不会凭空消失的,所以我才会提起此事。” 大梁降将也不敢把责任都揽在身上,看似认真,却含糊其辞的说道。 我只是提个意见,至于听不听,做不做,还是看将军你自己的了。 李思明犹豫片刻,心中始终没敢做最后的决断。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报信的人终于回来了。 “启禀将军,王爷传令,不管谷中情况如何,务必执行军令,按计划对山谷发起进攻。” 李思明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前的敌人虚实不知,他想爱惜手足的性命,谨慎小心行事。 可军令如山,王爷铁了心要让他们这些人去试探虚实,他也没办法再拖延了。 “骑兵下马,步兵在前,弓箭手居中,两人一组,小心前进,切勿踏入陷马坑中!” 他翻身下马,一声令下。 手下大军,缓慢的向前移动起来。 陷马坑针对的是快速移动的阵型,无论是人是马,一旦陷入其中,整个阵列的冲击力,便会将陷入的人马撞击致死。 对于这种缓慢前进的阵型则毫无用处,即使有人不小心踩空,后面的部队也能立刻反应过来。 摸索前进了小半个时辰,李思明的大军终于安然无恙的穿过了。 “将军,粮草果然在这里!” “我猜的没错,敌军肯定已经将其他粮草都从小路转运离开了。” “赶紧通知王爷吧!他们运输粮草,肯定速度缓慢,一下子走不远,撒开人手赶紧追吧!” 那个大梁降将一看事情和他猜的差不多,脸上一喜,更加急于出谋划策。 他似乎看到了敌军被王爷堵截下来后,立下赫赫军功,受到皇帝嘉奖的美好画面。 下一刻! 他的脸突然僵住了! 所有人的脸都僵住了! 附近的竹林中,火光四起。 铺天盖地的火把从天而降,落在山谷之中,干燥的粮草瞬间被点燃! 西魏大军顿时乱成一团,不少人慌乱之下四下逃窜。 但李思明却反而冷静下来,他第一个回过神,迅速从火把的数量中看出了敌军人数并不算多。 至于火攻,就更不足以为惧! 现在天寒地冻,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除了那些粮草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被点燃的。 他心中冷笑不已,大梁主将也不知是脑子进水,还是慌不择路! 竟然会选择火攻! “所有人听着,敌军人数不过数百人,都给我镇定下来,擅动者格杀勿论!” “弓箭手立刻射击!” “其他人迅速结阵!步兵举盾防御,保护好弓箭手和骑兵!” 李思明挥刀砍杀了几个逃到身边的士兵,声音嘶吼命令道。 慌乱的局面总算暂时被他压制住了,并很快按照他的命令结成阵列。 并开始向火光出现的地方发射羽箭进行反击。 至于那些粮草上的火焰,根本没人去管了,都任由他继续熊熊燃烧着。 “哈哈!大梁人原来都是这等货色吗?在冰天雪地里搞火攻?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我看不是被驴踢了,是被门给夹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计策!” “将军,末将请命,率人杀上前去,定可以将敌人斩于阵前!” 嘲讽之声同时响起! 西魏将士也都回过神来,纷纷大笑起来。 之前谨慎小心的气氛,瞬间被横扫一空。 甚至有人主动请缨,要率兵冲进竹林,跟大梁人来一场肉搏! 听着耳边的嘲讽,看着熊熊燃烧的粮草,沈安趴在沟壕的缺口上,冷冷一笑。 “立刻让所有人退到坑洞之中,我估摸着还有两三盏茶的时间,便会爆炸了!” 前锋营将士得令后,潮水般从壕沟里退去,纷纷躲进了早已经挖好的坑洞之中。 沈安之前聚集了所有的惊天雷,便是将它们藏在了粮草之中。 只等火焰烧到引线,便会密集爆炸! 但是他们这次带来的惊天雷数量太少,想要杀伤这么多敌人,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也不是他最终的目的! 狼嚎谷的地形非常险要,左右两边都是高耸的悬崖,上面陈年积雪不知有多厚重。 剧烈的爆炸所引发的巨响和冲击波,足以引发前所未有的雪崩! 到时候,便是西魏大军的覆灭之时! 而他们不仅躲在茂密的竹林之中,更有提前挖好的坑洞躲避,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雪崩! 这时候西魏军中,那个大梁降将还真的率兵冲进了竹林。 当他站上壕沟,脸上神色从志在必得的得意,变成惊愕! 刚刚火把明明就是从这里投出来的,怎么现在一个人也不见了? 莫非有鬼不成?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响彻山谷,直透云霄的剧烈爆炸! 以粮草堆放的地方为中心,接二连三闪现的火光,如同收割机般,快速的将方圆五丈的士兵击倒在地。 站在稍远处的李思明,哪里见过这种诡异的画面,但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机会。 随着弥漫硝烟的爆炸声,天空中飘扬的雪花突然变得密集起来,转瞬之间,铺天盖地的雪块已经落了下来。 没有挣扎! 没有惨叫和哀嚎! 没有鲜血和残肢断臂! 这里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举目望去只剩下皑皑的白雪,不知深浅。 “这……”大梁降将和手下的士兵都目瞪口呆了。 他们侥幸活了下来! 可眼前的一幕实在太恐怖了! 近万人,就这样被大雪给活埋了吗? 第375章 神仙饶命! “将军,我们……我们怎么办?”一个士兵眼神迷惘的问道。 大雪活埋近万人,实在太可怕!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还以为在做梦呢! 大梁降将眨了眨瞪圆的双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手下士兵看他如此,干脆四散而逃。 西魏军纪严明,对逃兵的惩罚更十分厉害,可眼下这难以解释的事情,已经把他们的胆吓破了! 可当他们刚迈开脚步,便发现逃也是死! 那些厚厚的雪层,刚刚从高空坠落,还没有彻底压实,人踩上去,瞬间便被吞噬了。 上百人再次消失在山谷之中,只剩下一些吓得腿软不敢动弹的还站在竹林之中,再次侥幸逃过一劫。 “放下武器,否则格杀!” 沈安带着前锋营的将士从坑洞里钻了出来,将仅剩的不足两百西魏士兵团团围住。 这个时候的西魏士兵,哪里还有一丝反抗的心思,一听这话,纷纷放下武器丢在一旁,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 在他们看来,能让天将大雪,把大军活埋。 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饶命可以,只要你们配合我们,便不会杀你们!”沈安的声音响起。 他的计划中,进入谷内的所有敌军,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人在雪崩之下存活的。 所以才留了沈万三在谷外作为疑兵,好等西魏大军混乱之际,趁机逃出山谷。 但现在有了这些俘虏,那计划可以稍稍变动一些。 “配合配合!我们一定配合!” “神仙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大梁降将埋着头,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就算让他又当一次降将,也没关系。 沈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先起来回话吧!” “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带我们去给镇南王报信!”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了西魏大营后,千万别乱说话!” “相信我,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你们死在当场!” 他当然不会真的跟这些人到西魏大营去,这种虎口拔牙的事情,他敢做,但没有那个必要。 他想要的是,先借着这些人的身份混入西魏大军中,李思明的手下几乎全军覆没,他们只要伪装成逃出生天的士兵,其他人想分辨出真实的身份,几乎不可能。 再加上沈万三那边的动静一起,西魏大军必然会陷入混乱之中。 到时候想逃,便容易得多! “不敢不敢!”大梁降将这个时候哪里敢有任何的坏心思。 “那就最好!”沈安应了一声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前锋营将士:“兄弟们,立刻将之前砍伐的竹子用绳索捆绑在一起,扎成竹排。” “每五个人一个竹排,所有人都别站着,全部趴在竹排上,不要随意乱动,便可以安全通过这些积雪。” 他在想到用雪崩来坑杀敌人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所有退路。 听到他这么说,前锋营的将士们立刻忙碌起来,很快便扎好了百十来个竹排。 在沈安的指挥下,所有人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已经被积雪彻底覆盖的狼嚎谷。 而此时的耶律雄基正在大营中焦虑的等待着。 现在是子夜时分,外面除了安静便是风声。 可刚刚狼嚎谷方向传来的巨大声响,却将整个大营的人都给惊醒了。 紧接着东面又传来斥候回报,出现了大批的骑兵,人数之多,只感觉马蹄扬起的雪花遮天蔽月,若非震动大地的马蹄声,甚至无法分辨来的到底是什么。 这让耶律雄基坐立不安,立刻着急所有将军和幕僚前来议事。 “金先生,狼嚎谷方向有没有回报?”耶律雄基问道。 “还没有!”金义渠愁眉不展,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探马是刚刚派出去的。” 他心中颇有些忐忑,让李思明作为探路先锋去试探狼嚎谷,是他出的主意。 如今狼嚎谷突发变故,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到生死不知的李思明,多少有些愧疚之意。 耶律雄基也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可他现在确实很难平静下来。 现在狼嚎谷情况不明,若真的是白无极的主力,配合东面突然出现的大量骑兵。 那他现在的情况就很危险了! 这意味着他已经陷入了敌人的两面夹击之中! 他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何狼嚎谷的敌人迟迟不暴露情况,原来是在等待东面这股援军的到来。 “不行!”他思量片刻,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等了! 不管狼嚎谷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为了整个大局,必须赶在敌军两路合围之前,先将大军带回南郡。 有南郡城的城高墙厚,就算白无极来了再多人也无济于事! “立刻拔营起寨!所有人撤回南郡!”他命令道。 “王爷!”金义渠立刻起身反对:“此时绝不可擅动啊!如今两路敌军情况都不明朗,我们若是闻声而动,反而会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可若是敌军势大,集中两路兵马围攻我军,我军怕是抵挡不住进攻啊!”耶律雄基并非是个刚愎自用的人。 尤其是心腹幕僚金义渠,更是敬重有加! 对于他的建言,耶律雄基不说是言听计从,也都会认真思量三分。 “此时是深夜,我军大多士兵夜不能视,拔营起寨,说不定反而会撞进敌人的圈套,而且我们有这个问题,想来对方骑兵也多有不便,很难发动对我们的进攻。” “如今我们要做的,除了做好东面之敌的防范外,首要的便是搞清楚狼嚎谷到底发生了什么。” “倘若狼嚎谷中,根本不是白无极的主力,刚刚的巨响也不过是李思明将军大举进攻引发而来的,那我们便无需自乱阵脚!” 金义渠临危不乱,他说得有理有据。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讲究什么荤素搭配。 连一颗野菜有时候都要吃上好几顿,摄入的维生素更是少之又少。 这导致很多人都患上了夜盲症,在弱光环境下,晚上基本上等同于瞎子。 李思明在子夜发动攻击,也是在汇聚了大量火把的情况下,才敢这样做的。 而探马回报,东面的骑兵虽然声势浩大,但却并没有发现密集的火把,所以他认定敌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袭! 但他话音刚落,门外便匆忙跑进来一个传令兵。 “启禀王爷,派去狼嚎谷的探马回来了!” “说!” 耶律雄基紧张的站了起来,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看那传令兵的表情,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探马回报,他刚出营不久,便在半路上遇见李将军的偏将周元,据周元所说,李将军的一万人马除了逃出他们不到六百人外,已经全军覆没!” 第376章 快快撤退 传令兵的话让耶律雄基大惊失色。 “不可能!”他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记得不过是半个时辰前,李思明还派人过来询问是否真的要进攻狼嚎谷。 传来巨响时,也就一刻钟前,也就是说李思明的一万人马是在三刻钟内被消灭殆尽的。 这听起来简直是开玩笑! 要知道杀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是全部站在那里不动,杀一万个人,也要很长的时间啊! “千真万确!探马是这样回报的!周元也已经被提前带了回来,正在帐外等候召见!” “立刻叫他进来!”耶律雄基看传令兵说得笃定,心中已经彻底信了。 山谷中一定是白无极的主力! 现如今,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白无极的新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一只骁勇善战的西魏万人部队给歼灭了。 等到周元进入帐中,耶律雄基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想问的欲望了。 金义渠上前问道:“狼嚎谷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周元也是个演技派,他直接痛哭起来:“狼嚎谷里埋伏了大量弓箭手,足有十余万人之多。” “而且全部是弩箭!末将因为是殿后部队,才侥幸逃出生天。” “李将军奋力后退,但依然没有逃过一劫,而后山谷中突然下起狂风暴雪,瞬间将整个山谷覆盖,李将军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这话一出。 整个营帐都安静了下来! 十余万人的弓箭手? 这特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弓箭手可是军中除了骑兵之外,最稀罕的一个兵种了。 不仅要求身体强悍,能弯弓射箭,而且对准头也有颇高的要求。 所以数量并不会太多,而且都是在严密保护之下才会动用。 这十余万弓箭手,岂不是说至少还有十余万步兵在狼嚎谷中配合保护? 没错了! 这绝对是白无极的主力,而且不仅仅是新军,还包括了其麾下所有府兵。 难怪东面的骑兵也是声势浩荡,看起来足有十万人之多! 数量也对上了,白无极的新军加上府兵,确实就是三十余万人! 耶律雄基看向了同样一脸愕然的金义渠:“先生,事情已经明白了,此事无需再议,立刻传令下去,所有人拔营起寨,立刻回转南郡!” “同时传令镇南大军,立刻撤回龙朔边境的要塞防守,绝不可轻易恋战!” 说完也不等金义渠还有其他意见,直接抽出两根令箭丢在了地上。 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绝不能再有任何迁延! 西魏大军随之动了起来,将士们纷纷被人从被窝里叫醒,连夜开始整装收拾。 而沈安带着乔装打扮的手下,也躲在其中几个营房里收拾。 约莫一个时辰后,趁着大军在慌乱撤退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 天色渐渐发白,沈安等人往东行进了十余里左右,终于遇上了还在不停奔跑的沈万三等人。 “老大!你终于出现了!要是再晚一点,我们都要杀回去救你了!” 沈万三跑了一夜,脸上疲惫不堪,但看到沈安安然出现,脸上的喜色还是难以掩饰。 “哈哈!老大我是什么人?他们想困住我可没那么容易!”沈安嬉笑一声,挥了挥马鞭:“赶紧走吧!等他们反应过来,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这种疑兵之计,只适合在晚上行动,一到了白天,便会露馅。 趁早撤离才是王道! …… 龙朔县城。 宁北趾高气昂的站在城门口,身后的天字营摆出进攻的姿态,似乎随时准备对龙朔发动进攻。 “本将军给你们的限期快到了!立刻让沈安滚出来见我,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秦二郎已经完成了护送沈大福的命令,回到了龙朔,他站在城楼上不禁冷笑。 “姓宁的,我都说了无数遍,我们刺史大人去辖地巡视了,让你进城等候却又迟迟不肯。” “反而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甚至要进攻我们龙朔,难道你真以为官大一级便可以压死人吗?” “难道你忘记当年在我们刺史大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了?” 他还记得当日在江淮,宁北也是这般气势汹汹的冲进前锋营,结果却夹着尾巴走了。 看来有的人就是不长教训,又想来吃瘪了! 不过他心中却也隐隐有些担心,向子非昨日传信前来,抢回来的粮草已经安顿在距离龙朔不足十里外的一个无人村落中。 可是沈安那边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若不是宁北突然杀来了,他甚至想率大部队北上接应沈安了。 宁北闻言,脸色铁青! 不提江淮的事情还好,提到这事,又让他想起当日被沈安戏耍,还不得不自降身份,卑微相求的模样。 “哼!本将军乃是奉白大将军命令传唤沈安,代表的是白大将军的威仪,怎可入城相请?” “你这个无名小将不配和我说话!我不管沈安是否在城中,让大将军特使等候多日本就不敬,再敢拖延便是藐视大将军!” “到时候大将军军威降临,便要将尔等统统化为齑粉!” 他抬出白无极的名号,右手微微一抬,身后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作势就要射箭攻击。 就在此时,沈安突然出现在秦二郎身后。 他扫视了一眼城下严阵以待的天字营,冷冷的抖了抖衣袖,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 “宁将军好大的威风!身上的【伸腿瞪眼丸】已经解毒了吗?” “滚蛋!” “你这个该死的沈安,当初诓骗于我,竟害我担心了许久,如今竟还敢提起此事!”宁北感受着侮辱性不大,伤害却极重的话语,瞬间就怒了。 他若是不将沈安亲手杀死,这辈子恐怕都会活在这个笑话之中。 “哈哈!”沈安抚胸击掌大笑起来:“宁北啊宁北!有句话你可曾听过?” “什么话?” “人不作不死!人不蠢不死!可惜啊!你是又作又蠢,我怕你活不了多久了!”沈安说到这里,突然脸色阴冷下来。 “本侯乃是陛下亲封的正三品云州侯,又是朝廷委任的云州刺史!宁北你突然率兵围困我云州,是何居心?” 第377章 瘟疫横行 沈安的声音响彻城楼上下! 如同洪钟般在宁北和天字营士兵耳边回荡。 竟一下子将他们全都震慑住了! 沈安先抬出的身份是侯爵,然后才是云州刺史。 “我……我是受白无极大将军……”宁北愣了愣神,口中竟有些结巴了。 看着威严且带着浓浓杀意的沈安,他仿佛瞬间回到了金陵城。 “给我闭嘴!” “立刻给本侯滚下马来!” “你不过是个正四品的武将,是谁给你的勇气,在本侯面前拒马回话?”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宁北,就是白无极亲自前来又如何?本侯将他关入牢中,他又能拿本侯怎么样?” “你擅自带兵围攻我云州县城,信不信本侯立刻将你射于马下?” 沈安声色俱厉,抬手间,秦二郎立刻会意,几十台用来守城的巨型弩箭立刻推上前,全部瞄准了宁北。 对付这等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小人,气势上就不能输! 你若是比他弱了,他便会蹬鼻子上脸! 反之,他便嚣张不起来了! “你……你敢!” 宁北话音刚落,便见沈安直接挥手。 几十根胳膊粗细的巨型弩箭,发出尖利的破空之声,从城楼上激射而出。 宁北慌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安竟会一言不合,直接命令射箭。 慌不迭的滚下马躲避,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说来,他也算经历了好几场恶仗的战场老手了,可这种针对他个人的密集攻击,还是第一次见。 所幸沈安暂时还没打算真杀他,那些弩箭啪啪啪几声,重重的扎进了宁北身前半丈左右的泥土之中,溅得他满身污秽。 狼狈至极! “立刻给我滚!若是来要粮,回去拿白无极亲笔调函来取,若是来找茬!别怪我手下无情!” “至于什么传唤本侯,你回去告诉白无极!他是军中大将军,我是云州主政官员,他没资格直接传唤本侯!若是想见本侯,让他自己来!” 沈安鄙视的看了一眼宁北,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样! 就这么点出息? 看来新军迟早要被白无极等人给毁了! 他说完,转身便下了城楼,临走时还不忘特意交代一声秦二郎,若是宁北半个时辰后还在城门口,直接射杀! 见识过沈安的嚣张跋扈,秦二郎也没反对,他对于宁北也没有丝毫的好感,立刻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但宁北却没给秦二郎机会,一看局势不对,立刻灰溜溜的带着人离开了龙朔。 回到县衙,沈安刚准备召集几个心腹,过问一下城中的情况。 可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程穆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看到沈安直接跪倒在地:“老大,出大事了!都怪我没有听从你的吩咐,酿成了大错,请老大治罪!” “起来再说!”沈安脸色微变,上前将程穆扶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灾民哗变了吗?” “城南的一个安置区,突然爆发瘟疫,近万灾民都已经病倒了,而且已经开始蔓延到其他安置区了。” 程穆脸色惨白,眼眶都泛起了红丝,显然也尽心办事了,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状况。 瘟疫? 沈安眉头皱了起来,这在古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轻则爆发之地尸横遍野,重则波及方圆百里! 而大灾之后往往便会伴随瘟疫,所以他临走时还特意交代程穆,一定要注意灾民的卫生问题。 只是走得匆忙,才没有把每个细节都说上一遍。 没想到就惹出了大事! 不过,他倒没有责怪程穆的意思,毕竟以这个年代的卫生观念来说,程穆可能并没有犯什么大错。 “立刻带我去看看!边走边说说感染瘟疫的灾民都有什么症状?”沈安拉着他就往外走。 其实古代很多瘟疫,并没有后世的某些病毒厉害。 很多时候,就是普通的流行性伤寒所致,只是古人不知道其中的症结所在。 再加上医疗卫生条件和医药跟不上,才会导致大面积死亡。 程穆跟了上去,瘟疫爆发之后,他也立刻安排了军医前去诊治,所以随口便能回答出来。 “之前派去的军医断症,说那些灾民应该是风寒侵体,导致病邪入肺,大多面色潮红,舌苔厚腻,喉咙内又红又肿,体热流涕,伴随偶尔剧烈的打摆子……” 沈安仔细听完,脑海中立刻想到了一个名词:流感! 没跑了! 这玩意在后世看起来普普通通,很多人即使被感染了,顶多吃点药便会好起来。 但殊不知,其实流感每年也会夺走不少人的性命。 更别说随便一个普通感冒都可能要人命的这个年代了! 确实可以算得上是瘟疫了! “军医既然诊断出是风邪入体,难道没有人开方抓药救治病患吗?”沈安弄明白了之后,开口问道。 “没有!一来这种瘟疫看起来像是风邪入体,但和寻常的伤寒又有所不同,军医试过用一些治疗伤寒的方子,都毫无效果。” “二来这城中百业凋敝,军医就算有方子,也很难抓奇足够上万人所用的药材。” “我能做的就只有,将城南被感染的安置区,彻底隔离起来,另外将未发现病患的百姓统统转移到了城北。并在城中的龙朔大街洒满石灰,隔绝两片区域,防止扩散。” 程穆提起此事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他本以为老大这次将留守的重任交给他,可以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施政能力。 没想到时不我与,竟然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沈安顿了顿脚步,在他肩头拍了拍:“你做得已经很好了!灾民一次性涌入城中,难免会出现各种问题。” “瘟疫的事情,你也不要太自责,有我在,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听到这话,程穆愣了一下。 这还不算大事? 打一次仗,说不定死的也就几千人,这瘟疫下来,至少城南那个爆发瘟疫的安置区,怕是一个也活不下来了。 说不定…… 他不敢往下想,因为脑海中已经有了尸横遍地,人间炼狱的画面。 第378章 土豆能治病? “我说的不算大事,不是指我不在乎城中百姓的安危,而是我有办法让这场瘟疫平息下去。” 沈安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误会了话中的意思,解释了一句话,脚步加快了几分。 他却并没有往城南走,而是出了衙门直接右拐,去了囤放土豆的仓库。 程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老大对瘟疫竟然也有办法? 不会是开玩笑吧? 历朝历代,对于瘟疫的处理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彻底隔绝染病的区域,并纵火将其中能动的、不能动的统统烧毁。 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脸上的悲戚之色变成了疑惑和喜色交替的复杂表情。 “把之前所有挑出来无法播种的土豆全部给我搬出来。” 沈安朝着守卫仓库的士兵命令道。 “老大,这个时候拿土豆做什么?难道这土豆除了能吃饱外,还能用来治疗瘟疫?”跟上来的程穆,不知沈安到底要做什么,紧张又好奇的问道。 “土豆不能治病,但用土豆可以生产出治病的药!”沈安解释了一句后,吩咐道:“你立刻让所有的军医都过来,再派一队人,将土豆全部集中到厨房。” “另外让秦二郎率人到城中收集柴火,越多越好!尽快都送到厨房去。” 这些话,在程穆听来,那就是南辕北辙,和治疗瘟疫八竿子也打不着! 可他现在也是毫无头绪,只能照吩咐去办。 沈安当然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提取青霉素。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理工科,对生物和化学,都有着特别的兴趣。 土法提取青霉素,也曾在实验室验证过。 而想要提取青霉素,便需要培植出青霉菌。 后世大多是利用玉米浆来培植,因为得出的青霉菌不仅数量多,而且纯度高。 但他现在手头上没有玉米,只能用土豆先将就了。 至于为何要让秦二郎去收集柴火,则是因为眼下乃是隆冬,天气寒冷,而青霉菌的培植需要比较湿润和温暖的环境。 他准备将厨房临时弄成一个温室,好让青霉菌更快速的繁殖出来。 把事情都交代下去后,沈安便只剩下安静的等待。 就在他等待的时候,宁北已经离开大队人马,先一步回到了文安县的天子御卫大营。 看到白无极,便向一个被人欺负的孩子,看到父母一般,双目泛红的跪在地上告状。 “大将军!” “末将无能,不仅没能将沈安押来见你,还平白被沈安抬出侯爵身份侮辱了一顿。” “沈安甚至还命手下朝末将放箭,若不是末将身手矫健,恐怕已经成了龙朔城下的孤魂野鬼了。” 白无极闻言暴怒! 手掌用力一拍,将身旁的桌案拍了个稀碎。 岂有此理! 沈安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怠慢他这个大将军。 “立刻点齐兵马,我倒要看看沈安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大将军息怒!”一个幕僚站了出来:“大将军千万不要冲动!我军奉命在文安县驻扎,绝不可擅自离开防区,否则必遭御史弹劾。” “沈安此子虽然嚣张,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大将军若是真想发难,也无需大将军亲自出手。” “在下有一计,保证能将沈安此子陷入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之人名为钱学松,乃是钱学礼等人的堂兄弟。 钱家父子五人都直接或间接的死在沈安手中,他对沈安的恨,绝不比宁北低上分毫。 “钱先生有何良策?”白无极脸上一喜,着急问道。 他是梁帝的铁杆心腹,当然也知道陛下一直在想方设法弄死沈安。 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和机会! 若是真有办法合情合理的整死沈安,那他在陛下面前便又是大功一件。 钱学松被他一句先生喊得心中有些飘飘然,却故作高深的背对白无极,走到营帐门口,看了一眼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花。 “咱们派去狼嚎谷的探马不是回报说,狼嚎谷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导致耶律雄基帐下的李思明全军覆没吗?” “狼嚎谷曾是我大梁国土,在下也曾在云州走访过,从未听说过雪崩之事,据说当日雪崩之前,狼嚎谷还接二连三传来巨响。” “结合宁将军之前所说,沈安恰巧在这段时间也不在龙朔,所以此事在下斗胆猜测一二,这所谓的雪崩乃是沈安不知用什么方法诱发出来的。” 自从钱家覆灭后,他便搜集了许多关于沈安的消息。 尤其是沈安在落霞山和月照的所做作为,他都潜心研究了。 他总结了沈安的行事作风,用十二个字来形容就是,行事诡秘、出人意表、手段古怪、心狠手辣。 之前他听说西魏的粮草被劫,在白无极的手下没有擅自出动的情况下,便怀疑是沈安所为。 毕竟这附近再也找不出其他力量,敢在南郡城外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了。 如今从未出现过雪崩的狼嚎谷,突发变故,他心中越加认定,此时定然和沈安有关系! “钱先生,就算你猜的是对的,那又如何?沈安不费一兵一卒便杀敌一万,甚至还将西魏粮草抢夺到手。” “这一点,对朝廷而言,不仅不是罪过,反而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啊!” “钱先生!你到底有什么计策,赶紧道来!何必这样欲言又止,吊人胃口呢?”白无极看他言语停顿,急不可耐的催促,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他并非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对手下幕僚也十分尊敬。 但作为一个靠军功才坐上大将军之位的人,他对于世家没有丝毫好感,对于满肚子都是弯弯绕的读书人也打心眼里反感。 最讨厌的便是钱学松这等自视甚高,总是摆出一副莫测高深,含糊其辞的人。 钱学松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惹得大将军心中腹诽,他依然慢吞吞的说道:“大将军,我何曾说过要向朝廷去告他的状?” “以沈安的奸猾狡诈,就算他犯下大错,也很难让我们抓到把柄,就算真的被咱们抓到把柄,他也会想方设法的脱身。” “就算侥幸抓住了他……” 他连篇累牍的排比句,把白无极听得头皮发麻,实在忍不住的打断了他的话:“钱先生,咱能不能直奔主题?” 第379章 青霉素横空出世 “好好好!”钱学松这才看出了白无极的不耐,赶紧说道:“西魏镇南王被人抢了粮草,还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但却还不知始作俑者是谁。” “咱们不仅不要去朝廷告沈安,反而要向朝廷为其表功,大肆称赞沈安的功绩!” “以目前两国局势来看,咱们大梁处于下风,如此不伤一兵一卒却斩杀对方上万人的大胜利,朝廷定然会广而告之。” “想来消息很快便会传到西魏境内,大将军以为镇南王会不会将沈安恨之入骨?” 钱学松还是改不了啰嗦的习惯,长篇大论一番,总算将话全部说完。 不过这次白无极没有打断他的话,因为听到第二句要给沈安表功,他便也猜到了后面的话。 而且他知道的比钱学松还更多! 此计不仅可行,而且还能一箭双雕! 让沈安成为镇南王的眼中钉只是其一,而且还能挑起西魏朝廷内部的争斗。 因为他也得到了另一批探事司密探传回朝廷的消息,沈安所劫夺的粮草,乃是镇南王私自扣下来的。 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以目前两国敌对的情况,他就算派人去西魏散播消息,也很难奏效。 但现在不同了,狼嚎谷一战死伤过万,就是镇南王也很难压住消息不往外传。 他们能探听到消息,难道西魏朝廷还会被蒙在鼓里? 真以为西魏镇南大军中,就是铁板一块吗? 而大梁朝廷对此事大肆表功,则更能做实此战的真实性,试想一下,西魏皇帝若是听到这个消息,会如何作想? 想到这里,他脸上喜色渐浓,手掌连拍桌案。 “钱先生真知灼见,仅凭一些蛛丝马迹便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本将军立刻为你请功,并奏请圣上,委任你为本将军帐下正五品军师祭酒!” “谢大将军!”钱学松眉开眼笑,感恩戴德的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 他是以白身前来投靠的,没想到三言两语竟然就混成了正五品,还能顺便将死敌沈安陷入死敌,他能不开心吗? 心中更是汹涌澎湃! 伯父,几位兄弟,我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了! 等到来年秋收,西魏大军南下,沈安便会到阴曹地府向你们报道了。 到时候你们可千万别客气,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 此时的沈安自然不知,他已经被人算计了。 城里的瘟疫再次蔓延开来,如今连城北的一些安置区也出现了感染的迹象。 “报!城南瘟疫区的病患出现集体死亡的情况,目前已有上千人。” “报!前锋营第四千夫队有一名士兵出现发烧迹象!” “报!昨日前往龙朔大街巡防的衙役也传出感染的消息。” 接二连三的报告,把程穆和秦二郎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可是沈安却还带着一群军医关在厨房中,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这可怎么办啊!”程穆不停跺脚,脸上浓浓的黑眼圈,看着跟鬼一样吓人。 “徒儿他也不出来交代一声!若是没有办法,咱们干脆就撤离此地,说不定还能活下不少人,反正咱们现在要粮有粮,要人有人。” 秦二郎打仗在行,做这些民事,却一窍不通,只能干瞪眼的发牢骚。 他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最简单粗暴的!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直接走呗! 厨房内的一群满头大汗的军医,正在一股恶臭的味道中,用一块块干净的纱布过滤着什么。 “老大让咱弄着臭不拉几的东西干啥呀?我们都快熏死了!” “是啊!这些蒸过的土豆,不让我们吃就算了,还让他们发霉浪费掉,暴殄天物啊!” “我估计老大是想以毒攻毒,咱们都知道发霉的东西,吃了容易坏肚子,说不定还真的有用呢!” “你就瞎扯吧!老大也没让你把所有霉块都挑出来啊!只让咱们挑青色的过滤,难道其他颜色的不能以毒攻毒?” “就是!老大他一个人在屋内呆了好几天都没说臭,就你们事多,让你们干啥,就赶紧干,怎么那么多废话!” 军医中的医官瞪了其他人一眼,嗔怒骂了一句。 前锋营中虽然强调平等,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而且十分严厉。 否则一只没有纪律的部队,是绝不可能有战斗力的。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液体透过纱布滴落的声音。 隔壁房间的沈安正在呼呼大睡,他实在太困了。 他为了让蒸熟后打成浆的土豆泥,能尽快发霉,不间断的烧火,让屋内的温度始终保持在20度至30度之间。 还要随时观察霉菌的情况,将其他霉菌及时剔除,只剩下青霉菌。 这可都是体力活,所幸他一身功夫极好,要不然还真的扛不住。 当然,他之所以要自己独立完成这些工作,也是有私心的。 因为青霉素的技术,他暂时还不打算公开! 倒不是他贪钱,又想垄断一笔生意。 只是他经历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后,知道凡事留一手,总会让自己之后的凶险少上几分。 第380章 神医啊 熬了几天后,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培育出了不少。 接下来便是将青霉菌刮下来过滤,尽可能的少点杂质。 这个工序是最繁重的,却又不能省略。 青霉素的杂质太多,很容易出现不可预计的后果。 但他实在太累,不能再自己单干了,他让军医全部进来,教会他们识别青霉菌,和过滤的要求后,便呼呼大睡起来。 休息了一会,他又开始奋斗了。 让军医们多次重复过滤后,总算得到了两大桶清澈的液体。 “老大,这就是你弄出来的药吗?看起来和水差不多啊!”一个军医十分不解的问道。 沈安没有功夫搭理他,真有这么简单,那还要他做什么? 他摇了摇头,找了个借口:“你们现在立刻去各个感染区,按轻重缓急将病患全部分门别类排好,我随后便带药过来。” 现在制成的青霉素溶液,看起来清澈,但其实里面还有不少杂质。 这些杂质都可溶于水,用纱布是不可能过滤出来的。 若是普通人用了这种青霉素,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若是过敏体制的话,那说不定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对于人命十分看中的沈安来说,这种事情不敢说没有,但绝对要将概率降到最低。 等到军医离开之后,他将秦二郎和沈万三叫了进来。 本来这两人是非常不适合做这等精细工作的,反倒程穆和向子非这些文人更适合些。 但眼下沈安对两人的定位,还达不到心腹这个程度。 毕竟这两人的投靠,多少还有些其他目的在。 “他们都去做其他事情了,你们两过来帮忙!” “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沈万三你要特别留意我的步骤,以后说不定我会让你来做!” 沈安交代了几声后,便开始了表演。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菜油倒进两个木桶中,然后不停的搅拌。 “记住,下次若是再让你们制这种药的时候,这一步很关键,因为水里的东西很多,有些可以像盐一样溶解在水里,有些则更容易被这些菜油给吸走。” “我们只要搅拌均匀,再等水油分离之后,水里的东西便会更加纯粹一些。” 秦二郎一脸不屑的听着,但看沈安全神贯注,他也没开口打扰。 而沈万三却十分认真。 他从狼嚎谷回来后,对老大已经是五体投地的佩服了。 之前无论是落霞山还是江淮,老大厉害是厉害,但毕竟很多时候站得远,也不知道沈安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可这次狼嚎谷一战,他算是见识到了老大的神乎其技! 不上一兵一卒,成功抢夺了近八十万石粮食,还轻而易举的斩杀了上万敌军。 这个世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厉害的人了! 跟着这样的老大,哪怕是死,也不带眨眼的! 所以他尽管看不懂,也听不明白沈安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处,但还是拼命记下每个动作。 甚至心中还在暗自数着沈安搅拌了多少下。 等沈安将浮在水面的菜油全部打出来后,他又开始了迷幻般的操作。 往那水中加木炭,加酸醋,甚至还有草木灰! 然后过滤! 如此重复了十次,还没停…… “靠!我说徒儿,你弄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啥?外面都乱成一团了,还捣鼓些过家家的东西,叫我说,赶紧让还没感染的人,趁早出城躲躲吧!” 秦二郎终于憋不住了。 一边说要去除杂质,一边又不断往里面加东西。 难道这些木炭和酸醋里面还有神奇的东西,捣鼓一下就能到水里去? 他当然不知道木炭有吸附杂质的作用。 更不清楚酸醋可以杀死水中的病菌,省得病患感染其他的病。 也不懂什么叫着酸碱中和。 反正在他看来沈安就是浪费时间! “别废话,给我再拿些草木灰过来!”沈安习惯了他的无知和质疑,懒得废话。 如此忙碌了将近一个时辰,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沈安没有再耽搁时间,让秦二郎两人各自小心提着一个木桶,便直奔城南瘟疫最严重的一个安置区。 刚踏进去,他的脚步便顿了一下! 这尼玛,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他千叮咛万嘱咐程穆,让他要注意灾民的卫生问题。 可眼前哪里有一丝能跟卫生搭上关系的? 随处可见的粪便,甚至有人裹着的草席附近就是屎尿桶。 就这环境! 想不闹瘟疫都难! 看来要改变这些人的卫生观念,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 连连摇头的走上了中间一座小高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 “各位父老乡亲,本官来晚了!” “但请你们放心,我曾说过要让你们吃饱饭,就是要大家都好好活下去。” “没想到却来了一场瘟疫,不过你们放心,本官已经研制出了一种神药,你们只要听本官的吩咐,保证三日之后,大家都会生龙活虎!” 沈安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人群早已经骚动起来,原本排好的队伍乱作一团。 直到说完话,他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一圈的人。 乌泱泱的,看上去就有点吓人! 好像要把沈安吃掉一般。 第381章 四姐柳嫣 “沈大人,你可别再忽悠我们了,起初刚有人发病的时候,你手下的程穆大人便说一定会救我们,可是我儿子死了,老伴也死了,如今只剩下老头子一个,你还是放我们出去吧!” “沈大人饶命啊!我们不想死啊!人家都说得了瘟疫死的人,阎罗王都不敢收!我宁愿饿死在外面,也不要死在这里啊!求求你放我们出城吧!” 沈安眉头挑了挑,他还以为这些人围上来,是因为他刚刚说研制成功了新药。 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把药的事情放在心上! 反倒一个个都有些责怪的意思,好像这场瘟疫是他沈安带来的一样。 这就有些尴尬了! “都给我闭嘴!”秦二郎虽然抱怨沈安浪费时间,但关键时候绝对是沈安的铁杆拥趸,一看形势不对,往前一步,虎躯一震,声音如同洪钟般吼了出去。 “娘希匹的!你们这些家伙怕死,难道沈大人不怕死吗?” “他屈尊降贵,冒着被你们感染的风险,到这里给你们送药,娘希匹的,你们还给老子罗里吧嗦!” “要走是吗?城门就在那边,想走的赶紧给老子滚!老子不缺你们这些人!” 秦二郎言语粗鲁,但却威风凛凛,一身铠甲金光闪闪,颇具威严。 再加上说话间,暗自用上了一些真气和劲力,声音传遍了整个安置区,而且还不停的回荡。 这个年代的百姓,最怕的就是官! 就是到了生死关头,真正敢鼓起勇气反抗的都只是少数。 听到秦二郎的话后,竟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 沈安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又发现了秦二郎一个用处。 那就是唱双簧! 以后他再有这种不好做恶人的情况,便可以把秦二郎推到台前去。 他扫视了一圈众多灾民,最后把目光落在负责这个安置区的军医身上:“我之前让你对病患分门别类,重病的患者在哪里?先救他们。” 军医立刻招了招手,很快有一群士兵抬着十几个简易担架跑了过来。 每副担架身后都跟着或老或幼,或男或女的家属,而担架上的人,却无一例外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大人,刚刚将军说得对,您是万金之躯,愿意到这里来,我们十分感动,但不知你这药到底是什么方子?能否告知一二。” 这时,人群中挤出来一个身背药箱的婀娜女子,拱手问道。 “你是?”沈安转头看去,脸上突然露出喜色,赶紧凑了过去:“四姐,你怎么在这里?” 婀娜女子抬头一看,也是一愣,她正是沈大福收养的义女之一,沈安的四姐——柳嫣。 此女自幼便跟随当世药王孙思景学医,十六岁出师后,便随药王云游四方,再也没有回过沈家,没想到今日竟在云州相见。 不过沈安已经长大不少,所以她刚刚也没认出来,听到沈安喊四姐,这才依稀觉得他的面容似曾相似。 “你是小安?” “是啊!四姐,我是小安!” 沈安激动不已,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浮夸,走上前抱了抱柳嫣,便松开手:“四姐,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忙完这里的事,我们再叙旧!” 说完,他从军医手中要来一个药碗,舀了小半碗端在手中。 这第一个病人,他准备亲自喂药! 走到最前面的担架旁,他就有些后悔了! 装什么逼啊! 担架上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汉子,可能躺着的时间太久,身子已经有些溃烂。 靠近过去,便是一股浓烈的恶臭! “把他扶起来!”沈安无奈的凑了过去,硬生生的将药灌了进去。 药效发挥作用还有些时间,他要趁着这个机会,跟这些人好好上上卫生课! “秦二郎,你立刻传令全军,从今天开始,所有安置区进行整顿。” “务必做到以下几点!” “第一,每个安置区在四个角落修建起茅厕,所有人不得随地大小便!茅厕每日要用石灰撒坑!” “第二,每个安置区正中央修建一座大型土灶,供应所有人饮用的热水!所有人不得再随意饮用生水!” “第三,每个安置区都把能动的女人集中起来,这几天加班加点将现有的被褥全部清洗一遍,所有能动的男人也集中起来,将安置区每个角落都打扫一遍,并铺上生石灰。” “第四,组织所有将士上山伐木,就是给我把附近的山头都砍秃了,也得让每家每户都能睡上木床!” 天天吃喝拉撒在一起,还看到水就喝,晚上睡在地上,能不得伤寒吗? 麻蛋! 难怪古人的寿命都那么短! 正当沈安心中吐槽的时候,那群灾民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声泪俱下! 其实他们何尝不知吃喝拉撒要分开,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谁不想大冬天喝上一杯热水? 谁不想睡在暖暖的床上? 但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不一定呢! 这些奢望,想想就够了! 没想到沈大人一来,便给他们解决了! “青天大老爷啊!刚刚我们真不是人啊!差点以为大人你是来走走过场的!才会想着赶紧离开算了!” “大人啊!我们错了!我们愚昧无知,大人千万不要记挂在心啊!以后我们再也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有大人这等青天在,咱们云州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 虽然沈安说的话,还没有落实。 但人总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更何况,他们见过的官员也不少,能说这些话,就已经算得上是顶级的好官了! 第382章 阴阳调和? 就在这时。 服下了青霉素溶液的中年汉子,费力的睁开了双眼。 本来已经满是死气,浑浊不堪的瞳孔,恢复了几分神采。 迷惘的扭动脖子,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我……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身旁的女眷,震惊得难以置信,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欣慰的看着中年汉子,喜出望外。 “孩他爹,你……你终于醒了!” 灾民顿时炸开了锅! “天啊!喜旺是最早得病的一批人,幸好他身体强壮,才熬到今天,我还以为他这次抗不过去了,没想到大人竟然把他救活了!” “这药看来真的有效!大人神仙下凡啊!我们终于有救了!” “有救了!有救了!” “沈大人万岁!” “沈大人活神仙啊!” 事实摆在眼前,之前军医给出的方子不少,但却都没有什么疗效。 他们基本上对药都不报什么希望。 但现在疗效如此显着,容不得他们不信。 灾民们纷纷跪倒在地,纷纷请求沈安尽快让他们喝上这神药。 沈安按了按手,示意大家安静,让军医组织灾民排好队伍。 过了一会,那些本就病情较轻的患者,喝完药后病情都得到了明显的好转。 后世流感之类,打普通青霉素已经没有多达效果了,那是因为抗生素使用泛滥,导致病菌产生了较强的抗药性。 但这个年代的病菌,还处于未进化阶段,青霉素可以算是药到病除。 “老大,真的太有用了!”程穆看着越来越多人好转过来,几个已经气若游丝的人,也都纷纷醒了过来,他如释重负,高兴得跳了起来。 向子非对沈安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他凑到军医身旁,舀了一瓢青霉素溶液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有一股淡淡的怪味! 但却并非是寻常中药的味道。 看起来更像是清水,而不像药。 但效果却如此只好,容不得他不相信。 “老大,没想到你打仗是一把好手,做生意又头头是道,原来还是个杏林圣手。”他看不出名堂,只剩下由衷的佩服和夸赞。 不过他知道这些药都是沈安用土豆弄出来的,所以他以为又是土豆产生的神奇效果。 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土豆带回月照。 有了这等神物,他们向家以后说不定会摇身一变,从此扶摇直上成为一代豪族! 沈安没有脸上也露出欣慰之色,有了青霉素,这场瘟疫总算可以平息了。 “废话少说,你们赶紧去帮忙,这边弄完之后,马上去将其他安置区的病患解决掉。” “这些药估计还不够,我要回去再整点出来。” 他说完转身离开,花费了上千斤土豆,他肉都是疼的,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不管这里够不够,他也要多准备一些备用。 青霉素可不仅仅能用来治疗流感,对刀伤火烧和因病菌感染的疾病,可都有神奇的效果。 “小安,你是不是把姐姐给忘了?”柳嫣这时跑了过来,嗔怒的拉住他。 沈安猛地拍了一下脑袋。 哎呀! 咋把四姐给忘了! “四姐,我让人安排你先住下,这里事态紧急,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跟你好好聚聚。” “我刚刚听你说,你还要去制刚刚那种神药,能不能让姐姐在一旁观摩一下?”柳嫣眨了眨眼,俏皮的扯着沈安的衣角。 她是学医的,虽然师从药王孙思景,但对流感这种瘟疫,也素手无策。 刚刚还以为沈安是在作秀,只是为了暂时安抚民心。 没想到神药真的有奇效,她震惊于沈安是从何学来的一手妙手回春技巧。 更想看看沈安到底是用了什么药。 “四姐还是这么古灵精怪,不过现在我可没多少时间跟你解释,到时候你别怪我对你的问题置若罔闻哦!” 沈安伸手刮了一下柳嫣的琼鼻,快步走回县衙后厨。 “小安,你不会耍姐姐吧?” 柳嫣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问道。 她是个杏林圣手,对药物的了解,除了她师傅和寥寥几人外,无人能出其右。 眼前几个大桶里,盛着一些黄不拉几的浆糊,上面都发霉了。 旁边凳倒桌翻,到处透着凌乱不堪。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那些浆糊好像放置了许久,不断传出一阵阵腐烂食物的恶心味道。 这恶臭让她十分上头,差点把晚上吃的饭都给吐了出来。 真不知道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弟弟,是怎么耐住性子在这里待下去的。 “你在这种地方配药?” “对啊!就是这里!” 沈安没空搭理他,土豆浆上已经又长出了不少霉菌,但他离开这段时间,混杂了不少红黄色的杂菌。 “四姐,过来帮帮忙,小心将除了青色以外的霉菌都刮掉,留下的青霉菌就是咱们要的药材。” “什么?”柳嫣为了知道神药的真实来源,强按住心中的恶心凑了过去,刚伸出手想帮忙,听到这话,动作为之一滞。 她以为沈安的药材,应该是那些黄不拉几的浆糊,这东西虽然臭,但至少做药材的话,还能勉强说得过去。 可沈安竟然要用浆糊上的霉菌? 只听说过发霉的东西会让人拉肚子,甚至会让人中毒而死,还从没听说过,发霉的东西能治病的!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以为姐姐想偷师,故意耍我呢?”柳嫣有些怒了,转身就要走。 “没啊!” “这个真是药!” “哎,怎么解释呢?” 沈安赶紧拉住她,歪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学医的不是讲究阴阳调和吗?其实瘟疫就是一种剧毒,而这霉菌正好可以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就好像瘟疫是阳,而它就是阴,两相调和便能达到治病的效果。” 沈安其实也很为难,他不是不想解释,可若是提到病毒、细菌之类的,柳嫣确定能听懂吗? 怕是反而会让柳嫣以为自己的随口忽悠呢? 还不如含糊其辞,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是这样吗?”柳嫣秀眉紧蹙,疑惑的看着沈安。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 但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阴阳调和她再清楚不过了,但瘟疫明显不能简单的归为所谓的阳啊! 第383章 大功一件? “好了,四姐!”沈安一看她似乎还准备深究,赶紧补充了一句:“这东西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上偶然看到的,真正的原理我也不懂。” 随后便扯开话题:“四姐,你怎么会出现在云州呢?难道是听说我到这里来当刺史了?” “没,我之前和师傅在西魏游历,他老人家竟在南郡登仙了,我无处可去,便想着回家看看。凑巧这里发生了瘟疫,我才过来看看的。” 柳嫣提起刚死的师傅,鼻子一酸,双眸蒙上一层水雾,声音也嘶哑了不少。 但眼神中却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躲避之意。 似乎并不太想在沈安面前提起。 “你刚刚从南郡过来吗?”沈安重新投入紧张的操作之中,但听到柳嫣提起西魏和南郡,心中顿时生起一丝警惕。 四姐离开家的时候,他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也不小了,在原主人的记忆中,对四姐的印象十分复杂。 柳嫣的出身不好,是沈大福从青楼救出来的,带回沈家的时候七八岁了,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因此是个心理防备十分重的女子。 初到沈家的时候,还十分怕事,处处小心翼翼的,但后来有了家庭温暖后,渐渐开朗起来。 但三岁定三十,就算表象再怎么变化,隐藏的性格却很难改变。 她是个攀比欲和占有欲极强的人,曾有过一次沈大福从外地回来,给几个姐姐都带了一份礼物,给她的是一件五彩斑斓的罗裙。 其他人都很开心,没想到柳嫣却并不喜欢那罗裙,结果她却偷偷将所有人的礼物都偷偷给弄坏了。 那时候的沈安看到父亲带回的竹蜻蜓被摔得稀碎,哭得稀里哗啦,所以记忆尤深。 后来虽然渐渐淡忘,两姐弟之间的关系也不错,但和其他姐姐相比,似乎总有些隔膜。 “咋了?你不会以为我通敌卖国吧?”柳嫣眼神闪烁,但掩饰得很好,抬手锤了一下沈安的肩膀,戏谑问道。 “哈哈,四姐你还是那么俏皮!又不是你要去的西魏,你是跟着师傅去的,要通敌卖国,也是你师傅啊!”沈安轻笑一声。 这时,土豆浆上的霉菌也差不多清理干净了。 他伸了个懒腰:“哎呀!熬了几天几夜,太累了,我还是回去睡个觉再来吧!要不然出错了,会害死人的。” “可……你刚刚不是说事态紧急吗?”柳嫣皱眉说道。 “紧急也没办法啊!这种药只要错了一点,就有可能害死人!还是养养精神再来吧!” 沈安又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用来刮霉菌的竹片放到一旁,径直走出了厨房,招手叫来一个衙役,把柳嫣住宿的事情安排好。 他还真就回去睡觉了! 马不停蹄的从狼嚎谷回来,紧接着便开始研制青霉素。 也确实太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全身神清气爽,外面则已是日正当空的中午。 “靠!” “来人啊!” “把秦二郎和程穆叫来!” 门外的衙役应声跑了出去,不到片刻,两人便推门而入。 “你们这两傻货,我睡了这么久,也不叫醒我,那些药够用吗?”沈安还在穿衣服,看到他们便着急问道。 程穆恭敬的拱手:“老大你睡觉那天晚上,我们四处派发药水,如今所有病患都已经安然无恙,最严重的城南安置区的灾民,甚至都能下地干活了。” “那就……等等,你刚刚说啥?那天晚上?我睡了多久?”沈安脸上的轻松神色,瞬间一紧。 卧槽! 老子该不会是睡了好几天吧? 这尼玛可真是耽误了大事! 秦二郎也难得的没有怼他,客气的回道:“你睡了两天三夜了,不过睡就睡吧,反正城里也没其他什么事,一切都恢复如常了。” “是的老大,一切都恢复如常了,幸亏有你在,要不然我便成了这云州,这龙朔县的千古罪人了!” 程穆经历了整件事情的全过程,其中的苦楚再清楚不过了。 若不是沈安及时回来,这城中的近十三万人恐怕没几个能活到现在了。 如今城中百姓已经把沈安当成了活菩萨,甚至有人提议要给沈安立生祠。 他也不例外,之前对沈安是敬畏,现在是真正的膜拜。 “这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这一觉睡的,怕是出了不少人命!”沈安长舒了一口气,他也穿戴完毕,倒了杯茶漱口,又问道:“对了,我四姐你们没有怠慢吧?” “怎么可能!”秦二郎一听这话,乐呵呵的凑到身前:“四小姐今年芳龄几何啊?” “你要干啥?”沈安一脸警惕看着色眯眯的那双眼睛:“瞧你那禽兽样,我姐又没瞎。” “咋说话呢?你姐这几天可都粘着我呢!没事就过来找我,我估摸着以后能成你姐夫!”秦二郎连翻白眼,站起身来得意的双手抱胸,身子不停抖动。 那样子别提多贱了! 沈安眼中精光一闪,但很快掩饰了下去。 什么鬼? 四姐不会真的看上秦二郎了吧? 秦二郎不差,但沈安总感觉他的春天来得太突然。 这时,向子非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金黄色的令牌。 “大人,城门外来了一个太监,说是陛下有圣旨来了,我已经将他请到了县衙正堂。” “圣旨?”沈安接过令牌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皇帝专属的金批令牌。 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个时候来圣旨,可就太古怪了。 让众人都洗漱一番后,穿戴整齐去了正堂。 等到看清来人是李德海后,沈安更觉事有蹊跷。 “李公公?什么事竟然让您这个正三品御前大总管亲自前来颁旨啊?下官有失远迎,失礼至极,还望李公公见谅!”沈安笑吟吟的走了过去,客气的拱手施礼。 两人同品,但李德海乃是皇帝近臣,论隐形地位比起他这个刺史可高得多,就是朝中太师、丞相看到,也是客客气气的。 “沈大人客气了!你如今可是朝中的第一大功臣,若非陛下知道你初到云州,民生尚且多艰,分身无暇。” “否则陛下绝对要将你召回京城,亲自嘉奖的!” 李德海一番话说得毫无破绽。 可却把沈安听得稀里糊涂。 什么第一大功臣? 第384章 梁帝的心思 “客套话就不多说!沈大人接旨吧!” 李德海嘴角微微勾起,狡黠一笑,将手中的圣旨双手托起。 梁帝得到白无极的表功奏折后,对这个祸水东引借刀杀人的计策,拍案叫绝。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旨褒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州侯、云州刺史沈安,功在社稷,初任属地,便孤军深入敌营。” “劫夺被西魏所抢粮草数十万石,全歼敌将李思明手下万人,挫敌于冰雪之野,大振天威!” “国有贤臣,军有良将!此国之幸也!朕特此褒奖,并擢升沈安为从二品云州刺史,手下众将众僚皆按沈安报奏封赏!” 俯身在地的沈安,心中疑窦丛生,却欣喜若狂的站了起来。 紧紧握住李德海干枯却有力双手。 眼角挤出两滴泪痕,激动不已的说道:“陛下天恩,沈安愧不敢当。” 李德海抽出一只手在沈安的手背上拍了拍。 “沈大人年纪轻轻便已经坐上了从二品的高位,开创本朝之先例。” “日后定然封王拜相,位极人臣!” “全赖陛下恩宠,以及李公公的美言!”沈安拱手朝着南方拜了拜。 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在了李德海的手中。 两人说话之间,他仔细思忖了一下。 梁帝此番给他加官进爵,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他不知道梁帝是从何得知,狼嚎谷一战与他有关的。 但现在圣旨下达,他就算矢口否认,全天下的人也都只会认为他是在谦虚。 他不担心自己再次成为整个大梁的热点话题。 可这个消息一旦传到西魏镇南王耳中,那耶律雄基还能放过他? 说不定会不顾两国目前的和议,发兵直接攻打他云州。 梁帝为了杀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甚至不惜以破坏两国和议为代价! “沈大人眼下的地位,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李德海对于递过来的银票并没有拒绝,收进兜里后,一脸惋惜的看着沈安。 “杂家另有公务缠身,不能和沈大人这等少年英雄,多多叙旧了。” “你之前上任匆忙,所辖僚属也未配备齐全,陛下之意,你可列出委任清单,由杂家带回京城,吏部的委任状,随后便会送达。” 沈安点了点头,让人起来笔墨纸砚,便毫不客气的写了起来。 一州刺史封疆大吏,本就不可能事必躬亲。 按照大梁朝廷定制,刺史府一般配置有司马、别驾、祭酒三个副职。 分别掌管兵曹、法曹,户曹、功曹和礼曹、工曹四个衙门。 另有屯卫大将军和城防营将军两个从属武官。 这两个职位,一般由同一人兼任,所以秦二郎再合适不过了。 程穆善于内政,成为主管民生、政务的别驾,擅长军事的向子非则出任司马。 至于负责礼教的祭酒,他举荐的则是朝中的小粉丝陈友。 而六曹官员,沈安全部从前锋营的千夫长中挑选出任。 “请李公公过目!”沈安抖了抖墨迹还未的白纸。 李德海捏着兰花指接过,扫了一眼:“秦二郎、程穆、向子非、杨铁牛、沈万三…….这些人看名字似乎大多都非读书之人啊!沈大人真的打算就按这个任命吗?” “哈哈,公公慧眼,不过他们虽然以前不是读书人,但现在却也能识文断字,担任这些官职绰绰有余的。”沈安轻声一笑。 他举荐的这几个人,除了秦二郎等心腹外,都是当日沈小路从安州带来的丐帮弟子中。 按照沈安的要求,所有人除了习武之外,便是学习文化。 知识是第一生产力! 因为知识才能产出人才! 这几人都是佼佼者,每个都在军中担任着职位,换个角色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李德海闻言,老辣的鹰勾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要知道大梁虽然不像之前几个朝代,读书是达官显贵的特权。 但愚民的政策,依然牢牢的印刻在皇帝和权贵脑海中。 所以绝大多数官宦对于普通百姓的求学,是根本不在乎、不关注的。 沈安再一次反其道而行之,让他再一次感到意外。 “如此杂家便照此上报朝廷了!” 李德海说完后,又和沈安客套了一番,便带着人离开了龙朔。 不过他并没有像之前所言,急着回京,而是转身去了文安县的白无极大营。 “大将军,长话短说!” “陛下对你这次的计策十分满意,但此事不宜张扬,不过功劳给你记下了。” “沈安之事,你还要放在心上,却不能太过明显,之前你让人率兵气势汹汹,在龙朔县外摆出攻击阵型,实在有些不智,你要给沈安和西魏那边摆个样子。” “如今只要等待即可,若是西魏大军突然发难,而目标又是龙朔,你可以弃而不救,陛下言明不会责罚。” 听完李德海传来的梁帝口谕,白无极连连点头。 只是对于梁帝的谨慎,心中十分不解。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沈安吗? 就算有些手段,也不至于如此重视吧? 送走李德海,白无极立刻召集众将军商议。 他狠狠瞪了宁北一眼,嗔怒训斥道:“宁将军,你干得好事,连陛下都知道了!” “我让你去传唤沈安,不是让你摆明车马去攻城。” “陛下让我给沈安一个交代,你自己看该如何处理吧?” 宁北一脸无辜,却又不敢开口反驳,低着头咬牙切齿,心中对沈安的恨意更甚了几分。 “大将军,此事也不能怪宁将军!”钱学松如今是军师祭酒了,左右也有他一席之地。 他没等宁北开口,抢先站起身来,再次展现出睿智的一面。 “宁将军去的时候,沈安还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所以他当时所为,并没有大错。” “如今朝廷褒奖沈安,才显得宁将军有些冲动而已,训斥一番,再让宁将军登门谢罪即可。” 宁北向他投来感激的眼神。 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置,若是这么快就被革职,他心有不甘。 “钱先生,可若是如此,沈安万一不答应呢?”白无极当然也不想真的拿自己人开刀。 否则以后这兵还怎么带? 他担心沈安会死咬着这件事情不放,到时候他更不好下台。 钱学松摆了摆手,耐心解释起来。 “大将军过虑了,陛下这道口谕,其实不过就是提醒一下,对付沈安只可暗中来,不可明着杀。” “无论是平江淮、定月照,还是刚刚狼嚎谷一战,沈安对于整个大梁来说,都是大功臣。” “在他没有犯下滔天大罪,公开逆反的情况下,陛下也不好对他太过逼迫,否则天下百姓该如何看朝廷和陛下?” “所以只要我们不再公开为难沈安,陛下也不会让咱们自断臂膀的。” 白无极听明白了。 陛下的意思,阴招可以,但是明着来不行。 第385章 来自镇南王的恨意 理解了这层含义后,他释怀一笑,端起酒杯走下帅案,拉着宁北来到钱学松面前。 “有钱先生答疑解惑,实乃本将和诸僚之幸啊!” “敬先生一杯!” 宁北感激不已,官职保住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直接仰头一杯酒下肚。 “大将军、宁将军言重了!”钱学松十分儒雅的遮袖一饮而尽。 脸上立刻浮起一层红晕,继续开口道:“大将军,陛下视沈安如同眼中之钉,欲除之而后快。” “我等身为臣子,抵御外辱当然是重中之重,但思君之危也是头等大事。” “依我看,西魏镇南王得到消息后,定然会有所动作,但他是个沙场宿将,一向小心谨慎,有我们在,定会有所顾忌。” “我看府兵最近操练有些进步了,不如将那些府兵暂时撤防到代州一线,那里靠近大海,温度没有这般寒冷,非常适合继续演练新军战法。” 他又是一番长篇大论! 但白无极此时听来,却并没有丝毫反感。 甚至还津津有味! 这又是一个高招啊! 西魏镇南王确实十分小心,只要他白无极的大军在附近,绝不会轻举妄动。 可若是他撤走了大部分府兵,那就另说了! 而且代州一线距离文安距离不远,就算西魏真的打算趁机偷袭。 以他手底下新军的实力,绝对能等到府兵回援! 白无极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再次举杯:“钱先生啊钱先生!你可真是再世诸葛亮,当今之卧龙啊!如此这般,沈安定然难以活过今冬!” 定下计策,他们倒也没急切的传令下去。 事情若是太突然,说不定西魏还会以为其中有什么阴谋。 正当他们密谋之际,沈安这边再次迎来了几位贵客。 从京城出发,以祭祖为名,实则为沈安偷运粮草的安雅君终于抵达了龙朔。 县衙门口。 “安雅君,大恩不言谢!请受沈安一拜!”沈安弯腰拱手。 “沈大人快快请起!”安雅君在人前依然蒙着面纱,微微欠身抬手:“大人为了云州百姓,甚至不惜自筹粮草,宫玉卿敬仰还来不及,哪里敢当大人一谢。” “敬仰二字,沈安愧不敢当,再次谢过!” “沈大人莫要过谦,前番蒙你搭救,方才得以恢复自由之身,如今不过举手之劳,大人无需挂齿!” “好了好了!你们两一个言谢,一个敬仰!这是要闹哪样?”一旁的青羽看两人繁文缛节没个停,把两人拉开,白了一眼沈安。 “你该不会打算让我们一直在这里站着吧?” “对对对!是我失礼了!快请进!快请进!”沈安拍了一下额头。 兴奋过头了,竟然忘了待客之道。 安雅君送来的粮草并不算多,只有十万石而已。 但却能解决他眼下最烦心的一件事。 距离白无极向他要三万石粮食的时间只有最后一天了。 虽然梁帝颁旨嘉奖他狼嚎谷的战绩,不过他绝不会承认自己手中有从西魏那里抢来的八十万石粮食的。 要不然,白无极估计三天两头就会来要粮食,他就算有再多也不够给的。 所以拿安雅君的粮食当挡箭牌便再合适不过了! 正堂各自落座,安雅君见左右再无旁人,也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沈安当日见她真容的时候,她还身染病患,所以看起来脸色苍白。 而此时她的倾国倾城容颜,才算真正展现无疑! 一颦一笑间,都让沈安忍不住多瞥几眼。 “一路上还平安吗?”沈安定了定有些躁动的心神,开口问道。 青羽拧着发梢,撇着嘴:“平不平安你不知道么?你就是个惹事精,走到哪里惹到哪里!” “小羽!”安雅君嗔怒一声,歉意说道:“我们路上还算平安,就是有不少耳目盯梢,所以小羽才会这样说,沈大人别见怪!” “安雅君别大人大人的了,跟青羽姑娘一般,直接叫我沈安就是。” “那你也叫我玉卿吧!”安雅君羞怯的撇过头去,低声说完后,有些忧心的说道:“我听青羽说,那些盯梢的人,好像是探事司的?” 沈安叹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 安雅君会挑明此事,而且甘冒风险从京城运粮而来。 他也不想有过多隐瞒,扭头看向青羽:“当日青羽姑娘屈尊陪我到江淮,遇上的刺客,你可知是什么人派去的?” 青羽秀眉紧皱,不知道沈安为何突然会有此一问。 反倒是听她提起过江淮之事的安雅君,拧了拧嘴唇:“难道也是陛下指使的?” “没错!” “新军初成,朝廷粮草丰盛,陛下便有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想法!” “从派我去江淮,到破庙遇袭,都是陛下暗中策划的。” 沈安眼神中闪过讶色。 都说漂亮女人傻愣愣的,这也不对啊! 安雅君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智商绝对是顶级的。 她可真是老天爷的宠儿,才貌双全! 不过提起梁帝和他之间的嫌隙,沈安惋惜的站起身,仰头叹息。 他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梦想便是当一个逍遥小地主。 却没曾想,被逼上梁山,成了梁帝的眼中钉! 让他坐着等死,他做不到,只能隐忍等待,伺机反抗了。 “难怪你立下如此大功,陛下却让你到云州这块死地来任职了。”安雅君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何止啊!” “想来你来的路上也有所耳闻,陛下给我戴了一顶大帽子,要把我陷入死地啊!” 沈安无奈的耸了耸肩。 他何其聪明,从李德海一进门,便看穿了其中的把戏。 狼嚎谷一战虽然惊天动地,但却绝没有外人知道,始作俑者是他。 梁帝能这么快做出反应,并成功的坑他一把,而且还是用无可反抗的阳谋。 他能怎么办? 向全天下解释,狼嚎谷一战跟他没关系? 姑且不说有没有人信,但是抗旨不尊一条,也足够梁帝有充足的借口,将他置于死地。 他退无可退,只能认下了! 认下之后的麻烦,便来自于已经得罪到骨子里的西魏镇南王了! 第386章 遇上土匪了? 安雅君当然知道沈安指的是什么,款款起身:“你之前在朝廷光芒太盛,确实容易被陛下猜忌。” “不过此事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你可知云州曾有位皇子驻跸?” 沈安沉吟片刻,眼神闪动:“你说的可是如今移驾代州的益王皇甫仁善?” 他作为云州的一镇诸侯,对于辖地的王侯勋爵,早在库档资料中有所熟悉。 只是云州陷入战乱,大多数王侯都已经迁居外地,所以才没有登门拜访。 “是的,益王本是梁帝最喜爱的皇子,为人良善,性格谦和,当年尚未册封储君时,他是最热门的人选,只是性格稍微软弱一些,才被梁帝封地云州。” “但每年梁帝都会特意召见他好几次,足以可见喜爱之深,若是你能投靠益王,说不定会让梁帝对你的猜忌减弱几分。” “不过,这便会让你得罪太子,说不定会按起葫芦浮起瓢,让太子处处针对你。” 听到这话,沈安哈哈一笑。 得罪? 开玩笑! 太子比梁帝还更早就开始针对他了! 他反倒更担心,如何才能跟益王搭上关系。 总不能冒冒失失的跑到人家府上去,厚着脸皮求人收留? 而且他现在是云州刺史,若是私自前去代州,那岂不是将头伸到梁帝口中去咬? 到时候一顶私离讯地的帽子扣下来,想不死都难! 安雅君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笑吟吟道:“益王小的时候,与我关系不错,我离京祭祖时,便已经给他去了信函,与他相约在龙朔见面。” “如果路上没有耽搁的话,他应该不日便会抵达,到时候我从中引荐,他尤爱读书,与沈安你定然会志趣相投,相谈甚欢的。” 沈安闻言,心中一动。 跟漂亮女人说话,容易心动。 跟聪明又漂亮的女人说话,心跳快按不住了。 “那真是大恩不言谢了!”他起身深鞠一躬,不管益王能不能暂时当他的保护伞,安雅君能尽心竭力的帮他,已经足以让他感激了。 “快起来!咱们不是说好,别这么客气的吗?”安雅君碎步跑了过去,伸手扶住沈安的胳膊,可碰到后,立刻又将手缩了回去。 被关在府中这么多年,她还从没主动和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过。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帮沈安。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沈安将自己救出牢笼? 沈安此时心思沉重,并没有太注意安雅君的表情,随后叫人给两女安排好住处,拍马直接去了城外的前锋营驻地。 益王的事情能成当然好,但眼下西魏大军给他的压力,他却不能当做没有。 “徒儿,你怎么来了?”正在指挥将士们劳作的秦二郎,把手上的锄头往地上一靠,翘着满是泥土的脚,嬉笑调侃:“你不多陪陪两个大美妞?” “滚一边去!”沈安这时正烦着,没心思跟他吹牛打屁:“有件事要让你做,可能有架打!” “真的?”秦二郎一听这话,顿时兴奋得连锄头都丢在一旁,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憋多少天了! 终于又可以大战沙场了! “只是可能!”沈安连翻白眼:“狼嚎谷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西魏,说不定他们会气愤不过,对我云州发动进攻。” “我要你立刻率五千兵马在边境驻防,若是小股部队进攻,直接歼灭,若是大军压境,立刻撤回龙朔,我们一同据城防守。” 防患于未然! 这一直都是他为人处世的风格! 至于之后的事情,到底会不会发生,他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切!”秦二郎不屑的说了一声:“我还以为真的有架打,没想到就是让我去盯梢!” “盯你妹!” 沈安拿他最没有办法,只能耐心的给他戴高帽子和画饼:“你是咱们兄弟里武功最好的,能力最强的,我会让你只是去盯梢?” “这叫战略监视懂吗?是为了接下来的战略行动做准备知道吗?你要把西魏大军引诱到龙朔城下,这样才能大战一场啊!” 秦二郎眉头紧锁。 战略监视? 这是什么词? 啥叫战略?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大战一场? 你不是忽悠我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秦二郎问道。 “真的!比金子还真!” 沈安重重点头:“我还会把向子非派给你,到时候你千万别刚愎自用,一定要多听听人家的意见。” “行行行!我明白了!”秦二郎爽快答应。 话音刚落,附近的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救命声。 “救命…….” 树林中。 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背上插着一柄利箭,鲜血顺着胳膊滴落在雪地上,正在慌乱逃窜。 在他身后,十几个看起来像是流民土匪的人,手持简易弓箭和长刀。 沈安和秦二郎都是高手,闻声而动,立刻飞身冲了进去。 附近劳作的前锋营将士,也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围了过来。 华贵公子一看有人过来,苍白的脸上挤出喜色,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而那些土匪则停下了脚步,森冷的看着众人。 “你们这些泥腿子,别挡大爷们的财路,要不然大爷们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第387章 柳嫣送信 “咦,看起来今儿咱们要发财了,又撞上一个地主老财!” 那土匪首领说完,眼神不住的往沈安身上撇,嘴角一歪,嘿嘿一笑。 今天出门踩狗屎了,运气真好! 路上遇见一个有钱公子,没想到追到这里又遇上了有钱地主。 这一趟没白来! 沈安这边除了他自己衣着华贵外,都是农夫打扮,看起来确实像个地主老财带着家丁干农活。 “哈哈…….” 前锋营的将士们大笑起来。 他们当中有人刚刚跟着沈安到西魏打了一次劫,当了一回妥妥的土匪。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人给打劫了! 不过这些土匪也太没眼力劲了,也不看看行情。 出门的时候,一定忘记看黄历了! 先不说他们是不是真的只懂干农活的泥腿子,就是人数也碾压土匪十几个人啊! “笑什么笑!” “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大爷我告诉你,我们可是附近黑虎寨的,要是再废话,你们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土匪头领顿时怒了,自打他落草为寇以来,哪个地方的百姓听到他们的名号,不是吓得瑟瑟发抖,乖乖把财物粮食交出来的? 常言道,乱世出匪! 云州常年处于战乱之中,活不下去的百姓,便纷纷落草为寇。 渐渐也形成了不小的势力,若是平常,当地官府定然早就上奏朝廷,请求剿灭。 但如今云州北面压力巨大,哪里还有余力去剿匪? 所以附近匪患越发严重。 而云州和代州交界的地方,由于山脉纵横,便成了这些土匪聚集之地。 黑虎寨便是其中实力最为强势的一股,据说聚集的匪众已达上万人之多。 别说寻常百姓和政令不通的云州,就连代州的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废话真多!” “秦二郎!” 沈安鄙视的看了对方一眼,低声轻喝。 秦二郎立刻会意,一个闪身便突入土匪群中,不到片刻功夫,十几个土匪都倒在了地上。 “收拾一下,赶紧回去整顿军马,立刻到边境布防!”沈安没有在意那些土匪的死活,撂下一句话后,便将那华贵公子扶在肩头。 “救…….本王是…….”那华贵公子狂奔逃命之下,本就气短血虚,发出一声求救后,竟然晕死过去。 本王? 沈安微微一愣。 这个自称,让他立刻想到安雅君刚刚跟他提起的益王。 不会这么巧吧? 他直接将华贵公子扛了起来,快步回到县衙,让人叫来四姐柳嫣和安雅君。 “快过来看看,刚在城外从土匪手中救下一个人,看看他是不是你说的益王皇甫胤善?”沈安将安雅君拉到身旁,指着床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华贵公子问道。 “土匪?”宫玉卿心中一惊,赶紧凑到床边。 什么土匪胆子这么大? 竟敢抢堂堂王爷? 益王是她私下邀请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捅破了天? 等她看清对方容貌后,脸色瞬间煞白:“真的是益王,他…….他怎么会被土匪抢呢?” “你先别急!” “我看王爷只是轻伤,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沈安安慰一声,看向正在把脉的柳嫣:“四姐,他没事吧?” “还好这些土匪的羽箭粗制劣造,没有射穿肩胛骨,只要拔出箭头,用点金疮药便可。” 柳嫣起身拍了拍手:“而且他身体康健,似乎还曾练过功夫,所以并无大碍,只要安心静养几日便能起身活动了。” 说完,她俏皮的看了一眼沈安:“你不是也懂杏林之术吗?怎么不亲自医治吗?” 宫玉卿听到益王没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听到柳嫣的话,她也好奇的看向沈安。 对啊! 他之前不是也救过自己么? 用的方法还是前所未见的方法,在她看来,沈安应该是个妙手回春的杏林圣手。 怎么这次不亲自出手呢? 沈安尴尬一笑:“我确实懂一些偏方,但也仅限于此,寻常的伤病却反而不太懂。” 两个女人都是一脸的不信。 疑难杂症都懂,普通伤病反而不懂? 这话咋这么不靠谱呢? 沈安也懒得再解释,也解释不清。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益王:“王爷他看起来柔弱,没想到竟然还练过功夫,看来以前听闻他文质彬彬,是个书生的传闻,怕是有些出入吧?” 在大梁和月照两国朝廷,都有过权斗经历的沈安,对于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不自然的生出警惕之心。 都说益王是书生,可他却身负武功。 那所为的良善,是不是也有出路呢? 而且宫玉卿这等初涉世事的单纯女子,对良善两个字会不会有什么误解? “你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的样子啊!”柳嫣对此不以为然,目光不断在身后的宫玉卿上下打量。 她这几天忙着在城中为瘟疫善后,所以才不知道宫玉卿冒险从京城送粮过来的事。 “这位姑娘莫非就是弟媳荣锦瑟?” “小媳妇果然是娇艳如花,美丽动人。” “你是咋骗到手的?” 樱桃小嘴开合,噼里啪啦的话蹦出来。 宫玉卿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颈。 可她的美眸中,却微微露出一瞥失望。 沈安赶紧开口:“四姐,你可别乱说,这位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安雅君,荣锦瑟和父亲他们都在月照呢!” “啊?你连安雅君都搞到手了?” “她可是整个大梁男子的梦中仙女呢!” 柳嫣一双大眼瞪得更圆了,掩着小嘴惊讶问道。 “咋说话呢!” “怎么能叫搞到手呢?” “呸呸呸!我和安雅君是清白的,啥也没有!” 沈安一时间,竟有些慌不择言。 “哈哈!”柳嫣大声笑了起来,看到沈安伸手要打,赶紧躲到宫玉卿身后,探出个脑袋,朝他吐着舌头:“没搞到手,只是还没搞到手!” 沈安无语的看着她,朝宫玉卿拱手赔了个不是:“我四姐胡乱说话,玉卿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宫玉卿此时五味杂陈,心里倒是希望柳嫣说的是真的。 只可惜沈安却…… 她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临到门口才说道:“如果益王醒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四姐!你咋还跟小时一样,那么喜欢捉弄我呢?”沈安埋怨起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柳嫣撇了撇嘴,口中却并没打算放过沈安:“不过我看这个安雅君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 “还说!”沈安扭头看了一眼门口,还好宫玉卿的脚步声已经走远了。 “哈哈!”柳嫣用手一指他的胸口:“看你心虚的样子,我说中了吧?” “别打…….哎哟!” “好了,我先去给益王配药了!” 柳嫣逃离了房间,脚步轻快的走出县衙。 她现在是城中唯一的郎中大夫,忙得很,所以沈安在城南给她找了间房子,集合了城中搜刮来的药材,在那里开了个医馆。 不过当她拐出县衙大街后,脸上调笑的神色立刻收敛了起来,脚步也变得仓促,小半刻钟便回到了医馆。 她直奔后院,从柴房拿出一个装有信鸽的笼子。 “益王和安雅君同时出现在龙朔县衙,并成为沈安座上宾!益王途中遭遇劫匪,受轻伤。” 写下一份简明扼要的纸条,信鸽放飞后,朝南边飞去。 第388章 靖安王府的暗影 信鸽最后落在了京郊的靖安王府。 靖安王在外地戍边,府中管事的便是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 “小王爷,暗影的信鸽突然飞回来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走进王府书房。 “嗯?”皇甫仁轩闻言一怔,赶紧起身从壮汉手中接过信函。 暗影是他派出的一名细作,主要负责收集西魏和大梁边境的情报。 重点则是太子和军中各将军,以及西魏那边是否有勾结的信息! 只是派出去这么久,却从来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传回来。 所以听到壮汉的话,他立刻心跳加速! 扳倒太子的机会终于要来了吗? 可当他打开信函后,眉头却深锁起来。 “小王爷,暗影信中说了什么?”壮汉问道。 “你自己看吧!”皇甫仁轩把信函递了过去,失望的说道:“暗影现在龙朔县,消息跟太子却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益王和安雅君同时出现在龙朔,倒也让我有些意外,马庆你怎么看?我们有没有可利用的地方?” 壮汉名叫马庆,是靖安王府的大管家。 别看他外表五大三粗,实际上却是个心思细腻的谋士。 马庆一字一眼的看完信函后说道:“安雅君之前以祭祖为名,确实去了北地,这并不足为怪。” “但因为云州混乱,为免益王出现意外,陛下此前已经亲自下诏,让他暂迁代州,他怎么会出现在龙朔呢?而且还成为沈安的座上宾。” 屋内安静了下来。 两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益王为人洁身自好,极其低调,与朝中大臣也都保持着若远若近的距离,所以很少卷入权斗中。 如不是他深受梁帝宠爱,恐怕很少人会想起他这个大梁王爷。 按理说益王身为亲王,就算和地方官吏走动,也无可厚非,只要不过分亲密,御史也不会说三道四。 但沈安就不一样了! 此人如今算得上是大梁炙手可热的人物。 又刚刚受到皇帝褒奖,成为史无前例的从二品刺史。 在不知梁帝和沈安有嫌隙的情况下,朝中已经有所传闻,日后沈安定能封侯拜相,位极人臣。 “益王此前一直是陛下心中的太子人选,但性格稍显软弱,这才被皇甫胤安所代。”马庆沉吟片刻,继续开口:“我想他心中肯定也有所不甘,说不定打算拉拢沈安。” “沈安!呵呵,当日他在京兆府和西市,我和他也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没想到短时间内,竟有了如此地位。” 皇甫仁轩十分认同马庆的想法,连连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 他有些后悔,没有早将沈安收入帐下。 “沈安不能为我所用,确实可惜,但小王爷不必如此。” “我倒觉得此事虽然和太子无关,但却可以让太子自己踏进这淌浑水中来。”马庆重新看了一遍信函,郑重其事的说道。 “什么意思?”皇甫仁轩猛地转身,他似乎听明白了一些,却又不敢肯定马庆所言背后的想法。 “我们只要将此事透露给太子,想来太子一定比我们更着急!”马庆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益王虽然低调,但他实在太受梁帝宠爱了。 只要太子一天没有登上龙位,益王便始终让他如鲠在喉。 “好!好!好!” “如果益王没有什么企图,而太子大肆打压,一定会引得梁帝不满。” “而如果益王也想谋夺王位的话,那咱们就可以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收渔人之利!” 皇甫仁轩连声叫好! 他甚至有些兴奋,脸上的喜色满溢。 “小王爷,你先别高兴,沈安这个人不简单,如果有机会,咱们还是要将其尽力铲除的!”马庆提醒了一句。 “这个不是当务之急,放消息的事情,你立刻去办。” 皇甫仁轩迫不及待的催促。 他现在甚至有些希望,那个低调的堂弟,经过这段时间的封地为王后,能有所野心。 这不也是梁帝故意将其外放到战乱之地的原因吗? 至于沈安,他心中稍稍有些纠结。 此人是个难得一见的奇才,如果能招揽到麾下,那再好不过了。 杀死他,只是下下策! 马庆应声离开。 添油加醋的消息很快传到太子东宫。 皇甫胤安一巴掌差点将桌案掀翻,两颊肌肉不停抽动。 “该死的沈安,他到底想干什么?” “真以为立下了些许功劳,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立刻让天机阁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杀死沈安!” 益王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多少人在暗中嘲讽他这个太子之位,是从益王手中捡来的。 所以东宫里,从没人敢提起益王和皇甫胤善这几个字! 如今益王竟然和沈安勾结在了一起! 他岂能不怒? “太子爷息怒啊!” “沈安本就祸在眼前,我们没必要横生枝节,招来陛下的猜忌啊!” 侯近山赶紧上前安抚。 皇甫胤安怒气还未消退。 他是朝中少数知道梁帝与沈安之间存在猜忌的人。 当然也就十分清楚,梁帝之所以下诏褒奖沈安的意图,所以侯近山说的沈安祸在眼前,他又岂会不知? 但他对于益王的芥蒂,却已经根深蒂固。 “本宫针对的又不是益王?何来的横生枝节?”皇甫胤安沉声喝道:“就算我们不派人直接刺杀沈安,也不能让他过得太舒服。” “让南郡那边的人,抓紧行动,务必将沈安劫夺粮草的消息,尽快散播出去!” “只要西魏大军南下,就算沈安他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抵挡得住!” 侯近山知道再怎么劝,也很难改变主子的想法,摇了摇头悄声退了出去。 太子怒火攻心,已经乱了方寸。 其实西魏在京城中,本就安插了不少细作,哪里还需要他们去多此一举,散播消息。 恐怕西魏皇帝和镇南王,早已经得知狼嚎谷的始作俑者便是沈安了。 只是还未采取行动而已! 反倒是现在若是将益王到了龙朔的消息传出去,好不容易安插在沈安身边的暗影,说不定就要暴露了。 得不偿失啊! 还是先将此事按下来,等到太子爷气消了之后,再劝解一番吧! 但眼下倒也不是无事可做,益王的文章还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的。 第389章 散播消息 正如侯近山所想,西魏镇南王府中。 得到消息的耶律雄基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坐在下面的将军和幕僚看他没说话,谁也没敢先开声。 生怕这个时候触了眉头,惹来一顿臭骂! 这也难怪王爷会这样! 狼嚎谷被人抢了粮草都只是小事,可被一个小小的沈安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个面子丢得实在太狼狈。 可想而知,得到这个消息的西魏皇帝和朝中大臣,会如何嘲笑他们镇南大军。 “你们怎么都不吭声?”耶律雄基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声沉如水:“难道被沈安给打怕了吗?” 众人感受着他言语中如山的压力,脸色都变得煞白。 金义渠硬着头皮站起身说道:“王爷,此仇不报非君子!沈安违反两国和议,突入我西魏境内掠夺粮草,坑杀我上万大军。” “此乃是人神共愤,天怒地怨之举,我们必须讨回公道,否则如何向朝廷和千千万万西魏子民交代?” 这话如同一枚石子,在寂静的大殿中,激起千层浪。 看有人带头说话了,其他将军和幕僚纷纷起身请战。 “王爷,末将愿意立刻率兵突入大梁境内,直取龙朔县城,定要将沈安贼子擒于马下,带回南郡千刀万剐!” “末将请战!愿率麾下勇士,用龙朔县城中所有人的鲜血,洗刷我镇南大军的耻辱,告慰李思明将军和狼嚎一战死去西魏勇士的亡灵。” “末将同往!” “末将同往!” 耶律雄基的脸阴沉无比,他看向金义渠。 这个带头之人,此时依然躬身抱拳,立在大殿正中。 他没有再开口说话,似乎想等众人的声音停下再继续。 想到这,耶律雄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等到大殿重归无声后,他问道:“金先生,你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完吧?” 金义渠敢站出来,自然是有备而来。 和其他人激愤相比,他此时依旧冷静。 抱拳再次一拜:“王爷英明!沈安确实人人得而诛之,但报仇一事,还望王爷听我说完再做定夺。” “你尽管说!” 金义渠谢过后,转身看向众将:“各位将军,当日狼嚎一战,你们当中很多人也曾在现场,敢问一句,你们可曾真正见过沈安其人?” 众人尴尬且憋屈的摇头! 他们都是打了一辈子的人,还从没打过狼嚎谷这样的仗。 若不是大梁朝廷给沈安下了褒奖的旨意,他们到现在说不定还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 憋屈啊! 看众人不说话,金义渠继续说道:“我对沈安此人倒是有些了解,他最近在大梁可是名头正盛。” “此人可谓是奸猾狡诈至极!但对于大梁而言,却又是大功臣一个,若真是他所为,大梁朝廷为何要故意将消息透露出来?” “这不是要将沈安置之于死地吗?大梁皇帝不是痴傻之辈,他不可能自断臂膀!这其中定然有诈!”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 也确实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但却不知梁帝的真正意图,乃是为了借刀杀死沈安。 “而且最近文安一线的探马来报,白无极调动大军,撤离文安,而且是大张旗鼓,好像生怕我们不知道一般。” “他们似乎在故意引诱我们进攻沈安,这背后恐怕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义渠说到这里,停下了嘴巴。 大殿中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认真思索着其中的深意。 对啊! 梁帝为何要将大功臣陷入死地呢? 这不符合常理啊! 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可现在外乱未平,梁帝不可能现在就对沈安下手啊! 耶律雄基阴沉的脸更加黯淡了,他现在是进退维谷。 不出兵,无法给手下将士和朝廷一个交代! 可是出兵,又很有可能踏入大梁设下的陷阱! 该死的沈安! 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 这口气难平啊! “金先生分析透彻,那你认为我们现在该如何做?”耶律雄基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后,平复下心情问道。 “我以为,他们既然想诱我攻击龙朔,我们也可反其道而行之!” 金义渠从怀里掏出羊皮卷地图,直接平铺在大殿的地板上。 上面画满了各种标识,可谓极其详尽。 包括大梁军队在云州、代州等地的布防,甚至还往前深入了两三百里。 他用手指着文安县城与代州交界的一个地方:“清水关,乃是云州和代州的咽喉,如今白无极大军迁往代州,只剩新军留守文安。” “我们只需派出五万人左右佯攻文安,便可彻底牵制住白无极的新军,而大部人马全力掩进至清水关。” “到时候白无极定然首尾难顾,咱们便可以拿下这座一直想要抢到手中的咽喉关隘!” 大胆的想法! 金义渠的话音落下,满堂皆惊! 清水关一旦落入他们西魏手中,便彻底打通了西魏通往代州平原的通道。 那里可是大梁最重要的粮草产区之一! “妙计!妙计!” 耶律雄基连声叫好,甚至有些喜出望外。 刚刚的阴翳之色,瞬间一扫而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沈安,你给我等着! 等本王拿下清水关后,看看大梁皇帝会不会将你生吞活剥了! 他立刻调兵遣将! 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大战,如同北地的风雪,突然悄无声息的降临在云州大地。 而这片土地名义上的主人沈安,此时正在头疼得要死! 当一方主官,已经很忙了! 忙来年的农耕,忙灾民的赈济,忙妇女小孩的安置,忙着将粮草转运给白无极! 偏偏这个时候,还要防着西魏大军的进攻! 所以他让如今的兵曹大人沈万三张罗着加紧收集木炭、硝石等材料。 惊天雷一定要抓紧时间赶制几批出来。 要不然,就算龙朔县城已经被他们修葺一新,也绝对挡不住西魏大军的进攻。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实在困得要命! “四姐,你有没有一种药,能让我睡半个时辰,就能扛整天的?” “有,我还有一种吃了直接成仙的药,你要不要?”彻底处置完城中所有瘟疫的柳嫣,除了日常在医馆坐诊外,偶尔还会来看看沈安。 “要!” “要你个大头鬼!” 两人嬉笑打闹起来,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 第390章 益王中毒 童年时代自然是十分美好,沈安被父亲和姐姐们宠成了纨绔败家子。 只是……柳嫣在五个姐姐中间有些特殊。 在他脑海中,前身对这个四姐的印象不如其他几个姐姐亲! 除了毁坏玩具这件事之外,当年柳嫣突然离家学医,是因为和大姐程婳抢夺一件头饰,结果平日里笑嘻嘻的柳嫣,在没抢赢的情况下,竟然偷偷在程婳的床上放了几只蜈蚣。 甚至连帮着程婳说了两句话的沈安前身,她也没放过,找了个机会,趁着沈安前身起夜上茅厕时,将他一脚踹进了茅坑。 要不是正好有个下人在附近巡夜,估计沈安连穿越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得到消息的沈大福也因此大怒,出手狠狠揍了柳嫣一顿。 柳嫣为此置气,这才离家出走的,几年之后才传信回家,说是跟着药王学医去了。 所以有了这个印象,沈安对这个四姐也谈不上多好的感情,只是在他乡遇见了亲人,才会自然的激动而已。 沈安不知道的是,柳嫣因为小时候的矛盾,离家后一直混迹在乞丐之中,受尽了人间白眼。 由于她性格强硬,在乞丐窝里也混不下去,后来为了个馒头,差点被人打死。 所幸被药王孙思景救下,才活下了一条命。 但她的经历,却让她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她认为一切的苦难,都是沈家造成的! 正在沈安思忖之际—— “沈安,沈安!” “你快跟我去看看,益王殿下突然发起高烧!” “好像快…….快…….” 宫玉卿急得快要出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紧接着便见她靓丽的身影,慌乱不堪的出现在门口,倾国倾城的脸蛋上,煞白得毫无血色。 显然益王的情况,似乎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 沈安也是脸色一变,他比宫玉卿还更担心益王死在这里。 那不是把脑袋塞进梁帝的刀下,让人家砍吗? “别急!告诉我怎么了?益王殿下之前不是看起来好多了吗?”沈安冷静的问道。 “他本来确实挺好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青羽一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还……还吐了一大口黑血!” 宫玉卿花容失色,声音颤抖不已。 黑血? 沈安一愣! 并不是说吐黑血就是中毒,但之前柳嫣把脉说益王只是肩部受了轻伤,怎么可能喉咙吐黑血呢? 中毒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别急别急!赶紧带我去看看!”沈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几个瓷瓶。 当日从蔺茯苓大腿上搜出来的解毒圣药如意丹,还没用完呢! 说不定能派上用途! 宫玉卿心乱如麻,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闻言之后直接拉着沈安的手就往跑。 益王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倒不是她有多怕死,而是惹下麻烦,她整个府上恐怕一个人也活不下来。 沈安此时也没心思欣赏万千男子都想牵上的柔荑,有多温润滑手和软若无骨。 跟着宫玉卿直奔后院,柳嫣也紧随其后。 益王下榻的屋内,只有青羽在陪着。 满屋的空气除了浓浓的中药味,便只剩下血腥味。 沈安皱了皱眉,快步走到床边,看着青羽问道:“益王不是只吐了一口黑血吗?怎么血腥味这么重?” “我也奇怪呢!”青羽指着被褥上的一滩血渍:“益王吐的确实只有这一滩血,我刚刚给他把了脉,好像是中毒了,血腥味似乎是来自毒药。” “这股味道,我似曾相似,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间却想不出来。” 她曾经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对于毒药多少有些了解。 有些毒药是从污秽之物中提取出来的,所以会有一股浓浓的腥味。 混合在血水之中,便会有血腥的气息。 “小安,你让开,让我先看看吧!”柳嫣眼神跳动,不时的看向还在凝神思索的青羽,拉着沈安的胳膊,就要靠过去。 “不用了!我看这种都要这么猛烈,而且益王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几近气若游丝。”沈安耸了耸肩,把柳嫣的手抖落下去:“你们先出去,我试试偏门手段。” “哦?” 柳嫣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冷芒。 “你确定要用偏门手段救益王?” “确定!你们赶紧出去吧!”沈安催促起来。 柳嫣没有再开口,而宫玉卿主仆二人却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 “沈安,殿下中毒事关重大,你还是不要乱来,让你姐姐诊治吧!她可是药王孙思景的徒弟啊!”宫玉卿焦虑不安的说道。 青羽也随声附和:“是啊!你半吊子医术,别到时候惹来杀身之祸!” 这几天,她们在城中也时常走动,听闻了沈安之前用神药救治灾民,解除瘟疫威胁的事情。 但之前,沈安曾亲口说过,只懂一些疑难杂症,对寻常疾病反而不懂,甚至无法通过把脉来确诊。 这不是半吊子医术,是什么? “你们要是再废话!益王殿下怕是真的要一命呜呼了!”沈安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来硬的,直接打开胳膊,将三人推出了门。 益王中毒,此事太蹊跷了! 这几天能靠近益王的只有这三个女人,他不得不防上一手。 关上门后,沈安掏出瓷瓶,喂益王服下了一枚如意丹。 他也不知道号称解毒圣药的如意丹,对益王所中之毒有没有效。 反正现在先死马当作活马医! 若是解不了毒,再让四姐试试,想来也不会耽误什么大事。 而如果有效的话,他要第一时间从益王口中问出一些关键信息来。 第391章 怀疑四姐 门外。 宫玉卿焦虑的走来走去,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口中喃喃自语。 “可千万别出事啊!” “我死了不要紧,可千万别连累沈安和其他人啊!” “父王你一定要保佑益王活过来啊!” 显然她对沈安的偏门手段也不抱多大的希望。 柳嫣则靠在门上,仿佛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嘴角却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狡黠。 她是在西魏游历时,偶然加入天机阁的,属于身份极其隐秘,地位也较高的阁领级别。 本来天机阁招揽的是她的师傅孙思景,但孙思景悲天悯人,是真正的医者仁心,拒绝了天机阁伸来的橄榄枝。 她却看到了一飞登天的机会,在孙思景的食物中下毒,杀死师傅作为投名状,成功跻身天机阁。 这次到云州来,本不是特意接近沈安的,但她刚进入龙朔不久,便得到上峰指令,让她潜伏在左右,随时报告沈安动向。 在将益王突然进入龙朔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她很快得到了回复。 而且这个回复还是天机阁的大都统泰山亲自传来的,信中只有一句话,让她悄无声息的将益王杀死。 她立刻明白了泰山的意思,想要坑害沈安,除了告他一个外官勾结亲王,更容易的便是直接让他戴上一个坑杀亲王的帽子。 益王中的毒,便是她下的! 而且这种毒乃是她师傅药王孙思景无意中研发出来的,连师傅自己都没有解药。 她这几天一直在试探沈安的医术,基本可以确定沈安真的只懂一些偏方,对杏林之术一窍不通。 甚至不能从脉象中窥探出病灶,只能勉强分辨是否中毒。 所以她绝不相信沈安有能力解毒! 偏方都是失传的药方,针对的只是已经记录的疾病和毒药,难道还能解得了刚刚新鲜出炉的剧毒? 至于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也毫不担心! 益王到龙朔的事情,沈安手下知道的人也不少,就连益王服用的药物,也是经过不少人之手的。 以她和沈安的姐弟身份,想来沈安不可能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她头上。 三个女人寂寞无声的在门外等候了小半个时辰,才听见吱呀一声,沈安推门而出。 “怎么样?”宫玉卿紧张的抓住他的胳膊。 沈安沉默不语,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 如意丹果然是解毒神药,益王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益王中毒的事情,实在太蹊跷了! 下毒之人是针对益王,还是针对他来的呢? 他打算试探一下! “哎!”沈安轻轻摇头,脸露苦相。 看他如此模样,宫玉卿身子一晃,感觉头晕目眩,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所幸身后的青羽动作敏捷,一把扶住了她。 青羽不像宫玉卿那般温柔,拽住沈安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问道。 “叹什么气!你倒是说话啊!益王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沈安耸了耸肩,有意无意的看向柳嫣。 柳嫣并没有什么表情,站在角落里,似乎益王死不死跟她没多大关系。 沈安看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这时,屋内缓缓走出一人。 正是益王皇甫胤善! “安雅君,本王无事!”益王的声音有些虚弱,脸色看起来也太好。 不过之前中毒后的满脸死气,此时已经不见了。 柳嫣瞳孔一缩,心中骇然! 怎么可能? 沈安竟然真的解毒了! 难道他的偏方,竟然可以解百毒? “那你刚刚叹什么气?”青羽用力的松开沈安衣领,将他往后一推,恼怒的问道。 看到自家小姐被吓的惨样,她心中气愤,却也松了一口气。 益王总算没事了! 一场灭顶之灾终于消弭! 宫玉卿此时没有心情去计较沈安故意吓她的事,快步走到益王身旁:“参见王爷,都怪玉卿思虑不周,才让王爷受惊了!” “怎么能怪你呢?”益王虽然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但身子还非常虚弱,艰难的摆了摆手:“是我不想太招摇,所以没带多少护卫。” 益王刚刚清醒,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到现在还以为是受伤昏迷到现在。 他为人低调,又是擅自离开封地,所以不带护卫也属正常。 “玉卿,先让我扶王爷回床上休息吧!他的身子还要多养养。” 沈安搀住益王,扭头看向柳嫣:“四姐,麻烦你去厨房吩咐一声,让他们弄点吃的过来。” 青羽赶紧接口:“我去吧!柳姐姐医术高明,让她留下来帮忙再看看王爷吧!” “不必,王爷没事的,我四姐更知道王爷现在改吃点什么补身子。”沈安叫住青羽。 柳嫣心神不定,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听到这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一万个不情愿的走开。 等她的脚步声走远后,沈安面色凝重的说道:“王爷中毒一事十分蹊跷,我怀疑是我四姐干的。” 刚刚柳嫣虽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是他有种直觉。 下毒之人就是四姐! 益王劫后余生,还在庆幸自己逃出生天,听到中毒两字,顿时愣住了:“你……你说什么?我中毒了?” 而宫玉卿两主仆也惊诧万分,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她不是你姐姐吗?怎么会故意害你?” “不可能吧?柳姐姐下毒?” 沈安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害他。 不!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害他一个人,而是要将整个沈家都坑死。 梁帝最喜欢的儿子死在他云州,沈家不被抄家灭门才怪了! 可由不得他怀疑! 益王来到云州的事情,确实不少人知道,但都是他知根知底的手下。 就连厨房的人,也是前锋营的人负责。 相对于柳嫣这个四姐,他更愿意相信那些随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而且益王所中之毒,他是用了整整三颗如意丹才救回来的。 这么厉害的毒药,普通人恐怕几辈子都没见过,更别说拥有了。 柳嫣却不同,她是药王孙思景的徒弟! “我现在只是怀疑,不过为了王爷的安全,有些事要你们帮忙。”沈安说道。 不管他的直觉对不对,身边有个间谍,总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这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暴雷! 必须第一时间解除这个警报! 如果误会了四姐,当然再好不过,如果真的是她,那为了自身和手下这么多人的安危,他也要挥慧剑斩亲情! 第392章 试探奸细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宫玉卿看他表情严肃,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再质疑。 沈安看向益王:“王爷,可能要借用一下你的名头,我想以龙朔不安全为由,假意派人将你送回代州。” “到时候我会安排三辆马车,都用黑布遮挡,送出城去,如果我四姐真的是细作,她一定会将信息传出去。” “但不管她背后是哪方势力,短时间之内肯定到不了龙朔,而她肯定也非孤身一人潜入龙朔。” “她定会让同伙前去截杀,我们想方设法擒下那些杀手,便可以顺藤摸瓜,证实她的身份,已经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益王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是借用一下名头而已,又不是要他亲自引出敌人,他爽快的答应。 “好的!” “谢王爷体谅下情!”沈安拱手,随即看向宫玉卿和青羽:“我手下功夫顶级的人被我派到边境去了,所以还要请青羽姑娘出手帮忙。” “到时候你伪装成益王,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上,相信有你压阵,些许杀手不过是手到擒来。” 青羽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宫玉卿,没有立刻答应。 现在城中出现了细作,甚至还有杀手存在。 她若是走了,自家小姐的安危怎么办? “你去吧!我会一直待在沈安左右的,他的功夫可不比你差,而且这些人只敢用下毒这等阴险手段,想来不敢公然到县衙来刺杀的。” 宫玉卿点头示意。 “如此我便立刻去安排!一会我四姐过来,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她带来的东西,也不要随意饮用。”沈安说完,便转身出门。 屋内三人被他说得气氛有些紧张,沉默许久,宫玉卿才歉意的说道:“让王爷受惊,玉卿难辞其咎,改日定要登门谢罪。” 益王满不在乎,而且他的心思似乎还在自己中毒的事情上。 他摆了摆手:“安雅君不必执着于此了,刚刚这位莫非就是刚刚得到父皇下诏褒奖,大梁有朝以来,最年轻的从二品刺史,沈安吗?刚刚我中毒,可是他救了我?” “回王爷,他正是沈安,也确实是他用偏门奇方救了你!”宫玉卿客气回道,招手让青羽端来一杯热茶:“王爷刚刚苏醒,还该多多休息才是。” 益王挡开茶杯,看向沈安消失的门口。 脸上露出一丝敬仰之色。 “此人看似儒生,温文尔雅,但思维之敏捷,实在让我惊叹,短短时间之内,便可认准下毒之人,且须臾之间便想出应对计策。” “在得知敌人是自己四姐后,依然可以处事果决,没有丝毫优柔寡断拖泥带水。” “难怪能平江淮之乱,定月照和议!此人假以时日,定然可以封王拜相,位极人臣!” 听到他如此盛赞沈安,宫玉卿主仆两也打开了话匣子。 尤其是青羽,当日江淮之行,她可就在左右。 “沈安确实是个人才,他还是我家小姐的救命恩人,当日在江淮,更是展现出惊人的功夫,连当今宗师级的红莲圣女,都被他击退过。” “哦?还有这事?快跟我说说!” 益王也来了兴趣,不停的发问,时而震惊,时而发愣。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在文学、岐黄、武功、军事、谋略等诸多方面都如此优秀的。 这等堪称完美的人,以前为何却名不见经传的? 难道说,真如许多传说那般,是天上星君下凡? 聊了许久沈安过往的惊人之事,宫玉卿突然说道:“王爷,沈安这等人才,堪称国之栋梁,但却面临朝中一些人的打压和排挤。” “此次玉卿邀你前来,便是想将他引荐给你,想请你帮忙,解他目前的困局。” 益王闻言一怔,脸露难色。 尽管父皇对他十分宠爱,但他一向不过问朝政,在朝中也完全是个知其名不知其人的小透明。 不过要说他心中没有一点野心,那绝对是假话。 其实他也是个聪明人,非常清楚皇权争夺下的血腥。 既然没有登上储位,那干脆就低调些,甚至不闻不问,这样或许能活得久一些。 他犹豫片刻:“可是……你先说说是朝中什么人吧?” “太子!” 宫玉卿话音刚落,益王双眼顿时圆睁:“你说什么?太子哥哥?难道沈安跟靖安王父子有关系吗?” “这个……” 闻言,宫玉卿主仆面面相觑。 沈安并没有告诉她们,太子为何针对他。 不过朝中却都知道,靖安王一直得到太后的宠信,所以聚集了强大的实力,始终觊觎着帝位。 为此,不仅梁帝在跟靖安王父子斗,太子也将靖安王父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她们似乎也没怎么听说沈安和靖安王父子走得很近啊! 沈安虽然和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认识,可平日里的来往并不多,也只是偶尔在皇宫宴会上相见,平日里并不见他们有什么私交啊! 益王说道:“安雅君,如果此事涉及宫内权斗的话,我便不太方便插手,而且也插不上手。你知道的,我对朝廷的事情,从来不关心不关注的。” 听他一口拒绝,宫玉卿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好这时柳嫣推门而入,三人便都默契的缄口不言。 约莫半个时辰后,沈安再次回来,一切准备就绪。 很快,县衙门口三个穿着乌黑斗篷的人,便分别上了三辆马车,在一队前锋营将士的护送下离开了龙朔县衙。 看着车队离开,沈安脸露疲惫,跟柳嫣打了个招呼,便回屋睡觉了。 陷阱已经设好,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看猎物会不会动起来了。 动则一切明朗! 不动再徐图后进! 可就在他刚躺下的时候,如今已是主理州内政务的别驾程穆,匆匆敲开了他的房门。 “大人,白无极那边派人过来要粮了。”他的表情有些怪异,说完这些,似乎还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第393章 宁北来道歉? 沈安这段时间虽忙,但还没忘记今天是白无极征调粮草的限期。 而且粮草他早已让程穆准备好了,还特意交代,如果不是白无极亲自来,不用通过他,直接交割便可。 “白无极来了?”沈安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没有,他没有来!来的还是之前那个天字营将军,宁北!” “那叫我干嘛?直接让他带着粮草滚蛋!我没那个闲工夫搭理他。”沈安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程穆你咋越来越不懂事了? 一个小小的四品将军,也值得本大爷亲自去接见? 好歹老子也是从二品大员了! 倒不是他当了大官,滋生出了官僚主义思想。 只是宁北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看着就让人生厌! 对付这种人,就不能给好脸色! 否则他就要蹬鼻子上脸! 说完,沈安便又扯过被子躺了下来。 “可…….” 程穆没动,他纠结片刻说道:“宁北……宁北他光着膀子跪在城门口,他说不当面向你赔罪,并得到你的谅解,他就不起来不走!” 沈安一愣! 咋回事? 宁北转性了? 不按套路出牌? 有点意思了! “那我得去看看!”沈安一个窑子翻身,从床上蹦了下来。 城门口。 正准备去田间地头忙着干活的百姓,都难得闲暇的围在一起。 “怎么回事?这人是干什么的?咋跪在城门口啊?” “谁知道啊!估计是想投靠咱们刺史大人吧!” “不像!我看是来赔罪的!” “我看着也是,咱刺史大人可是青天大老爷,菩萨心肠!连他都会得罪的人,一定不是啥好人!” 听着周围百姓的纷纷议论,咬牙跪在地上的宁北,脸色铁青。 该死的沈安! 这一切都特么是你害的! 你给老子等着! 等到西魏镇南王动起来,我定要在你后背捅一刀不可! 老子就不信你是三头六臂,到时候两面夹击之下,还不死! 到时候,你就算死了,老子也要狠狠的鞭尸不可! 而且还要挖你祖坟,将你十八代祖宗都挖出来挫骨扬灰! 正当他咬牙切齿,把沈安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时,沈安在程穆的陪同下,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宁将军这是何意?” 宁北闻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厉,随即掩饰下去:“沈大人,之前是末将愚昧,不分上下。” “回营之后,被白将军痛声呵斥,这才当头棒喝,幡然悔悟!” “此次前来,别无他意!只想负荆请罪,恳求沈大人原谅末将之前的鲁莽。” 说完,宁北在雪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诚意满满的样子! 沈安还未开口,周围的百姓又热闹起来。 “真是得罪过咱们大人啊!我说他不是好人吧!” “你看他尖嘴猴腮,就不像是好人!” “还是个将军呢!我看他给咱们大人提鞋都不配!” 百姓是最朴素的一群人。 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向着谁! 沈安让他们活命,现在就是他们心中的活菩萨。 谁要是得罪了活菩萨,那不得字字诛心! 宁北恨意已经到了极点,却又不敢这时候发作,咬牙说道:“还望沈大人宽大为怀,原谅末将!” “哈哈!宁将军起来吧!”沈安轻笑一声,嘴角微微勾起:“你诚意满满,本官又岂能赶狗入穷巷?” “你……”宁北愤怒抬头。 骂谁是狗呢? 你全家才是狗! “哎呀!本官不会说话,应该是又岂能穷追猛打!”沈安嬉笑纠正。 老子就是故意骂你的! 有本事咬我啊! 你这家伙反复无常,狗都不如! 宁北气呼呼的站起身来,也不说其他:“沈大人,末将除了谢罪之外,还带了辎重车队,要将白将军征调的粮草带回去,白将军还说,若是你这里粮草富余,能不能……” “不能!云州附近的百姓,已经都聚集到了龙朔,将近十五万人口,我没找他要粮就不错了,他还跟我要!”沈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扫了一眼四周的百姓,用手一指:“你问问这些百姓同不同意?” 这个时候煽动百姓,就是最好的拒绝理由。 尤其是灾民,本身就是死里逃生,刚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你要是在这个节点又把他们置之死地,那绝对会群起而攻之,才不管你是不是朝廷的将军。 定然是先杀之而后快! “不同意!” “不同意!” “坚决不同意!”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人群甚至逼近过来,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宁北。 仿佛他现在口中若是敢再提粮草的事情,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沈安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耸肩摆出一副无奈脸:“宁将军,你也看到了,我若是还给你粮草的话,恐怕今天咱俩都得死在这里!” 他摆明了态度,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了。 没有丝毫照顾宁北的态度,冷冷说道:“宁将军,粮草的事情,你找云州别驾程穆大人交接,我还有其他州务要处理。”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 只是他刚抬起脚,东边的官道上,一匹插着红色令旗的快马飞速而来。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西魏大军突袭清水关,白将军传令,天字营将军宁北立刻回营,云州刺史沈安立刻组织军马,火速驰援清水关!务必在三日之内抵达文安县,接管防务!” 快马上的传令兵,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 声音急吼吼的,连代表着最高级别军情的红色令旗也从背上飞了出来。 沈安和宁北同时一愣! 这个消息太突兀! 西魏怎么突然毫无征兆的进攻清水关了? “怎么回事?”宁北一把抓住传令兵的衣领,惊愕问道:“西魏在文安一线的大军,不是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中吗?” “率兵进攻清水关的是镇南王本人,以及镇守南郡的守将乌其都!钱先生分析,应该是镇南大军主力暗度陈仓。” “该死的西魏人!”宁北闻言骂骂咧咧的吼了一句,连衣服都还来不及穿,抢走传令兵的马,直接飞奔而去。 天字营驻防的地方,便是直面西魏在文安一线的大军,绕过他的军队,进攻清水关。 尽管不是他手下的过错,但这也是打他的脸! 而且战事又起,立功的机会近在眼前,不快点回去,万一被其他营的人抢了,那就亏大了! 被抢了马的传令兵,无语的看着沈安:“刺史大人,你也要抓紧时间了,白将军传的是铁令,不容有失!” 第394章 军情紧急 “知道了!你辛苦了,本官先让人安排你休息一下吧,随后会给你一匹快马回营交差的。” 沈安对宁北毫不客气,对传令兵却十分和蔼。 “谢刺史大人!”传令兵拱手示意。 “对了,攻打清水关的西魏大军敌情是否已经摸清?” “差不多摸清了,镇南大军主力,近十五万人!” “哦,那岂不是说……”沈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但说到一半便话锋一转:“文安一线的西魏大军是否配合参与此战了?” “这个,说没有也有!他们也怕白将军会突然从其背后攻击,所以并没有前去进攻清水关,但却摆出攻击架势,似乎想牵制我军救援清水关。” “哦!明白了!”沈安点了点头。 让人安排传令兵去休息后,他立刻将程穆叫到身旁:“刚刚的紧急军情,你也听到了,我要立刻率兵出征,这里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另外,安雅君的侍女青羽若是来找我,你告诉她我去了边境找秦二郎,让她按原计划行事,但清水关如今陷入战火中,益王暂时回不去代州了,让她暂时挽留一段时间。” 柳嫣的事情,还没完结,他本不放心离开。 可现在事态紧急,不得不分个轻重缓急了。 程穆下意识的点头,可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大人,你不是要去清水关吗?怎么还去找秦二郎?直接派人去传令,让秦二郎立刻率兵返回不就行了?你这样一来二往岂不是耽误时间?” “我没打算去清水关!”沈安说道。 “什么?”程穆呆住了。 跟在沈安身旁也有些日子了,知道他是个桀骜不驯的人。 可军令如山,若是不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沈安重重点头,他肯定的解释起来。 “我若是真的去清水关救援,且不说我们能调动的人马不足一万,就算战力再强,疲惫之师也很难改变战局,与其如此,不如来个围魏救赵!” “刚刚传令兵的军情如果没错的话,镇南大军防守在龙朔边境的十万大军,大部人马一定也随之调离了。” “不过西魏为了掩人耳目,肯定还会留有人马在军营中迷惑我们,如果我没猜错,人数定然在两万以上,否则很容易被我们发现端倪。” “龙朔边境和南郡两部人马有二十万人,被我在狼嚎谷灭了一万,去清水关十五万左右,再加上留守龙朔边境的两万,也就是说此时防守南郡的顶多两万。” 程穆听完沈安的话,忧虑的表情更重了几分。 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但却难以实现! 南郡城以前还属大梁时,便是城高墙厚的雄关。 到了西魏手中后,苦心经营之下,更加坚固了。 别说前锋营只有万人,就是五万、十万,也很难短时间内攻破南郡。 也就不存在围魏救赵的可能性! “大人,请三思啊!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打南郡的主意!”程穆异常认真的劝说道。 他不想看着沈安去送死! “我没说要打南郡啊!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沈安一听,便知道他误会了。 傻子才会带着一万人去攻打易守难攻的关隘! 他继续解释道:“南郡是镇南王的根基所在,以他小心谨慎的态度,绝不会允许南郡有失。” “我们以迅雷之势将边境的西魏部队全歼,然后造大声势佯攻南郡,他不知虚实,定然会派兵回援,清水关的压力也就因此会小不少,同样能达到增援的目的。” 说这话的前提,除了营造声势外,最重要的便是对手下前锋营将士的自信。 因为他相信在没有城墙防御的情况下,前锋营可以迅速全歼龙朔边境的两万多西魏部队。 有这样的战果,一定能让镇南王不知虚实,弄不清进攻南郡的部队,到底有多少人。 程穆恍然大悟! 他也见识过前锋营的战斗力,对付西魏区区两万人,轻轻松松,确实能取得全歼的效果。 到时候镇南王突然和这边失去了联系,心中的恐慌不言而喻。 “妙计!镇南王生性多疑,在不知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别说派兵回援,就是直接撤兵都有可能。” 程穆不由得朝着沈安竖起大拇指,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不亏是凭一己之力打败整个江淮和月照的神人。 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计策! 他没跟错人! 本来父亲让他跟着沈安,是想着能攀上高枝,以后混个飞黄腾达。 现在看来,这已经是必然了! 说话间,他们也回到了县衙,正好看到向子非走了出来,沈安叫住他:“子非,你立刻回屋换铠甲,通知城中所有将士在北门集合,我们马上出征。我先换衣服在北门等候。” “出征?”向子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沈安形色匆匆,便拉着程穆详细的问了起来。 听完沈安的围魏救赵后,他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好大胆的计策! 兵行险招方能出其不意! 就算同样擅长行军打仗的他,也只能自愧不如! 龙朔县城北门,军旗猎猎。 队伍很快整顿完毕,除了留下两千人守城,沈安带着剩下人向秦二郎驻扎的边境疾驰而去。 此时,清水关突然遭到西魏大军进攻的消息,也通过八百里加急塘报送到了京城。 早朝的气氛有些凝重,大臣们都默不作声,殿内落针可闻。 “公孙度!你身为兵部尚书,难道之前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吗?”梁帝震怒,声音冷若冬日的冰雪。 代州对大梁而言,不仅是粮仓,更是拱卫京城的东大门。 倘若失守,那京城便再无险可守! 第395章 梁帝震怒 公孙度慌忙站了出来,脸色煞白的拱手。 “微臣知罪!” “此事……” “闭嘴!”梁帝怒声喝断他的解释。 事到如今,去责怪公孙度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他只是心中的怒火无法宣泄,才找个心腹当做突破口而已。 “眼下代州告急,倘若清水关有失,西魏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捣京城。” “你们可有良策?可有想过如何退敌?” 梁帝更想听到的还是接下来大臣们会如何应对此次的危机。 “启奏陛下,西魏大军近在咫尺,京城只剩两万天子御卫,根本无力阻挡,微臣以为,此刻只能向天下诏令。” “号召各地府兵立刻进京勤王,赵郡兵精粮足,靖安王手下更是将弁勇猛,谋士如云。” “两地距离也不过三四百里,定能可以抢在西魏大军攻城之前赶到。” 有人出班上奏。 其心显而易见! 靖安王拥兵自重,一直镇守赵郡、甘州两地。 按说他守御边境,理应陈兵甘州,抵御外敌。 他却将大部人马都驻守在距离京城不远的赵郡,内里的居心不言而喻。 只是苦于没有合理的借口,否则他巴不得把所有兵马都调入京城,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砰! 梁帝愤怒的将龙案上的镇纸砸了过来。 说话那人被砸了正着,捂着头哀嚎不止。 “朕是让你们想着怎么在清水关挡住西魏大军!” “不是让你未战先言败!” “来人啊!将这祸乱军心,危言耸听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殿外甲士闻声而动,将那人拖了出去。 梁帝真的有了杀人之心! 现在是什么时候? 关乎到整个朝廷安危的大事之际! 竟还有人只想着内斗! “陛下息怒!”公孙度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梁帝想要杀人的目光,立刻将他笼罩其中,他不由得寒毛倒立:“陛下,如今清水关还在我们手中,既然靖安王有勤王之心,不如秘密传旨令他立即北上。” “赵郡距离云州也不过四五百里,若是能赶在清水关沦陷之前,拿下南郡,说不定咱们反倒可以对西魏大军形成合围之势!” 这急中生智的计谋,竟然和沈安不谋而合。 只不过所站的角度不一样,效果便完全不一样了。 且不说清水关能否在靖安王大军攻陷南郡之前,抵挡住镇南王的进攻。 就算真的办到了,梁帝也绝不敢冒这个风险。 万一呢? 到时候西魏镇南王明知没有退路,反而拼死进攻清水关,并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将大梁京城一举突破。 那到时候的局面,可就是开玩笑了! 梁帝死于西魏刀下,靖安王围歼西魏大军立下赫赫战功,天下便彻底改头换面了! “好一个诱敌深入,围而歼之的计策!” “你是要将朕和大梁的社稷放在火上烤吗?” “既然如此,靖安王勤王的旨意,朕会亲自下达,清水关的守御任务,便交给你了!关在人在,关破你亡!” 梁帝怒极反笑。 这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兵部尚书啊! 竟然提出这样的馊主意! 不过眼下他暂时也没有其他计策,这些大臣各怀鬼胎,也说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只能先把公孙度推出去,也算是给前线的将士们打打气了! 公孙度身子猛的一抖,埋头跪着的脸上,闪过一丝悲泣之色。 “微臣遵旨!” 他起身朝着梁帝再次拜了拜,转身悲壮的朝着殿外走去。 就在此时! 一名浑身是血,衣衫破碎的天子御卫都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正好和公孙度撞在了一起! 公孙度不过是个文人,身子虽然不算弱不禁风,但在对方来势汹汹的撞击下,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句闷哼,竟然直接晕死了过去。 而那天子御卫都统,狂奔之下,似乎也累得够呛。 再加上把兵部尚书大人给撞晕了,心中一急,一下子竟口不能言了。 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他如此模样,大殿之中竟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去问。 就连梁帝也似乎愣住了! 慌张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西魏大军已经突破了清水关? 还是说消息本就滞后,清水关早在几日之前便已经失陷,西魏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完了吗? 以现在京城两万余天子御卫的守备力量,是绝不可能挡得住西魏大军进攻的! 梁帝重重地呼吸声,让身旁的李德海不由得担心起来。 陛下的身子骨一直不算好,自从喝了沈安酿制出来的竹叶青后,好转了不少,可毕竟底子在那里,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可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事啊! 众多朝臣在沉默片刻之后也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起来。 “这回算是完了!白无极这个没用的家伙,出的什么馊主意!把主力辅兵都抽调到代州去,现在可好,人家釜底抽薪!”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一会儿下了早朝,还是赶紧回家,让家里的人收拾点东西回老家避避吧!” “对对对!京城是保不住了!不过西魏想在短时间内吞并我大梁,怕还是做不到,咱们只要躲过这一劫,便没事了!” “放心吧!就算躲不过也没关系,西魏朝廷对咱们也不会痛下杀手的!” 曾经有位皇帝,在遇到类似情况下,也想过投降。 不过其中有个臣子说了,他们这些当大臣的人投降了,继续可以位居高位,可是皇帝若是投降了,只有死路一条。 眼下这些大臣们所想的其实不外如是,西魏朝廷虽然是蛮族掌控,但对于读书人却十分看重。 以前不少大梁投降过去的文人,不仅得到了西魏朝廷的重视,甚至封侯拜爵。 在他们心中,大不了投降嘛! 反正该有的权利也少不了多少! 这时候,那名天子御卫都统,终于缓过气来,但说起话来还是结结巴巴。 “启奏陛下!清水关……清水关……”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可却把殿中的皇帝和大臣们,急了个半死。 你丫倒是把话说完呀! 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第396章 沈安又立大功! 只是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如果真是好消息的话,他能急成这样? 看来还是抓紧时间,回家收拾收拾准备逃亡吧! “清水关到底怎么了?”梁帝忍不住的沉声问道。 他此时的内心也是惶恐不安,大臣们可以卷着铺盖走人,他不可以! 否则,就算以后重新夺回了京城,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君王? 人都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丢下百姓弃城而逃的皇帝,终将被百姓所抛弃! “清水关……清水关在的西魏大军撤退了!沈……” 天子御卫都统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再次说道。 可话到一半,梁帝震惊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西魏大军撤退了?” 大臣们也惊诧万分的看了过来。 西魏大军怎么可能在明知必胜的情况下撤退? 这不是痴人说梦,就是天荒夜谈! 是西魏大军疯了,还是这位都统在说疯话? “回陛下!西魏大军确实撤退了,而且在白大将军的趁胜追击下,丢下了近两万人!我军仅伤亡不足百人。” 那都统说话总算顺溜了。 但这话一出,大殿里众人,更是惊得一个个张大了嘴。 这…… 真的假的啊? 刚刚大家还在担惊受怕,担心西魏大军随时破关,攻陷京城。 咋就突然撤退,还突然获得这么大的胜利呢? 要知道大梁和西魏多年征战,大梁军队每每都是惨败,就是偶尔胜利,也是以人命堆出来的惨胜。 何时打过这样的打胜仗? 不过这终究是个好消息,大家长舒了一口气,殿中的气氛也活络起来。 “白将军不愧是新军大将军,咱们大梁终于有了抵抗西魏的锋锐了!” “是啊!白将军太厉害了!古之项羽、冠军侯也不过如此啊!真是大梁神将啊!” “我看还是陛下英明,慧眼识珠才能发掘出白将军这等栋梁之材!” “对对对!全赖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风向立刻变了! 刚刚有人还把白无极说得一无是处,此时却又盛赞一片。 众臣跪倒在地,大声歌颂起来。 梁帝却并不这样觉得,他太了解白无极了。 这是个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人。 打不出这么漂亮的仗! 梁帝挥了挥手,示意大臣们安静。 目光再次看向那位都统:“你先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一遍!” “是!” 都统弯腰鞠躬,表情怪异的扫了一圈众人。 这仗的关键又不在白大将军,你们都在吹捧啥呢? “白将军在接到清水关被围的消息后,立刻派遣地字营和玄字营紧急驰援清水关。” “可是面对近十五万敌军,白将军也是有心无力,再加上镇南大军驻守文安一线的大军,也闻声而动。” “迫使白将军不得不左右回援,才依仗天子御卫新军的强悍战斗力,勉力支持着。” “可就在这时,西魏大军突然全线撤退,就连文安一线的敌人也离开驻地,甚至丢弃了辎重……” “咳咳!”梁帝越听越糊涂,忍不住的咳嗽两声:“说重点,白将军是用什么计策让西魏退兵的?又是何人出谋划策的?朕要论功行赏!” 大臣们也十分鄙视的看向那都统。 只知道打仗的粗人,果然不配立于朝堂。 要是每个大臣都这样啰哩巴嗦的奏报! 岂不是一上午只能商议一件事? 重点懂么? 都统皱了皱眉:“白将军和其他将军幕僚并没有用什么计策,他们当时都焦头烂额了,只顾左挡右支,哪里想得出好办法!” 殿内再次陷入死一般寂静之中! 不是白无极? 不是他的手下? 那会是谁? 难道是他们手底下的大头兵,突然横空出世? 那这个大头兵就是连升十级也不为过! 大臣们立刻发现了拉拢未来军中战将的好机会。 “启奏陛下,不管此次出谋划策的是什么人,微臣以为定要重赏,倘若他有官职在身,理应连升三级!” “对!微臣附议!若是没有官职在身,也应立刻擢升为正四品以上的官职!否则无以彰显功劳之大。”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那都统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了几分。 沈安已经是从二品了,若是连升三级,岂不是一品太师了? 你们确定要这样吗? 至于什么正四品,人家也看不上啊! 梁帝并没有被胜利的喜悦冲昏头脑,他发现了那都统的异样。 “封赏是肯定的,不过这是后话!让他继续说下去!到底是哪位贤臣良将解国之倒悬?” “回陛下!白将军趁着西魏大军仓皇撤退,即刻出击!斩杀敌人两万,并俘虏了敌军南郡刺史乌其都。” “拷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云州刺史沈安……” 都统的话再次被打断,让他郁闷至极! 可打断他的又是梁帝,他就是再郁闷也只能憋着! 梁帝听到沈安这个名字,又一次站了起来,惊愕的大声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是谁?” 其实他就应该想到的! 这种大逆转,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只有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沈安,才总能让人意外! 这可如何是好? 沈安又立下了大功,封不封赏呢? 难道真让他连升三级? 还是赐他一个王爷? 大臣们也都被梁帝的声音给吓到了。 他们大多都不知道皇帝和沈安之间微妙的关系。 甚至都以为,沈安能在这个年纪当上从二品大官,除了自身超强的能力外,更重要的是梁帝一直在给他机会! 所以他们自然也不明白皇帝为何会有这等反应! 都统也愣了一下,恭敬回道。 “云州刺史沈安啊!陛下!他似乎预料到西魏镇南王会出兵清水关,所以早就命云州屯卫将军秦二郎在龙朔边境布防。” “在得知镇南王几乎倾巢而出的消息后,以雷霆之势,剿灭了西魏在龙朔一带的守军两万余人,并长驱直入,逼近南郡城。” “沈大人并没攻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区区一万人不到,竟然造出了十几万人的声势!” “把西魏镇南王吓得个半死,这才仓促撤兵,连辎重粮草都顾不上了。” 第397章 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大殿上。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陷入死寂了! 原来所有的震惊又是因为沈安啊! 逆天啊! 刚刚立下大功,朝野震动! 又来? 你这是走哪就把风头抢到哪啊! 震惊之余,他们更多的却是迷惑! 沈安他是怎么预测到镇南大军惊天行动的? 难道他刚去云州便已经未雨绸缪,在南郡安插了眼线?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情报从来都是得来不易的,需要长时间的经营,才能真正获得可靠的消息。 沈安又是如何做到以区区不到一万人,将龙朔边境两万西魏部队全歼的?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不算少,关键在于,沈安还将人家全歼了! 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求对方主将的心理阴影面积! 梁帝有些迷茫了! 这该如何是好? 又给沈安来一次褒奖吗? 立下如此大功官升三级也不为过,可他现在已经是从二品了,总不能真给他一个一品太师的头衔吧? 沈安已经是侯爵了,总不能给他封个异姓王吧? 梁帝不得不承认沈安是个万年难得一遇的人才,用得好一定能成为大梁开疆拓土的功臣。 可是……如果用的不好呢? 他内心是矛盾的! 听完这个本应该高兴的消息,他的脸色忽明忽暗。 “既然清水关的危机已解,朕也放心不少!” “沈安再次立下大功一件,不过朕有些疲累了,封赏之事容后再议。” “太子和太师留下,其他人先退朝吧!” 梁帝的声音显得有些举棋不定,让众多大臣都有些迷茫。 陛下怎么好像有些不开心呢? 他们也不敢多问,脑海中各自带着问号和猜测离开了大殿。 “沈安不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吗?怎么感觉两人之间有些怪异?” “功高震主啊!你们想想!沈安这才什么年纪?就已经是从二品了,再立几次大功,陛下连封赏都没有空间了!” “是啊!就说眼下之事,给沈安一个一品太师也不为过吧?可如果他以后再立功怎么办?” “可不止如此!我听郑家的人说,别看现在郑家依然是八大豪族之一,可实际掌控人程世芳,却已经投靠了沈安!” 这是一个惊人的消息! 许多人听闻之后都大惊失色! 天下豪族之所以能抗衡朝廷,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各自拥有雄厚的家甲实力。 郑家造反不成,怎么连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家甲,都被沈安给谋夺了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也不知沈安用了什么手段,程世芳现在对他服服帖帖,连儿子都送到沈安手底下办事了!” “这个沈安实在太危险了!我这就回去将消息传给家主,对此人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那倒还不至于!他毕竟底蕴不足,想跟我们天下豪族对抗,实力还是弱了一些!” “是的!不过若是有机会!咱们还是要将此人除去,不管他和皇帝之间有什么嫌隙,但现在明面上还是陛下的人!” “没错没错!此人若是铁了心跟着皇帝走,迟早会成为咱们的大敌!应当趁他现在羽翼未封,尽早除去!” 涉及到最根本的利益,以及几大势力之间的权斗。 众多大臣之间虽然也有些矛盾,但在沈安的问题上却惊人的一致。 都想将他先除之而后快! 御书房中。 梁帝不停地来回走动,显得有些心绪不宁。 对于城府极深的他而言,这种现象是极其罕见的。 皇甫胤安和卢仕忠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打破书房中的沉默。 但心中都各自嘀咕起来,他们都是比鬼还精的人。 当然猜得到皇帝心中在想些什么。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重,也有些尴尬,李德海皱了皱眉,端起茶杯,缓缓走了过来。 “陛下,为了请水关的事情,您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喝口参茶坐一会儿吧!” 梁帝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接茶杯,却又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脸上的表情顿时阴暗了不少,突然开口道:“沈安虽然拯救了清水关,但恐怕也惹恼了西魏。” “恐怕他所在的龙朔县,很快会成为西魏的进攻主要方向,你们觉得应不应该将白无极的驻地,移防至龙朔?” 他此前将沈安派往云州,本以为云州乃是一块死地,沈安活不了多久。 没想到人家越活越滋润! 还屡立大功! 这部都不让他重新考虑一下,是不是该让沈安重新回归到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但现在让沈安离开云州,调回京城,实在不太现实,毕竟沈安上任云州不十余天。 那就只能让白无极代为监视了! “陛下!老臣觉得此事不宜!”卢仕忠摇了摇头:“白无极驻守在文安,最大的作用便是牵制敌军,以免对方攻入清水关!” “如今已有前车之鉴,倘若将大军调离文安,清水关便会再次危在旦夕!” “而且西魏经此一战后,恐怕还未能摸清沈安的底细,绝不敢轻易对龙朔发动进攻。” “如果老臣所料不差,西魏镇南王谨慎小心,在连续吃了两次大亏之后,肯定会蓄势待发,等到来年秋收之后,配合西魏朝廷再发难。” 他的话中并没有提到如何遏制沈安。 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总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沈安召回京城直接弄死吧? 且不说,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朝廷! 狡猾奸诈的沈安恐怕也不会如此轻易上当的。 到时候反倒狗急跳墙,逼得沈安造反! 以沈安现在拥有调动江淮和月照的实力,他若是现在造反,再加上西魏的压力。 那就真是天下大乱了! 目前还不是将双方矛盾直接摆在台面上的时候。 第398章 与江山相比儿子算什么 皇甫胤安拱手站了起来:“父皇,太师所言有理。” “不过,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安坐大,而且龙朔也是咱们抵御西魏的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目前大梁距离龙朔最近的便是靖安王所属的赵郡兵马,不如传旨让靖安王率兵前往龙朔。” 梁帝听到他提起靖安王,双眼微眯,目光中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意。 不过听完后,却顿时一愣。 他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皇甫胤安这话里有什么玄机。 但常年在权斗漩涡中心摸爬滚打的他,敏锐的察觉,这话中有话! 卢仕忠的表情也差不多,老眼迷成一条缝隙看向皇甫胤安。 “你什么意思?”梁帝问道。 皇甫胤安弯着腰,恭敬至极:“有件事,儿臣若是说了,还望父皇不要动怒。” “动怒?此话何意?你若是为了我皇甫家的江山着想,朕怎么可能动怒?尽管说来!”梁帝脸带愠怒。 “谢父皇宽宥!” “众所周知,靖安王父子一直觊觎大统,在赵郡秘密练兵,囤积粮草!” 皇甫胤安一边说着,头颅微低,目光却不时撇向梁帝,时刻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 靖安王父子是梁帝的软肋,而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则更是梁帝不想说的事情。 “靖安王父子最忌惮的当然是父皇您,但对儿臣和益王却也一样嫉恨。” “益王此时正在云州,似乎还受了伤!”皇甫胤安头埋得更低了,不敢和梁帝有任何眼神交流。 “你说什么?善儿怎么会在云州?”梁帝微微一怔,阴冷的目光更加犀利了几分。 他嘴角冷笑,这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够阴险! 还很会抓时机! 他明白了皇甫胤安刚刚那番话的真实用意。 皇甫胤安不敢轻易提起的人,并非靖安王,而是益王! 满朝文武,无人不知益王是他最宠爱的儿子。 将靖安王引入云州,靖安王岂会放过这个最好的人质? 到时候靖安王便免不得要和沈安发生冲突! 如此的话,不管两人之间,谁最后获胜,对于梁帝而言都是最终获利者。 只是益王却不可避免的成为双方胜利者手中的筹码。 皇甫胤安也因此从中获利! 不过他又是怎么把手伸到云州去的? 梁帝对此很好奇! “回父皇,此事乃是安雅君北上祭祖偶遇后传回来的消息,儿臣也是偶然得知的。” 皇甫胤安当然不会告诉梁帝,他也秘密建立了一个名为天机阁的组织,随口说道。 不过,无论是梁帝,还是卢仕忠,显然对这番话都十分不屑。 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此事容朕再想想!你们先退下吧!” 梁帝没有揭破其中的隐秘,但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有了之前想要借助西魏坑害沈安不成,反倒让清水关陷入危机的,差点引发京城大逃亡的经历。 他不得不深思熟虑! 到底还要不要用驱虎吞狼的方式去杀沈安,毕竟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驱虎吞狼,搞不好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并非最好的计策! 将靖安王引入云州容易,可到时候请他离开就难了! 又或许,靖安王和沈安之间不仅没有像预期所想的那般发生冲突,反而勾结起来。 那对他而言,则是一场更不想看到的灾难! 此时的大梁内忧外患,经不起折腾了! 否则分崩离析,便是旦夕之间! “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 等到两人离开,梁帝皱眉看向李德海:“你觉得呢?” “老奴以为太子的计策可行!不过靖安王的赵郡兵马,有没有必要进驻龙朔,却还可以再商量!” 李德海最了解主子的心思。 益王固然重要,但和大梁江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主子纠结的可不是该不该去做,而是做了之后,会不会达到想要的效果,且要将带来的危害最小化! “说说你的想法!”梁帝问道。 “赵郡和云州接壤,中间有九连山脉绵延阻隔,只有东硖石谷一处峡谷可以通行。” “其实两国开战之后,靖安王为免西魏直扑赵郡,早已经派大军驻守在东硖石谷,并修建了一座雁荡关。” “雁荡关距离龙朔不过两百余里,骑兵的话,半日便可抵达。” “所以老奴以为,朝廷只需给靖安王一个甘、云两州大总管的头衔,由他负责统领两州政务。” “靖安王一直想染指甘州和赵郡以外的地方,定然求之不得!而沈安桀骜不驯,不服管教。” “不消多久,两人之间自然而然会产生矛盾!明争暗斗之下,咱们便可坐收渔利!” 李德海聪颖过人,绝口不提益王的事情。 梁帝明知他是避重就轻,却也知道他的一番好意。 他无奈的叹了一声,当皇帝确实风光,可有些事,竟也并非事事如意。 靖安王就算想插手其他地方的事情,但那也要看是什么地方。 云州现在就是个棘手的地方,靖安王若是没有足够的诱惑,怎么可能去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益王我儿! 看来只能拿你当诱饵了! 梁帝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坚毅之色:“你先草拟出一份诏书,先太子和太师商量一下细节,今日之内便传旨靖安王吧!” “至于益王,陈友是不是明日启程云州赴任?让他带上圣旨,让益王即日起由代州重回封地,王府设龙朔!” …… 吏部的委任昨日正式下达,已经是正四品云州祭酒的陈友,正在收拾行装。 家里夫人孩子都哭丧着脸。 “你们干啥呢?我升官了!”陈友看不下去了,回头嚷嚷道:“都给我高兴点!” “老子靠着祖荫活了大半辈子,才混了个从五品员外郎,没想到搭上咱沈老弟,不仅到江淮当过钦差。” “现在还要去云州当祭酒!这辈子算是没白来一回世上!” 陈夫人苦瓜脸,一看就知道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听他这样嚷嚷,也不敢回嘴。 反倒是陈友的儿子,白了他一眼:“祭酒祭酒,你可别刚去了就给人家当祭品了!” “那个该死的沈安,哪里是想帮着你升官,那是想让你陪他去送死啊!”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陈友怒而回头,刚想开口大骂,又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你们不了解我那个沈老弟!” “他不是一般人!” “他是神人!” “比诸葛孔明还更神!” “而且讲义气!比关二爷还更有义气!” “他不会让我有危险!就算有,也绝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 陈友自我陶醉的说道。 思绪仿佛回到了当日在江淮的时候。 第399章 被天机阁盯上了 陈友车队离开,头也不回,义无反顾的朝着云州方向而去。 只留下陈夫人两母子,悠远的看着马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口。 陈公子单名一个道字,由于陈友是五品上的官员,所以也得以进入国子监,成为一名监生。 “母亲,沈安也不知给父亲吃了什么迷药,竟让父亲甘愿赴险!倘若父亲真出了什么事,我定要让沈安偿命!”陈道沉声说道。 “不可瞎说!你父亲为官一生,从不草芥人命,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怎可责怪旁人?” 陈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目光久久盯着已不见人影的街角。 但愿夫君的选择是对的! 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小伙子,真的如夫君所说那么厉害,那么义气吗?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儿子虽然没有再开口说话,眼神却越发充满仇恨。 龙朔县。 除了依然有备无患,留守在边境的秦二郎外,沈安和一众核心正围着火炉吃火锅。 说是火锅,其实就是大锅炖马肉,打了一场胜仗,杀敌不少,战死的战马正好拿来打打牙祭。 “大人,我算是服了!你这招虚张声势,围魏救赵,真是运用的炉火纯青!”向子非也是用兵高手。 “我敬你一杯!” 但自问此事若放在他身上,绝对无法如此轻易的解决。 他现在对沈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打心眼里服了! “程穆也敬大人一杯!”程穆随之起身,将酒杯举过头顶,深深鞠了一躬。 父亲让他跟随沈安,真是远见着实,目光毒辣啊! 之前狼嚎谷一战,他并没有亲身经历,只知厉害,却还谈不上震撼! 可这次不同! 他负责督运粮草,并做打扫战场的工作,漫山遍野的尸体,竟极少见到前锋营的将士。 这当然有出其不意,突然袭击的原因在其中。 但能在仓促之间组织起如此强悍的进攻,足以说明沈安练兵之强,手下战力之锋! 当然,更少不了沈安运筹帷幄,决策果断! “好好好!你们也别一个个来了!我一会还有事要吩咐你们,大家一起,点到即止啊!” 沈安也十分开心,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这次不仅大获全胜,解了清水关之危,他攻陷西魏边境大营,还斩获了近五十万石粮草。 果然以战养战才是王道啊! 龙朔县至此,才算是彻底没有了粮食危机!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痛饮一杯后,等待沈安接下来的命令。 “西魏大军连番受挫,死伤数万人,想来不会再轻易发动进攻了。” “来年秋收之后,才是真正的决战,咱们务必要抓紧这段空闲时间,屯田积粮,广纳人口,整肃兵马。” “程穆你负责内政,土豆的播种,务必尽快提上日程!一定要抢在来年秋收之日,能大有收获。” “向子非,你乃是司马,除了秦二郎手下的八千兵马外,另两千前锋营将士即刻该编为云州城防营,由你调遣。” “别无他事,一要做好城中治安防务,二要尽快将云州附近的匪患剿灭,降者兵民自选,逆者杀无赦!” “诸曹按各自职责分工,听候向司马和程别驾调遣,归属祭酒管辖的,暂由程别驾统管。” 沈安现在是一方诸侯,虽然云州只剩一隅之地,但所面临的问题依旧纷繁复杂。 他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事必躬亲,否则要这么多手下干什么? 他只负责提供大的方向,具体的事情就交给手下去办吧! 回到后衙,便看见安雅君走了过来。 “沈大人,益王有些不耐,说是要回代州去了。”安雅君说道。 派出去诱饵已经好几日了,却还没有得到消息。 益王担心私离驻地的事情暴露,这才让她过来催促。 至于帮助沈安的事情,益王绝口不再提,安雅君也无奈不好再说此事。 沈安原本也没怎么指望依靠益王渡过难关。 他要回去就让他回去吧! 只要行动秘密一些,青羽那边抓奸细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不过他对抓奸细的事情也没抱多大的希望,都去了这么久还没动静,也不知是不是消息泄露了。 “王爷既然不想多留,下官自然不会强求!” “不过眼下云州到代州的路上不太平,容我安排人手后,再启行吧!” 沈安想了一下,没有挽留。 听到这话,安雅君长舒了一口气,她还担心沈安会不高兴。 “沈大人雅量,我这就去回禀王爷!”她微微欠身。 这时,离开了好几日的青羽,矫健的闪身出现在两人面前。 “小姐,沈安!人抓到了,我已经让你的人关进大牢去了,这些人还挺狡猾的,等到我们已经进入了代州地界,才动的手。” “原来是这样!”沈安赶紧问道:“那些人现在在哪?回来的路上问出了什么东西吗?” 听他这么一问,青羽撅了撅嘴,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我给你办事就算!回来也不让人喘口气!欠你的啊?” 这几天可把她累得够呛,一刻也不敢松懈。 好不容易等来了敌人,实力还都不弱,为了抓活口,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对对对!是我太心急了!我这就让人去厨房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你!”沈安说着就要转身。 “赶紧说说到底问出了什么!”安雅君一手拉着青羽,一手拉住沈安的衣袖:“别听这小妮子瞎说!” 青羽还气鼓鼓的模样,不过眼神警惕了不少,四下打量一圈才低声开口:“杀手是属于一个神秘组织,名叫天机阁。” “不过那几个杀手并不是核心成员,所以并不知道天机阁隶属于谁。” “但我发现他们佩戴的令牌,似乎和当日盯梢我们来时路上,尾随我们的人是一起的。” “太子?”安雅君大惊喊道。 第400章 益王疑惑 天机阁明显是私下豢养的情报组织。 这在朝廷来说,绝对是大忌! 尤其是身为储君的太子,在没有得到皇帝授权的情况下,这样做那就等同于自废储位。 青羽默默点了点头。 沈安则赶紧将安雅君两人拉入屋内。 事关重大,可不能被隔墙之耳给听去了。 “天机阁的事情,还望两位一定要保密,因为天机阁是否得到陛下授意,还有待时间验证。”他小声说道。 虽然他心中已然确定,天机阁就算是得到梁帝授意,但刺杀益王的事情,绝对是太子私下命令的。 不过他现在和梁帝的关系本就十分微妙,若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向梁帝告密,恐怕不仅达不到扳倒太子的效果,反而会被梁帝抓住把柄。 挑拨太子与亲王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事情,还得找一个合适的人捅出去才行! 安雅君震惊得小嘴开合,半天没说出话来,配上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看起来倒是十分可爱。 “要你提醒?”青羽眯着眼睛斜了他一眼:“我家小姐比你聪明多了,事关太子,我们绝不会胡说出去的。” 沈安一脸无辜样。 以前青羽冷若冰霜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刁蛮任性才是她的本性啊! 好吧! 只能说以前还不熟吧! 日久……见性格! 呸! 想啥呢! 沈安转头看向安雅君:“玉卿,既然刺杀益王的杀手已经被擒,我这就让人送益王离开。” 这几天益王刻意回避见他,就算有事也是安雅君从中传递,摆明了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集。 他要找个机会和对方搭上话! 益王是刺杀的受害者,应当知道真相! “嗯!你先去安排,好了之后,我便请王爷出来!”安雅君还有些心神不宁,并没有注意到沈安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好的!麻烦代为转告王爷,请他忍耐片刻!” 沈安说完离开了院子。 只是他出门后,却直接去了城南柳嫣的医馆。 医馆里的病人并不多,沈安等了一会,表情凝重朝柳嫣说道:“四姐,出大事了,益王在回代州的路上又遇到杀手。” “什么?”柳嫣心中一喜,赶紧问道:“王爷他没事吧?” “哎!也不知道这个益王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三番五次要他性命!所幸我早有安排,派了一个高手随行,才侥幸逃过一劫!” “我们还抓到几个杀手,审问之下,却死都不开口,以前听说江湖上有一种致幻的药物,可以让人不知不觉说出实话,所以才想请四姐帮忙!” 沈安话音落下,柳嫣心中顿时大惊,脸上也极不自然的微微一笑。 “小安你这都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药物!” 她伸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掩饰住脸上的色变。 “不过,我倒是有一种针灸的方法,能让人陷入如痴如醉当中,不妨带我前去一试!” “哦?那真是太好了!”沈安脸露喜色,拉着她直奔大牢。 那几个杀手,已经面目全非,勉强能分辨出人样。 柳嫣当然不懂什么针灸致幻的手段,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沈安的话而已。 随便试了几下后,便摇头说道:“小安,看来我的针灸派不上用场了!” “没关系!我就不信他们都是钢筋铁骨,一天不行,我就折腾他们一年,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沈安毫不在意,将柳嫣送出大牢后,招了招手把牢头叫了过来:“今天晚上留两个人值守,把其他人都撤走,让兄弟们都去休息休息!” “这……是!老大!”牢头也是前锋营将士转过来的,稍稍犹豫后,便依令而行。 忙完这些之后,沈安这才让人安排了一辆马车。 益王在安雅君主仆两的陪同下,穿着一身黑斗篷缓缓走出了县衙,没有任何停留,直接上了一辆马车。 沈安则在马车后面骑马随行,走出城东十里左右,看到官道旁一座石亭,才将车队叫住。 按照礼节,沈安和皇甫胤善走入十里亭。 “王爷,沈安公务缠身,恕不远送!” “沈大人客气了!本王得蒙大人相救才侥幸逃出生天,却没能帮上大人的忙,愧疚万分,才不敢多多叨唠。” 皇甫胤善礼貌回道,还给自己的离开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王爷此话严重了,不过有件事下官不知该不该说。”沈安故作为难,欲言又止。 “大人但说无妨,本王若是能帮的上,定然全力以赴!但若是朝廷的事情,本王实在不太好插手。” 皇甫胤善说得客气,但开口便想堵住沈安的嘴。 他以为沈安又要提起帮忙向太子说情的事。 沈安摇了摇头:“下官钦佩王爷淡泊名利,所以绝不敢强求王爷什么。” “而且此事和下官并没有关系,下官只是想提醒王爷一句。” “回去的路上有青羽姑娘在,自然不用担心,但日后王爷在代州,一定要多加注意安全。” 皇甫胤善眉头一皱,疑惑问道:“沈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王爷以为你突然遇到山贼,突然中毒都是意外吗?” 沈安故意将声音压低,神秘兮兮的说道。 中毒不是意外,可遇上山贼绝对是意外! 但沈安却打算用这个来说服益王! “我知道是有人故意下毒的,可这不是想针对沈大人你吗?”皇甫胤善纳闷问道。 沈安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娓娓解释道。 “此事还望王爷深思!” “如果你没受伤,他们是否有机会让你中毒呢?” “伪装成王爷的车队,都已经到了代州,才被行刺,难道王爷以为对方还是想陷害我沈安吗?” 闻言,皇甫胤善陷入沉思之中。 他是亲王,饮食起居都有严格的规矩。 若不是路上遇见山贼,他的每一份进口之物,都有随从尝过才能饮用。 确实不可能出现中毒的情况! 安雅君也跟他说了刺客的事情,确实是车队进入代州才遇刺的。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针对他来的? 他都已经低调到差点被人忘记了,怎么还有人死咬着他不放呢? 第401章 皇子守国门 “沈大人有话不如直言!”皇甫胤善心中已猜了个大概。 但还是想从沈安口中得到确却的答案。 “那下官就斗胆了!”沈安双手抱拳:“刺杀王爷的人,确实也是冲着我来的。” “他想来个一石二鸟而已!想要王爷死的人并不多,只有觊觎皇位的靖安王父子和太子而已。” “而想要让下官死的人,也不少,比如京城里的钱家、王家,月照的原住民集团。” 皇甫胤善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想杀沈安的人看起来似乎比想杀他这个王爷的人多。 但钱家、王家、原住民集团的人,哪个不是家破人亡? 别说杀人了,就是还有没有余孽活着,都是一个大问题! 换句话说,这次刺杀的目标,显然不是沈安。 而沈安也没有挑明此事的元凶,究竟是靖安王父子,还是太子。 又把问题提了回来! 皇甫胤善心中对沈安高看了一眼。 这位年纪轻轻的刺史,果然和传说中的一般无二,城府极深,为人老练。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忖度而已!”皇甫胤善摇了摇头,眼神闪烁片刻,方才继续开口。 “本王自从离京,便从不过问朝政,他们几个为何要刺杀于我?或许本王只是误中副车而已!” 说是这样说,但心中却也已经接受了沈安的猜测。 不是来杀沈安的,那目标肯定就是他了! 一般人敢轻易对贵为亲王的人下手吗? “王爷,你自己信吗?”沈安一眼看出他心中的摇摆,正式开启了嘴炮模式。 “下官虽然只是一个外臣,本不应参与到你们皇室的争斗之中。” “但最是无情是皇家的道理还是懂的,我听安雅君说过,王爷曾是陛下钦定的继承人,只是性格稍弱,才错过储位。” “可即使如此,王爷依然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没有之一!这对于觊觎皇位的人而言,王爷你就是潜在的最大威胁!” “靖安王父子和太子斗,就算斗赢了,陛下会扶你上位,所以靖安王父子必杀你!” “而陛下一日没有驭龙宾天,太子便也会将王爷你视为眼中之钉,找准机会也不会放过你!” “王爷你淡泊名利,可其他人会不会也这样想?那可就不一定了!” “如今西魏正在谋划大举南侵,整个云州都陷入了混乱之中,王爷若是在此被杀,他们定然可以将一切罪责推脱给流民马寇。” “所以才会出现王爷接二连三遇袭的事情,而清水关一战后,代州各地形势也骤然吃紧。” “王爷真的以为回去便能高枕无忧的话,那恐怕只是王爷自己的痴人之梦!” 沈安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将益王的处境说成了必死之局。 就算益王再怎么无心夺权,额头上也冒出一层薄汗。 毕竟性命攸关啊! “沈大人将这些事告诉本王,难道不怕得罪太子和靖安王父子?”皇甫胤善问道。 “不瞒王爷,因为钱家的事情,下官已经得罪了太子,再怎么得罪也无关痛痒了。” “而靖安王父子虽然实力雄厚,但毕竟只是在赵郡和甘州为王,想刁难我,手还不够长!” 说到此处沈安的话锋,变得渐渐犀利起来。 他准备挑明了! “既然如此,那沈大人为何不直接投靠靖安王父子,他们现在才真正拥有对抗太子的实力!” 皇甫胤善也立刻从沈安的话中,找到了问题所在。 他低调没有错,但他并不傻! 而且让他痛失储位的所谓柔弱,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成长之后,其实已经大为改观。 如今的他,虽不敢说野心勃勃,想要重新夺回储君之位,但也绝不是一个任人玩弄摆布的人。 所以,从他一开始听说沈安要投靠他对抗太子,便一直抗拒。 自己的实力自己最清楚,他的人设一直是逍遥小王爷。 倘若这个时候突然插手朝政,就是宠爱他的父皇也会好奇其中的缘由。 而一旦他这个亲王和外臣勾结的消息传了出去,一定会成为太子和靖安王父子,攻击他的借口。 那这么多年不问世事,忍气吞声的经营,便瞬间毁于一旦。 他更担心的则是沈安,这样毫无道理的做法,会不会是他人授意,故意而为之的陷阱。 “王爷是个聪明人,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选择投靠靖安王父子吗?” “姑且不说一直支持他们两父子的太后,或多或少,因为下官的原因才被陛下所软禁。” “就是陛下和靖安王父子的关系,便让我不得不抛弃这个选择。” 沈安说道。 梁帝和太子之间虽然互有猜忌,但毕竟是父子。 不管两人私底下闹成沈阳,但在对抗靖安王父子方面,却绝对是统一战线。 他若是投靠了靖安王父子,那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太子一个人,还有更加恐怖的梁帝。 当然,这只是他摆在明面上的借口,因为梁帝其实早已经将他放在了敌对阵线。 只是,皇甫胤善还不知道而已! 不过两人简短的对话之后,他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畏首畏尾的益王,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不问世事。 皇甫胤善眼底闪过一道异样的神色:“本王无权无势,又怎么庇护得了你?” “王爷本是九天之龙,纵使落入凡尘,也依旧是深渊潜龙!” “潜龙在渊便是龙困之苦,永无遨游之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龙亦如此,久困也非终生牢笼,而是厚积薄发!” “沈大人要本王做些什么?” “请奏陛下,重归云州,皇子守国门!” 沈安掷地有声。 靠山要稳,就要先把靠山竖起来! 如今西魏南侵在即,益王若是能不怕死留在云州,绝对能收割一波声望! 对沈安而言,也有了一个护身符,之前陛下再想陷害他,便会有所顾忌。 “好一个皇子守国门!” “沈大人,本王答应了!” 第402章 梁帝圣旨 皇甫胤善心中潜藏极深的野心,瞬间爆满。 沈安之能,他早就有所耳闻,有他辅佐,说不定真能成就一番伟业。 尽管他十分清楚,沈安在利用他,但他又何尝不可以利用沈安呢? “那我这就回去,给王爷安排回归府邸!静候王者归来!”沈安说完再次拱手。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从龙朔方向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竟是程穆。 “大人!钦差大臣和靖安王世子,以及陈友大人同时到了县衙。” “钦差大臣点名要让王爷接旨!” 程穆的眼神瞥向一旁的皇甫胤善。 皇甫胤善闻言一愣。 他在云州的事情,除了沈安几个核心心腹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父皇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难道是那些刺客背后的人告密? 他刚想做一番大作为,没想到竟然就要完蛋了! 父皇肯定是要责罚了! 沈安却一点也不意外,太子连刺客都派出来了,告个密不是情理之中的嘛! 不过靖安王世子怎么会跟钦差大臣一起来呢? 这里面的意味怕就不一样了! “钦差是谁?有没有透露说是什么事?”沈安淡定问道。 程穆摇了摇头:“来人是枢密院的一个郎中,但不肯透露具体细节,说是一定要看到王爷才肯宣旨。” “那靖安王世子呢?” “他倒是挺热情,说是跟大人你以前就非常熟络,但他只说这次前来,是一件好事!” 好事? 梁帝还能给他带来什么好事? 不给他添堵就算阿弥陀佛了! 或许……这所谓的好事,是指靖安王父子? 沈安沉吟片刻:“王爷,既然是好事,那咱们就去看看吧?” 皇甫胤善一脸无奈,他倒是不想去看看,但能不去吗? “走吧!”他眼角余光从程穆身上扫过,拉着沈安转身走到一旁,低声说道:“你我之事,既然已经达成同盟,有些话本王还要说清楚一些。” “王爷请说!”沈安点了点头。 “众所周知,本王从不过问朝政,我若是突然转变,定然会引人怀疑,所以短时间之内,依然以你为主,我只会在幕后为你撑腰。” “明白!我在明,王爷在暗!相辅相成,何愁大事不成?” 沈安十分赞同这种做法,爽快答应。 车队在安雅君主仆两疑惑的表情中,调转队伍,很快便回到了龙朔。 县衙大堂,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钦差和靖安王世子,开始宣读圣旨。 “益王私离驻地,本应责罚,但顾念其留恋封地子民安危,允其继续留守封地云州,兼任云州大都督,统领云州军政要务。” “西魏犯边日盛,为抵御外寇,封靖安王为甘云大总管,除天子御卫外,统领甘云两州军政。” 埋头接旨的沈安,表情微变。 这对于靖安王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梁帝也是狡猾至极,白无极刚刚将云州的近三十万府兵全部调去了代州,靖安王除了地盘扩大了,其实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而且还在靖安王和益王之间埋下了一个隐患! 都是王爷,一个大都督一个大总管,谁听谁的呢? 还有他这个云州刺史,夹在中间,那可不得难受死? 可他又岂是那么容易听话的? 这就是典型的二桃杀三士啊! 就这么一块饼,你们三个人去抢吧!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脸上却依然面含春风,笑吟吟看向靖安王世子:“世子,好久不见,光彩如昔啊!” “当日初见还称呼你为沈公子,今日却已经是从二品的沈大人了,别来无恙啊!” 皇甫仁轩客气地握住他的双手,也没冷落一旁的益王:“王爷为国为民,甘冒风险纡尊降贵留在云州,我辈中的楷模啊!” 益王比皇甫仁轩大不了几岁,但两人一个是亲王,一个是世子,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甚至很少见面。 所以说起话来,也十分客套。 两人寒暄一会,送走了钦差,靖安王世子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拉着沈安问长问短。 甚至没给刚到龙朔的陈友,跟沈安说上几句话的机会。 沈安只得让厨房准备酒菜,三人围成一桌,酒过三巡。 “王爷、沈大人,我父王还有些话,想代为传达。”皇甫仁轩微醺说道。 皇甫胤善还要维护不理朝政的人设,从上桌就没怎么开口,一脸愁容惨淡。 所以皇甫仁轩开口,也是看向沈安,完全忽略了他。 “世子请说!”沈安挥了挥手。 “沈大人几番惊天操作,算是把西魏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龙朔,若是敌军再次来犯,恐怕龙朔便会首当其冲。” “但陛下旨意父王兵马暂时驻扎在雁荡关,以待龙朔危机,能尽快驰援。” “所以父王的意思,想让沈大人就地组建一只军马,父王会派人在雁荡关和龙朔之间,再筑一城,用于屯兵屯粮,同时便于统一调度。” “沈大人意下如何?” 沈安端起酒杯:“这当然再好不过,下官定然竭尽全力!” 满口答应,却又未把话说满。 现在的龙朔,人不过十五万,大半都是逃不走的老弱妇孺,去哪给你征兵? 再说了,你这个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兵我来征,人归你调度? 皇甫仁轩一听他这么好说话,便立刻变本加厉的说道:“另有一事,就是关于粮草的,听说沈大人从西魏抢了近八十万石粮草,不知可还有剩余?” “不瞒世子,狼嚎谷一战确实是下官所为,但那些粮草却都在狼嚎谷中,被雪崩给埋了,如今我龙朔城中还是靠着安雅君从京城运来的粮草,确实没有富余。” “甚至能不能挨到明年秋收,还不得而知,此事还望世子上禀王爷,能否赈济十万石,让我们度过眼下的劫难。” 沈安苦笑说道。 要粮食,他打死也不可能给的。 这是他徐图后进的根本! 第403章 世子拉拢 “雁荡关也无多少存粮啊!但若是沈大人能招兵募勇的话,这一部分军马的粮草,父王愿意全部承担。”皇甫仁轩微微一愣,倒也没有失望。 他本就是想试探一下沈安的底细。 沈安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商贾公子了,想糊弄,看来不容易。 说真的,他的确很欣赏沈安的才能,曾几何时,还幻想过与他成为知己。 只是江淮一役,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靖安王与太后是同属一脉,二沈安又与太后闹翻。 皇甫仁轩作为靖安王世子,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毫无嫌隙。 “如此的话,那沈大人要在间隙时,勤勉政务,全课农桑,力争早日自给自足啊!” 皇甫仁轩感慨过后,官话一套一套的。 “至于粮草的事情,沈大人也无需过分担心,若真的到了关键时刻,父王一定会送过来的,毕竟你我现在已是一体。” 父王让他过来,只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打探沈安和益王之间的关系。 另一个便想拉拢沈安! 目前看来,益王似乎还是老样子,并不关心这些事,那拉拢沈安的几率就更大了! 说真的,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与沈安为敌! “那沈安代全城百姓,先谢过靖安王千岁!改日公务不忙,定当亲赴雁荡关,拜谒王爷!” 沈安赶紧起身,豪爽的拿起酒壶,也不等皇甫仁轩回话,便咕咚咕咚仰头灌进口中。 投靠靖安王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他还不宜树敌太多,虚与委蛇却是必要的。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三人各自回屋休息。 沈安这才让人将陈友叫到房中。 “沈老弟,私下里我就不称呼你大人了,别来无恙啊!” 陈友是个直肠子,他一把将沈安抱住,用力的拍了拍沈安的背,显得极为热情。 对于这样一个毫无城府的人,沈安自然也客气有加:“咱们出生入死过,叫什么都无所谓,咱们私下兄弟相城便可以了。” “我这次把老哥你从京城叫来,有件事情,想请老哥你多多费心。” “你千万别这样说!”陈友摆了摆手:“你能把我叫来,那是看得起我,有什么话尽管说。” 沈安思量片刻,他让陈友过来,担任的是祭酒一职,主管的便是礼教。 其实古代人并不比现代人笨,只是这个年代受教育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尤其是寻常百姓。 光是昂贵的书本和私塾费用,就能难倒十之八九的人。 但沈安深知知识的重要性,教育一定要搞起来。 要不然,他以后就算搞出些新的东西,总不能都让他亲自去教学吧? 若是能让大家都识文断字,只要给出一个说明书,便能让所有人都学会。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那我就直说了,接下来,我会在城中挑选出一些读书人,由你统领,建立一所书院。” “这个书院和你知道的书院都不同,除了会教一些识文断字外,我还会教你们一些数算之法。” “而且只要是城中三十以下的百姓,我会要求他们统统来上学,你到时候千万不能摆老夫子的架子,要做到有教无类!” 陈友脸色微变,疑惑的看着他。 这…… 好像不妥吧?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泥腿子也让他们读书,那以后读书人岂不是不值钱了? 还有数算? 那不是歪门邪道吗? “这样的书院,怕是会引来朝中的非议,到时候有人去参你一本,你怕是很难解释过去。”陈友担心的说道。 沈安毫不在意。 解释个毛线,他现在是天高皇帝远,只要能发展,管他阿猫阿狗去参他呢! 再说了,头顶上还有大都督、大总管挡着呢! 大都督是益王,那是自己人,肯定不会不满意。 大总管皇甫仁轩明显想要拉拢他,想来也不会这么快翻脸。 “老哥你的担心,我明白,但此事我已经决定了!” “另外数算之法,要让你们这些读书人先学,学会了之后,还要教会所有人。” 他本来还打算按照后世的九年义务教育进行分类教学。 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城中百姓,就算成年人,恐怕也跟小孩子一般无二,都是目不识丁的。 不过授课的时间,他还是打算分开的。 “书院的事情,刚刚起步,所以你会特别辛苦,我是这样打算的,白天大人要出工干活,没人帮忙带小孩,所以白天以小孩为主。” “而晚上则是大人为主,所以到时候你要分配好人手,至于他们的俸禄方面,我会想办法尽可能让他们满意。” 他现在手中的粮食富余,银票更是不少。 不管那些老师要钱要粮,他都给得起。 而且他打算先从前锋营中,抽调一部分已经学有所成的担任老师,这些人他一点也不担心。 陈友看他如此笃定,也就不再多说,又和沈安闲聊了一会,便也离开了。 次日清晨,送走皇甫仁轩后。 益王作为云州大都督,首次升堂和沈安众多手下见面。 “一切还是按沈大人之前的安排去办吧!”他也没啥好说的。 一来他确实不懂政务,尤其是当下的云州,千疮百孔,可不是寻常的州府,按部就班的下令即可。 二来他还是秉承和沈安的约定,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沈安的手下也没把益王太当一回事,尤其是从落霞山便跟着他的那些前锋营将士。 等皇甫胤善离开后,向子非站了起来:“大人,我已经草拟了一个剿匪的计划,请你过目。” “不必了!你和兵曹商议妥当便可,我不插手!” 沈安摆手,目光投向程穆:“大牢那边没有动静吗?” 他故意带柳嫣去了一趟大牢,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手下确实已经被擒。 难道她这么耐得住性子? 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要安心发展,若是不将内忧除去,那还有什么隐秘可言? 这会让他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 程穆摇了摇头:“我时刻都派人监视着医馆,她似乎并没有救人的打算,也没有对外联络过什么人。” “哦,对了,她还出城过几次去采药,今天好像又去了!” “不急!我就不信她不露出马脚!” 第404章 用毒高手柳嫣 沈安同样耐得住性子,反正主动权在他手中。 柳嫣不动则以,一动便要捏住痛脚! 而且还是太子的痛脚! 虽然仅凭一人之言,很难扳倒太子,但至少可以让其有所顾忌! 他不知道的是,柳嫣此时确实出城采药了,但没走多远,便甩开了身后的眼线,钻入了附近的一座大山之中。 作为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她已经察觉到沈安对她的怀疑。 心中震惊于沈安敏锐的洞察外,却并没有打算立刻脱身。 至于大牢中几位手下,她更不会暴露行藏,亲自去救人。 她在大山中走了约莫十余里,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寨门口停了下来。 “让独眼龙出来见我!就说他的救命恩人来了!”柳嫣面带寒霜,毫不客气的朝着守门的小喽啰命令道。 小喽啰似乎也认得她,不敢丝毫怠慢,拔腿就往山寨里面跑。 不到一会,被称为独眼龙的山寨大王便跑了下来。 他看到柳嫣后,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感激,反倒是十分畏惧。 “柳姑娘,您大驾光临,通传一声便可,怎么能让您在我黑云寨门口等候呢?” 这座山名为白云山,但独眼龙觉得白云寨不够霸气。 便将山寨名取为黑云寨,早先他也不是独眼,是跟附近山寨抢地盘打仗时,被人用箭射瞎的眼睛。 而且那箭上,还涂了剧毒,所幸他没有当场毒发身亡,这才被偶遇的柳嫣师徒救下。 所以才会有救命恩人一说! 但柳嫣却处处留有后手,在给独眼龙配药的时候,故意添加了一种慢性毒药,起初独眼龙还想恃强反抗,也不知柳嫣用了什么手段,让他立刻毒发。 奇痒难忍,而且身子骨里如同万虫撕咬般难受,把独眼龙弄得痛不欲生。 从此独眼龙便被柳嫣所控制。 “废话少说,之前我让人兼并附近的山寨,如今黑云寨有多少人马了?”柳嫣目光阴冷,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问道。 “柳姑娘给钱给粮,黑云寨自然是马到成功,如今整个白云山,只有我黑云寨一家,人数已经多达近两万余人。” 尽管附近冰雪皑皑,可独眼龙额头上却不停的冒着冷汗。 别看眼前这个女子如花似玉,下起手来,那可是真狠! 用毒的功夫,更是了不得! 不动声色,便能让人中毒于无形! 曾有几个手下看不过去,想要杀之断绝后患,搜出解药,却还没靠近她半丈,便七窍流血而死。 后来便再也没人敢提刺杀的事情了! “好,还算不错!” “我之前听你说,你们山寨中,有不少人是龙朔当地人。” “明天,你带所有人打扮成流民,涌到龙朔县城去,就说是附近田地的主人,让刺史给你们做主。” “一定要找机会留在城中,等我命令,助我攻进县衙大牢。” 柳嫣命令道。 至于为何要这样做,她没打算解释。 大牢中的那些手下都受过极其残酷的熬炼,寻常情况下,自然不会透露口风。 可沈安给她的意外实在有些多,保不齐真有什么招数,能让人开口。 暴露了她还是其次,可万一暴露了天机阁的秘密,那天下间便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些手下救出来,真救不出来,也要找机会灭口。 独眼龙不敢有任何意见,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这就去张罗,明日便进城。” 看着柳嫣满意的离开,他才敢用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立刻召集所有当家的到聚义厅议事!”独眼龙舒缓了一下心中绷紧的神经,朝手下喊道。 黑云寨现如今多达两万人,自然不会只有他一个头目。 而且人一旦多了,自然会有一两个出众的谋士。 混进县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说是田地原来的主人,也得有个凭据才行。 不过这个他倒是不担心,因为之前战乱时,前任刺史仓皇而逃,连刺史府印信都流落在民间。 正好被他得到了,他只要找个懂行的人,写下田契地契,盖个大印便可。 次日,沈安正在衙内构思书院的事情,守门的衙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沈安扯了扯嘴角,一州刺史不好当啊,每天都或多或少有些麻烦事。 “启禀大人,城外来了一群……一群流民,手里拿着田契地契,说是咱们让百姓耕种的土地,是他们的,要到刺史府来讨个公道。” 衙役说话有些犹豫,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些来人。 龙朔县曾经也是富甲一方的风水宝地,北面山脉纵横,挡住了南下的寒流,再加上四周旷野,都是良田沃土。 而且又是连接京城到云州以北的交通要道,辉煌的时候,这里真正当过州衙府第。 许多有权有势的人,也都在这里购置过家产。 只是北地蛮夷崛起后,接连吞并了云州以北的辽州、靖州,并将战火烧到这里,才荒废了不少。 “出去看看!”沈安拢了拢官袍,笑着说道:“去叫上沈万三带些人跟着我去。” 他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流民,来的越多越好! 正愁没人耕地呢! 而且最近程穆率人在附近勘察矿产,还发现了不少有用的矿场,什么石灰矿、铁矿、煤矿都有。 他准备弄出一些水泥来,也需要大量人手去干活。 很快,沈安便来到了城门口。 刺客城门口黑压压一片“流民”正排着长龙,等着进城。 难怪衙役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些质疑,光看这还算有秩序的模样,确实不像是普通流民。 而且一个个虽然也像没吃饱的样子,但比起天天挨冻受饿的真正流民,精神头也显得好多了。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都是男人,女子和孩童只有寥寥几个。 “谁是为头的?”沈安微微皱眉,他也是艺高人胆大,明显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还是直接让人打开城门,站在“流民”队伍前,朗声问道。 第405章 土匪企图蒙混进城 独眼龙一脸匪像,自然不好这个时候出头,他早就安排了一个读过书的人谋士负责为首。 “您就是现任刺史大人吗?” “在下乃是附近丁家庄的族长,之前为了躲避战乱,率领全族躲进了深山之中。” “如今听闻大人治境有方,这才前来投靠,但这龙朔县城附近的土地,却是我丁家庄人所有,这是田契,还请大人过目,将田地交还我族人耕种。” 谋士名叫丁春荣,确实是丁家庄的人,还曾中过秀才,说起话来,倒也算体面,他将手中的田契恭敬递了过去。 “哦?你们丁家庄倒是人丁兴旺啊!战乱之中还能活下这么多人,你这位族长挺有远见的。”沈安随手接过,笑道。 下一刻。 丁春荣和众多黑云寨的土匪都愣住了! 沈安看也没看那些田契,直接将其撕成粉碎。 “刺史大人,你……你这是做什么?”丁春荣怒声问道:“难道……难道你想激起民变吗?” 沈安脸上的笑容一敛:“本官不管以前你们是不是丁家庄的人。” “但现在云州乃是久战之地,一切资源都由刺史府调配,包括土地!” “如果你们是真心过来投靠的,那本官无胜欢迎,其他百姓能吃上饭,我也不会让你们喝粥。” “若只是想来要回田地的,请你们哪里来,回哪里去!” 开玩笑呢! 知道什么叫战时管制吗? 这个时候跟我来要地,你们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可……可这些田地都是我丁家庄的祖业啊!”丁春荣辩驳道:“你身为刺史,怎么可以强占民田呢?难道朝廷没有王法了吗?” 身后的土匪们,也立刻有人带头起哄。 顿时民群汹涌! “这是要官逼民反啊!大家一起上!” “你当的什么狗官,难怪大梁越来越不行了!都是你们这些狗官给害的!” “咱们别管那么多了,冲进去,不给咱们田地,咱们就把他刺史府给砸了!” 沈安看着那些挤上来跃跃欲试的所谓流民。 越加肯定心中的猜测,这些人来者不善。 一定是有人从中唆使,故意来闹事的。 是太子? 还是西魏的人? 又或者是附近山中的土匪? 这应该是最合理的猜测,因为方圆百里内,能一下子组织起上万的人,也就是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了。 他纹丝不动,以这些的身手,他想走谁也留不住。 丁春荣挥了挥手,土匪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他激动的说道:“大人,你也看到了,此事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你怕是很难下台。” “交代?本官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来投,我给你们饭吃,给你们房子住,至于田地,我不可能现在还给你们。” “但如果你们是来闹事的,就别怪本官的刀块!”沈安没有丝毫退让,凛冽的目光死死盯着丁春荣双目。 同时右手微抬,城墙上数十支巨大弩箭,立刻瞄准了丁春荣和一众土匪。 丁春荣被沈安冰冷的目光吓得连退了几步,扭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独眼龙,很快又缩了回来。 他这个小细节,自然逃不过沈安的眼睛。 原来这是这个被推出来的出头鸟,后面的才是大佬啊! 而且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程穆之前拿过几张附近山头土匪头目的画像,好像就是其中一个。 好嘛! 这些土匪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难道还想凭着这些乌合之众,谋夺龙朔县城? 不过他也没打算揭破,冷声说道:“想来你们也听说了本官的战绩,不要以为你区区两万人便能威胁到本官。” “西魏四十万大军又如何,还不是被本官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再给你一刻钟考虑,来投靠的话,我立刻安排人手给你们分配劳作和房屋。” “若是其他,请立刻离开,否则刀剑无眼!” 丁春荣愣了一会,他见过不少当官的,但面对民变还能如此淡定的,这还是第一个。 大梁虽然对平头百姓算不上重视,可作为地方官,一旦出现大规模的民变,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轻则免官,重则问罪! “这……容我和族人商议一番!”丁春荣也不敢一下子答应。 这个刺史不寻常,怕是进了城,想闹事也不容易啊! 沈安摆了摆手:“你只有一刻钟!” 说完,他转身便走,将沈万三叫到身旁:“你立刻知会程穆和向子非,这些人的安置,一定要分开在各坊之中,绝不能让他们聚集在一起。” “另外,他们的粮食全部减半,其中有个独眼龙,你刚刚应该也看到了,将他和那个为首的单独安置。” 沈万三办事利索,而且从不多问,立刻跑开。 过了一会,丁春荣在城下拱手说道:“刺史大人,我们愿意放弃田地,但还望大人不要亏待我等族人,来日云州稳定后,能补偿我们田地。” “此事容后再说,你们人数众多,等城内调配好房屋,会有人过来招你们进城。” 沈安连他这个要求也没答应,撂下一句话后,便下了城楼。 刚准备上马回衙门,便看见柳嫣娇笑地走了过来:“小安,城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鬼知道啊!说是流民,但我看不像,反倒一个个匪里匪气的,像是附近的土匪。”沈安耸了耸肩。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这些土匪该不会是四姐叫来的吧? “土匪?” 柳嫣美眸闪动,没想到沈安这么快就看出了端倪,不过眼中的讶异很快被掩饰下来,调侃道:“切!你这龙朔县现在穷得叮当响,土匪来了也不怕被抢啊!” “那倒也是,估计是我想多了!” 沈安一脸笑嘻嘻,揽住柳嫣的胳膊:“可是咱们城里有你这样的大美妞啊!万一他们抢不到钱,把你抢去当压寨夫人咋办?” “去死!没个正经的!”柳嫣白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掐起一块肉。 把沈安痛得龇牙咧嘴:“四姐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一番打闹。 柳嫣试探问道:“之前那几个刺客,后来问出什么了吗?” “都是钢筋铁骨,不过他们再厉害也比不过我,我有种迷幻药马上研制成功了,顶多两三天,我就能撬开他们的嘴了!” 沈安不好主动跟柳嫣提起刺客的事情,听她问起,正中他的下怀。 那就趁机给四姐添把柴火吧! 看看能不能让她动起来! 这些土匪若真是她叫来的,那估计也快了! 第406章 紧急军报,诱出奸细 柳嫣脸色果不其然怔了一下。 “你要是真研制成功了,一定要把配方告诉我一下哦!要不然我不饶你!”她按捺住心中的紧张,故作镇定的道。 “放心吧!之前在边境抓了几百个西魏活口,我准备先拿他们验证一下,到时候叫上你!”沈安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到时候随便找个机灵的兄弟装扮一下,说不定还能让柳嫣更快露出马脚。 不过眼下城中只剩两千城防营军士,若是空旷的地方对付那两万土匪,可以说绰绰有余。 但若是在城中打仗的话,在不大规模破坏建筑,和牺牲百姓的情况下,还是要从秦二郎的屯卫军那边抽些人过来。 想到这里,沈安找了个借口将柳嫣打发了,快速回到县衙。 “万三,你立刻……” 话刚一出口,沈万三先抢着说道:“大人,刚刚接到秦将军发回来的紧急军情,西魏大军似乎正在朝边境移动,人数在十余万左右。” 沈安脸色一变,顿时愣住了。 不是吧? 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 这不是要人命吗? “大人……大人?” 沈万三连呼两声。 “没事!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沈安眉头连成一条线,浓浓的危机感泛上心头。 之前的计划,都要全盘推倒了! 他本来的打算是,将土匪放进城中,以秦二郎等一众手下将士的强悍战斗力,能很快平乱。 这些土匪虽然做的是打家劫舍的生意,但大多也是寻常百姓被逼上山的,本性不坏。 只要杀了几个为首的,便会做鸟兽散。 而且他们大多是青壮年男子,一下来了两万人,绝对是一股强悍的生产力! 所以他才会故意放他们进城,好断了他们逃跑的后路,为接下来的招降做准备。 可现在西魏大军突然有所行动,秦二郎的人肯定不能抽调了,那如何才能确保镇住土匪的同时,还能保证城中居民的安全呢? 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人口,哪怕损失一个,他都觉得心疼!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苦苦思量。 将百姓撤出城去? 那岂不是引人怀疑? 发动群众? 可那些流民大多是老弱妇孺,别说打仗了,就是出城干活都勉为其难。 这时,门外两道靓丽的身影出现。 “沈安,你怎么了?” “沈安!我家小姐问你呢!” 安雅君和青羽的声音接连传来,一个温婉如水,一个刁蛮嗔怒。 将陷入沉思中的沈安唤醒了过来。 “玉卿,青羽,你们怎么来了?不是陪着益王吗?”沈安依旧毫无头绪,心中烦闷,有些不愿意搭理她们。 “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不如说出来,看看我们能否帮上一二!”安雅君温声说道。 宫玉卿其实是来道别的,她也是皇帝钦封的侯爵,不能离开封地太久,虽然不愿回京城那个如同鸟笼般的地方,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但看到沈安愁眉不展,心中竟不知如何开口。 沈安沉默,他也不知此事该从何说起。 “让你说你就说,磨磨唧唧的,我家小姐可比你还要聪明得多,再说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呢!”青羽毫不客气的伸手推了一把沈安:“别一副死相了,快说!” 话虽不善,眼神中却闪过焦虑和关怀之意。 她跟沈安接触的比较多了,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为难的样子。 不知为何,心中便有种想为他分担的感觉。 “还不是那群土匪,我本来……” 沈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也把现在为难的地方详细叙说出来。 “沈大人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官,这个时候考虑的竟还是城中百姓的安危!玉卿佩服!”安雅君站起来,微微欠身。 千里为官只为财! 这几乎已经成为大梁朝廷的铁律。 真正能将百姓放在第一位的,恐怕沈安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青羽也美眸发亮,开口道:“难怪你手下那些人不远千里,也要从江淮铁了心跟你到云州来。” “你们就别夸我!还是帮我想想怎么办吧!”沈安摆了摆手,丝毫没有因为两女的夸赞飘飘然。 也没有注意到她们看过来的眼神中,除了赞许外,还多出了些许其他的色彩。 三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思量起来。 “你刚刚提过将百姓撤出城的顾虑,一是担心暴露行动,二是怕你四姐警觉后又能脱身,那为何不能从土匪身上下手呢?” 安雅君突然皱眉,反问了一句。 “从土匪身上下手?什么意思?”沈安此时脑子有点乱,一下子还没缓过来。 “猪脑子!”青羽玉手轻轻从沈安头顶划过,她反倒听明白了小姐的话:“小姐的意思是,既然我们不能从百姓身上着手,为何不能在土匪身上动手脚呢?” “他们现在的饮食起居都是经你的手,还怕他们不着你的道吗?你鬼灵精般的脑子,还怕想不出办法,让他们拿不起刀?” “对啊!”沈安猛地一拍大腿,赶紧起身朝着两女拱手:“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 不过青羽的话只是点醒了他谋划的方向。 真正下手,却不能这样操作。 因为土匪若是同时拉肚子或者昏迷,而其他百姓却毫无影响,同样会引人怀疑。 但一点通,则处处通! 他心中已经有了更周密的计划。 “两位,事态紧急,我这就去安排下去!”沈安心有良谋后,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随后院内便听见他大呼程穆等人的名字。 “这个该死的沈安,一点谱都没有!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就跑了!”青羽噘着嘴有些不乐意的吐槽,随即又嘟囔着朝安雅君说道:“小姐,我看你也不想走,不如我们再待几天吧?” “又瞎说!” “我哪有不想走啊!” 安雅君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娇羞粉拳挥了出去。 而沈安很快召集了程穆和向子非等人到了衙内。 他没等众人开口问话,直接下达命令。 “事态紧急!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西魏大军犯边,但我相信秦二郎能够牵制住他们,所以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先要肃清城中的奸细和那群土匪。” “向子非,立刻传令下去,城防营军士分成两拨,时刻待命,甲不离身,械不离手,一波日夜坚守城墙,重点在城内的登城梯附近。” “另一波人潜伏在城墙附近的民宅之中,一旦外面的土匪有所异动,立刻涌出,先以声威震慑,若有妄动者,弩箭格杀,以震宵小!” “程穆,之前让你给土匪的粮食减半,现在立刻给他们补齐,但要在他们的粮食中加点巴豆,不过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行动,所以量要少点,不要立刻发作。” “同时将他们分开安置,并命令他们修葺城墙,所有人以百人为一伙分割聚集到城墙根,随时待命。” “另,城中立刻禁街,除修葺城墙的这部分人,其他百姓全部归家,不得外出,否则以奸细论处!” “陈友和沈万三你们坐镇县衙,务必保障王爷和安雅君,以及县衙大牢的安全。” 第407章 给四姐设套 众人领命,纷纷下去安排了。 屋内又只剩下沈安一人,他拍了拍手,叫来一个衙役附耳嘀咕了几声后,说道:“办完这些事,你立刻去城南医馆,请我四姐过来。” 小半个时辰后,柳嫣便出现在县衙。 “四姐,出大事了!” 沈安看到她,慌张的从怀里掏出那份紧急军情:“西魏大军突然犯边,我手下的人也不知能不能挡住这十万大军。” “我说为何来的时候,发现兵马上城,还闹得禁街这么严重,原来西魏人终于找你的麻烦了。”柳嫣微微一愣:“那你叫我来做什么?我也帮不上你啊!” 西魏大军的突然出现,她丝毫也不意外。 沈安把人家镇南王折腾得死去活来,人家不找你麻烦,反倒奇怪呢! 这对于她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少了秦二郎那八千人马,她的手下攻击县衙的成功率就高得多了。 否则以黑云寨那些乌合之众,还真没有把握能打败刺史府上万军士。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迷幻药的事情吗?我虽然还未研制成功,但如今事态紧急,也没办法,只能先找人试试,若是可以,我准备撬开那些刺客的嘴。” “等到兵临城下,我便带着王爷和情报回京,说不定还能凭借着这份情报,弥补我丢失云州的罪孽。” “你说你要来看看的,所以我不敢忘了四姐的交代,才把你叫了过来。” 沈安早已经想好说辞,所以对答如流。 合情合理! 没有丝毫破绽! “原来是这样!”柳嫣恍然大悟,刚刚还因为西魏大军来犯有些喜色的心情,顿时又咯噔一下。 她还没有彻底部署好,连进攻时间,都未确定下来。 万一沈安现在就拿到了口供,岂不是还没成事,先被沈安揭破了? 可她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拒绝,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好啊!幸亏你没忘记四姐,要不然我非扒了你的皮!” “那我们就走吧!”沈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并没有去大牢,而是走进了后院。 衙役早就安排好了,一张竹椅上,五花大绑束缚住一个虬髯大汉,脸色潮红,好似喝了不少酒一般,脑袋不停的晃悠,昏昏沉沉的模样。 衙役看到他们进来,拱手说道:“大人,已按你的吩咐,给这个俘虏服用了迷幻药。” “好!”沈安应了一声,伸手捏住那大汉的下巴便开始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乌里台!” …… 几个问题下来,那大汉有问必答,没有丝毫的思考。 沈安满意点头。 身后的柳嫣脸色却惨白了几分。 这是什么药? 竟然如此厉害? 不行,就算手下没准备好,也要提前发难了。 “四姐,看来真的有效,我们赶紧去大牢吧!”沈安欣喜若狂:“问出情报后,我们立刻撤离云州!” 说完,他就要拉着柳嫣离开。 正在此时,另一个衙役匆忙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西魏大军已经兵分两路,一路牵制住秦将军,一路已经兵临城下了,向司马让你马上到城楼一趟。” “什么?” 沈安故作惊讶,没有露出丝毫破绽:“靠!要不要这么快?” “所有衙役全部随我上城墙迎敌!” 他惊呼一声,顾不得柳嫣,拢起官袍下摆,狂奔了出去。 柳嫣长舒了一口气,四下打量了一圈,寂静的县衙,已经空无一人。 只是大牢方向,还有几个沈万三的手下在看守。 机会来了! 她悄然离开了县衙,回到城南医馆后,在耳边不断响起的喊杀声中,换上了一身黑衣。 口中还在喃喃自语:“小安啊小安!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会死在自己姐姐手中。” 本来这个时候,以她用毒和江湖上练就的功夫,想要进县衙大牢,将手下几个刺客救出或灭口,完全不在话下。 但她更想报复沈家! 她要让黑云寨的土匪,这个时候发难,和西魏大军里应外合,一举将沈安送上断头台! 走进院中,她掏出一枚响箭,往天空一丢。 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 城墙根下负责修葺的黑云寨土匪立刻骚动起来,他们进城时不敢携带武器,但此时手中却有锄头和铁锹等。 他们立刻蜂拥朝着城楼扑去! 可当他们登上之后,却都愣住了! 城楼上的喊杀声瞬间消失,所有军士都手持利刃,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别看对方人少,却一个个目露凶光,没有丝毫惧意,反倒从这些军士的眼中,看到了戏谑的颜色。 紧接着,上千军士突然从靠近城墙的民宅中冲了出来。 同样人不多,绕着城墙也只排成一排而已,但明显军纪严明。 “放下武器!一概免死!” 城上城下的军士,同声吼道。 手中还拿出弩箭蓄势待发。 土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再加上众人本就被分割安置,都分散在城墙根的各个角落,也不知道军士到底有多少人。 一下子竟都被吓到了,不少人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求饶。 而被沈安特意照顾的独眼龙和丁春荣本就和大队人马分离在一个角落,更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偶尔有几个冒头的匪首,想要煽动其他土匪反抗,迅疾被犀利的弩箭射杀后,再也没人敢出声了。 城墙根跪成了一片! 而沈安并没有出现在城楼上,他率领衙役刚刚离开县衙,便立刻转身又从后门回来了。 什么迷幻药,什么兵临城下,那都是他事先和衙役交代好的。 那个虬髯大汉,也是他的手下假装! 只是为了给柳嫣营造紧迫的感觉而已,好逼迫她立刻动起来! 至于那群土匪,他一点也不担心,以他手下的战斗力和声势,对付一群没有组织起来,被分割在不同区域的小毛贼,分分钟的事情。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么好的机会,四姐还不动起来的话,那真是千年的乌龟,够能忍的! 第408章 为何背叛沈家 沈安带着衙役悄悄躲进大牢静待柳嫣的出现。 他们刚刚藏好没多久,一个黑衣遮体,黑巾蒙面的身影,从牢门方向飘落进来。 大牢里挤满了人,柳嫣上次来过,知道这些人大多都是西魏的战俘,所以没有丝毫停留,几个健步便来到了关押重要犯人的牢门前。 “头领?” 看她轻易的劈开牢门上的锁链,几个刺客同时喊道。 “别废话!赶紧跟我走!”柳嫣的声音响起。 一切顺利,得来毫不费功夫! 面巾的俏脸,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意。 只要将这些手下安全放走,就算沈安侥幸在内外夹击中活了下来,她依然可以继续潜伏在龙朔,等待机会。 但她显然不信沈安有这个能力打破目前的僵局! 除非是神仙下凡相助! 否则沈安必死无疑! “啪啪啪!” 突兀的掌声响起。 柳嫣惊愕回头,沈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而那些关押着西魏战俘的牢门纷纷打开,一个个伪装的衙役站满了过道。 “四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太子给了你什么,竟让你做出连亲情都出卖的事情?”沈安一脸痛心的问道。 不管他的前身小时候对这个姐姐有多不好的印象。 但眼前这个黑衣人,终究是他的四姐。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你……你不是去城楼了吗?”柳嫣一愣之下,立刻回过神来:“正好,你在这里,那我就亲手杀了你!” “为什么?”沈安再次问道。 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柳嫣干脆将脸上的面巾扯下,冷冷问道:“死到临头,你有必要知道这些吗?” “有必要!至少我要给父亲一个交代!”沈安深吸了一口气,话几乎是一字一句蹦出来的。 他不明白柳嫣究竟为什么要背叛身家,成为太子的爪牙。 明明父亲和沈家对她这么好! 她是罪臣之女,若不是沈家收留他,帮她改名换姓,她早就成为阴间亡魂了! 就在姐弟二人对峙知己,大牢外面传来一阵轰鸣的喊杀声。 “哈哈!”柳嫣歪嘴一笑:“我的好弟弟,你现在还有功夫在跟我计较这些。” “你手下的那些军士战斗力确实厉害,连西魏镇南王都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本来以你修葺一新的龙朔城墙,确实能阻挡西魏大军一阵子,但你万万没想到吧?今早进城的那些流民,其实是我派来的。” “如今他们已经和西魏大军里应外合,攻破了你龙朔!你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柳嫣洋洋得意,手掌中多出了一枚红色药丸。 这是她用来控制独眼龙的慢性毒药,若是没有解药,定期便会发作一次。 而且解药也不能除根,只能每年服用一次,暂时压制住毒性,才不会毒发身亡。 最关键的是,她试过不少解毒神药,都只能延缓发作,却不跟根除。 她相信沈安手中的解毒之法,肯定也解不了这种毒药。 所以她突然有种想法,不杀沈安了,将其也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或许还能有更广阔的前景。 她掂了掂手中的药丸:“不过你毕竟是我弟弟,若是你能服下这个药丸,我可以保你不死!”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做?”沈安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不停摇头,再次开口问道。 柳嫣皱了皱眉,似乎不想提起以往的事情。 她说了这么多,沈安却好像依然无视,让她更有些恼火。 “我说过你现在没必要纠结这些了!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投靠了太子秘密建立起来的天机阁!” “就算你这次死不了,天机阁中高手如云,只要太子一声令下,你最终也逃不过一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当姐姐的我再劝你一句,投靠我,我保你不死!而且以后太子若是登基为帝,以你的能力,绝不会比现在差!” 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 竟然给太子做起主来,随意夸口许诺。 她更没意识到,揭露天机阁与太子关系的时候,衙役中一个人影惊愕的耸动,嘴角露出一丝狡黠。 若是靖安王世子在,想来也会露出类似的笑意。 此人正是靖安王府自江淮时便安插在沈安身边的绝密细作——暗影! 他又凑巧搭上了天机阁,很快凭借着沈安的消息,成为重要的头领。 他便是柳嫣的直接上峰! 其实太子皇甫胤安,就算再想杀沈安,也绝不可能下达如此明目张胆勾结外敌的事情。 一切都是暗影假传旨意! 柳嫣这番话,也是经暗影授意的,为的便是彻底揭露太子和天机阁的关系。 目的当然很简单,此事沈安就算忍得住,但迟早也会传到皇帝耳中。 到时候,太子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说不定梁帝一怒,便会将这个储君给废了! 到时候靖安王便多了一分胜算! “四姐,你以为太子仅凭天机阁,便能登上帝位吗?” “你以为帮他做了这些苟且的事情,便可以飞黄腾达吗?” “你连亲人都会背叛,你以为太子又会多信任你?” “若是他真有登上帝位的一天,他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这个枉顾亲情,将至亲置于死地的叛徒!” “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沈家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沈安皱了皱眉,感觉柳嫣这话怎么有些蹊跷,为何会突然提到太子? 难道他和太子已经水火不容的情况下,还能有招揽的余地? 心中疑惑,但他终于正色回答了柳嫣的话,最后还没忘记追根溯源。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亲手杀死柳嫣,若是柳嫣能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放过又如何? 第409章 柳嫣的心结 “哼!看来你还是没认清现实啊!” 柳嫣冷笑,尴尬的将手缩了回去:“你以为凭着这些人能拦住我,然后再想方设法从龙朔逃走是吗?” “那你……” 她发现沈安比她能说得多! 三两句,便把她怼的无法反驳。 她何尝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可那是以后的事情! 当下! 她要说服的是沈安服下毒药! “不!我根本不需要逃!”沈安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以为外面的喊杀声是西魏大军攻入县城的声音吗?” “四姐!你错了!” “西魏大军还在边境,根本就没有兵临城下!” “而你的那些土匪,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早已经被我的人团团围住!” “外面的声音,是我的城防营军士,将县衙团团围住,防止你逃跑的声音!” 柳嫣闻言一愣,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 她明明听到城外有喊杀声的! 她明明看见城中禁街的! 她明明交代了独眼龙,听到响箭后立刻进攻县衙的! “不!你别想骗我!”柳嫣脸上肌肉跳动,表情变得异常凶厉起来:“你在城中不过留了两千兵马,我手下有两万人。” “就算西魏大军没来,你们也不可能以一敌十!” 沈安看她还要垂死挣扎,止不住的冷笑。 四姐没救了! “以一敌十算得了什么?” “难道四姐没有听说过我在江淮落霞山的战绩吗?” “那时候也是一万人而已,而且大多还不像是现在的久战之兵,堪用的不过千人而已,面对江淮十万大军,我们以一敌百!” “更何况你以为那些土匪,真的那么听你的话吗?” 沈安现在还不知道外面的战况,完全是出于对手下的信任。 所以他的话,有些虚张声势,但听起来却依旧掷地有声,在封闭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响亮。 “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你一定是在骗我,从小到大你们都在欺负我欺骗我,我不会再被你们骗了!” 柳嫣的神经本就紧绷,被沈安的声音所震慑,心中的冷静再也绷不住了,整个人更加紧张起来。 身子也有些站不稳,往后退了几步,脚下没注意牢门口的门槛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 沈安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似乎不像是假的! “从小到大我们都在欺负你欺骗你?” “你为何这样说?我记得你那次离家出走,是你自己的错,你怎么能怪我们呢?” 沈安也微微一怔,四姐终于提起了缘由。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 甚至比起探听出太子是秘密建立天机阁,还想知道。 “哈哈!” 柳嫣凄惨的笑了起来:“是我的错!可我离开之后,你们可曾当我是家人,派人到四处搜寻过?” “你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滋啦一声! 柳嫣竟伸手将肩头上的黑衣直接撕破。 一道长约四五寸的疤痕裸露出来! 又是一声撕破衣物的声音响起。 柳嫣白皙的小腿也露了出来,只是上面的伤痕更加恐怖。 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道了,只看见一条条伤痕交织在一起。 “你看看这些伤痕!” “这些都是你们沈家造成的!” “我离家之后,就躲在后院的院墙外面,可你们谁来找过我?” “我饿晕在地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乞丐窝了!” “那些乞丐头子,将我带到外地,让我出门去讨钱,讨不到,回来就用刀砍我!每天让我吃泔水吃剩饭!”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进了另一个乞丐窝!还是没能逃出那无间地狱!” “我终于熬不住了!被打了个半死,才被孙思景救下!” “可没想到他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趁我熟睡,借着醉酒竟然侮辱了我!” “所以我学成之后,我杀了他!” “我还找到那些乞丐,还活着的统统毒死!死了的我也挖出来鞭尸!” “最后才轮到你们沈家!这已经是对你们宽容了!” 柳嫣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宣泄着心中这么多年的愤怒和悲苦。 看着那些历历在目的伤痕,听着她从骨子里爆发出来的声音。 沈安沉默了! 或许真的是因为他们沈家,才让四姐变成了现在杀人如麻的样子。 “四姐!我记得父亲当时派人找了你,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只躲在了家附近。” “你不信的话,我立刻派人去月照,让父亲写信过来解释当时的情形。” 他愣神片刻,口气也温和了许多。 如果可以,他还是愿意留下柳嫣这条命。 “呵呵!” “没这个必要了!今日你我只能活一人!” 柳嫣这时也缓过气来。 她也管不着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两人距离不过两三丈,她有信心能直接取走沈安的小命。 她没有打算用毒,因为她不敢保证沈安是否已经服用了解毒圣药。 但拳脚功夫,她敢保证,在场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因为她常年服用各种药物,再加上仇恨的驱使,让她不仅是用毒高手,而且已经成为江湖上的顶级高手了! 她从腰间抽出贴身的软剑,脚下生风。 剑锋带着犀利的呼啸声,直刺沈安的眉心。 “哎!”沈安轻叹一声。 让一个人明白道理怎么这么难? 阴谋你斗不过我! 武功你同样不是我的对手! 左右手下刚想出手拦住,却只见沈安身形一晃,人未动,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伸在了眼前。 “铿!” 软剑要看刺中他的眉心,发出一阵龙吟,便再也无法寸进。 嘶…… 柳嫣倒吸了一口凉气,左右的手下也吓呆了! “四姐,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肯悔过!沈家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沈安伸出的手,两根指间将那软剑紧紧捏住。 本来柔软的剑身,无论怎么扭动,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你……你竟然会武功?” 第410章 人口才是一切根本 “不可能!不可能!” “你不是沈安!你不是……” 柳嫣大惊失色,哪里听得进去沈安的话。 她的信心彻底崩塌了! 但多年的苦难和复仇信念,让她本能的没有放弃。 她身子抖动,立刻松开了剑柄,手中立刻多出一把紫色毒粉。 只是她的速度和沈安相比,实在太慢了! “砰!” 一脚飞起,势大力沉! 她如同一道利箭般倒飞了出去,手中紫色毒粉散落开来。 地面上的泥土,瞬间普通被热油浇过一般翻滚起来。 好强的毒性! 纵使已经做好防备,确实服用了如意丹打底的沈安,也被吓了一跳。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太过托大。 不说伤到自己,若是有任何手下因此中毒,他也会懊悔不已。 至于刚刚的出手,他也没有再残留任何亲情。 因为亲情已经被柳嫣直刺眉心的那一剑彻底斩断了。 他已然再清楚不过,四姐已经踏上了不归路,永远不可能回头了。 还是就此了结的好! 省得日后成了祸端! 只是他却并不知道,柳嫣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挑起他和太子之间彻底撕破脸的绝妙棋子! 而幕后的推手,竟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靖安王世子! 他即将变成别人手中的凶器! 沈安看了一眼已经凉了的柳嫣,心中默哀片刻。 “留下几个人收拾,都撤了吧!” 呼…… 深深呼出一口气,沈安没有再留恋,大步迈出。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收编土匪! 西魏大军! 以及“罪魁祸首”太子! 四姐的死有其自身的原因,可也少不了把这个仇记在太子头上。 事分轻重缓急。 他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城楼上。 城墙根已经缴械投降的土匪们瑟瑟发抖。 本来还想干一票大的,以后遇上同行也能吹嘘一下,自己曾攻陷过一州刺史府。 没曾想,连刀都没动过,便被人给吓趴了! 以后土匪这个行当,看来是混不下去了! 忒丢人! “独眼龙和丁春荣站出来说话!”沈安此刻丝毫没有再掩饰堪比宗师的武力。 声音中暗藏蓬勃的内劲,化成一道道彻耳的音浪自上而下滚滚而来。 独眼龙和丁春荣慌不择路,在周围虎视眈眈的城防营军士的注视下,滚出人群,跪倒在地。 “刺史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 “饶命啊!饶命啊!” 他们本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万一柳姑娘那边得手,杀了刺史呢? 那这些城防营军士,便成了无头之蛇,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呢! 可沈安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们心中的幻想。 一切都完了! “本官说过要你们的命吗?”沈安沿着城墙梯走了下来,声音淡然。 人口! 他现在急需的便是人口! 这些土匪底子都不错,加以培养,改善伙食,便都能成为精壮的男人! 想到立马能多出两万精壮的男人,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只要你们以后老实本分,乖乖听话!本官不仅不杀你们,还让你们活得比在山上当土匪还滋润。” 独眼龙和丁春荣闻言一愣,不可思议的相视一眼。 这个刺史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以往的官府,对土匪头子那是深恶痛绝! 抓到绝不留活口的! 一来杀鸡给猴看,震慑其他百姓和土匪。 二来土匪确实为祸一方,得罪不少乡绅地主,不杀的话,难以交代。 没想到今天还遇上了宽大为怀的! 尤其是丁春荣更是目光错愕,他本来想好了一个读书人被凄惨劫掠,无奈加入土匪窝的动人故事。 这倒好! 用不上了! “听话听话!我们一定听话!” “老实老实!我们一定老实本分!” 两人慌不迭的连连磕头。 小命保住了,尊严就不值钱了! “很好!” “那你们呢?愿意做个老实本分的听话好人吗?” 沈安双手击掌,突然猛抖官袍,右手用力一指,大声吼道。 “愿意!” “愿意!” “愿意!” 龙朔县,从未如此热闹过。 两万多人齐声高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沈安满意的扫视一圈,高举的右手,拽成拳头:“好!那本官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程穆、向子非、陈友何在?” “下官在!” “所有人登记造册,一切按其他百姓的标准配发房屋,年过三十者安排劳作,年过十八男子颁发军籍,暂时配属城防营,统一归沈万三训练。” “未成年统统纳入书院读书,能劳作的尽量安排轻体力活!五十以上的老人,不能劳作的安排到书院和城中打杂。粮食照发。” 沈安命令道。 龙朔现在实行军管,但又和过往军管完全不同。 反倒更像是变相的计划经济。 一切资源归刺史府调配,只要出工出力便能养家糊口,不需要担心孩子上学吃饭的问题。 这种模式可能适应不了后世的市场经济,但在特殊情况下,却能迅速将所有人聚拢在一起。 尤其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流民,有一口热饭,头顶有片瓦遮头,便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这些土匪,虽然在山寨也能混上口饭吃,但毕竟不是很光彩的事情。 谁愿意吃得上饱饭,还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惶惶不可终日? 听到这样的话,土匪们的表情变幻莫测,从起初的惊愕到后来的欣喜。 有事做,有饭吃,有房住,年轻的还能读上书!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吧? “我没听错吧?刺史大人不仅不追究我们当土匪的事情,还给我们安置?” “你赶紧打我一巴掌!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今年十七,还能跟富家子一样去读书了?读书不花钱还管饭?” “啪!” “好痛啊!” 有人敢提要求,也有人真敢打! 土匪们议论纷纷,闹得沸沸扬扬,直到程穆三人开始组织军士登记,这才都醒悟过来。 不是做梦! 也没有听错! 一切都是真的! 城墙根摆起了长龙,混乱的场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沈安抬了抬手,示意还跪在地上的独眼龙和丁春荣站起身来。 “你们两个稍后再去登记,本官还有些话要问你们。” 第411章 这凡尔赛,老子喜欢! “大人尽管开口!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丁春荣抢着表现。 “你们在山中能组织起如此庞大的队伍,想来屯粮也不少吧?” 沈安最关心的是人口,其次便是粮食。 这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丁春荣答不上来,他看了一眼独眼龙。 “来之前,小的正好让人看了一下屯粮的情况,大概有四十万石左右,还有将近一万头牛和五千多匹马,另外附近山头还安置了三千多女眷。” 独眼龙对自己的家底倒是如数家珍,但说到女眷时,下意识避开了沈安的目光。 本来土匪山寨是很少留下派不上用处,反而会消耗不少粮食的女人。 但他是个好色之人,再加上粮草颇丰,所以也学着皇帝留了三千佳丽。 这两年,几乎每天都是轮着睡,好不酸爽! 但也还没能全部睡过来! 在山寨时,还总是惋惜时间太少,现在却又提心吊胆起来。 刺史大人该不会拿着个说事,兴师问罪吧? 但他完全想多了! 沈安根本没有在意后面那句话,他眼前一亮,大喜问道:“竟然有一万多头牛和五千多匹马?” “你特么的是哪里搞来的?” “卧槽!你不是土匪,你简直是散财童子啊!” “来来来,兄弟!你跟我说说,哪里还能抢到?我也想去试试!” 丁春荣:“……” 沈安搂着独眼龙的肩膀,热情得不要不要的。 牛可是宝贝啊! 耕田拉磨运东西,这个年代,哪一样缺的了? 如今他在龙朔大搞农业,可人力毕竟有限,要是有牛的话,那可真是事半功倍了! 有了这一万多头牛,说不定到来年开春,龙朔附近开垦个几十万亩都不成问题。 独眼龙和丁春荣都愣了! 刺史大人不是神经病吧? 这画风转得也太突然了,刚刚还威言恫吓,感觉随时要急眼的样子。 咋一下子就这么热情了呢? 还要学着去当土匪? 这匪里匪气的也没谁了! 真是秀儿! “我……小的是之前云州战乱初起时,便拦路抢劫,把过往的逃难的无论大小都给抢了,才积攒下来的。”独眼龙支支吾吾提起过往打家劫舍的事情。 又生怕沈安抓着不放,赶紧说道:“不过我知道,在云州和代州交界的山里,好多土匪,他们也屯了不少好东西。” “还有,还有翻过白云山,往北走两百里左右,便是西魏的一个大牧场,有好多牛马羊什么的。” 沈安闻言,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想什么呢?白云山几百丈高,翻过去抢了,咱还能赶着牛羊马从南郡回来?” “你马上带路,我要亲自去把宝贝牛马牵回来!对了还有粮食!” 说干就干! 留下一些人继续登记,沈安拉着独眼龙,带上一千个城防营军士,便出了城。 一路上,沈安心情大好,和独眼龙闲聊了一路。 这才知道他为何胆大包天,竟敢打起龙朔县的主意。 提起柳嫣,沈安不免又伤感起来,哀叹一声:“我四姐身上可能有你要的解药,回头我让人搜出来给你。如果没有,我也会想办法帮你解毒的。” 独眼龙闻言,慌忙滚下马,又是一阵磕头:“大人救命之恩,鲁铁柱没齿难忘!以后定当鞍前马后,为大人拼死效命!” “起来吧!你文不行武也不行!也就只能牵马坠镫!”沈安不屑一顾:“不过这份心我领了!” “大人有所不知,我还是有些手艺的!”鲁铁柱算不上老实人,但此时却也憨憨的挠了挠头:“我没当土匪前,是个啥都会点的铁匠,木匠也精通一些。” “我还有个长处,能看出哪里有石炭矿,一看一个准,我们山寨冬天取暖都是用我发现的石炭,要不然这么多人,这白云山上的树早被我们砍光了!” 沈安顿时一惊! 卧槽! 还是个人才啊! 你特娘的别叫鲁铁柱好了,直接叫鲁班不就得了! 又会铁匠,还精通一些木匠! 还能勘察煤矿! 这凡尔赛,老子喜欢! 他之前虽然派人四处查探,确实发现了石灰矿、铁矿和煤矿。 但发现的煤矿,看起来好像是尾脉,不堪大用。 有了鲁铁柱,那以后不是发达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安怕他是吹牛,确认一句。 “千真万确!” “白云山中就有石炭矿?” “有,而且很多很多!附近还有铁矿!建个兵器作坊都够用几百年!” 沈安听完差点笑出声来。 妈了个蛋! 老天爷,你对我也太好了! 这是买一送百吗? 回头一定给你立个庙,好好烧几柱高香! 马蹄飞起,白云山很快便近在咫尺。 沈安成了刘姥姥,看完牛看完马,看完粮食看美女。 还傻子一般乐呵呵的挖了两块石炭和铁矿石。 这才兴冲冲的回了龙朔。 看到成群的牛马,整车整车拉回来的粮食,还有一队又一队的女人,程穆等人也惊呆了! 好家伙! 这才是真正的打家劫舍啊! 向子非却发现了重点:“咦,大人,你带去的一千军士,还是那个土匪头子呢?” “别瞎说!人家有名有姓,叫鲁班……呸!叫鲁铁柱!他可不是土匪头子,他是咱的宝贝疙瘩!” 提到他,沈安别提多兴奋。 他回来了,让女人赶车赶牛,军士和鲁铁柱都留在山寨里。 不干别的! 咱先把工厂搞起来! 有铁矿有煤矿,兵工厂、水泥厂那都得立刻上马! 别的不说,先把耕牛标配的曲辕犁弄出一波,再用水泥把城墙巩固一下。 卧槽! 想想都美翻了! “对了对了!我四姐的尸体在哪?”他没忘记解药的事情。 如意丹不多了,还要留在关键时刻用,先看看有没有现成的。 实在不行,为了宝贝疙瘩,如意丹也得贡献出来了! “你没回来,我们也不敢动,让人找了副棺椁装了起来,在后院呢!” 沈万三报告完这事后,皱眉看着沈安:“大人,秦将军那边又送信来了。” “哎呀!差点兴奋过头,忘了西魏大军的事情!”沈安猛地一拍脑袋:“信上怎么说?” 第412章 收获大了! “情况有些不妙!西魏大军虽然没有大举进攻,但接连试探了几次,秦将军没有迎敌,选择了退让。” “不过他担心,西魏大军试探出虚实后,会突然进攻,他让你拿主意,是退回龙朔共同坚守,还是找机会主动出击,给西魏人来个下马威?” 沈万三把情况说了一遍,满脸忧色。 “你们怎么看?”沈安定了定心神,把心中的兴奋按了下去,朝几人看去。 程穆开口道:“下官看来,秦将军势单力薄,确实很难阻挡西魏十万大军,不如令其撤回龙朔,依靠咱们军士强大的战斗力,以及城墙防御,应该能等到靖安王的救援。” “不可!”向子非立刻起身反对:“西魏大军在我们手中连番受挫,所以才会不断试探,秦将军又故意避而不战,反倒会让西魏大军摸不着头脑。” “以西魏镇南王的小心来看,在彻底摸清咱们底细之前,绝不会轻易进攻,若是秦将军主动出击或撤退,反而会西魏人可趁之机。” “下官以为,行军之道虚虚实实,让对方摸不清头脑才能始终占据主动权,我建议秦将军不可浪战,但也不能始终避而不战。” “若是敌军再次小股兵力试探,可派兵全歼之,然后迅速后撤五十里,既展现了强悍的实力,又摆出故意诱敌深入的假象,从而迷惑西魏大军。” 向子非侃侃而谈,却分析独到,而且最后还给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计谋。 “很好!”沈安点头,朝着向子非竖了竖大拇指:“不过!你果然是个打仗的奇才,就依你的计策立刻传令秦二郎。” 虽然沈安打了几场震惊朝野的胜仗,但所依仗的并非全是谋略,而是运用了后世的知识。 真要是硬碰硬的对抗,他自认为还是个学生,比起向子非这等奇才,更是远远不如的。 不过现在的云州就好像一艘大船,他是个领航者,只要负责指引方向便可,至于怎么杨帆,怎么操舵,还是让更专业的人去做吧。 “西魏大军来犯的事情,暂时先说到这里。”沈安扭头看向程穆:“那些土匪都已经分类登记好了吗?” “登记好了!十八至三十岁的男子共有人,十八岁以下男女2061人,五十岁以上老人共有852人,合计人。”程穆娓娓道来。 壮丁的数目,让沈安颇为欣喜。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整个龙朔的生产力和兵源都能有所保障。 “沈万三,秦二郎现不在龙朔,这些壮丁你一定要负责好,上午劳作下午训练,不求旬月能成为你们这些强悍的军士,但到了来年三月之前,务必要形成战斗力。” “是!” 接下来的时间,沈安又过问了一些其他政务,便去了后院给鲁铁柱找解药。 也不知是鲁铁柱运气好,还是柳嫣平日里居无定所,所有药物都放在身上,而且每个瓷瓶都刻有标签。 这就很好办了! 把那些毒药解药放在一起,很快便找到了鲁铁柱所需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沈安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身上。 以后说不定用得着呢! 忙着这些,沈安这才让人盖棺下葬。 看着眼前的小土丘和墓碑,沈安不由得又暗自伤神起来。 他背负身后的双手,不停揉捏着一块青铜色的令牌。 正是从柳嫣身上搜出的天机阁令牌! “四姐啊!你从小就聪明,为何要做出这等傻事呢?” “我知道你受苦了,可你不应该怨恨到沈家头上啊!” “父亲若是知道我亲手杀了你,怕是要把我吊起来打!” “哎!” “天机阁!好一个太子啊!这个仇我迟早要报的!” 沈安喃喃自语,将令牌揣进怀里。 只是四姐的事情虽然已经消停了,但他却总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似乎还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 而且他始终还有个谜团未能解开,那就是太子为何会用如此明目张胆的手段对付他。 这不符合逻辑! 别说太子还不是掌控一切的皇帝,就是已经位居九五的梁帝,也不会鼓动手下以这种方式对付大臣。 他满脸疑惑的离开! 而此时的县衙内,潜藏在衙役中的细作暗影,趁着旁若无人,先后放飞了两只信鸽。 一只往西,一只往南。 赵郡,静安王府。 从龙朔回来,去了一趟雁荡关,向父亲汇报情况后,刚刚才抵达王府的皇甫仁轩看着手中的信函,脸上大喜: “暗影真是个顶级密探,沈安何其聪明,太子权势熏天,却都被他一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马庆连声恭喜:“恭喜世子,贺喜世子!暗影这一手妙不可言的挑拨离间,已将沈安和太子的仇怨激发到了极致。” “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子便会彻底垮台,到时候只要联合与我们相好的几大豪族,王爷便可成功拿下储位。” 皇甫仁轩面带微笑,却又摆了摆手:“没那么简单。且不说沈安奸猾狡诈,仅凭几个已死之人的供词,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可能轻举妄动的。” “现在的希望,反倒在太子身上,暗影也将此事传给了他,若是他按捺不住,在担心暴露的情况下主动出击,说不定咱们反倒有了机会。” “不过就算他们都动起来,皇帝罢黜了太子储位,恐怕还轮不着父王,毕竟益王才是皇帝真正的心头肉啊!” 马庆闻言皱了皱眉。 是啊! 还有一个绊脚石益王! “那世子的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太子咱们是肯定要想方设法除去的,就算他们都不行动,我们也要把事情闹大,就算皇帝还没准备好罢黜太子。” “也要让他们父子间产生嫌隙!让他们内斗一段时间,咱们再坐收渔利!” “至于益王,倒是一时半会间,不好对他下手,否则所有矛头都会指向我们,暂时让他先逍遥一段时间吧!” 皇甫仁轩缓步从屋内走到院中,冰雪之中几棵腊梅正傲寒绽放。 他轻轻摘下一朵,放在手中把玩起来。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之前京城是不是有过传言,说益王对安雅君有些意思?”他突然问道。 第413章 暗流涌动 “确实有过这样的流言蜚语,但据说当时益王是想将安雅君救出来,才故意放出的风声。只是后来皇帝亲自下令,才止住了留言。” 马庆有些蒙圈的看着皇甫仁轩,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 “哈哈,留言也好,事实也罢!我看益王对安雅君多少是动了些心思的。” 皇甫仁轩淡然一笑,转身说道:“你立刻代我父王草拟一份奏折,一定要用最美丽的辞藻,大表沈安的功绩。” “为犒赏沈安,同时为沈家留后,建议陛下给沈安和安雅君赐婚,我父王亲自作保。” 听到这话,马庆算是明白了。 益王对安雅君有意思,世子却要皇帝给沈安两人赐婚。 这不又是在挑拨益王和沈安之间的关系吗? 厉害了我的主子! “是是是!我这就去办!”马庆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不停哈腰俯身。 等他离开,皇甫仁轩依然雅兴十足的立在雪中。 “沈安,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哈哈~~~” 同一时间,与皇甫仁轩的心情大好相比,太子却在宫中怒不可遏。 他指着鼻子痛骂侯近山。 “你是怎么带人的?死就死吧!还报本宫的名号!是嫌本宫命太长了吗?” “那个柳嫣是什么底细,立刻给我将她的家人统统杀光!” “特么的!要不看在你往日忠心的份上,本宫连你也杀了!” 跪在地上的侯近山,低头不敢吱声。 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手下的人,知道天机阁幕后老板是太子的并不多,可好巧不巧,死的那个还是阁领级别。 他往日当然是千叮咛万嘱咐,就算死也不能暴露太子。 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阁领脑子进水,临死还就说了出来。 “你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沈安那家伙的奏折怕是已经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 太子一会坐下,一会站起来不停走动。 “太子爷,不如……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咱们逼宫吧?” “眼下天子御卫大队人马调离京城,咱们的太子卫率也是仿照新军模式训练,如今初见成效。” “再加上咱们掌管着除了皇城外的三衙禁军,就算剩下的两万天子御卫战斗力再强,也绝不是咱们的对手。” “而太子爷这段时间监管枢密院,也和各卫将军关系密切,只要咱们事后做好安抚,你便可以取而代之。” 侯近山现在也是脑子抽筋,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但他的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阵风声。 啪! 响亮的耳光落在脸上,嘴角鲜血横流。 “你以为父皇是傻子吗?十二卫军统率,哪一个不是他的心腹?” “你以为三衙禁军又有多少是本宫真正能调动的?” “你这猪脑子,是嫌我死得还不够快吗?” 皇甫胤安差点暴走。 若不是脑海中还剩下最后一丝清明,他就要将从小跟随的侯近山拖出去乱棍打死。 但不得不说,取而代之似乎已经成为眼下唯一的手段。 硬的不行! 那来阴的呢? 下毒? 刺杀? “立刻传令天机阁所有顶级高手以上的人,两日之内务必敢到西郊猎场。” 太子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走出了最难走的一步棋。 马上过年了,按照惯例,梁帝会在三日后的小年那天,亲赴猎场狩猎,猎物会在新春第一天,用来祭祀天地和太庙。 到时候便是唯一有可能成功的机会! 而此时的皇宫,御书房。 梁帝看着龙案上的奏折犯难。 “陛下,靖安王这是想拉拢沈安啊!”李德海小心翼翼的说道。 “呵呵,他何止是想拉拢沈安,他还想挑起善儿和沈安的矛盾。难道你忘了善儿曾经想纳安雅君为妃的事情?” 梁帝心明如镜,冷笑说道。 当年安郡王被杀一事还未大白天下,安雅君被禁足,所以皇甫胤善提出纳妃的事情,被他直接按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可既然靖安王从中保媒,若是陛下不答应的话,沈安恐怕更会忌恨陛下。”李德海恍然大悟。 “所以朕也为难啊!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梁帝虽然猜忌沈安,但在双方还未彻底翻脸之前,他也不想太过明显。 沈安是个人才啊! 有他守在云州,似乎还是一件挺好的事情。 “算了!我让善儿去云州,本就已经把他当成了引诱靖安王北上的诱饵,也就不怕再让他吃一回亏了!” 梁帝沉思片刻,还是拿起了案上的狼毫,大笔一挥。 “对了,探事司还没能在沈安身边安上眼线吗?”他朱批完奏折后,突然问道。 “已经有人混入龙朔了,但还没能接近沈安身边,并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李德海摇了摇头。 沈安身边的人都是从江淮带出来的铁血兄弟,以前没能安插进去,现在想安插,实在有些困难。 “不管有没有,先说说看!”梁帝也没有为难他,随口问道。 “沈安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官好将!” 李德海整理了一下思绪,先给沈安最近的作为下了个定论,才娓娓道出:“沈安从京城自购粮草,赈济灾民,搞出了一个以工代赈,出工就给粮食。” “流民都欣喜不已,干活十分卖力,龙朔县附近的土地每天都有人主动出工。” “他还阻挡了一场瘟疫,平息了一次土匪混进城妄图抢夺县城的阴谋,最后还将两万多土匪收编。” 梁帝不停颔首,脸上不时流出赞许和惋惜之色。 “以工代赈,亏他想得出来,这个赈灾方略要让其他地方好好学学!人家这才是在动脑子做官嘛!” 他对于土匪的事情,倒是没多大的兴趣。 毕竟沈安打仗厉害,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区区土匪若是搞不定,那就不是沈安了。 “是!” “另外探事司之前在江湖上发现了一个神秘组织天机阁,似乎也出现在了龙朔。” 李德海提起了一件跟沈安并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 关于天机阁,他之前已经向梁帝报告过,也证实了这个组织和沈安无关。 “哦?”梁帝一听便来了兴趣:“可有什么发现?” “暂时还没有,不过这个组织似乎也在针对沈安,之前益王被刺杀,便是他们动的手。” 李德海话音落下,便听见梁帝怒而拍桌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朝廷的亲王都敢杀!” “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将这个组织幕后之人挖出来!” 梁帝自从掌握了天量的粮草,又有天子御卫这等犀利的新军后,对朝局的掌控越发严密。 尤其是他还在三衙禁军和十二卫军中又挑选了将近十万人,正在京城附近的紫阳山中秘密训练,而且已有小成,不日便可成军。 到时候,便是他向天下豪族宣战之日! 顺着昌,逆着亡! 第414章 梁帝放手 “陛下,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说不当说?”李德海犹豫了一下问道。 “说!” “虽然探事司在天下各州府汇总的消息,依然无法证实天机阁到底是受谁指使,但老奴隐隐有种感觉,这个组织和太子有所关联。” 李德海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见一般。 “太子?”梁帝微微一愣。 “他最近不是挺安分的吗?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也没这个必要吧?” “陛下难道忘了,探事司也是陛下当太子时,便秘密建立起来的吗?”李德海提醒道。 梁帝没有接话。 他当年也是感觉到靖安王所带来的危机,才私下做的两手准备。 可现在太子地位稳固,他也放手让太子掌控朝廷中枢,太子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的猜测或许是对的,但若真是如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他终究是我儿子。” “其他皇子中,也没有人比他更能胜任储君之位了。” “不过,该监视的还是要监视,另外你跟太子说一声,以后枢密院的事情,朕不再插手了,让他放手干吧!” 梁帝的儿子不少,最宠爱的当然是益王,最有能力却正是太子皇甫胤安。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喜好设立储君,这已经是明君所为了,却也是他的无奈。 他年岁也不小了! 也到了该放手的时候,只要天机阁不针对他,就让他去吧! “明白了!” 李德海点头退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大梁再次因为沈安而引发的暗潮涌动,竟因为梁帝的放手被按了下来。 但对于沈安而言,他却好似个局外人,正青梅煮茶,在和安雅君对弈。 给鲁铁柱画了一张曲辕犁的草图,让他这个精通铁匠和木匠的家伙去钻研打造。 城防营的一千军士,也在白云山安营扎寨,安心做起了矿工。 唯一让他操心的便是西魏方向,秦二郎还没找到机会全歼一次镇南王的试探部队。 “沈安,你别发愁了!再不下子,我家小姐都快闷死了!”青羽在一旁催促。 “观棋不语真君子!” “滚蛋!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反倒你慢吞吞的,不像个男人!” “你说什么?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试试?” 沈安虽然还挂念着边境的事,但总得来说,心情不错,也难得和青羽怼了起来。 “你……你这个流氓!”青羽霎时脸色羞红。 粉拳,不,应该是铁拳砸了过去。 沈安一把抓住:“嘿嘿!你又打不过我!” “好了好了!别闹了!”安雅君拉住羞得不行,就要怒而动武的青羽。 “沈安,这里的事情基本已了,我也该回京了,若是还有什么麻烦,尽可传信于我,我定会竭尽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安雅君端起清茶,以水代酒敬了沈安一杯。 离别的愁绪写在她那娇艳如花的脸上。 “不多留几天吗?我最近在研制一种新东西,到时候还想让你见证一下奇迹呢!” 沈安也松开了青羽,捻起一枚棋子,缓缓落下。 该挽留吗? 似乎借口还不够充分! “奇迹?”安雅君听出了他话里的挽留之意,美眸中闪过喜色,但又立刻黯淡了下去:“可我是侯爵,不可离开封地太久,否则会遭御史弹劾。” 侯爵身份尊贵,地位崇高。 可背后带来的却是不自由,处处受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沈安问道。 “明天一早启程!” “那今晚我让厨房准备一些好酒好菜!” “不用了!我喜欢清淡一些!” 两人不再开口,连青羽似乎也被这即将离别的愁绪所感染,在一旁默不作声起来。 沈安却把安雅君这小小的要求记在心上。 清淡的食物,豆腐便是最佳的了! 这个时空,自唐以后便偏离了原本的历史轨迹,但实际上在唐以前的很多历史事件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豆腐,本应在汉朝淮南王手上便发明出来,这个时空却并没有。 又或者是他让鲁铁柱正在研制的曲辕犁,本应在唐朝便发明的,这里依然没有。 还比如水稻的改良,本应在唐朝开始在南方大面积推广,如今也没有。 或许正是各种微妙的偏差,积累至今方才有了明显了差异。 下完棋,沈安便一头钻进了厨房。 做豆腐其实并不难。 找来石磨,黄豆和石膏,他在厨房待了整整一天,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赶制出了一批。 顺带还有一锅热腾腾的豆浆。 “来人!” “去把安雅君和青羽姑娘请到饭厅,就说我请自给他们下厨,让她们稍安片刻。” 豆腐做好了,自然少不了这个时空没有的麻婆豆腐、小葱拌豆腐、鱼头豆腐汤、鸡蛋蒸豆腐、肉末豆腐等家常菜了。 这些菜,除了鱼头豆腐汤稍稍时间长点,其他的都是快手小菜,用不了多少时间。 倒不是有人要说了,就算耗费不了多少精力,沈安这样做实在有些舔狗的嫌疑。 可沈安却并不这样想,安雅君甘冒风险,为他从京城运来急需的粮草。 又帮他将益王从代州请来,让他得以和益王达成攻守同盟。 难道不应该好好的报答一下吗? 不说以身相许,一顿豆腐宴不应该么? 他心中天人交汇,自我安慰一番。 饭厅中,安雅君和青羽正在闲聊。 两人的话题不知不觉中,便形成了三句话不离沈安的习惯。 “沈安在搞什么呢?让咱们在这干等着?”青羽撇了撇嘴,探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 厨房里火光灼灼,只有一个人影在其中忙碌。 微微透出的菜香,竟不像是当下只有蒸、煮、烤三种烹饪手段弄出的香味。 没有蒸的香浓,没有煮的浓浓水汽,也没有烤的焦糊味道。 “咱们也没等多久,好饭不怕晚!”安雅君始终端庄大方,双手放在腿间。 心中却小鹿乱撞! 一个男人下厨,本已经是稀罕事了,毕竟大梁男尊女卑的观念深入人心。 沈安还不是寻常男子,而是贵为侯爵,身为从二品的达官显贵。 竟为了给她送行,不惧油烟污秽亲自下厨。 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又会不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缘呢? 可是听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还和月照女皇帝不清不楚。 哎! 安雅君终究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尽管知书达礼,可春心荡漾起来,一样的会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脸颊上还泛起了一丝意乱的绯红。 第415章 离别在即 “小姐……小姐!” 青羽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没……没想什么!”安雅君好似被人发现了心中的秘密,眼神慌乱的将头侧到一旁。 感受到脸上滚烫,赶紧又刻意抬手,假意拨弄头上的玉簪,掩饰尴尬。 青羽和她相处十余年,岂会不知小姐的心思? 顿时乐开了花,拉住安雅君的胳膊调侃道:“小姐,我看你不仅不想走了,还想留在沈安身边一辈子吧?” “可惜咯!人家已经有了未婚妻,小姐你又不可能当妾室的!” 安雅君闻言羞臊得更厉害了,恼怒的转身甩开青羽的手,扑碟般拍了过来:“小妮子,你瞎说什么呢!再多嘴,我非把你嘴撕烂了不可。” “哈哈!”青羽银铃一笑,扭身躲开,嘴不饶人:“小姐急了,被我说中了吧?我这就去告诉沈安,让他把未婚妻退了,好把小姐迎娶过门。” “还说!”安雅君急得直跺脚,提起裙摆便追了出去。 可她哪里追得上身负武功的青羽,追到门口时,一个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脚。 “啊!” 身子顿时站立不稳,就要脸朝地栽了出去。 “玉卿小心!” 一只大手揽住她柔弱无骨的腰身,沈安的声音淡淡传来。 “噗嗤!”躲到一旁的青羽顿时乐了:“男女授受不亲,沈安你现在搂了我家小姐,你要负责的!” 沈安一脸懵逼! 啥玩意? 搂一下会怀孕吗? 就要负责? 安雅君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也不跟青羽犟嘴了,双手无处安放只能一会缕缕发梢,一会整理衣衫:“玉卿鲁莽了,我……你饭做好了?” “做好了!”沈安笑了笑,似乎看出了些许蹊跷,他另一只手上正端着一道小葱拌豆腐。 “你不是说要吃点清淡的吗?而且我还说要让见证一个奇迹。” “可你急着要回京,奇迹是看不上了,所以我就专门做了几道你从来没吃过的菜,清淡爽口。” 他将手中的碟子轻轻放在饭桌上,白皙如玉的豆腐上撒着片片嫩绿的葱花。 煞是好看! “我……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何必……”安雅君脸上的红潮本就还未退去,听到这话更是娇羞万分。 专门给我做的? 原来他在厨房忙碌都是为了自己一句话啊!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青羽便俏生生的跳了过来,抢白了她的话: “小姐是说,你这么死乞白赖的讨好她,居心何在?是不是看上我家小姐了?如果是真的,那更要负责了!” “你这小妮子!看我不打死你!” 安雅君一听这话,那还得了。 脸上的红晕几乎要滴出血来,也顾不得沈安还在,伸出拳头就砸了过去。 沈安就有些尴尬了! 这尼玛,青羽越来越暴露本性了! 活脱脱就是个外冷内热,混熟了之后肆无忌惮的磨人小妖精啊! 不过我喜欢! 看两主仆还在打闹,他也插不上嘴,又折回厨房,将其他各式各样的豆腐菜品都端了上来。 “菜都上齐了,天气冷,赶紧趁热吃吧!”沈安笑道。 还别说,家里有两个女人,挺热闹的! 人嘛! 辛辛苦苦为了啥? 不就图个闲暇的时候,能和家人或三五好友热闹热闹吗? 挺好! 安雅君和青羽这才停下来,互相噘着嘴看对方,坐了下来。 “哇!这是什么菜?看起来好漂亮啊!”青羽的目光立刻被那道颇具美感的小葱拌豆腐吸引,双眼睁得老大,满脸好奇。 她走过大江南北,吃过各地美食。 在安雅君府上也从未被亏待过。 却还从没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菜式。 豆腐粉嫩白皙,如同白玉般闪闪发亮。 稀疏的小葱随意的撒在上面,把豆腐的白嫩点缀得恰到好处。 “这个叫豆腐!”沈安拿起一双筷子,在豆腐上轻轻点了一下:“是用黄豆做成的,虽算不上山珍海味,但却味道极好。” 他分别夹起一块放入两人的碗中:“你们先尝一下,试试口感如何。” 安雅君心潮荡漾,看着碗里的豆腐,有些恍惚的问道:“你在厨房待了一整天,这豆腐一定很难做吧?” “难倒是不难,就是费时,要把黄豆磨成豆浆,还要熬煮。不过最近反正无事,也不耽误功夫。” 沈安再次催促道:“赶紧尝尝吧!这天寒地冻的,再不吃,一会变成冻豆腐了。” 安雅君微微颔首,优雅的操起筷子,掩嘴将豆腐送入口中。 还没品出豆腐的味道,心中却已经甜如蜜糖! 别看沈安说得轻松,可做起来一定不容易吧! 毕竟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东西,哪有那么轻松就能想出来的? 他一定是挖空心思,才做到的! “嗯!确实好吃!”青羽和安雅君相比,就大大咧咧得多,豆腐直接塞进嘴里,口中连连夸赞。 “入口即碎,水嫩滑溜,还有一口淡淡的豆香。” “清淡爽口,正和我家小姐心意!” “这盘豆腐又是什么?”她又看向了旁边的麻婆豆腐。 沈安瞬间变成了美食大师,不停的给两个好奇的女人介绍着菜名。 顺道还不忘介绍起炒菜的方法。 两个女人也兴致盎然,听得津津有味。 很快桌上的碟子便都见底了,几人也吃得差不多。 “人家是临别送秋波,沈安你这是临别吃豆腐!”青羽竖起大拇指:“有才!有才!” 沈安笑而不语。 吃豆腐可不能乱说! 再说这大冬天,你们穿得这么严实,也吃不到豆腐啊! 而安雅君听到青羽又提起离别的事情,盎然的兴致顿时消退了不少。 她也沉默了。 “报!” “门外又来钦差了!” 这时,一名衙役跑了进来。 这也没谁了,沈安到云州还不足月,钦差都来了好几次。 也不知道这次又是谁! 沈安无奈的看着衙役:“对方报了名号吗?” “没有,不过看起来穿得十分体面,而且上次来的那个世子,又来了!”衙役摇了摇头:“钦差说,让大人你和安雅君,都要在场。” 听完这话,沈安和安雅君对视了一眼。 这就有些怪了! 难道此事还和安雅君有关? 第416章 赐婚?! “好!你先出去吧!知会司马他们一同前来领旨,我和安雅君立刻出去。” 两人没有丝毫耽搁,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去了县衙正堂。 “齐王殿下?你怎么亲自来了?”沈安看清来人后,大吃一惊,热情说道。 宗正府的大佬,怎么会来当钦差? 齐王面容冷酷没有开口接话。 因为长乐侯郭子庸的事情,对沈安还颇有意见。 要不是梁帝这次的旨意,事关两个侯爵的联姻,他是绝不想再见沈安的。 他抖了抖手中的圣旨,举过头顶,冷冷开口。 “沈安、宫玉卿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安雅君宫玉卿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而云州侯沈安战功卓着、才华横溢、品行刚正。” “两人一为忠良之后,一为当世贤良,堪称天造地设,又有靖安王保媒,朕特赐婚两人,尔等尽早择吉日完婚。” “钦此!” 沈安和安雅君听完之后,均是一脸愕然,连接旨谢恩都忘了。 什么情况? 梁帝这搞什么飞机? 咋突然整这么一出? 跪在一旁的益王皇甫胤善也是一脸错愕和失望。 早先他曾向父皇提起,要迎娶安雅君,父皇没有同意,却突然要将安雅君许配给沈安! 他会不顾身份,不顾安危赶到云州,也是因为对安雅君的心思还未断绝。 这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啊! 父皇,你是真的不再宠爱我了吗? 不行! 我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来! 也好让父皇看看,我到底还是不是那个性格软弱的小善儿! 他心潮澎湃,暗下决心,竟也忘了接旨该有的礼数。 齐王一看眼前的场面,也有些懵逼。 不对劲啊! 咋都没反应呢? 这还得了? 他不屑的扫了一眼沈安,催促道:“沈安、宫玉卿,还不接旨?难道想抗旨不成?” “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安和安雅君等人这才回过神来,齐声高呼。 “世子,本王已经传旨完毕了,就先回去了!”齐王不想多留,和靖安王世子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要走。 沈安作为东道主,明知对方心中不快,本不该失了礼数。 但看齐王那表情,心中暗自腹诽,老子又没欠你钱,给我甩什么脸子? 宗正府的王爷,除了地位崇高,其实半点实权都没有。 说白了,就是权力斗争失败后的收容所,有什么好骄傲好嘚瑟的? 对他构不成威胁,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别人惯着你,老子可不惯着! “慢走不送!”他没好气的说道。 把齐王更是气得身子发抖,一甩袖袍,气呼呼的走出了县衙。 靖安王世子皇甫仁轩本想劝齐王留宿一晚,一看这情形,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齐王走远,他才凑过来,握住沈安双手:“恭喜沈大人了,蒙陛下赐婚,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又能迎娶安雅君这等美人,这真是双喜临门啊!” “我父王作为媒人,本应亲自前来做个见证,但他公务繁忙,实在无法抽身,小王这才又一次临门,送上薄礼一份。等到择日完婚时,父王定然亲临道贺。” 皇甫仁轩顺势塞了一张红纸包裹的银票。 眼角的余光,却有意无意瞥向了一旁的益王皇甫胤善。 “世子客气了!”沈安也不推辞。 对方拉拢之意昭然若揭! 不过似乎还有其他的意味! 他也不揭破,继续说道:“王爷保媒,沈安感激不尽,又岂能因为下官的小事,劳动王爷亲临,下官应当早日前去雁荡关拜谒王爷才是。” “沈大人言重了!”皇甫仁轩应了一声,随即又看向还未能彻底缓过来的安雅君:“安雅君,沈大人乃是当世贤良,恭喜恭喜了!” “谢世子!谢王爷!” 安雅君脸色羞红,微微欠身施了个万福礼。 一直埋着头,脸色煞白的皇甫胤善,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悲愤:“恭喜两位了,本王有些不适,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他也快步走出了正堂。 益王府还未收拾好,所以他目前还住在县衙后院。 平时也想去找安雅君套套近乎,可人家除了跟他闲聊些家事,从不提起男女之事。 他也明白,安雅君心有所属。 只是没想到会是沈安! 不过他此时却没有丝毫怨愤沈安的意思,怪只怪自己往日不够强! 才没能拿下储君之位! 才没能让父皇将安雅君许配给他! 还有该死的靖安王! 你吃饱了撑的做什么媒? 问过人家沈安,问过人家安雅君了吗? 沈安微微皱眉,益王的行为有些古怪! 这里面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吗? 心中嘀咕,脸上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又和皇甫仁轩客套了一下,便让程穆安置他住下。 正堂内,只剩下沈安和安雅君两主仆,还有他的几个心腹。 “小姐!”青羽眉开眼笑,拉长音调,将脸凑到安雅君的脖颈处蹭了蹭:“现在不用发愁走不走的事了吧?” “讨打!”安雅君一巴掌轻轻拍在她脸上,随即羞涩的看了一眼沈安,就往后院跑。 青羽刚想追上去,却被沈安叫住:“青羽姑娘,你稍等一下!” “咋了?还没当上我家小姐的新姑爷,就想使唤我了?”青羽扬了扬下巴,脸上也飞起了一片嫣红。 按照惯例,陪嫁的丫鬟,几乎等同于嫁给了姑爷。 在小姐不合适的时候,便是丫鬟暖床。 “哪敢使唤你这个姑奶奶啊!”沈安挑了挑眉,抓紧问道:“益王和安雅君是不是有其他关系?” “你什么意思?”青羽一听这话,顿时俏脸一寒,立马就要翻脸。 尽管沈安问得含蓄,但她瞬间便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关乎着小姐的清白,绝不允许别人玷污! “没别的意思!我看益王有些不对劲,所以才会有此一问!你也知道我刚刚才和他达成共识,若是有什么误会,我好去解释。” 沈安摆了摆手解释道。 一边说着,他还扭头看了一眼皇甫仁轩刚刚离开的方向。 他突然意识到,靖安王这个媒人,在这场婚事上,除了想要拉拢他,似乎还另有所图。 “益王?”青羽闻言稍稍蹙眉:“他以前曾向皇帝提起过要纳我家小姐为妃。” “皇帝没有答应,我家小姐也不同意!” “不过后来他再也没有提起此事,也和我家小姐成了朋友,两人算是知己,但也仅此而已!” 说完这些,青羽恼怒的锤了沈安一拳。 撂下一句狠话,便也跑了:“姓沈的,我家小姐冰清玉洁,不许你随意忖度,刚刚的话要是再说一次,我饶不了你!” 第417章 都是平妻 沈安无语的耸了耸肩。 我也没说你家小姐不是冰清玉洁啊! “大人,我看靖安王他有些居心不良啊!” 和益王结盟的事情,作为心腹,向子非是知道的,他也看出了沈安心中的怀疑。 “呵呵,一边拉拢,一边又挑拨离间,看来靖安王对咱们的防范不比太子少啊!” 沈安冷笑连连。 不过这除了给他提了个醒外,倒也没有多在意。 梁帝猜忌他,想置他于死地! 太子想杀他,三番五次设计陷害! 多一个靖安王又有何妨? 他不是一个反复的小人,怎么可能因此转投靖安王? 更何况,还是他之前所想,靖安王是梁帝和太子两人的眼中钉,投靠他只会让梁帝父子对他更加忌恨。 “靖安王现在是咱们的顶头上司,他若是对我们心生防范,怕是会对我们不利。”向子非说道。 “放心吧!益王现在依然低调得很,而靖安王对咱们现在是拉拢更多一些,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对咱们有什么影响。”沈安摇头说道。 这一点,他看得很清楚。 而且靖安王那么聪明,岂会不知梁帝让他当甘、云二州大总管的真实目的? 都是挑拨离间的高手! 和皇帝斗了这么久,就好像睡在一起几十年的夫妻一般熟悉。 谁还不知道谁的招式呢? 靖安王不可能这么快就和益王,还有他,撕破脸的! “这个事先放一边,正好你们都在,最近各自的工作进展如何?”沈安暂时撇开此事,问起军政事务来。 “白云山的工……工厂已经快完工了,但是挖石炭和铁矿,若是用咱们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军士,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程穆负责政务,白云山那边的事情,他也接手去办了。 但他对于工厂这个新名词,还是有些不太熟悉。 也有些担心那一千军士若是长久待在矿场上,会荒废了军事技能。 “暂时咱们也抽不出那么多的劳动力,只能先将就了!等到龙朔情况稳定之后,再派人置换出来吧。” 沈安对于人手的事情,也十分无奈。 龙朔现在总共也就十七万人,农业肯定是不能撂下的。 本来土匪中的那些壮丁挺适合挖矿的,但西魏大军又悬在头顶,不抓紧扩军,也是不行的。 所以只能先这样了! “秦二郎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沈安扭头看向向子非问道。 向子非摇了摇头:“还没有,每日军情往复,西魏那边似乎没有新的试探,秦将军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我还是认为,西魏人之前不过就是想摸清我们的底细,并不会大举南下。” “毕竟光靠镇南王手底下的几十万人,若是现在进攻的话,很难获胜,他还是要等到来年秋收,与西魏朝廷兵合一处才会进攻。” 对于这个观点,沈安深以为然。 镇南王本就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吃了几次亏,更不敢随意乱来了。 不过提起镇南王,沈安便想到了当初密谋进入南郡城购粮受阻的事情。 这是个隐患! “太子当日故意将消息透露给西魏,阻止咱们购粮,你们觉得他会不会将咱们只有一万兵马的事情也告诉西魏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太子之前故意透露消息,却没能将咱们坑害,反倒让西魏损兵折将,我估计现在镇南王也不一定信任太子,甚至还会以为我们是联合一起坑他。” 向子非断然说道。 “说的不错,下官也是这样想的。”程穆补充道:“镇南王连番受挫,对我们忌恨甚深,若是得知咱们只有一万人马的消息,怕是早已经进攻了。” “行!子非你要多加关注西魏的动向,千万别出了纰漏,要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沈安不忘交代一句,又问了陈友和沈万三,关于书院建设和新军训练的事情。 至于开垦农田,反倒没有多问。 因为没有必要! 那些百姓有饭吃,干劲十足,现在都不用催,每个人都起早摸黑的干。 有些觉悟高的,干完活,还会去临时搭建的书院学文学字。 所以沈安十分安心农垦的事情。 说得久了,他口干舌燥,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去……” “大人,你还没完婚,可不能就去洞房哦!”向子非滑稽一笑。 “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洞尼玛的房!”沈安飞起一脚,把向子非踹到一旁:“滚滚滚!你们没一个好人!” 转身便走。 安雅君一直住在西厢房,他离开正堂,便进了西院。 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的,比如他和荣锦瑟、蔺茯苓之间的关系。 他不可能因为皇帝赐婚,便抛弃她们。 甚至,他也不会有什么妻妾之分,在他这里,都是平妻。 安雅君和青羽也没有回屋,正在院中的凉亭打闹,听到他的脚步,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安雅君瞬间脸红,将头侧了过去。 “咳咳……玉卿,我想找你商量一下。”沈安也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之前虽然互生情愫,但举止却连暧昧都谈不上。 一下子便要完婚! 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你们商量,那我就先走了!”青羽朝沈安眨了眨眼,嬉笑起身。 安雅君一把拉住她:“你别走!” 脸上的红晕更甚了几分,如洗的月光洒在她吹弹可破的细腻皮肤上,透着一股别样的颜色。 白里透红,娇艳欲滴,像是一个熟透的水蜜桃。 含羞的丹凤眼中慌乱、娇羞,却又透着如水的温柔。 沈安一时间瞪直了双眼! 好美! 果然是京城男子梦寐以求的谪仙! “我不走看你们秀恩爱啊!”青羽撇了撇嘴嘟囔,用手指着沈安道:“你看他都快急眼了,我不走行吗?” 这话把沈安说得更尴尬了,敛了敛心神道:“青羽姑娘还请留下!” “玉卿家中也无其他亲人了,婚姻又是人生大事,你是她的姐妹,应当留下给她出谋划策的。” “是啊是啊!”安雅君连声说道。 宫郡王征战沙场多年,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 其他亲人不是战死,就是早已和她没有往来。 青羽便是她的贴心人,她也从未把青羽当做丫鬟看待。 第418章 我要你把青羽一块娶了 “哟!”青羽调笑一声,重新坐了下来:“这还没完婚呢!就开始夫唱妇随了!那我就……哎哟,小姐你别掐我啊!” 沈安看她不走了,便缓步进了亭中,安然坐下。 “玉卿,我父亲尚在,所以婚事要先知会他老人家一声,不过你也知道,我在月照也有些产业,所以之前将父亲送到那边照顾生意去了。” “所以婚期上,我想稍微晚一点。而且,还有一件事我也不想瞒你,我已经有未婚妻,还是两个!” “一个是京城荣家的荣锦瑟,另一个则是月照的女皇帝蔺茯苓。她们两个在我最危难的时候,始终陪在我身边,我不可能辜负她们的。” “所以你嫁过来,和她们一样,都是平妻!” 沈安说了很多,安雅君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嘴,也没有怒意横生。 但闻言后的青羽炸了! 平妻? 你有两个未婚妻就算了,还要让我家小姐跟她们一样? “不行!你那两个未婚妻,到现在还没完婚,我家小姐第一个过门,而且还是皇帝赐婚,怎么能是平妻呢?我不答应!”青羽霍的一下站起身来。 “你先坐下!”安雅君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然后转头道:“沈安,我……我答应!” “月照女皇帝都能做平妻,我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如果你今天过来跟我说,娶了我之后,便会和两位姐姐划清界限,又或者让她们当妾室的话,我反倒不会愿意。” “因为那样,就说明你是个薄情寡性之人。” 安雅君心跳急速上升。 要说出这些话,是需要勇气的! 尤其是答应两个字,简单,却重若泰山。 尽管她不知不觉中已经爱慕沈安,但真要蹦出口,却又不一样了。 她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沈安满口答应。 安雅君低头沉吟片刻,又看了几眼青羽。 但却一直没有开口,似乎难以启齿。 又或者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知该如何开口。 “玉卿,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算我现在办不到,以后我也一定尽力帮你去办。”沈安再一次重申态度。 闻言,安雅君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抓住青羽的手,鼓足勇气开口。 “我要你把青羽一起娶了!而且也要是平妻!” “噗!” 青羽刚给自己灌了一口茶,听到这话,直接喷了出来。 小姐,咱不闹了行吗? 丫鬟随嫁等同妾室,这个没错! 咱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可你还要让人明媒正娶,当平妻! 沈安好歹也是地位尊崇的侯爵了,娶一个丫鬟,御史必然是要弹劾的。 毕竟丫鬟哪怕和主人关系再好,也还是个奴籍身份! 怎么可能明媒正娶?! 你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分了! 沈安也愣了一下。 买一送一? 哟西! 这么好的事,他能不答应吗? 他倒是没有什么阶级观念,至于会不会被御史弹劾,怕个毛! 咱身上的虱子还不够多么? 也不怕再多几只了! “我没有问题,就是,青羽姑娘愿不愿意嫁给我呢?”沈安爽快点头。 安雅君脸上一喜,她当然也知道一个侯爵娶奴籍,会遇到多大的阻碍,心中对于沈安能否答应,也十分忐忑。 闻言脸上一喜,立刻转头看向青羽,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这个小妮子从江淮回来后,早就对你心生情愫了!她肯定答应的!” “小姐!”青羽心中又惊又喜,难得的露出小女人娇羞的心性,扭捏的抽出手,却又不知该往哪里放。 只得拽着裙摆不停的揉捏! 身上只觉一阵燥热自上而下狂涌而来,从脚底红到了头皮。 他竟真的答应了! “哈哈!”沈安大笑一声,起身朝两人微微拱手:“能将两位秀外慧中的娘子同时迎娶回家,小生真是荣幸之至,我这就让人去鸿雁传书月照。” “待父亲大人回信之后,便择良辰美景……” 娘子两个字一出口,两女已经羞臊得不行,还没等沈安把话说完,便手挽手,一溜烟全跑了。 沈安心情大好,让厨房弄了两个小菜,回屋喝起了小酒。 微醺之后,和衣而睡,不知不觉已是第二天晌午。 咚咚咚! 房门被敲得震天响,外面传来鲁铁柱的大喊大叫:“大人,大人!曲辕犁弄出来了!” 土匪出身,没有规矩,好在沈安也不在乎这些,听到曲辕犁立刻翻身起床:“真的吗?” 曲辕犁看似简单,但沈安也没真正种过地,见过不等于会做。 他也就知道个形状! 而实际上曲辕犁由多达十一个部件组成,而且对部件的材质也有一定的要求。 尤其是犁辕所用的木头,既要在制作的时候,能弯曲成形,在彻底成形后,又要能抗拉伸。 鲁铁柱拼命点头:“真的真的!我让人带了成品过来,咱们现在就可以到田里去试验一下。” “走走走!”沈安看他如此笃定,也有些迫不及待,连官服都懒得穿,直接带上房门就走。 穿过县衙正堂,见程穆等人在处理军政要务,才想起昨晚和安雅君两人说的事。 “铁柱,你等我一会!” 沈安停下脚步,招手把向子非叫了过来:“我这里有封书信,你找个人,亲自送到月照去,交给我父亲。” 信,他晚上已经写好了。 不过信中的内容,却只是把这边的事情描述了一遍,他并没有让沈大福等人过来参加喜宴的意思。 好不容易才将父亲他们安顿在安全的地方,又招来,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所以这封信,更多的只是告知。 当然他也没忘向荣锦瑟和蔺茯苓解释一番,以示歉意和尊重。 两女虽未和他完婚,但日后平妻中若是要排个序的话,她俩还是姐姐。 这地位是不容动摇的! 本来秦二郎若在的话,他也不打算麻烦向子非,可秦二郎现在不在龙朔,便只能另寻途径了。 向子非是月照人,肯定还有渠道能将消息传回去。 “嘿嘿!没问题!”向子非嬉笑一声,眨了眨眼问道:“是不是请尊翁回来喝喜酒啊?昨天晚上有没有那个呀?” 第419章 曲辕犁成功! “一边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沈安推开靠过来的向子非。 他发现这些手下,越来越不正经了! 可老子正经得很啊! 跟着鲁铁柱出城。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龙朔县城方圆两里之内的土地,已经翻耕完成了,只待来年入春,便可以播种了。 所以他们往南走了两三里,才看到了正在忙碌的百姓。 百姓们也看到了刺史大人亲临。 “沈大人来了!快看啊!” “大家再卖力一点,一定是咱们翻耕的进度太慢了,大人不满意才来监工的。” “瞎说!刺史大人是活菩萨转世,又不是地主老财,才不会这么压榨我们呢!” “就是就是!沈大人是青天大老爷,一定是看咱们太辛苦,来看望咱们的。” “嘿嘿,我听衙门里的差役说,沈大人马上要结婚了!还是皇帝赐婚的!咱们一起过去恭喜道贺吧!” 大家都知道沈安没有什么官架子,连带着手下也和百姓打成一片。 甚至还听程穆说,有几个衙役正准备和城中百姓成婚。 军民鱼水情啊! 沈安看着围上来的百姓,乐呵呵的笑着:“父老乡亲都客气了,等我定下时辰,咱们城中大摆筵席,放假一天!让大家也都好好歇一歇!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人帮我们挡住战乱,又给我们饭吃给我们房子住!再辛苦也值了!” “是啊!大人是咱们的再生父母!有你在,云州的天就在!我们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听说大人要完婚,我们这些百姓,没什么好送的,我们正准备用闲暇的时间,给大人在城北修一座生祠送给大人!” 百姓们纷纷说道。 或许受过的苦难太多,这点辛苦真的算不得什么。 每日劳作,竟还有心思给沈安立生祠。 沈安连连摇头摆手:“乡亲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生祠耗时耗力,还是多开垦点土地,要不然来年咱们又得饿肚子了。” “我这次来,不是来监工的,是给大家带了个宝贝,让大家以后干活还能更轻松一些!” 说完,招了招手,让鲁铁柱将曲辕犁抬了出来。 又让一个百姓牵来牛。 大家看着曲辕犁古怪的模样,都十分好奇。 “这玩意咋跟咱们的犁头不一样啊?歪歪扭扭的,也是用来耕田的?” “看起来像,不过咋看起来有些别扭啊!就这能让咱们更轻松一些?” “咋的?你还怀疑大人啊?他老人家说能,那就一定能!” “不是怀疑,大人当然是为了咱们好,可你也知道大人是个读书人,哪里懂这田里的事情啊!我怕他白费了心思,你看他今天憔悴的,我估摸着为了这东西熬夜了。”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大人今天看起来是有点疲倦的样子,大人真是好人啊!不管怎么样,一会就算不成功,咱也得谢谢大人。” 沈安出门匆忙,头发没整理,脸也没洗,再加上醉酒夜宿,确实没有平日里的小鲜肉的光彩。 被眼尖的百姓发现后,一群人又心疼起来。 这么好的青天大老爷,可不能操劳过度,万一劳累致死了,他们这些百姓可又要遭殃了! 好官那可都是千年等一回的! 听着这些话,沈安倒是没什么,鲁铁柱心中却五味杂陈。 他也曾是寻常百姓,之所以变成土匪,除了云州战乱外,和前任龙朔县令市政无方也有很大关联。 作为精通铁匠和木匠的手艺人,在城中的生活本来十分滋润。 可却因为娶了一个漂亮娘子,惹来附近一个地主的觊觎。 那地主使了个诡计,将他陷害入狱,随即便打死他老父母,强抢了他娘子。 他娘子三贞九烈,一头撞死在地主家中,才算保住了清白。 恰逢西魏大军攻城,他和死囚都被赶上城楼守城,这才趁乱逃了一条性命。 若是当日有沈安这等好官在,他何至于落草为寇? 鲁铁柱想起往事,再看到眼下的官民一家亲,念及亲人悲从心起,眼眶不由得泛红,湿润起来,肩膀不停耸动。 “你怎么了?”沈安发现他不对劲,问了一句。 “大人,虽然你之前救了铁柱的性命,但我却并只是走投无路,才被迫投靠的,但我现在心悦诚服!” 鲁铁柱纳头便拜:“属下以后肝脑涂地,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属下还有一事相求,请大人一定要帮属下报灭门之仇!” 他当上土匪头领后,时刻都想着为老父和娘子报仇。 只是战乱起后,那县令和地主都居家逃走了,他在白云山也只能鞭长莫及。 不过他却从未忘记过报仇的事情! “哦?灭门之仇?”沈安皱了皱眉:“你说说看!” 鲁铁柱将自己的遭遇和盘托出,又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你说的那位县令刘敏好查,我会立刻让人去吏部查看他的去处,可你说的那位曾姓地主,你只知姓却不知名,天下之大,我也不好说,能不能查到啊!” 沈安没敢满口答应,将鲁铁柱从地上扶了起来。 “铁柱知道,我不会为难大人,能查到我定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查不到,我也不会怪大人的,怪只怪老天爷不长眼。” 鲁铁柱也不是个蛮横之人,擦了擦眼泪。 “好了!往事已矣!”沈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拍了拍他的肩膀:“办正事吧!” 沈安和鲁铁柱都不擅长农事,便招来一个老农。 老农是个耕田的老手,将犁绳套上牛头,扶起曲辕犁,手上鞭子挥动。 “嗨!” 随着一声鞭响和口号。 耕牛迈开了步子。 “咦,这犁头好快的速度啊!难道是用精铁打造的?” “不可能,精铁都是用来打兵器的,怎么可能用来打犁头。” “熊老四看起来好轻松的感觉,咱们以往扶着可不轻松啊!” “是啊!是啊!看来这真是个宝贝啊!大人没有骗我们!” “放屁,大人什么时候骗过我们,是你们这些人说大人不会耕田,不信大人能给我们做出宝贝来。”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比之前更激烈的议论。 一个个探着头,老农耕田俨然变成了一场大戏。 老农也越干越有劲,一个时辰左右,一亩地便被翻了好几遍,可以用来播种了。 比起直辕犁,曲辕犁不仅更容易操控,而且破土的效率也高得多。 以前一亩地要两头牛同时拉,半天才能耕完,用曲辕犁只需一头牛,且只要个把时辰。 这极大的提高了耕作速度! 第420章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让我试试!” “让我试试!” 百姓们沸腾起来! 跃跃欲试! 沈安悄然退出了人群,对跟在身后的鲁铁柱说道:“你立刻回白云山,将一千军士分成两拨,一拨人继续挖矿,一拨人抓紧时间打造曲辕犁,务必尽快让人手一套。” 说完,他打马回城。 虽然眼下还是寒冬,但他却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快感。 人都说,情场得意则官场失意。 可他却双双丰收! 能不高兴么? 快马一鞭,很快回到县衙。 他之前和安雅君对弈时,提起过奇迹的事情,指的可不是厨房里的豆腐。 而是水泥! 放手让程穆等人处理军政要务后,沈安空余的时间多了许多。 他便开始专心研究起水泥的事情来。 水泥对后世的社会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却不是什么稀罕之物,随处可见。 但若是出现在这个年代,那绝对是划时代的产物! 不过水泥虽然常见,但真正要弄出来,比起曲辕犁、紫布、酿酒来说,却要难得多。 沈安现在还在捣鼓能够合理控制温度的水泥炉窑,离生产出第一批成品,还有很大的距离。 正当他忙得满头大汗,灰头土脸时。 京城里,东宫却大设宴席,其乐融融。 梁帝放手让太子彻底掌控枢密院,这意味着以后的大梁朝政,除了军武外,便都是他说了算,只需向梁帝报备即可。 “太子殿下,微臣敬您一杯!” “微臣等也一起敬您!” 东宫在历朝历代都是可以开府设衙的,下设衙门都是仿照朝廷定制而来。 这些官员,在太子登基后,大多都能成为朝中重臣。 所以这些人不敢说对太子忠心耿耿,但太子好,他们便好的道理却都懂。 一个个端着酒杯,走到跟前,都希望多在太子面前露露脸。 皇甫胤安仰头喝下杯中之物,挥了挥手:“都坐下吧!” “虽然父皇将大权放手交给了本宫,但你们接下来行事还是要低调一些,切不可太过张扬。” “尤其是刘敏,不要以为你是本宫的大舅,便可胡作非为,你当日在龙朔县任上,弃城而逃,本就是戴罪之身,更要低调!” 下首的一个身穿青绿色五品官袍的中年男子,闻言点头哈腰:“太子教训得是,刘敏谨记于心!绝不敢再胡来了。” 皇甫胤安却还是不太放心:“你前些日子在长乐坊开了个青楼,还闹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我看你还是别开了,老老实实的当好你的崇文馆学士吧!” 他这个大舅子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刘敏一家是晋西刘氏的旁支,沾了刘氏的光,他妹妹刘飞燕嫁给了太子,虽不是正妃,但因为长相十分出众,所以十分受宠。 鸡犬升天,刘敏也因此得道! 先是举孝廉进入了官场,第一任便是龙朔县,后西魏大军来犯,他弃城而逃。 但朝中有人好办事,太子架不住刘飞燕的耳边风,向吏部要了个面子,将刘敏安排在崇文馆。 但刘敏却不是个消停的人,隔三叉四闹出点事来,皇甫胤安每每看到他也十分头疼。 这不,昨天京兆府尹便上门告状,说刘敏在长乐坊开春楼,竟在青楼门口见到漂亮姑娘就往里拉。 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 还好京兆府尹没有上报,要不然他这个太子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是是是!我回去就把那青楼给关了!”刘敏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 心中却没当一回事! 不就抢几个女人吗? 我在龙朔当官的时候,虽然不是明抢,可也做过不少这样的事,跟他要好的地主每年不都要送几个来玩玩? 也没见出什么大乱子! 那些命汝草芥的百姓,算个屁啊! 老子看上她们,那是她们的福气! 酒过三巡,太子放下酒杯,询问起政务来。 “最近西魏那边没什么动静了,我想在枢密院提议,派一名大臣前去劳军,顺带视察甘州、云州、代州的政务,你们觉得如何?” “理应如此!西魏犯边是迟早的事情,若是当地官员再不勤政的话,农桑居废,城墙坍塌,日后如何抵御?” “太子所言极是,尤其是战乱最频繁的云州,更要着重视察,否则必成朝廷的大患!” “说的没错!云州流民扰乱附近几州,已是多年顽疾了!当地官员不思安抚,却总是开口要粮,实在是毒瘤!” 众说纷纭。 都将矛头指向云州! 太子与沈安不对付,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东宫下属怎么可能不知道。 主子喜欢什么,就投其所好嘛! 而且朝廷例行巡察地方政务,本就是惯例,一来体察民情,二来考核官吏。 沈安也没啥好反对的! “既然都没意见,你们推举几个人出来,明日我便让枢密院商议定夺。” 皇甫胤安的话刚刚落下。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刘敏高举着手,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我去!我去!” 他弃城而逃的时候,搜刮的财宝还有好些没有带走,都埋在县衙后院呢! 正愁没机会去挖出来! 其他东宫下属纷纷看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沈安是个刺头! 满天下的官员可都知道了! 真以为去云州是当钦差当大爷啊? 没看齐王回来都气炸了吗? 派人去巡察,那是给沈安添堵,你凑上去,那是给自己添堵! 皇甫胤安闻言也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 这时,侯近山附耳道:“太子爷,我觉得刘大人此去正好合适。” “为何?” “刘敏嚣张跋扈,仗着刘妃给您惹了不少麻烦,让他去碰碰钉子,他乃是晋西刘氏的旁支,若是沈安做得过分了,说不定咱们还能趁机拉拢一下刘氏。” “可我怕他去了就回不来啊!到时候刘妃非得跟本宫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可!” “回不来刘妃也怪不上太子爷,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是他主动要去的,又不是咱让他去的。” 皇甫胤安目光闪烁,默默点头。 我的大舅子啊! 这可是你自己没事找事啊! 出了什么事,可就别怪我了! 第421章 主动送上门 “既然你主动要求前去,那本宫就允了!你们再举荐两人出来,东宫已有人选,这两人就从朝中其他大臣中推举吧!” 皇甫胤安这次答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番商定,最终确定了三个人选,并很快草拟出折子,当夜便送去了枢密院。 与此同时,吏部侍郎郭甫也接到了沈安派人送来的帖子。 他立刻派人翻查库档,很快便找到了刘敏的信息。 “这……”郭甫扫了一眼后,犹豫了起来。 他不知道沈安要刘敏的信息所用何图。 但刘敏的背后竟是太子,这不得不让他谨慎行事。 太子最近风头正劲,他惹不起! 可他也不想得罪沈安这颗冉冉升起的官场新星。 人家年纪轻轻便已是从二品,比他还高一个品阶,是他的上官,以后就是太师也说不定。 虽说坊间传言太子和沈安不对付,但沈安此人实在给大梁带来了太多意外和惊喜。 谁敢保证他们斗下去,胜者究竟是何方? 沈安也得罪不起! 这可如何是好? 郭甫在库档房来回踱步,管理库档的官员也不敢吱声,默默的看着他愁眉不展。 “大人!枢密院送来折子,要派人前去云州查察政务。”一个小吏跑了进来。 “知道了!我马上过来!”郭甫摆了摆手,把那小吏打发了出去。 吏部作为大梁官员的委任、考功主管部门,不管枢密院最后委任的是谁,都需经吏部之手委以考功全权。 否则便是越权! 郭甫心绪不宁的走出了库档房,拿起折子翻阅了起来。 “额?” 刚一打开,他惊讶的呼出声来。 等待批核的小吏立刻问道:“怎么了大人?” “没事!” 郭甫脸上顿露喜色,端起吏部大印,便盖在了折子上。 这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没想到枢密院指派的人,正是刘敏! 他犯难的问题,迎刃而解! “拿折子去吧!”郭甫撂下一句话,便匆匆忙忙往库档房走。 “你立刻将刘敏的信息抄录一份,快马送往云州,亲自交刺史沈安手中,务必要快!” 他要赶在刘敏正式得到朝廷诏书之前,便将信息告知沈安。 如此的话,太子怪不到他头上,因为刘敏出现在云州,沈安自然知道了所有。 而他赶在刘敏到之前,又能得了沈安人情! 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妙哉妙哉! 两日之后,沈安先后收到了郭甫和朝廷发来的函件。 他立即召集程穆等人及鲁铁柱前来,先把鲁铁柱的遭遇和大家叙说了一遍。 然后郑重的说道:“铁柱,刘敏要来了!” 砰! 鲁铁柱跪在地上:“大人,请你一定为我老父和娘子做主啊!” “铁柱,你先起来!大人一定会帮你的!”沈万三也是穷苦出身,感同身受。 程穆却皱眉道:“此事还需慎重,刘敏虽令人不齿,杀之理所应当,但他此次是奉皇命而来,虽不是钦差,却代表朝廷,若是在云州出事,怕是难以解释,大人三思!” “程大人所言不错,而且刘敏乃是太子下属崇文馆学士,太子却还指派他前来,恐怕是另有阴谋!”向子非也不赞同对刘敏动手。 鲁铁柱的脸色顿时黯淡无光,但眼神中的杀意却依然凛冽。 毕竟是当过几年土匪头子的人! 没有一点血性也不正常! 既然沈安帮不上他,那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大人,司马和别驾说得在理,我也不想大人太过为难,此事就此作罢!” 老夫子陈友这时站了出来:“娘希匹的!我看不下去了!奶奶的为官不为民,还纵容土豪劣绅强抢民女,这等赃官,就算沈大人不帮你,我也帮你!” 他虽然已经外放云州,但言官集团中,他还有一席之地! 作为朝廷中的三大势力之一,言官集团说话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鲁铁柱摇了摇头,他不想再让沈安为难。 “咳咳……铁柱!”沈安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正堂中央,弯腰将他扶起:“你先起来!我叫你过来,便没打算不管这事。” “大人……”程穆和向子非齐声喊道,两人还想劝阻。 沈安伸手制止道:“你们是后面才来投靠我的,不知我的为人。” “沈万三最清楚,咱们前锋营的口号是什么?”他转头看向沈万三。 “义之所至,义不容辞!兄弟齐心,不离不散!”沈万三双脚一靠,立了个标准军姿,昂首挺胸,声音从喉咙里迸发出来。 “对!” “义之所至,义不容辞!兄弟齐心,不离不散!” “既然铁柱你已经是我的兄弟,你的仇便是我的仇!” “真要是出了事!我们一起扛!” 沈安一拳锤在鲁铁柱的胸口,声音斩钉截铁。 他不会让手下任何人受委屈! 程穆等人尽管还不能理解,但也被他的话所感染,不再开口。 “大人!”鲁铁柱高大威猛的一个汉子,竟嚎啕大哭起来,泣不成声:“我……我给你……给你添麻烦了!” “好了!大男人哭什么!” 沈安转身坐回了原位:“不过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毕竟他是赃官,却还有元凶首恶要找出来,或许他会知道曾姓地主在哪里。” “所以可能要委屈一下你,等到了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亲手摘下他的脑袋。” 闻言,鲁铁柱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杀父之仇,杀妻之恨,不共戴天! 若不是沈安,恐怕永世也报不了仇! “哎!咋又来呢?万三,赶紧扶他坐下!”沈安连连摇头。 他最讨厌的便是动不动跪! 咱还能不能有点平等意识? 暗自吐槽,等鲁铁柱情绪稍加稳定后,他说道:“想不惹事的杀一个人,一定要找到合理合法的由头。” “刘敏这个人有什么爱好,便是关键了!城中还有不少原来龙朔的百姓,万三你这两天就陪着铁柱去百姓当中走访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其他人在我没有采取行动之前,态度都友善一些,尤其是你!”沈安用手指了指陈友:“别一天到晚给我摆言官的脸色,凶给谁看呢?” 陈友昂了昂头,不屑的说道:“哼!这等赃官,难道不应该狠狠骂一顿吗?不过看在沈老弟你的份上,我大不了对他好一些。” 沈安把事情都交待下去后,便回了后院。 正好瞧见安雅君和青羽从房里出来,他打招呼道:“玉卿、青羽,有空吗?聊聊!” 第422章 得到刘敏的消息 三人已有婚约,按惯例,在未完婚之前,不应再见面的。 除了礼教之外,民间也认为这样不吉利。 所以安雅君两人这段时间都刻意避开沈安。 把沈安难受得要死! 天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连个女人都看不到,能舒服吗? 安雅君两人现在看到他就脸红,赶紧缩回了房内,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别啊!” “我找你们有事商量呢!” 沈安无奈的站在门口,他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可人家就这么在乎,也不能硬闯啊! “有事就在门口说!”青羽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可曾听说过东宫崇文馆有一个叫刘敏的?”沈安说道。 话音落下,房门吱呀一声猛地打开。 “你说的可是太子的大舅子刘敏?”青羽美眸中泛出火光。 “太子的大舅子?” “你们跟他有过节?” 对方的身份,沈安倒是不在意。 但青羽的表情,却让他脸色微变。 “何止是过节,我恨不得杀了这个老色鬼!” 青羽贝牙紧咬,脸色胀红,身子竟气得发抖。 老色鬼? 难道这个刘敏竟然轻薄过青羽? 这还了得! 连我的女人都敢动,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沈安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下文。 “这个老色鬼在京城可谓是人人得而诛之!” “仗着太子对其妹的宠信,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无恶不作!” “在长乐坊开了个春楼,竟当街见到长相姣好的女人,便要强抢进去。” “我们府中便有一个姐妹被他抓了,等我找到人时……” 说到此处,青羽的情绪越发激动,甚至有些更咽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那丫鬟的下场定然十分惨烈。 安雅君身为侯爵,出了这档子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那刘敏乃是太子的大舅子,想来定是被强压了下来。 所以青羽才会如此愤怒! “原来是这样!此人看来是走到哪里就祸害到哪里的主!” 沈安冷笑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他从青羽的话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贪婪好色! 肆无忌惮的嚣张! 两者随意哪一样,都是他能抓住的把柄。 “此人确实恶中极品,可惜他有太子撑腰,我们动不了他!” 安雅君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看沈安言语中动了杀气,提醒道。 “没什么动不了!”沈安不以为然:“我和太子积怨甚深,多杀他一个有又何妨?” 不管是为了鲁铁柱,还是那个素未蒙面,却让未来娘子青羽如此愤怒的小丫鬟。 刘敏此次前来,就是送人头的! “你千万不要乱来!他是朝廷命官,又在京城天子脚下,若是被人杀了,皇帝定然会彻查,到时候得罪的可不仅仅是太子了!” 安雅君顿时急了,狠狠瞪了青羽一眼。 你这小妮子! 说那些往事做什么? 就不怕还未完婚就守寡吗? 青羽也知小姐话中的道理,也悔恨不已:“是啊!小姐说的对,你千万不要乱来!” 看两女如此紧张,沈安嘿嘿一笑,胆子也大了不少,突然伸手直接揽住两人的腰肢。 “放心吧!你们的相公岂是个莽汉?” “刚刚接到枢密院的公函,由吏部委任,刘敏作为考功官员,正在赶往云州的路上。” “正好有机会可以动他!” 两女被搂住腰,都扭捏的避了避,却又没有沈安的力气。 挣脱之下,反倒让身体接触面积更大了,两女更加羞涩了。 两女的性格本就迥异,一个温文尔雅,气质如华。 一个外冷内热,直率任性。 此时却一般无二,如同两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羞答答的低着头。 似乎想将红透的脸蛋埋进胸口那一抹壕沟之中。 沈安看呆了,若非已和荣锦瑟、蔺茯苓这等绝色都有过云雨经历。 此时怕要血脉喷张,直接流出鼻血来。 但忍得住鼻血,却忍不住手,他把持不住的顺着娇柔的腰肢,就要慢慢上游。 可就在即将触碰到更柔软的地方时,一向冷静的安雅君终于回过神来。 “沈安,别!” 她娇咛一声,身子用力的挣脱出来:“咱们还未完婚,见面实在不妥,你赶紧出去吧!” 她一把将青羽拉扯到身边,又推开沈安,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两女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沈安看了看还残留余香的双手,得意一笑。 消息得到了! 竟没想到还能附送一亲芳泽! 以后还得找机会来试试! 回到县衙书房,沈安处理了几件公事,便凝神思索起来。 虽然知道了刘敏的不良爱好,但想要名正言顺的杀他,还需要一个周祥的计划。 而且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始终没有答案。 刘敏既是东宫崇文馆学士,又和太子姻亲。 理应知道他和太子之间势同水火,难道不怕被他弄死吗? 这背后有什么原因呢? 沈安当然想不到,刘敏好色更贪财,冒险而来,为的是县衙后院的大量钱财。 他思虑良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衙役过来叫他用饭,才让他回过神来。 “大人,我们走访了不少乡亲,却一无所获!”沈万三和鲁铁柱也回到了衙门。 自打安雅君和青羽不和沈安见面后,他便每天又和这些心腹一同用膳了。 “大人,我还是觉得,对付刘敏的事情,要从长计议,绝不可擅动!将我们陷入死胡同啊!” “对啊!他这样的小人,咱们有的是机会杀他,不急于一时啊!” 程穆和向子非再次劝道。 他们都是聪明人,从沈安问起刘敏有什么嗜好便猜到了沈安想干什么。 寻人短处,伺机而动! 以名正言顺的方式,除掉刘敏。 可现在既然没有搜集到对方的有用信息,事情也应暂缓才是。 “大人,铁柱十分感激你将我的事情记挂在心,我也想了一天,在云州杀人,对大人确实不利!我愿意等待时机!来日再报仇!” 鲁铁柱也十分通情达理的说道。 他走访百姓时,沈万三不停的劝解。 也跟他讲了许多沈安过往的事情。 待手下如兄弟,视袍泽为手足。 鲁铁柱甚为感动,再听说沈安一直受到朝中势力的打压后,心中复仇的念头,硬生生被按下了几分。 第423章 给他来个仙人跳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安刚刚口里正嚼着饭菜,没来得及插话,这时才抹了抹嘴:“就怕你们打探不到什么,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 “我问了两位娘子,她们在京城中知道一些刘敏的事情,此人为非作歹,嚣张跋扈,而且十分好色!” 程穆等人一惊! 大人原来早已经想到了一切! 他们竟还自作聪明,以为办不成事了! “而且我下午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策,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他弄死!”沈安继续说道。 鲁铁柱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大人,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既然知道这个刘敏的弱点,他就死定了!”沈安摸了摸下巴,一脸玩味的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铁柱,你收集的三千后宫里,是不是有些青楼出身的女子?” “这个刘敏不是好色吗?咱们就给他来个仙人跳!” “不过光是女人怕是还很难定他的罪!所以要先委屈一下你们,对他卑躬屈膝,让他嚣张跋扈的性格彻底暴露出来。” “咱要让他安一个强抢民女不成,竟怒而杀死民女之夫的罪名!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听到这里,鲁铁柱等人差不多明白了。 但陈友立刻跳了出来:“这个计策我反对!咱们不能为了陷害他,坑害人命啊!青楼女子的名节无所谓,可杀人却绝对不行!” “哈哈!”程穆和向子非都大笑起来。 三人虽都是读书人,但陈友是迂腐中的代表。 “陈大人,你以为大人真的会让刘敏有机会占姑娘便宜,还能杀人吗?那还能叫仙人跳吗?” 仙人跳这个骗局,自古以来便有之。 但凡对江湖上的事情有些了解,都知道其中的套路。 怎么可能让陈友真的杀人? “陈大人,所谓的仙人跳,咱们只要让那姑娘把刘敏勾引得浴火上身,等到他们快要成其好事,再找个人装成姑娘的郎君破门而入。” “以刘敏的嚣张跋扈,定然会不屑一顾,肯定还会因为姑娘郎君搅了他的好事,大发雷霆,继而动武!” “咱们派去的人肯定要十分机灵,挨几下便倒在地上,而我们则一直潜藏在附近,看到人倒地立刻出去劝架!” “把人抬走之后,是死是活便是咱们说了算了!这个罪名,他便逃脱不了!” 程穆耐心的解释起来。 陈友恍然大悟! 看向沈安等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社会太复杂,他要回老家! 但他也不再反对了,默默退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事情便如此定下,程穆,你到俘虏中去找一个长得磕碜一点的,等我命令!”沈安见众人不再有意见,一口敲定此事。 他突然又想到了之前心中的疑问,提醒道:“对了,有件事你们要多加注意!这个刘敏明知我和太子的关系,还愿意来云州,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等他下榻后,安排人手把他的人严密监视起来!” “是!” 众人同时拱手说道。 几日之后。 沈安在城南迎官亭见到了刘敏。 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后随行多达数百人,和百余辆马车。 排场十足! 看到沈安,刘敏也没打算下马的意思,拒马问道:“你就是云州刺史沈安?” “正是本官!”沈安也不生气,拱了拱手:“自收到枢密院传文后,本官便日盼夜盼,终于等到刘大人大驾。” 他客客气气,欲让人死亡,必先令其疯狂! 给他点颜色,才能把染坊开起来嘛! 刘敏嘴角歪了歪:“沈大人,听说你挺厉害的,今日得见,似乎和传闻有些不同啊!” 他出发前,太子和妹妹还大吵了一架。 妹妹说太子让他到云州,是让他送死来了。 太子也告诫他,到了云州要低调一些,不要招惹沈安。 现在看来,沈安胆大包天,但在他面前,却还挺恭敬的。 代表朝廷,果然好使! 沈安笑了笑:“刘大人身为钦差,代表的是皇帝,我就算再厉害,还能比得过大人啊?” 听到这话,刘敏更加得意! 他一直在太子的庇荫之下,身边的人对他都是恭敬有加,吹捧上天。 看不上他的人,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这让他从未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更不知道人心险恶。 至于分辨话中的好坏这等从政基本技能,他也是没有的。 还以为沈安真的是在恭维他! 更觉得太子他们就是庸人自扰,人家沈安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嘛! 不过他是典型的遇强则软,遇软则横的人。 你越对他态度好,他就会越觉得你可欺! “沈大人挺识时务的!” “本官代天巡查云州,此来别无其他目的,就是为了视察云州政务。” “不过本官舟车劳顿,甚是疲累,你立刻让人将县衙收拾好,我和随从要入住其中。” 刘敏勒了勒马缰,竟不等沈安回话,便要往城里走。 沈安依旧陪着笑脸,但左右的程穆和向子非等人却有些看不下去了。 几个意思? 你这数百人都住县衙了? 那沈大人和我们这一班刺史府僚属去哪里住? 鸠占鹊巢? 喧宾夺主? 你丫不过就是个五品崇文馆学士,真是够嚣张啊! 尤其是陈友,他气得脸色都变了,眼看就要发作,沈安赶紧瞪了他几眼。 把他气得更难受了,干脆背过身,任由刘敏耀武扬威的带着随从浩浩荡荡的进城。 “万三,你抢先一步进城,将益王和安雅君等人请出县衙,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把县衙留给他们。”沈安说道。 当晚,沈安“借”县衙饭厅笼罩的招待起刘敏。 “沈大人,迎官亭时,本官还说你挺识时务的,可到了这县衙,才知道,你是一点事都不懂啊!”刘敏脸色不太好看,看着一桌的菜十分不悦。 “刘大人对这些菜不满意?我这就让人重做!”沈安微微皱眉。 桌上有鱼有肉,有鸡有鸭,在云州这战乱之地,绝对算得上丰盛有余。 至于酒水,那也是沈安亲手酿造的,绝对是顶级所在。 就这还不满意? 你是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吧? 第424章 带了上百辆空车 “哼!”刘敏冷哼一声,手掌在桌上拍了一下:“我说的是这个吗?” “本官是来视察政务的,代表的是天子,是朝廷!吃喝好不好没关系,可我进城之时,竟一个迎接的百姓都没有!” “这龙朔县的百姓,难道不是我大梁子民,不是我朝廷王化之地吗?” “由此可见,沈大人平日里怕是没怎么教化子民,才会对朝廷钦差如此无礼吧?” 沈安心中卧槽一声! 这尼玛还真是婊子谈名节,赃官话清廉啊! 你丫这脸皮怕是比城墙拐弯还要更厚吧? 咋滴? 祸害了一方百姓,还想让人家跪地相迎? 沈安强忍住心中的吐槽,开口解释道:“刘大人见谅,云州已是百战之地,百废待兴,城中百姓白日都去劳作了,城中可是空无一人啊!” “不过,为表我云州百姓对你的爱戴之意,百姓推举了几个代表,给你送来了薄礼一份。” 他说完,双手击掌,饭厅后面的屏风,转出几个女子。 婀娜的身影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这几个女子都出身青楼,此时又特意打扮了一番,自然光彩照人。 有前凸后翘的,有肥瘦均匀的,还有体态轻盈的。 衣着颜色各异,但清一色都是露肩抹胸裙,修长的玉颈上搭着各式各样的皮草,涂脂抹粉的脸蛋虽不算绝顶漂亮。 可青楼女子的那种媚态,却牢牢将刘敏的眼神给锁定了。 刘敏喉结不停滑动,吞咽着口水。 “沈大人,这……这几个就是百姓代表吗?” “是的!云州贫瘠,薄礼算不得厚重,所以还请刘大人不要介意!”沈安说着招手示意。 那几个女子,立刻涌到刘敏身旁,各自掏出一个锦囊递了过去。 其中一个靠得近,竟直接抱住了刘敏的胳膊。 “唔~~~” 感触着胳膊上传来的柔软和酥松,刘敏忍不住轻吟一声,感觉自己都快要沸腾了。 若不是沈安和云州众僚还在,他就要直接仗剑冲杀一番。 至于薄礼到底有多薄,他压根就不在乎! 他之所以要霸占县衙,当然是为了后院地下所埋的财宝。 那可是他在龙朔搜刮多年的心血啊! 等这些钱搬回京城,什么薄礼不薄礼的,咱看不上! 刘敏心猿意马,两只手忍不住的伸了出去。 可就在刚触碰到其中一女的滑嫩后,那几个女子,竟如同约好一般,同时退到一旁。 “刘大人,薄礼已经送到,妾身等告退了!” 刘敏伸手就要去拉,女子却都滑如泥鳅,一个也没抓着。 眼看着她们又消失在屏风后面,刘敏的心如同被万千蚂蚁啃噬般奇痒难忍。 难受至极! 我尼玛枪都快掏出来了,你们怎么就走了呢? “哼!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敏恼怒的看着沈安,他认为这一切是沈安故意在戏弄他。 “刘大人何意?难道对这薄礼不满意?” 沈安故意装傻,拿起一个锦囊拆开一角,里面露出一张银票,隐约能看到其上的数目,竟是万两白银。 刘敏好色,也好财! 三个锦囊,那就是三万两银子,虽然还比不上后院的财宝,但也不是个小数目。 可这心中的欲火咋办? 总不能拿银子陪着睡觉吧? 他的怒意看在钱的份上消退了些许,但还是有些不爽。 “哼!沈大人这城中百废待兴,官妓是否先建了起来?”刘敏冷哼问道。 “哎呀!本官倒是想啊!”沈安一脸惋惜:“刘大人也曾在地方为官,官妓要从一些犯事的百姓家中网罗。” “可这云州,百姓刚刚吃饱饭,大家都忙着来年的活计,哪里去找犯事的百姓啊!” “而且百姓大多都是老弱,妇孺都只是极少数,刚刚那几个还是我县衙衙役的妻房,这才拿得出手,要不然刘大人你只能见到残花般的老妇了。” 他言语间,故意将那几个女子的消息透露出来。 县衙衙役的妻房! 那感情好啊! 近水楼台! 他以前可没少干这种事! 反正那些衙役还指着他们这些县令过活,也不敢乱来! 玩了你妻女就玩了,你还能把我咋地? “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随口问问。”刘敏多少还是要些脸面的,一听沈安的话,便知道他猜透了自己的心思,赶紧打了个哈哈。 几人这才正式开席,推杯换盏,很快便都酩酊大醉。 离开了县衙,沈安等人瞬间清醒。 “你们觉得他会上钩吗?”沈安问道。 “我看他不仅会上钩,而且还会很快!”程穆重重点头:“你们没看他那德性!简直就是饕餮色鬼!都恨不得把那几个姑娘直接吞了。” “是啊!老子都快忍不住了!要不是大人你再三交待,老子真想直接剁了他,你看他那嚣张的模样,竟将大人和两位夫人都赶出府,太尼玛嚣张了!老子真想剁了他!” 向子非善于行军打仗,所以身上有不少军人的作风,在刘敏面前不好发作,现在出来了,心中的恶气总算舒展出来。 见过嚣张的,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不把沈安放在眼里,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们几个一下。 真以为是太子的大舅子就能为所欲为? 沈安满不在乎:“之前就跟你们打过招呼了,可能要受点委屈,你们就好好给我憋着吧!” “明天开始,让那几个姑娘没事就到衙门里来转悠一下,穿好点!穿透点!” “另外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他带的人和车是不是有点多啊?” 他抛出了一个疑问。 自打刘敏出现,他便十分好奇。 你来视察政务顶多待个月余时间,又不是常住,用的了那么多人和车吗? 还是你觉得我会给你送上百辆车的礼? 这其中定有猫腻! “我也觉得奇怪呢!他该不会是带了几百个杀手藏在车里吧?”向子非说道。 程穆摆手:“不可能!我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当时他们进城后,我特意看了一眼车辙,好像都是空车。” “空车?”沈安脸色微变:“难道他是想从龙朔带走什么?” 众人沉默,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龙朔现在穷的叮当响,刚刚那三万两银子还是沈安掏自己腰包拿出来的。 这里还有啥能让刘敏惦记的? 尼玛,总不能刮一层土皮回去吧? 那可真是坏到极点了! 第425章 就等着你往坑里跳呢 同一片夜色之下,皇宫深处。 “陛下,今日枢密院的折子您看完了吗?我拿去归档了!”李德海整理了一下龙案上的东西,轻声说道。 “太子这次派出去的刘敏,怕是又要死在云州咯!”梁帝站起身来,走到窗台旁,看了一眼宫外漆黑如墨的夜色。 放手让太子接管枢密院,是为了让他能真正找到当皇帝的感觉。 但今天上呈过来的折子,却让梁帝对太子有些失望。 谋略分为上中下三等,阳谋为上等。 就好像他让沈安上任云州,就是阳谋,他只要等来年收秋西魏大军南下,便可以借机杀死沈安。 所以沈安最近跳的很厉害,他却没有采取任何进一步的措施。 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沈安把西魏得罪的越狠,到时候便会死得越惨! 阳谋之后的谋略,让人不查之下落入陷阱为中等,让人察觉,最后功亏一篑的为下等。 而太子送刘敏去云州,甚至算不得下等,因为刘敏必死! “陛下,或许太子还有其他部署呢!”李德海淡然说道。 “他想的无非是借此挑起沈安和刘氏的争端,但驱虎吞狼可算不得什么好计策啊!” 梁帝感慨了一句。 当日他不就是想着利用郑家来杀死沈安吗? 结果却将郑家推向了沈安! 虽然还不足以威胁他的帝位,但却时时让他如鲠在喉! 江淮的事情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足够强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将土崩瓦解。 所以,他要尽快将10万新军打造出来。 等到那时,什么天下豪族,什么沈安,什么靖安王,统统都要跪倒在地! 李德海没有接话,安静站在梁帝身后。 “小德子,给朕去办件事!” “秘密去一趟文安县,面见白无极,让他从代州的府兵当中再选拔五万人充实新军。” “让他不必担心粮草的事情,朕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让他敞开了训练。” “务必在明年和西魏开战之前,能堪大用!到时候第一个拿沈安来祭旗!” 攘外必先安内! 梁帝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沈安始终是一个悬在头顶上的麻烦,他必须在和西魏开战之前,将其彻底铲除。 “陛下,我这就去收拾,立刻去文安.”李德海拱手退出了房间,星夜兼程离开了京城。 连续换了几匹快马,终于赶在次日晌午,抵达了白无极的天子御卫大营。 “白将军,陛下口谕!”李德海将梁帝的旨意第一时间传达给了白无极。 听完之后,白无极兴奋不已。 “陛下的意思,沈安的事情,咱们暂时放下,等到新军成了之后,咱们再动手?”他还没忘主子一直记挂在心的烦恼。 “是的!陛下放权太子,除了想让太子能更快熟悉朝政,其实也不乏想要激化两者之间矛盾的意思。” 李德海和白无极都是梁帝的铁杆心腹,两人的私交也非常好,在当年协助梁帝登上帝位的斗争中,也曾患难与共,算是生死之交。 所以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开口道破了主子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陛下想暂时抽身出来,让他们两个斗个死去活来,接下来再……找人取而代之?”白无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另立储君对于朝廷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关乎着朝局。 见识过皇室争斗的惨烈,他本不该如此吃惊的,但事关重大,也不免有些讶异。 “陛下心思深邃,岂会向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关键还在于靖安王!”李德海摇了摇头。 “靖安王这几年在甘州和赵郡不断扩充势力,并拉拢了不少豪族,其心可见,陛下是担心万一御龙宾天,太子初登大宝帝位不稳。” “想让靖安王也掺和在其中,太子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真正的敌人还是靖安王和沈安两个人。” 白无极点点头。 靖安王如今陈兵在赵郡和云州之间的雁荡关,是作为抵御龙朔方向来犯之敌的主力。 在此之前,他还有些看不懂梁帝的骚操作,如今听了这一番话,似乎懂了。 “白将军,杂家该回去了,你切记这段时间不要骚扰沈安,专心训练新军,待时机到了,一定要将沈安彻底铲除。” 李德海再次叮嘱了一句,便离开了大营。 此时的龙朔县城,沈安也不着急对付刘敏,陪着他在城中四处转悠。 “沈大人,听说你搞了个以工代赈,可我看这城中破败的房屋似乎还有不少,好像有些徒具虚名啊!”刘敏十分不屑的指着一处残垣断壁,颐指气使的说道。 龙朔县以前也算一座大城,最高时常住人口超过五万户,如今才十七万余人,当然有相当一部分区域还无人居住。 而眼下沈安将工作重心放在农业,还要兼顾白云山的工业,自然没有那么多的人手修缮城中剩下的地方了。 “刘大人说的是!等到这段时间忙完,我便会安排人手处理城中事务。”沈安没有丝毫恼怒。 来吧! 继续嚣张吧! 老子就喜欢你这目中无人的样子! 刘敏更加得意,眼角有意无意的瞥向随行人群,队伍的最后面,那天饮宴的几个女子正作为服务人员站在远处低声闲聊。 看着她们百媚横生的模样,刘敏又连吞了几下口水。 “沈大人,虽然你云州仅剩四个县城,而且除了龙朔和文安,其他两个也只是空城。” “但龙朔毕竟是云州刺史府驻地,是朝廷的脸面!县城如此破败怎么行呢?还是要尽快修缮才行!” “本官有些累了,打道回府吧!”刘敏似模似样的训诫一番后,目光又在那几个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十分不舍的挪开了视线。 眼神中除了满满的欲望外,便再也没有其他! 沈安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冷笑。 这几日,在他的安排下,几个女子作为侍女,不断出现在县衙。 而且青楼女子烟视媚行,本就极擅长撩拨,却又每次点到即止,把刘敏的心拨弄得心乱如麻。 快了! 到了该放线钓鱼的时候了! “那本官送刘大人回府!”沈安客气说道。 “不必了!沈大人公事繁忙,你忙你的去吧,就让她们几个随我回去伺候就行了!” 刘敏摆手拒绝,指了指那几个女子。 他早就快忍不住了,只是县衙被沈安修缮过一次,后院很多布置都换了。 就是他自己也忘了,财宝到底埋在哪里! 昨夜,他总算在角落的地方查到了一丝痕迹,眼看财宝有了着落,只等今夜挖出来便大功告成了。 也是时候好好犒劳犒劳自己了! “如此的话,那本官就不送了!”沈安微微一笑,十分恭敬。 可眼底却闪过一丝腹黑。 刘敏啊刘敏,老子坑都给你挖好了,就等着你跳呢! 第426章 刘敏畜生 等刘敏带着人离开,程穆几个人立刻围了过来:“大人,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县衙后院找什么,他要是现在硬来,咱们是不是按计划动手?” “当然!不管他找什么,咱不能让人家姑娘平白被侮辱了!”沈安心情不错,嬉笑一声:“他找什么也没多大关系。” “你们觉得他这种好色之徒,能熬得过酷刑?” “而且还有他那些手下,一看就是普通人,只要咱们得手,还怕他们不说实话?” 沈安一直派人盯着县衙的动静。 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刘敏每夜派人偷偷摸摸的在后院里挖来挖去,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看他昨晚已经找到了东西所在,刚刚又故意将咱们支开。估计今夜便会有所动作,让盯梢的兄弟,务必看紧一些,一有动静,立刻回报!” 沈安命令道。 入夜时分。 忙了一天,刚准备吃晚饭的沈安,便被沈万三的喊叫声给打断了。 “大人,大人!刘敏那老色鬼真的打死人了!” 沈安连忙丢下筷子,惊愕的问道:“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装死,趁乱把尸体换上吗?” “靠!那老色鬼不安套路出牌!下午带着几个姑娘回去后,竟直接关进了房内,外面的兄弟只听见一阵阵鞭子响和姑娘的惨叫。” “等叫来装作抓奸的兄弟去,推开门一看,便发现几位姑娘已经死了!” “这老色鬼简直不是人!那几个姑娘死得惨啊!她们被捆绑着,身上也没穿衣服,遍体鳞伤,都是一道道鞭子抽过的血痕!” 沈万三义愤填膺,若不是顾忌沈安的计策,他真想带人冲进去,把刘敏生吞活剥了! 春楼女子也是人啊! 活生生把人打死,这是畜牲所为啊! 沈安愣了愣,他疏忽了! 没想到这个刘敏不仅好色,而且还喜欢玩刺激的! “奶奶的,走!立刻带我去!” “对了,带上‘原告’,事已至此,咱们必须一杆子打死这狗官!” 沈安慌忙换上官袍,急匆匆的出了门。 县衙内,已经乱成一团。 哭天抢地的喊声,在夜空中回荡。 “娘子啊!我是造了什么孽,你竟被人打成这样,还要杀了你啊!” “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家娘子克尽妇道,怎么会死得这么惨啊!” “大地啊!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娘子不能白死了啊!” “天杀的,我家娘子哪里得罪你了!我跟你拼了!” 其中,还不断传来刘敏极尽嚣张之能事的破口大骂。 “哭丧呢!” “你们这些贱民,老子看上你们娘子,那是你们的福气!” “老子就是官,你们去告吧!你们刺史大人沈安在我面前,都是点头哈腰的!” “随便告,老子要是怕你们,就是你们养的!” “趁早给老子滚蛋,要不然老子连你们也杀了!” 刘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几个哭天抢地的男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今天安排了人手去挖财宝,特意让手下把整个县衙都把守了起来。 尤其是后院,里三层外三层的有上百人。 沈安一脚踏上县衙台阶,没曾想刚要进去,竟被刘敏的手下拦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安脸色一凛问道。 “我们大人说了,不管是谁来了,今天晚上都不能进县衙!有事明天再说!”那手下昂着头,丝毫没将沈安放在眼里。 这几天,他看到不少沈安对刘敏卑躬屈膝的画面。 把他们这些手下的嚣张气焰也助长了不少。 但下一刻,他便知道了,刺史大人不是谁都可以横眉竖眼的。 只听一声暴怒的吼叫,早已经憋不住火的沈万三和鲁铁柱同时窜到那人身下,一拳一脚飞了过来。 “砰!” 刘敏的手下重重地砸在县衙大门上,把严丝合缝的大门都撞开了一道缝隙。 “你们……”那手下头一歪,满脸惊愕的晕死过去。 “来个人,翻墙进去,把门打开!”沈安看也没看那人一眼,招了招手。 沈万三等不及叫人,纵身一跃便进了县衙,吱呀一声打开了府门。 里面看守的人,也听到了动静,蜂拥围了过来。 这些人手上竟还都拿着刀枪棍棒等凶器。 “你们要做什么?未经我家大人通传,擅闯钦差住所,难道想造反不成?”一个为首管家模样的人气势汹汹地问道。 他还算聪明,看到沈安来者不善,竟知道抬出刘敏“钦差”的身份。 “钦差?”沈安冷笑反问:“刘敏此来,拿的是吏部的委任,枢密院的公函,一无皇帝手谕,二无圣旨,何来钦差一说?” “那……那我家大人也是受朝廷委任前来视察云州政务的,是……是你的上官!” 管家被怼的有些慌乱,说话也开始不着调了。 刘敏本就没有真才实学,手下又能好到哪里去? “呵呵,你是想笑死老子吗?”沈安差点憋不住,就要笑出声来。 一个小小的五品官! 敢在老子从二品刺史,堂堂钦封侯爵面前自称上官? 好吧! 果然是刘敏的狗都特别牛逼! 不过沈安没打算跟这样的小角色多说什么,回头朝沈万三等人使了个眼色,便直接迈步朝里面走去。 身后,刘敏的虾兵蟹将不断传来一阵阵惨叫! 在久经战阵,受过严格训练的将士们手中,能让他们发出惨叫,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来到后院。 沈安大吃了一惊。 后院中本来是一座假山的地方,被挖出了一个深达五六米、长宽十来米的大坑。 金银堆积成山亮瞎了眼,古董多得看不过来! 原来他这神秘兮兮的霸占县衙,就是为了这些财宝? 这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典范了! 刘敏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正在加紧让人装车,后院中人来人往,不断将财宝从后院小门搬出。 他一心只想着快点离开龙朔,都没有注意到沈安已经率人冲了进来。 “刘大人,你这是要把我县衙搬空啊。” 沈安调笑的声音响起,把刘敏吓了一跳。 他脸上慌乱一闪而过,立刻表情凶厉的吼道:“谁让你进来的?” 第427章 报仇雪恨 “这县衙本就是我的地方,我不能进来吗?” “而且我也不想来,是有人报官,说刘大人你在县衙里打死了几个良家妇女。”沈安眼睛一眯,浑身气势冷冽如冰。 “谁说是我打死的?谁看了?” “姓沈的,你不要信口开河,要不然我回京之后,定要在上呈吏部的折子里,断了你的仕途!” 刘敏嚣张的威胁道。 他可是吏部派下来的考功官员。 折子上乱写一通,沈安还能不能在刺史位置上坐下去,就难说了。 事已至此,他依然糊里糊涂,还没有意识到眼下的情形,根本不像他所想的那般容易。 “哈哈!” 沈安大笑起来,眼神突然犀利地射出两道寒芒:“刘大人可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啊!”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回京吗?” “来人啊!将这个坑杀百姓性命,贪赃枉法的赃官给我拿下!” 一声暴喝! 早已经等不及的沈万三等人,如同猛虎下山,冲到刘敏面前。 “我看谁敢动我!”刘敏竟没有丝毫畏惧,挺了挺胸:“本官是太子的大舅子!还是晋西刘氏的人!” “别以为沈安你现在风头正盛,为朝廷立下了几件功劳,便能为所欲为!” “老子不怕告诉你!这几个女人就是我杀的!你能奈我何?老子玩女人从来都没出过事!” “她们死了是她们活该,抽她们几鞭子,让老子爽一下也不肯,那老子岂能饶她们?” 刘敏气焰极其嚣张,不仅抬出了太子,也将晋西刘氏抬了出来。 还把虐待之事,说得堂而皇之! 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 这可把沈万三和鲁铁柱几个气得暴跳如雷。 也不管沈安有没有下令,毫不客气便先暴揍一顿! 刘敏的手下,还想去救,结果看到左右虎视眈眈,刀剑出鞘的城防营军士,都吓得退了回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敏被打得鼻青脸肿、七荤八素。 不过刘敏口中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你……沈安,你死定了!” “我……我要上奏朝廷!” “太子!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晋西刘氏也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沈安直摇头。 太子手下都是这种人吗? 就不能带点脑子出门? 这都啥时候了,还不知死活? “住手吧!咱们要名正言顺!” “把尸体收敛起来,安抚好家属!” “将犯官刘敏及其所有手下,一并带到公堂候审!” 沈安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沈万三两人摆了摆手,又朝身后的一名军士说道:“去请益王和安雅君过来,我要连夜升堂问案。” “是!” 军士闻声跑了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领着益王和安雅君来到了县衙公堂。 看着乌泱泱几百人从公堂一路跪倒了县衙大门口,两人都有些愕然。 这什么情况? 自打他们到了龙朔,还没见过县衙公开审案的,咋一下子这么多人犯法?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王爷、安雅君,请上座!” “今日有件案子特殊,所以请两人做个见证。” “事情是这样的……” 审案简短的把事情经过,去掉了原本设计仙人跳的部分,叙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竟有这等荒唐事?” “朝廷王化之下,怎么能容得下他这样的狗官?” 益王和安雅君听完,脸上同时露出震惊和愤怒。 这已经不能用好官、狗官来形容了! 刘敏连人都算不上了吧? 侮辱人家姑娘就算了,还狠心将人活活鞭打致死? 禽兽不如啊! “你们又是什么人?沈安这个逆贼!我是朝廷委任的考功官员!你们立刻放开我!” “要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快放开我!” 刘敏刚刚被打得呼吸都不顺畅了,这会缓了过来,又大声怒骂起来。 他还是不相信沈安真的敢拿他怎么样! 毕竟他身后站着的是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和千年传承底蕴极深的刘家! 这是他嚣张的资本,也是他跋扈的底气! 多少人曾对他横眉竖目,最后还不是跪在地上求他放过? 沈安,你给老子等着! 会有你哭的一天! “砰!” 皇甫胤善看起来慈眉善目,温文尔雅,这时却好像一尊杀神,猛地抬脚把刘敏踹倒在地。 “尼玛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狗杂种!敢打我!” “啪!” 又是一道耳光响起! “你给本王闭嘴!单凭你刚刚这句话,就够砍你脑袋!” “哼哼!你这狗杂种,敢打我,你才……你刚刚说……说什么?” 刘敏冷哼两声,不屑的看着皇甫胤善,可话说到一半,突然结巴起来。 刚刚他自称“本王”? 难道是传闻中,封地云州,梁帝最宠信的益王? 靠! 那我刚刚骂他狗杂种? 刘敏想到这里,浑身抖的如同筛糠一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滚带爬趴在皇甫胤善身前。 “你不用管本王说什么,你只要记得你自己刚刚骂过什么!” “太子也保不住你!本王说的!” 皇甫胤善抖了抖袍服,一把甩开他的手:“前踞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似尔等这般为祸一方、仗势欺人、草芥人命、贪得无厌的脏官!不是不足以平民愤!” 说着他看向沈安:“沈大人,你继续审案吧!我要回去写奏折,将此事上禀父皇!” “恭送王爷!” 沈安从公案后走了出来,送走皇甫胤善,嘴角勾起的看着瘫倒在地的刘敏。 “怎么样?刚刚的嚣张呢?” 刘敏面如土色:“沈大人!沈大人!您大人大量,饶命啊!” “我……外面那些财宝价值百万两,我都送给沈大人!您帮我向王爷求求情啊!” 到目前,刘敏这个大憨憨,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沈安故意设计的局。 还指望沈安会给他求情! “刘大人,你先起来,我让你见个人,你要是认识他,那本官说不定能给你一个机会!” 沈安将他直接从地上拖到鲁铁柱身前。 鲁铁柱虽然之前已经露脸了,但刘敏根本就没正眼瞧过沈安以外的其他人。 而且刘敏也根本记不得鲁铁柱,他瑟瑟发抖的摇头。 “我……我不认识……不认识他!” 听到他的话,鲁铁柱眼看又要暴怒,却被沈安的眼神止住:“那你是否记得龙朔县城北的龙溪镇,以前有一个姓曾的地主吗?” “这位曾姓地主对本官有过恩惠,你若是能帮我找到他,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鲁铁柱家里的惨案,刘敏自然该死。 但是始作俑者却是那个曾姓地主。 “知道知道!” 刘敏抓到了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他叫曾广生,曾广生!” “他现在是西魏丞相完颜康的女婿!” 第428章 又得罪一个强大敌人 闻言,沈安和鲁铁柱同时一愣。 事情变得复杂了! 西魏是北方游牧民族建立起来的朝廷,掌控朝局的主要便是耶律和完颜两大家族。 两者势均力敌,利益更是盘根错节在一起,几乎每任皇后和丞相,都是出自完颜家。 说完颜一族等同于半个西魏皇帝也不为过。 “你怎么知道他去了西魏?又如何知道曾广生已经当上了完颜康的女婿?”沈安问道。 “我是……我是听太子说的!太子和西魏那边有联系,完颜康便是中间人之一。” 人的心理防线一旦被破开了口子,说多说少便无所谓了。 刘敏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竹筒倒豆子,问什么便回答什么。 “太子?” 沈安低语,立刻将曾广生和天机阁联系到了一起。 难道这个曾广生是忍辱负重,是太子安插在西魏的眼线? “是是是!我曾带他去过一次东宫,他便和太子搭上了关系,之后凭借着太子的威信,做起了皮货生意,不断往来西魏和大梁。” “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和完颜康的女儿勾搭上了,摇身一变成了丞相女婿,而且还在西魏朝廷当上了大官,但官职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刘敏没等沈安再问,抢着开口解释起来。 “这样看来,他不仅是个长相俊美,而且年纪尚轻的人,还是个手段高明,颇有智慧的人?”沈安从他的话中找到了一丝端倪。 这样一个人,就算好色,按理说也做不出强抢民女这等明目张胆的事情来。 要干,那也得偷偷摸摸,不会让人抓住痛脚啊! “大人说的没错!他不仅有着潘安之貌,而且文采卓然,聪明过人,以前在龙朔也算是个风流才子,不少女子倾慕,估计西魏丞相也是看中他才貌双全。” 刘敏赶紧说道。 他并没有意识到已经落入了沈安的言语陷阱。 “哦,他既然如此优秀,为何还会在城中传出,强抢民女的事情?不是应该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吗?”沈安继续问道。 “这……”刘敏犹豫了一下,不敢接这个话。 “是不是你好色,他帮你拉皮条?” 沈安的声音陡然提高,几乎贴脸的凑了过去,脸上凛冽的寒意,让刘敏身子不由得一抖。 “是……不是不是!”刘敏慌不择言:“是他故意给我设套……他为了让我帮他办事,才故意这样坑我的!后来……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明白了!” 沈安挺直了腰,看了一眼眼底已经红成了血色的鲁铁柱,走到他身旁拍了拍肩膀。 事情再明显不过了,刘敏好色,被曾广生也弄了一次仙人跳,从此便官商勾结在一起。 两人狼狈为奸,在龙朔县为非作歹! 曾广生此人不简单,他这样做的目的,可能不仅仅只是为了控制刘敏。 而是为了搭上刘敏这座桥,从而接近太子! 此人心机颇深啊! 说不定这个曾广生处心积虑的接近太子,还有其他阴谋。 太子将他招揽进天机阁,又将他安插去了西魏当眼线,却不知这个曾广生很有可能是个双面间谍! 不过眼下鲁铁柱妻子遇害一事算是查清楚了,沈安坐回了公案后面,用力一拍惊堂木: “刘敏,你贪财好色,强抢民女,并无辜杀害百姓,且身为官宦,知法犯法,按律当斩立决!” “来人!拖出去砍了!” “不!”刘敏脸色霎时惨白:“你……你刚刚答应我不杀我的!” “本官确实答应了你,但国法答应不了!” “该死的沈安,你背信弃义!太子不会放过你的,而且死刑当报刑部和大理寺批核,你不能直接杀我!” 刘敏还想强言狡辩,奋力抗争。 “哈哈!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本官乃是一州刺史,按《大梁律》,证据确凿的杀人命案,刺史府有权当堂判死!” “另外,你别忘了,云州乃是战乱之地,属军管范围,一切从简,对重犯可以先斩后奏!” “铁柱何在?立刻将刘敏拖出去砍了,首级悬于城门三日!” 鲁铁柱闻声而动,将跌倒在地,身体瘫软的刘敏硬拽了出去。 “啊!” 片刻之后,衙门外便传来一声惨叫。 鲁铁柱手里拎着血淋淋的人头跑了回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小的有个请求,还望大人答应!” “你说!” “此贼杀我老父和妻子,恳请大人将此贼首级悬首高街三日之后,准我将其首级带回老父妻子坟前告慰亡灵。” “准了!” 沈安自然不会拒绝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挥了挥手,又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些刘敏手下。 “你们这些仆役家丁,为虎作伥,本应重罚,但本官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立刻将刘敏在各地所作所为具结成状,签字画押。” “主动揭露刘敏龌龊之事者,可免责轻判,袒护刘敏者,立刻拖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退堂!” 刘敏虽死,可事情还没有结束。 回到后衙后,沈安立刻吩咐程穆:“我从来没写过奏折,你替我起草三份公函,一份奏折,分别送交刑部、大理寺、太子东宫和枢密院。” “不过那些财物清点后,该扣下的扣下,一来给死者家属一些补偿,二来咱们以后也有用得着的地方。” “给枢密院的折子,记得一定要写明情况,并和益王那边核准内容,千万不能出现冲突的地方。” 刘敏杀了,证据也有了,只是那价值百万的财物,还得处理好。 沈安倒是想全部昧下,但他毕竟还是朝廷命官,总归要给朝廷一个交代,得拿出一部分充公。 把事情吩咐下去,后衙便只剩下沈安和安雅君两人。 安雅君看他依然眉头深锁,忧心问道:“沈安,此事已了,为何你却还是愁眉不展呢?” “玉卿,刘敏此来,虽然让铁柱的大仇得报,但事情怕是还远没有结束。”沈安抚了抚额头。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依然要为之。 这是为了义气! 但痛快过后,却又不得不面临一大摊子的烂事。 刘敏所依仗的是太子,但太子却依然将他送到云州来赴死。 怕不是就想挑起他和晋西刘氏的矛盾。 而晋西刘氏的根基便在靖安王的封地——赵郡,刘氏和靖安王之间的关系暧昧,难保不会将矛盾转移。 第429章 晋西刘氏的诡计 “我明白你的担心,但你之前不是说过,靖安王现在还想拉拢你吗?想来不会因为刘敏这等小角色,就为难你吧?” 安雅君冰雪聪明,瞬间便看穿了沈安的心思。 甚至猜到了他真正担心的并非太子,而是靖安王以及晋西刘氏。 “刘敏确实是个小角色,但这么多年他能招摇过市,为非作歹而不受惩罚,除了扛着太子的大旗,和晋西刘氏的关照肯定也有偌大的关系。” “毕竟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光靠太子一人,是很难庇荫刘敏这么久的。” 沈安从刘敏口中听到晋西刘氏的名号后,便开始琢磨其中的厉害。 “那你有什么打算?”安雅君秀眉紧蹙。 “暂时还没想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沈安也不是神仙,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刘敏被当堂判死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京城。 东宫炸开了锅。 “殿下!你一定要帮我哥哥主持公道啊!”刘妃梨花带雨,哭得花容失色娇躯乱颤的跪在太子脚下。 “爱妃快起来!放心吧!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清楚,还刘敏一个清白的!” 皇甫胤安嘴角微微翘起,口中虽然如此说,但眼神不仅没有丝毫怒色,反倒露出戏谑的玩味。 刘敏的死,可谓朝野震动,满堂皆惊! 惊的是朝廷命官当中,竟有刘敏这等嚣张“败类”! 更惊的是,沈安真的太牛逼了! 刘敏是太子的人,可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沈安还真是敢杀!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太子啊! 更何况,刘敏背后可还有庞然大物晋西刘氏的影子啊! 此事连续几日早朝,都成为几大势力议论纷纷的焦点话题。 有人弹劾沈安自作主张,有人力挺沈安。 而沈安很快又让人送来了刘敏手下的供词和证据。 这下,朝野之中的声音,瞬间被言官集团所占领。 东宫有太子坐镇,言官们多少给他留了点面子。 可吏部就惨了,差点被言官集团的人喷出屎来。 这种人,是怎么通过吏部委任考察的? 吏部刚刚新上任的尚书方炳军气得鼻子都歪了,据说回到衙门后,把郭甫骂得狗血淋头。 这可让太子有些意外,趁机又拉拢了一番。 毕竟礼部尚书方炳军可是大梁八大豪族之一,安州方氏家族的人。 太子这一波拉拢,算是给沈安树立了安州方氏这个潜在的敌人。 刘妃的哭声依旧,皇甫胤安朝身旁的侯近山使了个眼色。 侯近山立刻会意,拱手说道:“太子爷,枢密院议事时候到了,再不去怕是晚了。” “爱妃!”皇甫胤安将刘妃扶起:“本宫还有要事,你先回宫休息,此事你放心,本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刘妃悲戚点头:“臣妾就这一个哥哥,殿下千万要记得啊!” “会的!”皇甫胤安右手从其娇嫩却带着泪痕的脸上抚过,满脸宠溺道:“本宫会将沈安的头摘下来,亲自祭奠你哥。” 闻言,刘妃这才退去。 皇甫胤安跟着侯近山离开,当然没有真的去枢密院,拐了个弯,便进了书房。 “此事尽在太子爷掌握之中,据天机阁安插在晋西刘氏的细作回报,晋西刘氏那个老太婆已经亲自动身去了雁荡关。”侯近山拱手报告道。 “哈哈!”皇甫胤安心情极好,他亲自倒了两杯酒:“刘老太太可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靖安王这次也得犯难了!” 晋西刘氏在八大豪族中,虽然实力只算得上中等,但却是最护短的一个。 而且晋西地处民风彪悍的北地,比起江淮郑家要强势得多。 这一代家主虽然是刘湘,但却还有一个老母亲刘李氏在,刘李氏乃是陇西李氏的嫡女,在陇西李氏辈分也极高,就是当朝太后见到,都得尊称一声姑姑。 所以很多时候,刘李氏说话比刘湘还更管用。 刘敏一家虽是晋西刘氏的远亲,但不知为何,刘李氏十分喜欢刘敏这个远房侄子。 否则刘敏的妹妹也嫁不到东宫! 此时,刘李氏正端坐在雁荡关靖安王临时驻跸的府邸正堂。 她的下首还坐着家主刘湘,和远赴赶来的工部尚书刘艺荣。 “王爷!你乃是甘云二州大总管,我侄儿死在你云州刺史手中,难道你不应该给老身一个交代吗?” 刘李氏把拐杖敲得咚咚作响。 她本想直接去龙朔县,找沈安讨要个说法。 但被刘艺荣以沈安不配和她直接见面劝住,这才来先找靖安王的麻烦。 “刘老太太,此事本王也略有所闻,还请节哀!” 靖安王着实有些为难。 沈安的公函,他早已经收到,人家有理有据,刘敏确实该杀!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的侄儿真的会作出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刘老太太脸色一冷,久居上位的威严瞬间释放出来。 “王爷可别忘了,你能安稳的坐在甘州和赵郡,我们晋西刘氏可出了不少大功的。” “刘老太太,你这话,本王就不爱听了!” 靖安王也不是吃素的主,霍的一下站起身来,猛地甩开袖袍,转身就要走。 皇甫仁轩赶紧上前拉住他,满脸堆笑道:“父王,刘老太太,两位都稍安勿躁!” “刘老太太侄儿身死,自然十分悲痛,来讨个说法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刘敏大人已经西游,此事在未查明之前,何必伤了我们两家和气呢?” “而且事关重大,父王得到消息后,已经第一时间传令沈安即刻赶往雁荡关申明情况,此时他正在来的路上。” “刘老太太不如在雁荡关安歇几日。等沈安到了,便能得知其中的缘由。” 他左右和着稀泥,想将双方的情绪安抚下去。 但出乎意料的事来了。 他低估了刘老太太的护短。 “砰!” 刘老太太用力一拍桌子,连桌上的茶杯都弹跳了起来,洒了一地的茶水。 “王爷!” “我侄儿死了!” “既然你给不了老身交代!那老身就一句话,我刘家若是自己去找沈安麻烦,你会不会插手?” 靖安王两父子对视一眼。 这倒是个好建议! 沈安能拉拢当然好。 若是拉拢不了,那就得杀掉! 至少他死了,云州便能名正言顺的落入袋中。 虽然云州眼下战乱频生,但鸡肋也是肉啊! 若是刘氏最后没能得手,沈安得罪太子和刘氏两个强敌,说不定会更加依仗他们。 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第430章 刺杀计划 “老太太这话,在我父王面前说,怕是有些不合适,此话就当父王和我两人从未听过吧!” 皇甫仁轩笑道。 意思不言而喻。 你放手干! 我们当做不知道! 刘老太太冷笑三声:“王爷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世子聪颖过人,以后定是人中龙凤!只是不知世子所言可能代表王爷?” “当然!仁轩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但雁荡关乃是本王驻跸之地,老太太就算出手,烦请给本王留个退路。” 靖安王脸色依然冷峻。 两父子摆明就是一唱一和,让我帮你解决麻烦,那是不可能的。 但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成不成那就看本事了。 “王爷放心,我刘氏虽然不及王爷皇族身份尊贵,但也算小有名望,知道该怎么做!” 刘老太太气愤未平,但都是场面上的人,这点道理都懂。 “安排住处,老身也想看看这个搅乱整个大梁风云的沈安,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她转身朝着刘湘说道。 刚刚皇甫仁轩说了,沈安马上要来。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能在雁荡关杀沈安,可离开雁荡关呢? 历朝历代,皇帝突然暴毙身亡的都有,更别说寻常官员了。 离开济南网的临时府邸,刘李氏便撂下了一句狠话:“湘儿,立刻飞鸽传书,让家里多派几个高手过来,杀不死他,我也要吓死他!” “另外朝廷那边,艺荣你也要加把劲,难道你一个堂堂尚书,对一个偏安一隅的小小刺史都奈何不了?” “那老身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你是否还能代表我们刘氏在朝廷的利益了。” 刘艺荣闻言,脸色惨白。 “母亲,艺荣他在朝中尽心竭力,但沈安乃是外官,而且也确实很难对付,这个怪不了他!”刘湘赶紧一旁帮腔说道。 “哼!你别给他说好话!”刘李氏也是个蛮横的主,老脸一冷:“艺荣你给我听着,雁荡关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你给我立刻回京。” “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若是雁荡关这边得手就算了,若是失手了,你无论如何给我想出一个对付沈安的法子来,要不然,立马给我卷铺盖滚回来。” 刘艺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开口道:“伯母放心,此事我一定想个万全之策。” 他顿了顿话头,犹豫片刻继续说道:“雁荡关一事,侄儿也有些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刘艺荣清了清嗓子,拱手恭敬的站在一旁。 “侄儿刚刚看靖安王虽没有直接袒护沈安的意思,但似乎也有拉拢之意。如今赵郡和甘州只有咱们刘氏和靖安王两家独大。” “若是再让靖安王拿下云州,恐怕咱们以后无立锥之地了,而沈安这个人,身负上乘武功,且手下个个武功卓绝,想下手实在不易。” “不如我们派些人假扮沈安手下,在沈安来雁荡关王府赴宴之时,来一个刺杀。” “到时候,不仅可以对沈安下手,还可对靖安王父子也下手。” “若能杀了靖安王,咱们便可借机吞掉他手下的势力,若是杀不死,也能栽赃嫁祸他人。” 闻言,刘李氏终于抬起正眼,瞧了一眼刘艺荣。 好一个离间计! 可她立刻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哼!咱们刚刚和靖安王挑明了想杀沈安,立刻派人行刺,你当靖安王是傻子吗?” “伯母且听我说完。”刘艺荣摇了摇头,赶紧解释道:“想杀靖安王的可不止咱们一家,咱们已经和靖安王挑明了,反而不会引起怀疑。” “为免起疑,侄儿还愿意献上苦肉计,甘愿受上一剑,好为我刘氏彻底洗清嫌疑。” “你的意思是?”刘李氏扭头看着刘艺荣,沉吟片刻才问道:“你想祸水东引?” 所谓东,当然指的是东宫了! 如今朝廷上下,谁不知道东宫和靖安王的斗争已经白热化。 说太子派人刺杀靖安王,还真有这种可能! 可要是能杀死沈安和靖安王父子固然好,但万一失败了,消息泄露,便会将整个刘氏陷入靖安王和太子双双记恨之中。 更何况,沈安武艺高强,有那么容易杀死吗? 刘李氏心有疑惑,但看刘艺荣还有话说,便没有开口。 “伯母,侄儿明白你最关心的还是如何杀死沈安,所以心中也已经有了下策。” “哦?你说说看!” “伯母可知沈安与太子之间,也是水火不容?” “略有耳闻!……你的意思是,离间计中计?”刘李氏突然明白了刘艺荣绕圈子说了这么多话背后的意思。 “是的!太子不可能真的做行刺之事,我们又洗脱了嫌疑,那最后靖安王会如何想?” “他定然会以为是沈安故意为之,想要转移太子的矛盾,嫁祸给他!他能饶得过沈安?” 刘李氏默默点头。 此计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很好!既然如此,那你也先留几天吧。” 事情悄然定下。 …… 雁荡关以北几十里外,沈安正冒着风雪赶路。 此次赴靖安王的宴,他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有沈万三率领一个百夫队跟随。 但身后的车队却不少。 上面装载的,都是刘敏搜刮来的部分财宝。 正好借花献佛,收买个人情。 不过,这也让他们行进的速度慢了许多。 “万三,我们还要多久能到?” “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沈万三将手搭在眉间,突然说道:“王爷突然叫你前来,会不会是鸿门宴啊?” “是又如何?难道我能不去吗?” 沈安嘟囔了一句。 “我知道大人你不怕事,可如果王爷叫你过来,真的是因为刘敏的事。” “为何不带上铁柱呢?他可是一个有力的证人啊!” 沈万三不解问道。 “带他干嘛?无论是太子,还是刘氏,都不是他能对付的。” “万一他们对我下手不成,却将矛头对向铁柱,岂不是坑害了他?” “所以此事不要再涉及铁柱,才是对他最好的!” 出发之前,沈安也和鲁铁柱谈了这番话,并交代了曾广生的事情。 曾广生目前在西魏,不可能立刻帮他报仇。 铁柱也十分理解,能杀了刘敏,他已经感恩戴德。 至于曾广生,只能徐图后进。 第431章 论嘴炮就没输过 沈万三微微一愣,随后咧嘴一笑:“大人真是思虑周全,我咋就想不到呢!” 他憨厚的挠了挠脑袋,眼神中除了钦佩,更多的则是敬仰。 大人这是将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替鲁铁柱挡下了所有啊! 跟着这样的人,死都值了! “万三,一会你挑两个精明的兄弟跟着我进城,你带着其他人在刚刚路过的那片林子里候着。” “我估摸着如果刘氏得到我来的消息后,一定会对我下手,但绝不会在雁荡关里行动,肯定会在我回去的路上拦截,到时候你随时接应。” 沈安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官道延伸的方向,勒住马缰说道。 “不可能吧?”沈万三一脸不可置信:“刘敏那老色鬼不是刘家的远房亲戚吗?刘氏怎么可能因为他就跟大人你翻脸?” “那你解释一下,靖安王为何会突然紧急召见我?而且语焉不详,只说有要事询问。”沈安问道。 沈万三显然回答不上这个问题,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你也别想了,照我的吩咐去办吧!” 沈安快马一鞭,抢先一步在官道上疾驰起来。 几十里的路程,半个时辰左右便已经赶到。 靖安王的临时王府门前。 靖安王父子热情异常,出府门相迎。 “沈大人,舟车劳顿辛苦了!”靖安王伸手握住沈安双手,满脸笑意。 沈安客套的说道:“王爷言重了,沈安早就应当登门拜谒的,迟迟未来,还望王爷见谅!” “云州百战之地也,满目疮痍,沈大人扶大厦于将倾,肩上的担子重如泰山,你确实辛苦了!” “不敢不敢!王爷地位尊崇,身份显赫,尚且躬亲驻跸,下官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一番商业互捧,手拉着手进了正堂。 各自落座后,沈安简明扼要的汇报了当下云州政务。 听完沈安的话,靖安王眼前一亮:“早就听闻沈大人以工代赈的赈济方式,今日亲耳听见,才知效果显着,竟在短短月余的时间,便开垦了多达十余万亩荒地,本王佩服之至。” 梁帝早已经传檄各地,要求效仿以工代赈的方式,作为以后赈灾的基本操作。 但赵郡和甘州一直物阜民丰,不存在赈灾的事情,所以没有实际操作过,也不知成效如何。 靖安王惊诧于龙朔开垦的效果之余,想得还要更远。 十余万亩地啊! 这不仅可以解决龙朔目前十七万人的粮食问题,说不定还能有富余。 到时候免不了要向沈安讨要一些来充实粮仓! “王爷谬赞了,下官身为刺史,代天牧守,自然要倾尽全力,上不愧朝廷信任之恩,下不负百姓托付之责!”沈安拱手一礼。 心中却吐槽不断。 尼玛,这高帽子戴的,让我都有些飘飘然了。 这是要捧杀老子吗? “沈大人此言甚好,乃是为官者的典范啊!不过你这次处理刘敏的事情,却有些草率了!” 靖安王夸赞一声后,话锋一转。 终于进入了正题! 沈安赶紧起身一拜:“此事实在太突然,而且险些激起民愤,为免引发民变,下官只能从重从快处理,未及先行告知,还望王爷原宥。” “本王没有责怪之意,只是你可知,你现在可给自己惹下了大麻烦啊!”靖安王说道。 “下官明白!但当日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两害取其轻了!太子和刘氏若真要怪罪,下官也毫无办法。” 沈安思虑片刻,干脆挑明太子和刘氏便是大麻烦所在。 靖安王父子微微一愣。 显然没想到沈安竟然已经洞察到刘氏会借题发挥的事情。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太子才是刘敏的大后台,真正知道刘敏和刘老太太关系极好的,并不多。 “你既然知道,那本王也瞒你,刘氏已经找上门了,此时正在城中,今日召你前来,本王是想从中做个和事佬。”靖安王说道。 “王爷对此有何意见?”沈安问道。 这事还能和? 人都死了,总不能让他偿命吧? 刘氏总不能想趁机索要财务赔偿? 八大豪族能看上这么点小钱? “本王听闻刘敏之事,起因是几个青楼女子,但这几个女子已死,其夫君大吵之下,才闹出来的,不如沈大人将这几人交给刘氏处置,你看如何?” “下官答应不了!”沈安一口拒绝了靖安王的提议。 那几个假扮夫君的人,都是他手下城防营的军士,是他的兄弟,他说什么也不会交出来当替罪羔羊。 而且就算不是他兄弟,他也不可能这样做! 那还有天理? 闻言,靖安王脸色微微一变。 “沈大人何必这么快就拒绝呢?刘氏乃是天下豪族,为了几个百姓,得罪刘氏,实在是不智之举啊!”皇甫仁轩赶紧开口道。 “世子所言不无道理,但下官依然答应不了!刘氏虽是天下豪族,但下官也是云州的父母官,哪有当父母的将儿女送给别人虐杀的呢?” 沈安话音落下,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李氏在刘湘和刘艺荣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哪个是天杀的沈安?”刘李氏大声嚷嚷道。 沈安看到刘艺荣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可一见对方的态度,他口中也没好话了:“哪来的黄土埋脖子的野老太婆?不会说人话就给本官闭嘴!” “沈安!你给本官闭嘴!”刘艺荣大怒说道:“本官伯母乃是晋西刘氏的家主,不容你咒骂!” “原来是传说中老眼昏聩,老不死还要掌控家族权力的刘李氏!”沈安戏谑大人莫非以为本官还是工部郎中吗?” “你我均为从二品,同受皇帝钦点为官,本官还有侯爵在身,有何资格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 “晋西刘氏又怎么了?一不是朝廷勋略,二不是丞相太师,难道晋西刘氏随便来个人,都能对本官指手画脚吗?朝廷威仪何在?朝廷尊严何在?” 论打嘴炮,沈安还真没怕过谁! 跟老子骂战,老子让你怀疑人生! 第432章 东宫想坐收渔利 “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刘李氏对沈安也略有耳闻,但显然没想到沈安竟丝毫面子也不给。 殊不知,面子从来都是相互给的,你上来就咄咄逼人,沈安怎么可能卑躬屈膝? 天下豪族,沈安又不是没见过,江淮郑家实际上已经被他所控制。 晋西刘氏,他还真不怕! 沈安冷笑说道:“本官一向亲和待人,但若是有人不想当人,那本官手中也是有打狗棍的!” “你……你骂谁是狗?”刘湘也怒了,厉声呵斥。 “谁搭话谁就是狗!” “岂有此理,你不要太嚣张了,不要以为是云州刺史,便可为所欲为!” “我就是为所欲为了,你能奈我何?” “你……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说这一番话!” “呵呵,同样的话,我也送你!” “你……” 两人一番斗嘴,刘湘被怼得哑口无言。 靖安王父子冷眼旁观,乐见于此。 但毕竟是地主,看着两边客人争斗不休,似乎也不太好。 片刻后,皇甫仁轩拉开两人:“两位稍安勿躁!能否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刘李氏用拐杖使劲敲了敲地面:“似这等狂妄自大,目无旁人的家伙,刘氏定不会善罢甘休!” “随时奉陪!” 沈安冷哼一声,丝毫没有退让。 “好好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的!”刘李氏气得身子发抖:“我们走!” 靖安王父子也不拦着,沈安也拱了拱手:“王爷,下官也有些疲累,先告退了。” “好!轩儿,你代为父送沈大人去驿馆!”靖安王说道。 “那就有劳世子了!” 沈安这次没有拒绝,施礼道别。 出门后,皇甫仁轩低声说道:“刘氏不简单,沈大人千万要小心。” “下官知道了!谢谢世子的好意!”沈安毫不在意,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刘李氏虽然老态龙钟,但作为刘氏的实权派,怎么会如此失礼? 一言不合,上来就直接开骂呢? 这不像是一个久居高位,本应有极深城府的大人物。 她似乎演戏的成分的比较大? 好像就是想告诉他,刘氏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而靖安王父子的态度也有些怪异。 看似想拉拢他,却又好像在刻意挑拨他和刘氏争斗。 正当他思忖之际,离开临时王府的刘李氏也回到了下榻的住处。 “母亲,你刚刚是不是故意激怒沈安?”刘湘问道。 刘李氏干瘪的嘴唇微微翘起:“咱们既然要陷害沈安,表现得越激烈,反而越不容易被人怀疑。” “不过这个沈安果然和传说中一般无二,难怪连太子都没放在眼中,但他这次惹错人了,咱们刘氏可没有皇族那般虚伪。” “不管此次的离间计中计能否成功,咱们也得让沈安知道,刘氏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母亲你有什么对策?”刘湘看了一眼身后没敢吭声的刘艺荣,开口继续问道。 “我看他今天胸有成竹的模样,肯定带了不少人来,咱们的刺杀计划,定然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代州附近黑虎寨的陈信祥,不是一直想投靠我们吗?他手底下如今也有好几万人了吧?” “湘儿,你立刻回赵郡,派人去一趟黑虎寨,让他交个投名状来!” “他沈安不是在县城附近开垦农田吗?他让老身不舒服,那他也别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刘湘立刻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拱手说道:“那孩儿现在就出发。” “艺荣,你也别闲着了,之前你说要用苦肉计洗脱咱们的嫌疑,目前看来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你马上回京,联合要好的官员,找个理由弹劾沈安。” “有没有用,那是后话,但一定不能让沈安过得太舒坦了,尤其是吏部那些人,恐怕也因为沈安的事情受到牵连,若是能拉拢安州方家一起,就再好不过了。” 刘李氏又朝刘艺荣吩咐道。 天下豪族,可不是说说而已,他们能利用的资源和手段多着呢! 小小沈安! 真以为老身奈何不了你?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不知不觉中,刘氏的离间计尚未奏效,太子所用的离间计却已经成功了。 刘氏已经陷入了其中,成为了太子手中的一枚棋子。 让刘氏集中火力去对付沈安,实在是妙! 东宫。 “哈哈哈哈!” “什么天下豪族!不过如此而已!都被本宫玩弄于股掌之中!”皇甫胤安得意的说道。 侯近山见主子如此高兴,也乐呵呵的凑到身旁:“太子爷,天机阁还说了,靖安王似乎并没有帮衬刘氏,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咱们不如帮刘氏一把,一来你好跟刘妃交代,二来也能趁机拉拢刘氏,说不定刘氏会与靖安王决裂,并且成为我们扳倒靖安王的一个重要帮手。” 皇甫胤安重重点头:“你说的不错,等到刘艺荣回来之后,本宫要立刻召见他,表明东宫立场,绝对支持他在朝中的任何提议。” “只可惜父皇之前对沈安连番褒奖,咱们暂时还不好直接将其调回京城,否则的话,本宫定要让他立刻滚回来受死!” “太子爷切莫操之过急!”侯近山劝解道:“沈安此子奸猾狡诈,如今又控制着江淮郑家,还有月照外援,陛下对他都只能徐徐图之,咱们更要谨慎小心。” “还是让他和刘氏斗个两败俱伤,咱们再从中渔利,才是上上之策!” 沈安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商贾之子,不是想捏就能捏的面团了。 不说他其他身份,但就是云州刺史一职,便已经足以称得上一方诸侯。 皇甫胤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本宫也只是随口说说,如今大戏已经拉开序幕,本宫又怎么会横生枝节呢?” “对了,通知在龙朔的天机阁细作,一旦刘氏有所动作,尽可能在城中配合刘氏的行动。” “是!”侯近山拱手听令。 眼下局势大好,沈安既要发展内务,还要时刻地方北面的西魏,又有刘氏掺和其中。 再加上天机阁的人在内部捣乱,沈安怕是三头六臂也很难度过这个难关吧? 第433章 危机四伏 正如他所想,沈安此时确实有些焦头烂额。 他躺在驿馆的床上想要休息,但翻来覆去却始终想不明白刘李氏为何会显得如此没有城府。 天色渐黑,门外传来随从的呼喊声:“大人,靖安王派人过来,请你过去赴宴。” 收拾了一下心情,沈安带着随从,再次来到了临时王府。 酒桌上,靖安王父子不再提起公事,推杯换盏,十分和谐。 可酒过三巡,三人都有些微醺之时。 屋顶突然破开,七八个人影同时落了下来。 均是一身黑衣遮体,黑巾遮面。 手上刀枪剑戟各式武器,没有二话,直接朝着靖安王父子扑了过来。 “靖安王,拿命来!” 酒醉三分醒,再加上命在旦夕,沈安三人都身子一抖,出了一身冷汗。 “有刺客!”沈安大吼一声,抄起凳子一滚,便挡在了靖安王身前。 在他面前的两个刺客身形微微一顿,眼看两把锋利的武器就要砍下时,又硬生生的缩了回去。 “咦?”沈安一阵纳闷。 什么情况? 竟然不对我动手? 思忖之际,靖安王父子两人身后又传来数道犀利的喊杀声。 还好雁荡关本就是重兵驻守的地方,王府戒备森严,外面的守卫闻声已经踹开了房门。 眼看靖安王父子就要被利器所伤,数道利箭激射而出,直冲身后几个刺客而去。 “啊!” 其中一人躲闪不及,箭头直插左肋,痛得惨叫连连。 其他几个刺客见情势不妙,竟丝毫没有恋战的意思,一击不中立刻撤退。 守卫军士除了留下一部分将沈安三人团团围住,其他都蜂拥追了出去。 “王爷受惊了!”沈安说道。 靖安王老辣的眸子里露出一抹寒芒,没有接沈安的话,转而朝守卫头领说道:“无论如何,这些刺客一定要抓回来!本王要看看到底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是!”守卫头领应声道,随即也追了出去。 屋外传来一阵阵金戈撞击的声音。 “沈大人,刚刚你救下本王父子两条性命,本王谢过大恩!”靖安王拱手一礼。 低头时的眼神,却越发阴冷。 这些刺客摆明是冲他父子而来的。 但能来刺杀一位王爷的,自然都是死士,为何遇到一丝阻滞,便立刻撤退呢? 这不像是死士的风格! 刚刚故意对沈安手下留情,也做得如此明显,挑拨之意昭然若揭。 谁会这样做? 刘氏? 还是太子? 但不管是谁,这个仇他必报! “王爷,此事有些蹊跷!”沈安此时的想法和靖安王差不多,也发现了其中的异样。 “哦?沈大人发现了什么?”靖安王明知故问道。 “杀手一击不中便立刻撤离,此为其一。” “对下官刻意留手,此为其二。” “似乎有人想故意离间王爷与下官。” 沈安说的话,也和靖安王想的一般无二。 “本王也是如此想的。”靖安王却好像被他的话给点醒了,突然说道:“沈大人,你先回去吧!本王要去看看抓拿刺客的事情,只要抓到人,一切自有分晓。” 沈安闻言微微一愣,也不好多说,微微施礼便退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靖安王朝还惊魂未定的皇甫仁轩问道:“沈安刚刚这番话,你怎么看?” “看似有些道理,但却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味!”皇甫仁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没错!本来我没有怀疑他,但他这样说,反倒让我不得不起疑了!” “他和太子之间已经水火不容,如今又和刘氏结下深仇大恨,为了保命,似乎只有抱紧我们才有一丝希望。” “这才想借此挑拨我们和刘氏或太子之间的关系,从而获得喘息的机会。” 靖安王点了点头,对皇甫仁轩的话深以为然。 作为皇族,又是权斗中心的核心角色。 对于阴谋再熟悉不过了。 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听起来十分有道理。 “父王,不管沈安是想抱紧咱们,还是想借我们分摊压力,对咱们而言,都没有坏处。”皇甫仁轩说道。 他们父子本就一直想拉拢沈安,将其捆绑在战车之上。 如今正好是个契机! “你说的倒也没错,沈安定然是不想主动投靠弱了自己的地位,才会出此下策。” 靖安王想明白了这点,仰头笑了两声:“既然如此,咱们也得晾晾他!” “父王你打算怎么做?” “太子才是咱们真正的敌人,他派刘敏去云州,不就是为了挑拨刘氏和沈安争斗吗?太子坐山观虎斗,咱们又何尝不可以呢?” 靖安王目光犀利的看了一眼窗外。 目前的形势,对他而言十分有利,不论刘氏和沈安最后谁赢了,他都能趁机拉拢因争斗而实力大减的一方。 人啊! 不到最后危难的时刻,谁会愿意低头呢? 沈安如此,刘氏也如此! 作为这次刺杀的谋划者,刘艺荣一定想不到,靖安王确实把幕后主使当成了沈安,却想歪了。 剧情并没有按照刘氏一族所想的发展! 而沈安回到驿馆后没多久便得到了靖安王的命令。 让他星夜离开雁荡关,回龙朔去! 出城没多久,便再次遇到刺客,只是这次的刺客就没有手下留情了,招招致命。 所幸沈安早已经有了部署,那些刺客在他和沈万三等人的合围之下,很快便都成了刀下亡魂。 沈安却始终一头雾水,这尼玛到底闹哪样? 但越是如此,他越发感觉到危机! 没有了装载财务的马车拖累,沈安很快回到了龙朔。 刚踏入衙门,便听见向子非火急火燎的前来报告。 “大人,最近黑虎寨的土匪不知为何,劳师动众跑到了县城外面,霸占了南边的青松岗,不断派人骚扰附近开垦的百姓,咱们的开垦工作已经停滞了好几天。” “黑虎寨?就是当日追杀益王的那些土匪吗?” 沈安脸带怒色,耽误了开垦,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眼看就要开春了,不趁着这个时候多弄出些农田来,播种的时候咋办? 第434章 土匪袭扰 “没错,正是那些人,不过他们的人当中似乎有高手在,对咱们的情况非常清楚。”向子非一脸郁闷的说道。 “怎么说?” 沈安皱了皱眉。 向子非是行军打仗的行家,虽然目前手上的兵力只有两千余人,但对付散兵游勇的土匪,按说不会很难。 但看他的表情,明显被搞得头大! “这群土匪实力不强,但每次都是分散在城外各个角落,从不聚集,而且一旦和我们遭遇便会立刻撤退。” “他们的目的,似乎并非抢掠,就是为了打乱我们的开垦进度。” 向子非说到此处,眼神中即怒又恼。 “游击战?”沈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词。 这是面对无法正面对抗的强敌,却又能有效阻挡强敌发展的一种战术。 前世的伟人,便十分擅长这种打法。 对付这种战法,普通的行军打仗策略基本无效。 也难怪向子非会如此头疼! “大人,此事说不定又是太子故意所为,否则黑虎寨多达数万人,从云、代两州交界的地方奔袭而来,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通过白无极的防区?” 向子非怀疑这群土匪不仅得到了太子的授意,而且背后指点的高人,肯定也是来自于白无极军中。 “这个不是咱们眼下要关注的事情,不管这群土匪背后是谁,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掉他们!” 沈安深知现在得罪的人实在有些多了,其实除了太子还有梁帝。 若真如向子非所猜想,那背后的人是太子的可能性反而不大,毕竟天子御卫可不是他能调动的。 当然,也不能排查两父子一起对付沈安的可能。 他自然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刚刚得罪的刘氏所为,刘氏不惜发动朝中所有能量,瞒天过海,将这些土匪迁徙到了青松岗。 更派了不少幕僚亲自指挥! “可是他们这样搞,咱们根本奈何不了他们,更不要说解决了!哎!”向子非毕竟还年轻,受挫之后,竟有些泄气的哀叹道。 他一身战术,但面对游击战,竟好像铁拳打在软棉花上。 “别这样!你身为主帅,要有屡败屡战的信心!”沈安拍着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你把所有人都叫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集思广益,说不定会有好的办法。” “对了,顺便把安雅君和青羽姑娘也叫来,她们的脑子也很好用。” 沈安说完,便自顾自的在屋内踱步沉思。 对付游击战,其实最好的方式,就是将防线推至开垦的边界线上。 而想要斩草除根,便要推掉对方的老巢。 可眼下手中的兵力不足,沈万三训练的新军,至少也要到来年三月才能形成战斗力。 以区区两千余人,去进攻山寨,只会死伤惨重,还不一定能拿得下来。 若是现在有水泥了就好了! 刷刷刷,在边界线上快速建起一堆碉堡,每五百米一座,便能很快解决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的沈安,对水泥有了十分急切的需求! 可别说修建众多碉堡需要的数量极大,就是生产水泥的工艺,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摸清。 愁啊! 沈安暗自下定决定,等解决完眼下的麻烦,一定要抽出时间,钻心研究水泥!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法的时候,向子非领着众人走了进来。 “都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吧!”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城南青松岗来了一群土匪,没事就来骚扰咱们,不少百姓已经死在了屠刀之下。” “而且还彻底打乱了咱们的开垦计划,对咱们接下来屯粮屯兵的事情形成了巨大阻碍。” “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吗?”沈安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他的这些手下,除了安雅君两女和沈万三外,其实都已经研究过此事。 但面对从未见过的游击战,众人和向子非一般无二,都毫无头绪。 听到沈安如此问,屋内竟没有一个人开口,反倒纷纷摇头。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有些沉闷! 安雅君率先打破了平静:“咱们能否在青松岗外设伏?从他们出发之时,便不让他们有机会分散开来。” “行不通的。”向子非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青松岗到处都是下山的通道,我们兵力不足,根本堵不住。” 他早就想过这个办法,还派人勘察过地形。 青松岗是一座并不算高,但却连绵十余里的山丘,从各个方向都能下山。 事情再次陷入了死胡同,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安雅君说道:“沈安,我看大家脑子里都变成浆糊了,回去吧!休息一晚上再想办法吧!事缓则圆嘛!” “也对,大家……”沈安撇了撇嘴,突然眼前一亮:“等等,我有办法了!” 第435章 给土匪设陷阱 与此同时,青松岗山寨。 黑虎寨当家陈信祥满脸堆笑的朝着一个人点头哈腰:“刘先生,你的计策真是高明啊!” “咱们把沈安玩得团团转,他们竟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都被吓破了胆,这城外的农垦已经停了好几天。我看他们以后都不敢出来了。” 被称为刘先生的,正是刘氏派来的顶级幕僚刘伯昆,游击战便是他提出的计策。 刘伯昆年过半百,须发具白,他扯着嘴笑道:“大当家的,我只是随口提了两句,还是你悟性高啊!不过你千万记得提醒手下,不要浪战!” “沈安是个了不起的人,和这种对手斗,一定要万事小心。” “会的会的!”陈信祥连连点头:“如今龙朔不再继续农垦,我们的骚扰行动,是不是也该暂停一段时间,兄弟们也都有些辛苦了。” 刘伯昆不屑的抬眼。 土匪就是土匪,这样也叫辛苦? 那真正打起仗来,还能指望你们? 不过他也不想逼迫太急,点头道:“你看着办吧!但一定要派人盯着龙朔,一旦有动静,行动立刻继续。” “另外,家主已经说了,龙朔城中其实防守的军士不过两千余人,有机会的话,咱们还要干票大的。” 陈信祥浑身一震。 啥叫干票大的? 劫了县城? 那岂不是要公然和朝廷作对? 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但想到刘氏开出的条件,他咬了咬牙:“我明白了,兄弟们正在加紧建造攻城武器,并操练攻城战法。” “嗯!大当家的要明白,土匪是不可能干一辈子的,迟早要归顺,你现在就是为今后打基础呢!” “你想想,若是能帮家主铲除沈安,这是何等功劳?到时候手下兄弟又一个个能征善战,这又是何等实力?” “到时候少不了你一个屯卫军大将军的名号,从此你便彻底摆脱了以前的身份,就是以后当上朝廷大将也未可知啊!” 刘伯昆看他有些犹豫,画起了大饼。 这个年代,对于寻常百姓出身,被逼无奈当上土匪的人来说。 能洗白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求之不得了! 更不要说,还有可能当上大将军! “是是是!”陈信祥顿时精神一震:“都是刘先生给我机会,还要先生在家主面前多多美言!” “不!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刘伯昆淡然一笑,手抚长须:“只要你能拿下龙朔,飞黄腾达便指日可待!” 话音刚落,一个小土匪提刀跑了进来。 “刘先生,大当家的,龙朔城又有人出来干农活了!” “还真是不怕死!”陈信祥刚想让兄弟们休息,没想到事又来了:“看来传闻也未必都是真的啊!沈安对老百姓也不怎么珍惜啊!” “或许是逼急了!他们不干活,来年哪来的粮食吃饭啊!”小土匪笑呵呵说道。 “立刻让附近的兄弟贴上去,还是老规矩,看到官兵立刻撤!”陈信祥摆了摆手。 刘伯昆微微皱眉,却没有开口阻拦,而是问道:“沈安是不是已经回到了龙朔?” 这个问题就有难度了! 土匪可不像朝廷大军,用兵之前还要打探消息。 沈安回没回,他们还真不知道! “这个……”陈信祥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龙朔已经关闭城门好几天了,突然又派人出来干活,这其中怕是有些古怪,你立刻传令下去,摸清楚情况再行动。” 刘伯昆是个谨慎之人,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泛起了丝丝草绿的山头。 正如那小土匪所说,如今已经快要开春了,风雪虽然还是时停时下,但小了许多。 很快便要开始播种,沈安确实应该急了! 但没有解决掉他们的情况下,沈安这等人物,怎么可能轻举妄动呢? “有这个必要吗?”陈信祥大大咧咧的说道:“刘先生你刚刚也说了,他们城中不过两千余守卫,就这点人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照我说的办!”刘伯昆厉声呵斥:“立刻传令下去!不得延误!” “是是是!” 陈信祥吓了一跳,赶紧拱手退了出去。 却依然没有将刘伯昆的放在心上,嘟囔着下了山,十分随意的将命令传达下去。 看他如此模样,手下自然也不会多重视。 数十个百人骑飞马出了山寨。 郭阿牛是其中一只队伍的小头目,他和副手走在最前面。 “你说咱们大当家的是不是变了?” “咋变了?” “越来越胆小了,咱们这么多天,屁事也没有,还让咱们小心作甚?搞得咱们都不像土匪了!” “还别说,真的是这样!” “不管了,好不容易轮到咱们去杀人,这次一定要杀个痛快!也好多拿些人头回去换酒喝!” 郭阿牛说完,鞭子用力一挥,把马打得飞快,好像生怕被其他人抢了功劳。 来到龙朔城南门五六里外,果然看见一群农民正在地里埋头苦干。 “兄弟们!给我杀啊!杀得越多,分的酒越多啊!”郭阿牛率先冲了过去,后面的小土匪也蜂拥而上。 这几天他们每次来,哪个不是满载而归? 看着那些农民,他们眼睛发亮,仿佛看到了一坛坛的美酒! 可是,当他们冲到一半,发现了不对劲! 以往那些泥腿子,看到土匪来了,都撒丫子立刻四散而逃。 但眼前这些人,不仅没跑,好像还挺开心,一个个笑得跟花一样。 咋的? 吓傻了? 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郭阿牛坐下的快马突然嘶鸣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栽倒在地。 土匪的冲速本就十分之快,再加上战马的惯性,后面的人就算发现了不对劲,此时想要停下也不可能。 旷野之上,不停传来战马腿骨被折断的咔嚓声,骑在上面的土匪纷纷被甩落马下。 战马的嘶鸣声! 土匪们痛苦的惨叫! 不绝于耳!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那些泥腿子迅如闪电,铿铿铿拔出藏在衣服里的佩剑便杀了过来。 第436章 大杀器鸟铳 本就被吓得心胆俱碎,还受了伤的土匪,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饶命啊!” “饶命啊!” “我降了!” “我们降了!” 那些泥腿子倒也没有手起刀落,他们正是伪装成百姓的城防营军士。 为首一人将郭阿牛从地上拎了起来:“你是土匪头子?” “对……不不不,我只是个小头目!”郭阿牛慌不择言,结结巴巴的说道。 “将他们押回去!” 同样的画面,在龙朔城附近不断上演,但沈安手下能用的军士实在太少,忙活了一天,也只抓到了不到一千个土匪。 不过,因为事先挖好了陷马坑,自身倒是无人伤亡,还白白得了近千匹马的肉食。 郭阿牛是第一个被带回去的,沈安立刻派人对其进行讯问。 但郭阿牛也只是个小头目,所知的信息并不多,不过对于沈安而言,却总算摸清了一些底细。 “诸位,土匪的基本情况,咱们已经略知一二了,人数大概在三万上下,为首的叫陈信祥,外号座山虎。” “不知哪里来的一个先生,姓刘,不知全名,骚扰战术便是这个刘先生出的主意,山中还在伐木打造攻城器械,看来其志不小!” 向子非兴奋地将讯问的情况,向沈安和其他人汇报。 “大人英明!我们一直想抓活口都没能做到,你一出手便抓到人了。”程穆也高兴起来。 农垦是他为主的内政事务,被耽误了好几天,而且死了上百个百姓,他也十分心疼。 沈安出手便得手! 让他看到了希望! “大人,我们立刻乘胜追击吧!你肯定还有其他对策吧?赶紧说出来吧!我们早些将那群土匪杀个一干二净!”沈万三凑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对于眼下的战果,他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毕竟从江淮到云州,沈安打过的仗,他几乎都全程参与。 哪一次不是惊喜收场? 这种依靠陷阱,杀敌不过千人的小战役,算的了什么? 毛毛雨啦! 沈安一直沉默不语,等到沈万三说完,才摇头问道:“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而且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也还没有好的对策。” “我怀疑那些土匪口中的刘先生,可能来历不同寻常,恐怕不只是土匪的幕僚这么简单。” 能想出游击战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而且俘虏的土匪当中,有人说过,他们这次出来,刘先生特意说了,要小心行事,只是他们不听,才会这么容易掉入陷阱的。 也就是说,这个刘先生似乎预见到了有陷阱,只是不太肯定而已。 所以此人不仅聪明,而且谨慎,是个必须重视的对手。 “这个刘先生莫非是晋西刘氏的人?”程穆闻言沉思片刻。 向子非对他的猜测十分认同,却又十分诧异:“晋西刘氏虽为八大豪族,但怂恿土匪攻城,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宣扬出去,刘氏势大,怕也很难向朝廷解释,咱们不如向朝廷参他一本,让朝廷施压,也可解我们眼下的危机。” “你想多了!”沈安摆手说道:“你们谁见过那个姓刘的?谁又敢确定那个姓刘的就是刘氏派来的?无凭无据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转头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友:“陈老哥,你在朝中时间最久,可曾听说晋西刘氏当中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吗?” 陈友也是出身世家,虽然家族背景远比不上八大豪族,但作为言官集团的核心人物,对朝中的势力,比起在座的任何人,都要更了解一些。 而八大豪族,更是言官集团对抗的主要敌人之一,正所谓知己知彼,知道的信息就更多了。 陈友缓缓起身,没有立刻开口,沉吟一会说道:“天下豪族之所以称为豪族,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几乎每个家族成员都能获得最好的资源,所以人才辈出。” “所以大人你让说厉害的角色,我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刘氏不论是年轻一辈,还是老一辈,都有厉害的。” “但若说行军打仗方面比较出色的,刘氏在这方面崭露头角的只有刘湘的四子刘云飞和刘湘的堂兄刘伯昆。” “刘云飞目前在靖安王军中任职,想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就只有刘伯昆了。” 沈安和陈友接触的时间最长,对他的长篇大论,早已经习惯。 但其他人却还不怎么熟悉陈友的风格,听到最后,纷纷皱眉。 最后一句就是重点了,其他的都直接可以忽略啊! “刘伯昆?此人可有什么战绩?”沈安问道。 陈友立刻接口道:“此人可是个了不起的军事行家,他年轻时,曾做过军中的鹰扬校尉,在三十多年前和西魏的一场边境大战中,设下巧计,以火攻歼灭了万余敌军。” “如此说来,此人很难对付?他性格如何?”沈安微微颔首,继续问道。 他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内行听门道,别看陈友说得简单,但任何一场胜仗打下来,都是听着容易,打起来难。 巧计只有两个字,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并不多。 遇上这样的对手,他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陈友对刘伯昆十分推崇:“确实很难对付,此人不仅老成持重,而且奸猾狡诈,诡计多端,尤其擅长诱敌深入然后设伏。” “老弟你千万不要以为刚刚斩获了不少人,便小看了此人,或许他是在故意示弱,正在给我们设下一个天大的陷阱。” 向子非闻言有些不爽:“陈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吗?” 他在城中龟缩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些胜利,陈友就来泼凉水,他不服的说道:“不就是歼敌万人吗?我们大人杀敌数何止万人?” 两人争论起来,吵得唾沫横飞。 “好了!”沈安沉声低喝:“大敌当前,你们怎么还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这群土匪什么时候会攻城!” 从听到郭阿牛说起青松岗正在打造攻城武器,他便一直愁眉不展。 眼下的龙朔,守军只有两千余人,本以为对方只是骚扰农垦,但现在明显还有攻城的迹象,这些人是远远不够的。 真的要从边境把秦二郎调回来吗? 但这样的话,就算挡住了土匪的进攻,却也暴露了他的真实实力。 刘伯昆不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吗? 他明知沈安手下战力惊人,怎么会想着进攻县城呢? 难道他或者刘氏知道城中兵力不足? 第437章 试试鸟铳的威力 正在沈安与众人讨论如何对付刘伯坤和土匪之际,本应在白云山的鲁铁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他怀里还踹着什么宝贝一般,拿破布包了又包。 鲁铁柱还不知道龙朔这边陷入了危机,看到众人愁眉惨淡,愣了一下才说道:“大人,我按照你之前给的图纸,我把它弄出来了。” 在研制成功曲辕犁后,沈安没让他闲着,去雁荡关之前,画了一张后世大杀器——鸟铳的草图给他。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成品! “是吗?赶紧拿来给我看看!”沈安愁容退去不少,这算是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鲁铁柱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打开一层层破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跟烧火棍差不多。” “铁柱,你咋还把烧火棍当宝贝一样啊!” “卧槽,用铁当烧火棍,我说铁柱你是不是脑子有包啊?这多浪费啊!” 众人也围了过来,看着从未见过的鸟铳,大失所望。 沈安却大喜过望,赶紧将做工还有些粗糙的鸟铳拿在手中掂了掂:“我不是还让你做了个东西吗?带来了吗?” 有枪无弹,那不是开玩笑吗? “带了带了!”鲁铁柱又在怀里掏出了几根圆柱形的铁壳子:“这几个我都装好火药了,大人可以出去试试!” 沈安深知当下的炼铁工艺,还不足以造出堪为大用的坚固撞针,所以这鸟铳还非常古老,顶多算是火绳铳。 那几个铁壳子便是用来装火药的,外面还连着一根引线,用来引发。 “走!”沈安从鲁铁柱手中接过弹药,心情大好,朝众人招手说道:“我们到衙门前的广场上去试试这新武器。” 武器? 不是烧火棍? 这玩意能杀人? 众人一脸懵逼,但还是跟了出去。 由于城外有土匪,所以这几天百姓都在城内闲着。 衙门口的广场上不少百姓正在闲聊,看到沈安等人出来,纷纷围了过来。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城干活啊!这地里的活计可耽误不得啊!” “是啊!这马上开春了,还有不到十几天就要开始播种了,要不然就错过时候了。” “大人,你可要抓紧时间把外面的土匪干掉啊!” “都别催了!这群土匪不简单,大人肯定头疼得很,你们别瞎搅和!” 沈安听着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 百姓们对他有期待,可他却没有很好的办法。 即使更多的百姓都十分体谅他的难处,但这让他心中更加有愧! “各位乡亲,沈安答应过你们,要给你们吃饱饭的。” “现在城外出了土匪,平白让一些乡亲丢了性命,让大家受了委屈,我愧对你们啊!” “不过你们放心!城中粮草充足,够我们吃上一段时间,而且我沈安保证,一定尽快解决那些土匪!” 沈安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在广场四周回荡,拱手一拜。 他不敢说自己是圣人,但面对淳朴的百姓,他没有半点架子。 “大人千万别这样说!我们的命都是大人救回来的!” “对啊!大人给我们饭吃,还让我们的孩子读书,别说让咱们委屈,就是要我们的命,我们也愿意啊!” “大人快起身啊!” “大人快起身啊!” 百姓们一看沈安朝他们弯腰施礼,顿时跪倒一片。 “乡亲们快起来!”沈安一个头两个大,原来被百姓太爱戴,也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 我只是出来试试鸟铳! 咋就跪上了呢? 好说歹说,沈安和一众手下,这才将百姓们哄走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百姓们在家里没事做,很容易滋生懒惰,而且聚在一起会生事的。”看着人群缓缓离开,沈安不无担心的说道。 他之所以以工代赈,便是想杜绝这种情况产生! 现在土匪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决,总不能一直让百姓们在城中游手好闲吧? “铁柱,你那边有什么事能转移到城里来吗?让大家能有些事做?”沈安问道。 “有有有!我在山里试验了一下这玩意的威力后,当时就被吓了一跳,这简直是宝贝!” “所以我立刻让打造了许多铁管和部件,现在正好缺人手安装,大人若是能帮我解决人手问题,那真是太好了!” 鲁铁柱听到这话,差点叫出声来。 他成功试验了一把鸟铳后,便日夜加班加点的安排人手打造。 除了曲辕犁占用了一些资源外,其他都用来做鸟铳了。 现在就差人手来安装了! “你现在立刻带些人回去,将东西带回城里,另外……算了,火药还是小心点,不能交给百姓组装。” 沈安也为之一喜,鲁铁柱不亏是当过土匪头领的,能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做出正确决策。 他本想让鲁铁柱也带些火药回来组装鸟铳弹药,可想到火药尚处于保密阶段,而且比较危险,不太适合城中的老弱妇孺,又把这个念头咽了回去。 鲁铁柱连声答应,赶紧跑开。 沈安端起鸟铳朝没人的地方瞄了一下,他上辈子也没玩过这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准。 突然向子非的大脸凑到鸟铳前面,口中还嘟囔:“大人,你拿着这根烧火棍看什么呢?” “靠!你找死呢!不要脑袋了?”沈安吓了一跳,赶紧把鸟铳收了起来,指向天空。 还好这玩意要靠点火才能发射,要不然用扳机的话,怕是向子非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什么?”向子非歪了歪嘴,一脸不屑的用手拨了拨鸟铳:“这烧火棍能砍人吗?” 程穆等人也凑了过来,纷纷看向沈安举过头顶的“烧火棍”。 “你们都觉得这是烧火棍吗?”沈安扫视一圈手下,扬了扬手:“那我让你们见识见识烧火棍的厉害!” 他拨开站在身前的向子非和程穆,让出了一条通道。 但火药的威力毕竟不可控,而且也不知道鸟铳会不会发生炸膛的危险。 “你们再站远点,一丈以外吧!”沈安提醒道。 “没这个必要吧?这烧火棍就算厉害,还能打到一丈以外?”向子非依然不相信这黑不溜秋的铁棍子外加几块木板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算了!大人让我们散开就散开吧!” 程穆看沈安好像有些恼了,赶紧把向子非拉到一旁。 “砰!” 众人刚刚散开,便见那烧火棍上火星四溅,冒出一阵黑白相间的浓烟,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听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烧火棍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可再大的动静又有何用? 说好的砍人脑袋呢? 难道这次大人搞出来的玩意,砸了? 不应该啊! 第438章 新名字——神火枪 “大人,你这烧火棍倒是挺别致,又冒火又冒烟的,没啥用啊!”向子非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他伸手摸向那黑不溜秋的铁管,可刚一碰到,立刻触电般缩了回去。 刚刚发射完的管子,烫手得很! “卧槽!” 程穆的声音突然惊奇的响了起来。 他目光囧囧的看着广场上,十几丈外的布告栏,哪里正是沈安刚刚瞄准的地方。 本来用于张贴公告,刷了白色墙面的布告栏,此时黑了一片。 上面隐约可见一个个细小散乱的黑洞,不算大,但却十分密集。 程穆短暂失神后,立刻朝着布告栏跑去。 到了近前,他的惊愕已经无以复加了! 那些细小的黑洞里,都有一刻铁珠嵌入其中,那些铁珠类似于江湖上用的一些暗器,但还要更细小一些。 用手抠动,竟很难将其弄下来! 这要是射在人的肉体凡胎上,还不得血肉模糊?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扭头看了一眼他和沈安之间的距离,又看了看沈安手中的“烧火棍”。 神器啊! 这玩意比武林高手厉害多了! 他的惊呼和动作,吸引了向子非等人的目光,纷纷顺着他跑去的方向看去。 “大人,你这烧火棍,竟然可以发射暗器?”向子非吮着起了水泡的手指,看了一眼布告栏,也明白了过来,一脸惊愕的问道。 “倒也可以算是一种暗器吧!不过我这种暗器,不需要任何内力。”沈安也有些得意。 土匪的问题是一定要解决的,但苦于没有全歼的办法。 有了这鸟铳,就算威力还不够强大,甚至比不上弓箭,但突然使用的情况下,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尤其是对方还有攻城的打算,那对于密集的攻城阵型来说,鸟铳的散布式攻击,或许会让敌人大吃一惊。 “不需要内力也行?”向子非等人都为了过来。 虽然他们都没在江湖上打滚过,但发射暗器需要内力这点常识,还是懂的。 “大人,给我试试!” “别急!让我先来!” “我们训练营正需要这东西,让我看看!” 几人争先恐后,沈万三这个粗皮粗手的,也不怕烫,直接拽住铁管就往怀里抢。 把程穆和向子非两个书生气得半死,只得无奈的看向沈安:“大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们也要!” “哈哈!”沈安笑了起来:“我已经让铁柱回白云山把部件带回城里来组装了,到时候大家都有。” “不过配发的顺序肯定是优先给城防营的军士,衙役排在第二,其他人有多的话,再说!” 他也不知道鲁铁柱这么短的时间内,能造出多少来,只能按照打仗的优先原则进行分配。 “程穆,反正现在城中百姓都无事可做,你让他们做两件事。” “第一,体力还行的,让他们分别去修缮城北还没有修缮的房屋,以及龙朔书院,另外给我搭建一个长宽十丈左右的大屋出来,我要盖第一个流水线工厂。” “第二,所有四十岁以下的妇女,统统召集到临时书院,等铁柱来了之后,安排她们学习组装……神火枪。” 鸟铳这个名字实在上不得台面,得有个霸气的名字才行。 “子非、万三,你们分别从城防营和新军训练营中,各抽调五百名靠得住,且擅长骑射的军士,先行准备熟悉神火枪。” 神火枪现在的威力还不够大,而且射程是最大的软肋,只有三十几米,和弓箭相比差了十倍之多。 所以使用神火枪的人,一定要能在第一时间,冲到敌人面前,以迅雷之势收割一波,然后还能迅速撤离到敌人的攻击范围之外。 配合惊天雷的使用,一定会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这些人,将是他手中最精锐的一只队伍,要能起到关键性、致命性的箭头作用。 向子非和沈万三欣喜不已,而程穆闻言却脸露难色:“大人,我有个难处,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说!” “是这样的,现在城中的百姓数量已经多达十五万人,虽然我们之前已经登记造册了,但要一一去找符合要求的百姓,短时间怕是很难召集啊!” 程穆有些郁闷,他不是没想过设立坊正之类的基层官员,以便能将任务迅速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但这些百姓大多是四散而来的流民,坊正虽然只是个小官,可若是没有一点威望,还真当不下来。 最关键的是,城南修缮的时候,为了方便接纳更多的百姓,以前的坊墙都被拆了,所以大部分百姓都集中在一起生活。 想要规范管理,实在有些难度! 沈安默默点了点头,目前龙朔的重心放在农垦上,程穆每天组织人手去干农活就忙得够呛,哪有功夫去管其他的事情。 所以在龙朔的其他政务上,如户籍管理、官员管理等诸多方面,几乎都是荒漠地带。 “没事!时间久一点也不要紧!”沈安也觉得在此事上确实有些太过疏忽了,他扭头看向陈友:“你的临时书院中,有没有出类拔萃的学生?” 陈友对武器之类的没有多大兴趣,所以刚刚一直站在外围,听到沈安问起学院的事情,他才走过来。 “寒门仕子能有多少优秀的呢?都十分平庸!”陈友的观念还是世家那一套,对寒门有较大的偏见,声音中满满的不屑。 沈安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晚上我去一趟书院,检验一下你的教学成果。” “你想从这些寒门中,直接选拔官员?”陈友面色凝重的问道。 寒门仕子并非没有! 但终究还是少数,而且大多受到排挤,就算有才之人,也很快被湮没,极少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所以在朝堂渐渐形成了固化思维,寒门仕子不堪重用。 “陈老哥,子曾经曰过,有教无类!我觉得你的观念应该要有所改变了!” “在我的治下,我一直强调要人人平等,你的世家思想,必须彻底抛弃才行,要不然很难融入到我们这个团队中来。” 沈安其实很早就想找陈友聊聊此事了,只是太忙,一直没找到机会。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教一番! 第439章 寒门也能出人才 “我知道,但那些寒门仕子,确实没有多少优秀的人才,不过若你只是想选拔一些人出来当坊正这等不入流的小官,倒是无所谓。” 看他都这样说了,陈友也不好再拒绝。 而且坊正此类的严格来说,甚至算不上官,只是为了方便细化管理,才设立的职位。 就算让寒门仕子担任,也不会有多大的关系。 沈安也知道一时间要想陈友的观念彻底改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他说道:“咱们龙朔现在是内忧外患,百姓的管理我之前忽略了,现在必须抓起来了,我不仅要挑选出坊正,还要选拔一个龙朔县令。” “我要把自己从繁重的内政工作中抽出身来,思考其他的问题,以后我都只会指明方向,而不会事必躬亲。” “否则再遇上黑虎寨之类的土匪,也不至于让城中忙成一团,等我从雁荡关回来收拾残局了。” 对于这次土匪的事情,他多少有些不满意的。 但考虑到向子非等人确实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而且人手不足,所以也就没有多少责怪之意。 他现在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让大家以后都能轻松一些。 …… 与此同时,一千多土匪中了陷阱被俘虏的消息,也传回了青松岗。 “我让你传令下去,是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还是你的手下把你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刘伯昆震怒。 现在好了! 土匪可不是死士,被俘虏之后,肯定会泄露山中的信息。 他骚扰农垦只是为了遮掩进攻县城的行动,好秘密打造一批攻城武器后,能取到突然袭击的作用。 现在肯定暴露了! “我……”陈信祥慌成一团:“我已经传令下去了,可能……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刘伯昆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冷哼一声道。 “哼!” “我告诉你!现在沈安肯定已经掌握了我们的信息!” “事情不能再等了!咱们必须在十日之内发起攻势,否则便晚了!” 陈信祥闻言疑惑问道:“刘先生你不是说沈安城中兵力不足,也不可能从边境抽调人马吗?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沈安不是一般人,他诡计多端,而且练兵能力极强,只要给他时间,别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就是白无极也奈他不何!” 刘伯昆对沈安的评价很高,他钻研过沈安过往的一些战绩。 每次都在绝境中逢生,以少胜多。 他不敢冒着个险! 要不是这群土匪实在太无能,连打造攻城武器的进度都十分缓慢。 他现在就想直接发动攻城战! “你立刻传令下去,打造攻城武器的人,给我加班加点,务必在七日之内全部完工!” “在我们发动攻势之前,你亲自率人去骚扰,不必进攻,只要每天晚上,隔一个时辰就擂鼓助阵,摆出攻城的架势便可!” 刘伯昆连番命令道。 他这边要加紧时间准备,也不能给沈安过多的机会。 就算不把沈安吓死,也要把他累死! 疲劳战术之下,沈安静不下心来,说不定想不出对策,甚至思绪混乱出昏招! 入夜,临时书院。 听说沈安要来,学子们不分老幼男女,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部到齐了。 自打开了书院,这里便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 白天没空来学习的,晚上都跑来了。 实在没兴趣的,也会来凑个人气。 所以临时书院内外,人满为患,竟多达好几千人。 沈安之所以选这个时间,也是想顺便宣教一番。 “乡亲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除了陈大人所说的,要从读书人中选拔一个县令和各坊坊正外。” “有些话,我也想跟大家掏心窝子说说。可能会不太好听,所以乡亲们一会要是觉得不顺耳,还望见谅。” 百姓们对沈安本就崇敬有加,别说难听的话了,就是打他骂他,也不会记挂在心的。 大人是好官,一定是他们做错了,才会让大人气不过动手的。 “大人放心说吧!我们听着就行!” “就是就是,如果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大人尽管骂我们!” “没错!大人是我们的父母官,哪有父母骂孩子,孩子还不饶人的?” 听着百姓们毫不在意的议论,沈安心中十分宽慰。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乡亲们大多都是靠天吃饭的农民,家中甚至连一块地都没有,苦命出身啊!” “也正因为穷,所以你们没有余粮,也就逃不走才留在了云州。” “可你们想过没?为什么你们穷?是因为祖上没给你们留田地吗?” “是因为你们不够勤奋吗?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如何攒钱吗?” 说到这里,沈安顿了顿,下面的百姓鸦雀无声。 这些问题,都是灵魂拷问啊! 是啊! 别人都能锦衣玉食,再差点也能饱食三餐,可他们呢? 往日便是饥一顿饱一顿,遇上战乱更是连逃命的口粮都没有! 因为什么呢? 穷! 可为什么会穷呢? 从没有人深思过! 一旁的陈友也皱着眉头,沈安不是来选拔官员的吗? 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这些贱民为什么穷,不就是因为他们是贱民吗? “乡亲们,因为你们没有读书啊!”沈安痛心疾首的揭开答案。 “但这不能怪你们,因为大梁的书本控制在世家手中,他们掌控着知识,你们就算想读书,也只能学最基本的四书五经这些礼教方面的书籍。” “可是学了礼教就能养活一家人吗?不能!因为寒窗苦读考科举,可能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有一丝丝的机会考上。” “所以光读四书五经,还是死路一条!本官现在要从你们当中选出一些人来,帮忙管理百姓。” “这些人以后衣食无忧了,可我能只让他们吃饱饭,却看着你们挨饿吗?” “不能!”沈安重重的说道。 他说这么多话,看似毫无作用,但却是为了接下来的内容打基础。 “所以我选出来的县令不仅要会读书,而且要带着大家一起吃饱饭,选出来的坊正除了管理百姓,还要教会百姓如何读书,如何活下去。” “这会很辛苦!肩膀上的责任也很大,所以我今天来,一不考你们的诗文才华,二不考你们的策论政务,我只问一个问题。” “谁愿意主动站出来带领大家一起吃饱饭,一起读书?而且没有俸禄!百姓吃什么你吃什么!” “而且,我会派人每个月核查你的教化成效,若是毫无进展,我会让你饿三天!” 第440章 选拔人才 数千人里选官员,那不知道要选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不得不说,百姓很淳朴,但人性很自私,普通人大多都是如此。 尤其是在利益面前,更加突出! 所以在一群散乱的百姓当中,推举一个人出来承担管理职责,会抢破头,且很难服众。 可现在沈安把这事说得如此重要,还有惩罚! 这就需要勇气了! 一时间,数千人都没有敢主动站出来的。 “我来试试!”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沈安扭头看去,人群中伸出一只干瘦的手臂。 “好!你到本官面前来。”沈安招手说道。 那女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穿着打扮虽然十分土气,算不上漂亮,但看上去十分干净整洁。 常年干活,所以皮肤有些黑,看不出年纪。 “小女子上官婉容,以前读过几年私塾,今年刚过桃李。” “小女子对大人刚刚的话深有感触,我愿意做一个领头羊,带领治下百姓,吃饱饭穿暖衣。” “只是小女子有个疑问,不知大人能否解答?” 上官婉容声音不大,但很有精神,说话斯文有礼,却不像腐儒一般啰嗦,直奔主题,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你说!” “大人说我们穷是因为没读书,但我们若是都去读书了,田里的农活怎么办?不干活,来年吃什么?光读书还不是要饿肚子?” 听完上官婉容有些尖锐的问题,沈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很好! 总算有人敢站出来发问了,一个人在台上说话多无聊。 独角戏虽美,但还是不如对手戏来得精彩。 “读书只是基础,你们若是能识文断字,我便会给你们找来郎中教你们医术,找来作坊让你们有工开。” “至于地里的活,当然也不能耽误,咱们白天干活,晚上学习,不会有所冲突。” “相信你也听说过,我喜欢钻研各种东西,以后地里的东西,会有很多需要识文断字,才能用得上。” 沈安笑着回答。 他可不是吹牛,后世的科技种田,在这个时代是肯定实现不了的。 但是农药化肥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这些东西在使用的过程中,如果没有专业技术人员前期指导的话,不仅取不到效果,还会让产量大打折扣,甚至直接溺死庄稼。 他不可能教所有人如何施肥如何配药,若是都能认字,他便只要让人撰写一本说明书即可。 “大人的意思是,以后会让人教我们手艺?”上官婉容一脸震惊,不敢肯定的问道。 手艺活在这个年代,一般不会轻易外传的。 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嘛! 所以大多手艺人,尤其是医术,基本都是父传子,可总有些儿子是不愿意学父亲手艺的,所以渐渐便会失传。 “是的!我之所以想找出一个人来当县令,一些人来当坊正,也是想先教会他们,再让他们教百姓!” “我的目标很简单,我要让龙朔城中,所有愿意学的百姓,都变成四有新人!” 沈安趁机将话题拉了回来,他来这里首要的事情,还是找些人出来当官。 上官婉容听到沈安真的会找人来教他们手艺活,欣喜不已,但第一次听这个词,纳闷问道:“四有新人?” “对!有饭吃、有衣穿、有学识、有手艺!此为四有新人!”沈安重重点头。 看似简单的口号,但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这绝对是天荒夜谈的笑话。 但人不能没有梦想,否则跟闲鱼有什么区别? “大人说得好!那不知小女子是否有资格当一坊坊正呢?”上官婉容没有其他问题了。 “当然可以,但本官还是要再重申一遍,我会每月派人核查,若是没有效果,你不仅当不了官,还要受罚!你还愿意吗?”沈安问道。 “愿意!大人都愿意将密不外传的手艺教给大家,小女子一定竭尽全力,就算效果不佳,受点惩罚又要什么紧?” 上官婉容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也报名!”百姓中也有人想通了,举手高呼。 先不说当不当官,至少当了坊正可以先学到一门手艺,以后真混不下去了,也能靠手艺混口饭吃。 “我也报名!” 报名的人渐渐增多,很快便有上百人涌上了台。 等到差不多两百人时,沈安挥了挥手:“好了,差不多够了!” “程穆,你给他们做一些简单的测试,然后签发委任,另外按照名册,以一千人为一坊,将这些坊正分派下去。” “县令一职,便由上官婉容担任!” 陈友一听这话,立刻炸毛了:“大人不可啊!圣人云,唯女子小人难养也!她一个黄毛丫头,岂能担任县令?” “为何不可?武则天是不是女人?女人连皇帝都能当,为什么不能当县令?”沈安撇了撇嘴,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事我已经决定!” 上官婉容惊愕万分,她只是想上来当一个坊正,没想到大人竟然直接让她当县令。 “大人,我……我怕当不来!” “怕什么?,不懂的话,就学!而且你这个县令,现在也只是有名无实,只负责管理百姓的户籍和学习,其他事情,还是按照原来的分工去办!” 沈安这个光头刺史,手底下真正能管的就这么一个龙朔县,他想放手也放不了。 看他如此坚决,陈友气不过,直接甩袖而去。 他感觉沈安就是在胡闹! 这样挑选出来的县令和坊正,一定会成为官场最大的笑话。 沈安也不管他,一直观摩着程穆签发委任,并将全城百姓划分成十五个坊。 不知不觉便忙到了深夜,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旌鼓之声。 刚刚还井然有序的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立刻狼奔豸突,哭喊声、尖叫声夹杂在一起。 不时有人被撞倒在地,被狂乱的脚步踩在地上。 负责维护秩序的衙役,费尽全力也阻拦不了。 上官婉容和那些刚刚挑选出的坊正,却让人眼前一亮,他们顾不得被踩踏的危险,纷纷堵了上去。 “乡亲们,都稍安勿躁!” “城外情况还不知如何,但大人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小心自己的孩子和家中老人,不要再跑了!” 能主动站出来的人,对于责任和担当,本就比普通人要强一些。 这证明沈安的眼光没错! 第441章 土匪疑兵之计 他要的就是一群能帮忙,又勇于承担的人! 可尽管他们也加入维护秩序的队伍当中,但面对数万人的狂潮,依然杯水车薪。 沈安心急如焚,这还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便先乱成了一团! 就刚刚眨眼的功夫,死伤恐怕已经不下百人! 他拿起神火枪,朝天便开了一枪。 “砰!” 巨大的响声,伴随着强烈的火光,冲天而起。 乱成一锅粥的百姓,都被吓得抱头蹲在了地上,沸腾的嘈杂声音戛然而止。 “组织人手,将乡亲们安置好!” “通知各坊坊正,按照登记好的名册,统计伤亡,立刻安排军医救治。” “城内的事务,就交给程穆和上官婉容一同处理。” 一看场面得到控制,沈安条理清晰,将事情立刻交代下去。 “大人,青松岗的土匪兵分两路,分别从城南、城西两个方向趁夜攻城!” 这时,一名军士急匆匆跑过来报告情况。 “向大人呢?”沈安立刻问道。 “向大人和沈将军,已经分别率人去了两边城楼。” “好!衙役留下,其他人立刻随我同去。” 南城楼。 “子非,确定是青松岗的土匪吗?”沈安急切的问道。 “派出去的探马还未回来,但这附近除了青松岗,没有其他土匪有这等实力了,我估摸着光城南便有上万人。”向子非伸手搭在眉间,遥遥看了一眼。 他拧着眉毛看着两三里外的敌军。 如今已是三更时分,浓黑的夜幕下,点点火光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看见人头攒动,却分辨不出具体人数。 “西边的情况如何?” 沈安也将身子探出墙垛眺望,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不由的皱眉,脸上露出疑色:“咦,这……” 只见远处的火光铺开长达四五里左右,但却十分稀疏,只有寥寥数排。 而且勉强能分辨出敌军并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武器。 面对城高墙厚的城墙,只靠人,是绝对行不通的。 远处旌鼓之声尚未停歇,但除了几匹快马不断在城墙附近来回狂奔外,敌军的大队人马却始终没有大规模进攻的动向。 向子非似乎也早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说道:“大人也发现了吗?这群土匪似乎并没有进攻之意,只是佯攻。” “嗯!”沈安点头:“但要说佯攻又不像,更像是故弄玄虚。” “走!随我去西边再看看!” 沈安没等向子非回话,沿着城墙便往西门狂奔。 土匪围而不攻的战术让人捉摸不透,使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土匪中的刘氏幕僚真的是奸猾狡诈的刘伯昆,青松岗这群土匪一定会成为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到了西门城楼后,这种感觉便越发的浓烈。 情况和南门如出一辙! “大人,此事有些蹊跷啊!”沈万三手中拿着长刀,用力的挥了挥:“这群狗/娘/养的,一直擂鼓,搞得我心烦意乱,却又不敢真刀真枪的来拼杀一场,好烦人!” 他粗人出身,虽然跟着沈安后,学了不少文化。 但性格使然很难改变,遇事很难沉下心来,但所幸的是,对沈安的话言听计从,没有得到命令,不敢轻易出城。 否则,他真想率人冲出去,把那些土匪砍个人仰马翻! 沈安听完他的话,又瞅了一眼烦躁不安的沈万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三国时诸葛亮在汉中和曹操对战,似乎用的便是这战术。 他不知道这个时空中,三国时期是否发生过此战,但刘伯昆的目的,似乎就在于扰乱他的军心。 可就算他猜透了对方的想法,也不敢真的放松警惕。 用兵之道,虚虚实实,这次或许真的是疑兵之计,但下次谁敢保证,城防懈怠之后,会不会真的进攻? “报!” 这时,探马终于回来了。 “城外敌军,两路人马各有近五千余人,但具体军力配置,无法查探。” “敌军主将,为青松岗的陈信祥,未见向将军所言的五旬老人。” 探马的信息,参考度不大。 不过人数总算摸准了,两边加起来才一万人左右,显然不足以真正发动进攻。 这让沈安越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方只是疑兵之计,倘若我们真的冲杀出去,对方肯定立刻后撤。” “等到我们退回城中,他们立刻便会换一拨人再次骚扰,如此下去,他们得到轮番休息。” “而我们却疲于应付,等到真的攻城,他们以逸待劳,我们便陷入了被动。” 沈安愁眉不展的说道。 守城一方最怕的便是围困,大一点的城池还好一些,不仅物资充足,就是这种音波攻击,在层层民房的阻隔之下,也很难奏效。 可对于龙朔这种小城而言,若非之前囤积了大量粮草,此时便会陷入困境之中。 而面对音波骚扰,却是最头疼的事情! 几里外的旌鼓都能传遍全城,想好好睡觉都难。 本来他若是有足够的兵力,直接冲杀过去,几次下来,便可以彻底破解这疑兵之计。 但他手下就两千军士,一旦全部出城,城防便彻底空虚下来。 一旦被人偷袭,那就是进退维谷! 城中的情况,土匪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才敢如此放肆。 看来除了已经解决的四姐柳嫣外,城中定然还有太子或者其他人的细作。 向子非闻言一愣,打仗还能这样打吗? 围而不打,只是敲鼓? “大人,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想日夜击鼓,不让我们休息,好等我们人困马乏再进攻?” 这跟游击战一样,前所未见啊! 他有些懵了! “没错!如果土匪的幕僚真的是刘伯昆,那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万不得已之下,我们只能事急从权,从秦二郎处调三千军士回来,跟对方来个硬碰硬!”沈安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古人其实一点都不比后世人笨! 只是碍于整体科技水平低下,才未能捅破很多窗户纸。 尤其是在打仗方面,一些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脑子里的奇谋诡计,就是后世大将也不一定比拼得过。 “你们先安排下去吧!让军士们分批警戒,其他人都躲到东南墙角去休息。” “此事,我还要多想想对策!” 第442章 大大的惊喜 沈安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尽量将心情平复下来。 急不得! 慌不得! 烦不得! 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出应对之法。 他回到县衙,听着耳边依然喧嚣的旌鼓,扯过被子蒙在头上。 过了一会,鼓声终于停了下来,他疲惫不堪,渐渐入睡。 可他睡得正香时,旌鼓声再次密集响起,一下子将他又给吵醒了。 “卧槽!这特么的是想搞死人啊!”他大骂一声,紧接着便听见院中也不时传来叫骂声。 被烦心的不止他一人! 这也证明了,敌军的音波攻击,已经取到了效果,而且十分显着。 “这样下去,敌军就是不攻城,恐怕城中很快就要大乱了!”沈安不得已起身,来回在屋里踱步。 思前想后也不得其法,正当他拉开房门,想派人去抽调秦二郎的部队。 鲁铁柱从院子外跑了进来:“大人,东西实在太多,我来晚了,城外这是要攻城了吗?” “哎!要真是攻城就好了!”沈安把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随后问道:“东西太多是多少?” 鲁铁柱嘿嘿一笑,他刚回来,还没经历音波进攻的洗礼,精神饱满得很,赶紧回道:“那种鸟铳的部件有一万多套。” “另外……” “等等!你说什么?一万多套?你丫的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沈安一口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数字超乎了他的想象! “没没没!”鲁铁柱连连摆手,这事情能开玩笑吗? “你之前不是还让我研究一个烧石灰矿的炉子吗?我也差不多了弄好了,但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用,我看温度挺高的,就拿那炉子先用来炼铁。” “没想到效率提升了不少,铁水哗啦啦的就流了出来,我便想着是不是可以做个模具什么的,便又做了一批泥模。” “好家伙!我这样一折腾,还真的成了!”鲁铁柱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就这样搞出了一万多套。” 他还没忘朝着沈安竖起大拇指:“大人,你那个炉子是真的厉害,铁融化得又快,而且比炼制多次的精铁,还要更硬一些!真是太厉害了!” 熔炼石灰石需要达到1300-1400度的高温,但他一直还没有掌握精准控温的手段,所以持续加热,炉温超过铁的熔点1500度,也非常正常。 在持续高温的情况下,比起小作坊那种炼铁来说,效率自然大大加快。 只是他之前一直没往炼铁这个方向去想,没想到反而被鲁铁柱利用了起来。 而且还利用得很好!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惊喜! “好样的!”沈安一扫心中的阴翳,眉开眼笑:“你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谢谢了铁柱!你可立了大功啊!” 有了这上万套的神火枪,他便有了办法。 他怎么也没想到,四姐柳嫣虽然背叛了沈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但却给他送来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匠人! 不仅能举一反三,还能自己动脑! 用泥模搞出成批量生产,这想法以后用在很多东西上都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到时候便可以流水化作业,一批人生产泥模,一批人炼铁,一批人组装。 这就是当代的标准化生产线啊! “大人说啥呢!啥大功啊!这都是大人你想出来的,我啥功劳都不要!”鲁铁柱嬉笑咧嘴:“我只知道大人交办的事情,一定要统统办好!” 沈安闻言,这才想起来他刚刚好像还有话没说完,便被自己打断了。 “你刚刚是不是还有话说?” “嗯!”鲁铁柱脸上喜色依旧:“你之前不是让我增加惊天雷的产量吗?” “所以我制作鸟铳用的弹药时,我顺便又弄了不少,加上之前生产的,够咱们城防营的兄弟,每人配上十个。” 沈安听到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给这个时空带来太多的惊喜,而鲁铁柱则给他带来了一个接一个的惊喜。 果然团队的力量才是最大的! 否则以他个人的能力,就算再厉害,既要处理政务,又要研究新科技,还要负责生产。 那真是要有哪吒的三头六臂才行! “好好好!”沈安拍了拍鲁铁柱的肩膀:“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今晚先休息一下。” “明天去找程穆和新上任的龙朔县令上官婉容,让他们安排人手,尽早开工把神火枪都组装出来。” “老子要让外面那些土匪知道,老子是不好惹的,惹火了那是不好办的!” 咬牙切齿说完,他已然没有了睡意,拉着鲁铁柱回屋。 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他私藏的酒水。 “来,咱哥俩好好喝两杯!”沈安乐不可支。 两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时,他已有些微醺,红着脸说道:“如今作坊已经上了轨道,我想把你抽调回来,在城里的书院去当老师。” “啥?大人,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一大个大老粗,你让我去当老夫子?” 鲁铁柱也喝得差不多,闻言后一个激灵,差点没把一身的酒水全吓退了。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这段时间帮我忙里忙外的研制新东西,打造兵器,难道不累吗?” 沈安笑道。 “不累不累!大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帮我报了大仇!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还说什么累不累!”鲁铁柱连连摆手。 “可你会老会死,等你老了死了之后,谁来帮我呢?”沈安反问一句。 他要循序渐进的诱导鲁铁柱接受一个现实。 人力有尽时! 就算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但子子孙孙当中,却不一定都对手艺活有兴趣,没有兴趣便很难做到钻研,也就不会有多少触类旁通的创意了。 “这……以后让我儿子孙子帮大人你!”鲁铁柱愣了一下,支吾说道。 “咱们现在开了书院,难道你还想让你儿子孙子,甚至曾孙重孙都学打铁,永无出头之日?”沈安给他倒满一杯酒,戏谑一笑。 在大梁,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所以绝大部分百姓子子孙孙都被固化在一个阶层。 祖上农民,世代农民! 祖上铁匠,世代打铁! 但谁不想出人头地,鱼跃龙门,跳出原有阶层,从此成为书香世家? 所以沈安的话,对于鲁铁柱而言,就是灵魂拷问! 第443章 古代版技术学院 “那大人的意思是?”他问道。 “我想在书院中,由你开设一堂课,招收一些对木匠、铁匠有兴趣的弟子,又从这些弟子中挑出优秀的再教弟子。” “如此的话,有兴趣的能将手艺真正学到手,而且不需要多长时间,便可以培养出一大批的能工巧匠。” “到时候你也轻松了,也有更多人帮我了,而你的子孙如果有兴趣可以学,没有兴趣愿意读书的话,你也不用担心手艺失传了。”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沈安本可以直接下命令,但他对待自己的手下,若非关乎生死存亡,极少以强制性的口吻,大多都商量着来。 他说完,鲁铁柱仔细琢磨了起来。 沈安趁着他思虑之际,又将后世的职业教育和技工评定体系介绍了一遍。 职业技术学院、高级技工、技能专家之类的,听得鲁铁柱两眼放光。 原来打铁打得好,还能有这么多头衔啊? 他没有了丝毫顾虑,甚至恨不得立刻就去书院找块地,开始招生。 沈安拉着他又畅谈了小半个时辰,便各自回家安歇。 只是耳边的旌鼓还在不时传来,让人无法睡得安稳。 …… 与此同时,青松岗山寨中,刘伯昆正对着身后悬挂的地图喃喃自语。 “这个沈安还真是个不世出的人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破败的城墙修葺一新,这等组织力,当世仅有啊!” “可惜啊!他遇上了我,这次怕是要身死魂灭了!” 陈信祥这时快步走了进来,兴奋的说道:“刘先生,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每隔一个时辰便擂鼓一次了。” “我之前派到城中的兄弟,传回了消息,说城内大乱了一场,还死伤了几百人。” “龙朔县衙里,沈安和他的幕僚都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理解不了刘伯昆的擂鼓战术,只是机械的执行命令。 甚至还有些不屑! 擂鼓能杀人吗? 不能! 反倒是让手下累的半死,他们也都没睡好觉啊! 可当着刘伯昆的面,他不敢表现出来,还要装着十分信服的样子。 “这就让你高兴了?”刘伯昆不屑的扫了他一眼。 土匪就是土匪! 不堪大用之徒,成不了大气! “我今天下午到后山看了一眼,攻城武器已经有三十多套投石车,上百辆冲城车和破门车了。” “我们只要悄悄绕到东门,突然袭击之下,这些攻城武器足够我们攻入龙朔了!” “你立刻传令下去,南门西门的擂鼓继续,其他人全体出动,秘密掩进至龙朔以东五十里外安营。” “禁止烟火、喧闹!违令者斩!” 他表情肃穆,没有再把陈信祥当成山寨大王。 没办法,这群土匪不认真一点,根本不懂什么叫军令如山! 其实他根本没想到什么音波攻击,什么攻心战术。 他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干扰沈安视线,一来可以安心制造攻城武器,二来能伺机进攻。 就算沈安一直能沉得住气,他也照样有办法吸引住沈安的注意力,好给自己找到进攻的机会。 这次定要拿了沈安的小命! 刘伯昆冷笑连连,仿佛已经看到了手持沈安人头,回刘家邀功请赏的画面。 次日清晨。 鲁铁柱也顶着熊猫眼,在程穆的协助下,先培训上官婉容和那些坊正如何熟练安装神火枪。 “大人,有了这玩意,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向子非一脸疲惫,但看着一把把组装出来的神火枪后,兴奋不已。 “我也有个大胆的想法!”沈安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你先说说看,看看咱们的想法是不是一样的。” “咱们之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兵力不足,一来担心少量人马出城起不到杀敌效果,甚至会落入对方陷阱中。” “二来担心全部出动,会令城池失手,做不到两者兼顾才不敢轻易出城。” 向子非正色分析起来,两人之前都没有提出过主动出城,便是十分默契的想到了其中的弊端。 如今有了神火枪,那就不一样了! 少量人马出城,在神火枪强大的杀伤覆盖范围作用,以及前所未有的震撼下,即使依然无法彻底击退敌军,但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我想派五百人,手持神火枪和惊天雷暗伏在城外,等到夜间再悄然出击,再派五百骑兵,以攻击声响和火光为号令,杀将出去。” “有神火枪和惊天雷的协助,在内外夹击之下,敌军定然混乱,我军得手之后,便可趁乱撤回,以免陷入敌军包围。” 向子非见识过神火枪的威力,也听说过惊天雷的强悍效果,对自己的计策显得十分自信。 反正他不想再这么憋屈的躲在城楼上了,一定要出去干他一票! 敌军的攻心之战,潜移默化的已经产生了影响。 “大人,向司马说得没错,末将愿意率骑兵出击,我就不信,敌军只是血肉之躯,还能扛得住神火枪和惊天雷?” 沈万三也跃跃欲试,他同样一夜没睡,要不是强悍的身体素质,此时怕已经哈欠连天,昏昏沉沉了。 “计策倒是不错!”沈安说道:“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计策!” “他们之前不是给咱们玩了一出游击战吗?咱们现在有利器在手,便给他们来个其人之道治其之人!” “但这也只是缓兵之计,只能解决当下敌军对咱们的攻心之战,我还要趁机将青松岗连根拔起!” 沈安昨夜反正有大把的时间睡不着,便一直思量着如何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青松岗的土匪。 心中已然有了比较成熟的计划! 但具体操作,还需要亲力亲为去一趟青松岗附近,才能作出最后的部署。 “大人,你有办法了吗?”向子非脸上狂喜,连忙问道。 作为一州司马,主要负责州内的兵事,剿匪也是其中重要的工作。 沈万三也洗干净耳朵,认真听了起来,脸上神色没有意外。 咱家大人就是这么牛! 短短一个晚上,便已经想出了对策,而且还是彻底解决青松岗的对策! 第444章 龙朔遇袭 “抽调五百骑兵,以百人一组去打游击!交代下去,快冲快放,杀伤敌军前排后,立刻回撤!” “一千军士守城,沈万三你的新军训练暂停几天,将所有人拉上城头,以壮声势,以免敌人趁机攻城。” “剩下的五百军士交给我,我要亲自去一趟青松岗摸摸对方的底细!如果游击战调动他们大军前来,我便要端了他们的老巢!” 根据前期的情报,青松岗土匪一共有三万人左右。 目前城外有一万人,若是经历几次游击后,一定会派人增援,甚至密谋设下陷阱,好将他派去的游击队歼灭,否则他们定然无心发动攻城战。 到时候青松岗内部反而会空虚,这便是他的机会! 青松岗的土匪本质上和鲁铁柱手下差不多,只是多了个刘氏的人,才变得如此难缠。 他只要端了青松岗的老巢,这些土匪自然会土崩瓦解! 沈安话音落下,向子非两人都吓了一跳。 大人又要亲自以身犯险! 狼嚎谷一战,虽然大获全胜,未损兵一人便斩获大量粮草,还歼灭上万敌军。 但他们都十分清楚,当时的凶险,只要行将差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大人,你是我们龙朔的主心骨,你不能去啊!还是让我去吧!”向子非紧张说道。 沈万三也主动请缨:“司马说得没错,这事情还是留给我们做吧!” “你们这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啊?”沈安脸上浮起一层戏谑,说道:“放心吧!我绝不会有事的!” 看他心意已决,向子非两人也没有再坚持。 日渐西斜后,鲁铁柱已经组装出了一千把神火枪,沈安没有片刻停留,优先发放给了打游击的五百人和他即将率领出城的手下。 每人还配发了一百枚弹药和二十枚惊天雷,火力可谓十分充沛。 入夜之后,一千人马便悄然出城,伺机而动。 沈安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城的同时,刘伯昆的两万大军,也趁夜拔营起寨离开了青松岗。 两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都以疑兵之计在前线佯动,背地里都想着擒贼先擒王,端了对方的老巢。 但两者的路线,却完美的错过! 沈安非常清楚,自己就算从北门出城,也免不得要被敌军的侦骑发现。 不如混在游击部队当中,以作掩护,所以他选择从北门而出,与大队人马一起,绕到西门方向,再趁机脱离隐秘南进。 而刘伯昆则没有那么多顾忌,自青松岗出发后,便从南向东直奔龙朔东门。 “大人,前面就是青松岗了!”一名百夫长指着几里外不算巍峨的丘陵说道。 沈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浓浓的疑惑。 有些不对劲啊! 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青松岗的刘氏幕僚,是个奸猾狡诈,谨小慎微的人。 可他们一路行来,却连一个探马或巡逻的军士都没有看到! 是太自信,根本不担心老巢安危,还是另有所图? “你们之前派人前来查探消息,也是如此情况吗?”沈安朝那百夫长问道。 “回大人,并不是!”百夫长说道:“向司马之前派出了十余队人马前来,但仅有我这队探马靠近到青松岗山脚,其他探马都在五里开外便被发现和拦截。” 沈安闻言,心中的疑惑更甚几分。 他们一行人尽管小心,但他可不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五百人的大队伍,没被发现就算了,却连一只巡逻的队伍都没遇上。 这几乎比中彩票还更匪夷所思! 要知道行军打仗不是儿戏,都是把脑袋提在手上拼杀的。 所以对大营老巢的防守,都十分严密,不说五步一岗,但巡视绝对是明暗有序,且频率必须非常繁密,以免被人端了。 “立刻派一个小队,快速潜入青松岗查探消息!” “其他人全部原地隐蔽待命!” 沈安不再犹豫,果决下令。 一队快马,立刻绝尘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这一队人完整无缺的带回了消息。 “大人,青松岗已无敌军踪影!” “你们可曾去过后山?是否有人?攻城武器可还在?” “后山也空无一人,未见攻城武器!” “卧槽!” 沈安瞳孔一缩,整日打鸟,今日却被鸟啄了眼! 想偷袭人家老巢,结果人家先去偷袭自己老巢了! “所有人立刻回转龙朔!” “通知游击部队,立刻向我靠拢!” 而此时的龙朔城已经乱成了一团。 东面城外,攻城车和破门车已经距离城门不足一里。 头顶上则是乱石、火球飞舞,不断砸了过来。 尘土飞溅,一片片刚刚修缮好的砖石城墙,瞬间出现令人触目惊心的坑洞。 向子非在南面城楼听到手下军士的回报后,吓得差点站不稳,手扶着城墙:“你说什么?” “城东出现数万敌军!攻城武器距离城门不足一里!”传讯军士再次重复道。 “靠!敌军主力怎么会出现在城东?”向子非惊恐万分,他毕竟年纪尚轻,还做不到临危不乱。 慌神之下,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城墙上所有军士都齐刷刷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命令,却发现主将都已经乱了方寸,一个个也都露出沮丧的神色。 跟着沈安从江淮到云州,打了这么多胜仗,难道今天要折戟沉沙,死在这里了吗? “你们都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响起。 沈万三带着城西的守军蜂拥而来。 “都傻愣愣的站着干什么?难道大人不在,你们这些狗/日/的就不会打仗了吗?” “娘希匹的!大人将城防的任务交给我们,难道你们这些狗/日/的想将龙朔拱手让给敌军?让大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他本就是个粗人,此时更是急火攻心,什么话痛快,便都骂了出来。 把向子非和他所率的军士骂得羞愧难当,一个个面红耳赤! “来两个人保护向司马回衙门,其他人都听我指挥,立刻到城东集结!” “传令兵!立刻传令全城,所有百姓关门闭户,违令者斩!新军立刻停止训练,所有人全部上城楼,从南门、西门搬运擂石滚木到东门!” 第445章 前锋营信念不倒 沈万三说完之后,便率先跑动起来。 城防营军士本就是脱胎于前锋营,训练有素,之前群龙无首才会乱作一团,如今有人指明了方向,很快便排成长龙,整齐划一跟在身后。 城东只有零星几个负责了望的军士在,等沈万三率兵赶到,城门下已经站满了喊打喊杀的敌军。 头顶上的投石和火球已经停了下来,几辆硕大的破门车,正在用力撞击着城门。 咚咚咚! 每一下,都让城墙颤抖,大地震动! “所有人列阵,弓箭手阻拦敌军步兵继续前进!”沈万三刚刚把口号喊得震天响,可真到了城东,才发现问题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敌人已经到了城下,其实弓箭手已经没有多大作用的,这个时候需要的是擂石滚木。 可是之前他们防御的重点方向一直在城南和城西,城东根本没有准备这些东西。 就算他已经传令新军搬运,可哪有那么快呢? “惊天雷准备!听我号令!” “点火!” “三!” “二!” “一!” “丢!” 所幸鲁铁柱生产了不少惊天雷,除了配发给沈安和游击部队外,城中还留不少。 但惊天雷只能杀伤敌军的人,对那些用坚硬木头所制的破门车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城下立刻陷入一片哀嚎之中。 但刘伯昆怎么会在乎这些土匪的性命,进攻的鼓声依旧,很快便有人拨开尸体,继续操控起破门车。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厚重的城门轰然倒塌! 远处的敌营中军,刘伯昆大喜,从战车上站了起来,手中一面红色令旗用力一挥! “进攻!” 敌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 沈万三眼睛都红了! 终于还是城破了! 但前锋营的人永不放弃! “娘希匹的!” “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守住城楼!” “一定要等到大人回来!” 他率先冲到登城梯口,横刀砍死了一名敌军,献血狂飙而出,瞬间将其染成了血人! 不远处,敌营中军。 刘伯昆老脸上满是笑容,手抚长须得意道:“沈安最擅长的便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老夫反其道而行之,他恐怕到死都想不到吧?” “刘先生高明!这招声东击西运用得炉火纯青!只要咱们拿下东门,沈安身为刺史,无论他是负隅顽抗还是弃城而逃,他都必死无疑!”陈信祥吹捧道。 这下好了! 拿下龙朔,杀了沈安! 他投靠刘家的事情,便有了底! “你千万别掉以轻心,你立刻派人到城南传令,兵分三路,迅速在其他三门布防,封锁沈安撤离的道路。” “另外攻入城,消灭守军之后,城内百姓一个不留!杀光之后,纵火焚城!”刘伯昆冷冷说道。 “为何?”陈信祥惊愕问道。 屠城就有些过分了! 再怎么说,大家都是云州人,也算父老乡亲的了。 而且城中除了沈安的手下外,基本都是老弱妇孺,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沈安诡计多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城中百姓众多,万一他躲藏其中,以后定是无穷后患!”刘伯昆眼神冰冷无情。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此乃晋西刘氏对待敌人的一贯手段! 尤其是沈安这等极其危险的人物,不彻底斩草除根,日后定成大患! 他刚刚可是亲眼见识到了惊天雷的恐怖,远比传说中的杀伤力大得多! 可惜他已经不可能和沈安谈和,否则刘家若是能拿到惊天雷的制作工艺,以刘家现有的实力,天下豪族便不再是刘家的天花板! “可……”陈信祥还有些犹豫。 “立刻去办!” 刘伯昆沉声低喝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一丝不屑之意。 他双眼看着城楼方向,手中令旗再次一挥,擂鼓的军士鼓点越加的频密起来。 进攻也随之更加凶猛起来! 他所乘的战车,也缓缓向城门前进。 战斗基本上已经毫无悬念,到了该收割果实的时候了。 城楼上,城防营军士单体战斗力威猛无比,仅凭一千人,竟挡住了上万人的进攻,始终没有失守。 但沈安手下真正的战阵威力,在狭窄的城楼上根本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渐渐有人倒下! 城墙的防御阵线,也从登城梯口,缓慢推移到了城楼上。 而新军们则被挡在了城东的街道,也是一片混战,根本来不及救援。 沈万三已经全身是血,手上的长刀连刀刃都卷了起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眼睛有些朦胧的扫了一圈附近的战友。 能站着的已经不多了! 曾经一起睡过的兄弟,不见了! 曾经一起训练的战友,缺胳膊短腿了! 曾经一起奋战的同袍,再也看不到那矫健的身影了! 从江淮到云州,他们前锋营何曾打过这么悲惨壮烈的仗? 但他不后悔! “投降吧!你们已经不足百人!负隅顽抗只会让你们更加痛苦!”刘伯昆缓缓现身。 看着城墙附近横七八竖,到处可见的尸体,他也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可以将手下训练成如此凶猛的怪兽? 放眼望去,土匪大军死伤怕是有五六千人! 而这一切竟然只是不到一千人所为! 这还是因为对方放不开手脚,无法结阵的情况下! 倘若正面冲击的话,恐怕眼下这些土匪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他不由得暗自庆幸,没有直接硬碰硬的进攻。 “放尼玛狗屁!”沈万三一口血水呸在地上,傲然道:“你狗/日/的就是青松岗姓刘的幕僚?” “你是他们的头领?”刘伯昆微微颔首,冷笑反问:“你们的刺史大人沈安在哪里?” “你也配问我们家大人的去向?要打便打,前锋营将士只有站着的魂,没有跪着的人!” “果然是沈安带出的兵!一模一样的桀骜不驯!” 刘伯昆竖起大拇指,忍不住的冷笑连连。 难怪太子会把沈安当成最大的敌人! 这等练兵手段,实在有些恐怖! 他右手微抬,重重落下:“杀!” 左右的土匪立刻再次涌了上去。 金戈之声不绝于耳,绝望的惨叫又一次此起彼伏。 沈万三等人彻底被压缩到了城楼一角,每个人都只剩下机械的砍杀。 “大人!李二牛去了!” 有人手握惊天雷冲入了土匪群中,和敌人同归于尽,被炸得粉身碎骨。 “前锋营万岁!” 有人陷入敌军的团团包围之中,被乱刀刺中,仍大声高呼! 第446章 上官婉容指挥才能 土匪们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不怕死呢? 兄弟们都倒下一大片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尤其是面对沈万三这群好似地狱里走出来的杀神,他们心中也十分胆怯。 只是没有办法,退一步可能死得更快! 督军的屠刀,可不比眼前的守军钝多少! 看到刘伯昆已经走下城楼,双方竟在此时,默契的都停下了打斗。 “我说兄弟,你这么拼命干嘛?当兵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吗?投降了,不就换一家当兵吗?”一个土匪头领纳闷问道。 沈万三实在有些累了,他用刀撑着地,嘴角咧开一抹灿烂的笑容:“你们不懂!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你们当兵混口饭吃!我们当兵却是为了义气!义之所至,义不容辞,兄弟齐心,不离不弃!懂吗?” “我们家大人从不把我们当下人看,他吃什么,我们也吃什么,我们训练,他也训练,我们死了,他一定会为我们报仇!” “这叫信念!”沈万三昂着头骄傲的说道,连带还活着的兄弟,也都脸上一震,眼神中闪过无比自豪。 死字就在眼前,他们却浑然不惧! 能活到现在,本就是大人给他们赚回来的! 要不然早就死在江淮了! 跟着沈安! 不亏! “吹吧你!”那土匪头领一脸不信:“我以前也是云州屯卫军的,将军跑了才当土匪的。那些当大人的,当将军的,哪个不是吃香喝辣的,谁会管我们当兵的死活?” “信不信由你!”沈万三本就没打算说服对方,这种事情,若是没有亲身经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挺了挺腰身,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足五十人的兄弟:“兄弟们,他们不信,我们便做给他们看,好不好?” “好!” 声浪从城楼上传来,尽管不大,却掷地有声! 左右的土匪竟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出一丈多远,眼神中都露出恐惧的神色。 就连已经下了城楼的刘伯昆,也驻足凝望,喃喃自语:“哎!家主为何要招惹沈安?若是此次不能杀了沈安,恐怕覆灭的便是刘家了。” 正当此时。 也陷入混战之中的城南街道,突然杀出来百余人,为首一人竟是个衣着朴素的女子。 她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乌黑如同木棍般的东西。 “放!” 为首女子大喊一声,左右百人齐刷刷的将“木棍”对准正在厮杀的土匪。 刘伯昆站在远处纳闷不已,还没等他想明白,只见一连串的火光和巨响传来。 土匪瞬间倒下一片! 但死的却并不多,而且伤口也不算大,可就是全倒下了。 这尼玛是会仙术吗? 几个呼吸的功夫,同样的画面再次出现,土匪再次倒下一片。 “这……快跑啊!那棍子怕是阎罗王的摄魂棍!” “跑啊!” 有人带头逃窜起来! 人最害怕的不是眼见的恐怖,而是未知的恐怖! 而恐惧的心理在人群中一旦有了第一个,便会蔓延扩大! 转瞬之间,土匪们纷纷调头就跑,也顾不上身后是不是有督军了,因为督军们也被吓傻了! 刘伯昆也愣在了当场,若不是陈信祥大老粗还算清醒,将他连拖带拽的拉走,怕是还回不过神来。 城内的新军立刻准备追击,却被那女子拦住。 女子正是刚刚上任的龙朔县令上官婉容,她说道:“穷寇莫追,而且此时城楼上还有兄弟在坚守,鲁铁柱大人请你们立刻前去支援!” 新军首领不认识她,却知道鲁铁柱就是以前的山大王。 “得令!” “所有人都有!立刻结成队形,向城南前进!” 接下来的战斗,便显得简单得多。 看到城下的大军兵败如山倒,潮水般顺着城门逃走。 城墙上的土匪,立时军心涣散,再见守军援兵赶到,纷纷跪地投降。 等到上官婉容率领新军走到沈万三身前,沈万三等人再也支撑不住。 哗啦一片铠甲落地的声音,全都瘫倒在地。 全凭一口气硬撑着,总算可以放下了! 他们到最后一刻,也没有丢到城楼! 可以给大人一个交代了! “将俘虏全部押下去!严加看管!” “其他人分成三拨,一拨救治伤员,一拨打扫战场,最后一拨人修缮城墙城门!” 上官婉容干脆利落的命令道。 她蹲下来将沈万三扶起,笑着说道:“沈将军辛苦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沈万三苦笑中带着一丝愠色,瞪了一眼新军头领嗔怒道:“岂有此理!你们这个狗/日/的,杀了半天也没前来救援,竟还要一个女子帮你们,看老子回头收拾你们!” 大人给他训练成军的时间为三个月,如今过去只有个把月,还在打造规矩的阶段,真正的战术阵法,还从没有演练过,所以也怪不得新军没有什么战斗力。 但在自己手下面前,被一个女子搀扶起来,实在有些丢面子。 踏踏踏踏…… 这时,城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速而来的马蹄声。 城楼上众人都吓了一跳,敌军又杀回来了吗? “快快快!把刀给我拿过来!”沈万三一个激灵,就要去抢手下的刀。 可他刚从无比紧张的状态松弛下来,再想紧张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脚下一个没站稳,便倒在了上官婉容的怀里。 “沈将军,不是敌军!我看像是大人回来了!”上官婉容脸上微红,搭手看了一眼:“没错了,是大人他们回来了。” “卧槽!吓死老子了!”沈万三也没注意自己此时靠在谁身上,把手上的刀一丢,伸手拍了拍上官婉容的胸口:“兄弟,大人回来了,咱们才算真的活下来了!” 拍完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妙! 抬头看去,迎过来的便是上官婉容一双要杀人般的眼睛。 “沈将军自重!”上官婉容寒声说道,却并没有松开手,以免沈万三跌落在地。 “啊!对不起!对不起!”沈万三身子一缩,赶紧陪着不是。 “万三!万三!”沈安的声音在马蹄声落下之后,便从城楼下传了上来。 紧接着便见他如同狡兔般,连蹦带飞的跃上城楼。 眼前的战场还未打扫干净,遍地的鲜血和残肢断臂。 “大人,万三不负所托,守住了龙朔!”沈万三挣脱上官婉容的搀扶,踉跄走到沈安身前,血红色的双手紧紧抱拳。 第447章 削发代首誓报此仇! 沈安看了一眼只剩下几十人的城楼守军,他低头良久,只是伸手握住了沈万三的拳头。 “怪我!是我害了兄弟们!” “若不是我自以为是,就不会给敌军可趁之机!” “我对不起兄弟们!” 沈安声音有些更咽,自打他穿越到这个时空。 一切都太过顺利! 殊不知,你在算计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算计你! 结果便有了几天损兵折将,打得如此惨烈的下场! “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怎么能怪大人你呢?要怪只能怪那姓刘的太奸诈!”沈万三安慰道。 上官婉容也说道:“大人,沈将军说得没错,此事并非大人谋略问题,谁也没想到他们竟会突然攻城。” “大人!”其他军士也纷纷拱手齐声高呼,没有丝毫责怪之意。 越是如此,沈安的心便越加难受! “诸位兄弟!我知道你们想为我开脱!但此战我有难辞其咎之责!” 沈安突然脚下一动,从地上挑起一柄长刀。 只见刀光一闪,沈安竖起的发髻,应声落地,长发散落而开。 “今日我削发代首,告祭战死的兄弟!” “我沈安发誓,他日定要取下刘氏一族的人头,祭奠此战逝去兄弟的亡魂!” 削发代首! 沈安的行为令众人愕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上每一个部位,都不能轻易损毁,更不能自残躯干。 否则,便是对父母的大不敬! 没有人怀疑沈安是在作秀,他们只感觉到沈安发自内心的浓浓愧意。 可谁敢说自己算无遗策、百战百胜呢? 多少将军兵败如山倒,却将责任退给将士,怪手下不敢用命。 沈万三等人轰然跪地。 “大人!” “吾等愿意死战相随,定要取下刘氏一族人头,祭奠兄弟亡灵!” 声音响彻城郭,震动天地! 就连已经退出城外数里的刘伯昆也为之一震,勒住马缰回首看去。 “哎!”他长叹一声,面容沮丧:“家主啊家主!咱们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说完,他无奈摇头,让陈信祥收拢城外的部下,便率人一路往西南而去。 三万人都未能奈何沈安,现在手下仅有不足五千人,就算还有负责佯攻的一万人在城外,想要对付沈安,也只能是飞蛾扑火。 再加上那女子手中的“木棍”实在太过诡异,就算他想杀回城内,恐怕这群吓破胆的土匪,也不敢相随了。 还是先保存实力,回赵郡见了家主再说吧! 而土匪围城的消息早在几天前,便已经传遍了各大势力。 最高兴的便是太子皇甫胤安了,他端着一杯竹叶青,在手中轻轻晃动。 “太子爷,刘家已经出招了,彻底打乱了沈安屯田农垦的计划,没了粮食,沈安便是死路一条了!”侯近山老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和沈安斗了这么久,这应该算是第一次占据了上风。 最妙的是,太子爷高招祸水东引,成功置身事外,却将刘家拉进了局中。 太子爷坐山观虎斗,稳坐钓鱼台! 不管两者间谁胜谁负,对太子爷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哈哈!”皇甫胤安大笑一声,痛快的仰头一饮,随后开口道:“不得不说刘家也有能人啊!先是围而不打,闹得沈安无法农垦。” “现在又擂鼓佯攻,搅得龙朔不得安宁,如此下去,不需多久,龙朔城中便会乱作一团。” “而且本宫看来刘家正面佯攻,定然还有其他真枪真刀的实招,到时候内忧外患,恐怕很难守住龙朔。” “云州本已只剩龙朔一县尚存,若是再丢了,他沈安就算没死在刘家手中,咱们也有借口可以将其调回京城。” “那时候,他便又成了咱们手中的面团,想杀他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皇甫胤安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可就在他得意扬扬的时候,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了院中。 侯近山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口中还不忘夸赞道:“太子爷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不仅能趁机解决沈安,刘家攻击县城,咱们还能趁机参他们一本,就算被他们狡辩过去,也能让刘家脸上无光。” “再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靖安王身为甘云二州大总管,竟然始终按兵不动,也是大过一件。” 他从信鸽脚下抽出纸条,快步走回屋内。 一箭三雕! 太子爷真牛! “咱们暂时还不要动刘家,他们和靖安王虽有矛盾,却也算是唇齿相依多年,咱们好不容易挑起两者的纷争,不能这么快又把刘家给推出去了。” 皇甫胤安接过纸条,并没有立刻打开,深沉的坐回书案后,手指关节不停在桌上跳动。 靖安王才是他登上皇位的绊脚石,正所谓打败敌人要从内部先瓦解。 刘家一直和靖安王交往甚密,只是这些年才出现了一些裂痕,有了刘敏的事情,甚至出现了矛盾。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利用起来! “是是是!太子爷说得对!”侯近山赶紧陪笑道:“是老奴太贪心了,能杀死沈安已经是喜事一件了,其他的还要徐图后进才是。” 话音刚落,却见皇甫胤安已经拆开了纸条,脸色突然大变,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口中大骂:“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侯近山吓了一跳:“太子爷,怎么了?” “你自己看!”皇甫胤安将纸条掷了出去。 “怎么可能!”侯近山弯腰捡起,慌乱眼神一扫,满脸愕然:“沈安城中不是只有两千守军吗?” “而且沈安已经率一千军士出城,他的手下怎么可能仅凭一千人便挡住了两万多人的进攻?” “这怎么可能?” 侯近山连用了三个怎么可能,这对他而言,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守军人数仅有千人! 且是在敌军攻到城下才反应过来! 这算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具无的一场仗! 可沈安的人偏偏就守住了! 消息是暗影发出来的,绝对可靠,由不得他不信。 “刘家的一群废物!以两万人众偷袭不足一千守军的城池,竟然失败!还落荒而逃!”皇甫胤安怒极反笑:“哈哈!本宫算是见识了!” 他刚刚还以为沈安必死! 没想到立刻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这真是人生无常全是戏,不到落幕不知局啊! 第448章 消息传到京城 皇甫胤安如今沉稳了许多,他收敛了一下怒气,沉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沈安总算和刘家斗上了,咱们也不算徒劳无功。” “另外密令暗影,想方设法搞到一把沈安新研制出的神火枪送到京城!这一定是他能反败为胜的关键所在。” 侯近山点头称是:“好的,那我们还要不要参靖安王一本?” “当然!”皇甫胤安深吸一口气道:“他明知土匪围城却迟迟不救,此事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此时的雁荡关,靖安王世子也收到了同样来自与暗影的消息。 他匆匆赶到靖安王的书房,神情复杂的道:“父王,沈安击退了刘家煽动的土匪,目前刘伯昆已经率人回转,似乎想要通过咱们关隘回赵郡刘家。” “什么?”靖安王从一堆文书中抬起头来:“沈安怎么可能挡住三万多人的进攻?他不是还带走了一千多人出城吗?” 听到这个消息,他和太子主仆的表情一般无二,陷入不可思议的惊愕之中。 皇甫仁轩重重点头:“暗影发来的消息,绝不会有假,此事千真万确。这个沈安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沈安似乎又研制除了一种名为神火枪的武器,可以在三十丈之内发射上百枚铁珠,中者必伤!这恐怕是他扭转乾坤的关键所在。” “刘伯昆能征善战,一辈子未尝败绩,没想到今日竟然败在了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手中,如今竟还想率人通过我们雁荡关,真是不知所谓。” 他言语中带着一丝嘲讽,起初靖安王能在赵郡和甘州做大,得到了刘氏的鼎力相助。 但随着他们的实力增长,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他们和刘氏之间明里暗里的矛盾便越发多了起来。 如今表面上看两者的关系还十分和谐,但其实暗地里的斗争不断。 看到刘氏吃瘪,他心中暗爽! “神火枪?”靖安王皱了皱眉,仔细斟酌了一下儿子刚刚的话,又开口道:“你的意思,不想放那群土匪过关?可我们和刘氏还没有彻底翻脸,这样做是不是……” “父王,孩儿以为此事局势已定,那群土匪也不堪大用,根本无需在意,就是刘家也不会放在心上,甚至比我们还更想除之而后快!” 皇甫仁轩目光深邃,眼角微微跳动,闪烁着狠辣的锋芒。 他继续说道:“刘氏势大,但也绝对承担不起煽动土匪攻击县城的罪名。” “他恐怕比我们还更想杀人灭口,免得落人口实。而我们一直按兵不动,也难免会遭人弹劾。” “父王可先知会刘家其中的厉害,再派兵将这股土匪在途中剿灭。一来可以送刘家一个人情,二来可以堵住朝中某些人的悠悠之口。” 靖安王闻言陷入沉思之中,凝神看了皇甫仁轩许久,才徐徐开口:“好吧!就依你所言,立刻派人去请刘老太太!” 商定下对策,皇甫仁轩立刻去请刘李氏过府。 刘李氏的态度比起之前明显软了许多,现在关外这群土匪便是她的软肋。 “王爷,老身有礼了!”她微微欠身施礼。 “刘老太太这是做什么?本王是你的晚辈,可当不起如此大礼。”靖安王也是和颜悦色,笑眯眯的说道:“老太太这次闹得可有点大了啊!” “哎!都是家门不幸啊!”刘李氏一脸痛心疾首:“刘敏那孩子乖巧得很,跟老身和族中的人关系都十分密切,这不,族里有人看不过去,便擅自行动了。” 此事是她亲自下的命令,但眼下却只能这样说。 攻下了龙朔还好,到时候她直接让刘伯昆抽身出来,到时候那些土匪被剿灭也好,被收编也好,沈安已死,便死无对证,跟她刘氏都没有关系。 可现在不一样了,沈安不但没死,还抓了不少土匪当俘虏,那她便不能再留下那群土匪了! 否则双方对证,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过去。 “老太太,我知道你想对付沈安,但沈安此人奸猾狡诈,不能操之过急啊!” “本王有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靖安王试探性的问道。 “王爷尽管开口,只要老身做得到,一定尽其所能!”刘李氏干瘪的双唇咧了咧,颔首说道。 “本王想让老太太忍痛断臂,关外这群土匪便交给本王来处理,至于贵侄儿刘伯昆,本王定会保他安然无恙。” “如此便全凭王爷处置了!此事了结之后,老身代表刘氏,愿意唯王爷马首是瞻!”刘李氏没有丝毫犹豫,爽快答应,甚至许下承诺。 不过靖安王闻言却并没有将此话当真,想要招降一个世家豪族,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听听就算了! 但刘氏这份人情,算是彻底欠下他的了! 这又不得不让靖安王重新考虑一下对沈安的态度。 是将刘氏彻底捆绑在一起,还是继续招揽沈安呢? 靖安王说道:“那本王就不多留了!” “老身告退!” 刘李氏离开王府,上了马车后,立刻朝等候的刘湘说道:“你亲自去一趟京城,面见太子,就说我刘氏愿意投靠太子,助他登上大位。” “母亲,这……”刘湘一脸懵逼,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不必多言!靖安王想趁机威胁我刘氏,真以为我刘氏可欺不成?”刘李氏脸色冰寒,丝毫没有刚刚的唯诺。 “另外告知太子,我刘氏和沈安有不共戴天之仇,愿与他共讨之!我们会假意投靠靖安王,拉拢其一同对付沈安,还望太子不要生疑。” 刘湘看着严厉的母亲,不敢再多言,回到下榻之处,连夜赶往了京城。 次日早朝。 梁帝自从将政务脱手交由太子处理后,早朝也从每日召开,变成了五日一次。 今日上朝后,他始终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启奏陛下,儿臣有本奏!”太子拱手说道。 “准奏!” “枢密院昨夜接到传信,朝廷堂堂云州,竟被数万土匪围困多日,刺史沈安虽成功击退土匪,但却致使朝廷颜面尽失,恳请陛下治沈安不谙教化之罪!” 皇甫胤安低头说道,嘴角微微翘起,眼角余光从下首站立的刘艺荣身上扫过。 没想到啊! 真是没想到啊! 刘氏竟然主动前来投靠,甚至明言要一起对付靖安王。 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比起杀死沈安,这件事足以让他高兴半个月! 第449章 太子受益 “哼!” 梁帝闻言冷哼:“云州被困多日,为何昨日才得到消息?堂堂朝廷竟让一群土匪围城,难道我大梁已经沦丧到如此境地吗?” “靖安王身为甘云二州大总管,难道他也不知道?” “兵部统领全国军务,难道也充耳不闻?” 公孙度瑟瑟发抖,慌忙跪倒在地。 “微臣知罪!” “知罪!”梁帝脸上愠怒丝毫未减,虎目犀利地从众臣身上扫过:“你知罪可能弥补朝廷的颜面扫地吗?” “堂堂州衙所在的县城,竟被一群土匪所围困,而且多达数日之久!” “朝廷尊严何在!朝廷威仪何在!” “如此大事,你却后知后觉,还有什么颜面,身穿朱红官袍立于大殿之上?” 公孙度听得直冒冷汗,其他大臣也噤若寒蝉不敢开声。 众人心中却疑惑不已! 陛下这个罪名安的可有点大了! 丢了朝廷的脸面,轻则罢官免职,重则开刀问斩。 公孙度可是陛下的心腹啊! 怎么的? 要拿自己的心腹开刀吗? “陛下!老臣斗胆为公孙大人说上一句。”太师卢仕忠站了出来。 “难道太师认为朕骂错了?”梁帝沉声问道。 “老臣不敢!” 卢仕忠恭敬拱手,随后环视一圈道:“只是老臣以为,此事兵部虽有失职之过,但责任并不全在公孙大人。” “事发突然,云州又被土匪围困,无法将消息传递出来,兵部也无从得知。” “而且云州突发战事,按律应当先由云州刺史通传云州大都督,再报甘云二州大总管,再上呈兵部和枢密院。” “若要追责,理应层层追究,首当其冲的应是甘、云二州大总管靖安王!” 听到这话,大臣们总算听明白了。 这三人唱的一出好戏呀! 耳提命面的骂着公孙度,却指桑骂槐暗指靖安王。 “太师此言有理!云州大都督益王和刺史沈安都身陷城中,无法传递消息。” “但靖安王身为甘云二州大总管,所辖之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理应知晓,并及时上禀朝廷。” 帝党一脉立刻有人跳出来支持卢仕忠。 和靖安王交好的则暗自对视几眼后,他们并没有出班反驳。 他们在朝中的作用,并不是明着跟梁帝对着干,只要将得到的情报送靖安王就可以。 只是看穿了梁帝的把戏后,脸上都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 用这样的小伎俩,就想给王爷定罪? 开玩笑呢? 要真这么容易,你跟王爷斗了十几年,却拿他没办法? “太师的意思?”梁帝问道。 卢仕忠抖了抖衣袖:“老臣以为,陛下应当下诏训诫靖安王。”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梁帝微眯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便照你们说的,但用词一定要严苛一些。” 说完,他看向皇甫胤安:“太子,枢密院掌管全国军政要务,你也有失察失职之责,靖安王受罚,你也逃不了干系,从今日起,你也禁足三日。” 皇甫胤安俯身称是:“儿臣知罪!” “至于沈安,身为一州刺史,属地却盘踞数万匪寇,教化何在?但估念其守城有功,功过相抵,不予责罚!令他往后好生教化百姓即可!”梁帝继续说道。 随即他一甩袖袍,径直离开了太极殿。 大臣们面面相觑,早朝还没结束,皇帝跑了,这还要不要继续呢? 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恼怒了! 皇甫胤安嘴角勾起,摆了摆手:“父皇既然离开,你们也都各自回衙吧!” 此事闹到现在,他是最大的获益者。 刘氏投靠,沈安受挫,靖安王被训诫! 每一件都值得他高兴! 只是结局稍稍有些偏差,若是父皇震怒逼反靖安王,沈安又死在乱兵之下,那才是最妙的。 可惜啊! 不过来日方长,靖安王和沈安迟早都得死! 远在龙朔的沈安,很快便接到了枢密院发来的教化令。 “呵呵!”沈安把公函丢在桌上,压根没把里面的话当一回事,朝程穆说道:“农垦的事情恢复了吗?”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民以食为天,马上要开始播种了,这决定了龙朔来年能否抵御西魏的大举进攻。 要是没有粮食,总不能让军士和百姓们饿着肚子去战斗吧? “已经恢复了大部分,但百姓中有些壮年,大战之后,申请投军,让农垦的人数少了一些,耽误了部分农垦事宜。”程穆说道。 沈万三闻言嘿嘿一笑:“大人,这事情可不能怪我啊!是他们主动来投军的。” “又没人说你!”沈安瞪了他一眼,目光却充满了关怀:“你的伤好些了吗?” 城楼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 以千人之力,力抗上万人的进攻,要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经投降了。 “没事了!没事了!”沈万三用力的锤了捶胸口:“我是个粗人,这等伤算得了什么!” 沈安走到他身旁,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把他痛得龇牙咧嘴。 “装什么装?给老子滚回去好好休息!等伤彻底好了再来见老子!”沈安骂了一句,拎起他的衣服,就往外丢。 等到沈万三消失在后院,沈安重新坐回位置,正色看向第一次参加核心会议的上官婉容,他朝着上官婉容抱拳施礼。 “上官县令,之前忙着处理善后,一直没有对你嘉奖,这次幸亏有你在,要不然还不知要死多少兄弟了。万三说来,也是被你救下的。此战你居功至伟啊!” “大人!小女子愧不敢当!”上官婉容看见沈万三被拎了出去,脸上一喜,眼神中竟有些怜爱之意,听到沈安问话,脸色微红,赶紧慌乱起身回礼。 “哈哈!”沈安将她的小心思看得通透,他将沈万三支开,一来确实想让其回去好好休息,二来便是要当一回红娘。 “本官有件事想问一下。”他说着露出一口大白牙,狡黠一笑。 上官婉容微微一愣,大人这表情有些怪啊! 咋有种不妙的感觉! “大人请问!”她身子扭捏了一下,双脚挪动,脚尖朝向门口。 第450章 万人婚礼? 沈安看她别扭的样子,含笑不已:“上官县令别紧张,本官只是想问问城中的人口情况,你是否已经摸清?” 听到沈安问起的是政务,上官婉容长舒了一口气,她开口道。 “大人不问,下官也想向你汇报此事,云州久战,男丁死的死,逃的逃,可谓是十之仅剩二三。” “看咱们城中情况便知道了,百姓虽有十五万人,但大多是老弱妇孺,壮丁仅有不足万人。” “如今又有近五千人投军,如今城中劳力极为紧缺,为此下官还和沈万……沈将军大吵了一架。” 提到沈万三,上官婉容恨的咬牙切齿。 她目前主要的工作,是将百姓按照各坊组织起来。 除了将鲁铁柱所教的一些匠作之法,传授给百姓外。 辅助程穆合理分配人手参与农垦,也是她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沈安认真听着,连连点头。 不得不自夸一下他的眼光实在不错。 之前听鲁铁柱说,上官婉容是主动请缨率领各坊坊正持神火枪前去救援的,巾帼不让须眉。 又第一个学会了神火枪的组装,还很快将技巧传授给了衙门里的衙役,可谓聪颖过人。 如今问起政务,又头头是道,日后定能堪为大用。 只是他的用意可不在此,沈安随口解释了一句,便话锋突转。 “此事刚刚程大人已经说过了,投军就投军吧!农垦的事情,重体力的耕地已经差不多尾声,接下来的播种,也不需要多少壮丁了。” “之前陛下钦赐本官与安雅君完婚,本官已经派人在择定吉日。但城中刚刚经历了一场惨事,死了不少兄弟。” “本官不禁有些嘘嘘,想到兄弟们都是孑然一身,死后竟连个送终的后人都没有,实在遗憾。” “所以本官想着,城中适婚女子不少,能否和我手下兄弟来一场相亲大会,也好让兄弟们有个真正的家。” “对上眼的就定下来结成对,等我和安雅君完婚之时,咱们来个万人大婚礼!” 话音落下,屋内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大人这是疯了吧? 相亲就相亲,还弄啥相亲大会? 大梁可是个礼教之邦,怎么可以让男男女女互相挑呢? 还什么万人大婚礼! 这就更是开玩笑了,大人你可是皇帝钦点的婚事,寻常百姓能蹭到一起去? 那可是天大的僭越啊! 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那些个御史还不得轮流弹劾? 不行! 坚决不行! 陈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老弟!此事万万使不得!你身为朝廷命官,又是堂堂侯爵,怎可和百姓一起完婚?” “对啊!大人!你虽然和兄弟们打成一片,没什么架子,但是有些东西,可不能太随便了!” 程穆也是个出身世家的读书人,对沈安的做法也不敢认同。 真要是这样做了,确实能让手下兄弟感激涕零。 可接下来的麻烦,怕是会接二连三! “你们两个迂腐书生!我反倒觉得大人此举甚好!”向子非之前城楼一战,算是丢了脸。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极少说话。 沈安也没劝解的意思,人嘛,靠别人安慰,永远成长不了。 向子非本就是个聪明人,暗自神伤几日后,一改往日的做派,竟然亲自去新军训练营中,当起了小兵。 这才重新开朗起来! 和最底层的士兵打了几天交道,尤其是和作为教官的沈万三等原前锋营的将士接触后,他越发明白沈安的治军之道。 人心很重要! 但培养出敢拼敢杀的精神却更重要! 这种精神,并非单纯的义气,而是一种信仰! 沈安便是他们的信仰! 这就又回到了沈安笼络人心的厉害上。 于是便成了一个无限循环! 沈安事事为手下着想,将人心牢牢笼络在手中,将士们肯于用命。 而将士们的付出,又让沈安更愿意为他们谋事。 向子非不知不觉中,也化身成了这个循环中的一员。 直到现在,他才算是彻底融入了沈安所率领的这个大集体中。 向子非出现在这里,起初是冲着沈安来的。 服了一个人,是因为对方的魅力。 认可了一个团队,才会真正设身处地为团队着想,并不惜生命的维护团队利益。 现在的他便是如此想! 他也有了和沈万三等人一样的精神信仰! 维护沈安! 维护整个团队! “大人本就一直强调人人平等,官职和侯爵不过是朝廷给他的身份,但在咱们云州,没有这些尊卑之分!”向子非昂首说道:“我支持大人的决定!” 沈安颔首说道:“那这事就这么决定了,等我父亲从月照捎回书信,定下吉日,便来一场万人大婚礼。” “不过在此之前,程穆和上官县令要做好相亲的事情,先贴出公告,再把舞台搭建起来,三日之后,咱们便让全城热闹起来。” “另外派人通知秦二郎,他手下的人,轮番回来相亲,以后驻防也实行轮岗,确保兄弟们每个月都能和新婚妻子温纯几日。” 人是高等动物,有着比其他动物更加强烈的欲望。 而繁衍生息则是所有动物都最渴望的一件事,人也不例外。 兄弟们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的,不能让他们没有后。 尽管陈友和程穆两个书生气极重的人,还有些理解不了,但也没再开口反对。 程穆对沈安是服从的,陈友也从上官婉容拯救全城的事情中,受到了不小触动。 大人的眼光独到,寒门仕子也能成为挽大厦于将倾的顶梁柱! 这对于他长久形成的固化思维冲击极大! 在一番天人交战后,他也说服了自己,逐渐接受了这种新的选拔方式,并且举一反三。 对鲁铁柱在书院中,开设手艺活的课,不仅没有反对,而且大力支持,一下子抢了他不少学生。 不过他还是严格按照沈安的要求,这些学生就算想学一技之长,那也得合理安排好时间,不能耽误了识文断字的课业。 “相亲的事情只是个开始,我还想在云州推行新的土地制度。”沈安看大家没意见,便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举世震惊的话题。 第451章 推行新的土地制度 土地是封建王朝的根本,占据统治地位的地主,便是依附在土地之上的阶级,而皇权说白了就是这些阶级的代表者。 每次王朝更替,对于原有的土地持有者都默认其继续拥有。 所以最底层的百姓,除非在覆灭旧王朝的战争中立下过汗马功劳,否则无论谁来当皇帝,都改变不了自己被压榨的命运。 沈安要改变这一现状,他要让百姓们,成为云州真正的主人。 只有这样,才能让战争来临之时,整座城市变成铁板一块!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愕然看了过来,什么叫新的土地制度? 难道要将城外开垦的土地重新分配? 这可是一件大事了! 他们眼神中都闪烁着灼热的火焰。 这些土地眼下都是无主的,按常理,他们相当于开荒拓土的功臣,是不是得分上一些。 众人中,唯一没有这种想法的便是陈友。 经历了沈安多次离经叛道的决策后,他认为沈安所指的“新的”一定不是大梁现有的土地私有制度。 “新的土地制度?”陈友纳闷问道:“老弟还请明言!” 沈安手按在桌上,思忖片刻,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路,才开口道:“前几日我让程穆统计了一下目前城外开垦的土地数量。” “有二十五万亩左右。眼下我们还是供养着百姓,再由他们出工干活,但这并非长久之计,毕竟人是有惰性的,多做少做得到的吃食一样,必然会有人闲散偷懒。”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在开始播种之前,我想将这些土地分配到各人手中让他们自己耕种,再给他们足够熬到收获的那天。” “以后的口粮,便要他们自给自足,如此的话,便能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手下众人闻言均是满脸惊愕! 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土地,全部送人? 还继续免费供养一段时间的粮食? 纵观历史几千年,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好事? “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啊!对于闲散偷懒的百姓,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劳作。” “可是土地一旦给了他们,日后再想要回来那就难了!” “下官也以为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啊!” 众人纷纷反对,唯有深谙政事的陈友沉默不语。 沈安此话似乎还未说完,因为新的土地制度,绝不仅仅是将土地分配下去这么简单。 他挥了挥手:“各位,先稍安勿躁,大人如此郑重其事,定然还有其他对策,大家先听他把话说完。” 陈友在沈安团队中的地位其实非常尴尬,他本就是朝廷命官,比起程穆和向子非等人起点就更高一些。 再加上是言官集团的核心成员,本就倨傲,所以和众人关系都平淡如水,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但沈安对其却十分敬重,其他人也就不好太过怠慢。 可面对关乎整个团队利益的事情上,程穆等人却并不打算给他面子。 甚至以为陈友根本不在乎整个团队的利益,只是单纯的附和。 “陈大人,你的意思是,赞同大人的话了?你就没有为我们云州考虑过吗?此事若是推行下去,每人一亩,也要分掉十五万亩土地。” “我们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土地,就这么拱手于人,等到时日久了,这些人手中的土地,还不是又落入大户手中。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还不如将土地牢牢掌握在衙门手中,就算日后咱们都从云州调离,也要将田地转移到我们自己手中,不能平白拱手送给他人。” 程穆气得直跳脚,言语也有些不好听了,完全将陈友排除在团队之外。 他看向陈友的眼神,充满了敌意,所指的“他人”暗指的便是陈友! “程大人!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我没有考虑过咱们云州?难道我不是云州的一份子吗?”陈友也怒了,脸色铁青站了起来,和程穆怒目相对。 砰!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沈安,猛地拍了一下桌案。 “你们要干什么?内讧吗?” “咱们云州现在是内忧外患,你们一个别驾,一个祭酒,竟然在府衙之内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沈安一怒,两人立刻退开拱手。 沈安年轻却不可欺,难得一见发怒,更是威严十足。 “这是怎么了?”这时安雅君银铃般的声音从后衙传了进来。 她和青羽缓步走了进来,青羽看着满脸怒容的沈安,眼神一挑,扫视一圈,眼神有些冰冷。 谁欺负我家相公了? 看把他气成什么样了!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沈安看到两位美娇娘,心中的怒气消了一大半,温声细语道。 “刚刚后衙来了个月照信使,说是送来你的家书。”安雅君说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送一封家书这等小事,哪里用得到她亲自过来。 可是这封家书是从月照来的,那就不一样了,一定是沈安的父亲给她们确定好日子了。 两女能不期待吗? 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便亲自走一趟了! “哦?一定是父亲回信了!”沈安也脸上一喜,赶紧接过拆开。 看过之后,他仰头大笑,朝着安雅君两人眨了眨眼:“两位娘子,父亲说下月初九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二月贰三,还有十六天,足够我们有充分的准备了!” 这个消息算是最近这段时间里,最令人高兴的了。 沈安心中的怒气彻底消退,一把拉住娇羞得脸红到脖子的两女柔荑,想起万人婚礼的事情还没跟她们说过。 把自己心中想法说了一遍后,两女头埋得更低了,异口同声的闷声道:“全凭你做主就是!” 两女说完羞臊转身要走,却被沈安拉住。 “两位娘子慢走,我们正好有件事拿不定主意,你们也一起参详参详!” 其他几人也替沈安高兴,乐呵呵给两女搬来椅子。 等她们落座,沈安走到程穆身旁,沉声说道:“兄弟,你确实着急了点。” “刚刚我说的将土地分配给百姓,并不是要给他们田契。” 程穆微微欠身,问道:“大人,下官有些懵了!” 他确实听不明白了! 分配土地,却不给人田契,这是什么操作? 其他人听到这里也一脸懵逼,大人又要出什么新招吗? 沈安清了清嗓子,继续解释起来。 “我所说的新土地制度,核心在于这些土地以及云州所有土地的所有权,以后都属于州府衙门。” “百姓按照壮丁一亩半,妇女老人一亩分配土地,但他们只有使用权。” 程穆脸露恍然之色,立刻问道:“原来大人是以府衙替代富户收租啊!” 换汤不换药啊! 很早以前便有官田这种做法了,只是到了大梁朝前期的乱世,各地豪族趁乱控制了天下近八成的土地。 这才让官田制度名存实亡,最后不得不废弃。 大人这是准备重拾起来吗? 第452章 万人相亲大会 “不不不!” 下一刻,沈安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 “分配出去的土地,府衙一分租都不收,所有收成都让百姓自己留着。” “但也并非没有条件,每人除了分到的土地之外,还要给咱们州衙耕种同等数量的土地。” “这些土地的收成,再和州衙三七分成,他们拿七我们拿三。” 程穆越听越难理解了,这简直是倒贴啊! 跟把田地直接送给百姓有啥区别? 往日那个精明的大人,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昏招? 他知道很难改变沈安的决策,但还是开口劝解道。 “大人,你刚刚也说了,咱们云州现在是内忧外患,最大的威胁便是来自于西魏。” “为了来年大战,咱们必须大规模屯粮,然后招兵买马,可大人这样不是要把粮食全部散落民间吗?” “等到战事一起,我们到时还要分神收集,恐要耽误不少时间。” 坐在下面一直没开口插话的安雅君也皱了皱眉。 她刚刚粗略了解了一下沈安的万人大婚礼,结合沈安的新土地制度。 这两者似乎有些契合的地方! 若是手下兄弟,都能在城中找到媳妇,那分配出去的土地,其实大多都落在自家兄弟手中了。 以沈安在兄弟们中的威望,真要是打起仗来,不用沈安招呼,恐怕兄弟们自己都会带着粮食上战场。 又收买了人心,还不用担心以后打仗粮草的事情! 这有些“奸诈”了! “程大人,本君觉得沈安的制度可行!”她起身说道,但却没有点破其中的道理。 程穆看两人夫唱妇随,摇了摇头:“既然大人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我也就不多说。” “好!那你立刻草拟公告,相亲大会就定在下月初一至初七,分配田地的事情,上官县令辅佐程大人办好。” 沈安说完,牵过两女的手,回了后堂。 接下来的几天,龙朔城跟过年一样热闹了起来。 平日里本就军纪严明,对形象也十分注重的军士们,一个个更加昂首挺胸了。 而城中的百姓,每次看到巡逻的军士,都会指指点点。 “你们看那个……还有那个!看起来都好健壮!” “大人手下的兵,哪有不健壮的?要不然怎么可以千人之力,力战万人?我不挑,随便哪个看上我,我都愿意嫁了!” “羞不羞?这话也说得出口!也不怕人笑话!” “能给大人的兵当妻子,我还怕人笑话?大人不是公告说了嘛!咱们龙朔男女平等,人人平等,他还要跟咱们一起完婚呢!大人都不怕被人笑话,咱怕啥?” “说得也是!我也要把自己嫁出去,能跟大人一起完婚,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啊!” 古人对男子的要求,和后世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什么面如冠玉,貌似潘安,滚一边去吧! 身体强健,能出工赚钱养家才是王道! 对于沈安发布的万人大婚礼公告,也是城中女子的热议话题。 不限年龄,不限长相,只要未婚配或者丧偶的女子,都能参加。 而且完婚之后,衙门还会按照家中人口,分配可耕种的土地,虽然没有田契,但收成全部归家中所有。 这对于被地主和官府压榨惯了的百姓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更别说,耕耘州衙自留地还能再获得七分收获。 那就是天上馅饼里还夹着肉了! 百姓们其实要求并不高,只要能有一块地种,能养活家中几口人,便心满意足了。 别无他求! 所以,尽管沈安给他们的远不止这些,还让他们有书读,有病医治,但他们最感恩戴德的却依然是能分配到一块田地。 “咱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云州打了几十年的仗,总算遇到大人这样的青天了。” “是啊!咱们之前不是要给他在北门附近立一座生祠吗?我看之前规划的生祠还太小了,咱们要扩建一些才行。” “没错没错!父老兄弟姐们们,咱们抓紧时间干活,抽出空来,一定要抢在大人完婚之前把生祠建起来,就当是我们这些人送给大人的贺礼吧!” 有一位老者扯着嗓子喊道,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对于他的提议,大家都没有意见。 闲聊的停了,看军士选郎君的姑娘们也停了,大家埋头滴汗,努力耕耘着脚下的土地。 他们以前也是一般无二的干着农活,但如今这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再苦再累的活,都值得! 因为脚下的地,是大人的,是云州衙门的,但也是他们的! 正当龙朔城内一切向好,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时。 天机阁的一位阁领,悄然走进了西魏南郡城的镇南王府。 “金大人,在下奉大阁领之命,有一封信函要面交王爷!”接待他的是金玉渠,他将封着朱泥的信函递了过去。 “大阁领可有说过是什么事?”金玉渠问道,他饶有兴致的打量起眼前之人。 要说和天机阁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至今为止,他只知道对方是大梁朝廷某位大人物建立起来,却不知是谁。 前番狼嚎谷和清水关一战,消息虽然准确,但结局却让镇南王损兵折将,让他不敢轻易接下这份信函。 “金大人玩笑了,信函朱泥完好无损,在下又怎知其中的内容?不过大阁领交代过,此事万分重要,和龙朔的沈安有重大关联。”那天机阁阁领陪笑说道。 听他提起沈安,金玉渠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就是此人,害得镇南王颜面尽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如今沈安已经成为镇南王欲除之而后快的首要敌人,有机会必杀之,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杀之。 “哼!你们几次三番透露此人情报,却令我们损失惨重,王爷对此已十分不满,如今却还想借我们之手为你们铲除政敌,简直不知所谓!” 金玉渠耳提命面,故作怒色,却并没有开口拒绝,更未直接下逐客令。 “大人息怒!”那阁领也不慌,说道:“大阁领说了,此次的情报,对王爷来说,绝对有用!” 此人显然也是个谈判高手,说是有用,却点到即止,绝口不提到底用在何处,吊足胃口。 第453章 西魏使者金义渠求见 “信函我先收下,有用无用,王爷自有定夺,但若是此次情报再次无效,你我之间便彻底失去了信任,以后断绝往来吧!” 金玉渠伸手接过信函,寒声说道。 “那在下便先行告退!” “不送!” 等到那阁领离开,金玉渠暗中派人尾随,然后转入后院。 “王爷,我看来人斩钉截铁,似乎信函中,真有咱们想要的情报。不过下官以为,沈安此贼虽然可恨,但实在太过诡异,一定要三思后行。” 见到耶律雄基,金玉渠将信递了过去。 不过他知道王爷对沈安的恨已经深入骨髓,生怕王爷会冲动上头,又带上了一句提醒。 “哼!沈安贼子害本王损失数万将士,此子不死,我意难平!但你不说,我也会小心在意。”耶律雄基说着拆开信函。 “咦?竟有这等事?”他看了一眼后,脸露讶异:“沈安竟然又得罪了晋西刘氏,神火枪又是何物?” 信函中,把沈安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开篇便显示了充足的诚意。 随后还附上了一张神火枪的图案,以及简单的威能效果。 “信中说,沈安现在是内忧外患,前次的土匪围城,实际是晋西刘氏在幕后操纵,而大梁朝廷又在他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命他在雁荡关和龙朔之间修建一座城池。” “对方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只是叙述情报,看起来这次是诚意满满,但明里暗里却还是想让我们当刽子手。” 金玉渠也扫了一眼,狭长的眼睛里寒芒闪烁。 “你说的没错,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当刽子手了,但本王却有了新的想法。”耶律雄基将信函放下,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动起来。 金玉渠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试探问道:“王爷莫非是想趁着沈安眼下困局重重,趁机策反拉拢?” 耶律雄基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没错!沈安虽令我损失惨重,但不失为一个难得的人才,神火枪咱们只见其形,未见真容,可仅凭百余人手持此物出击,便击溃土匪,威力可见一斑。” “若是能将沈安拉拢过来,我西魏获得神火枪后,定然可以横扫大梁,入主中原。就算沈安不接受我们的拉拢,也得想方设法将神火枪弄到手。” “而且他还实际掌控着江淮之地,又与月照交往甚密,得他便得到了半壁大梁。” “所以这次的刽子手,我们就算想当,也要等上一段时间,你收拾一下,找机会亲自去一趟龙朔。为表诚意,立刻传令边境大军,后撤五十里。” “不过你此去定要低调行事,切勿让沈安以为我们想故意挑拨其与大梁朝廷的关系,但若是拉拢不成,回城之后咱们再大张旗鼓宣传一番。” 对此金玉渠也没有意见,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事情便彻底敲定。 衙内正堂。 秦二郎终于回来了,看到正在处理公务的沈安,直接走到身旁,揽住他的肩膀,兴高采烈地说道:“好徒儿,你总算办了一件正事!” “你丫的也春心荡漾了?”沈安没有抬头,刚刚程穆送来了一份朝廷发来的公函。 其中的内容涉及到秋收之后的梁魏之战,说是朝廷为做好完全准备,要求他们云州,配合靖安王在雁荡关和龙朔之间,新建一座城池,拱卫雁荡关。 这本是靖安王世子当日答应沈安的事情,但是到了朝廷那边,却变成了云州的事情。 朝廷给出的理由便是前几日黑虎寨土匪败退之后,竟然一路畅通无阻的直奔雁荡关。 所幸靖安王兵精将猛,主动出击,在城外五十里处歼灭了这群土匪。 为此,朝中有人上奏,称赵郡乃是京城门户,雁荡关又是重中之重的关隘,必须提前设防,因此便有了这道公函。 其中有什么猫腻,不言而喻! 太子再次出手了,而靖安王似乎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看来靖安王对拉拢他的态度,也在悄然转变,这里面肯定不乏晋西刘氏在里面掺和。 秦二郎还不知道此事,他松开手,一屁股跳到公案上,笑着说道:“我倒是也想给你找个师娘,不过我这人讲究随缘,有则合之,无则不求!” “但你给兄弟们找媳妇这事,我是举一百只手赞同的,你不知道咱手下那群大老爷们,别看打仗嗷嗷叫,可其实都是命苦之人啊!” “大部分都没爹没娘没亲人,听说能找个媳妇暖被窝,都高兴成孩子一样,天天来问我,啥时候轮到他们换岗,搞得我这次回来都不知道该带那些人了。” 他一边说着,看到公案下还放着一壶酒,又跳下来捡起,往口中塞了个满满。 脸上的神色兴奋中带着一丝纠结,看来轮岗的事情,确实让他挺头疼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先带谁回来,丢下那些兄弟继续戍边,都于心不忍。 “你丫的给我站远点!这是公堂,在这里瞎搞胡搞!被人看见多不好!”沈安将其推到一旁:“今天你正好回来了,说说你对边境的看法吧!” 朝廷既然已经下了公函,让他去筑城,虽然心有不甘,但明面上却不能拒绝。 但眼下春耕在即,百姓忙着播种,无法调动,便只有尽量压缩各方人手,挤出一部分人去干了。 其实公函上并没有给他时间限制,所以他本可以不用太着急,随便派些人做做样子即可。 可他的性格从不是敷衍的人,他要做就做好,而且他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龙朔真的失守,也能退而求其次。 所以如果西魏大军在边境并没有什么动作,他便准备从秦二郎手下抽调一些人手。 可是西魏大军却突然后撤了五十里,也不知欲意何为,让他不敢贸然行动。 听到沈安问起军务,秦二郎也正色起来: “西魏在边境上突然撤军,确实诡异,我已派人前往查探,想来不日便有回报。” “嗯!咱们把西魏镇南王得罪太狠,所以不管他们有什么动向,一定要密切关注。”沈安微微颔首。 突然撤兵,背后的可能性太多了。 南郡城内或西魏朝廷内部出了乱子? 还是白无极在文安一线有了动作,迫使对方重新做兵力部署? 又或者镇南王雅量汪涵,竟准备像他示好? 当然,也不排除其中有其他的阴谋! 但无论如何,沈安绝不会因此掉以轻心!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衙役跑了进来:“大人,门外来了个西魏蛮子,叫什么金玉渠,说是镇南王耶律雄基的使者,要亲自面见你。” 在沈安的培养下,手下人对敌人都十分倨傲,尤其是对西魏人,开口闭口便是蛮子。 沈安和秦二郎闻言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有疑惑之色。 两人刚刚还在商议西魏大军后撤的事,怎么镇南王在这屋内装了监控? 怎么使者就来了? “带他到正堂来!”沈安思忖片刻吩咐道。 第454章 西魏极尽拉拢沈安 衙役得令,很快将人带了进来。 金玉渠拱手朝两人施礼:“下官金玉渠,乃是镇南王府记室参军,此次奉王命前来与刺史大人议和。” 他开宗明义,直接道明来意。 面对聪明人,拐弯抹角就是多此一举。 “议和?大梁和西魏纷争,若是议和,应当由两国朝廷去商议,王爷和本官都是各为其主,哪来的绕过两国朝廷,私下议和的说法?” 沈安错愕片刻,笑着问道。 有点意思! 这个镇南王的气度,看来比他想的要大得多啊! 坑了对方好几回,又是粮食又是兵马的,竟然还会想着来议和。 金玉渠答道:“刺史大人掌管云州一地军政要务,两国之战目前还未开启,你我之间的冲突,不过是边境之争而已,自然要和大人商议。” “王爷为表和谈诚意,已传令边境大军后退五十里,并严令众军,不得擅自与刺史大人的守军发生冲突。” “他本想亲自前来会一会大人这等青年才俊,无奈事务繁忙无法脱身,才委我前来。王爷盛意拳拳,还望大人详知!” 他说话的艺术极高,三言两语将之前两次战役的损失,仅用“边境之争”四个字便化解了。 又将沈安捧得老高,连镇南王都想纡尊降贵亲赴龙朔,只为见他这个青年才俊。 听着让人极其舒服! “金大人好口才!”沈安抖了抖衣袖:“不过,本官性格直爽,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吧!” “刺史大人性情中人也!”金玉渠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二郎。 “秦将军乃是本官心腹,无需避讳!”沈安知晓其意,开口道。 金玉渠闻言开始了他的表演。 “如此,下官便直说了!” “大梁有句古话,千里为官只为财,大人想来比我更清楚。” “我西魏虽然起于北地,被大梁成为北地蛮夷,但我族也属上古中原战败迁徙的流民之后,和大人同宗同族。” “沈大人在大梁为官,又在云州辟寒之地,年俸不过千两,王爷愿以万金招揽。” “即使大人不允,或有其他宏伟的想法,王爷愿与大人一同实现。” “再退一步,即使大人无意其他,王爷也不想和大人再有冲突,日后两国开战,王爷也会避开龙朔方圆百里。” “绝不再当大梁朝廷某些权贵欲图坑杀大人的刽子手!” 金玉渠说得情真意切,尤其是最后一句,竟有些忿忿不平。 其中的信息量更远比话语来得多! 可谓是极尽拉拢之能事! 还有意透露之前双方的矛盾,都是大梁内部有人想要对付沈安。 “金大人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沈安明知故问道:“某些权贵的刽子手?” 他和镇南王之间的矛盾,寻常人从表面上看,是绝看不出其中端倪的。 金玉渠挑明有人居中捣鬼,沈安自然要假意装懵。 一来可以试探对方是否真的有意求和,二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毕竟从他准备去南郡城采购粮食到现在,一切和西魏有关的事情,都只是他的猜测。 即使当日在南郡城外抓到太子的人,也并不能真的说明太子就是幕后主脑。 金玉渠认为沈安肯定是知道幕后黑手的,若能从沈安口中得知天机阁的主脑,也是大功一件。 日后两国开战,王爷便能以此要挟对方作为内应。 他讪笑一声:“刺史大人聪颖过人,岂会不知敌人是何方神圣,但这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爷愿意和大人合作,共襄大事!等到日后平分天下,不管对方是谁,都只剩卑躬屈膝的份。” “呵呵!”沈安冷笑起来,以他现在的实力,平分天下还言之过早,就算有此心,也得先藏而不发:“金大人,本官乃是大梁刺史,如此大逆的话,还是不说的好。” “如若王爷委你前来,商谈的是逆反、背弃之事,那本官只能恕不远送,请金大人离开了!” 尽管金玉渠开口便提到北地蛮夷其实也属中原族裔,但两国百姓已经形成了不同文化。 即使追溯血脉乃是同宗同族,但文化隔阂已经将两者区分开来。 没有文化的认同,就算亲兄弟,也只能是陌路。 沈安是绝不会做中原人中的罪人,但他也没把话说尽,还留了一丝空隙。 他如今的形势可谓十分严峻,太子和刘氏欲将他置之死地。 靖安王的态度,在新建城池上已经能看出变化,讳莫如深。 不远处文安县的白无极,也虎视眈眈,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可以这样说,他现在是四面楚歌! 如此环境下,若是能和西魏达成进水不犯河水的协议,便能减少来自北地的威胁。 他也就可以放开手脚,专心发展内政,等到兵精粮足之时,所有的威胁便迎刃而解。 金玉渠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刺史大人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我们有合作的空间,只是大人不会因为我们的合作,主动做出背弃大梁朝廷事情。” 沈安默默点了点头:“我可以和王爷达成协议,互不侵犯,也不会对你们在其他方向采取的行动进行干涉。” “但我相信王爷此来肯定不会只给我好处,而不讨回点什么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 虽然两者之间的交锋,沈安占据着上风。 但相交镇南王数十万大军的强大实力,沈安的龙朔城还不足一看。 达成协议,对于沈安而言明显好处更多,反倒是镇南王若是有所行动,要绕开龙朔会更加麻烦。 “刺史大人慧眼如炬,没错!王爷确实想从刺史大人这里拿到一些东西。” “你说!” “神火枪和铁器!” “不行!我不知道你们从何得知神火枪的事情,也不想多问,但神火枪是绝不可能的!” 沈安一口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神火枪对于这个时代,那就是神器般的存在,岂能轻易送给他人? 金玉渠也不恼怒,他刚刚本就只是试探性一问。 此刻又笑眯眯开口:“王爷不会白要,刺史大人尽可以开价!尤其是神火枪,王爷愿出高价!” 第455章 神火枪有价无市! “神火枪有市无价,铁器的话,本官倒是可以私下和你们做做交易,但也仅限于生铁,成品是不可能的!” 沈安再次拒绝了他对神火枪的要求。 他伸出一根指头:“一石生铁换五十石粮食!用其他等价的物资交换也行。” 不过刚刚金玉渠提到神火枪,这让他心中一紧。 对方的消息,大概率是通过太子得到的。 他之前便已经怀疑,城中除了四姐柳嫣外,还有其他奸细在。 神火枪他是不可能和对方做交易的,甚至说其他有利于西魏军力增长的物资,他也不可能卖给对方。 沈安虽然和梁帝父子俩的关系非常紧张,在大梁内部也受到排挤,但他绝不会做一个吴三桂那般引外寇入关,欺我族类的卖国奸贼。 心中思量了片刻,便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策。 鲁铁柱这个人才用高炉冶铁后,冶炼的效率大大提升,如今的产量足以让这个时代的人咂舌。 反正炼那么多铁出来,他们暂时也用不上,拿出来当一回诱饵,何乐而不为? 他不仅要借此钓上一条大鱼,还要获取更多的利益。 眼下龙朔缺少,并且他最想要的,便是南郡出产较多的硝石。 之前他还让人在云州附近查探过,其实在龙朔西北六十里左右的飞云县,就有一座比较大型的硝石矿场。 目前西魏虽然没有占领飞云县,但以往大梁每次派人前去驻守,便会受到攻击,所以等同于废弃。 之所以会如此,在于飞云县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 此县位于白云山脉脚下,在南郡城西南角,距离南郡城也只有五十里左右。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西魏自然容不下此地还有大梁的兵马。 沈安其实早就想控制飞云县,从而获取大量硝石,只是他目前根基不稳,更何况西魏镇南王在飞云县附近设立了多道关卡,他想伸手也无能为力,只能暂时搁置。 此刻他没有开口直接交换此物,否则容易被对方察觉真实意图。 金玉渠闻言皱了皱眉,心中却大喜。 北地辟寒,但自从西魏占据了南郡得到了大片广袤的沃土后,粮食产量年年攀升,足以养活西魏人口。 可铁矿却极为稀少,且西魏冶铁的工艺相较大梁要落后许多,冶炼出的生铁杂质非常多。 以往两国互市,西魏采购最多的也是大梁生铁,其次才是布匹等。 但两国交恶之后,大梁便严禁互市生铁,西魏只能私下以高价,从秘密渠道获取。 而这个秘密渠道,很大一部分便是来自于晋西刘氏。 沈安给出的价钱,和两国交战之前的价格一样,绝对良心,他怎能不喜? “不知刺史大人每月能提供多少石生铁?”金玉渠问道。 沈安伸出的手还没收回去,他撑开巴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五百石?” 金玉渠皱眉,这个数量就有点少了,也就6万斤而已,按一把战刀十斤,再加上打造程静铁,中间还要损耗不少,最后也不过三四千把而已。 他的兴奋劲立刻消退了许多,但有总比没有好,而且每月都有,积少成多,也会是个大数目。 然而,沈安摇了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对! 就这样接着猜! 等到最后给你答案的时候,你才会更容易上钩嘛! “只有五十石?” 金玉渠更加郁闷了,好吧,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沈安又不是神仙,以现在的冶铁技术,确实很难冶炼出多少生铁。 聊胜于无,五十石就五十石吧! 金玉渠想着,便要从怀里掏出纸张,签字做实,却见沈安又摇了摇头。 不会吧? 只有五石一个月? 那还费劲巴拉说这么多,浪费时间! 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金玉渠脸上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愠怒,若非王爷让他来办的是和谈,他就要直接甩袖走人了! “刺史大人,请直接说个数吧!”他有些不耐的说道。 “五千石一个月,就是不知王爷能不能每个月给我们二十五万石的粮食呢?”沈安看对方着急了,知道时候到了。 二十五万石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南郡土地肥沃,每年的粮食产量也不过五百万石左右,就算镇南王极其渴望大量的生铁,但要拿出五分之三的粮食来交换,恐怕很难。 所以他故意如此说,以西魏对生铁的渴望,他从金玉渠的表情,便能一窥端倪。 只有吊足了对方的胃口,又设置了对方不可能答应的条件,才能达到自己真实的目的。 “什么?刺史大人……你……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金玉渠惊得瞠目结舌。 五千石一个月,一年就有六万石,也就是7200万斤。 要知道大梁全年的生铁产量,虽然没有一个准确的统计数据。 但工部也曾公布过粗略的估算,大约在四百万石左右。 沈安能每年拿出六万石来做交易,自己留下的肯定比这个还要更多。 也就是说,光龙朔一地的产量可能就在二十万石左右,便已经占据了整个大梁的二十分之一,比西魏全国的产量也少不了多少。 这……沈安也太妖孽了! “开玩笑?金大人觉得本官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吗?”沈安反问道。 震惊去吧!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生铁的产量在后世便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实力体现,在这个年代,其实同样适用。 因为铁的用处实在太多了,军士的铠甲、刀枪剑戟、箭头、马镫,哪一样不需要消耗生铁? 还有民生所用的铁锅、犁头等生活生产所需,也对生铁有着极大的需求。 他的生铁能达到如此恐怖的产量,便可以迅速打造出足以装备十万甚至百万的军队。 潜在的台词便是告诉金玉渠,你小子别以为人多就可以来欺负人,老子有的是实力! 金玉渠半天没有说话,满脸震惊的沉思许久方才开口:“刺史大人,价钱方面能否再优惠一些,或者用其他东西交易?” 沈安等的就是这句话,鱼儿终于上钩了! 他说道:“金大人尽管说说王爷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本官有兴趣的话,也并非不可。” 金玉渠赶紧如数家珍的说了起来,但北地能拿出手的,其实并不多,无非就是牛马羊,外加一些皮货。 “金大人,你说的这些东西,有些我确实挺感兴趣,比如战马和耕牛,但都不是我最想要的。”沈安等他说完,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那刺史大人想要什么?”金玉渠问道。 他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太妙的感觉。 从两人见面至今,他来此的目的似乎达成了一半,但不知不觉中竟好像一切都被沈安牵着鼻子走。 眼下沈安抛出了足以让整个西魏都为之震动的生铁产量,可直到现在都没提要用什么货物交易。 他到底要什么? 第456章 放长线钓大鱼 “我给金大人两个选择如何?一是每年为我们提供一万匹战马,替换粮食。二是允许我进驻飞云县,且不会来犯,我可以在交易当中给你们打个五折。” 沈安笑着说道,他终于点到了正题。 一万匹战马,别说金玉渠不会同意,就是镇南王也不可能答应。 正是凭借着广阔的马场和壮硕的战马,所以骑兵一直是西魏引以为傲的拳头。 和大梁控制生铁一样,西魏对战马也严格控制,轻易不会用来进行贸易。 以往和大梁换取生铁时,最多一次也顶多卖个千匹左右。 至于飞云县,他也不敢轻易答应。 飞云县距离南郡城实在太近了,若是骑兵狂奔,顶多一个时辰便能兵临城下,所以镇南王绝不允许有人屯兵于此! 更别说沈安还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 “刺史大人,能否容我回去和王爷商量商量?”金玉渠面露难色。 “可以!我会委派一名官员随你前去,他能全权代表本官。”沈安这次没有拒绝,他朝秦二郎说道:“去将程穆叫来!” 程穆处理内政的能力值得肯定,对外联络自然也不在话下。 他只要交代好底线,相信程穆能应付过来。 金玉渠连连点头:“刺史大人诚意十足,我代王爷再次重申,即使咱们的交易不成,咱们双方以后都是朋友,南郡和云州和平相处!” “那就谢谢王爷了!请先在厢房休息片刻,本官随后让人与你同去。” 沈安说完,叫来一个衙役,将金玉渠安顿下来。 等到程穆来了,他将谈判应该把握的细节详细说了一遍后,便让他随同金玉渠大张旗鼓的离开了龙朔。 沈安相信程穆此行定然会让他收获满满。 收获的不仅是飞云县,还有太子这条大鱼! 神火枪的事情让他再次警醒起来,城中一定还有太子奸细。 金玉渠的到来一定瞒不过去,与其到时候被人告到梁帝面前,还不如公开让大家都知道。 顺带再放下一条鱼饵,等另外一条鱼儿上钩! 正如他所想,金玉渠刚刚离开龙朔,潜藏在衙役中的暗影,便将两份一模一样的情报送了出去。 雁荡关距离龙朔更近一些,靖安王先一步收到了消息。 “岂有此理!这个沈安竟然和西魏人勾搭上了!”他震怒不已,把桌子上的茶杯拍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西魏人?”靖安王世子也愣了一下,立刻从父亲手中抢过信函。 看完之后,倒并没有父亲那般愤怒:“父王息怒,此事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好事? 靖安王一下子听懵了! 他身为甘云二州大总管,手下的刺史通敌卖国,要是做实,便是将手伸进梁帝口中任人乱咬。 这能是什么好事! “父王,难道你以为沈安真的会和西魏勾结吗?”皇甫仁轩戏谑问道。 沈安那家伙,说他是整个大梁最精明的人之一,怕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就这种聪明人,就算想和西魏勾结,也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暗影虽然已经打入沈安身旁,但只是州衙里的一个衙役,还没有进入核心层,勾结西魏这等绝密消息,他能知道,那就证明这消息的背后,一定有猫腻。 “轩儿,此话怎讲?”靖安王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甫仁轩嘴角一翘:“我看沈安如此做,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太子得知此事后,说不定就会上钩!” “就算他不上钩,咱们也要帮沈安一把,在京城中把火点起来,把沈安和太子的矛盾公布天下。” “沈安如今在大梁百姓心中的威望不小,倘若沈安真的背叛大梁,太子便是逼反他的罪魁祸首。” “总之不管沈安背后是否有其他的打算,我们一定要将太子拉下水!” 本来一件令靖安王震怒的事情,在他口中竟然说成了双赢。 不得不说他的思维十分敏锐且刁钻!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靖安王问道。 皇甫仁轩摇了摇头:“咱们现在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若是过了几天太子没有动作的话,咱们再到京城去点火。” 在靖安王父子商定出对策后不久,太子皇甫胤安也收到了暗影发来的飞鸽传书。 看着手中的信函,皇甫胤安沉默不语,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颇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沈安怎么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呢? “太子爷,你说沈安会不会是故意这样做?”侯近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意思?”皇甫胤安仰头看了过去,双眉紧蹙,脑海中思绪快速飞转。 侯近山沉吟片刻,娓娓道来。 “沈安一贯喜欢故弄玄虚,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明知我们在龙朔安插了眼线,和西魏勾结的事情,就算再隐蔽也一定会被我们侦知。” “所以才反其道而行之,让咱们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他和西魏已经彻底谈妥,到时候咱们就算知道,也已经为时已晚。” 和沈安斗了这么久,不论是皇甫胤安,还是侯近山,都吃尽了苦头。 这让他们每次都会多想一层,不敢对沈安做出的任何事情,妄下定论。 “有这种可能!”皇甫胤安对此话深以为然,他犹豫片刻道:“不管怎么样,沈安未经枢密院准许,未报鸿胪寺备案,便公然接触敌国使者,此事咱们也不能装作不知。” “一,立刻给暗影回信,尽可能查明沈安和金玉渠洽谈的内容,又或者有任何动向,立刻回报。” “二,将这个消息和之前土匪围城,靖安王拥兵不救的事情,在城中散播出去,要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身为沈安上官的靖安王便坐不住了!” 皇甫胤安的对策,竟然和靖安王两父子不谋而合,想到了一处。 都想着先借助舆论来胁迫对方先动起来! 不知不觉中,沈安原本只想放饵钓太子这条鱼,却没曾想一下子钓上了两条。 第457章 给一个交代 龙朔城。 “大人,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陈友满脸怒容,气冲冲的看着沈安。 得知金玉渠到访,且程穆去了南郡城商谈双方合作事宜,他暴跳如雷! 沈安怎么可以做出这等数典忘祖,背弃大义的事情? 这是要留下千古骂名、遗臭万年的啊! “老哥!老哥!” “你冲进门来,二话不说就要我给你一个交代!” “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给你交代?” 沈安陪着笑脸,伸手搭在了对方肩膀,拉着他就要往院子外面走。 陈友猛地一抖肩膀,甩开了沈安的手:“你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还能有什么事?那个什么金玉渠到底来咱们云州做什么?你又让程穆去西魏做什么?” 他毫不顾忌,大声嚷嚷起来,院子里的不少来回走动的衙役都驻足看了过来。 “啊?”沈安故作惊讶,扫了一圈左右的衙役,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金玉渠来的时候,城中百姓该干活的干活去了,除了衙役并没有其他人在,太子如果得到这个消息的话,一定就在州衙的衙役当中。 “老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难道就为了一点粮食,咱们就要出卖国家,出卖大义吗?”陈友一看他仍然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 他怒目圆睁,突然伸手,拽住了沈安的衣领,眼神中竟没有一丝文弱书生的气息,充满了暴虐:“沈安,我告诉你,除非你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通敌卖国的!” 虽然那些衙役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但看到沈安被陈友如此对待,顿时都气势汹汹的围了过来。 沈安那可是他们心中的神! 不容亵渎! “放开大人!” “立刻放开大人!” “否则格杀!” 陈友丝毫不惧,没有放开沈安的意思,大声吼道:“沈安,是我看错了你!从今以后,你我割袍断义,要杀就尽管来吧!” “别别别!”沈安一看闹大了,赶紧伸手屏退左右:“你们干什么呢?陈大人在跟我闹着玩呢!都退开!退开!” “老哥,老哥!先松手,听我说两句行吗?”他握住脖颈下那只颤抖的手,用力捏了捏,低声说道:“能不能再信我一次?” 还能信他吗? 陈友心中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想先听听你的解释!”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要回屋细说。 沈安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 那就回屋再说吧! “老哥,你没自己当过家,不知道柴米贵!”沈安却拉住他,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咱们云州的余粮不多了,要是在不换些粮食回来,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气节固然重要,可我身为刺史,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城中的子民再次陷入饥寒交迫之中吧?” “而且你也知道,咱们根本得不到朝廷的支援,所以我只能试试西魏那边了。” 陈友闻言,脸上稍稍缓和的神色立刻又冰冷下来,唰的一下,又拽住了沈安的衣领。 “你还是要投敌卖国!” 还没走远的衙役,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再次把目光投了过来。 “够了!”沈安突然提高了几个音调:“陈友,你别太过分了,龙朔是我说了算,不是你!” “来人啊!把陈大人关回房里,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备他离开半步!” 衙役们都愣着没敢动,谁都知道大人之前对陈友,那可是尊敬有加。 咋一言不合,就翻脸了? “还愣着干什么!”沈安一看来气了,捏住陈友的手腕,轻轻用力,便将其甩开。 衙役们不敢再发呆了,将陈友团团围在中间,走出两人,直接夹住了他。 “好好好!我总算认识你了!”陈友气极反笑,挣扎了几下发现毫无用处:“你这个伪君子,我真是瞎了狗眼,才让你骗到了这里,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阻止你的阴谋!” “嘿嘿!你如果有这个能耐的话!”沈安脸上露出狡黠笑意,摆了摆手:“带下去!不能让他离开你们的视线范围,上茅厕都给我跟着。” “是!” 陈友骂骂咧咧的被人拖了下去。 沈安掸了掸衣领,走回了正堂,秦二郎走了进来,把门关上后,又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说道:“你这样对陈友,不怕他真做出什么傻事啊!那家伙可是个典型的书呆子,很容易钻进死胡同的。” “所以我才让人一直盯着他啊!”沈安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你们几个都不靠谱,只能委屈他了。” “靠谱个屁,你就是欺负人家老实!容易信了你个鬼!” 秦二郎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花生,翘着二郎腿,剥了满地的壳,口中吧唧吧唧的吐槽。 他继续说道:“我怕你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既没有搞定西魏,又把陈友这个好官给气走了。” “乌鸦嘴!”沈安骂了一句,有些凡尔赛的说道:“我这个计划,虽不敢天衣无缝,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失败的。” “你也别太自信了,你这盘棋下得太大了,把太子和西魏镇南王都算计在其中,还想着找出城中的奸细,万一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你怕是会死得很惨!”秦二郎不无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作为沈安最核心的心腹,金玉渠走后的第一时间,沈安便将全盘计划对他和盘托出了。 沈安假意和西魏合作,以换取飞云县的控制权,从而获取硝石矿,大大增加神火枪弹药的产量。 又想借此造势,好让太子动起来,最后他不仅没有和西魏勾结,反而拿回了一块丢失的国土,便能实力打脸太子。 而他刚刚故意对陈友甩脸子,便是故意演戏给衙役们看的,陈友是个十分固执的人,他定然会对每一个看守他的衙役骂骂咧咧,并把他要用生铁换粮食的事情,找机会透露出去。 混在衙役中的奸细,若是得到消息,定然会想方设法传出去! 第458章 下一盘大棋 本来衙役人数也不少,沈安想监视这么多人是很难的。 可好巧不巧,他正在筹办的相亲大会,让秦二郎带着四千将士回来了! “只要你手下的兄弟不出问题,此事一定不会有问题!”沈安自信的说道。 “放心吧!前锋营的人都是从江淮就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不会有问题,要有奸细,恐怕只有衙役中出了几颗老鼠屎而已!” 就在二人商讨之际,上官婉容走了进来,朝两人拱了拱手。 “大人,将军!” “相亲大会的事情,前期准备工作差不多了,不过……” 她欲言又止,满脸纠结的低着头。 “有话直说!” “城中百姓现在都在传,你要带大家投靠西魏,人心有些不安了。” 沈安闻言面露苦笑,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城中的百姓,都是因为西魏而流离失所的难民。 家破人亡的记忆还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让他们奋起反抗西魏的铁蹄,或许是一件难事。 可如果让他们放下仇恨,以后安心当西魏人,那更是不可能的。 而坚强的堡垒往往就是从内部攻破的,一旦城中不稳,可能就会出乱子了。 “没关系,如果百姓们不愿意参加相亲大会,就算了。” “我们不强求,更不能强迫!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让城中出什么乱子。” 沈安摆了摆手说道。 此次钓鱼计划,上官婉容作为刚刚加入团队的一员,还不知道沈安正在下一盘大棋。 她不解问道:“大人,难道你真的打算投靠西魏?” “西魏人禽兽也,每次犯边都如同蝗虫过境,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 “城中百姓都深受其害,大人怎么忍心让他们认贼作父呢?” 秦二郎听不下去了,你不知道就别说,什么叫认贼作父? 我徒儿是那种人吗? 他怒气上涌,往前一步就要破口大骂,却被沈安拉住。 “上官县令,本官也有苦衷,眼下咱们云州内忧外患,若是……” “大人,婉容只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什么叫民族大义,大人要带我们卖国求荣,我做不到依从。” 上官婉容正色说道。 她再次拱手:“大人对城中百姓有活命之恩,对小女子有知遇之恩,小女子在此谢过。” “小女子今此前来,已经得到答案了,便不敢再和大人苟同,我现在辞去县令一职。” 唉! 沈安叹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先去吧!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事,本官都不会强求。” “谢大人成全!”上官婉容说完转身离开。 沈安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看着秦二郎:“军中若是听到消息,恐怕也会有所非议吧?” “那些兔崽子敢!老子非把他们的皮给扒了!”秦二郎有些心疼的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过沈安对此反倒不是特别担心。 无论是城防营还是屯卫军,如今的主力都是当日的前锋营将士,就算不理解,至少还不会反叛。 “向子非和鲁铁柱怎么还没回来?”沈安不再纠结,开口问道。 这两人率城防营军士去运生铁回城了,去了好半天。 “不知道,我立刻派人去问问。”秦二郎看了一眼门口方向,摇头不已。 “不必了!你还是带着手下先去准备吧!你是成败的关键。” 沈安从书案旁拿出云州地图,用手在龙朔通往南郡官道附近的一个树林重重敲了几下。 他是不会让西魏人把生铁运走的,在西魏准许他派人接管飞云县后,并秘密运入大量神火枪和惊天雷后,他便要中途设伏将生铁截下。 至于西魏会不会报复,重新进攻飞云县,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秦二郎手下驻守边境的四千人马,在战事起后,会第一时间突转飞云县,接管防务。 有神火枪和惊天雷在,再加上秦二郎截下生铁后,迅速抽身回援,西魏人就算想夺回飞云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二郎重重点头,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就放心吧!咱们将士的战斗力你还不知道吗?我反倒更担心,如今城中兵力基本抽离出去了。” “若是百姓们不理解,你自己会难以抽身,陷入危险之中啊!” 虽然城中还有沈万三新军营的一万七千将士。 这些人出身土匪,经过个把月的训练已经初见成效,有了一些军人的模样。 但这秦二郎看来,他们还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而已。 而且忠心程度也有待考量,在危难之际,能不能坚定的站在沈安身旁呢? “放心吧!”沈安摆了摆手,没有多说其他:“安排好盯梢衙役们的事情,便把沈万三给我叫来。” 秦二郎知道再怎么劝也没用,走到门口撂下一句话:“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给为师活着!” “知道了!赶紧去吧!” 沈安催促一声,便埋头思索起来。 这盘棋下得实在太大,还有些细节需要完善。 在他思量之际,已经出城干活的百姓们,都没有以往的热火朝天,无精打采的议论着。 “大人怎么变了呢?他怎么可以投靠西魏呢?” “哎!或许城中的粮食真的不够了吧!大人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再怎么无奈,也不能认贼作父呀!咱们这些人,哪家没有西魏人欠下的血债?” “就是啊!大人虽然对我们恩重如山,可如果要我们都投靠西魏,打死我也不愿意,要不然我死了,怎么去见老父老母?” “算了算了!咱们回城收拾收拾,准备继续流浪吧!” 越说越气馁,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农具,唉声叹气的回城。 以往热热闹闹的龙朔城被一股抑郁之气所笼罩,但真收拾铺盖离城的人,却并不多。 口嗨很容易,可真当英雄饿肚子,却没几个人做得到。 县衙。 沈万三火急火燎的走进了正堂。 “我之前让你抽调一万人和五千牛马,都准备好了吗?”沈安问道。 这些人是要运送大量神火枪和弹药去飞云县的。 “我办事,大人放心!”沈万三拍了拍胸口。 新军营现在是他的骄傲,虽然还比不上以前前锋营的兄弟,但押运这等小事,还不在话下。 假以时日,当上主力也未可知! 到那时候他就威风了,可以跟秦二郎一样,统兵一方,镇守边境。 也能在上官婉容面前长长脸,好把这个女人娶回家。 想到这里,沈万三黝黑的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一丝红晕。 第459章 计谋成功 另一边。 被关押的陈友见人就骂,可要说他多有气节吧,似乎又不太正确。 他一没有以死相抗,二没有绝食等行为,反而饭来张口。 “陈大人,你何必如此呢?或许大人这样做,有其他深意呢!” 今天送饭的衙役话比较多,还给他捎来了一壶酒,恭敬的站在一旁,给他倒满。 陈友一把接过杯子,仰头喝了精光:“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们,沈安这个贼子,迟早会害死你们!” “他卖国求荣啊!他把生铁卖给西魏啊!这是给敌人送兵器啊!该杀!该杀!” 送饭的衙役正是暗影,他早已经从前面几个值守的人口中听过这些话了。 可他是一个专业的奸细,如此重要的消息,亲耳听到也不会立刻信以为真。 他又给陈友倒了一杯:“你和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陈友又一口喝了个干净,把杯子重重砸在桌上:“误会个屁!” “算我瞎了狗眼!之前竟会以为他是个好人!” “这狗/娘/养/的,已经让人把生铁运到了城中!随时准备送给西魏了!” “你若是不信!可以到城北大仓库去看看!这狗/娘/养/的!气死我了!” 暗影不动声色,不停给陈友灌酒,反复问着重样的问题。 直到深夜有人前来换岗,他离开时,陈友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鼾声大起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出了衙门,他并不着急到城北查探,而是回到住处蒙头就睡。 当密探,最重要的一个品质便是要耐得住性子,否则顷刻间便会人头落地。 等到第二天上午,他才趁着巡逻的机会接近城北大仓库,果然看见以前算不得戒备森严的此地,如今竟被城防营军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心中得意,又能立下一件大功! 夜里,暗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一家民宅,那里藏着用于和靖安王、天机阁联络的飞鸽。 放出信鸽,他得意的回到家中。 只是他不知,沈安在不知衙役中到底谁是奸细的情况,已经派人将所有衙役都监视了起来,他自然也不例外。 就算他再狡猾也终究逃不过沈安的眼睛! “徒儿!奸细找到了!”秦二郎手抓两只信鸽,兴奋的跑了进来。 “他奶奶的,这衙役原来是以前前锋营的林保丁,这家伙藏得够深的!” 沈安皱了皱眉,这个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前锋营随他出生入死,是他最能依仗的心腹。 没想到里面竟早早潜藏了奸细! “好了!此人给我盯死了,先把信鸽上的函件拿来看看。”他摇了摇头,还是办正事要紧。 目前这个林保丁,他暂时还不会去揭破,甚至还要利用他好好办一件大事。 “我已经看过了,分别是写给天机阁大阁领和一个叫青龙的,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是个奸细,还是双面奸细!” 秦二郎把信函递了过去,一边说道。 “哦?还有其他人?”沈安脸色一变,这个消息更让他意外了。 不仅另有人牵扯其中,竟还和太子的眼线是同一人。 这里面的门道可就有意思了,双面间谍古已有之,不可能同时效力双方,林保丁到底效忠的是谁? 沈安赶紧拆开信函,两者一对比,便立刻看出了端倪。 写给青龙的内容明显要比写给天机阁大阁领的内容要详细得多。 其中一段,更将天机阁令他查探清楚云州与西魏之间到底是否勾结,也透露给了这个青龙。 “看来这个青龙才是林保丁的真正主人。”沈安喃喃说道。 青龙究竟是谁? 此人为何也如此关心他沈安的动向? “按原计划,把信函改好再发出去!”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沈安纠结多久。 如今钓鱼计策,已经成功迈出了重要一步,接下来便容易得多了。 有这名暗探发出的信函,他不相信太子还能不动如山。 “我这就去办!”秦二郎笑嘻嘻的走了出去,能清理掉手下当中的奸细,他比沈安还要开心。 能顺带利用这奸细,帮沈安实现计策,那就更让他开心了! 飞鸽传书很快又被放了出去,经过专业训练的信鸽,不到一日的时间,便先后落在了雁荡关和京城。 此时,雁荡关。 “生铁?沈安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多生铁?” 皇甫仁轩似乎对沈安与西魏勾结的事情毫不在意,反倒十分关心信函中提到的多达万石生铁。 “会不会是刘氏?”靖安王也皱眉思忖。 生铁对于一个势力而言,有时候甚至比粮食还重要,万石生铁足以装备数万大军。 暗影传回的消息,还提到沈安和西魏的交易,是按月来计算的。 也就是说,沈安这万石生铁,可能还只是一个月的交易量而已。 沈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到底控制了多少生铁? 他难道有新的炼铁之法? 满满的问号缠绕着靖安王两父子,令他们苦思不得其解。 “如果沈安手中还有巨量的生铁,咱们可就不能放任不管了!要不然真落入了西魏手中,咱们赵郡便要首当其冲受难了!”靖安王脸上肌肉跳动,眼神中竟有些后悔之意。 早知沈安如此麻烦,他真不应该当这个什么甘、云二州大总管,现在可好,把自己陷进去了。 该死的梁帝! 怕不是故意让沈安来恶心自己的吧? 哎! 怪只怪自己当初他以为可以将云州纳入囊中,才会搞得今日进退两难! 皇甫仁轩却依然风轻云淡的模样。 “不可能是刘氏,他们现在也恨不得将沈安生吞活剥了!要交易生铁自己就与西魏偷偷交易了,怎么会通过沈安这个中间人?” “而且父王也不必如此担心,据我所知,沈安绝非卖国求荣之辈,否则他当日据守江淮,便能依仗月照,对抗朝廷,没必要来云州这个危机重重的地方。” “此事背后定然还有陷阱,父王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咱们按部就班继续在京城点火即可!” 靖安王愁眉不展,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依儿子的法子先办了。 第460章 沈安要背叛大梁? 大梁京城。 两股关于沈安的消息席卷全城。 路人甲:“听说没?沈安要背叛大梁了!好像是和西魏要做生铁交易!” “不可能吧?沈安他之前为国为民,可是个大大的好官,怎么可能背叛大梁!”路人乙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路人甲:“这还能有假?他之前在京城灭了钱、王两家,就被太子给盯上了,据说之前益王和沈安遇刺,便是太子派人去干的,得罪了太子,大梁混不下去了,当然要背叛大梁了!” “不会吧?太子可是大梁储君,这不是坑害忠良,君逼臣反吗?”路人乙连连摇头:“哎,这朝廷啊!看来是要完了!” “小点声!事情还没有定论呢!你们就瞎逼逼!我听说的版本跟你们不太一样。”路人丙插话说道。 路人甲乙立刻把目光看了过来,还有其他的版本? “赶紧说说!”他们异口同声催促。 路人丙说道:“我听说沈安是因为之前被土匪围城,靖安王却按兵不动,迟迟不去救援,差点让龙朔城沦陷,这才把沈安给惹怒了。” “还有这事?不是说土匪都是靖安王剿灭的吗?怎么叫按兵不动呢?”路人甲问道。 路人丙摆了摆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靖安王剿灭的那群土匪,是被沈安击溃之后败退到雁荡关附近的残兵,围城的时候,靖安王压根就没有动过。” “哦!原来是这样!那沈安背叛大梁还真是情有可原,太子和靖安王都想弄死他,他能不背叛大梁吗?” “也不能这样说!不管什么理由,也不能卖国求荣啊!他沈家的祖坟还在城里呢,就不怕人家挖他祖坟,断他风水?” 围观的百姓听着几人闲聊,也纷纷插嘴。 数千年的传统观念,中原人的家国情怀,深入人心。 做十年忠臣不一定能流芳百世,但做一天数典忘祖的卖国贼,必定会遗臭万年。 没办法,就算大梁真的被灭国了,以后的朝代史官,为了巩固王朝的统治,也会为卖国贼树立起千古骂名。 毕竟,任何一个朝代都不会对卖国贼称颂! 沈安的事情,听着好像受人所迫,但这绝非背叛大梁的理由! 消息很快传遍京城,也传入了大内。 梁帝的脸色铁青,看着枢密院报上来的折子,久久没有说话,握着杯子的手上,青筋毕露。 “陛下,沈安已经失控,我们必须采取措施了!否则上万石的生铁流入西魏,对我们大梁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李德海说道。 关于沈安的消息,早在城中传开之前,梁帝便已经通过探事司得到了。 只是未经证实才没有公开而已,而且梁帝并不相信沈安真的会做背叛大梁之事。 可现在城中风声已起,他想不过问都不可能了! “沈安到底从何得来的这么多生铁?”梁帝最关心的并非沈安会不会背叛大梁,而是生铁的来源。 盐铁资源,一直是朝廷掌控的战略资源,一个是天下税收的来源,一个是武备精良的保障。 月产万石生铁的矿场,大梁不是没有,但却极少,而且是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才建立起来的。 沈安所在的龙朔,人不过二十万,大部分还是老弱妇孺,且都埋头在田地里干着农垦,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李德海回答不上来,拧着眉头猜测:“北地盛产铁矿的地方只有赵郡,而且都在晋西刘氏控制之下,难道是他们想借助沈安,和西魏做交易?” “可……可就算是晋西刘氏,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生铁啊!每月这么多,一年就要十二万石!” 趁着他说话的时候,梁帝缓步走到了窗台,月正当空,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一片肃杀之气涌了上来。 沈安真是个麻烦精! 走到哪里都能惹出大事来! 目前民心所向,是召他回京的最好机会,可如果他真的想逆反西魏,那岂不是给了他充足的借口? 又或者沈安另有目的,他欲图加害,又会落个不辩忠奸的坏名声。 到底该怎么做? 思虑良久,梁帝突然转身:“密令白无极,天子御卫时刻待命,一旦沈安有投敌动向,立刻拿下龙朔,无需请奏!” “传旨太子和枢密院,以枢密院传文,要求沈安对此事做出合理解释。” “飞鸽传书探事司在龙朔的密探,严密监视城北仓库,并和白无极直接联系,不得有误。” 梁帝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而各方势力也闻声而动。 整个大梁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沈安身上。 是奸贼? 还是谣传? 大梁上至朝廷,下至寻常百姓,都拭目以待。 而此时的西魏南郡城,镇南王亲自和程穆洽淡好了双方的交易细节。 西魏三日内撤出飞云县附近所有军队,他们也会随之派人前往龙朔,交接生铁。 至于剩下的粮食,则要等到生铁运至南郡后,才会拨出。 送走了程穆,镇南王耶律雄基留下了金玉渠。 “金先生,此事你居功至伟啊!” “虽然你未能拉拢沈安,但这次交易成功后,沈安便会成为大梁臣民的卖国贼,到时候他就算想不投靠我们,都难!” 他拍了拍金玉渠的肩膀,以示鼓励。 安插在大梁的细作,已经传回了消息,目前京城中,关于沈安投敌的事情,甚嚣尘上。 百姓们对沈安虽还算不上恨之入骨,但也没有丝毫的好感。 朝廷里的大臣,更是口诛笔伐,除了枢密院下书要求沈安解释外,诸多大臣也联名传檄声讨沈安。 甚至连他在京城里的生意,都大受影响,多家商铺受到冲击,关门歇业。 可以这样说,沈安已经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没想到金玉渠这趟去龙朔,收货竟然如此之大,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王爷谬赞了!沈安此举也是无奈,他在大梁受到太子和靖安王的威胁,如今龙朔等同于一座孤城,他只能选择和我们合作,否则必死无疑!” 金玉渠也有些自得意满,招揽沈安成功的话,不仅能获得神火枪,还能拿到大量的生铁,确实是一件大功劳,足以封个爵位了。 “先生大才!此事还需你多加费心了!”耶律雄基心情极好。 起初金玉渠带着程穆前来洽谈,他还有些疑惑。 可现在他信了,沈安如今已经是大梁的公敌,他想不出沈安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重新迎得包括龙朔城中百姓在内的举国子民的心。 一个成为全民公敌的人,就算个人实力再强,又有何用? 沈安不可能拿举国名声,来给自己下套吧? 第461章 沈安的一盘棋 此时的龙朔城,抑郁之气更甚几天之前,城中百姓连出城干活的兴致都没有了,甚至还有上千人真的离开了。 城门外,还有一大波的百姓,也背着行囊,准备撤离。 “大人,秦二郎已经率军混入百姓之中,悄然离城!”沈万三朝着立在城楼上,脸色有些凝重的沈安拱手一拜。 “知道了!树林中的伏兵他已经安排好了吧?”沈安问道。 “安排好了!” “边境守军呢?” “也已经朝着飞云县秘密掩进了。” “很好!”沈安点了点头:“给程穆传信,准许西魏运输队伍进城。” 一切就绪! 只等对方运出生铁后,撤出飞云县附近的军队,他便可以彻底收网了。 不过,此事进行到这一步,他最想钓出的那条大鱼——太子,却让他有些失望了。 仅凭如今京城里的一些流言,似乎很难对太子进行反击。 他在不断成长,敌人也没有原地踏步。 太子比起之前要沉稳得多,也更难对付了! 还有那个代号青龙的幕后黑手,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 着实让他有些头疼! 这种时刻伴随危机的感觉,让人很烦恼! “报!枢密院紧急公函!”一个衙役上前说道。 “哼!” 沈安冷哼接过,这个时候枢密院能有啥紧急公函? 定然和眼下图谋的事情有关! 可现在大事未成,他岂能在此时大白天下,功亏一篑? 他摆了摆手,让沈万三和众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独自一人孤零零的立在城楼上。 冬日已过,放眼望去皆是春色。 入夜。 沈安再次在州衙见到了金玉渠。 “金大人此去可有些久了啊!”沈安一改之前的冷酷,热情洋溢的握住金玉渠的手,笑脸迎人。 金玉渠也满面春风:“刺史大人见谅,兹事体大,王爷筹措粮草多费了些时日,让大人久等了!” “哎!王爷小心在意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把本官害惨了!”沈安叹息一声:“可怜我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如今一朝尽毁啊!” “是我等思虑不周,只是咱们交易的事情,算得上绝密,怎么会突然透露出去呢?”金玉渠明知故问道。 他和天机阁一直有所来往,天机阁能得到那么多消息。 交易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住? “算了!此事既然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沈安摆了摆手,撇开这个话题:“金大人,眼下我已经成为大梁上下的公敌,投靠之事,还望金大人多多美言才是。” “那是自然!刺史大人尽可放心,程大人之前便已经和王爷谈妥了,刺史大人归降我西魏,还当你的云州刺史,飞云县的人马,王爷已经下令撤离,而且还会将其他几个县一并交给大人。” 金玉渠满口答应,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之前你不是很硬气吗? 怎么现在求上了? 他话锋一转,再次将话题引到了神火枪上:“刺史大人,既然你我已是一家,不知能否让我见识见识神火枪的威力?” “这个当然!”沈安没有拒绝,招手叫来沈万三:“你立刻调来一个班,到广场上集合,给金大人演示一下神火枪。” 新军的编制,沈安已经完全照搬照抄后世的体制。 如今沈万三虽然还叫新军营的将军,但这只是对外的称呼,实际上军队里都称他为旅长。 沈安以十人一班,三班一排,三排一连类推,建立起了这个时空独一无二的军队体系。 但沈万三这个旅长只是临时性的,等到新军营彻底形成战斗力,则要再次重新组编,交给秦二郎管辖。 沈安说完,他朝金玉渠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州衙外的广场上。 “立正!” “敬礼!” “正步走!” “一二一……” 咔咔咔,沈万三的手下,如今操练起步操来,也有板有眼,看起来爽心悦目。 把金玉渠看得眼花缭乱,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训练军士的。 军士们整齐划一的在广场上排列成行。 “刺史大人,他们手中拿的可就是神火枪?”金玉渠问道。 沈安点了点头:“正是,一会金大人便可以看到排枪演示的战法。” 之前他在落霞山和江淮大军作战的时候,便利用弓箭试验过三段阵轮射的威力。 如今有了神火枪,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极好的战术。 他右手一挥,沈万三立刻会意,扯着嗓子吼道:“全体都有!三段阵齐射十发!” 没有人回答他,军士们已经形成了肌肉惯性,闻令便自行动了起来。 十人分散成三排,以三四三的阵型站列。 第一排三人唰的一下举枪,神火枪冒着火光齐射而出,发出整齐的巨响,不远处的一排人形木靶瞬间多出了许多黑色的小洞。 紧接着他们便立刻跪在地上装药,第二排四人如出一辙的动作,再次让人形木靶上的小洞变得更加密集,随即也跪在了地上。 第三排举枪、发射、跪下装药,第一排已经装好弹药站了起来。 重复操作! 中间没有丝毫间隙! 持续的火力攻击,把金玉渠看得目瞪口呆! 惊诧于神火枪的威力! 惊讶于三段阵的持续不断攻击! 他半晌没有开口说话,眼睛睁得老大。 好家伙,这要是对上冲锋的骑兵,恐怕有百人便足以挡下上千人! 木靶都被打成那样,血肉之躯的骑兵,根本抵挡不住神火枪的威力! 沈万三的手下重复了几次后,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金大人……金大人!”沈安喊道:“本官将如此机密的事情,都让大人看了,是不是可以发信号让镇南王从飞云县撤兵了?” 金玉渠之前说镇南王已经传令飞云县附近的守军撤兵,但其实不过是张空口支票而已。 都是奸猾如鬼,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怎么可能办事如此利索。 “好好好!刺史大人诚意十足,不过王爷未能亲临龙朔见识如此震撼的场面实在有些可惜,不如刺史大人割爱,送我十把神火枪如何?”金玉渠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要求道。 神火枪看起来并不复杂,想来拿回去自己也能仿造,到时候沈安没有了用武之地,也可以省下不少手脚。 趁着沈安内忧外患,他这个要求似乎也不算过分吧? 第462章 神火枪会不会炸膛? “哈哈!看来王爷和金大人还是不信任本官啊!既然如此,那之前所谈的事情,统统作罢!”沈安对于神火枪是绝不会松口的。 而且太过于轻易答应,反倒会让对方起疑! “万三,通知城北仓库,停止装车,已经装车的生铁,也全部卸下来,我们和西魏的议和,谈崩了!”他朝着沈万三喊道。 沈万三立刻会意:“是!” “别别别!”金玉渠一看事情有了恶化的迹象,赶紧跑下台阶,拉住就要离开的沈万三,回头看向沈安说道:“刺史大人息怒,五把,五把总行吧?” “不行!神火枪目前是我在夹缝中生存的唯一依仗!就算我投靠了你们西魏,短时间之内,我也不会交出神火枪的,否则王爷要是翻脸不认人,我岂不是连底牌都没有了?” 沈安坚定的摇头,却又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把,我只能给你一把,好让你回去跟王爷交差。” 金玉渠闻言皱了皱眉,暗自思忖片刻,答应道:“好,刺史大人所想也非虚妄,一把就一把!” “万三,拿一把神火枪交给金大人,顺便给他五枚弹药。”沈安吩咐道。 沈万三立刻从手下接过一把刚刚发射过的神火枪,跑到身前。 拿着还有些余温的神火枪,金玉渠兴奋地打量起来。 做工并不算精良,只是一根铁管,和一个类似于连弩的扳机。 但他却如获珍宝,双手抱在胸口,好像生怕被人抢了一般。 他却没有注意到,在木制的枪杆上,画着十几道刻痕。 和沈安又闲聊了几句,便让手下放飞了一只信鸽,其上的信函便是让镇南王一日之后从飞云县撤兵。 等到他兴冲冲的离开,沈万三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走在沈安身后:“大人,你说这把神火枪会不会把耶律雄基那老龟孙炸死啊?” “小点声!你特么的越来越像秦二郎了!”沈安回头瞪了他一眼。 眼下的炼铁技术还算不上精良,神火枪的枪管只能承受二十次左右的发射,便到了极限。 再强行发射的话,便可能出现炸膛的危险。 所以他让每个军士发射的时候,都要在托把上划上一道痕迹,以便记录枪管的寿命,到了二十次便必须及时更换。 给金玉渠的那把神火枪已经发射了十八次,而弹药也比正常的加装了一倍的火药。 不炸膛的话,那就只能说耶律雄基命大了! “是是是!我太得意了!”沈万三憨憨的挠了挠头。 “晚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时接应秦二郎他们。”沈安问了一句。 “我办事你放心!新军营现在去打仗恐怕还比上秦将军手下的兵,但执行运输任务,还是没有问题。”沈万三拍着胸脯保证。 夜色渐浓,忙碌了一晚上的城北仓库外,一辆辆马车缓缓驶出城外。 金玉渠自然不会一直跟着,他给负责押送的西魏将军交代一声后,便带着贴身随从,快马直奔南郡城。 神火枪到手了! 他要赶着回去报功! 而五十里的飞云县,秦二郎手下的副将眼见西魏守军撤离,立刻率兵进城,严阵以待。 秦二郎自己则亲率兵马躲在官道附近的树林中,整戈待旦! 在金玉渠刚刚赶到南郡城的时候,打响了沈安这盘大棋的收尾一枪。 大风将起! 次日清晨,一批准备离城的百姓涌到了城门口。 “怎么回事?今天城门怎么关了?” “刺史大人,该不会是想胁迫我们认贼作父吧?” 有人情绪激动,和守城军士推搡起来。 “各位乡亲父老!能否听我一句话?”沈安洪钟般的声音,从城楼上响起。 他一夜无眠,总算在四更时分,等到了秦二郎发来的消息。 一切顺利! 生铁全部抢回来了! 他立刻命沈万三星夜前往树林,将生铁原路押送回来,而秦二郎则快马兼程,率兵直奔飞云县。 “大人,你对我们有活命之恩!所以你因为某些原因,想投靠西魏,我们这些百姓不会阻止,但我们生是大梁人,死是大梁鬼,我们绝不会随你一同附逆的。” 离城的百姓中,走出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说道。 “对!我们不做卖国贼!” “没错!” “我们不会附逆!” 沈安欣然一笑,竟有些安慰之意。 百姓们或许手无寸铁,或许无力抵抗西魏铁蹄,或许大部分被所为的世家看不起。 但往往是这些人,他们的气节一点也不输给那些饱读诗书的世家。 “乡亲们,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我会投靠西魏吗?”沈安朗声大喊,右手用力一挥。 城下,街道两旁突然涌出了大量军士。 老者和百姓吓了一跳,还以为沈安要动武,等他们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军士身不穿甲,手不持枪,每人手中还拿着几块生铁。 “大人,这是何意?”老者问道。 “这些生铁,是昨夜我从西魏人手中抢回来的,一切都只是本官的计策而已,如今本官不仅未让一块生铁落入西魏手中,还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飞云县!”沈安没有了顾忌,自然要向百姓解释清楚。 他好不容易聚拢了十几万人,可不能就这样让百姓们又离开了。 人永远是最重要的生产力! 没有这些百姓,谁来耕种?谁来冶炼生铁?谁来组装神火枪? 话音落下,城下百姓立刻炸了锅。 “什么?是不是真的?我就是飞云县的人,逃难才到龙朔的,飞云县真的收回来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知道啊!大人应该不会骗我们吧?” 百姓们对沈安还是信任的,对他的话并没有太多质疑。 老者挥了挥手中的拐杖,示意大家安静,他说道:“大人,此话当真否?” “如假包换!我沈安发誓,若说了假话,天打雷劈!秦二郎将军已于昨日连夜奔赴飞云县驻守,如今城中空虚,为免西魏大军突然攻城,本官这才下令关闭城门的。”沈安伸出两根手指。 为了留住这些百姓,他也是拼了,连毒誓都发了出来。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从城北狂奔而来。 “报!报!报!” “紧急军情!” “西魏镇南王在试神火枪的时候,被炸死了!” “目前西魏大军已经陷入混乱之中!” 第463章 沈大人好样的 来人在距离百姓群两三丈远勒住马缰,滚下马连声喊道。 龙朔城中有各方势力的奸细,沈安自然也派人偷偷潜入了南郡城刺探情报。 耶律雄基果然按捺不住好奇,亲自试枪! 活该他要死! 难道不知道好奇害死猫这句俗语吗? 沈安脸上一喜,这个消息真是来的太及时了! 城下的百姓,都知道大人研制出了神火枪,现在西魏镇南王被神火枪炸死,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人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没有通敌卖国!” “我就说嘛!大人一心为民,怎么可能作出这等事情!” “切!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 “滚滚滚!那还不是被你们说着说着,也信以为真了吗?” “拉倒吧你!马后炮!” 离城的百姓本来以为又要成为流民了,心情都十分沮丧,听到这消息,顿时热闹了起来。 老者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大人,是我们愚昧,不知大人的深谋远虑,误会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 其他人一看,也纷纷跪倒,连声磕头。 沈安赶紧从城楼上跑了下来,一把将老者扶起:“老人家,你这是要折煞我啊!快快请起!” “大人若是不原谅我们,我们绝不起来!”老者满脸愧意,竟声泪俱下。 如此青天大老爷,他们竟然不信任,还将他当成卖国的奸贼。 他们愧对沈安的活命之恩! “我从没有责怪过大家!大家快起来啊!”沈安有些急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打打杀杀的大场面他见过不少,可这等哭哭啼啼的画面,他感觉有些棘手。 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老者和一众百姓都哄了起来。 沈安说道:“乡亲们,赶紧回家吧!我这次把西魏的镇南王都给弄死了,怕是西魏大军指日便到飞云县,如今军务紧急,我还有要事去办。” “对对对!”老者擦了擦老泪,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百姓:“都回去吧!别再给大人添乱了!” 众多百姓一拥而散,很快便消失在街面。 他们奔走相告,把沈安没有投敌的消息传遍了城中的每个角落。 整座龙朔城都沸腾了起来,之前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 “原来我们都误会了大人!”上官婉容也在收拾着包裹,她内心万般纠结,可有些事情她必须作出选择。 如今好了,大人没有投敌,她终于又可以留下来,还能再次和沈万三一起并肩作战了!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朝着州衙狂奔而去。 大人现在要面对西魏大军的强大压力,一定忙不过来,她肯定需要人手帮忙。 一路上,她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那些坊正都来了。 沈安对他们不仅有活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可他们却对大人没有基本的信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懊悔之色。 “快!听说大人马上要去飞云县指挥守城,咱们一定要赶在大人离城之前谢罪!” 有人直接脱掉了上衣,甚至还背负着藤条,要上演一出负荆请罪。 州衙内,沈安匆匆赶回后,直奔后院关押陈友的房间。 “你这个卖国求荣的贼子还有脸来见我,给我滚!”陈友气大未消,看到沈安顺手操起身旁的茶杯就丢了过来。 沈安的身手自然不会让他得手,轻松接过后,双手抱拳道:“这几天委屈老哥了,我这就放你离开。” 陈友顿时一愣,离开? 这个词,在权斗当中,基本上代表着死亡。 出了这个门,等他便是刀斧加身。 “哈哈!”陈友仰头大笑起来:“乱臣贼子终究是要对我下手了?” “好!我陈友为过操劳半生,对得起先祖,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死不足惜!” “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我大梁收复云州之地,将你这狗/娘/养/的贼子悬首高街!” 沈万三听不下去了,往前一步就要发作,却被沈安拉住。 “老哥,你误会我了!”沈安就要解释清楚,对于陈友,他打心眼里还是佩服的。 迂腐中的那股坚贞倔强,是很多人所具备的。 自古忠良之士,就是敌人也十分敬重,更不要说陈友还是他的朋友。 只是他还未开口,便被陈友直接打断:“误会个屁!我不知道你这贼子现在来惺惺作态所图为何。我之前瞎了眼被你诓骗,如今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再信你分毫!” “不是要杀我吗?要杀便杀,无需多言!否则的话,纵然我陈友手无缚鸡之力,只要给我机会,我依然要杀了你这卖国求荣、数典忘祖、背信弃义、不忠不孝的乱臣贼子!” 沈安口齿伶俐,可在陈友面前,竟被说得哑口无言。 好嘛! 这就跟后世闹脾气的小媳妇,在这气头上,就是你再有道理,也无济于事。 还是等他日后知道真实情况,气消再说吧! 他转身要走,却见上官婉容带着一群坊正跑了进来,看到沈安便跪。 “我等愚昧,不知大人运筹帷幄,竟误会大人通敌卖国,还望大人恕罪责罚!”众人齐声喊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安赶紧上前将上官婉容搀扶起来。 屋内的陈友看到如此动静,微微一愣,有些惊愕的看着院中众人。 刚刚上百号人齐声说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误会? 难道沈安真的没有通敌卖国? 可是,他真的在和西魏做生铁交易啊! 陈友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沈万三,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去问,侧着耳朵听沈安和上官婉容两人的说话。 “大人,我们之前误会了大人,罪责难逃!” “但眼下我知道大人要召集赶往飞云县组织城防事宜,也不敢多耽误大人的时间。” “只能等大人凯旋归来后,再甘愿领罪!” 上官婉容满脸愧意的说道。 “你们何罪之有!是本官没有言明而已!我确实马上要出发去飞云县了,城中的事务,你们一定要配合程穆、沈万三做好。还有相亲大会的事情,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进行。”沈安摆了摆手,他现在确实比较着急。 飞云县和龙朔、南郡呈三角之势,西魏若是要举兵报复的话,绝不会直奔龙朔,定要先铲除后顾之忧才敢前来。 眼下飞云县,随时可能爆发惨烈的战斗。 留下程穆和沈万三率领新军营和衙役防守龙朔,他便要和向子非汇合,随城防营前去飞云县坐镇中军。 至于相亲大会,他也没有忘记。 就算大部分原前锋营将士已经赶往了飞云县,但也都已经登记造册,留下了信息,还是可以继续为他们找娘子的。 只是不知飞云县一战之后,有多少兄弟真的能抱得美人归呢? 第464章 沈安是妖孽吗? 哎! 想到此处,他也不免有些伤感起来。 “大人尽管放心去飞云县!”上官婉容微微欠身:“我等打仗不敢说,但神火枪已经熟悉安装、使用,定然会组织好城中百姓,做好春耕和后勤事宜。” “好!”沈安说完就准备离开。 一座城池,就好像一个人。 百姓就是血肉,军士就是拳头。 没有血肉的支撑,就算拳头再硬也只是徒劳。 而上官婉容和一众坊正则是连接血肉之间的神经,他们在则百姓能形成合力,他们不在百姓便都是各自其政乱成一团。 战乱之时,后方稳定何其重要! “等等!你们到底都背着我干了啥?”这时,陈友终于憋不住了,他叫住了沈安。 飞云县? 沈安什么时候拿下了西魏严防死守的飞云县?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一名城防营军士手持神火枪跑了进来:“报告!城防营已经集结完毕,请大人下令!” “老哥,我没时间解释了!”沈安一脸歉意,他转身又看向沈万三:“昨夜让你派人星夜赶往京城和白无极大营报信,请求朝廷驰援飞云县,我走之后,若是有消息,立刻派人送到飞云县报我。” “是!”沈万三立刻回道。 交代完,沈安紧随那名军士离开了后院。 只留下依然一脸懵逼的陈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搞不懂呢? 沈安没有投敌卖国,竟然还悄无声息的拿下了连白无极都一直想夺回来,却始终拿不下的飞云县? 到底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用渴望的眼神看向沈万三:“沈将军,能否告知一二,什么飞云县?沈安他到底有没有投敌卖国啊?” 可沈万三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 在沈万三看来,就算大人不说,他也无条件绝对相信大人! 作为大人的心腹之一,难道你陈友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都这情形了,还在纠结大人有没有投敌卖国?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陈大人,你还是安心在屋里呆着,等大人凯旋归来,你再亲自问他吧!”沈万三白了他一眼,不屑说道。 “别别别!我之前可能真的误会沈安了,等他回来,我会给他赔礼道歉,你先跟我说说吧!” “没空!本将军还有军务在身,告辞!真要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到城中打听打听!” 沈万三懒得搭理他,甩开他的手,也走了。 陈友尴尬的杵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幸上官婉容他们还没离开,陈友以往看不上这些寒门世子,眼下为了弄清楚情况,也不得不主动上前询问。 “上官县令,冒昧问一句,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友问道。 “陈大人!我们都误会大人了,他深谋远虑,假意和西魏做交易,其实……”上官婉容之前和陈友一样误会了沈安,没有沈万三心中的那股怨气。 听到陈友问起,拱手施礼后,便开始絮叨起来。 陈友认真的听着,脸上的表情从疑惑,慢慢变成震惊,最后听到镇南王被炸死时,彻底绷不住了,大声惊呼起来。 “什么?沈安竟还炸死了西魏镇南王耶律雄基?” “是的!沈大人他实在太厉害了!小女子万分佩服!他将一切都算计在其中,镇南王自然也逃不过一死!”上官婉容其实也只知最后的结果。 对于整个计划她只是一知半解,至于沈安是如何将镇南王算计在其中,她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现在对沈安的仰慕! 毕竟镇南王真的已经被炸死了! 毕竟飞云县真的已经在大人的控制当中了! “他……他是怎么办到的?难道派人去刺杀?这风险也太大了!”陈友依然一头雾水,当言官向皇帝谏言,他在行,可行军打仗谋略方面,他确实十分欠缺。 和他一样,此时的大梁朝廷,巨朝皆惊! 本来梁帝现在是七天早朝一次的,但昨夜接到沈安的快报后,临时召集大臣商议此事。 “出什么大事了?皇帝怎么突然召集?” “不知道啊!不过我猜测,此事应该和沈安有关,如今城中不是都在传,沈安通敌卖国吗?他镇守北地,一旦投靠西魏,赵郡就危险了,赵郡又是京城门户,京城也危险了。” “该死的沈安,他年纪轻轻,便已经身为从二品刺史,还是陛下钦封的侯爵,竟还想着通敌卖国,真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辈!” “哎!也难怪人家要背叛大梁,太子和靖安王都针对他,他若是不投敌,迟早也是一死!” “小点声,这话可不能乱说,坊间传言不足为信!” 除了枢密院的几位重臣,和各部尚书早已经得到消息外,其他大臣此时还都蒙在鼓里,不知起因。 但大家的猜测,都纷纷指向了沈安。 目前大梁其他地方也没出现什么大事,只有云州了。 公孙度在下面又是一阵瑟瑟发抖,云州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他这个兵部尚书,竟然又比皇帝知道的更晚。 “父皇,镇南王被沈安刺杀,边境形势风云突变,望父皇尽快定夺,调集白无极大军向前推进,支援沈安守御飞云县。”太子一脸阴翳。 作为枢密院的掌管者,他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昨夜拿到快报后的震惊。 沈安不仅没有投敌,还又一次立下了惊天功劳。 镇南王是西魏悍将,可以这样说,大梁沦陷的土地当中,十之八九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如今竟被沈安悄无声息的杀死,这就算给沈安封个异姓王都不为过。 虽然目前消息还未得到证实,但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差异。 在这个当口,他就算再恨沈安,也不可能作出有损朝廷的事情。 太子的话音落下,太极殿中的大臣们,顿时都愣在当场。 没听错吧? 沈安刺杀了镇南王? 不是说他要把生铁卖给西魏,投敌了吗? 咋变得这么快? 短暂的安静之后,大臣们顾不得梁帝还在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这消息你听说了吗?” “不知道啊?这个沈安每次都这么出人意外吗?” “娘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南郡城不少拥兵百万,至少也是几十万众,他竟然可以在万军之中,刺杀耶律雄基?” “这尼玛简直是妖孽啊!” 第465章 北夏的动向 “何止是妖孽,你没听到吗?沈安还把飞云县给拿回来了,这下子可好了,白无极的脸面全摔在了地上。” “谁说不是啊!飞云县虽然只是个小城,但却是个三面环山,易守难攻的地方,当年若非守军弃城而逃,恐怕西魏不丢下几万人命,都很难啃下来。后来白无极多次想要拿回来,都损兵折将。” 消息是从太子口中说出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出路,所以众臣惊讶之余,没有丝毫的怀疑。 梁帝轻咳两声,止住了沸沸扬扬的议论声。 他对于这个消息,又何尝不是心中大骇,只是城府极深,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只是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暂时放了下来。 沈安没有投敌,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要不然这等妖孽进了敌军,恐怕大梁危矣! 不过,他想要除掉沈安的心,却越加的浓烈了。 且不说沈安连续立下的功劳,已经达到了功高震主的地步,就是如此诡异的谋略,就足以让他寝食不安。 他抖了抖龙袍,缓缓站起身来。 “太子所言,准奏!立刻传令白无极,趁西魏打乱之际,收复九平、定远两县,逼近南郡城,与飞云县形成掎角之势,支援沈安。” “公孙度,你即刻动身,前往云州,将此事详细查明!” 太子和公孙度闻言,立刻出班拱手称是,离开了太极殿。 梁帝又扫了一眼众臣,神色凝重的说道:“尽管沈安此举大震我朝声威,但耶律雄基被杀,西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两国和议之事恐要搁浅,战事指日将起,你们怎么看?” “启奏陛下,此事因云州而起,西魏就算报复,也会从云州大举进兵,目前我大军在云州布防,即使西魏突然犯边,也足以抵挡。”有人说道。 太师卢仕忠却皱了皱眉,也出班拱手上奏:“陛下,此事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众所周知,耶律雄基一直与西魏朝廷不和,如今耶律雄基已死,西魏朝廷定然要重组镇南军,否则很难组织有力的进攻。” “云州刺史沈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耶律雄基,恐怕也是深谙西魏朝局内斗之事,才敢作出如此逆天之事。” “因此老臣看来,西魏就算有所动作,也顶多是骚扰,从云州大举进兵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屯兵在西凉府和安州附近,多次传来西魏朝廷兵马调动的信息,不得不防。” 西魏朝廷内斗比起大梁不遑多让,镇南王与西魏皇帝不和,人尽皆知。 耶律雄基之死,西魏皇帝恐怕做梦都能笑醒,至于报仇,当个噱头还行,真让西魏皇帝立刻出兵,那简直是开玩笑。 他现在肯定很忙,但一定不是忙着报仇,而是忙着收编一直游离在西魏朝廷掌控之外的镇南军。 此话一出,大殿中再次哗然一片。 “这个沈安真是了不起啊!竟然和太师一般无二,想得如此深远,竟连后顾之忧都已经想到,佩服佩服!” “确实厉害!若是我和沈安换位互处,怕是绝计没有这等深谋。” “王大人,我看你若是在云州刺史的位置上,别说布下如此完美的计策,恐怕压根就不会去吧!” “哦,梁大人此言,似乎你愿意担此重任,沈安立下如此大功,说不定又要加官进爵,到时候空出云州刺史,王某便像陛下举荐梁大人了。” 议论之际,竟有人互相嘲讽攻击起来。 但无一例外,对沈安都连声称赞。 “陛下,另有一事,还望陛下详知。”太师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将纷杂的议论声压了下去:“近日鸿胪寺收到北夏发来的邸报,称想要在三月与大梁继续互开边市,还望陛下定夺。” 北夏与大梁只有西凉府一地接壤,早十几年,两国也是纷争不断,后来北夏太后垂帘听政,在西凉府的龙渊关签下龙渊之盟后,便鲜有征伐。 两国每年夏秋之际,便会互通互市,边境之地一片欣欣向荣。 按说两国互市已有惯例,此事无需奏报,卢仕忠如此说,定然另有深意。 “太师有话明言!”梁帝思忖片刻说道。 卢仕忠再次拱手一拜。 “陛下圣明!北夏邸报中称,由于西魏也屡屡进犯其边境,故而想从我朝采购五万石生铁,以扩充军备,防范西魏。” “生铁关乎朝廷命脉,五万石对于大梁而言也是大数目,北夏此举乃是明知我朝与西魏战端将起,故意漫天开价。” “而且此事定然与沈安和西魏的生铁交易有关,老臣以为,此事应当交由靖安王妥善处置。” 听到这里,总算有人看出了端倪。 北夏的邸报肯定是真的,但梁帝时刻防备着靖安王也是真的。 由于西魏国力强盛,拥兵近百万,所以北夏和大梁,才有了结盟的基础。 往日两国互市,生铁到底交易多少数量,恐怕除了梁帝和帝党中的极少数人外,都不得而知。 五万石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但对于整个朝廷而言,也并非拿不出来。 沈安和西魏交易生铁的事情,已经证实并非属实,又何来因他而起? 晋西刘氏控制下的赵郡,每年生铁产量占据整个朝廷的三分之一,靖安王能迅速做大,也和生铁有着莫大的关联。 梁帝这是正好借助此事敲打靖安王和晋西刘氏! “你们怎么看?”梁帝沉声问道。 卢仕忠这些话,是经他商议才提出来的。 如今他秘密训练的十万新军,再过个把月便能形成战斗力,再加上白无极手上的五万新军,和正在训练的五万。 有了二十万新军在手,他的雄心越来越膨胀,准备先拿靖安王开刀,再挥刀看向那些豪门世家,彻底终结世家掌控朝局的画面。 还能顺带激化靖安王和沈安之间的矛盾! 他能想象得到,靖安王接到圣旨后,定会怒发冲冠,想要将沈安碎尸万段! “微臣以为此事不可,生铁乃是国之重器,北夏虽然与我朝交好,但两国关系十分微弱,一旦发生争端,这些生铁便会成为屠杀大梁军民的利器。” “臣附议!而且沈安与西魏的生铁交易并未做实,靖安王在此事当中也并无过错,由王爷处置似乎不妥。” 靖安王安插在朝廷中的大臣,立刻站出来说话。 和靖安王交好的一些世家也纷纷上奏,为其说情。 帝党一脉也闻声而动,纷纷上奏,和靖安王派系的大臣争得面红耳赤,各说各有理。 梁帝的脸色始终未变,但眼神却渐渐阴冷下来,一股帝王才有的肃杀之气,急速在太极殿中蔓延开来。 第466章 一箭三雕 争论了许久,帝党人多势众,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最终梁帝定夺,着即下旨,命靖安王会同鸿胪寺操办此事,生铁由靖安王自行筹措。 圣旨下达,很快送到了雁荡关。 靖安王震怒,将圣旨直接丢在了地上:“岂有此理!他沈安惹下的麻烦,为何要本王给他擦屁股?” “父王息怒!”皇甫仁轩慌忙看了一眼屋外,还好没人,赶紧把圣旨捡了起来:“父王,陛下摆明了针对我们,我们更不能冲动,否则便中了陛下的圈套。” “圈套圈套,本王当年便是中了他圈套,才错失了王位,否则哪里轮得到他!”靖安王此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什么话也都说出了口:“还有那个该死的沈安,他倒好立下如此大功,却把本王拉进火坑。” 他深得太后喜爱,当年贪杯好事,才中了梁帝的阴谋,与皇位失之交臂。 被梁帝骑在头上欺负多年,但之前多是暗地里使绊子,可这次却明着为难,他就有些气不过了。 而对于始作俑者沈安,他也是怒不可遏! “父王!你且听我一言!”皇甫仁轩耐心劝解道:“目前的局势对我们来说十分不利,更要三思后行从长计议。” “哼!”靖安王冷哼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满满一口:“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沈安此人着实了得,一场大事办下来,可谓是天衣无缝,一箭三雕!”皇甫仁轩细细思忖,皱眉说道。 “一箭三雕?”靖安王诧异的看了过来,满脸怒容中立刻夹杂了不少疑惑。 皇甫仁轩点头道:“其一,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刺杀了耶律雄基,立下一功。其二,拿下了飞云县,再立一功。其三,坑害我赵郡,又是一功!”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个局,是梁帝故意设下的局?只是假借沈安之手来完成而已?”靖安王眉头深锁,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 “不!” 皇甫仁轩一口否定道:“应该是沈安设下的局,只有他才能想得如此深远。他定然是想修复和梁帝的关系,才会故意布下此等巧计,以连立新功,来换取梁帝的信任。” “这……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你是说,沈安早在梁帝下旨由我出任甘云二州大总管时,便已经谋划下今日之事?”靖安王听得目瞪口呆。 沈安在北地闹出这么大动静,已经让他震惊不已,如果皇甫仁轩所言属实的话,那沈安简直可以惊为天人。 常言道,走一步者观百步,为大师也! 沈安如此何止是观百步,这简直是从落子便已经看到了结局。 可以说是,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恐怖至极! 皇甫仁轩看着震惊不已的父王,说道:“一点也不夸张,父王认为沈安若非换取了梁帝的信任,梁帝会下令,让白无极突进九平和定远,支援飞云县吗?” “沈安确实太危险了!这等人就算同意我们的招揽,也绝不可多留!” “等到与北夏的互市事情了结之后,我们定要竭尽全力铲除沈安,以免他继续做大,与梁帝对我们形成一南一北夹击之势!” 他言下之意,就是要劝父王先咽下目前的苦果,等到解决了沈安,再徐图后进。 靖安王虽然还被愤怒所蒙蔽,但久居上位之人,控制情绪是必备的能力,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心中的躁动。 此时还不宜和梁帝翻脸! 只有先剪掉其臂膀,没有了后顾之忧,再壮大实力,最终发难。 此时的沈安,已经抵达了飞云县,他根本不知道朝廷和靖安王都对他的行为,脑补出了这么多东西。 什么早就预测到耶律雄基死后,西魏朝廷忙于收编镇南军,无暇顾忌他。 什么早就谋划坑害靖安王。 什么换取梁帝的信任。 他统统不知道! 他现在脑海中始终绷紧着一根弦,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西魏大军突然兵临城下。 “派去南郡城的细作可有回报?”他朝着秦二郎问道。 秦二郎摇头又点头:“人是回来了几波,但消息却全无,耶律雄基当日试枪,金玉渠等幕僚和将军都在场,加了一倍药量的弹药爆炸威力不小,死的死伤的伤。” “目前南郡城陷入混乱之中,所以守军直接关闭了城门,任何人都进不去,也就得不到消息。” 他提到的试枪现场情报,还是之前派出去的细作传回来的,如今南郡封闭,与那名细作的联系也彻底中断了。 “子非,朝廷方面也没有消息吗?白无极动起来了吗?”沈安愁眉不展,转头又看向了向子非。 “我时刻和龙朔那边都联系着,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消息。” 向子非的答案,将沈安的心情彻底打落了低谷。 梁帝该不会不分轻重,这个时候还想着坑害他吧? 那他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太不称职了! “大人,眼下的局势太过安静了,总给人一种无法安心的感觉。”向子非看他没有说话,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就不信了,以咱们的实力,还能出什么问题!” 沈安扫了一眼向子非和秦二郎,两人都满脸忧色,他自知此时不是忧心忡忡的时候,否则手下更没有主心骨了,他打起精神,笑了一声,脸上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秦二郎手托着下巴:“徒儿,我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从龙朔的新军营抽调一半人马过来,我们这里抽五千人回龙朔。” “一来可以让那些新军也感受一下正规战的惨烈,快速形成战斗力,二来防止有人偷袭咱们的大后方。” 他从沈安的忧色中,看出了问题所在,所以他所说的偷袭,并没有特指明面上的敌人西魏,还在暗指一直想要除掉沈安的梁帝父子和靖安王。 龙朔现在是他们的大本营,粮草和大量器械都在那里,万一被人盯上了,尤其是白无极一旦发难,以沈万三手下的新军营,还真不敢说能守住。 第467章 惊现乘法口诀 “没这个必要!”沈安摆了摆手:“万三手下的新军营,虽然尚未达到原前锋营的战力,但对上白无极,也不会落于下风,再加上守城优势和神火枪,守住龙朔不成问题。” 他虽然有些担忧后路被人断绝,但眼下最大的麻烦,始终还是西魏数十万大军。 但他若是知道此时南郡城的真实状况,一定会采纳秦二郎的意见,甚至开怀大笑,心中忧郁荡然无存。 原来,当日耶律雄基得到神火枪后,兴奋至极,立刻召集手下所有将弁齐聚一堂。 那把神火枪已经发射过了十八次,濒临寿命的边缘,金玉渠又演示了一遍,震惊四座,耶律雄基和手下之人,都围在一起左摸又摸。 随后耶律雄基提出要亲自试枪,手下众人,也跃跃欲试,都没有相隔太远。 结果,神火枪直接在人群中开花,四散而开的铁珠和枪管碎片,瞬间要了耶律雄基的命,也连带收割了十几个高级将领和幕僚的性命。 侥幸活下来的人当中,除了南郡守城将军完颜昌外,都身负重伤,随后又伤重不治好几个。 完颜昌好不容易控制住局面,勉为其难的封锁住消息,却还是被西魏朝廷得知。 如今西魏皇帝派来的特使,正在王府之中。 高级将领已经没有了,前来参见的都是偏将、副将、裨将之类的。 特使耶律古奇目光冷冽的看着众人,满脸堆笑宣读圣旨:“镇南军战绩彪炳,一向是我西魏的尖刀利器,镇守南郡以来,更是所向披靡,陛下叙议功封,人人皆有封赏。” “完颜昌临危不乱,危难之际护佑南郡不失,乃是首功,特封为了一等天山侯,晋官二品镇西将军……” 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最低都拿到了五品以上的官职。 可这些人却都高兴不起来,他们出任的官职无一例外都远离南郡。 西魏皇帝之意再明显不过,只字不提为镇南王报仇的事情,要把镇南军彻底分割了。 可他们也无可奈何,他们在军中的威望还不足以扛起整个镇南军的大旗。 这就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是擒王的是沈安,捡了硕果的却是西魏皇帝。 “臣等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纳头便拜,口中高呼。 “诸位大人请起!”耶律古奇抬手示意,继续说道:“各位大人如今都身居要职,陛下说了,请各位今夜便出发赴任。” 未免夜长梦多,他不仅要将这些人尽快调离,还要让自己带来的人迅速接管镇南军的指挥权。 陛下多年以来,一直将镇南军看做最大的隐患,没想到今日却得来如此容易。 这还真是多亏了大梁的沈安! 他到这里来的另一个目的,便是想和沈安接触一二。 西魏南郡迎来特使的同时,大梁龙朔也迎来了朝中重臣公孙度。 程穆出城相迎:“云州别驾参见尚书大人。” “沈大人为何没来?”公孙度一脸阴翳,他和沈安虽然同属从二品,但他毕竟代表的是朝廷,沈安竟没有亲自前来。 再加上土匪围城和眼下的事情,让他在梁帝面前颜面尽失,心中窝着的一团火,正熊熊燃烧着。 而且他来之前,先去了一趟雁荡关,想先摸清楚靖安王对此事的看法,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如此叠加的吃瘪,让他对沈安残余的好感都荡然无存。 “沈大人已经亲赴飞云县御敌,未在城中,但益王和安雅君正在州衙等候尚书大人。”程穆不卑不亢的说道。 跟着沈安见惯了大场面,连耶律雄基都死在他们手中,一个从二品尚书,还真不值得他卑躬屈膝。 “你这是拿益王来压我吗?”公孙度声音冰冷:“你们云州屡次大举用兵,一不知会省部,二不通传大将军白无极,难道仗的便是益王为你们撑腰?” 程穆淡然一笑,开口道。 “下官不敢!只是将在外,君命有所有受!沈大人审时度势,临危用兵,只是战场上随机应变而已,倘若事事奏请,则兵必败,城必陷,将必亡!” “而且土匪围城之时,事起仓促,且断绝了我云州与外界的联系,就是想奏请,也无能为力,还望尚书大人知悉。” 听着他有理有据的解释,公孙度竟一时语塞。 当这个兵部尚书,他其实有些吃力,除了起初沈安给他的策论外,之后再无建树。 若非他被梁帝收为帝党,且要有人霸占尚书之位,他恐怕早已被人拱下来了。 比起程穆这等后进之学,四书五经可能还有些胜算,可在其他方面,那是真的不如。 “哼!头前引路,带本官前去拜谒益王!”公孙度冷哼一声,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 接近龙朔城,公孙度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农垦地,挥汗如雨忙碌的百姓,正在播种。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幸福的神色,似乎之前的战乱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再往里走,本应战火荼毒,破败不堪的城墙街道,看不到任何战争的痕迹。 不时走来的巡逻队伍,军容整齐,步伐统一,气宇轩昂。 偶尔会有几个妇女追着孩童在街头打闹,欢声笑语。 走到城北,耳边传来一阵阵的诵读之声,其中有公孙度十分熟悉的四书五经,竟还有他从未听过的背诵声。 “一一得一。” “一二得二。” …… 公孙度一脸的好奇,但又不好意思多问,临近拐弯时,他又看到了一个新奇的东西。 几个身穿寻常百姓服饰的人,正指挥十余衙役,在百姓家门口悬挂着什么东西。 定睛看去,是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北一街四坊90号。 北一街他认识,可那个“90”是什么? “程大人,他们在挂什么?”他憋不住的问道。 程穆笑了笑道:“门牌号!沈大人为了方便管理,把龙朔的四横四纵四条街,重新命名,分别是北一街、北二街,南一街、南二街,东西方向也如此,然后按照划出十六个坊,按照坊内的门户秩序分别编制门牌。” 公孙度微微一愣,坊的划分倒是和其他地方大同小异,但编制门牌有什么用处? 那个“90”难道就是所谓的门牌号? 程穆见他没有开口,继续解释道:“比如这家就是四坊90号,有了门牌之后,不仅方便登记造册,还便于坊正管理其中的事务。大人一定好奇那些门牌的文字吧?我也不懂,沈大人说这叫阿拉伯数字。” 第468章 技术学院热火朝天 “阿拉伯数字?”公孙度纳闷的喃喃自语,从未听过这个词啊。 “对!阿拉伯就是咱们大梁往西走很远的一些国家统称,不过这个数字比起咱们的算术来说,真的方便很多。”程穆笑着解释。 秉承着沈安的理念,人若野蛮待我,我便野蛮回之,人若友善待我,我便友善回之。 他也曾听大人提起过公孙度,算不上敌人,如今又不耻下问,他也乐意解答。 “沈大人还去过那么远的国家吗?”公孙度好奇问道。 “没有吧!听大人说是从古籍上学来的,但这些数字确实让人喜欢,我们城中的幼儿,现在都能口算出几百乘几百的数算了。”程穆有些得意的指了指北偏西的方向。 那里正是公孙度刚刚听到诵读之音的来源。 数算之法,在这个年代,并不受人重视,仕子往往都不屑于去学,反倒是那些商贾因为经商需要,才会精通此道。 所以公孙度对此也并不在行,让他在纸张上验算还行,口算那就完全不可能。 听到程穆说起幼儿都能口算几百乘几百,公孙度一脸的不敢相信。 “你说的是真的?”他问道。 “当然,等大人见过益王之后,下官便安排大人前去书院一观究竟。” 程穆说完,一行人已经到了州衙广场,益王和安雅君正站在州衙门口等候。 公孙度赶紧下马,匆匆跑了过去,跪倒在地:“微臣公孙度参见益王殿下,公孙度万死不敢劳动殿下出门相迎。” “公孙大人有礼了,快快请起!”皇甫胤善一脸和气,走下台阶,将公孙度扶了起来,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两人手捧手走进了正堂。 公孙度和安雅君又互相见礼后,各自落座。 “本王接到公函之后,已经将此次云州之事,全部具折,还望大人带回京城,上呈父皇知悉。”皇甫胤善从桌上拿起一份奏折递给了公孙度。 公函上并没有说明公孙度此次的来意,但梁帝这个时候派人前来,定然是与云州之事有关。 他早早便让程穆起草好了奏折,只等公孙度带回朝中。 只是奏折中也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生铁的来源,和神火枪的事情。 “王爷高效!微臣此来,一为调查清楚云州之事的来龙去脉,二为商定云州接下来的防务之事。”公孙度在早朝上接到的旨意,只是明面上的,梁帝叫他来,其实还另有目的。 神火枪! 探事司的人,早在土匪围城后,便将这件火器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其实惊天雷的威力更大,梁帝甚至还透过探事司弄到了几枚,而且正在秘密训练的新军中仿造。 但使用之下,便发现惊天雷的弊端甚多,因为还未能研发出高敏炸药,所以还不能采取激发式引爆。 而引线点火,又存在时延,真正的实战中,除了守城时,能发挥一定的威力,野战几乎很难奏效。 神火枪就不同了,虽然也是靠火绳点火,但能定向发射,且铁珠散布杀伤面积较大,即使对方闪躲,也有较强的杀伤力。 “公孙大人请讲!”皇甫胤善说道。 “陛下已经命白无极急速北上,务必拿下九平和定远两县,到时便能和龙朔、飞云形成三角之势,互相拱卫。陛下深知云州势单力薄,想让沈大人率军撤出飞云,交由白将军镇守,沈大人只需安心守住龙朔,随时策应白将军即可。” 公孙度拱了拱手说道。 飞云县的战略地位显赫,梁帝一直想取之而不得。 沈安自然也知道,才会布下如此巧计,夺去飞云县。 毕竟有了西北方向的飞云县拱卫,则龙朔城便可以专心发展政务,真正成为大后方。 他本意在神火枪,只是绕了个弯子,借着飞云县的名头而已。 “哈哈,父皇深谋远虑,体恤下情,本王代云州军民万分感激!然本王虽是云州大都督,但一向不过问军务,此事还是请公孙大人亲自去一趟飞云县,面见沈大人商议,如何?”皇甫胤善直接将事情推脱出去。 他现在还是以闲云野鹤,不问政事为主。 这个答案非常符合他的人设,所以公孙度听完之后,并没有感到意外,不过他也没急着赶赴飞云县。 在城中找了个下榻的住处后,他便跟着程穆去了书院。 进门他便呆住了。 放眼望去,有打赤脚端坐在地上,满身皮肤黝黑的看书年轻人;有光着上半身,只穿四角裤的诵经小娃娃,还有全身上下都沾满泥土的农民也在扒拉着书本。 更让他惊讶的是,整座书院贴满各种图画和文章,都是个励志的格言,只是许多他也闻所未闻,且连一幅孔圣人的画像都没有。 这尼玛真的是书院? 这尼玛真的是读书人? 沈安到底在搞什么鬼? 公孙度曾为国子监祭酒,足迹遍布天下各大书院,还从未见过这等景象。 “你确定这就是书院?”公孙度问道。 “对!不过书院的事情,你还是问陈大人吧!这一切都是他按照沈大人的要求办的。”程穆其实也不能理解这里的一切。 他也是个传统的仕子,对于如此离经叛道的书院,起初也非常反对。 但后来鲁铁柱的技术学院开起来后,白云山的产量得到显而易见的提升。 这就是知识传播的力量啊! 从此他不再反对书院的事情,只是还不愿意多踏足此地,和那些他看不起的寻常百姓为伍。 陈友此时正在给一群书生上课,尽管他满腹经纶、口吐莲花,那群书生们却没有丝毫兴趣。 他们此时手中都摆弄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有迷你的小投石车,有小的床弩,还有些看起来像是取水用的水车。 这些都是他们在技术学院学来的,识字后又学了算术之法,再运用到工匠方面去,他们都发现一切不仅能融会贯通,还能相辅相成,制作出来的东西,越发精良。 陈友对此似乎也司空见惯了,只管自己摇头晃脑的说着,直到口干舌燥,让大家下课,这才看到门口站立的程穆两人。 “公孙大人?”陈友也曾是京官,自然认识公孙度,微微有些讶异,便赶紧上前拱手参拜:“下官不知大人驾到,未及远迎,还望恕罪。” 第469章 相亲大会震惊大人 “无妨无妨!”公孙度对这个陈友倒是态度极好,扶着他的胳膊说道:“你我相交多年,何来这些虚礼。” “你这书院别具一格,能否跟我详细说说?”他没有过多的客套,直奔心中最好奇的事情问题。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其实他若是一直呆在国子监,也挺好的。 没有那么复杂的权斗,安心做好自己教书育人的事情,哪有现在这许多烦恼。 “哎!别提了!”陈友提起书院的事情,摇了摇头,哀叹一声:“沈大人说,传道授业应该有教无类,万般皆平等,读书并非高。” “所以你看到了,不管是什么人,都进来读书了,不管是不是孔圣人门下,什么木匠、铁匠都能当教师爷了。” 公孙度皱眉说道:“那你为何不向沈大人谏言呢?” 陈友可是朝中赫赫有名的言官,以前甚至以死相迫,逼得梁帝改变朝令。 可如今到了这云州,咋还奈何不了沈安的样子啊? 是陈友变了,还是沈安真的这么有魅力? 陈友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只是言语间却难以掩饰的流露出一丝自豪。 “起初我也反对,可后来发现大人他是对的,识文断字只是基础,我们一直以为读书只是为了当官,但其实能识文断字后,其他技术也能得到极大的发展。” “就拿木匠来说,以前那些木匠完全是靠着经验,口耳相传,但现在编辑成书后,学木匠变得容易多了,许多有兴趣的人学会之后,想法也就更多了,改良了不少东西。” “不得不说,沈大人的教学方法,确实把我敲醒了,原来寒门之中,同样是人才辈出,丝毫不比我们所谓的世家子弟差,甚至还有些更加聪颖。” 木牛流马相传是三国诸葛所创的一种神奇木器,能不需外力便自己运动。 不过沈安这种接受过后世现代化教育的人,自然是不相信有这种有违能量守恒的破事,所以只是在鲁铁柱面前提起过一次。 但没想到,这群学生中,还真有一个名叫祖天星的人苦心钻研起来。 虽然最后没有成功,却把现在的马车的改进了一下,装上了四个轮子,前轮还加装了差速器,让四轮马车得以快速的转弯。 别看这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意义重大,以前的四轮马车并非没有,但苦于转弯太麻烦,所以被两轮马车所淘汰。 可是两轮马车的载重太多后,马匹除了要提供马车前进的动力,还要承担马车的平衡压力,所以跑不快。 但装了差速器后的四轮马车,成功解决了两者的矛盾,马车自由转弯,而马匹也不需要承重,只需提供前进的动力,于是运输的能力至少提升了一倍。 还有水泥炉窑,也被其中一位名叫冯静,爱好冶炼的女学生研制了出来,如今也在白云山中试验,想来不日便会成功。 这两个学生,沈安知道后,都特意前来大加赞赏过,还交代鲁铁柱和陈友,一定要严加保护,切勿出事。 只是沈安最近忙于其他事情,才没空多多过问而已。 公孙度不知道四轮马车和水泥炉窑的事情,自然也就无法理解陈友话中的感慨。 不过他十分清楚,陈友这个人木讷无趣,不是一个喜欢吹牛说大话的人。 从他口中说出这些话,那便一切都是真的。 沈安这种新的教育理念,定有他所不知的妙处。 回去之后,一定要将此事也上禀梁帝! 想到此处,他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问道。 “听陈大人所言,莫非神火枪,也是某位学生制作出来的?” 陈友闻言顿时脸色微变,沈安走之前,还特意交代程穆,神火枪事关重大,如今风声已起,一定要确保安全,不能轻易流出城。 公孙度提起此事,该不会是想探听神火枪的秘密吧? “神火枪的事情,下官就不太清楚了,要亲自去问沈大人才知道。”陈友不善说谎,所以也跟益王一样,直接往沈安身上推。 公孙度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知道多问也撬不开他的嘴,一切都还要见到沈安才行。 不过他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看明白了云州的形势。 如今的云州,已经彻底被沈安所掌控,上至益王下至百姓,都是铁板一块。 作为久经宦海的人来说,这等上下一心的场面是很难见到的。 “看来沈大人在云州已经如同神一般存在了。” 他心中暗道,随后起身看向程穆:“既然益王和陈大人都让我去飞云县,那本官也就只能走一趟了,有劳程大人帮忙安排,我明日便启程。” 程穆点头说道:“尚书大人放心,下官这就让人准备。” 入夜之后。 闲来无事的公孙度,拿起一本书,正准备看一会便休息。 古人夜间无事,而且大多都有宵禁的习惯,百姓只能留在各坊之内,若是京城这等大城市,坊内还有些娱乐项目。 可龙朔只是一座小城,哪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所以读书人还可以看看书,其他人就只能早早安寝了。 可他刚拿起书,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 好奇的走出房间,随从们也都围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听这声响,好像是谁家有喜,可喜事哪有晚上办的?” “也可能是有戏班子搭台唱戏吧!不过大晚上的,好像也不应该啊!” “就是啊!半夜唱戏,那都是给鬼听的。” 公孙度听着随从们的议论声,心头也疑惑不已,轻咳两声后,叫来一个随从出去打听。 龙朔现在是两国交战之地,凡是多几分小心,能活得更久一些。 没过多久,随从便回来了:“大人,城中在搞一个什么相亲大会,适婚的男女都去城南广场了,那边搭了台子,声音便是从那边传来的。” “啥?相亲大会?” “我没听错吧?相亲还能搞大会?” “还是在晚上?见不得人吗?这云州百姓瞎胡闹吧!” 随从们一个个满目皆惊。 公孙度也愣了! 不用问,这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肯定又是沈安搞出来的。 什么规矩,什么惯例,统统不存在的! 沈安就是这样的主,怎么方便怎么来! “走,我们也去看看!”公孙度挥了挥手,他很想知道这违反常理的相亲大会,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玩意! 第470章 热火朝天的相亲 随从们也都好奇得很,没有任何异议,跟着公孙度就往外跑。 龙朔城南本来没有广场的,因为以前除了衙门口能设,百姓是不配拥有广场的,城里的土地可精贵着呢! 可是之前土匪围城,自城南杀进来后,沈安总结经验便发现,城门口没有开阔地,很难立刻组织军马。 所以在每个城门附近都开辟了一片长宽半里左右的广场,一来可以集合兵马,二来也能让百姓们临时当菜市场什么的。 此时的城南广场,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但在上官婉容和一众坊正的带领下,适婚的男女都井然有序的排好队伍。 “我叫黄小丫,今年十九岁,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奶奶。” “我叫丁五狗,今年……今年二十三,是一名衙役,没有……没有亲人。” …… 公孙度走了一圈,入耳皆是这些自报家门的话。 没有三金六礼! 没有媒妁之言! 全靠男女双方自己能不能对上眼! 这尼玛相个亲这么简单的吗? 咱还能不能遵循一些礼法教义? 荒唐啊! 实在太荒唐了! 公孙度有些看不下去了,脸色铁青,甩袖就要走,刚转身便和一人装了个满怀。 他还以为是手下的随从,立刻破口大骂:“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 “公孙大人!”程穆的声音传了过来:“刚刚下官在远处便看到大人的身影,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公孙度抬头一看,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手下随从无礼,原来是程大人,本官无礼了。” 来的时候,在程穆这里吃了瘪,他也没有再摆二品大员的架子,自讨没趣。 程穆毫不在意道:“原来公孙大人也对相亲大会有兴趣,不如先看看再走?” “算了!你们沈大人从事总是如此出人意表,本官只是过来看看,并没有什么兴趣。”公孙度话里有些嘲讽之意。 如此荒唐的事情,举目天下,怕是也只有沈安能做得出来。 “公孙大人不知我家大人的深意,自然会觉得他做事出人意表,其实我家大人用心良苦啊!”程穆苦笑了一声。 他当然也知道相亲大会有违常理,可这也是无奈之举。 谁让云州民生凋敝? 百姓们连活命都难,更别说繁衍子嗣了。 大人这样做,也是想给百姓吃饱饭的同时,能有个家安定下来。 而且还能解决手下将士的个人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公孙度显然没兴趣听他解释,尴尬一笑:“明白明白,本官有些疲乏了,就先回去了。” 如此凌乱的场面,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屋里睡大觉呢! 什么用心良苦,不就是标新立异,要和大家与众不同吗? 沈安啊沈安! 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可以做出这等荒天下之大谬的事情来呢? 传出去的话,这可比杀死耶律雄基还有爆炸性! 毕竟这是几千年来的传统,就算朝代如何更替,也不能违背的啊! 程穆也没有相送的意思,做了个请的手势,神情有些鄙夷的看着公孙度消失在了街角。 而此时的飞云县,沈安脸上大喜。 他刚刚接到龙朔传来的情报,公孙度带来了白无极即将发兵九平和定远的消息。 梁帝终究还是选择了以大局为重,朝廷动了起来。 这对他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自此来自于西魏的压力便减轻了不少。 有白无极十万大军在西面虎视眈眈,西魏就算想报复,也得掂量掂量。 “呼!”他长舒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秦二郎,去拿酒来,今天我要和你痛饮三杯!” “别!”秦二郎却一口拒绝,他说道:“既然咱们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不如让兄弟们还是轮岗,也好让人回去参加相亲大会不是?” 被他这一提醒,沈安一直绷紧的脑子,才想起这事。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事!现在龙朔怕是热闹的锣鼓喧天吧?”沈安猛地一拍大腿:“按你说的办,排好班,以两千五百人为一个轮换,下午去,次日上午回!” “不过,若是一旦发生战事,所有人都务必尽快赶回。” 秦二郎立刻答应道:“好嘞!我这就去办,另外……我也要去一趟哦!” 看他有些扭捏的样子,沈安飞踹一脚:“看你骚的,你不去我都得赶着你去,我们两必须一人在外,一人守城,你每次都的给我去!” 听到这话,秦二郎差点乐得跳起来。 “徒儿对我就是好!”他撂下一句话,便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人也是动物,对繁衍子嗣的欲望,一点也不比其他动物少。 谁让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深入人心呢? 秦二郎不例外,手下的将士们也不例外。 听着他走远的脚步声,沈安笑了笑,便和衣而睡。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个好觉了! …… 沈安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天色发白,才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 他就算再忙,每天早起都坚持打一套拳。 在院中挥汗如雨小半个时辰后,一个军士跑了进来,双脚一靠,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 “说!”沈安回礼。 “龙朔来人,兵部尚书在城外求见。” 那军士丝毫没觉得兵部尚书是个大官,也不认为把这个从二品的大官拦在城门外,等候大人放行,有什么不妥之处。 “公孙度?他来做什么?”沈安呢喃一句,挥手示意:“请他们进来,我在衙门口等候。” 说是衙门,其实就是一堆残垣断壁。 飞云县比起龙朔经历的战火更多,城中房屋几乎找不到一栋完整的。 县衙只剩几间柴房还能用,这里便是沈安和秦二郎临时处理军务的中军大帐。 而军士们则只能住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屋子内。 沈安现在对梁帝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想到白无极发兵九平和定远的事情,也算帮了他一个大忙,赶紧又叫住了那名军士:“等等,我还是亲自到城门去迎接吧!” 简单洗漱了一下,穿上官服,郑重其事的出城。 看到满脸怒容的公孙度,沈安赶紧迎了上去:“老师,你怎么不早点通知一声,我也好出城十里相迎,也省得让老师在城外久候。” 他并没有注意到,公孙度身后的几个随从,都鼻青脸肿,好像被人给打了…… 第471章 公孙度传旨 “沈大人这话,本官可当不起,你我同品,你又是一方诸侯,大权在握,大军在手,我一个小小的尚书,在门外等候也份属应当。” 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 公孙度心中很气! 他早早就从龙朔赶过来了,本以为报上名号和官职,守门军士便会恭敬的将他们请进城。 没想到,上去叫门的随从,不仅没把城门叫开,还因为口角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让他在城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 沈安没有在意他的话,依然乐呵呵的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下官入仕,还多亏老师引荐,才有今日之成就,什么一方诸侯,哪怕有一日下官能封侯拜相,您也是下官的老师。” “哼!”公孙度将脸别过去,冷哼道:“既然你还尊称本官为师,却又为何让为师在这城门口苦等如此之久?甚至令手下出手伤我随从?这可是尊师之道?” 沈安这才注意到左右随从脸上的伤势,但也没有责怪守城军士的意思。 他依旧嬉皮笑脸的解释道:“此事还望老师见谅,飞云县地处两国交战之地,为免奸细混入城中,这才下令严防死守,未经许可不得入城,这也是下官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 “呵呵!”公孙度冷笑两声,推开抱拳而立的沈安:“废话少说,本官来此不是和你闲聊的,立刻领本官进城。” “请!”沈安对他毫不客气的话,也没放在心上,将他请入城中。 走到县衙所在,公孙度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就是在这种地方办理公务?”看着附近的残垣断壁,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虽为兵部尚书,但却从未真正率兵打过仗,在他看来,就算行军打仗万分辛苦,可也不至于连座像样的大营都没有吧? “老师莫怪,我们云州大军初到飞云,也就这个条件了,将士们都整戈待旦,我这个当官的,也不好高床软枕。”沈安说着让人简单收拾出两张椅子,又倒了些茶水招待公孙度。 “你倒也算是个好官!”公孙度心中微微一动,随后屏退左右,开口道:“我这次来,是想让你交出神火枪,陛下说了,你若是肯的话,他和你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 一个皇帝竟好似在央求臣子,好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如初。 公孙度其实是在假传圣意,不过他想起来之前梁帝说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将神火枪搞到手,至于方法,他可以便宜行事。 等拿到了神火枪,回头再上禀梁帝,就说是沈安主动提出的要求,想来还能换得龙心大悦。 刚刚在城门口,他冷嘲热讽,便是为了眼下的话做铺垫。 他这个尚书大人官威十足,陛下却能拉下脸面,跟你和和气气的商议,难道你不能给面子吗? 沈安手中的茶杯抖了抖,却滴水不漏。 公孙度突然奉旨前来,他早已猜到不止是探听云州之事那么简单。 他当然不知道这话只是公孙度为了拿到神火枪,随口扯下的幌子,所以他怎么也想不通梁帝为何会在此时,想和他化干戈为玉帛。 “陛下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他明知故问道。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故作不知呢?你只要给我一句话,这神火枪到底能不能交出来?” “能!” “我要的是全套制造匠法!”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沈安竟毫不眨眼的痛快答应。 事情一场顺利,让公孙度满脸错愕! 这么爽快的吗? 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让沈安就范。 “那好!” “沈安接旨!” 公孙度愣了一会后,突然站起身来,表情变得异常隆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州刺史沈安功在社稷,虽云州只剩一城之地,然心念国事,以巧计诛杀敌国王侯,兵不血刃夺回边境重镇飞云,令举朝皆惊,朕念其功,特旨晋爵云州郡公,官封正二品检校左龙武卫大将军。” 按常理,圣旨应当先由枢密院起草后,经枢密正副使商定报梁帝,才能正式下达。 涉及到敕封爵位的,还需会同宗正府议后再定。 但此事特殊,只有在沈安答应交出神火枪后,才能作数。 所以梁帝也来了个先斩后议! 不过自从太后伸向朝政的黑手,被梁帝彻底斩断后,宗正府已经彻底在他的掌控之中,根本不存在任何阻力。 而检校左龙武卫大将军,是个只有品阶没有实权的虚职,他也有把握拿捏得了枢密院那群老家伙。 沈安跪地领旨谢恩,公孙度此时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你所言,你我两人确有师生情分,所以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诫你一声。” “一、大梁始终是以文治国,你在龙朔搞的书院确实令我刮目相看,但却有些离经叛道,实在不可取。” “二、大梁乃是礼仪之邦,以礼教管理天下,相亲大会荒唐至极,简直不堪入眼入耳,应尽早废止,否则御史必将弹劾。” “三、低调做人,低调做事。陛下之前对你有所猜忌,便是因你风头过盛,且不懂为臣之道。须知这天下乃是陛下的天下,你所立的功劳,也应当是陛下的功劳。” 沈安静心听着,心中实在不敢苟同。 什么叫天下是梁帝的天下? 若是没有普天下的百姓,梁帝一人算什么天下? 而且低调这两字,他倒是想认真践行,可臣妾做不到啊! 梁帝把他放到云州这个混乱之地来,他不想搞事情,却总有麻烦找上门,能不高调吗? 不过他还是虚与委蛇的说道:“老师教训得是,学生定然铭记于心,每日三省吾身,时刻警醒!” “如此的话,为师就不多留了,你立刻安排人手,将神火枪的图纸交给我,另外拿出一百把由我一并带回朝廷交旨。”公孙度目的已经达到,便抬手告辞。 “请老师稍候片刻,飞云县目前只有学生一人镇守,所以学生不便离开,而神火枪的图纸还在龙朔,所以容学生写一封书信,请老师一并带回龙朔,交由程穆司马,他定会安排妥当。” 沈安说完,将桌上的茶水收拾起来,取来纸笔,言简意赅的写上了几句话。 公孙度看得连连摇头,倒不是因为他写信的内容,而是再次感慨沈安所处的环境。 堂堂正二品啊! 堂堂郡公啊! 喝茶一张桌,办公一张桌,还得亲自冒险前来守城,当官当到这份上,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第472章 神火枪到梁帝手? 送走公孙度,沈安脸上的谦和之色立刻收敛起来,招来一名军士:“你立刻快马出城赶往龙朔,务必赶在兵部尚书大人之前,将此信交到他手中。” 神火枪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梁帝想要,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情况下,不能不给! 但他也得留一手! 而这个关键,便在枪管上面,鲁铁柱用高炉冶炼出来的枪管,杂质相对较少,所以才能使用二十次左右。 其他人冶炼出来的铁器,可就不一定了! 他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三句话。 将神火枪的使用次数修改,以免暴露他们拥有冶炼高品质生铁的秘密! 隐瞒火药的配置方法中添加白糖的事情! 给公孙度的一百把神火枪,全部要在使用五次以上! 有些时候,基础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后世网上流传着一句话: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就是这个道理了,同样的东西,因为基础材料或者工艺的差距,使用起来,便是天差地别。 翌日,御书房。 公孙度日夜兼程,兴冲冲的回到了京城。 “启奏陛下,微臣不负所托,成功说服沈安交出神火枪的图纸,并带回了一百把神火枪。”他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 这次可立下了大功一件! 梁帝也是一喜,但随即眉头一皱:“沈安怎么会如此痛快?” 公孙度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心中准备好了说辞。 “陛下详知,沈安目前的处境,可谓是内忧外患,飞云县虽然易守难攻,但他手中兵力不过万人,若是陛下撤回白将军的大军,西魏即使围而不打,也能困死沈安。” “而且坊间传闻,他得罪了太子和靖安王,在北地算是孤家寡人,随时可能小命不保,微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仅说服沈安交出神火枪,更让其答应不再忌恨陛下之前对他的猜忌。” “他愿意日后全力效忠朝廷,为陛下守护北地河山,为此,他已然亲赴飞云县镇守关河!” 梁帝闻言,似信非信。 思忖片刻后,起身走到公孙度身旁,扶住他的胳膊:“这个差事办得不错!朕会叙议功封的!神火枪现在何处,带朕前去一观。” “恭请陛下!” 公孙度拱手施礼,侧身让出道路。 君臣很快来到皇城北面的校场。 “砰……”一排军士举枪发射,火光频闪,连串的巨响,震耳欲聋。 也曾横刀立马,征战沙场的梁帝,也被震惊得瞠目结舌。 别看这一块木头上托着一根铁管,好像很简陋! 可这玩意真的能称得上一个“神”字啊! “好好好!”梁帝连声叫好:“立刻传旨将作监,按照图纸制作。传旨禁军,日夜把守将作监,任何人不得泄露神火枪的消息。”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出足够多的神火枪,以装备白无极和他秘密训练的新军。 有了这等神器在手,他何愁灭不了那些豪门世家? 李德海上前提醒道:“陛下,神火枪一事,咱们能得知,想来其他人肯定也能得知,此事怕是瞒不住,还不如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也能震慑一些宵小之辈。” “另外,此事也能给沈安带来不小的压力,说不定又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得安宁!” 他说得十分在理,探事司能在龙朔安插暗探,难道其他势力不会吗? 只是相较于梁帝能以势压人,其他世家若想得到神火枪,沈安可就不一定会答应了。 到时候,那些世家肯定会将沈安视为眼中之钉! 公孙度闻言却冒了一头冷汗,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之前的谎言岂不是直接被戳破了?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可!”他赶紧说道:“沈安的手段层出不穷,眼下只是神火枪,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又弄出许多东西来。如今双方冰释前嫌,不宜再将其树为敌人!” 梁帝手抚长须,微微转头,眼角余光从其身上扫过:“公孙度所言有几分道理,此事还需慎重。” 李德海不再多言,几人又观摩了一波神火枪的威能后,梁帝便打发公孙度回去。 随后梁帝也摆驾回宫。 “公孙度似乎对朕隐瞒了什么。”御书房内,梁帝沉声说道。 刚刚公孙度在校场的表现,他尽收眼底。 “陛下英明!”李德海也是个人精,当然也看到了公孙度有些异样的表现。 梁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从龙案上挑出公孙度带回来那份沈安的奏折,细细的看了起来。 截至目前,所有关于云州之事的消息,除了镇南王被杀和夺回飞云县得到证实外,其中的细节都只是坊间传言,而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不得不说,沈安这盘棋下得很漂亮,不仅达到了震惊天下的效果,更堪称完美! 完美到外人无从探知里面的究竟! 人才啊! 万千仕子易得,旷世之才难求! 可惜啊! 沈安实在太过高调,而且处事风格可以说离经叛道,堪用却不堪多留! “呵呵,公孙度没说真话,沈安也同样没有说真话!”梁帝看了一会后,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在御书房中走动起来。 奏折中没有他最想知道的刺杀镇南王的全过程,也对用于和西魏交易的生铁讳莫如深,说什么用泥土涂色的假生铁哄骗西魏。 这话鬼才会信! 西魏金玉渠身为镇南王的首席幕僚之一,若是这点小心都没有,那真是死了活该! “陛下,沈安能造出如此多的神火枪,生铁定然是掌握不少,但云州之地,一向不产铁矿,老奴以为,他对生铁的事情有所隐瞒,恐怕和晋西刘氏有所关联。”李德海说道。 听到他提及晋西刘氏,梁帝微微皱眉:“你是说,此事和太子有关系?” 自从探事司发现天机阁和太子有关联后,虽然他说要放手让太子去掌控除军务以外的朝政,并默许其暗中发展势力。 但暗地里,他依然并不放心,探事司也不予余力的像天机阁中渗透。 如今也初见成效,太子东宫可以说尽在其掌控之中。 晋西刘氏假意投靠靖安王,实则私下向太子效忠一事,自然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太子深得陛下睿智之风,此事恐怕是想隔山打牛,借力打力!”李德海跟在梁帝身后来回踱步。 “你想多了!”梁帝否定了他的想法:“他如今大权在握,没有必要再做这些引得朕猜忌的事情,沈安的生铁来源定然还有其他途径。” 比起李德海,梁帝的想法显然更加深邃一层。 也尽显作为一个帝王洞若观火的掌控力。 无论太子跳得多高,终究还是逃不过他的手心。 第473章 都得好好活下去 “那老奴立刻传令龙朔城中探事司的人,务必查明沈安是从何处获得的生铁。”李德海赶紧弯腰说道。 “没这个必要!” 梁帝抬手晃了晃:“不管公孙度此去龙朔,到底隐瞒了什么,但沈安既然自愿交出神火枪,那朕也不好太过再摆明车马的针对他。” 他手中还拿着一把神火枪,不停抚摸起来。 这东西神是挺神的,但就是寿命太短,只能用十次而已,却也够了,无非多打造一些枪管便可。 眼下尽快让手下的二十万大军,都装备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公孙度还提起沈安搞的什么技术学院,这小子确实脑子好用,打破了父传子的惯例,确实可以培养出大量的工匠,这恐怕是他能快速打造出这么多神火枪的原因。” “你命将作监也照此模式,广开大门,并将制造神火枪的工序拆解出来,如此的话,就算部分工艺流露出去,旁人没有全套图纸也仿造不了。” “不得不说啊!沈安是个万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啊!” 梁帝再次交待起神火枪的事情。 不由得还感慨起沈安的能力。 李德海得令离开,梁帝孤身一人从御书房走到花园之中。 春暖花开,他摘下一朵桃花,饶有兴致的将其一瓣一瓣的摘落。 “也该到各个击破的时候了!”喃喃低语,耳不能闻。 突来一阵狂风,卷起一阵花雨。 …… 飞云县。 秦二郎率人回来又率一批人走了,回来的每个军士脸上都写满了笑容。 相亲大会上,这些军士都抱得美人归。 “咱总算是个有娘子的人了!” “是啊!以后死了也能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了!” “那可不,改明儿再生个大胖娃娃,咱就再也不是孤魂野鬼了,清明七月半也能有人给咱烧柱香。” 回来的军士都喜气洋洋的议论起来。 那种幸福感,比捡到一百两银子还高兴。 自古以来,骂人的话最毒莫过于坟头长草、绝子绝孙。 尤其是对于男子而言,这是莫大的耻辱。 能有个婆娘再留个后,是无数男子最渴望的事情。 “以后咱们可得好好给大人卖命才行!要不然对不起大人这再造之恩!” “咱以前就是刀山火海一起趟,现在更不要说其他,那还不是大人一句话!” “对!咱这条命,不,咱以后全家的命,都是大人的了!” 他们正热火朝天的聊着,都未察觉沈安正从城楼上巡视过来。 听到这些话,沈安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兄弟们,你们可千万别这样说,有了娘子,以后都得给我把命看重一些!别整天跟谁都要死要活的。” 众军士扭头一看是他,只听一阵铠甲声响,纷纷立正,快速站成整齐划一的队列。 “敬礼!” “都放下吧!”沈安回礼说道:“正好你们在这,我就多说两句。” “我沈安一直把你们当兄弟,而不是手下。” “现在你们都有了家,便有了牵挂,所以啊!以后咱都得好好活着!也要保护好咱们的这些牵挂!明白吗?” “明白!” “明白!” “明白!” 浩荡的声音在城楼上响起,声威在三面环绕的峡谷中来回震动。 这群军士在沈安的“压迫”之下,如今也算是半个读书人。 可能写不出四书五经那般经天纬地的大作,也作不出李杜文章,但道理却一点就通了。 沈安让他们好好活着,不是说以后真打起仗来,便要逃命。 而是告诉他们,家中为何会有牵挂? 因为他们守护在那些女人孩子的身前,因为那些女人孩子能活下来,才会有人牵挂! 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是为沈安而战,而是为自己,为自己的家人而战! 与此同时,五六里外,一队马车停了下来。 中间的一辆马车车厢内,端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身穿仆役服饰,头戴西魏人常用的毡帽,另外两人一个穿着将军服饰,另一个则是西魏三品大员的官服。 那仆役正是乔装打扮的耶律古奇,他问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听到了,好像是从飞云县那边传来的,难道有人在攻城?” “不可能,咱们的人丢了飞云县外围的营寨后,为免被沈安前后夹击,都撤回了南郡,怎么可能有人在此时攻城。” “没错,这声音整齐得很,绝不是在攻城,我听着好像是大梁军队在喊什么口号。” 随行的两人,分别是新任的镇南军大将军耶合台、南郡刺史完颜修哥,他们都好奇的看向飞云的方向。 “口号?”耶律古奇皱眉问道。 “是的,以前听人说起,沈安手下实际上是大梁左卫的前锋营,一群只配送死的敢死队,后来被他在落霞山整顿了一番,从此战斗力飙升,还有一句算不上霸气,但挺有意思的口号,叫什么‘义之所至、义不容辞,兄弟齐心、不离不散。’” 有人回道。 两国纷争已久,互派密探,已经是公开的事情。 但沈安的崛起实在太过突然,而且他手下的人,绝大多数都十分忠心,所以内部很多消息,西魏人也不得而知。 “确实有点意思,听起来有点像江湖草莽的口号。”耶律古奇笑了笑,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道:“此行,修哥你为主导,我和耶合台只会从旁观察,辛苦你了。” “王爷言重了!不过下官以为,您贵为西魏瀚海王,亲自前来实为不妥。”完颜修哥拱手说道。 沈安可是杀了耶律雄基的凶手,这人实在太过危险,万一他根本不讲邦交礼仪,那王爷就危险了。 “此事早先已经定下,不必多言!”耶律古奇摆了摆手。 他和耶律雄基谨慎小心的性格截然不同,此前镇守西魏北地瀚海,都以胆大独行,敢冲敢杀闻名。 但他粗中有细,深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 为此,他才会力排众议,坚持亲自来一趟,好看看让两国朝野震惊的沈安,到底是何方神圣。 最重要的是,他得到消息,梁帝似乎准备对世家豪族下手了! 而他的消息来源,便是大梁的某个世家,这个世家也正在联合其他豪族,秘密训练军队! 如此的话,对西魏而言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大梁内乱一起,到时候他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因此,他要让西魏暂时从大梁的视线中消失,只有没了外部的威胁,大梁的内乱才会更快一些! 所以事关重大,他必须亲自前来! 第474章 西魏瀚海王 很快,完颜修哥一行人便到了城门口。 “来着何人,飞云县处于战时状态,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入内!”守城军士大声吼道,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神火枪,瞄准来人。 沈安还没有离开城楼,听到城门口的喊叫声,立刻从墙垛探头出去。 “本官是西魏新任南郡刺史完颜修哥,奉瀚海王之命,前来拜会大梁刺史沈安大人。”完颜修哥并没有看到城楼上的沈安,拍马上前道。 他态度谦和,丝毫没有以往西魏人看到大梁人的高高在上,趾高气昂。 守门军士愣了愣! 西魏人? 南郡刺史? 瀚海王? “你等着!” “慢!” 城楼上的沈安,叫住了那名军士。 他一手搭在墙垛,翻身一跃,身子轻盈落在城门口。 “你就是沈……云州刺史沈大人?”完颜修哥被他惊艳到了。 传闻中,沈安文武全才,擅长谋略。 但是极少有人见过他的功夫,因为见过的基本都死了! 所以尽管猜测很多,却都不知道他目前到底是个什么等级的高手。 刚刚他自五丈高的城墙从天而降,身形稳健且轻若鸿毛,这一手功夫,至少在半步宗师。 “本官正是!”沈安拱了拱手,对方客气,他也不能伸手去打人家的笑脸:“耶律大人远道而来,请进城一叙。” 西魏以耶律、完颜两姓最为尊贵,其次便是金玉渠的金姓。 这三个姓氏,几乎没有寻常百姓,非王既侯,差一点的也是达官显贵。 要说南郡在西魏也算上郡,刺史位列正二品,倒也配得上耶律之姓。 不过南郡又因为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所以十分特殊,刺史一向只是虚职,真正掌控实权的还是镇南军的统帅。 而之前的统帅镇南王已经死了,刚刚完颜修哥所提及的瀚海王恐怕就是新任的统帅。 也就是说,一个顶级的耶律姓贵族,竟然出任虚职南郡刺史,足以可见瀚海王绝对是西魏朝廷中跺一跺脚抖三抖的大人物。 怕是比镇南王还要更厉害几分! 完颜修哥又是一愣! 他显然没想到沈安竟然这么好说话。 也不问来由,直接请进城去? “怎么了?不敢进去?”沈安看他有些失神,笑着问道。 他挥了挥手:“开城门!” 军士们立刻吱呀呀的搅动锁链,放下吊桥,随后从没拉开了厚重的城门。 完颜修哥这才回过神来,皱眉看了一眼沈安:“本官此来本就是为了拜会沈大人,能得大人相邀,更是求之不得!” “那就请吧!” “请!” 两人一番客套,走进了门洞,身后的车队也缓缓跟着。 “敢问一句,瀚海王是贵国哪位王爷?”沈安问道。 “沈大人可曾听过我西魏北疆有一片草原?”完颜修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听过,那草原辽阔无边,所以被称为……” “难道瀚海王是……” 沈安心中微微一惊,立刻想到了一个名字。 西魏战神,北疆王耶律古奇! “没错,瀚海王正是右迁南郡,被我西魏称为勇武战神的古奇王爷!”完颜修哥嘴角一勾。 西魏在建国之前,便以南下侵吞中原为举族梦想。 所以在方位尊卑上,与大梁北面为尊的习惯不同,西魏以南为尊。 所以耶律古奇由北疆王调任南郡,被称为右迁。 可耶律雄基刚死,就算他与西魏皇帝矛盾如何,但终究是为国捐躯。 因此镇南王这个称号就不好再给耶律古奇,便改封为瀚海王。 “早就听闻贵王爷盛名,号称百战百胜,打得北夏国不敢抬头,更将曾经属于北夏的瀚海草原抢夺到手,耶律大人该不会是想拿王爷的名头来恐吓本官吧?”沈安微微震惊之后,转瞬回过神来,面容冰冷的停下脚步。 “岂敢!岂敢!”完颜修哥一凛,他刚刚的话,只是因为对耶律古奇的崇敬,才会脱口而出,显然没想到沈安会往这个方面想。 传闻果然没错啊! 不! 不仅是传闻,事实上沈安也不是个善茬! 要不然镇南王耶律雄基是怎么死的? 看着沈安冷若寒霜的目光,他竟有种面对瀚海王的感觉。 那是一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手刃过无数生命,才会有的冰冷寒意! 想起之前沈安的战绩,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怯意,下意识的扭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身后的耶律古奇。 但他也是久居高位之人,很快发现自己的问题,赶紧收敛心神:“大人误会了,我并无恐吓之意,反倒是瀚海王让我捎来一份薄礼,而且得到我西魏陛下钦定,主持两国事宜,所以王爷想和大人结敦睦邦交。” 他的微妙动作虽然很快,却也没有逃过沈安的眼睛。 完颜修哥身后这人是谁? 能让他如此做的,恐怕除了瀚海王耶律古奇,怕是没有别人了。 他眼神随意的从西魏众人身上扫过,大多没有异样,只是刚刚完颜修哥看向的那人,和其身旁的将军,却有些与众不同。 不仅身材魁梧,而且面容肃穆,气势逼人,绝不像是寻常军士和仆役。 不过他心中好奇,脸上却面如平湖,没有丝毫波澜,重新迈开步子走了起来:“敦睦邦交?” 完颜修哥态度友好,说的话也十分中听,若是其他人,恐怕还真要被他套了进去。 可沈安是谁? 什么敦睦邦交? 他只是个大梁刺史,哪里有资格和西魏谈什么邦交。 真要是答应了,西魏转头把消息传出去,他免不了落个欲图谋反的僭越之罪。 他说道:“耶律大人若是想和大梁结敦睦邦交,还请出门往南走,与鸿胪寺去谈邦交之事,本官可做不了这个主。” “是本官语焉不详,本官意思是想请沈大人牵线搭桥,使得两国化干戈为玉帛。”完颜修哥一看试探无效,立刻纠正说道。 “是吗?那感情好,你可带了国书?”沈安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冒出一个绝好的想法。 对方不是来示好吗? 不捞点好处,那怎么行? 而且对方在邦交上下套,肯定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国书定然携带在身上。 第475章 和平掌握在你手中 “这个自然!”完颜修哥脸上表情讶色忽闪而过,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包装精美的信函,欣喜说道:“本官便代王爷谢过沈大人了。” “耶律大人是不是太着急了?”沈安没有伸手去接,耸了耸肩:“你该不会想和本官在这街道上商谈两国如此大事吧?” 完颜修哥微微一愣,尴尬的笑了起来:“是是是,本官确实有些着急了。” 两人相视一笑,朝着县衙方向走去。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耶律古奇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邦交之言虽然是个陷阱,但其实对于目前的南郡来说,保持一段时间的和平稳定,也十分重要。 达不成邦交,至少要稳住大梁这边! 因为南郡城中,在镇南王死后,耶律古奇虽然以势压人,驱逐了镇南王的手下,但镇南军中却还是有不少隐患。 在彻底稳固之前,耶律古奇需要一个和平的外部环境! 可完颜修哥明显已经被沈安牵着鼻子走了,这让他有些不爽! 他咬了咬牙关,快步跟了上去。 破败的县衙中,沈安让人收拾了原本是花园的地方,临时搭了两张桌子。 西魏众人都有些惊愕! 堂堂刺史,就在这样的地方处理公务? 他们的心态和公孙度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们都下去吧?”沈安摆了摆手,让随行的军士退出院子。 两国邦交啊! 多么重要的事情! 该回避的还是要回避! 完颜修哥却又有些尴尬了,按常理这样做是对的。 可是他也不敢让耶律古奇离开啊! “沈大人,何必耍这样的小心机呢?”耶律古奇皱了皱眉,知道沈安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干脆抚了抚长须,往前迈了一步。 “哈哈,瀚海王亲临,却又乔装打扮,难道不是在跟本官耍小心机吗?”沈安轻笑,起身拱手:“沈安见过西魏瀚海王千岁。” “有意思!”耶律古奇大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他伸手用袖子掸了掸桌上的灰尘,戏谑的说道:“既然沈大人已经识破了本王身份,那为何还要先行屏退手下,难道你就不怕本王突然出手,杀了你吗?” 话音落下,西魏众人立刻闻声而动,将沈安围在中间。 尤其是耶合台更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手持长刀的胳膊上青筋毕露,显然是个功夫了得的高手。 “哈哈~~~” 沈安不惊反笑:“王爷自然可以这样做,可我沈安出身商贾,身份卑微,死不足惜,反倒是王爷身份尊贵,如果可以,以我草芥之命,换王爷和几位大人的性命,这生意做得!” “哼!你以为他们留得住我们?”耶合台怒吼说道。 “王爷可以试试!” 对这个武夫,沈安连正眼都没抬一下,依然看着耶律古奇。 一副我不跟傻子说话的模样! “啪啪啪!” 耶律古奇双手击掌:“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沈大人年纪轻轻便能身居刺史之位,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份胆识,就足以让人震撼。” “王爷孤身犯险,也有胆有谋!”沈安回道。 “都退下吧!”耶律古奇摆了摆手,又从完颜修哥手中接过国书,推到沈安面前:“沈大人,废话就不多说了,这是国书,你看看是否合意。” “王爷,在此之前,沈安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沈安笑着问道。 “本王若是说你不当问呢?”耶律古奇笑道。 沈安给他到了一杯茶:“那本官自然不敢放肆多问。” “有意思!”耶律古奇接过茶杯,在唇边轻碰,却滴水未喝:“如此说,本王若是不让你问,倒显得本王有些无礼了。” “王爷言重了!” “有什么话尽管问吧!但你问,我不一定答!” 两人一番言语交锋,都发现对方并不是善予之辈。 若是能达成某种合作,恐怕也都抱着相互利用的心态。 沈安拿起国书,依旧没有打开,问道:“现在天下都在传贵国镇南王是被本官所杀,王爷此来,难道就不怕被贵国百姓唾骂吗?” 对于西魏朝廷的内斗,沈安也略有耳闻。 镇南王拥兵自重,早就是西魏朝廷的心腹大患,西魏皇帝欲除之而后快。 但在南郡这片土地上,镇南王的名声却极好,拥有广泛的百姓基础。 而镇南军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威望之重,恐怕很难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取代。 对于他被杀的事情,南郡百姓和镇南军将士定然是群情激愤,想要为他报仇。 西魏朝廷为了给百姓和将士一个交代,对沈安一定会有所动作的,而非瀚海王亲临前来洽谈邦交之事。 除非瀚海王目前还未能彻底掌控镇南军,想要攘外先安内! 他脑筋急转,竟将此事想了个大概不差! “唾骂?”耶律古奇反问一声,挥了挥衣袖:“小民之见目光短浅,岂能代表天意?” “那王爷的意思?” “化干戈为玉帛,过往之事既往不咎!” 看他说得如此轻松,沈安心中思潮涌动。 常言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个世界,最贵的永远都是免费的东西或好处! “那王爷想要什么?”沈安问道。 “什么都不要,只想让沈大人代为牵线搭桥,日后两国的和平,便着落在你手中。”耶律古奇用手在国书上拍了拍。 “为何一定是我?邦交之事自有鸿胪寺负责,本官乃是一个外州刺史,对于邦交之事并没有说话的权力。” 沈安对于邦交的事情,依然态度坚决。 若是让我掺和其中,绝无可能! 就是牵线搭桥,我也十分慎重! 且不说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他暂时还不得而知,就算对方真的有心和议,他这个外州刺史插手其中,本就有些不妥。 他当然也希望两国从此歌舞升平,但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哈哈!沈大人难道不知为何一定是你吗?”耶律古奇莫测高深的问了一句。 “不知!”沈安摇头。 你特么的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第476章 西魏的小算盘 “两国和议本就一直在进行之中,为何边境突然又变得波谲云诡起来?难道沈大人得了便宜后,便要撒手不管吗?” “若是没得到你的认可,又在两国和议之间,搞出什么事端,岂不是枉费两国邦交官员的心血?” 耶律古奇看沈安一直没有打开国书,干脆自己动手翻开,用手在其中一段文字上点了点。 这段文字描述的是最近边境屡次出现冲突的前因后果。 自然便包括沈安在狼嚎谷一战之事! 他将此事视为导火索! 沈安瞅了一眼后,继续往下看了几行,后面的内容写得更加有意思。 西魏朝廷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是真的,但却提出了一个三年互不犯边的建议,前提是双方将防务力量退出南郡、云州八十里的位置,而且要开通两国互市,允许两国正常的贸易往来。 三年之约,对于常年征伐的两国来说,尤其是对于一直处于下风的大梁而言,确实是个绝好的缓冲。 但沈安却一下子还想不明白,耶律古奇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仅不报仇,还主动求和,甚至还给大梁三年的时间整备军务? 等等…… 整备军务? 给大梁时间,或许也是给西魏时间呢? 南郡乃是西魏的南门户,一直是重兵把守的雄关要道,为何西魏会主动提出后撤一百里呢? 南郡的防务姑且不论,但西魏之前吞下的云州之地,等同于全部拱手让给大梁了。 “好大的手笔!”沈安笑着说道:“没想到本官竟然如此重要,王爷经拿大半个云州与我交换。” “哈哈!” 耶律古奇看他明白了其中的重点,大笑起来。 没错! 这就是他抛出的鱼饵! 区区云州之地,算得了什么? 等到大梁内乱起来,再打个两三年内战,西魏养精蓄锐几年后,兵锋所指便能所向披靡! 他说道:“云州常年战乱,对我西魏而言,本就是一块鸡肋,这里本就属于大人所有,如今物归原主,怎么可以算是交换呢?” “更何况,以沈大人的文韬武略,我西魏除了依仗南郡的城墙,恐怕很难抵挡你的逐个击破,迟早也会回到大人手中,本王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话说得挺在理的,但听着却有些古怪! 堂堂西魏王爷,竟好像在和沈安示弱! “既然如此,本官就先试试,但朝廷能否答应,就看陛下的决策了!”沈安把国书合上,笑着说道。 阴谋! 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 但沈安又岂会怕?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他的风格! 至于之后的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的龙朔城距离南郡正好八十里左右,后撤的约束,对他没有什么效果,这恐怕也是耶律古奇早就算计好的距离。 就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 耶律古奇不简单! “好!本王就回去坐等你的好消息了!”耶律古奇站起身来,微微拱手。 “若是真有好消息,也是贵国鸿胪寺知会王爷。” “哈哈!沈大人真是滴水不漏啊!” “彼此彼此!” 沈安将耶律古奇送出城外十里,以示尊敬。 看着逐渐消失的车队,沈安喃喃道:“这个耶律古奇有点意思!” 跟随在身后的向子非这几日算是最忙的,他不仅要组织军士修葺城墙和住所,还要按照新军营的模式,将前锋营也全部打乱,按照班排模式重新组建,到今日才算是彻底完成。 他现在是第一军的副军长,军长自然便是秦二郎。 “大人,你又推动了历史进程啊!”向子非一路上也听闻了和议的事情,笑着说道。 “确实是推动了!只是不知这方向是往左,还是往右了!” 沈安耸了耸肩,历史的尘埃虽小,但落在每个人身上都会极其沉重。 他不知眼下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管这个耶律古奇幕后到底有什么阴谋,大人你能促成两国和议,对朝廷对百姓都是利大于弊!”向子非打仗在行,政治谋略稍稍欠缺,还看不了那么长远。 准确的说,是个将才,却并非帅才! 沈安没有搭话,勒住马缰,调转回城,让向子非写了一份奏折,将和议之事上报朝廷。 而耶律古奇的马车一路向北,很快回到了南郡。 “耶合台,你立刻传令下去,所有城外镇南军,全部撤回南郡,以示诚意!” “修哥,你草拟一份奏折,将此事上禀朝廷,由鸿胪寺派大员亲赴梁都,递交国书!” “另八百里加急告知陛下,一切按计划行事!” 耶律古奇刚一坐下,便命令道。 镇南军的收拢事宜,也可以趁此机会着手了。 将所有人全部纳入城中,更加方便! 更重要的是给大梁传递信号,营造一个西魏比大梁更渴望和平的假象! “可下官担心沈安会不会猜到了咱们的想法?”完颜修哥有些担忧的问道:“他之前害死耶律雄基也先是假意合作,实则背地里搞动作。” “放心吧!沈安他聪明得很,他只是暂时看不透其中的局,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会一清二楚,他可能比我们还更迫切希望大梁内乱起来。” 耶律古奇最担心的便是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大梁朝廷急切的想要解决内部问题,西魏此时抛来的和议,绝对充满诱惑。 但沈安是个搅屎棍,说不定真会从中搞事情! 不过他对沈安,也下了很多功夫,重新梳理了所有关于沈安的情报。 沈安在大梁的处境,十分尴尬且危机重重! 这正是他的机会! 所以他赌了! 这才会选择在此时放弃整个云州,撤回南郡以北八十里,用以换取沈安的信任。 当然,他心中的考虑还远不止这些,生铁也是他计算在内的一步棋。 耶律雄基会上当,便足以说明,沈安手中肯定有令人垂涎三尺的生铁。 两国互市,虽然不一定能让沈安放开对生铁的管控,但或多或少总可以拿到一些。 又或者还能趁机获取他最想要的——神火枪! 不过,这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过程,需要时间,但他等得起! 第477章 西魏求和消息传入大梁 次日,晌午时分。 太子皇甫胤安正与太师等几位枢密正副使商议要事,门外的侯近山突然表情凝重地走了进来:“启禀太子,云州刺史沈安,从飞云县发来绝密加急公函。” “云州?” “这个沈安该不会又捅了什么篓子吧?” “他捅娄子你们还会觉得意外吗?就算他说把天给捅破了,本官也不觉得奇怪!” “都别说废话了,先拆开公函看看再说!” 众人现在都是一提起沈安,便头大如斗。 太会惹事了! 虽然每次都对朝廷有利,可也挺麻烦的! 皇甫胤安比较淡定,他安插在龙朔的人并没有传来什么新的信息,想来也发生不了大事。 下一刻,他接过信函一看之后,便愣在了当场! 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更加惊愕了! 没看错! 真的没看错! 特么的沈安,竟说服了西魏要和大梁重启和议? 不! 等等! 是西魏瀚海王主动找到他商谈和议! 还主动要交还云州被占的各县! 沈安是怎么做到的? “太子……太子!”卢仕忠一看情形不对,连呼两声,却还是未能将皇甫胤安从震惊的思绪中拉回来。 卢仕忠和左右丞相面面相觑,对视几眼。 怎么回事? 沈安真的把天捅破了? “殿下……殿下!”卢仕忠有些按捺不住了,心中一急,这一看就是出了天大的事啊! 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走上前拍了一下皇甫胤安的肩膀:“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甫胤安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信函递给了卢仕忠:“确实是大事,但对于我们大梁来说,是好事!” 左右丞相一听这话,立刻都围了上来。 看完之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有兵不血刃拿下朝廷一直想要夺回来的飞云县,如今又不费一兵一卒,让西魏主动前来和谈,还割地妥协! 这沈安没捅破天,也算把大梁的天给震动了! “此事不会是假的吧?瀚海王耶律古奇号称西魏战神,怎么可能未经一战便轻易和谈呢?” “我也相当怀疑!耶律古奇在瀚海草原把北夏打得十几年抬不起头,怎么到了南郡就主动求和呢?” “沈安不会是诓骗我们吧?” 两人都不敢相信公函里说的是真。 卢仕忠拿着信函的手都在发抖:“燕州自唐以后,便被北地蛮夷所夺,云州至今也几乎沦陷,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竟有幸能看到云州重回我中原人的版图。老夫要立刻去见陛下!” 他信了公函中的话! 因为沈安确实给人带来了太多的麻烦,但这些麻烦哪一个最后不是变成了惊喜? 他虽是帝党核心,深知梁帝对沈安的猜忌,但他也是个中原人! 沈安若是真能从西魏手中拿回云州所陷之地,绝对是中原人的大功臣,值得名留青史,称颂万年! “太师所言是不是太早了?”左丞相刘光谱说道:“此事还是等作准之后,再上呈陛下吧!” 他出身于晋西刘氏,和西魏人打交道比较多,对耶律古奇的了解,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 北疆王的大名,不仅是在西魏人尽皆知,就是在大梁和北夏两国,也是赫赫有名。 尤其是北夏,民间甚至还有小孩啼哭,用耶律古奇名字恐吓的说法,足以可见其威名。 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么可能求和? “刘大人所言,我甚为赞同!陛下此时正在北苑休养,若是仅凭沈安的一封公函,便去骚扰陛下,恐怕会领个大不是!”右丞相王昭德也随声附和。 要说王刘二人其实心中多少也信了几分,此时反对,却有些心怀鬼胎。 尤其是晋西刘氏出身的刘光谱,他想着的是,此事若成,云州下属那么多县,肯定要重新安置县令,还要那么多无主的土地。 这可是给家族谋利益的时候! 不能轻易外泄! 否则知道的人多了,分到的东西便少了! 而王昭德想的也差不了多少,和谈确实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但和谈之后的利益如何分配,那就是大事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竟谁也说服不了谁。 皇甫胤安一直没有插嘴,他和卢仕忠的想法一样,沈安所言非虚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心中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丝挣扎,希望这一切只是个玩笑。 他摸着下巴思索道:“太师,两位丞相大人,兹事体大,我们几个分头行动吧!” “太师和刘大人随本宫立刻去北苑,将此事告知父皇。” “王大人管理外事,你立刻通知鸿胪寺做好万全准备,但切记,在此事未最终乾坤大定之前,不得有丝毫消息外泄,以免闹出笑话,有辱朝廷威名,违者罢官免职!” 看太子已经做了决定,此事又无关各方势力的利益,太师和左右丞相便没有反对,按照吩咐离开了枢密院议事大殿。 王昭德来到鸿胪寺,把鸿胪寺卿魏忠吓了一跳。 以往有事,那可都是他亲自上门去汇报,何曾见过丞相亲自来的。 魏忠点头哈腰的站在一旁,连连拱手:“下官不知丞相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丞相大人恕罪!” 鸿胪寺主理外事,是个妥妥的清闲衙门,但清闲却不清水,因为打理各国关系,那不得花钱? 只要有花钱的名目,那来钱也自然很快! 就好像昨日送北夏使节一对翡翠马,本来只要五百两银子,他直接报了个两千,这多出来不就落在自己口袋吗? 所以鸿胪寺卿的位置,几乎每次空缺都有人抢着上,而空缺的频率也非常高,几乎每年都会轮换。 毕竟这么多油水的地方,朝中各大势力,都得均衡照顾到嘛! 魏忠便是王昭德刚刚举荐上任的,花了一万两银子呢! “这些虚头巴脑的就不必说了!本官此来是要通知你一件事情,云州刺史沈安向院部发函,说是西魏主动要求跟朝廷和谈,你立刻安排下去,做好和谈的准备,另外抽空到西魏使节那边走动一下,打听打听消息。” 第478章 梁帝果断传旨 听到这话,魏忠脸上顿时一喜。 他最喜欢走动了,走动不就得带上礼物,带上礼物不就又能捞钱了? “是是是!”他眉开眼笑,赶紧俯首贴耳道。 “哼!你呀你!”王昭德看他奴眉献媚的模样,一脸的嫌弃:“别怪本官没警告你,兹事体大,你切记把事情办好,而且不能透露给第三人听,否则你就算是本官的远房亲戚,也没人保得住你!” “另外我听闻你手有点太黑了,有些时候要懂得适可而止,否则今日富贵,明日牢狱便悔之晚矣!” “是是是!”魏忠口中如是答应,心中却一阵鄙夷。 装什么正经人? 当日收钱办事的时候,咋没见你手软? 我手黑? 还能跟你丞相大人比? 送了你那么多银子,我不捞点回来,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赔本? 至于西魏是不是真的打算跟朝廷和谈,那特么是我该想的事情吗? 该咋准备,咋准备,有啥办不办好的? 他并没有将王昭德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完全忽略了不可外泄的事情。 让手下去采买了几件贵重物品,便直奔西魏使节的府邸而去。 “大人,咱们现在和西魏在北地打得不可开交,怎么还去拜访那个狗/日/的金光荣啊?”手下一人拎着东西,十分纳闷的问道。 “你管他呢!反正咱们有油水捞就行!” 魏忠瞪了他一眼,随后想到两国和谈成功,这不是又多了一国使节可以走动,油水更甚,心中便暗喜,口中也没有把门的了。 “我告诉你,咱们以后估计要发财了,西魏准备跟咱们议和了,以后这条路子的钱,可比其他几个使节多得多了!” 手下也为之一喜:“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金光荣那家伙可黑着呢!咱可不能给他送太好的东西,值钱的咱们都留下!” 两人高兴不已,并没有注意到隔墙有耳,赶车的马夫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北苑。 梁帝正在打着太极养生,看到皇甫胤安几人火急火燎的走了过来,收势皱眉,从李德海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汗。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皇甫胤安几人拱手参拜。 “怎么了?”梁帝问道。 “云州发来绝密加急公函,说是西魏瀚海王日前亲临飞云,请沈安代为转达谋求两国敦睦邦交。” 皇甫胤安一边说着,一边将公函递了过去。 梁帝本想伸手去接,听完后愣了一下,停在半空,满脸惊愕。 纵使他城府极深,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 大梁建国百余年,便和西魏大大小小之战,打了百余年! 突然要建立敦睦邦交? 梁帝很快收敛心神,仔细将公函上的每字每句都看得一清二楚。 猫腻!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耶律古奇既然想和谈,为何不直接通过鸿胪寺,反而要让沈安来告知朝廷呢? 这既不符合定制,也有背常理。 而且西魏还大发慈悲,甘愿让出已经侵占的大半个云州。 甚至还要将军队撤退至南郡以外八十里。 看起来诚意十足,但想起来却不可思议中带着诡异! “你们怎么看?”梁帝问道。 皇甫胤安立刻上前说道:“此事还有待查明,目前儿臣已令鸿胪寺前去金光荣处打探消息,不过事关重大,我想沈安不敢欺君,所以儿臣以为,云州之事还需尽快商定。” 来的路上,他将最近云州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梳理了一下。 沈安初到为了搞粮食,狼嚎谷一战零伤亡歼敌万人。 震惊天下! 后西魏报复,东进清水关,白无极捉襟见肘,代州告急,沈安万人之力北进南郡,虚张声势,歼敌数万,迫使西魏退兵。 天下震动! 土匪围城,龙朔危在旦夕,区区千余守军,竟抵挡住三万土匪进攻,神火枪声名鹊起。 朝野内外,无不惊诧! 镇南王无奈劝降,沈安将计就计,假意顺从,最后杀死镇南王,几乎把镇南军高层屠戮干净。 边境两边,都以为天人! 如此看来的话,瀚海王刚到南郡,在还未能掌控镇南军的时候,想与西魏暂时罢兵,也是能够理解的。 而且透过沈安这条途径,其实也有道理! 之前两国虽然各怀鬼胎,但谁也没有主动打破原定的和谈计划,谁曾想沈安刚到云州,便四处点火,硬生生把两国拉回到战火之中。 西魏担心沈安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那什么和谈都只是虚妄! 皇甫胤安能想到其中的奥妙,太师和刘光谱细细思忖自然也能想透,而梁帝更是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说道:“云州能重归我大梁,确实是一件好事,不过西魏如此急切,恐怕内部也出了大问题。” “既然耶律古奇对沈安十分忌惮,那就将云州之事,全部交给他处理吧!他本就是云州刺史,实至名归!” 梁帝心中暗有喜色,耶律古奇是西魏皇帝的铁杆心腹,但镇南军却并非铁桶一块,这么大的一块肉,想来西魏其他势力定然也想分上那么一两块。 斗吧斗吧! 斗得越凶越好! 正好可以腾出手来,让他好趁机收拾一下国内的世家! 沈安这枚棋子也该好好发挥一下作用,就让他守住北地国门,免得西魏抽身南下! “陛下英明,只是有一事,还望陛下详知!”刘光谱立刻反对道:“沈安最近在云州大搞土地改革,将所有田地收归州衙,统一分配,但这些田地其实并非无主之地,若是云州回归,理应将田地归还原来的主人。” 晋西刘氏在云州的产业也不少,其中的田地,更多达数十万亩。 既然云州重归大梁,那这些田地不要回来的话,说不过去! “云州虽然重归王化,但眼下人口缺失还十分严重,不过二三十万户,田地之事,还是容后再议吧!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如何重新规划县治,组织人口。”梁帝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 这就是世家豪族的觉悟啊! 任何时候,首先考虑的都是家族利益! “陛下!”刘光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梁帝直接打断。 梁帝说道:“传朕旨意,王昭德会同鸿胪寺主导和谈一事,但务必把握几个原则。” “一、西魏撤兵之举先行,白无极大军再做行动。” “二、撤销之前命沈安在龙朔以南筑城的旨意,命其立刻组织人手规划云州县治、人口事宜,五日之内回报枢密院。” “三、云州归治,两国和议,着即免去靖安王甘云二州大总管、益王云州大都督一职,云州事务全权由沈安管理。令其立刻从雁荡关撤防,交白无极驻守!” “四、为免西魏出尔反尔,此事还需秘密进行,在最终定论之前,不能让任何旁人得知此事,违者杀无赦!” 第479章 无形中又立大功 他言语坚决,态度笃定,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皇甫胤安和卢仕忠没有异议,都看出了梁帝要和靖安王撕破脸了。 雁荡关是赵郡的门户,入关之后便一马平川,靖安王一直重兵把守,岂会轻易交出? 刘光谱也心中大惊,晋西刘氏的根基也在赵郡,看来这次战祸难免了! 他突然意识到,梁帝近些日子当起甩手掌柜,或许也是一种策略。 无需同时面对捆绑在一起的世家利益集团的反对,而枢密院中,太子是梁帝的儿子,卢仕忠和王昭德都是帝党集团,梁帝则只要搞定他一个人即可。 高明啊! 这招实在高明啊! 刘光谱当然不知道,梁帝其实压根就没有这种想法,而是要从繁忙的政务中抽身出来,集中所有精力,秘密训练新的天子御卫。 据新军大将徐昊天奏报,再有半月左右,新军便能形成战斗力! 看着几人领旨离开北苑,梁帝心情大好:“这个沈安每次都让朕很头疼啊!” 沈安又立下了大功,以一举之力改变了整个北地百余年的格局。 更为他创造了打破上千年世家门阀制度的机会。 该不该奖赏呢? 可沈安已经是破天荒的正二品刺史,最年轻的郡公了,总不能再封吧? 李德海拎着毛巾站在身旁,他深谙帝心:“陛下,老奴听说沈安大婚之日便在本月初九,不如再让公孙度走一趟,给陛下您的侄女安雅君封个二品诰命夫人。” 听到这话,梁帝眼前一亮。 对啊! 封不了沈安,还可以封他夫人啊! 这也是赏赐啊! “好主意!不过只封安雅君还不够彰显公孙度替朕许下的话,沈安的父亲之前不也有爵位在身了吗?他教出了一个好儿子,自然也有功,你一会让齐王来见朕!”梁帝举一反三,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破解之法。 “是!”李德海拱手说道:“陛下准备动手了?” 梁帝微微颔首:“朕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终于让朕等到了!如今北地的问题被暂时按下,若是沈安和江淮再置身事外,朕有把握在三年之内解决这群世家豪族!”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朕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时间等下去。” 他从登基至今,便心存大志,满怀抱负,想要彻底解决困扰皇室上千年的门阀问题。 只是北地不宁,才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就好像他名正言顺的想要搞定江淮郑家,西魏都在其后蠢蠢欲动,更不要说全国大乱,西魏会有什么动作了。 但现在西魏镇南王之死,让他们内部已经先乱了起来,又有沈安坐镇北地,这就是机会! 至于沈安是否会成为其中的搅局者,他却一点也不担心。 从这次云州之事来看,沈安虽然倨傲,但是个有底线的人,叛国叛族之事,绝不会做,这便是他相信沈安会为他守住北国门的原因。 他甚至笃定,沈安绝不会卷入皇室和门阀之间的斗争,因为这样只会让西魏有可趁之机,沈安背不起这个千古骂名! 而且这场仗从何处下手,他也已经想好了! 赵郡! 靖安王和晋西刘氏! 晋西刘氏虽然暗地里投靠了太子,但这些世家门阀哪里会真心投靠,权斗中哪方有利就投哪方,可真要是动了他们的根基,就是主子也会咬上一口! 离开北苑后,刘光谱立刻尾随皇甫胤安,去了东宫。 “太子殿下,此事您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刘光谱跪倒在地,身子匍匐,恭敬异常。 “快起来!”皇甫胤安伸手将其扶起:“父皇其实说得没错,眼下云州人丁稀少,就算把土地还给你们刘氏,又产不出粮食来,还不如先让沈安蹦跶几天,顺便帮你把土地耕种一番,等到我们弄死沈安,还怕那些田地会长脚跑了吗?” 安慰归安慰,皇甫胤安心中却是一阵冷笑。 他现在的城府已经可以和梁帝不相上下了,也从父皇刚刚的操作中,看出了一丝端倪。 父皇似乎准备和靖安王摊牌了! 双方一旦开战,晋西刘氏身处赵郡,恐怕也很难置身事外,是铁了心投靠朝廷,还是为保家业,重归靖安王旗下? 到时候晋西刘氏哪有空去想云州田地的事情? 而且父皇对沈安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不再急切的想扼杀他,反而有种利用的感觉。 利用沈安牵制西魏和靖安王! 只是不知这种利用,会不会变成养虎为患! “太子殿下,微臣指的可不是云州田地,而是靖安王!”刘光谱一看皇甫胤安装傻,也不再隐晦,干脆直言道。 “丞相大人先请起!”皇甫胤安微微皱眉,依然故作不知:“靖安王难道为难你们了?”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陛下旨意明显是要逼反靖安王,我刘氏在赵郡安身立命,一旦战祸降临,恐怕刘氏很难再为太子效力了。”刘光谱不乐意了,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容变得难看了许多。 装什么装? 你父子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就这样直接做决定! 看来是压根没把我们刘氏放在心上! 皇甫胤安脸上立刻显出惊愕之色:“丞相大人此话怎讲?父皇怎么会逼反靖安王呢?” 他当然明白刘光谱话中的意思,可在这个时局下,他必须装傻充愣。 虽然他不知道父皇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但父皇可不是个冲动之人,定然是有一定的把握,才会作出如此抉择。 胜负未可知,但他若是在此时敢有任何反对的言论,恐怕储君之位便顷刻换人了。 “哼!太子既然如此态度,那微臣也就不再多说了。”刘光谱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事关者大,他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回家族,以作万全准备! 等他走远,皇甫胤安立刻叫来侯近山:“立刻传令暗影,停止所有针对沈安的动作,但云州境内的消息,仍需时刻上报。” “传令天机阁在赵郡的所有人,密集探查靖安王的一举一动!” 父皇要对靖安王下手,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得做些事了! 大梁的历史进程,已经因为沈安而悄然发生了转折。 重大的转折! 几日之后。 大梁京城掀起了一阵热议风潮。 “西魏要和谈了!” “终于不用打仗了!” “太好了!” 街道上,茶楼中,人群奔走相告。 打了一百多年的仗,总算要休战了,这对于百姓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从此再也不用担心睡梦中被人拉了壮丁! 从此再也不用缴纳每年征收的甲丁税! 他们哪里知道,和西魏是不会打仗了,但大梁的战端,却指日可见! 第480章 大人快去洞房吧 “听说这一切都是沈安的功劳,他可真是咱们大梁的英雄啊!我要是有女儿一定嫁给他!” “你可拉倒吧!就你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是老农,还想把女儿嫁给人家一个郡公?” “那可不一定,沈安不是和以前荣家姑娘走得近吗?她荣家还是商贾出身呢!” 一时间,沈安虽不在梁都,却又一次成为了焦点。 只是这个焦点,却把魏忠陷入了死地。 尽管西魏已经送来了议和国书,而且双方洽谈友好,很快达成一致,但梁帝依然大怒,直接在早朝上将他拖出午门斩首,抄家灭门。 不过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不值一提。 但天子一怒之下,却牵扯甚广,接连几任鸿胪寺卿都被挖了出来。 抄家的抄家! 灭门的灭门! 理由无他,贪渎之罪,而且是实至名归,随便抄哪一家,搜出来的金银都够杀头的了! 只是这便把天下豪族给得罪光了,连帝党的那几家都不例外,搞得朝中大臣怨声载道,可看到午门每天血流成河,谁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要做,那也要背地里做啊! 大梁各地暗涌而动,除了江淮郑家外,几乎所有豪族都动了起来。 靖安王也在未经奏报的情况下,从雁荡关抽调多达二十万大军,移防到赵郡与京兆接壤的永泰县。 皇甫仁轩一脸阴翳,眼下的时局风云突变,来得实在太快,与朝廷对抗,其实赵郡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但现在却不得不为之! “父王,晋西刘氏已经明确拒绝交出家甲,只是口头承诺会助我们一臂之力!”他淡然说道,似乎对于眼下的局势依旧没有半分的紧张。 口头承诺就是红口白牙张张嘴的事情! 但有总比没有好! “如今我们骑虎难下,梁帝摆明针对我们!而刘氏又摇摆不定,恐怕随时都可能倒戈,咱们不得不防啊!”靖安王恨得咬牙切齿。 事起突然,他也只能仓促应对,可以往一直互相依仗的晋西刘氏,却很有可能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父王多虑了!在我看来,晋西刘氏绝不会与我们为敌,唇寒齿亡的道理刘李氏比谁都懂,而且我看陛下这盘棋,恐怕远不止针对我们一家这么简单。”皇甫仁轩安慰道。 “什么意思?” “父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白无极大军目前还在云代两州交界的地方,陛下却让我们将雁荡关交给白无极,他这样做是明知我们不会交出雁荡关,故意放出的话,只是想找个借口对我们发难而已。” 皇甫仁轩铺开一张地图,用手指在上面比划起来。 但所说的话,却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靖安王当然也知道这就是个借口。 靖安王迷惘的看着儿子,他知道儿子肯定还有下文。 其实这次移防永泰县,他便十分不解,不知皇甫仁轩为何会认为赵郡南边才是梁帝进攻的方向。 “陛下此次发难来得突然,但这个突然只是对于我们而言,对他而言或许是蓄谋已久!之前不是传闻各地屯卫军被抽调了一部分拱卫京师吗?但这些人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 “最近又有人风传,陛下经常去北苑休养,其实是训练新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便是陛下的依仗!陛下如此养精蓄锐,难道只是针对我们一家吗?他定然是想要一举破除牵制皇室千年之久的世家门阀。” “只不过我们被当成了出头鸟,先拿我们开刀而已,既然他在京师屯兵,所以此次主攻的方向,必然不会是雁荡关,而是永泰县!” 皇甫仁轩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合情合理,也十分精准。 竟把梁帝的心思猜得毫无差错! 靖安王脸上一凛:“那我们怎么办?” 皇甫仁轩也早有对策,他说道。 “我们屯兵永泰也只是个幌子,以白无极新军在江淮的战力来看,而且永泰县一马平川,毫无遮掩,咱们这些人根本守不住永泰,为了让天下世家看到梁帝的野心,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佯败,放弃永泰。” 听到这里,靖安王明白了。 梁帝兵锋越甚,则天下世家便会越担心,而晋西刘氏首当其冲,更不敢与虎谋皮,否则下一个便是他们刘氏。 “另外陛下所依仗的不过就是西魏如今受沈安所制,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若是能打破这个制衡,或许陛下不仅解决不了国内的事情,还会引火自焚!”皇甫仁轩继续说道。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和凶厉! 从雁荡关出发之前,他便已经密令马庆,传信暗影,不管能不能成功,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刺杀沈安。 只要这个罪魁祸首一死,西魏与大梁之间刚刚达成的和议,便会荡然无存。 就算杀不死沈安,暗影也能嫁祸给太子,到时候沈安肯定会有所动作。 波谲云诡中的云州,却处于难得的宁静祥和,欢乐喜庆之中。 沈安回到了龙朔,所有心腹都齐聚一堂。 婚期已至! 不过飞云县还要有人留守,所以婚期从初八一直持续到初九,以便于相互轮换,今日初九便已经是第二波了。 “老大,我……不怕你说我,我就想像以前一样,叫你一声老大!我沈万三有今天,全是老大你给的!”沈万三今天也完婚,他脸色涨红,满口酒气:“我的命,就是老大你的命!” 他的婚事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去相亲大会,上官婉容是个大方的女子,直接上门主动求亲。 沈万三哪有不答应之理? “万三快坐下,今天高兴,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 沈安按着他的肩膀,扭头看向还是孤身一人的程穆和向子非:“你们两啊!别怪我说你们,难道我云州没有美女吗?偏偏说什么只喜欢江淮女子,就不怕明天就嗝屁,连个送终的都没有?” 沈安也喝了不少酒,醉意上涌,什么话都说了。 程穆和向子非面面相觑,你们成亲就成亲,扯我们作甚? “大人,你别说这些了,赶紧回去洞房吧!” 第481章 新婚夜遇刺杀 “就是啊!你不走,兄弟们可都不好意思走,人家也要回家洞房呢!” “快快快!来个人,先把大人扶回去!” 一个也穿着新郎服,胸口扎着红绸布的手下,立刻走了过来,和程穆一起将沈安从位置上扶了起来。 大家一看他要走,越加乐呵起来,好了好了,大人去洞房了,咱们也回去洞房吧! 两人一左一右,几乎是拖着沈安进了后院。 铿! 突然,一声匕首出鞘的声音响起。 寒光一闪,那个手下挥手朝着沈安的胸口直刺而去。 此人正是接到密令的暗影! 程穆并没有喝多少酒,还算清醒,但他毕竟只是个书生,一看情形不对,竟有些手忙脚乱。 “来人啊!有刺客!” “来人啊!有刺客!” 他一边尖叫,一边慌乱的想要将沈安往自己身边拉扯。 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小,竟一个不小心,自己先摔倒在地上。 完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暗影的匕首,以迅疾之势,刺向了沈安的心窝。 就算沈安功夫再好,此时软弱无力的身体,也没有丝毫的抵抗的能力。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沈安失去了程穆的支撑,身子往旁边歪倒。 暗影的匕首堪堪避过心窝,但也插进了沈安的胳膊。 “啊!” 沈安浓醉难醒,本能的惨叫一声,挣扎着要从暗影手中脱身。 所幸他的力气惊人,且暗影潜伏厉害,功夫却十分稀疏平常,竟真的被他挣脱开来,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暗影一击不中,连连皱眉,迈步向前,冲向沈安。 程穆本就是醉酒三分醒的状态,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直流。 他脚步虚浮,顾不得生死,扑了过去,浅薄的功夫勉力荡开了暗影的胳膊,挡在了还昏醉未醒的沈安身前。 同时尖叫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前院大殿、广场上回应他的只有喧天的欢乐之声。 哪里能听得见这后院的呐喊。 “嘿嘿!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暗影颇有些得意,虎视眈眈地走了过来。 他深谙遇事从快的道理,不有多说一句废话,匕首往前一送,直接黑虎掏心,刺向程穆的胸膛。 程穆抬臂就挡,可没想到暗影只是虚晃一招,左手化掌为拳,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砰!” 程穆再也站不稳了,斜着飞落在地。 一见沈安再无阻碍,暗影冷笑:“没想到天下闻名的沈安,竟会如此窝囊的死去!” 可他刚一抬腿,脚下却突然被伸出的两只手紧紧抱住。 “我不会……不会让你杀大人的!” “你这个叛徒,大人待你如同手足,他给你吃穿,还给你娶妻成家,你却恩将仇报!” “你枉为人!你是个畜牲!” 程穆知道叫喊无用,明知必死,发狠之下,便破口大骂起来。 这话反倒比求饶更有用些,暗影从江淮前锋营便潜伏下来,与沈安同生死共患难,也非一次两次。 要说心中没有丝毫的感情,是绝不可能的。 “我也是身不由己!怪只怪你们倒霉!”暗影心中虽有所动,可他有他的顾忌。 无论是天机阁,还是靖安王世子,他们手中都掌握着暗影最在乎的东西。 他父母在赵郡,妻儿在京城! “放手!”暗影咬了咬牙,他不再犹豫,匕首直接插进了程穆的肩膀。 顿时鲜血横流,可程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剧痛之下,依然没有放手。 “我……我死也不会放手的!” “噗!” 又是一刀! “啊!你这个畜牲!禽兽!” “噗!” 暗影心中焦虑,下手也变得狠辣起来,刺进了程穆的胳膊,竟要将程穆的手臂切下来。 程穆惨叫连连,手却始终没有松开半分。 眼见胳膊已经看到了白骨,后院中突然传来一阵犀利的破空之声。 “不好!”暗影闻声看去,双眉锁紧成一线,脸上露出慌乱之色。 糟了! 一定是沈安那个武功高超的娘子!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转瞬之间的事,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直射暗影。 正是同样大婚的青羽,按照沈安的要求,所有妻室都属于平妻,所以她身穿的礼服和宫玉卿的一般无二,都是大红色的。 不过因为大喜之日,佩剑不祥,她听到动静后,来得匆忙,所以气势汹汹,却是赤手空拳。 她足尖一点,轻轻落地,随即再次腾空而起,以手为剑,刺向暗影。 “何方小贼,竟敢伤我夫君!” 天地已经拜过,只差没有洞房,所以青羽对沈安的称呼已经变为了夫君。 看到沈安躺在地上,而附近又到处是鲜血,还以为夫君受伤,青羽怒意横生,下手也没有了轻重。 暗影潜伏厉害,功夫一般,胡乱拨挡,想要拦住青羽,可实力差距太大。 只听一下颈骨断裂的清脆响声,搅乱北地的双面间谍暗影,瞳孔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随即急速扩散开来,瞬间便失去了神采。 青羽嫌弃的将其尸体推到在地,急切地冲到沈安身旁。 纤纤玉手搭在沈安的脉门,感受着对方蓬勃的跳动力,又检查了一下伤势,只有胳膊上的轻伤,没有生命危险。 她紧张的神色这才舒缓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程穆,赶紧放下沈安,将程穆的几处心脉封住。 这时,听到动静的宫玉卿也后院跑了进来,看到地上一大滩的血渍,吓得差点晕倒过去:“怎……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放心,夫君没事,只是程穆大人受了重伤,快去前面叫人过来!”青羽安慰地说道。 宫玉卿赶紧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快速跑去了前衙,不到一会便带着秦二郎等人来了。 “什么情况?” “发生啥事了?咋躺地上干嘛?难道地上有宝贝?” “不好,程大人重伤,赶紧叫军医!” “军医都喝醉了!” 他们也都是酩酊大醉,说话都不着调。 尴尬的一幕出现,城中的军医也都是今日完婚,这一下去哪里找一个没醉的人。 青羽看着七扭八歪的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好的婚礼,怎么成这样了? 第482章 古代版输血救命 她还算冷静,沉思片刻后说道:“姐姐,去打一盘冷水来,把这些酒鬼泼醒!程大人等不及了。” 后院中本就有小池塘,宫玉卿闻言后,拿起用来浇花的木勺子便往沈安脸上泼。 要说醒酒还就是冷水最快,尤其是这开春还有些寒冷的天气里。 沈安身子一抖,脑袋立刻清醒了不少,他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我在哪? 我干了啥? 为啥我胳膊这么痛? 谁泼的水? 沈安心中一波四连问,等看到拿着木勺的宫玉卿,以及青羽敲下来的指头和训斥的话语,才明白了个大概。 “叫你喝这么醉!闹出大事了吧!程大人为了救你都快死了!” 什么? 沈安一个激灵,这才注意到倒在血泊中的程穆。 “你们还围着干什么?赶紧叫军医啊!”沈安气得暴跳如雷,从地上跳了起来,飞起一脚就踹在秦二郎的身上。 “别管他们醉没醉!先把人给我抬过来!” 说完,他抱起程穆,便往屋里跑。 眼下天气还十分寒冷,程穆失血过多,本就会导致温度急剧下降,得赶紧回屋保暖,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被沈安踹了个踉跄的秦二郎,这才酒醒过来,赶紧安排手下军士,四处张罗。 程穆已经彻底昏死过去,气若游丝,若非青羽之前封住了他的心脉,恐怕已经气绝而亡。 过了一会,几个满头湿漉漉的军医走了进来。 一把脉,都摇头晃脑。 “程大人伤势过重,流血甚多,脉搏无力,恐怕无力回天了!” “血气羸弱,生机流失,除非现在能找到千年人参或者天山雪莲,否则华佗在世也回不了春!” “这种情形,咱们只能勉强用一些汤药暂时吊命,勉强让程大人多活几天。” 几人都对程穆下了死亡通知书,束手无策! 屋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战场上拼杀,看着并肩作战的兄弟倒下,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但那终究是瞬间的事情,伤感只会在事后,可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兄弟死去,这个过程才最煎熬。 “该死的太子!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留着那个奸细的性命!”向子非是知道暗影身份的人之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草特么的,老子这就去京城,非把太子那狗杂碎弄死不可!” 秦二郎也是知情人,暗影来自于太子属下的天机阁。 屋内的其他千夫长、百夫长也义愤填膺。 “我们为了朝廷拼死拼活,死守在百战之地,朝廷却视我们的性命如草芥,还在我们背后捅刀子!秦将军,我随你同去,非要取下那太子的狗头不可!” “我也随你去!” “我也去!” 跟沈安待的时间久了,手下的军士们都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气质。 除了沈安,其他人管你是太子,还是天王老子! 不服就干! 沈安面容冷峻,看着沸沸扬扬的众人,大吼一声:“吵什么吵!除了军医,其他人都给我滚出去!” “该洞房的还去洞房!但轮到值守的,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别再出乱子了!” “另外给我通知所有人,明日午时在大广场集合!” 今天是他和兄弟们的大日子,程穆的事情固然遗憾,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日子改过还是要过! 而且他听到那些军医的话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到把秦二郎等人轰走,沈安朝军医问道:“你们刚刚的意思是,程大人其实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气血亏损,导致的生机流失,是吗?” 几个军医点头称是。 “好!如果是这样,那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沈安说道。 众人惊愕! 大家虽然知道沈安懂一些医道上的旁门之术,但也清楚沈安其实对岐黄之术,并不在行。 这刀伤并非中毒、瘟疫之类的,而是普通的病症,沈安在这个方面,从来没有展现过任何独特的技能。 “大人要我们做什么?”一个军医回过神来,大人留下他们,肯定是用得着他们。 沈安说道:“你们现在做三件事情,第一,之前用来救治瘟疫的药物,我还存了一些,你去拿一些过来,给程大人口服一碗,另外再用一些给他擦拭伤口。” “第二,你去给程大人配点吊命的药,再拿一些药水煮沸十几块纱布,将程大人擦拭过药物的伤口,全部包扎起来。” “还有你们几个,去找一些柳枝,将里面的枝干去掉,留下外面完整的树皮管子,也和纱布一样,用药水煮沸。还要给我准备大量的菜油。” 程穆不是失血过多吗? 那就输血! 只是对于后世来说极为普通的方法,在这个年代,可就是一件大手术了。 而且一般人理解不了! 沈安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反正先试试,他不会眼睁睁看着程穆去死的。 那几个军医也不知道沈安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但都照吩咐离开了。 同样一头雾水的宫玉卿两姐妹,刚刚也插不上嘴,等军医们离开,才问道:“你弄这些做什么?到底是什么法子?” “我要给程大人灌血!”沈安没用【输血】这个词,怕两人听不懂。 “灌血?” 两女异口同声的喊道。 灌汤、灌药,她们听过,但还从为听过灌血的? 而且喝血就能补血吗? 这又是什么旁门左道? “是这样的,每个人身体内,大概有一斗血,现在程穆失血这么多,我们只要将符合条件的血液通过经脉灌入他的体内,便能为他补充血液!” 沈安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先将就着解释起来。 一斗血? 经脉灌入? 不是从口中啊? 还有这样的操作吗? 宫玉卿两女满头的问号,这简直匪夷所思! 还真是华佗在世,也闻所未闻的旁门左道! “沈安,你刚刚说符合条件的血液?什么血才能灌给程穆呢?你为何刚刚不让他们提前准备?”青羽纳闷的问道。 “准备了啊!我让秦二郎明天召集所有人到广场上,就是为了验血,让军医准备菜油也是为了验血。” 输血需要配型,但是他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手段。 只能用最土的办法,滴血验血! 但实际上古代一直流传的滴血验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科学根据。 不过将两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却可以用来简单判断两人的血型是否会发生凝集反应。 若是出现凝集反应,便不能作为输血的对象。 虽然这种简单判断血液是否配型的方法,并不能保证输入同血型的血液,但能较大的降低因血型冲突导致的死亡。 而沈安用菜油便是因为程穆现在没有那么多血可以用来配型了。 他只能选择一个相对较少抽取血液的方式来验血,抽取一部分血液后,将其与菜油弄在一起,由于两者无法互相混合。 在搅拌之后,血液便可以被分割成一个个细小的血珠,到时候便可以和更多的人进行配型。 第483章 天下大乱之征兆 宫玉卿两女惊愕的张大了嘴,完全懵逼! 几个意思? 要用人血吗? 灌血还要用菜油? 但她们越是听得玄乎,却越加相信沈安这法子有用。 旁门嘛! 虽然不正宗,但有时候确实比传统的岐黄之术更有效果,就比如牛奶解毒。 “既然你已经想到了办法,为什么还要让秦二郎他们等到明天午时呢?”宫玉卿问道。 “怪我!怪我太放纵他们了,一个个都喝得醉醺醺的!血液的酒水太多,这样的血输进去,程穆立马嗝屁。” 沈安说着连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他有些掉以轻心了,以为外部已经没有了压力,暗影也不会轻易动手了。 没想到人家还就是在这个时候,来找麻烦! 打得他措手不及! “好了好了!你也别自责!”青羽看着他的胳膊还在流血,有些心疼的拉住他。 宫玉卿也赶紧解下腰带,帮他的伤口简单处理起来,温声细语道:“你准备去找太子报仇吗?” 对于这个问题,沈安沉思片刻,才摇了摇头:“之前我们便发现暗影不仅是为太子效力,还为另一个幕后黑手效力。” “如今大梁风云突变,陛下准备在赵郡对靖安王用兵,随后必然会引起全国性的连锁反应。” “在这个关键时刻,太子想来不会再为梁帝平添麻烦,惹下我们这个敌人。” “所以此事很有可能是另一个幕后黑手所为,他只是想挑拨我和太子的矛盾,想让我们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沈安精准地看到了其中的阴谋。 梁帝之前派人前来传旨,册封安雅君和他爹为二品诰命夫人、忠义侯,便已经验证了公孙度之前的话,陛下想和他重归于好。 有了梁帝的表态,太子就算另有所图,也绝不会在梁帝准备大举用兵的节骨眼,和梁帝唱反调。 当然,沈安也不排除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太子也早就知道暗影是个双面间谍,在这个时候,故意为之,想嫁祸给幕后黑手。 但无论是幕后黑手想挑拨矛盾,还是太子想要栽赃,沈安都不打算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云州战力虽强,粮食也足够,但毕竟人丁稀薄,打土匪和十万以下的敌人没有多大问题,但打不起大规模的战争。 真要是外无强援,仅靠云州一地,很难面对数十万大军的围困。 而且通过此事,沈安也得以窥探出这个幕后黑手的一丝端倪。 靖安王或者晋西刘氏! 只有这两个处于风暴眼中的势力,才会想要挑拨他和朝廷的关系。 “可若是你的方法救不了程穆,又不去给他报仇,你不怕兄弟们有意见?”青羽有过一段时间的江湖经历,对于义气有着深刻的理解。 所以,她的担心不算是杞人忧天! 毕竟沈安一直以来的人设,就是有仇必报! 尤其是对于兄弟的仇! 有条件要报! 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报仇! “他们敢!老子不踢死他们才怪!”沈安对于这群兄弟,还是有把握的。 兄弟们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有合理的解释,一定都能接受他的安排。 过了一会,负责处理程穆伤口的军医拿着纱布和青霉素回来了,一番手忙脚乱后,算是暂时吊住了程穆的性命。 见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沈安拉着两个女人回了屋。 屋内红烛摇曳,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 朴素的大床上,红被子、红褥子,左右还横拉着一块红布。 宫玉卿两女坐在床上,身旁还放着本应由沈安揭开的红盖头。 她们脸色羞红,跟四周火红的环境交相辉映,像两颗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 尽管宽大的礼服,却依然遮盖不住她们傲人的身材,配合着如花似玉的脸蛋,堪称完美! 沈安瞪直了双眼,若不是心中还挂念着程穆的伤势,和如今混乱的局势下,如何保全云州和众位兄弟,他就要来个猛虎下山,一龙戏双凤。 “两位娘子有礼了!”沈安缓缓走到床前,拱手施礼。 闻言,两女神色越加的娇羞,四只手在礼服上不断搅动,低首垂眉不知该如何接话。 要洞房了吗? 三个人一起? 她们虽然情同姐妹,可想想似乎有些难为情啊! 望着美人如画,沈安喉结大动,连吞口水。 他一屁股坐在两女中间,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柔嫩香肩:“两位娘子,今天程穆为了救我,是我太过大意。” “如今他生死未卜……” 两只柔荑同时伸了出来,堵住了他的嘴。 “夫君,我们明白!” “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名,这夫妻之实等到程大人救过来之后,再说不迟。” 宫玉卿体贴的说道,但美眸之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些许黯然和幽怨。 不过沈安若是此时还有心洞房的话,她还真有些瞧不起了。 青羽对此也没有反对,往沈安怀里靠了靠,有些担心的说道:“夫君,你之前分析暗影可能是幕后黑手指使的,但他现在没有成功,你最近出门一定要多带点人。” “对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以防万一,明天开始妹妹你就一直跟在夫君左右吧!”宫玉卿柔声附和。 沈安用力搂了搂两人,闻言脸上又露出一丝愧意:“放心吧!今天是个意外,若是我没有喝醉,以暗影的身手,根本奈何不了我。” 对于自己的武功,他还是很自信的。 江湖仅存的几个宗师之一蔺茯苓,在成为他的女人前,也曾互相交过手,虽然落于下风,但活下来还是没问题的。 “又吹牛了!”青羽白了他一眼,空着的手搭在了沈安和宫玉卿的手上:“夫君,姐姐,以后咱们谁也不能出事!” “嗯!” 三人和衣而睡,沈安满怀心思。 天下大乱之兆已起,他和云州何去何从? 其实最好的选择便是干脆带着兄弟们离开,去江淮和月照,便能高枕无忧。 可是云州的百姓怎么办? 沈安答应过他们要共同进退,抛下他们,和之前西魏犯边,望风而逃的云州官吏岂不是一般无二了? 沈安做不到! 第484章 输血之法闻所未闻 一夜辗转,天刚刚蒙蒙亮,沈安便早早起床。 他手下的那几个军医,除了最早在前锋营便担任医官之职的,大多都是按照沈安以兴趣为主导,半路出家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传统岐黄之道上的成就,毕竟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而且之前柳嫣还没被揭破之前,他们也都曾在其手下学过一些,其中一个名叫江文清的天赋极高,深得柳嫣赏识,还传了他一本《药王圣典》。 如今江文清是军医之首,还兼任书院的医学馆客席老师,有他在程穆的伤势虽然没有好转,但恶化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许多。 沈安看了一眼依旧奄奄一息,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程穆,脸上的忧心没有丝毫的减弱。 江文清说道:“大人,我有一事想向你请教。” “说吧!” “昨夜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将纱布用药水煮沸再给程大人包扎,其实我们十分不解,但今日看来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奥妙?” 江文清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扒开程穆的一块伤口。 虽然跟在沈安身旁这么久,也打了不少仗,但在沈安的运筹帷幄之下,手下将军受伤的其实并不多,所以实战救治的次数也比较少。 不过他从《药王圣典》上也看到过救治外伤的病例,伤口是非常容易被邪毒入体,引发伤口化脓的。 有些病人可能伤势并不算重,但却因为伤口化脓而死。 但现在程穆的伤口不仅没有化脓,甚至还有轻微的愈合情况。 他不解! “嗯……这个……你把其他军医都叫进来吧!正好我也想借此跟你们普及一些知识。”沈安找了个借口拖延时间,用以组织文字。 后世的人,就算普通的中学生可能都知道,病毒、细菌什么的。 可若是把这些话直接说出口,江文清等人肯定很难理解。 他要想个比较合适的言辞,好让这些军医能明白消毒的重要性。 听到沈安愿意解答,江文清脸上一喜,立刻跑了出去,很快便带着一群军医都走了进来。 有医学馆的存在,沈安手下的军医队伍已经有上百人了,这比起大梁其他军队按照一比五百配置军医,可以算得上奢侈。 屋内空间狭小,站不下这么多人,沈安便走到院中,让众人席地而坐。 他手中拿着一块程穆换下来的带血纱布说道:“其实在我们生活的环境中,有很多咱们肉眼看不见的毒素。” “这些毒素和猪马牛羊一样,也要吃喝拉撒,它们无孔不入,就好像这块纱布上,如果可以看到的话,上面的毒素可能多达万万之巨。” “它们以程大人的血为食物,然后排泄物又能产生更多的毒素,这些毒素聚集在一起便会成为邪毒,让人体化脓,并吃掉人的生机。” “这些毒素大多都受不了高温,所以用水煮沸,便可以杀死它们,让他们没办法再危害人体。” “不过毒素也有成千上万种,有些厉害的在沸水中都能存活,所以我让你们都用药水煮沸,以便杀死绝大部分的毒素。” “当然药水稀少,所以大部分时候,还可以用酒水或者盐水煮沸,也能有一定的效果。” 沈安的话,把那些军医听得目瞪口呆。 毒素跟猪马牛羊一样,也是活生生的? 这和中医理论里的各种风邪、寒毒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他们看来,所有的邪毒只是一种死物! 江文清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看到这些毒素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便可以对症下药,验证药物的针对性。” 他一句话便问到了重点。 后世很多药物试验,其实便是利用显微镜观察细菌、病毒的活性,来检验药物的。 可现在别说没有显微镜,就算沈安想方设法弄出来了,肯定也达不到那个倍数。 沈安摇了摇头:“我暂时也没有办法,不过以后若是有机会,我抽空想想办法。” “不过以后你们若是再遇到处理外伤的情况,一定要按照昨夜之法,消毒之后再处理伤口,明白吗?” 众多军医,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程穆的伤口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们不信,纷纷点头称是。 江文清又问道:“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之前听说你配制出的药水,使用土豆发霉后的霉毒所制,难道这里面也有什么奥妙?” 青霉素的使用,如今在城中已经十分广泛,尤其是针对风寒等病。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都是第一次使用青霉素,体内也没有什么抗药性,细菌、病毒也没有多少耐受性。 所以效果极好,几乎算得上药到病除! 不过沈安对于这个问题,却有些棘手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沉吟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勉强组织好语言:“以毒攻毒嘛!那些青霉当中也含有一种毒素,健康的人吃了,可能会中毒,但对于致病的毒素却能以毒攻毒。” 这个解释其实非常牵强,有毒的东西多了,可为啥就青霉素能以毒攻毒呢? 江文清等人听得迷惑,但看沈安也解释不清,只能归为旁门了。 有用就行,什么原理就先不管了吧! “大人,我还有一个问题。”又有一个军医举手问道:“大人昨夜让我们准备柳条管和菜油,有何用处?” 又是个疑难问题,沈安皱眉说道:“程大人失血过多,我要给他灌血入体。” 他将昨夜和宫玉卿两女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嘶~~~ 听完之后,院中众多军医,纷纷倒吸凉气。 匪夷所思、天荒夜谈! 用人血灌注,给另一人补充人血! 纵观数千年的医学典籍,还从未有过任何类似的记载! 真的能行吗?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同时冒出这个疑惑,各自窃窃私语起来。 “大人这法子听起来怎么有些邪性啊?” “是啊!我以前是走江湖的,听说武林中有种换血的魔道功法,大人该不会是学了这种妖法吧?” “应该不会吧!都说学魔功的人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大人正常得很。” 第485章 救活程穆 沈安对于这些质疑,置若罔闻,又把血液配型的注意事项,再三强调了几遍。 说话间,时间飞速而过,很快便到了午时。 秦二郎已经把所有将士集结完毕,在广场上等候。 他不知道沈安是为了救程穆,想要做血液配型,还以为沈安准备发兵起事。 所以他正在做战前动员,他双手叉腰,昂着头说道:“兄弟们,昨夜之事,你们也都听说了吧?” “有人胆大包天,行刺我们大人,万幸大人无恙,却伤了我们程大人,至今还生死不知。” “这个仇,我们要不要报?” 军士们立刻高举神火枪,扯着嗓子大声吼道:“要!要!要!” “要你妹!”沈安恰好走到衙门口,一巴掌扇在秦二郎的头盔上:“捣什么乱!给我滚一边去!” 推开秦二郎,沈安朝着军士们挥了挥手:“弟兄们,都先安静一下!” “叫大家过来,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救程大人。”沈安又招手示意,身后一群军医抬着几大缸菜油走了出来,放在方阵前面。 又端来几张桌子,上面搁着几个碗碟。 众军士都十分纳闷的看了过来,不去报仇,还说要救程大人,可这看起来,咋像是开席呢? 不过沈安在军中的威望如同神只一般存在,谁也没敢有任何的意见,都安静的看着。 军医们人手一个碟子,打了一些菜油在里面,随后用小勺子舀了一滴程穆的血水倒入其中。 “你过来!滴一滴血进来!” “你也一样!” “还有你!” 军医们先挑了几个看起来十分健壮的人。 在沈安的灌输之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理念,已经深入每个军士心中。 尤其是从江淮便一直跟随着沈安的第一军将士们,更是深入骨髓。 听到命令,都毫不犹豫的上前,没有一句多问的话,直接用刀子划破指尖,滴了一滴。 军医们忙碌起来,用一根细小的竹签,将两滴血液缓缓靠拢在一起。 不管什么血型,其实都能溶合在一起,唯一不同的便是溶合之后会不会产生凝集现象。 每个碟子里的画面都不同,有些溶合在一起后,迅速出现反应,颜色渐渐从鲜红变成深红,这便是凝集之后的颜色,这种血液便不能用于输血。 而有些则变得比较缓慢,但最终也变成了深红,这种也不行。 剩下的一些,则完美的溶合在一起,在菜油中形成了一个更大的血滴。 沈安欣喜不已,赶紧让军医登记在册,挑出那几个符合的军士,单独出列。 如此几波下来,凑够了百人,沈安便火急火燎的带着他们进了后院。 “你们十个人,先跟我进屋。”沈安也不知道程穆到底要用多少血,但想来十个人,没人献出200-40足以。 他随意挑选了十人,叫来江文清和几个医官,一同进屋。 柳条管,他已经处理好了,又找来消好毒的细小竹管插在其中,制作了一个简易的输液管。 “几位兄弟,现在我要从你们的身体里抽出一点血来救程大人,但你们放心,这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伤害。”沈安并没有和军士们解释太多。 信任! 他和军士们建立起来的信任,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大人尽管抽!我们的命都是大人的,还在乎这么点血?”有人回道。 沈安也不再多言,扭头朝着江文清等人说道:“你们看着啊!抽血的时候,一定要从这几根不会跳动的经脉上取血,不能扎错,否则容易出人命。” 要说他也不是医学科班出身,其实对于动脉、静脉也并不熟悉。 但他是个半步宗师的高手,对经脉却十分熟悉,而且眼尖手利,说打眼睛,绝不会打到眉毛。 找静脉便不算是难事! 准确无误的将竹管插入了军士的手肘静脉之中,鲜血顺着柳条管快速流出。 大概抽了两百毫升,沈安便又抽了出来。 看起来简单,却把江文清等人看得瞠目结舌! 原来这样就可以抽血啊! 再看看那名被抽血的军士,似乎也没什么异样,都说血是人之精,难道这样抽,真的没事? 如此反复,大概得了两升左右后,沈安因为这个年代血液也无法长时间保存,便要先给程穆输血。 “你们十个可以先回去了,告诉秦二郎,你们几个今天的伙食可以加餐,再多炖点肉汤,补补身子,过几天就没事了!”沈安也没忘跟军士们交待一声。 随即,拿着装有血液的大瓷碗,便走到程穆床边。 “刚刚是从别人手中抽血,因为人体内血液流动,会产生压力,所以能直接抽出,但是现在要输血,必须要将血挂高一点,才能压入程大人的体内。” 沈安像一个带学生的研究生导师,无时无刻不在给江文清等人解答。 他把大瓷碗中的血倒入了床头挂着的竹筒当中,竹筒上牵着一根柳条管。 随着细小竹筒插入程穆的静脉,血液缓慢的流入其体内。 做完这一切,沈安没有离开,江文清等人也没有离开,他们都想见证奇迹的出现。 不时有人好奇的探头去看竹筒里越来越少的血,也有人伸手去探查程穆的脉搏。 输血需要一个过程,而且即使及时补充了血液,程穆短时间之内,也很难立刻苏醒。 所以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 小半个时辰之后,江文清突然喊了一声:“神了!程大人的脉搏明显有力了许多,虽还有些羸弱,但已经好转了!” 沈安也赶紧凑了过去,伸手抓住程穆的胳膊,果然如同江文清所说,生机已经回来了! 成功了! 程穆这条命总算被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心中一喜,沈安大为高兴,走到屋内的桌旁,拿起酒壶猛喝了一口,随后重重砸在桌上。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若是救不活程穆,他真不知道如何跟镇守在江淮的程世芳交代。 这个老将军,铁了心追随于他,还将儿子送到自己身边,如今江淮一切安稳,也全得于老将军。 而且程穆是为了救他而受伤的,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让程穆死了! 第486章 十六字方针 那些军医也兴奋异常,这看似邪里邪气的方法,竟然真的有效。 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便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大人真的太厉害了!我们都以为程大人必死无疑的,没想到竟然被你给救下了!” “以后能不能请大人到医学馆给授课啊?” “大人哪里有这个空闲,他哪天不是日理万机的?” “那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我能学到大人一半的功夫,以后看病还不是手到擒来?” 屋内瞬间热闹起来,纷杂的议论声中,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喊叫。 “水……水……”程穆悠悠的睁开双眼,他之前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眼下虽然还有些虚弱无力,但皮肤明显红润了起来。 不过躺了一晚上,又饥又渴,连喊叫的声音都十分细小,根本没人听见。 他艰难的扭动脑洞,茫然的看着屋内的众人,心中纳闷。 都神经了吗? 不看着我这个病人,围在一堆嘀嘀咕咕什么呢? 他挣扎了一下,身上立刻传来剧痛,顿时惨叫起来。 “啊!” 这下终于把屋内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军医们更加震惊了! 程大人刚刚才有所好转,没想到竟这么快就苏醒过来! 这已经不止是妙手回春了! 简直可以称得上白骨生肌、起死回生了! 看着他们愣在当场,沈安赶紧推开他们,让出一条路,走到床边,将程穆扶了起来。 “大……大人!”程穆艰难地开口:“都……都怪我……” “别废话了!”沈安打断了他的话,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比起刚刚的好转,明显又强劲了许多。 已经彻底没有生命危险了,接下来只要修复好伤口,便没事了。 “你给我好好休息!”他命令道:“这段时间,云州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说完,沈安轻轻将他放下,朝江文清等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另外告诉秦二郎和其他几位大人,就说程大人已经醒了。” “另外多弄点鸡汤补药过来,给程大人好好补补身子!顺便拿几件衣服给他换洗。” 江文清是医官之首,赶紧应道,随后带着众人退出了房间。 不到一会秦二郎和陈友他们便走了进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愕之色。 “大人,你真救活了他?”向子非和程穆的关系最好,急切地走到床边,看到程穆确实睁开了双眼,但还是有些担心。 生怕程穆只是回光返照! “他没事了,只要休息几天便可!”沈安起身让出位置,好让其他几人探望问候。 他继续说道:“叫你们过来,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清楚。” “我知道你们很想替程穆报仇,但现在的局势不明朗,而且暗影潜伏了这么久,为何突下杀手,暂时还不清楚,所以我暂时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 秦二郎一听这话立刻急了:“我说徒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程穆是咱们兄弟,若是不给他报仇,我怕兄弟们会有怨言啊!” 沈安刚想解释,却见程穆主动拉住秦二郎的胳膊:“秦将军,你不要这样说。” “这次暗影摆明是想栽赃嫁祸给太子,借此挑拨我们之间的矛盾,在没有弄清楚暗影另一个效忠之人是谁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看他如此明白事理,沈安颇为欣慰,他点了点头:“我所想和程穆一般无二。” “如今天下将乱,我们云州在各大势力的夹缝之中,只能退而求稳,暂避锋芒!为朝廷守住北国门。” “所以我定下了十六字方针,广积粮草、广纳人口、低调发展、暗中扩充!作为咱们以后在云州发展的宗旨!” 陈友对此十分认同,他出身世家,虽不是顶级豪门,但能涉及到的人脉,却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他已经得到不少好友的消息:“老弟说的没错,从我得到的情报来看,陛下暗自练兵,突然对靖安王发难,已经引起其他世家豪族的戒备。” “据说陇西李氏、岭南陈氏、巴蜀崔氏都已经在光征粮草,招募兵马!就连一向效忠陛下,属于帝党一派的湘黔王氏,也有所行动。” “陛下此举导致人心惶惶,实在是不明不智之举啊!大人你刚刚为其解决北地危机,没想到他竟搞出如此大事来,也不知那些言官在做什么吃的!” 陈友义愤填膺,连带把朝中那些故交好友也给骂了。 在他看来,若是言官能恪守本分,死谏之下,说不定便能阻止梁帝如此冒失的行为。 “老哥,你以为陛下这些事会在早朝上去议论此事?”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没猜错,自从税制改革后,朝廷仓阜殷实,陛下便已经在暗自练兵了。” “世家门阀搅扰朝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梁帝励精图治却还是无法做到国富民强,便想要先根除门阀这个毒瘤,再对外征战。” 陈友用天真的眼神看着沈安,一脸的不可置信。 梁帝早就谋划多时了? 不过他虽然迂腐,但却不傻,转瞬间便想到了其中的关节。 对啊! 梁帝若不是早有准备,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组织起对赵郡的进攻? 沈安继续解释起自己的十六字方针:“我们云州的地理位置十分尴尬,北面是西魏,西南方是赵郡和甘州,东南方则是白无极驻守的代州。” “可谓是一块死地!但我们不能死!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做到内政、军务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平铺在桌上。 这是他重新让人绘制好的云州详细地图,其上添加了几座新的城池。 “我的想法是,云州如今的人口实在太少,倘若分散到各个县城,必然会分散兵力。” “所以我要推倒一切,重新规划县治!另外之前在龙朔准备推行的土地改革制度,要全面铺开推广。” “为此,你们这段时间要辛苦一些,将所有人撒出去,深入各个山区、村庄,将人口聚集起来。” 人口永远是第一生产力! 第487章 挖矿遇到麻烦 沈安所说的重新规划县治,在地图上也已经标明。 除了现在控制的龙朔和飞云县外,他在龙朔至文安县中间的大青山附近增设了个城池,在定远和九平中间的猕猴岭附近增设了一个。 分别命名为龙安县和定安县,和飞云县连接在一起话,正好形成了一个每个节点相距五十里左右的扇形。 如此便将龙朔这个云州的核心县城,牢牢的拱卫在其中。 而之前朝廷让沈安在龙朔以南筑城的计划,因为梁帝的旨意搁浅,却又被沈安捡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筑城,而是在青松岗上设了一个城寨。 因为龙朔以南,直到赵郡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就算筑城,其实也起不到多大的防御作用。 青松岗设立军事城寨,也不过是为了监视附近的动向,好让遇到敌袭的情况下,龙朔能迅速作出反应。 在沈安看来,主要的威胁,还是来自于北方的西魏。 谁也不敢保证瀚海王耶律古奇真的会因为一纸国书,便会三年不犯边。 “大人,你规划的这几座城,是不是以军事为主?”向子非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沈安微微颔首,目前要做的就是集中力量谋发展,把粮食产量和人口搞上去。 龙朔附近的土地平整,是最好的粮食基地。 其他几个县城等到以后人口上来了,再做其他打算。 他说道:“没错!飞云、龙安、定安三县,等到新军营训练完成之后,每县驻守八千人,龙朔城除了留守两千城防营和衙役外,其他人则驻守青松岗。” “但对于百姓若是自愿去往各县,我们也绝不阻拦,而且允许驻防军士携带家属前往。同时在四县的中间,我还准备修建一条能够行走四轮马车的快速官道。” 沈安之前得到鲁铁柱的汇报,称水泥炉窑研制得差不多了,应该很快便可以正式投产。 而且钢铁产量已经十分稳定,且囤积了大量的生铁,放着生锈也是浪费,还不如拿来修城墙修路。 听他滔滔不绝,秦二郎等人听得有些凌乱。 大人这脑子是不是一刻钟都没停过? 咋之前从没听他提起,却一下子就冒出这么多想法来了? 关键是,这些想法一环扣一环,竟把大部分事情都想到了。 以龙朔为州衙中心,三县一寨,分别拱卫安全。 在中心区域重点发展农业,确保粮食和武器生产,其他区域则专心练兵,兼顾百姓民生。 修建道路,做到快速调兵遣将,以便及时支援。 可唯独有一个破绽,那就是无论修建城池还是道路,那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尤其是城池,虽然沈安在地图上所画的两座新县城,都是依山而建,只需一面弧形的城墙,说是城池,但其实也和山寨差不多。 可就算如此,那是一个十分巨大而漫长的工程! “大人,你的设想很完美,不过这恐怕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而且短时间内很难完成啊!”向子非说道。 沈安知道他们会有此一问,笑着说道:“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半年之内,定可以全部修好!” 只要鲁铁柱那边的产量能跟得上,修路相对就简单得多,把路修通了,水泥运到地方,再修城池也比夯土筑城要快速得多。 就在沈安踌躇满志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一直待在白云山中,专心研制各种新玩意,连万人大婚礼都没有参加的鲁铁柱跑了进来。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程穆:“程大人这是咋了?” “遇到个小毛贼,如今没事了!”沈安简单说了一声后反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水泥炉窑弄出来了?” 这真是白天不能说人,一说便到了。 “弄是弄出来了,还搞出了一炉子,可是……遇到点困难了。”鲁铁柱可能是一路上来得匆忙,连口水都没喝上,看到桌上的酒壶,先仰头灌了一口,才说道。 “什么情况?什么水泥啊?你又搞出新玩意了?”秦二郎现在对神火枪爱不释手。 连带着对鲁铁柱也十分喜欢,大大咧咧地搂着他的肩膀说道:“跟哥说,有啥困难?是不是山里还有土匪找茬?哥帮你解决!” “你给我滚远一点!哪哪都有你!”沈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朝鲁铁柱问道:“你说说看,我应该可以解决。” “是这样……” 鲁铁柱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原来炼制水泥已经不存在任何阻碍了,但铁矿却出了点问题。 白云山中富含铁矿,但伴生的花岗岩也十分多,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开挖后,表层的铁矿已经不剩多少了。 而花岗岩又十分坚硬,用普通的铁器虽然也能砸开,但却进度十分缓慢。 关键是炼制水泥还要用到铁矿渣,于是两个工作都遇上了同一个问题,被卡住了。 “什么石头这么硬?本将军还不信了!你带我去,看我不一锤子砸碎了!”秦二郎拍着胸脯说道。 沈安一阵无语,一两块石头,你去砸砸还行,挖矿那么多花岗岩,你都去砸? 非把你胳膊给砸断了不可! “去去去!你丫的除了打仗还行,其他的就只剩这张嘴了!”沈安一把推开他,继续说道:“这事情很容易解决,等我一会就去白云山。” 他并没有着急走,先和程穆打了声招呼,让他安心养病。 又和其他人交待了一番,尤其是要求上官婉容务必顶上程穆的工作,做好开春播种的事情。 这才起身和鲁铁柱赶往了白云山,秦二郎对新鲜事务比较好奇,死乞白赖的也跟着前去。 半个时辰后,三人便出现在山中。 沈安看到眼前的画面,才知道白云山的情况可能比鲁铁柱说的还更严重。 山谷中,上千个坦胸的男子,悠闲的坐着、躺着、站着,各自闲聊。 以前每次来都能听见的打铁、挖矿声音。 这里的劳动力,已经替换成了城中的百姓,每天按一斗米发报酬,还能每六天休息一天。 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工作了,而且遇上下雨刮风无法劳动的时候,沈安依然照常给他们发钱。 旱涝保收,整个大梁怕是找不到第二家了! 只是沈安也不可能把人给养懒了,所以对每个人都有量的考核,比如每天挖的铁矿不能少于一定数额,又或者每天保证几个炉子的火不能停。 因此也杜绝了偷懒的情况,所以这些人闲着,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能轻松采集到的铁矿石,恐怕都已经开挖一空了! 若是解决不了花岗岩的问题,以后云州便再无铁矿可挖,无生铁可用! 沈安皱眉刚想开口,身后却又传来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大人!”向子非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连滚带爬,脸色慌张地跑到他身前。 “怎么了?”沈安心中一惊。 不会他刚离开,龙朔就又出了大事了? 第488章 火爆法采矿 这还真是多事之秋! “出……出大事了!” “你刚离开衙门,朝廷便派人送来紧急军情。” “朝廷大军势如破竹,仅用了一日便拿下了赵郡重镇永泰县,朝中大臣纷纷上谏,请求陛下撤兵,陛下铁血镇压。” “如今陇西李氏、西川卢氏、岭南陈氏、安州方氏、湘黔王氏等七大豪族反了!西川、甘州、滇州、越州、琼州、西凉府……都打起了清君侧勤王旗号!” 向子非一口气说了很多地名,几乎包含了大梁半壁江山。 这让沈安大感意外,他猜到了天下将乱,但没想到会乱成这个样子。 八大豪族中,除了他所控制下的江淮郑家没有反,就连西川卢氏、安州方氏、湘黔王氏三个帝党都站在梁帝对立面。 看来对于这些世家豪族来说,他们的利益高于一切。 梁帝偷偷操练新军,有成之后立刻发难,让所有豪族都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 “其他各地,除了江淮府、鄂州、代州、贺州、青州、鲁郡明确支持朝廷外,其他州府郡暂时未表明态度。” 向子非继续说道。 他所说的这几个地方,青州和江淮府属于江淮郑家的传统势力范围,有沈安在,这几个地方自然和他的态度一致。 而代州、鲁郡有白无极大军镇守,自然也不敢乱来。 贺州和鄂州靠近京城,一直是皇族牢牢把控的所在。 沈安想明白其中的端倪后问道:“陛下想让我们做什么?” “表明态度!” “就这?那你立刻回禀陛下,云州誓死与朝廷共存亡,为陛下死守北门。” 沈安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说道。 虽然眼下的天下局势,超出了他的想象,但这是他早先便已经定下了策略,绝不会轻易摇摆。 向子非下一句话,却让他又紧张起来。 “大人,朝廷的军情塘报上还提到,甘州屯卫军十五万大军已按靖安王指示,兵分两路,一路屯兵在甘云两州边境,一路南下雁荡关,似乎想对我云州不利!” 这才是向子非最担心的事情。 云州这段时间虽然屡战屡胜,但毕竟人数太少,而且没有经历大规模的正面战争。 甘州屯卫军常年镇守在大梁与北夏和西魏边境,也是久战之兵,战阵经验十分丰富,倘若真的大举进攻,以云州不足三万兵马,能不能打赢,还真不好说。 “没什么好担心的!靖安王现在的主战场是赵郡,他不会轻易开辟第二战场的。” 沈安对此却没有丝毫的担心。 有了神火枪的梁帝新军,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过沈安也没有过分托大:“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回去之后,立刻派人日夜监视,有任何动向,即刻回报!” 向子非看他如此笃定,本还想说些什么,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天大的事,大人怎么跟没事的人一样? 就算之前早已经有所决断,可这不是超乎了大人的设想吗? 真要这么淡定吗? 沈安还真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没等向子非走远,朝着鲁铁柱说道:“走,我们去看看铁矿场的情况。” “嗯!”鲁铁柱应声,随后朝着那群矿工挥了挥手:“都给老子滚开点,大人要去矿场!” 鲁铁柱土匪头子出身,就算被沈安收编,但身上多少还是沾着一些匪气。 沈安没在乎这些细节,跟着他顺着让开的人群通道,攀上了半山腰的铁矿场。 出现在他眼前的,果然是一大片坚硬无比的花岗岩,其间只有一小部分的灰黑色铁矿石,附近零零散散地落着许多折断或损坏的铁镐。 “大人,之前我们以为这是个浅表矿床,还想着这次发达了,没想到挖了不到个把月,遇见这鬼事了!”鲁铁柱有些懊恼说道。 他之前还在沈安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是个探矿的高手。 矿确实是找到了,可没想到是个垃圾矿! 这可是把脸丢到了大人家里去了! 沈安看出了他的尴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别太自责,这问题很容易解决!” 很容易? 你确定? 花岗岩有多硬,你怕是不知道吧? 再说了,大人你就算有办法解决眼前这些花岗岩,可你确定这岩层只有看到的一层吗? 他不是一个遇到问题就往上捅的人,向沈安报告,是经过不少尝试才决定的。 刚出现花岗岩的时候,他便让人在选择了一块区域进行挖掘。 可是越挖越绝望! 人换了十几波,每个人的都铁镐挖坏了几把,好不容易挖了一条三四米的矿洞,却发现里面还是无尽的花岗岩。 以他这个专精人才,都没有办法,沈安肯定也只会用蛮力。 鲁铁柱看着正在四处张望的沈安,不知道大人在想什么,思忖了片刻劝道。 “大人,我觉得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还不如再挑过一个地方!其实往山里再走十几里,也有一处铁矿场的。” “我说了我有办法!”沈安抬了抬手,目光看向附近的一个山谷,那里传来一阵犹如瀑布落地的水声。 他突然不着边际的说道:“秦二郎,你带两百个矿工去山里砍树,另外多砍些竹子回来。” 啥? 砍树! 砍竹子? 大哥,你是认真的吗? 众人一脸懵逼! 沈安却浑然不觉,继续说道:“铁柱,你去让人准备石炭,要足够将所有花岗岩层都覆盖十次以上的数量。” “另外,你马上回城,把城里所有会木匠的人全给找来,工钱按种地一样算!” 他当然想到了鲁铁柱所想的,所以做十次准备以策万全。 石炭矿在附近的一片丘陵上,是典型的浅煤层,而且储量十分丰富,之前为了炼铁,鲁铁柱储备了许多,目前还有几百人在石炭矿源源不断的挖掘着。 所以石炭的数量,沈安并不担心! 甚至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 鲁铁柱听到这,脸上更懵了! 石炭? 木匠? 这都哪跟哪啊? 靠这些人和东西,能解决花岗岩的问题吗?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石炭铺在花岗岩上,就更容易挖了吗?” “嗯!” 没想到沈安还真就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过光铺石炭还没有用,还要等我把水塔弄出来,到时候水火并用,便容易挖了。” 啥? 鲁铁柱又是一脸的问号。 水火并用? 大人这脑子到底在想啥啊? 难道要在花岗岩上烧石炭? 第489章 阿基米德螺旋泵 “赶紧去啊!都楞这干什么?”沈安回头看了一眼秦二郎和鲁铁柱,两人都还没有动身,这让他有些恼火。 时间不等人啊! 生铁是已经足够了,可是水泥要用的铁矿渣却不够了,不尽快开挖出来,那他的三点拱形防御计划,便要无限期推迟。 所以沈安也懒得解释,催促了一番后,便自顾自的走进以前的黑虎寨,现在的旷工工棚。 找来笔墨纸砚,埋头躲进屋里,奋笔疾书起来。 在后世,根本就不存在坚硬岩层的说法,打几个洞,塞点炸药直接爆了就行。 可现在一来没有能用来打孔的金刚钻头,二来炸药的威力还不大,且十分珍稀,连人手一百枚弹药和二十个惊天雷的配置都达不到,更不要说用来爆破了。 所以他只能沿用另一种相对先进的土办法——火爆法! 这是沈安所在时空的明朝发明的一种采矿法,先将坚硬的岩层用火油烤热,再在岩层上浇上冷水。 通过热胀冷缩的原理,岩层便会自动裂开,且内部结构会变得更加松脆。 他现在手头上也没有火油,便只能就地取材,用石炭了!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冷水! 铁矿厂位于半山腰,虽然并不算高,人扛肩抬,倒也能解决问题。 可话又回到了起点,谁也不知道这花岗岩层到底有多厚,光靠人力的话,恐怕要耽误不少时间。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引水上山的法子——阿基米德螺旋泵! 这玩意其实和华夏古人所用的水车差不多,甚至效率还有所不如,且需要人力推动,但更适合递进式的引水。 而且在这个时空里,水车虽有,但却还是脚踏、人摇等人力驱动的,所以他打算在这方面也改进一下,好让两者结合起来,搞个农业灌溉的系统。 他真是为了发展操碎了心! 在屋内画了两个多时辰,他才兴奋的走出来大喊大叫:“铁柱,铁柱,赶紧过来!” 一个正在搬抬石炭的旷工说道:“大人,鲁师傅去城里叫木匠了,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便听见山下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人声。 鲁铁柱带着人回来了! “快快快!”沈安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把手中的图纸递给鲁铁柱:“你立刻吩咐人手,按照这份图纸上的样式,打造三十套。” 阿基米德螺旋泵最佳的引水长度在十五米左右,他计算了一下,从山下的瀑布到山腰铁矿场,差不多三百米。 预算了一些余量,打造三十套,应该能将水引到矿场上去。 “这份图纸上的水窖,也要三十套!” 阶梯式的引水,还需要每隔一段距离,便制作一个盛水的水窖。 当然配套的一些架设用的台子,也含在在其中。 “还有这份图纸,也比较简单,但一定要牢固一些!” 最后的是十五丈高的水塔,和一些用来连接的竹管,这相对于古怪的阿基米德螺旋泵,和需要打牢固地基的古怪水窖等新鲜事物,反而更容易一些。 鲁铁柱每份图纸都认真的看了一眼,眉头深锁。 好嘛! 除了那个水塔能看懂,那圆筒状的古怪东西,和用来与其连接的水窖,前所未见! 所幸沈安绘制的图纸非常精细,而且每个零部件都单独做了各种标注。 不过他看沈安笃定自若,没有再多说什么,拿着图纸便将工作分配了下去。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沈安大力发展技能教育的优势了。 人多便能实行分工合作的流水化作业,能够极大的提高效率。 “按照来时候的分组,第一组负责打造这份图纸上的一、二、三号部件,第二组负责四、五、六号部件……” 任务很快分配了下去,而秦二郎带人伐木也顺利归来。 本来有些沉默的山寨里,瞬间又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沈安也没闲着,他亲自带着没事可做的旷工们,将石炭铺满了山腰。 铺石炭其实是个细致活,不是说直接倒在石头上边可以了。 多了,则燃烧的时间过长,浪费了石炭。 少了,则达不到效果! 而且还要细致均匀,否则的话,一边的烧完了,另一边还在熊熊燃烧,那等一起烧完,少的那边石头都已经凉了。 沈安为了让石炭能更快速的燃烧,还让人找来了磨盘,将大块的石炭研磨成粉。 然后再上面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干燥木柴。 石炭和火油最大的区别便在于更难引燃,因此需要较大面积的引火材料。 看他忙得灰头土脸,满头大汗,秦二郎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徒儿,你说你这刚完婚,不回家好好陪陪夫人,跑到这里来,搞七搞八的,也不怕回去睡偏厅?” “滚尼玛的蛋!之前你在飞云的时候,还对相亲大会兴致盎然,咋没见你找个婆娘呢?”沈安推着磨盘,手上忙得很。 “这……”秦二郎欲言又止。 他出身武将世家,曾经是宫玉卿父王的家将。 也算是名门之后,所以对女人的要求也不能太低。 流民中的女子大多都只是寻常百姓人家,虽有姿色不错,也通晓文墨的,但秦二郎还是有些看不上眼。 “这个屁!你丫的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脑子里还是那些门当户对的偏见!”沈安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也没有真的责怪:“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改明儿让玉卿给你物色一个!” “那感情好!”秦二郎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夫人要是有妹妹就好了!” “妹你个头!”沈安白了他一眼:“玉卿是独女,哪来的妹妹,我的意思是,让她在城中物色一些品行纯良,知书达理的女子!” “哦!”秦二郎微微有些失望。 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随后便见鲁铁柱兴奋地跑了上来:“大人,大人,第一套……那玩意组装好了。” 阿基米德螺旋泵这个称呼,其实沈安已经告诉他了。 但这个名字跟东西一样古怪,所以鲁铁柱一直记不住。 看他那满脸喜色,一定是装好之后,便先试验了一番,而且效果相当的好。 “走,去看看!” 第490章 坐等看奇迹 沈安也十分高兴,石炭的事情,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只等引水上山,便可以开始火爆法对付花岗岩了。 距离山腰不远处,一条瀑布天上而来,在山脚下汇聚成一个小湖泊,然后聚流成小河,一直延伸到山外,这便是龙朔人称之为母亲河的云水。 但实际上云水距离龙朔城还有将近十里的脚程,所以沈安试验阿基米德螺旋泵也准备在之后的粮食浇灌中应用一下。 小湖边,围满了木匠。 “大人真乃神人也!这玩意竟然可以抽水上来!” “你现在就知道说大人是神人了?开始的时候,你不是说这古怪玩意,只有古怪的大人才能想出来吗?” “去去去,尼玛起初不也是这样说的吗?现在装什么装!” “不吵了不吵了!我的错!话又说回来,大人这脑子里还真不知道是咋长的,这玩意如此复杂,他是怎么想到的?” “听说大人以前在京城是个脑子秀逗的纨绔子弟,还被父亲赶出家门去当乞丐,后来在乞丐窝里认识个高人,给他吃了一颗灵丹妙药,从此变得厉害了!” “还有这事?快说来听听!” 木匠们大多都是云州的流民,以前连饭都吃不饱,所以也没闲工夫去打听沈安的事情。 现在可不同了,城里的粮食管够,而且又学了手艺,走出去都受人尊敬。 闲下来的时间,便也跟婆娘们一样,喜欢家长里短的闲聊。 沈安便是城中的热点话题,尤其是在书院里,陈友打京城里来,知道的事情最多。 所以陈友经常会被一群人围着,起初他还不屑于和这些人讲,后来被缠得无奈,再加上又有些萌萌的小娃娃,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没想到越说越来劲,后面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成了评书! 不过沈安的事情也确实比较传奇,从京城到月照,又到云州,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绝地求生? 这更让城中百姓对沈安佩服得五体投地,几乎只要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沈安的话题。 “别听他瞎说,哪有什么灵丹妙药!” 木匠们正议论纷纷,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人!”众人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的喊道。 沈安点头示意,从分开的人群当中走到小湖旁。 这里已经架设好了第一个阿基米德螺旋泵,在顶部的台子上,两个赤膊的旷工,正在用力的摇动把手。 不断有水从泵顶流出,汇聚到高处的水窖之中,不过水窖的另一端还没有连接上一个阿基米德螺旋泵,所以还有个不小的开口。 水不断地从开口出流出,哗啦啦的水量不小! “很好!”沈安爬上台子,看了一眼出水量,十分满意,朝着木匠们说道:“兄弟们,再辛苦辛苦,加把劲,我们要尽快把水引到山上去!” 对于建造阿基米德螺旋泵的目的,大部分木匠是知道的,但也都和鲁铁柱一样,十分不解。 其中有人立刻说道:“大人,这东西能让水逆流而上,再加上水塔的话,其实用在田地灌溉上,反而会大有用处,不如将其运至云水旁,正好眼下开春播种在即。” “对啊!这位师傅说得是,好钢用在刀刃上,放在这里实在有些浪费了!” “大人明鉴啊!我猜大人肯定是考虑旷工引水困难,才想出这个法子的,但眼下铁矿已经无法开挖,不如将引水设备放在更有用的地方去!” 众人纷纷劝到,作为手艺人,也希望得到大家的夸赞和褒奖。 若是把这玩意弄到云水旁去,可想而知那些百姓会如何兴奋了。 虽然这个设备是大人设计出来的,但他们这些手艺人也能分到一些仰慕的目光。 沈安笑了笑,挥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说道:“你们能说出这番话,我很开心!因为你们真的把龙朔当成了自己的家!” “也只有这样,你们才会真心实意的从最有利于龙朔的方面去考虑问题,我很欣慰!” “灌溉的事情,我还有其他法子,等忙完这里的事情,还要请各位兄弟帮忙!不过现在还请大家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务必在两日之内将水引到山上!” 沈安的话,并不算严厉,但却不容置疑。 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而且热胀冷缩的道理,一时间也很难说清楚。 还不如等到一切就绪,让事实来说话! 眼见为实的说服力可比嘴巴一张,光靠理论去说服别人,容易得多。 木匠们看他如此说,也没人再忤逆他的意思了,各自组成队伍,又开始忙活起来。 次日辰时左右,在将近一千木匠的齐心合力下,终于完成了这个“浩大”的工程。 十五丈高的水塔上,源源不断的湖水汇入其中。 “大人真是太牛了!以后咱们喝水可就不愁了!” “何止啊!以后咱们还能每天洗个澡,每天挖矿挖的身上黏糊糊的,太难受了!” “原来大人弄这么久的时间,便是为了给咱们弄个舒适的工作环境啊?大人真的太好了!” 旷工们同样理解不了沈安的做法,更想不通引水上山和铺满石炭到底会有什么关联。 还以为大人是在为他们改善生活! “咳咳!”沈安轻咳两声,止住了纷杂了议论声。 在他身后,秦二郎和鲁铁柱还带着一群木匠,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根熊熊燃烧的火把。 “开始吧!”沈安摆了摆手。 上千个火把立刻飞了出去,瞬间便将铺在地上的干柴点燃,熊熊大火扑面而来。 浓烟滚滚持续了整整一天! 而这段时间里,沈安又埋头躲进了屋里。 以水驱动的水车,再配合阿基米德螺旋泵的自动取水设备的草图,也被他粗略地勾勒了出来。 听到秦二郎称火已经灭了,沈安立刻命令水塔上的人,开闸放水。 早已经在矿场附近等候的人,拿起竹筒所制的水管,瞄准还有些青烟冒起的灰烬。 刚刚还只剩下袅袅白烟的矿场,立刻冒出了蒸腾的水汽。 伴随而来的则是水声中,夹杂的古怪吱呀声! 只是水声太大,几乎分辨不出。 “大人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一会火烧一会浇水的!” “谁知道啊!大人做事总是出人意表!” “大人的想法岂是你们能猜测的!我们坐等看奇迹就行了!” 第491章 花岗岩裂了 经历了沈安不断给他们带来的惊喜后,有些人已经潜移默化的认为,不管大人搞出什么样的古怪,最后肯定会给他们带来惊喜! 随着沈安下令关闭水闸后,耳边的吱呀声立刻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越来越大。 “这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 “好像是从矿场里面传出来的!” 议论声再起,而好奇的目光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有个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用手扒开厚厚的灰烬。 “哇!”他尖叫起来,好像看到了厉鬼一般,脸色大变,眼珠子睁得跟快掉下来一般。 怎么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但看他的样子有些恐怖,谁也不敢凑上前去。 “派人把上面的灰烬清理干净!然后让矿工开始工作!”沈安的声音淡然地从水塔上传来。 他都不用去看,从那个好奇矿工脸上便能猜到一切! 成功了! 花岗岩本就是坚硬有余,韧性不够,在热胀冷缩下,比其他的岩土还更容易开裂。 那画面任何一个这个年代的人看到,恐怕都会是一样的表情! 听到他的命令,鲁铁柱尽管还有些犹豫,但也立刻组织人手开始清理。 当他们走进矿场,清理出脚下的一片后,都和之前那个好奇矿工一般无二的愣住了。 坚硬无比,连铁镐都只能勉强敲碎一些的花岗岩,有些裂成了两半,有些更干脆的四分五裂了。 还有些虽然没有裂开,但上面密布着蜘蛛网一般的痕迹,无需铁镐,用脚轻轻一踩,竟然就松动起来。 “当!” 有人试着用铁镐敲了一下,锐利的一角立刻深深插入了岩石之中。 轻轻一掰,一大块的石头便从上剥离了下来!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原来挖矿可以这么简单? 烧一下,泼点水! 然后就搞定了! “我靠!大人真的太神了!这样开矿,以后咱们可省事多了!” “我当了一辈子苦力,也干过几年矿工,还从没见过这样挖矿的!神仙啊!” “大人就是厉害!咱们在这里抓破脑袋都没搞定的事情,他才来了几天,便解决了!”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惊叹和夸赞声,沈安从水塔上一跃而下。 铁矿的事情搞定了,龙朔城里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呢! 而且秦二郎说的没错,刚刚和宫玉卿姐妹俩完婚,可不能太冷落人家了! 之前因为程穆耽误了洞房,这几天又因为铁矿的事情,离开了几天! 也该回去,和她们两姐妹坦诚相见,拔剑相向! 好好讨论讨论剑道了! 想到这里,沈安不由得嘴角微翘,勾起一抹骚气的笑意。 秦二郎和鲁铁柱走了过来,看他鬼魅的笑容,对视了一眼。 咋回事? 搞定了铁矿确实应该开心,可这笑容咋有些怪,有些骚呢? “想啥呢?”秦二郎用肩膀顶了沈安一下。 “关你屁事?”沈安没好气的回道,转头看向鲁铁柱:“铁矿的事情,如果再遇到这样的岩层,就按我的办法操作,然后水泥你给我抓紧生产,我马上要开始筑城了!” 鲁铁柱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笑道:“好的!我会抓紧的!” 他起初还质疑大人的决策,没想到效果这么明显。 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水泥算得上战略物资了,生产的方法,你一定要交代下去,务必严格保密,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出去!” 沈安又提醒了一句。 他一点也不夸张,就算是在后世,水泥也属于战略物资,尤其是高标号的水泥,每个国家都有相当数量的战略储备。 而这个年代就不要说了,妥妥的造物神器! 他准备筑城修路,想要对水泥的消息保密是不可能的,但水泥的生产配方却绝不能透露出去。 就是梁帝派人来要,他也要想方设法的推脱出去! 如若不是龙朔需要大量的水泥,他现在立马会让鲁铁柱带着水泥生产设备躲到月照去。 到了那里,一切便都好说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 沈安策马扬鞭,和秦二郎两人一前一后快速朝着龙朔狂奔。 忙了好几天,他也有些疲惫,回到衙门,看了一眼程穆的情况下,便蒙头大睡。 直到夜晚十分,被宫玉卿的丫鬟催促起床吃饭,才悠悠醒了过来。 如今的龙朔,在他的苦心经营之下,城建已经基本完成,这里真正变成了刺史衙门。 而益王的王府和县衙则在城北另寻了地方新建,所以现在的州衙后院只有沈安一家三口居住,显得格外的清净。 宫玉卿是个有品味的女子,她今夜在后院的凉亭备好酒菜,只等沈安入席。 红烛摇曳,树影灼灼。 荷塘夜色,美人在前。 沈安紧随丫鬟来到凉亭外,看着亭中的两女,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 来了! 来了! 拔剑的机会终于来了! 两女一青一白的长裙,头上梳着人妇才有的发髻,宫玉卿插着一根紫色流苏,青羽则是一根碧绿玉簪。 都是淡扫蛾眉,脸色微红,四目之中在烛火下流光转动,灵动中带着一丝娇羞,娇羞中还有些许隐隐的期盼。 她们身材都十分高挑,不肥不瘦,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看到他走进来,两女双手都放在腰侧,微微欠身异口同声道:“相公!” 声音一个温和,一个清脆,把本就有些神情恍惚的沈安,听得越加的心猿意马。 “两位娘子快快坐下!”沈安也不管什么风度了,只感觉一股热气上涌,一把抓住两只柔荑。 温润在握,沈安感觉人生到了巅峰! 荣锦瑟和蔺茯苓都很美! 是他的了! 宫玉卿和青羽也是绝美之资! 尤其是宫玉卿,更是天下闻名的绝世美人,是多少大梁男人梦寐以求的女子。 也是他的了! 这感觉不要太酸爽! 而且四位女子的风采,各有千秋,荣锦瑟干练中带着温柔,蔺茯苓冰霜中带着火热,宫玉卿则是温文尔雅气质如华,青羽起初给人的感觉也是冰雪美人,熟络之后却展现出俏皮的一面。 他脑海中一片混沌,有些神游太虚,幻想着有一天若是能和四大美人同时共枕而眠…… 第492章 洞房花烛 “啊!相公你怎么了!”宫玉卿的一声尖叫把他从梦幻中喊了回来。 缓过神来的沈安,敏锐的触觉没有从四周发现异样,却感觉到鼻孔下一股暖流正在往外窜! 丢人丢大了! 竟然流鼻血了! 这可太尴尬了! 沈安赶紧低下头,随手便用袖子擦了个干净。 “哈哈!”青羽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拉着宫玉卿说道:“姐姐,他肯定是淫虫上头,看到你血气上涌,一下子没忍住就流鼻血了!” “你瞎说什么呢!”宫玉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十分得体,没有什么曝露的地方,这才握拳锤了过去:“是看到你才对!” 宫玉卿出身名门,自小便教养极好,在穿着上也十分保守,反倒是青羽曾在江湖上游走过几年,所以更大大咧咧一些,她的一身抹胸装,确实十分火爆。 那沟壑如同一条要吞人的黑蛇! “哪有!” 两女打闹在一起,没注意沈安突然起身,两只大手一把将她们都揽在怀中:“相公我两个都看!” “一看青羽肌肤如雪赛嫦娥!” “二看玉卿端庄贤淑胜仙子!” “啊!放手!放手!” 青羽刚刚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拧着他的耳朵就往上提。 亭中,惨叫连连! 惊得荷塘中的蛙叫虫鸣都止住了声音。 酒足饭饱,三人微醺中回房。 床榻上。 两女感受着沈安肆意游走的大手,未经人事的她们又羞又臊,脸色都已经红成了苹果。 滋啦! 沈安呼吸沉重,急不可耐,竟连脱衣的时间都不愿意等待,用力一扯,便将两女的外衣扯破。 一红一绿,一花一鸟的肚兜立刻显露在眼前,两女没想到他会如此粗暴,不约而同地伸手挡在身前,脸上的通红变得越加浓重,仿佛要滴出血来。 “相公,你慢点!”宫玉卿颤音说道。 青羽则羞涩中带着一丝恼怒,嗔怒道:“你就不能温柔点?” “嘿嘿!”沈安狡黠一笑:“一会你们就会让相公快点,用力点!” 说完,沈安的大手再次伸了出去。 绝美的胴体,曼妙的身姿再也无遮无挡! 不久后,屋内便传来一阵凤鸣之声。 婉转动听! 又过了许久! 凤鸣落下,取而代之的便是阵阵虎啸龙吟。 高亢! 震动整个州衙! 翌日,清晨。 沈安依旧习惯性地早早起床,两女却还在酣睡。 他小心翼翼地跳了出去,看了一眼被褥上的两抹嫣红,得意一笑。 轻轻关上房门,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撼山拳,感觉神清气爽,便直奔厨房。 两女操劳,不得好好慰劳一番吗? 可他还热油下锅,一个衙役便跑了进来:“大人,书院那边来了个叫祖天星的木匠,说是想见你。” “不见不见!我这会正忙着呢!”沈安摆了摆手,不是他想摆官架子,实在是现在他一门心思就想给两女弄个别样的早餐。 衙役闻言刚要转身出去,却又被沈安叫住。 “等等!” “你说那木匠叫什么来着?” “回大人,叫祖天星!” 祖天星? 这个名字好像挺熟的。 沈安嘀咕了一声,立刻想到了之前鲁铁柱跟他提起过此人。 “哦!是那个改进了四轮马车,研制出差速器的人!”他思忖片刻,便想起了此事。 “叫他到书房等我,我马上过去!”沈安说道。 这等人才主动上门,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只能让两女失望了! 收拾了一下,穿上整齐的便装,来到书房。 “请大人收我为徒!” 没想到刚进去,便看见祖天星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沈安微微一愣,这是干什么? 咋一来就要拜师呢? “先起来再说!我们云州不兴这套虚头巴脑的跪拜之礼!” 沈安俯身将他扶了起来。 也猜到了对方定然是得到了木匠们带回来的消息,这才让好学的祖天星找上门来。 不过正好他的新型水车还有些要完善的地方,祖天星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大人,昨日许多木匠大哥从白云山回来,就一直在说大人研制出的一种木器能让水逆流上山,但他们只知其一,却不知其里,所以想请大人收我为徒。” 祖天星抬起头来说道。 沈安这才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样子。 长相算不上俊美,但也眉目清秀,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但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肉,却显得十分健壮。 “收你为徒是不可能的!真要说木匠工艺,我估计还比不上你,但你我一同切磋一下,倒没问题!”沈安坐在书桌后面,示意祖天星也坐下。 沈安对于铁匠、木匠,其实并不算在行,只能说粗懂皮毛。 只是有些后世的阅历和想法,甚至很多理论他也解释不出。 所以当人家老师,还是比较勉强的。 祖天星有些失落,放在腿上的双手,不停地捻动着衣服:“大人是觉得我不配当你徒弟吗?” “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你到龙朔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何曾见我动手打造过一件木器?”沈安赶紧解释道:“这样吧,师徒名分我给不了你,但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来问,如何?” “真的吗?” 祖天星听到这话,顿时一喜。 他立刻从身后的一个背包中,掏出一大叠的稿纸:“我弄了许多东西出来,但好些都还差点东西。” 沈安看着足有两三村厚的稿纸,不由得有些头大。 但往下多看了几张后,便来了兴趣。 小伙子很有想法嘛! 各种榫卯结构制成的玩意,让他眼前一亮,但却并没有多大的用途。 毕竟有了水泥之后,木制建筑便可以从云州彻底退出了。 但其中一个精巧的齿轮状物件,却吸引了沈安的所有注意。 说它是物件,却并不完整,只是一个靠着齿轮带动的击发装置,好像是为了改进床弩用的。 祖天星见他看了许久,用手指了指说道:“这个地方我不太明白,如何才能让最后击发的力量能增加到足够大呢?” “弹簧!用弹簧就能完美解决!”沈安说道。 他同时想到了这个击发装置的另一种用处——燧发枪的击发器! 第493章 匠人祖天星 神火枪目前还是最原始的火绳引燃,若是能升级成扳机击发方式的燧发枪,那军士们的战斗力又将上一个台阶! “什么是弹簧?”祖天星纳闷的问道。 这又是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果然跟着大人能学到很多东西。 看着他满含求知欲的双眼,沈安立刻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了起来。 “这就是几种常见的弹簧,你这种击发装置所用的是这种,但目前我们的铁器质量还达不到那个韧度,所以很难实现,但若是你能稍稍改进一下这种弹簧,或许也能取到不错的效果。”沈安说道。 顺便解释起弹簧的作用,但这个确实很有难度,毕竟祖天星根本不懂什么叫做金属记忆。 而弹簧有很多种类,有卷尺类的发条,也有一圈一圈向上的那种,还有其他的品类。 目前的生铁,脱碳和融入合金的技术还不够,只能生产出最简单的那种,而且质量还不敢保证。 祖天星听得满头冒星星,但也勉强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点头道:“师傅的话,我全记下了,回头我就去钻研改进一下。” 虽然沈安没答应收他为徒,但他还是以师傅相称。 说完,他便收拾起桌上的稿纸,准备离开。 “天星,你稍等一下!”沈安叫住了他:“我看你确实有些天赋,所以想把你留在身边,从明天起你到工曹衙门当个八品典吏吧!” “啊?”祖天星愣了愣,拜师不成,反倒当上了官? 这来得有些突然啊! 沈安笑道:“你不必惊讶,在我云州,从来都是不拘一格用人才,你无论是木匠还是铁匠手艺都十分精湛,且有创新有想法,当典吏都屈才了。” “不过我现在能给你的也就只有八品官了,日后有机会我还会举荐的!” 沈安不是给他画饼,而是实打实这样想的。 对于身边的人,他从不吝啬! 就好像沈万三如今的官职,若是放在正常渠道,顶多就是个九品校尉,哪里能当得上将军。 “师傅!”祖天星再次跪倒:“徒儿不是嫌官小,只是太过突然,有些诧异!” “好了好了!你怎么又跪下了呢?”沈安对这个好学的小娃娃挺喜欢的,唯独不喜欢他动不动就跪。 再次扶起后,他掏出新型水车的草图,继续说道:“我这里还有个东西,想让你帮忙完善一下。” 祖天星一看到草图,立刻两眼放光:“这就是师傅在白云山让木匠大哥们一起弄出来的让水逆流上山的木器吗?” “并不完全是!”沈安说道:“那个是靠人力驱动,我这个则是靠水力驱动,要用在河流旁边,好让水流入水塔,再通过管道,将水引入到田间,免得耗费大量人力去挑水灌溉。” 沈安所绘的草图,基本已经成形,唯独就是如何让水车驱动螺旋泵引水上塔,在其中的连接处,没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他本想用皮带式连接,可现有的材料很难实现有效连接,沾水的情况下很容易打滑。 而齿轮铰链式,制作链条极为麻烦,无法大面积推广。 “师傅放心,我这就回去好好想想!”祖天星拿起草图拱手说道。 齿轮结构是他的长项,否则也研制不出差速器来。 “好!你去吧!”沈安摆手示意。 事必躬亲是个褒义词,但当你管理的事情多了,地方大了,再这样做,便会让手下人无所适从,很难成长。 祖天星是个好苗子,让他去多想想吧! 等他离开,沈安看了一下天色,还挺早的,回去继续做早餐吧! 也不知是老天爷耍他,还是怎么回事。 刚走到厨房门口,向子非又跑了进来:“大人,靖安王世子来了!” 第494章 靖安王世子来访 沈安颇有些无奈,脱下便装,换上官服。 “他有没有说明来意?”走的路上,沈安问道。 向子非摇了摇头:“他说一定要见到大人才肯说,不过大人你在白云山这几天,赵郡的战局几乎是一边倒的。” 对于战局,沈安并没有感到意外。 梁帝拿走了神火枪的全套生产工艺,其中也包括了火药的配方。 虽然沈安在生产工艺上留了一手,没有把新的生铁锻造工艺附加其中,且在火药配方中也删减了白糖这个威力添加剂。 但神火枪在冷兵器时代,绝对能称得上神器,而且有了火药,梁帝能做的东西就太多了。 比如惊天雷,比如地雷! 有了这些东西加成,梁帝想不赢都难。 “看来他找上门,恐怕也是为了神火枪!”沈安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意,心中也有了应付之法。 “大人所想,和我的猜测一般无二。”向子非点头说道:“不过我觉得可以给他一些。” “为何?”沈安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向子非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侃侃而谈地分析起来。 “大人割据一方,虽然没有高举反旗,但其实早已经是陛下眼中之钉,虽然眼下朝廷为了征伐靖安王向大人示好,可如今局势明显偏向朝廷,等陛下收拾了完残局,下一个便是大人了!” “从目前看来,若是实力雄厚的靖安王和晋西刘氏联军被朝廷势如破竹般剿灭,其他豪族和地方势力肯定会深受震动,甚至投降,陛下完成大一统的时间,可能远比之前想象的要短。” “而大人需要的便是时间!所以我以为,不如卖一些神火枪和火药给靖安王,将战局拖长一些,而我们也能换取宝贵的发展时间。” 沈安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以前你只在行军打仗方面在行,如今玩起政治谋略来,也不遑多让了!” 他所想和向子非差不多,云州的发展已经有了一个长远的规划。 各种材料和物资也都在紧张筹备当中,外部相对稳定的环境已经有了,差的便是时间。 不过他的想法和向子非有一个重大的差异,那便是对象。 程穆遇刺的事情,刚刚才冷却下来,但他却没有忘记。 而且幕后黑手直指靖安王和晋西刘氏,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他都不可能将神火枪和火药交出去。 要不然,他怎么对得起程穆? 他有一个更好的交易对象,那便是距离云州并不算远的安州方氏。 哪里的刺史可是他的老熟人了! 当年的礼部侍郎孙耀阳! 这人因为沈安而升官,其后去了安州担任刺史,双方也时而有联系,而且此人对他虽算不上效忠,但一直都保持着交好的态度。 甚至在沈安还只是个虞衡司郎中时,便以下官自称! 和郭甫、公孙度等人相比,孙耀阳算是沈安认识的官员当中比较长情的。 或者也可以说是比较有眼光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正堂。 皇甫仁轩主动起身拱手道:“沈大人别来无恙啊!” “世子驾临,为何不早先通报?也好让本官出城相迎啊!”沈安笑着迎了上去。 如今双方在名义上,那可是敌对的,所以皇甫仁轩连衣着都是寻常百姓打扮,更别说大张旗鼓的通报,然后再进城了。 所以皇甫仁轩从其口中听到这些话,不仅没有感觉到沈安的好意,还觉得无比的讽刺。 若不是前方战事远超他的想象,赵郡几乎已经处于必败的位置,他定要和沈安当场翻脸。 可现在势不如人,该服软的还是要服软! 尽管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而眼前之人,曾经不过是他正眼都不瞧一下的商贾。 “沈大人言重了,你我自京兆府相识后,便交往甚密,我早已经将你视为兄弟,何必如此客套呢?”皇甫仁轩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刻意提起已是许久前的往事。 “是啊!世子当日在公堂上,救了下官,我至今还历历在目,感激不尽!”沈安心中冷笑,却也没撕破脸。 继续跳好人啊! 你若真有这份兄弟情谊,程穆又如何躺在了病床上? 客套? 我确实只是客套,是你当真了! “我也知道沈大人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才会冒险前来云州。”皇甫仁轩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开口。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沈安心中再次冷笑连连。 “世子想说什么,尽管开口,我若是能帮得上的,定然倾尽全力,但若是有心无力之处,也还请世子见谅。”沈安假意说道。 尽管他没打算卖神火枪给靖安王,但也不想彻底把脸撕破,毕竟对方的势力范围在赵郡和甘州。 而这两个地方都和云州接壤,万一对方战败把怒火撒到他云州来,可就不是闹着玩了。 面对残兵败将守下云州不成问题,可流寇过境,云州好不容易赢来的大好发展环境便没有了。 到时候又是土匪横行,流寇猖獗!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一幕! 听到沈安含糊其辞,皇甫仁轩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阴冷,但还是强按下心中的不悦:“沈大人这个忙一定能帮上,我也不遮掩了。” “我此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请沈大人也将神火枪图纸献出,我们定然会为你保密。二是请沈大人为我们提供一批现成的神火枪和弹药,数量越多越好。” 沈安听到这里,用手扶了扶官帽,尴尬的笑了笑:“世子莫非是在跟本官开玩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那些虚妄之言又何必开口呢?你与太子之间势同水火,就是梁帝也和你有所嫌隙,难道你以为他们收拾完我们之后,会放过你吗?” 皇甫仁轩起身说道。 梁帝和太子与沈安之间的关系,别人可能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他却一清二楚。 “而且你别忘了,你身旁还有一个益王!他可是一颗随时能将你引爆的惊天雷!”他继续威胁说道。 如果说沈安和梁帝父子间,还有可能缓和关系的话,那太子和益王却绝对是只能存一人的。 “世子这是在威胁我吗?”沈安脸色突变,瞬间阴冷下来,口中暴喝:“来人,将靖安王世子请下去,上奏朝廷,请陛下定夺!” 第495章 最重要的事,耕田 闻声,门外立刻冲进来几名衙役,将皇甫仁轩团团围住。 一旁的向子非大惊失色,刚刚不是说得挺好? 大人还对他的建议大加赞赏,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呢? “大人三思!”向子非赶紧说道,同时摆了摆手,让衙役们先行退下。 衙役有些茫然地左右看了一眼,也不知到底该听谁的。 “哼!沈安,你们两何必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本世子今日敢来就不怕被你拿下!” “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与虎谋皮只会自食恶果,最后死在梁帝父子的刀斧之下!” 皇甫仁轩倒也十分有胆色,竟没有丝毫怯意,昂首说道,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沈安闻言,冷笑起来:“不劳世子费心,本官身为大梁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为忠义!就算刀斧加身,本官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将世子请下去,严加看管!不要怠慢!”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衙役们没再犹豫,将皇甫仁轩直接拖了出去。 “沈安!你倒行逆施!日后定然被乱刀分尸,举家受戮!” …… 皇甫仁轩歇斯底里的骂喊声,不停地从外面传来,直到消失在后院,正堂才恢复了平静。 “大人,你……”向子非不明所以,纳闷开口。 却被沈安伸手拦住,他戏谑一笑道:“我刚刚夸你谋略有了进步,但还不够成熟。” “愿闻其详!”向子非丝毫不在意沈安对他的评价,问道。 跟在沈安身旁也有些时日了,在谋略方面他自愧不如,就连他所在行的行军打仗,也略逊一筹。 他打心眼里对沈安佩服! “自从我们进入龙朔以来,经历了四姐和暗影两个细作之事,虽然都被我们识破,但你敢保证城中没有其他细作吗?”沈安反问道。 这…… 向子非主管一州军务,情报之事也属其管辖范围。 只是云州地广人稀,他在这个方面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也没人可用。 对于沈安的问题,他并非答不上来,因为答案绝对是肯定的,只是主管情报,却掌握不了敌人细作的情况,有些惭愧。 沈安继续说道:“皇甫仁轩虽然乔装打扮而来,可谁也不敢保证他此来的消息会不会泄露出去,更不敢保证我们和他做交易的事情,会不会泄露出去。” “所以我们必须摆明姿态,至于皇甫仁轩能不能留下,那可就不是我们能掌握的了。” 听到这话,向子非低头沉吟,片刻之后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明白了!大人假意拿下皇甫仁轩,只是想给朝廷一个交代,再找个机会,将他放了,顺便让他带走一些神火枪,这样……” 说到此处,他见沈安的眼神看了过来,立刻会意,没有再说下去,两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两人踱步走出正堂,绕到僻静的后院旁若无人之处。 沈安压低声音说道:“你现在立刻去安排,找两百个靠谱的兄弟,夜里行动,一路将皇甫仁轩送到雁荡关,悄然离开便是。” “另外,你到了雁荡关后,先别回来,转道去一趟安州,面见安州刺史孙耀阳,就说云州的故人来了,我有一封书信转交给他。” 向子非又皱了皱眉,大人所说,似乎跟他所想,又有些出入。 怎么突然又要去安州了? 孙耀阳这个名字他略有所闻,只知此人跟大人关系非同一般,但具体好到什么程度,却不得而知。 “大人,你让将靖安王世子救走,却悄然离开,难道大人不是想和靖安王做交易吗?”他问道。 在他看来,沈安既然打算放了靖安王世子,那肯定要和对方有进一步接触才对。 沈安摇了摇头:“靖安王地处我们卧榻之侧,我们对其只能暗中支援,并消耗其实力,而不能让他坐大,否则便是养虎为患!” “而且暗影之事直指赵郡,靖安王两父子难脱干系,我虽与他虚与委蛇,但却已经把他们视为敌对,所以绝对不能有任何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安州刺史孙耀阳与我关系匪浅,安州又与赵郡、甘州接壤,有着唇寒齿亡的联系,我要把神火枪卖给安州,再经安州之手卖给赵郡。” “孙耀阳轻易不会出卖我们,如此的话,神火枪突然出现在赵郡,我们也能找个借口脱身,另外还能从中赚取大量的粮食和资源。” 他娓娓道出心中的计划。 当然他绕了这么一大圈,除了为安全着想,还瞄准了安州大量的硝石矿。 当日在江淮,便是沈小路从安州带来了大量火药,才得以制造出惊天雷和地雷的。 听完这些话,向子非才算是彻底想通了。 不得不说,大人说他谋略还不够成熟,已经是客气的了。 和大人相比,他之前所想,确实欠缺了许多考虑。 就好像救出靖安王世子一事,他以为是示好,其实只是不想这么快惹下麻烦。 而且对方来意明显,除了想要神火枪,还想趁机拉拢。 如果公然挑明身份的话,靖安王世子便可以借此大肆宣传,从而将云州陷于与朝廷作对的一面。 大人悄悄救下,就算对方真想借题发挥,云州也能处之泰然。 滴水不漏! “我立刻去办!”向子非看向沈安的眼神中,再次增添了不少仰慕,拱手一拜之后,旋即离开了后院。 沈安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腰间,装酒的小葫芦,已经被青羽没收了。 好吧! 之前醉酒出事,确实应该警醒了! 他看了一下天色,已经不早了,估计两个娘子都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怕是早餐也都吃完了。 别样惊喜是没戏了,那就改天吧! 收拾了一下心情,他让人叫来上官婉容,一同出城巡视。 开春播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一件事之一! 龙朔城南是开垦的主要方向,一眼望去皆是良田。 百姓们人山人海的身影,在田地间来回忙碌。 有肩挑扁担,运送土豆种块和小麦种子的,有弯腰播种的。 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一队队的城防营军士,在来回巡逻。 和其他地方埋头苦干的百姓不同,这里的人都欢声笑语。 第496章 土地制度 “终于看到盼头了!古话说得好,种下的是种子,收获的是来年。” “咱们云州多少年没真正种过地了,好怀念这青苗的味道啊!” “是啊!我听说大梁其他地方都开始打仗了,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咱们也能看着别人流离失所,自己却安居乐业啊!” 百姓中,有些年纪大的老人,不由得感慨起来。 大梁和西魏打了百余年的仗,他们云州就受了百余年的苦。 眼下的宁静,虽然不知能持续多久,但他们已经知足了。 本就是朝不保夕,随时没命的人,能多活一天也赚了一天。 更别说沈安给他们带来的生活,虽算不上大梁人上人,但也能三餐饱腹。 “大人,你是个好官!若是你能当上皇帝,天下人便都会和我们云州一样感激你!” 不远处,沈安和上官婉容端坐在马上,上官婉容说道。 “这话你可别瞎说!要杀头的!”沈安被吓到了。 别说他现在还没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和实力,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当皇帝这种事情,也不能随便喊出口的。 缓称王的道理,亘古不变! 除非他已经拥有碾压天下所有势力的资本! “是下官唐突了!请大人恕罪!”上官婉容也自觉失言,欠身说道。 “言重了!” 沈安也没往心里去,用手指着远处忙碌的百姓问道:“目前田地的播种,你是如何规划的?” 上官婉容立刻回道:“回大人话,眼下龙朔城外开垦的土地共有三十一万四千七百六十二亩,其中最靠近城池的十万亩地,全部用于播种土豆,剩下的除了一万亩地用来播种苜蓿,其他都播种的小麦。” “目前土豆差不多已经播种完毕,而苜蓿因为是军中战马所用的马料,所以是城防营负责,据了解,也已经全部播种。” “小麦播种却最为迟缓,只有靠近云水的不到五万亩,一来因为人力问题,二来则是灌溉用水跟不上。” “现在灌溉用水主要是靠之前在田地附近打下的水井,但根本无法满足所有的用地,而且之前大肆打井取水,已经让新开的无水可取。” 她这个县令十分靠谱,对于沈安的问题,不仅准确回答,而且举一反三。 沈安颇为满意,搭手放在眉间看了一眼:“水源问题,确实是个亟待解决的事情,如今已是三月中旬了,再拖下去,小麦怕是很难赶得上了。” 问题绕来绕去,又回到了灌溉上。 可惜水车的问题,今早才让祖天星去思量对策,一时半会怕是很难有好的办法。 “你跟万三说,让他组织城防营和新军营的军士,除必要的巡逻人员外,所有人赶牛车去河边拉水!先解决燃眉之急,其他我再想办法。” 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可又不得不为之。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几十万亩地荒了吧? “是!”上官婉容应道,随即又开口询问:“大人,下官还有一事想讨教大人。” “说!” “之前大人颁布告示,称要在万人完婚之后,将土地分配给各家各户,不知以后如何保证衙门的税赋收入呢?”上官婉容问道。 土地改革,是沈安接下来要重点推进的工作。 就算上官婉容不问,过段时间他也会召集所有心腹前来商议。 毕竟之前只是提出了一个方向,具体实施还需要完善其中的很多细节。 沈安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会这样问,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想法?” 他并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的人。 而且深知古人的智慧其实一点不比他差多少,只是古人的见识不足,才让他有机会大展才华。 上官婉容会突然提起土地改革的事情,定然是有的放矢,想给他分忧。 “大人明鉴,其实大人所说的土地全部收归公有,再分配给各家耕种的策略和先秦的井田制并没有多大区别。”上官婉容徐徐开口,不过这话却有些难听,似乎直接否定了沈安的计策。 “只是短暂破解了百姓只种私田,不种公田的弊端,但却依然会有问题存在,如果按收成的比例收取税赋,那谁来核准其中的收成呢?” “如果是由百姓自报收成的话,起初百姓感激大人的活命之恩,定然会如实上报,可长此以往,定然会有人偷奸耍滑,造成府库空虚。” “而且没有分配出去的公田,百姓们最后也定然会弃而不种,最后免不了荒芜。” 听完上官婉容的长篇大论,沈安微微颔首。 她考虑的这些问题,确实可能存在。 自古以来,华夏历经了井田制、屯田制、占田制、均田制等诸多的田亩制度,但无一例外都有其弊端存在。 沈安提出的公田制,是想兼顾井田制和屯田制的优缺点,既保证百姓对土地拥有使用权,又能确保土地的收成能补充府库。 不过如何做到这两个保证,却是一件需要仔细琢磨的事情。 “我所想的是,以各家分配到的公田收成为基准,公田收成越高,则分配田地的抽成比例越低,超过一定数量的,直接免收税赋,以确保百姓对公田耕种的积极性。” 沈安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太妥当,继续完善道:“比如公田亩产一千斤,高于这个数额的便可以免交,低于这个数额的,由私田补足。” “这倒是个好方法,但大人现在是将所有高产的土豆都划为公田,而将小麦分配给百姓,若是各家分配的土豆田未达到标准,可能几亩小麦都不够补足的。” 上官婉容再次对沈安的话,提出了疑问。 而且这个问题,是非常致命的! 土豆亩产可能会超过三四千斤,而小麦却只有两三百斤。 如此的话,土豆欠收一成,便会要了百姓一亩地的收成。 到时候城中百姓定然会以为沈安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想借此盘剥,和其他贪官污吏也就没有两样了。 这个细节,沈安之前还真是没有想过,听完后立刻皱起了眉头。 集思广益果然是对的! 否则岂不是要惹下千古骂名?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沈安问道。 不耻下问同样是个美德,尤其是对于身居高位者而言,更是如此。 要不然光有集思广益,没有不耻下问,得到的建议也只是恭维的虚言。 上官婉容拱手说道:“下官以为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便是将所有田地全部分配到户,若是以土豆产量真的能达到大人所言的几十石之多,百姓们自家食用绝对有多。” “我们实行粮食统一收购的制度,限制民间自由买卖超过十石以上的粮食,届时我们便可以将粮食收储到府库。” 沈安顿时眼前一亮,甚至感觉这种方式好像有些耳熟。 后世华夏在刚刚包产到户的时候,不也是实行这种统一收购的制度吗? 第497章 国企模式 “可是我们用钱去收购粮食,却免除土地上的税赋,钱从何来?”沈安问道。 按照上官婉容的建议,土地虽为公有,却将所有权和生产权都给了百姓,而以现在的云州来看,除了土地能产生税收外,便没有其他渠道了。 这法子若是用在商业发达,能够收取大量商税的,可能施行无碍,云州却似乎行不通。 对于这个问题,上官婉容似乎早有对策,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颗土豆苗和远处的水井。 “大人之前不是说土豆种块是你的独门绝活吗?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另外大人正在为百姓谋划灌溉的事情,水也算是一种资源吧?” “不不不!”沈安立刻否定了她这种想法。 土豆种块的培育方法,虽然是他独家,可绝对不能作为控制百姓的手段。 定价太高,百姓无法从土地中谋利,甚至无法存活,那还不如直接收税。 而水本就是最重要的生产生活要素,只是帮百姓们从河中引流过来,便要收钱,听起来也有些雁过拔毛的意思。 “那大人有何想法?”上官婉容没想到沈安会一口拒绝,微微有些失落。 “暂时还没想到。” 沈安摇头,目光投向了远房,不由得感慨起来。 当家难啊! 当一州的家更难啊! “算了,你今天跟我说的,我回头会再好好想想,或者改天等程大人身体好些,再一同商议此事吧!” 他收敛了一下心神,下马走进了田间地头,脑海中却还是思绪万千。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咋就没别人那般好运,直接来个系统什么的呢? 要不然,哪用得着什么事情都自己操心啊! 查看了一上午的播种事务,回到衙门正好到了吃中饭的时间。 两个美娇娘正在饭厅等候,看到他满身泥土的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相公,吃饭了!”两人一人搀着一个胳膊,温声细语地异口同声道。 有这待遇,沈安一身的疲惫和麻线一般的思绪,瞬间消失。 饭桌上的菜式并不多,但看起来十分精致,只不过都是蒸煮出来的,让沈安有些提不起胃口。 不过看着两个如花似玉,又温柔似水的娘子,沈安裂开嘴笑道:“让我猜猜这个蒸肉是谁做的。” “是我家玉卿吧?” “猜就猜,相公为啥动手动脚的啊!” “嘿嘿,因为相公不喜欢吃肉,喜欢吃豆腐!” “这道蒸鱼应该是娘子你做的吧?”沈安调笑伸手,在青羽脸上滑过。 青羽撅了噘嘴:“你是不是看上面的刀功不行啊?才猜的我吧?爱吃不吃!” “瞎说!谁说我娘子刀功不行?有种站出来,我非把他撕成两半不可!” “噗嗤~~~” 听到他诙谐的言语,两女顿时笑了起来。 青羽抬手给他夹了一块鱼头:“快吃吧你!食不言寝不语,没学过啊!” “嘻嘻!学过是学过,只是不知道昨晚睡觉的时候,是谁不停的在叫啊!”沈安挑了挑眉,朝青羽抛了个眉眼。 霎时,两女的俏脸都泛起了红光。 “哎哟!” 沈安只觉两只胳膊上同时被掐住,惨叫起来:“放……放手!痛!痛!痛!” “哼!不理你了!”宫玉卿脸皮薄,嗔怒就要走。 沈安一把拉住她:“别啊!相公只是开个玩笑,不说了不说了!” “那还差不多!”宫玉卿重新坐下,问道:“相公你上午到城外视察农耕的事情吗?” “是啊!”沈安忙了一上午,确实有些饿了,不再打闹便把头埋进了饭碗里,满嘴的饭菜嘟囔道:“情况不太乐观,水太少,还有好几十万亩地没有播种。” “你不是在搞一个水车吗?还没弄好吗?”青羽问道。 “快好了,就差一个连接设备,我已经让人去弄了!” 沈安把口中的饭菜用力咽了下去,不得不说青羽做的菜确实有待改进。 改天要把炒菜的手艺传授给她才行,否则天天吃这种饭菜,太难受了。 “我看相公你刚刚走进院子的时候,有些愁眉不展,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不如说出来,让我们也出出主意。”宫玉卿问道。 她比起青羽要细腻得多,从沈安进院便发现了他有些愁绪,本想坐下便开口询问,没想到被沈安的调侃给打断了。 “还是之前提起的土地改革问题,刚刚上官县令提出了一些疑问,我一时间想不到很好的对策。” 沈安也不瞒着,他可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觉得工作上的烦心事,不应该带回家里。 既然已经是一家人,有问题一起解决才是正确的。 这才叫同富贵,同患难嘛! 沈安把上午和上官婉容的对话,简单叙述了一遍,随后说道:“上官县令的建议倒是很好,现在最难的便是钱的问题。” “可是现在云州既没有做生意的商贾,也没有什么能卖出去的货物,去哪里弄这么多钱来收购粮食。” 本来他是做生意的老手,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云州人口就这么一丁点,商贾更是一个都没有,想做生意想收商税也没有对象啊!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钱从哪里来,总不能收购了粮食,又从老百姓手中抢钱吧?”青羽歪着头。 “是啊!总不能……等等!抢钱不行,但是我们可以把钱从百姓口袋中再掏出来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安突然灵光一闪。 没有做生意的商贾,那就州衙自己开商铺嘛! 国有企业模式嘛! 这个我熟! 百姓们不用交税了,还能通过种地换来大量的钱财,那就刺激他们消费啊! 后世的gdp计算方式中,消费可是重中之重! 若是能在云州形成一个相对闭环的内需环境,倒也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掏钱出来?你什么意思?还真打算抢啊?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可别乱来!”青羽大惊问道。 宫玉卿却好像看出了什么,拉住青羽说道:“别瞎说,相公是个好官,怎么可能去抢钱呢!他一定是想到了办法。” “还是玉卿最懂我!”沈安虽然夸赞宫玉卿,却把手伸在青羽的香肩,用力揽在怀中:“百姓们有饭吃了,是不是得穿衣用度?咱们卖衣服卖东西给他们,钱不就回来了吗?” “你的意思是?以府衙的名义做生意?万万不可啊!” 这次轮到宫玉卿大惊失色了。 朝廷并不是没做生意,就好像盐铁、酒水都是专售,但那都是卖给指定的商贾去经营。 直接下场做生意的衙门,还从未有过! 毕竟大梁的士农工商观念还深入人心,朝廷作为最高级的士族聚合体,怎么可以沦落为最卑贱的商贾呢? 以前沈安虽然出身商贾,但现在身份不同了,以官身做生意,那可是大麻烦。 消息要是传到御史台,怕是要被弹劾到怀疑人生! 第498章 不能逼迫太紧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玉卿你放心,这事情咱们可以偷偷的办!”沈安一眼看穿她的担忧,笑着说道:“有句话叫做官商不分家,我不以自己的名义从商不就行了。” 说话间,他眼神不停地瞄向怀里的青羽,露出坏坏的神色。 “我?”青羽用手指了指自己:“不要吧?我压根不会做生意,我怕把生意给搞砸了!”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找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帮你忙!”沈安朝她眨了眨眼:“十三你们应该见过的,我会把他从京城叫来帮你。” “那你干脆让他直接操办不就行了,何必要带上我呢?”青羽依旧有些不乐意,噘着嘴不爽道。 “城中百姓现在对我们信任有加,若是突然出现一个外来的陌生人,怕是很难把生意做开,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刺史夫人,这就是个活招牌啊!” “再说了,我们家青羽貌美如花,人家人夸,我打算先从布匹生意着手,到时候你穿着一身紫衣,肯定会成为全城的热潮。” 沈安笑嘻嘻地说着,顺便捧了一下青羽。 “可……” “别可是了!”宫玉卿掩嘴一笑:“妹妹你就答应他吧!以后赚到钱,都存咱们姐妹口袋里,让他找我们要!” 青羽闻言连连点头,这个理由说服了她。 在沈安的四个女人中,青羽无论是出身还是地位,都是最低的,就连最拿得出手的功夫,也远不及宗师境界的蔺茯苓。 虽然沈安一直强调,四人都是平妻,但她始终有种自卑的感觉。 在宫玉卿面前,还不算很浓重,可若是以后面对蔺茯苓和荣锦瑟,怕就不一样了。 眼下便是个机会,能帮沈安做一些事,甚至以后还会成为整个云州的钱袋子。 地位便能陡然提升! “相公,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故意绕了个这么大的圈子,想让我有自己的事业?”青羽想着想着,竟有些感动起来,眼眶泛红。 青羽以为这是沈安早就看穿了她的自卑,才故意安排的。 “嗯……”沈安看出她的不对劲,可又说不上缘由。 宫玉卿却十分清楚青羽的心理,看沈安不知如何回答,赶紧插嘴道:“好了好了!你们俩一个为娘子,一个为相公,搞得我倒成了外人。” “姐姐!”青羽羞涩地喊道,低下琼首,瞬间从脸红到了脖颈。 沈安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但营商的事情解决了,他心情大好,也就没在意这些细节。 三人大快朵颐,吃完中餐后,沈安小憩半个时辰,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派人飞鸽传书到京城,让十三尽快带着一群熟练工人赶到云州来。 然后又亲自去了一趟书院,找祖天星一同商议水车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头绪的情况下,他又去了城防营找沈万三。 向子非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救人”,只等城防营这边放水了。 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次日清晨。 大梁京城,御书房。 李德海匆匆推开了门,手里拿着一份刚刚从龙朔传来的书信。 “陛下,云州那边传来的紧急消息!” 梁帝正埋头处理奏折,最近全国上下战火纷飞,虽然赵郡方向凭借强悍新军势如破竹,已经攻陷永泰、康城等重镇,但其他方向却接连传来失利的战报。 不过他却认为,主动向世家豪族开战并没有错! 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各地却能在短时间内,高举反旗,其背后做了多少准备,可想而知。 这颗毒瘤不早点除去,等到日后定然是越加壮大,更难根除! 听到李德海的话,他猛然抬头,满含血丝的双眼中,冒出浓浓的凛冽杀气:“沈安也反了?” 这是他最担心的一个方向,因为他正打算将白无极从代州抽调南下,支援鄂州等地,若是云州出了乱子,那可就难了! “没有!”李德海赶紧解释道:“日前逆贼皇甫仁轩去了云州,沈安直接扣下了……” 还未等他说完,梁帝顿时脸上一喜:“这真是太好了,我倒要看看那老贼还要多久投降!赶紧命沈安将皇甫仁轩交给白无极!” “可是,昨夜逆贼又被人劫走了!”李德海也不想扫了陛下的兴致,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隐瞒啊! “什么?沈安手下军士,比朕的新军还更厉害,怎么可能让人从龙朔逃出?”梁帝显然不信,咬牙切齿地骂道:“定然是沈安不想得罪老贼,才故意放他走的。” 对于这种说法,李德海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按照信中所说,本来皇甫仁轩被抓拿一事,探事司的人都很难察觉,是逆贼被救走之后,龙朔城防营全城搜捕,才把事情捅出来的。” “如果沈安真的是想故意放走皇甫仁轩,怕是没有这个必要,弄得满城皆知,直接悄无声息地送出城去便可。” 梁帝闻言,脸上的怒容稍稍退去些许,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后,缓步走到窗台前。 “可如果沈安是故意这样做的呢?” “就算他是故意为之,也足以说明沈安在明面上绝不会背叛朝廷,以目前的局势来看,陛下不宜再逼反沈安。”李德海说道。 梁帝深吸一口气,双目微眯地看了一眼窗外:“你说的没错,他这样做或许就是为了向朕表明心迹,他并无反意。不过此子实在太过狡猾,不得不防。” “你传旨白无极,他原有的五万天子御卫继续镇守清水关,新训练的五万新军,立刻启程,赶赴鄂州,交由鄂州刺史傅志龙统一指挥。” “是!” 李德海应声说道,用手摸了摸龙案上的茶杯,轻声说道:“陛下,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喝点参茶休息一会吧!”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梁帝摆了摆手,伸手将窗户带上。 山河凌乱,风雨飘摇,他也不容易啊! 而此时的皇甫仁轩已经敲开了雁荡关的城门,他朝着身后通体黑衣,黑巾蒙面的向子非等人拱手说道:“仁轩谢过各位壮士救命之恩,如今已到雁荡关,不如到王府一坐,让仁轩一尽地主之谊!” “谢世子盛情,我等不能离开龙朔太久,否则会引起沈安怀疑,改日再来拜访!”向子非说完,没等皇甫仁轩再开口,便直接勒转马头,绝尘而去。 只是他并没有离开多远,便脱下身上的夜行衣,将大部分手下打发回去后,带着两个班的随从,又朝着雁荡关折返回来。 虽然去往安州,还有另一条路,但过关穿过赵郡,是最近的道路。 皇甫仁轩自然不知道这些,虽有些好奇救他出来的是什么人,但人家不愿意多留,他也强求不了。 第499章 把沈安当成了比较对象 回到王府后,他直奔靖安王所在的书房。 此时的靖安王也是满头的包,前线军队已经节节败退,虽然勉强在距离赵郡城往南八十余里的马陵县挡住了朝廷大军。 但这并非守军功劳,而是朝廷大军狂奔上百里之后,也需要休整,才暂缓了进攻的势头。 “你回来了!沈安是不是没答应?”靖安王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过去,有气无力地说道。 “确实没答应,不过他抓了我,又放了我!”皇甫仁轩点头又摇头,异常认真。 他逃出之后,一直心有余悸,劫后余生也没时间多想。 可刚刚回王府的路上,他仔细地想了一下。 龙朔虽然如今并无战事,但也是个防守严密的县城,从外面播种时还有军士巡逻便知道。 可他被救得太突然,而且回来的路上太顺利了! 若不是沈安有意为之,光靠救他的那一两百人,怕是很难。 “什么意思?”靖安王一下子挺直了腰杆,上下打量了几眼儿子:“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他只是把我关了起来,然后……”皇甫仁轩把在龙朔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后,继续说道:“我猜沈安现在的态度是墙头草,既不想公开反叛朝廷,又不想得罪我们和其他势力。” “可他若是不把神火枪交给我们,我们最后定然都会输。”靖安王脸露哀容,悲叹一声。 他控制着赵郡和甘州,所以和北夏、西魏都一直有着秘密联系,能够获得大量的优质战马。 所以借此训练了许多战斗力强悍的骑兵,这是他一直能雄踞赵郡、甘州的资本。 可神火枪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神火枪虽然射程不远,可杀伤面大,特别是在骑兵对冲的时候,几乎是一枪倒一片。 “父王不必过于沮丧,沈安既然态度摇摆,就说明咱们还有机会!神火枪虽然厉害,但在攻城战中,却体现不出其威力,只要我们坚守住马陵县,也并非不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皇甫仁轩安慰道:“其实梁帝的压力一点也不比我们小!” 朝廷现在是四面楚歌,除了京城附近的核心州郡,几乎都已经倒戈。 所以在他看来,梁帝希望速战速决,一来可以震慑其他世家豪族,二来迅速解决北地战事,便可将徐昊天的主力抽调到其他方向。 “可我们能守住马陵吗?”靖安王可没有他那样的信心,沮丧问道。 “我立刻启程,亲自到马陵守御,有我这个世子在,守军的士气定然可以高涨,而且我相信神火枪也绝不是不可战胜的!”皇甫仁轩慷慨说道:“而且沈安一定不会将他云州暴露在朝廷的兵锋之下。” 他自觉胸有韬略,却一直没有在真正的战场上展现过。 此去马陵,定要干出一番大作为来! 像沈安在落霞山那般的大作为! 不知不觉中,皇甫仁轩已经把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沈安,当成了心中想要攀比的对象。 “不行!”靖安王当即不答应,他有儿子四个,但除了皇甫仁轩,其他三个都是草包饭桶,不值一提。 他可不想自己唯一的好儿子,死在了马陵! “父王,儿意已决,往父王允准!”皇甫仁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我靖安一脉乃是先帝嫡传,遭梁帝奸计才错失九五。” “如今梁帝更是以莫须有之名,以皇帝之威讨伐,连克我数县之地,兵锋锐利直指赵郡,此乃是我靖安一脉危急存亡之秋,我身为世子,纵马革裹尸也要血洒赵郡,扞卫靖安一脉生死。” 慷慨激昂的言词,把神情颓废的靖安王也感染得为之一震:“好!好!好!这才是我靖安王的儿子!” “父王允了!且与你同去!若是你战死沙场,父王让梁帝全家为你抬棺!” 他仿佛在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身影,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豪气干云。 那时候也曾仗马驰骋,是军中赫赫有名的悍将,与北夏之战光芒闪耀。 也正因为此,才得到先帝和太后的刮目相看,虽非嫡长子,却成为储君的最热人选。 只是岁月不饶人,曾经的辉煌已经成为历史,他现在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 虽争霸天下之心,还未彻底泯灭,可却已经有心无力,再也拿不起枪,操不起刀了。 所幸,他还有个儿子,继承了他当年的风采! 他深感欣慰! 死,和足惧哉! 反正赵郡、甘州失败之后,他靖安王一家也免不了一死! 不如壮烈一些! “父王,你不能去!沈安之事定然还未了结,你还要坐镇雁荡,随时作出回应!不管沈安用什么方式支援我们,我们尽管答应就是!”皇甫仁轩摆手道。 他始终相信沈安抓他又放他,绝不止是想两边讨好这么简单。 一定还有后招! “你觉得他会如何做?”靖安王雄心壮志一番后,精神恢复了不少。 皇甫仁轩摇头道:“还不清楚,但沈安惯常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抓我放我便是暗度陈仓的伎俩。” “云州东面是代州,西面是咱们的甘州和安州,南面是咱们的赵郡,如果他真想暗度陈仓的支援我们,我相信一定是透过安州。” “据我所知,安州孙耀阳似乎和沈安交情匪浅,虽然如今安州是在方氏手中,但孙耀阳在安州也拥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双方存在合作的基础。” 没想到,他洞若观火,竟把沈安的谋划分析得相差无几。 着实是王侯子嗣中的翘楚! “好!父王就听你的,留在雁荡!”靖安王虽然还没有理清其中的头绪,却还是爽快答应下来:“不过你去马陵,务必要小心谨慎,若是守不住,也不必在意一城一池得失!” “父王放心!我定可以守住马陵!” 皇甫仁轩拱手说道。 两父子随后又商议了一些其他事情,靖安王便亲自出城相送。 距离雁荡关数百里之外的安州,向子非和随从悄然入城。 虽然安州方氏也高举反旗,但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安州距离交战的贺州边界较远,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多战火的波及。 城内既没有戒严,也没有其他地方随处可见的军卒调动。 向子非十分顺利地找到了安州刺史府。 “来者止步!”衙役手持杀威棍,喝住了他。 第500章 凭什么比我站得高 “在下从云州而来,受刺史孙大人的故交所托,有一封书信代为转达。”向子非客气地说道。 “云州?”衙役看他衣着华丽,且举止端庄大方,一时间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对视一眼后问道:“书信在何处?” “孙大人故交特意嘱咐,书信一定要面交孙大人,所以还请两位通传一声,想来孙大人听到云州故交二字定会亲自出来。” 向子非自然不会把书信交出,里面的内容他不知道,但其中可夹杂着一份给朝廷的神火枪图纸。 这东西可是有市无价的宝贝,多少势力想抢着要呢! “这……”两个衙役再次对视了一眼,犹豫片刻后,其中一人说道:“你看着他,我去通禀门房大人。” 安州是个上州,官员配置可比寒碜的云州庞大得多,刺史更是一方诸侯,不是随便来个人,随便那个衙役都能见到的,要先经过门房典吏,再上达刺史。 过了一会,衙役又匆匆跑了出来:“你随我去见门房大人!” 向子非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随他进了刺史衙门。 门房典吏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看到向子非进来,上下扫了一眼,问道:“就是你……要见我们刺史大人?” “是!” “既然你说是刺史大人故交,又没有什么凭据,我来问你,你可知大人长相如何?” 肥胖典吏轻车熟路地试探性问道。 “这……”向子非还真不知道孙耀阳长什么样子:“我是受孙大人故交所托,并未见过孙大人。” “哦!那你的朋友是谁啊?” “我朋友说,一定要面见孙大人才能告知。” “明白了,其实你也不知道你的朋友是不是孙大人故交,对吧?” 向子非被他的话问懵了,几个意思? 一个门房典吏还有这么多话要问? “这个我知道,我朋友曾和孙大人一同在京城为官。”他说道。 “孙大人确实曾在礼部担任过侍郎一职,不过京中官员甚多,是不是故交那就不一定了!” 肥胖典吏问得差不多了,看他一问三不知,想来这个故交也只是浅浅的交情。 “懂规矩吗?”他将手放在桌上,摊开巴掌勾了勾。 “什么规矩?” 向子非微微皱眉,似乎明白了。 他是月照人,家族在月照虽不算豪族,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和小吏打交道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 后来到了云州,紧跟在沈安身边,更没受过小吏的气,而且沈安手下本就是一团和气,也不存在受气一说。 没曾想到了安州,没见到孙耀阳,却先感受到了安州小吏的刁难。 都说阎王好说,小鬼难缠,果然如此啊! 其实给点钱也就没事了,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读书人的执拗,这个时候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既然不懂规矩,那就请回吧!孙大人日理万机,哪来那么多时间见你这个闲人?”肥胖典吏嘴角一歪,冷笑道。 “我是受孙大人故人所托,怎么是闲人呢?”向子非脸上闪过愠色。 想让我给你送礼? 你怕是受不起! 我好歹也是朝廷四品,你这个门房典吏,连品级都没有! “呵呵,故人所托,我还是皇帝故人呢!” “你说是就是了?” 肥胖典吏一看向子非不上道,还想赖着不走,顿时脸色阴冷下来:“别怪老爷我没提醒你!这里可是刺史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话音落下,他一巴掌拍在桌上。 门外立刻跑进来两个衙役,虎视眈眈地看着向子非,只要他有任何轻举妄动,便准备出手制住。 “立刻滚!敢再多说一句废话,别怪老爷我不客气!”肥胖典吏嚣张抬手一指,厉声喝道。 向子非心中怒火爆燃,可好汉不吃眼前亏,扭头便走出了门房。 回到住处,立刻将随从的两个班军士叫来:“你们都到刺史府门口守着,看到刺史官轿出来,立刻回报。” 沈安交代他的事情,不能耽搁,正常渠道进不去,那就只能走偏锋了。 或许是老天爷也知道他要办的事情紧急,随从军士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跑了回来,说刺史的官轿出来了。 向子非没有丝毫耽搁,拿起书信便立刻冲了出去。 刺史衙门外的街道上不时传来敲锣的声音。 “当!” 一声锣响,向子非从人群中跳了出来:“草民有冤情上诉,请刺史大人为民做主。” 他也没跪,演得有点假! 可在沈安手下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昂首挺胸,他现在就是见到皇帝,也不愿意跪拜。 人生而平等,凭什么你就比我站得高? 官轿停下,站在旁边的肥胖典吏,立刻认出了他,脸色一寒,马上说道:“大胆刁民,竟然阻拦刺史大人的官轿。” “来人啊!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其实他内心慌的一批! 以前拦下要见刺史的人,要么给了好处放行,要么也不敢耍花样,最后不了了之。 没想到今天这人竟不按套路出牌! 万一被孙大人知道自己索拿卡要,那可就完蛋了。 “是!”左右衙役立刻一涌而上,就要将向子非拖到一旁,杖责五十。 “等等!” 孙耀阳掀开轿帘探出头来:“让他将诉状交来!” “是……是!”肥胖典吏这下彻底慌了,却又不敢违逆,走到向子非身旁,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给我说话小心点,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后伸手大声喊道:“把诉状呈上!” “不行!”向子非却傲娇起来,冷冷扫了一眼对方,随即看向官轿问道:“敢问轿中的可是刺史孙耀阳大人?草民从云州而来,诉状不能假人之手,必须面交孙大人。” 官轿是官轿,可是不是孙耀阳的那就不一定了。 大州司马和别驾,高配一级,也是三品官员,从官轿上还真的难以分辨。 孙耀阳愣了一下,顿时有些恼怒,还有这等事? 要不是最近安州也卷入战火,安州方氏特意交代,要做好安民之举,他都懒得管这拦轿告状的事情。 没想到你还屁事挺多! 想到这,他放下轿帘,就要摆摆官架子,让向子非循正常渠道告状。 慢着! 从云州而来? 他放轿帘还未缩回去的手,猛地又把轿帘掀了起来:“让他过来!” 肥胖典吏一直注意着官轿里面那位的表情,刚刚轿帘放下,心中大石落下,一听到这声音,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看来大人真的有云州的故交好友! 第501章 召回李二狗 他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元宝,悄悄塞进了向子非手中:“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乱说话啊!” “呵呵!” 向子非鄙视地斜了他一眼,松开手,银元宝落在地上,滚入了人群之中。 这点银子他还真看不上! 他快步走到官轿旁,将沈安的书信递上。 轿帘放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孙耀阳满脸激动地从轿子中走了下来,紧紧握住向子非的双手,却并未多言,而是朝着随从队伍喊道:“立刻打道回府!” “派人去方府,请方家主亲自前来一叙!” 说完,也不坐轿子,拉着向子非就往刺史府方向走,显得极为亲密。 把一班随从看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情况? 这人跟刺史大人关系如此密切,怕不是亲戚吧? 肥胖典吏却没有那么多的好奇,满脸土色,一屁股跌坐在地。 完了! 这次全完了! 送了好些钱,才谋来的这个差事,本都还没捞回来,就黄了! 不行! 得想办法弥补! 他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跟了上去。 刺史府书房中,房门紧闭,外面守卫的衙役,比往常多出了几倍。 等到方氏家主方子龙来了之后,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增加了守卫。 肥胖典吏想靠近,却连后院都进不去。 屋内向子非一言不发,等到方氏家主看完沈安的信函后,伸手说道:“家主、刺史大人,沈大人来之前特意说了,神火枪的图纸你们可以留下,但这封信我要立刻销毁。” “这个当然!沈大人在信中也特意向下官强调了!”孙耀阳连连点头,也不等方子龙答应,直接把信函放进了桌上的烛台之中。 “沈大人既然不想反叛朝廷,为何又要假借我们安州之手,支援靖安王呢?”方子龙对此也没有反对,开口问道。 向子非戏谑一笑:“方家主有何必明知故问呢?大家心照不宣,岂不是更好?” “对对对!心照不宣!”方子龙仰头一笑,端起一杯茶:“为我们的精诚合作,共饮一杯!” “共饮一杯!”向子非拿起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个罄尽,轻轻放下后说道:“事情已经办完,我就不多留了,第一批神火枪和弹药,我们将在三日之内送到这里。” 赵郡的战事焦灼,靖安王的部队,已经显现出了败迹,等不及让安州自己造出来了。 沈安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第一批城防营退下来的神火枪,只等安州这边答应,便可以直接运过来。 “不过方家主,有句话我必须提醒你,这批神火枪和弹药是咱们之间的第一批买卖,之后会不会有,就看你们是否按照沈大人的意思办了。” 沈安拿出了神火枪的图纸,但却并没有将最关键的弹药配方交出,便是为了钳制安州方氏。 不过他也没有把路堵死,承诺了方氏,只要十批次的神火枪卖给靖安王后,便会将弹药配方也一并交出。 至于和靖安王交易的价钱,沈安不管,他只和方氏做交易。 方子龙明白向子非的意思,说道:“请沈大人放心,安州保证不辱使命!” “那下官就不多留了!” “行,那我送送!” “不必!我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 送走向子非,方子龙刚刚还嘻嘻的笑脸,瞬间阴冷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孙大人,你可算是立下大功喽!” “家主什么意思?”孙耀阳反问道。 他和安州方氏是合作大于隶属,因为他牢牢掌控着安州屯卫军和州内的江湖人士。 本来掌握江湖人士,他是没有这个本事的,但无心插柳,沈安之前让他帮忙照顾丐帮,丐帮起初还需要他的扶持,后来在李二狗和林清儿的操作之下,竟稳稳站住了脚跟。 不仅如此,后来李二狗去了一趟江淮回来,竟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武艺突飞猛进,将安州附近的门派都打服了,成为绿林盟主。 两者的关系本就十分密切,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孙耀阳的一大臂助。 但孙耀阳很清楚,李二狗并非是对他投桃报李,而是因为沈安。 他甚至认为,沈安其实早已经算计到了眼下的局势,早早地便将李二狗和林清儿安插到安州来。 对于这个高深莫测的朋友,孙耀阳兴不起一丝一毫的抵抗之意。 “没什么意思!”方子龙冷笑摸了摸颔下并不算浓密的那缕胡须:“孙大人,我方氏大军已经在贺州和朝廷有所接触了,你的屯卫军什么时候才准备动身呢?” “还有这次的图纸,沈安可是明确说了,要由我们方氏负责制造,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当然没有!”孙耀阳直接忽略了前面的问题,说道:“沈大人既然都说了,我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那好!我希望孙大人还是要看清形势,千万不要走错了路!” 方子龙撂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刚出刺史府,方子龙便朝着身后一个干瘦的随从老者说道:“你立刻安排下去,严密监视刺史府和丐帮总舵,有任何动静,即刻回报。” “另安排一队死士,埋伏在云州回安州的路上,把负责运送粮草的丐帮人员,统统截杀,只留头目!” 他要找个借口,把沈安这条线,拉到自己这边来。 看着方子龙离开的背影,孙耀阳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叫来一个衙役,把李二狗和林清儿两人请到了府中。 其实沈安送来的信函中,还有一份是让孙耀阳转交给李二狗两人的。 之所以没让向子非直接去找他们,沈安有另一层考虑。 李二狗和林清儿统率的丐帮,除了孙耀阳和沈小路等寥寥几人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沈安与其之间的关系。 而沈安让人成立丐帮的一个重要因素,便是想建立其自己的情报网络。 情报工作,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502章 你是不是看上我二姐了? “老大终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了!”李二狗兴奋地说道。 他当初不舍得丐帮,在月照跟蔺茯苓学了一身红莲圣教的功夫后,便经江淮回到了安州,沈安一直没有新的指示,他便安心待在这里,发展丐帮。 林清儿皱了皱眉道:“小安一直不想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次却让我们协助运输神火枪进入安州,难道不担心被旁人侦知吗?” “林姑娘放心,沈大人何其聪明,他早已思虑周全,此事一切由我为主,你们只是从旁辅助,最后我会安排你们运送粮草去云州,好让你们姐弟相见。”孙耀阳解释道。 名义上,丐帮是为孙耀阳办事的,所以这样的安排便顺理成章,不会惹人怀疑。 一切都按照沈安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没有出现丝毫的差错。 第一波的神火枪和弹药十分顺利的运到了安州,再转道去了赵郡。 而靖安王囤积的粮草也悄然送出,最后到了沈安手中。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李二狗等人在其中夹带的私活——大量硝石。 整个中原有史以来第一笔军火交易,便在旁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了。 等到李二狗和林清儿带着粮食抵达云州,已经是三天后的深夜。 白云山的一个秘密仓库中,沈安带着秦二郎等候多时。 “老大!想死我了!”李二狗就差直接扑倒沈安了,大老爷们哭得稀里哗啦。 自从月照一别,确实有些时日没见了,而且这段时间少了沈小路等跟班在,连飞鸽传书的渠道都没有,几乎是断了联系。 要不是沈安隔一段时间便会闹出大动静来,李二狗都要以为他死在云州了! “好了好了!你好歹也是丐帮帮主了!”沈安拍了拍他的背。 几天前已经到了云州的十三,眼角也是一酸,泪水唰唰流了下来。 从京城里就跟着沈安的小乞丐兄弟们,对沈安是最忠心的。 因为沈安给他们带来的除了活命之恩,还有再造之恩。 他们当乞丐或许不一定会死,但想像现在这样活得像一个人,却没有可能。 李二狗止住了哭声,抹了一把眼泪:“老大,我想把丐帮总舵搬到云州来,我要跟在你身边!” “我现在的功夫可好了!你不一定打得过我!”说着,他朝秦二郎瞥了瞥:“就是老秦也不一定呢!” 秦二郎最喜欢打架了,一听他这挑衅之意,顿时就来劲了! 跳到一旁,稳扎马步,就要比划比划! 只是他虽然看着李二狗,眼角余光却不断扫向抱剑立下一旁的林清儿。 “好了!你们两个见面不是一起逛窑子,就是打架!”沈安摆了摆手:“赶紧让你的人将粮食和硝石搬进来,以免夜长梦多。” “好嘞!”李二狗爽快答应,却还没忘朝着秦二郎挤眉弄眼:“等忙完,我们好好打一架!” 说完,他便招呼手下兄弟,跑到一边忙碌起来。 林清儿这才找到机会走了过来:“小安,你现在可是天下闻名了啊!” 言语中带着些许的怨气! 姐姐我在安州帮你打拼,你却好像忘记姐姐! 连一封信函都没有! “二姐,四姐之前来过,但被我杀了!”沈安看到她,便想到了柳嫣,心中多少有些伤感。 “怎么回事?”林清儿大惊失色,美眸中透着不可思议。 “这个你不能怪他,事情是这样的!”秦二郎主动凑过来解释道。 林清儿听得瞠目结舌,显然也没想到柳嫣竟会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迁怒于整个沈家,要将沈家置于死地。 “哎!”她长叹一声,脸上的神情黯淡了许多:“算了!这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秦二郎突然一手搭在了她的肩头,难得温柔地说道:“死者已矣,清儿姑娘不必太过伤心,好不容易来一趟云州,不如我先送你到城中休息一会吧!” 此话一出,沈安和林清儿同时扭头看了过去。 “你干啥呢!把手拿开!”沈安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赶紧将林清儿拉到身边:“二姐,别听他瞎说,我也很想你留下,但你不能待在云州。” 林清儿的身份特殊,虽然在丐帮极少露脸,很多人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察觉,一旦被发现后,但凡聪明一点的人,便能从中发现他与安州之间的关系。 从而顺藤摸瓜找到靖安王所得的神火枪来源! “我明白!你搞出的神火枪,已经引得天下各方势力,都派出了眼线汇聚在云州,我确实不适合留下。”林清儿十分明白事理,她招来一个手下,从其手中接过一个鸽笼。 “我们之间的联系之前断了,我带了几只信鸽过来,你也给我们准备几只。” 沈安点头称是:“好的!一会你们办完事就抓紧时间回去吧!” 天色泛白,粮食和硝石,才全部搬完。 林清儿和李二狗又和沈安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徒儿,我……我替你送送他们吧!”秦二郎有些扭捏地说道。 沈安似乎看出了一丝眉目,低声问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我二姐了?” “瞎说!我就是……就是想跟狗哥多聊聊!”秦二郎被他一语道破,眼神立刻躲闪到一旁。 “去吧去吧!”沈安戏谑一笑。 秦二郎是他的铁杆心腹,若是能帮他解决个人问题,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二姐是否愿意? 不管了,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送走他们之后,沈安立刻去了一趟黑虎寨,把鲁铁柱叫了过来。 鲁铁柱现在不仅是白云山兵工厂的厂长,还是云州战略物资储备仓库的管理员。 几乎所有的粮草和生铁等物资,都存放在这里,可谓是责任重大。 为此沈安还专门派了一个营的城防营军士在附近山中布防。 沈安说道:“这些硝石足够我们造出数百万的弹药了,你一定要尽快安排人处理掉,全堆在这里太危险了!” “好,那我们外销和自用的比例如何分配?而且白糖数量也快没有了!”鲁铁柱点头问道。 “按二八开,八成外销,两成自用,白糖还剩多少?”沈安做了第一次军火生意后,发现这是真的赚钱啊! 第503章 真正的生意 赚钱的原因在于,铁矿他能自产,木炭他能自产,硫磺他也能自给自足,就连硝石矿等到飞云县那边投产,也不需要再进口了。 神火枪和弹药的成本便只剩下人工成本,按照每人每天一斗粮食的支出来看,就算两万人同时工作,每天的支出也只有两千石而已,整月也才六万石。 而他这次的一万把神火枪外加十万弹药,便换回了十五万石粮食和一万石的硝石。 这可算得上暴利了! 难怪后世的美丽国那么喜欢打仗,枪炮一响,黄金万两嘛! “剩下的白糖估计只够配置二三十万枚弹药的样子。”鲁铁柱说道。 其实白糖在火药当中只是一个威力增加剂,消耗的并不多。 但是这个年代白糖的产量极低,一来是没有多少空闲的土地,可以用来种植甘蔗、甜菜之类的作物,二来提纯的工艺也还达不到标准,市面上大部分卖的都是黑砂糖。 “没关系,我来想办法!”沈安皱了皱眉。 当家不易啊! 又遇上了亟待解决的问题! 他没有在白糖上一直纠结,话锋一转问起了水泥的事情:“水泥现在生产了多少?” “冯静已经组装出了一百个左右的炉窑,投产的有六十九个,从城中抽调过来的工人,加班加点的生产,目前已经生产出来的成品,大概有四五十万石。”鲁铁柱说道。 生产水泥需要消耗的人力比较多,几乎占用了他手下两万人当中的一半,可是这个数量却还是让他不太满意。 而且他心中对水泥的效用,还有些抵制。 他不知道沈安要这玩意干什么? “一定要加快进度!在保证工人们正常休息的情况下,按两班倒的方式开工。”沈安也不太满意。 四五十万石,还不够修一里路的,更别说筑造城池了! “可是,这玩意真的能用来修城墙吗?”鲁铁柱问道。 “当然!绝对的靠谱!” 沈安斩钉截铁地重重点头。 看他如此笃定,鲁铁柱也不再多说,跑到一旁张罗起来。 沈安也打道回城,一路上都还在想着白糖的事情。 回府眯了一会后,又起床打了一套撼山拳,便开始了新的忙碌一天。 龙朔城已经渐渐热闹了起来。 随着天下战事纷杂而起,各地的流民开始渐渐增加,尤其是赵郡的许多人,听说云州没有打仗,都往这边跑。 如今城中人口已经增长到了将近四十万,把程穆笑得乐开了花,虽然伤痛还未痊愈,却还是每天亲自蹲在城门口,监督手下给每个来投奔的人进行登记。 人口的暴涨,带来了大量的劳动力,同时也增加了不少麻烦。 龙朔城本就是个不大的县城,原有的民房几乎快住不下了,只能几家挤在一起,甚至把沈万三的新军营迁出了城,才勉强安置下来。 另一个方面则是粮食问题,这么多流民便有这么多张口,每天的粮食消耗,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但沈安还是按照原定的策略,出工便可以获得粮食! 所以程穆还得对新来的流民进行分工,在城外继续开垦土地,让他们都有事可做。 所幸沈安之前选拔出来的上官婉容和百余个坊正十分给力,为程穆分担了不少工作,要不然他非得累死不可。 “大人,咱们是不是得分流一些人口到飞云县去?那边正好缺了一些人手去挖硝石矿。”程穆说道。 “不必,飞云县毗邻南郡,虽然西魏暂时和我们友好相处,不过一旦对方再次南下,飞云县便是首当其冲的地方,我们就算派人过去搞建设,过不了多久,又全砸了!” 沈安摆手说道,现在考虑的问题,主要还是集中在粮食上,而不是人口安置。 要养活四十万人,可并不容易! 所以问题的关键,便又回到了水车上。 可惜祖天星到现在也还没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可把沈安愁死了。 但搞研究的事情,急也急不来,只能慢慢等! 而且面对新增的人口,土地改革自然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并要形成一个长效的机制。 不可能每次来了流民就重新分配一次,那就太麻烦了! “你把向子非等人都叫来,我们商量一下土地改革的事情。”沈安说道。 程穆去叫人了,沈安也把宫玉卿两姐妹叫到正堂。 两位娘子都不是普通人,在很多问题上,有着独到的见解。 过了一会,人齐开会。 沈安轻咳两声起了个头:“叫大家来的目的,是想与大家商议土地改革的事情。” “目前大的方向,我已经定下,一、土地的所有权全部归府衙所有,统一分配;二、我们既不从土地上收取租金,也不收取税赋;三、百姓拥有土地的使用权,但粮食只能由府衙进行收储。”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便在于两个,第一如何分配土地,第二以后新增人口的土地问题。” 陈友起身说道:“之前便听上官县令提起过此事,我以为百姓使用土地,还是需要收取一些税赋的。” “如今城中书院免费,却还要给老师们发放粮食,修缮筑城、白云山中开工都要大量的支出,府衙却分文未有进账,长此以往,财力根本无法支撑。” “至于所谓的生意,还只是个画饼充饥的事情,如同空中楼阁般梦幻,根本就靠不住。” 他同样听说了沈安提出的做生意计划,但对于这个自降身份的做法,他持反对态度。 且不说生意能不能做起来还是两说,就算可以,也很难保证能做到收支平衡。 “陈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我知道大人你是想减轻百姓负担,但分文不取,并非明智之法。”向子非也说道。 十三这时站了起来:“几位大人,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我保证十天之内,能让你们看到什么叫真正的生意!” 他听到陈友两人话,有些不爽。 老大的话听就行了,哪来的这么多磨磨唧唧的废话! 再说了,你们做过生意吗? 就在这里瞎胡说! 我在京城里可是日进斗金,比四大皇商加起来的收入还多! 第504章 十日赚十万旦粮食 “哼!赌就赌!商贾之属自古便是三教九流的末流!还能有多大能耐?”陈友顿时恼了,他最看不起的便是毫无“价值”的商贾。 在他看来,商贾除了靠差价赚钱,从不事生产! 简直就是寄生在百姓身上的臭虫! “咳咳!”沈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老弟,你以前是商贾出身没错,但你现在已经脱离了商贾,所以我没骂你!”陈友耿直的性格,一下子轴了起来,解释完便看向十三:“你说怎么赌?” 一看拦不住两人,沈安也懒得去管,正好让十三“教育”一下陈友这个老腐儒。 十三也有些恼了,愤愤然说道。 “按照现在城中控制的粮价,是五文钱一斗米,按全城百姓四十万算,其中有将近二十万人靠府衙供粮生活,其中出工赚粮的在十万人左右,每人一斗米,每日支出便是一万石。” “我保证十日之内,赚回至少十万石粮食!若是我赚到了,我想陈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向我道歉吧?” 言语不无挑衅,让陈友也气得不停发抖。 “我答应你!但如果你赚不到呢!” “赚不到,我给你磕十个响头!” “好!” “一言为定!” 一场难得一见的官商赌局,就这么敲定了。 沈安也是无奈地笑道:“你们两折腾完了吗?折腾完了,咱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土地如何分配,新增百姓的土地问题,如何解决!” “我倒是有个想法,但还不算太成熟,权当抛砖引玉,诸位大人不要笑话。”宫玉卿款款起身,朝着众人微微欠身施礼。 “不敢不敢!”众人异口同声回道。 宫玉卿可是有爵位在身的人,而且还是二品诰命夫人。 虽是女人,但地位可比其他人都高得多。 宫玉卿看了一眼沈安,其实她心中的想法是沈安告诉她的。 只不过沈安觉得,由她说出来可能会更好一些。 这样可以堵住陈友那个老腐儒的口! 看到宫玉卿开口,陈友果然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安然坐下。 “各位大人,相公说土豆的产量可以达到三、四十石一亩,而且每年能在三月、六月各种植一季。以现在的田地数量来看,若是全面铺开种植的话,每年收获的粮食将达到千万石左右。” “以每人一年需使用四石左右粮食计算,我们现有的土地足以养活两三百万人之多,可实际上三十一万亩地,所需要的人工不过两万人左右。” “也就是说,就算把所有土地全部分配到各家各户,其实百姓们依然有大量的闲散劳动力。各位大人觉得我说的在理吗?” 宫玉卿顿了顿话语,以询问地口气问道。 土豆比起水稻、小麦要更容易打理,消耗的人工还要更少许多。 众人纷纷点头:“在理,非常在理!”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正在落入沈安所设的语言陷阱之中。 宫玉卿继续说道:“各位大人,既然大家觉得在理,那是否想过一个问题?多出来的闲散劳动力,该如何安置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这么多人没活干,说不定就会闹事!” “是啊!不能让闲人太多了!” “没错!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众人立刻意识到其中的症结所在,纷纷表态。 宫玉卿又看了沈安一眼,目光有些幽怨,这样钓人家上钩真的好嘛? 都是自家兄弟啊! “各位大人,我的建议便是,土地收归公有后,土地分配给原来开垦土地的百姓耕种,至于新来投靠的人,我们让他们去白云山或者在城内出工。” “出工的工钱只比种地多,绝不比种地少!如此的话,便可以消化掉所有的人口闲散问题。” “至于以后若是人口还会继续增长,粮食收成不足的话,再组织人员进行开垦,依然是按照谁开垦谁获利的原则。” 宫玉卿话音落下,正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这个对策,涉及的问题有点多。 一是把百姓从土地上剥离了出来,二是又要消耗大量的财力。 陈友刚想起身反对,却见宫玉卿走到他身前问道:“陈大人,若是你有其他办法,还请不吝赐教!” 这一下子便把陈友的嘴给堵住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我没有办法!”他支吾说道。 “那其他大人呢?”宫玉卿转了一圈。 众人摇头。 最大的刺头陈友都没意见了,其他人更是唯沈安马首是瞻,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新增流民的事情便完美地敲定了下来,顺带还将土地分配的问题也解决了。 沈安满意地笑着,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最后拍板。 “如此的话,程穆你立刻草拟出布告,并组织各坊坊正按照之前开垦的出工登记,把土地全部分配到户!” “另外,鼓励拥有土地使用权的百姓,在闲暇时候,主动到白云山出工出力,工钱照发。” 很快,城中各处都热闹起来。 大家奔走相告,消息迅速传遍了街头巷尾。 “哎呀!我以前就是从龙朔逃难去赵郡的,早知如此,我当时就不应该走,要不然还能分到几亩地!” “你后悔个屁啊!现在不也挺好,府衙招工干活,给你每天一斗米,一年就是三十六石米,你种地还能种出这么多来?而且还给你家娃免费上学,你家女人也能出工干活,这好事去哪找啊!” “也是!我和女人两个劳动力,一年就是七十二石米,够养活十多口人了!够了!够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坊正报名啊!” “对对对!快去快去!” 坊正们忙得不可开交,墨都写完了好几块。 次日,便见一辆辆四轮马车,快速驶出龙朔城,到了傍晚又一车车的将人拉回来。 白云山距离龙朔四五十里,马车也要走大半个时辰,所以都是去一趟干三天,休息一天。 但这也把鲁铁柱笑得露出了大牙,他以前只是管理几万人的山寨,后来管理两万人左右的兵工厂,现在一下子有多达十几万人指挥。 那满足感别提多美了! 当然,他也没忘沈安的交代,把所有人员都分配到水泥坊,使得水泥的产量大大提升。 而沈安自然也高兴得很,甚至把秦二郎好几天没有回来的事情,都给抛到了脑后。 就在他为自己的安排沾沾自喜,还准备了一桌酒菜,准备在后院和两个娘子对酌之时。 沈万三领着一个城防营军士慌张地跑了进来:“大人,出大事了!” 第505章 丐帮兄弟之死 “怎么了?” “在甘州附近监视的侦骑发现了上百具尸体,其中有几个是我们城防营的兄弟!”沈万三说道。 “什么意思?其他尸体是谁的呢?”沈安霍的一下站起身来。 就连宫玉卿和青羽也为之一愣,城防营的兄弟怎么会死在甘州附近呢? “其他尸体看不出是什么人,但尸体旁边还有些坏了的马车,上面写着丐帮字样。”那城防营军士插嘴说道。 他是负责监视的侦骑之一,发现尸体后,便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什么?丐帮!”沈安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这才想起秦二郎:“秦将军回来了吗?里面有没有女人尸体?” 出事了! 这些尸体一定是二姐她们带来的丐帮弟子! 甚至…… 不对啊! 二姐她们离开是回安州,怎么尸体会出现在甘州边界附近? 难道是靖安王对他出手了? 不过城防营的人都认识秦二郎,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秦二郎应该没有出事。 “秦将军不是之前跟你出去一趟后,就一直没回来吗?”沈万三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那城防营军士也迷惘地说道:“女人尸体?好像有几具!” 沈安一屁股跌坐在座椅上,脸色煞白,眼神中一阵慌乱。 “相公,你怎么了?”宫玉卿和青羽跑到身旁,搀扶住他。 她们还从未见过沈安如此失态。 “立刻召集一个营的军士,随我去甘州边界!”沈安眯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秦二郎逃走了,二姐千万别有事啊! 点齐兵马,沈安面带焦虑,眼神中满含戾气,风驰电掣地狂奔出城。 快马疾蹄,却也走了将近半日的脚程。 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已经凝结成块的乌黑血渍,沈安恨得眼珠子差点爆裂出来。 丐帮兄弟都是在京城便跟着他的,这份感情比起现在的手下还要浓烈得多。 如今惨死,若不是被他的侦骑发现,怕是尸骨都要被这北地的野狼啃噬得一干二净。 他腮帮子都咬得痛了,但还是按捺住心中难以掩饰的怒火,轻声说道:“把第一个发现军士叫来,命人仔细收敛所有遗骸,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万三,派一个连,四处查探秦将军和一个绿衣女子的身影!” 所幸这些尸骨中,并没有发现林清儿和李二狗! 要不然他非得当即暴走! “大人,你说此事会不会和甘州屯卫军有关系?”沈万三问道。 其实他心中十分好奇绿衣女子又是何人,不过沈安既然没说,他也没有多问。 这里靠近甘州边界,他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沈安抬头看了一眼甘州方向,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安州,沉声道:“等找到秦二郎他们便会知晓!不管是谁,我一定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靖安王目前的形势可以说,不容乐观,就算有他支援的神火枪,短时间之内也很难扭转败局。 这种情况,想来他不会做出这等傻事,将沈安逼向敌对一边。 而且林清儿等人来云州的事情,是绝密的,只有安州的人知道! 只是这些丐帮弟子为何会弃来路,走到这甘州边界来呢? 想到此处,沈安扭头看了一眼军士们还未彻底清理好的现场,瞳孔突然一缩。 “咦,地面上的血渍……”他喃喃自语,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太少了!”沈万三接口道:“按说这数百人的尸体,就算不是血流成河,也绝对称得上满地血污,可这里的血渍太少了。” “没错!”沈安闻言,又把头侧向了那群尸体附近凌乱的马蹄印所在的方向。 这个年代还不明白什么叫保护现场,似乎看不出什么情况来。 他勒住马缰,朝沈万三说道:“你随我来!” 说完,便朝着安州的方向打马前行,走出三四里的样子,便发现了一排相对整齐的印记,在附近还偶有滴落在地的血迹。 “原来是弃尸栽赃!”沈安脸上的肌肉不断跳动,他低声怒吼道:“留下一个连清理现场,遗骸装车,召集其他人立刻随我顺着马蹄印查找!” “是!” 沈万三说完便快马回转,而沈安有些迫不及待,孤身一人先行一步。 安州和云州边界并不长,而且也被白云山余脉所阻隔,所以并没有官道直接连通。 但白云山余脉并不算高,所以寻常百姓往来,大多都不愿意绕道甘州或者赵郡,而是翻山穿越小路。 林清儿他们为了保密,也是选择那条小路而来。 而龙朔到山脚下,一路都是旷野平川,想要埋伏几乎不可能,杀手定然就是在这附近行凶的! 沈安一边快速挥舞马缰,一边仔细思量起来。 而此时的云、安两州边界丘陵上,几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西南角丘陵上的小树林中传了出来。 “林姑娘,放下武器,免你一死!”伴随而来的还有密集的脚步声和一道响亮的吼叫。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伏击我丐帮弟子?你们把我丐帮弟子到底带到哪里去了!” 林清儿稍有些慌乱的声音,也从同一个方向传了出来。 不过她的话语中,竟好像并没有和大队随行,并不知道手下兄弟已经遇难。 在她面前的人都黑巾蒙面,手中武器各式各样,为首一男子身高马大,穿着一身青色书生长衫,拎着一杆亮银红缨短枪。 此人露在黑巾外面的双目,浓眉下眼眶中瞳孔黝黑,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内家高手。 裸露在外的胳膊却十分奇特不似常年在江湖上打滚的人,既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青筋毕露,反倒皮肤白净,十指修长,像个握笔的读书人。 他温文尔雅地说道:“林姑娘何必让小生为难呢?只要你跟笑声回去,自然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眼下云州的秦二郎和你们帮主李二狗都已经明知不敌,弃你而去了,林姑娘又何苦挣扎呢?” “相信我!放下武器是你最好的选择,小生保证不会动林姑娘一分一毫,等见到我家主人,一切便会清清楚楚。” 林清儿感受着对方如山般的压力,美眸四处转动,寻找着逃离的缺口。 可周围多达上百的蒙面人,将她团团围住,根本没有留下任何间隙。 “哼!你还真是厚颜无耻,你们以调虎离山之计,将秦将军和李帮主诓骗离开,不就是打不过他们吗?竟还大言不惭,说他们不敌!”林清儿冷哼道。 她们一路十分顺利地到了边界,那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便安营扎寨,准备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 没想到半夜,却不时有人前来骚扰,秦二郎和李二狗两人先后追了出去,直到丑时还未回来,林清儿担心之下,也跟了出去。 等天色泛白,她回到驻扎的地方,才发现所有兄弟都消失了,连带运输用的马车和营帐都不见。 她心中大惊,便要回云州报信,却被这群蒙面人堵在了这里。 第506章 笑面书生霍巡 “哈哈!都说沈安伶牙俐齿,没想到他姐姐也是一张如簧巧嘴,只是林姑娘不觉得过程只是其次,重要的是结果吗?”魁梧又带着秀气的蒙面人,挥了挥短枪:“他们现在救不了你!” 话音刚落,蒙面人竟突然暴起,脚下生风,转瞬间便靠近到林清儿身边,手中短枪游龙乱点,直刺她的面门。 其速度之快,攻势之猛,竟展现出了半步宗师的实力。 且招招都直逼林清儿要害! 林清儿本就只是顶级高手,再加上事发诡异,心中已是乱了方寸,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一时间只剩本能的抵抗。 危在旦夕! 望着俏脸含霜,眼神已经慌乱的林清儿,蒙面人黑巾背后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 他占尽上风,心中已然生起一股猫抓老鼠的戏谑之心。 尤其是面对林清儿这等绝色美人,这种心态更甚几分。 他左脚往前一踏,手中长枪再次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刺向林清儿的要害。 枪尖从她的肋下刺过,只听滋啦一声,林清儿的衣衫被撕下了一大块,尽管里面还穿着衾衣,却依然可以若隐若见些许白皙的肌肤。 “无耻之徒!”林清儿咬着银牙,长剑横空一扫,想要将蒙面人逼退。 却没想,蒙面人双脚一弯,长剑贴着他的身体而过。 轻松避开林清儿的攻击,他更加得意,趁着林清儿还未从刚刚出手的余力中回过神来,短枪在地上重重一点,整个人便立刻站立起来。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另一只手往前一揽,便搂住了林清儿的肩膀。 不过,他没有把林清儿揽在怀里,而是扯着她肩头的衣裳,用力一扯。 又是滋啦一声! 林清儿左肩大半已经裸露在外面! 她羞愤不已,手中剑法更是方寸全无,眼眶中已经泛起了血丝! “你这个无耻之徒!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蒙面人一击得手,便跳开到一丈之外,将手中扯下的衣物放在鼻子下用力嗅了嗅,眼神陶醉地说道:“林姑娘,你根本不是在下的对手,再打下去,只会误了卿卿性命,不如……” 嗖~~~ 犀利的破空之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双眉一锁,听这声音,内劲十足,一旦被射中不死也要残废。 顾不得眼前的林清儿了,脚下飞速闪转腾挪。 噗~~~ 密集的暗器扎了树木或者泥土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两道矫健的身影,分别落在了林清儿左右。 “你先披上我的衣服!”秦二郎随手脱下身上的长衫,便给林清儿披上后,缓缓转头面沉如水地看向那蒙面人:“侮辱清儿姑娘,你今天必死!” “哈哈!早就听闻秦将军一手撼山拳,天下难逢敌手,不仅曾在江湖上威震南北,后入沈安帐下,更是战功彪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蒙面人竟丝毫不惧,倒持长枪,双手握拳躬身施礼。 他站直身子,继续说道:“我派去的那些手下,最不济的也是一流高手,没想到两位竟如此之快便全部解决了,果然是名不虚传。” “废话少说,你今日必死!”秦二郎大声吼道,却没轻举妄动。 正如蒙面人所说,将他们引走的那群人,实力都不弱,他们也费了不少功夫,才全部杀死。 而且刚刚他们同时将袖中全部连弩激射而出,蒙面人竟能在如此密集的弩箭下毫发无损。 实力不容小觑! “秦将军莫非喜欢林姑娘?”蒙面人不怒反笑,突然问道。 “是不是与你无关,你只要知道你今日必死即可!”秦二郎说完,朝着李二狗和林清儿使了个眼色,便紧握一双铁拳,扑向了蒙面人。 两人心领神会,迅速闪到一旁,与秦二郎形成一个三点掎角之势,拱卫着他的身后。 蒙面人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手中短枪挑了个漂亮的枪花,竟毫无退避之意,迎向了秦二郎。 “咦?” 秦二郎三人脸上纷纷露出惊疑之色。 但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蒙面人的诡异,秦二郎便见对方手中短枪的枪尖突然如同一朵莲花绽开。 短枪竟好似毒蛇吐信般,从中射出数十根牛毛大小的细针。 秦二郎含怒出手,去势刚猛凶厉,就算他身手再矫健,如此情形下也再无任何躲闪的空间。 “啊!” 数十根牛毛针,直接扎进了秦二郎的双拳,只听他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是脸朝地倒下的,所以众人看不到他的脸色。 否则定然发现秦二郎已经面容乌黑,竟是中了剧毒,才会中针之后瞬间倒地。 “哈哈!看来小生得收回刚刚的话,原来传说中的秦二郎也不过如此,只是徒具虚名而已!” 蒙面人看着惊恐万分的李二狗和林清儿,一脸得意地将短枪收到背后,悄无声息将其恢复原状。 刚刚秦二郎挡住了两人的视线,只看到蒙面人古怪的主动迎击,却并没有看到短枪上的古怪。 “你!你到底用了什么诡计!”李二狗愣神片刻,脸上的惊愕依旧浓重。 他对秦二郎的功夫再清楚不过了! 半步宗师境界中,秦二郎已经难逢敌手,就算蒙面人是宗师境界,也绝不可能一个照面便将他打倒在地。 “诡计?”蒙面人冷笑反问:“小生明显占据上风,且人多势众,敢问李帮主,小生为何要用诡计?” “你……”李二狗打架还行,吵架的本事可就上不得台面了。 “哈哈,难道小生说错了?”蒙面人又笑道。 这时,林清儿突然迈前一步:“你……你是应天书院的笑面书生霍巡!” “什么!是他?”李二狗本已走到秦二郎身旁,准备查看他的情况,闻言后大惊失色,竟又呆在了原地。 应天书院虽名为书院,却是一个十分独特的存在。 与多数大梁仕子不同,应天书院的学子不仅崇文而且极其尚武。 书院中的学子因此从政为官者有之,出将行伍者有之。 更多的却是在江湖行走的门徒,所以说应天书院是个江湖门派也不为过。 而笑面书生霍巡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实力已是半步宗师境界。 但此人不仅擅长一手梅花神枪,更精通于机关暗器和用毒之道,常常杀人于无形之中。 最令人恐怖的是,他每次杀人之前都喜欢调侃戏弄一番敌人。 而且从始至终都在笑! “哈哈!既然被你们看穿了小生身份,那你们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霍巡伸手将脸上黑巾轻轻扯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俊俏的书生脸。 只是他这一声笑,却变得异常阴冷,眼神中杀意盎然。 第507章 来生我定娶你 将林清儿三人团团围住的其他黑衣人,也闻声而动,纷纷往前迈步,把包围圈缩小到不足五丈。 李二狗心惊未定,勉强还能保持些镇定,将秦二郎用力拖拽到身旁。 “卑鄙!”林清儿看到秦二郎乌黑的面孔后,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秦二郎已是半步宗师,就算打不过霍巡,也绝不至于一合之力都没有。 原来是中毒! “哈哈!”霍巡咧嘴一笑,对于林清儿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林姑娘,你准备好了和他一样吗?” 说完,他不再耽搁,脚下一滑,短枪再次闪电般往前一伸。 不过这次短枪所指的方向,并非林清儿,而是朝着蹲在地上搀扶着秦二郎半坐的李二狗。 在他看来,林清儿的威胁远比李二狗要来的小得多,先解决难缠的后,便可以满满调戏林清儿。 枪尖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声响,附近地上的枯枝树叶也随之凭空而起,席卷在空中。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半步宗师当中的佼佼者! “哈哈!李帮主,久闻大名如雷灌耳,小生斗胆讨教一二。”他竟还有余力开口说话。 其他黑衣人也立刻将林清儿围在中间,以防她掺和到两人的打斗之中。 眼见那短枪已经刺到身前,李二狗倒也不慌,一直握在手中的长剑,立刻也探了出去。 只是他担心身旁的秦二郎再次受到伤害,所以闪转之下,始终围绕在附近。 这大大限制了他的行动,十几个回合之后,已经落了下风。 “你……你别……别管我!带……带清儿姑娘走……走!”秦二郎这时竟悠悠醒了过来,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口中艰难地低语:“小心……小心他枪尖的暗器。”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让李二狗更加分心,不留神之下,露出了破绽。 所幸李二狗现在也非等闲之辈,侧身堪堪躲过要害,但胳膊上依然被短枪刺中。 他强忍着剧痛,长剑往前一刺,将霍巡逼退几步后,咬牙朝秦二郎说道:“放尼玛狗屁!老大教育我们,对兄弟要不离不弃,你让我走,不是让我背叛老大吗?” “要死我们一起死!要逃我们一起逃!”他面容坚毅,想起当日在京城的事情,心中再无丝毫的惧意。 他豁出去了! 今日大不了一死! 本就是吃了上顿不知下顿的乞丐,若非老大出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哪来的李帮主! 哪来的他今时今日! 死?何足惧哉! 要死,也要死得壮烈,死得有尊严! 这就是信仰! 沈安给他们带来的信仰! 李二狗的攻势立刻变得犀利起来,拼死的打法之下,竟挽回了一些败势,将霍巡逼得连连后退。 “哈哈!李帮主果然神功盖世,没想到除了撼山拳,你的功夫竟还有些红莲圣教的影子,莫非你们丐帮还和红莲圣女有什么关系?”霍巡心中微惊。 红莲圣教在江湖上的地位,虽然比不上其他几个拥有宗师坐镇的名门正派,但也威名赫赫。 虽然因为红莲圣女的隐退,圣教已经退出了大梁江湖,可也绝非寻常人可以轻易得罪的。 “废话少说!拿命来吧!”李二狗越战越勇,手中长剑招招致命。 只是他就算用尽全力,却始终奈何不了霍巡分毫。 百余回合之后,霍巡也逐渐适应了他这种打法,开始不断绕圈游走,不断消耗着李二狗的体力。 半柱香过去,局势再次回到了最初的样子,李二狗已经大口喘着粗气,又只剩下架招之力。 反倒是林清儿那边,对付一些二三流的高手,显得游刃有余,杀出了重围,与李二狗这边汇合到了一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找机会带着秦二郎赶紧跑!”林清儿背靠着李二狗道。 虽然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但依然没有逃过霍巡的耳朵:“哈哈,林姑娘真是天真无邪啊!这个时候了,还想跑?” 说话间,他一直弓着的身子,蓄力完毕,整个人如同一道离弦之箭,以枪尖为箭矢,以身体为箭杆,闪电般朝着李二狗激射而去。 他身上的黑衣猎猎作响,空气中甚至还传来一阵阵剧烈摩擦后的烧焦气味。 逼人的气势甚至将李二狗脸上的肌肉都压得微微扭曲。 更让人惊恐的是,枪尖处再次莲花般裂开,数十道牛毛针先行射出。 “不好!”李二狗大惊失色,此时他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闪避。 可他能这样做吗? 不能! 身后的林清儿,脚下的秦二郎,由不得他跳开! 只见他长剑挥舞之下,在身前不停旋转。 当当当~~~ 接二连三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不断将那些牛毛击落在地。 可牛毛针实在太多,而且细若发丝,根本无法全部阻挡,只听一声闷哼响起,李二狗瞬间抽搐起来。 但他却没有倒下,长剑抵在地上,勉力维持。 牛毛针却只是霍巡全力一击的先手而已,下一刻,短枪直接从李二狗的肩头穿过。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眨眼的功夫,林清儿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枪尖刺穿李二狗的身体后,也扎进了她的背部。 紧接着霍巡一脚飞起,李二狗和林清儿同时飞了出去。 “哈哈!林姑娘,李帮主,事已至此,你们三人,两人身中剧毒危在旦夕,一人受伤无力反抗,输赢已定,可以跟我走了吧?”霍巡伸手将短枪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笑着说道。 主人命他前来,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要将丐帮控制在手,好绕过孙耀阳,在与沈安的交易中获利。 所以他从一开始,便没有对三人痛下杀手,即使被林清儿戳穿身份,心中冒起的杀意也在瞬间消失。 李二狗已经中毒晕厥,只剩还有些力气的林清儿冷哼道:“哼!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我们三人就是死在当场,也绝不会和你回去。” 话音落下,林清儿艰难地爬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挥剑冲了过来。 “哈哈,那真是太可惜了!”霍巡连连摇头,短枪再次抬起。 可就在此时,被李二狗扶起坐在一旁的秦二郎,突然暴起,一个箭步拦在了林清儿身前。 抱住她,用力一甩! 林清儿的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 耳边只剩秦二郎声嘶力竭,却带着一丝苦涩戏谑的声音:“走!我拦住他!来生,我定要娶你!” 第508章 此仇必报 林清儿眼前不断倒退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却依然可以看见秦二郎嘴角挂着的那一抹浓黑的血渍,和诡异惨淡的笑意,以及最后义无反顾转身的背影。 “杀啊!”秦二郎大吼一声,身子猛地跃起,飞出了重围,正好落在了李二狗身旁,也挡在了黑衣人和林清儿的中间。 只是他刚刚趁机调息,虽然短暂压制住了体内的毒素,一身功力却只能发挥出不到五成。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拿命来吧!”秦二郎声嘶力竭,嘴角的血渍更浓了几分。 他如同猛虎下山,冲入了黑衣人当中。 一拳! 两拳! 三拳! 黑衣人倒下了一片,可他的身上,也遍布刀伤。 可他还是站着! 杀意盎然的站着! 林清儿已经泪眼婆娑,她艰难地挪动脚步,踉跄地朝着山下走下。 “哈哈,有点意思了!”霍巡也被秦二郎的暴起吓了一跳,微微愣神后说道:“你们去追林姑娘,秦将军交给我!” 他说着,身子便动了起来,从黑衣人手中接下了秦二郎的攻势。 黑衣人立时散开,紧随林清儿的脚步,追了出去。 “哈哈,秦将军,你何必负隅顽抗呢?我并不想要你们的命。”霍巡举重若轻地挡下秦二郎的攻势,笑道。 “不管你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最后你能得到的只有尸体!”秦二郎咬牙说道,眼角余光瞥向林清儿逃跑的方向。 他趁着霍巡并没有全力出手,四处漏洞的机会,不和其纠缠,侧身一跃,便要追着那些黑衣人而去。 可霍巡游刃有余,根本不给他机会,抢先一步挡住了他,一枪刺出,正中秦二郎的大腿。 “哈哈,看来多说无益了!”霍巡说完又是一枪,扎进了秦二郎的另一条腿。 秦二郎却连闷哼都没有发出一声,强忍着剧痛,也要往林清儿的方向爬去。 “还真是执着!”霍巡这次没有笑,眼神中隐藏极深的杀意,瞬间爆发出来。 他不能理解秦二郎三人的所为。 活着不好吗? 主人也只是想拿你们当要挟,好让丐帮倒戈,顺带胁迫沈安低眉。 他手中短枪高高举起,枪尖处银光闪闪,瞄准秦二郎的胸口就要直刺下去。 “砰~~~” 几道黑衣人的身影,从霍巡的头顶划过,重重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只觉身后传来一阵犀利的破空之声。 这些声音激起音爆,来势汹汹! 霍巡眉头微皱,再杀秦二郎已经来不及了,他就地一滚闪到一旁:“哈哈,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你不配!” 身后,洪亮的声音响起,在这道声音中,霍巡听到了暴虐的杀意和强悍无比的压力。 他脸上的戏谑之意,再也不见分毫,脚下生风,快速退出十余丈远。 可还是不够! 霍巡只觉眼前一晃,劈天盖地的拳影从天而降,将他的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他心中惊骇无比,慌乱之下无论如何挡格,却依旧如同漏风的墙一般,根本挡不住。 “噗!”霍巡胸口连续受到重击,口中鲜血狂涌而出,双脚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地。 这时他才看清眼前出现之人,正是沈安。 “你……你竟已是宗师境界了!”霍巡感觉胸口的肋骨都已断裂开来。 他没说一个字,都剧痛不已! 宗师境界虽然只比半步宗师高一个层级,但这个层级却是天堑般的沟壑。 否则江湖上,也不可能只有寥寥几个宗师了! 除了极少数修习顶级功法,天赋极佳的半步宗师外,几乎很少有人能在宗师的攻击下,走上十个回合。 “是谁派你来的?”沈安冰冷问道。 “哈哈!”霍巡惨然一笑,说道:“江湖传闻,当日沈大人在江淮便已经展露顶级高手的功夫,没想到你竟然是宗师境界,似乎还和秦二郎同宗同源,真是让小生意外啊!” “是谁派你来的?” “哈哈!沈大人藏得可真够深的……咳咳!早知如此,小生就该直接了结他们的性命,也好全身而退,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 “最后一遍,是谁派你来的?”沈安的声音愈加冰冷下来,如同万年冰窟中走出来的一般。 看着倒地不起奄奄一息的秦二郎,看着昏迷不醒的李二狗,看着还在和黑衣人胶着打斗,已经剩不下多少时间的林清儿,他没有耐心了! “小生也很好奇,沈大人究竟是个什么……” 没等霍巡再说废话,沈安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一拳用力之猛,去势之凶,惊为天人! 霍巡的脑袋像西瓜一般碎裂开来,深深陷进了泥土之中。 红的鲜血,白的脑浆,四溅开来。 画面恐怖至极! 沈安没有丝毫停歇,转身化成一道残影,扑入了黑衣人群之中。 一盏茶过后,树林中便只剩下两个被点了穴道的黑衣人还站着。 这时,山下也传来了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随后便见沈万三带着后续跟来的军士,快速跑了过来。 “搜一下那人的身上,是否有解药,给秦将军和另一个中毒的兄弟服下。”沈安脸上溅满了红白之物,看起来如同一尊杀神般恐怖。 他指了指霍巡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又看向秦二郎和李二狗。 秦二郎已经支撑不住了,四叉八仰地躺在地上,若不是胸口还在不断起伏,怕是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两个人押下去,严加审讯,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 沈安说完这句,走到已经精疲力竭,瘫倒在地的林清儿身旁:“二姐,我来迟了!” 林清儿本就是强弩之末,全靠一口气才撑到现在,此时已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救……一定要救秦……” 话未说完,她最后看了一眼秦二郎方向,头一歪晕死过去。 “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沈安喃喃自语,让人将林清儿照看好,朝秦二郎走去。 沈万三这时跑过来道:“大人,尸体上找不到解药,反倒找到了一封信。” “无妨,信先收着!”沈安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装有如意丹的小瓷瓶。 如意丹所剩不多了,他早先已经修书去月照,想让蔺茯苓再送点过来。 这等解毒圣药,是居家必备的! 蔺茯苓没有拒绝,但回信说如意丹配置复杂,且需要的材料都是极其罕见的,所以要一些时间。 两枚如意丹下肚,立竿见影。 李二狗伤势较轻,很快醒了过来,但秦二郎除了脸上的乌黑褪去不少,依然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大人,秦将军似乎用了某些秘术,强行运功,经脉受损十分严重,恐怕……”沈万三摸了摸秦二郎的脉搏,哀叹道。 他说的还比较含蓄,其实他已经摸不出秦二郎经脉中任何劲力了。 这是经脉俱损了! “哎!带他们回去吧!” 沈安咬了咬牙,沉声说道:“这个仇,我无论如何会替他报!” 第509章 安州方氏指使刺杀 无论是秦二郎,还是李二狗等丐帮兄弟,又或是二姐林清儿,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谁要是敢动他们,就要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回到龙朔,江文清等医官早已经得到消息,在府衙等候。 等医官们接手后,确定秦二郎没有生命危险,沈安将程穆和向子非等人叫了进来。 “子非,你立刻动身再去一趟安州,让孙耀阳十日之内务必查清此事!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他的话说得十分严重,甚至不惜和孙耀阳撕破脸。 虽然他脸色如常,但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愤怒! “大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程穆拉住了想要起身离开的向子非。 “虽然大人你对安州有所怀疑,但眼下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倘若这一切孙耀阳已经知情呢?” “那向大人此去,不仅得不到任何回复,甚至还会将向大人和一众丐帮兄弟置于险地!请大人三思!” 尽管他也为沈安的重情重义感动,可现在却并非轻举妄动的时候。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现在连仇人是谁,都只是猜测,怎么可以如此冲动呢? 沈安微眯着双眼,缝隙间的浓烈的杀意渐渐隐匿下去:“子非,你觉得呢?” “程大人说的没错,其实想要试探孙耀阳,最好的办法便是飞鸽传书,命他来一趟云州,他若敢来,便嫌疑尽去,若是不敢来则其中必有诡异。”向子非说道。 陈友也分析道:“两位大人所言有理,老弟你别忘了自己定下的十六字方针,眼下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图谋发展,只要拥有了绝对的实力,不论是安州还是靖安王,都不足为惧。” 听到这里,沈安缓缓坐下,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将心中的怒火彻底平息。 没错! 是他太冲动了! 孙耀阳若真的已经背信弃义,那他派向子非前去,只会把还留在安州的丐帮兄弟陷于死地。 他说道:“就照子非说的办!传信孙耀阳,就说丐帮运输队遇袭,让他亲自前来接洽第二批神火枪事宜。” “抓到的那两个杀手,你们也要抓紧时间审讯,尽快问出细节。” 被陈友一句话点醒后,沈安脑海中便又想起了水车的事情。 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再搞不出来,剩下的田地怕是要错过春播的最好时间了。 “程穆,你把祖天星叫来,另外派人到白云山,让冯静也来一趟。”沈安苦笑摇了摇头:“其他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一切的根源,还源自于他不够强大,才会让宵小之辈觊觎! 陈友说的没错,只要拥有绝对实力,所有敌人都不足为惧! 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发展才是硬道理! “是!” 众人退去,只剩沈安一人端坐,正堂之中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 与此同时,安州方氏大宅中,方子龙来回在堂中踱步。 派出去的人已经去了好几天,怎么还没有一点信呢? 就算没抓到人,自己人也应该回来了啊! “家主,此事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堂中另有一人,年约四十,却已是满头白发。 此人是安州方氏的大管家傅枝阳,也是方子龙的核心心腹,不仅有一身半步宗师境界的好功夫,而且还智计过人。 方子龙顿了顿脚步,拧眉道:“通知封老亲自去一趟边界,无论发生什么,立刻回报,不要横生枝节。” “你去一趟刺史府,以靖安王那边催得紧为由,先把头一批神火枪和弹药要到手,顺带打探一下消息。” “是!”傅枝阳躬身拱手,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厉色:“家主,其实此事若是真出了意外,咱们恐怕不得不做好应对之策啊!不如趁机将孙耀阳直接干掉。” “你有什么好对策?”方子龙问道。 “古有鸿门宴,今人效仿之!”傅枝阳细细思忖,斟酌了一下:“神火枪一事,我们不宜操之过急,等孙耀阳主动找我们之后,我们以感谢为由,请他过府。” “他不来则以,来了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只要杀了他,沈安就算知道我们暗中出手,也绝不会因此为难我们。” 安州方氏的人,只知沈安和孙耀阳之间的关系匪浅,却并不知道沈安和丐帮之间的关系。 傅枝阳以为只要杀了孙耀阳,沈安便会将神火枪的中介渠道转到他们手中。 这一点,方子龙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才会派人前去截杀李二狗他们,从中使绊子,好让沈安以为孙耀阳不可靠,转而把生意让给他们。 殊不知,安州方氏已经为自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而这个麻烦,将彻底断送他们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家族传承。 第510章 研发链条构造 沈安在正堂中等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便看见祖天星和一个脸色黝黑,但轮廓分明的女子走了进来。 “祖天星拜见师傅!”祖天星看到他直接跪倒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十分正式隆重。 不管沈安有没有答应,他已经把沈安当成了师傅。 “民女冯静参见大人!”脸色黝黑的女子正是鲁铁柱十分推崇,且研制出高温水泥炉窑的冯静。 不过沈安一直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本人。 “你不是在白云山负责建造水泥炉窑吗?”沈安上下打量一会,好奇问道。 “鲁大人让民女回来的,他说白云山那边的工人,建造水泥炉窑已经十分纯熟,所以派我回来协助祖天星研制水车。”冯静有些害羞,说起话来,声音低不可闻。 若不是沈安功夫了得,怕是要听不清她的言语。 “这样啊!那正好,你们可有什么成效?”沈安没有纠结于此,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我也弄了一个,你们参详一下。” 他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祖天星身上,自己也绘制了一张齿轮结构带动的水车草图。 如果按照草图上所绘,去打造水车的话,应该也能自动引水入塔,但可靠性就说不定了。 这是最后万不得已的办法了! “回师傅话,我们也有了一些眉目,这是我们的图纸。只是还有些地方不够完善,所以才没有告诉师傅。”祖天星伸手接过之后,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把两张图纸平铺在地上进行对比。 冯静凑到祖天星身旁,两人仔细研究了起来。 “这个齿轮结构其实已经能形成有效的引水了!”祖天星看了一会后,有些惊讶地说道。 冯静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微微蹙眉:“但这种结构下,一旦水势过于凶猛,齿轮承载的力道过大,很容易崩开,导致整个结构的损坏。” “没错!而且水车虽然固定在岸上,但若是水流过大,引起水车摇晃的话,也很容易导致齿轮脱落,破坏其中的机构。”祖天星补充道。 “这样看来,其实大人的结构,也还不算完美。反倒是咱们的木制链条,若是能打造出来,会更有效一些。”冯静是个老实人,直接否定了沈安的图纸。 看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起来,引得沈安也饶有兴趣的走了过来。 祖天星他们的图纸上,画着一台大型的水车,看图上的标识,足有三丈多高,在距离水车两三丈外便是一台阿基米德螺旋泵。 而两者之间连接的则是一条类似于皮带的东西,和沈安最初所想的结构差不多。 不过沈安看到之后,却眼前一亮,这条皮带上面出现一个个的孔状缺口。 这不是后世自行车上的链条吗? 对啊! 他怎么没有想到? 沈安猛地从地上捡起那张图纸,拿起笔在上面画了几下:“这样……这样,你们把我图纸上其他齿轮全部去掉,然后把你们的链条直接安装在水车和螺旋泵上的齿轮,这不就成了吗?” 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去掉中间所有齿轮结构,直接用链条作为驱动的纽带。 “对啊!”祖天星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便立刻明白了过来,重重地拍了一下脑袋。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起身,拉着冯静就要走,口中喊道:“我这就去让人先造出一台来试试!” 看着两人如风般离开的身影,沈安回来之后,一直有些悲戚的神色,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一件大事,就这样在不经意间的思想碰撞中解决了。 在技术学院的一大批木匠赶工之下,当天夜里便造出了第一台水车的所有的零部件。 次日清晨,云河旁。 一群木匠围在岸边,锤头叮叮作响。 水车和螺旋泵,以及配套打造的水塔各种零部件,都已经打造完成,只剩下最后的组装工作。 不得不说,流水化作业的效率,比起以前提高了许多。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不少耕作的百姓围观。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看起来有点像水车!” “像你妹啊!这不就是水车吗?只是旁边那圆滚滚的东西是什么?” 别说百姓们了,就是那些负责组装的木匠,只知道阿基米德螺旋泵是用来取水的。 可他们也不清楚这螺旋泵和附近的水车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说大人让咱们做的这玩意有啥用啊?” “大人还能让你做无用功?开玩笑!他老人家弄出来的东西,肯定又是史无前例,绝无仅有的新奇玩意!” “那可不是,之前你没去白云山,我可是亲身经历了,那花岗岩多硬啊,一铁镐下去,连一个白印都没有,可他老人家一出手,不得了,天崩地裂了!” “真的假的啊!这么厉害吗?” “这还能忽悠你,你隔壁的老杨不就是白云山的矿工吗?他回来的时候,没跟你说过吗?现在挖矿就跟挖稀泥一般简单!” “啧啧啧~~~大人真是牛!” 沈安在匠人们心中的地位,已经堪比鲁班了。 甚至在白云山矿场,还有些矿工按照龙朔北边修建的沈安生祠里的塑像,弄了个矿神庙,把沈安放在里面当神仙供奉。 说话间,水车和阿基米德螺旋泵,以及旁边的水塔都已经组装完毕。 沈安把祖天星叫了过来:“先将水车安装在河边试试。” “是,师傅!”祖天星立刻应道,随即转身和一群木匠忙活了好一阵,才将硕大的水车缓缓竖了起来。 如今是春天,云河的水位正是潮汛汹涌的时候。 水车刚刚弄好,下半边没入水中后,神奇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那上百人人才能抬动的水车,吱吱呀呀地快速旋转起来。 木匠们看傻眼了! 周围的百姓们也愣住了! 就连知道一些的程穆和上官婉容也呆住了! 这玩意怎么还能自己动呢? 太神奇了! 要是用来磨面粉,那可真是太省事了,牛都可以不用了! 画面一片寂静,空旷的田野上,只剩下风声和水车转动的声音。 沈安满意地点了点头。 水车的转动速度决定了阿基米德螺旋泵的取水量,如今是汛期,这个转速完全能满足灌溉的需求,甚至还有多。 “天星,上链条吧!”他继续吩咐道。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之前一切都只是在图纸上论证,但到底能不能行得通,就要看实际操作了。 第511章 自动水车 “是!师傅!” 祖天星再次忙活起来。 水车的全部结构都是沈安设计的,他早就预估到了所有可能性。 祖天星顺着水车的楼梯,爬到了轱辘的地方,只是伸手一掰,里面的锁止装置,便将水车卡住。 水车立刻停止了转动! 这一幕,又把那些百姓们惊住了。 “太牛了!这玩意原来是可以操作的啊,想动就动,想停就停啊!” “你们看到没,爬上去的那个人,就是弄出四轮马车转向装置的祖天星,他的木匠手艺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但据说他还只是大人的徒弟!” “什么叫据说,我就住在他同一条街,以前也是个流民,哪里懂什么木匠活,全是大人教的。” “大人可真是不藏私啊!这手艺活怎么也见人就教呢?真是大公无私啊!回去我也要让娃娃去技术学院读书去!” “对对对!学一门手艺,以后也能给大人当徒弟,帮大人办事去!” “现在才想起来啊?我家娃可早就是大人的徒弟了!看到那个黑黑瘦瘦的高个子没?那就是我家老二!” 说起技术学院,和为沈安办事,百姓里有人变得骄傲异常。 沈安现在就是龙朔的神,给神办事,能不嘚瑟吗? 关键是,城中现在对手艺人极其看中,每天拿的工钱比其他买体力活出工的要高上两成。 之前相亲大会,女子们心中对如意郎君的挑选,首选便是沈安手下的军士,其次便是这些手艺人。 沈安硬生生地将三教九流中,相对底层的匠人地位,提升到了极高的层次。 这现象,在整个大梁,都是绝无仅有的! 另一边,祖天星已经成功的将水车和阿基米德螺旋泵用链条连接好了,随后又打开了水车上的锁止开关。 水车再次快速转动起来,链条也随之扯动阿基米德螺旋泵。 “哗啦啦~~~” 河水几乎是瞬间便从阿基米德螺旋泵的上方涌出,准确无误地落入了水塔之中。 在水塔的正下方,几根竹管自上而下引出,然后通过早已经在地面上铺设好的水管,又连接到了十几丈外的另外几座更矮一些的水塔上。 沈安拍马狂奔,分别爬上了矮一些的几座水塔。 看到里面如同喷泉一般狂涌而出的水流,他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一切顺利! 利用水流作为动力,通过阿基米德螺旋泵引水到高处,再利用水塔之间的落差,形成u型管结构,将水逐级输送到其他田地。 百姓们看他跑动起来,也纷纷跟了过去。 有好奇之人,爬到水塔上也看了一下。 “水!大人竟然将水从河里引到了这里。” “那这样不就可以解决城南那一片田地的灌溉问题?” “真是太好了!我在那边还分到了几块地呢!总算可以播种了!” 百姓们立刻沸腾起来。 有人等沈安爬下了水塔,直接一拥而上,将沈安夹了起来。 “哦!” “哦!” “哦!” 欢腾的百姓,把沈安高高抛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祖天星只是负责设计连接结构,对于水塔之间的连接,以及为何矮一些的水塔也能出水,都弄不明白。 等沈安从百姓中“解脱”出来,准备回城的时候,他赶紧尾随上去。 “师傅,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后面的几座水塔也会有水呢?那些引水用的竹管,可都是在地上啊,又没有螺旋泵,怎么会水往高处走呢?”他问道的。 沈安对于求知欲极强的挂名徒弟,倒也没有藏私,不过在路上也不好解释。 回到府衙便第一时间找来几根细小的竹子,打通之后,用火烧烤成一边长一边短的u型结构。 他将竹管递给祖天星:“你从短的这边灌水进去试试。” 祖天星皱着眉头,不明白这根竹管和他的水塔之惑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还是照着沈安所说的去做,找来一个水杯,往短的那一头小心翼翼地倒水进去。 很快他便说道:“师傅,倒满了,倒不进去了。” “嗯!那你再换一头试试!”沈安说道。 u型结构的原理很简单,但他懒得去解释什么叫着重力,什么叫着水压。 让祖天星自己试验一遍,便一目了然了。 祖天星依然是一副迷茫的样子,将管子调转,开始从长的那一端倒水。 片刻之后,水从短的一头涌了出来,而且随着他倒入的速度越快,涌出来的水柱也变得越来越高。 顿时,他恍然大悟! “明白了,我明白了!”祖天星兴奋地说道:“其实这还是水往低处流,不管中间的管子有多长多低,但是只要高的水塔足够搞,便可以流到更低的水塔当中。” 沈安微微颔首:“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是要组织所有的木匠,再打造出几套取水的设备,然后将水管铺设到各个田地附近。” “另外再建一个大一点水塔,引水入城!”他停了停,脑海中突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 自来水! 现在城中百姓大部分生活用水,都是取自水井,但龙朔地处北地,地下水并不丰富,所以没口井都要打到四五十米深,才能见到水。 而且还特别容易干涸,所以经常出现无水可用,不得不走十余里去云河取水的情况。 要是能让全城通上自来水,那岂不是大大的方便百姓吗? 顺便还能收取一些费用,用来回笼资金呢? 想到这里,沈安再次嘱咐道:“一座还不行,在城西和城南各弄一座,取水入城,并全城铺设水管!” 祖天星虽然不知道他什么用处,但却爽快的点头称是。 师傅肯定又在谋划什么大事情,那感情好,又能学东西了! 龙朔城,因为自动水车,又热闹了起来,街头巷尾无不议论纷纷。 一座府衙出资,青羽当老板,十三当掌柜的茶楼里,一群粗布麻衣的百姓各自围成一桌,正在热议。 因为刚刚茶楼里的评书,已经把自动水车的事情,在堂子里唱了一遍。 十三亲自写的剧本,把内容夸大传神,说成了沈安神仙下凡,请来云河龙王助力之类云云。 寻常百姓们,不就好这口吗? 故事太平淡了,便没有了趣味! 不改编一下可没人喜欢听! 搞舆论,十三是专业的! 第512章 收益惊掉下巴 “我这辈子算是活得够够的了!几十年没吃过饱饭,没想到来了龙朔,不仅吃饱了,还能月月有闲钱,关键还能和神仙活在一起。够够了!”路人甲是个中年汉子,听完评书热血澎湃。 路人乙帮腔道:“那可不,以前咱们没日没夜的帮地主老财种地,连口饱饭都吃不起,更别说来这里下馆子,听评书了!大人是活神仙,哦,不,是真神仙没跑了!” 两人打开了话匣子,周围的人,也都议论纷纷。 “我可听说了,大人现在不仅要让咱们吃饱饭,还要让咱们的穿上好衣裳,十三掌柜已经从江淮和月照那边买了一大批的胚布和精盐,过几天就会对外出售了。” “是吗?咱这辈子还有机会穿上绸布衣服,吃上雪白花花的精盐?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女婿就在衙门里当差,大人亲自让十三掌柜去办的,而且价钱绝对是咱们都能承受得起的。” “来来来,兄弟,这壶茶我请你的,你再说说,过几天是几天啊?铺子开在哪里?我好早早去排队,给咱闺女扯一块花布,置办几件新衣服!” “是啊是啊!我这壶酒也送你了,你赶紧说说到底什么时候开,我这两天正好休息,过了又要去矿场干活了,有没有准信,我也好去买些。” 话题越聊越远,越聊越开。 把柜台后面的十三听得满脸得意。 传消息的那个,是他派去的人,而且同样的人还有很多,遍布在城中各地,甚至还有去田地里干活的百姓中散播消息的。 其实他来龙朔的时候,便已经从京城带来了不少胚布和精盐,但却一直按着不发售。 营销! 那就得先造势,把百姓们的胃口调足了,这样才能形成万人空巷的景象嘛! 嘿嘿,都是跟奸商老大学的! 他和陈友打赌的时间已经过半,看这势头也差不多了。 “各位!各位!”十三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十三掌柜,这位兄台刚刚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准备好了一些布匹和精盐。” 他转而脸色变得有些为难,沉吟了一会说道:“可惜啊,咱们云州现在偏安一隅,只能从代州的港口从江淮和月照运货过来。前段时间又有一艘船出了海难,所以货少了点,大家一定要赶早啊!” 吊胃口! 他现在也是行家,深得沈安的精髓! 货物多得是,可也不能敞开来卖啊! “海难?那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这要不是出了意外,估计就不用排队了!” “十三掌柜,那到底什么时候正式开业发售呢?” 十三笑了笑说道:“明天辰时,在北二街,南一街,东四路,西三路的四家店铺,我们会同时发售,届时欢迎大家早点到!”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当天夜里,在家休息的矿工,在矿场工作的矿工家属,纷纷倾巢而出。 几条街道上,人山人海,沈万三不得已的情况,还派了两个营的军士,前去维护秩序。 可这也架不住全城百姓的热潮! 转眼便到了陈友和十三对赌开局的时间。 府衙正堂。 陈友穿着一件新的官服,不过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尴尬。 城中万人空巷,抢购布匹和精盐的事情,他不仅听说了,自己还去买了一匹布。 结果发现十三的生意头脑,真是非比寻常! 因为他买布的时候,还拿到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城中各家裁缝店的地址。 于是又掏了一份钱,做了一套新官服。 “十三掌柜,虽然你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但是否能达到十万石粮食,就要看账目了!”陈友说道。 “陈大人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十三笑着从怀里掏出了账本,交给了名义上的老板青羽:“嫂夫人请过目,这是十天内的账目。” “其中布匹生意入钱两百四十七万钱,精盐生意入钱一百六十就完钱,裁缝生意入钱九百八十五万钱,共计一千三百九十二万钱,按照五文钱一斗米,实收二百七十八万石粮食。” “其中以银钱交契的有一百九十七万,以粮食交易的有二百三十九万石。扣除我们从江淮和月照采购成本,以及小二、裁缝工人的工钱,我们一共收益在一百零三万石粮食。” “当然裁缝工人的工钱还需要支付到半年之后,所以还要扣除未来半年的工钱,大概在十万石粮食左右,我们纯收益九十三万石。” 话音落下。 满堂皆惊! 众人愕然! 尤其是陈友,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做生意可以这么赚钱! 十天的赌局,其实真正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便进账九十三万石粮食。 “怎么可能?我们总共发出去的粮食也没有这么多啊!”陈友并没有质疑账目的真实性,只是觉得奇怪这么多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他知道龙朔城的粮食,还是沈安之前从京城带来的十万石,后来从西魏抢来的八十万石。 却不清楚,沈安通过神火枪的买卖,也赚取了大量的粮食。 最重要的是,后来从赵郡等地逃难过来的流民,他们也携带了许多粮食前来投靠,毕竟赵郡只是短时间陷入战乱,很多家境殷实的还没有因为战乱,仓空粮绝。 沈安的目的也因此达到了,成功将粮食回收入库,他对十三这个执行者非常满意。 这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弟子! 十三也解释不清这些粮食的来源,但粮食确实已经入库,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说道:“陈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沈将军,他的人每天夜里负责清场,并点清每日的粮食和银钱。” “十三掌柜没有说谎,他所说的数额和入库的数额完全一致,目前粮食已经全部运抵白云山的粮库。”沈万三赶紧站了出来。 他看向十三的眼神,充满了敬意。 其实整个过程,他并没有参与,只是吩咐手下去做。 后来粮食入库才去清点的,当时他就被吓到了! 要知道从西魏抢粮,他可是紧随在沈安身旁的,十分清楚那八十万石粮食得来不易。 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便赚到了远超这个数目的粮食! 甚至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第513章 心服口服 作为受过苦难,好不容易当上将军的他来说,深知粮食的重要性。 之前他对于沈安要免除田地税赋的决策并不认同,可现在态度完全改变了。 做生意同样可以收回粮食,还收什么税赋啊! 而且这还只是布匹和精盐两项生意,等到十三的酒坊和家具厂弄出来后,生意肯定还会越做越大。 到时候还怕赚不回那些粮食? 陈友愣了愣,有沈万三做背书,容不得他不信! “本官心服口服!”他朝着十三抱拳拱手:“以后府库能否充盈,便全仗十三掌柜了!” 十三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他伸手扶起陈友:“陈大人有礼了!都是老大教的好,要不是他带我做生意,我哪里有这个本事。” 话题一下子便转到沈安头上。 沈安在京城里做生意的事情,人尽皆知,十三说这样的话,大家立刻明白了。 大人一点都不担心,原来是早就预料到了眼下的情形。 “老弟真是莫测高深啊!”陈友心中对于输给一个商人,其实还有写忿忿不平。 听到这话,立刻便觉得理所当然了! 沈安是谁? 那可是能和皇家做生意的存在,他就算再会做生意,那也是应该的。 输给沈安,他就真的服气了! “老哥你言重了,一切都是大家的功劳。”沈安没有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那些裁缝,可都是从老哥你的书院中请来的。” 陈友老脸一红,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沈安的恭维之言。 书院已经初具规模,可他对于技术学院的那些匠人,始终没有多看一眼。 在他看来,读书才是第一品,至于其他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他心中终于有些松动了,原来裁缝什么的也能创造出这么多的价值啊! 看陈友没有接话,沈安心中猜了个大概,不过他也没点破,开口道:“眼下咱们农耕灌溉的事情解决了,土地改革的事情也解决了,一切都十分顺利。” “接下来要做的一件事,便是修路和筑城,鲁铁柱那边的水泥再过半月左右便可以有足够数量,先将白云山和龙朔的路修好。” “所以这段时间,我们最重要的工作便是招募人手,训练他们熟练使用调制水泥和浇注!” 他转头又看向陈友:“这个担子又要落在老哥身上了。” 陈友连连点头:“放心吧!我回去之后,马上让所有老师都出去,在城中光贴告示,招募一批泥水匠人,保证在半个月之内,将所有人都训练好。” “好的!老哥辛苦了!”沈安说完,朝程穆看去:“这批泥水匠人的工钱,你和老哥一起商议决定。” “没问题!大人放心!”程穆拱手。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整个龙朔都陷入了热火朝天的忙活当中。 城外的农田,很快绿油油的一片,白云山每日都是叮当作响。 而西城门口也变得热闹起来,每天人来人往,前往修路的工地上。 龙朔百姓安居乐业的消息,也渐渐传到了大梁各地,越来越多的流民往这里聚集着。 并开始自发的在农田附近的空地上修建起了村庄。 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 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大事。 最大的便是各大世家联合了起来,一致推举靖安王为新皇,国号西梁。 这主要是因为沈安的神火枪,安州方氏设下鸿门宴想要坑一把孙耀阳,却被孙耀阳提前侦知。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调动屯卫军,先把安州城给围了起来,但还是没能抓到方子龙等方氏首脑,但却让孙耀阳和安州方氏彻底决裂了。 安州方氏潜逃出城后,很快组织起了军马,并得到其他世家的相助,将孙耀阳赶出了安州城,迫使孙耀阳不得不退守到安州西北角,倚靠着沈安的云州,才勉强存活下来。 而各地势力也都因此获得了神火枪的生产图纸。 不得不说,古人当中也是能者辈出,火药被人研制了出来,高品质的铁器也被人钻研了出来。 就连西魏也不知从何方得到了全套的图纸,也打造出了神火枪。 不过他们的神火枪,相对沈安的原版,在使用寿命和威力上都差了一些。 但沈安还是借此大发了一笔横财,毕竟他的神火枪和弹药,无论是质量上还是产量上,都远超他们,所以借助孙耀阳这个桥梁,军火交易从来没有中断过。 这让沈安的粮仓是一建再建,都快要装不下了。 不过尽管有了盗版神火枪和沈安的暗中支援,大梁朝廷凭借着新军的威力,却始终占据了上风。 在短时间啃不下靖安王这块硬骨头的情形下,梁帝命白无极从南边的鄂州突进,已经先后收复了定南府、琼州、越州、闽州等东南一大片土地。 可新军人数毕竟只有二十几万,还远不足以拉长战线,并大举征战各方。 于是整个大梁被分割成东西二梁两个国家,而团结起来的世家们,梁帝短时间内,也一下子占不到上风。 战局因此陷入了胶着状态,有来有往,却主要集中在了贺州和安州、西川府交界的地方,逐渐远离了云州。 但不管云州以外打得如何热火朝天,却始终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去骚扰沈安。 大家似乎都默契的选择遗忘了他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忌惮? 又或许是因为沈安始终保持着中立。 龙朔城外,六月的炎炎烈日,并没有让百姓们收割的热情消退半分。 土豆成熟了! “徒儿,我只能给你竖个大拇指了!” 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的秦二郎,终于在几天前能自由行动了,他闲不住,非要跟着沈安出来见证奇迹。 看着一车一车的土豆,他还有些苍白的脸上,也笑了起来。 “不行!我刚刚让人称量了十几亩地的产量,亩产只有三十石出头,这比我的预期少了许多,如今龙朔城内城外的人口加起来已经有六十多万人了,这点产量不够啊!” 沈安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满脸的忧心忡忡。 土豆在后世最高产的能达到六千多斤,也就是五十多石,就算少一点的也能达到四十多石,可他种出来的却只有三十石左右。 他不敢奢求达到后世的水平,但三十五石是他心里的预期值,低于这个数字,他有些接受不了。 “知足吧你!”秦二郎白了他一眼:“要是其他地方的人知道,怕是要提刀过来抢土豆了。” 亩产三十石,一亩地抵得上人家十亩地,能养活近十口人。 普天之下除了他们云州,哪里还能找得到第二家? 就这你还嫌三嫌四? 真不怕被天下人给唾弃死啊! 第514章 制作化肥 “你知道个屁!土豆的产量远不止这么点!”沈安一个不在意,伸手在秦二郎的肩头推了一下。 他也没怎么用劲,却把秦二郎推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还好身后随行的林清儿眼疾手快,赶紧将他扶住。 遇到袭击事情后,林清儿死活要留在云州照顾有着救命之恩的秦二郎。 而李二狗本想回去丐帮继续担任帮主之位,却很快被孙耀阳和安州方氏的决裂打断了计划。 如今把丐帮总舵搬到了云州,凭借着分布在大梁各地的分舵,成为沈安手下最大的情报来源。 看到秦二郎的脸色变得煞白,还咳嗽了两声,林清儿暴跳如雷,差点就要指着沈安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干什么呢!不知道轻重啊!他现在还是个病人呢!” 沈安似乎已经习惯了二姐态度的转变。 以前是温声细语的叫小安,现在是粗声粗气的“你干什么呢”。 他脸上有些悻悻之色:“二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每次都我不是故意的,你已经好几次了!”林清儿脸上的怒容丝毫没有退去。 秦二郎当日舍命相救,让她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两人现在是你侬我侬,除了晚上睡觉不在一起,啥时候都成双成对的出现。 “我……”沈安委屈中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秦二郎。 没想到秦二郎却把头别了过去,一副得意洋洋,你活该挨训的模样。 “我什么我!”林清儿黑着脸,凶神恶煞地推了沈安一把:“以后你离他远一点。” 沈安那叫一个委屈啊! 耸了耸肩走到一旁,摊手道:“得得得!二姐,我惹不起你,我走还不行吗?” 正好心中记挂着土豆产量的事情,他要去一趟白云山。 不为别的,只为石炭而去! 古代除了天然肥料外,便没有其他有效提高粮食产量的东西了。 但对于沈安这个穿越者来说,却不能被这个问题给局限了。 有石炭在,便可以提炼出一些氨气来,再借此生产出氨肥,虽然比不上后世富含氮磷钾的复合肥,但也能提高不少产量。 此时的白云山,已经大变样。 水泥的大批量生产,除了用来修建通往龙朔的道路外,剩下的则全用在了白云山。 山中遍地可见灰白色的水泥建筑,有些是厂房,有些是工人宿舍。 再往里面走,则能看见一大片的水泥仓库,里面堆积着生铁、石炭、水泥等各式各样的材料和成品。 而以前黑虎寨所处的山谷附近,开挖出了一个个硕大的山洞,不时还有四轮马车拉着满满的粮食进进出出。 沈安走在能同时并行两辆四轮马车的水泥路上,心情愉悦:“铁柱啊!咱们这个厂区,以后还要继续扩大,要是能把白云山给挖空,那咱们可就牛逼了。” 在这个年代,能有这等画面和成就,确实值得他骄傲。 若不是现在天下大乱,若是在往常的话,大梁全国恐怕都要因此而震动不已。 “嘿嘿,全是靠着大人,要不是有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规模。”鲁铁柱笑嘻嘻地回道。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沈安的敬仰。 如今,整个厂区都是他说了算,光是管理的工人便有将近三十余万。 工人们见到他,那都是一口一个鲁厂长,而且一个比一个恭敬! 这种满足感,可比他以前当土匪强的多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所以他是打心眼里佩服沈安,而不是简单的口头恭维。 “我只是动动嘴皮子,你才是居功至伟,要不是你,那能换来这一车一车的粮食,养活这龙朔六十多万人啊!” 沈安说到粮食,话锋一转:“对了,跟你在这互吹互捧的,差点忘了正事,带我到石炭矿场那边看看。” “好的!”鲁铁柱老脸一红,挠了挠头,便头前引路,顺着水泥路拐了个弯,又走了几里便到了石炭矿场。 沈安环顾了一圈四周,用手指着附近一块相对空旷的地方说道:“你让人将这块地方清空出来,我要在这里建几个试验用的土窑。” “这里?”鲁铁柱顿时有些懵了。 他抬头看了一下附近满是灰尘的天空,又扇了扇鼻子。 煤矿自古以来都是脏乱差的地方,大人虽然亲民,可也没这个必要亲自呆着这鬼地方做试验吧? 不能换个好点的环境? “对,就在这里,另外给我多弄些绿矾或者胆矾,还有十几口大陶缸来。”沈安没有在意他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道。 鲁铁柱再次愣住了。 绿矾和胆矾不是道士用来炼丹的吗? 难道大人要在这里修仙? 工人们都还愣在原地,似乎对鲁铁柱的话置若罔闻。 大家面面相觑,铁锭上的白烟已经彻底消散,上面只留下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大小坑洞。 大人啊!这到底是不是毒药啊? 你总得跟我们说清楚吧? 要不然我们心里发慌啊! 鲁铁柱一看这画面顿时来气了,咋滴?不相信大人?不相信本厂长? 不过跟着沈安这么长时间,太清楚大人对待工人的态度了,也不敢耍横。 “兄弟们,大人这东西还没弄出来,所以不方便说,但要不跟你们把话讲明白了,你们又怕这怕那,我就简单说两句吧!” “大人说了,这东西叫绿矾油,很毒,但是呢!再加工一下,就会变成肥料了!可以让粮食大幅度的增产。” 鲁铁柱本就是一知半解,也就只能照着沈安的话重复。 那些工人听了之后,跟鲁铁柱当时一模一样,一脸的不信。 “肥料?肥料不都是用屎尿沤出来的吗?咋用毒药也行?” “我也觉得不靠谱,这铁都能溶了,要是浇到地里去,还不得直接把禾苗都给弄死啊?” “或许……或许大人真的有办法吧!” 鲁铁柱趁机插嘴道:“有有有!大人的话你们还不信吗?你们说说家里的田地哪里来的?他老人家说过的事情,哪样不是真的?” 提起了田地,那些工人脸上都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些人当中,有些是最早一批的流民,他们家中都分到了田地,有些则是后来的,虽然没有分到田地,却也享受到了其中的优惠。 沈安高价统一收购粮食,确保了百姓种地的积极性,又以府衙定价,保证粮食售出始终控制在五文一斗的低价。 又为百姓们提供了持续赚钱的就业岗位,所以没有分到田地的人,也没有什么怨言。 “对对对!鲁大人说得对,大人还能害我们不成?” “没错!大人给我们田地,给我们事做,给我们饭吃,他老人家对我们恩比天大,就算是毒药,也绝不是针对我们的。” “都忙活起来吧!别耽误了大人的时间!” 第515章 对沈安的崇拜 工人们闻声而动,开始各忙各的,有人准备好抬杠,有人去弄竹子编筐。 而沈安则在土窑中仔细地检查着。 这个土窑有点像烧制陶瓷的火窑,除了中间有一条能过人的通道,左右两边都是十八层土胚夯成的架子。 干馏煤炭,为了让更多的煤炭受热均匀,从而发生反应,所以需要将煤炭研磨成粉,再平铺开来。 弄了这些架子,便能充分地利用空间,一次性干馏更多的煤炭。 但这个土窑从外面看,则和火窑又有些区别。 一般的火窑,在窑洞底部是火炕,用来点火加热整个窑洞,所以在窑洞顶部有个烟囱。 但这个土窑顶部却有十几个用来排气的,其中一个硕大的是烟囱,其他的则比较细长,而且都是用的铁管。 这些铁管经过几个拐弯后,引向了土窑附近的,最后集中到了一处类似水窖的地方,但在伸入水窖的接口上,却又换成了一根根的陶管。 煤炭在高温下发生反应,会形成焦炭,并释放出各种气体,而这些气体中,只有氨气会溶于水中,并和硫酸发生反应,生产硫酸铵。 沈安等鲁铁柱他们将硫酸抬到了土窑旁边,有了前面的经历,这次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四人负责抬杠,另一人拉住陶缸底部,才将其倒入了水窖之中。 接二连三的操作后,五个陶缸才堪堪倒满水窖的一半左右。 鲁铁柱走过来问道:“大人,要不要再弄点绿……什么油来着?” “不必,搭个台子在水窖旁,再做两个盖子,中间留个空,弄根竹竿,前面套个陶管,负责搅拌。” 一会干馏煤炭,可能涌出来的气体会非常大,搅拌可以让氨气充分地和硫酸接触反应。 沈安也对刚刚差点出事心有余悸,所以临时又让鲁铁柱加做了防护的措施。 反正土窑这边也还要一些时间,才能生起火来。 一个时辰后,水窖中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沈安赶紧朝负责搅拌的人喊道:“可以开始搅拌了!” 不过这也是个体力活,所以中途换了好几拨人。 沈安则不时地走到水窖旁边左闻右闻,但这个过程实在有些漫长,所以中途他去小眯了一会,让人闻到浓浓的臭味后,立刻来叫他。 这是眼下唯一能判断硫酸是否全部反应完毕的手段。 因为硫酸会持续吸收干馏煤炭所产生的氨气,所以前期氨气带来的臭味会比较淡,而等到硫酸消耗完,已经无法继续吸收,氨气的味道便会越来越浓。 以此便可以简单判断硫酸是否已经全部转化。 但他回屋后躺在床上,却又一直睡不着! 煤炭炼焦产生的气体,无论是氨气还是其他,都属于有毒物质。 人若是闻多了,对身体有极大的伤害。 以后还是要设计一个能远程搅拌的装置才行,否则迟早出人命,而且水窖上也要装上排气装置才行。 而且以后扩充生产,这个设备就太过简陋了,必须要让那些通气的管道能及时切换。 以免一个水窖的硫酸消耗完,剩下的氨气便浪费了,又或者一个土窑中的煤炭已经释放了全部氨气,而硫酸却还没全部反应完毕,又得折腾。 说干就干,他找来纸笔,便埋头画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耳边传来一阵阵鸡鸣,外面才跑来一个工人报告,说是水窖旁边的臭味越来越浓了。 沈安立刻随工人跑了出去,朝着鲁铁柱喊道:“留下几个人继续烧火,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土窑中的煤炭还没分解完,硫酸已经不够了,所以暂时还不能停火,还要继续对煤炭进行干馏,否则便得不到焦炭。 他倒也不着急,又等了小半天,水窖那边喷出的气体,总算是比较纯净了,这才让人撤掉了土窑下的火。 亲自走到水窖旁,将下方的闸门打开。 硫酸铵液体顺着管道,缓缓流入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大陶缸之中。 连续换了好几个,才把水窖彻底放空,看着满满当当的几个大陶缸,沈安心情大好。 忙活了这么多天,总算看到了半成品。 其实硫酸铵溶液已经可以直接作为肥料使用了,但沈安对于溶度无法把控的情况下,还是先自然晒干后固态,再使用比较安全一些。 而且相对于液体,固态的硫酸铵明显要更容易运输得多。 不过,晒干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了,所以他接下来的几天,便继续对设备进行完善,同时指导鲁铁柱加紧时间扩建设备。 很快一座座土窑拔地而起,一个个巨大的绿矾干馏炉也建了起来。 沈安趁着他们大搞建设的间隙,也没闲着,又操作了几波,二十几天后,他才满意地带着将近全部装袋的十石左右硫酸铵回到了龙朔。 刚走到云河旁边,便已经听到了鼎沸人声。 在山里呆了这么多天,城里的百姓早已经把土地重新翻耕了一遍,又开始播种土豆了。 之前大家还不知道土豆的妙用,这次收获之后,才知道好处多多。 不仅好吃,而且特别扛饿,还能直接蒸煮后随身携带。 下地干活离家远的,便每人都带了好几块。 “听说大人就是在咱们龙朔附近找到的土豆,你说咱们在这里活了几十年,咋就没发现这好东西呢?”有人啃了一口,纳闷说道。 “要不说咱们大人是活神仙呢?他老人家的眼睛,那就是二郎神的神目,是你能比的吗?” 被怼的人,也不生气:“那倒是,咱跟大人比不了,我们以为是草,他眼中却能看到宝!就说咱们城里的医馆,用发霉的东西弄出来的青什么素,不是药到病除么?” “可不是嘛!前几天我家老娘们重伤风,头疼脑热的厉害,若是放在以前,运气好的吃点中药十几天后才能好,运气差点的,直接就归西了。没想到去医馆吃了几天药,就活蹦乱跳了!” “也不知道咱们祖上是积了多少德,做了多少好事,才让咱们遇上这样一个活菩萨啊!我丁二牛发誓,这一辈子只认大人,其他谁也不认,他要是让我去守城,我二话不说!” “是啊!大人不仅让我们吃上了饭,还吃饱了饭,本就是恩比天高,这还让咱们都有富余,你看我这身衣服,新的!刚做的!” 第516章 提高土豆亩产 说起沈安,这些百姓就滔滔不绝。 从土豆到衣服,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打实的实惠。 这一切都是大人带来的。 他们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回报沈安,只能打心眼的夸赞一番。 坐在装满硫酸铵的马车里,沈安却并没有听到这些,他实在有些疲累,正靠着位置上呼呼大睡。 等到马车到了衙门口,才被车夫勒住马缰的声音给惊醒过来:“大人,到了!” 沈安伸了个懒腰,只觉一身轻松,健步跳下马车:“你把马车赶到后面的仓库去。” 说完,他刚要进衙门,便见程穆也从外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账簿。 “大人,我刚刚去了城郊仓库那里,咱们大丰收啊!白云山那边的粮仓,恐怕要装不下了!”程穆显得有些憔悴,但依然掩饰不住他脸上的兴奋之色。 粮食早在几天前已经全部入库了,今天才完成了所有清点和对账。 “收了多少?”沈安没在衙门口多做逗留,穿梁过栋走进了书房才问道。 随着人口的增多,谁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梁帝或者靖安王那边派来的奸细。 粮食是战略物资,储备的数量除了他团队的几个核心成员外,就连上官婉容都不清楚。 “十万亩土豆总共收了三百一十七万石,小麦收了六十三万石。算上百姓们自留的一些,估计总收成在四百万石左右。”程穆连账簿都不用翻,直接开口道。 这个数字实在太刺激人了,所以他一直能记在心中。 要知道大梁朝廷一年的税赋也不过几千万石而已,云州一地便能入库三百八十万石粮食,简直可以称得上富甲一方。 毕竟云州总人口现在也不过六十万人,这意味着光入库的粮食均分下去,每人都能分到六石多,省着点都够吃两年了。 而且沈安在军火交易稳定下来之后,有了外部粮食的引入,为了让百姓更加乐意种粮和卖粮,把收购价格提高到了每石一百文。 但为了减少百姓的支出,却又在每家按人口限购粮食的基础上,控制粮食售出价格依然保持五文一斗。 也就是说,种地的百姓平均每人能分到六百多文钱,一家六口人的话,一年扣除每人购粮支出的话,还能存下两贯钱。 这对于平日里苦哈哈,能拿出一百文钱就算富农的大梁寻常百姓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 百姓们富了,府衙的粮仓也满了! 沈安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尽快安排人手车队,把粮食转运到白云山当中。去的时候交代一声,以后入库要先吃陈粮,再吃新粮,每年轮换一波。” “这个知道,咱们现在的粮食多达上千万石,之前靖安王那边运来的粮食年头不少了,已经先让十三掌柜拖出去出售了。” 程穆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军火交易赚了不少粮食,很多都是世家的存粮,已经存不了多久了。 “另外给我安排十亩地,我从白云山带回了一些肥料,要做个试验。”沈安又说道。 “大人,你对这个数字似乎不太满意啊!”程穆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对于这些数字没有太在意,皱眉问道:“是因为土豆亩产的事情吗?” 沈安离开的有些突然,所以他询问过最后见过沈安的秦二郎。 知道沈安对于土豆没有达到亩产三十五石不太满意。 可我的大人啊! 现在的产量已经是小麦的十倍有余了,还不满意? 而且土豆能种两季呢! 你不能太贪心啊! “确实不太满意,我的预期是亩产三十五石左右,现在却只有堪堪三十石出头。”沈安说道:“不过没关系,有了我新搞出的肥料,下一季我要让亩产突破四十石!” 程穆愣了愣! 四十石? 你怕不是在吹牛吧? 什么肥料这么厉害? 他虽然不懂耕田的事情,但也知道所谓的肥料不就是屎尿和草木灰这些吗? 难道大人还能把屎尿和草木灰玩出花来? “怎么?你不相信?”沈安看他惊愕的表情,一时兴起笑着问道:“要不我们两打个赌,我保证三天之后就能见成效。” “三天?开玩笑吧你?”程穆听完更加不信了。 没听过什么农作物可以三天就收获的! 大人虽然厉害,民间传言他是活神仙,可毕竟不是真神仙啊! “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三天就能收成,而是拿十亩地作对比,五亩地施我新弄出来的肥料,五亩地你随便用现在的农家肥,三天之后土豆苗的长势便能看出效果了。” 沈安一眼看穿他心中的想法,解释道。 “这……”程穆沉吟了一会,脸上的狐疑依然没有消退:“好!赌就赌!我现在就给你选十亩地去!” “我跟你一起!” 两人兴致盎然地出了城。 百姓们已经对他们十分熟悉,听说他们要用十亩地做试验,大家都爽快地答应。 沈安叫来一个老农:“老伯,你种了一季土豆之后,应该能分辨出哪些长得快,哪些长得好吧?我跟程大人打了个赌局,想看看谁种的土豆会更好一些,到时候请你做个见证。” “没问题!没问题!”老农一脸的兴奋,能这么近距离和大人说话,那可太荣幸:“老汉我看得出来土豆苗的长势。” “好嘞!那就谢谢老伯了!” 沈安朝老农拱了拱手,把那老农激动得差点跪了下来。 大人太亲民了! 这要是以前当官的,哪能这么和蔼可亲? 沈安说完后,朝着程穆看去,嘴角挂着一抹坏坏的笑容:“程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要跟我打赌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程穆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好,既然是赌局,那肯定要有赌注的,不过我不太赞同赌钱什么的,所以我要是赢了,你得听我的话,找个媳妇完婚!” 沈安一直对程穆和向子非的终身大事非常在意。 都老大不小了! 要不是跟他跑到了这云州之地,恐怕早已经被家里逼婚了! 既然兄弟们信得过他,他也不能让手足一直单身啊! 程穆有些尴尬的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拿这个来当赌注。 “大人,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只要说敢不敢答应?”沈安戏谑一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随便给你乱找一通的。” “可……” “别磨磨唧唧了,你是不是不敢?”沈安看他还有些犹豫,故意激将道。 “谁说我不敢!” 程穆顿时脸红脖子粗地说道:“赌就赌!如果大人你输了,以后不能再过问我的婚事!” “好!一言为定!” 第517章 打赌 两人的赌局看似有些搞笑,却都异常认真。 周围的百姓瞬间热闹起来,连手下的农活都放下不管了。 刺史府的别驾要挑老婆了? 这可是自家闺女的机会啊! 要是被挑上了,那可就一下子成了四品夫人了! 有女儿还未出嫁的百姓拼了命要往人群里面钻。 “让让,让让!程大人,我家闺女刚刚十六,长得条顺水灵。要不我带来给您看看!” “程大人,我家是从江淮逃难过来的,闺女小家碧玉,特别适合您!” “去去去,你家几百年前从江淮逃难过来,这也算呀?我家才是正宗的江南人。” 程穆被百姓们的热情高涨给吓到了,看了一眼沈安嘚瑟的模样,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难怪大人之前只说打赌,却一直不提赌局的事情。 原来是怕两人独处,听到赌注的事情后,会拒绝这个赌局。 故意当着这么多百姓,他能拒绝大人,却不好意思开口拒绝乡亲们。 “各位乡亲,我如果输了,大人会帮我安排的。”程穆有些尴尬地从百姓们中挤了出来。 走到沈安身旁,满满怨气地低声道:“大人,你太坏了,故意装陷阱坑我呢?” “这也要你自己会跳进来啊!”沈安双手一摊,坏笑道。 程穆也知道他是出于好意,所以并没有生气,白了他一眼:“大人,你别得意,咱们的赌局还不一定谁赢呢!” “别挣扎了,我赢定了!”沈安说完,招了招手,又把那个老农叫到身旁。 种地的事情,他可不会,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做。 硫酸铵可以在播种前,先埋在土里肥田,也可以在播种之后,再进行追肥。 提前肥田的操作,老农们以前也常用农家肥做过,而追肥就更是轻车熟路了。 程穆挑选的田地就在城门外不远处,所以只剩下追肥了。 于是老农在沈安的指导下,很快便学会了如何调配硫酸铵,并挨个浇到每一颗土豆苗上。 “大人,你刚刚拿出来的白色粉末,就是肥料?怎么看着有点不靠谱啊!”程穆全程看着沈安操作,捏着鼻子问道。 对于散发着浓浓怪味的硫酸铵,虽然好奇,但依然不相信光凭一些粉末就能让土豆提高产量。 “靠不靠谱,要看效果,三天之后你再说这话吧!” 沈安是个好学之人,他跟在老农身后不断好奇的发问,没空搭理程穆:“你也去找几个人帮忙吧!要不然你可要自己搞定那五亩地了。” 程穆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五亩地,他赶紧转身,刚想问问谁愿意帮忙。 没想到,那些家有闺女的百姓,一看有表现的机会,都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以后是谁家女婿,那就看眼下的表现了! 程穆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完了! 这辈子完了! 以后娶个农家妹回去,这不得被家里的兄弟们笑死? 可谁叫他没警觉到大人的陷阱呢? 认栽吧! 希望大人能给他挑一个上得了台面的! 城门外的动静,又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 既有闻讯而来,想看看自家姑娘有没有机会的百姓。 也有祖天星和冯静两个求知欲极强的技术达人。 还有秦二郎和林清儿等衙门里的官员。 “哈哈!程穆这小子终于放下世家仕子的迂腐思想,准备成亲了?”秦二郎脸色红润,春风得意,但依然掩盖不了其眼神中丢失的那一份神采。 林清儿瞪了他一眼,幽怨地说道:“别人的事情,你倒是挺关心,也没见你对自己的事情这么记挂!” “瞎说,我怎么没有记挂了?”秦二郎亲昵地搂了搂她:“我不是已经让徒儿在安排,等弄好了,咱们便一起去月照见岳父大人。” 秦二郎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当日强行运功挡住追兵,让他的经脉尽损,只用药物很难恢复如初。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去月照找宗师境界的蔺茯苓,看看是否有办法。 沈安已经派人联系了沈小路,很快便有船会过来接他们。 既然去了月照,两人的婚事,自然也要在沈大福面前提一提了。 “对了!”秦二郎突然又猛地扭头看去,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林清儿秀眉紧蹙,赶紧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去?” 两人的关系自从遇袭之事后,便突飞猛进,若不是秦二郎的身子一直没有彻底康复,恐怕早已经做了有实无名的夫妻。 看到秦二郎脸上的表情,林清儿还以为他后悔了,顿时有些恼怒。 “不是不是!我秦二郎这辈子能娶到你,求还求不来呢!”秦二郎连连摆手解释:“是这样的,我和沈安是师徒关系,你又是他姐姐,要是咱俩成亲了,以后我叫他什么?” 听到这话,林清儿顿时憋不住笑了。 她这个如意郎君的脑子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这节骨眼上,想的竟然是这不着边际的事情。 咱能不能想点正题? 比如带什么去见父亲,比如成亲之后还回不回云州啊? “爱叫什么叫什么!”林清儿别过头去,一副不爱搭理他的模样,拉着他的手,却从未松开过。 “娶鸡随鸡,娶狗随狗!以后还是跟你叫小安吧!”秦二郎还在纠结如何叫沈安的问题,想了一会后,喃喃自语。 林清儿却不乐意了,轻轻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滚!你才是鸡!你才是狗!” 两人并不是眼下这场大戏的主角,所以他们的对话,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越来越多的百姓,都探头想要看个究竟。 他们只知道大人在和程穆打赌,却不知道两者的赌约的具体标的。 “大人搞的那是什么东西,咋味道怪怪的?” “你管那么宽呢!大人弄出来的东西绝对都是好东西!” “对对对,大人的东西是越古怪越厉害!你看咱们城防营的人,不拿刀不拿剑,拿根唱管管就能杀敌。”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纷纷,程穆心里越来越没底。 不信归不信,可大人确实总能给人带来意外惊喜。 但一想到要是输了,就得在云州找个寻常百姓的女子当夫人,又梗着脖子当没听到。 第518章 大人必胜 这时候,祖天星和冯静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参见师傅!” “你们怎么也来了?”沈安笑着问道。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周围一圈已经站满了人,脸上微微一惊。 不就打个赌吗? 咋闹出这么大动静? 不会都是听说要给程穆找娘子,送女儿来对眼的吧? 那可就有意思了! “我们听说师傅你又弄出了新玩意,就过来看看。”祖天星挠了挠头。 他往沈安身旁的袋子里瞅了瞅,又抓出一把放在手心。 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开口问道:“这叫啥?真的能让农作物大幅增产?能增产多少?是什么原理呢?又是用什么做成的呢?” 他就是典型的十万个为什么! 劈头盖脸就是好几个问题! 沈安对于笃学好问的祖天星,也慢慢接纳了两人的师徒身份。 他思忖了一下,在脑海中将后世的知识悄悄整理,尽可能以一种祖天星能明白的话解释起来。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要让你先明白肥料的归类。” “像五谷轮回之物和草木灰也是常见的肥料,但这些东西都是大自然原本就有的,只是稍微加工,所以被称为天然肥料。” “而我手中这种东西呢!是经过复杂的制作工艺弄出来的,在山川河流中基本看不到,所以归类为人工肥料。” “农作物生长就跟人要吃东西一样,也需要从土地里吸收很多养分,但土地里的养分有多有少,所以要施肥。” “不论是天然肥料还是人工肥料,其实就是补充土地里的养分,我这种肥料叫氮肥,之所以能大幅增产,就是养分含量比较高。” “至于说增产多少,我也给不了准确的答案,不过粗略估计应该能达到三成到五成的样子。” 他的话浅显易懂,但能明白的却只有祖天星和冯静两人。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农作物要像人一样吃东西才会生长。 猪马牛羊要吃东西,可在他们看来,农作物又没有嘴,怎么吃东西? 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大人这话是不是在忽悠祖天星师傅啊?土豆长嘴了?会吃土?” “肯定不是忽悠,大人是个活菩萨,怎么可能骗自己的徒弟!”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看大人可能只是想借机让程穆大人成亲呢!” “嗯?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大人一直为程穆大人操心着呢!” “这就更好了,我要把闺女嫁给程大人!” 百姓们再次热闹起来,听不懂里面的玄机,就胡乱猜测呗! 反正大人不管做什么,出发点永远都是好的。 他们全然没有在意沈安所提到的惊人产量增幅。 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祖天星和冯静手机还拿着小本本,用嘴巴舔了舔毛笔,认认真真地做着记录。 冯静问道:“大人,你说的增幅,似乎有些太匪夷所思了,真的能有这样的效果吗?” 她也有些不信! “难道你也想跟我打个赌?”沈安一听他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古代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除了吃饭睡觉,便只剩下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 所以他脑子里每天想着的东西都和云州的发展有关系。 难得遇上程穆和冯静这样喜欢“抬杠”的人。 这不得好好玩一玩呀? 他说着眼角瞥向了冯静身旁的祖天星,这两个学霸之间似乎也心生情愫。 只不过他们平日里各自沉迷在技术钻研之中,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我……”冯静愣了一下,没敢直接答应,怯生生地问道:“赌什么?” 沈安嘴角一勾,好样的,一个赌局钓上了两条鱼。 “我跟程穆赌的是三天之内便能看到肥料的成效,他输了的话,婚事就由我说了算。” “既然你也要参加,那咱们也一样,你要是输了,我给你配个如意郎君。” 冯静有些黝黑的脸上,虽然看不出羞红的颜色,但眼神却掩饰不住的不断闪烁。 “我答应了!可是大人你要是输了呢?” “我要是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沈安把握十足,满口答应。 输? 不可能的! 硫酸铵在后世算不上什么好东西,而且有很多后遗症,比如土地硬化,破坏环境,杀死小鱼小虾等。 但对农作物产量的提升效果确实刚刚的,他说的三成已经算是非常保守的了。 “我不会为难大人的,我只想大人也收我为徒!”冯静突然跪在地上。 沈安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刚想伸手去扶,却发现双手满是泥巴,赶紧又缩了回来。 “你先起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祖天星,笑了笑道:“看起来你很自信能赢我啊!” 冯静摇头道:“大人高深莫测,我只是搏一搏,赢了便能成为大人的徒弟,就算输了,我相信大人也绝不会亏待我。” 好聪明的小丫头! 沈安心中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口中道:“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了!” “谢谢大人!”冯静这才磕了三个头后起身站到一旁。 说话间,老农和程穆的那些“准岳父”也已经忙完了。 整个田地附近,混杂着硫酸铵的古怪气味和农家肥的骚臭味。 其中一个“准岳父”凑到程穆身旁说道:“程大人,我们用了十亩地的农家肥浇灌,保证肥料充足,肯定能赢刺史大人!” 程穆也不懂土地里的事情,但看“准岳父”那么兴奋,他放心了不少。 得意地走到沈安旁边:“大人,再给你一次机会哦!现在不赌还来得及!” “为什么不赌?难道你没发现,输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害啊!”沈安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戏谑笑道。 “嗯???” 程穆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整个赌局的全过程。 不对劲啊! 真的不对劲啊! 赢了,他要听大人的,输了,他只是让大人别管他的婚事! 咋赌约都是围绕在他身上啊! 靠! 一个不小心落入大人的陷阱,答应了赌局! 怎么还一个不小心连赌约都没占到丝毫便宜啊! “嘿嘿!想明白了?不过我可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哦!” 沈安大笑一声,从那些程穆的“准岳父”群中走过,还不忘招手说道:“各位乡亲们,你们都把女儿准备好嫁给程大人吧!” “大人必胜!” “大人必胜!” 第519章 铸币换粮 现场欢声雷动,程穆本来还信心满满,突然发现这个赌局不仅着了大人的道。 似乎连主动帮忙的这些“岳父们”好像也是敌非友啊! 他拉住之前向他报告施肥情况的“岳父”,说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用了两倍的农家肥,不会是故意害我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 “我们怎么会害大人你呢?” “开玩笑,我们可都是老实人!” 一众百姓都连连摆手否认。 他们不懂什么叫着月盈则亏的道理,但施肥过多会呕死农作物的事情,还是很熟悉的。 虽然都很想把女儿嫁给程穆,但浪费五亩地的收成,谁也不会这么做,施肥的时候,都适可而止了。 甚至比往日的还更少一些! 没办法,为了让程穆能输,他们可不得从中做点手脚啊? 少了的肥料,等赌局完了,再追肥就是了! 就是不知道刺史大人那些白花花的玩意,到底给不给力啊! 这些人都是土里生土里长的农民,还真没听说过,除了农家肥和草木灰外,还有其他东西能当肥料的。 程穆的心情瞬间变得尴尬无比! 好嘛! 大人的陷阱,真是深不可测啊! 原来在这里也摆我一道! 咱还能好好玩耍吗? 他苦笑地瞅了一眼沈安还未全部用完的硫酸铵肥料,心中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上了。 千万别太给力啊! 一场因赌局引起的风波,暂时平息了下来。 可土豆的消息,却如同旋风般在整个大梁迅速传播开来。 就连西魏、北夏、安南等国也都通过各种渠道拿到了少量的土豆。 “德海,你觉得天下真的会有亩产三十多石的粮食吗?” 看完探事司上报的情报,梁帝乌黑的脸上,那一抹持续数月之久的阴翳中,夹杂了浓浓的疑惑。 沈安! 一个让他始终不敢轻轻放下,却又不得不暂时搁置一旁,还得笼络的人。 土豆的事情,他多问一句,并非不信,只是有些不敢信! 亩产三十石啊! 惊世骇俗的数字啊! 李德海比梁帝早一步得到的消息,他起初的想法和梁帝一般无二,当时的震惊,至今还记忆犹新。 而且他为了证实消息的可靠性,让探事司无论如何也要偷运一些土豆进京。 探事司的人,没有让他失望,其中有一个早早的安插进了龙朔,也分到了土地,这人带来了一亩地的收成,整整三车的土豆。 “陛下,此事老奴已经再三证实了,沈安的土豆,不仅产量高,而且食用起来味道比起面食还更可口一些,可以称得上粮食中的佳品。” “他真的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李德海很不想承认,苦笑一声重重点了点头。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掩耳盗铃! 沈安真的又一次震惊世界,创造了奇迹! 002 “呵呵,人才!”梁帝嘴角挂起一丝狰狞:“不能为我所用的,也能算是人才吗?” 他敛了敛心神,突然坐直腰身说道:“情报中提到,收成的土豆无法再次进行种植,你可有派人验证过?” “验证过,探事司的人从云州运来的土豆,在途中便有些发出了嫩芽,老奴让工部屯田司的人试种过,能长出幼苗,但很快根部便腐烂了。” 李德海做事非常细致,而且能自己操心的,绝不会让主子来操心。 尤其是现在,陛下大面积起用寒门仕子,几乎把朝廷的官员全部换了一遍。 各部各衙门的信任官员,对政事都还不算熟悉,已经让陛下焦头烂额了。 看到梁帝越来越憔悴的样子,李德海非常担心他的龙体。 “沈安手中又多了一份资本咯!”梁帝脸露苦涩:“这家伙每次做事都留一手,给自己充足的回旋余地,难对付啊!” “这样吧!你派人传旨云州,令他交出土豆苗的培育之法,另让其上缴今年的税赋,咱也不逼他,给个五十万石粮食就行。” 李德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但还是缓缓往门外退去。 这时,太子皇甫胤安形色匆匆地从御书房外走了进来。 他拱手一拜:“父皇,赵郡的细作传来最新消息,逆贼已经派人前往云州,洽谈粮草之事,据悉逆贼调集了大量银钱,似乎准备大肆采购。” 土豆之事,如今已是天下皆知,这个消息并没让梁帝意外。 只是没想到赵郡那边,竟比他还更快一步。 李德海本就觉得梁帝刚刚的旨意有些不妥,听到这话后,也立刻道出了心中想法。 “陛下,老奴以为向沈安索要培育之法和征集粮草,应当三思。” “为何?”梁帝的脸,本就因为皇甫胤安的消息阴沉了许多,李德海这么一说,他更加不悦了。 李德海赶紧解释道:“陛下既然连神火枪的事情都能隐忍下来,此事更要隐忍才对,沈安此子奸狡多诈,一定要完事小心!” “他目前虽然没有明确倒戈造反,但在某种意义上,他其实已经割据为王,自成一体。” “在敌我双方暂时分不出胜负的时候,沈安作为手握近六万新军的重要势力,我们若是逼得太紧,定然会促使其偏向逆贼。” “我们目前在北线和西线凭借着新军之力,勉强占据上风,但在新一批的新军训练完成之前,很难再次寸进。” “倘若此时沈安倒戈,战局便会立刻发生逆转,于我们大梁不利!” 逆贼手中突然出现神火枪,并得到大批量供应,一直是梁帝心中最大的芥蒂。 他为此还想特意派人前往云州责问沈安,也被李德海拦住了。 毕竟他手下的将作监也不是铁桶一块! 谁敢说图纸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呢? 为了一件毫无证据的事情,没有必要和沈安翻脸。 “父皇,海公公言之有理,对于沈安我们目前只能拉拢,切勿逼反。”皇甫胤安随声附和:“他实际掌握着云州和江淮之地,一旦逼反,我刚刚琼州、越州等地便会被江淮切断,得而复失。” 江淮郑家不仅在江淮府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在附近的江州、闽州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虽然朝廷已经拿下了定南府,打通了直达岭南各州(琼、越、滇州统称)的通道。 但也很难在江淮大军的进攻之下,确保道路畅通。 “那你们的意思是?”梁帝并非刚愎自用的昏君,闻言之后冷静下来:“难道要朕当做不知道?” 皇甫胤安沉吟片刻说道:“父皇,逆贼可往,我亦可往!他们去找沈安无非也是想要粮食,那我们何不抢在他们之前,也和沈安做交易呢?” “不管是逆贼,还是云州,目前流通的还是我们大梁的铜钱,户部已经在越州开挖铜矿,并开炉铸币。” “我们只是保住越州不失,耗费些人力便能得到大量铜钱,如此就可以拿这些钱去和沈安换粮食。” 铸币权从古自今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在古代这是朝廷从民间掠夺剥削的重要方式。 这个年代的人,当然不懂什么叫通货膨胀,没钱了,铸币就行! 至于因此产生的后果,没有人去过问,也没有人在乎! 大不了,等到铜钱实在不值钱了,再折价回收作废,重新铸币! 当然,这样的方式仅限于整个朝廷还算稳定的情况下,否则一旦激起民变,便有可能是末日降临。 “妙!妙!妙!” “太子这真是妙计啊!用铜钱换粮食,沈安在明面上绝不好再推脱的!”李德海连声叫好。 第520章 期待成果 梁帝对此也深以为然:“朕忙于外事这段时间,太子的政务长进不少,韬略上也成熟许多了。” “朕心甚慰,此事便由你全权处理吧!既然已经是做交易了,之前沈安不是还弄出了一种名为水泥的东西吗?看看能否也买些回来。” “占了人家便宜,再给点甜头也未尝不可。他的州衙所在,实在有些小了,让他想办法换个地方吧!” 对于云州的关注,梁帝就算焦头烂额,也始终没有停止过半分。 沈安在云州大搞建设,水泥的事情,自然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这种能迅速成型,且非常坚硬的东西,他也十分有兴趣。 只是没有亲眼见过,还不知到底如何! “是!儿臣明白了!”皇甫胤安立刻便听出了弦外之音。 沈安已经是从二品刺史了,爵位也已经到了郡侯,在并非皇亲国戚中,算得上位极人臣,走到了最高峰。 还能有什么甜头呢? 土地! 赵郡以前也属于云州,只是先帝册封靖安王,这才把他的封地赵郡单独划分了出来。 既然靖安王已经造反,以前的封地收回来也是正常的吧? 两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这父子两在其他事情上,或许有所分歧,但在针对沈安方面,很多时候却非常一致。 拉拢是必要的! 但该利用的时候,还是要利用起来! 云州和赵郡紧邻,要说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矛盾,谁也不信! 0407 001 三日后的清晨。 程穆早早的起床出门,刚走到府衙大街,便看到祖天星和冯静也从书院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和冯静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心和尴尬。 “冯姑娘,这几天你一直没回来?”程穆开口道。 “没得空!现在水泥路已经修到了龙安,我这几天马不停蹄地勘察从龙安到定安的地形。”冯静摇头晃脑,她今天来这里,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两人都是城中的超级大忙人,程穆就不说了,整个云州的政务都挑在他的肩头,每天能睡上两个时辰都算奢侈。 而冯静现在是筑城修路工程的总督官,一门心思的扑在工地上,若非特殊情况,或者沈安召唤,十天半个月能回一次龙朔,就烧香拜佛了。 所以约下的赌局后,谁也没闲工夫去看那几亩地的土豆苗到底长势怎么样。 “那你觉得咱们能不能赢啊?” “这……程大人,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冯静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脸上却也有些忐忑之色。 就连一旁的祖天星也皱了皱眉,幽怨地看了一眼冯静:“我估计你们输的可能性比较大,师傅他老人家厉害得很!说过的话,都实现了。” “大人这不是厉害,这是奸诈!”程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气馁了,嘟囔着抱怨道。 他把整件事情的全过程,都跟两人说了一遍。 同时把心中对于沈安设置陷阱的各种猜测也都吐槽出来。 听得祖天星和冯静一愣一愣的! 他们两一直以来,都醉心于技术和工程,思想单纯且毫无害人之心,但程穆把话掰开来说了,还是能听明白的。 师傅确实有点奸诈啊! “程大人,你会不会是小人之心啊?师傅真的收买了那几个帮你种地的百姓?”祖天星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那可不!你们师傅为了让我早日成家立室,真可算是费尽了心机啊!”程穆满脸怨气,但言语中却总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骄傲。 换句话说,大人这是为我操碎了心啊! 在龙朔,沈安就是活神仙,让活神仙都操心的人,那就是沈安的心腹啊! “哎哟!你们几个都在啊!看来很着急娶妻嫁人啊!” 沈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还有沈万三和上官婉容两夫妻,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秦二郎几个。 就连平日里很少走出州衙的宫玉卿和青羽都尾随在沈安左右。 “哈哈~~~” “徒儿,我看他们反正都要输了,干脆让他们两个就地成亲吧!”秦二郎笑得很大声。 程穆听到这话都吓了一跳,赶紧拉开了和冯静的距离,好像生怕沈安真的会把他们组成一对。 而冯静则是下意识的往祖天星身后躲了躲,不敢抬头去看沈安等人。 看到这画面,沈安脸上更是乐开了花:“二郎你这个提议好,还剩的去城中到处乱找,就他们两在一起挺好的。” “大人,输赢还不一定呢!”程穆急了,矢口说道。 “对啊!”祖天星脸上也露出焦虑的神色,横插了一句嘴,随即觉得有些不妥,低着头轻声道:“师傅,我们还是先到城外看看吧!” “噗噗~~~” 宫玉卿几个女眷再也憋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相公,够了!瞧你把人家给逗的!”青羽用手捅了捅沈安:“赶紧走吧!一会人多了,又没完没了!” 沈安并没有多少官架子,所以出门很少带着随从。 可架不住他自带光环,出现在哪里,哪里便会围来一堆百姓。 热闹是热闹,可他身后的宫玉卿却不喜人多嘴杂的环境。 “好好好,不逗你们了,咱这就去城外,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沈安对脾气火爆,还有些小刁钻的娘子,一向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城。 试验田附近,已经站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除了鼎沸的人声,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如今的龙朔百姓,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显得没事便会聚在茶楼喝喝茶闲聊。 两位大人打赌的事情,早已经在城中闹得街知巷闻。 今天是赌局揭晓答案的日子,程穆大人最后花落谁家,这等大事,岂能少了他们的围观? 有人看到沈安他们走过来,立刻迎了上来。 沈安刚想跟他们打招呼,手都扬了起来,却发现这些人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百姓们直奔程穆而去,纷纷上手拉扯。 “程大人,我家闺女可水灵了,一会我带她到衙门去给你看看。” “程大人,中午我准备一桌酒菜,到我家喝上两杯吧!” “程大人,咱明人不说暗话,这次的赌局你输了,之前我可是尽心尽力帮你施肥了,你不能因为这个看不起我家姑娘啊!” 程大人三个字不绝于耳! 完全忽略了程穆身旁的其他人。 第521章 老老实实去相亲 程穆面如土色,不停地敷衍着。 而沈安伸在半空的手,显得十分尴尬,他耸了耸肩,也不管被百姓们围着的程穆,领着其他人钻进了人群。 两片试验田已经判若两地,属于程穆的那一片,土豆苗长势喜人,但只能算中规中矩,比起其他田地里的只高了不到一寸。 而沈安那一片,则是一眼望去绿意盎然,长满了各种杂草,土豆苗不仅鹤立鸡群般比杂草高出两三寸,叶子也十分浓密,单株要比其他田地里的土豆苗多出四五片。 在试验田的最里面,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农,正蹲在田里研究着。 “老六,你发现没?别看这些草长得茂盛,但长虫的却很少!” “咦,还真是!你不说我还没发现,难道大人的肥料不仅可以提高收成,还能杀虫?” “估计……估计是这样吧!但好像还不能彻底杀死所有的虫,你看这里还有一条。” “这已经很厉害了,我种了一辈子地,还从来没见过长势这么凶猛的了。” “这倒是,看来大人说的没错,用他新弄出来的肥料,土豆能增产至少三成!” “三成?我说你是看不起谁呢?就土豆苗这长势,我看五成都有可能!” “对对对,我想着也是,回头赶紧去找十三掌柜,看看能不能多买一些。” 他们都是城中出了名的老庄稼汉,种出来的地,收成比其他人都要高上不少。 这话从他们口中说出来,数字便八九不离十了。 围观的百姓顿时震惊不已,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纷纷往城里跑。 这些百姓们还有心情关心收成,都是家里没女儿的。 他们只想着什么时候能用上大人的新肥料,也好秋收的时候,多赚些钱,给自己儿子娶上媳妇。 等到围观的百姓走得差不多,沈安等人这才有机会靠近到田边。 “相公,你这脑瓜子里到底都装的是啥啊?几千年都没人想出来的东西,你是咋想出来的?”青羽毫不吝啬对自家男人的夸赞。 她以前大大咧咧的,现在虽然有些收敛,但胳膊还是搭在沈安的肩头,青葱手指在沈安太阳穴位置上点了点。 沈安自然不会在乎她的“放肆”,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你家相公是前无古人的大才呢?” “要不是我现在忙于公事,如果让我专心搞研究的话,说不定还能搞出更多的东西来!” “到时候才是天下惊艳,举世皆惊!” “得得得!算我错了!每次夸你两句,就开始飘!”青羽朝宫玉卿吐了吐舌头,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 相公什么都好! 就是这臭显摆的习惯不好! 不能夸! 一夸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宫玉卿抿着嘴笑道:“妹妹你还怕他飘啊?他就是纸鸢飞上天,可线不还在你手上么?” “嘿嘿,还是玉卿最懂我!”沈安看着两人调侃,再看看满地的绿色,心情愉悦,亲昵地贴耳问道:“之前让你派人去接程大将军和程穆青梅竹马的小妹,都安排好了吗?” 赌局赢了! 但更重要的是,硫酸铵成功了! 他在白云山熬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白费! 若真是能达到老农所说的增产五成,那土豆的亩产便能达到四十五石左右。 三十多万亩地的收成将超过千万石! 这可是整个大梁一年税赋的三分之一还多了! 足够龙朔六十多万百姓好几年不用干任何事,都能活下去! 不过他也没蛮横到,真要让程穆找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完婚。 这和他一直主张的平等观念是相违背的! 所以早先他便已经飞鸽传书江淮程世芳,询问他儿子是否有两情相悦的女子,若是有,便尽快请过来。 没想到还真有,程世芳回信说,程穆早就和青梅竹马的表妹互生情愫。 只是程穆好强,非要谋个官身,才肯成亲,这才拖延了婚事! 程世芳还说,他已经安排人快马,偷偷和程穆表妹一起过来了,想来在赌局揭晓之前肯定能到云州。 昨夜,沈安便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人已经到了云州和代州边界,过了清水关。 他为表示尊重,便让宫玉卿出城十里相迎! 只是程世芳现在的身份特殊,他离开江淮屯卫军是绝密的消息,所以此事暂时仅有宫玉卿一人知道。 青羽看他们交头接耳,无比亲密,也不生气,娇笑一声转头便把程穆从众多百姓中解救出来,拉到一旁:“你输给了相公,明天老老实实去相亲吧!” 程穆就算还分不清眼前两块地的输赢,但从百姓们的态度来看,已经不需要他多问哪怕一句了!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怎么去解决相亲的事情! 不会真的要在城中随便找个姑娘成亲吧? “大人,咱们的赌局能不能……?” “不能!”沈安斩钉截铁地拒绝:“愿赌服输啊!你堂堂一州别驾,主管全州政务民生,掌握六十万百姓的生计,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程穆被他逼入了死角之中! 哑口无言! 是啊! 这不就是大人故意设下的陷阱吗? 以他输了便要在城中选夫人为噱头,引得全城轰动。 面对成千上万的百姓,他真的能反悔吗? 他无奈地遥望南方,突然跪倒在地:“父亲大人,孩儿不孝,不能在身前尽孝,甚至连婚姻大事都未能让您老人家亲眼见证,改日孩儿定要携带家眷到父亲面前谢罪!” 说完,他霍的站起身来,脸露毅然决然,转身朝着沈安拱手:“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的婚事,就请你全权做主吧!” 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严肃地说道:“好!这才是云州别驾,朝廷四品大员应有的品性嘛!” “走!我们回衙门,张榜公告,为程大人招亲!”他一脸戏谑,不断朝着宫玉卿挤眉弄眼。 美娇娘聪颖过人,立刻会意,她拉着青羽走到一旁,先行一步回城。 这时,一脸羞臊的冯静,亦步亦趋地走了过来:“师傅,我也愿意听大人的吩咐,但……” “但你心中已经有了情郎是吗?”沈安回头看去,嬉笑问道:“这个情郎还是我的好徒儿天星,是不是?” 祖天星和冯静两人听到这话,顿时都脸红到了耳朵根,低着头,双手无处安放,不停捏着衣角。 “你们的事,大人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你们自己始终不好意思戳破窗户纸,大人才帮你们一把!赶紧谢谢大人吧!”向子非负责军务,但筑城修路也是他管辖的。 所以对两人的事情,比其他人都更清楚一些,他也不含糊,直接点破了沈安搞这么多事的深意。 “谢谢师傅!”祖天星两人都是聪明人,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岂会不明白,他们心有灵犀,双双跪倒在地。 “好了好了!快起来!” “既然你们喊我一句师傅,两人又都是孤儿,我这个当长辈的,当然要为你们的婚姻大事做主了!等程大人挑好了媳妇,我亲自给你们做见证。” 沈安一手扶着一个,把他们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个苦命的孩子,却已经哭得稀里哗啦,肩头耸动。 他们都是流民,父母在战乱中死去,以前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有一天能学得一身本事,还能衣着光鲜成家立业了。 师傅之恩,如同父母! “我祖天星发誓,此生此世愿为师傅牵马坠镫,殚精竭虑,永不背叛!若违此誓,天诛地灭!”祖天星抹了一把眼泪,举起右手,坚毅起誓。 第522章 太子亲临 沈安并不喜欢这样的形式,但看他如此虔诚,也不好打断。 等他发完誓,嘱咐了几句祖天星和冯静两人以后要好好过日子,相亲相爱什么的。 沈安还年轻呢! 可现在却像是一个中年大叔般,敦敦教导着后辈! 这种感觉总让人有点怪怪的! 他敛了敛心神,一边走着,一边调侃起程穆:“兄弟,我看刚刚那个老汉带着女儿来了,他女儿看起来挺不错的!” 程穆不说话! 脸上的神情五味杂陈,眼神无边落寞! “嘿嘿,你也别这样难过,娶妻求淑女,你要是觉得人家不好看,以后咱们再找几个漂亮的嘛!咱们云州又不是只能娶一个。”沈安继续调侃。 “就是就是!你看我徒儿不也是好几个娘子吗?”秦二郎也嬉笑凑过来。 可他话还没说完,耳朵便觉一痛,被一只手高高提起,林清儿嗔怒的声音响起:“咋滴?你也想娶好几个吗?” “不敢不敢!娘子放手!我这不是在劝程大人吗?” “哼!你要是敢,我非把你阉了!” 听着秦二郎两口子的打情骂俏,众人轰然大笑。 两个活宝! 一路闲谈,笑声不断地回到州衙,各自都还有公务在身,所以很快便都散去。 沈安没让程穆离开,说是要跟他商量一下招亲的事,两人来到后院。 “大人,我说了,一切你做主,没必要再商量了!”程穆一副我命由你的悲戚模样,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先坐下!”沈安却没打算放他走,拉着他在后院的石亭坐下,给他沏了一壶茶:“听说你在江淮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叫什么来着?” 程穆闻言,双目中难得地闪过一丝神采,可随即便黯淡下去:“大人还问这个做什么,我……算了,我言出如山,不会反悔的!” 心中悔恨交加! 咋当时就跟大人杠上了呢? 搞得现在退无可退,只能辜负表妹了! “你小子以后该不会恨我吧?”沈安抬头看了一眼石亭小路的另一头,宫玉卿和青羽已经陪同程世芳,还有一个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的典型江南小姐走了过来。 程穆心中悔恨交加,又背对着来路,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听到沈安这话,赶紧摆手说道:“我愿赌服输,绝不会记恨你。” “那就好!你要是记恨我的话,那我可就要让你表妹回江淮去了!”沈安一脸笑意,人已经快要进石亭了。 调侃结束! 可程穆一下子却还没反应过来,长叹一声:“哎!她本就在江淮,何来回不回一说呢?要是她在云州,当日万人大婚,我早已经和她喜结连理了!可惜……” “大人……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话说到一半,程穆终于回过神来,脸上一喜问道。 “末将参见主公!” “小女参见大人!” 程世芳和李红玉站在石亭外的台阶上,双双施礼。 程穆愣住了! 父亲和表妹怎么会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将军有礼了!”沈安快步走到两人身前,握住程世芳的双手:“让你亲自来一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啊!” 程世芳满脸愧疚地说道:“主公,自您离开江淮后,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前来谒见主公,却迟迟未能抽出时间,还望主公海量汪涵。” 闻言,沈安皱了皱眉,所幸左右没有旁人,否则这一口一个主公,那就是妥妥的要造反啊! 他赶紧说道:“老将军这话就别说了,江淮之地还要你多费心了!这次让你劳师动众过来,主要是为了程穆的婚事,你看怎么说?” “夫人已经把事情都告知我了,犬子能让大人如此大费周折的操心,我万死难报!一切全凭大人处置。”程世芳再次拱手。 沈安心中默默摇头,老将军在他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又深受以往迂腐思想的荼毒,还没学会什么叫着平等待人。 什么万死难报! 什么全凭处置! 搞得他跟一个听不得忠言的暴君一般! 沈安看向程世芳身后一直默不作声,低眉顺目的李红玉:“李姑娘,你可愿意嫁给程穆?” “我……小女自幼父母双亡,从小便在舅父家长大,早已将舅父当成高堂,婚姻大事便以舅父之言做主。”小家碧玉的李红玉,说起话来也透着文绉绉的气质。 只是男女之事,终究有些难以启齿,说完之后,脸已经红成一片,娇羞地躲在了宫玉卿身后。 程穆这才回过神,先是朝着程世芳拜了拜,然后才向沈安问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小子还不明白吗?”程世芳一巴掌呼了过来:“大人看你执拗,一直不肯成亲,这才故意以赌局为由,逼你成婚。” “他又知道你心高气傲,看不上寻常女子,所以传信给我,我听说之后,立刻带着你表妹过来了。” 言简意赅! 程穆却听得明明白白! 原来之前所有的调侃,都是大人故意为之,要的便是现在父亲和表妹突然出现的惊喜? 这…… “大人,你……”程穆激动不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以前问你为什么一直不成亲,也不说家里有情投意合的表妹,要不是我多了一个心眼,问了老将军,你就后悔死吧!” “不过此事现在闹得满城皆知,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否则城中百姓会对我们失去信任的。” 说到此处,沈安朝李红玉看去:“李姑娘,此事你还要委屈一下,到时候和其他姑娘一起参加招亲,走个过场。” 程穆和李红玉对视了一眼,眉目传情,异口同声说道:“全凭大人做主!” 两人心中对沈安都充满了感激,若不是沈安不喜欢人家跪拜,他们便要双双携手,跪地磕头。 就在此时,离开不久的向子非匆匆跑了进来。 看到程世芳后,他微微一愣,但没有多问,朝沈安说道:“大人,朝廷派人来了!而且还是太子亲临!” 第523章 太子有事商议 土豆的事情,已经引得云州成为天下焦点,靖安王的人之前来过,各大豪族也秘密派人过来打探过。 就连西魏和北夏使者都曾前来面见,只是被沈安推辞出去。 但唯独缺了最关键的一个势力,正是梁帝和朝廷。 没想到不来则以,一来就是太子亲临。 这可太让人意外了! 沈安思忖片刻,问道:“太子在何处?” “他在十里亭派人传信,说是不必远迎,会直接到州衙来!”向子非摸了摸脑袋,沉吟一会才徐徐道来。 太子虽为储君,但也是君,按照大梁规矩,别说君临了,就是上官来也得出城相迎。 哪有太子自降身份,直接进城的道理? 是大人太牛,连朝廷都得不惜破坏纲常,还是太子亲民,不在乎这些细节? 沈安摸了摸下巴,冷笑道:“通传益王殿下,在城门等候,知会刺史府所有僚属全部出城相迎,程穆、子非你两随我快马而去,赶在五里之外迎上太子。” 和太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家伙还是喜欢完这样的小动作。 他不按套路出牌,不就是想抓个把柄? 眼下朝廷内乱,无暇顾忌云州的事情,可日后平定叛乱之后,这便是落人口实的话柄! 沈安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是!”程穆和向子非异口同声说道,随即各自换好官服,打马出城。 七八里路后,终于看到了太子的仪仗,沈安三人翻身下马。 “微臣云州刺史!” “云州别驾!” “云州司马!” “参见太子殿下!” 朝礼大家都十分熟悉,一番拱手参拜后,便见太子掀开帘子,探出头来,脸上佯装讶色,赶紧手提袍服下摆,在侯近山的搀扶下,快步走到沈安三人身前。 他一边双手搀扶沈安的胳膊,将其扶起,一边假意嗔怒地朝侯近山训斥道:“不是让你派人传信刺史大人,他公务繁忙不必远迎吗?” “太子殿下千万不要责怪侯公公,传信已经收到,只是太子亲临,微臣怎敢以公务而往礼仪?”沈安客气地回道。 两人又虚情假意地客套了几句,便一路闲聊来到了龙朔城下。 益王皇甫胤善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其他官员也以陈友为首,身穿官服,拱手而立。 “臣等参见殿下!” “诸位请起!”太子一脸友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后定格在皇甫胤善:“皇弟,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臣弟一切照旧,波平水静!近些日子喜好上了杯中之物,幸得沈大人妙手,能每日饮上三五杯竹叶青,此生足矣。”皇甫胤善笑着说道,顺手拍了拍腰间的酒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和以往闲云野鹤,风轻云淡的传闻一般无二。 “哈哈,臣弟的生活真是令人羡慕,皇兄我也想学学你,寄情山水,醉心杜康,也省得整日奔波劳碌啊!”太子上前拉住皇甫胤善的手。 皇甫胤善当然不会把他的话信以为真,笑吟吟地回道:“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国之根本,怎可有此想法?” “来来来,我与太子引荐云州官吏,沈大人和别驾司马你应该认识了,这位陈大人是云州祭酒。” 陈友以前是工部员外郎,自然和太子见过,只是不熟悉,可太子却好像老友般热情:“陈大人,自从你右迁云州后,朝堂上便再无郎朗谏言了!” “太子言重,微臣不过是微末小吏,谏言也只是职责所在。”陈友微微一愣,赶紧回道。 “陈大人过谦了,你在言官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匡扶社稷,扶正朝廷的栋梁啊!”太子言语毫不吝啬夸赞之词。 “太子谬赞,微臣愧不敢当。”陈友回道。 “当得起,当得起!本宫此次前来,便是受父皇之命,前来嘉奖云州众官员。” 太子说着扭头看向沈安:“沈大人,你代天牧守云州,父皇甚为欣慰,特命我前来传旨封赏。” “谢陛下恩典!”沈安转身朝着南方一拜,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太子移驾州衙宣旨!”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州衙,焚香沐浴,庄重异常。 太子从侯近山手中接过圣旨开始宣读。 先是夸赞了一番云州吏治和政务,并宣布云州成为上州。 大梁把天下各州郡府分为上下之分,云州地处北地,虽为军事重地,却一直是下州。 上下州在官员配置方面并无区别,但刺史下设的佐贰官,上州可以官至从三品,而下州则只能在从四品甚至正五品。 接着,太子便开始宣读对程穆等佐贰官的晋升旨意。 程穆等人都由从四品直接晋升为了从三品。 而手下的各曹衙门主事,也水涨船高,人人都没有落空。 沈安当然也为之高兴,但脸上却充满了疑惑之色。 圣旨除了歌功颂德,竟绝口不提土豆的事情。 难道太子此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 他左思右想之际,太子的圣旨却还未宣读完毕。 “云州自古便是北地粮仓,前因西魏犯边而荒废田地,又因先帝恩赐,将赵郡分而治之,今刺史沈安励精图治,安民善举,令云州重现往日荣华。” “然赵郡逆贼叛反,愧对先帝之恩,赵郡之归属,理应重归云州刺史治下,沈安当与朝廷同心戮力,共同讨之,盼赵郡能早日归治。” 这圣旨写得很有水平,也没说沈安一定要出兵赵郡,却又明里暗里表明态度。 你看,我把你云州升为上州了! 又给你手下升官了! 你不给我办点事能行吗? 沈安听完,总算知道了太子的来意。 领旨谢恩后,他还没开口,太子却又朝着众人说道:“其他人先退下,我还有要事和沈大人相商。”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沈安皱了皱眉,还有要事? 这下估计应该是土豆了把? 就听听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朝程穆等人挥了挥手,众人鱼贯退出。 “沈大人,军中反馈神火枪的威力似乎有所欠缺,不知你是否有改良的版本?” 太子等众人的脚步声走远后,缓缓问道。 第524章 想做水泥生意 沈安闻言,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不免有些诧异。 太子此来竟然是为了神火枪的事情? 他说道:“微臣确实已经让你在改良神火枪,但是还没有什么进展。” “太子放心,若是有任何新法,微臣定然第一时间上报朝廷。” 沈安含糊其辞,太子心中冷笑连连。 “如此甚好!沈大人也知道,朝廷本有新军,足以荡平天下。” “却因神火枪的泄露,大幅削弱了新军的优势。” “如今战局陷入焦灼状态,实在让父皇头疼,也让朝廷颜面扫地。” “希望沈大人能心怀社稷,早日改良神火枪,为朝廷解忧!” 无论是探事司还是天机阁,都已经掌握了龙朔守军的情况。 神火枪原版的威力,已经是不宣之秘。 他如此说,不过是旁敲侧击。 “请太子殿下上禀天子,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尽快改良。”沈安拱手面南。 “此事还望沈大人费心,本宫另有几件事,想和沈大人商量一二。”太子话锋一转。 “土豆丰产,已经天下震动,想来云州府库应该十分充盈了吧?” 话题终于进了正轨! 正如太子所说,土豆举世皆知了,所以沈安也不遮掩,点了点头:“确实充盈了不少。” “不过,云州战乱数十年,流民甚多,却也剩不下多少余粮了!” 想要粮食? 没门! 常言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在他看来,无论是神火枪还是水泥,都远比不上粮食来的重要。 除非他现在的存粮能超过五年的储备,否则绝不会轻易的把粮食交出去。 “沈大人误会了,朝廷因为你之前提出的税赋改革,粮库充盈,足够用上好几年。”太子说道。 他话说一半,便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土豆,轻轻放在了桌上。 这土豆表皮已经有一层淡淡的绿色,还能看到细小的嫩芽。 “太子是想要土豆的培育之法?”沈安瞬间明白了他的来意。 绕了这么大的圈,终于还是回到了他无法回避的问题上了。 太子成熟了啊! 没有强硬的态度,没有以上压下的作风,完全是一副商量的口吻。 让沈安这个当臣子的很为难! 拒绝吧? 好像有失人臣的忠诚,不拒绝吧,心中又十分不甘! 其实土豆育苗并不算难,只是需要在播种之前将带芽的一块切下,再用青霉素清洗一遍,以免被霉菌感染导致根系腐烂便可。 可是他不可能把青霉素的制作方法也透露出去啊! “殿下,并非微臣不想将育苗之法上交朝廷,实在是无法做到。”沈安不得已找了个借口:“土豆发芽之后,需要在白云山中一处天然药池浸泡,才能播种。” “哦?”太子微微一愣。 药池? 你咋不说瑶池呢? 找理由也说一个让人相信的啊! “能带本宫去白云山看看吗?” “当然可以!”沈安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拱手说道:“殿下稍候,微臣这就去派人去安排!” 说完,他让人安排好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地顺着城西的水泥路,狂奔向白云山。 “这就是水泥铺设的道路?”太子坐在异常安稳的马车上,脸上的好奇怎么都掩饰不住,他不停地掀开窗帘往外看。 为了满足大量货运马车的需求,通往白云山的水泥路,足可以并排跑四辆马车。 但受限于马车的载重,这条水泥路承压并不大,所以虽然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但是没有向后世经常被大货车压坏的马路那般,到处都是坑洼的地方。 “是!”沈安并没有隐瞒。 和土豆一样,他在整个云州大肆用水泥搞基建的事情,也传遍了天下。 但水泥的作用,这个年代的人,一时半会还很难领悟到其中的妙处。 而且整个生产工艺,不是一般人能复制出来的,尤其是冯静研制出来的高温炉窑,更是完全超脱当下的科技水平。 所以,他不担心被人偷去。 “听说这东西能快速成型,是用来修路和筑城的好材料。”太子问道。 他之前只是听说,对于父皇要求他打探水泥的事情,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确实有些震撼! 马车不仅平稳,且能跑出每个时辰五十多里的速度。 这对于快速行军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沈大人对水泥的事情,也一直未上奏朝廷,难道也有什么为难之处?”太子按捺住心中的震惊,眼神却又好奇地看向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龙朔不过是个边境小县城,就算现在已经成为云州州衙驻地,人口也增长到了六十万。 但这马路上的车辆似乎多得有些离谱了! “太子殿下明鉴,微臣确有难言之隐,制作之法乃是一位隐世高人所传,高人名言不得外传。”沈安也不做过多解释。 太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梁帝还不想跟他翻脸,也就不会因此过于逼迫。 这个理由明摆着就是不想说,更不要说交出水泥制作之法了。 “原来如此,不过沈大人一向忠于朝廷,你能制作,不就是朝廷能制作吗?”太子笑着回道。 “这是当然!等龙安、定远两县筑城结束,倘若朝廷需要,微臣愿意将所有水泥给朝廷做建设。”沈安漫不经心说完,随后拉开车帘,用手指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道:“殿下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 “沈大人真的愿意交出水泥?”太子没有被沈安带节奏,揪着水泥的事情不放。 粮食能搞到当然最好,但他现在更想要水泥! “因为本宫在云州实行的是土地公有,但土地毕竟有限,所以不得不让大部分百姓从事生产水泥等工作当中。”沈安却依然顾左右而言他。 “殿下你看到的那些马车就是来回运送前往开工工人的通勤车辆。” “沈大人的意思?”太子皱了皱眉,马路上的车辆每个眨眼都有四五辆来回。 有这么多人在白云山工作? 要知道大梁始终是个以农业为主的封建王朝,农民占据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劳动人口。 但这每辆车至少能做十几个人,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来回的人数怕是要超过几千人了。 每天又得有多少人? 恐怕是一个他难以想象的数字! 第525章 看破太子心思 “如果以后水泥产量能多到供应朝廷所需的话,希望朝廷能让这些百姓的付出有所回报!” 沈安绕了个圈子,提出了交易。 现在云州最大的开支,便是三十万的产业工人薪资。 朝廷想要水泥,他可以提供,但免费是不可能的。 听到他这话,太子竟没有丝毫的迟疑,开口道:“这个当然了!但不知每年需要多少银钱?” 他来之前本就已经打算铸币换粮,这是他最不担心的事情。 但接下来沈安的话,让他愣住了! “以现在工人的月钱来看,每人每年是一千八百文,外加年底花红一千二百文,三十万人便是九十万贯。” “什么?三十万人?”太子惊呼问道,脸上的表情惊愕失色。 他猜到了龙朔有不少人从事着非农业的工作,但没想到竟然多达一半人口。 这意味着除去那些老弱病残幼外,沈安几乎将所有的劳动力全部盘活,并投入到生产之中。 作为一国储君,他当然明白这背后代表着什么! 既减少了无所事事的人无事生非,又能人尽其力。 古往今来多少朝廷,都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却在大梁的一个偏安之地,实现了! “太子,太子?”沈安看他一脸惊愕,心中冷笑连连,喊了两声问道:“莫非朝廷有难处?那也可以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交易。” “不不不,沈大人误会了!本宫只是觉得好奇,白云山怎么能容纳如此多的百姓做工?他们都在山里做什么呢?”太子赶紧说道。 以物易物,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否则铸币不是白费了? 他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刺探白云山内情的机会。 “主要是以工代赈嘛!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他们在山里挖挖石头,好用来修路和筑城。”沈安随口敷衍。 太子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不过他也不打算深究:“哦,九十万贯钱一年,没有问题,只是不知沈大人每年能给朝廷上交多少石水泥呢?” “一石都交不了!”沈安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十分意外的答案。 “你什么意思?” 太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感觉被人耍了! “殿下不要动怒,我的话还未说完呢!”沈安面不改色地解释道:“你也知道云州百姓都是流民,他们对于银钱可没什么兴趣。” “但是目前我们这里的粮食也还算充盈,甚至略有盈余,而且殿下一定听说了,目前云州所有的东西,都属于百姓,州衙也是以做交易的方式从民间获取的。” “所以,殿下若是想要获得水泥,可以和城中的云州商号联系,他们是城中所有进出交易的商贾。” “至于云州商号是选择和朝廷以物易物,还是银钱交易,便看他们的需求了。” 太子闻言,脸上的怒色丝毫没有褪去:“据本宫所知,云州商号是你命手下开设的而已。” 他知道来云州和沈安商谈,绝对是一场艰难的过程,因此来之前做了许多功课。 十三在京城的时候,便一直处于天机阁的严密监视之下,到了云州自然也不例外。 “殿下有所不知,我的手下不过是负责管理而已,真正的收益还是要给云州百姓的。”沈安对此应答如流,毫无压力。 “呵呵,明白了!” 太子又怒又笑,他想起沈家以前就是皇商。 没想到现在沈安当了刺史,甚至可以算得上一方诸侯,竟还是如此铜臭。 商贾果然是商贾! 永远都脱不了那身三教九流最底层的气息! “那本宫改天派人过来洽谈交易的事情。”他说完也没多大兴趣再去白云山核实土豆育苗的事情了:“掉头回去吧!” “不去了?” “沈大人的态度如此,本宫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直接回龙朔,看看你们云州商号,到底都有什么卖。” “哈哈!殿下能体谅云州百姓的疾苦,真是云州之幸,百姓之幸!” 马车调转回头,太子并没有真去云州商号查看,派了几个手下前去采购,很快便带着一笔大单离开了龙朔。 交易的筹码,却并不是太子所想的铜币,他谋划了许久,自以为一定会成功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发挥任何效果。 不过他走的时候,脸上一点失望之色都没有,反倒隐隐有些兴奋。 “老大,咱们真的要卖这么多土豆苗给朝廷吗?”十三入夜之后,便到府衙询问此事。 他之前和赵郡、西魏等势力做生意,采取的都是以物易物的方式。 从程穆和上官婉容那里收集百姓的需求,再把清单归类汇总,如果能自己生产的,便提交给鲁铁柱,搞不定的才会向对方采购。 所以大多数时候,交易的都只是原材料,就好像炸药所需的白糖,便是从赵郡手中,大量采购的。 但他们售出的东西,却都是不允许对方选择的。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典型的卖方市场,一切都是以他们为主导。 像土豆苗一直都不对外出售,而是定量配发给耕种的农民。 不过这次,老大却特别交待,允许卖一些给朝廷。 “人家是太子,纡尊降贵到龙朔来,总得给点面子不是?”沈安嬉笑说道:“朝廷现在把赵郡也划归了我们云州,我们也得投桃报李不是?” “而且靖安王对我们而言,威胁要大得多了!我们和他们做生意只不过是想多弄点粮食和资源,却不是真的扶持。” 十三做生意在行,但在战争谋略方面却差了点。 他一知半解,点头称是:“我们和靖安王之间的交易,可以通过孙耀阳来中介,那我们和朝廷之间呢?需不需要找个中间人?” “没这个必要,我相信他们不敢赖账!”沈安笃定说道:“他们这次采购土豆苗,只不过是试探性的,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远不止这些,不会自毁渠道的。” 十三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多说其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向子非领着一人走了进来。 “孙大人,你怎么来了?”沈安定睛一看,立刻起身相迎。 来人正是原安州刺史,如今手握十五万屯卫军驻扎在云州和安州边界的孙耀阳。 第526章 人和地哪个更重要? “参见沈大人!”孙耀阳看到沈安主动迎上来,赶紧快步上前,拱手施礼,看向沈安的眼神,满满的恭敬。 “京城一别,许久未见,幸得大人未曾见忘,才得以继续麾下效力,今日未蒙召见,唐突前来,还望大人见谅。” 孙耀阳是个典型的寒门仕子,没有多少世家背景,能当上礼部侍郎已经是祖坟冒青烟。 后得沈安相助,才得以右迁上州刺史,官拜正三品上。 接着又因沈安派遣林清儿和李二狗相助,成功掌握安州屯卫军,有了和安州方氏抗衡的实力。 这份恩情,他牢牢记在心间,已然把自己当成了沈安的家臣。 若不是沈安不便直接和西梁逆贼朝廷做生意,需要他承担起居中的枢纽桥梁作用,他早就想率兵进入龙朔,日夜聆听沈安教诲。 “言重了!言重了!”沈安将他扶起,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你孤身一人,身处险地,为我云州发展赚取大量财富,居功至伟!” “你我也是倾心相交,哪来这些繁文缛节?你我也不必大人来大人去的称呼,你年长我不少,直接呼我名讳就是,我也斗胆称你一声叔父。” “叔父,快请坐!” 沈安将他拉到并排而立的太师椅旁,请他端坐。 孙耀阳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但看到沈安真诚的目光后,点头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受之无愧了。” “贤侄!我此来是因西梁朝廷派人前来商谈交易之事,对方的要求关系重大,一时间我也无法定夺,才特来请贤侄定夺。”他也没在称呼上继续纠结,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对方是不是想要土豆苗?”沈安问道。 “没错!” 孙耀阳脸上微惊。 贤侄这真是足不出户,却知天下之事。 竟真如传闻所说,好似活神仙,洞悉任何动静。 “他们愿意给出什么条件?”沈安又问道。 “对方的意思,任何条件都可以,他们只要足够百万亩的土豆苗!如果可以出让土豆育种的技术,甚至土地都可以谈!” 孙耀阳说到了关键之处,隐隐有些激动。 如果只是简单的土豆苗交易,他根本没有必要离开屯卫军,跋山涉水来一趟。 可涉及到土豆育种和土地交易,那就不一样了! “呵呵,土地!好大的一块馅饼啊!”沈安闻言冷笑两声:“土豆育种的事情面谈,给多少土地都不行。” 孙耀阳等人都愣了! 大人连片刻考虑都没有,就直接否决了吗? 对于建立在土地制度基础上的封建王朝,土地比任何东西都更重要啊! 现在有人拱手送上门都不要吗? 难道土豆育种技术,比土地还更重要? “为何?”一旁的向子非纳闷问道。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这句话,你们可能从未听过,但却是至理名言,亘古不变的真理!”沈安笑了笑。 后世经典的一句话! 虽然简单,却实打实的有效! 而且得到了战火和历史的验证! “什么意思?”孙耀阳出身寒门,对于知识的渴望,比起世家弟子要强烈得多。 字面意思他明白,但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在跟你们解释之前,我先问你们几个问题,第一个,人重要还是地重要?”沈安为了让他们能弄懂其中的内涵,循循善诱地问道。 “当然是地了!” 十三没有开口,孙耀阳和向子非却异口同声道。 “有了土地,便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所以是先有土地再有人,当然是地更重要了!”孙耀阳补充了一句,用以论证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那好!”沈安继续问道:“那请你回答第二个问题,土地的最大的作用是生产粮食,有了土地没有人,谁来耕种?” 古代的人,当然不懂什么叫做人是第一生产力的道理。 在大多数人看来,土地可不仅仅是生产粮食,而是一种财富! “这……”孙耀阳被问住了,嘴巴开合几次,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人,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土地上原本就有人口啊!该是谁种的地,就还是让谁来种!” 向子非脑子转得比较快,他抢着回答道。 对于他的回答,沈安摇了摇头,向子非成长了,但成长的速度还是有些慢。 西梁朝廷此计不可谓不深,不可谓不毒啊! 一旦答应下来,必然是后患无穷! 他示意大家坐下,然后劈头盖脸便甩出了好几个问题。 “也不错!那就你来继续回答接下来的几个问题!” “第一,如果西梁朝廷只给我们一块空地,把人口都迁徙走怎么办?” “第二,就算他不把人口迁走,谁来负责守卫这些土地?” “第三,粮食是按照季节收成的,如果他们只留下人,却不留下粮食,谁来负责供养?” “第四,除非他们让出赵郡,否则我们在法理上,任何一块其他土地,拿到手中,怎么和朝廷交待?” 向子非和孙耀阳听完之后,都愣在了当场。 这些问题,各个致命! 尤其是最后一个,摆明了就是陷阱! 云州现在还未高举反旗,依然属于朝廷归治,倘若西梁朝廷拿出安州给他们,他们该如何处置? 交回给朝廷?那他们赔了夫人却没捞到好处! 不交?可你云州有何资格监管安州? 没有得到朝廷许可,拒不交割给朝廷,岂不是变成了公然造反? 看他们似乎明白了一些,沈安这才解释起那句经典的话来:“刚刚那句话,意思其实很简单,人才是最重要的,有人才能有地,我们只要安心在云州发展。” “等到人口上来了,再徐图后进,到时候到手的土地,才能有人耕种,有人守卫!” “否则只能是空守一块土地,最后眼睁睁看着被人重新拿回去!” 沈安的声音不大,却不停地撞击着向子非和孙耀阳两人的心灵。 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彻底颠覆了他们长久以来形成的理念。 沈安接下来的话,就更加震撼了! “如果有一天,敌军大举进犯龙朔,而我们无力抵抗的时候,为了保全百姓和有生力量,我甚至可以放弃城池,潜入白云山中去打游击!” 向子非和孙耀阳被惊得瞠目结舌。 哥,咱这是连老巢都可以不要的节奏吗? 这玩得就有点大了! 向子非甚至想明白了,大人为何坚持要将所有的工厂和仓库都转移到白云山中。 原来都是在为可能需要逃离龙朔做打算呢! 第527章 严查应天书院 “贤侄,你说的东西,我还是一知半解,但我会遵照你的意思去办!”孙耀阳拱了拱手说道。 不懂就不懂吧! 反正这个贤侄每次做事都出人意表,却又总能惊世骇俗! 按他说的做,应该就不会错了! 沈安抬手回礼,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 “嗯!你跟他们谈,土豆苗可以交易,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土豆育种技术,想都别想!” “交换条件我稍后会让向司马汇集再送到你的驻地,你让他们准备就行。” 孙耀阳和沈安的关系,是云州的绝密。 除了沈安和负责居中联络的向子非,以及李二狗等丐帮核心之外,便再也无人知道。 程穆收集到的百姓需求,也是通过向子非转交出去的。 “好的,我回去之后便让对方做好准备。”孙耀阳点头说道。 “对了,之前让你秘密查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沈安突然问道。 两界之地,丐帮遇袭的事情,他从未停止过追查。 只是丐帮被迫撤离安州后,除了孙耀阳的人外,便再也没有可靠的人能在安州打探应天书院的事情了,所以他一直委托孙耀阳代为行动。 孙耀阳拧眉说道:“此事略有眉目,应天书院是个十分神秘的存在。既不属于江湖门派,又不是正统的书院,却又在大梁朝廷,尤其是安州附近几个州郡官场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这家书院位于安州大苗山中,除了每年秋季招收仕子时开门,大多数时候都关门闭户,谢绝访客,所以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很难得知。” “不过,我最初逆反安州时,曾将方氏一家围住,并擒下了不少方氏嫡系,经过这段时间的拷问,其中有一个透露称,方子龙在事发之前,和应天书院的人会过面。” 话音落下,便只听砰的一声。 沈安的手用力拍在桌上,胳膊上青筋如同一条条青龙,不停在其上游走跳动。 那张桌子,自上而下裂开,再也支撑不住,接连几声响后,破烂成一堆垃圾。 他咬牙切齿说道:“应天书院的事情,接着查,安州方氏的人统统送到我这里来,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秦二郎身体康复了,甚至还因祸得福,得到了林清儿的芳心。 且不论两人的兄弟情谊,单沈安因此痛失一员大将,搞得现在飞云县都无将镇守,就是麻烦一件! 还好现在和西魏暂时达成了和平协议,否则他恐怕要亲自飞云了。 “真的这样吗?现在可还没有实质的证据呢!”孙耀阳惊叹一声,脸色煞白。 他和安州方氏虽然已经撕破了脸,但还没到生死仇敌的份上。 沈安重重点了点头:“当然!能被你抓到的,就算是嫡系,恐怕也只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无关大局。” “我要拿他们开刀,敲山震虎!” 他眼神中闪烁着杀意。 敲的是安州方氏,震得却是整个西梁朝廷。 不管应天书院的幕后到底是谁,今天我摊牌了! 如果你们不给我云州一个答案,以后咱们的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那就不一定了! 他相信只要西梁朝廷那些大佬们不是傻子,在和大梁打得有来有往的时候,会因为一个安州方氏,便要和他云州彻底断绝来往。 而安州方氏又会不会因为几个家族中不起眼的角色,跟沈安硬碰硬呢? 如果会! 那沈安求之不得!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对安州下手! 白给的地盘,他不要,那是怕人从中作梗! 可自己凭本事打下来的,就算是梁帝也得考虑考虑,找个十足的借口,才好意思要回去! 看着沈安此时略有些狰狞的表情,孙耀阳等人不敢再多说了。 孙耀阳拱手:“好,我这就回去安排!” 他第一次觉得,沈安已经不是当年在京城那个有些聪颖,但始终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了。 而是一尊对自己人和蔼可亲,但对敌人却毫不留情的杀神! 他悄悄地来,悄悄地离开。 向子非送他出城十里:“孙大人,听说你很早就认识大人,以前他在京城里那些传闻是真是假啊?” “当然是真的,贤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他刚刚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让我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孙耀阳回道。 向子非问:“什么感觉?” “我以前在宫里行走,也曾和梁帝这等天子接触,又是礼部侍郎,经常与世家豪族打交道。贤侄给我的感觉与梁帝相似,威严不容侵犯。与大家家主相似,底蕴深沉!” 孙耀阳勒住马缰,目光有些痴迷地回头看了一眼龙朔城的方向。 天子之威,世家底蕴! 这个赞词他一点也不觉得夸张! 或许真的有一天,这个曾经还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年轻人,真的有一天能走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向子非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沉默片刻后,笑道:“孙大人,这话你知我知就行,可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啊!” “这是自然!” “行了,向司马就送到这里吧!” “好,恕不远送!” 两人各自抱拳,勒转马缰,各奔东西。 向子非回到龙朔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却丝毫困意都没有。 脑海里久久回荡着孙耀阳之前的那一番话。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自己又会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呢? 或许投奔沈安,会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 与此同时。 西梁朝廷的临时大都赵郡,百官云集。 曾经的靖安王,如今的西梁皇帝威风凛凛,穿着一件明黄色丝绸底料,紫金色绣边的五爪金龙袍,端坐在龙椅上。 身旁站立着被册封为太子的皇甫仁轩,大殿中左右两班朝臣恭敬立着。 “陛下,迁都一事,还望早日定夺!”一名大臣出班拱手。 如今战事虽然主要集中在贺州和鄂州附近,已经远离了赵郡一线。 但赵郡距离梁京实在太近,且已经有多个县城沦陷,几乎算得上兵临城下。 所以近些日子,西梁朝廷最重要的议题,便集中在迁都一事上。 当然这些大臣们所想的可不仅仅只是朝廷的安慰,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提议的这位便来自于陇西李氏,他希望西梁朝廷能将都城迁往西凉府。 美其名曰远离大梁,且背靠北夏,一旦有事还能寻求外援。 第528章 梁帝对水泥的兴趣 “陛下,迁都一事,事关重大,劳师动众牵扯甚广,不可轻易决断,如今赵郡战局平稳,且各地军马调动,众军拱卫,安全无虞!”晋西刘氏的代表大臣立刻反对。 虽然西梁皇帝不是汉献帝那般无兵无权的废物,达不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作用。 但谁不想将皇帝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呢? 两人的话题立刻引爆了所有大臣的议论,顿时大殿中人声鼎沸起来。 西梁皇帝始终一言不发,天下豪族各自为利纷争不断,他作为皇室一员,自然非常清楚。 对于梁帝秘密练兵,欲图解决世家门阀附在朝廷身上吸血的问题,他也深为赞同。 只是现在他必须将这些人团结对外,否则根本无力抵抗大梁新军的进攻。 他必须在其中找到平衡点,才能让西梁这个松散的政局,能在对外的时候,同心戮力。 这相当考验他的政治手段,不过他的能力明显还不足以做到,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他有个好儿子。 他看了一眼皇甫仁轩,微微颔首。 皇甫仁轩立刻会意,往前迈了一步,朗声喝道:“诸位噤声!且听本宫一言!” 众人还是很给面子的,而且大家都知道,太子其实就是西梁皇帝的首席智囊,大多数政令都出自于他的谋划。 说他是影响西梁朝局的最重要人物,一点也不为过! 大殿立刻安静下来,队伍也整齐划一的分成两班站立。 皇甫仁轩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清了清嗓子道:“迁都一事,父皇和本宫早先已经商议过,确有迁都至其他地方的想法,也分别派人到西凉、西川等州府查勘。” “但目前局势发生了变化,迁都不得不暂时搁置,变化之一,据本宫安插在大梁朝廷的细作回报,梁帝已经密令白无极北上,正向永泰集结。” “此时若是迁都,定然会让我国军民以为朝廷无力抵抗,导致军心涣散,对战局不利!” 他的语言艺术非常高明,既没有得罪想要迁都的大臣,又反对迁都,安抚了晋西刘氏的人。 而此话一出,大殿也再次热闹起来。 白无极北上,这可是一个大消息! 梁帝终于又有余力大肆进攻了吗? “变化之二,前往孙耀阳处商议采购土豆育种技术的礼部侍郎无功而返,对方只答应提供我们现成的土豆苗。” “而且孙耀阳透露,沈安已经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将方大人当日沦陷在安州的家眷,全部送往了云州,原因不详。” “但似乎沈安在向我们表明某种态度,准备介入两国之战!” 皇甫仁轩的话再次引发满堂震惊! 如今的沈安可不是当年他们都瞧不上的小喽啰了! 而是手握六万军士,拥有超过朝廷新军战斗力的一方诸侯! 他们不得不正视的存在! 大臣之中的方氏成员,顿时脸色一变:“沈安他想做什么?难道想对我们宣战吗?” 皇甫仁轩笑道:“方大人不要着急,此事还待查察,不过你也可以回去问问方家主,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沈安!” “不过沈安应该并不想挑起双方之战,否则也不会再通过孙耀阳与我们做交易了!但如果我们此事迁都,一来不便于双方交易,二来会让沈安以为我们怕了他!” 话音落下,一锤定音。 彻底将迁都的事情给撇过去了。 方氏的那位大臣,也立刻拱手告辞。 留在孙耀阳手中的方氏家眷,虽不算是核心家族成员,但关乎着整个方氏的脸面。 等他离开,皇甫仁轩继续说道:“不过梁帝最近把赵郡重新归入云州治下,所以我们也不排除沈安会以此为由进犯的可能。” “所以还请李大人和王大人调兵遣将,出兵共同防御雁荡关!” 任何一个政治集团,都少不了内斗。 西梁朝廷也不例外,陇西李氏和湘黔王氏是刺头之一,正好借此机会削弱一下他们。 皇甫仁轩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容不得两家拒绝。 李、王两家的大臣纷纷拱手称是,他们当然明白皇甫仁轩心中的小九九,不过这却也是驻兵赵郡的最好借口。 而且几大世家的兵力,现在大多聚集在贺州和鄂州附近,相对于那边时而发生的战斗,或许雁荡关是个保存实力的好去处。 沈安会不会发难还是两说呢! 各怀鬼胎之下,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土豆苗交易的事情。 沈安提出的交易清单涉及硝石、白糖、绿矾等诸多东西,不是一家能凑齐的。 等到所有任务分配下去,大殿立刻陷入了喋喋不休的争论之中。 土豆苗如何分配! 这关乎着接下来的秋收,谁能得到海量的粮食! 几家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有人大打出手。 西梁皇帝和太子皇甫仁轩似乎见怪不怪,也懒得插手其中,甚至还有些乐见于此。 作为万人之上的天子,最担心的不是手下有矛盾,反倒是他们太团结! 眼下强敌环伺,对外的团结,他们不需要过多的笼络,便能让他们团结起来,所以只要能一致对外,关起门来,在里面怎么吵都没关系! 和西梁朝廷的内斗异常严重的局面相比,此时内部已经没有世家门阀掣肘的大梁,在政局方面显得异常和谐,几乎所有政令都出自于太极殿御书房。 此时,梁帝正端坐在龙案后面,静静听着太子皇甫胤安将此次去往云州的事情一一奏报。 新任大梁丞相姚成本拱手说道:“陛下,太子此行虽未能从云州带回土豆育种技术,但能挑拨逆贼和沈安之间的关系,算是居功至伟。” 无论是大梁还是西梁,之前本就是一国一体,关系错综复杂,各自朝堂上都有些眼线。 西梁向雁荡关增兵的消息,自然很快便传到了梁京。 姚成本原是太子东宫三师太傅,寒门出身,但在儒学之道上,被世人堪比孔孟,这才凭借名声入得东宫为师。 “夫子谬赞,胤安愧不敢当!父皇让儿臣此去的目的未能达成,儿臣有辱使命!”皇甫胤安不敢居功自傲,朝梁帝拱手谢罪。 “无妨!” 梁帝摆手:“你已经尽力了,沈安奸狡多诈,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不肯交出育种技术,也在预料之中。” “你提到的水泥,却让朕着实有些兴趣了,这东西若是用来修建城池的话,恐怕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第529章 水泥效果震惊梁帝 梁帝的想法不错,打仗必然涉及到攻城,而城墙是否坚硬,便决定了攻防双方的优劣势。 就好像贺州一线的占据,便是因为西川府凌通县的城高墙厚,才让新军的优势无法发挥,不得已止步。 “父皇,我带回了两包水泥,还请移步一观!”皇甫胤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吗?赶紧带朕去看看!”梁帝眼前一亮。 水泥的事情,他一直只是听说,却从未亲眼见过。 就连打入龙朔的探事司密探,都未能拿到过哪怕一袋。 三人走入御花园中,皇甫胤安早已经让侯近山做好了准备,拆封了一袋,并用清水和砂石搅拌在一起,旁边还放着两块已经做成的水泥方块。 梁帝凑近了一些,好奇地伸手捏起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水泥。 “这东西看起来和普通的泥土,不,应该是和沙尘差不多,真的能凝固成比石头还硬的东西?” 姚成本也对此疑惑不解,用脚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两个水泥块:“这就是已经凝固的成品吗?” “回夫子,正是!而且里面还另有玄机!”皇甫胤安点头称是。 “玄机?” 梁帝的目光也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他俯下身子,用手推了一下。 很重,真的如同天然的石头一般。 “来人,从禁军中选出两个大力士过来!”他突然挺直腰杆,大声命令道。 硬度如何,还有待检验! 不到一会,两个膀大腰圆,身宽体胖的力士,便走了过来。 “你两听着,朕允你们使用任何武器,只要能将这两块……石头劈开,赏银百两,劈碎的话,赏银五百!”梁帝说道。 两个力士脸上一喜,还有这等好事? 不就是两块石头吗? 他们从军入伍以前是干矿工的,身子有的是力气,用开山锤砸花岗岩都不成问题。 这有何难! 他们这就要去找工具,却被皇甫胤安叫住:“等等!” 皇甫胤安转身朝梁帝拱了拱手道:“父皇,先等儿臣把话说完。” 他走到其中一个水泥块旁边,用手一指:“这个里面用铁条加固了,硬度比起天然石头要硬得多,以这个为准。” 作为一国太子,他倒不是在乎钱! 只是为了让梁帝能更清楚的认识到水泥何其厉害。 “是吗?这里面还能用铁条加固?”梁帝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还在搅拌水泥的侯近山,以及如同一滩稀泥的搅拌物。 可塑性,是水泥比起天然石材最大的优势! “有没有用,儿臣也还不太清楚,但我在白云山的作坊中,确实看到有人往里面添加铁条的,具体有多硬,儿臣就不太清楚,但沈安会如此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皇甫胤安也不敢肯定其中是否有妙用,但沈安既然让人这么干,定然不会是无用之举。 不知不觉中,他也已经把沈安的一举一动当成了效仿的对象。 “这样啊?”梁帝皱了皱眉:“沈安他行事古怪,但确实不会拿生铁这么重要的东西来浪费,尽管试试吧!” 说完他摆手让力士离开,不到一会两人便各自拖着大铁锤走了过来。 “呸!”两个力士各往手上涂了口唾沫。 只见其中一个肌肉绷紧,双手握住锤柄,高高举起,用力砸了下去。 烟尘四起! 碎屑横飞! 被他砸中的那一个水泥块被敲下了一角,但剩下来的一块上,却并没有多少裂痕。 这已经堪比天然的花岗岩了! 那名力士微微愣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水泥块的角度,随后再次抡起铁锤毫不客气地再次砸了下去。 这次他用上了全力,铁锤以极快的速度,正中水泥块的中心位置。 砰! 一声巨响,水泥块四分五裂开来! “不过如此嘛!”姚成本在一旁冷言冷语地说道。 他是个老学究,对于沈安的商贾出身颇有成见。 在他看来,无论是土豆,又或者是水泥,不过都是旁门左道,可能短时间内能起到博人眼球的效果,但长远来看,定然上不得台面,迟早还是会被取代。 尤其是酒水和香水,更是哗众取宠的不良之物! 可梁帝和皇甫胤安却并不是这样想的,这个水泥块没有添加铁条,已经能达到黄岗岩的硬度,作用已经非比寻常了。 要知道筑城的话,如果全部用石块,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去打磨,否则纯天然的石块大小不一,还菱角分明,根本无法堆砌。 而水泥就不一样,它可以随意弄成任何形状,有着天然石块不可比拟的优势。 且这东西在守城战中,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物资啊! 不需要再准备了,只要屯一些水泥,随时便可以有大量的礌石! “继续!” 梁帝仿若没有听到姚成本的话,摆手说道。 另一个力士上前,他看了一眼之前的同伴,心中已经不敢有任何藐视。 选了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想要在梁帝面前露一手。 铁锤从其头顶落下,夹杂着他用尽的全力和从高处落下的势能。 但! 他作势极大,却寸功未见! 水泥块除了边角处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迹,稍稍破碎了一些屑末,其他毫发无损! 反倒是一声巨响后,那力士只觉虎口一震,剧痛的感觉瞬间从锤柄一直传递到胳膊。 铁锤也拿不稳了,应声落在了地上! 同时惨叫一声,身子随即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年代的人还不懂什么叫力的相互作用,所以还没发明后世用可弯曲竹片做锤柄的弹性工程锤。 锤柄依然是坚硬的木头,在铁锤砸中硬物的时候,反弹的力量会大部分汇聚在锤柄上,从而对人产生伤害。 那力士本想长长脸,没想到却颜面尽失! 顾不得手上传来的剧痛,赶紧跪倒在地:“陛下饶命,小的无能!” 梁帝和皇甫胤安都愣在了当场! 这个水泥块,便是皇甫胤安提到的添加了铁条那个。 他们本以为就想增加了硬度,但也不至于连一条裂痕都没有! 可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而姚成本也揉了揉昏花的老眼,一脸的震惊之色。 现在人造的东西当中,能达到这种硬度的便只有铁块等金属了。 可就算如此,以这个年代的生铁质量,一锤子砸下去,不敢说碎裂,至少也会凹陷下去才对。 “陛下饶命啊!”那力士还跪在一旁,看到梁帝木然的表情,心中更加慌乱,已经汗流浃背,衣衫湿透。 这一声,终于让梁帝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无过有功,起来吧!各赏百两!退下吧!”梁帝收敛心神,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摆手示意。 第530章 云州蝗灾 两个力士如释重负,谢恩离开! “这个沈安啊!真是让朕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梁帝面无表情,眼神中却各种色彩交织。 想杀!杀不得! 拉拢!人家却又若即若离! 怪只怪当初他心急了,还没等沈安为朝廷贡献出更多的好东西,便起了杀心! “父皇放心,我已经密令天机阁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打探到水泥的制作方法,天机阁回信称,已经有人潜入了白云山的工坊之中,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到手。” 皇甫胤安赶紧拱手说道。 他掌控的天机阁,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成为大梁朝廷除了探事司之外,最大的情报机构。 甚至在对外情报上,比之探事司还要更犀利一些! 这得益于他很早便把目光投向了江湖人士,收拢了一大批无门无派的武林游侠。 “嗯!但不管能否打探到,和沈安之间的交易,一定要尽快落实水泥的事情。”梁帝微微颔首。 说完,他一边转身回御书房,一边低声喃喃自语道:“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 皇甫胤安和姚成本没有跟进去,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同去了枢密院,一同商议和沈安做交易的事情。 而作为被议论的一方,沈安此时正因为一件事焦头烂额。 或许是印证了古话所说的:战乱之后,必有大灾! 常年饱受战火之苦的云州,竟然闹起了蝗灾! 而且来势汹汹,从发现蝗虫到今日不过短短三天,刚刚种下不久,才抽出新芽的土豆,再也看不到一片绿叶了。 一万亩的苜蓿草料,也被啃噬一空! 每天抬头便能看见,漫天飞舞的蝗虫,遮天蔽日! 他就算让程穆和上官婉容发动全城百姓出城抓虫,都无济于事! 实在太多了! “大人,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啊!这样下去,咱们今年秋天怕是要颗粒无收了!”程穆来回在屋内踱步。 他主管内政,粮食一直是他关心的重中之重,因为蝗灾,他甚至还将婚事延后了。 上官婉容也是一脸愁容惨淡之色,唉声叹气道:“程别驾你也别为难大人了,蝗灾之事自古以来都没有任何办法,这是老天爷不开眼啊!” “是啊!”陈友也随声附和:“蝗灾过境,一直被视为天灾,只能看天吃饭,什么时候老天爷放过我们了!” 他们的话,可不是无奈之下的丧气话! 蝗灾在古代,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而且古人对这等天灾非常忌讳,认为受灾的土地是被神罚的。 所以往往出现蝗灾之后,便会发生大面积举家迁徙的事情。 当然,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但蝗灾过后,大量蝗虫会就地产卵,第二年再次发生的可能性极大,甚至有连续几年发生的可能性。 古人解释不清其中的原因,所以趋利避害的情况下,只能以迷信的说法为由,干脆逃离。 毕竟古代寻常百姓家余粮不多,别说连续几年没有收成,就是一年没有收成,就活不下去了。 听着他们沮丧的言语,沈安定了定神,脸上神色变得异常坚毅:“我就不信什么老天爷能难住我们!” “你们做好安抚民生的事情,该抓虫的继续抓,告诉百姓们别慌!我们有的是粮食!足够吃上十年!” “其他的事情,我去想办法!老天爷!我还就要跟他斗上一斗!” 这话说得提气! 程穆等人都为之一震,但却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唯一能让他们安心的便是粮食储备确实足够全城百姓吃上许多年。 他们也不得不佩服沈安的高瞻远瞩,不管和西梁朝廷做什么生意,永远都把粮食放在首位,占据交易数额的半数以上。 沈安说完后,便自顾自的回到后院,他说是那样说,可真让他想办法,其实也头疼的很。 在后世对付蝗虫的方法很多,所以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没有经历,也就无从谈起解决办法! 这次的蝗灾,可能是他穿越以来遇到的最棘手问题! 也是他入主云州以来,最大的一个麻烦! “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沈安回到屋内,两个娘子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他干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毫无头绪、心乱如麻的时候,最需要的便是冷静! 翌日。 沈安舒展了一下腰身,准备起床打一套拳。 这才发现两个娘子,竟然一夜未归。 他皱了皱眉,打开门便看见天空中铺天盖地的蝗虫,还在空中飞舞,让他本来休息一晚的平静心情,瞬间又跌落到低谷。 叫来一个衙役,才知道两个娘子昨日下午便不顾身份加入到抓虫大军去了。 正是因为她们的加入,城中本来沮丧的百姓,也大受鼓舞,都没日没夜的到田里抓虫去了。 “她们都这么拼命!我不拼命行吗?” 作为侯爵,又是养尊处优的宫玉卿,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抓虫了,就是看到蝗虫都害怕。 但此时此刻,却浑然不惧! 沈安感动不已,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解决蝗灾。 他埋头钻进了书房,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说不定书中也会有办法。 但查阅了大量书籍后,却依然一无所获! 正当他又有些丧气的时候,突然脸色怔住了! 他似乎忘了一本最重要的书! 《药王宝典》! 当日四姐柳嫣伏诛之后,搜查她的住处,得到了这本书! 沈安本想潜心钻研,只是公务繁忙,一直没得空去看。 以柳嫣的用毒手段来看,这本书中定然会有些法子! 他翻箱倒柜,总算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 翻了几页,他才发现书是找到了,但这项工作,却是巨量的! 里面的一些杏林俗语,晦涩难懂,且字迹潦草,几乎每个字都要斟酌半天才能研究透彻。 所幸药王孙思景还配了一些插图和注解,才让他得以继续研读。 不过他越往后看,兴致竟越发浓烈起来,不得不说盛名之下无虚士。 药王孙思景果然称得上“王”这个名号! 这本书一共分为药物篇、毒物篇、论症篇、疑难篇,以及用于养生固本的锻体篇。 药物篇不仅记载的各种药物,几乎涵盖了现如今发现的所有能入药的东西,而且类似于后世的百科全书,还对药物的药理进行了分类。 而疑难篇载明的内容也十分详尽,对各种疑难杂症都列出了多种应对之法,并列举了孙思景行医多年,诊疗过的诸多病例。 至于毒物篇和论症篇,沈安一来不喜用毒之道,二来杏林断症不是他所长,所以只是粗略的扫了一遍。 反倒是锻体篇,让他看得津津有味,其中记载的几种呼吸吐纳的方法,竟和他修习的内功心法,有着相辅相成的奥妙。 看到日上三竿,没找到蝗虫的应对之法,反倒让他找到了治疗筋脉尽断的方子。 秦二郎不必再去月照寻找蔺茯苓了! 这个意外收获,让他兴奋不已,只是眼下秦二郎的事情比起蝗灾来说,算不上迫在眉睫,便等蝗灾过后再来解决。 第531章 药王宝典治蝗灾 如此过了好几天! 城外漫天飞舞的蝗虫还在继续,沈安胡茬都有半寸了,他才一脸憔悴中带着些许兴奋走出了书房。 苦辣树! 一种北地常见的落叶乔木,叶子浓密根茎发达。 由于叶子苦涩且有辛辣味道,所以得其名。 又因果实如同莲子,故而当地人又称其为苦莲子树。 寻常中医也会将其果实入药,可以用于治疗蛔虫腹痛等症状。 但这个年代的人,普遍独中都又蛔虫,所以真正用药的人并不说,所以大家对于苦辣树入药杀虫的事情,都鲜有人知。 而且在蝗灾之下,所有树叶都不能幸免,苦辣树也不例外,所以更不会有人想到苦辣树竟然可以防治蝗虫。 但其实苦辣树的根茎中,含有一种独特的物质,在高温熬制之后,配合草木灰,便能有效的杀害蝗虫极其深藏地底的虫卵。 “来人!” “把程穆和上官婉容,还有沈万三都统统找来!” “另外去书院把陈友和祖天星两口子也叫来!” 沈安也不知道《药王宝典》上记载的内容,到底有没有效,但眼下毫无办法,只能先试试了! 而且他相信孙思景会将苦辣树的用处写在上面,肯定是经过验证的。 去叫人的衙役去了许久方才回来,没办法!全城的百姓都去抓虫了,连刺史夫人都不例外,程穆他们这些当官的肯定也得以身作则率先垂范。 这年代又没有手机电话,只能靠两条腿跑,可程穆他们有些在城南,有些在城西,还有些跑到城外十里去了。 等到天色暗下来,所有人才凑齐回到衙门。 “大人,你着急忙慌叫我们回来干什么?晚上虫子不会乱飞,是最好抓的时候。”程穆抱怨地说道。 陈友也垂头丧气,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外面忙活了一天,可算是累惨了,能回来坐一下还挺乐意,但一想到外面的蝗灾,面露苦涩:“靠人抓虫,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陈大人说得没错!光靠两只手,是不可能解决蝗灾问题的!”沈万三也曾是个泥腿子,深知蝗灾自古以来就没有很好的解决之法。 外面的蝗虫何止亿万,就算把城内的百姓都累死,怕也抓不完。 他提出自己的想法:“飞云县那边传来消息,那里并没有受灾,咱还不如放弃龙朔,去飞云开垦。” 这不失是一种好办法。 就好像打仗,打不过就避其锋芒嘛! 另辟蹊径不一定结局就好,但至少多了一种选择! 沈安看他们又打起了退堂鼓,也没有责怪之意,伸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他说道:“我已经有了办法,你们现在把人手分配下去。” “上官县令,你带领一至十二坊的百姓上白云山挖掘苦辣树的根茎。” “陈友,你带领十三至二十四坊的百姓全城收集之前小麦收割后的秸秆,焚烧成草木灰。” “向子非、沈万三,你率领全体城防营军士,配合祖天星两口子以及全体技术学院的学生,制作用来熬制汤水的大铁锅,务必于三日之内打造一千口大锅。” “程穆,你负责统筹调度,安排好百姓和军士的食物饮水,在此期间所有参与的百姓和军士,按三倍发放出工费。” 众人闻言,都没有得令而动。 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 苦辣树根茎能治蝗灾? 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最重要的是,眼下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州衙即使做出了保证粮食充足的承诺,依然难以安抚民心。 在白云山打工的倒是没有多大影响,可是靠着土地赚钱的那一批百姓就难了。 他们若是没了收成,钱从何来? 现在虽然抓虫收效甚微,可毕竟心理安慰还在。 一旦让他们不抓虫了,等同于彻底击碎他们的心理防线。 “大人三思啊!苦辣树能不能对付外面的蝗虫,还是两说,万一不行的话,咱们可很难向百姓交代啊!” “对啊!城中百姓,尤其是农民,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他们可经不起折腾了!” “我还是觉得干脆换个地方种地,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老弟,我也觉得沈将军的办法是最好的!”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觉得沈安的方法是可行的。 就连一直对他十分尊敬的祖天星两口子,也站出来反对。 看着他们一个个拱手抱拳,沈安板着脸说道:“没什么好三思的,立刻照此办理,不得有误!” “如果负责耕地的百姓不愿意,问他们三个问题。” “我什么时候害过他们?” “我什么时候骗过他们?” “我什么时候让他们失望过!” “如果他们听完之后,还想离开,云州的大门永远敞开,绝不强留!” “但如果愿意留下与我并肩,向老天爷讨个说法的,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也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这三句话,除了是问百姓的,也是在问程穆他们。 是啊! 大人哪一次让他们失望过? “是……我这就让人去造大铁锅!”沈万三羞愧之意泛起,脸色微红,结巴地说道。 然后二话不说,快步离开了州衙。 其他几个也低着头,不敢正视沈安的双眼。 别看大人平时温文尔雅,和蔼可亲! 但严肃起来,还是挺吓人了! 不怒自威! 纷纷退了出去,按照沈安的吩咐办事去了。 沈安一屁股坐下,说话不累人,可说服一个人,一个团队,甚至一个城池的人,可太不容易了。 现在的云州和龙朔,靠着他和手下团队苦苦经营着,他用尽心力才有了如今欣欣向荣的画面。 绝不能因为一个蝗灾,就打回原形! 他不怪程穆等人提出的质疑,毕竟一件新的事物出现,大多数都很难在第一时间理解和接受。 不过这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团队的领导者,很多时候不能奢望手下能理解他的所有意图,最重要的是执行。 不折不扣的执行! 这一点,在军士当中,已经形成了良好的纪律,但程穆这些心腹,却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铁律。 第532章 民心所向 “相公,刚刚怎么听着你像是发脾气!”青羽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沈安抬头看去,脸上立刻露出心疼之色。 只见两位娘子满身污秽,如同从泥坑里爬出来的人儿。 她们脸上写满了疲惫,尤其是宫玉卿,此时哪里有一丝谪仙气质,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村妇。 而且宫玉卿似乎脚受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甚至沾满泥土的脸上,还略显苍白。 “娘子,你怎么了?”沈安一看不对劲,赶紧凑过去问道。 “没事!就是抓虫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宫玉卿摆手示意,在两人搀扶下找了张椅子坐下,关心的问道:“相公,我知道你因为蝗灾的事情,心情不佳,但不应该冲程大人他们发脾气啊!” “他们这几天一刻都没闲着,和百姓们同吃同住,殚精竭力!每个人都瘦了一圈。” 她没有听到前面的话,就连最后几句都没听太清。 只觉得他的言辞有些犀利,声音有些严厉。 “我知道他们辛苦,程穆连完婚的事情,都因为灾情耽搁了。可有些时候,我不得不严苛一些。”沈安温声细语,双手捧起她的脸蛋,轻柔地擦拭着脸上的污泥。 “我从四姐留下的《药王宝典》上找到了一种消灭蝗虫的办法,但他们却怀疑是否有效。” “不可否认,这种方法从未用过,但我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若不尝试一下,便将百姓迁徙到飞云重新开垦,我不甘心。” “刚刚心中一急,便没有向他们解释清楚,才发了一顿脾气,等蝗灾的事情完结,我会向他们赔礼道歉,并让他们休沐一段时间,好好歇歇!” 弄清楚缘由,宫玉卿点了点头,身上满身污秽,似乎有些难受,身子不停扭动。 青羽见状,赶紧把她扶了起来,白了沈安一眼:“先别说这些了,我跟姐姐先去洗漱一番,再来找你算账。” “还有……”她扭捏了一下,深情地说道:“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听说你待在书房里好几天没睡觉了!抽空去补补觉,别把自己累垮了!” “嗯!”沈安应了一声,看着两位娘子回了后院,却大步流星地出了衙门。 他还有些不放心程穆等人,万一百姓们也对苦辣树治虫有疑惑怎么办? 城内寂静无比,没有了车水马龙的热闹,甚至一个人影都看不到,都出去抓虫了,连书院方向也听不见往日的郎朗读书声。 耳边尽是蝗虫飞过震动翅膀的嗡嗡声,显得极为萧条。 自从他来到云州,龙朔城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景象。 他心情沉重地来到城外,才看到了一丝人气。 只见陈友正站在田地间说着话,在他身前是几十个坊正里长。 “陈大人,不是我们不相信大人,可……” 其中一个坊正满脸为难,但他的话未说完,陈友铁着脸抢白道:“没什么可是!本官对大人无条件相信,希望你们也能无条件执行。” “大人不会害我们!也绝不会让我们失望!” “立刻遵照执行!出了什么事,本官一律承担所有后果!若是让百姓们挨饿受冻了,本官自己摘下脑袋挂在城门上谢罪!” 刚走到城门口的沈安,听到这些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许。 如果说云州是一艘大船,那他便是掌舵人,而程穆、陈友这些官员则是风帆手,划桨人。 大船能走到哪里,便要看他如何掌舵,陈友等人又是否能朝着他掌舵的方向使力。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管内部商议时如何分歧,终究大家还是在朝一个方向前进。 坊正里长们看陈友态度决绝,知道多说无益,分头深入田间地头,做起了动员工作。 沈安这才走到陈友身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如果出事!我和你一起承担!到时候咱两的脑袋挂一起!” 陈友没想到沈安会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我来看看!”沈安扫了一眼原本是满目绿色,如今却连一片绿叶都看不到的田地:“你们都身先士卒了,我却脸都不露一下,说不过去啊!” 说完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锄头,扛在肩头,随即朝着陈友立了一个标准的军姿,敬礼说道:“陈大人,我也是城中一员普通百姓,请吩咐吧!” 程穆激动不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大人真的能成功! 这时,一个坊正已经领着最近的一群百姓跑了回来:“陈大人,十三坊的百姓都到齐了!” 看到沈安也在,百姓们纷纷过来打招呼,和陈友、坊正们不同。 百姓们对于苦辣树的法子,似乎没有任何抵触。 “大人,你可太厉害了!老头子我这辈子砍柴烧火,没用一百也有八十颗苦辣树,还从不知道原来苦辣树可以治蝗虫的!” “许老三你就别给脸上贴金了,大人是谁?那是活神仙,他老人家是你能比的啊!” “就是啊!咱们云州有大人在,别说蝗虫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得掂量掂量!” 没想到,程穆他们担心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百姓们一听说沈安想出了对付蝗虫的办法,没有丝毫怀疑,一个个坚信沈安的法子一定有用。 后世对于读书人有种说法,叫做臭老九! 认为读书人满脑子的思想太多,很多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心里小九九太多。 反倒是淳朴的农民,想得简单,思想单纯,谁对他们好,就信谁! 陈友自然不懂其中的道理,满脸惊愕地看着一众百姓。 什么情况? 都不用多说废话,百姓们就已经热火朝天吗? 他还以为又要多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百姓们去干活呢! 沈安从热情的百姓当中挤了出来,挥了挥手:“乡亲们安静!我现在也是陈大人手下的一个兵,大家一起听陈大人吩咐!” 他在百姓当中的威望甚重,一句话落下,大家便都停下了嘴,举头看向了陈友。 陈友领到的任务相对简单,收集小麦秸秆,焚烧成草木灰,所以这一坊的任务很快分发下去。 随后其他坊的百姓也都到齐,同样没有人提出质疑,让整个过程变得异常顺利。 甚至还有人听说沈安也跟着大家一起干活,都抢着要分到十三坊去做事。 让陈友深刻领会到了,什么叫做民心所向! 回到之前沈安心中所想的那个例子,云州这艘大船,不正是航行在以百姓们为水的大河之上吗? 民心顺从,便是大船顺流启航,乘风破浪便事半功倍! 第533章 真的有用! 同样的画面,也发生在沈万三、上官婉容等人面前。 全城除了在白云山中忙活的三十万人外,上到七十岁老人,下到五六岁的稚童,无一例外的选择相信沈安。 把程穆他们都震惊得有些不知所措,所幸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把任务分派下去之后,他们反倒闲了下来。 “万三、婉容,你那边什么情况?”程穆问道。 沈万三笑道:“嗨!咱们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百姓们别说想着逃走了,他们可是一点也不担心,还有一个人跟我说,等打完铁锅,立马去帮忙挖苦辣树根。” “我这边也是,那些百姓也不知吃了五石散还是啥,一个个抓虫就累了好几天,听说要去挖树根,跑得比兔子还快,好像生怕被人抢了一样!”上官婉容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原因,一脸的纳闷。 程穆负责居中调度和后勤保障,听到这话后,皱了皱眉。 他没亲眼见到那些画面,所以感受不到其中的“诡异”,他问道:“那你们统计了要准备多少食物和粮食吗?” “统计个屁啊!”沈万三嘟囔道:“我刚说完话,那些人就跑了!” “是啊!上山挖树根的那些人,都是自带干粮去的。真没想到沈大人如今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竟已高到如此地步,没有任何质疑,没有任何抱怨,完全服从!” 程穆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但不需要后勤保障,其他工作还是要做的。 “既然如此,看来监工都不需要了,你们就配合我一起把物资归拢,再进行加工吧!” 在他有条不紊的安排下,所有任务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在这一刻,全城的人似乎都忘记了蝗灾带来的恐惧,都全身心的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挖树根、烧秸秆、造大锅之中。 龙朔城上空的蝗虫,似乎也从弥漫全城的秸秆焚烧产生的烟雾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好像少了一些。 但城外的情况,却一点也没有好转,没有了全城百姓的扑杀,地面上已经堆满了不断跳动的蝗虫。 它们在吃光了地面上的所有枝叶后,竟开始掘土啃噬地下的土豆根茎。 土豆只要根茎没有受损,便可以再次发芽,但现在的情况明显朝着更加恶化的地步在前进。 负责留守观察的衙役们,把这些情况赶紧报告给了沈安。 但沈安不为所动,就连百姓们也淡定自若。 “怕什么!有大人在呢!” “吃了就吃了吧!大不了咱们把家里的土豆都贡献出来,给大人再次育种就是了!” “对,咱们现在只要好好干活就得了!都给大人添乱!” 云州衙役大多出身于当日江淮的前锋营,但如今很多都是城中百姓的女婿,看他们着急忙慌的样子,百姓们竟还教育起他们来。 三日之后。 龙朔城东南西北,以及州衙门口五个广场上,架起的大锅之中,不断有黄黑色的液体在翻滚着。 浓浓的中药味道,充斥着城池中的每个角落。 帮着百姓忙了几天的沈安,也满脸乌黑,他走到其中一口大锅旁,拿起勺子舀起一点汤汁,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苦辣树根茎独有的辛辣味道,混杂着草木灰的古怪气息,让人闻之作呕。 “差不多了!”他喃喃自语一句,随后招手把程穆叫了过来:“把汤汁都倒出来一些,再弄点凉水,等到水温合适,就可以直接浇到地里去了。” 说完,他又觉得有些不妥,连续补充了几句。 “记得一定要洒均匀一些!” “还有,汤渣也是极好的肥料,把树根捞起来后,也一起洒在土里。” “还有还有!不能为了凉得多加凉水啊!比例差不多……一锅汤汁半锅水的样子。” 交待完这些,他还是不太放心,干脆亲自操作了一遍。 又拎起一个木桶,装了满满一桶,等彻底凉了之后,提着就出城。 事必躬亲对于一个大人物而言,绝对是大忌! 诸葛亮是怎么死的? 不就是因为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才累死的吗? 可沈安却顾不得这些,他手把手的现学现教,身后跟着一群手下和坊正,当然也少不了擅长农事的老农百姓。 城外,满目疮痍。 看得沈安也不由得有些心疼,他拿起长柄木勺,打起一勺汤汁,便顺着田垄,用力洒了出去。 汤汁在空中飞扬,空气中立刻散发出多起气味混杂的古怪气息。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不管是飞舞在空中的,还是匍匐在地上的,又或者是钻进土里的蝗虫,都如同人的手指碰到火一般,快速远离了汤汁洒过的地方。 有些没来得及跑的,身上沾染了不少,飞出去没多远便落在了地上,再也飞不起来。 “神了!” “你们快看!那些蝗虫真的怕这些汤汁!” “看这边,看这边!地里好多蝗虫拱出来啊!他们受不了了!” “这里这里!这些蝗虫刚刚碰到了汤汁,现在就飞不起来了!” 坊正们站在人群的最里面,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其中的变化。 他们一个个兴奋得跟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 太好了! 汤汁有效! 龙朔的土地和庄稼终于有救了! 后面的百姓就显得比较淡定,并没有太多的骚动,只是低声议论。 “我听说程穆大人和其他当官的,最开始还不相信大人他老人家的法子,看看吧!打脸了吧?” “靠!还有这事?大人他老人家还能有错?开玩笑呢!” “那可不!但这也不能怪程大人他们,谁知道这玩意真的有用没用啊!他们都是读书人,信书本!书本上没写就不敢信!” “书本还能有咱们大人靠谱?书都是书生写的!那些书生一不务农,二不种地的!还能比咱们大人懂?” “你们也别这样说,程大人他们虽然是书生,可能跟着咱们大人肯定也是好官!” “对对对!程大人他们确实是好官,自打咱们龙朔出了蝗灾之后,没看他们也一直在抓虫挖树根,熬汤汁呢?都是好人好官!” 百姓们的议论声虽小,但人若过万,人山人海,嘈杂的声音,还是传到了程穆等人耳中。 把他们羞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还好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并没有一味的指责,对他们所付出的努力也十分肯定,这才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说话间,沈安这边已经浇完了一垄地,看到效果不错,他心情大好。 长舒了一口气后,把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了程穆,由他把所有汤汁分配到各坊,再经各坊分发至拥有土地使用权的百姓手中。 沈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他回到府衙,美美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做起了美梦。 第534章 她懂沈安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 “有点饿!” 他拍了拍肚子,好几天没有吃上囫囵饭了,肚子正在咕咕乱叫! 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铺,皱了皱眉。 两个娘子又不在! 难道又去抓虫了? 不可能啊! 蝗虫的事情,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怎么还抓虫呢? 满怀心思,一路走出房门,后院里除了走廊的地方有些许灯笼发出的暗淡光线外,一个人都没有。 可转到厨房小院的时候,他却发现这里灯火通明,里面还传来女子的低语声。 “妹妹,你这一手炒菜的功夫能不能教教我啊?”宫玉卿的声音传来。 “别了吧?你细皮嫩肉的,万一热油烫了脸,我可没有姐姐你这样的美娇娘赔给相公。” 青羽也在,她一如既往的精灵古怪,和宫玉卿姐妹相称后,越来越放开了。 “瞎说什么呢!你炒了这么多菜,也没见你被烫成大花脸!”宫玉卿反击道。 她又嘟了嘟嘴,郁闷不已:“相公就是偏心,把炒菜的手艺教给你,却不教给我!要不然我也可以给他做一道麻婆豆腐!他最喜欢吃了!” “麻婆豆腐?你会做?”青羽秀眉微蹙,纳闷问道。 “嘿嘿!我不告诉你!等相公忙完这段时间,得让他先教我做豆腐!” 提起豆腐,宫玉卿有些得意,响起沈安当日为她送行,特意做的一桌豆腐宴,心里就美滋滋的。 青羽小嘴撅了噘:“切!我还以为你会呢!原来连豆腐都不会做呢!不过,姐姐!相公都睡两天了,咱们今晚辛苦做好这些菜,不会又浪费了吧?” “哎!相公为了蝗灾的事情,几天几夜没合眼,咱们这点辛苦算什么?也不会浪费啊!他要是还没醒的话,就又便宜程穆他们呗!反正他们喜欢得很,也算替相公犒劳一下他们。” 宫玉卿长叹了一声,眼神中满满都是心疼。 自打蝗灾出现,她好几天没跟沈安一起同桌吃饭了,若不是那天崴了脚遇上,连面都没见着几次。 “咱要不劝劝相公,干脆别当这个刺史了!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多好啊!逍遥自在!不行的话,咱们去月照,在茯苓姐姐的地盘上,也舒服得很啊!” 青羽也对沈安的操劳心疼不已。 别人当官也没见这么操心,这么累的啊! 门外,沈安感动得一塌糊涂! 两位娘子可真是贴心人儿啊,这起早摸黑的,就因为心疼他,想给他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不过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他还挺乐意,也不走进去,干脆在门外听了个热闹。 里面宫玉卿又开口了:“妹妹你不懂,男人啊!和咱们不一样,咱们可以家长里短,可以闲情逸致!但他们不可以,尤其是咱家相公。” “为什么?”青羽一边将锅里的菜捞起来装盘,一边倒进清水洗锅,准备另一道,闻言后纳闷地拧了拧眉。 “因为男人天生就自带着征服欲望,对女人如此,对权利如此,对金钱如此。只是能力不同,欲望也就有强有弱。”没想到宫玉卿对人性还挺了解。 一番话下来,竟颇有些后世的心理专家的味道。 她继续说道:“男人的征服欲望,有好也有坏,有些人纯粹是为了私欲,就好像亡国的桀纣,他们就坏的很。” “有些人则是胸怀天下的大爱之欲,就好像伊尹、霍光,他们的欲望是救万民于水火。咱家相公便是后者,闲云野鹤固然逍遥,但除非天下安定,否则相公是不会轻易退隐的。” 青羽似懂非懂,听着好像挺有道理。 之前和相公就已经有所交集的她,并没有发现这些,但来到龙朔之后,她也深有感触。 给百姓田地耕种,为了提高产量,研究出自动水车,研制出新型肥料,如今又呕心沥血废寝忘食的研制出灭杀蝗虫的汤汁。 却对百姓分文不取,完全依靠做生意维持府衙的运转。 这在普天之下,也是独一份! 如今龙朔城的一砖一瓦,哪一件东西不是相公费劲心力搞出来的? 如今云州百姓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相公兢兢业业弄来的? 如今北地休战,大梁两方势力的秋毫不犯,哪一个不是相公运筹帷幄谋划的? 宫玉卿停顿了一会,继续道:“相公他所谋之事,虽有保全自己和咱们这些家眷亲朋的私心,但同时也想着所有的百姓安危,他这是真正的大爱!” “所以,咱们作为他背后的女人,做好自己的事,别给他惹麻烦,等他疲惫不堪的时候,给他温暖,等他饥肠辘辘的时候,给他做好饭菜,就是最好的支持。” 说完,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从灶台后面走到案板旁,拿起菜刀笨手笨脚地切起菜来。 “我明白了!难怪相公那么喜欢姐姐,原来你这么了解他!”青羽翻炒着锅里的菜,默默点了点头。 做好贤内助! 这便是她以后的目标了! 相公有四个娘子,蔺茯苓和荣锦瑟在月照帮相公打理后方,她们陪在云州,便要承担起后院稳定的大责! “啊!” 这时,宫玉卿突然惨叫一声。 菜刀砰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案板上,一滩嫣红的血渍把切得厚薄不一的土豆染红了大片。 “怎么了?怎么了?”沈安一听不对劲,赶紧跑了进去。 看到宫玉卿捂着大拇指,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他心疼得要死。 伸手在她胳膊几处经脉点了数下,把她的手指捏在手中:“娘子小心点呀!” “哎呀!切了这么一大块肉!快,我带你去消毒包扎!” 其实宫玉卿也没多大的事,只是掉了一块皮。 她自己也非常清楚,但看到沈安满满的关怀之情,一时间竟真的被他拉着就往外走。 把青羽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跟着去?可锅里的菜还没好呢! 不去?又好像有问题! 还好没等她纠结完,刚走到门口的宫玉卿突然停下了脚步:“等等!” 她扭头看向沈安,一脸疑惑地问道:“相公,你怎么会在这呢?” 沈安尴尬一笑:“我刚好路过!” “路过?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一直在外面偷听?”宫玉卿秀眉微蹙,回过神来。 “没!我是那么猥琐的人吗?” 沈安苍白的解释,让两个娘子的目光都犀利起来。 似乎在说,对!你就是这么猥琐的人! 刚刚一定躲在门外偷听! 第535章 秦二郎有望恢复 看着她们完全不信的目光,沈安松开宫玉卿的手,本就没多大的伤口,点了经脉之后,血已经止住了。 他顾左右而言他,走到放着满满一桌菜的桌子旁,直接伸手捻起一块牛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塞进嘴里,嘟囔起来:“味道不错,就是香味还差了点,少放了桂皮!” “去死!”两个娘子异口同声怒道。 本来背地里夸赞自己的相公,也没啥嘛! 可现在却变成了当着面夸,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王婆卖瓜? 说出去多难为情啊!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躺着等死!弄好了再叫我!”沈安哭丧着脸,低着头就要往外走。 “回来!既然来了,就吃完饭再走吧!”宫玉卿还是心疼他,捏住他的衣角拉着他:“反正妹妹也在炒最后一个菜了!” 青羽也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很快把锅里的菜也盛了起来。 “吃吧!手艺肯定没有你好!但应该能下饭!”她说着,又给沈安装了一碗满满的馒头过来。 “肯定能啊!你们刚刚不是说,程穆他们喜欢得很吗?我肯定……”话说到一半,沈安察觉自己说漏了,赶紧停下了嘴。 两个娘子杀人般的眼神再次瞪了过来! 还说没偷听? 可一看到沈安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把头都埋到碗里了,嘴巴里塞满馒头的囧样。 两人顿时憋不住笑出声来! 宫玉卿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温情地说道:“慢点吃!别噎着!” 青羽也在他身后,伸手轻轻地抚着他宽厚的后背。 画面顿时变得温馨异常! 若是有条单身狗路过,估计得当场撑死! 满满一桌子的菜,沈安一个人也吃不下多少。 他也没想到自己一睡就睡了两天,也不知道蝗灾的情况怎么样了。 于是让青羽去把程穆等人统统都叫了过来,趁着间隙帮宫玉卿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虽然现在还只是卯时,但程穆等人很快便来齐了,他们脸上还隐隐可见操劳许久过后的疲惫,但更多是欣慰和兴奋。 “都坐下吧!我这一睡就睡过头了,你们边吃边说说情况吧!”沈安亲自给大家分发碗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大人你再多睡几天都行!你那个苦辣树汤,真是立竿见影,现在城内城外,一只蝗虫都看不到了!”沈万三抢先开口,顺带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菜,塞得满嘴都是。 上官婉容看他有失文雅,不断在桌下拉扯他的裤脚,同时说道:“人手全部撒出去,没敢遗漏任何一块田地,如今蝗虫死的死,跑的跑,程大人已经命我等派人巡视所有田地。” “根茎被啃噬的土豆,也已经安排人手重新发放土豆苗,做第二次播种了,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好!”沈安闻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站起身举了一圈:“各位都是云州的大功臣!我在此替云州百姓谢过!” 说完,他一饮而尽,畅快至极! 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上官婉容那句回到原来的轨道,他最喜欢听了。 众人也赶紧起身,纷纷回礼。 程穆喝光杯中之酒后,立马又倒了一杯,朝着沈安躬身,将杯子举过头顶:“大人,之前怀疑苦辣树汤的作用,言辞顶撞,还望大人原谅!” “唉唉唉!你这是干什么?”沈安赶紧扶住他的胳膊:“你只是敢于谏言,何来顶撞一说!反倒是我没有解释清楚,有些一言堂了!我向你赔罪才是!” “大人你这话是要折煞我啊!你为了云州百姓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我却不相信你!是我该赔罪!” “别别别这样,我不应该言词犀利……” “得得得!你们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秦二郎最看不惯的就是书生这种繁文缛节,走过来拉住两人的胳膊:“你们互相赔罪,干了这杯还是好兄弟!” 对! 好兄弟! 这句话说到沈安和程穆两人的心坎里了。 沈安以前从未把这群人当成下级,大家都是兄弟! 他也不多说,照着秦二郎的话,直接又干了一杯,放下杯子看着程穆也一饮而尽后说道:“以后赔罪的事情就别说了,大家都是为了云州好!” 秦二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才像话嘛!都是一家人,哪来的谁对谁错!” “二郎,忙着蝗虫的事情,差点把你给忘了!”沈安看向他。 “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抓虫都吃力,忘了就忘了吧!”秦二郎听到这话,微微有些失落。 蝗灾这段时间,他本想也出一份力,但身子骨实在吃不消,虫子还没抓到,便气喘吁吁了。 被林清儿硬生生地拽了回去,让他深感落寞。 曾经威震云州,连西魏骑兵看到都胆怯三分的大将军,如今却落得个书生不如。 “你也不要这样,我最近得了个方子,说不定可以让你不用去月照也能恢复受损的经脉!”沈安和秦二郎的感情极深,看到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两人从京城到江淮,又到月照,最后来到云州。 秦二郎干的大多是冲锋陷阵,边境驻守这样的脏活累活,但却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怨愤。 他本想直接说出方子来源于《药王宝典》,但一想到书中还有大量的毒药,便没有提及。 等到以后重新删减编撰之后,再交出来,让陈友的书院里的医学馆去学习吧! “真的?”秦二郎闻言脸上一喜,就连林清儿也兴奋地跑了跑了过来。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安说道:“但其中有一味药,恐怕短时间很难找到,这是我最头疼的事情。” “什么药?”林清儿比秦二郎还更紧张他的伤势,一听有希望,却卡在了药材上,激动问道。 “天山雪瑞香!”沈安说完开始介绍起来。 这种中药,在《药王宝典》上有详细的记载。 名字中带着天山二字,便已经说明了这种药材的产地,乃是位于西凉府与北夏交界的天山之上。 这是一种生长周期十分漫长,终生只有四片叶子的淡绿色超小型灌木,而且只能在天山的雪线生长。 其三到五年才会开花结果,每株仅有一朵,且清香扑鼻,浓烈异常,但却剧毒无比,闻之必死。 但除了花和果实外,这种植物全株可以入药,尤其是根茎,具有极强的活血化瘀,疏通血脉的功效。 但因为极其稀少,且采摘不易,所以市面上很难找到,甚至几十年都难见一次。 不过,沈安却知道皇宫大内之中,一直存着一只。 第536章 一声老师,感动了! 沈安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一只天山雪瑞香,是经皇商沈家从北夏高价买到献上去的。 他现在头疼的便是,万一通过其他渠道无法获取天山雪瑞香,那他便要想办法从皇宫中拿到。 以梁帝的尿性,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不定是原版的神火枪工艺,又或者是土豆的育种技术! 但无论哪一样,沈安都不想轻易的交出去! 尤其是神火枪工艺,涉及到炼铁、火药、焦炭等一系列的前期技术,他更不可能全部拿来交易。 只是秦二郎的伤势,他也不想也不能耽搁! 最重要的是,蔺茯苓那边也不敢保证,能让秦二郎彻底恢复如初! 涉及到和梁帝交易的事情,沈安并没有说出来,等他介绍完,林清儿立刻主动请缨:“你说的这种药材,我听过,我立刻启程去一趟天山。” “别冲动!”沈安拉住她,朝李二狗看去:“二狗,这件事情,你去更加合适一些。天山广大,一个人进山如同泥沙入海,别说几天数月,运气不好一辈子都可能找不到。” “你率一百个丐帮兄弟去一趟,但也不必过于执着,一个月为限,找不到的话,就回来,我们另想办法!” 李二狗嘴巴里还塞着一只鸡腿,这个任务不简单,却乐呵呵地抹了抹嘴,走到秦二郎身边:“二郎的事,就是我的事,没问题,我马上收拾一下就走。” 秦二郎感激地搂住他,没有开口,尽在不言中! 众人不再浪费口水了,青羽的手艺其实比沈安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偶尔会少放了一些佐料。 大家吃得津津有味,直到盘中空空如也,才心满意足地各自忙活去了。 林清儿说要帮宫玉卿两人收拾厨房,借故留了下来。 “小安,我记得以前咱们家以前不是从北夏买过一只天山雪瑞香吗?”走到无人处,她朝沈安问道。 沈安没提此事,肯定是有什么难处。 “你也知道?”沈安没想到她这个不怎么掌管沈家生意的二姐,竟也听过此事。 “我曾听大姐说过,那只天山雪瑞香,现在何处?”林清儿见他这么问,便知道确有其事,紧张问道。 “大梁皇宫!” “而且这东西究竟还在不在,也是个未知数!” “最重要的是,以此物的珍贵,梁帝又岂会轻易交出?” 沈安的回答,让林清儿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她没有说话,沈安安慰道:“放心吧!我会派人去打听的,只要还在梁帝手中,我一定会想办法弄过来的。” “小安……谢……谢谢!”林清儿抿着嘴,似乎这个谢字很难开口。 小安说得淡然,但她却明白事情远没有说的这么简单。 虽然大梁已经陷入了内乱之中,但一点也不影响皇宫的禁卫森严,别说她了,就是沈安这等半只脚踏入宗师境界,甚至已经是宗师的蔺茯苓,也绝无可能在皇宫来去自由。 她很天真的以为,沈安是要去皇宫里偷药! 根本没往做生意的方向去想! “二姐,你好娇羞啊!”沈安看穿了她的心思,也没多解释,调笑说道:“都说女生外向,果然如此啊!跟二郎在一起也没多长时间,现在就处处为他着想了!” 林清儿的性格和青羽很像,没找人之前,整天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高傲表情。 有了男人之后,才展现出小女人的性格! 不过青羽是变得刁蛮可爱了,而林清儿则是娇羞中带着些护犊子! “说什么呢!谁跟他了!”林清儿知道在嘴皮子上争不过沈安,嗔怒一句,便躲进了厨房,和宫玉卿两女闲聊起来。 沈安嘿嘿一笑,换了一身官服后,便去了正堂处理公务。 却见向子非在正堂内来回走动,似乎有些心绪不宁。 “怎么了?”沈安皱眉问道。 “大人,有件事还请你定夺!” 向子非拱了拱手,他从附近的桌案上拿过一本账簿:“之前从未想过会发生蝗灾,所以土豆苗的数量是按照我们现有土地育种的。” “虽然预留了一些,以便作为和朝廷已经靖安王那边交易,但这次蝗灾之后,预留的这部分都用来填补被蝗虫啃噬的了。” “昨天朝廷的人到十三掌柜的店里下单,说要购买足足二十万亩的土豆苗,十三掌柜不知库存情况,竟然答应了。可我们现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 “就算铁柱那边加班加点,短时间内也很难培育出来!” 向子非虽然是司马,主管军务和城防,但因为仓储十分重要,一直都是城防营负责驻守保卫,所以对外交易的事情和库房管理,也一并由他负责了。 本来沈安做事从来都会留些后手,所以土豆苗培育的时候,是按照现有土地双倍进行准备的。 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蝗灾! “先别急!你把朝廷的人叫来,我来处理此事!”沈安却依旧风轻云淡。 “是!” 向子非出去没多久,便带着十三和一个身穿员外服,显得有些老态的中年男子回来。 “郭大人?你怎么来了?”沈安一看来人,赶紧起身相迎。 没想到朝廷派来买东西的竟是和他有过一段交情的原吏部侍郎郭甫! 这可太让沈安意外了! 郭甫虽然也是世家出身,但在梁帝对世家豪族的铁腕手段下,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活了下来。 不过吏部侍郎这等重要官职,便不能再担任了,据沈安所知他目前是户部度支司一个正五品的检校郎中。 检校的意思,就是等同于郎中,但只有官职没有实权。 “哎!”郭甫脸上写满了尴尬表情,长叹了一声,弯腰拱手:“沈大人如今贵为从二品封疆大吏,又是陛下钦封的郡侯,大人两个字,郭甫万万当不起!” “郭大人此话从何说起,要论起来,你可是我的老师啊!” 沈安重情重义,虽然当日郭甫举荐他成为虞衡司郎中,另有其他考虑,但这份情谊,沈安不会忘记。 听到这话,郭甫竟有些泪眼婆娑起来,都说人走茶凉,他从吏部侍郎的位置下来后,一直受人排挤,以前的门生故吏也都甚少来往。 一来是不敢和他攀上关系,以免牵扯到皇族和世家的斗争之中。 二来大多数人是现实的,在梁帝铁腕打破世家结党营私恶习,对门生之流异常反感的情况下,为了保命也不敢和他有过多的来往。 感受过世态炎凉的郭甫,对沈安还敢称他一句老师,他感动了! 第537章 梁帝狮子大开口 “沈……沈安啊!我……”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紧紧握住沈安的手,不停的颤抖。 “老师,你快请坐,其他先不说!”沈安拉着他坐在了刺史府正堂的大位上。 转身朝十三骂道:“你个该死的家伙,在京城的时候,不是已经认识老师了吗?怎么他来了,不第一时间通知我?还不快去沏一壶好茶过来,我要跟老师叙叙旧。” “子非,你去通知一下大家,今夜府上设宴,我要给你们隆重介绍我的入仕恩师!” 十三和向子非对视了一眼,瞬间便明白了沈安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想跟郭甫单独谈谈,故意支开两人啊! “是是是!”两人慌忙拱手,退出了正堂。 向子非临走的时候,还把左右的衙役也一并带走了。 正堂内,郭甫坐在大位上,如坐针毡十分不适。 他并没有察觉沈安刚刚话里的用意,说道:“不怪十三掌柜,我这些年老了许多,他一时没认出来,不怪他!” “老师你就安坐吧!这些小厮有时候就得骂一顿!”沈安的桌案上本就有泡好的茶水,他拎起茶壶,给郭甫倒了一杯:“老师先尝一下这个。” 他一边倒着,一边追忆起来:“还记得当日我和京城仕子赛文的时候,便有幸和老师相遇,现在想想,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郭甫成功的被他带了节奏,唉声叹气道:“是啊!只是往事不可追,而你我也都不是从前了。” “不瞒你说,当日给你写举荐信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悦,没想到如今的你竟然已经站在了我难以企及的高度!” “你这声老师,我实在受之有愧!” 沈安连连摆手:“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当得起我的恩师!” 两人又闲话了一些往事,郭甫这才有些为难的说道:“沈安啊!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也听向司马说了吧?不知……” “听说了!”沈安看他话到一半,却有些难以启齿,接过话头:“本来老师亲临,我肯定要全力配合的。但之前出现蝗灾,导致眼下土豆苗数量上,出了点问题,恐怕给不了十万亩那么多。” “那水泥呢?”郭甫脸上闪过浓浓的失望,又问道。 “水泥?”沈安皱了皱眉,向子非没跟他提起过这事啊! 看郭甫有些紧张的神色,沈安发现水泥恐怕才是朝廷的最终目标吧? 据他所知,梁帝通过税赋改革以及之前粮食炒作,在粮食方面根本不存在问题。 土豆苗并非朝廷急需的东西,就算之前太子皇甫胤安过来,也只是试探大于需求。 “老师可携带了这次的采购清单?我不敢保证能提供多少,但一定尽量满足!”他思忖片刻后,问道。 同时心中想到了天山雪瑞香,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问问情况。 “有!”郭甫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抖了几下,掉出一张纸来。 沈安接过一看,不由得嘴角撇上耳根。 胃口真大啊! 十万亩的土豆苗! 五十万石土豆! 一万石火药! 七万把神火枪! 十五万匹布! 三百斤青霉素! 水泥的数量更是达到惊人的一百万石! 白云山的工坊,产量倒是不低,但云州现在大搞建设,修路要用,筑城要用,哪有那么多? 再说了,别说他没有这么多存货,就是有,他也不会这么爽快的卖给朝廷啊! 否则下次梁帝开口要的数量,恐怕就是两百万、三百万,甚至更多! “老师,陛下这是要把我云州掏空啊!”沈安耸了耸肩,把清单放在了桌案上:“除了土豆、火药和神火枪我能按一半数量给,其他的东西我暂时连一半都拿不出。” 郭甫似乎也猜到了这个结果,虽然还有些失望,但看沈安话没有说绝,眼神中又充满了期待:“那能给多少呢?” “布匹我这里也是从江淮采买,再加工的,所以最多五万匹!至于水泥,我顶多可以匀一万石出来……” 沈安照着清单一一说出了底线数字。 他是看在郭甫的面子上,才说这些话的,要是换个人来,就这狮子大开口,他啥都不会给。 而且他从中还发现了一丝端倪! 青霉素在城中虽然已经广泛运用到各个官营医馆,但知道这个名字的,除了程穆等心腹外,便只有书院的医学馆学生和江文清等极少数医官。 对外的话,都统称为附灵汤,朝廷是如何得知的? 看来广开大门的招收学生,也不是一件好事! 这不,医学馆里应该又混进来朝廷奸细了! 说不定除了朝廷奸细,怕是西梁、西魏、北夏等势力的牛鬼蛇神都有了! 沈安暗暗摇头,这个就没办法了,他也不可能因噎废食,把书院关闭了。 他故意问道:“还有这个青霉素,是什么东西?我都没听过!” “就是你们城内医馆用的附灵汤!”郭甫脱口而出。 “哦!附灵汤啊!这个东西产量极低,我云州都不太够用,最多只能提供五十斤。”沈安脸露难色,纠结了许久才说道。 他虽然没有直接过问仓储的事情,但主要的一些储备物资数量,他都了然于胸。 每件东西,能给多少,他都心中有数! 青霉素的产量确实不高,但三百斤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不过他肯定不可能朝廷要多少,他就给多少那么听话。 “好好好!五十斤就五十斤!”没想到郭甫听到这话后,激动不已,拼命点头。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浓烈的期待之意,远超想象。 但其中却又夹杂了些许黯然神伤,似乎前来采买,是受人胁迫,而这青霉素便是关键。 以前身为吏部侍郎,郭甫的城府也算极重的一个,却不知为何现在竟会喜形露于外。 沈安看得有些纳闷,却不知郭甫此次前来,最重要的一个目的,便是为了青霉素。 梁帝近日或许是连日操劳,竟感染了极重的风寒,且风邪入体,已经侵入心肺,状态每况愈下。 只是他的病情,目前被朝廷严密封锁,无人知晓。 就连郭甫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从枢密院领来了旨意,让他务必带回一些青霉素。 否则便是死罪! 而且祸及妻儿,连他在琼州的家人都一个跑不掉! 第538章 文通全家殒命 郭甫刚到云州,便想直奔刺史府衙,只是想着事情不宜操之过急,才循正常途径先找到了十三和向子非表明来意。 “老师,你是不是被逼前来的?”沈安神色一凛,突然声音提高了几度,猛然问道。 郭甫的表情逃不过他的眼睛,看来皇宫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会让梁帝如此迫切的想得到青霉素! 郭甫被他这一声吓得有些失神,开口说道:“是……不是,不是!你……你怎么会这样想?没人逼我!没人逼我!” 沈安已经无比确定了,其中必然有事。 他说道:“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啊!或许我有办法能帮你!” “我……没……”郭甫知道已经瞒不住了,摇了摇头哀叹一声:“我来之前,太子亲自到家里找我,提着……提着章文通老先生一家的人头。” 他仿佛回想起了十分恐怖的事情,瞳孔急剧收缩,但又想尽可能的压制心中恐惧,这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古怪了。 双脚不由自主的抖动,无法受控! 但压抑在心中好几天的情绪,哪有那么容易憋住,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爆发出来。 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他们,他们抓了我的家人,威胁我若是带不回青霉素,便会杀我全家!” “我小儿子才五岁而已!” “我孙子才刚出生啊!” 听着耳边传来声嘶力竭的声音,沈安却始终没有说话。 章文通老先生一家被杀了? 如果说郭甫是他的入仕恩师,那章文通便是与他感情更加深厚的启蒙恩师! 太子首选的便是章老先生,但章老先生正直不阿,对朝廷不顾民生,肆意发动内战十分不满。 本来他并非世家出身,在梁帝大举清洗世家范围之外,甚至朝廷还准备重用他,委以重任。 可章文通老先生却言辞拒绝,并辞去了所有官职,归田养老。 一切本无事,但这次太子亲临,请他出山前往云州,又被老先生骂了个狗血淋头。 太子彻底怒了! 挥起屠刀,血流成河! 再抬起时,便已经成了郭甫的选择题了! 按捺住心中的愤怒,沈安眼角却依然不停抽动。 他咬了咬牙,伸手在郭甫的肩膀用力按了按:“老师放心,青霉素我一定会让你带回去救人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章文通老先生一家的死,让沈安再次明白,他与皇族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只是双方都还没有到撕破脸的程度。 “谢谢!谢谢!”郭甫闻言,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便要直接跪倒在地。 沈安赶紧扶住了他:“老师,青霉素我可以给你,但未免朝廷以后继续拿你家人威胁我,你我要配合演好一出戏。” 成品的青霉素给了也就给了! 但沈安不可能让梁帝或者太子,一直把郭甫当成软肋一样捏在手中。 “好好好!你尽管说!我都按照你说的去做!”郭甫连连点头。 “那就要委屈老师了!” “只要你能救我的家人,我死都愿意!” “好!” 沈安将心中计划和盘托出,表现出对郭甫的无比信任。 可是郭甫听完之后,却犹豫不决:“既然你准备以我谋害章文通一家为由,向朝廷讨个说法,为何不陈兵虎啸关,却要从代州绕道呢?” “老师不会以为太子谋害章文通,真的是为了逼迫你前来负责采买吧?”沈安冷笑问道。 “难道不是?” 郭甫得到沈安的承诺后,心中安定了不少,但思前想后,却依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太子杀章文通不是杀鸡儆猴,想吓唬他前来云州吗? 沈安摇了摇头:“当然不是,皇甫胤安狼子野心,他谋害章老先生一家,是为了激怒我!从而拒绝交出青霉素,好让宫中某些人病重不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宫中需要青霉素救命的人,一定是当今天子,大梁皇帝!” 他从章文通被杀的愤怒中,冷静下来之后,便在蹊跷离奇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朝廷急需青霉素! 以梁帝以往的手段,若只是要五十斤这点分量,根本不需要用如此龌龊的手段。 即使章老先生不愿意来,随便派个人来,沈安不可能不给! 但太子却痛下杀手,光是章文通一人还不够,还要杀他全家! 这就是在演戏! 演戏给沈安看,好让沈安因此愤怒! 能让太子如此的人,绝不会是朝中那些刚刚上位,权势都还不稳的大臣! 那就只能是梁帝本人了! “你是说……太子……”郭甫也猜到了几分,但却不敢直言而出。 “没错!他想趁机取而代之,登上九五之位!”沈安可没有这么多忌讳,开口道出其中的玄机。 “但这和你进攻代州有什么关系?” 郭甫满脸惊愕,嘴巴开合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转而问道。 看他还不明白,沈安解释道:“我暂时还没有造反的打算,可此事我既然已经得知,便绝不会袖手旁观,以你陷害章文通老先生一家之名,派兵追击到代州,其实就是一场戏。” “我若是直接进攻虎啸关,那就是公然造反,再无回旋余地,代州却无关紧要,不伤大雅。” “而且是你带着六十斤青霉素假意潜逃出城,我佯装追击,围困代州,围而不打,你趁机借道鲁郡秘密回京。” “你回京之后,献出青霉素,救下梁帝之后,梁帝定然会过问此事,你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绝不可推给太子,否则必死!” “而我会派人前去朝廷交涉,以章老先生被杀一事要个交代,我的要求便是将你全家交出,我要亲手杀你全家告慰章老先生一家亡灵。” 听到这里,郭甫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可真是曲折啊! 但又面面俱到! 既不会形成真正谋反的事实,给朝廷落下把柄。 最后又能将他一家从朝廷手中救出来! 而且朝廷还会非常乐意这么做! 梁帝可不是傻子,他只要醒过来,不需要多久便能想明白太子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郭甫既然是奉太子之命去的,那便是太子党羽了,送出去又何妨? 梁帝绝不会为了郭甫一家,真的将雄踞北地的沈安逼反! 第539章 大梁太子篡位之心 但郭甫还有两件事情不明,他疑惑问道:“早就听闻你和太子之间势同水火,太子更因为你扶持益王的事情,视你为眼中之钉!你为何不让我把太子说出来呢?” “另有一事,我既然偷盗出来青霉素,你反正不想造反,全当做不知便可,只要给朝廷发文,要求朝廷把我一家交出即可,为何要大张旗鼓进攻代州呢?” 他看起来说得十分有道理,但沈安却摇了摇头。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你把事情挑明了,梁帝反而会以为你是在我的授意之下故意陷害,反倒是你把所有事情揽在身上,更容易让梁帝起疑。” “至于为何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则是为了防范太子拿到青霉素后,直接将老师置于死地,扣下青霉素。我则要让天下皆知你已经拿到了青霉素,到时候他便不得不用来救治梁帝。” “所以我刚刚还说过,你去代州之后,直到你回京,整个过程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的存在,以免被太子半路拦截。” 郭甫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他仰头看了一眼曾经并没有多在意的这个“学生”,不,应该叫门生,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这个年轻人,不仅总能搞出一些新鲜玩意,震惊天下。 光是这份深邃的谋略,就绝非常人能比! 还有面面俱到的大局观,能把每个细节都考虑到! 郭甫啊郭甫! 你当了一辈子的吏部官员,最后官至吏部侍郎,也算是阅人无数,门生过千。 可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情,便是当日给沈安写了一封举荐信! 这才让全家得以保全啊! 郭甫心中感慨万千,也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他起身说道:“此事了结之后,我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应允?” “老师尽管说,能答应的我绝不含糊!”沈安说道。 “哎!”郭甫未开口先叹了一声:“我郭甫为官十数年,却还是威能看透皇家的险恶和官场的艰难,倘若这次能侥幸保全一二,再也不想踏入此中了。” “听闻你和月照关系匪浅,不知你能否在救下我全家之后,将我举家送往月照,从此不问政事,安心当一个平头百姓。” 沈安听完,没有片刻犹豫:“老师若有此念,学生定然满足。” “行!那我立刻回驻地,等你安排妥当,赶去代州!” 郭甫一脸感激,不再多言,拱手示意,离开了刺史府衙门。 …… 大梁京城,一匹快马,从城北方向急驰而来。 守门军士本想阻拦,但看到骑马之人背后所插的红色令旗后,赶紧驱散了城门附近的百姓,让出了一条通道。 “刚刚那个传令兵,好像是代州屯卫军的,难道沈安也反了?” “沈安反了也正常,他拥兵自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天下大乱,他又是个文武全才,心中升起觊觎天下的心思也不奇怪!” “我看不一定,说不定吃西魏撕毁契约,再次犯边呢!” “那岂不是更糟糕?内乱未平,敌寇又起!咱们大梁真是流年不利呀!” 百姓们议论纷纷,脸上都忧心忡忡。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每次战乱最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平民! 看看城外不少从其他地方流亡过来的乞丐就知道了。 快马直奔皇城,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枢密院门口。 “八百里加急!代州紧急军情面交太子!”传令兵翻身下马,手捧一个朱漆密封好的通红竹筒,递给守门卫士。 太子和丞相姚成本,正在内堂商议军国大事。 守门卫士走了进来,两人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通红竹筒,纷纷起身。 “哪里送来的?”皇甫胤安脸色一变,赶紧问道。 红色代表着最紧急的事情! 如今天下纷乱四起,以往多年未见的红色竹筒,最近这段时间频繁送到这里。 他就算已经司空见惯,但每次看到,心中都会咯噔一下。 “启禀太子!这是代州八百里加急传来的紧急军情!”守门军士回道。 “代州?” 皇甫胤安和姚成本同时一愣,异口同声的问道。 两人心头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是的!” “退下吧!”皇甫胤安摆了摆手,将守门军士打发走。 他捏着那个红色竹筒,竟有些不敢拆开。 父皇病重,隐隐有驭龙宾天之兆,他兴奋不已,等着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登上大宝之位的一天。 但如今朝中大臣,都是父皇一手栽培起来的,青霉素便是其中一位大臣提出来的。 皇甫胤安没敢公然拒绝,为表孝心,安抚众臣,杀章文通一家,迫使郭甫前去云州交易。 然,他的小心思却只有东宫几个绝对心腹知道! 章文通乃是沈安恩师,杀他除了震慑郭甫,最主要的目的却是想逼沈安拒绝交出青霉素,甚至造反。 如此的话,父皇便救无可救! 但现在代州传信,却让他纠结了! 沈安若是造反,定然是南下虎啸关直逼京城,根本无需绕道代州。 可代州能出什么军情大事呢? 还没等他拆开红色竹筒,侯近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看到姚成本愣了一下后开口说道:“太子爷,出大事了!” “天机阁在龙朔的密探刚刚飞鸽传书过来,郭甫去采买遭到拒绝后,竟派人连夜到城中医馆偷盗青霉素,并潜逃出城。” “如今龙朔大乱,沈安震怒不已!云州屯卫军、城防营全体出动追捕,去向不明!” 听到这话,皇甫胤安和姚成本同时站了起来! 没想到郭甫竟还有这个本事,没买到青霉素,却成功偷了出来! 他们现在甚至不需要再拆开红色竹筒,便已经猜到其中写了些什么了! 定然是代州受到沈安攻击之后的紧急军情! “太子爷,没想到沈安竟会为了些许青霉素,大动干戈,竟要造反,这其中有古怪啊!”姚成本作为曾经的东宫太子太傅,是皇甫胤安的绝对核心。 但他实在年纪有些大了,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可皇甫胤安却一下子便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沈安!” 他恨得将桌上的茶壶一巴掌拍在了地上,茶壶摔落在地,碎成了粉末。 “太子爷,怎么了?” “殿下息怒!” 侯近山和姚成本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不知太子为何要如此愤怒。 “还不明白?”皇甫胤安冷冷的看着他们,双目之中已经冒出了火光:“沈安把郭甫偷到了青霉素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毁了本宫所有的计划!” 他一边说着,胸口不停起伏,脸色燥红一片,好似要滴出血来! 竟是怒极上脸! 若不是他还年轻,怕是要直接气到暴毙! “不行!” 他凶相毕露,朝着侯近山吼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在郭甫从代州回京的路上,将他截杀!” “可……” 尽管主子愤怒异常,但侯近山却不敢就此离去,按照吩咐办事。 第540章 他在赌! 这可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而是关系重大的事! 天大的事! 不管成功与否,都有极大的暴露可能! 并非因为郭甫有多厉害,而是此事的始作俑者沈安太狡猾! 谁敢说沈安大动干戈的追杀郭甫,里面有没有其他猫腻? 甚至这个狡猾至极的沈安,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青霉素是给陛下救命用的,才故意为之! 如果他猜想的没错,说不定沈安已经通过其他渠道把青霉素送入了宫中,又或者郭甫没能回到京城,他直接派人向朝廷上贡呢? 到时候,太子爷总不能连一州刺史的贡品都要去拦截吧? 太子爷啊! 这个时候要的是冷静! 可不能意气用事,冲动杀人啊! “此事还望太子爷三思啊!”侯近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把头磕得咚咚作响,一边说道:“尽管我们隐瞒陛下伤病之事,但沈安如此大张旗鼓,已经天下皆知。” “此时截杀郭甫,若是陛下痊愈,咱们在朝堂之上便再无立锥之地!就算陛下御龙宾天,倘若传出去,太子爷也必然会背上一个弑父夺君的骂名!请太子爷慎重行事啊!” 姚成本老态龙钟,微眯的双眼虽然浑浊,但侯近山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岂会有不懂的道理。 而且他是个传统的儒生,天地君亲师的观念深入骨髓。 弑父!冒天下之大不韪! 夺君!名不正言不顺! 纵观历史,多少类似的情况,最后能善终的又有几个? 就算侥幸保全了帝位,也会让天下不平之人纷纷揭竿而起,闹得举国大乱! 此时的大梁,本就是内忧外患,经不起折腾了! 他也跪倒在地:“殿下,老臣附议!此事万万不可!如今陛下对朝臣大清洗,上至太师大将军,下至门房典吏,都是陛下钦点的人,若是处置不当,殿下很难登上大宝!” 皇甫胤安脸色本就极其难看,现在连手下最心腹的两人,竟也踌躇不全,面容更加冷峻了几分。 但侯近山两人的话,不无道理,他也不是个傻子,反而十分聪明,一点就透。 刚刚不过是因为又被沈安算计,才会怒急攻心,失了分寸。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波涛汹涌:“你们起来吧!此事本宫确实有些着急了!” “没错!这个时候,我们不仅不能截杀郭甫,还要把他当成功臣看待!夫子,你代表本宫和枢密院亲自去一趟代州。” “一来验证郭甫是否真的拿到了青霉素,如若拿到立刻快马送回京城。二来询问沈安为何突然大举用兵,但切忌不要用反叛等词,以免真的逼反沈安!” “当然,不要忘了再和他谈上一谈与朝廷交易的事情,此事也关乎着我们能否在贺州一线再次发动平叛之战。” 冷静下来的皇甫胤安,头脑还是非常清晰的。 姚成本在侯近山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这就回府准备,立刻出发。” …… 此时的沈安,端坐在云州府衙正堂。 堂下,除了向子非和沈万三领兵去了代州清水关外,程穆等心腹都分坐两旁。 “大人,沈万三回报,已在清水关外安营扎寨,请示是否进攻?”程穆拱手说道。 “不必!” 沈安摆手,嘴角微微翘起:“传令沈万三,围而不打,不开第一枪,但如果对方出击,坚决歼灭!另外未经我许可,不得接见任何人!就算梁帝亲临也不见!” 众人闻言连连皱眉! 大人真的准备自立为王了吗? 不过他们当中,除了陈友外,脸上虽然疑惑和不解,心中却激动不已。 倘若天下太平,他们也就安身立命,好好的跟着沈安混个出人头地。 可现在天下纷乱,哪个男人心中没有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的野心呢?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认为沈安是有争夺天下的实力! “老弟,你真的想走这一步吗?”陈友脸色凝重的问道。 沈安淡然一笑,他从座位上走下:“如若朝廷答应不了我们的要求,说不定我真要走上那一步!” “什么要求?”陈友眉头皱得更深了。 沈安要跟朝廷谈条件? 什么条件? 加官进爵还是封王? 可是不对啊,沈安从未在虚名上展露出强烈的欲望啊! 怎么见了一次郭甫后,就变成这样了? “暂时不好说,等朝廷来人,我要看清对方的态度再决定!”沈安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秦二郎一眼。 李二狗那边每日都传信回来,他和一众丐帮弟兄已经进入西凉府了,但距离天山还有几天的时间。 能不能找到天山雪瑞香,姑且两说,但秦二郎的伤势不能持续这样拖下去了。 他要借着章文通老先生的事情,好好跟朝廷谈谈条件! 宫中的那只天山雪瑞香,便是他最重要的目的! 当然郭甫一家的性命,自然也在其算计之中,是必须救出来的!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十六字方针”,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他在各方势力当中,还不足以达到自立为王的地步。 一旦引得朝廷大举进攻,他便不得不考虑要不要向西梁朝廷称臣,以作自保! 但这并非他所想看到的,因为反正都是称臣,为何要落得个二臣的坏名声呢? 而且到时候,靖安王肯定会借机要挟,说不定炼钢、火药等诸多技术都要拿出来交换。 虽然他还有江淮和月照的退路可选,但毕竟相隔太远,以现在的运输能力,白云山的基地肯定很难全部带走。 所以他这次冒的险有些大了! 他在赌! 赌梁帝一旦获救之后,能看明白太子皇甫胤安在其中所藏的小心思,看得懂沈安在其中的暗示! 只有这样,才能让梁帝迟疑之下,将郭甫一家和天香雪瑞香当做酬劳送到云州来。 “老弟的意思?你并不是真想造反?只是想借机来要一些东西?”陈友不傻,对于沈安讳莫如深的话语,也听明白了其中的含意。 “造反只是最后不得已的选择!我暂时还只是想和朝廷谈谈交易的事情。”沈安微微颔首。 程穆等人却都有些失落,完了,封侯拜相的梦看来做不成了! 第541章 水泥路震惊丞相 几日之后,清水关。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姚成本气得暴跳如雷,不停地破口大骂。 “哎!丞相大人千万注意身体啊!”代州刺史在一旁长叹了一声,赶紧上前扶住他。 可是姚成本现在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劝解,刚被扶着坐下,又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右手在空中挥舞,指指点点。 “你说,你说这个沈安是不是真的要造反?本官乃是堂堂丞相,派人去传唤他,不来就算了!本官亲自去,他手下一个小小的城防营将军,竟然都闭门不见!” “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代州刺史倒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被沈安冷落,摇了摇头说道:“沈安一向目中无人,下官好几次发函想去拜访,人家别说不答应,就是回函都没有一封!” “岂有此理!太狂妄了!简直无法无天!本官一定要上禀皇帝,治他一个无视上官、大不敬之罪!”姚成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颔下胡须随着胸口的不停起伏前后摆动。 他很生气! 气得想杀人! 以前当太子太傅,虽然官阶不低,但却没有实权,所以压抑了十数年! 没想到如今当上丞相,还要受气! “不行!本官要亲自去一趟云州,我就不信他沈安,还能把我拦在城门外!”姚成本越想越气,始终憋不回去,颤颤巍巍地说道:“你马上安排下去!” “是!”代州刺史拱手说道,随后便出门安排了。 很快,姚成本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城了。 不过沈万三在去往云州的路上安营扎寨,所以他的车队不得不往南绕了个大弯,才北上去龙朔。 再加上姚成本的身子不行,车辆不能行得太快,所以走了一天多的时间,才赶到了文安县附近。 “这个沈安真是不务正业!之前搞出什么土豆和水泥,我还以为他是个人才,没想到这一片的土地竟然都荒废在这里,真是不善政务,不谙民事!” 姚成本在车上睡了一晚后,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但看到已经彻底荒废的文安县,已经附近长满了杂草的田地,不由得又愤慨起来。 “是啊!白大将军以前驻扎在文安的时候,虽然算不上物阜民丰,但好歹也命军士在附近屯田种粮,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随行的代州刺史立刻附和道。 “岂有此理!把云州交到他手中,简直是浪费资源!”姚成本又气上心头,拳头重重砸在车厢上。 他气得把窗帘盖了下来,眼不见心不烦。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一直颠簸的车子,突然变得平稳起来。 “到了吗?这么快?”姚成本喃喃自语,朝着车厢外好奇问道:“是不是到龙朔了?” 马车夫闻言把头伸了进来:“回大人,还没有,只是换了一条路!” “换了一条路?什么意思?通往龙朔的官道,不是只有一条吗?”姚成本感受着马车的平稳,掀开门帘往外看去。 眼前,一条弯弯曲曲的白色水泥路,一眼看不到头。 水泥路的另一头,不远处的巍峨山峰脚下,一排高耸的城墙依山而建,隐约还能看到一群忙碌的百姓,正在竹子撘成的脚手架上来回走动。 “这是哪里?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姚成本脸色一寒。 代州刺史也厉声喝道:“怎么回事!你耽误了丞相大人的要事,我非得把你狗腿打断不可!” 马车夫被吓了一跳,赶紧勒住马缰,翻身下马,跪地回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这条路是云州新修的,可以从新的龙安城,直达龙朔。” 这个马车夫进入代州刺史府做事之前,是给商贾运货的,经常来往于代州和云州之间。 所以对这一带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赶紧解释道:“云州修的这条路,是环形的,可以直达龙安、定安、龙朔和飞云四个县,想去哪里都可以。” “不可能!本官虽然掌管枢密院时日尚浅,但却从未听说过云州还有龙安、定安两个县!”姚成本显然不相信马车夫的话:“就算沈安新筑县城,也绝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修好!” “大人明鉴啊!此事千真万确!”马车夫已经吓得一头冷汗,脸色都变了。 他手指着山脚下的那座城池:“大人若是不信,我这就把车赶到龙安县去,你可以问问当地的百姓和衙役。” 顺着马车夫所指的方向看去,姚成本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脚下水泥的半路之上。 往回看,果然看见了新建的龙安县城。 “那里便是龙安?”姚成本心中骇然,没想到沈安竟真的重修了一座县城。 水泥他见过,当时也震惊为神物,没想到沈安竟然拥有如此之多。 修了官道,还有剩余能修建县城! “是的大人!”马车夫回道。 “既然如此,那就过去看看吧!”姚成本心中讶色依旧,也想亲眼见见所谓的水泥城墙。 代州刺史更是从未见过水泥,不知其为何物,眼神中充满了惊疑,甚至爬下马车,用拳头敲了敲地上的水泥路。 “这什么鬼东西,跟石头一样硬!”他用力过猛,弄得手都有些疼了。 “水泥!沈安新搞出来的一种玩意,能修路,能筑城!不仅比寻常石头硬,就是用铁锤也很难敲碎!”姚成本回想起当日在御花园试验水泥硬度的画面,开口说道。 “不会吧?铁锤都敲不碎?”代州刺史一脸愕然。 他有些不信,在道路旁边找了块大石头,用力砸了下去。 砰! 石头四分五裂的散开,水泥路却只留下一个白色的痕迹! “卧槽!这……这怕不是什么仙法吧?”代州刺史差点被四散的碎石溅到,赶紧跳到一旁,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好了好了!不必再试了,此物连陛下都赞为神物,岂能有假?”姚成本不想再耽误时间,招手让代州刺史上车。 马车夫调转马头,顺着水泥路往龙安县城快速驶去,平稳的马车速度自然快了许多,不到一会便出现在城门之下。 第542章 观念慢慢转变 “来者何人!” “龙安县城尚未修筑完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守门军士大声吼道,手中神火枪也举起来,瞄准了车队。 车队上,立刻跳下来一群丞相护卫,他们手中也拿着神火枪。 城楼上虽然还有些地方的脚手架没有拆除,但已经有人开始巡逻了,一看情况不对,也纷纷举枪瞄准过来。 双方持枪对峙,剑拔弩张! “都住手!”姚成本和代州刺史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本官乃是大梁丞相姚成本,让你们县令大人出来见我。” 守门军士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你说是就是?可有什么身份文牒?”不过他们跟着沈安日久,也心有傲气,体有傲骨。 即使对面的姚成本和代州刺史,都身穿着品级极高的官服,可却依然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岂有此理!丞相大人还有谁敢假冒吗?” “而且你们不过是守城的小兵,有何资格查验丞相大人的身份文牒?” 代州刺史一看表现的机会来了,赶紧挺了挺胸膛,往前一步,厉声责问。 “不管你是什么人,若是没有身份文牒,都不能擅自进入!”守门军士也有些怒了。 靠! 哪来的一群鸟人! 大人都从没这样责问过我们,你们算什么东西! 想打架是吗? 老子可不怕! 一直感觉在沈安这里没有面子的姚成本,此时对于守门军士的话,却好像充耳未闻。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还在给修筑城墙的那些工人。 这个县城依山而建,却又和山体拉开了一段距离,所以城墙并非常见的四四方方,而是以拱形环绕延伸到山脚下。 大部分已经拔地而起了,只有最南面还未彻底完成,工人们正在往一个个木头围成的柱子里浇灌着水泥。 但这并不是吸引他的地方,他看到的却是那一个个柱子外面伸出来的铁条。 沈安竟有如此多的生铁用来筑城!!! 匪夷所思! 不可思议! 他可以想象到,柱子附近用木头围成的墙壁里面,又需要多少铁条才够! 恐怕这一面城墙所消耗的生铁,都够装备十万大军的武器铠甲了! 奢侈! 浪费! 暴殄天物! 沈安妥妥就是一个败家子啊! 但这个败家子,好像都是自己造东西,自己用啊! 没有向朝廷要过一块生铁! 姚成本的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小人不停地争斗着。 有愤怒,有羡慕! 还有一些佩服! 他渐渐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身份文牒,交到身旁一个护卫手中:“不必争执,他们也只是依令行事,给他们看吧!” 守门军士看他还讲些道理,从护卫手中接过文牒,口中还不忘骂骂咧咧:“就是嘛!看人家这位老先生才会说人话嘛!你学着点,要不然在我们云州可不吃你那一套!” 看着那军士跑回县城,代州刺史气得胡须乱颤,可姚成本都这样了,他也不好发作,心中对沈安越发的忌恨!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军士领着一个年纪轻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一身农夫打扮,手里还拿着一把满是水泥结块的铲子,双脚赤裸的人走了出来。 姚成本和代州刺史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这不会是龙安县令吧? 也太朴素了吧! 没想到他们真的猜对了,这农夫打扮的便是沈安任命的龙安代县令罗丙。 他是以前龙朔城的一个坊正,因为十分好学,且管理能力十分不错,上官婉容便把他举荐给了沈安。 “哪位是丞相大人?”罗丙把手中的铲子放在一旁,撸了撸袖子,拱手说道:“下官罗丙刚刚忙于筑城之事,没有盛装远迎,还望大人见谅。” 沈安手下的军士如狼似虎,但手下的官员却都还算文雅,尤其是对待百姓,更是温和得很。 “你真的是龙安县令?”姚成本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想对他丞相大人的地位,县令确实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芝麻小官。 但作为一县之尊,这打扮确实有些不堪入目。 “下官只是暂代县令之职,沈大人并未向吏部报批审核,故而说是又不是,说不是也勉强算是。”罗丙笑着说道,脸上的泥垢都挤在一起,刷刷往下掉。 “可……”姚成本得到再次确认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好吧! 沈安总是出人意表,没想到手下县令也是如此。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在我们云州,别说下官只是个小小的暂代县令,就是沈大人自己,也经常身先士卒的下地干活,出工帮忙!” “之前云州闹了一次蝗灾,沈大人甚至亲自和百姓一起抓虫,为了试验驱虫之法,连施满了农家肥的田地,都不在乎。” 罗丙一眼看出姚成本的疑惑,抹了抹脸,尽量让自己干净一些。 这话一出,再次让姚成本和代州刺史惊住了! 沈安亲自下地干活? 他可已经是从二品大员,还有郡侯爵位在身的大人物了啊! 就算不说这些,光是一州刺史,那也是封疆大吏,威震一方的诸侯。 竟然……竟然下地干活? 还是到处遍布农家肥的田地里! 纵观历史古今,横看大梁上下,怕是也找不到第二个吧? 罗丙看他们还是没有说话,他微微皱眉,继续说道。 “沈大人常教育我们,要做到官民一体!不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生产生活,又怎知民间疾苦,已经当官的是否合格?所以整个云州,所有官吏都是如此。” “丞相大人此来定是微服私访,尽可以随意去县城中查看,除了本官之外,县丞、主簿、教谕、典吏、巡检以及县衙吏、兵、户、礼、刑、工六房胥吏都在工地上帮忙筑城。” 他说得头头是道,但姚成本和代州刺史却依然是目瞪口呆。 沈安这不仅是颠覆了他们对做官的看法,还颠覆了整个朝廷和百姓之间的关系。 但能把官做成这样,他们打心眼里觉得沈安虽然另类,却不得不说是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官。 难怪云州军士只认沈安的命令,连丞相的名号都吓不住! 第543章 沈安的表演开始了 姚成本愣了许久,他并没有真的让罗丙头前带路进城一看,官话套话说了几句后,便满怀心思地和代州刺史继续往龙朔而去。 水泥路平坦畅通,马车走了半日便已经抵达城外。 鉴于之前沈安的不给面子,姚成本也没有派人先去通传,而是让大队护卫留在城外,只带几个随从,便和代州刺史随着来来往往的百姓一同进城。 “没想到云州饱受战乱之苦,这龙朔城,却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看来我之前说沈安不谙政务,有些唐突了。”姚成本是个腐儒,但这种人往往对百姓都不会太差。 反倒是代州刺史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丞相大人说的是,不过光从城内来看,还是有些片面,真正要看百姓是否安居乐业,还是要到附近的村庄看看。” 对此,姚成本也非常认同,不过他此来可不是为了考察云州吏治,而是为了代州被围之事。 他没有忘记这点,不再多说,直奔刺史府衙门而去。 有了在龙安城门口的遭遇,姚成本直接递上身份文牒,等待守门衙役的通禀后,便见沈安身穿官服迎了出来。 “丞相大人大驾光临,云州蓬荜生辉!快快有请!” “呵呵!”看着热情洋溢的沈安,姚成本竟有些迷惑了,轻笑两声后,抬手介绍道:“这位是代州刺史欧阳松柏大人。” “欧阳大人,久仰大名!”沈安拱手示意。 不过欧阳松柏可没给他好脸色,侧过脸去,微微抱拳就算回礼了。 沈安是好官,不错,可这跟他有毛钱关系? 给你去函,你连封信都不回,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再加上派兵围了我的清水关,又是打我脸! 要不是知道打不过你,我能到你这里来? 沈安也不在意,笑呵呵的把来两人请进后堂。 他和姚成本坐在主位两张太师椅上,欧阳松柏则坐在靠近姚成本的下首位置。 闲聊了几句后,衙内的杂役便端上来一壶茶水,给三人倒好。 姚成本看了看门外,把话题扯到了正轨:“沈大人派兵把清水关围了,不知是何用意?” “别无他意,只是想追击郭甫这个贼子!他前些日子来洽谈采购之事,却被我无意中得知,他坑害我恩师章文通一家,我欲杀之为恩师报仇,没想到被他潜逃出城,去了代州。” 沈安的表演开始了! 他表情愤怒,脸上的肌肉不断抖动,眼神中的犀利之色,就算是久居上位的姚成本,看了都不免寒毛倒立。 但姚成本更震惊的是,明明是太子胁迫之下,章文通不肯就范,才怒而杀之。 怎么变成郭甫杀的了? 他故作不知,惊诧问道:“沈大人所说的章文通老先生可是国子监的那位?” 沈安目光凶厉,但眼角余光却从未离开过姚成本,他说道:“没错!正是恩师!当日我以商贾之子身份在国子监就读,多得恩师不嫌不弃,才有今日之成就。” “恩师视我如同己出,却被奸人所害!此仇就算倾尽云州之兵,我也要将郭甫狗贼一家的人头拿下,告慰恩师一家亡魂!” 说到最后,沈安脸上的激愤之色,更甚几分,竟直接握拳在桌案上重重的砸了几下。 茶杯弹跳,洒了一桌子的茶水。 “注意你的言辞!”欧阳松柏看不下去了,他愤而起身:“沈大人无凭无据,便要追拿朝廷命官。” “当着丞相大人的面,竟扬言要倾尽云州之兵,难道你要造反不成?” 姚成本谨遵太子之命,所以尽管之前对沈安手下的冷落十分愤怒,但面对沈安依然保持克制,绝口不提造反两个字。 可欧阳松柏却根本不知道这些,而且他和郭甫有些交情,再看沈安桀骜不驯,话里话外都有反意,便挺身而出。 沈安就喜欢他这么直率的人,要不然接下来的话,还不好说出口了! 他站起身来,一步一个脚印,逼到欧阳松柏身前,目不斜视,死死盯着欧阳松柏的双目。 气势逼人!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道。 “欧阳大人说的没错!” “本官为朝廷恪尽职守,镇御边疆!若是连恩师之仇都报不了!有何颜面统领全州百姓?若是朝廷不给我一个交代,反就反了!何足惧哉!” “而且杀我恩师的话,是郭甫亲口所说,我有人证可当堂作供,何来无凭无据!” 欧阳松柏是个文人出身,哪里见过沈安如此凶厉的眼神,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额头立刻冒出一层薄汗。 他支支吾吾道:“光……光有人证怎么行!你这逆……” “住口!”姚成本没等他说完,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话:“岂有此理!沈大人牧守边疆,促成大梁与西魏和谈,居功至伟,怎么可能造反!欧阳大人,你只是随行,不必插嘴!” 欧阳松柏顿时脸色煞白! 好吧! 本想在丞相大人面前露露脸,没想到却是自己把脸凑过去挨打! 小丑竟是自己! 而沈安闻言立刻转身,拱手一拜:“丞相大人明鉴,下官刚刚言辞激烈,有些失态了,但此话乃是下官肺腑之言,绝不是虚妄之词!” 步步逼近! 他要让姚成本没有丝毫的转圜余地! “沈大人息怒!郭甫若是真做下这等丧尽天良,坑杀同僚一家的事情,本官定然为你做主!” 姚成本赶紧上前扶住沈安的双臂,安抚道。 郭甫本就已经入了太子的必杀名单,送不送来云州都是无关大雅的事情。 他完全可以答应下来! “有丞相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但下官还有一事,要请丞相大人为下官做主!” 沈安低着头,脸上微微一笑。 郭甫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便是天山雪瑞香。 “你说!”姚成本没想到他竟还有其他要求,皱了皱眉问道。 “还是因为郭甫这个狗贼,他在潜逃出城之前,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从我城中一个医馆,盗取了大量的附灵汤和一只极其罕见的救命药材——天山雪瑞香!” 沈安又是一番恨意满满的言辞,说得唾沫横飞,看起来都跟真的一般无二。 第544章 老狐狸沈安 “附灵汤?天山雪瑞香?”姚成本一心钻研儒学,对于这杏林之物,闻所未闻,喃喃问道。 沈安重重点了点头,似乎激愤之下,还引得胸口一阵疼痛,手按在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对!附灵汤便是消炎杀毒所用的青霉素,而天山雪瑞香乃是下官耗费大量财物和精力,才从西魏购得的稀世珍宝!但若只是身外之物,下官也就算了。” “可此物却是用来救下官之命的,若是郭甫不一并交出,我横竖也是一死,便只能铤而走险,带兵杀入代州去寻郭甫了!” 姚成本听到青霉素三个字,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郭甫还真的偷到了。 可接着往下听,便又一头懵逼了,说就说嘛,咋又提起造反的事情了? 他看了一眼沈安的表情,好像也不是装出来的,立刻问道:“沈大人受伤了?怎么从未听说?” 沈安朝着南边拱了拱手:“下官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之前以不足百人深入西魏狼嚎谷,奋力拼杀,并借助天时地利才侥幸斩杀万余西魏敌军,但却被惊天雷余波所伤,至今尚未痊愈。” “前些日子,在飞云偶遇药王孙思景,他给下官断症称我若是再不救治,五年之内必死,并为下官开了一道方子,说是三月之内服下,便可无碍。” “这道方子最关键的药引,便是那只天山雪瑞香,没曾想却被郭甫狗贼所盗!我若不亲手将其生吞活剥,此恨难消!”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从怀里拿出了那张为秦二郎所开的药方,递给了姚成本。 “这……”姚成本接过来一看,也看不懂上面写的各种药材有啥用,但最上面几个大字——天山雪瑞香旁边,却特别备注着一行“药引,无它不成汤药”。 好吧! 他算是彻底弄清楚了! 此行的目的,也完成了大半,确定了郭甫已经带着青霉素逃出云州,确定了沈安为何要反。 一为杀师之仇,二为自身伤病! 这两者,后者怕是更重要一些,反倒是杀师之仇,只怕是个借口! 但姚成本也不好当面戳破,朝着依然义愤填膺,一脸怒容的沈安说道:“沈大人国之栋梁,郭甫和天山雪瑞香之事,本官回京之后,定然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不过,沈大人能否先行撤回围困清水关的大军?此事现在已经闹得朝野震动,于国不利,且会陷大人于不忠之地。” “不行!”沈安直接开口拒绝,但立刻话锋一转道:“但丞相大人亲临,下官也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会令大军撤回龙安县。” “若是朝廷在半月之内,无法给我一个准确答复,那半月之后,纵使我云州玉碎,也要让代州沦陷我手!” 听到这话,姚成本和欧阳松柏脸色纷纷一变。 沈安此话可绝不是吹牛! 此时的大梁,绝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贺州和鄂州。 整个北地,除了沈安的六万新军外,强而有力的军马,几乎没有! 之所以说几乎,而不是绝对,那是因为代州屯卫军也正在按照新军标准进行改革。 但改革的进度,却是缓慢的,时至今日,也只筛选出不到五千人,且不要说和沈安的新军相比,就是比起白无极的手下,都有一定的差距。 光靠代州屯卫军的这点人,是绝对挡不住沈安进攻的! 这也是朝廷千方百计都要稳住沈安的重要原因! 否则大梁便要面对三面受敌的境地,离最后的覆灭也就不远了! “沈大人!”姚成本好言相劝道:“半月就半月,本官这就回去奏请陛下,定然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干脆也不提交易的事情了! 沈安都把话说得这么绝了! 此时是敌是友还不一定,沈安怎么可能答应交易的事情呢? 还是赶紧回京吧! “下官有伤在身,就不送丞相大人十里了。便在云州等候大人的好消息!” 沈安说完,将姚成本两人送出了城门。 看着他们的车队径直南下,他脸上的神色一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丞相! 呵呵了! 世家门阀虽然是古代封建王朝的一个大毒瘤! 但在某些程度上,却也很大程度保证了位高权重者的能力,能被家族推选出来担当重任,大多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若是以前门阀出身的太师或丞相,绝不会像姚成本这个腐儒一般好糊弄。 就在姚成本马不停蹄赶着回京的路上,郭甫混在百姓之中,经过几天的脚程,终于出现在了枢密院门口。 作为书生,他一辈子也没吃过这几天的苦,背着几十斤的东西,一路都靠双脚行走,一路都只是吃点干粮,连水都是在路上向村民讨要的。 或许是未经苦楚,不得成长! 他此时的内心坚如磐石,不论踏入枢密院后,会遇到什么样的磨难,都下定决心,要咬牙坚持下去。 救出家人! 逃往云州! 交了身份文牒,他尽管如同乞丐一般,也顺利的见到太子。 “郭大人辛苦了!”皇甫胤安扫了一眼郭甫身后背着的行囊,问道:“莫非这里面便是大人带回来的青霉素?” “回太子,微臣不负所托,沈安奸贼矢口否认青霉素的存在,万不得已微臣只能靠着鸡鸣狗盗的手段,取得五十斤左右。”郭甫牢牢记着沈安临走时交代的话。 他所言和沈安对姚成本所说,一般无二,没有丝毫出入。 “听说你还偷得一只天山雪瑞香的药材,不知此物现在何处?”皇甫胤安早先已经得到姚成本让快马先行送回来的报告,他含笑问道。 “在这里!我当时看这只药材存放十分隐秘,且香气扑鼻,知道是宝物,便一并带了回来。”郭甫闻言将行囊放下,翻找起来。 可片刻之后,他捏着行囊下方的一个大洞,失望说道:“可能是行色匆匆之下,丢在了半路。” 那个洞还真的挺大,别说一只药材了,就是有一百只也得丢个精光。 太子的脸色瞬间闪过一丝阴冷,但很快掩饰了下去。 他笑了笑,将郭甫从地上扶了起来,搀着他坐下:“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能把青霉素带回来,就是大功一件。” “不过本宫听龙朔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沈安之所以要追杀你,是因为你把章文通老先生的事情,都扛上身?” 第545章 梁帝看穿儿子 听着太子试探性的话语,郭甫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微臣万死不敢泄露太子任何机密,只是沈安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知道章文通一家被杀,微臣无奈,只能把所有事情揽上身。” “嗯!可是现在你让本宫很为难啊!”皇甫胤安点了点头:“沈安现在要让朝廷把你全家交出去,否则便要反叛,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接到姚成本的传信,皇甫胤安思前想后,总觉得其中有猫腻。 沈安是如何得知章文通一家被杀的? 他可是秘密处决的,只不过为了恐吓郭甫,才把人头提到郭甫家中。 按理说,此事仅有他的亲信和郭甫知道! 但如果是郭甫透露出去的,他又为何要把所有的责任揽上身呢? 这一点他想不通! 当然,他也想到了沈安和郭甫在演双簧,只是为了将郭甫一家从朝廷控制之下救出。 可为了一个郭甫,便大动干戈,甚至不惜扬言造反,看起来又不太像! 所以他得继续从郭甫口中问出个一二来,抛出如何处理的话题,看看郭甫会如何作答。 倘若郭甫决绝,说什么为了太子、为了朝廷,甘愿献出全家,他便要好好想想其中的问题所在了。 但郭甫接下来的话,让他失望了! 郭甫闻言之后,顿时愣在了当场,满脸惊愕,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痛哭流涕,匍匐跪在地上,扯着皇甫胤安的袍服道:“殿下,殿下,微臣为了朝廷,甘愿赴死,但我家人请殿下保全啊!” “我死不足惜,可我家还有老母幼婴,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 …… 郭甫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皇甫胤安始终不为所动,仔细地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 好像……没什么问题! “郭大人快起来!此事本宫也做不了主,还是等父皇用药之后,让他决断吧!”皇甫胤安说道。 跪倒在地的郭甫闻言后,止住了哭声,惨然大笑起来。 突然,他猛地起身,冲上刚刚放下的行囊,将装着青霉素的陶罐抱了起来。 双目之中泛起浓浓的血丝,恶狠狠说道:“皇甫胤安,我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可你却连保全我家人都敢承诺,这青霉素,我便毁了!看你如何像陛下交代!” 说完,他将陶罐高高举起,就要直接砸在地上。 可他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再加上连日疲惫,速度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皇甫胤安虽算不上江湖高手,却也是个文武双修的练家子,只见他没等陶罐咋下,便抢先一步,拦住了郭甫。 只是稍稍用力,便把陶罐夺在了手中,随后一脚踹开郭甫,口中大喝一声:“来人,将这个祸国殃民的逆贼拿下!” 门外的侯近山立刻率领东宫护卫冲了进来,三下五除二便把郭甫绑缚起来。 “皇甫胤安,你欺世盗名!背信弃义!你若不死,天不开眼!” “大梁定要亡于你手!定要亡于你手!” “皇甫一家定要断子绝孙!” 郭甫拼命挣扎,破口大骂。 “带下去!寸步不离的好生看管,绝不可让他自杀!”皇甫胤安冷笑摆手。 骂吧!骂吧!骂得越凶越难看才好! 他也担心父皇伤病好了之后,会询问郭甫。 万一郭甫说出章文通是被他所杀的事情,父皇定然会有所怀疑。 但现在不一样了,郭甫会说出这些话,那已经是必死的节奏! 他口中的话,又有几分能信呢? 等到郭甫被东宫卫士拖走后,皇甫胤安将陶罐递给侯近山:“立刻随我进宫。” 几日之后。 太极殿,御书房。 连续服用了青霉素的梁帝,依然有些昏昏沉沉,但高烧却已经退了,经太医诊断,性命无忧。 姚成本也已经回京,把龙朔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梁帝汇报了一遍。 不过来之前,他已经和皇甫胤安对好了口风,把章文通的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全部安在了郭甫身上。 两人此时站立在梁帝卧榻之前,双手负在身前,躬身而立。 “太子,是你救了朕啊!”梁帝虚弱地说道。 “父皇乃天子,有上天庇佑,自然福泽绵绵,儿臣不过是代天行事而已。”皇甫胤安甩开袍服,跪在地上,诚恳说道。 “快起来吧!地上凉,你可别又惹上风寒,邪毒入肺可就麻烦了!”梁帝摆了摆手。 李德海立刻上前,替他将皇甫胤安扶了起来。 “郭甫虽然从龙朔偷盗出青霉素,但手段卑劣,不杀不足以平沈安之怒,此事你会同枢密院,定夺即可!” 梁帝并没有像皇甫胤安所猜那般去询问郭甫,直接敲定了此事。 这让皇甫胤安和姚成本心中的大石都落了下来,赶紧拱手称是,随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梁帝的嘴角却撇过一抹杀意。 “小德子,你觉得郭甫真的有胆量敢去杀章文通一家吗?”他问道。 “郭甫自从大清洗后,一无权二无人,此事确实有些蹊跷!”李德海立在一旁,看了一眼门外,确定太子两人走远才开口。 “我这个儿子啊!小聪明都用到朕头上来了,若不是现在朝局不稳,朕便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梁帝咳嗽了两声,胸口微微起伏。 “陛下息怒!此时我们首要之事,便是平息北地之祸,天山雪瑞香,是否从府库中提出,交给太子一并送往云州呢?” 看到主子身子还有些不适,李德海赶紧上前,在梁帝背上轻轻抚动。 青霉素也不是神药,做不到药到病除! 梁帝虽然已经好转,但还算不上痊愈,至少也要休养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如初。 “给!当然要给!不管沈安所言是真是假,但既然他提出了这个要求,一只药材而已,没什么舍不得的。”梁帝说道:“不过也不能弱了朝廷的威风,条件还是要谈的。” 李德海手臂轻轻上移,捏住了梁帝的肩膀,问道:“陛下已经有了想法吗?” 第546章 良药到手 “咳咳!”梁帝又咳了两声,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滋润嗓子,才开口道:“沈安发兵围攻清水关,未经朝廷批核,未经兵部传檄,按律当以谋反论处。” “顾念其情有可原,且有功于朝,谋反之罪可以赦免,但该罚的还是要罚,降职降阶一级,上贡水泥十万石、粮食一百万石、火药一万石,其他事宜就交太子商定吧!” 听到这话,梁帝肩膀上的李德海双手,停了一下:“可……” “哈哈,你太小看沈安了!你担心他会因此逆反?那你可想错了!”梁帝轻笑一声:“他不会,否则也不会让郭甫逃出云州了!” “陛下的意思,郭甫是沈安故意放回来的?”李德海愣了一下。 “对!”梁帝点了点头:“他对云州的掌控可谓是滴水不漏,郭甫却能从龙朔一路潜逃到代州,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而且,就算章文通真的是郭甫所杀,沈安并非残暴之人,为何又要郭甫全家性命?” “一切都是他故意安排的,他十分清楚,郭甫若是从虎啸关回京,他若发兵的话,造反之罪便无可推卸,而围困代州则能说得过去,所以他不会造反,也暂时不想造反。” “至于天山雪瑞香,那更是无稽之谈!沈安说什么从狼嚎谷一战便留下病根,这话也就姚成本那老夫子才会信!” “不过他以这种方式告诫朕提防太子,却只能换回郭甫一家的性命,至于天山雪瑞香,那就只能算是接下来的交易筹码了。” “这样的话,那朕向他要点东西,他岂会不给?” 没想到梁帝三言两语,竟然将沈安的心思分析得差相仿佛。 不愧是个老谋深算,久居上位的皇帝! 李德海听完之后,心中大定,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这力道可以吗?” “没事,朕还没有老!受得住!” 梁帝摆了摆手,舒心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很快,圣旨和天山雪瑞香便送到龙朔。 “……钦此!” “臣沈安携云州众僚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安和一众兄弟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这次来传旨的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便一笔带过。 不过他演戏演全场,当着钦差的面,把郭甫一家打入了大牢。 随后送走钦差,赶紧上前打开装着天山雪瑞香的锦盒。 里面躺着一只和人参差不多模样,但明显根系更加发达的根茎。 香气扑面而来,闻之竟让沈安也为之一震!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稀有药材! 沈安眉开眼笑! “大人你没事吧?这是什么?”程穆等人看他如获至宝,纷纷皱眉。 大人这不是傻了吧? 被降职降阶,从二品没了,变成了正三品,郡侯也重新回到了县侯。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圣旨中只提起沈安派兵围攻清水关的责罚,和郭甫一家的事情,并没有提到天山雪瑞香,所以众人并不清楚锦盒中的是什么。 沈安没有回答他的话,走到秦二郎身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二郎,你的伤有救了!” 他喜形于色,又忘了轻重! 把秦二郎拍得龇牙咧嘴,不过这次林清儿没有发作,眼神死死盯着盒中的那只药材。 “难道……难道这就是天山雪瑞香?”她问道,从沈安手中把锦盒抢了过来。 这一声问出,众人惊愕不已! 朝廷怎么会把天山雪瑞香送来呢? 不是传旨来贬谪沈安吗? 程穆等人一头雾水,却又纷纷好奇不已。 秦二郎已经感动的不要不要,拉着沈安的胳膊,眼眶泛红:“你……你是不是为了我,故意起兵造反,逼着朝廷送来的?” “切!” “哟哟哟!我们的秦大将军快哭了!” 沈安不屑地说了一声,要真的直接起兵造反,只为了这只天山雪瑞香,朝廷还真不一定会给。 说不定,梁帝知道他急需,反倒会以此为要挟。 “滚!谁哭了!”秦二郎甩开他的手,傲娇的说道:“快跟大家说道说道,你到底咋把这东西骗来的?” “去你丫的,谁骗了!”沈安很乐意和秦二郎斗嘴,这证明曾经叱咤风云的秦将军回来了。 他摆了摆手:“大家都随我回去吧!此事也该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程穆等人还是一头雾水,但却都猜到了,这其中大人一定是下了一盘大棋。 甚至不惜降职降阶,也要为秦二郎将军换来天山雪瑞香! 这是何等的义气!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谁敢说下一次有生命之危的不是自己? 但他们放心了,他们都相信,若是把秦二郎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沈安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相救! 回到府衙,沈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对此事作出解释,而是恭敬地把郭甫一家从牢房中请了出来。 “让老师受苦了!”看着遍体鳞伤的郭甫,沈安深深鞠了一躬。 此事能成,郭甫出力不少,关在太子的大牢中,受罪也不少! 所幸太子也不敢要他性命,这才得以保全来到龙朔! 郭甫已经满脸泪痕,在儿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就要跪下:“我这点苦算什么!都给我跪下,谢过恩公救命之恩!” “老师!老师!”沈安赶紧上前扶住郭甫:“老师你这不是折学生的寿吗?快起来!快起来!” 郭甫执拗不下,他的家人却都跪倒一片,口中连呼:“谢恩公救命之恩!” “哎呀!老师,你别这样!快让他们起来!”沈安说着,朝程穆等人不断使眼色。 众人还有些懵! 完全看不懂! 不是要杀郭甫吗? 怎么变成了郭甫一家的救命恩人? 大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好宫玉卿和青羽两人也在场,作为沈安的娘子,觉悟那是相当的高。 既然沈安称呼郭甫为老师,那跪着的人当中,可有几个都得喊师娘呢! 让师娘跪拜学生,天打雷劈的啊! 她们赶紧上前,先扶着年纪大一些的站了起来。 等到郭甫家人都站了起来,沈安扶着郭甫坐下:“老师之前提出要去月照的事情,学生已经在派人安排,不过眼下情况特殊,为免朝廷察觉,还请老师稍后些时日。” 第547章 有此学生,福气! “无妨无妨!”郭甫摆手说道:“你这次暗度陈仓救下我全家,我就算是死,也不要紧,又怎么会在乎多待些时日呢!” 看他并不在意,沈安这才起身向手下一众兄弟,隆重介绍道:“之前情况特殊,所以没有向大家表明老师身份,现在没关系了,大家一起见过我恩师郭大人吧!” 程穆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拱手道:“见过郭大人!” 郭甫已经有些时间,没得到过如此优待了,刚想站起来回礼,却被沈安按住。 “老师有伤在身,不必回礼了!” “是的,郭大人乃是刺史恩师,我等不敢承郭大人回礼!”程穆为首说道。 郭甫连连点头,眼泪再次刷刷落下。 感动不已! 难得啊! 沈安这个挂名学生,说是门生都有些牵强,却没想到是他这辈子最好的一个学生! 他泪眼婆娑,声音哽咽道:“都起来!都起来!你们能跟着沈安,确实是福气啊!福气啊!” “老师,你谬赞了!”沈安感觉脸上有些烫。 “不是谬赞!是发自肺腑的夸赞!你能为了我这个老师,连官阶爵位都不顾,这等品格,古之未有,后恐怕也无来者!而且这一番折腾,简直是把太子玩弄于股掌之中,高明至极!” 郭甫此时也放开了许多,滔滔不绝起来。 若不是年迈,他都想留在云州,辅佐沈安。 程穆等人终于忍不住了,郭甫也没说到重点,但玩弄太子于股掌,高明至极等词语,已经把他们的好奇心激发到了极致。 程穆问道:“大人,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玉卿,你先陪师娘她们安顿下来,我和老师他们再谈些公事!”沈安没有回答程穆,先把交代了一声宫玉卿。 等郭家的人都走后,这才把整个计划和盘托出! 再加上郭甫在一旁不断添油加醋的描绘,把整个过程说得惊险异常,让程穆等人都从中闻到了,任何闪失之下擦枪走火后的战争味道。 他们目瞪口呆,却又听得津津有味! 大人果然是下了一盘超大的棋! 而云州全境的安危,竟然都在棋盘上了! 可偏偏大人又一次赢了! 还是双赢! 不仅救了郭甫一家,还成功的拿到了天山雪瑞香! 这真是把太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啊! 程穆等人自认为,若是他们来操作此事,绝对会搞砸! 首先是很难判断出朝中到底何人需要青霉素! 其次便是不敢确定郭甫所言的真假! 最后也没有这份气魄,敢于威胁堂堂朝廷! 还有其中的细节,更是无法做到丝丝入扣,巧妙衔接在一起。 看着程穆等人瞠目结舌,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郭甫笑了笑道:“老夫说的没错吧?你们能跟着他这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刺史,是不是有福气啊?” 他本就有伤在身,一笑便扯动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但眼神中却透着骄傲的神色,觉得自己的话没有错,很有道理! 其实他不说,程穆这些人对沈安的仰慕之情,也不会差上分毫。 看他脸露痛楚之色,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先找军医给他看了一下,又找了个房间,先让他休息下来。 “小安,没想到啊!你竟布下如此巧局,真是让人惊叹啊!”林清儿跟在沈安身后,由衷夸赞道:“自打你从乞丐窝里回来,变化之大简直令人瞠目。” “二姐你又笑话我当年少不更事!”沈安打趣说道。 “嘿嘿!我也听你二姐说了!当年你在京城是个纨绔,咋现在变得这么厉害啊?是不是吃了啥?”秦二郎也凑过来,搭着沈安的肩膀,嬉笑不已。 看他要挖老底,沈安白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那份药方,塞给林清儿:“二姐,你还是先去给二郎煎药吧!早点恢复,也好帮我和程穆他们分一些担子。” “你看看人家他们几个,这段时间为了修路筑城和农耕的事情,都累成狗了!你于心何忍啊!” 云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建设,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有龙朔一座县城的小地方了。 飞云县在原有的城池基础上扩建,这里作为和西魏最接近的前线基地,已经在外围构建了三座小型瓮城,用以屯兵和拒敌。 而后方也开山挖洞,储备了足够五万守军坚守三年的粮食和弹药,并打造了几座随时能启动生产的军工厂。 而定安和文安两县的城池建设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一旦建成,便要开始着手防务和内政建设。 一切都需要有人去管理,尽管沈安已经从坊正之中选拔了几个代县令前往负责,但这仅限于内政方面,防务却是急缺的。 搞得向子非和沈万三这段时间,总是在各地来回跑动,实在有些疲惫。 “嗯!我这就去抓药煎熬!”林清儿本就十分在意秦二郎的伤势,一听沈安这话,拿了药方就往外跑。 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众人轰然大笑,把秦二郎的脸都羞红了。 “大人,说到筑城的事,正好我有件事要向你汇报!”向子非拱手说道:“我负责监督定安筑城,如今城池都已经建起来了,但却遇到了一点麻烦。” “此事本来早就想向你汇报的,但又是蝗灾又是和朝廷博弈,我看你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没敢前来打扰大人。” 沈安现在是听到麻烦两个字就头大如斗,这算怎么回事啊,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会? 搞事情也不带这样的! 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不过他看向子非似乎也并不是特别着急,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吧? 可向子非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懂行军打仗,不谙政务的向子非了,如果是小事,应该能解决得了啊! 他思忖片刻后,皱眉问道:“什么麻烦?” 看到沈安有些凝重的样子,向子非表情更加严肃了,但眼底却浮现一丝微不可查的得意。 “天大的麻烦,这个麻烦甚至会影响到我们整个云州接下来的发展!”向子非讳莫如深,却始终没有进入正题。 一惊一乍的样子,顿时把程穆等人也吓到了! 定安发生什么事了? 第548章 从庙会烟花到火箭发射架 “你倒是说啊!”秦二郎性子急,拉着他不耐烦的问道。 “就是啊!天大的事,你咋还吞吞吐吐的!” “快说快说!急死人了!” 众人已然把云州当成了自己家,一听有大事发生,都急得不行。 沈安抖了抖衣袖,双眼迷成一条线,死死盯着向子非。 定安县的位置在以前文安、定远两县之间的一座小型山脉旁,龙朔城东北四十余里处。 与飞云县几乎平行,相距也不过八十余里,两县互为犄角,正好将西魏南郡城夹在中间,是龙朔北面的重要屏障。 无论是飞云,还是定安都不容有失! 出问题,也应该是在西魏那边! 难道西魏撕毁协议,又准备进攻了? 但若是如此,按理说西魏的首要目标应该是飞云县才对! 因为飞云距离南郡更近一些,西魏大军就算骑兵迅捷,进攻更远的定安县,很容易被飞云县的守军切断回南郡的后路,被包饺子。 就算西魏真的有其他谋略,能阻挡飞云县守军出城,但一定会被飞云县守军发现才对。 可至今为止,还未收到任何飞云县发回来的军情! 难道自己猜错了? 向子非这时,紧绷的脸突然大笑起来:“哈哈!看把你们紧张的!” 他一手指着沈安,一手按住腹部,得意扬扬:“大人,我刚刚的演技还不错吧?” “靠!你特么的皮痒了是吧?这事也能开玩笑?” “尼玛!滚滚滚!” 秦二郎等人顿时怒了! 国家大事拿来开玩笑,他们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他们把向子非围在中间,就要给他点小教训。 向子非也没束手就擒,挣脱出来笑道:“大人这次把咱们瞒的这么辛苦,咱就不能耍他一下啊?” 这话说得还挺在理! 但他低估了秦二郎等人现在对云州的感情。 耍大人可以,但不能拿云州安危开玩笑! 沈安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看到向子非有些架招不住,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些兄弟,也都和他一样神经紧绷太久了,打闹发泄一下也挺好! 直到向子非唉声求饶,秦二郎等人才算是放过他了。 “闹够了?你们这些人啊!跟一群孩子似的!”沈安笑了笑,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看向程穆说道:“对了,蝗灾的事情耽搁了你的婚事,一切也该回到正轨了。” “还有你!”他又用手指了指秦二郎:“你妹的,都跟我二姐同床共枕了,也不打算给个名分吗?这次一并办理了!” 秦二郎刚刚还凶神恶煞,一听这话,顿时脸红到了脖颈。 这年代,还没成亲睡一起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所幸云州民风开放,又有沈安这个思想超前的穿越者,才没把他们两给抓起来。 “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秦二郎羞臊地说道。 当然,沈安也没忘记祖天星和冯静的婚事,把他们也计算在其中。 程穆主管内政,这操办婚事的事情本应是他去办的,可他又是这次婚事的新郎,便只能交给上官婉容来负责了。 她也非常乐意的承接下这项工作,接到任务后,便赶紧回县衙张罗去了。 而沈安则和程穆一同去了后院,程世芳老将军一直没有离开,他年岁大了,也不知能活多久,所以坚持要留下,亲眼看到儿子成亲。 对此,沈安也没有过分苛求,反正江淮那边情况稳定,屯卫军的将领基本都是程世芳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他对于这次的婚事,却有些新的想法。 云州实在太难了,跟着他的这群兄弟实在太苦了! 普通军士,成家之后还能每隔一段时间回家看看妻儿家人,程穆他们却几乎都是没日没夜的连轴转。 就说沈万三两口子,结婚也有些时日了,可上官婉容一直忙着修路的事情,若非重大事情,几乎不在城内,而沈万三除了监督龙安县筑城外,还要忙着四个县的城防和新兵招募训练。 两人别说好好温纯一番,就是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如今云州不敢说歌舞升平,但也算得上难得的平静! 给他们放个假吧! 劳逸结合才能提高效率嘛! “玉卿、青羽!有件事想让你们帮帮忙!”沈安回到后院,坐在石亭中,难得闲暇和两位娘子推杯换盏。 “有话就快说,别一会又来了什么事,把你给叫走了!”青羽有些幽怨的说道。 其实沈安又何尝不是忙得连娘子的面都见不着呢? 更别说共度春宵了! “妹妹!”宫玉卿比较体贴,扯了扯青羽的衣袖,温声细语地朝沈安说道:“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听说过庙会吗?”沈安反问道。 “庙会?”宫玉卿对这个词不陌生,她虽然常年被圈禁,但并非完全与外界隔绝。 京城每年的庙会,热闹的画面,她没有亲眼所言,却听青羽和其他丫鬟说过不少。 小时候,她甚至还非常羡慕青羽她们,想着自己要不是安郡王的女儿,只是个普通丫鬟该多好。 青羽闻言脸上大喜:“相公你不会是想在城里搞庙会吧?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好多年没去过了!” “嗯!”沈安点了点头:“云州去年连过年都还在忙着农活,忙着各种各样的破事!” “我准备秦二郎和程穆他们大婚的时候,在城内搞个庙会,让大家都热闹热闹!毕竟我们搞建设搞发展,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让大家过上舒坦的日子。” “这事情程穆他们都是男人,而且也没搞过大型的庙会,估计不一定能搞得定,所以请两位娘子多费心了。” “可是……”宫玉卿看了一眼青羽,有些为难地说道:“我怕我们胜任不了啊!” 青羽却不以为意:“姐姐你就放心吧!相公以前搞过皇室庆典,他肯定已经有了主意,咱们只要执行就可以了。” 沈安伸手在青羽娇嫩的下巴上刮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小娘子就是聪明!” “我会做一个详细的庙会方案出来,你们去找祖天星,让他两口子从书院那边挑几个能工巧匠出来,给你们打下手!” 既然是庙会,之前弄出来的孔明灯、皮影戏等等新鲜玩意当然也少不了! 沈安要让全城都好好享受一下皇室才能享受的好东西! 他又去了一趟后院,和程世芳老将军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五日之后的六月二十六,便又埋头钻进了书房。 大型孔明灯和皮影戏的设备草图,很快便绘制了出来,如今的他有了大量的火药,在烟花方面,能发挥的空间便越来越大了。 不过,他很快便有些迷失了! 所绘的草图越来越偏,一个犹如后世的火箭发射架出现了! 第549章 实验室爆炸 他本想用这个来密集发射烟火,让画面更壮观一些,可后来却觉得,光是看个烟花秀好像太浪费了。 只是他现在也只是有个草图,要想能彻底实现军事化应运,还需要些时间。 其中几个关键的问题,他一时间还没想到该怎么去解决。 第一个便是弹药的引爆方式,通过助推将弹药发射出去,可是却很难确保弹药在落入敌人当中才会被引爆。 毕竟现在的火药,并非高爆的那种,就算他研制出了撞针,也很难弹头撞击地面的方式引发火药爆炸。 第二个则是助推问题,神火枪可以通过火药的爆炸,剧烈压缩空气形成推力,将弹头发射出去。 按照这种方式,其实沈安可以制造出后世的红衣大炮。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红衣大炮确实有其优势所在,只是劣势实在太多,装填速度太慢,无法及时调整,对移动目标效果极差,炮身太过笨重不便移动等。 而采取火箭弹发射方式,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第三个是火药的威力问题,采取火箭弹发射方式,就意味着大量的火药消耗在助推上,弹头能装填的火药较少。 现在他能研制出的火药,还只是加强版的黑火药,爆炸密度相对后世的高爆炸药低很多。 但这个问题相对而言,便算不上大麻烦,威力不够数量来凑。 一个不行,那就来十个,十个还是不够,就来一百、一千个! 次日。 沈安把庙会的方案交给了宫玉卿两人,然后便独自一人去了技术学院。 一切理论,若是只停留在纸上,那将永远都只是理论。 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便是通过实践去验证各种可能性! 现在的书院俨然有了后世现代化职业技术学院的影子,走进大门左边是学习基础识文断字和技术理论的,右边则是十几栋三层楼的水泥实操实验室。 有给铁匠木匠用的,也有简单的化学实验室。 这在后世不值得称道,可在古代绝对是逆天的存在! 他的身影穿梭在书院之中,引得学生们的集体关注,不过大家只是远远的打招呼,却没有谁上前去骚扰。 本来他若是出现在技术学院,祖天星和冯静两个技术狂徒,一定会紧紧跟随的。 可现在他们两也被宫玉卿拉去忙着操办婚礼和庙会的事情,让沈安纠结万分。 没有人打扰当然很好,可以专心致志的搞研究。 但少了两个徒弟,便没有人可以和他一起头脑风暴了。 “砰!” 下午,实验室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随后便见浓烟滚滚而起。 “怎么回事?实验室爆炸了?” “不知道啊!之前好像看到刺史大人去实验室了!” “什么?大人在里面?” “靠!那还不赶紧过去看看?万一大人出事了,那咱们云州的天可就塌了!” 学生们对沈安的感激,比普通百姓还要来得更浓烈。 要知道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孩子,若不是在云州,别说学到技术和知识,就是能不能读上书都要打个大问号! 再加上,学了知识后明了事理,虽不敢说人人都感恩戴德,但却都明白一个道理。 眼下的一切都是沈安带来的,没了他,以后云州会发展成什么样,便不得而知了。 好一点的,大家手上有技术,会被其他势力所拉拢,但他们敢肯定绝不会像在云州这里受重视。 差一点的,便有可能重新沦为流民,继续过着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日子。 大家都冲向了实验室,有人手里还拎着木桶,万一有火,便能即使扑救。 这里的动静,也把端坐在行政楼的陈友给惊动过来。 “发生什么?哪里的爆炸?”陈友拉着一个学生问道。 “沈大人上午到实验室去了,刚刚突然发出一阵接二连三的巨响,也不知他是不是出事了!” “什么!”陈友闻言脸色大变。 这还得了! 沈安可是云州团队的主心骨! 他要是出事了,整个云州估计完蛋了! “赶紧……你把水桶放下,去通知程穆、沈万三等几个大人。”陈友有些慌了,说话都不利索,指手画脚找来几个学生:“你……你去通知刺史夫人!” 说完,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拎起地上的两个水桶,风风火火地朝实验室跑去。 实验室方向依然浓烟滚滚,而且还不时传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不过这声音比起之前似乎更微弱一些,只比神火枪发射时的要大上一些。 看到这画面,学生们也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而且实验室的大门被沈安从里面锁着,根本进不去。 陈友到了之后,气得暴跳如雷:“你们都傻愣着干什么啊!快进去救人啊!” “祭酒大人,我们进不去,刺史大人把门从里面锁了!” 学生们一脸委屈。 实验室乃是危险重地,沈安在建造的时候,不仅用水泥建墙,而且分量十足,连门都是用造枪管的精铁所造,而且非常厚重,很难破门而入。 他们也想进去啊! 陈友一听,更是急得慌成一团。 这可怎么是好? “砸……给我砸!”他实在没有其他法子。 “等等!”程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没错!陈大人别急!” 向子非的声音也传来了。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宫玉卿等人。 当然也少不了实验室的常客祖天星两口子。 他们脸上虽然也有隐隐的担忧之色,不过更多的却是好奇和兴奋。 祖天星走到铁门附近,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一下。 “里面的爆炸声,十分有规律,一声巨响后,是接二连三的小爆炸。” “这些小爆炸声威力并不大,只是比较密集,看起来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危险。” “反倒是像在实验某种东西。所以大人应该没事。” 祖天星在学院里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说出的话,几乎就是事实。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要不然云州可就要变天了! 祖天星试着打开铁门,却也无功而返。 干脆驱散众人,各忙各的去了。 实验室方向却依旧不是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 直到宫玉卿她们已经把庙会的事情筹备完毕,铁门依然没有打开。 眼看程穆等人的大婚之日就要到了,他们又都急了! “天星,这到底怎么办啊!大人在里面这么天,也不知道带没带吃喝。”程穆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小安也是!不知道轻重!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躲实验室里!而且他不知自己的身份吗?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险地!”林清儿撇了撇嘴,嘟囔道。 她比谁都更担心,也更着急。 虽然林清儿只是沈家养女,可是两者之间的感情,比亲生的还要好上许多。 当然她也怕沈安要是出不了,她和秦二郎的婚事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秦二郎捏了捏林清儿的香肩,他服了几天的药后,已经有了明显好转。 虽然还远没有达到以前的水平,但已经能运气调息,并短时间修习撼山拳了。 他和沈安的感情也不用说,甚至比林清儿还要更深沉一些,毕竟两人经历过多次的生死患难。 “别担心了!小安从没有让我们失望过!”秦二郎安慰道。 “可是师父这次……实在太久了!而且……而且师父经常说,做实验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我怕师父……” 冯静和祖天星现在都称呼沈安为师父。 两人各自在不同的领域有着独到的天赋,祖天星是机械方面,而冯静则更偏向于“炼金”,也就是后世的化学。 相对于机械方面,“炼金”的危险系数明显要高出许多。 历史上也记载了不少炼金士因为丹炉爆炸而殒命的。 而最让他担心的地方,则是沈安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的一件事——由物质化学反应衍生出来的毒气。 化学实验室里虽然设置了简易的排风设备,但沈安在里面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万一…… 第550章 神火炮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宫玉卿红唇紧咬,脸色随着冯静的话,越来越苍白。 青羽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咬了咬牙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沈万三,你立刻召集一百名军士,就算炸也要给我把门炸开!” “是!”沈万三得令立刻跑了出去。 很快便带着一群军士跑了过来,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枚惊天雷。 就在他们准备安放的时候,实验室内持续了好几天爆炸声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传来一阵吱呀声,便见厚重的铁门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 沈安满脸乌黑,虽然显得有些疲惫,但双眼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看到外面围了一群人,他愣了愣:“咋……咋回事?都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宫玉卿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止不住的落下泪来。 她扑了上去,紧紧搂住了沈安。 青羽妹妹之前说,干脆让相公辞去刺史之职,带着家眷隐居山林,他还有些反对。 现在想想!真的有这个必要! 相公实在太不懂如何照顾自己了,把她吓得半死! “你……你把自己关在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呀!也不提前说一声,吓死我们了!”青羽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去就在沈安的肩头锤了一拳。 听到这话,沈安顿时明白了,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来得着急,确实没有和谁说过要在里面干些什么。 不过他这几天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总算成功的让他解决了“火箭”的几个问题。 “没事!没事!你家相公福星高照,不是那种英年早逝的人!”沈安把青羽也一把揽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安慰道。 随后看一下祖天星两口子,咧开嘴一笑:“你们俩进去把我新造出来的东西推出来给大家看看。” 其实他不说,这两个技术狂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师父在这里面呆了这么久,肯定不是躲在里面玩呀! 一定又是在憋什么大招,搞新的玩意。 师父亲自出手的东西,肯定又是能震惊天下的神物。 能第一时间观摩的,他们求之不得! 两人一刻也没有耽搁,如同饕餮看到美食一般,不要命的往里面跑。 实验室内还弥漫着一阵阵的硝烟味道,他们也混不在乎,用手扇了扇眼前的浓烟,便在实验台上看到了一个极其精巧的装置。 他们如果也是穿越者的话,便能发现眼前这个东西,有些眼熟。 好像是后世的轮式多管火箭发射器! 只不过在蜂窝状的发射管箱后面,多出了一个类似于巨大床弩的弹射装置。 两人打量了半天,也看不出这玩意到底有什么作用。 又不敢随意乱动,只得满怀好奇的将其推了出去。 “师父,这东西是……是什么?”祖天星问道。 “神火炮!” “本来我只是想给你们的大婚,弄点漂亮的烟花,没想到却搞出了这种东西。” “走,我带你们到空旷的地方试一试!”沈安说着眼角瞥过那群军士手中拿的惊天雷:“把你们手中的惊天雷都给我。” 众人惊住了! 神火炮? 神火枪和惊天雷已经让他们见识到了,原来火药除了做鞭炮,还能用来杀人。 听名字这神火炮应该更厉害得多了! 大人躲在实验室里,原来就是为了搞这种大杀器啊! 那以后他们打仗,岂不是又多出一件神器了? 一群人来到书院后面的小山坡上,沈安亲自动手。 别看这神火炮一个装着轮子的箱子,其实里面没有乾坤。 沈安先是从车架子下面打开了几个支架。 “咚咚咚!” 只见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锤子,用力把那些支架敲进了土里。 “师父,你这样做有何用?”祖天星一脸疑惑。 神火炮既然是安装在车轮上的,那肯定就是为了自由移动。 可现在又用支架固定起来,岂不是有些自我矛盾? “这个……有点难解释,一会你看完之后就知道了!”沈安挠了挠头。 力的相互性,以这个年代人的知识储备,估计很难理解这种虚无的东西。 如果神火炮真的是后世火箭炮的话,后坐力应该会小一些。 但他这次所用的方法,却有些另辟蹊径,所以还得防着炮身后退。 祖天星看他忙着,也就不再打扰,退到一旁安静的看着。 沈安叮叮当当的敲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在确定所有支架全部牢固后,从铁箱子后面打开了一个小洞…… 他把那些军士交上来的惊天雷,一个个拆开,然后把里面的火药倒进洞中。 这操作把众人看得有些懵了! 惊天雷的组装,虽然不像神火炮弹药那么精细复杂,但也不容易啊! 就这么拆了太可惜了!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神火炮看起来虽然诡异,但毕竟还未亲眼见到威力。 在他们看来,终究有些浪费! 而且操作起来好像有些复杂,似乎还不如惊天雷或者神火炮来得方便。 “大人,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程穆凑到前面看了一眼。 箱子的前段是横竖都有八个空的蜂巢,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状况。 但程穆很快联想到神火枪,以为这些孔便是神火枪的枪口。 “你弄这么多的神火枪放在一起,确实可以产生较大的杀伤力,可是如此复杂的操作,恐怕敌人早就跑了。”程穆质疑的问道。 神火枪的威力确实惊人,但却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 那就是射程! 只有三四十丈! 所以现在各方势力打仗时,对神火枪的运用都是在近战之中。 沈安把这么多枪管密集放在一个箱子里面,确实可以提高杀伤力,但却无法大面积提高覆盖。 有点得不偿失啊! 听到他这话,秦二郎等人也围了过来。 还别说,程穆不开口,大家真的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情况。 现在一看,这不就是一排又一排的枪管吗? 大人这也太奢侈! 浪费这么多的神火枪,难道就为了造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 “我说小安!你还真的就是把神火枪管放在一起呀!这玩意没有啥用?” 第551章 解释神火炮原理 “就是啊!大人你还是别折腾,明天就是程穆他们大婚,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办正事吧!” “对呀,对呀!还是赶紧回去吧!” 众口一词,大家都觉得沈安弄的这神火炮,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反而有些浪费。 “啥神火枪啊!我这叫炮,懂不懂!炮!” 沈安白了他们一眼,也不多说废话。 他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又从地上捡起一些惊天雷,将之前拆下来的引线绑在后面。 本来五六秒便会爆炸的惊天雷,接长引线后,估计得要十几秒才行。 这又是干什么? 要知道惊天雷目前的引线长度,是几经改良后形成的最佳标准。 绝大部分军士在经过训练之后,都能在点火丢出后,在敌人面前爆炸。 加这么长的引线,难道说神火炮可以把惊天雷丢出去三四倍远?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那还挺有意义的! 其实众人在此之前,也研究过能否通过加长引线,换用弓弩等方式,替代人手投掷,以换取更远的距离。 但最后都被否定了,因为惊天雷相对羽箭而言,有些重了,用弓很难射出去,甚至还不如人手投掷。 而用床弩的话,确实可以发射得更远,可床弩实在太大,并不适合野战,便也被搁置了。 他们纷纷看向箱体后面如同床弩一般的构件,或许大人已经在之前的基础上,有了新的解决方法! 可是……这些孔洞,不是神火枪的枪管吗? 根本放不下惊天雷啊! 大家都沉默不语,安静地看着依然没停手的沈安。 只见他伸手在枪管的地方用力拉拽了一下,那黑洞的管子竟然被他拔了下来。 准确的说,应该是拔下来一截,并不是神火枪用的铁管,而是竹子所制,或者说是半截封闭的竹筒。 在其后面还有一根纤细的竹条,沈安将惊天雷的握柄插进竹筒中,正好合适。 再把长长的引线缠在竹条上,不过沈安接的有点长,所以最后还有很大的一截吊在下面。 最后沈安将竹筒重新塞回了炮管中,走到箱体后面,用力将床弩的机簧拉到最大。 “各位看官!都把眼睛睁大点!”随着一声落下,沈安扣动扳机。 床弩发出一声清脆的弓弦声后,众人便听见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 但这两个声音和接下来的巨响相比,几乎不值一提! 砰,爆炸的巨响随之而来。 箱体猛地一震,但沈安还好已经做足了准备,所以仅此而已,便停了下来。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把所有人都再次震惊在当场! 他们似乎看到了诡异的事情,眼睛睁得老大,纷纷昂着头朝天空看去。 在他们的视线中,那枚惊天雷,如同闪电般划破天空。 速度比起人手投掷快得不是一点半点,转瞬之间已经飞出五六十丈。 不,他们目测已经判断不出了! 因为惊天雷飞到最高处后,又以抛物线的方式,依然在快速前进。 很快,除了几个视力极佳的人,大多数已经看不到发射出去的惊天雷了。 说来话长,其实整个过程不过短短的十几秒钟,随后便听远处传来一声爆炸。 从声音判断来看,竟好像已经在两三里之外! “走,都跟我去看看情况!”沈安也有些兴奋起来。 他在实验室内,除了这个成品的神火炮之外,做验证的只是一个小型的样品。 眼前的这个距离,至少超过两里,虽然和他粗略估计的并没有多大出入,但也让他兴奋不已。 这效果非常不错了! 足以弥补神火枪在射程的弱势! 但是否真的能成为大杀器,那就还要看最后爆炸的情况了。 这包括落点的精准度是否达标,以及惊天雷是否能在落入人群中或上空才爆炸。 沈安抬腿就跑,但没跑去多远,便发现了异样。 卧槽! 身后这群人都没动! 傻愣愣地看着远处,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这也不奇怪,神火炮的射程实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要知道当下最远程的攻城武器——投石车,也就只能达到射程两里左右。 虽然神火炮的威力还不清楚,但估计是比不上重达几十斤的巨石。 但和投石车相比,神火炮的优势就太明显了! 一来惊天雷本就不是用来摧毁城池的,是用于杀伤敌人有生力量的,所以在威力方面根本不需要过多考虑。 二来神火炮的便携性,可不是投石车能比的! 就算刚刚沈安一番操作说起来复杂,但那都是他一个人忙活,若是用一个班操作一台的话,效率必然可以大大提升。 “靠!你们干嘛呢?赶紧走啊!”沈安回头大声吼了一句。 这才把那些人的魂给叫回来了! 向子非对军事是最敏感的,他立刻追了上去:“大人,你这东西准确度如何?” 他一下子便问到了点子上,打得远不一定有用,打的又准又远才有实战效果。 “还不知道,所以要过去看看!”其实沈安对于准确度,并没有太高的期待。 毕竟他不懂什么叫弹道,而且这玩意儿还太简陋了,精度方面有很大的提高空间。 不过他并不太在意这个,因为刚刚试验的只是一枚惊天雷。 如果十六个发射管全部装上的话,再摆上一排神火炮,便能形成大面积的覆盖。 这样的话,精度差一些也没关系了! 祖天星和冯静也紧跟了过来,他们的问题就比较学术了。 “师父,你是利用床弩的弹力,将惊天雷发射出去的吗?”祖天星问道。 冯静还没等沈安开口,便否决这个说法:“明显不是,你没注意到床弩激发之后的爆炸了吗?” “我想师父肯定只是用床弩作为引子,真正发射惊天雷,用的是箱体里面的火药。” 沈安点了点头,边走边说:“床弩确实只是为了拉动箱体内部的火石产生大量火星,引爆箱体内的火药。” “箱体的结构是倒置漏斗型的,火药在里面爆炸后,会形成巨大的冲击力,将惊天雷弹射出去。” “而惊天雷的引线也会同时被火药引燃,我估算了引线的长度和惊天雷飞行的时间。” “如此便能尽量确保惊天雷在落点处附近爆炸。” 听完沈安的解释,祖天星两口子满脸的惊愕和诧异。 用火药爆炸了击发惊天雷出去,其实他们也想过,毕竟神火枪的弹药便是类似结构。 可是神火炮是靠着弹头的动能杀人,他们一直解决不了惊天雷引爆的事情。 所以才把这个研究搁置了,没想到师父竟然解决了! 第552章 神火炮的威力 “师父,那这样的话,箱体岂不是也很难长久?”祖天星问道。 “是的,我在实验室里测试的数据,用的是半寸的厚度,最后的成品是两寸,估计能用七八次的样子。” 这是沈安比较头痛的事,虽然他现在的生铁产量已经非常可观。 但用的地方也多啊! 要制作神火枪,还要筑城修路等等,都要消耗生铁。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很难解决,但无所谓,顶多就是回收利用麻烦一些。”沈安头痛归头痛,却也并没有多在意。 因噎废食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去做。 众人脚下生风,不过惊天雷爆炸的威力在于杀伤人,地面上几乎没有什么痕迹留下。 附近的树木又十分茂盛,就算有些被惊天雷的碎片切割,也很难看出端倪。 找了许久,大家才在一千两百多步外,找到了惊天雷的落点。 “我勒个去!我一步差不多三尺,我走了一千两百五十多步,这也太恐怖了吧?” “靠!那不是四百多丈?比大型床弩和投石车还要更远!” “那以后咱们打仗,岂不是可以让敌人连影子都看不到,便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向子非和沈万三两个负责军务的,你一言我一语,一脸憧憬之色。 杀敌于百步之外,这已经是无数军伍渴望却不得的事情了。 现在竟可以千步之外,他们能不兴奋吗? “师父!”祖天星的角度和他们两个肯定不同了,他皱着眉头往回看了一眼神火炮所在的方向:“角度似乎有些偏离了。” 冯静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目测了一下后,说道:“确实有点,按直线来说,估计差了将近十丈左右。” “四百丈的射程,偏离十丈,大了点!”这个误差也让沈安有些意外。 他抬头看了一眼附近随风摇曳的树枝,心中突有所动。 实验室内是个无风的环境,但野外的情况却很有可能狂风大作。 而且惊天雷的弹体并非后世的流线型,很容易受到风力的影响。 这么大的误差,沈安还真有些担心,一次齐射十六枚的话,能不能像他所想的那样,通过范围覆盖达到消弭误差。 “回去,我们再试一次!”沈安招了招手,心思变得有些沉重。 心中不断吐槽! 别人穿越,他也穿越,咋就这么难呢? 但吐槽归吐槽,事情还是要做得,他甩开胳膊往回跑,而且为了验证真实的实战性能,沈安打算满负荷的试验一次。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跟着往回走。 不过除了祖天星两口子外,其他人都一脸迷茫。 他们不明白沈安为什么还要再试一次,难道说四百多丈还没够到预期? 那还想多远? 直接从云州打到大梁京城? 众人回到神火炮旁,沈安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你们拿十六个惊天雷,按照我刚刚的样子装好。” “青羽,把你的丝巾借我用用。” “你们几个帮忙把其他的惊天雷都拆开,把火药集中在一起。” 都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却都依令行事。 沈安拿着丝巾,找了根树枝缠在上面,然后走到一旁,高高举起。 风确实挺大,但他还真判断不准,该怎么调准神火炮的发射角度。 秦二郎看他一直仰着头,纳闷地走了过来:“小安,你是在测风速?” “嗯!刚刚祖天星他两和我都发现,神火炮的落点偏差得有些厉害,我估计是受风影响的。不过……” “你不会测风速!”秦二郎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他得意地竖起大拇指,朝着胸口指了指,笑道:“我会呀!” 虽然他的看家本领是撼山拳,但他同时出身于冷兵器时代,最精锐的天子御卫。 射箭那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而羽箭也非常容易受到风向的影响。 作为一个优秀的弓箭手,简单判断风向,那是必备的素质。 “真的?”沈安猛地看了过来,认认真真地问道。 秦二郎重重点了点头,眉头上挑,别提多张扬:“当然会了,我连丝巾都不用。” 说完,他伸手在嘴里舔了一口,然后放在空中。 过了一会说道:“你一会将神火炮往西偏移四五根手指的位置试试!” “怎么看的?” “这有什么怎么看?”秦二郎微微一愣:“我以前射箭就是这样的啊!” “靠!全凭感觉啊?”沈安顿时无语。 这就有些难搞了! “什么叫感觉!这叫经验!”秦二郎不乐意了,他用手一指神火炮。 “还是刚刚那棵树旁边,你保证能射那么远,我就敢保证落在方圆五米之内!” 沈安看他说得如此笃定,便挥了挥手,让他去试试。 神火炮重新装药装弹! 拉开床弩弓弦! 砰的一声巨响后,十六枚惊天雷同时飞出! 那画面! 十六枚虽算不上铺天盖地,但密集的落在远处后,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就震撼到众人了! 由于炮管高低位置不同,所以惊天雷的落点也有前有后。 如此便形成了一个类似长方形的覆盖面。 有过上阵杀敌经验的秦二郎、向子非和沈万三等人,算是开眼了! 眼珠子瞪圆了! 他们太清楚这样的火力覆盖,意味着什么。 以惊天雷对人的杀伤力,这个长方形范围内,几乎无人可以生还! 杀器! 妥妥的大杀器! “大人,有了神火炮,咱们岂不是可以直接杀入京……杀入西魏,收回南郡,收回燕州!” 向子非激动不已,他差点说漏了心中所想,赶紧又兜了回来。 “对啊!”沈万三脸上也是一喜:“先不说那么长远的事!就这东西往飞云和定安一摆,保证西魏连个屁也不敢放!” 秦二郎受伤之后,他便接手负责前线防务,西魏方向更是重中之重。 压力算是几人当中最大的一个,而且他还监管着筑城的事务。 几乎每天都是两头跑,别提多累了。 要是能把这些东西运到前线去,他还用得着怕西魏偷袭吗? 要对方真是不开眼,那他还真巴不得对方多来一些人。 再把神火炮往城头上一摆,十几门同时开火的话。 他敢保证,手底下的兄弟人手都能攒下100个军功! 第553章 天塌下来我帮你们顶着 一听他怎么说,向子非不干了:“西魏跟他们有和平协议的,哪里会轻易撕毁脸面?” “这神火炮造出来的话,还是要先放到我们南面战线上来。” 眼下云州有6万余人的军士,按照沈安的军制改革。 除了巩卫龙朔的第一军,以及负责白云山防务的第六军,由沈安亲自指挥。 其他四大军团,第二第三军团驻守在飞云县和定安县,归属沈万三指挥,主要的敌人便是防御南下的西魏。 而第四第五军团,则分别驻守在龙安县和青松岗新建的城寨,防范北上之敌。 其中的第五兵团,除了守御任务之外,还负责在青松岗附近屯田,开垦了将近十万亩的荒地种植土豆。 从沈安的几大兵团布局来,其实他重点的防御方向还是在西魏。 作为一个穿越者,沈安太明白北方那些游牧民族什么德行了。 和中原人讲究的信义不同,北地蛮夷大多都不在乎这些。 好的时候叫你爸爸都行,不好的时候说打进来就打进来! 而向子非和沈万三两人的争执,也因此很容易理解了。 见识过神火炮的厉害,谁不想让自己的手下,第一时间掌控如此犀利的武器? “你们俩吵个屁呀!这玩意短时间内,谁我都不会给!”沈安直接给两人泼了一瓢冷水。 “天星,一会儿回城之后,你把图纸立刻送到白云山去,亲手交给铁柱,让他秘密打造一批。” “但绝不可对外宣扬!否则又被人给记挂上了!” 低调! 看看如今大梁内战双方,越来越接近原版的神火枪。 沈安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古人一点都不比他笨。 中原人自古以来的仿制能力就是满世界第一的,都说看一眼就能造出来,那可不是吹牛的。 神火炮这种大杀器,一定要留在关键时刻,才能拿出来展示。 “二郎,等你完婚之后,和二姐一起去白云山,接管第六军团,务必尽快组建一直操作熟练的炮兵部队。” 沈安继续说道。 听到这话,向子非和沈万三顿时悲戚戚的如丧考妣。 秦二郎却乐得咧开了嘴,没想到他会成为这大杀器的大赢家。 他拍了拍胸脯:“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炮兵是啥,但我保证不负所托,三个月,只要三个月,都能熟练操作,且一个个都准到姥姥家!” 秦二郎话音刚落。 一名衙役飞快的跑了进来,朝沈安拱手道:“启禀大人,靖安王使者正在衙门等候。” 靖安王使者? 这个时候他派人做什么? 双方在明面上没有任何来往,就算是交易,也是透过孙耀阳进行的。 “不见!”沈安思忖片刻,摆了摆手:“来之前也不事先通禀,想来就来,想见就见,真以为我云州是他靖安王治下的州郡吗?” “是!”衙役闻言便要离开。 程穆叫住了他:“等等。” “大人,我知道你不想引起朝廷的怀疑,靖安王也深知这点,却依然派人前来,恐有不同寻常的事情。” 不同寻常的事情? 他靖安王本就在与朝廷的争斗中,处于下风。 难道还敢另起战线,向云州进攻不成? “程大人所言有理,自靖安王逆反之后,与云州便再无直接往来,此次遣使必有大事!” “好像是这个道理,大人不如去见见吧!” “就是啊!大不了藏起来见,万一出了什么大事,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众人都十分认同程穆的意见。 除了陈友外,心里都有些小九九。 他们是希望沈安竖起反旗的,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打开他们的封侯拜相的通道。 这也算不上自私! 毕竟千里为官,总得图谋些东西。 对于土地和钱财,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欲望,那就只能在实现自身梦想上做些文章了。 沈安皱了皱眉,一眼看穿他们的心思:“你们这些家伙啊!目光还是太浅了,但万三刚刚的话,打动了我。”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知,倒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对外的事情,一向是子非你负责,你就替我去见见对方吧!但你一定要吊他几天,等我们的婚事弄完之后,再跟他谈正事。” 向子非不明其意:“既然让我去见,为何又要拖几天呢?” “欲擒故纵!”宫玉卿笑着接口道:“相公是不是觉得靖安王此来是有事相求?想坐地起价?” “真聪明!”沈安手指从她粉嫩的脸蛋上滑过:“不过猜错了!” “最近朝廷无论是在贺州,还是鄂州,都没有什么军事行动,靖安王想来没什么事来求我们。” “我看他此来是为了我们之前在代州方向闹出的动静,想借机拉拢,又或者……威胁!”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脸色煞白。 沈安不说,他们甚至都要忘记这事了,但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奇怪。 代州之事可谓天下皆知,作为关键的一方,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这绝对是一件异乎寻常的事情。 “威胁?”宫玉卿眉头一紧:“靖安王难道会进攻我们云州?但之前他一直试图与我们交好,应该不可能吧?” “你们一定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虽然我们还不算国家,但却也逃不过利益两个字。”沈安淡然一笑。 自古以来,真香定律逃不过! 难道利益准则又能逃得过? 只是靖安王此时派人前来,时间上显得十分微妙。 他的冒险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云州和朝廷的矛盾虽然被按下,却也让天下皆知了。 但按说靖安王在内战之中并不占上风,他不应该做出多面树敌,如此不智之举才对。 除非……他多了一个强大的盟友! 正因为此,他才会让向子非拖上几天,要不然今日问出对方的来意,说不定秦二郎他们的婚事就要黄了。 沈安扭头看了一眼北方,叹了一声,找了个借口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吊他几天,是为了让他愤怒,更快揭开底牌。” 向子非揉了揉太阳穴,好像还是不太明白。 可是沈安并没有再过多解释,伸手指了指程穆、秦二郎和祖天星:“你们都给我听着,不管发生什么事,眼下最大的事便你们的婚事,天塌下来,我帮你们顶着。” 第554章 西梁胃口不小 沈安表情淡定,将心中的沉重藏了起来。 提到婚事,不仅秦二郎他们放下了靖安王的事情,连宫玉卿和青羽也兴奋起来。 为了这场婚事和庙会,她们可是投入了不少精力的。 “对对对!”青羽眉飞色舞,却又神神秘秘的,走到冯静身旁:“我和姐姐两人忙了好几天,绝对给你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冯静脸色红成一片,羞臊得低下头,双手不停捏着衣角。 顿时画面一阵欢腾,大家的注意力瞬间回到了明天的婚事上。 回城之后,各自便为婚事奔忙起来。 反倒是沈安闲了,他没有回衙门,而是去了丐帮。 十三出身乞丐,和丐帮的兄弟关系极好,李二狗把总舵迁到云州后,他也就跟着入住了。 除了和兄弟们亲近之外,有时候也会让丐帮兄弟到商铺里帮帮忙,顺带也帮着李二狗管理丐帮。 此时,李二狗还在从天山回来的路上,所以现在十三便是丐帮的临时掌舵人。 “十三,你现在又要忙生意上的事,还要帮着管理丐帮,累不累?”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 “老大,我还能有你累啊?”十三现在成熟多了,俨然是个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手:“我记得老大你在京城时,可没有现在这么瘦!” “瘦归瘦,筋骨肉!瞧我的肱二头肌!”沈安弯起胳膊,露出隆起的手臂。 “啥鸡?” “肱二头肌!” “两个头的鸡?” “滚!” “哈哈~~~” 沈安突然有种感觉,当什么刺史啊!做什么一方诸侯的梦啊! 还是刚穿越那会,在京城调戏荣锦瑟的时候,最欢乐! “说正经的!”沈安止住笑声,问道:“之前李二狗说过,丐帮已经安插了细作在西梁朝廷和西魏,最近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西梁和西魏?”十三嘀咕了一句,摇头说道:“没有,细作确实派出去不少,但都还没有打入他们的核心。” 沈安双手叠在一起,不停地摩擦着。 这就难办了! 他心中不由得一沉,脑海中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知敌人有啥行动的感觉,是最难受的! 沈安伸手摸了摸下巴。 尽管当下眼前一抹黑,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他遇事越来越冷静了。 而且到现在为止,他所想的一切,都仅仅局限于猜测,还都做不了准。 万一压根不是他想的那样,岂不是杞人忧天? 不过丐帮迟迟未能在西梁和西魏建立起情报网络,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但他倒也没有责备李二狗的意思,毕竟情报工作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老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十三看他久久没有再说话,皱眉问道。 “可能有事,但现在还不敢确定。”沈安对他没有什么隐瞒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扭头问道:“西梁那边最近采购的清单,给我一份。” 对啊! 怎么会忘了这个事? 十三很快把西梁的采购清单拿了过来,厚厚的一本账簿。 “老大你要不问,我这几天也打算找你报告此事。” “你先说说什么情况。”沈安一边翻着一边看了起来。 “是!”十三开口道:“西梁这一个来月采购的东西变化挺大,前半个月都是以神火枪和火药为主。” “但最近这半个月突然转而开始购买粮食,竟多达三百万石!我知道老大你对粮食最为在意,所以没敢轻易答应,扣下了一半数额,只给了他们一百五十万石。” 由于沈安特别交代,十三每次和西梁做交易,除了白云山工厂所需的原材料外,都会要求一定的粮食。 再加上刚刚和朝廷做了一次大交易,所以如今云州的粮食储量已经攀升到一千四百多万石,足够云州六十多万人吃上五六年。 “三百万石!西梁的胃口不小啊!”沈安的手又在下巴上摸了摸。 由于之前的税赋改革,大梁朝廷借此收拢了大量的粮食,据说超过一万石之多。 而西梁这边的情况就有些惨了,世家手中余粮也不多,且都不愿意再拿出来了。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西梁朝廷突然要求采购如此多的粮食,似乎……让他的猜测又做实了一些。 “好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就是秦二郎他们的大婚,还是城内的庙会,你这边都准备好了吗?”沈安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话锋一转问道。 作为城内涉及各行各业的商铺大掌柜,十三在庙会中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 庙会除了各项娱乐活动之外,不得吃吃喝喝啊? “老大放心!两个嫂子早就交代下来了,各种小吃推车和人员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你办事我放心,我就先回去了!” 沈安闻言起身。 回到衙门,便闷头躲进房里睡觉去了。 在实验室呆了好几天,也没休息好,明天的大庆典,他是肯定的要出席的。 他在百姓面前,一定要保持精神饱满的状态。 沈安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到被宫玉卿喊起来吃饭,他才伸了个懒腰爬下床。 饭厅内,大家都喜笑颜开,尤其是要成亲的那几个,男的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女的也围成一桌,乐呵呵地聊着。 看到沈安出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秦二郎拉着沈安坐在身旁:“小安,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有屁就放!”沈安看他有些猥琐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没有憋什么好屁。 “你不是让我去白云山组建炮兵部队吗?我成亲之后,能带着你姐一起去吗?”秦二郎贼眉鼠眼,附耳轻声问道。 沈安对于军士的管理,是比较严格的。 一来是为了保障家属的安全,二来不能因此让军士们分心了。 再说云州四个县城外加白云山和青松岗驻地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他每个月也给了军士们轮休四天的时间。 所以他不允许家属随军! “你觉得呢?”沈安连翻白眼:“你带家属,别人带不带?” “我知道,我知道!”秦二郎似乎就有了对策,他腆着脸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姐不是一身功夫也十分了得吗?你把她招到军中,咱不就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第555章 云州的热闹 沈安还真没想到,秦二郎突然变得如此有脑子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林清儿,发现二姐也正往这边看,两人目光正好碰在一起。 林清儿似乎有些心虚,立刻把眼神收了回去。 好吧!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二姐这都还没名分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但沈安可不敢得罪二姐,这小辣椒发起脾气来,他也挡不住。 “行行行!”沈安无奈的答应下来。 这时候,祖天星起身走到女人那一桌,拉着冯静端着酒杯一起走了过来。 两人忽然跪在地上,酒杯高高举过头顶:“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还请师父答应。” 靠! 咋一个个都有事相求啊? 沈安有些头大,但低头一看,却发现祖天星两人双眼有些微微泛红,赶紧伸手把他们扶了起来。 “你们有事就说,哭什么呢!” 祖天星两人没有起身,他带着哭腔哽咽说道:“师父,我两都是苦命人。” “父母早就死在战祸之中,侥幸苟活下来,也一直流离失所,家中再无亲人。” “在遇到师父之前,我们从未奢望过能有朝一日成家立室。” “师父对我们恩同再造,如今徒儿要完婚了,恳请师父和两位师娘能作为高堂见证!” 他说得情真意切。 按理说沈安作为师父,对祖天星两人确实也有再生父母之恩,当个高堂实至名归。 可沈安心中多少还是不乐意的! 他才二十出头呢! 年纪轻轻就去给人当高堂,这实在有些…… 可祖天星都这样哀求了,而且身世这么惨,他能不答应? 沈安无奈地看了看两位娘子,见她们也被祖天星说得泪眼朦胧,说道:“快起来!我答应你们就是!” 听到这话,祖天星两人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感恩戴德。 擦了擦眼泪这才起身,又走到宫玉卿两人身前,扑通跪下,又是三个响头。 他们脸上的泪痕虽然还未彻底擦干净,脸上却露出了喜色和骄傲。 翌日清晨。 整个龙朔城,都热闹起来。 百姓们一觉醒来,发现城内变了样,到处都是红色灯笼。 东南西北和府衙、县衙门口的六个广场上,都摆满了桌椅。 在广场的周边,则是一个个小商贩的推车,商贩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烤羊肉串咯!香喷喷的烤羊肉串咯!三文钱一串,三文钱一串!” “冰糖葫芦!又香又甜的冰糖葫芦!” “现做大肉包子!皮薄肉厚!” …… 沈安还给白云山的工人集体放了一天假,让他们都回家和娘子孩子一起乐呵乐呵。 城内到处都挤满了人,百姓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里面除了后来从南郡逃难过来的百姓外,云州本地的人,这辈子怕是都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云州近百年都是交战之地,别说庙会了,平时大家能吃上一顿饱饭都是奢侈。 有人看到这画面,甚至嘤嘤哭了起来。 “爹啊!娘啊!你看到了吗?我在咱们云州也能逛上庙会了!” “孩他娘啊!你没福气啊!你临死的时候说,这辈子最想吃的就是大肉包子,我现在吃上了!孩子也吃上了!” 从苦难中走过的人,在生活幸福之后,最容易触景伤情。 街道上不停有人跪在地上,口中喃喃。 孩子们当然是最高兴的,成群结队拿着大人给的几文钱,你买一根糖葫芦,他买一个糖人。 然后互相吃上一口,别提多开心了! “王云州,你别咬那么一大口啊!” “你这许安,你爹给你改名,跟刺史爹爹一样,咋这么小气呢?” “就是啊!你看看人家丁前锋,我咬了他一口冰糖葫芦,他也没说啥!” 以前这些孩子们可都是叫二牛、狗剩什么的,自从读了书之后,名字也都改了。 家里大人都感恩沈安,就好像后世很多人给孩子取名喜欢叫建国、建军一样,他们的名字里也都带上云州、安、前锋等字。 孩子们在大人的言传身教下,也都把沈安称呼为刺史爹爹,平白让沈安多了许多娃。 龙朔城热闹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算是进入了高潮。 州衙广场上,高朋满座,亲友云集。 “诸位请安静!”向子非站在府衙大门前的舞台上,在他身前是一个铁皮所制的大喇叭。 “诸位!在秦将军他们拜堂成亲之前,大人还给各位准备了一些好玩的戏法,现在先请大家欣赏第一个戏法。” 话音落下,几个衙役抬上来一个巨大的白布框架,里面好像点着灯笼,看起来亮堂堂的。 随后便见白布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并开始跳动起来。 “咦,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看起来有点像只猴子。” “我不是问你像什么,我是问你这戏法是什么?” “好像叫影子戏,不过这个曲目好像没见过。” 皮影戏自打西汉便有了,但是一般人可没多少机会看。 沈安把西游记里大闹天宫的曲目写了出来,让大家尝尝鲜。 随着孙悟空的皮影出现,舞台附近的乐师立刻奏响了音乐。 沈安不通音律,更谱不出大闹天宫的曲子,所以他只是让乐师挑了一首激昂的音乐。 但一切都没有丝毫的违和,看得那些百姓眼睛都直了,谁也不舍得挪开哪怕一秒钟。 再加上沈安还安排了几个配音和旁白,在附近拿着喇叭大吼,让人颇有一种看后世电影的感觉。 半个时辰左右,大闹天宫的皮影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那只叫孙悟空的猴子,太厉害了,十万天兵天将都打不过他啊!” “再厉害还不是咱们大人写出来的?要我说,大人就是咱们云州的齐天大圣,无所不能!” “对对对!我听说庙会所有的事情,都是大人一手策划,两位刺史夫人亲自操办的。” “我也听说了,除了这场戏外,还有好多呢!咱们今天晚上要大饱眼福了!” 众人都翘首以待,不知道沈安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皮影戏的道具被搬了下去,随后搬上来十几个大灯笼。 当日沈安为太后办寿宴用的走马灯,让那些皇亲贵族都看得目瞪口呆。 不照抄照搬一次,怎么对得起那时候的费劲心力呢? 第556章 愿为大人而战 果不其然,随着光影跳动,走马灯上的图画动了起来,再次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音乐也随之一变,击打乐器没有了,全部换成了声音低沉,甚至有些压抑的丝弦。 “看!是我们在逃难的样子!” 有人立刻发现了跑马灯所绘的内容。 竟是一群衣衫破烂,流离失所的百姓,正在迷茫的迁徙。 他们不知前路在何方,不知未来在哪里,在他们逃亡的道路上,饿殍遍地,随处可见干瘦的尸体。 乌鸦在他们头顶上飞,似乎等着他们随时死去后,好下来啄食他们的躯体。 凄惨! 悲苦! 无奈! 百姓们潸然泪下,这就是他们以前的真实写照啊! 广场上,随处可见紧紧相拥的百姓。 他们回想起当日,觉得此刻无比的幸福! 画面随之一转,第二个跑马灯开始转动,音乐也随之欢快了一些。 流民得到赈济,刺史府开仓放粮,并组织百姓劳动。 …… 一幕幕画面在百姓们眼前掠过,记录了沈安入主云州一来的所有变化。 “大人真是太坏了!弄这么煽情的东西做什么!把我眼睛都哭肿了!”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这……我也忍不住了!大人太坏了!” 未经苦楚,不明眼下的来之不易。 大家口中虽然骂着沈安,心中却无不感激。 没有大人,便没有现在的云州,便没有他们衣食无忧,还能安心坐在这里看戏的日子。 六个广场上的景象,都差不多,时而传来因为孙悟空打翻十万天兵天将的叫好声,时而又传来众人低声的哭泣。 向子非和各个广场上的主持人,一个个的报着曲目,各种各样的节目轮番上场。 在沈安的新鲜事务面前,氛围可谓是高潮迭起。 但这还不是最高潮!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咦?怎么没动静了?” “是不是结束了?” “都快二更天了,也该结束了,明天咱们还要赶早班车去白云山上工呢!” 舞台那边,向子非没有再报曲目,也没有人搬搬抬抬,搭设道具了。 百姓们纷纷以为今天的庆典到此结束。 正当他们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传来接二连三的巨响。 漆黑如墨的天空,瞬间出现一道道绚丽的火光。 “砰~~~” 那一团团的火光,在空中炸裂开来。 璀璨的烟花,如同盛开的繁花,密集地在空中出现。 姹紫嫣红! 把地面也映照得如同白昼。 起初百姓们还被巨响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像上次土匪攻城那般四散奔逃。 可随即便都被天空中耀眼夺目的光华所吸引。 “太美了!这是什么?好像天上多了许多星星!” “美轮美奂,却又瞬间消失不见,璀璨而短暂,反观人生漫漫长路,与浩瀚的历史相比,竟如此相似,我要赋诗一首。” “滚~~~” 烟花的起源有多种说法,有说是从南朝开始的,有说是从宋朝开始的。 但无一例外,在相对落后的古代,绝大多数寻常百姓,烟花都是比较奢侈的,他们能接触到的只有鞭炮。 而且古代的烟花,相对比较简单一些,不像沈安添加了一些发光剂,五颜六色的更加绚丽。 沈安这次也十分豪气,烟花备足了能放一刻钟有余的量。 整个龙朔城内,都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但谁也没在乎这刺鼻的气味,一个个昂着头,连脖颈都生硬了。 好像少看了一会,身上便会掉了肉一般! 这时,又听一阵响声传来。 火光再次冲天而起,但这些烟花飞入空中之后,却并没有炸开。 而是组成了一个图案! “凤凰!这是凤凰!” 有识货之人立刻喊了出来。 但这不仅仅是一只凤凰,而是周身布满了火焰的凤凰。 浴火重生! 凤凰涅盘! 古人是比较迷信的,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代表的是吉祥,虽然这烟花图案很快便消失,但众人惊愕之余,纷纷跪在地上膜拜。 “咳咳……”向子非的声音这时又传了出来:“诸位,接下来大婚仪式正式开始。” 只见秦二郎和祖天星两对新人,在宫玉卿和青羽的引领下,从舞台后面缓缓走了出去。 而屋内,则有人端来桌椅,将程世芳恭敬地请了上来。 程老将军在云州的事情,还属于绝密,所以程穆的婚礼要走两套流程,在里面先拜一次堂,再出来和大家见上一面。 一番繁文缛节却不会令人生厌的礼仪后,祖天星夫妻两跪地给沈安和两位夫人敬酒。 他端着酒杯将两人扶起,走到大喇叭旁:“乡亲们,沈安今日借着他们几个大婚的机会,想跟诸位说几句话。” “高兴啊!所以还望大家不要嫌弃我啰嗦!” “不会!不会!大人尽管说,说到天亮我们都爱听!” 云州百姓们对沈安的爱戴,早已经深入骨髓,别说听他多说两句,就是真让他们做些杀头的事情,他们都愿意。 如今龙朔最热闹的地方便是两个市场和城北的沈安生祠。 别说初一十五这样的特殊日子,就是平时谁家头疼脑热,生男生女,求个姻缘,都会去参拜一下。 俨然已经把沈安当成了神明! “谢谢乡亲们!” 沈安挥了挥手,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秦将军他们今日大婚,请各位来捧场,大家能赏光,我,但今天让大家又哭又笑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我想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咱们现在很幸福,再看看外面纷飞的战乱,我想说,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时代,我们只是幸运的活在和平的云州。” “可是啊!哪里有永远的和平呢?所以我们必须变强变大!所以最近我可能会对外用兵。” “但我保证,绝不会让龙朔城陷入战火之中!也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好你们在外打仗的家人!” 这个消息,对于刚刚还有些兴奋的百姓们,算不上好事。 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甚至都群情激昂。 “大人尽管放心,有国才有家的道理,我们都懂!我儿子在军中,他已经给我生了个孙子,我老廖家有后了!他是为云州而战,为大人而战,就算死了也光荣!” “对!我家儿子也在军中,大人放心,他若是战死沙场,我不仅不会怪大人,我还会接下他的铠甲,拿起他的武器,继续为大人而战!” “我也是!” “我也是!” 第557章 西梁可能有外援 大人所言没有错! 哪里又永远的和平? 若是自己不能变得更加强大,迟早也会被外寇打破云州的平静。 为了更多的家人能活着,死又何惧? 广开书院大门的效果,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得到了体现。 大家都或多或少读了些圣贤之书,又还没到迂腐的程度,却已经把大义记在了心里。 和百姓们的激动不同,站在沈安身后的程穆等人却微微愣了一下。 不明白大人为何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当下肯定不好多问,只能把疑惑藏在心里。 庙会落幕,百姓们各自回家,沈安等人也回到衙门,畅快饮酒吃肉。 杯觥交错之间,向子非忍不住问道:“大人,你刚刚那番话,有何用意啊?” 在他看来,沈安会这样说,绝不会是无的放矢,肯定是另有深意。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问,也立刻看了过来。 “你们都听不出弦外之音吗?”沈安脸色微红,他心中有事,所以不敢多饮,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 “难道你真的想再次扩军?”秦二郎喝得有点醉,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但……城中符合咱们要求,能征召的已经都征召了。” “当然不是!我若真想扩军,还不如直接从孙耀阳的十五万安州屯卫军中挑选,何必多此一举呢?” 沈安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 “大人,容老夫猜一猜,你定是下定决心,要自立为王了!”程世芳在后台也听到了那一番话。 “哈哈,我若是有此打算,我肯定是先回江淮,何必在云州这强敌环伺之地呢?” 沈安再次摇头。 众人沉默。 沈安做事一向出人意表,大家无论如何都是猜不透的。 大家也懒得问了,静默坐等沈安解开谜底。 “咱们云州早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城中细作怕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我们刚刚唱了一场大戏,其他人恐怕会以为有可趁之机。跟百姓们说的那一番话,其实是说给靖安王使者和各方势力听的。” “他们这次绕过孙耀阳直接到我们云州来,其居心恐怕是想趁着我们和朝廷起了矛盾,趁机拉拢,拉拢不成的话,估计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我去问过十三了,最近西梁那边回购了一百五十万石粮食,我担心他们会有所举动。” “所以我要让他们知道,云州是铁板一块,若是非要踢我们一脚,他们便要承受骨折的后果。” 沈安缓缓解释道。 靖安王使者的事情,始终菀绕在他的脑海。 他暂时不想打仗,因为云州的发展虽然很快,但还远远达不到拒敌于千里之外的高度。 而且他也不想看到刚刚才过上好日子的云州百姓,又一次陷入战乱之中。 但他也不惧怕打仗,万一有人真的挥起屠刀,想跟他斗上一斗,他定会反击到底。 “子非,你继续吊着那个使者,三日之后再召见他。” “万三,从明天起,筑城之事全部交给各县代县令负责,专心负责各大军团的防务,整军备战。” “其他人各司其职,尽量不要让人发现我们正在做备战准备。” 沈安继续说道。 他定下了调子,做好最坏的打算。 看他说得好像事态严重,众人本来热火朝天的气氛,立刻变得压抑起来。 大家都一直想着让沈安自立为王,但真的要打仗了,却也有些忐忑。 不是对云州众将士的实力有所怀疑,而是大家都十分清楚,战争会带来什么。 妻离子散! 家破人亡! 城中又不知有多少老弱失去家中的顶梁柱! 军中又不知有多少患难兄弟要永远离开! 众人散去,沈安留下了向子非。 与靖安王使者接洽之事,他虽然不打算亲自接见,但有些话还是要商定一下的。 沈安脸色稍显凝重,和向子非相对而坐,面前各自摆着一杯醒酒的清茶。 “子非,你此去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尽量套出西梁那边的打算,但这一点估计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如果我猜的没错,他这次来定是拉拢,拉拢不成定会恐吓。” “二是试探西梁是否外有强援!强援又是何方!这点尤为关键,所以你要前倨后恭,假意投靠,看看能不能套出话来,也好让我们多做准备。” 向子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说道:“大人为何会觉得西梁是外有强援呢?” 沈安解释道:“目前大梁局势明显占优,靖安王不可能不知道,若非外有强援,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向我们开战。” “如果我所料不差,靖安王甚至有可能会做第二个石敬瑭,割让土地,北面称父,以换取外援。” “只是不知他所依仗的是西魏还是北夏,若是西魏的话,咱们云州必然会成为首战之地。” 如果只是对付靖安王一方,沈安绝不会因此忧心忡忡。 但西魏不同,别看他多次占了对方的便宜,好像占尽上风。 可那只是因为西魏没有举全国之兵,大举南下。 真要是对上全民皆兵,足以发动上百万兵卒的西魏大军,云州区区六万人,就算凭借着犀利的神火炮阻挡住进攻,也绝对是惨胜。 甚至是惜败,退出云州! “他真的敢作出如此数典忘祖的事情?”向子非怔了一下。 他是月照人,但根在中原,接受的教育也是传统的中原文化。 石敬瑭面北称父,割让燕云十六州,致使中原失去最佳屏障,从而让后来的大梁时刻遭受着北面的威胁。 虽然大梁励精图治,夺回了部分云州之地,后又在沈安的骚操作下,迫使西魏签下和平协议,退回南郡城。 但燕云始终是中原之痛! 石敬瑭也始终无法洗脱千古骂名! 靖安王出身皇族,岂敢重蹈覆辙? “有什么不敢的?他现在自身难保,危在旦夕,等到朝廷整顿军备后,重启战事,西梁必亡,他铤而走险是肯定的。”沈安笃定说道。 向子非默然不语,如果真如大人所言,那眼下绝对是云州最危险的时刻。 他突然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第558章 召见靖安王使者 三日之后。 向子非代表沈安召见了靖安王使者。 “沈安人呢?” 对方是一个人高马大,长相俊朗,穿着一身赤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他名为夏幼南,乃是西梁朝廷的礼部尚书。 看到向子非后,脸上虽有些怒色,但还是拱手和善的问道。 向子非笑了笑:“刺史大人公务繁忙,无暇接见你,,本官乃是云州司马,主管外务,你有何事尽管道来,我定会转达刺史大人。” “呵呵!早就听闻沈安桀骜不驯,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夏幼南冷笑一声。 如今西梁占据天下半数土地,与大梁分庭抗礼。 他这个礼部尚书,官拜正二品,亲自前来云州,已是给足了沈安面子。 却没想到,来了好几天,没人搭理。 好不容易进了府衙,沈安却还是没有露面。 幸亏他城府极深,否则定要大发雷霆之怒,拂袖而去。 他此来的目的,拉拢沈安为主,但却并非势在必行。 因为西梁朝廷已经和西魏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大梁。 倘若拉拢不成,云州便会成为双方进攻的第一战场。 沈安虽然厉害,却绝挡不住两者合击! 只是他不知道,尽管西梁朝廷对结盟之事极尽保密之能事,却依然被沈安猜了个七七八八。 龙朔城虽然还是一派祥和的气氛,但六大军团却都整戈待旦,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向子非反唇相讥道:“靖安王逆反朝廷,别说刺史大人确实公务缠身,就算他又闲暇,也不会和逆贼使者见面的,何来桀骜不驯一说?” “好一个逆贼说辞!”夏幼南脸色微微一变,却依然没有发怒,据理力争道:“当今梁帝倒行逆施,天下民怨沸腾。” “我朝陛下一是皇甫嫡传,二是天命所归,三有大才大德。常言道,天子之位有德居之。” “本官奉劝大人一句,弃暗投明方是正道,否则顷刻之间便有化为齑粉之虞。” 没想到这个夏幼南竟是个口才绝佳的人。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 但向子非跟着沈安时日也不短了,还真不怕斗嘴这事。 不过现在可不是斗嘴的时候,他心中很想骂回去,却牢牢记住沈安之前的交代。 只见他站起身来,朝着夏幼南抱拳说道:“尚书大人言辞犀利,恐怕也是那个世家豪族出身吧?” 夏幼南看他态度突然转变,心中微微一愣,但狠话已出,态度已明,怎可和眼前的黄口小儿一般摇摆。 他冷哼道:“本官所言字字珠玑,句句有理!乃是我辈读书之人都应明了的道理,是否世家豪族出身,又有什么关系?” “如此说来,尚书大人定是寒门仕子,才得以凭借卓尔不群的才华,位居高位,本官钦佩不已。”向子非绕着圈子夸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幼南皱了皱眉,不明其意。 “没什么!只是觉得尚书大人早先怀才不遇,承蒙西梁陛下慧眼识珠,才让明珠得以擦拭所蒙之尘,释放灼灼光华,实乃大人之幸。”向子非笑道。 沈安常说,跟百姓打交道,就要直接一点,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好是坏。 而跟读书人打交道,说话的时候,一定要能绕多远绕多远,把对方绕晕了,再一击必杀,套出关键信息来。 否则跟他们上来就事事挑明,怕是胸中文墨比不过人家的四书五经。 夏幼南沉默片刻,一时间竟有些捉摸不透向子非到底要做什么。 看他没有接话,向子非笑着问道:“难道尚书大人觉得本官所言有误?” “我不知道你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但陛下广纳贤才,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非本官之幸,而是天下之幸。” 夏幼南倒也聪明,没有落入向子非的言语陷阱。 “那真是太好了!刚刚尚书大人说让我们云州弃暗投明,不知我们大人若是投靠过去,能不能当上尚书之位呢?”向子非一脸兴奋地问道。 好像真的要给沈安谋一条光明大道。 “这……”夏幼南顿时语塞,要说沈安现在是云州刺史,之前更是越级,官阶达到从二品。 真要是投靠西梁,比说正二品的尚书,就是从一品的丞相也应该。 可他哪里做得了这个主? “给不了吗?我们大人不仅可以献出云州之地,更有六万精锐新军,尚书之位不为过吧?他唯一欠缺的便是出身,乃是商贾之子。” 向子非又把话题扯回到出身上,丝毫不提西梁有什么依仗进攻云州。 “你说的话,能代表沈安本人吗?”夏幼南斟酌了一下,认真的问道。 能拉拢沈安,当然是最好的! 不仅可以打击大梁士气,还能趁机掌控沈安所掌握的各种先进技术。 至少以后不需要再耗费大量粮食换取火药了。 “当然可以!”向子非笑道:“刺史大人已经全权委托本官和你接洽,自然代表他本人的意思。” “好!此事容我……”夏幼南本想说让他向西梁朝廷报告之后,再给出答复。 可话到嘴边,突然缩了回去,向子非的态度转变实在太快了。 这里面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双目紧紧盯着向子非问道:“既然沈安有弃暗投明之意,为何不出来亲自见我?” 向子非耸了耸肩,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你也知道的,这世家豪族把持天下资源上千年,也影响了整个中原上千年,至隋皇开恩科始,才给天下寒门露出了到缝隙。” “可就算如此,能以寒门之身,登上大人这等高位的,也是屈指可数,而纵使如同大人蒙圣恩位及尚书,在朝堂之上,也多被排挤。” “而我家大人出身商贾,以前在京城便和世家打过交道,之前又被晋西刘氏和安州方氏坑了好几次。” “所以我家大人啊!有个坏毛病,他最讨厌的便是世家豪族,如今西梁朝廷与世家豪族捆绑在一起,他以为大人你也是出身世家,所以才会拒而不见。” “但刚刚听闻大人你也是寒门出身,且西梁陛下一视同仁,本官这才敢开口询问投靠之事。” 夏幼南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但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了。天下大势岂能以一己之厌恶论之?难怪前几日他会当中煽动百姓了。” “若此来非是本官的话,沈安岂不是要以云州数十万百姓当赌注,实在与传闻中的大智相悖啊!” “哈哈!”向子非大笑起来:“对于我家刺史的所为,本官不予置评,但我敢说你们西梁打不到龙朔城!” 第559章 平静下的暗流涌动 看他如此自信,夏幼南冷哼道:“我朝拥兵百万之巨,猛将如过江之鲫,区区云州又算得了什么?” “百万之巨又如何?猛将如云又如何?难道西梁会为云州倾全国之兵?” “事到燃眉,说不得也要铤而走险一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却始终都游离在主题之外。 但却丝毫不影响向子非始终牵着夏幼南鼻子走,掌控着主动。 看了看门外的天色,他站起身来:“尚书人人,时候不早了,一同饮宴如何?” “不必了!既然沈安已有投靠之意,本官还要回驿馆,让人回朝传信。”夏幼南拱手告辞。 他始终觉得向子非的话有些不靠谱,但却又说不出其中的毛病。 还是把这个难题抛回朝廷,是信是疑,是战是和! 让陛下去决定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了!”向子非回礼说道。 送走夏幼南,他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西梁有恃无恐,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若是无法拉拢,便会进攻云州。 这说明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夏幼南实在不容易对付,口风很紧,始终没有透露出强援到底是来自何方。 …… 云州府衙,书房。 向子非将情况不分巨细地叙说了一遍后,总结了一句:“从夏幼南的态度看,西梁确有外援,而且这个外援实力强大,西魏和北夏都有可能,但我更倾向于北夏。” “为何这样说?”沈安笑着问道:“你可知北夏一直是大梁携手对抗西魏的盟友?” 在大梁内战未起之前,西魏兵精将广,且十分好战,实力最为强大。 无论是在梁魏之战,还是魏夏之战,都占据上风。 这种情况下,大梁与北夏之间形成了军事同盟,除了加强互市,以便通过贸易互补不足。 北夏从大梁采购草原稀缺的粮食,而大梁则从北夏获得骏马和矿产。 双方约定,若是一方和西魏发生举国之战,另一方必须全力相助。 为了巩固这种关系,两国还结成姻亲,如今北夏太后和皇后,都是出身于大梁皇族。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北夏之所以和大梁结盟,其中最关键的纽带便是陇西李氏从中斡旋接洽,包括双方互市也由李氏全盘操办。” “如今李氏归于西梁,且与北夏互市的重镇甘州、西凉府都在西梁控制之下,彻底切断了北夏和大梁之间的通道。” “最重要的是,这次西梁采购的那批粮食,我认为很有可能是为北夏大军南下筹措的军粮。” “据此,我认为北夏支援西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向子非分析得头头是道,听起来极有道理。 似乎给沈安打开了一个新思路,他拧了拧眉,陷入沉思之中。 还别说,他因为被西魏和西梁夹在中间,而且又与西魏有着尖锐的矛盾。 所以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西魏方面,却忽略了另一个实力不弱于大梁的存在。 北夏虽和西魏一样,早先同属于逐水而居的游牧民族,但因为没有像西魏那般控制可以农耕的燕云二州,所以迟迟没有形成类似大梁和西魏的集权朝廷,依然是部落形式。 受粮草限制,北夏的战争实力时高时低,水草肥美的时候,甚至可以在西魏头上占得便宜,遇上旱季则被西魏打得落花流水。 但北夏人善战,且年满十六的男子,便能上阵杀敌,所以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看沈安一直没有说话,向子非继续说道。 “大人之前说过,靖安王很有可能北面称臣,割地求援。北夏对甘州和西凉府觊觎已久,只是碍于西魏存在,才迟迟没有进犯。” “如今便是最好时机,北夏趁机南下,掌控甘州和西凉府,便拥有了和西魏分庭抗礼的基础,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天大的诱惑。” 听他提起割让甘州和西凉府,沈安猛地抬头。 云州之所以从古至今,都是中原人的战略要地,便是因为地形十分险要。 白云山脉自云、安、甘三州交界之地起,呈拱形延伸到云、代两州边界。 以前南郡城还叫白马关时,便是云州抵御北面来敌最坚强的屏障。 当年白马关失守,正是因为代州先期沦陷,才被南北夹击之下攻破。 如今云州,沈安已经在南郡城外构建起了以飞云、定安、龙安三县为支点的拱形防御态势,对于西魏方面,反而压力减轻不少。 薄弱的地方便在于南面,仅有青松岗的城寨屯兵万余人。 若是向子非的话没错,那北夏便可以依葫芦画瓢,从甘云二州交界之地长驱直入。 想到此处,沈安吓得一头冷汗。 他一直忽略了自南而上的威胁,之前是因为和朝廷没有撕破脸,没有这个必要。 之后内战开始,双方主战场也集中在鄂州、贺州方向,无暇北上。 可现在他才发现,这个疏忽可能给云州带来多大的灾难!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你立刻命秦二郎从白云山开拔,移防青松岗,青松岗驻军全面停止屯田事务,整军备战!”沈安命令道。 人无完人! 沈安自认为,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但时局如棋,局局新! 他纵使超凡卓越,却依然做不到算无遗策! 向子非闻令转身离开。 随着这道命令的传出,龙朔各大兵团的军士,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战争气息。 一时间,剑拔弩张之势已经形成。 唯有被封锁消息的龙朔城,依然是祥和一片。 但在这片祥和的背后,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暗潮涌动。 大军从白云山调出的消息,依然被安插在工厂务工的各方细作,传回了西魏、西梁和大梁朝廷。 第560章 阴谋诡计哪家强 大梁皇城,御书房。 梁帝嘴角勾得快要到耳根了,掩饰不住的笑意中,一股得意的神色跃然脸上。 “恭喜陛下,云州此举和陛下的计策配合得恰到好处,我想逆贼绝对想不到,他们正在与虎谋皮,中了我们的计中计!”李德海也十分高兴,连声道贺。 “哈哈!沈安虽然不知情,却也算是大功一件吧?”梁帝大笑起来。 李德海连连点头,主子高兴,他也高兴。 “算!算!绝对算!从我们安插在逆贼的探事司密探回报来看,北夏使者对沈安预先察觉的事情大为光火,扬言要毁约,拒不出兵。” “让逆贼们更加坚信北夏与其真的达成了联盟,不断赔礼道歉,并答应了三日之后,放拓跋元浩大军入关。” “拓跋元浩也已经秘密派人入京,只等朝廷大军准备完毕,便内外夹击逆贼!” 原来,梁帝早已经秘密遣使北夏,通过对北夏朝政拥有一定影响力的太后和皇后,想要说服对方协助平叛。 起初北夏不同意卷入中原内战,但梁帝给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割让西凉府北境九个农业大县。 并为北夏提供一整套的神火枪生产工艺,以及配套的熟练工人。 每年大梁还将为北夏提供不少于五百万石的粮食和两万石生铁。 在如此诱惑的条件下,北夏与大梁达成协议,同意出兵协助平叛。 没想到大梁使者还没走,陇西李氏也派人来了,北夏人还算讲信用,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当场翻脸扣押了李氏的人,交给了大梁使者。 当然,北夏会这样做,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神火枪,否则陇西李氏提出的北面称臣,每年纳贡,其实比西凉府北境九县的诱惑还要大一些。 大梁使者将情况回报梁帝后,梁帝心中顿生一计。 派出太子皇甫胤安亲赴北夏,面见陇西李氏使者,言明北夏已经答应出兵平叛,西梁绝无胜算。 若是陇西李氏肯做内应的话,梁帝可以保全陇西李氏全族性命,并保全其除豢养家甲外的所有特权。 这才有了北夏假意与西梁结盟,实际却是出兵协助大梁平叛的画面。 梁帝丝毫不担心陇西李氏会反叛,因为他太了解这些世家豪族了。 这些世家豪族,从不像他们在书中所学的那般,懂得忠义是什么,他们只有家族利益! 在明知北夏大军协助朝廷平叛,西梁毫无胜算的情况下,陇西李氏的掌权人就算再傻,也绝对能认清形势! “好!真是太好了!立刻通知白无极昼伏夜行,务必三日之内抵达赵郡潜伏下来,七日之后,全军出击!击破逆贼大本营!” 梁帝一声令下,气势如虹。 他许久没有这样舒畅过了! 擒贼先擒王! 拿下赵郡,诛杀魁首之后,大梁与北夏兵合一处,便能横扫叛军。 从此,中原再无世家门阀! 从此,绝对的中央王朝,便会耸立在中原大地! 从此,皇族再无烦人的掣肘! 他要站在古之皇帝的巅峰,真正拥有一呼百应,万人之上再无旁人的绝对权力! 秦皇汉武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终于有望实现了! 至于割地的耻辱,他相信,只要能彻底掌控整个中原大局,终有一天,送出去的会拿回来! 不仅如此,连西魏抢走的,也要拿回来! 变本加厉的拿回来! …… 与此同时,赵郡城。 曾经的靖安王府,如今的西梁皇宫。 坐在龙椅上的西梁皇,眉开眼笑的看着殿中诸位大臣。 “拓跋将军刚刚回信,北夏大军三十万骑兵,已全部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拔入关。” “我们一统中原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眼下还望诸位爱卿能同心戮力,带到明年今日,共赴泰山祭天相告!” 众臣纷纷拱手,口中连呼万岁。 立于文武两班最前列的皇甫仁轩却是双眉紧锁。 一切来的似乎太容易了,从陇西李氏提议到北夏答应结盟,不过是短短半月的时间。 这里面的有几个问题,他一直想不明白。 第一,陇西李氏的根基在西凉府,却主动提出割让西凉府,以换取北夏结盟。 他可不相信陇西李氏会如此大公无私,连家底都不要! 第二,北夏似乎早就对南下有所准备,三十万大军说来就来,指日便整备好了。 这一点尤为奇怪,北夏与大梁交好已经数十年了,尽管西梁朝廷还没有得到北夏的认可,两者却也相安无事。 而且北夏的防务重心,始终因为西魏的压力,大部人马都在瀚海草原一带。 怎么会在两者边境,突然出现多达三十万大军呢? 可是看到父皇及满朝文武都兴奋不已,他只得把心中的疑惑暂时藏在心里。 等到早朝完,他留了下来。 “父皇,此事儿臣觉得有些蹊跷。”他把脑中所想,一一道出。 “可……”西梁皇被他说的有些举棋不定,脸上露出焦虑之色,甚至有些埋怨:“你为何不早点说?现在北夏三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父皇明鉴,起初儿臣只是疑惑李氏所为有些不合常理,但却看不出端倪,直到拓跋元浩传信,大军指日可待,才觉得非说不行了。” “儿臣以为,此事蹊跷的背后,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而且陇西李氏在其中担当的角色,非同一般!” 皇甫仁轩赶紧解释,同时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不过他现在掌握的情报实在太少,还不足以从中窥探出整个阴谋的全貌。 “你是说,陇西李氏勾结北夏,意图谋反?”西梁皇简直不敢想象下去了。 倘若不是皇甫仁轩事先提醒,等到拓跋元浩大军入城,定然是他一家人头落地之日。 他越想越后怕,张嘴刚想询问对策,却被皇甫仁轩直接打断。 “不!陇西李氏以一家之力,就算凭借北夏三十万大军相助,成功谋反,但绝得不到其他世家豪族的认可,最终结局定是惨败收场。” “陇西李氏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此事背后定然还有其他不为我们所知的事情。” “但不管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依儿臣所见,当务之急,我们要做两件事。” “一是,秘密调集亲卫部队入城,以防不测!二是找一个合适的借口,阻止北夏大军进城,却又要把拓跋元浩诓骗进来,如此便可化被动为主动。”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国与国之间本就没有绝对信任可言,想把拓跋元浩从大军中骗出来,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就算是自己眼皮底下调集亲卫入城,也不简单! 赵郡城作为临时京城,眼线密布,既有大梁派来的,也有各大世家豪族派来的。 可以说,就是皇宫内外,到处都是细作。 “哎!这……”西梁皇一脸苦相,问道:“你可有什么良策?” 第561章 一招险棋 皇甫仁轩沉吟片刻:“父皇,不如这样,我们之前在朝堂上已经商议过对云州用兵之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以此为由,调兵入城。” “同时传信拓跋元浩,让他先行一步,不必经雁荡关入境,就地在甘云二州边界安营扎寨,等候我们兵合一处,直取云州!” “如此一来可以防范北夏大军入城,二来也能试探北夏的态度,倘若他们另有想法,我们便能立时发现。” “到时候北夏大军已经深入甘州腹地,北有甘州屯卫军拦去退路,南有雁荡关守军阻挡,说不定这些不怀好意的北夏人,最终还能被我所用。” 这是一招险棋! 皇甫仁轩深知沈安绝不是好惹的! 而且北夏人是否真的会像他所想轻易妥协,也是两说! 万一对方来个鱼死网破,西梁便陷入了险地! 一场关乎着整个大梁国运的阴谋,将内战双方都笼罩在其中。 这片大地上,西魏从来都不是一个局外人。 拓跋元浩率领三十万大军即将南下的消息,同样没有逃过西魏的眼睛。 瀚海王耶律古奇被连夜召回魏京大都,紧急商议此事。 与北夏皇族不同,西魏全盘接收了中原的官制和州郡制,却没有染上后宫干政的恶习。 当今西魏皇帝耶律阿保的生母,也是一个中原女子,却对朝政没有丝毫的干预能力。 且在解决了镇南王这个最大内部隐患之后,年不过而立,却颇具雄才的耶律阿保,改元安南,其大举南征,入主中原之心昭然若揭。 如今对镇南大军的内部清洗,也差不多完成了,就算没有今日之事,耶律阿保也已经做好了撕毁协议,重启战端的打算。 北夏大军南下,此举正和他的心意,给了他一个十足的借口。 “皇叔,孤王欲以协助大梁皇帝平叛为由,出南郡,取云州,长驱直入梁京,你意下如何?”耶律阿保龙行虎步,身上龙袍猎猎风起。 只见他走到大殿门口,右手往南一指,颇有些天下尽在我手的雄浑气势。 耶律古奇紧随其后,双手按在胸口,微微躬身:“陛下雄才伟略,臣愿当开路先锋,但……” “皇叔有何顾虑?尽管道来!” 耶律阿保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欲言又止,收敛一分气势。 为大事者,当断则断,犹豫只会让稍瞬即逝的良机擦身而过! 他既已下南征的决定,便不会轻易动摇! 耶律古奇对这个无论政治手腕,还是行军打仗都颇有建树的侄儿,十分了解。 他自然无意阻拦陛下南征,只是在细节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微臣以为从云州南下并非良策,理由有三。” “一、眼下云州仍属大梁治下,我军既是助大梁平叛,对云州便不可轻动,否则自相矛盾。” “二、云州刺史沈安实在难缠,不是一个善于之辈。微臣在南郡时刻关注着云州的动向,除了我们已经获取的神火枪外,沈安励精图治,广屯粮草,训练军士,筑城修路。” “已然在南郡城外修筑起以飞云、定安、龙安三县互为犄角的防御阵型,以沈安手下新军之战力,虽还不足以抵挡我百万大军。” “但面对新鲜事物水泥所筑的坚硬城墙,绝对会导致我军伤亡惨重,损兵折将!” “三、北夏拓跋元浩大军从甘州南下,我军就算冲破云州防线,必然会第一时间与其接触,以两国之间的矛盾,很有可能直接发生冲突。” “届时,我们便会被迫再次消耗战力,对我们继续南下产生阻滞。” 耶律古奇久经战阵,尤善审时度势,谋划奇巧诡计。 他在回京的路上,便已经猜到陛下有南征之意,心中早已经有了全盘的谋划。 所以接下来听到耶律阿保问道他有何良策时,他立刻说道:“故技重施!” 当年西魏之所以能逼迫石敬瑭割让燕云二州,且背面称臣,自降儿国。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西魏大军突袭代州,绕过白云山脉,直取当时名为白马关的南郡城。 其时西魏已然控制了燕云二州大半土地,且兵锋正盛,再则石敬瑭本就无能,才会拱手相让。 耶律古奇所说的故技重施,便是要再次借道代州,沿大梁的大后方鲁郡、青州一线,直奔梁京。 不过,这也是一招险棋! 孤军深入敌后! 兵家之大忌! 但行军打仗可以高喊必胜的口号,却从没人敢说一定必胜! 富贵险中求,胜仗也要险中求! 听完耶律古奇的话,耶律阿保沉吟许久。 他不是没想过重走前人之路,但大梁和当年的石敬瑭不一样。 虽然眼下大梁内战,吸引了大量兵力在贺州、鄂州,但梁帝从未放松过在代州方向的防范。 代州、青州和鲁郡的屯卫军加起来足有四五十万之多,想要突破这道防线,在他看来,丝毫不比云州容易。 “陛下,微臣知道你所担心的是什么,但陛下不要忘了,咱们不能进攻云州,却可以顺着白云山脉南麓,避开沈安防线,一路潜行,直取清水关。” “只要咱们能突破清水关,便是一马平川,以咱们马匹的速度,定可以将代、青二州和鲁郡守军甩在后面。” “微臣敢立下军令状,以麾下铁骑,定能轻松突进,半月之内,兵临梁京城下!” 耶律古奇既然敢提出这样的对策,绝不是没有后招的。 沈安的拱形防御阵型,主要拱卫的是后方龙朔城,并阻挡了西魏大军进攻梁京门户虎啸关的道路。 但也把云州东北大片区域置于无人防守状态,耶律古奇一直将沈安视为重中之重的敌手。 他入主南郡后,便从未放松过与沈安可能发生冲突的谋划。 这便是他苦苦思索下的破敌之法,一旦双方之战避无可避,便要调兵遣将,绕到龙朔防守最薄弱的南面,发起致命一击。 为此他不断派人在白云山脉南麓勘察地形,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一条树木茂盛,且极为隐蔽的小路。 只是没想到,这个原本用来对付沈安的法子,却会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军中无戏言!皇叔此话当真?”耶律阿保当机立断,面容肃穆,寒声问道。 第562章 战云诡秘 “微臣愿以全家老小立军令状!” 耶律古奇赌上了全家性命,而耶律阿保也没有让他失望。 十六卫半数归入他的麾下,连拱卫大都的卫所精锐金吾卫都任其调遣。 耶律阿保也赌上了国运! “好!孤王封你为安南大元帅,帅府随军安置,赐尚方斩马剑,调遣南郡守军,及左右金吾卫、左右龙武卫、左右豹韬卫、左右威卫九路大军三日后开拔。” “圣旨即刻下达,不听号令者!皇叔可不经奏请,便宜行事。” 耶律古奇闻言,拜倒在地。 “微臣定不负圣恩,拿下梁京,生擒梁帝!” “为表死志,微臣将携家中所有子嗣随行,胜则同恩,败则同死!” 龙朔城。 沈安十分难得的穿上了一身甲胄。 他目光冷峻地站在城楼之上,远眺着西南方向。 孙耀阳已经传来了第一手线报,北夏大军突然出现,如今已驻扎在距离他不过五十里外的地方。 他的身后站着英姿飒爽,同样一身轻便戎装的青羽,还有秀眉深锁,眼神却有些怨恨自己帮不上相公的宫玉卿。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玉卿、青羽,我之前说让你们也去月照避一避,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沈安沉声说道。 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否则青羽也不会戎装上阵。 “相公,你我三人从成亲那日起,便已经三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宫玉卿咬着红唇说道:“就是死,我们也要和相公死在一起。” 说完,宫玉卿忽然手抚着胸口,连声作呕起来。 “玉卿,你……”沈安后世在电视上,看过数之不尽的类似画面。 怀孕了吗? 这本是一件能让他狂喜的事情,但此时的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时机不对啊! 眼下战云诡秘,龙朔城能不能保住,他都不敢说。 如若真到了城破的一天,他便要面临艰难的抉择,是为了妻儿被迫选择投降,还是眼睁睁看着从未蒙面的孩子,惨死在敌军的屠刀之下? 可是不对啊! 他深知云州乃是水火之地,所以每次和两位娘子羞羞的时候,都用了羊肠衣做保护的。 怎么会怀孕呢? 而且这个年代的羊肠衣质量远不如后世的套套,可也不算差了,再者说,他每次可都是用好几层呢! 他绝没有怀疑宫玉卿的意思,只是觉得能撞上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实在有些太幸运了! 要是大梁也有福利彩票的话,他保证立马去买上一两注! “没事!我就是偶感风寒,已经让江文清把过脉了,吃几服药就无事了!” 宫玉卿的话,把满头思绪的沈安一下子给拉了回来。 本来焦虑的神色,瞬间变成了尴尬! 想多了! 想多了! 哪个编剧写的电视剧? 恶心就是怀孕! 都是骗人的! “这样啊!那……那,青羽,你赶紧陪玉卿先回府休息,城楼上风大,有点冷!”沈安结结巴巴地说道。 宫玉卿和青羽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的烈日,再看看城外田地里纹丝不动的树木禾苗。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疑惑的神色。 “相公,你没事吧?”青羽伸手在沈安额头上摸了摸:“不会生病了吧?” 宫玉卿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俏脸紧张地说道:“相公,自从你察觉北夏可能会进攻之后,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要不你陪我回去睡一觉吧?” “没事没事!我只是刚刚有些愣神了!”沈安讪笑一声:“我以前听老人说,女人怀孕会恶心想吐,我以为你有了。” 踢了一个乌龙球! 好生尴尬! 不过当着自己女人,没必要遮掩什么,误会了就误会了呗! 宫玉卿本还想劝上一句,听到这话脸色羞红到脖颈深处,娇怒地锤向他胸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 但接下来她却突然咬了咬牙,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我今日真的有了,我一定会选择离开,去往月照,为你留下血脉!” 沈安心中一动,厚实的臂弯,将两女揽进怀里。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两个娘子却都愿意为他冒险留下,这已经让沈安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宫玉卿的话,更是瞬间让他破防!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突然他的双手化掌,在两女脖颈上用力一敲,随后手指在她们背部几处睡穴连点。 他深情地看了一眼晕倒在怀里的两张俏脸,神色坚毅地叫来负责照顾她们的府衙女工。 “你们马上扶两位夫人回府!” “让李二狗派人将她们秘密送往代州码头,从海路送往月照!” 女工闻令而动,很快消失在城楼。 沈安走到城楼另一侧,看着马车快速驶向城北,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呢喃。 “你们为我考虑,我又岂能将你们置于危险之地?” “我发誓,一定活着回来见你们!” 只是他却不知,这次的良苦用心,差点断送了两位娇妻的性命。 此事也将成为推动大梁历史发生转变的最大转折点! 就在李二狗派出上百心腹护送宫玉卿两人刚刚进入清水关时,城内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鸣锣示警。 西魏大军突然出现在清水关外,并且二话不说,直接发动了进攻。 守军第一时间关闭了两道城门,封锁了进出道路,鸣锣的目的除了示警,还是在通知城内所有男丁,上城墙协防。 因为代州屯卫军仅有五万人驻守清水关,大部在城外二十余里的营寨负责屯田。 事发突然,欧阳松柏已经命人出城传信,但一时间哪有这么快能赶来支援。 惊天的鸣锣,没把宫玉卿两人从昏睡中惊醒,却让负责护送的丐帮头领徐铁牛急得满头大汗。 “你们两个,前面探路,先找一个客栈,其他人加快脚步把夫人安顿好!” 可他话音刚落,便见一群军士迎头而来,看到他们上百号男丁,岂会放过。 “你们要去哪里?没有听到城中鸣锣告示吗?所有十二岁以上男丁不管老幼,统统上西城墙守城!”一个千夫长大声喝道,同时右手一抬。 他身后那群军士立刻虎视眈眈,有长枪,有大刀,还有些手持神火枪,凶神恶煞地看着徐铁牛等人。 丐帮弟子也都是一群被沈安训练得嗷嗷叫,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看这情形,都蠢蠢欲动。 还好徐铁牛不是个莽夫,双眼瞪了一圈,压制住手下,随后抱拳说道。 “军爷!我们是……” “废话少说!今天你就算是爹娘死了,也得先上城守城!”那千夫长暴喝打断了他的话,耳提命面:“不停号令者,以奸细论处,杀无赦!” 第563章 孤军奋战 徐铁牛脸上闪过一丝薄怒,但一想到车厢里昏睡的两位夫人,他又强忍了下去。 “军爷,借一步说话,借一步说话!”他满脸堆笑地凑了过去,从怀里掏出几大串铜钱,足有四五贯之多。 “滚!”那千夫长依然不为所动,甚至直接挥刀,将那几串铜钱上的麻绳砍断。 哗啦啦…… 数千铜钱散落一地。 “废话少说!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上城防守,二血溅当场!” 徐铁牛眼神渐渐阴冷下来. 给脸不要脸是吗? 他微微转头,朝身旁的丐帮弟子示意。 咔咔咔…… 丐帮弟子也都训练有素,瞬间掏出上百把神火枪。 那千夫长和手下军士显然没想到,对方不过百人,竟敢在他们面前耍狠,纷纷愣在当场! 徐铁牛找准机会,一个健步上前,他本就是丐帮弟子中的佼佼者,身手矫健如风。 还没等那千夫长回过神来,已经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对方的下巴上。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 千夫长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我们是什么人,你别管!”徐铁牛将手中神火枪往上抬了抬:“不想死的话,立刻送我们出城,否则我让你脑袋开花!” “你敢!” “你大可以试试!” 徐铁牛冷笑说道,手指轻轻勾动,假意要去勾动神火枪的扳机。 “不要……不要!我一定想办法送你们出城!”那千夫长顿时吓得腿软,哪有一丝军人的气节。 “这才对嘛!”徐铁牛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说着他朝着手下丐帮兄弟招了招手:“快!护送夫人出城!” 可就在此时,西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大地震动声。 马蹄声! 脚步声! 惊恐声! 哭喊声! 痛苦声! 惨叫声! 混杂在一起,如同一首地狱交响曲! 徐铁牛微微一愣,便见城门方向,穿着铠甲的军士,狂奔而来。 “徐大哥,难道他们就发现这里的事了吗?怎么办?”一个丐帮弟子慌张的问道。 那千夫长煞白的脸上一喜:“你们现在束手就擒,本将军可以免你们一死。” 他之前以为徐铁牛这些人是亡命天涯的悍匪。 但听到护送夫人出城的话后,便猜到这些人也并非没有丝毫顾忌。 “马车里的人想必是什么重要人物,不想他们死的话,就赶紧放了本将军!” 徐铁牛皱了皱眉,心中却也不慌。 他看到那群迎面而来的军士,不仅狂奔的毫无章法,而且队伍中,似乎…… 似乎还有很多狼奔豕突的平民百姓! “不好!”徐铁牛看到这里,瞬间明白过来。 这群军士根本不是冲他而来的! 而是在西魏大军的压力之下,直接弃城而逃了! 一群乌合之众! “留下50个人,分散隐蔽在附近的民房,务必阻拦来敌半个时辰。” “其他人随我护送夫人出城!” 徐铁牛一声令下,丐帮弟子中立刻都义无反顾走了出来。 “我留下!” “我留下!” …… 每个人都十分清楚,留下意味着什么。 生还的机率,万分之一! 但却没有一个退缩的! 徐铁牛咬了咬牙:“阿四,赵九,阿牛,狗剩,柱子,你们五人各带一队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被喊到名字的人,没有丝毫犹豫,领着队伍,鱼贯而出。 他们朝着徐铁牛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倘若我们回不去,请转告老大,来生我们还做他的手下!” 说完,众人义无反顾地冲进街道两旁的民房之中。 各自找好掩体藏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城西的方向。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丁点的恐惧,反而充满了坚毅。 “走!”徐铁牛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挥手示意。 他没忘带上那个千夫长,挟持着那人就往东城门而去。 只要能顺利离开清水关,便再无危险了。 “你们……到底……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以为光凭区区五十人就能拦得住我代州大军吗?” 徐铁牛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不屑的扫了那千夫长一眼。 这家伙到现在竟然还看不出名堂,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以为我留下这几十号兄弟是为了阻拦你们代州这些垃圾?” “他们也配?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他们是在追人还是在逃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你们代州守军将领,已经放弃抵抗了!” “你帮我们叫开东城门,不仅救了我们,也是在救你自己!” 那千夫长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一眼。 背后的人群,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们眼神涣散,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徐铁牛等人。 真的不是来救自己的,真的好像是在逃跑!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徐铁牛的推搡之下,众人很快来,到了东城门口。 城楼之下,到处都是人。 其中不乏城中的达官显贵,徐铁牛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代州刺史欧阳松柏。 他先逃了! 他放弃了西面的城墙,带着家眷先跑了! 城门洞开,但守门的卫士除了将那些达官显贵放了出去,对其他人却痛下杀手。 有人敢擅闯的,迎接他们的只有神火枪的巨响。 就连想要撤退的军士,也没能幸免! 更不要说那个千夫长了,他此时根本什么作用也发挥不了! 连靠近过去都不敢,因为他只要再迈前一步,便会人头落地! 哀嚎一片! 不断有人被神火枪击倒在地,不断有人被后面连续赶来的人群踩踏而死。 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但依然有人奋不顾身的往城门口冲。 大家都知道,如果能冲出去,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留下,面对残暴不仁的西魏大军,他们一点活路都没有。 徐铁牛混在人群之中,也有些不知所措。 可还没等他考虑再三,西城门方向,西魏铁骑已经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 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凶狠异常! 他们见人就杀,不断朝着背对着他们的人群开枪。 一片片的人群倒在了地上,有人是受伤倒地的,有人是被撞倒在地的,但无一例外,倒地之后,要么被人踩,要么被马蹄所踏! 死伤无数! 哀嚎四起! 第564章 甘愿赴死 “该死的,阿四他们在干什么?竟然片刻都没挡住!”徐铁牛怒声骂道。 但此时已经不是讨论那群负责断后的丐帮弟子,为何没有挡住西魏大军的时候了。 他看了一眼城门口人头攒动的人潮,现在想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西魏大军的身影刚刚出现,守门的军士便都先跑了,但却留下了一层层的拒马桩。 其意不言而喻,就是想利用城中百姓,阻拦西魏大军的追击! 这些屯卫军真可谓是一点廉耻都没有! 平日里吃着民脂民膏,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说,竟还要拿生养父母来当挡箭牌! 厚颜无耻! 徐铁牛微微沉吟,随即咬牙道:“你立刻上车,给两位夫人解开穴道!” “所有人跟我走!千万不要散开!” 说话间,已经有西魏骑兵冲到了身前。 “砰!” 徐铁牛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枪。 神火枪巨大的响声,如同一道惊雷,在清水关东城门上空响起。 人群更加混乱起来,有人已经顾不得拒马桩上匕首的锋利,开始不要命的攀爬。 后面人也用力推搡,不断有人被匕首划拨肚肠,血流一地。 西魏大军从攻城开始,除了刚刚来的路上,偶遇一只战斗力极强的小股部队之外,让他们伤亡不小,便一直没有受到抵抗。 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开枪反击,顿时杀心更起,也不再用神火枪了,直接从腰间掏出几枚仿制的惊天雷,就往人群中丢。 硝烟更甚! 残肢断臂四散飞起! 城门口本来还拥挤的人群,瞬间出现了几个无人站立的真空地带。 血流立刻汇聚成河,顺着倒地的尸体,快速流了出来。 所幸徐铁牛等人反应十分敏捷,一声令下之后,丐帮弟子早已经调转方向,往城北的方向跑,想要躲进附近街道中。 “是那几个人开的枪!” “给我追!” “他们一定是刚刚拦阻我们的那一伙人同党!” 西魏骑兵也有人发现了徐铁牛他们,大声喝道,随即驱马狂追而去。 这个时候,徐铁牛才发现,不是阿四他们无能,而是面对人数远超过他们,且同样悍不畏死的西魏骑兵,真的挡不住。 若是此时他们身处旷野,说不定还能利用地形优势,勉力脱逃。 可现在所处的却是清水关,这里本就只是个东西走向的狭长关隘,附近的民居为了方便调集兵马,也都非常简陋,根本连掩体都称不上。 “不行!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徐铁牛看着接二连三倒下的兄弟,心思急转:“大家往城墙方向跑!” 城内唯一比较结实的地方,便只有城墙了。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还希望! 众人一边朝着身后开枪,阻拦西魏骑兵,一边朝着城墙方向狂奔。 等他们好不容易顺着登城梯爬上城墙,宫玉卿和青羽也悠悠醒了过来。 青羽武功不弱,比宫玉卿早一步清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一看,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怎么回事?我在哪里?谁在进攻龙朔?” 徐铁牛苦笑拱手:“夫人,我们此刻已不在云州,而是清水关,城下的敌人,乃是西魏人。” “清水关?代州?西魏人?”青羽一下子还没想明白,皱着眉头四处张望。 看到西魏骑兵,正弃马上城,而徐铁牛的手下,也已经在城墙上构建起了简易的阵地,正在朝着城下拼命射击。 “夫人,是这样的……”徐铁牛知道瞒不住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随后说道:“两位夫人,我已经命人在结绳,到时候你们顺墙而下,赶紧去往渡口。” “帮主和十三掌柜已经安排好船在等候了,只要你们登船出海,便安全了!” “不去!”青羽一口拒绝,她秀眉一挑:“西魏大军能出现在代州,必然是突破了云州防线,相公的龙朔肯定也危在旦夕,他若有事,我们怎可独活?” 她英姿勃发,随即又开口道:“铁牛,你带了多少人来?还剩多少人?我们杀回去!” 这时,宫玉卿也回过神来,她挣扎了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听到青羽的话后,扯了扯她的衣袖。 作为养尊处优的侯爵,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宫玉卿纵使饱读诗书,深知战争的残酷,但看到城下满地的尸体和血污,依然被吓得脸色惨白。 她颤颤巍巍地说道:“妹妹,别乱来,相公想让我们走,便是不想让我们成为他的牵绊,束缚住手脚。” “大夫人说得对,老大没想到西魏大军会突然出现,所以只派了百人护送,别说杀回去,就是全部逃出去都难!”徐铁牛重重点了点头:“所以还请两位夫人,尽快顺墙而下,先逃出清水关再做定夺!” “那你们呢?”宫玉卿问道。 “嘿嘿!没事,两位夫人尽管放心,我们肯定也能逃出去!”徐铁牛挠了挠头,这个问题本来很沉重,因为留下来阻击敌人,给夫人拖延时间,最终的结局,肯定逃不过一个死字。 但不论是他,还是仅剩的三十几个丐帮弟子,却都心甘情愿赴死! 说话间,一个手下跑了过来:“铁牛哥,兄弟们的枪管和弹药都不多了!” “就地挑选守军遗留下来的枪管弹药,先补充!” “尽量先将守军的武器先打光,咱们自备的留到关键时候再用。” “另外派几个人将前面的城楼炸塌,挡住敌军从城墙上进攻!”徐铁牛说完,他朝着宫玉卿和青羽拱了拱手:“两位夫人,请尽快离开!” 经过沈安和鲁铁柱的不懈努力,云州出产的正牌神火枪,无论是在耐用性和威力上,都有了大幅提升。 使用最新式的加强火药,枪管的寿命都能达到50次左右,射程也增加到了六十丈。 而如果是常规火药的话,射程自然缩短不少,但枪管寿命却可以成倍增加。 作为大杀器的惊天雷,自然也不例外,正牌惊天雷的威力,已经足以对五丈之内产生绝对杀伤。 但就算如此,徐铁牛依然是一个头两个大,因为他们根本没带多少弹药出门。 第565章 大梁危矣 西魏大军秘密掩进,突然进攻代州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梁。 朝野震惊! 梁帝早朝时,差点把龙案给掀翻了! “该杀!统统该杀!” “欧阳松柏临阵脱逃,将清水关拱手让人,罪不容诛,立刻将其全家打入大牢,移灭三族,其他人员按律论处!” “传令代州屯卫军大将军宋世伦,就算死,也要给我守住代州,绝不可让西魏贼人长驱直入!” “命白无极兵分十万,交由副将廖文清指挥,立刻东进驰援代州!” 大殿之上,接二连三有人出班,前去传令。 其他人则屏住呼吸,一句话也不敢说。 但心中除了担忧西魏大军攻陷代州后,突入梁京外,更多的却是纳闷和疑惑! 西魏大军是如何在沈安的眼皮底下,突然进攻代州的? 梁帝处理了欧阳松柏,调兵遣将驰援,却唯独对沈安这个罪魁祸首,没有只言片语! 退朝回到御书房,梁帝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书桌了,震得桌面上的茶杯,弹跳了几下后,滚落在地,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茶水洒得到处都是。 李德海不敢开声,俯下身子想去收拾,却只见梁帝竟比他还快一步,一脚踢飞了地上最大的一块碎片。 “收拾个屁!朕的江山都快没了!” “岂有此理!沈安背信弃义,不忠不仁!” “你……你立刻去一趟云州!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是不是真的要勾结蛮夷,做出数典忘祖,出卖家国的事情!” 事发突然,几乎没人知道西魏大军是怎么出现在清水关外的。 但梁帝并没有因此彻底丧失理智,因为安插在龙朔的眼线,传回的消息,让他对此事也带着几分怀疑。 云州此时的防御重心,集中在了西南面,飞云、定安、龙安三县的兵力虽然没有往南部署,却也没有兵马调动的痕迹,且日夜有人对南郡方向进行监视和巡察。 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示,沈安和西魏有勾结的动向。 可西魏大军不管怎么说,都是跨过云州防区,出现在清水关的,所以沈安责无旁贷。 派人前去责问,也是合情合理的做法! 就在此时,御书房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一名天子御卫裨将打扮的将官,连跌带撞地滚了进来:“启奏……陛下,永泰县失守!” “什么?你……再说一遍!”梁帝脸色本就极其难看,听到这话,身形一晃,若不是依靠着身后的书桌,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到底怎么回事?”李德海看主子上气不接下气,赶紧替他问道。 “本来白将军秘密进入永泰之后,正计划进攻,也不知他和谁联络,确定了最终进攻时间,昨日突然领兵出城,前出百里驻扎在一座野山山谷中,半夜遭到敌军火攻围困。” “白将军依仗新军之威,终于杀出一条血路,但狼狈逃回永泰才发现,永泰竟已经被北夏军所占领!” “我们被内外夹击,几乎全军覆灭!白将军被俘!” 裨将顺了顺气,总算把话说完,脸上的惊恐之色,却依然如故。 朝廷新军一直以来所向披靡,尤其擅长野战,若不是人数太少,也不至于和西梁逆贼在贺州和鄂州胶着混战。 他身为其中一员,常常引以为豪! 却没想到,此战过后,新军死伤无数,也不知最后能剩下几个兄弟。 可谓是惨烈至极! 只是裨将并不知道,白无极哪里是突然前出百里,那是因为他上了拓跋元浩的当,才被引入山谷的。 梁帝听完再也站不稳了,身子顺着书桌向下滑。 北夏! 拓跋元浩为何会临阵倒戈! 北夏大军不是来协助平叛的吗? 该死的!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跟他作对! 眼下的局势,可谓是危急存亡,东有西魏,西有叛军! 难道大梁真的要毁在他的手中吗? “陛下!”所幸李德海在一旁扶住他:“陛下,你要挺住啊!下令各地立刻组织屯卫军,赶赴京城勤王吧!” “来不及了!”那裨将又一瓢冷水直接泼了下来:“永泰失守后,叛军已经兵分两路,一路向南,直逼贺州、鄂州,一路向东,不日便要兵临城下!眼下只能请陛下移驾!” “住口!朕乃是大梁天子!朕是天命所归的皇帝!朕不走!朕就算御龙宾天,也绝不离开半步!”梁帝声嘶力竭的吼道。 就在不久前! 他纵横捭阖,内安云州,外联北夏! 他梦想成为中兴之帝,开创大梁万世基业! 他梦想彻底解决王朝痼疾,铲除盘踞中原大地长达千余年的世家门阀,将权力真正控制在皇族手中。 他梦想安内之后对外大展拳脚,收回燕云二州,掌控漠北草原,开疆拓土! 但! 现在的大梁却飘摇欲坠! 一切都朝着梦想的反方向前进! 北夏反了! 西魏来了! 就连云州似乎也有逆反之相! 这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事实却已经摆在眼前,容不得他梦想成真! 梁帝仿佛瞬间从高高的云端坠落而下,他心如死灰,全凭一股帝王的傲气支撑着。 他不能走! 他不能给大梁历代先皇脸上抹黑! “陛下!”李德海跪倒在地,看到主子如此,他泪流满面:“老奴求你了,走吧!南面有敌人,东面、西面都有敌人,我们就往虎啸关去,那里还有白将军的几万新军在。” “咱们大量的粮草都囤积在虎啸关附近,只要咱们坚守一段时间,以陛下的威望,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啊!” 梁帝惨然地摇了摇头:“十几万新军都毁于一旦了,虎啸关的那几万,能有什么用?能有什么用?” 他身子摇摇晃晃地迈出御书房,终于挺不住了,直接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不是他的内心太脆弱,实在是反转得太厉害! 李德海和那裨将赶紧冲了上去,将梁帝抬到了御书房里的龙床上。 “你!赶紧通知太子,让枢密院所有人和东宫卫率统统过来,另通知皇城守将也到这里来。” 李德海伸手在梁帝脉搏上摸了摸,所幸只是气急攻心,一时闭气晕厥,性命无碍,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主子现在心神大乱,恐怕很难再主持大局了,走还留这等大事,便让储君来做主吧! 第566章 计中计 整个中原大地陷入波橘云诡的战乱,如此大的消息,沈安自然也收到了。 但他现在担心的却并不是云州的安危,也不是大梁的安危,而是离开不久的两位夫人。 也不知她们是否已经早就离开了清水关! “老大,你放心吧!两位嫂嫂肯定会平安无事的!”李二狗脸上有些后悔之色,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让徐铁牛带上几只信鸽,也好随时传回消息。 但谁也没想到西魏大军竟可以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悄绕过云州,突袭清水关。 “大人,不如我们派兵杀将过去吧!万一两位夫人陷入城中,也能及时救援啊!”向子非主动请缨。 沈安何尝不想这样做,但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便将整个云州的安危置于险地。 如今局势太混乱了! 西魏大军到底是如何出现在清水关外的,他不知道! 西梁和北夏联合进攻,并一举吞了白无极的新军,这是他意料之内,却又超乎意料的事情。 意料之内,是因为他早就觉得西梁会和北夏联合。 而超乎意料,则是两者歼灭白无极新军的过程! 白无极手下的新军,战斗力虽比不上他麾下的军团,但绝不是如此轻易就能剿灭的。 从细作传回的消息来看,白无极是中了诡计,被诱入一个山谷后,遭到火攻,被围困而死的。 白无极沙场宿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中计? 又或者他投靠了西梁,这才将十余万新军拱手送进坟场? 但从白无极接下来死战逃出山谷,回转永泰又历血战才被擒来看,又不太像! 这里面似乎和北夏大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难道这里面是计中计,上演了各种反转? 一种隐隐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似乎从西南这场诡异的大战中,抽丝剥茧发现了些许端倪! 但西魏大军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也发动了进攻,是不是意味着三方已经联合在了一起? 那他云州该如何做抉择? 作为一个民族认同感十分强烈的人,他绝不会轻易向异族外种投降的。 所以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让向子非传信京城的人,主动联系梁帝,以表勤王之心。 但这便又回到了向子非刚刚所说的话题——两位夫人! 也不知她们是否离开了清水关! 又或者已经死在了西魏大军的刀下! “京城的人有回信了吗?”沈安使劲的摇了摇头,拼命将思绪从两位夫人身上抽离了出来。 “暂时没有回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咱们的人很难进入皇城。”向子非回道,他话锋一转:“不过代州和鲁郡方向,已经发来了西魏大军的最新动向。” “到哪里了?”沈安着急问道。 向子非赶紧铺开地图:“西魏大军此次用的是以战养战的战法,绝大部分是骑兵,所有人都只携带了弓箭、神火枪和弹药,一切粮草补给全部就地抢掠。” “而且他们除了在清水关稍作停留外,便快马直奔京城,目前已经离开了鲁郡,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他们的行进速度,距离京城顶多一百里左右。” “代州、鲁郡屯卫军主要是步兵,速度本就缓慢,再加上将领、军士怠战,现在分别在这里和这里,距离西魏骑兵最近也有两三百里,根本来不及救援。” “该杀!”沈安怒气冲冲,拳头用力砸在桌上。 早就听闻各州屯卫军不仅慵懒,疏于训练,更是毫无大义。 没想到整个大梁危在旦夕的时候,竟也如此! “老弟!不如我们直接派兵去支援京城吧!”陈友对朝廷的执念是最重的,他对沈安始终以大局为重,并没有因为两位夫人失踪的事情影响心神,颇为满意。 “不是我不想!”沈安耸了耸肩:“你也知道朝廷对我十分忌惮,我若是未经许可直接率兵从虎啸关入京勤王,恐怕梁帝不仅不会答应,还会以为我有什么不轨之心。” 陈友闻言,默默退到了一旁。 他确实冲动了,现在东西两面都是敌人,云州之兵只剩虎啸关一条通道。 但虎啸关乃是京城最重要的咽喉,自古以来便被皇帝视为禁忌,除非地方诸侯反意已决,否则绝不会有人兵发虎啸关。 “大人你有什么打算呢?”程穆看大家都陷入沉思,好像无计可施,他开口问道。 沈安在他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眼下局势风云突变,复杂程度看成一团乱麻,他们这些人是毫无头绪了,只能看大人再出神招,逆转乾坤了! “你们觉得北夏和西梁之间的联合,会不会有其他猫腻?”沈安突然问道。 “猫腻?”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似乎白无极与贼寇勾结在了一起。” “没错!白无极久经战阵,按说不太可能会选择在山谷驻扎才对。” “我看他早就和北夏蛮夷勾结在一起了,才会和西梁一起,内外勾结!” 众人闻言,顿时炸开了锅。 甚至有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白无极千刀万剐! 沈安抚了抚额头,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心中一动。 勾结北夏? 或许…… 对了,计中计! “明白了!”沈安突然猛拍大腿,恍然大悟:“一定是这样!” “明白什么了?”向子非等人立刻围了上来,脸上纷纷露出喜色。 沈安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他想明白了,便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局。 只见沈安端来四个杯子,在桌上摆好。 “这是大梁和逆贼,这是北夏和西魏。”沈安将四个杯子当做演示工具,开口解释起来。 “拓跋元浩大军之所以能轻易进入甘州,定是与西梁达成了协议,这一点我们之前便已经猜到了。” “但是我们忽略了一点,拓跋元浩既然是西梁请来的,为何会驻扎在甘云两州边界呢?当时我们猜测可能是想进攻我们云州。” “现在看来,北夏大军其实是梁帝请来平叛的,想明着和西梁媾和,实则平叛,和大梁里应外合,一举歼灭西梁。” “却没想到,此计被西梁逆贼识破!拓跋元浩已经深入甘州,进退维谷,此时逆贼许以重利,北夏临阵倒戈,将计就计,诱敌深入!” 听到他分析得合情合理,正堂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567章 谈判筹码 “报!” 一名衙役打破了正堂的宁静。 “何事?”沈安问道。 “门外刚刚来了一名身穿西魏服饰的人,他让我送来一封说是西魏瀚海王亲笔信函,一定要面交大人。”衙役微微躬身,双手捧着一封朱泥封好的信函。 沈安微微一怔,心中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经历了镇南王耶律雄基,以及胁迫西魏和谈之事,他不相信精明如鬼的耶律古奇还有拉拢之意。 此时传信,恐怕唯一的可能便是在清水关有所收获。 而这个收获,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两位夫人! 赶紧接过信函,历经无数大事的他,双手竟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起来。 如果他的猜想没错,该怎么办? “程穆,你……你帮我看!”他神色变幻,最终还是没敢拆开,将信函递给了程穆。 众人脸上都露出疑惑之色,面面相觑。 程穆也愣出了神,竟好像没有听到沈安的话。 大人这是做什么? 不就是一封信,怎么感觉天塌下来一般? “算了!还是我自己看吧!”沈安扫了一圈众人,咬牙扯掉了信函上的朱泥。 当的一声,一根碧绿色的玉簪落在了地上。 沈安只是瞄了一眼,便认出了出来,这玉簪正是宫玉卿的! “哎!终于还是来了!” 他抖开信函,将心中的惊涛骇浪硬生生压了下去。 里面的内容十分含糊,耶律古奇只是邀请他十日之后,到南郡城一叙,并没有提及宫玉卿两人的事。 “宫玉卿和青羽可能被他们抓了!” “你们也看看吧!” 沈安语气平缓下来,展现出超强的临变不惊能力。 “小安,你下令吧!我这就带人冲进南郡,把两位弟媳抢回来!”秦二郎看完之后,气呼呼地站了起来。 他经过这段时间的服药,以及修习沈安教他《药王宝典》上的吐纳心法,身体已经恢复过来,甚至比受伤之前,还更厉害一些。 当年那个叱咤风云,威震北疆的秦大将军又回来了! 说起话来,霸气侧漏! “大人,算我一个!我保证第一个杀入南郡城,把耶律古奇的人头提来见你!”沈万三也主动请缨。 “没错!敢对两位夫人下手!就是在挑战我们整个云州!” “对!耶律古奇不死,云州人心难安!” 众人气愤填膺,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沈安抬手按了按。 耶律古奇会来信商议此事,便说明宫玉卿两人暂时是安全的。 十日! 这段时间里,他能做很多事! 派人前往南郡城打探消息,自然是要做的,但他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能不能打听到两位夫人关押在哪里,还是两说的事情,就算打听到了,想要在重兵把守的南郡城内硬抢,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他一定要收集到足够多的筹码! 好让耶律古奇投鼠忌器,主动把宫玉卿她们还回来! “老弟,你尽管说吧!有什么打算,我们竭尽全力配合!”陈友拱了拱手道。 “嗯!”沈安把刚刚摊开的地图抚平:“你们都过来,耶律古奇之所以给我们十天时间,一定是抱着速战速决的打算,想尽快攻入京城。” “到时候大局已定,西魏大军依托京城的补给,且能挟梁帝威胁天下,处于进退有据的地位,便有了和我们谈判的充足筹码!” “所以我们若是想扳回这一局,便还是要把棋子落在主战场上!只要破灭了西魏大军攻陷京城的计划,同时我们兵发清水关,阻断他们的退路,便能把他们逼到谈判桌上。” 他话音刚落,秦二郎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带人去清水关!保证今日之内拿下!” “不!你的目标是这里!”沈安用手一指地图。 秦二郎看了一眼后,惊得一脸:“你确定?咱们不是去阻止西魏大军攻入京城吗?你让我去打雁荡关,岂不是要助西魏一臂之力?” 其他几人也都纳闷地看着沈安,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西梁、北夏和西魏应该是联合在一起了。 打雁荡关,虽然可以对三方有一些震慑,但根本无法改变大局,反倒会刺激各方加快脚步,进逼京城。 此时最好的对策应该是,不去顾忌其他,直接跨过虎啸关,驰援京城,给西魏大军施压。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你们谁敢保证虎啸关守将会轻易放你们过去?” “如若他们不放,你们打算强攻吗?” “好,不论你们是以什么形式通过了虎啸关,你们谁又敢保证,能抢在西魏大军攻陷京城前赶到呢?” 沈安连续问了三个灵魂拷问,谁也回答不上来。 更没人敢对这些问题,做任何保证! 如果真如沈安所猜想,北夏乃是朝廷所请,却临阵倒戈的话。 那虎啸关的守军说不定也会怀疑云州大军去京城的真正动机,绝不会轻易放行。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进攻雁荡关?”秦二郎不解问道。 “很简单!我们要逼迫西梁逆贼南进,从而迫使梁帝离开京城!”沈安斩钉截铁地回道。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不是说要去阻拦西魏大军攻陷京城吗? 怎么又变成了迫使梁帝离京? “此时的京城救无可救,东南西三面都有敌军,根本守不住!梁帝若是能离京的话,只能来到虎啸关。到时候虎啸关便会成为主战场,我们便要在这里和西魏大军来一场生死较量!” 沈安用拳头在虎啸关重重砸了砸。 若是一切都如他所设想的那般,先后拿下雁荡、清水、虎啸三个至关重要的关隘。 西魏大军便成了瓮中之鳖! 那可是耶律古奇倾尽西魏举国之力,发动起百万大军中的半数力量啊! 足足五十多万西魏精锐啊! 他不相信西魏能轻易放弃这些人! 就算耶律古奇肯,西魏朝廷也绝对不肯! 这五十万人便是他要的谈判筹码! “可是……”陈友这时站了出来,他面带难色,欲言又止。 第568章 沈安的底气 “老哥有话尽管说!”沈安摆手示意。 陈友清了清嗓子,皱眉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开口:“老弟你在朝中为官的时间不长,所以对陛下不太了解,但我却宦海沉浮了近二十年。” “陛下这个人城府极深,且胸怀大志,傲气十足!让他弃城偏安,恐怕很难很难!他甚至宁可死!” 说起来,陈友这些言官之所以能在梁帝这一朝发展壮大,跟梁帝的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 若是没有帝党一脉的平衡,言官集团恐怕早已经被世家集团给灭了。 所以陈友和言官集团的人,对梁帝一直以来都抱着十分复杂的心态。 既想彻底忠于皇室,又担心为祸百姓。 有时候又想为了百姓抗争到底,却又抹不过三纲五常的伦理道德。 沈安闻言,却毫不在意。 他的计划当中,梁帝并非核心人物,只是不想背负一个犯上作乱的骂名而已。 梁帝若是死在了京城,他便可以毫不顾忌的出兵虎啸关,同样能达到封锁西魏大军回撤的道路。 而且这样的结局,或许对他还会更加有利! 梁帝若是不肯走,坚定死守京城的决心,那太子肯定也走不了。 两人一死,大梁便再无法理上的君主,云州的益王便可以作为旗帜,高高举起。 到时候他发兵虎啸关,还能更名正言顺些! “老哥此事不必担心,大的战略就是这样,至于梁帝是否会入主虎啸关,等到了时候,再做定夺。”沈安并没有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他要是当着陈友的面说,巴不得梁帝和太子全死在京城,陈友怕是要当场翻脸。 这个老哥就好像三国时,曹操手下的荀彧,那就是铁杆的汉臣,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但想弑君夺位,那他第一个反对。 陈友也看出他在回避这个问题,便不再多问。 接下来,沈安开始派发任务。 秦二郎主攻雁荡关,沈万三则负责清水关方向。 至于虎啸关,沈安打算让向子非和程穆一同前往! 每个方向,他都配发了这段时间鲁铁柱加班加点生产的神火炮一百门,确保火力充足。 而他自己则坐镇龙朔,随时准备各方支援。 当然南郡城也不能放过,李二狗领下了前去打探消息的任务,带着一千多丐帮兄弟,悄悄潜出了云州。 可以说,李二狗的任务是最艰巨的! 从飞云县传回来的消息,已经证实南郡城自开战以来,南面的城门便禁止出入。 他们想要进入南郡,便只又两条路,要么从甘州绕道上千里,要么翻过巍峨的白云山,从北城门进。 但绕道千里所需的时间且不说,就是眼下甘州情况也十分复杂,可以说危险重重,所以他们其实只剩下翻山越岭一条路。 沈安让他们去的另一个目的,也便在于此,趟出一条能够行军的小路来。 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时局彻底偏离,又或者西魏皇帝和耶律古奇脑子都被门夹了,宁可牺牲那五十万人。 他便要率军翻过白云山,绕到南郡城后面去,发起突然袭击! “师傅,我们能帮上什么吗?”祖天星两口子也已经是沈安团队的核心成员了。 看到沈安派发完任务后,愁云密布地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不语,他们两人心里也不好受。 无论是师傅,还是两位师娘对他们都十分照顾,就连冯静现在穿的新衣裳都是宫玉卿派人订做的。 “有心了,你们若是学院方面没什么要紧事,就到白云山工厂那边去,帮着鲁铁柱加紧生产神火炮和弹药吧!”沈安也不知道该给他们安排什么活计。 “嗯!我们这就去!”两人满口答应,撒腿就跑。 可刚到门口,便被沈安叫住:“天星,你先等等,我突然响起一个事。” “师傅请说!” “我记得咱们一起研究自动水车的时候,你当时给过我一张图纸,类似与连弩的击发装置,你后来对此进行完善了吗?”沈安问道。 祖天星点了点头:“完善了!但是神火枪已经完全可以取代连弩了,再弄那个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连弩能用来连发,为什么神火枪不能?你去了白云山工厂后,放心大胆地先去尝试,若是能搞出来,那就是大功一件!” 沈安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 他现在是确实没空去操心这些琐碎的事,要不然他都又要亲自下场去干了。 连发的神火枪,绝对又是碾压其他各方势力的神器! 沈安还想搞很多事情! 比如现在作为化肥使用的硫酸铵,是不是有一天能成为tnt呢? 比如神火枪可不可以和神火炮相结合一下,弄出一个类似于后世的榴弹枪,只不过发射的是惊天雷而已。 诸如此类! 若不是眼下的突发战乱,他真的很想沉下心来搞搞研究! 祖天星赶紧点头称是:“我去研究,保证完成任务!” 看他似乎被吓到了,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傅刚刚语气有些急了,研究归研究,但也不要强求,特别是要注意安全,毕竟火药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 “好了,去吧!” 沈安挥了挥手,等到两人消失在门外,他重新坐在了桌前。 眼前的地图还没有收起来,而且他所能调用的力量,也没有完全动用。 安、云两州边界上的孙耀阳,以及参加完程穆大婚后,刚刚回到江淮的程世芳。 孙耀阳的原安州屯卫军,他从来没有插手过,所以战斗力如何,他并不清楚,但想来当第二进攻梯队,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而程世芳手下的江淮屯卫军,则是他隐藏起来的杀手锏,全部按照新军标准进行筛选和训练。 虽然战斗力肯定比不上云州的六大军团,但绝对可以比肩朝廷的新军。 而且江淮屯卫军依托物阜民丰的鱼米之乡,在人数上占据优势,足足有十五万多人。 这还是沈安不予张扬,才让程世芳刻意压制人数,否则还能招募更多。 再就是月照的蔺茯苓,沈安相信只要自己开口,女帝一定会倾全国之力,助他一臂之力的! 第569章 坐地起价 京城危在旦夕的消息,四散而开后,朝廷刚刚夺回来不久的南越琼、越、滇三州,再次出现叛乱。 就连一直属于皇族势力范围的鄂州、江州,竟也在楚王皇甫耀宗的带领下,自立为王。 西梁逆贼,则趁势大举进攻,贺州守军望风投降。 大梁风云席卷各地! 狼烟四起! 太极殿。 皇甫胤安高坐堂上,满脸肃穆。 下首李德海和侯近山两人各站一旁。 “太子爷……陛下……陛下至今还未苏醒,此事还要你做定夺才行!”侯近山说道。 李德海也拱手施礼:“如今事态紧急,太子尽快拿个主意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京城还有五万天子御卫和两万东宫卫率,再加上从贺州、鄂州逃回来的将士,也有近三万人,咱们退守粮草充足,城高墙厚的虎啸关,定可以徐图后进,东山再起!” 话说得没错! 可皇甫胤安纠结得很! 这对他而言,当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直以来,父皇将天子御卫和新军的指挥权牢牢掌控在手中,他根本没有染指的机会。 眼下便是最好的良机! 但弃城而逃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一来父皇是不肯的,万一他老人家醒来,震怒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二来要背上一个背弃宗庙,临阵退缩的千古骂名! “殿下!老奴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此时不是忧心个人得失的时候了,西魏、逆贼大军定多还有两日便到,不能再拖了!”李德海心急如焚,再次催促。 皇甫胤安还有些犹豫,却只见殿外匆匆跑进一个小太监。 “参见太子!靖安……逆贼皇甫仁轩派人送来檄文。” “哼!恬不知耻!中山之狼,得志猖狂!他真以为赢定了吗?” 皇甫胤安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便直接将那檄文丢在了地上。 檄文上,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称梁京危在旦夕之间,转瞬便要落入西魏蛮夷之手。 不如双方联合,共同抵御外敌! 义正言辞! 却咄咄逼人! 言外之意便是要让皇甫胤安拱手将梁京让出! 却又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你不让,万一京城丢了,那可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传令下去!全城鸣锣告示,贼寇兵锋正盛,陛下为免生灵涂炭,退守虎啸关,城中百姓愿往者,每家每户配发三日口粮。” “天子御卫与东宫卫率统一调度,暂交本宫亲自指挥,随时准备与百姓共同转移。” 逆贼檄文,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甫胤安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过他也留了个后手,效仿三国时的刘皇叔,临走还不忘带上百姓。 至于有多少人愿意跟他们去,那不是他要担心的事情。 虎啸关虽只是个关隘,但却可以算是皇族的根基,储存了国库十之六七的粮草,还有神火枪和火药的工坊等后勤支持。 附近地域平坦广博,也能很好的安置百姓。 一声令下后,朝廷准备撤离京城的消息,很快传回了西梁。 皇甫仁轩作为此次军事行动的最高统帅,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仁轩太子,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我北夏只会协助你攻下京城,但此时情况有变,西魏插手其中,我们不得不考虑是否还能合作下去。” 在皇甫仁轩身后,满脸络腮胡的拓跋元浩,却并没有多少喜色,他勒住马缰,沉声说道。 北夏和西魏虽然是宿敌,但北夏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且始终回避和对方发生直接冲突。 “大将军,你若是不提,本宫也准备请北夏诸位勇士打道回府,先到赵郡好生休养的。”皇甫仁轩不怒反笑,客气回道。 倒不是因为他近些日子无往不利,有些飘了。 他只是玩得一手绝妙的欲擒故纵! 北夏大军被他们胁迫而来,本就不是自愿的,如今为了避免和西魏直接发生冲突,会有这种想法在所难免。 但拓跋元浩的话,只能信一半,另一半皇甫仁轩听出了弦外之音。 坐地起价! 想从中谋取更多的好处而已! 皇甫仁轩又岂会轻易答应?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得到父皇的飞鸽传书,沈安终于插上一脚了! 秦二郎率两万云州精锐,携同孙耀阳十五大军,趁夜袭击了雁荡关。 本来西梁在雁荡关也有重兵守御,但秦二郎竟然带来一种全新的武器,远隔两三百丈便能把守军炸得个七零八落。 面对这种降维打击,守城将军心生恐惧,根本不敢率兵出击,所幸军中还是有勇士。 副将主动请缨,领了一万骑兵打开城门冲杀,却没曾想,还没冲到阵前,便被绊马索、陷马坑和地下所埋的火药送上了西天。 守城将军再也无心恋战,请旨弃城! 秦二郎几乎未损一兵一卒,便拿下了雁荡关! 如今赵郡失去了北面最重要的屏障,拿下梁京便成了退无可退的选择! 看他回答的如此爽快,拓跋元浩微微一愣,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北夏勇士倒也不是觉得疲惫,只是仁轩太子不知,我朝与西魏征战多年,好不容易割让瀚海后,得以两国平静。” “若是因为贵国又与西魏争端再起,本将回去之后,怕是不好交代!” 皇甫仁轩笑了笑:“大将军多虑了,西魏一直以来仗着兵马壮大,南侵大梁,西辱北夏,可谓是人神共愤!” “想来贵国朝廷,也对西魏恨之入骨。如今西魏倾巢而出,半数人马都进入了大梁,此时不正是大大削弱西魏国力的好机会吗?” “而且你我两军足有百万之众,若是抢在西魏前面入主京城,凭借地利优势,说不定西魏五十万人马,一个都跑不了!” “到时候,大将军便是北夏最大的功臣,说不定列土封疆,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 绝妙的话术! 他看似轻描淡写,却把其中的利害关系,都点到了。 此战若成,对北夏和拓跋元浩都百利无害! “哈哈,仁轩太子此言深得我心!” “既然如此,我们便加快脚步吧!” “甚好!” 西梁和北夏联军马不停蹄,朝着梁京疾驰而去。 第570章 既生安,何生古奇? 此时的西魏大军,也没有做片刻停留。 耶律古奇策马行在中军,满脸的肃杀之气。 他在西魏本就有战神称号,但往日对战的都是三国中最弱的北夏,再加上西魏朝野上下,一直以入主中原为目标。 这次不同! 他在神秘莫测的沈安眼皮底下陷清水,随后急速穿插代州、奔袭鲁郡,最终乾坤大定下梁京! 此战才能算是他的封神之战! 完颜修哥这时拍马上前:“王爷,南郡传来紧急军情,沈安兵分三路,先后攻下了西梁的雁荡关和清水关!” “什么?”耶律古奇顿时大惊失色:“他怎么敢!难道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他的两个娘子杀了?” 这话等于白问! 人家要是不敢,怎么会对已经落入西魏手中的清水关下手呢? 他定了定心神:“没事没事!此事本就在预料之中,咱们现在只要能攻入梁京,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按照他原定的计划,本就没有考虑过从原路撤退的问题。 凑巧的是,大军东出清水关时,竟偶遇一只人数不多,却战斗力极其彪悍的小队伍。 他手下军卒已经算得上个个奋勇的死士了,但在这些人面前,却不足以道。 仅以一处城墙,便阻拦了大军将近五个时辰,损伤达两千多人! 画面至今想起,都令他胆寒! 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人才从对方尸体上找到了标识和一封信。 看完信后,才知道这些人是护送沈安的两位夫人,前往代州港口出海。 当时耶律古奇大喜过望,立刻分兵两千追击。 天佑西魏,宫玉卿两人登船之前,终于被他们赶上,一番恶战后,才擒下了两人。 耶律古奇命人秘密将两女押解回南郡的同时,也顺便给沈安送去了信函。 他早就听闻沈安夫妻情重,以两位娘子做要挟,想来沈安不敢轻举妄动! 但…… 尼玛的沈安就是让人不省心啊! 你以为他不敢,他还就做给你看! 诶! 咱就是不走寻常路,让你猜不着! 而且沈安怎么会突然同时出兵攻陷雁荡关呢?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双线挑战? 耶律古奇口中虽说无事,但心中却已经十分不安了。 “西梁雁荡关有十余万人马驻扎,沈安兵分三路,这个方向顶多两三万人,守军的战斗力就算比不过云州精锐,但凭借着坚固的城墙,怎么可能如此快沦陷?”他问道。 “沈安……其实自从他搞出了能在战场上用的火药之后,其实城墙已经阻拦不了进攻了。我们不是也改良了投石车,可以发射火药的吗?”完颜修哥皱眉说道。 火药的威力,已经被整个中原大地,和周边势力所认同。 在此基础上各方都搞出了新式玩意,西梁率先改良了投石车,成功将火药包投射到百丈之外。 以火药的强悍爆炸力,土质的城墙已经没有多少作用了! 耶律古奇问道:“沈安也……用上了火药投石车?” “没有,他搞出的东西,比咱们的厉害得多!据说只有一个长宽不足一丈的铁箱子,一次性可以投出十多枚惊天雷。沈安在这个方向足足投入了一百多台,每次发射,铺天盖地!” 完颜修哥摇了摇头,脸露苦涩。 他很清楚,若是沈安的这种新式武器落在他们头上,那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一台十多枚,一百多台就是上千枚! 这么多惊天雷同时落在战阵之中,可能瞬间便能收割上万军卒的性命! 攻城作战的话,别说守城的人,就是坚硬的城墙,也承受不住这么密集的爆炸啊! 听到这里,耶律古奇彻底震惊了! 铺天盖地的惊天雷? 这……这还怎么抵抗? 穿再厚的铠甲恐怕都没用了吧? 完颜修哥看他表情木讷,没用开口回应,和自己最初听到一般无二,继续苦笑说道。 “而且这种新式武器,射程超过三百丈,咱们的投石车根本只有挨打的份!” “还有,咱们的投石车每次组装都耗时耗力,发射完之后,蓄力的过程也非常繁琐,可他的那东西,两个人推着走,另外两人补充弹药即可。” “精准度也比投石车要好得多,几乎是三百丈之外偏移在十丈以内,可以算是指哪打哪!” 话到此处,不需要他再解释什么了。 这种武器已经可以说彻底颠覆了现在的战争! 难怪雁荡关号称天下雄关之一,拥兵十万,却也抵挡不了沈安区区几万人进攻了。 人家这是降维打击啊! 就好像大人跟小孩肉搏一般,大人拳拳到肉,可小孩却连还击的可能都没有! 怎么打? 怎么玩? 耶律古奇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咬牙问道:“沈安第三路人马去了哪里?” “第三路人马从青松岗出发,目前驻扎在虎啸关外十里处,似乎并不打算进攻,只是作为侧应!”完颜修哥说了一句后,顿了顿话语,接着道。 “但西梁那边已经兵发梁京了!而且梁帝据说已经逃离!” “从侦骑打探的消息来看,梁帝很有可能逃去了虎啸关!” “他们逃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数十万百姓!估计城中的粮草不多了。” 话音落下,耶律古奇再也忍不住了! 他胸口一闷,只觉喉咙处甜意上涌,一口老血狂喷而出。 身形随之晃动,差点就要从马上率下去,幸亏完颜修哥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他。 “完了!咱们西魏完了!” “老天爷啊!既然你把那两个女人送到我手!却为何不告诉我,她们是烫手的山芋呢?” 耶律古奇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手猛锤胸口,恨天恨地! 明白了! 他终于看明白了沈安频繁出手的目的! 出清水关,断西魏后路! 出雁荡关,震慑西梁,迫使西梁朝廷南迁! 出虎啸关,迎梁帝保正统! 西魏大军除非长了翅膀,否则绝对无法绕过这三个关隘,回到南郡! 如今,连梁京这个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没有粮草补给的城池,抢了它又有何用? 既生安,何生古奇? 苍天啊! 你这是在戏弄我吗? 第570章 既生安,何生古奇? 此时的西魏大军,也没有做片刻停留。 耶律古奇策马行在中军,满脸的肃杀之气。 他在西魏本就有战神称号,但往日对战的都是三国中最弱的北夏,再加上西魏朝野上下,一直以入主中原为目标。 这次不同! 他在神秘莫测的沈安眼皮底下陷清水,随后急速穿插代州、奔袭鲁郡,最终乾坤大定下梁京! 此战才能算是他的封神之战! 完颜修哥这时拍马上前:“王爷,南郡传来紧急军情,沈安兵分三路,先后攻下了西梁的雁荡关和清水关!” “什么?”耶律古奇顿时大惊失色:“他怎么敢!难道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他的两个娘子杀了?” 这话等于白问! 人家要是不敢,怎么会对已经落入西魏手中的清水关下手呢? 他定了定心神:“没事没事!此事本就在预料之中,咱们现在只要能攻入梁京,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按照他原定的计划,本就没有考虑过从原路撤退的问题。 凑巧的是,大军东出清水关时,竟偶遇一只人数不多,却战斗力极其彪悍的小队伍。 他手下军卒已经算得上个个奋勇的死士了,但在这些人面前,却不足以道。 仅以一处城墙,便阻拦了大军将近五个时辰,损伤达两千多人! 画面至今想起,都令他胆寒! 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人才从对方尸体上找到了标识和一封信。 看完信后,才知道这些人是护送沈安的两位夫人,前往代州港口出海。 当时耶律古奇大喜过望,立刻分兵两千追击。 天佑西魏,宫玉卿两人登船之前,终于被他们赶上,一番恶战后,才擒下了两人。 耶律古奇命人秘密将两女押解回南郡的同时,也顺便给沈安送去了信函。 他早就听闻沈安夫妻情重,以两位娘子做要挟,想来沈安不敢轻举妄动! 但…… 尼玛的沈安就是让人不省心啊! 你以为他不敢,他还就做给你看! 诶! 咱就是不走寻常路,让你猜不着! 而且沈安怎么会突然同时出兵攻陷雁荡关呢?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双线挑战? 耶律古奇口中虽说无事,但心中却已经十分不安了。 “西梁雁荡关有十余万人马驻扎,沈安兵分三路,这个方向顶多两三万人,守军的战斗力就算比不过云州精锐,但凭借着坚固的城墙,怎么可能如此快沦陷?”他问道。 “沈安……其实自从他搞出了能在战场上用的火药之后,其实城墙已经阻拦不了进攻了。我们不是也改良了投石车,可以发射火药的吗?”完颜修哥皱眉说道。 火药的威力,已经被整个中原大地,和周边势力所认同。 在此基础上各方都搞出了新式玩意,西梁率先改良了投石车,成功将火药包投射到百丈之外。 以火药的强悍爆炸力,土质的城墙已经没有多少作用了! 耶律古奇问道:“沈安也……用上了火药投石车?” “没有,他搞出的东西,比咱们的厉害得多!据说只有一个长宽不足一丈的铁箱子,一次性可以投出十多枚惊天雷。沈安在这个方向足足投入了一百多台,每次发射,铺天盖地!” 完颜修哥摇了摇头,脸露苦涩。 他很清楚,若是沈安的这种新式武器落在他们头上,那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一台十多枚,一百多台就是上千枚! 这么多惊天雷同时落在战阵之中,可能瞬间便能收割上万军卒的性命! 攻城作战的话,别说守城的人,就是坚硬的城墙,也承受不住这么密集的爆炸啊! 听到这里,耶律古奇彻底震惊了! 铺天盖地的惊天雷? 这……这还怎么抵抗? 穿再厚的铠甲恐怕都没用了吧? 完颜修哥看他表情木讷,没用开口回应,和自己最初听到一般无二,继续苦笑说道。 “而且这种新式武器,射程超过三百丈,咱们的投石车根本只有挨打的份!” “还有,咱们的投石车每次组装都耗时耗力,发射完之后,蓄力的过程也非常繁琐,可他的那东西,两个人推着走,另外两人补充弹药即可。” “精准度也比投石车要好得多,几乎是三百丈之外偏移在十丈以内,可以算是指哪打哪!” 话到此处,不需要他再解释什么了。 这种武器已经可以说彻底颠覆了现在的战争! 难怪雁荡关号称天下雄关之一,拥兵十万,却也抵挡不了沈安区区几万人进攻了。 人家这是降维打击啊! 就好像大人跟小孩肉搏一般,大人拳拳到肉,可小孩却连还击的可能都没有! 怎么打? 怎么玩? 耶律古奇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咬牙问道:“沈安第三路人马去了哪里?” “第三路人马从青松岗出发,目前驻扎在虎啸关外十里处,似乎并不打算进攻,只是作为侧应!”完颜修哥说了一句后,顿了顿话语,接着道。 “但西梁那边已经兵发梁京了!而且梁帝据说已经逃离!” “从侦骑打探的消息来看,梁帝很有可能逃去了虎啸关!” “他们逃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数十万百姓!估计城中的粮草不多了。” 话音落下,耶律古奇再也忍不住了! 他胸口一闷,只觉喉咙处甜意上涌,一口老血狂喷而出。 身形随之晃动,差点就要从马上率下去,幸亏完颜修哥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他。 “完了!咱们西魏完了!” “老天爷啊!既然你把那两个女人送到我手!却为何不告诉我,她们是烫手的山芋呢?” 耶律古奇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抬手猛锤胸口,恨天恨地! 明白了! 他终于看明白了沈安频繁出手的目的! 出清水关,断西魏后路! 出雁荡关,震慑西梁,迫使西梁朝廷南迁! 出虎啸关,迎梁帝保正统! 西魏大军除非长了翅膀,否则绝对无法绕过这三个关隘,回到南郡! 如今,连梁京这个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没有粮草补给的城池,抢了它又有何用? 既生安,何生古奇? 苍天啊! 你这是在戏弄我吗? 第571章 耶律古奇的绝望 老天爷当然不可能回应耶律古奇。 完颜修哥问了好几句,见他一直没有回答,又连喷鲜血,慌得赶紧翻身下马。 “王爷,王爷!你不要吓我们啊!” “没……没事!” 耶律古奇绝非是一个酒囊饭袋,徒有虚名之辈。 “传令三军,除前锋大将军萧远峰及本部兵马继续前进,奔袭梁京外!所有人就地休整!” “传令所有都尉以上将领,中军集合议事!让他们把所有家臣幕僚也带上!” “传令侦骑营,集中所有侦骑,兵分两路,时刻探查代州和虎啸关动向!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飞鸽传书留守南郡的宗旭明,立刻整装待发,等我命令随时准备南北夹击云州!” 完颜修哥听完一脸懵逼,试探问道:“王爷,你准备从虎啸关回国?” 这绝对算是一条死路! 且不说虎啸关到底还有多少大梁守军在,就算他们能像攻打清水关一样轻而易举。 如果到时候能将梁帝抓住,那还好一些,可若是没有抓到的话。 他们便要从云州穿过,云州可是个虎狼之地! 沈安手下可不会像欧阳松柏一样,望风而逃,任由他们离开! 这个问题,耶律古奇何尝没有想过,但却是眼下唯一的出路:“没有别的路了!如果往代州原路返回,沈安绝不会给我们走小路的机会,到时候滞留在云州的时间会更长!” “可是……” “别废话了!立刻去传令!” 耶律古奇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 很快,西魏中军大营,站满了人,足有五六十人之多。 有身穿重甲的将军,也有白衣长衫的书生。 耶律古奇没有多余的废话,将得到的情报,已经心中的想法详细说了一遍。 他最后问道:“如今事态紧急,我西魏大军已经到了生死一线的境地,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等同于陷入了死地!” “死便死!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不信他们还真的能挡得住我近五十万大军!” “怎么破?没听王爷说,沈安手中现在多了一种新式武器吗?若是往城头上一摆,咱们再多人也不够死的!” “完了!咱们完了!” 大营之中唉声一片,他们已经变成了笼中之鸟。 无论从哪个方向回去,都必然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没! “不如我们派人去找沈安谈吧!他不就是想要回两个娘子吗?我们送回去给他便是!” “对对对!派人把他两个娘子恭敬送回去,说不定此事便有了转机!” “实在不行,我们便以南郡城当条件,一起送给沈安罢了!” 任何国度,一定会有大义和弃义之人在。 有些人平时看不出是否忠义,但到了危及生命的时候,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 一个突兀的笑声,在大营之中回响起来。 本来议论纷纷,显得十分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扭头看去,一个手拿纸扇,完全是大梁书生打扮的人,正仰着头大笑,眼神瞥向营帐顶部,完美演绎了什么叫着眼高于顶。 “泰云!你笑什么?此时不为王爷排忧解难,还在这里浪笑,意义何为?” “来人啊!将此人拖出去砍了!” 大家一看对方只是个毫无军职的幕僚,顿时都怒了。 聘请泰云的将军赶紧站了出来:“王爷恕罪,属下管教无方,但此人深谙战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此番有些唐突了,还请王爷念在他年少轻狂,饶他一命。” “赵将军不必为小可求情,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我西魏五十万兄弟手足!”那泰云竟是个硬汉,命在旦夕却丝毫不惧。 他双手负在身后,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缓步朝着营帐外走去,临到门口,突然回头,挑衅地看了一眼耶律古奇。 好像在说,来吧!杀我吧! 弦外之音却又好像在告诉耶律古奇,杀了我,你这五十万人就都得死! “等等!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耶律古奇喊道。 “夏虫不可语冰,王爷帐下尽是一些酒囊饭袋,小可实在不堪为伍,胸中纵有千万良谋,亦不屑与他们共商之!” 泰云依然故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这话可把营帐里的诸位将军和幕僚给得罪光了。 “有种再说一句!本将军现在就要将你五马分尸!”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如此狂妄之徒,王爷不必理会他的信口雌黄,拖出辕门砍了就是!” 大家众口一词,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都是都尉以上的将军,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都先下去!”耶律古奇此时却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不管这个泰云,是不是真的有真才实料。 他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反正最坏的结果都已经出现了,听听这黄口小儿的信口雌黄又有什么关系? 万一不是呢? “王爷!” “都出去!” 耶律古奇没有给手下这些将军丝毫的面子,脸色铁青的暴喝道。 难道那些将军愤愤然的离开,他起身说道:“年轻人,我看你年不过二十。”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的计策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便要你顷刻间人头落地。” 泰云此时收敛起了桀骜不驯,他朝着耶律古奇拱了拱手:“小可敢这样做,自然是胸有成竹。” “好!你可以开始了!”耶律古奇说道。 泰云走到大营中那幅地图旁,用手在清水关、虎啸关和雁荡关之间,画了一条线。 “沈安确实厉害,不可否认是中原历史上,都能排得上号的军事奇才。” “手中更有新式武器,能将我们炸得粉身碎骨,心惊胆寒。” 听到这里,耶律古奇皱了皱眉。 靠! 我不是来听你吹嘘敌军将领的,你到底有什么对策,尽快说呀! 不过他现在也没其他办法,只能耐心的听着。 泰云继续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着,手指滑向南边,忽然问道:“王爷还记得我们此来的旗号吗?” 第572章 拿女人当筹码 “旗号?”耶律古奇脸上多了几分错愕。 中年人自古以来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已经将中原文化学了个七七八八的西魏,此次出征自然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号。 那便是,打着和大梁有和平协议存在的理由,要为大梁平叛。 只不过这个旗号,眼下似乎不太好用吧? 若真是平叛,为何会武力攻击清水关? 泰云点了点头,看到耶律古奇似乎还没想明白,继续解释道。 “没错!如果小可没有记错的话,当日王爷在清水关外与欧阳松柏交涉的时候,便是说要为大梁平叛。”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扛起这面大旗,以平叛为由,南下鄂州,先剿灭鄂州王!” “沈安不就是想拦着我们回西魏吗?那咱们就不回去了!咱们继续以战养战,看看到底谁熬得过谁!” “咱们既然来了大梁,就要把大梁搅个天翻地覆!” “但是王爷务必要严令手下军士,一不可随意杀害百姓,二不可虐待大梁俘虏,三不可抢劫百姓财物。” 听到这里,耶律古奇总算明白了一些。 眼下大梁朝廷陷于混乱之中,寻常百姓根本不知道西魏大军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若是能做到对百姓秋毫无犯,寻常百姓本就愚昧,还真有可能以为他们是来协助朝廷平叛的。 如此就算不能稳稳的站住脚跟,也能在占领之地获得补给。 “你说的只能是权宜之计,我们总不能一直在大梁呆着吧?”耶律古奇问道。 “王爷放心!你不是与沈安约好10日之后在南郡相见吗?你现在不仅不回去,反而安稳的在大梁呆着,恐怕着急的就是他了。”泰云一脸笃定。 耶律古奇闻言,岂能不明白此话背后的深意? 沈安的出手,让他乱了方寸,只觉手下五十万兄弟的性命,都已经被人捏在了手中。 但他却忽略了沈安这样做的意图! 以沈安现在的兵力来看,云州就算凭借着手下精锐和新式武器,也只能将手伸到云州外围的几个关隘,却根本无力向外继续扩展! 这种情况下,沈安只是堵住了西魏大军全身而退的道路,却对他们构不成直接的威胁。 正常人在此时,为了保全实力,肯定都会在无奈之下,向沈安妥协。 就好像刚刚西魏其他将领所说,干脆直接将沈安两位娘子送回去,甚至为了保全五十万军士,南郡城也可以直接放弃。 可泰云的一番话,却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 既然我回不去,那我干脆不回去了! 我就安心地在大梁呆着,以他们五十万人马的强悍实力,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而打着为大梁平叛的旗号,说不定还真的能从民间征集到粮草补给,就算无法长久持续下去,十天半个月绝不会有问题。 他与沈安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天,若是他四天之内赶不回南郡城。 到时候沈安可能真的会比他更着急! “泰先生高才!快快请坐,南下之事还要先生多多出谋划策才行!”耶律古奇想明白了一切之后,顿感全身轻松。 “王爷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泰云却又一瓢冷水泼了下来:“沈安此人乃是世间罕见的人才,咱们绝不可掉以轻心,也不能将其逼入死角。” “所以王爷还要传信宗旭明大将军,不论王爷你是否能按时赶回南郡城,一定要对沈安的两位娘子礼遇有加,不可怠慢!但也不能让她们有机会逃脱了!” “没错没错!”耶律古奇连连点头:“这两个女人现在是咱们最好的筹码!” …… 龙朔城,刺史府。 “报!” “向司马传来紧急军情!” 一名衙役飞奔而来,直接将一个密封的竹筒递到沈安面前。 “下去休息吧!”沈安摆手示意。 他脸上的凝重,已经持续好几天了,眼神中隐隐有些疲惫之色。 手下众人没有让他失望,都按部就班地执行着命令。 秦二郎几乎不费一兵一族便拿下了雁荡关,如今和孙耀阳的十五万安州屯卫军,共同守御在关隘之内。 清水关也没有花费多少力气,沈万三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成功攻入其中。 还俘虏了近万的西魏守军,并从中获取了耶律古奇暗度陈仓的小路。 李二狗也经过连续几天的爬山涉水后,传回了鸽子信,成功混入了南郡城中。 但此时的南郡城防守极其严密,别说打探消息了,就连白天都只有两个时辰可以正常上街。 而且南郡城太守府还下达了禁止五人以上的聚集令,让他们从坊间打探消息都显得尤为困难。 沈安忧心两位娘子的安危,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 他拆开竹筒看了起来,脸色忽明忽暗。 上面的情报写着,梁帝昏迷不醒,太子做主已经率梁京军民,进入虎啸关。 这在他的意料之内,并没有让他多么兴奋。 而另一个消息则让他心中一沉。 梁京被皇甫仁轩先行拿下,而西魏大军则突然南下,大举进攻鄂州,已经接连夺下十余座县城,直逼鄂州城。 更重要的是,耶律古奇竟向雁荡关发来信函,向梁帝称臣,公然宣称为了两国邦交,此次突入中原,乃是为大梁平叛。 此时的梁帝,本就是捉襟见肘,本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自然欣然同意。 甚至还侥幸地传令,命耶律古奇北上平叛,从西梁手中夺回梁京。 耶律古奇自然是满口答应,却身心不一,不仅避开与兵锋正盛的西梁发生冲突,甚至多番进攻鄂州不果之后,干脆盘踞在攻陷的几个县城,就地修整起来。 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沈安双手紧紧捏着信函,恨得咬牙切齿。 西魏大军中有能人啊! 本来困兽之局已经形成,却没想到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如若没有两位娘子被抓的事情,沈安倒是无所谓,西魏毕竟是异族,不可能在中原孤军持久。 可现在他等不及! 十日至期转瞬即到,耶律古奇不打算回南郡了,他该怎么办? 第573章 飞蛾扑火? 耶律古奇甚至反过来将了沈安一军,断了他的后路! 沈安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便要全军出动,直逼南郡。 可是现在西魏大军以平叛为名,博得了梁帝的许可。 此时他若是进攻南郡,则变成了妥妥的逆贼。 “耶律古奇,你若是想玩,我就陪你玩到底!”沈安喃喃一句,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来人!准备好与江淮和月照联系用的信鸽!” 他大声喊道,同时伏案开始书写起来。 江淮和月照是他手底下最强的依仗,程世芳已有十五万新军,再加上蔺茯苓若是倾国出动的话,至少能凑齐三十万兵马。 两者汇合在一起,足以横扫大梁东南一片! 更不要说区区五十万西魏大军了! 不过动用江淮兵马,此事还需找个师出有名的由头。 将信鸽送出的同时,沈安还让衙役快马给秦二郎和沈万三送去了一封密令。 随后,他将留守龙朔的重要任务交给了陈友和上官婉容,和益王皇甫胤善一同,直奔向子非和程穆所在的大营。 梁帝既然已经到了虎啸关,作为臣子,不去见见怎么也说不过去。 “儿臣参见父皇!” “微臣参见陛下!” 虎啸关守备府内,两人十分顺利地见到了梁帝。 只是当日威风凛凛,举手投足间充满帝王威严的梁帝,此时竟已是满头白发,满脸的疲惫之色。 “善儿,沈安,你们都起来吧!”梁帝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说说吧!你们来见朕,是为了什么事?” “启奏陛下,如今天下大乱,微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特恳请陛下传檄天下各州郡,共同剿灭叛贼,抵御外敌!”沈安拱手说道。 梁帝双目微眯,眼神中透着嘲讽和无奈。 传檄天下共讨逆贼的事情,他在梁京的时候,就已经做了。 只是大势所趋,大梁自身已经危在旦夕,多少人只是虚以委蛇,当起了墙头草。 你沈安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云州与逆贼交界,你若是真有此心,早就该发兵雁荡关才对! 你的重点怕是后面那句抵御外敌吧? 而这个外敌,恐怕并非是与逆贼勾结的北夏,而是如今打着平叛勤王旗号的西魏吧? “西梁逆贼犯上作乱,背弃宗庙!北夏蛮夷,背信弃义,人人得而诛之!爱卿有此想法,朕心甚慰,朕允你立刻率兵讨之!”梁帝故意避而不谈西魏之事。 “谢主隆恩!”沈安心中冷笑,却依然拱手谢恩。 这都刀架到脖子上,还玩心计呢? 不过他要的只是一个师出有名的旗号,至于到时候打谁,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很快李德海便草拟好了檄文,沈安拿了一份在手,便离开了虎啸关。 只是这次他回去只有一人,皇甫胤善被梁帝以聚天伦的借口留了下来。 沈安也没有直接回龙朔,而是去了向子非和程穆所在的大营。 “你们两立刻拔营起寨,随我一同向北,我要攻打南郡!” 话音落下,两人都愣住了! 当日议事的画面,他们还记忆犹新,众人纷纷主动请缨出兵南郡,却都被大人拒绝。 怎么突然又变卦了呢? 要知道军中无戏言,如此出尔反尔的号令,可是大忌啊! 而且光凭他们手下的两万人,根本不可能拿下足有五十万军士,且城高墙厚的南郡。 这无异于飞蛾扑火! “大人,此举不可啊!朝令夕改兵家大忌!万万不可啊!”向子非反对道。 程穆也连连摇头:“是啊!南郡城易守难攻,我们区区两万人根本就啃不下来!” “谁跟你说,只有我们两万人?我已经传令秦二郎和沈万三,三面出击!” 沈安的话刚一说完,两人直接站了起来。 这…… 大人已经铁了心要打南郡吗? 甚至连刚刚到手,屁股还没坐热的雁荡关和清水关都不管了吗? “大人三思啊!清水关倒也无妨,可是雁荡关乃是我们南下的要冲重镇!岂可轻易放弃!”向子非急了。 云州现在有拱形防御阵线,所以北面、东面的压力都不大。 反倒是南面,尤其是面向西南的逆贼朝廷,几乎无险可守,如今拿下了雁荡关,便是最佳的据点。 得而复失不仅会扰动军心,更会将云州陷于危险之地! “谁说我要放弃雁荡和清水了?孙耀阳的兵马不是还留在雁荡关吗?”沈安白了他们一眼。 “可是光凭孙耀阳手下的那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了西梁逆贼的进攻啊!”向子非固执己见。 他当然想到了孙耀阳手下的十五万屯卫军,可是他见惯了云州军队的强悍战斗力,还真有些瞧不上土鸡瓦狗。 “你觉得现在西梁还会进攻雁荡关吗?”沈安轻蔑地说道:“我之所以出兵雁荡关,便是要以雷霆之势逼迫西梁南迁!在经历了神火炮的威能震慑后,西梁根本不敢前来。” “另有情报显示,策反北夏的计策乃是出自皇甫仁轩之手,此人我不敢说百分百了解,但也略知一二,此人精狡诡诈,他现在的战略重心应当是巩固现有成果,绝不会轻易北上。” “更重要的是,他巴不得我们和西魏打起来,好坐收渔翁之利,说不定还会主动与我们议和。” 提起皇甫仁轩,尽管他的骚操作,让本就混乱的中原之地,陷入了更加混乱的状态。 且趁此机会,助推西梁成功入主梁京,俨然有了觊觎天下,一统中原的气势。 但沈安对他却是不屑一顾! 这等为了谋图自身利益,不惜勾结外敌,霍乱中原之辈! 他羞与为伍! 同时,沈安也洞察一切,断定西梁此时绝不敢也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向子非两人还没有彻底转过弯来,双双皱着眉头,不明所以。 真的会如此吗? 万一呢? “至于清水关,我也没打算放弃,我另有打算!”沈安继续说道。 西魏大军中有能人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他不得不及时调整战略。 他这次更加小心了! 第574章 任人唯贤 “大人,你直接明言吧!否则我们心里没底啊!”程穆有些着急。 他相信沈安已经做好了全盘的计划。 而且他更相信这个计划,肯定能成功! 但每次都事后才知道,确实很糟心啊! 沈安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按照我之前的计划,我们逼迫西梁入主梁京后,耶律古奇应当已经陷入了死地,不得不与我们谈和,并释放玉卿两人。” “但是现在西魏大军突然南下,并有了长期盘踞的趋势,这让我们之前所有的打算都彻底破碎,是我的失误,没有预测到鄂州会突然反叛。” “所以我们必须调整策略。我进攻南郡城,只是佯攻,实际上却是要引诱耶律古奇回援。” “我会集中军中大部分神火炮,日夜不间断的攻击南郡,这并不会消耗我们多少人力,顶多万余人而已。” “其他五万人,沈万三和秦二郎负责隐匿在清水关附近,只要耶律古奇一过关,他为免与我们直接交锋,定会循去时的小路而回,我们便趁机突袭他的中军。” “而你我三人,率剩下的一万人作为机动策应,以防变故!” 不过沈安对于这个计划,心中不知为何,还是少了一些底气。 他自从穿越以来,从京城到江淮,又辗转月照,接着又来到云州。 这段时间里,他确实凭借着穿越者的身份和见识,博得了天下皆知的名号,做了不少轰动一时的大事。 可随着大梁内乱烽烟四起之后,他越发觉得,其实他并不比这些古人聪明多少。 西魏大军中的那个能人,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但能冷静地准确把握时局,迅速做出恰到好处的判断。 此人绝对是一个强劲对手,说不定又会识破他的计策! 所以他留了一万人作为后手! 向子非和程穆听完后,沉默良久。 要说这个计策可真算不上惊艳,至少和沈安之前震动天下的各种谋略和新玩意比起来差得多了。 中规中矩的战术! “大人,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打算?”向子非问道。 程穆也将期盼的眼神看了过来。 在他们看来,大人每次出手应该都是与众不同的啊! 怎么这次毫无新意呢? “暂时没有了,你们有其他想法?”沈安虚心问道。 向子非当日在江淮,也属于困兽突围,说不定他会有更好的战术。 “大人有没有想过,西魏大军若是不回援相救,我们岂不是耗时耗力不讨好吗?”向子非还没说话,程穆却开口问道。 “这个不可能!” 向子非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如今西魏是倾国之力聚集在南郡,和突入中原,若是我们摆出阵势强攻南郡,万一真的被我们攻破,那整个西魏就如同脱光衣服的美女,任由我们胡作非为。” “所以到时候就算耶律古奇不想回援,西魏朝廷和那些西魏将领,也会逼迫他回援。我更担心的是,西魏会不会像北夏那般,直接选择与西梁合作。” “如果这样的话,那西魏大军完全可以从梁京出发,进攻雁荡关,从我们身后发起进攻。” “到时候我们主力在清水关附近,短时间之内很难作出反应,龙朔和佯攻南郡的部队,便都会陷入致命的威胁之中。” “而且我更担心的是,一旦双方合作,西魏甚至可以不用借道,而是和西梁、北夏兵分两路。” “所以大人你若是坚持这样做的话,我建议干脆放弃雁荡关,将孙耀阳的十五万人全部调回龙朔,集中防御力量,以绝后顾之忧。” “至于人员配备,大人也应当作出调整,西魏暗度陈仓的那条路,肯定只是羊肠小道,而且山地打斗,连马匹都用不上,十分不利于大军作战。” “还不如由秦将军带领一些丐帮精锐弟子前去,可能效果会更好一些!偷袭西魏中军,若是真的能发现耶律古奇的话,其实不需要多少兵力。” “如此的话,我们可以节省不少兵力,用于防御西梁和北夏联军进攻,大大增加获胜的概率!” 向子非说了很多话,而且越说越兴奋。 自从他到了云州之后,有些时日没有独自带兵打仗了。 他学到了很多内政和政治谋略,终于有机会展示一下在排兵布阵方面的才华了。 沈安都听得有些入迷了,从向子非的话里,他找到了自己计划中的许多不足。 他不得不承认,在局部的战术上,向子非比他更在行,尤其是在很多细节方面。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宫玉卿两女被抓,影响了他的思维,或许会做得更好一些,但恐怕也不一定能像向子非这么完善。 这也让他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个优秀的团队,应该是一个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的组织。 作为团队的领导者更不能事必躬亲,强求自己什么都能精通,否则不仅会累死自己,也会拖累整个团队。 他只要做到任人唯贤唯能便可! 其实他之前便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更多的是侧重在内政分工上。 程穆已经能很好的接管州务了,而鲁铁柱在工厂那边,也展现出超强的生产管理能力。 搞研究方面,祖天星两口子也已经能根据生产需要,独立完成许多设备的改进了。 有时候,他只要提出一个创意,祖天星两口子便能自行钻研出来,给他省了不少事情。 唯独在军事方面,他大多时候都没敢放手! 这次或许便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让向子非去全权指挥吧! “好,很好!咱们一边回龙朔,你再完善一下整个计划,如果缺人手的话,我也随时听候你的调遣!”沈安谦虚地说道。 “大人言重了,你只是因为夫人的事情乱了方寸,其实你若是冷静下来,肯定比我想的更精妙!我只是抛砖引玉!”向子非也没有骄傲。 不过他也没有放过展示才能的机会,说完之后,便铺开一张牛皮地图。 地图上用炭笔画了几个圈和箭头,倒是让沈安有些似曾相似,有点像后世兵力态势图。 有模有样的! 第575章 画饼 向子非原来早就针对当下的局势,有所准备。 “大人请看,目前云州附近可谓是强敌环伺。” “赵郡尚有西梁逆贼的二十余万兵马,他们分布在赵郡到雁荡之间的五个县城当中,形成了互相支援,互为犄角的防御态势,明显也担心云州继续进攻。” “甘州方向,逆贼的屯卫军已经向南迁移,在距离雁荡关百余里外屯兵,有威胁我之意。” “南面的虎啸关虽然与我暂时是友非敌,但也不能完全掉以轻心,毕竟虎啸关总共人马不过十余万,一旦被西梁所破,便可长驱直入云州。” “而西魏大军若想快速回援南郡,只有两条快捷的通道,一是清水关,一是虎啸关。” “但在我看来,如若西魏和逆贼联合的话,最大可能应该是虎啸关。” 听到这里,沈安若有所思,瞬间明白了向子非所谓的最大可能的理由何在。 其实这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关键便在于逃往虎啸关的梁帝! 如果他发动了对南郡城的进攻,面对可能失守的情况下,耶律古奇回援的情况下,定然会选择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而西梁肯定也能抓准耶律古奇的心思,利用这点,联合西魏、北夏共同进攻虎啸关。 这对于双方而言,是利益最大化的! 西梁或擒或杀梁帝,都将获得大梁朝廷的正统地位。 而西魏则能以最快捷的道路,直接杀到沈安身后,与南郡城守军形成内外夹击之势。 两利的局面! 便是最大的可能! “因此,我的想法是,除去佯攻南郡的一万人外,其他所有军团,全部集中在青松岗,南可策应虎啸关,北可守御龙朔。”向子非最后定下计策。 沈安点了点头,许可了这种做法:“好!就依你的计策行事,你们所率军团原地不动,立刻飞鸽传书秦二郎率一万军士北上佯攻南郡,沈万三则秘密率军赶往青松岗城寨。” 当秦二郎的炮火丢上南郡一个时辰后,耶律古奇便收到了宗旭明的紧急求援。 “沈安难道想害死他的两位娘子吗?” 耶律古奇本还在为突然南下的计策沾沾自喜,没想到沈安竟也反其道而行之,全然不顾宫玉卿两女还在南郡城中。 “王爷稍安勿躁!沈安乃是当世枭雄,爱江山弃美人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小可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沈安绝对只是佯攻南郡,想要逼迫我们回援而已。”泰云淡然说道。 他竟一语道破沈安的计策,但接下来的话,却让耶律古奇不得不考虑明知是陷阱也得往下跳。 泰云说道:“虽然沈安只是佯攻,但我们明知是计,却不能不回去,原因有三,一是朝廷绝不容许南郡有失,若是我们置之不理,陛下绝对会亲自发来诏令。” “二是梁帝已经传檄天下各州郡,号召群雄共讨逆贼,驱逐外敌。此言看似针对西梁和北夏,但却也将我们涵盖在内。” “最近侦骑发现,江淮屯卫军已经大张旗鼓地向鄂州推进,兵锋直指我们。以程世芳的新军战力,而且我们虽然短暂修整,但将士依然疲惫,我们就算获胜,也是惨胜,所以不可战!” “三是我们乃孤军深入,纵使现在打着平叛的旗号,短暂获得补给,但绝非长久之计,我们最终还是要突围而出,又或者按原定计划,掌控梁帝。” 耶律古奇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他冒险深入中原,原本想一击夺下梁京后,便能掌控中原大地,成为西魏千古功臣。 没想到,沈安从中搅局,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和计划,甚至差点让他冲动之下,准备不惜代价,强行突围。 所幸泰云的出现,让他免于全军覆没的悲惨下场。 但此番失利,必然会让当日朝堂上的反对之音甚嚣尘上。 如今沈安佯攻南郡,若是他还不回援的话,必然要落个枉顾社稷安危的罪名。 而且如今的局势,也正如泰云所说,对大军十分不利。 西有梁京的皇甫仁轩大军虎视眈眈,南面鄂州城也迟迟未能攻破,东南的程世芳大军压境,北面还有代州、鲁郡屯卫军。 当然,能给他们带来威胁的只有皇甫仁轩和程世芳,但却也足以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先生高见,如此困局可有对策?”耶律古奇年约四十,而泰云不到二十,但他却对泰云拱手施礼,恭敬客气。 “王爷太客气了!”泰云回礼说道:“从宗旭明大将军传来的情报看,我们无法分辨沈安到底派遣了多少人马到南郡城外。” “以及无从查探沈安其他兵力部署情况,所以咱们首要做的事情便是摸清楚敌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但如今的局势,限制了我们的行动,就算侦骑四散而开,也绝不可能绕到云州腹地去打探消息。” “所以小可建议,王爷可以去见一见西梁的仁轩太子!” 耶律古奇闻言皱了皱眉,倒不是拉不下面子,而是怕对方不答应。 西魏和北夏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尤其是耶律古奇亲自率兵夺去了北夏的瀚海草原,更是成为北夏上下公敌。 如今北夏与西梁联合在一起,西梁岂会因为他而背弃北夏这个盟友? 泰云一眼看穿了耶律古奇心中的为难之处,他却毫不在意。 “此时我们与西梁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仁轩太子格局雄伟,深谋远虑,乃是成大事之人,肯定知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个道理。” “王爷无需担心北夏会从中阻拦,拓跋元浩此人目光短浅,毫无远虑,且为人高调,喜欢被人吹嘘,否则也不会落得个受梁帝之邀,却被西梁掣肘的地步。王爷只需先赔礼,再给他画一个饼便可!” 同时,他在营帐的地图上,用手指点了点。 位置正好是瀚海草原! “画饼?”耶律古奇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但看到泰云所指的地方后,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明白了!” 他双手抱拳,朝着泰云深深鞠了一躬。 第576章 胆大包天的言论 梁京。 皇城太极殿并没有多少变化。 只是主人换成了西梁皇,他在皇甫仁轩攻陷梁京后,连夜赶了过来。 他满眼激动,小心翼翼抚着龙椅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从他对这个位置产生欲望的那一天开始,不知在梦回过多少次坐在这里的景象。 但以前每一次都以梦碎终结! 这是他上半生的遗憾,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没想到,今日竟可以坐在此处,了却他毕生所愿。 “父皇!”皇甫仁轩的声音从殿下传来,他眉梢带着喜色,脚下行走如风。 但脸上却波平如镜,展现出他这个年纪并不应该有的深厚城府。 而且有了统兵近百万的征伐经历后,他身上更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杀气和威严。 当年那个靖安王世子,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成长为一个不容任何人轻视的存在。 “轩儿你来了!快过来!”西梁皇看到他进来,赶紧在龙椅上端正坐下,满脸激动:“明日,明日!朕要可以在这里接受百官朝贺了!” “哈哈,不止是百官朝贺,明日拓跋元浩也会前来,而且儿臣还给父皇带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 皇甫仁轩缓步拾阶而上,到了龙案前,他拱手参拜,看向前方的眼神,却在父皇身后的龙椅上久久停留。 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波澜,那是不可能的。 以前虽然也贵为世子,但在父皇健在,还未能继承靖安王爵位,且并无官职在身的情况下,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 更不要说站在龙案前与皇帝面对面的议事了。 如今梁京在手,且已经把梁帝逼入了死角,天下已经大半落入手中。 外有北夏强援,内有天下豪族世家扶持! 就连西魏瀚海王也主动找上门,欲意合作! 如此大好局面,就算梁帝与沈安合作又如何? 再强,再厉害又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单一的伎俩和武器都不可能改变大势,也绝不可能再将他们家从这龙椅上掀下来! 这个龙椅,现在是父皇所有,假以时日便会是他坐在上面,号令群臣,端倪天下! “哦?什么客人值得朕的轩儿如此重视?”西梁皇抖了抖衣袖,得意地问道。 皇甫仁轩说道:“西魏瀚海王耶律古奇!” “是他?他莫非是来宣战的?”西梁皇脸色微变。 自从燕云二州丢失之后,中原历经了一个混乱的时代,在这期间,有过多个政权存在。 但无一例外,都对占据着燕云的西魏十分忌惮。 “父皇多虑了,耶律王爷此来是为了与我西梁结成珠联璧合之力,共同铲除两国之间的毒瘤——云州!”皇甫仁轩赶紧解释道。 “真的?”西梁皇大喜过望,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耶律王爷现在何处?快快有请!” “父皇稍安勿躁!且听儿臣把话说完!”皇甫仁轩就知道父皇会如此激动,所以谈判的细节问题,他早已经和耶律古奇达成了共识。 不过他为免被人诟病,说他越俎代庖,才前来父皇这里走个过场。 “耶律王爷此来的目的是……”皇甫仁轩耐心地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西梁皇虽然能力差了点,但好在不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而且对皇甫仁轩的话也言听计从。 听完之后,他手抚长须问道:“耶律古奇有求于我们,为何你没有多提一些要求呢?比如拿回燕云二州?” 皇甫仁轩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有此一问,笑了两声解释起来。 “父皇太着急了!儿臣以拒不出兵为要挟,已经迫使耶律古奇改变了他出兵清水关,我们攻占虎啸关的想法,让他们作为主力,我们从旁辅助,共同进攻虎啸。” “若是再得陇望蜀,必然会引起他的反感,说不定一拍两散了,反倒于我们不利。甚至有可能会逼他们倒戈相向,那我们就被动了。” 西梁皇沉吟了片刻,找不到其中的问题,便许可了皇甫仁轩的行动。 一日之后,西魏大军与西梁、北夏联军,在梁京外汇合。 人过一万,密密麻麻! 更何况眼下足有上百万人! 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队伍的尽头,到处都是人头耸动。 气势一时无二! 点将台上,皇甫仁轩、耶律古奇和拓跋元浩举杯盟誓。 欢呼声,呐喊声不绝于耳! 随后大军开拔,浩浩荡荡朝着虎啸关而去。 按照皇甫仁轩的安排,耶律古奇的西魏大军为前军主力,西梁军则居中调度,并兼顾粮草供应和后勤补给。 北夏大军则为后军,负责守卫主攻大军的后方和侧翼安全。 这个部署,自然是三方博弈之下的结果,耶律古奇也是有苦难言,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打头阵的苦差事。 百万人马出征,自然是地动山摇。 虎啸关的梁帝尽可能地保持着镇定,堂下跟随的臣子们却已经都面如土色。 唯有奉诏而来的沈安,大山崩于前依然面色如常。 “陛下,西梁势大,又携西魏、北夏大军来犯,足有百万之巨,以虎啸关兵力,根本无力抵挡,请陛下三思定夺。” “微臣附议!西梁逆贼来势汹汹,大梁除云州、江淮、青州、代州、鲁郡外,已经全部附逆!且除云州之外,其他州郡纵有救援之兵,短时间内也难以穿过逆贼辖地,抵达救援,请陛下速速决断。” “微臣对两位大人之言,深表赞同,眼下只剩一条路可走,请陛下移驾青州,依靠代州、鲁郡、江淮等地再图反击!” 众臣还没等梁帝发话,已经纷纷请奏。 有些人含蓄地表达了让梁帝投降的意思,有些人还有点良心,想着日后还能东山再起。 梁帝龙颜未变,心中却已经如同火山爆发般震怒,只是越是在危机重重的时候,越要冷静处之。 他微微转头看向左班文官那一列中间位置:“沈安,你有何想法?” “臣确实有些和其他大人不同的意见。”沈安出班,拱手而立:“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岂可避而又避?倘若如此,就算陛下重临梁京,也会被天下百姓所耻笑。”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话虽如此,但岂可明言乎? 第577章 君臣的博弈 “沈安,你这是枉顾朝廷安危,枉顾社稷之重!你的意思是要让陛下留在如此险地,与虎啸关共存亡吗?” 一名朱红袍服的官员站了出来,他义正言辞,口吻犀利。 他是梁帝对世家大清洗之后上任的左丞相魏德鑫,出身于寒门,能做到这个位置,十分珍惜。 如今大梁虽然失去大半国土,但若是能偏安一隅,总好过全部沦陷,又一次跌落凡尘。 就算他侥幸逃过一死,甚至苟且偷安投靠西梁,但在世家把控的西梁朝廷,他的出身再想爬上左丞相的位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与他想法一般无二,几乎所有朝臣都是如此想的。 梁帝若是逃往青州,大梁便还能存活一段时间,他们的功名利禄便也能保住一段时间。 “魏大人所言极是,如今贼寇凶猛,古语有云,敌兵胜则避其锋芒,迂回曲折徐徐图之;敌兵弱则穷追猛打,一击得中斩草除之!陛下东迁不过是迂回之道,何来耻笑之说?” 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力挺魏德鑫。 其他众臣也纷纷上谏,甚至有人开口便以死相迫。 沈安一直没有插嘴,转身冷冷地看着众人。 直到那些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自觉无趣停下了嘴,沈安这才转身抖了抖了衣袖,冷眼从他们身上扫过。 在场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沈安却是征伐多次,手下亡灵上万的沙场战将。 他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落在众人身上,竟让这些人都浑身一抖,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地侵袭而下。 沈安再次拱手看向梁帝:“陛下,诸位大人所言颇有些道理,但却都是歪理。” “微臣斗胆,敢问一句陛下及各位大人,如若朝廷再次望风而逃,东迁青州或者鲁郡,陛下从京城带来的数十万百姓该如何处理?” 魏德鑫一听这话,以为沈安口风松动,赶紧说道:“贼寇已经朝虎啸关北进,指日便会兵临城下,朝廷东迁事关者大,且东迁道路甚远,自然不可再携百姓前往。” “没错!百姓大多只靠双脚行走,且老弱妇幼甚多,会极大的拖延行程,不宜携带!” “臣附议,朝廷安危重于泰山,此时就算舍弃百姓,他们也定能谅解!” 众人纷纷附和。 就连天子御卫的大将军徐昊天,也在其中。 他也算是梁帝的心腹,尤其是白无极被擒之后,大梁新军和天子御卫都已经被他所掌控。 看着纷扰的正堂,梁帝却始终没有表态,反倒是一旁的太子皇甫胤安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插了一句嘴:“沈大人就不要卖关子了!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沈安说道:“回殿下!常言道:立业先立德!太子当日力荐携带百姓从京城逃往虎啸,不正是想为朝廷树德立信吗?” “如今却又要抛弃百姓,独自逃生,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朝廷所为?朝廷的德信将荡然无存!” “至于朝廷安危,社稷之重,微臣倒是有个对策,不知陛下和太子是否能允准。” 梁帝闻言微微动容,他有着帝王的傲气,当日在京城便不愿意走,现在也一样不愿意。 死便死吧! 作为天子,他要死的有尊严! 但文臣武将却都想走,他知道,若是坚决不答应,恐怕让他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口口声声为了朝廷安危着想,为了社稷之重考虑的官员。 所以,他很为难! 他当皇帝已经十余年了,从没有这么艰难过! 可时局如此,他就算贵为天子,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想到了沈安。 沈安在云州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定然不会坐视云州沦陷,他一定是个主战派。 因此,他连夜下诏将沈安叫来,便是想让他来阻止这些大臣。 眼下也只有拥有云州大军的沈安,才有这个实力! 而沈安也正如他所想,是绝不会轻易放弃云州的。 他也猜到了梁帝的小心思,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唱起了双簧。 此时,他们都放下了原来的矛盾,如同死敌北夏和西魏一般,为了共同利益,暂时朝着同一方向发力。 “你说说看!”梁帝说道。 “陛下,虎啸关确实已成为虎狼之地,陛下和太子身系朝廷社稷安危,确实不宜留在此地。”沈安开口道:“但陛下东迁,定会让守城将士军心涣散,天下百姓寒心彻骨。” “故而,微臣建议陛下临时驻跸龙安县,并让百姓撤离云州,将虎啸关交给太子和微臣守御。” “此举有五大好处,其一陛下身为国君,自然不可以身犯险,率众臣迁往云州合理合情。” “其二,让百姓也随迁云州,彰显陛下与民同在,朝廷威信,无论将士还是百姓,都将感恩戴德,日后若是临战,定会拼死效命!” “其三,微臣知道朝廷在虎啸关囤积了大量粮草,让百姓随迁,可以他们随行携带,以免落入敌手。” “其四,太子留守虎啸关,代表陛下和朝廷抗贼的决心,将大振士气!” “其五,龙安县距离清水关只有百里左右,一旦虎啸关失守,陛下也可立刻东迁。” “但微臣保证,除非微臣战死在城楼上,否则绝不会让一个贼兵从虎啸关通过。” 他说得慷慨激昂,众人却无一回应,纷纷看向梁帝。 这事他们说了不算,关键还要看陛下如何定夺。 因为谁都清楚,陛下和沈安之间的关系太过微妙了。 云州虽然没有高举反旗,但却属于听宣不听调的那种。 让梁帝和朝臣都去云州,沈安该不会是安了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心思吧? 梁帝听完之后,思忖起来。 大臣们能想到的,他岂会想不到? 片刻之后他问道:“沈安,你需要多少兵马守御虎啸关?” 他在试探! 沈安若是将徐昊天的兵马全部留下,那他一定不会答应。 但如果沈安一个不留的,放徐昊天兵马离开,他也要怀疑,沈安是不是另有居心。 “回陛下,太子既然留守虎啸关,东宫卫率自然也要留下,微臣会另调云州兵马前来驻守。”沈安回道。 第578章 换人?换人好啊 这句话一出,梁帝的疑虑便彻底被打消了。 沈安的安排合情合理啊! 他没办法拒绝! 大臣们也对此也没有意见了,沈安这话太圆滑。 逃不让人逃,但却留了一条能让人逃走的通道,而且清水关现在处于沈安的掌控之中,很安全。 还只留下了东宫卫率的两万人马,徐昊天的近八万新军和天子御卫也能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不过,太子皇甫胤安的脸色却并不那么好看。 让他堂堂太子留下断后,他心里不爽啊! 可沈安拿士气说话,他能怎么反驳? 这件事上,他确实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但要是不给沈安上点眼药,他心里这股气出不了。 “沈安此计可行,体现了他公忠体国,一心为我大梁的拳拳忠君之意。” “不过父皇,儿臣以为既然我们准备携百姓随行,为表皇恩浩荡,不如让百姓也与我们一同去龙安县吧?”他朝梁帝拱手说道。 他的话看似在为朝廷和百姓考虑,其实暗指朝廷囤积的海量粮食。 在场的君臣都是聪明人,岂会不明白其中的含意。 古代,有粮便有人,有人便有兵,有兵便有军,有军便有争夺天下的底气。 大梁粮仓殷实,便是梁帝和众多大臣再图东山再起的根本。 “陛下,太子所言极是,如今大梁内忧外患,朝廷以民为本,才让京城百姓随行以免受战祸荼毒,随行龙安才能体现陛下君民一体的决心。”魏德鑫再次出班上奏。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沈安低着头冷笑,你那些粮食确实很诱人,但我还真看不上! 老子够够的! 真是小人之心! 只是你们这样做,怕是回头会给自己添加麻烦! 龙安可没有兴建大型粮仓,我倒要看看你们去了之后把粮食放哪里去! “若陛下如此决定,微臣便立刻派人通传龙安县令,清空住宅,以便陛下驻跸,并安置百姓。”沈安说道。 梁帝摇了摇头,他说道:“不可,粮草乃是国之根本,龙安只是小小县城,怕是容不下那么多粮草。也安置不了那么多百姓。” “沈安既然肯为国尽忠,死守虎啸关,那朕也不必去龙安了,朕便直接驻跸云州府衙所在的龙朔。” “听闻云州已经修建其四通八达的水泥路,快马行走的话,从龙朔到龙安也不过半日路程,无碍东迁。” 作为帝王,他的格局明显要比太子和一种朝廷大得多。 眼下他和沈安是友非敌,无谓再做这些猜忌的小动作。 “陛下英明!云州别驾和司马正率军驻屯关外五十里处,微臣这就让他们去安排。”沈安恭维地说道。 这是他最想看到的结局! 他若是率军守御虎啸关,必然会造成云州空虚,若是梁帝肯去龙朔的话,有徐昊天的八万新军和天子御卫在,云州便会安全得多。 “此事就这样定了!沈安你去办吧!”梁帝挥了挥手说道。 随后,虎啸关便陷入紧锣密鼓的撤离之中,不过这么多军士和铠甲器械,还有百姓和粮草要转移,所以需要一些时间。 等到沈安率领除秦二郎的一万佯攻人马外的云州诸将诸军,连夜进驻,接管了防务,撤离的人都还没走完。 梁帝为显亲民,他还决定最后一波撤离。 而此时的南郡城,依然四处烽烟四起。 李二狗和丐帮弟子则躲在城南的破旧城隍庙中,抓耳挠腮。 “我们到城中已经好几日了,却始终查探不到夫人到底被关在哪里,真是急死人了!”李二狗来回走动着。 他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炮火声,心急如焚。 看这架势,应该是老大舍弃了两位夫人,准备强行进攻了。 不过这都好几天了还在发炮,怕是久攻不下,伤亡惨重啊! 也不知死了多少熟悉的兄弟了! “狗哥,眼下城中宵禁,咱们白天又不方便到处走动,现在是难上加难,不过我之前倒是忘了一个细节,不知有没有用!”一个丐帮弟子说道。 李二狗一巴掌拍了过去:“我说郭阿牛你特么的脑子有坑啊!这都啥时候了,有话直说就得了,还什么不知有没有用,让你们读书,好的没学到,文绉绉倒是学得挺像!” 听他这么一骂,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郭阿牛也跟着嘿嘿笑道:“我这不是之前忘了嘛!” “有屁快放!放了才知道臭不臭!”李二狗白了他一眼,嗔怒地环顾一圈,提醒道:“各位兄弟,我们的命都是老大给的,现在就是老大需要我们效命的时候,有什么不要藏着掖着,都敞开来说。” “或者有谁跟他一样,脑子不好使了,忘了什么东西,都赶紧去特么的给我拿水洗洗,好好想想!” “要是耽误了老大的事,让两位夫人死在了南郡,我看你们好意思去见老大不!” 众弟子连连点头,各个都陷入沉思之中。 郭阿牛等他说完,赶紧凑了过来:“狗哥,是这样的,我之前在城北打探的时候,看到有个超级奢华的府邸,里面进进出出的都是漂亮娘们,那条子各个顺溜,别提多带劲了,我……” “啪!” 他话未说完,又是一巴掌扇在脑门。 李二狗骂道:“你特么的能挑有用的说吗?这都什么狗屁乱七八糟的?让你去看娘们的?老子让你去打探的!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嘛!”郭阿牛一看狗哥动怒了,不敢再扯闲篇,赶紧说道:“狗哥你知道我喜欢看娘们的,所以就偷懒多蹲了一会。” “有一次从里面出来了一个穿得十分隆重的女子,看起来像是个贵妇人,你说咱们要是把他给绑了,能不能换回夫人?” 听到这里,李二狗皱了皱眉。 贵妇人? 抓人换人? 这倒是个好提议啊! 只是不知道郭阿牛见到的那个贵妇人有没有这个价值。 万一是个没用的家伙,那可就把他们全给暴露了! 而且眼下城中宵禁,晚上出去的话,还得小心翼翼才行,否则立马会被巡逻军士打成筛子。 慎重,一定要慎重! “你当时看了门上的匾额吗?上面应该会写是谁家的府邸才是啊!”李二狗突然问道。 第579章 西魏南平公主 郭阿牛愣了一下。 靠! 光看娘们了,忘了! 看他表情如此,李二狗便猜了个大概,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你特么的还能干点啥?” 这一巴掌带着一些怒气,把郭阿牛疼得龇牙咧嘴,挠着头说道:“狗哥,狗哥,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带人去再看看!” “你大爷的这次要是还弄不来有用的东西,看老子不把你那玩意给废了!”李二狗怒骂一声。 郭阿牛立刻带着所属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等到天色渐黑,城内已经传来守城军士鸣锣禁街的声音,他们才小心翼翼地溜了回来。 这次他没白去,不仅摸清楚了那贵妇人的底细,还获得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所以郭阿牛脸上写满了兴奋:“狗哥,你猜那贵妇人,不应该是贵小姐是谁?” “啪!”李二狗心中焦虑,哪有心思跟他猜这猜哪,一巴掌呼过去,骂道:“别扯那些没用的,挑重要的说!” 郭阿牛也不敢再废话了,挠了挠头说道:“那小姐住的地方是以前的镇南王府,不过现在是南郡馆驿,她是当今西魏皇帝的亲妹妹,南平公主。” “据说她到南郡来,是奉命前来督战的,但实际上是西魏皇帝准备在耶律古奇凯旋归来的时候,将其下嫁给耶律古奇第三子的。只不过目前还秘而不宣,只有极少人知道。” 李二狗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他此前还在担忧这个贵妇人有没有交换价值。 现在看来,这个担忧完全是多余的了! 西魏南平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妹妹,瀚海王耶律古奇的未来儿媳妇。 这太有价值了! 紧接着,他又询问了南平公主的行踪规律,便打定了主意,决定以南平公主为突破口,采取行动。 …… 与此同时,虎啸关的撤离依然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沈安在梁帝的銮驾前,拱手相送。 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正是许久未见的小公主。 小公主也看到了他,叫住了负责抬轿的军士,从轿子上跳了下来,拎着长裙下摆,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好久不见,小丫头!”沈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亲昵地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哥哥是坏人!”小公主噘着嘴,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你说过会经常进宫来看我,给我变戏法,陪我玩的。” 小公主满眼的委屈,两只小手如同拨浪鼓一般,不断捶打着沈安的肩膀。 她在京城最快乐的一段时间,便是沈安在百花园给她搞的生日宴。 可从那以后,她便又重新变成了笼中的金丝雀,过着奢华却没有自由的日子。 这对她而言,是阴暗的时光! “乖,哥哥不是离开了京城吗?”沈安对这个小丫头充满了耐心,他哄着解释道:“等哥哥忙完这段时间的事,我就回京陪你玩。” 小公主虽然有些刁蛮,但对沈安的话,却十分听信,立刻伸出小手,握拳勾着小拇指:“我们拉钩,要是你再骗我就是小狗!” “好好好!”沈安十分配合,拉完手指,他让人拿来一张纸:“小公主,你去云州的路上肯定很烦闷,我给你折个小玩意,好在路上玩。” 听到这话,小公主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连声叫好。 而另一边的梁帝此时将益王皇甫胤善叫到了銮驾上。 “善儿,你在云州也有些日子了,沈安是个人才,你可学到了有用的东西?”梁帝问道。 皇甫胤善不知父皇为何会有此一问,他沉吟片刻后说道:“父皇明鉴,儿臣一向闲云野鹤,几乎从不过问州务。” “不过,沈大人在云州安抚流民,劝课农桑,发展生产,如今云州可谓欣欣向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呵呵,善儿啊!父皇不是让你吹捧沈安,是想听听你从沈安那里学到了什么。作为亲王,你的责任是为皇族监察四方啊!”梁帝微微有些失望。 他最喜欢的儿子,难道还是像以前那般,寄情于山水,独好于诗书,全然不谙政务么? 如今朝廷风雨飘摇,当是挺身而出,为父皇排忧解难的时刻了! 而且太子之前诛杀章文通一家,欲图逼迫沈安造反,贻误治疗梁帝的事情,梁帝碍于朝局动荡,迟迟没有挑明,但心中的怨愤,却越级越深。 他希望皇甫胤善能成长起来,并成为替代皇甫胤安的太子人选。 皇甫胤善皱了皱眉,弦外之音,他听得明白,却不敢太过表露:“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以后定当多多像沈安学习,尤其是在处理政务方面。” “这些日子,儿臣已经在琢磨沈安的为官之道了,总结起来也算学了一些皮毛。比如,从流民的处置来看,沈安坚持以民为本,宁可府库出资,也要让百姓吃饱饭。” “但却又不单纯让他们只吃饭不干活,杜绝了流民等靠要的懒惰思想,实乃是赈灾的典范,堪为朝廷日后处理灾情的模板,又比如……” 起了话头,皇甫胤善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听得梁帝也不由得暗暗点头,尤其是沈安关于百姓务工的理念上,他十分感兴趣,插嘴道:“你刚刚说的什么就业务工,详细说说!” “嗯!”皇甫胤善应了一声,低头整理了一下思绪。 他也只是听旁人说起此事,整个理念是什么,他并不是特别清楚。 但勉为其难,也可以梳理出一个脉络。 他开口道:“沈安认为,民以食为天,但百姓所获粮食应当是以付出劳动为代价的,就算是拥有土地的农民,他们也是以劳动为基础,从土地里要粮食。” “所以解决百姓吃饭的根本问题在于如何分配他们劳动,如何让他们从劳动中获取能够生存下去,生活得更好的物资。” “沈安他说,因此一切的根本,便在于粮食,而一切的抓手便在让耕者有其田,让闲者有事做,让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让百姓从土地中脱离出来。这样大家能活下去,便不会有人闹事,附逆造反。” 梁帝闻言沉默良久。 第580章 耕者有其田,闲者有事做 让耕者有其田,让闲者有事做,让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让百姓从土地中脱离出来。 这句话,前半句梁帝太熟悉了,这也是他为何要彻底铲除世家的最重要原因。 大梁的土地,八成集中在世家手中,这样怎么能做到耕者有其田呢? 他这样做了,想凭借着秘密训练的强大新军实现这个愿望,只是结局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般。 这让他也怀疑,难道耕者有其田只不过是空中楼阁? 要不然,为何世家造反,却能得到这么多百姓的追随呢? 难道百姓们不想要属于自己的土地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听到这一番话,他突然明白了! 眼下的大梁,百姓们大多没有土地,所以只能依存在拥有土地的世家,才能养家活口的生存。 世家们造反了,作为依靠世家存活的百姓,不得不追随着,否则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倘若能像沈安这般,让没有土地的人,从土地中脱离出来,能通过手艺等活计生存下去的话。 土地问题便迎刃而解了,因为世家霸占着那么多土地,却没有人耕种的话,土地也便没有了价值,也就不会出现土地被兼并的情况。 而手艺活在世家所在的地区能存活,换个地方也一样能生存下去,也不用担心离开了世家的土地,便无法养妻活儿。 沈安啊!沈安! 你又给朕上了一堂课啊! 原来千百年来,儒家士族一直强调的劝课农桑,抑制商贾,是错的啊! 梁帝感触颇深,长叹了一声,欣慰地拍了拍皇甫胤善的肩膀:“很好,你学到了不少。” 对于梁帝发自内心的夸赞,皇甫胤善自然明白,其实夸的不是他,而是沈安。 他谦虚地拱了拱手,趁着机会上谏。 “父皇谬赞了,儿臣只是照猫画虎,学了个皮毛。不过儿臣以为,如今土豆高产,解决了粮食问题后,父皇不论是东迁还是重掌乾坤,日后第一条国策,便是效法沈安,建立学院。” “以朝廷和各地官府为名,开办官学,不仅教授识文断字,也开设各种技术学堂,同时免除百姓学费。” 梁帝深以为然,只是他却又摇了摇头。 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他要面临好几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首先,国库能否拿出这么多钱粮开办免费的书院。 其次,沈安培养了那么多的手艺人,他能开办各种工厂,将所有人都安置好,朝廷却未必能做到。 还有,谁来负责教授技术呢? 要知道现在的工匠,大多都是父传子,很少对外收徒的,否则岂不是把自己的饭碗拱手让人? 他道出了心中的难题,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 皇甫胤善却不以为然的说道:“父皇尽可放心,钱粮问题沈安采取的是公营商铺,回收民间银钱,这种模式,朝廷尽可照抄不误。” “至于安置手艺人,其实也并非难事。铁矿、硝石矿、石炭矿等矿场便能安置大量的人,而且因此衍生出来的运输,也需要大量的人手。” “而所产出的矿产,既可以就地消化,也能与沈安做交易,再从沈安哪里买来成品,如此的话,又有大量的运输、贸易人员可以获得收入。” 梁帝皱了皱眉,眼底饱含深意。 他这个儿子也不是善类啊! 说的方案其实挺好,但却不是对朝廷最佳的方案。 为何不可以让沈安交出各种工厂呢? “如此倒也是个好主意!”他不动声色说道,手中把玩着一串念珠:“善儿看来真的学到不少东西,很好!很不错!若是此次危机能安然渡过,朕要给你多压一些担子。” “谢父皇厚爱!”皇甫胤善这次没有拒绝,他拱手谢恩。 两父子又扯起了闲篇,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太子皇甫胤安,越发阴冷的眼神。 侯近山扯了扯他的衣袖:“太子爷,别动怒!” “哼!我为什么要动怒?”皇甫胤安冷哼一声,自嘲笑道:“我都要死在这虎啸关了,还有什么好怒的?” “太子爷千万不要气馁啊!沈安不是说了吗?他一定会死守虎啸关的,此人打仗神出鬼没,又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武器,敌军肯定打不进来的!”侯近山赶紧安慰道。 皇甫胤善没有再说话,冷眼看向附近的沈安和小公主。 此人实乃是他平生最大的敌人! 他恨不得将沈安生吞活剥了! 竟向父皇建议,将他留在虎啸关,当成提振军心的棋子! 作为太子,留守本没有什么问题,可这话从沈安口中说出,那就是另一番味道。 他感觉自己被算计了! 他认为沈安一定有其他阴谋在,否则为何一定要留他在虎啸关? “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了,跟我一同回去吧!叫周驰和陈久仁也来见我!”皇甫胤善沉吟片刻说道。 “是!”侯近山立刻转身离开。 他直奔东宫卫率大营,请来了东宫卫率大将军周驰,又请来了太子少保陈久仁。 守备府正堂,皇甫胤安神色如常,但却一言不发,使得正堂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等人齐了,他才开口道:“陛下的决断,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本宫要率领东宫所有人留守虎啸关。” “眼下是咱们东宫危急存亡之秋,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几人面面相觑。 这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已经陷入死地,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微臣定当力保太子安危!死而后已!”周驰是皇甫胤安一手提拔起来的,绝对的心腹,他跪倒在地,右手高举盟誓。 侯近山却看出了主子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爷莫非有其他想法?” 皇甫胤安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陈久仁的身旁,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学生叫荣泰云?” “是的!荣泰云才学卓越,但可惜是一个商贾出身,当日去吏部衙门自荐,被吏部的人扫地而出,便愤然离开了梁京,再也没有了消息。” 陈久仁不明白太子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老实的说道。 第581章 一箭双雕 一旁的侯近山,听到荣泰云这个名字后,脸色已经变了。 作为天机阁的最高指挥者,掌管着天机阁所有的信息来源,他太清楚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了。 荣泰云便是如今西魏大军耶律古奇的核心幕僚泰云。 太子该不会是想投敌吧? 这可使不得! 一国储君投敌,那绝对是大梁的耻辱,要被钉在中原历史的耻辱柱上唾骂千年的! “太子爷,你不会是想?”侯近山欲言又止,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皇甫胤安狠狠瞪了他一眼,寒声说道:“本宫想的是如何摆脱眼下的危机!” “太子爷担心的莫非是陛下起了另立储君的心思?”陈久仁虽然已经是东宫三师之一的太子少保,但却目光犀利,思想睿智,一眼看穿了皇甫胤安的想法。 “没错!纵观沈安历来的战绩,可谓是无望而不利,纵使兵力悬殊也能以少胜多反败为胜,既然敢以性命担保虎啸关不失,他定然有八九成的把握,保住虎啸关。”皇甫胤安点了点头。 他对沈安这个敌人,评价非常高。 也认定了此战虽然会很艰难,却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可是他的表情却依然阴沉无比,毫无喜悦之色。 他继续说道:“父皇刚刚与殷善在銮驾上密谈,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大梁危在旦夕,本宫又何尝不是危在旦夕?” “没错!”陈久仁接下话头:“陛下让殿下留守虎啸关,且不论沈安能否守住虎啸关,但是殿下与沈安的恩怨,殿下便十分危险,陛下其实已经把你当成了弃子。” “就算沈安守住了虎啸关,也未对殿下你下黑手,功劳是沈安的,便也是益王的,依然对殿下不利。” “陈大人不愧是本宫的顶级智囊!”皇甫胤安拱手一拜:“确实如此,本宫已然进入了不得不先下手为强的死地!” “眼下前有逆贼虎视眈眈,后有父皇咄咄逼人,为今之计,本宫只能铤而走险,从西魏大军中撕破一个口子。” “据天机阁回报,西魏大军之所以会选择和宿敌北夏合作,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沈安突然发起了对南郡的进攻,迫使西魏朝廷下令耶律古奇回转。” “而沈安之所以会发动进攻,乃是耶律古奇在清水关擒获了他的两位娘子,因此我们便要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本宫要一箭双雕,既要瓦解眼下的危机,还要一举诛杀沈安!” 皇甫胤安边说边走回了书案,用力在桌上拍了一下。 看他似乎胸有成竹,陈久仁和侯近山双双抱拳:“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好!”皇甫胤安转身一甩袖袍命令道:“陈大人,你立刻潜出城去,想方设法见到你的学生荣泰云。” “让他代为引荐,面见耶律古奇,先问他三句话。” “一是联军百万可有十足把握从沈安手中拿下虎啸关?” “二是可有十足把握从沈安手中快速拿下虎啸关?” “三是拿下虎啸关后,又能否保证安全通过云州防线!” 这三句话,看似大同小异,但却一语挑明了耶律古奇急切想要回援的南郡的心思。 相信耶律古奇一定会三思而行! 毕竟沈安的战绩摆在那里,城头上的神火炮也摆在那里! 纵使联军百万又如何,耶律古奇绝不敢夸下海口,短时间之内便能攻陷虎啸关。 “条件呢?”陈久仁听完之后,沉吟片刻问道。 “事关重大,为求保密,且本宫在虎啸关还需要操作一番,以观成效,因此洽谈之事,等你见到荣泰云,你飞鸽传信告知后,本宫便会回信。” 皇甫胤安倒不是对陈久仁不信任,只是此事实在太大,若是走漏风声,恐怕不仅会功亏一篑,还要人头落地。 他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陈久仁聪颖过人,明白其中的利害,抱拳说道:“微臣定不辱使命,今夜便出城。”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皇甫胤安和侯近山主仆二人,以及东宫卫率大将军周驰。 “殿下,我能做些什么?”侯近山问道。 皇甫胤安没有立刻回答,他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在屋内来回走动起来。 思忖了一会,才转头看向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周驰:“你派人秘密去收集一些巴豆,等我信号,随时准备投放到城中的各处水源中。” “另外传令下去,由于大军压境,逆贼随时可能进攻,东宫卫率所属各部人马必须整戈待旦。” “让粮草官准备好所有人十日所需的干粮和水,以备军士随时出击,切忌不要透露饮水可能有问题的事情。” 周驰得令,不敢有片刻的耽搁,转身便去安排了。 侯近山不解问道:“太子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本宫置之死地而后生,毕功一役。我要联合西魏大军,先借其手诛杀吃了巴豆的沈安和云州军,再配合西魏大军反戈一击,一举击溃逆贼联军。” 皇甫胤安眼神中闪过浓浓的杀气。 对于绝对心腹侯近山,他没有丝毫的隐瞒。 短短的几句话,便将所有计策挑明。 外联西魏,内坑沈安,诛杀逆贼! 侯近山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钦佩的神色。 太子爷成熟了,他此计不可谓不毒,成则功劳具揽,败则可以把责任全部推给死无葬身之地的沈安和云州军。 无论成败,都是一箭双雕! …… 沈安自然不知道太子的密谋,他送走梁帝后,便紧锣密鼓地安排起虎啸关的防务,忙得不可开交。 而梁帝一路北上,天色渐黑时,便看到了二十里外相迎的程穆等人。 梁帝本就连日没有睡上一个好觉,十分疲惫,再加上一路奔波更是苦不堪言。 所以,在程穆等人参拜后,也没多说废话,继续摆驾前行。 可当銮驾到了城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剧烈地抖了一下,将梁帝从半睡半醒中惊醒过来。 他刚要发作,便听见随行朝臣议论纷纷的声音。 抬头看去,他震惊了! 第582章 水泥墙带来的震惊 夜色下,崭新的灰白色水泥城墙,颠覆了梁帝及一众朝臣,旧有的观念。 要知道,大梁绝大多数的城池,都是以夯土为主搭建起的泥土城墙。 只有如同梁京、江淮府等大城,才会使用一些青砖麻石堆砌。 但无一例外,在他们的印象当中,城墙都是坑坑洼洼的。 这不仅仅是美观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坑洼的城墙很容易被人攀爬而上。 尤其是在一些城墙矮小的地方,攻城的敌人甚至可以不用登云梯,直接通过飞爪登城。 而眼前的水泥城墙,表面光滑,甚至还隐隐反射了一些月光,不用上去试,都能猜到,想要靠着绳索攀爬,一定非常困难。 “这就是传说中的水泥啊?也不知硬度如何。” “哎哟!好痛!” 有两个朝臣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城墙,其中一个竟抬起拳头用力砸了一下,疼得哇哇直叫。 “关大人真是事必躬亲啊!沈安何等人物,若是无用,岂会用作筑城?实在有欠考虑啊!” “我这不是想试试嘛!这个沈安真是个人才啊!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怎么能想到如此精妙的东西。” “确实精妙,我有幸听说过一些关于水泥的事情,据说这东西就是一团灰尘掺和水混合后凝固而来的,也不知为何会变得如此坚硬,真的好似神仙道法,点水成金啊!” 一众朝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突然有人仰头看了一眼后,大声说道:“诸位同僚,不知你们有多少人以前也是云州的,你们发现没,这城墙好像比京城的还要更高一些,以前莫非就是这样?”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其中几人站了出来。 “对啊!我以前是龙朔人,我记得小时候这里的城墙只有不到两丈,现在这……估摸着有四五丈高!” “不至于吧?四五丈?这可比现在咱们军中所用的登云梯高多了,这要是敌人进攻,岂不是根本不用怎么防守?” “那是,本官是兵部,按照现在兵部统一度衡,登云梯高三丈三尺,想要攀爬这个城墙根本不可能!” 看他们议论的厉害,把梁帝的銮驾都挡在了外面,程穆赶紧凑了过去。 他说道:“各位大人,不如先进城,至于你们的疑问,稍后本官会一一解答。” 可是梁帝却已经从銮驾上走了下来,他也十分好奇。 “朕不急,程爱卿你先说说这城墙到底怎么回事?”梁帝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众位朝臣立刻分开一条道路。 程穆也恭敬地朝梁帝拱手施礼:“回陛下,沈大人为保龙朔城安危,在同时开建龙安、定安两县,还有富余水泥的情况下,命人在原有的城墙基础上,进行了加高加厚,并做了一些特殊改造。” “如今龙朔城墙高五丈五尺,厚七丈六尺,三丈左右的高度,建设了一条贯通全城的甬道,并每隔一丈开设了一个射击口,每隔五丈开设了一个炮口。” “军士可以在甬道中任意穿梭,并安全地通过射击口和炮口,使用神火枪和神火炮攻击敌军。” 话音落下,寂静无声。 城墙还能这样建? 在城墙内部建设甬道?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果真如程穆所说,那龙朔城岂不是无法攻破? 军士们只要躲在甬道中,便可以毫无损伤的杀伤攻城敌军! “带朕去看看!”梁帝顿时兴致盎然,看来他的选择没有错。 到云州来,到龙朔城驻跸,以他们所存储的粮食,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 程穆欣然答应,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顺着登城梯,簇拥爬了上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便看见程穆用手一指右边的一道铁门:“陛下,诸位大人,这个便是南城门的甬道大门,所有城墙一共设有三十六道铁门,军士们可以快速通过大门进入甬道。” 随着他吱呀一声推开厚重的铁门,梁帝等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厅堂。 里面耸立着八根巨大的水泥柱,其上挂着油灯,使得灯火通明。 正中间摆着一张帅案,左右两边摆满了座椅,显然是一个议事厅。 “东南西北四座城门,由于比城墙更宽更厚,所以都设有一个中军议事厅,以便战时作为临时中军。”程穆解释道。 “另外在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向的马头墙,其中两个是粮库,两个是军火库,用以军士及时补给弹药和粮食,不过那里实在有些危险,就不带陛下过去参观了,还请陛下见谅。” 梁帝微微颔首,没有丝毫在意。 他反倒是对那些水泥柱十分好奇,缓缓走了过去,用手敲了敲。 “这几根柱子竟可以支撑住如此厚重的城楼?”他纳闷地问道。 大梁的建筑,大多以木制为主,承重的能力有限。 如果用木头的话,肯定无法承载头顶上,以水泥建成的城楼。 “这个……微臣就无法解答了,一些都是沈大人和书院的匠人做出来的。”程穆老老实实地回道。 技术方面,他确实一概不知! “无妨无妨,朕就是随口一问,不过沈安这真是大手笔啊!说他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啊!”梁帝一脸温和,用手指了指议事厅附近的甬道口:“走,进去看看。” 程穆赶紧头前引路。 甬道中的光线就要差上一些了,每隔很远才能看到一盏灯,而且这些灯火上,都用灯笼从外面包裹着,另有一些月光顺着靠近城内墙面上开设的窗户射进来。 “这里为何不多设几盏灯?而且这里无风,为何要用灯笼罩着,岂不是更黯淡了?”一位大臣问道。 程穆转头看去,笑着说道:“沈大人说,甬道若是在战时,会有大量火药聚集,烟火一定要尽可能的少,以免发生意外。” “所以每盏灯都必须用灯笼罩着,至于数量上,其实每隔一丈就有一盏灯,只不过现在不是战时,节约着用。” 问话的那人恍然大悟。 其他人脸上也都露出钦佩之色。 沈安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啊,每个地方都考虑得十分周到。 火药他们已经都不陌生了,确实不能见到烟火,要不然太危险了。 而且看看人家当官,连灯都不舍得点,要节约着用! 第583章 悔之晚矣 梁帝饶有兴致地在甬道中整整绕了一大圈。 看完其他议事厅,又去看军火库,看粮仓。 每到一个地方,都不忘问上几句。 程穆每次都能对答如流,实在不能说或者答不上来的,也都用其他话语敷衍了过去。 龙朔城虽远远比不上梁京、江淮等大城,但每面城墙也足有五里长,全走下来,耗费了一个多时辰。 梁帝年纪不小了,却不知疲倦。 可他身后的那些朝臣们,心中那股好奇反而已经消退了不少,都露出了疲惫之色。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时城中突然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紧接着梁帝等人就算身处甬道,也听见城内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呐喊声。 “怎么了?发声什么事了?” “虎啸关不会这么快就被攻破了吧?” “不可能,说不定是西魏攻城呢!” 众臣一片惊慌,这些出身寒门的官员,都没怎么见过大场面。 从梁京逃到虎啸关,又从虎啸关逃到云州,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梁帝的脸色也瞬间阴沉如水。 他想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可能,沈安该不会投靠了逆贼或者西魏,将他诓骗到云州,想给他来个关门打狗吧? 程穆脸上却满是喜色,他乐呵呵地上前说道:“陛下,诸位大人不要慌张,这并非是有人攻城的鸣锣,而是城中戏台每日开罗唱戏呢!脚步声是大家赶着去看戏呢!” 自从上次程穆等人大婚上,皮影戏引得全城喜好后,沈安便让程穆安排好人,只要不下雨,便在府衙广场前,每日搭台唱戏,丰富百姓们的夜间生活。 看戏? 这烽烟四起、四面楚歌的,云州竟然还可以看戏? 众人愕然! 这对他们而言,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大梁乱成了一锅粥,逆贼大军、西魏大军、北夏大军,还有鄂州王等地方叛逆四起,各方势力都参与其中,打得不可开交。 云州置身事外就算了! 竟然还可以如此悠然自得! 其中一个立刻问道:“程大人,难道云州不实行宵禁吗?” “宵禁?不存在的!”程穆摆了摆手:“沈大人以民为本,循循善诱,开办学堂,教化百姓,如今的龙朔城可以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而且沈大人曾说过,律法应当是发挥预防作用,要让百姓们敬畏,但不恐惧,更不能让百姓因为律法而束手束脚!” 这种理念,又让梁帝和一种大臣们耳目一新。 预防作用? 律法难道不应该是以残酷的刑罚为手段,从而震慑百姓们吗? 程穆看众人还处于震惊之中,他继续说道:“沈大人不仅没有设立宵禁制度,还大搞夜市。” “戏台附近的商铺几乎每日都是爆满,赚得盘满钵满,百姓们家里有什么盈余的东西,也可以在这里交换,大家玩得开心,吃得开心,还能互通有无,赚点银子,便不会有人想着去犯事了。” 听到这里,梁帝等人已经按捺不住想去看看了。 梁帝说道:“程爱卿,你头前带路,领朕去见识见识!” “是!”程穆回礼,让出路来。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从城楼上下来,尾随着程穆,朝着府衙方向走去。 “这龙朔城,果然是世外桃源啊!你看那边,酒馆现在还开着,里面喝酒吃饭的几个人,应该是寻常百姓吧?” “喝酒吃饭算不了什么,咱们在京城的时候,各坊里面倒也能看到,我刚刚看到的才吓人呢!” “什么?” “这城里竟然一家青楼都没有,而且无论什么女子,好像都谈吐诗词,有些还聊着怎么打铁的事情,匪夷所思!” “是啊!我刚刚看有一群小孩在聊天,好像也在聊做文章的事情,但他们明明就是庄稼人的孩子啊!” 这群官员,虽然出身寒门,但只是没有生在世家门阀而言,家世多少有些殷实,否则很难读得起书。 看到连农民的孩子都能做文章,能不惊讶吗? 其中还有些人,发现了更让他们诧异的画面。 “你们看到没?程大人好像跟城中百姓都很熟络一般,逢人便打招呼,而且十分热情。”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程穆也并不认识所有百姓,只不过云州已经形成了官民一体的氛围。 根本不像其他地方的官员那般,百姓们看到当官的只敢低着头,而是主动上前打招呼,百姓打招呼,程穆自然也热情的回应。 于是便让人有种错觉,好像他和每个人都那么熟悉一样。 不过,这个画面落在梁帝眼中,却让他心中波浪起伏。 什么是为朝廷尽忠职守的好官? 沈安和他的一班手下不就是吗? 能和百姓打成一片,还有什么政务推行不下去? 劝课农桑,教化子民,还不是随口一句便能做到? 早知如此,他真的应该好好笼络沈安,而不是将他推向朝廷的对立面。 要不然以沈安上马治军治,下马治境的超强能力,恐怕大梁内乱早已经平息。 不! 是根本不可能发生! 因为沈安统率下的新军,绝不会轻易被逆贼全军覆没。 因为沈安的那些先进武器会成为大梁军队的杀手锏。 因为沈安的存在,靖安王就算反了朝廷,也绝对很快覆灭! 只是……他现在悔之晚矣! 目前大梁朝廷内忧外患,太子暗藏的野心,也让他如坐针毡。 他将太子留在虎啸关,也另有目的,便是希望沈安会因为私怨,替他拔除这枚钉子。 而储君之位,与沈安交好的益王,便是不二人选。 如果这一切都能实现的话,或许他能重新将沈安捆绑在朝廷之中。 这或许是大梁最后一次机会了! 希望沈安不要让他失望! 他想着想着,都有些出神了,全然没有听到程穆的呼喊。 “陛下……陛下!” 李德海站在一旁,伸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才将他从失神中唤醒过来。 耳边传来热闹的锣鼓喧天,还有百姓们的欢声笑语。 眼前人头攒动,还有人提着篮子不停地叫喊:“茶叶蛋、凉开水、小板凳……” 第584章 真正做到了以民为本 梁帝抬头看去,顿时双目便再也挪不开了。 府衙广场上,巨大的布幕不停闪烁着人影。 一员脸色通红的大将,骑着一匹枣红色的良驹,正在一道关隘前对峙。 剧情,梁帝并不熟悉,但却一眼看出,那大将便是三国赫赫有名的忠义之士关羽。 只是这些人影,却并不是真人,而是映射在布幕上的皮影。 程穆朝梁帝拱了拱手:“陛下,这便是沈大人为城中百姓安排的新戏,名叫《三国演义》,今天上演的是《忠义武圣过五关斩六将》。” 其他大臣也从起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关羽的大名,谁都听说过。 但过五关斩六将是什么鬼? 真正的历史上,也没听说关羽这么厉害啊! “诸位大人心中若是疑惑,不如坐下来看看?”程穆是真的懒得解释了。 这就是一群刘姥姥啊! 自从来到龙朔,就没听过发问! 程穆已经解释得口干舌燥了! “好好好!我正想看看呢!” “沈安了不起啊!先不说这戏到底演的什么,光是搞这么大的布幕弄皮影,就厉害得紧!” “那可不,这么大的皮影戏,我还从没有见过呢!” 大臣们都跟没见过市面的人一样,也顾不上梁帝还在,纷纷混入人群中。 买小板凳! 找空位! 看得不亦乐乎! 还有人派手下去附近的商铺买来零嘴,边看边吃,别提多惬意了。 梁帝等人为了安全,本就没有穿龙袍,披官服,所以百姓们也没在意身边多出几个人来。 不过梁帝却对这个没有多大的兴致,他反倒很有兴趣地朝着广场附近的商铺走去,程穆则紧随其后。 “程爱卿,据朕所知,你们云州虽然这段时间远离战火,但之前可谓是百业凋零,但朕一路看来,却发现这里商贾繁荣,这是为何?”梁帝在一个贩卖炒货的商铺前停了下来。 还没等程穆回答,商铺里的小二主动迎了出来:“几位客官,你们想来点什么?杏仁、榛子、板栗什么的应有尽有……哟,这不是程大人吗?今儿怎么有空过来转转?” 小二话说到一半,便看到了程穆,赶紧打招呼。 程穆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我陪朋友到处看看!” “好嘞!” 小二说着往程穆手中塞了一包还冒着热气的板栗,而程穆也没白拿,掏出一串铜钱丢在了商铺的柜台上。 几人走出商铺,程穆这才解释道:“陛下刚刚所问,确实如此。沈大人到云州来的时候,这里别说商铺了,除了流民,人都没有几个。” “不过沈大人后来拓展各种渠道,获得大量粮食后,便寻思着重建商铺,陛下看到的这些商铺,其实都是沈大人掏钱建起来的,连掌柜小二都是他从其他地方请来的人。” “他也不是想从中赚钱,而是把所有的利润都用来充盈府库了。”说到此处,程穆顿了顿继续道:“沈大人身为官宦,从商也是无奈之举,他免去了百姓税赋,不从其他地方赚点钱,云州维持不下去。” “哈哈!你倒是挺维护沈安的!”梁帝轻笑两声,没有追究沈安从商的意思,他用手指了指身前一排热火朝天的商铺:“你的意思,这些商铺都是沈安开的?” “不止,全城所有的商铺都是沈大人开的,有卖各种各样零嘴的,有卖糖人等小吃的,有卖家具铁器的,还有布匹和裁缝店,几乎涵盖了百姓们日常所需的所有物品。”程穆回道。 梁帝闻言微微一怔,他还以为沈安只是开几家店,为府库做点贡献,没想到竟是所有。 他身为九五之尊,对商贾之事并不是很了解。 但却也知道,商贾之道,小商小贩是很难赚钱,顶多糊口度日。 真正赚钱的都是像以前四大皇商那般的大商贾。 “沈安弄这么多小店,真的能赚钱吗?”梁帝皱眉问道,他心有疑惑。 “陛下多虑了,沈大人可是个铁算盘,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些商铺每家都赚钱,而且是赚大钱。”程穆说到这里,眉毛都飞舞起来。 他主管内政,这些商铺的盈余,他再清楚不过了。 对于龙朔城中,能如此欣欣向荣,他颇有些沾沾自喜。 这里面功劳当然大多是沈安的,可也少不了他的付出和努力啊! 他眉飞色舞的介绍道:“就拿城南的布行和裁缝铺来说,两家各请了上百个工人和小二都忙不过来,每天的利润都在十几万文钱左右。” “上个月我让户曹统计了一下,城中商铺产生的盈余,不仅足够用于发放城中百姓的月钱,和学堂、医馆、马车等开支,还多出了十多万石粮食。” 梁帝愣了! 他一直以为下九流的商贾,根本不值一提。 没想到竟然如此赚钱,每月多出十多万石粮食,那一年就是上百万石。 这可比直接从土地里收税来得多啊! 原来还可以这样! 等等……学堂、医馆、马车等开支? 学堂免费,他已经从皇甫胤善那里听说了,这医馆和马车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道:“你刚刚说的医馆和马车的开支是指什么?” “沈大人为了让百姓能少点开支,所以城中所有医馆也是官营的,而通往其他几个县城的马车,也是免费的。这些开支全部从府库中供给。”程穆答道。 不过他深知白云山工厂的隐秘性,所以并没有提到马车大多是用来给工人往返的。 梁帝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不过以他的城府,自然不会轻易的表露出来。 但李德海却憋不住了,他惊愕地问道:“什么?百姓们连看病坐车都不要钱?” “没错!都说辛辛苦苦几十年,一病回到出生前。百姓们根本看不起病,所以沈大人才会让医馆免费。”程穆说道:“至于马车,因为百姓们去其他县城,大多是为府衙出工,所以马车也免费。” 李德海不说话。 梁帝也沉默不语了。 好吧! 不得不说,沈安真的做到了以民为本! 只是,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这一切的根本,是因为沈安有着超强的赚钱能力。 要不然,哪里支撑得起如此大的开支? 第585章 沈安给的惊讶太多 梁帝不想再往下看了。 他相信,再看下去,心中一定会产生一种冲动。 想要把所有朝臣都替换成沈安手下的冲动! 龙朔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了! 一个别驾,对城中每件事物都如此的清楚。 这足以看出沈安和他的手下们,为云州、龙朔城付出了多少。 如果天下官员都能如此的话,朝廷岂有不繁荣之理? 天下岂有不安定之理? “程爱卿,今日时候不早了,你先带朕去休息一会吧!”梁帝摆了摆手说道。 龙朔城中最高规格的府邸便是益王府了,梁帝驻跸的地方,自然便是这里,益王早先一步,先回去准备了。 在程穆的引领下,梁帝很快便到了。 他将程穆打发走,换上睡衣,却把皇甫胤善一个人留了下来。 父子两闲聊到深夜,从眼下的局势,到大梁的未来,又追古溯今。 但两父子默契地将宝押在沈安身上,都时不时的提起他。 “你觉得沈安他会为朕所用吗?”梁帝斜靠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有些疲惫地问道。 皇甫胤善给他拉扯了一下被子,叹了一声道:“在儿臣看来,沈安并不是一个有蓬勃野心的人,他对于权势也没有多大的欲望。” “他为人义气,对兄弟手足十分在意,亲人爱人更是他的底线,不容侵犯,否则必定反击。而且他拥有极强的民族大义,绝不会背弃中原。” 是是而非的答案! 梁帝却也听出了玄机。 这个沈安对皇位没有太大的渴望,但不会背弃中原,不代表不会背弃皇甫家的皇族。 “善儿你与他如今算是朋友兄弟吗?”梁帝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皇甫胤善似乎有点为难,他沉默地在屋内走了一圈。 从他到龙朔的那一天开始,他与沈安的关系便十分微妙。 在针对太子的问题上,他们是同盟,可在其他方面,两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交集。 沈安做决策的时候,很少让他参与,顶多在事后通报他一声。 “算是朋友,但兄弟两字就有些勉强。”皇甫胤善沉默了许久,终于总结出了一句话。 “嗯!”梁帝微微颔首,并没有多少失望之色:“和朕所想差不多,沈安对朕之前的态度,还是戒心十足啊!” “父皇多虑了!”皇甫胤善对于他的话,却并不认同,他说道:“据儿臣从旁观察,沈安对皇室的态度,其实并不在父皇!” “你……行了,父皇有些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梁帝脸色微微一变,深深瞅了皇甫胤善两眼,摆了摆手。 太子这个儿子图谋不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所以他才会采纳沈安的意见,将太子留在虎啸关。 没想到一向不问政事,寄情山水的善儿,竟也已经有了如此的政治头脑。 善儿想凭借沈安的关系借刀杀人,逼迫他对太子动手啊! 尽管这已经是他正在做的事情,可是从善儿口中说出来,这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儿臣告退!”皇甫胤善拱手退了出去。 轻轻带上房门后,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父皇的心思,他以前没有资格去猜测。 但现在不同了! 确实,他和沈安还称不上兄弟。 他也很明白,沈安也并非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民族大义,才选择偏安一隅也要抵抗百万联军。 可他更清楚,沈安对朝廷、父皇的深深不信任。 于是,他便成了皇族捆绑住沈安,这个大梁唯一希望的唯一桥梁。 …… 次日清晨。 龙朔城西门,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这种场面,在昨日之前是正常不过的。 不过沈安为了隐匿白云山工厂的事情,并空出城内的住房给京城百姓居住,所以让程穆将城中的匠人都转移到山中,暂缓轮休的制度。 今日,程穆调集了所有闲置的马车过来,不为别的,只为转运粮食。 京城百姓从虎啸关带来了三千多万石粮食,不可能都留在百姓手中,更不可能随意堆积在城里。 按照梁帝的意思,除了囤积四百万石在城中粮库外,其他全部转运到云州粮仓。 程穆这边安排了上官婉容和十三负责对接,而梁帝则委派了户部侍郎李从义亲自转运。 “上官县令,你们龙朔难道常备有这么多的马车吗?”李从义看着眼前浩浩荡荡,足有上万辆的马车,眼睛都直了。 且不说这些马车需要使用多少木材和工匠,光是这上万匹马已经很恐怖了。 要知道马匹一向是属于军用物资的,民间除了世家豪族配备,寻常百姓只能用驴或者牛运输。 可云州竟用这么马匹来建造马车,而且只为了搞运输。 沈安这是在想啥? 暴殄天物啊! “李大人有所不知,自从我们沈大人搞出神火枪后,他便放弃了骑兵,军士专用也全靠马车。所以军马很多便空出来民用了。”上官婉容也不细说,随口解释了一句。 在火药开始登上战场后,骑兵的优势确实已经不明显了。 步兵只要随便找个斜坡挖点战壕,往坑里一蹲,骑兵冲上来就是一波神火枪齐射,再厉害的骑兵都得死一片。 尤其是神火炮的产生,几乎彻底扼杀了骑兵和大方阵步兵的优势。 以后的战争,将逐渐演化成为后世,功防重要地形的阵地战。 若不是现在火药的威力还不够大,沈安甚至连城墙都不想修建了。 “放弃了骑兵?”李从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沈大人觉得骑兵没什么用了,但他为什么这样说,就不知道了。”上官婉容看他还想刨根问底,干脆推说不知。 “简直是胡闹!骑兵怎么可能没用!难道朝廷以前每年花费大量钱帛,从北夏引入战马,都是脑子进水了?此事本官一定要上奏陛下,让陛下责问沈安。”李从义来气了。 骑兵从来都是军中最犀利的兵种,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被放弃的无用之物了? 他不知道,不久之后的虎啸关,沈安便会用活生生的战例,啪啪打他的脸。 第586章 物资多到吓人 小半日之后。 李从义风风火火地跑进了益王府,脸上的神色复杂,有兴奋,有震惊,有诧异。 经李德海通报后,见到梁帝,还没等梁帝发问,他已经冲口而出:“陛下!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云州粮仓竟有多达四千多万石的粮食库存!” “堆积如山,微臣真的是没想到,小小云州竟然比咱们朝廷的粮食还多!” 梁帝也是一愣,他昨夜才知道沈安透过孙耀阳在和西梁、北夏做交易,换取了大量粮食。 但没想到,竟然多达四千多万石! 恐怖的数字! 不过,粮草并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朝廷现在被迫转移,将作监也随迁云州了,可是短时间内很难恢复生产。 这便诞生了一个问题,天子御卫的武器弹药便无法及时补充了。 他眼神中的讶色只是一闪而逝,脸色如常的问道:“只看到粮食?云州仓库里就没有火药、生铁之类的?” 李从义微微皱眉:“没看到,仓库里只有粮食。” “行吧!你先派人把粮仓守好,其他的不用管了!”梁帝双目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看来沈安对朝廷是一点信任都没有啊! 打发了李从义,他随后将徐昊天叫了进来:“接管防务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云州军大部已经去了虎啸关,只有一万人驻守在飞云县,目前仍在对南郡城进行攻击。”徐昊天说道。 “还在进攻南郡?”梁帝沉吟一声。 沈安进攻南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据说每日都用百门神火炮狂轰乱炸,一次就是上千枚惊天雷。 云州到底存储了多少惊天雷啊? 此时,沈安不是应该集中所有资源,全部用于虎啸关的防守吗? “太子那边也传来了鸽子信,沈安的五万大军,今夜便会全部到位,先期抵达的几万人,携带了上千门的神火炮。”徐昊天没有听见梁帝的呢喃,他继续说道。 “上千门?” 梁帝被吓到了! 这……难道李从义之所以没有在仓库里发现弹药和武器,是因为沈安已经全部把东西搬到南郡城了? “是的,太子在信中也表示震惊。”徐昊天点头回道:“看来沈安之所以敢担保虎啸关不失,与这些神火炮有很大的关联。” “不不不!绝对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朕昨日听善儿说过,沈安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朕深以为然。”梁帝连连摆手。 “什么话?”徐昊天问道。 梁帝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走到门口,仰望苍穹:“他说,武器从来都不是决定战争胜利的关键,而是使用武器的人。” “这句话真是充满玄机,要说咱们中原人以前拥有比北方蛮族更厉害的铁器,也有马蹄铁、马镫这些超过他们的御马器具,可却还是经常打败仗。” “这不是武器的问题,这是人的问题!” 徐昊天一员虎将,但比起白无极,他显得儒雅一些。 对于这样的论调,虽不是都能理解,但也非常赞同。 “陛下所言极是,就好像战国时的长平之战,若是赵括换成廉颇,或许便不会有大败了。”他说道。 “沈安是个人才啊!”梁帝感慨道。 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说过想过这句话多少次了。 如今龙困浅滩,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希望,重新将沈安笼络在自己的麾下。 “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安孤身犯险,死在虎啸,你立刻派人传旨沈安,虎啸关就算丢了,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回来就行,另点兵五万,前出青松岗,随时准备接应他!”梁帝咬牙说道。 “可……” “赶紧去!不得有误!” “是!” 徐昊天一头雾水的执行命令去了,刚刚在龙朔修整了一晚上的天子御卫又浩浩荡荡地出城。 而此时的沈安,才刚刚忙完所有的事情。 他正在召集秦二郎等人商议接下来的防御战,他也没忘城中的重要人物太子。 “太子殿下,你对此战可有什么想法?”沈安客气地问道。 两人有仇,但眼下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他不指望太子手下的东宫卫率能帮上什么忙,却也不希望在关键时刻被人在身后捅刀子。 只是他并不知道,其实太子已经把刀子抵在了他的腰间。 皇甫胤安笑着回道:“本宫不善军阵,此战又得父皇钦点,由沈大人全权指挥,本宫就不班门弄斧,扰乱军心了。” “如此的话,那本官就不推辞了!”沈安本就只是客气,如今战事紧急,也懒得跟他多说废话,他朝向子非说道:“子非,之前你负责提前做好战时准备。” “你跟大家说说,另外你打仗比我更在行一些,此战便交给你负责了!” “是!” 向子非此时穿着一身便服,毫不客气地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便大大咧咧地走到地图旁。 “从侦骑发来的最新情报看,目前我们能确定的事情有几项。” “一、联军人数在一百万以上,其中西魏大军将近五十万,为前锋部队,西梁叛军二十五万左右,为中军。北夏拓跋元浩的三十万大军殿后。” “二、由于联军人数众多,辎重粮草也多,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今日酉时方才出现在虎啸关外二十里处。” “三、联军以骑兵为主,只有西梁大军由于负责督运粮草和中军指挥,所以大部分是步兵。” “四、我军已经在城门前出一里左右,连续挖掘了陷马坑,同时在虎啸关两侧的山坡上,已经建立起纵深两里左右的沟壕阵地,并分别部署了两万人马和五百门神火炮。” 他将敌我情况做了短暂的汇报,并在地图上圈出了兵力部署的位置。 一切都按部就班,算不上什么出彩。 唯一让皇甫胤安有些奇怪的是,他为何要在附近的山坡挖沟壕。 难道此时不应该集中所有兵力,防守城墙吗? 向子非当然不会去解释这么多,他转身朝着秦二郎和沈万三两人指了指。 要给他们分配任务了! 第587章 影响中原局势 秦二郎和沈万三那可都是巴不得天天打仗的主。 一看向子非要开始派任务了,都站了起来。 “我打头阵!” “冲锋的事情交给我!” 两人同时发声,拍着胸脯主动请缨。 秦二郎用手推了一把沈万三:“我说万三,你是不是欠揍啊?敢跟我抢?” “我去你个二郎!这都啥时候了,你就是揍我,我也得跟抢!”沈万三丝毫不让。 跟秦二郎打,他是打不过的! 可功劳也不能随便让啊! “哟!长骨气了啊!看老子不抽你!”秦二郎骂骂咧咧地就要冲上去动手。 他以前是沈万三的顶头上司,没想到沈万三现在还反天了,敢跟他抢打头阵的机会。 沈万三也不敢还手,只能一直往后退,找了根柱子躲躲闪闪。 这画面看着有些滑稽。 大战在即,帅帐里堂堂两位主将,竟好像孩童抢玩具一样,追逐打闹。 向子非一脸尴尬,可他还真拦不住这两人。 一旁端坐的皇甫胤安,却好像没有看见,双目微眯地假寐。 他心中却不免对沈安这个敌人,又高看了一眼。 沈安到底有什么魔力,竟可以让手下的人抢着去送死? 要知道,外面的敌军可不是一万两万的草寇,而是拥有百万之众的三国精锐。 以现在虎啸关的兵力情况来看,沈安已经分兵两万在城外的两处山坡,城中只有三万云州军了,秦二郎他们要去打前锋、打头阵,能带多少人出去? 五千? 一万? 谁给他们的勇气,带着这么点人,便敢去冲锋的? 他们是鲁莽? 还是又傻又蠢? 皇甫胤安还有一个不解的地方,向子非年纪轻轻,又名不见经传,沈安怎么就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一场大仗,交给向子非呢? “咳咳~~~” “你们闹够了吗?” 沈安重重地咳了两声,止住了秦二郎和沈万三的打闹,也打断了皇甫胤安的思绪。 “不是……小安……” “滚一边去!听子非安排!” 被沈安这么一骂,秦二郎悻悻然地退到一旁,看到沈万三也跟着坐回位置,还挑衅地瞅着他,他一巴掌扇过去,嘟嘟囔囔道:“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向子非看他们都安静下来,摇了摇头道:“你们也不让我把话说完。其实我准备让你们各带一万人马出城去。” “什么?”皇甫胤安听到这话,坐不住了,霍的一下站起身来:“你开什么玩笑?云州军总共才五万人,你派出两万挖什么鬼壕沟,如今还要派他们带兵出城,守城的岂不是只有一万人?” “这还守什么城?你真以为云州军都是神兵天降,能以一敌百?你这样胡来瞎指挥,还不如干脆将虎啸关拱手让给逆贼得了!” 他厉声责问向子非,眼神却不时瞥向沈安。 可是沈安此时可能不惯着他,起身朝皇甫胤安拱了拱手:“殿下,赋权便是赋予全权!若是殿下觉得子非指挥有问题,那就请殿下率东宫部众守御虎啸关,沈安定当全力配合。” 皇甫胤安被他将了一军,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一甩袖袍就往外走,临到门口撂下一句话:“好!本宫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守住这虎啸关!” “恭送太子!”沈安抱拳,随后示意向子非继续。 向子非耸了耸肩,感激地看了一眼沈安,他知道大人这是在给他出头,也是对他百分百的信任。 “言归正传!你们各带一万人马出城,分别在这里和这里埋设地雷,挖掘战壕,不断派出侦骑查探逆贼中军位置,等到确定之后,以游击战法,不断骚扰敌军。” “你们一定要有耐心,不能冲动!直到将他们引入地雷阵,再给他们来一个狠狠一击!若是能重创对方中军的话,便找机会偷袭他们的辎重粮草。” 听到这话,秦二郎和沈万三那叫一个激动。 他们饱受沈安后世战争理论的熏陶,可不认为打游击战,领小股人马搞埋伏搞偷袭,比不上那些千军万马对战的大将军。 “没问题,老子不仅端了他们的粮草,还要剁了皇甫仁轩和耶律古奇的狗头!”秦二郎拍着胸脯说道。 沈万三也不示弱,往前一步,可看到秦二郎要杀人的眼神,气势瞬间弱了一些:“皇甫仁轩和耶律古奇就让给你,我去砍了那个拓跋元浩!” “管你们去砍谁!但无论如何给我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忍得住,钓一条大鱼上来!”沈安这时站了起来,他怕两人兴奋过头:“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也不要过分拘束,要放开手脚。” “是!”秦二郎两人双脚一靠,立了个标准军姿。 他们随即离开,各自回营领兵离开。 正堂中。 只剩沈安和向子非两人,他们相对而坐。 “东宫卫率的人有什么动静吗?”沈安问道。 他让梁帝把皇甫胤安留在虎啸关,可不仅仅是为了提振士气。 只是现在还并非直接翻脸的时候,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动手。 但对太子那边的人,他从没有放松过一丝警惕! “东宫卫率大多驻屯在北门,而且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友善,所以根本打探不到他们的消息。”向子非皱了皱眉,他也很为难。 “没关系,我想他暂时也不敢乱来!” 沈安安慰了一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问道:“对了,我听军士说,昨天有一群流民吵着闹着要回京城?京城百姓不是都随梁帝去了龙朔吗?怎么还有人?” 向子非点了点头,解释起来。 “大人有所不知,我详细问过了,这些人确实是京城口音,他们说朝廷哪里是为了让百姓躲避战火,就是逼着他们来帮忙搬运粮食的,听说又要去云州,这群人偷偷躲了起来。” “他们从军士口中得知大人你宽厚待人,再加上躲了几天肚子实在饿不住了,就出来碰碰运气。我跟他们核实了身份文牒,也没有为难他们,就放他们出城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件小事,所以就没有跟沈安汇报。 但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次疏忽,影响了整个中原的局势。 第588章 太子成了最大的赢家 沈安闻言后,沉默了下去,他手指不停地在桌上弹琴般的敲打着。 事情看起来没毛病,但他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虎啸关可不是普通关隘,它是梁京的北大门,所以和同为关隘建城的清水关、雁荡关不同。 它是一个纯粹的军事要塞,城中大都是军营,而且每个地方都有人把守着,怎么可能会让一群寻常百姓随意混进去躲藏? 而且在这个时候出城,难道就不怕人还没到梁京,便遇上联军吗? 现在联军即将兵临城下,打前锋的还是西魏大军,这个消息早已经传遍城中各个角落,难道这些百姓能从军士口中听说他宽厚待人,就没听到这些消息? 西魏人可不是善类,怕是人刚逃出虎啸关,便被乱箭射成蚂蜂窝,乱刀砍成肉泥了。 “大人,你在想什么?”向子非看他有些失神,纳闷的喊道。 沈安摆了摆手:“没事,只是觉得这些人在这个时候离城,有些蹊跷。” “蹊跷?”向子非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完了,难道自己放错了人! 他心中忐忑,有些慌乱地凑了过来,抓住沈安胳膊,追问了一句:“难道大人发现了什么?” “别紧张,别紧张!”沈安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反倒被他吓了一跳,向子非可是接下来的大战总指挥,可不能出问题,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城中只留一万人,你打算怎么打?” “这,我想的是……”向子非对打仗的兴趣,比什么都大,眼下这场战斗,无论胜负都能永载史册,所以他一听到这话,立刻来劲了。 他成功地被沈安引开了话题,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离开议事厅的太子皇甫胤安,出门刚转弯,脸上的怒气顿时全消。 他巴不得沈安一个兵都不留在身边,这样才方便他动手呢! 现在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陈久仁已经混在人群中离开了虎啸关,以他开出的条件,他绝对相信西魏大军会答应合作。 所以现在只等陈久仁能和荣泰云接上头,他便要立刻飞鸽传书,和西魏直接接洽。 “太子爷,你回来了?”侯近山见他回来,赶紧迎了上去:“沈安他们没有怀疑什么吧?” 本来沈安派人过来请太子商议的时候,侯近山还不乐意,他觉得沈安就是个混蛋,哪有太子纡尊降贵去找臣子议事的,真是岂有此理! 可是太子却坚持要去,说是想去看看沈安有没有发现他们正在密谋的事情。 “本宫多虑了,原来这个沈安也不过如此而已!”皇甫胤安冷笑一声:“他不仅没有注意到陈久仁昨夜偷偷出城,甚至还只在城中留了一万人马。” “他这不是在找死吗?”侯近山微微一愣。 如果按照太子的计划,只要西魏那边答应合作,他便会按部就班的等西魏大军进攻一段时间后,将随身饮水消耗一空,便将巴豆下到饮水之中,让云州军彻底丧失战斗力。 本来沈安若是多留几万人在城中,以云州军的战斗力,说不定还会有些人马能富余出来保障后勤。 可现在城中只剩一万云州军,那后勤的事情,便只能交给东宫卫率了,这让他更容易有下手的机会。 到时候西魏大军攻上城头,便是沈安和云州军覆灭之日! “所以本宫说他也不过如此啊!”皇甫胤安坐了下来,脸上一直浮现着诡异的笑意。 “太子爷,沈安已经不足为虑了,我倒是担心,西魏不过只有五十万人,而且还要经过一轮甚至多轮的佯攻消耗,到时候又人困马乏,真的能打赢逆贼和北夏吗?”侯近山不无担心地问道。 “为什么要跟他们硬拼?擒贼先擒王,只要西魏大军依计行事,皇甫仁轩和拓跋元浩的人头,很快便会成为逆贼和北夏大军覆灭的祭品!” 皇甫仁轩此时也不过二十过半,但却稳如老狗。 他从袖子里拿出早已经写好的鸽子信递给侯近山:“你先看看,等到陈久仁传回消息,立刻发出去。” “本宫这些日子有些累了,先去睡一会,没有消息不要来打扰本宫。” 侯近山应了一声,恭送太子离开。 打开鸽子信只是扫了一眼,目光立刻闪烁起来。 “太子爷真是高明啊!”他由衷地夸赞起来。 刚刚听到什么擒贼先擒王,他还听不明白。 但现在懂了! 原来太子爷早已经有了安排,他让西魏人将兵马分成两波,一波佯攻虎啸关,不为别的,只是消耗云州军的体力和弹药,另一波休整待命。 几日之后,虎啸关久攻不下,西魏人便可以借此为由,像西梁、北夏要求将第一波进攻的部队撤回后方休整。 西魏人打得辛苦,相信皇甫仁轩和拓跋元浩,也不敢真的拒绝。 到时候,西魏人只要随便动一动手脚,便可以将休整待命的那一波人送到后方。 接下来便是太子爷他们登场了,给云州军下药,协助攻城的西魏军队拿下虎啸关。 胜利的号角吹响,定然会让皇甫仁轩和拓跋元浩兴奋起来,他们大军肯定会立刻快速向虎啸关移动。 等到西梁、北夏的中军,移动到靠近休整的西魏大军时,机会便来了! 西魏大军趁机发动进攻,同时刚刚攻陷虎啸关的西魏军队以及东宫卫率会第一时间反冲而出,形成合击之势! 中军遇袭,主帅被杀,又被两面夹击,西梁、北夏大军就算想不乱都难! 鸽子信中,太子爷说,西魏大军可以任意对北夏人进行屠杀,但西梁贼兵一定要留给他来收编。 于是,太子爷便成了最大赢家! 沈安死在城头,联军兵败如山倒,纷纷归降! 太子爷成了大梁的救星,并趁机收拢西梁兵马扩充实力! 高啊! 实在是高! 只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侯近山还是想不明白。 万一西魏大军不答应由太子收编西梁贼兵怎么办? 甚至在消灭了贼兵和北夏军队后,又一次翻脸无情怎么办? 难道太子爷忽略了这个问题? 第589章 一致对外 皇甫胤安当然不会忽略如此明显的问题。 不过他并不担心西魏大军会在此时出尔反尔,因为沈安进攻南郡的部队可还没回来。 相信耶律古奇比谁都更想结束这场战争,所以打扫战场、收拢俘虏的事情,便都交给东宫卫率来做吧! 他担心的反倒是沈安会不会察觉其中的猫腻,让云州军避开此劫,那一切算计便都会成为梦幻泡影。 但现在可不是畏首畏尾的时候,古来权谋多败于犹疑不决,成事于杀伐果断。 无论沈安有多大的概率发现问题,他都必须放手一搏! 他赌对了! 沈安虽然感觉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但陈久仁等伪装成的流民,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就算想追查也不可能了。 他满怀心思听着向子非滔滔不绝的战术部署,不时插嘴补充几句,帮助完善整个计划。 向子非收声才发现大人并没有全神贯注地在听他说话,便想起来沈安之前说的古里古怪的话:“大人,你刚刚说的蹊跷到底是啥?” 看他还没忘记这事,沈安知道不说个明白,这小子不会善罢甘休,但又怕影响他临战表现,耽误大事,他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刚刚太子的表现有些古怪。” “这有什么!”向子非耸了耸肩:“别说他是太子,就算是梁帝,我也看不起他。啥也不懂,就知道发脾气!要我说,他害过大人那么多次,咱直接弄死他完了!” “大人你只要发话,我立马带兵把东宫卫率给围了,片刻之间提太子人头过来。” 跟着沈安这么久,向子非对云州军的战力,可不是一般的自信。 在他眼中,什么白无极的新军,徐昊天的天子御卫,驰骋中原的西魏铁骑,都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说什么呢你!”沈安捅了他一拳,表情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月照人,对大梁并没有太多的情感。” “但月照人不是也以中原人自居吗?大梁不是中原,但此时的中原却是大梁。如今的中原大地上,贼寇勾结西魏铁骑、北夏蛮夷横冲直撞,中原大地遍地烽烟,民不聊生。” “我们就算再想弄死太子,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干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否则我们与逆贼何异?” “我们不能让五代十国,蛮夷遍地,中原人猪狗不如的情况再次出现了!否则我们便是中原的罪人!” “相共凭栏风雨中,莫让中原同哭泣!等到此战结束之后,我们若是能击败敌寇联军,他的人头我会亲自去取!” 向子非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动容了。 好一句相共凭栏风雨中,莫让中原同哭泣。 月照确实以中原人自居,甚至认为比眼下的大梁人,还要更正统一些。 所以月照历朝历代,都心心念念想要重回中原,执掌故地乾坤。 如今大梁风雨飘摇,本应是月照最好的机会。 但现在北地蛮夷猖獗,肆虐中原,导致中原百姓生灵涂炭。 若是情况继续恶化下去,说不定真有可能再现五代十国的惨剧。 “明白了!大人放心,我一定会让那些蛮子知道,咱们中原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同时站起身来,用力的拍着胸膛,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好了!接下来的将是一场恶战,咱们的战术虽然已经完善,但也不能太过轻视对手了。”沈安拉他坐下,示意他冷静下来,以免被大话冲昏了头脑。 至于太子那边,虽然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但该有的防范还是要的。 沈安说道:“咱们在两边山坡,构建了阵地,以城楼形成的三角之势,确实能有力的阻击敌人。” “但这也增加了我们的后勤保障,城外的兄弟,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断了饮水和粮食。” “你留在城中的人手只有一万,后勤的压力肯定会非常大。”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能将后勤保障假手于人,特别是太子的东宫卫率。” “是!”向子非既然会做出这样的部署,肯定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说道:“大人放心就是,我已经做了安排。” 沈安的军团制度,是仿照后世所建的。 这些军团,除了是战斗机器之外,还拥有相对完善的后勤保障制度。 有专门的炊事班,还有专门的辎重营,他们配备了饮水所用的水车,做饭所用的移动灶台。 就算远离补给地,也能就地解决餐饮问题五日左右。 而且虎啸关南面的地形,乃是两山夹一关的险要之地,易守难攻。 联军虽然兵多将广,来势汹汹,可是在正面战场上,能同时投入的兵力顶多二十万人左右。 以他部署的三角之势,可以尽量让城门的压力减到最小。 而且对方也不可能做到不间断的进攻,他也能趁着间隙时间,给两边山坡的军士及时输送补给。 “好的!你办事我放心!此战你是总指挥,我也随时听候你的调遣,你尽管放手去干吧!”沈安看他信心十足,也就安心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城楼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号角声。 随后便见一名云州军士跑了进来:“报,敌军前锋主力已在五里外扎营,对方一名主将正孤身一人在城外叫阵。” “啥?”沈安闻言一脸懵逼。 靠! 《三国演义》看多了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打仗前先主将单挑的? “来的人有没有自报名号?”向子非也纳闷的问道。 “来者声称乃是西凉太子皇甫仁轩。”军士回道:“他在城外叫嚷,说要见大人。” “哈哈,这个靖安王世子果然是有些胆识!既然如此,那就去见见吧!”沈安笑道:“通知太子,以他为首。” 他倒想看看这个皇甫仁轩想干什么。 顺带他也想让对方知道,想从他身上找突破口,挑拨离间的话,是不可能的。 他要让皇甫仁轩看到,此时的虎啸关就是铁板一块,一致对外! 第590章 扰乱军心 虎啸关外,皇甫仁轩一身白衣铠甲,英姿勃发。 坐下战马小心翼翼地绕过陷马坑,抵进城门口。 他双眼四下张望,最后将目光看向了城楼上站立的两人。 “沈大人,胤安堂兄,别来无恙啊!”他抱拳说道。 话一开口,便是挑拨之意! 无论是先称呼沈安,还是直呼皇甫胤安的名讳,并冠以堂兄后缀,都在赤裸裸的摆明态度。 他们已经占尽上风,西梁取代大梁已是大势所趋。 你这个太子已经配不上太子的称呼了! 地位甚至不如手握重兵的沈安! 皇甫胤安没有立刻接话,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杀气,但很快收敛起来。 沉默了一小会,见沈安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脸色如常的说道:“乱臣贼子,以下犯上,尊卑不分。” “父皇已经下旨,将你们一家逐出宗庙,你我何来兄弟之称?更无需这些虚情假意的问候。” “你们如今背弃宗庙,倒行逆施,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成为历史耻辱柱上遗臭万年,百姓唾骂的罪人!” “本宫劝你一句,趁早回头,父皇和天下人还能放你们父子一条生路,让你们苟活终老。” 他说得硬气,但少了些底气。 没错,靖安王父子以刀兵同室操戈,就算凭借着世家门阀的雄厚实力,登上九五帝位,在正统法理上,也很难得到天下人认可。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战功卓着,冠绝大唐的李二,在玄武门之变后,都得先让李渊封他为太子,才敢登基称帝,为的便是在法理上占据制高点。 可即使如此,李二成为唐皇后,也引起天下之乱! 更不要说靖安王打着靖难的旗号,却已经在赵郡迫不及待地登基。 虽然这背后有世家门阀的助推,但无论如何都难以轻易说服天下百姓,接受这个缺乏正统帝位的皇帝。 可事实如此又如何? 如今的西梁携北地蛮夷之势,以百万之军的兵锋锐利,谁敢说什么呢? 皇甫胤安的话,只能是微言恫吓! 果不其然,他等到的只有讽刺! “哈哈!”皇甫仁轩大笑起来。 他用手一指城楼,满脸戏谑:“堂兄久居深宫,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算了,怎么连脑子都忘了么?” “殊不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父皇一人的天下!” “更何况我父皇也是高祖正统嫡系,你父皇当得,我父皇为何当不得?当日你父皇不就是用奸诈的手段,才夺得皇位的吗?要说正统,你们才不是正统!” “至于百姓会不会唾骂我们,堂兄就更不要去担天下之忧了!敢问一句,天下为何会大乱?” “那是因为你们施政不善!才逼得天下诸侯揭竿而起,我父皇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才挥军抗击暴政的。” “百姓难道会为了一个让他们民生凋敝的朝廷,唾骂即将给他们带来和平安定的西梁吗?” 皇甫仁轩声威震天,而且句句在理,听起来煽动性极强。 特别是故意问起如今天下大乱的起因,更将所有矛头指向了梁帝这个“罪魁祸首”。 不过他的煽动言辞,可用错了地方! 沈安无动于衷,云州军军纪严明,更是仿若未闻。 但皇甫胤安却面如寒霜,显然有些生气了,所幸他现在的城府极深,倒也没有动怒。 “沈安,本宫有些疲倦了,你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知道斗嘴是斗不过皇甫仁轩了。 可他身边不是站着一个嘴炮王者吗? 纵观朝廷上下,文武百官,要说斗嘴,谁能斗得过牙尖嘴利的沈安? “殿下既然疲倦,那就稍坐休息吧!”沈安欣然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迈步向前,走到城墙旁边,也不开口,静静地看着城下有些得意洋洋的皇甫仁轩。 “沈大人,终于肯出面相见了吗?”皇甫仁轩也看到了他开始主导这场口诛笔伐的战斗,可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他说话,于是再次抱拳示意。 “城下可是皇甫仁轩?”沈安问道。 “正是!” “哦,既然皇甫兄已经承认是臣下了,为何见到太子还不下马跪拜呢?”沈安点了点头,朗声问道。 嗯? 城下? 臣下? 皇甫仁轩愣了一下,靠,特么的沈安一上来就下套啊! 谁特么承认是臣下了! “沈大人,你我也算是故交,何必跟我咬文嚼字呢?”皇甫仁轩心中吐槽不已,可脸上还是风平如镜。 “不不不,皇甫兄此话问题可太大了,我这怎么叫咬文嚼字呢?我这就是挑明了看你不顺眼啊!可惜你不够聪明,这么容易就入套了!” 沈安在城楼上连连摆手,谐谑的言辞流畅出口。 从开始下套,到现在挑明态度,他要做的便是彻底表明坚定抗击逆贼的决心。 而且皇甫仁轩此来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说是来谈判的,实则是来刺探军情的。 顺带用言语讥讽的方式,用以扰乱大梁军心! 所以即使皇甫胤安不让他出手,沈安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和皇甫仁轩斗上一斗。 还别说,他简单的几句话,一下子便将坐在旁边的皇甫胤安心情提高了不少。 尤其是那句“城下”,瞬间让他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对! 你个该死的皇甫仁轩,你就是我的臣下! 皇甫仁轩的脸却有些绷不住了,冷笑问道:“呵呵,沈大人这是铁了心要跟我们西梁朝廷不死不休吗?” “皇甫兄这话又错了!”沈安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城楼下摇了摇。 “怎么错了?”皇甫仁轩问道。 沈安没有立刻回话,只见他突然伸手在墙垛上一拍,身子如同鸿雁一般,轻灵如羽,顺着城墙飘然落下。 两位皇甫太子,都没想到他会突然露这么一手。 一个被吓得勒住马缰,就要调转马头逃跑,生怕沈安冲过来宰了他。 安坐城楼上的那个,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沈安想不开,赶紧起身,从墙垛缺口探出头往下看去。 沈安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双手拍了拍尘土:“我说皇甫兄,你大错特错了知道吗?” “我来给你数数!你洗耳恭听吧!” 第591章 刀山火海,必杀之! 沈安清了清嗓子,暗自在声音中加了几分内力。 “第一,你说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陛下一家的天下,没错!但陛下与你乃是一家,既然不是他家,何来你家的?你也是得国不正。” “第二,你说你父王也是皇室嫡系,可却并非嫡长,按照中原惯例,立长不立幼,陛下天命所归,你父王虽是正统却不合法理。如今起兵戈反天子,实乃叛逆。” “第三,中原自古以天下正中自居,王化之外皆为蛮夷,你父王北联蛮夷,沆瀣一气,已经背离中原王化,沦为蛮夷之属,有何颜面以正统自居?” “所以,你刚刚与太子所言,简直是大错特错,荒天下之大谬也!倘若你父王现在能迷途知返的话,尚且有一线生机,倘若执迷不悟,必定为天下人所唾弃,遗臭万年!” 他嘴唇上下翻飞,舍灿莲花,如同机关枪一般噼里啪啦地扫射。 而且他的每句话都是针锋相对的! 你标榜自己是正统嫡系,那我就摆明事实告诉你,你不仅不是正统,而且还是勾结蛮夷,必将遗臭万年的逆贼! 皇甫仁轩眼角跳了跳,目光中凛冽的杀意好似要将沈安当场生吞活剥。 不过他一直以来,城府深重,喜怒不喜形于色。 纵使心中波涛汹涌,但依然很快将怒火压了下去。 “沈大人真是巧舌如簧,我看你这话也是大错特错,刚刚堂兄可是亲口说了,梁帝已经下旨将我父皇移出宗庙,既然如此那我父皇便不是皇室之人,我便是天下人。” “梁帝倒行逆施,导致民怨沸腾,纵观天下各州各郡,反旗四起,我父皇作为有德之人,取这天下有何不可?” 他竭力反驳,始终以天下大乱之源乃是梁帝为攻击点。 这话可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如今大梁的乱局,确实是因为梁帝想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彻底铲除世家豪族才引起的。 “哈哈!”沈安闻言大笑起来。 他往前迈了一步,朗声三连问。 “陛下以天下百姓福祉为根本,讨伐圈地圈粮为富不仁把持朝局的世家豪族,难道这也叫倒行逆施吗?” “纵观南北逆贼所占之地,百姓流离失所最终都汇聚云州、青州、江淮等王化之地,难道民怨沸腾指向还不明显吗?” “靖安王身为皇族宗室,不尊礼法,不尊太祖太宗遗训,悍然叛逆,又何来德行之言?” 这几个问题,直戳皇甫仁轩心肺! 他西梁打着为民的旗号反叛,但事实上,战乱一起,各地百姓却都不愿意留在原籍。 当然,沈安这也是钻了个空子,百姓们迁徙肯定不是因为谁好谁坏,而是因为云州、青州、江淮等地都暂时没有被战火波及而已。 不过此时却被他当成了最有利的反击武器! 你特么的有德,百姓们还会跑吗? 皇甫仁轩吃了口舌之亏,算是明白了,在斗嘴上,他占不到任何便宜,但等到沈安说完,他依然耐着性子道。 “沈大人真是一张如簧巧嘴!可你就不为自己的娘子想想吗?就不为云州百姓想想吗?不管你怎么说,如今天下大势已尽在我手,百万之师只等我一声令下,便可踏破虎啸,剑指云州。”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沈大人天资聪颖,难道连大势都看不清楚吗?” 听他提起宫玉卿两女,沈安的心不由得一沉。 他从没有忘记过她们的安危,只是眼下容不得多考虑这些儿女情长。 该死的李二狗,去了南郡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安伸手用力擦了擦鼻子,微微昂头凝视着天空。 突然,他一咬牙,抬手用力往前一指:“皇甫仁轩!” “还有你背后的耶律古奇!” “我告诉你,还有你们!” “如果我两个娘子少一根毫毛,我保证你们谁也活不了!” “西魏又如何?西梁又如何?” “纵与天下为敌,刀山火海,必杀之!” 声威震天! 气势如虹! 这一刻,沈安虽然只身一人站立于城门之下,身后却仿若站着千军万马。 城楼上那些云州军将士,此时纷纷站立在墙垛缺口。 虽沉默无语,但整齐划一的队列,和将士们眼神中射出的凌厉之气,都散发着一股无往而不前的气势。 他们振臂高呼! “刀山火海,必杀之!” “刀山火海,必杀之!” “刀山火海,必杀之!” 皇甫仁轩被这一声巨吼镇住了! 皇甫胤善坐在一旁,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看着云州军发愣。 与沈安为敌是正确的选择吗? 两人心中同时升起这种感觉! 皇甫仁轩咬了咬牙,拽住马缰一扯,调头往回跑。 气啊! 他这趟来,本想劝降,最差也要扰乱虎啸军心。 可现在这就自取其辱啊! 不仅啥好处没捞着,还白白让云州军一阵声威,涨了一波士气! 但他手中掌控着百万大军,他还就不信了,以虎啸关区区几万人便能阻拦得了他! 回到中军大帐,他立刻将耶律古奇和拓跋元浩,以及三方核心幕僚都叫了过来。 “本宫先向两位大将军通报一声刚刚查探到的军情。”皇甫仁轩用手在身后详细的虎啸关地形图上比划起来。 “综合前期细作打探到的消息,目前敌军共有云州军五万人,东宫卫率两万人。” “在虎啸关中,目前仅剩一万云州军和两万东宫卫率,其余四万云州军,这两边山坡各有一万,另外两万人据说前几日已经出城,但去向不明。” “按照咱们来之前拟定的攻击战法,耶律王爷率西魏主力骑兵,以骑射为远程攻击,步兵前进攻城,本宫西梁大军,以投石车辅助。” “但目前来看,可能需要调整一下战术,因为沈安在城门一里外连续挖掘了大量的陷马坑,骑射根本无用。” 众人闻言纷纷皱眉,尤其是耶律古奇和荣泰云。 骑射无用,难道皇甫仁轩打算用步兵平推? 那伤亡可就难以估计了! 第592章 唇亡齿寒的道理 荣泰云朝着耶律古奇使眨了眨眼。 “太子殿下,临战随机应变,本就是为将者应当做的,不过小王敢问一句,你此去可曾见到沈安?”耶律古奇立刻会意,他问道。 皇甫仁轩去之前,便已经和众人都打了招呼,西魏大军擒获沈安娘子的事情,便也当着砝码,告诉了皇甫仁轩。 “此事耶律王爷就算不问,本宫也准备解释。”皇甫仁轩摇了摇头:“这个沈安简直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他全然不顾两位娘子的安危,执意坚守到底。” “不过……王爷在此事上,还望多多思虑再做决断,若是此战能将沈安诛杀于此便罢了,可若是让他跑了,你又对他两个娘子痛下杀手,恐怕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曾在梁京与沈安有过一段时间的交集。 对于沈安的性格,他不敢说摸得一清二楚,但却也略有耳闻。 睚眦必报! 不死不休! 当年的钱家、王家便是先例! 虽然无论西梁还是西魏,都不是小小钱、王两家能比的。 可沈安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商贾之子的沈安了! 就算云州彻底覆灭,沈安依然可以调动江淮、月照两股强大的势力! 这是他必须考虑的问题! 和云州不同,江淮乃是大梁最富庶、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别看程世芳目前只有十五万屯卫军在手,可若是敞开来招兵买马,虽不至于短时间内拥有抗衡西梁的实力,但绝对是个大麻烦。 “太子殿下何意?”耶律古奇脸色微变,看了一眼身后的荣泰云,沉声问道。 “本宫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沈安既然铁了心与我们对抗到底,他的那两位娘子,便没有了利用价值。与其让天下人耻笑我们对妇孺下手,不如好生养着,以示我们宽厚待人。” 皇甫仁轩摆了摆手,心中却苦涩万分。 这尼玛,总不能让老子承认,被沈安给吓到,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太子殿下,我家王爷一向宽厚,沈安两位娘子本就在南郡城好生休养着,此事无需再议,不如言归正传,说说接下来该如何攻打虎啸关吧!”荣泰云这时开口道。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眼看穿了皇甫仁轩的心思。 这番话,也算是给皇甫仁轩解围了。 “这位莫非便是耶律王爷的首席幕僚泰云先生?”皇甫仁轩会意,饶有兴趣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正是在下!”荣泰云翩翩施礼。 “既然如此,敢问泰云先生,可有良策助我军快速攻下虎啸关?”皇甫仁轩问道。 他全然不提,情况变化之下,是否需要调整进攻队列。 按理说,西魏皆是骑兵,虽然来的路上,已经就地伐木,搭建了不少攻城车、望楼、云梯等用于攻城的武器,但依然改变不了西魏大军不善于攻城的现状。 所以最佳的攻城方阵,应当是以西梁的步兵为主,西魏、北夏骑兵为辅。 可耶律古奇也很无奈,他急于回援南郡,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当然,这里面荣泰云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为荣泰云说,他一定能说服皇甫仁轩,改变目前的现状! 他相信荣泰云说到做到! “太子殿下所言,其实并不算什么战术变化,因为换做我是虎啸关守将,肯定也会布置陷马坑等阻拦骑兵的措施。”荣泰云缓缓从耶律古奇身后走了出来。 他毫不客气地站到皇甫仁轩的身旁,手中纸扇轻轻一合,朝着地形图点了点。 “从沈安的兵力分布来看,他想要借助两侧山坡的高度优势,建立起与城门守军互为犄角的三角防御阵型。” “我们的骑兵因为陷马坑的限制,无法随意驰骋,发挥骑射的优势,这对我们作战十分不利。” “但却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欲言又止,故作高深,竟颇有些沈安吊人胃口的模样。 众人沉默片刻,皇甫仁轩问道:“有何办法?” “太子殿下,在道出破敌之法前,在下想先问西梁、北夏诸位几个问题,不知可否?”荣泰云绕圈拱手。 “你到底要说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就是!小小幕僚故作姿态!” 西梁、北夏将领顿时有些不乐意的嘲讽道。 他们都不是傻子,荣泰云这个时候能问啥? 怕是想要谈条件吧? 可是你西魏眼下有资格谈条件吗? 你们急着回去救援,我们可不着急! 想让我们当马前卒冲锋,你就做梦吧! 皇甫胤安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皱眉说道:“泰云先生有话尽管问,我们既然联合在一起,自然要同心戮力才是。” “好!太子殿下果然大气!”荣泰云一直脸色如常,闻言后纸扇在掌心重重一敲:“在下斗胆请问一句,你们到底想不想赢下这场战争?” “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想赢啊!” “切,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花来呢!原来就是想让我们一起去打头阵!” “绕了这么一大圈,难道堂堂首席幕僚就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荣泰云话音落下,嘲讽声再起! 不过他却不为所动,目光囧囧地看着皇甫仁轩,笑着说道:“不怕太子殿下笑话,若是你执意让我西魏大军以骑兵攻城,以沈安之能,此战必败!” “届时不仅我西魏全军覆没,就是你西梁和北夏也会军心动摇,到时候别说攻破虎啸关,就是梁京说不定也会得而复失!” “这绝不是威言恫吓,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因为沈安手中的云州军和神火炮,不说以一敌百,至少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难道太子殿下就不明白其中唇寒齿亡的道理吗?” 耳边还能听见其他人的嘲讽,皇甫仁轩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荣泰云的话,确实值得他深思! 骑兵攻城,并非没有打胜仗先例,但没有步兵的支援,这种战例少之又少。 提议西魏大军打头阵的,便是西魏宿敌北夏,也确实抱着让西魏当炮灰的心思。 但他作为联军统帅,唇寒齿亡难道会真的不懂? 第593章 荣泰云另有计策 “好一个唇寒齿亡!”皇甫仁轩思忖片刻,咬牙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各展所长,不分你我,集合全力,相互配合,一同破城!倘若太子殿下答应,在下保证沈安的那些陷马坑绝对挡不住我们的进攻!”荣泰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这话里的意思有玄机啊!你只是保证陷马坑挡不住我们,却不敢保证我们能拿下虎啸关,是这个意思吗?”一名西梁将军头脑十分清醒,瞬间便看穿荣泰云话里有话。 “沈安之能,可谓神乎其技!我确实不敢保证,甚至可以说,哪怕我军已经登上城楼,我都不敢保证!”荣泰云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话可就有些拉低士气了! 但却深深地说进了皇甫仁轩的心窝里! 荣泰云不敢保证,他皇甫仁轩也不敢保证啊! “如若是将军你敢保证,立下军令状,我荣泰云二话不说,定当身先士卒,率西魏大军奋勇拼杀,第一个冲锋陷阵!”荣泰云看那将军还有些忿忿不平,他拱手说道。 “你……我……”那将军怎敢轻易立军令状。 沈安虽然战绩不多,但却每个威震四方。 狼嚎谷一战,以少胜多,无一伤亡的情况下,全歼入谷的西魏万人之众。 此前西魏突袭清水关一战,沈安声东击西,再歼西魏数万人。 最近的雁荡关,神火炮大发神威,几乎又是零伤亡大获全胜! 荣泰云说他神乎其技,还真是谁也不敢反驳! “既然这位将军不敢保证并立军令状,又怎么好意思强求于我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荣泰云嘴角一勾,又转头看向皇甫仁轩:“太子殿下,请做决断!” “你真的有把握让我军无视陷马坑,冲杀到城楼之下?”皇甫仁轩沉吟片刻问道。 “在下敢立军令状!若是办不到,在下愿奉上项上人头!” 皇甫仁轩看他笃定的样子,便拍板做实:“好!既然如此,本宫便答应你兵合一处,共同破敌!” 一旁的拓跋元浩本就没有多少主动权,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勉强答应。 接下来,帅帐之中议论纷纷,各自领了军令而去。 回到西魏大军的中军,耶律古奇朝着荣泰云深深鞠了一躬:“此前先生让小王答应充当先锋,小王还有些不解,如今才知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 “小王代手下诸将诸军,以及军士家属,谢过先生活命之恩!若是此番能回到南郡,定要向陛下举荐,论功行赏!” 荣泰云赶紧上前,扶住耶律古奇的胳膊,笑道:“活命之恩太重了,说实话,在下心中也没有什么底气能和沈安一较高下,只能尽量保全西魏军士而已。” “不!先生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事情,便看长生天是否给我们机会了!”耶律古奇闻言依然感激不尽,但言语中却也十分无奈。 他铤而走险,却真的让五十万大军陷入了万劫之地。 此战若败! 他便是西魏的罪人! 沈安实在太过诡异,各种先进武器,各种古怪战法层出不穷,荣泰云已经尽力了! “其实……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荣泰云说道。 “先生尽管说!”耶律古奇现在对他倚为心腹,甚至还更高看一眼,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荣泰云在帐内来回走了几圈,一脸的纠结,似乎很难开口。 他说道:“其实我们若想活命,还有一条更好的途径,只是我担心王爷难以决断,且沈安也不一定会答应,只能说有这么一种可能!” 沈安不一定答应? 这…… 耶律古奇也是征战沙场的宿将,听到这话便明白了。 西魏和沈安有血仇,因为镇南王是死于沈安之手的,但沈安对西魏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仇恨。 唯一的便是他掳走了沈安的两位娘子! 不过他一再交代留守南郡的宗旭明,不可伤害两女,所以这一点上,仇恨还不至于发展成为死敌。 所以两者还是有合作的可能! 荣泰云这是想临阵倒戈! 不过这里面的风险可着实不小,首先就是西魏朝廷也不是铁板一块,他若是和沈安合作,怕是要被镇南王的余孽骂死! 其次,前次镇南王也是想与沈安合作,却被暗中算计,他也不得不防! “先生可否详细说说?”耶律古奇心有顾虑,却也不想放弃这个逃生的机会。 “咱们能和西梁合作,其实也可以和大梁合作!不过沈安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咱们若是想和大梁勾上线,便要和留守虎啸的大梁太子皇甫胤善搭上线!” 荣泰云的话一出。 耶律古奇瞬间惊愕。 对啊! 他怎么忘了虎啸关还有一个大梁太子! 这也是个关键人物啊! 谁也没想到,荣泰云的想法,竟然和太子皇甫胤安如出一辙,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据我所知,沈安和这个太子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如今守军都是沈安的人,咱们要和大梁太子搭上线似乎有点难。”荣泰云双眉紧皱,面露难色。 不过耶律古奇却发现,荣泰云的为难,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能否和大梁太子搭上线,好像还有其他的隐情。 但他此时也不好多问,说道:“这个倒不是问题,我西魏在大梁也有不少细作,若真的行得通,此事倒也不难。” “王爷切勿心急,此事还需等上几日,看看战况如何再说,毕竟反复无常,也不是什么好事。”荣泰云闻言,眉头依然没有舒展开来。 “好!一切都凭先生做主!” “对了,在下今日在西梁太子面前立下军令状,有些事还要请王爷代为帮忙!” 荣泰云将思绪抽离了回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军令状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真的要掉脑袋的! “先生尽管吩咐!”耶律古奇拱手说道。 荣泰云道:“请王爷代为帮在下准备一万人马,一百台投石车,一万石石灰!” “要这个做什么?”耶律古奇一脸懵逼。 “王爷到时候就知道了!” 荣泰云淡然一笑,也不明说。 第594章 石灰烟雾弹 旌旗猎猎,迎风作响。 战鼓如同雨天的惊雷,一直没有停过。 乌泱泱的步兵,如同潮水般朝着虎啸关涌来。 也不知三方的军士,是如何在短时间之内做到协同默契的。 最前方的是举着巨盾的遁甲兵,随后便是持长枪的枪兵辅助,另有一些身穿轻甲的持刀步兵随时策应。 标准的防御阵型!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各种各样的攻城武器,什么破城车,什么垒车,应有尽有。 陷马坑主要是针对骑兵的,可道路坑坑洼洼,对于行军的阻滞依然十分明显。 沈安与向子非立于城头,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敌军,脸上都有些诧异。 “看来联军之中也有能人啊!竟可以促成三方合作。”向子非之前的战术,大多是按照西魏大军打头阵的情况做安排的。 他显然没想到联军竟会同仇敌忾,协同攻城。 “这个能人,怕就是之前让西魏大军突然南下的那个人。”沈安的意外之色并不算浓重,他笑着说道:“此人看来不仅是打仗的高手,甚至还是纵横捭阖的高手。” “子非啊!你这次遇上对手了!” “大人放心,我对眼下的局势,也已经做了预判,保证他们攻不上来!”向子非拱手说道。 他从附近的桌案上,拿起一杆红色令旗,在空中挥舞了一圈,最后朝前一指。 城楼上,一排排的神火炮立刻被推了上来。 紧接着便听见一阵吱吱呀呀的机械齿轮转动声音,神火炮开始调整炮口方向。 “间隔试射三次!” “半量装弹!” “角度四十五!” 随着向子非接连发出三道号令。 军士们高速运转起来! 负责装弹的很快将一枚枚惊天雷塞进了炮管。 负责装填发射药的拿着牛皮袋往神火炮里面倒。 负责调整角度的还在用手指比划着瞄准。 直到一切就绪,负责发射的军士,这才扣动了机簧。 一阵烟雾升腾,城楼上立刻四处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道。 排成一行的神火炮,每隔一门瞬间咆哮起来。 惊天雷如同密密麻麻的雨点,在空中画着诡异的弧线,朝着敌军铺天盖地的落下。 “轰!” 爆炸声不绝于耳! 神火炮的射程最大可在三百丈,但向子非只将陷马坑挖到了城门外一里左右。 因此他采取半量装药发射的方式,一来可以减少火药消耗,二来也能贴近打击敌军。 不过,神火炮的精度确实还达不到指哪打哪的程度,尽管沈安已经让大家训练了如何测试角度,但依然并不理想,所以向子非让神火炮间隔一门发射,用以调整发射角度。 第一轮发射出现了明显的偏差,落点都在敌军遁甲兵的前方十米左右。 可尽管如此,巨量的惊天雷集中爆炸,其产生的碎片和冲击波,依然让联军大为震撼,并有部分军士被碎片击中,哀嚎倒地。 但任何年代打仗,都从没有人在冲锋的过程中,去救治伤兵的。 他们只能祈祷千万别被自己人给踩死了! 远处的皇甫仁轩脸色随着神火炮的发射,渐渐阴沉下来。 “王爷,你的那位幕僚呢?他若是再不出现,等到沈安调整好神火炮的角度,咱们这些人可都得死在这里了!”他寒声问道。 耶律古奇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朝身后的副将命令道:“你赶紧去看看,泰云先生到底在干什么!” 他脸上也浮现出薄怒之色,向皇甫仁轩回道:“太子殿下的军士受损,会心疼不已,难道西魏将士受损我不心疼吗?” 之前他没见识过神火炮的真正威能,所以即使骑兵并不善于攻城,他依然硬着头皮答应了。 可刚刚的画面,虽然没有杀伤大量军卒,但惊天雷的威力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能想象到,此战若是没有泰云先生力挽狂澜,促成三方协同作战,手下的西魏勇士,会有多少倒在爆炸之中。 若是沈安的弹药源源不断,恐怕他的五十万人全部填进去,都可能全军覆没。 “耶律古奇,你什么意思?你若是心疼的话,就赶紧让你的幕僚过来,若是他有办法就尽快用,若是没有的话,咱们就鸣金收兵吧!”拓跋元浩愤愤然插嘴道。 话音落下,还没等耶律古奇破口大骂这个手下败将,便只见左右的山坡上,突然闪出一个个白色的圆球。 那些白色的圆球,数量足有几百枚之多,而且每个都有人头大小,比起拳头大小的惊天雷显眼得多。 因此气势上竟比神火炮齐射还更加壮观一些。 只见那些圆球,飞到最高点后,突然炸裂开来,瞬间在虎啸关外形成了一道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色粉末组成的雾墙。 正是荣泰云出手了! 他连夜组织军士打造投石车,便是要用石灰粉阻拦虎啸关守军的视线。 “这是什么?难道是泰云先生搞出来的?可这有什么用?”耶律古奇一脸愕然,挡住了敌军视线,可也把他们冲锋的军士视线给遮挡了啊! 而且比起守军来说,他们的人反而更加危险,要想穿过石灰墙,说不定眼睛全废了。 这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他手中拿着一个竹筒:“王爷,泰云先生传来最新战法。” 耶律古奇迫不及待地从对方手中抢过竹筒,皇甫仁轩和拓跋元浩探头看了过来。 “王爷,赶紧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故弄玄虚,还临战更换进攻策略,简直是胡闹!” 两人的心态各有不同,皇甫仁轩很想拿下虎啸关,长驱直入擒拿梁帝,从此西梁便名正言顺的获得正统地位。 而拓跋元浩却没有那么迫切的需求,他心中还饱含着对西魏的仇恨。 “泰云先生说,让我们继续擂鼓,但却将所有军士撤回,从山坡上绕到守军两侧的阵地身后,先破解敌军的三角阵型。” “他会持续发射石灰弹,遮挡敌军视线,掩护我们的行动!” 耶律古奇看完之后,脸上一喜。 泰云先生果然厉害! 玩得一手溜溜的声东击西! 而且石灰原来还能这样用啊! 第595章 六军团第三师请战! 看着眼前遮天蔽日的石灰粉墙,向子非愣住了! 这特么什么玩意? 尼玛还怎么打? 神火炮都不知道该怎么调整了! 沈安嘴角却微微勾起,他喜欢跟高手过招! “子非,我刚刚还说呢,你这次的对手很厉害,怎么样?”沈安拍了拍向子非的肩膀,笑着说道。 “大人,这……”向子非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脸色稍稍有些难看。 “别这样!你要记住一句话,胸有惊雷面如平湖者可封大将军!你行军打仗的本事是足够的,只是还欠缺了一些淡定自若的城府。此战才刚刚开始,着什么急!”沈安安慰道。 他说的没错,向子非从江淮一战便展现出超强的指挥能力。 但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无论是对战经验,还是人生阅历都有所欠缺。 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弱点,只要多指挥几次战斗,便能稳如泰山了。 向子非重重点头,用力的应了一声,他用手搭在眉间试图看破眼前的迷雾。 “大人,我看这些白雾像是石灰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的军士肯定也无法轻易穿过来进攻,所以我估计他们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弄了这么多石灰粉,应该是想偷袭我们的左右两翼。” 向子非在沈安的鼓励下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起来。 不过他说完自己的猜测后,立刻又皱眉自问自答似的说道:“这个计策如此拙劣,恐怕不是那个高手想到的吧!” “那可不一定,行军打仗从来都是虚虚实实,有时候打的就是心理战!”沈安却不以为然。 对面的高手,绝对是一个战术大师。 看似显而易见的计策,说不定只是为了麻痹向子非。 你觉得他是想进攻两翼,可你却又担心背后另有猫腻而踌躇不前。 结果他还就真给你打个措手不及! 计谋不在新旧,甚至不在高深,只要能牢牢把握对方的心理,便有可能成功。 就好像诸葛亮的空城计,也并非先例,可诸葛亮却知道司马懿就是个疑心病重的人,结果成功了。 如若司马懿换成张翼德,恐怕诸葛亮就不一定敢了。 向子非闻言说道:“不管他想玩什么花招,先传令下去,各军务必全神戒备。” 沈安没有回话,耸了耸肩,示意他才是指挥官。 “来人!传令众军,枕戈待旦,严阵以待!” “尤其是两翼护卫,哨位外移一百步,有任何动向,立刻鸣枪示警!” 向子非感激的看了沈安一眼。 大人对他如此信任,此战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来! 连续下达了两道命令之后,他又朝着沈安说道:“请大人立刻飞鸽传书,给秦将军和沈将军,让他们伺机而动。” 行军打仗,就好像在下一盘棋,每一支部队都是棋子。 能不能赢,就要看指挥官如何将手中的每一枚棋子都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作用。 秦二郎和沈万三的两万人马,离开虎啸关也有几天了,不能让他们一直闲着。 虎啸关外东西两侧,十里处左右。 秦二郎和沈万三同时收到了鸽子信。 信中的内容,沈安除了写上向子非要下达的命令外,还特意加了一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随机应变为主。 “终于轮到老子上场了!”秦二郎捏着手中的信函,脸都笑开花了。 他所率领的军团,是之前镇守在白云山工厂的第六军团。 由于沈安对白云山工厂的重视,所以这支军团也是云州军的精锐。 有半数以上的人马都是原来前锋营中将士。 现在的副军长叫廖文清,当年便是秦二郎手下的百夫长。 “二哥,你傻笑什么呢!”廖文清问道。 “谁特么是你二哥!叫我军长!赶紧给我去把营长以上的军官叫来!” 秦二郎瞪着牛眼,狠狠剜了他一下,骂骂咧咧的吩咐道。 “是!”廖文清看他瞬间严肃起来,没敢顶嘴直接跑了出去。 小半炷香后,便带着一长串的队伍走了进来。 都是熟面孔,秦二郎也不废话,直接甩出了一句话:“大人传信过来了,让我们开打,你们看看怎么搞!” 前锋营的人,早就被沈安训练成虎狼之师。 一听说有仗打了,以秦二郎还更加兴奋。 “第六军团第三师请战!” “奶奶的!二哥你就直接说,西魏那个耶律狗屎在哪里,妈了个蛋,敢抓我们大人的娘子,老子这就去把他的头摘下来。” “我说冯勇你又不长记性了?老子才是第六军团的主力师,打头阵的活什么时候轮到你了!给我靠边点!” …… 一群人嗷嗷叫的抢着要去打头阵。 他们好像完全不知道,对手到底有多少人。 秦二郎却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下都是猛将,他很高兴呀! 不过跟着沈安这么久的时间,尤其是在他养伤的那段日子里,可学会了不少后世的军事知识。 他用手在桌上拍了拍:“都特么的给老子安静点!让你们来吵架的还是来商量战术的?” “瞧瞧你们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一群土匪,准备进村抢劫呢!” 临时营帐中,立刻安静了下来。 廖文清立刻将附近的地形图铺在了桌子上。 “各位兄弟都过来看看,之前侦查连的人,把附近都看了一遍,咱们方圆五里之内,绝大部分是平原。” “只有这里有一片五六十丈高的丘陵,我之前和军团参谋,商议了一个计策。” “诱敌深入到丘陵附近,咱们再占据高度优势,居高临下地给她们来一阵迎头痛击。” 占领制高点,是后世军事理论中的最基础战法。 之前那个主动请缨的冯勇,听完之后又是第一个站了出来。 “可是可以,但这里有几个问题,第一这片丘陵距离敌军主力有八九里路的路程,怕是很难引诱他们前出这么远。” “第二附近都是平原,帝俊想要撤退太容易了,我们恐怕消灭不了多少敌人。” “第三个问题,呵呵……军长,咱能不能让我们第三师打头阵啊?” 说到最后,冯勇竟突然嘴角咧开,又厚着脸皮请战。 第596章 联军接受不了的战况! 战争是残酷的,是血腥的! 虎啸关外的石灰粉白雾,还在继续飘洒着。 但城墙左右两边山坡上却已经传来一阵阵的嘶喊声。 数以万计的联军将士,疯狂地冲向两翼阵地。 负责守卫阵地的是云州军第三、第五军团,虽然都是后来组建的,但战斗力也绝不是联军能比的。 云州军又有武器优势,在联军冲锋的时候,便已经先来了一波神火炮收割。 随后又是手抛惊天雷招呼,接着便是射程、射速都拥有较大优势的神火枪齐射。 联军士兵将近半数还没冲到阵地前,便已经倒下了。 剩下来的,好不容易冲到阵地前,看到那些深达八九尺的沟壕,又懵了一大半。 联军士兵还从没打过这种阵地战,哪里见过这样打仗的? 不过这些军士里,除了西梁士兵比较贪生怕死外,游牧民族出身的西魏和北夏军士,骨子里都有一种悍不畏死的杀气。 战壕中立刻陷入了肉搏战! 情况也很快传到了城楼上,向子非拧着眉头,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异样。 “大人,没想到高人也不过如此啊!竟然真的从左右两翼进攻。”他说道。 沈安微眯着双眼,用手指了指巨大的石灰粉墙:“确实有问题,既然他们已经掩护部队偷袭了我们的左右两翼,为何还在释放石灰弹?” “难道他还另有目的?就连攻击两翼也只是佯攻?”向子非顿时神色肃穆,一股危险的感觉浮上心头。 沈安微微颔首,右手托着下巴:“有这种可能,但现在我也是一脸懵。” 下一刻! 他不用再纠结对面的高手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了,只听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响起,白雾中突然杀出上万骑兵。 这些骑兵每个人脸上都蒙着纱巾,他们弯弓搭箭,瞬间便来了一拨齐射。 数万根羽箭,如同暴雨般落下! 沈安脸色大变,猛地一拍大腿:“原来他们是趁机,将陷马坑彻底铺平,好让骑兵驰骋!” 不过这话明显说晚了! 羽箭呼啸而来,杀了云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瞬间便有众多军士中箭倒地! 城楼上哀嚎一片! 不得不说,西魏骑兵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精锐,在一拨齐射后,已经再次挽弓。 “所有人就地隐蔽,让卫生队上来救治伤员!”沈安大声吼道。 云州军训练有素,在瞬间懵逼之后,很快都反应过来,纷纷躲在了墙垛后面。 而此时白雾中,已经若隐若现可以看到大量的大型攻城武器,还有大量步兵正在快速朝着城墙冲了过来。 向子非看了一眼沈安后,咬牙说道:“立刻传令第三、第五军团,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清扫两侧敌军,支援守城。” “是!”传令兵弯着腰,在城楼上跑动起来,分别走到城墙两侧,冒着疯狂的箭雨,顺着一根绳索滑了下去。 城楼上,云州军也开始了反击。 神火炮轰鸣作响,这次也不再调整角度了,肆意发射。 远处的联军大营,各军主帅都在,他们此时看向荣泰云的表情,都充满了钦佩。 “泰云先生果然是顶级幕僚,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每一招都用得炉火纯青!不过本宫看先生文质彬彬,且一身中原服饰,莫非是我中原人士?”皇甫仁轩拱手说道。 耶律古奇一听这话,冷哼一声道:“太子殿下何意?莫非想临战挖我西魏墙角不成?” “王爷此话言重了,本宫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皇甫仁轩笑了笑,他确实有了拉拢之意,但也不急于一时,他撇开话题道:“本宫有个提议,想将接下来的指挥权交给泰云先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不行!我北夏大军绝不会交给一个西魏人指挥的!”拓跋元浩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北夏和西魏乃是宿敌! 别说他这个大将军不肯听西魏人指挥,就是手下那些将士若是知道被西魏人当枪使,也绝不会答应! 荣泰云这时插嘴道:“太子厚爱,在下愧不敢当!此事还请不要再提,而且此战胜负尚未可知,诸位切勿掉以轻心。” “报!” 就在各方主帅都为荣泰云巧计解决陷马坑问题,并成功让步兵在骑兵掩护下,推进到城墙附近,而心中暗喜的时候。 一名身背红色令旗的士兵跑了进来:“前方传来急报,三方大军已经攻至城下,但敌军神火炮持续发威,阻拦了大量攻城器械前进。” “目前有三千余人登上了城楼,战况暂时无法传回。但情况并不乐观。进攻主帅请求暂时后撤,商议出对策再做进攻。” “两翼进攻部队全部无功而返,且死伤惨重,约有八万余人无法再参战,两翼部队现临时驻扎在距离敌军阵地三里外修整,等候命令!” 大营中一片寂静! 这个战果,可太惨烈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以前只是耳闻沈安的云州军战斗力强悍,现在才真正被震撼到了。 两翼部队,一共派出了近十五万人,可面对两万人的阵地却伤亡八万多人! 这是何其恐怖的战斗力! 城门方向还在激战,所以伤亡情况还未能统计出来,恐怕也绝对是一个他们很难接受的数字! “泰云先生,你看现在该怎么办?”耶律古奇心疼得要命,这仗要是继续打下去,恐怕他们就算能冲破虎啸关,也剩不下几个人回南郡了。 他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荣泰云身上! 皇甫仁轩和拓跋元浩也齐刷刷地将目光看了过去。 “攻城之战主要在于能否击破城门,和登上城楼,这一切都建立在攻城器械上!但现在敌军神火炮威能实在太过厉害,才导致我们人数众多,却只能送上三千余人登城。” 荣泰云这时也不藏着掖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枚惊天雷,在手中把玩起来。 他继续说道:“我们若想突破神火炮的封锁,关键在于解决这个威胁。” “在下建议,暂时先鸣金收兵,保存实力,过几日在下便有办法让敌军神火炮失去作用!” 第597章 恩师在上 荣泰云又夸下了海口,但这次却没有人站出来质疑。 各自传令下去,让进攻部队迅速撤离。 回到西魏大营,耶律古奇第一时间便将领军将领叫了进来。 “伤亡多少?”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领军将领一脸沮丧:“王爷,这仗打得是真窝囊!” “到底死了多少!” “咱们的人分出一般作为步兵使用,此战派出去十万人,只回来四万人左右!骑兵好一些,只损失了两百多人。” “什么!你……”耶律古奇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仗真的没法打下去了! 一天就损失六万多人! 他这五十万人马能撑几天? 荣泰云拱了拱手道:“王爷,你也不要太自责,沈安的神火炮出来之后,已经彻底改变了战争的打法。” “面对这种大面积杀伤性的武器,咱们依然使用密集冲锋阵型,一个惊天雷便能杀死咱们方圆五六丈的军士,几乎就是送人头。” “而且我观察了一下两翼的战斗,挖掘沟壕作战,简直就是为神火枪完美匹配的。打一枪缩头回去,他们在我军冲进沟壕前,便已经收割了一波。” “这样打下去,如果沈安弹药充足的话,咱们别说百万大军,就是再多人,都攻不下来!” 他所言绝非危言耸听! 因为神火炮带着碾压的优势,阵地战更是超越千年之后的战法。 无论哪一个,都是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采取常规战法突破的障碍。 “哎!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耶律古奇满脸悔恨,不停地用手拍着脑袋。 现在连泰云先生都如此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他的心情已经彻底跌入低谷。 该死的沈安! 为何要将他逼入死角! 不行! 他绝不能枉顾这样的情况继续发生下去! “来人,准备鸽子信,立刻传信南郡城宗旭明,将沈安的那两个女人杀了,人头悬在南郡城门楼上!”耶律古奇心中焦虑,已经有些乱了方寸。 荣泰云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反对他的做法,甚至眼神中还微微有些喜色。 也不知他和沈安有仇,还是和宫玉卿两个女人有仇,竟给人一种欲将两女置之于死地的快感。 “王爷……” “咚咚咚~~~” 荣泰云本想安慰几句,但话未说完,外面便传来一阵震天响的军鼓之声。 “怎么回事?”耶律古奇本能地快速站了起来,直接冲了出去。 事发突然,外面的军士又哪里知道什么情况,被问得一脸懵逼,还好有一个机灵的小兵,赶紧往外跑去询问了。 但其他人可就倒霉了,被怒火怨气充满大脑的耶律古奇,耳提命面地臭骂了一顿。 没过多久,小兵便带着情报回来了。 “启禀王爷,侦骑回报,在我军东面出现一只两千人左右敌军,从穿着和骈马战车来看,应该是云州军。” 云州军与天下绝大多数军队都不一样,首先是穿戴方面,由于神火枪的出现,让战争的方式进一步向后世靠拢,笨重的铠甲已经没有多少必要,所以沈安手下大多都是轻便的服饰。 其次沈安裁撤了骑兵,全部用于打造两只马驱动的骈马战车。 不过这种战车的主要作用并非直面冲锋作战,而是用于快速转运军士和装备。 得益于自由转向的轴承,这种骈马战车不仅速度快,而且能一次性装载十五名全副武装的军士,或者二十石左右的辎重物资。 又是云州军! 又是特么的沈安! 耶律古奇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他气得胸膛不停起伏,咬牙切齿,双目圆睁,隐隐还有血丝呈现。 “擂鼓聚将!虎啸关我打不进去!我就不信连这区区两千人都弄不死!”他双拳紧握,大声吼道。 荣泰云这回没有沉默不语,他赶紧挡在身前:“王爷,此事切勿冲动。敌军突然出现,且是小股骈马战车部队,其中定然有诈!” “按照之前的情报来看,沈安在开战之前,有两万人马离开了虎啸关,去向不明,这小股部队很有可能便是这两万人。” 耶律古奇此时急火攻心,怎么按都按不下去了,而且西魏大军辗转大梁,却久无战绩,还要委身于联军,军心已经不稳了。 刚刚过去的这场短兵相接,又伤亡了六万多人,恐怕军心已经跌倒了最低谷。 他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了! “能有什么诈!我就不信派个十万人去,还杀不死他这两万人!”耶律古奇眼中的血丝已经变得浓密异常了,透着凶厉的红光。 他一把推开荣泰云,抄起鼓槌便朝着军鼓跑去,竟亲自擂鼓聚将。 豁出去了! 为了挽回颓丧的军心,耶律古奇真的点齐十五万骑兵,还亲自领兵出战去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忘记军中的其他事情,特意授权荣泰云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全权指挥。 尽管耶律古奇对他已经如此信任,可看着眼前的尘土飞扬,看着绝尘而去的大部队,荣泰云摇了摇头,哀叹一声。 曾经睿智冷静的耶律古奇不见了! 他转身准备回营,却被身后跑来的一名军士叫住。 “泰云先生,辕门外来了一个大梁人,说是叫陈久仁,想要面见先生!” “他怎么来了?”荣泰云脸色微变:“叫他进来。” “等等……我亲自去迎!” 陈久仁是他的恩师,虽然有些年头没有往来,但他却也知道恩师目前供职于大梁太子东宫。 而大梁太子此时正在虎啸关中! 恩师此来,恐怕和太子有关! 这或许是个让西魏大军活命的机会! 他敏锐地抓到这一点,赶紧提着长袍,匆匆跑了出去。 跑到辕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荣泰云完全不顾左右军士的异样目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恩师在上,请受泰云一拜!” 陈久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快快请起!” 他怎么也没想到荣泰云,竟敢当着西魏军士的面,向他行跪拜之礼。 这个大礼,他当得起,但眼下的时机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第598章 李二狗来信! 虎啸关。 敌军短暂的休整,给了沈安和云州军一个喘息的机会。 太子皇甫胤安作为名义上的主帅,自然不会缺席。 他还带来了侯近山和周驰,侯近山站在身后,周驰则坐在下首的位置。 向子非脸上悲伤和愁绪交织。 敌军三面投入的兵力足有数十万人,云州军不仅抵挡住了,而且杀敌近十万。 以少战多之下,能取得这样的彪炳战绩,可歌可泣! 但各军统计出伤亡后,他心情又高兴不起来。 三万守军,除了城门方向外,两翼都伤亡过半! “大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擅长的是野战,是快速穿插分割的运动战,敌军实在太多了,蚁多啃死象!这样消耗下去,恐怕……” 看到向子非的信心又一次被挫伤,沈安起身,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 “咱们的人在消耗,他们的人也在被消耗!没什么好担心的!”沈安安慰了一句,随后说道:“继续分析战况吧!” 向子非还是太年轻了,以前在江淮之战中指挥若定。 那是因为手下的军士跟他都没有多大的感情。 可如今不同,他不敢说认识每一个云州军将士,但至少一半混了个脸熟。 他对云州军有感情!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将士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他心里难受! 所以沈安理解他的心情,让他先说说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好将思绪从伤痛中抽离出来。 可是向子非令他有些失望了,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是!” “此战,敌军在两翼投入了大量人马,意图十分明显,就是想剪除我们两翼兵马后,集中优势兵力进攻城门。” “他们使用石灰弹干扰我们的视线,使得神火炮失去威能,而且把陷马坑全部铺平了,这对我们的战术计划影响很大!” “不!”沈安摆手说道:“事无常态,水无常形,但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达成战略目标。” “什么是战略目标?守住虎啸关!”他的声音加重了几分气势:“如果几日之后,我云中军只剩下一人!” “但虎啸关依然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那我们便达成了战略目标!” “而就算我们这些人全部活下来了,可是虎啸观依然失手,我们也是失败者!” 这种思想,无论是对向子非来说,还是对皇甫胤安等人而言,都是超前的。 接下来,沈安的声音又变得温情起来:“子非,我知道你因为将士们的伤亡而伤心难过。” “可是啊!你想过没,你是他们的主心骨,如果连你都颓废下去的话,活着的人恐怕都没有活着的希望了!” “更不要说,如果我们都死在了这里,龙朔城怎么办?将士们的家属怎么办?” “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无论如何打赢这场仗,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死得有价值!” “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他们是为云州数十万百姓而死的,他们是泰山般的英雄!明白吗?” 向子非脸色忽明忽暗,微低的头颅,缓缓抬了起来。 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些迷茫,但比起刚才的慌乱,明显要镇定许多。 他用力咬了咬嘴唇:“嗯!大人说得对,他们是英雄!他们死得其所!” 沈安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这些话入心入脑。 为免他在情绪混乱之下,做出错误的决断,沈安说道。 “明白就好!接下来的战斗,你暂时先不要想了,让自己的脑子休息下。” “而且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让你去做!” 听到这话,向子非点了点头,坐在一旁始终假寐的皇甫胤安,也睁开了双眼。 重要的事? 眼下还有比制定下一步作战计划还更重要的事情? “让兄弟们短暂休息一下之后,立刻打扫战场,把咱们的人尸体全部送到城内来。” “这些英雄为云州捐躯,我们不能把他们的尸体留在这里,等到打退敌军之后,立刻送回给他们的家属安葬。” 皇甫胤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安:“你,你说什么?你要将上万具尸体堆积在城内?” “如今天气渐暖,这么多尸体堆积在一起,万一腐烂发臭引起瘟疫,到时候虎啸关就不攻自破了!” “本宫绝不答应你这样!按照以往的惯例,直接就地掩埋就是!” 沈安在这个问题上绝不可能妥协,他转身看向皇甫胤安,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 “我云州军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兄弟,哪怕只是一具尸体!” “你虽身为太子,但陛下已经言明,太子只是坐镇虎啸关提振军心,作战指挥由本官全权处理!” “你无权过问!无权质疑!否则别怪本官以违抗军令,将你就地正法!” 看着沈安眼中浓浓的杀气,皇甫胤安身子不由得往后一缩。 侯近山和周驰也被吓了一跳,眼看两人就要出门叫人,皇甫胤安咬牙伸手制止了他们。 这里是沈安的主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不能让沈安抓住杀他的把柄! “好!沈大人既然已经做了决断,那就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万一虎啸关失守,你就是大梁的千古罪人!” “不劳太子费心!”沈安一甩袖袍,冷冷说完之后,再次看向向子非:“子非,照我的命令去办!” “是!”向子非依令行事,立刻跑了出去。 皇甫胤安三人也气呼呼的离开。 正堂之中,便只剩下沈安一人。 要说死了这么多的兄弟,他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可作为整个云州军的最高统帅,他不能悲伤,也不能难过。 纵使接下来的战斗,会比现在更加惨烈,他也必须保持冷静和睿智。 “报!”一名军士这时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只信鸽:“丐帮帮主李二狗传来飞鸽传书。” 脸色如常的沈安,闻言之后,也不由得面容微变。 他从那名军士手中接过信鸽腿上的小竹筒。 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双手反而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第599章 反常的太子爷 李二狗终于来信了! 他带着一众丐帮兄弟去南郡城营救宫玉卿两女,也有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 两位娘子,是生?是死? 沉默许久,他才手指微动,将竹筒上的塞子拔出来。 看似轻如手捏蝼蚁,却好似重若千钧。 所以,他竟用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将里面的信拿在手中。 “两位嫂嫂已救出!擒获西魏南平公主,出南郡城,正往白云山方向逃离!速接应!” 看完这寥寥几句话,沈安一刻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他更没想到,李二狗不仅不负所托,救出宫玉卿两女,竟还俘虏了西魏南平公主。 简直是事半功倍! 等李二狗回来,一定要好好犒劳他一番! 没有了这个后顾之忧,沈安顿时心情大好。 “来人!” “立刻给李帮主回信,援军即刻出发,请他与程穆联系。” “飞鸽传书程穆,立刻命令佯攻南郡城的第六军团回撤,立刻进入白云山,驰援李二狗。” 沈安挥毫落纸,很快便写下两封书函,交给传令军士。 心中一块大石落下! 而皇甫胤安回到下榻之处,气得一巴掌直接将屋内桌案上的茶壶、茶杯扫落在地。 “该死的沈安,本宫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太子息怒!”侯近山生怕主子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尽管主子现在处于怒火中烧的气头上,还是硬着头皮想要劝解。 但他实在有些低估如今的皇甫胤安了! 只见皇甫胤安一阵暴怒操作之后,很快便收敛起盛怒的表情,朝着侯近山摆了摆手,立刻问道:“陈久仁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吗?” “陈大人已经趁西魏大军追击秦二郎和沈万三的机会,悄悄混入大营见到了荣泰云,但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侯近山对于主子如此变化多端的情绪,也是一时间无法适应,微微一愣。 对于陈久仁的事情,侯近山一直比较关注,从他出城后,便一直通过飞鸽传书了解情况。 不过两军对战,想要避开西梁和北夏的耳目,进入西魏中军,着实有些难度。 所以他并没有强势催促,只是始终关注着动向,在没有进一步的情况前,也不想让主子因为此事再烦恼,因此一直没有汇报相关的情况。 “不着急!这场仗估计还有得打!又或者荣泰云还在观望战况的发展。”皇甫胤安并没有多失望,他甚至俯身冷静地开始收拾刚刚暴怒之下的残局,弯下腰捡起一片茶杯碎片。 “太子爷,老奴一会让人收拾就行!”侯近山上前就要将皇甫胤安扶起。 他心中隐隐有种担心,太子爷该不会是疯了吧? 怎么一会晴天霹雳!一会晴空万里的? 而且……太子爷竟然自己收拾垃圾! 他却不知道,皇甫胤安弯腰的时候,嘴角正在偷笑。 刚刚侯近山所说的消息,平平无奇,但他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个信息。 西魏大军追击秦二郎两人去了,却没带上荣泰云。 这说明什么? 耶律古奇恐怕已经乱了方寸,才会不顾荣泰云的劝阻孤军出战。 结局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再受重挫,西魏大军陷入泥潭便越深,双方合作的可能性便越大! 他怎能不偷着乐?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侯近山问道。 “给陈久仁传信,将本宫的计划全盘告诉他,我们在城内准备随时接应西魏大军的行动。”皇甫胤安依然在一片片的捡着碎渣,口中喃喃:“我要亲自收拾这残局!” 他一语双关! 好似这些茶杯碎片,便是大梁如今支离破碎的江山。 …… 西魏大营。 “恩师此来,所为何事?”荣泰云将陈久仁请入中军大帐,两人一路上寒暄,旁若无人之后,他便单刀直入问道。 “泰云,多年未见,你还能对为师如此恭敬,为师颇为感动,此来便是为了救你。”陈久仁也不含糊,上面便扣了顶大帽子。 他继续说道:“我深知你当日愤而离开中原,乃是因为胸怀大志,却无人赏识,一身报复成了空谈。” “但你终究是个中原人,你的根在中原,你的家人也在中原!你投靠西魏荼毒中原,若是再协助西魏大军攻陷虎啸关,灭绝大梁社稷,你便是中原的罪人!” “为师此来,便是要劝你回头是岸!与太子合作,驱逐鞑奴,复我中原锦绣河山。” 荣泰云默然无语。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大帐之外,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讽之意。 “恩师,大梁朝廷已经腐朽至极,当日我以监生身份参加科举,成绩斐然,却因商贾身份被唾弃,让我到代州府一个县治当八品县丞。” “我愤而辞官,周游天下,满目所见,皆是世家门阀把持官道,祸乱民生!这样的朝廷还值得我为他效力吗?” “随后我辗转去了西魏,德蒙瀚海王帐下萧济然赏识,官拜军师祭酒,伯乐之恩无以为报,我岂能临阵倒戈?” 他说得轻松,但其中的过程如何,只有他一人知道。 辛酸苦楚! 甚至还多次差点丢了性命! 当然他还有隐情没有道出,那便是沈安! 他是荣锦瑟的弟弟,得知沈安和姐姐的关系后,本想投靠而去。 却没想到,荣锦瑟被沈安“一脚踢去”月照国,而沈安却又在云州迎娶娇妻宫玉卿和青羽。 自小便于姐姐关系极好的他,发誓要给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泰云啊!你怎么可以这样糊涂呢!”陈久仁闻言后,痛心疾首的说道:“纵使大梁负你,世家门阀负了你,中原百姓又哪里负了你?” “你助西魏攻入大梁,大梁败了又如何?最后倒霉的难道不是中原芸芸众生?让他们生灵涂炭?” “荣家在京城虽只是一介商贾,可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父母远游至今渺无音讯,若是你助纣为虐,让中原再现五代十国之乱,你父母能安否?” 陈久仁义愤填膺,说得振振有词,口才果然不负太子所托。 第600章 太子果然高明! 要说荣泰云没有想过将整个荣家都陷入“遗臭万年”的地步,那是不可能的。 儿皇帝石敬瑭便是先例! 五代十国已经过去上百年了,可是石敬瑭依然但凡被提起,便是被骂娘的主角。 可他和石敬瑭还不完全一样,他是正宗的中原人,而石敬瑭只不过是胡人同化而来的。 不过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便没道理因为陈久仁几句话便轻易扭转。 他就算真的想重返大梁,也要助西魏大军摆脱目前的困局。 否则他就算除去了不忠之名,也少不了被人唾弃是反复之人。 而且他早就猜测到陈久仁的来意,只是他现在的城府比年龄要深得多,始终故意不提起。 “恩师所言字字珠玑!学生受教了!”荣泰云拱手说道:“但萧济然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已经不忠,却不能再无义了。而且我虽是西魏大军幕僚,却并无决断之权。” “忠义忠义,忠字在前,义字在后!民族大义重于泰山啊!”陈久仁依然语重心长,他说道:“而且为师此番前来,也不是想让你反叛西魏。” “我受太子之命,一来想救你于水火,不至于让你荣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个人的问题,我作保,等到一切安定之后,便可入仕为官,一展抱负。” “二来太子想与西魏继续交好,其中的好处,你聪颖过人,自然也知晓厉害。太子说了,有办法让你们大军尽快通过虎啸关,回到南郡城。” 他还没收到太子下一步的计划,所以只能含糊其辞。 但意思都表达到了,太子想跟西魏合作! “大梁太子有意与西魏和谈?”荣泰云假意惊诧,问道。 陈久仁点头道:“没错!如今战局虽然联军占优,但以沈安云州军的战斗力,你们若想通过虎啸关,恐怕也要伤亡惨重。” “尤其是西魏大军被皇甫仁轩当成炮灰,刚刚过去的一战,你们一定也损失不小吧?” “五十万大军所剩无几的回去,还是保全大部人马安然回归,我相信耶律王爷肯定会同意的。” 同意不同意,荣泰云现在并不关注。 他更想知道,大梁太子会以什么手段帮助西魏大军通过虎啸关,安然回到南郡。 “恩师,我能否与太子面议此事?”他试探性问道。 大战交锋之际,虚虚实实,尔虞我诈的。 他就算有把握说服耶律古奇,却也要为西魏大军的安危负责。 “这……”陈久仁可不敢直接答应下来,脸上有些为难之色,支吾一声后说道:“此事为师还要请示太子。” “如此甚好!学生坐等恩师回信。”荣泰云说完掀开大帐的帘布,叫来两个军士,给陈久仁安排好住处。 他没忘派人监视陈久仁的一举一动,同时派人快马去追大军,通知耶律古奇。 说不定还能将王爷这次冲动出击的损失降到最低! 入夜之后,派出去的快马还没回来,陈久仁先找上门了。 “太子不仅答应了你见面的要求,而且传来了详细的合作计划,以便你和耶律王爷早日定夺。” 详细合作计划? 荣泰云脸色微变,他派去监视陈久仁的军士回报,陈久仁送出去一只信鸽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双方又接连飞鸽传书往来信息。 这里距离虎啸关确实很近,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难道说太子早已经有预谋了? 甚至是眼下所有事情,都是太子一手安排的? 可据他所知,虎啸关真正发号施令的应该是沈安才对啊! 但他也听说过沈安的事情,这人是个宁死也不会与西魏蛮族合作的主,否则也不会甘冒引燃西魏怒火的风险,杀害镇南王了。 这次又怎么可能偷偷派人前来议和呢? 不会又内有阴谋吧? 脑海飞转,他问道:“恩师在上,学生斗胆问一句,议和之事是太子的意思,还是沈安的意思?” “泰云你看过之后,便知道了!”陈久仁没有解释,直接将手中的信函递了过去。 荣泰云眼眸闪动,稍稍犹疑便接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太子果然高明!”他很快扫视一遍,忍不住地夸赞起来。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句话。 精诚合作,里应外合,东宫卫率毒杀云州军,西魏兵分两路,一路佯攻虎啸关,一路借修整之名,后撤至联军身后,等到虎啸关会师,再一同前后夹击联军。 荣泰云对这个从未蒙面的大梁太子顿时高看了一眼。 这个计谋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既可以诛杀云州军,还能借助他西魏大军,剿灭联军。 虽然双方就算兵合一处,也不一定有联军人数众多,但打仗从来都不是单单看人多与否。 突然发起进攻,且遭遇前后夹击,慌乱之下的联军必败无疑! 但荣泰云心中更佩服的是,大梁太子竟丝毫没有提及西魏会不会反叛的事情。 这是皇甫胤安最高明的地方! 他这是看穿了西魏与联军虽然一同进攻虎啸关,但其实西魏的目标与联军完全不同。 一个是真的想拿下虎啸关,以便长驱直入,杀梁帝以绝后患。 而西魏则只是迫于无奈,想借助联军的实力,突围而出。 所以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不牢固,甚至可以说,随时会因为外界的力量破灭。 就比如,若是此时沈安突然提出愿意开放清水关,以换取宫玉卿两女,耶律古奇定会立刻与联军割袍。 再则西魏与北夏之间宿敌仇恨,万不得已才会共同出兵,西魏绝不会放过一举歼灭北夏有生力量的机会。 所以皇甫胤安丝毫不担心西魏会再次反水! “太子确有把握拿下毒杀云州军?”荣泰云再次确认问道。 “巴豆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混入水井之中,只等耶律王爷答应此事,并大军北上。” 陈久仁重重点头,肯定地回复。 “好!请恩师立刻上复太子,今夜子时到城东山坡相见,我定说服王爷亲临,商定个中具体事宜!” 荣泰云也不在含糊,他爽快的答应下来。 送走陈久仁后,他没有再坐等快马回报,而是亲自飞马出营。 第601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耶律古奇 虎啸关外约七八里处,荣泰云终于见到了西魏大军。 大军正在回撤,走在最前面的耶律古奇脸黑成了木炭,蓬头垢面,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看到迎面拍马而来的荣泰云,眼神竟有些闪烁,充满了无颜相见的愧疚感。 这一战,他又败得一塌糊涂! 他一路追击,结果在两处丘陵所夹小平原遇到伏击。 仗着人数优势,他力排众议强令进攻,结果神火炮肆意轰击之下,伤亡两万余人,却寸步难行,被敌人居高临下,打得抬不起头来。 撤退的时候,又接二连三误闯地雷阵,再遭重击,好不容易趟出来,大家都惊魂未定,连军士的尸体都留在了原地,仓皇而逃。 惨败啊! “王爷,借一步说话,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荣泰云何其聪明,明知大军肯定受挫,但却绝口不提。 “好消息?”耶律古奇心如死灰,他头重万钧,抬不起来的样子,一脸沮丧。 他感觉长生天已经抛弃了西魏! 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不过出于对荣泰云的信任和愧疚,他还是打马走到一旁。 “大梁太子派人前来……” 荣泰云娓娓道来,他的话如同一针强心剂,瞬间让耶律古奇一双虎目亮了起来。 “先生所言当真?”耶律古奇问道。 “当真!”荣泰云微微颔首:“我为免其中有诈,与大梁太子约定今夜子时会面,到时请王爷亲临一辩真伪!” “好好好!先生又救了我一命啊!”耶律古奇激动万分,翻身下马,拱手弯腰,抱拳的双手不停颤抖。 西魏大军五十万出征,在清水关死了万余人,在鄂州伤亡数千人,强攻虎啸关又损了六万,昨日一战损了三万多。 所剩只有不足四十万了! 打仗有人伤亡,他倒不在乎,可眼前这仗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打下去。 面对神火炮的威能,面对云州军的强悍,他纵使兵强马壮,却已经没有了丝毫信心。 他不指望能像最初设定的那般,擒拿梁帝,从而震慑天下,达成西魏入主中原的大目标。 现在,他只想带着尽可能多的兄弟回到西魏! “王爷多礼了!”荣泰云赶紧将耶律古奇扶了起来。 耶律古奇心情缓和了不少,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能不能趁着云州军被毒杀的机会,趁机夺了虎啸关?” “王爷千万不要打这种主意!”荣泰云摇头说道:“咱们夺了虎啸关,只是帮西梁和北夏做嫁衣,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反之,我们配合大梁太子,说不定可以将拓跋元浩手下的几十万人全部歼灭,我们虽然在大梁屡战不利,但却剿灭宿敌,回西魏也能向朝廷交代,也算大功一件。” 耶律古奇听完之后,沉吟片刻之后,便也分析出了其中的道理。 夺下虎啸关,西梁和北夏怎么可能让他独占? 到时候还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什么好处也捞到,灰溜溜地回南郡城。 而且还要面对穿过云州时,大梁军队的阻拦,又不知要死多少军卒。 “是,先生分析的有道理!一切便都听先生安排!” 耶律古奇再次抱拳拱手。 “王爷,眼下便是咱们向联军提出修整的最好时机。”荣泰云扭头看了一眼人困马乏,斗志全无的这只骑兵。 “你回营之后,立刻去一趟联军中军大帐,通报此战失利的情况,并要求这只人马暂缓修整,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搞定。” “好!” 一切敲定之后,大军继续回转。 耶律古奇与荣泰云两人同去中军大帐,一路上他们又统一了口径。 “仁轩太子,这个沈安简直就是个妖孽,他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神火炮,哎!这仗没法打下去了!”耶律古奇开口就是一通抱怨。 他连满头污秽都没有收拾,直接就来了,为的便是诉苦。 “王爷息怒,等我们重整旗鼓,来日再让泰云先生施展遮天蔽日之法,便可让神火炮的优势荡然无存,等我们拿下虎啸关,一定将沈安交给王爷亲自处置!” 皇甫仁轩心中冷笑不已,他昨日便听闻西魏大军脱离中军,独自出战的事情了。 当时他便笃定耶律古奇一定会铩羽而归,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惨,竟然伤亡了叁万多人。 这让他对沈安云州军的战斗力有了新的认识! 若是没有针对神火炮的方法,原来会这么惨烈! 沈安啊!沈安! 真的如同耶律古奇所言,就是妖孽啊! 单凭神火枪还不足以改变这个时代的战争,可有了神火炮就完全称得上是颠覆了! 最关键的是,沈安似乎早已经摸透了使用神火枪和神火炮的打法,竟早早便开始训练手下军士采取居高临下,并挖掘壕沟的战法。 说沈安是神一般的存在,一点也不为过啊! 耶律古奇又详细说了和秦二郎等人对战的情形,弄得满堂皆惊,谁也没想到人数悬殊的情况下,西魏大军竟会打得如此惨烈。 更关键的是,按耶律古奇所说,他们连秦二郎的阵地都没有冲上去,便死了那么多人。 绕了一圈后,将话扯回了正题。 “太子殿下,本王的大军,经此一战后,军心已经彻底涣散,需要时间修整才行,接下来的战斗,这批人马我要暂留后方,但我依然会保证前方进攻主力和你们两方人数一样。” 闻言,皇甫仁轩和拓跋元浩都脸色微变。 “可是……”皇甫仁轩按住想要直接反驳的拓跋元浩,十分为难地说道:“本宫经过前次攻城后发现,其实只要能让神火炮失去威能,不要吝惜军士,就算短时间打不下来,也能耗死沈安!” “殿下,你只说对了一部分!”荣泰云站了出来,他毫不客气地说道:“石灰弹只能用一次,再用的话,沈安绝不会上当,他一定会集中所有火力在正面。” “不过诸位可以放心,我对神火炮已经有了新的办法!我夜观天象,明日之后便会连续有雨,神火炮所用弹药与惊天雷差不多,只要下雨惊天雷便会失去效果。” 第602章 一切就绪,只等大雨 虎啸关内,沈安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向子非站在屋内,汇报最新的情况,被他这个喷嚏打断了思路,关心地问道:“大人,你好几天没休息了,去睡一会吧!” “哪里睡得着啊!联军这几天按兵不动,似乎在密谋什么大事,昨夜负责监视太子和东宫卫率的兄弟,又前来报告,说是太子趁夜悄悄出城,不知在搞些什么。” 沈安双眸中泛着血丝,一脸的疲倦。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夕是最煎熬的,因为你不知道敌人会在什么地方下手。 关键是虎啸关又并非铁桶一块! 太子皇甫胤安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头疼! 内忧外患,让他就算想好好休息,都睡不着! “太子偷偷出城,估计是要投敌,我已经命人严密看守东宫卫率驻地,一有异动立刻诛杀。”向子非作为一线指挥官,这个消息也已经收到了。 “不可能!太子身为储君,他投敌去做一个王爷?要知道人的心思很诡异,从低处往高处走,人人高兴,可从高处往低处去,人人都不愿意。目前战局尚不明朗,他还每到绝境,不会投敌。” 沈安否定了他这种看法。 纵观历朝历代覆灭的过程,亡国之君大多选择自杀或者逃窜,真正投敌的并不多。 毕竟亡国之君的名声本就不好,再委曲求全地选择屈辱一生,更不好听了。 太子作出一国朝廷的二把手,在战局尚不明朗,胜负天平没有明显倾斜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之事的。 试想一下,若是虎啸关最后巍然而立,他该何去何从? 在联军那边没有为大战贡献一分一毫,却成了大梁朝廷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两边都不讨好! “那他偷偷出城要做什么?”向子非一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沈安要是能给他答案的话,还用得着这样满面愁容吗?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既然不是投敌,那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联系上联军某一方势力,想要策反。” “不可能吧!他能联系上谁?太子身为储君,对外联络是极少的。”向子非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 “太子确实十分避讳与外臣、番邦之间的联络,但你别忘了,太子手下的天机阁却已经发展成为足以和探事司相抗衡的情报机构了。他的渠道并不比梁帝差。” 沈安对此不以为然,起身认真分析道。 “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太子一定是和西魏那边搭上了关系,正在策划里应外合对付联军的事情。” 此话一出,向子非瞠目结舌。 太子这么牛的吗? 策动联军内乱,里应外合击破敌寇? “太子……有这么厉害吗?”他好半天才挤出两句话来:“而且……而且为什么是西魏,西魏为什么会答应呢?” 沈安笑了笑,耐心解释起来。 “太子厉害不厉害,这个我不好说,但西魏为什么不答应呢?西魏大军被我们逼入绝境,耶律古奇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赶紧回到南郡城。” “所以攻破虎啸关与否,并非是西魏回转南郡的必备条件,而且西魏大军之前被联军当成炮灰排在前锋位置,尽管有人力挽狂澜,但耶律古奇心中定然有气。” “再加上西魏与北夏乃是不可调和的世仇,能陷北夏大军于死地,耶律古奇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西魏一定会答应。” “而且我估摸着太子不仅想借助西魏一举击破联军,甚至还将我们云州军也算计在其中。” 他所猜想的,竟和皇甫胤安设计的谋略,一般无二,没有半点差别。 就连太子想一箭双雕,趁机解决他们云州军,也估算了大概,只是还不知其中细节而已。 听完这些话,向子非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刚刚质疑太子的能力,可真是有些小瞧人家了。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向子非问道。 沈安沉吟片刻方才开口:“以不便应万变,你传令下去,负责监视东宫卫率的人一定要时刻盯紧动向,另外军中后勤粮草一定要我们的人手亲力亲为,切勿假手于人。” “如若西魏异动,立刻回报!到时候再针对他们的动作,作出回应!太子若是真的和西魏达成了某种协议,咱们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他不相信有完美不缺的计谋,更不相信太子能做到滴水不漏。 能不能发现,只在于你有没有仔细去观察和分析! 两人说话间,屋外飞起了牛毛细雨。 太子下榻的住处。 侯近山兴奋不已,他跑到院中,双手摊开,感受着细雨淋在掌心。 “太子爷,这个荣泰云果然厉害,他说这几日有雨,果然就下起雨了!”他满脸的激动,言语间充满了对荣泰云的佩服,他扭头问道:“太子爷,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行动了?” “还不到时候!沈安可不是一般人,他的狡猾程度,前无古人!先等雨下大一点,再看看神火炮是否真的受影响,再动手也不迟。”皇甫胤安摇头否决。 沈安这个人绝地反击的次数太多了,他不得不防! 谁敢说沈安没有留后手呢? “但西魏那边已经答应了下雨之后,会主动承担起主攻任务,才换取一半人马撤退修整的啊!到时候耶律古奇会不会怪我们不信守承诺,撕毁协议?”侯近山不无担心地说道。 “你觉得以荣泰云的聪明才智,会看不出我的担心吗?他一定会说服耶律古奇的。” 皇甫胤安却毫不在意,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接下来能不能得手。 他问道:“巴豆下药的事情,你准备妥当了吗?能否确保万无一失?” “太子爷尽管放心,你昨夜回来之后,我便已经把油纸包好的巴豆粉放进了水井,只等你一声令下,我们的人只要趁着打水的时候,将绳索剪短,巴豆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饮水之中。” “而且我担心巴豆的效果不明显,还加了一些砒霜和乌头,相信此战之后,再无云州军!” 侯近山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打了个提前量,跑在了沈安猜想之前,便已经做好了谋划。 东宫卫率的人,也是用城中那几口水井,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第603章 荣泰云再次献计 大雨倾盘而来。 沈安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西魏大军号角嘶鸣,战鼓擂擂。 从昨夜毛毛雨开始,便发动了持续性的进攻。 起初云州军仰仗着神火炮的威能,几乎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敌军阻于城外。 可现在大雨滂沱,神火炮依然可以发射,但惊天雷在飞行过程中,引线很快被雨水打湿,落在地上无一例外都失效了。 本来古代很少发生的大雨行军,西魏大军却全然不顾,吹响了进攻的冲锋号。 向子非站在城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神火炮在雨天根本无用武之地! 现在守城,便只能靠军士们的肉搏了! 所幸,他昨夜雨起之时,便已经做了一些防备,将两翼守军全部抽调了回来,集中所有兵力守城。 毕竟没有神火炮的优势,单凭神火枪,两翼阵地牵制的作用,也无用了。 沈安也皱眉不语。 难道他猜错了? 西魏没有和太子达成共同破敌的协议? 又或者,太子提出的要求,是攘外必先安内,先剿灭他们云州军,再杀个回马枪? 再或许,是西魏大军想要麻痹联军,先佯攻再反攻? 沈安心思急转,却百思不得其解。 恰在此时,皇甫胤安带着侯近山和周驰走上了城楼。 “沈大人,听说雨天你们的神火炮没法用了,所以我让周驰率领东宫卫率前来协防,大军已在城楼之下,悉数听候你的调遣。”皇甫胤安说道。 沈安闻言微微一愣,太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主动提出协防? 疑惑间,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大脑,沈安顿时恍然大悟。 他一直猜测太子与西魏合谋中,将他们云州军也算计其中。 原来想里应外合! “太子协防之心,沈安感激涕零,云州军连日征战,确实有些疲累,我观西魏大军来犯人数并不算多,不如请东宫卫率接管防务,一切都交由太子做主如何?” “待到云州军修整完毕,立刻前来驰援,力保城门不失!”沈安干脆顺着太子的话说下去,将云州军从城楼一线抽离出来。 反正他已经算到太子和西魏合谋了,也不怕虎啸关会失守。 皇甫胤安微微皱眉,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安会突然来这么一手,当起了甩手掌柜。 幸亏侯近山留了一手,并没有只放巴豆,还添加了砒霜、乌头等剧毒之物。 你不是要修整吗? 那正好,赶紧下去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不过为免沈安察觉,他还是故作为难之色:“沈大人,东宫卫率的战斗力可远不如你的云州军,顶多一个时辰,你便要率军前来接管啊!” “太子放心!”沈安拱手:“我们只是撤下去稍稍修整。” 说完,他没有片刻的耽搁,直接摆手让向子非指挥云州将士分批撤离了城楼。 看着云州军相继离开,皇甫胤安低声朝侯近山说道:“沈安似乎对我们有所怀疑了,咱们的人你该杀的也要杀一些,做做姿态!以免沈安没死,我们也有借口。” 侯近山愣了愣,主子可真是铁腕啊!高明啊! 万一沈安也被毒死了,那东宫卫率死的这些人,可就太冤枉了! 但主子这样做,还真是万无一失! 真要是沈安侥幸逃过一劫,他们毒杀了那么多云州将士,恐怕沈安便要不死不休。 虽然坑杀一些东宫卫率将士,也不能彻底打消沈安的怀疑,但至少多了个挡箭牌,有个很好的借口。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侯近山会意之后,立刻悄摸离开。 在虎啸关内勾心斗角的同时,西魏营中耶律古奇看着不断传来的战报,先是忧心忡忡,随后大喜过望。 “先生真是奇才,古有孔明借东风,今有先生借雨!”耶律古奇大笑三声,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虽然昨夜的进攻,又让我西魏大军失去了近两万勇士,但等到大梁太子那边开始行动,咱们便指日可胜了!” 荣泰云却脸色凝重,成大事者,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 “王爷悄声!小心隔墙有耳!”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轻声说道:“大梁太子已经传来消息了,城墙上目前的守军只有东宫卫率,我们已经可以行动。” “目前最关键的是,咱们要配合大梁太子演好接下来的戏,直到靠近联军,再反戈一击!” 耶律古奇此时心情大好,他笑着说道:“先生放心,领兵将领早已经得到了命令,只等我发出响箭,便会佯装败退,与大梁太子的东宫卫率一同回撤。” “到时候联军大乱,管他是西梁还是北夏,统统都是咱们的俎上之肉!任由我们随意宰割!” 他越想越兴奋,竟站起身来,双手握拳,目光不时瞥向附近悬挂的兵力分布图,死死盯着其上写着北夏两字的兵营。 这次冒险突入大梁,若是无功而返,定然会遭到西魏朝廷那些对手的攻击。 而且他已经接到镇守南郡的宗旭明传来的飞鸽传书,知道沈安手下不仅派人劫走了宫玉卿两女,还掳走了本用于婚配给他儿子的南平公主。 两项罪责相加,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了! 眼下唯一能将功补过的机会,便是屠灭宿敌北夏拓跋元浩的大军。 “可惜的是,沈安竟然悄悄派人劫走了他的两位娘子!要不然,沈安纵使没死,我也要让他抱憾终身!”耶律古奇想到此处惋惜地说道。 “王爷对此也无需懊恼,说不定这会成为咱们另一个契机。”荣泰云明白他的担心,笑着说道:“王爷担心的无非就是朝廷中那些奸佞之臣的攻击。” “咱们或许可以借助大梁太子和沈安掳走的南平公主,暂时让那些佞臣闭嘴!” “只要王爷在接下来的围攻之中,将俘虏的西梁军士都交给大梁太子,培养他的势力,并答应放弃南平公主这门亲事,上奏朝廷将其许配给大梁太子,我想陛下定会知晓其中的道理。” 荣泰云再次献计,不过他这次出谋划策,却藏了私心。 只是耶律古奇此时兴奋过头,未能发现他此计另有深意。 第604章 大获全胜,太子风头正劲 从城楼上撤下来的云州军,并没有真的躺平休息。 在沈安的命令下,众军分成三波,轮番值哨。 有人在前面安排妥当,沈安本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皇甫胤安真有这么好心? 又或者沈安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人家太子为了民族大义,朝廷大事,一心只想破除联军,压根就没想过借机铲除云州军? 可沈安咋这么不信呢? “报!” “报~~~!”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随后便见传令的军士跌跌撞撞冲进屋内。 “出大事了!” “军中不知为何,刚刚前去休整的军士全部倒地身亡,七窍流血,满脸紫黑。” 沈安顿时大惊,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拽住来人的衣领:“什么?你再说一遍!” “休整军士中毒身亡,除各炊事班的人外,无一幸免!”军士显然也被吓得够呛,说话磕磕巴巴,但勉强能表述清楚。 沈安一屁股坐回原位,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只是没想到他无论怎么谨小慎微,却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休整的军士多达一万两千多人啊! 无一幸免! 这比连日来的对战,死的人还多! 一时间,他竟有些接受不了! “去……去把向子非叫来!”沈安咬牙说道。 他双目中闪现出凛冽的杀意,昂首看向依然传来阵阵厮杀的城楼方向。 一定是皇甫胤安在里面捣鬼! 能同时毒杀这么多军士,肯定是在食物中下毒。 但他之前特意交代向子非,后勤保障一定要自己人亲力亲为,不要假手于人。 炊事班那么多人没事,那是因为军规所定,一定要让作战部队先吃,他们才能后吃。 而且这么多炊事班,不可能同时被皇甫胤安收买! 所以问题一定是出在饮水上! 皇甫胤安一定是在水井里下毒了! 他现在恨不得直接领兵冲杀上去,将东宫卫率杀个片甲不留,把始作俑者皇甫胤安剁成肉泥。 但他必须冷静下来! 城楼上的厮杀,他不知道是真是假! 万一只是东宫卫率和西魏大军演得一场好戏,那他带人冲上去,恐怕讨不到多少好处。 云州军最厉害的不是攻城,而是运动战、阵地战! 他不能再让剩下来的兄弟白白送死了! 向子非很快跑了进来,他也从军士口中得到了消息,而他来的路上也逐渐听到了大梁特有的进攻号角。 比起渐渐冷静下来的沈安,他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人……” “你别说话,听我命令!”沈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连续命令道:“传令秦二郎和沈万三,率领所部军团立刻向南突进,去江淮找程世芳。” “传令白云山鲁铁柱,与李二狗汇合之后,除虏获的西魏南平公主,所有人包括工匠及其家属,立刻绕道飞云、定安,走清水关,从海路撤往江淮。” “白云山工厂里的设施,能摧毁的尽量摧毁,不要吝惜炸药,至于粮草就算了,太多了带不走,每人携带足够路上吃的就行。” “传令孙耀阳立刻率军北上,与鲁铁柱汇合,协同转移去往一起去江淮。” “飞鸽传书程世芳,举江淮之兵,以勤王为由,兵发鄂州,务必在三日之内拿下!” 向子非此时本就是一脸浆糊,如此大的战略布局,他根本悟不透。 但他知道事态严重,尽管神情还有些恍惚,但还是抓紧时间跑出去传令。 小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他才气喘吁吁地回来,问道:“大人,咱们要撤离云州吗?” “我猜的没错,太子与西魏联合在了一起,等他扫清了联军之后,一定会对我们云州军下手,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让他不敢动我们!”沈安冷静地说道。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他让程世芳进攻鄂州,便是要让太子知道,不管他接下来拥有何等功勋和实力,他也不是随便任人宰割的泥人。 至于转移白云山的工厂,他是心疼得要死,可也绝不能让太子得手。 只是可惜了那些粮食! “那龙朔城的百姓呢?”向子非问道:“还有咱们这些在虎啸关和龙朔的官员军士呢?” “这个不必担心,太子就算丧心病狂,也绝不会对寻常百姓下手的,等一切稳定下来,再想办法转移。”沈安长叹了一口气:“至于咱们,他不敢动我,我也绝不会允许动你们。” 在沈安两人紧锣密鼓地善后同时,正面战场画风突转。 佯装败阵而下的西魏大军,混杂这东宫卫率,以及后方的西魏大军,同时向联军发动了攻击。 西梁和北夏联军措不及防,连防御阵型都来不及摆,便被瞬间击溃。 中军沦陷! 诸军乱成一团,各自为战! 但联军人数超过六十万,就算全是猪,也够皇甫胤安和耶律古奇收拾的。 持续了将近十天的此战,被载入了史册,影响极其深远。 首当其冲的便是几乎全军覆没的联军大败之后,世家门阀左右朝局的情况彻底终结。 从此中原王朝再无世家门阀之害! 其次,盘踞在中原北方的强大北夏王朝,元气大伤,被迫继续北迁避其锋芒。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最直接的变化就是,东宫卫率在西魏大军的协助之下,俘虏了近二十五万西梁军士,并成功招降其中的二十万人马。 而太子皇甫胤安也与得到授权的耶律古奇在虎啸关外向天盟誓,永结良好邦交,西魏协助大梁平定中原,而大梁则协助西魏君临整个漠北草原。 除了西梁和世家门阀大军驻扎,牢牢控制的赵郡和甘州外,各州各郡闻风而降。 太子皇甫胤安的声望一时无二,成了整个中原民族的大英雄! 虎啸关大捷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龙朔,举朝欢腾。 大家都在议论着,什么时候该重归京城了。 可是梁帝却高兴不起来,太子势头正盛,锋芒毕露,每次早朝都有大臣为他表功请赏。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但却又是摆在眼前,不容改变的事实! 第605章 梁帝父子,勾心斗角 李德海见梁帝陷入沉思之中,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想要带上房门,以免有人打扰。 可他刚拉上门环,梁帝抬头叫住了他:“沈安的云州军为国尽忠,死战守城,乃是大梁之楷模,蒙奸人……不,蒙敌寇所害,依然配合太子反击敌寇,功勋卓着。” “敕令,礼部以国礼在虎啸关以北十里处,修建凌云功勋英雄冢,每年以国礼祭奠。” “敕令,兵部、户部、吏部委侍郎之职,以沈安造册的云州军伤亡名单,安抚阵亡英雄眷属,按人丁赋其田,供养三代,入仕入伍者官进一级。” “敕封,沈安晋爵一等毅勇郡公,进阶从一品工部尚书,加大司农衔,列枢密院副使职,参知国事。” “敕封,云州府衙僚属入流官员,随沈安入工部,官封一事,待朕率朝臣归京后,叙议功封!” 梁帝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没说一句,似乎都费了很大的力气,不停地在大口喘着粗气。 太子做大,他不想看到。 沈安做大,他也不想看到。 江淮已经出手了,以迅雷之势,突然出兵攻陷了鄂州。 这意味着沈安也从太子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如今的梁帝只能权衡利弊,取两害之轻,选择和沈安站在一边,共同对抗他那个如今的中原民族英雄,了不起的儿子。 “遵旨!”李德海心中万千疑惑,但此时他什么也不敢问,乖乖的走了出去。 几日之后。 浩浩荡荡地队伍,如同来时那般,回到了梁京。 由于朝廷当时是主动撤退的,所以西梁没有费吹灰之力便攻入其中,这里并没有受到破坏。 从云州再次辗转回来的京城百姓,喜笑颜开! 他们这次惊魂逃亡,可以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仅得以保全性命,还从云州带回了不少好东西。 那些自动化的引水水车,还有可以自由转向的轱辘马车。 当然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美味小吃! 他们心中对沈安充满了敬意,但和挽大厦于将倾的太子相比,那就差得远了。 这日,皇甫胤安将俘虏彻底整编完成后,与耶律古奇携手回京,引得全城轰动。 城内万人空巷! “恭迎太子千岁凯旋而归!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太子千岁凯旋而归!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震如雷,响彻天际! 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行走在队伍最前列的皇甫胤安,表现得十分亲民。 他下马步行,不停地与百姓们挥手示意! 还别说,这种感觉很好! 在一片呼声中,行至皇城宫门,皇甫胤安抬头便见梁帝竟立于城楼上相迎。 他一甩袍服下摆,恭敬跪在地上,口中高呼万岁,嘴角却一阵冷笑。 皇帝出宫相迎,这个规格不可谓不高! 纵观中原历朝历代,能享受这等待遇的臣子,可没有几个。 父皇若是如此识时务,他倒是可以让父皇再多当些时间的皇帝。 “儿臣不负天子厚望,成功击退逆贼联军,贺州等地望风而降,王化归治。” “天子仁厚,朝廷宽大,儿臣已遵旨意,收编各部来降诸军共计五十余万。” “诸军已按朝廷新军编制,分别驻屯贺州、赵郡永泰县等地,随时听候朝廷一声令下,彻底平定内乱。” 皇甫胤安简短几句,将情况叙述一二。 他低首垂眉,却一直没有听到父皇让他平身的话语,心中正嘀咕着。 却见眼前突然出现几双脚,为首的一双穿着明黄色五爪金龙红丝绣边的金靴。 他脸色微变,立刻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儿臣万死不敢当父皇降阶之礼。”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皇的“抬爱”,竟到了这个程度。 君王降阶,一般只有会见异邦国王才会如此。 这是不是意味父皇,在进一步巩固他的地位,向天下宣示他太子东宫不容动摇? 又或者,这背后有什么其他目的? “胤安我儿快起来!”梁帝满脸堆笑地俯身将他扶起:“我儿此战大显神威,一举破敌,挽大厦于将倾,扶社稷于危难,居功至伟啊!” “朕已让枢密院论功行赏,只是我儿功绩卓然,枢密院商议多日,也不知该如何封赏,不知我儿想要些什么?” 论功行赏? 不知该如何封赏? 还问我想要什么,我想让你退位让贤,你肯吗? 皇甫胤安敏锐地察觉到梁帝话里有话。 “儿臣为君父排忧解难,乃是本分,怎敢邀功请赏?只是随儿臣征战的这些手足,还请父皇以军功擢升,以战功封赏。” “这个当然!”梁帝爽快答应,竟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圣旨:“我儿及手下众将士为国为朝,奋死杀敌,朕早已经让枢密院草拟好了诏书,你看如何?” 皇甫胤安双眉微蹙,但很快舒展开来,他恭敬接过,缓缓打开。 当他看到沈安的名字,以及后面一长串对东宫各官员的敕封后,瞬间明白了父皇为何会如此屈尊降贵。 原来套路在这里! 父皇是怕他会不同意对沈安的封赏! 如今父皇把姿态摆的这么低,又对东宫的人特别“照顾”,他能拒绝吗? 他若是拒绝了,东宫的人岂不是要寒心?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不过,父皇你现在想将沈安绑在一起,是不是有些失策了? 沈安的云州军死伤大半,就算有江淮程世芳在,可仅凭他一州之力,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他在虎啸关见识过云州军独一无二的训练之法,再加上前期天机阁获得的情报。 而且他从虎啸关还带走了上百门的神火炮,并已经命工匠正在仿制,假以时日定能成功。 到时候,云州军的战斗力,他虽不能百分百复制,但也能达到九成。 等到他掌握的五十万大军,都成为第二只“云州军”后,还会担心区区江淮? 现在还不是立刻和父皇翻脸的时候,本宫就再让沈安多活一段时间吧! 皇甫胤安假意看了一遍,随即拱手道:“父皇独掌天下,封赏之事,儿臣全凭父皇定夺。” 第606章 此乃是大仁大义! 工部衙门。 沈安面如平湖波澜不惊。 随他一同右迁工部的程穆、向子非两人,却满脸喜色,不时低头打量身上穿着的朱红色官袍。 按照大梁官制,各部设有尚书一名,左右侍郎各一名,但实际上大多都设一位侍郎。 不过为了安置程穆和向子非,梁帝也特旨在工部照前例,分设左右侍郎,由他们分别出任。 而且沈安各种加衔,已经官拜从一品,且位列枢密院副使,因此他们这两个侍郎的官阶也水涨船高,均是从二品品,比其他各部衙门的侍郎都高上一级。 两人年不过二十有余,便一跃成为二品大员,可以说是光宗耀祖了。 就连上官婉容和一众云州坊正也都得到升迁,不过除了上官婉容擢升为工部郎中外,其他坊正毕竟都只是不入流的公职,所以只是被分配在工部衙门当一些八九品的典吏、主簿之流。 但这对于那些坊正来说,也算是鱼跃龙门了,从平头百姓直接越级为官了。 而陈友这个原就是京官的云州祭酒,却在圣旨下达之前,主动向沈安提出离任工部的要求,他说在云州教书挺开心的,想去国子监当个教书匠。 沈安自然没有拒绝,他上奏梁帝,给他谋了个国子监的职位,虽然不是一把手祭酒,但品阶也到了正三品。 “你们看够了吗?”沈安看他们高兴,心情也十分不错。 宫玉卿两女已经随李二狗、鲁铁柱他们去了江淮,并飞鸽传书过来,正准备出海去月照,与父亲沈大福和几位姐姐相见,可以说安全无虞。 而云州军民除了实在不愿意离开的百姓,以及在虎啸关侥幸活下来的六千多军士,其他人都安全离开云州,只是他们所乘的大船速度较慢,还未抵达月照。 不过蔺茯苓却已经让人迁徙出了一座县城,以便安置这些百姓。 至于那六千多军士,一路随行,沈安将所有人打乱编制,混入了丐帮之中,潜伏在梁京。 这让沈安再无牵挂,能够安心地留在梁京与太子周旋。 “大人,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咱们明明可以趁太子出城杀敌的时候,离开云州,为何你选择委曲求全,随朝廷回京呢?”向子非问道。 程穆闻言,满脸感激地看向沈安,咧嘴一笑,接口道:“子非跟了大人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大人的处事风格吗?他若是一走了之,我们留在龙朔的这些人怎么办?” “到时候太子以大人临阵脱逃为由,将我们这些人直接拖出去斩首,便会让大人背上不忠不义的名声,陷入天下人的唾骂中。” “而且江淮子弟和逃往月照的云州军兄弟,也会因此心寒,毕竟大人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要和大家同生共死的。” “当然大人这样做,也绝不是无的放矢,如今太子势大,陛下反而只剩下六万天子御卫,皇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他老人家又是封官又是封爵,拉拢之意昭然若揭。” “太子就算想杀我们,多少也要顾忌一下陛下的态度,所以大人才会毫不犹豫地接受陛下的封赏。” 向子非听完之后,恍然大悟。 他确实考虑得不够周全,根本没有考虑过直接逃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也没想到这背后竟还牵扯到更深层次的权斗。 太子如今强势登场,成为大梁救星,中原人的民族英雄,但依然受到传统思想的禁锢。 梁帝只要还在位一天,便是对他最大的掣肘! “大人真的太英明了!” “我就说嘛,大人肯定是有所深意才不按套路出牌的。” “厉害!厉害!” 他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行军打仗他还能上得了台面,可这种权谋,比起沈安那就差太远了。 程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得意洋洋地看向沈安:“大人,我猜的没错吧?” “大致没错,不过少了一点最重要的!” 沈安耸了耸肩,程穆善于政务,对于权谋也颇有造化,而向子非善于征战,适合行军打仗。 有这一文一武的两人在,他这个尚书应该会当得很清闲。 不过程穆还是看得不够远,也少了一些大义的情怀。 “其实我最不想看到的是,中原大地刚刚平定,又再次陷入战乱之中。”沈安说道。 “此话怎讲?”程穆皱眉问道。 而向子非则是一脸懵逼! 咋他们逃去江淮,就会让中原大地再次陷入战乱呢? “众所周知,江淮是我的后花园,如若我直接逃走,去的还是江淮,太子会怎么想?他一定会视我为眼中钉!” “等到他彻底平定西梁叛乱后,定然会转身来对付我们,到时候举全国之力进攻江淮,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奋起反抗之下,朝廷纵使势大,肯定也奈何不了我。” “可我们毕竟只有一府之地,短时间内也很难打出去,便会形成持久内战的僵局,岂不是再次让中原大地陷入战乱?” “我虽不是悲天悯人的圣人,但也不想看到中原百姓再次生灵涂炭了,或许这有些妇人之仁……” “不!”向子非听明白了,他甚至有些动容,激动地抱拳说道:“大人你这不是妇人之仁,是真的将芸芸众生,天下百姓放在了心里。” “此乃是大仁大义!” “停停停!场面话就别说了!” 沈安赶紧抬手让他打住,丝毫没有受他的连番恭维影响,抖了抖身上紫色的官袍,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老道深沉的说道:“你们第一次到京城,不知这里面的水深。” “我虽然依仗着江淮和月照的强大实力,让太子暂时不敢明着对咱们下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以后做事还要多加小心,切忌谨言慎行。”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言语中所说的“暂时”,也绝非儿戏。 无论是眼下最直接的敌人太子皇甫胤安,还是城府极深,审时度势选择与他联合的梁帝,都不是善善之辈。 他们若是想硬来,沈安也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 那六千军士,便是他的依仗! 这些人都是真正战场上活过来的精英,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想助沈安几人离开京城,并不会有多大的困难。 第607章 权斗的核心棋子 “大人放心,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吗?”程穆和向子非双双拱手笑道。 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跟着沈安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本就聪颖过人,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了。 沈安也深知这点,所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说道:“你们两除了处理日常部务外,咱们有些事还需要分一下工。” “子非你负责联络丐帮,做好京城内外的情报收集、筛选、汇总,程穆你负责联络江淮和十三,督促做好江淮内政和贸易之事。” 话音刚落,上官婉容踩着小碎步跑了进来。 看到她,沈安不由得皱眉起来。 把她留在京城,是迫于无奈之举! 沈万三已经率军去了江淮,把人家夫人留在京城,怎么都说不过去。 可京城这边也确实需要一个熟悉政务往来的人打下手。 没办法,他只能愧对沈万三了! “大人,枢密院通知你过去商议国事。” “议题是关于对西梁逆贼残余势力下一步用兵计划的。” “参会的有梁帝、太子、左右丞相,还有兵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受邀的西魏瀚海王耶律古奇。” “这个议题是太子提出来的,他联合西魏想兵分三路进攻赵郡,从云州、贺州、西魏三个方向同时发兵。” “另外,还有一件事跟我们有关,耶律古奇主动提出将李二狗上次从南郡城带回龙朔的西魏南平公主许配给太子。” 上官婉容也没让他失望,无需沈安多问,便把整个事情的大概,都详细说了一遍。 可以让沈安在去的路上,仔细思量该如何表态! 他赞许地看了上官婉容一眼,说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沈安便踏上了马车。 穿街过巷,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后,便到了皇城门口。 他现在的身份不仅是尚书,还是郡公,更重要的加大司农衔。 仪同三司可是古代为臣者最高的礼仪,所以能骑马进皇城。 不过沈安是个低调的人,他叫住了马车夫,准备步行进去。 “下官参见沈司农。” 好巧不巧,他刚穿过门洞,便见户部尚书严义和兵部尚书刘允主动迎了上来。 如今大梁不设太师职,以左丞相为百官之首,左右丞相便都成为正一品,各部尚书都是正二品的头衔,但和高配一级,且加大司农头衔,位列枢密副使的沈安相比,就只能自称下官了。 沈安看着恭敬的两人,还真有些不适应,他拱手回礼:“两位大人有礼了。” “沈司农客气,请!”两人的动作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各自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道,半俯身伸手,恭敬地有请沈安先行。 这客套也是没谁了! 沈安不得不摆起官架子,从两人中间走过,顺带问了一句:“两位大人,我还从没有去过枢密院,不知这议事规则如何?” “回沈司农,说起枢密院议事规则,下官曾在枢密院当过五年的郎中,最清楚了。”严义听完兴奋不已。 “枢密院并非朝廷专设衙门,但自开国太祖以来,便形成了事实上的权令中心,几乎所有朝廷政令都出自于枢密院。” “以前门阀当政,枢密使、副使都是世家官员,这也成了历代陛下的心病,直到当今圣上,刮骨疗毒,总算根治了这个沉疴顽疾!” “按照议事规则,陛下、太子和枢密使、副使,都可以就朝中事务,提交枢密院商议,随后君臣各抒己见,最终拿出一个议定后的方案,交给各部、各地、各衙门执行。” “在议事中,陛下也会召集一些涉及到的衙门过来,比如商议赈灾,便会让户部参与,但也仅限于参与。” “一般来说,最终议定的方案,需要陛下首肯,三位枢密使中至少两人赞同才能作准。两个条件必须同时达到,否则政令便无法通过。” “不过,有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严义说到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安顿了顿脚步,扭头左右看了两人一眼。 两人的表情依然恭敬,虽然刘允一直没有开口,但显然知道严义接下来要说什么,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这让沈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警惕,这两个人在这里等他,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恐怕另有目的。 而且这枢密院的议事规则还挺有趣的,搞得跟后世的安理会一样,梁帝和几位枢密使不就是常任理事国么? “你都没说,我怎么知道当不当讲呢?”沈安不动声色,笑着问道。 “那下官就斗胆直言了。”严义拱了拱手:“沈司农可知陛下召集我们前来所为何事?乃是为了讨伐逆贼余寇!” “哦?讨逆平叛之事理所应当,为何严大人却如此神秘?”沈安假意不知,凝眉反问。 “沈司农有所不知,讨逆平叛当然理所应当,可枢密院议事,岂能风平浪静?不知沈司农是否真的支持讨逆平叛?”严义小心翼翼左右看了一眼,把声音压到几乎低不可闻。 “我支不支持似乎没那么重要吧?”沈安闻到了一丝味道,这个严义看似恭敬,其实是来打探消息的。 只是不知严义是为了谁在旁敲侧击! “沈司农太谦了,你现在位列枢密院副使,可不是寻常官员,你每一次不赞同,都能影响政令可不可以下达。”严义立刻顺杆子又捧了一句。 “哈哈!严大人这话可把我给吓到了。” 沈安说着,脚步加快了几分,脑子也飞速转动起来。 枢密院的事情,他多少了解一些。 梁帝向世家门阀发难之前,枢密院其实还算比较均衡,除非牵扯世家门阀利益,无论是当时担任枢密使的太师,还是担任枢密副使的左右丞相,都会给梁帝面子。 后来朝廷大清洗,枢密院虽然是太子为首,但实际上都由梁帝一言堂。 如今权斗的焦点,又一次回到了枢密院,只是斗争的双方变成了梁帝和太子。 而沈安也变成了这场权斗的核心棋子。 他的站位似乎变得尤为重要了! 第608章 是不是你下毒的! 沈安脚步轻快,一下子将严义和刘允两人甩在了身后一丈多远。 两人均是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沈司农,等等我们!”他们追了上去,却一直被拉开了距离。 直到拐过一个长廊,枢密院的牌匾,便已经映入眼帘了。 沈安对于这个大梁核心所在,早有耳闻,却从未来过。 此时看到,竟有些诧异。 没有想象中的雄伟,也没有金碧辉煌。 普普通通的一个三进院子,就连油漆都有好些地方出现斑驳脱落。 院子里倒还算干净整洁,奇怪的是一棵树都看不见,甚至连高一点的灌木都没有,显得空荡荡的,有些凄凉。 不过转念一想,沈安便明白了。 枢密院议事的都是朝中最重要的人物,商议的事情也关乎朝廷最核心的事情。 要是有那么多犄角旮旯,岂不是给那些蟊贼刺客有藏身之地? 思量间,沈安三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院中第一进的正堂,梁帝、太子和左右丞相早已经等候多时。 梁帝端坐中间,太子在侧,下首两个人,沈安见过其中之一,正是右丞相姚成本,另一个则年纪轻轻,看起来竟和沈安差不多大。 刚走进去,三道犀利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 沈安微微侧脸,便见太子和姚成本同时看了过来,而另一道目光正是那个年纪不大,却已经身居左丞相之位的年轻人。 而且沈安从这个年轻人的目光中,竟隐约看到了一股比太子两人更浓烈的杀气。 “沈大人,军情急迫如同火烧眉毛,你身为枢密副使,却姗姗来迟成何体统!”姚成本面容冷峻地呵斥道。 “微臣参见陛下!”沈安仿若未闻,目不斜视地看向梁帝。 从进门的那一刻,他瞬间明白了。 枢密院就特么五个人说了算,眼下的局势再明显不过了,太子和曾经的东宫太子太傅姚成本早已经捆绑在了一起。 而那个左丞相,不用细问,他也能猜个大概,应该是这次太子立功之后,论功行赏爬上来的。 其实按严义所说,枢密院的政令需要得到梁帝的首肯才能生效,光这一条梁帝已经占据了上风,相当于一票否决权。 但若是枢密使、副使每次都全票通过,最后都在梁帝手上被否决,那他便会落得个大权独揽、独断专行、刚愎自用的坏名声。 如今太子凭借平叛之战,俘虏了大量民心,梁帝如果此时还做这种破坏形象的事情,那就是拱手把皇位送给太子。 所以他给沈安很多头衔,但最重要的却是这个看似虚名,实则至关紧要的枢密副使! 有沈安在,枢密院便不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反对声音了! 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能把沈安当成挡箭牌抛出去,用以平息民众的怒火。 “平身吧!”梁帝挥手示意,满脸堆笑的说道:“沈爱卿第一次参加枢密院议事,不熟悉环境,姗姗来迟也情有可原。” “沈爱卿,你坐在左丞相荣泰云这边吧!”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让沈安坐下。 可沈安听到这个名字后,心中猛地惊了一下。 荣泰云?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他竟想不起来。 但是西魏大军那位高人,他却已经打听到了,是个名为泰云的人。 而且也非常年轻! 难道…… 他心中思绪纷飞,脸上却波平如镜,打量了一眼荣泰云,也不打招呼,隔了一张椅子大大咧咧坐下。 严义和刘允显得就没那么从容了,他们施礼后,踌躇了一会才双双坐在沈安后面的位置。 看他们好不淡定,沈安突然觉得,寒门仕子固然不比门阀世家的人笨,但是在见识和应对大场面上,确实有些差距。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毕竟此前大多数寒门仕子根本没有机会身居高位,自然也就有些应付不来。 等到习惯了,便也能稳如老狗。 “荣丞相,这位便是当日与你在虎啸关外大战数天的云州刺史沈安沈大人了。”皇甫胤安这时起身介绍道。 “沈大人之名,响彻中原,本官在西魏游历的时候,便已经有所耳闻,虎啸关一战更是让本官惊叹不已,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荣泰云微微一笑,朝沈安抱了抱拳。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意,充满了挑衅。 心中暗自说道,我的挂名姐夫,没想到吧?你见异思迁,抛弃我姐姐一个人在月照,有一天我会站得比你更高吧? 而且,不久的将来,我还要辅佐太子登上帝位,等到那时,我便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要为我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下一刻,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因为沈安突然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卑鄙小人!就是你在我云州军饮水中下的毒?”沈安健步上前,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刀尖已经抵在了荣泰云的脖子上。 这可把屋内的人都给吓坏了,谁也没想到沈安会来这么一出! 他们连呼叫外面的侍卫,都一下子没想起来。 眼睁睁的看着荣泰云脖颈处,被沈安划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赤红色官袍上。 “你……你敢在陛下面前行凶!”感受着死亡的威胁,荣泰云也有些慌了,他从沈安眼神中看到了真正的杀手。 他毫不怀疑,此时若是说错了一句话,沈安绝对会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 “沈安,你赶紧住手!”皇甫胤安也急了,荣泰云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不惜放弃许多利益,为荣泰云换来左丞相职位。 其间遇到的阻力有多大,只有他知道! 可不能让荣泰云还没为他做出什么贡献,就眼睁睁地死在自己眼前。 不过他的话,沈安好似压根没有听见。 沈安稍稍扭头,依然死死地看着荣泰云,咬牙切齿问道:“是不是你毒杀了我云州军将士!” “你……不是!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进过虎啸关,如何下毒!”荣泰云此时哪还有刚刚的意气风发,眼神有些哀求的说道。 不是他没有骨气,只是面对死亡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正常表现。 第609章 输不起! 梁帝此时也回过神来,但他脸上的怒气,只是一闪而逝,便冷眼旁观起来。 以他对沈安的了解,沈安这样做定有深意。 而且目标所指绝非是他,而是他身侧所坐的太子。 虎啸关一战,他详细地了解过。 沈安死守虎啸关多日,双方鏖战让联军死伤惨重之下,云州军都没有被人从内部下毒。 却在太子与西魏秘密达成了同盟协议后,惨遭毒杀。 只要不傻,都能猜到从中作梗的人是谁! 可惜太子千算万算,没想到沈安心忧战事,滴水未进,侥幸存活了下来。 沈安此时发难,恐怕更多是借题发挥,以达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你们的人没有进城?”沈安没有丝毫打算松手的意思,匕首又往前捅了捅,但力道把握得十分精准:“你说的你们的人,是指西魏的人,还是什么人?” 这话问得就十分直白了! 几乎等同于挑明在问,你代表的是西魏,还是如今你的大靠山——太子! “沈安,你不要太过分了!”皇甫胤安有些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你手持利器进宫已是死罪,当着父皇的面行凶更是株连九族的谋逆之罪!” 其实他心中慌得一批,沈安的武力值已经天下皆知。 此时枢密院外倒是有重兵把守,但院内却只有一只精锐的天子御卫把守。 沈安若是真的想暴起杀人,光凭这只天子御卫根本就拦不住! 更不要说,父皇始终一言不发的态度,外面的天子御卫就算冲进来,目标也不一定是沈安。 他打断沈安的问话,更多的是想给荣泰云留下短暂的思考时间。 “哼!太子这顶帽子扣的可真大啊!”沈安扭头看去,冷笑连连:“太子在虎啸关功勋显赫,却不知我云州军的惨淡!” “更不知我曾在惨死的云州军将士尸骸前指天立誓,此生若是不将毒杀我兄弟的人千刀万剐,我誓不为人!” “如今疑凶就在眼前,我若不问个明白,我如何对得起云州数万将士,如何对得起当日发下的誓言?” 皇甫胤安闻言浑身一抖,要说他现在最忌惮的人,非沈安不可! 大梁的军队,他已经掌握了十之八九,父皇也奈他不何,但沈安却是个例外! 而且沈安这话明显是项庄舞剑,意在他皇甫胤安! “沈司农,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荣泰云这时渐渐冷静下来,他苦笑说道:“我也是中原人,是太子早年安排到西魏朝廷的细作。” “我刚刚所言的我们的人,指的是我在西魏军中培养的手下,我们根本没有进城,如何下毒!” “而且沈大人为国镇守虎啸关,我们怎么可能对自己人下手!就算太子真有这个打算,我也会全力阻止,因为你是我姐夫啊!” 沈安顿时一愣! 脑海中,荣泰云这个好似熟悉的名字瞬间清晰起来。 对啊! 他怎么忘了荣锦瑟曾经提过有个弟弟叫荣泰云? 屋内众人也都惊诧地看了过来。 两人竟还有这层关系? 尤其是太子和梁帝,两人眼神之中分别透露出惊诧和惊喜! “你是锦瑟的弟弟?”沈安问道。 荣泰云也不敢太大动作,轻轻点了点头:“对,我是荣家唯一的血脉!”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沈安的手终于松了松,将匕首缩了回来。 “你为何不早点说?” 可他刚说完这句话,右手突然再次抬起,不过这次没有抵在荣泰云的脖子上,而是横在胸前,依然保持着攻击的姿势。 他脸上露出些许的纠结之色,问道:“不管你是不是锦瑟的弟弟,如果你不说出下毒之人到底是谁,我就算愧对锦瑟,也要杀了你!” 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梁帝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沈爱卿,云州军奋死拼杀,实堪嘉奖,但中毒之事尚未查明,且先将刀放下。” 如果荣泰云没有瞎说的话,那便是他拉拢的对象。 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就算不咋地,总还有发挥的空间。 而且他现在出言制止沈安,也算是给了荣泰云一个人情。 沈安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双目喷火,依然死死地盯着荣泰云。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数到三,再不说的话,我保证你会血溅当场!” “一!” “二!” “好,我说!”荣泰云咬了咬牙说道:“是北夏的拓跋元浩,是他派人偷偷潜入城中下毒的,但具体过程我就不知道了!” “是他!可恨他已经被耶律古奇杀了!否则我定要亲手剐了他!” 沈安闻言之后,竟好像真的信了,收起匕首,径直坐在了荣泰云身旁。 但脸上的愤愤之色丝毫没有褪去,转头看向太子:“殿下,听说耶律王爷一会也会过来,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殿下能否答应?” 皇甫胤安额头上微微可见一层薄汗,他心跳如同打鼓。 刚刚荣泰云要说出下毒之人,可把他吓得够呛! 他毫不怀疑,若是荣泰云指证是他指使下毒的话,沈安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以沈安的武功,他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听到沈安这么问,他定了定心神:“沈司农请讲!” 梁帝等人也齐刷刷地将目光投了过来,都想知道沈安会说什么。 “微臣想请殿下帮忙,向耶律王爷讨来拓跋元浩那贼子的尸首,祭奠我云州军的英魂!”沈安拱手说道。 这…… 众人均是一愣! 沈安真是嫉恶如仇啊! 死都死了,还要鞭尸吗? 这有些说不过去啊! 西魏和北夏乃是宿敌,耶律古奇也没有侮辱拓跋元浩的尸首,而是打算战乱平定之后,还给北夏。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是常胜将军! 都希望万一战败被杀,敌军能让自己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本宫尽管试试,但不敢保证耶律王爷会不会答应。”皇甫胤安心中波涛汹涌。 他早就听过沈安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么个程度。 作为沈安的敌人,他发现自己输不起! 第610章 扩兵源,练新军,仿神火炮! 沈安拱手谢过之后,枢密院终于回到了正题。 大家商议起平叛事宜,沈安没有再主动发言,就连耶律古奇来了,他除了寒暄,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过他冷眼旁观之下,却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严义和刘允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说话,但好像又被他刚刚的冷血言论吓到了,不敢站起来。 这两个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相匹配能力的人,在宫门前主动接触他,恐怕真的不简单。 约莫一个时辰后,平叛和太子迎娶南平公主的事情都敲定下来。 征讨逆贼余寇的事情,自然而然又落在兵权在握的太子手中。 至于太子大婚的事,皇甫胤安提出亲自率兵出征,什么时候凯旋什么时候完婚。 耶律古奇对此没有反对,甚至代表西魏表态,会全力支持大梁,同时为了切断逆贼的外援,西魏会发起对北夏的进攻。 但从始至终,却没有人再提上那么一句,沈安刚刚的所作所为。 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在前进。 但各怀鬼胎的众人,回去之后却都在和心腹商议着沈安大闹枢密院的事。 太极殿,御书房。 梁帝回来以后,许久没有说话,李德海看他陷入沉思,也没敢打扰。 “好一个沈安!”梁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洒了一桌的水。 “他这是要敲山震虎啊!” “他明明怀疑那毒是太子派人下的,却故意拿拓跋元浩这个死人撒气!” “就是要做样子给太子看,做样子给朕看啊!” “就是不知道,他要那拓跋元浩的尸体做什么!” 梁帝一番自言自语后,这才发现李德海还在旁边。 他心情大好,说道:“修建云州英雄冢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陛下不问,老奴也准备奏报此事。”李德海还在回味主子刚刚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到主子问起,赶紧说道。 不过他起了个头后,便脸现犹豫地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之前听说云州那边有60多万人口。” “但虎啸关一战之后,老奴派人前去征募民夫,却发现云州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 “修建英雄冢的事情,也因此被耽搁了!不得不去代州抽调了民夫,目前已募集了1万人左右,正在前往虎啸关的路上。” 梁帝又沉默了! 人呢? 沈安这又在搞什么?又想搞什么?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捉摸不透沈安了! 他更想不明白,沈安是如何做到,让这么多百姓心甘情愿的配合隐匿。 “等等……你记不记得,他们在云州的时候,那个户部侍郎说什么来着,云州囤了数千万石的粮食!” “立刻派人,立刻派人去粮库看看,是不是也被沈安偷偷搬空了!” …… 东宫。 皇甫胤安端坐正中,左右两边分别坐着耶律古奇和、荣泰云两人。 “今天让先生受惊了,本宫也没想到沈安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让你受惊了!”皇甫胤安满脸愧疚。 “这怎么能怪殿下呢?我那个姐夫为人处事本就出人意表,做出再怪的事情,我也不意外!” 荣泰云嘴上这么说,头上却又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这里还隐隐作痛。 “是啊!还好先生你聪明绝顶,把包袱都甩给了拓跋元浩,不过……” 皇甫胤安夸赞了一句,但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太子所言所想就算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荣泰云聪明得很,他当然知道太子接下来想说什么。 沈安怎么可能,相信下毒之人是拓跋元浩派去的。 他当时那么随口一说,也只是想搏一搏而已。 现在想来,沈安其实根本就没有想杀他的意思。 而是为了敲山震虎! 也为了表明立场! 他沈安虽然不是铁了心,要站在梁帝那边,但却是铁了心,要为兄弟报仇! 也就是说,太子和沈安的关系没有丝毫转还的余地! “是啊!本宫故意派严义和刘允去示好,并试探口风,看来是一个昏招了!”皇甫胤安有些懊悔的说道。 在明显敌对的情况下,先派人去示好,等同于示弱! “殿下,如今沈安孤身在京城,为何不直接出手将他铲除呢?”耶律古奇本不想插手大梁内部权斗,但也忍不住插嘴问道。 他现在的身份非常的尴尬! 已经被皇甫胤安绑架在同一战车上! 这其中至关重要的两个人便是沈安和荣泰云。 两人实在都太厉害了! 荣泰云劝说他,若是不能帮助太子铲除梁帝和沈安,等到太子垮台,以沈安的能力,定然会对西魏发动进攻。 到时候,西魏说不定就是灭国之危! 所以他比起皇甫胤安,更想立刻铲除沈安! “王爷不要心急,虽然本宫已经收获了大量民心,但眼下还不是杀死沈安的时候!”皇甫胤安摆了摆手。 “沈安的武力值,想必王爷也略有耳闻,而且据天机阁的情报来看,沈安掌控的丐帮,已经大部进入了京城。” “这些人里面,很多又是当日虎啸关活下来的那些云州军,战斗力彪悍。我们就算想杀他,恐怕也很难得手。” “一旦让他逃回江淮,后患无穷。虽然咱们两军加起来,兵力可能超过百万,但王爷有信心能够打赢沈安所控制的江淮新军吗?” 皇甫胤安当然也想杀死沈安,但他不得不考虑后果。 “没错!太子所言极是!打蛇打七寸,咱们要做就,做到一击毙命!如果做不到她们就要有万全的准备,再撕破脸!” “而且沈安不是普通的大臣,他本就民望很重,这次虽然被太子抢了风头,但也功劳不小,太子眼下还不能对他立刻动手!” 荣泰云随声附和。 他随机还提出了一个方针:“所以我建议太子,咱们当下首要的目的,便是扩充实力。” “概括来说就是,扩兵源,备粮草,练新军,仿神火炮!” “同时在朝廷内部,不断拉拢大臣,毕竟天下安定之后,大臣们才是掌控朝政的关键人物!” 皇甫胤安听得连连点头,这也正是他所想的。 第611章 送棺材上门? “先生,之前听说你是我大梁人,没想到你竟还和沈安是姻亲,本宫着实有些意外啊!” 皇甫胤安突然话锋一转,双目囧囧地看着荣泰云。 “太子莫非后悔了?”荣泰云没有直面回答皇甫胤安的问题,笑着反问了一句。 他能留在大梁,且以这个年纪当上这个史无前例的少年左丞相,是太子和梁帝在权斗中博弈得来的。 梁帝封赏了沈安和云州诸人,太子也以封赏为由极力推荐荣泰云。 而且为了安抚西魏,太子也花了极大的力气,承诺以后登上帝位,会继续割让燕云二州,且会在仿制成功神火炮后,分享给西魏,这才让耶律古奇答应割爱。 “先生千万别误会!”皇甫胤安连连摆手:“本宫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好奇,先生和宫玉卿两女中哪位是姐弟呢?” “殿下,你就不必再绕圈子了!”荣泰云是个人精,太子话里的意思,他耸了耸肩:“我就不信你没听过沈安在京城里和我姐姐的事情。” “你故意这样问,不过是想让我对沈安更加仇恨罢了!但殿下尽管放心,沈安他敢对我姐姐始乱终弃,我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当日,沈安为了荣锦瑟做了不少轰动全城的大事。 要说太子两耳不闻窗外事,打死他也不信。 “哈哈!” 皇甫胤安大笑起来,起身说道:“有先生这话,本宫便彻底安心了!” 他也不再避讳自己心中的猜忌,都是聪明人。 既然荣泰云都挑明了,他也没必要再遮掩那么一丁点的小心思。 …… 此时的沈安也回到了他的尚书府邸。 正准备和程穆两人对酌几杯,便见一名手下跑了进来。 这名手下脸上带着怒色:“大人,狗日的西魏瀚海王派人送来了一具棺材。兄弟几个把来人打了一顿,那几个狗日的,竟然还说是打人你叫他们送来的。” 府里的人,都是沈安精挑细选出来的云州将士。 别看他们口中喊沈安叫大人,其实私底下那都跟兄弟一样。 平时可没少在一起喝酒打屁,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丝毫的忌讳。 动不动就是狗日的,特么的! 听着粗鲁,但却十分亲切! “什么?”向子非和程穆都炸毛了。 特么的,这是来挑衅的吗? 哪有往别人家里送棺材的! 打一顿算轻的! 应该打死才对! “哎哟,还真是听话啊!” 没想到沈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他笃定太子会答应这个要求,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没错,是我叫他们送来的,你赶紧让人去把棺材卸下来,送到后院!”他继续说道。 “什么?”程穆和向子非又是一惊。 大人这是脑子进水了吧? 让人往家里送棺材几个意思? 等等……难道大人是想用棺材表达升官发财? 可也不能买一副真棺材啊! 而且为啥要让西魏人送呢? 咱自己买不起还是咋了? “走走走!我带你们去见个人!”沈安可高兴得很,他压根就没搭理两人的意思,直接拉着两人就走。 被沈安拉扯着小跑,两人脸上都还是一脸懵逼。 直到出现在后院,看到马车上硕大的棺材,两人实在忍不住了,对视了一眼,向子非问道:“大人,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难不成你把人藏在了棺材里?” “人确实是人,不过是个死人!一个重要的死人!”沈安点了点头。 说完,他直接爬上了马车,轻轻用力便掀开了棺材盖,一股呛人的石灰味扑面而来。 扇了扇鼻子,一具清洗过并换上了新寿衣的尸体呈现在眼前。 不过尸体的脸上,还有些遮掩不住的伤口,看着有些吓人。 程穆两人也先后爬了上来,看到尸体后,皱了皱眉。 “大人,这是谁啊?怎么像是个北夏人?”程穆问道。 向子非也纳闷不已:“对啊!你搞一具北夏人的尸体来干什么? 他们都没有亲眼见过北夏大将军拓跋元浩,自然认不出来。 而且就算认出来了,他们一时半会恐怕也很难猜中沈安的心思。 沈安却认得拓跋元浩,他没见过,但到了京城之后,便让丐帮的人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了对方的容貌。 “在我告诉你们这人是谁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沈安拍了拍棺材边沿:“我们眼下最大的敌人是谁?” “当然是太子了!”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他们也猜到云州军中毒的事情,定然和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作为云州一员,他们同样对太子恨之入骨。 巴不得早日将这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实在是形势所迫,暂时还不能处置而后快。 “没错!”沈安重重点头。 “如今太子势大,无非是因为内掌兵权,外有强援!” “咱们若想彻底扳倒他,除了要让秦二郎等人在江淮壮大实力外,还要斩断太子的外援!” “西魏打算在协助大梁平定内乱后,进攻北夏,若是真的让西魏一统漠北的话,咱们想要铲除太子便会难上加难!” “所以咱们要助北夏一臂之力,把他们拉拢到我们这边来,先打断太子的左膀右臂,再回头好好收拾他!” “可我们和北夏从无来往,咱们若是拿不出一点诚意来,他们怎么可能跟我们合作?” 听完这些话,程穆两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大人想的也太远了吧? 这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呢! 西梁逆贼虽然只剩下赵郡和甘州两个弹丸之地,但靖安王备战多年,两地都被打造成坚固无比的堡垒。 再加上世家兵马聚集在一起,也有数十万人,这块硬骨头,太子还不知要用多少时日才能啃下来。 现在就考虑平乱之后,对付西魏的事情,在他们看来,确实有点早了。 但沈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知道自己错了! “我今天看到了西魏大军中的那位神秘高人,他已经是太子的人了!”沈安提到荣泰云,刚刚还有些兴奋的神色,变得稍稍有些纠结起来。 第612章 嚣张的京兆府捕头 虽然他和荣锦瑟还未完婚,从荣泰云口中叫出姐夫两个字,他多少有些受之有愧。 毕竟是荣锦瑟的弟弟,两人现在又站在了对立面。 倘若以后真的发生什么冲突,甚至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真不知道该如何跟荣锦瑟交代。 稍稍斟酌了一下,他打消了想要向荣锦瑟,发飞鸽传书的念头。 姑且先这样吧!真到了那一天,能劝荣泰云回头最好,实在劝不回来,又不得不痛下杀手,也只能忍痛而为之了。 两人听到这一番话,又见沈安低眉沉思,脸上还不时流露出凝重之色,也猜到了他现在十分为难,所以都选择了沉默。 “咱们言归正传吧!子非,你让十三挑选几个得力的丐帮弟子,将拓跋元浩的尸体,悄悄送到北夏去。” 屋内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突然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了一封信后,开口说道:“他有这封信,一道送过去。” 他又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上面画着几幅程穆两人根本就看不懂的草图。 很难将其递给了程穆:“你派人将这几份图纸送到江淮祖天星手中,让他按照图纸尽快将东西打造出来,请即时回报。” “还有,务必让鲁铁柱尽快勘察江淮各地,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并开挖石炭矿。” “另外通知程世芳,这段时间大量收集一些油菜籽,或者是成品的油菜籽油,至于什么作用,让他先不要问。” “最后别忘了让程世芳按照云州龙朔城的,城墙防御设计,加固各个城池,备战不时之需!同时加紧铺设通往各个县城的水泥路。” 程穆两人接了命令之后,没有多言,便各自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沈安一人,他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来回走动起来。 江淮现在是他的大后方,可他现在却远离自己的大本营,有些事情,便要着落在手下的众人了。 所幸他的这些手下,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让他失望,都能在各自的领域独当一面。 他也因此能放心的让手下们独立去,处理重要的事情。 将拓跋元浩的尸体尽快送到北夏,使他针对目前的局势做出的最快反应。 太子和西魏的联合已经势在必然,尤其是野心勃勃的太子,已经在虎啸关获得了神火炮。 这对他已经形成了威胁! 他绝不能坐视太子和西魏壮大实力,否则以后再想扳倒他就更难了! 所以他不仅要远交近攻,联合北夏抵御西魏在北面扩张实力,还要尽快让江淮武装起来,并再一次在科技上领先。 想到这里,沈安低声喃喃细语道:“也不知我那两个徒弟,什么时候能把那几样东西搞出来。” 他让程穆送过去的那几张图纸,分别是蒸汽机、单缸柴油机和发电机。 这几件东西中,无论哪一样如果真的研制成功的话,便足以改变整个世界。 所以他并不奢望祖天星夫妇能一次性将三样东西全部研制出来。 他也因此按照难易程度,排了个顺序,让他们夫妇了,先把重点放在蒸汽机上。 毕竟蒸汽机在三者之中,无论是从结构还是材料上,都相对简单一些。 幻想了一会儿,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就能看到工业大革命的开启,沈安不觉嘴角微微一翘。 几日无话。 沈安有些生无可恋地闲坐在工部衙门的书房里。 他作为工部尚书,程穆和向子非又太能干了,几乎不用他去处理公务。 让他实在有些无聊,闲得蛋疼! “这日子没法过了!” “出去喝酒!” 左摸摸右摸摸,最终还是憋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换了一身衣服,悄摸摸的从后门离开了。 梁京并没有因为战争的事情,受到多少影响,所以依然繁华如初。 甚至因为贺州、鄂州、赵郡周边等深度陷入交战的地方,大量人口的迁入,反而更加热闹了。 找了个坊市酒楼坐下,叫了一壶竹叶青和几盘小菜,沈安,找了个角落,乐得自在地独酌起来。 这座酒楼有着一个非常诗意的名字,名叫望江楼。 但这里的环境显然不配这个名字,有行脚的商人,干粗活的长工,全身污泥的农民,有落魄的书生。 当然,人群之中也少不了那些江湖豪侠,只是他们的日子,可不像金庸小说里面那些大侠一样,动不动就朝着店小二吼一声,来两斤酱牛肉。 他们甚至喝不起竹叶青这种精心调配出来的高端酒水,更点不起沈安所吃的牛肉小菜。 不过沈安看到这些龙蛇混杂的人,却有种亲近感。 上一辈子当穷学生,也是这样混在社会最底层的小饭店里狼吞虎咽,然后和兄弟们吹牛打屁。 正是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才知道民生多艰,还能和手下的兄弟百姓甘苦以共。 当然,他并不是来这里忆苦思甜的。 百姓不仅是第一生产力,也是第一手消息来源。 很多时候,连丐帮弟子还没打探出来的消息,在民间的某个犄角旮旯,却已经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沈安坐了许久,消息倒是听了不少。 但都是哪家王爷和丫鬟偷情,城里哪个富商生了个私生子,诸如此类毫无价值的消息。 或许今天运气不好,一个有用的都没听到。 就在他站在柜台前,准结账离开的时候,几个身穿京兆府捕快服饰的衙役冲了进来。 顿时把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为首捕快,目光凶厉的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掌柜身上,把那掌柜吓得浑身一抖,就想缩到柜台下面去。 那捕快冷笑一声,凶神恶煞地巴拉着沈安肩膀:“京兆府办事,立刻给我滚!” “咦?”用力往后一扯,却发现无论他怎么用力,眼前之人却分毫未动。 这还得了! 堂堂京兆府捕头,在这京城里虽算不上大官,感觉不是这种地方的人惹得起的。 他顿时大怒,铿的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刀。 “大胆逆贼,竟敢拒捕!” “拿命来吧!” 第613章 是他们! 那捕头的刀闪着寒光,眼看就要落在沈安的头上。 气势之凶,若是真的落下,沈安半个脑袋都要被削掉了。 下一刻! 却只见那捕头面容扭曲,右手再也握不住刀。 他手中的刀,极速落向地面。 可他的身体却更快! 砰! 直接飞出了酒楼,砸在了外面的街道上! 这时,刀才落地,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又弹跳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全场看懵了! 谁也没看清沈安是怎么出手的! 因为沈安还是刚刚那副模样,站在柜台前,好像从来没有动过。 就连那些一贯仗势欺人,为虎作伥的衙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儿被踢飞,也没敢乱动分毫。 “你……你竟敢殴打……殴打公门中人!” 沈安没有下死手,那个捕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胳膊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一直躲在柜台后面的掌柜,又好似受到了惊吓,双手发抖的扶着柜面。 他两眼惊恐的看向沈安:“这……这位兄弟,你的酒钱我不要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他们好像是来找你的吧?我要是走了,不怕他们继续找你麻烦?” 沈安一手搭在柜面上,手指不停跳动,敲打着毫无规律的节奏。 麻烦事他当然不想管,现在既然已经惹上了,他怎么可能灰溜溜的走? 眼前不过是几个京兆府的衙役,不配让他主动退让。 只是接下来掌柜的一番话,却让他不由得有些心寒。 “兄弟啊!他们也就是来收点保护费,你现在把人给打了,我还得赔汤药费。” “你要是再不走,一会衙门来了更多人,非得把我这小店给砸了不可。” “我宁愿给一些钱,破财消灾!也好过了兄弟你,断了我家的后路啊!” “就当我求求你了!你赶紧走吧!酒钱我不要了!” 听完这番话,沈安哭笑不得的耸了耸肩。 好吧! 现实版的好人没好报呀! 他掏出一串铜钱,丢在柜面上,大步朝的门外走去。 堵在门口的衙役,下意识的让出一条通道,谁也不敢上前拦阻。 “砰!” 没想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 他扭头看去,酒楼的另一个角落里,一张桌子被拍得七零八落。 “岂有此理!” 碎烂的桌子旁,一个身材中等,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朝着门口方向怒目而视。 “泱泱中原,号称礼仪之邦,却官兵如匪,仗势欺人!” “百姓愚昧无知,遇事怯弱退让,竟还恩将仇报!” “大梁朝廷,有这样的官府,都这样的百姓,难怪会内乱频生!” 年轻男子慷慨激昂,眉目间满是英姿勃发之气。 他的面容倒像是个中原人,但言语间的意思,你好像来自番邦。 此人声音洪亮有余,显然也是练家子,而且内功不俗。 不过音色却有些尖锐,好像不想让人听到他真正的声音,捏着嗓子在说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稍稍停顿后,便把目光投向了扭头过来的沈安。 两人双目对视一望,年轻人十分不屑的说道:“你刚刚出手,本就不是为了侠义。” “如今惹下了麻烦,却一走了之,让本就弱势的掌柜,给你收拾残局。” “你的行径和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匪,又有何异?” 这让沈安更加尴尬了! 衙役们刚进来的时候,没说是来收保护费的,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手吧? 而那个捕头,上来没有半句话就出手,他才出头教训。 确实并非出于侠义,可出手之后他也打算收拾残局的,但人家掌柜不愿意啊! 那年轻人边说边走到沈安身前,比沈安矮了小半个头。 但他却仰头气势十足的说道:“无胆匪类,让本……本少爷教你怎么做一个侠士。” 沈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用手扇了扇鼻子,依然没有接话,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靠在柜台,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年轻人果然言出必行,一个箭步冲到那捕头身前,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拿起手中的佩剑,用剑鞘抽了过去。 也不知是那捕头已经被沈安打伤。 还是他已经被那年轻人的气势所震慑。 他竟毫无招架之力,被打的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还敢不敢为非作歹!还敢不敢收保护费!” “不敢了不敢了!” 就在大家的目光都被那年轻男子吸引过去的时候。 一个全身白衣手持纸扇的公子哥,带着一群前呼后拥的家丁,分开围观的人群,满脸戏谑地走了进来。 “是谁在殴打公差呀!” 百姓们一看来人,这样都露出惊恐之色,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 像那公子哥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鬼差一般恐怖。 连刚刚一直议论纷纷的声音,也瞬间偃旗息鼓,没有人再敢说话。 而那个捕头看到公子哥,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连滚带爬,声泪俱下地,扑倒在公子哥的脚下。 “公子……公子!”他用手指着沈安和那年轻人:“是他们!是他们!就是他们!” 不过他被沈安两人打怕了,只敢躲在那公子哥身后指手画脚。 “知道了!知道了!”公子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说我爹养了你们这些人,也没亏待你们呀!” “怎么一个个都像废物一样,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连收保护费,这点小事都要本公子亲自出马!” 说完这些,公子哥这才斜着眼睛看了过来。 口中连连乍舌,绕着那年轻人走了几圈。 有毫不客气的用纸扇朝沈安指了指,竟一脸惋惜:“哎!你们两个年纪轻轻,好好活着不行吗?” “说说吧!你们都是什么来的?哪里人士?一会儿也好通知你们的家人来领尸。” 年轻人闻言冷哼,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害怕之色,乌黑发亮的双眸中,更是浮起一层轻蔑。 他将佩剑抱在胸前,没有回答公子哥的话,反而针锋相对的冷冷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公然驱使官差衙役,收取保护费,谋取私利!” 第614章 去一趟呗! “咦?”公子哥轻笑一声,啪的一声将纸扇合上,在掌心不时拍打。 “有意思!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承旭是也!” “本公子侠名玉面飞龙,最好打抱不平,仗义为侠之人,不过也最嫉恶如仇,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 噗嗤! 那年轻人听完之后,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只见他一手叉腰,前俯后仰,一手掩住口鼻:“哈哈,你叫什么?玉面飞龙?” “别看你手持纸扇,身穿白衣,但这张脸实在有些愧对天地,尤其是这双贼眉鼠眼,怎么看也不像侠义之士啊!” “你难道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年轻人不仅不怕事,反而每句话都在故意挑衅。 好像生怕事情还不够大! “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吗?” 黄承旭脸色渐渐阴沉,前呼后拥的手下立刻会意,其中一个护院打扮的魁梧大汉,一边瓮声瓮气的叫嚷,一边已经挥拳冲了过来。 “啪!”年轻人歪头躲过,手中佩剑轻轻一扬,剑鞘端部轻轻点在对方咯吱窝处。 大汉只觉全身一麻,胳膊顿时软弱无力,整个身体也因为急刹车栽倒在地。 狗啃泥! 脸上顿时鲜血横流,血肉模糊! 黄承旭见此微微一愣,他手下的那名壮汉,虽只会一些外家功夫。 但常言道,一力降十会,寻常江湖人士,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那壮汉。 可刚刚那年轻人,不仅身形未动,只是歪头躲过,而且仅仅剑鞘轻轻一点,便让那壮汉倒地不起。 显然不是普通高手! 可随即一想,他又面带冷笑,嘴角勾到耳根。 他玉面飞龙乃是京兆府同知府尹黄迁的第三子,东宫詹事府詹事黄承志、太子左监门卫将军黄承栋的弟弟。 说到黄迁,自从梁帝清洗世家门阀后,可谓是平步青云! 他出身寒门,又是草根仕子中难得一见的大官,便德蒙皇帝恩宠步步擢升。 先是出任吏部尚书,后因靖安王逆反,京兆府毗邻赵郡,地位陡然提升,梁帝钦点太子以正一品拜京兆府尹,但太子毕竟政务缠身,无暇面面俱到。 而黄迁熟悉京兆府政务,便随迁同知府尹,重归旧地,实际掌控京兆之地,官拜正二品。 他也因为搭上太子这条线,家中众人也鸡犬升天,大儿子黄承志因文采斐然,且颇具韬略,入主东宫詹事府,成为太子的重要幕僚之一,主管东宫对外联络之事。 二儿子黄承栋也十分了得,一身功夫如臻化境,已至半步宗师之境,如今是东宫左监门卫将军。 父子三人的地位,在太子掌权之前,已经十分显赫,如今更是扶摇直上,称得上城中炙手可热的大家族。 黄承旭依仗着家中势力,成为新一代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 平日里欺男霸女都算小事,杀人放火也曾干过,不过他在父兄的教诲之下,深知京城这潭水太深,欺负的大多是寂寂无名的寻常百姓,还算有些城府。 但无论如何,他在京城可算得上凶名在外,百姓们听到他的名号都会吓得腿软。 可眼前两人却好像闻所未闻。 难道他们是刚刚入京的外地人? 那更好了! 打死了都没有人管! 高手又怎么样,打得过一个人,难道还能打得起一群人? 他带来的手下当中,可不只有看家护院的打手。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是个绣花枕头! “好功夫!果然是有些实力,才敢在本少爷面前嚣张。”黄承旭伸手拦住身后跃跃欲试的几个手下。 “嚣张?”年轻人用剑鞘抖了个漂亮剑花:“比起你可差远了!” 他侧过身子,轻蔑地扫了一眼身后斜靠在柜台的沈安:“而且这里嚣张的可不止我一个!这位兄台刚刚也十分嚣张地揍了你的人。” 刚刚那捕头已经向黄承旭说了沈安参与其中,但年轻人抢了沈安的风头,黄承旭还以为两人是一伙的,沈安只是年轻人的跟班。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这才抬眼瞧了过去,见沈安也只是个年纪轻轻的书生打扮,而且面生得很,不像是城中哪个达官显贵王亲贵戚的子弟,便又轻视的笑道:“有意思了!” “行了!本公子也不想跟你们多逞口舌之快了。说吧,你们是想让我请你们回去,还是让我的人抬你们回去呢?” 大致摸清了两人的底细,并不是城中权贵的子弟,黄承旭也就没了再多说的兴趣。 他没等两人回复,转身背对着沈安和年轻人,踱步走到街面。 一看要动真格的了,酒楼里的堂客、掌柜和小二纷纷躲开,生怕被殃及池鱼。 黄承旭的手下们立刻围了上去,把附近的桌椅板凳踢飞,便将两人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年轻人见其中几个,身形矫健,来势如风,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有回头朝沈安看去。 沈安依然无动于衷,也不知他从哪里抽来一张高凳,正逍遥自在地搭在一只脚,安然坐着,一手敲打着莫名的节奏,一手拿着酒壶,不时往嘴里灌酒,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哼!原来是个酒壮怂人胆的鼠辈!”年轻人看沈安指望不上,狠狠一咬牙,右脚跺了跺。 他拔出长剑,怒气冲冲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有种的话跟本……本少爷单挑!” “哈哈!”黄承旭那些手下顿时哄堂大笑。 “现在知道怕了!那就束手就擒,跟我们回京兆府衙门!” “没错,到时候赔个万儿八千银子,我家老爷和公子说不定法外开恩,还能留你们俩一条性命!” 无论是两军对垒,还是两群人互殴,气势是非常重要的,一方若是弱了,便先一步落了下风。 眼下的情况便是如此,年轻人提出单挑,便是示弱。 黄承旭的手下,都随即嚣张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搭话的沈安,突然伸了个懒腰,伸手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 “兄弟,既然黄公子要请我们去京兆府衙门,那我们就去一趟呗!” 第615章 换个地方再喝! 酒楼里又是一阵得意而猖狂,且充满嘲讽的笑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咱还以为今天遇上路见不平的大英雄了,没想到秒变大狗熊啊!” “你们也别这样说人家嘛!人家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年轻人听到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用力一抖肩膀,将沈安的手弹开。 他胸膛不停起伏,气急败坏的说道:“要去你去,我文瑶绝不当狗熊!” 话音落下,他手中长剑往前一递,宛若游龙般发出一阵轻盈的响声,朝着正对着他的一名敌人刺去。 他的身手本就不低,再加上突然暴起,倒也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他身前的那名敌人,是个骨瘦如柴,手如鹰爪的矮子,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剑风,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却发现对方的剑招已变,而且十分刁钻,看似依然直刺他的面门,可到了近前,却又逼向了他的脖颈。 眼见如此,他越发的没了章法,脚下凌乱,好不容易才避开了要害,却听噗的一声,长剑已刺穿胳膊,随即又被用力抽了出去。 哀嚎惨叫! 血流如注! 说来话长,其实只不过眨眼的功夫。 黄承旭的手下,虽然貌合神离,但看那矮子吃亏后,都挥动武器,冲杀上来。 他们刀枪剑戟,毫不客气的朝年轻人招呼。 年轻人虽然刚刚一击得中,但那是突然袭击之下,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眼下被众人围住,而且每一个身手都不弱于他,立刻便落于下风。 但他所使的剑法,却也十分了得,时而直刺,时而斜刺,挡格挑拨之下,尽勉力支撑了上百招。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就还是漏了破绽。 他用长剑刚刚挡开一柄短枪,便只觉得头顶生风,身后一把钢刀,已经劈将下来。 眼看大好头颅就要被劈成两半,命丧当场。 “当!” 头顶上的钢刀,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发出一声巨响,随后竟从握刀之人手中脱手而出。 握刀之人惊恐万分,刚刚撞击的力道,他前所未见。 别说钢刀已经落地,就是手臂处,还传来一股酸麻痛感。 出手之人,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其他人也觉得古怪,纷纷停下手来,却又看不出分毫蛛丝马迹。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敢再上前围攻。 握刀之人心有余悸,快步朝着黄承旭走去,低声耳语:“公子,附近有个高人在,咱们还是先撤吧!” “等着两人离开酒楼之后,咱们再下手不迟!” 黄承旭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并非鲁莽之人,刚刚诡异的一幕,他也看到了。 但是别说出手之人,他不知道,就连刚刚将钢刀击落的东西是什么,他也没有看清。 他拧了拧眉,点头,朝众人招手道:“撤!” 一群人蜂拥而来,又如同潮水般离开。 酒楼中瞬间便只剩下沈安和那个自称文瑶的年轻人。 “不知刚刚是哪位前辈出手相救,文瑶在此谢过,请现身一见!”文瑶刚刚生死一线,也被吓得满脸煞白。 如今劫后余生,长舒了口气,收起长剑,双手抱拳朝着空中举了一圈。 不过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尴尬了,压根就没有任何回应。 文瑶嘟了嘟嘴刚想迈步离开,突然又转身走到沈安旁边:“你这个废物,我刚刚救了你,你连一声谢都没有吗?” “真是一个又懦弱,又没用,特别没礼貌的废物!要不是看你可怜,就应该让你死在这里。” “还不赶紧走!等那些人回来,你可就真要被他们请去京兆府衙门了!” 沈安脸露尴尬,没想到这文瑶说话难听,但还挺有义气。 只是到底谁救了谁,这可就有的说了! 看在文瑶仗义为侠的份上,沈安就再救他一次。 刚刚出手的人正是沈安,而黄承旭临走时和手下的对话,他虽然没有听到,但也猜了个大概。 从高凳上跳下来,沈安拍了拍手,抱拳道:“公子刚刚侠骨为怀,仗义出手,在下谢公子救命之恩。” “算了算了!赶紧跟我走吧!我好事做到底,把你安全送回家!” 文瑶似乎很喜欢这种被人夸赞侠义的感觉,双颊竟泛起一丝绯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文大侠,我这酒还没喝过瘾,既然要走,我们换个地方再喝吧!”沈安双眉一挑。 他将随身的酒袋拿起,在文瑶眼前晃了晃。 “还喝?你……” 文瑶一巴掌拍开酒袋,可沈安还没等他说完,已经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气得他直跺脚,口中大骂酒鬼、废物、死了算了! 但一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好事做到底,撅了撅嘴才追向沈安的背影。 两人一前一后,没过多久便出现在紫云大街。 文瑶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四处看了一眼:“你家……你家住在紫云大街?” 这是梁京的北六街之一,而且还是最靠近皇城的一条横街。 所以此处入目所及处,都是官阶至少二品以上的显贵官宦府邸。 “没,但这里的酒水最好喝!”沈安用手指了指其中一面坊墙。 附近便是坊门,上面的牌匾赫然写着永昌坊。 “能有多好?跑这么远!”文瑶不以为然:“要我说,这普天之下最好喝的酒,还是荣家正品的竹叶青。” “哟!没想到文大侠也是识货之人!”沈安当然知道文瑶所说的荣家竹叶青是哪家。 提纯酒水的技术,并不算是什么特别难的事。 渐渐流传出去,很多酒铺也都学会了,但最正宗的还是十三手下的荣氏商铺。 沈安笑道:“这永昌坊里也有一个荣家酒铺,我就是冲他来的。” “是吗?”文瑶脸上一喜:“我在梁京找了这么多天,都说是荣家正品,可味道就是不一样!” 他看起来比沈安还要更兴奋,双手提着长袍下摆,抢先一步朝着坊门跑去。 身后的沈安看得嘴角微翘,勾起一抹得意的坏笑。 文瑶并不知道,京兆府现任同知府尹黄迁的府邸,便在这永昌坊内。 第616章 不是单纯,是单蠢! 永昌坊内并不像长乐坊、永乐坊等百姓聚集的地方那般热闹。 但里面的设施却一点也不缺,酒楼、茶馆一应俱全,只是相对其他坊市而言,显得更加高端大气。 就好像沈安和文瑶两人现在所处的秋月阁,便是荣家在永昌坊内开设的酒楼。 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酒水的品质,都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一楼没有设散桌,用各种文墨浓厚的屏风隔成小雅间,他们坐在其中一间,叫了两壶竹叶青对酌互饮。 “文姑娘,我看你不像是我大梁人,不知出身何地?”沈安笑着问道。 “嗯!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文瑶正端着酒杯,放在琼鼻之下轻轻摇晃着,一脸的陶醉。 听到沈安的问话后,下意识的点头答道,可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惊慌地往后靠了靠,惊讶的看着沈安。 “哈哈,我有特异功能!” “让我再猜猜,你是不是随南平公主一同入京的西魏文瑶公主?” 沈安接下来的话,让文瑶差点把酒水洒了一桌,她霍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双漆黑如墨的美眸惊愕中带着警惕之色。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你看我打又打不过你,你有啥好怕的!” “我说了我有特异功能,我还知道你是西梁皇帝最喜欢的女儿,喜欢骑马射箭,喜欢男扮女装。” 沈安继续说着让文瑶震惊的话。 他当然不是真的有特异功能,不过南平公主是李二狗虏获到龙朔城的。 之后南平公主顺势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被西魏朝廷许配给太子皇甫胤安。 作为枢密院副使,沈安当然清楚其中的细节。 文瑶公主便是西魏派来的送亲使团之一,他的信息枢密院几人以及负责接待的鸿胪寺官员都非常清楚。 沈安起初听到她自报家门,只是觉得耳熟,后来看穿她是女扮男装后,便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直到刚刚的试探,他便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他接下来的计划,便可以继续进行了! 西魏大军,目前是太子皇甫胤安的最大依仗之一。 他虽然已经秘密派人前去北夏联络,但拓跋元浩三十万大军在中原折戟沉沙,也不知能否在漠北牵制住西魏。 若是能拿捏住西魏皇帝最爱的小公主,或许会成为新的突破口。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挑起两者之间的矛盾! 文瑶公主虽是金枝玉叶,但从刚刚的情况来看,是个涉世未深,且心中充满正义的小丫头。 而黄承旭的身份,沈安也猜了大概,一定是黄迁家的公子。 曾经对他恭敬有加黄迁,如今可了不得! 综合他在朝廷和丐帮在全城搜罗到的消息,黄迁除了攀附上太子这颗大树外,还抱上了一条大腿。 一条让沈安听到之后,都恨得牙关直痒痒的大腿——应天书院! 秦二郎当日在去往安州路上遇袭重伤,他还以为天下闻名的应天书院是安州方氏的手下。 后来他才知道,应天书院的实力比起安州方氏丝毫不弱! 他们收拢了大量寒门仕子前去投靠,又从中挑选天赋绝佳的人,教习武艺。 一边靠着习武之人出任务赚取大量银钱,一边与世家门阀合作,将院中仕子安插在全国各地的衙门之中。 在梁帝清洗世家势力之前,这些仕子迫于出身,无法登上高位,但自从内乱开始,情形便逆转了过来。 寒门仕子纷纷扶摇直上,一跃从九品到三四品的比比皆是。 应天书院也瞬间成为朝廷新生代的绝强势力! 黄迁本就是寒门出身,好不容易爬上了曾经正四品的京兆府尹一职,本以为再无出头之日。 没想到时移世易,朝廷大变,让他有了出头之日,不断擢升。 在贵为正二品的新京兆府同知府尹后,他也接到了应天书院的邀请函。 见识过结党的超强力量,黄迁深知孤掌难鸣的道理,便顺理成章的投靠了过去。 他也因此得到了相应的扶持,两个儿子非常顺利的鸡犬升天,如今也入仕入将,高人一等。 可以说,黄迁一家的变迁,便是大梁朝廷格局变化的缩影。 也是见证如同后世东林党一般的朋党势力——应天书院崛起的缩影。 有了两条大腿的黄迁,虽然还没飘上天,但难保家里不会出一两个纨绔子弟。 从黄承旭手下的言语来看,估计便是这类了! 以沈安对纨绔子弟的了解来看,黄承旭虽然因为他的犀利出手,暂时退避三舍,但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黄承旭傻不愣登的,找不到他们,沈安也会主动派人去报信的。 所以他便故意将文瑶引到永昌坊来,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黄承旭会不会再次出手! 到时候,便有好戏看了! 文瑶明眸转动,也不知沈安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她看沈安似乎并无恶意,而且确实好像打不过她。 她放松了不少,重新坐了下来,一手托着下巴,好奇地看着沈安:“你真的有特异功能?” “当然了!我要是没有特异功能,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 沈安生怕文瑶还要继续追问,赶紧扯开话题。 给她重新倒了一杯酒,推到近前:“你瞧你激动的,你不是来喝好酒的吗?如今美酒在前,你却白白浪费了!” “没错没错!”文瑶连连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丝巾,把刚刚洒在桌上的酒水擦了个一干二净,端起酒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没错了!没错了!就是这个味道!” 看她没心没肺的开始吃喝,还不时夸赞几句,沈安对这位公主印象还不错。 绝对是个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 真不知道她这种人,是怎么在深宫中活下来的! 这已经不能说是单纯了,应该是单蠢! 不过还挺可爱! 沈安又让小二上了几道拿手好菜,把文瑶吃得嘴巴根本停不下来。 吃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抹了抹嘴,拍着肚子说道:“今天我救你了你一命,你请我吃一顿饭,咱两算是扯平了!” “好好好!扯平了!”沈安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后会有期了!” 第617章 粘人又磨人的小妖精 “你还挺有意思!”文瑶看他从开吃到现在除了扯了几句闲篇,没有再刨根问底的追问她其他事情,好像对她真的没有其他企图。 顿时对沈安好感大增,不过她还是挺介意刚刚沈安没有出手相助,让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就是太没义气了!” “哈哈,文姑娘难道以为刚刚那一刀是别人帮你挡的?” 沈安笑呵呵的回道。 “真的?” “你没骗我吧?” “你武功这么高?我当时都没看到你是怎么出手的呢!” 文瑶双眼冒出小星星,脸上露出崇拜之色,看来不仅是单纯,而且还是个武痴。 这一点,也没有在沈安的意料之外。 一个公主身负武功,本就非常稀罕了,就算是尚武的西魏朝廷也绝对是个例外。 而文瑶会男扮女装出现在梁京一个小酒馆里,那就更罕见了。 深宫公主不爱红装,爱江湖,还不带一个随从,天底下也独一份! 这已经说明文瑶是个对江湖世界充满好奇和兴趣的刁蛮小公主了。 她这种性格,对武功卓绝的高人,肯定没有什么抵抗力! 沈安也不藏着了,他突然操起桌上的筷子,随手一甩。 “啪啪”两声。 文瑶连两根筷子是如何飞出去的都没看清,便只见附近的屏风上已经被穿了两个小洞。 她愣了几秒钟,随后激动万分,兴奋得脸上都浮起一层红晕。 高手! 绝对是高手! 她早就听说江湖上有人可以摘花飞叶当成暗器,随便拿样东西都能杀人。 今天让她看到了! 筷子多常见啊,这东西要是藏一把在身上,谁也猜不到会成为杀人凶器! 她踩着小碎步,飞快地绕到屏风后面,随后面容震惊地又跑到另外一面屏风后。 下一刻! 文瑶呆住了! 那双筷子不仅穿透了一层屏风,而是在穿透好几层屏风后,插进了远处的梁柱之中。 但!这还没有结束! 文瑶看到了一只不断挣扎,还没有死去的壁虎 她的古怪动作,本就已经吸引了其他客人的注意,可这时她又旁若无人的尖叫起来:“哇!我终于遇到高人了!” 一路小跑回到沈安身旁,她直接弯腰拱手:“高人,请收我为徒!” 沈安愣了一下,他只是想博取一些好感,没想到竟捡了个公主徒弟。 面对天上突如其来掉下的馅饼,沈安心中激动,但却假意推脱道:“别!你看我也这么年轻,当师傅的话,岂不是把我叫老了!” “而且你我今日才初次蒙面,你对我也不了解,就不怕我是坏人?” 文瑶听到这话,抿了抿嘴:“对哦,好像是这个道理,是我太心急了!那我就多观察你几天。” “啊?”沈安假意惊讶:“你打算咋观察我?” “我跟你回家啊!看你是不是坏人啊!” “噗!” 沈安终于被她的蠢萌给惊住了,一下子没有憋住,把口中的酒水给喷了出来。 好嘛! 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还是个多金的小公主,主动提出要跟他回家,这等好事哪里去找? 可越是如此,沈安便越不打算答应,玩的就是欲擒故纵。 “那怎么行,你一个清白小姑娘,我又是个单身男子,你要是跟我回家,岂不是把我们两都给毁了!”沈安连连摆手。 文瑶再次托腮:“对哦!母妃跟我说过,不能跟男人走得太近!” “就是嘛!走都不能走得太近,更不要说跟我回家了!” “可我怎么观察你是不是好人呢?” “这……” 沈安第一次感觉到言语的无力! 他挠了挠头,心中暗骂黄承旭的人,怎么还不来,来了这问题不就解决了? “要不这样,我们边走边说吧?你也能顺便观察我!我也能顺便带你到处看看梁京的风景!” “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如果你真的是个好人,一定要收我为徒哦!” “这个等你考察完,我再回去跟师傅老人家请示再说吧!” “好!” 两人边说边走出秋月阁,可他们刚迈出大门,街道两边,突然出现两群衙役,蜂拥冲了上来。 之前那个被沈安一脚踢飞的捕头,也在其中,不过他看到沈安后,本想身先士卒的脚,下意识的往后缩了半步。 “给我上,抓住这两个殴打公差,意图造反的逆贼!” “文兄弟,稍安勿躁!相信我的话,一切听我安排。”文瑶立刻把手搭在剑柄,却被沈安拦住。 但沈安也没用力拦着,毕竟两人才一面之缘,就算文瑶刚刚主动提出要拜师,但还谈不上信任。 别让蠢萌公主玩得不开心了,反倒把她给得罪了。 但沈安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文瑶非常听话的把手放了下来:“好,都听你的!” “你们也都别动,谁动谁死!”沈安霸气侧漏的挡在文瑶身前,怒目瞪着那些京兆府衙役:“你们不就是想请我兄弟两去衙门吗?头前带路,我们就勉为其难走一趟!” “岂有此理!简直目无王法!”那捕头声音虽大,但面对沈安明显没有底气,可还是硬着头皮下令:“来人啊!给我上,他们如果拒捕,格杀勿论!” 沈安等的就是这句格杀勿论! 你胆子够肥啊! 敢对西魏小公主格杀勿论! 一会看你怎么圆场! 看着冲上来的衙役,沈安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全部打趴在地,只留下那个捕头还站着。 文瑶再次看得满眼冒小星星,厉害了我的未来师傅! 沈安缓缓朝着那捕头走去,那捕头已经吓得双腿打颤,浑身发抖,裤子已经湿了一片。 “我都说了跟你回去,你非要动手!怎么样?好玩不?”沈安拍着他的脸,嬉笑说道:“头前带路吧!” “是是是!”捕头哪里还敢拒绝,乖乖的往回走。 文瑶则跟在沈安身旁,左问一句刚刚那拳是什么招式,右问一句刚刚那脚叫什么,沈安不厌其烦的解释,内心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蠢萌就算了! 咋还是个粘人又磨人的小妖精呢! 京兆府衙役被打的事情,也同时快速在永昌坊内传开,传到了下令让捕头带人出手的黄承旭耳中。 第618章 就是你刚刚骂我是鸡! “少爷,这两人有些古怪呀!打了人不仅不跑,还自动送上衙门!你说他们俩会不会有什么来头?” 黄承旭正准备出门去一趟京兆府衙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提醒。 “什么来头?本少爷还就不信了,在这京城里,除了皇帝老儿和太子殿下,谁还能比咱们黄家更有来头?” 黄承旭不以为然,一脸的满不在乎。 太子现在独掌军权,他们黄家,作为东宫的头号鹰犬之一,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就是皇帝都忌惮三分。 不过酒馆里发生的那诡异一幕,他倒还记得。 “对了,帮我去请应天书院的几位老师一同去。” 黄迁一家投靠了应天书院,为了让关系更加密切,黄迁不仅让武功不俗的二儿子黄承栋拜了应天书院几位长老为师,还把这几位长老邀请到了府中。 一来为了敞开心迹,表明黄家愿意,接受应天书院的钳制。 二来这是请了几个厉害的护眼看家。 黄承旭也主动靠了上去,称几位长老为老师,他在武学上的天赋也不差,所以应天书院的几位长老,便也没有拒绝。 几位长老在黄承旭的手上也捞了不少好处,常言道吃人的嘴短,他们也便经常会为黄承旭出头充当打手。 京兆府衙门,就在永昌坊附近的横街上。 往日威严肃穆的衙门,此时剑拔弩张,衙役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就连城防营的军士都调动了,弓箭手火枪手一应俱全。 如此大的动静,甚至引起驻防京城的天子御卫注意,派了几队人马封锁了附近的街道。 被围在最核心处的沈安和文瑶,却跟个没事的人一样。 沈安一手提着那捕头的衣领,旁若无人说道:“文兄,这么大的阵势,你怕不怕?” “有师傅在!我不怕!”文瑶还真是个铁憨憨,拍着胸脯满不在意。 大场面她也见过不少! “别叫师傅!我没那么老!而且我还没答应呢!”沈安调侃回道。 “嗯嗯嗯!你不老,但是你厉害呀!” “哪里厉害?” “哪里都厉害!都是特别棒的那种!” 沈安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个小公主有点蠢萌,他真要怀疑她在开车。 “站住!” 一声暴喝,从对面传来。 京兆府台阶上,身穿铠甲,手持神火枪的城防营将军吴成,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沈安两人。 “大胆贼匪,竟敢公然殴打公差,胆大妄为挑衅官府!” “赶紧释放人质,束手就擒,否则顷刻间便要将你化为齑粉!” 眼前的画面实在诡异! 吴成心中也是敲锣打鼓,拿不定主意。 这两人到底什么来路?他拿不准! 毕竟殴打公差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打人的都是背景深厚,颇有些后台的人。 不过他作为京兆府军曹兼城防营将军,这种情况下,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做样子。 话音落下,只听一阵嘈杂的声响。 围成一圈又一圈的衙役和城防营军士,瞬间全部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最后便是一片寂静,等待着吴成,一声令下。 沈安没有任何回应,这些人所用的神火枪,还是比较落后的那种,需要用火绳点燃,才能发射。 以沈安的功夫,绝对有能力在等火枪击发之前逃离包围圈。 可就在如此紧张的对峙下,身旁却传来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声音。 “鸡粉?” “什么鸡粉?” 文瑶蠢萌蠢萌的问道。 西魏虽然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但毕竟还是异族,而且这个小公主明显不喜欢文化知识。 对于有些太过书面化的语言,她是真的不懂! 看着她满脸的求知欲,沈安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但随即又憋了回去。 “这……他的意思是,把我们当成鸡一样打,打死打残打成粉末!” “他竟敢把我当鸡!” 一听这话,文瑶的小公主脾气立刻上来了。 只见她双手插腰,一双美眸怒火燃烧。 在她们草原上,牛羊那都是高级动物,鸡是什么?出不了多少肉,还不能挤奶! 那是只有最卑贱的奴隶,才会吃的东西! 竟然说她是鸡! 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怒不可遏,就要直接冲上前去,这时人群中分开了一条道路。 黄承旭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他瞅了一眼现场的画面,冷笑不已:“你们俩胆子还真不小!一而再再而三的殴打公差。” “犯了这么大的事,不仅没逃跑,还敢公然跑到京兆府来挑衅。看来也不是一般人。” “不过你们若是以为有靠山就能为所欲为,那你们这算盘可就打错了!” “吴成,告诉他们!咱们京兆府是什么地方!” 看到黄承旭出现,原本还有些嘀咕的吴成,顿时底气十足。 眼下大梁谁说了算? 太子! 谁军权在握? 太子! 谁又跟太子关系头铁? 黄家! “是!”吴成点头哈腰应了一声,随即换了一张脸庞,蔑视中带着一丝嘲讽。 他满脸冷笑,一手安在腰刀刀柄,一手拎着神火枪,走到沈安两人身旁。 “小子,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普通人,但你更要知道,京兆府也不是普通衙门。” “以前不普通,那是因为可以当堂判死,现在不普通,那是因为京兆府乃是太子主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能不经三司不经宗正府,直接判死!” 吴成说完,他得意的看着沈安。 他想从沈安两人眼中看到震惊、慌乱和恐惧。 不远处站立的黄承旭,也死死的盯着沈安。 他的心态和吴成一般无二,作为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他最喜欢的不是看到对手在眼前死去。 他最想看到的是,对手跪地求饶,摇尾乞怜! 可是……他失望了! 只听啪的一声,文瑶的巴掌落在了吴成脸上。 “就是你刚刚骂我是鸡!看我不抽你筋扒你的皮!” 她打完人之后,也没真去做那么凶残的事,又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看着吴成。 好像眼神就能扒皮抽筋一样! 第619章 深不可测的应天书院 “你……我……” 吴成今天出门肯定没有看黄历,他被文瑶打得怒火中烧,刚想要反击,便只觉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巴掌响亮! 又挨打了! 不过这次出手的并非文瑶,而是沈安。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叫你们说话算数的人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京兆府是怎么个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不问是非,歪曲事实的!” 沈安毫不客气地看向黄承旭,一双虎目却没有透着杀气和震慑,而是充满了挑衅。 他就是不挑明身份! 为的便是要让黄承旭把整个京兆府的龌龊,彻底暴露在文瑶这个心中充满侠义情怀的西魏小公主面前。 虽然沈安还不敢肯定,文瑶是否能动摇西魏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但他愿意去尝试一次。 万一成功了呢? 吴成被连续打了两个巴掌,彻底怒不可遏了,他抬手将神火枪对准沈安,往后跳了一步,拿出火折子就要引燃火绳。 可他的动作实在有些慢了,还没等他把火折子吹燃,沈安已经欺身贴近。 “砰!” 吴成惨叫一声,身子已经飞出几丈之外,正好砸在黄承旭的脚下,随即呕出几口鲜血,昏死过去。 “废物!”黄承旭皱眉骂道,他扭头看向几位应天书院的老师:“四位恩师,这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朝廷威仪,还请恩师出手,将他们拿下,抓捕法办!” 在他身后站着的四人,一个又矮又胖皮肤黝黑,如同水桶的白发老头,一个高高瘦瘦,手指干枯脸色枣红的长须男子,一个花枝招展身姿曼妙的妖艳女子,一个脸色苍白无血的病态书生。 他们闻言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那水桶胖子开口道:“冰凤凰,那两个小子,都挺俊朗的,正是你的菜,就由你出手吧?” “哈哈!”冰凤凰正是那个妖艳女子,她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波浪迭起:“陶翁,你看走眼了,后面那个可不是小子,而是个俏美人儿,小女子可不敢跟无花公子抢。” 她媚眼翻转,看向病态书生无花公子。 无花公子似乎不喜欢说话,他没有推辞,直接从四人中踱步而出,径直走到沈安两人面前。 “你!”他手指沈安,一字一句说道:“死,或,滚!” 这看似一道选择题,但他却根本没打算给沈安做选择的机会。 话音刚落,只见无花公子身形微动,右手瞬间抬起,一道金色光影闪现。 “当!” 沈安眉头一挑,脚下踏出诡异步法,在电光火石间,快速退到了十步开外。 他没有忘记文瑶,将她拉扯到身后,但却来不及把那捕头也带过来了,手中没了人质。 他心中微惊,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病态的书生,是个高手。 定睛看去,刚刚那道金光已经化成了书生手中的一杆蛇形短剑,其上还泛着丝丝诡异蓝芒,一看便是淬过毒的。 这就算没有被刺中,只要轻轻沾上,恐怕都是必死无疑! 好狠辣的人! 文瑶也看到了其中的厉害,吓得脸色煞白,她以前在西魏男扮女装游历江湖,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 跟着姑姑南平公主到了大梁,唯一一次比较刺激的事情,也只是刚刚在酒楼里发生的一幕。 她当然不知道,在西魏的时候,西魏皇帝可从没放松过对她的保护。 到了大梁,京城本就限制江湖人士出入,她也就没多少机会身陷险境了。 如今看到无花公子上来就要杀人,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凶险,岂能不害怕?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沈安的胳膊,双眉几乎连成了一条线,樱唇轻轻开合,想说又没出声。 “好,难怪了!”无花公子脸色未变,依然言简意赅。 对于沈安刚刚能在如此近的距离里,躲过他的致命一击,心中颇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放在心上。 应天书院处事十分低调,但并不意味着实力低下,反而非常强悍。 当日袭击秦二郎等人的笑面书生霍巡,并没有位列长老之位,甚至不是应天书院的分院院主。 但霍巡的名号在江湖上,却十分响亮,这当然和他个人的高调以及心狠手辣有关系。 却也足以说明,应天书院的实力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作为应天书院的长老之一,无花公子的实力更在霍巡之上,已经达到了半步宗师的巅峰。 所以他虽然肯定了沈安有嚣张的资本,但还不足以让他忌惮。 冰凤凰等人脸上也闪过一丝讶色,不过心中所想也和无花公子一般无二,并没有太过在意。 天底下能打赢他们的实在不多,屈指可数! “你是应天书院的那个无花公子!”沈安伸了伸手,将文瑶拦在了身后,脸上的表情却从最初的无所谓,瞬间浮起一层凶厉之色,他沉声道。 沈安起初听到几人说话时,对这几人名号就有种模糊的熟悉感,直到无花公子出手后,看到他那柄标志性的金蛇毒剑,沈安的脑海中的模糊印象便清晰起来。 秦二郎被打成重伤,险些彻底废了,这个仇!沈安一直记得! 他让李二狗派出不少人手,在安州不断打探,虽然碍于应天书院神秘莫测,未能彻底摸清底细,但也收获一二。 应天书院虽坐落于安州,但却并非是安州方氏的下属,是一个独立存在的顶级杀手组织。 而且组织十分严密,最高首领为院判,其下有天罡左右使及地煞十八长老,另有北斗七个分院。 每个分院又设祭酒一名和阴阳玄冥四阁,笑面书生霍巡便是天玑分院下属的幽冥阁阁主。 丐帮打探到的消息中,除了院判的实力无从查起,其他核心人物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从阁主到左右使,实力均在半步宗师以上,到了长老级别则无一例外都是半步宗师的巅峰。 沈安当日听到这个情报后,都被惊骇住了,谁也没想到应天书院的实力竟如此深不可测。 可以想象,那个院判的实力,又到了什么程度! 或许已经超越了宗师境界,达到了传说中才存在的入道之境! 第620章 无花公子败了! 另一个关于应天书院的情报,同样让沈安极其震撼! 在梁帝发动对门阀世家的清洗后,应天书院凭借着早就安插在各个衙门的大量寒门仕子,已经渗透到朝廷各个衙门。 在这些仕子当中的佼佼者不少已经登上高位,成为能够左右朝廷政局的重要人物,沈安刚刚见过的严义和刘允也是其中之一。 沈安发明了堪用的火器之后,他认为武功已经不再是江湖人士的绝对优势了。 毕竟肉身再强,也绝不可能抵挡火器的攻击! 一个惊天雷下去,哪怕是宗师又如何,同样是凉凉! 可应天书院却两手都要抓,两手都抓得很好。 武力值几乎可以碾压其他江湖门派,纵使拥有归无涯和张道陵两位宗师坐镇的燕子楼、柳叶门,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们。 文治也丝毫不弱,据丐帮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除了严义和刘允,至少已经有上百名应天书院的仕子进入了朝堂。 这才是最恐怖的! 掌控国家实力,永远比江湖门派要厉害得多! 如今应天书院的四大长老,竟然出现在了黄承旭身边,也不知是黄迁投靠了应天书院,还是应天书院投靠了太子,又或者两强联合走到了一起。 若是是后两者的话,那现在的太子,就是集军政大权于一体的超级庞然大物了! 但纵使如此,秦二郎的仇,沈安不能不报! 虎啸关毒杀云州军将士的仇,他不能不报! 管他是什么应天书院,还是太子! 就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他!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转瞬,沈安的脸色阴沉如水,双目之中的杀气越来越盛。 他有样学样,没等无花公子对他的话回应,身子猛地一弓,右脚往后蹬地,人便化成一道虚影,如同炮弹一般弹射而出。 “来得好!”无花公子嘴角一撇,手中金蛇剑往前一探,一招拿手招式【毒蛇吐信】,直取沈安面门。 他自恃武功卓绝,且利刃在手,而沈安只是赤手空拳,有些托大的寸步不移,全凭手中金蛇剑想要拦下,甚至直接刺死沈安。 “哼!应天书院的人,果然十分嚣张!”沈安自然不会一头撞上那含毒的剑尖,他步法突变,竟在临近之处,直接腾空而起,化拳为踢。 他使出了撼岳拳的第二式破山腿,而且脚尖所指之处,角度十分刁钻。 自从他修习了《药王宝典》上的吐纳之法后,对于刚猛有余的撼岳拳,起到了刚柔并济,相辅相成的奇妙之效。 可以说,如今的撼岳拳已经脱胎换骨,无论是拳法还是脚法,都更上了一层楼。 可以做到刚中有柔,柔中带刚,也使得他能在各种招式之间,顺滑的随意切换,达到彻底融会贯通的地步。 “这小子所用的招式似曾相似,却又好像从未见过,而且威猛有余,劲力绵绵不绝,无论招式还是心法,都是上上乘,无花公子恐怕占不到多少便宜了。” 矮胖的陶老双手叠在肚子上,但实在太胖,两只手握不到一块去,只能耷拉放着,显得有些滑稽。 他眼神锐利,一眼洞察沈安的武功乃是上上乘,隐隐为无花公子担心起来。 应天书院的十八长老,是分先后的,所以其中的竞争十分激烈,但陶老乃是此次入京小团队的为首之人,若是让无花公子折在了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辈手中,对应天书院,对他都不是好事。 “让本姑娘好好想想。”风骚的冰凤凰脸色依然妩媚,但眼神却也多了一丝凝重,她说道:“此人刚刚出拳似乎有半分秦家撼岳拳的模样,但撼岳拳以刚猛着称,绝无可能临阵变招。” “可他接下来的那一脚,却又神似撼岳拳中的破山腿,本姑娘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武功。” 一旁的高瘦男子,自从出现始终一言不发,好似一个哑巴,就是现在场中已经打得有来有往,过了上百招之多,他依然没有出声。 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疑惑丝毫不比陶老两人少上分毫。 至于黄承旭等人,虽也有些武功,但与无花公子、沈安相比,相差甚远。 其中的奥妙,看不出来,却也被惊得瞠目结舌! 操! 难怪沈安和文瑶两人会那么嚣张,原来是个绝世高手! 不过黄承旭眼见沈安被无花公子缠住,而文瑶正站在战圈之外,满眼的小星星。 他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人悄悄绕了过去。 此时的文瑶已经深深被眼前激烈的打斗吸引住了,心中暗自在为沈安叫好,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已经有人靠近。 而身陷打斗中的无花公子,则只能用惊骇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了。 他已经是半步宗师巅峰,但打斗之下,他不仅奈何不了沈安,甚至隐隐落于下风。 激烈的打斗,是极其消耗内力的,他已经渐渐力有不逮,可对面的沈安,却好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后劲,越打越猛。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心中惊骇,手上的招式,也就乱了。 拼死挡住沈安的拳头,却已经来不及挡下沈安的另一脚。 “啊!” “啊!” 接连的叫声响起,一个尖叫,一个惨叫! 尖叫挣扎的文瑶,被黄承旭直接扭着胳膊缚在地上,只剩嘴巴还能开口。 惨叫的则是无花公子,他好似断线的风筝,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本就苍白无血的脸,在嘴角流出的殷红血色衬托之下,显得更白了。 陶老没有冷眼旁观,他纵身而起,稳稳地将无花公子接住,扶他坐下,飞快地在其身上连点数下。 冰凤凰脸上惊愕一闪而逝,随即扭着腰肢,往前一步,妖媚地朝沈安笑道:“小兄弟身手不凡,年纪轻轻武功便已臻化境,不知师出何门何派?” 而那个瘦高男子,也出手了,他连番跳跃,虎视眈眈地立在了沈安另一侧,和冰凤凰形成了夹击之势。 无花公子败了! 等同于应天书院的面子被摔在地上! 但沈安能打败一个无花公子,却绝打不过他们两联手! 第621章 大人,你怎么了? 沈安却压根没有理会他们,扭头怒目圆睁瞪着不远处的黄承旭:“放了她,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哼!”黄承旭被他杀人般的眼神,瞪得浑身一抖,但一想到沈安不过只身一人,如今又被冰凤凰和瘦高男子围住,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撇了撇嘴角:“你以为你谁啊?你们俩殴打公差在先,挟持公差擅闯京兆府衙门在后。” “一切都证据确凿,本少爷今天就要维护法纪,彰显朝廷威仪,将你们当场击杀。” “本少爷做的是正义之举,你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本少爷不怕告诉你,就算你武功再好,我要弄死你,也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这话说的! 好像能打败沈安的是他一样! 但他心中却另有打算,用言语挑衅了沈安后,突然伸手直接一巴掌扇在不停挣扎的文瑶脸上。 这一下把西魏小公主给彻底打懵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被人打过! 更不要说眼下的情况,是如此的羞辱! 被几个大男人按在地上,然后被人用巴掌招呼! 等她想开口怒骂时,却已经被黄承旭直接点了哑穴。 黄承旭喜欢来直接的,他看文瑶刚刚就言辞犀利,这样做只是不想去多费唇舌。 看到这一幕,沈安脸色变得冰寒刺骨,他在黄承旭出手的瞬间,便已经迈脚跨步前冲。 只是冰凤凰和瘦高男子根本不给他机会,两人同时出手,而且他们一看就经常联袂出手,配合无间。 冰凤凰手中拿着长约两尺左右,且能自由伸缩的古怪长棍状兵器,顶端像一个绽开的牡丹,中间伸出数十根寒光暗闪的锋利针尖。 瘦高男子则是一根长鞭,其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尖刺,但凡被抽中,绝对要掉一层皮,甚至伤筋动骨。 他们一左一右,又有着兵器的优势,瞬间便占据了上风,逼得沈安不得不后退,闪转腾挪的躲避。 不过没有硬碰硬的巨大体力消耗,再加上沈安内劲绵绵不绝,倒也应付得游刃有余。 只是心中惦记着文瑶,他脸上有些焦虑。 要说黄承旭现在越是对文瑶出手,其实沈安应该更开心才对。 想从中挑拨西魏和太子的关系,黄承旭越狠,他成功的概率便越大。 但他也怕黄承旭这个纨绔子弟太过分了,万一弄死弄残了文瑶,那可就不好玩了! 说不定西魏会把怒火记在他的头上! 更何况,他利用蠢萌的文瑶,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真要是眼睁睁看着这个傻丫头死在自己面前,他于心不忍,良心不安。 一个矫健的飞身躲过瘦高男子的长鞭,他突然纵身一跃,飞过层层包围衙役和城防营军士,落在京兆府衙门的门楼上。 “黄迁!你给老子滚出来!” “黄迁!你给老子滚出来!” “黄迁!你给老子滚出来!” 他气沉丹田,连续怒吼三声。 黄迁其实一直都在附近,他现在官居二品,乃是堂堂的同知府尹,京兆府实际上的掌权人,岂能一点小事便亲自出面? 听到沈安的吼声,只感觉耳膜都快震破了,他捂了捂耳朵,朝着身旁的师爷骂道:“该死的逆贼!外面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不就两个逆贼,怎么这么久还拿不下,杀不死?” “大人,外面这两人不简单,武功卓绝,就连三公子带来的几位高手一时间都拿不下来,更别说寻常衙役了。”师爷说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他围在我京兆府衙门吧?不行,你立刻传令下去,配合旭儿带来的高手,把他们围死,我就不信……”黄迁脸上闪过一丝狠辣。 但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中露出思索之色。 等等…… 刚刚的声音,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好像是他!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令他终生难忘的人影——沈安。 说起来,他能从辟寒之地调任京兆府,还多亏了这个搅得整个大梁鸡飞狗跳的年轻人。 只是当日便让他不敢轻易怠慢的年轻人,此时更是一个他惹不起的存在。 作为太子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之一,他对太子眼下的策略也了解甚多。 连军权在握的太子都暂时不敢动沈安,他就更不敢了! 更重要的是,他深知沈安的处事风格,没有一定的把握,沈安岂会孤身犯险,到他这京兆府衙门来闹事? 而且沈安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若是裹挟在太子的大势之下得罪沈安还有所依仗,可若是没有太子授权,沈安真要搞死他,太子真不一定会为他在这个时候和沈安撕破脸。 到那时,谁也救不了他! 他的上一任赵程一家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先例! “快!快!快!”黄迁想到这里,吓得魂都掉了,他双脚发软,往门外冲的时候,差点没迈过门槛。 幸亏师爷眼疾手快,否则就要被摔个狗啃泥! “大人,你怎么了?”师爷感觉莫名其妙。 “哎!别废话了!赶紧扶我出去,赶紧扶我出去!”黄迁现在哪里还有心思解释这些。 他抬脚就往外走,口中还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呢喃祈祷:“玉皇大帝保佑!佛祖保佑!千万别让那个瘟神出事啊!千万别啊!” 衙门外。 激烈的打斗还在继续,沈安已经渐渐落于下风。 被冰凤凰两人逼得连连后退,甚至有几次险些没来得及躲闪,好在他反应及时,否则就要当场了账。 不过冰凤凰她们也不好过,三人过招已经超过两百回合,她们一直处于攻势状态,而且衙门前的空间很大,她们又要追又要打,极耗体力。 她们都略显疲态,冰凤凰脸上的妩媚都显得有些刻意了。 “这样下去不行!”陶老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他摸了一下无花公子的脉搏,已经没有大碍。 “老夫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应天书院的人,虽然都勉强算是文人,但归根结底是杀手组织,是杀人的机器。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杀掉所有他们认为应当杀的人! 所以,江湖道义,武林规则,统统都是扯淡! 第622章 黄大人疯了吧! 陶老应声出手,他手持一柄青锋长剑,加入了战局。 他的武器是四人中最普通的,但实力确实最强的,上来便是点、刺、挑、划,连出十数剑之多。 其速度之快,让本就压力巨大的沈安,难受至极! 江湖上,对武功境界的划分,已经有了明确的标准。 但统一水平当中,也是分高低的。 就好像混战中的四个人,都是半步宗师巅峰。 可沈安和陶老,明显要比冰凤凰两人要厉害得多。 “哼!原来江湖朝堂都赫赫有名的应天书院,竟是一群只会群起而攻之的鼠辈!”沈安冷哼一声,他没敢托大,尽可能地保证自己始终处于三人的攻击范围之外,并留有躲闪的空间。 他目光凝重地看向京兆府衙门方向,心中暗自骂娘! 特么的黄迁是在找死么? 怎么还不出来? 沈安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以他的实力,想打败陶老三人是不可能的,但若只是想逃离,他还是有把握的。 而且他还有杀手锏改良版的惊天雷没用,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免不得要给对面三人来上几个。 改良版的惊天雷,祖天星他们已经解决了撞针引火的问题,简化了麻烦的引线,即丢即炸,绝对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沈安暂时还不想暴露出来,免得又被梁帝和太子给盯上了。 到时候有少不了给江淮惹来麻烦,现在的江淮就是他的大后方,着重的工作便是图谋发展壮大。 这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和一段相对较长的时间! “铿!” 回应沈安的是陶老的一剑斜刺:“废话少说,今日你伤我书院长老,已是死罪!拿命来吧!” “快住手!快住手!” 就在此时,黄迁颤颤巍巍的声音终于姗姗来迟的出现。 他在师爷的搀扶下,一步一个踉跄的小跑出来。 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汇成一行一行,下雨般从脸颊流下。 看他跑了出来,衙役和城防营军士齐刷刷的喊道:“参见大人!” 陶老三人和黄承旭听到动静同时停下了手,看了过来。 “别打了,别打了!”黄迁走到近处,看到沈安没事后,心中一块大石才落下一点,他赶紧凑上去,拱手说道:“京兆府同知府尹参见大司农、毅勇公、工部尚书沈大人!” 他用最正统的礼仪称呼施礼,想尽可能给沈安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以免被沈安记挂在心。 看他如此,黄承旭呆住了! 陶老等人也愣住了! 所有衙役和城防营军士都傻了! 什么?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沈安? 难怪搞这么大张旗鼓,嚣张跋扈的出现在京兆府门口! 可你怎么不早点报身份呢? 不过,黄承旭在短暂惊愕之后,虽没有上前,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鄙夷。 他甚至还没有松开牢牢抓住文瑶的手,依然咬牙切齿地按着。 沈安的名声他早就听过,可那又怎么样? 他就不信了,沈安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太子?还能厉害过应天书院? 沈安双手背在身后,也摆起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架子,寒着脸看着正在不停擦汗的黄迁。 “黄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你这京兆府门口都快炸开锅了,你老人家这是从城外十里赶回来的吧?” “别怪本司农没提醒你!京兆府乃是天子脚下,你的屁股可要坐正了!” 黄迁心跳如雷,腿脚发抖,他打心眼里怕了能翻江倒海,还让太子十分忌惮的沈安。 他口中连连称是,丝毫不敢反驳:“大司农教训得对,下官失职,下官失职,改天下官一定挑个好日子上府里去赔罪。” “赔罪是要赔罪!”沈安点了点头,顺手指向还被按在地上,可怜巴巴,眼泪都快下来的文瑶:“不过啊!不是给本司农赔罪,而是给她!” 黄迁扭头朝沈安手指的方向看去,用力揉了揉浑浊的老眼,他也不认识文瑶,只以为是沈安的小跟班。 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 既然是沈安的人,赔罪就赔罪吧! 他赶紧朝着黄承旭骂道:“你这个孽畜,赶紧把人放了啊!还按着干啥呢!” “不放!”黄承旭本就不服气,见对他宠信无比,从未破口骂过他的父亲,竟骂他孽畜,心中更气了,他梗着脖子:“凭什么?他就算是大司农,也不能胡作非为!” “他和这个人,在酒楼殴打官差,又再次在永昌坊打伤前去抓捕的衙役,还目无法纪的挟持捕头,擅闯衙门!”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只是个大司农!” 这口气有点大! 只是个大司农! 要知道大梁的三公虽只是虚名头衔,可没有达到一定地位,那想都不要想! 整个大梁史上,活着被授予三公头衔的,取之恪守! “你给老子闭嘴!”黄迁差点被他呛得背过气去,他走又走不快,等他追上去想揍儿子一顿,黄承旭已经跑远了。 其他几个按着文瑶的手下,看黄迁怒火正盛,哪里还敢,忙松开手,退到一旁,省得被殃及池鱼。 黄迁弯腰想把文瑶从地上扶起来,却见文瑶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就给他来了一巴掌。 “你混账!” “你个王八蛋!” “你该死!我要诛你九族!”文瑶自己解了哑穴,立刻破口大骂道。 黄迁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跟班”打了一巴掌,也有些气了,可一想到沈安还在,又强忍了下去。 可他转瞬便回过神来,脸色顿时煞白。 “小跟班”刚刚说啥? 诛九族? 这话是随便一个人能说的? 他微微侧头看向依然待在原地,此时摆出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沈安,心中更是拔凉拔凉的。 沈安刚刚的话,好像也没把这“小跟班”当下人,反倒十分恭敬。 难道他这个孽畜儿子,捅了马蜂窝? “小跟班”该不会是什么亲王、公主家的嫡系子弟吧? 哎! 看来这次,想不麻烦太子都不行了! 他也是能屈能伸,想到最后,竟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文瑶脚下:“小兄弟,是我教子无方,下官给你磕头赔罪了!” 全场哗然,震惊四座! 黄大人疯了吧! 第623章 那问题可就大条了! “大人这是怎么了?他可是二品大员啊!” “谁知道啊!就算沈安官大一级压死人,大人也不至于向一个下人跪地赔罪啊!” “那小子刚刚说什么来着?是不是也大有来头啊!”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看到黄迁凑过去,本就都让开了空间,离得较远。再加上文瑶气喘吁吁说话,口齿有些不清,都没听见文瑶后面那句诛九族的话。 这才会百思不得其解,感觉黄迁所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黄承旭也懵了! 父亲这是搞事情么? 堂堂朝廷二品,给一个连名都没有的小人物下跪? 这要传出去,那还了得,他快步上前,想要把父亲扶起,却没想黄迁刚刚没抓到他,他却送上门来。 啪! “你这个孽畜,还不跪下给小兄弟赔罪!” “爹!” 啪! “孽畜,给我跪下!” 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把黄承旭打得满脸委屈。 黄迁的坚持,和眼神中怒火,让黄承旭不敢再执拗,跟着跪在地上。 但他却依然不服气,把头侧到一旁,抱了抱拳:“得罪了!” 文瑶也被黄迁父子突如其来的跪拜吓了一跳,她单纯无暇,也就是随口说说吓唬吓唬人。 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一溜烟跑到沈安身后:“我……我该咋办?” “呵呵,还能怎么办?人家都这样了,你就看着办吧!”沈安耸了耸肩。 黄迁老眼昏花,但心如明镜,善于洞察危机,且能做到曲直自如,这一点是他出身寒门却能爬上京兆府高位的原因。 从当日他已经是正四品的府尹大人,却依然对身为商贾的沈安客客气气,便能看出来。 今日之事,他这等能屈能伸的态度,再次救了他一命。 沈安故意带文瑶过来找茬,是想激化西魏和太子的矛盾,所以文瑶的态度很重要。 但以他对文瑶的了解,这丫头蠢萌有余,单纯十足,心肠更是善良得跟个女菩萨。 黄迁这种态度,够了! “哦!”文瑶歪着头想了一下,除了刚刚被人按住不能动弹,让她有些生气外,她好像也没损失多大。 沉吟片刻,她说道:“那就算了吧!看这老人家也挺可怜的!” 果不其然,沈安猜得一点没错,这丫头心太善,而且还不记仇。 男人之美在于大度,女人之美在于善良嘛! 小丫头不错! 这件事也就只能点到即止了! 但他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应天书院和太子站在了一条线上。 “听你的,你不追究,我也无所谓!”沈安笑着回道。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黄承旭等人也没再拦阻。 黄迁让手下衙役驱散了现场,依然心有余悸,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回到府内,他朝着黄承旭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你这个畜生!平日里嚣张跋扈就算了!你也不看看人!” “沈司农是谁?他是你能惹得起的吗?” “这才倒好,你这个该死的畜生,惹了沈司农就算了,还招惹了皇亲国戚!” “你是要把咱们黄家彻底坑死才罢手吗?” “我告诉你,你还是这样搞下去,我和你两个哥哥都保不住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承旭依然十分不服气,他跪在地上,鼻子不停冷哼。 沈安怎么了? 爹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太子不是咱们家的靠山吗? 难道沈安还能比太子更厉害不成? 我还就不信了! 什么狗屁皇亲国戚,还有太子更正统,血脉更纯正,地位更高吗? 不过看着怒气冲冲的父亲,他没敢直接顶嘴,免得挨上一顿胖揍。 他嘟囔道:“我又不知道他是沈安!” “你……你还说!”黄迁心中忐忑,看他还在狡辩,又是一巴掌呼了过去,手指发抖地在他额头上连戳:“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黄承旭委屈的一批,可打他的是老爹,他只能受着! 他把酒楼发生的事情,再加上他让捕头带人去四处搜寻沈安伺机报复的过程,掐头去尾,胡说八道的叙述了一遍,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沈安和文瑶,说什么他们挑衅正在巡逻的衙役,才会引发酒楼的冲突。 结果又引来一顿拳脚,黄迁对这个小儿子太清楚不过了,由于他的宠信,和其他两个儿子相比,几乎一无是处,满身的臭毛病。 让京兆府衙役收保护费,他也略知一二,但只要没惹出什么大事,他也就算了。 可现在招惹了瘟神沈安,还牵扯一位皇亲国戚,那就是大麻烦了! 还跟他不老实,那不得一顿揍啊! 黄承旭被打得哭哭啼啼,只得将事情全部和盘托出,但每次说到沈安的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沈安生吞活剥了! 黄迁听完整个过程,心中猛地一沉,他感觉这事情的背后,恐怕远不止这么简单。 这里面有几个问题! 其一,沈安现在的身份可以说是尊贵十足,怎么会出现望江楼这等低贱的酒楼呢? 其二,那位皇亲国戚的身份不明,但显然地位不低,她又怎么在望江楼呢,是跟沈安一起,还是偶然遇上? 他当然知道太子和沈安之间的矛盾,细想之下,他竟觉得沈安是故意来找茬的。 那问题可就大条了! 不是他能解决的! 他越想越害怕,沈安给他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不行,得赶紧去找太子商议此事! 定下了主意,他狠下心喊道:“来人啊!把这个畜生绑起来!” 黄承旭被吓得停止了哭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神坚定的父亲:“爹,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干的好事,老子去给你擦屁股!”黄迁实在没力气了,他朝跑进屋内,有些面面相觑不敢动手的衙役挥了挥手:“还不动手,发什么愣呢!” 衙役有些为难,可看到黄迁又要发怒,只得照吩咐办事,小心翼翼的把黄承旭绑了起来,口中还不停赔礼道歉。 “哎哟喂!”一个苍老的女声传来。 黄迁的老母亲韩氏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匆匆从后院跑来救她最喜爱的小孙子了。 第624章 化繁为简才是王道 “你这是弄啥呢!” “我的乖孙就算做错了事,你也不能又打又绑啊!” “你要是把他弄了个三长两短,我把你头拧下来!” 看到黄承旭哭得一塌糊涂,还拿绳子绑着,她心疼得要死,一把推开左右衙役,就要去给黄承旭松绑。 黄承旭见到救星赶来,哭得更厉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奶奶,爹要把我绑我砍头,给别人赔罪啊!” “你可一定要救救旭儿啊!” “我还不想死啊!” 韩氏最疼这个孙子,打小有好东西都藏着,留给黄承旭。 小时候黄家三兄弟读书习武,韩氏也没少给他开脱,黄承旭会成为三兄弟里最没有出息,最纨绔的一个,也不足为奇。 听他说要被砍头,还是去给别人赔罪,韩氏操起手里的拐杖,就朝黄迁打了过去。 “你这个逆子,你好歹也是二品大员了,又是太子的亲信,难道我的乖孙还能得罪哪位你都得罪不起的人?” “你要是把我乖孙送去砍头,我……我也不活了!” 黄迁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他太清楚自己这位母亲了,其他事情上还听讲道理,可一旦扯到黄承旭,那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他此时却不得不多说一句:“娘啊,你是不知道,这个畜生今天得罪的可不是普通人,我要是不把他绑了去求太子的话,恐怕真的就要掉脑袋了!” “什么人啊!这么了不起?”韩氏一边将黄承旭从地上扶了起来,还心疼地给他擦干脸上的泪水,一边不屑地说道:“我乖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就要砍头?” “哎!他……他……”黄迁一时间还真被母亲的话给堵住了。 黄承旭平日里做那些伤天害理、欺男霸女的事还少吗? 他给这畜生擦屁股多少回了! 这次他倒是也想擦啊,可他怕擦不干净啊! 韩氏看他欲言又止,想说又说不出来,还以为他理亏了,直接拉着黄承旭就往后院走。 临走时还撂下一句:“我不管,谁也不能动我乖孙,否则我跟他没完!” 黄迁看着母亲两人的背影,无奈的低声叹息:“哎,娘啊娘!” 虽然没法带着黄承旭去找太子,他还是赶紧派人备车,直奔东宫。 “殿下,微臣有要事上报!”见到皇甫胤安,他跪地叩首说道。 皇甫胤安对他还挺看重的,快步上前双手扶起他:“黄大人年迈,无需多礼!” 但黄迁却坚持跪着,他现在还不知文瑶到底是什么身份,万一真是得罪不起的人,太子就是他活命的根本。 “黄大人这是怎么了?”皇甫胤安脸色微变,惊讶问道。 黄迁的性格他知道,确实有些软弱,但却十分有分寸,轻易不会惹事。 “事情是这样的……”黄迁把情况和心中的猜测都说了一遍,他又磕了个头:“太子,是我管教无方,给沈安钻了个空子,给太子惹了一个大麻烦。” 皇甫胤安仔细地听完,他安慰道:“黄大人先起来吧!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你说的那个皇亲国戚,本宫会派人去查。” “沈安那边,想来他现在身为大司农,从一品高官,他不至于和承旭这等无官无品的百姓一般见识。” “黄大人放心,承旭是你儿子,那就是本宫的兄弟,定会保他周全的。” 有这话在,黄迁把头磕得咚咚作响:“谢殿下大恩!谢殿下大恩!” 打发了黄迁,皇甫胤安立刻派人将荣泰云、侯近山、陈久仁几个核心幕僚叫了过来。 “荣先生,你觉得沈安闹出这件事,是有意为之,还是凑巧?”皇甫胤安问道。 “殿下觉得这个重要吗?”荣泰云反问道。 “这……”皇甫胤安顿时一愣,沉吟片刻不明所以。 荣泰云也不卖关子,解释道:“殿下,目前朝廷的局势泾渭分明,陛下和殿下分割朝政。” “陛下占据正统之位,料定殿下不敢轻易作出弑父夺位的事情,他现在唯一能依仗的便是手中六万天子御卫,以及沈安和江淮军。” “也就是说,殿下和沈安本就是势同水火,所以他是故意还是凑巧,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明白殿下所担心的事情,无非就是沈安掌控的江淮军凭借新式武器实力雄厚,而殿下的新军还未形成规模,恐无力对抗,才暂时退让三分。” “但敌对的基调在这里,无论沈安有意无意,咱们都必须有所表示,是继续示好,还是撕破脸直接干。” 他分析得十分精准,事实也确实如此。 听得屋内其他三人连连点头,一件复杂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一道选择题。 要么惩治黄承旭做给沈安看,要么力保黄承旭! 但这道选择题不好做! 黄迁一家是最早投靠过来的,如今黄承志、黄承栋都是东宫的重要人物,是皇甫胤安的心腹之一。 且因为黄承栋出身应天书院,皇甫胤安才和应天书院搭上了线,实现了强强联合。 若是对黄承旭下手,那必定会得罪黄迁一家,甚至黄家背后的应天书院。 这个后果是皇甫胤安承受不起的,一旦应天书院倒戈,那便会动摇他好不容易笼络到的那些寒门仕子出身的朝臣,这是他在朝堂上的政治根基。 要知道军权在握当然重要,可如果彻底失去文官的支持,那将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因为军事是建立在政治基础上的! 没有文官负责筹措粮草,打造军械,有再多的士兵也是无用的! 可皇甫胤安现在还不想和沈安撕破脸,正如荣泰云分析的,以他目前的实力,他还没有把握能打败江淮军。 “你们觉得下一步该怎么办?”皇甫胤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朝着三人问道。 侯近山和陈久仁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有接话,这道题他们也不回答,也不好答。 “殿下,其实你不必想那么多,化繁为简才是王道。”荣泰云看其他几人都愁眉不展,笑着说道:“此事在我看来,其实并非坏事。” 第625章 可怜的牺牲品 屋内。 静得落针可闻! 皇甫胤安纵使聪颖过人,却也想不明白这话该如何理解。 他双眉紧锁,手托着下巴细想起来。 化繁为简是不是想告诉他,不要想得太过复杂? 可现在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复杂,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难道是说,干脆充耳不闻,当着不知道? 但沉默不语本就是一种态度,沈安绝不会因为他不知道,就不会把黄承旭的事情牵扯到他身上。 并非坏事又是什么意思呢? 陈久仁这时憋不住了,他催促起来:“泰云,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说吧!” “对啊!荣先生高深莫测,老奴就是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啊!快说清道明吧!”侯近山也说道。 “殿下,两位大人,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荣泰云却依然不急不忙,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和应天书院的关系如何?沈安和应天书院的关系又如何?” 皇甫胤安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这问题根本就是送分题啊! “我们与应天书院暂时是友非敌人,而沈安与应天书院之前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但京兆府门前一事,沈安重伤无花公子,两者之间可以说是结下了梁子。”侯近山抢着答道。 “没错!”荣泰云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应天书院的人,虽然都号称圣人门下,但私底下却都是龌龊之人。” “他们与沈安先有无花公子的仇在先,若是黄承旭再死在沈安手中,你们说应天书院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先生的意思……”皇甫胤安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话说一半,伸手在脖子处划了一下。 这是一步险棋! 杀黄承旭,栽赃沈安,并在他与应天书院的仇怨上浇上一把火,可一旦消息败露出去,东宫便会同时得罪沈安和应天书院。 他微微有些失落,并不觉得此计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殿下与我等皆是读书人,怎可轻言刀兵呢?杀人染血也非我所愿。”荣泰云轻笑摆手:“黄承旭此人,我也略有耳闻,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而且我听说,他这次招惹了沈安后,被他那个软弱的父亲,狠狠打了一顿,以他的性子,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殿下在此时召见他,并褒奖他,我相信他会自己把人头送到沈安府中去的。” 话说到此处,荣泰云找了张椅子坐下,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但他还没有说完,他润了润嗓子后,问道:“殿下是否已经查明,与沈安一起大闹京兆府的丫头,是何来历?” 皇甫胤安还在暗暗为他的计策叫好,听他这么一问,才发现一直把焦点放在沈安头上,几乎忽略了那个可能是皇亲国戚的女子来历。 “暂时还没有,不过就算是皇亲国戚,本宫也不会太过在意。”他说道。 当时,文瑶出手虽然报过名字,但无论是他,还是那捕头都没有捕捉到这个细节,后来沈安出手又彻底掩盖了文瑶。 所以黄承旭给父亲叙说的时候,只说了那女孩来历不明,并没有提及其他能让人联想到身份的事情。 “不!殿下切勿掉以轻心!”荣泰云抬手示意:“沈安此人心思细腻,每做一件事,背后必有目的。” “试想一下,他身份显赫,在京兆府的人出手时,本可直接报出名号,惩治那些衙役,可他为何没那样做?” “甚至带着那个女子到了衙门口,都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身份,反而等到那女子被黄承旭打了之后,才让黄迁出来见他。” “据我所知,咱们大梁喜欢男扮女装的皇亲国戚,好像没有,反而西魏随南平公主前来的使团当中,好像有一个。” 荣泰云对西魏的了解,比在座的几人都要更多。 在缜密的分析下,他隐隐把文瑶的身份看破了。 “你说的是西魏小公主文瑶公主?”皇甫胤安大惊失色,连额头上都冒起了一层冷汗。 作为南平公主的未婚夫,他这段时间可没少去西魏使团下榻的地方,也听了不少文瑶公主的事情。 不爱红装爱武装! 心地善良,天真单纯! 这不正和黄迁描绘的现场情况差不多吗? “该死的沈安!”他心有余悸,猛地拍了一下桌案:“他竟想挑拨本宫和西魏之间的联盟关系!” “幸亏黄迁出去的早,要不然真要被他那个该杀的逆子,把事情给搞砸了!” 皇甫胤安本来还拿不定主意,把黄承旭当成一张焦点牌打出去,被荣泰云这么一提醒,他心中有了决断。 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 黄承旭这个纨绔子弟,对他而言本就没有多少利用价值,反而容易被沈安当成攻击的薄弱点。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最后发挥一次余热吧! “近山,你立刻安排,本宫要亲自接见慰问黄承旭,但一定要保密,连黄迁也不能知道。”皇甫胤安咬牙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 侯近山匆匆离开,半步不敢耽搁。 可怜的黄迁,根本没想到,他苦苦哀求之下,竟还是没能保住自己儿子的命。 而嚣张跋扈的黄承旭,也没想到他这个根本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会成为大梁朝廷回归京城后,两大新的政治集团斗争下,第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荣先生真是再世孔明,重生诸葛,竟从如此细枝末节中,便能洞察入微,本宫得你相助,何愁大事不成!”皇甫胤安朝着荣泰云深深鞠躬,拱了拱手。 在礼贤下士方面,他可以说做到了极致! 荣泰云抱拳回礼:“殿下过誉,泰云愧不敢当,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不是如此,还要殿下亲自去印证。但若真是文瑶公主的话,殿下还是尽早派人将她接回西魏使团吧!” “没错!本宫一会就去使团住处,请南平公主找沈安要人!”皇甫胤安说道。 他与西魏的关系,也是重中之重的要事! 绝不能在此时被沈安给打破了! 第626章 小公主在后院梳洗? 工部府衙后门。 沈安带着文瑶悄悄走了进去,跟做贼似的。 不是沈安有什么坏心思啊! 实在是没办法! 他现在极度后悔,为何要搭上文瑶! 不仅没让西魏和太子翻脸,还把自己给烦透了! 这丫头太粘人了! 比狗皮膏药还粘人! “师傅,你就收了我吧!” “师傅,你打那个病书生,用的是什么武功啊?” “师傅……” 沈安无奈,只得以刚刚打斗激烈,满身大汗为由,逃也般的去了后院,说是两人都要去沐浴更衣,再做定夺。 或许是男女有别,不好跟着去看沈安洗澡,而且文瑶被人按在地上,也弄了一身污秽。 接过沈安给她找来一套女装,便也去沐浴了。 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沈安刚从木桶中爬起来,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赶紧穿好衣物,打开房门左右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文瑶,这才大摇大摆的穿梁过栋,直奔前院衙门。 工部衙门乃是省部,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什么百姓会来告状的,所以除了沈安曾任职过,负责监察商贾的虞衡司外,衙门内大部分时候比较安静。 但此时的工部正堂里,却来了一群人,每个都在大喊大叫着。 “快叫你们沈安出来!” “再不交出我们小公主,别说是工部衙门,就是太极殿,我们都要砸了!” “沈安死哪里去了!” 这些人都穿着西魏宫廷护卫的服饰,而且口气极大。 一个个颐指气使,好像大梁工部衙门,是他们西魏开的一样。 大梁有史以来,对外一直软弱,大部分时候,异国使节在梁京都是横着走的。 不过,他们这次可算是遇到硬茬了! 啪! 先一步接到消息的程穆,冷脸坐在堂上,猛地一拍惊堂木:“来人,把这些不明来历,擅闯府衙的人统统拿下,拖出去痛打三十大板,再过堂讯问!” 沈安手下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孬种! 毕竟他们可不是大梁朝廷里那些胆小怕事的主,在云州的时候,他们杀过的西魏人可不少。 还会怕这么几个上门闹事的家伙! 更何况他们嘴巴还不干净,竟敢骂沈安! 云州军的将士可不惯着! 左右衙役如狼似虎,直接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那些西魏人给打趴在地。 西魏人也被打懵了,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常年驻扎在梁京担任使节的。 以往无论去大梁哪个衙门,堂官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曾见过事情还没说清楚,便直接暴打一顿的。 他们在大梁也养尊处优惯了,都不吃痛,被打后纷纷求饶起来。 “饶命!饶命!我们是西魏使节!” “住手,快住手!我们是随南平公主前来大梁的。” 在不绝于耳的拳脚声中,程穆勉强分辨出了几个字,他冷哼一声,又重重敲了一下惊堂木。 衙役们闻声停下了手,把那些鼻青脸肿的西魏人直接拖到堂上,齐刷刷的脚窝踢跪在地上,然后快速站成两行。 “威~~~武~~~” 套路还是要先来一下,打不死这些西魏人,吓也要吓死他们。 程穆威严说道:“既然求饶,本官念在你们是西魏使节的份上,便给你们几分面子,但刑罚可免,询问不可少!” “你们若是说不出为何要擅闯我工部衙门,本官还是要让你们尝尝我工部衙门杀威棍的厉害!你们可听清楚了!” 西魏人连连点头:“清楚了,清楚了!” 其中一个为首的,捂着被打得肿成寿包的脸,说道:“大人,我叫古依扎,是西魏派驻在梁京的使节。” “前次梁京失守,我等也随之撤离,其后大梁回归,与我西魏结盟,并定下秦晋之好,我等便奉命负责南平公主千岁的安顿事宜。” “今日公主发现随行的文瑶公主不见了,且听人说和你们工部尚书沈大人一起回了衙门,这才派我等上门来要人的。” 他没敢扯谎,所有话都是如实交代,没有半点隐瞒。 而且这些本来就是事实,也没啥好遮掩的。 “原来如此,不过你们这话,本官可不怎么爱听。”程穆面无表情的接话:“你们公主的意思,可是说我们沈大人拐了你家文瑶公主?” “不不不,没没没,没这个意思!”古依扎一听又被吓了个激灵,赶紧解释道:“我们公主是要请文瑶公主回去。” “呵呵!这还差不多!”程穆冷笑一声,抬手示意:“你们起来回话吧!站在一旁稍候片刻。” 他招手叫来一个衙役,附耳说道:“你去后院找大人问问,是否真有一个西魏公主进府了。” “咳咳~~~”沈安的声音这时从后面传了出来,但人却不见影子。 程穆立刻会意,他起身绕到后堂,看到沈安后,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大人,你行啊!回京城这才几天啊!就跟人家西魏小公主搞上了!” “去你大爷的!”沈安骂了一声,苦笑道:“我本来是想借着那傻丫头,看能不能把太子和西魏这潭水搅浑一些,没想到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他又把酒楼和大闹京兆府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没想到程穆听完之后,竟捧腹大笑:“大人你也有今天啊,千算万算把自己算进去了!” “笑你妹!”沈安抬头在他官帽上拍了一下:“赶紧给我想个办法,怎么把那丫头送走,这一天到晚跟进跟出的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这不正好……” “还说!”沈安以为他又要扯闲篇,狠狠瞪了他一眼。 程穆憋着没笑出声来,说道:“大人你别想歪了,我是说正好西魏使节来要人,你不久顺便把人交出去呗!” “那南平公主是西魏皇帝的妹妹,是小公主的姑姑,想来小公主也不敢不听话。” 沈安一时间也没其他摆脱的办法,便摆手说道:“行吧,你派人去请她过来,她应该还在后院梳洗。” 小公主在后院梳洗? 办完事洗澡? 程穆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看着沈安。 速度这么快的吗? 第627章 眼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滚!”沈安一脚把神色怪异的程穆踹了出去。 程穆站在门口,他扶着门框,探出一个脑袋,一脸坏笑道:“大人,两位夫人都去了江淮,你孤身一人在京城,空虚寂寞冷,犯错也情有可原,我们一定会帮你保密的。” “说什么呢你!我跟她是清白的!”沈安怒道。 他脱下一直靴子,朝着程穆丢了过去。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什么清白的?” 程穆被吓了一跳,脚又踏进了后堂。 他转身一看,两眼便直了! 眼前站着一个绝美的女子,面莹如玉,眼澄似水,艳丽不可方物。 被程穆直勾勾的看着,那女子脸上浮起一层晕红流霞,让她显得更是如同鲜花初绽,娇美无限。 当真是个天上人间少有的极美女子! 来人正是文瑶,她穿着一身与其身份和容貌完全不匹配的丫鬟服饰,但依然掩盖不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惊艳。 “我刚刚听到师傅的声音了,他在里面吗?”文瑶微微皱眉,眼神中浮起一丝愠色。 她的倾国倾城之容,在西魏便举国皆知,但她的身份,让绝大数有机会见到她的人,都不敢露出轻浮之色。 所以程穆敢这样色眯眯地瞪着她,让她十分不舒服。 要不是现在穿着女装,她估计要直接飞起一脚,把程穆的下巴给踢掉。 “师……师傅?”程穆小一会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让出门口:“在,在里面。” 沈安也不知门外发生了什么,不过一想到等会又要被那丫头缠得不行,他又是一阵头大。 心中暗自祈祷,西魏使节能劝说这丫头赶紧回去吧! 等到文瑶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沈安端在手中的茶杯,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公主,我觉得你还是红装比较适合一些!”沈安笑道。 眼前的小公主,和女扮男装时相比,如同换了个人。 果然是再野的女人,穿上正统的女装,也能透着女人味。 文瑶撅了噘嘴:“不要!我还是更喜欢男扮女装!这衣服穿得太麻烦了!我没法跟你学武功!” “咳咳……”沈安没想到随口说一句衣服的事情,这丫头也能扯到拜师学艺上去,差点被茶水给呛到:“武功的事,以后再说,外面来了一群西魏使节,说是找你的。” 一听这话,文瑶顿时有些慌了,她连连摆手:“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本来这么一个大美人,非要留下,沈安岂有不答应之理。 可眼前这个丫头,沈安实在无福消受! 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西魏和太子,还有神秘莫测的应天书院,那就更要慎重了! 沈安无奈说道:“公主别任性了,你不是想拜师吗?你我年纪相差不大,当你师傅我受之有愧,但我改日便可以去找恩师,求他收你为徒。” “可如果你不听我的先回去,到时候我落得个拐骗西魏皇亲的罪责,那可就没人教你功夫了!” 对付傻丫头,沈安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靠哄骗了。 “那……那我先跟他们回去?”文瑶秀眉微蹙,有些不太乐意。 她就好像是一只笼中的金丝雀,好不容易出来放风,哪里肯回去。 “不回去也行,那你就只能等我被皇帝砍了头,到阴曹地府去找我学武功了。” 沈安继续恐吓道。 “好吧!那我过几天再来找你!”文瑶撇了撇嘴,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行行行!”沈安爽快答应。 你还出得来再说吧! 这次回去,南平公主要是还能让你跑出来,那负责守卫的西魏人,真是活该被砍头。 “你不能反悔哦!”文瑶没想那么多,看沈安答应,立刻伸出纤纤玉手,勾起小拇指:“我们拉钩!” 沈安哭笑不得,只能依着她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尊大神送走了,沈安来准备到后院休息一会。 程穆拉住了他,又把向子非叫上,三人坐在石亭之中,让厨房弄了几个小菜,端来几壶竹叶青,开怀畅饮起来。 “大人,文瑶公主的事情,到此为止了吗?”程穆问道。 沈安也不想就此善罢甘休,可谁让文瑶不仅蠢萌,还特别心善呢? 被人按在地上摩擦都能原谅,他还能说啥呢? 总不能劝人不要善良吧! “算了,那个黄承旭也是命大,有个好爹!”沈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是这样说,可心中多少有些郁闷。 他朝向子非说道:“你记得跟丐帮的兄弟说上一声,这段时间给我把西魏使团下榻的地方盯一盯,有文瑶公主的动向,第一时间报告!” “嘿嘿!”向子非也是一脸坏笑,他胳膊搭了过来,搂着沈安的脖子:“大人还是不想把这美娇娘放生吧?” “去去去!说什么呢你!”沈安一把将他推回原位,不过与兄弟开怀,又是酒醉之后,话就没那么正经了 “那小丫头确有几分姿色,跟我家四位娘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但就是有点麻烦!” “嘿嘿,大人你还怕麻烦吗?啥天大的麻烦你搞不定?她一个小丫头,还能给咱带来比云州那时更大的麻烦?”向子非又是一阵坏笑。 但他提起云州之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沮丧。 云州从他们刚到之初的满目疮痍,遍地饿殍的荒芜之地,变成人口六十余万众,仓房的粮食数千万石,精兵近十万的富饶之地。 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可却在短短不到月许的时间,一切便如同梦幻泡影般变成了过去。 他不怪沈安的退让,因为大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以云州当时的军力,能不能挡住太子和西魏大军,要打上一个很大的问号。 就算勉力支撑,云州的安定繁荣也必将不复存在。 眼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但对于云州的这些老人来说,却不是最想看到的局面。 沈安看出他心中的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子非,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咱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让云州歌舞升平,咱们要让整个大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第628章 请陛下速派天子御卫驰援 “大人的意思?”听到这话,向子非顿时精神一振。 时至今日,要说沈安心中一点也没有称王称霸的心思,那绝对是假话。 从云州归来之后,他无数次在心中问过自己一问题,怎么才能让虎啸关云州将士被毒杀的情况,不会再发生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掌控天下! “我没什么意思,别瞎想,喝酒!” 沈安耸了耸肩,亲自给向子非和程穆两人倒满酒水,撇开话题朝程穆问道:“江淮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祖天星已经传话回来,会抓紧时间研制出来的。” 听到程穆的话,沈安没有丝毫的意外。 蒸汽机也好,单缸柴油机也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祖天星他们就算再天才,面对这种千年以后才有的产品,就算有图纸,恐怕也要一段时间。 “嗯,跟祖天星说,别着急,慢慢来,我相信他!” “你跟你父亲说,江淮之事,他全权做主,但一定要确保祖天星夫妻,鲁铁柱等人和书院技术人员的自主性,不要去干涉。” “另外颁布府衙法令,逐步提升商人地位,废除三六九等的不平等制度。这一点,随后我也会说服朝廷,颁布诏令的。” “还要鼓励那些商人把生意做大做强,并合理招募流民务工,但一定要老老实实付月钱。” “最后,让秦二郎和沈万三,抓紧时间从孙耀阳手下的那些府兵中,挑选合适的兵源,并适时从民间补充军力。” 沈安一口气说了很多,都是公事,没有提及两位娘子分毫。 自从将她们弄晕后,送出城后,沈安已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两女了,也不知她们现在如何了。 但想来去了江淮,再转道去月照,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对了,两位夫人执意不肯去月照,秦二郎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将她们留在江淮了。”程穆将沈安的话一一记下,突然又说道。 “算了,是我对不起她们,就随她们去吧!以后我会把她们风风光光地接回来!” 沈安抓起酒壶直接灌了起来。 就算不为手下兄弟着想,也该为自己这些特别在意的人考虑了。 一夜无话,又到天明。 沈安洗漱完毕后,与程穆两人打理好衣装,便去了太极殿参加早朝。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朝礼过后,皇甫胤安拱手率先道。 “准奏!” “如今我大梁兵锋锐利,已于前日攻陷贼都赵郡,大军短暂休整后,连日开拔,追击而去,甘州各县望风而降,据东宫左监门卫将军黄承栋回报,先锋部队已抵达甘州城下。” 皇甫胤安现在不仅是枢密院的掌院,更是大梁现有兵马的统帅,可以调动除了天子御卫外的所有部队。 领军的各个头领,除了极少数外,都出自于他的东宫卫率。 就连如今的军情邸报也跨过了兵部,直接送达给了他。 所以梁帝听到这个消息,脸上虽然高兴不已,心中却一点兴奋都没有。 他觉得这是皇甫胤安在故意炫耀和邀功! 他笑着说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陷赵郡,并长驱直入,兵锋直指甘州,太子御兵有方啊!” “全仗父皇威灵,有赖将士用命,儿臣不敢居功!”皇甫胤安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折恭敬递了上去:“目前黄将军也遇到了阻碍他更进一步的难题,还请父皇定夺。” 李德海走过来将折子接过,送到梁帝面前。 “这是甘州城的城防图?” “有何难题?太子不妨言明,让诸位爱卿一并商议。” 梁帝扫了一眼,脸上一道阴霾瞬间闪过,但很快伪装下去。 折子上画了一张图,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黄承栋提到甘州城防守严密,且败退的贼寇大都藏身其中,难以攻陷,所以请求朝廷增兵。 可是朝廷兵马不都在你太子手中吗? 你直接调配人马不就是了! 绕这么一大圈想干嘛? 不就是盯上了天子御卫的六万人吗? 皇甫胤安打的便是这个心思,其实天子御卫的那些人,他现在还真看不上。 这次攻陷赵郡,俘虏的贼军又多达十余万人,不需要多长时间,他至少能从中招降半数以上。 他重要的是想将天子御卫的人马调离京城,然后通过各种操作,掌控这部分关键部队。 就算掌控不了,他也有得是办法,让自己人替换掉! 到那时,还怕父皇不听话吗? “是!”皇甫胤安本就没想过父皇会这么轻易答应,他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言辞。 “父皇,黄承栋将军奏折中所言,综合起来可以概括成两点,一是甘州在逆贼经营之下,城坚墙厚,又囤积了大量粮草,可以说易守难攻。” “二是当日共同举事的天下豪族,都汇聚在赵郡,如今他们共同败退甘州,且携带的家甲都十分忠心,现已是危急存亡之秋,他们定然会死命反抗,而我军疲惫。” “综上来看,平叛之战很难在旬月间彻底消弭,这对朝廷而言,乃是百害而无一利。其一,西魏与大梁的联盟协议约定,他们助我平叛仅限于两个月的时间,如今时日将至,不容耽搁。” “其二,大梁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战乱,已经国力空虚,若是再长期征战备战,必然会加剧国库损耗,造成民生多艰,激起四方民变。” “其三,逆贼与北夏多有勾连,等北夏增援一到,届时逆贼说不定便会大肆反扑。” “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应允黄将军恳求,派出天子御卫精锐,尽快驰援,以期在半月时间内,彻底解决平叛之战。” 皇甫胤安果然是个人才,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前后呼应,竟是滴水不漏。 殿中所站的朝臣,无论是太子一党的,还是梁帝这边的人,都无一不随声附和。 “太子言之有理!此战不能再拖了!” “没错,陛下应尽早做决断,以天子御卫之精锐,定可尽速平叛。” “微臣附议!请陛下速派天子御卫驰援前线!” “臣附议!” 第629章 太子可敢立下军令状 梁帝很难受! 他突然有点怀念满眼看去,全是世家门阀的画面。 那个年代,不可能出现满朝皆是一种意见的情况,毕竟各家有各家的心思和利益。 现在却是太子一家独大,朝堂之上再无第二种声音! 等等! 还有一个! 他微微侧首,眼神看向文官一班前列的位置。 “微臣有事请奏!”沈安立刻会意,他出班走到群臣最前面,朗声吼道。 他声音如洪,一下子盖住了殿中所有人。 众人纷纷止住嘴,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沈安现在的地位,可不是当年那个五品的小郎中了,他是大司农,是枢密副使,是工部尚书,更是身具爵位的勋略。 就算他们对沈安心中敌视也好,轻视也罢,也不敢公然表现出来。 但朝堂之上,那可就不一样了! 你尽快请奏吧! 咱就事论事的反驳,总行吧! “准奏!”梁帝微微颔首。 沈安拱手开口:“太子和诸位同僚已经说了很多,其间的利弊,更是详尽详实!微臣也十分赞同!” 此话一出,满殿皆惊! 梁帝更是直接站起身来,脸上终于显现出绷不住的怒容。 岂有此理! 他当日留下沈安,就是为了制衡太子,没想到这么快沈安便也倒戈相向了! 皇甫胤安脸色微变,他心中又惊又喜,难道说这是沈安向他抛来的橄榄枝?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其他大臣也被惊得瞠目结舌,这个弯转得有点太仓促了! 咱能不能来点缓冲? 下一刻! 众人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沈安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下巴掉了一地。 沈安看向皇甫胤安问道:“太子殿下,抽调天子御卫当然是解决平叛之战的良策,但微臣斗胆问一句,纵使陛下调拨全部天子御卫归于太子麾下,太子可敢立下军令状,在半月之内解决甘州呢?” 军令状! 亏你想得出来! 太子何许人也! 一不是直接领军打仗的统帅,凭什么让他立军令状! 二则身份尊贵,地位显赫,岂能向你一个臣子立军令状! 大臣中立刻有人跳了出来:“沈司农请自重,你一个下臣,岂能说出如此僭越之话?” 其他人也不示弱,纷纷附和。 “没错!军令状一般用于中下级军官,岂有针对太子这等身份的?沈大人太不自重了!” “微臣附议,并恳请陛下下旨降罪,将沈司农交三法司,治他僭越犯上之罪!” 他们不仅提议治罪沈安,还群情激动的跪在地上。 梁帝已经重新坐回了龙椅,他刚刚有些冲动了,他怎么忘记了沈安从来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呢? 听到沈安刚刚的话,他才恍然大悟,心中暗道又被套路了! 作为当事人的沈安,却没有任何表情,双目炯炯地看着皇甫胤安,似乎在等他答复。 皇甫胤安也毫不退让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挥了挥手,让朝臣们安静下来后,他避而不谈军令状的事情:“沈司农此言乃是就事论事,算不上僭越犯上,不过本宫很想知道你到底要表达什么。” “殿下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你若是不敢,那微臣倒是有一个好建议,保证半个月之内,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让甘州城拱手投降。”沈安步步紧逼,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殿中瞬间鸦雀无声! 随即又人声鼎沸起来!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竟敢说不费一兵一卒迫降逆贼!” “你是第一天认识沈司农吗?他从来都是这样口无遮拦的!” “听说是听说了,可那都是什么场合啊!这又是什么场合啊!是他胡说八道的地方吗?” “他竟敢妄言立下军令状,就让他自己找死吧!等到了时候,他哭都来不及了!” 太子对于这些话,却只能听着爽,心里已经七上八下,有些纠结。 他与这些踏入太极殿时日不多,对沈安的事情,还大多只是耳闻的寒门仕子不同,他对沈安的事情了解太多了。 沈安敢放出这个话,没有十成的把握,也至少有八九成之多。 但能迅速解决甘州的事情,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到时候便可以将兵马调回集中训练,既节省时间,又节省粮草。 可话又说回来,真要是按照沈安的计划去办,那他掌控天子御卫的事情便要落空了。 纠结啊! 梁帝却恰到好处地与沈安一唱一和起来:“太子,朕以为沈司农既然敢立军令状,那就让他试试也无妨,难道你不希望看到甘州之事尽快解决吗?” 闻言,皇甫胤安朝梁帝拱了拱手,父皇这是在将他的军啊! 他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不想解决逆贼的事情吗? 那岂不是要落个纵容贼寇,平叛不力的罪名? “陛下,沈司农若有良策平叛,又敢立军令状,自然是成竹在胸,本宫愿闻其详。”皇甫胤安说道。 “既然如此,沈爱卿就不要藏着掖着了,速速将良策道出吧!”梁帝看向沈安。 “陛下英明,太子英明!”沈安先恭维了两人一句,随后说道:“所谓的世家门阀,平日里看起来实力雄厚,但在微臣看来,不过是外强中干的货色而已。” “他们所依仗的不过是占据的大量田地和粮食,并凭借于此将大量百姓以生计裹挟从众。那些追随的百姓真的愿意打仗吗?” “不!他们不愿意!所以咱们只需发布一个昭告,凡愿意主动投诚的百姓,原归属于哪个世家,在结束此战后,便可平分世家田地,并每家分得一年口粮。” “微臣相信,只要诏告一出,城中守军必然大乱,不需要多久,便会有人自动开城投降。” 沈安的计策,若是放在以前,那是肯定行不通的,毕竟世家门阀势力强大,一旦未能连根拔起,以后必会遭其反噬。 可如今世家门阀大多聚集在甘州,已经是强弩之末,危在旦夕,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好事,谁都愿意干。 “等等!”皇甫胤安心中大惊,这的确是个好计策,但有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每一个要解决起来都不容易。 第630章 这一局他赢了! “沈司农,你说的这个计策,虽然听起来非常可靠,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之难。” “首先,甘州城已经彻底戒严,别说让人进城散播消息,就连一只鸽子都飞不进去,如何让城中那些军士知道朝廷的诏令?” “其次,就算朝廷诏令侥幸穿入了城中,在没有得到确实可靠的证明下,如何让百姓相信这是真的?” “第三,那些世家门阀也不是傻子,得到消息之后肯定会采取安抚的措施,他们同样可以承诺将土地分给这些人。” “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点。”皇甫胤安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他有些挑衅的看着沈安。 沈安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他对于上述问题,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noproblem! 毫无难处! 至于所谓的最致命一点,他也不认为皇甫胤安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沈司农,或许不知道现在甘州城内,都是一些什么士兵!”皇甫胤安也没有在意沈安的不屑表情,继续说道。 “当日在赵郡,由于逆贼联军的大败,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世家门阀从各地征集过来的兵马,已经溃散大半。” “随后在逃亡甘州的路上,又有一部分散兵游勇逃离了贼军。如今城中剩下的都是世家门阀常年豢养的死士。” “中原有句古话已经流传了千年,撼世家难,难于上青天!之所以难,便是因为他们始终藏匿的一批死士组成的精锐私兵!” “光凭朝廷一个诏令,就想让这些死士倒戈相向,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皇甫胤安这些话,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理有据的。 他说完之后,也不能沈安反驳,直接朝着梁帝拱手道:“沈司农乃是国之栋梁,无谓因刚刚的戏言,去立什么军令状!还请父皇采纳儿臣的建议,速速定夺!” 大殿中的那些朝臣,起初也因为沈安的离间计大为震惊。 不过听完太子的分析后,立刻对他的计划嗤之以鼻。 “陛下,沈司农所言不过是空中楼阁,不仅对平叛无用,还会拖延战机。” “微臣赞同太子的建议。沈司农一不知世家门阀的底线,二不明前线战局之紧迫,万万不可采信。” “太子所言极是!若是仅靠三言两语便能瓦解千年屹立不倒的世家门阀,岂不成了笑话?” 梁帝闻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听完儿子的那一番话,他竟有一种被说服的感觉。 但让他抽掉天子御卫去给太子当炮灰,让太子有机会掌控他最后都一点实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沈安,看看沈安是否有应对之策! “都静一静!朕看沈爱卿刚刚似乎有话没有说完,等他说完再做定夺!”他说道。 如果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没底气。 众臣还想说些什么,皇甫胤安眼神微眯的瞪了一圈。 不是他不想以众敌寡,逼着父皇照他所说的去做。 实在是他也不相信沈安还能说出什么来。 要知道沈安的牙尖嘴利,那可是满堂皆知的。 他无数次想着打败沈安,从任何一方面都打败他。 口才也不例外! 看着那些已经闭嘴不言的朝臣,梁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 “沈爱卿,你还在等什么?把刚刚未说完的话赶紧说完吧!”他愠怒说道。 “是!”沈安看梁帝有些着急,也就不再耽搁了。 他说道:“太子殿下的这些担忧,微臣给你一一解答。” “第一,将诏令送入城中根本就是一件小事,难道太子忘了当年太后寿宴上,我弄出来的巨型孔明灯吗?” “我们可以利用自行孔明灯将诏令投送到城中的任何一个角落。” “第二,只要我们在诏令上,都盖上天子玉玺,我不相信那些本性,连天子印鉴都不认识。” “同时我们也可以先将世家门阀的土地分发给已经投降过来的士兵,和没有投降士兵的家属。” “在请来一千个这样的人,或者更多!让他们签字画押的签字画押,赶到城外现身说法也行。” “我就不信有人证有物证,百姓们还能不相信!” “第三点我甚至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世家门阀确实不傻,但城中的军士傻吗?” “他们现在什么状况?难道自己不知道?能活着突围到北夏,是他们唯一的可能。” “世家门阀给百姓分配土地,才是真正的画饼充饥,空中楼阁。城内的士兵会相信吗?” “至于殿下所说的最致命一点。更是无稽之谈!敢问殿下一句,你在虎啸关外俘虏的那些靖安王士兵,是不是靖安王豢养多年的死士?” “他们为什么会投降于殿下?为什么现在会成为围攻靖安王的士兵?” “殿下,今天让我学会了一句古话。微臣同样有两句古话回赠殿下。” “第一句是有奶便是娘。第二句是蝼蚁尚且偷生!” 沈安的话音落下,大殿之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皇甫胤安心中阴沉如水,眼中的杀意从沈安开口的那一刻,便从来没停止过闪烁。 他甚至怀疑,昨夜在府中与幕僚商议此事的时候,沈安是不是在旁边听着。 又或者是,昨日不赞同他如此做,今日又称病没有上早朝的荣泰云,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否则沈安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问题想得如此透彻,滴水不漏! “啪啪啪!”梁帝首先回过神来,他双手击掌连连叫好。 “好!很好!非常好!神奈清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如此操作的话,想来就算不能做到不费一兵一卒,也能让城中先乱起来!” 他也没忘趁势让太子表态:“太子,如果你找不出沈爱卿计策中其他的问题,此事就这样定了吧!” 此时的皇甫胤安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合成没有其他异议。” “那就分头行事吧!具体事宜,太子你将任务分配下去,诸位爱卿全力配合。”梁帝痛快的笑了一声。 这一局他赢了! 留下沈安果然是一招妙奇! 他也果然有制约太子势力扩张的实力! 第631章 他在等! 俨然变成了两人辩论赛的早朝,在喧闹中落幕。 皇甫胤安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客气说道:“沈司农,孔明灯的事情,就还要烦劳工部的人,尽快帮忙制作出来。” “殿下放心,你的事那就是我的事,回去之后我就让他们赶工,明天就能交货!”沈安也满面春风。 两人好似完全忘了刚刚在殿中针锋相对的画面。 看起来竟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那叫一个聊得火热。 “沈司农,你家十三掌柜最近有些不厚道啊,往我东宫里送的酒水,口味差了许多,是不是掺水了?” “有这事?看我回头不揍死他!殿下放心,今天,就今天,我立马让他送最上等的竹叶青到东宫去。” “那真是太客气了,既然有酒,沈司农赏脸一起来畅饮一番,如何?” “殿下不想要孔明灯了?我要是去了,那可就交不了货咯!改天啊!改天我做东,在我的斜月三星阁,咱们不醉不休!” “好!就这样说定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谁不去谁是孙子!” “……” 回到府中,沈安和程穆两人各自坐下,立刻让十三过来一趟。 做孔明灯的事情,说是交给工部来办,但工部各个将作坊的技术,还不如十三手下的丐帮弟子。 而且他在朝堂上想到用孔明灯撒传单,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个用途。 能撒传单,为什么不可以撒惊天雷呢? 他为此还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早怎么没想到,要不然大梁第一空军早就诞生了! 不过孔明灯和热气球还是有很大不同的,首先载重量就不是一个档次,所以用料也完全不一样。 其次燃料肯定也要用更好的才行,否则光靠蜡烛那点微弱的热气,怕是飞不起来。 但这两者都不是问题,这年代虽然没有帆布、尼龙什么的,可是有牛皮啊! 找手艺好的裁缝,缝成大气球,再用蜂蜡堵上缝隙,不就成了。 至于燃料他也已经有了,干馏煤炭后得到的轻质焦炭,热量高重量轻,完全能充当热气球的动力。 当然,沈安不可能作茧自缚,把这种大杀器做出来给太子用,他让十三简单将孔明灯放大,能装上一大摞的诏令即可。 也不需要操控,以数量起胜便可,他就相信放特么数百个孔明灯,看准风向,四面八方的放出去,就没有那么几十个能落在甘州城去。 沈安拿出两张图纸,一张是放大版的孔明灯,一张是热气球,他把其中一张递给十三,说道:“这张图纸立刻分发到各个工坊,让兄弟们加班加点赶出来,明天日落前,务必作出五百个来。” “这张你让兄弟立刻送到江淮去,上面的东西并不算难,天星他们夫妻手上事情忙,就让铁柱去操办吧!提醒他记得保密!”沈安把另一张递给程穆。 两人接过,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问,便直接出去了。 向子非脸色凝重,不无担忧地问道:“大人,你今日在朝堂上看似赢了,但若是让太子轻易拿下甘州城,岂不是又给他大肆招募人马的机会?” “子非,你要记住,不管是明枪明刀的砍杀,还是暗来暗去的权斗,都要分得清轻重缓急,正所谓两害取其轻,两利取其重!”沈安端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满杯。 向子非已经成熟了很多,他知道大人话里的轻重,指的是什么,但在他看来,既然大人已经有了自立门户的打算,为何还要将自己和梁帝捆绑在一起呢? “我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我觉得梁帝现在已经式微,在与太子的争斗中处于下风,就算有我们相助,恐怕也很难翻盘。咱们不如直接回江淮,扯起大旗明刀明枪的干。”向子非说道。 沈安端起杯子,伸到他眼前,示意先痛饮一杯再说。 两人一饮而尽后,沈安这才开口,不过他却没有回答向子非的话,反而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觉得靖安王两父子如何?” 向子非皱了皱眉,不明所以:“靖安王此人我没怎么接触过,但皇甫仁轩我略有耳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城府有心计有谋略,但似乎差了点运气。” “你说的运气可是指荣泰云机缘巧合成为耶律古奇的核心幕僚,成为西魏倒戈的关键因素?”沈安笑着问道。 “是的!”向子非点了点头。 沈安又问道:“逆贼联军在虎啸关外虽然损失殆尽,甚至皇甫仁轩都是侥幸才得以逃离。但百万联军中,除去北夏三十万,西魏五十万,靖安王的人马其实损失不大,为何之后节节败退呢?” “这……”向子非答不上来了。 “其实靖安王之所以会败,不是运气!”沈安意味深长地说道:“要知道你刚刚说的,其实仔细推敲便完全站不住脚。” “据我所知,世家门阀聚集天下之兵在京城附近,人数超过百万之众,另外各地逆反的府兵还有数十万众。” “却在虎啸关战败后,先是世家门阀旗下的兵马临阵倒戈,后有各地逆反势力望风而投,重归大梁麾下。” “这已经不能用运气去解释了,其实他败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与西魏与虎谋皮,比如世家门阀内部本就是一盘散沙各为其利。” “但最重要的是,靖安王师出无名,未得天子气先登天子位。咱们中原人讲究一个正统,梁帝未死,且无大错,他活着谁想登上皇位都是谋逆。” “就算有人侥幸杀了梁帝登位,也绝计长久不了,因为民心未归天下不稳。靖安王太着急了。” “我们眼下的情况也是如此,咱们若是想推翻大梁,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那就必须做到要么名正言顺,要么师出有名!” 沈安可能是这个年代最不相信王侯将相世代相传的人,但世事如此,逆流者注定无法长久,纵使厉害如他,也不敢在千万百姓组成的洪流中逆流而上。 他在等! 等着那个迟早会到来的机会! 第632章 一场恶梦 向子非似懂非懂,他虽然自称是中原人,但月照毕竟远离中原文化圈已经上千年,而且还有土着文化融合其中,否则月照人也不会轻易容忍蔺茯苓登上帝位的。 所以他其实很难理解,为什么家族的田地财产一定要传给嫡长子,为什么大家族的嫡长子娶妻一定要门当户对。 更不明白,天下有德有能者居之,为何只能是他梁帝来当呢?咱又不是没能力当! “大人,难道名分竟比起实力还更重要吗?”向子非好奇问道。 沈安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是!但又是!至少在大梁,在这个时代更重要!” “对于启用人才而言,无论是帝王将相,都不是过分在乎所谓的身世是否正统,但对于皇位、爵位、财产继承,便一定要嫡庶有别、长幼有序。” “要知道这一点其实从两人婚配开始就已经定下了,门当户对之下,结发夫妻双方家庭实力相当,这样的妻子,她的孩子若是得不到家族继承权,两家便要大乱。” “上升到皇家,也是如此,梁帝可以宠信万千后宫,但正宫皇后只能有一个,甚至贵妃也只能出自那些世家豪族之女,否则就是天下大乱。” 向子非闻言长叹了一声,听到这里他算是明白了,所谓的正统不过是为了确保即得利益者的下一代,也能得到相应的权力。 他问道:“那大人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算帮助梁帝打败太子又如何?同样做不到名正言顺。” “你莫非忘了什么叫做禅让?”沈安笑了笑,他打开了话匣子,也敞开心扉的聊了起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最初的梦想是当大梁首富,把我父亲的生意做到整个大梁,做到四方蛮夷去!” “但是后来被前任京兆府尹赵程的公子算计,被太子扶持的王家、钱家算计,我迫于无奈这才入仕为官。没想到虞衡司郎中的屁股还坐热,又被梁帝猜忌,派我去江淮送死。” “我好不容易从江淮逃离,郑家便造反了,我又被白无极坑了一把,让我去当什么送死的前锋营将军……我苦啊!兄弟!” “所以我决心要反抗,我绞尽脑汁发展云州,费尽心力让程世芳在江淮,蔺茯苓在月照壮大实力,便是想保全自己。” “可是虎啸关一战,看着上万兄弟的死在阴谋之下,我最后一丝苟且的心思也没了,我发誓要让罪魁祸首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允许再有人轻易坑杀我的人。” 沈安每说一句便要喝上一杯,最后竟直接将桌上的两壶竹叶青干了个罄尽。 他没有运功抵抗酒精的侵袭,白皙的脸庞红成了猪肝色。 对于虎啸关一战,他始终耿耿于怀,他觉得愧对那些追随的兄弟们,每每想起都痛苦难当。 他的眼角也不知是被酒精冲的,还是伤心过度,隐隐泛起了一丝泪痕。 说最后一段话时,更是站起身来,仰头看着天空,满脸悲戚,似乎想用目光刺破苍穹,再次看清已经飞升天国的兄弟们。 向子非感同身受,他虽然没有喝醉,却也泪眼朦胧,走到沈安身后,声音哽咽道:“大人的心思,逝去的兄弟们都懂!他们也一定能体谅大人的难处。” “羽衣如雪映无邪,一片丹心奉云州。撼敌虎啸真勇士,血洒长空绽朝霞。英雄儿女形骸塑,壮烈诗歌世纪奢。百战精魂旌不朽,星光璀璨耀原。” 沈安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的诗词,手里还拎着空空如也的酒壶,缓步走到院中。 他推开跟随在身后的向子非,跌跌撞撞地回到住处,倒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双眼起初睁得老大,渐渐迷糊起来。 鼾声渐起! “沈安,你死哪去了?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我!”荣锦瑟怨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安猛地转身,便看见那道始终令他魂牵梦萦的靓丽身影,他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抱住。 “锦瑟,锦瑟!你别走啊!我不是不想去看你,但我不能!大梁还有一班兄弟要我去守护!” “你就知道兄弟!难道我就不需要你吗?” 沈安闻声转头,看到第一次在破庙揭破蔺茯苓时,身穿一身劲装的红莲圣女,她脸色冰寒,怒目而视,抬手就朝着沈安挥剑刺了过去。 “噗!” 沈安没有闪避,却也没有倒下,没有痛楚,没有流血。 眼前,蔺茯苓带着怒气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你们别走啊!你们别走啊!”沈安绷不住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从未有过的无助感油然而生,他失声痛哭起来,口中轮番呼叫着几位红颜的名字。 “啊!”他突然惨叫起来。 刚刚所坐的地方,天塌地陷,他的身子好似无根的浮萍,急坠而下。 他本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眼见附近漆黑一片,好似堕入地狱般恐怖,心中更加慌乱,四肢不停挥舞,却始终碰不到任何东西。 算了! 不挣扎了! 死就死吧! 她们都怨我、恨我,或许死了就会忘记我吧! 沈安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但这地陷形成的深洞好像没有止境一般冗长,始终没有着地。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别吓我们!” “沈安,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拿剑刺你了!” 耳边再次传来声音,竟是宫玉卿和青羽,一个温柔如水,一个火爆辣椒。 他欣喜若狂,猛地睁开眼。 四周的环境是那么的熟悉,就连空气都好像似曾相似。 没错了! 这里是云州刺史府! 可是却并没有宫玉卿和青羽! 沈安瞬间从希望的顶端跌落到失望的低估,他仰天怒吼:“老天爷,你到底在做什么!” 话音落下,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起来,那些墙壁,那些家具,就连睡着的床,都好似蜡烛一般迅速坍塌不见。 眼前再次漆黑一片! 不! 一道亮光就在前面! 沈安朝着它狂奔而去! “大人!大人!” “大人,该起床了!该去点卯了!” 沈安瞬间惊醒,全身已经湿透了。 第633章 青羽归来 原来是一场梦! 眼前的画面恢复如初,一个衙役站在床边。 “嗯!”沈安只觉全身疲惫,甚至还有些难受,他应了一声道:“你去忙吧,我马上起来。” 等衙役离开,他坐在床边,双手扶着床沿,耷拉着身子,显得有些沮丧。 这是他穿越以来,心情最低落的一次! 或许是虎啸关一战的阴影,终于开始发酵了。 又或者文瑶的事情让他知道了应天书院这个隐形的庞然大物,也参与了其中,让局势变得更加险峻。 说实话,自古以来最可怕的不是明刀明枪的杀神悍将,反而是向应天书院这种隐匿身形,躲在暗处放箭的对手。 太子的阴毒险恶,让他损失了上万兄弟,现在两条毒蛇缠在了一起,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他穿好衣服,看了看天色,打了一套撼岳拳,颓丧的情绪这才缓解了一些,换上官袍正准备出门,便看见一道靓丽的倩影,在院中连廊转角处亭亭而立。 尽管天色尚早,视线昏暗,但沈安依然可以准确地辨认出来,那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娘子青羽。 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身影还站在那里,他又用力拍了拍脑袋,口中喃喃:“这个梦怎么这么长,怎么还没结束!” “相公!”一声低语从连廊传了过来,温柔如水,不似青羽的刁蛮火爆。 脚步声也随之由远及近,穿梁过栋,最后停在了院中那可硕大的桂花树下。 如今又快到中秋了,桂花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点点花瓣随风落下,将那道倩影笼罩其中,显得更加虚幻。 但沈安这次却看清楚了,真的是青羽! 他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还在梦中,他飞身扑了过去。 抱住了! 这次没有消失! “相公!”青羽的声音有些哽咽,琼首埋在沈安怀里,身子微微颤抖,右手粉拳砸在沈安的胳膊:“你这个坏蛋!你在云州抛下我们不管!” “娘子,你要是恨我,就咬我一口吧!”沈安尽管能感受到怀里的温度,却依然不敢肯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青羽还真的不客气,身子晃了晃,调整好姿势,张口就咬了下去。 “唔!”沈安痛得差点跳起来,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反而兴奋不已,他扶住青羽的胳膊,又探头看了一眼连廊方向,那里再无旁人。 他问道:“玉卿没有来吗?” “你就知道关心姐姐!”青羽立刻昂着头,眼中还饱含着泪水,却怒气盎然。 “瞎说!我对你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沈安看着眼前的小辣椒,深情地帮她将脸上的泪水轻轻拂去:“你姐姐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缺一不可!” “油嘴滑舌!那茯苓姐姐和锦瑟姐姐呢?”青羽依然瞪着他,但目光柔和了一些。 “茯苓是我的肾,锦瑟是我的脾,也是缺一不可的!”沈安说道。 青羽白了他一眼,随后微眯双眸,歪着头问道:“好吧!我们都成了你的五脏了,那剩下来的肺是谁啊?” “肺是我自己啊!咱们五个是五位一体!”沈安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着问道:“说正经的,你怎么回来了?现在的京城可不安全!” 他当日感受到危险的时候,便想尽办法把两个娘子送到月照去。 现在的情况比起当日,更是危机四伏,杀机暗藏! “姐姐有了身孕……” 青羽刚一开口,沈安抓住她的手一下子收紧起来:“你说什么?她怀孕了?那你呢?” “你抓痛我了!”青羽脸上闪过一丝哀怨和羞涩,身子挣扎着扭了扭,斜着嘴道:“我哪有姐姐那么好命,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不用羊肠!” “你们俩还心有灵犀,她惦记着你,说你一个人在京城,怕你孤单,怕你有危险,才让我来陪着你,保护你!” 沈安心中一阵感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他是真的冤枉啊! 他可从没区别对待过,跟宫玉卿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带着羊肠的,肯定是用力过猛,羊肠被弄破了。 “谢谢!”他没有过多的解释,一把将青羽又紧紧搂在怀里:“我对你,对她,对茯苓,对锦瑟,都是一样的,那只是个意外。” 但这句谢谢,不仅是说给青羽听的,也是说给宫玉卿听的。 蔺茯苓当日的心思,他懂,想为他留一个后代,只是却事与愿违。 没想到宫玉卿却反而阴差阳错的怀上了! 这或许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栽柳柳成荫,宫玉卿现在十分安全,也不需要他过多担心,算是给他一个意外惊喜吧! “相公,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我看你刚刚有些神情恍惚!”青羽虽然跟了沈安后,性格放开许多,有些刁蛮火爆,但还是非常知事明理的,没有纠缠。 沈安回道:“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太子和一个江湖门派勾结在了一起,我怕他们会在背后使阴招。” “江湖门派?”青羽秀眉微蹙,纳闷问道:“燕子楼还是柳叶门?” 她早年在江湖上闯荡过,对武林之事多有了解。 能让相公忌惮的,无非就是拥有宗师级别坐镇的大门大派了,但据她所知无论是燕子楼,还是柳叶门,极少会参与到朝廷争斗之中。 “如果是他们,我反倒不怕了。”沈安拉着她走到院中的水榭旁坐下:“这个门派你也知道,就是之前在边界上偷袭秦二郎等人的应天书院。” “是他们?他们不是安州方氏的人吗?怎么会投靠太子?”青羽更加纳闷了。 她和之前的沈安一样,以为应天书院是安州方氏幕后豢养的鹰犬。 沈安把调查到的情况和盘托出,听得她时不时的惊愕无语,没想到她离开武林不过短短数年,竟然崛起了一个横跨江湖和朝廷的庞然大物。 “那这个应天书院的院判到底是谁呢?”她问道。 “还不知道,但从无花公子等人的武功来看,此人的实力恐怕已经超越了宗师境界。” 沈安脸上露出忧色,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第634章 小生高如进 “要不我去安州查查?”青羽说道。 “不行!”沈安断然拒绝:“丐帮已经有人打入了应天书院内部,不用你去冒险。” 应天书院是那么的恐怖,他怎么可能让青羽深入虎穴?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非得把自己杀了不可! 宫玉卿也不会饶了他的! “大人,轿子准备好了!可以去上朝了!” 这时,刚刚那名衙役又跑了进来,说完还看了一眼青羽,随即脸上一喜:“夫人怎么来了?” 如今尚书府内的下人、衙役基本都是沈安从云州带来的人,大家都认识沈安的两位娘子,也知道她们被送去了江淮。 以前在云州,无论是宫玉卿还是青羽,对下人和衙役都十分客气,没事还会给两个赏钱,所以大家对两位夫人都十分敬重。 “嗯!大夫人怕相公孤单,让我过来陪他。”青羽在人前还是很庄重的,收敛起小女人心性,双手叠在腿上含笑说道:“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照顾大人辛苦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咱们这些人以前连命都不是自己的,自从跟了大人,日子才算稳定下来,而且有了盼头,别说照顾大人,就算像虎啸关那些兄弟殒命,我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衙役是沈安手下的老人了,从江淮就一路追随而来,因为年纪问题,才留下来当衙役的。 他说得声情并茂,却没有注意到沈安本来因为青羽到来,被冲淡的哀伤,再次浮上双目。 不过沈安掩饰得很好,他摆了摆手:“别说了,你出去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 “是!” 衙役走后,沈安拉着青羽的手,用力按了按:“如今京城是凶险万分,你一定要记住,不要一个人出门。” “知道了!有段时间没见,你咋变得跟个老头一样絮叨了!”青羽知道他是关心,但一想到两人刚见面,沈安又要走,不由得有些幽怨,她嘟了嘟红唇,嘴硬心软:“我在家等着你,给你做好吃的。” 沈安又抱了抱她,便大步朝前院走去。 今天的早朝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还是昨日的延续,梁帝和太子问了一下孔明灯的进度,又把昨日的计划精雕细琢了一番。 随后便是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沈安和没有轮到值守的程穆听得无聊,好不容易熬完早朝回衙门,却见门口围了一群人。 “各位乡亲父老,京城百姓,我只是个过路之人,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咱们大梁的工部衙门啊!” “人家姑娘家家来上告,衙役竟把人清白之身给毁了!” “今天要是不让沈安出来说清楚,咱们明天就一起去皇城告御状去!” 一个身穿仕子服饰,手拿折扇的年轻男子,另一手拿着鼓槌,说一句敲一下鸣冤鼓。 衙门口的台阶上,躺着一名青衣长裙,但却被已经被扯破,露出香肩和半条大腿的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不施粉黛依然面容姣好,一双美眸已是梨花带雨。 围观的百姓听完年轻男子的话,一个个脸带怒容,不过这个年代的百姓可不敢非议官府,他们只是用手指指点点,低声窃窃私语。 “那女的好像是春阳坊古茗轩秦老板的女儿吧?她好像还没出阁,这样一搞,怕是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什么好像啊!就是秦家的秦凤莲,长得多标志啊!可惜了!” “造孽啊!听说她父亲之前得罪过黄家三少,被打得半身残废,所以现在秦家全靠她一个人撑着,没想到今天又闹出这一档子事!秦家这是祖坟没埋好啊!” 沈安听着耳边细弱蚊声,皱眉看了程穆一眼,脸上浮起一层怒色,今日留守衙门的是向子非,他在搞什么鬼! 而且衙门口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连人影都不见? 沈安让衙役分开人群走了进去,他现在穿着尚书官袍,身后又跟着一群衙役,傻子都知道他是谁了。 不过以前他在京城百姓心中的口碑还是挺好的,不少人还跟他打招呼,沈安也没啥架子,跟他们挥手点头。 年轻男子和地上的秦凤莲也都看到了他,一个跑了过来,一个跪着爬了过来。 不过两人的行为,却让沈安看到一丝不同步,秦凤莲刚刚的眼神先是一愣,还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年轻男子,随后脸上闪过一丝恐惧,这才跪下来的。 这年轻男子看起来好似打抱不平,但和秦凤莲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你就是工部尚书沈大人?”年轻男子走过来说道:“小生高如进,乃是正明讼院的讼师,刚刚在门口看到原告竟然被衙役给丢了出来,连衣衫都破烂不堪,实在愤慨,这才击鼓鸣冤,请大人做主。” 大梁的律法比起中原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要更加健全,而且细分比较明确,也因此衍生出了许多靠律法活着的行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讼院。 起初许多赋闲在家的小官员,和不得志的仕子举人等,他们是单打独斗,帮人写写状纸,后来有人看到了赚钱的机会,便投钱开起了讼院,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像京城这种大城市,讼院还联合起来搞了个商会,也算是有了组织性,但性质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帮助百姓,反而变成了有钱有势之人的帮凶,为此结交了不少朝中官员。 正明讼院是讼师商会的会长,据说其背后之人是曾经的太师卢仕忠。 后来世家门阀被清洗,也不知它是如何脱身的,依然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院长任学海更是常年行走在各级官府之间,所以寻常官员都会给些面子。 沈安显然是个例外,他同样敬重律法,但他对正明讼院这些人没有什么好感。 更何况这个高如进明显不是什么好鸟,那秦凤莲怕是受了胁迫才出现在这里的。 “高如进!高如进!”沈安点着头,戏谑地连喊两声,问道:“正明讼院有没有告诉你,诬告朝廷勋略,朝廷命官是死罪?” 第635章 公开审理 高如进毫无惧意,他竟直接大声吼了起来:“大家听听啊!堂堂大司农,工部尚书,毅勇郡公!竟然威胁一个平头百姓!” “死罪?小生何曾诬告?大人你这才是赤裸裸的威胁!今天小生就是把命撂在这里,也要为她讨个公道,我就不信这工部衙门竟是我大梁王化之下的遗漏之地!” 百姓们也被他的高声叫嚷给勾出了兴趣,虽然不敢指责什么,但刚刚散开的人群一下子聚拢起来。 他们出于对沈安的良好印象,并没有完全相信高如进的话,但是中原百姓天生就喜欢看热闹。 正明讼院他们也听说过,高如进在京城也是威名赫赫。 沈安其名更是人尽皆知,这两人斗起法来,那肯定是一场好戏。 不过大家都为沈安捏了一把汗,要知道高如进最擅长的就是跟官府斗法。 曾经一个富商的儿子杀了人,竟硬生生被高如进合理合法的脱罪了,甚至还把审理此案的京县祥仪县令李若谷,给拉下了马。 也正因为此,往日寂寂无名的高如进,一跃声名鹊起,成为炙手可热的大讼师,风头一时无二。 “沈大人这次可算是遇到麻烦了,这个高如进我听说牛得不行!” “那可不一定,沈大人的事迹你们也不是没听说过,口齿伶俐可不比高如进差!” “说得也是!那这场戏可就好看了!跟城南的斗鸡一样,这俩可都是斗鸡中的佼佼者,谁输谁赢可是未知很啊!” 他们聊得兴起,把一场好戏当成斗鸡看了。 作为“斗鸡场”中的对手,沈安和高如进互相对视了一眼,对这些闲言碎语没有丝毫在意。 沈安风轻云淡,脸上挂着微微笑意,目光虽然犀利,但并不咄咄逼人,反而稍稍带着些许柔和。 反观高如进则是一副挑衅到底,满含戏谑,有恃无恐的意味。 “有意思!”沈安轻笑一声,也不和他在言语上纠缠,走到秦凤莲身前,俯身将其扶了起来:“你叫什么?是有其他商户欺负你们家了吗?” 工部衙门主管的业务很多,但其中一个最重要的职责便是维护市场秩序。 但一般情况下,普通商贾纠纷应当去各地衙门的商曹诉告,经审理不服的再逐级上告到工部衙门。 当然也有例外,就好像赵宝坤当日状告沈安一样,也是直接通过工部衙门的。 但这种情况是少之又少的,毕竟不是谁都有面子能让工部的官员越级受理的。 “小女……小女子确有冤情!我要,我要状告城中的荣氏商铺,欺行霸市,以势压人,还蛮横无礼殴打了我父亲。” “小女子前来投状,却被衙役无端轻薄。”秦凤莲说到此处,嘤嘤哭了起来。 沈安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张丝帕递了过去:“先别哭,若是你所述皆是事实,本官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对于这个工具人,沈安也不屑于去威胁。 但此事牵扯到荣氏商铺,也就是十三掌柜,他便需要慎之又慎。 毕竟十三是他的人,荣氏商铺说起来也是他的产业。 高如进肆无忌惮的挑衅,表明背后肯定有充足的准备,甚至还收买了十三手下的人。 现如今荣氏商铺旗下产业遍及整个京城,涉猎酒水、香水、粮食、化肥等各行各业,也不知秦凤莲这次上告的是哪家商铺。 更不知道背后是哪家商铺的伙计被人给收买了! 所以,他处理此事便要格外小心,否则容易落人口实,还会踏入对方的陷阱。 “来人啊!将她带进去,本官即刻升堂问案!”沈安挥了挥手道。 “等等!我作为秦凤莲的讼师,我不同意!”高如进拦住了上前的衙役。 他抖了抖衣袖,朝围观的百姓双手抱拳作揖:“各位乡亲父老,城中百姓,秦家小姐刚刚已经在工部衙门受了一次侮辱,小生斗胆恳请各位做个见证,请沈大人就在这衙门口公开审理此案。” 百姓们可不一定听他的,但沈安却被他将了一军,他不答应吧,到时候众口铄金,还以为他在其中真的有什么猫腻。 “好!本官答应你!”沈安转瞬便想通了其中的问题,爽快答应下来,他朝程穆低声耳语道:“你带人先进去,找到向子非,把情况问清楚。另外派几个人去把英雄楼的掌柜、小二都带来。” “是!这个子非也是,就轮值一天,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程穆嘟囔了一句,便带人进去准备了。 沈安起初也有些责怪向子非的意思,不过和高如进简单交锋后,便明白了过来。 人家以有心算无心,就算是换个人,包括他自己轮值,也会被钻了空子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沈安扭头朝秦凤莲看去:“你们秦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酒水!” “哦,开在哪个坊呢?”沈安继续问道。 “归义坊。” 沈安皱了皱眉,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十三在归义坊并没有开设酒楼。 因为归义坊在梁京一百零八个坊中,是个十分特殊的存在,里面居住的人大多是异族归降过来的官员。 这些人别看朝廷也给了他们官衔,但毕竟是是异族人,所以身份算不上显赫,甚至还经常被人看不起。 所以这些归降的人,都十分低调,很少会出门,因此归义坊中除了秦家和极少数早在归义坊设立之前便已经开设的商铺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商铺了。 可想而知在里面开酒楼,生意定是门可罗雀,精明如十三才不会做这等亏本买卖。 “把你的情况跟本官详细说说!荣氏商铺是怎么欺负你的?”沈安不动声色的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由于朝廷调整了对异族人的态度,归义坊所有人都能到朝廷申领大梁文书了,所以归义坊以后要发达了,我家在归义坊开了一家桂花楼,占据了坊内最好的地段。” “昨日,隔壁崇义坊的英雄楼来了几个人,进门就说要买下我们家的酒楼,我爹不肯,他们二话不说就打人,把我父亲打残了不说,还想非礼小女子!” 秦凤莲越说越动容,哭得稀里哗啦。 第636章 大梁律你熟,我也不差! 女人一哭,那就是决堤的河水,止都止不住! 而且特别容易引人同情! 再加上不明真相的百姓,以为秦凤莲所说的便是事实,纷纷义愤填膺。 “真是太惨了!还英雄楼呢!我看就是个狗熊楼!秦家那老头本就已经残废了,这次不知又缺了胳膊还是腿啊!” “惨无人道啊!秦家老头这次再残了,怕是活不成了!这该死的英雄,呸!狗熊楼打了人家父亲,连秦家小姐也不放过!简直是狗都不如!” “你别侮辱了狗!人家狗可比那狗熊楼的人道义多了!这是人干的事吗?不就是为了生意吗?这生意人还真是太没人性了!” …… 民怨沸腾! 群情激愤! 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把工部衙门外的大街都堵住了,还引来不少城防营负责巡逻的官兵。 不过这些人可不是真的冲着解决问题来的,他们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听到这边动静才过来。 为的就是壮大声势,把事情闹大! 程穆这时也带着一群衙役,搬来桌椅板凳从衙门里跑了出来。 不过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吩咐人摆好后,凑到沈安耳边说道:“大人,今天不知为何,向子非刚开门,便接二连三有人前来告状,现在府内还有十多个原告在排队等候。” “子非他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女子,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问了几个带班的捕头,别说打了,见都没见过她。” “没事!我已经猜到高如进是有备而来的,咱们见招拆招吧!”沈安并不在意,他拂了拂袖子,脸色如常地走到府门台阶上已经摆好的堂案前。 “升堂!” 惊堂木一响,沈安威严吼道。 “威武~~~”衙役们把杀威棍有节奏的起伏落地,并很快安静下来。 现场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止住了声音。 秦凤莲从台阶上爬下来,跪在地上磕头喊冤。 “沈大人,刚刚秦小姐已经委托小生代为上告,这是诉状!”高如进冲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双手捧着看似恭敬地递给沈安。 “高讼师可真是厉害啊!凑巧遇上都能事先准备好诉状!”沈安接过后,边看便戏谑道。 高如进微微一愣,没想到沈安会在这小事上钻空子,不过他也不是常人,拱手道:“不才小生,承不起沈大人谬赞!” “哈哈,我这可不是谬赞!确实有才!”沈安仔细看了几行后,不得不为高如进的文采先默默点了个赞。 诉状上洋洋洒洒怕是有两三千字,全是文言文的,这水平比他高多了。 上面说的内容跟秦凤莲所述差不多,只是更加详细了一些,且用了许多修饰词,再添加了一些高如进的个人情感在其中。 “秦凤莲,按照诉状所说,事情是昨天夜里发生的对吗?”沈安问道。 “是的,是戌时坊门关闭后,大概戌时三四刻的样子,店里突然来了一群人,说是英雄楼的,他们轰走客人,见人就打,我父亲被打断了一条腿,掌柜和小二也被打伤了。” 沈安仔细的听着,他嘴角勾了勾,又问道:“那你刚刚是被衙门里谁给非礼了?” “不知道!”秦凤莲低着头,似乎不愿意提起此事,哭腔说道:“当时就一群衙役冲了上来,我……我也没看清到底是谁!” 这个答案,就有些敷衍了吧! 一群人? 一个都没看清? 关键你这伤势也不像是一群人干的啊! “但……但我知道刚刚我咬伤了一个人的手臂!”秦凤莲接着说道。 沈安闻言微微皱眉,这是个关键性的信息,在缺乏强而有力科技鉴证手段的当下,能准确说出伤口所在,并进行简单的咬痕对比,便可以作为呈堂证供的。 “请沈大人立刻召集工部所有衙役出来,查明情况!”高如进作为资深讼师,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他立刻上杆子说道。 “你急什么?难道那些衙役还能跑了不成?”沈安没有搭理他,又问道:“你确定你咬了那人的手臂?” “确定!”秦凤莲这次回答得倒是干脆,没有丝毫的废话。 “是小臂还是胳膊?” 沈安的音调突然提高数倍,甚至还掺杂了些许内劲,把秦凤莲吓得身子往后一缩,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高如进。 “沈大人,你什么意思?秦小姐是苦主,你凶神恶煞的怒吼,莫非是想恐吓苦主,掩盖工部衙门差人的恶行?”高如进义正言辞地问道。 他替秦凤莲答道:“秦小姐已经在诉状上详细描述了过程,她当时咬的是那人左手小臂,而且深可见血。” “高讼师又急了?”沈安依然笑吟吟的模样,抖了抖手中的诉状:“你写的字确实漂亮,但字小又密,本官眼神不好,看不清多问一句不可以吗?” “按照《大梁律》,堂官有权对苦主或者被告,同一问题反复追求,以求在问答中寻找言语漏洞,不知高讼师可否熟知?” 高如进没想到沈安竟会跟他谈起律法,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他打开折扇,走到秦凤莲旁边,朝沈安拱手问道:“既然沈大人熟知《大梁律》,那再好不过了!《大梁律》明文规定,在苦主提出新证的情况。” “除有确凿证据显示,该新证远在外地,需要更长时间外,堂官理应在一天之内做出验证,否则苦主可以渎职向上级投状。” 沈安闻言,笑了! 他从堂案后绕出,径直走向高如进:“第一,本官便是工部尚书,商贾之事的最高堂官,你向哪个上级投状?” “第二,《大梁律》确有这么一条,可苦主新证所指乃是足以采信的物证,秦凤莲刚刚所言只是片面之词,除非有两位毫无干系的人证佐证,否则便只能作为旁证,无法引用此律。” 《大梁律》你熟,我也不差! 为了知己知彼,高如进对沈安的了解甚多,知道他也熟读《大梁律》,但显然没想到沈安竟好像能倒背如流。 初次交锋,他竟落于下风了! 第637章 自己坑自己? 高如进心中微惊后,收敛心神,正色说道:“沈大人此言差矣,秦凤莲虽是口述,但她咬过人的伤痕,确属实打实的物证,只要大人将所有衙役召集出来,一验便知。” 看他一直纠结在伤痕上,沈安便知他定是早有准备,恐怕秦凤莲所言就算是假的,府中的衙役肯定也有人受过类似的伤。 不过高如进提的这个要求,也算合情合理,他若是不答应的话,反而会有偏袒的嫌疑。 沈安扭头朝程穆低声说了几句,随后笑道:“这有何难?本官这让程大人去安排!” “那最好不过了!”高如进笑了笑,转身看向围观的百姓,又煽动起来:“各位乡亲父老,沈大人公正严明,看来这次定不会包庇手下。” “到时候还请各位选出三五个人,当一回见证,帮忙检查一下衙役们的手臂。” 百姓们纷纷叫好,几个男子越众而出,表示愿意当见证人。 衙门里,程穆把所有捕头和衙役都召集了过来。 “门外的事情,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程穆面沉如水,他寒声说道:“秦凤莲刚刚说他咬伤了你们其中之一,现在要验伤查证。” “不管那女子所说是真是假,我们工部衙门也要自白天下,你们立刻将左手衣袖卷起!有伤痕的自己站出来。” 程穆和沈安一样,绝不相信府中的衙役会干出侮辱良家女子,包庇恶人的事情。 这些衙役,大多都是云州将士转隶而来的,无论是纪律还是品性,都值得沈安信任。 里面的猫腻,恐怕只有高如进和秦凤莲知道! 但京城的花花世界比起云州实在丰富得多,也难保有人会变了性子,违背了纪律。 若真是如此,把人交出去事小,却会让整个工部衙门和沈安都陷入对手的攻击当中。 “程大人!”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手臂上有伤,但……但并不是秦凤莲咬伤的。” “孔二春?”程穆认得眼前这个小年轻,老实本分不说,而且胆小如鼠,正撸着袖子,露出小臂上一个鲜红的牙印。 从大小来看,确实像是被一张女人的樱桃小嘴所咬。 “大人,我一直记得老大的教诲,不敢对百姓乱来,我怎么可能对秦家小姐胡作非为?这伤口是我昨日在家,跟家里娘们争吵被咬的!”孔二春看程穆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从他的称呼中,便能知道,孔二春不是在云州才跟随沈安的,而是自江淮便一直追随左右,是当日前锋营的一员。 他若不是因为性格软弱,确实不适合带兵的话,恐怕至少也是个百夫长了。 “起来再说!”一个捕头走了过来,将孔二春拉了起来,朝程穆说道:“程大人,孔二春是什么性格,老大清楚得很,那秦家小姐胡说八道,是想故意诬陷我们!你和老大一定要明鉴啊!” “这还用你说?”程穆斜了那捕头一眼:“若是换了曹斌你手上有伤,我还不一定信你的鬼话,孔二春的话,我百分百信!” 捕头知道程穆是开玩笑,但一想到门外还在公审,他不由得担心起来:“程大人,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让孔二春从后门先走吧?” “走个屁!衙役出班都有点卯册的,到时候人家让你交出册子来,清点名字便无所遁形了!反倒会落人口实!”程穆摇了摇头,但脸上却笃定如初。 沈安让他到后院来召集衙役,便已经交代了如何做。 不管对方是如何设计陷害的,陷害的又是谁,对方所依仗的无非就是咬痕。 他们以为凭这便能让工部衙门陷入难堪之中? 那只能说他们太幼稚,而且太低估大人的智慧了! 程穆朝大家说道:“你们都是跟着大人出生入死的兄弟,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立刻……” 衙门外,公审还在继续。 “秦凤莲,本官再跟你确定一下,当时你被衙役非礼的时候,你是咬伤了几个人?”沈安问道。 “一个!” “好,咱们再追根溯源,你刚刚说,英雄楼的人是戌时三四刻去的你们酒楼,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打了人之后,肯定还留在归义坊内,对吧?”沈安问道。 秦凤莲低着的头,微微抬了抬,犹豫片刻后含糊其辞:“小女子不知,但那时坊门已经关闭,想来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他们去了哪里小女子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没关系,但按照《大梁律》宵禁制度,上至京城,下至县府,城门在酉时四刻关闭,内坊在戌时关闭。城中街道除婚丧嫁娶之外,行人不得随意外出走动。”沈安知道她说不出来。 他又开始引用律法了,继续开口:“《大梁律》另有规制,因故迁延滞留城内、坊内的人,必须先到坊正登记,拿到坊正出具的文书,方可在坊内的客栈住宿。” 宵禁制度在古代是非常苛刻的,绝非像后世电视剧所说的那般,随便找个客栈便能投宿。 更不要说,丢个银子,连身份文牒都不查看,便能找到住的地方,当然荒郊野外的寺庙庵观除外。 这种制度一来可以防止有人趁夜行凶,二来也能粗略掌握人员的流动情况。 沈安扭头看向高如进,问道:“高讼师,不知本官所言是否正确?” “没错!”高如进似乎已经猜到了沈安接下来会做什么,没有丝毫惊慌,他说道:“请大人立刻传唤负责归义坊值守的城防营军士,以及坊正和坊内客栈掌柜前来查证。” “本官正有此意!”沈安立刻传令道:“持本官手谕,立刻前往京兆府城防营和归义坊,将一干人等全部传唤到堂。” 一班衙役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沈安继续问道:“秦凤莲,你可知英雄楼是谁的产业?” “这……是沈大人你的!”秦凤莲身子一颤,显然没想到沈安会在如此公开的场合,挑明他与英雄楼之间的关系。 高如进也为之一愣,沈安这是要闹哪出? 这不是自己坑自己吗? 第638章 你又急了! 沈安走下台阶,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而过,哈哈一笑:“既然知道,那想来也知道,本官从来都是公正严明的吧?” 要说这话可不是吹嘘,沈安的这些年名声在京城百姓中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这些百姓中,当时可有不少都随着朝廷一起迁徙到过云州,算是有活命之恩。 不过人总是这样的,千次好人一朝恶事尽毁之,秦凤莲是个柔弱的女子,又惨兮兮的模样,百姓们的同理心便油然而生,抵消了不少对沈安的好感。 “沈大人以前在京城,在云州都是好官,可是英雄楼确实是他的产业啊!或许是手下人为非作歹吧!” “这也难说啊!古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敢保证一辈子都是好人啊!” “别把人想的那么坏,沈大人产业那么多,还会在乎这么一点钱?一定是手下人私自做的,现在就看大人会不会秉公办理了!” 百姓中,有明白人,也有糊涂的,但都希望看到沈安对此事的合理处置。 秦凤莲点了点头:“小女子也相信大人一定会公正严明,还我父亲和小女子一个公道。” “不!既然是公审,那就是要还所有京城百姓一个公道!我的人有错一定重罚,如果有人诬告,也要按罪论处!”沈安绕到围观人群前面,振臂一呼:“大家说对不对?” “对!” “没错!” …… 沈安的煽动力还是很强的,简单几句话,便让百姓都躁动起来。 说话间,衙役们也带着此案的相关人等回来了。 “大人,这是归义坊一个月来的进出名录。” 一名身穿城防营百夫长铠甲的小将,把一本类似账簿的东西,先交了上来。 沈安点头示意,随手翻开查看,眼角却瞥向跪在一旁的几人。 他们身穿掌柜和小二服饰,不用说也能猜到,正是涉事的英雄楼几人。 如今十三旗下的产业实在不少,虽然大部分掌柜都是从丐帮弟子中选拔的,但还是有些商铺聘用了外面的人。 沈安并不认识这个掌柜,他看了昨日的进出记录后,朝那掌柜问道:“你叫什么?” “姜有龙。是……是十三掌柜让我们去和秦家谈收购事宜的!” 那掌柜自报家门后,竟抢着答道。 沈安闻言后,把名录丢到一旁。 他之前从秦凤莲的口中,便已经发现了一丝端倪,再看姜有龙进入归义坊的时间,他更加肯定其中另有猫腻了。 从名录上看,姜有龙是酉时一刻左右进的归义坊,秦凤莲所说的闹事时间是在戌时三四刻,这中间差了一个多时辰。 如果姜有龙真的是去谈收购的事情,为何不早点去秦家酒楼,非要登上一个多时辰呢? 这恐怕是为了等人最多的时候,好让更多的眼睛看到,变成铁证! 所以姜有龙既然都这个态度了,便没必要再问下去,问下去也是白搭。 “沈大人,如今被告姜有龙也已经承认所犯之事,可以说是铁证如山,此事可以审决了!”高如进有些得意的说道。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姜有龙虽然是十三手下,但一点也不妨碍被他收买! 要想诬陷精明如鬼的沈安,用假案子那是肯定行不通的,所以姜有龙打人之事,那是事实! 而且他还趁机要挟秦凤莲,如果不配合他的话,秦家一家老小都得死! 好巧不巧,他还打听到工部衙门一个衙役昨夜跟娘子吵架,被娘子狠狠咬了一口。 于是有了秦凤莲来告状,还被人非礼,挣扎中咬了衙役一口的事情! 毕竟姜有龙欺行霸市的打人行径,沈安完全可以一推二溜五,但他所管辖的衙门里公差非礼良家女子,那事情就闹大了。 御史弹劾那是必须的,说不定还要被罢官免职! 当然,高如进可不敢自作主张去诬陷一个朝廷勋略,堂堂大司农、工部尚书。 他背后的正明讼院也是有来头的,正是如今朝堂上话语权深重的应天书院。 “你又急了!”沈安耸了耸肩,回到位置上,开口道:“如果真是姜有龙所说,乃是受荣氏商铺总掌柜十三指使,那本官岂能只抓小贼,不抓幕后黑手?” “而且秦家小姐还状告我工部衙役非礼她,此事与本案也牵扯甚广,本官便并案处理,你有意见吗?” 高如进心中一喜,这不是正合我意么? 他没有反对,拱了拱手,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看来沈大人果然是个公正廉明之人,小生敬佩不已!” “彼此彼此!”沈安客套回道,招手让人再去催促程穆。 过了一会,程穆便领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工部是省部衙门,人数众多,浩浩荡荡足有两三百人,这还不止,因为衙役是三班倒的,还有不少人正在休沐。 程穆手中还拿着点卯册,他朝沈安说道:“大人,今日值守的所有衙役两百四十四人,除向侍郎差遣在公堂的衙役十六人外,全部到齐。” “好!”沈安摆了摆手,看着站列成行,整齐划一的衙役说道:“全体都有,立正!” 咔咔咔! 衙役们的动作,沈安再熟悉不过了,衙役们标准的军姿显得孔武有力。 不过高如进和围观的百姓,却从没看过这样的阵势。 以往所见的衙役,都是懒懒散散的,抓凶手捕逃犯不在行,但是欺负寻常百姓,或者去商家收税,那一个个都是好手。 百姓们心中惊叹之余,也泛起了嘀咕,阵容如此整齐的队伍,真的会干出非礼良家女子的事情吗? “所有人脱上衣!”沈安再次下令。 衙役们没有丝毫迟疑,闻声而动,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很快将上衣褪去,露出一具具肌肉发达,皮肤黝黑,满身伤痕的身体。 全场皆惊! 他们却不知沈安手下到底经历了什么。 平日里炼狱般的训练! 战时,拼死杀敌的勇猛! 这些衙役有一半是跟着沈安从江淮一路走来的,那些伤痕便是他们的军功章! 第639章 真正的无话可说! 高如进也惊了! 他的心中也有种不妙的感觉升起,这么多伤痕,咬痕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沈安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冷冷笑道:“高讼师,本官特允你在堂上发问,你觉得哪位衙役可疑,尽可讯问。” 听他这么一说,高如进那股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谢大人信任!”他硬着头皮回礼。 孔二春被老婆咬了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一眼便看到了衙役队列中的目标。 但为免太过明显,他走到其他人身旁,想假意先转一圈。 可等他认真一看,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这些衙役身上的伤痕,五花八门,有被刀伤的,有箭伤的,还有些是神火枪留下的痕迹,还有些他也看不出是什么伤的。 大部分都是旧伤,也有新伤,交织在一起,看着让人生畏。 但更让他郁闷的是,这些人手上还都有或明显或浅显的咬痕,有些在左臂有些在右臂,甚至还有些在肩膀。 孔二春的手臂,他也看了,左手手臂上的咬痕也不止一个! 他突然明白了,沈安刚刚为什么要特意问上一句,是不是只咬了一个人,还有沈安哪里是去叫人,这是去做“伪证”了啊! 这种情况下,就算孔二春有咬痕又怎么样? 沈安大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高如进满脸铁青,怒声质问道:“沈大人,小生还以为你真的是公正廉明,没想到你竟是个无耻之徒!” “此话怎讲?”沈安自然知道他为何动怒,他冷冷问了一句,随后寒声警告:“高讼师,请注意你的言辞!否则本官要告你一个藐视公堂,侮辱朝廷命官之罪!” “哼!沈大人你的伎俩不要太拙劣了!故意让所有衙役互相咬,不就是想掩饰真正的凶手!”高如进此时进退维谷,只得凭着一股怒气,梗着脖子说道。 他也深谙众口铄金之道,说完之后立刻开始煽动群众。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评评理,尚书大人是不是故意的,明知秦小姐的咬痕乃是重要罪证,竟然为了包庇凶手,刻意掩盖事实!让所有衙役互咬,故意留下咬痕,让人无法辨别。” “小生愤慨难当!今日秦小姐受辱,若是得不到公正的审理,明日乡亲们若是出了事,定然也会被赃官欺上瞒下!” “你们一定要擦干眼睛,不要被沈安所蒙蔽!否则他日你们的妻儿便是今日的秦小姐!无端受辱,状告无门!” 话音落下,围观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可还没等他们议论出个结果来,便听一声巨响。 “砰!” 沈安将惊堂木重重砸在桌上,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手指高如进,大声呵斥:“高如进,你不要危言耸听!” “本官何曾包庇凶手?我工部衙门的差人,每一个都是本官从云州带来的军士,云州军以战力彪炳天下闻名!” “他们每个人都日以继夜的训练,就算回到京城,也从没有落下过,近身搏斗有咬痕,何足怪哉?” “就算秦凤莲今日没有来状告,他们身上也会有这些伤痕!你不要信口雌黄!” 沈安一旦认真起来,气势立刻便急剧飙升。 震慑全场! 开玩笑,沈安手底下死的人不多,但因为他死的人却数以万计! 他可是真正征战沙场的悍将! “你……沈大人,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敢保证……保证这些伤痕不是刚刚弄出来的吗?”高如进也被震慑到了,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哼!你一个小小的讼师,虽是读书人,但却还没有资格让本官保证!”沈安冷哼怒斥,但他立刻话锋一转:“不过,为保我工部衙门清白,本官定要将此事彻查到底!” “来人,立刻传唤荣氏商铺总掌柜十三到场,另外让他带几个精妙的画师和铁匠带上工具过来!”沈安拔出一根令箭,丢在地上。 高如进和围观的百姓,甚至程穆等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沈大人,你……你要做什么?”高如进看着不怒自威,现在怒了更显恐怖的沈安,有些胆怯的问道。 “本官说了,此事要彻查到底!若是本官所属衙役为非作歹,本官今日定要清理门户,明正典刑!”沈安此时的神色如同万年寒冰一般冷酷。 他虎目斜视,继续说道:“可如果是有人债脏陷害!本官也绝不会轻饶放过,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国法森严!” 高如进闻言,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不寒而栗。 但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他有的是办法对付秦凤莲的父亲,所以只要秦凤莲死咬着就是被非礼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更相信,沈安绝对找不到铁证,来推翻秦凤莲所提出的咬痕证据。 于是,他走到秦凤莲身旁,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后问道:“秦小姐,你也听到了,沈大人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你还记得你咬过的人是谁吗?” 秦凤莲其实也被沈安吓到了,她现在连跪着都觉得吃力,身子瘫软趴着。 听到高如进要她去指证“凶手”,顿时被吓得嘤嘤哭了起来。 这下更好了! 高如进说道:“秦小姐,我知道你委屈了,但你更要勇敢站出来,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他一边说着,一边假意搀扶,实则生拉硬拽地将秦凤莲从地上拖了起来,还在耳边轻声嘀咕:“赶紧的,要不然别怪我对你父亲下狠手!” 秦凤莲哭得更加厉害了! 那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知道真情的人,还真看不出里面的猫腻。 她在高如进的搀扶下,走入衙役队列之中,高如进把孔二春的画像给她看过。 现在心慌意乱之下,她想直接走过去指认,但被高如进拉扯住,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 最后才停留在孔二春的身上,哽咽道:“是他!是他!就是他非礼小女子的。” 围观的百姓不明真相,看秦凤莲可怜兮兮,又如此笃定的指证,心中又偏向了几分。 这正是有话语权的人从来坚定如初,吃瓜群众随风摇摆。 议论声再起,无不开始声讨孔二春,要求沈安严惩。 刚刚还有些惧怕沈安的高如进,立刻又得意忘形起来。 “沈大人,秦小姐从这么多人当中都能找到凶手,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是吗?一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无话可说!”沈安却没有丝毫慌乱,笑着接话。 第640章 本官要给大家变个戏法 高如进微微一愣,立刻回过神来。 沈安一定是在故意使诈! 现在民心所向,都站在他这边了,秦凤莲又从这么多人中认出了孔二春,她的证言可信度便高了许多。 “呵呵,沈大人刚刚不是熟悉《大梁律》吗?想来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指认入证的规则吧?”高如进满脸笑意的问道。 “当然,《大梁律》明文定制,当物证不全,有明确的案发地、案发时间和案发嫌疑人群时,可由官府召集嫌疑人群所有人,经苦主辨认,且在被指认人无证据证明无罪的情况下,可以定罪。” 沈安对于这条法令,嗤之以鼻,这不就是典型的有罪推论吗? 让被指认人去证明自己无罪,简直是荒唐! 这不是给诬陷之人留下的最大漏洞吗? 不过,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慌乱,他会选择让所有衙役出来对证,就已经算计到了高如进会那这条法令出来攻击。 所以高如进不出意外的问起,他依旧对答如流。 “沈大人果然深谙法度,眼下的情形不知可不可以算得上指认入证呢?”高如进咄咄逼人的问道。 他心中得意万分,暗自窃喜。 沈安啊沈安! 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没想到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掩盖事实,却落入了另一个彀中,还省得我浪费口舌,主动提出指认入证来。 现在,我倒要看看你现在如何辩白! 程穆此时脸上也升起一丝慌乱,他附耳说道:“大人,这下麻烦了,孔二春刚刚跟我说,他来点卯的时候,确实见过秦凤莲,而且点卯之后,他就去如厕了,事发才出来,期间连个人证都没有。” “无妨!”沈安淡定回道:“而且就算有人证,也是我们衙门里的人,算不上证据。” “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让孔二春的娘子过来作证吧?”程穆听他这么一说,越加急了。 他敢保证孔二春绝对是冤枉的! 因为他相信云州军的人,绝做不出非礼良家女子的事情来,而且孔二春老实巴交,也不是好色之人。 他也知道高如进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可公堂之上,尤其是面对百姓公审的情况下,证据才是王道,口说没用啊! “叫他娘子来只会火上浇油,岂不是要让咱们做伪证的事情被揭穿?要不得!”沈安摆了摆手,安慰道:“你放心吧!孔二春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他吃亏的。” 程穆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大人,你可千万别乱来啊!你对得起孔二春,可就对不起千千万万把你推上这个位置上的人了。” 他想歪了,以为沈安的办法,是想用官位保人命。 自从前几朝开始,哪怕是最乱的时代,都有一条律法是通行的,那就是以官爵换刑罚。 前朝还只将这个特权限制在三品官员以上,且不能冲抵死刑,到了崇文抑武的大梁,这条律法不仅得以延续,还得到了加强和扩大。 从五品以上,从三品以下便可以按照每一个品阶冲抵两年徒刑,而从三品以上则是每一个品阶冲抵三年,或者每三个品阶抵一条除大逆律外的死刑。 爵位就更值钱了,每一阶便可抵一条除大逆律外的人命。 沈安现在是毅勇郡公,比起最低级的县男爵位,足足可以救下九个人(公爵有国、郡、县三阶,侯伯子男则是郡县两阶)。 再加上他现在是从一品官位,还能换两条人命。 程穆以为沈安要拿官爵来保住孔二春,所以赶紧劝解起来。 “你想多了!我用得着拿官位来救他吗?就凭一个小小的讼师,他还不够格。”沈安笑着回道。 他解释了一句:“你以为他现在占尽了上风了吗?不!我只是要让他彻底嚣张起来,否则之后我怎么给他定罪!” “人啊!只有在看到希望的最后一刻失望,才会彻底崩溃,秦凤莲现在被要挟,若是我立马揭露高如进,她因为也牵扯其中,肯定不会立马招供,等到她彻底崩溃,一切就好说了。” 程穆能听懂这一番话,但却看不穿里面的玄机。 他不知道沈安接下来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高如进和秦凤莲的谎言彻底被揭穿。 而且在他看来,眼下的局势就好像下棋已经被对手吃了一条大龙,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怀着心中不安的忐忑,他纠结地退到一旁。 高如进没有打断两人的谈话,但看到程穆的表情,心中更加得意。 怎么样? 没辙了吧? 他感觉自己这次对簿公堂后,便可以回正明讼院横着走了,甚至还有可能得到幕后大佬的亲切接见,从此平步青云。 这时,十三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每个人手上还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十三看到了地上跪着的英雄楼等人,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不过没有多说什么,领着众人朝沈安拱手参拜:“草民等参见尚书大人。” “起来吧!十三啊!今天叫你过来两件事,一你被人告了,说是你指使手下到秦家酒楼闹事;二是让你手下的人帮本官做件事!”沈安轻描淡写的说着。 “全凭大人处置!”十三回道。 作为沈安最早一批跟班,他对老大绝对是死心塌地的,别说其他,就是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沈安随即转头看向高如进:“好,秦家酒楼闹事一案只是小事,衙役非礼秦凤莲却是国法难容,本官就先将此案审理完毕,高讼师没有意见吧?” “没意见!”高如进心中已经笃定沈安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爽快答应下来。 “诸位乡亲没意见吧?”沈安还十分民主,也不想落人口舌,毕竟现在是公审。 百姓们其实并不太懂审案的事情,但秦家酒楼闹事,肯定比不上衙役非礼案,所以大家纷纷表示没有意见。 沈安这才笑脸盈盈的说道:“今天,本官要给大家变个戏法,让孔二春身上的咬痕自己告诉大家,到底他是不是清白的。” 闻言之后,顿时全场哗然! 变戏法? 咬痕自己开口说话? 大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第641章 弱者有理 高如进冷笑三连,刚刚对沈安的恐惧,此时彻底消失不见。 他手中不知何时还多了一把折扇,哗啦一声打开,在胸前轻轻摇动:“沈大人,早先听说你出身商贾,小生还有些不信,没想到今天竟说出街头卖艺变戏法的话来,还真是让小生大吃一惊啊!” 得意就容易忘形,他这话里话外透着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似乎完全忘记了沈安高居一品,位列三公,爵位在身的崇高地位。 “高讼师,你大胆!”程穆看不过去,他坐在一旁,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怒声呵斥道。 但面对接下来可能的失败,他多少没有底气,否则单凭高如进刚刚的那一番话,他便可以直接下令,让衙役先来个三十大板。 “呵呵。”高如进对沈安的态度都如此嚣张,对程穆就更不会好了,冷笑一声,都不屑回话。 他朝沈安说道:“沈大人,废话就别说了,还是赶紧表演表演你的戏法吧!” “高讼师,你性子这么急,迟早有一天会吃亏的!”沈安也不生气,他挥了挥手:“十三,你先让几个画师,给秦凤莲和随便找几个衙役,把他们牙齿的画下来,一定要原比例临摹,且细节毫无遗漏。” 听到这话,十三顿时懵了! 程穆也呆住了! 高如进和一众百姓也都看不懂了! 不是变戏法吗? 怎么画起画来了? “什么情况,沈大人这是闹哪样?”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谁知道啊!早先听说沈大人从来不按常理办事,今天亲眼所言,果然是出人意表啊!” “但你还别说,沈大人每次看起来胡搞八搞,但最后的结果好像都挺惊艳的!” “你们也别过分吹捧了,沈大人又不是真的神仙,这次铁证如山,怕是很难推翻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些猫腻,看那些衙役的军容,怎么也不像是会非礼良家女子的人啊!而且沈大人的口碑一向不错,怕是还有内情。” “拉倒吧!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阎王好说话,小鬼最难缠!沈大人可能是个好人,但谁敢说手下不会出几个毛贼呢?” “那倒也是!但愿沈大人不要自毁清誉,包庇手下吧!” 百姓们大多时候都是眼睛决定脑袋,深深认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高如进确实在理,秦凤莲确实好像受了委屈。 所以大部分议论在惊讶于沈安又一次“胡搞”的情况下,更多的还是认为,孔二春就是罪魁祸首。 听着耳边的议论,高如进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他嘲讽道:“沈大人,莫非叫几个画师把牙齿画下来,便能当做证据吗?真是天荒夜谈!” 沈安不搭理他,专心致志的指导着那些画师开始临摹秦凤莲等人的牙齿。 牙模这东西,在后世的刑侦剧里,用处可太大了! 他正是要利用牙模,来洗脱孔二春的嫌疑。 一直张着嘴,其实挺累的,特别是秦凤莲小姑娘家家的,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还好十三手下的画师都是顶级的高手匠人,小半个时辰后,总算画完了。 栩栩如生,还真的像从嘴巴上抠下来的一般无二。 整个过程中,高如进显得十分轻松,也没有再去打搅沈安,他倒想看看沈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沈安抖了抖墨迹还未干的纸张,又用嘴吹了吹,递给十三:“让陶工按照这个弄个一模一样大小的泥模,再让铁匠开炉熔铸。” “等等!” 十三还没接过那几张纸,高如进不干了! 这是弄啥呢! 画完画,还开炉筑模,你怕是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怎么了?高讼师怕本官真的变成戏法,想阻拦本官吗?”沈安目不斜视,双眼盯着高如进,犀利无比。 这回高如进可没被吓着,他眼神回击,充满挑衅:“沈大人这一出戏一出戏的接着唱,可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啊!你开炉炼铁之后,不会还有其他的吧?” “有没有这个你管不着,本官只能告诉你,这案子要是审决不了,本官和你们一样,谁也别想离开这里。”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而诙谐的威胁道。 高如进差点就要炸了,什么意思啊,我身为苦主的讼师,还管不着了? 威胁我? 没门! 他怒声道:“沈大人,小生实在不能理解,如今证据确凿,你为何还要做这些与审理案件毫无关系的事情呢?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故意包庇凶手?” “高讼师,你若是再出言不逊,侮辱我家大人,别怪本官不客气了!”程穆也怒了,他实在忍不了,起身用手指着高如进。 “好好好!程大人官威如斯,小生可担当不起!” 高如进不怒反喜,笑了一声,转身就朝着百姓手舞足蹈:“乡亲们,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工部的官员啊!铁证如山竟还威胁讼师!” 他一直尝试着激怒沈安,但沈安不怒自威,根本没给他机会。 反倒是程穆憋不住气,被他挑逗得怒了起来,他岂会放过! 虽然说煽动普通百姓,对于扳倒沈安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可这都是人证啊! 日后若是去了御史台,甚至在梁帝面前对峙,有这些百姓在,赢面大得多了! “我就说嘛!沈大人可能是好人,但他手下的人却不一定了,这个姓程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他凶神恶煞的!” “没跑了!那个非礼秦家小姐的衙役,估计就是姓程的调教出来的,准错不了!” “对对对!姓程的看着不像好人,教出来的衙役能好到哪里去?” 弱者有理,在很多时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东西。 秦凤莲相对那“凶手”衙役,是弱者。 高如进相对工部衙门和沈安,是弱者。 地位和秦凤莲相差无几的百姓们,自然而然的又一次代入了进去。 在他们看来,程穆这一吼彻底暴露了! 这就是工部衙门的真正面目! 都是坏人! 从上到下都是坏人! 第642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看着舆论被推上了高潮,沈安依然不急。 做泥模的事情,他完全不懂,所以干脆坐了下来,双目微眯靠在椅子上,竟然开始假寐。 上辈子见惯了各种舆论风潮,他太熟悉这种场面了。 每当一个热点出来,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冷处理,直到大家都遗忘了。 虽然在眼下短短的时间里,不可能让百姓们都闭嘴和忘却,但同一件事情说多了,也就无话可说了。 果不其然,百姓们的议论声很快便落了下去,情绪也从起初的激动,变得平稳下来,只是他们看向程穆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高手匠人们总算是打造出了完整的牙模。 沈安拿着还带着余温的铁质牙模,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 “高讼师,你过来,我现在准备给你变戏法了。”他招了招手,把高如进叫了过来,用手指着其中一副牙模说道:“你猜猜这东西有什么用?” “沈大人,不必再故弄玄虚了,小生明白你想干什么,不就拖延时间吗?有什么话尽管说吧!”高如进可没心思跟沈安玩什么你猜我想。 “哈哈!看来高讼师是认定了本官在包庇手下了?”沈安轻笑一声说道。 高如进没有意识到这话里的陷阱,他以为自己赢定了,点了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秦家小姐已经从众多衙役中指证了凶手,可以说是铁证如山。” “沈大人却故意以戏法为由,故意拖延时间,且指使手下侍郎公然对苦主讼师以官威压人,肆无忌惮的威胁!这不是包庇是什么?” 啪啪啪! 沈安听完,连声击掌,朝着一旁的书吏说道:“高讼师的话,一定要一字不落的记下,不得有任何差错,日后可是要当呈堂证供的。” 书吏点头称是,高如进心中却咯噔一下,之前那种不妙的感觉又回来了。 “沈大人什么意思?”高如进问道:“难道你也要威胁小生吗?” “不不不!”沈安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戏谑无比:“高讼师在京城也算是知名人士,身后又有正明讼院做靠山,本官何德何能威胁高讼师?” 他点到即止,突然拿起其中一个牙模,快速走到场中央。 “各位乡亲父老,让大家久等了,或许你们心中都觉得此案我工部衙门有错在先,但本官以为任何事情在彻底定论之前,绝不可随意抓人问罪。” “在本官看来,任何一个人,他就算有天大的嫌疑,但若是没有真正的实物证据,都不应该就此定罪,否则有权有势的人,他尽可以找到一千个一万个人证来指认入证。” “刚刚高讼师说了很多话,但本官只敢认同其中一句,那就是如果今天秦凤莲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审理,那明天你们也会感同身受。” “本官对此也深以为然,同样一句话也要告诉大家,如果今天我堂堂工部衙门都会被诬陷,那你们这些平头百姓,谁敢说明天不会被诬陷入狱呢?” “所以,本官对高讼师始终执着的指认入证不敢苟同,本官绞尽脑汁,总算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沈安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语气更是抑扬顿挫,充满了磁性和煽动性。 他将手中的牙模朝百姓们挥了挥,展示了一遍后,再次说道:“这个东西便在本官手中,本官是按照秦凤莲的牙齿形状全比例打造的。” “用牙模咬出来的痕迹,就算和真人咬痕有些差别,也绝不会超出十之一二,但为了公平起见,本官有请几位百姓前来做个见证,分别让秦凤莲和牙模咬上一口,用来对比痕迹。” “本官也不会让你们白白吃亏,每咬一口本官不仅支付看医诊金药费,而且每口补偿银钱一百文!” 有时候说话在理能说服人,但有些时候,道理很容易被金钱打败。 沈安抛出金钱诱惑,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一百文钱啊! 由于土豆的高产,现在大梁的粮价节节下跌,已经到了每斗十文钱,要是有这么多钱补偿的话,够一家三口吃几十天呢! 多咬上几口的话,岂不是一年的粮食都够了么? 这等好事,那还不赶紧抢着上啊! “我来!让我来!” “大人,来咬我!咬多少口都行!” “别抢别抢,我肉薄,一咬一个准!” …… 高如进看到这画面,那叫一个气啊,恨得他牙痒痒:“该死的贱民,简直就是墙头草,说倒就倒!” 不过他倒也没有在意,他刚刚也注意到了桌上的牙模,制作非常精美,可那又怎样? 难道这东西还真能做到跟人咬的一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安被夹在人群中,随便挑选了四个靠得近的人,有男有女。 “好了,其他人退到一旁,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沈安让衙役把秦凤莲叫了过来,指着其中一人:“秦家小姐,你先在他的左臂上咬一口!” 秦凤莲比起高如进来,可没有那么淡定,也不知这一口咬下去,会不会带来不利后果,犹豫不决。 “沈大人让你咬,你就咬吧!”高如进这时走了过来,他固执己见,依然觉得沈安就是在故弄玄虚。 秦凤莲闻言,这才抓住那人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把那人痛得龇牙咧嘴,可一想到一口一百文,脸上的表情,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等到秦凤莲松口,那人的手臂上,露出一个椭圆形,深浅不一的咬痕。 轮到沈安登场了,他并没有急着去试,先提醒了一句:“因为本官把握不了准确的力度,所以你的痛觉差不多的时候,便喊停,但你不能随便喊停,要不然本官不给钱的啊!” “嗯嗯嗯!”那人也是个硬汉,拼命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挺得住。” 沈安上手了,他捏住牙模,开始在另一只胳膊同样的位置用力。 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人便连声喊停。 他的另一只手臂上,也赫然出现了一道咬痕,沈安只是扫了一眼,便笑了起来。 第643章 高讼师,你要走吗? “各位乡亲过来看看,两个痕迹是不是一模一样?”沈安抬起那人的手臂,高高举起。 两个咬痕差相仿佛,尤其是在深浅方面,几乎每个牙印上都如出一辙。 电视剧果然没骗人啊! 用牙模真的可以当做判案的依据啊! 百姓们对沈安多少有些情绪,谁让他不选自己去做实验,白白让他们损失了好些钱。 但这种新式的判案手法,还是挺有意思的,他们堵着气也要凑这个热闹。 “还真是,你看那应该是虎牙的位置,都被咬破了皮,在流血呢!” “让开让开,我瞅瞅!我勒个去,这不就是一张嘴咬出来的吗?你看这大小,看这牙印,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啊!” “我眼神不好,看不太清楚,但轮廓好像确实差不多,我估摸着没啥毛病。” 一旁的高如进有些坐不住了,他拼命的往人群中挤,可无奈他只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连个女人都挤不赢。 还是程穆有眼力,一看案情有了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势头,他可不能让最重要的高如进看不着啊! 找了几个强壮的衙役,分开人群,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高如进这才得以靠近过来。 看他走了进来,沈安把那人的手臂放了下来,伸手一摊,戏谑满溢:“高讼师,秦凤莲的咬痕比对,百姓们可都是认可的。你亲自再看看吧!” 此时的高如进心情已经跌入了低估,身体的自我防卫功能启动,为免再次受到惊吓,心脏将全身血液抽调集中起来,使得脸色苍白,手脚冰凉。 他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直视那两道咬痕,生怕真的像百姓们说的那样,一般无二。 他的脑子也乱成了一团浆糊,但还算保留了最后一丝清明。 明白了,沈安其实可以直接让秦凤莲在孔二春的手臂上再咬一口,比对痕迹。 但这种情况下,就算不同,他也能找出一堆的理由来,比如力度不同,又或者是角度不同,再或者是位置不同。 而且百姓们对于咬痕对比,还没有一个认知,沈安若是直接用这个方法,也不一定能说服大家。 可现在不同了,沈安之前故意拖延时间,并不是想做什么伪证,而是为了调足大家的胃口,好让大家在苦苦等候中被惊诧到,也就顺水推舟的接受了这个结论。 高如进脑子嗡嗡的,却也猜了个大概,此时耳边又响起沈安那淡定自若的声音:“高讼师,为免公平起见,刚刚我还做了几个衙役的牙模,我们再逐一试验对比,确保万无一失吧?” 可沈安的话刚刚说完,站在他身旁的秦凤莲却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压得扛不住了,哭声又起,同时跌坐在地,双手不停挥舞:“不咬了,我不咬了!” 她显然已经到了精神极限! 沈安也很可怜她,毕竟她不是元凶,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但这个时候,沈安可不能做圣母,要不然倒霉的便是孔二春。 “你们几个过来!按照刚刚的方法,逐一试验!”沈安狠下心喊道。 刚刚被临摹了牙模的衙役,匆匆跑了过来,在其他几个选中的百姓手臂上,毫不客气的咬了下去。 接着又拿着自己的牙模,在另一只手臂留下痕迹。 这次不用沈安招呼,百姓们主动就去做鉴别,连程穆也凑了过去。 “大人可真是太牛了!这法子怎么想到的,他脑子是啥做的啊?这下可好了,只要拿着秦凤莲的牙模在孔二春另一手上咬一口,便能证明一切!”程穆暗自嘀咕。 他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了! 对于沈安的敬仰之情,越发的浓烈! 他算是发现了,大人不仅能发明创造,不仅善于经商,不仅善于打仗,还是当代狄仁杰,断案大拿啊! 一个字,牛! 两个字,牛逼! 三个字,真牛逼! “好了好了!”沈安高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大家该看的都看了吧?咱们也该继续审理案件了!” 衙役们也动了起来,除了那四个被选中做试验的百姓外,把其他人都隔了开来,让出空间。 高如进还一脸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在他脚下的秦凤莲还在哭哭啼啼。 “啪!”沈安坐回原位,拿起惊堂木猛地拍了一下:“秦凤莲,本官念你可怜,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孔二春手臂上的咬痕到底是不是你咬的?” “你又是否真的在本官的工部衙门内,收到公差欺辱非礼?速速从实道来。若再敢有所隐瞒,就别怪本官大刑伺候了!” 这一拍,不仅把秦凤莲吓得蜷缩在了一起,就是高如进也浑身抖动了一下。 嚣张到头了! 沈安已经验证了咬痕对比,能查验是否为同一人咬的。 接下来只要用秦凤莲的牙模咬上一口,便可以得到结果。 “大人饶命啊!是小女子胡说八道!英雄楼的人没有去我家打人,公差大哥也没有欺辱我,没有,他没有!我……我……” 秦凤莲脑海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了,她语无伦次,说到一半,竟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台阶就撞了上去。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一死了之。 否则,父亲面临的将是什么后果,她不敢想,更不敢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砰!” 秦凤莲的速度随快,却远比不上沈安,他从桌案后飞跃而出,弯腰已经来不及,只能伸出一只脚挡在了她的额头。 随即右手化指,飞快地在秦凤莲身上连点数下,暂时封住了她的血脉。 “来人,先把秦家小姐送到后院,好生照看,另外派人前去归义坊,将其父亲接来照顾她。”沈安命令道。 秦凤莲已经推翻了自己的供词,此事也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可她若是当场死在工部衙门口,那又将是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事。 更重要的是,秦凤莲可是指证幕后黑手的重要人证! 沈安说完,鹰隼般的双眼,已经落在了悄悄准备开溜的高如进身上。 “高讼师,你要走吗?”沈安叫住了他。 负责维护秩序的衙役也立刻堵住了他的去路。 第644章 吃瓜群众又懵了! 剧情反转之下,呆若木鸡还没回过神来的百姓们,此时才醒悟过来。 “靠!事情竟然是这样!” “这秦家小姐也不知道,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咋会想着去诬告衙门公差呢?” “你就是个傻货!还没看出来吗?大人为啥要把那个讼师留下?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就说嘛!沈大人爱民如子,十三掌柜也是童叟无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嘘……马后炮!刚刚就属你怀疑沈大人怀疑的最凶!” 百姓们的议论,再次演绎了什么叫做吃瓜群众。 一看风向发生了变动,便又开始自动选边站队了。 当然,寻常百姓的这种墙头草行为,并非出自于本意,他们只是朴素的站在对的一方。 试想一下,就算在后世网络发达的时代里,在只知道支言片语的情况下,大部分人也是很难分清对错的,只能根据眼前所见进行粗略的判断。 但无论如何,事实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百姓们也最终会选择站在正确的一方。 高如进吓得双脚发抖,但本能的还是想往外走。 可是他跟孔武有力的衙役们比起来,那就跟个小鸡仔一样,被两个衙役架着回到场中。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高如进看着威严端坐的沈安,他知道今天这事彻底完了。 “沈……沈司农,你不能胡来,我……我是正明讼院的人!”他对沈安的称呼也从大人变成了司农,显然已经认怂了。 再抬出正明讼院的名号,便是希望沈安能给个面子,不要真的追究。 毕竟正明讼院不仅和朝中大臣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而且背后还有大靠山呢! 但他显然想错了,沈安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正明讼院又如何?不过是一群抑郁而不得志的读书人,它还能凌驾于国法之上吗?”沈安冷笑的反问道。 如今可以说是权倾朝野,如日中天的太子,他没有放在眼里! 拥有半数以上朝臣,且实力雄厚的应天书院,他没有放在眼里! 就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讼院了! 他继续说道:“眼下秦家小姐已经反口,承认诬告了工部衙门公差,但本官以为,此案定还有内情。” 听到这话,高如进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沈安要将此事追究到底。 见他态度如此强硬,高如进咬了咬牙:“沈司农彻查……彻查,小生刚刚只是……只是路见不平,绝没有掺和其中。” “本官可没有说是你掺和其中,你这么着急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沈安戏谑说道。 “我……我……小生不是这个意思!”高如进顿时被问的瞠目结舌。 他心中慌的一批,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周全了。 没想到就被沈安抓到了漏洞!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安追问道。 “小生……小生没什么意思。”高如进连连摆手,来了个干脆一推二溜五:“我也是被那秦家小姐给骗了!” “沈司农一定要明察秋毫啊!都是那秦家小姐胡说八道!她……她……” 他的话还未说完,沈安将惊堂木重重砸在了桌上。 “高讼师,你以为本官好骗不成?”沈安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冷笑着看了几眼,还跪在堂下的英雄楼掌柜几人和哪几个归义坊守军。 这小子如今乱了方寸,甚至都忘了还有几位重要人证在这里。 他抽出一杆令箭,朝着那几个人直接丢了过去。 “来人,先将这几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杖刑三十,再拖过来问话!” 衙役们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那些城防营的军士还想反抗,可哪里打得过沈安的手下,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最可怜的还是英雄楼的掌柜和小二,他们本来就心虚,更不敢反抗了,被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杀威棍,只打得哀嚎不已,哭喊连天。 高如进这时才反应过来,城防营的军士还好,可英雄楼的几人,那都是他出面掏钱收买的。 “沈司农……”他刚一开口,又被沈安直接打断了。 沈安说道:“高讼师,你现在也是涉案之人,不适合随意插嘴,否则别怪本官定你一个扰乱公堂之罪!你去或者留,等本官彻底弄明白此事,便有定论了!” 他算是把话挑明了,此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你高如进既然敢跳出来当这个出头鸟,那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咱打的就是出头鸟! “砰!” 惊堂木再响,沈安厉声喝道:“堂下嫌犯抬起头来!姜有龙你可知罪!” 姜有龙不过是个小角色,从咬痕比对出了结果的时候,便已经吓破了胆。 刚刚又被杀威棍一顿狠揍,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虽然看到高如进不断朝他使眼色,却还是不敢有半点隐瞒。 “大人,大人,草民知罪,草民知罪!”他顾不得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挣扎着直起身子,用手指着高如进:“是他,是他让我这样做的,还给了我一张五百两的凭信。” “你胡说!我……我什么时候……”高如进又急又慌,可他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砰!” 沈安这次可没用惊堂木砸桌子,直接丢向了高如进,正好砸在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痛得哇哇直叫。 “本官刚刚已经告诫你了,你身为涉案之人,不得插嘴,你竟还要明知故犯,真是岂有此理!”沈安换着用手拍了一下桌案:“来人,给我杖责三十!” 高如进也被按在了地上! 吃瓜群众又懵了! 这尼玛接二连三的反转啊! 刚刚还言辞凿凿,好像一身正气,要给百姓伸冤的人,竟然幕后主脑! 这尼玛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而且演技杠杠的,刚刚大家可被他骗的够惨啊! “该死的骗子!沈大人一定不能放过他啊!” “打死这个骗子!绝不能放过他!” 百姓们这次没有多少议论,都一致要求沈安严惩高如进。 可这时被打得痛苦哀嚎的高如进却忍着痛喊道:“沈司农,你要是敢动我,你一定会死得比我还难看!” 第645章 他也算虎? 高如进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知道沈安铁了心要办他,而且现在铁证如山,再狡辩也只是多余,他只能不顾一切了。 “我……我是正明讼院的人,正明讼院可是魏王旗下的产业!”高如进再次抛出一个大瓜。 魏王何许人也? 自始皇帝起,封王便以国为最尊者,比如秦、楚、晋、魏王那都是藩王中实力雄厚的存在。 所以绝大多数皇位继任者,都是从拥有国号的亲王中出来,出名的有秦王李世民,晋王李治等。 但要说大梁这个魏王,沈安一时间竟有些对不上号,只知道这位王爷是梁帝的亲哥哥,为人十分低调,低调到甚至甘愿放弃青州的封地,隐遁在民间。 据说很少有人知道魏王在哪里,也不知道他都在干些什么。 没想到京城赫赫有名的正明讼院竟然是魏王的产业! 这出乎了沈安的意料,他之前还以为高如进又是受了太子和应天书院的指使来的。 百姓们也同样的面面相觑,他们可不知道朝廷有多少个王爷,也不清楚魏王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明白,别说是王爷了,就算是个县官,他们也得罪不起。 可就算如此,也拦不住他们私下议论起来。 “卧槽,你们听说过魏王这个人吗?” “好像听说过,但不熟!” “废话,你以为你谁啊!王爷能跟你熟?” “别管是什么王爷了,这高如进有这么大的来头,沈大人怕是麻烦了!” “那可不是!沈大人就算再厉害,那能斗得过王爷啊?我看啊,沈大人一会就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听着耳边的议论,沈安心中尽管有所疑虑,但却依然等到衙役行刑完毕之后,才招手让人将高如进拖了过来。 魏王又如何? 老子得罪的人还少吗? 梁帝,太子,还有西魏镇南王、瀚海王,哪个都比低调的魏王强多了! “高如进,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正明讼院是魏王的产业又如何?今天就是陛下亲临,本官也要将你法办!”沈安走下台阶,径直来到已经不成人样的高如进身旁。 “你……你敢,魏王……魏王千岁,他……他不会放过你的!”高如进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耍横了:“到时候,别说你,就是你全家都要给我陪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沈安虽然厉害,可也比不过魏王,你把家眷都搬迁到月照了也没用,魏王的人一定会杀过去的,一个都不留!让你断子绝孙!” 这话可就有些过了! 都说祸不及妻儿,沈安又不是犯了大逆律,凭什么杀人全家,还要让人断子绝孙? 衙役们首先就怒了! 敢这样威胁咱们大人,你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刚刚实行杖刑的衙役直接就是一棍子下去,打得高如进又是连声哀嚎。 百姓们也愤怒不已,中原人最讲究的就是有根有源有后有香火。 你这动不动就绝了人家的根,断了人家的火。 实在太恶毒了! “这个高如进真不是个人啊!起初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这是坏到骨子里了啊!” “打死活该啊!沈大人怎么说也是个一品大员,魏王就算厉害,也不能这样说他吧?高如进一个小鬼却如此张横跋扈。” “要我说啊!手下有这样的大坏蛋,魏王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点声,你就不怕被人听到,到时候后悔不及啊!” 百姓们中还是有脑子清醒的,提醒了一句之后,大家都不敢再把话题牵扯到高高在上的魏王头上了。 但对于高如进,却都依然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了他。 作为当事人的沈安,反倒没有丝毫愤怒,跟这种只剩下口舌之利,毫无威胁的小人物置气,只会掉了自己的身价。 对付高如进,他有的是办法! “高讼师,我之前一再提醒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看,你看,你又急了!”沈安绕着他走了一圈,戏谑道:“本官又没打算判你死刑,你着什么急呢?” “这么快就把主子卖了出来,也不怕就算本官不杀你,回去之后,你主子也饶不了你?到时候断子绝孙的恐怕是你吧?” 高如进脸色一怔! 靠! 沈安这话好有道理啊! “你……我……”他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了。 “别你你你,我我我的了。”沈安耸了耸肩:“高讼师似乎还忘记了一件事,本官是工部尚书,可不是京兆府尹,也不是刑部尚书,或者大理寺卿啊!” 话音落下,高如进脸上的神色变得极其复杂了。 沈安的意思,他瞬间明白了! 工部衙门的职权中,并没有审理刑案的权力,无论是秦凤莲诬告官府,还是他高如进参与其中。 这特么的都不是工部衙门管辖范围啊! 按照《大梁律》属地管理,逐级审理的规矩,沈安只能将秦凤莲等人移送到京兆府去受审判决。 高如进终于回过神来,原来沈安刚刚一直是在诈他! 为的恐怕就是让他爆出谁是幕后老板! 完了! 这下可好,沈安的话很有可能一语成谶,魏王饶不饶他不知道,可正明讼院第一个不饶他! “沈安你这个混蛋!你故意设陷阱害我!”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声嘶力竭的吼道,不断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可衙役们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噼里啪啦又是一顿杀威棍,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 沈安摆了摆手,止住了衙役们:“算了,把这些人送到黄迁那里去!具结成文函告黄迁,一定要严惩不贷!” 百姓们欢声雷动,掌声响起来。 “沈大人威武!” “这种坏蛋就应该严惩!” 沈安也兑现了自己刚刚的话,让程穆给那几个参与试验的百姓分发银钱。 那几人高兴不已,约好一起到酒楼喝上几杯,其他人一看好戏结束了,便也各自散去。 程穆却拧着眉走了过来:“大人是枢密副使,按说也能直接审决此事,为何要让送到京兆府去?这样怕是会放虎归山啊!” “你太高看他了吧?他也算虎?他顶多是块石头,是我敲山震虎的石头!”沈安不以为然,笑着说道。 第646章 大人高明! 正如程穆所说,沈安确实无法以大司农、工部尚书的身份,审理刑案。 可不要忘了,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身份,那就是枢密副使。 枢密院作为大梁朝廷内外的权力中枢,别说刑案了,就是大逆不道的惊天大案,他也有插手的资格。 不过高如进到府门前来闹事,明显是受人指使的,只是不知他是受了魏王的指使,还是另有其人。 沈安更偏向于后者,因为魏王实在太低调了,而且与他没有任何交集,想来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故意找麻烦的。 而且他将案子移交给京兆府,还另有深意。 “石头?”程穆喃喃一句,似乎还没完全想明白,他不无担心的说道:“可是大人这样做,高如进本该流放三千里,到了京兆府怕是徒刑三年都难啊!” “倒不是我想和高如进这等小人计较,但此事关乎我们工部衙门和大人的颜面,倘若就此不了了之,大人和工部同僚怕是会成朝廷的笑话。” 常言道,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 工部作为省部衙门之一,在朝廷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举足轻重,沦为笑话怎么都说不过去。 程穆站在工部的立场考虑,有这样的担心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只是小事,反正我们和其他朝臣基本是敌对状态,笑不笑都无所谓了,更何况我相信他们笑不了多久。”沈安笑了笑,他心中自有打算,只是现在人多嘴杂,不是解释的机会。 他转头朝十三吩咐道:“你吩咐下去,让丐帮弟子把京兆府秘密监视起来。” “有没有重点人物?”十三问道。 “黄迁一家,高如进,人手有多的话,正明讼院几个重要人物,也要盯起来。另外多打探一下那个神秘魏王的消息。” 沈安说完后,十三应了一声。 “对了,闹出今天这样一场闹剧,为免在被人利用了,你回去之后交代下去,归义坊秦家的生意,咱们不仅不要去抢,该供货的供货,该支持的支持,绝不能给人钻了漏洞。”沈安又说道。 公差非礼两家女子,最后被证实是诬告。 这事情肯定会很快传遍整个京城,他若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善后,一定又会成为街头巷尾不明真相百姓的谈资。 “好的,我马上去找秦家小姐,问问秦家酒楼现在存在什么困难。”十三点头称是。 说话间,沈安和程穆回到了后院书房,两人闲聊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向子非才一脸疲倦的走了进来,他一坐下便端起桌上的茶壶,连杯子都不用,直接往嘴巴里灌。 看来判了大半天的案子,把他也累得够呛。 “京城最近是怎么了,那些商贾都闲得没事干吗?缺斤短两,以次充好这等小事,怎么都往咱们工部跑了?京兆府的商曹休沐放假了吗?”向子非说道。 他今天一上午全是处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就是这样也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甚至比起他在云州当司马的时候,还忙! 可以前也不这样啊! 他甚至没得空去了解衙门口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就在一会前,工部衙门差点就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听他不断吐槽,程穆问道:“你今天一共处理了多少案子啊?” “十七件,京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有,兄弟们都跑断了腿!”向子非又灌了几口水。 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咱们现在是被动防守,但不出三日,我保证能攻守易势。” “什么意思?”向子非纳闷问道。 大人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在打仗? 程穆给他介绍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向子非听得心惊胆战。 还好主审的是大人,要不然换作是他,恐怕就要着了道。 那他就要变成工部衙门的千古罪人了! 程穆也疑惑看向沈安:“大人的计策还有下文?” “当然!” “大人,你虽然使出了敲山震虎一招,但高如进的幕后主脑,难道真的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高如进跟大人你公开干?”程穆看他斩钉截铁,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无论是魏王,还是太子和应天书院,在他们眼中别说一个高如进,就是整个正明讼院都搭进去,也不可能轻易出手的。”沈安解释道。 “但我把高如进送到京兆府,从这件案子中抽离出来,他们便会陷入两难之中,严惩则会让手下寒心,轻易放过的话,我必然会在陛下面前弹劾他们。” “不过现在朝廷大部分时候把控在太子一党手中,所以我的弹劾只能是泄愤而已,没有实质作用。我定然会十分愤怒,他们也就有了机会。” 程穆和向子非都有点懵了,大人这脑子是怎么想的,单纯一个放走高如进,竟把事情想得如此复杂。 这里面还有机会? 关键还是敌人有了机会? 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程穆开口道:“大人,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还不明白?”沈安笑了笑:“幕后之人对于高如进爆出魏王的名号,肯定也十分恼火,可又不好除之后快,若是我愤怒异常,他们再出手的话,便可以顺水推舟栽赃给我了。” “只要十三的人盯得紧,想来应该可以在对方出手的时候,将杀手和高如进都控制起来,只要我们拿住这几人,便有机会重创对手,至少要将京兆府尹的位置拿下来。” 京兆府现在可是个极其重要的衙门,手下的城防营除了负责京城治安问题,还肩负着一定的守备任务。 若是能把黄迁拉下马,等于将太子在京城的左膀右臂给砍断了。 沈安之前也动过这个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而已。 如今对手主动把肉送上门,他若是不吃,岂非对不起自己? “高啊!大人真是太厉害了!”向子非一向崇拜沈安,听完之后,站起来就拍上了马屁。 程穆也不落于下风,说起漂亮话:“大人高明!难怪你刚刚故意让人把高如进送去京兆府了!” 第647章 老夫可没这个意思! 与此同时。 京城以南五六十里外的一座山庄中,一个身穿四爪金龙袍,身材伟岸,面容方正,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儒雅气息的中年男子,正在悠然自得的钓着鱼。 在他身后,站着一位年纪三十,满脸恭敬的书生,若是朝廷有人在的话,一定知道这人是谁。 李肃,曾经的百官之首左丞相,后为了给荣泰云空出位置,他主动退位让贤,如今是大梁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中丞,也是个实权派的大人物。 哗啦一声,湖面上跳起一条足有二三十斤重的大鱼,溅起一片水花。 “上钩了,上钩了!”中年男子乐呵呵的抽了抽鱼竿,却没有着急抬起来。 “这钓鱼啊!得沉得住气,尤其是大鱼,更要满满的游着,让它耗尽力气,才能捞起来,否则啊!直接用力扯,那鱼竿、鱼线都要被扯断了。” 中年男子满脸笑意的说着,也不管旁边的李肃喜不喜欢钓鱼,能不能听懂。 他自顾自的一会往回扯,又一会送鱼线,直到过了小半柱香时间,水里的动静小了,他也没将那鱼儿捞起来,反而把鱼竿往岸上的泥土中一插。 “李肃,你回去吧!太子如果有交办的事情,按照他的吩咐去办,但不要把沈安逼得太死,否则啊!物极必反!” “咱们不能被太子当枪使了,出头鸟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做吧!正明讼院的人,咱们尽可能撇清关系。” “另外告诉你手下的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擅自行动,杀无赦!再打着老夫的旗号招摇过市,杀无赦!” 中年男子拍了拍手,口中说着狠话,脸上却依旧笑意盎然,他踱步走进附近的水榭,一边看着水里的鱼儿,不停的挣扎绕圈,一边端起水榭里早就泡好的香茶,抿了一口摆手让李肃离开。 “是!”李肃恭敬施礼,缓缓退了出去。 等他走远,他招了招手,没过多久,便见一个老太监从水榭一旁的拐角处,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皇叔!”来人正是太子皇甫胤安,他此时穿着一身朴素的便装,毫不起眼。 他看了一眼湖面上不时泛起的涟漪,笑道:“早就听说皇叔喜欢的不是钓鱼,而是戏鱼,看来果然不差啊!” “哈哈,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只是人的灵性最强,才能驾驭这万物,跟鱼闹着玩,可比跟人玩有意思多了。”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神秘的魏王。 他的回答,看似答非所问,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 “皇叔,高如进这个人,你有什么打算?”皇甫胤安问道。 “太子这是不耻下问吗?高如进虽然是正明讼院的人,可他是在为太子办事,出了篓子,太子看着办就行了!”魏王的态度模棱两可,把问题重新抛了回去。 “侄儿明白了,到时候还请皇叔多多担待。侄儿的想法可是准备把你的人抛出去当诱饵的。”皇甫胤安拱了拱手,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高如进的事情,其实魏王并不知晓,是他一手策划的,为的便是彻底将魏王捆绑在共同对付沈安的战车上。 “你不是已经把老夫的人当成了鱼饵吧?只是太着急了,才让鱼饵脱钩,还差点被反咬了?”魏王笑着说道:“只是你这小子太坏了,把老夫给咬到喽!” 他说着走回到鱼竿旁,轻轻扯了扯,试了一下鱼儿的力道,感觉还非常生猛,便又放了回去,看着跟随其后的皇甫胤安,用手指了指湖中的涟漪。 “这是一条大鱼,你若是有空,再等半个时辰,差不多就可以收网了,一会老夫让厨子给你煲个鲜嫩的豆腐鱼汤尝尝。” 皇甫胤安摆了摆手:“皇叔好意,侄儿心领了,不过侄儿刚刚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再等半个时辰,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哈哈,一国储君确实忙碌,不过胤安啊!别怪老夫没告诉你,要想吃上好东西,半个时辰都等不了的话,以后可就没机会了!”魏王依然笑着,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他记挂在心。 皇甫胤安却明白,他每句话里,都有话! 两人的关系十分微妙,魏王看似人畜无害,却是应天书院的神秘院判。 掌控着半数以上的朝臣,事实上已经是朝堂上除了太子以外,最大的势力。 只不过,知道魏王真正身份的人并不多,连梁帝都不例外,太子也是通过黄承栋兄弟才偶然得知的。 之后,太子登门拜访,寻求合作,魏王也是含糊其辞,没有直接答应,却也用行动表示了支持。 两人便潜移默化的互相利用起来,魏王这段时间也通过太子安插了不少人到各地为官。 但,因利益而形成的合作,注定是不稳定的。 太子这次私下让正明讼院的人,打着魏王旗号,诬告沈安,让魏王也十分不满。 刚刚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告诫太子么? 一来对付沈安这条大鱼,不能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二来不能只让他魏王的人去当鱼饵! 皇甫胤安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有如此人间美味,那侄儿就再叨唠皇叔一会了。” “对嘛!沈安发明了很多东西,每一样都是好东西,竹叶青酒甘醇香辣,香水纯正舒心,布艺顺滑明艳,但老夫啊!最喜欢的还是豆腐,这东西好啊!” “小葱拌豆腐,麻婆豆腐,酸辣豆腐羹……啧啧啧,老夫每一样都吃了还想吃,尤其是这鱼头炖豆腐,那更是极品中的极品,难怪沈安有钱有实力了,这赚钱的脑子,确实是个人才啊!” 魏王对沈安弄出来的新玩意,赞不绝口。 “皇叔的意思是?要想扳倒沈安,要从起根基下手,先在生意场上断其银钱?”皇甫胤安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该死的老家伙! 咱就不能把话挑明了说嘛? 句句话都跟猜哑谜一样,有意思吗? “这是你说的,老夫可没这个意思!”魏王却呵呵一笑,直接推脱了。 第648章 青年才俊大典 皇甫胤安直翻白眼,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安心看着魏王钓鱼,心中不停思忖着。 魏王的话虽然弯弯绕,但其实很有道理。 之所以沈安能横空崛起,跟其赚钱能力有很大的关系。 如今沈家的生意虽然都迁移去了月照和江淮,但荣家商铺却如日中天,几乎横跨了所有领域。 京兆地区最大的钱庄德隆银号是荣家商铺的,最大的酒坊杜康酒肆是荣家商铺的,最大的布行是荣家商铺的,最大的粮铺是荣家商铺的。 可以说,只要荣家商铺涉及的行业,都是佼佼者。 不客气的说,沈安绝对算得上富可敌国! 虽然大梁上下对商贾都带着歧视的态度,可沈安不仅是商贾,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品大员。 官商结合下,财富的威力就显现出来了。 最重要的还不止是这些,沈安有了钱不是挥霍,不是享受,而是将大量银钱又投入到新事物的研发之中。 这就有些恐怖了! 形成了一个闭环的良性发展趋势,沈安日后定会越发有钱! 也该到了向沈安旗下的生意动手的时候了! 皇甫胤安等了一会,魏王终于把那条大鱼钓了上来,厨子们早就准备好了其他东西。 很快一锅香喷喷的鱼头炖豆腐便端了上来。 酒足饭饱后,皇甫胤安回到东宫,立刻让侯近山,召集荣泰云、姚成本和黄迁过来,另外还叫了刑部尚书周策。 “荣先生,高如进的事情,想来也听说了吧?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善后?”皇甫胤安问道。 “不瞒殿下说,此事做的有些草率了!”荣泰云不客气的说道:“如此拙劣的伎俩,就算沈安没有找到办法进行咬痕对比,他也有一万种方法对付。” “眼下沈安戳穿了高如进的谎言,并将案卷移交给京兆府审理,对我们而言,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之。” 正如沈安之前所预测的,荣泰云也同样想到了。 如何处置高如进,绝对是个难题! 工部衙门口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城中发酵,成了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 京兆府若是轻判,则会彻底丧失公信力,失去民心。 可若是重判,太子如何跟应天书院交代? 以后谁还敢给太子办事? 必定会造成内部不稳,甚至分崩离析! “荣丞相,殿下让你过来是商议对策的,可不是让你来批评此事的,我倒觉得此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周策对年纪轻轻的荣泰云,似乎有些抵触,没好气的说道。 “周大人有什么良策?”荣泰云笑了笑,问道。 作为此事的关键人物,京兆府同知黄迁也立刻把目光投了过来:“尚书大人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这脑子都快炸了!”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周策,期待他接下来的言辞,能真的将此事化为乌有。 周策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他朝着皇甫胤安拱了拱手,轻咳一声开口:“殿下,高如进不过是个小人物,只要不判他死刑,又有何妨?” “大不了,流放三千里,以咱们的势力,还会亏待了他吗?沿途照顾好,等机会到了,再接回来就是。” 话音落下,众人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 这特么算好计策的话,皇甫胤安还用的着召集这些人过来商量吗? 什么叫大不了流放三千里? 换做是你,你去吗? 那荒芜之地,几个人能活着回来的? 开玩笑呢! 荣泰云倒也没有嘲讽,直接无视了他的建议,说道:“殿下,我倒是觉得此事可以换一种思维去解决。” “换一种思维?”皇甫胤安微微一愣。 “对!”荣泰云肯定的点了点头,他看向黄迁:“黄大人尽管判,等结果出来后,太子找个闲职的官员作保,以官职换下高如进便可。” “这样做,既没有徇私又能保住高如进,以免应天书院的人心生芥蒂,但此事不能就此结束,既然高如进这颗棋子抛了出去,就不能废了。” “保住高如进后,沈安肯定会大为愤怒,到时候咱们暗自派人将高如进……咔!”荣泰云说到这里,伸手在喉咙口做了个手势,冷冷说道:“便可以把杀人之罪安在沈安头上。” 嘶~~~ 皇甫胤安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有点狠!有点毒!有点阴! 不,不是有点,是太狠毒,太阴险! 但皇甫胤安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好!非常好!”他连声叫好,脑海中立刻梳理了一遍手下众多官员:“就让鸿胪寺的刘礼明去保高如进!” 说完,他又看向周策:“周大人,你是应天书院的人,希望你回去之后,向几位长老解释一番。” 其实他这句话不过是废话,他都去了魏王那里,几位长老能有什么意见? 不过在座的各位,恐怕除了他和黄迁,便再也没人知道,魏王便是应天书院的院判。 就连周策都不一定知道,所以皇甫胤安该说的还是要说。 周策恨恨的看了一眼荣泰云,随后才开口道:“殿下放心,高如进把事情搞砸了,还瞎扯什么魏王,我们应天书院对他也欲除之而后快。” “如此甚好!” 事情既定,众人便各自散去,屋内只剩皇甫胤安主仆二人。 “太子爷,荣先生所言的计策,虽然不错,但区区高如进似乎份量低了点,杀一个这样的小人物,对沈安怕是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吧?”侯近山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皇甫胤安问道。 “之前太子爷不是褒奖了黄承旭吗?但黄迁最近把他关在家里,没给他闹事的机会,太子爷不如把这枚棋子用起来。” “可是本宫总不能逼着黄迁放人,去找沈安麻烦吧?” “这不是马上就要召开一年一度的京城青年才俊大典吗?到时候太子亲自发帖邀请黄承旭参加,同时奏请沈安主持不就行了?” 青年才俊大典,是大梁每年都会举办的一种选拔年轻官员的方式。 本意是为了借此挖掘年轻人才,但实际上却成了朝廷五品以上官员子女鱼跃龙门的捷径。 第649章 一场好戏就要登场了! 几日之后,早朝时分,太极殿。 “陛下,臣有本启奏!”沈安出班说道。 以往的早朝,他只要不涉及重大事情,很少第一个站出来。 但这次例外了! 大家行完礼,刚刚站稳,他便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众臣也知道他的习惯,看他今天如此主动,都看了过来。 连城府极深的梁帝,也微微一愣,迟疑片刻才说道:“准奏!” “陛下,近日京城中,有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也已经传入了深宫,但昨日京兆府却对此事轻描淡写的随意判决,微臣便是参京兆府同知徇私枉法,包庇犯罪!”沈安说道。 今日没有值守衙门的程穆,也出班附议:“微臣也要参黄迁一本,当日高如进诬告工部衙门,辱骂沈大人,且证据确凿,人证齐全,这等恶贼若不严惩,日后必将扰乱朝纲,颠覆大梁律法。” 黄迁打内心里是惧怕沈安的,可太子强压下来,又确实有人出来用官职替代高如进受罚,他也很无奈啊! 昨日判决之后,他便一直忐忑不安,一夜都没睡好觉,听到沈安和程穆的参奏,诚惶诚恐的站了出来。 “黄爱卿,可有此事?”梁帝脸色冰寒,心中却有喜色,京兆府的地位独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 黄迁说起来,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没想到太子得势之后,竟转而投靠。 梁帝对黄迁可谓是恨得牙痒痒,只是黄迁本人从事一向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甚少犯错,他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将京兆府的控制权夺回来。 高如进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对此便十分关注,倘若黄迁行踏将错,他便要趁机夺回拥有近三万城防营的京畿大权。 沈安这事办得漂亮! “陛下容秉!”黄迁跪在了地上,看似对着梁帝,眼角却瞥向沈安:“高如进诬告沈司农及工部衙门一事,微臣已经查明,确有此事,实属可恶至极。” “本官已判决其流放三千里,三年不得归原籍。但鸿胪寺刘礼明大人甘愿以四品官职作保,高如进侥幸逃过一劫!” “案卷已经上呈刑部批核,作保官员的状子也已经递交吏部,带两个省部行文之后,此案便只能了结于此。本官也只是依律行事啊!” 沈安从他开口说话,便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他的身前,把黄迁吓得连连后退。 等他说完之后,沈安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砸了过去:“我去尼玛的依律行事!老子的脸白让高如进打了吗?” “刘礼明是何许人也?你黄迁又是何许人也?你口口声声说他可恶至极,却可以凭借着他人作保,就可以逍遥法外。” “老子我告诉你,若是律法不给我一个公道,那老子只能用自己的手段去解决此事了!总之,老子绝不能让手下心寒!大不了,老子到时候也以官职作保!” 沈安愤怒至极,梁帝好几次让他打住,他全当没有听到,我行我素! 最后竟撂下一句狠话,想要自行其是! 众臣似乎对沈安的态度没有多少意外,因为大家都知道,沈安是个极为护短的人。 工部衙役都是沈安从云州带来的人,被高如进诬告,还牵扯到沈安和整个工部,沈安会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们心中却在不断冷笑,沈安这么冲动,也不知道是如何爬到这个位置上的。 作为从一品大员,朝廷尊贵的郡公勋略,竟一点城府都没有! 威胁谁呢? 为了一个小小的衙役,就要那官职出来恐吓同样是小人物的高如进,这岂不是正好着了幕后推手的道吗? 黄迁被他逼得已经退到大殿一根柱子旁,头低在胸口,一句嘴都不敢回。 梁帝一时间也没看懂沈安为何如此,以他对沈安的了解,沈安并不是一个容易失去理性的人。 他就算真的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至于会在明面上。 以沈安的实力,和众多大梁顶尖精锐的手下,想要拿捏一个小小的高如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样做的背后,肯定另有目的! 作为如今暂时结成同盟的盟友,梁帝尽管心有猜测,但毕竟这是太极殿,现在是早朝。 他怒斥道:“好了!你们俩闹够没有?” “沈爱卿,注意你的言辞,京兆府如此判案虽有失公允,但却也合乎律法,错不在他!”梁帝左右开弓:“黄爱卿你以后处事也要斟酌再三才是,否则定会引火烧身。” 黄迁连连称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绕过沈安,回到自己的位置。 沈安脸色依然忿忿不平,但也没有违逆梁帝的意思,走回自己站立的地方,但口中却又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但微臣以为《大梁律》已经制定百余年,确实有些落伍了。” “正如陛下刚刚那句,有失公允却又合乎律法,这本身就是极其不公平的,这就说明律法本身就有失公允!” 话音落下,大殿中一片哗然。 沈安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竟敢公然质疑《大梁律》,这不等同于说整个朝廷都有失公允吗? 如果朝廷命官都这样说,那以后各个衙门还怎么用律法教化百姓,管理万民? “岂有此理!”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正是御史中丞李肃。 他一甩袖袍站了出来:“沈司农,你虽位高权重,但此言实在荒谬至极!《大梁律》虽只是百余年的历史,但大部延续历朝法令,已有千年光景。” “其凝聚了先人智慧和大梁历朝先帝的旨意,你因为如此小事,便给《大梁律》戴上有失公允的帽子,简直是目无先帝,目无法纪!” “微臣恳请陛下治沈安不敬先帝,不敬律法之罪!”李肃朝梁帝拱手说道。 端坐在梁帝下首位置的皇甫胤安,嘴角微微勾起。 李肃是应天书院在朝廷的旗帜,他此时会站出来说话,便意味着魏王也已经插手此事。 沈安也没有出乎荣泰云的意料,果然勃然大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冲口而出。 这正合他意! 一场好戏就要登场了! 第650章 德隆银号出事 果不其然,御史中丞李肃发话之后,御史台的几位御史大夫纷纷上谏。 “微臣恳请陛下,降罪沈司农!” “律法乃是国之根本,岂能说改就改?沈司农此乃大不敬!” “沈司农目无法纪,理应治罪!” 梁帝陷入两难之中,沈安之前撂下狠话就算了,还可以说是情有可原。 但公然抨击律法,就有些冲动了! “哈哈!”沈安没等梁帝开口,突然大笑起来。 “李大人,你身为御史中丞,负责监察百官德行,但却是尸位素餐,根本不知所谓!”他破口骂道。 李肃气得脸色发白,刚要反驳,沈安已经欺身问道:“你说《大梁律》乃是继承了历朝历代,上千年的先人智慧,那本官问你,既然是先人智慧,为何历朝历代却都会覆灭?” “那……那是因为历朝皇帝昏庸,官员贪腐,百姓愚昧!”李肃毕竟是个文人,眼见沈安目光如炬,杀气腾腾,心中不免有些怯弱,支吾回道。 沈安又连笑两声:“李大人所言岂不是自相矛盾?难道这些所谓的先人智慧,不能教化万民?不能整治朝纲?不能整饬官场?” “这……”李肃哑口无言。 他早就听闻沈安口齿伶俐,今天总算是直面相对了。 人家往日早朝不说话,那是不想说,真要说起来,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气势,惊人! 这理据,充分! 沈安又问道:“刚刚李大人还说,《大梁律》还是我朝历代先帝的旨意,难道先帝就不会犯错吗?” “大胆!你竟敢质疑先帝的英明!”李肃总算找到了一个反击的机会。 其他朝臣也纷纷符合,这话可比说《大梁律》有失公允更严重了。 先帝可不是随便能评论的! “沈司农,注意你的言辞!” “沈安,你这是在侮辱历代先帝!” “沈大人简直胆大包天,目无王法,不谙礼教!” …… “放你们的狗屁!”沈安可不惯着他们,也不在乎现在是什么场合,暴怒一声吼道。 他可不是眼前这些文人,乃是身负绝世武功的高手。 一声震怒,连太极殿屋顶都抖落不少灰尘,瞬间镇住全场。 “我朝开国太祖曾十分仰慕唐太宗,在御书房悬挂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的字画,太祖皇帝深知天子也是人,也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犯错!” “开创一代盛世的文皇帝,也深知广开言路,纳谏之重要,在前朝御史台的基础上,增设言官,便是为了让百官指责圣意。随后历代先帝也效仿之。” “恭帝一朝,更是出了一个千古流芳的谏臣魏森,史官所载魏大人担任御史中丞十三年,在太极殿上公然指责恭帝错误四百三十七次。却被恭帝尊为帝师,仙游之后追封凌国公。” “难道太祖皇帝错了?难道文皇帝错了?难道恭帝错了?” 沈安的声音振聋发聩,在太极殿上久久回荡。 李肃被他说得懵逼不已! 其他朝臣也纷纷闭上了嘴! 梁帝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他始终不明白沈安今日所为,到底有什么用意? 难道只是为了激怒李肃和众多太子一党? 可激怒之后,又是为了什么? 但看着李肃等人被沈安怼得闭口不言,梁帝心中还是挺爽的。 “行了!重新制定律法的事情,乃是朝之大事,容后再议吧!”梁帝挥了挥手,早朝闹成这样,传出去终究不好听。 适可而止! 李肃愤愤然站回去,他不得不承认,光是斗嘴的话,沈安简直是无敌。 惹不起,先躲着吧! 咱们走着瞧! 越嚣张的死得越快! “微臣刚刚失礼了,还望陛下原宥,但微臣以为《大梁律》重修已经势在必行!而且高如进一案,实在有失公允,微臣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沈安重提诬告之事。 “沈司农,不要太过分了!”皇甫胤安扯了扯嘴角,霍的一下站起身来:“《大梁律》还未重修,黄大人所判没有任何错误,沈司农你现在就是胡搅蛮缠!” “太子殿下!”沈安毫不退让的回击:“若是你觉得微臣是胡搅蛮缠,那就请殿下降罪!但就算如此,微臣也绝对会找高如进要一个正当、合理的说法!” 他说完之后,竟愤怒的甩袖离开大殿。 程穆立刻尾随而去,把朝堂上众人都看傻了眼。 看来沈安是动了真怒! 高如进怕是危险了! “岂有此理!沈安简直是居功自傲,目无君主!”李肃看他走远,才干说道。 “他刚刚口口声声《大梁律》要重修,自己却连现有的律法都不遵守,应该重处!” “臣附议!” 沈安刚刚发威,其他大臣也不敢硬刚了,但现在人走了,大家都纷纷攻击起来。 而离开了大殿的沈安两人,却相视一笑。 程穆朝着沈安竖起大拇指:“大人刚刚的演技可是一流啊!现在只等十三那边抓个人赃俱获,到时候便能反戈一击了!” “也不一定!刚刚太子和荣泰云都没怎么开口说话,我估计他们说不定会看穿我的计谋。” 沈安笑归笑,但考虑问题周全得多:“回去之后,你派出百十号衙役,大张旗鼓的搜寻高如进。” “我也会让十三的人露出一些破绽,做戏就要做得逼真一些,要让他们真的以为,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程穆说道:“好!我回去立马安排!” 他们乘车回府,可两人刚一坐下,便见十三跑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我刚想让人去叫你,你……”沈安笑着说道。 可十三这个乖巧的手下,这次却没等他说完,抢着道:“老大,不好了,德隆银号那边出了大事,今天一早便来了上百号人,都说要我们立刻兑付银两。” 挤兑? 沈安脑海中闪过一个词。 银号相当于后世的银行,这个行业最怕的两件事便是挤兑和烂账。 挤兑在某些程度上,甚至比烂账还更严重。 因为银号收到钱,还会放钱出去,很有可能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去付给存钱的人。 那就是信誉的问题! 以后谁还会到你这存钱? 第651章 来自陶老的夸赞 “别急!慢慢说!”沈安一向沉稳,银号出现挤兑,虽然事情不小,但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他的家底那是闹着玩的吗? 十三也稳了稳心神:“是这样,城中上百个商户,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咱们银号要倒闭了,所以都拿着凭信过来提钱。” “我让账房算了一下,这些商户在我们柜面的存钱多达百余万两,但我们柜面现存的款项,只剩不到十万两。” “我向他们解释一番,却谁也没说动,那些商户也看出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越发着急了,认为咱们真的要倒闭了。” “这下子就更麻烦了,越来越多的人赶了过来,挡都挡不住了!” 沈安皱了皱眉,挤兑之所以是银号的灾难,便是会一传十,十传百,从最初的百十人,到最后的一发不可收拾,所有人都来了。 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只是发展的速度远超正常。 “别急!”他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你马上到库房调集所有资金过来,我亲自去一趟银号。” 说完,他迫不及待的脱下官服,换了一身便装。 金融行业在大梁虽然还算不上顶流产业,但对于沈安和荣家商铺来说,却是一个重要的资金周转来源。 借人家钱赚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种方式。 荣家商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扩张到每个行业,跟德隆银号融入的大量资金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尽管现在荣家商铺的各行各业都已经趋于稳定,对于资金的需求并不大。 可德隆银号本身也是个赚钱的买卖,不能放任不管。 且他更担心德隆银号的商誉保不住,会影响到其他的产业。 那到时候就是雪崩式的连锁反应,不可忽视! 沈安简单收拾,也不乘车了,直接骑了一匹快马,直奔德隆银号。 这个年代,寻常百姓家里是没有多少存银的,所以银号的作用,大多是为商贾和有钱有势人服务的。 所以德隆银号开设的地点,便是在商贾云集的东市,这里车水马龙,人流不息。 但今天这里堵得人山人海,一眼望去,整条街上都是人头。 “完了,我还以为德隆银号遍布各地,实力雄厚,没想到竟然要倒闭了!这可怎么办啊!那些钱可是我全部的家当啊!” “我也是啊!我铺子里上万两全存在这里了,要是倒了,我真是得去上吊了!” “德隆银号不是沈安家的产业吗?不行的话,咱们去工部衙门找他要钱吧!” 存钱多的那些商贾,一个比一个急。 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的消息,本只是想过来看看情况,但大家互相一问,便都认定了这个事实,德隆银号要倒闭了! 不过十三掌柜刚刚已经说了,去请沈安过来,所以他们口中说要去工部衙门问钱,却还是不敢随便乱来。 商贾地位低啊! 民不与官斗,这不刚刚就有个前车之鉴,高如进不就被判了吗? 虽然高如进是诬告,可也说明了,寻常百姓哪里斗得过官府啊! 距离德隆银号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酒楼,二楼的包厢里,端坐着几人。 一个面容惨白的年轻男子站在窗台前,手中纸扇轻摇,双目中却隐隐透着狰狞之色。 “陶老,院判为何要让咱们从沈安的生意下手?让我说,不如再从院中调来几人,我就不信沈安还能打得过咱们五六个人,到时候他必死无疑!”年轻男子正是应天书院的无花公子。 他对于京兆府门口那一战,始终耿耿于怀。 提起沈安的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 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吃过那样的亏? 冰凤凰咯咯一笑,手上丝巾掩住口鼻:“你以为沈安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不仅是武艺超群,而且还是雄霸一方的诸侯,你要是敢动他,怕是江淮的人会把你生吞了不可。” “冰凤凰,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应天书院还会怕他江淮一地不成?咱们现在可是掌控了大半个朝廷!”无花公子顿时大怒。 “闭嘴!”陶老猛地一拍桌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院判做的决定,你是在质疑吗?” 无花公子也不知是惧怕陶老,还是院判,被训斥了一句后,悻悻然坐下,闷着头将一杯酒灌下肚子,嘟囔道:“我这不是觉得弱了咱们的威风嘛!” “你说咱们搞的这事,不就是偷鸡摸狗一样么?放假消息就能打败沈安了吗?太没劲了!” 陶老似乎也觉得刚刚的话有些重了,安抚道:“沈安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他能在短短年余时间里,迅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成长到如此地步,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且不说他那一手功夫惊世骇俗,就算再来几人,也不一定能杀了他,到时候让他逃出京城,后患无穷。” “你也不能小看他手下那些人,那天工部衙门口,他手下的衙役军容整齐,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健者,若是以战阵对抗我们的话,输赢还未可知呢!” 没想到高如进那事发生的时候,陶老竟然在场。 他当时也被衙役们所震惊了,虽然他并不懂如何练兵,但一只部队战斗力如何,其实从很多细节上便能看出来。 更不要说,这只队伍还是有着辉煌战绩的! 沈安的手下,绝对是一只超级强悍的军队,整个大梁甚至他所知的任何军队都难以望其项背。 “陶老这话是不是有些太高看沈安了?”冰凤凰撇了撇嘴,不屑说道:“我看那些人的身手顶多是一二流,想对付我们怕是鸡蛋碰石头吧!” “一个或许是鸡蛋碰石头,甚至十个都可以这样说,但上百个呢?”陶老问道:“就说咱们应天书院,如今可以算是江湖第一门派,可除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外,一流高手能有沈安这么多吗?” 冰凤凰不说话了,一流高手其实已经可以在江湖上闯出名头了,距离半步宗师也不过两个境界而已。 沈安手下人数众多,都能达到这个实力,确实也很恐怖。 冰凤凰心中虽然这样想,口中却依然执拗的说着。“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让我随意揉捏的小角色!” 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大,很快便会被打脸,甚至还让无花公子丢了性命。 第652章 要让沈安的银号倒闭! 陶老知道这几个同伴,无论是在书院,还是在江湖上,都嚣张跋扈惯了。 就算偶尔收到挫折,也很难真正让他们彻底消磨锐气,便懒得多费唇舌。 “算了,旁的话咱们先放一边,院判的命令是让我们盯住沈安,万一他真的要动手杀人,我们不要阻止,等他动手之后,再想发设法拿下,拿不下也要把事情闹大,让大家知道出手之人是谁。” “这里的事,咱们也不能闲着,沈安若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话,咱们还要派人去加一把火!天缺,让你提前准备的假凭信和人都准备好了吗?” 陶老说完,也走到窗台前,头也没回,朝着一直没有开口的高瘦男子说道。 这男子真名是什么,连陶老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甚少说话,像极了哑巴,故而江湖得名天缺。 “嗯!”天缺点头,惜字如金,没有多说一个字。 陶老早就习惯了天缺的作风,又转头看向冰凤凰:“你的人准备得怎么样?” “咯咯!一切准备停当,应天书院在京兆地区所有一流以上高手,全部聚集在附近,只要沈安敢拿钱出来,他们会立刻出手。”冰凤凰花枝乱颤,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嗯!如果沈安不拿钱出来,他便成了过街老鼠,若是拿钱出来应付,那我们就趁着天缺那边的人闹出动静后,出手抢掠,到时候看他拿什么兑付。”陶老黝黑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他出发之前,院判和李肃特意说了,此次的目的其实并非简单的击垮沈安的银号生意。 而是要彻底击垮沈安的信誉! 常言道,商以信立本。 一个没有信誉的商贾,是很难维持下去的! 这一招可谓十分阴险毒辣! “可万一沈安能说服那些人不兑换呢?”无花公子插嘴问道。 “放心吧!”陶老毫不在意:“院判运筹帷幄,他岂会不考虑这一点?沈安这个人极看重百姓,他绝不会空口白话。” “沈安为了安抚众人,一定会筹集银钱,确保所有凭信都能兑现!但有些分号的凭信当日肯定无法兑现,所以就算天缺那边的人很快被打压下去,到时候还会有大量银钱留在银号,我们抢了之后,他便无法兑现分号的凭信了。” 冰凤凰微微蹙眉,伸手挑了挑额头上的发梢:“院判看得也太远了吧?” 陶老没有再接话,他的目光远眺,落在远处街道一匹快马上。 马倒是非常普通,并非是那种日行千里的良驹,但马背上的人,却值得他注意。 “沈大人来了!” “沈大人来了!” 挤兑的商贾和百姓,看到沈安出现,都好像看到救星一般。 但他们此次却不是因为沈安会出来主持公道,而是看在钱的份上。 谁都知道,荣氏商铺虽然名字中还带着“荣氏”二字,但幕后的大老板,就是沈安。 “沈大人,昨日听闻贵银号即将倒闭,我等前来也不为别的,只想沈大人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沈大人,贵银号一向经营有方,为何会突然传出倒闭的消息,我们还请沈大人详细告知一二。” “沈大人,草民是东市兰桂坊的掌柜,在贵银号存银十余万两,大人一定要给个说法啊!” 沈安还未站定,耳边便不时传来“沈大人,沈大人”的话语。 这些话,听起来还算顺耳,好像只是来打探一下德隆银号是不是真的要倒闭。 但实际上,都是为了兑钱而来的! 沈安双手抬起挥了挥臂膀:“各位稍安勿躁,听我说两句。” 他虽然没有摆出从一品大员的官架子,可面对的人,不是三教九流最末的商贾,就是平头百姓,大家就算心中着急,也不敢随意造次,都安静了下来。 “第一,我要和大家说一声,德隆银号往来正常,不会也不可能倒闭,我不知你们是从何得来的消息,这是彻头彻尾的谣言,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第二,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们德隆银号的信任,虽然这只是个谣言,但我答应大家,今日所有凭信,全部可以兑钱。但希望各位给我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我已经命人去库房调集银两了。” “第三,大家都知道我们德隆银号遍布大梁各地,你们所持的凭信可能来自于其他分号。而凭信乃是一式三份,需要比对之后,才能兑换银两,所以外地分号的凭信要耽搁一至三天。” “不过大家可以放心,我今天拉过来的银钱,一文钱都不会拖回去,就放在这银号里,让他们看得见摸的着,保证不会失信与你们。” “所以还请各位,自觉排好队,京城总号开出的凭信和分号凭信各排一队,先行登记。” 众人闻言,纷纷左右互相对视。 他们没有看到有银子拉过来,暂时分辨不出沈安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沈大人,在下是京兆府人士曹正阳。”一个员外打扮的人抬手示意:“小的说句话可以吗?” “请说!”沈安点头。 那人拢了拢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上面赫然篆写着几个大字——八万两,旁边还画着各种纹路印信。 大梁现在的金融业还不算发达,官营的钱庄虽然实现了全国性的统一,但服务差了点,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官宦和官府才会使用。 民间的钱庄银号就太多了,所以凭信也分了很多种,有使用篆刻有特殊标识的铁质凭信,也有像德隆银号这般用银票的,不过大家都习惯用凭信来称呼。 不过无论是银票还是铁质凭信,都绕不开一个伪造的问题。 曾经朝廷想广泛推广银票,用以替换铜钱,这样便可以节省大量的铜矿,用以制造更紧缺的铠甲。 但银票防伪的能力太差,朝廷尽管大肆打击,依然效果一般,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在官营的钱庄少量应运。 所以很多时候,大家是不信任凭信的,但德隆银号之所以能迅速扩展开来,和其特有的银票有着极大的关系。 德隆银号的银票,是十三让高手匠人打造出来的。 第653章 你这张银票是假的! 德隆银号的纸张,采用的是采用楮树经独特工艺打造,拥有防水、防潮、防霉,不易破烂的特性。 这种工艺,目前依然牢牢掌控在十三手中,但市面上依然出现了一些仿制品,只是效果差了不少。 另外银票上的纹路极其复杂,也是顶级篆刻大师打造的专用印章,而且是可以活动的印章,每一张银票开出去,都是不同的。 最关键的是,十三创新的发明了一种新的兑换之法,每张银票一式三份,分别保管在每个银号的账房、柜面和持票人手中。 只有三份银票对比无误,才能兑换。 虽然这样相对复杂,但却极大的保证了银钱的安全性。 当时推出银票的时候,沈安还对此大加赞赏。 曹正阳这边看沈安不反对,便开口说道:“以前承蒙沈大人和云州众军护我等周全,才得以让我们免于战祸,但感恩归感恩,我们这些人的身家都在这些凭信上了。” “大人若是真的有困难,其他人我不敢说,但京兆府的人,却都愿意助大人一臂之力,这些凭信,我等只要八折兑付便可。” 他的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别看沈安信誓旦旦,可大家心里还是没有底啊! 八折能把钱拿回来,那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事分轻重缓急,利分大小多少! 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此时能将损失降到最小,才是王道! 不过他却并非出自本意,说白了他就是根搅屎棍! 太子手下派来的搅屎棍! 应天书院和太子已经打定主意,要从沈安的生意开始下手,除了释放出假消息外,也安插了不少人在其中煽动。 只是他们分工不同,武力值爆表的应天书院负责之后的劫掠,而太子则是让人以更阴险的方式搞破坏。 什么八折不八折! 一切都是为了打击沈安的商誉! 别看现在都同意八折兑换,可沈安真要是这样做了,那以后钱庄银号的生意,怕是再也开不起来了。 但其他不明真相的百姓哪里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趋利避害,有人开头了,万一沈安答应,把钱先付给同意八折的人,那他们便有可能连八折都拿不到。 大家争先恐后,纷纷抬手示意。 “我同意,我也愿意八折兑付!”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看着人群再次热闹起来,沈安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 瞧不起我? 我没钱吗? 好吧,若非你们都是寻常百姓,老子今天就要搬钱出来砸死你们! 该死的十三,怎么还不把钱运来! “都给我安静!”沈安脸上挂着薄怒,他对这个满怀好心,却其心可诛的曹正阳没有半点好感,嗔声道:“曹正阳,你不要污我清白!什么八折,我已经说了,我保证大家本金利息全都有!” 德隆银号能成为如今大梁最大的钱庄,另一个原因便是采用了当日沈安在月照开钱庄的方式。 完全改变了大梁以前钱庄只负责存储转运,还要收取费用的模式,他们不仅不收钱,还倒贴利息。 倚靠着存钱放款的利息差,来维持整个银号的运作。 前期,收储的大量银钱,被十三用于扩充各行各业的商铺,到了后期也开始为其他需要资金的人,提供质押放款。 “可是……”曹正阳低着头,嘴角歪了歪,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据他所知,在场的商户手中存钱怕就超过了两百万两,再加上闻风而来的其他人,恐怕三百万两都打不住。 虽然沈安家大业大,可要想在短时间内筹集这么多的现银,怕是连朝廷都做不到。 “没有可是!我沈安说出去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绝对说话算数,今日之内,京兆府发出的凭信,统统兑付!三日之内,大梁任何地方分号发出的凭信,统统兑付!” “我沈安还可以拿官职爵位保证,若是有任何人没有拿到钱,我甘愿辞官不做!勋爵封地全部封上。” 沈安掷地有声,每个字的份量都足足的,他随手又招来银号掌柜。 德隆银号现在是沈安所有产业的核心,所以这里的掌柜小二,那都是十三亲手带出来的人。 每个人对沈安都忠心不二,也是个顶个的精明。 掌柜跑了过来:“老大,有什么吩咐?” “让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沈安说道:“先安排人手,给那些京兆府的寻常百姓,小面额的银票,兑付掉!” “是!”掌柜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但……刚刚十三哥也想先分散人群,可他们不答应啊!”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沈安瞪了他一眼,嗔怒道。 十三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混得不错,很多时候连沈安都惊叹于他的商业头脑。 唯一令他不满意的地方,便是不够霸气! 当然,对付寻常百姓不能用蛮横的手段,这是沈安交代下来的。 可眼下的事情,需要有一定的魄力镇住场子,否则啥事都干不了! 也许是因为刚刚沈安的话起了作用,掌柜和几个伙计抬着一个银箱跑出来,吆喝一声后,那些京兆府寻常百姓还真的就乖乖排好队。 核对凭信! 点对账目! 付钱! 回收银票! 盖章销毁! 井然有序的操作流程,不断重复着。 掌柜和那些伙计,并没有因为人多,便乱了方寸,那些百姓也不急,他们都只是小票额,上千人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几千两而已。 一箱银子还没发完,队伍便只剩下十几个人了,拥堵的街道也慢慢疏通开来。 “等等,你这张银票是假的!”掌柜突然抓住一只干瘦如柴的手臂,怒声说道。 一旁还在和其他人闲聊,想要套些消息的沈安,眼角余光看了过来。 拿着假银票的人,个子不高,身材瘦弱,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两只眼睛白底泛着黄色,看起来像是肝脏有病。 被掌柜握住手臂后,那病夫疼的嗷嗷直叫,他一边十分无赖地喊道:“打人了!快来看啊!德隆银号的人不给钱,还打人了!” 第654章 不对劲! 这时候,十三也带着人,牵着一长溜的马车过来了。 马车走得很慢,一看就知道车厢里装满了沉重的东西。 两边跟着数百个精神抖擞,目光凶厉的人,都是丐帮里精锐的兄弟。 十三带来了所有产业,搜罗过来的半数存银,足足有四百万两银子,所以多带了些人过来保障安全。 他没去管掌柜那边的事,快步走到沈安身旁:“老大,钱带来了,四百万两,应该够了吧?” 此话一出,站在沈安旁边的那几个商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勒个亲娘嘞! 荣氏商铺这么有钱的吗? 一个时辰就凑出来四百万两银子? 这还仅仅只是京城一个地方,要是把荣氏商铺在全国的产业都聚拢起来,那岂不是个天文数字? 就特么人家这等实力,还倒闭呢?还怕人家给不起钱呢? 一些金额不过万两左右的商贾,脸上顿时红成一片,羞臊得不行! 这尼玛就自己那么点钱,怕是还不够人家荣氏商铺一天赚到的钱多! 曹正阳也听到了这话,他眼睛直勾勾看了几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说道:“沈大人,你该不会是拉这么多马车过来诓我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他存钱较多的商贾也立刻回过神来。 对啊! 只看到马车,只听到十三的话,可不能当真! 要说沈安是诓他们的,还真有可能,四百万两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哪有这么快就能凑齐的! 再说了,荣氏商铺开酒馆,卖香水,贩布匹,做小吃,真的有那么赚钱吗? 沈安这次却没搭理他,扭头看向德隆银号掌柜的方向,他对十三弄出来的银票十分赞赏,按说不可能有人拿假银票来糊弄几两银子才对。 这可是要蹲大牢的事啊! 为了几两银子,不划算啊! “十三,这边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沈安见十三带着银子来了,脸上自然是多了几分笑意,只是他余光瞥到那边闹事的地方,匆匆和十三交代了一句,便直接走到掌柜身旁问道:“兴旺,怎么回事?” 德隆银号的掌柜叫许兴旺,他还死死拽住那病夫的胳膊,见沈安过来问话,起身说道:“老大,这人的银票虽然做得十分逼真,但上面的纹路无法和底单纹路对应,所以假的无疑。” “没有啊!你们是不是想骗我的血汗钱啊!”病夫面容扭曲,一个大男人,眼泪说着便流了下来。 都说女人的眼泪值钱,一哭就能让男人心软。 可其实啊,男人的眼泪才是真的值钱,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流下来那就真的能收割一大波的同情心。 “这不是罗家的小五吗?一个病秧子哭成这样,实在太可怜了,八成是弄错了吧?” “我看也是,听说他得了肝瘟(古代对肝炎的称呼),常年靠吃药活着,家里每文钱那都是知根知底的才对,怎么可能出来骗人啊!” “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得受多大的委屈啊!这些钱说不定是他的救命钱呢!” 沈安没有在意这些人毫无价值的同情,他从桌上拿起那张银票和两张底单。 票面金额也不算大,只有九十几两,存了差不多两年,算上利息,也就一百两出头的样子。 钱确实不多,但若是真的给错了,下次真银票的主人又来一次,发现底单都盖章销账了,那才是真麻烦。 所以他仔细端详起来,但他并不是专业的,从纸张材质上摸起来倒是差不多,但他使劲揉搓了几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他也不纠结,刚刚许兴旺不是说了么,是从纹路上发现的问题。 沈安把几张银票平铺在一起对比起来,编号是对的,印章也差不多,纹路的话本就非常复杂,没有经过特殊训练,一下子还真看不出来。 但他心思何其细腻,多看了几眼,还是看出了问题所在。 银票最边缘的几个图案虽然对得上,但摆正的方向却有略微的差距。 沈安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制作时候的误差,便叫了个伙计过来低声问道:“这会不会是盖印的时候出了偏差?” “怎么可能?”那伙计连连摇头:“老大有所不知,这些银票是在坊里每三份一个纹路印出来的,盖好纹路之后,要经过三个人同时审核才会送到我们银号。” “我们拿到之后,也不是直接盖上印章,填上金额就行的,还要竟账房、柜面、掌柜对比纹路相同之后,才能真正盖章做实给客人的,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沈安当然相信自己的伙计,更相信做事谨小慎微的十三。 也就是说,手上的银票肯定是假的! “你叫罗小五对吧?”沈安捏着银票回到柜台前,笑着问道。 “嗯嗯嗯!沈大人你要给草民做主啊!这些钱是我的命啊!”罗小五看他态度友善,以为有戏。 “我刚刚听旁人说,你患有肝瘟,家里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怎么会有一张近百两的银票呢?而且一存就是两年,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兑换,好拿钱去治病呢?” 沈安依然笑着,他伸手将许兴旺的胳膊从罗小五的手腕上扯了下来。 罗小五有气无力的甩了甩酸麻的手臂,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但还是没有掩饰住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我之前不知道家里有这张银票,是昨天才翻出来的。” “那可真是太巧了,昨天翻出来的,今天正好就碰上大家都来我德隆银号挤兑了。”沈安耸了耸肩,他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不这样,你这个银票先拿着,反正后面也没几个人了,处理完他们的银票,我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那怎么行!难道他们的银票是银票,我这个就不是吗?”罗小五一听这话,立刻不干了,撒泼似的跌坐在地,手舞足蹈起来。 连他腰间的酒葫芦都甩了出去,凭空洒了一大片酒水。 眼泪唾沫横飞,溅得到处都是,连柜面上的银票都湿了好几块。 沈安一阵头大,可他突然目光一缩,聚精会神的看向那几张银票。 不对劲! 第655章 以假乱真的手法 柜面上,那几张银票,被酒水浸湿的地方,似乎鼓了起来。 沈安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后世某个电视剧里的桥段。 高手匠人装裱过,能以假乱真的字画! 他想起之前底单和银票摸起来,那微妙的差异感。 对了! 那张银票更厚一些! 楮树纸因为坚韧,本就比普通纸张更厚,所以如非触感十分灵敏,几乎摸不出差异来。 现在一想,这便是问题所在了! 指使罗小五这样做的人,肯定是做不出被十三牢牢掌控在手的上等楮树纸。 便只能从其他已经核销的银票上,取下材料,再用装裱的手艺,整合在一起,想借此蒙混过关。 他稍稍思忖后,看了一眼还在大哭大闹,犹如泼妇的罗小五。 此人家境如此之差,怎么可能请得动高手匠人来装裱? 要知道真正的字画装裱师,那都是贼贵的。 因为寻常字画没有装裱的必要,需要装裱的那都是大师级、古董级的字画,每一幅都价值万金,这样的字画装裱价格自然也不低,少则几十两,多则数百两。 为了区区百余两的假银票,装裱师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沈安想了一会后,朝罗小五说道:“我虽是荣氏商铺的老板,但本官也是工部尚书,我最后问你一句,这张银票,到底是真是假?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声威具厉,从一品大员的气势立刻显现出来。 再加上暗中用了些许劲力,声音虽然低沉,但却直穿耳蜗,透彻心肺。 罗小五顿时止住了哭声,泛黄的眼底露出浓浓的惧意。 他是个泼皮无赖,但哪有不怕官的呢? 本来他家已经穷得叮当响,哪里找得到近百两的银票? 前几天突然来了个客人,说是他父亲的老友,以前借过他家五十两银子,如今本息一起还,差不多七十来两,看他家徒四壁,便给了他一张九十几两的银票。 是真是假,他哪里知道? 刚刚许兴旺那么一说,他心中便已经打起了鼓,感觉被骗了。 但一听左右百姓为他主持公道,顿时便撒起泼来。 后又见沈安都有些犹豫,就更来劲了,可这下沈安抬出尚书大人的官架子,似乎已经笃定银票是假的,要拿他去治罪,他心中能不害怕吗? 就他这身子骨,拖到衙门先打三十杀威棍,怕是连判决的时候都等不到了。 就算没打死,关到牢里去,也活不了几天的。 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有严重的疾病的人,还能保外就医,寻个躲避刑罚的可能。 “德隆银号这是要仗势欺人吗?银票是真是假,只有你们自己知道,若是拿不出证据,怎么可以拿官威压人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沈安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人群里的一位壮汉,穿着虽然普通,但从其精光四射的眼神中,沈安立刻便能分辨出来,这是一个身负武功的高手。 再联想他之前的猜测,今天这事,不用说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搞出来的。 同时,听到那壮汉的质疑后,围观的吃瓜百姓也议论纷纷。 “是啊!银票的真伪都是你们德隆银号说了算,你说是假的,那你们得拿出证据啊!” “没错!印章是对的,金额是对的,票号是对的,签章也是对的,总不能因为边角纹路些许差距,就说银票是假的吧?” “沈大人一向英明,你不能因为百十两银子,毁了一世英名啊!更不能拿着官威恐吓咱老百姓啊!” 议论声很多,但沈安从中能听出不少故意煽动的言辞。 开玩笑! 百十两银子就能毁我一世英名? 他朝远处的十三使了个眼色,十三立刻会意,走到旁边朝一名丐帮头目嘀咕了起来。 “老大和我都发现,百姓中刚刚说……的那几个人,一会你们派人盯着,尾随就行,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投。”十三现在也精明得很,人群中的异样,他也发现了。 丐帮头目点了点头,领着几个兄弟不动声色的离开。 沈安没有第一时间做出解释,他要让那些故意煽风点火的人全部暴露出来。 可是他的沉默,却让百姓们更加激动了! 群情激愤,指责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开始谩骂。 远处的酒馆阁楼,陶老看到这一幕,又有手下不断传回的现场报道,他欣慰的笑了笑,看向天缺赞赏道:“天缺办事果然沉稳异常,仅仅一人便已经闹得沈安默不作声了。” “若是沈安最后拿不出证据的话,他以后再做生意,恐怕也没几个人会信他了!不过我有一事不解,那个病夫到底知不知道银票是假的?” 在他看来,泼皮无赖对百姓可能还能耍横,但对上官府中人,恐惧之心还是占据上风的,一般情况下很难在沈安这等从一品大员的质问下,依然可以保持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不知!我让人给他的时候,是说曾经借他父亲的钱,来还债的。”天缺言简意赅。 “好!好!好!”陶老连声叫好:“这个病夫的父亲死了三四年了,还有人主动还债,他肯定欣然收下,也不会怀疑其中是否有猫腻,定会以为是真的。” “他心里笃定为真,便有了底气,也就不怕官府审问了!高招啊!真是高招啊!不过你怎么还是留下了一些尾巴呢?纹路怎么不对?” 天缺面无表情:“沈安确实厉害,我做不到百分百相同。但装裱师是顶级的,除了纹路,他肯定发现不出其他问题,这样不是更好么?” “对!更好!确实更好!”陶老点头称是。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假银票通过装裱来骗取银钱不是最主要的,而是为了接下来真银票的持有者再去要钱。 这样的话,沈安的底单已经核销签章存档,但真银票上却并没有核销签章,依然有效。 那对于一向以银票安全性第一着称的德隆银号,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人家真银票都还没核销签章,你的底单就核销了,谁还敢去存钱? 但现在围观的百姓很给力,直接就质疑起德隆银号了,给他们节省了不少功夫。 妥妥的更好啊! 第656章 真相浮出水面 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把之前已经领了钱,都拐弯离开的百姓都吸引回来了。 街道再次拥挤起来,连十三那边正在兑付商贾银票的事都不得不停了下来。 曹正阳早就领了钱,但堵得没法出去,他让手下看着银子,凑到沈安这边。 热闹必须看啊! 他还顺便插了一句嘴:“沈大人,这钱也不多,给了不就完了,你这不是拉了四百多万两过来吗?省得这么多人围着,闹下去以后你这里的生意怕是做不了啊!” 沈安嘴角一扯,他已经差不多分辨清楚,那些人是故意煽风点火的了,正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打破眼下嘈杂的环境,他怒声痛斥。 “什么叫钱不多,给就完了?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是一文钱,我也不会白白兑付!” “你不是要证据吗?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到底是我们德隆银号不讲信用,还是这个泼皮无赖故意诓骗!” 沈安的声音来得突然,又大的如同惊雷,整条街道都能听见。 顿时把百姓们的议论声都压了下去,甚至连远处的陶老几人都能勉强听清。 曹正阳则被吓得连连后退,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要不是沈安只想震慑全场,他恐怕要被内劲所震伤! “来人!去里面打一盆水来!”沈安见大家都安静下来,吩咐许兴旺一句。 很快许兴旺便端着一个木盆过来,里面装满了清水。 沈安让他将盆放在一旁,随后朝着围观的群众,拱手绕了一圈。 “各位乡亲,我沈安做生意从不坑人,你们扪心自问,在我的酒楼喝酒吃饭,可曾有过掺水克扣的事情?” “你们在我的布行买布,可曾有过以次充好的事情?你们在我的杂货铺买香水,可曾买到过货不对板的东西?” “你们之前在德隆银号存钱,有没有过一次出现不兑付,少付利息的事情?就算是今天,你们集中来取钱,我们库房银钱不足,我是不是立刻让人调集银两过来?” “不是我不想息事宁人,给这位兄弟兑付银两,可诸位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这张假银票拿到了钱,那以后真银票的人怎么拿钱?” “你们以为我小气,不舍得这百十来两银子,可你们想过没有?我是在保护你们的利益不受损失!否则以后谁都拿着假银票来,我都给钱,拿你们真正存钱的人怎么办?” 沈安一口气说了很多,而且句句在理。 荣氏商铺的信誉,在此之前口碑是极好的。 不仅像沈安所说,饭菜分量十足,酒水纯正,布匹质量极好,香水也是正品。 而且荣氏商铺还开创了大梁独一无二的七天包退包换服务,只要不影响二次销售,买的人都能及时后悔。 “沈大人说得有理啊!他家大业大,上百万都兑付了,怎么可能不兑付百十两的银子,而且荣氏商铺旗下的所有产业,都童叟无欺,不像是奸商啊!” “对对对!我上次给家里婆娘扯了一块紫布,结果那婆娘不喜欢上面的花纹,我赶紧拿去退,人家二话不说就退了。信誉还是可以的。” “何止啊!你是不知道,荣氏商铺的粮铺更有意思,我上次买了一斗精粮,拿回去之后掺了不少陈粮进去,人家都给退了!” “卧槽!还能这样操作,人家本本分分做生意,你都坑!你简直是禽兽!” 百姓们听完沈安的话后,都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对荣氏商铺的信誉,还是很肯定的。 甚至还有人在其中钻漏洞,讨了好处。 可就在这时,沈安突然拿起桌上的那张假银票,直接丢在了水盆之中。 这一下,全场的百姓都惊呆了。 沈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人群中挑事的人立刻接二连三的喊道。 “沈大人这是要毁灭证据吗?” “大家快看啊!沈大人说得漂亮,但却要做毁尸灭迹的事情!” “银票湿透了,一会上面的花纹也乱了,他就更好说事了!” …… 下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只见沈安全然不顾耳边传来的那些质疑和攻击声,将手伸入水盆之中。 装裱过的东西,用水浸泡之后,便会满满融化掉其中的胶水,分离开来。 沈安为了让这个过程加快,暗自用了些许内力,让那张假银票剧烈的上下震荡起来。 不到三四个眨眼的功夫,假银票便发生了变化。 一张张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方块纸,从上面散落下来,漂浮在水面上,露出了下面的真容——一张已经盖有核销签章的银票。 “卧槽,真的是假银票啊!这是怎么弄得?” “没想到啊!罗小五还有这么一手啊!” “还好德隆银号的人心思细腻,沈大人目光如炬,要不然真给了钱,那拿着真银票的人,可就要哭死了!” 真相大白天下,一直吃瓜的百姓们,算是彻底明白了! 也懂了沈安刚刚的不妥协,意味着什么! 不是人家小气,是真的关乎着真正存钱百姓的利益啊! 人群中那些挑事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离开了。 只是他们不知,百姓们确实没有人去关注他们,但是丐帮弟子却一直盯着。 他们离开,立刻便有人尾随而去,不远不近的追踪着。 罗小五脸色煞白,他趴在柜面上,看着水盆里飘着的那些方块纸片,不停的揉搓着眼睛。 他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不是来还钱的吗?怎么会骗我?” 沈安走到他身旁,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罗小五吓了个半死:“大人,大人饶命,我也是被人骗了啊!” “谁要追究你的罪责了?”沈安脸上没有丝毫凶厉,说道:“我知道你没有这个胆,只是被人利用,我是看你被肝瘟缠身,念你可怜,想给你开一道方子。” 沈安是个何其懂得审时度势,收割人心的大佬? 施人恩惠只能博得大家轻飘飘的赞颂,但以德报怨却能留下口耳相传的好名声。 罗小五不是罪魁,救他一命正可以在当下利用起来。 “把舌头伸出来!”沈安命令道,罗小五本就被捏着下巴,挣扎不得,听到沈安要给他治病,还不赶紧照吩咐从事。 第657章 偏偏就这么神 “口舌干,黄苔厚实,面如橘色,体表有少量黄疸。脉象沉缓。慢性肝瘟超过五年以上。” 沈安除了看舌头,还把了脉,又掀开罗小五的衣服开了几眼,便下了诊断。 他早已经熟读《药王宝典》,对医道的理解不下于皇城中的那些御医,甚至还要更高上几分。 “大人救命啊!别的大夫都说我这肝瘟时间太久,只能靠着药物维持,根本救不了,你既然一看就懂,一定有办法救我对不对?”罗小五此时完全忘记了刚刚的泼皮,跪在地上扯着沈安的裤脚哀求。 “先松手!”沈安笑道:“我既然给你看了,自然就会救你!” 他从柜面上拿起纸笔刷刷写了起来,上面写着两份方剂,分别是《大柴胡汤》和《茵陈蒿汤》。 “这副《茵陈蒿汤》以水一斗二升煎煮,先煮茵陈,至水干一半后,再将栀子、去皮大黄同煎,剩三升水后,去渣,分早中晚各服一升。” “《大柴胡汤》简单一些,同样以水一斗二升煎煮,水干一半后去渣,再煮至一升,分早中晚服用。” “但你记住,两副汤药要分开煎煮,分开服用,两者服用间隔时间,不少于半个时辰。二十剂之后,保准你痊愈。” 沈安耐心的解释着,连具体的服用方法都详尽告知。 罗小五激动得连连磕头:“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我刚刚还跟您犯浑,您却还肯救我性命!您真是活菩萨啊!” “好了!快起来!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沈安伸手将他扶起,又朝许兴旺说了一句:“他穷得叮当响,怕是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你给他在后院安排个打杂的事情,药钱就从工钱里面扣。” 听到这话,罗小五哭声就更止不住了!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动容,感性些的女人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 沈大人也太好了吧? 拿着假银票来骗钱,人家不仅不追责,还给治病,还给安排工作! 这么好的人,咱们还质疑人家的信誉,跟着一群人起哄,来挤兑人家的银号! 咱还是人吗? “沈大人是好人啊!他怎么可能骗咱们的钱?而且你看他四百万银子就摆在那里!咱还怕啥啊?” “就是啊!荣氏商铺家大业大,德隆银号不过就是荣氏商铺的一个小产业,怎么可能倒闭?” “对!我这就把钱存回去!这么好的人,就算真的遇上困难,咱也要帮衬一把才对!” “没错!咱们把钱存回去!” 现场再次一片混乱,百姓们刚刚取的钱,又纷纷要重新存。 这可把许兴旺搞得头大如斗! 你们以以为楮树纸很便宜吗? 又得浪费咱们多少空白的银票啊! 而那些商贾就没有那么容易被带动了,他们都静静的观望着。 都说这个世界上最精明的是政客,最狡猾的是商人。 他们可不会因为三言两语,或者一两件收买人心的事,便轻易改变。 而且他们的关注点也不完全在反转的剧情上。 作为有钱人,他们比百姓们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没想到沈大人不仅当官做生意这么厉害,连杏林之术都懂!” “肝瘟我听说很难根治,我看沈大人也只是吹牛,想安抚百姓拉拢人心吧!” “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听说过青霉素吗?以前感冒都能要人命,可自打沈安从云州带来的医馆开张后,再严重的感冒,就是三四碗的青霉素的事!” “这个我也听说了,而且我是卖药材,刚刚沈大人开的《大柴胡汤》和《茵陈蒿汤》,都是很普通的方剂,但却从没听人说过能混在一起喝的,或许真的有效呢!” “那咱们还是不要太过得罪沈大人,万一以后遇上什么疑难杂症,说不定还指着他治病救命呢!” “对对对,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德隆银号就算不会倒闭,恐怕也是得罪了不小的人物,我看这样,咱们取一半的钱走,既降低了风险,又不会把沈大人往死里得罪。” 商人们讲究的是个得失,什么地方有可能帮得上自己,拿他们就往什么地方钻。 几句话商量下来,大家便有了决定。 十三不管他们怎么选择,都一一办理,最后四百万银两也就被取走了一百来万。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罗小五跪着爬到沈安脚下。 “沈大人,我还有些事情要说。” “嗯!起来说话!”沈安不喜欢人家跪着,看着恭敬,但他并不舒服。 “我的假银票是……” 听完罗小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沈安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难怪我怎么问,你都说银票是真的。原来是这样!” “一个老实人欠债这么多年,主动上门还钱,诚意十足,确实没人相信,他竟会用假银票!” 沈安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心中却知道这事怕是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他让人把罗小五带了下去,看着那些装银子的车,走的走,拉到后院的拉到后院,骑上来时的马,便回了衙门。 不管事情还会发生什么变故,来就来吧! 见招拆招嘛! 早就习惯了! 远处阁楼上的陶老看到这一幕,气得一掌拍碎了桌子。 碎片飞溅!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冰凤凰,你立刻去准备,等那些商贾带着银两离开,立刻带人过去抢回来!记得一定要留下丐帮弟子的标记!” “通知京兆府那边,随时准备派衙役勘察现场,务必第一时间拿到证据!” “天缺,你也立刻传令下去,今夜出手取了那高如进的性命!” “我就不信他沈安是神仙,什么事情都能摆得平!” 冰凤凰这次也笑不出来了,她远眺一眼德隆银号方向,浓妆下的艳眉拧成一根线。 应天书院出手的事情,失败的次数为数不多,偏偏在沈安头上就发生过三次。 头一次抢掠秦二郎的运输队,失败了! 后又在京兆府门口被沈安打脸吃瘪! 这次又栽了! 真是明着打也打不过,暗地里使阴招也斗不赢! 陶老说他不是神仙,可人家偏偏就这么神,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好像真没有什么事摆不平一般。 “无花,咱们走吧!”冰凤凰想了一会,心中隐隐有些忐忑,招手说道。 天缺也没有开口,带着一身凌冽的杀气,转身下楼。 第658章 我把钱存回你们银号! 崇文坊。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拦路抢劫?”丐帮头目吴友生带着五十几个弟子,负责护送一个商贾回府,身后的马车上装着二十五万多两白银。 他们刚转进一条小巷,准备从那商贾家后门进去的时候,附近的墙上突然出现了十来个身穿黑衣,脸带黑巾的人。 “废话少说,交出银子,饶你们不死!”为首的黑衣人暴喝一声,从墙上跳了下来,手中短剑金光闪闪。 若是沈安在此,一定能认出这把短剑的来历。 正是无花公子那柄金色蛇形短剑! 那商贾和几个家丁已经吓得躲进了马车中,吴友生也刷的一下从腰间解下神火枪,瞄准对方:“第一次警告,立刻退开,否则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手下众人也训练有素,没有任何迟疑,纷纷掏出神火枪,几人一组呈半弧形的阵型,对着敌人。 看到他们竟然人手一把神火枪,无花公子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神火枪乃是军用武器,控制极其严格,除了少数江湖人士外,基本上都只听过,没见过,更不要说拥有了。 应天书院之所以会选择和太子合作,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想从太子那里获得神火枪和火药的制作工艺。 无花公子另一个诧异的地方,便是这群人的快速结阵能力。 好似他们早就浑然一体,遇到危险自然而然的身体反应一般。 没有丝毫拖沓和延迟! 几乎就是瞬间而为! “咯咯咯!”娇媚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冰凤凰也不知是托大,还是不习惯裹得严严实实,她除了脸上带着一层朦胧的丝巾,衣着依然和来的时候一样。 “小哥哥,你干什么这么凶呢?我们不过就是想跟你们交个朋友,什么钱不钱的,我们不稀罕。”她一边说着,一边莲步轻移地走到身前。 吴友生在马车前与无花公子对峙,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扭头看了一下。 可就在这时,无花公子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嗖嗖嗖!” 他知道神火枪乃是远程武器,只有欺身到近旁,才能将危险降到最低,脚下生风,闪电般冲杀过来,尖锐的短剑,发出一阵破空之声。 作为半步宗师的巅峰,他有信心能一击必杀! 可惜他实在低估云州军的战斗力了。 沈安对他们的训练,个人素质当然是重要的一环,但作为战斗军种,最重要的还是团队能力。 十人一组是最基础的战斗单元,两人又互为犄角,确保整个战斗单元的各个方向都能相互呼应。 吴友生身旁的丐帮弟子,一见无花公子想要偷袭,毫不客气的拉动了枪栓。 “砰!” 云州装备的改良型神火枪,其实已经从火绳枪进阶为燧发枪了,火石引爆,迅速击发。 一声巨响后,一道火光从枪管处迸发而出。 “不好!”无花公子大惊失色,所幸他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在仅能同时并行两辆马车的狭窄小巷中,竟快速施展出登云梯绝技,飞身而起,冲上了高墙。 但神火枪的杀伤能力,本就是以范围取胜,从枪管处射出的除了火星之外,便是四散而开的铁珠。 无花公子确实飞得挺快,可他刚刚是前冲的,半路折返之下,多少耗费了些许时间,所以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躲不开所有的铁珠。 只听惨叫一声,无花公子脚下一痛,黑色的裤腿上,顿时湿了一小片。 而他身旁的那些手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散射而出的铁珠,一颗又一颗扎进了身体。 瞬间倒下去三四人,另有两个哀嚎跪在地上。 强将手下无弱兵,其实无花公子这些手下实力不弱,可他们根本没想到吴友生的同伴,反应竟会如此迅速。 而且在他们印象之中,神火枪的击发需要一定的时间,足够他们逃跑。 如果他们早知道如此的话,绝不会这样托大,以他们的实力保持全神戒备,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但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如果? 而且吴友生等人也绝不容许出现这种如果。 第一声枪响之后,其他人也在无花公子刚刚站稳时,便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人狠话不多! 老子警告了你们,你们还要动手的话! 那咱们可就没什么客气好讲了! 大人说过,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不服就干,干就干死! “砰砰砰~~~” 由于燧发枪需要重新装弹,按照往日的训练,吴友生等人都默契的轮流发射,枪声接连响起多达上百枪。 说来话长,其实从吴友生的同伴开枪,到这一切发生,不过是在短短几个眨眼功夫完成的。 等到密集枪声带来的硝烟彻底散去,小巷中再也没有一个黑衣人站立。 高墙的背后,也传来一道道尸体倒地的沉闷声音。 “二班长,带人四处看看,其他人保持战斗阵型。”吴友生命令道。 众人中,立刻跳出十人,有人翻墙而去,有人四处打探,其他人则依然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击。 他们这些云州军的将士,虽然被编入了丐帮之中,但管理上,依然习惯用以前的番号。 过了一会二班的人便回来了:“报告连长!所有黑衣人全部击毙,唯有刚刚那个女子逃了,但应该受伤了,沿路发现血迹,直到出了左边的巷子,才不见了。” 这可能是中原历史上,第一次江湖人士和正规军的火器交锋。 可以说,江湖人士完败! 武功再高,一枪撂倒! 纵使强如无花公子、冰凤凰这等半步宗师又如何? 肉体就算再强,终究是抵不过科技的! 尤其是面对训练有素,且团队协调作战的正规军,更是毫无胜算! 沈安若在场观摩的话,一定会感慨,燕双鹰又骗了我! “知道了!”吴友生摆手示意,转身朝马车里的富商说道:“熊掌柜,请你派个人去报官,我们押送银子继续前进。” 那富商探出个脑袋来,四处看了一眼后,踌躇一会说道:“别了别了!立刻调头,我把钱存回你们银号!” 第659章 马屁溜溜! 吴友生这边大获全胜的同时,在其他地方也同样上演了差不多的一幕。 局势一边倒! 应天书院的高手完败! 冰凤凰已经奄奄一息,跌跌撞撞地跑回黄迁的府邸,家丁们都认识她,赶紧上前搀扶。 陶老看她满身是血,一脸的惊愕。 “你怎么了?” “被人埋伏了?” “怎么全身是暗器?” “无花公子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陶老在这里等得都有些着急了,派出去的人,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按说不可能才对,冰凤凰和无花公子同时出手,就算沈安在场,也绝对能抢下银子才对。 更何况其他几路人马,虽然没有半步宗师坐镇,但因为银子不多,所以随行的护卫也不多,应该也能应付啊。 但现在冰凤凰带着一身伤回来了,看起来还十分严重,最重要的是跟她一起出去的无花公子却没有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难道沈安还隐藏了实力? 他到底已经是什么境界了啊? 冰凤凰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她嘴巴开合,好不容易蹦出几个字:“神……神……火枪!” 然后头一歪,便彻底晕死过去! “快!快去请郎中,无论如何要把她救醒!”陶老暴跳如雷,脸上、脖颈上、手臂上,青筋毕露,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淡定沉稳,显得极其狰狞。 把左右两边的黄府家丁,渐渐围上来的应天书院弟子,吓得都不敢开声,只有几个聪明的家伙,赶紧跑开去请郎中。 “不行!”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我要立刻去见李大人!” 陶老在院中焦虑不安的来回走动,突然停下脚步。 他片刻也没敢耽搁,干脆连大门也不走了,几个跳跃,直接翻墙离开。 黄府内也是一片骚乱,后院一间厢房内,黄承旭正和侯近山相对而坐。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黄承旭纳闷的起身,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不过隔得有些远,他也听不到什么情况。 “谁还敢在堂堂京兆府同知的府上闹事啊?估计是院墙外传来的声音。”侯近山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的呷了一口:“黄公子考虑的怎么样?” “太子殿下这么看得起我,那不用说,我肯定答应啊!不过我若是跟沈安比才气,比策论,怕是比不过他啊!”黄承旭满口答应,但也面露难色。 “哈哈,黄公子是不是怕了?”侯近山戏谑问道。 “我怕他?开玩笑!虽然他官比我爹大,但再大能大得过太子吗?”黄承旭一听这话就不爽了:“我答应了,这次非要让他下不来台!” “这就对咯!你两位哥哥都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一文一武,都了不得的厉害,这次是你表现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的了!”侯近山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 “不过你的才学和策论确实差了点,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太子已经找负责此事的国子监祭酒,要来了题目和标准答案,你这几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它背得滚瓜烂熟。” “有答案啊!不早说!”黄承旭一看,脸露喜色,一把抢了过来,拍着侯近山的肩膀说道:“那就请太子殿下放心好了,我保证倒背如流,到时候还请公公美言,给我谋个差事干干。” 侯近山默默点了点头,不过看向有些得意忘形的黄承旭,眼角却露出一丝不屑和冷漠。 黄承旭啊黄承旭! 你以为自己是青年才俊! 却不知,你只是太子手中的一个小玩偶! 不! 连玩偶都称不上! 只是一条蚯蚓,一个鱼饵而已! “这个自然,事成之后,黄公子至少是五品以上。”侯近山站起身来:“事情既然已经说定,那杂家也不多留了。” “公公慢走!”黄承旭虽然嚣张跋扈,但只是眼睛向上看而已,对侯近山还是很恭敬的,听他要走,赶紧掏出一张银票塞了过去:“小小意思,公公笑纳!” 侯近山也不客气,见过的人多了,这种被人卖了还送钱的,也不少,他收得问心无愧。 离开厢房,侯近山也没有走大门,在黄承旭的引领下,从角门离开了黄府。 此时的沈安,早已经回到了工部衙门。 衙门里来客人,沈安本来想让程穆去接待便是,但听到对方的官职后,还是打算亲自看看什么事。 “蒋大人,你为何会想邀请我去做此次青年才俊大典的总评判呢?这事情往年一般都是太师、丞相才有资格的啊!”沈安客气的看着眼前之人。 此人乃是现任国子监祭酒蒋涛,老兄弟陈友的顶头上司。 蒋涛在沈安面前,表现得十分恭敬,一直没敢坐着,他解释起此行的缘由。 “沈司农说得没错,往年都是太师和丞相当总评判,沈司农虽非丞相,但司农的头衔,乃是三公九卿之一,按地位实际比太师和丞相还要更高几分,理应你为总评判才是。” “且沈司农早年也是从国子监出身,如今位高权重,乃是青年才俊的楷模典范,你若是能担任总评判,对于青年才俊那是无上的鼓舞啊!” “所以还请沈司农看在为国选拔人才,为朝发掘才俊的份上,允准下官的不情之请!” 这蒋涛说话可真是漂亮! 句句话都是马屁溜溜! 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人家说得没啥大毛病嘛! 大司农虽然不是地位最为显赫的三公之一,但也是九卿之首。 而三公九卿在大梁并非官职,而是荣誉头衔,任何一个论地位都要不在太师、丞相之下。 沈安这一上午被德隆银号的事情闹腾得头疼,听到这话还真的挺开心的。 “既然蒋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沈安答应下来。 他不完全是因为蒋涛的马屁,所以接着便开口道:“蒋大人,我与国子监博士陈大人关系莫逆,他怎么没有来?” 陈友自打去了国子监,起初是担任祭酒,后来他不胜其烦各种应酬,干脆退位让贤,当起了二把手,钻心搞他的教学,与沈安等人也联系不多。 但此事乃是整个国子监的大事,按说他应该会来一趟才对。 第660章 深得后世真传 蒋涛嘿嘿笑了一下:“沈司农有所不知,陈大人说要把你在云州的事迹编辑成册,一门心思在写书呢!” “靠!”沈安啐了一句。 这事情,陈友还真做的出来,改日还是去找找这老小子。 事是好事,但不能这么干! 咱是那种爱出风头的人嘛? 当然不是了! 蒋涛似乎并不想多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本递给沈安:“沈司农,这是今年青年才俊大典的流程,还请沈司农多多熟悉,下官还要回去忙着操办,就先告退了,改日定再登门拜访。” “蒋大人费心!本官就恕不远送了!”沈安客套回道。 他站起身抱拳,等蒋涛退了出去,便翻看起那本流程来。 不得不说,古代的繁文缛节实在太严重了! 青年才俊大典本意是从优秀的年轻仕子中,选拔出治国理政的人才。 重点自然应该在各种比试上,但事实是整整一天的大典,上午祭天,下午各方大佬讲话,只留下晚上两三个时辰用来比试。 看得沈安兴味索然,有些后悔被蒋涛的彩虹屁给拍晕了,怎么就答应下来了呢? 他把流程直接丢在了桌上,刚想着回后院休息一会,再去处理日常公务。 十三匆忙的跑了进来,他本来已经十分稳重了,但此刻却嘴角挂着奸笑,眉眼跳动,兴奋之意溢于言表,嬉笑喊道:“老大!” “鱼儿落网了?”沈安不用问,也猜了个大概。 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沈安也撒下了大网。 高如进是一条鱼饵! 今天德隆银号的事情,也露出了不少小鱼。 “大鱼!咱们逮住了一条大鱼!”十三跟沈安没什么客气的,许是跑着来报告,有些口干舌燥,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壶往口中倒了个满满当当。 “咱们负责帮忙给富商押运银钱回家的队伍,打死了不下于四十个应天书院的人,其中一个你猜是谁?” “别废话,有话直说!” 沈安跟敌人可以绞尽脑汁的弯弯绕,可那是比体力活还更累的事情啊,自己人还猜个毛线! “无花公子中枪而死,冰凤凰重伤逃回了黄府!”十三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在沈安众多手下之中,十三算是一个特例,他不喜欢习武,所以至今为止,都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所以十三对无花公子被杀的事情,兴奋不已! 谁说武功才是生存之道? 他下次再见到李二狗,可以好好拿出来炫耀一番了。 “这算什么大鱼?”沈安一阵无语,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应天书院的院判亲自来打劫呢!” 尽管他对应天书院这么大手笔,同时出动无花公子和冰凤凰两大长老级别的高手,也有些诧异。 但对他而言,别说无花公子了,就是陶老也只是浮在水面上的小鱼,连透过他们窥探应天书院底细的资格都没有。 “老大,他们可是半步宗师啊!”十三有些不服气道。 “半步宗师又咋了?还不是被你给弄死了?有了火药,就是宗师也能一枪撂倒,实在不行就两枪!江湖已经不是拳脚刀剑的江湖了!”沈安顺势从腰间抽出一杆神火枪。 他从未间断过想要对这种能够彻底改变目前局势的神器,进行再次改造的打算。 惊天雷已经可以使用简单的撞针进行击发了,但神火枪为了确保可靠性,依然采用的火石燧发。 而且每次击发后,还需要重新装填弹药,也是一个软肋所在。 不过,他倒也不着急,光是现在的改良版神火枪,已经能够碾压太子仿制出来的了。 “老大你这就有些过分了!我还想着给立了功的兄弟,好好犒赏一番呢!而且死去的几个兄弟也不能亏待啊!”十三嘟囔道。 “那必须犒赏啊!死去的兄弟更要重赏,家人也一定要照顾好。”沈安对手下从不吝啬,无花公子算不上大鱼,可也是敌人啊! 自古以来,杀敌立军功,那是必须奖励的。 无花公子若是在两军对垒的情况下,怎么也能算是个五品以上的将军吧? “好嘞!”十三脸上大喜,爽快地应了一声后,又说道:“还有几件事,一是高如进被人杀了,凶手我们紧盯着,随时准备拿下。二是今天侯近山悄悄去了一趟黄府,好像故意避开了黄迁。” “最后一件事,德隆银号门口挑事煽风的那几个人,我派出去的人都追踪到了,不过他们很有可能只是收了钱办事,具体是谁指使的,查不到。” “侯近山避开黄迁,秘密去了黄府?”沈安对于这几件事,唯一感兴趣的便是这个了。 高如进的事情,在他意料之中,想来过几天,定会有人在早朝上发难。 十三既然已经说了,把凶手盯紧了,他也就不需要去过多在意了。 至于德隆银号的事情,无花公子他们出手,本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不需要再从小鱼小虾身上去找线索了。 幕后推手就算不是应天书院直接主导,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反倒是作为太子代言人的侯近山绕过黄迁,秘密去黄府,就值得他多想一下了。 侯近山去见谁? 又谈了什么事? 事出有异必有妖! “是的,你之前让我派人严密监视黄府,我不敢耽搁半分,派了上百人,日夜盯着黄府。侯近山是在咱们德隆银号事发后半个时辰左右去的黄府,只待了不到两刻钟便离开了。”十三回道。 “嗯!看来太子和应天书院虽然联合在一起,但出手方向却各有侧重,一明一暗,一文一武,一个在朝廷内,一个在朝廷外。”沈安托着下巴,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门外。 看他陷入沉思,十三安静的站在身后没有打搅。 “黄府的事情,你继续盯着,高如进那边随时听候我的命令,另外《京都周报》要利用起来,明天加刊一期,头版头条刊登富商银号被劫之事。” “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震惊!天子脚下惊现滔天逆贼,德隆银号护卫逆转乾坤!》” 沈安沉吟许久,终于开口道。 这个标题深得后世“xx震惊部”的真传,绝对能吸引大量眼球。 到时候,德隆银号的信誉肯定能蹭蹭蹭的上升,又能让大家知道挤兑之事,有人在背后捣鬼。 一举两得! 第661章 绝对的高招! 次日。 京城里炸开了锅。 “号外!号外!天大的消息!京城富商遭遇集体劫掠!” “震惊!震惊!光天化日之下,大批匪贼如城,十余名商贾险些被劫!” 随着《京都周报》的小贩高声叫嚷,昨日德隆银号发生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 大梁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动乱,但终究还是平息了下来。 天子脚下,竟然发生大批匪贼抢劫的事情,那绝对是天大的事。 《京都周报》刚一出炉,迅速被人抢空! “靠!难怪我昨天在鸡儿巷附近听到好几声巨响,我还以为是打干雷呢!原来是有人抢劫,被德隆银号的人给干了!” “你还是听到响声,我可是亲眼所见,就在我家附近的巷子里,全是黑衣服的杀手,卖药材的那个宋老板,差点被吓死!结果人家德隆银号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那叫啥来着……” “神火枪!” “对了!没错!就是神火枪,砰砰砰的喷火,我的娘亲嘞,那玩意可真厉害,黑衣人一个个飞檐走壁都躲不开,全部被干翻了!” “真的假的啊!那以后岂不是一把神火枪在手,武功再高也没用了?” “可不是!要说德隆银号还是厉害,我听说昨天一次性拿出四百多万两银子,我估摸着肯定是有人看了眼红呢!” “真有这个可能,好像是昨天传出德隆银号要倒闭,所以好多人去兑付银子,这样看来,怕是早有预谋,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好让德隆银号调集资金,然后再抢劫。” 百姓们从报纸上看了个大概,又充分发挥他们浩瀚如海的想象力。 竟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也有些江湖人士消息更加广博一些,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的就更深入了。 “听说没?大劫德隆银号的是应天书院的无花公子,他也被打死了!” “怎么可能!无花公子可是半步宗师级别,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这话我敢乱说?是被神火枪打死的,要知道这玩意若是排上一排,就算是宗师级别也很难逃脱的,杀伤面积太大了。” “卧槽!那咱们以后还练什么功啊!搞把神火枪不比什么都强?” “拉倒吧你!你以为神火枪那么容易搞到啊?朝廷控制得严格着呢!” “那完了,以后江湖再也没有地位了!搞出这玩意的沈安,还真是牛的一批!弄出个玩意,搞死了一个江湖!” ……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御史中丞府上。 李肃暴跳如雷! 屋内一片狼藉,随处可见都是茶壶、茶杯的碎片。 陶老站在一旁正襟危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远处的太师椅上,侯近山则端坐着。 昨天李肃便接到陶老的消息,说是无花公子死了,冰凤凰受伤了。 他还好心好意的劝慰,让陶老安抚手下,说什么小小挫折等于激励。 反正尸体已经送去了京兆府,想来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来。 但没想到沈安竟直接把消息捅了出去! 天都捅破了! 锅都炸开了! “你说说你都干的什么事!” “院判传令,让我们打击沈安的生意。” “你倒好,还是江湖上那一套!动不动就明着去抢!” “你以为现在还是几年前吗?沈安手上有神火枪,你不知道吗?” “现在你说怎么收场?谁不知道无花公子是应天书院的人?谁不知道你们这几个该死的蠢货,都一直住在黄迁府上?” “人赃并获了吧?你说别人会怎么想我们应天书院!” 李肃这张嘴,不愧是专门弹劾别人的御史中丞,这么多话都不带喘气的。 把陶老骂得是狗血淋头! 这也不能怪李肃大发雷霆,他承受的压力也不小啊! 魏王是直接给他传令的,事情办砸了,他难辞其咎! “李大人,算了!此事既然已经发生,再多费唇舌,也是无益的。”侯近山起身说道:“杂家看来,还有弥补的可能。” “废物!赶紧给我滚!”李肃狠狠瞪了陶老一眼,依然不解气的骂道。 陶老不敢有片刻停留,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侯公公有何良策?”李肃等他走远,方和侯近山相对而坐,客气的给老太监倒了一杯清茶。 “黄承旭已经答应参加青年才俊大典了。”侯近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 他的话,看似答非所问,但李肃却瞬间明白了过来。 “侯公公的意思是,等到黄承旭被杀,咱们再把无花公子和冰凤凰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顺便再弹劾沈安动用死刑,挟私报复?”李肃问道。 “没错!”侯近山老嘴微微一咧:“所以此事你让黄迁以案情还需调查为由,暂时压下来。” “等到黄承旭在青年才俊大典发难,与沈安的矛盾白热化后被杀,再把焦点集中在此,便能彻底撇清应天书院的问题。” 李肃端起杯子,恭敬的举过头顶:“侯公公真是个不世出的人才啊!肃以茶代酒感谢侯公公救命之恩。” 若真的能按侯近山所说,黄承旭在青年才俊大典上,公然挑衅沈安,激化两者的矛盾。 以黄承旭那张没把门的嘴,定然会把德隆银号的事情,拿出来说。 而无花公子和冰凤凰本就是黄承旭名义上的师傅,私下行动想为黄承旭出头,从而在德隆银号的事情上闹事,这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应天书院便可以撇清关系! 接下来黄承旭又在大典之后被杀,紧接着高如进被杀的事情也爆发出来。 与沈安发生过矛盾的接连两人被杀,这矛头不用指,都会自动转向沈安。 高招啊! 绝对的高招! 侯近山却摆了摆手,他不敢贪功:“李大人要谢可不是谢杂家,杂家可没有这个脑子,这是太子和荣先生想出来的,杂家只是带个话而已。” 太子在收到德隆银号的消息后,也是大为光火。 好好地一件事情办砸了! 但荣先生却认为此事正好是个契机! 他说,黄承旭眼下和沈安之间的矛盾还不算特别激烈,就算再加上青年才俊大典的冲突,也还不足以让大家相信,沈安会杀人。 可是这次德隆银号的事情,是想动了沈安的根基,而且打劫的时候,还杀了几个沈安的兄弟。 两者若是能混淆在一起,那矛盾就够了! 不得不说,他起初对荣先生还有些意见,毕竟太年轻! 但经历了几件事情后,侯近山对荣泰云可谓五体投地,人家擅长的就是玩阴谋。 这是太子眼下最需要的! 李肃闻言,现将茶杯一饮而尽:“不管怎么说,侯公公都是下官的大恩人。” 说完,他又倒了一杯,站起身朝着东边方向敬了一下:“太子大恩,更是没齿难忘!” “那杂家就不多留了,一切照计划行事!”侯近山也紧跟着站起来,拱了拱手离开。 第662章 这么小的你都不放过? …… 两日之后。 沈安领着青羽出门了。 青年才俊大典这等朝廷盛世,按说官员是不能携带家眷的。 可是沈安的身份不仅仅是朝廷命官,还是尊贵的勋略,青羽又是朝廷的诰命夫人,有品阶在身的。 所以按照惯例,勋略夫人需要陪同出席,以示重视。 青羽来京也好几天了,一直待在府中,早就想出来透透气了。 她高兴得不行,不时叫住马车,买糖葫芦、买烤羊肉串,还十分童趣的买了一个纸鸢。 京城的街道上于是出现了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画面。 穿着诰命夫人服饰的美丽女子,没有官太太的威严,跟个小家雀一样,四处活蹦乱跳。 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这女人自打完婚之后,性格转变有点大。 沈安也不担心被御史弹劾,自家女人高兴,那不比什么事情都大么? 因为青羽的关系,马车耽误了不少时间,走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城外的百花园。 这里自从沈安给小公主搞了盛大的生日宴后,逐渐变成了朝廷、皇室举办大型活动的固定场所。 沈安故地重游,感触颇深,跟青羽闲聊起当日的事情。 “你不知道,当日那盛况空前啊!我……”沈安正兴奋地说着他的辉煌史,突然止住了声音。 马车已经停在了百花园门口,在车前站着数人。 “哟!这不是沈安沈司农吗?怎么也来跟我们这些年轻一辈抢风头啊?” 说话之人正是黄承旭,他双手抱胸,身后站着的几人,看起来都是来参加大典的。 沈安仿若未闻未见,牵着青羽走下马车。 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老子来了,见了我都得行礼,我要是搭理你了,掉我自己的身价! “沈司农这是哑巴了吗?还是带着娘子怕说话丢面子啊?”黄承旭见沈安不说话,更加嚣张了,彻底将父亲黄迁对他的警告抛到了脑后。 谁让咱背后有太子撑腰呢? 出了事,你一个工部尚书还能斗得过太子不成? 铿! 一声拔剑出鞘的龙吟。 黄承旭的声音刚刚落下,三尺青锋便迎面刺来。 别看青羽现在满满的女人味,但别忘了她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冷酷女侠。 黄承旭显然没想到她刚走下马车,便毫不客气的出手,眼神慌乱,脚下一个踉跄,撞在身后同伴身上,两人一起倒地。 其他人更是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他们只是被黄承旭拉来壮声势,可不是来卖命的。 关键是眼前这女子,厉害得紧,卖命只是送命! 这样一道送分题,他们都会答! “哈哈!就你这样一个废物,还敢跟我夫君叽叽歪歪,再多说废话,我教你怎么做人!”青羽冷笑一声,将宝剑收起。 她连多看黄承旭一眼都嫌弃! 挽着沈安的胳膊,便朝百花园里面走。 黄承旭等他们走远,才气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指着那些同伴的鼻子痛斥。 “你们有什么用?少爷我都被人打了!” “你们一个屁都没有!” 其中一个委屈的说道:“黄公子,刚刚那女子太凶狠了!你自己不是也不敢乱动吗?” “啪!” 一巴掌挥出。 黄承旭气得头顶生烟:“你特么再说一句!我弄死你信不信?” 另外几个赶紧拉住他,好生安慰起来。 “黄公子息怒啊!咱们来之前不是说好,要在大殿比试上刁难沈安吗?报仇有的是机会!” “对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晚上我们几个保证帮黄公子难住他!” 听到这话,黄承旭才愤愤然甩开手,不再为难那顶嘴的人。 他咬牙切齿道:“你们给我记住自己的话!晚上要是找不回本少爷的面子,我保证把你们全部拉出去喂狗!” “是是是!” “晚上的比试有三个环节,分别是农业策论、邦交策论和战争策论,除了战争策论交给本少爷外,你们几个都给本少爷把标准答案背熟来!” “是是是!” …… 另一边。 “娘子还是如此犀利啊!”沈安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切!” 青羽不屑一声,说道:“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拈花惹草,招惹了什么富家公子过来寻仇啊?不过这家伙也太没眼力劲了,他算哪根葱,敢跟我相公叫板?” 这话听着爽啊! 前半句醋意满满,后半句变着法夸沈安。 沈安那叫一个乐:“还不是之前跟西魏文瑶公主的事情,才会惹上的,那小子是京兆府黄迁的儿子,仗着太子的势,才敢不把你相公放在眼里。” “我说呢!那等下他会不会刁难你?”青羽秀眉微蹙。 她到京城之后,沈安为了安全着想,许多事情都不跟她说了。 所以在青羽看来,虽然江淮如今欣欣向荣,发展态势极好,但京城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沈安的手下也远没有太子的多。 这不免让她有些担心! “他也配?你相公我是总评判,他不过是个小角色!”沈安鄙夷的说道。 不过黄承旭会出现在这里,立刻让他想到十三说过侯近山曾秘密到黄府的事情。 十三一直派人监视着黄府,黄迁对京兆府门口的事情心有余悸,对黄承旭下了禁足令。 但现在黄承旭来了,事情就显得没有那么寻常,看来侯近山秘密去见的便是黄承旭,并把他安排到这里来,好给沈安上眼药。 蒋涛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彩虹屁就是为了诓骗他前来参加大典,好让黄承旭有发挥的空间。 想到这里,沈安也不后悔了,既来之则安之。 他还就不相信了,小小的黄承旭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往里面走了一段,便接二连三有操办此事的官员过来打招呼。 国子监的一个大学士,将他们引领到最里面的宅子。 祭天仪式还有小半个时辰,参加大典的官员都要在这里等候。 “大哥哥!” 沈安刚踏进正堂,一个娇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随后便见一个小巧的身影,扑到沈安怀里。 小公主! 她竟然也在! 青羽愣了愣,瞪着脸带喜色的沈安问道:“相公,这么小的你都不放过?” 第663章 这人好讨厌 “你说啥呢?”沈安抱着怀里还只有他腰那么高的小萝莉,吐槽说道:“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小公主。” 青羽吐了吐舌头,她也挺喜欢眼前这个粉嫩如藕,皮肤白里透红,活脱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小丫头。 她伸手在小公主脸上轻轻揉了揉,又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小小的香囊。 “小公主,姐姐送你一个小玩意,你让姐姐抱抱好不好?”青羽温声细语的说道。 看到小丫头,她想到了姐姐宫玉卿,也不知道姐姐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以后生出来会不会跟这小丫头一样漂亮呢? 可惜自己没有姐姐那么幸运,要不然的话,再过几个月,她也能有个粘人的小娃娃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话那可是犯了大忌! 现场的官员和才俊,纷纷止住了话语,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 一是因为小公主为何会跟沈安如此亲近;二则是因为青羽刚刚的话。 古代封建社会,讲究一个长幼有序,尊卑贵贱。 小公主身为皇室龙女,纵使懵懂无知,也与其他人有着君臣之别。 能让她叫姐姐的,除了同样身为皇室宗亲的人,其他人被她叫了也得赶紧跪地连称不敢。 青羽竟主动开口,要求小公主叫姐姐! “哼!我还以为沈司农身居高位,定是家教严明才对,没想到堂堂诰命夫人,竟尊卑不分,恬不知耻,让小公主喊姐姐,也不怕当不起!”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沈安和青羽的身后传来。 不知何时,黄承旭和他的一班手下,也进了正堂。 他现在对青羽的恨意,比对沈安还要足! 京兆府门口的事情,若非父亲黄迁出现,在他看来,其实并没有输。 就算后来得知无花公子死了,冰凤凰重伤,但那又不是沈安亲自出手。 而且那只是沈安凭借神火枪才做到的。 现在的场合不一样,沈安不可能在这么多官员面前随意出手。 最重要的是,太子说了,他在百花园发生任何事,都会给他担着! 所以他对沈安不仅不怕,甚至还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青羽刚刚在百花园门口,肆无忌惮地打他的脸,这让他很没面子。 此仇不报非君子! 正堂内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转移到了黄承旭身上,这里的官员才俊不少都认得这个京兆府的三公子,也听说了之前两者的矛盾。 看到他出现,脸上都闪过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色。 有意思了! 沈安不是一般人,黄承旭也不是一般人! 这两人斗起来,能不好玩吗? 跟在黄承旭身旁的几人,本还未撤掉打消对青羽的恐惧,但一想到刚刚黄承旭的威胁,只得硬着头皮配合他表演。 “就是!人家是公主,你也配当人家姐姐?” “连礼法都不懂,这一身诰命夫人的服饰,可真是糟蹋了!” “我看是她相公居心不轨,想借着夫人之口表达出来罢了!” 几人演得十分卖力,每句话都不太好听,让黄承旭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又是你?”青羽脸唰的一下冷下来,她扭头看去,目光中泛起浓浓的怒意。 她很长一段时间,和宫玉卿被关在清雅苑,后来离开也一直在江湖闯荡,对于朝廷礼教可以说知之甚少。 所以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犯了大忌,见黄承旭刚刚被教训了一顿,还不长记性,又来挑衅,顿时怒火中烧:“我……” “姐姐!这人好讨厌,我不想看到他,姐姐也别跟他说话!” 没想到这时候小公主,竟一把接过那个香囊,然后拉住青羽的胳膊,另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不停在空中挥舞,一副童言无忌的模样。 听着她软糯的声音,青羽心中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不见,将小公主从沈安怀里接在手中,忍不住就啃了一口。 这差点把黄承旭给气得憋出内伤来! 他能怎么办? 跟小公主发脾气? 他还没这个胆! 太子能包庇他针对沈安的事情,还能包庇他辱骂小公主? 皇家的荣耀,不仅仅是小公主的,更是太子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涨得有些潮红泛起,极力压抑着心中波涛汹涌的郁结。 可一直没插上嘴的沈安,却又往他心窝上插了一刀:“黄承旭,没听到小公主说什么吗?她不想看到你,还不快滚!” 如前所想,黄承旭出现在这里,与侯近山的秘密会见有莫大的关系。 黄承旭会如此嚣张,肯定是得到太子授意的。 但你真以为有太子在背后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老子背后还有皇帝呢! 而且从目前太子和应天书院小动作不断,但始终没有大的行动来看,显然对方暂时不想跟沈安摆明车马。 那就更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公然与他撕破脸。 无非就是利用此事,削弱几分沈安的实力罢了! 可沈安会给他们机会吗?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份,跟一个无品无阶的人争吵,掉价的是自己。 小公主既然开口了,他也就顺势而为。 黄承旭险些没能绷住脾气,还好众多官员才俊当中一人抢先说道:“原来沈司农只是个靠女人的人啊!百花园门口靠娘子维护,现在又只敢拿小公主压人,三翻四次针对黄公子,莫非是怕了?” “额……”沈安微微一怔,继而脸上露出恍然之色:“没想到蒋大人竟是朝中的千面手啊!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倒是让本官有些诧异!” 说话之人,正是此次大典的组织者——国子监祭酒蒋涛! 他此时没有半分当日邀请沈安参加时的恭敬,双手背在身后,分开众人,朝着沈安走了过来。 “沈司农这话是什么意思,下官可听不太懂。”蒋涛面不改色心不跳:“但黄公子乃是受邀的青年才俊,沈大人三翻四次刁难他,可有失身份啊!” “呵呵!”沈安笑了一声,鄙夷的看了黄承旭一眼,却突然问道:“蒋大人,国子监为了这次的大典,几乎倾巢而出,怎么还是没见陈友博士?” 第664章 陈友出事了! 蒋涛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陈友的事,脸色微变后定下神来:“之前不是向沈司农提过吗?陈博士正在给沈司农写书呢!” 其实,陈友已经被应天书院的人秘密抓走了! 陈友当日乃是云州祭酒,专司负责书院之事,而云州很多发明创造,都是来自于书院的。 太子和应天书院迟迟无法对神火枪进行改良,心急之下便想到了陈友。 在他们看来,就算陈友并没有直接参与各项技术的研发,但至少知道个大概。 蒋涛很快便打探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陈友手上确实出现过一张古怪的图纸。 根据太子和应天书院掌握的情报,并召集将作监的高手匠人进行分辨,推测出这张图纸便是云州所用的独特自动引水装置。 确定之后,太子立刻派人将陈友秘密“请”进了东宫。 陈友起初宁死不屈,可后来太子却找来了陈家母子。 两母子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血肉模糊,就连陈友也只能勉强分辨出模样来。 陈友瞬间崩溃! 他的儿子陈道,是他们陈家九代单传的独苗,自小便被陈母宠坏了,别说打了,就是骂一句的次数都极少! 陈友终于还是没顶住,他确实一点技术都不懂,可是他作为书院的负责人,他在云州军民秘密撤离的时候,出于对资料的保护,将部分未能及时送出城的图纸,藏在了云州书院的密室之中。 回到京城,他本想第一时间告诉沈安,并让其派人将图纸找出,送往江淮。 可是出于私心,他保持了沉默! 云州书院那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深深爱上了授人以渔的感觉。 这个“渔”与国子监的教学宗旨完全不同! 对象不同,他很喜欢沈安所说的普惠性教育,无论什么阶层的人,都应该享有受教育的权利。 内容不同,他不仅要让学生们通过四书五经明理知德,还要让他们拥有一技之长,以后即使不能从政,也能好好活下去。 不得不说,他的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 他不具有沈安的实力,掌控不了整个国子监的行为。 他不具有沈安的财力,发明创造不是拍拍脑袋就行的,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于是他试着拿出一两张图纸,想让学生们见识见识,发明创造的力量,以便吸引学生参与。 可没想到,这张图纸,彻底害了他! 他更没想到,在他说出剩余图纸所在的位置后,本来奄奄一息的陈家母子,却从地上爬了起来。 原来,他的儿子陈道,自从陈友被任命为云州祭酒的时候,便对沈安心生愤恨。 陈道以为父亲当时不顾一切,非要到随时可能发生战乱丢掉性命的云州,是沈安故意想坑害父亲。 尽管父亲最后安然回来,并得以加官进爵,可跟沈安、程穆等人相比,却好像是明升暗降! 凭什么程穆、向子非在云州和父亲同品,到了京城却两个都出任工部侍郎,他的父亲却只能去清水衙门国子监,当个二把手的博士? 陈道越想越气,对沈安的愤恨更重了几分! 正好这时,太子亲自登门了! 他震惊于堂堂太子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诚惶诚恐。 但接下来太子的话,立刻让他跪倒在地。 皇甫胤安说,只要他帮忙说服他父亲,愿意交出图纸,便可以给他高官厚禄,品阶至少五品以上。 陈道岂有不答应之理? 但他太了解自己父亲了,他告诉皇甫胤安,别看父亲是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但却是个老纨绔,光靠嘴是没有用的。 陈道主动献计,这才上演了一出血肉模糊的苦肉计! 为了显得更加真实,他同时说服了平日里就十分宠溺自己的母亲。 皇甫胤安为免陈友出去之后胡说八道,便把他软禁了起来,除了偶尔让陈家母子前去见面,便只有负责看押的蒋涛和极少心腹知道。 沈安从蒋涛的微妙表情变化中,看到了一丝异样。 陈友出事了! 不过为免打草惊蛇,他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今天能见到他,看来他是一门心思钻到书本里去了。” “但是蒋大人刚刚的话,本官倒很想听听你的解释,我怎么三番四次刁难黄公子了?” 沈安重新把话题扯到黄承旭身上。 这正合蒋涛之意,他得到的指示便是,无需顾忌沈安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必在意沈安的怒火。 不顾一切的使沈安和黄承旭的矛盾激化。 并尽其所能的,让两者之间的冲突公开化,使得更多的人知道。 “下官怎么敢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随意指责沈司农呢?”蒋涛双手击掌。 门外跑进来几个身穿仆役服饰的人,看到蒋涛之后纷纷行礼。 “祭酒大人!” “这几位,是百花园的花匠。”蒋涛伸手介绍了一句,随后说道:“你们几个就把刚刚看到的情况告诉沈司农吧!” “是!” 几个仆役拱手,胆战心惊的说了起来。 “小的几个当时正在百花园门口附近的花圃浇水。” “看到这几位公子和……和沈司农搭话。但我们隔得远,也没听见他们说什么。” “也不知为了什么,这位夫人突然拔剑刺向这位公子,要不是这位公子跌倒在地,他恐怕要死在夫人的剑下。”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多大的仇啊!要在百花园杀人?” “你没听说吗?之前沈司农在京兆府门口被黄承旭的几个师傅围攻!差点死了!” “怎么可能?沈司农可是朝廷命官!黄承旭怎么敢!” “据说沈司农当时始终没有表明身份!后来还是黄迁黄大人跑了出来,才知道是他!” “没错没错!当时黄大人还直接跪在地上给沈司农赔罪!” “原来是这样!那就是不知者不怪呀!而且人家都跪地赔礼了!沈司农却对还人家动杀机,这就有些不应该了!” 正堂中的其他官员,和参加大典的青年才俊,纷纷议论起来。 联系起之前的事情,都觉得沈安有些鸡肠小肚。 你一个朝廷从一品大官,跟人家一个平头百姓较什么劲呢? 第665章 再加一把火! “沈司农,本官没有说错吧?”蒋涛戏谑说道:“你家夫人仗势欺人,差点在百花园门口杀了黄公子,如今又在这里驱赶于他,岂不是三翻四次的刁难人家吗?” 这一切都是巧合,并非他特意安排。 沈安和黄承旭在百花园门口发生的事情,凑巧被花匠看到了,但由于距离较远,花匠们没有听到黄承旭的挑衅,却看到了青羽拔剑相刺。 所以他也不担心沈安能从花匠口中问出什么来。 因为人家说的就是事实! 眼下,黄承旭的话也没有丝毫问题,你家夫人虽然贵为诰命夫人,但也没有资格让小公主喊上一句姐姐。 虽然小公主发话,让黄承旭滚出去,但小公主年幼,不明真相,不辨是非,她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是沈安似乎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厉害啊!! 这明显是刁难! 可沈安好像也没多大的反应啊! 这让他心中胆气提高了不少! 沈安哈哈大笑,轻蔑道:“看来蒋大人盛情邀请本官前来当这个总评判,原来是早有预谋啊!但本官很想知道,你们勾结在一起,诬陷本官,意欲何为呢?” “诬陷?不存在的!花匠们亲眼所见,难道有假?”蒋涛笑了笑,转身绕了一圈,扫视众人:“大家觉得呢?” “花匠们应该和沈司农、蒋大人,还有黄公子都不认识吧?应该没有纠葛吧?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诬陷沈司农?” “没错!花匠们人微言轻,怎么敢去诬陷?” “你们没听出沈司农的弦外之音吗?不就是在变相威胁花匠们改口吗?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众人轻声低语,国子监的官员自然知道蒋涛是太子一党,虽然他们官职低微,还涉及不到朝廷权斗的核心,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沈安和太子不合,自然都懂得怎么选边站队! 而那些青年才俊,就更不清楚里面的猫腻了,沈司农位高权重没错,但他们大多都是受国子监举荐才得以参加大典的,也就自带标签了。 “小祖宗!你在哪啊?” “我的小祖宗啊!你快出来啊!” 可就在他们主动承担起“审判”一职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抱在青羽怀里的小公主,顿时把脑袋缩成一团,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但她现在也不小了,哪里躲得了? 沈安听到声音主动迎了上去:“婉儿姑娘,怎么了?又把小公主弄丢了?” 来人正是小公主的贴身侍女欧阳婉儿,与沈安也算老熟人了。 欧阳婉儿一看是沈安,脸上一喜:“沈司农?你也在这里啊!你是不是看到小祖宗了?” “啰!”沈安让开身子,用手一指:“你家小祖宗不就在这里么?” “总算找到了!”欧阳婉儿立刻上前:“公主,你不要吓我行吗?我这条小命迟早死在你手上了!” 小公主吐了吐舌头,无奈的从青羽怀里跳下来:“婉儿姐姐,你一点都不好玩!” 她说着又迈开小脚,跑到沈安旁边,仰着头说道:“小哥哥,我不管,你之前答应过来陪我玩,结果我等了好多好多天,你都没来,今天总算被我逮住了,你不能跑!” 沈安蹲下身子,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好!等这里的事情忙完,我来陪你玩!” “一言为定!谁骗人谁是小狗!”小公主伸出小手,勾起小拇指。 “一言为定!” 沈安笑了笑,跟这种小丫头打交道是最舒服的。 不用绞尽脑汁的去想那些弯弯绕,也不用时刻保持警惕提防着。 “老丁、老赵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欧阳婉儿这时也看到了那几个花匠。 如今百花园是小公主的行宫,欧阳婉儿便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大管家。 而且欧阳婉儿现在还不仅仅是个贴身侍女,还是皇宫内文学馆大学士,官居女官正五品。 在其他行宫仆役眼中,颇具威严! 那几个花匠身子为之一震,赶紧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然后便起身想走。 看到这画面,蒋涛和黄承旭同时心中一坠,不好!这丫头要坏事来了! “等等!”欧阳婉儿俏脸一寒:“你们再说一遍,你们确定看清楚了吗?是这位夫人先动手的?” “这……”几人同时支支吾吾起来。 他们也没收什么好处,只是实话实说。 可大管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好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结巴了一阵后说道:“小的几个当时也没听见他们说话,但看那公子的表情,好像有些猥琐,色眯眯的!我估计是他看夫人长得好看,想调戏那夫人!” “你特么瞎说什么?本少爷什么时候调戏她了!” 黄承旭一听这话,急眼了! 他边说就要冲上去,一顿操作,却被蒋涛伸手拦住。 “这样啊!”欧阳婉儿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蒋涛:“蒋大人,百花园乃是皇甫烟云小公主的行宫,借给你国子监筹办青年才俊大典,却发生这等事情。” “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本官定要到皇帝面前告你们一状。且你国子监再无下次机会借用百花园了。” 大梁后宫的女官制度相对比较完善,继承了前朝的六局二十四司制度,另设有专职教育公主和宫女的内文学馆,设大学士两名,正五品官职。 虽然女官都属太后任免,但内文学馆相对比较特殊,由于肩负培养公主的责任,所以有事也能直接面圣。 但欧阳婉儿这话绝对只是恐吓,女官能面圣又如何? 按照朝例,女官只服务于后宫,青年才俊大典乃是朝廷的事情,就算占用了百花园,也依然如此。 更何况现在朝廷是太子当权,梁帝还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 但其实,他现在的目的已经达到,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 刚刚帮黄承旭挑衅沈安,已经公开激化了两者的矛盾。 黄承旭都想打人了,接下来还不把怒火撒在沈安头上? 围观的很多人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都不需要他再去多说什么。 所以他也该退出这个舞台,让真正的主角登场了。 不过他准备再加一把火! 让这场戏,更好看,更好玩! 第666章 真的有些慌了! “欧阳大学士,你这算不算女官干涉外官之事呢?本官也一定会将此事上奏天子的。” 蒋涛心中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不过嘴巴上却不甘示弱,他用手指了指那几个花匠:“他们的口供反复无常,根本不足以采信。” 小公主,他不敢直接得罪! 可你是谁? 公主侍女,入品不入流的小小女官! “哼!”欧阳婉儿冷哼道:“百花园乃是本官所辖之地,何来干涉?” “你所辖之地?”蒋涛轻笑着走了过来:“我为官多年,还从未听过内宫女官有所辖之地的?” 其他人闻言,立刻随声附和。 “蒋大人说的没错,按照大梁定制,女官分管宫内礼教、服饰、膳食等诸多事宜,只有职权没有辖地。” “对!百花园虽然属于皇家行宫,但也非女官管辖,而且被征调为青年才俊大典举办地,则是朝廷的事情,女官不应该插手过问。” “欧阳大学士还是速速离开吧!免得自己惹祸上身!” 听着耳边不停传来的话语,欧阳婉儿的脸色十分难看。 但人家偏偏句句在理,一个字都没说错! “怎么样?欧阳大学士!”蒋涛双手一摊,得意洋洋:“本官念在你如花似玉的份上,收回刚刚要参你一本的话,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他一脸的挑衅,右手轻佻上扬,触向欧阳婉儿的脸。 欧阳婉儿脸色一怔,没想到蒋涛竟敢如此胆大。 完全没有她放在眼里! 换句话说,蒋涛也没有把她主子,梁帝最宠爱的小公主放在眼里! 甚至可以理解为,蒋涛连梁帝都没在意! 这是何等的嚣张! 她退了几步,刚想怒声呵斥,沈安却已经挡在了前面。 沈安将蒋涛的手拍开,随后在蒋涛衣服上掸了掸,脸色温和:“蒋涛,本官奉劝你一句,不要搞事情,否则你玩不起!甚至连小命都保不住!” “沈司农这是在威胁我吗?”蒋涛问道。 “是又如何?”沈安突然用力一扯,拉住蒋涛的衣领。 他比蒋涛高了小半个头,眼神犀利的俯视着蒋涛:“本官官阶比你高,爵位更是你这种小人物高攀不起的,跟我斗?你有这个实力吗?” “不过本官从来不仗势欺人,本官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立刻叫太子过来,让殿下亲自决断此事。” 说完,他轻轻一推,不再理会被吓到不敢回嘴的蒋涛,转头看向黄承旭。 “黄公子对吧?本来你父亲与我也算有些交情,但你三番四次的挑衅本官,你真以为本官好欺负不成?” “不要以为你身后有应天书院撑腰就了不起!无花公子的下场,想来你也听说了吧?敢打我的主意,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本官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也给你一个机会!” “立刻!” “马上!” “给我滚出正堂,否则别怪本官在这里杀人!” 沈安的音调陡然提升! 脸色威严,目露凶光。 黄承旭被吓得连连后退,十分听话的站到了正堂的门槛之外。 其他人也都拉开了和沈安的距离! 没有人怀疑他说的话! 就连小公主也被吓到了,松开沈安的腿,缩到欧阳婉儿的身旁,紧紧扯着她的裤脚。 欧阳婉儿还好一些,但看到小公主如此,赶紧俯身将她抱在怀里,眼神却感激的看着沈安。 她何其聪明! 沈安这是在为她撑腰! “怎么样?你去不去叫你家主子过来?”沈安鄙视的看了一眼蒋涛。 这丫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典型! 蒋涛哪里敢真的去叫太子? “我……”他支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侯公公当时让他主导此事时,特意交代,暗中挑拨就行,不必和沈安直面发生冲突。 可现在却把事情闹大了,收不了场! 真要是去报告太子,恐怕他就要先被收拾了! 怪只怪自己想逞强,以为沈安刚刚的隐而不发,是怕了太子一党庞大的势力。 “啪啪啪!” 沈安看他懦弱的样子,一阵冷笑,右手再次伸出,在他脸上重重拍了几下:“不敢叫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那你特么的就跟他一样,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不要再无事生非,否则别怪我不给你活路!” 他用手指着已经站到门外的黄承旭,厉声喝道:“都给老子滚出去!” 好好的不行吗? 非要老子摆官架子,给你们甩脸子才行? 一群贱骨头! 蒋涛等人如释重负,蜂拥而出,他们不止站到了门外,而是直接跑没影了。 看着他们仓惶而逃,沈安找了几张椅子,让大家都坐下。 他朝青羽说道:“你现在就回去,立刻去找一趟十三,让他立刻安排人手,深入国子监,无论如何也要打探到陈友的下落。” “陈友怎么了?”青羽皱了皱眉,她有些懵! 相公明明是为了刚刚的事情发怒,怎么突然又提到陈友呢? “他可能出事了!”沈安愁眉深锁地回了一句,继续吩咐道:“另外让程穆亲自去一趟陈友家中……等等,还是让十三派人秘密去查探一番,以免打草惊蛇。” “还有,一会这里可能会发生大事情,你把小公主一起带走!” 说完这句,他看向了欧阳婉儿,想要征询她的意见。 欧阳婉儿不明所以,问道:“发生大事?还有人敢在皇家行宫闹事吗?” “婉儿姑娘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什么大典不大典,实际上就是针对我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肯定还会针对我有进一步的行动。”沈安说道。 欧阳婉儿微微沉吟,她点了点头朝青羽说道:“好的,那小公主就拜托你了!” 看他如此紧张,青羽没有再多问,与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了正堂。 让沈安没想到的是,他突然让青羽离开,却给他埋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但他出于保护小公主的好意,却又让他逆转了乾坤! 在青羽刚刚离开不久,正堂不远处的一间偏房中,心有余悸的蒋涛和黄承旭,正在商议着对策。 “靠!该死的沈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蒋涛还是第一次和沈安打交道。 黄承旭没有第一时间接话,他心中正敲着锣打着鼓。 不知该不该继续进行下去! 无花公子和冰凤凰的事情,他听说了,但并不知道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两位师傅为何会突然去打劫富商的银子呢? 他们又不缺钱! “蒋大人,你跟太子更熟,你知道无花公子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吗?”黄承旭脸色有些苍白的问道。 “无花公子?是谁?”蒋涛在太子的集团里,只能算是个边缘人物,他哪里知道这些? 黄承旭心中忐忑,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汗流浃背! 连外套都渗透出了印子! 第667章 黑龙苔? 黄承旭是个纨绔子弟,但终究不是傻子,刚到百花园敢公然挑衅沈安,那是笃定太子会在背后给他撑腰。 他也笃定,沈安就算私下和太子怎么斗,也不会轻易当众杀人。 但,沈安刚刚的态度让他吓到了! 他毫不怀疑,若是一会的大典上,再次挑衅沈安的话,沈安很有可能会当场将他击杀。 黄承旭亲眼见识过沈安的功夫,对付他绰绰有余! 到时候太子真的会为了他,跟沈安撕破脸吗? 就算会?可他已经死了! 如若不会,那他死得就更不值得了! 他手按在桌上的茶杯上,不定的颤抖着。 不行! 不能为了一个五品官职,就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可是他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他下定决心,刚站起身来,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巨疼。 “啊!”他痛苦的捂住心口,身子已经坐不住了,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嘴角,眼眶都流出黑血! 他双唇紫色,不停抖动,但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眼神开始涣散,视线瞬间模糊起来,只留下最后一丝影像——蒋涛也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屋内陷入死一般寂静! 只剩两具尸体! 小半盏茶的时间后,屋内闪过一个人影,落在尸体旁,用手搭了一下脖颈的脉搏,确定他们已经死透,才消失不见。 …… 与此同时。 欧阳婉儿和沈安相对而坐,她戏谑问道:“沈大人,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竟连你堂堂大司农、枢密副使、工部尚书都不放在眼里?” “哈哈,我得罪的人多了!眼下这个又算老几?”沈安打了个哈哈。 欧阳婉儿虽然是常伴小公主左右的贴身侍女,但地位可算不得多高。 少知道一些,对她来说反倒更加安全。 “不说拉倒!”欧阳婉儿撅了噘嘴:“但这些人敢明目张胆的针对你,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放心吧!我沈安也不是泥捏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动得了的!”沈安摆了摆手。 他若非心怀天下百姓,不想让刚刚稳定下来的大梁再次陷入战火之中。 沈安完全可以直接潜回江淮,安心当他的土皇帝! “婉儿姐!不好了……出事了!”一个仆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满脸的惊慌失措。 欧阳婉儿认得这个仆役,是园里打杂的,她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婉儿姐!东厢房那边死人了,是国子监祭酒蒋涛和一个仕子!”仆役努力控制着气息,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总算把话说明白了。 沈安和欧阳婉儿同时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诧异。 “报官了吗?”沈安问道。 “已经报了!京兆府的人很快就到。” “另一个仕子的身份确定了吗?” “好像是刚刚离开正堂的黄公子!” “怎么死的?” “中毒!” “有没有人看到凶手?” “这……我不知道,但东厢有人说,好像是个华衣女子。” 沈安简明扼要的和那仆役对答了几句,他突然意识到,黄承旭这次是被人抛出来,是一条送死的鱼饵。 而他就是那条大鱼! 有人要把凶手的嫌疑,安在他身上! 华衣女子? 青年才俊大典除了百花园行宫的宫女外,只有他的夫人——青羽! “砰!” 沈安想明白这些后,顿时勃然大怒,身旁的桌子被他一掌拍得四分五裂。 有事冲我来! 敢把主意打到我娘子头上! 那就是找死! 任何人心中都有一条不可触碰的底线! 他的家人、爱人,便是他的底线! 顾不得欧阳婉儿,他直接冲出了正堂。 欧阳婉儿愣了一下,紧跟着便也追了出去。 只是她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出门便发现连沈安的影子都看不到。 百花园东厢。 一群官员仕子,站在不远处的花园里。 “祭酒大人死了?怎么可能?谁会想杀他啊!” “谁知道啊!不过我听说,下毒的是个女人,有人看到背影,好像是沈司农带来的那位夫人。” “怎么可能?沈司农位高权重,用得着这么下作的手段吗?” “这你就不懂了!下毒是最好的杀人之法,若是没人看见,谁知道是哪个下毒的啊?” “但他们两也没怎么矛盾啊!用得着杀人吗?” “哎!要怪就怪祭酒大人刚刚得罪了沈司农!你们刚刚不在场,所以不知道!沈司农的眼神太吓人了!我当时差点吓尿了!” “是啊!沈司农那时候还威胁祭酒大人,说他玩不起,小命不保什么的。”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猜测,但他们都十分契合的想到了沈安。 蒋涛也是个寒门仕子,之前一直是京兆府下属太丘县的县丞,随后平步青云,直升国子监博士,后陈友退位让贤,便顺理成章接任国子监祭酒,期间不过两三个月的时日。 他虽然有些小人得志的猖狂,所以得罪了一些人。 但也算不上太嚣张,不至于惹下杀身之祸。 唯一受到性命威胁的便只有刚刚在正堂的那一幕。 “嘘!” 这时,其中一个仕子,看到沈安正快步跑了过来,赶紧示意大家噤声。 沈安盛怒挂在脸上,但心中还算冷静。 他本想问问到底是谁,看到行凶之人是个华衣女子。 但他知道,此时就算问了,也绝不会有人敢站出来。 沈安直接穿过东厢连廊,推门而入。 一股浓浓的血腥恶臭扑面而来! 蒋涛和黄承旭躺在地上,满脸乌黑,七窍流血。 屋内的桌椅还算整齐,只有几个茶杯散落在地,碎成了一片片。 凶手显然是没有经过任何打斗,直接在茶中悄无声息的下毒,将两人杀死。 他俯身查探,从两人的脸上抹了一些黑血,放在鼻下嗅了嗅。 “黑龙苔?” 以他精通《药王宝典》的杏林道行,要分辨毒药并不算难。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他扭头看去,十几个衙役蜂拥而至,紧随其后的便是京兆府同知黄迁。 黄迁年纪不小了,又得知自己儿子死在这里,脸色早已经苍白无血。 口中还在不断呢喃:“逆子啊!逆子啊!说了不让你出门,你就是不信!现在好了,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第668章 沈安这是要逃吗? 在衙役的搀扶下,黄迁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屋内。 他在连廊上便已经看到了正在查勘现场的沈安,进屋之后,却好像什么也没看到,咚的一声扑倒在黄承旭的身上。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杀了你啊!” “还要你死得如此难看!” 哀嚎不断! 足足哭了有一刻多钟。 黄迁似乎才平静下来,他将黄承旭的尸体抱在怀里,也不嫌脏,伸手在那满是黑血,皮肤乌黑的脸上婆娑。 “儿啊!爹爹悔不该当初啊!你小时候任性,我没好好管教,才落得个如此下场。” “现在爹自食其果,老来丧子,也是爹的报应啊!爹现在带你回家,回家!” 黄迁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起来,从最初的声嘶力竭,到温声细语。 沈安看得也颇有些动容,不管黄承旭生前有多么令人讨厌,但此时黄迁展现出的父子情深,让他心中也不免浮起一层伤感。 这两父子虽然都是太子和应天书院的人,但如今他们的主子为了陷害沈安,却被抛出来当鱼饵。 又是一个权斗下的牺牲品! 可恨、可怜,又可悲! 不过黄迁现在要带黄承旭回去,却不符合规矩。 “黄大人节哀,但贵公子的遗骸,乃是这件凶杀案的重要证物,你现在带回家,实在有些不妥。”沈安说道。 “沈司农!” 黄迁闻言,突然暴起,脸上青筋毕露,面目狰狞的冲到沈安身前。 “我儿子死了!他已经死了!” “你还想怎么样?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沈安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黄大人自重!本官是要保护案发现场!”他回道。 “呵呵~呵呵!”黄迁摇头晃脑,冷笑连连,又跌跌撞撞地回到黄承旭尸首身旁:“保护案发现场!呵呵~呵呵!还有什么好保护的!” “我儿子死了!我现在只想带他回家,好好的安葬!” 说着,他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衙役们准备抬尸首回去。 沈安这次也不拦着了,黄迁不明真相,坚持带走尸首,肯定也以为他就是凶手了。 现在的局势对他不利,舆论风口指向了他,人证也指向了他的夫人。 此时若还阻止黄迁带尸首离开,对他更加不利! 还是先就此作罢,静待事态发展,等到敌人真正动起来,再伺机反击。 想到此处,沈安率先离开了东厢房,青年才俊大典的主持都死了,大典也就无法继续下去。 很快,除了京兆府的人外,大理寺、刑部都派人过来了,直接把百花园封锁起来。 除了小公主和沈安这等大人物外,所有人都被衙役拘押,以待查问。 事情也很快发酵,其间又有不少有心之人推波助澜,消息迅速传播开来! 京城之内,瞬间沸腾。 “工部尚书沈安杀了黄家三公子!” “沈司农因此前德隆银号被劫一事,记恨幕后主使黄承旭,愤而下毒。” “官官相斗!好戏开锣!” 消息传播的速度甚至比沈安回工部衙门的速度还快。 沈安刚刚打道回府,便看见程穆和向子非焦虑的等在书房中。 高如进被杀的消息,他们也已经知道了,但这一切都在大人的预料之中。 而且高如进只不过是正明讼院的一个小小讼师,连入流都不算! 这种人死了,就算栽赃大人成功,顶多收到一些责罚而已。 可是这次黄承旭被毒杀,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黄承旭乃是国子监的监生,又是朝廷二品大员的公子。 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不是高如进能比的。 他们甚至可以想象到,明日早朝上,沈安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被那些朝臣的攻击言论,打成筛子。 “大人……”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先等等!”沈安直接打断了两人的话语,开口道:“青羽回来了吗?” 程穆两人对视了一眼,摇头说道:“夫人不是随大人你同去的吗?” 闻言,沈安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几分。 青羽比他早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就算她要绕道去找十三,也不应该还没回来啊! “立刻派出所有衙役,四处搜寻青羽,一定要找到她!”他来不及多说废话,表情也多出了些许狰狞。 青羽本可以安然的在江淮等候他归来,却不顾危险赶到京城,要护他周全。 若是又一次让这个情深义重的娘子,落入敌手! 他一定要不顾一切的让敌人付出代价! 说完,他也没在意程穆两人莫名的表情,火急火燎就要出门,他要去找十三问问情况。 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时,便见李德海和侯近山两位老太监同时挡住了他的去路。 “陛下有旨,传大司农、毅勇郡公、枢密副使、工部尚书沈安,立刻前往枢密院觐见!”李德海说道。 “不去!”他断然拒绝,直接翻身上了衙役给他准备好的快马。 沈安此时心乱如麻,他不用问,都能猜到梁帝现在召见,是为了什么事! 可是黄承旭能跟青羽比吗? 别说只是死了他一人,就是黄迁一家全死了,也比不了! 李德海愣了! 侯近山却嘴角一勾,冷冷问道:“你要抗旨?” “是又如何?” “立刻给我让开!” “倘若耽误了我的大事,我要你们陪葬!” 沈安毫不客气的回道。 他勒住马缰,调转马头,就要往城南而去。 工部衙门作为省部,位于梁京最北面,距离皇城也不过一街之隔,而十三的总部还设在城南的济世堂。 “你好大的胆子!”侯近山厉声喝道,挡在了沈安的马前。 “你才大胆!” “来人,将侯公公拖下去!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沈安毫不退让,巨吼一声。 现在每耽误一秒钟,青羽的危险就更重几分。 随着他的巨吼,工部衙役立刻围了上来,一杆杆黑洞洞的神火枪齐刷刷对准了侯近山。 “你……” 侯近山气得浑身发抖,他虽然也有一身好功夫,但有了无花公子等人的前车之鉴,他也不敢乱动。 只得乖乖的退到一旁,看向沈安的眼神,愤怒中却夹杂着些许兴奋。 沈安这是要逃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669章 震怒的梁帝 一旁的李德海,心中也泛起了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他想的更深一些。 沈安就算真的杀了黄承旭和蒋涛,以他的实力,用得着逃跑吗? 谁敢在北地还未彻底平息的情况下,去惹动江淮和月照大军? 沈安一定是遇到了其他事情! 可这个时候,他就算心中充满疑惑,也知道沈安绝不会为他耽搁哪怕一盏茶的时间。 沈安也正如他所想,等到侯近山退到一旁,他已经打马狂奔,绝尘而去。 “李公公,沈安看起来是要潜逃啊!我们该怎么办?”侯近山问道。 “还能怎么办?如实回报吧!”李德海对于这位同病相怜,做不成男人的同僚,没有丝毫好感,他冷笑道:“不过侯公公说沈大人潜逃,似乎言之过早了吧!” “那李公公以为他往城南去做什么呢?难道不是出城直奔江淮吗?”侯近山反问道。 这时候,程穆和向子非也已经召集所有的衙役,从府门里鱼贯而出。 他们甚至没有看到李德海和侯近山等人,便各自领着一个小队离开了府衙。 “看到没?不仅沈安要逃,就连他手下的人也都准备逃了!”侯近山得意说道:“李公公,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说不定还来得及把他们追回来!” 李德海看到如此大的阵仗,不由得也信了几分。 他愁容挑上眉间,若是沈安真的打算逃跑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陛下现在唯一能依仗的便是联合沈安,一同抗衡太子。 若是没有了沈安的掣肘,这朝廷就真的要变天了。 不行! 得立刻回去见陛下! “那就赶紧回吧!”他想到此处也不再耽搁,朝随从招手,立刻往皇城方向赶。 侯近山则慢了一步,他吩咐了一句手下,派人立刻前往京兆府,即刻让城防营封锁各个城门,绝不能让沈安逃走。 一行人离开,立刻给了围观百姓议论的空间。 “刚刚沈大人是不是抗旨了?” “何止是抗旨,差点没把东宫大总管给宰了!” “牛逼!这是要造反吗?” “那可说不定,沈大人毒杀了国子监祭酒和黄家三公子,这事情可大了,轻则丢官,重则丢命!我看他刚刚是急着要逃!” “他能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沈大人不是普通人,他可是手握江淮近二十万大军的超级诸侯,只要能逃到江淮,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靠!那咱们这安稳日子,岂不是立马又要遭殃了?以前沈大人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干出这样的糊涂事啊!” “不行!我得赶紧回家,让老娘们去多买点粮食,有备无患!” “对,我也要赶紧去!” 叹息声一片! 沈安逃跑似乎已经成了定局,百姓们纷纷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战乱诚惶诚恐。 皇城内宫,枢密院。 寂静的厅堂中,梁帝等人各自沉默的坐着,各怀心思。 他们刚刚已经对百花园所发生的的事情,争论不休。 太子、荣泰云、姚成本一致要求彻查到底,严惩凶手。 首当其冲的便是要将拥有重大嫌疑的沈安夫人青羽抓拿归案,交给刑部、大理寺会审。 梁帝自然是不同意的,但他此时势单力薄,一张嘴哪里说得过三人? 其他有幸参与枢密院议事的刑部尚书和侍郎、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谁也不敢乱插嘴。 神仙打架,凡人避让! 这才有了眼下如此尴尬的气氛! “报!”李德海和侯近山两人公鸭般的嗓子,同时在门外响起。 “进来!” 梁帝赶紧说道,他微微伸长脖颈,视线紧紧盯着门口方向。 当两人的身影出现后,他霍的一下站起身来:“沈安呢?他怎么没来?” 李德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知罪,沈司农自称有要事要去处理,未能前来。” 他没敢说沈安是抗旨不从,擅自给沈安打了个圆场。 可侯近山岂会让他蒙混过关? “陛下,殿下,我们在工部衙门堵住了沈安,但他却抗旨不尊,老奴本想拦住他,他竟命令手下衙役持枪反抗,险些要了老奴的性命!”侯近山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他也毫不客气的将沈安如此行为,定性为负罪潜逃。 “岂有此理!简直目无法纪!”姚成本猛地一拍桌子,愤怒起身:“请陛下立刻下旨,传令天子御卫、京兆府城防营立刻出击,务必将沈安抓拿归案。” “臣附议!请陛下立刻下令,否则等到沈安逃往江淮,天下必将大乱!” 荣泰云和姚成本同时起身奏请。 “沈安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梁帝也一脸震怒,暴跳如雷的站起身来,冲到李德海身前,仪态尽失的拽住李德海的衣领,凶神恶煞的问道。 虽然太子等人言辞凿凿,但目前仅仅只是表面证据,连可靠的人证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探事司已经掌握了一个关于此案的重要线索,他们已经追寻到了下毒之人,且在此人潜出城外后,秘密控制了起来。 青年才俊大典作为选拔人才的盛世,梁帝岂会毫不过问? 他早已经让李德海安插了不少探事司密探,潜入了大典之中。 巧合的是,黄承旭和蒋涛被杀之前,一名密探正好在附近,看到了凶手下毒的全过程。 那名密探在凶手下毒之后,尾随而去,只是还没传回消息而已。 梁帝本想趁着枢密院商议的时候,将此事拿出来,趁机用来打压太子一党。 可!沈安这个该死的家伙!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潜逃呢! 现在好了! 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大梁的天要变了! 大梁又要乱了…… “沈司农他……他什么也没说。”李德海跟着梁帝已经不记得多少年了。 他何曾见过主子如此有失方寸? 他何曾见过主子如此雷霆大怒? 太子等人看到梁帝已近乎疯狂,脸上都露出狡黠的喜色。 沈安啊沈安!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不过这次糊涂得对,现在这个局面正是他们想要的。 甚至可以说,超乎了他们的预想! “别叫他司农!狗屁的司农!他现在是逆贼!是大梁的逆贼!按律当移灭九族!”梁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胀红,双目圆睁,面目狰狞到恐怖。 “立刻传令!让徐昊天不惜一切代价将沈安这个逆贼追回来!” “告诉徐昊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他是真怒了! 已经不计后果了! “陛下!不知微臣所犯何罪?为何要对微臣下格杀令呢?” 一个淡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670章 没事就好! 枢密院大堂。 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太子等人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声音,他们何等的熟悉,何等的厌恶,又何等的忌惮! 他们都不想听到! 可是,人影缓缓从门外露了出来! 不是沈安,还有谁? “好你个逆贼!抗旨不尊,意欲潜逃,竟还敢出现!” “来人啊!给本宫拿下这个逆贼!”太子皇甫胤安连连皱眉,随即大声命令道。 枢密院外负责守卫的天子御卫和东宫卫率,同时哗啦啦一阵铠甲声,手持神火枪跑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画面,军士们都有些懵了! 逆贼? 谁是逆贼? 两位丞相大人,还是沈司农? “太子殿下是不是太着急了?张口闭口就是逆贼?难道微臣造反了,还是欺君了?”沈安戏谑问道。 “哼!逆贼好大的胆子!事实俱在,难道你还想狡辩?”侯近山这时说道:“工部衙门口,你抗旨不尊,拒不听宣前来,难道不是欺君?” “你怕是逃不出去,才会主动回来投案的吧?杂家可是听说了,城防营今日正在演练防敌之法,已经封锁了各个城门。” “侯公公,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聋眼瞎?本官对医道颇有研究,要不让本官帮你看看?”沈安满脸笑意:“本官已经听宣来了枢密院,你却睁眼说瞎话,这不太好吧?” “就好像现在闹得满城风云的毒杀事件一样,难道你们不会只是听说,就要判本官杀人之罪吧?那本官可担当不起啊!” “而且本官犯了什么天大的事吗?用得着逃?再说了,本官乃是朝廷勋略,从一品大员,就算犯了事,大不了用爵位官职顶罪就是,我有什么逃的理由?” 沈安戏谑反问,振振有词,甚至还不忘奚落一番,明里暗里嘲讽太子一党当日保下高如进的事情。 “你……可你之前……”侯近山一下子被堵住了嘴。 对啊! 你说人家抗旨不尊,没有听宣! 可人家现在不是站在眼前了吗? 只是时间晚了一些而已! 梁帝从沈安的声音响起,便渐渐冷静下来。 没逃就好! 没逃就好! 听到几人的对话之后,他似乎明白了沈安的用意。 沈安这是刻意而为,故弄玄虚! 他看起来像是逃走,可实际上人家不是! 他好像是有杀人的嫌疑,可实际上人家也可能不是! 这一招高啊! 以身说法,那接下来便也可以要求太子一党拿出真凭实据来! 但梁帝却不知道,其实沈安压根没想那么多。 …… 时间拨回大概半个时辰前。 沈安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工部衙门,直奔济世堂。 济世堂作为荣氏商铺的大本营,这里不仅是十三的生产基地,也是大仓库。 通过十三的不停买买买,已经盘下了整个坊! 如今这个坊以前的名字都没多少人记得了,大家反倒都称之为济世坊。 这里比梁京的东西市还要更热闹! 左右两边的商铺,可以买到荣氏商铺旗下的所有产品。 沈安快马加鞭冲进济世坊后,一下子竟不知该往哪里去找十三。 这就好像世界五百强的企业董事长,突然出现在一家三四级子公司,连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所幸附近商铺有些老掌柜,是从丐帮里出来的,看到沈安四处张望,赶紧上前打招呼。 “老大,您怎么来了?是要买东西吗?您说一句话就行,我们立马派人给您送到府上去!”老掌柜恭敬且客气的说道。 “不用,十三他在哪里?”沈安哪有心思去买东西。 老掌柜看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赶紧用手一指:“我刚刚看到十三掌柜往那边的糖人馆去了!” 他也不光指路,拉着沈安的袖子就走:“老大,我领你追上去!” 沈安也不客气,跟着就跑。 走到糖人馆门口,他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地了。 店铺内,十三在,青羽在,身边还带着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青羽和小丫头都换了一身衣裳。 沈安顾不得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冲进去从身后拦腰抱住青羽。 青羽被吓了一跳,险些就要去拔剑,却听见耳边不停传来沈安的低语。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把我吓死了!” “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处于危险之中了!” 把青羽听得发懵! “相公你怎么了?”她问道。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他拉着青羽就往外走,另外朝着十三说道:“你也出来。”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沈安让十三将小公主安顿好之后,把百花园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黄承旭和蒋涛被人杀了?”青羽听完之后,满脸惊愕。 这个消息,已经在城内广泛传开,只是青羽并不喜欢凑热闹,才没有注意到。 沈安点头说道:“是的!这一定是太子和应天书院的人想栽赃嫁祸,他们知道黄承旭和我之间的矛盾,才利用黄承旭的嚣张,在百花园中,将我们的矛盾公开化。” “如今黄承旭和蒋涛被杀,又有人传言看到凶手的背影,和你很像,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你赶紧把离开百花园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 事态紧急! 他必须第一时间弄清楚青羽身边发生了什么。 青羽微微侧头,思忖片刻说道:“我按照你的吩咐带着小公主离开百花园,但是马车刚走没多久,我便发现身后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于是我让车夫进城之后,故意拐进了一个巷子,并趁机带着小公主摆脱了身后的尾巴。然后带着小公主到在附近的裁缝店,买了一身衣裳换下。” “后来直奔济世坊,找到十三,把你说的话告诉了他。之后我本想带着小公主回府,但这小丫头看到外面好吃的好玩的,死活不肯走,我只好陪她在济世坊里逛着。” 沈安听得十分认真,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这里面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跟在青羽身后的尾巴,不可能出来作证。 裁缝店肯定也是荣氏商铺旗下的,掌柜和伙计有利害关系,也不能作证。 到了济世坊,更全是他的手下,这些人也成为不了人证。 等等! 他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人物! 有这个人作证,肯定能将大白天下! “青羽,你立刻收拾一下,带着小公主随我进宫!” “十三,你去通知那些负责监视杀高如进之人的兄弟,立刻将其拿下,并火速送到工部衙门,让程穆和向子非秘密送往枢密院门口。” 十三和青羽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各自行动了起来。 很快,沈安便乘马车赶往了皇宫。 于是便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 第671章 高如进的事情来了! 视线重新回到枢密院。 很少在正式场合开口的荣泰云,这时莞尔笑道:“沈司农,此事就算是误会,但百花园的事情,恐怕你脱不了干系吧?” “百花园什么事情?”沈安耸了耸肩,故作不知。 “沈安!你不要装疯卖傻!根据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查问,蒋涛和黄承旭之死,你就在现场!”姚成本呵斥道。 他这个右丞相,负责监管刑部、工部和礼部,刑部调查的情况,他早已经得到了汇报。 而且就算没有得到第一手资料,他也照样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他能不知道吗? “姚成本!你说话要有理有据才行!”沈安毫不示弱,虎目炯炯的看着姚成本:“他们两个死了的事情,我知道又如何,这跟我有什么干系?” “你不要倚老卖老!今天这话你必须跟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看他好像要吃人一般,就算是城府极深的姚成本,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气势上,沈安稳稳占据了上风。 姚成本说道:“有人口述,亲眼所见凶手和你夫人差相仿佛!你夫人……” “你给我闭嘴!老不死的东西,读书读傻了吗?差相仿佛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抓奸抓双,拿贼拿赃!判人死罪,岂能用差相仿佛来定案吗?”沈安一口打断了他的话。 心中又开始对大梁律法吐槽了! 不用说,接下来太子他们肯定又要弄什么指认入罪了! 到时候他们尽可以找到成千上百个人证来指证青羽! 可是他岂会让太子一党得逞? 来吧! 今天老子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致命一击! “你……”姚成本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击,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却蹦不出一句话来。 这画面,可把刚刚冲进来护卫的那些天子御卫和东宫卫率看懵了。 尼玛! 作为军人,听说过不少沈安的战绩,其实他们挺崇拜沈安的。 但大部分从未亲眼见识过沈安的厉害,今日得见,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不同凡响啊! 别说姚成本一个老态龙钟的夫子了! 就是他们刚刚听到这话,也被震慑到了! 皇甫胤安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朝着天子御卫和东宫卫率挥手示意,让军士们先行退下。 他见姚成本落于下风,插嘴说道:“沈司农,你说话能不能放干净点?姚丞相在朝中德高望重,又是堂堂丞相,你恶语相向成何体统!” “殿下!为人者,敬德不敬老!不能因为他年纪大,就算德高望重吧?尸位素餐者,品行不端者,难道也要受人尊重?而且丞相怎么了?他比我的大司农,比我毅勇郡公地位更显赫吗?” 沈安调笑着问道。 论地位和身份,在场的各位,除了梁帝两父子外,谁能跟我比? “你说谁尸位素餐了?你说谁品行不端了?”姚成本气得不行,激动得连手都在发抖,他气呼呼的又靠近过来,手指着沈安问道。 “我说的就是你!”沈安可不给他面子,一掌拍开眼前的手指,走到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身前:“你们两个给本官站起来。” 本来两者都是朝中重要人物,就算沈安官大一级,也不至于被人耳提命面的训斥。 可是沈安现在的表情虽然玩味,但话语中却充满了肃杀之气。 这股气息,让他们好似身处万年冰窟之中,冷冽到寒彻骨。 沈安亲手杀死的人不多,但因他而死的人,却数以万计! 他的气势,是站在尸山血海中奠定起来的! 刑部尚书周策和大理寺卿封右德没敢丝毫迟疑的站了起来。 “本官问你们,姚成本这个老家伙所言,是不是你们在现场调查的结果?”沈安寒声问道。 “是……不是!是我们手下人去查问的。” “不是……是他去问的。” 周策把锅甩给了下属,封右德更是缺德,直接用手指着坐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大理寺少卿,把那人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是封大人命我去盘问百花园众人的。” 太子几人看得连连皱眉! 你们几个是不是吃多了屎? 用得着怕成这样吗? 这里是皇宫,他沈安还能把你们吃了? 皇甫胤安和荣泰云不约而同往前一步,想维他命辩白,可沈安却先动了起来。 “呵呵!”他鄙夷的扫了三人一眼,冷笑着转身朝梁帝拱手:“陛下,你瞧瞧刑部和大理寺这些都是什么人?身不正,心不正!怎么可能执法严明?” “可想而知,大梁刑案中有多少冤假错案!但这些事本不该微臣去管,可如今百花园毒杀一案,牵扯到了微臣的娘子,微臣不得不为之。” “微臣已经让娘子在枢密院外等候刑部和大理寺的问询,微臣恳请陛下御审此案,还我娘子一个清白!” “否则,微臣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要让陷害我娘子的人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惹了老子那是不好办的!” 在皇帝面前,自称老子的,恐怕全天下,也就独独沈安他一个人了! 而且梁帝还毫不介意,他走回到自己的位子,心中一万个欢喜。 “朕没有意见,你们怎么样?”他问道。 皇甫胤安和荣泰云对视了一眼,有些骑虎难下。 他们也被沈安的话给震慑到了,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沈安会这样做,定是有恃无恐,难道此事中间竟出现了什么纰漏? 皇甫胤安拱手低头,却不停朝着身旁的侯近山使眼色。 竟然无法立刻决断,那就使出另外一招,拖延一下时间吧! 侯近山立刻会意,他这个本没有资格参与枢密院议事的老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老奴还有一事想先行奏请,此事也与沈司农有关,若是御审,可并案处理。” 来了! 高如进的事情来了! 沈安冷笑看着他,也不挑明:“侯近山,你还想诬陷本官什么?” “老奴负责掌管天机阁,据天机阁密探所报,前些日子与沈司农发生冲突的高如进死了,据探查,凶手很有可能是城中丐帮弟子所为。”侯近山说道。 第672章 重要人证 还有一件人命案? 又跟沈安有关系? 梁帝脸色微变,却并没有多少意外。 朝局如此,他身边只有沈安一人可堪重用,太子一党不死死的盯着他,还能盯着谁? 只是他没想到,太子他们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攻势如此紧密。 这不由得让梁帝也为沈安担心起来,他能不能顶住啊! 百花园的事情,梁帝倒是能助他一臂之力,让探事司将凶手抓回来即可真相大白。 可是高如进被杀,他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沈安故作为难,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侯近山,你不要含血喷人,高如进什么时候死了!” “就在大前天!死在了黄迁府外的一家客栈之中!”侯近山看到他的表情后,脸上一喜。 皇甫胤安和荣泰云也为之振奋,他们分别请奏。 “父皇,儿臣以为两案有所关联,确实应当并案处理。” “陛下,微臣以为侯公公所言有理,两案都与沈司农有涉,理应并案。” 梁帝也注意到了沈安的表情,他心中一个咯噔,思量再三说道:“准奏!但两案涉及人员众多,朕以为还需从长计议,待刑部、大理寺将涉案人等一并到案后,再行御审。” 他想为沈安争取一些时间,或许能从中周旋出一个转圜的空间。 可是皇甫胤安和荣泰云等人,怎么可能答应? “父皇,此案已经震动整个京城,若是不能快刀斩乱麻,必将引得民怨沸腾!” “陛下,百花园中,朝廷命官被人毒杀,国子监监生无辜送命,已经容不得任何迁延了!” “陛下!高如进虽然只是一介平民,但却是个颇得民心的讼师,倘若不尽快找出真凶,恐怕京城百姓要骂朝廷无能了!” 他们心中已经笃定沈安退无可退,还不趁此机会痛打落水狗! 沈安差点就要憋不住笑出声来,好吧!你们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老子就看看你们到时候怎么猖狂! 心中虽然如此想,可他脸上却神情黯淡,拱手说道:“陛下,微臣确实不知高如进是怎么死的,还望陛下给我一天时间查明情况。” “不行!”姚成本立刻说道:“沈司农不必费心,刑部和大理寺自然会替你查明真相!” “姚成本,你不要欺人太甚!”沈安看到他说话,就烦! 不过他这次暴怒,却是故意装出来的,说话声音很大,却显得没有什么底气。 他继续说道:“御审就御审,我就不信了,你们还真能拿本官怎么样!不过,姚成本老匹夫,你给我听着,若是最后证实不了本官的罪责,本官便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要威胁本相!若是最后证实本相诬陷了你,本相甘愿辞官不做!”姚成本的话冲口而出。 皇甫胤安想拦都拦不住! 没有这个必要啊! 咱们打压沈安,只是为了从民心上先弄垮他,在伺机而动。 你何必去发这样的誓言呢? 万一输了怎么办? 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行吗? “好!老匹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这次一定要把你拉下马!”沈安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虚,但还是假装要硬刚到底的模样。 姚成本看在眼里,更有底气了! 他竟不知死活的伸手出来,要和沈安击掌。 这等好事送上门,沈安岂会放过。 啪的一声后,姚成本主动请奏:“陛下,下旨吧!” 梁帝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缘由,看到姚成本咄咄逼人,他只得说道:“既然沈安也答应了即刻御审,那朕就……算了!废话少说!” “李德海,传令天子御卫,摆驾京兆府。” “周策、封右德,立刻召集所有涉案人等,到堂讯问!” “诸位爱卿,一并前往听审!” 他自然不会在枢密院审案的,这里可是皇宫内苑。 京兆府是最好的去处,蒋涛和黄承旭的尸体可都放在府衙的停尸房里。 而且梁帝也有一个小心思,皇帝出行,那自然是前呼后拥,而且有一定的规格。 这需要一些时间去准备! 他要趁机和沈安好好聊聊! 大家离开了枢密院,各自准备前往京兆府。 皇甫胤安等人同乘一辆马车。 “老师,你刚刚有些冲动了!”荣泰云说道:“沈安这人狡猾得很,万一这次一击不中,你怕是难以收场啊!” “泰云多虑了!难道你刚刚没有注意到吗?沈安已经慌了!他乱了方寸!百花园的事情,他可能还能狡辩过去,但高如进的事情,他怎么也逃脱不了!” 皇甫胤安也安慰道:“我这次倒是和老师的意见相同,沈安刚刚不像是在演戏,他明显知道高如进被杀的事情。咱们这次就算不能彻底扳倒他,也能让他名誉扫地!” “我倒要看看,这次的事情之后,他在京城百姓中的名声臭了,以后还怎么做生意!断了他的财路,便是断了他的根基!假以时日,他在江淮的根基也定会因此动摇。” 这一点,他说的可没错! 从他安插在江淮的密探回报,沈安大部分银钱依然是来自于富庶的京城,毕竟这里的百姓消费能力,远高于江淮。 而且沈安在江淮投入了大量银子,用于修路和开设工坊,光靠江淮赚的钱,根本是入不敷出。 “可是……”荣泰云还想说些什么。 姚成本却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心吧!高如进的事情,你我都清楚,杀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沈安就算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也是绝无可能的,他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对啊!老奴也以为沈安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老奴在发现他要逃走之时,便已经命人通知城防营封锁城门,老奴估摸着他是逃不出去,才不得已回来应付。” “而且之前老奴提过,青羽在离开百花园后,我派出去尾随的人,虽然没有一直追踪到她的下落,却在她消失的地方附近,找到一件关键性的证物!她当时在百花园出现时所穿的诰命夫人服饰。” “我已经命人在衣物上做了手脚,在上面涂抹了一些黑龙苔,这种毒物十分罕见,一般人可找不到,两相印证,青羽难逃其罪!” 侯近山也在一旁帮腔,顺带邀起功来。 没让沈安逃走,他可是居功至伟啊! 又成功的设下用以诬陷的证物,这也是大功一件! 他还不忘建言献策:“老奴以为,此次御审还要给陛下施加压力才行,应当让五品以上官员全部参与!让大家看看沈安在铁证如山中如何狡辩。” 荣泰云没有接话,他不再多言,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事情似乎太过顺利了! 皇甫胤安和姚成本见他没有了开口的兴致,两人便又商量了几句,同意了侯近山的计策,吩咐人去传召所有官员。 他们又安抚了一下刚刚被沈安震慑住的周策和封右德。 两人心有余悸,但见几位大佬都信心十足,两人便也振作起来。 周策和封右德异口同声道:“下官定不辱使命!” 而此时的沈安,出了枢密院后,便被李德海叫到了太极殿的书房。 看到脸带忧虑之色的梁帝,沈安拱手施礼:“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见有何要事?” “朕给你找了个重要的人证!” 时间紧迫,梁帝没有多说废话,开口说道。 第673章 京淮大通道 “重要人证?”沈安面不改色心不跳。 对他而言,目前的情况,已经尽在掌控之中。 高如进的事情,十三已经将杀手送到。 百花园毒杀一案也有把握能洗脱青羽的罪名。 梁帝所谓的人证已经无关紧要,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而且梁帝肯定早就掌握到了这个人证,却在之前迟迟没有拿出来。 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候,才将其摆上桌面,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一是对沈安不放心,觉得他没有把握从这件事中抽身出来。 二是另怀心思! “没错!这个人证便是毒杀蒋涛两人的凶手,本来朕是想留着等到机会成熟,好另作他用,但现在朕只能把这个人交给你了。” “此人乃是苗疆万毒门的杀手,而毒杀两人的毒物便是苗疆特有的黑龙苔,可以说是铁证如山。” 梁帝叹息了一声,有些不舍的样子。 探事司查明的情况显示,毒杀蒋涛和黄承旭的杀手,乃是受命于应天书院。 而应天书院和太子的关系,可以说是半公开化,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太子势大,没有人去点破而已。 若是找准机会将这个杀手公之于众,定然可以让那些依附在太子和应天书院的朝臣动摇。 谁都不傻! 大家都是惜命之人! 太子和应天书院能把蒋涛两人当成弃子,毫不犹豫的毒杀,下一个说不定就是自己。 可是梁帝现在只能无奈的把人交给沈安了,他确实对沈安能不能脱身持很大的怀疑。 “陛下还是留着此人吧!就他们的小伎俩还难不倒微臣!”沈安笑了一声。 “但……”梁帝欲言又止。 说实话,他之前对沈安有所猜忌,即使现在也不敢说百分百信任。 当然,对于沈安的实力,他却充分肯定。 不过现在的局势,却让他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倘若沈安错了一步,给太子他们抓到了把柄,那便给了太子打击沈安的机会。 一旦沈安势弱,梁帝便也失去了在朝堂上最大且唯一的臂助。 这是梁帝不想看到的! “陛下,不必但是了,微臣保证让右丞相换人!”沈安说道。 担心个毛啊! 老子都不怕,你怕个球? 而且你啥时候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了,手上有人证,带着不就行了,万一我不行,你再上不就得了! 有啥好纠结的? 沈安算是发现了,现在的皇帝也不好当啊! 这如履薄冰的,让人看着都觉得窝囊! 梁帝显然没有被他的这句豪言壮语说服,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想多说什么。 李德海看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打了个圆场,他问道:“沈司农,你现在手上到底掌握了什么东西,不如明说吧!还有你之前为何要……耽搁一段时间才赶到呢?” “人证!两件案子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证!”沈安拒绝回答后面的问题。 虽然李德海不敢再用抗旨不尊的话来问沈安,可沈安也不好当着梁帝的面说,为了娘子,皇帝也得靠边站吧? 人家不要面子的么? “什么人证?”梁帝追问了一句。 “杀高如进的凶手,以及能证明本官娘子根本不在现场,且没有杀人的关键人证!”沈安回道。 梁帝和李德海对视了一眼,双双皱了皱眉。 “你刚刚耽搁的时间,便是去找这两个人了?”梁帝继续问道。 他心中泛起了嘀咕,又开始发挥他超强的想象力了。 沈安莫非早已经有了布局? 否则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找好人证呢? 高如进的事情,也就算了,毕竟之前的矛盾已经让沈安不惜在朝堂上愤怒不已。 沈安会因此做出防范在情理之中! 可是百花园的事情,才刚刚发生,就算沈安想要补救,也应该得花店时间吧? 难道说太子一党在钓沈安这条大鱼的同时,沈安黄雀在后,只是把自己当成鱼饵,也在钓鱼?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 李德海的心中,也和梁帝差不多,看向沈安的眼神竟多出了些许的崇拜。 主子这回算是没看错人! 选得对! 有这样一个牛人共同制衡太子,何愁不胜? 但两人也不免有些担心,日后若是扳倒了太子,要对付沈安的话,又是头疼的事情。 梁帝想到这里,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沈爱卿,既然你有把握,那就按你的思路去办吧!对了,你最近和善儿可有来往?” 提到益王,沈安微微一怔。 自从回到梁京,他还从未去拜会过益王。 而益王也一贯的低调,很少显山露水,并没有传出什么有关的消息。 梁帝会突然问起益王的事情,怕是想问问沈安与益王的关系。 “回陛下,微臣回京之后,刚刚接手工部事宜,忙得焦头烂额,已有些时日没有见过益王殿下。” “不过微臣心中正有个想法,想修通一条从京城到江淮的水泥路,好让江淮的粮食、布匹等货物,能更便捷的输送到京城。” “但这个想法耗资巨大,且牵扯甚广,所以届时还想请益王亲自出面坐镇,协调此事。到时候定会亲自拜会。” 沈安借机说起了他酝酿许久的想法——京淮大通道。 常言道,要想富先修路! 江淮虽然在整个大梁都是富庶之地,但随着工业化大生产的兴起后,自然会遇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产出的东西,就地很难消化干净! 就好像生产出来的大批量化肥,江淮的田地根本就用不完! 多余的怎么办? 必须想方设法的卖出去才行啊! 江淮虽然有海路通往琼州、青州、代州等地,可是光靠这几个地方也只是消耗部分,还会剩余许多。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东西烂在仓库,浪费了! 当然,他也不完全因为生意,还有其他的考量,比如为以后的作战提前打算。 有了水泥路,便可以快速的调兵遣将。 战场瞬息万变,谁能占据先机,谁便能占据主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起,便是想先给梁帝透个底,到时候好让他在早朝上多多支持。 “连接京城和江淮的水泥路?两地相距上千里路,恐怕……”梁帝微微皱眉。 “启奏陛下!太子派人前来通传,称京兆府已经准备就绪,请陛下移驾!” 这时,门外一个太监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第674章 竟然还有物证? 梁帝脸上闪过一丝愠色。 要知道以前他大权独揽时,若不是他亲自传召,谁敢在御书房闭门时,主动打扰。 现在连宫里的太监都这么嚣张了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了下去,站起身来甩了甩袖袍:“朕立刻就到!” 李德海察言观色,立刻小跑打开了房门,痛斥了门外小太监一番。 “陛下,此事还是容后再禀,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再说!”沈安也为梁帝现在的处境感觉悲哀。 皇帝也不容易啊! 不过这能怪谁?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日若非你将老子逼入死角,老子定会帮你悄无声息的铲除那些世家豪族,也不至于弄得个国本动摇。 太子也就没有机会壮大势力! “够了!”梁帝没有接他的话,叫住了还在骂骂咧咧的李德海:“摆驾!” 几人前往。 公堂内外,此时站了数百人。 有国子监的官员,有参与大典的青年才俊。 还有太子他们找来的人证,都是自称亲眼见到高如进被杀经过的。 有资格参加早朝的五品以上官员,自然也不例外,除了极少数确有事情要办的,都非常给面子,到场观摩。 而程穆和向子非则领着青羽,站在一辆马车旁边。 看到梁帝三人走了进来,太子等人主动迎了上来:“父皇,所有人证都已经到齐,请父皇御审!” “太子演得倒是一出好戏啊!”梁帝脸上带着些许薄怒,冷冷说道。 叫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想让朕出丑吗? 你这个龟儿子,还很是心眼不少啊! “父皇明鉴!这些大臣们得知蒋涛两人被杀之后,都非常愤怒!他们都和蒋涛同朝为官,也想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太子自然明白梁帝看到这画面肯定会有怒气,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呵呵!微臣对太子的话,深以为然,不过太子可千万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沈安搭话说道。 这蠢货! 以为稳操胜券吗? 来啊! 尽管来啊! 来的人越多越好! 老子巴不得全城的百姓都来呢! 到时候看看谁下来台! “沈司农事到如今,依然可以稳坐钓鱼台,本官真是佩服佩服!”姚成本嘲讽道:“只怕过了一会,沈司农就笑不出来了吧?” 沈安斜了他一眼:“老匹夫,既然这么佩服本官,要不跪下来磕个头,本官看你年迈,倒是可以给你一个退缩的机会!省得到时候乌纱不保啊!” “哼!”姚成本知道光靠斗嘴,是绝对斗不过沈安的,可又咽不下这口气,他冷哼一声:“小子,你不要太得意,本官入仕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可惜啊!你当了一辈子官,到头来不过是个右丞相,本官喝着奶就有了三公九卿之一的头衔,还在你之上!你这官当的,还不如回家好好种地呢!”沈安耸了耸肩。 姚成本顿时语塞,他恨恨的还想反驳,太子皇甫胤安赶紧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口舌之争毫无意义,还请父皇尽快升堂问案!”皇甫胤安说道。 梁帝脸色深沉,没有再去接话,走上已经摆好的桌案后坐下。 在他下首还摆着两张桌案和椅子,桌案后面分别是刑部尚书周策和大理寺卿封右德。 皇帝御审案件的事情,在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作为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亲自问话,所谓的御审,依然还是以负责审理的堂官为主,皇帝只是坐镇而已。 而旁边的椅子上,则是太子和左右丞相,以及沈安等各省部尚书和御史中丞李肃。 至于苦主黄迁一家,也安排了位子,不过是在较远的地方。 看到梁帝坐下,周策和封右德两人起身拱手,异口同声问道:“陛下,可否开始?” “准奏!”梁帝摆了摆手。 这两个官员作为主审,本就是对此案的不公平。 但梁帝又能让谁顶上呢? 唯一可靠的人选便是沈安,可他自己都和本案有涉及,不可能当堂官的。 啪! 周策的官阶更高一些,他率先敲响了惊堂木:“肃静!” “由于此次升堂,涉及高如进被杀和百花园毒杀命官两件案子,根据轻重缓急的原则,本官会同大理寺卿封大人,商议决定先行审理关乎朝廷威严的百花园毒杀一案。” “传本案杀人嫌犯青羽上堂!”他来了一句开场白后,再次把惊堂木敲得啪啪作响。 不远处马车旁的青羽,闻声就要上前,却见沈安在她就要进入场中时,把她拉住。 沈安说道:“周策,你这流程是不是错了?那些所谓的人证都没有过堂,他们口述见到过形似我家娘子背影的人,就能定性我家娘子是嫌犯?” “这一点,沈司农多虑了,刑部会同大理寺在百花园勘验现场时,便已经当场讯问,并要求他们签字作供了,他们一致认为所见之人便是沈夫人。”周策说道。 “呵呵!呵呵!”沈安连笑两声,分别朝周策、封右德竖起大拇指:“刑部和大理寺算是让本官开了一次眼,原来你们办事效率这么高啊!” 既然人家准备如此充分,他牵着青羽的手,走到正中位置,笑着说道:“娘子,他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吧!” 青羽微微欠身:“是!夫君!” “沈夫人乃是御赐的诰命夫人,本官免你跪拜之礼!”周策按规矩说道:“来人,给沈夫人安座!” 立刻便有衙役将椅子抬了过来,青羽则毫不客气的坐下。 可是她刚坐下,却见大理寺卿封右德立刻将惊堂木摔在桌上,大声问道:“犯妇可知罪!你因蒋涛大人和黄承旭在百花园与你夫君口角,气愤不过,便蓄意在茶水中下毒,是与不是?” 刑部虽然主管全国刑案,但大多是审核刑案的公正性,真正审理案件,却没有多少经验。 反倒是大理寺,相当于后世的最高院,且经常亲自办理刑案,所以审案方面,封右德比周策要在行得多。 他这一声吼,把在场众人都给吓到了,太突然。 刚刚周策还和声细语,咋就一下子划分突变呢? 你跟周大人一起唱双簧呢? “大人所言,妾身全然不知。”青羽脸不变色,笑着回道:“下毒之事更是荒谬至极!蒋涛和黄承旭两人确与我夫君有过口角,但当时他们可占尽了下风,要说气愤不过,应该是他们才对。” “啪!”封右德似乎跟惊堂木有仇,又重重砸了一下:“巧舌如簧的刁蛮女子!你以为本官是胡说八道吗?来人!将证物呈上来!” 此言落地,沈安脸色微变! 证物? 太子他们手上竟然还有证物? 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按照《大梁律》处理刑案的原则。 证物比证言的地位更高,也就是说,若是物证齐全,就算有人证也不能推翻定罪。 第675章 微臣有异议! 沈安的表情微变,没有逃过太子等人的眼睛。 慌了吧? 没想到吧? 是不是很意外? 上次高如进的事情,沈安借题发挥,便想要推翻目前《大梁律》中的指证入罪。 这次是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梁帝也看出了不对劲,心中咯噔一下。 他这个龟儿子现在狡猾得很啊! 之前在枢密院议事时,可没有提起过有物证啊! 看来自己的担心没错啊! 还是得将那个真正的凶手现在就交出来! 沈安啊沈安! 你怎么算漏了这个呢! 太子他们现在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在手! 这可就难办了啊! 青羽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下毒之人本就不是她,这件所谓的证物,肯定是捏造出来的。 但当两名衙役端着一个木制托盘走了上来时,她有些愣住了! 托盘中装着一件华美的衣物,她一眼便看出来,那是她甩掉尾巴之后,在附近裁缝铺换下的诰命夫人服。 但她记得那个裁缝铺乃是荣氏商铺旗下的啊! 难道十三手下又出了内鬼? 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并非是内鬼的原因,而是裁缝铺掌柜看衣服华丽,不舍得按照她的吩咐烧掉,想着留下来改改,又能做一件衣服,给店里赚点银子。 没想到却被人给盯上了,顺手给他偷走了! 而掌柜的本就忙碌,一下子也没发现这事,才导致沈安后知后觉,直到现在都不明真相。 封右德起身朝着梁帝拱手:“陛下,此物乃是沈夫人参加大典时所传的诰命夫人服饰,经仵作查验,在衣物上发现残留的毒物。” “又经城内药材行家辨认,衣物上的毒物正是毒杀了蒋涛和黄承旭的罕见毒物黑龙苔。” “微臣已将仵作和几位辨认的药材行家都请到了京兆府,他们可以当堂作证。” 听到这里,沈安恍然大悟! 他之前还在怀疑,为何对方杀人还要用黑龙苔这等极其稀少,且珍贵无比的毒药。 原来是在这里埋了伏笔! 黑龙苔乃是从西南苗疆一种毒虫萃取出来的,这种毒虫通体漆黑,且形似蜥蜴,长有四足,这才得名黑龙苔。 因为此毒必须在毒虫未死之前萃取,但这种毒虫却性子十分激烈,行动又十分迅猛,遇到危险便会直接咬死自己。 所以黑龙苔十分罕见,据说整个苗疆也凑不出半斗! 正是因为此毒极其稀少,若是能从沈安身边的人身上找到这种毒物,便能用于指证凶手了。 换做其他的常见毒物,比如砒霜、鹤顶红,就算青羽衣物上有残留,青羽尽可以辩称是从别处沾上的。 谁家里没有几只老鼠? 我家里买了砒霜,用来毒老鼠行不行? 可换做是黑龙苔,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就算是太子等人没有找到青羽换下来的衣物,也会用其他方法栽赃嫁祸的。 避无可避! 只是现在用诰命夫人服,就显得更有说服力了! 梁帝脸色阴沉,他当然也猜到了其中的厉害,咬了咬牙:“传他们上来!” 说完便朝着身后的李德海使了个眼色,李德海立刻会意,转身就要去将安排那个真正凶手前来作证。 沈安脑筋飞速转动,看到梁帝有所行动,赶紧站了出来:“陛下,据臣所知,黑龙苔形如面粉毫无异味,且融入水中无色无味,极难辨认,绝非是寻常药材行家可以认出来的,微臣对大理寺的勘验结果有异议。” “微臣要亲自盘问他们,并要求他们当场作出勘验,否则微臣对他们的作供绝不承认!” 李德海闻言顿住了脚步,梁帝脸上也闪过一丝喜色。 难道眼下的突发情况,沈安也已经预料到了? 那可真的是太神了! 但他刚刚明明不是露出了意外之色吗? 该不会又是故弄玄虚,在钓鱼吧? 沈安啊!咱们能不能不要这样玩? 太刺激了! 我怕小心肝受不了啊! 皇甫胤安没等梁帝回复,抢先开口说道:“沈司农,难道你比药材行家更懂吗?你不觉得你提出的这个异议,非常荒谬吗?” “太子所言极是!沈司农虽然精通各种奇门外道,但从未听说过你还擅长于毒物之道。” “微臣以为沈司农乃是在拖延时间,恳请陛下驳回他的奏请!” “微臣附议!” 众多朝臣见太子表态,纷纷上奏。 沈安冷笑的看着皇甫胤安:“太子殿下,微臣敢说,自然就敢保证比药材行家更懂!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而且太子殿下既然言辞凿凿说微臣不如药材行家,让微臣一试又如何呢?” 皇甫胤安微微一怔:“废话!本宫有什么怕的?本宫只是觉得你在浪费父皇的时间,在浪费众多朝臣的时间。” “此事人命关天!又有朝廷命官殒命,难道不该查清楚吗?倘若微臣娘子乃是冤枉的,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为了一丁点的时间,便让蒋涛和黄承旭死得不明不白,殿下就不怕他们做鬼来找你吗?” 沈安满脸笑意,却让皇甫胤安感受到了咄咄逼人的气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若是不答应,反而会让人以为,里面有什么猫腻。 虽然在场的人,大都是他带来的,可传出去终究不好。 皇甫胤安说道:“本宫从不信鬼神之说,本宫也很想让蒋大人和黄公子的冤死,能得到伸张,但沈司农一定要为自己提出的异议,拿出十足的证据才行。” “这个自然!”沈安点头抱拳,随即朝封右德说道:“封大人,传他们上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行家。” 封右德看了一眼皇甫胤安,见太子默默点头,便大声说道:“传仵作和药材行家上堂!” 这些人早就在公堂外面的院子里等候着,听到声音后,立刻在衙役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沈安也不等封右德开口,直接上前一步,逼近那几个穿着掌柜服饰,身上散发这浓浓草药味的人身前:“本官问你们,你们真的能辨认出黑龙苔吗?” 第676章 医药徐家 药材行家闻言,嘴角微微抽动,双手捧在胸前,目光中闪烁着鄙夷:“这位大人,在下可是徐氏之人,我家族遍阅天下诸毒,黑龙苔固然罕见,但在下,还是有把握的!” 医药徐氏的名声,沈安也听说过,配得上世家大族四个字,在医药行业从来名声显赫。 而且这徐家,与太子一党的关系非比寻常。 虽然在过去,徐家没有过分的表现过与太子党的关系,但是他们家族所在之地的官员,沈安清清楚楚,可都是太子党一手提拔起来的。 在这个年代,想要成为当地富豪,名镇一方的家族,要是背后没有人支持,根本做不到。 且不提苛捐杂税累人,光是那些各项的调查关节,运输收购,利市访调,就足以把一个庞然大物,拖垮的。 “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都是封右德精挑细选来的,尤其是姓徐的,自视家族在医药界的名声,说起话来好事雷霆。 他刻意摆出一副,与局面无关,置身之外的模样。 第三方势力的介入,既能说服皇帝,也能让沈安无从辩解。 封右德目光一渺,扣紧了惊堂:“医药徐家的名号,大人也是知道的吧?” 他的挑衅很成功,沈安不急不恼,蔑视的扫了他一眼,转而对那位徐氏的行家,微微一笑。 “那又如何?”沈安冷峻一笑,眉角闪着锐光:“徒有虚名者不计其数,徐家虽大,可有几分真本事?” 沈安的轻蔑,使得徐家之人脸色异常难看,或许是出于大家族的自负,他这一次没有任何辩解,着手准备验毒。 验毒所需的器物,早已准备完毕,徐氏先以净水浸泡诰命服,随着篦出上面一层。 取净钹一盏,下生火烛,将取出的水灌入钹中,随着水体飞腾,一股刺鼻的味道,飘散而出,连徐氏都不免微微皱眉。 “这……的确是黑龙苔,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封右德立刻一拍惊堂,寒声叱咤:“沈大人!你可听到了!” “你狗叫什么?不知让人家把话说完吗?”沈安目光一寒,凛冽的凝视着他,负手而立:“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来的人!” “你!” “够了!” 封右德还要驳斥,不了梁帝开口,制止了他:“不管发生了什么,要让人把话说完才是。” “封大人,何必着急?” 这饶有意味的几个字,压在封右德心口,喘气都有些不顺,但立刻,他就敛住心神,毕竟此事他们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 况且既然已经确定,那诰命服上,沾染了黑龙苔,别管是否还有其他的成分,都已足够定罪。 只要借此事将青羽下狱,三木之下取来供词,再打沈安一个谋逆,还不是水到渠成? 徐氏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押在了那一钹灰碳样的毒剂上,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变化,继续娓娓道来。 “这里面的确含有黑龙苔毒剂,但是其含量微乎其微,黑龙苔珍贵,且有特性,这钹乃是用红铜打造,其药性含金,自然铜乃健骨良药。” “其行寒烈,黑龙苔之毒,乃燥热之物,经火烤之后,双方会有反应,黑龙苔含量越高,则碳性越低。” “诸位可以看看,这钹中毒素已成黑炭,可见这衣服上,毒剂含量微弱,但,切实能证明,这就是黑龙苔!” 混蛋! 沈安就知道他肯定会这么说,先肯定,再点出一些弊病缺漏,之后重新确定。 如此一来,不免在外人眼中,他就成了那个“公正”的代名词,这操作,够骚! 徐氏之人,将铜钹摊开,交给差役呈在众人面前。 封右德顺势开口,一脸的戏谑:“沈大人,现在铁案如此,你该是没有话说了吧?” “即便毒剂含量不高,这正好说明,是在下毒之后,才使得毒剂含量减少的,证据确凿!” 说这话,封右德目光一寒,就要叫人把青羽扣下。 沈安一步上前,凛然笃定的护住夫人。 “我看谁敢!” “沈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太子皇甫胤安幽幽的开口了,他扫了梁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心中冷笑。 “今日乃是父皇御审,难道你还想强夺家人?将王法置于何地,将陛下,置于何地!” 这大帽子,沈安不能受。 “太子殿下,你又急什么?他说这验出的事黑龙苔,可是在本官看来,那不过就是一种香料的残渣而已!” 此言一出,全场肃然。 默默无语的梁帝,也在此刻双眉微挑:“沈安,你说那是香料?” “正是!” 黑龙苔之毒,得天独厚,就太子等人所知,根本无法复制,素日里沈安虽然总是能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今天这一场,他们却认为未必。 不过太子没有吭声,而且悄然的将目光投降徐氏,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他这才开口。 “沈大人,你可知道当着陛下的面,不能打诳语。” “本宫知道你家中有香料生意,可是香料与毒剂,难道他还分不清?” 沈安不理他的屁话,直面梁帝,沉色肃然:“陛下,臣愿意当场复刻这种香料残渣!” “你真要这样做?”梁帝对黑龙苔也有一些了解,不免要多问一句。 沈安的回答,还是那么笃定。 太子皇甫胤安眼见如此,心中冷笑,面上却又提沈安打起场子来。 “沈大人还真是自信,不过关心则乱,你可要想好了。” “陛下在此,你若是有些不慎,今日可是欺君了!” 他这话,既是说给沈安的,也是在逼梁帝,太子无疑有代替梁帝做决定的趋势,这是他的试探。 梁帝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默默地看着局势转换。 沈安当仁不让,除了他有超然的自信外,同时他手中还掌握了一个关键证人没有使用。 眼下太子的亢奋,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今天这一场他们显然准备一战成功,沈安自然不能让事态轻易过去,他要和太子赌一把。 “殿下这话说的不错,我沈安若是复刻不出,的确欺君;我若复刻出来,那么是不是周策风封右德,也在欺君!” “而且他们还诋毁当朝诰命夫人,罪加一等,构陷本官名誉,再加一等,数罪并罚,他们还能活吗!” 第677章 关键证人 沈安这一刻若雷霆泄地般,接连的驳斥,气势逼人,就连太子都觉得有些心中不定。 周策和封右德更是默默无语。 他敢这么说,难道真是有决然的自信? 若是那样,这一场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一时恍惚,但皇甫胤安转瞬就反应过来,黑龙苔奇毒,除苗疆之外,没从外人复刻。 今日沈安这样咄咄逼人,必是虚张声势! 刑部、大理寺的两位官员,权职不低,掌握着罪案提调,人贩生死,一直都是他的来财之路,不可轻易舍弃。 沈安必定是看重这一点,所以才要这般跌宕,他只是为了逼自己退让,已达到解救青羽的目的。 想到这里,太子嘴角微微勾出一抹诡笑,目光悠然散发着冷光,“沈大人,你说的,都对!” “不过到底如何,还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闻听此言,沈安心中耻笑,面上却故意露出一副镇骇模样,这更让皇甫胤安笃定,他想法的正确。 “沈大人,请吧!” 太子最后这几个字说完,再度将目光投向梁帝,得到的回应依旧还是沉默。 皇甫胤安心中宁谧,看来他皇帝老爹,这次也站不住沈安的阵脚了。 复刻黑龙苔,沈安需要的东西很简单,除了铜钹、净水和炭火之外,只有三样东西。 蝶窦、煅自然铜和木蝴蝶。 这三种都是药物,徐氏那位听了之后,不屑轻笑:“看来沈大人今日,要将自己夫人送上断头台了!” 沈安也不理他,徐氏虽懂药理药性,但是对于药物本身成分,就是睁眼瞎了。 煅自然铜碳性更高,木蝴蝶有焙火化爽的性质,最关键的,还是蝶窦一味。 黑龙苔被烘烤碳化后最直观的显现,就是凝霜,而蝶窦本身在提炼之后,就会出现大量凝霜,因为里面含有贝因特二苯胺。 所以只要将这三者,按照顺序一次烹煮,然后再依次放入铜钹中焙火煅烧,就一定可以制造出一样的碳化凝霜。 沈安已经开始操作,全程青羽都没有看他,她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随着沈安将铜钹离火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上面。 但是此刻,铜钹中出现的,只是一堆黑灰而已。 “沈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方才他和太子赌斗的时候,周策、封右德一直没吭声,但是心里却十分不安,见局面如此,周策耐不住兴奋,要不是梁帝也在,他都快蹦起来了。 可沈安却不理他,只是冲着铜钹上,轻轻一吹,瞬间黑灰拂去,铜钹下方留下的凝霜,与黑龙苔的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霎时之间,所有人无不为此惊叹,尤其是徐氏药师,更不敢相信这一切,可沈安还有更令人震撼的举动。 就看他当着所有人面前用手指点了一点铜钹中的凝霜,放在口中,之后又用那根手指在徐氏的铜钹中,沾了一下,也放在嘴里。 “果然,就算是碳化后,也没有苦涩味道!” 他不但复刻出了相同的凝霜,甚至还以身试毒,用现实彻底推翻了之前的一切。 在场之人,皆是无话可说。 太子皇甫胤安更是目若雷火,恶狠狠的盯着徐氏药师不放,刚才要不是他点头,太子才不会来赌。 现在可倒好,沈安完胜! 而且他已经从梁帝的目光中看到,周策与封右德的下场!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沈安第一下的确沾了凝霜,然而地下在徐氏的铜钹中,他只是拿捏好了分寸,并没有真正触碰到。 本身他的手指上就还有碳化的凝霜,再加上他的举动震惊了大家,趁着众人心神恍惚,这个小技巧才得以成功。 “太子殿下,你还有什么好说,这不过就是一点药料香屑,我已亲身验过,铁证如山!” “周策、封右德,尔等还不跪下!” 沈安声若雷霆,霹雳压落,周策和封右德早就是面若死灰。 然而这个时候,徐氏药师开口了。 “陛下,太子殿下,各位大人。” “沈大人刚才的做法,大家的确都看在眼中,可是这也不能代表他就是对的;首先是呈现出凝霜的时间有一点差异,另外在凝霜出现前的黑灰,也是在下所没有的。” “对!” 皇甫胤安好像抓住了什么,起身言道:“这一点不同,也许就是关键!” 沈安不以为然,药师观察的确仔细,但他已经做好应对之词。 “陛下,徐氏药师验毒时,因为毒剂本身含量微弱,而臣所做,用量更大,自然会有一些细小诧异。” “有差异,就说明可能存在问题!”皇甫胤安态度强硬,他也知道,这就是在胡搅蛮缠,现在想要拿下青羽已经不可能,他只想保住周策和封右德。 一旁右丞相也想开口,但就在这时,沈安搬出了他的泰山牌——关键人证! “陛下,原本臣是不想这么做的,毕竟人证身份不同。” “但是现在局面您也看到的,臣若不这样做,只怕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还请陛下准许,臣请证人上场!” 梁帝微微点头,自然允诺。 太子等人也趁机互换目光,刹那之间他们已各自会意,等下不管沈安拉谁出来作证,大家都报定迟疑也好把事态拖延下去。 随着李德海一声高宣,证人来了。 但是当所有人看到她的时候,尽是哑口无言,皇甫胤安一瞬之间五雷轰顶,看来今天注定他要失败了。 “女儿,参见父皇!” “见过皇兄!” 证人一上来,俯身就拜,梁帝也是眉头一挑,他怎么也想不到,沈安所说的证人,竟然会是小公主! “公主殿下,臣本不打算劳顿您的,可是……唉,还请公主殿下,为臣之妻作证。” 小公主微微点头,她的证词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青羽一直都跟她在一起,从没有单独行动过。 这就够了! 她是公主,身份超然,而且有偏的梁帝喜爱,身为皇室之人,谁要是质疑她,包括太子在内,都是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许久未开口的梁帝整了整袖口,目光阴寒,缓缓开口只有四个字——青羽无罪。 第678章 连环反杀 梁帝金口玉言,铁案如此! 沈安嘴角微微一笑,冲着丹墀上的梁帝,俯身拱手:“陛下圣明烛照,臣,铭感五内。” “妾身多谢陛下,主持纲正。”青羽也急忙跪倒谢恩,得到梁帝的允准后,伉俪两人这才起身,一同向小公主道谢。 “我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嘛。” 小公主淡淡一笑,给梁帝笑笑,竟拉着青羽出去了。 梁帝没有阻止,沈安也是如此,毕竟之后的事情,就没那么好玩了。 刚才一直都是太子一党在胡搅蛮缠,现在该是他反杀的时候。 害我妻子者,死! 沈安一步上前,二话不说抡圆了一拳直接把徐氏药师轰倒在地,盛怒之下,力若龙象。 药师扛不住冲击,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昏倒过去,半边脸颊都被他打碎了。 “沈安,你放肆!” 皇甫胤安刚要说些什么,不了梁帝却道:“此人之语,差点害死沈爱卿夫人,怒极冲动,情有可原。” “周策,封右德,尔等还不认罪?” 话说到这,梁帝语锋一转,根本不必沈安开口,直接把矛头指向刑部、大理寺官员。 他们不但是太子一党,更是右丞相的门生,皇帝一直有心将姚成本拿下,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这两人,一个大理寺,一个刑部,两法司官,位高权重,拿下他们,也能削弱太子一党力量。 这两人和右丞相之间,关系莫逆,渊源深厚,他若是不开口求情,必寒同党之心。 而且空出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位置,也正好可以给梁帝一个开展的空间,控制法司衙门,就能进一步清洗国家旧案,以此为入手,再逼右丞相避嫌。 只要此法成功,则右丞相在太子眼中,就成了必弃之人,一方面要规避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些门生的罪孽他能不去染指? 二来失去了党羽之势,右丞相又算得了什么? 他在集团之内,只会备受白眼,不利于安稳人心,从这两方面,太子都绝不可能留他。 泰山巍峨,崩于溃石之事;越是权争攀升时刻,就越要当机立断,割舍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这件案子本身,梁帝知道,只要事后给沈安一些安抚就可以了,反正青羽无罪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只是这个补偿,不太好办,或多或少,都在分寸之间,但梁帝觉得,此事反而不必着急。 沈安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他肯定知道,拖延越久,对他越有好处,所以不妨往后压一压,也好给各自都留下一个余地。 看了沈安一眼,梁帝的目光中,带着点点欣慰。 他很清楚,开始那一番话,沈安就是在替他办事。 “微臣有罪,陛下饶命!” “微臣有罪啊!” 周策和封右德此刻,早已筛糠一样跪倒,趴在地上不停的扣头,浑身汗流。 沈安的话,字字诛心,句句带血,再看梁帝的态度,这二人已经意识到,只怕身家性命,今日就要丢了。 看着他们两个这幅德行,梁帝的厌恶更加明显:“可鄙之徒!” 梁帝当即一挥袍袖,直接将封右德下狱。 刑部大人眼看着他被拖走,吓得跪在地上,筛糠一般扣头,他心里想着皇帝方才未点他的名字,也许还能保全一条性命。 但是万没想到,方才还恨不得杀了沈安的皇甫胤安,竟一转态度,抛出一枚番天印。 “父皇。” 双手抱拳,皇甫胤安大义凛然而起:“您说的不错,这周策实在混账不已;今日之事,他竟差点害了我朝诰命,真是可恶至极。” “窥一斑知全豹,只怕他这刑部堂上,类似此等冤假错案,不知造了多少。” “儿臣以为,此人更不可留,他与封右德,当处极刑!并重查其所经手的一切案卷!” 反击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沈安心中一凛,太子这一招以退为进,玩的巧妙,先是顺着自己的意思,把两人诛杀,杀人灭口。 重查所做案卷,目的在于销毁罪证,等着一切办好,也他也就能从此事当中脱身出来,到时候虽能为一些人沉冤得雪,但他们这一党的其他相关之人,好歹保住了。 这一招的确果断,但是已经晚了。 沈安微微渺目,顺势言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言不错,像此等草菅人命,混沌噩鄙之徒,就该明正典刑,刑部案卷也的确要重查。” “但臣以为,对此二人,还不必直下杀手,朝廷出了这样的丑闻,相信与之有关的其他官员,也是难辞其咎,两法司一查一判,同气连枝,都当核查之后,一并处置才是。” 梁帝本想借此事,对两法司再深入清洗,沈安抛来橄榄枝,他立刻接下,准了他的请奏。 “爱卿所言极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可急于杀戮,朕看,不若将此事交……右丞相,姚成本讯!” 梁帝这一招狠辣无比,这两人与姚成本渊源深厚,现在反而交给他去审理,那就是让他自断羽翼,而且要牵涉进来的,还不仅是他们两个,就更让他里外不是人了。 眼下因为一场意外,这件事显然成了铁板一块,不管是谁审,这两个家伙都必死无疑。 让姚成本自断臂膀,正好也能破坏他在一党中地位。 谨以此人主审,肯定会有暗箱操作,梁帝紧接着,又将监审的位置,交给沈安。 “沈爱卿,此事关系重大,牵连朝廷法度肃然,朕赐爱卿王命旗牌,专此事上,可行生杀大权,凡涉案、查审之人,皆受爱卿辖制。” 话音未落,李德海已将王命旗牌送上,虽然梁帝限制了王命旗牌的使用,也算是给了沈安专行的权力。 看似,他是力挺沈安,实际上不过是要坐收渔利而已。 老混蛋,刚帮你攘了两个钉子,你这就来锤我? 这一切,沈安都心知肚明,此次他并不打算再做什么计较,而是要把这把柄留下,日后再用。 王命旗牌到手,至于上面权力范围得约束,总有解开的一天,老混蛋想要再把它收回去,已经没有可能了。 肉包子打狗,当然沈安不是狗,他是驭犬之人。 第679章 与黄迁的交换 涉及两条人命的大案,各方都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尤其是太子一党。 赔了夫人又折兵,关键是这一次,他们和京兆府的黄迁,彻底闹掰了! 杀子之恨,黄迁就是泥捏的也绝不能忍! “陛下!” 就在梁帝将要回宫之时,一直跪在门外的黄迁,高举笏板启奏:“臣之子,死得冤枉啊!” 皇甫胤安眉宇微微一皱,方要开口,却被姚成本的目光提点,生生压了回去。 梁帝扫了他一眼,准他近前奏事。 三拜九叩后,黄迁泪流满面,悲声大恸:“陛下,臣的儿子,死的冤枉,还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梁帝默默无语,反而将目光转头给沈安,黄迁与沈安之间的关系,混沌若离,如何对待他,沈安去选择,最合适不过。 眼见如此,黄迁心中一寒,他那个儿子,和太子一党终日厮混,做人犬马,一直都和沈安对抗。 现在陛下将所选权力给沈安,看来想要昭雪是不可能了。 黄迁也知道,他自己的得不到什么,作为父亲,他必须表态是一方面,同时也想顺势博来一点前途。 他也以为今日太子一党必胜无疑,奈何太子早准备好的那套说辞作废。 依照太子性格,今日当着皇帝面前,他要不吭声,这件事必会被含糊过去,他死了一个儿子不算,还要再吃哑巴亏。 赔本都赔到姥姥家了! 与其被他们忽视,还不如主动出击。 凝视着沈安,黄迁有太多话想说,却又不敢当着太子面前讲,好在沈安很理解他。 应下梁帝吩咐,沈安道:“臣以为,现在周策已经下狱审讯,刑部的位置空缺出来,不如就让黄大人暂领。” “相信经过这一次的事,他体会过此等滋味,日后更加清楚,要如何为陛下办事,为百姓办事。” 沈安之言,深得梁帝认可,点点头便允准了,直接让黄迁兼任了周策的职务。 五体投地,三拜九叩的谢恩之后,黄迁还没反应过来。 他不懂,今日沈安为何会突然这么好心? 直到他瞧见太子等人,随梁帝出去时那阴骘狠辣的目光。 一时恍惚,黄迁心中苦涩不已,通过这件事,太子一方怕是再容不下他,无论他是否愿意战队在沈安背后,对方都决不能再给他一点机会。 罢了! 反正自儿子暴毙之后,黄迁本身也没想再和太子等人扯上什么关系。 现在正好沈安抛来彩枝,他顺势换一颗乘凉的大树,也没什么不好。 转眼之间,大堂之内,仅有他和沈安还在。 踱步到他身旁,沈安轻轻的拍了拍他肩膀:“黄大人,你我之间恩怨深厚,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希望你知道,日后该怎么做,本官不指望你能做点什么,但是这官职来之不易,使用你儿子性命换来,可千万别在弄丢了!” 这一番敲打,带着沉重与安抚,黄迁心中百感交集,他还想说点什么,奈何沈安已经带着众人而去。 半晌的沉默,黄迁心中暗忖,梁帝一心求得太子和沈安之间的平衡,让他们两个相互制衡掣肘,以便于保全稳固他的地位。 现在他用儿子的命,扩张了权柄,换了主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至于心中那点悲痛,他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当下局势不懂进退,他必遭三方围杀。 拍掉衣襟尘土,黄迁重振而起,嫉妒呼吸,转奔吏部报道。 …… “混账!” 东宫之内,已经归来的皇甫胤安,进门来二话不说,抡圆了就是一个嘴巴,狠狠抽在那药师脸上。 他本没资格进宫,还是太子悄悄把他带进来的。 今日之事,太子颜面尽失,岂能不找个出气包? 药师挨了一巴掌,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要不是身边有小太监招了一把,非得摔在那不可。 即便如此,缓过来他还是急忙跪倒:“太子殿下,属下,属下有罪啊!谁知道那沈安,竟敢以身试毒!” “别说了!” 皇甫胤安双目一渺,他的火气都纠在一处,额头上青筋鼓起:“听着,你现在就滚回去,三日之内,徐家不要出现在大梁国内!” 徐药师闻言,如雷轰头顶一般,战战兢兢筛糠似的磕头,只求太子宽恕。 数年辛劳,他不想也不甘就这样,付诸东流。 皇甫胤安懒得看他,敢要派人把他拖出去,还是一旁的右丞相姚成本出言劝住。 “唉,你们先退出去。” 屏退了卫戍戎甲,姚成本缓步来到太子身边,瞄了药师一眼,悄声道:“殿下不必如此动怒,徐家只是一枚棋子,用得好,他是棋子用的不好,还是棋子。” “除掉他们,不能改变当下之局,还不是让他们继续为殿下经营,相信通过此次殿下的弘恩,他们也会更清楚,更卖力的伺候您。” “殿下要成大事,就少不得金玉财帛支持,医药乃民生之要也。”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皇甫胤安。 他不能和钱过不去,而且真的灭了徐家,再重新培养一个,还不知要投入多少精力。 “算了!” 皇甫胤安挥袖作罢:“你回去吧,好好做事,别再让本宫失望!” 徐氏药师临获大赦,磕头如捣蒜一样,谢恩告退。 等着他走了,太子这才幽幽的给姚成本头上,挂了一把刀。 “丞相大人方才说的不错,但你不能光操心别人,也得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处境。” “父皇和沈安这一次把主审的位置给你,就是要你自断臂膀,想想清楚,你要怎么给本宫一个交代。” 伴君如伴虎,皇甫胤安虽不是君,可这大梁储君,还是刺的姚成本头脑发痛。 一腔无奈,半生辛劳,如今他陷身困局,没想到太子还要来落井下石。 姚成本很清楚,他想要的,是尽力保全那些裙带党羽,但这回,只怕不能敷衍了事。 “殿下,老臣心中有数,当下时刻,若不果断割舍,必会引火烧身。” 姚成本心中有气,说起话来自然不太好听。 皇甫胤安也不理他,只是默默一笑。 “沈安这次赢的干脆,本宫实在看不得他那副嘴脸,丞相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本宫痛快些。” 第680章 开源节流 姚成本怎么不懂他的心思,沈安此次获胜,太子心中不快,再加上他们还要损失一部分势力。 以皇甫胤安的性格,必要报复。 但姚成本却认为,继续和沈安在朝权上面纠缠,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怎么,丞相的意思,本宫就该让着他了?” 皇甫胤韩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朝廷上权力咱们也不要,全都给他?” 看他这幅烈火模样,姚成本心中暗暗一声叹息,太子虽是个干大事的人,但到底还是年纪尚小,有些事上以退为进才是正道。 “殿下,臣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这次沈安已经对臣动手,臣心中岂能安下?” “只是朝廷上这一次他暂具上风,咱们不如换一个方式,和他较量。” “沈安其人以商入仕,商业是他的根基。” 皇甫胤安眉头紧皱,“你的意思,莫非是要抄了他的那些产业?” “是竞争!” 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 沈安之所以在百姓当中,颇具人望,和他在商业上的举措存在巨大关系。 沈家产业巨大,虽然他在朝为官,但对于家里的商业也从未失去关注。 “咱们若是能在商业上予以打压,转移他的注意,再来争权,会简单很多。” 左右开弓之术,驱虎吞狼之法。 皇甫胤安微微点头,准了他的想法,但要怎么做,尚需讨论。 姚成本看重的,是沈家的酒楼生意,用他的话说,酒楼之地,乃是人气流通场所,沈家有多少商业上的朋友,多少富贾士绅交流的场所,就放在那些酒楼上。 除此之外,沈家的酒楼,除了富人生意之外,也很照顾百姓,把他这个营生敲掉,不亚于断其一臂! “好。” 太子双目一渺,把这件事定下:“就依大人说的,你安排去做吧,本宫最近太累了。” 皇甫胤安下了逐客令,姚成本也不再留,转身告辞。 等着他走了之后,侯近山趁着换茶的功夫,悄悄的试探道:“殿下让丞相大人去做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你懂什么。” 皇甫胤安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微笑,手中茶盏摇曳:“你没发觉,父皇这一次,是指定向的在找他麻烦吗?” “他怕是已经在父皇眼中挂了名。父皇与沈安看似若即若离,但在这件事上,双方已然联手。” “他姚成本……早晚要被拿下,莫不如在此之前,让他再多做些事。” 话说着,皇甫胤安抖袍起身,一脸的肃然:“本宫的话,你自己听过就是,切莫泄露。派个人出去,盯着他。” 皇甫胤安心里赞成姚成本这一策,但沈安是个棘手的人,他不确定姚成本能否做好。 先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若能成最好,实在不行,他派出去的人,也要在暗中接盘。 若事态失去控制,那个人所掌握的资料,也足够他打姚成本一记番天印的。 到了这时候,就别说谁心狠,都是老中医,开的药方能有几分差别? 姚成本这次逆来顺受,应下他的吩咐,还不是为了保全自己? 千年的狐狸罢了。 …… 皇宫大内。 梁帝归来之后,李德海本想着为他传膳,可不知为何,他今天却没有胃口,一碗清粥还没喝完,就催着李德海去招沈安进宫。 “陛下,沈夫人这才脱难,现在正需他的陪伴,就这么打扰他,只怕有些不便。” 梁帝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翠碗:“不,朕倒是觉得,沈安现在必在等家中等待宣召。” “你去吧,他夫人那边,不是还有小公主陪着吗!” 梁帝这话倒是没说错,小公主拉着青羽出来之后,一行人又到了街上,说是要给青羽压惊。 都是小女孩家的事,沈安只在暗中派人保护就是。 他自己回到家中,的确再等宫中来人。 这一次和皇甫胤安之间的争斗,梁帝是最大的获利者,他难道不该和自己好好谈谈吗? 李德海来到沈府宣召,沈安当即起身随他进入宫中。 太极殿内,梁帝换了一身便服,半靠在躺椅上,清风拂过,好不悠然。 “臣,拜见陛下。” “免了,赐座。” 梁帝摆摆手,开门见山道:“爱卿应该知道,朕此次请你到这来,所谓何事。” “当然。”沈安接过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这是一个机会,右丞相反姚成本,也该离开朝堂了。” “看来你并没有忘记对朕的诺言。”梁帝缓缓起身,锐利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剑一样。 “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 沈安要以逸待劳,之前他们之间的争斗,双方都有很大动作,但此次不同,姚成奉圣命审查两法司案卷,他作为全权监审,根本不必辛劳。 盯住了姚成本就好。 不过沈安觉得,这一次姚成本就当是为自己,亦或者想要清洗一下,攀附在太子旗下的那些累赘,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那些人最后一击! 用鲜血去证明,太子一党对同门之人的冷酷和无情。 “只要这样做,其人心必寒,届时再以反间之法,迫使百官弹劾姚成本,借刀杀人,他绝无还手之力。” 沈安这招是损刀姥姥家了。 让他们自相残杀不说,还要杀人诛心。 想想被自己学生、门众参奏的滋味,姚成本但凡要点脸,都得找根面条上吊自杀去。 梁帝非常赞成他的手段,姚成本在太子一党中,虽然地位很高,但少了他一个,对太子的打击还是有限。 “陛下。” 沈安悠悠一笑,唇角勾勒出淡淡的月弧:“此事急躁不得,一个姚成本只是开始。” 梁帝并非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他这么说不过就是想窥测一下,看看沈安是否还有后招。 得到了答案,多余的话,不必再说,转头吩咐李德海,从宫内选出羚羊角等七八种珍品安神的药材,算是给青羽的一点补偿。 “沈爱卿,朝上事多,你还要费心才是。” 梁帝一语双关。 确立沈安的地位不说,也暗暗提醒了当下朝廷局面,他和太子之间不死不休无妨,关键是他担心沈安万一被斗倒,怕到时候他这个皇帝,会受到更大的威胁。 第681章 供给不足的红肉 沈安心知肚明,冲梁帝点了点头:“陛下不必说这么多,臣心里有数。” “那就好。爱卿辛苦,有时间你还是要去见见益王,朕看,你二人还是很有缘的。” 梁帝微微一笑,派人帮沈安把东西一起送到家去。 黄承旭惨死一事过后,朝廷上,还有沈家以及太子方面,都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安宁之中。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右丞相姚成本奉圣旨查案,因为有沈安的监督,根本没有暗箱操作的机会。 短短一个月时间,就查出刑部错案冤案一百多起,周策、封右德被赐腰斩。 所牵连之大小官员,多达三十余人,原本姚成本还像依照律法,为其中部分人员宽罪,可惜沈安的王命旗牌不肯饶人。 最终这三十多人也都被除斩,才算是暂时把这件事压下来。 但姚成本也如沈安想的一样,连翻杀戮让他彻底成为太子一党中众矢之的。 所有人都在责怪他不肯手下留情,甚至还传出他与太子离心,已经与沈安联手的蜚语。 当然这一切,都是沈安故意派人散布的,诚如他之前想的那样,姚成本这段时日子的杀戮,并不简单。 虽然是被他在后面逼着,姚成本不得不下手,但多数被他除掉的,还是其故旧门生,这些人绝大多数,在朝廷上并不建树。 投靠太子一党,也只是凭借裙带而已。 沈安本想要他杀人自毁,不料这家伙竟然乘机清晰权力构架,鸡贼到了极点! 意料之中的事,真切发生,还是让沈安有些不太舒服。 所以沈安才会在背后推波助澜,加之原本皇甫胤安对姚成本也有了弃子之心,沈安知道,机会来了。 姥姥不疼,爷爷不爱的姚成本,何足道哉? 皇甫胤安亲笔奏疏,请梁帝将姚成本罢黜,但梁帝方面,这一次却没有直接给出回应。 沈安明白,他是在等着自己出手,罢免丞相不是一件小事,梁帝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再引出什么风波来。 帮他一把可以,但有条件。 沈安故作不解,他在等着梁帝,主动把王命旗牌送给他。 只要皇帝这样做,那么第一个死在这张王命旗牌下的,就是姚成本! 罢免他没用,杀了他才能立威。 所以眼下姚成本没倒,沈安并不着急,而是在等,等他犯一个不得不触犯死罪的行为。 朝廷刑部重查案卷一事,不但对在朝廷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梁帝借着此事排除了不少异己,百姓更是在歌颂梁帝和沈安的功德。 尤其是对沈安,毕竟这件事由他夫人身上引起,最终他不只顾个人得失,还为百姓请命,这不就是青天大老爷吗? 这一波人心,沈安收的漂亮。 但这也让他和太子之间的争斗,变得更加激烈。 虽然眼下很平静,但是暗流汹涌,双方死生交杂,积蓄的越多,爆发时的冲击也就越大。 皇帝将奏本留中,沈安也没有再继续追究,坐拥青山十万座,何愁不见庆游人? 梁帝不动,他也不动。 …… 姚成本还不知道这些,他全心全力处理过政务之后,就开始着手在沈安的生意上打主意了。 头一遭被他看重的,就是酒楼的原材料供应。 常言道,开馆子的不怕吃主,要是他们没了原材料,吃主上门,不就得罪人了? 他这一次要循序渐进,以点入面,徐徐蚕食沈安的产业。 他可不想动作太大,直接被沈安发现,一旦双方冲突,他的脑袋还会不会在脖子上,谁能说得准? 在大梁,不管是酒楼酒肆,还是餐馆饭庄,单牲畜肉类的供应,大致三类,牛、羊和驴。 沈安的酒楼也是一样,每天销售出去的新鲜牲畜红肉,数量巨大。 可是这一天,十三突然愁眉苦脸的,闯到书房中。 沈安撂下手中公文,笑呵呵的看他:“瞧你这样子,谁惹你不高兴了?” “老大,不是谁惹了我,而是咱们这生意……” 最近酒楼方面红肉的供给告急,因为采用的是鲜肉烹调,为保证品质,除了腊货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储备。 “都四五天了,照这么下去,这生意可怎么办啊。” 十三越说越上火:“老大,跟您告个假,我打算到给咱们供料的那几家去看看怎么回事。” “好。” 货源不足的事,并不特殊,沈安也没当回事,就答应了。 “你去倒是可以,不过千万好说好问,别伤了人家的面子。” “对了,出发之前,你让下面准备点云腿鹿脯什么的,还有茶叶也要一些。” 沈安打算去见见益王,梁帝已经说了两次,他再不去,面上也不好交代。 十三点点头:“成,老大你放心,要是给益王的话,都得选最好的,对吧?” “比之前送到宫里的差点。” 细节很重要,梁帝这个人有那么一点矫情。 下午时分。 沈安带着礼物,直奔益王府邸。 沈安从云州回京后没多久,梁帝也将益王召来京中。 益王府。 皇甫胤善得知沈安来,喜忧参半,热情招待。 “沈大人,别来无恙!” 撩袍降阶,皇甫胤善带领阖府之人迎接,给足了他的威风。 沈安也不啰嗦,拱手而拜:“王爷不可如此,下官承受不起。” “沈大人乃我朝廷栋梁,本王只当如此,大人请!” 寒暄只要两句就够,到了正堂之中,皇甫胤善借着茗茶的功夫,试探道:“不知沈大人此来,有何公干?” 沈安心中窃笑,看来这位益王现在倒是学的小心了,公干是没有,不过公事有一件。 登门过府,沈安当然不能无中生事,他想和益王谈谈,有关京淮大通道的事。 “此事关系重大,臣策定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臣虽掌工部,但此乃国家基建,用度颇大,陛下对此,多少还有一些顾虑,要是王爷能支持臣,或许会好办一些。” 通达南北的官道运输线,甚至可以视其为国家命脉之事,益王多少也有耳闻,他知道这事很好。 但顾虑就像沈安说的一样,一个是用钱太多,另一个是民夫征用。 这个工程一旦着手建造,征用民夫只怕会超十万。 这样的工程,对于现在的大梁,或许能维持下来,但最后的结果,恐怕是国库清空,百姓受累。 “如果沈大人能保证这两点,绝不出现,本王会站在你这边。” 他这一招倒是来的漂亮,把所有问题推回沈安肩头,自己一点风险不占,等着沈安解决两个问题之后,他还能再受一份功绩。 沈安看破此事,也不多言。 他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今日到此,只为了他一句话。 “臣若能解决,王爷果然会全力以赴?” “自然。” 益王也是脆快之人,颔首含笑,一抹深邃的目光,悬在眼中。 第682章 原料不足 另一边,十三得到沈安的允准,带着几个小伙计出发了。 一路上奔马疾驰,下午时分就到了平时专门给他们供货的农人家里。 那个时候,还没有成规模的养殖,但沈安另辟蹊径,让一个村子的养殖户,把所有出栏的牲畜都交给一个人负责,检查质量的同时,也更容易结账清算。 徐老蔫就是这里的交接人,而小旺村也是沈安旗下酒楼最大的供货地点。 “老徐!老徐!” 十三来到徐老蔫家门外,刚停下马匹,就冲院里召唤起来。 “来了!这是要催命啊!” 徐老蔫厌烦的声音响起,穿着破布的坎肩他就从里面钻出来了,可是没想到一瞧见十三,当时转头就跑。 进了屋咔嚓一下,直接把门锁死了。 十三眉头一皱,平日里这老家伙见到自己,从来都和瞧见财神爷似的,今天这是咋的了?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事! 飞身下马,十三把给他准备的茶叶和点心提在手里:“徐老蔫,你这是看见鬼了?” “赶紧的,你瞧这是你得意的山楂锅盔,快点开门,找你有事。” 任凭十三怎么喊,屋里面就是没有一点动静,这下他也坐不住了。 “要不我去后面盯着点?” 随他一起来的小伙计道:“别让这家伙跑了!” 大家都看得出来,徐老蔫今天很不正常,十三点点头,叫两个伙计绕道房后看着。 他也不再客气,徐老蔫的院子就是一堆树杈支起来的,连大门也是这样,十三直接一把推开了大门,带着剩下两个伙计闯了进去。 “老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躲着我也不是个办法,不管咋回事,你出来,咱们唠唠。” 十三很生气,但说话还算客气。 徐老蔫在屋里一直瞧着他们,眼见要是继续猫着,人家非得闯屋里面不可,只好硬着头里露面了。 他也知道,十三是沈家的人,财大气粗,又有背景,那是他能惹的? “小哥,咱有话好说,成不?” 十三不想难为他,见面态度就好了很多:“茶叶和点心是我家老大给你的;酒楼最近牛羊肉什么的,都供应不上,怎么回事?” 开门见山的质问,让徐老蔫当时一窒。 “这件事……” 他很犹豫,不知道怎么讲,沈家他不敢得罪,找他麻烦的人,他同样也不敢得罪。 头几天徐老蔫还在想着,真有一天沈家登门了,他得怎么应承。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十三目光一寒,他这些年跟着沈安,早就历练出来了,在沈安面前,他是跟班,是助手。 单拿出来,他也是独当一面的爷。 瞧他变了脸,徐老蔫更着急了。 十三瞄着他,自顾自把石磨上的晒豆子抓了一把嚼:“看你这样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实话实说,我家老大那边没准还能照应照应,你跟着沈家做生意这么久了,我大哥的性子,难道还不知道?” “这件事,老大已经知道了。” 他话里话外,可不是用沈安压人,而是在告诉徐老蔫,现在他这么客气,是替沈安在说话。 再啰嗦会,他就该用自己的办法了。 徐老蔫脑袋上面全是汗,擦都擦不净,盯着十三好半天,才开口:“其实,咱的那些牛羊都被当地的官军,给征用了。” “活羊平价购,活牛被拽去拉车,说是要修缮军营。” “当时那位官爷说,这是朝廷的机密,不让我们说!” 十三有点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是徐老蔫平时老实巴交的,也合作好久了,从没出过意外。 再加上这事扯到了官府身上,犹豫了一下,他继续问道:“那买羊的钱呢?” “都给村民发下去了,店里面需要肉我也知道,这不我还想办法从外面弄点给您送去。” 徐老蔫说着,拿出一张单据来,正是他购入牛羊牲畜的凭证:“再过几天就能送来。” 他有这个态度,十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问他,为啥见到自己就跑。 徐老蔫叹了口气:“我知道店里生意好啊,这些天没有供应,坏了您的生意,我能不躲吗!” 十三没再说什么,叮嘱他一定要尽快把牛羊送到之后,带着人就回去了。 但他可不完全相信徐老蔫的话,既然扯到了官府上,请沈安问问,才更妥帖。 沈安听了他的话,就派人去有司衙门问话了,他虽然管着工部,但军用修缮等等,从来都是单独的一项,不在他的责权之内。 两个时辰之后,回信送到,当地驻军的确有用工行为,沈安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既然这样,酒楼那边等着他把牛羊送来之后,就举办一次活动,当是给主顾们赔礼了,还有让库房把云腿都拿出来,切割包装之后,给那些老主顾送去,请他们多多担待。” 做生意,看的就是人。 沈安这样做,才能留住那些客人。 十三不敢耽误,急忙就去办事。 徐老蔫也真能办事,又过了两天,他的牛羊就送来了。 虽然数量不大,但好歹能让酒楼对付个十天半月的。 为了这个事,沈安还亲自见了徐老蔫一面,叮嘱他这段时间一定保证供应,至于价格上,有所浮动,也能接受。 餐馆最怕没东西卖,现在竞争激烈,三两次人家吃不到可口的饭菜,没准就会换地方。 沈安还吩咐李二狗,让他最近盯着点其他的饭庄子,看他们的原料都够不够用。 随着那一批牛羊送来,酒楼的生意稳定下来,沈安也把绝大多数的经历,都压在了京淮大通道的核算上。 但是祸不单行,才过去没几天,李二狗就疯了一样闯到工部衙门找他。 “老大!不好了!咱店里出事了!” “西街的那几家店,都被官府给封了!” 沈安闻言,眉头一皱,把剩下的核算数据交给手下官员后,拉着他来到堂外。 “别急,慢慢说!” 李二狗知道的也不多,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外面跑事,今天也是巧了,他忙完回来,路过西街去差点便饭,没想到就吃饭的时候,有一男两女在大堂里吃的好好的,突然腹痛。 “大哥,男的都疼哭了,女的满地打滚,还是咱们店里人报官的。” 第683章 监市司丞 沈安点点头,是他交代店里的伙计和掌柜,不管遇到还什么事,都要主动报官,不能和客人发生冲突。 寻衅滋事,找麻烦的另当别论。 这不是一件小事,自从这些酒楼开业,还从来没出现过类似的事。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重。 现在食品安全四个字,还没有完全成型,但大梁朝廷对这些的控制,也从未放松,甚至还专门设立了监市司进行督导。 “你别急,我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咱们一起去找黄迁!” 京兆府出的兵,黄迁肯定是首选之人。 来到京兆府,黄迁正在等他。 他很清楚,出了这种事,沈安不可能不露面。 过去,他们两个亦敌亦友,彼此游离,经过了上件事后,他已经选择站在沈安的一方,今天以这何种方式见面,不免让他有些唏嘘。 “下官黄迁,拜见沈大人!” “客气了。” 沈安也不啰嗦,来到正堂便询问起事态来,整个情况和李二狗知道的差不多。 “大人,按照朝廷法度,下官已经把在原、被两告人员全部控制起来,您家那些个伙计掌柜,都在牢里,不过下官已经关照过了,没人会为难他们。” 他这样不免有些舔狗,沈安也不在乎。 “监市司的人,介入了吗?” 沈安悠悠的问道。 “当然,这是监市司方面提供的供词,还有他们对封存食物的检验结果,大人请看。” 作为酒楼的背后之人,沈安并不适合这样做,但黄迁现在一心想要讨好他,抱紧这颗大树,也就顾不得什么了。 扫了一眼,沈安眉头紧锁,这事有古怪。 根据监市司的供词,食客三人,说是食用了酒楼的一道红烧牛尾,一道鱼羊鲜汤之后,才出现的腹痛情况。 据监市属下医官证明,这两道菜品中,并无相反性味的食材调料等,最大可能引起腹痛的,还是食材本身的新鲜程度,或者肉类本身,存在的问题。 报告倒是很客观,但所有酒楼使用的红肉,统统都是当天宰杀,还井冰保鲜。 现在的天气又不是过分炎热,应该不会出现腐烂。 “黄大人,你知道监市司丞,是谁吗?” 别看监市司和做生意的分不开,但这个职务乃特设官职,不入流的品阶,沈安不知道也正常。 提起这人,黄迁没直接点破,而是道:“下官只知道,他是荆荀人。” 闻言,沈安目光闪过一道灵光。 荆荀之地,就是个穷乡僻壤,也没什么特产,但问题在于,荆荀出了个很不寻常的人,正是当朝右丞相,姚成本! 这么说来,事情就直观多了,但黄迁的忌惮,还是让沈安有些不悦。 “黄大人,看来你还是个不忘旧恩的主。” 听到这话,黄迁当时全身一震,当着沈安的面,抡圆了就给自己一个嘴巴。 “大人,下官有罪!” 他恨自己做了半辈子狗,一时之间换了主子,竟然改不过来了。 沈安也不怪他,凡是都需要一个适应。 “好了,你起来。” “除了店里的人,你还得把食客都看好,我现在就去监市司。” 眼见沈安撩袍起身,起身走出大堂的一刻,黄迁长出口气。 双拳紧攥,他告诉自己,日后决不可再这样。 真得罪了这棵巨木,以后朝廷上将不会再有他半寸容身之地。 “来人!” 越想越恨,黄迁吩咐手下人,把那三个食客,各自枷上三十斤的桎梏,以消迁怒。 沈安带着几个人,策马来到监市司衙门,却没想到他竟然吃了个闭门羹。 门外的守卫说,他们正堂老爷,忙活公事去了,现在官署空无一人。 拽着缰绳,沈安凝视了很久,不声不响而去。 另一边。 在姚成本的府邸中,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正狗一样的伺候着人家。 “恩师,按照您的吩咐,所有检查的单据,都是真是公正的,可这样看来,怎么都和沈家扯不上多大关系。” 姚成本扫了这人一眼,轻蔑冷笑:“都说你这么多年得不到提升,王晗你就不能学着,把眼光看的远一点?” 虽然大梁对食品安全方面管理的比较严格,但仅凭这一件事,哪怕是他们拥有切实证据,就能撼动沈安? 简直痴人说梦。 “让你这么做,并不是要把麻烦落在沈安身上;你掌管监市司,现在他家旗下酒楼出了这种事,窥一斑而知全豹,你不是应该在皇都之内,大规模大范围的进行一番检查整训。” “这是你的职责,尤其是对沈家旗下,顺理应当更用心些才是。” 姚成本到底是老谋深算,一番话点醒了王晗。 “恩师说的对!” “是学生没脑子了,就利用这件事,非得把沈安玩的晕头转向不可!” 瞧着他的一脸坏笑,姚成本看到他心坎里去了:“此事要做,就做的大些,到时候你又能收上一笔不小的款子。” “别想着自己吃掉,你没那么大胃口,明白吗?” 王晗急忙点头,心里却不太舒服,想着能借这次检查,狠狠的从各家商户手里,捞一笔,现在看来独吞是不可能。 但姚成本说的没错,他要是独吞,也就该撑死了。 “恩师放心。” “好。” 微微点头,姚成本又多叮嘱了他一句,除了沈安家的酒楼要严查之外,还有几家酒楼,也要严惩,这些全是太子的产业。 一时之间,王晗冷汗都下来了。 “恩师,您这不是让我自找倒霉吗。” 去查太子的产业,他活腻味了? 姚成本却不以为然:“听清楚了,这次大规模的整训,本就是沈家引起的,你做的越过,其他商户对沈家的怨气就越大。” “另外是他家酒楼有异在先,所以你对殿下的酒楼查的越严,还找不到一点问题,不正好说明两者之间的高低优劣。” 王晗悟了。 人老奸马老滑,要是论损,眼前这位自然是头一份的。 “恩师放心,学生明白。” 离开姚府,王晗可不敢去官署,他担心沈安在那堵着他,想了想,他决定打马归家,在家里把这些事一件件安排下去。 他能称姚成本一声“恩师”,自然也是有些心眼在身上的。 王晗深知此事对他的重要,只要做的漂亮,他的仕途也能从此打开,想想璀璨的未来,他已下定决心,必要和沈安决一高低! 第684章 你敢上门欺我 王晗回到家中之后,把他手下大小差役全都召集过来,挨个吩咐了一遍。 他们这一次的大检查,要格外“照顾”沈家的产业,但还不能直接叫人家看出毛病来。 再加上王晗也是真打算借机会多赚点钱,所以他决定,要严就一严到底,对所有商家,全部下狠手! 不但是要吃拿卡要,而且还得闹的几家活不下去。 只有这样,沈安才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像这种事,只要他们说定了,马上就能付诸行动! 一天之内,京师大大小小的饭馆全都遭殃了。 王晗带着手下,每一次搜查的时候,都不忘提起沈家的事,说都是沈家的酒楼除了吃坏客人肚子那档子事,官府才严查的。 这么一来,有些对沈家了解,比较开明的人,还能理解。 可是绝对大多数人,都把沈安家,当成了一屋子王八蛋! “要不是他们,咱能这么遭罪吗!” 一个歪鼻子的掌柜靠着门框,和对门饭庄的东家道:“我看咱们这次的损失,都该沈家来补!” 对门饭庄的东家,也不是个好东西,应着他的话头往下说:“我跟你说,这就是沈家得罪人了!他们这些年可是没少赚钱,沈安又混了个官,我估计他这回他怕是要做到头了。” 他们两个正说着,王晗带队又从那边赶过来了。 一看是王晗,两人二话没有,转身就躲到门里面去了。 王晗雄赳赳气昂昂,就这半天的功夫,他都弄了二百多两银子了! 这才头一天,这次大检查他可是打算按一个月来。 那是多少钱啊! 正在他盘算着怎么再卡点钱出来的时候,不想迎头就被户部主管市场交易的司官陈天喝住。 “你们,闹够了没有!” 监市司虽然是独立的衙门口,但是俸禄序列什么的还归在户部之中,算起来,户部算是他们半个上司。 王晗当时停驻脚步,赶忙跪倒:“下官,见过陈大人!” “王晗,我看你是作到头了!” 陈天也不废话,目光一寒,当时叫人就把王晗抓住下狱,连给他叫喊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行为,不免引来了街市上众人的观望。 陈天跨在马上,冲各家商户抱拳拱手:“各位,这一次的检查,乃是朝廷公务,但像王晗此等行为,皆是他个人原因,与朝廷无关。” “我户部受姚丞相之命,特来接管此事,从现在开始,所有相关事宜,由本官负责。” “来人,把刚刚王晗强掠的银子,按账返还各家商户!” 陈天三言两语,顿时迎来周围商户的欢欣,而大检查也从他这开始,继续下去。 …… 夜间,沈家宅邸。 沈安听过十三的讲述后,不免一笑,这个王晗看来是被姚成本给耍了。 沈家的酒楼,作为这一次的因苗,自然是头一个被检查的,虽然王晗嚣张跋扈,也有一和他作对,但他想要从沈家酒楼拿走一分钱,绝不可能。 后来他又是怎么对待其他商户的,十三也都打听清楚了。 至于后来陈天的介入等等,在十三看来,或许是姚成本觉得王晗过分了。 可沈安不这么看。 “姚成本这个老狐狸,分明是借着这件事,在给他自己脸上贴金!” 陈天直接道出他的名姓,又公然惩治了王晗,不就是在收买人心吗? 姚成本博取民望,也是在稳固他自己的位置。 王晗自然成了弃子,沈安能理解,像他那种东西,一心只为钱,留在手里也是炸弹。 不过这件事,从现在开始,他们都得小心了。 “这个陈天我对他不熟,姚成本能在这时候把他托出来,一定不是无的放矢。” “现在咱家……” 沈安话没说完,忽然又来人报,说户部陈天大人,正在门外等候。 稍加思量,沈安让十三先去照看,他换身衣服就到。 半盏茶后。 换了一身常服的沈安,来到待客厅。 陈天忙起身见礼。 “免了,陈大人这么晚登门,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沈安开门见山,十三早就把茶点都给他们送上来了。 抿了口茶,陈天淡淡一笑,从怀来掏出一卷卷宗,压在桌上。 原来他这一次,是给沈家销案的。 “大人,下官暂时接手了监市司,经过一番探查,暂时查明大人家族酒楼的食物,并无问题,所以按照程序,已经可以销案。” “如果大人看过没有异议,下官也好着手办理,京师之地,这种事还是尽快解决的好。” 沈安默不作声,看过他的卷宗之后,立刻洞悉此人想法。 他的确是个人物。 陈天在案卷中,判明了酒楼的食物成品没有问题,但对于原料存疑,不过按照大梁的法度,的确可以销案,只要他签字,到时候酒楼不但能重新开张,被关押的人也可释放。 当然,同时被释放的还有之前被扣下的三名食客。 在沈安看来,这应该是他的以退为进,现在黄迁做了他的手下,食客被关在京兆府,就等于控制在他手中。 对方顶着原告的名义,黄迁自然不能讯问,可大检查还在继续,要真是他来找沈家的麻烦,届时沈安一声令下,黄迁肯定不敢违背,就算是不合法度,以沈安的身份和能量,足以将此事化解。 三木之下,那几个食客肯定抗不过,到时候招认出背后指使,会很麻烦。 要是他能把这三人解救,之后再以原材料为入手,就会简单的多。 毕竟这三个人只要离开京兆府,必会消失无踪。 沈安眉头微皱,他已看明,这次的事件一定是太子一党的报复,包括之前军用征调牲畜,都是计划中的一环。 可惜那个时候,他竟没能完全参透,不是他大意,只能说是姚成本那条老狐狸,真的用心了。 这次,也是他的最后一搏。 陈天登门,就是刻意之为,沈安是个护短的,他不会甘心让自己人,一直被押在京兆府。 洞悉了这一切,沈安对眼前之人,多了几分厌恶。 将案卷压下,沈安抿了口茶,电光火石之间,把茶盏直接摔在地上,拍案而起。 “陈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上门欺我,不要命了!” 第685章 就是正面刚 陈天作为姚成本的党羽,自然知道,他这一趟出面该做什么事。 来到沈安面前,他就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所以从进门开始,一举一动,陈天都深思熟虑过,不求全功,但求无过。 眼前坐的可是一尊杀人不眨眼的恶神,千万小心。 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激怒了对方。 陈天不懂,他哪句话说错了。 “大人何出此言?下官焉敢?” 他越是这样无奈,沈安的怒火反而越盛:“还有你不敢的吗?销案放人,那些食客不也得一并放走?” “眼下事态尚未查处清楚,你就来诱导本官,以权谋私是吗?” 沈安刻意这么说,既然对方用法度二字纠缠,他也正好以此还击。 “你不必说了,本官心情如此,这件事不查清楚了,绝不可放走一人。” “店铺掌柜、伙计、厨灶堂伙一并关押。”话音才落,沈安以拂袖而去。 看着他背影,吓了一脑门汗的陈天,更是凉气倒吸。 本以为能拿住沈安的护短的毛病,没想到这次他反其道行之,食客要是一味扣在京兆府可不行。 思来想去,陈天决定,拼一把! 他要以专管官员身份,将那三个食客提解出京兆府。 离开虎口,才能继续暗箱操作。 并且还要此间事态,马上转告姚成本! 半个时辰后,姚成本宅中。 陈天忙活了一整日,刚才到这还没等奏报,就被老师安排吃了顿便饭,现在又叙过清茶,他才把事态点名。 “很好。” 听过他的策略,姚成本微微点头:“知道为什么要留你吃饭吗?” 陈天不解,满目疑惑。 姚成本冷峻一笑,豺狼似的咧了咧嘴:“因为你是个清官,清官无弊,我作为当朝丞相,还不得好好照顾照顾你。” “好好办事吧。” 姚成本含糊其辞,丢下这句话竟然落杯送客了,陈天开始还不明白,但走出姚府的一刻,他悟了。 清官无弊,就是姚成本的态度。 他陈天做事磊落,包括这一次所有的行为也都是在责权、法度之内,他要去京兆府提人,就算会得罪沈安,沈安也没有正道的办法来对付他。 若沈安行江湖之法,他就等于自掘坟墓。 想通这一切,陈天顾不得天黑,带着随从直奔京兆府。 黄迁听过他的来意,脸色阴骘不已。 “陈大人,话是这么说的,不过本堂可没听说你户部之下,还有牢狱。” 言外之意,就是在质问他,要把人带到什么地方。 陈天落下杯子,嘴唇一抬,坦然道:“这个,就不必黄大人操心了,我户部虽无牢房,却有监处,足可以关押这几人了,且本官问案,也会方便一些。” 监,和牢,还有狱,是不同的三种东西。 说话间,陈天还不忘拿出一张,他在户部正堂请的提调单据送到黄迁面前。 有这个东西,他没理由不放人。 怎么办? 一时之间黄迁有点拿不定主意,陈天隶属哪一方他心里最清楚,过去二人还曾同游湖上,今日却已经各为其主,他能就这么放人吗? 陈天看穿了他的心思,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语调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黄大人不必多心。” “你该知道本官的性格,还有这多年来为官风范,我不是谋私之人。” “现在本官找你,乃是户部正常公务,还望大人不要将此事,变得更加复杂,本来就已经涉及到了沈家,你我同殿为臣,可不能故意的给在下,设绊子啊。” 陈天丢过来的这顶帽子很大,黄迁绝对接不住,尤其是他点名了沈家二字,更是一把刀直接插在黄迁心头。 他要是还不放,就等于坐实了与沈安的党羽之事。 那就又是个新麻烦了。 几番思量,黄迁最终决定,还是叫他把人带走,硬刚他不在乎,最怕的就是以理服人。 这边他吩咐手下到牢房中提调人犯,同时也立刻派人前往沈家报信。 沈安得知这一切,心中很是安然。 黄迁能做到这一步,不易。 青羽正陪着他望月品茶,听了这件事心里有些不安:“你说他要是把人带走了,那会不会到后来,这个案子也查不清?” “不会。” 沈安双瞳之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 “陈天一定会给咱们一个公理,他最清楚单凭这一件小事不足以伤到我。” “估计……三天之内,案卷必结,之后他才会重新下手。” 沈安只是没算计到,这家伙竟然会如此干脆的,和他较劲。 强行提人,那就是正面宣战。 很好,是你先出招的! 沈安心中早已定下计略:“你别担心,这点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只是这几天你多和小公主在一起。” “明白了。” 青羽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自己也掺和进去,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有了之前的教训,还是小心微妙。 果然和沈安说的一眼,陈天把人带走的第二天正午,他在工部就拿到了户部结案的卷宗。 洗脱了他家酒楼一众人的冤枉,甚至按照朝廷法度,陈天还未他们申请了抚恤补偿。 这一操作看似迷幻的背后,实则是他杀人钢刀出鞘的寒声。 因为就在当日,陈天就以专案主管官员的身份,开启了新一轮的大检查,而且参与的差役人数,是过去的三倍还多。 在他们的骚扰下,沈家的酒楼,整整一个下午,连半个客人都没能招待。 这只是一个开始,自那一日起,平均这些差役三天就要来两次,而且一次就是一整天! 转眼七八天过去,沈家酒楼生意的收入一落千丈,加之有人在背后故意散播消息,把之前吃坏人的事,重新提起。 一时之间,沈家酒楼再度陷入风口。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百姓倒是没说什么,把怨气留在了户部身上。 可是同行们受不了了。 十家酒楼,至少有七家,都在骂沈家的祖宗。 陈天这一手玩的很漂亮,沈安得知这一切后,态度相当冷峻,弄得十三和陈二狗他们,又坐不住了:“老大,要是在这么下去,咱家别说是做买卖,挨骂都得被骂死了!” 第686章 把柄送到 瞧他们俩火急火燎的样儿,沈安只是淡淡一笑。 把公务放在一旁,沈安还抿了口茶:“怎么,忘了咱都是什么出身的?现在连挨骂都怕了?” 他的玩笑,并不好笑。 十三叹了口气:“老大,不是那个意思;您不是说过,同行不是冤家,应该大家团结。” “现在可好,别说是团结了,就连我们走在大街上,都挨啐!” 李二狗扶额挠头:“其实光挨骂也没什么,主要是那些差役,成天都说,案件侦破,但是要以此为戒,就算是矫枉过正,他们也不能再看着同样的事出现。” “多不要脸!没事找事还能这么冠冕堂皇!” 他们说的这些,沈安其实全都知道,他现在不动如山,只是希望看看在陈天手中,还有什么不一样的牌,能打出来。 另外一方面,沈安不动,也是担心会把徐老蔫等人给牵扯进来。 看似这些事情和他一个二道贩子扯不上关系,实则不然,陈天想查,一定能查到当时牛羊红肉的供货来源。 徐老蔫就是个普通人,被拉到大堂上,估计不用打,三言两语就得尿裤子。 那个时候,拿到他的供词之后,不管想怎么编排他,都是轻而易举,所以徐老蔫这个普通人,现在反而成了整件事的枢纽。 “我们现在一旦反击,陈天必会对徐老蔫下手,那时候咱们就真的被动了。”沈安斩钉截铁的道:“我已经让小路出去打探消息了,希望能找到一个,避开徐老蔫的解决办法。” 十三点点头,一旁李二狗却不以为然:“老大,费这劲干嘛,不行直接把徐老蔫藏起来不就完了?” “恐怕……已经晚了。” 正如沈安之前反思的那样,如果当时出现供给不足时,他就想到这些,肯定首选是保护好徐老蔫,现在再去做,亡羊补牢是来不及的。 他可不想看任何人牺牲,所以只能等。 “我知道你们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很大,不多别担心,很快定能解决!” 十三和李二狗,对他说的话,从来奉若箴言,今天啰啰嗦嗦也就是抒发一下委屈而已。 “老大放心,咱什么都扛得住!” 又过了一天沈小路回来了,他自从被派出去到今天,差不多五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一路奔波,差点把他身子给累散了。 幸不辱命,还是让他拿到了至关重要的咨询。 “不急着说。” 沈安也心疼他,这边吩咐人去准备酒菜,又先让他垫吧了两块饽饽,才问道:“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 沈小路顺了一口水,把饽饽咽下去,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陈天开始出手之后,他就被沈安派出去,调查陈天的情报了。 这个人在朝廷上,一身正气,清廉如水,虽然人无完人,但就算是他有些谋私之事,必然也会被控制在法度之内。 多年以来,陈天虽是姚成本的学生,可他的升迁一路,竟全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 此次姚成本属于临危出手,把他这个王牌扔出来,就是担心换成其他人,会被沈安直接拍扁。 姚成本用心苛刻,手段毒辣! 同时也给沈安造成了很多不变,但就在这看似铁壁铜墙之上,还是被沈安找到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人无完人,陈天过去的一些谋私或许是在姚成本,以及太子一党的催动下不得已而为之。 但他自身也有一个短板,或者说是小嗜好为好,就是他在老家,存有一个外室! 按理说在这个时代,外室是非常正常的,尤其是陈天少年气盛,官职也高,三妻四妾都很正常。 可就是这个外室,现在成了他的软肋。 陈天为人清正,不苟不徇,但就是对他的外室溺爱无比,不过他或许是为了仕途关系,还特意把外室留在老家。 然而外室却不给他长脸,利用他的身份和官职,在当地横行霸市,多有欺压各类商户民众的举动。 陈天当官久居京师,对这些事根本毫不知情。 再加上还有人背后,推波助澜使得当地有关此类的消息,全部都被封锁,陈天就成了睁眼瞎。 这些话,沈安越听越好笑:“二郎,你觉得故意封锁消息的,是谁?” “姚成本。” 秦二郎想都不想直接说道:“除了他,绝对没别人!” “连你都看出来,只可惜这个陈天还蒙在鼓励,他真是个可怜人。” 秦二郎憨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卷联名的书信:“大人,这是我在当地百姓手中求来的联名信,上面一共有七百多人的签名,不会签名的也都按了手印。” “所有他外室欺人压人的罪证都有记载!” “好。” 沈安大致扫了一眼,虽然卷宗上言语不多,而且用词朴实,但那密密麻麻的签名和手印,还是叫人触目惊心。 “陈天若是悬崖勒马,我还真不忍心杀他……成事在人,坏事也在人。” 站起身来,沈安这就准备去和陈天对峙了,只是出门前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二郎,你这一行,没有和姚成本的人,对上吧?” “啊……” 秦二郎有点含糊,在沈安逼视的目光下,他只好道明真相,其实也不算有冲突,只是他在刚到那边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门官。 门官找他要什么入门税,本来秦二郎不想惹麻烦的,但对方开价实在太高,所以才厮打起来。 后来在他走访的时候得知,那人竟然也是姚成本的手下。 “大人,我真不是故意的!” “无妨。” 沈安摆摆手:“这件事你拿到证据了吗?” “没有。” 秦二郎叹了口气,当地百姓还是忌惮姚成本的威严,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沈安也不见怪,要他在家里好好吃饭,等着自己归来。 走出府邸,带了一队亲卫,沈安直奔户部而去,今日就是他和陈天摊牌的日子。 平心而论,沈安还不太想把这个清正之人除掉,他站错了队,被人当枪使,可恶了一点。 但杀了有点可惜,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大造化。 第687章 凭你也配 户部衙门。 凝视着高大威严的院墙,沈安眼神复杂。 他来到的消息,早有守卫进去禀报,没一会的功夫,就看陈天带着他部下的几个司官出门来迎。 “下官见过沈大人!” “客气了。” 他出面,沈安这才下马,身份如此,他也得顾全朝廷官吏的颜面。 别看沈安什么都没讲,但陈天心中知道,他此来必有准备,瞧这个架势,兵甲随行,荷枪实剑,估计是来兴师问罪的。 早几日,陈天就在算计,依照他现在的安排,如此大密度的高强检查,扰的沈家旗下酒楼,全无销售,沈安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他等得就是这一天,只要沈安过来和他说辞,面上陈天官职弱于他,“不得不”答应他谋私的要求。 与此同时,在其答应沈安的要求之后,就会立刻将徐氏逮捕。 这一环套一环,步步为营,他自信可以在法度之内,给沈安身上泼满脏水。 来到正堂,陈天按照礼法,吩咐人上茶。 一切落定之后,陈天抿了一口清茶,率先道:“不知沈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该不会是为了外面市场上的骚乱吧?” 他刻意用骚乱一词,很是刁毒,明摆着是在勾沈安的火。 这一套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正好,可沈安看来,简直就是小儿之戏。 “陈大人不必这么说,街市上的事儿,是你们该管的,和本官有什么关系?” “此次前来,本官只是想问问,陈大人这次检查,还打算继续多久。” 闻言,陈天心中冷笑不已,甚至已经浮于表面,说来说去,你这不还是为了自家那点事,过来套话的吗? 陈天心中暗量,既然这样,看沈安还是稳坐钓台,不如多给他施加一点压力,原计划是一个月,他却脱口说出了九十天为限。 照他那个频率,不管多大的馆子,别说九十天,就是三十天都扛不过去。 说完这番话,陈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诡笑,他就等着沈安发难。 却不料想,沈安听过非但不怒,反而还流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怎么,难道嫌少不成? “陈大人还要再查九十天……你倒是为国尽忠,这一点实在令人钦佩,各部官员都该以大人为楷模,争相效仿。” “只是……”故意拉长语调,沈安渺目中锐利的光芒,令人心寒:“不知道九十天那之后,大人是否还来得及回去自救家中火。” “你什么意思!” 陈天当时拍案而起:“难道你是来威胁本官的!” “非也非也。” 沈安哈哈一笑,示意他安坐:“你我同朝为官,那么有碍官体的事,我怎么会做?我只是想提醒大人,这九十天三个月,你都要坐镇京师。” “那你家里那边的麻烦,谁能解决啊!” 沈安不再啰嗦,顺势将那份联名信送到他面前:“你陈大人一直清廉,孤身在京,真是把君子慎独四个字,做的淋漓尽致,可惜你家中人有点太不争气。”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陈天大人,口口声声,忠君爱国,清正廉明背后隐藏的晦暗之色!”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非常纲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陈天一时浑噩,直到他翻开卷宗,看到里面的字字句句时,顿如五雷轰顶一样,头晕目眩,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这诛心的字句,难道会是真的? 陈天不敢相信,他虽然好几年没有和外室相见,但这女子在他眼中,一直都是恭良谦检之人。 过去的几年,一直陪他清贫度日,自他入竟为官以来,大部分的钱也都派人送回老家,给她度日支用。 在陈天看来,他的俸禄足以在京城过好日子,在老家更是能潇潇洒洒,毫无忧烦,她又怎么会…… 不对! 一念恍惚,陈天反应过来,只怕这一切都是沈安捏造的,毕竟老家那边他也有亲人乡党,真是卷宗所写的那样,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别看卷宗上有数百人联名,可以沈安的势力,要做到这一步,很简单。 最重要的是,沈安一直都在京师不成行动,他又是怎么拿到这一切的! 对! 这字字句句,必都是他捏造之作。 “沈大人!” 把卷宗狠狠摔在桌上,陈天满面怒容:“下官真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利,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凭空捏造,穿凿附会之物,就想诬陷本官,真是可耻!” 看着他这一副凛然模样,沈安更觉得此人可悲:“你以为这是我捏造的?陈天,你几年没有回去了?” “你的老家距离京师够远,你一人在此难道还能照顾两全?你我虽是官员,可也有鞭长不及之时。” “另外,你就没想过,是有人刻意不想让这些事,传到你耳朵里的?” 拔身而起,沈安缓步来到他旁边:“本官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这种事在官场上屡见不鲜,你凭什么如此自信?有人,要害你!” 最后这几个字,沈安说的格外真诚,陈天随之陷入了沉默。 半晌的沉浸,猛然间,他突然一声冷笑。 “沈大人说的没错,的的确确有人要害我,这个人,就是你!” 不可救药。 扫了他一眼,沈安将案卷抓起已不打算再和他纠缠下去,是其自己找死,谁能救他? 不料他才起身,陈天竟一个闪身拦在他面前,怒目如虎:“沈安!说句实给你,这一次的搜检,本就是一场权斗,说实话那个时候本官还在为你可惜。” “抛出权斗本身,你的确对这个国家做了不少贡献,要对付你本官尚且心中有愧。” “现在倒好,你竟如此下作,相以这般卑劣手段对我,那就别怪本官肃正法纪,手下无情了!” “就凭你?” 蔑视一笑,沈安都被他的愚蠢逗笑了:“孺子不可为善思也,就你也配口口声声王法无情?为国为民?” “诸神不赦找死的鬼,你赶紧找人打造一副棺材,备在家中,等你身首异处时,本官会派人为你敛尸。” 第688章 帝王之诈 沈安和陈天不欢而散,最后时刻,他永远忘不掉,陈天面对他良言时的模样。 可惜了他的一身本事,要是能走正道,日后对朝廷不也是件好事? 奈何! 微微一声叹息,沈安以走出户部官衙。 “大人。” 一名侍从武官,应步而来:“咱们接下来,去哪?” “皇宫!” 既然他不听劝,自己找死,沈安也不会手下留情。 陈天既是姚成本所重之人,想要拿掉他,除了皇帝之外,别人只怕谁也不能奈何。 皇宫大内。 外面市场上的事,李德海早就都告诉梁帝了,一切梁帝都已经心知肚明,只是不开口而已。 在梁帝看来,这也是沈安和太子之间的一场斗争,并且这场斗争很有可能涉及到朝廷权力的构架。 沈安为人一诺千金,他答应自己的事,必然会做到。 争斗不在朝廷,不等于不会涉及朝廷,身为帝王的他,眼下能做的就是细细观摩。 “臣,参见陛下!” 进入殿中,沈安微微拱手,梁帝叫人给他赐座:“爱卿今日到这来,有什么事吗?” “臣请陛下,除斩一人。” 沈安开门见山,直接呈上了百姓的联名信:“请陛下,斩杀陈天及其家属,为当地百姓做主。” 他好快的手! 梁帝看着卷宗上的字字句句,不免心惊,连李德海那边都不成探听到沈安的手段,可现在他却已经把陈天的把柄送到自己面前。 他是怎么做到的? 惊异之余,梁帝面上并没什么表现,仔细看过卷宗之后,随手押在案上。 “卷宗内卷的可是一把杀人刀,不过爱卿所奏,朕以为还是要派人查清楚更好。” “陛下。” 老狐狸什么心思,沈安早已猜透,他显然是在拖延时间,以求找个名正言顺之法,以法度二字,把陈天拿下。 这么一来,还不知道要迁延到何时,梁帝等得起,他可等不起。 况且,沈安心里还在盘算着王命旗牌的事。 今日看来又要逼他一下了。 “陛下。” 顿了一下,沈安直接道破天机:“您的心思,臣都知道,奈何当下事态,需当机立断,稍加拖延,必有变故。” “陈天乃姚成本手中王牌,只有拿下他,才能顺势推波助澜,将右丞相摘下冠冕。” “陛下可以自己不动手,但您要给予臣一个动手的资格。” 梁帝人精一个,当时会意。 可是王命旗牌,能左右王公以下臣民军官的生死,真要是现在打开权限给他,那日后者满朝文武,还不是全都得被他捏在手中? 一旦成势,他绝对比太子更凶! 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半晌沉默过后,梁帝想到一个办法。 皇权天授,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爱卿之言,朕已明确,这样。” 梁帝故作一副咬牙模样:“前次朕曾赐予爱卿王命旗牌,要求爱卿专监刑部重审案卷一事,今日朕再下一道旨意,赐爱卿三轮王命作,以便权宜。” 王命作,出自《爵书,权疏十二论》,简单点解释,就是沈安可以用王命旗牌,做三件超过原本权限的事。 不得不说,梁帝果然老奸巨猾。 他既授予沈安这个权力,那第一个要祭旗的,必是陈天一家,这就少了一次机会。 剩下两次,在梁帝看来,以沈安的性格,必不会轻举妄动,同时在他得到授权之后,又能直接震慑朝中大臣,两全其美。 等到他三次机会用尽,正好顺势收回旗牌。 反正此物虽有生杀予夺之权,却不能调兵遣将,更不能左右官职更迭,只是一把杀人刀而已。 暂寄存给他,也没什么不行。 沈安深明皇帝心意,却不点破,搞定眼前的麻烦,才最重要。 剩下的事,之后再做计较也来得及。 “臣,谢陛下!” 梁帝微微点头,不再啰嗦,奋笔疾书,亲提一道圣旨予他:“爱卿,权重且慎行。” 他的叮嘱,在沈安听来不过寒暄之语。 例行公事谢恩过后,走出宫廷时,月色已爬上云端。 凝望着空中皎皎之光,沈安尽可能将一身杀气掩盖,飞身上马,他要往京兆府一行。 黄迁正准备下榻休息,一听他来,赶忙起身更衣相迎,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沈安已经在正堂用茶了。 “下官,拜见大人!” “起来吧。” 落下杯盏,沈安直接派人将王命旗牌请出,黄迁不知他什么意思,顿时冷汗如浆水一样涌出。 暗道他不曾悖逆过沈安,今夜他踏月而来,又将旗牌请上正堂,莫非是怪罪自己,之前没能拦住陈天提人,所以要公报私仇? 越想,黄迁心中越惧,身子也不听招呼的颤抖。 “别怕。” 相由心生,看着他这幅德行,沈安已清其心:“这王命旗牌,不是用在你身上的。” “陈天是姚成本的弟子,也是太子一党的人,你知道吗?” 黄迁重重点头:“下官知道。” “如此论起来他也算是你半个仇人,今日,本官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说着,沈安吩咐下来。 他要黄迁派遣得力人手,立刻前往陈天老家,将他外室等人捉拿进京,同时还要调兵将陈天锁入大牢,等待两者相合,立刻除斩。 黄迁都听傻了,不过知道与自己无关,也长长松了口气。 “大人,您这是……” 黄迁凑到沈安身边,冒着胆子追问了一句,他担心沈安是滥用职权,即便如此,他虽然没有抗拒的资格,但好歹也得尽可能先做些准备,以求减免日后的部分麻烦。 他这舔狗是做到家了。 沈安淡然一笑,将皇帝圣旨,还有之前得到的卷宗一并交给他。 “你何时见过本官,以权谋私的。” “此乃陛下所授之权,去吧,给你两天时间,必要将此是办好!” 确定了圣旨和卷宗无异,黄迁打了鸡血一样,当时红了眼睛,在沈安面前,抱拳拱手,愤而慷慨:“下官多谢大人,请大人放心,此事,下官会亲自去办!” 第689章 扬眉吐气闯户部 黄迁就去调遣差役兵甲,沈安则在京兆府安坐。 所以他来找黄迁,一方面是卖给他一个人情,能让他亲手拿下陈天,好歹也算舒一口怨气出去,以后他对自己也会更加信任尊重。 另外一方面,如沈安说的一样,他要是调遣自家兵甲出面,被人看了免不得要说他以权谋私。 动用京兆府的兵,那就不一样了,属于正常公务,再加上黄迁现在兼职在刑部,更是顺理成章。 不到一刻钟,黄迁足足纠集了二百多兵甲,一半交给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名差尉带着,直扑陈天老家。 剩下一半人马,他要亲自领兵,前往户部拿人。 昂眉吐气的时刻到了,他岂能不凑这个热闹? “一切小心。” 沈安拍了拍黄迁的肩膀,以后要了一杯清茶上来,“本官今夜就在这等你归来,稍候我会让十三送来酒宴,待大人凯旋。” 这一番话,让黄迁莫名激动,他过去左右摇摆时,一直憋憋屈屈,虚与委蛇,从未有过今日的体验。 压住慨然之情,黄迁丢下轿子,直接飞身上马,他一刻都等不及了。 “众人听令,随本官往户部,捉拿人犯!” 今夜的京师,注定不会平静,或许苍天也被他的杀气所感染,原本晴朗的夜色被突如其来的一股乌云遮挡。 皎皎月光暗淡,便是竭力挣扎,也难以撕破层层云障,月光蒙尘,星汉晦暗。 在沈安的授意下,黄迁将王命旗牌带上,一路纵马行兵,就算是青石硬地的京师也被他们踏起一阵尘烟。 户部衙门! 来到大门之前,黄迁一举手中宝剑,兵甲差役顿时列在两旁。 那些看门的守卫,瞧着架势不对,刚想去报信,不料就被京兆府的甲士直接给拿了。 放着寒光的利剑逼在他们的脖子上。 “尔等听着,今夜本官到此,乃是公事;凡有轻举妄动者……杀!” 最后一个字,黄迁说的很轻,可是在那些守卫听来却如泰山压顶一样,骇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闯破户部大门,黄迁明火执仗,撤剑在手直奔正堂而去。 陈天早就听到动静,已带着几个侍卫迎面走出,瞧见黄迁一行杀气腾腾,心中已经有猜到了几分。 京兆府夜闯,必和沈安有关。 但陈天却不怕,他自信没有任何把柄,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沈安虽凶,可他不相信其人胆敢无罪而诛他这个朝廷大臣。 退一万步讲,他陈天背后不是还有姚成本和太子吗,心中不愿依靠他们,但真到了必要时刻,他也是没有选择的。 “黄大人,你太放肆了!” 双方一见面,陈天立时探手叱责:“可知道这是户部衙门,黄大人虽管着京兆府,可也不该擅闯此地!” “搅扰我部衙门正常公务,此等罪责,你担待不起!” “放屁!” 换做过去,黄迁别说敢不敢这样做,就是他随便的一句话,其人也不会反驳,奈何今日陈天不想他竟会破口大骂。 不仅如此。 一声驳斥,黄迁还把剑柄倒攥在手,狠狠砸在他脸上,但是陈天口鼻喷血,身子一晃差点摔在地上。 难以置信的一切,唬得陈天已经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你看什么?” 黄迁双目一渺,寒声言道:“陈天啊陈天,你和本官过去也有几分情面,当时本官只为你真的是个清洁之人,廉法官员。” “却不成想你竟是欺世盗名之徒,你才是贪赃枉法之辈!” “今日你的案子犯了,看看这是什么!” 说这话,黄迁退后一步,身后早有人将王命旗牌送上。 一见此物,陈天当时脸色一沉,不过他心里却是不怕。 抹去脸上的残血,陈天一步上前,冲着王命旗牌跪倒三拜,这才起身,直面黄迁。 “黄大人,此物本官当然认得,以你当然还请不动这件宝物;没猜错,这是沈安大人的吧?” “正是。” 黄迁点点头:“你既然认得,还要啰嗦什么!” “且慢!” 喝住要上前动手的京兆府兵甲,陈天抖袍凛然,怒目而视:“可就算这旗牌是沈大人的,只怕也没有资格祸弄本官。” 谁不知道沈安王命旗牌,是有限制的? 他这一副凛过寒风的模样,在黄迁眼中可笑至极。 “陈大人,你这话要是放在之前说,肯定没错,但是现在却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 陈天心中一沉,刚要追问,黄迁就把圣旨请出,直接推到他面前:“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此乃陛下御笔圣旨!” “莫做抵抗,也好少吃点苦!” 话音未落黄迁一个眼神过去,他身后兵甲一涌而出,直接把陈天拿了不说,顺势还把跟他出来的几个侍卫,好一顿暴打。 “你们这是牛惯了!还像过去呢,在老子面前掏刀!” “打不死你们这群狗!” 京兆府兵甲的恶语、拳脚虽然大部分都落在陈天身上,可他却来不及叫痛,光是心中的激荡,已让他不能开口。 他不敢相信,梁帝会赋予沈安这样的权力,更是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抓捕下狱。 多可笑? 他这些年来,一直秉持底线,不肯触碰法律,却不料今日成了律法的牺牲品? 不! 是权力的牺牲品! “哈哈哈!” 悲愤之间,陈天仰面狂笑,无力疯狂间,充斥他无尽的悔恨。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黄迁把手一挥,兵甲们这才停下拳脚,将陈天拖起,带着就往外走。 一路之上,户部其他的官员,还有那些守卫士卒,又惊又怒可是没有半个敢站出来多言的。 就在刚刚,一名司官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就被拉出去足足打了二十刀背,虽然没有刃口,可还是被砸的满身血痕,昏死过去。 眼见如此场景,谁还不知道,往日里那个在户部门前,只能听喝赔笑的京兆府,彻底扬眉吐气,变了青天。 黄迁一路上趾高气昂,把多年来压抑的愤恨纾解了五成还多,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痛快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安。 是他给了自己这个机会。 第690章 绝不让半分 京兆府正堂! 黄迁已经押着陈天归来。 陈天才一进门,瞧见正在品茶的沈安,顿时心火大盛,张嘴就骂:“沈安!你!” 不等他的话说完,黄迁用剑柄在他脸上又是狠狠一砸,这下的力量比之前更大,陈天顿时昏死过去。 “你啊。” 轻声一叹,沈安落下杯盏,起身来到陈天面前,他虽然昏过去了,但有两个人拖着还不至于倒地。 沈安见他满脸是血,就知道黄迁必然在抓人时,没下好手。 他想泄恨报仇可以,但归根到底,陈天还是个只得敬重的人,他就是站错队,成了权争的牺牲品,不该如此对他。 “好了,黄大人,现在他虽然是囚徒,但此人为官尚且不错,只是管不好家中人,才出了这种事,说来倒也可怜。” “别在打他,好好关押就是。” “下官明白,大人放心。” 沈安的话,在黄迁听来,比圣旨还管用,应了一声吩咐人把陈天带入牢中。 “大人,今夜的事……”原本黄迁以为,沈安对他打人有所不满,刚想解释一下,不料却被拦住。 “不必如此,本官只是说句公道话罢了。来,你看。” 说着,他一拍手,就看十三从屏风后面走出,身边还跟着一众人各端着一个托盘上,盛两盘好菜。 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这些可都是价值不菲之物,好多还是黄迁没见过的,别的不提,光是那一尺长的乌龙参,都快顶上他半个月的俸禄。 光是这一桌子菜,还不得够他过半年的? 黄迁虽然也有钱,可他的钱在沈家面前,就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屁也不是! 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该扔! “黄大人别客气了,本官之前的许诺,已经兑现,你还不来赔我对饮?今夜酒菜丰盛,可要好好喝几杯才是!” 京兆府二堂之内,酒宴生平。 可是姚成本在家中,已经坐不住了。 就在黄迁拿人离开之后,户部官员立刻将此事禀告被他。 姚成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安竟然能拿到天子授权,不仅如此,他最怕的事情也随之出现。 黄迁拿人时,曾选度过陈天的罪状,作为始作俑者,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一切本来就是他在导演? 现在陈天的案子犯了,他又岂能躲得出去? 找太子皇甫胤安商量,非但没用,只怕他自己也会成为牺牲品,眼下的关键就是立刻派人将陈天那个外室诛杀。 死人才不会说话,杀人灭口这一招虽然老套,却是最有用的。 “听着。” 姚成本也不顾得官体颜面,就穿着一身睡袍冲手下人吩咐:“你现在马上就去陈天老家,把该办的是办好,明白吗?”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素白衣服的稍弱青年。 别看他瘦弱,面无表情,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好像刀子一样。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 姚成本点点头,心中略安,此人办事还从未出过差错。 虽说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越是这样,他就越珍惜自己的羽翼。 在他恢弘的官场之路下方,隐藏了多少见不得人之事,怕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而那个白衣人,就是专门为他干脏活的。 上一次用他,还是在十多年前,姚成本还以为随着太子的成长,他已经不需要在做这种事。 奈何奈何,可惜可惜! 瞧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姚成本眼前浮现出的,竟是沈安的笑脸。 若不是此人,他何必重新染指这一切? 沈安啊沈安,是你先出手的,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眼下姚成本已经顾不得太子一方,他所做的一切都要为自己才是。 “来人!” 既然陈天那边指望不上,又被沈安逼的重开杀戒。 那就不妨一开到底,原本计划不变,不然他就等于是告诉沈安,告诉皇太子,这一次的争斗,他输了。 为了颜面,为了自己,他都必须按照原计划进行。 但正路上他弱了一阵,不放在邪路上下手。 和之前那次强夺原材料一样,这回他还要故技重施,但区别在于他现在要杀人。 杀掉为沈安供货的交接人,用他的人头,逼迫所有养殖者,彻底绝断和沈安之间的供需关系! 之后,再把这些人的供给,转移到太子名下。 如此一来,不但让太子看到更大的利益,又能给沈安制造麻烦,以皇甫胤安的性格,肯定还能再保他一本。 管家听他一一吩咐下来,牢牢记在心中:“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办。” “好。” 对他,姚成本也的确放心:“这次的事关系重大,你要亲自督办。但是不能留下任何马脚。明白吗?” “老爷放心。” 管家重重点头,应声而去。 月色已经渐渐被晨曦遮住,姚成本凝视着天边的一抹橘黄,心中凛然无比,他有一种预感,这将是他和沈安之间的最后一场博弈。 胜,他还是朝廷的右丞相。沈安就算是和他们继续斗下去,也必然会调整目标。 到时候他就能继续屹立朝堂。 若是败了…… 姚成本根本懒得去想,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那个时候他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一切都将掌握在别人手中,又何必费心。 有这个功夫,莫不如好好修整一下,以待后效。 清风卷开漫天阴沉,温暖的晨光却照不醒酒醉之人。 黄迁喝醉了,完全丧失理智的醉。 看着趴在二堂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他,沈安不免一丝浅笑。 他能理解,一个常年都在压抑中挣扎的人,一旦的机会释放,过后的那种疲惫,是无法抗拒的。 “黄迁啊,可怜当年你要和我作对,不然这一天还能来的更早一些。” 喝干最后一口残酒,沈安迈步走出堂中,吩咐京兆府的差役,照顾好他们老爷之后,便踱步而去。 别看同样喝了一夜的酒,沈安却是精神百倍,他要去工部,继续核算京淮大通道的事。 这样利国利民的政务,沈安真是一刻也不想耽搁。 第691章 徐老蔫死 陈天的败亡,在朝廷上引来了不小的风波。 尤其是梁帝,越发对此事,兴趣浓厚了很多。 “李德海,这是沈安送礼的奏疏,你也看看。” 谢过皇恩,李德海目光如炬,略过公文,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刺入他的眼中。 这沈安……控下陈天不成斩杀,必是还有其他动作。 “陛下,您的意思是?” 梁帝淡淡一笑,捋须渺目:“朕现在很想看看,咱们这位沈大人,还要多久能兑现他的诺言。后庭中的丹室都建好了吗?” “回陛下,已经准备妥当。” 梁帝微微点头,他前段时间有人尽显了一份丹方给他,说是可以驻颜永寿,且用料十分稀奇,他不能不试试。 “好,咱们去看看。对了,传旨下去,就说朕这几天……要在宫中静宁修神,就不见任何人了。” 李德海心中微动,小心翼翼的道:“敢问陛下,如果是太子或者沈大人求见……” “那也不见!” …… 皇城之外,小村庄里。 袅袅炊烟直冲云霄,各家造饭的香气,十里飘香。 徐老蔫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可是在吃饭这件事上,却从来不肯打折扣,人活一世,还不就是为了这张嘴? 刚刚炖好的牛肉,酥烂浓郁,醇香扑鼻,再配上沈大人赏赐的美酒,这小日子真是赛过神仙。 去他娘的做官,成天要看着皇帝的脸色,还得照顾上下官员的面子,哪有他这么自在! ?了一勺肉汤在碗里,把一大块烤饼掰碎了泡在里面,倒满一碗酒,正待徐老蔫好好享一番的时候,忽然院门外多了一道人影。 “请问,这是徐先生的价家吗?” 徐先生?老蔫呵呵一笑:“这没什么徐先生,只有我一个糟不死的老东西,我姓徐。” “您是为沈家肉供的吗?”门外的人又问道。 徐老蔫这才抬起眼皮来,往外扫了扫,来人白衣如雪,长发披肩,消瘦锐利,脸上的淡笑却特别叫人安心。 “是啊。” 老蔫落下杯子,起身来到院墙边:“小伙子,你找我?” “是。” 那人笑容不减,比刚刚还要真诚:“徐先生打扰您了,在下今日到此,是有一件要事,想和先生谈谈。” 看他这样子,彬彬有礼的,再加上提到沈家,徐老蔫只以为他是来帮沈家办事的,没多想开了院门。 “来吧,有什么事,进来说。” 年轻人欠身答谢,跟在他身后一道进来:“您这小院子真是不错,淳朴,带着点烟火气,真叫人羡慕。” “那是!” 徐老蔫最骄傲的就是他的小院子,有人夸奖他也打开了话匣子。 “这院子里都是我自己布置的,好不好的不知道,反正自己过日子,舒服就行。” “那是,那是。” 年轻人在他背后若有似无的道:“看来您是真喜欢这个院子,那也正好,就随了您的冤,等下把您埋在这好了。” “对啊,我死后就像埋在这!” 徐老蔫回完话,才发觉不对,当时转过身去,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什么意思?” “我?” 浅笑之间,年轻人脸上莫名多了几分凶戾:“在下只是说,会满足您的愿望,徐先生,其实今天来,在下就是借你人头来的。” “啊!” 徐老蔫终于反应过来,惊叫一声把手边的耙子往前一丢,刚想要跑,可惜那年轻人武艺高强,闪身之间挡在啊面前。 一点寒光略过,徐老蔫喉咙上,只留下一条细细的赤痕。 死尸倒地。 徐老蔫双目圆睁,紧紧盯在年轻人身上,懊悔满腔也是无用。 “多好的牛肉,你吃不到,便宜了我。” 杀人之后,白衣人也不急着走,反而坐在磨盘边上,把烤饼牛肉,还有半壶酒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干净。 这才不紧不慢的,用院子里的柴刀,慢慢割下徐老蔫的人头。 手法之娴熟,多次挥刀竟还能保证切口光滑,血飙如注,他的白衣成了殷红色,年轻人眼睛里也放着血光。 杀人,斩首,埋尸。 就在石磨旁,年轻人埋下了徐老蔫的尸体,抓出两捆干草,把徐老蔫人口扎上,优哉游哉而去。 出门前,还不忘帮他把敞开的院门关好。 …… 另一边,十三又开始犯愁了! 前次好不容易把陈天拿下,酒楼的生意也恢复了正常。 可这才过去两天,红肉又供应不上也就算了,竟然好多一直和他们合作的养殖户,也找上门来。 就是一句话,他们不能再和沈家继续合作了。 开始十三还以为是徐老蔫从中间扣了人家的款子,可不管怎么追问,都没人回答,最后还是一个七老八十的大爷,给他点破了天机。 “小哥,不是咱们不想合作。” “这里面有事啊!” 老大爷颤颤巍巍,摸着自家拉进成的肉牛,叹息连连:“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小哥,别为难我,老头子就是个刨食的狗,得罪不起人呦。” 把话留在这,老大爷牵着肉牛走了,十三还想问,可人家已闭口不答。 凝视着他的背影,十三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下,他决定亲自跟上去看看。 这肉牛既不是给沈家送来的,老大爷总得有个新的出处才是。 一路尾随,十三察觉了一切。 他亲眼看着老大爷,把两头肉牛,送到了太子皇甫胤安旗下的酒楼门前。 交接的时候,小伙计的态度不但恶劣,甚至还故意挑刺,生生扣了他两成货款。 不用想,十三也知道,这又是太子在背后做的手脚。 此事关系重大,和之前的供应不足比,眼下这局势,只怕太子要断了他们所有的货源。 这年头又不盛行什么素菜馆子,不想个办法,酒楼就真得关门了。 一路小跑,十三来到工部,忙不迭的把这件事托给沈安:“老大,他们这是要断咱的根!” “我知道了。” 出人意料的是,沈安听过这些情况,肃然冷静的都有些不太正常了,十三真担心会把他给气坏了。 “放心,我没事。” 沈安摆摆手,他觉得这事的关键,还是在徐老蔫身上,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应该给这边报个信才是。 第692章 意外的目击者 十三点点头:“老大说得对,我去找他!这老家伙,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 沈安点点头,没等十三出门又给他叫住:“等等,事情不太对劲,我跟你一起去。” 十三眉头微微一皱,默默无言,心里倒是揣度起来,不知道沈安发现了什么。 “我这里还有一份公文没处理好,你去点一队侍卫等我。” 半盏茶的功夫,沈安换下官袍,替上常服带着他们出发,同时差人回家,通报一声,免得家人担心。 一路马蹄疾,天色将晚时分,他们来到了徐老蔫所在村子。 村子还是一片升平景象,各家村民田间地头的说说话,拉家常好不欢乐。 “要是所有百姓都能这样,就太好了。” 沈安感慨一声,打马来到徐老蔫院前。 院中虽然空无一人,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地上蝇虫缭绕的一片殷红。 心中一沉,沈安让手下侍卫破门而入,正好此时有个村民扛着农具路过,瞧见一群人包围了徐老蔫家,上来问道:“各位官爷你们是干什么的?” “小五哥。” 十三在这个村子常来常往,认识的人也不少,农夫瞧见他倒是松了口气:“赶情是你来了,我还以为老蔫惹事了呢。” “今天找他的人不少啊。” 小五哥一句话,让沈安留了心:“老乡,你说今天还有别人来找过他?” 瞧沈安气度不凡,小五哥点了点头,说话注意了很多。 原来之前白衣人来的时候,他正好出去干活,还和那人走了个对脸,当时徐老蔫一心都在吃饭上,所以没瞧见他而已。 “白衣人?”沈安微微皱眉,正好此刻侍卫们已经把染血的地方挖开,可是鲜血渗透半尺多深,却不见有什么东西埋藏。 沈安凝视着那个坑,目光绰绰,忽然他注意到在石磨边上,也有好多蝇虫:“去,把那块挖开!” 在他的驱使下,侍卫们三下五除二,掀开地皮,一具无头尸体赫然出现。 “我的妈呀!” 小五哥刚在和十三胡扯,问东问西的,看到这一幕顿时魂飞。 “十三,你去看看。” 这些人里,最熟悉的徐老蔫的,就是他,十三也不啰嗦,丢下小五哥赶紧跑了过去,从衣服还有手指的伤疤他断定,这尸体就是徐老蔫的! “哎呀!我的天啊!” 听他这么说,小五哥更是腿软的直接坐在了地上:“老蔫这么好的一个人,这咋就……咋就脑袋都混没了呢!” “真是作孽啊!” 顾不得他的捶胸顿足,沈安第一时间能联想到的,就是那个白衣人。 “老乡,你别怕,现在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小五哥根本听不进去他说话,还是十三这边狠狠晃了晃他,又丢出一锭银子来,才算把他心思安稳下来。 “把你看到那个人的样貌形容出来。” 沈安亲自操刀,在小五哥的描述中,就用十三的衣襟,粗略画出一张人像。 “你看,是这样吗?” 小五哥反复观察,觉得有七八分相似:“既是和这个眉毛不太对,应该在尖利一点,他的眉峰特别锐。” 沈安微微点头,示意十三再给他一锭银子。 “老乡今天你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这银子是你从地里面挖出来的,记住了吗?” 沈安语气平缓,带着一股不容人抵抗的威压。 小五哥赶忙点头,收下银子,用农具撑着还发软的腿脚而去。 “老大。” 看他走远,十三冷着脸道:“杀手一定是太子派来的!” “未必。” 沈安渺目思量,摇了摇头:“这件事回去再说,把徐老蔫的尸体带上,他没有家人,你就辛苦一下,给他下葬了吧。” “好。” 十三带着人去办事,沈安这边则直接策马回到府邸。 叫来李二狗和向子非,他有事交代。 “二狗,拿着这张画像,发动咱们的人,秘密寻找,一旦发现任何线索,立刻来报我。” “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这件事沈安不打算先从官面上下手,不然他担心会打草惊蛇,这时候官府的人,一个也不能信。 李二狗重重点头:“老大放心,我让兄弟们去查!” 他们的情报网,无孔不入,比官府可靠的多。 他去办事,向子非这边也了解过事情的经过,借着幽幽灯火,缓缓开口:“这件事我看应该和太子没有多大关系,十三的情报没问题。” “但他一定不屑于对一个百姓动手。” 沈安也是这么想,之前皇甫胤安下手,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和他存在直接关联之人。 徐老蔫显然不配。 “但此事又和太子有关系……”向子非稍加思量,嘴角微微翘起:“九成是他手下人做的,当前谁最想在太子面前出头,就一定是谁的手笔。” 沈安深以为然:“眼下最想在皇甫胤安面前露脸的,应该就是姚成本了,我也怀疑过他,只是他身为丞相,这样做,就不怕丢人?” 他们这群人,草菅人命沈安可以理解,但在方法上,至少应该高明一些,上位者岂能去直接屠杀黎民? 抿了口清茗,向子非笑的逐渐多了几分诡诈:“或许是他已经慌不择路呢?身份地位,固如泰山时,他或许会瞻前顾后,多加考量。” “眼下他自身难保,哪里还能考虑那么多?” 这话有道理。 沈安微微颔首,轻轻扣打着桌面,“这样一来,我看就有必要,和他见上一面。” “我倒是很好奇,这位慌不择路的丞相大人,在看到那张画像时,又会怎样作态。” 两人相视一笑,在幽幽烛光下,莫名多了几分鬼魅。 沈安此法,看似是在和姚成本摊牌,实则乃是坤龙之术。 坤龙者,长蛇也。 回环缠绕,攀附紧靠。 他要用那张白衣人的画像,试探姚成本其人,察言观色不说,若真是他的手笔,其人必会为周全记,而反常理行事。 设身处地去想,沈安觉得要是他派杀手灭口之后,见到有人掌握其画像后,必会选择令其就地藏匿。 灯下黑,不枉也是一条明路。 第693章 同朝为官的情面 只要姚成本这样做了,杀手被固在京师。 沈安抓到他的机会,就多了几成! 计略定下,沈安收拾一下情绪,还得陪着青羽用餐,这丫头为了等他,半夜时间水米不进,情谊真诚,可沈安也为她的身子担心。 不能让她看出,自己一脸愁容,免得家人牵挂。 翌日清晨。 沈安在家中用过早饭,换了一身素袍带着几个侍卫直奔姚成本府邸。 去右丞相的府邸还要带兵,赫然这是一种羞辱。 姚成本也刚刚用过早饭,面前坐着的,正是那个白衣人。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这是你应得的。” 招招手,就看有管家从外面,送上一托盘的黄金,成色之足,各个都是狗头模样。 白衣人眼见如此,心中莫名一阵恼火。 狗头之金,不是在他就是一条走狗吗。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为姚成本兢兢业业,不想事到如今,在他眼中竟还是一条狗,可笑! “拿着吧,这段时间把自己藏好。” “别让外人发现了,沈安不是个省油的灯。” 白衣人微微拱手,俯身言道:“大人放心,在下心里有数。” “去吧。” 姚成本刚一挥手,不了外面有人来报,说沈安大人登门,递了名刺。 他来干什么? 目光一转,姚成本如水的面上,多了几分涟漪:“去,请他进来。” 沈安在朝廷位高权重,管家自然得亲自迎接才是。 府邸中门大开,管家带着一群人,快步迎来。 没出门,他就觉得好一阵杀气扑面而来,抬起眼皮,沈安跨马而立,脸色阴沉,身后竟然还跟着一群兵甲。 管家心中一沉,硬着头皮赔笑:“小人,见过沈大人。” “不知大人到此,有失远迎了,我家相爷,请大人登堂。” 渺目看他,沈安面不改色,飞身下马,交代身后兵甲等待,只点了两个随身的护卫一并入府。 天解人意,沈安方才踏入相府,忽然一阵清风席卷,原本晴朗的空中,莫名多了一层滚动的阴云。 管家心中更疑,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路。 见到姚成本,沈安也不似其他同仁那样,见礼问安,随便拱拱手,也就过去了。 姚成本不会追究他这些,吩咐人上茶之后,屏退了左右。 “沈大人。” 清茶在手,姚成本故作淡然的问道:“这次登门到访,想必是有什么公务吧?” “公务没有,是一件私事。” 放下茶盏,沈安可不管他什么反应,兀自把画像压在桌角:“还请丞相帮忙,调查此人根系。” “哦?” 姚成本故放疑态,把画卷上下打量,心中暗惊不已,简直和白衣人足有九成相似,难道是他露馅了? 今日沈安登门,莫非是兴师问罪? 心中波澜如惊涛,面上他还得摆出一副淡定模样,撂下画像,姚成本抿唇言道:“这件事,似乎和老夫没有什么关系,你要找人的话,只管去京兆府。” “丞相府也不是为你沈大人办事的!” 他的言外之意,苛责沈安弄权。 悄然一笑,沈安又把画像推给他面前:“姚丞相,本官自然知道,丞相府不会做这种小事。” “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咱们同朝为官,彼此之间,不管恩怨争斗如何,都不该把手落在无辜人身上。” “画卷之人,屠杀百姓,斩首分尸,我大梁太平盛世,且凶案就在王畿之地,相爷难道不该帮忙出力吗?” 他这话,听着没什么,实际已经暗暗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再加上沈安此刻淡然笃定的样子,更是让要姚成本心中恍惚。 深吸口气,他拖着茶盏的手,都攥的发了白:“老夫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沈大人只管去找京兆府。” “看来相爷,果然没有见过此人。”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安愤目夺断:“那本官就知道该这么做了。” “你什么意思!” 他的蛮横,终于刺激到了姚成本,老狐狸坐不住了。 唇枪舌剑无妨,当面挨暗骂他可受不了,沈安话里话外不就在说他,与此人有关。 无论真假他都绝对不能承认。 “相爷急什么。” 扫了他一眼,沈安稳如泰山般巍峨,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还是那句话,你我同朝为官,彼此之间或有恩怨,可也有几分照应。” “现在相爷这么说,那之后查案,本官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话音落,沈安起身就走,但是画像却留在了姚成本正堂。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姚成本愤怒之下,直接把茶盏砸成碎粉。 “可恶!” 沈安表现的越刚强,越猛烈,他就越觉得是对方破案了。 白衣人跟随他多年,一直小心翼翼,这次莫非漏了马脚? 一时恍惚,一时懵懂。 姚成本立刻叫管家将白衣人二次唤来。 画像丢在他面前,姚成本寒光烁烁的盯着白衣人:“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说吧。” 白衣人已知晓事态,他心里也在含糊,自己动手时周围全无一人,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马脚。 奈何证据就在眼前,他就算想申辩也找不到理由,略作沉默后,白衣人也变得冷峻许多。 “大人,虽然在下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到这张画像的。” “倒也无妨,只要大人点点头,在下今夜便把沈安的人头摘下,奉于大人面前。” “放屁。” 姚成本最清楚沈安的本事,之前太子准备了那么多,最后谁不是铩羽而归。 冰凤凰、无花公子,还有万毒门的高手,谁都不比眼前之人弱。 他能拿到沈安首级? 打死姚成本也不信,原本打算让他暂时逃离京畿,在偏远地栖身暂避风头,现在看来已经行不通了。 沈安能够登门摊牌,必做好了完全准备。 别说现在难以把他送走,就是想杀人灭口,姚成本都觉得有风险,死人虽然不会说话,可此人一死,真到了关键时刻,又能让谁出来顶罪? 几番思量,最终他还是决定,暂将此人就留在他丞相府中。 沈安再狂,再狠,哪怕是铁证如山,他也不能到丞相府明火执仗的抓人吧? 第694章 一腔热血报国心 姚成本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沈安的圈套,但他好歹也是朝廷丞相,被人打上门来,姚成本实在难以接受。 “沈安啊沈安,你有点欺老夫太甚!” 咬牙切齿之间,姚成本忽然想到一条妙计,当下他派人杀了徐老蔫,又用他的脑袋唬住了为沈家供货的牧人。 沈家旗下的酒楼必然供给不足,今日他能来登门造访,身为同僚又岂能不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 略加思量,姚成本唤来管家。 “你去,到京畿周边,多多收购一些红肉回来,找个面生可靠的人,为沈大人送去。” “他的生意不能停,明白吗?” 姚成本一脸阴鸷,听起来他什么都没说,管家却是心知肚明:“相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记住了,别露出马脚。” 姚成本嘱咐了他一句,这边他想着还得去找太子谈谈。 自己把所有牛羊肉都送到他旗下,太子爷要是佯作不知了,不是让他这一腔心血,付诸东流吗! 东宫殿宇,恢弘气势之间,似乎带着一层阴霾。 皇甫胤安正在园中钓鱼,姚成本跟在一旁伺候。 “相爷手段,果然非比寻常,本宫这几日还在思量,到底是谁能把沈家的供货,横刀夺入手中。” “您这手耍的漂亮!” 姚成本听出他的阴阳怪气,眉宇微微抽动,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听殿下的意思,莫非觉得在下做错了?” “不。” 皇甫胤安摆摆手,把整根钓竿直接扔在水中:“真是可恶,这杆子陪了本宫十几年,坚韧不已,奈何岁月无情,它也失去了往日的韧性,不能再用了!” 指桑骂槐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是激的姚成本心中火气升腾,暗道自己已经竭尽所能,莫非太子这就要弃之不用? 一时恍惚,姚成本没有回他的话,皇甫胤安渺目看他,嘴角微微勾出星点诡色:“相爷,多谢您了。” “牛羊肉虽好,但本宫也不会看在眼中,你明白吗?” 面对他的旁敲侧击,姚成本心里有数了,看来他虽然行为狠厉,实际心里还是不想放弃自己。 那就好! 略安心神,姚成本道:“殿下所言,臣皆明矣;此次臣前来,还有一件事希望殿下可以帮忙。” “你说。” 姚成本目光烁彩,考上近前:“这段时间,您旗下酒楼红肉的储备,应该大于所需,这些红肉来的便宜,不如殿下吩咐那些办差的,找个机会,便宜些兜售出去。” “赚赚人情,收些百姓之心,岂不美哉?” 皇甫胤安闻言一笑,凝视着他:“机会何在?” “臣,自有办法!” 姚成本到底没有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从今日皇甫胤安的态度看,若是全都告诉给他,失去惊喜,怕是这个人情,他未必会全受。 暗道一声日子艰难,仕途颠沛,姚成本躬身告退,拂袖而去。 沈安并不知道他离开丞相府后,姚成本又去了什么地方。 回来之后,他本想归府略作休息,但是半途就被工部的差役拦住,奏说他部内司官们,已经核算出京淮大通道的实际成本。 其数目巨大,需要他这个正堂前往审酌。 工部大堂中。 七八名司官早在这里等候,一见他来,立刻将各自核酸部分的账簿呈上。 “大人,这件事,干不得!!” 说话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此人老学究出身,对沈安肯定忠心耿耿,就是做事太过保守,与沈安的风格完全不符。 留他在工部,沈安没打算看到他能有多大建树,主要还是用来平衡其他司官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位爷在工部,就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别管是谁提出的奏议,只要他觉得不行,立刻就是一个字——喷。 笔如剃刀,字字诛心,就是他的本事。 沈安眉头一挑,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冲自己来了。 “何大人你说这件事万万行不通,是什么意思?” 老学究一抖袍袖,正色危襟道:“启禀大人,属下所以这么说,总有三点理由。” “其一,国家财政不足,其二,劳民伤财,靡费过大。” 说到这,老学究顿了一下,瞬间昏聩的双眸竟放出两点寒光:“其三,也是最关键的,就是这条路根本修不成!” 老学究激动的气血翻涌,一时的鼓动后,竟然淌出两点浊泪来,把他的账簿压在沈安的公案上,死死不肯放手。 “大人,属下真没想到,有一天您竟然也会以公谋私!” “修的什么狗屁通道,大人这一路山长水远,途径个各府道无数,上下各级官吏,何人可以保证,他们都能认真建造。” “何人敢说,这些混蛋就不会从中牟利!” 老学究激动不已,全身都在颤抖,“就算大人您杀人钢刀,铁手无情那又如何?官吏无数,您杀得过来吗!” 这一番话,虽然看似是对沈安的驳斥,但也真说到他心里去了,沈安也想过,一旦京淮大通道开始建设。 过程当中,必然会有很大一批人,成为这条千古通道的祭品。 这也是他为何要找到益王的缘故,他是希望可以在说服梁帝之地,由益王领衔总管通道建设。 他不但是王爵,明显还是梁帝看重的儿子。 便是没有太子身份,就实际而言,他未必就彻底丧失了日后夺嫡之机。 由他出面领衔,可以震慑一批人,也可以收服一批人。 当然,仅仅如此顶多是能减少些许杀戮而已。 “凡行大工,必是黎民血泪,百姓倾魄!”老学究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喘息声沉重。 凝视着他,沈安轻轻扣击着桌面:“何大人,你身为朝廷工部官员,这些话真不该从你口中讲出。” “但本官知道,你是一腔报国热血……此事本官自有计较,你只需记住一句话,我沈安,还不至于以权谋私,卑劣不堪之事,找不到本官头上。” 老学究被他一番话,呵的哑口无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看他这副模样,自己竟真的提不起揣度之心。 第695章 找到新货源 除了老学究的慷慨激昂之外,余下官员考虑最多的,还是经济问题。 此等工程一朝开启,国库的银子就要和流水一样往外冲,就当下大梁的建工能力而言。 要完成如此传世工程,至少也得五年起步! 修建大通道,那都是要靠着人,一块砖一铲泥一步一个脚印造出来的,根本没有捷径可言。 就算是沈安能设计出,非比寻常的建造方案,可最后还是逃不过人员时间两点。 “大人,一旦开启工程,朝廷至少五年之内,都不能遇到任何灾害。” “不然国库将无力赈灾。” 一名司官,忧愁万分的说道。 “是啊。” 附和之声,随之而起,稍微年轻些的司官,也对此充满担忧:“不光是天灾,若过程中还有人祸发生,或是朝廷税收不到,工程都将搁浅。” “另外,在这条通道两岸,还有巨大水系流淌,万一哪一年风雨不依人意,潮涨潮落之间,则前功尽弃!” “届时大人可就算把司天监的全杀了,也是无济于事!” 众人的反对声,越来越明显,沈安明知道会有巨大压力,却不想会这么激烈。 “看来各位都觉得,这件事不可行?” “正是!” 各位司官,众口铄金:“还请大人三思而行,此事几乎无可成就。” 心中黯然慨叹,面上沈安却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虽然在反对自己,但至少这些人心里面装着朝廷,也装着他沈安。 若非如此,管你可不可行,只要朝廷开工,他们身为工部官员,谁还弄不到几千两银子? 这是一份人情。 沈安,记下了。 “各位大人。” 稍作停顿,沈安伏案而起,正色的凝视着他们:“你们的心思、好意,本官尽知。” “然此事乃国家基建之根本,若能成功更是利在千秋之善举,通达南北,商贾交流,对各地方百姓,都有莫名好处。” 缓了口气,沈安不经意加重了语气:“眼下此事尚处于调研期间,各位畅所欲言,然身为工部官员,又有一颗报国之心,诸位自当助力本官,克千难,度万险。” “以利国家!” 最后四个字的沉重,宛若泰山一般,整整好好压在众人心头,他们没人能想到,面对这么多的驳斥之声。 沈安竟会与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详谈巧论。 以他往日风格,此刻不该是雷霆倾泻,利刃烁光的吗? 众人一时之间的恍惚,也让他们各自察觉到京淮大通道一事的重要。 光交换,彼此凝视,半晌的沉默过后,众人无声无息三拜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安心中激荡如潮,他不知道自己最后的一番话,是否能打动他们,但京淮大通道一事,利国利民。 绝无更改可能 他们能懂自己苦心最好,若是不懂……那也就只好把整个工部,清换一遍了。 袍袖之中,沈安双全紧攥,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诸位,千万别让我失望,工部能有今日之堂局,来之不易。 闹心事,一件接着一件,沈安刚从工部的疲惫中走出,没想到十三又来找他了。 “老大!老大!” “怎么了?” 沈安真的是很心累,喝茶的功夫便问道:“你怎么匆匆忙忙吗,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不是!” 十三嘿嘿一笑,把高兴的事分享给他。 “老大,咱们的肉,解决了!” 闻言,沈安把杯子放在手边,疑惑的看着他:“你又找到新货源了?总不是那些牧人们,又愿意把红肉给咱们送来吧。” “都不是。” 十三摆摆手,笑的脸上都是褶子:“老大,这次可真的是运气,今天下午的时候,有客商到咱们店里吃饭,要了盘扒牛肉。” “咱没有啊,我去给人家道歉,没想到他竟然说自己有货,价格虽然不是很便宜,但也就比过去长了半成。” 十三还说已经验看过那人的红肉,质量很好,从中间还能提出来一大堆理石纹的精品。 “这倒是个不错的事。” 沈安心里盘算着,价格虽然比过去提高了半成,但理石纹肉售价更高,出肉量如果有提高的话,换算下来,他们还更赚一笔。 真是有这么好的货源,酒楼的生意算是稳下来了。 但高兴之余,沈安还是觉得应该小心。 “你找他订了多少?” “一千斤。” 十三多机灵,他担心那人只是在样品上下功夫,实际货物达不到等级,只是少定了一些:“慢慢合作呗,我是把话都给他说明白了,只要质量好,以后他家的红肉,咱都能给销出去。” “嗯,做的不错。”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沈安正好带着他一起回家,因为子夜时分是红肉来供货的时间,出于双方头次合作,十三早早就睡下了,他得亲自到场监督。 青羽在家为沈安准备好了洗澡水,沐浴更衣之后,简单吃了点晚饭,两人便和合休息去了。 第二天上午正好没什么事,工部里面也乱哄哄的,沈安不想去看他们的闹苍蝇,便带着一队侍卫,换了便装到酒楼看看。 现在红肉来了货源,店里面自然也热闹起来。 卤炖的砂锅,咕嘟嘟的冒着热气,香味飘到街口都是,虽然还是早上,就已经有很多人,守在酒楼门外,等着去买那些便宜的边角料了。 还有他们新鲜出锅的烙饼,也深受大家喜爱。 “老大!” 沈安在人群外穿梭,没想打扰他们,架不住十三眼尖,挥着手挤出了人群,手里还拿着挑了一大块牛肉的筷子。 “老大,您看看,他家的肉,真不错,比过去的都要软嫩的多。” “是吗。” 今天是几日以来少有的喜气,沈安抿着嘴唇撕了一条牛肉下来,可是还没等吃,就发现质感有点不对。 大块牛肉卤炖之后,顺丝一扯,肉质肌间油脂和筋膜应该是还带有一定韧性,可是这条肉撕下来,竟然没有一点拉丝,好像是不存在筋膜一样。 只有小牛肉可能会有这种质感。 但沈安店里,从不许用小牛食用,要是成年牛的话,这块肉的问题,就大了! 大梁律法严明,不许食用小牛,成年耕牛。 这个律法他才穿越来不久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第696章 外阜来的客人 “等等,别卖了,所有牛肉,还有那些炖的边角料,全都撤掉。” 沈安把牛肉丝攥在手里,阴着脸道:“给主顾们赔礼道歉,今天的烙饼,白送。” “什么?这是为啥?” 十三不解的看着他,但沈安没有回答,催促他赶紧办事。 没办法,老大的话,就是圣旨。 十三叹了口气,只好按照他的吩咐,把客人们都给散去了,同时也派人通知其他的酒楼,暂停这一项业务。 沈安叫人把所有旗下酒楼,今晨炖煮的牛肉连锅一起端过来,就放在店铺的后院。 二十几口大锅里满满都是酥香软烂的牛肉,那些还没加工的生肉,也都被集合到这。 “老大,按照你的吩咐,所有肉在这了。” “怎么好好的就不然卖了呢?” 十三紧皱着眉头,牙床子疼。 沈安轻声浅叹,用筷子挑出一大块牛肉来,顺着肌肉的方向撕开,“你自己看看。” 十三看了好半天,才看出不对劲来,“老大难道这些都是小牛肉?” 要是小牛肉也没什么,不至于全都下架,千斤红肉可是一笔不小的钱。 沈安摇摇头,拿起一条肉来,狠劲搓了搓,软烂的肉丝中,带着浓醇的香味,他嗅了嗅,脸色更为阴侧。 “这肯定不是小牛肉,小牛没有这么香醇。”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些肉应该都是用赤硝泡过,而且还上了火碱,只有这样,牛肉才能这么软烂。” “把那些生肉用刀切开,拿菜油泡一下,看看菜油里面,有没有白沫子。” 十三赶紧按照他说的操作,果然没一会的功夫,菜油上就浮出一层浅白色的泡沫,味道还有些刺鼻。 “这些肉都不能吃。” 沈安果断的说道,泡过赤硝和火碱的肉,其实少量吃下去也没什么事,但他做生意,要的是信誉,是口碑。 像这样的肉,一旦被客人发现,他们沈家所有旗下酒楼都会砸招牌。 “刚才让你把今天的水牌换掉,现在你还得办一件事。” “老大吩咐。” 十三俯身倾听。 沈安悠悠的道:“这么看来。那个兜售给你牛羊肉的家伙,肯定是受人指使,这些肉不能要了,我看这样,我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件事,另外你亲自带着人上门。” “给咱们的那些老主顾们,下一封请帖,就说我沈安决定,明日请他们到酒楼,品尝全鱼宴,同时我也会把这件事做出一个交代!” 十三闻言,大惊失色,“老大您这意思,是打算把这件事说出去?!” “对。” 沈安当机立断,果敢脆快:“这件事我们隐瞒不住,也没必要隐瞒,今天早上肯定有不少人拿到了这些肉。” “到时候你让李二狗带着弟兄们,在街市上宣传一下,通知那些买到肉的人,全部回来退换。” “这能行吗。”十三连连摇头:“老大,那些肉只怕很多人已经吃下肚了,到时候他们拿不出东西,我们也要退钱?” “退。” 沈安肃然的看着他:“不需要他们拿什么东西,只要来,就给退。” “这样要是有人故意混在里面骗钱怎么办?” 沈家旗下那么多酒楼,每天往来的客人那么多,不需要提供实物的话,只凭一张嘴退钱,肯定会有宵小来占便宜。 “这不是亏大了吗。” 十三心疼钱,但沈安却决议这样做:“没什么好说的,这次是咱们自己的错,多大代价都要承担。” “时间急迫,你现在就去办,我也去京兆府一趟。” 沈安走了,十三心里难受,这些肉都是他弄来的,本想着给老大解困的,没想到反而给他添了麻烦。 “你啊你,就是混蛋!” 冲着镜子骂了一句,十三赶紧差人有序的把每一件事,都安排妥当。 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十三在几家酒楼之间往来不停,奔波的他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吃饭。 没想到这时候店里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看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尤其是领头那个歪嘴,腰上海悬了那么大一块羊脂白玉,趾高气昂的,一进门就横凶叫嚷。 十三跟着沈安,人见的多了,一般这样的家伙,估计都是外地官员的二世祖,趾高气昂,到京师要么替自己老爹送礼,要么就是胡闹扯淡的。 对付这种人,必须要小心。 尤其现在多事之秋,十三暗做打算,看来这顿饭吃不消听了,他得亲自伺候这帮家伙才行。 “各位爷,您雅间请坐。” 十三主动上前招呼,歪嘴却只哼了哼,眼皮都不抬的就往楼上走。 到了雅间,十三陪着笑脸,介绍起店里最近的特色菜。 “咱们这,江鱼炖的不错,都是果木老火,炖出来的鱼里带着点果香味,您尝尝?” “尝个屁!” 他才说了一句话,歪嘴竟然炸了,哗啦一下把桌上的杯盏全都攘到了地上,摔得稀碎。 “吃鱼!吃个屁!老子最恨那土腥味!” “你个瘪犊子,是打算让你老子俺吃饭啊,还是打算让老子吐你一屋地啊!” 歪嘴一说话,就带着火药味,浓重的口音更把他的混不吝显的摄人无比。 十三倒吸一口气,心里很不高兴,面上他却还在赔笑,开门做生意的,见人七分笑,说话如散花。 反正摔了多少东西,到时候也能从他的款子里扣。 他们这么横,十三所幸也不推荐了,直接叫人把菜牌提上:“您看,这上面就是本店的菜色了。看您喜欢吃什么。” 歪嘴嗯了一声,拿眼一打量,有发火了; “就这些烂东西!你让老子吃什么!” “老子就吃牛羊肉,不用做,煮熟了拿上来就行!” “弄点韭菜花!”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 十三刚才听他说话的口音,就像是专吃牛羊肉的主,果然现在人家点出来了,他可怎么办? 厨房里的牛肉,都是不能吃的,而且开店也没有把客人抬出去的道理,一时之间,十三犯了难。 可是他却不知道,就在对面的茶楼上,正有人瞧他的窘境,呵呵冷笑。 第697章 老狐狸姚成本 太子皇甫胤安,悠然的诡笑,挂在嘴角,茶盏轻轻摇曳在手中:“姚丞相,本宫倒是很好奇,你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么一群夸子。” “都是外阜来的?” 在他对面的姚成本呵呵一笑:“领头的那个,他父亲是臣过去的侍从,后来年纪大了,就回家了,去年出殡时,臣还特意随了一波心意。” 皇甫胤安微微点头,他明白姚成本的言外之意是告诉他,那几个家中没人,所以舍用,也无后顾之忧。 “相爷好手段,只是本宫不太明白,你这三换之计,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日来前,姚成本就是以这个为理由,才把他这位东宫正主,请出来的。 “其实简单。” 捋须而笑,姚成本娓娓道来。 之前给沈家供货之人,是他派人找来的,那些有问题的肉,自然也出在他手中。 还有现在这些客人,也都是他一手安排。 沈安会不会发现肉有问题,姚成本不在乎,反正他发现了,把这些肉隐藏起来,店里就没得卖。 没得卖,这些人耍起混不吝来,摔锅砸碗,他们开店做生意的,总不能和客人对着打吧? 但凡沈家的人敢动手,那就是仗势欺人,他可以参奏沈安一本。 如果他把牛羊肉送到客人桌上,除了那个歪嘴之外,其他几人都会毙命当场,至于怎么做到的,姚成本不说,太子也明白。 出了人命案子,而且就在他们酒楼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任凭是谁也无法抵赖,到时候封了他的酒楼,也合乎法理。 至于最后一变,姚成本要是煞费心机。 多日以来,他一直派人窥探沈家旗下酒楼的储备,完全可以确定,他们绝无半点存肉。 要是还能给客人上菜,用的却不是他提供的牛肉,那就说明沈家一定是将红肉掉包。 真是那样,姚成本也并不意外,沈家的能耐,弄出几十斤牛肉不是问题,实在不行到别家去买,也能买的来。 但有一点,他可以不用那些肉,但今日之内总不能销毁吧? 只要察觉异样,事后他就能派遣户部官员,二度前来查访,找到有问题的红肉,也足够查他家半年的。 “殿下,此计三换也。” 皇甫胤安连连点头,拍掌含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丞相请看,沈家的那条狗,好像有点撑不住了。” 酒楼之内,十三已经被歪嘴刁难的烈火冲头。 也不知道这帮混蛋是吃了什么东西长大的,根本听不懂人话,别管他怎么解释,就是盯准了牛肉不放。 甚至十三已经说了,宁愿自己掏腰包,请他们到别人吃一顿,歪嘴闻言,顿时攘了他一个跟头,说什么自己不缺钱云云。 越说越怒,就刚才他把桌子给掀翻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店!以为老子没钱是吗!!” “弟兄们,给俺砸了!” 歪嘴一声令下,他的几个混不吝弟兄,二话不说,抡起椅子就砸,瓷片木屑到处乱飞。 “别看!老子砸完了赔你钱!” 十三怒目圆睁,双拳紧握,几次呵止非但没用,反而更像刺激到了他们一样,歪嘴一群人打砸的更欢。 楼上稀里哗啦乱响,下面的伙计厨子都坐不住了。 冲上来正瞧见有人逞凶,在看看十三脸上也被攘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弟兄们不淡定了。 “大哥!这帮王八蛋,揍他们!” “对!!” 伙计们吵吵嚷嚷,开店的平时虽然和气生财,可是看见素日里对大家很好的十三受了委屈,谁能甘心。 一群人嚷嚷着就要动手,还是十三拉住了他们。 “别胡闹!” 他已经看出这帮家伙今天就是在故意找茬,所以不管他们做了啥,自己都只能忍,不是他怂,而是不想给沈安添麻烦。 当下局势,就算是用屁股想,十三也知道,这是有人在估一下绊子。 他更加明白,现在不能派人去找老大帮忙,沈安一旦派人前来,就肯定会被心怀不正的人,留下把柄。 忍。 “你们都别动!他们是客人,咱们看着!” “各位爷,要是在这砸的不过瘾,楼下能砸的更多。” 十三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么一句话,歪嘴开始心里也在含糊,他这么闹,对方就能无动于衷? 现在可好,人家反而伸过一张笑脸给他。 这下他也有点懵了,转念想到姚成本的叮嘱,歪嘴眼睛一瞪,抡圆了照十三脸上又是一嘴巴。 “你当老子不敢!” 叫上兄弟,歪嘴闯到楼下大堂,又是一阵好砸,杯盏盆碗、桌椅板凳,几乎都砸遍了之后,他们这才悻悻而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把酒楼门外的幌子撤掉。 “啥也没有还好意思挂是个幌子!真不会要脸!” 歪嘴拖着幌子,狠狠往里吐了口痰,又扔在地上一阵碾踩,刚想要走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走不了。 “站住。” 京兆府的兵甲从围观人群背后,一拥而上,把这几个人当场围住。 身披官服,手持利剑的黄迁踱步上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商街寻衅滋事,这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 “把他们全拿下,带回京兆府讯!” 黄迁其实早就来了,他们这边闹的如此欢腾,京兆府的差役不可能不知道,他刚才所以没有露面,关键是因为他瞧见了,坐在茶楼上的太子和姚成本。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背后必是他们在做指使。 黄迁心中暗度,如果出面的话,他就算是和太子正面硬刚,有了上一次陈天的事,他早就不把姚成本当回事,关键是要不要和太子争锋。 几番思量,黄迁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他现在能做的,唯有抱紧沈安这棵大树,若再行徇顾,他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咬紧牙关,黄迁这才出面。 “多谢黄大人。” 他来抓人,十三自然松了口气,黄迁什么话也没说,背对着茶楼的他,悄悄递给十三一个眼神,就带着人回去了。 十三心知肚明,回到酒楼里,找了个对面瞧不见的地方,往过一看,什么他都明白了,这又是太子和姚成本挖的坑! 第698章 猪肉的好处 “混蛋!” 黄迁这边把人带走,太子皇甫胤安顿时面色阴沉,目有寒光,他不意外黄迁的出现,只是受不得他明知故作。 太子刚刚就瞧见黄迁了,也确定黄迁看到了他。 前一秒他还在和姚成本保证,说是黄迁就算来了,也绝对不敢当着他的面派兵抓人。 就算双方有过节,可他到底是太子,还不是一个小小黄迁敢得罪的。 但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混账东西,竟真的敢在本宫面前挑衅,本宫非杀了他不可!” 姚成本理解他的情绪,但现在绝对不能朝黄迁下手。 “殿下,他不过一个马前卒而已,对他下手,有碍殿下身份。” “况且当务之急,还是沈安,像他那种狗东西,沈安倒了,还用担心他会来咬人?” 姚成本说话间,为太子添了几分热水:“咱们好好喝完这杯茶,老夫在派人去,叫人放人就是。” “相爷可是在逗本宫开心?”太子阴侧的看着他,手指扣在桌面上,青筋凸起:“黄迁已看到你我,他又要做沈安的狗,怎么可能放人?” “不,他不得不放。” 姚成本信誓旦旦:“因为那群人中,还有一个,乃是宫中兵甲,虽然才列序进宫,可其仍属内廷管理,京兆府别说拘问,就连抓捕的资格,都没有。”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早就算到会有这种是出现,提前做了准备。 听他一席话,皇甫胤安终于露出一丝淡笑:“丞相深谋远虑,那这件事,本宫就看丞相安排。” 黄迁抓人之后,沈安就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 他不得不佩服姚成本,亏他位列三台,现在竟然会用这般市井手段。 “告诉你们黄大人,他的人情,本官受用了;但切记让他不可为难那些犯人。” 沈安冲来报信的差役,细细叮嘱道:“我担心姚成本还有其他暗棋,切莫让你家的人,自找麻烦,这件事暂时还用不到他。” “小人遵命!” 报信差役可是黄迁心腹,把他的话一一牢记后,三拜告辞。 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和沈安预计的有了些变故,但还在掌控之中,他要以不变应万变。 明天宴请各家主顾时,除了赔礼道歉,他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当下之局,酒楼想要短时间内,弄到充足的红肉供给已经不可能了,死了一个徐老蔫,他也担心强行去做,会让更多百姓遭难。 深思熟虑,沈安决定另辟蹊径,既然牛羊肉不足,他们可以将目标转移到猪肉上。 这个年代,百姓们虽然大多以猪肉为贱肉,然而实际上,猪肉非但不低贱,甚至就食用年限而言,要比牛羊肉更长。 口感和效用,也是各有千秋。 猪肉又名豚肉,其肉现代科学证明,其肉中的抗生素是牛肉的五倍。 医家有记,其味甘,性平。能滋阴,润燥,补血。 《本草备要》指出,“猪肉,其味隽永,食之润肠胃,生律液,丰肌体,泽皮肤,固其所也。” 主治热病伤津、消渴羸瘦、肾虚体弱、产后血虚、燥咳、便秘、补虚、滋阴、润燥、滋肝阴,润肌肤,利二便和止消渴。 如驴皮阿胶一样,猪皮的凝冻被称为“固元膏”也是医家良药。 除此之外,生猪养殖要比牛羊更快,更容易出栏,其皮、骨、血等都有妙用,完全开发出来,绝对能够打开市场。 眼下所以百姓们不太愿食用猪肉,大多也都是生活条件较好的人,寻常百姓家里,也是经常性的偷食猪肉。 上层人士不肯食用,一方面在于猪所生长之环境恶劣,二没有牛羊肉的馥郁和口感。 但这难不倒沈安,猪肉上好的位置,口感和香气比牛羊肉丝毫不差,这个只要通过精准切割,分块销售的方式就能解决。 至于不太好的肉,正好流入百姓家中。 为此他还想到一个论点,就是人人有肉吃! 对于百姓而言,每个人都能吃上一顿味道不错的肉食,简直是不敢想的事,他要能做到,必得百姓之心。 至于口味,更是他的拿手好戏,煎炒烹炸焖溜熬炖各种方法用上,沈安有绝对的信心,能让猪肉菜品一炮而红! 关键还是饲养环境,沈安以为百姓们自行豢养,环境肯定难以保证,但这方面作为眼下没有打开的蓝海市场。 他完全有能力进行规模化统一,制定养殖要求和标准,只要栏舍符合条件的,就可以从沈家免费领取生猪幼苗。 在其养殖出栏后,也只能由沈家进行收购,这样一来,短期之内,他就能垄断市场。 一切计划敲定,只等明日! 翌日正午时分,沈安处理好衙门的事,如期来到酒楼,此刻十三和李二狗他们已经在忙前忙后的招呼主顾们,喝茶吃点心。 因为当日酒楼被砸,所以会场更改为沈家另一处酒楼,场地虽然有所减少,但这么多人安坐其中,更多了几分烟火人气。 “诸位。” 在众人注视下,沈安抱拳拱手,含笑登台。 “最近一段时间,我沈家酒楼出现了太多的意外,能够坚持到今天,和诸位主顾的关照分不开。” “我沈安,谢过大家了!” 微微一欠身,沈安话锋一转,直接道明了问题红肉事件,完全将所有责任,全部招揽到自己身上,更是当着所有到场主顾面前,将有问题的红肉,付之一炬! 他的行为,瞬间得到之大家赞赏。 沈安并不多言,将烧毁的红肉撤去,门外他李二狗也带着兄弟们,开始对那些购买过红肉的百姓,进行退款,并且还为每个人,提供一斤烙饼作为赔偿。 酒楼内,全鱼宴已经搭上,芬芳香气,四溢而出,沈安带着十三,挨桌陪酒致歉,反倒是让那些来参会的主顾们,不好意思了。 “沈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开买卖的谁还没有点错?您这样的身份,咱们可是经受不起啊!” 旁人随声附和:“是啊,沈大人如此看得起咱们,那还有什么好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日后不管家事公事,我都要在沈家的酒楼兴办!” 第699章 希望大梁人人有肉吃 主顾们的热情,让沈安心中略安几分,道歉的事,他本就有自信。 关键是,怎么让这些主顾,接受他养猪的概念。 “诸位。” 挨桌敬酒之后,沈安又来到台上,高举杯盏,缓缓把养猪一事点破。 不出意外,现场的气氛瞬间冷峻了很多。 “沈大人。” 还是刚才头一个和他交好的青衫先生,放下筷子开口了:“我们也知道最近沈家酒楼的原料不足,在座各位,也有做生意的。” “该听不该听的风声,多少都有一些。” “我们来到这可不光是为了牛羊肉啊,沈大人,何必要自降身份?” 这人家里也是做买卖的,田产很大,算是当地士绅的领袖,他的这番话,沈安并不意外。 “刘先生,这话您说的没错。” “可我沈安并非是要自降身份。” 刘先生淡然一笑:“众所周知,猪豚之物生于腌臜之中,长在泥泞之地,多吃粪土泔水。” “此等兽类,其肉必腥!可是上不得台面的。”说着,他用筷子挑了一口炖鱼在碟子里:“我看就这一道江鱼,足可成为沈家招牌。” “猪肉……还是算了吧!” 他这么一说,周围附和之声再起,沈安一一听过,并不反驳。 等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开口:“我知各位心思,但猪肉的确很好。” 当他把医家略言,逐一道明之后,确实有不少人闭嘴了,但对此事尚且存疑。 “要是入药,还能接受。”刘先生有些固执:“日常食用在下看来还是大可不必了。” “自古以来,豚不入席,您要真是这么做,老主顾怕也没办法继续支持。” 话说到这,刘先生不再开口,但他的态度非常明确。 暗自一声叹息,沈安面不改色的道:“各位也都知道,我沈家从来都是以新奇、品质为经商之本。” “紫布、香水、烈酒,无一不在市场上独占鳌头。” “所以还请大家相信我。” 言毕,沈安招手之间,十三带着酒楼的伙计陆续上前,他们手中的托盘里各有两道菜品。 一红一白。 红的浓油赤酱,香气醇烈,馥郁的有香味,混合着油脂与辅料交杂出的甘甜,还有扑鼻的酒香冲天而起,其味诱人,使之食指大动。 白色的一碟,如玻璃一般晶莹、粘稠的汤汁,紧紧包裹着结白的肉片,配菜虽然只有青瓜、冬笋,但只要问一问,清香之中,裹挟了淡淡蔬果之气,尤其是那隐约的芥末味,跟是提神醒脑。 “这,这是什么?”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刘先生的筷子,怕是已经戳下去了。 不但是他,所有人都想沈安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浅然一笑,沈安缓步来到桌前,朗声介绍道:“这两道菜,就是我沈家酒楼,最新开发出来,以猪肉为原料制作的菜肴。” “赤色的一盘,名为霞光宝塔肉,外面是上好带皮五花,精细刀工之下盘成,在赤肉之下,还有梅干菜、火腿、金钩虾仁、瑶柱干贝,松仁等混成的馅料。” 刘先生眉眼闪过一点星光:“这道菜肴竟如此精细?” “正是,各位可以尝尝看。” 沈安示意之间,好多人早就下了筷子,虽然心里还有点障碍,但大都抵挡不住宝塔肉的香气,当他们将菜品送入口中的一刻。 荤香之气,馥郁滋味,丰腴润滑的口感,又不失嚼劲。 吞咽之后,更是唇齿留香。 “好!真好!” 许多人不由自主的伸出拇指来:“这菜品虽然是第一次吃,可回味悠长,令人难忘啊。” “是啊!” 又一位食客夸道:“食色性也,此菜观其形致美精谧,品其味馥郁芬芳,名取宝塔,形象相似,真是上品。” 众人的夸奖,沈安都只是浅浅一笑,现在他最想听到的还是刘先生的反应,他刚才态度最强烈。 只有降服了他的味蕾,则此事可成。 刘先生也被这菜品的口味折服,连连赞叹:“沈大人,果然惊人,在下服了;不知另外一道,又是什么?” 沈安没有开口,一旁的十三介绍道:“另外一道菜,乃是取上好小里脊肉,取其中段,截五寸许,切薄片,腌低味,挂薄浆,以鸡油低温滑至三成熟。” “再飞水三次,留下鸡油滋味,却不见油花后,以上等高汤轻汆成熟,淋薄芡后,撒海肠粉、辅料翻炒均匀后,点明油出锅。” “各位请尝尝。” 刘先生知其味美,这回更是第一个下了筷子,夹起一片里脊,滑嫩质感几乎吹弹可破,送入口中更是润养清爽。 看似清淡,可味道却早已融入菜品之中,非常透彻,即便刚刚品尝过宝塔肉那样浓油赤酱的菜品。 仍然鞥品尝出里脊本身的鲜香,这不单是功夫,在调味上更是及其讲究,火候必然苛刻。 “好!真是好啊。” 刘先生连吃了几片,方才不舍的放下筷子,他还想吃可同桌的人都不太高兴了,这一盘里也不过二十几片,他都吃完了,别人还怎么品尝。 “沈大人,在下收回刚才所说,这猪豚之肉没想到也会是这样的美味。” 刘先生起身向沈安致礼,为刚刚的不当言论致歉,同时他也第一个要和沈安合作。 “生猪饲养这一行,还望沈大人不计前嫌。” “就为了这些美食,也该做!” 他只能说是近水楼台,沈安一直站在他边上,才有机会头个表态,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其他有意合作的,纷纷踊跃,现场之火爆,令人欣慰。 看到这一幕,沈安放心了,本来他还打算,若是气氛不好,就把生猪配套的产业,还有整条产业链上的收益讲明,现在到底是没那个必要了。 关于生猪养殖的详细条款,沈安已制定完全,都在十三手中掌握。 今天过后,所有相关事宜,还得是十三和大家交接,沈安没有那么多时间。 “诸位,生猪养殖的确是一件好事,看到各位这么踊跃,在下慰藉不已;但是有一句话,我要告诉各位。” 沈安正色肃然,目光如炬:“这是一个新兴行业,虽然一定可以获利,但自古人言,无商不奸,我却不认同这句话,所以我希望借用此事,能够将这一行业推广开来,惠及大众,不但要赚钱,更应该做到,让我大梁百姓,人人都有肉吃!” 第700章 上门要饭小叫花 沈安此法,乃是借力打力。 他本来打算这,把生猪养殖直接推广到百姓中去,但后来一琢磨,如果是垂直对接的话,他们要承担的工作压力将会十分巨大。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把规格和标准,呈发给他选中的商家,让他们再去管理那些百姓,这样一来,真有问题问责,他也能第一时间解决。 并且今天报名的人虽然不少,但最后能留下几个,还要看十三的审查,对于这些家伙的为人、商业、家族等等,都要进行一番调查。 凡是有过不良事迹的,一概不用。 十三还在为买错红肉的事自责,所以别看工作繁重,但他却任劳任怨,事事亲为督导,就怕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 他们这边干的如火如荼,太子皇甫胤安则是被沈安这次的行动,逗笑了。 “相爷也没想到,那个沈安竟然会沦落到要卖猪肉!” “哼,只要他的猪肉一上桌,以后皇都这些大酒楼中,可是就没有他的位置喽。” 顾不得太子也得阴阳怪气,姚成本知道此事,心里一直都在打鼓,他可不认为沈安会自降身份。 “殿下,养猪吃肉虽然低贱,然价格便宜,据听说好像烹饪出来的菜肴,味道也不错。” 放下茶杯,姚成本拿出一卷序名呈上:“那些富人暂不提,臣看来,要是真的让他成功了,光是贱民,就足以维系销售。” “除肉用之外,猪皮猪骨等,都可再行加工,军中不就很常用吗;只怕沈安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甫胤安眉头微微皱起,扫了一眼卷宗:“你的意思是,他打算把自家军工厂的生意,再扩大一番?” “臣不知。” 姚成本垂目之间,不经意的露出几分老态,皇甫胤安瞧在眼里,很是厌烦。 “不知道,那就派人去查,相爷手下那么多人,这点事不成问题吧?” 他这话里带刺,扎的姚成本心口作痛,还不能有些许表露,一时间萧索之意甚浓,只能把头更低了:“这件事,臣以为还要细细调查,急切不得,但殿下上一次索要的机会,已经到了。” 皇甫胤安眉头一闪,嘴角浮出一抹淡笑,吩咐侯近山道:“你去,通知下面,既然沈大人都开始准备卖猪肉了,咱家那么多牛羊也别留着。” “低价兜售,好好寒蝉他一顿。” 你卖猪肉,我买牛羊,者身份高下立现。 侯近山应声而去,院子里皇甫胤安也不打算再和姚成本纠缠下去:“本宫听说你府邸里还藏了一个杀人犯。” “赶紧把他还有那个歪嘴的小子,一并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 姚成本心中一沉,双目回转应声退下了,但他并未答应太子的要求。 生猪养殖,最快也得三个月出栏。 而这段时间,沈家酒楼的供应,大部分都要依靠购买活猪进行,除了当日沈安呈现给大家的宝塔肉、馥滑里脊外,酒楼又相继推出了一百多道猪肉菜肴。 上到几两银子一道的奇珍异品,下到几文铜钱就能吃饱的碎肉夹馍,没有几天的功夫,沈家酒楼又是人声鼎沸。 即便皇甫胤安的店家如何兜售牛羊,还是不如他的生意火爆。 牛羊肉都吃惯了,那些猪肉菜品,更能吸引食客的目光。 这一场风波,在沈安的促使下,虽然得以平静,不过暗流尚存。 砸店的歪嘴、杀人的刺客,还有兜售给十三问题红肉的商贾。 这几个家伙,尚且无一人落网。 沈安本不想敦促,给黄迁施加压力,但就这么拖延下去也不行。 京兆府中。 黄迁刚刚才把心里的委屈倒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抓来的歪嘴那一批人里,竟会有宫中侍卫。 “大人,下官没有权限啊!” “只能把他们全都放走!” “下官我……” 黄迁有口难言,恼的一张脸上,满是愁容。 “别放在心上。” 沈安淡淡一笑,宽慰他道:“你现在留不住他们,未必以后也不能。” “那几个人暂时先不要管,主要还是那个刺客,以及兜售肉品的商人。” “这两个抓到谁,都是你大功一件。” 拍拍他的肩膀,沈安道:“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管遇到什么,都别怕,关于这几个人的线索,或许会有人给你送货上门。” 闻听此言黄迁心神一晃,他知道沈安手下有一批流窜于市井之中的伙计,他们无孔不入,莫非来报信的,就是他们? 带着疑惑,黄迁赶忙起身,把沈安送到门外。 连着两天,他在京兆府中什么也没等到,心如火烧让他难以安坐,巧在此时,有差役来报,说门外一个乞丐要请他黄大人鸣冤。 “胡闹!” 黄迁眼睛一瞪,小乞丐的事,也能请得动他? 刚想叫手下把人赶走,转念一想又忙呵止,万一这人就是来送信的呢! 快步来到衙外,小乞丐正跪在登闻鼓前,一把一把的抹着鼻涕。 “就是你要找本大人鸣冤的么?” “是啊。” 小乞丐见了他,非但一旦不怕,更是直接爬起身子,两步就闯到他跟前:“大人,我饿!我饿的冤枉,请您为我做主,请我吃饭。” “我也不白吃您的,我会报答您!” 黄迁还没说什么,一旁中军受不了了:“这不是胡闹吗!小腌臜,赶紧滚开,不然当心老子把你锁在房梁上当风筝放!” “唉。”黄迁喝住中军,稍加犹豫竟真的从怀里掏出几个铜子给他:“这里是衙门,没有吃的。” “你拿着钱,自己买几个烧饼吧。” “嘿嘿,谢谢您了!” 小乞丐不客气的拿过钱,冲着黄迁一点头就走了,中军还在一旁说他无礼,但是他并不知道,小乞丐在拿走铜钱的瞬间,也把一张纸条递还给了黄迁。 他行事这么隐秘,黄迁肯定不能直接拆看,他故意在门外心不在焉的走了两圈,回到大堂之后,这才悄悄把纸条取出。 上面赫然写了一个地址,注明暂居此地之人,正是兜售红肉的商贾。 “太好了!” 一拍桌子,黄迁当即传令,“把府内兵甲,全部召集起来,本官有紧急公务!” 第701章 还敢用他压我 皇都之外,京郊之地。 一处废弃的井盐晒场内。 草屋在风的吹动下,有些轻微的摇曳,住在草房中的人看到这一幕,不免一声叹息。 “相爷啊,您老也真是的。既然事都办完了,就让我先回去呗。” “非得留在这遭罪!” 这人三十多岁的年级,一身打扮很是富态,只是眼底有些发青,估计这些天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现在就想回到西北老家去了,找自己的小妾,好好恩爱一番。 都怪老爹,非得让他道京城来,帮什么姚相爷办事,还以为这次能出人头地呢,没想到就是来做骗子,贩生肉,多糟践人啊! 他在这罗里吧嗦的嘀咕着,不想这个时候,远处一阵烟尘滚动,踏风而来。 “坏了,不是要起尘暴吧!” 西北地区,尘暴常见,他在家里有窑洞可以躲避,谁想到京城也有这样的灾害了。 眼下就一间茅草房在,那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他慌不择路,无处逃遁时才发现,原来滚动的而风沙,只是一群兵甲奋蹄所至。 “吓死老子了!” 满腔郁闷的他,刚想回去休息一会,不料这群兵甲竟然在他院外停下了。 为首之人,官服在身,手里还提着一把长剑。 “你是叫金三吗?” 中年人愣了一下,失神的点点头:“怎么这位大人,认识我?对了!” 突然之间,金三好像想到了什么,换出一副笑脸:“大人,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您该是姚相爷派来接我的吧?” 金三在京师举目无亲,更没有认识他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姚成本了。 官员闻言,淡淡一笑:“没错。本官就是相爷派来找你的,请你到京兆府去小住。” 和金三说话的,自然就是黄迁。 “那敢情好!” 瞧着他一脸温和慈笑,金三浑然没有发觉异样,好似从地狱脱身一样畅快:“大人,容在下收拾一番,咱们这就走。” “不必了。” 黄迁把剑往前一擎:“本官为你准备了车马。” 就看又差役送他被时候,推了一辆囚车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三顿时变了脸:“这不是拉牲口用的车,好歹本少爷也是相爷的客人,你就这么对我!” “客人?哼哼,你犯案了!” 黄迁双目一渺,把剑狠狠在金三头上一敲,顿时砸的他眼冒金星,身子打晃。 左右差役顺势上前,三十多斤的枷锁哗啦一套,三下五除二,直接把金三塞入囚车之中。 “听着,把这里秘密封锁,凡是有形迹可疑之人,全部拿下,押赴京兆府。” 黄迁留下命令,带着人直接返回官衙,可怜金三懵懵懂懂,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黄迁跨马在前,回头扫了他一眼,冷笑连连,不用他现在跟这骂个没完,到了京兆府,三十六堂刑具更有他好叫。 无论如何,他也得从这人嘴里,拿到切实口供,这一点黄迁已下定决心。 黄迁这边行动之迅速,但还是没能夺过姚成本的耳目。 随着金三被抓,他更是把所有怒火全都施加到了沈安身上。 黄迁要是没有他在后支持,怎么明知道是他姚丞相部下,还敢动手,仅凭他一个小小京兆府,焉敢如此! “混蛋!” 茶碗摔得粉碎,姚成本满脸怒容:“金三的父亲,可是当地富商首脑,本相爷不能看着他的子嗣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沦受牢狱之灾。” 管家听到这番话,心中豁然,金三的父亲金友山可是姚家的钱袋子之一,不是为了他爹手中的金银,姚成本绝不会如此动怒。 听他这话头,似乎是有意想去救人? “没错。” 姚成本不掩所想,提笔书了一张条子给他:“随便在外面找一个替死鬼,拿我的条子,把他从京兆府换出来。” “要是姓黄的不放人,你就带兵去抢!” 无论如何,必须保下金三。 当然,也要争分夺秒,在他招供之前,将此人遁出京兆府。 管家一刻不敢耽误,在他手下死士自然有些,随便找个没有后顾之人,管家一路飞驰直奔京兆府。 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见到金三的时候,这小子刚刚被狱卒从匣床上解下,全身都没一块好皮。 黄迁正拿着他的口供喝茶呢。 “我当是谁,原来是相府的管家大人,您怎么到京兆府来了?” 听着他轻浮的语调,管家暗吸一口凉气,挤出一丝笑容道:“黄大人,小人这不是奉命来为您送真凶的。” “哦?”收好口供,黄迁眼皮也不抬的问道:“你说的真凶,是哪一案件?” 管家按照姚成本吩咐,编造了一套金三入京买卖,却被人陷害,以至兜售不良红肉的经过。 “金三少爷也是受了人骗,您看这才是真正的罪犯。” 几个仆人推出个满身捆扎解释的年轻人,直接跪在黄迁面前:“黄大人,此事关系不小,我家相爷得知之后,一直派人严查,这是他的口供,还有交易单据。” “还请黄大人抬抬手,别让好人受委屈。” 他这话说的软硬兼备,既在恳求,又把姚成本推出来,想压黄迁一头。 要是没有这一折,黄迁虽不会放人,也不至于来难为他。 奈何如今一听到杀子仇人名姓,顿时令黄迁勃然大怒。 踹翻面前公案,黄迁虎目逼视,吓得管家有些不知所措。 “你刚才说的什么屁话,可是在用相爷压我!” “我黄迁做事,秉承律法,难道相爷比律法还大!金三早已将事实供述,岂容你在此跳梁!” “颠倒是非的手段,也敢在本官面前卖弄!” 管家是姚成本的近人,黄迁上次都能把陈天打的半死,对他更加不回收下留情,一声令下,周遭差役抄起水火棍上前就打。 三五下,管家已是满面鲜血了,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黄迁,你!你!” 怒火未平,但黄迁也不曾冲昏头脑,他恨不得直接把眼前之人打死,可这样一来非但会坏了沈安大事,还容易直接激怒姚成本,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还不是挑破窗户纸的时候。 目光一转,黄迁计上心来! 第702章 出栏变奏 打死管家不行,那就直接把他下狱关押。 姚成本的条子,金三的口供,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送给沈安手中,必能成为日后对姚的雷霆一击。 想法不错,实施起来他还得另外找个理由。 垂目思量,黄迁负手言道:“本官看来,这封字条,还有那假冒之人,未必是出在相爷手中。” “定是你这狗仗人势之徒,收受了人家贿赂,才敢到这来信口雌黄!” “今日若放你回去,只怕要给相爷脸上抹黑;来人,将他们一行人分别押入黑牢,一切事态待本官同相爷谈过再说。” 差役应命将管家一行纷纷下狱,黄迁也不敢耽搁,带着口供还有字条,直奔沈安府邸。 他不能去工部,只能等着沈安归来之后,在做计较。 浅夜时分,星光绰绰。 宏大的沈府之中,灯火通明,偏厅之内,黄迁已经喝了一下午的茶,腹中空空不免有些饥饿。 好在此刻,沈安已经归来,他还叫十三为他端了一大碗排骨面。 “下官,见过大人!” 黄迁刚想起身,就被沈安拦住:“你这也算是第一次登门,外面公务繁重,回来的晚了些。” “下人们也没个眼力,正好我也没吃,咱就一起吧,这是店里的新品。” 他这番话听起来看平常,却让黄迁心中一暖,沈安这是没把他当外人。 千恩万谢之余,黄迁想先把公务道明。 “先吃饭。” 黄迁无话可说,一碗浓郁醇香的排骨面,让他恢复了萎靡的精神,之后又换了两盏茶,他这才把来意道明,且将字条与口供呈上。 “一切,都是姚成本那老狐狸,在背后指使的!” 沈安微微点头,抿了口茶:“你刚才说,把他的管家,都押在狱中了?就不怕得罪姚相?” “他?不怕!” 黄迁一想起他儿子的死,怒火就压不住的往上窜:“下官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 “唉,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出口了。” 祸从口出,沈安不想让他因为嘴贱倒霉:“既然你都这么做了,那就一干到底,把这些人好好看押。” “你在刑部有兼职,案子整体的流程必须符合朝廷规定。” “另外……”沈安浅显一笑,眉宇间多了几分戏谑:“那个金三你可得好好照顾,他父亲是西北巨富,朝廷正需要钱呢。” 黄迁恍然,深邃一笑:“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 “好,今天有劳黄大人。” 姚成本万万没想到,他本意是解救金三,不料竟然连他的管家,此行也是泥牛入海。 “姓黄的真是疯了!” 咬牙切齿,老狐狸一脸皱纹都快狞在一起,但转念一想,现在对黄迁下手不太现实,他既没有正当理由。 就算强行去做,必然会给沈安留下把柄。 他也好,皇帝也罢,都在盯着自己。 一步走错,后果不堪设想! 深思几轮,姚成本决定现在把这件事忍下来,黄迁不动,他也不动,把所有精力全都放在沈安身上。 旧事重提,不能搬到沈安,一切都是空谈! 几场明暗博弈,都以姚成本的落败而告终,一直处于下风的他,决定暂熄战火。 稍作缓和,给自己一个周转的空间,也给沈安一种错觉,以为他过于疲惫,之后再找机会,给予沈安沉重一击。 姚成本偃旗息鼓,沈安也没有高歌猛进,双方之间在刹那达成了一种特殊的平衡。 东宫方面,一直都在关注此事的太子,对姚成本近日以来的做法,十分不满! 要不是侯近山一直拦着,他早就把姚成本骂个狗血喷头了。 几次交锋半点便宜没占到不说,现在反而还停下脚步,难道是被他给打怕了不成? 对此,姚成本心知肚明,却不解释。 祥和的日子,总是飞快,眨眼之间三个月过去,大梁也进入了深秋时节。 正好,沈安之前投放出去的生猪养殖项目,也终于要到了收获的季节。 一百二十天出栏的生猪,肉质细腻,虽然香气不够馥郁,但为了酒楼方面,也只能提前供应。 不过这一次,沈安决定,只收购养殖户手中,三分之一的生猪,这个数量,足以旗下酒楼维系到明年五月。 等到来年,这些经历过寒霜吹打的生猪,就会形成另外一种特殊风味,他正好顺势再推新品。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沈安每走一步,都会把后续的计划,提前设计好。 “十三,这次你去收购,千万把单据做好,对于那些养殖户既要好言详谈,要是发现有不合格的地方,也必须指出。” 沈安殷切的交代着:“对于我们双方,这都是一次全新的开端,有纰漏立刻补救,不能放任。” “明白。”十三拍着胸脯道:“老大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那我就出发了?” 沈安点点头,算起日子,后天就是交易时刻,他让十三提前一天出发,也是想突击检查一下,各家养殖户的环境等条件,是否在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执行。 转眼一天过去,沈安绝对想不到,没等到中午饭的功夫,十三竟然回来了。 惊惶愤怒的他,眼珠子都憋红了:“老大!特么的咱们那些猪,好多都被人给毒死了!” “几乎一夜之间,七成生猪死亡,咱,咱……” 十三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为了这个项目,沈安可是投入了好大一笔钱,关键是酒楼都等着原料做菜。 这下可好,全都完蛋了。 “别急!” 轻声一斥,沈安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慌张,你先好好喘口气,把事情的原委经过,细细报我。” 十三点点头,喝了两大杯茶,才压住激荡情绪。 这件事,还要从昨天早上说起,因为马上就有一部分要出栏,养殖户们知道沈家会派人来收。 估计是担心有什么地方不和标准的,所以大部分都起早开始收拾监舍。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不是活蹦乱跳的肥猪,反而是一地口吐血沫的尸体! 第703章 先赔付后调查 沈安眉头微皱,面色如常,他这么稳,十三可坐不住。 “老大,这次咱们投入太大,百姓们也付出很多。要是不能妥善解决……我担心会有其他的麻烦。” 话不用说透,沈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一次的损失,要是让百姓自行承担,沈家的名声必定一落千丈。 可要他们来承受,也有些实在说不过去。 稍加思量,沈安将茶杯落下,目光如火:“我跟你走一趟,看看现场的情况,另外派人出去,让他们按照所有养殖户的名单,挨家挨户去找。” “看看现在还有多少活猪,有多少,要多少。” 十三应了一声,忙去准备,一个时辰后,他带着沈安,还有一众兵马,奔驰而去,烟尘滚动间,满是焦急。 沈安出行,太子一党的人,将此事如实奏报。 皇甫胤安轻轻把折扇摇曳,悠远的浅笑浮在脸上:“看来咱们沈大人,已经坐不住了,姚成本也真是的,要动手,就得让他感受切肤之痛。” “不痛不痒的,白费功夫。” 他的不屑在侯近山听来,还有另外一层深意:“殿下,姚相爷的确已老朽,不然……咱们找人奏一本,先把他从丞相的位置上扳倒算了。” “尸位素餐之人,何须多留?” 侯近山也是个手段狠戾的人,但皇甫胤安却不准:“现在留着他还有用处,当下他是咱们最好的掩护。” “鸡肋之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如先留着,真有麻烦时,丢出去也能吸引一些目光。” 皇甫胤安言尽于此,转而道:“眼下你最好盯紧了沈安的行动,另外再把你手下的人看住。” “千千万万别落到沈安手里。” 侯近山躬下身子,诚敬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沈安一行夤夜之时,才来到最近的事发地点,当地的百姓和养殖户们,还在吵吵嚷嚷的,不知怎么解决眼前的事。 瞧见十三的时候,当时就给他们围上了。 “小哥,这件事你们可不能不管啊,要不然我这命就没了!” 好多百姓看在沈家的名声和信誉上,投入了巨大的成本,支持养猪事业,就算他们也是为了自家利益,但对身价的信赖,就是无价之宝。 十三简单的安抚了他们两句,得到允准后,才把沈安请到台前。 “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 “这位就是我们家公子,当朝工部正堂大人!他亲自来看望各位了!” 百姓们一听这话,窃窃私语不断,毕竟在他们眼中,沈安可是云端之上的神灵,他们一种寻常人,哪有这样见面的机会? 大家既激动,又兴奋,余下的不安焦躁,也都得到了缓解。 养殖户中,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哥,挤出人群,来到他面前,有些谨小慎微的看着他:“沈大人,您可要救救我们啊!” “我们,我们……” 老哥越说越激动,哽咽连连,沈安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风细雨的看着他:“放心吧,沈家的信誉从来没有问题,这一次的事件虽然很特殊,但相信大家都能感觉到,这是有人在故意下绊子。” “我沈安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楚!” 他的诺言,得到了众人鼓舞,但大家更关心的还是损失。 有不少人,为了养猪可是把所有的财产都填进去了,就为了一举而红。 现在可倒好,猪都死了,异常死亡的牲畜,遵照大梁律法,非但不能流入食用市场,就连周边的皮、骨等,也要一并掩埋焚烧。 那可都是他们的心血! “沈大人,我们赔不起啊!” “是啊!” 有一个站出来的,类似的声音就会接连而起:“这些猪把我们一辈子的积蓄都砸进去了。” “您可千万别不管,要不然咱们都的去上吊!” 此起彼伏之间,竟然还夹杂了隐隐的哭声,看着百姓们伤心绝望,沈安心里更不好受了。 以他现在的财政情况,要弥补这些百姓的损失,只是小事一桩。 可这样一来,就等一他在向案件幕后的始作俑者低头,自愿理赔后,再调查,是弱势的表现,人望他能得到,可颜面扫地是无法挽回的。 但沈安又不能看着百姓们,嚎啕悲怆,稍加思量他想到一个权衡之法。 “各位乡亲,这样。” “我们沈家不会不管你们,但如刚才所言,既此事背后有人密谋,所以在案卷调查清楚之前,沈家只能暂时为诸位,提供三成赔款。” “余下损失部分,等到案卷调查结束之后,再行赔付,希望各位可以理解!” 沈安的语气不重,可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百姓们你看看我,再瞧瞧他,议论纷纷。 “这不行啊。”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阿婆,颤颤巍巍的和身旁人咬耳朵:“咱们投入那么多,现在只赔三成,要是这案子查不清了,之后的钱,还不是要自己掏腰包。” “我老头子把家里的两匹马都卖了!” 旁边的小伙子,却不这么想:“大娘,沈家是皇商,而且这么多年口碑都在,咱们应该相信沈大人。” “是啊。”又一个小媳妇掐着腰道:“这也就是沈家吧,我家那口子是做过差的,我知道,就这样的事,一般都得是调查清楚之后,才能酌情赔款。” “现在沈大人愿意先行赔付一部分,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过去,赞成的声音,最终把反对压下。 “沈大人,我们愿意!” “好。” 长吁口气,沈安心中略稳,点手吩咐十三道:“赔付的事情全部交给你,三天之内,要让所有乡亲们,都能拿到银子。” 之后,他又将目光回到百姓身上:“这件事,我也会敦促有司衙门,从快从速办理。尽早给大家一个答复,也是给我沈家一个答复!” 沈安离开村子的时候,晨曦以渐渐撕破天幕,夜色在退避。 第704章 刑部笔帖式肖睿 沈安回到皇都,直接来到旗下一家酒楼,他知道今天李二狗会在这查账。 赔付的事情交给十三,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吩咐。 “老大,您吃点东西刚煮好的鸡汤面,可鲜了!” 李二狗知道他昨天折腾一宿,肯定腹内空空,赶忙叫后厨烹了一碗面来。 沈安也是真饿了,三两口就干掉半碗,又喝了口汤,才把饥肠稳住。 “十三那边已经忙活起来,你也别闲着,账目先不用查,叫你手下的兄弟,把那些所有被毒死的猪,都大张旗鼓的拉到城西。” “然后挖一个大坑里面撒上生石灰。” “所有被毒杀的生猪全部集合之后,放火焚烧后,再撒石灰深埋。” 李二狗一一记下,心也是真的疼,他知道沈安肯定不准这些东西流入市场,大张旗鼓也是为了沈家的名声。 但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只是用生石灰掩埋,或者焚烧二选其一足矣。 “不行。” 沈安摇摇头,把碗里最后一口面汤喝了:“我在看现场看过了,那些生猪应该都是被烈性毒药毒死的。” “只是焚烧或掩埋,一旦残余在土壤中腐烂,那片地就不能要了,至少三十年之内,寸草不生。” “我们必须要处理好,对了,再把酒精也搬去一部分,先用酒精喷洒。” “是。” 李二狗不知道情况这么严重,牢牢记在心中,一点不敢马虎。 可一想到要这么大费周章,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大,这件事要查!” “放心,我有安排。”沈安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去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对了一会让小路过来,我得去刑部一趟。” 如此大事,沈安身边的人几乎都忙碌起来,沈小路也没得空闲,这边忙活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府库仓廪之间忙活。 既要给十三调度银子和人手,还得随时准备着,给沈安到处送信。 半个时辰之后,沈安带着沈小路,还有他的护卫来到刑部。 自从上一次,他收拾掉了周策之后,整个刑部的人,看他都好像瞧见煞神了一样,谁也不敢多说一句,甚至在他面前都不敢抬头。 这其中,也有黄迁不少功劳。 他自从兼职刑部后,进行了一番血腥的清洗,伴随着上一次刑部案卷重查的风头,几乎把刑部内外的官员,大换血一轮。 眼下刑部左右侍郎、十二司官基本全都空缺。 整个衙门的运转,完全靠着下面那些余生之人运作,他们当中不少人,都是微末小吏出身。 黄迁拿兔子当狼用,他们自然闷头不要命的干。 谁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沈安端坐正堂,正在翻阅着近日以来的卷宗,工部正堂自然没有这个权力,但他爵位在身,超品官员要做什么,几乎百无禁忌。 更何况,黄迁还是他的马前卒。 沈安开始觉得,可以把这件事丢在黄迁身上,然而当下他手中已经责控了太多事务,若在施加压力,只怕会适得其反。 他打算重新再挑选一个可用之人,乘现在涉足刑部事务,正是良好机会。 好一阵翻阅后果,沈安还真是瞧见一个可心之人。 “过来。” 点手召来一名黄迁的幕僚,把卷宗给他:“这个人,怎么样?” 幕僚扫了一眼,忙道:“启禀大人,肖睿大人出身贫寒,恪尽职守,虽然只是笔帖式,然其为人纲正。” “在刑部也供职三年有余,一直没有升迁,全因为周策过去的打压。” 很好。 微微点头,沈安让他把此人叫来。 不一会的功夫,一名健硕青年,抖着衮服昂扬阔步而来,在台阶下站定参拜。 “下官,刑部笔帖式肖睿,拜见大人!” “好。”沈安一道眼神过去,幕僚当即退去,正堂只能唯有他们两人。 “这份案卷,是你一手操作的,看着还不错,合情合理,合乎国法,又没有偏颇,很不错。” 肖睿淡淡一笑,双手抱拳:“大人说笑了,下官所当职务,就是依法办事而已,这是责任,称不得一个好字。” 凝视着他,沈安更满意了几分,就是不知道此人是否愿意投诚。 “你的过往,本官已经知晓,多年来周策刻意打压于你。” “可曾恨他?” 肖睿摇摇头,半笑道:“不恨,他是我的上官,自古以来官场上,半级如山,一阶超海,他没把下官直接屠杀,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言词之间的不屑与枉顾,沈安听的清清楚楚,看来这人也有点老学究之气。 一腔正气,清高如斯。 对他,不能用寻常手段。 目光一渺,沈安悠悠的道:“很好,你的态度很端正。现在外面有一件案子,本官是来报案的,你可敢受理?” “大人这是在取笑下官吗?”闻言,肖睿当时笑意全无,一脸凝重肃然:“下官身在刑部,就当行职权,何有敢不敢一说,大人休得侮辱与我!” “说得好!” 没有更多话语,沈安直接把提前写好的卷宗与他:“你自己看看吧,这个案子,关系到数百黎民之生存,也牵扯到京畿之稳定。” “你若受理,就当尽快破案。” 沈安言尽于此,但是离开之前,他又故意丢下一句话。 “据本官所知,这件事或许会牵扯到要朝廷功勋,三台官员,甚至还有更尊贵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要是现在想放弃,还来得及。” 他几乎就要把太子等人,直接推上台前,就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他在讲什么。 然而肖睿的态度,却一成不变。 “大人不必羞辱我!此事本官接下,自然会给百信们一个交代。” “若做不到,肖某人愿自请摘取项上人头。身为刑部,不能匡扶刑法,与猪狗何异。” 其人之刚烈,深得沈安之心,虽然很明显,他不可能将此人收为己用,按朝堂上若能多几个他这样的烈性汉子。 江山社稷,必然能得以澄清,那些妖魔鬼怪,也自会藏头,此消彼长,不乏为一件好事。 第705章 枯山剿匪 如沈安的承诺一样,在三日之内,十三这边就把所有百姓的赔付问题,全部处理得当。 今日,他召集所有能来到现场的百姓,以及户部相关差役,官员,连带着还有合伙经营的商贾们,就在城西之地,他要当中焚毁中毒而死的生猪。 涛涛烈火冲天,火油静置一旁。 浓郁的烟气直冲云霄。 沈安今日素袍而来,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当时放下茶杯,拔身而起。 “诸位!” 运足底气,沈安面对众人,凛似霹雳:“具体的事态,相信各位已经清楚了,在这也什么好赘述的。” “我这样做,虽然沈家会蒙受巨大损失。” “但此事关系到我沈家声誉,百姓之安全,我沈安宁愿承受一切损失,也绝对不准这些东西,流入市场,从而令百姓受损。” 话说到这,挥手示意,十三立刻领人将火油泼入坑中,沈安亲自执火把,投入坑中,随着轰然声响,冲天火光闪烁。 周围百姓鼓舞之间,也不免一阵唏嘘。 火焰之中焚烧的可都是真金白银,估计也只有他沈家,才有如此气度! 一时之间,百信们喝彩声此起彼伏,沈安更是狠狠收获了一波空前的人望。 黎民百姓,不懂大事,但他们都一种心里,既看着强过自己的人,付出的代价,就会莫名有一种欣喜之感,不是仇富,无外乎小民之心在作祟。 但若是其损失之源头,又与他们本身有关,且能弥补他们的损失,就更会站在一起,振臂高呼。 皇甫胤安也没想到了,沈安这次竟然愿意自己承担这么大的损失,去换取百姓的呼声。 经过这件事后,沈家的名声,在百姓之间,又拔高了至少两个台阶。 沈家有损失,他很高兴,但是其名望的擢升,就让皇甫胤安心中焦躁,更过分的是,他发现最近几天刑部的人,经常出现在他的旗下产业周围。 这帮混蛋要干什么! “简直反了他们!” 皇甫胤安一拍桌子,目露寒光:“下面的人来报,现在让那些黑皮弄的,店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少……” “生意有点影响不要紧,你之前不是说,把那几个下毒的人,都安在范庄子里做伙计,不会是他们有什么发现了吧?” 侯近山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背后冷汗直流。 “应该不会,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刑部这一次的行动,会不会只是在故意释放迷惑的信号。” 他和太子都知道,自从黄迁入驻刑部,大换血之后,他们已经基本失去对其掌控的权力。 再加上黄迁一直以来,对他儿子的死念念不忘,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他故意来找太子的麻烦,实属正常。 他的话有些道理,皇甫胤安却还是难以安坐:“不行,你得把那些人的送出去,本意是让他们去调查姚成本。” “现在弄得本宫生意受损,已经偏离初衷,况且成天被那些黑皮盯着,你能保证那些人,就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唯有死人,才是天衣无缝。” 侯近山心中一晃,了然于胸:“明白了,殿下放心,这就区域安排!” 事关重大,当夜时分侯近山就派人前往店中,打算先把那些下毒之人,带离皇都,之后在远郊之地,他还埋伏了一众刺客。 届时他们途经当地时,佯作流寇杀人,毁尸灭迹,让这一切都归于尘土之中。 奈何他谋划精密,却不想在几名下毒者遁出店铺时,正好被刑部的差役,来了个一网打尽。 连通他派去传信的小内监,都锁拿下狱去了。 刑部大牢! 肖睿做事纲正,天性也十分酷烈,他最恨那些害民之人,所以在抓到这一众嫌疑人后,立刻召开刑狱,严刑审讯。 三木之下,王法如炉。 还不到两个时辰,所有人都招供了。 看着带血的证词,肖睿面无表情:“把他们全部关押下狱,另外派人去请沈大人到此。” 他不是在爬沈安的桥,只是他作为报案人,当下案件有了进展,刑部必须通知到位。 沈安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这种事,从被窝里面抓起来。 安慰了青羽两声,他带着侍卫和十三,策马赶到刑部。 肖睿正在门外等候迎接。 “见过大人!” “客气了。人抓到了?” 缓步来到正堂,沈安端起一杯茶就喝,熟睡爬起,让他嗓子里面干的要命。 肖睿微微点头,将供词和卷宗呈上。 “大人请看,这就是他们下毒的全过程。” 所有犯人指出,他们都是受到太子内侍,侯近山的指示,趁夜色骑快马往来于各地之间,在养殖户监舍之中下毒。 然后每人得到白银百两后,又被安排在太子旗下店中,等待时机遁走。 同时众人也把今夜逃遁行动的细节,全部道明。 凝视着卷宗,沈安略有几分诧异,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真是出自皇甫胤安手下,他身为堂堂太子,竟这般卑劣,以下三滥的手段,伤及百姓。 其行可耻! “很好,大人辛苦了。” 肖睿雷厉风行,很让他满意,眼下抓捕已经结束,但还有另外一件事首当其冲,必须把侯近山安排的那群“流寇”全部剿灭。 私搭盗匪,乃是重罪。 借此事虽不能直接把侯近山除掉,但让他暂时下狱受讯,也可大大压制皇甫胤安的行为。 因为案卷审理、整肃、合议、宣判等都需要时间,沈安也不担心在流程中间,肖睿会把那些犯人如何处置。 离开刑部后,他立刻赶往京兆府,照会黄迁,调兵三百有余,按照口供上的位置,直扑而去! 半途上,黄迁不免冲他问道:“大人,刑部的那件事,为何不交给下官来做?” 他是正部堂官,权限比肖睿大的多,做起事来也会更容易。 然而沈安的回答,却让他哑口无言。 “难道你是嫌自己得罪皇甫胤安的还不够多?你黄大人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若是再去刺激他,你就不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毒死家中?” 第706章 再现御前官司 一路无话,沈安、黄迁带着兵甲来到皇都之外,远郊一处枯山之下。 沈安亲自调度,将三百五十名精锐将士,分为五组,每组七十人。 分出四队人马分别在山下四面设防,将整个枯山包围,余下三队兵马,一路留作策应,准备随时支援。 剩下两组,他和黄迁各自提领,从左右两路,向山上围剿。 号火冲天,枯山上埋伏的三十余悍匪,早已发现朝廷兵甲到临,为首之人还在琢磨着要怎么执行计划。 在他看来,侯近山做事小心,这些兵甲有没有直接攻山,八成是来为他们助战的。 只可惜,他猜错了。 等到他意识到这些,一切都已再来不及。 沈安带兵上山,熄灭了火把,更不曾携带战旗,趁着深沉月色的掩护,毫不费力的直接杀到匪徒背后。 一阵枪响,硝烟蒸腾之间,三十余人只一轮下来,就只剩下七八个还在苟延残喘。 “把他带过来。” 将幸存者控制住后,沈安抓过头领,直接问道:“是不是侯近山,让你在这设伏,准备谋杀来人的?” 头领知道事态不好,但一想到背后还有太子撑腰,也没松口,他以为只要自己扛过审讯,必然会被解救。 太子等人总不能看着他,一直被关押在牢狱之中,真是那样,只要他反口招供,难道太子就不会觉得麻烦? 他的心思,沈安早已洞察。 “收起你的幻想,就凭你一个亡命之徒,太子怎么可能出手相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暴死狱中。” “明白吗?” 闻言,头领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心底其实也猜到可能会这样,眼下的挣扎,全是求生欲在作怪。 看着他沉默不言,沈安也不催促,促膝言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那咱们换了角度讲。” “-看你这样,应该是从来没在大牢中呆过,根本还不知道王法的厉害。” “几十样酷刑,件件能让你生不如死,刻骨铭心,牢房潮湿阴暗,蛇虫鼠蚁会终日与你为伴,腌臜屎尿,也只能一起留在那不足三步的监舍之中。” “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你能想想吗?” 沈安不紧不慢的话语,就像是层层浪潮一样,跌宕积蓄,一点点将头领的内心打破。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扛不住了。 “大人,你别说了。” “我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在那种地方,我招!”: 一声长叹过后,头领把他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虽然沈安没有审讯的权力,但旁黄迁在场,他是刑部正堂,就让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早有人把头领的供词详细记下,让他确认无误,签字画押之后,沈安才吩咐黄迁:“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们。”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沈安点点头,剿匪已毕,他要做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事,全部交给黄迁善后就是。 回到府邸,几天的折腾,让他身心疲惫,倒在床上,沈安埋头大睡,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处置完毕。 从陈天算起,再到今天他被他亲手抓到的流寇头领,所有人的口供他全部掌握手中,并且直指姚成本和皇甫胤安。 他所掌握的一切,就像是一团随时可以引爆的炸药,直等一个机会,他就能给予对方沉重一击! 原本沈安以为,皇甫胤安几次铩羽,姚成本连连失利,两人总该消停一些,可是万万没想到,还不等过去两天,他们竟然有又出手了。 而且这一次,会直面他沈安。 这一日正午时分,沈安正在工部和一些官员们,设计京淮大通道的相关草图,不想宫中来人,说是梁帝传他入宫。 沈安当时就觉的情况不对,来到宫中一看,皇甫胤安、姚成本正在殿堂之内安坐,一看到他,更是露出几分凶戾诡诈的笑容。 沈安敛住心神,阔步而来:“臣,参见陛下!” “赐座。” 梁帝摆摆手,带他坐定后,轻声一笑:“沈爱卿,有件事你做的可不对啊。” “你看看,这是丞相给你的奏本,你要给朕一个解释。” 梁帝明暗不分的语调,不满让沈安心中猜忌,然而等到看到奏本上的内容,差点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姚成本见他面露浅笑,当时双眉挑动,阴恻恻的道:“沈大人,难道是本相奏本中说的不对?自我朝开国一来,畜牧之事从来都有明确条文,如何纳税,赋徭多少清清楚楚,可是你沈家在外,兴办生猪饲养,却不见纳入一分税款。” “这只怕是有以权谋私之嫌!” 皇甫胤安在一旁阴阳怪气的符合:“相爷不该这么讲话,沈大人乃是朝廷栋梁,生猪养殖又是新兴之事,过去的章程不适用,他沾点便宜也是应该的。” “毕竟多年以来,为了朝廷沈大人也是鞠躬尽瘁吗!” 正反话说,此消彼长的配合,让现场气氛十分冷峻。 这是皇甫胤安和姚成本,提前就商量好的,随着侯近山的手下,全部被剿灭,加之那些下毒者被抓,双重压力之下,让皇甫胤安越发焦躁。 他以为要是再拖延下去,很可能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不说,还会被沈安打一个措手不及。 几番思量之后,他决定抢在沈安之前出手,以偷税谋私为起始,顺势再拉出食品安全规准一事,弹劾沈安。 而且还得一改之前的方式,不能两个人站在一条船上,对沈安狂轰乱炸,这样做只怕收效甚微。 他们熬另辟蹊径,以一种相对公正的方式,给梁帝施加压力,逼得沈安不得不吃下这一记重拳。 无论是赋税,还是安全方面,大梁朝廷现在能够约束的,只有牛羊而已,生猪方面因为没有先例,不管他们如何发挥,都不能算是超过律法界限。 单单这一条,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梁帝半天不语,目光转落在沈安身上:“右丞相说了这么多,爱卿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第707章 丞相岂不知,三岁孩童尽知 皇甫胤安、姚成本还有梁帝,现在都揣不透沈安的心思。 在众人凝望下,沈安忽然开口,但他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反而是冲梁帝问道:“陛下,臣前段时间接到宫内传信,陛下不是说近段时间,不会出面,怎么今日能得见天颜?” 梁帝眉头一皱,顿时明白他的用意,立刻道:“朕是那么想的,可眼下朝廷内部,事情太多,尤其此事又关系到爱卿身上,还是由丞相奏本,想必一定是紧要政务,朕自然不能观望。” 言外之意,他是对姚成本和皇甫胤安的行为,而感到不满。 梁帝言词之间的无奈,就是抛给沈安的橄榄枝,既然是太子等人逼他出面的,梁帝又岂会高兴? 这就足够了。 欣然一笑,沈安微微点头:“看来倒是臣,让陛下费心了。” 目光转换,两道寒光直逼姚成本,沈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丞相大人不愧是国家栋梁基石,对于民政,看来事无巨细,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说的没错,生猪养殖方面,沈家还有所有养殖户,的确没有缴纳过一文税负。”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以权谋私了?” 姚成本有些诧异他的反应,立刻死死咬住:“沈大人能这样坦然,倒也不乏为真君子。” “本官又什么好不坦然的?” 沈安戏谑一笑,盎然姿态气凌众人:“虽然沈家现在还没有纳税,但原因丞相大人已经替本官说过了。” “就是因为朝廷没有相应的税法可以参照,要是现在纳税,这笔税款必然无法入账,到时候只怕会流入某些人自己的口袋。” “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不交,等待朝廷税法明确后,再行一次性补缴就好,这点事,也至于丞相费心?” 话说着,沈安目光一渺,起身向梁帝一拜:“臣请奏陛下,派遣专人,就生猪养殖,及当下畜牧事宜,重新拟定税法。过去之章程,存有偏颇,晦暗不明,陛下正好可借此事,将这一项重要政务,彻底清洗!” 梁帝目中含笑,微微点头,他知道这是利国利民之事,过去的税法还是姚成本等人拟下的。 沈安虽然没有点破,但打脸是真的够狠。 撇了他们一眼,太子皇甫胤安和姚成本脸上,已经么了血色,尤其是丞相,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更是烈火激荡。 混账! 皇甫胤安但见这般,不免扣在膝盖上的手攥成铁拳,青筋暴起,本想着用这件事来压一压沈安的,现在反而成了人家的垫脚石。 忽略不成无妨,关键是丢人他受不了! “可恨的东西。” 嘀咕了一声,他悄悄捅了姚成本一下,让他赶紧把下一座大山搬出来。 忍下羞愤,姚成本随声附和起来:“陛下明鉴,沈大人睿智。过去相关税法,的确存在弊端,要是能顺势修改完善,更好不过。” “但!” 话说到这,姚成本面色一凛,笑容全失:“税法方面可以补缴,但是生猪本为贱肉,医家有言猪,为用最多,惟肉不宜多食,令人暴肥,盖虚肌所致也。” “凡肉有补,惟猪肉无补。” “以肉补阴,是以火济水,盖肉性入胃便湿热,热生痰,痰生则气不降,而诸症作矣,这些都证明猪肉之不良。” “沈大人以这样的肉食,流入民间岂不是要百姓们,各个生病,虽然能一时满足口腹之欲,但久而久之,乃是祸国之行径!” 这顶大帽子不小,按照他说的,沈安简直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他这不是在卖肉,而是要把整个大梁,全部连根拔起! 用心何其毒也? 梁帝都觉姚成本说的有些太过分了。 沈安微微一笑,轻蔑的看着他:“丞相这番话可说完了?” “自然,沈大人有什么要解释?” “不是解释。”摇摇头,沈安笑意更浓:“而是要纠正大人一个错误。方才相爷以医家之言,道明猪肉之不良,可是医家所言,猪肉之良性,就能忽略不计了?” “除此之外,就当是不良更多些,但这些猪肉是当做食材流入市场的,在烹调时还要使用各种辅料,如大香、白芷、月叶等物,这些皆可入药,其药性明显,通过配伍,完全可将猪肉之不良逆转。” 沈安的回答,精彩不已,姚成本有些接不住了,昏聩双眼,已失去刚刚的光芒,但驳斥仍在继续。 “除此之外,与猪肉同食,一起烹制的其他食材,也都有各自的药性,和相融合之后,去不良而取其长。不正是我大梁医家最擅之法?” “这是世人皆知之事,三岁孩童都明白,莫非是丞相不知吗?”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不偏不倚正好抽在姚成本脸上。 接连两次失败,彻底让姚成本气焰萎靡,一旁的皇甫胤安更是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这老东西跟在自己身边。 他非但是无用之人,甚至已成累赘! 若是激烈辩论之下,姚成本铩羽还能理解,沈安只用了三言两语,缓淡之言就把他驳斥的无地自容,反受嘲笑。 这与废物,哪有区别! 今天,又完了。 刹那的怒火压下,皇甫胤安心中反而担忧起,之前落在沈安手中的那些人,本以为此次能给他带去一些麻烦,从而使用均衡之法,逼他放人。 以保全自身为好。 可现在画虎不成,面对他们的攻击,沈安岂能善罢甘休。 皇甫胤安想的一点不错,就在梁帝肯定过沈安的言论之后,他立刻顺势再奏一本,提议成立专司负责食品安全、食品配伍方面的机构,由这一新机构,做专项管控。 此提议,相当于是把户部手中的权利,进行剥夺,同时新兴之机构成员,无论是梁帝还是沈安,都绝不可能允许太子一党的人,插手其中。 被人活生生夺权的滋味,让皇甫胤安心如刀割。 在梁帝点头的一刻,他真恨不得把眼前几人,全都宰掉。 梁帝允准了沈安的奏本,满面春风:“这是一件好事,利国利民,朕看不如将爱卿方才所奏有关税法之事,合并处理,反正两件事,同出一源。” “至于构建此机构一事,就由爱卿全权负责,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举荐?” 第708章 笔走龙蛇无人还 沈安目光一闪,他还真有个不错的人选。 之前在刑部见到的肖睿,就十分合适。 “陛下。” 微微抱拳,沈安半躬着身子:“臣以为……刑部笔帖式肖睿,可以担保当此重任。” “陛下,此事不可!” 沈安话音未落,一旁姚成本当即发声,但梁帝没让他说下去,而是含蓄的看着沈安:“肖睿……区区一个笔帖式,有什么本事,被爱卿选中?” “一共三点。” 沈安一一道来:“其一,肖睿本人的履历,臣是看过的,他在刑部任职多年,一直没有晋升,于情于理也该轮到他了,即便是有人刻意打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更可见其忠心。” 这话,他是说话给姚成本听的,不用看也知道,此刻姚成本的脸色有多精彩。 打压肖睿的人,就是他! “第二点呢?”所有人的神态,都在梁帝眼中,姚成本也瞒不过他。 “第二点,乃是此人之忠。” 沈安淡淡一笑,颔首言道:“陛下可以派人将他所有做过的案卷,全部调出来查看一番。” “并无任何偏颇。想我大梁朝廷上下,身为官员,能恪尽职守者,又有几人。” “莫说他一个小小笔帖式,就是位列三台之上的臣工,谁能比得上他?” 挨骂不要紧,要命的是挨明骂还没法还嘴,姚成本藏在袍下的双手紧攥成拳,脸色阴骘不已。 沈安就差点他名了。 但是攻击还没结束,欣然一笑全做缓和,沈安接着道:“其实就算是臣,心里也很清楚,和此人一比,相差之大,无以言表。” “爱卿不必妄自菲薄。” 梁帝一探手:“你做的已经够多,但朝廷需要你。” 最后几个字,被他表现的意味深长,这对于太子皇甫胤安,还有姚成本而言,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当今陛下的“挽留”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不亚于一道免死金牌。 正所谓君若用时,同舟共济,就是这个道理。 沈安微微欠身拂袖,点出最后一个理由。 “最关键的,在臣看来还是此人并无结党之姿,朝中大臣尤其是在京师任职的,有几人能如此洁身自好?” “让他来完成新法的研讨,以及对新市场规定的设计,监管,臣以为再没有更合适之人。” 这一番话,沆瀣一气,如了雷霆泄地一样,既敲打了姚成本一脉,同时也等于给了梁帝几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目光互换,梁帝微微一笑,此事敲定。 “那就有劳爱卿亲自跑一趟,此人是你举荐的,你就去做他的恩师吧。” “不。” 沈安抿唇摇头,拒绝了梁帝的“好意”,他知道皇帝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他。 尤其是当他以“恩师”两个字作为结尾,更说明在梁帝心中,他此番行为的目的,有一部分在于扩充自家实力。 朝廷官员之间,师生情谊可谓是被他们表现的淋漓尽致。 自然,梁帝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点破此事,就说明他并不在乎,甚至还有赞成之念。 但沈安却不肯背下这口锅。 别说他不用结党,就算是结党也不能肖睿那样的烈汉子带进来,他只能坏事。 提拔他,正是为了给百姓们商户们,一个公正的环境,只有让他保持第三方立场,才能达成目的。 “陛下误会了,臣没有那个意思。” “凡是我朝廷官员任免,都应该按照章程按部就班。” “臣岂能喧宾夺主,坏了朝廷规矩?” 无形中的一句话,在得到梁帝首肯的同时,又给了姚成本狠狠一个嘴巴。 梁帝默默不语半晌之后,将此事交给了宫中差人。 离开皇宫之后,沈安心里也在揣摩,梁帝到底是什么态度,他的试探无所谓,关键是此刻梁帝心中的真实想法。 他到底是想要将此事促成,还是借用自己,去打击皇甫胤安的势力,都需明确才好。 前者,他只要不是肆意妄为,都无所谓。 后者则不然,既是对皇甫胤安一党的打压,他就必须想办法,让肖睿做出点成绩,不然无法在皇帝面前交差不说。 稍有不慎,他可能还要丢了脑袋。 好半晌的思量,沈安眉头紧锁,眼前这件事不好办了,他觉得梁帝好像两个意识都有。 贪婪了一些,但正好符合他的性格。 “来人。” 吩咐一声,早有小厮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拿出工部的一份卷宗递给他,沈安嘱咐道:“你现在就带着这件东西,去刑部找肖睿大人,交给他。” “只说是本官说的,让他好好研究一下这份图卷,日后其衙署建造时,可都要按照这份图卷去做。” 小厮应了一声,转身而去,看着他背影,沈安只能在心中一叹,他现在能做的,都做到了。 方才图卷之内,看似只是衙署建造的设计图,时间还有两句话暗藏其中。 凡设计图纸必有尺码标准,圆规正矩,合乎礼法之事,只要肖睿能看透这一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反之他无法参透,那这样的人留在朝廷上早早晚晚也是别人祭旗之物,沈安没必要为他感到半分可惜。 拿到图纸后,肖睿的反应很淡然,对小厮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是自第二日起,肖睿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挥挥洒洒,笔下龙蛇飞沙,短短一天时间就把之前所有相关案卷整合出来,以奇新身份进行判明。 其中除陈天之外,余下所有到案人员,无一例外,都被他以重罪,处大辟制。 大辟,就是死刑的总称,凡用金铁斧钺之死刑,皆可称大辟。 肖睿冷面铁血,手狠心黑,在他笔下处寸殛凌迟者其一,腰斩者有二,余下相关人员,尽处斩刑,一刀断首。 沈安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狠辣,但是看着刑部送来的卷宗,他明白这是肖睿在投桃报李。 从此之后,他们两个之间,在没有什么关系。 更不存在莫逆二字。 在沈安看来,他的确是个冰寒的性子,虽然多少叫人有点伤心,肖睿这能这做,倒也是一种慰藉。 第709章 狂古豪迈者——陈天 沈安在工部大堂内,落下茶盏,脸色有些复杂。 眼前这一切,至少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肖睿所判刑责一事,已经越过三法司,直接上奏梁帝,这也是帝王的意思。 现在还在等待批复,沈安以为这件事在落成前,也是十之八九,没人能逃过一死。 京兆府大牢! 沈安换去官袍,顶了一简纯黑的璞头,正在监房外和陈天对饮,他是来送陈天一程。 肖睿没有杀他,可是却将此人判至三千里外流放,一路山高水远,再加上姚成本一定会担心陈天反咬一口,路上必设关卡为难。 他的性命,已在须弥之间。 “沈大人,真没想到会来看我。” “真是在下的福分!” 谦浅一笑,陈天端起酒杯,一口饮尽,豪气干云。 “你就不怕我在酒中下毒?”沈安盯着他,目光沉重中,带着点点可惜:“你真的是自己选错了路。” “今日大好时光,沈大人不是来喝酒的吗?非要说这些扫兴的话?” 陈天好不坦然自在:“其实为了等今天,我这个罪人已经等的太久了。还以为陛下会当时就杀了我。” “当然,我也没想过你沈大人还能留我一命。” 他言词之间,没落斑驳,凄寂森森,沈安心中叹息声更重,面上他却无动于衷,只是摇晃着酒杯,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三千里流刑,这一路山高水远,你未必回得来。” “是一定。” 陈天多聪明的人,怎么会没看到自己的下场? “不过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我现在只希望来动手的人,不会滥杀无辜,已经没必要让别人跟着我受牵连。”陈天哀叹之色越发凝重,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他潇洒扬长,沈安自是也不落后。 “你的豁达,倒是令人敬佩,可惜你是我得对手,要知你于死地的人,也个个跃跃欲试。” “我帮不到你。” 简单淡漠的对话,看似都是些废用之语,可只有他么两个知道,其实这才是彼此交心的时刻。 常言道,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沈安希望可以从陈天口中,在获得一些什么有用的线索,之前特意嘱咐黄迁照顾他,就是为了今日。 可陈天并非不领情的人,但要想让他就这么背叛恩师,也是不可能的。 “沈大人,何必费力?” 陈天把酒杯一放,嘴角勾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我都已经沦落到这一地步,死就死了,何必再攀扯别人?恩师对我有提携之恩。” “我陈天自以为一身风骨不折,却落得如此下场,是他在害我?还是那夫人祸我?非也,非也!” 陈天有些状若癫狂,一把夺过桌上的酒壶,从监栏缝隙中抢在手里,仰头痛饮。 “畅快!” 一壶酒饮尽,他只对沈安说了一句话:“时也命也,还是我陈天德行不够,才有今日之祸。” “沈大人,多谢宁德壮行酒,在下亏领了!” 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沈安肯定不会再留,本来他还打算等皇帝御批下来后,派人去沿途保护陈天。 此人的确是个可用之才。 然而今日一番对话,陈天明确死志,就算是能保全他的性命,到时候带回来的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此等人,留在身边更是累赘,且其心死,又何必让他苟活于世,备受折磨? 沈安没有那么残忍。 “陈大人,告辞了!” 双手一抱拳,沈安起身而去,走出大牢,一直跟在他背后的黄迁忽然言道:“大人,等到陛下御批发来,此人就要转交衙门。” “不知大人对那个肖睿,是否信得过?” 他的言外之意,要是肖睿得不到沈安信任,他就暗做手脚,送陈天辞世。 别看肖睿也是沈安举荐的,但用人之道,从不是羽翼丰腴之法。 很可能肖睿的出现,只是为了借力打力而已。 黄迁很细心,沈安却以为不必了。 “这些日子,酒菜为他供足。” “他是个人物,只可惜……跟错了人!” 眨眼又过去两天,梁帝这边御批发下,一切处置皆照准肖睿所奏,所有人犯,立刻处以极刑,以明国法。 当夜时分,月在正东。 沈安在宅邸大院中,安下一桌奠酒,北望而饮。 风兮兮,月色潇潇。 略有几分清冷的银光下,他的身影被拉的老长。 宫玉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是身旁,翩跹落座。 “你是在想那个陈天、” “此人性烈,乃豪士也!” 沈安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语,能更准确的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 宫玉卿默然为他填满了酒杯:“难道他就真的没活着回来的可能?” “没有。” 斩钉截铁的干脆,把宫玉卿后面的话,全都挡了回去,沈安目光幽幽:“姚成本是不会放过他的,此次之事,若陈天还有喘息之机,归来以后,你猜他真能和所说的那样,依旧对姚成本忠心耿耿?” “不会的……三千里流放,一路苦寒会让陈天明白一个道理。” 紧攥着酒杯,沈安的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朝权争斗之下,没有什么恩义感情,只有你死我活,他若不向姚成本开刀。” “做老师的,也不可能饶过他这个徒弟!” 徒弟打师傅,叫做出师礼,自古有之,若连师父都无法战胜之人,其就算是有通天本事,依旧还是弱点明确。 这样的人,何以大用? 宫玉卿明白了,明亮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悠悠之态。 “别为他劳心。” “我知道。” 轻轻搭住她的掌心,沈安的情绪和缓了很多:“现在一棹清风扫去,之前的事都成了过往云烟,今日肖睿开出官凭,要彻查京师生肉市场,还有畜牧行当。” “我看他是要对太子下手。” “白天十三已经把这件事和我说了。”宫玉卿并不在乎这个,沈家的生意有多干净,她心里有数,当下要命的,还是肖睿怎么办。 这一次大笔一挥,可是把姚成本的管家,都判了死刑,这件事身为宰相的姚成本,岂肯善罢甘休? 第710章 心里要有数 这件事在沈安心里,也是一块石头。 “你说的没错,肖睿就算是一身正气,奈何与姚成本身份相差太大。” 饮了一杯酒,沈安脸色渐沉:“就算姚成本此刻不受皇帝待见,想要弄死他,也不过碾碎一只蚂蚁。” “那你要看着他死?” 宫玉卿虽然从来不多话,但肖睿的事她也听沈安说过,朝廷上好不容易来了个能办事的人,要是就这么成为牺牲品,也太可惜。 陈天已经浪费,再来一个,乃是国家损失。 宫玉卿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她的话,沈安自然放在心里:“其实我也想救他,但真到哪天,我未必来得及。” “一切还要看他自己这么做。” 姚成本无异于是屹立在肖睿官宦道路上的一座大山,只是眼下这座山峦松动,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从权力制高点滚落。 对于肖睿这或许也是个考验他的机会。 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抵挡不住姚成本的攻击,那他还是尽快隐退为妙。 “可你让他拿什么保护自己?” 宫玉卿叹了口气,“他的官职太小了。” “但他身后还有大梁的律法。” 沈安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件百变的武器,可以给他利用。 用得好,肖睿日后仕途开阔,至少十年不会出现问题,十年时间沧海足变桑田。 就算是清明如水,十年也足够攒下一片产业的。 “虽然国是万变,但有一点是不变的,无论任何一个皇帝,古往今来所需要的都是能臣。” “肖睿若配不上一个能字……也活该他找死!” 另一方面,东宫之中,就没有沈家这么和谐了。 灯火攒动,人影往来不断。 太子皇甫胤安,已经看到了梁帝的御批,他怎么也想不到,肖睿竟如此毫无顾忌,直接把所有人,全部判死! 这不就是在摘他太子的羽翼? 不但如此,更要命的还是肖睿近期以来,对市场上的整顿,相关法典还没撰写完毕,他就以过去的律法作为准绳。 一步步探查食品安全问题,几乎整个京师、王畿之地的馆子、汤锅,都被他翻了个遍。 与沈家诚信经营一样,身为太子,皇甫胤安还不至于让他旗下的买卖,去兜售一些腐烂的肉食。 可问题是,前几件案卷的结算,让他旗下产业,一瞬间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肖睿更是几乎盯住了他一样,每天都要派人进行一番探查。 闹的他生意不能安做,现在别说是赚钱,短短几天时间,在餐馆酒楼上的生意,他竟然还赔了三两银子。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太子的生意,会赔钱? “姚相爷。” 皇甫胤安当然不会去想自己过去都做了什么,眼下他只能把所有一切责任,全都怪罪在姚成本身上。 他和沈安之间的斗法,要是能能更胜一筹,是不是就没有这种事发生了? “你想过没有,本宫现在每日要掏出去多少钱?” 皇甫胤安语气沉的,能把大象压死,姚成本这身子板,更是承受不住,他连抬头都抬不起来。 “沈家这一次可是大获全胜,不但杀了咱们那么多官员……” “还把你的看门狗也给一起做掉了。明日就是执刑时刻,你打算怎么办?看着他们死?” 姚成本哑言,他本不想争辩,那是弱者行径。 可太子要是这么说,说他管家只是一条狗,那就不行了。 想想管家这些年,为他姚成本所付出的一切,不但尽到了一个下人该做的,对他也恭如父辈一样。 “殿下,难道如此忠诚者,还配不上一个人字?” 没理会他的矫情,皇甫胤安幽幽地道:“现在本宫只想知道,就这短时间所发生的事,沈安皆肖睿之后,一网全收,杀了十七八个。” “损失一点势力不要紧,关键是现在空出来的那些职位,我们要这么办。” 他不想亲自上表给梁帝,举荐任何人。 这事是宰相的责任。 姚成本心知肚明,却也有苦衷:“殿下现在这些职务空缺出来,对咱们没有坏处。” “毕竟……” 他的话还没说完,皇甫胤安当时把手一举:“相爷别这么说,你是你,我是我,本宫与相爷之间,没有那么亲近!” 一直守在旁边的侯近山没想过,皇甫胤安会崩出这么一句话。 对姚成本再不待见,他现在还是丞相,还是东宫的利剑,这些话会让人伤心。 “闭嘴!” 他的提醒,并没有让皇甫胤安稍作收敛,反而还挨了顿骂。 “这是本宫和相爷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插嘴吗?” 凝视着侯近山,太子的目光十分复杂,好在侯近山跟随他多年,竟真的看懂其用意,当时一欠身,告罪起来。 皇甫胤安并不急于和姚成本切割,他们两个之间在外界看来,虽然都知道是一党之人,却因为伪装完好加之两人本身的诡诈,而不露声色。 就算明知道,别人还举不出任何证据。 皇甫胤安是有恃无恐,他今天只想用自己的话,刺激姚成本。 激将法的结果,未必都好。 可若不试试,他会觉得遗憾后悔,堂堂朝廷右丞相能为他所用,不榨干其人最后一点能力,都是种浪费。 另外一点,也是皇甫胤安算准了,沈安之后肯定还有手段。 之前所有的事情,他都在“隐忍”估计等的就是这能落番天印的一日。 “他是绝对不会客气的,相爷和本宫若是接不住,这次就真是让本宫……再没更好的应对之法了。” 悠悠荡荡,姚成本的目光有些飘忽:“太子殿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一口冷气吸入体内,姚成本更冰寒的目光,让人能看出他情绪的激荡:“这戏所有空出来的职位,臣会找一些合适的人,将其中最重要的占据。” “那些杂七杂八的位置,就扔在那,陛下想这么处置都好。” 姚成本不敢把皇帝激怒,他也没办法拒绝暴躁如火的太子。 “很好。” 皇甫胤安不管他受的什么夹板气,起身丢下一句话:“相爷,这朝局到底要落在谁人手中,你心里该有个数了。” 第711章 自掏腰包 自从沈安一举将肖睿推上台前之后,朝廷上面竟然消停了很多。 多日以来的静谧,反而骇然沈安有点不习惯了。 太子一党难道就要这么消沉下去? 显然,这只是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臆想,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两次朝会上,姚成本竟公然奏请梁帝,委任了七名官员。 都是相关衙门中,比较重要的位置。 沈安就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姚成本的行为本身对他就是一种挑衅,对梁帝也是试探。 看来这必是出自皇甫胤安之手。 向子非也这么认为,两人月下酌酒,只有几味轻淡小菜作陪,寡淡了一些,却别有一番清净滋味。 “大人,看来太子这是在逼姚相爷就范;眼下姚相爷,只怕是在被他榨干骨髓。” 向子非目光清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手,他对姚成本这个人很是了解,以他自己的性子。 当下这局势中,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主动跳出来,再惹梁帝不悦。 圣心不眷时,做什么都是错的。 此人大胆小心,谨慎笃重,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整个朝廷上能策动他不安稳的,只有皇甫胤安一人。 “大人,若是在下没猜错的话,陛下一定照准了他全部奏本。” 沈安微微点头,目光之中含着点点星芒:“这是他的平衡之术,安稳人心之法。” “可陛下还是这么做了。” 向子非话里有话,沈安扫了他一眼:“说的明白点。” 凝视着他,向子非不信他不懂,只是有些话,还得自己亲自说出口,才能为大人所用。 渺然一笑,向子非把他的酒杯填满:“陛下这是怕大人您一朝做大,现在风头正偏在您身上,京淮大通道一事,整个工部都在忙碌统筹。” “要不是最近事端紧凑,您早就该奏本了吧?” 话说到这,向子非呵呵一笑:“陛下心中,对此事劳民伤财的印象,无法改变,他很犹豫。” “要是大人顺势而为,以现在的风头,用排山倒海之势,他也是无法拒绝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出几个位置来,让太子等人觉得,他们还有希望!” 这也是梁帝的老套路了,沈安心之动,如向子非琢磨的一样,这些话要不是他说出口。 沈安绝对无法言明。 只言片语中随便哪个字拿出来,都能打他一个揣君晦意的罪名,他不在乎,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 不能给太子留下把柄,当然也不能给梁帝留下口舌。 “干杯!” 仰头一口,杯中酒尽,沈安缓缓站起身来,抬望眼遥看天月:“现在朝局越来越有意思了。” “子非,你派个人准备一下,我明天去拜见益王!” 上一次皇甫胤善给他的要求,沈安基本已经找到解决之法,所有关系民生、财政的事,工部都能进行整合抽调。 实在不行,他甚至愿意自掏腰包。 利国利民之事,岂能因一时之所急,而罢黜其箴? 为了百姓,沈安愿意。 皇甫胤善和沈安之间的联系并不多,自从他归于京城之后,沈安和太子一党之间的摩擦争斗,他都看在眼中。 姚成本等人此次铩羽落败,沈安不是全胜,也达到了七八分目的。 他就知道,要不了多久,沈安必然来找他。 上一次京淮大通道的事,他一定不会坐待。 今日再见面,皇甫胤善能察觉到的,沈安眉宇之间与过去的不同,他似乎更豁朗了些。 “沈大人,你何必破费呢?” 皇甫胤善亲手将茶盏送到他面前,并填了半杯清茶进去:“朝廷上都知道,沈大人家中富可敌国。” “可钱再多,也得计算着花。” 言外之意,他觉得沈安送礼,没必要。 “王爷,这么说,就让下官无地自容了。” 抿了一口清茶,吹去缭绕的氤氲,沈安的眼眸里烁动着灵光:“下官不过略表心意而已,王爷要是推辞,不免煞人。” “不,只是下一次,沈大人不必如此了。” 皇甫胤善话说的实在,与之前不同,这次他是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沈安和太子之间,斗的几乎你死我活,梁帝又把他当做朝廷权柄的平衡,自己身为王爷,被皇帝突然从封地调回。 益王不可能猜不到,梁帝之心。 要想争夺一番,即便是被迫的,他也得拥有足够的资本才行。 亲如一家之人,哪有这么送礼的? 轻轻敛过袖口,皇甫胤善坦言:“本王知道,大人今日到此之目的;可还是那句话,你我约法三章,不可改变。” “除此之外,本王当竭力。” “王爷既然点破了窗户纸,下官也只好掏心窝了。”渺然一笑,沈安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单据给他,上面所标注的巨额数目,令人心颤。 皇甫胤善眉头紧锁,目光如炬:“沈大人该不是打算自掏腰包吧?” 果然如此,沈安就是在玩火自焚! 那笔钱,无论是他借给朝廷的,还是直接以商家名义捐赠,最后百姓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一旦此事传出,那么百姓到底是要感谢朝廷,还是感谢他沈安? 以一人而代全朝者,古来有之。 但绝无一人保有全尸! 皇甫胤善心中蔚然,他要涉足进去,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梁帝不可能保他,太子一党更会落井下石。 至于沈安会变成什么样,他已经不想多费心了,自己已然不能活,何必考虑那么多? 他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沈安心中窃笑,娓娓道来。 这一次,他的确有自掏腰包的打算,但不是借,也不是捐赠,而是由朝廷开展募捐活动,沈家以及团结在沈家周围的商贾们,一同出力。 大家募捐过后,所不足之处,则由沈家在背后支持。 朝廷到时候要下发给商户们的,只是一纸政策就好。 “沈大人如此慷慨解囊,只怕所求也不会太低吧?” 益王的话,要分开两头听,既表示可能会接受,同时也在敲打沈安,不可发非分之想,但这一次,还是皇甫胤善错看了他。 第712章 不可做之事 “王爷,这一次我们所要的条件……下官想来只有一件事。” “什么?” 皇甫胤善目光凝在他身上,有些黯然。 沈安面不改色的放下茶盏,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月弧:“其实下官想要的,只是陛下一句话。” “什么话?” 一句话就能价值万金? 益王可不信,就算是梁帝金口玉言,和要修建大通道的巨额资金一比,也是比不上的。 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沈安微微敛袖,垂头含笑:“王爷,下官只希望陛下,能够给像我们沈家这样的商人们,几句嘉奖!” 这句话,瞬间刺激到了皇甫胤善。 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商人最末,就算沈家这样的皇商,一把老百姓什么的不敢招惹,可是心里依旧把持着四民的次序。 用到你的时候,千恩万谢,用不到你,就在背后讲风凉话。 经年累月的事,其实人尽皆知,现在沈安忽然提出来的目的,也不过就是想给梁帝一个台阶。 看似交换的背后,是他对自己身份的明确,已经对朝廷和梁帝的敬重。 “沈大人好聪慧。” 益王呵呵一笑,抿了口半冷的茶:“大人能为国是,如此费心劳力,本王倍感莫名。” “多谢王爷!” 他们两个的话,看似什么都没说,实则波澜壮阔,暗流如浪潮跌宕。 皇甫胤善最后的一句话,标明了他对此事的立场,他绝对支持沈安。 既是他对梁帝的忠诚,对沈安的友好,同时更是他益王和太子之间,首次摩擦接触。 凡是沈安要做的事,太子一党必为反斥。 益王能给出这样的答案,已经是最大的诚意,沈安非常满足,他所求的也就是这一句话。 万事俱备,东风也在他手中掌握,只要不出意外,益王短期之内,就会给梁帝递交奏疏,将其于沈安今日所谋,一一道明。 以益王身份,向梁帝进奏,好过沈安自己出头。 同时也能试探太子一党,对益王的态度,这点在沈安看来,十分关键。 梁帝让他和益王多亲多近的目的,就在于充斥益王之势力,打铁还需自身硬。 光是给他填充金钱、兵甲,都不如让益王在朝堂上一鸣惊人,树立威望人望来的更实惠。 短暂的沉默过后,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都是蕙质兰心,目光互换已各明心意。 “对了。” 将茶盏摇晃了一下,益王瞥了他一眼:“自从上一次,沈大人将肖睿推到台前之后,好像外面的风头有些不太寻常啊。” 皇甫胤善没有把话说透,沈安却明白其中含义。 肖睿自从上任,就是雷霆铁血手段,不仅把太子一党旗下的门店,收拾了个十之八九。 关键是他手中所宣判的案子,每一件他都单独派人写了檄文张贴出去,弄得百姓们人尽皆知。 尤其是之前毒害生猪一事,更是让太子一党在百姓之中的人望,大打折扣。 不少人都在背后,指鼻子的咒骂。 百姓们想赚点钱那么不容易,他堂堂太子竟然还要从中作梗。 这个风头,最近一段时间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益王是想听听,沈安打算怎么做。 “太子的名望与下官没有任何关系,肖睿乃是朝廷命官,况且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循规蹈矩。” “按照朝廷法度办事,难道有错?” 益王暗暗点头,这么说来,他沈安就是要作壁上观。 这样也好,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沈安一旦心中不满,会暗中推波助澜,这样做有利于进一步削弱太子名望。 但是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也会顿时雷暴一样炸开。 原本双方势同水火,反而形成一个缓冲,能让他们彼此平衡。 正是因此,皇甫胤善才敢出面来,和沈安更进一步,不然他今天都未必会出面接见。 他担心沈安会主动破坏这个平衡。 得到了让他满意的答案,皇甫胤善很高兴。 “沈大人已经不是头次登门,咱们过去的交情也算不错,今日天色不早,不如沈大人就留在府中用餐。” 他的语气,不容人拒绝。 沈安抱拳拱手,应下此事! 酒宴,设在花园之中。 风摆荷叶,杨柳垂青。 水塘里是不是越出镜面的金鳞,让整个园子的生气,更加灵动充沛。 沈安与皇甫胤善对面而坐,面前没有珍馐美味,只有一些简单的菜色,不过也算精致。 关键是酒,还是从他沈家商行拿来的。 “沈家之酒,名誉天下。” “本王真的是爱不释手,咱们共饮一杯。” 醇烈回甘的美酒,打开了新一轮谈话的开端。 皇甫胤善捡了一枚莲子放在口中,凝视着满塘荷花,颇有几分向往:“这一片荷塘,是本王叫人修建的,大人以为景色如何?” “如丹青之作。” “说得好!” 皇甫胤善,浮一大白:“不知大人看到没有,这丹青妙色间,暗藏的杀机?” 沈安心中一动,恍然大悟,皇甫胤善做出选择之后,他是在向自己求一个保全之策。 他可以和太子碰撞,却要有不败的条件。 酒杯摇曳,沈安眉宇微微皱在一处:“杀机随时都在,下官看到与看不到,哪有分别?” “只是杀机能否伤人,才更重要些。” “若想深入荷塘而不受其杀机所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整片荷塘砍去,一个不留。” 沈安言词之间,多有几分冷峻:“如此一来,隐藏在碧叶下的凶物,不就都露出来了?” “那要是莲藕之中,隐藏的虫蚍呢?”益王将姚成本等人,比喻成隐藏在荷叶下的杀机,而太子,就是他口中之虫。 沈安不以为然,目光撒在摇动的碧浪上:“没有了花叶枝干,莲藕又算什么东西?就是它一身心眼,难道还能跳出来咬人吗?” “王爷,咱们还是饮酒吧。” 双手捧起就被,沈安悠悠一笑:“您的荷塘美不胜收,可再美的景色也有凋零时刻,便是现在遮天莲叶,只要一把大火下去,谁能躲过枯焦命运?” 第713章 意外密报 沈安与益王看似淡然的酒宴背后,隐藏的是牵动到整个朝廷的暗流。 他们的谈笑风生,更显几分帷幄之气。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喝光最后一杯酒,沈安告辞了。 益王派管家相送,这已是礼遇。 回到府邸之后,沈安没有急着去找美娇妻,而是在书房中要了一杯清茶静心凝神。 益王的态度,照过去有了很大改观,但他还是不肯公然支撑自己。 或说,与其联合。 证明当下益王清楚他的势力,不足和太子相争,第二也是梁帝在背后,怕是还没有给他吃下一枚定心丸。 如此一来,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依旧还是他。 梁帝的策略果然刁毒,权谋两个字还够不上,但为了自己儿子,他到底尽到了父亲的责任。 “老大?” 十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安收拾一下思绪,让他进来。 “看你这是怎么造的?” 沈安一抬头就看见十三弄得和个泥猴子一样站在那,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泥污。 “你这是到河里摸鱼去了?” 十三没在乎他的取笑,反而一脸的严肃,从怀开掏出一沓牛皮纸做的信封。 “出事了!” 瞧着他肃然严峻的样子,沈安不声不响将信封拆开,这些信封上每一个都带着他派发下去的印章。 为了调查京淮大通道的可行,以及沿途各个地方的局势和民生。 沈安特意派人铸造了一批专用印章,凡是带有这个印章的信件,他都会优先处理。 这些信件,按理说应该是陆续送到的,现在十三一口气就丢出这么多封,本身就存在问题。 展开信件,上面的内容更是让沈安心中大动。 京淮大通道,途径多地,而这一次靠近南边的几处重要地域,竟然出现了百年一遇的大雨。 大雨连天,三十余日不曾停息。 导致其多地陷入水灾之中,不仅如此更要命的,是各个地方河道两岸、江水沿途,水位线已经超过预警。 一切都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可能发生洪灾。 “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把所有信件看完,沈安拍案而起,他身为工部尚书,专管朝廷大工之事,虽说治水历来朝廷都会单独设置一个官职。 但也只有在水灾发生时,才会启用,寻常各地方防汛工作,除了当地官府负责外,统一都要接受工部调遣。 南边的大雨下了一个多月,工部却没有接到任何一封有关水灾的奏疏。 当然,也不是一点动静没有。 稍加思量沈安想起大概半个月之前,工部拿到了几封地方上的备案奏疏。 上面只说其当地,有一些小范围的水涝灾害,不过地方官府已经在尽力控制。 这符合朝廷的章程,当地官府必须率先出面,应急准备。 同时,为防止灾害变化,他们需要在工部备案,以便于地方上灾害超过其所能控制范畴后,朝廷可以在第一时间进行救援赈灾。 “要是按照他们说的,地方上的灾害……根本不必工部插手。” “这帮混蛋!” 沈安的书房里,各式地图都有,他按照十三拿来的信件地址相对照,很快在地图上用炭笔描出了一条沿线。 看似无关紧要的几个灾害地区,要是联系起来,正好将整个淮水一带,左右两岸全部包括其中。 沈安完全相信,他派出去的人。 照这么计算,只怕是淮水即将决堤! “老大,就是这回事!” 他的分析,和十三听到的一模一样,他变成现在这幅泥猴子德行,也是出去接信弄个的。 “送信来的兄弟,在半路上被水给淹了一道,他是顺着水回来的。” 沈安顾不得那么多,只交代他好好奖赏照顾其人,现在他要重新审计一下,测算淮水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十三在一旁给他提供相关的信息:“现在信件上那些地方,至少都下了一个月的大雨,每天如倾盆一样。” “最严重的泗县,竟然一口气下了五十一天。” “当地百姓的民房都被冲垮了不说,更要命的,他们当地的粮仓也被淹没,地方官员一点粮食都没有。” 这番话,倒是点醒了沈安。 眼下这些地方的官员,依旧咬死了就是小范围灾害,很可能是为了借天灾,好去消灭他们中饱私囊的罪证。 粮仓淹了,没有粮食? 沈安以为,只怕是粮仓还好好地摆在那,里面也是一颗粮食都拿不出来! “老大,给您。” 接过他递来的卡尺,沈安已经把所有淮水沿线地方列举标注出来。 整条淮水两岸,从现在已知的地点看来,源头处,到淮水排水口巫烟崖,至少有二十多个县,涉及数百万人。 “这帮王八蛋。” 巨大的数字,让沈安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吩咐十三把那张写满的地图摘下来,铺在他书桌上。 沈安默默不语,什么心情都没了。 另一边,益王皇甫胤善在沈安离开之后,便起身进宫。 当着梁帝面前,他把二人之间的对话,和盘托出。 “父皇,事情就是这样,沈大人这一次,可是要慷慨解囊了。” 梁帝双目微阖,半晌才道:“善儿,你觉得他这条路,修的成吗?” “这个……” 皇甫胤善目光一转,恭敬言道:“儿臣以为,十有八九。” “看来你是支持他的。” 梁帝什么都明白了,以皇甫胤善的性格,能说出这番话,足见沈安的本事。 “那好。” 缓了口气,梁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纯金龙椅的扶手:“你准备一下,他既然想让你来递奏疏,这次你就随了他的意。” “但千万不可在其中表达自己态度、立场,口吻只当做是给父皇的一点建议即可。” “明白吗?” 皇甫胤善如何不懂,这是做父亲对他的保护,当即跪倒在地,俯身谢恩。 “免了。” 抬抬手指,梁帝猛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里闪烁着雷霆样的光芒:“这一次你和沈安的命运算是暂时绑定在一处,太子对他有多恨,对你,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要小心,再小心。” 第714章 小事大作 皇甫胤善渺目颔首,应下此事。 “父皇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 梁帝抚胸一叹,目光悠然了很多:“现在朝廷上的局势你也看得出来,你大哥他……” “越来越过分了。” 最后几个字,虽然梁帝表达的很淡然,皇甫胤善的叹息去掩盖不住,目光闪过的一抹皎洁。 他越是过分,就越招人烦。 朝廷大局在变动,沈安和太子之间的较量,就是梁帝的平衡之术,皇甫胤善心知肚明,但是他却有点弄不懂,自己在这场局中的位置。 他是不是梁帝眼中,那尊真佛,还不得而知。 有些事,除非落在笔上,即便亲口亲耳,也不能作数。 “好了。” 梁帝瞄着他的脸色,嘴角微微触动:“你先回去吧,不然太子那边,还会找你麻烦,从现在开始,你要对他,更小心。” 工部衙门。 沈安稳坐大堂之上,今时今日所有在部司官,无一例外,全部列席在场,就连那些休假在家的,也被他一并传来。 公堂之上,群僚束手,大家低着头不敢去看沈安的威严,更何况他面前还摆放着,梁帝亲赐的王命旗牌! 赫赫金牌,耀耀黄旗,就是随时可以杀人的天刀。 “诸位!” 见时辰差不多,沈安放下茶杯,缓缓开口:“本官知道,各位心中一定还在猜想,为何今日,会被召到此处。” “两件事!” 探出一对手指,沈安似笑非笑的样子,令人更加毛骨悚然,凡在朝官员谁不知道他的狠戾。 轻风细雨中,雷霆隐动。 十三手下人带来的消息,让沈安了解到了京淮沿线各地,官府的鄙陋,其人草菅人命,为消平多年以来储粮不足等事,将当地百姓置之于洪水于不顾。 而这,还只是他们的第一步。 先隐藏灾情,一段时间之后,向朝廷宣告,其各自赈济灾民事,消了他们府库无粮一事。 与此同时,在洪水之下渡劫的百姓,只怕七成人都难以挨过。 他们届时再向朝廷请奏赈济,大部分又会被囤积,基本上落不到灾民口中。 左手倒右手,账目得清,手中又有了窥卖之物。 每每水灾之时,堤坝、沿岸防汛等工程,必会重修。 沈安推测,以各地方官员之前的安排,其中所含时间差,等到真的需要修整时,洪水怕是已经退去。 到时候播发给各地的转款,顶多被他们买来一些不值钱的河沙,填塞在堤坝水岸的空隙就是。 大笔大笔的金银,仍然躲不掉流入个人腰包。 一切,都是沈安的推算,运筹帷幄之中,他估计十有八九事态会找这么发展下去。 可惜他现在不能将个地方事态点破,不然梁帝那边他没法交代。 尤其是还有太子一党紧紧盯梢,他派人出去调研一事,落到别有用心人手中,甚至能演变成遣军取阵的窥测。 为百姓计,为大事计,沈安眼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做好应对各方洪灾的准备,只要地方上书文一道,他立刻派人亲自下去督办。 就算不能完全震慑那些混蛋,至少也有敲山震虎之能。 变数在于,太子一方是否会参与其中。 “第一件事,本官要各位两日之内,将全国各地方所有水务相关咨询、卷宗核查校准后,呈送一份简章。” 公布事务,沈安了然心中,这一次他是为加深记忆,同时统筹历年水务开销,以求得出一些必要的数据。 这件事,对司官们,不难。 “大人放心。” 一位笔帖式清闲一笑:“此事好说,何必两天,何必这么多人,大热吩咐下来,下官一个人,半天功夫也就处理完了。” 话里话外,他似乎在说沈安,小事大作。 侧目凝望,沈安的目光逼迫在他身上,笔帖式咽喉呜咽,后面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头一件事,的确简单,关键是第二件。” 沈安渺目肃然,一丝丝煞气氤氲在他脸上:“听明白了,今天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五日之内,必须将今年治水防汛的工程计划,全部核销呈送本官预览。” “凡是做不到,消极怠工、誊抄旧卷者……” “杀无赦!” 沈安锐利的目光落在王命旗牌上,其虽然绝非是在空说虚言。 刹那之间,本来松懈下去的司官们,顿时惶惶。 “你说咱们大人这是怎么了?” 一名白须建议博士,悄声冲身边人咬起了耳朵。 “我不知道。” 年轻些的侍郎,眉头紧锁:“莫非是这段时间,咱们做错了什么,让大人心中不悦了?” “可能!” “不对!”白须博士才点头,右侧的弁官急忙驳斥:“我看应该是头些日子,大人家里那点事,弄得他心中焦乱,咱们也就跟着倒霉呗!” 众人的斯语,沈安看在眼里,也听在心中。 但他没有喝着,也不曾驳斥。 眼下正是他用人的时候,别管大家说什么,只要实心做事,万事皆休,发几句牢骚无所谓。 若是有人消极怠工,胡乱搪塞,那就不能怪他心狠了。 “各位,不必再议,速速办差!” 拍案而起,沈安面如寒冰,工部各司官再不敢多言,急忙起身服拜而去。 他们虽然走了,沈安却停不下来,凡遇大灾,朝廷必会大赈。 现在国库里面钱帛不多,粮食更不充足,他还得回家去,让十三等人筹办一番,免得到时候百姓们因为饿肚子,闹的各个地方揭竿而起。 那样的麻烦,当下之大梁根本无力承担。 十三和李二狗听过他的吩咐之后,立刻点头。 “老大,那我这就去把咱家仓廪中的粮食,统计出来。” 十三抄起笔本,急切道:“但您要救民没错,可就怕到时候朝廷无力偿还咱们这笔债务。” 朝廷库银的储量,十三多少能知道个大概,他不怕做赔本买卖,只是那样不好。 “是啊。” 李二狗对这事也挺闹心:“再说了老大,这次会不会费力不讨好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有道理,奈何沈安并不为所动。 “救民于水火之中,哪有本钱一说?” 第715章 储相间的暗斗 沈安做生意精明,但是也讲良心,百姓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沈家的生意,不单单是靠着朝廷在做,若是没有百姓们每年缴纳的巨额税款,朝廷不也是个空壳子?”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角,沈安面色有些沉重:“这一次,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没有选择。” “去准备吧,把能抽调的全部抽调出来。” 除了粮食外,沈安还让李二狗去把手中九成存酒,全部蒸馏成为酒精,洪水乃瘟感疫病之源头。 被水泡过的百姓,必须要尽可能全面消毒,以防止出现霍乱等流行病症。 最可怕的,自然还是瘟疫。 酒精不能治疗瘟疫,却能在最大程度上,消灭大部分细菌,降低灾害发生的可能和扩展。 他能做,就这么做! 为了百姓,沈安劳心劳力,还要自掏腰包,眼下这些消息,让他不得不将京淮大通道的事,暂时放一放。 另一边,朝廷上虽然还不了解地方事态。 然太子皇甫胤安却已经拿到了沿途官员的孝敬,如沈安所想的一样,他们希望可以借用太子的力量,以及这次洪灾之情。 将过去盗恐仓廪,没办法添补的账单,一口气核销。 最少的这一次,也掏出五千两银子,送到储君手中,还有一部分款子,因为其人官职问题,或者是队列所属,无法直接递交给皇甫胤安的,也基本流入姚成本手中。 今日,他就是来送钱的。 “殿下,这是京淮沿线一些官员的心意。” 姚成本将一个檀木盒子,推到他面前,什么话都没说,他知道太子了然一切局势。 皇甫胤安瞄着檀木盒子看了一眼,让侯近山收了:“他们也真够可以的了,平日里个个中饱私囊,那时候就不知道背后要有一棵树庇护?” “现在一口气的,把数年家底献出……图什么?” 他的话,嘲讽之中,包含敲打之意,在怪姚成本过去,对下属约束不严。 事实上,着他还真错怪姚成本了。 过去三节两寿,平常的孝敬心意,地方上可是没少送到王畿,他见到的少,因为绝大部分都被姚成本自己给吞了。 身为宰相,又是太子一党中不可获取之人,难道还保不了自己的部下? “何必劳烦殿下”这六个字,是他对下官们,所说最多的一句。 每每如此,那些来送礼的人,还都以为是他在刻意保护皇甫胤安,自然不敢多问。 他们以为心意给了太子爷,却不想吃下这一切的,全然都是姚成本而已。 这一次要不是地方上灾害事大,加之姚成本与太子之间关系在渐渐改变,他还真是未必能把这半数银钱拿出。 “殿下。” 抿了一口茶,姚成本信口应道:“这倒是臣做的不对,无奈地方上的官员,都是一群宵小之徒,非要刀架脖子,才知道临阵磨刀。” “可笑!” 皇甫胤安凝视他的目光,黯然了几分:“这件事,就不提了;只怕他们未必就是想核销仓廪储备,这帮混蛋的眼睛,是不是盯上了之后的赈灾银子?” “没错。” 姚成本坦然一笑:“抛砖引玉,若不是为了那些银子,他们不会把家底都掏出来。” “可惜他们的家底的确有些薄了。” 太子有些阴阳怪气的,姚成本全装作听不懂。 “殿下这么讲,臣不然回了他们的请求?” 地方官员的想法,其实和沈安计算的一样,他们要借机捞一笔,姚成本这么说,只是在给太子一个台阶。 下面的人都能借此机会,大发横财,他们俩近水楼台,到手的至少要多两倍,谁能放过此等机会? “算了吧。” 果然,皇甫胤安稍顿之后,月弧的微笑露出:“与人为善,乃先贤所言,本宫自幼明白从理。” 姚成本面上谦恭恍然,内心中早把他这伪善之徒,骂了个狗血喷头。 当婊子立牌坊,小人行径在他这储君身上,竟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告诉他们。” 不伦姚成本怎么想,皇甫胤安即便看得出来,也不会点破,幽幽的道:“他们要做什么,可以做,本宫不会隔岸观火,验看各地方百姓饱受流离之苦。” “但!” 话锋一转,太子脸上肃杀渐浓,眸子里的星光如刀芒一样瘆人。 “千万别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 “现如今在朝廷上,不但有沈安这条恶狗拦路,本宫那个弟弟,也活的好好的。” “当下父皇对他,可是另眼看待,什么事拿捏不好分寸……再成了他人祭刀之物,得不偿失。” “他们一条贱命无妨,本宫可不想惹来一身骚!” 姚成本双眉一挑,暗暗撇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如穴。 “殿下放心,臣知道了。” “那就好。” 稍一摆手,皇甫胤安送客了:“相爷日后千万要好好调教他们,总是这样运气不见得每次,都会为他们开门。” 朝廷之上,暗里涌动。 面上的平静正好掩盖住,各方私底下斑驳的争斗。 沈安一直派人关注着,各地方上洪水灾害之情,每日三拔报,百十来封书信,他都要一一拆看。 眨眼之间,一个多月过去。 大梁八成以上地区,进入梅雨季。 包括王畿也不能幸免。 这一日,沈安在自家的水榭回廊上,正凝视着满天垂影,水面上涟漪烂漫,泼洒的水花,像是飞蝶入水。 池中的金鳞、玺鳄被唬的一个个浮在水面等候,只可惜豆大的雨珠砸下,它们狠狠咬去,却只是一场虚空。 宫玉卿剪肩披着一领孔雀尾编的斗褨,缓缓来到他身旁。 “风急雨漏,云霜冷的紧俏,加件衣服吧。” 她从侍女身旁,刚想接过一件斗龙的披风给他,不聊却被沈安反扣住落在肩膀上的玉手,轻轻摩挲。 “风急雨漏,霜冷云愁……在这回廊之下,府邸之中,咱们看到的还是一番致雅景象,可是那些水岸边的百姓……” 昨日一整天,他都没有接到一封,有关沿途水患的书文,沈安,心中不定。 第716章 其人必杀之 宫玉卿虽然不太过问他的公事,沈安也不愿意说。 但是家中十三、李二狗还有沈小路一众人,连翻的折腾,跑来跑去,她蕙质兰心怎么可能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 只是过去她还不想说,事到如今看着沈安愁容满面,担心他以下急坏了身子,这才开口。 “没关系。” 摇摇头,沈安攥的更紧了:“我还不会为公事伤身;我就是在担心,不知道那些准备是否充足。” “真有事,万一不够怎么办。” “那就不是你的问题了。” 宫玉卿轻轻坐在他身旁,两个人依偎在回廊的美人靠上:“知道吗,你做的已经很多,剩下的事,既是苍天的意思,也是百姓们的造化。” “你一个人,没办法承担下所有一切。” 嘴上这么说宫玉卿轻轻蹭了蹭他的肩头:“不管怎么样,咱们一家人都在。” 她的话,无疑让沈安心中开朗了很多。 只是一时静谧不能阻挡事况变化。 就在当夜! 乌云凌空,星月无光,暗淡的天仿佛随时要坠落。 雷霆在云层中滚动,银蛇样的电光吞吐。 书房之内。 沈安终于等到了他关注的纤细,十三、李二狗站在他对面,脸色凝重阴骘。 紫檀木的公案上,压着一份染血的卷宗。 这是十三一个兄弟送来,他之前一直在为沈安,调查京淮大通道的相关事宜,随着洪灾出现,他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这件事上。 桌上的东西,就是他用性命换来的。 书卷载语,淮水沿岸要冲之地疏朗,当地水患最为眼中,乃沿线之罪。 光是被洪水所至,流离失所之人,多达十二万,被淹没的良田无数,丧命洪鬼之下的,至少也有一万多人。 最可恶,当地官员宁长安,为了一己私利,不但将此事镇压下去。 同时随着洪水越来越强,竟然还派出官府兵丁镇压。 被枭首、站笼致死者,数以三百计! 其中就有书下这份卷宗之人,因为卷宗最后部分,是他人代笔,也记录了其人当时的惨状。 他是被活活站笼抽砖而死,其状惨烈。 这件事对十三的触动最大,赤红的双目,既是烈火燃烧,也是泪水奔涌所至,紧攥双拳,青筋鼓起,指甲深陷在皮肉中。 “老大。” 哽咽一声,十三用最克制的方式说道:“小五当年虽然不是第一批跟着我的,但他是我的兄弟。” “之前为了对付皇甫胤安,他就两次差点死在别人手里。” “这一会……他……我要为他报仇。” 十三当时双眉一挑,双膝跪倒在地:“老大,杀了他。” 沈安默默无语,却重重点了点头。 这不是十三的请求,而是他的要求,也是沈安应该做的。 草菅人命者,必杀之! “你,起来。” 沈安深吸口气,双手捧着温热的茶,脸色肃然:“我答应你了;知道今天晚上就刚刚,部里面来人送来一份公文。” “疏朗等地还有其他一些地方上的奏折,已经送到部中。” “他们开始和朝廷要钱了。” 李二狗把十三从地上搀扶起来,“老大,那我们要做什么?” “现在还没你们的事,明天陛下要是没有反应声,后天一定会召开朝会。” 沈安算准了,工部这边的奏疏已经给了中庭,至于其他有司衙门怎么处理的,他不清楚。 洪灾事大,涉及百万民生,加之其人还像从中套取朝廷库银,就算是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想要再做一点掩盖。 也只能在下面搞一点小动作,瞒过梁帝是不可能的,也没必要! “这件事,我会在朝堂上,先试探一下他们口风。” “宁长安其人……必杀之。” 此是沈安给十三的交代,不管用什么办法,宁长安必死无疑,就算有人保他,实在不行沈安手中的王命旗牌,也不是吃素的。 翌日清晨! 沈安才刚睡醒,就被门外来的小厮告知,皇帝临时召开朝会,请他立刻赶赴宫廷。 这一刻,来的好快! 按部就班的收拾了一下,沈安带着侍卫们,大摇大摆而去,不是他不着急,越这样的事情,越要稳重轻缓。 一旦焦躁,必坏其事。 皇宫大内! 今日虽是朝会,但是临朝的人不多,地点也定在偏殿中。 梁帝一身素服,端坐丹墀之上。 沈安知道,他这算是为当地受灾百姓挂白,身为帝王能做到这一步,十分不易。 梁帝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也会得到提升。 随着他步入殿宇,没想到竟然是最后一个,其他大臣们早已列位站班。 “沈爱卿,姗姗迟来。” 梁帝微微一笑,挥手之间朝会正式开始。 “相信各位已经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悠然的叹息声,很是沉重,梁帝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当下的情况,也许和你们思量的并不一样,淮水沿线守在严重,各地方官员们,提前赈灾,开仓放粮也无济于事。” “他们是百姓的指望,而朝廷也是他们的指望,诸位畅所欲言,且谈此事。” 梁帝中间的那句话,似乎是故意说给沈安听的,目光一转,没等他开口,这边皇甫胤安已经赫然起身。 身为太子的他,这时候就应该敢为天下先! “父皇。” 抱拳拱手,皇甫胤安少有的对梁帝表现出应有的尊重:“淮水沿线百姓受灾,此是天患,各地方官员能为大事计,在没有得到朝廷允准的情况下,开仓放粮,儿臣以为……应当嘉奖!” 他头一句就这么说,可见银钱二字,是真的有用,都能买通他太子殿下了。 梁帝默默不语,皇甫胤安眉角一挑,继续往下说。 “父皇所言正是,而今既地方官员无法以一隅之力,抗衡天灾,朝廷固当仁不让,为百姓计。” “儿臣以太子身份,上奏父皇,重开水务提督衙门,为淮水沿岸百姓,抗洪赈灾事!” 水务提督,乃是大梁一个不常设的官职,因为顶着提督二字,所属武官行列,位居正三品。 第717章 侯近山的干儿子 这一衙门,在大梁自开国之日就有,但是只有在遇到洪涝灾害时,才会委任要员兼职。 寻常时刻,其衙门内部左右副将、两司侍郎等其他官员都在,负责处置日常事务。 所有水务之事,日常中也都归属在工部属下管理、处置,所有卷宗一式两份,水务提督衙门,掌有备份知情权。 同时其左右副将,可与工部合议相关水务。 皇甫胤安此次,态度强烈,言词堃肯,看似是就事论事,然沈安却十分清楚,他只怕是看上水务提督这一官职。 虽是不常设的职务,但是提督衙门属下,还有三千水务甲士,号三千虺,皆是从地方水军之中擢拔出来的百战之士,平日归内廷约束,户部奏消开支。 除了他们之外,水患时刻,这一提督手中也会掌握大量金钱,还能另外任免相关职务,根据自身需要,同地方上商工之士联络。 权柄熏天! 太子要说他不想插手,鬼都不信。 沈安心中冷笑,却不想开口,他要看看梁帝的态度。 丹墀之上,梁帝微微阖目:“太子说的没错,此等大事,的确需冲开水务提督衙门;只是在此之前,朕想知道,户部能拿得出多少赈灾款项。” 梁帝这一手非常明智,要是他先行询问提督人选,到时候太子一党胜出,他们肯定会借机盗恐国库。 换做旁人,只怕户部方面有要开始哭穷,弄得朝廷赈灾时刻,都寒酸无比。 莫不如率先寻户部讨一个承诺,到时候无论结局如何,他们要是拿不出钱来,杀人还不是手起刀落的事? 皇甫胤安心中一动,好在他和姚成本早就算到梁帝会这样做,提前做了准备。 “陛下。” 手捧笏板,姚成本一步上前:“而今我朝国库虽不充盈,但户部尚有存银,治水赈灾,二百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这个数字,有些暧昧。 梁帝心中一晃,继续问道:“那要调集这二百万银子,户部需要多少时间?” “谁取,随用。” 姚成本故意这么说,并非口误,他只是在暗暗提醒梁帝,这笔钱不是谁都能提出,希望他可以在水务提督人选上,多多斟酌。 身为君王,他岂能不懂这老狗的心思。 刹那间一道锐利的目光压下,姚成本此次竟然毫无退避之色。 好啊! 梁帝深吸口气,默默不语,稍作缓和,目光也变得悠然起来:“丞相倒是费心了。” “户部能拿出二百万银子,再加上个地方征调、藩库,以及地方官员个人手中筹措一些。” “治水还是够的。” 闻听此言,沈安心中一惊,这话可不想梁帝的性子,竟然他怎么回击的这么快,偷偷扫一眼姚成本和太子一党人的脸色,谁不是浮了一层铁青出来。 莫非梁帝这一次,真的要从他们口袋里抢钱? 双目微渺,沈安依旧选择沉默。 太子皇甫胤安言道:“这样做,的确可以;父皇水务提督从来都是我朝重要官职,非要员不可任职。” “此事关系民生朝政,儿臣建议,为方便办事,可直接委任淮江水军府,镇淮将军白世勇,兼任提督职务!” 镇淮将军白世勇,虽然顶着将军的名号,但却只是个从四品的武官,淮水悠长,贯穿多地。 他这个镇淮将军,不过只管了中段三十里而已,手下也不过五百兵甲,战船十艘。 所以会有将军冠名,还是过去大梁开国时淮水一战,为纪念当时的将领留下的。 白世勇此人出身寒微,沈安对他不算了解,但是烤肉将军的花名,他也听说过。 此人功勋没有,武勋不济,在任上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琢磨如何烤肉吃肉,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 按说他这种人,根本爬不到这个位置上。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一个好爹。 他的干爹,就是当今太子皇甫胤安身旁的内监,侯近山。 一路升迁,自然也出在在这“侯大人”手下。 梁帝一听这个名字,当时皱眉:“他真的合适吗?” 这已经是拒绝,可皇甫胤安却坚定不已:“父皇,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白世勇本身就在淮水沿线,任职了五年,对当地情况肯定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由他负责此事,正合适!” 太子的强势,让现场气氛瞬间跌入冰点。 梁帝双手扣在龙椅的扶手上,双目开阖间,带着冷光。 “朕以为,此人不合适。” “德不配位,皇儿你可明白吗?” 皇甫胤安还要说些什么,不料这时候姚成本忽然上前插话,缓解尴尬之局。 “殿下,我朝中官员之德行,尽在陛下心中;且水务提督一事关系重大,不能操之过急。” 他没有确定梁帝的话,等于告诉皇甫胤安,机会还有,更何况本身,他们准备的人选,也不只是白世勇一人。 抛他出来,不过投石问路而已。 话音一转,姚成本将目光落在沈安身上:“如今户部方面已有相关款项出场,臣以为倒是应该问问工部,治水之事从来少不得他们。” “朝廷大工,都要经工部合议才是。” 他直接把矛盾扔到沈安身上,话里话外的还在悄悄敲打沈安,好像这一次淮水受灾的事,与他工部存在密不可分之联系。 “姚相爷!” 他的脏水,沈安可不受:“你还不如直接点名出来,就说本官贪墨工费,使得淮水沿线水务工程不牢,您可是这个意思?” 姚成本微微一笑,把笏板靠在肩上:“本相可没有这个意思,沈大人,多心了。” 越是这么说,他的意思就越明显。 沈安不屑于和他呈口舌之争,过去工部做过的工程,和他有什么关系? 回首望向梁帝,斩钉截铁的道:“陛下,工部方面以做好去哪里应对水患的准备。” “沈大人,这不是你应该做的?这么大声,莫非是在邀功?” 皇甫胤安寒声一笑,“那不知道沈大人,这一次都做了那些准备?” 第718章 沈安兼领水务提督事 皇甫胤安一开口,就没憋好屁。 沈安知道他的用心,现在要是把之前所做的准备道明,其人必质问他是否提前知道各地方情况。 承认的话,首先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就躲不掉,之后还要面对,监督地方等各种构陷。 要不承认,皇甫胤安和姚成本肯定够会借题发挥,要么质问他为什么提前准备,是否有中饱私囊的想法。 要么,也会胡搅蛮缠,非逼着梁帝派人调查他不可,如果没有其他心思,你在工部为何要派人道地方上去。 没事闲的? 这说不通! 换成常人,此刻必遭其害,沈安就不一样,轻蔑一笑,他凝视着皇甫胤安道:“太子殿下,过去工部是怎么做的,本官不知道。” “但自从本宫入主工部之后,可是发现了不少弊病,部内各司都有纰漏之事,好在本官既是弥缺补漏,让一切归于王章之内,工部自然是准备停当,随时都可以应对各种相关事宜。” “此为本官之责权,难道不应该?这有什么好问的!” 沈安这一番话对皇甫胤安来说,简直是啪啪打脸。 过去工部做的不好,现在人家做得好了,还要问责? 问个屁啊! 梁帝目光微微一闪,似带着点点笑意,于此同时他也瞧准了机会。 “沈爱卿所言不差,工部能将自己的责任做好,随时应对变化,朕很欣慰。” “既是这样……不如爱卿就去水务提督任上,走一遭。” “不可!” 皇甫胤安一听就急了,愤然起身,目若烈火:“父皇,此事不可!” “为何?” 他的激动,梁帝都看在眼中:“是沈爱卿不合适吗?” “非也!” 抖擞景袍,皇甫胤安傲然而立:“沈大人的确是国家栋梁,但他就是不能出任水务提督。” “理由只有一条,其约束工部已经是难以分身,若再兼职水务提督,怕其精力不济,耽误了朝廷大事!” “殿下以为,本官和你一样不知爱惜身体吗?” 今天这局面,沈安算是看出来了,梁帝有心直接把水务提督交给他,而且在场一直没吭声的皇甫胤善,估计就是梁帝的条件。 一旦他任职成功,推举皇甫胤善的事,就落到他的肩膀上。 对于和这个提督,沈安并不在乎,关键还是皇甫胤善,一方面为了京淮大通道的事,一方面他也觉得,自己的确需要一个王爵,可以和太子直面抗衡的人结成同盟。 梁帝一直把他当做约束太子的一枚关键棋子,殊不知他的皇家,也是沈安手中的星斗玉盘。 被呛了一句,皇甫胤安面若灰土,双目充血:“沈安,你说什么!” “可知道诋毁本宫,本宫会要了你的命!” “还是先想想淮水百姓的命吧。” 沈安轻蔑的笑容,就是对他最好的攻击,刹那的恍惚,太子都有点站不住了。 “你!” 梁帝这时候扫了他一眼,到底身为天子,他的威仪无可比拟,皇甫胤安闭嘴了。 之前姚成本他们已经商量过,并且猜到了这一次皇帝可能会把提督的位置,交给沈安。 这不重要,一个提督能抢就抢。 抢不来,也无所谓。 关键是如何借用此事,中饱私囊。 姚成本之前说过,此事就算真的落在沈安身上,也无可厚非,甚至还有好处,至少他不会把那些钱盗入自己家中。 他比国库的钱还多,人家在乎这点吗? 以他的性格,万一要是治水的钱不够,他没准还要从自己腰包里面添补一些进去。 届时只要操作得当,他们能拿到的,一定比之前还要多。 何乐不为? 只是皇甫胤安吞不下这口气而已。 姚成本的主要目标,其实还是放在了治水过程中的那些交易上,地方官员要拿到钱,治洪,必需大量药材等,还有如河沙、木料,这些生意正是来钱的关键。 沈安得不到提督的位置,那么自然而然的作为大梁国内,最具实力的商户,大部分生意兜兜转转也避不开沈家一关。 一旦他得了提督名号,那还好意思往自己家里拉生意吗? 就算是避不开他,其交易数量定然会减少。 他可以于心无愧,但是悠悠众口,是能把人活活糟践死的。 “沈大人此言不差!” 姚成本出面,皇甫胤安也不吭声了,虽然怒气不平,但他选择沉默。 一切,按计划办理。 沈安也好,梁帝也罢其实都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没有点破,这场交易还得继续。 “朕以为,沈爱卿就很合适了,他年轻力壮精力充沛,非是年老之人能相比的,李德海。” 梁帝一语成箴,倒是又给了姚成本这老狗一刀;大太监上前一步,躬身听旨。 “传朕旨意,委任大司农、枢密副使、工部尚书、毅勇郡公沈安,兼任水务提督事。” “擢拔白世勇,为水务提督衙门参议朗,帮办行事。” 梁帝这一招均衡之术,来的太快,沈安虽然想到了,他为了平衡一定会安插太子一党之人介入。 只是会把白世勇这个废材抓来,这事够让人意外的。 可见这一次,梁帝只是做做面上功夫,他是真的在乎淮水百姓,也是在暗中帮沈安构建势力。 区区一个白世勇,岂是他沈安的对手? 圣旨已达,此事再无更改可能。 深吸口气,梁帝缓缓睁开双目,俯视着在场诸人:“各位,这一次淮水大灾,非比寻常,希望各位,各司各部,都能同心协力。” “为大梁江山计,为百姓计,度过此次天灾。” 皇帝起身而出,朝议自然散去。 当沈安走出殿宇的一刻,不想被姚成本叫住:“沈大人,且慢行。” “老夫有话说!” 驻足待他到了跟前,沈安似笑非笑的问道:“丞相大人有何吩咐?” “吩咐没有。” 姚成本呵呵一笑,看似慈爱:“只是有句心里话,希望沈大人能听的进去。” “请讲。”沈安扬了扬下巴。 “陛下此次的做法,相信以大人的聪慧,不会不明白,无论提督也好,帮办也罢,都是为朝廷办事,有什么事还要商量着来,如此大家才能同心协力,大人以为老夫说的对不对?” 第719章 点卯不到下马威 “商量?” 凝视着他,沈安差点笑出声来,前段时间对他们倒是太客气了,本以为姚成本能有所开悟。 至少不要在自己面前,继续装出这么一副前辈的样子。 没想到,他现在一根筋想要让太子把他留作棋子,已经没心思想那么多,开口,就是废话。 “相爷该不是以为……我沈安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凝视着他,沈安的目光带着点点胁迫:“那个白世勇我没见过,但他的名声,也有所耳闻。” “他一个混蛋,要是老老实实的,做一块不会说话办事的石头,水务衙门还能容得下他。” 欣然一笑,沈安昂扬而去,看着他背影,姚成本心中漠然发寒。 沈安言外之意,明确告诉他,一旦白世勇有任何不良行为,他肯定会毫不留情,将此人诛杀。 如其所言,他沈安要是良善心慈之人,这世上便无凶徒了。 对于梁帝的委任,姚成本并不看好,他心里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只能怪太子嘴快,第一个把那废物推举出来。 现在倒好,之后会怎么样,全凭天意了! 叹息声敛在心中,姚成本面无光泽,垂首而去。 他在担心未来! 来到水务衙门,沈安头一件事,就是擂鼓聚将,将衙门中所有在职人员全部提点上堂。 因工部与水务衙门多有合作,对于那些司官们,他不算陌生。 在他任职前,水务衙门代管一切事务者,乃右副将军于廉,余下各司官和他也有过几面之缘。 淮水大灾,于廉心里清楚,朝廷必重开此官衙,他本来还在担心,朝廷会派谁来任职提督。 见到沈安,他可以放心了! 于廉代管此衙多年,和沈安的交流也是最多的,对于他的风格和德行,于廉铭记于心。 要不是职责所在,他还真希望可以请调到工部任职。 “末将于廉,率阖府司官、武职,拜见提督大人!” 稳坐正堂的沈安,呵呵一笑,他对于廉印象不错,别看他在朝围观,却有一份清高在身,似与当下官场格格不入。 也是这一份清高,让他多年来一直盯着副将的职务,不曾有任何升迁的机会。 好在此人,安于现状,常说“志向所在,便枯槁霜寒之地,亦坦然也”。 不是谁都能说出,这般风骨之语。 “快快起来。” 摆摆手,沈安示意众人落座:“各位,本官今日到任,乃为淮水灾害一事,此事关系民生百姓百十万,诸位都要尽心竭力才是。” 请出王命旗牌,顿时堂上所有人都为之一凛,气氛凝若密云一般,压在众人心头。 “左副将,白世勇何在?” 扫了一眼在场官员,唯独左副将的位置上空缺。 白世勇虽然是才被皇帝任职,但此人已经早到王畿,赶往水务衙门路上,沈安还叫手下人打听过这件事。 白世勇前段时间,到京述职后,就一直没有离开。 现在他为何不在? “这个……” 于廉眉头紧锁,目中有霜:“启禀大人,左副将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说他有要务在身,今日提督大人聚将,他不能到场。” “还让末将,代为向提督大人请假。” 这就开始了? 沈安心中一动,他怎么不懂,以白世勇的官职,焉敢在他面前如此混耍?显然这背后,必是有人指使。 眼下他若是派人去催,太子一党对外必宣称他沈安,不懂水事,非要白世勇到场才行,宁愿将例会拖延,也得请到。 反之沈安今日,将白世勇弃之不顾,到时候他们又该四处蜚语,认定沈安在水务衙门,大搞党羽,因白世勇出身不同于其他人,所以可以排挤。 这样前狼后虎的手段,足见太子一党,费心了。 于廉明白这个道理,见沈安不语,压言问道:“提督大人,实在不行,以末将名义,派人去催他到场如何?” “不必了!” 沈安才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虽然这件事犯不上让他直接请王命旗牌,将其人诛杀,但对方已经出手,他哪有不接招的道理? “于廉,点兵。” 闻言,右副将眉头一皱,继而开朗:“敢问大人,需多少兵马?” “水务衙门旗下,有多少要多少。” “末将遵命!” 于廉阔步而去,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三千兵甲,外带大大小小侍卫、差役将近三千五百余人,被安排在水务衙门麾下,城外校场之中。 在衙门口的,还有二百多人,已经整装待发。 “水务衙门全员兵甲提调完毕,请提督大人训示!” 结果于廉恭敬送上的令旗,沈安只是淡淡一笑,是太子一党先出手的,今天他就要来上一出朱仙镇。 想用白世勇这混蛋,给他一个下马威? 可笑! 今日必让太子一党,自取其辱。 飞身上马,沈安带着自己一队护卫,外加水务衙门二百余人,直奔白世勇宅邸。 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有侯近山做干爹,也只能在城外安一处宅子,今天沈安就要踏平了它。 城外! 白家宅邸。 胖如肥猪的白世勇,正拉着他干爹侯近山喝酒,今天他所以不去衙门口,就是因为此事。 自然,这背后也有侯近山在为他撑腰。 “我的儿,你可要知道,那沈安不是好对付的东西。” “主子没他碰了这么多次,不轻松的。” 侯近山端着一杯酒,脸上已经成了猴屁股,身边左拥右抱的十几个二八佳人,被他挑弄的脸上绯红,一个个抿着嘴唇,不敢发出声来。 这娇羞模样,银铃轻扣的依稀声,更是把气氛烘托的淫乱无比。 他是个太监,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却比正常人,更能糟践这些丫头。 用侯近山的话说,他可不是故意这样做,只是不能驳了自家儿子的孝心。 满屋子的女孩,都是白世勇从驻地抢来的。 “爹,您说得这些话,儿子都记住了。” 白世勇给他填满酒杯,拍着肚皮大笑:“之前就是咱主子太客气了,对他那个王八蛋,用什么暗招子,这次您就瞧好吧,看儿子怎么收拾他,敢说个不字,非捏碎他卵黄不可!” 第720章 踏平白府 “你放屁!” 白世勇口无遮拦,一句话下来,不想触怒了侯近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监早一巴掌抽在他的肥脸上。 肉,都在颤。 “爹,您别生气啊!” 挨了一个耳光,白世勇也不在乎,反正他脸上厚的要命,锥子都未必扎的透,赔出一张笑脸来,他赶忙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大玉宝塞给了他。 “爹,儿子这不是喝多了吗!” 玉宝,就是三层镂雕之后,用来盛香丸的东西,都是女孩在带,他一个武将把这东西随身,也真是够瞧。 有钱能使磨推鬼。 侯近山见了宝贝,原本的怒气也散了八分,好好把玩一番,知道此宝不菲,方才幽幽的道:“你小子这些年没啥晋升,就是这嘴上没有把门的。” “太子爷说了,这次你要是做得好,那以后混个三品官不是问题。” 侯近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过以后说话你也得小心点,当爹的不怪你,别人可不会惯着你!” “父子”两个相视一笑,谁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他们是一丘之貉,侯近山没把他当儿子,白世勇也只是想靠着他的这个“爹”好好找一个职务。 等到安顿下来之后再说,他要是一直活着,那就想个办法,跳到太子身边,要是他死了,就一了百了。 父子两个哈哈大笑,好像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推杯换盏之间,又有好几个女孩哑然失色,侯近山却越笑越阴,他本来就沙哑的公鸭嗓子,平白又多了几分尖锐。 酒宴正酣。 白世勇喝干了桌上最后一滴酒,刚要唤人来换,不了门外他的武弁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脸上都没了血色。 “大人!不好了!” “不好了!” “什么事!” 白世勇瞧他这德行,老大的不高兴,可是还没等说话,就听院门外面咔嚓一声大响,稀稀拉拉一阵铠甲碰撞的声音传来。 再看去,院子当中已经布满甲士,一个个明火执仗,刀枪出鞘,杀气凛然。 “你们是干什么的!” 白世勇虽然职务不高,可是在驻地养成的脾气却大的要命,瞪眼睛就杀人的主。 一声呼嚎,拔身而起,奔剑阁上抓了一把钢刀就要往外走。 出门前还不忘告诉他干爹,不必担心。 “我看看这是哪来的王八蛋,宰他两个,咱爷俩再继续喝!” 侯近山没搭茬,他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倒是满屋子女孩被吓得好像筛糠一样,瑟瑟发抖。 院子当中。 白世勇手提钢刀,挺着大肚子横在正中,满脸酒气蒸腾,怒目而视:“你们都是哪来的王八蛋!不知道这是爷爷的宅邸吗!” 在王都,随便提出一个当官的,可能都比他大。 换做平时他肯定不敢如此,但今天有侯近山在背后,他不得狐假虎威,好好威风一番? “你们,说话啊!” 白世勇嚎了几声,也没人理他,他的火气更冲了,迈步来到人前,刚想挥刀,也是因为酒色遮眼的关系,他就觉的前面一阵黑风涌来,之后唰的一声哨响,不知什么东西落劈在他脸上。 巨大的痛楚,好像被火焰灼烧似的,立足不稳,白世勇当时栽倒在地。 “谁!” “敢打老子!” 刀都丢出去七八尺,他嘴上还不如饶人,而这一次,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冰冷又压人的威吓。 “瞎了你的狗眼,竟不认你的上官?” 闻言,白世勇当时一甩头,擦去眼前迷糊,只看到沈安跨战马昂扬在此,手中一条鞭子上,还带着点点血珠。 那都是他的血! 沈安来了! 侯近山在厅堂之内,听到这声音当时头皮发麻,平日里他只是借着皇甫胤安的威势,才敢和沈安较劲的。 让他单对此人,吓死他也不敢。 尤其今天,沈安又摆出样的阵仗声势,侯近山心肝颤动,五脏起伏,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想逃,可这院子连个后门都没有。 前院。 沈安端坐马背之上,攥着鞭子,凝望白世勇:“今日水务衙门提调司员,你为何不到?” “我家里有事!” 白世勇挣扎着从地上起身,与他直面相对:“今日才是头一天上任牛什么!谁家没个大事小情的!” 他蛮,却不傻。 刚才挨了一鞭子,让他着实见识了沈安的威严,知道再硬下去,肯定没他好果子吃,这才软了几分。 “家中有事?” 沈安早就瞧见在屋里不知所措的侯近山,还有那一屋子筛糠样,花容失色的姑娘们。 “这,就是你家中的事?” 扬鞭一指,沈安嘴角勾出一抹瘆人的笑意:“淮地大水,百十万人流离失所,深受其害。” “你在家中莺歌燕舞,和一个内宫的太监喝酒,也说是家务事?” “今天是我义父的生日,我做儿子的,难道不该表示一下?” 白世勇不知怎么想的,凛然崩出这么一句,还一副大义孝子模样。 “百善孝为先,我大梁也是以仁孝治天下的!淮地之事,我自知道。” “岂是急于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 眼睛一瞪,白世勇似乎抓到了礼法:“莫非是大人不想让我,成全孝道吗!” 和人谈话,冲他这种混蛋,沈安根本懒得开口,扬起鞭子又在他脸上来了一条血道子。 不等白世勇狗叫,挥手之间让手下兵甲,径直将侯近山从屋内擒出。 “哎呦,你们轻点!” 侯近山几时受过这般折辱,被两个大兵跨这双肩,拖死狗的扔到院子里,就在白世勇身边。 “敢对咱家不敬!咱家绕不过你们!” 他的威胁,在沈安听来,就是笑话。 “大梁法度,内官不可结交外臣,你身为东宫大总管,难道不知?” 幽幽的看着他,沈安脸上浮着一层杀机:“你竟敢和一个外职武将,以父子相称,大搞伦常之事……” “侯近山,你以为自己今天还走得了吗?” 沈安的声调不高,可是每一个字,在他听来都是一把把刺在心口的锥子。 凡事就怕上纲上线,之前他帮着太子,就是这么找沈安麻烦的,今天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侯近山全身都麻了。 他,真的,要杀了,我! 第721章 言明军法 这几个字,在侯近山脑子中挥之不去,他惊恐万分,本还想着站起来,辩解两句,仗着他是太子的亲信,认为沈安不敢动他。 可没想到竟然,沈安竟然率先开口,一顶大帽子压在他身上。 “咱家……咱……” 无力瘫坐在地上,侯近山几次想要说话,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就是硬生生的钻不出去。 他不知道是被沈安吓的,还是怎么回事。 越这样,侯近山就越着急,满头是汗,手足无措。 瞧着他这幅德行,沈安厌恶不已,甚至都不想杀他。 如其所言,就刚刚那一条罪状,他就能直接王命旗牌来,直接斩杀此人。 可是他配吗? 略过侯近山那张狗脸,沈安看向了一旁傻眼了的“肥猪”。 白世勇怎么能相信,刚刚还是那么不可一世,催促他一定大胆挑事的干爹,这会竟会怂的和孙子一样。 “你还在看他?指望他救你吗?” 沈安冷峻的目光中,轻蔑的耻笑越发浓郁:“多余的话,我不想说。” “把他拿下。” 挥手间,数名兵甲用锁链把白世勇捆了个结实,之后沈安又吩咐他的护卫,将侯近山捆在一张长条凳子上,行鞭笞八十。 “不是不能杀你,是不想杀你。” 一边打着,沈安悠悠的道:“你是内廷的太监,外臣诛杀与你,传出去,不像话的,今日这一顿鞭子,是教育你好好做人,不要无事生非。” “这话,记得带给该知道的人!” 侯近山虽然被打的狼哭鬼嚎,但沈安的话,他却一个字也没落下。 在心里,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安生吞活剥,但是八十鞭笞的刑罚,还未结束,他连那条凳子都爬不下来。 之前无论他们如何对抗,沈安都没有冲他下过狠手,这一次却不然。 所以突破那个界限,全因为在沈安心里,惦记着淮水受灾的百姓。 打他,是为了杀鸡儆猴,让白世勇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以梁帝的性格,既委任了他做副手,肯定不会再换人,为了能尽快就灾,沈安踏破这层窗户纸,也是无奈之举。 但为了百十万灾民,他愿意,全无惧! 八十鞭笞过后,侯近山血肉翻飞,今天让自己的护卫动手,沈安也是考量着,不要给水务衙门的人,找麻烦。 他们和自己的侍卫不同,此事必会得罪太子,打了侯近山,就等于打他的脸。 为了颜面,太子必会不惜一切的报复,他不想让那些将士们,劳心劳力,还要为家人或自己的安危担心。 他们,只能死在洪流之中。 鞭笞结束,丢了半条命的侯近山被从长条凳上,扔了下来,狗吃屎的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幽怨的看着沈安,还不敢让他发现。 处置好他,寨子中的几十个女孩,沈安也要带走,他调了一支兵甲,将她们全部送到黄迁手中下狱。 不是要难为她们,下狱是另外一种保护方式。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把她们留在外面,万一有个好歹,沈安会自责。 处置好这一切,他带着人马,拖着白世勇就走。 至于侯近山就交给白世勇的手下照顾,至于白宅院落,悉数封存,上面贴的封条盖的是枢密院的印。 白世勇被沈安一路拖拽到城外校场时,已经快昏过去了。 但是更残酷的事,还在等着他。 下马登台。 沈安面对着台下数千将士,挥手致意。 “各位将士,看今日召集尔等到此,只为一件事。” “严明军法!” 不管是什么样的职务,无论手下都是什么样的人,树立威信最为重要,本来沈安还有其他打算。 今日正好,白世勇这个倒霉蛋,便用来给他祭旗。 当沈安讲说过白世勇的罪状过后,点手唤出于廉:“将此佞吐,鞭一百,军棍一百。” “悬于旗杆上一日夜,以儆效尤!” “沈安!你敢?!” 本来在白家的时候,他看沈安如此威风,还以为要杀了侯近山,可是最后只是一顿鞭打,就不免让他又有了些诡心思。 以他根本猜不透沈安的计较谋略,其所能看到的,仍然是沈安还要忌惮太子颜面一事。 那个时候,他就心存侥幸。 现在到了校场,他猜到沈安的用意,还以为在劫难逃心如灰烬,又一次的留情,不免灵气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沈安,就是不敢随意杀戮太子党人! 有了这两点在心,加之对刑法的畏惧,瞬间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道,他竟然破口骂了出来。 “你个王八蛋!以权压人!公报私仇!” 于廉眉头一皱,扫了沈安一眼,见他还是满脸微笑,便不多说什么,扬手间,甲士把白世勇拖到行刑处,三条锁链捆住全身,抡圆了就打。 白世勇是个混蛋不假,可皮糙肉厚是真。 军棍无情,皮鞭催命。 一顿暴打之后,他竟未昏死过去,行刑全程都在叫骂不已。 他为什么会这样,沈安心知肚明。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他要是不是为了淮水百姓,免得到时候杀了此人,太子一党给梁帝施压。 纠缠这一官职而耽误了治灾,就凭这混蛋,早已死过千次。 不用王命旗牌,活活打死他不成? 心怀天下者,施之以仁德而后威也。 沈安默默不语,他一直都在观察周围官员,以及一体将士的态度。 随着白世勇血肉横飞,皮鞭军棍乱舞,他在众人面上,看到了愤恨,看到了畏惧,也看到了希望。 或许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真正可以令其无愧于心的将领。 于廉做的已经很好,但他权责很有限。 今日他沈安,能得见三千忠义甲勇,虽然嘴上不说,在心里早已暗下决定。 必不辜负众人之所望! “行刑结束!请大人观刑!” 一名脸上带着血花的军校,来到台前请命。 沈安微微点头,眺了一眼徘徊在昏厥前,低声叫痛的白世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淡淡一挥手,军校会意,立刻命手下,将血葫芦的样混账,捆住了双手,反吊在旗杆之上。 第722章 只赏勇者 深夜时分! 沈安下令,将白世勇从旗杆上放下来,今天这一切,足以让太子知道他的态度。 首要之计,当以救灾为重,若非如此,沈安必不会轻饶此人。 于廉觉得,对白世勇还是有些太客气了。 “大人今日就该斩杀了他,以正军法!” 看他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沈安不免一笑,亲手递给他一杯酌酒:“这米酒甜的很,顺顺气吧。” “他是太子的人,真的杀了他,你以为太子会善罢甘休?还是你觉得自己的脑袋,比我更硬?” 于廉恍然,以沈安在朝上地位,太子就算闹翻天陛下也不会真的惩罚他,届时来做替罪羊的,还不是他们? 刹那间的动容,可他心中不甘。 “末将一生行伍,早不在乎这颗人头了;白世勇此人可就是个老鼠屎,他留在衙门里,必会坏事!” “无妨。” 他有一腔热血很好,但这样的人不多见,沈安还得留着他,做更有意义的事。 徒送性命,愚蠢之举。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今夜本官就在衙中休息,明日一早咱们的到户部,直接批了银子,你亲自去各家商户采办应用之物。” “然后亲自送往灾区。” 沈安用了两个亲自,着重强调此事的紧要。 于廉知道这是上官的信任,当然不让:“大人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 “切记!” 目光一闪,沈安面上多了几分肃然之气:“以我现在能看到的资料,可见灾区百姓,已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所有粮食等物,皆不可假手各地方官员,更不能从他们的府库仓廪走账。” “……你懂吗?” 于廉是武官不假,但坐在皇都当官,哪能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一旦这些东西落入地方官员手中,最不济也要被扒皮一层。 碰上那些不要脸打秋风的,七八九层也不是没可能。 于廉本想应承,奈何他却没办法这样做:“朝廷法度,若是不经由地方手续,到时候在户部没办法核销账册,同时也无法给陛下交代。” 沈安挥手,止住他的话:“我且问你,救灾救灾,救的是当地百姓,还是陛下?” “当然是百姓!” 于廉双目飞电,昂首挺胸。 “那就按我说的做。” 浅然的笑容中,包含了几许期望与决绝,目光对视之间于廉才发现,自己和眼前这位大人,真正相差的是什么。 就是那份为国为民的勇气! “末将,遵命!” 于廉俯身拜倒,大礼起身之后就去准备,他心里也清楚,沈安和太子一党并不相合,明日到了户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要拿到那笔钱,未必会很容易。 沈安也知如此,姚成本这一次丢出二百万的现银,肯定没那么简单! 夜深人静,东宫的卫戍,带甲持戈,游弋与宫闱之中。 在太子皇甫胤安的正殿里,此刻幽幽的火光充斥着别样的冷峻。 侯近山跪在太子面前,哭嚎涕零,好不惨然。 白日里,他却白世勇家当爹,皇甫胤安也出去放松了一下了。 最近一段时间,朝野上下的事,扰的他心中不宁,火冲眉眼。 连嘴唇都被内火灼烧的,发红发紫。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他当然要去做走走,宫中纵然美色无穷,但是偶尔品尝一下,山花野草的滋味,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深夜归来,他看到的竟然是筛糠一样,委屈的直不起身子的侯近山。 皇甫胤安逼问之下,让侯近山可以装出来的推脱卸去,将白日遭遇一一道明,尤其是说道被沈安鞭笞八十的一刻,皇甫胤安脸上,阴的好像能挤出水来。 “盖上吧。” 太子动了动手指,侯近山这才在两个小太监的帮助下,把衣服穿上了,他的后背,血肉模糊,翻开的皮肉粘连在衣服上,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在宫中一直养的细皮嫩肉,侯近山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但是今天,他就疼死也得让太子爷看看,自己变成了一副什么德行,这既是沈安欺人太甚,更是他尽忠的表现。 若非他是太子爷的人,沈安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手? “殿下,那沈安真是疯了!” “他是在找死。” 皇甫胤安开始怒如烈火,然而现在却火气全消,嘴角甚至勾勒出一抹深邃的微笑:“你知道吗,若非是看在本宫面上,今天你已成了他的刀下鬼。” 侯近山急忙点头,他怎么不懂? “这么说,那沈安还是怕殿下您的!” “非也,非也。” 皇甫胤安呵呵一笑,手指一伸一曲间,敲打着座椅的扶手:“他不是怕我,是怕我找麻烦。你那个干儿子,死了吗?” “还没。” 原本侯近山想趁机,在太子面前,好好告沈安一状,至少也得把这位爷的火勾起来。 奈何太子情绪变化诡异,侯近山反而不知怎么讲话,所幸不再多言,静观其变。 以他对太子的了解,皇甫胤安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低头。 打狗看主人,他这个当主子的要是不吭声,那可就是在向沈安示弱。 太子,不会如此! 提起白世勇,侯近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只看中这儿子口袋里的金银,但是多年供养,于情于理,他都得关照一下。 回到东宫之后,他就派人去打探消息,白世勇,惨! “百多下刑责,又被悬于旗杆上,估计凶多吉少。” “他,还活着?” 太子的语气,瞬间冷峻下来,侯近山连忙点头,带伤的身子就算不方便,也被他压的很低。 “活着就好。” 皇甫胤安渺目发笑,他的样子有些叫人不寒而栗。 “派人告诉姚成本,让他依照计划办事。再差府中的太监,到白世勇营中,为他送上宫中御用的金疮药。” “告诉他,本宫此物,只赏勇者!” 太子话说完,起身就走,当然临出门时还不忘告诉手下,为侯近山送上一封礼物,算是对他的安慰。 一些银钱金帛,对侯近山来说就是个数字,现在他反而更关心起,太子最后的那几句话。 第723章 扶剑对峙 送走了太子去休息,侯近山一个人在自己的房中喝茶。 背上的痛,让他难以入睡,手头的事也都安置过了,他脑子里面揣摩着太子的意思。 以这位爷的性格,虽然他侯近山只是个奴仆,但为了自己的面子,太子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报仇,是迟早的事。 另外太子所说的“勇者”,应该是在敲打白世勇,以他那个莽撞的性格,被沈安收拾了一遍,要么心颤胆寒,日后不干在他面前,继续摇尾巴。 要么,就是怀恨在心,以求日后报仇。 何去何从,白世勇没有资格选择! 一定是这样,太子是让他记恨沈安,继续找沈安的麻烦! 只可惜,这件事后,怕是自己就要少一个送终的干儿子了。 军营之内! 白世勇本被打的身受重伤,再加上半日夜的悬吊,他全身的骨头好像散架了似的,动一动,都钻心的疼。 背上的伤痕,也在风中变得干枯,绷起来的皮肉,让伤口一处处于即将撕裂边缘。 双目如血,他趴在床上,脑子里面闪过了一万种杀死沈安的方式。 可惜,他也只能想想! 今天这一切来的条块,雷霆万钧压下,白世勇还没太反应过来。 正在这时候,他的营房外,来了一名贴身武弁,身后还带着个小太监。 小太紧进门之后,冲他一躬,双手捧着一个雕漆的檀木盒给他:“白将军,这是殿下给您的金疮药,乃是宫廷御用之物。” “殿下说了,只赏勇者使用。” 小太监没明说,但白世勇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他是代太子来的。 太子殿下,竟然还能想着他? 一刹那的惊喜,让白世勇仿佛又活过来,强忍住身上痛楚,他从床上爬起,颤抖的双手接过药盒。 “末将,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言罢,白世勇望南而拜,他这幅虔诚的样子,小太监全然记载心中,之后还要给太子回话。 也许是用力过猛,白世勇一躬身的功夫,竟然撕裂了背上伤口,顿时鲜血如注,疼得他哎呦一声。 “白将军,您身上有伤,速速歇了吧。” 小太监急忙搀扶他上床,白世勇却摇了摇头。 “不,末将这不算什么!还请您代末将捎句话,请转达殿下,我白世勇倍感莫名,太子之恩,天高地厚!” “末将以死相报!“ 白世勇强忍着身上的痛,也要跪在地上磕头不可,他觉得这是在表忠心,可小太监看来,他就是个蠢蛋。 自己一身伤,还要这么折腾,明天怎么办事? 太子又不缺你这么一拜,再说了拜不拜的不还全在他一张嘴上? 今天就算白世勇在这把自己磕死,他要是回去只字不提,太子能知道? 白世勇匍匐起身,见小太监还是不走,心里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一旁武弁反应快,急忙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他:“还要劳烦您,这单茶水钱,请您笑纳。” “这是干什么!” 一见到钱,小太监来了精神,故作推脱:“咱就是个跑腿办事的,没有品级如何能受此大礼?” “给您润润口。” 武弁说笑着,把小太监送出营房,白世勇这才反应过来,心里不免厌恶。 有侯近山一个吸血鬼就够呛了,现在连随便的一个太监,都要花钱,这是什么世道! 在王畿当官,也不容易! 白世勇长叹一声,趴回到了病床上,他现在脑子里面装着的,就一件事,明天早上的那一关,要怎么过。 沈安已经派人来告诉过他,明日一早,他们要前往户部办事。 白世勇现在顶着副将的官职,他不在场事情也不好办。 另外,沈安也是想看看,当姚成本见到他被打成这副模样,又会有什么表现。 翌日清晨! 沈安早早的和于廉就在官邸中吃过早饭,不过是十三送来的。 于廉平日在衙门口,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其他的司官也大部分都是在家吃过再来。 像沈安这件,直接住在衙门,还是头一次。 好事宫玉卿心思细腻,不然沈安估计就得到街上去吃豆腐脑了。 “大人,你们沈家酒楼的味道真是不错,过去末将囊中羞涩,从我去过,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品尝。” “你要喜欢,日后去就好,我会叮嘱他们。” 沈安觉得和于廉,有些意气相投,身份并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 没想到,于廉却急忙摇头:“还是算了吧,就末将那点俸禄,吃上一顿半个月都要饿肚子。” “我可不敢去!” “再说了,大人家里也是买卖,哪有白吃白喝的?” 他们两个说说笑笑,这时候一整夜,都沉浸在伤痛中,没能入眠的白世勇来了。 沈安目光略去,只见他身旁竟还有个武弁搀着,即便如此,走起路来也是行动困难。 “末将,参见大人!” “嗯。” 微微点头,沈安看着他故意露出一份笑意:“怎么样,看你现在行动不是很很方便,受伤严重?” “不重。” 白世勇一挥手推开身边的武弁,龇牙咧嘴的躬下身躯:“本就是末将的错,大人能看在太子面上,饶过末将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您的人情末将记得,太子那边,也会铭记!” 他这话里话外的,把太子挂在嘴边,沈安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在故意说给自己听,用语言来压人。 本来,沈安还不打算和这条狗啰嗦,不料于廉却不惯着他,寒冷的目光中,满是嘲弄: “白将军开口太子,闭口太子的,可是以为自己还不够为殿下丢人,所以要在这嚷嚷?你若愿意,我可派人出去,在大街上敲锣打鼓,问你宣传一番!” “恬不知耻,真是可笑!” 白世勇不敢和沈安明着干,可于廉又算什么东西? 挺直腰杆,白世勇故作凶相:“于廉,你这话是还什么意思!何时轮到你在这呱噪!” “本官与提督大人说话,哪有你放屁的份!” “混账!” 于廉本来也看不起他,此刻见其出言不逊,当即怒火横生,刹那之间手掌以扣在腰间剑柄云头之上。 第724章 明抢又如何 于廉手扶宝剑,目若寒霜。 白世勇丝毫不惧,他本来就是狂妄之徒,再加上现在还有太子做靠山,哪里会把于廉放在眼中。 甚至还有些踉跄,他却更快的抽刀在手,“于廉,轮不到你在这放肆!莫非要试试本将之刀,锋利否!” “我剑,也未尝不利!” 于廉刚要拔剑而出,却被沈安一把按住手腕:“你们,是不是太放肆了?” “可知道,本官还在此地,就敢如此长刀短剑针锋相对……可是没把本官放在眼中!” 不怒则以,一怒惊天! 沈安的声音并不大,只是言词之间弥漫的杀意,瞬间让二人感觉到心中一寒,甚连抬头看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收好你们的刀剑,这不是对自己人用的。” 丢下一句话,沈安便昂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于廉知道自己冲动了,刚才若非是沈安扣住他的手腕,今天只要拔剑,他的脑袋就算丢了。 太子不会放过他! 更何况,白世勇名义上还是他的上官,到时候如果沈安不依法办事,他也会有麻烦。 沈大人…… 心中五味杂陈,于廉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反而倒是白世勇身体不便,慢了他们一步,但心中对当下局面,更多了几分自信。 沈安今日这样做,难道不就是他畏惧太子,最好的证明? 如此看来,等下到了户部,自己可以自由发挥了。 户部衙门! 沈安一行人策马而来,白世勇这点倒是不错,虽然身上有伤,可也咬着牙跟来的。 只是不知道,他宁愿吃苦也不肯坐车的背后,是否还有缘由。 户部之中,姚成本早已再等候。 会面之后,右丞相轻声一笑:“沈大人今日来的好早,本相原还打算,派人去请您。” “不必了。” 直接忽略他的话,沈安开门见山:“我等乃为淮地洪灾而来,陛下已经下旨,丞相也是在御前坦言,可以拿出二百万银子救灾。” “我们,是来拿钱的。” 微微仰头,于廉急忙把提前准备好的手续,一举奉上。 姚成本一一看过,确认无误之后,虽然扣上了户部的印信,却不见吩咐人去取钱。 “相爷在等什么?” 落下茶杯,沈安脸色并不好看:“淮水之灾,关系重大,相爷可不好横生枝节。” 如此明确的警告,换做过去姚成本必会发怒,奈何此刻,他却只是淡然一笑。 “沈大人,你这就是把老夫看扁了。” “不过你我过去的恩怨,但就此事,你我都是朝廷官员,心系百姓,乃其天职。” “你是以为老夫,只知道尸位素餐不成?” 姚成本说话时,目光有些变化,也不明显,沈安难以从中看出他的心思,但这老东西今日干脆如时,还真是叫人不适应。 “来人。” 姚成本一声吩咐,他的部下,急忙就去提点银钱。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银钱准备结束。 但不是二百万,而是二十万!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安冷着脸,凝视着他,“就这么一点钱,不要说救灾,光是采办些应用之物,都不足够。” 二十万银钱虽然不少,可要是和淮地百姓巨大的人口基数相比,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哪怕全部兑换成粮食,顶多也就两天三日够用而已。 还得是众人都喝粥的情况下,根本不值得运送一趟。 “沈大人,本相当然知道,这些银钱不多。” “但户部调集银子,也是需要时间的,你何时见过,我朝中衙门有一次性堆积二十万银钱在官署的时候!” 他这话,倒不是信口开河,一时之间,沈安漠然。 真是自己追的太急了吗? 稍缓口气,轻轻摇晃着茶杯,沈安调整了一下情绪:“剩下的,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尽快。” 姚成本扔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也拿出一封公文来,叫人直接送到白世勇手中,于廉顿时烈火再燃。 他竟然敢越过沈安办事,简直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反观沈安却依旧淡然,默默注视着一切。 “白将军。”姚成本笑呵呵的看着白世勇,目光变换好像是在给他打什么信号。 “这是到户部提款的单据,暂时交给你手中,日后来取钱,非此物不可。” “当然户部办差,认东西,更认人。” 姚成本打算的不错,他刻意如此,既折了沈安的面子,还把钱财交给了白世勇手中,再特意交代那么一句。 显然是告诉沈安,余下的一百多万银子,除了白世勇之外,其他人是无法从户部拿走一文钱。 太子一党的招数,来了。 这一手段,乃是姚成本昨夜深思苦想出来的,他本不打算和沈安正面相对,但要想保证白世勇在其手下的作用,以及能够趁机再帮太子取得一笔厚利。 无奈之下,他决定放胆一搏,既然把话都扔在这了,沈安总不能明抢吧? 就算他是个混蛋,也得在乎一下官体不是? 他错了。 沈安可以。 就在白世勇自以为得到成全时刻,沈安直接吩咐于烈,劈手夺走那份卷宗给他。 “你!” 白世勇刚要发火,不料被沈安如火的目光,直接逼回,硬生生没敢吭声。 姚成本也傻了,他只能眼瞧着沈安把单据反复查看之后,揣自己怀里。 “姚相爷,这单子上的时间,我都看过了。” “白世勇有伤在身,不便行动,这件事就由本官亲自来管。” “同时本官也会把这份单据,另外誊抄一份,呈送陛下备案。” 对他,就不能用什么君子之道。 沈安现在把话摆明了,倒是让姚成本一时不知该怎么做好。 事情办法,沈安也不多留,带着银子和人直接从户部离去。 回到提督府时,只有沈安和白世勇两个人,于廉已经带着部下们,到京师之内的商户手中,购买应用之物。 白世勇见今日计略不成,垂头丧气的,想托病回去,从长计议。 沈安扫了他一眼,把茶杯盖上:“你还真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试问你将本官,放于何处?” 第725章 被承认之人 凝视沈安,白世勇双目之中隐隐带着一团烈火,“大人,末将有伤在身,现在公务暂无,难道还不能回去休息?” “本官还有事问你。” 沈安不言其他,直接拿出刚刚从户部领取的批票给他:“姚丞相点名要你去领钱,他那时候就没想过你身上的伤?” “还是说你这伤,只会在本官面前发作?” 白世勇哑口无言,垂首一叹。 “大人到底有什么公务,直言就好,末将必将全力以赴。” 半晌沉默,白世勇冷着脸道。 沈安悠然浅笑,吩咐他去军营训兵,此番治水,工作量巨大,即便各地方衙门都要出力帮忙,水务衙门一方的三千余将士,也难得清闲。 很多物资金银,从王畿运出,都要靠他们。 沈安不能假手他人。 暂时才那拿到二十万银子,这对淮水大灾不过杯水车薪。 第二天一早,沈安留派于廉前往户部,敦促催银。 一个上午过去,午饭时分于廉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大人,户部一帮王八蛋!” 看他铩羽模样,沈安吩咐人上茶安慰,询问之下才知道,今晨十分,于廉带着他的手信前往户部索取银两。 可是到了地方,整整一个上午,都没人理他。 户部的司官们,一直说现在不太方便,问他们姚成本的去向,也没有一个知道的。 于廉生生喝了一个上午的茶,最后忍不住了,这才不管不顾的回来交差。 “那你为何不提前回来?” 沈安觉得这是有意思。 双眉一挑,于廉眼中火光闪烁:“我倒是也想,可这帮王八蛋架不住他们留我啊,总说一会就来,一会就来!” “要不是看着淮水那么大灾情,我才不在那做冷板凳!” “好了,喝茶吧,等下一起吃饭。” 今天的堂食,还是从沈家店里送来的。 于廉点点头,气鼓鼓的一点没消。 撇了他一眼,沈安心中清明,姚成本这老东西已经出手,之后工部和户部之间,肯定有场不小的争斗。 他们还真是丧尽天良! 略加思量,沈安心生一计。 姚成本不是让白世勇去取钱吗? 那好,就让他去! “什么!” 于廉闻言,差点把手里天青釉的饭碗捏碎了。 “大人,让那个混蛋去,这钱,还不得全进了他的口袋!” “嗯。” 微微点头,沈安含笑:“这不是很好吗?” “好个屁啊!” 多日以来,于廉已经了解沈安的性格,在他面前不免也放荡起来,沈安就喜欢他这这种直接的人。 “大人,那可是百姓们的救命钱!” “说的没错。” 挥手示意他安坐,沈安品了一口菊花百味羹,眉眼之间满是享受:“救命钱不错,换种用法,我看也是要命的钱!” 于廉恍然大悟,刚要道破天机,就被拦下。 “此事,静观其变。” 白世勇当日就接到沈安命令,让他放弃对军营的整训,立刻前往户部,调取银两。 看着差人送来的手书,白世勇好不畅快! 还以为你沈安有多大本事,现在不还得低头? 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丞相大人! 白世勇心中思量着,此次交接之后,他的趁机会给姚成本好好送份心意,他们同属太子旗下,奈何身份悬殊。 别管最近朝廷上那些流言蜚语如何,白世勇不在乎,他只想和这些权贵们多多交往。 拜的神多了,自有神庇佑。 “回去告诉沈大人,就说末将领命了。”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疲懒,户部的官员差人们,还在忙碌着,或是三五人凑在一起品茶赏风。 要么,就是七八个聚堆在一起下棋打牌。 姚成本就在堂中正部安坐,看着手下人如此放荡,也不在意,什么时候沈安服软,他们在起来干过也不迟。 不倒一杯茶的功夫,白世勇来了。 他身上有伤,弃马换轿,不然还能在快点。 到了户部门外,白世勇赶忙下轿,亲手提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快步往正堂就跑。 见到姚成本的一刻,根本不顾身上伤口,拜倒就磕头。 “末将白世勇,拜见姚相爷!” “白将军,起来。” 姚成本早就注意到他手中之物,不免心情大好,吩咐人上茶。 “咱们都是殿下的臣民,是同僚。”取杯盖篦住浮在茶汤上的叶子,姚成本轻抿了一口,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上。 “咱们就开门见山,痛快些讲。” “你能来,沈安怕不是已经认投了。” 姚成本上午叫人拖扛,一直晾着于廉,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为救灾一事,满朝文武,沈安肯定是最着急的那个。 他是真的一心为了百姓。 这点,姚成本佩服,奈何权争残酷,他自信沈安不可能为了一口意气,就能放任拖延,钱到手的越慢。 淮水的百姓,遭难的人,也许就更多。 手段是残酷了一点,但别无选择。 白世勇重重点头:“相爷所言不差,那姓沈的,扛不住。” “好。” 姚成本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虽然手下他的厚礼,可金银之物他姚相爷见多了。 这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看他还有几分孝心,户部大堂上哪有他的茶喝。 叫人把批票转给白世勇,姚成本翻盖送客了。 姓白的还像好丞相多亲近,但他也之进退,起身拜别而去,美中不足心里有些亏得慌。 足足千两银子,换一杯茶喝。 人情买卖虽然不能当下见利,但他知道,赚是肯定赚不到咯。 姚成本这一次批给白世勇,足银三十万。 但是要分成三波运送,第一波十五万全部都是雪花库银,烙官印,上蜡封。 剩下十五万,户部以库银不足为借口,改用碎银子支付,如此碎银子在熔炼时的损耗,就成了他们的私房钱。 加之各地方呈送的碎银成色不同,这里里外外的,他们还能再赚一笔。 白世勇心里盘算的清楚,他干爹侯近山已说的明白,不管那一次转手,其中的抽头,都有他一成! 看似不多,但二百万全发下来,白世勇至少也能拿到五十万两银子。 第726章 偷梁换柱 白世勇心里越想越美,嘴角不受控制的浮出一抹淡笑。 回到工部交差的时候,他还不忘刻意在沈安面前,彰显一下。 “大人请看,这是三十万银子的批票,今天户部只有十五万了,剩下的明日送到。” “好。” 他的飞扬跋扈,沈安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只让于廉去查点清楚。 于廉躬身应命,向外而去,和白世勇擦肩时刻,一声嘲弄的冷笑,刺激到他。 “你笑什么。” 怒目而视,于廉刚才就受不住他那副小人得志模样,此刻更是火冲心头。 白世勇毫不在乎,歪着头看他:“于大人,不是我说你,为部里办事,就不能用点心?” “怎么你在户部,就拿不到一分钱?我看是你,不作为所至。” “放屁。” 于廉咬牙切齿,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以为本将军和你似的,甘心做被人的看门口,当太监的儿子!” “把你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如此背祖忘宗,你个不要脸的货,还有什么拿不到?” 丢下这一局,于廉大步而去,白世勇还要说什么,被沈安拦住。 “好了,他也是心中憋闷。” 走出公案,他来到白世勇面前,毫无预兆的笑了。 白世勇心中一凛,:“大人您这是……” “没什么。” 摆摆手,沈安把袖口整了整:“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把事办好;看来过去,还是本官错看了你、” “日后户部的事,你去交接。” 这还用说吗? 沈安一番话,说的白世勇更加洋洋得意,傲慢两个字赫然写在脸上:“大人明鉴,其实不是末将废话多。” “户部那边不是早就把一切,都给大人说明白了。是大人您,一直不肯点头罢了。” “要说有错,看来也是大人您的不妥当!” 白世勇吃准了沈安现在急于用钱,也是为报之前鞭笞悬吊之仇,说起话来刻薄的要紧。 沈安默默不语,半晌的沉默后,只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本官只想让淮水的老百姓,能安稳度过这一灾。” “余下的事,与我无关。” 他这就是低头了! 白世勇欣喜若狂,听得出来,沈安这言外之意不就是告诉他,只要能尽快拿到钱,其中出现的其他情况,他都能视而不见。 这就好办了! 一时畅快,白世勇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认下这一切。 丞相大人果然没说过,这位沈大人心里,还真特么装着百姓呢! 白世勇干劲十足,今天白跑一趟,明天运碎银子,就该是他填饱肚子的时候。 深夜时分! 沈安府邸。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淮水之地洪灾泛滥,随着水气汹涌冲天,导致王畿等地的气候也在悄悄变化。 湿寒之气甚重,宫玉卿今天特意准备了一壶温热的九珍酒来佐餐。 坐在庭院的赏风阁下,美酒佳人相伴,沈安近日以来紧张的心,终于能稍作喘息。 “你看,今年的气候和往年不同,北辰耀空,只怕明日会有霜头落下,你还是加件衣服吧。” 宫玉卿说着,为他填满了酒杯。 “好吧。” 沈安宽慰一笑,夫妻之间的疼爱,非是此中人,难解此中意。 “家里最近没发生什么吧?” 他一门心思都在公务上,家里的事,基本没过问过。 宫玉卿摇摇头,抿着嘴唇笑了:“咱们沈大人现在日理万机,家里谁还敢给您找麻烦?” “胡闹。” 轻轻刮过她的鼻梁,沈安仰头饮尽了杯中温酒:“这几天为了淮水的事,朝廷上下都在折腾。” “午后白世勇去户部提了一笔款子,分文不差,我看他们应该就要坐不住了。” 宫玉卿微微点头,对于这些事,她喜欢箴口不言。 沈安也不再讲,只是浅笑着,揽住她扶风摆柳的腰身,一同享受这宁静时刻。 翌日清晨! 沈安是头一个来到户部的,于廉住在这,可还在洗漱,听说他来,急忙赶出来迎接。 “你啊,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于廉才进正堂,就看见沈安坐在公案后面品茶呢,桌子上还摆了不少的点心。 “一起吃点吧。” 于廉也不客气,抓起一块牡丹甜饽饽就往嘴里塞:“大人,您说也是怪了,户部昨天的钱,竟然分文不差。” “难道他们真的是看人?” “看看再说吧。” 沈安神秘一笑,弄得他心里不停打鼓,只是没办法开口,憋闷在那吃东西。 半个时辰过去,工部的官员都来的差不多了。 唯有白世勇姗姗来迟。 “大人!” 足比被人晚了一刻钟的白世勇,踏进正堂就拱手大笑:“末将来迟了!末将身上有伤,还望大人见谅。” “能来就好。” 沈安插科打诨的笑了笑,根本不等他落座,直接就派他往户部取钱。 “昨天的公文我都看过,这一次户部既要运送碎银到此,你可得看住了,必须足称才行,差一分都不成。” “大人放心!” 白世勇早就有了打算,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姚成本今日有事,不在部中。 白世勇抵达之后,直接与其部下交接,转手拿了十五万银子就走。 不过这一次,他可没直接拉回工部,反而押送着银车,往西城墙根下兜了一圈。 这就是他的锦囊妙计。 万八千银子的确不少,但那笔钱还要等到银子熔炼过后,一起入送太子手中,才能逐层下发。 白世勇不担心太子会黑了他的钱,可架不住脑袋顶上还有个“干爹”等着。 这一次侯近山在他府中受了那么大委屈,一直都没吭声,虽说这事是沈安做的,可那个老王八蛋,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他现在不吭声,只怕到时候分银子的时候,会过来插上一手。 万八千银子,能给他三成就不错了。 再排了送给姚成本的一千两,他还剩什么了? 所幸,这一次白世勇就要耍一票大的,昨日归家之后,他派人出去硬生生弄来三万成色极低的散碎银子。 打算来一个偷梁换柱,用这些东西,换走银车上的好货! 第727章 毛银两万余 反正十五万碎银子,掺和进去三万只要总数不变,白世勇能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户部身上。 以现在工户两部的关系,沈安要是还像把后续的钱,全部入账,他拒绝不会打上门去。 姚成本那边,肯定也不会查。 反正银子都是要拉到当地重铸,那些地方官还敢质疑朝廷发下来的银钱? 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乱叫。 而他白得三万两银子何乐不为? 白世勇这边自以为做的秘密,却不料他的一切作为,都被刚刚几个小叫花子看个满眼。 此时此刻,消息已经传到沈安耳朵里。 “太好了。” 沈安昨天晚上回家之后,就让李二狗派人出去,务必盯紧了白世勇,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本还以为他还要等等再下手。 可能是他在地方上,实在穷怕了,这头一口就要吃个大的。 是他自己找死,沈安又岂能佯作不知? 于廉虽然早猜到,他点白世勇的将,是别有用心。 可他没想到,前次能饶了白世勇狗命的沈大人,反而这第二次要下杀手了。 “大人您真的想好了?” 于廉趴在他耳边提醒道:“白世勇这么做,名分是没把太子等放在眼中,大人要除掉他,还不如借刀杀人。” “不,我就是要亲自处置他。” 沈安悠然一笑,借刀杀人不是不行,但他更想通过这件事,挑拨姚成本、侯近山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白世勇背主做事,这责任,不管落在侯近山身上,还是姚成本肩头,皇甫胤安都绝不会视而不见。 他没那么宽阔的胸怀,况且这背后牵扯的可是二百万银子。 不能把这件事查个清楚,日后那些地方上的官员,全都如法炮制,皇甫胤安受得了? “绝不能让这个人,落到太子手中!” 于廉有一次折服在沈安的谋略之下:“大人妙算,末将不及!” “好了,你去叫人准备查验银子的东西。”沈安吩咐道:“另外再把要运送的车架准备好,做戏就做个全套。” “别让人看出马脚来。” 于廉频频称是,几乎要克制不住笑。 “大人放心,末将就去办!” 一个时辰左右,押送银子的白世勇终于回来了。 尤其当他看到在工部门外,那些大大小小已经准备好出发的车辆时,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路上他还在担心,凡是都有个万一,要是沈安发现问题,和他纠缠该怎么办。 瞧现在这架势,估计等下过称没问题之后,他就该发车了。 银子从他手中交接走的一刻,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可都来不及了。 过手不认账,白世勇可是此种高手。 “大人!” 进入大堂,白世勇和昨天一样,把批票往公案上一压,昂首表功:“十五万银子,一分不少,全都带回来了。” “好。” 沈安早已东西全局,帷幄之中,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棋子。 “辛苦了,坐下喝杯茶,等于廉过称之后,就做交接。” 院落之中。 既然是演戏,于廉也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他按照章程秩序,组织人将银子分装过称,一一详细记载。 白世勇要说一点不怕,肯定胡扯,但他没当回事。 知道院子里面传来一声惊呼,他的茶可喝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 “根本不是户部存银!” “是啊!大人您看,我这也是!” 院子里面闹闹吵吵,沈安愣了脸,“外面为何如此喧哗?” 不一会功夫于廉托着一盘银子,大跨步而来,满脸怒容,只是在路过白世勇面前是,却目不斜视。 沈安不免心中暗喜,看来他的演技倒是没问题。 “启禀大人,这些银子是末将从那些碎银子中,筛选出来的。” “你看,就这个成色的,只怕含银量都不足五成,就是丢到村头,怕是也没人要!” 他这话说的有些夸张,沈安放下茶盏,取了几个银坨子在手里垫了垫:“你这话说的没错,这些只能算是毛银。” “白将军,这就是你从户部拿来的?” 白世勇心神一阵,面上却不露声色。 “没错,这些银子自出了户部之后,就没人动过,末将是直接拉回来的。” “这就奇怪了。” 沈安故作凝重的盯着那些银子,嘴角还在微微颤动:“照这么说,这就是从户部库房里出来的?” “没错!” 白世勇此刻必须坚持到底,看似他是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狂跳不已,一直都在悄悄观察沈安的态度。 半晌过去,沈安这才开口。 “如果把这些银子送到地方上,那就算全完了。” 含银量不足五成的毛银,一旦火耗熔铸,一百两顶多剩下四十两不到,谁遇到这事,都决无法交代。 “白将军,户部给你的,真就是这样的东西?” “正是!” 白世勇倒吸一口凉气,他觉得沈安面色有些不对:“估计是户部筹银不及时,咱们这边又要的紧。” “虽然是些毛银,不过也不全是这样吧?” 于廉哼了一声,才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到不全是这样,可我刚才统计了一下,虽然没有全部过称,就现在的这些看,十五万两里,怕是至少也得两万多!” “才两万多。” 白世勇一副释怀模样:“这应该不算什么;大人催的紧就是为了淮水百姓,咱们不如先把这些钱发下去,之后再去找户部理论。” “毕竟,毛银,也是银子。” 他没敢把之前想的说出来,按照他本来打算,是要和沈安硬钢一下,逼他把钱入账。 看他这会的脸色,白世勇担心会有异样,这才改了说辞。 但他就算满身是嘴,巧舌如簧,也架不住沈安洞悉全局。 稍加犹豫,沈安轻轻的摇了摇头。 “大人这是何意?” 白世勇眉头一挑,沈安把那桌上那些毛银攥在手里,浅叹长吸:“如果把这样的银子发下去,朝廷的脸面就算彻底丢了。” “地方官员,也不会收,到时候来回这一折腾,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白将军,我且问你,这些银子真是户部出来的?” 第728章 当面对质 沈安的目光,看似平淡,重若千钧。 压的白世勇竭力安抚内心,身上依旧控制不住,手指紧扣:“大人,末将没有虚言,所有银钱,皆从户部库房提出,大人不信,可以自己去问!” 他吃定了沈安不会那么做,原本两部之间就矛盾深厚,再刻意制造摩擦,淮水的事,就得彻底耽搁。 奈何沈安闻言,只是欣欣一笑:“那好,咱们就到户部去问问。” 白世勇闻言,雷轰顶上,眉头紧锁在一处,惶恐不已。 “大人,那……现在就去?” 他揣不透沈安心思,只能继续坚持下去,拼的就是最后一口气,拼的是沈安不会那么做。 他,太天真了。 掌握日月轮转之人,岂是他一只蝼蚁能拼过的? “现在就走。” 沈安拂袖起身,叫上一旁侍卫,半看押着白世勇就往外走。 于廉赶紧从衣架上,取下沈安的斗篷,追了上去。 一行人希希鲁鲁来到大门之外。 沈安回头看看院子中,尚未卸载的银钱车辆,深深凝望在白世勇脸上。 “最后问你一次,这些钱,都是从户部来的?” “是!” 咬紧牙关,白世勇一双眸子都憋红了,还要死硬下去。 天不恕该死的鬼。 暗暗一声轻叹,沈安挥手之间一行人直奔户部公门。 一路之上白世勇失魂落魄,心中惶恐不定。 时到今时,他唯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姚成本身上,自己好歹也是太子一党之人,这位相爷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他要是能帮忙承抗一下,今天这条命也能保的下来。 满腹疑云密如棉絮,甚至到了户部门外,白世勇还不知所觉。 “走吧。” 沈安下马,阔步昂扬。 户部守门的甲士兵丁,谁不认识他沈大人?都知道他是一尊煞神,早早地就有人去向姚成本做报。 迈入户部院中,沈安侧目瞧了一眼,白世勇已经面无血色,气似寒霜。 多可笑? 给他一条活路此人偏偏不要! 这件事,沈安心知肚明都是白世勇在暗中作梗,到底和姚成本扯不上什么关系,今天到户部来。 是想试探看太子一党对此人之关照如何,再者,他沈安也是来表态的。 白世勇之行为,罪该万死。 杀了他,希望能用他的鲜血,让两部之间通力合作,救民于水火之中,不然一直暗斗下去,黎民遭难,百姓颠沛。 沈安不想看到哀鸿千里的场景。 姚成本在公堂中听闻此事,眉头紧皱在一起,手上捻着几条虎须,目放电光。 虽不知沈安到此目的如何,他能找上门来,本身就是莫大的麻烦。 稍加思量,姚成本起身带着府中几个亲信,前往院中。 身为丞相,他不能不顾全朝廷礼法,也是在向外界宣告他的恢弘大度。 “沈大人!” 才一见面,姚成本面含淡笑,捧手扶襟:“突然登门,可是让本相措手不及,毫无准备。” “咱们堂中叙话。” 姚成本刚一探手,不了沈安且止:“算了,姚相爷,本官今日到此,是要与相爷,对簿一件公事。” 说话间他刻意的撇了白世勇一样,这早已没了人样的混账,被姚成本看在眼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莫非是沈安不愿意接受那些碎银? 仅是如此,就是他太过分了。 姚成本此法,早已洞察各种变数,应对之法也在心中。 沈安能看不透他的心思? 瞧老家伙眼底那抹诡笑,就知道那些散碎银子的来源,必出其手。 “姚相爷,我想问问,这一次户部批给本部的银两,有十五万都是散碎银子,对吗?” “没错。” 姚成本负手傲然,故作叹息:“沈大人有所不知,朝廷府库之中,锭、趾、蹄、盘四大规格的存银实在不多。” “咱们救灾要紧,可也不能坐看山空,收敛府库之中散碎银子,也是无奈之举。” “还望沈大人理解。” 微微颔首,沈安点手让于廉把一包毛银取出,送到他面前:“那这些银子,也是从户部送出的咯?” 姚成本半辈子都在和银子打交道,一眼就瞧出不对来,连连摇头:“不可能,户部库存,即便是散碎银两,也是有一定规制的。” “像此等毛银,别说是户部大库,地方上都不会选用。” 目光微渺,姚成本的语气兀自冷了下去:“这是你沈大人从哪里找来的垃圾,莫非是想要无赖我户部不成?” 他这一记番天印来的痛快干脆,从白世勇半死不活的模样,再到现在这些毛银,姚成本基本了然整个事态。 心中虽然把白世勇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面上他必须立刻反击,稍有迟疑,都担心沈安会把此事的责任,推到他身上。 姚成本的还击,瞬间让白世勇魂飞天外。 想指望他帮忙,是不可能了。 沈安洞悉全局,帷幄在手,摆出一副叹息:“相爷如果这么说,本官就太冤枉了,这些垃圾可都是咱们白将军,押送归部的。” “他说所有银钱,全部出于户部,莫非是半路上被鬼给替换了?不然以相爷的身份,总不会坐地耍赖。” 刁毒的话语,刺得姚成本心中发狠,横眉冷对白世勇,他心中已做好打算,沈安不可能故意来找麻烦。 唯一涉及此事,能监守自盗的,只有他白世勇一人。 这胆大的混蛋,真是自己找死。 “白世勇,当着本相面前,咱们对峙一番,本相当时输送给你的银钱,可是这般模样。” “我,这个……” 顿了一声,白世勇磕磕巴巴的半天,才把心横下,既然姚成本不肯救他,他只能奋力一搏了。 反正是死无对证,他只要咬死这一切都是户部的责任,沈安也好,姚成本也罢,肯定拿他也没办法。 毕竟他背后,还站着太子,沈安不提,难道姚成本还能不给太子这个薄面? 如皇甫胤安之言,既做勇者,则需无畏。 双目飞寒更赤炭,白世勇凛愤拔身,直面老狐狸:“相爷!这些款子就是从户部发出,末将一路押送返回工部衙门,当时街上自有行人看到,莫非还能有假!” 第729章 沈大人过去的习惯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姚成本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不阴不阳的丢下这样一句,转向沈安拱手:“口说无凭,相信沈大人也不会对我户部的库房有兴趣,此事既与他有关,不如直接从此人身上,查找线索。” “正合我意。” 沈安抖袍侧目,脸上阴晴不定:“你说的没错,当时的确街面上有很多行人会看到,若是我们派人,将军应该不放心,不如这样。” “你自己派遣一人寻找证人,我与姚相爷再各自派人,咱们当堂对证。” “好!” 白世勇如梦似幻,他不相信沈安竟会答应他的狡辩,这样一来,或许就不用死了。 白世勇点名让他的武弁出面,沈安和姚成本也各自差人出去。 等待至余,他们也没闲着,白世勇被于廉押在院中晒太阳,沈安和姚成本则在正堂之中叙茶,谈论着之后银钱款曲之事。 “相爷,没想过会这么快发生问题。” 轻抿茶盏,沈安目光静如止水:“我知道肯定会有问题,但……可恨。” “这一次我只想一心救民,却不料还是有人暗中作梗……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姚成本一直摇杯倾耳,嘴角泛出一丝犹疑:“我等身为官宦,救民自是分内的事,怎么会有错?” “要说错,错的也是那些小人。” “对!” 沈安微微点头,目光检索:“不成想这一次大人竟与我的心思一样,这就好办多了。” “太子爷,也是这个心思?” 提到皇甫胤安,姚成本就得小心了,这一次他能顺着沈安说话,一部分也是受白世勇所累。 至于太子那边,他尚未做禀告,不过以他多年追随太子的感触,皇甫胤安也不会就此事,拘泥于党派之争。 他要想荣登龙位,不知爱民是不行的,平日里怎么做无所谓,百姓愚痴好骗,只要还有口饭吃,就不会作乱。 然关系生死存亡四字时,皇甫胤安也绝不会肆意妄为。 做下决定,姚成本合掌言道:“沈大人这话,我们做臣子的实在无法回答;但你可以想一想,而今的太子,就是日后之陛下,龙御四海之主。” “淮水百姓,就不是他的子民咯?” 一语道破千层浪,转瞬通明是赤心。 沈安睽睽而笑,心中了然:“相爷这话,本官明矣。” “启禀二位大人!” 门外一名差役来报,说是出去寻人的,已经归来。 沈安与姚成本目光相对,同时起身就走。 官院之中,三个人百姓模样的人,正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沈安也不废话,直问三人见闻。 武弁找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贩,贼眉鼠眼里,精光闪闪,说话时还缩头缩脑:“各位大人,小的给各位请安了。” “小的当时看见,就那位将军。”他指了指白世勇:“骑着高头大马,押送好多牛车马车的,从这边往那边走,一路上到处戒严,因为这个,还误了小人去赶摊子,弄得摊位都被人占了。” 小贩一脸的委屈,演技可谓一流。 户部找来的人,说法有些不同,这位老大爷,揉着起伏的胸口,谨小慎微的:“老头子也瞧见这位将军运送车辆了,不过我老头子在这皇都住了这么多年,没来过各大部的衙门,但知道通道。” “好像他们当时改了道,不过我忙着干活去,就没瞧见。”老大爷说话时还不忘撇了一眼,怒火中烧的白世勇,战战兢兢躲在一旁。 最后,众人的目光落在一个小乞丐身上。 这人正是之前给沈安送信的那个。 “你呢?” 姚成本自然知道,沈安过去的遭遇,所以一见到乞丐,什么都没说他心里就有一股腻烦。 小乞丐倒是也不怕他,什么话不说,跪在地上先是咕咚咚的磕头。 只磕头,不说话。 “这是还什么意思?”姚成本眉头一皱,脸色不悦。 沈安在一旁道:“这是他们的规矩,这些破衣,张嘴就是求人拜年的话,要是说点别的,恐坏了口风,所以。” 他掏出一锭银子,扔到小乞丐面前,之后看向姚成本。 姚相爷怎么不懂他的意思,一点小钱他不在乎,只是被人这么逼着掏出去,他心里可不好受。 不情不愿的,丢了一锭银子下去,小乞丐千恩万谢。 “多谢各位大老爷!各位大老爷升官发财!”小乞丐贪婪珍惜的把银子揣进怀里,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各位大人,小要饭的都瞧见了,当时小要饭的正和几个伙伴在城头下面讨嘴吃。” “就这位大人,拉着好几十辆大车,来到城边上,之后把里面的大箱子打开。” “我们离的不远,看的清楚着呢,箱子里全是银子!他拿出来的也是银子,之后又把一堆银子给掺和进去。” “您瞧!这两样都在这呢!” 小乞丐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小银疙瘩,捧在手心里:“这都是他们当时掉的,我们几个捡了一块,还想着这几天都有饭辙呢。” 全完了! 小乞丐说话的时候,白世勇也想起来,当时他们本事的地方,的确有几个要饭的在厮混。 他也是鬼迷心窍,竟然随手抓了一把银子扔出去,本意是想让这些混蛋做个睁眼瞎,没料想睁眼瞎没做成,反而变做要他狗命的屠刀。 作孽啊! 白世勇心惶惶,目空空,四肢发软,要不是于廉在一旁衬着他,非得扔在地上不可。 姚成本看到这一幕,已经心知肚明,就是这混账自己作死。 但他还有一句话要说,好歹都是太子一党之人,今天白世勇只怕在劫难逃,但他必须帮着垫上两三句话,到时候太子追问,侯近山那老阴鬼发难,全做推搪。 “沈大人。” 捋须拂袖,姚成本面色凝霜:“这小叫花子的话,本相倒是听到了,可却不知道,街面上那么多人,为何要偏偏找他到此。” “莫非……这是大人过去留下的习惯?” 他这话难听是难听,不过沈安却能听出不一样的味道,目光绰绰,他的笑容逐渐浓郁。 第730章 姚相血手 沈安明知道他是无可选择,才说了这么一句挑火的话。 但还是得给予回击。 不过这次,他不是为了自己,只当是为了淮水百姓,陪姚成本演的一出戏。 毕竟现在太子还能把这件事压在他身上,除了试探之外,也是没有更好的人选,与其让太子临阵换人,还不如就和他一起滚到底。 “此言差矣。” 沈安冷峻一笑,目闪寒霜:“本官虽然在民间混迹过,但一直都是沈家的公子,也算是正门出身,大人何必如此刻薄?” 接着,他将话锋一转,肃然起来:“正因如此,本官才知道,街市之中,坊间之内,只有这群人才是消息最灵通的。” 姚成本默默颔首,不再多言。 小乞丐点名了白世勇谋私之罪,他们自然要去查验。 这一次户部和工部一起行动,同时还派人通知了京兆府的黄迁,三方衙门百十来人汇聚一处。 直接来到白世勇新搬的宅邸,轰然闯入时,他的手下人还正在院子里,忙着收拾银子呢。 “这才是户部存银!” 姚成本多年来就在银子堆里打滚,一眼就看出,院子中的银钱才是出于户部库银的。 “这些都是同一批次收入,其含银量相同,并且这些银子有一个特性,内含铅铜碎屑,只要熔炼一番自然可见!” 全完了! 为了方式白世勇继续狡辩,姚成本抛出一记重锤,这也是他们户部平时用来区分每一批散碎银子,特用的记号。 对外公开,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白世勇本是打算再纠缠一番,可现在,他已彻底魂飞胆丧。 不用沈安开口,这一次姚成本就要亲自动手了。 白世勇的行为,不说对百姓的态度,光是冲太子一方,他就已经是个叛徒。 三万银子,说多不多,但整个淮水救灾之事,所有银钱凡是从户部提取的,所有动迁,必须经由太子点头。 任何人,包括他姚成本在内,都不能私自使用。 这是他们这一党的规矩,皇甫胤安虽然贪财,对手下人倒是大方,不过他的规矩很森严。 非如此,也不能驾驭那么多部下。 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是八百个心眼? 一双虎目凝在白世勇身上,姚成本面色如常,轻轻捋着胡须:“白将军,你还真是令人痛心。” “刚刚从地方上擢拔上来,你不知道报答朝廷恩德,回馈陛下赏赐,竟然还要用百姓们救命的银子,中饱私囊……” “你是个可怜人,骂你,都不值得。” 挥手之间,姚成本一个让步,他背后的甲士当时抽刀上前,直接割断了白世勇的脖子。 利刃在他脖颈上环绕了一圈,当时人头落地! 姚成本身为朝廷丞相,平日里虽然都是暗中下手,用不见血的方式杀人,但是今天,在沈安面前。 他必须把自己酷辣的一面摆明,既要让沈安知道,他是什么人,更也是极力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只要他遁身,那么侯近山、太子皇甫胤安,都得吃他一个人情。 私自处置白世勇,这样一个水务衙门的副职官员,责任可是重于千钧,到时候梁帝一旦问责,他也没好果子吃。 血淋淋的人头,就在的地上,沾满了泥沙。 院子中的下人们,早就筛糠一样跪倒在地,不知所措。 沈安撇了一眼肮脏的人头,轻浅而笑:“相爷此法,是否太过峻戾?” “对付这种人,老夫见一个,杀一个!” 姚成本脆快的回答,散发着丝丝狠辣。 沈安微微点头,再不看地上的尸体,将目光转落在院中的银钱之上。 “这三万两银子,已经成了赃款,还请相爷帮忙,做出一道手续来,也便于工部运用。” “另外现在白世勇已死,咱们两个是不是得联名为陛下上奏一份奏疏,阐明事态,另外请陛下再派遣官员帮办此事。” 他这是有意要拉姚成本下水,老狐狸当然不肯。 “算了吧。” 一声叹息,姚相爷负手均色:“咱们还是各自上奏一份奏疏;本相奏明白世勇贪墨被杀一事,沈大人则上疏陛下,有关水务衙门人员事宜,这样更好些。” “那好吧。” 他不肯上船,沈安必不会强求,拱手之间,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现在白世勇已去,那日后与户部在做交接,谁人更合适?” “于廉!” 于廉想不到,姚成本竟然会点他的将。 惊讶之余,他急忙上前应命:“多谢相爷信任,末将当尽心竭力!” 随着白世勇被杀,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当夜他们两人的奏疏就送到梁帝手中。 御书房内。 借着幽幽昏聩的烛火,梁帝凝视着眼前两封奏疏,面色阴沉如水。 李德海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已经为他换了两盏茶。 “陛下,天色不早了,要不然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如何?” 瞧了瞧外面的时辰,李德海小心翼翼的问道。 梁帝摇摇头,眼下这两件事都很关键,不做决定,他肯定无眠。 “太子这次派遣的竟是个目光短浅的莽夫,真可笑。” “现在他死了,水务衙门中已经是沈安一家独大。朕还需要派人吗?” 李德海半躬着身子,阴骘的脸上,浮出一抹诡笑:“赎老奴直言,非常之时,非常之法;之前陛下已经在极力平衡沈大人和太子之间的势头。” “现在是太子殿下自己用人不当,失去了机会,可是不会再来的。” 梁帝明白了,轻抿了一口茶,他似乎轻松了几分:“可要是让他一家独大下去,就不会有麻烦了?” “不会。” 李德海言之凿凿:“水务衙门乃是个临时的机构,沈大人一心为民,暂时让他大展拳脚,也是为了百姓吗。” “况且到了事务解决时刻,沈大人也不是贪恋权位之人,即便真是如此,那陛下不是正好多了一个劝诫他的理由?” 李德海用词谨慎,尤其是“劝诫”二字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梁帝渺目思量,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第731章 博来名声 李德海深知梁帝心思,身子欠的更低了。 “陛下,时间不早,您休息一下吧。” “不急。” 沈安之事解决,太子那边,他也得给出回应,虽然事出紧急,但皇甫胤安必定已得知全部过程。 他现在默默不语,就是一种态度! 试探梁帝的判断与招数。 “李德海。” 落下杯盏,梁帝的笑颜逐渐多了一层冰霜:“派人去告诉太子,就说白世勇这件事……朕不怪他。” “但淮水沿岸百姓,还是要吃饱穿暖才行;朕不希望因为一场大水,就让这些老百姓揭竿而起。” 李德海压低甚至,口中称是:“陛下放心,这就去办。” 东宫! 皇甫胤安没想过,姚成本竟然敢背着他,做出这等大事,虽然那是一条不听话的狗,但也只有身为主人的他,才有制裁权。 “他这是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少了一个钱袋子,侯近山心里难受,这一刻把“父子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不能不做声,死了一个白世勇,他还有几十个螟蛉。 要让他们知道,这个爹,还有用。 “你不要说了!” 他的啰嗦,让皇甫胤安头疼,摔碎杯盏,太子爷面若寒霜:“你还在这给他嚼舌头!白世勇那混蛋,才被提拔,就敢背着你我做事。” “现在死了也好,不然日后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侯近山全身一震,太子的怒火,有些超乎意料。 “殿下,那……” “这件事,他们做得对!” 皇甫胤安刻意用了“他们”一词,侯近山心知肚明,怕是姚成本现在已经被殿下踢出局了。 “你去准备一下,写一封奏疏给父皇,白世勇的事,不能牵扯到你我身上。” 侯近山抖着袖口应下,刚要去准备,门外又小太监来报,说是内宫来人了! 双眸渺目,皇甫胤安面色不善,莫非父皇这就要动手了? 白世勇之死,无论在沈安手中,还是梁帝眼里,都是个莫大机会,稍加利用就能用以压制他这一方势力。 让侯近山去写服辩,目的就是堵住梁帝之口。 没成想,他竟会出手如此干脆。 父皇啊父皇,你总该不会假借此事,就要和儿臣翻脸吧? 一想到那个画面,皇甫胤安就掩不住嘴角的微笑,派人将内廷侍臣请入,侯近山也屏退在屏风背后。 “参见太子殿下!” 内侍臣入门来,俯身就拜,皇甫胤安摆摆手,目光凝视着破碎的杯盏,故作叹息:“你到这来,想必是为了白世勇的事,父皇有话说?” “正是。” 来传话的人,是李德海一手调教出来,忠心不二也见惯了大场面,面对太子的阴阳怪气无动于衷,视之不见。 “老奴代陛下传话。” 内侍臣将梁帝的话,一五一十复述一遍,皇甫胤安听了,面无波澜:“看来父皇还是误会本宫了。” “白世勇死不足惜,就算沈大人没有杀他,本宫也会把他千刀万剐,这一次倒是让他占了个便宜。” 皇甫胤安说话时,眼眸一直盯着地上的碎片:“你回去禀告父皇,就说本宫就此事,对沈大人表示感谢,同时……” 顿了一下,皇甫胤安脸上多了几分冷峻,微微开阖的双眼,寒光如电:“本宫也会顺势将白世勇三族之人,全部诛灭。” “为天下计,叫其他官员,有一个前车之鉴。” 内侍臣闻言,心中猛沉震动,太子的话是这么说,可明显是在给梁帝叫阵,还能顺势给他部下其他党羽,做一个榜样。 屠刀之下,鲜血横流。 日后估计没有人,再敢背着他做事了。 能在宫中做内侍的,有几个脑子不灵光? 俯身一拜,他知道这不是久留之地,可是没等走,就看皇甫胤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包银子来,扔到他面前。 “你从宫中来一趟不容易,拿回去喝杯茶,连女人都玩不了,就不要再去喝酒,免得心智不定,闹出什么笑话,再把脑袋玩丢了。” 尖酸刻薄的话,不但嘲笑了内侍,也是在挑梁帝的火。 皇甫胤安话中讥讽,若是被梁帝听到,作为父亲的他,估计不能忍受吧。 内侍臣心中犯苦,面上还得摆出一副千恩万谢模样,几次礼拜,才敢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皇甫胤安脸上,烁过一道寒芒。 “侯近山。” “在。” 躲在屏风后的忠犬,摇着尾巴走来:“殿下,您的话,老奴听到了。” “知道要怎么做?”皇甫胤安看都不看他,侯近山却不敢有半分的松懈在脸上:“您放心,白世勇的三族家人,五日之内,就会消失。” …… 沈安漫步在自家庭院中,感受着瑟瑟风起,看霄汉云卷云舒。 向子非端着一把湘妃竹的墨染金丝扇,跟在后面,淡漠的脸上,仿佛凝聚了一层阴云。 “姚相爷这一次的做法,或许有些过激了。” “他是给太子一个下马威。” 沈安深以为然:“不是这样,我还想不起,要和你谈谈;这一次淮水大灾,姚成本有可能和太子直接翻脸吗?” 他还记得,之前对梁帝的承诺,要把姚成本推下神坛。 本以为,过去发生那么多事,正逐步在让姚成本从太子一党中脱离,能借太子之手免他的官,最为理想。 奈何,现在这老狐狸,已经开始反攻。 设身处地去想,如果稳坐东宫的是沈安,他必然会因此事,而对姚成本该换心思。 老东西尚有余威,摒弃他不如借机重新拉拢,双方尽弃前嫌,通力合作。 向子非重重点头,他也这么考量:“姚相爷这一招十分高明,既给了您足够的面子,又是在试探太子的底线与态度。” “更重要。” 顿了一下,向子非把折扇一合:“于公于私,于国于民,他都‘问心无愧’,铲除奸佞,为国为民。” “这名声,他是博来了。” 一声长吁,抬望穹昂,沈安负手驻足在青溟水畔,翘角飞檐下的金铃轻轻脆响,莺啼似的斯语。 “老东西这也是在给自己,加一层防护,免得一切成空时,会丢了脑袋;太子未必会买他的账。” 第732章 流民千人 向子非双眉一挑,思绪有些沉重:“莫非太子殿下,不肯借机重新把他这位老恩师,拉回身边?” “只怕是的。” 话是这么说,可沈安的语气中,却满是干脆:“和他打了这么多长时间交到,我深知此人心性。” “酷辣刚烈,阴狠刁毒……就之前那么多次交锋,姚成本都不能令他满意;废物两个字,已经深深烙印在其身上。” “皇甫胤安,绝不可能再容他,姚相爷这一次赌错了,搞不好,他也会命陨此间!” 一想那个场面,沈安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唏嘘。 虽然他们是对手,但不能否认,姚成本过去对朝廷的确有功,包括这一次治水的事,时至今日,他都还算配合。 已然不易了。 三日之后,皇都水务衙门,正在处置公事的沈安,忽然接到刑部黄迁发来的一封简章。 上面点名由东宫卫率亲自押送到部,人贩六十七人,系出白世勇三族支脉,由梁帝亲自批示允准,假刑部手中,将这六十七人,全部诛杀。 简章发出之时,人头落地一刻! 带着血腥味的简章,被沈安压在桌上,白世勇不但死了,还害了他的家人三族。 其罪当诛,但祸不应及家人。 他看得出来,这其中既有皇甫胤安,以权谋私,震慑党羽的目的,还有梁帝想要平衡事态,一松一弛中的忍让。 自己能想到的,皇帝肯定也能。 之前梁帝派人来文,将于廉擢拔,顶替白世勇职务,同时兼任原职时,沈安就觉得这一场交易不会轻易结束。 果然,于廉的官职,等于是用白世勇一家三族性命换来。 君心难测,梁帝既在给太子施压,又放纵他乱杀无辜。 这一手摩云之策,果然高明。 眼下水务衙门,已然成为他沈安一家独大之地,另外还有姚成本主动子啊户部配合,看来淮地的百姓,有福了! 只是一码归一码,于廉升迁,白世勇全家灭门,是太子和梁帝的交换,而他沈安与太子之间,怕是也为这件事,让本就如山海样的冤仇上,又多了一块巨石。 不过,能救百姓,足矣。 很快,沈安就知道,还是自己想错了。 之那一日过后不到五天功夫,暂往前线的于廉,趁着大雨夜返还京师。 沈安见到他时,于廉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末将,参见大人!” 躺在病床上,于廉还要下地参拜,沈安哪里肯? “算了,算了,好好休养;你这是怎么回事,去一趟淮水,怎么弄得好几处刀枪伤,有人劫掠物资?” 提起这个于廉当真满是羞怒,岂止劫掠物资,眼下淮水多地,已经生出民变,不少灾民们,啸聚成群,冲击当地衙门。 “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此言一出,如雷轰顶,沈安也想不到,会有这种是发生。 凡有灾情,地方官员若行克扣,民声鼎沸,怨声载道是在所难免的,甚至跳出几个烈性人闹闹事,都能理解。 但揭竿而起,啸聚成群,就严重了。 沈安知道,地方上的官员能为消除府库账目而隐瞒水灾,肯定不会把所有赈济全部发放下去。 所以他才派遣于廉到前线去,以求敦促监督,尽量让他们不敢有过大的动作。 照他这么说,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于廉双目赤红,不只是愁是恨,谈自己这一路经历道明。 “林东县、久汇口、薄椋等等的主管官员,非但没有把赈济全部发放下去,甚至还在当地筹措什么自救捐,百姓们无以支撑肯定要反的!” “那你这一身伤,都是他们弄得?”沈安问道。 于廉摇摇头,怒火满腔:“都是那些当地官府,给我弄的!” “什么!” 霎时之间,沈安眉宇拧成一团,追问得知,于廉当时为能尽快了解到淮水沿线百姓的真实情况。 特意将运输队伍,一分为二。 大部队由他的心腹副将押送,自己则带领几名侍卫,轻装简行。 “因为担心百姓见到我们身穿官服,会有些抵抗情绪,所以当时末将等人特意换了常服,混迹其中。” “没想到!” 咬牙切齿,于廉的双目在喷喉,双手紧扣青筋暴起:“我们竟也被当地的官差围捕,打上了流民匪寇的帽子,说出来没脸。” “末将能逃回来,还是被那些冲击官府的百姓,一并救出的!” 滑天下之大稽! 大梁地方官员,竟腐败到如此丧心病狂的程度? “那你的副将,就没去救人?” “别提了!”于廉眼泪都下来了:“大人,末将的兄弟,押送那些物资,在灾区根本寸步难行!官府设法挽留希望能多从物资中,占取一点。” “饥如饿殍的百姓,更是横在路上,用尸体挡住他们的车马!” “大人!惨啊!” 不知道于廉哭的是百姓,还是他这一路的悲怆,涕零双淋。 凝视着他,沈安真是不敢想象,当地的情况。 眼下事态,已经超过他的预计,看来他得和姚成本见面谈谈,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迟早,不去处理,那些百姓是真能打到京城的。 淮水沿岸官员,多数都和太子一党有点关系,但愿姚成本还能压住他们。 但愿,这一切并不是皇甫胤安在背后操持。 民变扩大,搞不好朝廷内会有人站出来,胁迫梁帝禅位。 一瞬之间,千丝万缕的念头,在沈安心中交杂成一团乱麻,仅此一件事,能扩散出的可能就多的吓人。 谁也不能保证,那一条就不会实现。 “你好好休息,最近几天不必忙着公事。” “搞不好……咱们也得亲自到淮水沿线去看看。” 此刻夜色深沉,沈安没有直接进宫,或是前往姚成本府邸,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思考。 星空朦胧,银霜般的月光,洒在皇都的街道上,泛着淡淡漠然的冷寂。 一匹快马,两队兵甲,借着月光来到水务衙门外。 黄迁只穿了半套官服,衣冠不整的下马叩门。 他很慌张,急促,甚至见到沈安时都忘记了朝廷礼法,沙哑的声音中满是疲惫:“大事不妙,沈大人,淮水沿线灾民,已经有部分抵达皇都之外,估计至少也有千人左右!” 第733章 太子该在朝中坐 灾民千人,涌入京师。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黄迁监管京兆府,转投沈安门下,本就被不少太子党的人盯着,很的不找个机会,把他推入深渊。 这件事,若处置不好,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焦急二字就写在他脸上,端着茶盏的手都在抖:“大人,您看这些事该怎么办好,下官……下官实不知该如何做。” 按照朝廷法度,不准各地方百姓私自流窜,一方面保护当地人力,一方面也免得周在其他地区内,出现大量外乡人,从而产生争夺纠纷。 更怕,四野之民汇聚一堂,从而形成大势,对抗朝廷。 历史上,历朝历代,无不是如此,大梁亦然。 常例,京兆府当纠集府衙官兵,上下将率,在皇都之外,远郊之地进行封锁,一切流民不得靠近。 待核奏兵部、皇城卫戍后,联合发文,逮捕一切流民,遣返原籍所在。 黄迁心里也是这么想,不过他的征求一下沈安的意见。 眼下局势,沈安心里清楚,就算他想救人,也是无能为力,那些流民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去看,都不能准许他们,停留在王畿。 这千余人只是开始,一旦放纵,前赴安然,后继如潮,那就麻烦了。 放任他们,不是办法。 黄迁今日能来,他很高兴,黄大人这是彻底学乖了。 “这件事,你就按照朝廷法度处置就好;核奏兵部、皇城卫戍后,本官会从水务衙门方面,上一封协奏。” “到时候咱们双方出兵,将流民遣返就好;免得兵部、卫戍司那帮虎狼,再把人吃了。” 黄迁重重点头,心中倒是敬畏起,他对百姓的这方苦心。 流民非是活不下去,谁愿意背井离乡? 能从淮水老家一路过关,来到王畿,哪个不是九死一生? 为求一条生路,遇到官兵驱赶,肯定会发生争端,一旦双方刀枪碰撞,流民必败无疑。 沈大人,宽仁! “那下官,这就去安排。” “去吧。” 沈安也不留他,吩咐叫人送他出去,自己留在堂内,凝视着幽幽烛火,心思千钧。 淮水出现流民,加上于廉奏报的啸聚之势,两者相合,淮水沿岸的局势,已愈演愈烈。 沈安起身徙倚堂中,他觉得有必要和梁帝谈谈了。 淮水和灾民的事,太子皇甫胤安业以得知。 和沈安的愁烦不同,皇甫胤安高兴的不行,大醉一场还不到痛快。 侯近山作为他的近人,自然知道太子心中所想,一遍给他斟酒,也打起小心思来:“殿下,现在淮水沿线出了那么大的事,您作为太子储君,是不是也得出面,让百姓们安心?” 皇甫胤安并不意外,他会看穿自己的心思,就好像自己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你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再提拔几个人上来,是吗?” 皇甫胤安自信满腔,这件事必然已传到梁帝耳中,他身为帝王不好亲赴灾区,他也不敢去。 生怕自己一走,这龙位就到了别人屁股底下。 要安抚百姓,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皇家之中,择选一人,这个差事没人比他这个太子更合适。 这一去,本意是为了安民,实际上也是在和地方官员拉近关系。 存在百姓啸聚之事,又有劫掠行径出现,于情于理,皇帝都得派遣一支精兵随行,这是个上好获权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天时地利都在,人和上,皇甫胤安也不觉得谁人能和他争。 侯近山嘿嘿一笑,谨慎之余带着点放肆:“殿下说的没错,老奴这不也是想多找点可靠的人,能和您近一点吗。” “白世勇那种混蛋就算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皇甫胤安不讲情面的笑了:“再有一次,本宫可不会救你。” 侯近山全身一震,忙跪倒在地:“这一次老奴能得殿下相救,已是倍感莫名,感恩涕零,哪还敢有下一次?” “知道就好。” 落下杯盏,皇甫胤安准备洗漱就寝,明日一早梁帝必开朝会,他要养足精神,好好表现一番。 也该是他这位太子,凌于百姓面前,受人歌颂的时候。 深夜的昏黄灯火,照不亮高耸广袤的宫廷。 围墙之内,城垣当中,御书房凌风独立,刺眼的光辉将周边俯亮。 梁帝捧着一杯温热的蜜糖茶,脸色有些阴沉,益王皇甫胤善正在伺候他的宵夜,几味小菜,三两个奶勃勃滚热的冒着白气。 “父皇,这是儿臣在外阜学来的,您尝尝吧。” “好。” 用纯银嵌金的筷子,接过一块切好的饽饽,梁帝细细品味起来,奶香浓郁甘醇绵软。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手艺。” 梁帝又咂了一口,话里有话:“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能调羹做味,可见皇儿心思。” 不好! 皇甫胤善想不到,只是一点孝心竟会被延伸到这样的高度,他刚想跪倒就被一旁李德海拦住。 “王爷,这是陛下在称赞您呢。” “父皇谬赞,儿臣不敢领受!” 看着他的小心翼翼,梁帝脸上不免多了一丝宽慰:“若是满朝之人,皆如孩儿这样,朕就轻松多了;淮水民乱的事,你知道了?” “儿臣知道。” 皇甫胤善入宫之前,就猜到今晚所议必是此事。 “有什么看法。” 梁帝品味着蜜糖茶的甘甜滋味,嘴角挂着莫名的微笑。 皇甫胤善深吸口气,半躬着身子:“儿臣以为,此事关系重大,朝廷当派遣适当之人,前往当地镇压弹劾,但此为辅法,关键还是要解决民生问题,惩戒当地责官。” “非得如此,而民乱不能控。” “说得好。” 一拍桌子,梁帝蓦然:“朕也是这个意思;那就让你去吧。” “不该是太子吗?”此言一出,皇甫胤善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好在梁帝也不怪他。 “太子虽然合适,但眼下民灾难解,他不该留在朝廷上,多多作为,怎么能到地方上去做具体之事;大局还要有人来掌控。” 一语多关的话,让皇甫胤善心中惶惶然,多了几分难解的思量,不过梁帝话语之中对太子的避讳,已是犹深。 第734章 淮水巡阅使 梁帝的心思不错,可事与愿违。 第二天一早,大家赶上朝,太子皇甫胤安的一封奏疏,就押到他面前。 “父皇,眼下淮水之地,灾民横行,民不聊生,又生盗匪,儿臣以为此事当需朝廷着重办理。” 抱拳拱手,皇甫胤安脸上,带着一抹忧国忧民:“事关莫大,儿臣身为太子,当为国排忧,为父皇解难;特此请旨,往淮水沿岸招抚匪口,安定民心。” 丹墀之上,梁帝脸色有些幽暗,太子会这么作,不叫人意外,只是他的用词,令人无法推搪。 对当地啸聚的百姓,他不是镇压,而是招抚。 于公于私这都是最好的办法。 暗知太子谋划深刻,梁帝默默无声,龙目略下,希望能有一人站出来,帮他挡住这一刀。 不由自主的,他的目光停滞在沈安身上。 皇甫胤善是他的第一选择,只是眼下太子妙法出手,让他一时之间没了对策,总不能人家说得对,也强行拒绝。 那不是帝王所为。 沈安不知梁帝和太子、益王之间的都有什么打算,但皇甫胤安一旦插手此事,淮水百姓必遭灾殃。 略加思量,迈步来到丹墀之下,沈安手捧笏板微微躬身:“陛下,太子所言,不差!” “臣主领水务衙门示意,更知其地困苦,朝廷理应如此!” 梁帝默默无声,收拾藏在袖口里,轻轻敲打着,他要看沈安之后,手段如何。 他绝不可能,把太子放出去。 皇甫胤安心中存疑,撇去目光,他却看不到沈安的盘算。 不过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这个巡视镇抚的差,他绝不能假手他人。 “陛下。” 稍顿,沈安挺直腰杆,目光灼过群臣,直指皇甫胤安:“只是太子殿下策略虽好,然其人选,却不可行。” “为何?” 渺目含笑,梁帝饶有意味的打量着他。 沈安道:“因为他是太子,太子掌有监国之权;淮水治灾,旨在朝廷,而非当地。” “灾区当下已经是一片哀鸿,遍地泥泞,饿殍浮动。” “无论谁去,都不能改变这一切,见哀而鸣其悲怆,指挥扰乱人心;况且全国调动,治灾方略执行等,都在朝廷掌控。” “臣以为,太子殿下千金万贵,当留守朝中,为陛下分忧,参督总政;至于前往淮水沿线镇抚之人,陛下可另选他人。” 这一番话,挥洒悠远,不但把皇甫胤安捧得高高的,也彻底堵住他要前进的步伐。 皇甫胤安两手紧扣,眼底已然红了。 他能以太子之尊,争此官职,还不是看重随行将士之兵权,镇抚费用,还有就是能调动当地各方的关防印信。 只要能拿到这三样,他的势力就扩充到一个顶峰,之后何去何从,还不是的看他的心思? 之前水务衙门提督的位置,就被沈安夺走,那是梁帝在背后操纵,可以理解,但间隙已存。 现在他又跳出来,横刀夺爱,就做的有些太过分了。 “沈大人。” 不待梁帝开口,太子跃然冷笑,睥睨而视:“你这话,倒是把本宫高抬了;你说的没错,朝廷的确才是治灾的核心。” “但朝廷有父皇主管,轮不到本宫出面;此为人伦尊卑,谁敢违逆?” 拂袖起身,皇甫胤安徙倚而笑:“本宫留在这,帮不到父皇多少,还不如到下面去走走,以太子身份,让百信们安心。” “殿下自谦了。” 他之所想,沈安了然,浅笑之间,直面相对:“说句冒犯的话,朝廷派遣任何一个人前往当地,都能让百信们安心,唯有殿下不可!” “为何!”皇甫胤安寒目如凛。 “因为您是太子!”沈安猛地拔高音量,转而冷笑:“太子乃是一国之本,身为储君基本上,就是日后国家的掌控者。” “您的肩膀上,扛着大梁的未来,谁敢让您以身犯险?假如这一次真是殿下前往淮水,只怕到时候沿线官员,没有一人能再把心思放在治灾上。” “您说,是不是?” 这一计番天印,顿时打的皇甫胤安无法可施,原本他也想到这些,还准备了不少说辞,没料到沈安不按秩序对答,让他空做准备。 朝堂上群臣闻言,无不漠然,就连一旁的姚成本也是无话可说。 正待皇甫胤安心焦时刻,梁帝一锤定音。 “沈爱卿说的没错,太子,这件事你去不合适。” “还是留在皇都,帮朕多监管一些国务才是。” 示意他安坐的同时,梁帝以胜利者的姿态,点手唤出益王上前。 “不过太子之言,无差;于情于理,朝廷的确都该派遣一身份绝然者,往淮水一行;益王,这一次,就要看你的了!” 皇甫胤善一直未语,沈安出手时,他就莫名确信,大势已定。 躬身下拜,皇甫胤善,伏地做保:“儿臣,必不辜负陛下、太子之信任。” “好!” 梁帝捋须而笑,一旁李德海来到丹墀前缘,展开一道早已写好的圣旨,这是故意做给太子看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淮水大灾,民心不稳,啸聚恐生其乱,特此,着令益王皇甫胤善,领淮水巡阅使,镇水将军职务,提王畿三千精甲,巡阅淮水沿线,招抚安民,另赐钦差关防印信,天子剑,以便权益行使,提调个地方军马协力,钦此!” 益王跪地谢恩,当他从李德海手中接过升职的一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特意撇了一眼脸色发青的太子。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 益王出面,沈安自然安心的多,只是依着梁帝的平衡之术,他肯定还要再安排一个太子党羽协同,以求双方均等。 果然,皇甫胤善方才起身,梁帝已经点出姚成本听用。 “丞相,这一次户部筹银之事,你做的很好;既然善儿要往淮水一行,朕知你老成持重,便做个帮办,助力与他。” 姚成本心中一咤,这么看难道是自己出局了? 他堂堂一个丞相,下去巡阅本是好事,奈何头上还要压一个益王做主,难道陛下是要借此机会,将自己赶出权利中心? 一时之间,姚成本心中不宁,嘴唇也苍白几分。 第735章 沈大人与皇弟,果然莫逆 “丞相,莫非你不愿意?” 见他没承命,梁帝不温不火的追问道。 姚成本身子一颤,不敢抗命,只得躬身应下:“臣,遵旨!” “好。” 悍然起身,梁帝把两条绣满了腾龙的大袖,甩在身后:“既是如此,大事定已,各位都回去吧,淮水大灾,乃国之难,往各位,通力合作,同心同德!” 李德海高宣散朝,皇甫胤安计略不成,恼羞成怒,临行前差点把桌子掀了,还把姚成本直接叫走,不知想和他说些什么。 沈安这边才退出金殿,不想一个小太监悄悄把他拦下,拉倒背人的地方。 “沈大人,陛下上谕,请大人往御书房一叙。” 皇帝还要说什么? 心思一动,沈安点头:“咱们这就去!” 御书房中,只有梁帝一人,可是龙书案旁,将军靠的小几上,已盛好两盏香茗,七八味点心,还有外邦来的珍果,晶莹剔透,飘香不已。 沈安迈步入门,刚要参拜就被拦住,梁帝把一卷奏疏扔在桌上,请他到将军靠上安坐。 “陛下。” 落座之后,沈安凝着满桌的美味,笑容有些深邃:“您这是什么意思,臣可是有点看不懂了。” “看不懂无妨,朕今日就是请你喝茶;最近一点时间,淮水的事,可是把爱卿折腾苦了。” 别看梁帝笑容真挚,不过沈安却明白,这条老狐狸背后,必还有要事,只是他不方便说罢了。 端起茶盏,刚要品一口,沈安发觉气味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仔细闻闻,这盏中的茶汤,竟是用当归熬出来的。 明白了! 沈安聪睿机敏,想到当归,就看到了皇帝心坎里。 “陛下可是要谁,关于姚相之事?” “爱卿之前的许诺,还没忘吧?”梁帝看也不看他,注意力都放在茶盏上蒸腾的氤氲中,缥缈之间,别有深意。 “陛下放心,臣已有计较。” 本来,沈安是不想那么做的,至少他想等着淮水之事结束,再来动手,眼下梁帝既已没耐性,他也没必要继续拖延。 在皇帝的询问下,沈安道出他做好的方略。 总共两条! “其一,淮水治灾,户部作为筹措钱款的主要衙门,其必然会有一些不法之举,光是暗通款曲的事,估计就不下几十次。” “陛下若想动手,可从此切入,保证无虞。” 梁帝点点头,但这个办法,还不够好,即便将此事无限放大,可还不过就是贪墨二字。 以姚成本在朝廷上的地位、资历,想要罢免他都难,顶多就是降职。 这还是太子不出手的情况,一旦皇甫胤安介入,惩戒还会更轻。 什么都不用说,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沈安淡淡一笑,把第二个策略讲出。 与刚刚的剖析不同,这一次,他格外干脆:“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安安分分,不会再做挣扎。” “而且人死灯灭,再想点燃都不可能了。” 梁帝很诧异,以沈安的性格,过去是断不会在自己面前这样讲话的,今天他这是这么了? 微微渺目,梁帝荡然一笑:“沈爱卿,你的话,朕可什么都没听到。” “臣,明白。” 两人目光相对,彼此的心思,各自分明。 喝茶吃点心,从那之后将近一个时辰里,两人对有关淮水的事只字不提,直到沈安告退时,梁帝才慢悠悠的撇出一句:“爱卿不妨去见见善儿,过几日,他就要出发了。” 沈安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离开皇宫,打马直奔益王府。 皇甫胤善也在家中等他,沈安清明,这肯定是梁帝的意思。 俗礼免去,沈安单刀直入:“这一次姚相爷随行王爷,只怕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沈大人这是何意?” 皇甫胤善手中杯盏停下,目光异样的看着他:“方才莫非是本王听错了?” “不!” 微微摇头,沈安掷地有声的道:“王爷听到什么,就是什么此事,没有商量;这一路山高水远危机丛生,姚相爷与您这个征战在外的王爷不同,他只是一个文臣。” “文臣,在厮乱中,就不免有失。” 皇甫胤善今日的确得了梁帝的点拨,让他在家中静候,可是也想不到沈安登门竟然会直接教唆他一个王爵,动手杀人。 滑天下之大稽! 将本王置于何地? 刚想开口,皇甫胤善转念一想,此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以他对沈安的了解,素日之中,这绝对是个精明之人,从来不把生死二字挂在嘴边。 更不要提如此直接的教唆,他能这么做,背后必是受人指派。 幕后之人是谁,皇甫胤善了然眼前,他不敢说。 顿了一下,把杯盏搁在桌上,益王起身走到窗边,凝视着外面清凉的空风:“沈大人,看来本王,要送客了。” 渺目一笑,沈安也知道,自己不便继续停留,将杯中茶饮尽,起身告退。 转眼三日过去,皇甫胤善以巡阅使之姿,率兵三千开赴灾区,姚成本作为副手,紧随其身旁。 这一次,大军开拔乃为救灾一事,梁帝身为一国之君,成天意顺民心,也在王畿之外,送行十里,以彰此事之重。 这一切看在太子眼中,真是让他心如火烧。 得到这份殊荣,掌控兵权的人,本该是他! 都怪沈安! 不是他站出来横插一刀,就算老皇帝心有所属,这个位置也不能落到益王身上! 皇甫胤安越想越恨,甚至于在现场,就与沈安针锋相对起来。 “这一次皇弟出征,为国为民,又得殊荣万千,这一切都是拜沈大人所赐,没想到本宫这弟弟,竟然能与沈大人有这般交往。” 太子刻意在群臣和梁帝面前,点名沈安结识皇子一事,然而想不到,根本不必沈安开口,梁帝就打断了他的话。 “太子,沈爱卿此法,看似是在推助益王,实则还不是为了护你。” “不然今日前往那泽国之地的人,就该是你了;一路上风吹日晒,水泡潮浸的滋味,可不好受。” 悠然一笑,梁帝特意撇了沈安一眼,这才催驾还宫,太子被他直接带回。 第736章 空心金牌 水务衙门官邸! 随着前日益王出征,朝廷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各司各部都在按部就班做事,只是户部少了姚成本监管。 其他官员又有谁敢触犯,沈安的威严。 眼下只要是他部下来要钱,所有款子都得从优从快,恨不得让他们当时就把钱拿走。 谁都不想和工部、水务的官员,多打连连。 在他们眼里,这两个衙门出来的,就是一群不能惹的疯子,话说多了都会惹麻烦。 少有的宁静顺畅,也让沈安想到了一个新点子。 他本来打算,在淮水两岸仿照都江堰的形式,修缮大坝,进行湮堵,以求能够承受更大的水压和水位。 经过这几天仔细观看地图,他反而觉得,疏通改渠也不是错的选择,并且这样一来,他能解决淮水附近,一个不算严重,却困扰百姓多年的问题。 盐碱地! 淮水周围的盐碱地其实不多,主要都是几大盐池周边的位置,此为不可避免之事。 过去朝廷对此也没有给出什么解决办法,只能是在周围地区,划拨土地补偿百姓。 但效果并不十分好,农民耕种,讲究的就是个地脉相连,他们也好便于将土地养成同等模样,更容易照顾秧苗。 另外赔给的土地,有些距离过远的,百姓所幸直接弃管,或者直接兜售给那些士绅掌控。 土地买卖很是正常,沈安想要改变的,是人均土地的占有量。 士绅占地,百姓做长工短工,最后受害的还是老百姓,要是能将这一次的大水,进行适当引到,将盐池外圈,受到污染的土地,进行泡碱,不但能改变土质问题,还等于从根本上,将土地进行一番滋养。 操作得当,待到水位退去之后,其土地就算无法形成肥厚的黑土,至少也会比过去,更具效力。 能提升一些产量。 这件事,沈安自己说了不算,他必须找梁帝商量过才行。 飞鸟入禁,厌雀归林。 富丽堂皇的东宫中,太子皇甫胤善,正和面前一个白胡子老头品茶,但一直都是他喝茶,白胡子老头一把年纪了,只敢跪在那一动不动。 “徐兴,上一次的事,你做的不错,本宫也没想到你竟然会那么心狠,直接把那个药师给灭了。” 徐兴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笑了;“殿下,他既不能为殿下出力,留着又有何用?老夫这么多年,还蝉联人世,就是大新家族后辈中,没人能为殿下分忧。” “老东西,你倒是真会说话。” 一旁的侯近山,得了太子眼色,从左右手里接过一枚纯金的吊牌,喂狗一样扔到他面前。 徐兴眼睛一亮,丝毫没有廉耻,捧在手里珍惜百倍:“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你啊。” 皇甫胤安看着他,比看一条狗要顺眼多了,狗只会摇尾巴,眼前的老头,只要他愿意,肯定摇的比狗好看。 每年还能从他手里,拿到大把大把的银子,皇甫胤安怎么能不高兴。 “得了吧,这一次淮水有难,你们徐家作为医药大户,肯定是当仁不让。” “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把你们的药,送到淮水去!” 徐兴连连点头,他已经有了计较。 徐家人上一次铩羽在沈安手中,为了讨好太子,他甚至把明面上的家主都给处置了。 此次老鬼出山,不但是给太子一个态度,也是为了报仇! 主管淮水灾情的是沈安,徐家就要把之前的侮辱从他手中,找回来。 “殿下放心。” 半趴在地上,徐兴自信满满的道:“这一次徐家以做好充足准备,只要朝廷收购药物,必逃不过老头子手心。” “沈安可能会避免收入徐家的药材,但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药材商中,一半以上都是在老头子这,走的货?” 徐兴很自信,他没有告诉太子,之前于廉购买的部分药材中,就有他们徐家仓储的存货。 这件事,他打算压到最后,再给太子一个惊喜。 “得了。” 皇甫胤安不觉的他的策略,有多精彩,还不如这池中金鳞吸引人:“回去吧,做好你该做的事。” “本宫,只要答案。” 徐兴能进宫,是靠着侯近山,要出门禁也得傍着这位没鸟的爷。 来到皇宫的一处偏门,侯近山摘下徐兴头上的套罩,他毕竟是个外人,不能让他看到来去之路。 不担心此人会有什么戕谋,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日后,真有一天他被抓住对峙,只要说不出进出宫的道,谁也就不能往太子身上泼水。 “回去吧,从这出去,柳树林子外,你的车马都在。” 掐着公鸭嗓,侯近山傲慢的说道。 徐兴一把年纪,人精一个,在他年前都不敢把身子直起来:“您放心,小佬有数,有数。” “这个……” 拱手之间,徐兴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牌子来,和之前太子赏给的他样式不同,也厚重不少,措手的功夫,直接塞到侯近山袖筒里。 “这个,是小佬一点心意,还请大人您,喝杯茶。” 侯近山看都不看他,要不是为了这块东西,他才懒得走出这么远。 “行了,你的心意,收下了;赶紧走吧,别被人看了去!” “您放心,放心。” 徐兴又拜了拜,这才满脸堆笑的走出宫闱。 到底还是外面的天更高,气更清。 呼吸一口,徐兴觉得自己又活过来,回想刚刚在太子面前的感觉,真有一种重获新生的体验。 目光回转,徐兴瞧见皇城根下面,竟然还猫着这老乞丐,瘦骨嶙峋的靠在那,活像是一条等死的细狗。 换做平常,他肯定不屑一顾,但是今天不同,每一次见过太子,徐兴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为这个,他也得出点血,行点善事。 随手摸了摸,他身上已无常物,只剩下刚刚太子赏下来的金牌。 把金牌掏出来,枯槁的双手一用力,咔嚓一下,金牌竟然断了,这东西外面裹着金层,里面竟都是空心的。 徐兴不屑一声轻笑,把两半掰断的金牌,直接丢在乞丐面前:“今天是你的运气,老爷儿高兴,拿着回去换点吃喝,再支个小买卖,也算老爷儿我今天,做回善事。” 第737章 假药 见到金子,老要饭的好像一下回了魂,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脑袋磕破了,也不在乎。 瞧着他那副德行,徐兴一脸的享受,诺达一个家族,他一个老不死的枯骨,拼死拼活当牛做马,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驭于人上,乃大兴事也。 “滚吧,别坐在这,皇城根底下,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老乞丐又给他磕了一个头,这才卷着两片空心的金牌,头也不回的跑了。 只是绕过皇城根,老乞丐没有去当铺,也没忘金匠哪跑,七扭八折的他竟然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一头钻进了水务衙门里。 “找你们正堂提督大人。” 老乞丐一进门,就掐着腰,打发守卫找人,守卫们当然知道沈安的套路,猜到这老东西可能是他的暗线,也没人难为,从门廊里面取了一杯水给他,有人进去禀告。 不一会的功夫,老乞丐被带着进来到二堂。 沈安和已经养好伤的于廉,正在商量之后的事,身为水务提督,治水方略、赈灾物资等筹备的差不多,他也该到下面走走。 话说一半,老乞丐跪在门外给他们请安。 “进来吧。” 一招手,沈安叫人端过一碟点心来:“不着急,边吃边说。” 老乞丐倒是挺有规矩,躬身一谢,将怀里的两片空心金牌,取了出来。 “大人请看,这是徐家那个老鬼,从东宫带出来的!” 沈安把金牌大量几眼,心中有数了,这人本就是他安排,监管徐家的。 黑龙苔一事,让徐家进入沈安视野,他们作为太子皇甫胤安一党,安插在民间的卒子,于情于理都应派人监管。 何况他们还是做医药买卖的,现在朝廷遇大灾,皇甫胤安在朝廷上又连连不得安慰,他肯定气不过。 必然要在民间好好找补、找补,凡大灾必用药,徐家再次跃出水面的可能,成倍增加。 沈安倒是也不在乎,他们像插手治灾一项,朝廷用药,从谁那买,不是买?只要徐家能保证药物真材实料,价格合理公平,他也愿意让太子,从这里赚一笔钱。 与其斗,正如垂钩搏鱼,一松一弛间的分寸,需要好好拿捏,一直紧绷,早晚有一天,这条平衡线,会从中折断。 现在徐家和太子见面,就证明他们,要动手了。 把点心赐给老乞丐,沈安又叫人给他把这这金牌十足折价,换成钱交给他。 老乞丐千恩万谢的走了,他已经和徐兴打过照面,继续监视徐家并不合适,好在李二狗手下兄弟众多,替换的人选,早已设计妥当。 二堂之内,再无旁人。 于廉这才拿起桌上的金牌,目光阴的好像乌云遮卷在里面:“大人,这是太子要动手了,咱们则么办?” “不这么办,徐家的药材,如果想参与朝廷采购,一切符合章程就好,没必要可以回避。” “末将担心,他们不会那么老实。”徐家人什么德行,于廉虽然不知道,但黑龙苔嫁祸青羽,反被打脸一事,早就在朝廷里面传的沸沸扬扬。 徐家甘做太子鹰犬,寄希望于他们能老老实实,简直是天大笑话。 “你啊,这是老眼光了。” 沈安眯着眼睛量他几许,似笑非笑的道:“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们的做法符合要求,我们没必要刻意回避。” 此次沈安是以君子之心,对太子的,换回来的,却是一阵嘲笑。 徐家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直接和朝廷合作生意,反而直接避开朝廷派遣下去,征召药材的官员,转而把他们大量库存,直发淮水灾区。 并且,根据沈安得到的情报,他们竟然还公然宣称,自己所售卖的药品,乃是克服瘟疫的绝佳良药! 徐家本就是医药世家,老招牌,再加上地方官员、太子党羽刻意推行,一时之间,他们的“避瘟丸”,真就在淮水沿岸,打出了名声。 好多百姓争相购买,有些的地方,百姓们虽然不信,可也架不住官家的水火棍,一颗药丸二十两,卖儿卖女,也要人手一颗! “混蛋!” 月光照耀着听风亭,沈安差点把汉白玉的桌子给掀了:“就这么一个药丸子,竟敢售价二十两!他们这是在草菅人命!” 二十两,的确很多。 但若药丸有效,也就睁一只眼闭只一眼过去了,可真是那样吗? 这个消息,连带眼前的药丸,都是益王派人秘密送来的,沈安闻了闻,那股冲鼻子刺激的味道,乍一闻像是麝香,实际上,就是一些冰片配上黄丹弄的假货。 黄丹本身有微弱毒性,对人无害,但要想激发其与冰片合成麝香味,就必须大火抟炼,焦枯沙灼。 经过这一番炮制的黄丹,早已成了剧毒之物,人员服下到一定剂量,轻者头晕眼花,呕吐腹水,严重的会直接昏厥,烧穿肠胃。 这是谋财害命! 青羽和宫玉卿都没想到,他从衙门回来之后,会因为一颗小药丸发雷霆之怒。 姐妹二人明眸互视,青羽知道自己性烈,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妇人嚼舌,扰乱沈安的心思。 宫玉卿轻轻帮他斟满茶盏,柔风细雨的道:“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朝廷现在可离不开你。” “那又有何用!” 叹息声重若虎吟,沈安半俯在桌面,嘴唇微微有些发白。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徐家这一次算是彻底把事做绝了! 自古以来,凡是大洪过后,受灾地区必遭霍乱、瘟疫等症困扰,医家认为,洪水卷来,死于水中之人,尸体腐烂,本就有毒。 加之洪水萌发时,从地埋之中,裹挟而来的真真哀气,两者相加毒性炽烈如火,故而防患于未然,自古救灾时,除钱粮用度,必以医药为先。 淮水灾情也不例外,益王一行兵马,此刻应在沿途招抚匪患七八宗,这些人里七成啸聚的理由,就是因为所在地,发生病情,而当地官府救治不力。 益王派人调查了个大概,也挖到了徐家与太子,才会派人归来做报,沈安其实明白,他想把这件事推到自己身上。 第738章 东宫对质 “这么说,益王现在还不想和太子直面相对?” 青羽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不是用他男人,既当枪使,还得摆成挡箭牌,反光镜用。 怎么,非得可他一个人折腾? “算了。” 见青羽脸色发煞,沈安忙来打诨,今天是他自己情绪不好,影响了家里人。 稍事平缓,他笑了,拉过青羽和宫玉卿,安在身边左右。 “益王这样做没错,我们俩当时也是这么约定好的;放心吧,此事我已有对策。” “二位夫人,咱们……趁早就寝去吧!” 月明风清,天云眷舒。 璀璨的星芒逐渐被天幕外,破晓的晨光驱散,一整夜没休息的沈安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朝服,他要进宫去,和太子谈谈! 昨晚他把两位夫人哄去休息之后,就自己回到书房中,琢磨起这件事来。 徐家做事,缺德恶劣,但联想到其背后的皇甫胤安,沈安几经思量还是觉得不能在这时,直接对他们下手。 淮地上,太子党的官员无数,他就算现在把这件事在梁帝面前挑破,到时候皇帝也没办法,一次性把那些混蛋全部罢免。 淮水是个烂摊子,更涉及到太子和皇帝、益王,甚至他沈安之间的权斗。 真空出那么多位置,谁敢去接? 别说是朝廷,连他自己都不能放任淮地,塌陷下去,去找梁帝不但不会有结果,搞不好,还要在听他几句啰嗦。 所幸,此事不去找他,直接到东宫和太子正面交涉,他要能收手最好,为了百姓沈安愿意以平价收购徐家手中库存做交换。 反之,沈安就只好亲自带人,往淮水去一趟,王命旗牌梅开二度,就在此时! 静悄悄的深宫,并未因为天光而苏醒,昨夜的昏沉依旧压在每个宫人心头。 飞鸟婆娑,东宫门前的小太监们,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一夜轻风,留下的尘埃,伴着空中雀萃,别有一番滋味。 直到,他们瞧见威风凛凛的沈安,带着兵甲横来,机灵些的丢下扫帚就去禀报,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悄悄站成一排,似乎要挡他的驾。 沈安看在眼里,丝毫不觑,驻步在东宫门前,“去,通知太子殿下,说沈安求见。” 东宫的太监侍卫,谁不知他与太子不和,彼此之间势同水火一样。 素日中见面都少,今日找上门来,顿时非议昭昭,太监、侍卫们目光攀索,默默无言。 “沈大人稍候。” 还是一个年纪大的些的侍卫,上前一躬身:“下官这就向殿下奏明!” 奏明?! 真是疯了! 闻言,沈安当时脸色一沉,太子身份超然,但按国家律法计算,无论如何也当不上奏明二字,他们这样说话明显是僭越。 沈安微微渺目,看来太子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东宫就在皇宫之内,梁帝未必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感慨太子心宣的同时,沈安再一次对梁帝的隐忍,为止赞叹,身为帝王他能把这件事藏在心中,不对外人言明,可见其心之甚。 不一会功夫,东宫大门开启,侯近山带着一群侍卫、太监,筚路而来:“见过沈大人!” 没碰面,他在宫门里就招呼起来,两只手拱的高高的,热情不已。 沈安不以为然,只是微微点头:“带路吧,本官今日,有要事同殿下说明!” 好的口气! 侯近山听出沈安言语之间的煞气,心中恼怒不已,即便他权势熏天可还只是个大臣,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心中一声冷叱,面上侯近山却笑脸不减:“好好,老奴就是奉命,前来迎接大人的。” 沈安将多余侍卫,留在宫外,只带了八个贴身随行,跟着侯近山步入东宫。 东宫之内肃然凛冽,一股股杀气从四面压来,沈安睥睨衡略,只见隐约处,熙熙攘攘,刀枪剑戟寒光闪烁。 他不信太子敢在宫中,对他动手,这样的下马威,岂不多余? “候总管,让那些隐在暗中的甲士们,赶紧回去歇着;他们的刀枪,连猴子都唬不住,何况是本官。” 猴子,说的当然就是侯近山,老太监当时脸色一沉,阴恻恻的笑容,浮在嘴角:“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他们可不是冲着您来的;老奴这就让他们退下。” 拂尘招展,周围的甲士得了他的命令,一个个悍然退去,如洪水一样。 来到银安殿前,太子皇甫胤安已经在台墀上,含笑等待。 “沈大人,别来无恙!真没想到,有一日你竟然也能到东宫做客。” “快请!” 他的虚情假意都写在脸上,沈安浅浅一笑,略作抱拳:“殿下倒是客气了,本官今日到此,实属无奈。” “唉,有什么话进去说!” 皇甫胤安挡住他后面的话,两步迎到跟前,竟拉着沈安并肩步入殿内,这样亲密的举动,沈安知道,他是在做给梁帝看! 太子也是个明晃之人,两人边走,他抬着眉头,轻声笑道:“沈大人今日能来,本宫的确意外,你今天公然带着这么多侍卫进宫,不就是想将此事传到父皇耳朵里?” “本宫顺水人情,大人以为滋味如何?” 太子挑破了窗户纸,沈安当即还击:“臣之行径,公明磊落,反倒是殿下的举动,有些小人,只是这样做,陛下可是不会相信的。” “他爱信不信!” 皇甫胤安也知道,谨以此等行为不可能让梁帝产生误会,他还是要做,只是想给沈安身上,多套一层迷雾,让一些左右摇摆的大臣产生更重的怀疑。 双方都是精明之人,细节直接拉满。 进入殿宇,皇甫胤安这才登上正位,一面催动侯近山上茶,一面问道:“沈大人此来,应该是为了徐家的事,对吗?” 益王送信的确隐秘,但皇甫胤安的势力,密如罗网,要想真的瞒过他,几乎不可能。 轻抿一口香茗,沈安所幸开门见山:“殿下说的没错,此来,就为徐家一事,淮水大灾乃国之大事。徐家却趁此机会,大发国难财,在淮水之地,制假贩假,兜售假药害人,殿下以为,此事该如何办!” 第739章 与本宫无关 皇甫胤安闻言窃笑,甩动飞花簇锦的大袖,目光如火:“这话本宫就不明白了,徐家制假贩假,你沈大人来问本宫干什么?” 沈安早想过他肯定会矢口否认,也不急躁,直言道:“在臣面前,殿下就不必耍如此手段,毫无意义。” “谁不知道,徐家一直都在殿下庇护中,生根发芽,且不论这一次他们在淮水灾区的行径,是否与殿下有关,臣此来只是希望殿下能出面,制止此事。” “民为国本,不可动摇,殿下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沈安话音刚落,一双如火的瞳孔里,更是雷霆骏驰,他刚才不但把话挑明了,还给了太子一个很好的台阶。 表明自己并非要彻查此案,只希望及时亡羊补牢。 皇甫胤安心中清明,只是他不可能同意此事,徐家的买卖不做了,他又从什么地方拿钱? 白世勇那个王八蛋,背着他弄钱被杀,少了几万银子他不在乎,只是他这么一闹,太子想要从户部赈灾银子里抽调的路,就被彻底堵死了。 梁帝那边什么话都没说,就是最好的态度。 就是告诉他不可继续打户部的主意。 皇甫胤安不是愚蠢之徒,眼下他的生意被沈家所压,颓势逐显,如果在淮水地方再弄不到钱,那就真是赔大了。 欣然一笑,皇甫胤安把茶盏落下,脸色渐寒,眉头紧锁在一处:“徐家做生意,可是他们的本行,本宫的确过去给予其不少照顾。” “但自上一次,验别黑龙苔剧毒时,就已被你沈大人证明,其家族早已配不上医药世家四字。” “如此颓务之民,还配本宫继续关照吗?” 这一记番天印来的好快!沈安的确没想到,他还会把自己拿出来说事,放在平日,沈安必要还击,只是今天他唯想达到目的而已。 稍作缓和,沈安把他的话,当成个屁放了过去。 “不管殿下怎么说,此事既已出现,还请殿下帮忙,不要让臣难做。” “淮水之地,关系重大,举国内外,都在盯着在咱们,朝廷如果处置不好,只怕还会影响大梁,在域外之地的名誉和威严。” “此事,不可儿戏!” 沈安语气平和,但脸上已然是一副怒态,皇甫胤安心知肚明,可惜他就是想看着沈安生气发火。 他又能怎么样? 徐家这一次办事十分妥帖,怎么查也不到他太子身上。 更何况,他刚才的话,也未必全是假的,比如对徐家的不满,在皇甫胤安心中已经积蓄许久。 他真的想借此次机会,将其剪除,徐兴那个老东西把金牌转手送人的事,他知道! “沈大人,你找错人了。” 半晌的停顿,太子依旧不松口,淡然闲散的站起身:“沈大人,如果还有其他事情,咱们可以边吃边谈,如果没有……本宫,要用膳了。” “太子殿下!” 终于,他的轻蔑推脱,触怒了沈安,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目光如刀,直指皇甫胤安:“殿下可是以为,这一次本官到这,是来和你商量的!” “你放肆!” 皇甫胤安背身而立,倒是一旁的侯近山,似一条被人抓了尾巴的狗,张牙舞爪的乱吠:“沈安你虽然是朝廷勋爵,可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到底你就是皇家的一条狗!” “太子殿下也是你的主子!焉敢如此!” “闭上你的狗嘴!” 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去,侯近山竟被他逼的倒吸一口凉气,往后不自然的退了好几步:“你!你!” “本官是朝廷勋爵,功勋大臣,与太子殿下说话,轮得到你来狗叫?!” “你这条没把的细狗,可是忘了在白家,本官军棍的厉害!速速退去!” 没把,军棍。 这两件事俨然是侯近山一生的耻辱,现在突然被他戳穿老底,脸上赤红如火炭一样,想说话,卡在嗓子里就是说不出来。 里里外外,不到刹那功夫,脖子上憋得青筋都爆出来了。 “沈安,你是不是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终于皇甫胤安开口了,侧过身的一瞬间,那张脸上满是凶戾,目若观火:“你所得没错,和你相比,侯近山才是皇家的鹰犬。” “可是他好歹伺候本宫那么多年,忠心耿耿,大狗你还要看主人,今日当着本宫面前,你沈大人如此说话,到底是在骂他,还是在骂本宫?”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被他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任谁听这一番话,只怕都要骨头缝里发寒。 但沈安却不以为然:“太子殿下,打狗看主人……上一次若非看在殿下面上,我已把他屠了首级,挂在旗杆上喝风。” “这狗才自己不长记性,赖谁?”顿了顿,话锋一转,沈安铿锵中裹着凛腾冰霜。 “至于徐家的事,殿下若是不肯出手,那就怪不得本官,持天纲行王章,届时不但其家诛灭,背后之人,也必不能逃!” 目光开阖间,沈安杀意闪现。 皇甫胤安与他目光互照,不屑的笑容挂在脸上:“你不用指桑骂槐,想把此事牵扯到本宫身上,直说就好。”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 “那就试试看好了。” 谈都谈崩了,沈安肯定不会在这继续浪费时间,拂袖而去,大步流星奔外就走。 他一转身,侯近山这才从刚才的压迫中缓气出来,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顶着一身被汗浸透的衣衫:“殿下,这沈安简直是反了!” “可不能让他就这么出去!” “放屁!” 侯近山怎么也想不到,皇甫胤安竟然能回手来,一个大嘴巴抽在他脸上,啪的一声响,耳朵里带着嗡鸣,他直接坐在地上了。 哑然瞠目看着太子,侯近山彻底懵了。 皇甫胤安方才被沈安激的怒极,这一个巴掌抽下去,心里倒是松快不少,撇了一眼满是委屈的侯近山,轻声叹息。 “起来吧,今天这一巴掌你挨的冤枉,这笔账,本宫会算在沈安身上。” “等下去领三千银子;写一封信给姓徐的,让他们自己把屁股,擦干净了,沈安这回,不可能手下留情!” 第740章 腰绦 三千银子,侯近山一点也不在乎,他偷偷出宫去,和那些花船上的姑娘摸一把,赏下去的也比这个多。 太子当然也知道,真正来钱的地方,还是给徐家的这封密信。 侯近山几经揣度,字字句句都在阐述他的所求。 徐兴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不懂这里面的意思,另外,侯近山也清清楚楚,太子这是只要把徐家给丢了。 沈安的屠刀之下,何曾绕过一条性命? 从此后,徐家对于他们将不会再有任何意义,最后一次秋风,必须要刮的狠一点,尽量榨干他们才是。 水务衙门! 于廉很意外,提督大人竟会直接去找太子当面对质:“大人,您就不担心,他会直接把您扣在东宫?” 现在想一想,于廉还是后怕的满头冷汗。 沈安不以为然的笑了:“你可是个武官,刀头舔血过日子,怎么如此胆小;太子就算恨我入骨,想杀我,也不会在他家中动手。” “陛下对他的态度,你就一点也不看不出来?” 于廉闻言,脸上一红,低着头不敢说话,有些事,藏在心里无妨,一点点破,他才不敢承认。 “大人。” 稍加缓和,于廉为他填满了酒杯:“那照这么看,咱们是非得去一趟淮水不可了?” “是。” 轻轻的叹息声中,听得出沈安的无奈:“百姓遭难,过本不正……咱们左大臣的若是不能多费费心,朝廷也许就崩了。” “你去传令,明日辰时,出发!” “喏!” 于廉双手抱拳,接令的同时,他眼前也浮现在在淮水之畔,诛杀奸佞的画卷,血染长河,伏波踏浪! 沈府。 明日就要出行,沈安在家里召开了一场简单,却很庄重的宴会,与会之人,除了他的家人之外,还有长久以来,一直帮扶他的兄弟、朋友。 宴会的目的很简单,他此行前往淮水,是履行自己的职责,所有人皆知他沈安,在朝廷中魁星耀斗,很多人对他不怀好意,甚至一直觊觎他的生命。 在皇都之内,这别有用心之人,还敢偷偷动手,此行离去,远离王畿,更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麻烦。 但他更担心的,还是自己这一家人。 “诸位。” 手提酒杯,沈安傲立桌前,在做百十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他身上,鸦雀无声。 “明日我当出行淮水,视察沿岸洪灾,这一行水务衙门三千兵甲随行,还有我的亲兵府军,安全不成问题,只是各位在家中、朝廷。” “需得小心谨慎,一切沈家旗下生意店铺,需细细经营,不得扩张业务;一切实业体系,按部就班,减少产量,避免令人眼红。” “十三、二狗。” “老大!” 两个贴心的兄弟,站起身来,肃穆端正的看着他。 凝视着他们,沈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安慰:“记住,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该这么做,怎么做。” 十三和李二狗心知肚明,他在说什么,不过是小心太子一党暗中下手,同时还得照顾着,当下受益于他家产业的那些人,不能出现亏损。 沈家所做一切善场,仍需好好照顾,不得携带。 “老大放心,有我们在,家里不会出事。” 十三拍着胸脯道:“我们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好家族!” “是!”李二狗后来居上,慷慨激昂:“不管是谁,只要想对沈家不利,得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你们言重了。” 沈安心中慰藉,面上还得压着他们俩点,不然弄得气氛冷峻,大家都吃不好,也违背他的意愿。 这不是沈安第一次出门办事,之前他顶多是在私下交代几句,毕竟朝廷上,现在梁帝需要他制衡太子。 无论其人在不在,都会给予一定照顾。 他可以放心办事;此次所以召开这样一个行动,沈安也是在做给太子看,要让皇甫胤安知道,他沈安这一次,的的确确,重视此事。 加之他在东宫,和太子之间的对论,就连他也无差肯定,太子会不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一杯水酒下肚,沈安把家人、宾客留在院中饮宴,自己带上一队护卫,换了一身便服,直奔皇宫而去。 他需要和梁帝打个招呼。 夜色阑珊,宫闱安逸。 金碧辉煌的殿宇林立之间,富贵荣耀之外,沈安感觉,今夜的宫廷,似乎多了几分肃杀在弥漫。 随着引路的太监,来到御书房外,李德海正用雕龙飞凤的宝玉海,洗去手上的鲜血。 御书房什么时候还成了杀人的地方? 沈安心中存疑,面无表情的道:“李公公,下官求见陛下。” “沈大人?” 李德海看似意外的笑容之下,是他洞悉一切的目光,沈安暗忖,看来皇帝已经猜到,他会来求见。 莫非这一幕,就是刻意做给他看的? 李德海用羊皮的温毯抹干净手上的水,又接过几叶薄荷蹭了蹭,把手上的血腥味带干净。 “沈大人,让您见笑了,方才老奴处置了一个不听话的混蛋;陛下方才牙痛,那个不要命的狗才,竟然把小香当成花椒送来镇痛。” “什么事,他都敢做,您说该死吗?” 原来如此。 沈安心头一晃,明睿理会到他的言外之意,方才所见皆是梁帝一手安排,所指向的也是淮水此间的假药案子。 皇帝这是要把我当刀用啊。 抿唇一笑,会意的目光投去,李德海不在多说,引着他去见皇帝。 御书房中,梁帝正捂着腮帮子,半撑在龙书案上,一见他来,故作亲近的不在整肃帝王威仪,很是平常的让他坐下说话。 “爱卿,你的奏疏朕已经看过了,要去淮地,很好。” “陛下。” 沈安开门见山,直来直去:“臣下此行淮水,无法预料一路见闻经历,淮水事大,臣需投去万全精力,才能勉强应对。” “朕,明白。” 梁帝是个人精,怎不懂他的心思,点头之余,示意李德海将他御用的腰绦取来:“此物赏与爱卿,往爱卿,珍惜利用。” 第741章 官逼民反? 腰绦,是腰带的一种。 皇家御用制品,根据身份不同,材质、配饰各不相同。 梁帝所用者,乃是九根东海龙趸的正筋所衬,外编上号蚕丝秘银,坠九珍八宝七大香木做配饰,华贵非常。 更重要,还是这一条腰绦的第二个作用——假皇尊事。 从某种程度上讲,当沈安将这条腰绦扎上时,他的一切权限甚至会超过太子,更不提起他的王爵公侯,文武百官。 “爱卿,淮水之事,你看着处理,总之一句话,百姓为先。” 梁帝笑眯眯,一脸老奸巨猾,那里看得出什么牙痛。 沈安也不戳破,欣欣一笑,当着他的面,将腰绦系在官服之内。 “臣,多谢陛下!” 有了此物,他这一趟出门,就可随意大开杀戒!皇帝这也是想把徐家除掉。 另外,这腰绦,能代表皇权,也等于他在和太子,彰显权威。 这样,倒是能省下他的王命旗牌。 “爱卿此行,速去速归,朝廷离不开你;”梁帝轻轻敲打着龙案,咄咄的声响,令人心中难安。 “但爱卿也要用心做事,出门在外,家中事,不必你操心。” 这就足够了。 沈安站起身,一躬到地,刚想告退,不料梁帝在背后,悠悠然的丢下一句话给他:“你与太子之间针锋相对,东宫夔鼓震动,人心浮躁,爱卿可是要小心了。” 听到这些话,背对着龙书案的沈安,眼角闪过一抹皎洁。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与太子见面的事,梁帝不但知道,而且掌握完全,自己带兵进门,这是做对了。 再无言语,沈安甚至头都没回,大步而去。 看着他坚毅的背影,梁帝脸上闪过继续灿然:“你说……这一次他在淮水,能杀多少人?” 李德海身子一震,知道陛下此法,既是在释权给他,更是对沈安的一份考验,看看他会不会借机生事,剪除异己,乱杀无辜。 稍加思量,李德海压低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外:“总之,无论多少人,也染不红淮水就是了。” 淮水方面! 安隆口! 涛涛淮水如崩临之雷霆,轰鸣之间,令人身麻骨酥,在这洪流面前,万于兵甲,仍显得那么渺小。 天上凌风吹动长云,舒卷中,凌霜的穹光如刀矛般,狠狠刺入大地。 随风招展的益王大纛,猎猎作响。 皇甫胤善跨战马,披戎装,扶剑擎缰,双目电光闪闪,威视远方。 姚成本虽是文官,此刻也不免要在袍服之外,多罩一层铁甲,手中玉龙更是铮铮作响。 就在水岸边,不远处,啸聚的两万余众百姓,或持刀剑,或依锄锤,镰刀闪闪,连枷哗啦。 这已经是皇甫胤善出行一来,遇到的第三股盗匪,也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群,两万余众盘桓水岸,虎视眈眈。 “王爷。” 姚成本远眺前方,水岸之侧的啸匪,气动激昂:“对方人数众多,虽是乌合之众,但其背水依靠,大有一副不死不休之意。” “我军当谨慎行事。” 皇甫胤善扫了他一眼,不屑的笑容流于表面,丝毫不顾他感受:“相爷何必动摇本王军心?莫说他们只有区区两万余众,就是二十万,又能如何?” 益王没有说大话,多年以来在军中摸爬滚打,刀枪逞命,他怎么会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撤剑在手,锋烁寒光。 “听说你们这群匪寇,为首者,花名浪里蛟,是谁,站出来。”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浩荡洪流的轰鸣中,依旧叫人听的清清楚楚。 不多时,只见对方人群散开,一个头上裹着白巾的玉面公子,催马而出:“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皇甫胤善眉头紧锁,虽然对方故作夸张,但他还是一眼就瞧出,领头之人,乃是女扮男装。 红装戎甲,真不知是幸,是衰。 不过他心中清明,能逼得一个女子堕草为匪,足见当地情况之恶劣。 皇甫胤善没将此事挑明,凛然视去:“好,有胆子;把话听清楚了,本王乃朝廷巡阅使,此来淮地赈灾、剿匪,弹压地面,尔等为匪,揭竿啸聚,有违国法。” “然陛下天恩,感念民生之疾苦,特此只要尔等瓦解武装,办网则一概不予追究,且照常放赈。” 话锋一转,皇甫胤善面上笑容失去,隐隐的杀气在攀升:“若尔等执迷不悟,孤注一掷,天军一动,顷为齑粉。” 他的话,干脆利落,只等对方回应。 几个呼吸的沉寂,浪里蛟嘲弄的笑了:“益王是吗?你刚才放的什么屁话!” “朝廷会那么大恩大德,饶过我们这一群土匪水寇?你在骗谁!” 坐于马上,浪里蛟愤愤不已:“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咱们会落草为寇吗?在这之前,朝廷都在干什么?!” “你说要给咱们放赈?呵呵,真他娘可笑,当初刚发大水的时候,咱们哭爹喊娘的到官府去,希望能把今年的税粮减去,被无他求!” “那时候朝廷在干什么?!朝廷把我阿哥打了一百铁棍,活生生困死站笼里示众!还说这就是抗税的后果!” “还他娘赈灾!赈个屁!别在这满嘴鬼话的骗人!你是个王,今天就把你宰了,给我阿哥报仇,下辈子,你就做淮水里的王八吧!” 浪里蛟情绪激动不已,越说越烈,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招手之间她身后啸聚之人,如狂浪一般席卷而来。 气势汹汹,胜过洪流叠浪。 “王爷!他们来了!” 姚成本双眉一挑,却不天干多说话,刚才浪里蛟讲话时,他一直都在悄悄观察皇甫胤善的神色。 面若寒冰,气胜凛霜,谁都看得出,王爷的确被那一番话触动,怒桓心头,姚成本心中不宁。 安隆口驻防校尉,可是他的学生! 官逼民反四个字,谁能承受得起? 他现在心中急切,希望皇甫胤善挥兵掩杀,把那条臭鱼直接诛灭,只要人死,再想追查就难了。 皇甫胤善洞若观火,姚成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心虚,放在过去,他肯定要多说两句,但此次出行前沈安的一番话,早已让他变成一个死人,身为王爵,他还懒得和死人纠缠。 第742章 女匪首浪里蛟 另外,当下对方已经动手,皇甫胤善无论如何,代表着朝廷,不可能因为对方几句话就不予行动。 剿匪,才是头一桩大事。 要招抚他们,也得先打过再说。 忽略身旁的姚成本,皇甫胤善把剑一挥,官军在他的操纵下,裂开阵势,盾墙在前,配以刀矛。 步槊在后,列阵以待,最后方是弓弩、火枪组成的三方鳞阵,可以将远程打击力量,释放到最大话。 左右两翼的骑兵,伺机而动,准备随时切割战场。 整个阵型配置,以防守反击为主,皇甫胤善第一不想将刀兵,屠灭本国的百姓,二来,他这一次也有待梁帝,昭彰天恩的责任。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主动进攻! 浪里蛟部下人数,虽然超过朝廷官军一倍还多,但他们到底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曾系统化的操演训练过。 彼此之间,无协同,阵型散乱,只知凭一腔血勇,埋头乱冲,这样的队伍,岂是朝廷官军对手? 待浪里蛟匪部快要接近官军阵型,已达一百五十步内,皇甫胤善果断下令,弓弩伺候。 漫天箭雨,胜过飞蝗,一阵阵密不可当的箭矢,瞬间掀起腥风。 血飙如注,匪寇如豆子一样,纷纷倒地,哀嚎不绝。 浪里蛟匪部数月以来,一直在对抗当地官府,时常与官军发生争斗,对于这样的场面倒也司空见惯。 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地不起,浪里蛟心中更狠,一咬牙,下令加速前进,只要能靠上去,朝廷的官军就不堪一击。 之前多次的交战,让浪里蛟得到一个经验,朝廷的军队虽然甲胄精良,弓弩极多,但他们也只能在远程逞凶。 只要短兵相接,那群怕死的狗,顿时就会烟消云散,别看他们打仗不怎么样,逃命起来,比飞都快。 浪里蛟的弟兄们,自然也是这么想,大家不管生死奋勇向前。 可是当他们这一次,真的和朝廷军马碰撞厮杀时才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 这一万兵甲里,别看只有三千余人是皇甫胤善从京城带来的,绝大多数还是当地的官兵。 但是过去,他们只为一心求活,没人效死命,当然不是他们这群疯子的对手,奈何眼下,王爵在前。 还有他们驻防校尉的恩师,也在战场上,两者相加,哪个敢卖单? 双方短兵相接,还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浪里蛟匪部就受到了沉重打击,盾墙阻碍他们前进的锋芒,吞吐着火舌的枪械,在后方一片片的撕裂他们的身体。 步槊无情,能破甲的槊头,更能轻易洞穿,他们毫无庇护的躯体。 左右两翼的骑兵,已经顺势发动,他们包抄了浪里蛟的后方,阶段她唯一能逃脱的生路。 哀嚎声、挣扎声,不绝于耳。 声嘶力竭的呐喊,也改变不了,他们落败的局面。 短短一个时辰。 浪里蛟本部一万余人,死死伤伤减员多达七成。 她正带着三千多死士,拼命抵抗,但是朝廷的军队已经和潮水一样压来。 四面围攻,将他们困在其中。 “王爷,现在胜势将来,我军可一鼓作气!”姚成本很“合时宜”的提出建议,声音极大。 皇甫胤善实在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浪里蛟已算是负隅顽抗之徒,对付这种人,朝廷不能手下留情。 但他并不想真的把这些堕草的百姓,悉数诛杀,尤其是还得被人当成枪使的情况下。 垂目沉吟,皇甫胤善有些犹豫,姚成本在一旁刚要开口,没想到一名武弁忽然提到:“对了王爷,属下想起前次剿匪时,那个贼头子说,浪里蛟不但本部人马强壮,而且还是淮水沿线。” “所有落草人的瓢把子!” “真的!?” 皇甫胤善眉头瞬展,要是这样,今天可已不下杀手了。 “当然是真的,属下不敢胡说!”武弁为了能多记一笔功劳,拿自己脑袋做担保。 皇甫胤善顺时而动,严令全军活捉浪里蛟!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战斗结束了。 满地伤身,殒命的匪寇不计其数,朝廷方面此战只是有几百人受了些轻伤而已。 浪里蛟被皇甫胤善的副将擒拿,正押他马前。 她虽是个女子,却有如此号召力,令人敬佩,加之其方才乱阵之中,浴血拼杀的矫捷,更让皇甫胤善欣赏。 他,不想难为这个女子。 目光垂落,皇甫胤善打量着马前的人儿,似笑非笑起来:“浪里蛟,本王知道,你是个女人,刚才一照面就看出来了。” “所以本王不难为你,既然你是这淮水一线的瓢把子,就把他们头目名单、藏身之地,还有各自人数一一列出。” “本王保你不死;之前说的赈抚,也都一并算数,包括现在受伤的这些部下们,本王都可以予以照顾。” 皇甫胤善这么说,姚成本心中冰冷如霜,淮水这边闹的这么过分,其中很多事他是知道的,就比如安隆口这次,他的那个学生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全是为了府库中白花花的银子! 他也恨,可是没办法,太子那边要钱,他自己也得花销,手下人不给足甜头,也不会死命效力。 怎么讲,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钱是好东西,也是杀人的刀。 浪里蛟一旦招供,以皇甫胤善的本事,剿匪只是弹指挥间的游戏,当所有人全部被捕,一体招供。 淮水沿线的官员,怕是七七八八都要被拔除干净,最后牵扯到他和太子时,东宫那位可能不做弃车保帅之举? 所以事态的关键,意外的落在一个女匪首身上。 好在,浪里蛟的态度,让姚成本悬着的一颗心,暂时放下了。 皇甫胤善话音才落,浪里蛟就仰着头,狠狠啐了一口,明如星辰的眸子里,寒光闪闪。 “招供?!你去你娘的!” “你把姑奶奶杀了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她越是慷慨激昂,皇甫胤善心里就越不舒服,一个女人他不在乎,主要还是窥一斑而知全豹,百姓对朝廷的印象和态度,才是令其忧心的根源。 第743章 无情有情 “不。” 毫不犹豫,皇甫胤善拒绝了浪里蛟的求死:“本王不会杀你;淮水大灾,你也是受灾百姓,虽然走错了路,但朝廷宽仁,陛下仁慈。” “先把她押下去,好好看管。” 皇甫胤善这话,出于真心,可是在浪里蛟听来,就成了另外一番滋味。 朝廷必是想从她口中,掏出更多淮水匪患的秘密。 在官军眼中的匪患,都是和她一样的老百姓,逼不得已才走上这条路,浪里蛟心想着绝不能出卖他们。 眼前这位王爷,口口声声宽仁仁慈,可是刚才交锋时,也不见他手下留情。 满地伏尸,血染奔流就是最好证明! 她必须要死! 浪里蛟今年不过二十七岁,妙容较好,过去也有一个不错的家庭,虽然靠着耕种度日,可是在十里八乡也是较好的生活。 她和心爱的阿哥结婚多年,夫妇二人一起耕耘努力,创造出一片令人羡慕的家业和生活,农忙时两个人一起下地干活。 平日里她阿哥是个喜欢练武的人,两人也是夫唱妇随。 过去当地官府也在一直压榨他们,苛捐杂税不少,但是能勉强度日,还有些许存余,也不觉得日子苦楚。 这回一场大水,他们想着做了一辈子顺民,该是向朝廷求救的时候,没想到她阿哥一去不返,成了虎狼口中的血食。 为了这一场大仇,浪里蛟扎巾而动,号召起十里八乡的人,一起对抗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 当时啸聚山林,她就想过会有这一天。 死,她不怕,但是绝不能落在朝廷手中,她可是亲眼见过,自己心爱之人,死在那些非刑之下。 王法如炉,浪里蛟一个弱女子,如何挨得过? 一时之间回忆涌来,泪水婆娑双眼,暗道一声大仇为报,浪里蛟刚想趁机咬舌自尽,却不想一条牛皮带子狠狠勒在她嘴上。 这一刻,天塌地陷! 狗朝廷!果然没安好心。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不是益王皇甫胤善的交代,而是姚成本刻意的关照。 刚刚皇甫胤善不曾屠杀此人时,他就已经想好之后的策量。 若是让其自尽,人虽然死了,可这事皇甫胤善心中肯定会有芥蒂,甚至他更担心王爷会在一怒之下,把他的学生关进大牢。 所以前提必须保住这女人性命,眼下其人入狱,之后的拷问,身为王爵,皇甫胤善比不会插手。 这任务,自然轮他身上,届时只要连续审讯,不管能不能从这匪婆子嘴里扣供词来,都给她来一个命毙刑下。 皇甫胤善肯定也无话可说,加上他们不能只在这一地迁延停留,没准这件事就能糊弄过去。 益王驻跸,就安排在安隆口驻军衙门。 当地驻军校尉田虎,早早就在门外候着他们得胜归来。 皇甫胤善归兵之后,根本不理他,直接一头扎进房中休息,姚成本看得出,他心里正琢磨之后剿匪安民的事。 借此机会,他也主动把讯问的活招揽过来。 正如他所想,皇甫胤善本身也要把这事交还给他做,现在得了王命,姚成本长吁一口哀气,看来这是苍天助他。 “恩师,王爷今天怎么了?” 田虎摸着一脸的大胡子,眉头紧锁,眼神惶恐:“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今日王爷抓捕了匪首浪里蛟,就押在你的衙门里。” “什么!” 盯着姚成本那张冰霜样的脸,田虎都快喘不过气:“浪里蛟抓住了?!王爷为何不杀了她!而是您也不杀?!” 一连串的问题,只让他换回姚成本的一个巴掌,狠狠楔在他脸上。 “你慌什么,不是她,王爷还不是为了把你们做的丑事,全都挖出来!” “他不动手,老夫又能如何!” 全完了! 田虎眼珠一转,所有的埋怨消去,恶念丛生:“可是她不死,学生,就完蛋了!” “我这就杀她,就说她是在狱中……” 不等他说完,姚成本虎狼样的目光,活生生打断了他,田虎当时全身一震,脑袋差点埋到地上。 “恩师,学生……学生……” 瞥了他一眼,姚成本满是厌恶:“瞧你这幅德行!不用说了,你的心思老夫都知道;听着……” 窃窃私语间,姚成本将他的计划,如数转给田虎听闻。 大胡子顿时心理松懈,差点笑出声来。 “还是恩师的手段高明,和您一比,学生就是个木头!” 姚成本不理他的屁话,心中暗暗思量,要不是为了自己,他才懒得管这个笨蛋的闲事。 搂钱也好,清账也罢,凡事都要讲究个方法,他之前一味只知道铁血镇压,毫不顾忌百姓死活,不出事就怪了。 将此事平安度过,日后也得找个机会,把这混蛋,从朝廷里踢走,做官的可以贪,至少得把百姓的生死照顾明白。 “好了,你去准备一下,此事关系重大,明白吗?” 田虎武将出身,在他眼里审人问案,全靠一个“打”字,任凭你头痛铁骨,老子也把你全身的骨头都捏碎了。 看你招不招! 半个时辰之后,就在驻防府的大牢中,这一对师徒,和浪里蛟见面了。 幽暗的牢房,四处飞来的恶臭和血腥味,刺得人汗毛倒竖。 姚成本端坐在书案后,面前摆着一壶酒,一炉熏香,还有两个两个小杯子。 不过那不是给田虎的,其中一杯,他要送给浪里蛟。 心理战术,姚成本最是内行,当下这间屋子里,四处都是刑具,浪里蛟肯定也猜到她的下场。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功近利,一遍拷问一杯酒,反复蹂躏她的内心,以求最好能让她丧命在心中波澜之下。 常规讯问,犯人暴毙,简直完美。 田虎不是文官,不懂如何治狱,浪里蛟也没换上囚服,只带了锁链桎梏押解进来。 她嘴边上的皮带,还绑得结实,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乱骂。 姚成本一脸含笑,秉着一杯酒让左右人暂时松手:“浪里蛟,你是个英雄,巾帼烈女,本官,很欣赏。” 第744章 仅此一次 姚成本的话,在浪里蛟听来,还不如一个屁响,呜呜呀呀的嘶吼。 要不是身上桎梏,被两边兵甲用锁链拴着,她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一头撞死眼前之人。 她越激动,姚成本越淡然:“何必呢?本官欣赏你也不行?得了。” 一摆手,浪里蛟被甲士押住,姚成本道:“既然你不想废话,本官也不啰嗦;王爷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趁乱起义,啸聚山林,截获朝廷官用,罪大恶极,本该立刻处死。” “但王爷有悲天悯人之心,朝廷也解尔等百姓之苦,隆开天恩,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把握住,千万不可错过才是。” 姚成本要她招供其他沿线匪徒头目名单,浪里蛟自然不肯,她深知陷入虎穴狼窝,想要全一身已无可能。 所幸把对于刑法的恐惧,一股脑抛开,任你千折万磨,大不了一条命丢下,又能如何! 话说不出来,但仅从她的脸上,姚成本就看到了倔强与愤怒。 好,就是这样。 示意手下人给她嘴巴里灌了一杯酒,姚成本目光扫去,当时有甲士抄起包了铁叶铜皮的水火棍就打。 浪里蛟虽为匪患,到底还是个女子,三十水火下来,强忍着没有喊叫,但一双眼睛都憋红了,大汗淋漓,几乎昏死过去。 “好样的。” 姚成本品着琼浆,目光觑看不住点头:“本官再与你饮一杯;再打。” 一杯酒,三十棍,来来往往三四趟,浪里蛟臀股血肉横飞,挨不住昏了过去。 田虎亲手抄起一杯酒,把她泼醒,一阵阵撕裂的伤痛,压的浪里蛟喘息不宁。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你个浪货,招不招!” “不招?!”田虎吹胡子瞪眼,根本不等她开口,点手选出天平架来,把全身疲软的浪里蛟开了枷锁,捆绑在上。 又吩咐人,去了她的鞋袜,下套夹棍,上面也不清闲,拶指、脑箍一起用。 任凭是铜打铁铸的人,也挨不过这三样,更何况是一并使用?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夜空,转眼不到一刻钟功夫,浪里蛟挨刑不过,命毙当场! 益王看到悬挂在衙门外,双眼凸出,半人半鬼的尸体时,面如寒霜,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这是……谁的意思?” 姚成本深知浪里蛟刑毙之后,皇甫胤善定会追查一番,所以早早备好说辞,只是他没想到,田虎那个王八蛋,画蛇添足。 竟背着他,把尸体悬挂在衙门之外,说是要警示众人,可眼下当地早已陷入混乱之中,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挑拨朝廷和百姓之间最后一层底线! “这……” 姚成本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未等他开口,刚去巡视的田虎,就大摇大摆走了过来,洋洋得意得很。 “王爷,这都是末将之事!这个浪货熬刑抗法,身子骨又弱,挨不住打死了,现在把她的尸体挂在这,让那些心存反义的老百姓看看,这天下岂是他们,啊!” 他的话没等说完,皇甫胤善早已怒不可遏,抬手一拳轰在他胸口上,田虎顿时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摔在地上。 “王爷!您干嘛!” 他不但是姚成本的学生,更是太子皇甫胤安的党羽,对益王的尊重,主要还是来源于他的恩师,要不是姚成本随行,他都未必会买皇甫胤善的账。 朝廷关防印信的确在他手中,可要推脱责任,田虎是大大的内行。 这几日来,他一直捧着益王说话,突然被他打了一拳,挤压在他心里的火,也顺势发出。 “你个草菅人命的混账!” 皇甫胤善青锋出鞘,摄人的寒芒从他眼中荡出,死死锁在田虎身上:“本王苦心全被你给废了!” “现在可好,别说名单问不出来,只怕当地百姓,看到这一幕,个个都要被你逼反!” “留你何用!” 闻听此言,姚成本心中骇然不已,刚想劝阻,不了皇甫胤善剑快心狠,银光一闪,田虎顿时身首异处! 他有处置当地官员的权力,但这还是头次使用。 血洒府衙门外,皇甫胤善半晌喘息,方才静下激荡之心,狠狠扫了姚成本一眼,他将宝剑上的血擦去:“把浪里蛟的尸体撤下,好好安葬,并树碑文;把这混账的首级尸身,换上去,任由百姓凌辱。” “以安民心!” 姚成本还能说什么? 益王神威,他也只能悄然无语,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才刚刚躬身应命时,嘴角浮出的一抹冷笑。 浪里蛟的确要死,但她只是一个引子,姚成本这正想杀的,还是田虎! 不然,以他的筹划怎么可能不提前交代几句,任由田虎胡闹? 借田虎的凶蛮弄死浪里蛟,再利用皇甫胤善的心性,逼他处死田虎,如此一来两人皆死,那安隆口的事,再怎么查也不可能触到他的身上。 这一招连环计,姚成本算是把自己保住了。 心中窃喜,姚成本刚要去办事,却不想皇甫胤善那边,突然叫住了他:“姚相爷,本王这次倒是成全你了。” 霎时之间姚成本顿觉五雷轰顶,眼前发黑,他的想法,竟都被益王看破了? 怎么办?! 怎么办! 一时慌措,姚成本想偷偷看看皇甫胤善的脸色,又听道:“你放心,本王既能容你,此事就绝不会传到父皇耳中。” “但从此后,相爷还要与本王同心同德,好好办差才是。” 稍加停顿,皇甫胤善的语调比刚刚更深沉几分:“若再有此等之事出现……本王未必还能如何大度,耳聋眼瞎非我所愿,一切,只为父皇与百姓。” …… 自沈安带兵出离京城已有半月功夫,他手下这三千余兵甲,一路上风驰电掣,策马狂疾。 终于当日午后,赶上皇甫胤善脚步,两人碰面的一刻,彼此目光之中满是期冀,这不是他们首次共事,但这回二人必会做出一番震惊四海之举。 两人目光相衬,姚成本在一旁满身都不自在。 田虎被杀之后,安隆口的事解决,但他和益王之间也形成特殊的平衡,他一直都被镇在下风处,现在又多了沈安,看来这一趟身为丞相的他,彻底失去反攻之机。 之后的日子,要更难过了。 第745章 别有顾虑 驻防衙门,灯火通明。 熙熙攘攘的兵甲,把这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益王的安全本就够他们折腾,现在又多了一个沈大人。 谁敢掉以轻心? 田虎之前悬尸的恶行,已经引得当地百姓愤愤不平,据可靠现报,周围有不少啸聚之匪,正在想此地聚拢。 他们,要为浪里蛟报仇。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沈安捧着一碗滚热的汤面,吃的满脸堆笑:“王爷,这到是最好的东西了,一路走来,若是顿顿都能吃上一碗热乎的,该多好?” 益王呵呵一下,把他亲手烤好的一块马肉,分成两半各自享用。 “尝尝看,这味道,是本王当年就藩之前,从宫里那些厨子手里学来的;沈大人,你说下面应该怎么办?” 接过马肉得一刻,沈安就猜到,他肯定会这么问,吃人嘴短,他还能怎么办? “王爷当日诛杀田虎就是给百姓们最好的交待,眼下淮水沿线匪寇聚集,对咱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素日里他们四处流窜,一一征剿,劳师动众不说,时间也拖得太久,当下情形,群匪聚集,若操作得当,或许能一战成功。 皇甫胤善重重点头,他这就放心多了,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现在他安然多了,沈安眼界高绝,见识广袤。 他能认可的策略,该不会有问题。 “沈大人,如此说来,这倒是一个好机会。”皇甫胤善很会说话,故意这么讲,好像刚才的策略,是沈安主动提出的一样。 他的心思,沈安全懂,他和益王之间的关系,现在更像是合作,做不到肝胆相照很正常。 只要双方能达成共同目的即可。 “领兵作战,是王爷擅长的事,具体谋划还要看王爷操纵,下官……只能帮助王爷将后勤做好。” 沈安放下面条,呵呵的笑了,皇甫胤善明白他想要避功的心里,爽快应下:“那,就这么说定了!” 剿匪的事放在一边,还有一件事一直牵扯着益王之心。 “那些假药……沈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皇甫胤善觉得,假药事件根本不必追查,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沿线百姓随便抓出一个来,肯定都要指着鼻子骂徐家的祖宗。 尽人皆知的事,再查,就显得啰嗦了。 沈安也是这个心思,他去见太子就是为了双方最后洽谈,既无结果,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此事迁延时间越久,对百姓越不利。 亡羊补牢,不如早做防备,马后炮的事情做的再多,挨骂的也还是他。 “好!” 皇甫胤善闻言,拍案而起,大呼痛快:“既然这样本王立刻调兵,沈大人速速就去,剿了他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我在一起协力剿匪,安抚淮水百姓!” “不必了。” 他的好意,沈安不能接受:“朝廷有规制,对付他们只能用我水务衙门的兵,王爷的甲士就留在驻地,严阵以待便好。” “下官去去就回,不出十日,必返!” 吃饱喝足,沈安把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点手唤于廉整兵。 半个时辰后,马蹄奔驰,尘土飞扬,直奔徐家在当地的所设总部杀去。 路上,于廉想到能匡扶正义,心中激荡,只是沈安这么做,快刀斩乱麻的,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不去调查就直接杀人……他这个大老粗想来,都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星月的光芒,散落在大地上,泽国之水已经退去,但满地的泥泞仍在诉说过去洪流袭卷的篇章。 这是一段悲怆的故事,沈安既为事中人,怎么能不解此间滋味? 撇了于廉一眼,他稍稍放缓战马,寒声道:“那不是你该想的事;出发之前王爷告诉我,说徐家在当地所设总部背后,有其地方驻军支持。” “今天晚上奇袭奔杀,不见得会那么轻易,你懂吗?” 于廉双眉一挑,眼中烈火汹汹:“还反了他们!难道敢与咱刀枪对峙不成!” “未必不敢。” 沈安最拿不准的,就是这件事。 徐家背后是太子,当地驻军背后,也罢东宫当做靠山,他们双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来对付徐家,就是在和太子作对。 当地驻军的官领,顶多就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一辈子都不见得能瞧见太子一眼,可这次不同,若他们真能保住徐家,那皇甫胤安岂能不重赏? 人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你拿得准那些王八蛋,就不敢为了仕途前程,和咱们硬碰硬的玩命吗?” 面对他冷峻的质问,于廉沉默了。 这种可能的确有! 一时之间,沉闷忧烦攀上他眉角,于廉从征出身,不惧刀枪斧钺,但他却没想过有一天要和自己人,嗜血拼杀。 他挨不过心里那道坎。 “别想那么多,履行职责就好。” 沈安一眼看破他的忧烦,似劝解,似敲打的道:“你和我其实一样,都是为陛下办事,为百姓办事。” “只要能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够了。” 于廉若有所思,半晌的沉默后,热血再燃:“末将,明白了!” “别有任何顾虑。” 他们二人并驾齐驱,趁着周围没有外人,沈安悄悄把他的袍甲撩起,露出里面的腰绦给他晃了一眼。 于廉顿时面色一变,诧异的看着他。 沈安示意他禁声:“现在,你懂了吗?” 或惊或喜,两种不同的情绪在他心中交杂,于廉怎么也想不到,沈安竟会有如此宝物在身。 怪不得这一次,提督大人能这样大马金刀,原来他是心中有靠,早就胸有成竹了。 一路奔驰,沈安这次出行只带一千甲士随行,对付一个徐家,沈安觉得千人已是给了他莫大的脸面。 如果不是益王从旁劝说,他这趟出来,顶多也就带三百人! 没办法,谁让皇甫胤善担心他的安全,就算没有梁帝的关照,他自己也知道,少不了沈安这个帮手。 本来和太子一比,他就势单力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傍身的金梁玉柱,焉能错过。 第746章 护身保镖 天光满满,云舒云卷。 清风带走一夜月气寒霜,但是孟亮的天辰,依旧无法使大地得到温养。 洪水之下,罕见的一片干燥土地上,偌大的“徐氏”巨石耸立。 驻马勒兵沈安招招手,兵甲们顿时分列左右,将徐家团团围住,可是还没等完成合围。 徐家大门之中,又有一堆兵马跃然而出,长枪劲弩,与他们对峙起来。 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沈安心中一声轻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凝视这一切。 “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到这来撒野!” 一个八字胡,老鼠眼的大肚武官,擎着一把长柄金瓜从院子里面,晃晃荡荡的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 正是之前去拜见太子的,徐兴! 武官把金瓜往地上一拄拐,是甩着肥嘟嘟的脸,左右看了看,最后将目光留在沈安身上。 沈安今天穿着官服来的,这家伙一看顿时全身一震,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原来是上官!” “属下王晗,拜见大人!” 王晗就是这个大胖子武官,把金瓜往地上一丢,俯身就跪,沈安不以为然,从他的衣甲看,对方只是个从六品的渣。 “不知大人到此,属下有罪!” 王晗嘴上好像抹了蜜一样,可身上却一点都不客气,没得到沈安的允许,他就贸然起身,从旁人手中接过刚刚的金瓜锤,撑在身前,大有一副拦路虎模样。 “有罪,你还敢起身!反了你!” 沈安不可能搭理他,这种事只有于廉来做,他的鞭子不饶人,里面卷了铁索钢线的马鞭,抡圆了奔着他脑袋就往下抽。 于廉的功夫不错,他信誓旦旦这一鞭子肯定教对面的混蛋,重新做人,奈何鞭子落下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这一次,失算了! 王晗看着身形愚蠢,功夫倒是硬把子,他把金瓜锤往上一搪,挂住马鞭之后,顺势就往下撤。 巨大的力量,若非于廉松手及时,俨然被他拉下战马。 “你放肆!” 丢了颜面,于廉怒火攻心,抽出刀来要砍,正好被沈安拦住。 刚才他一直都在观察王晗,此人从身形到气势,绝不是寻常武官能比,时至今日仍然屈居从六品,倒是有些屈才了。 可见,他一定是太子,特意安排,在此护卫徐家的。 这件事,更不好办了。 沈安掌有王命旗牌、天子腰绦,杀人不错一句话的事,可对方不肯伏诛,还不是得硬碰硬? “大人,你这手下,好是没有道理!属下方才并未半点过错,他就要打我,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王晗鼠目之中,飞电流火,先一步告其壮来。 此人不但武义不错,还是个牙尖嘴利之徒,今天这一场难办了。 心中暗忖如此,沈安都不会行于表面,淡漠的神色一直固在他脸上:“王晗是吧?你说他欺人太甚,本督还没问你一个不尊上官的罪。” “没有本督准许,谁让你起身的?” 王晗哈哈一笑,并不在乎:“大人,你也瞧见了,属下这体态身形,能在地上跪住吗?” “别说是大人,就是在太子面前,属下也从来如此!” 难道你比太子,还尊贵? 吃果果的挑衅,让现场的气氛更是降入冰点,于廉恨不得现在就宰了他狗日的。 不过要这么做,他还得听沈安指示。 “好,说得真好。” 微微一笑,沈安行云流水的飞身下马,两步来到王晗面前,双方睥睨相对,看似毫无波澜,实则暗流涌动。 风卷起地上的沙尘,带起唰唰的响声,让死寂的现场,多了几分生气。 “看得出,你是个直率的人,本督就不和你绕圈子了,你知道本督今日到此,所谓何事吗?” 王晗点点头,一双老鼠眼里,带着戏谑的光,把身边的徐兴推了上来:“大人到此,是为了抓他,对吗?” “他是徐家家主?”沈安打量着眼前的小老头,神情不善:“在淮水灾区……坑害百姓之人?” 徐兴当然不能认,眯着眼睛,赔笑躬身:“沈大人,您要是这么说,就冤枉死老夫了。” “你认识我?”沈安绕了他两眼,故意问道,上一次他和徐家药师之争,这老东西作为家族领袖,焉能不知? 徐兴躬着身子,故作敬重的笑了:“沈大人说笑了;您在大梁名震四边,谁人不知?再说上一次,我徐家不孝儿孙,不也是败在您手中?” “老夫作为一家之主,岂能不知?” 一声长叹,徐兴缓缓把身子挺直:“都说人老心疲,都怪老夫当年,贪图一时清闲,将偌大家族,交给那个混蛋。” “沈大人,自上次事件后,老夫已将此人从家族除名,日后我徐家,还要请大人多多关照。” 徐兴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又好似卖给沈安一个天大的人情,瞧着他脸上伪善的笑容,正应了人老奸,马老滑的古语。 当日太子皇甫胤安,差遣侯近山为他送信提醒时,侯近山就在上面给他点出了一条升天之路。 沈安这种人,不能硬着来,之前屡次的经验证明,对他越是强硬,越不会有好下场。 只有赔笑顺应,循序渐进,才有可能躲过他的杀人刀。 侯近山这一策,的确用了心思,徐兴也没白让他费劲,书信送到之后,还留守在京城的徐家本部,就把三万银子,如数奉上。 徐兴很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太子打什么算盘,自上一次见过面,他就已猜到七八分。 是生是死,除了天运,剩下全靠他自己抉择,所以他又花了三万银子,走侯近山门路,把眼前这个野猪样凶悍的王晗,从远方山地调来护身。 还有随行他一起来到这的五百亲兵,莫看他们调防是走了朝廷章程,合理合法,实际上其每日开销,包括关饷等事,都要徐兴自掏腰包! 每日开销之巨,叫人心痛不已,但徐兴自己愿意,能用钱解决的事,总好过一时吝啬,丢了性命,到那时悔之晚矣。 第747章 以掌毙凶徒 沈安没兴趣和这老头子饶舌,目光略向他背后,人头攒动的庭院,提鼻子问问还有浅然的药臭气。 指着院子里面的人,沈安抬着眼皮道:“怎么,现在当着本督的面前,他们还敢公然运输假药,你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个……”徐兴抿唇一笑,一手捋着胡子,侧过头去看着院子里的人:“大人说的是他们?如此老夫就更冤枉了,这些人手中所持,乃是我徐家出品,用于治疗瘟疫的药物。” “何来假药一说?” “你自己看看吧。” 沈安也不是毫无准备,他昨天已经在益王手中,拿到了很多服药至死病患的验尸报告,还有当时其家人或乡邻购药的经过及证言。 除了证明他们所服用药物,来自于徐家药局外,仵作的验尸报告中还指出了,被解刨尸体胃部残留之药剂,为假冒制品。 当下能辨认出来的分别是桔梗所制的“人参”,狗胆冒充的“熊胆”,已经利用枯燥加棉絮制作的“菖蒲”等七位药品。 扫了一眼报告,徐兴毫不在意的笑了:“不知沈大人,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纯粹就是污蔑!” “我徐家所制药物,皆为丸剂,服用之后会化入人体,不可能存有残留药渣,这是不可信的!” “哦,原来如此!” 看着沈安一副焕然大悟模样,徐兴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他是在故意套话? 瞬间徐兴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话说到一半,他还得继续下去:“沈大人,老夫只是在表述一个事实,因为不可能存在残留,老夫想知道,这上面所写的假药,从何而来!” “是啊!” 沈安没开口,倒是跟着徐兴出来的几个家人,哗乱起来:“连残留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假!” “这位大人就是在胡说八道!” 又一个年纪小些的,眼睛瞪的活像一对铃铛,破马张飞的嚷嚷:“我看他不是来查什么假药的!他就是想趁机,讹咱们家一笔银子!” “这是什么王八蛋啊!” “你放肆!” 不用于廉吭声,徐兴转过身冲着那小子脸上,就是一巴掌:“这些话可是能说出来的!”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也认为,沈安此行是过来打秋风的! 果然是老奸巨猾。 他们这一场喧戏开场,徐兴心里安稳多了,六万银子,对他徐家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肯花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保下一条命吗? 刚刚赔笑,此刻喧闹,目的只想让沈安,失去动手的理由和机会。 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就要达成了。 这一盆毫无来由的脏水泼在沈安身上,以他对羽翼的爱护,绝不可能继续纠缠,即便为了他个人的名誉,今天也得暂时退去。 只要他一走,徐兴立刻就会让王晗护着他,远走他乡! 这是他与王晗之间的密谋,外人一概不知,他徐兴出价五万,让王晗在其需要时,护送他本人,还有家族中几个能看重的晚辈,带着所剩资产远遁域外。 只要离开大梁,徐家就算保住了,并且他还有另外一条退路,甚至能让徐家再度兴起。 但一切都要以能离开大梁为基准。 徐兴的计划想要达成,需要多方面条件因素辅助,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这也是他为什么还要冒险留在淮水之地,兜售假药的理由。 走的早了,太子不准,他当然也想再尽可能多多敛财。 太子皇甫胤安自以为部署周全,徐兴也有自己的考量,大家不够都只是面上人情罢了。 甩了家人一巴掌,徐兴再度将目光转向沈安:“沈大人,家里晚辈不懂事,有的没的乱说,您可不要放在心上。” “本督岂会和一个死人计较?” “什么!” 沈安方才言语,淡泊悠然,徐兴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道寒光烁去,叫嚷最欢的那小子,已成刀下亡魂。 出手的,是于廉! “你们怎么敢草菅人命!” 鲜血让现场之人惊诧沉默,头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王晗。 王晗当时把金瓜锤往前一送,整整好好抵在于廉咽喉:“就算你是朝廷官员,也不能乱杀无辜!” “放你么得屁!” 既然见了红,于廉怎么可能再忍? 刚才的怒火在此刻爆发,再加上鲜血的催动,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力气,一刀上撩,格开了金瓜锤不说,还把王晗冲的一个踉跄。 “为官欺人!今日我不能饶你!” 鼠目窜火,王晗当时眼睛一瞪,抡圆了金瓜锤就往于廉头上砸,沈安心里明白,他其实早就想动杀手。 只是一直憋着后发制人,无论怎么样,他沈安都是上官,王晗若直接与他动手,于情于理他都说不过去。 事态瞬息而变,此刻于廉与王晗之间的厮斗,让原本就剑拔弩张的势态,瞬间崩裂。 徐兴“妈呀”一声,就往院子里逃。 沈安目光如电,示意兵甲迅速包围此地,他更是亲自向内追去,不料于廉搏杀之力,不及王晗,竟被他逮到空隙,脱身出来挡驾。 王晗来到此地之前,曾得侯近山暗示,若有机会能杀沈安,他就是太子一党的头号功臣。 天大的荣耀,就在眼前,王晗不可能放弃机会。 凶光烁烁,金瓜锤裹挟着寒风,直奔沈安颅顶灌下,王晗信誓旦旦,从征多年,他这招就没失手过。 但沈安的本事,他又怎么知道。 金瓜锤带着一阵恶风压来,沈安双眸渺成一条缝隙,电光火石间侧身避开这一击的同时,推掌按在他胸前。 王晗顿时就觉一股开碑裂石之力,轰在他五脏庙上,开始还能憋住,紧接着一道腥甜涌动,脏腑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精神。 噗! 血雾嘭飞,乍现红莲于半空。 王晗到死都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被人一掌轰碎了满腔脏腑,还有几十根胸肋骨骼,意识到这一切,其实已经晚了。 金瓜锤落地脆响,王晗肥大的身子轰然倒地,一阵倦意伴随着麻木的疼痛,将他彻底从这个世界带离。 第748章 大开杀戒 王晗之死,不但慑住了徐家人,也把随他到此任职的五百兵甲,弄得不知所措。 昔日里以勇猛着称军中之人,今天竟会被一掌毙命,落差之巨,骇人心魄。 “你们听好!” 于廉适时出列,冷眼睥睨着不知所措的众人:“我知道你们心里十分清楚,站在面前的这位到底是谁。” “废话不说,竟然尔等酋首已被正法,若不想死的,立刻放下兵器,求取一条生路。” “违背者……杀无赦!” 神龙无首不如泥鳅。 更何况失群丘八,素日之中的凶蛮本就全靠王晗在后撑腰,首领既已伏诛,他们还为谁卖的命。 以他们的低贱,岂能得到太子庇护? 别扯了,认罪吧! 留下一条命才是真的。 随着头一个放下兵器,席地跪倒之人开始,五百甲士如山倒一般,纷纷跪地求饶。 于廉悄悄来问沈安意思,其实他满意当下局面,千错万错,办事的不错。 原本他也不想难为这些扛枪的。 “好了,让他们全都起来,各自领回兵器,暂时编入我军中。” 众人闻言,大喜过望,于廉却有些不解,水务衙门的兵士各个精锐,以一当十,“大人何必把他们编入军中?这不是让兄弟们为难吗!” 他哪里明白沈安的苦心,这些兵士当下失了头目,没有王晗照应,他们又不能私自归营。 万一到时候被朝廷判一个逃兵的罪名,不但自己的脑袋没了,全家老小还得跟着受罪。 沈安于心不忍。 “大人真是宽和敦善。” 于廉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才去办事。 好在沈安能理解他的心思看,把这些人编入水务衙门序列,不过是暂时的,待公务完成,沈安会为他们另外某一个去处。 王晗及其兵甲的事处置完毕,接下来就该是徐家了! 双目渺成一条细线,对当兵的沈安能稍加宽纵理解,然而徐家制假贩假,兜售假药,敛财害命不说。 又联系当地官府,欺压百姓,逼得人们揭竿而起,啸聚成匪,数罪并罚,沈安今日就要严明王法。 “灭了他们。” 徐兴遁入院中,可是对外面的情况,一直都在小心观察,听到沈安下了杀令,顿时血涌胸膛,须发倒飞。 没有王晗的保护,他们岂能是官军对手? 更令徐兴难以接受的,还是在官军闯入之后,杀人最欢的竟然就是那些被他“雇”来的兵甲。 他们心里对徐家厌恨无比,不是他们从中作梗,王晗焉能死在这里,王晗一死,将士们自然成了丧家之犬。 眼下侥幸得了一条命存,他们岂能不把这一切恼怒,全部施加在徐家人身上? 到光闪烁,血色翻飞。 惨绝人寰的哀嚎,也不能掩盖徐家人的罪孽,不出一个时辰,徐家驻地已化为血海。 浮尸其上! 浓郁的血腥味,冲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沈安一手掩着鼻子,踏着满地鲜血,步入院中。 此时此刻,整个庭院当中,除了尸体外,只有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假药。 水务衙门的兵士,正在四处搜寻是否还有漏网之鱼,同时也在寻找徐家私藏的金银。 这些钱沈安早已经交代,要打入运送当地的赈灾款项中。 偌大徐家百十口人,只剩下一个被吓傻的徐兴,疯疯癫癫的被军士押在一旁,沈安并非对他手下留情。 只是这老东西的人头,他还得留给益王,让他去安抚那些啸聚的匪寇。 凝视着满地鲜血,浮尸堆山,沈安心中不免一声长叹。 今日这杀戒,开的有些大了…… 这些人中不见得全都姓徐,好多也是他们雇佣的伙计,这群人罪不至死,放在平日沈安无论如何也会绕他们一条性命。 奈何眼下时局非比寻常,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以人血,告慰人心。 相比之下,他更中意,正在想此地汇聚的匪寇,他们才是真正的百姓,徐家的这些伙计,明知道其制假贩假,还要同流合污,为虎作伥。 冤枉是提不上的。 “大人!” 不多时于廉带着几个兵甲,从血水中趟来:“我们都搜查过了,这套院子一共有三个地下室,所有藏银加在一起,不下二十万!” “好。” 微微点头,沈安不想继续呆在这:“把这所有缴获的银钱,细细入账,之后起运送到益王手中;把所有被杀之人的首级摘下,尸体和这套宅子,还有那些假药……一起烧了吧。” “喏!” 于廉把身子探了探:“不知道这些混蛋的首级,要如何处置?” “随着银子,一并送给益王。” 于廉小心记下,抬起头来他发现沈安要走,急忙追上:“那大人不和我们一起去见益王吗?” 沈安摇摇头,今日诛灭徐家,杀了那么多人,他得赶回京城,把事态的经过当面和梁帝说清楚。 不然若有人别有用心,今日在场的将士们,肯定要吃官司。 大人如此对我等!真关怀也! 于廉闻言倍感莫名,如何也克制不住情绪,眼底多了一抹鲜红。 沈安撇着他,微微浅笑:“这边的事情暂时交给你,等着将首级、银钱全部运送完毕,估计益王也会让你们返回京城。” “这一路上,千万严明军纪!” 话音未落,沈安扬鞭打马带着他卫队,直奔京城而去。 潇潇背影随风去,只留蹄声耳边鸣。 于廉越发觉得,自己有幸能在沈安帐下为官,怕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大梁皇都,依旧还是那么繁盛,欣欣向荣荣,百业兴盛。 即便淮水洪流,生民离乱,还是丝毫影响不到这里的安逸。 数日的星夜疾驰,便是沈安也不免风尘仆仆,身上疲惫百生。 来到皇都门外,他没有回家去稍加修整,直奔皇宫策马疾驰。 梁帝见到他时,都不免为他的模样所动,往日里沈安俊伟英姿,现在眼前之人,却满脸都是尘土,昏黄的河沙还挂在他的衣角下,战靴也被污的不成样子。 “爱卿,这一路上,你受苦了!” 第749章 不吃亏的买卖 梁帝拉住沈安的手,格外关怀的请他安坐,又吩咐李德海,让他就在御书房后,专门给皇帝休息的寝房内,准备香汤。 他今天要让沈安,在此沐浴更衣! “陛下,不可如此!” 梁帝一番好心,沈安知道他言出至诚,若果真的这样做了,不消到明天,超也是上下,太子一党的人,就得把他编排死。 沈安不在乎狂犬乱吠,只是耳根子不清净,也是个烦心的事。 “陛下。” 拦住梁帝,沈安正色道:“是臣有失体统,竟然顶着满身尘土来见君王,陛下能不怪罪,已是臣万幸。” “爱卿说的哪里话!” 梁帝深吸口气,同时敛去激动之情,落座龙位时,又恢复了帝王素日威仪:“你在淮水之地,所作所为,朕全都知道;爱卿一心为民,肃正王章,朕高兴都来不及,岂有怪罪之理?” 皇帝既然什么都知道……看来他也没少在淮水那边下功夫。 梁帝之言,沈安并不意外,他算准其人必会在暗中监视,眼下能当着他面点破,已是十分不易的事。 君臣至诚,都是骗人的鬼话罢了。 从他的眼神中,梁帝看到了释然和淡漠。 这很好。 他就知道沈安是个聪明人,所以背着他做事,其实无用。 只要不去伤害沈家之人,无论何事,他都能坦然接受。 浅笑一声,梁帝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龙书案:“爱卿此次奔波归来,是想向朕,解释一下,你对徐家的杀伐吗?” 沈安重重点头,双手抱拳:“陛下,臣要说的就是此事;事出非常,所以臣才大开杀戒,其中有违背王章之举,还请陛下降罪。” “你看这是什么。” 梁帝扶手,李德海将一卷公文交予沈安手中,笑呵呵的看着他:“沈大人真是多心了,你奉旨办事,何必特意跑过来解释一趟?” “陛下知你一路辛苦,你就该回家去好好休息,如此折腾,你不是叫陛下心疼吗!” 李德海看似埋怨的语气,分明是在沈安面前,为梁帝买好。 展开圣旨一看,果不其然,如李德海说的一样。 梁帝亲笔所书,敕令沈安将徐家就地诛灭,同时梁帝在朝廷上,还着令黄迁,携京兆府兵甲,将徐家在京城之中的子弟、同伙,一体捕获,而今全部羁押在京兆府大牢。 对于梁帝这封圣旨,沈安的确有些意外。 他没想过皇帝竟会主动站出来,“帮助”他扫平徐家,那不是等于直接和太子挑明宣战了吗? 将捕获的徐家人,羁押在京兆府大牢,而非刑部大牢,也是有意避开太子在六部之中的党羽眼线。 莫非是皇帝,静极思动,打算以进为退了? 不对! 猛然之间,沈安反应过来,梁帝助他灭掉徐家,看似是在帮忙,实际不过是想让他从假药的案子里脱身出来。 徐兴被交给益王,他是否会死,之前沈安认定,皇甫胤善必以此人首级,安抚百姓,但这么一看,或许老东西还能多活几天。 只有他活着,再加上京兆府大牢中的徐家人,皇甫胤善就能顺藤摸瓜,把整个与徐家有关,售假贩假,坑害百姓的这一系列官员,全部拉出。 但! 此事之中,一切的功劳,都要落在皇甫胤善一个人身上。 老狐狸,果然好手段!只用几句话,就把老子从这天大功劳中,拉扯出来。 到底姜是老的辣啊! 带着几分嘲弄,沈安又能说什么?对于功劳,他不在意! 敛住心中所想,沈安面上做出一副大喜过望来,起身就拜,没想到被一旁的李德海拦住。 “沈大人,切记不可如此,陛下不想你这样。” 悄悄渺目,沈安心中了然,看来皇帝卖他这个人情,还有其他的打算。 “爱卿坐下说话。” 摆摆手,梁帝端起一杯茶来:“眼下淮水地方上,少了一个卖假药的,百姓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些,但治疗疫病,防止扩散,还是个问题。” “爱卿家族产业,涉猎广泛,不知是否有什么,能控制疫病的特效良药?” 闻听此言,沈安心中对这老狐狸,又多了几分侧目。 原来他在打这个算盘。 但沈安这一次,却很理解梁帝,估计是上一次黑龙苔的事,自己在他面前稍加展现,就被他给盯上了。 “陛下。” 稍加思量,沈安直率道:“这个臣暂时还不清楚,需要会去询问调查一番,当然陛下知道的,臣在医药方面,的确有些许见闻。” “臣也会为此,多多效力。” 他把话直接挑明,梁帝也不在乎,反而笑的更加真诚,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好,如此一来,爱卿还要辛苦一下,淮水之地,百万灾民的性命,就全仗爱卿了!” 如此巨冠,沈安多少有点招架不住,但为了解救百姓,他愿意一试。 临夜,沈宅。 往淮水这一来一回,沈安出去将近两个月,这段时间,沈家山上下下,一直按照他的嘱咐做事,再加上梁帝在背后支持,倒是过的十分平稳。 宫玉卿和青羽见他回来,别提多高兴了。 两个人要一起亲手为他准备晚饭,十三和李二狗也没闲着,他们把最近一段时间生意上的账簿等物,全抬到沈安的书房里。 “老大,您看看,这就是最近的交易记录。” 十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咱们的收入竟然比过去同期,还高了一成。” “你的意思,是我耽误咱家挣钱咯?”刚刚洗澡换好衣服的沈安,也是心情大好,和他的两个兄弟打趣。 十三急忙摇头,一边李二狗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老大,这小子他就是这意思!这不昨天他还是说来着,是不是您在家的时候,威严太大,压住了财气!” 沈安才不理他们两个家伙,笑眯眯的翻看着账本,突然之间当他翻到一页时,上面的内容,让他皱起眉头。 十三和李二狗见此,不在打闹,正色的看着他:“老大,有什么不对吗?” 第750章 梁帝卖药 沈安抿着嘴唇没吭声,接着把这页前后的账,又重新看了一遍,才把簿子翻好,押在桌上。 “咱们家之前虽然做过一点药材生意,但是批量没有这么大,怎么回事,光是这一天就销售出去一百多种药物,每种近千斤,哪来的这么大的缺口。” 沈安此刻声色不免有些严厉,对兄弟他十分信任,但是他也担心,会不会是家中有人,见淮水之地闹灾,所以自产自销,把家里的药材折腾出去,再运到灾区谋取私利。 这事十三不太清楚,那几天的都是李二狗在忙活,他去办另外一摊事儿了,家大业大,麻烦事也多。 “二狗怎么回事?” 沈安看向他,李二狗笑的有些尴尬,“老大,这件事吧其实也挺奇怪的,但是我保证,这绝对不是咱自家人做。” “你看,那上面还有客人的花押,我想起来了!”李二狗说着赶忙把账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同样记载的也是一笔药材生意。 “客人说,您看到这个,就全明白了!” 沈安眉头紧随,顺着账本一纵往下捋,当他看到花押时,顿时全身一震! 这花押看似简单,只有一块巨石,一汪波涛,可是雕工精细,非但连海水的波纹浪花都刻画的逼真传神。 最关键的是,在那块大石头上,还挂着一枚特殊的果子。 虽然很小,但是能分辨出,那就是一枚带叶的李子! 这是李德海的私章! 李子就是李,巨石演化为土,君子以厚德载物,再加上海水,不就是李德海吗! 原来如此! 沈安全都明白了,赶情这些药材的买卖,都是梁帝派李德海来做的。 不过李德海他们认识,应该是随便找了个贴心人,拿着他的花押来办事。 李德海的私章,见过的人绝对不超过一只手。 现在算上沈安,估计能有六七个,就是最多得了。 看穿这一切,沈安脸色也缓和下来,见他不在那么严肃,李二狗才算放心,不过他也很好奇,那个花押印章,代表什么意思。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 沈安摆摆手,梁帝这么做,分明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肯定也不会点破。 刚才顺着账本粗略的算计一下,几批药材的利润全加在一起,估计在十万左右。 皇帝这是出老本了,怪不得今天会主动要求他,尝试配药,赶情人家已经先把钱花了。 这一手于公于私的交替,玩的漂亮! 梁帝这条老狐狸,看来是担心我不卖力啊。 自古以来,医者的药方都是不公开的,就算是皇家使用,也需签订保密条约,并且按照约定,支付相应的诊金。 这是大梁法典中明确规定的,对医者的保护。 医生的药方,厨子的汤,都是密不外传得东西,不能夺人饭碗。 弄清楚这些,沈安也知道自己之后该干什么了。 正好此时,门外有丫鬟过来请他去用餐,沈安把十三和李二狗打发了,今天晚上他可得好好陪着二位夫人才行。 酒足饭饱,明月当空。 沈安左拥右抱着两位绝色,三人依偎在亭廊的美人靠上,感受着微凉夜风,拂面而过的清爽。 “我也没想到这一次在淮水,会这样顺利。” “或是老天保佑吧。” 沈安刚刚把自己这一路的见闻,说给她们,不免勾起几缕感慨,泽国千里,伏尸道旁,遍地泥泞,哀鸿悲鸣。 此情此景之下,如何叫人不心生悲怆,就算是再好的人,只怕也会被那副场景所感染,弄得乌云笼顶,运气不佳吧。 “只要你没事就好。” 宫玉卿轻轻附在他肩上,青丝垂在身后:“从你走了之后,我和妹妹一直都寝食不安。淮水那边的消息,京城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传闻。” “是啊。” 青羽的性子,比宫玉卿烈,说话也直接:“我和姐姐听说整个淮水沿岸,到处都是匪寇,不管是朝廷的赈灾车队,还是过往逃难的百姓,每一个能逃过那些劫匪的。” “若不是姐姐拦着,我都想去找你。” 沈安笑了,凝视着青羽灿若星辰的眸子,他知道这丫头说得出,做得到。 “哪有那么严重,真是那样的话,淮水地方上,就不是闹匪寇了,那是做了反贼。” “三人成虎啊,没想到那边的情况,传到皇都会变成这幅样子。” “对了。” 说起这个,青羽又问道:“你出门前,不是说着一次要帮益王在当地剿匪的吗,现在不告而别,回到皇都,以后你怎么和益王交代?” 宫玉卿对此事,也是但又无比,她很欣喜自家男人能平安归来,可他这样做,岂不是耍弄了益王? 好歹那是个王爵,又深得陛下喜欢,如此对他,只怕不合适。 “放心。” 沈安在做这件事之前,既已经想好了一切可能,他很自信:“益王的性格,和太子不同,他会理解我的;原本我的确想帮他剿匪,但是剿灭徐家时,我已杀伐过度。” “留在当地,只会让那些党羽之人,把对我的怨恨,一并施加到益王身上,不利于他对当地兵马的调遣使用。” “等他归来后,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他都这样说了,两个女人自然相信,没有更多的话,三个人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亮。 相比恩爱,这样的平淡才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时刻。 休息一天,沈安回到皇都的第三日,他就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忙碌当中,包括休息时,他脑子里面也在琢磨着,该如何调配治疗疫病的药方。 用药,他懂得不多,但是这个可以求助他人,沈安觉得当下之所以有些药物,对疫病的治疗速度较慢。 并不是药方本身的问题,而是对药材使用中,存在弊端。 就比如现在他花重金购来的这份药方,上面的配伍对瘟疫及其类似病症不但能治疗,而且还具有一定的预防性。 只是这里面很多药物,在炮制之后,想要完全挥发药性,仍需要很长时间,这个就不利于对疫病的治疗。 第751章 不想带进棺材 沈安觉得,要是能通过他所掌握的方法,将这些药物全部提纯,以超过熬煮所产生的含量和精度,进行重新融合。 之后在下发给受灾的百姓,必然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他这不是中药西用,也并非是穿越前,网上那些别有用心的“新中医药”理念可比。 沈安只是想通过提纯技术,让药材本身,变得更加纯粹,作用更快而已。 理论上沈安已经参研了几百遍,应该是没有问题,下一步就该直接投入实验,他要先炮制一批出来,试试疗效。 沈安为此,专门派人加急赶工了一套蒸馏设备,以及中药炮制的设备,又另外购下一处房产,作为制药实验室。 “晴老,您看这些药材都没问题吧?” 沈安在刚刚准备好的实验室中,正与以为须发净白的素服老人,检查从他们家库房中挑选出的药材。 这位晴老,可是沈安花了很大力气,才从外地请来的医药宗师,他家祖上三代都是皇宫中的御医。 到了晴老这一代,厌倦了当官的争斗,所以没有出仕,更加专研起医药疾病来。 八十年潜心研习,不但让他继承了所有祖辈的能力,同时青出于蓝。 沈安之前购来的药方,既是出自晴老手笔,价值——十万! 晴老的身量有些消瘦,但精神矍铄,他自己虽不承认,但是沈安却看得出,这位老宗师气足如海,必然还是个武道高手。 检查过所有药材,晴老十分满意:“沈大人,没想到您竟会如此下本,中药讲究年头、产地和炮制,屋子里这些药材,全都是最好,最适用的。” “您真要以这样的标准,调制老夫的药方吗?” 沈安躬身浅笑,在老前辈面前,他从来如此,好不吝啬自己的敬佩仰慕:“没错,晴老何出此言?” “你要知道,如果之用寻常药物,老夫药方的造价,至少能减少两倍;沈家做生意真材实料就行了,何必如此?” 沈安摇摇头,盯着地上的药材,发出一声长吁:“晴老乃是杏林妙手,医道圣人,而我沈家,却是商贾出身,对于造价利润等事,岂能不知?” “不客气的说,论起这些,和沈家比,您才是外行。” 晴老闻言,负手而笑,流光的一双眸子,弯成两道月牙,毫不动气,“这一点老夫自然承认;那就更奇怪了,商贾重利,沈大人不该这样靡费。” “不!” 沈安干脆打住他的话:“医药与其他方面不同,真材实料对其他行业都能用,唯有医药不行。” 同样是天麻,罗田所产,就与其他地方所产,效力上存在巨大诧异。 至于像是党参,更不用说,上党东西所产,效果都不一样,更不要提从其他地方收购之物。 “所以在沈某人看来,凡是医药,不但徐真材实料,还得适用准确,稍有差池,都与草菅人命无异。” “大人高态,老夫钦佩!” 晴老很意外他能说出这样一番,斩钉截铁,振聋发聩之语,关键他刚才说话时,晴老一直在偷偷观察。 沈安能发于心声,更是难能可贵。 原本这一次请他出山,晴老心里还满是担忧,现在看来,倒是他自己狭隘了。 “沈大人能如此端正做事,老夫自然无所保留,咱们这就开始!” 沈安大喜过望,三拜做谢,急忙开始提纯药剂。 晴老对各色药材的性状,了然于胸,沈安则对多种提纯技术信手拈来,他们二人一个说,一个做,配合得当,驾轻就熟。 不到一个下午的功夫,晴老就帮着沈安利用四种不同的提纯技术,将所有药材,全部精炼为纯液、精油。 之后再经过配伍,一剂专治疫病,带有预防功能的液态正血弥灵散,跃然眼前! 瞧着桌上,那还不到一汤匙的药水,即便是和医药打了一辈子交到的晴老,也要大呼神奇。 “那么多药材,最后竟然只凝成这一汤匙清液……” “真是匪夷所思!” 沈安摘下防尘用的手套,脸上已经满是汗水:“是啊,不但是神奇,关键这样一来药效能发挥的更快。” “不见得。” 晴老态度严谨,没有轻下结论,而是叫人取了一个银签子来,把药剂搅和搅和,取一滴放在舌尖。 品药识性,知其效期,乃是医家必修之课。 细细品味,几经揣摩晴老最后给出令人欣喜的答案:“沈大人,老夫所开药方原本三天之内,就能起效,但经你这样炮制,半个时辰就能直抵病灶。”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让沈安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提纯和配伍的问题解决了,之后还有一个大麻烦,就是如何能让这些药剂。 保证不腐坏的前提下,还要更容易运送。 他不可能把制药地,挪到淮水去,那是不现实的。 沈安既不想让提纯工艺外泄,也担心当地的气候条件都不够充足。 提纯药物,需要大量基础药材做支撑,当下淮水洪灾虽退,可泽国过后,潮气上浮,泥泞不堪。 难以运送不说,巨量的潮气,也会直接影响到要药材的本性。 眼见晴老脸上,带着一抹悄然的微笑,沈安当即俯身下拜:“还请晴老看在淮水百万灾民的份上,施仁爱之心,济利民之趣,不吝赐教!” “大人误会老夫了!” 一把扶住他,晴老目放精光:“老夫方才所笑,乃笑我医家后继有人,不过大人既然这么说了,老夫也抛开这张老脸,与大人做个交易。” “您请讲。” 沈安现在什么都得答应。 晴老微微点头,满眼期寄:“老夫自然有办法,帮助大人解决眼前难题,但有一个条件,既大人必须拜老夫为师,接受我医家传承……老夫实在不忍看到,我家几代人心血,就此断绝。” “它们……不该随我进到棺材里,要留在外面,济世救人才好!” 话说到这,晴老已经浊泪横流,泣不成声。 他一生潜心医道,精钻药学,没有娶妻生子,而今年过八十,再想过去之事,已无法弥补,他所以藏身隐遁,就是没法面对这一切。 第752章 恩师在上 沈安所展现的能力,以及他对医药的态度,彻底打动了晴老,让他那颗寂寥的心,再度跳跃。 这那是什么交易,分明是天大的幸事! 沈安二话不说,双膝跪落地平川上,俯身就拜:“蒙老先生不弃,愿传济世救民之妙手,弟子沈安,叩拜恩师!” “好!好!” 三个响头过后,晴老俯身将他拉起,热泪滚滚也压不住他心中之喜:“好徒弟,你我已是师徒,在没什么好说,来,我告诉你一个能将汤药变成丸药,又能防腐且不改药性的办法!” 依照晴老的办法,沈安果然将做出了相应的药丸,经过老恩师检查,药性等事项均无改变! “淮水百姓,真有天眷!” 激动地情绪,无以言表,沈安这边找来十三将制药方法全部交代给他,为了药方、技法不外泄,同时还能加快制药进度。 沈安按照现在流水线的方式,将每一种药材的提纯,全部独立出去,且又在原本的药方外,另外设计了七位无用的药物,他倒不是吝啬自己的技艺,主要是晴老告诫他,必须这么做。 不能让参与制药的人,了解到一切配方和制作方法。 而且在所有药物提纯成功后,进行配伍的工作,必须由晴老亲自负责,只有沈安,还有沈安点中的人可以帮忙。 这样做,能防止药方外泄,或是被不法之徒得去,照方抓药,弄些不适用的药材去骗人。 提纯过后的药物,效力增加,但是效力增加的同时,相对应各种药材的毒性也在增加。 一旦出现仿制品,没准是要死人的! …… 淮水之地。 益王皇甫胤善已经得到梁帝的来信,说沈安只做了特效药物,过些日子就能转运淮水之地。 书信中梁帝特意嘱咐他,在布药时,必须把沈安的名号放在他皇甫胤善之前,这样做他们两个都能收获人心。 现在的局势,要对抗太子,他们两个就必须彻底绑定。 虽然书信在看过后,已被皇甫胤善烧了,但他心里仍然还在琢磨着书信上的内容。 字字句句,无不是他父皇的关切,当然也有对他的期望。 “王爷。” 正此时,他一名贴身副将,从门外走来:“启禀王爷,于廉将军,来向王爷辞行了。” 皇甫胤善微微点头,示意他请人进来。 不多时,一生整洁的于廉阔步而来,入门便拜:“末将于廉,参见王爷!” “将军客气了,请坐吧。” 于廉拜谢,方才安坐,他知道,益王如此礼遇他,全是看在沈安面上,不然他一个小小副提督算个屁。 前一次他见到皇甫胤善时,还是运送人头和银子归来,当时他还在想要如何向益王交代,沈安不告而别的事。 没想到,皇甫胤善竟说他早就猜到会这样,且安稳他不要多心,于廉当时就想告辞,却被皇甫胤善强留休息了几天。 于廉以为益王这是在做缓兵之计,打算之后再找他们麻烦,却没想到皇甫胤善这几日来,除了对他们照顾有加之外,竟什么都没做。 疑惑虽然还有,但于廉也不想再去揣测,既来之则安之,转眼就到了今天。 皇甫胤善听说他们要走,微微点头:“也好,沈大人那边的确需要人手,那你们就回去吧,嗯。” 目光一瞥,身旁副将忙拿出一封金子,递在于廉手中。 “王爷!这是干什么!” 于廉怎么敢收? 唬的他直接从凳子上起身,连连推拒。 皇甫胤善见此大笑:“唉,别多心,这些钱都是本王自掏腰包,你和你的弟兄们,在坏水这些日子,也是辛苦透了。” “回去这一路,也不轻松,这点钱拿着,给弟兄们打打牙祭。” “也免得本王与沈大人日后见面,不好说话;他的兵在我手下饿瘦了些,本王可怎么交代?” 皇甫胤善言词恳切,弄得于廉不知该如何拒绝,百般无奈下,只要把金子接过,他可不敢真的拿这些钱给兄弟们打牙祭。 到手多少,他回去之后,就得交给沈安多少,只有提督大人才有权处置这些东西。 皇甫胤善看穿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别多想,这本来也是父皇的意思,这个给你,到时候在沈大人面前,他看过就都明白了。” 突然提到梁帝,于廉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心中惊讶不已。 皇甫胤善没有说谎,的确是梁帝让他刻意和沈安亲近的,包括对沈安的部下,梁帝也希望他能好好照顾。 非得这样,不能把沈安这个人,彻底拉拢在身边。 于廉带着金和信,刚刚告辞出来,却不料正好看见斥候忙不迭的奔来:“王爷!王爷!” “大事不好了!匪寇啸聚,突袭我军,姚丞相已死于乱军之中!” 什么! 这一消息,听的于廉头皮发麻,傻呆呆的站在院里,不知该怎么办了,匪寇来袭,他们还能走吗? 好在益王此刻来到院中,冷峻的脸上,仿佛挂了一层冰霜,瞥他那一眼,好歹还有几分暖意。 “你们只管走就好,剩下的事,与尔等无关。” 简单交代过,益王大步而去,与此同时于廉也听到了周围咚咚的战鼓声! 走! 抿唇切齿,于廉知道他必须听从益王号令,何况他也从刚才那一番话中,听出了送客之意。 皇甫胤善不想让他们参与的事,何必去自找麻烦。 比于廉一行更快抵挡皇都的,是太子留在姚成本身边眼线,放出去的信鹰。 千里迢迢,不过一日夜既到。 皇甫胤安看到这一消息时,整个人顿如烈火焚烧,差点把东宫都掀翻。 之前徐家灭亡的消息,对他来说不过尔尔,但姚成本之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别看他早就想过,要把那老东西踢出局去,可能把他赶走的,也只有他太子一人! 梁帝都不行! 现在好好的,他在千军万马之中,竟然会本将一个小贼所杀,这是在骗鬼吗? 皇甫胤安绝不信,会有这种是发生,朝廷的兵将不是草木,他那个弟弟更是善用兵者,岂能任由这种笑话发生? 这背后,必是阴谋! 第753章 以退为进的妙计 皇甫胤安在东宫之中,来回踱步,脸色阴如腊霜打过的竹叶一样,不但冷,还带着锐芒。 侯近山悄无声息的在一旁伺候着,眉头紧锁,姚成本之死,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又是在沈安归来之后,就立刻传出这一消息。 很难说这件事,是否与他存在关联。 侯近山不敢往皇甫胤善身上联想,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样做,存有纰漏,可是他没办法。 再怎么说沈安也不过就是一个大臣,皇甫胤善可是当今陛下的儿子。 且看梁帝对他的栽培,大有一副要和太子分庭抗礼之意,他难道还敢往梁帝身上动心思吗? “过来!” 突然间,皇甫胤安双眼闪过一抹凶光,侯近山心神一震,小心翼翼的上前伺候:“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写一封奏疏,就说本宫对姚成本之死,深表哀切,恳请父皇,给其哀荣,另奏明,朝廷丞相一之外,关系重大。” “不可轻易空缺,纵观满朝文武,本宫卓建擢拔沈安暂行丞相事。” 什么!? 侯近山想不到,太子会这样语出惊人,沈安本已是权倾朝野,再把他擢升代行丞相事,不会进一步扩大他的势力? 心中所想,不知不觉浮现在他脸上。 皇甫胤安瞧着,不屑浅笑,眼睛眯成一条刀刃样的缝隙:“听着,本宫的话还没说完;除此之外,另附一封朝议,就说姚成本身为朝廷丞相,随益王赈灾陷身匪寇之手,此为震动之事。” “建议父皇,着令益王皇甫胤善,将当地所有盗匪,悉数歼灭,不留活口,非此等狠辣手段,而不能匡扶朝纲。” 侯近山全明白了,赶情殿下这是给一个甜枣,打一个巴掌,好生安抚姚成本后事,本事顺理成章的事。 之后看似他把沈安提拔上来,实际却是要逼着梁帝,让皇甫胤善在当地,血手铸杀孽。 那些匪寇说到底,不过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百姓。 朝廷对他们本来的策略,恩威并施,边打边安抚,通过此事,也能让皇甫胤善在当地博取人望。 但是这样一来,人望就不要提了,只怕在当地,益王还得留下辣手屠门的恶名。 这对他的声誉十分不利。 至于那个沈安,侯近山觉得,即便没有太子的建议,梁帝也有七成可能,让他暂时代管丞相事。 如此何不多送一个人情? “殿下妙计,老奴这就去办!” 压低身子,侯近山三拜退去,皇甫胤安端坐金椅上,神色中阴骘未消,虽然啊这样做已是在极力将姚成本身后的效用,发挥到最大化。 可是根本问题,还未解决。 皇甫胤善归朝时,他就知道这一定是父皇安排下,和他打擂台的人,再加上被皇帝有意绑定在他身边的沈安。 两者相加,力量不弱于他。 所以他们活着,麻烦就绝不会断! 几番思量,千锤百炼的琢磨,皇甫胤安才想到刚才那个办法,如果沈安暂行丞相事,他很快就要再度离开京城,前往各地方巡阅。 只要不在梁帝眼皮下,要杀他,机会就很多。 御书房中。 梁帝刚刚看过,东宫方面送来的奏疏,上面在字字句句,都惹得他恼怒不已,太子,真是疯了! “陛下。” 李德海刚才也扫了一眼奏疏,皇甫胤安的心思,昭然若揭:“只怕太子殿下,这一次是打算以退为进,坏了益王在百姓心中的声望。” “可是这些话他说的于情于理……陛下还真是不好拒绝。” “难道就要顺了他的意?”梁帝双眉微皱,一双龙目内,光彩含敛:“那善儿怎么办?” “不。” 李德海知道,梁帝这是关心则乱,连他都看出解决知道,陛下又如何不知? 他与梁帝主仆多年,肝胆相照,这时候,该说实话,更改直接了当。 “老奴是觉得,剿灭匪首本就是应当应份之时,至于其他啸聚落草的百姓,益王殿下肯定知道如何安排。” “杀与不杀,都在泛泛之间!” 一时通达,梁帝醒悟,“没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善儿若能为百姓,力抗圣旨,日后传扬出去,必是一段佳话!” “没错。” 李德海就是这个意思:“然陛下此事若想成功,尚需有人从中帮忙,不然仅以益王一人。” “很难承担这份责任。 不必他继续再说下去,梁帝心中有数:“去,传沈爱卿进宫面圣!” 本来在家中读书的沈安,连晚饭还都没吃,就被一群宫中太监,强行情况了出来。 来传谕的内侍臣,他也认得,叫元宝,是李德海一手提拔起来的,下主管宫中御书房外事务。 “元内官,竟然为何如此匆忙,我连官服还没来得及换。” 沈安就穿了一身素袍,便被他们请出门俩。 元宝叹了口气,撇着他半天张不开嘴。 “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沈安微微一皱眉头,元宝心中震动,方才开口:“沈大人,具体什么事,其实咱们也不知道;就是一条,陛下这次旨意来的着急。” “不然,打死咱们也不敢如此对您!” 元宝说的不是假话,连李德海都卖沈安面子,他们又算什么? 闻言暗思量,沈安这次倒没猜出梁帝的心思,瞧他们这火急火燎的,应该和东宫有点关系。 姚成本之死,太子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只是他会以进为退,还是以退为进,就不得而知了。 来到宫廷之中,穿过郎舍进入御书房花园后,元宝一行就停步驻足了,再往前的地方,以他的身份还不配涉足。 “沈大人,您瞧,李大人来迎接您了!!” 顺着元宝手指看去,李德海一脸欣然的带着几个内侍臣,正阔步走来,拂尘轻甩间,还冲沈安微微欠身。 “沈大人这一次可是劳烦您了;怎么样,这些狗才,没唐突了您吧?” 沈安点头当做还礼,随手掏出一锭银子,转在元宝腰间。 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李德海全看在眼中,到底还是沈大人会做事,都知道元宝是他带出来的,这个人情他算是吃下了。 第754章 甘为百姓担千钧 李德海微微一笑,引着沈安直奔内院而去。 梁帝今天没有坐在御书房中等他,而是一个人,在外面院中的花丛里,负手傲立,观摩着彩蝶飞舞,群蜂索蜜的惬意。 “陛下。” 沈安微微一欠身,全做见礼,梁帝嘴唇微动,召他靠过去说话:“爱卿只要有功,我大梁百姓,有福。” “此是臣之责任,不必陛下如此夸奖。” 见面就说拜年的话,沈安心中顿时提高警惕,看来今天这一场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度过。 梁帝似笑非笑的抿着嘴唇,话锋一转直接摊牌:“朕这一次找你进来,是为了一件大事!” “姚成本的死讯,爱卿可知道?” 沈安点点头,垂目而笑:“陛下,臣在您面前的许诺,算是做到了吧?” 双眸渺出一道灵光,梁帝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和他有关;皇甫胤善虽然谋略不差,但并非愿意在其背后出招之人。 无人点拨,他绝不会用此手段。 “爱卿重信,朕心蔚然。” 梁帝说着,示意李德海将太子的奏疏奉上,沈安大致扫了一眼,心中清明:“陛下,那您是什么意思?” 将奏疏还在李德海手中,沈安的语气有些淡漠:“是打算采纳太子建议吗?” “没错!” 梁帝随即道出他的想法,一方面提拔沈安代管丞相事,同时着令皇甫胤善在当地加大剿匪力度。 自然,他没有隐瞒,希望皇甫胤善能够以为抗圣旨做代价,博取民心一事。 “爱卿,这些话朕本不该说,奈天下之大计,在于君臣肝胆相照,上下一心同德;你,可明白?” 不就是要我去顶缸吗? 沈安欣然一笑,这算什么? 只是,要应承下来不难,梁帝还得答应他两个条件。 其一,对于这个代行丞相事,沈安完全没有兴趣,所以在这个位置上,他也不会做出什么成绩。 他人所馈,非其所想,沈安又怎么可能那么上心? 更何况太子这样做,无异于在暗中告诫所有人,姚成本就是被他害死的,是他贪图丞相的位置,暗下杀手。 遭人唾弃无所谓,对那些混账王八蛋本来沈安也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让家人受到牵连。 做的太好,反而把这件事落实了。 梁帝点点头,这是人之常情。 “多谢陛下。”沈安微微一躬身,提出了第二个要求,他心中清楚,自己坐上这个位置的目的,就是替皇甫胤善挡刀。 所以刀子可以挡,但不能真的伤害到自己。 “陛下该知道臣的底线,对吗?” 梁帝笑了笑,掸袍袖目放精光:“朕,何时曾让忠臣为难过?爱卿放心就好。” 说来说去,他还只是想保护家人而已。 梁帝自然允诺。 两个条件他既然都答应,沈安也没什么好说:“如此一来,臣,遵旨就是。” “好!” 能和皇帝谈条件,并且还不找人恨的,纵观历史烟海之中,怕是也只有沈安一人了。 “日后之事,全仗爱卿。” 离开皇宫,沈安越发感觉,梁帝和太子之间的争斗,日渐浓郁,开始向公开方向发展。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并非什么好事,一旦宫闱之乱形成,遭殃的还是黎民大众。 官不在其位,一心只想着为自己的主子,站脚助威,后果何等严重? 代人受过,就代人受过吧! 长嘘一口气,沈安此刻心中想着的,唯有利国利民四个字,只要不涉及他的根本底线,一切都能商量。 沈安没想到,他的委任状竟比他还快一步,送到家中,向子非正摆弄着委任状,一脸悠闲散淡的笑着。 “看来事情你都猜到了?”沈安步入书房,眼睛弯弯的。 向子非点点头,委任状被他压在桌上:“看来这一次淮水之难后,朝廷将会引来一场巨大变革……” “无妨。” 沈安不以为然,这一天迟早要来,他有准备,“我只是担心一旦宫闱祸事,会影响到百姓们的日子。” “这就要看益王殿下,能做到哪一步了。” 向子非作为沈安的智囊,朝野内外的事情,都需尽心考量,以便在适当时候,为他主公,提供尽可能妥帖的建议。 太子、梁帝、益王和沈安。 现在他们四股势力,已完全盘根错节,交叉在一处,谁都没有再脱身出去得可能。 此消彼长,当下就是积蓄力量的时刻。 对他的话,沈安深以为然,让下人送上两杯清茶,几碟点心沈安捏着一块桃酥道:“那你说是,假如,真到了撕破脸皮的一天,皇甫胤安,会不会调兵逼宫?” “不会。” 向子非十分肯定,一双眼眸里闪动着阴寒:“以我对他的了解,逼宫这种无用的事,他绝不会做。” “那照你这么说,那个时候,他会直接杀父弑君了?” 沈安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的桃酥不知觉都被他捏掉了渣。 向子非抿着嘴唇,双眸灵动:“这个还不好说,但他是个心狠手辣之徒,和陛下一样,二人之间,未必谁会先动手。” 他果然不负智囊之名,其想法与沈安不谋而合,梁帝说起来,只能算是一个无咎之主。 他潜心问道,有超然飞仙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更是大遵道意,讲究无为自然。 看似淡然,实则其醉心其中,自己早已偏离了无为而为四个字,问道是不可能的,以这样的方法治国,若不是有沈安这样的能臣支撑,偌大国家将立刻处于崩溃边缘。 但! 世事如此,奈何梁帝能为君主,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皇甫胤安再狠戾,也还是他留下的种。 青出于蓝,然而面对关键时刻而,梁帝也绝不会手下留情,这一切沈安心知肚明。 “看来,我只能尽量在这场争斗开始之前,做好更多民生基建之事,非如此,百姓必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不是一句空话,京淮大通道的事,必须要尽快提到日程上来。 “子非,现在陛下既任我代行丞相事,看来最近一段时间,我还得出去几趟,以丞相姿态,巡视灾区,家里,就要你帮忙盯着了。” 第755章 后山铁塔 沈安的重托,向子非不敢儿戏,当即起身就拜:“请主上放心。” “不必这样。” 他的能力与心性沈安最为了解,让他来暂管这巨大家业,正是不二人选,十三个李二狗,相比之下,多做些具体的,就足够了。 夜深人静,清风徐来。 明月色的山岗上,一处草亭内,当朝太子,皇甫胤安正披着一领虎皮的斗篷,遥望不远处的皇宫。 凝视着那金碧辉煌下,隐藏的暗流与肮脏,还有帝王宫后,袅袅升腾的青烟与药香。 “殿下。” 正寂静时刻,忽然有一人闪身来到亭外,伏地拜倒:“您等的人来了。” 皇甫胤安微微点头,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转回头去,一座铁塔样的虬髯大汉,瞪着赤炭样的眼睛,阔步走来。 “拜见,太子殿下!” 大汉来到亭子外,虽然没有跪地,可就这一拜,仍看得出其对皇甫胤安的忌惮和敬畏。 “免了吧。” 只是随便的瞥了他一眼,皇甫胤安的注意力,再度回到远处的宫闱上,轻声淡语的道:“如何,这一路从域外赶来,辛苦了吧?” “不辛苦。” 大汉脖子一梗,傲慢十足:“为殿下办事,哪有什么辛苦可言;不知此次,殿下着小人归来,有何吩咐?要杀谁,您说吧!” “好。” 皇甫胤安手下人马形形色色,自然也包括一些,专门为他做脏事儿的血手凶徒,在那些人中,他最看好的,就是身后这尊铁塔。 人如其名,他就叫铁塔,一个曾为他手刃将近百人,血染红的铁塔。 “还是你挺快,听好了,本宫这次,想要沈安的脑袋!” 听到这个名字,铁塔不免愣了一下,随即欣然大笑:“我知道了,殿下说的可是那个工部尚书吗?” “就是他。” 皇甫胤安拍拍手,周围林子里细细屡屡传出一阵脚步声,四名着便装的侍卫,抬着两口大箱子,摆在铁塔面前。 “这是本宫赏你的酬劳;记住,必要此人首级,事不成……老规矩!” 铁塔不是头一次帮他做事,心中清楚太子的脾气,他出手大方不假,但规矩也严苛的要命。 只要失手,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其人必自戕。 掫起箱子上的封盖,闪亮亮的金银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耀眼。 铁塔笑了:“殿下放心,小人这就去办!” “记住!” 铁塔刚刚才把两个箱子,一手一个提起,皇甫胤安又嘱咐道:“必须要在此人离开京城后下手,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明白!” 方才四个侍卫抬着都费劲的大箱子,在铁塔手里好像还不如两个馒头重,一手一个,提着就走。 回身凝视他逐渐消失在下山路上的身影,皇甫胤安目若凛冬的风霜,这铁塔是他手下刺客中最特殊的一个。 瞧他这一身蛮力,也不想是做暗杀出身的,早年之间他也是军中一名百夫长,作战勇猛,力大无穷。 只后来犯了军法,一天酒后竟然起了乱性之心,把他们驻地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强行办了。 第二天一早,姑娘受不得屈辱,上吊身亡,其家人将此事告发军中,铁塔当即被捕押在军中牢房,等候大辟。 乱人女子贞洁,从来都是不可饶恕之罪。 好在这家伙也是个汉子,对于自己所作所为,全然应下,并不喊冤叫屈。 后来皇甫胤安待梁帝巡视营中,发觉他的事,便将其解救下来,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却不想这家伙是个硬成的汉子,对他感激不已,歃血盟天,以命相报。 皇甫胤安身边向来不缺少死士,多他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但是随着日后真到了用人时刻,太子才发现,这铁塔的妙处。 此人凶蛮,胜过熊罴,勇力过人不说,直率爽朗,又阴狠残暴的性格,更是让他在身边团结了一群敢死之士。 从此之后,倒是成了皇甫胤安身旁不能或缺的一大助力。 比较与其他人,皇甫胤安更相信他。 …… 转眼之间,沈安的第一批特效药已经出产,他正好也该带着这些东西,二次前往淮水。 不过这次,他并不打算去和益王见面,而是要按照之前设计京淮大通道的路线,巡查一番。 “出门在外,多多小心,家里我和妹妹都牵挂着你。” 宫玉卿拉着他的手,轻声叮嘱着,一旁青羽就干脆多了,等姐姐把话说完,她直接将一把宝剑转在沈安手中。 “我们,等你!” 能有此等夫人,再欲何求? 沈安欣然一笑,将玉龙挂在腰间:“二位夫人放心,这次我是给淮水百姓送药去的,没人会为难我。” 夫妇相别的场景,在萧萧风中多少有些索然。 沈安不在啰嗦,点齐一百名护卫,直奔仓储而去,十三和李二狗,此刻已经在那边将所有只做好的药物出库,于廉正带兵交接。 一个上午的忙活,三十万丸剂,跟随沈安一行开赴淮地。 这三十万丸计,看似少,实则一旦投入灾区,也是杯水车薪,毕竟他的药,不是神药。 一颗见效、两颗痊愈是做不到的,所有受灾人群,必须按照疗程服用,即便是预防疫病,根据晴老判断,每人少说也要一日一次,连服五日才行。 他这趟运送,主要还是为安抚民心,之前交给益王的丸剂,和现在的又有不同。 中医讲究策马治风寒,跨山就变方。 病情病况随时都在转变,他们所用的药方,也必须遵照这个节奏不停调整,稍有迟缓,良药都可能变为毒药。 当然像这种大范围的施药,肯定做不到一人一方,但综合之下,也要就和七成人才行。 难啊! 一路上沈安带着车队,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灾区。 此地名为东菱县,属于淮水道直辖,也是京淮大通道的重要枢纽。 据记,东菱县是一处山美水美,物产丰富知道,周围多高山,气候适宜,盛产林果,尤其是到了金秋时节,花果飘香,其味更是能随风十里,令人神醉。 第756章 疫病传闻 然而沈安看到的东菱县,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山川萧条,草木不兴,他们此刻驻兵高地,俯视下去能看的,也只有一汪被水淹没过的废土。 民房倒塌,百业凋零,时不时能看到有离乱的百姓,三三两两在街道上乞行,衣衫凌乱,身材枯槁。 演唱的场景宛若活地狱一般。 “这……” 即便于廉在战场上,看惯了残肢断臂,也不免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眼圈发红,不忍的侧过头去。 “大人,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变成这幅样子?” 沈安摇摇头,他也不解其中缘由,按说东菱县本身受灾不算太眼中,还有益王在前赈灾。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莫非是朝廷的赈济没有按时发放? 或者是,当地的瘟疫严重,皇甫胤善为全军计,所以才没有派人过来放赈? 一连串的疑问,盘桓心头,沈安目光一撮,当即差人前往县城中,询问情况。 等待之间,沈安令全军原地休息。 搞不清楚县里的情况,他们不敢贸然进入,万一真是瘟疫横行,到时候感染全军,沈安于心不忍。 古语说得好,救民先救官,若是这些兵甲官员们,都害了病,谁还能去帮他发放药物,赈济百姓? 围坐在篝火旁,于廉脑中久久不能忘怀,刚刚所见的场景,那是一副人间地狱图。 “别想那么多了。” 递给他一块刚刚烤好的馒头,沈安道:“这件事总会有一个结果,无论事因在谁身上,我都不会袖手不管。” “大人,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于廉当然是相信沈安的,他只是过不去自己心头的那道坎。 “末将征战之时,什么惨事也都见过,对付敌军从不手软!” “唯独……唯独见不得百姓受苦啊!” 他的一番心意,沈安全都清楚,没有更好的安慰,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尽快将这边的事态解决。 过了晚饭时分,差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令人惊怒羞愤,无以言表! 当地的百姓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一副凄惨模样,责任全都是县丞身上。 当时灾害发生,县丞没有能及时解救百姓,这一点,可以理解。 但在其得到皇甫胤善所派发赈济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发放给百姓,而是全部填充在官服的仓廪之中。 至于当地百姓,则被其要求,只能以那些被洪水泡过的粮食果腹,被洪水卷过的东西,必存疫病。 很快,当地出现了第一个得瘟疫的人,县丞依旧没有妥善处置,只是草草派人将其抓捕后,火烧而死。 但瘟疫蔓延迅速,很快县境内,就有几百人患病,狂风催骤雨,百人变数千,而今时刻,东菱县内得瘟疫之人,以超过七成! “王八蛋老子要活剐了他!” 于廉可受不了这样的事发生,当时烈火冲头,一双眼睛红如血冲一样。 要不是被沈安拦住,他已冲到县府之内,将其诛杀。 “杀他不是目的,此人胆敢这样肆意妄为…你就不担心,是他背后,还有人操纵吗?” “把他抓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于廉真是气疯了,和沈安说话时都带着破音,好在沈安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得了,你也不要这样愤怒,此事必须调查清楚。” 话音未落,沈安转向周围众人,瞧着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一挥手全军开拔,直奔县府而去! 东菱县丞,年纪不过三十,能以这样的岁数,就在县丞任上一座三年,可见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政务上处置不当不要紧,人家就是会拉靠山。 只要朝廷里面干爹还在,他这个官就算是坐稳了,不管到什么时候,都绝对没人能撼动。 “胡大人!” 县丞正在后衙里面喝酒,身边还抱着一个刚从楚馆里面提出来的小雏丫头,就等着酒醒酣起,好和她来一场鱼水之趣。 此刻突然被人唐突,自然心中不乐,“狗日的滚蛋!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大人!” 门外小厮被他骂得狗血喷头,可是却不敢走:“不好了,上差来了!” “上个屁!” 胡县丞眼睛一瞪,动了嗔怒丢下身边的丫头不顾,闯开门,抬手就打,小厮练练饶命,可还是被弄的鼻青脸肿,嘴巴里鲜血横流。 打人泄愤之后,胡县丞的气才消了几分,愣着眼睛问道:“什么上差来了,谁特么来了,你说清楚点。 “是,是朝廷的丞相!” 小厮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便是疼痛刺激也要咬牙挺住,这位胡县丞有个外号,当地人背地里都叫他胡三棍。 别看他是个读书出身,但是满身匪气,好用短棍,平日之中升堂问案,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地痞无赖,不需要什么非刑拷打,只要胡县丞三棍子下去,要么招供,要么没命。 绝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小厮也怕自己啰嗦过了,这位爷火气冲头再把他打死。自己还有老爹老娘,等着人赡养。 “丞相?” 胡县丞这时候也有点回过劲来,想不明白这个丞相是谁,姚成本不是已经在淮水死了吗。 现在蹦出来这个丞相,是干涉么的? 目光转换,他觉得还是得出去看看,别管来人是谁,既顶着丞相两个字,那就得好好伺候。 没准还能为自己搭上一条人脉也说不定。 心中越想越美,胡县丞急忙更衣,换好了一生官服,带着阖府上下差役等人,往门外迎接。 沈安,已经等急了。 胡县丞这才从院子出来,沈安当时扬鞭一甩,鞭梢刮起一阵邪风,尖啸着狠狠落在他头上,顿时崩开一条血口子。 胡县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头上发粘,抹了一把瞧见血,才全身震动,抬眼看去,眼前之人年纪不大,却威风凛凛,煞气十足,更是满脸纲正之气,正冷着一双虎眼,死死盯着自己。 看来小厮说的上差就是他。 压住心中悬疑,胡县丞顾不得头上血流,俯身就跪:“下官东菱县县丞胡桂,拜见上差丞相大人!” 第757章 亦真亦假 胡县丞在这这种情况下,还能带着一脸笑容,谨小慎微跪地参拜。 沈安就知道,此人绝非是等闲之辈。 要么,他是被打傻了,要么……此人必是老谋深算之徒。 “胡县丞,你可知本官为何打你?” 沈安冷着一张脸,杀气凛凛,叫人不敢侧目。 胡县丞把半个身子压下,脸和土地紧贴在一起:“大人,下官不知!但下官确信,大人既然出手,必是下官做的不对!” 好一副巧舌! 沈安更加确信,眼前之人绝不是好对付之徒,稍加思量,他带着人飞身下马,什么都没说,直奔府内走去。 胡县丞脸虽然一直铁在地上,眼睛却时时刻刻都在注意他们的行动,沈安走进院中的一刻,他也赶紧站起身来,紧随其后。 同时还不忘用目光提醒自己的部下,速速将屋子里面那个小娘皮带走! 万一被沈安看见,今天他的脑地,就要搬家! 来到县府正堂,沈安端坐其上,于廉随在他上垂首位置安坐。 胡县丞带着他的部下们,全都站在大堂墀下,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连他自己都顾不得闹上的血口子。 “胡县丞,你知道本官是谁,对不对?” 沈安端着一杯刚刚送上的热水,轻轻抿了一口,下面的人谁不知道他的身份,胡县丞哆嗦的好像半个身子都不听使唤了。 “沈大人,下官,下官瞎了狗眼,刚竟没认出来您来。” 一句话没说完,胡县丞还要跪下,所幸被一旁侍卫拦住,沈安不是来看他表演的。 何必装出这一幅怂包模样骗人? “那无所谓,现在你认得本官了,对吗?” 胡县丞重重点头:“下官认得大人!” “很好。” 浅然一笑,沈安把杯子搁在桌上,睥睨众人:“那咱们就痛快一点,东菱县到底是什么情况,本官以查验过,现在该是你解释的时候了。” “本官要你一个交代!” 于廉坐在一旁,虎目之中杀气腾腾,胡县丞撇了一眼,瞧他一手扣在椅子上,一手紧攥腰间利刃就知道。 今日这一场堂辩,已成关乎生死之事。 怎么办? 要说他一点不怕,那是假话,可沈安想的没错,胡县丞可不是好对付的货色,稍加思量,就看他眼圈一红,顿时泪眼婆娑,大呼冤枉! 用他的话,东菱县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确与他当时反应不及有关,但更重要的,还是当地百姓,对官府的不配合。 官府在统一发放粮食之前,必须做好统入库,按照章程手续办事,可百姓们却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 “这些刁民,一味就知填饱肚子,下官这衙门口能有多少人手?赈灾粮食不等统计完,他们就几次三番的冲击县府。” “大有一副强抢之嫌!下官作为当地县丞,爱民是本分,朝廷的职责也不敢忘却!以大梁律法,冲击府衙者,按谋反罪论处!!” 胡县丞捶胸顿足,鼻涕眼泪一起淌,弄得满身都是:“下官可怜他们受灾受难,没有降罪,只是派遣兵丁镇压一番,想着等他们安分下来,县府这边也快点把手续办完,就给他们发放粮食。” “可是老百姓懂什么?见官府用了兵,就说是不管黎民死活,有几个带头闹事的,煽动大家食用那些被洪水泡过的粮食,下官也没办法!” 虽然胡县丞表现得情感丰富,悲愤委屈,可这样依旧瞒不过沈安一双明眸,更何况在到此之前,他还特意派人去前往益王军中验证消息。 得到的答案,都和之前从老百姓口中听到的一样。 胡县丞已不是巧言舌辩,根本胡搅蛮缠! “事情果然如你说的一样?” 沈安没有直接戳破他,甚至语气都比刚才要和缓很多,眼见如此,胡县丞心中大喜过望,莫非是他相信了自己? 急忙压住躁动的心思,胡县丞可不敢在他面前,露出半点马脚。 “这样讲来,似乎的确不能怪你;那瘟疫的事,你怎么说?” 现在除了赈济之外,对于瘟疫的控制,他也没作为。 胡县丞已有说辞,闻言当时跪倒在地,口称有罪:“这一切,的确是下官不好!瘟疫出现,下官只以为将病尸体火烧殆尽,就能遏制发展。” “没想到……还是没什么实际作用;我东菱县地处山峦之中,经济贸易不足,医药方面也是弱项。” “仅凭县府中的医资力量,无力从根本上,治疗控制,才有了今日之情形,此事,下官愿承担一切责任!” 话说的好听,可是字字句句,他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如果真按照他的说辞去判。 只怕这责任,最后还得算在朝廷身上。 是他东菱县医资力量不够,又不是他胡县丞懒不作为,顶多打他一个处事不当,应事不及的罪名,罚一点俸禄也就糊弄过去,丝毫不解决问题。 沈安当然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他,可是东菱县的事不但处置的糊糊涂涂,在幕后操纵之人也不会浮出水面。 “好了,你起来吧。” 稍加思量,沈安摆摆手,竟让他暂时起身,胡县丞心中震荡,猜不透他的用意,沈大人威名在外,凶神恶煞一样。 今日犯在他手中,胡县丞只求一条活命而已。 从未想过沈安会这么说。 “还不起来,莫非你还有事瞒我?” 听到催促,胡县丞不敢再犹豫,急忙起身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看他,神色有些惶然。 反倒是沈安,幽幽一笑,竟还叫人给他搬来一把椅子。 “你是这一县之长,今日虽然本官在此,但也得尊你一程,免得日后本官离去,你胡大人再没控部下之颜面。” 胡县丞战战兢兢谢恩落座,他的屁股只敢搭在椅子边上,整个人拔的笔直,说是坐,比跪着还累。 便是如此,他仍然要一脸赔笑,上差所赐就是给他胡某人天大颜面,接不住,也是有罪。 大堂的气氛,随着胡县丞落座,缓和了很多,原本冰冷森然之感顿消,阖府上下差役官员,也都彼此松了口气。 至少今天这一阵,算是度过去了。 第758章 三卷案宗 沈安端坐堂上,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胡县丞,既然你有这么多的麻烦,为何不同朝廷说清楚?只要朝廷知道,谁会坐视不理?” “大人!” 听到这话,胡县丞仿佛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话是这么说,可下官一个微末小吏,如何能与朝廷说的上话?便是说得上,谁又会听!” 胡县丞演戏也是一把好手,炉火纯青的演技,让他顿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嚎啕大哭,悲愤之情无以言表。 “下官之前不是没给朝廷写过信,但写的再多,也没用!” 用他的话说,从无一人过问,包括他将当地情况,生民状态悉数做表,呈送朝廷,可是朝廷一直没有回信不说。 后来他的表章太多,就连上峰衙门,都两次派人来,当面申斥他,不知进退。 “您说,像这样,下官如何还能坚持?!” 好小子,不找你的麻烦,竟反过来倒打一耙! 胡县丞这一番演绎,悲痛欲绝,但他没有什么好心思,推卸责任不说。 关键也是在给沈安找麻烦! 朝廷规制,凡关水务灾情事,悉数奏交水务衙门,呈水务提督审阅后,进行批示,再转其他部阁,协同处置。 说来说去,竟找到老子头上! 沈安双眉一皱,目光渺渺的盯着他:“你知道,水务衙门,是在谁手中掌控?” “知道。” 胡县丞经过一阵平复,哭声掩去,只是还有点啜泣:“是大人您!” “好,知道就好。” 沈安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看到挑衅的光芒,只是这一刻,他还不想点破,这货要在他面前练胆。 不妨宽纵他几天,等着东菱县的事情全部探查清楚,届时有的是让他哭都找不到调门的手段。 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沈安脸色有些昧然:“你敢当我面前这么讲,看来绝非虚言,这么看,是水务衙门,有人在故意拦截你的奏疏?” “下官不知。” 胡县丞谦恭小心的说道:“到底是那一层衙门的问题,下官不知,若非今日的得见大人,下官必然是绝口不言。” “你倒是真小心。” 丢下一句不阴不阳的话,沈安缓缓起身,吩咐他准备一些客房休息,便挥挥手散去正堂众人。 胡县丞放胆子试探沈安意图,得到的答案让他暂时安心下来,话都说的那么明白,沈大人都没动怒。 看来,这一次未必是冲他来的! 胡县丞心中清楚,凡朝廷所派遣之钦差,无论办理任何事物,其实都有一个冲头目标。 就像距离此地不算很远的益王行在,他说是来镇抚弹压的,可实际最重之目的,就是剿匪。 弹压和剿匪,不是一码事。 那些啸聚山林的百姓,落草为寇的黎民,在益王刀下不知断送了几多性命。 反观招抚、弹压之事,大多还是当地官府,在依照他的领命,按部就班做事。 益王尚且如此,这个沈安岂会有什么不同? 他们身份高绝,跃然朝堂,空顶着许多荣耀,赫赫威名,实际做事,不过都是循规蹈矩之辈。 越是他们那样的身份,也怕自己把事做错,一朝失去圣眷,从而凤凰不如山鸡的事,还少吗? 胡县丞给沈安等人安排的住处,就在他后衙,一方面他们县内的确没有多少合适的地方,洪灾之后,又是疫病横行。 真因为他的安排,令沈安等人哪怕有一个感染的,胡县丞都觉得脑袋要丢。 再者把他留在县衙,经常可以碰面,更容易监视、揣度其人用意,这次沈安没说他们要停留多久。 胡县丞不得不小心,多动心眼,多多准备。 “县尊大人。”给众人安顿好住处后,胡县丞的刑名师爷,悄悄凑上前来和他咬耳朵。 有些话,是不能大声说的。 当下他们县府之内,除了轰在和疫病外,监狱之中还羁押了三桩人命案子。 奸情一案,图财一案,以及不伦一案。 这三个案子,在洪灾之前数月发生,报到胡县丞这里之后,他也提审过几次,而后就一直押在狱中。 理由简单,这三个案子,无论是苦主,还是被告,家里皆有不少资产。 案件留中,他是想着两头吃个抵掉,等到这几家各自油尽灯枯之后,他在所幸在堂上,将其个人刑讯而亡,或是装在狱中耗死。 总之让他们死无对证就是。 刑名师爷虽然是个老夫子,可多年来见惯了官场那一套,瞧着沈安一行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他得给自己的饭碗,提个醒。 “你说他们?” 胡县丞听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还把手里的新鲜李子丢给他一枚:“放心吧,现在朝廷水患事务,累积如山,他到这来不过是送药的。” “就算想找咱们麻烦,也戴不了几天;光是水患疫病,他都忙不过来,还能有心思去查咱的卷宗案件?” “放心吧!”’ 咔吃咬了一口脆甜脆甜的李子,胡县丞享受不已:“绝对不会有事;但是你也告诉府内的人,把嘴都闭好了,别给老子添麻烦!” “明白。” 刑名师爷是吏不是官,他是胡县丞私下聘请的帮手,就像是军师一样,只有参议权,将事态的可能和解法,以及危急等讲的清楚就行。 如何选择,和他没关系。 县丞大人这么说,他肯定不能啰嗦,招人烦的事,几十年他也没做过。 “那小人,现在就去。” 胡县丞点点头,三两口把甜李子吃个干净,享受着鲜果汁水在口中爆炸的滋味,今天折腾这么久,他也得歇歇了。 沈安住了后衙,他就只能委屈点,搬到前衙差役们的休息房住,至于那些差役,就在门外打个帐篷对付。 夜深人静,月明暗坠。 不知为何,今夜的月亮,好像比平时要低很多,似乎随时要坠落下一样。 平日中,沈安必觉新奇,今天则不同。 回过头来,瞧着桌上那些珍馐美味,甜酒精酿时,别说一个月亮,就是天塌下来,沈安也不觉得奇怪。 第759章 奢宴 淮地大水灾患,民不聊生,又并着疫病横行,百姓流离失所,别说是这样的珍馐美味无处可寻。 就是能吃上一顿饱饭,或是又三两口热乎乎的粥喝,已经是感天谢地。 瞧着一桌子的酒菜,不说多少钱财,光是那些食材,就要费很多心思。 “你认得这是什么吗?” 沈安回身到桌子旁,拿筷子从一盘抄的红油赤酱,光鲜浓香的肉里,拨索了一块,夹给于廉的吃碟里。 瞧着那块香浓红润的肉,于廉满是无奈:“大人这就为难末将了,末将头一遭吃的好东西,还是当初大人您在公堂上,为末将置办的。” “像这种东西……看都没看过。” 沈安点点头,把筷子压在一旁:“这是一块江龙肉!” 江龙?! 于廉当时目光一闪:“真的有龙?” 沈安点点头,不过看着他那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探手解释道:“古语有云,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天上的,就是白山黑水中的灵禽,飞龙鸟,但是地上和水中莫非就没有了龙了?” 所谓江龙,一共三种。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白肚皮,灰青色身子的大鲟,需的是九尺以上的,可以称之为龙。 第二种是猪婆龙,也就是鳄鱼的尾肉。 还有第三种,乃是回游时的江刀鱼,也得是三尺以上的才算,下颌上两条银色透明的刀垂必须完好无损,身上银鳞不可破损。 关键还是尾巴上的哪一点龙髦尖尖,千万破不得,缺了一点,也算不得一个龙字。 “咱们现在吃的,就是猪婆龙的尾巴,而且全是尾巴尖上,两寸之后,五寸之前的那一段。” 谈论起美食来,沈安可是行家:“只有这一点的肉,才算得上丰腴劲道绵密醇香;瞧这盘菜的颜色肉质,必定是活着时候去皮,从猪婆身上用竹刀子硬片下来的。” “光是这一盘菜……至少也要十七八条猪婆才够!” 于廉挺傻了,他虽然知道大人能这么说,此道菜肴必不寻常,可这也有点太过奢靡。 就为了一口肉,要杀那么多猪婆? “这还是少说的。” 沈安看着眼前的珍馐美味,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除了这个,这一盘子是整个的犴鼻,这个是红花炖出来的三鲜金汤……” “信不信这一桌子菜,都顶得上你半年的俸禄,或许还不够!” “他娘的!” 于廉听完这些话,当时怒从心中起,百姓们尚在困顿之中,温饱不济,这个胡县丞可倒好。 这一桌子菜,谁看都知道就是为讨好上官所用,他也真能折腾。 本来,于廉怒极之下,想把桌子掀翻,手都按在桌面上了,最后却没行动。 倒不是担心沈安怪他,唐突了上官,主要是这一桌子酒菜,价格惊人,白白落在地上,是糟蹋东西了。 吃! 们这一口气,于廉坐回位置上,二话不说,丢了筷子直接用手就抓。 大口大口的往最里面塞,快塞不下的时候,再用美酒漱下去,接着吃。 瞧他赌气的样子,沈安真怕这家伙一个发闷,再把自己憋出病来。 “慢点吃,不着急,你以后要是想吃,我店里也有这些东西。” “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马上宰了姓胡的,我答应你,此人必交给你处置;”沈安说着,目光一寒,郑重无比的凝视着他:“在此之前你要好好配合我,不查出幕后黑手,你就不能动手。” “姓胡的既然这么下本,你也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这些玩意不算民脂民膏,他身上有多少油水,我会返还给百姓多少。” 沈安的许诺,于廉自然相信,重重点点头,可他嘴上却不饶人,依旧狼吞虎咽的。 沈安也要吃饭,只是没他那种堵闷气的胃口,随便服了两万温热的瑶柱粥,算是吧晚饭对付过去。 半夜时分,清风幽幽,夜声宁静。 躺在床上,沈安琢磨起对付胡县丞的手段,他敢挑衅自己,必是有所依赖,用强不行,不能逼着幕后之人,把他当做弃子,一旦割离,线索就断了。 其次,姓胡的明知自己猜忌他的情况,尚且敢用这些酒菜来献媚,足见他也是有有胆子的投机者。 不如顺势而为,给他几天笑脸,等把事情都摸透了,再一并处置他不迟。 最后,让沈安头疼的,还是此案破获之后,功劳的所有者,到底应该是他,还是留给益王皇甫胤善。 左思右想,沈安都觉得不太合适。 区区一个县境之事,还得交给王爷处置,岂不是显得他太没用了? 心中做好盘算,一阵疲倦裹上心头,不知不觉中,沈安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醒来时,刚刚好赶上正午时分,于廉老早就把队伍的事处理完,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门外。 一来护卫他的安全,二来也是其担心自己性情刚烈,真要是瞧着姓胡的难受,一阵冲动要了他狗命,在沈安面前也没法交代。 所幸不如来一个封门自固,就呆在沈大人眼皮子底下,有他时时刻刻督促,总不至于再发疯吧? 沈安沐浴更衣,走出屋子时,于廉正坐在那,脚边放了一筐脆甜的大李子,左右开弓的吃,满嘴都是甜汁。 “少吃点,这东西烧心。” 听到他的声音,于廉方才回过神来,莫以为他一直再吃,实际从坐下开始脑子里想的全是处置胡县丞的事,思绪不知飘到哪个姥姥家去了。 急忙把手里两个李子啃干净,于廉刚要行礼,就被拦下。 “算了吧,瞧你吃的。” 沈安回手在门后面的架子上,拽下一条刚刚投洗好的毛巾给他:“快点擦擦,跟我去大牢里面看看。” “唉!” 于廉吃的太多,满手都是甜水,怎么擦都黏黏的,是沈安然他进屋去好好洗净,两人点出一队护卫,直奔大牢而去。 东菱县大牢,与府衙链接,但是单独有一个围院,他们这边赶出大门,正好和胡县丞走个对脸。 姓胡的二话不说,咕咚一声就往地上跪:“下官拜见二位大人!不知二位大人,要去哪里,可需下官随同?” 第760章 故意拖延 于廉铁青着一张脸,看他的眼神冷如冰霜。 沈安正好和他相反,负手浅笑,还嘱咐他先起身再说:“胡大人现在可有公务吗?” “没有,没有!” 就是有,他也得这么说,胡县丞一脸赔笑的看着他:“大人这是有什么吩咐吧?您说,下官一定竭力而为。” “吩咐没有,两件事。” 探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沈安的语气变的格外悠然:“头一个,昨天晚上的饭菜不错,你应该知道,本官家业不小,旗下酒楼很多。” “山珍海味早就吃腻了,不过你昨晚的那些东西,真叫人眼前一亮,知道你用心了,而且在这样一个地方,能找到那么好的厨子也不容易。” 其实胡县丞此刻到这来,就是听说沈安睡醒,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 昨天晚上那些酒菜,按理说不应该送去,被瞧见就是再给自己身上找事,可胡县丞一意孤行,他就想试探试探,沈安会不会因此发怒。 反正推脱的话,他也都想好了,没想到现在瞧沈安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而且对自己说话,语调也变得柔和很多。 还特意夸奖昨夜的酒菜。 哼哼! 心中一声讪笑,胡县丞别提多高兴了,看来眼前之人也不似传说中那样凶神恶煞,更不是什么清廉之徒。 那一桌酒菜,要多少金银多少功夫才能换来,他现在这么说,不就是还想要吗? 得! 有这些话就行,姓沈的,你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胡县丞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看来得给他照方抓药,再来一顿才行。 “大人会所的话,下官全明白。”把身子躬的差点贴在地上,胡县丞那叫一个谦卑,谨小慎微的牌子,仿佛就挂在他脖子上。 “好。”沈安刻意敲打,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想看看,就照这么吃下去,姓胡的到底能坚持几顿。 “第二件事。”稍事停顿,沈安语气不改:“本官现在想去你的大牢看看,前面带路吧!” 不好! 胡县丞闻言如雷轰顶,当时脸色发青,他很庆幸自己此刻弯着腰,不然这脸色巨变若被沈安看到,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敢想。 现在他有点后悔自己没听刑名师爷的建议,这大牢可是万万去不得的。 “大人,东菱县刑狱之事很少,大牢之内厂前空荡,而且阴暗腐臭,您去哪个地方干什么?也没人给您看啊。” 他这话说的恰当,分寸拿捏精准,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寻常人听了必不会坚持,奈何他的小心思,对付寻常人尚可。 沈安是谁? 一打眼就把他那点心思看透了,他既不想让自己去看,肯定是大牢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嘴角浮出一丝浅笑,沈安只给他两个字——带路! 全完了! 胡县丞根本不敢反抗他的命令,知道木已成舟,无力改变,他只能硬着头皮在前带路。 可恨今天他自己,只身一人到这来探消息,弄得连个帮手都没有。 哪怕在有一个人,他也能想办法让其去通知刑名,先把牢狱空出来,免得被沈安发现什么纰漏。 满心无奈,胡县丞还在暗道倒霉。 这一路上他特意选了个平时人多的线走,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他这一路走来,竟然连一个手下都没有。 四处看见的,全是水务衙门的兵甲。 直到牢狱门外,才有几个县府守卫,然而现在就算有机会,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大人,到了。” 顶着脑袋上发硬的头皮,胡县丞故作镇定,为他们介绍起来。 一般县府的牢狱,都不算大,分为男女两监,能容纳二三十人就差不多了,小一点的更是只能承载十一二人而已。 东菱县也不例外,这座大牢在县府中规模还算不从,男女两监合计能装定员三十人,不过要是他愿意,一百人也能塞得下。 大牢构造,除了左右两监之外,就是前后大院,一共四个,两两相套。 分别是差役们看守驻跸之地,刑讯之地,活动地以及最后放的那个杀人场。 才一走进这四面高墙之地,沈安就被一股刺鼻的腐败之气,冲的头脑发胀。 于廉也是眉头紧锁,不过他能闻出点不一样的东西:“看来你这大牢里面没少死人啊;这么重的血腥味!” 胡县丞全身一哆嗦,忙赔笑道:“大人您您是知道的,像我们东菱县这地方,百姓蒙昧不开,虽然不见什么匪盗之事,但少不得有些相邻之间,互相械斗,或者是因恨凶杀之事。” “下官要治他们,光是讲道理不行,还得靠着点手段,时间长了自然少不得一点血腥味,可至于死了多少人,下官也不知道。” 他这话说的挺实惠,于廉置若罔闻,沈安却故作理解的点点头,指点着面前的几架站笼发笑。 “的确,有时候是要用点手段,可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用在百姓身上的好。” “大人教训的是。”胡县丞缩着脑袋,活像一只王八:“下官等会就叫人拆了,不过这东西也不是真用在百姓身上,刻意摆在这,是为了在他们入监时,予以恫吓而已。” 他的屁话,沈安也不想听,一路走进大牢里面,很快就发现这地方可不像胡县丞说的那样,空无一人。 男女两监之中,都有人在,男监八个,个个身带刑具,满是伤痕,血染的囚服都发了霉,蓬头垢面,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 沈安不声不响,只瞪了胡县丞一眼,顿时骇的他冷汗横流。 再看女监里,四五个女子,只穿着内衣被困在匣床上,动弹不得,一个个面无生气,目光涣散,露在外面的身子上,伤痕遍布。 周在还摆放着七八种不同的刑具。 踏出女监的一刻,沈安长叹一声,根本不比他说话,只是看了胡县丞一眼,其人以筛糠般跪倒在地,磕头比捣蒜都快,满嘴喊着有罪求饶的话。 沈安俯视其人,语调阴骘,目光却如烈火无二:“姓胡的,这一切都是本官亲眼所见,你让我如何饶你!” 第761章 刑名师爷的良方 听到这些话,胡县丞更是全身一颤,软的好像一摊泥样,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下官,不是有意骗你,实在是这里面,有难言之隐!” “是吗?” 沈安拉长了语调,半晌才让他起身:“别哆嗦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胡县丞诧异的抬头看他,根本不敢相信,难道是自己耳朵坏掉,才出现幻听的? 大牢里的事,别的不提,光期满钦差一事,沈安就能当成宰了他。 然而现在看……似乎还有转机! 对! 一定是这样! 胡县丞恍然之间,有些顿悟了,从这一刻开始,他确认自己绝对不是沈安的目标,不仅如此,甚至他还乐观的以为,是沈安得了他的好处,所以才会手下留情。 要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可怕? 胡县丞心中暗暗计较,只要这一次的事,沈安还能饶过他,那日后他就能和这位大人,袒露心声了。 不仅如此,真能那样发展,那他也可以考虑考虑,在朝廷里换一个干爹做靠山。 和现在那位干爹相比,沈安才是真的架海金梁,擎天玉柱。 县府正堂! 待沈安一行归来,原本晴朗的天上,突然阴云密布,淮地大水和连天大雨本就有关系,此刻乌云腾空,真是压得人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沈安端坐在正堂主位上,于廉冷着一张冰霜似的脸,守在他背后。 胡县丞则跪在墀下,战战兢兢。 按照他的刚才的解释,所以要骗人,一方面是担心沈安怪罪他办案不利,一方面也是真的心虚。 借用他一句话,谁不想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上官?府衙大牢中有人,就等于说是官员,对其所在地的治理,还有纰漏,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弊病伤疤,露在别人眼前。 巧言色变,对沈安无用。 他装作一副理解模样,吩咐胡县丞起身回话:“你是当地官员,如何治狱我也不管,现在被我看见你也得给我个说法。” “把案卷拿来,今天就把这案子审结了,我在后堂看着,明白吗?” 胡县丞被沈安这一手妙棋弄得头晕眼花,看不透其用意,又不敢不听,只好让刑名师爷把所有卷宗提到。 沈安一一看过之后,心里有数了。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姓胡的把人羁押在狱中,又施刑罚不过就是为了贪财而已。 今天逼他把案子结了,也算给那几个人,松松枷锁。 到时候该放的放,该杀的杀,好过一直被他打家里的秋风。 沈安带着于廉和侍卫,退到二堂用茶,不一会的功夫,所有人犯全部押到。 胡县丞坐在正堂上,心里犯难,看不懂沈安的目的,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判。 案件的原委经过,孰是孰非,他心知肚明,根本不必再看卷宗,当下就难在他不清楚该如何抉择。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刑名师爷看出他的为难,借着帮他整理卷宗的功夫,两个人咬起耳朵来。 “县尊,这件事小人看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沈大人的意思,应该是想考验您一下!” “怎么讲?” 胡县丞眯着眼睛,洗耳恭听。 他这副德行,倒是让刑名师爷心中颇有几分得意,遇到事,你还得仗着老夫吧? “其实小人刚才注意到,沈大人在看卷宗时,神色多有几分变化,要是猜得不错,这一次他是想看大人您能否依法办事!” 毕竟以胡县丞的作为,沈安真相难为他,足可以把他杀了,没必要用其他什么手段。 现在抛出一个机会,分明就是检视。 刑名师爷一番话,点醒梦中人,胡县丞心中暗思暗量,莫不是天眷照耀,他的好日子要来了。 刑名师爷微微点头,把声音压的更低了:“话是这么说,但还有一条大人也得小心,这三桩案子压的太久,您若直接宣判,或是一改往日作风,肯定无法令沈大人满意。” “县尊还得先做酷吏模样,大刑拷掠一番之后,再做公断!” 如不这样,沈安之后要问他犯人身上的旧伤从何而来,他没法解释。 刑名师爷的话,让胡县丞连连点头,一一牢记在心。 随着他升堂问案开始,果然每一个步骤,都按照刑名师爷的话去做,甚至不惜在拷问犯人时,把法外非刑都用上。 不管男女老少,统统言行拷问,大堂之上惨叫连天,哀嚎惊云。 后衙之内,沈安自能安坐,他知道,只要自己坐在这,大堂上的那些人就没一个会被冤枉。 当下吃点皮肉之苦,换他们一个公允,不吃亏。 奈何于廉就没他这个帷幄的胸襟,眼见大堂上刑具作响,犯人们血肉翻飞,他心里不是滋味。 “这混蛋!您看他在干什么!” 压住嗓门于廉顺着门缝指过去,只见堂上那两对男女,正一块被倒吊起来挨鞭子。 这是胡县丞今天的最后一案。 “没想到,你一个武将,还有于心不忍的时候。”放下茶杯,沈安抚慰他安然:“你放心吧,今天有我在这,堂上不好会一个人受刑而死,姓胡的也必然会给他们一个公允。” “收起你的妇人之仁,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挨了呵斥,于廉闭上嘴,脸色依旧很那看,连手里的茶杯都在颤。 沈安暗暗叹了一口气,就听这个脾气,跟着自己这么久,还是没能磨砺出来,眼下淮水灾情尚未过去。 自己能暂时庇他一段时间,等到日后灾情结束,如果他还不能“出徒”,就得想个办法,让他离开朝堂,至少不能在京城呆着。 就他这幅心性,早晚会害了自己。 “来人,依照本官所判,将真凶罪犯下狱关押,冤枉之人,当堂释放!” “退堂!” 前面惊堂木落下,退堂回来的胡县丞也赶忙捧着三套卷宗来到后衙,呈在沈安面前:“所有案件以判完毕,这是相应卷宗,及相关人等签字画押,请大人审阅。” 他的判词,沈安听了个满耳,根本不必再看这些东西,压下卷宗,他浅浅的笑了:“看来胡大人,也不是一个无用之徒。” 第762章 大鱼出水 沈安这不阴不阳的夸奖,让胡县丞心中滋味不定。 他参不透这到底是好是坏,臊眉耷眼,悄悄偷撇了沈安两眼,瞧着他脸上并无不悦之色,心中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了,今天倒是辛苦你,给我们做了一出戏,回去歇着吧!” 丢下这一句话,沈安带着于廉直奔后衙而去,不管不顾的把胡县丞丢在原地吃风。 从这一天开始,一连过去三天,沈安一直都在后衙中休息,从不露面,就连于廉也是如此。 胡县丞这下有点坐不住了,到了第四天早上,他无论如何都要见见沈安,哪怕是惹他发怒,也得进去见个面不行。 他担心沈安这几天不露面,给他来一手尸位素餐的招数,背地里偷偷出去暗访也不行。 可是他想错了。 就以沈安现在掌握的证据,把他要杀要剐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根本不需要再拿什么证据,这几天沈安是故意藏身不出,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挨到哪一天。 等他坐不住的时候,就是沈安准备收网之日。 这几天别看沈安和于廉一直都在后衙呆着,可他的手下,早已分派出去好几拨,一面为百姓解决温饱问题,发放良药。 同时也在秘密和益王沟通,沈安觉得想要解决东菱县的事,还是应该分派一杯羹给他。 梁帝现在恨不得把所有功劳、荣耀都丢在皇甫胤善一个人身上。 虽然一个小县的功劳不大,但给了他也算随了梁帝心愿,能卖一个人情何乐不为? 至于胡县丞这边,沈安不担心他会出面阻碍,或是暗中作梗,以他的行为,只要自己不动,其人就绝对不敢离开县府一步。 当胡县丞强行见到沈安时,他愣住了,心中的七八种假设,在此刻都没能实现。 就看沈安穿着一身便服,正在屋子里面下棋呢。 瞧他推门进来,沈安没开口,于廉却猛虎一样直接从椅子上跳起,狠狠一脚,直接把他踹出七八尺远。 不等他挣扎着爬起身子,于廉锤头一样的铁拳,不要钱似的直接往他脸上招呼,三下两下,没一会的功夫,胡县丞就被打的眉骨开裂,眼角飙血,满口的牙剩不下十颗。 简直惨不忍睹,但要不是沈安担心他会直接把人打死,出声制止,于廉还会继续打。 胡县丞虽被揍惨,头昏脑胀的,可是心里却不懂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潜意识仿佛告诉他,要大事不妙。 强忍着伤痛,用手抹去嘴里流不净的血,胡县丞满腹委屈的看着他们。 沈安也不说话,只从手边取了一块牌子扔到外面来。 胡县丞强睁开眼睛一看,赫然是益王府三个字! 此时此刻,他全都明白了! 天真两个字,出卖了他。 还真以为沈安被自己那一套糊弄过去,又是揣测,又是试探的,可没想到最后依旧还是落在人家手中。 赶情他这段时间,根本就不是相信自己,反而他是借用这个时间差,在和益王沟通! 可笑!可笑! 原来小丑就是他自己,胡县丞竟是自己把人头献出去的。 他不傻,只是有些天真,有些自负;就冲他看到益王府金牌既能明白一切就知道,他绝非是笨蛋一流。 这一刻,胡县丞的情绪崩溃了,他含糊的仰天大笑,就在这充满自嘲的笑声中,昏死过去。 “把他带下去吧。” 沈安摆摆手,与此同时胡县丞的刑名师爷,还有他在县府中的几个心腹,也都被抓来。 沈安早就部署好了一张大网,这是个没有猫的猫鼠游戏,他更像是也渔人,凝视着水中不知不觉落入网中却还认为在畅游的鱼。 这一场大戏,他导的漂亮。 刑名师爷被抓的一刻,就知道全完了,尤其是被带进来时,胡县丞叫人拖拽出去的惨样,还有地上那块益王府的金牌。 老夫子老夫子,年纪大了,人也精明,当时被押在地,他就把什么都招了。 也不用沈安来问,凡是他知道的,事无巨细大小,井井有条全部招出。 就连胡县丞这些年来,一共招嫖了多少女人,也都描述的详详细细,没有半点遗漏。 沈安不免被他的表现触动,从屋中踱步而出:“你倒是个聪明人,说这么多话,可是为了能求一条活命?” “是!” 刑名师爷干脆直率的磕头:“大人,老夫这把年纪,半生都在公门之中行走,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所以不求其他,只恳大人高抬贵手,哪怕终身监禁,我也不想挨那一刀。” 沈安现在不能给他任何许诺,但是如果他愿意配合,倒是可以帮忙说几句好话。 刑名师爷闻言,感激涕零,“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你不必谢我。”摆摆手,沈安冷峻的看着他:“你知道,本督在你们东菱县纠缠已经好多天了,我为了什么,能想得到吗?” “能!” 刑名师爷久等他这句,当时一咬牙,道破天机:“大人必是在等,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家县尊,背后的那个大树根系。” “聪明。” 微微点头沈安眉宇一挑,把机会和选择,交给他了。 刑名师爷但求如此,自然不会放过,忙道:“老头子跟随县尊多年,对他的私事也了如指掌,回大人的话,在背后支持我家县尊的……” “正是朝廷淮水道大总管!” 是他! 沈安不免心中一沉,虽然他早就猜到可能是这个人,但真听有人点破,同样也觉棘手。 因为这个淮水道大总管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皇甫胤安过去的一位恩师,虽然顶着武官职衔,实际却是满腹经纶的皓首博士。 关键! 他还是姚成本的同窗,传言二人年轻时更有八拜之交。 自从姚成本死信传出,朝廷之中就有非议,不少姚成本过去的门生,都在吵嚷着想找这位淮水道大总管出面侦讯,向朝廷施压,如果不是碍着皇甫胤善的面子,没准这件事就成了。 现在可倒好,又和他扯上关系,沈安知道,这件事怕不会那么轻易了解,但能牵出这条大鱼来,没准可以一劳永逸! 第763章 连干九杯 这位淮水道大总管,沈安对他的印象很深刻,以其人履历资格,本可以位列三台。 至少也是个从二品的官衔。 然而却多年以来,一直盘桓在淮水道上,在当地势力很大。 包括这一次水患,梁帝都有意将此人避出。 没发生这些前,沈安虽然猜到,此人的安排必定和太子一党有关,现在看来,他们之间怕是关系匪浅。 “大人。” 把刑名师爷等人押送下去,于廉兴冲冲的问:“现在幕后之人已经审明,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还不行。” 沈安眉头紧锁,凝视着半空的阴云肃然沉重,于廉碰了钉子心中不乐:“大人不是说,只要问出幕后黑手,就要诛杀贼酋,现在为何还等?” “淮水道大总管沈泊江,在朝中地位非同小可,说句不该讲的,连陛下都有意把他从这件事中摘出,本官又岂能轻易对他下手?” “这件事,还得找益王商量!” 在沈安看来,梁帝这么做,无外乎两种可能,其一他是真的与此人有旧,甚至为了他可以不顾朝廷法度。 还有一点,或许梁帝对他的保护,是为了将这个天大的功劳,成名时刻,留在皇甫胤善手中。 反复思量,显然后者更靠谱一些。 于廉自然想不到这么多,而今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就等等吧! 当夜! 沈安将东菱县内事务安排好后,带着于廉和几十个护卫,星夜兼程,直奔益王行在。 淮水沿线的盗匪,被他剿灭收容的差不多了,还留在这,皇甫胤善是想多为百姓做些事情,他也担心淮水主流、支脉恐怕出现倒涌,二度受灾。 仅以当地兵力人力,恐怕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当下他就身先士卒,带着兵甲将士,还有投诚归顺的原匪们,在加固河堤水道,以求万全。 行在之中,人影窜动,灯火闪烁。 踏着满地的泥泞,沈安一行步入中军,皇甫胤善正光着膀子,在里面和几个兵头,商量着下一步的修整计划。 工部派来的匠人们,都在水道上奋力赶工,他部下的兵甲、归化,不是专精匠人,做不得细致工程,但扛沙子、运草灰,不在话下。 这一次抢修淮水水道、堤岸等,工部给出来的方案依旧还是采用过去的技术方法,主要以沙袋、草灰等物为主。 所以没使用水泥,因为那东西特性非常,坚固倒是坚固,可变性过程想要时间和湿度和空气三方面条件齐备方可。 另外修复水道之法,多以灌注为主,这也加剧其自然阴干的时间,不适用灾区,只能当做第二批次修复时,才可启用。 皇甫胤善见沈安到来,渺目含笑,把手下人全部驱了出去。 两人一见面,沈安二话不说,当时躬身就拜,皇甫胤善急忙拦住他:“沈大人不可多礼!上一次大人不告而去,弄得本王心中挂碍不已。” “咱们话不多说,今天你连干三杯,那件事就当过去了!” 他是真会做人,如此来泯去恩怨尴尬,双方又能通力合作了。 心中浅笑,沈安点点头:“王爷大度宽怀,三杯岂能聊表下官心意?咱们三三见九,九杯成敬!” “好!” 皇甫胤善双手合拍,欣赏的看着他,这份爽快正对他脾气。 不一会,营房外的武弁,托着一盘九支大杯,又提了两坛老窖送上。 “本王亲自为大人斟。” 皇甫胤善捧起一坛老酒,以巡城之法倒满九杯。 沈安目若星汉,抿着嘴唇摘了一杯,昂首饮下,九杯酒,眨眼之间尽空。 最后一只杯子落下,两人目光相觑,彼此会心一笑。 皇甫胤善大喊一声,吩咐人为他们送上酒菜,沈安的那些护卫们,也有热汤热饭招待。 于廉身份不足,留在这也是难受,沈安很理解的让他出去,和那些侍卫们一同吃喝。 不大的军帐里,此刻只有他和皇甫胤善两个人。 轻轻摇动酒杯,皇甫胤善垂眸在波光嶙峋的酒液上:“沈大人这一次你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对吗、” “没错。” 夹了一口菜,沈安直接点名来意:“此事关系重大,牵扯到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沈泊江?” 沈安见他一语道破天机,心中顿时了然,看来和他预想的一样,梁帝就是有意成全他。 那好! 目光一晃,沈安被杯中酒饮下:“王爷以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置?沈泊江身份不同,在朝廷中资历高绝,超过常人。” “下官……只怕不好对他动手!” 天大的功劳,拱手奉上,皇甫胤善岂能不懂他的心思,可沈泊江一事,前几天他已接到梁帝密信。 上面虽未标出证据,证明沈泊江就与此事有关,观其言词里里外外提醒他小心谨慎,多加留意此人。 另外梁帝还特意交代,如沈安提及此事,他不可满口应下,需稍加推脱,当今之势,皇甫胤善尚需沈安支持,务必对他尊重。 皇甫胤善不是个乖宝宝,但好赖话分的清明,梁帝这样嘱咐,他要是再不听从,实在就过分了些。 稍加思量,皇甫胤善亲手填满沈安的酒杯:“你说的没错,沈泊江的确不同寻常,不说他在朝廷的地位,就是早年之间从征父皇身边,屡立战功,后来又急流勇退。” “不贪图权势,宁愿守身在这淮水之地,单这两项,只怕本王对他也是无能为力。” 他在推脱责任? 沈安心中一凝,以为并非如此,估计是梁帝在暗中有所关照,不想让他独揽大功。 此等脱裤子放屁的事,他们也不嫌麻烦。 沈安道:“王爷要是这么说,难道此事就没有解决之法?” “非也!” 皇甫胤善没想到他会不接招,心中暗暗告诫是自己,看来是时候主动站出,承担些责任。 一拍桌子,皇甫胤善凛然大义道:“此事关乎百万黎民,朝廷政务,乃是过本之咎,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能掌握切实证据,本王愿与大人联名上奏,相信以你我之力,扳倒他也不太难!” 第764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沈安猜到,他肯定会这么说。 恶人还得他来做,要拿到沈泊江的证据,必须从两面下手,第一就是胡县丞的口供,而且据刑名师爷说,他和沈泊江之间,还有义父子的拜帖。 拿到这个东西,事情就算成了五分。 剩下五分,怕是要和老东西正面相撞,才能获得;此人年长,又经营当地多年,肯定是老谋深算。 早年从征,百战余生,又显出他的凶残勇武,武夫之辈,草莽人也。 难啃的骨头,出来了。 “王爷。” 稍加思量,沈安有一个计划:“如今胡县丞已被我缉拿,他的口供容易得到,然而其他证据,就要看那个老东西,卖不卖王爷您的面子!” 皇甫胤善眉头一皱,不解其意。 沈安告诉他,沈泊江在当地多年来从无恶名,足见其人对当地的把控,以及做事小心谨慎。 拿他的证据,估计只有在他家中才能找到一二,登门拜访已成定局,但是谁去做敲门砖。 沈安不认为,自己能有这面子,包括皇甫胤善在他看来,都未必能行。 “这……” 双眉紧皱,皇甫胤善也担心碰一口冷灶,“本王愿意一试。” “好!” 两人一拍即合,策略定下沈安也不再继续停留,喝过最后一杯酒,他要赶回东菱县,审讯胡县丞。 皇甫胤善怎么做,他不管,也不在乎,只是三日内,能得回信就好,成与不成都不能超过三天期限。 他们的时间不多,之前就因为老东西的谨慎低调,使得他们几乎都把此人给忘了。 沈安两次亲临淮水,益王更是顶着巡阅使的名号,挥兵剿匪,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在沈泊江眼皮子底下。 没人知道,这老鬼,到今天会做多少准备。 东菱县县府! 大牢之中,沈安今日亲自登堂问案,下面跪着的除了胡县丞,和那些大小官吏外,还有姓胡的两房夫人。 他在东菱县做出那么多恶事,枕边人岂能一点不知? 自他落入狱中,两房夫人也被一起看押。 放下一杯清茶,沈安虎目微渺,冰寒的目光略过跪地之人。 “胡县丞,你也是公门中人,废话我不想和你多少。” “你的靠山,就是淮水道大总管沈泊江对吧?” 听到这个名字,胡县丞当时全身一震,想都没想就狠狠瞪了刑名师爷一眼:“亏我白白待你五年!你就这么出卖本官!” 刑名师爷把头埋在双臂之中,也不做声,更不回答,说不上他是有愧在心,还是被沈安的身为所吓。 “与他有什么关系?” 沈安心中暗道此人聪明,面上还得帮刑名师爷搪一道:“你以为自己做的是,真就没人知道?偌大的朝廷,泱泱百姓,谁人不在律法两个字下,无处遁形?”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速速招供,免得我费力。” 胡县丞又是一阵哆嗦,暗思暗量,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容他啰嗦,公门之中的手段,他心里最清楚。 瞥一眼周围摆放的刑具,往日之中这些家伙,被他不知整治了多少人,就算是铁打铜铸,也得折在这些玩意上。 一个个艰苦连天,仿佛置身地狱。 他可不想尝试! 但真要供出沈泊江,他的最后一线生机,就会葬送,老爷子未必能救他脱难,至少老爷子还在,保全他一条狗命,不是问题。 身陷牢狱无妨,保不齐哪天遇到个大赦,他也就鱼回大海了。 对!不能供! 一咬牙,眼睛一瞪,胡县丞装起傻来:“下官实在不知,大人您要问什么,您要问,就问。” “知道的,下官肯定不敢隐瞒,不知道的,大人也不能逼我胡编乱造。” “你错了,我能。”他这话里话外的,想要利用语言禁锢沈安,就是痴心妄想,方才他最后一句话,分明是提醒沈安不能刑讯逼供。 且三木之下,他也是被逼无奈,胡说八道不能作数。 把戏玩的不错,但他选错了人。 沈安双目一渺,招手间七八个甲士已经把互胡县丞横拉到拽,捆在一张长条凳上,不过这次是肚皮向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胡县丞被押在条凳上,已是心惊胆裂,嘴上这么问,可是他心里却很清楚,怕不是要给他用上红蚯蚓的手段。 本来,这是他让刑名师爷研究出来,专对付那些不听话百姓的,不想今天会落在他自己身上。 红蚯蚓,就是办人捆好之后露出肚皮来,用一根点燃的香横在上面,随着火头燃烧,皮肉也会跟着被灼伤,就像是一条红色的蚯蚓抻长了趴在上面一样。 没人理会他的喊叫,随着第一根香落在肚皮上,胡县丞当时全身颤抖,挣扎起来。 开始他还能挺,咬破嘴唇瞪红眼睛不肯做声,用不上一小会,就扛不住了,冷汗伴着鼻涕眼泪往下淌,惨叫声震的人耳朵发响。 一炷香,正好半个时辰。 火头细小,不能致人死亡,正是磋磨的手段。 过程之中不管胡县丞如何惨叫告饶,沈安都不理会,直到香火烧尽,胡县丞整个人汗流浃背,鲜血固在因为叫喊而干裂的嘴唇上时,他才继续问话。 “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 “下官,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不知道……” 虽然有气无力,胡县丞嘴巴倒是很硬,沈安也不生气,点点桌子,两侧差役便把他从条凳上解下,又换了一样东西伺候。 这回的玩意,可是出自胡县丞手中,是他自己研究的小东西。 取了个名字,叫三步天。 只见他被人重新用铁链扎在一个十字架上,两条手臂各自嵌了三根短棒进去一正两反,外面用铁箍扎上上,小腿也是同样。 最后差役用一根又粗又长的铁棍,顶在他的小腹上。 不等开始,胡县丞就杀猪一样的嚷嚷起来,高呼沈安审讯非法,屈打成招。 这件刑具和刚才的东西不同,红蚯蚓能人,不过磋磨人罢了,三步天可不一样,第一步双臂折断,第二步小腿也会废掉,至于第三步…… 第765章 淮水道大总管 迄今为止,在胡县丞手下问了那么多案子,他还没见过能抗到第三步的。 关键是三步天,讲究一个烈字,又快又恨,筋断骨折的同时,伤口还要被碾压,有些时候不小心了,骨头渣子都会透过皮肉刺出来,皑皑白骨,带着肉丝血沫,那场景,活能把人吓死。 “如何,你说还不是说?” 沈安也不想弄死他,据刑名师爷讲,三步天顾名思义,三步就叫人上天,前两步已经令人有死无生了。 至于最后一步,则是用那根铁棍戳穿肚皮,因为铁棍前头没有尖锐,所以只能一次次撞击,最后把人像捣蒜一样,弄得腹胀烂如泥土。 面对沈安的逼问,胡县丞战战兢兢,虽然还有些犹豫,可是一瞧见双臂腿上的玩意,就魂倾胆丧。 算了吧! 这些东西是他发明的,有多厉害,他最清楚,看得出来沈安今天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要是再这么扛下去,必定命丧当场。 随着一声长叹,胡县丞,招了! 沈安微微一笑,却不叫人给他松绑,直等到他把什么都说了,这才松刑。 胡县丞从他与沈泊江相识开始,所做过的一切,件件阐明,之后又把他是怎么一步步得到沈泊江信任,待其收受贿赂。 遵照对方指示,克扣百姓赈济的事,全盘托出。 “沈大人,下官就做了这些,还有老头子的事,我知道的都说了。” “求您高抬贵手,饶了下官。” “王法无情,本官说了不算,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你。” 沈安说着起身要走,不料被刚刚解下刑具的胡县丞叫住:“下官也知道是自己罪孽深重,肯定是活不了了,也不敢有其他所求,只求大人您帮帮忙,我这两位夫人,从来不知道下官做的事。” “只是跟随享受,就算有罪,也很轻浅,还请大人不好为难她们。” 他能说出这番话倒是让沈安非常意外,转回身来,凝视着他,沈安悠悠的道:“如果她们真没罪愆,我不会为难,而且身为女子,本身也会加以照顾。” “多谢大人!” 胡县丞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磕头,“还有一件事,请大人容下官一份人情。” “什么事?” “下官既然什么都招了,就请大人交代一下,不要为难下官,大牢里的滋味不好受,就这些狱吏差役,全是特么的混蛋!” “现在下官身上分文没有,只怕您走之后,他们就要把我锁在匣床上,那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如要这样对我,下官宁愿自杀!” 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沈安不屑一笑,走到大牢门口才给他留下一句话,“你阖府上下之人,已全数被抓,不必担心有人会来刻意为难你!” 沈安只审胡县丞一人,至于其他被抓者,眼见沈安手段酷辣,再瞧瞧大牢中的刑具,谁还敢不说实话? 不到半天的功夫,于廉就拿着他们的口供回来了。 同时,他也派人把一部分赃物证物,查抄到手。 “做得好。” 沈安微微一笑,让他落座:“咱们这边进展顺利,益王也不啰嗦,沈泊江答应让我们两个,登门拜访了。” “真的!” 于廉顿时喜形于色:“那末将这就去准备一下!多带点人马。” 他以为沈安这次,会来一招霸王硬上弓,直接查抄沈泊江府邸,奈何他错了,对胡县丞尚且不能这样唐突。 更何况是沈泊江? 要拿捏他,也不能第一次登门,就把他家拆了。 “此次一行,益王是想我们和他好好谈谈;至于结果如何,到时候在做计较。” 安排于廉留守东菱县,一方面处置日常事务,一方面监管胡县丞等人,绝不可让他们出现一点问题。 知道那个沈泊江老谋深算,势力滔天,而胡县丞等人又是关键认证,沈安可不想看着他们,在大牢中出现意外,万一“畏罪自杀”了,他和皇甫胤善就全白费劲。 淮水道大总管官邸! 眼看着高耸的墙壁,威严庄重的门楣,沈安与皇甫胤善对视之间,各自叹了口气。 别的不说,就冲这官邸外的抱鼓石,足见沈泊江也不是好东西。 以他的官职,在没有特赐加封的前提下,不能用少狮抱鼓石装点门面,此为逾制之罪。 沈泊江知道他们两个要来,此刻早已站在门外迎侯。 别看他苍髯皓首,可是精神矍铄,面带肃杀之气,身上不着官服,只套了一件御赐的锦袍,俨然是在和他们俩示威。 若穿官服,其需向二人行礼,现在则可免了一遭。 “下官沈泊江,拜见益王千岁!拜见沈安大人!” 沈泊江微微一笑,半躬的身子挺直,大步来到二人马前:“快请进去喝杯热茶,淮地自从洪灾开始,地气潮湿阴寒,切莫伤了二位身子。” “好!” 沈安二人,飞身下马,在他引导下,步入官邸,随行一起进去的,还有皇甫胤善的护卫。 可沈安带来的侍卫亲兵,倒是被直接挡驾在门外。 “沈老前辈,这是何意?” 转过身来,沈安撇了一眼外面,眉头紧皱,这老东西不知道抱的什么心思,要和他们公事私办。 沈安自不是惯孩子的人,顺着他开始信口胡说起来。 一声老前辈,算是把沈泊江所有的官职地位,全都扫没了。 老东西并不在乎,回首看了看,笑着解释:“大人不要见怪,老夫这衙门口太小,容不下那么多兵甲。” “王爷的护卫跟进来就好,至于大人的亲兵,暂时留在外面有何不可?这里可是朝廷的官衙,你我同时朝廷命官,难道还担心会有人图谋不轨。” 丢下这句话,老东西面色不改的,带着皇甫胤善继续往里走,看着他的背影,沈安一口气凉气灌入肺中。 不成想这老东西,好像比他预计的更难对付。 只是无妨,他再狡猾,还能强过姚成本?皇太子?沈安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他今天要是知事名理,好好配合还则罢了。 不然真把他这大总管府掀了,又能如何? 第766章 倒打一耙 沈安将打定的心思敛住,随着他们一同步入正堂。 正堂之中,此刻设了三只座位。 益王皇甫胤善必然是当中正位,沈泊江自己安身上座,反而把客位留给了沈安。 老东西! 这就要开始吗? 沈安默默不语,将此事权且记下,等到三人落座,这边沈泊江又派人上茶,呈送点心瓜果,一切安顿好后,反又被所有人都打发出去。 偌大正堂之中,之后他们三人安坐。 “王爷,您也真是有趣,老夫这一辈子,都在为朝廷做事,是朝廷的臣子。” “你是天潢贵胄,帝王龙子,要见臣,只要派人来传信就好,何必还要上一封书信,这不是折煞老夫吗?” 沈泊江说着,老奸巨猾的他,已经把益王的手书请出,当面用火引成飞灰。 “王爷,日后切莫不可如此,您在这边弹压地面,征伐盗匪,辛苦有加,真要是觉得疲惫了,就到老夫这里来,好东西是没有的。” “可饱暖安眠,尚能做到!” 他话里话外不停的奉承皇甫胤善,把他捧得老高,满脸堆笑,反倒是沈安一直在做冷板凳,人家压根不理他。 “老大人的意思,本王知道了。” 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皇甫胤善忙把话题接下:“其实这一次,本王与沈大人前来,是为了一件要紧的事,要和老大人说明。” “王爷请讲。” 沈泊江放下茶杯,面色肃然冷峻起来,一双虎目烁烁放光:“只要王爷差遣,就是刀山火海,老夫也在所不辞!” “言重了。” 皇甫胤善微微一点头,转而看了沈安一眼,让他把胡县丞的事讲明。 沈安含笑示意,但一开口就直逼问道:“老前辈,这一次是王爷问话,希望您可以开诚布公;东菱县的事,你该知道了吧?” “东菱县?” 沈泊江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那边怎么了?老夫不知道。” “是吗?” 狗东西! 心里骂了一声,沈安脸色也变得冰寒很多:“老前辈这样说,那就让本官给你提个醒;东菱县县丞,是你的干儿子,对吧?” “对!” 沈泊江点点头:“这又如何?老夫的年级,莫非还做不得他老子?” “不,做的,做的。” 沈安瞄着他上下扫量一番:“就您这苍髯皓首模样,做他爷爷都有富裕!我是问你,可知道他在当地,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克扣朝廷赈济,致使当地疫病横生之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 沈泊江双目圆睁,佯作嗔怒甚至把手里的杯子都捏碎了:“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混账,焉敢如此!老夫这就亲手宰了他!” “不必了!” 看戏,看的是演技,沈安早就忍不住他卑劣的演绎,此刻将方才所受之辱,一招发出,胜过燎原火,滚天雷。 “老东西!当着王爷面前,你非要如此巧言令色,装聋作哑!” “给你脸不要脸,真以为我们今天是来登门拜访的吗!” 沈安出门之前带上了胡县丞的供词副本,当时就把此物拍在桌上,双目如电,寒光闪烁,直逼其心。 “劝你一句,给你留着脸面,别自取其辱,看你一把岁数,还是干脆点,把知道的全部招出,王爷看在你过去为朝廷建功的份上,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留一个全尸!” 沈安一方呵斥,雷声滚地,疾风劲草一般,逼得沈泊江要喘不过气来,但他也不是吃素的。 知道益王和沈安要登门时,他就猜到二人来意,今天既敢开门向迎,就是已做好应对准备。 目光一渺,双眉倒数,沈泊江眉间的川字纹紧紧挣在一起,他看了看沈安,再瞧瞧一旁闭幕喝茶的皇甫胤善。 稍作犹豫,竟一把将供词夺过,撕得粉碎! “你拿这一份严刑拷打出的供状,就像往老付身上泼脏水?真是骇瞎了你的狗眼!” 一声怒骂,大堂之外,竟然涌来一群官邸兵甲,一个个明火执仗,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外。 虽未闯入,可看这幅样子,似乎只要他招招手,这群人就会立刻将沈安剁成碎片。 沈安默默不语,老东西趁此机会,又转向皇甫胤善,长吁短叹,满腹苦水:“王爷,今天这件事,既然已到如此地步,老夫就所幸,冒着胆子多说两句不该讲的。” “只怕,您是被这混蛋,骗了!” 用他的话说,东菱县的胡县丞,是他干儿子不假,但是收个干儿子算的了什么?胡县丞在东菱县做过什么,他一概不知。 二人虽有父子之命,却无父子之情,不要提日常走动,就是三节两寿的,也不见胡县丞给他送来半块米糕。 “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竟把这个狼崽子认作螟蛉……” 一声长叹,沈泊江抹去两行老泪,痛陈沈安的不是:“王爷,满朝文武都知道,老夫和姚成本是同窗出身,又有八拜之交,虽然彼此之间身份相差巨大,然这份读书的情谊不变。” “在朝廷上,沈安就和姚成本相互对立,彼此之间证都不休,现在老姚已经去了,他又来对老夫下手……心何其毒?” 更咽声,让沈泊江顿了顿,回首望向沈安,他的眼睛在喷火:“莫非是他担心我与姚成本间的旧情尚在,会去报复他,所以才特意找个机会,要诽谤老夫,王爷为何不明察就要帮他!“ 别看老东西演技不怎么样,但头脑的确清晰,大言炎炎几句话,硬生生点掉黑白,甚至还把皇甫胤善也推到了不明事理,偏颇人臣的悬崖边上。 此刻他要是继续向着沈安说话,这罪名一旦坐下,上奏到梁帝手中,最不济也要申斥几句。 对于他这样,已经归入国都的王爷来说,已然是滔天大祸。 沈泊江算的清楚,自己这一番话,只要能暂时堵住皇甫胤善之口就好,把他们两个从府中撵走最重要。 只要他们今天退出这个门,日后怎么做,他已有计较。只可惜算盘打得不错,演绎精彩,但沈泊江却忽略了二人的决心与关系。 第767章 只求一死 只要淮水的事还没结束,不管是谁和沈安比较,需要皇甫胤善站队,他的选择都绝不会变。 一定是沈安! 稍加缓和,久久不语的皇甫胤善,忽然笑了起来,他瞄着沈泊江,嘴角上扬,双手环抱在胸前。 方才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也该说句话了。 “沈老爷子,您这是何苦?” 沈泊江眉头一展,心中下沉:“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莫非以为本王昏聩不明,和你一样行将朽木?”皇甫胤善拔身而起,高的身形正好挡在他面前:“你说本王偏袒沈安大人,难道老爷子就没想过。” “如果不是本王在帮你说尽好话,想为老先生博一个自首减罪的机会,现在这座官邸,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事不好! 闻听此言,沈泊江大惊失色,极力控制也无用处,他就根本没想过,益王殿下,能够这么直接干脆! 皇家那套权衡之术,他一点都不会? 沈泊江错了,皇甫胤安不是不会,相反他或许比太子做的更好,但今天,他早已分明轻重,更知道梁帝的苦心。 收拾他沈泊江,九成是梁帝授意,怎么还需考量。 “算了吧!” 仰天一声感慨,皇甫胤安绰步而去,只留下沈安在正堂中,于这皓首老贼针锋相对。 此时此刻,沈泊江已失去主张,本打算借益王“权衡”之机,为自己博一条生路,眼下一切成空。 怎么办? 就真让门外的甲士和沈安火并? 他现在看似孤身一人,可院子里面还有皇甫胤善留下的兵甲,官邸外,沈安的亲兵府卫一个个虎视眈眈。 想他偌大官邸,虽能藏下三五百兵士,但眼下灾情暂退,正在抢修救急的时候,能供他调遣的不超过五百人。 院子里面埋伏下的一百五十精锐,昨天才匆匆赶到。 就这么认输? 不行! 沈泊江双全紧攥,指甲都嵌到肉里,鲜血一丝丝的渗出,说来他早年从征,后来为能和姚成本相互呼应,帮助太子把持命脉之地。 一直曲身淮水,做过多少错事,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这些罪名随便挑出来几个,就够他死上两个来回,沈泊江敢做,就从没怕过。 但多年宦海沉浮,苦心经营,攀附权贵也养成他莫名的尊严,士可杀不可辱。 是你们,逼我的! 暗暗咬碎钢牙,沈泊江还要再赌一把,撤开一步,直指沈安:“你这个京城要饭的狗崽子!” “老夫一辈子打鹰,就不怕有瞎眼这一天;不伦王爷如何,老夫忠于朝廷之心未变,只可恨被你拿到把柄,我不后悔。” “但你想法抓我,也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沈泊江突然挪步倒身了,回手将堂上剑阁中藏着的利刃抽出,横在胸前:“今天要么老夫自戕在此,血溅三步;要么……咱们就拼一把试试!” 他完全可以立刻自杀,但那一份莫名的尊严,让他在没能逼迫沈安允诺前,绝不肯死。 门外的兵甲,此刻也都一个个神色惊惶,犹豫不定,他们多数都是被沈泊江一手带出来的旧部。 往日千里征战,面对虎狼之敌也不曾畏惧,可今日的场面那一份肃杀,心中挫折,反而叫人束手。 “沈安!你倒是允,还是不允!” 沈泊江双眉紧锁,厉声呵问。 无论他如何发狠,逼迫,在沈安看来,一切都只是笑谈,沐猴而冠,跳梁小丑一样。 “朝廷自有律法,你敢犯法,如何不敢面对?” 轻蔑的笑容,附在沈安脸上:“亏了你过去征战多年,现在看,做一个淮水道大总管还是高看了你,大丈夫不敢担当,你也配一死?” “来人!” 话音未落,沈安立下严令,务必将沈泊江擒下,阖府官员兵甲,束手就擒者不究,违抗法令者,杀无赦。 “好!好!” 猛然之间,沈泊江发出一声疯笑,利刃直指沈安:“老夫就像要这最后一份尊严,你都不肯给……好,做得好。” “既然如此,今天你就为老夫陪葬吧!” “放屁!” 沈安不等利刃刺到自己胸前,进步举臂,架起他腕子,另外一只手也如灵蛇一样弹出。 整个手背不偏不倚,裹挟着一阵疾风,啪的一声抽在沈泊江面门之上,顿时击碎他梁骨,眉梢处也崩开两条口子,鲜血顺着伤口留下,掩住双目。 趁着沈泊江视觉不正的间隙,沈安连拳如走珠一般,不过三四下,就把老东西打的胸膛闭气,昏死在地。 电光火石间的变化,骇得门外甲士都没反应过来。 待他们回神,院子外面的早已被益王部下控制,沈安的护卫用大排枪逼着他们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淮水道大总管官邸的闹剧,到此结束! 深夜时分! 官邸中一处地下室内。 被铁索捆个结实的沈泊江堪堪醒来,目光四下略过,见自己杀人、求死不成,反而被困地窖之中,如猪狗样捆扎结实,不免新生悲切。 浊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回首繁华,似幻似真,追忆过去,曾几何时意气风发,得天子宠爱,受皇储青睐,虽是外官,却威扬庙堂之上。 可惜这一切成空,而今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悔恨、不甘、愤怒、躁动……各种各样的情绪,乱麻一样缠在他心口挥之不去。 沈泊江没有注意到,在这昏黑的地窖中,还有两个人。 当烛火点亮,看到沈安和皇甫胤善的面孔时,他想控住泪水,已不可能。 “算了吧。” 皇甫胤善一声长叹,亲自走来,为他解绑:“老爷子,你不该这样做。” “什么?”沈泊江恍恍惚惚不解其意。 还是沈安拿过一封密信,送到他手中:“前辈今日作为,看来也是受人指使,你真不该这样。” “你一心保全太子,太子又何尝保全过你?”沈安悠悠然的把他搀扶起来,请到桌子旁安坐。 一杯酒,送他压惊。 “我和王爷都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想着让你用性命来了解淮水之事……而且那么多年前,就已经约定好了。” 第768章 一场终成空 沈泊江被捕之后,他的官邸自然有人查抄,皇甫胤安和沈安,在他的公文房内暗格中,找到一份书文。 上面着名了之姚成本写给他的,但是打开之后,还附有一封皇甫胤安的亲笔信,日期正好是五年之前! 五年前,太子皇甫胤安假托姚成本名讳,给他送来一封密信,要求其向朝廷请奏,一直镇守淮水道。 与在京城的姚成本,互为掎角之势,同时他们还能顺势将淮水这条关键水道,掌控在手。 淮水道大总管府,可是掌握兵权的,他们和刺史府、太守府都不同,单独负责管理淮水从源头处算起的整个通道。 凡是淮水左右十里,都归属在这个衙门掌控,至于那些处于其他地方官境内的土地,双方也是各自安好,谁也不能插手对方的公务就是。 淮水乃是大梁水源命脉之一,绵延千里,左右驻兵合计不下五万! 这样巨大规模的军队,太子岂能放过? 再加上沈泊江本身也不想参与到朝廷上的争斗,他当时就答应下来,并且在姚成本的游说下,保证将淮水一线,修整成为储君在继位时的美好风景。 更是储君手中维护自己权宜安全的钢刀利刃。 皇甫胤安许诺给沈泊江的,其实廉价,只是答应在他登上皇位之后,将沈泊江的家族,从原籍迁徙到富庶之地,并且给予单独的政策帮扶。 作为附加条件,一旦淮水出事,或是遇到什么危急时刻,沈泊江必须主动弃车保帅,以死成全太子的安稳。 “想不到老前辈还是个重信义的人;但前辈应该想不到,这是一条不归路吧?” 凝视着沈安,皓首之人微微点头,叹息中满是悔恨。 “老夫当日承接到这份书信,给出回文之后,还在想着,可以为家族做点什么,也算没白白让我沈家几代人受苦。” “可是谁知道……太子在老夫应允之后,就一直以家族想逼迫,要我在当地做出各种乱事来……虽不至于民不聊生,但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事也有几百起了。” 沈泊江咂了口酒,脸色苍白,嘴唇更是如纸片一样:“老夫知道自己上了贼船,又不能对不起祖宗家人,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今天;说真的,沈安,你以为老夫真是……在完成对他的许诺?” 一句话,沈安不免心神震动,两皇甫胤善也大惊失色! “前辈莫非是自己找死……以便保全你的家族?” 沈泊江默默无语,但他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老夫自知死罪难逃,可是一想到被王法所杀,日后又有什么脸面去见祖宗?” 沈泊江说到这里,目光停留在沈安身上:“你说的很好,我的确是个懦夫……一个家字,牵扯老夫一生!可笑!可笑!” 猖獗狂笑,是他的宣泄,老泪横流之间,沈泊江如同丧魂的行尸走肉一样,神采暗淡幽幽。 “沈大人……” 皇甫胤善眼睛渺成一条缝隙,悄悄把沈安叫到一遍,他们两个能出现在这,就已经把沈泊江的事,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若他真是十恶不赦之徒,现在早被益王打断四肢,锁在军中等候押赴京师了。 能来,就是他们讨论之下,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沈泊江这一番哀鸣,解开迷雾,皇甫胤善觉得,他虽然有罪,但也是个可怜人:“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看看他这幅样子……咱们……”仟仟尛哾 不用他把话说完,沈安心里有数了,其实他也想这样做。 “王爷,不必说,我懂。” 回首扫过皓首枯木,沈安幽幽地道:“我想成全他!” “好。” 两人心意相同,默默点头之后,皇甫胤善将自己的佩剑留下,转身出去了。 沈泊江眼见如此,心生恍惚,不敢相信着一切。 直到沈安亲手为他奉了一杯酒:“老前辈,不管你过去做过什么,错就是错了;王爷感念你的不易。” “多余的话不说,这杯酒,晚辈敬你,一路走好。” 酒尽杯落,沈安也从地窖中退出。 第二天他们再来看时,沈泊江已成了具冰冷的尸体,他就跪在地窖的正中间,自刎而死,面前还丢着皇甫胤善昨日留下的佩剑。 桌上的酒已经空。 沈安与益王对视一眼,彼此慨然。 当派人下去把尸体带上来时,他们能看到这老朽在生命最后一刻,留在脸上的解脱。 当然还有一封用鲜血所着的书信! “这是什么?” 沈安打开书信一看,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鲜红的血字书下桩桩件件,淮水道大总管衙门,在皇甫胤安、姚成本授意下,所做的恶事,并且沈泊江还把整个衙门阖府官员,分为两类。 该杀的一份名单,不该杀的单做一份标清楚个人罪愆。 这份东西,是他们的意外所得,也是这一次,最大的收获! “看来老前辈在临死之前,也在感念王爷的大恩。” 沈安将书信装好,重新交给益王:“事已至此,淮水方面的情况基本上就捋清了。” 掌握了沈泊江的这份血书,要想破案就是一抓一个准,皇甫胤善只要照方抓药就行。 至于其他有司官员,地方臣僚,也都被他探查的差不多了,沈安也把东菱县的事解决,他要准备返回朝廷。 “下一批的药物,还得加紧制作。” “下官要回去,监督他们做事。” 皇甫胤善点点头,不让沈安问礼:“沈大人,你我经历了这么多,何必还要这俗套的东西?这一次本王巡阅淮水,弹压招抚,驱邪避凶,若非沈大人不遗余力协作,绝不能有这样的成绩。” “大人手中有事,就先行一步。” “待本王将一切事务处置完成,你我皇都再见!” 他们俩都不是小家子的人,三言两语衷肠互诉,就此告别。 沈安带着队伍返回东菱县,他要收拾队伍,折返皇都,当然那个胡县丞还有他的刑名师爷等人,也会一并带走。 这些人压关进水务衙门大牢,听候发落。 第769章 人前人后 他指着清晨的颜色,沈安一行出发启程,他这一次带来的所有药品,已经转交给皇甫胤善手中。 由他发放下去,沈安还是放心的。 于廉自从知道了沈泊江,背后的那些事,纷纷怒火得到平息,甚至在心中,还有点可怜起那个老家伙来。 外人看着光鲜亮丽,谁知道背后一个家字,毁了他的一生。 “大人……” 坐在马背上,于廉琢磨了好半天,可还是开解不了自己:“好男儿志在四方,这话说的没错,但是男人就不能为家族贡献什么了?” “不。” 沈安摆摆手,放缓了马速:“男人当然要承担起一个家族的重任,他是家族的骄傲,就更要回馈回去。” “但做事都要有个封存,热爱家族可以,却不能肆意妄为,国家国家,国在家之前,为小家,而坏大家,不可取。” “也不可为。” 于廉点点头,这一番话,让他心里通透许多:“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 沈安看着他,笑了:“不是不明白,是他们不愿意这么做而已。” “就像大人的家族那样,一心为国,该有多少!” 于廉现在一提起沈安的家族,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崇敬,沈家过去是皇商不说,就是在沈安崛起之后,生意越做越大,可是对国家的贡献也越来越多。 无论是税款方面,还是其他的方面,沈家都在所有商户领袖的位置上,扬帆远航。 “得了吧你。” 于廉是个嘴巴笨的人,这些真心话在他夸张的描述下,听起来也如奉承一般,沈安赶忙打断了他。仟仟尛哾 “好了,咱们已经走了两天,现在出了淮水地界,咱们就在前面那块山地好好休息一下。” “休整一天,继续出发!” 于廉点点头,十分高兴,凡遇修整,当夜他都能好好喝一杯了。 沈安对手下严格,即便他们此刻打道回府,一路之上也不许随便饮酒,于廉又是个爱酒的人。 时间长了不喝,抓心挠肝的滋味,只有他懂。 深夜时分! 沈安挑选的驻扎地,是一处孤山高地上,这里地势位置不错,还有洁净的水源,正好给他们这几千人好好修整一番。 开始沈安打算修整一天两夜,后来被这地方的山水所吸引,看惯了淮水周遭的离难景色,再瞧这山野风物,好不叫人感慨。 他当即决定,就在这,修整三天! 大家也好好享受一下这方山水美景! 跟什么人,学什么戏。 水务衙门的兵甲,过去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血勇威风,但是对风雅两个字,从无缘分。 然而跟着他这段时间,也不见特意的教过他们什么,反而是让这些丘八们,学会了沈安那一套风物雅致的高趣。 一听说要在这观山观水的,将士们无不欢呼雀跃,就于廉这样的楞瓜,也是手舞足蹈。 别人什么心思,沈安不知道,可是他,高兴地只怕还是酒! 不提他们在山上,如何酒肉歌舞,被关押在囚车中的胡县丞,倒是心如死灰,他很感谢沈安能说到做到。 不但没有为难他的家人,也没有再去折磨他。 可感谢无用,想到抵达皇都,他就要人头落地,搞不好还能混一个腰斩回来,胡县丞这里心里就一阵阵的翻腾。 想死都是一念之间的事,现在那股劲过去了,不免就像琢磨一下,看看能不能为自己掏一条生路。 “别想那么多了!” 刑名师爷的囚车,就在他边上,老夫子瞄着他一打眼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说县尊大人,咱们都走出这么远了,你还没想清楚吗?” 开始他不好意思面对这个供他吃饭的人,但后来刑名师爷反而想通了,这胡县丞,还有他自己,以及其他被抓的人,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的确是他供出了胡县丞的一些事,但换一个角度看,要是那些事,都被沈安自己探查出来。 他还能坐在这,望天叹息吗? “县尊,想想你义父吧,当时您是怎么说的?” 当日沈安归来时,也把沈泊江的死讯带回,胡县丞问听顿做悲声,哭的眼底都出血了。 沈泊江一死,不但让他丢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世上也少了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之前作为老前辈的他,在沈安和皇甫胤善面前,把胡县丞贬的什么都不是,甚至还说两人毫无情谊。 可实际上,三节两寿不提,就是平常,胡县丞也是经常的去给沈泊江请安,他不是沈泊江螟蛉之子中,身份最高的。 但一定是最孝顺的那个! 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过去的音容笑貌,已随着他步步生莲,登上云霄,追忆只会叫人痛苦。 胡县丞默默无语,心里对刑名师爷也不恨了,他就是不想说话。 正在这个功夫,忽然之间几道人影不知不觉的靠了过来,他们在幽暗的林影下藏身,人数不超过十个,但各个眼睛里都闪烁着璀璨的凶光。 尤其是最后为首的那个,简直和巨熊一样蹲在那,虬结的肌肉隆起,虎目倒映着天上的月影,叫人胆寒。 也许是胡县丞出神的缘故,竟然误打误撞,让他瞧见了那些黑衣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谁。 就看一道寒光飞来,不偏不倚,正好刺在他膻中穴上,胡县丞当时哎呦一声,整个人倒在囚车之内。 他的呼声,自然也惊动了周围的侍卫们,他们可不是玩忽职守,没有发现来人,全因为大家正在交接时刻,互换口令而已。 听到胡县丞的声音,侍卫们刀兵出鞘,立刻排成防御阵型不说,同时也发出信号。 沈安手下带着三千多兵甲,就算是盘桓驻跸,也不能全都聚在一起,没那么大的地方不说,队伍前后有序,更不能颠倒。 所以这三千人,总共分为五处连环驻扎,胡县丞等人就被羁在中军旁边,报信的号角声响彻天云,五处联营兵马,纷纷而起,或是防御,或是集结巡查,顿时孤山上风声鹤唳,杀气腾腾! 第770章 刺客突袭 林荫之下。 强人盘桓之地,一个蒙着面,消瘦些的家伙,眼瞧着沈安的军队,正在集结。 “大哥,他们反应太快了,这么多人,咱们很难得手!”旁边一人眉头紧舟。 “是啊!”边上又一个说道:“我看咱们还是暂时退去,不然等一下走不脱身,别把自己搭在里面!” 两人的话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响应,但明显他们更加畏惧那尊熊罴一样的首领。 首领不点头,谁也不敢挪动分毫。 首领盯着刚才说话的两个家伙,目放寒光,稍一停顿的功夫,竟直接抓着两人丢了出去,正好砸在囚车上。 巨大的碰撞声,引来周围兵甲的注意。 “什么人!” “出来!” 一时间,长枪劲弩都对准林下之地,强人们更慌了,他们不懂首领为何这么做。 只见那熊罴一样的首领面对如此多的兵刃、甲士,竟悍然拔身而起,用鸣鼓样的嗓门说道:“事已至此,不战既死!杀了他们,拼一条活路出来!” 虽然分明是首领自己暴露行踪,现在又来说这些话。 众人无语,事到如今,不战既死。 只能全力一拼了! 顿时七八名黑衣蒙面的刺客跃然而出,各自持着兵器,与官军厮杀在一处。 但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刚刚说话的首领,此刻却藏身不见了。 “大人,末将去看看!” 于廉见不远处厮杀在一处,就要行动。 沈安略加思量,点头允准,考虑到胡县丞等人还在那边,他担心兵甲们一旦动手,会有照应不到的地方。 于廉过去掠阵,正好合适。 就在于廉走后,一道诡异的身影也从中军外围缓缓出现,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把巨熊一样的自己隐藏起来,悄无声息的摸索到中军内围。 此刻,他躲藏在一处营房背后,距离沈安不过一百步远! 机会来了! 首领从腰间撤出一条铁索来,前面挂着一个秤砣大小的锤头,晃动几下,得其催动如灵蛇一样,哗啦啦脆响着直奔沈安头颅砸去。 “不好!” “有刺客!” 护卫们听到脆响声,立刻预警。 但很可惜,他们虽然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但那也只局限在战场上。 真是应付这些江湖刺客什么的,多少还有点不足,毕竟军队打仗讲究的不但是武功,更重要的还是配合阵法。 反而江湖中人,更加注重个人能力,闪转腾挪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侍卫们拿着兵器来挡链子锤,无奈那个玩意就和闪电一样,惯性作用下,裹挟着一阵阴风早就到了沈安面前。 首领都以为自己成功了,可是没想到就在这一瞬之间,异变丛生! 原本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沈安,就在链子锤距离他脑袋不足几寸之时,猛然闪身躲避的同时,探手还把锤头背后的链子扯住。 这东西虽然阴狠粗暴,玩好了有千钧之力,但所有的威力,都局限在那个锤头上,后面的链子作为传到体,毫无杀伤能力。 沈安这一举动,让首领大惊失色,他急忙想把链子锤抢回来,双臂较力,生怕沈安不肯放手,或是突然撒手,打自己一个番天印。 奈何他想错了,沈安既没有拖拽也没松手,而是趁着他发力的功夫,直接借势而起,本着他扑杀过来。 不好! 首领听说过沈安的本事,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弃这件东西是,沈安已到他面前。 “让我看看,你是谁!” 双手成爪,沈安凌空飞扑,宛若雄鹰一般,面对他直奔眼睛而来得双手,刺客首领忙用手臂架挡。 同时撤身两步,刚摸到沈安手腕,意图将其控住后,生生撕裂,可惜他的计划又喂了狗。 沈安还是顺势而为,猜到对方意图后,立刻改变身法,从抓换抽,游身回环间,对准这人后腰就是一拳。 巨大的震荡力,配合爆肝的高额伤害,霎时之间让其发出痛苦的哀嚎,身形也稍微迟缓了那么一瞬。 沈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高手过招,一瞬之间足以定生死。 就顺着这个间隙的功夫,沈安一手成拳一手化掌,左右开功,分取去喉头、肋下。 首领知道难以躲闪,竟然闷了一口气,鼓在身子力,打算硬扛他的一招,然而沈安的依旧看破了他。 就在他的拳掌将要接触到首领的一瞬间,本来拙打的功夫,又变为巧取,滑身一转,如铁钩一样的手指,正好再他的脖子上抹了一把。 不是喉头,而是他脖颈两侧的大动脉! 霎时之间,刺客首领就觉的眼前发黑,不到一个呼吸之后他竟无法控制自身,轰然倒地! 搞定! 沈安长嘘一口气,他刚才借用一抹的功夫,暂时截断了此人的血脉供应,大脑瞬间的缺血,人一定会昏迷。 将此人制服之后,沈安吩咐立刻上锁审问。 他很清楚,这是来者不善,而且目的很明确,本来真以为他们是要偷袭胡县丞,把这个关键认证灭掉。 现在看来,对方处心积虑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沈安如何能不小心? 他不怕死,但若被人刺杀,死的没有任何价值,他无法接受。 这首领武功高强,身材巨大,孔武壮悍,为确保在其苏醒后,不出意外,在沈安的授意下,手下直接用铁链贯穿了对方的锁骨,又把铁钩套早琵琶骨上,才算停当。 于廉此刻已经从那边赶了回来,虽然袭击者武功不错,但是在正规军面前,根本不够看。 八个人,除了五个死在乱刀之下,其余三人,全部被捕,正在押解过来。 他是听说沈安遇袭,提前赶回来的。 于廉才到中军,正好瞧见沈安这边要对那个头目进行审讯,一想到此人要来刺杀沈安,于廉心中顿起无名,竟然大步流星闯过,从侍卫手中夺过一条步槊,抡圆了就打! “住手!” 沈安发声阻拦:“于廉,你干什么?” “退下,不可肆意妄为。” 第771章 消骨磨髓之法 于廉心中不忿,但还是把这一口怒气压下,退到一旁。 沈安瞥了一眼他这幅样子,估计留在这也没用处,就打发他去审讯其他人了。 “这位朋友,我们之间有仇吗?” 沈安凝视着被控制住的首领,面带含笑,语气也似清风扶柳一样淡泊。 “我不想为难你,看得出来你是个铁打的汉子,我们不妨爽快一些,如何?” “好!” 被穿了琵琶骨和锁骨的首领,此刻虽然额头上冷汗不停的往外冒,但他却是面不改色,干净利索脆:“我也喜欢爽快些!” “那好,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为何要来刺杀我,幕后指使者是谁。” 首领哈哈一笑,晃荡着脖子报出名号,正是太子当日在山中见过的铁塔! “我就是这山中落草为寇之人,从小我爹妈都被官军杀了,所以只要一见到官军,我就想杀。” “我要报仇!” 他把自己伪装成流寇盗匪,又是和朝廷有深仇大恨之人,但在这一切岂能瞒过沈安的眼睛? “算了吧。” 摆摆手他端着温热的酒,咂了一口,之后更派人把他面前的酒,分一壶给铁塔送去。 “不用骗我,更不用信口胡说。” “瞧你们动手干净利落,而且个个武功不弱。你又能声东击西,直奔我来,说自己是盗匪,不觉得有些冤枉?” “不着急,你先喝杯酒,把事情想清楚了再和我说。” 铁塔默默无语,虽然被穿了琵琶骨和锁骨,但是手臂尚且能动,他也不在乎有毒没毒,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拿起就喝! 沈安看到这里,心中的确佩服他是个汉子,真的不想为难。 相比他们这边的风轻云淡,于廉算是把人给审出花来了。 他一共抓回来三个,刚才问话不出,一怒之下,竟叫手下士兵直接宰杀了一个,想要杀鸡儆猴。 另外两个虽然看似被他显得战战兢兢,但到底还是不肯供述,这下让于廉犯了难。 但是好在有人给他出主意! 正是之前被飞镖打中的胡县丞,还有他的刑名师爷。 于廉把他们连囚车也一起带回中军,看来还是不能把他们放在外面,这一次若不是胡县丞身上帮着厚厚的纱布,挡住飞镖尖端,怕是早凉透了。 胡县丞大难不死,鬼门关上这一圈倒是也让他自己走明白了,事到如今认命就是要敢作敢为。 同时也是这次经历,对沈安又多了几分感念,当日他招供之后,是沈安吩咐人,好好照顾他,又是上药又是包扎。 别看这一次只是阴差阳错,但若没有沈安当时的吩咐,他现在必死无疑。 胡县丞岂能不把这些,记在心里? 于廉选择审讯的位置,正好就在这些囚车前面,开始胡县丞等人都没吭声,可现在瞧着于廉束手无策还要杀人,大家可是坐不住了。 一共三个,再杀,就没了! 投桃报李,沈安对他们够意思,胡县丞和刑名师爷肯定也得报答报答,这就是机会。 刑名师爷嚷嚷道:“与将军切莫动手!我有话说!” 于廉回过头来,撒了他一眼,闷着气道:“有话说,有屁放!” “于将军,还请您过来。” 刑名师爷真诚的呼唤着他,于廉虽然心中不愿意,但还是靠了过去:“有话快说!” 他的厌恶之态,刑名师爷毫不放在心上,只低声问他一句,是否要让犯人招供,且告诉他一台现在的方法,就算是把三个人都杀干净,也绝对拿不到一句供述。 于廉不服:“难道老子还摆不平他们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话没说完,他抄起一根鞭子来就要下手。 但是却被刑名师爷的笑声停下举措,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耻笑。 “于将军真不是在下说你,你这鞭子虽重可就是把人打死,依旧拿不到口供。”刑名师爷说着,脸色猛然一肃。 以他的眼力观瞧,这些家伙分明就是江湖上的职业杀手,既不怕打,也不怕死,再加上刚刚于烈开篇杀人。 更是进到了余下两人的心坎里,他们所以不说,就是在故意求死! 这一番解释,的确打动了于廉,他继续倾听着。 刑名师爷告诉他,要对付这些混蛋,拿到口供,审讯时有三个核心关键。 第一是慢,慢工出细活满满的熬他们,第二则是柔,不能一上来就连打带杀的没用,必须得循序渐进。 只有最后一个核心,那就是心狠手黑。 天下非刑无数,哪一个不是是催人性命,倒出五脏的凶玩意,辣手段?没有一颗狠心黑手,绝不能承受这些。 他说的很有道理,于廉也接受了,可是该打还得打,此时此刻他手里没有东菱县大牢中的那些家伙。 该如何是好? “这个简单。” 刑名师爷大包大揽,拍着胸脯笑了,他让于廉附耳过去,嘀咕了几句:“你只要按照刚才那个法,我保证将军能拿到这两人的供词。” 于廉是将信将疑,这两个家伙连死都不怕,只要几碗面条能有用?他不信! 可是一想到东菱县的那些家伙事,还有那么多冤假错案,于廉决定大胆一事。 在他的吩咐下,不一会面条送来了,一共六大碗,每一根面条都是小手指头粗细,用泥汤里面抓几把盐,煮的半生不熟就往两人嘴里灌。 之后有各自用一根木棍衬在背后捆好,倒吊起来。 时间飞快,没一会半刻钟都过去了,不见两人有什么话说,于廉有些难以安坐,他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谁知道刑名师爷这时候安抚他说:“将军再稍等片刻,他们之前练过武功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好。” “放心吧,马上就来!” 来什么? 于廉不懂他的意思,刚想追问的时候,就听那边刺客一声闷响,顺着看过去,其中一个的鼻子眼里竟然淌出一根面条来,胀的他头晕眼花,涕泪横流一阵阵的干呕。 好像都要把肠子吐出来了。 这么厉害?! 就在一瞬之间,两个刺客好像被人施了什么法术一样,全是一副生不如死模样。 第772章 爵爷 “于将军还在等什么,此刻不审,更待何时?” 刑名师爷虽然在囚车里,可还是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他告诉于廉,这一招叫做二龙吐须,就是叫犯人难受,那滋味比用小刀子割肉都难以忍受。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二龙吐须只是开始,讯问过程中还必须用凉水泼犯人的肚子,三盆冷水泼下去,再朝小腹打二十辊,周而复始,不用三轮犯人肯定招供。 “当初在县衙的时候,我用这一招不知道问了少说也有一百多个悍匪凶徒,没有一个不招供的。” 胡县丞也在一旁给他帮腔:“没错,光是二龙吐须不成,凉水把人的肚子拔抽抽了,再用棍子敲,敲一下五脏六腑都跟着遭罪,那可不是人挨的。” 于廉这次长见识了! 不提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吹捧,光说这两个刺客,挺了两轮到了第三轮时,才一盆冷水下去,就什么都说了。 “你们还真特么是个天才!” 当于廉拿着口供回来时,沈安正和铁塔对面而坐,遥相敬酒。 他们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各自都喝了三壶还多,此刻反而酒兴浓郁,大有一副要拼酒的架势。 这怎么还喝上了? 于廉心中以为是沈安没了办法,赶忙将手里的供词放下,过来和他咬耳朵。 “大人,你要是审不出来,不如交给末将,姓胡的那个刑名师爷,交给末将一个法,特别好用!” “算了吧。” 沈安的回答,让于廉大为惊讶:“算了?难道大人不问他口供了?” “何必问?” 沈安轻轻一笑,饶有意味的打量着铁塔:“他背后不就是太子吗,还真以为我不知道?” 陡然间的一句话,听的铁塔心中发寒,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可是当然发现沈安那专注的目光时才明白。 自己是中了他人的诈术。 沈安哈哈一笑,将酒杯放在手旁,故作得意的看着于廉:“瞧,他这不是什么都说了吗?” 于廉也看傻了,赶情沈大人不是没办法,而是一直都在循序渐进,陪他喝酒,就是要让其放松警惕的! 好手段! 于廉打心眼里佩服沈安的办法,相比于那个二龙吐须,还是他的招数更高明,令人防不胜防。 现在事情都已经搞清楚了,确定了他们都是太子部下,再加上于廉带来的口供,整件事态已经非常清晰。 皇甫胤安,已经动了杀手,这些人都得好好留着,可都是他日后打官司的重要证人。 回皇都! 不过沈安等人启程的时间,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他并没有因为铁塔的出现,就改变自己欣赏风月山景的志趣。 另外鉴于胡县丞和刑名师爷帮助于廉问案有功,沈安特意吩咐人在那几天里,专门为他们一行加餐,到了晚饭时甚至还没人多给一碗酒。 虽然只是最普通的酒,可对于囚车中的人,却是莫大安慰。 只得一提的是,沈安虽然对他们十分严厉,可涉及到本案的女犯,如胡县丞的两房夫人,一直都吃好睡好。 不但没有人来骚扰,甚至还有贴身的护卫,监督保护。 这一切,也是沈安仁慈,特意关照的。 除了铁塔一行人外,沈安后面的路上都非常安稳,直到他们返回皇都进入京城,也不曾再有异事发生。 东宫之中! 太子皇甫胤安见到沈安等人归来,就知道肯定是铁塔刺杀失败,虽然有点点心疼自己丢了一把“好刀”,但除此之外,他并无其他忧愁。 皇甫胤安知道,以铁塔的性格,要么目标死,要么就是他自己毙命当场,绝对没有第三种可能。 所以也没担心,会被牵连进去。 当然前段时间传来的消息,说是沈泊江自刎而亡,也等于给他减了不少的麻烦,那个老东西能遵照诺言,令人可喜。 皇甫胤安手段狠辣,但并非是食言而肥的人,他吩咐侯近山按照之前许诺给沈泊江的,把他家族整个迁徙,并且还将控制在皇都的沈家人,一并恢复了自由身。 太子知道,唯有他说话算数,才能去笼络更多人心。 侯近山知道此事重大,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去办。 太子以为自己安然,却不知道他沈安此刻已经把所有事情,全部拖出在梁帝面前。 听过他的讲述,梁帝不免眉头紧锁,两根手指轻轻敲打着御书房的龙案:“按爱卿之言,看来这一次淮水的确所有的事情,都直指太子是吗?” 沈安点点头,这种时候不能犹豫,更不能客气。 “陛下,臣也没想到,区区一个淮水之灾,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的罗乱之事,何去何从还请陛下龙意天裁。” 沈安扛过了那么多事,现在也该是梁帝担一会责任的时候。 扫了沈安一眼,梁帝嘴角挂出一抹淡笑。 “此事还不着急说,对这些人,朕需仔细斟酌,反而是爱卿你,现在麻烦来了。” 沈安接过李德海送来的几分奏疏简报,上面一百多条记录,竟然都是朝臣们弹劾他暗害姚成本的。 “现在朝廷里面弄得沸沸扬扬,一半说你暗害姚成本,贪图权位。余下持有不同意见的人,则认为爱卿大公无私,姚成本之死,就是意外。” 你,会如何选? 梁帝不用说话,沈安也猜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刚才自己丢给他一个包袱,没想到番天印马上就来了。qqxsnew 不过这件事,不必费心计较。 沈安抱拳拱手道:“此事,只要按照咱们之前所说好的去做就行,陛下要如何处置臣,就如何做。” “好!” 他的爽快,并不叫梁帝意外:“爱卿折腾了一路,现在心神疲惫,赶紧回去好好歇着,一切都等益王归来后,再做计较。” 华因未落,一旁得到梁帝示意的李德海,亲自捧着一盘子宫内御用的丝绸给他:“这些是陛下送给勋爵夫人的一点心意,还请勋爵收下。” 勋爵? 听到李德海这行称呼自己,沈安会心一笑,他已经猜到梁帝之后的安排,老狐狸果然够狡猾。 第773章 揣测君心如明月 之前李德海一直称呼沈安为大人,现在突然改成爵爷,不就是在暗示他,梁帝之后会罢免他的官职,只保留爵位吗? 理论上,大梁的爵位都属于加官,没有实质权力,但沈安顶着一个大司农,一个毅勇郡公双爵位。 其权力并不会受到实际影响,梁帝卖得一手好人情,既保全了沈安现在掌握的权柄,同时也顺势均衡了一下他和太子之间的势力。 淮水那边出了这么多,直指太子的事,梁帝不会放过这一机会,就算是他不想直接把太子逼反,肯定也会有不少人遭殃。 如此一来,太子的势力减弱了,那他沈安还保存那么大的权柄,双方掣肘的均衡势力就会自破。 那不是梁帝想看到的场景。 早就吃透了官场这一切的沈安,本来也不是贪恋权位的人,要是能解下户部和枢密院的差事,他到也能好好轻松轻松。 沈安归家,宫玉卿和青羽都高兴的不得了,家中其他人也是欣喜若狂,毕竟他安全回来了。 深夜时分! 因为这一次沈安短时间内不必在出巡,所以也不急于去陪夫人们休息。 而是趁着现在天气尚且有些温热,拉着向子非就在府邸后院中的假山群中饮酒。 这地方抬头就是星月之芒,又隐蔽在无数假山之中,正是个秘密说话的场所。 向子非端着一杯酒,刚刚听过沈安讲说他这一路的各色事件,心中有数了。 “其实陛下不见得会把所有职务全部给你一撸到底。至少枢密院的差事不会丢。” 沈安眉头一皱,满眼都是无奈:“怎么,我想休息几天就这么难?” “不,是大梁需要您。” 向子非这不是一句空话,当下朝廷的商业经济、百姓们的市场运营等,那一个少了沈安能行? 况且经济本身也是国脉之一,梁帝只有把他留在枢密院,才能让他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朝廷需要,都能第一时间对经济事,进行把控。 单凭这一条,枢密院也离不开他。 至于其他的理由多的连向子非都懒得列举:“没准这次陛下只会拿掉大人水务衙门的差事,反正那个差事本来也不常设。” 不得不说,向子非的有道理。 沈安长吁短叹起来,摇曳着杯中美酒,无意品赏。 “不瞒你,其实我也想到这里,他不会放弃市场、商贸的事不管,当下朝廷的交易体系,大部分都是我建立起来。”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其中的关节……可惜了!” 向子非抿唇一笑,月光映衬着他的脸庞,多了几分惨白:“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会因为没被撤职,而如此感念的。” “那是他们一心贪图功名利禄,我可不想那样。” 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饮尽杯中酒,向子非帮他重新斟满:“也不必感慨,其实这样更好,当前朝廷不正,您在,也好镇镇他们的邪气。” “算了吧。” 沈安才不想做这个门神:“你知道,这是得罪人的事。” “但也是爱民之事。” 两个人言尽于此,彼此目光互换一阵长笑,久久不能散去。 数日之后! 稍加休息的沈安,再度投入到日常的政务当中,不过现在他的工作重点,从水务衙门又回到了枢密院中。 过去一点时间,他一直都在水务衙门和工部办公,导致枢密院的很多事,都少了他的签字和印信,难以下发。 沈安这回就是要赶在益王回来之前,把这些积压下来的事务,统统清算核销,他虽然自信想法不会错。 但是在梁帝,没有给出最后判断前,他还是要多做一些准备。 沈安在忙,东宫也没闲着。 之前皇甫胤安就让侯近山,继续和域外联系,沟通西凉和西魏,以求加强他们三方之间的联系。 西凉那边态度还好,倒是西魏,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 而这一次,随着淮水洪灾逐渐平稳下来,久久没有回信的西魏,竟然派人给他送来密信,表示愿意达成攻守同盟。 皇甫胤安大喜过望,他要求西魏可以在其需要时,派遣兵马,而西魏向他所要的条件,则是在其登基之后,要将云州这块三角地,一分为二,分别送个他们和西凉。 皇甫胤安虽然混烈纨绔,但对于家国之事也有一个底线,那就是寸土不让! 当然,底线不是用来说的,而在底线真的被触碰之前,他也不在乎亲口给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回答,以求换取对方支持。 反正距离他登基,还是遥遥无期,并且就算是现在答应了,真有一天西凉人过来索要,他完全可以直接不承认就好。 左右云州就摆在那,他们要是有本事,自己自己拿,他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肯定一直身处大梁内部,核心地带。 害怕他们会打进来? 云州那片地方,现在可是沈安姐姐和姐夫伉俪二人镇守,这两个人有什么本事皇甫胤安说不好。 但就云州军的装备,那是有目共睹,就连朝廷最精锐的部队,都比不上人家。 就凭他们一个西凉一个西魏,还像硬碰硬的拿云州?累破他们的狗胆也做不到。 皇甫胤安这算盘打的明白着呢。 “记住了,这件事千万要秘密进行,不管是谁泄露者,杀全家。” 把回文交给侯近山的一刻,皇甫胤安脸上闪过几道寒风:“在过几天,我弟弟就要回来了,父皇的意思百官迎接,黄土垫道。” “他这一次在淮水做的漂亮,我这当哥哥的,岂能没有点表示?”他这一番话说的不咸不淡,又阴阳怪气的。 侯近山听的后脖子发冷,心里却清清楚楚。 “殿下放心,老奴这就去筹办,保证让益王满意。”仟仟尛哾 “放屁。” 皇甫胤安嗔骂起来:“他满意有什么用,你的让本宫满意才行。” 侯近山急忙打嘴:“是老奴说错话了,还请殿下不要生气,一切都交给老奴去办!” 太子合目养神,不声不响坐在那,侯近山悄悄扫了一眼,知道无事这才松了口气,急忙就去办差,益王将到的消息早已传遍,他可不敢迟误。 第774章 功过赏罚 这一日,皇都德胜门外,锣鼓震天,百姓们欢欣鼓舞。 身兼巡阅使职务,益王皇甫胤善归来。 周遭除了来看热闹的百姓之外,还有几百名大臣分列左右,在等待迎接他这位有功之臣。 前几日梁帝就派人贴出榜文,将皇甫胤善直接推成这一次,治理淮水洪灾得头号功臣。 偌大榜文,洋洋洒洒两千字中,竟没有一句话,提到沈安。 百姓们不懂,可是在朝当官的就不免要多寻思一下,这里面是不是夹杂着什么讯号。 分明最忙的是沈安,现在陛下对他只字不提,除了要给益王罗列功勋之外,是不是还可能……是皇帝打算对沈安动手了? 群臣们各怀心思,有人替沈安不平,也有人恨其不死,更有一部分人,甚至还提出了沈安不死,臣子不宁的屁话。 对于这些,不管是梁帝,还是沈安都没做出过任何回应,大有一副任凭百官如何想,我只安生逍遥间的意思。 皇甫胤善披战甲,跨骏马气势汹汹昂首而来。 直到了德胜门外,见到在一旁喝茶的梁帝和太子时,这才忙不迭的飞身下马,参拜君父。 梁帝摆摆手,并不让他拜倒:“善儿这一路辛苦了,你在淮水有功,朕今日免你大礼!” “来,去和太子亲近一下!” 皇甫胤安想不到他父皇会这么做,明显这是在挑衅! 皇甫胤安心中激荡不已,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甚至还冲他弟弟,笑了笑,非常和蔼真诚。 “皇弟,这一次淮水执行,本该是为兄亲自前往,但父皇爱护,倒是劳烦你了。”.qqxsΠéw “看你在淮水之地,建功立业,为兄真是高兴。” 顿了顿,皇甫胤安故意瞄着梁帝说道:“你是朝廷的功臣,父皇一定不会亏待你!” 梁帝能不动他什么心思,这是在试探朕?那好! 暗下决心,梁帝幽幽的道:“善儿,太子说得对,父皇会好好奖赏你的!” 说这话,他将目光转移到沈安身上,其实沈安一直在场,只是他不想参与到这场暗流涌动的对话中。 他们父子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针尖麦芒一样,随便触碰,是会叫人滴血的。 “陛下!” 可是被点了名,沈安又不能装聋作哑,只好上前。 “沈爱卿,这一次是你与善儿在淮水之地,建功立业的。” “你们做得很好,朕心甚慰。” 梁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在皇甫胤善胸前,轻轻锤了一下,俨然他们连个已经是同道之人。 太子在一旁看着,眼神开阖中,闪烁着点点寒光。 “你们都是朝廷的功臣,朕现在就要封赏!” 梁帝一言九鼎,当着文武官员,四方百姓面前,竟公然让沈安与皇甫胤善,跪地听封。 “益王皇甫胤善,处置此次淮水洪灾有功。弹压地面,发放赈济,无一不全,朕心甚慰,特此,嘉奖皇甫胤善,进定国王爵位,列位诸王爵第二位。” “着令其,保持原职务,为朝廷效力!” 什么! 梁帝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太子更是眼睛都红了,这不是在扯淡吗! 大梁的国本,诸多王爵中,还有凌驾之上的三大王。 既镇国王、定国王与安国王。 这三大王爵的地位,远超其他亲王行列,虽是大梁开国时就设立好的爵位,但是真正到今日,委任的也不过寥寥三人而已。 皇甫胤善是第四个! 能得到此等王爵称号的,无一不是开疆拓土,纵横天下的英武人物,还要是皇家血脉,帝王嫡亲,少了任何一个条件,都不得行。 皇甫胤善早年虽然一直都在军中,可是身上的战功全加在一起,也配不上这一位置。 怎么,现在去淮水赈灾一趟回来,他就鸟枪换炮了? 梁帝可以偏袒皇甫胤善,但这样做,就有些过分了! 沈安也是心中震动,老皇帝看来这一次是下了血本,从此之后,太子与益王之间,怕不是不死不休。 一声叹息还未结束,沈安瞧见太子竟然开口了。 “父皇!” 只见他一躬身,抱拳行礼,十分得体,这是多年来少见的时候。 梁帝瞄着他,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阴笑:“太子,你有什么话说?” “父皇,儿臣以为,皇弟虽然劳苦功高,然定国王爵位已有百年不成恩赐,父皇今日当着这么多人,赐予皇弟定国王爵位,只怕有些不妥。” “如何不妥?” 梁帝并不在诧异太子会公然反对他,狗急了还要跳墙,他不可能坐得住,所以早有准备,此刻信步闲庭的等着他。 太子道:“因为儿臣觉得,皇弟的功劳,尚不足这一爵位,德不配位,必有祸殃。” “父皇不想看着,朝中的文武大臣,对皇弟指指点点吧?” 搬出文物大臣的舆论做压力,皇甫胤安此刻基本上等同于要和梁帝翻脸了。 这不是在皇宫里,周围除了有文物公卿外,还有无数的百姓,至少几万人! 他来反驳皇帝,再用群臣做压,那可是在打皇帝的耳光! 这能忍啊? 沈安心中思量,抬起眼皮一看,两地这一刻,竟然笑容不改。 难道这是他的一计?! 恍然之间,沈安想到了什么。 而梁帝也同时开口了:“原来是这样……”故作沉吟了片刻,他看了看太子,再瞧瞧益王,幽幽的道:“皇儿你,怎么看?” 益王愣了一下,问我? 爹,您是喝酒了吗? 中华之地,自古以来讲究个谦逊中庸,原本皇甫胤善就算想领受这一爵位,也得自己请辞几次,表达他的谦逊,之后在梁帝的“重压”下,才不得不接受。 现在梁帝忽然问他,他不可能有第二种回答。 当即,益王躬下身子,小心翼翼得道:“回禀父皇,其实儿臣以为,太子说的没错,德不配位,必有祸殃。以儿臣之功劳,的确配不上定国王爵位。” “儿臣肯恳请父皇,将次爵位收回!” “儿臣日后会更加努力,以求有一日,真能配得此位时,也好斗胆自己向父皇请命!” 第775章 贬谪的人情 梁帝垂首渺目,凝视着跪在面前的皇甫胤善,心中高兴。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再走,真好。 不经意间,他也扫了沈安一眼,果不其然,那家伙也看破了一切,他的确聪明,还懂进退,奇才妙人也! 半晌的沉默,梁帝这才叹了口气,再看看双目赤红的太子,瞧一瞧跪在自己面前的益王,最终一声长叹。 “好吧!皇儿你起来,这圣旨,朕收回来就是!!” 这就成了? 太子诧异的看着自己老爹,他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扶植皇甫胤善可是用来对抗自己的,他会这么容易放弃? 不对! 一定是什么地方不对! 皇甫胤安双眉紧皱,思量着到底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然而马上,他就知道,错在何处。 梁帝拉着皇甫胤善的手,继续说道:“皇儿,你谦逊,太子明睿,你们兄弟都是朕的好儿子。或许这一次,朕的确想错了吧。” 叹息声悠远绵长,几番感慨过后,梁帝才重新下旨,收回刚才定国王的爵位赏赐,改追加皇甫胤善,王爵三俸,并保留其手中兵权! 同时也拿掉了他巡阅使的位置,但转而将京城大都督的官职,交给了他。 混蛋! 这世上若有后悔药的话,即便千金万金,皇甫胤安都会买上几百斤,一口气吃下去! 他这次,可是上了梁帝的当。 之前他刻意将定国王的爵位抛出,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老东西怕不是算准了,自己绝对不可能允许皇甫胤善得此爵位。 之后,只要他站出反对,梁帝就会顺势下马,把这个爵位免除,但已经免除了一个职位,后续他不管给皇甫胤善什么赏赐,作为太子的他,都不能再做声。 实际,他就是想把京城的兵权,转在皇甫胤善手中。 想通这一切的太子,双目如火,他现在不光想杀了梁帝,更打定主意,日后必找机会,将皇甫胤善,碎尸万段! 他活着,自己这个太子,绝对有坐不稳的一天。 按照过去的常例,京城大都督,作为执掌京城驻军近乎四万余众的重要武官职务,从来都是由太子掌控。 过去皇甫胤安也成多次向梁帝,提及此事,每回都被梁帝略过,或是故意拖延,最后不了了之。 那个时候,皇甫胤安势力已经达到一个巅峰,他身边不但有姚成本帮忙,更是笼络了一大批的朝廷文物支持。 对于一个京城大都督,他可要可不要,加上不想过分逼迫梁帝,就没坚持过。 现在可好,这位置,竟破天荒的落到皇甫胤善手中。 父皇……你这一手树上开花,玩的真漂亮! 太子的眼睛,狠的都快滴出血来。 益王如何感受不到,身边的杀意? 可他不能动,也不能回头,梁帝今日费尽心思给予他兵权的目的,不就是防备身侧之人。 若是回回头,他可就算暴露了。 梁帝今日的果决,缜密,让沈安头一次感受到,这条素日之中沉睡装死的老狐狸,怕是要真的觉醒了。 益王谢恩,太子箴默。 接下来,梁帝将目光转沈安身上:“爱卿此次接任水务衙门提督职务,做事干脆,行事缜密。” “朕心甚慰!当予重奖!” 沈安跪在地上,默默不语,他之前已经同梁帝谈好了之后的安排,此刻自然毫无期待,只等照本宣科就好。 果然,上一秒还在表率他的梁帝,突然话锋一转,反而提起他在淮水之地,行杀伐之事。 在淮水这一路上,沈安杀了不少人,但都是该杀的。 那也是他所掌握的权力,然而此刻梁帝抓出来点破的,却是浪里蛟的事。 那分明是被姚成本弄死的,和他毫无关系。 沈安心中不免发笑,梁底这老狐狸,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还会吃人。 “沈安。” 梁帝此刻负手而立,目光中有些冰寒:“那女匪浪里蛟,本身是个可怜之人,原属良家,乃是因为受灾失去丈夫,才不得已落草为寇的,你身为水务衙门提督。” “该做的就是伸张正义,为民请命,可是就上奏来的奏疏说明,此女子事出有因,作为水务提督,所有洪灾中发生的事,你都有管束权力。” “你是朝廷重臣,国家所器之才,可是你的处置方式,令朕心寒。” 梁帝深吸口气,悲悯两个字,写在他脸上。 按照他的意思,本以为沈安能够将此女保全,为她请命,一方面宽恕其罪责,一方面匡扶正义,弘朝廷之律法。 浪里蛟之死,所有责任都怪罪在沈安办事不明身上。 “朝廷让一个普通女子蒙受不白……朕心甚痛!” 话音未落,李德海已经拿着提前写好的圣旨上前宣读。qqxsnew 他有些尖锐的嗓子,压住了在场之数万人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地之女匪首浪里蛟,原属良家,因事落草,不得蒙开冤屈,实乃朝廷之过,今日特旨,为浪里蛟铸牌坊,正名义,追封三品夫人爵,以明证天下!” 梁帝今日的表现,叫人惊喜连连。 他将浪里蛟树立为楷模,不但能借此机会,将沈安的官职拿下,同时又等于是安抚了淮地与浪里蛟有相同经历,或是遭遇的百姓。 手段精妙,一箭双雕! 这一次,连沈安都不得不佩服起他来。 接着,梁帝也宣布了对沈安的处置。 果然和向子非猜测的一样,梁帝只是免了他水务提督的职务,同时解除他行丞相事,至于其他原有官职,一律保持。 同时还罚了他半年俸禄,当做是修建牌坊的费用。 这对沈安来说,不算什么,钱是他最不在乎的东西。 谢恩之后,大事完毕。 梁帝无疑是今天最大的获胜者,做事滴水不漏的他,提拔了皇甫胤善,堵住了太子的嘴,肯定也不会光是让沈安吃亏。 梁帝还有第三封旨意,既将水务衙门副提督于廉罢免原职,到工部做了一任侍郎!! 第776章 沈家的格局 沈安暗道厉害,看来皇帝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 如此也好,能保护于廉,算是意外之喜。 三道圣旨,梁帝不但安抚了三方人马,同时也换来了周围百姓的欢呼雀跃。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在这山呼海啸的恭贺声中,梁帝淡然一笑,拉着皇甫胤善的手,登上龙辇,率领群臣返回皇宫。 皇都城内,百信们雀跃山呼,祈祷着老天眷顾,让大梁能安稳淮地水灾,同时也感慨着皇帝的睿智公证。 能真正为他们百姓做事,甚至不惜惩戒了沈安那样的大官。 外界的喧哗,影响不到宫内的雅致。 奉天殿前,梁帝早就派人准备了庆功酒席,一场盛宴几件开始! 歌舞欢腾,美娥如云。 鼓瑟箫声震撼情随,编钟云磬绵绵悠远。 特意搭建的龙台上,今日除了梁帝和太子之外,又多了皇甫胤善一个座位,这一幕也换来了群臣的议论。 梁帝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连连举杯,大有一副欢醉之兴。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梁帝早就醉了,回宫休息去了,但是在临行前,他还不忘下旨,允准今日的欢庆通宵达旦,甚至为此,明日还要停朝一天! 莫大的恩荣,如山峦一般,令皇甫胤善都有些承接不住。 可想太子是什么心情。 他在梁帝退去之后,也带着人离开了宴席,同时一起走的还有沈安。 今天的主角是皇甫胤善,其他人都绿叶,再加上沈安今日受到了皇帝的“惩处”,自然不可能多留。 玉门之外! 皇甫胤安特意叫人,把沈安请到身边来说话。 面对太子,沈安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知殿下唤臣到此,有何吩咐?” “沈安,不必如此。” 太子摆摆手,倒吸一口清气:“在你心里本宫是个什么东西,本宫自己有数,你也不必装模作样。咱们直接一点。” “这一次,你在淮水干的漂亮,竟然拿下本宫那么多旗下之臣,说实话,本宫恨不得杀了你。” 沈安点点头,这还用说? 但皇甫胤安马上又道:“本宫却也欣赏你。因为你做得对!本宫虽然敛财,但淮水之地的赈济,本宫只想要那么一点,却不想那些王八蛋们,一个个贪得无厌。” “他们再喝拉老百姓的血,就是在动摇本宫的根基,其实你不杀他们,本宫也不会手下留情。” 沈安笑了:“殿下若是动手,只怕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对!” 太子肯定了他的话,目光闪闪:“所以不管你在淮水杀了多少人,本宫从未阻止过。” 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沈安和益王,每天都有好几封奏疏送到皇都,从未间断,太子有监国之权,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之前沈安也还想过,皇甫胤安这一次会如此老实,不声不响的,现在倒是解开谜团。 “殿下这样做事,臣很高兴。” “你真的高兴吗?” 太子带着讥讽看着他:“为了百姓你可以承担那么多,可是为了一个益王,你也愿意背黑锅?弄死浪里蛟的分明是他!” “有了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你不怕吗?” “殿下。” 话说到这,沈安已经不想让他继续下去:“我沈安,是朝廷的大臣,是陛下的臣子。所以不存在背黑锅,代人受过之事。”qqxsnew “雷霆雨露,均为天恩,我早有准备。” 拱了拱手,沈安转身而去,皇甫胤安也没多说什么,不过他的叹息声却更重了几分。 此时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过去为什么要做与沈安为敌的事。 争什么? 他这样一个全心为民的人,不管对朝廷,还是梁帝,亦或他太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当初怪自己眼瞎,竟没能看透这一切。 现在后悔反而有些可笑,至宝珍贵,但得不到,还不能毁了他吗? 皇甫胤安阴恻的目光,让他身上多了几分寒气。 杀掉沈安,宰了皇甫胤善,这两件事,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刚才对话时,皇甫胤安一直都在观察沈安的表情变化。 铁塔行刺沈安,看样子沈安还不知道,那是东宫派出去的人。 这便好! 不在多量,皇甫胤安带着人,回东宫去了。 沈府之中! 家人们听说沈安失了行丞相事的官职,都长长松了口气,人红是非多,他这段时间一直都站在朝廷的风口浪尖上,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盯着他。 那能有什么好事? 现在减少一些名头,落落温度正是好事,再者他也能多一点休息的时间。 吃过晚饭,沈安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找到向子非,他想商量一下,之后对于淮水灾区重建的事。 这也是工部的责任。 向子非端着一杯酒,半依靠在水廊边的柱子上,沈安坐在石凳上,面前还摆着一些鲜果,和两壶好酒。 “灾后重建,最是花钱。救灾二百万,重建至少要翻两倍。” 向子非眯着眼睛,凝视着天边的冷月道:“这一次淮水受灾之地,大部分都是航运的关键通道。” “还有不少良田,虽然引水泡碱能抵消一部分损失,但是以淮地的灾情开,至少三年之内,不能赋税。” “朝廷现在国库里面空虚没钱,肯定吃不住,所以陛下一定想着,要尽快恢复淮水沿岸的灵气,对不对?” 沈安点头,他刚才就是这没说的。 “那就很清楚了。”向子非仰头干掉杯中烈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来咱们沈家花钱的时候到了!” 他的意思,既然区区救灾,基本上就把国库现在能用的存银给掏空了,那重建的钱在哪弄? 肯定是民间筹集,苛捐杂税不符合梁帝的性格,倒霉的就是那些豪绅商贾,巨富之家。 这里面就已经包含沈家了,无可厚非。 但他倒是觉得,这对沈家也是一个机会,之前所有人都眼红沈家赚钱太多,国库那点钱和他家的一比,屁也不是。 就算是那些合作伙伴,相信他们在背后,也都肯定嫉妒过沈家。 第777章 益王府冼马 “你说的没错。” 沈安微微点头,帮他斟满酒杯:“都说我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人,其实家族才是。” “对啊。” 向子非神秘一笑:“所以不如接着这次机会,咱们也做仗义疏财之事。朝廷重建淮水的事,既然归工部管理,那么就做出一个方案来。” “把所有预算都加进去,之后上一封奏疏,让陛下下旨,将所有预算的两成,从民间筹集,剩下八成,沈家自己掏了!” 瞧他这一副干脆的样子,沈安笑道:“你可倒是够大方的,按照你说的,重建淮水,至少需要四百万到六百万。” “咱们取一个中间值,五百万银子……八成就是四百万,你就不心疼?” “那您心疼吗??” 向子非的反问,堵住了沈安的嘴。 是啊,区区四百万算什么? 他不在乎! 而且拿出这四百万后,梁帝又怎么能亏待沈家?生意上,政策上他的确已经照顾不到多少了,但是淮水航运的事…… 不是还缺一个主管的商业家族吗? 要真是能借此,彻底垄断淮水航运,那日后的收入,可是无数个四百万! 即便梁帝不这么做,但沈家这一次仗义疏财,不但展现了群商领袖的担当,同时也会让其他商贾们明白一个到来。 得其位,而承其重。 他们也想走到沈家这个地步,好,先问问自己,真遇到这种事吗,谁能不眨眼睛的拿出四百万巨资。 这不是一场博弈,对手既然是皇帝,那么对家就根本是毫无胜算可言。 会得到什么结果,都在皇帝一人的喜怒之间。 “你说得好。” 沈安点点头,此事算落定下来。 喝完杯中酒,沈安刚刚起身要走,却不料被向子非拦住:“其实除了这些好处之外,还有一个巨大的好处。” “您是忘记了,还是以为我忘了?” 看着他此刻的眼神,沈安会心一笑,这个家伙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所说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京淮大通道的事。 这一次淮水大灾,朝廷要重建其沿线,那么沈安之前提出的京淮大通道,不就能一并进行了吗? 重建淮地的钱,大部分都是沈家自己掏腰包,梁帝也好,还是满朝文武也好,谁能反对? 要反对可以,站出来自己把这份钱承担了,沈安可以什么话都不说。 纵观天下,能拿出这份钱,又愿意拿出这份钱的,怕是只有他沈家一门。 “好,就冲你这多嘴的劲,这两壶酒都是你的,我看着你喝!” 沈安把面前的酒壶一下推过去,别看向子非,此刻故作抽搐,可心里怕是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 自他做了沈安的家臣后,就染上了好酒的毛病,或说他过去也是爱酒的,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向子非终日里,无所事事时,就靠着这些五谷精华度日。 繁忙起来,还得借用它们提神,每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准备喝酒。 沈安对此,从未多说过一句,他知道向子非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真要是觉得身体承受不住时,他就会自己戒酒。m.qqxsnew 在此之前,愿意喝,就喝呗。 还有一条,沈安和向子非心里都清楚的很,两个人也同时从不提起。 所谓“人无好而不可交”,向子非如此贪酒,未必就与这些没关系。 从益王归来后的第四天,沈安这边已经把重建淮水沿线的详细计划,呈送御书房。 包括他想要征集民间捐款的事,梁帝心知肚明他的意思,当日就给出批复。 不但允准了他的计划和想法,同时还把之前一直留中的,有关京淮大通道申请建造的公文,一并批复回来。 拿到这些东西,沈安的一块心病,算是放下了。 皇帝点头,沈家这边也要积极配合,之前沈安把抽调银钱的事,交给十三和李二狗共同操办。 现在四百万巨额,已有足银三百万可立即交付。 沈安召集工部、户部等先关有司衙门的官员,大家汇聚一堂,共同将这笔钱,收入库房当中,存留使用。 当夜! 沈安来到宫中,上午十分,沈家交接了三百万,刚吃过午饭,余下的一百万银钱,也送到府库。 所有交接完成,他是来给梁帝,交答卷的。 御书房中,灯火悠悠。 侍卫们在外面,一丝不苟的巡查着,因为此刻在御书房的院子里,皇帝陛下正在和沈大人夜饮秋茶。 转眼之间,已经步入初秋,这南方送来秋日的第一批嫩茶,味道甘甜醇厚,正好配得上今夜的月色。 “沈爱卿,国家有你,一大幸事!” 梁帝把手中的点心渣子,拍在一起,添到嘴巴里:“这一次要不是沈家,朝廷根本无力重建淮水。” “陛下说的哪里话。” 沈安淡淡一笑,抿了口茶:“沈家作为皇商,受陛下隆恩眷顾,若非是陛下您,沈家也不会有今日之盛。”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切来自于陛下,沈家自然要回馈陛下,此为无可推卸之责任。” “说得好!” 他的话虽然冠冕堂皇,还是博来了梁帝认可:“天下巨富者不计其数,能有爱卿家族气度者,再无第二人。” “今夜这一杯秋茶,几块点心,朕换来爱卿四百万巨数,赚了。” 说着,梁帝扫了李德海一眼,他立刻从御书房中,取出一份上谕递给沈安,打开看看里面赫然写着,委任他为益王府冼马的命令。 冼马,在大梁境内,不算什么官职,东宫、王府内都有,也没什么权力,只能算是一种荣耀吧。 毕竟能做冼马的人,功劳和资历必须充足才行。 梁帝这么做,沈安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和益王之间的关系,更密切一些。 “臣,多谢陛下。” “唉,爱卿明白就好。” 心照不宣的事,梁帝不会点破,之后询问其他,要重建淮水沿线的注意事项来。 “朝廷大工,须得小心,尤其是朕听说,现在淮水灾区的疫病还没有完全消平,爱卿有没有想过,扩大一下,制药之地?” 第778章 臣论 徐家过去是大梁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配合上背后太子的支持,虽然不是其所在行业的翘楚,也配得上无冕之王的称号。 这一次,徐家被沈安在梁帝秘密授意下,剿灭干净,偌大家族化作尘埃,梁帝的意思,莫非是想让沈家接棒? “没错。” 见他不语,梁帝悠悠然的站起身来,踏着月色轻踱:“朕想过好多次,到底要不要这样做。” “结果你看到了,各行业各,其实都需要一个楷模,与其从万千人中挑选,培养,朕倒是觉得,莫不如直接从现有中选择一个,更合适。” “沈家当之无愧,这一次淮水大灾前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态,让沈家商业的名号,再攀高峰。” “以你们的名义出产药物,百姓们,会放心。” 梁帝这一番话,于情于理,都让沈安无从拒绝,要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再说什么? “陛下隆恩,臣倍感莫名!” “好了,不必多礼。”梁帝一把拉住他,虽已是初秋之夜,但他的目光却胜过春风暖人。.qqxsΠéw “朕说过,希望与爱卿做一对千古知遇的君臣,朕岂会言而无信?” 沈安走了,他从皇宫中离开时,李德海陪送到紫光门,恩荣天眷四个字,在他身上彰显无遗。 可是沈安却明白,在这份天大的恩荣背后,沈家只怕又要拿出去几个药方了。 梁帝这老狐狸,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翌日清晨! 昨夜见过沈安之后,梁帝就在御书房旁的小屋子下榻休息,此刻天色刚亮,他就已经洗漱更衣好,在院子里打拳健身。 李德海亲手端着一些早膳送来:“陛下,今天尚食局和御膳坊为您准备了栗子粥,荤油煸出来的金勾大虾米,香极了,您快尝尝。” 梁帝“嗯”了一声,做了个收势,来到石桌旁安坐。 栗子粥香甜,金钩海米醇香,这些东西正是他爱吃的。 “对了,你再去叫一份来。”梁帝唆了口粥,又点了一点果油进去,整个粥体看着更加晶莹剔透:“等会善儿过来,为他准备一份。” 李德海点点头。 果然不一会,皇甫胤善就来了,他是刚刚得圣旨,就从王府直接跑过来的。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起来。”梁帝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李德海也顺势送上一份一模一样的早膳。 “多谢父皇!” 皇甫胤善其实已经好多年,没有和皇帝像这样,单独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虽然只是一碗粥,几个小菜,但是感觉不同。 他刚要动筷子,又被梁帝拦住,在他小心疑惑的目光下,梁帝拿起果油,为他也点了两滴。 “如此做,味道才好,当年你母亲,就是这个习惯。” 这句话他说的平淡,可是在皇甫胤善心中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母亲…… 一时之间的回忆溯上心头,难以克制的感觉,让皇甫胤善丢下筷子,急忙跪倒在地。 当着皇帝面前落泪,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起来。” 梁帝摇着头,把他扯住:“善儿,何必呢?朕多年以来,一直都是这个习惯,要知道你会这样便不提你做了。” 多年! 这两个字,更是让皇甫胤善有一种如获天恩之感。 五味杂陈,情绪交杂,皇甫胤善比刚刚还要激动,他其实很想说些话,只是看到梁帝的眼神,最终又重新吞回肚中。 “善儿,你不必这样,多年来为父也不曾和你亲近过,好多事情你不知道。” “无妨。” 梁帝微微一笑,攥着他的手:“日后咱们父子多多陪伴,你慢慢就明白了。” 皇甫胤善重重点头,连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碗粥永不了多少时间,等着早膳撤去,换上茶果后。 梁帝看似不经意的,向他询问起对沈安的印象。 “沈大人,是治世之能臣!” 皇甫胤善几乎脱口而出:“父皇,以孩儿对他的了解,他不但是个能臣,还是忠臣。” “对,善儿说的很好。” 梁帝放下刚刚端起的茶杯,抿唇含笑:“但你不能否认,沈安也是一位权臣,孤臣。” 是啊! 皇甫胤善听到这,以明白他父皇的心意,纵观大梁朝廷,而今所有官员中,能与沈安相提并论的。 除了皇家的几位之外,谁还有这个资格? 过去,朝廷上有姚成本等人,倒是还能和他分庭抗礼,虽然双方在争斗之中,他们一直节节败退。 但依仗着背后的太子,至少也能抵挡几分,对沈安掣肘。 可是现在呢? 姚成本已死,太子又不能算在大臣的行列,至于他现在的那些部下,除了地方上的一些高官武将外,朝廷里面六部中的那些人,谁敢和沈安较劲? 暗地里或许还能呲牙,可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反观沈安一方,他虽然也有不少支持者,可一切到底还是来源于他自身。 这不是权臣、孤臣又是什么? “父皇是想提醒孩儿,要小心他一些?”皇甫胤善问道。 梁帝没有回答他,但目光之中却满是肯定:“你要记住,你是皇家之人,日后也是国君的竞争者。” “从现在开始,你就得摆正自己的位置,明白吗?” 皇甫胤善的大彻大悟,他父亲今天这番话,一方面是要他小心沈安的,只怕还有一方面也是在敲打他。 眼下他是朝廷的红人,甚至短期之内的风头威望,至少都能和太子并驾齐驱。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被安排绑定的沈安,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凑在一起,便是千山万海之巨。 梁帝虽然捧他,但是就不担心,一旦权力熏心,他皇甫胤善就不会做出一些大逆不道之事? 父皇果然小心。 暗道一声帝王心思不可揣,皇甫胤善当即表态:“父皇教诲,儿臣牢记在心,绝不敢辜负父皇。” “好,好!” 笑眯眯的看着他,梁帝就知道这孩子聪明。 没有更多的话,眼下皇甫胤善手头最要紧的事,就是得把京城大都督府治下的兵将,收拾的服服帖帖。 唯有他们上下一心,才算是真正充填实力。 第779章 再动杀心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凡事只要有了钱就能好办得多! 因为沈家那四百万的缘故,淮水地方上的重建进行的十分顺利,转入深秋时刻,所有百姓的安抚工作以全部做完。 现在当地地方上,主要就是积累材料,选拔人员,等到入冬之后,淮水水面冰封,沈安就会派人把提前准备好的水泥运送过来。 从而借用一个冬天,将淮水两岸所有的堤坝加固成为水泥坝。 并且还要在愿意的基础上,适当加高。 如此一来,日后基本上就不必担心淮水泛滥了,并且随着这一次洪灾发生,巨大的水流,也顺势将淮水整体的一些湮堵淤积的地方,全部通开。 也算是福兮祸所依吧。 圆月夜,转眼冬。 随着第一场冬雪落下,梁帝在皇宫中,巨型巨大的祭天仪式,感念苍天去年一年对子民的照顾,无论灾祸还是丰收,皆为天意。 同时也要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待到一切祭祀结束,梁帝头一个换上裘皮袍子,从此之后所有官员也都可以使用同样的官服着装。 几声震天鼓后,梁帝转身走下祭坛,身后的太监们,也早早把祭祀用的炙肉抬了下来。 天子做祭,除了需要牛马羊大三牲外,还要有天子胙肉,就是方方正正,带皮的烤猪肉。 在沈安巨型大规模养猪之前,虽然百姓们都把此物当做贱肉不用,皇家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但猪肉的的确确,是祭祀天地时,不可或缺的东西。 因为此肉最贱,却能敬供给高高无上的苍天厚土,正好用以表达天地的平等与仁厚。 一般选用上肩的位置,而且还需要皇帝亲手,放在火上三烧九烤,反复十二次才行。 这就表示,这块烤肉是皇帝亲手烹制的,以表达对苍天的至诚,同时十二次也代表着过去的十二个月,和即将重新开始的十二个月。 实际,这块胙肉梁帝不过只烤了十二下做做样子,都是提前有专人制作好的。 胙肉比牛马羊更尊贵。 一般祭祀结束后,这块肉都要分给太子或者是超级重臣享用,其他人则分食牛马羊肉即可。 梁帝一脸欣笑,“虽然淮水发生了灾情,但是朝廷能将这一关卡度过,也是天运保佑。” “而今祭祀,乃对天地之诚也。”qqxδnew 说完,他转向李德海:“去,把这块胙肉一分三份,分赏太子、益王和沈安享用。” “喏!” 与太子分胙! 皇甫胤善心中猛然一抽,顿时煞气再生,这不是在胡扯吗! 胙肉的确可以分享,不必独自赏给一个人。 可也是有规矩的,皇家之人一,重臣一,最多就分成两份,今天一化三开,皇帝是什么意思,昭然若揭。 奇耻大辱! 皇甫胤安有心不吃,可是不吃,那不全都的便宜了沈安和益王? 复杂的心情,让他脸上阴晴不定,梁帝全都看在眼中,但是也不点破,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祭祀结束,胙肉分配过后,群臣各自退下。 太子回到东宫,才一进门,就把这块切好的胙肉直接扔在火堆里。 猪肉的油脂,被灼烧的劈啪作响。 虽然只是初雪,可天气却冷的要紧,侯近山这边赶忙为他送上一个镂雕的暖手炉,又叫人立刻准备热茶和洗澡水。 “别折腾了。” 皇甫胤安心中不悦,看什么都烦:“老头子这回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了,胙肉都能一分为三,我看过几天他会不会把东宫也拉出去一般,送给我那个好弟弟?” “殿下……” 看着自家主子被气成这幅模样,侯近山心里不是滋味,“您别气坏了身子。东宫自古以来只有储君能住,陛下不会分出去的。” “可这储君若不是我了,不就能分配出去?” 侯近山倒吸一口凉气,听而出,太子这一次是真要爆发:“殿下,不会不会,废长立幼,是朝廷大忌讳,陛下不会那么做。” “算了。” 扫了他一眼,这些宽心的话,皇甫胤善不想听,他很清楚,要保证自己的位置,靠的可不是长幼之分,而是真真正正的实力。 这段时间,虽然他没有再派人找沈安和皇甫胤善的麻烦,实际上在这份安稳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几个的时间,太子可是为他们俩,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哪一样拿出来,都能带走人最少半条命! “你吩咐下去,让叶江来见我。” 侯近山全身一怔,叶江这个人,他很熟悉,过去曾经是东宫的一人侍卫头领,后来因为和一个宫女乱\/伦,从而被抓入狱,囚禁了三年才被释放。 可实际上,叶江什么都没做,一切全然是太子设计好的。 三年时间,叶江根本就没在大牢里呆过一个整天。 天色一亮,他就会从牢房中走出,而后在京城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只有在入夜时分,才会回到牢房睡觉。 周而复始,三年后,叶江已经拥有了一支两百多人的队伍,从他出狱之后,就被太子派遣出去,游离在大梁疆域中。 这些人所有的开销,全部都是太子派人赠予的,他们平日中就一个任务——训练! 叶江和他的部下,不是江湖人士,也不是杀手,他们都是死士。 两百多人看似不多,实则都是叶江一个个精心挑选,从几千上万人中选拔出来的凶徒。 有男有女,平日里就在深山老林中生活,这些年过去,太子也从未召集过他们一次。 现在把叶江弄回来,莫非太子是要杀人? “对,我要杀了皇甫胤善!” 相比于沈安,太子此刻觉得,弄死这个弟弟,或许会更简答,至少在皇甫胤善身边,没有那么多能人异士。 同时皇甫胤善本身,也没有沈安那么强大的武力。 把他弄死,梁帝不但会失去一个培植起来,制衡自己的势力,同时丧子之痛,也会催动他的神经。 本来父皇身体就不好,现在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他最喜爱的孩子,那该有多大的创伤,还需多言? 第780章 仁至义尽 皇都! 京兆府大牢! 沈安带着于廉,此刻就在大牢之中,他面前关押的,是从淮地带回来的胡县丞,以他的刑名师爷等人。 按理应该关押在水务衙门大牢,或者是刑部大牢的。 但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所以特意押送在这,黄迁力保这些人不会出现意外,所幸他做到的。 “按照大人的吩咐,下官从未为难过他们。”黄迁小心翼翼的汇报:“包括一日三餐,也都和普通囚犯不同。” “很好。” 沈安微微点头,之后叫人打开牢门,把胡县丞等人全都释放出来,当然还有那个留下一命的徐兴。 也被益王安排在此看守。 拉了一把椅子,沈安落座,其他人都席地而坐。 “各位,再过几天就是你们的好日子,其实你们死的都不冤枉。” “是啊。” 胡县丞感慨最深:“我们当然是死有余辜,这段日子,得沈大人、黄大人和于大人的照顾,已经十分感激了。” “没错。” 刑名师爷也是如此,在看到沈安的一刻,他就哭了:“坐大牢的滋味,老头子见识过……生不如死啊。” “来到皇都之后,我还以为自己都活不到开刀的哪一天!” “我等对大人,无以为报。”说着,刑名师爷从怀里掏出一卷字满是图画文字的素绢呈在手上。 “沈大人,这上年都是多年以来,个地方刑名吃饭的家伙,今天老夫献给您,就全做谢谢大人照顾之恩。” “请您务必收下!” 沈安愣了一下,这是意外所得。 接过黄迁递上来的素绢吗,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叫人心惊,原来个地方的刑名师爷们,既是靠着这些玩意吃饭的! 图卷上所画,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刑具。 除了沈安见识过的那些东西,还有阎王笑、白骨刀等等,大约一百多种新奇的家伙。 怪不得人家都说,刑名师爷做损,瞧瞧他们研究出来的这些玩意,就是刑部都没有。 “好吧。” 深吸口气,沈安将东西收下了,他倒是不想有一天会有这上面磋磨人的东西,去对付谁。 可是现在朝廷权争严重,各方面事态暗涌,保不齐哪天他还得亲自问案,如果真遇到什么钢筋铁骨之徒。 仅凭刑部的玩意,怕是没什么用。 见他收下,刑名师爷这才安然,他在没有什么愿望了。 沈安今天不但亲自过来探望,同时也带来了一桌好酒菜,就当是为他们松刑,开刀的那一天,监刑的人是黄迁,他不会去。 “你们就安心吃喝,过好这最后几天,到了好日子,黄大人也会照顾你们。” 这些人中,徐兴和胡县丞,还有刑名师爷,被判的都是腰斩,这种刑罚大辟中,算是相当残酷的。 因为拦腰折断的话,会避开很多重要脏器,所有受刑之人一般好久才会死去,巨大的痛苦之下,见者皆悲。 但是也有办法,能让他们少受点罪,就是开斩时,后面有一个刽子手,在斩刀落下时,往后拽他们一把。 这样一来,刀断心肺,人立刻就死! 这也算是沈安送给他们最后的一份仁慈。qqxδnew 在众人感激涕零中,沈安缓缓起身,今天要做事还没做完,吩咐黄迁安排其他人在牢中吃饭。 他对着把徐兴叫了过去。 “咱们两个其实有仇。” 面对沈安的直率,徐兴木讷的点点头,巨大家族一朝毁亡的打击,差点让他崩溃。 “按理说,我是不该照顾你的。”沈安负手而立,娓娓道来:“但是你徐家早年之间,也的确是做过不少好事。” “很多百姓要不是因为徐家的药,不可能活到今天,所以一瓢一饮莫非天定,因果报应的话就不说了。” “冲你徐家昔时也成普渡黎民,我也帮你打点好了一切,活到你这个年纪,死了也不冤。” 当沈安走出大牢,一阵寒风好巧不巧的卷来。 虽然只是初雪过后,但今年的天气格外冷,他不由紧了紧雪貂的斗篷,再瞧瞧身边,冻得全身哆嗦,只能靠着一张都快掉没毛的狍皮大氅御寒的于廉,沈安乐不可支。 “不会吧,你都到工部来上差了,日子还过的那么苦?” “大人,瞧您说的,属下一直清廉如水,这和在什么地方上差有关系吗?” 于廉说话间,还不忘搓了搓手。 “你啊。” 倒是他这股子刚正劲,叫沈安十分喜欢::“得了,好歹你也是怎么大的官,要是穿这身衣服出去。” “叫百姓们看到了,还不得以为是朝廷不给你俸禄?陛下这是不知道,不然打你一个有碍国体,我看你怎么办!” 沈安说着,拉他一起上了自己的暖车,之后叫赶车的人,直接带他们去沈家旗下的成衣铺。 正好十三今天也在,进来铺子里,十三赶忙叫人给他们送上热茶。 于廉等不及的喝了好几口,这才暖和过来几分。 唉! 一声轻叹,沈安让十三去挑几件熊皮的斗篷来,按照朝廷的管制,只有加官才有资格穿虎皮貂皮的东西。 于廉现在的职务,熊皮已是最好,换成其他的裘皮,那是要逾制的。 “于大人,您来试试。” 不一会,十三捧着斗篷就要往于廉身上披,这可把他吓坏了。 “大人!不可!” “怎么?”看他都从座位上跳起来了,沈安呵呵一笑:“我这里的衣服有毒?还是上面代刺,你怕什么?” “怕花钱!” 于廉真是干脆,又往后退了几步:“大人您是知道我没钱的。这熊皮的斗篷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要是再出自你们沈家的店里,价格还得再涨一倍。” “我知道货好,可是我没钱!所以算了吧,我这身衣服还能穿!” 这货! 沈安真是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了,见过清廉如水的,可是他这样又清又抠,还抠的这么大义凛然。 他是独一份! “行了行了!”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沈安当即叱了一声,所幸直接把斗篷扯过来,摔在他脸上:“穿上吧,不要钱,送你了!” 第781章 军营设计图 第二次雪落,已然是鹅毛一般。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被吹的和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相比于外面那些还能裹着棉衣,缩手缩脚的百姓,宫中侍卫们,即便是裘皮在身可还是有点扛不住劲。 只能偷偷摸摸,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稍微搓搓手。 东宫门外,此刻为侍卫们架上了两大铜盆的火,也没什么作用,聊胜于无罢了。 但是在厅堂中的太子,就不一样了。 这么冷的天,他这厅堂之中,却热的叫人有些难受,只穿一件单衣就好。 皇甫胤安端着一杯温热的酒,面前还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在他对面不远处,跪坐一人。 但见此人身着一身黑绸缎的长袍,身材有些消瘦,却很解释,剑眉星目刻印在他刚毅的脸上,显得十分俊朗,只是他在太子面前,有些过分低三下四了。 “你不必这样,叶江,过你是本宫放你出去的,这些年来虽吧不见面,可是你与本宫之间的关系,从未终断,现在怎么好好地摆出这么一副小家子气来?” 皇甫胤安潸然一笑,此人竟就是早年间被他设计出去,暗地中建造势力的叶江。 “回殿下的话。” 叶江依旧那么谨慎,说话时不敢抬头看他:“小人这一辈子,都受殿下大恩,在您面前,自然要谨小慎微。” “您是小人的主子。” “说得好。” 皇甫胤安相当受用:“你说得对,我是你的主子,不过你也是本宫的利刃。知道这次叫你来,为了什么吗??” 叶江摇摇头,他只是接到了侯近山的命令,就从藏身之地快马赶来,什么都不清楚。 太子点点头,悠悠然的道:“找你回来,当然是杀人,找个机会,把皇甫胤善做掉。” 手足残杀的话,被他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而叶江同样不为所动,他是训练死士的,自然早就把自己,也打造成死士。 他是太子的利刃,是杀人的机器,机器怎么会有情绪波动? 只是在主人面前,他不得不小心敬重罢了。 “殿下放心,此事,记住了。” “好。” 皇甫胤安微微点头,把杯子压在桌上:“这件事你们要尽快办理,不管付出都多大的代价,皇甫胤善必须死!” “是!” 工部衙门中。 两场大雪,已经让淮水的水面结上一层厚厚的坚冰,眼下正是加固堤坝的好机会。 沈安亲自批复公文,从库房中拨款,购置水泥钢条等物,起运淮水,以求能在来年开春之前,将所有功臣做完。 冬季动工,本身就特别遭罪,很多民夫百姓也都不愿意去做,沈安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处理加大工钱外,同时还给地方上的各个官府,下发了一封建议书。 建议他们可以从地方大牢中,挑选出一些,罪名不是很严重的囚徒,让这些人以工代囚。 这个计划得到了地方官员的相应。 一方面是计划本身很好,还有一方面,经过上一次之后,淮水地方上的官员,要么就是劫后余生,留用察看之人。 要么,就是从各个地方被朝廷调派擢拔之人,他们要么见识过沈安的辣手无情,要么或多或少也对沈安心怀感激。 做起事情来,对他自然是一呼百应。 “只要淮水那边的堤坝加固完成,京淮大通道,就可以开始建造了!” 沈安冲几天到这来和他会谈公务的益王说道:“王爷,当年是您一直在支持下官,下官在此保证。” “只要京淮大通道建造完毕,一定可以为朝廷带来巨大利益,水陆通畅,两者并行,淮水将是我国内,最大的运输线!”qqxδnew 皇甫胤善重重点头,他刚才已经看过沈安悬挂在衙门正堂的那副京淮大通道图。 和过去的不一样,这一次借用加固淮水堤坝,拓宽河道的机会,沈安将大通道与水道本身合二为一。 设计成为一个相辅相成之物,如此经纬宏大之举,皇甫胤善也跟着激动了好半天。 “沈大人客气了,你的策略好,本王自然要支持。” 浅然一笑,皇甫胤善放下温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现在沈大人的事做完了,那本王所说,要工部出一份设计图的事,您办好了吗?” “那是自然。” 沈安让于廉把他们做的设计图,拿来出来。 京城大都督府下的兵营,年久失修,而皇甫胤善又不想按照过去的样式修缮,所以才找到沈安,想让他帮忙设计一个更好的军营出来。 “王爷请看!” 于廉将设计图展开之后,皇甫胤善只是扫了两眼,就被上面的内容震惊了,沈安这一次将兵营整体分为足有两部。 同时以工字型排列营房,如此一来每个军营就等于多了两个,相对独立的训练场。 “妙!妙!” 皇甫胤善相当的满意:“沈大人,多谢了。” “王爷不必客气。” 沈安摆摆手,这对他不算什么:“正好今日王爷到此,咱们等会一起吃饭,然后到都督府去,下官要亲眼看看现在的情况,之后也好将今兵营的内部设计,完善一下。” “好啊。” 皇甫胤善求之不得:“那今天这一顿,就要叨扰沈大人了!” 二堂之中。 在前面沈安当着那么多人,要自称下官,可是到了这二堂中,他和皇甫胤善各自也都轻松下来。 至少皇甫胤善愿意这样做,沈安拗不过他。 桌面上摆放的珍馐美味,都是从沈家旗下的酒楼送来的,一共十二个菜,于廉今天也有幸作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大家都吃饱了,沈安吩咐人撤桌,换上香茶净口。 休息了一会,就他们三个人,走出衙门,纵马直奔京城大都督府。 虽然叫做都督府,但是因为管着几万兵马,所以驻跸之地,并不在皇城中,而是在远郊地区。 毕竟京城那么大,要是都督府在皇城内,真有什么麻烦,都来来不及通报。 沈安三人一路纵马疾驰,但是他们却都不知道,这一切早已被人传信出去. 现在通往大都督府的必经之路上,一队凶悍的杀手,早已提前一步,设下埋伏。 第782章 半途遇刺 寒风呼啸山头,林中桀桀的怪响,就是白天也叫人心中发寒。 在这座不大的小山上,一群身穿白衣,白沙蒙面的人,正潜伏在积雪之中,他们各个手持利刃,目光凶残的盯着山头下。 那条前往京城大都督府的必经之路。 他们在等一个人,益王皇甫胤善! 这群刺客,为首之人,就是叶江,他也是这群人中唯一没有蒙面的。 作为死士,他最受不得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反正成则成,败则亡,他们没有第二条路选择。 又何必遮遮掩掩? “首领!” 突然之间,一个负责了望的人,从雪堆里面爬过来:“他们来了!” “他们?” 叶江愣了一下,他开始得到消息说是皇甫胤善一个人前往工部,后来接到飞鹰传书,说的是沈安和于廉也在,总共三人。 现在又变成他们? 这算什么! 见他目光不善,了望的人急忙道:“就是益王他们三个来了!” “哼!” 叶江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没有多说什么,这一次他总共准备了五十人埋伏。 对方只有三个,难道还不能成功? “准备动手。” 叶江吩咐下去,他的眼里满是寒意。其实他知道这三个人的武功都很不错,皇甫胤安和于廉早年从征出身,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 至于那个沈安,更是恐怖绝伦,当时在淮水一拳轰杀了王晗那样的猛士。 但叶江还是不在乎,他自信一定可以成功,死士和刺客虽然都在做同一件事,但心境不同,更不可能并肩相论。 刺客的目的是将对方杀死,前提是他们能做到,或者一换一也行。 死士则不然,他们对伤亡没有任何忌讳,只要能不惜代价的将目标诛杀就好,别说是一换一。 就是十换一,也在所不惜! 很快,随着马蹄声靠近,三道人影已经出现。 叶江当机立断,在他的呼和之下,五十名死士愤然而去,瞄准皇甫胤善冲去。 “什么人!” 突然的变故,让沈安等人急忙勒马,却还是有些晚了,白衣蒙面的死士们,在叶江的带领下目标明确的直奔皇甫胤善,对沈安和于廉,人家看都不看。 在叶江眼中,他俩不过就是个变数额日,没必要放在心上。 弄死皇甫胤善,即可。 常言说得好,乱拳打死老拳师,别说皇甫胤善不是那种万人敌的猛将,即便他是突然杀出五十多人,手持利刃。 而他本身连一根棍子都没有,这场仗怎么看,都是有死无生! 死士们奋勇先前,前赴后继,哪怕是亲眼看着前面已经有七八人倒下,他们仍然毫无畏惧。 沈安刚刚从一人手中抢过把长剑在手,左右拼杀间,不停的向皇甫胤善靠近,于廉也是如此,并且因为他刚才一个躲闪不及,此刻身上还挂了彩,肩膀上被人狠狠切开一条大口子,鲜血横流。 皇甫胤善也没比他好到什么地方去,虽然还没有受伤,但是被十多个人围着砍的滋味,真不好受。 “王爷!接着!” 突然之间一声怒吼,皇甫胤善顺势看去,之间一把刀飞来,他急忙接在手中,这才从危局之中缓了口气。 刀也是沈安夺下来的,不过代价是他的长剑被人用长枪砸断了。 “混蛋!” 沈安目放寒光,对方目标明确奔着皇甫胤善使劲,他自然不可能让益王出现意外。qqxδnew 虽然没有了兵器,可沈安这一双拳脚是站起来,反而更狠。 对方虽然有五十人,可是经过沈安等人的浴血拼杀,一番缠斗之后已然是所剩无几。 此刻还能动的,地更多不超过十个。 叶江也没想过,他们会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而沈安方面,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两人都挂了彩,双方谁也不敢肆意妄为,所幸对峙起来。 大家都需要休息。 “你们是什么人!” 趁着这个机会,沈安冷冷的问道。 叶江呵呵一笑,故意做出一副怪态道:“我们是什么人,和你没有关系,今天目标是他!” 指了指皇甫胤善,叶江眉眼放光:“你们要是识相的话,速速退去,不然今日就要性命不保!” “这山上可还埋伏着另一批人!” 他想用这番话,喝退沈安和于廉,奈何就算他的演技炉火纯青,可是一切还是被沈安洞悉。 “不要再犬吠。你要是还有帮手,让他们上来就是,啰嗦什么!” 无情的呵斥,让叶江心中发寒,他不怕死,而是担心完不成太子的任务。 “好!你果然有眼力。” 顿了顿,他索性坦诚起来:“的确,我刚才是在骗你的,可是以你们现在的样子,就算是没有其他人,咱们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 “我们不怕死,你们也不怕吗?” 沈安知道,他说的这是一句实话,但这不是怕不怕死的事。 况且,益王和于廉虽然受伤严重,可他也不过就是有些累而已,真的打起来,赢的几率很大。 深吸口气,沈安渺目:“这么看来我们是不能继续谈了,对吗?” “没什么好谈的。” 叶江态度坚定:“要么你们现在就走,要么我们大家一起死,同归于尽。” “就你也配!” 谁都想不到,沈安会突然之间一声叱咤,毫无预兆的如风雷一样冲叶江冲杀过去。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从开始他就一直在试探,这帮人中,到底那个消瘦的家伙,是不是头目,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沈安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他的速度太快,身后甚至还甩出了残影,眨眼之间就杀到叶江面前,双手成爪,扣在一起就往叶江身上扒。 随着咔嚓一声怪响,叶江这一次竟没能避开沈安的攻击,虽然在他竭力的躲避下,让这一击稍微偏离了一些位置。 原本应该直接插在他胸膛的双手,此刻却顶在他左肋上,巨大的力量虽然没有让沈安把双手贯穿进去。 但也打断了他七八根骨头,而且其中有一根折断的骨头,还不不偏不倚的正好,刺破心脏。 叶江双眉紧皱,鲜血已经顺着他嘴唇淌出。 第783章 朕会查下去 沈安突袭,击毙贼酋,顿时剩下的其他刺客们,全都傻了眼。 首领是他们之中,功夫最好的,此刻竟然连他也死了。 那自己这些人,还能成功吗? 答案很明显,因为沈安此刻已经朝他们冲了过去,此等情况之下,作为死士他么没有选择! 拔剑自刎! 几道鲜血飞洒,刺客悉数倒地,沈安愣了一下,但他早已猜到会是此等结局。 “王爷,您没事吧?” 管不了那么许多,现在皇甫胤善受伤,必须马上赶回都督府去。 “没事。” 嘴上这么说,可皇甫胤善脸色已苍白如纸,头上黄豆大小的冷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就在刚刚厮杀之际,不知道是谁,趁他一个不小心的时候,竟然一刀刺穿了他的下腹。 沈安瞧着那条血口子,心中惊异,但愿老天庇护,不要让那一刀伤到皇甫胤善的内脏。 他要是死了,整个大梁只怕就要立刻变天。 丧子之痛,或许会让梁帝当时暴毙,也许他死不了,但是大病一场,太子不就能趁机夺权了吗? 不对! 想到这,沈安忽然发觉到什么,莫非这些人都是太子派来的? 见更疑惑暂时藏在心中,沈安又查看过于廉的伤势,所幸其人受伤不重,他们俩把皇甫胤善架上坐骑,直奔都督府而去。 到了都督府,眼见皇甫胤善受伤,偌大官邸顿时炸了锅。 “竟然敢伤我们王爷!真是不要命了!” 一名校尉阴狠的叫嚷:“咱们速速调兵,扫平他们!” “你扫个屁啊!”又一武官喊道:“没听沈大人说,那些刺客都已经自杀了吗!” “那也得查!” 还是一个年纪大些的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咱们立刻派人封锁现场,然后沿着痕迹追杀查找。再派人去京兆府、刑部报案。” “他说的对。” 沈安从皇甫胤善休息的房间中出来,此刻军医已经帮他包扎好伤口,结果很是喜人。 如沈安期望的那样,刀子并没有直接伤到皇甫胤善的内脏。 虽然扎的很深,但也只是皮外伤而已。 众人见到沈安,顿时默不作声。 “我知道你们担心王爷的安全,但做事要有条理,知轻重。不要聚在这乱哄哄的,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一切按部就班!” 这边安顿好了皇甫胤善,沈安急忙起身,他要去宫里见见梁帝! 刚才他们到这的时候,沈安已经派人去给宫中报信了。 沈安要走,将士们担心他的安全,特意抽调了一百人随同护卫。 皇宫大内! 梁帝听闻皇甫胤善遇刺的消息时,当即天威震怒,有人敢动他的善儿,不管这背后到底是谁,只要把这个人抓出来,他都比将其千刀万剐! 李德海劝了好半天,才算让梁帝暂时安稳下来。 “陛下,喝杯茶顺顺气。” 李德海半躬着身子,郑重道:“老奴已经派人出探查此事,他们肯定能拿到线索。” “这件事,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李德海应命:“还有陛下,沈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梁帝知道,这一次要不是沈安的话,只怕皇甫胤善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所以对他必要好好感谢一番。 “臣,沈安,拜见陛下!” “快起来。” 梁帝起身快步来到他面前,把刚刚进来的沈安拉住:“这一次,多亏了爱卿!” “陛下,臣……”沈安想解释两句,但梁帝并不让他张口,囫囵的把后面的话,生生挡了回去。 “爱卿不必解释,朕什么都知道了。” 李德海控制的秘密部门,如天罗地网一样,京城之内发生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还没有完整的消息? 沈安心中暗暗感慨梁帝的手段,面上也在观察他,到底有何打算。 梁帝道:“爱卿咱们直接一点,这一次的事,你怀疑谁?” “这个……” 沈安心中怀疑的目标,就是太子!可是他却不能这么说,一方面是没有在证据,在这就他看梁帝现在这幅模样。 他心里只怕也也想到了皇甫胤安身上,不知道处于什么理由,他没有点破额日。 他都在装聋作哑,自己何必多说? 顿了顿,沈安无奈的摇摇头:“陛下,此事来的匆忙,臣也没有一个答案。” “好吧。” 对于这个回答,梁帝不免有些失望,但是他能理解沈安。 “爱卿这件事关系重大,朕会查下去。” “你明白?” 沈安点点头,皇帝这是又要让他站队表态,没射射门好说的,他肯定和益王站在一起。 “那好。” 梁帝点点头:“如果有需要的话,爱卿还要不遗余力。” “是。” 他们俩之间,已经不再需要什么赏赐不赏赐,那些俗物无用,只要彼此心里有数就行。 沈安离开宫廷,回到家中,才进门就被青羽直接拦住。 “告诉我,你没事。” “我没事。” 淡淡一笑,爱人的温暖,让他如沐春风:“放心吧,就那些家伙,还伤不了我。” “我们进去说。” 青羽摇摇头拉着他直接来到套院中,指着宫玉卿宅邸:“你还是去陪陪姐姐,听说了你和王爷遇刺的事,姐姐很担心。” 沈安嗯的点点头,轻轻亲吻过青羽的额头,撩袍而去。 从回家之后的一整夜,他都陪在宫玉卿身边,小心的安抚着。 深夜时分! 大雪随着月光洒落在大地上,肃杀寒冷,叫人心凉。 宫廷之内,此刻也是慌乱一片。 原本好好地梁帝,突然在吃过晚膳之后,大呼心痛,竟在御书房直接昏厥过去。 李德海当即下令,将所有尚食局、御膳房一干人等捕获,宫中也是风声鹤唳,各方侍卫、禁军,秘密武装等全部行动起来,把持在各自的位置上。 对宫廷严防死守! 此刻在梁帝的寝房中,除了李德海之外,只有三个人。 太子、沈安,以及拖着受伤的身体,非要前来的皇甫胤善。 “李大人,陛下他……” 他们三个都是才来,尤其是沈安,当他接到传召进宫之后,才发现情况不对,包括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第784章 殿下可想一试否 李德海叹了口气,素日中的笑颜,此刻变得锐利无比,目光略过三人,带着几分阴沉。 “二位殿下,沈大人。” “今夜陛下服用晚膳之后,突然觉得心口疼痛,而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老奴得陛下御赐,执掌宫内事务,提调都督宫廷一切卫戍之权,是老奴,叫军队封锁皇宫的。” 他必须要给这些人一个解释,毕竟封锁皇宫事大,尤其是对太子的东宫也有影响。 李德海一道命令传下,连他东宫的侍卫都不能随意行动,有擅自行动者,按谋逆论处。 沈安其实能理解,李德海这样做的目的,他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责任,别看梁帝之前身体就不好。 但是突发的疾病,很可能会引起超人想象的麻烦,李德海封锁皇宫也是为了随时应变做准备。 三人点点头,太子道:“照你这么说,父皇是因为晚膳用的不合适,才变成这样的?” 见李德海点头,皇甫胤安长吁一声:“那就把尚食局,御尚坊的人抓住讯问就好,父皇之前身体就弱,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吧?” “太子殿下,莫非是觉得老奴这样做,影响了东宫的日常?”李德海冷言冷语的问道。 皇甫胤安摇摇头,他可不能承认,之后也就闭嘴不言了。 益王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所以此刻被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其实李大人这么做没错,父皇虽然身体较弱,但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小心使万年船。” “王爷明鉴。” 李德海冲他微微一欠身,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如益王所说,陛下身体孱弱不错,但还不至于这幅样子。” “所以老奴是担心,有人在暗中下毒,这才不得不封锁皇宫。另外刚才御医们已经诊断过了。” “稍候就会有结果。” 太子没说话,转身做到皇甫胤善对面的椅子上,端着茶抿了几口:“那咱们就等着!” 李德海看着他,不说话。 沈安一直都在心里面琢磨,梁帝会不会真的和李德海说的那样,是被人下毒。 白天,益王才被人刺杀不果,晚上皇帝就突发疾病,怎么想这两件事只怕都没有那么简单。 即便李德海没提这些,沈安也确定,他心里的想法和自己必然相同。 有意无意的撇了梁帝一眼,沈安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李大人,我能去看看陛下吗?” “哦?” 李德海扫了他一眼,半晌的沉默才最终点头:“但是大人需要让老奴在身边。” “好!” 沈安可不敢小瞧这个老太监,别瞧他骨瘦如柴的,可是满身功夫绝非等闲,就算是自己和他相比,只怕也是伯仲之间。 如果再把李德海过去多年的经验算上,沈安还真就未必是他的对手。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龙榻旁,看着躺在上面,气若游丝的梁帝,沈安在得到李德海允准后,才敢上手去把脉。 不过把脉是假,他想看看梁帝的肌色才是真。 刚才因为距离有点远,再加上有薄纱遮挡,所以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沈安也是不经意之间,感觉梁帝的脸色有些发黄。 这可不见得是中毒的迹象。 现在距离近了一看,沈安心里有数了,梁帝只怕是突发的黄疸并发症,扫了一眼他的肚子,有些隆起。 这应该是肝部的问题。 怪不得御医们诊断之后,还要再做商议才能给出结论,毕竟伴随黄疸一起发作的并发症,有几十种之多,这个年代也没有黄疸这一词汇。 假做思量了片刻,沈安有了计较、 退下龙榻边,沈安把李德海拉到一旁,没等开口,李德海已先问道:“沈大人可有什么结论吗?” “这个……” 顿了一下,沈安谨慎得道:“以我对医药的了解,陛下的病症该是急火攻心,导致肝胆出了毛病。” “你放屁!”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屋子里面十分安静,皇甫胤善和太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骂人的,就是东宫太子爷。 皇甫胤安拔身而起,大步来到两人面前,直指沈安:“我父皇说自己心口疼,你却乱讲什么肝胆病症,莫非你有意谋害父皇吗!” “肝胆在何处?心口在何处!” 太子的质疑,这一次得到李德海的支持:“是啊沈大人,这两处似乎不太相关吧?” 其实不怪他们,沈安想解释,但被太子这么一说,他也窝火。 “你虽然是太子,但不要信口雌黄!我沈安什么时候要谋害陛下了!” “那你胡言乱语!”皇甫胤安一双眼睛,闪烁着要吃人的光。 在瞧瞧一旁的李德海,还有那个满眼担忧的皇甫胤善,沈安不屑一笑:“殿下你自己不学无术,还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突然被呛了一句,他刚想驳斥,不料李德海竟探出手来住了他:“殿下不要着急,沈大人一直以来,中心卫国。” “所以我们暂且听他说说,好吗?” 皇甫胤安知道没有选择,闷哼一声,冷眼旁观。 李德海微微一欠身,当做是替太子道歉,请沈安继续往下讲。 虽然黄疸引发疾病,沈安是从现代医学中看出来的,但是给他们解释就要往中医上面靠。 “陛下病灶,或许的确就在肝胆上,所以会胸口疼痛,是因为经络串联的关系,而起肝胆病症本身,属于气府之症,反映在心口上,也是自然情况。” “奇经八脉相通,各自病灶不同,则反应不同。” 李德海觉得他此言有理,中医的确把人的上身,分为神府、气府和血府上阶段。 单凭这几句话,虽然不能最终定义,但好歹是个方向。 皇甫胤安却不信:“沈安,本宫一直来,都觉得你是个忠君爱国之臣,现在看,全是狗屁。” “你不要在这讲什么气府不府的,我就问你,为什么肝胆之病,会让父皇心口发痛!” 任谁都看得出来,皇甫胤安此刻有些胡搅蛮缠,但沈安却毫不在乎:“殿下可要一试否?” 第785章 可笑之泪 什么! 皇甫胤安被他说的一愣,试?这个也能试? 眼瞧沈安此刻信誓旦旦模样,皇甫胤安其实心中不宁,他知道沈安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但他也的确不相信那一套言论。 到底要不要试试呢…… 正在他思量时,沈安冷笑道:“太子殿下竟然连试都不敢试,如何就说臣之言,是胡言乱语?” “好!” 突然被他这么一刺激,皇甫胤安也想明白了,沈安现在极力刺激他尝试一下,或许正是他的诡计。 这接货表现得那么自信,不就是想让自己打退堂鼓吗? 那好! 我偏不! 皇甫胤安当即决定,亲身一试,“你来吧,你打算怎么试?” “简单。” 沈安双目以渺,直接一掌推在皇甫胤安肝下三寸的位置,顿时就看他脸色一变,口中轻咳不断。 尤其是那两只手,下意识的直接捂在心口上。 这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啪啪打脸! 不但打脸,更让皇甫胤安难受的,还是胸口出那钻心的疼,闷这往里扎的感觉,让他呼吸不畅,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沈大人,多谢。” 李德海也不管太子什么德行,在他看来是皇甫胤安自作自受,反而他对沈安却很感激。 这一幕,让他对沈安的猜测,又多了几分相信,这些话也可以说给那些御医们听听,看看能不能为他们打开新的思路。 正巧此时,御医们也商量好了,太医院医政方老大人进来回话。 “根据太医院的诊断,我们认为……陛下这一次的病症,应该在肝胆之上,是急性病,这边是太医院给出的药方。” 他们的判断和沈安一模一样,李德海大喜过望,喜形于色,但是接过药方之后,并非直接派人抓药,反而交给沈安,请他一阅。 中医治疗黄疸的手段,他在晴老那也学来一些,扫了一眼药方急忙点头。 这太医院不愧是汇聚了天下名医之地,他们开出来的方子,能够直达病灶,而且效用很快。 李德海这边叫人去办药,方老大人还特意提醒他们:“陛下的病症虽然不难治疗,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陛下身体孱弱,这一次病症来的太急,所以需要好好修养才是。”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或许几个月半年,都未必能恢复完全。” 方老大人这句话,作为医生他要讲,可身为臣子他却不该说。 尤其是太子和其他皇子还在场,就更不应该提。 半年时间,国家君位悬空,那不是在告诉他们,机会来了吗? 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已无可能。 李德海心中一声叹息,面上却不露声色的让他暂时退去,还是老规矩,所有御医们都要在门外等候,随时伺候。 不大的寝房中,此刻静若寒蝉,四个人谁也不吭声,甚至连头都不抬。 要不是有小太监进来送药,他们肯定还会继续沉默下去。 沈安知道李德海在担心什么,他也一样,方老大人的一句话,只怕会让有些人心中不宁,从而生出其他变乱来。 看皇甫胤安刚才的样子,虽然不去能确定给他是否动了别样的心思,但多少也能察觉到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梁帝服药要紧。 这种事,除了李德海之外,谁也不能假手。 随着一碗温热的汤药灌下,梁帝渐渐有了好转。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他才睁开眼睛:“朕……这是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众人急忙凑到龙榻外三尺的地方跪倒,口称陛下。 李德海将过去的情况,给他简单说了说:“陛下现在病情不定,您还是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朕……好吧。” 犹豫了一下,梁帝接受他的题意,不过目光还是落在了龙榻外的三人身上。 “你们,都来了。” “朕很高兴。” 梁帝的声音还是很虚弱,有气无力的,皇甫胤善眼见父亲这样可怜,不由得悲从心中起,顿时泪双流。 “不要哭。” 梁帝挤出一丝微笑,摆摆手让他靠过去,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善儿,你身上的伤还在流血,怎么也跑出来了。” “为父,没事的。” 皇甫胤善泪眼婆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个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一场父子情深的大戏! 他们两个如此深切,可皇甫胤安看在眼中,心里恶心的不行,挺大一个老爷们,哭什么?m.qqxsnew 又不是当爹的死了,服药过后明显他已经缓过来了,这还哭个屁啊! 虚伪至极! 心里这么想,可面上他也不能装聋作哑,刚想开口问一句安,却不料梁帝这时候摆摆手,吩咐这把他们全都送出去。 他要开始静养了。 圣旨不可违背,三个人行大礼后,退出寝房。 院子里面那些御医们,在梁帝苏醒之后,大部分也都撤了回去,只有方老大人带着另外一名同仁,守在此处。 这是皇宫的规矩,从现在开始,到两地完全康复,每天都要有四位御医,两班倒的守在身边,以备随时照应。 太子、沈安等人离开时,方老大人还不忘和他们打个招呼。 等走出后宫地界,皇甫胤安撇了自己弟弟一眼,不屑发笑:“皇弟倒真是个感性之人,你这眼泪,来的也太快了点吧?” “皇兄,你什么意思!”听他话里带刺,皇甫胤善心中有火。 太子却不以为然:“你听到什么意思,本宫就是什么意思。父皇分明就是一场小病而已,谁是不生病的人?” “你瞧瞧你自己,竟然还在父皇面前哭了,这不是给他心里添堵吗?小子,邀宠也不是这么邀的。” 皇甫胤善丢下的这顶大帽子,可是不小,而且还让益王避无可避。 只是他也不想承认! 毕竟按照太子的说法,延伸出去,都能打他一个有意谋害君父的罪名,此等重罪,他担待得起吗? 无奈,皇甫胤善和太子相比,就成了嘴笨的人,要想凭他自己驳斥回去,绝无可能。 第786章 天灵子 既然这样,自然需要沈安出手相助。 他不想看着益王背锅。 “太子殿下这么说就不对了。” “哦?” 目光一渺,太子幽幽的盯着沈安:“本宫说的哪里不对?” “都不对!” 面对冰寒的眼神,沈安傲然挺立,丝毫不惧:“陛下重兵,不说别人,就是臣,都是心中悲痛不已,难以自控。” “益王殿下,乃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对陛下的感情,自然比我这外人还要深厚,父子之情完全处于真挚,怎么就惹来太子您这一番抨击驳斥,甚至是取笑栽赃?” “莫不是……” 话说到这,沈安故意拉长了音调:“您自己哭不出来,眼见以往如此,觉得他已经盖过了您,所以才会故意刁难?” “你!” 之前在寝房内,皇甫胤安已经被打脸了一次,这回又来,两道烈火羁在一处,太已有些克制不住,一双藏在袖子里,紧攥的拳头都在颤抖。 “你在这放的什么狗臭屁!” 终于,暴怒之下,皇甫胤安丢下一句市井泼皮才会说的话,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安心中知道,很快怕是太子又要来找他麻烦。 但他,不在乎。 皇甫胤善感谢沈安能替自己解围,可是也觉得他刚才所言不太合适,毕竟那是太子啊。 “殿下,你当他是太子,是你的兄长,可是他却未必把你看做弟弟。” “下官,告退了。” 留给他一句话自己斟酌,沈安撩袍而去。 梁帝病倒的消息,当天就在群沉中传播开来,朝廷上虽然还不至于弄得沸沸扬扬,但是人心不稳是肯定的。 甚至还出现了政务搁置的状况。 这让病榻之上的梁帝,觉得十分头疼。 “朕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把汤药喝完,梁帝拿掉了搭在头上的温巾:“明天就正常召开超会吧。” “不可。” 李德海一听就摇头:“御医们说过,陛下现在的身体,看似没事,实则只是表面康复。”qqxδnew “真正病灶还存留在体内,您必须要静养才行。” “可要是再这么静养下去,朝廷就要完蛋了。” 梁帝一声长叹,病床上的他,看着有些无力,也很无助:“朝廷上每天那么多的事,你的人来报,说有好多政务搁置下来。” “那是能耽误起的?” 李德海也很无奈,但和梁帝的身体相比,那些都不算什么:“陛下,你也说了,现在不是还有老奴的部下们,监管着朝廷吗?” “只要有他们在,朝廷肯定不会有事。枢密院那边还有沈大人看着,无妨,无妨的。” “唉!” 病榻上的一声长叹,道尽梁帝心中无奈:“好吧,就听你的,再休息休息。对了。” 忽然间,梁帝香气一个人来:“你可还记得,之前为朕呈送古籍的那个方士吗?” “您说的是天灵子?” 李德海心中暗道不好,这个天灵子其实是一个高人无疑,玄门之中,方士之内,他的名号相当响亮,而且对百姓从来也是扶危济困。 正是因为他在民间做了不少好事,所以才有机会进宫来,向梁帝呈现书籍。 不是谁都能见到皇帝的。 除了机缘之外,德行更重要。 天灵子无疑是有德之人,所以让李德海这么担忧,还是天灵子对于玄门的态度,他之前献书时,就不止一次说过。 玄门之内的好处,相比于人间帝王,还不如做一个闲散仙人来的自在,有大功德,还有大逍遥。 游历人间,聚霞飞升,才是正途。 这番话,当时就给了梁帝不小的启示,本身他就很喜欢玄门的东西,再加上天灵子当时之语。 使得梁帝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那些玄门的古籍之中,潜心研究。 皇帝怎么可以这样? 后来是李德海好不容易,才把梁帝劝说回来的。 现在他突然提起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心中的担忧只能藏住,面上李德海唯有点头而已:“老奴当然记得。” “你去把他请来。”梁帝躺在床上,淡淡的说道:“朕这段时间既要静养,可是一想到那些朝廷事务,心里如何都安静不下来。” “就让他进宫,陪朕一段时间。” “他讲的那些东西,朕很受用。” 李德海不能拒绝他,但也不想就这么答应下来,方士误国啊。 梁帝看出他的担心,浅浅一笑,甚至还推了他一下:“朕知道你的担心,不过无妨,朕心里有数。” “只让他在宫中陪朕修养就好,朕痊愈之后,就派人把他送出宫去,顶多在京城为他建造一处安身之地,算作赏赐。” “是。” 皇帝都这么说了,李德海哪里还能再不做声?将此事应下,他立刻差人去办。 梁帝的性格他了解,若是迟了些,把这个天灵子请来,弄不好会让皇帝心中不悦,耽误了病情,那可不行。 东宫之中。 自从那天见过皇帝之后,皇甫胤安心里就一阵阵的波动,好像叠浪一样从不停息。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思来想去,皇甫胤安觉得,这也许是老天的警告。 梁帝对皇甫胤善越来越照顾,越来越亲密,再加上一个沈安被安排成他的护身金刚。 照这个速度发展,已经威胁到他的太子之位。 再加上一次,皇甫胤善在病榻之前,带着一身伤痕痛苦,父子之情更进一步。 皇帝未必没有让他取而代之的心思。 有些事情,越想就越是那么回事。 皇甫胤安认准了,这一定是苍天的警告,他必须还得做点什么,上一次刺杀失败不要紧,叶江死了就死了。 现在梁帝病重,对这案子的调查也必然会松懈很多。他身为太子,有监国之权,不妨趁此机会,做一做外交的事。 上次他就派人去和西魏、西凉方面交涉,但是效果不佳,连他那个叔叔都不爱搭理他,但现在梁帝病了,没准他就能借机会,博取双方的支持。 虽然和大量相比,西魏和西凉不算什么,但是这两国一直以来,也是大梁的心头之患,云州为了防备他们,沈安投入了多大的本钱,他最知道。 第787章 偈语 皇甫胤安觉得,如果能借这一次的机会,拿下西魏和西凉,得到他们支持。 届时双方只要能达成一个书面协议,保证只要他登上皇位,或是现在属理监国之权,那么就保证不会进犯的话。 为大事计,不是就能一朝独揽朝政。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皇甫胤善,还是沈安,或者是其他什么人,违抗他,就是在违抗皇帝! 谁敢? 并且只要此事成功,皇甫胤安自信可以在几个月内,收拢朝臣之心,且将他部下的绝大多数武将,换防到京城周围,对此形成包围之势。 只要此法成功,日后不管梁帝能不能康复,他这储君就算是坐稳了。 “侯近山!” 点手唤来办差的人,皇甫胤安交代道:“你去挑选一些精明强干,可靠的人,照着上一次给西魏和西凉送去的礼物,翻两倍准备。” “殿下这是要借机会,派人二次前访?”侯近山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皇甫胤安微微点头,目光烁烁:“上一次沟通不成,或许是还没喂饱他们,而且父皇那个时候身轻体健,那些王八蛋,也许觉得支持本王没有意义。”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咱们也可以再试试吗。” 侯近山当即应命,就去准备,不够走出房门,他也是慨然一声叹息。 偷偷回头瞧瞧,屋子里面独自饮酒的太子爷,万事蹉跎,事事折磨,这话果然一点不虚。 想先赶过去,太子爷事多飞扬跋扈,又是多么风度翩翩。 再看他现在,好不好的时常就要骂人,这岂是太子该做的? 无奈! 可怜! 侯近山没办法改变这一切,他只能敛住心神,尽力去帮太子办事,争取早一天达成他的夙愿。 相比于暗中打算勾连外国来强大自己的皇甫胤安,作为弟弟的皇甫胤善,就要好上太多。 从梁帝开始静养开始,他既顾不得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每天三次问安,虽然见不到父亲,但每一次能从李德海口中听到消息,已经让他十分满足。 而在请安之外的时间,他基本上都在缠着沈安,希望他和晴老能够研究出一种特效药。 就像是拿到淮地治疗疫病的那种,好歹尽快让他父亲康复才是。 他的一片孝心,天地可鉴! 但是沈安就有点扛不住了,治疗疫病的特效药,其实主要在于纯度,直达病灶就好。 但梁帝的病症不同,他这个需要温火满煮,黄疸并发症只是一个诱因,究其根本,一个是梁帝当日急火冲心,更要命的,还是他那孱弱人身体。 这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自然也不能一天两天就治好。 “王爷,方才晴老已经把话说的很轻了,陛下的病症不是我们不做药。” “而是根本做不出来。”沈安给皇甫胤善填满茶杯,脸上尽显无奈:“陛下的身体需要温和保养,所以只能一步步走。” “你太着急,会适得其反。” 晴老也在一旁道:“是这个道理,所以王爷您不要着急,老夫这虽然没有特效药。” “但是等到陛下身体痊愈之后,老夫这倒是有不少调理身子的秘方,管保服药之后,一定能将顽疾消除。” “那……好吧。” 其实经过这么多天,皇甫胤善也有点想放弃了,他知道沈安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他对朝廷没的说。 对于他们皇家,也是一片肝胆赤诚,与皇帝之间君臣斗,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过去先冲他们下手的,还是梁帝呢。 “王爷,喝杯茶,好好安稳一下自己。等会咱们去你的大营看看,这回派出去的都是工部的匠人,他们应该能做的很好。” 皇甫胤善点点头,公务还是要做,提起这个,他应该谢谢沈安。 如果不是沈安派人帮忙,他的军营也不可能修缮的这么快。 与其说是修缮,不如说全部推到重建。 如果是单独使用他们都督府的匠人,估计现在顶多也就建好了院墙罢了,根本不可能做到像现在这样,所有营房都要马上封顶。 皇宫大内,梁帝修养的一处山水院落中。 自己两个儿子的行为,梁帝全都看在眼中,他既不为太子的做法心痛,也不为皇甫胤善的执着而感动。 用天灵子的话说,那都是他的儿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天定,不是人力能改变的。 与其在他们身上过分忧思,还不如放空自己,去探寻真逍遥,大玄门的真境。 “陛下。” 皇帝正在翻阅一本古籍入神,忽然之间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梁帝当时把书籍放下,脸上也浮出几分笑容。 只见一位素衣长须,黑发黑髯的方士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一道拂尘,面色红润,虎目之中圣光闪闪,正是被他钦定的天灵子。 “天灵子,拜见陛下。” “先生不要客气,请坐。” 梁帝叫小太监为他送上圈椅,天灵子也只是微微一笑,欣然受之,用他的话说,这不是对帝王不敬。 他是方士,也就是方外之士,莫说是面的皇帝,就算是这三界之内的真王在面前,他还是会我行我素。 所谓方外,就是十方之外,十方之内一切,什么能约束他? “看陛下的气色,已经好转很多了。” 天灵子捧着拂尘,笑呵呵的说道。 梁帝点点头:“这还都是先生的功劳,若非是您,朕也不会想通那么多事。”.qqxsΠéw “陛下严重了。” 天灵子把拂尘横在膝上,手捋长须:“其实在我看来,陛下所以能这么快恢复,主要还是因为您自身的修行和见解。” “昨日与陛下论,倒是让我收获颇深。” 梁帝哈哈一笑,他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话,不过他不会把骄傲之色露在脸上,收敛一下情绪,梁帝问道:“既然侥幸能让先生有所收获,这倒是一件大好事。看来是朕越来看的越通透了。” “对,大玄妙中就是空,一切往来皆匆匆。” 这首偈语,梁帝不是第一次听到,每回天灵子觉得妙处时,就会情不自禁道出。 第788章 宫中檀烟香 天灵子手捧拂尘,盘膝坐在梁帝面前,他刚刚为梁帝展演了一套玄门拳法,看似淡然轻薄间,颇有几分厚德载物之境。 “先生方才之拳脚中,朕能见大观。” 梁帝举目往天,脸上挂着几分憧憬:“真不知道,朕何时也能向先生一样,得大造化,而成大逍遥。” “世事无常,罗累众人。”天灵子把拂尘一抖,抚须渺目,满脸悲慈:“除非是陛下能跳出红尘,只是红尘多苦,陛下又是一国之君,掌四海御六合,威震八荒惊龙叱咤。” “如此众多之望都落在陛下一人身上,焉能得大逍遥?” 是啊! 每每提及此处,梁帝心中皆感荒芜,皇位是他想要的吗? 是! 但那时,大梁需要他,可现在看四海升平,宇内无争,虽然域外还有些许国度,沐猴而冠,但他们不过一群小丑,岂能与大梁相比? 圣人有云,无为而治,梁帝多希望自己可以直接面南称王,再不必为天下大事费心。 触动他的,除了国事,还有那繁复的家务事坠在身上。 太子!益王!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皇子、公主,后宫冷院,偌大家中,谁又是他能寄心之人? 一时悲凉,一时风起。 萧萧索索的风声,吹的人骨寒心冷,天灵子深知梁帝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急忙将身上的斗篷摘下,批在他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梁帝眼中的羡慕更重了几分。 宫内的事,外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德海受梁帝圣旨,将宫内一切事务,全部秘密执行,别说是太子和益王,出了梁帝暂时精养身子的苑落外,连一个宫女太监,都不知道皇帝到底怎么样了。 转眼之间,又过去两天,终于在皇甫胤善软磨硬泡下,沈安的特效药,成功了! 配方还是过去的配方,这一次除了借鉴了淮地治水时,所使用的提炼法外,晴老还帮助沈安,将原本的药方中,多了两味静心凝神,安魂守本的妙草。 原本中医就与玄门,存在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一次,晴老填入的药材,起到了点睛之笔的作用,皇甫胤善刚才得到消息,就急忙赶来,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特效药的模样。 “王爷,就是这个。” 沈安从晴老手中,接过一枚锦盒,打开之后,里面盛放着淡金色的药丸,就和传说中的仙丹一样。 自古以来,皇帝玩丹药,把自己玩死的人,不计其数。 历朝历代,也将这一行为,立为君王必须杜绝的行径,不但要在宗庙树立规典,群臣更是有监督之权。 皇甫胤善深深知道,丹药的危害,凝着一双眸子,打量那些药丸,他就反感。 “沈大人,晴老先生,这真的是治病的良药?” 皇甫胤善捏着一刻药丸,脸色有些漠然。 沈安早已看破他的忧心,微微一笑:“王爷,这丹药外的颜色,乃是特意选用火煅的黄金,熔炼成粉填进去的。” “煅金,本就是药材的一种,因其价值问题,所以使用不多,民间更是难得一见。” “人们畏黄金之价格,不敢去用,自然也忽略了黄金本身的药用价值。” 晴老见皇甫胤善还是有些不信,顿时将话头接过:“老夫知道,王爷是担心,这样的药丸送到陛下面前,之恐陛下会有一些心中逆反之感。” “所以根据沈大人的建议,我们最后决定在药丸的外面,再多加一成糖霜,以糖霜的颜色,遮蔽住药丸本身的辉煌。” 闻听此言,皇甫胤善的担心,终于释然,看得出来,沈安和晴老用心了。 “多谢二位!” 将丹药还回去准备加工处理,皇甫胤善一躬到地:“日后若父皇病愈,我皇甫胤善必在父皇面前,为二位请功。” “王爷还是算了吧、” 晴老把手中的拐杖,戳了戳地砖,发出哆哆的响动。 皇甫胤善不解其意,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 晴老也不解释,他转身而去,之留下沈安在这说话:“王爷,我也好,还是晴老也罢,您觉得我们是为了钱吗?” “还是功名利禄?这一次,王爷可是把我们看扁了。” 沈安心中的确有些不爽,若要功名利禄,他大可以提前去拍梁帝的马屁,开发这药丸的事,也轮不到皇甫胤善提出。 所有工厂、作坊,还有像晴老一样的技术人员,他沈安哪一样不是近水楼台? “王爷,不可狭隘视人。” 沈安丢下这句话,略微一欠身也走了,只留下皇甫胤善站在原地,有些呆呆愣愣。 看来这一次,自己是真的看错了。 沈安和晴老都是大度之人,他们并不会因为这点滴小事挂记在心,可皇甫胤善却明白,日后对他们两个,只怕要更真诚坦率些。 细小的猜忌,非但毫无作用,还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转天! 皇甫胤善府中,一大早就收到了来自沈家药房的秘制良药,包装精美,就连封在外面的绑带,都是南锦横裁出来的,并且在黑檀木的包装盒上还特意标明了此物的出产。 更是起名“贤孝九味丹”,以此来彰显皇甫胤善的孝心和忠诚。 沈安为皇甫胤善做到了极致,可皇甫胤善这一刻,却还在防着他,或许说是谨慎更好听些。 总而言之,拿到这些药丸之后,皇甫胤善亲自找人,就在他面前,从中挑选了几颗服用。 一直等到第二天,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发生后,这才敢带入宫中。 可惜,他的一片孝子之心,没有得到梁帝的认可,甚至连父亲的面,他都没见到,药丸由李德海代为呈送。 皇甫胤善心中不宁,因为他在宫中闻到了很浓郁的烟火味。 现在又不是祭祀时节,还宫大内哪来的这些烟火滋味?除非是有人在宫中做了什么法事,或者是进行祭祀等事项。.qqxsΠéw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离开宫闱的一刻,皇甫胤善左思右想,他觉得应该去找沈安再谈谈,现在能帮他一起参谋正事的,也只有他了。 第789章 奏报一封上天听 和风煦日,虽然天气渐凉,但午后的暖风依旧吹得人心中舒爽…… 橙红色的夕阳,洒满了整个沈府,也打破了沈安这段日子中,少有的宁静。 益王皇甫胤善登门。 “沈大人,本王不告而来,稍显唐突,大人还是不要见怪才好。” 皇甫胤善结果十三送来的茶,格外客气的说道。 沈安淡淡一笑,他更想知道,益王此来的目的:“王爷公务繁忙,现在兵营方面才要建好,您到这来一定有什么事。还请直说吧。” 沈安欣然的摊开双手:“只要下官能做,绝对尽心竭力。” “好!” 就喜欢他这性格。 皇甫胤善抿了一口茶,索性将他的见闻猜测全部道出,不知不觉他的眉头聚在一处:“沈大人,此事关系重大,本王只对你说过。” “宫中的事情,其实麻烦,您懂吗?” 皇甫胤善看似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字字句句都晦暗不明,可沈安却心里有数。 眼前这位年轻的王爷,怕不是因为嗅到的香火味,开始担心起内宫之祸。 梁帝其人,虽无什么功劳,但也不是个混账君主,功过相当,时不时还能给出一些真正利国利民的安排,至少他对得起自己的荣耀。 但人无完人,梁帝有一个兴趣爱好,或是所向的信仰,全部来自于对玄门的敬仰与向往。 这件事,在大梁几乎是人尽皆知。 梁帝不止一次大规模修建玄门之地,甚至过去年年景好的时候,还会特意从朝廷大量拨款,用于转向之中…… 除了修缮建造,梁帝本人对于那些玄门的养生修身,涵神敛光的术法,也颇有研究,在他小的时候,就以浸淫其中。 后来做了皇帝,为家为国,他的尽力去克制,不再染指,但眼下国内海晏河清,再加上他龙体欠安。 益王担心,梁帝会重新触及这些玄玄之事。 而这些事情就是宫廷内的祸根苗! 自古以来,皇帝浸心于此的,背后所隐藏的都是血泪离别,还有至亲间的厮杀,以及对百姓所造成的,无可磨灭的伤害。 “玄门本好,只是不能出现在帝王家。” 沈安这句话,说到了皇甫胤善的心里,他也就是希望沈安能想个办法,让他们俩尽快讲这件事查清楚。 “李德海只对父皇忠诚,所以不可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个字。”皇甫胤善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发青:“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国是,将父皇请出。” 沈安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办法,眼下也正好有个机会——京淮大通道已经准备开始正式施工。 工部方面所给出的核算表明,如果以当下淮水沿岸还在建造加强的线路为依照进行施工。 届时两个工程之间的很多交集,点能为彼此带去几分便捷和利益。 为此沈安已经下令开工,大批大批的工匠,依次赶赴当地进行建造。 “正巧,这是今天上午才送回来的奏报。” 沈安叫十三把奏报拿过来,请皇甫胤善审阅,他只是翻了几番,就放在了旁边。“这真的有用?” 沈安摇摇头,他也不确定,“当下只能试一试,看看陛下对此事,到底有多关注。” 梁帝见到奏报的一刻,心中猛然一晃,过去工部呈送上来,有关京淮大通道建设所需费用的详表他看过。 所需靡费之大,令人侧目。 但这一回,当地开工之后,双向工程合二为一的部分,竟多达三分之一,这就无形把整体的费用,缩降了三成还多,梁帝深感欣慰。 沈安如此强干,加之当下又正是淮水灾后,人心不稳之时,作为皇帝他岂能毫无作为? 自己的病,已经修复的差不太多,在这么继续在皇宫里耽误下去,也不是回事。 “李德海。” 吩咐一声,梁帝缓缓起身更衣:“看来沈爱卿是觉得,朕已经修养够久,如此大的惊喜,朕若不出面,也对不起天下百姓。 把沈安的奏疏放在一旁,梁帝换好了朝服,李德海这边亲手为他绑扎玉带。 八宝团龙的玉带左右,还挂着几片玉佩,环佩玎珰间,更显帝王威仪。 “陛下。” 正此刻,厅堂之外一名小太监,躬身来报,说是天灵子先生来了。 梁帝双目一渺,嘴角泛起一丝泊笑:“好,请他进来。”qqxδnew 李德海撇了一眼去传话的人,冲梁帝小心提道:“陛下这才方要出去,怎么天灵子就来了,这位先生,果然是个活神仙。” “你啊。” 梁帝最懂他的用意,恐怕是李德海担心,天灵子暗中收买宫中人,窥视他的行动,监帝王之举措。 这可是惑乱宫闱的大事。 李德海明知道梁帝一定懂他的意思,也不多说,只一句话了结,扎好玉带,他又从旁人手中取了一领白虎皮斗篷,披在身上。 “这领斗篷,还是当年朕登基时,海外送来的珍宝吧?” 李德海安然,白虎自古以来就是圣洁之兽,古人以虎而言勇,他不免一时间想起过去的那段岁月,当年的陛下,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换一件吧。” 梁帝沉吟了片刻,将斗篷从身上取下:“把这个好好收拾打理一下,命人将内衬的团龙金绣拆下,换成虎镇三军的图样,到时候留下给善儿。” “喏。” 李德海心中一晃,此物乃是梁帝最喜之物,多年以来从未体积过要送与被人,现在忽然这么说,莫不是有什么风向? 在宫中办事,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一双能洞彻势态导向的慧眼。 若无这样的本事,趁早去做点别的事,少挨断子绝孙的一刀不说,还能保住脑袋。 李德海跟随梁帝一生,早年之间出生入死,日夜相伴,可以说是最了解梁帝的人,他都不敢说自己每一次都能猜透天心。 所以屹立不倒,大部分还是梁帝,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贴心人,若无这些做扶持,李德海焉能凌驾于群宫之上。 雷霆雨露,皆在一人之手。 第790章 再见梁帝 天灵子捧着拂尘而来,进门先拜,李德海这边早已唤出一副笑脸,叫人为他送茶上点心。 “李大人不需这样客套。在下不过山野村人罢了。” “陛下敬重先生,我这做奴才的,怎么敢大意?”微微一笑,他亲手将香茗送上,顺势就问:“不知先生此来,所谓何事?” 天灵子能得梁帝青睐,除却玄法上造诣高绝外,智慧更是不差,一眼他就看破李德海所想,“在下听闻,陛下最近得了一份妙丹,您知道的,在下浸心方术多年,这算是闻风而动。” 原来如此? 李德海才不信会那么简单,但这个话题,需要暂时打住,事后他还会有其他处置方法。 “原来先生是为这个。” 丹墀上,梁帝潸然一笑,叫人从屏风后,将丹药取来:“这是小儿所送,颇有妙处。” “是太子殿下?” 天灵子取出一枚丹药扣在掌心,双目微微闭合间,一道温热的气上下而出,将丹药外的糖衣融化,露出庐山真容。 明白了。” 天灵子对方术造诣极高,除了钳工金银、玉髓宝珠外,丹药的基础还是医药两个字。 只闻闻香气,看看成色,他心里就有了大概的配方,当着梁帝面前,天灵子将丹药服下。 “入口清香,回味略甘……通体清畅,内气拱神,妙!妙!” 见他都给出如此高的评价,梁帝心中更喜:“此物,非出太子之手,乃益王所送。善儿到底还是有心人。” 天灵子微微点头,他在宫内这段时间,早就把梁帝的家事、好恶,都查透了,眼下他与太乃是父子相争。 益王皇甫胤善,正是他也用来均衡太子力量之人。 “陛下,此药妙处颇多,服用对陛下龙体有极大好处。如您所说,益王的确有心。” 孝感动天! 轻轻一慨,天灵子在大袖之中,取出一方小锦囊来,请李德海呈送。 “益王对陛下如此恭顺孝敬,感人至极,在下虽为玄门之人,方外之士,但置身红尘,也不免为之所感。” 说着,他请梁帝将锦囊打开:“此种所裹之符咒,乃是在下自雪山顶取天莲花捣汁而成,佩戴在身,能固命安神,就请陛下赏于益王,只当是对他孝感之慰。” “好。” 天莲花珍贵少见,只有在大雪山顶,巅峰之上,才能找到,还要看个人运气,就连他皇宫之中,收藏也不足二十朵。 天莲花自有一种特殊香气,梁帝早年之间曾服用过,就再也没能忘记。 现在鼻子一嗅,他就确定此物无疑。 这样的好东西,天灵子都能轻易拿得出手,更见他本事高绝,现要赏赐益王,可见这位仙师,对其也颇有偏爱。 善儿……你有福啊! 又与天灵子叙茶谈了半天,再其告退之后,梁帝才往前宫而去,同时派人请沈安入宫! 沈府。 自从沈安的奏疏送上,益王和他就一直在府中等候,沈安对自己的策略,极有信心。 奈何皇甫胤善就稍显有些忐忑:“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宫中还无动静……莫非是父皇他,根本没看到这份奏疏?” “不会的。” 沈安摆摆手:“王爷,您该知道的,对于我的奏疏,陛下从无漠视之时。即便此计不成,相信也会有朱批返回。” 皇甫胤善长叹一声,不耐点头,手里虽然端着茶杯,心不在焉的看着门外发神。 他到不担心别的,主要是宫内那件事,不弄清楚了,他心神不宁。 反正他也想好了,只要梁帝那边一天没有回复,他就住在沈安家中,反正此地比他的王府更大,多一个人,也不麻烦。 来时,皇甫胤善就以表明,他会客随主便,不要特殊的照顾,沈安也答应下来,他们两个本不是啰嗦的人。 好在! 翘首以盼之人,终于还是来了。m.qqxsnew “王爷!沈大人。” 一名内侍臣,跟随着沈小路来到厅堂之内,躬身既拜:“陛下上谕,请沈大人入宫,若益王也在,着请王爷随同进宫见驾。” “看来父皇已经看透了。” 皇甫胤善欣然一笑,此刻他松了口气,便不在乎其他许多,沈安陪着他一起进宫见驾。 泰祥苑中。 梁帝正坐在一栋而成的亭台中饮茶,沈安和皇甫胤善跟随内侍臣登台,就在楼梯口驻足礼拜。 “起来吧。” 梁帝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直接吩咐他们落座:“这里不是御书房你们也不必这么谨小慎微。这段日子朕被病痛挫折,朝廷上的事,多亏你们俩。” 李德海亲手为二人奉茶,皇甫胤善一脸狂喜,沈安却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陛下。” 接过茶杯,沈安轻抿了一口:“不知王爷送入宫中的药丸,您可还受用?” “不错,十分不错。” 说这话,梁帝从李德海手中,接过一枚锦囊荷包,推到益王面前:“善儿,你看,这是天灵子叫朕赏赐给你的。” 天灵子是谁? 皇甫胤善急忙谢恩后,刚要开口询问,梁帝已然将其人身份道明。 听说他是个玄门高人,方士领袖,皇甫胤善所有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转而萦绕在心头的,是无尽忧愁。 “父皇……” 嘴唇轻轻抿动,皇甫胤善的话还未说出口,一旁的沈安早已插话进来,今日梁帝既主动点破此事。 他们就不该再追问下去,一方面免得触动梁帝之心,一方面,沈安也觉得,这件事或许放缓一些会更加有力。 历朝历代,都以此为鉴,帝王者,绝不会轻易将自己偏好之事道出,今日梁帝一反常态,足见他这也是在试探自己二人。 “看来陛下,果然是洪福齐天,竟会有如此高人来助。” “我大梁……” “好了。” 梁帝早就看穿他的心思,轻声一笑,不让他继续往下讲:“善儿,沈安,朕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要放在心上,无论事态如何,不管局面怎般,朕也绝非是误国之君,天灵子非比寻常,他不但能让朕宽心解愁,更是,对当下朝廷的一场鞭策!” 第791章 送给太子的人情 什么意思?! 沈安眉头微微一皱,他有点听不懂梁帝的话,今日分明是他们要来为皇帝进言的,怎么好像他要先入为主? 双目微渺,沈安决定静观其变。 梁帝端起一杯茶来,回头看看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经被眷舒的浓云遮蔽,零星的雪花在洒落。 “大好河山啊……” 一声轻叹,梁帝将话题扯了回来:“今日是你们一起来的,可太子还没来过。懂了吗?” 原来如此! 沈安心中恍惚,这一次梁帝病重,是国家急务不差,也未必就不是他对诸多皇子的一场试探。 淮水之事,让益王的权势,提升到一个高点,自己虽然没得到什么,但位极人臣,眼下姚成本业已不在,诺大朝堂还不是他沈安说了算? 弄权,他已经有充分的空间和资本,但沈安不屑于那么做。 梁帝都看在眼中,同理,对太子和皇甫胤善也是一样,他们两个都是皇帝的儿子,甚至在梁帝的烘托下,民间以及有些大臣口中,皇甫胤善俨然成了二太子的身份。 梁帝肯定要选自己的继承人,由此做为一个简单的试探,再好不过。 现在益王在关心他,而太子却置若罔闻,甚至阴谋揣度,没准太子这时候,正在东宫里面,烧香拜神,祈祷着梁帝能快点被方士所误。 他还尽早一日登基继位。 这一手虎狼相行,梁帝耍的漂亮。 沈安深解其意,皇甫胤善也不是愚钝之徒,接连恍然。 父皇果然老谋深算! “好了。” 见他们两人神情,梁帝就知道二位肯定已经有了答案,轻松一笑:“有些事,朕只是不想点破而已。” “京淮大通道的事,沈爱卿所做,震人心魄,为国家计,诚心忠义,朕心甚慰。” 这是梁帝,当日说给他们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就让他们俩离开了。 翌日清晨十分。 沈安还在睡梦之中,就听寝房门外,十三大呼小叫的,急促催动:“老大,您快点起来吧。” “宫中传信来,说是陛下紧急召开朝会,您可千万别迟到了!” 来的好快! 沈安轻轻在青羽脸上抹了一把,坐在床上脑子里面琢磨起昨日今天的联系,青羽这边干脆利落,赶紧收拾了一下,吩咐人为沈安准备沐浴更衣。 半个时辰后。 皇宫金殿,梁帝已经在朝堂端坐,威仪汹汹,神采飞扬哪里看得出这是个病症才康之人。 “臣等,参见陛下!” “诸爱卿平身。” 梁帝一招手,李德海当即上前,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事朕前多日,病态显现,其症颇重,朝中事务,皆赖诸卿,得之以社稷安稳,国家之幸,特赐诸卿,双俸一年,以资鼓励。钦此!” 多了一份俸禄,金殿内群臣自然发出山呼般的喜声,同时在他们心里,就又是另外一番计较。 陛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给加多一年的俸禄……qqxδnew 朝廷现在不是没钱吗? 这时候突然加俸,会不会还有其他的谋算。 一时之间群臣心中恍惚,陪伴在梁帝身旁的太子,也在不停画魂。 然而梁帝接下来的话,着实让他惊讶不已。 “诸位爱卿,朕知道你们一定在怀疑,为何会突然加俸,现在朝廷府库,的确不够充盈。但朕这么做,不是没理由的。” 说到这,梁帝将目光在群臣中搜寻,最终落在益王皇甫胤善身上,一刹那间,皇甫胤善觉得头皮发麻。 莫非是父皇要送一份人情给我?可这人情未免太大了点。担心虽有,可皇甫胤善想到这,的确窃喜不已。 之前梁帝虽然帮他,可还从未公然为他收敛过人心,今日若是个开头,也的确不错。 他的欣喜,虽然没挂在脸上,但太子还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本就是兄弟,同根同源,血脉相连,很多外人看不穿的,在他们兄弟之间,却不是秘密。 混蛋! 皇甫胤安一双手攥成拳头,压在双腿上,他也担心梁帝今日会为皇甫胤善开启一扇新的大门,如果是那样,日后他这个太子,怕是真就做不得了。 父皇啊父皇您可千万别做这种,刺激我的事。 皇甫胤安的情绪,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临界点,他的一双眼睛,暗暗发红,血丝密布。 侯近山守在丹墀下方,早已察觉到太子不对劲,心中发紧,但愿殿下能挨过这一关,他们派出去给西凉、西魏送礼的人,还在路上。 没有得到那两家的回馈之前,作什么,都算是轻举妄动。 短暂的沉默,使得朝堂上暗流涌动,梁帝也许是最淡然的一个,他清了清嗓子,凝视着皇甫胤善的目光更加炽热。 微微颤动嘴唇,皇甫胤善几乎要不由自主的上前谢恩,可就在这时候,梁帝的目光忽然转移到太子身上。 “太子,你这莫非是要做好事,末流姓名吗?” 啊?! 不但是皇甫胤安,整个朝廷上,都为之一振,难道这一次是太子的手笔?如果是他,陛下焉能允准? 一刹那,迷云丛生。 皇甫胤安有些不知所以,可是看着梁帝那副笑容,绝非假做:“看来安儿你还真是学会,什么叫做谦谨了。” “不过你这三言两语,朕,可是搬出去一成的国库啊。” 每一句话,梁帝都讲的那么轻松自然,群臣百官也都萌生了各自的想法,有些人觉得,皇甫胤安到底还是权势熏天,别看他之前和梁帝闹得紧张。 只要他稍微松松气,局势必会逆转,这不,转变就来了。 也有人觉得,这是梁帝安稳人心的策略,毕竟太子才是储君,最近一段时间益王在朝中红得发紫,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压过东宫吧? 群臣们各有各的心思,但沈安心知肚明,这件事绝不会那么简单,梁帝无的放矢,不是他性格。 只是皇甫胤善被突然一晃,弄得心情失落,烦闷忧愁,更加看不透梁帝的用意。 父皇昨日之言,与今日行径,大大相反,帝心难觑,苦涩不免爬上他心头。 第792章 三大兵府归益王 “王爷。” 沈安本来就是当朝超品的官员,之后又被委任为益王府冼马,此刻自然要守在王爵身边。 益王侧目扫了他一眼,目光中多有几分疑惑。 沈安轻声道:“稍安勿躁,以观事态发展。” 皇甫胤善微微点头,心里还不是滋味。 太子此刻正在丹墀上,接受群臣投送的感激与赤诚,尤其是那些当朝高品的官员,每年本来开销就大。 现在白白增加了一份俸禄,谁能不为所动?更何况随着梁帝公然烘托出皇甫胤安,让他们再一次感受到,梁帝对太子的认可。 或许,这棵大树非但没有虫蛀,反而还要比之前更坚实呢? 侥幸、投机,是大臣们不可避免的毛病。 “好了,好了。” 梁帝微微一笑,此刻朝堂上众人情绪的变化,已经达到他的预期,皇甫胤安也空得了好一番人心。 该是他均衡朝野的时候。 “益王何在?” “儿臣在。” 突然被点名,皇甫胤善还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来到丹墀前,俯身跪倒:“儿臣,参见父皇。” “好。” 梁帝龙视下,轻轻扫量他身:“这一次朕身患重病,你在朝廷上所做不错,但却有些狭隘了。” 皇甫胤善不解其意,只能默默不语,听梁帝继续信口胡说:“朕知道你想尽心尽孝,可总不能天下的孝事,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 “君臣父子,你却忘记了君臣之嫌,看看太子,达则兼济天下,令百官而受其荫,日后你要好好向太子学习,作为一朝王爵,目光短浅狭隘,乃是祸事。记住了吗?” 皇甫胤善什么都没做,就被劈头盖脸的损了一顿,心里很不是滋味,在朝堂上他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磕头谢恩。 刚想退下,不了梁帝的话,还没说完。 “瞧你,到底还是心思不够宽广,朕的话尚未说完。” 听着他满是训斥的语气,皇甫胤善已是五味翻腾,咬着嘴唇的他,把头压的很低,尽量不让人瞧见自己的表情。 太子心中虽然依旧画魂,但梁帝这一番训斥,的的确确让他解气宽心。 莫不是皇弟他,这段日子,做了什么不明之事,触怒了皇帝?m.qqxsnew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被训斥,正好待本宫解烦。 皇甫胤安心中庆幸,梁帝扫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讲:“你是朕的孩子,更是大梁的臣子。身为王爵,且不可狭隘办事,这一次朕也不罚你,反而还要赏你,让你明白,切身体会,什么叫做宽广。” 招手之间,李德海上前一步,亲自为皇甫胤善,加九锡、赐珠佩,公然告知,日后益王仪仗,制同东宫! “父皇!” 前两者,太子还都能接受,他也看明白梁帝的用心,但最后一条,却万万不行,制同东宫,怎么着,这朝廷上,还要再蹦出来一个太子吗! “太子,你要说什么?” 梁帝渺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直接道:“朕知道,你是担心自己兄弟受训,放心吧,虽然是在朝堂上,但这是咱们的家务事,朕要让你这弟弟明白明白,宽阔二字是为何意。” “他现在是朕的的臣子,日后还是大梁的臣子,如朕一样,便是身为帝王,可是在江山社稷面前,还不是一条看门的老狗?” “这是在教育他,也是在救你,明白吗?” 老混蛋! 梁帝这么说,太子自然无话可讲,但他怎么不懂,皇帝这就是在故意堵他的嘴,好好好! 老王八蛋,你这是真不想把我当人看。 一时之间太子心中烈火燃烧,可是当着文武大臣面前,他还不能表出分毫,一口闷气倒吸入体,顿觉腹中镇痛。 梁帝看也不看他,继续冲皇甫胤善“教训”,这一次赐予他的恩荣,远比之前更高,但还没有结束。 趁此机会,梁帝又将三大兵府的控制权,一并交给了他。 大梁国中,兵部虽为六部之一,但却也是三大兵府中,权职最底的,在此之上还有为首的天府台,以及稍逊其能的极都督府。 天府台侍卫三大兵府衙门最高等机构,领衔者冠天府大将军名号,至少也是王爵才能接管,过去一直都在皇帝手中掌控,其可轻易调动全国国防、驻军、府兵等一切军务,力压极都督府,以及兵部和诸多兵务衙门。 连带水务提督,这样直属于皇帝的衙门,也要受其管控调遣。 至于极都督府,主要管理的是个地方都督将军、提督将军,及其以上军职的相关事务,包括各都督、提督以换调防等事务,并且主管个地方上,都督、提督的考核任免事务。 兵部,则与其他六部一样,掌控各自的之权。 三大兵务衙门的权力,都压在皇甫胤善一个人身上,可见梁帝对他的偏爱与哄抬。 好!真好! 太子双目如赤血一样,体内烈气蒸腾,老皇帝耍的就是妙才,一句话就把所有军职都交给益王管束。 全然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中。 “父皇!” 忍无可忍,皇甫胤安当即起身就拜:“此议,只怕有些不妥。我大梁自开国以来,从未将三大兵府衙门,全部交由一人掌控过。” “这与祖宗法度不和。”顿了一下,皇甫胤安直接挑破:“祖宗们不这样做,历代贤王不这样做,都是为了防止有人权限熏天,从而一举造反,儿臣知道皇弟不会这样做,但三人成虎,只怕此议,会使人对皇弟心生猜忌!” 他这一番话,虽然还收敛几分,但暗中含义昭然若揭,公然逼问梁帝,让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梁帝自然知他想法,笑容不改间,反而更多了几分潇洒:“太子这话说的没错,很好。” “但,无先例者,朕这一朝就不可开创先河?说句本不想讲的话。” 梁帝深吸口气,扣在龙椅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涣然的光彩:“你是太子,身具储君之位,当效天子之躬,不然,朕倒是很希望你能来带兵!” 第793章 台阶 希望? 可笑! 皇甫胤安脸上虽然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心里却早已将眼前之人恨透。 的便宜还要卖乖,真是欺人太甚! 老东西,看来你是真不把我当成人看! 若不是朝服的袖口够长,梁帝此刻就会看到,皇甫胤安那紧攥颤抖的双拳。 “太子,你为何不开口?” 知子莫若父,梁帝早已看透他的心绪,此刻还故意提问,更是让皇甫胤安心中烈火冲天。 “父皇说的是,儿臣作为储君,是大梁日后的皇帝!” “天下六合八荒尽在帝王手,何必还要去带兵?” 当着皇帝面,就敢说出这种有暗示性接班继位的话,不但益王皇甫胤善的脸色变了,在朝的各个大臣,也都为之一振! 此时此刻,金殿之内鸦雀无声,就连地上掉落一根羽毛都听得见。.qqxsΠéw 谁敢乱做声? 这一时刻,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只怕心中的怒火,都已直达巅峰,他们彼此都在克制。 随便一个不小心,哪怕是咳嗽一声都有可能直接引来两人的怒火。 这一对父子,随便一个都能把这满朝的大臣,肆意杀戮,更别提两人要是一起动手,那样的场面,群臣可不敢想。 眼瞧众人瑟瑟发抖,噤若寒蝉,但沈安心中却格外清明。 梁帝今日算是挑明了,他就要扶持皇甫胤善,他要让做哥哥的明白一件事,大梁的天下,还是他的。 包括继承人的任免,也是他来决定。 太子的确势力不小,可是梁帝想扶持谁,也不过三言两语足矣。 大臣们难道想不明白这些? 沈安不信! 他轻蔑的目光略过众人,所能看到的只有两个字——虚伪! 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这些家伙。 丹墀之上。 许久没啃声的梁帝,忽然笑了,他凝视着皇甫胤安,目光如火:“太子说的对,你是储君,也是大梁日后的皇帝。” “可是。” 梁帝的停顿,如山岳一般沉重,顿时压的在场群臣无语,连皇甫胤安都不免瞪大了眼睛。 目光扫过,梁帝睥睨之气,霎时绽放,许多年不成展现出的霸道,在这一刻沆瀣而出。 “虽然朕将兵权,治军之事,交给善儿,你作为太子,也不能过于清闲,我大梁所需,乃是能带领百姓步入安然的君王。” “你懂吗?” 换而言之,这皇帝的位置到底要不要你来继承,还未可知! 他么的! 刚才的话,皇甫胤安还能忍受,但这一刻的刺激,却让他顿时如雷霆一般炸裂。 “父皇,您这话,说得好!” 短短八个字,皇甫胤安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那一双如火的眼睛里,倒映着的仿佛不是梁帝的身影。 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皇甫胤安终于在梁帝面前,彻底暴露了他的杀机。 不好! 丹墀之上的皇甫胤善猜到,父皇那样讲话,他大哥肯定要不高兴,然而当下的局势,实在有点超过他猜测。 皇甫胤安的杀气,宛若实质一样,刺的他全身作痛。 大哥…… 您可千万要冷静啊。 过去的皇甫胤善,或许是一头雄狮,但他这位太子兄,就是飞腾潜渊的蛟龙,雄狮虽勇,但在蛟龙面前,依旧还很弱小。 现在则不同。 得到了梁帝支持,还有背后愿意结盟的沈安,以及——梁帝没有说明,却昭然若揭的暗示。 如果照这样下去,九成到了梁帝将要殡天的一日,皇帝的位置会落在他皇甫胤善的身上。 过去不敢和太子争,现在,他很的不立刻将太子诛杀。 心中安然,皇甫胤善一口气提在咽喉处,他已做好决定,只要皇甫胤安今日胆敢妄动,他就要当面勤王。 当着他父皇和文武百官面前,将太子诛杀。 大哥,您千万别逼我…… 一时之间,丹墀上默然无语的对峙,看着就知是惊涛骇浪,文武群臣们,各自想法不一。 沈安一直没吭声,但他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每个人的反应。 有些太子党的大臣,将怨恨的目光,投放在皇甫胤善部下身上,那些两面派,墙头草,更是面无血色。 文臣互凝,武将各筹。 分明是只要但吃上再生异变,梁帝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要立刻为自己的主子,将敌对之人消灭。 沈安能感觉到,有很多到凶狠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相比皇甫胤善其他的部下,纵观整个朝堂,和太子之间积怨最深的,还是他沈安。 真到了那个时刻,谁能不杀他而后快? 不行。 看着李德海那样信步闲庭的样子,沈安心中吃准了,今天绝不会有某些人心中所想的事情发生。 但是作为朝臣,他想将这场闹剧结束,唯有如此,金天的朝会才能安安稳稳度过。 局面受控、不受控,都在云泥之间。 “陛下!” 想到这里,沈安不再犹豫,抱拳拱手,大步上前:“臣有话说!” 来到丹墀下方,沈安躬身再拜:“启禀陛下,臣有要是奏报。” “好,沈爱卿请讲。” 梁帝知道他是来做台阶的,自然顺势而为,今天所以要当着文武百官面前,把这些话点明部分。 一来为了震慑太子,烘托益王;二来他也是想借用这次机会,重新树立一下他天子的地位。 皇甫胤安多年经营之下,使得现在大梁朝廷中,绝大多数人,对他这个皇帝只畏而不敬。 作为帝王,这绝非什么好事。 霸道虽有强能,可敬凭霸道于世的帝王,又有几个能得长久? 梁帝过去从来都把自己的霸道,隐藏起来尽量不展现在人前,所以此刻突然一记番天印下来。 一般人还真接不住。 沈安只是不寻常,浅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本早就写好的奏疏,这上面并无什么隐秘之事,只是作用在此刻,颇有效力。 李德海将奏疏呈上,梁帝顺势扫了一眼,故作威疑,转身回到了龙案背后,皇甫胤安和皇甫胤善这一对兄弟,见梁帝不在开口,自然都不能再往下。 第794章 他不是,我是 眼看着一场巨变,在沈安的捭阖之下,成了闹剧。 场面得到了缓解,但这个疙瘩,沈安知道一定在他们父子三人之间结下。 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多谢。” 太子就坐在丹墀上,皇甫胤善则没有这个权力,他退下丹墀后,错过沈安身旁,悄然留下这样一句。 他们两个彼此心知肚明,沈安也算接受了他的谢意。 眼下益王的身份,算是笃定,梁帝的计划却尚未结束,皇甫胤善是一步登天,可他的权力到底还是比太子要弱。 “沈爱卿,你所奏之事,朕已知之。留中。” 梁帝只能这样做,急事奏疏必须立刻办理,沈安呈上来的东西,并无半点内容,白纸一张。 若想不被人发现,留中是最好的办法。 沈安顺势应命,刚想退下,不料又被梁帝叫住。 “爱卿慢走,朕还有话说。” 不好! 沈安当时心中一颤,今天梁帝能如此赏耀皇甫胤善,可见他是急于让其成为能真正与太子分庭抗礼之人。仟千仦哾 但仅以益王现在的权力,仍然不足。 梁帝把他留下,莫非是要再为他更进一步? 虽然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今天的局面,是否强行推动,不太合适? 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皇甫胤安,沈安能看到他那铁青脸色背后,升腾的一抹震怒。 “狗日的混蛋。” 皇甫胤安心中骂了一句,眸子里闪烁的光芒,仿佛如血色一样。 梁帝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却置若不见,当沈安二次来到丹墀前,他所幸直接开门见山。 “这段日子,朕在病榻上,一直都是爱卿,附着太子、益王,共同治理国家,若无爱情之能。” “他们两个,未必能干的如此好。朕心甚慰。” “擢拔沈安,兼加户部事务,都督吏部行走,即日到任。” 户部的职务,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肯定逃不过他手,可都督吏部行走,就不一样了。 吏部尚书自古以来,被冠以“天官”称号,正所谓天官赐福,一笔尽富贵。 作为掌握大梁九成官职任免的职能机构,吏部的每一个职务,甚至是那些笔帖式、守门童,都是寻常官员不敢得罪的人。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自己上司面前,嚼舌头根? 而且吏部自大梁开国一来,还是个最抱团排外的机构,凌驾于朝廷其他五部之上,就是因为职权的问题。 沈安虽然没有拿到吏部尚书的职务,但作为都督行走,他是有权监管吏部尚书做事的。 换句话说,都督行走是一个不常设的官职,但只要有人接下这个位置,其人才是本部的最高官员。 连尚书在他面前,也要低头! 这个官,就算随便找个书生来做,都能压的满朝文武抬不起头来,更何况是沈安这样的加官? 金殿之上顿时一片议论之声。 “我看这一次太子怕是要失势。” 礼部一名侍郎,同身边的同窗嘀咕道:“现在沈大人,再加上益王爷的权力,全两者相合比太子都大。” “谁说不是呢?” 一个太子党的大臣,忐忑的身子都在颤抖,别看他官职不高,可这些年一直都是太子当中的急先锋。 骨干力量,凡是太子吩咐下来的是,无论对错,他一向都是从冲锋在先,不计代价的去完成。 为的,就是当皇甫胤安有一天龙飞在天时,他能得到一个好下场。 可是现在看来,他是有点痴心妄想,数年辛苦,眼瞧着要一朝腾空。 梁帝没有直说,但谁都明白他可是等于又给朝廷上,多加了一位两位监国。 这下如何是好? 太子一旦真的失势,那他不就全完了吗?这些年得罪的人,没一个,会放过他。 一时之间,朝堂上人心惶惶。 皇甫胤安二度起身,诡异的又狰狞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父皇,看来您还是要故技重施啊。” 刚才梁帝在提拔皇甫胤善时,就把太子也给带上,从而堵住他的嘴,此刻升迁沈安,又是老套路,这不免有点欺人太甚。 皇甫胤安幽幽地道:“这段时间,沈大人的确为朝堂,劳心劳力,这是有目共睹的。” “父皇要升迁他,乃是理所当然,何必要如此做事?” “可是担心满朝文武,会不同意?父皇我朝之臣,不同于其他地方,他们可是通情达理的很。” 皇甫胤安这番话说的饶有意味,同时也提醒起那些大臣们赶忙出面,予以反击,不然此事落成,沈安和皇甫胤善真就没人能管的了了。 太子虽然暗中下令,但大臣们要开口,还需机会,梁帝欣然一笑,目光在群臣脸上划过,最后落在沈安身上。 “爱卿,你还不谢过太子?” 梁帝似笑非笑的样子,令人寻味:“太子可是很少为你说好话的,今日既能认可你的功绩,可不容易。” 这话说的,皇甫胤安明白,老东西是故意用这些话,去压群臣,堵住他们嘴巴。 不过没用。 当机立断,皇甫胤安直言:“父皇不可这么说,沈大人做的事天地可鉴,孩儿也不是耳聋眼瞎之徒。” “太子不是,我是!” 果不其然,没等沈安开口,大臣中一位面带疤痕的将领,阔步而出,看他的样子今年不过三十几岁,就已经能位列朝堂,必然也不是寻常人物。 “是你啊。” 梁帝对他倒是很熟悉:“周知,你要是不说话,朕还真是没注意到你,怎么,现在你不在驻地,返回朝廷干什么?朕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可不是你调防的时候。” “当然不是。” 周知恭恭敬敬来到丹墀前跪倒:“距臣述职,还有十七个月。” “那你现在回京做什么。”梁帝心知肚明,他就是太子排出来的枪,今日能否达成期愿,全看能否将其镇压。 兵来将挡,梁帝很好奇,他能一个耍大片刀的,能玩出什么花花肠子,今日沈安的官职乃是天子御封,插科打诨,耍混不吝可不成。 那是搅闹朝堂,其罪当诛。 第795章 再见杖毙 抱紧双拳,周知谨慎作答:“回陛下,臣此次提前返回王都,其实是为了京淮大通道一事!” 沈安眉头一挑,周知他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这名字,但是在考察京淮大通道的可行性时,十三在周知的驻地,得到他许多帮助。 当时沈安还在想,这一路基本上都是太子的部下,能有一个愿意主动帮忙的,可是幸事。 沈安已做好决定,待京淮大通道建设完毕,他还打算向梁帝举荐此人功劳。 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太子部下的一手暗棋! 其实周知这枚棋子,和皇甫胤安没有多大关系,真正把他安插进去的,还是已故的姚成本。 如果按照皇甫胤安的意思,他是打算在京淮大通道这一路上,都给沈安设绊。 姚成本则认为,一旦上下沆瀣一气,到时候非但不能给沈安制造麻烦,甚至还会让沈安抓住机会,搞不好他借用此事,就能将京淮大通道沿路上的官员们,横扫殆尽。 所以他特意亲笔一封书信,送到周知手中,让他无论接到任何人的命令,都必须先行无条件支持沈安做事。 只要京淮大通道这件事,有一个站在其他立场的官员,到时候姚成本都自信,就算沈安发难,他也能将这些人,拯救出水火屠刀之下。 但是可惜他没想到,不等他去拯救这些人,自己却已殒命淮水。 皇甫胤安也是事后才听说这件事,此次周知归来,就是受了他的诏令。 周知和姚成本的早夭的小儿子,乃是八拜之交,光屁股娃娃,姚成本对他也算视如己出。 两人虽无义父子之名,实际关系还要更为亲密。 “京淮大通道?” 梁帝微微一笑,顺手将问题直接推给沈安:“此事相关,朕已全部交付于沈爱卿手中,你有什么话,就冲他说。” “喏。” 周知也不客气,三拜起身,转向沈安:“沈大人,末将归来,是因为京淮大通道在建设过程中,已经对末将驻地产生影响。” 用他的话说,沈安此刻建造的京淮大通道,有一部分要占用他原有的军营位置,可是他所率领的当地驻军,手中并无经费,而建造方面,工部衙门、户部和兵部,都没有给出相应的解决办法。 “此次建设,一共会影响到末将帐下五千余人的安置问题,末将手中空无一分银钱,总不能看着那些当兵的,都露宿荒野吧?” 周知长叹一声,目光变换:“还以为工部方面能给一个解决的办法,可是久久没有来信,这朝廷的大工,末将不敢耽误,但也不能让将士们荒野存身。” “三五天无所谓,可时间一长军心必乱,此事传扬出去,对我国名声不利,沈大人,还请您给出一个解决办法。” 周知两手往背后一掐:“您总不会看着末将,纵兵抢掠去。” 他所以敢这么说话,就是依仗着之前曾支持过沈安部下调研,不用担心背一个有悖大工的罪名。 周知嚣张跋扈,他说的屁话,沈安一字一句都记在心中。 “工部方面根本没有接到你的公文,而且此次京淮大通道建设的路线,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当时本官派人实地考察淮水沿线,你还成出手助力。” “难道他们会眼瞎了,把你的兵营也规划进去?” 一连两个问题,弄得周知哑口无言,他想着以沈安的脾气,还有在发现他是太子一党后,必然要说几句申斥的话。 到时候他就能借用过去的功劳,挑明关系,证明他和太子等人无关。 不料沈安这一次,比他更快将此事发挥出来,被动的局势,瞬间让他遁入尴尬中,丢了先机,周知心生无力。 “你,倒是说话啊。” 他沉默,沈安却步步紧逼,这家伙今天要做太子的枪,自己就必须在他伤人之前,将其镇压。 心慈手软可不行。 “还不说话,莫非方才之语都是你信口雌黄。”沈安连珠炮一样的逼问,让周知应接不暇,无力回应。 哑然,可以理解为,他承认了沈安的质问,同时也认罪了。 “你好大的胆子。” 丹墀上的梁帝猛然一拍龙椅的扶手,峻声呵道:“方才沈爱卿之言,你何故不做回答?朕看你怕是心里有鬼,难道那些话,果然都是你胡说的?” “真是气煞人也。” 周知意外梁帝会在此刻,突然发难,连沈安他都对付不了,此刻面对天子震怒,雷霆烈火,顿时他就觉得双膝发软,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梁帝更不客气,目光示下,李德海立刻唤来殿前武士,把周知拖着就往外走。 “此人无诏,无由归来,乃犯国法,后又在朝堂上,信口雌黄,胡言乱语,扰我公卿安宁,谁罪并罚,将其杖毙殿外!” 梁帝发了狠,皇甫胤安都不免为之惊惶,上一次梁帝杖毙大臣,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自那以后,梁帝就再没做过。.qqxsnew 今天,他这算是为沈安,重开先河了? 疑问震惊交错,皇甫胤安心绪不宁,再加上殿外传来的惨叫声,更是让他重新审视起当下的局势。 很明显老东西今日动凶,除了再震慑他人,估计也是对他的警告,要不然梁帝刚才为何会特意瞥了其两眼? 父皇啊父皇,为了他们您还真是煞费苦心。 正想着对策,皇甫胤安告诉自己,今日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让沈安做不成这个加官才行。 “启禀陛下。” 一名小太监从外而来,到了丹墀前三尺的地方,跪倒就磕:“殿外杖刑结束,周知毙命刑下。” 梁帝微微点头,嘴角上终于多了一抹笑模样:“既然死了,把他的尸首拉出去,丢在乱坟岗就是。” 继而他又将目光转到沈安身上:“眼下周知已死,那么他的位置以空,爱卿方才做了吏部行走都督,应尽快敦促吏部官员,擢拔适当人员,接替。” “臣遵旨。” 沈安也有点意外,他会如此干脆,血染朝堂,怕不是大梁的天,要改换一种颜色…… 第796章 不敢用之人 眼瞧着沈安应命,梁帝脸上终释一分浅笑:“很好,爱卿办事,朕本放心,此事你可细心处理。” “千万从速办理。” “是!” 梁帝这怕是拖延久了,到时候太子方面会再起波澜,沈安心中清明了然,但想要把这件事办成,也不容易。 他手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现在都是身兼多职,包括那个于廉,总不能才把他从军队拿下,就再一次推入行伍当中。 怕不是这个位置,还要落在皇甫胤善手中。 稍加思量,沈安有了计较。 大事定,朝会散。 梁帝拂袖起身,目光扫过群臣:“诸位爱卿,散朝了,各自回去好好办差。别忘了临走之前,看看那个周知……” “如此该死之人,朝堂之上,绝非只有他一个。” 最后这一句敲打,顿时弄得朝堂肃然,众人无不是默默无语,俯身叩拜恭送皇帝还宫后,议论纷纷。 “咱真的要去看那个死人?” 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学究,扶着胸口长叹:“陛下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多年没用过廷杖,今天可倒好,上来直接打死一个……这叫什么事啊。” “花大人说的没错。” 中年的武将,也是颜面感慨:“我这些年从征,刀里来,火里去,从未怕过,可是今天……陛下言行举措,实在叫人胆战心惊。” “看来这大梁朝廷,又要变天了。” 众人的斯语,沈安全都听在耳朵里,但他不知该说什么,一路上大发了冲他问好献媚的群臣,刚要走出紫光门时,却被皇甫胤善拦住。 “沈大人,缓一步行走,本王有话说。” 转过身赖,沈安将愁容掩去,转换出一副喜色:“王爷有何吩咐?” “莫非大人要羞煞本王?” 皇甫胤善笑着走到沈安身侧,他压低了声音。“沈大人,其实我想和您谈谈,有关吏部任职的事。” 益王如此主动,倒是在沈安意料之外,多余的话不再说,稍加思量,他点头邀请皇甫胤善,到他家旗下的酒楼一叙。 “太好了!” 皇甫胤善摩拳擦掌:“这几日正好吃够了御厨的手艺,想要改改口味,沈大人如此一番美意,本王就久却之不恭了。” “但是,今天这一场所有的花费,必须本王承担。” 沈安淡然一笑:“王爷莫非看不起下官?在加官家中的酒楼用餐,还要您来掏钱?” “非也,非也!” 皇甫胤善此刻故意提高了音量,顿时迎来周围大臣的注意,这些机灵鬼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明显放缓了很多。 益王道:“沈大人不要多心,本王所以如此,还是要感谢大人,之前在淮水的帮助。你我同心同德,为朝廷办差没错,可是人的知恩图报。” 他这话说的,既标明了对梁帝的忠诚,同时也点破自己和沈安的关系,一举两得。 霎时之间,周围的大臣们各自心有所想,益王如此开诚布公的将他和沈安的关系绑定,可见这两人怕不是成了真正的联盟。 “那还用说?” 走出紫光门,一名投靠在太子旗下的武官,瞪着虎眼,气愤不已:“我看他们两个这是要狼狈为奸!每一个好东西!” “不可胡言。” 身旁他的同仁忙拉扯:“咱们还是快去见见太子殿下,今日殿下只怕……会非常愤怒。” 东宫之内! 皇甫胤安归来之后,就把给他看门的两个侍卫,直接拉下去斩杀了,理由是在他归来时,侍卫竟然胆敢直视前方,这不是对他的不恭吗?.qqxsΠéw 谁都明白,太子这是有火没地方泻,在这没事找事呢。 侯近山是个聪明人,东宫卫率说到底还是太子看家护院的本钱,不管这些人出没错,就算真的有错,他们也得尽可能笼络。 皇甫胤安下令之后,侯近山就让手下小太监把那两名侍卫带出宫去,每人发放三千银子休假两个月。 挨顿骂,休两个月还有钱拿,侍卫心里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殿下,不必生气,今日陛下所说的那些话,老奴也听到了,不过陛下那应该不是冲您。” “放屁。” 皇甫胤安把手里的一对狮子头核桃攥的咔咔作响,“老东西这是明着要让我和他们俩,分庭抗礼,但是背地里面,他心里盘算的,一定是如何稳固自己权力。” 若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再把沈安也提拔上来。 当前沈安的权力和荣耀,已经超过所有品级,是当朝最为显赫的超品官,无论对他是否还有加升,都没什么作用。 梁帝还是这么做了。 理由显然,是想让他们能够和东宫的力量持平,同时皇甫胤善和沈安之间,还能相互掣肘。 “他们俩,看似亲密实则各有心思。” 皇甫胤善自信把这一切看的清楚明白:“老头子的性格我也了解,他这会……搂草打兔子。” “捎带手还把本宫也卷了进去,好手段。” 侯近山心中一沉,眉头顿时紧锁狞在一处,难道梁帝这一次并不是在针对他? 皇甫胤安哈哈一笑:“老头子虽然是皇帝不错,但咱们手里掌握了多少兵将?又有多少力量?他怎么可能会这么直接干脆,就把我给惹急了。” 惹怒了太子,一朝风云裂变,后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就算拿不到皇位,皇甫胤安也能列图自封。 梁帝肯定不想瞧见这样的场景,所以现在这一切说到底,他只是在平衡沈安和益王这架天平。 两人都得到提升,制衡他这个太子是真,还有另外一层用意,梁帝也是想让他们三个,来一招三足鼎立。 沈安没有争夺皇位的心吗? 皇甫胤安不知道,但以现在他们身价的力量,做一个土皇帝绰绰有余。 而沈家的根基,除了在云州,剩下的大部分还在王畿皇都内,若大京师,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他沈安。 钱权兵势这是四条沈安占的周全。 “越是这样的人,老头子肯定越不敢用,沈安就像是一条恶犬一样,随时都有回头咬人的可能。” 第797章 益王的请求 侯近山眉头一皱,把身子压的更低了:“殿下的意思,难道说,沈大人他……” “对。” 与些话不用说明白,作为太子的知心人,侯近山怎么不懂,他要讲什么。 沈安可以说是整个朝廷上,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一方面他和皇家本身没有关系,作为商贾,甚至可以说他本人就是个乞丐出身。 这样的身份能爬到今天的地位,十分不易,而且沈家一直作为皇商,多年以来钱没少赚,苦也没少吃。 过去朝廷可是不止一次,要对沈家动手。 这些事,没有那么容易过去,而且皇甫胤安心知肚明,沈安和其他人完全不同,朝中的大臣们,对于“皇权”两个字,看的很重。 从来没有人胆敢轻易冒犯,即便有,但只要皇权稍微给他一点希望,就会立刻拜服。 这一条,对沈安明显不奏效。 他办事,要说全然是为了老百姓,皇甫胤安不信,至少在他看来,沈安有些随心所欲。 以上这些条件,明显不是皇帝所喜,他能走到今天除了能力和运气,更重要的,在侯近山看来,还是皇帝对他的利用。 如非是要利用他,梁帝绝不会扶持这样一人。 就算他势头正劲,难道这样皇帝就没有对策? 不会的。 “殿下,照这么说来,沈安未必是益王的助力。” “没错。” 皇甫胤安脸色阴沉,双眉紧皱:“他不是任何人的助力,甚至现在的云州,已经不能算是属于大梁朝廷。” “拉拢他,是一个关键。” 皇甫胤安定下日后的策略基调,拉拢沈安的同时,尽可能找机会,将此人彻底消灭。 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是不安定的源头。 “要不然,咱们再找人试试,看能否将其……” 侯近山做了个刺杀的动作,皇甫胤安不以为然:“之前那么多次尝试都失败,在找人,你还能找到谁?” “殿下,咱们不是还有东宫卫率啊?” 侯近山一语点醒梦中人,东宫卫率沈安不可能全认识,而且因为其身份特殊,所以很多卫率的成员,在外还有兼职。 不过按照大梁朝廷的律法,他们的兼职可以不去,以东宫为主。 若是能将这些人,散布出去,重新融于其他位置上,到时候不就多了接近深谙的机会? 皇甫胤安痛定思痛,过去每回派人刺杀沈安,所遣者,皆为江湖人士,一出场身上就带着匪气。 这样的人,不可能瞒过沈安的眼睛。 若全部换成是朝廷正规兵马,他也同样作为朝臣,疑心就会更小,而且东宫卫率中,不乏能人异士。 皇甫胤安略加思量,点出一人:“本宫没记错的话,在卫率中,曾有一个善用甩头的家伙,把他找来。” 甩头,和绳镖差不多,但这个东西的刃口更长,还有三棱、四棱的样式,用的好的人,能在几十步外,破开铁甲。 侯近山心中略过东宫卫率,响起此人:“老奴这就让陈桂,来拜见殿下。” “不必了。” 皇甫胤安把手,转身往后堂去,留下吩咐:“本宫知道,他在御林军中也有任职,就让他现在回去,伺机而动,尽快将沈安解决。” “对了!” 顿了一下,皇甫胤安猛然停住身形:“记得在他离开东宫前……断其一臂!” 冷漠无情的命令,让侯近山全身一震,但他很清楚,非如此,只怕不能唬住沈安。 算了,这一次就当是对不起你。 侯近山默默无语转身就去办事,另一边,在沈家旗下的酒楼当中,沈安和皇甫胤善,正把酒言欢。 自朝散到此,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半时辰,他们吃吃喝喝,一个时辰里也是三巡五味全过。 当喝下最后一杯酒,沈安这才将杯口反扣过来,冲皇甫胤善发笑。 不用说,皇甫胤善知道,该是自己挑破窗户纸的时候。 “父皇之前在朝堂上,当庭毙了周知,他的官职空缺出来,而且又将寻找替补者的事交给你沈大人。” “本王也无他求,只希望大人能助力本王,将我一名部下,擢拔上来。” “王爷,这件事……只怕不太好吧?” 沈安明知故意的这么说,双方虽然都是新制度民,但他不能让这件事太容易半成。 倒不是拿捏益王,关键他还得做给朝廷上,所有文武官员去看,之前说他和益王沆瀣一气的蜚语,对于沈安来说不算友好。 除却那些大臣们,有半数以上追随太子之人会从中发难,就连朝廷上其他的大臣,沈安觉得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一旦安插了益王的部下,等同于他在对外宣布,吏部任职的事,是益王在背后把持。 会不会有人叩益王门他不知道,但沈安非常清楚,必然会有部自诩为清流的人士,将这一切呈送给梁帝天听。 以此博取他们的名声,也算是给未来,打个基础。 毕竟不站队,就靠边的形式,他们无法接受。 这些“清流”们,一辈子辛辛苦苦,把自己过的和要饭的一样,还不是为了能得到晋升,之后急流勇退,把自己的位置,降一档留给后人? 他们被沈安称作是“职业做官人”,除了当官别的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想! 沈安最瞧不起的就是这些人。 皇甫胤善自然也懂他的意思,当即道:“好与不好,本王说了不算,一切都还在沈大人手中掌控。” “本王不求其他,只要您在选拔人员时,能将他率先点名,那就感激不尽。大人对他的提携,其人也会名在心。” “他早年之间跟随本王东征西战,性格火辣至诚,是个可交之人,也是可信之人。” 皇甫胤善都这么说了,沈安还有什么好讲? 不就是一个官职吗,他本来也不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多谢王爷通情达理,下官……会着重考虑的。” “多谢!多谢!” 皇甫胤善端起酒杯,连着干了三大杯,面色不免多了几分红润,但是他那一双眼睛里,却满是星辰。 第798章 帝心再坦表臣前 皇甫胤善连干三杯酒,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压在桌上。 “沈大人,一切拜托。” 话音未落,皇甫胤善已经起身,双手抱拳一拜,走出雅间的同时,将一大包银钱,直接丢给守在门外的李二狗。 “跟着你们沈大人,也许是你们这一辈子,最大的幸事。” 皇甫胤善这句话说的眉头没脑,李二狗心中狂笑,老大有多好,他难道还不知道? 用你说? 王爷也不能没事讲屁话啊! 但心里这么想,面上他却不敢表露,恭恭敬敬的顺从送离,之后一股脑钻进雅间之中。 “老大,这益王什么套路。” “您瞧!” 李二狗把大包的银钱,直接堆在沈安面前,脸上满是不一样的神色:“刚擦所有菜品,都是我去点的,他这些钱给多了。” “你还真以为,只是他给的酒菜钱?” 沈安欣然一笑,皇甫胤善方才留下的包裹里,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大块的柿子红、沧海蓝等宝石,这些东西的价值,已经不是一桌酒菜能相提并论的。 看来这益王,果然也是个有心人。 “他这是在拉我下水啊。” 捡选出一块柿子红,沈安仔细的打量着:“这样的宝物,咱们家中虽然不缺,可是换做其他那些富贾,谁能有?” “那这些东西,都是从宫里出来的!” 李二狗懵了,这益王竟然要拿宫中的东西送他,这要是被皇帝知道的,那还不得直接翻天? 谁说不是? 沈安一副了然模样:“除非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他们的把这当做诚心没错,可如此行为,不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怅然一叹,沈安心中已经猜测到,梁帝的心思。 别看他和皇甫胤善是一起回来的,可在此之前,他曾回家去换了一身便服,总不能穿着王爵的官服在外面招摇过市。 这些东西,必然是那个时候,梁帝派人予他。、 东西是不错,但梁帝这份心思却用错了地方。 别人把皇帝所馈之物,都恨不得打快板直接供奉起来,可沈安却不同,好东西他家里多的是。 就算皇宫见不到的,在他这也是寻常物品。 想以这些东西,就做牵扯他的联系,实在可笑,是当他没见过钱,还是当沈安不知这此中有坑。 这些东西虽是益王所馈,但万一有一天宫中忽然传出是失盗的消息,皇帝再派人彻查,那就说不清楚了。 此类手段,纯然单调,老掉牙的把戏也好意思摆上台? 把柿子红丢回到包裹里,沈安从身上解下一块大内的令牌:“你跑一趟,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皇宫里面,点名交给李德海。” “他会见你的。” 李二狗重重点头:“老大放心,那我现在就去?” 深宫大内! 丹味飘香,药滋悠扬。 梁帝正盘膝在刚刚建造好的丹宫之中,天灵子抱着一并玉柄的拂尘,守在他对面,两人极静时刻,颇有几分入道的神韵。 “陛下。” 问听外面的响动,梁帝不免叹息,清心时刻,总是过去的那么快,这累人的俗物,还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结束。 “陛下?” 见没有回应,门外的太监又问了两声,这下梁帝方才缓缓睁开莹光内敛的双目,站起身。 “先生,朕还有一些俗物要处置。” 天灵子眼皮不抬的点头示意,梁帝这才走丹宫正房。 外面的药香,让他顿感心旷神怡。 “李德海,可是沈安派人,把东西送回来了?” 诚如沈安所预料的一样,这一切果然是梁帝手笔,李德海双手捧着那个包裹原封不动呈现。 “陛下,所有财物,皆在此处。” “好。” 梁帝扶手仰望,天空之中云舒云卷间的泊然:“朕就知道,他肯定会这样。这些东西收回来吧,他既然不要,朕也不好硬给。” “善儿那边怎么说?”.qqxsΠéw 在此之前,皇甫胤善已来做过禀告。 “益王殿下的事,沈大人接承了。” “很好。” 梁帝轻输口气:“他应下此事,正好就是一个开端,但愿他们两个能一直这样合作下去。逐步将太子手下撤换,削弱他在地方上的力量。” 梁帝所以对皇甫胤安不敢轻举妄动,大部分原因不在王畿之地,这片地方虽然是国家核心,但就算把王畿全都踏成平地,安满军队,那又能有多少? 到底还是地方上的力量,令人侧目为重。 “陛下,说不该讲的话,老奴以为……之恐怕沈大人不会就这么一直和王爷,合作下去。” 对于他的话,梁帝深以为然:“这本是事实,沈爱卿不是无谋之人,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能将太子力量削弱,他想干什么,朕都不在意。” “明白了。” 李德海心中有数,从此之后,沈安的特权,可能就是大梁朝廷上,最多的那个。 “还有。” 顿了顿,梁帝嘱咐他。“让探事司的人,不要在对沈家任何人,予以监察,从现在开始咱们要完全相信他。” 开诚布公,即是态度,也是给沈安的定心丸。 “老奴遵旨。” 东宫之内,侯近山少有的来到卫率驻跸之地,刚才打发了值日的统领,去把陈桂叫来说话。 这都过去半盏茶了,为何毫无音信? 侯近山有点不耐烦,手中的杯子也被摩挲的越来越重。 好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当值统领带过来一健硕青年人,此刻不着甲胄,只批了一件汗衫,看着强悍无比。 “你个狗日的东西,不当值就出去乱跑!你看侯大人都扥着急了!” 侯近山地位不如李德海,但是在东宫之中,还有太子的党羽内,也把他称作一声大人。 统领训斥了两句,几乎是按着陈桂跪在地上,又给侯近山请安:“大人,这就是您要找的陈桂。” “咱家认识他。得了,你先去吧。” 放下茶杯,侯近山摆摆手:“记住了没有咱家的话,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地,你亲自守着,不听招呼的,一律严惩不贷。” 第799章 出卖女儿者 侯近山一声令下,整个东宫卫戍,谁敢不听? 统领当即起身退去。 等着他离开之后,屋门关闭,虽然是白天可是内里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侯近山反身坐回到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陈桂:“你过去的事情,咱家可是都听说过,你是个有胆的人。” 陈桂没有抬头,半个身子压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大人夸奖,末将愧领。” “何必呢?”侯近山扫着他跪在地上的身影,似笑非笑的样子,奸诈无比。 “你要是这么谦逊,岂不是说咱家看错人了?知道这一次,为什么来找你吗?” 陈桂摇摇头:“请大人明示。” 侯近山撇着嘴,看着心旌摇曳的他,将来意缓缓道明。 不过侯近山故意隐去了要对他施以“苦肉计”的过程,只是说希望他能去刺杀沈安。 陈桂松了口气。 杀人,他在行。 “大人放心,此事末将能做,不成功,便成仁。” “起来。” 令人满意的回答,为陈桂带来了赏赐,站起身子,他才敢偷偷看看侯近山的脸,这个老太监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没有一点生气。 陈桂有些忐忑:“请问大人,什么时候来执行此事。” “不急。” 侯近山故作淡然的笑了笑:“就这种事情,还不是要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才能动手?” “刻意寻找,只会让你出现失误,你明白的,这种失误,会要了你的命。” 陈桂如何不懂,所以他才要特意问一句。 在宫中办事,讲究的就是小心两个字。 但凡是上面没有给出准确时间的,必须要进行询问;询问不得,就要尽快办理。 没人知道,刚才交代的那件事,下一秒是不是就会发生改变。 “你是个聪明人。” 侯近山瞧的出他的心思,不免一笑:“做好自己该做的;把你的甩头掏出来看看。” “是!” 陈桂的甩头一子,比寻常见到的要更沉重,也更长,前面楞刃分明,后面链接锁链的地方,则是一个圆柱。 侯近山掂量了一下,忽然目光一闪,竟然抬手之间将甩头撒了出去,就听“哆”的一声,墙壁竟然被这个东西,钉出一个窟窿。 看着钉在墙壁上的甩头,陈桂心中一惊,他虽然早听说过,侯近山的功夫,但自己是耍左道的,如此冷门的家伙,很少有人使用。 刚刚侯近山找他讨要的时候,陈桂还在祈祷着他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可是没想到,现实情况,似乎这老东西,比他的手段也不差多少。 “果然是有点分量的好东西。” 侯近山笑容更抿:“听着,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自己的使命,适时而动,明白吗?” 陈桂再度跪倒,侯近山二话不说,迈步就走,出了门外之后,才丢下一句话给他。仟仟尛哾 “成则成,败则亡;前途未卜,自己珍重!” 他的话,带着怒气,但陈桂知道,哪怕不是说给别人听的。 沈安的威名,陈桂心里清楚,而且他也早就跃跃欲试,想要和沈安之间较量一场。 在东宫做侍卫,是他祖上荫德庇护,才不是陈桂的心愿,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江湖上的声色犬马,快意恩仇。 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了! 吏部之中! 正堂衙内,沈安作为都督行走,已经翻阅过近一年来,吏部对于个地方官员的安排和任免。 上面的内容,和他所想的几乎没有差别,大部分都是太子的人,就算有一些不是的,也免不掉和朝廷上王公贵戚之间的裙带。 真正凭借自己走上来的,少之又少。 “看来朝廷还是不够公正啊!” 心中慨然,沈安想着自己现在都督吏部,没准就能给那些真正低层有能之人,一个全新的机会和平台。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今天到这来,除了看看相关的记录,履行职责外,更重要他还得为皇甫胤善办事。 “徐大人,把那份卷宗拿来。” 姓徐的,乃是吏部侍郎,暂时代管尚书事务,如果没有沈安这个空降,下一次的吏部尚书,九成跑不出他的手心。 所以对沈安,姓徐的很是厌恶! 更重要,他和太子之间,可是关系莫逆,徐大人女儿的床上,太子可是常来做客。 徐家女,芳年华,娇柔妩媚,伺候得太子尽善尽美,乐享人事。 别看他女儿和太子之间弄得不清不楚,可姓徐的对外,从不提自己是太子一党,在他看来,认作党派非但无用,搞不好好会惹祸上身。 本来吏部的官职,就十分敏感,所以如此,他还不如就让自己,做个暂时的太子老丈人来的痛快…… 是人就知道他女儿和太子的关系,谁敢对下胡作非为? 多年以来,徐侍郎飞扬跋扈的习惯了,就算是面对沈安,他也不以为然,自己不是太子党的人。 所有对下面的任免,他也都尽可能的遵守章程规定,沈安这个巡视再狠,他刀下也不能杀无罪人吧? 有了这些作为心中基奠,徐侍郎对沈安,丝毫不畏。 “徐大人?” 沈安刚才那句话,已经说了两遍,可姓徐的还是驻足不动,这不免叫人有些火起。 “姓徐的,本官再和你说话。” 沈安冷了脸,可徐侍郎却不以为然,懒散悠闲道:“大人叫下官干什么?拿卷宗这种事,不是该那些碎催去做。” “你就不是个碎催了?” 沈安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这背后的关系,所以并无半点好感,一个为了自己能把亲生者舍弃出去的人。 又算什么玩意? 卑劣到极限,猪狗不如,畜生尚且不会对自己的儿女如此舍用。 被呛了一句,徐侍郎顿时怒火中烧,两只袖子一甩,哗啦作响:“沈大人,本官知道你的品阶高,凌在本官之上,可你也不能随意羞辱下属!” “要拿东西,自有那些碎催笔帖式办事,本官,岂能假手!” 徐侍郎声色严厉,深谙双目眯成一条缝隙,似有灵光。 第800章 有恃无恐 徐侍郎丝毫不在意沈安的情绪变化,依旧还是那副德行,高谈阔论似的。 “再说了,你沈大人是超品官员不错,但也不是本官的上司!” 换句话,你管不到老子! 徐侍郎讲的不错,吏部都督行走,虽然有权利管束吏部的一切事务,但他本身属超品加官。 不在吏部的官职序列之内,他这么说,没问题。 看来这货,是要自己找死。 他的一番话,让沈安顿时明白,其人怕不是要刻意找麻烦,他不把自己称作太子一党,实则必是太子党中,最忠诚的看门狗。 舍了他的女儿的门户,这一辈都要顶着浪女两个字过活,才换来这一切,徐侍郎能不紧紧攥在手中? 不过他要做什么,沈安管不到,他也不想管。 奈何这一次,约等于受梁帝敕命而来,沈安怎么可能放过这混蛋。 偌大吏部之中,多数官员其实都是各个党羽的成员,他们对沈安无一人亲近,包括刚刚徐侍郎再说那番屁话时。 门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窃窃私语。 “我看这次,姓沈的怎么办!” “徐侍郎虽然平日混蛋一些,可和沈大人比,还是他更好相处!” “老子这一辈子都跟着太子,这一次却落到姓沈的手里,以后日子怎么过?现在徐侍郎弄他这几句,倒也算是给咱们开了先河。” 诸如此类的话语,不计其数。 只怪你倒霉! 扫了一眼徐侍郎,沈安心中暗忖,要是没有门外那些蜚蜚之音,今天这件事或许还能饶你。 此刻…… 要怪就怪门外这些人,是他们给老子来送杀人刀的。 笃定了心思,沈安已有计较。 “你说够了吗?” 徐侍郎还不过瘾,刚想再讲几句,就被喝住。 目光一闪,徐侍郎直面沈安,毫无惧色:“大人要是不想听,本官可以不说!” “真是好胆识。” 沈安将面前的公文合上,缓缓起身来到他旁边:“徐侍郎,你家里的事,在朝廷上可以传的沸沸扬扬。” “本官也知道你和太子的关系,原本都督行走吏部,本官从未想过要对谁动手。” “吏部天官四个字,能让你们放弃一切追求。” 负手伫立,沈安目若繁星:“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让你取一份公文,你就说出这么多废话……那日后子这吏部之中,只怕本官再没有话语权力。” “你,就是这样打算吧?” 这种话,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能接。 但自负的徐侍郎,却一反常态,在他面前重重的点了点头。 毕竟他除了出卖女儿之外,其他的事,也在没做过,贪赃枉法没有,中饱私囊没有,以权谋私的事,一件都么做过。 他怕什么? 徐侍郎肯定的目光,带着讥讽,只问你奈我何? “好,真好。” 错过他身旁,沈安缓步来到门外,他刚才的脚步很轻,让好多偷听门缝的人,都未发现,直到瞧见他的身影时,在想躲开已来不及。 众人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他,面面相觑。 所幸,事到如今不如摊牌! 在大家都心怀担忧,不知如何解释时,一名脆快干练的笔帖式,毛遂自荐样的上前一步。 “沈大人。” 抱拳拱手,笔帖式不卑不亢的道:“吏部自有一套办事体系,这是一直以来的规定,更是朝廷法度。” “徐侍郎,无罪!” 随着他开口,余下的官员们无不纷纷响应,他们都知道的,要是不能借着这一次,徐侍郎挑头闹事压住沈安。 日后他们再想做什么,就难了。 万事开头难,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上下一心,不能让沈安这个都督行走,夺了吏部官员的威风。 他可以行走,但掌权不行。 众人的态度沈安已经了然,暗觉好笑。 他们自以为这样做,是在帮姓徐的混蛋,殊不知,越是如此姓徐的死的越快! 吏部的官员,此刻已经“抱团”了,沈安深谙谋略,做事又好另辟蹊径,岂能不在这个苗头出现之时,把他们彻底杀灭。 “够了!” 一声叱咤,原本还算淡然的沈安忽然满面狰狞,一双能杀人的眸子,在他们身上划过。 “以小见大。” 沈安道:“本官之是随便一句话,竟然引来你们这么多人,沆瀣一气,是以为法不责众?还是你们觉得,姓徐的有恃无恐,本官就奈何他不得?” 一连串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回答,那就是——是。 不过此刻,没人敢直接说出来而已。 沈安频频点头,如此局面,莫说是心慈手软,只怕缓一缓,都会让这些人顺势再爬。 沈安立刻果断出击,不再理会面前这些人的屁话,他直接将矛头调转,再度面向徐侍郎。 “你可是把本官给看扁了。” 长袖抖尘,沈安大跨步回到公案之后,吩咐手下侍卫,立刻焚香,他要请王命旗牌! 自淮水的事情过后,梁帝先是收回了沈安的王命旗牌,又在当日,重新赏赐了一块,不过和过去得不一样。 这一次沈安拿到的王命旗牌,非但没有使用限制,甚至还比过去得,更加闪亮。 随着香烛送上公堂。 沈安稳如泰山而坐,没一会的功夫,就看他的侍卫们,将王命旗牌请入。仟千仦哾 “姓徐的,你当本杀你还要理由吗?” 嘴角微微一翘,沈安当即下令,今天他要把陈侍郎就地正法,而且还是“无罪而诛”! 他就是要用姓徐的鲜血,洗刷震慑一下,这些吏部的官员,让他们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掌权者。 看到王命旗牌的时候,徐侍郎真的很后悔,如果不是他最后那几句话,如何又能触怒沈安?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孽,逞口舌之快习惯了,再加上对沈安本身的轻蔑,这才让他嘴巴上每个把门的。 而今大祸临头,徐侍郎彻底懵了。 “不必这样看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沈安一回生令下,他的亲兵护卫立刻涌入,将陈侍郎捕获,沈安果断道:“把他碎尸万段,投入河中就是。” 第801章 不介意再多几十颗人头 一听要碎尸万段,当时徐侍郎冷汗如浆涌出,战战兢兢,口呼饶命。 其他吏部的官员,也是赶忙上前,一面驳斥,一面求情。 他们都是自发的,也许自从有吏部以来,怕不是他们彼此之间,头回这么有默契,上下一心啊! 可惜,这是个好兆头,但这帮家伙却没用在正地方。 “沈大人!不可无罪而诛!这于情于理不和。” 还是刚才那名笔帖式,沉声肃然说道:“还请沈大人收回成命,不可乱杀无辜!” “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又一名官员出来应和:“就算是大人手中掌有王命旗牌,可是天子宝刀不杀无罪之人。” “大人您,难道比天子还要……” 余下的话,他不说大家也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家伙倒是有够小心,他担心自己把话说破,到时候会被沈安抓住尾巴。 “对啊沈大人,不可如此!” 又一个老学究样的官员,颤颤巍巍的道:“就算是徐侍郎说话难听了些,而且也好扬耀他的官威,那也罪不至死!” “大人可以换上另外一种方法对他。” 吏部大堂外,人声鼎沸,此起彼伏,几乎是所有的官员都在为徐侍郎求情,给沈安施压。 刚刚老学究提出的那个办法,也未必就不行。 “还请大人斟酌,三思后行。” “不必了。” 沈安既已打定决心,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里。 “本官其实知道,你们来求情,也只是想让他活着,以及借此事来和本官博弈。”仟千仦哾 沈安一语道破天机,与官场上那一套曲意迎逢,暗中勾连,大相径庭,他要杀人,还需什么理由? “你们做的很好,可各位怕不是忘了本官是什么出身。” “就你们说的话,在我这全是放屁。” 不在李恢哗然的群臣,沈安直接命令侍卫,将徐侍郎就在院子中,处以极刑。 “沈安!你个王八蛋!” 被侍卫们拖死狗一样拉出门外,徐侍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哀嚎求饶起来,可惜这一切都太晚了。 侍卫们将徐侍郎就绑在院子里的旗杆上,手起刀落,先血飞洒。 徐侍郎……死! “睁开你的眼睛。” 沈安无意间瞧见有人闭目,故意的提醒起来。 “本官今日杀他,是杀鸡儆猴。” 一改往常的态度,沈安这一次狂放又坚决。 再加上群臣早已被血腥味所染,他们现在那还有一个敢说屁话的? 大家都恨不得,能保全住自己这条狗明即可,谁还能有心事再去胡思乱想。 众人无语,沈安也不客气,直接叫人将徐侍郎的尸体,悬挂在旗杆上三天示众,也是给其他官员一个警告。 “不管过去你们都做过什么,可是从本官到这的一刻开始,过去的就都过去了。” “各位闲杂人,都请回去自己的位置上,朝廷公务繁忙稍有筹措,下场你们已经看到了。” 只留下这样一句话,沈安二度回到正堂座位上,又点了一名吏部的官员,让他将皇甫胤善之前提供的资料找出。 接过举荐信,沈安略了一眼,上面主要讲述,益王所推崇的这位继承者的过去,以及他在战场上的表现。 通过这些不难判定,此人过去必定也是经历丰富,就说现在沈安所看的那些资料现实。 皇甫胤善要提拔的人,没问题。 沈安抄起笔墨,当着在场里里外外,几十个吏部臣官面,他亲手写下了允准书。 “着经过内部讨论,即日起允准被举荐者,移防。” 停笔抬手,沈安将命令就交给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大臣,沈安也不是在难为他,反而是成全。 因为他离着沈安最近,能够从细微的表情中,看出云泥。 可这家伙虽然筛糠一样,但目光纯净,想是这种人,走在正道上必有成就,就连现在,也没人能说他沈安一句不好。 这道命令,可是沈安在来到吏部时,所发表的第一道命令。 关系重大,意义非常,要真是办的好了,没准还能爬上他这颗大旗。 沈安选人,是随机的,他还不想把吏部的官员,全都赶尽杀绝,而这些带有裙带的人。 要想让他们更好的为朝廷付出,最直接的办法,就让给他们换一个靠山! 沈安愿意做,这个靠山。 那官员立刻应命,丝毫不敢耽误,转身要走又被留下。 “等等,我的话还没说完。” 沈安扶案而起,睥睨众人:“你们把话听清楚了,本官心中了然你们的想法,还有各位的目的。” “告诉你们,尔等卑龊之心,刁毒之行,本官心知肚明。” “今天只杀了徐侍郎一人,是因为你们尚且没有同本官正面交锋,也许各位是想借他的口,试探一下本官的态度,或口风。” “这一次,我沈安就这样理解,也宽恕你们。” “但是!” 说到这里,沈安忽然目光一寒,似冰锐样的眼神刺透每个人的心怀。 “如果还有下一次,或是尔等仍不能自明所以,忠心办事。” “这王命旗牌下,不在乎多要几十颗人头!” 话音落,沈安阔步而去,他的贴身侍卫也顺势将王命旗牌带走,只留下吏部的官员们,在风中瑟瑟发抖。 刚刚一番话,沈安的言外之意,已很明显。 若他们不懂进退,其人并不在乎将吏部洗刷一空。 真狠! 官员们一个个心神恍惚,开始为日后担忧。 还是刚才捧下沈安批命的那个官员聪慧,他已要办事为名快步走出大堂,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悄悄将之前的那份卷宗打开。 他要去传命,不但要有沈安的手批,还得拿着原档卷宗才行。 展开卷宗一看,这上面的举荐人,正是皇甫胤善,而被举荐人,更是他帐下过去赫赫有名的将领。 顿时,其人拨开云雾,也明白日后要怎么做事了。 沈安杀人不眨眼,干脆果断,徐侍郎自己找死做了他的立威之物,而其他吏部官员,日后真要是还不明事,估计沈大人会毫不在乎的把他们全部灭掉,之后皆换成益王的部下吧。 第802章 离心之意 沈安在吏部的作为,很快就传到梁帝耳朵里,结果和他预想的其实差不太多。 “你看,朕就说过,沈爱卿不会手下留情。” 梁帝颇有几分得意,之前李德海还说,吏部中的裙带关系深重,沈安这一次前往吏部都督行走,不会那么容易。 尤其是陛下还让益王要求沈安将其部下,调遣安插,顶替之前那个倒霉蛋。 显然这是在向太子宣战,吏部的官员,谁能善行? 李德海回想起过去的那番话,不免心中安然,当初他这么说不也是为了宽慰梁帝吗! 至少假如沈安要真没能做到,他的这番话,就算是做了托底,到时候各方面都不会感到压力。 “陛下龙意天裁,自有用人之明。” “你啊!” 梁帝岂不懂他心思,浅浅一笑,示意他上前安坐:“等会善儿就来,今天朕要说的这番话,你可得帮忙。” 李德海目光一渺:“陛下莫非是还要劝王爷,不可同沈大人走的太近?” 梁帝正是这个意思,如太子猜想的一样,当下扶持益王,提拔沈安都只是为了能均衡朝堂上的势力。 至于接班人的事,虽然七成要落在皇甫胤善身上,但作为父亲,梁帝尚且春秋鼎盛,身子不好,他可以用医官调养,可以让天灵子为他炼丹煅药。 偌大江山,锦绣雄伟,他还不想松手。 “明白了。” 李德海抿着嘴唇,微微点头。 不一会的功夫,就听门外有小太监来报,说是皇甫胤善到了。 “儿臣,拜见父皇!” 皇甫胤善进得门来,抖开大袍,俯身就拜。 梁帝让他起来说话,又差小太监送上茶水点心。 皇甫胤善落座,心里却不是滋味,看今天连李德海都坐在父皇身边,可见必有大事。 到底是什么,他有些迫不及待。 惴惴不安的心思,让皇甫胤善心神不宁。 “善儿。” 一杯清茶泯去氤氲,梁帝眼睛不抬的道:“沈安在吏部的做法,你都知道了吧?” 皇甫胤善微微点头,小心作答。 “那就好。” 梁帝深吸口气,品了品金黄色茶汤:“怎么样,你觉得,他做的对吗?” “无错。” 皇甫胤善道:“当日儿臣找到沈大人时,他已经看明,那件事背后,拜师父皇之命。” “估计正是因此,沈大人才会如此果决,血染衙堂。” “不见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可梁帝打断了他的自以为聪明,什么叫无错?这是答非所问,还要替沈安解释。 我的傻儿子,你怕不是最近和他走的太近,忘了自家身份。 刹那之间,梁帝的脸色有些不悦,皇甫胤善心中更惶。 “善儿,沈爱卿的确聪慧过人,他能想到这件事背后,是父皇授意,其实在预料之中。”.qqxsΠéw “但你想过没有……假如这件事背后,不是父皇支持,他难道就不会这样做?” 回想一下,过去沈安在淮水之地的种种作为,雷霆果决,杀伐干脆,皇甫胤善似乎明白了什么。 “父皇的意思是说,沈大人这样做并非是因为您在背后授意,而是无论如何,他都会这么做,对吗?” “是。” 梁帝言之凿凿,“沈安这人一路升迁的经历,你知道;虽然过去一直都是被动反击。” “但后来一切就都变了。” 皇甫胤善暗暗思量,沈安的确也曾主动对太子一党下手,比如那个被弄死在淮水的姚成本,还不是他从背后用计? 过去皇甫胤善只以为,沈安那样做,是为了达成与梁帝之间的约定。 他是奉旨办事。 可现在转念一想,沈安难道就没有利用皇帝,为自己扫清异己? 他和梁帝之间,是相互在利用。 当窗户之被捅破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明朗起来,皇甫胤善也意识到,是自己这段时间,考虑的少了。 只以为沈安受梁帝命,辅佐他构建权谋势力,却忘了沈安自身,也绝非是等闲之辈。 这段时间与其相交,其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不是利国利民,同时这些事反顾来,对他沈家也有偌大好处。 自己掏钱为国家建设,但之后国家反馈给他的,岂不是更多? 恍然大悟过后,皇甫胤善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看来这沈大人,果然和他所想象的不太一样。 到底也还是他父皇,看的更清楚。 “这不是你的错。” 梁帝安慰着他:“朝廷上,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你和沈安的关系,还得继续保持。” “但要明白界限在何处。” 梁帝撇了李德海一眼,这位大总管适时附和:“王爷,陛下这也是为了您好,毕竟当下朝廷之中,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落在您身上。” “沈大人也一直都是在风口浪尖上的人。” 皇甫胤善微微点头,梁帝的告诫,以及李德海的敲打,让他彻底明白一个道理,其实不管事实怎么样,都不重要。 重要的,还是梁帝怎么想。 他不让自己和沈安走的太近,无论作为儿子,还是臣子,他都应该听从君父。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 “好!” 梁帝哈哈一笑,这边让李德海吩咐人传膳:“皇帝总是孤家寡人,可咱们也是父子。” “正好今日赶上吃饭的时候,你就留在宫里,陪父皇喝几杯。” “是,父皇。” 皇宫之中,梁帝和益王正享受父子间的天伦。 可是皇甫胤安在东宫,就又是另外一种心思。 沈安的酷辣手段,几乎是到倒挽狂澜,只这一件事,就把吏部中人的心思,收拢了七成还多。 至少这些家伙,不再敢明里暗里的,和他作对。 皇甫胤安眼瞧着就要失去对吏部的控制,但更让他难受的,还是徐侍郎的女儿,徐珍。 这个骚娘们自从听说她父亲被杀之后,就哭着闹着,非得来见太子。 皇甫胤安本不想搭理她,奈何这泼妇竟口出狂言,说他要是不肯见面,就一头碰死在紫光门外。 第803章 女尸送上门 真让徐珍殒命紫光门,那就成了皇家的大笑话。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梁帝就能以有碍皇家颜面,有碍国体的罪名,直接罢免他的太子之位。 皇甫胤安是不得不见她。 徐珍今年还不到二十岁,正是璀璨风月花弄影的年纪,姣好的面容,杨柳一样的腰身,再加上她独有风骚媚气,在皇甫胤安那么多的床客中,也算一号人物。 就在东宫后殿,哭的梨花带雨的徐珍,身上只批了一层薄薄的素纱,跪在冰凉的地板上。 “殿下!您可一定要为,要为我父亲报仇啊!” 这句话,徐珍已不知道重复多少遍,皇甫胤安听的耳朵里都出茧子了。 “够了!” 终于,他在也克制不住心中烈火,双目飞电:“你在这和本宫纠缠什么?你爹被杀,是因为他不尊重沈大人,沈安是陛下任命的吏部都督行走。“ “那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不听上司之命,人家手里还有王命旗牌,杀了他也不冤!” 皇甫胤安这番话,是他对徐珍全部的感情寄托,要不是看在她床上的功夫,还有多年来兢兢业业的陪同。 只怕徐珍进入东宫的一刻,就被送去和她父亲,在底下团员了。 要弄死她,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徐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廷上的是,她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 父亲为何要和沈安作对? 还不是为了你! “殿下!你说这话,未免太绝情了!” “我父亲全是为了你!我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你,现在出了事,你却不管不顾,就算是不为父亲报仇,您也得稍加安抚,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难道就不应该吗!”qqxδnew 混账! 皇甫胤安已忍无可忍,但是他却没说话,反而盯着徐珍笑了笑,起身而去。 “殿下!你要去干嘛!” 徐珍还不懂他的心思,早就守在一旁的侯近山,两步上前,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抽的徐珍头晕眼花。 “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今日殿下能见你一面就是恩赐。” “你可倒好,就地撒泼不说,听你刚才那番话,莫非还是要讹诈殿下不成?” “咱家看你就是个下贱坯子,殿下心善,咱家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侯近山目光一闪,在徐珍背后冲出几名侍卫不由分说的将徐珍拉着就往外走。 到了门外,侯近山跟了出来。 徐珍此刻被一条丝绦勒住嘴巴,说不得话,只能呜咽。 侯近山一脸阴沉的看着她,目光如火:“你也不要怪咱家,你爹是个混蛋,你也是蠢货。” “他死了就死了,殿下何尝会不知道,他为何而死?” “你要老老实实,默不作声,殿下可定会心生悲怜,没准还能把你弄到宫里,做一个陪床的大丫鬟,几年做个大宫女,享受官员品级待遇。” “啧啧,看来你没这个命。” 侯近山一甩拂尘,侍卫们会意的,把徐珍拉倒一处院落之中,偌大地方,没有房屋,也不见树木花草。 只有院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大牢里才用的匣床,还有几十个不同大小的沙袋子。 这是杀人不见血的玩意。 “绑上去吧。” 侯近山拿捏着语调,这边徐珍被推推搡搡的锁在匣床上,为了防止等下她挣扎,发出声响,还特意把她的珠宝首饰,鞋袜钗头,都给去了。 凝视着被锁成一块木头的徐珍,侯近山目光一闪,挥手之间,侍卫们毫不留情的将沙袋子压在她身上。 一个沙袋一百斤。 转眼三个沙袋上去,徐珍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面无苍白,嘴唇发紫,眼底还有一抹深青。 她竭尽全力的挣扎着,手腕足踝都被木枷扣住,挣出血也无济于事。 “这小蹄子,还这能扛。” 侯近山诡笑着,亲手提过一个沙袋,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柔弱样子,可是这足百斤额沙袋,在他书中好似无物一样,只用三根手指就抓了起来。 轰的往上一压,刚刚徐珍已是强弩之末,现在又被他压了一袋顿时双眼翻白。 “还没死?” 这下侯近山也有些急了,这婊子如此求活,看来光要用这种手段把他弄死,至少还得一夜的时间。 他可不想一直耽误在这。 目光一涮,侯近山当时把抬起一掌,按压在那些已经落在徐珍身上的沙袋上,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竟透过几层沙袋直接压在徐珍胸膛,顿时她就感觉自己的骨头悉数碎裂。 剧痛来的太快,让她都来不及反应,就殒命当场! 临死前的一刻,她眼前浮现出的,是皇甫胤安那畏缩恶心的模样…… “来人。” 确定徐珍已死,侯近山直接吩咐属下,让他们把这具尸体,给陈桂送去。 “别看着女人已经死了,可还算是个绝色,让他好好享受。” 侍卫们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把这变态得老太监给骂毁了,自从上一次陈桂让他等了一会之后,所有人都在传言,他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 这不,现在报复就来了。 一具尸体送过去,让陈桂好好享受?亏他说得出来! 只是无奈,作为侍卫,他们能做的只有听话办事而已。 “混账!” 陈桂见到尸体的一刻,顿时烈火冲天,他在东宫之中也算小有名气,并且身上还顶着了一个官职在。 如此公然的侮辱,陈桂如何能忍。 “把这具尸体给老子拉出去烧了!” “烧成灰装好,老子今晚非得送到那老东西的床上不可!” 陈桂动了真怒,他的弟兄们自然是无话可说,只能按他的意思去办。 等着坊间之内,再无他人时,陈桂竟把他的甩头取出,别在腰间,过去他怕侯近山,是因为还没被逼到份上。 现在侯近山这样不把他当人,陈桂要是再不吭声,以后只怕是个人,就要骑在他脑袋上拉屎了。 江湖之人,快意恩仇! 只怪他自己过去一直装聋作哑,这不,都被认欺负到门口,对着脸蛋撒尿。 多年以来的压抑,这一刻在他心中全面爆发出来,放手一搏又何妨! 第804章 天星之兆 陈桂将东西准备好,起身就要往外走 此刻天色昏沉阴暗,一切都处于朦胧之中,似乎马上就要下雪了。 寒风呼啸,冷飕飕的逼得人不由自主,紧紧衣衫。 陈桂还是单衣单裤,他觉得穿的太多了,反而会影响速度,今天他必须要在侯近山面前讨一个说法。 你为何如此羞辱我! 悄悄的,陈桂摸索到侯近山日常休息的地方,在东宫里,还有他一处别院,这是太子单独赏赐给他,用以日常使用。 “就是这里。” 陈桂一个鹞子翻身,越入墙内,可是才落地,他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得不敢行动。 此刻,天上已是皑皑白雪落下。 侯近山正守在院墙根下,吃着火锅喝酒。 滚烫的火锅也是奇了怪了,竟然一点味道都没有,入股刚才他能闻到,也不会如此大胆进来。 “别看着了,坐下喝一杯吧。” 侯近山阴阳怪气的笑着,陈桂心如死灰,看着老东西的样子,怕不是早就在这等候自己。 算了! 落到他手中,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想想当日他来给自己分配任务时,就是多等一会而已,就酿成如此局面。 人世无常,果非虚言。 陈桂深吸口气,所幸慷而慨之,来到侯近山对面就坐,这时候他才发现,面前的酒杯,是已经填满的。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如何,今日那个女子,可是触怒了你?” 侯近山从锅子里面夹出一片口蘑给他:“尝尝把,这是昨天才进贡来的,这个月份的口蘑,贵如黄金,宫中也没多少。” “这……” 陈桂彻底傻眼了,满是不解的看着侯近山,对方却不再说话,只是一味示意他用餐。 罢了! 陈桂干脆放开自己,无论生死,吃饱再说。 怪不得在院子外面,他闻不到味道,这新鲜的口蘑,切成几近透明的薄片,在水中一划就起,所有鲜美滋味,都锁死在其中,如何会释放出分毫? 只有入口的一刻,才能品尝到滋味。 “真鲜!” 陈桂赞不绝口,所幸放开自己后,他也释然多了,不知不觉,酒足饭饱。 看他吃的差不多了,侯近山方才落下筷子:“你可还记得,咱家当时对你讲的话?” “啊?记得!” 陈桂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侯近山微微一笑:“记得就好,今日你是来刺杀咱家的,不过被咱家抓个正着,看在你过去的功劳上,今日咱家并不杀你。” “管你一顿酒菜,等会送到卫率营中,自己领军棍八十,回到你过去的位置上,卫率中的职务,还会给你保留。” 说话间,侯近山已然起身:“记住了,咱家的恩德,还都是太子殿下,赋予的。” 陈桂愣愣的坐在那,直到侯近山松开压在他的肩膀上的手,他才明白过来,赶情今日之事,都是侯近山一手安排。 借用那女尸为理由,对他加以刑法,之后赶出东宫,从此之后外人看来,谁还会把他当做东宫一员?qqxsnew 偌大东宫之内,除了太子之外,掌权的就是侯近山。 他所不喜者,焉有一存之地? 这一刻,陈桂终于明白过来,这皇宫之中的争斗,到底是有多么可怕,不过这又如何? 他的任务,是斩杀沈安,除此之外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但陈桂也告诉自己,在他杀掉沈安之后,绝不能继续留在宫中,别说皇帝不会放过他,就是太子肯定也要把他推出去做替罪羊。 皇家深似海,权斗如天崩! 自从梁帝上一次和皇甫胤善谈过之后,他已经多好天没有和沈安见面了,在这段时间里皇甫胤善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读书! 别管什么经史子集,上古典籍,就算是坊间的人物小说,都行。 他之事不想在朝堂上露面,而且心里也在担忧着另外一件事。 前两天他再去觐见梁帝,却被里的李德海告知,梁帝在丹宫中修行辟谷,不宜见人。 吃了闭门羹,皇甫胤善不在乎,关键是他担心父皇会走火入魔。 那个天灵子他见过,看似道骨仙风没错,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人不那么简单。 皇甫胤善不敢多想,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把自己关起来,争求静心而已。 皇宫大内! 丹宫之中。 天灵子方才结束了今天的讲典,梁帝也从刚刚神妙的感觉中,脱身出来。 “果然神奇!” “看来先生,确实有仙人之能。” 梁帝刚刚,把太子和皇甫胤善,以沈安之间的事给天灵子简单的讲了一遍,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出些不同的建议。 毕竟玄门高士,只有主张。 而天灵子在听过之后,也的的确确,按照玄门顿空之法,为他将这三者剖析。 但,不能只看这三人关系,其中的枢纽是梁帝,他没有把自己摆进去,置身其中,又如何能洞彻寰宇。 按照天灵子的必须,太子乃是诸天星象中的贡星,招摇帝星而觊觎帝位,沈安是天辅,一方诸侯与帝星若即若离,但却能慑迫贡星,不敢轻易靠前。 至于皇甫胤善,他就是当下的天弼星,拱卫帝星的同时,又于天辅相邻,这两者之间,仅仅是贡星一人,绝难抗拒。 天辅天弼一旦彻底相合,则帝星震动,贡星陨。 梁帝最怕的,也是这件事。 他向天灵子求教,对方给出的答案,令人深思。 天灵子以为,天星运转,到底还是和人间不同,所以对天星最好的办法,是扭转星宫,但是对人则不然。 无论沈安还是益王,或者太子,此刻他们是三足鼎立,更是朝廷的支柱。 梁帝不能轻易对他们下手,与其做出任何提防,都不如在这三者之间,树立一道屏障。 也不必做什么,只要安排进来,都督三者关系就好。 “有则有,无着变。还请陛下深思。” 天灵子没理会梁帝方才的夸奖,反而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扫了他一眼,梁帝心中也有计较,目光晃动之下,他道出一句足以改变朝局的之言。 第805章 调兵之异 梁帝凝视着天灵子,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先生之言,振聋发聩,既得点拨天地运转之理,也让朕明白了世间万物生克轮转之道。” “陛下您这是……” 天灵子故作不解的看着他,多年修行,让他早就能轻易看透人心,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梁帝此刻显然是要对他委以重任! 作为方外之人,天灵子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世俗之事岂能与他的无为之法相比? 但,梁帝却不同。 天灵子穷其一生,钻研方外之法,好不容易把自己提升到今天的位置,能让天子皇帝,都高看一眼,尊为师父。 所以他也就有了更大的目标——度化天子! 能度化一任天子,其功德在天灵子看来,无法估计。 天子乃是牧民之人,纵横八荒威压四海,有改天换地之能,身系千万百姓黎民。 一旦度化其人,自己必可称为万世传颂者。 所以天灵子刚刚也是有意那么说,他很清楚,天子与凡俗不同的就在于他把背后的乾坤天下。 只有高官,凌驾于所有臣子之上的权力,才能让他彻底将朝局安稳,掌控手中。 梁帝不是昏庸之辈,他不可能放弃天下生民于不顾。 自己作为“老师”,要是能帮他选出下一任继承者的话,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天灵子心中,早已设计好一切。 奈何他的浅笑,让梁帝看到的,只是那一份若虚的品格。 “先生看来已经猜到朕的心思,还请先生不要推辞。” 梁帝站起身来,竟冲他抱拳一拜,天灵子不敢再坐,急忙拦住他:“陛下不可如此!在下受不起。” “先生受得起,只要先生答应;朕希望可以封先生为国师,都督天下是以,兼任枢密院正史!” 沈安才是枢密院副使,兼行正使事,天灵子此刻竟然成了正堂官员,虽然和沈安的兼职不冲突。 但这样一来,在枢密院中,可就将不再是沈安的一言堂。 天灵子也没想到,皇帝会给他这样的的恩荣,稍加思量过后,其人立刻伏拜谢恩。 但! 虽然他已经俯身跪拜,只是口中一番话,更加成就了他在梁帝心中,超然物外的地位。 “陛下。” 凝视着梁帝,天灵子一双眸子中星辉熠熠:“您能这样相信在下,乃是在下之福分。” “在下虽为方外之人,但在早年也曾有为国为民之心,今日得陛下赏赐,恳切相授,自是无法拒绝。” “然在下当陛下面前许诺,绝不做任何不利与国家之事。” 他的一番话,动情深刻,也打到了梁帝的心坎里。.qqxsΠéw “好了,好了,先生的话,朕自然相信,先生速速起身,速速起身!” 李德海也在一旁上前来,搀扶天灵子,只是在这一刻,他心中对眼前之人,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无论天灵在玄门之法中,有多高的造诣,他现在能接受梁帝赏赐,就足见其人,绝不是虚怀若谷,得道之辈。 相反,他或许就是扰乱这个国家的妖人。 陛下,您为何如此啊! 李德海心中如沧海之潮,波澜壮阔,又漆黑如墨。 他不知道应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但在这一刻,李德海真想直接让天灵子命陨于此。 大梁江山,万里山河锦绣,只怕都要毁在他手中! 李德海一把年纪,过去就是陪着梁帝长大的,在梁帝眼中他甚至都是亲叔叔一样。 自然李德海对梁帝也是如此,他从下看这长大的人,会一步步变成今日的的模样,李德海心中惨痛不已…… “好了好了。” 梁帝方才也有意无意的扫了他一眼,确定李德海面上并无其他神色后,才吩咐人准备酒菜。 今天这一场宴,不只是他要和天灵子共享,李德海也要列席。 能守护大梁的人,或许有很多,但是真正愿意,他也彻底信任,能够保护他梁帝的,却只有李德海一人。 必须要安抚住他。 宫中之变,外界还不得知,沈安与益王皇甫胤善正在他的军营中,讨论之后换防的事。 最近他们已经接到了好多外驻将领,请求暂缓移防的事,这个在过去,其实都是很正常的,毕竟那些将领们,驻扎当地两年左右。 手头上有一些事没做完,或者是出于个人的原因,需要继续停留一段时间,都有。 只要其理由充分,并且在驻防期间,没有异动的话,相关单位也都会给予批准,并且限定时间。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接到的相关走请求,实在有点多,而且每一个希望能够获得的时间,都是顶峰的一年。 这很那不叫人感到奇怪。 “王爷,您怎么看?” 沈安面前拜访了三本奏疏,分别都是来自同一相邻地区将领上奏的,他们都希望得到一年时间,再进行移防。 沈安私下里曾经派人去探查过,这些人所在的地方并无剿匪战报,也不见他们有什么重病,或者婚丧嫁娶的记录。 那这就非常叫人好奇,到底是什么挽留住他们的脚步。 皇甫胤善端着一杯清茶,目光如梭:“这些人平日里对朝廷还都算是恭敬有加,且每年的评价也都是卓异,按说是没问题的。” “那王爷就是想允准了?” 沈安已经拿起了他们专用的沾满了蓝靛石墨汁的笔,只要他的笔落下去,此事既成。 可皇甫胤善却拦住了他:“大人且慢,本王虽然是这么说,但心中仍觉此事有些不正常。” “王爷。” 沈安嬉笑着把笔放下:“有什么事,您还是直说为好,咱们两个在一起共事,也不是头一次了。” 益王故作讪笑心中却有些不快,到底他觉得还是父皇说得对,和沈安之间的交涉,不应该过分亲密。 他现在不但是王爷,更可能还是下一任皇帝的继承者,沈安此刻却这么和他说话…… 虽不过分,但却有些失仪。 皇甫胤善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他哪里懂得,这才是沈安的绝妙之处,就是要让他心生所想! 第806章 隐藏势力的侯进山 皇甫胤善自从得这么多的官职后,一下成为偌大朝廷中,最令人瞩目的那颗明星。 文武百官也好,还是在野的百姓也罢。 所有人都被他当做是遥不可触的明星对待,绝不敢僭越一步。 然而在沈安看来,这却是最该引起警惕的事,皇甫胤善对他有多亲密,沈安心中最是明白。 梁帝难道就会看着他们俩,彼此之间相互勾连? 他们可以不做,梁帝不能不想。 雄猜之主今犹在,既然益王不想主动和他拉开近距离,沈安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他要保护的,是那一大家子人。 缓了口气,皇甫胤善将乱七八糟的心思,一并收敛起来,冲沈安笑着道;“打人人说的是,倒是本王现在有些小心过分了。”.qqxsΠéw 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皇甫胤善觉得,应该从这些上奏得到人员中,选出几个,让他们到皇都来,亲自见面谈一谈,他们要的是在当地驻防。 而上京的这段时间,也正好被排外,不算在他们请求的时间之内。 他们不会拒绝。 “除非,他们是留在当地根本走不开,或者在密谋什么,不然……等他们到了皇都之后,你我,也就有办法了。” 继承了梁帝那份城府的皇甫胤善,此刻还是不忘把他和沈安的关系,再度深切绑定。 心中慨然叹息,沈安唯有淡淡一笑:“就按王爷说得做!” 东宫方面! 昨日从有司衙门发出的公文,太子皇甫胤安已经拿到了副本,这也是沈安有意为之。 看着上面,其人点选了八名武将到皇都面承的事,太子心中别有一番思量。 “你看,他们要干什么?” 太子把公文副本摔在侯进山面前,他早就看过了,带着独有的那副笑容,压着嗓门说话。 “在老奴看来,也许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想把这些人叫过来,当面谈论,就像是医家那样,望闻问切,总的亲眼看看这些家伙的一举一动,才能做出选择。” 皇甫胤安嘴角挑起的老高,侯进山瞧着他,也是笑容满面,他刚才说的一番话不是无的放矢。 然而在这背后,还包裹着太子的一场密谋! 随着皇甫胤善和沈安主管了几乎天下兵马,又控制宫中卫戍,以及京城兵马,使得太子对于这片地方的掌控,出现了巨大漏洞。 说的严重一点,明面上看,现在他一个太子,只怕是除了东宫卫率之外,在京城就没有其它兵马可用。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而且兵马是一方面,那些大头丘八,他能用其他的方式,联络过来很多,关键还是在于,太子手中,已没有多少将领可用。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若是没有合适的将官带领,那些当兵的就是没头苍蝇,他身为太子,也没能力管好那么多人。 可私自召集将领进入京城,不但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搞不好还会把成天呆在丹宫里的老头子,也给引出来。 真要是出于此事,他被抓住把柄,那后果必然是丢位殒命。 即便不死,他的后半生只怕也要一直都在大牢中存活。 太子不想让自己变的那么惨,所以皇甫胤安才用了这样一出妙计,让沈安和皇甫胤善开口,把这些将领调入京城。 是他们下令,这两个家伙本身就不会多心,另外梁帝那边,也好交代。 一阵阴笑过后,侯进山躬着身子来到他近前:“现在老奴已经为各位将军,都准备好了他们要用的兵马,合计有万人左右。” “才这么点?” 皇甫胤安眉头一皱,一万人听着不少,在京城也算一股势力,但要和驻防部队想必,实在有些单薄。 况且他也清楚,侯进山组织的队伍,不可能是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枭雄。 顶多也就是死士多一点,这些家伙和精锐相比,不说是乌合之众也差不许多。 真要起势,一万人可是不够。 “殿下放心。” 侯进山嘿嘿冷笑:“除了这一万人之外,还有老奴在宫里经营的太监,李德海手下不是有一群死士和功夫高强的太监吗?” “老奴这也有!!” 他虽然早就把这件事,给太子报备了,当时皇甫胤安并没放在心上,此刻听他提起还是不以为然。 “宫中的太监,谁敢不听李德海的话?” “你能准备多少?” 太子的不屑,侯进山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欣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来。 “诺,殿下可以看看,这都是老奴多年以来的心血。” 接过他的名单扫了一眼,皇甫胤安不禁眉头一皱,既然喜不胜收。 “这么多!” 大梁皇宫中,合计有大小太监六千余人,其中会武功的,大概有两千左右。 明面上一千五百多人,都在李德海的手中掌控。 然而背地中,他还有一个秘密组织,是梁帝授意组件的,其中除了死士、精锐之外,还有特殊不备案的太监一千多人。 抛出这部分太子不知道的力量外,整个宫中会武功的太监,明面上不过五百多人不受李德海控制。 侯进山一份名单,打破了这一切。 上面合计也有千余人的数量,大多部分都是之前瞒报了自己的功夫,还有几十个,甚至是李德海手下之人。 如此岂能不让他欣喜。 侯进山就知道会这样,但他还有惊喜要送给太子:“殿下,现在西凉、西魏方面也都给出了回应,这一次他们愿意帮助太子起势。” “尤其是西魏,更是要派遣五万精锐,直扑云州。” “好!” 皇甫胤安当时拍案而起,如此巨大的力量是他之前所不曾想到的,现在突然冒出来,正好可以让他大展拳脚。 苍天有眼! “没想到你这些年,竟然做了这么多,本宫……” “本宫……” 就算皇甫胤安素日之中,格外注重身份,就算是当着侯进山也少有失态,可这一次他却实在无法自控。 因为这些力量,能带给他的,可是这大梁绝高的皇位,一旦成功,就是改天换地。 第807章 又一次失败的刺杀 太子这边还在密谋,侯进山的准备无疑给了他莫大的助力,而之前“因事”被发下去的陈桂也终于找到了,对沈安下手的机会。 今时今日,沈安与益王正在皇都的驻军营地内巡视,过几天那八名将领就要抵达王都。 他们都是外来的将军,虽然和皇都驻军毫无关系,但皇甫胤善有意,让他们也见识一下,现在朝廷驻军的威风。 毕竟这皇都的军队,才是皇帝的直属,要让他们明白明白,彼此之间的差距。 刚刚校阅三军,皇甫胤善十分满意。 看到沈安目光中的认可,他不免多了几分傲气:“神大人看来也觉得他,他们现在,和过去不同了?” 沈安点点头,必须承认这些家伙在皇甫胤善的调教下,已经完全不同,是不能和过去同日而语的。 “王爷这段时间,可是劳苦功高。” “唉!” 探手一摆,皇甫胤善笑道;“这还有沈大人的功劳,要不是大人一直在背后支持,本王可没有那么多银子,赏赐给他们。” 沈安何尝不知道,这支铁打的队伍,都是用银子养活出来的。 最近一点时间梁帝虽然又闭关了,但还是通过李德海给他送信,要他尽全力帮助皇甫胤善练兵。 这一封不是上谕的上谕发到之日,就让沈安掏出去将近二十万的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二十万……要是放在民间,差不多都够一个镇子的百姓,活上二十年的了。 但沈安却不后悔,现在国家的局势看似平稳,实则动荡不已,要是真的能练出一支铁打的部队,也是安全的本钱。 “大人!”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之间一名军校,歪歪倒到的向他们走来,满脸酒醉之气。 皇甫胤善顿时目光一寒,不说他早就在军中下达了禁酒的命令,光是此人这副样子,在沈安面前不是给他上眼药吗? 皇甫胤善心中,如何能忍?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这边沈安却呵呵的笑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军校点点头,满身醉气让他的行为也变得有些飘忽不定:“王爷,末将今天斗胆,有几句话想问问沈大人,您等下要打要骂,都由着您的性。” 放屁! 皇甫胤善听得出他言辞之间的挑衅,本就冷漠的脸上更多了一层寒霜:“打骂无用,对付你,要用军法!” 三十军棍打底,落在身上,必是重伤。 军校全部在乎,依旧晃晃荡荡的讪笑:“沈大人,这一次王爷练兵,的的确确让兄弟们都脱胎换骨。” “但是有一件事,在下不明。” “你说。”qqxsnew 沈安一直盯着他,目不转睛。 “我想问问,练兵就好好地练兵,怎么拿出这么多钱来,干什么!这是在激励兄弟们?我看不像!倒像是在赎买咱们!” “咱可都是大梁的兵,谁也别想赎买走!” 他的这一番话更是弄得皇甫胤善,脸上变颜变色,天大的帽子压下来,真要是答应了,那会是什么后果,不说大家也都知道。 赎买军心,传到梁帝耳朵里,皇甫胤善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住现在的位置。 父皇厌恶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沈安也听出此人言辞之间的诡异,他好像心怀不轨。 “话不是这么说的,王爷心疼兄弟们,操练辛苦,所以才申请这笔款子。” “你要是这么说,岂非小人之心?” “笑话!” 军校满是不屑:“我看,这不是小人之心,而是你们心有所图!”说着,他将目光转向皇甫胤善:“当然我不是说王爷。” “王爷是为了国家肯定的,但是你沈大人也是?这些钱我看过了,大部分都打着你们沈家和国库的印记。” “怎么,莫非这国库都是你沈家的了?” “你放肆!” 终于他的话,彻底引起了皇甫胤善的盛怒,什么话都能听,唯独这些不行。 在他心里,和梁帝对沈安的看法差不太多,沈安也好,沈家也罢,那都是他们父子的钱袋子。 谁会和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 “来人!” 皇甫胤善目放寒光,随着侍卫们来到,他一指着军校:“把这个疯子拖下去,军法从事!” “让他胡说八道,割了他的舌头!” 皇甫胤善从不用苛俊法,今天他是不得不破例,若不这样做,他很担心沈安日后就会不再助他。 侍卫们都是皇甫胤善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是不管那么多,他开口了,大家就立马动手。 三四个人,拉拉扯扯就把军校往外带,然而他们谁也没看见,就在拉扯之间,军校竟然不动声色的从身上解下一条甩头一子。 趁着皇甫胤善和沈安道歉的功夫,电光流星样的甩头,直奔沈安心口而去。 这一下若是打中,沈安必死无疑! 距离、机会,还有力度和位置,都让军校自信,自己这一招绝对不会失手。 他已经看到沈安被甩头,透穿身体的一幕。 然而! 现实情况,让他意外不已,在他流星一样的甩头之下,沈安竟躲了过去取,同时还一把攥住了甩头后的麻绳。 “别让他咬舌自杀!” 沈安反应迅速,但还是晚了一步,军校在看到他多开甩头的一刻,就立刻咬碎了藏在舌头下面的蜡丸,里面的剧毒,瞬间要了他的命。 看着军校七孔流血的尸体,所有人都震惊了。 “把所有营门全部封闭,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胆敢妄动者,杀无赦!” 皇甫胤善一声令下,整个军中顿时杯弓蛇影。 人头攒动,兵刃泛着寒光紧随。 “沈安这件事本王会一查到底!” “不必了。” 不用益王的许诺,沈安也能猜到,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看来太子亡我之心不死……他又来了。” 想想过去几次刺杀与栽赃,沈安真是替皇甫胤安悲哀,他好歹也是一个太子,却做出这样的事,一次又一次失败,仍不思新法,真是可笑至极! 皇甫胤善自然也能联想到这些,不过现在他更好奇的,还是沈安这一身功夫,就算是他刚才一甩头也是万万躲不过的。 第808章 护卫皇帝唯我而已 “沈大人,你这一身功夫,好叫人羡慕!” 皇甫胤善此话出口的同时,他虽然心里有些后悔,但还是想看看,沈安会有什么变化。 不料对方却十分淡然。 “王爷,这是功夫吗?” 惨然一笑,沈安把手中的甩头往地上一扔,这时候张开手才瞧见,他的掌心已经被麻绳勒出了血。 在外人眼中,沈安肯定是会些拳脚的,但武艺不一定有多高超,过去皇甫胤善也这么想。 然而刚才惊人的一幕,实在让他无法不多心。 现在看看他的手,似乎这一切又有了不一样的说法。 沈安一只手扶在胸口上,后怕不已:“我这都是过去被刺杀的多了,身体有些自然反应罢了。” “王爷可知道那是什么兵器?” 一句解释,胜过千万句。 沈安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大意,可是生死边缘他不能不这样做。刚才的位置,皇甫胤善也好,还是他的贴身护卫都难以抵挡。 对方的甩头来的又准又快,他总不能为了隐藏自己,把命丢在这。 所以现在这样的解释,足以对付皇甫胤善。 果然,思量了片刻,皇甫胤善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沈安还是沈安,他要真有那么厉害,刚才抓住那一甩头也不至于弄得自己如此狼狈。 “沈大人,那是甩头。” 皇甫胤善把甩头的用法给他解释了两句,之后正好有军医赶来,为沈安包扎伤口。 “这件事,要禀明父皇。” 皇甫胤善信誓旦旦:“竟然敢把人安插在禁军之中,又当着本王的面行刺。” “必须一查到底!” “好。” 沈安已经听出,他怕是也将此事的幕后黑手联想到,才点了点头,不然他都已经懒得追查下去。 反正怎么查,最后不也都没用吗? 包扎好伤口后,皇甫胤善和沈安又各自取兵符,调来兵马将这里暂时接管,之后一并前往宫中。 可是到了皇宫一看,这两位却是愣住了。 在丹宫之外,刚刚派去传信的小太监再出来时,竟然把李德海给请来了,看着随后关闭的大门,莫非是梁帝不想出面? “李大人,父皇他……” 李德海摇摇头,满面苦涩:“走吧,陛下此刻不太方便露面,正在辟谷当中,老奴来为二位解决此事。” 皇甫胤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沈安拉住:“王爷,咱们就跟着李大人去吧。” 无奈莫言,两个人随在李德海身后来到御书房。 “请。” 吩咐执殿的小太监上茶过后,李德海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特意安排了一批黑衣太监,这些可都是他的手下。 真正对他唯命是从之人。 他这样兴师动众,也弄得沈安和皇甫胤善有些心中不宁,他们不知道这老太监到底要干什么。 等到一切准备好,李德海也拉过一把椅子,就坐在他们对面。 “二位,老奴有资格这样和二位说话吧?” 当然! 沈安道:“偌大朝廷,您是最有资格的。” “那就好。” 李德海淡然一笑,随即把拂尘放在一旁他的脸色有些凝重:“沈大人,你的伤,是谁弄的,咱们都知道,而且老奴可以告诉您,绝不会错。” 沈安点点头,李德海如此直接,显然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啰嗦,那又是什么能让他如此重视。 疑云慢慢笼罩,整个御书房都仿佛陷入在晦暗中,渺渺无光。 “王爷,沈大人。” 一声轻叹,李德海问他们两个,是否知道天灵子其人。 “自然知道。” 皇帝身边的红人,谁能不识? “现在他已经是国师了。” 李德海顿了一下,不等二人开口,又跟了一句:“不仅如此,他现在还是枢密院正使!” “什么!” 皇甫胤善竟一把攥碎了手中的杯盏,他没想过皇帝竟然会让一个方外之人,去做枢密院的事。 那可是朝廷最关键的一个位置,谁做,都相当于是朝廷的丞相。 沈安也很诧异,他现在代管枢密院事务,可是却从未听说此事,难道是梁帝故意瞒着他? “不。” 李德海摇摇头:“陛下没有瞒着二位的意思,只是天灵子还不想暴露出来,他觉得自己是方外之人,没必要真的在朝堂上抛头露面。” 这些话,在他口中说出,带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愤怒与轻蔑。 李德海真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局面。 益王和沈安同样震惊无比。 寂静的沉默,让现场的气氛冷若寒霜,好半天之后,皇甫胤善才道:“父皇就这么宠信他?” “是啊。” “老奴也没想到。” 李德海说着,把天灵子当日受封的情景为二人描述了一边,当然他也故意隐去了,天灵子那番天文人文的理论。 现在要是让这两位听了去,只怕后面会发生一些,超人意料的事。 皇甫胤善眉头紧锁:“那这个家伙,真的有一天会出现在朝堂上?” “不知道。” 因为他的愤怒,厉害担心皇甫胤善不能好好的思考这件事,目光不免转移到沈安身上。 “老奴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毕竟那是陛下的安排。” “但朝廷不是儿戏,像天灵子这种事,出现在朝堂上……一定会引起动乱。” 是啊! 皇甫胤善和沈安都知道,必然会出现此类事件,可他们又能说什么?.qqxsnew 那是皇帝的圣旨,只要天灵子愿意,他明天就能到枢密院端坐正堂,力压所有朝臣。 “王爷不要惊怒。” 到底还是沈安更为稳健,他安抚皇甫胤善的同时,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好像陛下这样做,是别有深意……李大人,这天灵子下官没有见过。” “能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沈安的没见过,指的是他与天灵子之间并无深交。 李德海悠然一叹,道出了心中印象,他承认天灵子的确不是凡夫俗子,无论在玄法之上,还是对于朝廷和各国之间的关系理论,都十分高觉。 “但此人有一个情况很是特殊。” 李德海说着眉头一皱,就算是无外人,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让益王和沈安凑到面前…… 第809章 三方共识达成 靠近李德海跟前,沈安和皇甫胤善心中,更是忐忑不已,尤其后者,他担心会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听到耳朵里。 皇甫胤善十分聪睿,要说他一点不怕天灵子给皇帝进谗言,只怕他自己都不信。.qqxsnew 好在,事实并非如此。 李德海道;“天灵子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劝说陛下一心向道,去追寻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他是个方外之人,也的确没有参与到朝权的争夺,可是这样讲老奴看来,未免有霍乱朝廷之意,二位以为呢?” 李德海这种犹抱琵琶的说法,是因为他不敢将一些猜想道明,毕竟这关系到的可是大梁无数的生民百姓,还有那么更迭不休的无上朝权。 他相信,沈安和益王肯定能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果不其然,听到这些话后,皇甫胤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惶:“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父皇他……” “别说出来。” 李德海狠狠的瞪着他,凶狠的目光如同是一条蛰伏了千年,突然苏醒的巨蛇一般骇人。 “王爷、沈大人,这件事关系重大,任何人都不得妄自议论,老奴也从未对别人讲过。” “能真正护卫朝廷,护卫陛下的……也许只有老奴一个人。” 他的这句话,如同重锤一样狠狠落在沈安二人心头,看来李德海今天不但是给他们道明秘密的。 更是在拉人头,求同盟,如果他们两个答应自然无事,可要是不答应…… 以他这些年在朝廷上的手段,只怕很快,就会让他们两个,从权利中心脱出。 李德海不是官,但是他却能摆布天下所有文武,满朝公卿。 皇甫胤善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表明态度:“李大人,本王不会让您孤单。” 他的回答,很叫人满意,之后李德海的目光转移到沈安身上,现在就看他的态度了。 其实在李德海看来,皇甫胤善一定会这样选择,在诸多皇子中,他是很有孝心的那个,梁帝也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表示,他或许就是下一任皇帝的继承人。 九成九的概率,让他根本没必要去纠结一些事。 所以他的回答,必然如此。 事实上,在李德海所认定的助力中,沈安才是关键,不但因为他的势力,还有就是沈安本人的能力。 论及起来他的能力,不但凌驾于几乎所有朝臣之上,关键是还十分均衡,无论是领兵打仗,还是对付内政。 沈安都别有一套手段,而且每每他的手段,都能达成意想不到的结果。 李德海心中所想,乃是匡扶朝纲,让梁帝能够不被天灵子所惑,从而让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可笑之事。 皇家要真是出了一个,置身方外的皇帝,那日后他们皇甫家族在大梁,乃至是天下,都成了巨大的笑柄。 关键,他也不想看到,梁帝成为这个笑谈的承受者。 “沈大人……” 见沈安许久也不开口,李德海未必有些心急,但面上他所表现的一切,还都是那么恰如其分。 “老奴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然而今日既能请大人到此,足见老奴之心;所以还请大人能表明态度。” 这不是询问,而是逼问。 沈安也因此感受到了李德海隐藏在安然之下的急切,他虽然在表示只是希望大家可以通通气,从而免得朝廷上出现什么问题时,来不及做应对。 但沈安知道,他现在只想得到自己的首肯。 他缺少一个,能切实帮助他的人。 “李大人。” 半晌的犹豫,沈安并非是在思量这件事,此事没有什么好说,他作为朝廷一员也好,还是为了他们沈家也罢,都必须站定出来。 绝对不能让皇帝以外的人,坐镇朝堂。 “我愿意这样做。” 听到他亲口所言李德海好似松了口气:“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若沈安拒绝,自己又该如何处置这一切,杀了沈安不容易,他在云州的势力,就是护身符。 既不能杀,他却又要在朝廷上,往来行走默默无闻,岂不是更加碍眼? 现在好了,一切烦恼尽抛,李德海得到了他们两人的承诺,自己的腰杆也硬了起来。 除了担心那个天灵子之外,李德海更惦记的还是太子那边,皇甫胤安一直都有别样的心思,如果要是让他这一次,真的有了可乘之机。 那天下就完蛋了! 梁帝虽信赖天灵子,把他奉为师长,然而也一直保持着皇帝威严和责任,这要是换成太子,他能做到吗? 李德海不敢去想象这一切,因为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皇甫胤安要真是有他父亲的本事,只怕早就谋反了。 “二位拜托了!” 六目相对,三个人彼此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而且随着此次相约,他们之间也默契的定下了主次关系。 李德海,是三人的领袖。 翌日正午! 沈安还没有从昨日的震撼中脱身,今天他又得忙着处理完公务之后,下午陪着皇甫胤善,就在衙门口中见人。 他们随即抽选的八名武将,已经抵达京城,今日下午就是会见时刻。 这八个人,虽然都是随机挑选,但也有一定的针对性。 他们八个,全都是能征惯战之人,而且多年以来在朝廷上,从未发声过,就好像偌大的朝廷,根本就没有他们存在。 所有事情,还都是对照功劳表,才看到的。 像这样的人,怎么能如此默默无闻? 怎么想,这些人只怕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隐藏在背地中。 公堂之上! 皇甫胤善着王袍端坐正部,沈安在他的右手边落座,两人看似并肩,实则左右之分,证明了皇甫胤善的地位。 随着门外夔鼓响动,八名赳赳武夫昂然而入,大步流星,虎虎生风。 眼看着甲胄鲜明的八人,沈安与皇甫胤善不免相视一笑,只是笑容中带着星点警惕与苦涩。 他们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兵油兵痞,要多难对付,就有多难…… 第810章 昔年的幸存者 八个兵油子一进来,就昂首挺胸,连给他们见礼都没好气。 “末将等,见过王爷!见过沈大人!” 大梁规定,凡武将见到上级,公礼上,需要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在得到允准之前,不得抬头。 这八位可倒好,差点把下巴颏扬到天上去。 益王见了,心中别有一番滋味,他们恐怕就是来找麻烦的。 “各位将军,请起。” 摆摆手让他们起身,益王又吩咐手下人,为他们准备了椅子。 “各位将军都是远道来的,这一次召集各位进入京城,也是有要事商量,各位知道本王才……” 他的话还不等说完,就看以为陈姓将军憋着一张怪脸拦住了他:“王爷不要这么客气,找我们回来不就是要问问,咱们为啥要请求延缓换防的吗?” “费什么话啊!” 敢对王爷这么讲话的,整个大梁也没几人,可偏偏这八个都是不服不忿,皇甫胤善开口就碰了一个大钉子。 顿时目光一闪,倒吸凉气。 好小子! 果然是刺头。 沈安在一旁渺目发声:“你们听着,王爷对各位客气,然而本官就不必这么费事了;说吧!为何要一起请求延缓。” “当然是有事。” 又一个姓王的将军,此刻把身上的铠甲都脱下去一半,只留下批驳在身:“怎么样,难道不行吗?” “沈大人你也不要太霸道了,这些年朝廷上都是允许此类事情的。” “怎么到了你这,我们就得把子自己的私事也说出来、” “可笑!” 刚刚是益王,现在轮到他沈安,两个人竟然张嘴都被顶了回来,顿时现场的气氛降入冰点。 沈安冷着目光道:“你这话说的不对,朝廷有明文规定,就算是要请求延缓也需要有充足的理由。” “眼下王爷与本官,掌控此类事态,各位要是不能把话说明白……今天这件事肯定过不去。” “你想怎么样?” 坐在最后的一个大胡子将军,猛然起身,这人沈安听说过,他或许是这八人中最不好对付的。 其人名唤刘冬,乃是从凛冬雪地中,跟随梁帝走出来的,当时他不是军人,只是当地的向导。 那一战若非因为他肯卖死命,梁帝只怕会身陷在冰雪之中,无法自拔。 所以战后,梁帝将他赐封为将军,之后就一直留在太子手下办事。 但太子和刘冬之间,到底都有什么勾当,朝廷上却无半点传言,包括梁帝,也还是把他当做是过去在凛冬之地的那个小伙子一样对待。 “刘冬,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能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 沈安并不与他置气,反而笑了起来:“你应该好好想想,这些年陛下是怎么对你的,而你又是怎么对待朝廷的。” 说着,他丢出一份卷宗来,就摔在刘冬面前。 “看好了这上面记载着你多年在当地,横征暴敛之事,另外还有一条公文。” 刘冬已经将地上的卷宗捡起,趁着他展开的功夫,沈安继续说道:“说是你在当地要找一个小夫人,可对方是个大家闺秀,看不得你这幅莽撞样子,不肯从你。”仟仟尛哾 “而你就利用自己手中权力,非但讲着女子强抢,甚至还把他家人一并全杀了,之后女子也因为受不得你的刺激,成了一个疯子。” “有这件事吗?” “没有!” 刘冬此刻变颜变色,嘴上很强硬,但事实已非常明确。 “这里不是刑部大牢,所以你觉得只要不承认本官就拿你没办法了?” 要对付他们,沈安早就做足准备,在皇甫胤善诧异的目光下,沈安的侍卫直接带来两个女人跪在堂下。 刘冬见到这二人时,顿时面色大变吗,头上也不免浮出一层冷汗。 这两名女子,年纪相仿,其中一个美若娇娥,却披头散发,只穿了一只鞋,疯疯癫癫的。 另外一个倒是正常,可一看就是饱经沧桑之人,她那一双手的粗糙,完全与年龄不符。 两个女子拜倒在地,手粗的那个,撒了刘冬一眼,顿时哭嚎起来。 “就是他!大人!求您为我们主仆做主,就是此人,杀了我小姐全家!” 原来这个手粗的丫头,就是当年的幸存者。 刘冬血洗其家时,这女孩才刚刚被买下,年纪尚小一直躲藏在屋内,即便如此也没能躲开他们的毒手。 女孩此刻已经顾不得体面,当着这么多年解开了上衣,她的后背上两条蜈蚣一样的疤痕交错在一起。 “大人,这就是他们当年留下的!” “亏的是我命大捡了一条命,从此之后我就一直和小姐相依为命,这些年来,小姐一直疯癫,也是我没能照顾好她……” 说到伤心处,女孩已经眼泪涛涛,在场之人默默无语,皇甫胤善觉得女孩身世可怜,心里也在好奇,沈安是什么时候做的功课。 “这女子。”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道:“你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你能保证,自己所言绝无半点虚假吗?” “能!” 女孩二话不说,再看看一旁哑口无言,满是愤怒的流动感,转头悄悄端坐在正部的益王和沈安。 就看她把嘴巴一张,两根小拇指伸进去,咔嚓一声很咬,顿时把两根指头连根咬断,吐在地上。 “小女子今日断指发誓,若有半句虚言,愿受重刑而死!” “去你么得!” 女孩的话才说完,刘冬再也克制不住情绪,悍然起身,就要往下踹,他这些年在军中历练的,随便一击,也有几百斤的力道,若是落在女孩身上,其人必死无疑。 他现在就是想把这女子杀了,到时候剩下一个疯子小姐,再说什么也不能当做证据。 可沈安今天敢让这两个女子上堂,岂能没有准备? 不等他这一脚落下,沈安的贴身护卫早就冲了上来,把刘冬死死扣住。 沈安的护卫,都是千军万马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百战余生之人,又经历了他的特殊训练,配合军装武器,又岂能是刘冬可挡? 第811章 杖毙刘冬 三下五除二,刘冬就被这些侍卫按压在地。 因为被人踩着脸皮,弄得他脸皮都磨破了。 “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冬被擒下,虽然还不得发落,但谁不知道沈安这是要干什么?他们八人本就是太子一党,今日又是同而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家心中清楚,若刘冬今日完蛋,他们也不会有好结果。 不为太子,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们也不能视若无睹。 “我们都是朝廷的将领!地方上驻防军官,你岂能如此对我!” “沈安!你也太放肆了!” “都说你是力压朝臣,专横跋扈之徒,今日看来果然不假!” 面对众人所指,沈安不为所动,依旧淡然。 “谁让你们开口的??” “方才王爷赏赐尔等座位,此刻既是不要,也怪不得本官了。” 沈安说着,当即一声令下,早有侍卫上前把他们的椅子全部撤掉,七名将领就这么站定在大堂一侧。 “尔等休得多言。” 皇甫胤善也看出沈安的意图,急忙开口,那些将领可以和沈安对吼,可他毕竟是王爵。 当今天子的儿子,以同样的方式对他,那就是对天子不敬。 仅凭这一条,皇甫胤善现在就能把他们全都杀了! 刘冬还被按在地上,沈安这边已道:“看你刚才那副德行,竟然还想当着益王和本官面前,杀人灭口吗?” “本以为尔等今日到此,能好好配合做事,却不料你们给脸不要脸……” 目光一渺,沈安传令,请王命旗牌! 王命旗牌——亡命旗牌! 此物自从到了沈安手中,凡请之时必见血光。 朝廷上早已把这些都传遍了,现在一听沈安这么说顿时所说有人面色一变。 该不会,他真的要杀人吧? 刘冬就这么死了? 他没证据啊! 众人心中揣度不停,反观沈安此刻,却是满脸凝肃,丢出了第三封公文。 不,应该说是调查结果。 他在当日与皇甫胤善,随机选定了到京人员名单后,就立刻展开了调查,虽然这八个人都有问题。 但最好下手的,还是刘冬,一方面因为他的身份,作为得梁帝封赐之人,把他收拾掉,杀鸡儆猴的效果肯定翻倍。 还有一方面,也是他所做的案子,实在令人发指! 沈安选定此人之后,立刻叫黄迁前往派人调查,也是巧合,这一对主仆自从逃离当地之后,就流落在京城之地,黄迁也是顺水之事,把她们找到。 根据其供述,进行调查,抢在这八人抵达京城之前,将一切卷宗整合,所有证据也都一一罗列。 沈安一手扶着公案,一手压着堂上的王命旗牌。 “这上面所记,就是你当年作案时所有一切过程,同时本官还拿到了相关证据,除了十二名当时在街口外的人证,还有你们这一部驻军专用的长刀。” 他们也是杀人杀疯了,竟然把刀都砍断了一条。 也是这样一条断刀,成了沈安今日手中铁证。 “你以为自己在当地,只手遮天,就没有派人讲这些东西收拾干净。” “想不到今天会成你的丧命之物吧?” 森森冷笑间,沈安对着王命旗牌三拜。 “来人!” “传我将领,将刘冬此草菅人命,横征暴敛谋害百姓之徒,拉出去,就地正法!” “杖毙!” 沈安身上带着军职,而且他的爵位也是军功勋爵,完全可以自称本将。 同时他这样做,也等于是把皇甫胤善从此事中摘选出去,因为他已军人的身份下令。 沈安的干脆利落,杀伐果断,顿时让现场气氛降入冰点,寒霜蒙蔽。 最以外的还是刘冬,因为他被勒住了嘴巴,所以此刻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无力的挣扎。 剩下七个幸存者,各个都被冷汗浸透了衣衫,他们不敢相信来时候还和众人飞扬跋扈的刘冬,这么简单就丢了性命。 在这背后,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沈安要整治众人的决心,现在他们能保住一条性命,不代表之后也能保住。 从现在开始,他们能做的怕是除了配合沈安调查,实心实意外,再有半句话谎话,脑袋都会搬家。 可怕! 真的可怕! 杖毙现场就在正堂门外,随着裹了铁叶的军棍乱砸之下,刘冬都没来得喊几声,就命丧黄泉。 他的尸体更是被拖到了堂口门槛外,血腥气若隐若现,逼的其它七人再不敢妄动。 根本不必沈安费劲,这些家伙就主动把自己的“私事”说了个明白。 他们没有出卖太子,虽然沈安凶,可皇甫胤安也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只要能解决眼前的麻烦,保下一条命就行。 “原来如此。” 听过众人的解释,沈安心知肚明这全是他们拖延的屁话,不过他也相信这些话的真实性。 前车之鉴就在门外,他们就算是想找死,也不会这么大胆。 虽然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公平而言,的的确确不够充分,沈安和益王讨论过后,正准备将几人的延时请求驳回。 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定睛一看,竟然是太子皇甫胤安来了。仟千仦哾 “没想达到本宫这皇弟,还有沈大人好大的官威,这刘冬好歹也是朝廷将佐,就这么被你们给打死了?” “啧啧,看来二位还真是这大梁的擎天双雄,有了这个死人摆在这,我看日后也没有谁,还敢不按照你们二位的意思办事了吧?” 太子没等进门,在外面就是一阵阴阳怪气。 堂内的七名将领眼看着救命稻草前来,无不是松了口气,沈安和益王也站起身来向门外迎接。 无论怎样,朝廷的礼法,不能破。 “见过太子殿下!” “客气什么,本宫可受不得。” 皇甫胤安嘴上这么说,进了正堂之后就大步流星直接踏上丹墀,端在主位坐下。 “诸位将军都是外来的将领,按照规矩应该赐座的,为何今日不见?” 太子把手一挥,可是却无人听从给他调遣。 “好,好啊。”皇甫胤安也不尴尬,反而露出一脸冷笑:“果然,这朝廷军务衙门,都改名换姓了!” 第812章 虎口夺人 在场之人,谁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皇甫胤善既是他的弟弟,在爵位上低于其人,更何况只要皇甫胤安一天没被梁帝罢黜。 他就还是太子,一国储君,作为王爷的皇甫胤善,永远都是臣子。 这些身份上的压制,让他此刻很难开口。 还是沈安解他心思,把话头接了过来:“太子殿下要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大梁的所有军队都是陛下的。” “什么时候会改名换姓?就算有一天陛下传位下来,那也是皇甫家的。” “哈哈。” 太子皮笑肉不笑的凝视着他,手里还摆弄着桌上的茶杯:“沈大人这话说得好生客气;天下是皇甫家的不假,可父皇不是也说过,天下也是群臣和天下人的天下吗?” “再说了,如你所言果然是这样,那刘冬又是怎么死的!” 皇甫胤安能来的这么巧,因为他一直都派人在盯着这边的情况,眼见着沈安把那样绝命的证据拿出。 他才特意从东宫飞奔而来。 能救下刘冬最好,救不下,他也得把其他人保住。 出于对沈安的了解,皇甫胤安相当清楚,真要是被沈安抓住了脖子,那这些人就是一个都别想活。 他不可能只杀鸡儆猴,把别人留下,做他日后的麻烦。 另外太子也担心,要是自己一直不出面的话,到时候沈安把这些人全部收拾了。 他之前的计划,不也付诸东流? 眼下随着梁帝把自己封在丹宫中,深居简出,皇甫胤安敏锐的察觉到,该是他真正动手的时候,要不然再等等,还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乱子。 变数太多! “沈大人,你能给本宫一个解释吗?” 沈安欣然一笑,他的想法都在沈安眼睛里看着呢:“殿下,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或者说您要得到这个解释,可以,但是在此之前。” “臣倒是想问问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这天下都是我们皇家的,难道你这地方本宫就来不了了?这不是皇甫家的天下?” 太子俊然一笑,挑衅的目光紧紧盯在沈安身上,他也的确没有什么好说,堂堂一国太子,能当着他的面前耍出地痞流氓那一套手段。.qqxsnew 脸都不要了,他还好说些什么? “殿下果然不是凡人。” 沈安悠然一下,之后将刚才的过往给他点明,同时也叫人将刚才遗落在地上的几份卷宗公文收拾一下,呈在太子面前。 “殿下只要一看便知。” 皇甫胤安把这些东西,直接推到一旁:“沈大人,这些玩意本宫就看了;就算是他有罪,恐怕也不该直接被杖毙吧?” “朝廷有法度,国家办事有准绳,你这样做可是在滥用职权?” “看来最近一段时间,父皇深居简出,这天下都变了味道。” 刁毒的话语不能左右沈安心志,相反在这一次交锋中,他还从太子这混不吝的态度中,发觉了一些不正常的东西。 往日皇甫胤安也一直和他们作对,但那个时候,太子总是能表现的相当利落。 当断则断,可今天他这不是刻意纠缠吗? 若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能让他一个堂堂储君,为了这些人在这搬弄是非,巧言舌辩? 那可说不过去。 “太子殿下。” 顿了顿,沈安把袍袖一转:“您怕不是忘记了,臣身上现在兼着军中职务,正有权利处置此人。” “况且。” 沈安指了指桌上的王命旗牌:有此物在臣就是杀在多人,也都合情合理吧?” “哦?” 皇甫胤安没想过他会把王命旗牌拿出来说事,这是皇帝赋予给他的最高权力,一般的大臣不要说是像他这样讲了,就算是想一想都觉的对自己在亵渎皇权。 但这四个字,对沈安是没用的。 他的身份太高了,高得连皇帝都要忍让,都要依靠,亵渎皇权又能如何? 皇甫胤安双目微渺,心中盘算着不能和他一直啰嗦小爱情,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救人要紧。 不然啰嗦的太多了,到时候反而被他找到可乘之机,剩下七个也被剁掉脑袋就全完了。 “沈大人,你说得对。” 皇甫胤安被杯盏往桌上一摔,当时站起身来:“王命旗牌之下,的确没有谁是你不能杀的。” “但此物父皇在赐予你的时候,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监督朝廷,而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就夺走他人的性命。” “本宫知道,你杀人是为了什么,但是今日本宫在此,余下几位你怕是不能再动。” 他故意把话说的隐晦不明,听起来颠三倒四的,实则也是在故意插科打诨。 话音落,皇甫胤安当即拂袖而去,还不忘点起那七个人在后跟随。 “你!” 益王见此,本想阻拦,然而却被沈安控住,他已经猜透了太子的心思,而且从太子的态度上,也让他意识到,这七个人被强行保下。 太子必有不可告人之心。 与其拦他们,还不如把这几人放走,之后在细细观察,原本今日他也没想赶尽杀绝。 “王爷,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只是日后在京中,咱们要多加留心才是。” 最后几个字,沈安特意强调了语气,皇甫胤善也是面色一沉。 莫非这些人,太子还有其他用处? 暗暗将此事记下,皇甫胤善抱拳告辞了,他要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 并且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在军中做一些准备了。 上一次和李德海谈过之后,皇甫胤善就一直自在军中挑选能信任的死士,以求在遇到特殊情况时,会有人站出来为他助力。 朝局的变动,已经在动荡边缘! 皇宫大内! 天灵子已经为梁帝守了多日的辟谷,做皇帝的护法他一直尽心尽力,然而今日他走出丹宫,却是因为听到了一些情况。 梁帝虽然在辟谷,但朝廷上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沈安杀了刘冬,太子又强闯公门,把剩下同行者保了出去,这里面的关系让梁心有不宁,甚至想要暂停辟谷,天灵子岂能允许? 正好他现在身上背着枢密院正使的官职,也是时候借此机会,在朝廷上露个面了。 第813章 送上门的妹妹 沈安再度和太子的交锋,让她感觉到事态的严峻,过去太子虽然一直和他作对,但是还从来没有过,当面抢人的事。 但今天不同,太子那强硬的态度让他印象深刻,虽然皇甫胤安一直都在插科打诨,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无论过程如何,显然这才是他的目的。 和益王他没有把话说明,但是回家之后,面对向子非时,他就不必再隐藏内心。 “我觉得这一次是太子在做局,我们无形之中成了太子的一枚棋子。” 沈安真是这样感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调遣这么多人回来,没准他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益王方面可定也在排兵布阵吧?” 向子非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虽然现在仍然是漫天飘雪,但这位仁兄却从来都是扇不离手。 沈安微微点头,皇甫胤善虽然没说过这些,但他能想象得到。 “那这就很明确了。” 向子非心中有了九成把握:“主公看来您也要准备一下,之后的日子或许不会再和过去那样好过,我们都得小心翼翼。” “朝廷马上就会有大事发生。” 他的断言,与沈安不谋而合。 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沈安脸色并不好看:“我想知道,太子到底会怎么做……他会趁机起兵造反吗?” “逼宫。” 向子非嘴角一挑,异样的目光落在沈安身上:“主公为何这一次要故作不知呢?” “难道是已经不相信我了、” 沈安摇摇头,他并无此意,只是觉得逼宫犯不上弄这么大的阵仗,以太子现在王畿的力量,他已经不再需要外人的帮助。 “主公只怕是没有把李德海大人,算计在内。” 向子非一直认为,偌大的宫廷之中,真正难对付的,不是梁帝,而是那个老太监李德海。 他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 “相比于其他人,李德海不但掌握了宫中的秘密组织,同时朝廷上那些文武大臣见不得人的秘密,哪有他不知道的?” “大梁的命脉,就在他手中。” 向子非恳切又断定:“光是一个李德海,太子都未必能对付,更何况这皇都内还有您和益王。” “所以他要真的想起势,不但现在要从外拉拢人马,之后也不会停止动作。” 沈安眯着眼睛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正在这时候,忽然沈小路来报,说是宫中来人了! “说谁谁就来啊。” 沈安欣然一笑,让向子非在这等候,他亲自去见。 一路来到家门外,就看一乘轿子停在旁边,在轿子周围,站定的全都是黑衣甲士。 这些人,沈安过去在宫中见过,他们的组成既有太监,也有锐士,统统都归属在李德海手下掌握。 为首的那个太监,也是沈安的老熟人,名为秦俊,他一直都跟随在李德海身边,是确实的亲信心腹。 “见过沈大人。” 秦俊瞧见他的功夫当时呵呵一下,沈安忙道:“不只是什么风,把你秦公公都给调出来了?” “大人玩笑了。” 秦俊抿着嘴唇,虽然是个太监,可他这一副样子,却妩媚不已,毫不逊色于倾城绝色。 也许,他是整个宫中太监里,最漂亮得一个,成天点着朱红色的嘴唇,走起路来风摆杨柳似的。 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滋味。 但,别看他这副模样,事实上,他也是李德海的亲传弟子,一身功夫高绝,就算是大内的侍卫统领,也都不是的对手。qqxδnew 秦俊算是李德海手下,第一高手。 “沈大人,这一次杂家是按照恩师的吩咐,来给您送礼来了。” 哦? 沈安眉头一皱,心中疑惑不解:“不知是什么礼物,还要劳动你来。” “大人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俊嘿嘿的笑着,从旁人手里接过一根纯金打造的莲花枝,递给沈安。 金莲枝挑开轿帘,映入沈安眼中的,可是一副绝色美人。 樱唇如血,面似美玉,一双狐媚的眼睛里闪烁着动人的波光,虽然不曾开口,但只是看一看就知道必是绝妙人儿。 沈安更疑惑了:“李大人这份礼物,实在是让本爵,有些不解其意。” “如此绝色女子,倾国倾城,不是应该留在宫中的吗?况且她又是怎么被李大人所获?” 宫中太监虽然失去了男人本色,但一些身份地位高的,也总是会从外面买一些可怜的女孩,就当是自己的夫人。 那些女孩虽然饱受糟践,但太监们一个个的都出手大方,随手的银子丢出去。 到时候女孩陪他们几年,也都能拿着大笔的钱财回家。 宫中只要是有些地位的太监大部分如此,但李德海却从不接近女色,甚至宫中还有传言,说他这个太监,都是假的。 只不过是从小练了一种特殊的功法,所以才变成现在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李德海的干净尽人皆知。 沈安想不到他这样一个人,又是怎么弄到这般女人的。 秦俊呵呵一笑:“大人不要多心了,这女子乃是恩师早年之间,收养的一个义女,也是日后留着给他养老送终的人。” “那为何送到这里?” 秦俊道:“是恩师的意思,想让小姐能够跟随在您沈大人身边,但不要名分,只要大人能够加以照料就好。” “至于如何对她,都是大人的事。” 不好! 秦俊已经尽量把这些话说的轻松一些,然而沈安还是能听从这其中所隐含的意思。 显然李德海这是在交代后事…… 他要干什么! “秦俊。” 一把拉住到来到旁边,避开那女孩,沈安冷峻的望着他:“你是李大人唯一的弟子,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你给我说实话。” “他要干什么?这样托孤似的办事,莫非是宫中生变了?” 秦俊抬起眸子凝视着他,半晌过后方才开口:“大人,有些话不是杂家不说,而是恩师交代过,除非是您沈大人能应承此事,不然您就是打死杂家,也不能说。” 秦俊肯定是铁嘴钢牙了,沈安心中琢磨,李德海绝不会无的放矢,便点头答应。 第814章 愿做一家人 见他颔首,秦俊也松了口气。 要是沈安今天不应承下来,他还真是不好回去交差。 “现在可以说了吗?” 沈安有些迫不及待,秦俊也急忙道:“大人您听好了,这是恩师所说的话,就在今日,宫中那位天灵子道长,已经离开丹宫。” “难道他要去枢密院?!” 沈安一点就透,提起天灵子,能让李德海这样如临大敌的,怕是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秦俊抿着嘴唇,没有做声,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要去枢密院做什么?”沈安才一天没去衙门,竟然就出了这种事,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秦俊这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离开宫中后,恩师就让杂家立刻把小姐送来,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但小姐或许知道。” “此话怎讲?” 沈安拉着他追问,秦俊也只是猜测:“好像恩师之前说过一句,小姐会为大人带来一些全新的线索。” “这也就当做是小姐受您照顾的托付费用了;您知道,我恩师从不是个吝啬的人。” 换句话说,那个丫头能提供的线索、情报,肯定价值万金。 沈安心中有数了:“多谢,辛苦你了。” 一袋子金瓜子送上,可秦俊却摆摆手拒绝了,这一刻他的脸上神情肃然冷漠。 “沈大人,其实有些话不说您也是知道的,我秦俊自小就是被恩师养大,跟随他多年学来的不光是武艺。” “还有待人接物,还有这一双毒辣的眼睛。” 当下朝廷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不说,就是偌大的宫廷内,也是处于一个随时可能崩碎的边缘。 秦俊仰头一声叹息:“这些年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恩师在照顾我,现在出了这些事,您说杂家能袖手旁观吗?” “无论之后情况如何,杂家都和恩师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所以现在还要钱做什么??” “如果能平安度过这一切,到时候大人再来恩赐,杂家更会感激不尽啊。” 说完这些,秦俊走了,他还把一起前来互送的人全部带走。 偌大的沈府门外,只有那一乘轿子还在。 沈安深吸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轿子前,微微一欠身:“小姐,事情我都知道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请跟我来。” 被李德海当成亲生一样的义女,沈安自然要以礼相待,想不到这丫头也不是平凡之人,就坐在轿子里一动不动。 “小姐这是何意?” 面对他的问题,女孩笑了笑,做起介绍来:“沈大人,您不必如此客气,您的事迹,小女早就灌满了耳朵,父亲也说您是当朝有史以来,最少见的妙人。”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也如您在朝廷中重要;所以不必如此对我,小女子只有一个问题,大人回答了,就立刻下轿。” “好。” 沈安凝着她如水的眸子问:“你要问什么?” “我想知道,在大人心中会把小女当成什么。” 这话不好回答。 李德海虽然没把话说明白,也的确没有妄念,但他显然也是希望沈安能够把这丫头,当成是自己女人一样照顾。 就算不成夫人,做一个外室还不行? 可这话好说不好听,本来沈安也不是登徒子,更加不会如此轻薄这女人,一时之间他倒还真是不知如何作答。 他的沉默换来的却是女孩呵呵一笑:“果然沈大人和父亲说的一样,绝非轻薄之人,我也知道大人您有三位倾国倾城的夫人,一文一武陪伴身旁,还有一人远在月照为大人经营生意。” “小女没有其他妄想,若是大人不嫌弃,可将小女视作妹子照顾,万一有一天哥哥要是觉得夜深人静,枕旁寂寞,妹子也可为兄暖床呢。” 她这话说得虽然嬉笑怒骂,但听在沈安耳朵里,他却能体会到这女孩的不易。 看来李德海不但照顾好了她,更是把在这世道上活命的本事,全都倾囊相授。 沈安觉得她很可怜。 “好,就按你说的做。” 在他的邀请之下,这一次女孩终于下轿了,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步入沈府之中。 看着他家巨大的宅院,还有背后圈在宅院中的后山飞瀑,女孩震惊了,她因为李德海的关系,也是在宫中长大的。 皇宫作为天子所居之地,在她看来必然已是天下最好的宅邸,可是奈何皇宫之中,冰冷无情,道出都散发着漠然的味道。 此刻于沈安的宅邸一比,相差还不是一星半点。 “哥哥,你这宅子好是气派,就算是皇宫也不如这里。” 她叫的亲热,可沈安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女孩呵呵一笑,两步挡在他前面:“这个倒是妹子忘记了,哥哥咱们是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李灵溪。” “灵溪……” 沈安念叨了两遍:“果然是好名字!妹子走,我带你见见二位嫂嫂。”.qqxsnew 青羽和宫玉卿得知李灵溪的身份和背后的来意时,也顿时接受了这个丫头。 她们三个其实年纪相差不多,正好是个玩伴。 “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姐姐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这里就是你的家。” 宫玉卿拉着李灵溪的玉手,安抚道:“无论之后出现什么事,咱们都永远不分开。” 她们两个不是不知道,李灵溪都会为沈安做什么,但是两人不在乎,她们也清楚自己是阻止不了的。 关键还是,这个女人一定关系到了沈安的大事,不然他也不会如此隆重介绍了。 “好了。”看着她们现在这副亲昵的样子,沈安心中浩然一松,叫宫玉卿帮忙为她准备别院房间。 青羽则招呼着,要准备接风的酒菜。 沈安趁着这功夫,把李灵溪带到自己的书房,他还有话要说。 书房之中,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安也是开门见山:“妹子,我知道李大人让你到这来,肯定还有其他的秘密,秦俊也都对我说了。”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李灵溪一改之前的模样,正色危襟道:“兄长,父亲的确有一件大事让我转告给你,然而兄长你能挺住吗?” 第815章 意外惊雷 这是什么话?! 闻听此言,沈安不免眉头一皱,他在朝堂上这些年也是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 狂风骤雨,还是雷霆霹雳,在他眼中都不过寻常而已。 李灵溪点点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忽闪忽闪的看着他:“兄长不要生气,妹子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父亲的嘱托。” “兄长听好。” 李灵溪此刻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他旁边压低了声音,她告诉沈安李德海那边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天灵子只怕和太子之间,还有勾连! “什么!” 最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他的惊诧,让李灵溪心头一沉,莫非我这兄长到底还是承受不住吗? 想想当时父亲把这话说给她的时候,李灵溪也是为之一振,无论天灵子,还是太子,他们单独拿出来已然是非常强劲的力量。 若是这两股力量攀扯到一起,只怕后果会更加骇人。 李德海能得知这个消息,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因为梁帝要在丹宫中辟谷修炼,监管朝廷的大事,就落在李德海肩膀上。 每天他除了要在丹宫伺候之外,还得到御书房去,处置每天朝廷的公务大事。 也就是这一次,在他离开丹宫之后,天灵子竟然也随后而去。 是李德海的心腹看到,他竟然在宫中的一处角落,和侯进山见面了。 那个老家伙可是东宫太子的代言人,他来会见天灵子,显然和太子有关。 具体的事情,李德海已经派人再查,但他知道,这一切必须立刻和沈安通通气。 如果不是天灵子,韩作其它的任何一个人,李德海都会第一个报告给益王。 然而皇甫胤善因为担心梁帝会深陷方外之法,而不可自拔,所以对凡是和天灵子能扯上关系的事,都有意见上的偏颇。 所以李德海不敢告诉他。 他担心皇甫胤善会因为自己的好恶,而产生不公正的看法,当下宫中事态,任何一点小失误,都可能是倾倒之灾。 “我知道了。” 沈安也是用了好一会,才把激荡的情绪平复下来:“妹子,这件事很重要,看来李大人说的没错,我也要做好准备。” “行了,从现在开始,这些话题就再不要说。” “你就住在这,你是我的亲妹妹。”沈安安顿好李灵溪之后,决定去和想向子非再谈谈。 天灵子万一真的和太子勾结在一起,梁帝就危险了。 东宫之中! 太子皇甫胤安就在正殿中饮茶,在这里的客座上,就是之前被他强行从沈安手下,解救出来的七名将领。 经过上一次的事,让这七人对皇甫胤安更是感激涕零。 “刚才本宫的话,已经和你们说得很清楚了。” 皇甫胤安端着茶杯,语调有些莫然:“现在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本宫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把你们从地方上调遣回来,虽然是玩命的活计。” “但只要此次成功各位日后,都是开国元勋。” 七名武将,谁不哈哈大笑:“殿下,您放心吧,咱们对您那是生死相随!这一次虽然吓人,可也让咱们见识到了,殿下您的真诚。” 姓王的将军,拍着肚皮道:“如果您要是对咱们不真心的话,那也不会直接在他沈安手下抢人。” “您都能肝胆相照,咱们又差什么?” 皇甫胤安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好,各位将军都这么说了,本宫也没有其他多讲的。” “你们这段时间就在皇都好好休息,之后会有人把队伍给各位安排过去,这是一件惊天的大事,本宫要把丑话说到前头。” 他们七个人,作为这一次的参与者,不但要控制好自己,同时还得把之后输送给他们的部队控制好。 因为这些人都是在京城之中,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也是沈安和益王的势力范围内。 所以绝对不能有任何纰漏,朝廷上李德海的沿线,遍布天下,几乎是无孔不入,沈安也操纵着他手下的那些乞丐们,四处打探消息。 “稍微有一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皇甫胤安一声长叹:“所以但凡是有人将这一切泄露出去,别怪本宫手下无情。” “知道了。” “殿下放心!” 事不到头,无人罢休。 大家此刻谁不是踊跃表态,多年以来太子经营的到底有多大,作为参与者的他们岂能一概不知? 他们对皇甫胤安也是很有信心的。 “那好。” 淡淡一笑,皇甫胤安举杯:“为了我们的大计,为了之后的将来,今天这杯酒,本宫敬各位将军!” 他一饮而下,其他人也是紧忙跟随,谁也不愿意落在人后。 随着皇甫胤安将酒杯摔碎,偌大的东宫正殿内,传出一连串破碎的声音。 送走了他们,皇甫胤安也松了口气,虽然牺牲了一个刘冬,但他手中还剩七名勇将。 要是真的像起势,那么关键就是巷战,能成功逼宫就好,所以他手下的人不必有多大谋略,只要能凭一股血勇,一往无前就好。 “殿下。” 不等皇甫胤安这边缓口气的功夫,一旁侯进山凑了过来:“丹宫那边来人了,殿下可要见一见吗?” 他说了一句废话,皇甫胤安哪能不见? 侯进山说的其实客气了,丹宫那边来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而是当下丹宫之主——天灵子是也。 换了一身一副,皇甫胤安急忙来到华庭之中,天灵子已经叙了两杯茶,若是他再不出面,这位方外之人,就要回去了。 “陛下还等着我。” “先生久等了。” 在外人面前,太子从来都是不可一世,唯独在天灵子这,他总是表现的十分谦恭。 他们两个虽然相交没有多久,但不得不承认,连皇甫胤安都被天灵子的韬略所折服。 而且他也明白,自己能接触到天灵子,分明都是其人故意为之。.qqxsΠéw 他要做什么? 这很重要! 太子不止一次暗中试探,但都没能得到一个结果,可他却从未放弃,今日天灵子主动登门,皇甫胤安心中一种预感,也许是他一直期待的事情就要出现了。 第816章 勾结只在一念间 能和天灵子扯上关系,皇甫胤安心知肚明,完全都是侯进山的功劳。 要不是他成天厚着脸皮,藏身在丹宫外的小房子里面候着,两人之间绝不可能有今日的交情。 梁帝的变化,太子也都看在眼中,他认定现在梁帝深居简出,想要了解到其人的动静,唯一的消息来源,就是天灵子。 至于李德海,他连想都不敢想。 一开始太子只是想通过天灵子的口,打听一些关于梁帝的情况,但是在双方接触之后,他才发现,这位方外之人,真正的高师,还有自己的目的。 他竟然要度化梁帝,让他也去做方外超然天下的高人隐士。 这无异于对太子而言,是意外之喜。 毕竟要真是能那么做的话,他的速度进展越快,自己成为皇帝的日子,也就越早。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让侯进山不停的想天灵子输出,各种奇珍异宝,还是天地妙药,反正是他们能弄到的,肯定绝不吝啬。 起初天灵子还不肯收,但时间长了,他也就被这一切所俘获,成了太子的常客。 天灵子跟随梁帝这么久,自然之道朝廷上的人际关系,以及势力分别。 所以他和太子见面的事,一直都背着李德海。 对梁帝也是绝口不提! 昨天,太子这边还给他送去了一担上好的灵芝,价值至少十万还多,他能不来亲自道谢吗? “殿下,昨天的灵芝已经收到。” “多谢您费心了。” 天灵子捧着拂尘,微微抱拳,皇甫胤安忙道:“先生这说的是哪里话?您都是我父皇的老师了,自然就是我皇甫胤安的师祖。” “师承关系一直都是我神州浩土最重视的关系,所以您要是这样,就真是在打我的脸了。” 他的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天灵子倒是也很受用,在梁帝面前他从来谦恭是因为身份差别放在哪。 而且他也的确对皇帝十分尊重,光是梁帝为了寻求他方外之法的虔诚,就足以令人敬佩。 但其他人在天灵子眼中,不过凡夫又算得了什么。 平日里那些人要是想和他说句话,天灵子都要考虑一下,是否理会,对于那些人的恭维,他更是从来不放在心上。 皇甫胤安则不同,现在他是太子,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下一任帝王。 天灵子能不愿意听他的奉承话? “殿下不可如此。” “别。” 皇甫胤安笑容不减,但这个话题他已经不想在继续下去:“先生,今日您既然来了,我也问一个不该问的话,您以为我皇甫胤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殿下乃是赤诚之人,更是值得尊重的人。” 太子点点头:“那就好,但不知先生可觉得,我皇甫胤安是个坏人吗?” “这个……” 凡是能在朝廷上兴风作浪的,哪有什么好人? 但天灵子不能这么说,稍加思量他笑了:“殿下,这世人之中哪有什么好坏?所谓好坏,还不都是个人分辨出来的?” “对!” 太子能听出天灵子对他的善意:“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有话直说了,相信先生已经看出,我有心事。” 他的心事,就是沈安! 眼下天灵子已经成为枢密院正使,虽然和沈安只能算是平起平坐,但他们一个是正职,一个是兼职,孰轻孰重还是有所区分的。 皇甫胤安希望天灵子能够以这样的身份,帮他一把,在枢密院中,给沈安制造一些麻烦。 或者把一些有用的情报,能够转交给他。 因为沈安坐镇的关系,使得枢密院中九成的消息,皇甫胤安都不能拿到第一手的资料。 别看最后到他手里的时候,也不算晚,现在是一个讲究效率的时刻,或许早一分,最后事情的结果,就会不一样。m.qqxsnew 皇甫胤安这番话,说的磕磕绊绊,因为每说几个字,他都要看看天灵子的情绪是否出现变化。 稍有变化,他都不会继续下去。 好在这些说完,天灵子依旧还是那么淡然,嘴角挂着一抹月弧样的笑容。 “殿下都说完了?” “是。” 皇甫胤安微微一欠身,十分谦恭对他:“这件事其实不该劳烦先生的,但是那沈安自从坐镇枢密院后,我就再难得到其中任何消息。” “我是太子,也是储君,有监国的权利,他却将枢密院的很多公文掩住,这让我如何了解事态?” 皇甫胤安虽然每一个字都说在点子上,而且有礼有节,但他的心思瞒不过天灵子。 就是他想谋朝篡位,天灵子也都猜到了。 他是个方外之士,又不是骗子,自然掌握了好多玄妙之法,光是相面这一条,就足够把皇甫胤安从内到外看个清楚的了。 只是天灵子不想说,他也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与太子一样,他的目标是明确的,只要能度化梁帝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与其无关。 “殿下,此事可以答应您。” 顿了一下,天灵子竟然点头了,不过没等到皇甫胤安道谢,他也有自己的要求。 “若想将此事一直发展下去,殿下还需要配合在下。” 天灵子觉得皇甫胤安如此进取皇位,只能说他贪恋权势,并不代表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况且一个国家到底会怎样,不是全都牵扯在皇帝一人身上的。 如梁帝这样,成天跟随他在丹宫中,潜心修行,可是因为朝廷上那些能臣的关系,不还是在按部就班的运转吗? 甚至这一段时间的无为而治,更是让大梁的百姓,有了很大的起色。 所以皇帝不重要,那些大臣们才是关键。 知人善用就好。 他相信皇甫胤安必是此等人选,他要没有知人善任的能力,梁帝又怎么会早早的就把他立为太子。 他又怎么能,在这么多年的争斗下,保持自己身份不变,且将除了沈安之外的一个个对手,全部击败? 只凭他自己一个人,万万做不到。 基于这些考虑,天灵子也以为,可以和太子合作,他们目标不同,但利益想通。 第817章 德不配位之徒 凝视着天灵子,皇甫胤安脸上,勾勒出一抹别样的微笑:“先生,现在朝廷上,真正难以对付,您知道是谁吗?” “沈大人。” 天灵子一直伴随梁帝左右,岂能不知沈安大名,这位能一次次将太子打入谷底的高人,天灵子可是早有耳闻。 皇甫胤安也不遮遮掩掩,索性直接把他和沈安间的矛盾,和盘托出,其中没有半分添油加醋。 天灵子听过,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双目舒张。 别看太子一直节节败退,但就其能与沈安连战之姿态,足以令人佩服。 他能如此,的确有身份关系,但未必是谁,都能凭借太子两个字,纵横朝堂。 益王不是也有一个皇子的身份吗? 他与沈安之间,在天灵子看来更像是依附,梁帝致力于培养益王的能力和地位,然其人大部分功绩,都是从沈安身上所得。 朝廷上虽无人提,但谁又能不知? “殿下。” 当太子说完,天灵子这边已然愧笑不绝:“看来您的意思,是希望在下帮忙,抑制一下沈大人了?” “正是!” 皇甫胤安憧憬的看着他:“只有先生您,现在才有能力,在枢密院中,对抗沈安,我是太子,也是日后朝廷的皇帝。” “我不想落得一个谋害贤臣的罪名;”皇甫胤安顿了一下,眼眸中烁烁放光:“沈安在朝堂上地位超然,多年以来,功业勋勋。” 过去他是为了沈家,然随着他一步步高升到今天,沈安所看重的到底还是百姓。 这一点,皇甫胤安也不能否认。 权争之中让他这个太子,做所太多对不起百姓的事。 然天子牧民,总不会一味的给他们吃饱喝足,时常的鞭策凌虐,也是一种控民的手段。 “先生能理解我,对吗?” 天灵子微微点头,他无法否认太子说的不对:“帝王权术,在平衡,也在恩威并施;只是殿下有一件事,在下不明。” “请先生讲。” 天灵子站起身来,把拂尘抖甩,搭在臂弯:“这沈大人,日后您还打算用他?” “不知道。” 皇甫胤安摇摇头,他的回答很干脆:“若是他一直这样,与我过意不去,当然朝廷上不会还有他的位置,反之有一天若沈安能幡然醒悟,我愿意和他结拜为兄弟!” 这话半真不假,天灵子心中有数了。 “如此,在下告辞!” 皇甫胤安亲自送天灵子离开东宫,且专门为他,开启起了东宫正殿的大门。 这样的殊荣,可是前所未有。 走出东宫天灵子只觉得空气都清甜了很多,想想世人可笑,皇甫胤安已经贵为太子,大梁储君。 可他却还是一直争名逐利,在权利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再看看他父亲梁帝已然是大梁的巅峰,拥有四海,掌握八荒,虽然域外尚且还有其他国家为胁,但到底在这一方海域之内,他就是天。 天有阴晴,人要圆缺。 天灵子每一次同梁帝交谈时,都不免要听他几句啰嗦,全然都是关于这些孩子间的繁琐事。 世人如此,何不做神仙哉? 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天灵子直奔枢密院而去,他今天就要去感受一下,那整部大堂的滋味。 沈安也在枢密院! 自从听到了李灵溪的那些话,沈安深以为然,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在枢密院看门了。 今日到此的,不仅是他,后还有一个人! 当初陪他在淮水之地,屡建奇功出生入死的于廉。 当初是沈安将他保下,而今时刻,许是国难将至,沈安有资格把他从当下的安宁中拖出。 于廉虽然一直都在沈安手下做事,然这一次再听到他的命令,也是热血沸腾。 凝视着身旁之人,沈安忘不掉当时于廉在他面前,那雷霆一跪。 “末将愿为大人,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为大梁,在所不惜一切,生生死死水火刀山,也无畏惧!” 这两句话,足见其人这一腔热血尚未冷却,沈安以手中的权力,将于廉直接兼职了军种职务。 此刻他手中,可是攥紧了一万兵甲! “枢密院正使,天灵子大人,到!” 寒风飞雪,狻猊炉中的炭火在劈啪作响,院子外面传来的声音,顿时打破安宁。 沈安双眉一挑,他知道,难对付的角色,来了。 “于廉,现在你要撤退,还有机会,不然等一下……” 他这不是玩笑的玩笑,引来于廉不快:“大人说的什么话!末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大丈夫一颗唾沫一颗钉!末将要是有半点不诚,天打五雷轰!” “好!” 渺目一笑,沈安也站起身来,天灵子好歹是枢密院正使,他们两个身份相同,这个面子还是要给。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方外之人来到官场中,又是怎样一副姿态。 沈安带着于廉,快步走到门外,披着一身玄袍的天灵子,已经缓步而来,五缕长须随风飘动,上面还沾了几朵晶莹的雪花。 说来也是有趣,胡须上雪,可他身上,却是一尘不染,沈安眯着眼睛一看,好像那些雪花要落在他身上时,就被一股热气直接蒸发了。 好强的功夫! 沈安也是此道中人,一眼便看出他内力不凡,天灵子那边已到近前双手环抱一拳:“沈大人,没想到能劳动您出来迎接,真是本官福气。” 本官? 听到他这样的自称,沈安心中未免不屑一笑,都说他是方外高士,现在看也是泛泛之徒。 至少他的心境,还配不上高士二字。m.cascoo 区区一个枢密院正使,就让他这样傲慢,日后要是再登绝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陛下啊!焉能同这种人,学习什么方外之法? 沈安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替梁帝担心起来。 包括之前李德海与他和益王暗中联合时,沈安都还以为,又三成可能是梁帝设下的计略。 现在看来,真是难为李大人了。 心中所想全然被他敛下,面上沈安唤出一副淡然的笑容,学着天灵子的模样抱拳还礼:“先生说得哪里话,您与我官职相同,自该出来迎接!” 第818章 人心惶惶 天灵子微微点头,对他的话,相当受用。 “寒风飘雪,我们还是快进去喝杯茶吧。” 沈安微笑着从前引路,三人一前两后,进入正部大堂,此刻枢密院整部大堂之内,丹墀上只有一把交椅。 沈安扫了一眼,嘴角含笑:“先生还请上座。” “不。” 天灵子摆摆手,只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说到底在下还是方外之人,这朝廷中的事,不过陛下恩赐而已。” “沈大人在朝堂上纵横捭阖,当然您来坐正位,在下只要从旁听个热闹就好。” 一杯清茶送上,天灵子抿了一口,继而将话题直接转到当日,沈安杖毙将官的事上。 “那刘冬虽是个自己找死的,可这里是枢密院,沈大人也不该那样对他。”筚趣阁 “岂能让这种混蛋,葬身在这神圣之地?” 天灵子话是这么说,然在沈安听来却是别有滋味,他突然提起刘冬的事,很难说与太子无关。 想想当时秦俊的一番话,还有李灵溪的提醒,沈安加多了警惕:“看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当时不该那样处置他?”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人虽掌王命旗牌,然杀人是大事,更要挑选场合时间。” 说着,天灵子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份他批的历法,送到沈安面前:“本官看过了,沈大人杖毙刘冬之日,正是煞气浓重时刻,按说的确是杀人的好机会。” “可枢密院位于朝廷机枢,不易见血……以后大人万万不可如此了。” 天灵子要是言尽于此,沈安必不会和他计较,奈何其人稍事停顿后,又补充说道:“更何况那刘冬是八人一并来的,现在他突然被您杀了,余下之人,难道就不会心怀忌惮?” “这对于朝廷不利,怪不得这些日子,在朝廷上空总是笼着一层愁云。” 古语云:愁云浓雾生是非。 他这是在暗示沈安的行为,会给朝廷上带来一些不愉快的事。 这不是放屁吗? 目光一寒,沈安确信此人已经彻底和太子穿了同一条裤子,今天到这来也是故意找麻烦而已。 开始,天灵子就在胡言乱语,现在又毫不遮掩的干扰朝廷权争,看来他还真是想瞎心了。 “你说够了吗?” 对付这种人,沈安从不手软,怪力乱神者,该杀! 眼见他变了脸色,天灵子也是目光一槊:“沈大人何意?” “天灵子,本官尊重你是方外之人,能得陛下恩赏,坐上枢密院正使位,可见你也是有真才实学者。” “难道你就不知道,朝廷大事,不可以玄玄之说定论?” 可笑! 天灵子不怒反笑,沈安的问题,他没有给出回答,还反问他,照这么说,是不是朝廷的钦天监等机构,都是摆设了。 钦天监,自然不是摆设! “他们负责的,乃是预测未来年间,风霜雨水,节气历法之事,而这些人也从来不会越权,更不会把这些六合外论,拿到朝廷上来信口雌黄。” 连着两番被他驳斥,天灵子也算是明白了,沈安到底是个什么人,此次前来,他的本意也是调和一下其人与太子的关系。 如皇甫胤安说的一样,虽然他这一次保了七个人,但未必之后沈安就不会再下手。 所以他希望能借用天灵子,将七人护佑。 天灵子也觉得自己肯定能做到这一点,毕竟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就是当朝帝师,再者他故意用玄法说事,倒不是怪力乱神。 只是想给沈安一个台阶,毕竟按照他的说法,沈安之后真要收手,也不是在他和太子面子,是顺应天意,这不一切都能水到渠成吗? 可笑自己一番苦心,到如今反而弄得里外不是人。 自嘲一笑,天灵子站起身来,到底是他把朝廷的局势,看的简单了,也错看了沈安的性格。 “沈大人,这些话其实你不该说。” 言毕,天灵子转身要走,今天他在枢密院显然丢了面子,继续啰嗦下去不见得会有改变。 与其如此,还不如暂时返回丹宫,重新再想办法。 只当是为了自己颜面,他也必然要把此事办成。 还是沈安眼睛毒辣,一眼就瞧出他并无那样无为心境,原本今天之事大可以不必闹成现在这副样子。 所以要这么作,也是沈安想试试看,天灵子到底有多深的造化。 而今结论,他不过就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陛下! 只怕是您要继续和次等人在一起,误国就在眼前! 天灵子与沈安在枢密院中的一番对话,俨然是场闹剧,随着天灵子走后,其它枢密院的大小官员们,都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你说,这位天灵子,和咱们沈大人,是不是今天就算做下仇了?” “我看悬!” 一名在枢密院干了五年的操笔,忧心愁愁的看着正部大堂:“我看咱们沈大人,还有这位天灵子大人,谁也不服谁,今天就算是一场较量,估计之后他们还会闹得更凶。” “我看也是。” 又一个年纪大些的,眉头紧锁:“咱们是不是又要战队了?” 提起此事,众人无不叹息。 当朝姚成本与沈安在枢密院中斗法,他们就被迫站队,谁也不敢不做选择。 好不容易姚成本不在了,枢密院成了沈安的一言堂,大家只要实心实意的给他办事,为朝廷分忧就好。 现在突然又来了这么一位,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而且这次的队伍,更难选择。 沈安的能耐,大家都看在眼中,当初姚成本是靠在太子麾下的,没能斗过他。 现在天灵子来了,他的靠山和沈安一样,都是当朝皇帝,这让他们如何选择? 前狼后虎之局,弄得人心惶惶。 “算了吧!” 半晌沉默后,终于还是一个年轻些的官员,打破了僵局:“我看这次咱们还是别急着站队,先看看这二位大人,在陛下面前都是啥分量吧。” 天灵子成为帝师的事,早已经不是秘密。 众人尽数点头,当下局势,他们谁敢掉以轻心? 第819章 诸侯论 枢密院官员们的议论,沈安不是没听到,但他却无能为力。 不能把这些家伙逼的太紧了,不然到时候还会使得其反。 他们既然要观望,就让他们观望到底。 这一次和天灵子当面领教过,沈安也明白了,为何益王会对他一个外人,有如此重的担忧。 过去只以为他会凭借一己之力,把梁帝拉下水,却不想现在,此人竟然还有要进军朝廷的心思。 已经开始在朝臣的关系中,指手画脚! 一直放任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走!” 沈安站起身来,故意摔了一下镇纸,让门外的官员们赶紧散去,他要去找皇甫胤善谈谈。 事态,严重了。 寒冬飘雪,益王府中却是菊花飘香。 就在他的观景楼上,正与沈安对面而坐,面前摆放着用外地进贡来的上好白菊花调配的鲜汤火锅。 周围摆放着各色鱼片、鹿肉,还有刚刚从小羊羔身上取下来的嫩磨裆肉,半边云也是准备妥当。 “沈兄,过去一直都是我在吃你的,今天就请你品尝一下我府中的菜品。” 菊花火锅对沈安来说不算是稀奇的东西,但益王难得会有这样的雅兴,沈安心里明白。 今天这顿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皇甫胤善此刻称他为兄长,可见其用心。 方才,火锅摆上来之前,沈安已经把天灵子的事给他和盘托出,皇甫胤善听过,开始还是眉头紧锁。 但很快就换出一副笑颜,用他的话说此刻就是愁眉苦脸,也无济于事,还不如高高兴兴的,把日后安排定下。 “现在已经到了朝廷的紧要关头……” 他最恨这些方外之人,在朝廷上到处扰乱,现在天灵子眼看着就要成为朝廷上的一颗炸弹。 益王岂能不想除掉这匹害群之马? “好肉,好汤。” 沈安方才夹了一筷子半边云,就是那种一半肥肉,一半瘦肉正好分开左右拼在一处的那样,此种肉类,乃是两年以上,三年以下的了羊身上才能取下的宝贝。筚趣阁 一只羊也就能取不到半斤的量,在沈家酒楼中也是上好名菜。 更重要的是,这火锅的汤底,到底是和沈安过去品尝的不同,除了菊花的清香,鸡鱼汤的鲜美外,更多了一份醇厚和甘甜。 “这是我的秘方,沈兄要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皇甫胤善笑的很真诚,沈安却拒接了他:“算了吧,王爷的秘方,我就不要了,只是日后想到这口,就来登门拜访,相信王爷不会将下官,至于门外吧?” “哈哈!” 皇甫胤善笑的爽朗:“沈兄说哪里话?从现在开始,想在咱们已经是分不开的两个人,何必说这些话呢?” “没错。” 沈安又品了一口,之后才放下筷子:“现在的局势,王爷以为,该怎么办?” “尽早做应对。”皇甫胤善很清楚沈安在云州的势力,他姐姐还有姐夫,把云州治理成为一处钢铁要塞。 精兵强将无数,凶猛之辈如云。 京城之地,他皇甫胤善掌控着禁军和宫中侍卫,遇到各种情况倒是还能抵挡,然而真正要命的,不是京城这片地方。 大梁疆域广袤,太子多年以来把外任的武将、文臣不知道培养提拔了多少,只要他想有大动作,这些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太子爷振臂一呼,到时候天下之间,纷纷应从,一旦各处人马顶着勤王保驾的名义,向京城杀来。 他们可就真的无法应对了。 “也好。” 沈安点点头,他打算回家之后,给姐姐写一封信,双方暂时通气,免得到时候会措手不及。 关键问题,还是在于皇宫之中。 梁帝成天和天灵子混在一起,总不是好事。 “父皇的事,我们关不了。” 本来以为皇甫胤善会想要做什么闯宫觐见的事,可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入戏消极。 “难道王爷就不想劝劝陛下吗?” “我有这个能耐吗?” 皇甫胤善不免苦笑一声:“若是有这样的本事,我早就去了,之前我也曾背着沈兄,偷偷进入皇宫,希望能和父皇见面,不了被李大人拦住。” “他说父皇不见任何人,我也好,还是太子也罢,都不见。” 酒入愁肠,皇甫胤善脸色凝重不已,沈安更是眉头紧锁,皇帝这是主动把自己隔绝在外了。 俺相信有李德海在宫中,天灵子没能力胁迫皇帝,这只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要是这么说,看来陛下是真的不打算继续管理朝廷之事;” 两人就这么谈着说着,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明月被乌云遮蔽,这几日连天的大雪,可是把整个京城都覆在一层银装之下。 凝视着闪烁星芒的苍白大地,皇甫胤善借着酒气,想沈安提了一个问题。 一个,平日里他绝对不敢开口的问题。 “沈大人,如果太子真的有一天要起兵造反,你会怎么做?” “我?” 沈安笑了,他这些年在朝廷上虽然纵横捭阖,弄权专权,但一切都是为在朝廷付出,为百姓努力。 他要看到的是,天下臣民们,都能吃饱穿暖,都能安家乐业。 “对付叛贼……还用我说嘛?” 皇甫胤善放心了:“那好,今天你我的酒局就到这里;沈兄日后的事,危险重重,如山岳临头,还望沈兄能一往无前,咱们携手并肩!” “王爷。” 这样的誓言,沈安才不信:“我只希望天下太平。” 回到家中,沈安的酒气早就散了,他知道今天皇甫胤善给他说那么多,一部分只怕也是他的心里话。 借着酒气说出来的,不可信。 向子非呵呵一笑:“主公,看来益王也是在盼着太子,会做出一些违背人伦之事;他对皇位已经掩盖不住内心的炽热了。” 沈安点点头,吹散茶杯上,那一抹悠然的热气:“我也这么想,那你觉得,益王和太子之间,到底谁来做这个皇位,更好?” 这个问题,沈安自己心里有一个答案,但他还是要说,毕竟……不知不觉间,他反而成了皇家争斗的核心。 第820章 你们会怕吗? 沈安就是此刻益王和太子,都看中的山岳泰斗,他的选择,会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动向。 如此大事,沈安不能不慎重。 而向子非给出的回答,与他不谋而合:“其实谁来做皇帝,都不要紧,益王、太子……” “他们都是陛下的儿子,各自也有利弊,只能说胜者为王。” “那我要帮助谁?”沈安又问道,这一次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笑容,向子非依旧淡然无比。 “其实您只能帮益王。” 毕竟和皇甫胤安相比,他这个弟弟的势力还是单薄了一些,成如今今日益王说的那样。 他可以控制京城的兵马,但是天下外镇呢? 太子多年经营之下,外任的将领不知有多少都是他心腹,只要其人开口,不说是八方应从,也差不许多。 单单这一条,就足够让皇甫胤善,退出竞争的。 “他如此巴结主公,甚至不惜自降身份,还不就是看重了云州的兵马?” “皇权更迭在即了,主公您要做的,就是稳坐钓台。” 黯然的目光,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变得多了几分明亮,沈安笑了:“子非,果然你才是最了解我心念之人;你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一会了。” 沈安,太累了! 翌日清晨! 天色才刚蒙蒙亮,被他派出去收拾买卖的十三就飞一样的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沈安寝房外敲门。 昨夜的疲惫,让他没能和两位夫人一起享受温存。 剧烈的敲门声,把沈安从睡梦中叫醒,不耐烦的问了一句,门外十三直接推门进来了。 两步来到他床边,十三脸色焦急不已:“老大,不好了!” “太子……太子竟然开始和西魏、西凉串联!” 什么! 闻听此言,沈安直接从床上做起,凝重肃然的盯着他:“你的消息,确切吗?” “确切!” 沈家的生意遍布大梁域内域外,这一次十三也是奉命出去督导一下各方的生意情况,其中有一部分专门在西魏和西凉附近做生意的掌柜告诉他。 说是他们在当地看到了大梁的使臣,不过没有穿着官衣,所以能确定其身份还是在这些人路过时说的一番话。 “他们怎么讲?”沈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十三如实回答:“他们说这一次到西凉来,可是奉了安大人的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打动他们,幸好这一次西凉王没有拒绝!” 安大人,就是皇甫胤安在外的代名词。 这些人偷偷出去,总不能成天把太子两个字挂在嘴边。 至于西魏方面的情况,也和这个差不多。 “老大亏了您当年没有把这些买卖收回来,要不然咱们就听不到这些秘密了!” 沈安想不了那么多事,就现在的情况看,西魏和西凉应该是已经和太子之间达成了什么密谋。 不管他们要做什么,肯定都离不开皇位二字。 这个混蛋终于还是要弑父杀君了吗? 沈安无法继续往下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得拿到证据才行,十三的话,他字字句句都相信。 可要取信梁帝,或者其他朝臣,就不够用了。 “老大,这个没法拿啊。” 十三有些犯难,当时他们不过是几句话被无意之间听到而已,这些人又都是太子的部下。 总不能直接去抓人吧?一旦如此,不是也就暴露了他们的行为,到时候万一刺激到太子,弄个破罐破摔,怎么办? 沈安点点头,的确不能抓人,可是不能抓他们,就不能从西魏和西凉那,弄几条舌头回来? 正好他要给姐姐林清儿写信,恰巧可让她和姐夫秦二郎,派人去做。 忙叫十三准备笔墨,沈安亲自书下一封密信给他:“此事关系重大,你还要辛苦一趟,送到姐姐那里。” “对了,把我大姐他们也都一并送到云州去!” 沈安不能不这么作,他很清楚,当这封信送出的时候,就等于是向太子彻底宣战了。 他要保护家人的安全,京城之地绝对做不到这一点,太子看似只有东宫卫率,但他多年经营之下,难道就没有一些死士吗? “好了,现在就去!” 沈家如此大动作,肯定瞒不过朝廷,所以对外沈安也没想着藏着掖着,就说是他家几个姐姐要到云州去和林清儿走亲戚。 就算是天子心存怀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们都走了,沈家也变得安宁很多,就在望江亭上,沈安拦着宫玉卿和青羽,还有刚刚认下的妹妹李灵溪,一起凝视着外面滔滔不绝的江水。 “现在京城就要变天了,我也不知道之后会成为什么样子,也许大家一起都好。” “也许以后……就没有以后了,你们怕吗?” 从沈安把姐姐们送走看,大家对于当前的局势,都是心知肚明,要是怕,她们也早就跟着一起出发了。 能留下,就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打算。 “好。” 沈安微微点头,她们的态度,让沈安心中宽慰不已,人生百年,能得如此佳人知己,他已无遗憾。 “今天我们就在这吃一顿家宴吧。” 沈安提议,从今天之后也许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 珍惜当下,才能减少悲伤。 众人当然同意,李二狗伺候着他们一起用餐,等到天黑之后,沈安才让她们回去休息。 但他却趁月色离开家中,要往宫中一行。 今天他要和李德海,把现在知道的情况谈一谈。 御书房内! 自从梁帝闭关,这里就成了李德海的办公地,朝廷上的所有大事小情,通通都是他自己决断。 梁帝把乾纲独断的权力,给了他。 叫过两杯茶,李德海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让他们守卫在御书房的院子外面。 以此确保,不管他和沈安说些什么,都不会被外人听到。 “事情就是这样。” 沈安刚才已经把自己所知的,通通讲述一遍:“李大人,我是来给您通个气的,也许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麻烦。” “是啊。” 李德海也没想到,太子竟然会去和西魏和西凉打连恋,只以为他就会在国内折腾,现在可好,通敌的罪名,他怕是躲不开了。 第821章 枢密院中当堂对 对于沈安的话,李德海一万个相信。 “太子殿下真是糊涂,要是这样下去,我看咱们是免不得一场刀枪之祸了。” 沈安也这么认为:“说真的,我不想看到那一天。” “所以……” 顿了顿,李德海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要不然我们可以先和太子见面,与他谈一谈,看看这件事到底要如何处置。” “什么意思?” 沈安眉头一皱,现在和太子谈,那不是直接摊牌了? “我想还是先把这件事禀告陛下为好。” 至少也得让梁帝知道,他表态之后,在做什么才会方便,沈安不是愚忠,更非胆小。 有些时尚,他实在需要皇帝授予的权柄。 提起这个李德海不免苦笑连连:“你想见陛下?算了吧,最近一段时间连老奴我,要见陛下都费劲了。” “难道陛下他……” 这下,沈安可是有些惊惶了,纵观历史在皇帝主动和朝廷脱轨之后,五成都有可能被暗中控制、谋害,他担心这种事也出现在梁帝身上。 还在李德海给了他一颗宽心丸。 “这是笔下的意思,如果换做旁人,老奴的这双铁掌尚且还有万钧之力。” 沈安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中稳定很多:“李大人,如您所说要是和太子摊牌,他会承认吗?” 李德海摇摇头,这个他不知道,也吃不准,这一次说起来也算是他给太子的最后一次机会。 “万一殿下能回心转意,是不是这朝廷也不至于出现巨变?” 沈安明白了。 “李大人真不愧是一心为了皇家之人,换做是我……算了,既然大人这样讲,那就在下官拿到证据之后,再去和他谈谈。” “此事……宜早不宜迟。” 沈安自与李德海交谈过后,十几天时间朝廷都像一汪清水样的平静,只有他知道,这份平静之下,是无法掩盖的暗流。 有一天平静被打破,就是汹涌巨浪。 果然,还不等十三那边把消息带回来,宫中再次传出一个消息,皇帝口谕,竟然让天灵子领衔,开启一场对朝臣的彻查。 不过被彻查的名单中,不包含皇族嫡系三代以内人员,也不包括沈安。 换句话说,满朝文武只有沈安不在彻查当中。 一时间朝廷上风起云涌,百官无人不是战战兢兢。 过去彻查群僚,好歹也是当官的下手,他们不管怎么样,背后都肯定会有一个势力。 如太子、沈安,益王,或者是中立派,直接依靠在梁帝旗下。 不管是这几方中的哪一个人,站出来的时候总是会有其一方可以安心做事。 这也是朝廷多年以来,不成文的规矩了,就是为了防止一旦彻查开始,让所有官员都人心惶惶,从而影响到朝廷的日常事务。 此次的变动,宛若雷霆一样,轰击在百官心头。 包括沈安也没想到,皇帝这么安排,他是什么意思? 枢密院中。 天灵子正在安排彻查的工作,他对外宣布要先行将枢密院中的官员,通通彻查一遍之后,在以枢密院官员为主体对其它官员进行彻查。 经过他一番操作,果然在枢密院中的,倒是没找到什么有问题的官员,沈安当时毕竟为此做了巨大的工作。 查不出来也正常! 但就这样,还是有五名官员,被天灵子撤职,其中一位更是被打入天牢。 沈安就是为这事来的。 “你不能这么做。” “为何?” 面对沈安,天灵子嘴角勾勒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这几个人应该不是你沈大人,一手提拔出来的吧?” “自然不是。” 天灵子此刻的挑衅,已经十分明显,偏偏沈安却不能说什么。 “那就好。” 见他这么回答,天灵子不禁呵呵一笑:“其实沈大人应该能理解的,这五人虽然没有什么过错,但是为官多年,可不见得会那么干净。” “所以抓住他们也是为了做一个表率而已,至于其他的目的吗……就没有什么了。” 他要杀鸡儆猴? 沈安凝视着他,目光中满是冷峻的光芒:“天灵子,你不可以做的太过分了,这些官员既然没有任何问题,你就不能剥夺他们的职务。” “但是陛下给我,这个权力。” 当他把梁帝摆出来的一刻,沈安就知道变天将要开始了。 天灵子道:“陛下授意我,彻查天下群臣,首先对朝廷上的官员动手,当下我是枢密院正使,而沈大人与我的身份相同。” 枢密院又是他们第一个,开始彻查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如果不能从这些人中,抓出几个做榜样。 到时候天下群臣,谁能信服? “他们那个时候会说,是你沈大人庇护还是我这个正使不够严明磊落?” 天灵子悠然一笑,他说用这些人的前途,作为更大目的的奠基石,也是朝廷上惯用的手段。 为何过去所有的大臣都能这样做,可是他天灵子就不行? “说得好。” 他的态度已经让沈安彻底放弃,和他继续谈下去的耐性:“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天灵子你是怎么把人抓进去,我就怎么把人救出来。” 指着他的鼻子,沈安目放寒光:“在丹宫你是陛下的老师,我沈安也一直敬重你在方外之法的造诣,可是已自己置身于朝廷当中。” “那我也会把你当做一般的臣子看待,你说的朝权争斗,那我就和你斗一斗。” 天灵子其实也很意外,沈安会如此直白,他平日里难道也是这副样子? 虽然带着满心疑惑,但天灵子却不想再解释什么。 他这一次所以会这样做,关键也是得到了太子的贿赂,皇甫胤安在宫中,为他送去了至少足够人活上几辈子的金银珠宝。 按说,作为方外之人,他不该贪恋这些财物,但人心非铁,他还能在劝解梁帝就说明不能免俗。 只是定力比一般人要好很多,所以皇甫胤安只要把价码开足了,他也未必就不能接受。 那么多金银珠宝,最终还是打动了他。 第822章 群僚的担忧 沈安在枢密院同天灵子的争论,跟是让官员们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到了该站队的时候。 而且这一次,只要稍有不慎,他们必然会陷入无尽的漩涡之中。 深夜时分! 往日里夜深人静时刻,要不是倦鸟归巢,那么这些大人们也都在各家的外室肚皮上打滚。 今日倒是好了,所有人约定好了一样,通通聚在萧让家中。 他是枢密院副使,排位在所有副使之首,自然除了沈安和天灵子之外,他就是这些官员的头目。 萧让多年以来,一直都是朝廷官员,在枢密院也做了不是三年五载,光是这个副使的位置,他就足足干了七年! 可谓是经验丰富,包括过去姚成本和沈安的争斗,他也是亲身经历者。 那段岁月,对于萧让而言简直是无法忘怀,所有的一切,都刻印在他的骨子里面,随时想一想还会觉得风起云涌。 本来萧让以为经历过那些之后,他的后半生总不至于继续在“刀尖”上打滚,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来了个更狠的。 无论是沈安,还是天灵子,两位都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他们背后是梁帝。 所有人也都猜测到了,梁帝把天灵子放出来,没准也是故意为了对抗沈安的。 枢密院从来不是一家之地,可是随着姚成本的落败,沈安成了一人专权。 皇帝能放心? 虽然大家这样考虑,但还是有人觉得,天灵子的出现,不见得就是皇帝为了平衡大家所摆出的棋子。 梁帝对于方外之术的喜好,尽人皆知。 没准真的是天灵子把梁帝给蒙蔽了,也未必就不可能。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各抒己见,萧让一直端着茶杯,静静聆听,看似他双目微微闭阖,一副疲倦模样,实则在场每个人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到所有人差不多都说挖了,萧让方才开口。 “各位大人你们的猜测都有道理,但是当前事态,已经给不了我们太多时间。” “我希望你们各位,能够想清楚一点……生死有命,你们相信吗?”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讶,但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照这么说的话,莫非是要他们抓阄吗? 这在枢密院,也是个常例了,看似是小儿胡闹的把戏,关键时刻,还真就是最好解决问题的方法。 各自抓阄,两两一组。 选中谁,就去跟随谁,到时候无论生死都不能有废话。 “好吧。” 见萧让态度严苛,众人也就无话好说,抓阄的罐子摆在桌面上,大家依次开始。 这样做来,所有人的机会和概率都是相同的,而且在选择之后,双方之间的力量也是互相均等。 等到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后,萧让方才最后一个起身,不过…… 当他的手探入罐子中后,一颗提前准备好的纸团,从袖口滑落,萧让不露声色的将纸团拿出,展开之后,上面赫然写着大大的“沈”字。 “好了。” 展示过自己的纸团后,萧让不露声色的叫人把东西撤去,之后对众人道:“现在既然抓阄结束了,各位就按照上面的说法,去寻找自己的领袖吧。” “日后无论争斗有多凶残,咱们之间还要留下一线生机才好。” 如果真按照他们设想的一样,这就是梁帝设下的一个圈套,或者是他的平衡之术,那么早晚有一天,这些情况也会被梁帝收拾干净。cascoo 过程之中,他们这些人不免会出现敌对的情况,那些是该做的,也是要做给别人看的。 但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都不能主动下杀手。 免得真的斗出气来,最后成为这一场中的牺牲者,实在是得不偿失,毕竟此战之后,对他们也没有多少好处。 他的一番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众人拜别萧让。 可就是在其人亲自送客之后,还有一人留在他门口不肯离去,正是枢密院中,最年轻的一位官员,名叫宏斌。 宏斌当年也是考试出身,靠着自己的才干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他的一切来之不易,也十分受枢密院中人的认可。 很多前辈都愿意提携他。 萧让就是其中之一! 今日看着宏斌还在门外不肯行动,萧让也不疑惑,嘴角泛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他:“如何,你还有话说?” “正是。” 宏斌抱拳拱手,十分谦卑恭敬的看着他:“萧大人,可以让下官进去说话吗?” “如果你要问抓阄的事,就算了。” 萧让猜到,他肯定是看出了抓阄过程中的问题,所以才留在这的。 而宏斌也是呵呵一笑:“大人,下官是那种不开眼的人吗?” “好吧。” 萧让这才领着他重新回到府邸喝茶,然而到了书房之后,宏斌径直跪下了。 “萧大人,请您原谅下官撒谎了!” “你起来吧。” 看着他这副样子,萧让不免一声长叹,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思,只是刚才没有点破而已。 见他没有生气,宏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刚才在抓阄的时候,他抓到的是天灵子一方。 本来宏斌以为也没什么,可最后萧让的行为,让他幡然醒悟,看来这位大人更看好的还是沈安。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事情上,当然要跟着像萧让这样的老前辈才会更好一点。 但是结果以定,他们所有人在抓阄之后,都要把自己抓到的,展示出来给大家看。 定局之事,他想更改也没办法,这才厚着脸皮,冒着触怒萧让的危险,死皮赖脸的留在这。 “下官是想请大人救命!” 宏斌双手抱拳,满脸悲愤:“我还不想死!” 他是枢密院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为人瞩目之一,但同时在残酷的正斗中,他也是最容易被牺牲的那个。 因为中只有他和别人官员之间,关系不够密切,那些老东西们,虽然张嘴闭嘴的仁义道德,忠君爱国,可一旦要是有什么事,触及到他们,这些家伙也会毫不留情的果断舍弃! 第823章 特行公文已下 宏斌真的不想成为牺牲品。 萧让点点头,先让他起来:“你就算跪在那,也没用,坐下喝杯茶吧。” 宏斌心神不宁的坐下了,看着他的样子,萧让心里还真是够不舒服的。 “你知道吗,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还会碰到这种事……” 萧让并不欺骗他,说自己所以选择沈安,也是在赌,赌他过去能够战败太子,打败姚成本。 还是在赌,梁帝毒地沈安的态度,没有改变过。 “你知道吗,这场可能发生的斗争,最终目的并不是针对沈大人的,而是太子和益王,以及陛下之间的争斗。” 在萧让看来,沈安虽然是这场事件中最关键的那个,但他却不是主要参与者,实际上沈安更像是决胜的一方诸侯。 无论哪一边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就等于获得了沈家的巨大财富做后盾,还有云州的无数精锐做刀枪。 “陛下难道就不眼红这批力量?不,陛下也是眼红的。” “所以沈大人身上,其实是没有选择的,他没有一个必要该做的事。” 当然萧让也隐了半句话在心里,那就是这一次如果沈安什么都不选的话,或许等到证都结束,他的结局才是最惨的那个。 但这只有四分之一的几率。 相比于其它的选择,四分之一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 宏斌不想听这些,他只希望知道,自己要如何活下去。 “你可做一个番天印啊。” 萧让抿着清茶,目光烁烁:“虽然这一次要让你在天灵子麾下做事,但你也可以把他们的动静,转告给沈大人。” “我知道一旦这件事被天灵子发现,你就是必死无疑,但想一想,当四分之三的概率,变成了四分之一,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萧让的话,就是人到险时,需放胆! 事到如今如果他还是不敢赌一赌的话,那还不如趁早就直接请辞还乡好了,何必要继续留在朝廷上? 宏斌明白了。 “听闻大人一言,让下官醍醐灌顶!多谢大人!” 宏斌跪在地上就要磕头,然而萧让却不准:“算了,你还是回去准备一下,今天也只是给你提出一个方向,至于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还有!” 顿了顿,萧让一改之前的神色,冷峻的好像一块冰:“你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来单独见我。” “明白吗?” 宏斌自懂他的心思,在是在保护双方。 “好,大人之恩情,下官铭记于心,日后再报!” 朝廷上。 枢密院群臣的变化,沈安和天灵子都看在眼中,但他们谁也没有行动,而沈安也是说到做到。 之前被天灵子罢免的五位官员,都被他重新开复了,且官职和过去一样。 这一招,等于是在天灵子脸上狠狠抽了一个嘴巴! 但是天灵子不在乎,他已经和太子商量过了,皇甫胤安现在还是想再争取一下沈安。 如果能有他的帮助,那大事就算彻底成功。 为了这一搏,他愿意继续忍让。 天灵子也无意见,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皇甫胤安之前给了他一份名单,上面都是朝廷中,这些年来和他关系不好,或者不肯听从他调遣收买的官员。 太子的意思,是让天灵子照这这份名单把上面的所有人,全部收拾掉。 当然可以选择各种不同得到手段和办法,这个他不管,只要结果一样就行。 开始天灵子也不愿意这么做,毕竟肆意妄为他也担心梁帝会罢免了他。 可皇甫胤安的一句话,却打动了他。 “先生,而今父皇看样子已经彻底成为您的徒众,总有一天会跟随先生一通超脱凡俗。” “那或许是先生的夙愿,但是先生想过没有,要是能做两任帝师,两朝国师,那又是什么滋味?” 皇甫胤安就差把话直接说明白,只要天灵子愿意帮他,他也会成为其信众。 这句话,给了天灵子无法抗拒的冲击! 渡化一任皇帝,就能名垂青史,更何况是两任? 再加上他现在如此帮助皇甫胤安,对方必然不会不感恩戴德,虽一将功成万骨枯,朝权争斗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但天灵子有自己的特殊身份,他是方外之人,所以只要不贪图权力,到时候真的辅佐了皇甫胤安登基,他还会来对付自己? 不会的。 天灵子对此,有着超然的自信;还有就是,他要帮也只能帮皇甫胤安。 益王对他什么态度,天灵子心知肚明。 别说他皇甫胤善现在还不是皇帝,就已经在谋划着,如何除掉他,真让他登上皇位的一天,天灵子怕是连他之前那些师父徒弟什么的,也要一并遭到祸患。 灭门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想到这些,天灵子难道还回去帮助皇甫胤善吗? “来人。” 把思绪牵扯回来,天灵子拿出了一份之前在宫中写好的公文:“宏斌,我知道你是枢密院中最年轻的官员,年轻有为。” “那么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做好了,你的前途无量。” 宏斌点点头,将公文接下,当着他的面打开看了看,上面的文字,骇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竟然是一份专门用来抓人的资料,内里罗列了七名官员的罪状,但是这些罪状一看就是胡说八道。 或者罪不至于此。 “大人,真的要按照这上面写的作?” 天灵子微微点头,含笑看他:“怎么样,你是觉得这些事……不能做吗?” “不!不!” 宏斌马上摇头:“能做,当然能,而且过去枢密院也不是没做过此类的事情。” “对啊。” 天灵子哈哈一笑:“既然是这样,你就速速办差去吧,给你三天时间,必须把这些人全部拿下。” “你可以调用枢密院的兵丁。” 宏斌点点头,但他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这份材料上面其中有一个,可是当年一直跟随皇甫胤善走出来的。 益王在朝廷上提拔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精英人物,他的宝贝疙瘩,以现在的局势,如果动他的人,皇甫胤善能答应吗? 第824章 不好演的戏 天灵子听了宏斌的话,不免一笑,满眼都是不屑:“为何益王会不答应?” “难道他就不是朝廷中的臣子,就不该听从陛下的命令?” 宏斌明白了,这一次怕不是他在对益王挑衅,皇甫胤善和沈安在群臣心中已经是铁打的关系。 所以对付皇甫胤善,就等于是在给沈安找麻烦。 好狠的手段! 宏斌心中狂跳不已,这一次要不是他提前在萧让出寻了一道妙计,只怕这件事发生时,就该是他命绝之日。 “那大人,下官这就去办?” 天灵子微微点头:“千万记住,这一次的事情,绝对要做的漂亮些,干脆利落,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 “是!” 离开枢密院大堂的一刻,宏斌长长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天灵子看起来道骨仙风的,可是就今天换上了官服之后,俨然成了额一尊凶神。 不要说和他对视,只是站在面前就有一股山岳样的力量,在往下压。 那种感觉,宏斌自知无法抵抗,能快一点脱身,才是最要紧的。 真可怕! 压住心中后骇,宏斌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件事,转达给沈安,一定要小心翼翼,被天灵子知道了,他的人头肯定落地。 也许就是运气。 宏斌心里想着事,走起路来自然也有些失神,不经意间他正好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 宏斌只觉得自己好像撞在一堵墙上,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到,亏的是那人拉了他一把,才稳住身形。 “宏斌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如此匆匆忙忙,撞在我一个刚才大牢里放出来的人,也不嫌晦气吗?” 是他! 听到这声音宏斌好像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抬起眼皮一看果不其然,迎面撞在一起的这位,就是被沈安生生从大牢里面放出来的,枢密院副使——孟鄂。 孟鄂在枢密院的时间,比沈安更长,并且他也是少数能够以武将身份,进入枢密院的。 后来随着沈安当堂做主,其人因为佩服沈安的为人,以及羡慕其曾经一次次辉煌战果,所以对沈安格外敬重遵从。 武将出身,也塑造了他干脆畅快的性格,所以在枢密院中,相当得沈安器重。 天灵子这一次主动拿他开刀,也是为了表明立场与态度,且枢密院中传闻,所以会把孟鄂送入大牢。 也是天灵子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只有他才有强壮如牛的体魄,换了其他官员,要是在这阎王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得到走上一遭,还不得丢了半条老命? 不管传言如何,见到他的时候,宏斌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原来是你!” 他故意把袍袖一甩,满眼厌恶的骂道:“孟鄂大人,你可是在大牢里面关傻了?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你说什么!” 孟鄂是武将出身,也是烈火样的脾气,本来满脸堆笑,此刻已然消沉如冰,虎目圆睁:“宏斌,老子看你莫不是活够了吧!” “哼,才从大牢里面出来,你孟大人就又开始耀武扬威了,我看着枢密院中的确也该好好整顿一番。” “你放屁!” 孟鄂本来对天灵子就心中有火,现在宏斌这样一说,正是触动了他的短板,孟鄂岂能再忍? 性烈如火的他,当时一把扯住宏斌的衣领就往外拽。 被他拖着,宏斌心中既高兴又无奈,事态果然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这孟鄂还是过去的的脾气,自己少不得要挨上他几记老拳。 但出了这个门,他也好接孟鄂之口,把消息传递给沈安。 发生的这一切,其实天灵子都看在眼里,尤其是此刻宏斌被拽出去时,嘴里还在不停咒骂,就让他更对其人,多了几分亲切。 天灵子副手在门框背后,半掩着身子,他心想这一次要是宏斌能抗过孟鄂的暴揍,还把事情办好,那之后也不妨提拔他一下。 要和太子联手,达成目的,宫廷内,只要他自己一人足矣,可是偌大的朝廷没有个帮手,怎么行。 “你给老子滚出来吧!” 孟鄂拉着宏斌三步两步,就到了院子外面,他青铜一样坚硬的臂膀往外一扔,宏斌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似的摔在地上。 当时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你这条狗,看样子已经贴在天灵子那老妖孽的屁股上!” “赶来这么羞辱老子,今天非要你知道厉害!” 孟鄂的拳头如海碗口一样大小,足足比一般人大了一倍还多,并且满是老茧。 就连五寸厚的青石板,他都能一拳崩碎,这要是落在身上什么滋味,宏斌都不敢想。 可他现在还不能开口,唯有紧咬牙关,硬生生被孟鄂两拳卷走了打半条命之后,才悄悄冲他摆手。 嘴里倒是一直嚷嚷咒骂,没有停下。 孟鄂还要打,可被他的行为所惑,宏斌见他停手,不敢啰嗦急忙把手中公文悄悄塞给他,示意其观看。 孟鄂有些懵懂,但却非常警惕的把公文展开。 这边他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内容,宏斌的咒骂声也一直没有停止。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 “不就是仗着沈安给你撑腰!孟鄂啊孟鄂,你这个武夫!早晚有一天,沈安罩不住你,且看那个时候,我我要如何报复!” “你以为沈安就是万能的!他什么事都能知道吗!” 最后这几个字,宏斌故意调整了一下语调,而孟鄂也明白过来,感情这小子是来了一出苦肉计,他是让自己去给沈安报信。 孟鄂当年是领兵打仗的,谋学自然不在话下,悄然点点头之后,他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愧对宏斌,但今天的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你这条狗腿子!!也敢在这乱叫!” “当初沈大人对待你如何!现在你可倒好,找到了新的主子是吗?看我砸断你的狗腿!” “我的妈呀!” 宏斌这一场惨叫虽然半真半假,可是凄厉无比,他是真担心孟鄂会假戏真做,要是那样,他这后半辈子,可咋过? 第825章 益王部兵图 幸好。 就在宏斌这一声叫喊之后,一直在内院听声的天灵子,缓缓而来,迈着方步,脸上该挂着一丝别样的微笑。 “孟鄂,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枢密院。” “你就是这么对待同僚的?” “老妖孽!”他一出来,孟鄂的注意力立刻都转到他的身上,那爽虎眼中,满是雷火,孟鄂也好像野兽一样,恨不得立刻把他给吃了。 “你何必这样看我?”天灵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这一次是沈安大人把你从大牢里面放出来的。” “你不是还想再进去一次吧?果然如此,只怕到时候沈大人也只能望洋兴叹了。”筚趣阁 他的画外音就是在告诉孟鄂,在被抓,他肯定会在暗中痛下杀手。 “呸!” 他说了那么多,孟鄂的回应却只有这一口狠啐,就当着他面前,又给了宏斌一拳。 这一拳势若雷霆一样在宏斌胸膛炸开,当时他一口血喷出老远,惨不忍睹。 但宏斌自己却很清楚,这一拳头看似比之前都狠,但是却没有什么疼痛,只是像有一口闷气憋在那一样。 反倒是把那些污血喷出去之后,身体轻松多了。 孟鄂走了,打完人,他就大步流星而去,头也不回,那副模样傲气十足。 而天灵子此刻也来到宏斌身边,缓缓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他的脉搏上测了测。 宏斌的脉象很是特殊,一看就是受了重伤之后,才会有的情况,天灵子放心了。 看来此人,的确已经和沈安彻底闹翻,他是个可信之人。 “你没事吧?” “没事。”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宏斌费力的要爬起身子,还是被天灵子拽了一把才站稳。 定住身形,他急忙躬下身子,给天灵子见礼。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刚才要不是大人出面,只怕下官已经被那个莽夫给打死了。” “而且惊动了大人,也请您原谅。” 天灵子撇着如此谦恭的他,嘴角浮出一抹不该是方外人有的笑容:“好了,你也不用如此,刚才你们之间的事,我已全部知晓。” “他这是把对我的火气,都撒在你身上;要不然你可以几天,公文,转给其他人也好。”天灵子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宏斌。 宏斌马上道:“多谢大人的好意,不过下官应该还可以。” “现在正是大人您的用人之际,下官理当竭尽所能。” “好吧。”他的回答,得到了天灵子的认可,虽然面上看着他还是那么淡然,不过心里面却把宏斌看成了第一个要提拔的人。 “你要做,就去做,不憋别勉强,还得记住,做,就要做好。” 益王的军营之中。 因为天灵子在枢密院的关系,沈安不想瞧见他那副嘴脸,所以今天也没去,正好过来和益王谈谈,他之前要调兵的事。 在他们二人面前,摆放着一张特殊的地图。 上面标注了很多个,根本没有的位置,但这正是皇甫胤善深思熟虑之后,制定的部署图。 所有红圈的位置,都是禁军要严防死守之地。 “王爷的谋略,果然精细。”沈安这一声赞叹是由衷的,刚刚皇甫胤善说的很明白。 他调遣禁军控制整个京城的要冲之地,而皇城的卫戍,则交给他手下另外的军士管理。 用他设计方法,是把这些本不该有什么关联的军队,彼此之间联系气啦爱。 同时排列阵型和位置,以求达到牵一发儿动全身之势。 “只有集合一切力量,我们才能在出现问题时给出最快的回应和应对。” 沈安深以为然:“王爷所说一点不错,照这样的安排,就算是外有七八万兵马,短期之内也别想冲入京城。” 皇甫胤善微微一笑,他并不是那种过份自谦的人,尤其这个时候,他更希望能对沈安完全直白干脆下去。 “现在军中的调动是这样的,就是不知道沈兄那边,如何了。” 皇甫胤善一双眉皱在一起,他比谁都知道,现在朝廷更需要云州方面的助力。 而那片地方,更是沈安的私人之领。 “云州方面现在虽然还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但是我相信,很快就会得到好消息。” 沈安有这个自信,他姐姐、姐夫秦二郎绝对不可能看着朝廷巨变而不伸出援手。 这不是他们伉俪的风格,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了一个沈安? 他们是亲姐弟,谁能放手不管? 皇甫胤善点点头,这个回答,已经可以令他满意了。 “沈兄,现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营房外,一名皇甫胤善贴身的武弁过来禀告。 或是枢密院来人了。 沈安眉头一皱,问了一句是谁。 “回大人,是孟鄂。”武弁在营房外小心翼翼作答。 听说是孟鄂,沈安暗暗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家伙刚被从大牢里面放出来,自己也多次叮嘱他要安分守己。 现在怎么能公然跑到益王的军营来?这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带着疑问,沈安还是允准他进来说话。 孟鄂大步流星进入营房,拜见他们二人之后却不说话,皇甫胤善见此,正想回避,被沈安叫住。 “王爷要是这样做,那就是在打我沈安的脸。” 转向孟鄂,沈安要求他立刻将来意道明,就当着益王面前。 “是。” 孟鄂无奈,正只好遵照他的命令,将自己与宏斌之间所有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沈安同益王听过之后,不禁一笑。 “沈兄果然非比寻常,如此看来有些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王爷说笑了。” 沈安抿唇浅笑之间,又让孟鄂将书信内容讲清楚,皇甫胤善闻听其中尽然有被他器重之人,顿时满腔火起。 “这个天灵子,还真是祸乱朝纲之徒!” “他竟然对本王下手了。” 皇甫胤善的反应有些过大,沈安察觉到几丝不太正常的味道,也没多说什么,摆摆手把孟鄂退去,继而将目光直落在皇甫胤善身上。 “王爷,看您的反应莫非其中有人,是您的心腹咯?”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凝视他的眼睛,皇甫胤善默默无言,只是眼角在不自然的抽搐。 第826章 谁让你抓人! 半晌对视,最终该是沈安欣然一笑。 “王爷,放轻松一点,别忘了咱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沈安的自嘲,的确让皇甫胤善轻松了不少,他点点头:“沈大人说的对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不该有所隐瞒。” “沈兄,是我做错了。” 双手抱拳皇甫胤善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一次被天灵子选中的那个名叫周夷的人,是他一手从军中带出来的,那个时候周夷就不是武职,混到今天更是在礼部做了一任侍郎。 按说真是什么更关键位置,但是他所官管束的,正是关于官员仪仗配套的事。 从这一点上看,周夷也等于拿捏住了很多官员的命脉。 毕竟官员仪仗,乃是彰显一个国家对臣子的荣耀,所以仪仗的大小、损耗等,都能看得出一个官员在当地态度和情况。m.cascoo 周夷又是个细心之人,当年跟随皇甫胤善南征北战的时候,他就负责记录一些细小的东西,从来不曾出错,时不时的还会替皇甫胤善出谋划策。 后来在礼部,更是将他的这些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这么多年来,皇甫胤善对于朝廷百官的了解,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从他的分析中得到答案,且十之八九准确。 沈安明白了。 含笑之中,他的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下官就知道王爷绝不是茫然之辈;可惜啊,这个周夷怕不是在什么事情上露出了马脚。” 沈安这次没说实话,皇甫胤善倒是和他许诺的那样,实实在在,直言道:“不,其实沈兄知道的,他就因为是我提拔上来的官员,所以才会被天灵子看重。”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只怕已经和太子穿了一条裤子。” “那样的话,对我们十分不利。” 沈安幽幽的道:“太子和天灵子,双子并行,这股势力已经扩大了,而且……” 他在担心梁帝的安全! 只是沈安不敢说,皇甫胤善无疑是个孝子,就算是权争之中,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沈安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意外的事。 其实益王又何尝没有这个担心,他现在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沈兄……事态越来越严重,我们要早做准备。” “好。” 沈安点点头,周夷得事,他准备接下来处置。 “王爷就不要露面了,毕竟您出面会带来一些不好的说法。” “多谢沈兄!” 皇甫胤善双手抱拳,身为王爵的他,竟然能九十度大鞠躬,可见其心如何。 沈安也不再啰嗦,宏斌还有孟鄂,他都记在心里,若是日后还有机会,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他肯定会做出奖率。 现在,他要去找周夷! 沈安带着于廉快马加鞭,可是等他到了礼部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周夷此刻已经被枢密院的兵甲,绑在囚车之上。 “你们要干什么!” 沈安当然不能表现出自己是提前听到了消息,这样做会暴露宏斌,不但其人危险,日后他也少了一个通风报信之人。 所以他现在只能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 “是沈大人啊。” 兵甲中带头的一个百夫长见了他,急忙到马前行礼。 沈安扫了他一眼,觉得有些面生,他刚才认出这是枢密院的兵马,还因为这些家伙身上的盔甲和寻常兵卒不同。 “你是谁?认识我?” 百夫长谦恭一笑,把身子半弯着:“大人真能说笑,好歹标下也是枢密院的人,难道还能不认识自己的堂官吗?” “这话倒是不错,可枢密院中所有的武官,我都见过,为何没有见过你?”沈安好不容情的问道。 百夫长急忙一笑,把能证明他身份的腰牌掏了出来:“大人请看标下真的不是在冒充;标下乃是被天灵子大人选拔进入枢密院的。” “你顶替了谁的位置。” 这一刻,沈安的语调冷漠了很多,整个枢密院直属兵甲有两千多人,二十多个百夫长,满坑满谷。 突然蹦出一个新面孔来,自然是有人落马了。 百夫长不敢隐瞒,当即说出一个名字,沈安听过瞬间双眸一闪,那个已经落马的百夫长他知道,正是当初他很看好的一个。 怎么现在就被赶出枢密院了? “不,大人您误会了。” 百夫长好似贪功一样的谄媚道:“他不是被开除了,而是已经被天灵子大人给杀了。” “什么!” 他不说这些话还好,此刻说出这番话来,沈安心头火焰更甚:“是谁杀了他!” “什么理由!” 百夫长如实将经过到处,杀人的肯定是天灵子了,除了他之外谁敢这么做?至于理由吗,说来可笑,是天灵子发现那名百夫长竟然在公事期间,不在位上。 反而出现在一位堂官的书房中,天灵子怀疑他是在偷看公文,所以要将其下狱。 但过程中遭到了反抗,所以被他亲手被掌毙了。 听过这一切,沈安不免双拳紧钻,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逼人的寒光在里面根本隐藏不住。 任凭指甲紧扣在肉中,沈安也没有感觉。 “好,这件事我会和天灵子当面验证;现在是谁让你到这来抓人的?” “当然是天灵子大人。” 百夫长笑了笑,脸上满是得意:“这一次是天灵子大人要标下到这抓人的,不过标下不知道您沈大人也在。” “你要是提前知道,莫非还要把本官也抓走?” 他那一脸奉承模样,看的沈安恶心:“把你抓人的公文凭票拿来我看。” 这是大梁所有衙门抓人时,必须具备的手续,要是没有,就不合法。 百夫长听到这,急忙赔笑:“大人瞧您这是干什么,标下也并不是给枢密院做事的吗,要什么凭票吗。” 他根本就没有,当时天灵子让他来抓人时,特意把凭票扣下,说一旦周夷拘捕,可就地诛杀,所以他今天根本就是奔着杀人来的,此刻能抓到周夷,反而才是一个大大的意外。 百夫长什么心思,岂能瞒过沈安的眼睛? 第827章 当心你们的狗头 “既然你没有凭票,那这个人你不能带走。” 沈安此刻还没有戳破他,只是扫了周夷一眼,幽幽的说道。 百夫长当时精神一振,忙赔笑道:“大人,这可不行啊,这是天灵子大人的命令,标下要是做不到,那……” “那什么?” 凝视着他,沈安的目光里满是阴沉:“难道现在枢密院中,已经没有了本官的位置?” “不!不!” 百夫长那里敢这么说,忙着要解释,沈安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于廉,你去把人放了;没有凭票,就是非法啊行事,我朝廷最终律法尊严,不可如此肆意妄为。” “别!” 于廉下马正要走去时,百夫长竟冒着胆子,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 “沈大人!求求您不要为难标下。” 他拦着于廉,话却是冲沈安说的:“这一次是标下头回出来办事,天灵子大人提携的恩情,尚未报答,还请沈大人能够不要为难。” “所有得凭票什么,后面再补也好。” 百夫长语调之中虽然满是哀求,可看他这副样子,显然强硬无比,好像今天沈安根本不可能从他手中把人解救一样。 他要不这么说,沈安倒也没多生气,与他一个小人,还犯不着那样。 可现在百夫长这番话,显然是在挑衅他! 真就是谁家的狗,认谁家的主人。 他是被天灵子提拔上来,现在也乐意做人家的看门狗了。 “大人,你要这么说,标下还真是无话可说。” 百夫长一点头,竟然认了:“诚如大人过去不是也说过,要做大梁看门的老狗吗?” “难道标下就不行?这大梁的国门用不到标下,可是咱们枢密院的大门,总能用得上吧?” 混蛋! 沈安终于被他激怒了,一旁的于廉也做好了杀人准备,偏偏这时候沈安却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这家伙,或许就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惹怒了自己,肯定不会对他客气,到时候争乱中,他没准就能直接把周夷,杀掉灭口。 心念到此,沈安反而冷静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留心到百夫长一只手也扣住了腰间的利刃。 果然! 沈安暗暗一叹,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暴怒之下,做出一些不得体的事来。 “好了。” 顿了顿,沈安敛住心神:“你的那些话,与本官说不到,我只是按照朝廷规矩办事,你该明白,你的人情可是打不过朝廷的。” 沈安说着,已经亲自下马,他担心一旦真有问题,到时候于廉会发反应不及,而自己亲自动手。 要是周夷还被杀掉,就怪不得别人了。 沈安一步步走来,与百夫长四目相对的同时,他看到对方哽咽的咽喉,还有额头上逐渐渗出的汗珠。 果然,他还是怕我的。 无奈一声浅笑,沈安冲百夫长道:“我不想为难你,今天这个人你先放了,之后要抓他,只要有凭票在手,我可让于廉将军,还有京兆府帮忙。” “枢密院多年以来,从未出现过无有凭票,就直接抓人的事,你懂吗?” 此刻他们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尺,沈安自新不管发生什么,在这个距离内,他都能立刻制止。 可是就在百夫长沉默,以为是在思考间,这个不要命的家伙,竟然猛然行动了。 他没有抽出兵器,也不曾靠近周夷,而是冷不丁探出手来,一点寒光直接从他的袖口飞出。 直奔周夷胸膛! “我命休也!” 周夷双眼一闭,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感觉,再睁开眼睛一看,没想到那枚袖箭已经被沈安用马鞭缠住,就垂在他手旁。 百夫长看傻了! 会玩马鞭子的人多了,可是能耍到沈安这样炉火纯青,得心应手的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更关键的是,百夫长也知道,自己已是命休之时。 他刚才对沈安的话中,有几句不是实情,他的确被天灵子提拔上来没错,但今日他的行为并非报恩。 若是以死士报之。 天灵子早已把他的家人老小,全部送出大梁,此刻正在域外享福,他过去不过就是什长出身,一辈子到头来,没有战功也只能在这个官职上老死。 是天灵子提拔了他,还说只要他能做得好,日后没准还能更进一步。 这一次在行动之前,他虽然是从宏斌手中接到的命令,然而天灵子在这之前也早就给他明里暗里的打了招呼。 告诉他凡是被抓的人,若有机会都可立刻诛杀。 但必须做的隐秘。 这句话深深的烙印在百夫长心里,相比于抓人他还是觉得杀人更简单,今天是一个意外,但出了意外他还是得完成使命。 杀了周夷,之后就算是他被沈安杀灭,也算死得其所,可现在呢…… 局势的变化,打了百夫长一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送给他的,就是沈安狠狠一鞭子。 啪的一声响,直接把百夫长抽倒在地,从他的额头到肚皮上留下一条皮肉翻开的血口子。 整个人都昏死过去。 “王八蛋。” 沈安长吁一声,转而将目光落在跟随百夫长到这抓人的那些士兵身上:“你们给我听好了,现在立刻滚回营去,自己倒各自千夫长手中,领三十军棍,本官既往不咎。”m.cascoo “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当心你们的狗头。” 千错万错,当兵的不错。 沈安没有怪罪他们,只是给了大家一个警告,至于军棍,要是他不打的话,之后天灵子又岂能放过这些人? 赶走了这些甲士,沈安让于廉将周夷从车上放下。 “下官周夷,拜见大人!” 沈安今天救了他的命,周夷心中清清楚楚,人家必然是看在益王的面子上,不然一走一过的,他一个区区礼部侍郎又算什么? 别说是他,就那么多超品的官员,在沈安眼中还不是一群白菜萝卜吗。 沈安点点头,接受了他感谢。 “周夷你知道这些人,为何抓你吗?” “下官不知。” 周夷长叹了口气,目光凝视着那群兵丁远去的方向,脸色异常阴沉:“连您都不知道,下官怎么可能知道?” 第828章 再会太子 瞧这周夷这副态度,沈安倒是觉得此人挺有趣味。 “难道你就不曾问问他们?” 周夷冷笑起来:“他们这群人到这里直接抓人,一句话都不问,下官还也是刚才,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兵丁。”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武将出身,对不对?” 周夷点点头:“没错,下官当年的确是武将。” “你是谁的部下?” 演戏就要演全套的,沈安明知故问时,还淡淡的笑了起来,奈何周夷不买他的帐,依旧是冷言冷语。 “下官当年曾跟随益王殿下几年。” “这就奇怪了。”沈安围着他直转圈:“你是益王的旧部,又是武官出身,按说应该是个硬脾气才对,怎么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一句话都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 周夷拂袖傲立,生死有命,如果真是今天到了他的死劫上,抵抗又有何用? 吵闹辱骂,只会让人更瞧不起。 “好!” 他的话,沈安深以为然,十分赞同,心中也暗暗笃定,皇甫胤善可是没看错人。 “这几件事之后本官给你一个说法,你先回去吧。” “是!” 周夷也不做拜,估计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就这么直接回去了。 礼部其他官员们,自百夫长过来抓人,就一直都在后面悄悄围观,现在更是不敢露面。 沈安也不点破这一切,带着于廉直奔枢密院衙门。 路上,于廉很不解他刚刚为何会丝毫不在乎周夷的态度,若是给益王面子,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了? “他可是完全没把大人放在眼中!” 于廉受沈安知遇之恩,又两次救他性命,早已是死心塌地跟随,对沈安也敬重无比,受不了别人的轻慢。 “你啊。” 目光扫过,沈安告诉他,这一次还真不是给皇甫胤善面子,他本人也十分欣赏周夷的性格。 “只可惜,他是一直跟着益王走出来的,若能早些与我想见,或许就不至于有今天这一遭。” 两人说这儿,马蹄飞奔,不一会的功夫就到了枢密院,然而让沈安没想到的是,他这边才刚刚下马,就看枢密院大门开启,里面的兵士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走出。 看容貌,正是刚才先他们一步归来的百夫长! 不用问,这一定是天灵子杀的。 “我看他真是疯了!” 沈安一口怒气,直冲云霄,顾不得周围兵士们的见礼,大步流星直接闯入正堂。 然而这时候,天灵子却已经回宫去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一位堂官忙道:“回大人的话,天灵子大人也是前脚才走;他走了后门正好和您岔过去了。” 王八蛋! 天灵子这是故意在躲着他,而且方才杀人,必然也是在向他挑衅。 倒吸一口寒气,沈安觉得现在的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拖延的地步,他必须要和李德海见一面了。 不过在见到李德海之前,他还要和太子皇甫胤安,做最后的交谈。 照他们这么胡闹下去,朝廷就彻底完蛋了。 东宫之中! 皇甫胤安已经拿到了沈安的拜帖,上面虽然一个字没有,但他已经猜到其中的缘由。 “准备一下,本宫要出去和沈安见面了。” 侯进山半躬着身子,急忙吩咐小太监们前前去准备:“不知殿下这一次,打算穿什么出行?” “随便找两套便服,你也跟本宫一起去。” 沈家酒楼中! 这里是沈家在皇都最大的一处酒楼,往日里都是宾客盈门,但今日酒楼就显得冷清多了。 三层酒楼,上下除了在这干活的之外,一个客人也没有,好多前来吃饭的都被挡在门外。 楼顶上最好的暖阁中,一身黑袍打扮的沈安,正安坐其中,他面前有两只茶碗,仅此而已。 清风拂过,正是有客来时。 十三亲自引着换好了便服的太子和侯进山,登上第三层的暖阁大门。筚趣阁 “沈大人真是好风雅啊,现在这时候还有心思来请本宫吃法?而且还在你的酒楼里,这可是让本宫好没面子。” 不等进门,皇甫胤安就开口了,他的嬉笑怒骂让人揣度不出他的一点情绪。 然而沈安也不在乎,站起身招呼他们进来。 在这里,侯进山当然没有落座的资格,可他毕竟是太子的人,沈安也特意在暖阁的一处角落,为他设了茶座款待。 今天,沈安不想和他们发生任何争论,只要能好好谈谈即可。 没一会的功夫,十三这边把酒菜全都上好,就带着所有侍者一起离开了三层。 与此同时,皇甫胤安也注意到,这家酒楼下,已经被沈安的侍卫,团团包围。 “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鸿门大宴,今天你是打算在这,将本宫直接置于死地了?” “太子。” 他的玩笑沈安视而不见,果脆道:“其实太子殿下应该已经猜到,臣,约请您的目的。” “有些事……殿下真不该做。” “哈哈。”放下手中杯盏皇甫胤安脸上不免闪过一丝惆怅:“本宫为国之储君,还有什么,是本宫不该做的吗?” “谋反。” 这两个字,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是重若万钧,而今天从沈安嘴里讲出却是那么轻松。 皇甫胤安愣了一下,拒不承认他有什么谋反的行为。 “沈大人可不要乱说,这两个字就算是本宫也吃罪不起。” “臣没有乱说。”伴随着一声长叹,沈安打开了话匣子,他把关于天灵子的事,和盘托出。 “这天灵子当下如此行事,我看这背后必然有殿下的功劳;他按在霍乱朝廷,这就是谋反。” 为皇甫胤安倒满酒杯,沈安凝视着他的一双眸子,烁烁放光。 “其实咱们都知道,各自心里在想什么,要说什么,殿下就不要嘴硬了;只要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你放肆。” 皇甫胤安没说话,一旁的侯进山却忍不住了,他起身驳斥,然而得到的却是沈安结结实实的一掌。 一掌,侯进山昏厥到底,已然闭气过去,没有一个时辰肯定醒不过来。 第829章 这也算摊牌了 皇甫胤安眼见如此,不免目光一凛。 “沈大人这样做,未免欺人太甚;侯进山虽是个奴才,可是追随本宫多年,你不知道?” 沈安当然知道,所以他也不想和太子浪费口舌。 就一句话,他要是现在能终止与天灵子的合作,并且组织他后续的荒诞行为,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 反之,沈安表示他就会认定,这是太子的谋逆之举。 “殿下知道,臣有陛下特旨和王命旗牌。” “是决计不可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一时之间寒风吹过,仿佛把两人仅有的那点温度也一并带走了,四目相对皇甫胤安的沉默,相当肃然。 半晌过去,他终于还是松口了。 摇头之间,皇甫胤安取了一口鱼尾巴上的肉,放在吃碟里。 “沈安啊沈安,皇甫胤善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会如此帮他?”太子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起来。 “你也知道的,本宫才是当今太子,是国家未来的储君,真正能拥有一切的人,是我不是他。” 在皇甫胤安看来,沈安对皇甫胤善简直是死心塌地,两个人分明都是梁帝平衡朝权的棋子,为何就会甘心如此? “皇甫胤善我了解他。”太子喝了一杯酒,眼底有些暗红:“看着他是个挺老实的人,可这小子从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他会被派遣出去,就是因为争宠失败了!” 用太子的话说,别看现在梁帝对皇甫胤善那么好,实际上就是在压制他的权力,以保证在梁帝想要退位之前,他才能安安稳稳的。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这个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你想过没有,皇族之间的斗争有多惨烈?” 他和天灵子合作,就是为了尽快促成皇帝禅位。 现在梁帝一心都在钻研方外之法上,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沈安,你知道为什么,父皇一直都不肯露面吗?是因为他自己吃丹药,把自己给吃病了!” 梁帝本来就体弱,这一点人所尽知,可皇甫胤安这一番话,不但承认了他和天灵子的关系。 还道出了一个沈安不知道的秘密。 “你说什么?陛下生病了?” 皇甫胤安呵呵一笑:“你以为呢?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一直不出面?就算是父皇不喜欢我,可是对你,对皇甫胤善难道他也不喜欢?”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一刻,皇甫胤安有些疯狂,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反而却很真诚。 “沈安咱们两个斗了那么久,您也应该知道,本宫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要不是父皇这些年一直压着我,我的成就会更大。” “你不是要一心为天下百姓吗?好!” 皇甫胤安指着他的鼻子,让他自己想清楚,如果把这些年一直以来的对手,换成益王的话,他们还需要斗这么久吗? 如此问题,沈安心中的确有一个明快的答案,皇甫胤善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一刻,沈安心中有些恍惚。 而太子还在继续往下讲,他起身来到沈安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知道吗,其实本宫也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快一点接手这个国家。” 梁帝喜好方外之法,那就让他去学,去研究,但是身为皇帝他做这些,是不合时宜的。 而且也只会让百姓添加罗累。 只要梁帝退位,他才能彻底潜心钻研此道。 “这是本宫的孝道,而且本宫登基之后,也会立刻整顿军备,什么狗屁西凉、西魏,他们一定会在本宫的铁蹄之下,成为灰烬!” 必须承认,皇甫胤安这一番话,着实有些动人,但沈安还是立刻稳定了心神。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关系到整个大梁的未来,不能不慎重,也不能只因为几句话就出现动摇。 相比于皇甫胤善,或许太子的确更有优秀一些,然而他的仁德孝道,他的恩义豁达,都不如皇甫胤善。 沈安无法评价,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好皇帝,是合格的皇帝。 但是他确很清楚,百姓现在需要的是什么。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皇甫胤安所说,对西凉和西魏的态度,沈安很清楚,如果现在点破他和两国勾连的事。 皇甫胤安一定会说,那就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获得两国对他的支持而已。 无论真假,其实这个都不重要,关键是他现在还没有成为皇帝,就已经有了穷兵黩武的心思。 这样的人,不可能给百姓们带来任何好处。 虽然云州方面,一直在和两个国家交战,但沈安依旧认为,只要朝廷安稳下来,就有机会能够和平将两国收复。 能不战,则不战才是最好的。 “你的想法或许很好,但是能成功吗?” 皇甫胤安长声一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些年来云州俨然已经成了你沈安的私人花园,的确是你承担起了抵抗两国的艰难使命,所以你要比我们更清楚。” “对他们是否能够和平收复。” 皇甫胤安话说到这满脸都是疲惫:“我也想做一个穷兵黩武之君,但他们两国一个是叛出大梁的乱臣贼子,一个是觊觎我神州的恶贼。” 对他们心怀善念,就是对大梁百姓的反叛。 这个帽子不小,沈安接不住。 “臣知道了,看来殿下是不打断改变当下的局面,对吗?” 皇甫胤安点点头:“不是不改变,而是不用改变;沈安告诉我你的选择。” “到底是要站在皇甫胤安那边,还是本宫这边。” 显然,太子也知道这可能是他们两个最后的谈话了,所以态度十分干脆直接。 没有任何犹豫,沈安仍然决定,必须站在皇甫胤善一方。 “那好吧。” 叹息声中,充斥着无奈,皇甫胤安站起身,一杯酒直接泼在侯进山脸上,带着刚刚醒过来的他,就往外走。 出门之后,还给沈安留下一句话。 “你是这朝廷最大的功臣,所以不管你要如何对待本宫,然而本宫……总会为你留下一线生机。” 第830章 突如其来的回忆 凝视着已经远去的太子,沈安放下的酒杯,再也端不起来了。 今天他们两个说了很多的,也算是彼此摊牌了。 皇甫胤安的态度,让他有些诧异,但也在预料之中。 沈安分析着他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故意给自己下个套,也算是为他留下一条后路。 半晌功夫过去,沈安还是拿不定主意,但现在已经不能再继续拖延,他立刻动身进宫。 这些话,要要让李德海和皇甫胤善知道。 御书房中。 他们三个还是和上次一样,对面而坐;沈安已经把自己和皇甫胤安见面之后所说的一切,和盘托出。 “沈大人做的很对。” 李德海轻轻点头,沈安这样做,完全是仁至义尽从此之后,他们无论如何对待皇甫胤安,都说的过去。 “李大人,要是这么下去,估计太子那边很快就会有新的行动。” 沈安双目眯成一条缝隙:“所以咱们也要早做准备了,我看太子会比预想的更快动手。” “没错。” 李德海赞同他的观点:“王爷现在管着京城卫戍,这件事还要交给您啊。” 皇甫胤善自然生是当仁不让,其实刚才听说沈安和太子见面的时候,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再听到沈安说的那些话,皇甫胤善就更是坐不住了。 太子的那番话,充满了煽动力,如果换做是他,没准都已经同意了。 到底还是沈安心志坚定,不过皇甫胤善心里倒是也因此买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总怕沈安是已经和太子达成同盟,之后故意他们面前这么说,以求能够蒙蔽大家的耳目。 为太子争取时间。 皇甫胤善也知道,自己这样想,有些小人之心,可是朝权争斗冷酷残忍,他还不想把自己牺牲进去。 “李大人放心。”皇甫胤善为两人介绍道:“本王已经把整个京城的卫戍通通更换了一遍,另外所有在宫中的侍卫,禁军也都是重新挑选过的。” “这还不够。” 李德海果断干脆的道:“因为您二位爷的关系,所以太子在京城的势力其实有限,当下嘴最应该担心的,还是那些外部将官。” 他的这个想法,与沈安和益王不谋而合。 “关键就是那些在外界的人,他们才是一切变数的来源。” “好了。”李德海摆摆手,这些话说得再多也没用,好好准备也的看到时候真正发生事情了,会有什么作用。 “二位就先去准备吧,宫中到时候老奴也会给与二位帮助的。” 他们俩都知道李德海手中的部分势力,虽然掌握的不全面,但不难确定,那一定也是一股排山倒海之力。 益王心中担心随时可能会发生的战端,所以急急忙忙就走了,反而是沈安迟到了一步,也给他留下一个机会。 当着皇甫胤善的面,他没办法说出梁帝患病的事,本来这还只是一个可能而已,他不想因为这个,让皇甫胤善更加费心。 但李德海要知道。 听沈安说完此时,李德海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杀机:“沈大人,此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能信口雌黄。” “我且问你,这是真的吗?” 沈安重重点头:“我也知道此时关系重大,怎么可能胡说呢?再说了,难道李大人不知道我沈安是个什么样得到人?\" 李德海不吭声了,稍加沉吟之后,他冷峻道:“沈大人,你也去忙吧,老奴要回去看看。” 他要亲眼验证一下,沈安说的话。 但他又能进入丹宫,见到梁帝吗? “这个老奴自有办法;陛下要是自己炼丹生病,也就算了,如果这其中,有什么人在暗中推动……” “老奴必要将其碎尸万段!” 李德海回去了,沈安这次走出皇宫之后,理智告诉他不能在耽搁,他要立刻前往云州! 当即,沈安叫上护卫,带着沈小路直接出发。 益王这边回到军营之后,也在调兵遣将,不过在过程之中,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时隐时现的,不停出现他和太子小时候的一些过往。 往事如风,一幕幕在他眼前飘过,看着那些半真半假,虚幻又切实的场面,让皇甫胤善心中十分苦恼。 现在他和太子虽然一直都在争斗,然而过去小的时候,两人也是亲爱兄弟,彼此之间相互扶持。 那个时候,一家人在一起是有多亲密,再看看现在…… 随着他们一个个长大,逐渐明白了权力与皇位之后,好像兄弟们就渐行渐远。 到现在几乎是刀枪相对的局面,真的值得吗? 真的要自相残杀吗? 一时间的恍惚,益王又猛然之间响起了过去梁帝的一句话,他说自己就是从残酷的权力争斗中成长起来的,所以不希望看到儿子们,重蹈覆辙。 梁帝曾说过的,无论是太子,还是其它皇子,他们都是这个天下的奴仆,是大梁百姓的奴仆。 皇位只是一个代表,什么事不能商量着办? 思绪如潮,皇甫胤善哑然失神,默默的坐在军营中陷入回忆的洪流。 在皇宫大内,李德海来到丹宫,因为所有守卫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自然是来去无阻。 可是就在他要进入大殿,看一看梁帝时,忽然天灵子出现了。 “李大人,陛下正在闭关,可是打扰不得的。” 李德海淡然一笑,真诚无比,让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思来:“陛下在闭关,我当然知道;只是多日以来不见陛下,我这心里担忧。” “能理解,能理解。” 天灵子欠身一笑,他也知道这老太监的身份和地位,哪敢个不字?但要见梁帝确实不行。 “李大人不瞒您说,现在正是陛下闭关的紧要关头;陛下少年时就有久疾,全看这一次闭关的成果,能不能一举将久疾排出。” 但天灵子也没说就不能看,他许诺要带李德海从旁边的那间丹室吗,看一看梁帝的侧颜。 两间丹室想通,当初设计时也是为了防止梁帝一个人久闭,会出现问题,所以特意流出来一个窗口,便于天灵子观察护法的。 第831章 急赴云州 李德海透过小窗,看到梁帝安然盘膝而坐,虽然有些消瘦,但是整体看起来气色还算不错,心里多少放宽了一些。 “看来先生对陛下,照顾的还不错。” 天灵子微微一笑:“那是自然的,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在下焉敢不……” 天灵子的话还没说完,正在这时候就听梁帝忽然发出一声长叹,继而让缓缓地站起身来。 李德海看的清清楚楚,梁帝起身时他竟然晃了一下,走起路来,也是脚步沉闷,毫不灵便。 更关键,还是梁帝起身之后喝水的时候,即便是普通人在有盛水器物时,也不会把头探进去喝水吧? 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一代帝王! 刹那之间李德海冷了脸,一旁的天灵子虽然看起来很淡然,不给过从他手指上细微的晃动,李德海知道,他也慌了。 还不能确定梁帝此刻的状态,李德海又不能违背圣旨,所以只好一句话不说的往外走。 天灵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等着两人走出丹房,绕开院子之后,李德海瞬间转过身来,他的一双眸子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直逼天灵子心中。 “先生,请您亲口告诉老奴,陛下安好无事。” “陛下他……”天灵子顿了一下,才幽幽的点头:“的确安好无事,在下方才还在担心,若是大人见了刚刚那一幕,万一惊动了陛下就不好了。” 用他的话说,梁帝刚才所以会那样,一个是因为盘膝而坐双腿酸麻,还有就是喝水时,那样的动作也是在模仿自然界中,群兽的饮水方式。 “自古以来,神龟圣寿,松鹤不老,其饮水时,皆是前倾够取,而非直接送到扣边。” 这话,李德海半信半疑,他是学武出身,武道之中的确也有类似的手段,所以不好直接定论。 稍加思量,李德海笑了,一敛方才得到凝重,抱拳拱手竟向天灵子致歉。 “放在只是老奴一时心急,还望先生海涵。” 一声长叹,李德海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老奴已经是个残缺不全之人,这一生都投入皇家,对陛下,更是唯一信仰中人。” “所以先生能理解老奴的,对吗?” 天灵子暗道他的语调,有些不太正常,却又寻不出半点别样他意,只能不住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李德海起身告辞。 看着他的背影,天灵子若有所思。 沈安一路疾驰飞马,电荒烈云般直接赶到云州。 林清儿和秦二郎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跑过来。 “怎么,是不是京师里面带不下去了?” “还是你不放心你姐夫,所以特意跑过来看看?” 给他倒了一杯茶,林清儿故意取笑道,他们姐弟两个可是好一段日子没见了。 放在平时,沈安必然要和姐姐说笑一番,可今天不行。 时间紧迫,他甚至连去看看内室的功夫都没有。 “二姐、姐夫,我不是来和你们开玩笑的,这一次的事情关系重大。” 闻听此言,林清儿与秦二郎都敛住笑容,郑重的看着他。 沈安深吸口气,起身来到地图旁,将他的谋划一一讲明。 以现在朝廷上的局势,太子随时可能调动外省兵马,逼宫篡逆,虽然京城兵马精锐无数,但也只能给应对内里之事。 “一旦外省兵马来到,届时京城将会易主。” 太子的野心,林清儿夫妇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从沈安把家人送过来时,他们就已经有所察觉,却做了准备。 秦二郎把云州的情况,说给沈安听。 当下他们可以抽到的军队,大概有三万左右,因为云州地处的关系,征战摩擦不断,所以这三万人都是百战余生,真正的精锐勇士。 “除了这三万人之外,如果还是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另外在临时抽调两万人,不过战斗力会有所减弱。” 林清儿在一旁补充道;根据沈安在云州制定的规则,军队服役,在一定年限之后,可以回家休息,作为预备役使用。 没有战争,他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一旦有征战的话,能立刻重新投入作战,作为第二梯队使用。 林清儿所说的,就是这批人。 “好,这样算来,应该是足够了。” 五万人与整个大梁全国的兵马算起来,的确不多,但他们的精锐是其他兵将不能比肩的。 真有需要的话,这五万人可以拆分使用,沈安一共设计了两条战线,分别是直取京城。 另外一路,则可以绕过江淮,封锁南北。 到时候无论皇甫胤安能调遣多少人,他们过不得淮水,那就只能隔水叹息。 “没想到,那个太子终于还是要动手了。” 秦二郎目光一寒,双手捶在桌面上:“虽然现在云州可以调动五万人,但从这里到京城,需要很长时间。” “这个过程中你要怎么办?” “是啊。”提起这个林清儿也十分担忧。 沈安却不以为然的笑了:“放心吧,这一次除了表面上的兵马之外,还有一些隐藏的力量,或许都将爆发出来。” 他所说的,就是李德海手下那支队伍,他们不见得能和大军对抗,但做一些暗杀的行动,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就好。” 见他信誓旦旦,林清儿夫妇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事已至此,他们只能希望一切都和沈安预计的那样顺利。 “放心吧,倒是辛苦你们了,二姐、姐夫,如果到时候真的需要你们调兵时,或许我都没有机会发出信号,咱们这一次,要靠一家人的心有灵犀了。” 沈安并非无的放矢,以皇甫胤安的性格,真要做,他必定会把京城弄成铁壁一般。 到时候别说是送信,怕是连一只鸟也飞不出来。 “放心吧,我们是一家人!” 这是林清儿给出的保证,沈安在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就要立刻起身,前往淮水之地,到那边,他还得寻找一个人!。 如果预料不错,沈安觉得太子在起兵之前,必然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诛杀益王! 第832章 至少家还是个家 只要皇甫胤善死了,那么太子也就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失去了皇甫胤善,大梁的天下,又如何会落到他人之手? 所说这一趟沈安要找五姐陆芊芊帮忙,有这位侠女在,益王的安全才多了一份保障。 等到沈安再回到京城时,正好是如春时节,再过十几天,就要到春节了。 益王府中。 皇甫胤善看到陆芊芊,不免眼前一亮。 “沈兄,这位是……” 不待沈安开口,陆芊芊已经自报家门:“我是被沈安大人请来保护您的,益王殿下,虽然您是王爷,但我江湖儿女,从来不受天朝管。” “我只是负责保护您,其他的事,可不要多想哦!” 皇甫胤善一脸的尴尬,只能干笑着缓解,沈安同样没想到陆芊芊会这么说,然而这一刻,在他心里也种下了一颗特殊的种子。 等到此事之后,必须立刻让陆芊芊离开京城! “沈兄,我看应该没什么必要吧?” 抿了一口茶,皇甫胤善觉得他有点过于小心了,而且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人,到时候只怕会被别人诟病。 “王爷当下时刻,任何事情只要小心都没有过错,况且正因为芊芊是个女子,所以才能更好地保护王爷。” 沈安想着,把陆芊芊打扮成益王府的一个侍女,反正皇甫胤善在出行的时候,按照仪仗的规制,他是可以有侍女随行的。 反正王府中的女孩,总是换来换去,到时候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见沈安态度如此强硬,皇甫胤善只好点头答应,他还特意冲陆芊芊抱拳一礼。 “芊芊姑娘,那从此后,小王的安全,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芊芊得意的笑了笑,大包大揽道:“沈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我陆芊芊肯定以性命做保。” 皇甫胤善点点头,这边先示意手下人,为陆芊芊在府邸中寻找一处住所,等到房间之内,再无他人时,皇甫胤善才长叹一声,开口发声了。 在沈安奔赴云州的时间里,皇甫胤善想了很多,他过去和太子之间的事。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的感觉,让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真的和自己的哥哥刀枪相对。 在皇甫胤善看来,他或许还有机会和太子谈一谈,之前不是沈安在谈吗? 那这一次换成是他。 凝视着益王,沈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要这么做?” “是。” 皇甫胤善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但十分真诚:“其实我也想过了,或许这样做是徒劳无功。” “但毕竟我有这想法,就该去试一试,要不然也许我会后悔。” 真可笑! 这一刻,沈安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好了。 “难道王爷忘记了,这些回太子对你的刺杀?难道王爷忘记了,太子是如何针对你的?” 你对他有兄弟情,他对你,可未见也有! 沈安心中火气升腾,宛若一团随时都会爆炸的红云,他真的想看看皇甫胤善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沈兄。” 顿了顿,皇甫胤善反而安抚起他,只说自己是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没办法不去做,毕竟这一次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无论结局如何,他们兄弟之间都将会有一人死亡。 看着他此刻这副模样,沈安真的是无话可说,半晌的沉默后,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王爷这样做,到底是真的为了兄弟情义,还只是为了在人前,做做你的风度和仁善。” 放在往日,这些话,皇甫胤善必然不会回答,况且沈安现在还说的那么难听,但是今天不一样。 稍加思量之后,他给出了答案。 “两者皆有。” “好。” 事已至此,何须多言? 目光一闪,沈安悍然起身:“既然是这样,王爷要做就做吧,不够我要把话说清楚,您和太子见面,需得在我的地头上,不然无法保证王爷安全。” “多谢沈兄!” 皇甫胤善说做就做,当天就派人前往东宫传话,而他也如愿得到了太子肯定的回答。 既然是兄弟,的确少不得要好好谈谈。 不然他和沈安都能相互洽谈,拒绝了皇甫胤善不显得他很残忍吗? 这话语中锋芒毕露,可皇甫胤善已经不在乎了。 还是那家酒楼,还是那个包厢。 此时此刻,沈安、太子与皇甫胤善三人对面而坐,如侯进山等,这次只能在楼下伺候。 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可是却没一个人去品尝,各自都只对杯中酒恋恋不舍。 他们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终于,当一壶酒饮尽,沈安开口了。 “太子殿下这一次是王爷要请您谈谈的,臣的身份,只是这家酒楼的东家,我来亲自为二位,伺候饭局。” “二位都没意见吧?\" 太子清清楚楚,他知道沈安就是来给皇甫胤善做保镖的,那又如何呢?反正他今天也没想过,就要把自己着弟弟,消灭于当场。 “沈大人能屈尊降贵,这倒是我们兄弟的福气了。” 皇甫胤安阴恻恻的笑了笑,继而将目光转到益王身上。 “皇弟,咱们两个课时好久都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谈谈话了。” “怎么样,这段日子里,你成为朝廷风口浪尖上的第一人,风头已经盖过为兄,滋味如何?” 一张嘴,太子就抛出了利箭,皇甫胤善苦涩一笑,并不想和他扯这么多废话。 “皇兄,如果说,不让你谋反的话,可能吗?” “谋反?” 皇甫胤安笑了:“我只是想拿到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怎么会有谋反一说?” “倒是皇弟你,多心了吧。” “不。”益王摇摇头,非常凝重的看着他:“皇兄咱们不要打机锋,你我都知道今天这一场谈话代表着什么;我们是一家人,难道就不能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下去。” “至少这样……家还是个家。” 面对皇甫胤善动情的话语,太子却只是冷峻一笑:“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第833章 可怕的约定 对于太子而言,一旦失去了皇位,那就如行尸走肉一样,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思? 皇甫胤善说的轻巧,顺其自然,要是顺其自然下去,皇位必然会落到他身上。 太子这些年的努力,明争暗斗岂不是都付诸东流?’ “你可知道,皇兄我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可知道,在朝廷上残酷的斗争中,我又失去了多少东西,才能走到今天……顺其自然。” “你说的好听。” 一杯水酒下去,皇甫胤安已然站起身来:“你要是没有其他想说的,本宫就先回去了,沈大人这里的酒不错,到了祭奠你的一天,我会为你准备充足的。” “皇兄!” 眼见谈话终止,皇甫胤善还想努力,可是太子已经走了。 他的背影是那么干脆,果决,丝毫没有一点点情谊在其中。 “王爷,你看到了吗?” 沈安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一定会变成现在这样。 太子已经疯了! 沈安将其买通天灵子的事终于说出,听到这些皇甫胤善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铁青铁青的! “这都是真的??” 沈安点点头,虽然他没说话,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一瞬之间,皇甫胤善只觉得五雷轰顶一样,他万万没想到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还有那个李德海! 他是干什么吃的! 天灵子被买通,岂不是说梁帝已经神仙在危机当中? “王爷不要焦躁。” 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沈安心中多少有点失望,都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不知道稳稳当当的,把每一件事都做好? 就这样焦躁愤怒下去,又有什么用。 非但阻止不了皇甫胤安,反而还会让他失去主张。 被沈安狠狠搡了一拳,皇甫胤善才从刚才的暴怒中清醒过来,他满脸都是凝重的看向沈安。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马上就要春节,估计不错的话,他会在那个时候动手。” 因为梁帝当年,就是在春节时分,把他封为太子的,所以继续在春节时期上位登基。 不是正好合适吗? 沈安也是这个心思,眼看着还有十几天时间,或许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就要开启。 “王爷。” 稍加思量,沈安为他斟满了酒杯,今天会面也许就是他们之间最后此洽谈,从此以后大家相同陌路。 “你不能再手下留情,更不能有妇人之仁。” “我知道。” 皇甫胤善心中其实还在埋怨沈安,如果他知道皇甫胤安做了那样的事,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场? 但益王并不知道,沈安瞒着他,才是为了让局势能够更加平稳的进行下去。 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早就要去找太子拼命了。 “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朝廷的皇帝!” 这句话,是沈安说的,同时也是皇甫胤善内心的呼声,他明确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沈兄放心,从此之后我不会再有任何幻想了。” “那就好,希望王爷记住自己说的话。” 当益王离开酒楼之后,沈安直奔兵部而去,他要调兵遣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快则几天,慢则到春节时分,太子必然动手。 内宫之中! 李德海自上一次瞧见梁帝那副模样之后,心中就一直犹豫不定,要不要再见沈安一次。 现在的局势,时间就是一切,他知道沈安一定很忙,所以不想打扰他。 可是梁帝的状态,还有天灵子的话,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经过再三思量,李德海还是决定,和沈安见面。 不过这一次,是他主动出宫寻找,在临行之前,李德海吩咐秦俊亲自带人守护在丹宫之内! 不管天灵子说什么,也不管梁帝是否会要了他的脑袋,必须守护在丹宫之中。 只要出现任何异动,立刻执行应急计划。 李德海早就设计好应急之术,反正死人总是没错的;一旦生变,他手下的人会立刻将所有参与者,全部诛杀。 之后在听从他下一步的吩咐。 虽然很辣了一点,但李德海知道,唯有如此,才能将事态的变数,降到最低。 沈安没想过李德海竟然会亲自出宫见他,两人找了一处没人的茶摊坐了坐。 其间,当沈安听到李德海所说梁帝的模样时,心中顿时一阵惊惶。cascoo “李大人,这些都是您亲眼所见?” “没错。” 李德海点点头,他那双永远阴鸷狠辣的眸子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这一次见到陛下,虽然天灵子解释的很好,但我还是觉得,陛下有些不对劲。” “宫中我已经做好所有安排,你可以放心。” “真的吗……” 沈安犹豫了,他不是不相信李德海,而是对丹药这种东西没信心。 天灵子炼造的丹药,开始李德海曾经派人偷出来过一些,经过沈安检测并没有发现有毒物质。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也不好说这里面依旧还是没有问题。 再者一点,修炼修炼,靠的是机缘。 好多人都有走火入魔的情况,包括哪些赫赫有名的大方外之士,那饿梁帝难道就一定会有这样的天缘? 沈安不信。 这一切都是他担心的由来。 李德海眼见他神色沉重,目光幽幽,开口问道:“沈大人莫非以为,这样做,也不能保证陛下的安全?” “这个下官不知道,但是李大人,从此之后希望帮您不要出宫,陛下只有在您的眼皮下,下官才能稍稍放心!” 李德海明白了,他赞同沈安的想法,这一次也只是为了给他通通气,提个醒,至于以后无论怎么样,李德海都把自己钉在皇宫中。 东宫方面! 太子这边已经得知了秦俊甩人强行驻扎丹宫之事,不过对此他并无多少担忧。 天灵子已经许诺给他,会有特殊的办法帮助他。 所以会有这样的改变,那可是皇甫胤安大费周章之后,才得到的结果,就为了让天灵子松口,他舍出了太多的东西,包括他们皇甫家族的老祖宗。 太子许诺天灵子,只要能帮助他成为帝王,那皇甫家族将把天灵子,奉为万世师表,受他大梁皇族永世朝拜! 第834章 可怕的人心 当然这还不够,天灵子很清楚,只要自己渡化了梁帝之后。 这些已然是手中之物,所以太子皇甫胤安又在最关键的时候,丢出一剂狠药。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当年天灵子在离家之前,还有一个女儿留在人间! 皇甫胤安许诺,只要他帮助自己完成目标,则立刻将他的女儿,封为太子妃,日后等他登基之后,就立刻册封为皇后。 如此以来,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先生要想清楚,如果你答应本宫,那么日后我大梁皇族将有一支永远是你的种,是你的亲族啊。”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彻底让天灵子陷入了疯狂,他甚至自己都忘记了,几十年前留在外面的那个女儿。 难道她还活着? 昔年天灵子离家也是因为逼不得已,他在当地方案之后,为了不殃及家人所以才特意躲开饿。 那个年月兵战连连,烽烟冲天,他在外面做一个方外之人都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家中之人? 后来天灵子也曾回去看过,但村落成了一片废墟焦土,自然他也失去了念想。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知道这件事! 皇甫胤安其实也是偶然之间得知的,这一切都是侯进山的功劳。 当时太子也不相信着一切,并且按照年纪算的话,天灵子的女儿,只怕比他最少要大十岁。 这样女人,他身为太子,说要迎娶人家能信? 再者到底这回事在天灵子心中,又有多少分量他也不知道,皇甫胤安当时并不想这么做。 是侯进山苦言相劝,最终他才决定试一试。 没想到,自己竟然成功了;那个时候天灵子也曾质问太子,提到了年纪的问题,可皇甫胤安的回答,让他十分满意。 “先生这就多虑了,如果成为皇帝,本宫可以有三宫六院,这么多没人伺候着,难道还差一个发妻吗?” 他这话并不好听,但正因如此,才得到了天灵子认可。 想一想自己能成为国丈,又度化了一任天子,这才是真正的名流万世。cascoo 天灵子答应了太子的要求,但是他有两个条件,第一必须见到自己的女儿,第二就是,他不能让太子公布出其身份。 他这一辈子除了过去的那点事情,一直是白璧无瑕,可不能到最后来一个“晚节不保”。 这两点要求,皇甫胤安都答应了。 反正只要天灵子做到之后,他就会立刻派人,将这一对父女杀掉,弑君之人,岂能留下? 今天,就是天灵子和女儿见面的日子,当然他的女儿早就已经被侯进山除掉了,这一次送来的,不过是个仿冒品。 说来天下神奇,天灵子女儿身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如火焰,而侯进山找来的这个女子,竟然也有。 两人胎记位置、颜色和形状都一模一样,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出来。 东宫密室内,天灵子已经见过了他的女儿,没有什么父女相认的感人场景,女孩见到的他的时候,就直接拔剑来刺。 口称因为他当年的离去,而让母亲失去了生命,这一幕真实无比,天灵子竟半点问题都没瞧出来。 为此他的脸上,甚至还留下了一道浅显的剑痕。 “先生。” 当他从密室走出,这一切的幕后导演者,皇甫胤安阔步而来,看到的天灵子脸上血迹,还有那一幅落寞又惊喜的模样,他确信自己成功了。 “殿下。” 深吸口气,天灵子从方才复杂的心情中脱身而出:“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 “在下还以为,您是只要利用我呢。” 皇甫胤安摇摇头,拿出一个小瓶子,还有一份天潢玉牒。 “你看,这是药,这还是我与令爱,登记造册,奉告上天的公文。” 凡是皇族成婚,必须要以天潢玉牒为凭证,之后供奉在宗庙之内。 以此方式,代表告慰祖宗神灵。虽然所作戏,皇甫胤安还是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天潢玉牒因为用处特殊,所以宫中也是没有多余之物,唯有皇帝下令,才会制造。 所以这一块,是皇甫胤安当年出生后,供奉在宗庙里的那块,他叫人把上面的文字打磨干净又重新刻印而成。 天灵子还能说什么? “殿下如此明确,在下边去做事了。” 皇甫胤安微微点头:“那好,一切都拜托岳父大人。” “只是要对不起我的亲家。”叹了一声,天灵子转身就走,看着他背影,皇甫胤安目光一寒。 “侯进山,传我的令,今日我们也要行动了!” 太子计划只要天灵子正在宫中,将梁帝毒杀之后,他会同时起兵,之后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收入宫中。 反正梁帝已死,他要做的就只是把一切推脱到益王和沈安身上,就说是他们勾结天灵子,使得皇帝暴毙。 因为在东宫方面,太子也有安排,所以到时候只要在杀了天灵子,则大计可成。 皇甫胤善和沈安都有兵马不假,但包围王宫,进驻陛道之后,太子就自信一定能将他们两个挡在皇宫之外。 至于双方对峙,太子也全然都不在乎,毕竟在他背后,是各个地方上正在调动的几十万兵马。 太子多年的经营,就要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成则成,败则亡。 没有退路之人,又岂会懂得畏惧? 悄悄乔装改扮,皇甫胤安在侯进山等人的保护下,离开了皇宫,他的兵马此刻就在京城边缘,从这里赶过去快马加鞭,半夜功夫足矣。 在皇宫最外围的防御塔上,沈安与皇甫胤善各自披甲持锐,俯视着偌大的皇都。 之前的谈话,就是双方最后的摊牌,所有人都清楚在这一次谈话之后,大战就会开始。 所以沈安没有在当时,直接将皇甫胤安拿下,主要原因都在益王身上,况且梁帝还活着,到时候给益王多加了一个谋害兄长的罪名。 那这天下的继承,只怕又要生出无数的风浪,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刀枪相撞,来一场酣畅淋漓之战。 第835章 大反将起 “王爷,现在内宫、外宫,还有皇城的驻军全部调完毕。” 沈安指着皇都四处说道,其实除了朝廷的兵马之外,他还把水务衙门的兵,以及自己的府军全部调动出来。 水务衙门的兵马,驻守在皇都所有的水道上,以此来保证不会有人做出断水断粮的残忍之事。 另外一点,就是关于沈安的府军,被他全部安置在宫廷个得到紫光门左右,这里是唯一一个能够进入皇宫的地方。 皇甫胤善点点头,他莫名感激的看着沈安:“这一次兄能与我,共抗反贼,真的是叫人心中感慨不已。” 沈安淡淡一笑,这又算的了什么? 他心中所想,不过是想让百姓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仅此而已,除了这个之外,到底谁来做这个皇帝沈安不在乎。 “沈兄这么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皇甫胤善刻意这么讲,只是希望沈安能更加相信,他是个坦诚之人。 两人正在商量着,这个时候就看一个小乞丐匆匆而来,到了了望塔下伸手招呼着。 知道这是沈安排出去的眼线,皇甫胤善立刻叫人请他上来。 小乞丐带来了一个震撼的消息,有一群神秘人出城了,虽然不确定身份,但一定是从宫中出去的。 宫中常年焚烧檀香,所以皇宫内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子檀香夹着龙涎的味道,这是其他地方绝对没有的。 当然沈安家中不算,连皇宫里面用的,都是从沈家送货。 “知道了。” 微微点头,沈安拿出一锭银子,让小乞丐离去继而目光发寒:“没猜错的话,是太子,我还以为他会在城中起事。” “这样吧。”顿了一下,沈安当机立断:“现在请王爷下令,立刻封锁皇城,并且调动京城兵马,迅速向外围驻扎,不允许任何外地兵马,随意行动。” “另外再以咱们两个的兵事印信联名,昭告天下各方军队,任何将领不得妄动,没有陛下手谕,妄动者按谋逆罪论处。”皇甫胤善补充道。 可沈安却以为大可不必如此,那些人要是真的想和太子造反,谁会在乎他们说什么? “与其这样,不如我们下一道命令,凡各地方将领,若发现有外地兵马,无陛下手谕借道者,可当即格杀。” 皇甫胤善急忙点头,这边叫人他和沈安就在了望塔上,写下两道命令。 关键的时候到了。 沈安派遣部下兵马,告知城内所有百姓,任何人从现在开始,不得出门,违令者杀。 一切准备完毕,现在就等着太子的人马来到。 双方一场混战,决一雌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皇宫紫光门大开,李德海的亲信,秦俊披着一身铠甲,纵马而来。 到了了望塔下,飞身就往上面跑:“王爷!沈大人!不好了,陛下他……” 没等秦俊把话说完皇甫胤善已然是全身一震:“父皇,父皇他怎么了?” “陛下他……殡天了!” 最后这几个字,仿佛掏空了秦俊的灵魂,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皇甫胤善也是原地打晃,眼瞧着一口气憋在胸中。 唉! 眼见如此,沈安真是无可奈何,当时一拳轰在皇甫胤善身上,才算是把他这口气给逼了出去。 “父皇!” 才有好转,这边皇甫胤善已经哭嚎起来,沈安虽然震惊,但他更清楚现在该做什么。 一把拉起瘫软在地上的秦俊,他要知道事情经过。 秦俊说,之前李德海派他丹宫中,保护皇帝,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可是等到今天晚上皇帝服丹药的时候,他就听到屋子里面发出一声惨叫,再进去,梁帝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丹药是哪来的?!” “每天都是从丹宫中炼制好后,又天灵子检查过,再送给陛下服用的。”用秦俊的话说,这几天梁帝自己也曾炼制过几次丹药,但是每一次服用下去,都有不好的感觉。筚趣阁 后来还是天灵子主动要求,帮助检查,自那以后就没有不适的情况了 沈安微微点头,他现在已经猜到个十之八九,只怕这件事,就是天灵子做的。 “这个混蛋!” 缓和了半天的皇甫胤善一声怒骂,就要进宫亲手将天灵子抓捕,这时候却被沈安拦住。 “秦俊能出来报信,肯定是李大人已经把人给抓住了。” 沈安言之切切。 秦俊也是连忙点头:“沈大人说的没错,现在天灵子已经被抓。” “杀!” 正在他们说话之间,就听见皇都之外一道火光掀起,顿时喊杀声传来。 “不好,是太子的兵马。” 眼见如此,沈安当时面色一寒:“王爷,现在宫中有李大人管着,我们不要费心,只要用心御敌就好。” “若是让太子闯进来,那这一切就全完了。” 沈安说话时,一只手还紧紧扣住暴怒的皇甫胤善,在那股强大而不可匹敌的力量下,他终于冷静了。 沈安说的对,现在宫中有李德海管着,肯定不会出事,另外皇帝的死,益王也没有怪罪在这些太监身上。 他们已经很恪尽职守了。 益王知道的,自从李德海让秦俊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在丹宫中保护开始,每天梁帝都会砍掉几个人的脑袋。 即便是如此大的流血,他们还是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像这样的人,何求更多? “秦俊,你现在就回到宫里去,李大人那边肯定也需要人手。” 沈安冷着脸,幽深的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以皇甫胤安的性格,他不可能不知道,要是内外夹击,会更加容易成功。 东宫之内! 随着外面隐约透进来的火光,已然昭示着太子开始行动了,几乎就在同时,八百东宫卫率,再加上侯进山安排进来的三百死士。 一千余人在侯进山干儿子,侯军的带领下,直奔皇宫冲杀而去。 这侯军一直都在东宫之中做事,他主管的就是太子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平日里不长露面。 但是此人的名声,在东宫中,去十分响亮。 第836章 城头对话 侯军带着东宫的叛军,呼啸而出,他这一身功夫都是侯近山亲传。 寻常的禁军和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杀!” 捏着公鸭嗓,侯军奋勇当先,他们还没等离开东宫就在门口处,遭遇了被李德海调集过来的禁军。 双发顿时展开激战! 侯军刀起刀落之间,每一次都是血溅三尺,他也浑身浴血,那看似瘦弱的身形好像鬼魅一样,穿梭在人群中。 “这就是保卫皇帝的禁军吗!” “咱家看你们都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 “来来!再来!” 侯军越战越勇,本来他从小身上却了一个零部件,心里就和正常人不同,再加上侯进山多年的玩弄,早已成为真正的疯子。 素日中他就是半疯不癫的,眼下再被这些鲜血一催,更是疯的的不要命了。 禁军中两个头领,都被他斩断了脑袋。 正在他杀得兴起时,忽然就看有七八个穿着太监衣服,却身披铠甲的冲了进来。 带头之人和他一样形容消瘦,却俊美无比,一把长剑在手,婉若游龙一般。 “呵呵!是你这个小崽子!今天正好让咱们较量一下!” 瞧出那人正是秦俊,侯军当时疯狗一样扑了过去,秦俊丝毫不惧,仗剑迎上。 宫内已经是斗的如火如荼。 而在皇都之外,太子皇甫胤安此刻已经黄袍加身,伫立在一座战车上,凝视着眼前攻城的部队。 这些人全然都是侯进山培养的死士,还有那些听从他号令的太监组成的,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他手中在皇都内,所剩无不多的兵马。 把这所有人聚合起来,太子手下,几乎有两万人左右的力量。 不够两万人虽听起来不多,可是实际上,皇甫胤善的主要兵力,都留在京城边缘,防止其他地方军队来犯。 手中能调用,包括把沈安的部队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五千人左右。 这样,他还要把这一万五千人,分派在皇都各地,不能轻易调动。 而太子手下的兵力则可以聚合起来,再加上这些叛军之中,还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将领隐藏其中。 这些人几乎都能以一敌十。 所以很快,就算是太子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可还是把城门打的咚咚作响,估计找这么下去,天亮之前,就会被攻破。 “沈大人!沈大人!” 沈安接到城门处的来信,正打算带领府兵前往支援,这个时候京兆府黄迁带着他手下的一千多人赶了过来。 “大人!” 黄迁就今日一身甲胄周全到了沈安面前也没有下马跪拜:“要下官做什么?整个京兆府直属的兵将,还有差役捕快等,合计一千五百人,全部听从大人号令。” “你们只要管理好地面就行!” 沈安从来不指望他这一批人,能上前去战斗,况且现在开战,城中的百姓必定也是人心惶惶,他们只要能保护好的地面上,安抚人心就行了。 “诺!” 黄迁闻言,并不矫情,他知道这一次交锋的都是精锐部队,他手下这群人上去,也只能白白送死。 而且看沈安这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必然已经有了准备,自己只要听命做事就好。 来到城下,沈安亲自带兵登城,于廉紧紧跟随在他身边。 凝视着城头下方,正在疯了一样潮水般进攻的叛军,沈安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在那些人选择反叛的一刻,就不能算是大梁的子民。 可到底还是乡音乡容,沈安真的没想过,他的火枪有一天会对准自己人使用。 “列阵。” 淡漠的声音,仿佛是他此刻的心境一样,随着沈安一声令下,当时他的府军立刻将火枪假设完成。 “放!” 一轮龙炎吞吐,城头之下正在进攻的叛军,成片倒地,顿时停止了进攻。 这也是太子的意思,听到枪响,他知道沈安肯定来了。 “沈安!我知道你来了!” “出来我们谈一谈,如何??” 沈安双目微微闭阖,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大步走到城垛前往,睥睨着战车上威风凛凛的皇甫胤安,他真的是唏嘘不已。 \"殿下,没想到你真的反了。“ 皇甫胤安呵呵一笑,大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成王败寇的道理,你是知道的。” 用他的话说,所以要和沈安谈谈,是因为不希望就这么泯灭在到刀兵之下。 皇甫胤安声称,他手中现在可以利用的军队,不算东宫中的一千多人,足足有两万四千余。 这些人素日之中都隐藏在京城、皇都的各个角落,今天啸聚在一处,俨然是洪流一般。 “我知道其实你和皇甫胤善的兵马更多,可是你们要在京城内围边缘驻扎,以防止其他外省兵马来犯!” “我料定你们现在手中可用之人,不超过一万五千人,还要分派在各地,这座城门上,驻军还不到三千。” “就算是你来了,也挡不住锋芒。” 这些话,沈安承认都是真的,皇甫胤安猖獗的笑着,他说在他眼中,沈安到现在为止都不是敌人。 诚如他们的名字一样,里面都有一个安字,就是最大的缘分。 他劝解沈安没必要为了一个皇甫胤善而把自己搭在里面,甚至不需要他投降,只要沈安决定撤出这场争斗。 以后就封他为异姓王!世袭罔替! 永保他们沈家的荣耀与富贵。 “你,说完了?” 沈安此刻已经从手下人那,接过了一条火枪,忽然瞄准皇甫胤安:“告诉你,我沈安绝不会背叛国家,像你这样的人做了皇帝的,也只会让天下百姓,生灵涂炭!”仟千仦哾 轰的一声枪响,带着火舌的子弹,直奔皇甫胤安喷了过去,朝廷中所有火枪兵的训练,都是他在把持。 其人自然也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这一枪,沈安瞄准了太子的脑袋,不过他知道,不可能成功的。 在皇甫胤安身边有那么死士,谁还不能替他承下这一枪? 事实如此,当子弹即将要落在皇甫胤安头上时,保护在他身边的两个死士,直接用胸膛挡住了子弹。 第837章 炮轰皇都门 “好。” 鲜血飞溅,崩的皇甫胤安身上到处都是,明黄色的袍服已经成了橙红。 低头看看倒在战车上的尸体,皇甫胤安轻轻的用脚踹到一边,身上的血腥味,引的他冷笑连连。 “沈安,我一直都在给你机会,不想和你为敌,可是现在你却如此对我。” “好好好,既然这样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随着轻声一叹,皇甫胤安身旁的侯进山,当时把手一挥,从他们的背后也伸出一队火枪来,密密麻麻的数量至少也有七八百支。 轰! 密集的击发声凑在一起,震耳欲聋的,还有伴随而起的浓烈烟气更是和蘑菇云一样炸开。 几百支枪一起发射可不是闹着玩的,当时沈安把身子一趴,虽然他避开了子弹,然而其他驻守在城头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哈哈哈哈!” 这一幕让皇甫胤安狂笑不已:“你还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货!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怪不得本宫。” “待到城破之时,本宫要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火枪还不是皇甫胤安的底牌,刚才所有没用,因为他们需要时间分发。 此刻他们不但部署好了枪械,同时连大炮也架设完毕。 “放!” 随着侯进山一声尖锐的喊叫,顿时和巨大的炮弹呼啸而出,只几就把城墙炸的千疮百孔。 太子一方的力量,还是有些超过了沈安的预计,当第一声火炮炸响时他,就已经带着府军和驻防的军事上离开了城门。 这个地方绝对守不住,继续留在这,只能把他们全都搭在里面。 说来也是运气,就在沈安离开城头的下一秒,一颗炮弹就不偏不倚的在城楼上炸开。 巨大的爆炸,直接将半个敌楼炸塌。 爆炸所释放出来的冲击波,正正好好把沈安直接掀了下去,跟着替他一起摔下来的,还有无数残肢断臂。 一段新鲜的肠子,就挂在沈安衣甲之上。 “撤退!” 挣扎站起身来,沈安庆幸自己在刚刚最后时刻,命令黄迁将百姓带走,是他特意派人追上去告诫黄迁的。 沈安已经猜到了太子一方必然拥有火器,但那个时候他直觉是枪械而已。 朝廷上对于火器的管控非常严格,除了他沈家之外,起其他大臣加重柜不允许向私藏。 能够列装这些枪械的军队,也必然都是精挑细选,但皇甫胤安身为太子,肯定会掌握。 然而火炮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之后大军之中才会拥有的,使用调动前都需要各方的手续才行。 沈安让黄迁带走百姓,本意是为了防止巷战时,对他们造成伤害,不过现在看来,他的选择十分正确。 太子能对城头使用火炮,就能在攻入皇城之后,继续使用,假设百姓还在。 到时候在炮弹之下,又有几个人能保全性命? 皇甫胤安,丧心病狂之徒! 随着沈安等人的撤退,皇都大门已经被太子攻破,但是他手中已经没有多少炮弹了。 本来这些武器,都是他偷偷从外地运回来的,借用的就是藏在水道之下,隔一段时间派人用小船往前拖拽一段,这才好不容易弄了十座而已,炮弹也不过三十四发。 本来要是能把所有炮弹都收集起来,或许够用,奈何沈安提前派遣了水务衙门的兵马,封锁了水道。 他们现在只拿到了一半炮弹,因为当时还没有起事,皇甫胤安担心泄露出去,就没有派人去抢。 他的本意是借用手中已有的炮弹,先行打入皇城,之后等到稳定下来之后,再调兵遣将抢夺炮弹。 或者是如果沈安他们也架设了火炮的话,可以利用战争缴获的,与之继续对战。 但皇甫胤安想错了,相比于他的残忍,沈安只是和益王商量过后,在紫光门上假设了五门火炮,以防万一而已。m.qqxsnew 对于叛军自然没什么好心软的,关键是沈安不想用火炮,毁掉百姓的房屋。 他现在心中所想,就是京城驻军能够挡住个地方可能前来的军队,还有云州兵马,最好已经行动了。 如果他们来晚了,后果会是什么沈安都不敢去想。 “哈哈!兄弟们跟我冲进去!” 一名叛军头目耀武扬威的叫喊着,“跟老子一起杀进城去,要了沈安的狗命!” “咱们兄弟当年有多少人都是被沈安弄下来的,今天必须杀了他泄恨!” 虽则他的马蹄,无数人闯过城头的的废墟,杀入城中。 沈安等人虽然先一步脱离城头,但是毕竟马匹刚才受惊,已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两条腿再快又能跑得过战马吗? “前面那个!就是沈安!” 叛军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所有人快马加一鞭,直奔沈安等杀来。 “大人快走!” 护卫、府军,还有残存的驻防兵士们,听着背后呼喊中的马蹄声逐渐靠近,当时推着沈安就往外走,他们自动组成了一道屏障。 “你们干什么!” 沈安停下脚步,当时转过身来:“现在可不是你们胡闹的时候!” 当下本来城内就兵力不足,要是在这浪费,实在没有意义。 这些将士们自然都是百里挑一,但却吃了兵器的亏。 原本城头上驻防的军士,就没有多少仓戈矛,再加上沈安这一次疾驰而来,为了加快速度,只让府兵们携带火枪。 如果应对一般的军士,没有问题。 可是在骑兵面前,就不过看了! 一旦骑兵冲杀上来的,他们只有等死的份。 “沈安你哪里走!”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不料那些骑兵已经杀到背后,将士们虽然奋勇抵挡,可是结果和沈安想的一木一样,他们根本无力抵挡。 火枪释放之后,基本上就要成为刀下之鬼。 “混蛋!” 眼见如此从,沈安心理也急了,顿时发出一声雷霆怒吼:“全军听令!速速撤退!且战且退!” 话音未落,他已抽出佩剑,奔着最前面那个将领杀了过去,擒贼擒王,斩杀他们的头领,一定能让延缓他们的行动。 第838章 再言此语者,杀 叛军骑兵为首者,当初正是被沈安罢免的一位武官,其人对沈安怀恨不已。 从此时此刻,仇人见面更是分外眼红! “沈安!你可还认识老子吗!” 那人勒住战马,傲气的望着他,仿佛是一只正在等候咬死猎物得恶狼:“想当年你把老子从军队里面赶出去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哼哼,你现在要是能跪在地上,给老子磕三个响头,今天就让你留下一具全尸!” “啊哈哈!” 那人猖獗傲慢的姿态下,是一刻卑鄙复仇的心,当初他是第一批被沈安收拾的军官。仟仟尛哾 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怀恨在心,本来还以为离开军旅之后,他要靠着打家劫舍生活。 是皇甫胤安派人收留了他,不但如此,还保证了他和过去一样的待遇。 对于他来说,皇甫胤安就是再生父母,而沈安正是害了他一辈子的天大仇人。 一直以来,他都在想法设法的要找机会,向沈安报仇,但皇甫胤安一直出言阻止。 今天,他等候的机会终于来了。 其恨不能把沈安千刀万剐! “屁话可真够多的。” 沈安一声冷哼,飞身跃起,见他行动,那人也不客气,把长枪一横,阴险的刺向沈安下身。 其人十分自信,这一枪必让沈安从此之后,成为下一个太监,可是他到底还是想多了。 没等他的长枪探出,沈安一点寒光闪过,已经摘了他的脑袋。 “谁人还敢于我一战!” 滚落的头颅,满地鲜血,还有那具尚且坐在马背上,手臂振动的尸体。 一切的一切,太过骇人听闻。 这一下,果然和沈安所想的一样,那些叛军们不敢乱动了。 “杀!” 事已至此,沈安知道想要逃走必须夺马,一声令下顿时周围兵甲群起而攻之,趁着叛军们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虎狼一样扑上去。 几乎瞬间夺马百匹。 “得马者,与我一起再次阻击敌军,步战者速速向皇宫靠拢!” 这一批还只是叛军的先头部队,为了给将士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沈安亲亲自带队进行阻击战 刀光血雨之间,足足半个时辰过后,他们这才从撤退。 战场上留下了无数的残肢断臂,凡是被砍掉一半脑袋的尸体,基本上都是沈安所为。 杀人,就必须杀的彻底。 益王方面,此刻也得到了沈安等人的消息,他要立刻调兵去救。 然而这时候,益王身边的一个副将,却忽然说道:“王爷难道就不担心,那沈安日后,会对您不利吗!” “别的不说,就是他今天对您的态度,还是君臣之别?” 副将还要继续往下说,可是他已经没机会了,皇甫胤善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顿时周围部将们,无不惊骇的看着他。 “王爷!!您这是!” “再有说此话者,杀无赦。” 皇甫胤善撤剑时刻,冰冷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掠过,好似寒风一样。 他心里知道,这副将的话,是真心实意对他说得,没有一片赤诚之心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但皇甫胤善还是要杀了他,此时此刻,阻击太子兵马的这主力是他,也是沈安。 另外再皇宫之中的李德海,必然也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两人身上。 少了沈安他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即便自己能够成功平乱,可沈安若是死了,那些持有火枪的府军会怎么办? 他们可也是皇甫胤善心中的一大屏障。 况且当下事已至此,他要是还不能与沈安同心同德,那么胜负就将出现更大的变数。 为了人心,为了威严,也是为了自己,皇甫胤善才不得以的杀了他。 “王爷!” 此刻,一名斥候跑了过来,跪在他面前:“启禀王爷,沈大人已经安然归来!” 正是说着,沈安大步流星来到他面前,瞧着其满身染血,又有些鼻青脸肿的样子,皇甫胤善急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沈兄,你这是怎么了?” “无妨。” 摆摆手,沈安把刚才的遭遇给他简单的说了一遍,他很是轻描淡写,然而在场之人,谁听不出当时的危险。 众人也都被沈安能够不顾危险,为将士们殿后的行为所感动。 “不要说这些了。” 沈安当时一摆手:“王爷,方才撤回来的时候,我让府兵们在街道各处埋伏,拦截太子的先头部队。” “我们也要早做准备,他的大炮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甫胤善重重点头,他刚才也听到了大炮的声音。 “好,我们现在就来安排!” 说着他叫人把军医请来,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要小心沈安的安全。 皇宫之中! 秦俊那边的战斗还没结束,虽然侯军并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在一番交战之后,他们竟然选择退回了东宫。 因东宫之地,乃是储君所居之所,所有宫门等都是按照天子规制降低高度的制作的。 易守难攻,想要闯进去必然要耗费一番功夫,所以秦俊只能派人把这里团团包围,之后亲自请示李德海,当如何做。 让他自做主张,或是用炮,或是放火,秦俊都不敢。 “你还真是个笨小子。” 皇宫内的秘密大牢中,李德海身前捆着的正是早已昏死过去天灵子,抓捕他之后,李德海已经逼问出了口供。 所以没有现身,他也是在等待机会,外面的战况如何,他了如指掌。 秦俊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属下不敢自作主张。” “做得好。” 李德海点点头,刚才说他,实则心里却更喜欢他了,皇宫中要都是他这种人,那该多少? 也不会出现如侯进山一样的篡逆之徒。 “听着。” 顿了一下,李德海目放寒光:“当初陛下允准你们操演火炮,当时你们额还不懂是为了什么。” “告诉你,就是为今天。” 说这话,李德海拿出一张有梁帝玉玺,沈安、益王印信,还有他签署的一张凭据给他。 “带着这件东西速速到宫中调配火炮,东宫不开门,就把东宫炸平。” 第839章 一箭毙命 秦俊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李德海竟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大人,真的可以如此?” 看着他满脸的错愕,李德海却只是呵呵一笑:“事到如今,无所不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难道你还没做好,必死的准备?” 这下秦俊不说话了,他能在李德海脸上看着毅然决然的神色:“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属下都生死相随。” 李德海微微点头,秦俊在他眼中就如同是自己的孩子一样,没什么不可以的。 “去吧,告诉东宫那些混蛋,凡是不听招呼的,一律格杀勿论!” 皇宫内的情况越发严重起来,而太子的皇甫胤安的兵马,也已经来到紫光门外,沈安与皇甫胤善正等着他。 不过现在他们所能看到的,还是黑洞洞的炮口,以及众人脸上不羁的神色。 “沈安!你个狗养的东西,当初还记得你是怎么对付老子吗!” 一个曾经被沈安三次贬职的将领,放开嗓子,用刀尖正对着他们辱骂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到了,刚才别以为你能耀武扬威,看见了吗,这是什么东西!” 大炮这东西本身就是沈安设计出来的,他能不懂这家伙的威力? 但沈安不相信,战斗是能依靠几门大炮,就最终决定结果的。 “你不说话是不是?” 那人见沈安没有开口,嘴角勾勒出一抹森然的笑容:“你要是不吭声,老子现在就宰了你这狗日的!” 说着,就看他随手一扬,身边的炮兵已经开始装填,然而下一秒没等那人将炮弹塞进去,就听嗖的一声尖啸响起,下一秒装填中的炮兵已经失去了生命。 雕翎箭径直贯穿了他的脑袋! 鲜血流淌的满地都是,虽然这片地方也已不再那么干净,但是这浓稠中还带着点点惨白的血浆,实在是叫人心中恍惚不已。 张弓射箭的,是益王。 皇甫胤善冷着一张脸,将手中的长弓横在身前:“你们听好了,从现在开始谁来投降,立刻离开此地,本王将不再追究!” “如若不然,今日所有人都需将性命留下;以为只有你们才有火炮吗?” 皇甫胤善说着,挥手招摇间,摆放在紫光门上的火炮也露出真容,并且这些火炮都是已经装填完毕的,随时可以击发。 双方此刻豆浆这种能要命的玩意摆在了明面上,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将领此刻倒是也不敢吭声了。 “废物!” 忽然之间在后面的皇甫胤安来到众人之前,他的眼眸中星辰闪烁,凝视着紫光门上的火炮,嘴角泛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就是你们自诩标榜的忠臣良将吗?” 太子的话语中充满了嘲弄,的确,紫光门作为皇宫外,第一个入门处,朝廷曾有严令,不允许任何兵马在紫光门前三十尺之内见血。 更加不允许,有人将火炮那样的兵器,架设在紫光门上,那是在亵渎皇家威严。 皇甫胤善本想开口的,奈何却被一旁沈安拦住,摘下身上的斗篷,提着滴血的宝剑,沈安一步上前,直面太子:“皇甫胤安,你们既然已经打到这里,那就的确不能算是皇族之人,更不是我大梁朝廷之人。” “你刚才说的没错,的确不应该将火炮架设在紫光门上,但非常之时,非常手段。” 沈安用宝剑背指紫光门,他在用无言的方式告诉太子,如果架设火炮能够保全皇家唯一的话,那就好过让他们这群乱臣贼子,篡逆作乱的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皇甫胤安没有吭声,不过沈安能这么说,倒是也让他松了一口气,在刚刚看到那些火炮的时候,他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毕竟他们手中所掌握的炮弹数量很少,一旦打光了,就没有再获得补充的机会,但是沈安和益王这边则不同,要是他们双方真的开始对射,到时候吃亏的一定是他们。 现在按照沈安的态度看,他应该是没有开炮的意思,这样对他们无疑就是一种缓和。 心中所念皇甫胤安全然敛在心底,面上他却不屑一笑。 “说得好,真精彩;如你所言,你是打算在这里炮击我们了。” “不。” 沈安摇摇头,刚才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皇甫胤安,他清楚的看到就在自己说出那番话的一刻,皇甫胤安微妙的表情变化。 原本在心中沈安就稍有猜想,这一下更是让他肯定起来。m.qqxsnew 太子的狂妄,让他感到了挑衅,并且从现在的局势也看得出,太子身后的这些人,可是都狂妄至极,现在要是不能将他们的气焰杀灭,等会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深吸口气,沈安冷峻的笑了,在众目睽睽下,他直接点破了太子的心念。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缺少弹药,方才我的话你也听到了,皇甫胤安,王爷与我和你不一样的。” “今天我虽然不会主动用这些火炮对付你,但要是你不知悔改,也休想躲过霹雳一击!” 皇甫胤安闻言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为之一沉,他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沈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他身边的有些人已经露出意外之色。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纠缠下去,同时他还得表现的异常安然,稍有不慎,绝对会动摇军心! 但更加动摇军心的东西,已经来了。 正在他们双方对峙时刻,内宫之中李德海派出送信的人,已经到了。 一名身着甲胄的小太监,策马而来,到了沈安和皇甫胤善面前,这才飞身落马:“王爷,沈大人只是李大人送来的,天灵子的口供!” “还有……” 小太监说着顿了一下,特意用目光扫过太子一行人,之后才提高了音量道:“而今东宫已经被李大人控制,内宫只乱得到平定!” 太好了!! 沈安最担心的,有一部分就是内宫里面的混乱,他不相信太子会让东宫就一直消停下去,而现在送来的消息既印证了他的想法,同时也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第840章 暗箭伤人 “皇甫胤安,你听到了啊?” 挑着眉头,沈安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自从太子打到紫光门之后,他就不再将其称呼为太子,而是直呼姓名,这样做有两个目的。 第一当然是彻底否认了皇甫胤安太子的身份,如此一来他身边的将领还有那些跟随他,谋权篡位的人也能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许能给一部分带来心理压力。 另外一个目的,也是沈安要让太子自己明白,他所有身上的一切荣耀与地位,予夺之间都在梁帝只言片语中,只要梁帝不高兴的话,到时候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刚才小太监提起天灵子被捕之事,皇甫胤安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今天要是他没有被抓,到时候自己也要将他除掉,一个明知道他都做过什么的人,皇甫胤安如何肯留其存活于世? 但是东宫方面的失败,对他而言打击不小,毕竟在东宫中他可以安排了那么多不要命的精锐。 当然此刻更伤心的,还是太子身边的大总管侯进山,东宫破,他的干儿子也必然殒命,他甚至都能猜到李德海一定是派遣秦俊带兵剿灭的。 这两个小子之间,本来就互相鄙视着,谁也不服谁,现在看来,到底还是李德海对孩子教育有方不然失败的也会是他。 “我可怜的儿啊!” 心中的呼唤,化作两行浊泪落下,侯进山的眼睛红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杀入宫去,把秦俊那个小崽子给灭了,为了他干儿子报仇。 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干儿子,这么多年来在朝廷里,不知为他做了多少阴暗之事。 像他那样忠心耿耿的小子,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殿下。” 忍住悲痛,侯进山冲皇甫胤安提醒道:“现在时间紧迫,天灵子被抓,东宫破,若是再继续拖延下去,只怕会对士气产生更大的影响,殿下应当立行动,只要打败了他们,才能定鼎江山!” 皇甫胤安也反应过来,甚至他还觉得,沈安此刻说了这么多话都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不要啰嗦了!” 一声轻斥,皇甫胤安双眼中寒光凛冽:“事已至此,你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今日咱们之间闹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我所不愿意的。” “沈安,你知道的本宫从来都是真的看好你,还以为咱们最终能成为朋友,不过现在看来……算了吧!” “皇弟,今天是你和为兄间的较量,就让为兄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皇甫胤安说着,竟然直接攥住宝剑的刃口,顺势往下一拽的功夫,当时鲜血飞洒:“将士们,血染宝刃,可弑苍龙!杀!” 苍龙者,梁帝也! 伴随着皇甫胤安血祭利剑,原本出现了一些细微动摇的士气不但得到了恢复,并且要比之前更加汹涌。 “沈安!你等着老子这就去摘下你的脑袋!” “从明天开始,老子也能做国公了!” “风卷残云兮,为我主重开山河!” 在皇甫胤安的带动下,跟随他造反的这些将士们,再一次疯狂了,他们呼啸着,疯狂着发动了第一轮进攻,这其中很多人都和沈安之间有着不可逆的仇恨。 他们巴不得立刻冲到最前端,将沈安的脑袋摘下来,非得这样做,才能化解心头之恨! “杀!” “冲啊!” 虽然没有火炮的辅助,但是战鼓咚咚想,点燃的箭矢如流星雨一样划破天际,太子一方的攻势相当迅猛。 沈安与皇甫胤善眼见如此,不免在众人的保护下,往后退了一步。.qqxsΠéw “王爷,战斗开始了。”沈安这简单的六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皇甫胤善心中清楚,他没有说话,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几乎也就在这一瞬间,沈安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对射开始了! 别看这一次是太子先动手的,可沈安一方凭借着提前建造好的防御体,在加上他们持有的巨型盾牌等物作为遮挡,倒是也抵挡住了箭雨的攻击,而他们做给出的回敬,也让皇甫胤安一方,难以寸进。 弓箭对射的僵持场面,再度出现。 “他娘的,老子就就不信冲不上去了!” 一个皇甫胤安旗下的将领,此刻从身旁军士手中夺过一张长弓,张弓搭箭之下,他瞄准了被盾牌遮挡住的沈安。 擒贼擒王,只要杀了他,一切就都能结束! 弓弦霹雳,箭矢流花。 他这一箭不但来的又快又狠,而且角度刁钻的很,正好是顺着盾牌缝隙射进去的。 “沈安!看老子今天把你的脑袋,穿成葫芦!” 他很自己,少年学射,百步穿杨只能算是入门手段,只要弓够硬,就算是三百步之外的一直飞蚊,也躲不开他的箭矢。 “你们看着,等下沈安一死,就剩下皇甫胤善自己,咱们就是踩也把他给踩死了!” 周围人谁不知道他的射艺超群,顿时出言赞誉:“没错,老牛我就佩服你的箭法!” “当时那沈安也真是瞎了他的狗眼,竟然就为了一点银子,把你从射艺教头的位置上给撤下去了。” “要是有你在,我看至少还能多出一百个神射手!” “一百个不够至少……那是什么!” 众人吹嘘的时候,也不忘一直凝视着那支已经射出去的利箭,但是很可惜,他们没有瞧见自己想看的,相反目光所视,尽是骇然。 就在箭矢即将要触碰到沈安头颅时,正在和皇甫胤善说话的他,竟然直接一个摊手,把箭矢给抓住了! 如果他早有防备,这倒不算什么,可那个老牛明显是偷袭,而且沈安也的确没有防备,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不但他们震惊了,就连跟沈安一直说话的益王也是大惊失色。 刚才多险! 光顾着和沈安讨论i战情了,要是因此他被这一箭射中,皇甫胤善估计都会愁的直接猛打自己的嘴巴。 “沈兄!你没事吧?” 皇甫胤善在她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半天,确定真的没问题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但沈安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第841章 他的时代将终 沈安最狠的,就是偷袭! 尤其是像这样的偷袭,更是他所不齿的,“你好歹也是个当兵的出身,就不知道光明磊落一些!净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支箭,还给你!” 沈安说着,顺势拿过皇甫胤善的长弓,看都不看的侧身放箭,霹雳寒光一点凝,几乎早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时,他的箭已经穿透了老牛的额头,径直钉在他身后的牌坊柱子上。 浓稠的鲜血,快过闪电的箭矢,还有沈安那神乎其技的射法,不但狠狠打了他们的脸,同时也让众人心惊不已,他们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出现。 “这不可能啊!” “对!他分明都有瞄准,甚至看都没看,怎么能……” 众人虽然在往后逃窜,或是把其他的盾兵抓到自己前头做挡箭牌,嘴巴里还在不停地感慨着,扪心自问就沈安刚才那听声辨位的本事,他们就做不到。 这个沈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猛烈了? 沈安的展示,再一次给叛军一方的将领心里,增添了新的压力,他们甚至已经有点不太确定,在战场上要是等一下遇到沈安的话,自己还能不能有活命的机会,另外以后遇到他的时候,只怕是要避着点走了。 幸亏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要不然他们索性会在这会直接放弃,左右也打不过,还何必去较量,丢人不说,更重要的是整不好连命也没了。 他们虽说现在跟着太子造反,也是在用性命去拼,然而真要是连皇宫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要被秒杀在这,众人可是不干。 随着沈安的绝伦的展现,倒是让太子一方头一次的攻击,逐渐削弱递减,很快双方之间再度陷入平静之中。 相比之下,宫内的情况此刻倒是也稳定下来。 李德海一身戎装,提着一把利剑端坐在御书房中这地方是他过去一直伺候梁帝,几十年来停留出入最多的地方,今天这里也会变成他的主战场。 东宫方面已经浇灭,而下一步李德海还要对宫中其它人,进行一番绞杀。 多年以来,虽然他因得梁帝眷顾,而一直隆恩崇信掌管内宫,看似是一人之下,绝对的权力者,然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宫中有多少人是不愿意服从他的李德海心里都清清楚楚。 过去的时候梁帝还活着,他作为大总管也要保持一个平衡,所以对于一些看不惯的人,倒是也都忍耐下来,顶不济的就是暗中提醒敲打几句而已。 有些人听话了还好说,但绝大多数那样的家伙,都把他的话,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出去。 李德海过去懒得理他们,今天却打算让秦俊带队,把这些人全部剿灭,以现在的局势看,能继承皇位的人,只有皇甫胤善一个。 到时候他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随说那个时候新皇登基,到时候改天换地,天地新朝,可他也不能把宫内所有的太监,全都更换一遍,就算是有些可以更换,可是他能一次性把所有人都给替换出去? 别说他会不会这么做,就算是会,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那么多愿意做太监的主。 到时候改天换地,那些陪伴过梁帝,而且在这场大乱中没有参与过的人,肯定会自恃身份,甚至倚老卖老,到那个时他们也的确有这个资格。 这些人未必会扰乱超纲,但是他们多少会对皇甫胤善造成一些困惑,那也非李德海所愿。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现在还有机会,一起消灭了他们。 也算是他为新朝廷,贡献最后一份力量。 “属下明白!” 秦俊听过他的要求,当时二话不说满脸决绝的转身就走,看着他背影李德海很是欣慰。 “你们这群小崽子过来。” 李德海手中一直掌握着大梁皇帝独自享有的秘密组织,现在他身边的护卫,就是这个组织的成员,甚至还是大大小小,所有的头目。 把大家召唤过去,李德海殷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略过。 “我知道,你们跟谁咱家一直走到今天不容易,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明白吗?” 能在这个组织里面办事的,哪个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谁还能不懂他的意思? 见李德海大有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众人也变得更加肃然,他们的态度,得到了李德海的认可。仟仟尛哾 “好,敲你门现在这样就证明咱家这些年没有白调教你们。” 说这话,李德海将自己的金牌取了出来,这是号令这个组织的关键之物,也是整个组织中除皇帝之外最高权利的代表。 金牌有正反两面,正面上雕刻着九条不一样的邪龙,它们的眼睛都是用红宝石点缀出来的,光彩熠熠。 而在金牌的背面上,则是李德海的大名;就当着众人面前,李德海稍一用力竟然将金牌上的名字直接抹去,既然篆刻了沈安两个字上去。 “你们不要疑惑,这是咱家给你们的最后一道命令,不过规矩要改一改;” 顿了一下,李德海嘴角浮现出一抹特殊的笑意,他的目光略过在场的每一个头目,他所谓的改革很简单,过去都是只要金牌上的名字一变,这些人也就自然不再听从上一任持有者的命令。 但是今天,李德海却要求他们,在叛乱结束之前,还有完全听从他的号令,当然要是在过程里,李德海突然不小心死了,那就另当别论。 众人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还有不少过就被他养活着,无论对谁他都是恩深似海,此刻自然也不会有人拒绝他。 “大人您就放心吧,不管在什么时候,我们都听从您的号令! “是啊!” 又一个头目,已经抽出佩刀来,在手臂上划了一条口子,他这是在用鲜血明志。 有了第一个,接二连三的所有人都给出了同样的回答,李德海宽慰悍然,凝视着众人的眸子里,带着不一样的光芒,随着他起身,抱拳,这深深一躬落下,也注定了他李德海时代步入终结前的最后疯狂。 第842章 不白走一遭 血洗内宫,这样的事,自古以来就是骇人听闻的传言,除非是皇宫大内被外敌攻破,不过还真找不到类似的记载,李德海深深地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历史上会留下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不知道这一笔下去,最后描绘出来的,到底是黑是白,他就不知道了,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他已无力在控制着一切。 心中一阵恍惚,李德海不免想起了过去,他陪同梁帝出生入死的日子,朝权争斗如风卷残云一样,更胜过雷霆电闪,任何人都难以控制,更无法去揣度之后会发生什么。 总之这一切来的太快,也去的太快。 李德海这些年在皇宫之中见识到,最多的就是三心二意。 就算是三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至少也会有连个不同的心思,自己和自己对抗,自己反驳自己不算,时不常的可能还会今天做一件事,明天自己就给反驳了。 后天又重新拉过来再次使用,这一切的动静都取决于顺势而为四个字。 今天这一场大势,对他李德海而言,已经是必死的局面。 秦俊此刻已经按照李德海的要求,将内宫整肃的差不多了,所有和太子皇甫胤安之间有关系的太监,都被诛杀,包括宫女内侍等,一个不留! 甚至! 在李德海的暗示下,他还杀了好几个先帝的后妃。 这些人平日之中和太子虽然没有多少牵扯,但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家人都和太子有着莫逆之交,偌大一个宫廷要是这些人全都被存留下来,那之后会怎么样真的是没人能控制。 “大人。” 满身是血的秦俊,双手抱拳来到他身前:“都料理好了。” “所有人?” 李德海正擦拭着一把诡异的宝剑,剑刃是游龙形的寒光闪闪,就算是离开很远,也能感受到剑刃上传递出的寒意和凶光,秦俊愣住了。 这把剑,他不是没见过,当年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李德海就曾持持剑,为梁帝诛杀了四名朝廷上的超品大臣,那个时候李德海出手凶残果断,雷厉风行。 也是因为那一次,让李德海彻底成就在百官面前不可亵渎的威严,而从此之后,这把剑他就再也没见李德海用过。 今日忽然将此剑取出,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李大人今日是要亲自杀人了…… 深吸口气,秦军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要知道这一次他带兵毁东宫,又杀灭了宫中那么多的太监宫女什么的,随便一条传出去都是必死的罪过。 即便事出有因,可朝廷的威严不能因此受到影响。 此时此刻,秦俊心中不免一阵坦然,好歹能死在李大人手中,也算是他不辜负这位的养育之恩。 奈何,这一次他却想错了。 李德海将宝剑擦拭完毕,竟然反手交给了他:“此剑乃是先帝派人特意打造的,名为断龙;当初大行皇帝将此剑予我,是为了整顿朝纲,现在这个任务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说来说去你我虽无父子之名,却有父子之实;” 李德海话说到这,看着秦俊的眼神不免多了几分关切和慈爱:“记住了,以后对朝廷千千万万要忠心耿耿,而今大事将定,若益王殿下成功,你也可以原地飞升。”仟仟尛哾 “若益王殿下失败,此剑就是你用以自刎之物。” 话说完,李德海也不管秦俊那一脸的泪痕,只是吩咐他帮自己穿好袍服,他要到紫光门外去。 秦俊点点头,抹去眼角的一滴浊泪,急忙起身来为他更衣。 当袍子搭在身上的一刻,李德海不免微微仰头慨叹,她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穿衣服,为了恪守自己的本分,却从不用其他下人来伺候自己。 今天这一场,倒是也算他不白在世上走一遭。 紫光门外! 沈安和皇甫胤善正在带兵与太子的叛军交战,双方在进行过几轮弓弩对射之后,都确定下来,若是不依靠近距离作战,怕是双方都难以彼此应付。 相比之下,沈安要比皇甫胤安更加难受,毕竟他们手中掌握了更好的火炮,只可惜太子说得对,不到万不得已这些铁家伙绝对不能打响。 一旦火炮对轰开始,几乎就等于是向天下公布,大梁王朝的覆灭! 不是皇帝在,国土在,国家就在。 朝廷争斗无妨,但这样你死我活炮轰紫光门的丑事一旦出现,则大梁必威风扫地。 “王爷。” 眼见皇甫胤安一方的箭雨不再那么密集,沈安当即给皇甫胤善一个眼色,其人立刻发动兵马,准备进行第二轮的进攻。 盾牌在前,陌刀在后,步槊在最后,另外左右两翼还有火枪兵配合,各军中之间配合推进,一步步向皇甫胤安压去。 “殿下,他们来了。” 侯近山半弓着身子,冷声冷语的提醒道。 太子又岂能没看到这些?只是他觉得现在并非是上前交战的好机会,陌刀的威力有多强,他是亲眼见证过的,而这件兵器也是沈安手中的凶物。 作为最高军事列装,从来陌刀的打造方式,对外都是保密的,而且也没有任何人知道,陌刀锻造的技术,包括朝廷上陌刀的储存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三个人——梁帝、李德海还有沈安。 其实准确而言连沈安都不能算在内,毕竟他是陌刀的生产商,至于陌刀储存在那都是李德海派人和他交接,沈安也从来不想知道这些事情。 兵工厂说到底还是一个生意银货两讫,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就是了,其他的都与自己无关。 太子自然也不知道陌刀的储存,并且每一把陌刀上都是有编号的,所以就连是他都没能弄到几把。 面对强大的陌刀队,太子也是面色如霜,风喘人笑,皇甫胤安知道,陌刀队的出现就代表最后的决战要开始了。 他心中已经做好打算,要么直接打破紫光门,要么他就退守出皇都,活活把这些人困死其中,经过这一夜的浩战,他知道和自己联络的好多部下,应该也在带兵前来! 第843章 伤身伤神伤灵魂 太子最大的依仗,还是他那些在外省的部下党羽们,皇甫胤安早就设计好了,要是自己能一举成功最好,不然的话,就立刻撤回到城外去,甚至可以离开王畿。 反正这一次他所联络的兵马,多达十几万人只要他们在各个关键要道上设防,并且能够准时来到当地,太子有自信必然可以东山再起。 一个小小王畿虽然驻扎了数万兵马,但毕竟粮草有限,地域也有限,即便是他们的装备再好,可是军队如果施展不开,难以全部列阵,只能龟缩在各地驻守,又有什么可怕的? 皇甫胤安这一次,是不达目的绝不干休,他早就做好了长久战斗的准备。 陌刀队已经杀来,太子一方的叛军,也瞬间遭受到了近乎毁灭样的打击,陌刀队如墙推进,立刀如林,凡是有所挡者皆断做数块,连他们的兵器也都被斩断了。 而且因为前排有大盾手的关系,在加上军士们本来的装甲精良,这也更使得太子一方的弓弩,显得十分无用,根本不能伤到对方分毫。 眼下他们俨然已经成了引颈待戮之态。 侯近山眼见如此,一双眉紧紧皱在一起,这陌刀队的可怕,他之前就曾经提醒过太子,但当时太子觉得,这群兵马虽然强,可到底也不会有强到变态的地步。 到底他们还都是从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的兵将,和其它在皇都的禁军都差不多,顶不济就是装备好一点而已。.qqxsnew 难道仅凭借一身装备,就能让他们超脱在所有兵将之上? 没错,的确能! 皇甫胤安觉悟的有些太晚了,当他开始后悔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这沈安竟然会如此凶残……不行的话,暂时让将士们撤下来。” 皇甫胤安有些不想坚持了,他现在手中的兵力有限,大部分都要留在各个地方,一面把手一面好当地驻军对峙,免得王畿各军营出现异动时,他们会有措手不及的情况。 为了保持大局皇甫胤安这才想着,不行让将士们暂时撤退下来,免得一口气全都打空了。 侯近山也是这个意思,甚至他比皇甫胤安想的更加提前,只是那一刻,他不敢开口而已。 “殿下说得对,我们要保存实力,只要外省的兵马来到,皇都就是您的手中之物。” 目光所视,皇甫胤安看到的是一张虔诚的脸孔,他终于点头了。 侯近山见此,立刻招摇旗帜,通告全军撤退,他们不敢使用鸣金的方式,因为这声音在战场上,几乎等同于宣告失败;和沈安他们打了这么久,相信叛军的士气也不会很高,一旦被金声挫动,一朝散了锐气,局面将无法收拾。 “您看,他们撤退了!” 于廉一直都在观察战场上每一个动静,眼下看着叛军如潮水一样向后撤去,他眼中多了几分希望的光芒:“王爷!大人!我们是否要追击!” 自古道,追而杀之,半力之。 追杀敌军时,相比于正面较量,只需要使用一半的力气,就能达成目的。 于廉知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若是能一朝掩杀过去,将敌军杀灭,或许这胜负就分出来了。 他的提议很好,但沈安却不赞成,毕竟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不说,皇甫胤安虽然没有外界的援兵,但仅是眼下他爆发出的实力,就远比他们自动的更多,谁能保证他还有没有没动用的底牌。 外省军队的动向,因为其封锁皇城的关系,所暂时还传递不进来,但以沈安对他的了解,相信现在全国各地的兵马都在不停地朝皇都赶来,他们还是要以守势力为主,免得节外生枝。 沈安也有援军,他二姐和姐夫,肯定已经带着云州兵马上路,等到他们来临之后,才是扭转一切之时。 对于他的想法,皇甫胤善很是赞成,并且他也清楚,眼下虽然他是王爷,但真正能控制局面的人却只有一个,乃是沈安。 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要听从人家的命令才行。 “就安沈大人说的办。” 益王开口,于廉自然无话可说,本来他也不打算多嘴的。 随着皇甫胤安方面撤军,顿时也让沈安等人轻松了口气,现在的情况看下来叛军的第一波攻势被拦截,也就等于挫动了他们的锐气。 只要一直拖下去,总会有改变局面的一天。 正在此时忽然紫光门开启,一身黑袍的李德海,摇摇晃晃而来,他本就枯瘦的身子,此刻看着更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虚弱,只是那一双老眼中却依旧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王爷,沈大人,老奴来了。” 沈安急忙点头,和皇甫胤善一同,亲手把他搀扶到了望塔上,并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常言道,烟酒伤身又伤神,不如怒火破人心。 太子的反叛,让李德海怒不可遏,在加上梁帝的暴亡,更是让他在愤怒之余,个又被悲恸所害,此刻他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已是十分不易。 听过沈安的介绍,李德海不由连连点头,看来外面的情况也还算顺利。 “外面如此,内宫的情况也都处置好了。” 李德海开诚布公的将他如何在内宫杀人,并且又是怎么肃清宫廷的事,一一讲明,沈安和皇甫胤善闻言皆不免一阵心寒,他们谁也想不到这老太监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但是转念一想,他这样做倒是正确的,毕竟唯有如此,才能真真正正将内宫肃清,虽然那些宫女太监,包括某些后妃已经不足以再去作孽,但留下他们,总归也是麻烦。 沈安在心中感叹他的狠辣果决,而皇甫胤善却对李德海,满是感激。 太子反叛,只要他们能将其剿灭,那日后皇帝的位置,必落在他身,对付那些宫女太监简单,甚至杀掉他们都不需要理由,但是梁帝的后妃,则不好办。 皇甫胤善对外,一向以仁为名,对于那些他母亲辈的后妃们,其岂能杀之?不然已经传扬出去,他的名声也会大大受损。 第844章 忠臣永忠不回头 皇甫胤善此刻,对李德海简直是感激涕零,甚至在沈安面前,都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一双眼中满是泪痕。 李德海与沈安都看到了在这些,按说一个王爷不该如此的。 相比之下,李德海心中更是大为感动,同时也让他在此刻,见识到了皇甫胤善的凶残。 换句话说,这一次是他帮助了皇甫胤善,但换一个角度看,如果没有自己的话,相信皇甫胤善在登基之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出来动手的人……应该是沈安吧?.qqxsnew 想到这里,李德海不免冲沈安撒去一抹索要感激的笑容。 沈安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眼下却什么都不能表示,李德海自然也是和他一样理解,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只是将目光送到了皇甫胤善身上,随后竟然咕咚一声俯身跪到。 “王爷!老奴有罪啊!” 皇甫胤善顿时心中大骇,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其后面的一段话,却让益王明白这老奴的忠心耿耿。 “王爷!老奴有罪,而今大乱,老奴没能保全陛下性命,恐内宫之中还有人作乱,故而派人彻查内宫,可没想到……这一差竟然真的查出了好多见不得人之事。” “老奴为保宫内之明,无奈之下,方才下令格杀免得再生其它乱事,此乃大逆不道之罪,还请王爷治罪!” 皇甫胤善全懂了,这老奴是故意来求死的,只是他的行为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求死也不能让他死。 至少在自己登基之前不能! 这并非是皇甫胤善心狠,他只是想尽最大努力给李德海留下最后的恩荣,毕竟他所做之事一旦传扬出去,则必然会成为被人诟病之事,到了那个时候他身为皇帝,岂能坐视不理? 另外一点,李德海若是现在死,只怕是他手下那些人也未必能听从自己的命令。 事到如今皇甫胤善相当清楚,他绝对不能感情用事,一切的一切,都要按照登基大位去做,要不然这所有人付出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皇甫胤善此刻心中还有些犹豫,但沈安却瞧出了这一点,别看他一直以来都是支持益王的,但此刻他的犹豫,的的确确让那沈安有些难受。 在不适当的时刻,优柔寡断,那就是再给自己找麻烦。 但眼下,他们已经没有机会成全这老奴的一颗忠心,所以沈安当机立断,转而看向于廉:“内宫有恶人作乱,你立刻带二百精锐进宫镇压,记住了,一定要联系到秦俊,他可是李大人的孩子。” 放在从前,于廉绝对想不通沈安此刻是什么意思,但这么长时间的历练,让他早已练就出一副明快之心,顿时明白了沈安的意思。 让他带兵进宫,就是要把那些杀人的太监全部干掉。 以此来消灭悠悠众口,再来找到秦俊,就是留下他的性命。 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李德海去后,秦俊必然就是下一任内监的领官,日后皇甫胤善就算是看在李德海的面子上,也不可能不中用他。 这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了,他现在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 于廉当时应声而去,可是没等他走,就听李德海开口了:“沈大人不必了,秦俊已经在带兵剿匪了,所有内宫中的匪徒,一个也活不成。” 好狠的心! 沈安这一次才发现,李德海竟然也是如此冷峻凶残之人,不过这正好,虽然他只想抽调二百人的兵力,但眼下二百人能不动也要不懂才好。 “李大人,快快起来吧。” 皇甫胤善亲手把他拉了起来,之后又抓住沈安手臂,殷切的说道:“而今国家生乱,要是没有二位的话,尚且不知道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我皇甫胤善到底是不是一句野狗咬碎的尸体。” “感谢的话,皇甫胤善不想说,只是二位永远都是我大梁的恩人!” 话说到此,皇甫胤善猛然一撒手竟直接跪在他们面前,就这一下天怒人怨皆消除,沈安和李德海对他之前的种种,也不会在做计较。 “王爷!”一声惊呼,沈安急忙将他拉住,李德海也是全身用力,他的功夫不弱于沈安两个人拉拽之下,皇甫胤善竟然动也不能动。 “王爷千万不可如此,今天的事情我们谁都知道,也谁也不知道。” 李德海道:“而今内乱尚未平息,王爷还要保全自己的身体,等一下秦俊他们剿匪结束,就会过来支援,那个时候或许老奴就彻底黔驴技穷了。” 他最后这一句话,是冲着沈安说的,但是在场的人却全都明白他的意思,李德海手下有一支秘密部队,这是他们都知道的,而眼下他这么说,显然就证明了他已经调动了那支队伍。 但他们到底是谁,到底在哪里,现在还不知道。 皇甫胤善心中惶恐,这支队伍当初他听说的时候,就知道是梁帝的铁血政权宝刀,是他们在暗中干掉了无数的对手,让梁帝的地位越来越稳重。 而这支队伍手下,还有不少皇族的血。 他们早就练成了铁胆,只知道听从命令。 皇甫胤善如何不想得到这支队伍? 但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或说是幸运,因为李德海的目光看种的是沈安。 其实这倒不出意外,毕竟沈安也是这一次最大的功臣,而李德海把这只队伍给他,也是理所应当的,皇帝可调动这支队伍,但却绝对不能掌管这支队伍。 因为皇帝永远都是光明正大的! 沈安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才在心中不尽感慨,这老狐狸的厉害,一下子就把自己推到了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上,但同时这个位置给他带来的也是无尽的重压。 甚至从此之后,他沈安也不能在阳光下坦坦荡荡的生活了。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份心必然是李德海最后的托付,沈安不能,也不忍拒绝。 当他点头之后李德海方才释然一笑,正在此刻,紫光门再次开启,满身是血的秦俊出来了。 第845章 外援已失去 满身染血,让本来就俊美的秦俊,更是近乎于妖异一般。 “王爷,二位大人,事情都办妥了,宫内之乱已经平息。” 说着,就看秦俊扔下一个包袱,滚落开来里面装着的竟然都是人的左耳! “这些,都是我亲手割下来的。” 在场三人彼此互视,微微点头,他们都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显然那些人,都是秦俊亲手诛杀。 他果然集成了李德海的狠辣! 沈安在心中默默一声叹息,从此刻开始,这秦俊看似脱胎换骨,但还是又走上了李德海的老路…… 此刻,皇都城内,叛太子皇甫胤安的兵马已经全部撤出,沈安他们终于能歇口气了。黄迁带着他京兆府的兵马,正在城内安抚百姓。 这一战,虽然城中百姓也受到了一些牵连,但仗着沈安的理智,才没有让偌大的皇都变成一片废墟。 可皇甫胤善此刻心中却有不满,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方才秦俊出来时,局势已经相当明显,他们也顺势放出风去,希望可以动摇皇甫胤安的军心。 正是那个时候,皇甫胤安担心还有哗变,所以立刻带人撤退,本来他的意思是就地追击,压上去给他们致命一击,就算不能将其剿灭,至少也能消灭对方不少有生力量。 看似皇甫胤安军中没有一人选择投降,可要真是那么太平,他也就不会撤兵了。qqxδnew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皇甫胤安一方必然已经受到,方才言论的影响,可沈安当时却极力反对追击,从而在皇甫胤善看来,失去了一个进攻敌人的最好机会。 瞧着他那副愁眉苦脸,义愤填膺的样子,沈安心中微动:“王爷的心思,其实下官知道;不追杀他们因为这里是城内,困兽犹斗,倒霉的还是百姓。” “下官不想让王爷的人望,受到影响。” “沈兄……”顿了顿,皇甫胤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之趣,双手摊开:“类似于今日的事情,按说以我军当下的实力,处于弱势之中,本就是可以调集百姓们登城守卫的,可是咱们没有这么做,目的就在于不想让百姓们也陷入这水火之中,但追杀敌军,已经算是最大能力保全百姓的一切,兄以为这都不行吗?” “不行。” 沈安的态度,想让果决:“王爷与太子的区别,就在于对百姓的态度上;下官真没想到您刚才竟然会有那种心思!” 除非是国破家亡,不然就算是他们只剩下一个人,两个人,在其战死之前都绝对不能把百姓拉下水,这是必要的事情,沈安还以为皇甫胤善不会有如此冒失可笑的想法。 到底还是他错看了这个人!还是说……经过此一战之后,皇甫胤善的心性有些变了? 这个怀疑在沈安心中,埋下了种子,但是他也不去想那么多,至少皇甫胤善此刻还是愿意听从他谋略做事,这就足够了。 眼下太子兵马退出城中,他们要做的就是立刻在城墙上重新做好部署,以便于等对方下一次进攻时,能够很好地进新防卫。 另一方面,已经出城的皇甫胤安,可是在心里把守城的几个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 侯近山看着他现在这幅癫狂愤怒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想想殿下往昔之时,多么意气风发,可是现在……殿下,您真是有些太累了。” 扫了他一眼,皇甫胤安将宝剑狠狠插在一块石头上,锋利又坚韧的剑刃瞬间破石而入,颤动之下,带着龙吟声。 “本宫自然知道有多大变化,可这又如何?” 为了皇位,他可以一切都不在乎,这一次起兵也比他预计的要提前很多,没办法,其看来这一切都是沈安苦苦相逼所至,太子到此刻依旧还是很好奇,相比于那个皇甫胤善到底还是他的实力更强,而且作为长子,日后真正拥有顺序继承权的人,还是他。 可沈安怎么就不能来辅佐辅佐他,非得要绑定在皇甫胤善身边,难道就因为他过去曾经是将军,懂得调兵遣将?还是说相比于自己,还是那个皇甫胤善更好控制一些。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太子脑袋里如连环画一样,一张张闪过,但他就是找不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如果说沈安要是在遵守梁帝的遗命,那就更扯淡了,梁帝和沈安的关系,过去皇甫胤安以为是臣属,但随着她和审案的接触增多,也慢慢明白过来,其实他们更像是一种合作。 沈安可以帮助梁帝做事,但不管做什么,梁帝都必须付出代价。 他对梁帝有感情嘛? 有,但绝对不是君臣!在皇甫胤安看来,沈安和梁帝之间的感情,更类似于对手的惺惺相惜,他们若敌若友,在这两个身份中不停变化,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事。 虽然一切果真如此,但越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越牢靠,又越不靠谱。 思来想去太子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理由——相比于自己,还是皇甫胤善更容易对付些! 这一切不免让太子心中多少轻松了些,好歹他还是沈安的对手,可皇甫胤善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眼瞧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侯近山心中微微松懈,不过更大的难题就在他手中刚刚侯近山得到一份密保,说是皇甫胤安本来打算指望的几只外省队伍,此刻竟然全都被拦截下来。 而拦截他们的人,正是沈安的二姐,和姐夫! 林清儿本身就足够凶悍,要是再加上一个秦二郎的话,他们伉俪贤美不说,关键还是夫妻一条心,彼此之间配合的亲密无间,沈安能把他们放在云州,当做自己的根基的保护,就足见一般。 云州外围,既有西魏还有西凉,一个处于夹缝中的地方,却能风声水起安稳太平,谁能说他这姐姐姐夫,是一般寻常的角色? 此刻父亲二人一同前来,星夜兼程不说,关键是还能一路上将太子那些党羽部下的兵卒截杀、阻拦,若是他们开到皇都,岂不是战斗就彻底结束了? 第846章 想通一切 侯近山不敢直接把这份东西交给太子,他担心太子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但他也不敢不给,毕竟这是关系到他们性命的事。 思来想去,正好趁现在给他看看,也好试探一下,太子的心意。 “殿下。”垂手渺目,侯近山小心翼翼的靠上前来:“这是外省发来的公文,您看看,情况不太妙啊。” “是吗?” 因为方才的联想,不免让皇甫胤安又点了心中的那一团烈火,此刻看着他多少带着一点不和当下的飘逸。 当他看过公文之后,果不其然,如侯近山猜测的一样,瞬间太子的脸色又陷入阴沉之中。m.qqxsnew 他虽然也想到过,沈安这一次敢和自己正面较量,其背后必然还有其他准备,云州兵马,甚至是月照兵马,都是有可能的。 皇甫胤安算到了这些,但是他却没算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才和沈安僵持了几天,云州兵竟然杀来了?就算他们星夜兼程,昼夜不眠!的确能够赶到这里,屙屎自己在其它外省的那些部队都是干什么吃的? 是他们没有去抵挡云州军,还是说……他们全都失败了? 想到这两个结果,任何一个都是他皇甫胤安所不能承受的,顿时五雷轰顶袭来,让皇甫胤安有些眼前发晕。 “殿下!” 侯近山一把将他扶住,急忙拖着他的手肘,请到一边休息:“老奴说几句不该说的。” 犹豫了好半天,侯近山还是决定,把心里话说出来。 成如李德海对梁帝一样,他对太子也是同样的情感,丝毫不弱于李德海,在侯近山看来,要是太子成事最好,就算是不成,但最后的底线也必须是他要安全。 现在云州军距离他们还不到一天的路程,一旦双方形成夹击之势,太子必败! 哪怕现在,皇甫胤安神兵天降,如有神助,能够一口气在一天之内将皇宫攻占,到时候,他也只能活捉沈安。 除此之外,无论是沈安被杀,还是他转身逃遁,等着云州军一道,其必定还会卷土重来;那个时候太子就真的无法抵挡了。 当下太子调兵是因为他早就有准备,而且沈安也等于是被围困在皇都之中,一旦要是他脱身,肯定会率领云州军队来犯,之前处于安全考虑,皇甫胤安方面,还有沈安方面都暗地之中将皇都封锁 这样做的确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抵挡一番外界的来人,但同时也把他们两个对外的命令输出,彻底堵死。 云州军有多恐怖,皇甫胤安心知肚明,如果要是没有外省兵马相助到时候沈安振臂一挥,只怕云州军就会将皇都踏平。 另外,就算沈安死了,到时候林清儿和秦二郎岂能不为他报仇? 别看太子一直都在沈安手下,占不到半点便宜,可是除了沈安之外,他还真不相信有其他人能做他的对手。 林清儿和秦二郎也不行,只是碍于其手中兵马强大凶残,所以到时候他们报仇,攻破皇城,杀掉自己,之后还会回到云州自立为王。 是否国破他不知道,但自己登上皇位既亡的场面,皇甫胤安想都懒得去想。 “哼!” 半晌的沉默之后皇甫胤安已经做下决定,他将手中的情报撕得粉碎,既然只有一条路可用,他还何必考虑那么多? 悍然起身之后,皇甫胤安在漫天分纷乱的碎纸片中,下达了他的最新命令,全军就地休整一夜,明日清晨时分,所有火炮就位,他要不吝惜一切,将皇都拿下。 轰! 今晨十分,撕破天幕的不是雄鸡的鸣叫,而是吞吐着火舌的战炮。 “不好了!” “敌袭!敌袭!” 在破碎的城头砖崩裂同时,负责守卫城头上的兵马,也立刻行动起来,一方面寻找掩体,准备用火枪回击对方,一面还派出人去,必须将此事转达给沈安。 不是城头上这些兵将胆小,不作为,他们现在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想用火枪回击要是无从下手。 昨夜一场浩战,今晨天光雾浓。 就在这浓雾之中,皇甫胤安手提宝剑身披甲胄,刚才已经释放过两轮火炮,以他现在手中持有的炮弹看,顶多还能支持一轮齐射。 如果在这个过程的中,他们不能抢入皇城,二次兵围皇宫的话,皇甫胤安就打算放弃了。 “放!” 随着他令旗挥下,当时最一轮炮击结束之后,皇甫胤安一马当先,带着兵将往皇都中冲;现在到了真正要玩命的时候,皇甫胤安必须身先士卒。 而此时此刻,原本应该一直守卫紫光门的沈安,此刻却出现在了城头上,负手而立一双眸子灿若繁星。 战斗是血腥残酷的,沈安凝视着城下,正在和太子等人厮杀的兵丁们,心中别有一番计较,但太子这样做的确有点超乎他的想想,毕竟那不是一个好弄险的人,他也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希望自己死的一个。 这两者叠加在一起,沈安可以判断,所以让皇太子如此疯狂的,除了觊觎皇位之外,他也是希望能够快一点将这一切都结束。 “火枪准备。” 观摩了好半天的战场局势,沈安终于开口下令了,此刻太子等人正正好好可以被他们的射程所覆盖,并且在这样的覆盖中,他们竟还不自知的和守军纠缠。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 这一次是沈安打算用火枪将对方率先控制住后,索性直接开城来战,毕竟说到底这皇位还是兄弟,都是他们的家务事,沈安参与太多不好。 所以到她也刚才和皇甫胤善说过了,如果到时候真需要,他必须得干干脆脆,稍微有一点犹豫,都会让将士们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古以来士气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嘛? 沈安为此,还特意找到了很多高人来判定益王的性格,而每一次他得到的结果几乎都一模一样,此人日后必定会龙飞升天,至少遇到什么大难,他也能自己处理得好,沈安这一次就是要好好让他明白一下,差距到底是什么,解放自己肯定也是重中之重。 第847章 假仁假义终需破 沈安凝视着一马当先的太子,目光中充斥着不一样的冷峻光芒,在他看来,现在的太子,或许是在自己找死,亦或者他们之间最后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深吸口气,沈安算准确了距离位置之后,他立刻下令,所有火枪击发。 伴随着一阵雷鸣般的枪械发射的声音,瞬间皇甫胤安的队伍炸开了锅,面对火枪的可怕威力,无论他们是铜皮铁骨,还是满身生钢,都没用。 弹丸带着破风的声音滑过,嘶吼的声音仿佛要将大地撕裂一样。 面对枪林弹雨,皇甫胤安依旧一马当先:“冲上去!让我们杀掉沈安,改朝换代就在今天!” 在沈安的组织下,他们一共使用了三轮火枪射击,效果十分显着,让整个战场上都弥漫在硝烟之中,同时也杀灭了皇甫胤安手下,至少两成的战斗力量,这还是沈安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只怕他们会死的更多。 相比之下,沈安现在并不想过于为难他们,毕竟太子还是太子,他身为朝廷之臣,就算是平叛也不能不考虑对方的身份。 但皇甫胤安的这句话,却激怒了他。 想一想包括到今天为止,沈安对太子依旧还是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只要能保全他一条性命,沈安就绝对不会下杀手。 可是现在皇甫胤安却打出这样的旗号,分明是把他当成了全军最大的敌人。 这不免叫人心中寒凉,同时沈安也觉得,太子这么做,或许有求重之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整个这一次朝权保卫战,看似一直都是益王皇甫胤善在做主导者,但实际上真正控制局面的人,就是沈安。 除了他之外,谁还有能力将这么狼藉的局面,控制的如此有礼有节,甚至将已经突入皇都的敌兵,重新赶了出去。 皇甫胤善做得到? 至于李德海就不要提了,别看他位高权重,而且又是大行皇帝最信任的人,甚至这份信任已经超过了对待他的孩子。 但是想一想,他只是内宫的太监总管,就算手中掌握着秘密部队,可这些人的能力也是十分有限的。 若不是沈安在的话,仅仅依靠他手中那些人,能在如此猛烈,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守卫到天亮,就已经很不容易了。m.qqxsnew 至于将他们赶出城外,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皇甫胤安现在等同于是把沈安,当成了自己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当然也是最大的基石,拿到他的脑袋,不但可以掌握富可敌国的沈家财产,更关键的还是在于他就能够一举鼎定乾坤。 这些话,既是对沈安的认可,也伤了沈安的心,他还以为皇甫胤安之前和他单独说了那么多,最后不会走到这一步,即便是走到了,他也会对家手下留情。 事已至此,无话可说。 轻声叹息中,沈安亲自端起了火枪,诚如皇甫胤安自己说的那样,擒贼擒王,他的目标是自己,而自己的目标也恰恰是他。 只要皇甫胤安落马,此刻他所聚集的这些人必定立刻做鸟兽散,等着他们都撤离之后,这场风波也会戛然而止。 可是就在沈安准备开枪的时候,一只手却拦住了他。 抬眼一看,竟然是皇甫胤善。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 沈安诧异的看着他,难道皇甫胤善到这时候还想保全他的兄长? 没错,他就要这样做。 “沈兄……我不忍心看到兄长死在你手中。” 皇甫胤善的态度很是悲观,甚至带着一点说不出来的黯然,可是他这一番情绪,却让沈安有些不知所措,事到如今还要装一副妇人之仁吗? 深吸口气,沈安刚刚要开口,不料皇甫胤善竟然抢先一步道:“我知沈兄要说什么,的确事到如今完全没必要做这种事,可他到底还是我的兄长,我皇甫家族,虽然贵为皇族,是天下正统。” “但是兄可看看,走到今日又有几人还活着?” 皇甫胤善长吁一口气,面色如冰:“我不想看到更大的流血,我只希望一切都能尽可量往好的地方发展;我希望他还能活下去。“ 最后这三个字,皇甫胤善说出来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得脸上依旧看不到半点笑容。 这份沉重也让沈安有了一定的感觉,但是他心里却还是认为,今天如果不能将皇甫胤安除掉,日后必然是踏天大祸。 放下火枪,沈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皇甫胤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沈兄,我知道你的心思和想法,但是你看,皇兄不是还没杀过来吗?” “既然他没杀过来,所以皇城还是安全的。” 这算什么屁话? 此刻沈安的目光忽然变得特别冷淡,他凝视着皇甫胤善,脸上满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神情:“王爷,您好像有些变了。” “是啊。” 皇甫胤善非常干脆的点了点头,他的嘴角还泛着意思说不出来的冷笑:“沈兄其实不是本王变了,而是所有人都变了,当下的情况,其实有很多问题。” “比如……谁也不能确定,我就是下一任皇帝对吗?” 沈安瞬间眉宇一挑,他错视着皇甫胤善,有些语迟:“王爷的意思,莫非是要……” 其实此刻,他要是主动登基也不是不可以,沈安相信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都会选择支持皇甫胤善,只是这个时间有些不不太合适。 毕竟内乱还没有平息,一般趁乱登基的,都是处于危局之中,很显然他们并非危局,沈安还有一张底牌没有用,云州兵马尚未参战。 甚至可以说,如果把云州兵马都算上的话,他们现在还是占据优势的那一方。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安有些想不通,好在皇甫胤善立刻给出了保证,他绝不是要现在登基,只是他想到了皇族中的一些人! 偌大的皇族当然不只是他和太子两个人,别的不说光是那些皇子们就有多少? 皇甫胤善是因为梁帝的关系,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换而言之要是没有梁帝他在众多皇子中,只是很不起眼的那个。 第848章 地潜之蛟总非龙 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自己能否安安稳稳的,将这个皇帝的位置,继承下来。 沈安认为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深吸口气,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王爷的意思,莫非是要在下去做这件事?” “沈兄……我看,李德海已经做得够多了。” 话说到这,他还不忘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调动军士的李德海,虽然他还是那么矍铄,但是一双眼睛里已经满是浑浊,刚刚还没有如此。 也许是伤心伤神了,眼见如此,沈安也的的确确不忍心,再让他出面去做一些事情,的确有些太过残忍,李德海虽然不同寻常,但到底也还是个人。 “王爷。” 稍加思量,沈安觉得这一次他的确是无法逃避了,但问题是现在就对皇族下手,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新帝登基肯定是要踏着鲜血的,难道一个皇甫胤安还不够,他还得再多拉很多人一起陪绑吗? 其它的皇子们,能威胁到他的其实并不多,甚至说没有也不为过。 因为近来一段时间,皇甫胤善实在是被梁帝直接推上神坛,如果仅仅凭借他自己,肯定走不到这么高的位置,即便是背后还有沈安在支持。 所以其他皇子对于这一切,本身就存在巨大异议,这一次要不是太子闹事,只怕他们很快也会给出不同的想法。 甚至有些人,还会付诸行动。 对于这些家伙,他们的下场,其实可想而知,沈安也明白这一切,但要来的这么快吗? 深吸口气,他的脸色有些凝重:“非要如此?” “是。” 皇甫胤善这一刻再没有了过去的淡然和慈善,他的眼眸中满是肃杀:“沈兄,不是我对他们心狠手辣,实在是这些人你也知道,父皇还在时,他们就成天白拿着朝廷的俸禄,养尊处优。” 大梁对于皇族的待遇相当之好,别说是他们这些王爵、皇帝的儿女孙子了,就是那些侄子外甥,每年能收到的俸禄,也等同于一个三品官了。 这还不算他们别的福利待遇,仅仅是俸禄这一块,就足够叫人羡慕不已的。 沈安自然明白这些,而且他也猜透了为何皇甫胤善方才,绝对不想让他将太子诛杀的理由。 他要血洗皇室,之后无论在朝野,都必然受人诟病,纸是包不住火的,沈安相当清楚,他这么做,就是想借着朝廷内乱的机会,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太子身上。 本以为,他会就手全部诛杀,弄得方便痛快些。 奈何现在看来,他的意思,似乎是要保全太子,之后再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他的身上,但有一点不同,既太子还活着。 只要他还活着,世人不但会恭维赞颂皇甫胤善的敦厚仁慈,同时也绝对没有人会把这幕后黑手,安排在他身上,可一旦太子死了。 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别有用心的人,幻想家们,会把这些责任全都盘扯到益王身上。 好狠的心! 这一刻,沈安与他四目相对,他忽然觉得眼前之人,自己好像很陌生的样子。 “沈兄。” 沉默,换不来任何结果,片刻过去了,皇甫胤善忽然一把搭在沈安的肩膀上:“我知道这样做其实不对,而且也太过阴损些,可沈兄说过的皇权争斗,哪有半点光明?” 沈安森森一笑,他的眸子在闪烁:“王爷放心,我知道了。” “多谢兄长!” 随着皇甫胤善双膝一软,沈安这次没有阻拦他,但也没有承受他的跪拜,大步流星而去,于廉就跟在他身后。 紫光门前! 凝望着眼前恢弘却充满了血腥味的大门,沈安不免仰头长叹了一声,他背后跟随了五百亲兵,只见他们铠甲分明,手持步槊、陌刀,身上还带着火枪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紫光门外的守卫,都是益王的麾下,也有一部分是他管辖的将士。 说真的,如果还有可能沈安真的不想对他们动手,可这一次却不能心怀妇人之仁。 皇甫胤善算是把他直接逼到了一个不能回头的角落,从那一刻开始沈安也才反应过来,知道这个混蛋和他父亲其实并无两样。 作为太子的皇甫胤安,虽然阴狠纨绔,贪财好色了些,但胸中的确还有几分云天之气,他知道要维护自己太子的尊严,之前双方斗的天翻地覆,可是在最后时刻,他还知道,要邀请沈安加入自己。 谁人不懂,沈安已经铁了心的要维护朝廷,明知如此,他还能两次开口相邀,甚至许诺平分天下权柄。 由此一件事,足见其气度不凡。 但皇甫胤善则不同,素日之中他虽然一直隐忍沉默,看似忠厚敦实,而且也的确伪装的十分成功,可这一刻沈安却能深切的感受到,在他这份伪装之下,所包含的冷峻阴毒。 他就像是一条潜伏在地下的蛟龙,在外人看来,他是一条龙,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其不过就是距离成龙还有一步的蛟。 仅仅是一步之遥,他这一生的成就或许都将有限。 此刻,沈安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就算是这一次太子没有谋朝篡位,他没有利用天灵子将梁帝鸩死,日后能继承皇位的人,七成也许还真不是他。 算了吧! 心中一声长叹,沈安当时双目一闪,大步来到守卫面前,二话不说抬起手就是一个嘴巴。 守卫头领愣住了,但还是立刻跪到在地:“末将徐宁,参见沈大人!” “混账东西,你可知道宫内出事了?” 沈安冷漠的看着他,刚才那一巴掌虽然莫名,但却救了徐宁一条性命,“速速开门,我要进宫平乱!” “诺!” 沈安的地位不可撼动,他的威望更是如此,事到如今谁人不知道这大梁第一臣,就是他沈安沈大人? 徐宁作为禁卫,对他更是有些许的了解,此刻听闻这些话,他立刻叫人打开紫光门,同时还来询问,是否需要他调兵陪同。 这是他的一番好意,不过却也因此,让他又多挨了一个嘴巴。 第849章 恶人总归要有人做 宫内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徐宁心中的委屈,一时难以言表,这一次为了保全皇宫,助他们两个平定太子之乱,徐宁可是把他的家人全都收拢起来,就安排在紫光门外。 他心里想着,要是此次能平叛成功,则他的家人也会随之受到好处,作为功勋之臣,不说很多,至少他的官职会得到提升。可要是一旦失败,徐宁是打算把家人一并都带走的。 他相信,即便太子获胜对于他一个小小守门将佐的家人,也不会进行迫害,但他却不想让自己家人,一直都被负责骂名灰头土脸的生存下去。 胜利者才有资格,谱写过去的历史,徐宁相当清楚这一切。 可是…… 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此刻非但没有得到沈安的宽慰,甚至还挨了两个嘴巴,这让他心里如火烧一般,眉头紧锁在一处。 “你啊。” 沈安此刻已经带人闯过紫光门,而于廉却缓了一步跟随,他拉着徐宁到一旁,苦笑着看他:“兄弟你还真是个没心肺的;不知道这一次大人救了你一命吗?” 言尽于此,于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跟了进去,他只能说这么多,至于徐宁是否能理解,他就管不到了。 徐宁是守卫紫光门的将佐,沈安方才说宫内生乱,难道他就没有责任? 这第一个嘴巴,打在他脸上,却堵住了皇甫胤善的口,让他日后不能以这个作为理由,找徐宁的麻烦。 此次之战,看似是皇甫胤安挑动,但沈安相当清楚,凡是参与此战之人,包括他自己在内,绝没有一个好东西。 第二个嘴巴,沈安打的是他自己找死;徐宁虽然是禁军,可紫光门岂是他能进入的地方,尤这一次沈安要大杀四方,他进去只怕没有那么硬的脖子,从里面出来。 闯入紫光门,沈安带着兵将直奔御园之中,这里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用来给那些王公贵胄们,暂时安身地方。 别看太子起兵,是意外之来,但沈安和皇甫胤善也都做出了明确的安排和预防,在太子这边起兵开始得一刻,他们就派人出去,将其他的王爵等人全部控制带到这里。 一方面的确是为了保证他们安全,另外一方面,他们也是在防止有人会背地中和太子联络。 外患并不可怕,关键是内忧。 来到御园,守卫在这里的,是齐王的部下,刘银。 齐王也是梁帝的孩子,皇甫胤善的哥哥,名皇甫胤吉,虽然在朝廷上没有多少实权,但是他本人却因为聪敏好学,一心钻研书中事物,而被梁帝所喜。 一直以来都在带领着文人们,修缮大梁的各种丛书,并且整理编纂。 历朝历代,修书着作都是重中之重,所谓文章千古,既为此意。 不过皇甫胤吉虽然是个修书的文人,可手腕也不简单,这些年来在朝廷上,别的人不说,光是太子就不知道找过他多少麻烦,但都被其安然解决,光凭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也不是个寻常角色。 沈安今天到这来,最难解决的就是他。 如其所言,皇甫胤吉真的没有一点兵权,那刘银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看来梁帝生前部署了太多的暗棋,只是他一心迷恋长生,贪图不死,最后才失去了收网的机会,要不然也许情况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淡淡一声叹息,沈安带着人迎面想刘银走去。 在看到的一刻,刘银就心中一惊,他不是不知道沈安的威名,也并非不懂这一次他的的确确才是那个匡扶朝权的忠臣良将。 但忠臣良将不是应该在外面守卫的嘛,现在他突然闯进来意欲何为? 在加之此刻沈安背后那群兵甲,一个个杀气腾腾,目如刀锋,就更让他难以揣度,强行压制着心下的紧张,刘银大步上前,满脸堆笑的向他问礼:“末将见过沈大人。” “这里还安全吗?” 沈安看也不看他,目光一直撇着御园内的情景,刘银当即将这里的情况一一禀告;之前秦俊他们平定了东宫内的暗甲藏兵,之后又在李德海的授意下,屠杀了一遍不听话的内侍,宫廷之内早就是血流成河,御园当时也受到波及。 好在秦俊十分克制他的部下,并没有释狼虎之师,吞犬羊之巢。 “可为何本官听说,在宫内尚且还有乱贼?” 沈安的目光落回他身上,嘴角泛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这可是把刘银背后的汗毛都都吓得竖了起来,他能瞧出沈安眸子中闪动的凶光。 他要干什么? 莫非是他也要篡权不成? 一时之间刘银心中百念丛生,毕竟就算沈安真的要篡权夺位,也该去找益王才是,忽然带兵到这来是什么意思? 心中所念让刘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他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也顺势下定决心。 不管沈安现在是来干什么的,他要去见齐王可以,但必须一个人前往,除非是大局已定,不然他就是死也要把守住这处门口。 “你这是打算,把我拦在外面?” 见他没有让路的意思,沈安语调更沉了几分,此刻他的心是冰寒的。 刘银全身一震,急忙摇头,但嘴里还是问出了他想说的话,这一次沈大人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可笑。” 撒了他一眼,沈安傲然峻果:“方才已经说了,本官知内宫有乱,特来平定,你没听清楚吗?” “末将自然是听清楚了,不过末将可以向大人保证,在御园中,绝无一个叛逆。” “你放屁。” 于廉耐不住了,他自追随沈安之后,也练就了出了一颗玲珑心,岂能不懂当下局势,沈安受益王所托前来为他扫清前碍,而这个刘银又摆出一副不是不让的态度。 之后能演化的结果只有一个,他们双方之间必有一场争斗,于廉岂能让沈安背负一个恶人之名;现在该是他出面的时候。 “宫内是否有乱,还要我家大人亲自眼看才能知道;你红口白牙的胡言乱语,岂不成你就是那个叛贼吗!” 第850章 沈安造反了? 刘银被于廉驳斥的哑口无言,眼下宫内宫外,皇都王畿,都在沈安和益王的控制下,在加上他们还有李德海的支持,自然而然一切大小事务,必须有他们首肯之后,才能定性。 可是分明刘银看得出来,这一切沈安来势汹汹! 如果真的放他进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一时之间他也没了主张,奈何眼见沈安要往里面闯,刘银还是赶紧一个上步,挡在他面前:“沈大人!不可如此!” “滚开。” 这两个字,沈安说的是那么淡漠,甚至连嘴唇都只是微微动了动而已,在加上他冷峻无比的目光,瞬间让刘银如坠冰窟一样。 “大人!” 刘银紧咬牙关,把身子横在他面前,刀剑这类东西刘银现在想都不敢想,别说抽出来攥在手中,便是碰一碰,一旁虎视眈眈的于廉都会把他直接劈成两段。 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做屏障,如果日后还有申辩的机会,他也好说。 沈安接下这个任务,本来也是无奈之举,益王虽然嘴上不说,但态度十分明确,务必要将这些王爷贵戚们,收拾干净,以为他的登基之路,奠定坚实基础。 与皇甫胤善合作这么久,沈安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的逼迫,放在素日中沈安必不接受,但今日不同往日,他不接受也不行。 事到如今,一切事物都要以国家的安稳为基础。 深吸口气,沈安已经动了凶念:“杀了他。” 淡淡的三个字出口,几乎瞬间就有一道寒光掠过刘银的咽喉,血如夏花般绽放,他也不可置信却又带着几分释然的摔在地上。 “将军!” “将军!” “造反了!沈安造反了!” 一时之间,刘银的部下们,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各个刀枪出鞘,直面沈安一行,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愤怒,方才刘银被杀根本毫无理由可寻。 “唉……” 轻轻一声叹息,沈安往后退了一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刚才于廉诛杀刘银,到底还是留了他一具全尸,分明是对他的认可,奈何其他人却都不能理解。 点点殷红无法点开他们的心智,没办法就只能血流成河了。 于廉带着兵甲一步上前,把沈安保护在最中间,周围的将士们或是步槊架起锐墙,或是陌刀横如林进,双方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等等!” 就在这关键时刻,御园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忙不迭的一群人从里面快步闯出,沈安目光放去,来人正是齐王皇甫胤吉。 相比于太子和益王,这位满身文气的王爷,也是一身的文人风骨,即便到了这变乱时刻,仍然是王服加身,胸前还要带着文宗的绶带以及组佩。 这环佩叮当,恰好与当下的血腥形成强烈的对比。 也许这就是他在血色中的一丝风雅吧。 齐王喝退了刘银的部下,之后快步来到沈安面前,拱手就拜:“小王,见过沈大人!” 在朝廷上,除了太子和益王之外,沈安还真是没有和其他王爵,或是勋贵宗亲产生过于密切的接触,对眼前人他也只是在之前几次大宴上见过而已。 沈安微微点头,事到如今他也不必在乎什么身份了。 “不知沈大人到此,所谓何事?可有什么是小王能效力的?” 皇甫胤吉如惶恐的小儿一样,对他几近恭维奉承,满脸都写着求生二字;不然他不会这么客气,更不会对地上的尸体不闻不问。 “齐王殿下,宫内有乱。” 沈安淡漠的看着他:“我来看看,顺手平定叛乱。” “这……”皇甫胤吉当然不信他的话,眼前局势如此明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他想活下去,可是刘银被杀的那么干脆,可见这几乎没有可能。 双眉紧锁,目光幽幽,皇甫胤吉半晌的思量,才试探性的问道:“敢问大人,这是您的意思?” “不是。” 这两个字,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皇甫胤吉心中豁然开朗,也顿时如五雷轰顶一样,他早先就曾揣测,如果是太子登基,他们这些做兄弟的,只怕会死无全尸。 后来梁帝将希望转移到益王身上,那个时候他还曾特意把其它的兄弟找来,大家一起商量探讨,所有人都相信,皇甫胤善继位,至少不会对他们大下杀手。 一朝天子一朝臣无所谓,保全自己的皇位,而排挤他们,甚至将这些王爵统统贬谪为庶人也罢。 任谁只要能保全自己一条性命,他们就觉得此生足矣;可万万没想到,这皇甫胤善竟然比太子来的更快,此刻还没登上帝位,就要对兄弟们下手了。 可怜! 可笑! 到底还是所托非人,到底无情最是帝王家。 渺着赤红如血的双目,皇甫胤吉把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兄弟,统统拽了上来,这里面顶属他的年级最大,最小的到今天也不过七岁而已。 “沈大人,您什么都不用说了,小王明白您的来意……” “只是,能绕过我的弟弟们吗?” 皇甫胤吉到底是一生钻研圣人之学,时至今日能说出这番话,足证明他这半生努力的成果:“请大人转告给他,能威胁他皇位的,只有我一个;余下的兄弟,年纪尚小,根本胁迫不到他。” “还请他看在同宗同族的面子上,绕过这些兄弟们,让这一份血脉亲情尚且还有存续之功。” “大人!求您了!” 话音未落,皇甫胤吉跪到在地,咕咚一声响,也是巧合他的膝盖正好磕在一块尖锐的碎石上,瞬间鲜血流出,染红了他的王袍。 凝视着眼前这个,恳求自己的人,沈安心中隐隐作痛,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了。 但蒙蔽他的不是泪水,而是无尽苍凉。qqxsnew 可齐王的话,需要转告给皇甫胤善吗? 沈安相当肯定,这不会是益王想要听到的,与其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徒增他的烦恼,还不如做些切实的事。 “齐王殿下,我答应你。” 第851章 王爷听清楚 “真的!” 闻听此言,齐王脸上顿现惊喜之色,他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疑惑的看向沈安。 “真的。” 这两个字,被沈安说出来重若千钧,直接压在皇甫胤吉心头,这一刻他彻底放心释然了。 “多谢大人!” “你们还不跪下谢谢大人!” 齐王知道,沈安是皇甫胤善的依靠,别看二人现在明着是臣属关系,但实际上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沈安与益王都只可能是彼此帮扶依靠,是朋友,是盟友,更是最大的猜忌和敌人。 人性复杂,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可共存并生,往往越是复杂的关系,最后也就越坚实,越发的牢靠安全。 在齐王的招呼下,其她那个早就相爱的瑟瑟发抖的王爷,瞬间跪到在地,看着他们匍匐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沈安已无力叹息,猛然之间随着他双眼中寒光闪过,一掌轰然落在皇甫胤吉头顶。 碰的闷响,瞬间皇甫胤吉被透骨的力道,震碎了颅脑,当场命陨。 他的狠辣,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惊呼,但沈安却充耳不闻,往后退了一步的同时,于廉直接带兵将那些还跪在地上没能反应过来的诸多皇族,乱刀斩成几块。 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王族独有的杏黄熏香,叫人一阵阵的恶心,又一阵阵的悲凉。 “逆贼!逆贼!” “你竟然背信弃义!” “王爷你死的冤啊!” “沈安,我要杀了你!” 杀灭几个王爵,不过弹指一挥间,等到刘银部下们反应过来时,这一刻他们已经再无法控制自己,在怒骂声中一个个奋勇当先,不畏生死的涌动而来。 他们就像是潮水,可沈安却是高入云端的堤坝。 不!是镇海的峰峦! “杀。” 那群皇族不能留,这些当兵的更不能留,他们统统都是今日的见证者,任何一个活口,日后都将是巨大麻烦,沈安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即便是悠悠众口也无法撼动他分毫。.qqxsΠéw 关键还是皇甫胤善,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到了临门时刻,自然不该有任何松懈才是。 于廉挥兵直上,虽然他们只有几百人而刘银部下至少也有将近千人的数量,可是在面对武器装备的绝对碾压下,战斗演化成了屠杀。 因为这些兵丁多数都藏身在御园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之内,于廉这边消灭了门外的守卫之后,闯入御园直接形成关门打狗之势,一轮轮火枪齐射,陌刀如墙般推进乱斩,步槊充当拒马慑敌之物,三方配合,不过一个时辰战斗结束了。 原本鸟语花香四季如初的御园,俨然成了人间地狱。 尸山之下,血海滔滔。 “大人。” 最后检查过再没有活口之后,于廉上前缴令:“全都收拾干净了。” “很好。” 沈安微微点头,目光直戳戳的凝视着血染的土地,思量过后,他点手在虚空圈了圈:“一把火烧了吧,这块地方留下,也只会叫人心中难受。” “对外就说是宫内变乱,我沈安剿匪不利,乱贼据守御园,在不敌我军的情况下,竟然一把火烧了这里……齐王等人,无端受难,我沈安向朝廷请罪。” “是。” 紫光门外! 皇甫胤善早就看到了宫内熊熊燃烧的大火,他知道沈安肯定成功了,只是不明所以的这一刻,他情绪并不高涨。 “王爷。” 李德海突然走了过来,之前皇甫胤善本来是守卫在王都城门的,后来随着太子三轮开进攻不利暂时撤退之后,他也撤回了紫光门外。 他所以这样做的理由,李德海心知肚明,皇甫胤善担心沈安不会把那件事做好;毕竟沈安是个刚强猛烈之人,这种小人行径不符合他的性格。 皇甫胤善实在以另外一种方式,监视他。 双手合抱在身前,李德海苍老的脸上,满是冰霜雨雪:“老奴知道沈大人去做了什么,多谢王爷您为老奴减轻负担。” 他略一欠身,皇甫胤善急忙上前来从搀扶,不料却被拒绝,这一刻益王愣住了,他不敢自信的看着李德海,莫非他也要远离自己? “王爷听着。” 顿了顿,李德海长吁起来:“老奴虽然感谢您,但有些事……您做的的确不对,操之过急了,这样日后您登基的时候,万一有人提起这些,王爷要如何面对沈大人?” 言外之意,此时一旦东窗事发,他会怎么处置沈安。 皇甫胤善没想过他会这么讲,而且看他样子视乎今天要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搞不好还会弄出其他变动,横生枝节。 这一刻,皇甫胤善心生杀意,马上又被一阵慨然所淹没:“李大人,我不会为难沈兄,这件事乃是齐王带兵剿匪,与对方同归于尽,付之一炬。” “说得好!” 李德海昏聩的眼中烁过一点星芒:“王爷千万要记住这些话,不然日后稍有不慎,将会成为您坠落神坛的推手。” “什么意思?” 皇甫胤善眉头紧锁,顿时提心吊胆。 李德海也不解释,反而指了指皇都之外,远处滚动的烟尘长龙:“看到了吗,云州兵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皇甫胤善刹那恍然,对啊,云州是沈安的根基,还有月照更是他退守之地,自己的的确确不能生出害他的心思。 “多谢大人指点。” 皇甫胤善一躬到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李德海微微点头,正好此时,沈安已经从紫光门内走出,看着他的身影,皇甫胤善心中一松。 “沈兄,宫内的叛乱都解决了?” 沈安点点头,李德海在一旁道:“沈大人不愧是架海金梁,你看云州兵马来了,这场叛乱要结束了。” 闻听此言,沈安顺势看去,只见皇都之外烟尘滚滚,云州纛旗直插天际,四面都是招展的旌旗、战幡,如浪潮一样在涌动,火枪、火炮轰鸣如忽律,刀枪剑戟闪烁胜电光。 交战声不绝于耳,就算他们在紫光门外,都能隐隐的听到城外喊杀声,这一刻,沈安的眸子亮了。 第852章 二姐来的太是时候 云州兵马,不但是他的底气,也是他彻底控制局面的利刃。 虽然沈安从未提起过,但此时此刻的益王,的确有些失控,他的样子就好想是一个疯了的恶狼,随时随地都要咬人,而且不会区分他要咬的是谁。 战场上,情况变换莫测,朝廷中的局势也在随时发生改变。 斩杀了齐王等人,从此之后皇甫胤善的对手,就只有城外一个太子。 皇甫胤安明显已经掀不出什么浪潮,他就是秋后的蚂蚱,但! 眼下还能和皇甫胤善对抗的,是那些已经被控制起来,接受他们保护的大臣! 这些人,皇甫胤善会怎么办?沈安现在猜不到他的心思,毕竟按照常规的话,他应该率先对这些人动手才是,然后刀子才能向齐王等人挥动。 可现在他一进本末倒置,彻底改变了这个顺序。 难道说他就打算放过那些大臣?沈安不信,可是要说皇甫胤善会一口气,把这些大臣全部诛杀,他也觉得没可能;变数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沈安现在虽然手中兵强马壮,但到底皇甫胤善还是王爵,还是这个朝廷的继承人,对他只能以势相迫,绝不能动手。 不然,他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罪人! 沈安当然不在乎千夫所指,他不想那么做,只是因为改朝换代,王朝更迭之下,最难过的是老百姓,他本身也没有要做皇帝得意思。 人各有志,天下第一人自然好,可有些时候,退而求其次,才是逍遥的根本。 “既然云州兵马已到,咱们就去开城助战,争取在一日之内,剿灭贼兵。” 沈安话音未落,已经上马向城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皇甫胤善眉宇之中带着点点不一样的光芒。 这个时候,李德海忽然来到他耳边,低声告诫:“王爷,太子不可留;你之前说的话老奴都听到了。” 什么! 闻言皇甫胤善不免心中一咤,还要开口但李德海也带着秦俊等人向城外奔去。 显然这一切已经成为定局。 皇都之外! 林清儿与秦二郎已经将整个王畿外部控制,团团包围。 皇甫胤安也调转枪头,将主要力量用于防卫他们,他想不通为何自己从其它各地调集的兵马不曾杀来,反而是他们从遥远的云州,竟然能如此快速的赶到。 莫非是外地的将领们全都背叛了他? 还是他们全部都被云州军剿灭了? 一时之间,皇甫胤安找不到一点头绪,而眼前的战场,也伴随着云州军强大的攻势,在逐渐发生转变,开始的时候皇甫胤安所控制的,乃是沿王畿外围线做屏障守卫。 但眼下,云州军四面来攻,火炮轰鸣覆盖下,早就将他们的防线一步步逼退,此时此刻至少皇甫胤安部下,向内收拢退守了十五里还多! 十五里听着不算什么,四面退守整个环形收缩,就完全不一样了。 “夫人。” 秦二郎纵马疆场之上,凝视着还在一步步退却的贼兵,目光如炬:“当下的情况,我看咱们可以进一步推进了。” “再等等。” 林清儿双美如雪霜一样冰寒,她心里一直都惦记着沈安:“还没见到弟弟;相信我部军来,沈安必定会在城中策应,不见到他的军旗,或许可证明其当下局势并不松弛。” “你我若逼的太紧,只怕会伤到弟弟。” 秦二郎重重点头,到底还是夫人考虑周到:“那就再等等;不然我让将士们暂缓进攻?” “不可。” 林清儿重重摇头:“当下之势,必须循序渐进,且中途不可断,不然太子必然会发现你我意图,反而对沈安不利。” 夫妻二人正说着,正巧此时看到在太子军中背后,闪烁的沈安纛旗! “他们来了!” 眼见如此,秦二郎心中大喜,终于能放开手脚一战。 林清儿也是重重松了口气,既然弟弟已经前来接应,哪还有什么好说,穷追猛打就是。 “来人,传令下去,三军发动,剿灭敌军!” 战鼓声震天彻底,刀枪在碰撞,寒光似飞电,胜云光。 皇甫胤安本来应对云州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此刻还要面对背后的沈安,更是显得黄厝无比,他自己知道,大势已去,但他却不甘心。 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一连串的疑问,烙印在他心中,皇甫胤安下定决心便死,也要将这一切都弄明白。 “左右两军,压上去。” 此时此刻,沈安纵马在益王与李德海之间,俨然成了这一切的主导者,按照他的部署,于廉带领两路军马,交替行进,以钳形攻势,牵制敌军,云州军等同于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沈安最懂他们的战法。 在敌军背后形成钳形攻势后,他们正好可以从正面压下,到时候一包裹,一突刺,就能轻而易举,杀灭敌军,且不给他们任何逃遁的机会。 战斗是血腥残酷的,也是淡然无味的,和之前的一场场较量相比,真到了动刀动枪决战时刻,反而没有了任何激情。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夜半天,到了翌日午后,战斗也随着皇甫胤安纛旗的折断而告终。 皇甫胤善正组织人马,在收容那些叛贼,将他们一个个的关押起来,而另一边,沈安却在和姐姐姐夫攀谈。 “二姐,你来的太是时候了,要是再晚两天,这皇都就守不住了。” 看一看四面战后留下的痕迹,沈安不免长吁一口气,他对谁都没说,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场战争,因为皇甫胤安东宫内曾有人在开战前潜逃出去,弄得皇都中好几处囤积粮草的地方被焚烧。 虽然火势被他提前派去的人,早早控制了,但皇甫胤安心狠手辣,用于点火的燃料,赫然都是剧毒之物,所以就算是灭了火,那些粮食也不能在用。 林清儿闻言,大骇不已,心中更是庆幸:“你没事就好,既然要是这样的话,我让他们从云州把粮草给你运过来?”仟千仦哾 沈安摇摇头,这样做绝不行。 第853章 三十年家国,七千里山河 沈安认定,若是从云州调转粮草,一方面会被人误解为其有心占据皇都,自立为帝,一方面也会把这个秘密揭露出去。 当下皇都中所有使用的粮草,包括用以维系百姓的,都是从他沈家府库中,自讨腰包的东西;这是个积德的事,可会刺激到皇甫胤善。 现在的益王,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人。 “我还不想让他多心,二姐,姐夫,你们只留下可以返程的粮草,把军中剩余的都给我就行。” 秦二郎点点头马上就去准备,等着他离开之后,林清儿小声问道:“要是这样的话,益王变了性子,你还要继续留在朝廷吗?” 对于他们沈家,云州和月照,都是乐天之土,过去是因为沈安难以脱身,现在他作为朝廷的功勋之臣,又是益王登基上位的推手,甚至已经是功高震主了。 如此正是他急流勇退的好时候。qqxsnew 沈安明白姐姐心意,可他还不能那么做;皇甫胤善越是不稳定,他就越要留在朝廷,多年以来他的目的就是让百信们安居乐业而已。 眼下若是退走,皇甫胤善能恢复过去的宅心仁厚最好,若不能,倒霉的不还是那些老百姓吗? “弟弟,你还真是一心为国啊。” 林清儿知道自己劝不他,索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反正沈安就是这个脾气,劝不了的。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就看李德海从后面靠了过来,他的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杀气:“沈大人,林夫人,我有几句话要说。”林清儿会心一笑,主动让到了一旁。 沈安被李德海拉到边上,悄声道:“沈大人眼下太子既已被俘获,也该是老奴出手的时候。” “什么?” 顿了一下沈安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刚要开口不料被李德海拦住:“什么都不必说老奴已经和益王说清楚了。” “原来如此。” 这一刻,沈安面对眼前的老者,心中有一股无法描述的滋味在纠缠,好像是一团浓雾一样,缭绕在他的心头。 “李大人。您真的要去、”沈安还是有些不忍心看到那一幕,但李德海却重重点头,他坚毅的目光下,是对大梁对梁帝的一片赤诚。 三十年家国,七千里山河。 到今天也许就是归于尘土的时候。 “沈大人的苦心老奴都知道也能理解;不过事已至此为了这天下,不能光让您和益王殿下来承担这一切。” 深呼吸,李德海尽量让自己飘动的心安宁下来:“不就是面对太子吗……当初他还是老奴抱着收封于储君的,今日老奴把他从神坛上请下,也是理所应当。” “呜呼吁——命矣?得乾天之一色,哀恸耶——时运?不可扛逆尔……” 李德海点手唤来几个随从,将自己的官服脱了下去,只留下内罩的衮龙袍,看到这里沈安不免有些傻眼了。 他一个太监竟然能得到最高等级的赐服?不可能的!沈安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按照大梁的规定,内侍臣最高等级赐服,应该为蟒袍,可李德海身上分明是八宝衮龙袍! 莫非是他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 亦或者……这个老太监本身也是皇族之人? 这一刻,沈安的惊讶无以言表,皇甫胤善也是如此,他从旁边才刚走过来,就呆呆的站在这,身为王爵,他身上都没有一件衮龙…… 沈安倒是有,奈何他早已成为这朝廷上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自然是说得过去的。 可是…… 无数的疑问和惊诧,在这一刻丛生,李德海未必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不想开口而已。 有些秘密还是让他带到棺材里面比较好,想想过去几十年的血雨腥风,到最后自己投身在内官行列,这一切的辛酸往事,爱恨情仇,还不是要烟消云散? 昂首阔步,李德海仗剑在手,大步向皇甫胤安而去。 太子已经被控制,但没有人难为他,只是解了他的兵甲宝剑。 在皇都内,一处特别的阴暗小院,往日里不过是一片废墟的地方,此时此刻,在天光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多了几分幽幽可怖的寒意。 就在这小院之外,到处都是衣甲不同的兵丁,禁军、云州军、金吾卫等等,七八支不同的队伍在共同守卫不说,阴暗之地,还有一群身穿黑衣,戴青铜面具如恶鬼样的家伙,在凝神戒备。 李德海才一靠近,就被这群人当时拦住。 “见过李大人!” 所有人都认识他,可今日却没有一个为他让开一条去路,李德海也不在乎,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章,团龙纽上扎着一条鲜红的飘带。 “此为大梁天宝,众人速速让开。” 天宝可以是玉玺,但也可以不是玉玺;李德海这一枚乃是梁帝所赐,可同行皇帝事。 早在很多年前,梁帝就把国家的安危交代在他手中。 众人眼见如此,立刻退却到左右,这时候就看一名强悍将军,手扣腰间利刃上前:“见过李大人!” “你是神大人的部下,对吗?” 扫了他一眼,李德海悠悠的道:“我是来解决问题的;等一下你把所有人都带到一边去。” “诺!” 既然是沈安的部下,自精明强干,话不用说透彻,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不管他这边如何安排,李德海已经步入院中,在跨过门槛的一刻,不知是不是苍天悲悯,竟平地卷起一道萧瑟清冷的风,鼓动着他的衮龙。 萧索之意,瞬间密布。 皇甫胤安就坐在院子里面,败军之将,铩羽之徒,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在他的手边还有一把短刀,这是故意留给他的。 但皇甫胤安却不屑一顾,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让他自刎以谢天地,但他是太子,是这个国家的储君,到今天为止,梁帝也不曾罢免了他。 所以他要有储君的威严! 焉能自杀以这种懦夫的行为而离去?不可以的,即便是死,他也得让皇甫胤善亲自动手,死在他那个弟弟手中,才是其唯一归宿! 第854章 小时候的你,多可爱 李德海如何不知道,皇甫胤安在想什么。 可这又有什么用,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悲;好多事情本来不需要哪儿麻烦,作为失败者,还不如为了兄弟留下最后一份颜面来的更好。 难为皇甫胤善,他也不会得到什么,死,是他的唯一归宿。 “太子殿下,老奴有礼了。” 进入院中,李德海躬身一礼,皇甫胤安抬起眉头看看他,默默不语,这时候只见在一旁的阴暗处,侯进山忽然窜了出来,直接把太子挡在自己身后。 “李大人!你来了。” “是啊。” 长吁一口气,李德海沉重又惋惜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略过,侯进山和他之间本身也是好友,自可使两人到最后相行见远罢了。 “老侯,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看到您能来,我也很高兴。” 侯进山眉目之中,闪烁着城志的光芒:“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不过你李大人既然出面,可是说殿下他……” “对。” 李德海毫不掩饰的道:“这一次,我就是来送殿下走的;事已至此,国家不容,朝廷不容,皇族也不容。因因果果,是是非非都改到一个解决的时候。” 这句话,李德海说的很是淡然,却把侯进山听的背后汗毛倒竖,皇宫之内,他最知道李德海的性格,心狠手辣,干脆果断。 之前侯进山虽也料定了,最后太子怕是难免一死,不过他总觉得,还有一线生机。 益王没有在抓到他们之后,就立下杀手,可想而知其必然有心要利用太子做些手脚,沈安不是个好杀的人,如果能从这两人手下留一条命,太子也就安全了。 益王日后必定是皇帝,而作为他的哥哥,皇甫胤安就算被关押在大牢中,日常生活也不会过分恶劣,这就足够了。 必定当弟弟的,是个要口碑,图颜面的人。 奈何李德海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闻听此言,侯进山眼中满是恐惧和决绝:“李大人莫非这是益王殿下的意思?” “不,和王爷无关。” 李德海摇了摇头,他向前靠近了一步,侯进山急忙把太子挡的更严实了“那这是沈安的命令?” “他也不用知道,老夫要这么作。” 第二步,此刻李德海距离他们二人不过两尺左右,抬手之间就能夺走其性命,侯进山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一旁短刀抽在手中,目光烁烁。 “那……那到底是谁要你来杀人!” “是陛下。” 李德海懒得把皇甫胤善原本的心思,告诉他们,没必要在其临时之前,把自己伪装层一个好人,左右生命到此,尽头触手可及,何必横生枝节。 一个好人,一个名声,算的了什么? “不要挣扎了。” 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利刃,李德海满是不屑的笑了“你知道老夫的能耐;何必要自其辱?我会尽快让你们结束这一切,朝廷要有全新的面貌,你们活着非但无益,甚至还会阻碍新朝廷的够成。” “闹了这么久,胜负已分,何必要继续自取其辱?” 轻轻把手搭在侯进山的腕子上,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可是那把颤抖的短刀竟当的一声落在地上,李德海微微淡笑着,扼断了他的咽喉。 在生命最后一刻,侯进山脸上留下的是前所未有的松懈与坦然。 他死了,很干脆,很轻易,甚至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凝视着地上的尸体,皇甫胤安嘴角浮现出一抹怆然的微笑:“看样子,叔叔是在为皇弟,了结一切后患,对吗?” 叔叔这两个字,就像是标枪利刃一样,狠狠刺透了李德海的胸膛。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再听到过这样的称呼,恍惚间他眼前浮现出了皇甫胤安小时候的模样,想想那个时候他就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用一根树条做刀剑样,嘴里面喊着冲锋陷阵的豪言壮语,耳边仿佛就是鼓噪的雷霆之音。 那个时候,他曾问过皇甫胤安长大后,要做什么。 天真的孩童,给出的回答是那么恳切,为了这个国家,他要奉献自己的生命,对于皇位,他根本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但他却愿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交给父亲,交给国家,甚至交给天下的百姓。 岁月境迁,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变化中,他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天下还是过去的天下,人也是过去的人,只可惜现在永远无法触及过去,而过去也终将不复存在。 “胤安殿下,其实想想你小的时候,该是有多可爱。” “可惜啊,可惜!” 李德海仰天长叹,昏聩的双眼中浮现出一层蒙蒙的水汽:“殿下但愿你下一世。不要再生于帝王家。” “叔叔,你来吧。” 不知是不是被他方才动情所染,这一刻原本满是肃然的皇甫胤安忽然站起身来,将脖子伸到他的手下:“临行之前能让叔叔亲自来送,也算是我皇甫胤安这一生的造化。” “殿下……” 莫看李德海方才肃杀凛然,真到了这一刻,他心中也猛然之间多了几分犹豫,虽不会影他最后的抉择,可是心中却偏偏又多了几分无法描述的痛。 “叔叔。” 见李德海此刻这般伤感,皇甫胤安也多了几分莫名:“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知道您心里一定是责怪又心疼我,不过事已至此,我没有任何遗憾。” “但!” 话说到这,皇甫胤安忽然顿了一下,随即他的双眼中多了几分难以描述的光芒:“您在解决这边的事情后,还请叔叔提我给沈安传句话。” 李德海双眉一闪,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皇甫胤安低沉轻声的说:“请帮我转达给沈安,他是个好人,也是这样朝廷上不可或缺之人;我大梁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当下的强盛,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我是他的对手,但我也同样佩服他,日后我们就要天人永隔,我皇甫胤安对他的钦佩也只好下一辈子再来讲。” “千万告诉他,日后必要小心皇甫胤善,我的那位皇弟,绝不似素日中表现的那般模样。” 第855章 老奴来了 身为兄长的皇甫胤安,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李德海并不意外。 “殿下,这些话老奴都记得了,你该上路了。” 深呼吸,李德海并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无论之后他会讲出什么,都对当下的局势无益,包括刚才那句,他是否要转达给沈安尚且未知。 以他对沈安的了解,那绝不是个会将自己置身危险中的人,太子的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甚至就这一句,便能引起天塌地陷的巨变。 而今护卫皇都,镇守王畿的队伍,九成都是沈安的部下,还有云州军在。 万一他的话,刺激到这位大人,从而其为保证不出意外,而将整个皇都纳入手中又该如何是好? 他李德海守护的既是梁帝,更是这大梁江山。 “殿下,走好;到了陛下面前,还请殿下能够诚心认罪。” 话音未落,李德海已经扭断了皇甫胤安的脖子,比刚刚出手时更加干脆利落,让他没有一丝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随着皇甫胤安尸身倒地,李德海也瞬间跪到,把身上的衮龙袍取下,轻轻遮盖在他的脸上。 “殿下,一路好走。” 三拜九叩,偌大的庭院中满是萧索苍凉之气,悲伤不过一瞬之间很快李德海再度起身时,已经完全换了副模样,他苍老的脸上依旧满是肃杀凝沉。 “所有人听着。” 来到庭院之外,李德海寒声下令:“叛太子皇甫胤安,已经被老夫杀了,尔等不必惊慌,继续各司其职,选拔出三五人,虽老夫一同前往皇宫就是。” 他的话,无异于旱地雷霆,顿时引来众人的一片惊呼,但是立刻所有人也就都不吭声了。 字啊看到他的一刻,有很多人就已猜到他的目的,不过是这些话无法出口而已。 皇宫大内! 平定了叛乱之后,益王头一件事就是在宫廷内部,为梁帝建造祭奠场所,同时将整个宫廷封闭起来,所有护卫宫廷卫戍的军队,全部从禁军、金吾卫、云州军中挑选。 但有一点,皇甫胤善在与沈安商量过之后,已经将林清儿夫妇,请回云州。 他们在这,皇甫胤善心中不宁,包括陆芊芊,也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这一系列举措,沈安都看在眼中并且从未提出一点异议,他看的分明清楚,身为“皇帝”的皇甫胤善已经开始着手维护起自己的威严与安全。 “沈兄。”站定在为梁帝准备的祭奠处外,皇甫胤善终于脱去铠甲,披麻戴孝起来,沈安腰间也扎了一条麻布,原本他不想如此,毕竟自己不是皇族之人。 可皇甫胤善却非要这样不可,同时许诺给他,就要在梁帝灵柩之前,和他结拜为兄弟,沈为兄,其为弟。 从此后约定绝不彼此相负,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五雷诛灭! 眼前这还没有撤换下去的香炉,就是两人结拜的见证,灵前结拜,沈安也算是长见识了。 “王爷。”微微一笑,沈安将所有情绪敛住,看向皇甫胤善。 “而今朝廷叛乱已经得以控制,索性皇都尚且未因此化作残垣,兄以为是否要立刻安民?” 这本是他们头一件要做的事,但那个时候皇甫胤善一心都在控制皇庭上,沈安无法开口也就没有建议,他现在提起这件事,说来还有些叫人可笑。 但是无所谓了,只要他还没忘记百姓就好。 “安民是必然的,兵乱所至,我看应该立刻从工部调遣人员,对遭到损毁的民房进行修缮,同时将百姓们的所有损失,全部收录,而后派遣有司衙门对接赔偿。” “除此之外,所有在这一场兵乱中,受伤或不幸死难的百姓,朝廷都必须给与安抚。” “这是自然。”皇甫胤善点点头,他提议将此事交给黄迁办理:“眼下此人跟随兄长已有一段时间,看得出其还挺受兄长所重,让他去办事,肯定能尽量妥帖一些。” 沈安也是这个意思,但光是黄迁一人还不够:“王爷可以调遣户部现任右侍郎聂宇,工部左侍郎山童,一起协同办理。” “好,就按兄长安排。” 皇甫胤善虽然还不是皇帝,但局面到了现在他已经开始暂行皇帝事,纵横捭阖之间,帝王之气凛然显现,本来沈安一直都在建议,他灵前继位,到时候名正言顺,也方便办事。 可皇甫胤善却执意不肯,他觉得当下还不是时候,梁帝尸骨未寒,他岂能登基? 在沈安面前,他并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之语,而今拥有继承权的人,只有他一人罢了,也不必再度向群臣问计,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登基,不太合适。 这边按照沈安的意思,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下去后,皇甫胤善悬着的一颗心,还是无法放下,即便他不说沈安也清楚,他实在担忧李德海为何还不归来。 刚要借此事暗卫他两句,正巧李德海这边豁然出现了。 “王爷!沈大人!” 一声呼唤李德海快步近前,不待两人开口就咕咚一声直接跪到在地,口称有罪! 沈安与皇甫胤善对视一眼,已然心知肚明,但这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李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皇甫胤善这一刻将虚伪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他拉着李德海的双臂,看似费劲的要把他扯起来,对方却依旧是一动不动:“王爷,您不必如此,老奴有罪啊!” 李德海一声悲鸣,双眼血泪滚滚,挣开他的手臂,直接闯到梁帝灵枢之前,嚎咷痛哭。 似乎是过度悲伤,让人根本无法听清他在哭嚎些什么,但那真挚的感情,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周遭所列皆是百战兵甲,这一刻也不免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个个双目赤红,似有泪流。.qqxsnew 沈安心如刀绞,半晌沉默他都难以平复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上前去阻拦,可没想到正好此刻,李德呜呼一声,愤然起身,就在众目睽睽下,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头颅。 鲜血顺着他七窍喷涌而出时,李德海只留下四个字——老奴来了。 第856章 一朝尘土散去 到最终,李德海也没有将太子的那番嘱咐,转达给沈安,也许他觉得那样做会横生枝节,也许是他清楚,沈安怕是早就看穿了一切。 但无论如何,他已离开这世界,再无法归来。 千言万语,都只会随着他一道魂灵,升入天际…… “义父!” 在旁边一直强忍悲痛的秦俊这一刻终于再无法遏制自己,惨绝人寰的一声哀鸣,差点让他昏死过去,要不是沈安手疾眼快,一把搭住他的手肘,秦俊必要挺尸与此。 “义父……” 不但是他,整个秦俊的部下中,也都发出了类似的啜泣哀鸣,本来这灵枢安放之地,就是悲泣场所,现在又多了一具尸体,岂不更叫人痛恸肝肠? “李大人……” 凝视着他的尸身,皇甫胤善也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摸去眼角的泪水,将目光转移到随他前来的那群人身上。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行而来的人虽然都是沈安的部下,奈何面对皇甫胤善倒也各个恭敬,其实在来时的路上,李德海已经把事态交代给他们。 遵循他的意愿,那位将军为众人讲述了一个骇人的故事。 “启禀王爷,启禀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李大人当时来到看押叛太子的院中,末将当时见他既情绪不稳,神色凶凝,无论如何问话,他都不肯开口,只要一味向内闯去。” “末将等当时上前阻拦,奈何李大人手持天宝,喝退我等众人,而后进入庭院之内,当即喝吗叛太子,痛陈其叛逆朝廷,弑父害君等罪状。” “叛太子当时也出言驳斥,双方好一阵辩论,最后是李大人愤怒之下,将叛太子……” 话说到这,那名将领不免故意露出一副无奈模样,紧接着直接跪到在地:“末将有罪!未能保护好叛太子,请王爷!大人责罚!” 这个故事并不生动,甚至充满了纰漏,但既然是李德海安排,自然就不会有人去追究。.qqxsnew 好一阵沉默之后,终于皇甫胤善让他们起来了,凝视着这群惊惶的将士,他的语调平和了很多:“如果是这样的胡,此事到也不怪你们。” “李大人的本事,绝非尔等能够阻拦……看他现在自毙于父皇面前,也算是了结了这一切。” “尔等都是有功之臣,回去等候封赏吧!” 众人急忙谢过,转身就走,一个个庆幸不已,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皇甫胤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这些人分明是一切事态的知情者。 知道的太多,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会太过辛苦。 若是按他的心思,皇甫胤善想帮他们全部解脱了才是,也好能让他更加安心,可无奈,这群人全然都是沈安的部下,李德海当时能选择他们跟随,目的分明就是为了保全众人一条性命的同时,也给沈安一个立命的护身符。 只要这些人还活着,就无法泯灭,益王所做过的事。 李叔叔,你对本王到底是有多不信任啊…… 这一刻,皇甫胤善心中满是自嘲,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但无所谓了,当下只要大事完成就好。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来,一面派人去为太子收尸,一面拉着沈安到梁帝灵枢前敬香。 不知不觉,深夜来临。 偌大的皇都,在一场内乱战火的摧残下,变得有几分苍凉破旧,得以残生的百姓们,一个个都在家园中仔仔细细的检查着,他们要看看自己这半生的积蓄,是否又被损坏。 朝廷颁布的公文写得清清楚楚,凡有损失一切照陪。 过去,这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 所以别看当下这一场变乱弄得他们惶恐惊骇,但想一想若真是从此后,得到一个全新能够切实为了百姓的朝廷,这点惊吓又算什么? 一场变乱,你受害的不单单是百姓,就连往日中金碧辉煌的宫廷殿宇也失去了耀眼的光泽。 夜火沉沉,灯光幽幽。 在御书房中,益王皇甫胤善正在同沈安一并用餐,为祭奠梁帝他们的餐桌上只有两块冷豆腐,两碗白粳饭而已。 “沈兄,委屈你了。” 皇甫胤善把最后一口粳饭吃掉,满脸都是歉意:“父皇新去,我也不好酒菜招待。” “王爷不必这么说。” 沈安并不在乎这些:“当下大势已定,不知王爷打算什么时候登基;为了这一天我们都付出了太多太多,还清王爷千万不要推脱。” 皇甫胤善点点头,事到如今他对沈安更是不能有什么隐瞒。 “我是这样的想的,登基的事,肯定要办,但不是现在;我打算把朝廷内部的吏治问题乘机好好洗刷一遍,父皇在朝这些年,一直苦于均衡之术,虽然国家安康平静,但各方势力鳞次栉比,朋党数量众多。” “过去我们一直没有机会,但这会正好可以下手。” 沈安并不诧异,他会在此刻,说出这种话来,其实想想也好,当下朝廷大乱为平,顺势而为将一些党羽势力剪除,也好过等着他们费尽心力安顿之后,再做屠杀更轻松,更坦然。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甫胤善登基必会有一番巨大行动,这是无可厚非的事。 “王爷所言,倒是不错,但我能问问,王爷这一次都打算对什么人动手吗?” “嗯……” 抿唇沉吟了片刻,皇甫胤善起身从龙书案上,取来纸笔,在上面写下三个名字。 皇甫胤安、皇甫胤吉以及怀远体系。 前两者指的自然是太子和齐王的党羽部下,至于怀远体系,倒是有些不一样的说法。 怀远并非是一个人,而是大梁的一处土地,这里位于王畿左右处,虽然地界不大,却是整个王畿的哽嗓咽喉位置。 怀远怀远,取心怀致远之意。 这里也被誉为是大梁重臣的老巢,九成能够登顶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在怀远经过一番历练,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年,很少会有例外。 包括黄迁过去成为京兆府前,也在怀远做过三个月的司官。 第857章 笑泯恩仇冰雪消 整个大梁朝廷,其实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怀远这片地方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但这就是国家的成例。 而怀远体系,指的就是在当地历练过,而步入朝堂的官员系统。 “王爷,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沈安眉头紧锁,每年从怀远进入朝廷的不下几百人,若对他们动手,岂不是要把整个朝廷上的官员,都杀干净了? 皇甫胤善并不是这个意思,他亲自为沈安倒了一杯茶:“我是想把怀远一系这个词,彻底从朝廷中拿掉,改变怀远被人们所认为的特性。” 沈安恍然大悟:“如此说,王爷是要罢免怀远的特殊位置,从而让怀远一系不复存在??” “正是。” 皇甫胤善深吸口气,手中的茶杯也停在嘴边:“其实外人不知道,兄长心里是清楚的,这怀远之地,绝没有那么重要,所以父皇要单独将此地卓拔出来,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官员。” 这一点沈安无法否认,对于怀远系的本质,他相当清楚。 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凡是进入怀远地当官的,都会在任职期间,不停接受梁帝的各种旨意,名为训练实则就是为了磋磨他们身上的锐气。 朝廷任用顶级官员,能力是一方面,对于朝廷内部的遵从也是必要的关键因素。 沈安眉头紧锁,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益王想法虽然不错,但要实施起来,却异常困难,怀远那群人可不好对付。 “这当然要看兄长,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皇甫胤善叹了口气,他的目光中满是恳求与蔼然:“我说过了,再父皇没有归陵之间,绝不会登基,所以我想趁着这段时间,正好把这些事情全部处置干净,以便于新朝开启,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局面。” 沈安还能说什么,但此事关系重大,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答应。 “王爷,能说说您都打算对谁动手吗?”凡事要有节制,沈安现在看他的样子,嘴上虽然不说,可分明是要将整个怀远体系,一扫而光的态度。 真是如此偌大朝廷上,在皇都的臣子中,怕不是要有三成空缺出来。 只怕那个时候,朝廷的行政体系,会因此瘫痪。 “王爷不能不考虑这些。” “沈兄放心。” 皇甫胤善微微一笑,这一刻他的目光中满是得逞的喜悦,甚至还有几分狂放:“对于这些可能空缺出来的位置,本王早有打算。” 顿了顿,他热切的看向沈安:“而今朝堂上,好多高官并非是德能配位,父皇之前提拔他们,部分原因也是在于这帮家伙,背后的家族势力,所以本王想着,可以把他们拿掉之后,重新在他们的家族内,挑选适当人员,重登朝堂。” “但和过去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从那些家族挑选出的人员,只能是一部分!” 他的言外之意沈安明白,估计多余出来的名额,就会留给他的部下,以及自己的兵将追随。 沈安有些失望了:“王爷,真的要这么做吗?” “莫非兄以为不妥?” 沈安重重点头,站起身来的一刻,他得了脸上带着阴沉:“王爷,说句不该讲的话,这一次您能登基,是因为消灭了太子的叛乱,这是有功于国家,也是对得起先皇的事,很好。” “王爷日后要排除异己,重建朝堂也是应该的,但王爷要是如此说话,既不怕别人说您任人唯亲,卖官鬻爵吗?” 皇甫胤善摇摇头,这些他真的不在乎:“追思当年,本王经历了那么多,不说其他的,光是太子就几次三番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就因为本王不愿意成为他的党羽。”.qqxsnew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向父皇建议,将我手下几个副将、参将全部更换了去……他就不是在任人唯亲,卖官鬻爵?算了吧,沈兄若是在乎这些的话,本王也就不必活了。” 看着他这幅样子,沈安也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无法改变他,就管好自己算了。 “王爷要做什么,臣自然会全力相助,但有一件事,王爷要答应我。” 皇甫胤善猛然一抬头,凝视着沈安那双冰冷的眸子,点了点头,不管是什么,他都答应了。 沈安松了口气,淡然的道:“王爷日后只要能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国家两个字,臣都将竭尽全力,但臣不希望做的事情,还请王爷不要为难。” 明白了! 皇甫胤善心中并不好受,但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沈安的:“兄长放心,本王焉敢如此?” 两人说到这里,不免让御书房中得空气,冷若寒冰一样,好在他们俩都是聪明人,彼此之间猛的相视一笑,再多的话也就不用说下去了。 笑泯恩仇冰雪溶,原本冰点一样的气氛在他们的笑容中,逐渐回暖。 “好了沈兄,这几天你也太累了,我们不妨就在御书房中,同塌而眠,如何?” 皇甫胤善在主动示好,沈安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朝廷上的事现在已经有了基调,之后要怎么做还看益王的屠刀,能挥动多长。 这些他现在以不必分心,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答案,当下他要考虑的,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家人接回来,或者……干脆就让他们留在云州也不错。 当时立业在皇都,是父亲的作为,现在梁帝已去,凭借他沈安的丰功伟绩,自身实力,都足以让他以个人的身份傲立朝堂之上,皇甫胤善即便登基之后,也绝不敢对他肆意妄为。 如此一来,就让家人在云州,乐享逍遥,也未必不好。 只是这样做,皇甫胤善会放心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沈安的脑海中反复流转,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 待到在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皇甫胤善也刚刚起床,睡眼惺忪的坐在龙书案后,翻看着一本本朝臣的履历,这些都是他刚才让秦俊从档案中,调取出来的。 第858章 不甘心所为 李德海为国尽忠,为皇甫胤善打开了一条安然登基的天路,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 皇甫胤善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这秦俊作为他的干儿子,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最心腹的内侍臣,也将是日后下一代的内廷大总管。 眼见沈安醒了过来,皇甫胤善忙吩咐秦俊,准备膳食。 “兄长你看,这是我为李大人撰写的批语,是否还有不妥之处。” 接过皇甫胤善递过来的檄文,沈安上下扫了扫,这上面的每一个用词都十分恳切,光耀了李德海多年来的艰辛苦难,为国为民尽忠节义的成就,同时也为他平反了诛杀太子的罪孽云云。 文章写的不错,但问题就在于这份文章上,所署的时间,是在三年之后。 沈安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皇甫胤善若想安然登基,就必须不能承担太子被杀的因果,不然朝野内外一些不明所以的人,一些心怀叵测之人,都会借此机会,对他发起进攻。 别看这不会影响到他继承皇位,可是却对他的统治合法性,会产生些许触动,按说这也不算什么,但李德海能如此做,将所有一切可能发生的恶事,替他全部磨平,于情于理皇甫胤善都必须对得起他。 对于李德海这一声功业的表彰不重要,沈安想知道,他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哀荣。 “别我打算,在为李德海的平反后,追封他为护国公,而后陪葬皇陵,入太庙,享受皇家香火。” 皇甫胤善真切的说道:“兄长以为如何?” 沈安点点头,除此之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两人这边算是把李德海的事暂定下来,并且皇甫胤善还表示,在之后追查朝臣的过程中,他会刻意将李德海之事隐藏下去。 这一点,倒是让沈安非常欣慰。 眼下还有一个更重大的问题,是皇甫胤善拿捏不准的,就是对沈安的封赏。 这一次能够覆灭太子一党叛乱,沈安功不可没,然而他现在朝廷上,已经是代行丞相事,爵位也到达了顶峰,然而如此大功,朝廷上又不能不做赏赐,皇甫胤善有些为难。 “王爷不必为此费心。” 闻听此言,沈安倒是相当淡然:“区区封赏,我还没看在眼中;只要王爷能继往开来,这就足够了。” 话是这么说,但皇甫胤善有自己的想法。 “沈兄不可过于自谦,我想着这一次咱们就破例,封兄为镇国王,列位在皇族诸王之上,领衔朝臣首位,监管国是,督办全国大小一切军政要务;日后这朝廷上的事,你我兄弟商量着来。” 闻听此言,沈安不免心中一沉,皇甫胤善算是把他捧的太高了,看似这是给他的无上荣耀,但日后早晚有一天也会成为累他的枷锁。 奈何他刚想拒绝,不了皇甫胤善这边,却已经将玉玺落在了公文上。 看着他如此干脆的举动,沈安心中不免一阵哭笑,他相信在这封赏的背后,必然是皇甫胤善还有事要求自己。 果不其然! 这边才将封赏的圣旨交给沈安,皇甫胤善就直接道明了他的心思,他是希望沈安凭借当下的身份,能够帮助他彻查满朝文武! 心中一声轻叹,沈安又能说些什么呢? “王爷,那好吧,此事臣就接纳下来,但能否做的尽如人意,臣不知道。” 沈安是有能力拒绝的,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做,现在益王俨然就是当朝的皇帝,即便没有举行登基仪式,但切实的行为已经注定。.qqxsΠéw 新朝开启,还不知道有多少臣工们,要削尖了脑袋,向这位新皇帝靠拢,表达自己的忠心。 他们为了仕途和未来,一旦被予以重任不免要急功近利。 也许那个时候,有很多不该死的人,也会亡命在屠刀之下,尸山骨海,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场面;此次与太子之间一番较量,让沈安明白了一件事。 至少太子在造反时,所拉拢的人,大部分都是朝廷上过去已经被扫落的臣子,他们死了也就死了,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 可一旦在当朝的臣子中追查下去,也许情况就会变成另外一幅场景。 两人就这样说定了之后的事,沈安这边也没有再多讲什么,源于皇甫胤善还没有主动登基,所以给与沈安的封赏,他还只能借用先皇名义发出。 随着沈安被赐封为镇国王的“先皇遗诏”发出后,大梁境内,一场轰轰烈烈的斗争也随之开启! 幸亏是这一场大乱,直接受到影响的,只有王畿之地,三天功夫,黄迁在沈安的催动下,彻底安扶住了一切百姓,同时在云州军,及各地愿意依靠沈安,接受新朝的文武官员助力下,很多参与太子叛乱的外臣被陆陆续续押解进入皇都。 还有一部分,愿意主动认罪,祈求益王宽恕的人,也在向皇都赶来。 就在紫光门外! 原本用于驻扎禁军的地方,此刻已经被改成沈安彻查朝臣的官署,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公文,沈安实在有些无奈。 皇甫胤善虽然遵守诺言,没有插手进来,但他却让秦俊送来了很多陈年卷宗,他的意思相当清楚,就是希望沈安能借用这些东西,把那些与他不和的朝臣们一一拿下。 当然和一切的选择权,还在沈安手中,他可以配合,也可以不配合。 沈安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态度,他怎么做就怎么做既可。 但作为副手的黄迁和于廉,此刻的压力却实在不小。 尤其是于廉,这一次他也被益王提拔成了当朝三品的官员,帮助沈安审理相关案件,对于他来说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的事。 心中紧张不说,而且跟随沈安这么久,也让他学会了官场上的那一套,益王在暗示什么,他心知肚明,但要如何操作,就拿不准主意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向黄迁投去询问的目光,希望黄大人能助他一臂之力。 毕竟他在京兆府这么多年,肯定对这些事有着相当的经验。 第859章 大人他救了咱们 尽管于廉想的不错,奈何这一次黄迁也没了主意。 沈安的态度,和皇甫胤善完全不同,他们两个都是自己的上司,对谁不恭敬不遵从,之后倒霉的都是自己。 “于将军,我看这件事你还是不要问我好了,反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黄迁说着两手一摊,直接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您来问我,我还不知道问谁。” 于廉:“……那你我难道还能什么都不管?” 黄迁摇摇头,那绝对不行:“我看这件事,归根到底最后还是要咱们沈大人来判断,不如这样好了,你我一起去找他,如何?” 黄迁是想从沈安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看未必能成。” 于廉叹了口气,他们之前也曾询问过沈安,相关之事,但那个时候沈安的态度少有的暧昧起来,只让他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就好! 若能看得清,又何必来给他添麻烦? 两人面面相觑,反正黄迁只有这一个主意:“要不然咱们就顺意而为,反正既然大人把权利都交给你我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是吃准了,沈安并非那种甩包的人,不然就是借给他一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这么讲话。 “算了吧,不然还是去问问!” 最终于廉只能同意他的想法,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沈安面前,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沈安早已猜出他们的心思:“二位可是要问我,应如何查办此案,对吗?” “是。”黄迁低着头,满脸都是无奈和愧疚,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大人,此时关系重大,牵扯非常,所以我们想着,是不是可以从您这得到一个肯定的态度,之前大人从来都是一笑而过,弄得我们……心里好不安定。” 沈安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先坐下,开始他态度模糊,是因为自己也没想好该如何办理,益王定死了就是下一任皇帝,他的态度不能不当回事,他本意是让这两位,自己忙活着,顺势而为,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也就是了。 奈何后来一想,他觉得这样做,并不太合适。 关键还是益王在背后所给出的态度,莫名的压力他能承受,这两位却未必接的下来,与其让他们来承担这一切沉重,还不如自己全都负责为好。 之前他也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只不过是对于这种事情,他已经有些厌倦了。.qqxsnew “你们听着。”顿了一下,沈安端着茶杯,肃然郑重的看着他们:“这一次所有相关案件、人员,需各位逐个审理,必须按照国法行事。” “至于益王殿下的态度……不必去参考。” 沈安心知肚明,眼下这些事情的确是他来总掌,但之后如果进展中情况和益王心中所想不一样的话,他必然还会重新委派其他人,到了那个时候,黄迁和于廉就能从此事中脱身出去。 至于他本人,沈安还不相信,这朝廷人会有人敢对他起什么歹念。 “记住了,如果有人问起,就把一切责任推给我!” 有了沈安明确的嘱咐,黄迁和于廉也变得大胆起来,两个人一同回到办差的地方,情绪明显松懈了不少,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被拿掉了。 黄迁也体会到了沈安的苦心,他悄悄的将这背地中隐含的意思,说给于廉听。 “这……大人为了咱们还真是用心良苦!” 于廉本就是个刚强的汉子,现在听到这些话,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黄迁的情绪,与他几乎一样:“大人这是不想你我深陷其中啊……这一次上面要清洗朝堂,血腥之举,本就是会被人构陷之弊病,相信此事过去后,要不了多久,你我怕是也会因此而命丧黄泉。” “大人他……救了咱们!” 果不其然,一切都和沈安预料的一样,当于廉和黄迁,没有按照益王暗示的那样,提他血洗朝堂,还不到三天功夫,这两位就被皇甫胤善以治军的借口,直接调离了沈安部下。 之后又遣了两名他一手带出来的官员,前来报道。 “下官徐修、侯贵权参见大人!” 沈安放下手中玉管狼毫笔,抬头搜了一眼,只见面前之人皆是一脸凶煞之气,尤其是那个侯贵权,眉间川字纹仿佛刀刻上去的一样,一双狼眼中凶光闪烁。 即便是面对自己,沈安能感受到,他是心悦诚服,真心的恭敬遵从,可是那一份凶煞依旧难以掩盖。 暗暗一声叹息,看来皇甫胤善到底还是没有接受自己的意见,不过现在都换成是他的人,要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沈安淡淡一笑,示意二人起身:“二位大人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此次平乱,二位一直都是冲锋在前,侯贵权,我记得你。” 说着,沈安点手让他把上衣拖下去,指着他箭头还在流血的伤口,嘘呵不已:“你这伤口已经烂到骨头缝里,真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战场上,也会用毒。” 侯贵权此刻惊喜万分,这一次被提拔之前,他就是个小小的偏将,在皇都里面随便扔一块石头都能砸死几十个的货色,竟然也会被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人记住。 刹那,侯贵权心中感激不已:“没想到大人竟能记住小人,真是令人倍感莫名!” “这种话就不用说了。” 沈安浅浅一笑,而后从手旁抽出一部厚重的成文簿子给他们:“这里就是益王殿下,交代的案子,之前黄迁和于廉办事不利;王爷没有惩罚他们,现在换成你们两个来办,千千万万一定把事情做好。” “大人放心!” 不待侯贵权开口,一旁的徐修已经拍着胸脯打起包票:“黄大人和于大人,到底都是在朝廷上行走过的人,办起事来多少会被朝廷上的条条框框牵绊,咱们不一样,早先就是在刀枪堆里面滚出来的,对于公务的事一窍不通,反正就是有一颗忠心而已!” 到底怕什么来什么,他竟敢公然如此宣讲,沈安仿佛已经看到了血染朝堂的残局,就在他眼前…… 第860章 涉案者,十万众 随着侯贵权与徐修将案卷接过,沈安也能松口气了,不然他自认为一直都是在尸位素餐,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现在他能好好休息一下,从公署回家之后,头一件事,他就派人把陆芊芊请来,这是他父亲友人之女,一直都在沈家长大,也等于是他的姐姐。 只不过自从沈安崛起之后,家族也随着发生了巨大改变,配上陆芊芊暗中做的那些事,她早已经不经常和沈家人在一起,主要是担心会因为自己而牵连他们。 不过现在好了,沈安把她请来,一面要续一续姐弟的缘分,一面他也是希望能把这个姐姐,劝回家中。 过去梁帝还在,老奸巨猾的他,对沈家的态度一直不够明朗,而现在益王即将登基,沈安作为开创新朝的功臣,把陆芊芊过去的事情抹平,只需弹指功夫即可。 然而陆芊芊却拒绝了他。 “小弟,我明白你的好意,但这件事姐姐没办法答应你。” “为何?”沈安不免有些急切:“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家人团聚固然好,但姐姐已经漂泊惯了,况且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咱们一家人的感情不变就好,又何必考虑那么多?” 端着酒杯陆芊芊凝视着窗外的明月:“就像你过去说的一样,凡是月光所在之处,便是咱们家人亲情之所向;姐姐在外面做了太多事,而且这一次保护益王,我也发现……” 话说到这,陆芊芊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后面的话难以出口,不过马上她就调整过来:“姐姐发现,益王或许真的和平日里看起来的那个人,不一样。” “他狠辣,凶残,又善良敦厚……这样的人做皇帝,难道小弟你就不需要有人在江湖上,为你留下一条通天大道吗?” 沈安有点诧异姐姐的话,虽然他也知道益王是这种货色,可是这些话现在从陆芊芊口中说出,分量就变得更重了。 “那……好吧。” 看着主意已决的姐姐,沈安没有强求,人各有志就算是一家人,也不能互相强迫,再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沈安倒是也很羡慕陆芊芊那种纵马江湖的日子。 “那我就不强求姐姐了,但你要答应我,时常的回家看看。” “放心吧。” 两支酒杯轻轻的撞在一起,清醇甘冽的琼浆饮入咽喉,那一抹辛辣,回味的甘甜,正仿佛是他们这对姐弟的人生一样。 月光铺洒,星辰闪烁。 一缕清风带不走思念,半步婆娑却能留住最美好的回忆…… 宁静只是一刻,弹指既过。 随着徐修和侯贵权的加入,很快整个大梁朝野就陷入到一片血腥当中。 在战场上,能奇迹百出的他们,可是在审案上,却成了实实在在的酷吏,凡是被他们抓去的,不管有罪没罪,都要先打一顿,这两个将军出身的人,也不懂掬问之法,只吩咐手下人,按照军中行刑的铁叶军棍,抡圆了去打。 这东西在军中令人闻风丧胆,身体强健的,能抗下三五十下,弱一点的一二十下就要了命。 眼下被他们抓来的还不全都是军人,有很大一部分牵扯其中的,全然都是些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文人,最快记录,只一军棍下去就要了对方性命。 这还不算什么,徐修和侯贵权,还任用了很多过去的酷吏,建造各种刑具只为屈打成招,将案件坐实,有些时候甚至不惜派遣人手,将对方全家抓来。 无论男女老幼,挨个刑讯酷问,一时之间整个紫光门外哭喊声连天而起,冲天的血腥味还有堆积的尸体,都无法处理。 沈安眼见如此心中十分不忍,但益王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这让沈安感觉到了他的决绝。 既是这样的话,沈安索性也就不再插手进去,过去徐修和侯贵权送来公文案卷,他还会看一看,自那之后,他是连看都不看,甚至是公署也不去了。 每天要么是和益王商量着日后登基的事情,要么就是在家中休息,反正无论怎么样,沈安不会受到牵连就是。 眨眼之间,两个月过去! 沈安今日再一次来到紫光门外的公署内,两个月时间他还是头一次过来,本来他今天还是不想到这坐坐,可没办法,是侯贵权派人到家中请他。 说是所有相关案卷,已经全部审理完毕! 瞧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卷宗,沈安脸色有些苍白,他虽然想到了这两个家伙手下必定会造成无数冤狱亡魂,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单单两个月时间,他们两个竟然就炮制了各类案件三万多起,所抓获、掬问至死的多达两万多人。 最可怕的,还是这二人所用的牵连之法,如水上涟漪一样,有风也动,触雨也生,不知不觉间,所有卷宗加在一起被牵涉在案件中受到惩罚的,竟超十万! 如此巨大的数目,让沈安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参与进来,毕竟有他在,或许可以少死很多人。 反观徐修和侯贵权,两人倒是对于自己的成绩,并不算太满意,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一次如果不是皇甫胤善催促太急,他们还能侦办出更多的罪人。 “二位,得饶人处且饶人;益王殿下相信也不想看到过度的血腥杀戮。” 沈安的脸色很阴,很冷,弄得两人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却已没把他的态度当回事;沈安也不多言,他带着于廉和黄迁,足足画了五天时间,才算大致将卷宗的简报看过一遍。 反正该死的,不该死的,现在早都被这两个混蛋一把火烧成灰烬,沈安也没有替他们申辩的想法,正所以一朝天子一朝臣,政权更迭就是如此残酷。 要怪,只能怪他们选错了主子。 深吸口气,沈安将所有卷宗收下,一并送到皇甫胤善面前,让他诧异的是,益王竟然没有翻看卷宗,而是派人将这些文字全部烧毁。 沈安也明白他的心思,稍加停顿后,他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不知殿下,要在哪一黄道吉日,登基坐殿,御极四海。” .qqxsΠéw 第861章 朝廷没钱 沈安有皇甫胤善所以如此轻佻行为,只是为了掩盖他诛杀异己的证据,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比如沈安,名义上这件事就是由他挑头处置的。 但沈安是安全的,因为他的身份放在这,等同于开国功臣一样,皇甫胤善如何干对他不利? 更何况他背后,尚且还有云州、月照的力量,随时准备驰援过来,即便是为了自己,皇甫胤善也必须将他保护好。 再者就是秦俊,眼下他已经接替了李德海的工作,充当皇甫胤善的大总管,兼领六宫都督事,掌内宫禁军一部,同时梁帝留下的神秘组织,也是由他来做二把手的,第一把交椅沈安坐定。 这些也足够保证他的安全。 眼下沈安心中清清楚楚的知道,最难受的只怕是徐修和侯贵权。 此番一事,他们两个人可谓是效尽了犬马之劳,为了完成皇甫胤善安排的任务,承载了朝廷上下的骂名,但是显然这两个人之后的结局,绝对难以善终。 但沈安不想考虑这么多,一切都是王朝更迭中,该出现的,躲也躲不开,他现在就想知道,皇甫胤善的登基大典准备如何操办。 这是个费钱的活儿,当下朝廷的国库库存其实并不多,甚至有一些专款已经见底了。qqxsnew 沈安现在还管着户部,他不能不操心这一切。 皇甫胤善端着一杯茶脸上带着几分为难的神色:“兄长,而今国库之内的库存有多少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所以咱们这一次不如从简些?” 他用了一个“些”字,沈安就知道,这件事他看的非常重,且只能盛大操办,从简的话,绝对不行。 心思一动,沈安对等他“劝进”的益王道:“王爷登大宝,乃是我大梁最为重之事,而且到时候外国使臣也会前来恭贺,还有那些臣服在我大梁旗下的蜀国、藩镇等,如果操之过简,会有损国威。” “奈何国库无钱啊!” 皇甫胤善一声长叹,把虚伪两个字几近表现的淋漓尽致,沈安也不戳破,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其实这件事也好办,筹措款项就是。” 沈安提议,既然是新皇帝的登基大典,这必然是举国欢庆的大事,所以一部分钱款从国库中出,但只要一点就好,剩下的则交给地方上的官员们负责。 这也是给他们一个洗心革面,表达自己忠诚的机会,沈安没有把话说的过分明白,但是他将矛头直指才刚刚结案的那一次诛杀党羽之事。 在这件事中,有多少人被杀,朝廷基本上就要相应提拔起多少干才来,虽然到今天为止还是有很多职务空缺,但一些相对重要的官职也都被安排了人。 这些人,方才走上仕途,要么就是被皇甫胤善一手卓拔的,要么就是从地方上,残存的官员中举荐出来,说来说去,他们不是皇甫胤善的旧部故人,就是沈安擢升的才俊。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他们表达一下对新皇帝的感谢,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皇甫胤善点点头,这个倒是可以,但他担心,一旦如此把剩余所有的款项全部摊派给那些地方官员,或者刚刚上任的官员,到时候会他们一旦承受不住压力,对当地百姓下手,岂非不妙? 沈安u以为然的笑了:“让他们出钱,也只是一部分;关键最大的份额,还是要落在商人身上。” 话说到这,沈安的嘴角微微扬起,虽然他是装出来的,看着却依旧很真诚:“先帝在时,曾大力推行商业,使得原本士农工商的情况,得到扭转。” “我朝商业繁茂,商人们手中钱粮不少,就以我沈家为例,即便独自支撑这一场盛典的开销,也是轻而易举。” 皇甫胤善不喜欢他的这些话,但又无法回避这个事实。 当下朝廷虽然缺钱,但也就缺是今年这一部分的,等到明年关税送上来的时候,至少能填上国库的一半开出花销之后,尚且还有一点盈余。 这就足够了。 皇甫胤善此刻在心中已然应下了他的提议,奈何他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益王,他是马上就是皇帝了,自然要多做出一些爱国爱民的举动。 抿着嘴唇,皇甫胤善脸色有些发青:“话虽然这样说,可兄长为了国家已经奉献太多,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取兄长之物;另外我大梁南北之商贾,多年以来一直都在支持朝廷。” “现在正是应该让他们修养的时候,如果再去取用……只怕会引起民心不满。” 眼见如此,沈安心中不免一阵唏嘘,看来这皇甫胤善的确如梁帝说的一样,和他最是相像,别的不提,光这一份虚伪就展现的如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商人就算不满,还能怎么样? 如果没有国家的支持,他们的买卖又如何做的起来?不拿沈家的东西,沈安倒是相信,可连其它商人的都不取用,怎么着,难道新皇登基的典礼上,要国内外的宾客臣僚们,喝西北风吗? 不够皇甫胤善既然要沽名钓誉,沈安倒是也不想回了他的兴致。 稍加适量沈安又提出另外一个想法。 “王爷如此爱民不想取之于民的话,不如这样好了,之前案件调查中,不是抄没很多人官、商军民牵连者的家产吗,这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当下因为运输的关系,所以还不能立刻投入国库,不如这样好了,王爷登基大典上的所有开销,都由我沈家来出,之后等到这些财产送到之后,再如数拆兑补给我,如何?” 这个办法好! 反正那些钱,也都是太子党羽的,皇甫胤善全花了也不心疼。 “兄长就这么定了!” 解决完这件事,沈安心理也轻松了一下,对于举办典礼,朝廷上都有一定的规制,所以只要照本宣科就行,需要什么置办什么就好,眼下新的问题在于,是否要修缮皇宫! 之前太子起乱,可是把皇宫里面染成了血海,不少地方也是残垣断壁无数,新皇帝登基,总不能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到时候被外国使节看到了,会贻笑大方。 第862章 权剑——坤正 这也是个让皇甫胤善头疼的事。 他拉着沈安来到龙书案边坐下,并亲自为他到了一杯茶。 “兄长,这个是工部的事,但无奈你兼管工部,所以还得兄长费费心。”皇甫胤善眉头微锁,略微发青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和怆然。 “首先是那个丹宫,按说就是个胡闹的地方,我恨不得现在就把它拆了,奈何父皇却驾崩其中,所以这地方是否要保留?” 不知道皇甫胤善从哪找到了宫廷建造图,摆在两人面前,他手指着丹宫的位置,目光有些负责。 沈安猜到他肯定会有这个疑问,所以也早有准备。 “此地虽是陛下龙御归天之地,但想一想那个天灵子,祸国殃民,谋害陛下,所以此处绝对不能留。” 沈安的态度相当坚决:“非但不能留,而且还要在拆除之后,将这里夷为平地,所有拆除下来的材料也付之一炬。” 当初建造丹宫的时候,梁帝可是派人寻来了几乎天下最好的材料,现在他说要一把火烧了,皇甫胤善还真是有点心疼:“非要如此吗?”qqxδnew 他侧目看向皇甫胤善:“益王现在可不是省钱的时候,这是我大梁朝廷的屈辱。” “明白了。” 虽然还是有些心疼,但皇甫胤善应了下来,他也知道了只能在该省的地方节省,不然就成了穷酸:“那除了和这个之外,其它的正常修缮就行,兄长千万记住一句话,不要过分奢侈。” 沈安和他所见相同:“我也觉得王爷新皇登基,不应该过分奢靡,至少在皇宫上,用不着投入那么大的精力修缮,工部方面早有设计,准备为先帝再建一处宫廷,到时候将这里改为乾宫,彼此链接呼应,所以到时候王爷登基后,可待新宫建造完毕搬入就好。” 他的言外之意,这里现在只当个过度使用。 皇甫胤善并不知道梁帝当初还有这样的打算,皱在一起的眉头更凝重了几分,他想不通先帝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dna无疑不管梁帝什么心思,现在他倒是成了这一切的享用者,自然无可厚非。 这两个是就是当下最重要的,现在都安排妥当,皇甫胤善也能松口气了。 “兄长,这一次所有事宜,还是由你领衔,宫内宫外,皇族百姓,大小文武,全部都听你一个人调遣!” 言至于此,皇甫胤善嘴角勾出一抹淡然的笑容,随即站起身来,从剑阁背后,请出了一把流光闪烁的宝剑。 沈安一看,顿时心中一惊! 这东西他见过,乃是大梁王朝,皇甫家族传承的至宝——乾坤罡正! 是一对双剑,一正一负,乾坤相合,乃是大梁开过皇帝用自己的鲜血淬炼过的,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皇甫家族最大的珍宝,也是朝廷上最高权力的代表! 是代表,不是象征。 皇甫胤善双手捧剑,来到他面前:“兄长,你对我大梁朝廷,皇甫家族,恩中日山,我也想过要给你什么,才能反对得起兄之天大功劳。” “最后思来想去,这只有这把剑了!” 此刻皇甫胤善手上的这把,乃是坤正剑!乾罡剑要一直留在他们皇甫家族的祖陵中,也只有这把剑还在皇宫之中供奉。 “现在我把此剑交给兄长,我皇甫胤善知兄并非好权列土之人,故而今赐此剑予兄,兄可在必要时持此剑行天子权利,且此剑乃我皇甫家族先祖所造,对于家族之人也有威慑。” 话说到这,皇甫胤善明显顿了一下,但马上他又继续往下说道:“便是日后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兄也可用此剑……教训之!”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上斩昏君下斩佞臣的神兵利器,那不过是民间百姓们虚构出来的幻想品。 但是能约束皇帝的东西,的确有,这把坤正便是。 沈安也没想到皇甫胤善竟然会如此下本,把这件的宝物都交给自己,且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能将这把剑请出来,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对于此剑,沈安拒不能受。 “王爷,不可如此。” 沈安忙往后退了一步,托词道:“此物与尚方宝剑不同,这乃是皇族祖宗之物,臣焉能承受?” “自然能。” 他的推辞,反而让皇甫胤善的态度更坚决了,只见他哗啦一声,抽出利刃,在剑身的一面竟赫然刻着几个字——祖训当付罡臣用,可保江山万万年。 “兄长明白了吗、” 皇甫胤善仰天一声长叹:“此剑自铸造之初,就是为了交给朝臣,敦促帝王的,只是我祖先皇帝们,一直以来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今日有幸让我皇甫胤善,得兄所助,此剑自然当归兄长是有。” “还请兄不可再推辞!” 眼看皇甫胤善竟有要恳其之意,沈安倒是急忙应下了,他心中清楚,不见得是他大梁过去就没有和自己一样的臣子,若真这样,朝廷也走不到今天。 只能说是他们皇甫家族的祖先们,吝惜自己的权力,而不敢将此物赐出而已。 别看皇甫胤善的确和过去有了很大差别,但就这一件事上,倒是让沈安再度从他身上看到了希望,他的梦想只是国泰民安而已。 皇帝的权威自然要保持,但过分贪恋权柄,最终都只会让让皇权倾覆。 “既然如此,臣,多谢王爷!多谢大梁皇族。列祖列宗!” 接过宝剑,沈安转身冲着太庙的方向,三拜起身,这才将剑悬在自己腰间,看到这一幕,皇甫胤善既满意,心内也多了几分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但他愿意赌一把! 从皇宫中出来之后,沈安头一件事要筹办的就是立刻准备钱财,当下他家人都不在,李二狗、十三他们也都不在家,沈安只能派遣几个心腹的兵丁,在他们沈家的各个产业中往来筹措款项。 当然他也一封书信发往云州,要把李二狗和十三等人调遣回来,至于其他家里人,沈安打算让他们暂时在云州住一段,至少等到登基大典之后再商量动向。 第863章 肖冰雨 沈家到底是有钱,他们的财产到底有多少,怕是沈安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一次礼部、工部,还有皇内司、大鸿胪等合议最后决定益王的登基仪式,算上招待各国使臣,还有要减免当年税款等等,总共加在一起,差不多要花五百万! 这还只是减免了一些贫困地区的部分税款,要是再多的话,那就是一个没人能承受的天文数字了。 但是沈安看着这套账簿,却觉得还不适合,眉头紧锁在一起:“这么说吧,各位大人你们这里少算了一笔账。”仟仟尛哾 礼部的官员,闻言既道:“沈大人,下官等可是把所有能算进去的,全都算进去了,哪里还有没算到的地方?” “是啊。” 一旁大鸿胪也很疑惑,这位已经五十多岁的老大人,不停捋着胡子,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沈安瞄了他一眼,当见端倪。 这位大鸿胪本身过去不是做这个工作的,他曾经是皇甫胤善部下的一名偏将军,只不过因为年纪的关系,后来一直都被安排在二线工作,而且之前梁帝也着实不喜欢他的性格,此人有些暴烈。 这与梁帝对于玄门的喜好正好相悖。 这一次被皇甫胤善提拔上来,既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运气来了,同时他也一直都在担心,自己是否能做好这件事,所以沈安才一开口,他心里就不免多了几分惊惶。 暗暗叹了口气沈安把自己要补充的,详细道明。 “你们全都算上了是不错,可是却忽略了一点,益王登基之后,就是皇帝陛下了,到时候外国使臣来送礼,作为上朝皇帝难道就不该赐予他们一些东西?” 是啊! 顿时所有人恍然大悟,他们光想着收礼了,就没想到人情往来也是需要还礼的。 沈安微微摇头,对此他有一些看法:“我们可以这样,在钱款上,再增加一百万,这个我们沈家暂时先出;另外要赏赐的御礼,沈家一直都是皇商,所以拿得出来。” 当即他就在众人面前,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写了一份清单,上面除了有金石宝玉之外,还有紫缎、锦绣等等,合计一百多种。 “这些东西你们等一下直接报上去,都是现在沈家拿得出来的,到时候益王登基后,要赏赐什么,再按照他的赏赐往下发。” 沈安把这个问题,替他们解决了,众人不免心中一松,暗道这有钱就是好,现在国库里面的存款估计还不如沈家一个府库的多。 富可敌国是书上的四个字,但今天他们算是亲眼见识了。 一切商量完毕,沈安在公文上扣了自己的印信:“各位大人,事情比较紧急,益王殿下的登基仪式,就设定在三个月之后,各位都要抓紧了!” 三个月时间看似不短,有足足九十天,可实际真要是筹备起来,也是弹指一挥间。 毕竟他们采购东西,需要时间,而且那些外国使臣的住所等等,都需要现做完善,这一切都是费时费力的事儿。 另一边,皇甫胤善自从将坤正剑交给沈安之后,心里并不安稳,他虽然相信沈安不会造反,但他是功高震主,又大权在握,关键是他知道皇甫胤善,太多见不得人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注定了皇甫胤善必然会对他有所忌惮,可要是让其自己都沈安动手…… 别说敢不敢,光是想想皇甫胤善都觉得不可能! 毕竟他现在完全没有对付沈安的资格,况且月照女王那边也发来公文,在其中一直表示他们月照愿意随时随地帮助益王平叛。 可是这份书文背后隐含的意义是什么,皇甫胤善心知肚明。 这是月照女王在向他施压,一旦要是对沈安动手,哪怕是稍加牵制,月照国方面必会因此而兴兵! 当下的大梁可是承受不住一场来自域外的战争了。 思来想去皇甫胤善觉得,还要借力打力,自己虽然不能动手,但是却可以树立一个人,来和沈安作对,至少也让他有所掣肘才是。 就好像过去梁帝利用沈安,来对付太子一样。 看着眼前的名单,皇甫胤善陷入了沉思当中,过去在梁帝没有提拔他的时候,其手中的不少人一直都在比较中下的官职上来回盘旋。 他们有能力,但是却缺少必要的经验,所以贸然提拔上来一个人,非但未必能牵制沈安,搞不好还会把自己也给陷进去。 皇甫胤善不想授人以柄。 几次三番的审视之后,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面——肖冰雨! 看名字就知道此人生性薄凉,如一块玄冰样,叫人难以亲近。 这一刻,皇甫胤善的眼睛亮了,对于这个肖冰雨,他可是记忆颇深,想起当初相处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肖冰雨比他还要更年轻一岁,他本身出自昊阳肖氏,也算是当地一个比较强大的氏族。 按说他也应该读书习文的,可不想这家伙从小却爱舞刀弄枪,最后更是瞒着家里投入军中,而后和皇甫胤善成了上下级,更是朋友。 但后来肖冰雨这一路上官运不顺,到今天为止,尚且只是军中一个六品小官。 按说就算是简拔,肖冰雨也没机会在短期之内,被塑造成可以同沈安“交战”的人,可眼下却有一个十分好的机会——登基大典! 皇甫胤善立刻提笔,写了一封密信出来,将其交给刚刚上任的秦俊:“听着,把这份书信送到军中,就说是本王得意思,让肖冰雨进皇都来,明白吗?” 对于秦俊,皇甫胤善是完全信任的,别看他身上还兼着沈安部下的官职,但两个人完全不可能成为同船伙伴,一方面是李德海有言在先。 还有最关键得一方面,是皇甫胤善相信,李德海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及祸国殃民之人。 事实也是如此,自从太子的叛乱平定之后,秦俊就没有再和沈安发生过任何接触,包括那个秘密组织总的职务,他也没有去履行过! 第864章 臣都明白 秦俊将书信收好,诚心诚意的做出保证,身子压的很低;“王爷放心,臣这就去。” “好。” 军中! 作为皇甫胤善的“朋友”,此次为了平定太子叛乱,肖冰雨自然也随军来到了王畿皇都之外,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和皇甫胤善见面,一方面是他本来身份不够。 同时肖冰雨也是个知进退的人,以他一个区区六品官,也想见当朝的“皇帝”? 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肖冰雨也没想过,皇甫胤善登基之后,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在他心里更看重的,是自己能为这个“兄弟”做些什么,包括之前平叛的时候,他就已经和部下的将士们点明了这一次的危险,他告诉将士们,不但要平定太子叛乱,同时也得在暗中防备沈安这个变故。 对皇甫胤善,他绝对是忠心的,这也是为了报答皇甫胤善早年间在战场上,对他的救命之恩,如果当时他在他们被包围的情况下,不是皇甫胤善将重伤的他,背着逃离了战团的话,只怕肖冰雨造成了坟中枯骨。 一想到过去的日子,肖冰雨就不听暗暗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辜负了皇甫胤善的一片真心。 “肖大人!” 正此时,忽然营房外传来禀报声,说是宫内来人要见他。 闻言肖冰雨不免眉头一挑,宫内来人显然是皇甫胤善的手下,莫非是“兄弟”想起自己了?或者他有什么事要交代给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让肖冰雨心中含糊不已,可他还是立刻起身去迎。 走出营房外,他看到了站定当场的秦俊,只见此人虽然满身阴柔气,但依旧能从其目光中看到少有的锐利杀机。 加之他是这一次平叛的参与者,就更能确定对方身份,快步来到秦俊面前,肖冰雨当时跪到:“末将肖冰雨,参见内官天使大人!” 所谓“天使”,既皇甫胤善的使者。 秦俊微微点头也不让他起来,而是直接掏出了皇甫胤善的书信双手托着交给他:“肖大人,这里面是给您的书信,您可以自行观看就好。” 微微一笑,秦俊转身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肖冰雨有一种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是在他心中有一种感觉,似乎从此之后,自己飞黄腾达的日子,会就此开始! 回到营房中,他将书信展开,里面的内容字字句句都如钢刀一样,扎人心神,同时又叫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皇甫胤善在书信中,先是提起了两人过去的情谊,之后立刻表明其目的,这一次是调肖冰雨带兵入城,明里面是增强卫戍,实际上却让他暗中查访徐修、侯贵权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之事。 这就是皇甫胤善送给他的天大功劳! 都知道这两个家伙矫枉过正,弄得天怒人怨,惨案无数,皇甫胤善是一定会收拾他们的只是不确定在什么时候,现在突然提前秘密动手,也无可厚非。 尤其是在书信中,皇甫胤善还点明了,这一次他会将事情转在沈安知道,就更增强了此事的合法性。 手中拿着的虽然是一封书信,但肖冰雨很清楚,这可是他的青云之路。 自己是否能把握住机会,全看这一次的了。 深吸口气,肖冰雨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的确是一件好事,但要是想做好却没有那么容易,所以他要准备的还有很多,但最要紧的就是立刻进入皇都! “来人!” 肖冰雨这边吩咐下去,召集他手下一千五百将士,立刻整装待发,他本人则是要去和领头的将军把这件事讲清楚。 若无上司点头,肖冰雨可不敢随意行动,沈安早就给全国军队,定下铁律,一旦有人不告而行,无论其目的,都要立刻诛杀! 好在肖冰雨的上司也知道他和益王间的关系,当下听他这么说,就立刻点头答应了。 皇甫胤善在宫中见到肖冰雨的一刻,两人各自都是热泪盈眶。 “兄弟我没想到,咱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 皇甫胤善拉着他的手,把他让到了一旁落座:“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而今虽然你我的身份变了,但是你要记住了,我们还是兄弟,懂吗?” 肖冰雨重重点头,因为过去的了解,他很清楚皇甫胤善的性格:“王爷,话是这么说的,您能以兄弟之心待我,是我肖冰雨的福分。” “但眼下纲常已定,您是王爷日后的皇帝,君臣关系不容亵渎。” 皇甫胤善就喜欢他这一点,不免连连点头,所以这些年来肖冰雨一直不曾升官,一方面和他的直率肯定有关系,另外一方面皇甫胤善倒是也猜测,这是否就是梁帝留给他,收买人心的机会。 这边吩咐秦俊准备酒菜,皇甫胤善也直接的把自己真实目的讲明:“这些话你听过就忘了吧,此次特意把你提拔上来,查案都是次要的,你得尽快建功立业。” “本王需要一个自己的沈安,而朝廷上也不能有两个沈安。” 肖冰雨心中一沉,听得出他这意思,是希望自己去对付沈安,而且只能胜不能失败。 她说得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沈安,这当然是胜利者才会拥有的殊荣。 一朝天子一朝臣,肖冰雨心中暗暗一声叹息,他能猜到皇甫胤善的用心,但同时也对沈安有了几分可怜,不过这个差事,他会做好的。 “王爷的意思,臣都明白。” 轻吁一声,肖冰雨脸上少有的泛起一丝淡然的微笑:“虽然不能保证做的尽善尽美,但必然也会竭尽所能;” “那就好。” 皇甫胤善哈哈一笑,但马上又把话题拉住“本王倒是很好奇,在你眼中的沈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无疑是个能臣,也是个权臣,但……”顿了一下,肖冰雨的眼中寒光更重,他凝视着皇甫胤善:“但同时,你沈安也是这样朝廷的奠基,更是朝廷反复的关键……他不好对付,但臣已做好生死的割舍。” qqxsnew 第865章 域外来客 他的回答让皇甫胤善相当满意,其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就好,只要你有这个觉悟,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皇甫胤善这个时候从,竟然站起身子亲手为他到了一杯茶,这可是把肖冰雨弄得受宠若惊,急忙也站起身子就要跪倒,可皇甫胤善却拉住了他。 “你我之间私下不需要这样的,过去都是生死兄弟现在不过身份有别,其它的我不想破坏!” 他的话说得十分清楚,肖冰雨也用眼神告诉他,自己领会了他的意图。 在皇甫胤善倒茶的时候,肖冰雨就感觉到他可能是要利用自己去压制沈安,在加上这些过分宠信的话,就更证明了他的想法是没错的。 “王爷对臣的厚爱,臣都铭记于心,当初臣的性命就是王爷救回来的,从那个时候开始,臣就已经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给王爷了。” “自此之后,臣当对王爷肝脑涂地,以报王爷厚恩!” 他这都是出自真心实意,说出来自然感人肺腑,皇甫胤善很高兴,急忙拉他起来:“你我就不必如此了,来喝茶,过去那些年,父皇是慢待你了,不过自此之后本王当对你另加照顾,绝不让你难过。” 三个月时间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转眼距离皇甫胤善登基的日子,就差十天了,朝野上下都是一片欢腾,沈安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关于肖冰雨的提拔,这件事沈安已经知道了,他对此并没有任何态度,只是猜到了此人入仕的目的。 不过其二。 第一就是侦办有关徐修和侯贵权草菅人命,连坐杀人的事,在此之前沈安就和向子非推算过,以皇甫胤善的性格,他九成会把这件事安排在自己登基大典上进行抉择。 一方面是彰显他的仁慈,一方面也是利用这两个人的脑袋,震慑群臣让他们懂得其帝王之术的厉害。 至于第二个目的吗,沈安吃的很准肯定就是来对付他的。 毕竟能侦破如此大案的人,日后必定会得到重用升迁,如果换做其他现有的朝臣沈安是不会多心的,可皇甫胤善偏偏弄上来这么一个货色,那多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益王的益王,还真是够有你的,但沈安却不太在乎这件事,毕竟他吃准了皇甫胤善绝不敢对自己轻易动手,弄上来一个做掣肘的也不过是白放屁而已。 放眼当下朝廷,谁人能不避其锋芒? 此事对于沈安而言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插曲,现在真正让他觉得为难的,是那些外国使臣。 当今已经来到大梁朝贺的使臣,已经多达二十多国、部落,他们都带来了自己的礼物,但同时也都带来了自己的所求。 这些使臣中,大部分都不是为了什么钱财,沈安在提前和他们会晤时,已经把这些使臣的所求整理成一个小簿子,详细算来可以分成四个类型。 最简单的就是申请救济,但这样的人,却只是很少数。 第二类则是希望和大梁之间,寻求他们的庇护,且得到友好往来,这里面就涉及到了域外驻兵的事,需要小心谨慎。 剩下两类,远比这个要棘手得多。 第三类则是向大梁讨债的,既有财务上的债务,还有人情债;过去梁帝在招天灵子入宫炼丹后开始,大梁一直都在收集各种各样的珍稀药材。 这些药材有一部分是来自域外的,但当时并没有直接支付他们钱款。 人情债上,就是在皇甫胤安叛乱的过程中,的的确确一些小部落们,也都在边境处表明了他们的态度,如果太子战败的话,非但绝对不会接收他,而且在其逃窜之后,发现行踪后,一定都会禀告大梁。 别看谁人都猜得出来,皇甫胤安一旦兵败的话,必然要身首异处,他们的表态也不过顺水人情而已,奈何当下大梁要确立自己上国的位置,因为在他们域外,尚且还有北夏、西凉和西魏等待征伐。 所以就算是顺水人情,大梁也得给出明确的回应和赏赐,只有这样让他们见识到了大梁的强大后,其才不会同那三个主要的域外之地联系。 等于是用钱财在赎买,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最后一类,也是让沈安最厌恶的,就是对大梁挑衅的人,其中就包括了北夏、西凉、西魏,还有名为角、繁峙的两个部落。 他们这一次公然告诉沈安,来到大梁除了朝贺之外的目的,就是希望请大梁的能人异士,为他们解答一些问题。 至于问题是什么,他们没有说,表明必须要等到皇甫胤善登基当天再讲,显然他们的目的并不纯洁。 放在过去沈安早就对他们下手了,但这一次人家可是作为使者,为你们新皇帝贺喜来的,不但不能收拾,而且还要好吃好喝的照顾。仟仟尛哾 任何方面他们有做的不到的地方,都会被其它国家看到,这对于皇甫胤善和大梁都有影响。 “一群混蛋。” 沈安越看这些东西心里越闹腾,但他这样说话倒是也把大鸿胪等人给吓到了。 “大人,您没事吧?” 已经成为礼部尚书的于廉,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安摇摇头,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失态了“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人居心不良而已;对了,十天之后的典礼准备的如何了?” 现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于廉详详细细的把各个环节都给他讲了一遍,沈安听过之后不住连连点头:“这样倒是不错,只要过程中不出问题,咱们就算圆满成功了。” 四百万的花费,也基本消耗殆尽。 凝视着于廉送来的账单,沈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反正……但愿这一次一切都能顺利就好。 日月轮转,随着天光放明,在祥云升腾的一刻,大梁皇宫内外,就瞬间扬起了如浪潮一样的红绸,将庄严肃穆,神圣无比的皇宫,装点的热闹起来。 就连那些尚且还在修复中的地方,也被红绸遮盖,铺天盖地能看到的只有满眼的亮红色。 第866章 使臣董昌 随着一阵隆重的乐曲声响起,在群臣的恭贺下,皇甫胤善踏着红浪而来,他身披玄黑色的帝王袍服,头戴平天冠,以帝王之姿,走在金殿前的高台上,他身边跟随了两个人。 跟在左边的,是满身龙行雷云的沈安,右侧则是跟着秦俊,在他们三个人背后,是无数的仪仗,豹尾枪、九色龙旗招展威严。 云琴、玉磬,编钟、战鼓,响彻云霄。 天空中还有刚刚从万寿园释放出来的飞鸟白鹤,猛虎金狮也都有相应的人员牵着,在外围呼啸。 庄严肃穆中,秦俊一步上前宣读起皇甫胤善登基檄文,公告天下,禀奏上苍! 一切仪式过后,皇甫胤善大步来到台前,将胙肉投入燃烧着烈火的鼎炉之中,这是他作为天子,对上苍的祭礼。 玉圭、玉珏、玉琮等六器,也被统统掷于火中,劈啪作响。 “诸位臣工,平身。” 皇甫胤善凝视着台下的群臣,凛然说道:“今日乃是朕登基之日,得受先帝垂爱,皇甫胤善能得到大宝之位,朕当继往开来,孝先帝之勤勉,为国为民,死而后已。” “陛下万岁!” “万岁!” “万万岁!” 恭贺朝拜的声音如同海啸一样,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之外,皇甫胤善很享受此刻,他之前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站在这里,得到群臣的朝拜,但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这都是幻想都是梦境。 但是今时今日梦境实现,也让他心中满是慨然,不知道应该如何编导自己的情绪。 这种凌驾于天下人之上,御极四海的感觉,真的是没办法言说。 几次深呼吸,皇甫胤善才安抚住自己躁动的内心,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秦俊,其立刻上前宣读“先皇遗诏”。 “先皇遗诏:朝臣沈安,功高云霄,立于天云之上。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平外贼,定内乱,无人能出其右,故朕决议,破祖宗先例,册封沈安为镇国王,定位诸王领衔,列皇族诸王之上,钦此!” 这道诏令当然是皇甫胤善自己写的,但这要是他觉得唯一能安抚沈安的东西了。 随着这一道先帝遗诏宣读过后,沈安成为了镇国王,凌驾于天下所有勋爵之上的人,同时他还监管了皇宫兵马、王畿驻防、兵部、户部、工部,以及九都督府等军政要务。 基本上独揽天下大权! 枢密院被皇甫胤善解散了,重新建立天略府,主管军政要务,而沈安则是天略府大将军,一人独掌权柄。 从此之后,朝廷上下所有军政要务,都要一个人来决策,所有重要的政务军务,要是没有他的印信都不能执行,同时皇甫胤善也亲口告诉所有臣工,沈安已经得到了坤正剑。 可以代行皇帝事! 就这一句话,引来群臣无尽哗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从此之后这大梁几乎等同于出现了两个皇帝。 没有人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是他们却都知道,沈安就是朝政之主! 甚至于在某些人看来,他的能量要比皇帝更大,当下国家财政依靠着沈家,军事力量上,如果不是沈家的兵工厂,怕是朝廷军队的装备就会不能继续更迭。 而云州、月照的兵马,还会继续强盛下去。 这沈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众人扪心自问,也找不到一个答案,他们甚至都不相信大梁之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各种仪式结束,朝臣们的议论也就到此结束了,没有人胆敢再说什么,他除了接受之外,再没有第二种选择。 而接下来的环节,就是新皇帝接受各域外使臣的觐见。 在金殿之中,皇甫胤善还特意为沈安设了一个座位,总管满朝文武,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坐在这里。 前几个来觐见的使臣,都很顺利,而他们的索取也得到了皇甫胤善的允准,但是到了西凉使臣时,情况忽然随之一变。 西凉使臣,名为董昌,看着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是他身上的甲胄却说明此人在西凉军中,必定是位高权重,因为西凉军身份等级的区分,在于头上插的一根羽翎,只有高级军官才能使用雉鸡翎! “西凉国使臣,董昌朝拜大梁新天子,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甫胤善一直保持着微笑,他是天子,是这里的主人:“平身吧。” 董昌又拜,这才站起身来。 皇甫胤善凝视着他:“西凉国虽然与大梁之间,一直都有矛盾,但此次朕登基,西凉国能派遣使臣前来,朕心甚慰。” “有此也可证明,西凉国与大梁之间并非是老死不相往来之势,但愿这是一个开端,日后你我两国可以和平共处。” 这都是冠冕堂皇的话,说的不信,听的也不信。 董昌微微一笑,将礼单送上。 沈安早就看过他们的礼单,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西凉还真是没少下本钱,光是马蹄金他们就准备了五千块! 剩下的珍宝不计其数,但越是这样沈安心里就越发的不稳定。 两国之间基本上已经可以认定为世仇,既然是这样的话,西凉还能拿出这么多的东西,基本上是没安好心,不然他们焉能如此? 看过礼单的皇甫胤善,心情大好,他刚要开口赏赐使者及西凉国的时候,却见董昌这边嘴角微微一翘,竟然抢在他之前开口了。qqxδnew “陛下,使臣还有话说。” 皇甫胤善眉头一挑,意外的看着他,但是允许了他讲话。 董昌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的,在众目睽睽下打开之后,照本宣科。 “启禀大梁皇帝陛下,久闻大梁先帝,乃是玄门高人,而我西凉之地,却没有这样的能人异士,但玄门之法仍在传播,但是愚钝的信众无数,所以想请大梁皇帝陛下,遣能人为我国解释一下,这些玄门内的问题,以便于教化百姓。” 董昌的这些话里,都带着尖锐的刺,梁帝喜爱玄门没错,但他却因为这个而死于非命,对于大梁而言这是最丢人的事,此刻却被他点破,皇甫胤善瞬间心中发沉,也动了凶念。 第867章 寸殛,千刀万剐 不单单是皇甫胤善,几乎所有的在场的臣工们,脸上都瞬间露出了冷峻之色。 尤其是沈安,他算到这些家伙肯定没怀好心,可是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从这里下手,别管他们两国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死者为大的道理难道还不懂? 梁帝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帝,现在龙御归天,他们绝对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董昌方才言说什么,梁帝是玄门高人,这更是对大梁皇族以及大梁的羞辱! 好多武将此刻已经忍不住要跳出来,把眼前这个混蛋撕成碎片,但是却都被沈安冷峻的目光逼了回去,这一次可是皇甫胤善的登基典礼。 在没有他的点头下,任何人妄动都是对皇帝的不敬。 另外他也担心会让在场其他那些没有对大梁怀有恶意使臣们,感到恐惧,毕竟而今大梁也算是强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 皇甫胤善几乎是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愤怒,僵硬的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董昌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董昌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在下只是有些玄门的问题不懂,想要请求大梁皇帝陛下予以解答,这样之后我们在教化民众时,也能讲述的更加清楚。” “是啊,大梁皇帝陛下!” 这个时候,就看又有两个人跳了出来,果不其然的和沈安想象的一模一样,是西魏和北夏的人。 他们两个使臣也都拿着一份书信,张扬着要向大梁皇帝讨教有关玄门的问题! 一时之间,朝堂上瞬间陷入冰点! 皇甫胤善几乎忍无可忍,他就是脾气再好,就是再想展现自己的仁德,奈何这种被人逼上门的欺凌,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正在皇甫胤善将要爆发的时候,只见沈安忽然起身来。 事已至此,他知道要是自己再不出手的话,绝对会因为更大的变化,但是沈安虽然看似和气,但他的心里却做好了一切准备。 他要先行把这些人的问题解答了,之后在留下他的脑袋! 如果今天让这些人离开大梁,日后大梁必是一个笑话! “各位,你们有什么不知道的,不懂的,可以提问,我来回答你们。” 沈安的大名早已经传遍寰宇,这些外国使臣当然也是知道的,董昌扫了他一眼,心中冷笑起来,在他们看来沈安并不是一个好人。 他是一个随时可能谋朝篡位的权臣! 这大梁竟然已经沦落到会让一个权臣出面的份上,看来果然是根基不正。 心中带着不屑,董昌提出了他的问题,“敢问大人,玄门中常说不争而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我们国内的理解,就是要百姓们变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乎,也就安静下来了,请问这样解释正确吗?” 这个解释,普遍还是被认可的,他们主动把近乎正确的答案说出来。就是为了逼着大梁没有办法回答。 董昌的脸上此刻满是挑衅的神情,嘴角也挂着一抹及其诡异的微笑。 周围北夏和西魏的使臣,也都摆出了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实际上这一次他们三个国家是早就暗中商量好的,所有的问题,他们都能提供正确答案,目的就在于让大梁丢脸。 如果大梁给不出解释,他们就可以说,是自己国家在文宗上更加强大,而后公然羞辱大梁一番,毕竟和他们相比,大梁才是那个亘古的巨兽。 而要是大梁方面能给出不一样的解释,他们还打算无理辩三分,反正是胡搅蛮缠只要不接受他们的说法就可以了。 用心何其毒也? “沈王爷,请您给出一个解答。” 沈安微微一笑,侃侃而谈:“所谓不争清净,并非是让百姓什么都不知道而国内肃静,实际上这是一种克制内心气焰的教导。” “人心难平,人心不平,看到一些比自己更强大,更好的就会生出嫉妒,如果是有人不如自己,却还在努力的话,他们就会上去争斗。” “如此作为,可对?” 董昌摇摇头,他不能说对。 沈安淡然一笑,已是胜券在握:“既然使者承认本王的理论,那么就很容易解释了,叫人修身养性而已,只要不去做无用的争斗,自然天下平和清静。” “一个国家清静了,则域内域外都会十分安宁,一个人要是清净了,才能更加潜心全意的去做该做的事。” “若是难得清静之人,就会上蹿下跳,如小鬼一样,到处滋事;使者可明白了?” 闻听此言,董昌不免脸色一沉,他怎么听不出来,沈安这是在骂他们如小鬼一样。 董昌刚想反击,可沈安的话还没说完“使者方才既然承认了本王的说法,自然这个问题也就解释了;现在本王有一件事,要问问使者。” “好啊。” 董昌把胸脯一拍,他不相信沈安能提出什么更刁钻的问题,他们是突然发难,有所准备的,可沈安却没有,想一想他的临时起意,又能有什么难度?qqxδnew 董昌乐观的以为,沈安也会提出一个玄门的问题来问他。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安一开口就兴师问罪! “本王倒是想问问使者。你们的国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们在别人的典礼上故意刁难,所谓上行下效,我相信这件事本身和使者无关,但你的问题,却叫人很是生气。” “亵渎我国君王,亵渎先帝……尔该当何罪!” 董昌楞了一下,他诧异的看着沈安,可对方的态度也是半点都不肯松懈,拧眉立目的看着他:“你倒是说啊。” “这……” 董昌自然没法回答,就在他沉默的功夫,沈安忽然眉头一皱,霹雳声响:“说!尔该当何罪!在你们国家这样的人会被处以什么样的处置!” 他的逼问让董昌无言以对,而沈安更不客气,当时一摆手唤来殿前侍卫,直接把董昌拉了出去:“此人亵渎我先帝,搅乱我陛下登基大典,罪不可恕,着即寸殛,千刀万剐!” 第868章 血残之徒不可留于朝中 “陛下!我冤枉!” “我是使臣!你们不能诛杀使臣!我们可是来朝贺的啊!” 董昌再被殿前武士拉出去的一刻,才彻底反应过来,奈何此刻他无论如何呼喊都没用了,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被拖出殿外,沈安还不忘吩咐一声,叫殿前武士,扯断他的舌头。 “别让这条疯狗,继续乱叫!” 话音刚落,沈安随即将目光转到北夏和西魏两国的使者身上:“尔等还有什么问题,大可以说出来!” “别说本王不给你们机会,但说出来之后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我……” “我……王爷,我们没有问题了!” 两国使者对视一眼之后,谁还敢吭声?他们急忙认错,本以为能躲过一劫,包括皇甫胤善此刻都想放过他们了,奈何沈安却眼睛一瞪,绝不饶恕。 “好!尔等既然没有问题,那也好,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枭首示众!” 殿前武士再度前来,这下西魏的使臣都快尿裤子了,颤颤巍巍膝盖发软直接跪到在地:“王爷!我们什么也没说啊!” “是啊!”北夏的使者也在一旁叫屈:“我们什么都没说难道也要被杀吗!这就是大梁对待使者的态度吗!” “哼!” 沈安冷峻的目光如刀锋一样,插在他们的心口上:“尔等以为什么都不说就没有罪愆了?” “你们不怀好意,本心就是为了搅扰我陛下登基大典,仅凭这一条,无论尔等开口与否今日都必死无疑,难道你们没坐好这样的准备?” “你们还在看什么!” 沈安点指那些殿前武士:“把他们拉出去,枭首示众!” 仅仅不到一百个呼吸的功夫,沈安竟然直接处死了三名使臣,这一铁血之法,不免让在场其他的使臣中心中发寒。 “这大梁的王爷好狠的心!” 一个小部落的使臣,悄悄对身边人道:“要是照他这么杀下去,岂不是把那三个国家都得罪了?” “你知道什么啊。” 又一个使臣悄悄的道:“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是不在乎多方开战的,瞧见了吗,这大梁才是最强的!” “我看也是!” “不管大梁是不是最强的,至少他们敢于这样做,要知道这可是国是交涉,绝非寻常小事他们竟敢如此行为,必是有底气的!” “看来这一次我们没有选错!” 众人的议论,沈安也好,皇甫胤善也罢全都听在耳朵里,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皇甫胤善也么想过沈安的杀戮,非但没有引起使者们的恐惧,反而还让他们更加相信大梁了。 这无疑对于这个国家而言,是最好不过的局面。 沈安啊沈安……光是这一点上,朕就不如你…… 皇甫胤善心中一阵叹息,他质问自己,如何有信心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可是他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随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惨叫上,一阵阵血腥味也窜入大殿之中,可方才还一脸凶煞的沈安,这会倒是成了满脸的笑容。 “各位不要担心,所以要这样对待他们,是因为其本身居心不良,对于真心臣服我大梁的人,陛下不但宽容,而且也会尽力保护的。” 说着吗,沈安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对皇甫胤道:“陛下,方才局势动乱,臣不得已如此,有僭越之罪,还请陛下惩处!” 皇甫胤善见台阶来了,顿时哈哈一笑;“沈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王爷只有功劳哪有罪愆?来人,赐深王爷白玉狮子一对!” 看似这是赏赐,实际上只是他对沈安行为的认可而已。 这件事随着他们的一唱一和,倒是成了小插曲,随后继续歌舞升平。 等到酒菜都摆上来之后,肖冰雨忽然从殿外而来,他双手捧着一份公文呈送到丹墀下:“启禀陛下,根据陛下指示,臣所调查的牵罪案,而今已经审结。” 在公文中写道,徐修与侯贵权滥用职权,草菅人命等罪状七十多条,每一条都是必死的罪名。 与刚刚的惊讶相比,此事对于大梁臣工的冲击才更大。 方才他们不过都是看热闹的心思而已,可这一回乃是牵扯到他们自身的利益,当朝的官员们有多少被那两个混蛋审查过的? 别看他们都是被皇甫胤善点名提拔上来的,可实际上光是侯贵权一个,就曾秘密调查了他们二十多人,还有三个更是直接被其请到了衙门口去。 其实沈安知道,侯贵权所以要这么做,并非是故意为难一些人,只能说他们要掩人耳目,总不能把手段表现的太过直接。 史比如铁,这些情况史官是一定要记录的,一旦要是被写下去的话,皇甫胤善将会成为什么样的帝王? 为了掩盖他诛杀异己的事实,所以侯贵权和徐修是不得已,才要调查一些不同的人欲盖弥彰。 但也因此,让他们陷入了众人的口伐笔诛当中。 皇甫胤善看过了肖冰雨提供的卷宗后,心中什么想法沈安懒得去猜,但侯贵权与徐修的下场,倒是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皇甫胤善悍然起身,冰冷的下旨:“朕因信任,故而使其二人调查前朝之遗案,却不料此二人竟大开杀伐,牵连近乎十余万人入案,又酷刑俊法,令人发指!” “此等血残之徒,岂能任由留在朝中使用?” 顿了一下,皇甫胤善目光一渺:“传旨,将这两个满手染血的恶贼,处以寸殛之刑,其家人连罪,发配三千里外,用不得回!” 皇甫胤善此法既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同时也等于为朝廷上一些臣子们报了仇,这样一来的话,他的人望自然也就更高了。m.qqxsnew 只有沈安心中沉重,脸色也失去了之前的光辉,但事已至此,他不能改变什么,不然皇甫胤善就会被人口伐笔诛。 一个国家的君王,若是沦落到那个地步,国家又岂能安稳? 只可惜了那两个傻子。 沈安心中暗暗打定注意,等到发配的时候,他要好好关照一下,别让这两家人在路上受苦,但前提是他们真的能被发配出去。 第869章 若露风声,请斩我头 沈安很清楚,以皇甫胤善的方式,这两家人未必能走得出王畿。 毕竟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孩子,作为家人怎么可能一点内幕都不知道?万一有一天等着他们的孩子长大了,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皇甫胤善不等于多了几个对手?看书喇 他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出现! 别说是他,沈安扪心自问如果这件事落在自己身上,怕也是这样的想法。 随着一阵阵的血杀之后,皇甫胤善的登基仪式结束了,或许他才是历史上真正踏着鲜血登上皇位的人吧。 纵观历史,沈安找不到第二个,在登基大典当天就开启杀戮的君王。 皇甫胤善登基,改元恒晟,新朝正式开启! 虽然叛太子皇甫胤安之乱,只是这个国家的内乱,但对于百姓而言,冲击也是不小的,而今新朝开始百废待兴,沈安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就投入了全新的政务中。 御书房中! 沈安将京淮大通道的工程图,摆在皇甫胤善的桌面上,这个工程当初梁帝还在时,他就一直提出,但梁帝没有允准,后来好不容易他得到皇甫胤善的支持,以为可以施工了。 又赶上了皇甫胤安之乱,所以一拖再拖,而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处理平整,沈安以为该是实施的时候。 皇甫胤善凝视着地图,终于在他的注视下,点头了。 “兄长,这乃是为国为民的好事,父皇当初不想做是因为国库无钱,而且国内局势混乱,现在不一样了。”说话间皇甫胤善将他玉玺,落在工程图上,这就等于允准了此时。 看着自己筹备多年的京淮大通道终于可以建立,沈安心中莫名有一种宽松慰藉:“陛下放心,臣必然会亲自督办此事无,务必将此事办好。” “兄长可不这么说。” 闻言,皇甫胤善还是老一套对他:“我说过了,只要是不在人前,咱们就兄弟相称,以后兄长可要记住了,绝对不能再犯。” “若无兄长的话,哪里有我,登基坐殿的一天?” 客气话沈安听得实在太多,早就无所谓了,他只是淡然一笑,除了京淮大通道之外,他还有另一件要紧事,需要和皇甫胤善商量。 吏治问题! 过去梁帝还在的时候,因为对于玄门的痴迷,在加上他本身也不是辣手皇帝,笃信平衡之术,让梁帝在朝廷上,构建了很多诺很多的派系,虽然当下已经有不少被灭,但依旧还有很多傲立在朝廷上。 当下自然是没什么,他们也都是才跟着皇甫胤善登堂入室的,正是团结的时候,但沈安看到的却是多年以后的场景。 沈安断言,别看他们现在相亲相爱的,可不超过两年,这些人也必然重新掀起党争,到时候超it能过上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所以沈安这一次打算,提前解决问题,不让事态发展下去。 把他们所有人都扼杀在摇篮中,保证这个国家可以正常的运转下去。 皇甫胤善眉头紧锁,他现在其实还不想对这块的问题下手,毕竟这些大臣都是他刚刚提拔起来的,之前有徐修和侯贵权闹了一场,如果再动手,只怕会让这这些官员们心中不安。 奈何沈安的态度却十分肃然,他的眼神如同石头一样坚毅:“陛下吏治关系到国家的根本,这不是能拖延的事情。” 说着,沈安从手边拿起几道卷宗来,这些都是他这几天整理的。 “您看看,自从上一次侯徐之事发生时,就有这么多官员串联在一起,并且促成了他们之间的紧密团结,已经形成了萌芽截断,朝廷如果不能在这个时候,予以严惩,决断这一切。” “日后等到这些人势大之后,朝廷再对付起来也会很麻烦。” 叹了口气沈安的脸色不免多了几分落寞:“陛下可不要忘记,之前的姚成本。” 提起这个人,顿时让皇甫胤善面色一寒,姚成本当时对于梁帝的影响有多大,皇甫胤善是亲眼所见,他最清楚过程中发生的事情。 包括沈安的崛起,都是因为梁帝要对付姚成本,所以才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力。 绝不能重蹈覆辙! 一时之间皇甫胤善下定了决心:“好吧既然兄长这么说,那此事还要劳烦兄长。” “陛下放心。” 沈安一抱拳;“臣会把这件事办好,绝对不多杀一个,也绝不放过一人。” 要调查朝臣们结党营私的事,沈安当然不能亲自出手,不然的话谁还敢露出马脚?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刚刚升任吏部的黄迁来管,他做京兆尹的时候,一直就在破获各种案子,现在作为沈安的副手,管理了吏部,正好用来调查这些大臣们。 黄迁有些受宠若惊,他过去曾是沈安的对手,现在却跟随他的脚步,一举成为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黄迁心里对他别有一种感激。 “大人放心,此事下官一定做好。” 到今天为止,黄迁还是喜欢称呼他为大人,而不是王爷,沈安倒是也不在乎这些虚名:“记住了这件事必须秘密调查,任何人不能走漏风声,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要你精心挑选过。” 黄迁拍着胸脯保证:“若是有一人走漏风声,大人可斩我首级。” 沈安笑了,摆摆手要他不必如此:“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所以各方面都必须小心谨慎;另外还有一点,调查的过程中,我担心会有人有所察觉,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下官都是死过几次的人,难道下官还怕?”黄迁满脸的自嘲:“想想当初,光是大人您就放过下官不止一次,时至今日,下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会尽量保住你。” 沈安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因为此事的的确确关系重大,又不能公开所以他也不能完全做出保证,今日只能算是他的许诺,不过沈安一诺万金,对黄迁而言,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 第870章 转春冻土无翻浆 黄迁受命秘密调查吏治一事,从此之后他知道在案件完全结束之前,他的生活将会陷入一种特殊的苦难当中,但回想过去,他相信自己可以坚持下来。 沈安将事态分派下去后心理也宽松了不少,至少他能休息一下了。 可是很快让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转念开春的时候,各地方竟然纷纷上报,说是当地的土地没有开化! 这是不应该的事! 往常到了这个月份,地面应该处于翻浆的状态才是,所谓“翻浆”既土地在被冻住之后,春日来到开化时出现的泥泞就叫翻浆。 因为地域不同,翻浆的情况也不一样如果是南方的话,没有也就没有了。 可是沈安看着眼前的奏折,大部分来自北方,这下他的心里可是一紧,虽然南方是粮食大省,但北方的粮食同样重要,再者就是北地的民风更为彪悍一些。 如果真是让他们今年因为没有粮食而闹事,恐怕会发展成为不可想象的情况。 “把大司农叫来!” 新任大司农周士人,本身是过去沈安的手下,后来他因为公事繁忙所以让出大司农的位置后,就由他来接替了。 大司农的差事主管天下农业,也是民生的官职,所以这个任上官员也被称之为春官。 周士人快步来到沈安面前,神色紧张又焦急,他因为跟随过沈安,所以最懂他的态度与方法,各地方上奏的事,他身为大司农不可能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所以心中才更为惊惶。 “下官,拜见王爷!” 才一进门,周士人当时跪到在地,战战兢兢,看他的样子沈安倒是觉得有些好笑:“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周士人谢恩之后才敢起身,沈安倒是也不废话,直接把手中的公文丢给他:“这些你都看过了吧?” “说说看,你打打算怎么办。” 周士人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回王爷,此事下官正在征调粮食,准备发往各地赈灾。” “胡闹。” 沈安面色一寒,虽然各地方都上奏了有关春耕不顺利的事,但是现在就征调粮食?去什么地方征调?打算把朝廷的仓廪都搬空吗? 就算是搬空了仓廪,可这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看似这是一年之事,但谁又能保证之后不出现同样的事情? 周士人被沈安吓的全身都在哆嗦。 瞧他这幅样子,沈安也知道,这件事其实不能全怪在他身上,司天监的那帮人不是也没看出今年的气候变化吗?风霜雨雪是他们要管的事,可是也没管好。 “算了吧。” 轻声叹息,沈安让他放松下来:“这件事你记住,朝廷方面要赈灾是肯定的,但必须率先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各地方出现问题的,另外还要看一看,是否地方上报的情况全部属实。” “这两件事你去办,剩下的……我来负责。” 周士人如临大赦直接跪倒在沈安面前:“王爷真是下官的再生父母!” 新皇帝登基,才几个月就出了这种事,如果处置不好,他这个大司农的官职无所谓,估计连脑袋都要搬家。 沈安这是在救他的命。 “不必如此。” 沈安起身离开宝座:“其实这件事来的蹊跷,你没有准备也是正常的,但只此一次,日后再有类似情况发生,你还是什么都做不好。” “休怪本王无情。” “王爷再造之恩,下官铭记不忘!” 沈安挥手让他去办差,光是追查司天监的责任,还有探查各地实际情况就足够他忙活的。 但粮食还是要筹备,仓廪中虽有储备,但那都是用来备战的,沈安心中最是清楚,上一次他斩杀了三国使臣之后,那三个国家竟然没有任何动作,这件事极度反常,国内必须要多做准备才是。 此次赈灾需要的粮食,还的从他们沈家的库房里面出。 “去,把李二狗叫来。” 吩咐了侍卫一声,没一会的功夫李二狗颠颠的来了,沈安的其它家人尚且还在云州,眼下归来的只有李二狗和十三。 十三现在正忙活着之前落下的生意,李二狗这边也在组织人手开通全新的运输路线,包括京淮大通道的事,需要无数水泥,还有工人,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他现在协同工部办理。 “老大,您找我?” 见到沈安,李二狗也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抓过他的茶杯就喝:“我这刚从水泥厂回来,加吧加点的干,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沈安没心情管这些事,他把地方上报的情况简单说了两句,可是李二狗一听他要调粮,瞬间哑巴了。 “为何不开口?” “老大,您是最近不看账本了,咱家的粮食其实现在也没多少。” 一声叹息,李二狗苦着脸倒起苦水来:“现在为了筹办京淮大通道的事儿,咱家不但出钱,而且那些百姓们更认可的还是粮食,所以以粮抵资,现在大部分粮食都被抵出去了。” “还剩下多少?”沈安追问到。 李二狗算了算,伸出四根手指:“也就最多四层,而且现在这民夫还没有征集完毕,粗略估计我们还需要两成。” 照这么算的话,沈安倒是真的没办法把家里的粮食调出来了,“那你能不能想办法买一点回来?” “老大不是我不去,是现在没有粮食。” 百姓生活虽然富足,但因为经济体改革更迭的关系,所以他们大部分都把粮食上缴到国库换取钱财,各家百姓所预留的其实不多,而且现在这个年月,他们手中九成的粮食,都是种子。 总不能把人家的种子都给买来吧? 这下倒是让沈安有些发愁了:“别管那么多,你把家里的粮食,调配一成出来,送到大司农府。” “之后你再以沈家的名义,召开一场会议,让那些商会中的人,出点血吧……”沈安这是无奈之举:“但记住公平买卖,必须做到银货两讫。” “老大放心。” 见他坚持,李二狗自然是没得话说,不过这点粮食只能解燃眉之急,沈安觉得还是应该搞一些能治本的办法,防微杜渐……一番思量后,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第871章 无土栽培,工部没钱 现在的情况,沈安猜想应该不止会只有一次,若做不到一口气根治的话,到的时候不见得哪一年又会出现类似的事情,现在朝廷没有多少精力处置,日后也未必! 作为疆土巨大的国家,他们要面对的麻烦,此起彼伏,就算是安居乐业的世界上,还有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 沈安这边打发了周士人,心里开始琢磨起一个相当宏观的计划——无土栽培! 虽然无土栽培不见得能广谱成非常巨大的面积,但仅以此法办事,至少可以在出现类似事情的时候,给与百姓们一定的安抚和帮助。 再不济,每家每户要是能自行解决一部分救济,朝廷的压力也会减少下来,到时候能更好更快的相应。 无土栽培技术,关键点两个,一个是所谓无土栽培的营养液,再有一个就是温度。 相比于传统的栽培技术,无土栽培对于温度的要求更好,尤其是现在沈安打算把这个计划,执行在北方,一旦那边入了冬就是天寒地冻,他还要保证营养液不会被封冻才是。 琢磨琢磨去,沈安想到了一个办法——大棚! 如果可以建造大棚的话,保持室内温度,以及土地温度的话,就可以形成栽培所需的环境,但眼下个地方上的大棚虽然已经建设起来一部分,但是对于温度的掌控还不够。 至少在北方,很多当地的百姓,种植的作物,都不需要太高的温度,而无土栽培的话,不但需要恒温,同时还要比现在的问题,更提升几度,至少四度,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一连三个月温度虽然可以陆续降低,但百姓们仍然未必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开销。 “来人,把工部左右侍郎全部叫来!” 沈安一声令下,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工部信任的左右侍郎匆匆而来,两个人脑门上都被汗水浸透了。 工部左侍郎刘长胜、右侍郎韩伟,一进门当时跪到在地。二话不说就磕头认罪:“王爷,下官等有罪!请王爷严惩!” 沈安抬起眼皮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暗道这两人怕不是来推卸责任的,现在看似是在自己面前认罪伏法,可事实上,只怕他们心里却有别的小九九。 “你们两个,何罪之有?为何要跪在此地?本王说什么了吗?” 沈安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两个心中更沉,尤其是韩伟,都快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王爷,下官……下官……” 还得是刘长胜,年纪大,也比他的经验更足,稍加缓和之后,刘长胜小心翼翼的道:“下官等身为工部左右侍郎,岂能不知道王爷是为了什么将我二人传唤至此。” “北方的灾情,下官等也在商议,王爷作为工部直属上官,我又焉敢不小心对待民生之事?” 这话说的漂亮,看似是在认罪,却把罪责两个字,全都推卸干净了。 沈安倒是也不想难为他,冷峻一笑后,让两个人起身说话,他丢了一份公文过去:“好好看看,这上面的事,能解决否。” 刘长胜和韩伟展开公文一看,顿时一震:“王爷这是要让工部拨款吗?” “不可以?”沈安的眉头锁了起来,工部到今天为止都是他在掌控,府库之中是否有钱,他比谁都清楚,看眼前二人,似乎不想拿出这笔钱来。 沈安在公文上写的清清楚楚,他这一次要将百姓所承担的一部非费用,打到工部的款项当中,从现在开始每年都为百姓提供帮助。 并且包括此次愿意按照他们要求,重新建造大棚的百姓,所有费用也从工部的款项中出。 沈安觉得这并无不必,此乃是国家基建的一部分。 “你们可是觉得这笔不该从工部的账目中提取?”沈安的直截了当让两人再没有推辞,只能小心的点点头,韩伟道:“王爷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咱们这是在帮助百姓们办事,而不是在征用他们的土地,所以朝廷完全没必要这样做的,再说了您主管工部自然知道,咱们手里也没多钱啊。” “是啊。” 话说到这,刘长胜也开始倒苦水:“工部和户部不一样,他们是专门管钱的,但是咱们呢?每年的那些经费都是提前下发下来的,还要随时准备应对朝廷大工,一旦要是把这些钱调配出去,到时候朝廷需要大工,我们怎么办?” “户部现在也是您管着,到时候还有钱吗?” 话说到这刘长胜不禁一声长叹,“现在朝廷是多事之秋,刚刚新帝登基,好多地方都要花钱……王爷,这一切您比我们都清楚,到时候我们怎么办?束手无策,陛下可是绕不过下官的。” 他的言外之意,沈安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是要把问题甩给自己啊。 这可能吗? 瞬间,沈安冷了脸,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凶厉的光芒,一下可是把两个人给惊的不清,往后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几步。 韩伟甚至不能自已的腿肚子都在打转。 “王爷,下官说的可都是……” “够了!” 沈安当时一拍桌案,愤然起身,他的眼睛里满是烈火:“当下的局面莫非本王还不如你们清楚?事已至此,关系民生大计!尔等焉敢如此!” 话没说完,沈安已经目光一渺,“这件事我定下来,就由工部负责,要是做不好……当心你们的脑袋!” 沈安走出案后,大步而去,临行前他还是从桌上抽走了一份公文带在身上,两人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一沉,任谁都知道沈安的脾气是什么样的,现在话都摆在明面上说了,他们如果继续推诿的话,这人头肯定保不住了。 只是现在可以把钱拿出去,日后需要时,这沈王爷,会助力一把吗? 两个人你看看我,再看看他,心中莫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和担忧,好像他们之后的路途已经完全变得晦暗难明,毕竟这位新皇帝是个杀伐果断的主,而眼前的沈大人还是如此…… 第872章 巫蛊之祸又现? 沈安离开公署后,直接来到皇宫之中,皇甫胤善得知他来,立刻让秦俊前往迎接。 在紫光门外,秦俊满脸恭敬的上前来迎“给王爷问礼!” “秦俊,现在你主管宫廷,可千万要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明白吗?” 沈安淡笑着说道,秦俊在一旁点了点头,沈安不经意的一瞥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沉重与疲惫“怎么,这段时间太忙了?” “倒也不是。” 深吸口气,秦俊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心里话说了:“王爷您说到底也是下官的统领,有些事下官和您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这几日,秦俊一直忙着帮皇甫胤善解决宫内的事情,按说之前李德海已经把宫内所有的情况都给他解决完了,可是让秦俊没想到的是,在宫廷内部竟然发现了一处密室。 并且在密室当中,他们还搜查到了一封先帝留下的书信。 这书信的内容,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沈安脸色微微冰寒下来,这件事他可是一点都没听说,按说出现这种事情后,他才是第一个应该知道的人。 “王爷这件事并非下官不告诉您,实在是……” “是陛下不让说?”沈安双目一渺,虽道:“要是这样的话,后面的话你也不必说了,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不。” 秦俊深吸口气,双眉紧锁的他脸上更多了几分凌厉:“这件事本身下官已经和陛下讲过,一定要告诉您的;” 说着他将书信的内容详详细细的给沈安做了复述,因为现在书信还在皇甫胤善的龙书案下压着。 “龙书案下”,并不是指皇帝御书房那张桌子下面,而是专门有一个特质的柜子,上面有九道锁,除了皇帝拥有九把钥匙之外,第二套钥匙分别掌握在几大重臣手中,比如沈安自己就掌握了五把,秦俊也有两把,剩下的两把分别在皇帝的两个叔叔手中。看书溂 所以除了皇帝之外,其他人要是想打开柜子,必须把这些人凑齐了才行。 书信的内容很短,但叫人惊诧,因为没有署名所以不知道是出自什么人笔下,详细内容就是牵扯到了原太子皇甫胤安在域外埋兵一世,还有皇宫内,曾经出现的几次巫蛊之祸。 除了这些老生常谈之外,更关键的还是点到了当今天子,皇甫胤善本身也被设计为巫蛊目标之一! “巫蛊之祸?” 沈安的眼睛在放光:“不对吧,要是有人想要暗害陛下的话,这份书信也不应该留在宫中才是,而且听你的意思,似乎这间密室是在就做好的。” “对!” 秦俊叹了口气:“最关键得一点,王爷现在还不知道,那书信上面赫然还有先帝的印信!所以陛下现在以为会不会是先帝弄下的。” “……我去见陛下!” 沈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事态的严重似乎有些超过他的预料了,毕竟要是这么算的话莫非是皇帝还想再掀起一次巫蛊之祸吗? 还有就是先帝虽然笃信玄道,可也绝对不至于昏聩成那个样子,他作为父亲的,完全有能力决定自己孩子的生死,又何必采用这样低劣的办法? 且巫蛊之祸一旦开始,到时候对全国都会引发重大的影响。 自古以来,巫蛊之祸一旦开始,则必然是全国百姓之难! 在秦俊的带领下沈安来到了御书房,皇甫胤善此刻正在等候,已经准备好了茶点鲜果,看到他很是热情:“兄长可算是来了!” “快坐下,这几日不见,可真是很想念。” “是。” 沈安微微一笑,坐在他对面,接过一杯清茶,直接把自己的来意道明,他手中的那份公文,正是要在全国推行无土栽培的相关文件和他整理出来的理论资料,还有就是要花钱的款项来源。 至于巫蛊之祸的事,沈安倒是一个字也没提。 皇甫胤善把他的公文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逐条逐字都很让他惊喜,“果然能如此的话,则国家安宁矣!只是兄长,此法有多大概率能成?” “七成。” 沈安只能保守的说:“毕竟南北方诧异巨大,除了气候之外,还有当地农民的种植方式,这些都需要好好考虑。” “兄长只要说可以,咱们就可以。” 皇甫胤善直接提笔在他的公文上,写下“全国大小衙门、司署,务必严格遵循协助”的字样,而后又特意附了一张黄卷在上面,是空白的黄卷,这样一来沈安就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在上面进行增减删改等。 “此事关系重大,兄长还要费费心,务必快些完成此事。” 沈安淡淡一笑:“如此陛下既然支持的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兄长放心,你要做的事,我都支持!”两人相视一笑,这边又说了说关于新朝官员的事,提起这个沈安就不得不把刘长胜和韩伟,给推到前面来了。 “这两个人我看还是有些胆小。” 沈安琢磨了半天,才用出这么个词来,毕竟太西安在也不想就因为那么一点事,从而让刘、韩二人丢了官职,主要是这两个家伙的行为态度,好歹也得在皇帝面前给他挂个号。 以皇甫胤善的性格,必然会给他们一些压力,到时候也方便日后办事,且看看他们俩之后的表现。 果不其然,沈安这些话说完之后,皇甫胤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凶光,嘴角也在微微颤抖:“兄长你所说的……胆小,是什么意思?” 沈安将之前的话都给他说了一遍,瞬间皇甫胤善脸上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兄长说的没错,此等人的确配不上这样的职务。” “但仅以此就将他们打落尘埃也是不能服众的。” 沈安悠悠然的说道:“我看不如让他们在继续试探一下,没准以后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动呢?” 皇甫胤善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说法:“兄长现在为他们求情,当然可以暂时保留一下他们的官职,但日后若是两人还是这样的话,兄长自行处理就好。”话说到这,皇帝脸上浮现出一抹别样的神色,目光也是若即若离。 第873章 营养液出品 沈安和皇甫胤善将事情谋定下来,同时皇帝也将刘长胜、韩伟的生死交给了他。 “试验田的事,关系到今年的春种,我立刻回去就办。” 沈安也不啰嗦起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皇甫胤善笑容可掬的亲自将他送到门外,御书房还是过去的御书房,只是这里的熏香换了味道。 沈安忽然停下脚步:“陛下好好的,怎么开始在宫中焚起犀牛角来?” “是他们在后宫发现的。” 皇甫胤善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父皇在时,不是最喜欢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而今他殡天在宫中,朕倒是也想借犀角之能,看看是否可以再和父皇见一面。” 这番话出自他口中,说的情真意切,甚至在皇甫胤善的眼眸里还带着点点泪光,奈何沈安眼中看到的却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这皇帝位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过去皇甫胤善纵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自己面前,尚且还有真切的一面。 可现在…… 就冲他的虚伪,日后也不知道这天下百姓该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安头一次在心中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做法,是对是错…… “陛下如此哀恸,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安叹了口气:“先帝乃是人间帝王,而今就算是殡天而去,也自然是重归天位,我听说玄门之中有一兵解法,死后可得归真,先帝必是如此。” 顿了一下,沈安往前挪动了两步,靠的皇甫胤善更近了:“你也不必这么劳心劳神的,再说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也比比如此,尤其是自古以来皇家更是这样。” 沈安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皇甫胤善开始还满脸都是对他理解的感激,但是很快,随着他走出御书房的院子后,那一抹感激也消失不见了,冰冷的目光成了凛冬中的北风! “秦俊。” 点手指间,皇甫胤善问道:“你说……沈兄现在是否会多心呢?” “这个不知道;”秦俊把身子压得很低很低,把自己的表情全部送给大地:“况且老奴不知道,陛下口中的多心又是什么。” “老奴”这两个字,是身份的象征,与年纪无关。 这是皇帝特意赐给秦俊的,以彰显他力压宫内的超然地位。 皇甫胤善微微点头,负手转身:“沈兄乃是我大梁之雄,其心揽盖乾坤,蒙照四海,朕不过是不希望他为了一些事费森而已。” “让你调查的关于巫蛊事,如何了?” 提起这个,秦俊顿时像换了个人一样,双眼中寒光烁烁他的,直面皇帝:“陛下,有关此事,老奴已经抓捕了三十余人,正在秘密审讯中。” 满意的点点头,皇甫胤善心中,倒是更认可他了:“那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对吗?” 其他人,指的自然是沈安了。 秦俊撒了个谎:“在没有得到陛下授权前,老奴焉能将此事道出?” 皇帝微微点头,再不说什么,直到他跨入御书房后,才背对着秦俊扔下一句话:“记住了,此事关系重大,朕之前就给了你一个特权,现在可以再给你一个。” “凡是牵扯关系到此事的人,对谁你都可以直接掬问,不必请旨;另外沈兄那边,你也要多派人照顾些,千千万万不可懈怠了。” 秦俊闻言全身一震,立刻把把刚刚拔直的身子,躬了回去满口称是:“老奴自不敢忘。” 沈安回到公署之后,刘长胜和韩伟还在等他。 一进门,沈安就把皇帝方才批示的朱批的摔在两人面前:“拿着这份东西,立刻回去办差;看好了上面的朱批,写的是什么。” 在路上,沈安已经将朱批都快看烂了,按说当时在御书房皇甫胤善给他写完之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沈安还是仔仔细细的深解了一番,好在内里并无问题。 刘长胜与韩伟急忙上前,把公文双手捧起,明晃晃的朱红字,刺的他们眼睛生疼。 “看清楚了吧?” 沈安喝了一杯茶,凝视着两人:“现在立刻回去就办,给你们限时十五天,把全国各地所需的经费全部拨出来,千万别做拖延。” 最后这几个字,沈安充满了威胁的味道,两人也再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息,沈安作为工部的主管官员,连他都不注重部内的经费,那还能指望什么。 过去两人不想弄,是担心部内的钱被花干净了,还要费力不讨好。 现在? 算了吧,反正这钱里里外外也都是沈家和皇帝,自己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干什么?要是把眼前这位沈大人惹急了,怕是还要脑袋搬家! 干! 刘长胜头一个表态,此事他必会处置妥帖! 韩遂紧随其后,还做了补充:“王爷放心就是,这件事部内争取在十天之内做完。” 看着两人的态度,沈安冷哼一声,只挥挥手起身而去。 现在关于百姓们的经费已经落实,沈安也一股脑的钻进了他的实验室,设计起无土栽培所需要的营养液,并且参考全国各地的气候条件等,他还得将营养液的配方进行多次改良,这都是费时的事。 为了能抢在今年春种之前,解决部分问题,沈安由本寻标,仅以燕麦为例,足足在实验室里带了三天,他才算是研究出头一种理论上能行的营养液。 时间紧急,沈安完全来不及做任何实验,他现在只能全部靠着自己的经验和所学,依照理论相结合的办法,制作营养液。 沈安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要是他设计的营养液可行最好,若是不可行,他觉得也能率先安抚一下百姓,反正这一部分钱全部都由工部承担,即便工部不行了,不是还有他们沈家吗?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便宜。 “来人!” 沈安灰头土脸,满是疲惫的从实验室中踱步而出:“传下去,派人就按照这个配方,紧急制作调配,首次制作三千吨,急速发往北方,同时领韩伟,一并出发,在北方现场为百姓解决相关事宜,不得有误!” 第874章 共生体系 三千吨的确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 好歹要是这三千吨都能成功的话沈安的下一步动作,就是重新进行复制,然后将这些东西发展到全国去。 这是他的想法,但到底能不能实现,沈安自己也不知道。 她的营养液都是按照理论知识配比出来的,还并没有进行真正的种植实验,但仅此而已,沈安也自信,他的营养液,九层可以种植出作物。看书喇 最次也能当做上品缓效肥料使用! 沈安一道命令下去,整个皇都之内相关的匠人、衙门等都在紧张的忙碌着,这些官员中最难受的,当属还是刘长胜和韩伟。 就在工部的二进院小楼上,两个人正对面而视,推杯换盏。 “刘兄,正所谓酒入愁肠,你我现在真的不好做了。” 韩伟之前和刘长胜自从被沈安一阵痛批之后,两人各自都拿出了态度,尤其是韩伟第一个在工部做的,就是查找之前的账目,凡是发现上面有不清不楚的,全部重审,必须所有数目都核查无误之后,才能将收缴上来的账本,重新下发回去。 这个里面牵扯到的人物就太多了,沈安之前管工部的时候从来都只注重他们是否能够办事,能够把事情办好而已。 除此之外,其它的沈安都不太插手,毕竟他是有钱习惯了,且在他管理工部之后,也提高了相关官员的待遇,自然沈安就不在这上面费心了。 什么贪腐不贪腐的,即便是在枢密院,也和他没关系。 过去先皇还在的时候,做过几次大的吏治问题,有几次是点名要沈安领衔的,她当时是不干不行。 除此之外,任何类似的事情沈安都不太爱做,一方面是的确劳神劳力,还有也是他觉得一旦朝廷能够把钱给够了的话,当官的就没有贪腐的必要了。 沈安当然自己也知道,这个祈愿是好的,可最后落实下去,下面的人怎么做,那就又是另外一种情景了。 沈安什么都知道,但他不管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而韩伟之前做的,就是他一直埋下的伏笔! 韩伟是打算把这些里面所有的人情往来,贪墨克扣等全部调查出来,之后把这些人手中的钱,诈出来! 工管涉及到朝廷每年的大工问题,动辄一个工程,就要数百万银两的投入,而朝廷每年要做多少工程啊。 所以韩伟眼下也是被逼无奈,他不得不做一些令人愤恨的事。 如果这些家伙手里的钱不拿出来的话,到时候他们的库房被沈安搬走了,朝廷大工拿不出钱来,麻烦事可就太大了。 这不是他们能承受的,韩伟也是无奈之下,才想到了这么个办法,把那些贪魔之人的钱拿出来,直接补贴在这上面,到时候不管沈安拿走多少,真有那么需要钱的一天,他好歹还能从库房中支应一点,至少面子上要交代过去。 经过这些天的查验,韩伟得到了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 工部之中,贪员的确很多,但是这些人大部分都和他有着莫名的关系! 韩伟一声长叹:“弄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至少继续查下去好,还是干劲就此罢手好。\" “这个……” 别看刘长胜和他办的不是同一个事儿,但两人绝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韩伟的手下至少一部分也是他的手下。 “别说是你,现在我也拿不定主意,要是继续查下去,万一弄了自己一身骚气怎么办?” 韩伟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之后,他反而觉得要是就这么停下,可是不成,毕竟此事背后牵扯的人,实在太多。 稍有不慎,后果都并非是他们两个,所能承受。 所以与其就此罢手,还不如真的就抓出几个来,反正也是借刀杀人,到时候杀谁都行。 “兄弟,你这心思倒是不少,但就问你句话,这刀不会也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刘长胜所谓的我们,指的是他背后一部分收到他庇护的人,还有一份也是专门跟着他一直帮忙保护的家伙。 这些人在大梁朝廷上就组成了一片大网! “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才是一家人。”话说到这两人相视一笑,子啊不需要讲的更多,工部一场大乱就将开始。 另一边,沈安已经带着他制作的营养液前往皇宫之中。 皇甫胤善在看过之后,不免拍手称快:“兄长果然非比寻常!我苏日安额一直到有不少是水生的作物,但是水下说到底还是一片烂泥,总会是离不开泥的。” “可兄长今日带来的东西,是真的令人新奇!” 沈安这一次不但带来了营养液,同时还带来了专门用于无土栽培,他亲自设计的一个共生体系。 共生体系既营养液、作物以及水下生物的合作体系模式。 在大梁早就有养稻花鱼、桂花鱼这样的农户,所以沈安首选的也是鲤鱼,一方面鲤鱼本身肉质还算不错,而且十分耐活。 又不会有太多的疾病,这样一来,一次性就能塑造出三个的生长体系,到时候多方面获取利益。 皇甫胤善连连点头,眼睛都乐得睁不开了,“兄长此事可好推广下去?” 他现在甚至已经能看到自己坐在皇宫中数钱的一天,朝廷财政方面,从来都是越多越好,没有那一任帝王不想让自己得国库更加充盈。 凡是国库有钱的,后世就认为是太平盛世,而且还会歌颂这位帝王,凡是没钱的,即便做的再好又能怎么样呢? 皇甫胤善自从作了皇帝后,开始逐渐明白了很多道理,过去他曾有好多事,都不能理解梁帝当时的行为,但是现在他懂了。 “兄长此法利国利民!” 沈安淡淡一笑:“利国利民是真的,但害国也是真的。” 淡淡的叹息声沈安导出他的无奈,一方面推广难,但是在推广之后,想要将这些杜绝,反而就更难了。 毕竟这样的共生体系下,能得到的利润会更多。 老百姓国富民强没错,可一旦养成他们善谀好利可不行,另外这样共生体系的作物毕竟不是从土地里面长出来的,区别还有。 第875章 北方将军酒中虫 沈安的担心还是这些共生体系下,所有的作物营养不够。 毕竟是科技有限,人食用食物除了充饥之外,关键的还是要补充体内的营养。 整个大梁有关营养方面的学说,还是沈安自己兴起的,他不能明知故犯。 皇甫胤善却只是呵呵一笑:“兄长是一片仁心,为了百姓们肝脑涂地,殚精竭虑。” “我看就算是营养稍微有些不够,但能度过这个灾年才最重要,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营养?” 闻言,沈安当时心中一沉,他明白皇甫胤善并非没听懂自己的话,他不过是在偷换概念而已。 且听他的意思,似乎打算要日后还要将这共生体系,一直发扬下去。 “你真的想好了?” 心中稍有几分凛然,沈安的目光比之前要冷峻了几分,即便是他现在控制的很好,可眼神还是有些收敛不住。 国家需要钱可以,但要区分方法,焉能用这种手段,谋取老百姓的钱财? 梁帝过去虽然建树不多,但好歹还知道让百姓们吃饱穿暖,他要是这么弄下去,可是国家大祸。 皇甫胤善欣然一笑,嘴角微微扬起:“兄长所有担心的事,我都知道,可要不是这样,日后朝廷又该从什么人手中,获取那些利益?” “你要杀人?” 沈安的脸色更直接,更冰寒:“借着这一次的理由,到时候引诱一批商贾来专经此事,到时候朝廷再以扰乱市场,甚至是为祸民间做借口,一口气侵吞了他们,对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皇甫胤善一语定乾坤,转而岔开话题:“兄长可知道,皇宫内现在竟然出了巫蛊之祸;这才是当下应该重视的。” 一卷卷卷宗被皇甫胤善点名的小太监,送上御书房的龙案,他们两个人一起翻阅着。 “兄长看看,这密室竟然就在皇宫之中,如何想也不该是这样。” 亏的是之前秦俊把这边的情况给沈安打了个前瞻,不然现在突发此事,沈安的态度必然会很激烈。 祸国殃民无所谓,宫内失盗也没关系,就便是当时他们再皇宫内杀掉那么多人,其实在沈安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自古以来,宫闱之中哪没有一些肮脏不堪,无法企及的事?但巫蛊之祸可不同。 这不但牵扯到国家的根本,甚至还会动摇一个国家的根基。 包括之前在秦俊面前,沈安的态度都是相当激烈的,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眼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现在他很冷静,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就这件事,我看咱们还是不要着急的好;既然一切都是先帝留下的,不妨我们可以想想,这或许还是先帝专门留下的。” 沈安这句话明显是瞎掰,可没想到皇甫胤善却是惊喜一笑:“兄长这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觉得父皇这或许就是故意留下来,作扣给我们看的。” 他的想法是,梁帝之前虽然笃信玄门,但也仅仅局限于此,出了玄门之外,其他的事情在梁帝眼中,皆为祸国之法。 他不是一个很有建树的帝王,但绝对不是祸国之君。 “但有一点我想不通,父皇为何如此,难道是我皇甫胤善不配做这个皇帝?还是他心里其实最想要的人,还是大哥,并非是我?” 每一次提起皇甫胤安时,沈安发现他悲痛的眼神背后,总是闪烁着完全不一样的光芒,虽然不容易被发现,但每一次的流转中,都是那么真切。 看来他对皇甫胤安还是放不下心中都仇恨。 把卷宗大概的看了看,沈安其实已经心里有数了,这东西的确不可能是梁帝弄出来的,必然是宫内还藏有意图谋害他的人。 “我能去现场看看吗?” 沈安的提议很合理,皇甫胤善却摇了摇头:“我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民生问题,至于巫蛊之祸的事,咱们可以往后放放,毕竟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我,还是更关切一下民心,民意为重。” 他的话里带着冠冕堂皇,沈安也是理解的:“那好,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去北方看看,到时候我再回云州一趟。” “也好,只是这样就辛苦兄长了。” 两人就此事说定,随机沈安从他这领了一章符印,充当是他的路条使用。 北方之地! 别看北方之地一直被大梁认为是苦寒所在,然此地也是整个大梁的游牧命脉之地,在当地拥有丰沛的水草环境,同时山林地势等等,都及其适合放牧。 原本在大梁北方之地的百姓,开始还是以游牧为主,但后来随着文明的推进,加上沈安对于大梁内部环境的改变,政策的普及等等,使得部分北方民众,没有游牧能力,或者是没钱够买牲畜的。 他们就在沈安的惠众之下,开始进行耕种。 游牧,改变为耕牧,是文明的融合,也是更好改变当地百姓的生活。 可是天灾人祸,跌宕起伏,使得整个北方三州之地,现在出现了巨大的麻烦,作为北方三州之地,最高军政长官的宓珞将军,正在为了这件事发愁。 宓珞今年不过五十七八岁,十分强悍,虎背熊腰的,络腮胡子和一双老虎眼睛,让他看起来不怒而威,关键是他的鼻梁上,正好横了一条刀疤,那是他当年在战场上留下的功勋! 宓珞的官职品级达到了正二品将军,在满朝文武中也是颇有地位的一个人,但这并非是他能够在原太子皇甫胤安之乱下,安然走到新朝的关键。 更重要的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拉帮结伙的人,梁帝朝时,姚成本当时权倾朝野,他也没有去主动巴结。 包括这一次沈安被封为镇国王,开辟新朝后,又一手在掌控了全国军务,按说于情于理满朝官员都应该向他庆贺才是。 可这个宓珞,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默默无闻。 这一次要不是北方三州之地,大灾降临他在当地无法解决,只怕是他还不肯给沈安写上这一封书信。 第876章 武弁拼命护主全 “将军大人。” 在宓珞的将军府中,他的贴身无辩证愁眉苦脸的看着他,现在个地方上又来了不少的雪花公文,上面都是要求朝廷赈灾的内容。 宓珞不是个贪财的人,不然他当年就直接投身在姚成本旗下,或者是皇甫胤安手中,都能得到比现在更多的东西。 但是他没有! 所以宓珞本人真的不贪,只不过是在这不贪之外,他身上却还有另外一个毛病——胆小! 作为将军,他不担心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那是作为将领的必经之路。 民生两个字简直成了压死他的一座大山! 多少年来宓珞是小心翼翼,从不敢讲民生两个字,忘在脑后,更不管直视这两个字,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得好。 现在问题来了! 愁眉苦脸的他已经连喝了七八天的酒,每天都让自己醉成一滩烂泥,以此来回避这个问题,可因为这样,弄得他手中公文堆积如山。 “要是再不处理,到时候沈王爷来了,咱们也没办法交代啊。” 武弁连声的叹气:“朝廷不是下来公文了,说王爷她过不几天就到,沈王爷什么脾气,将军也知道的,要是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岂能不知?” 宓珞自嘲的笑了笑:“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当下的情况局面我等根本难以应付;王爷能理解我的难处。” “这是混账话。” 突然之间一道冷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宓珞全身打了个激灵,当时醒了酒,豆大的汗珠往下摔,八瓣落在地上又崩成十八瓣。 这声音他不熟悉,但也知道,能在这片地上和他如此讲话的怕是只有沈安一个人了。 “沈王爷!” 冲出门外,他迎头正好瞧见大步而来的沈安,背后随从两员武将,分别是于廉和徐青。 于廉一直以来都跟着沈安,当初从水务衙门开始,就不离不弃,最终成就了今正二品武官的地位。 人徐青则不然,他是沈安从军中挑选出来的一个年轻人,虽然年轻但是却十分历练,多少年来一直跟随沈安南征北讨的。 两人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是他的名字沈安知道。 一直以来沈安都默默的关注着他。 所以这一次要提拔他,也是因为自己身边的确缺少这么一个年轻干练的小伙子。 沈安虽然也不老,但是他觉不承认自己还是个年轻人。 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早就把沈安的一颗心磨炼成钢铁一样,坚韧不可摧,同时又千疮百孔的。 “末将宓珞,参见网页!” 咕咚一声跪下,宓珞觉得自己膝盖骨都快碎了,但现在他却什么也不在乎,一心只想求活。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有些混账了?” 沈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宓珞更是全身一振,本来就没有直接的膝盖,更软了:“王爷,末将方才不过是酒醉之语,酒醉之语!” “请王爷赎罪!” “你没罪。” 叹了口气,沈安让他站起身来,在北方三州之地,他就代表着朝廷,而且面前还有他的部下,不可令其太过丢人。 现在沈安并无杀他之意,北方尚且需要他来安稳。 进入正堂,迎面沈安就被一股浓郁的酒味,冲的鼻子疼:“看来宓珞你还是个海量之人,这是喝了多少酒?” 此类之预,宓珞可不敢应声,只能呵呵的傻笑,沈安倒是也不追他,这边端坐在正堂上,沈安的脸色并不那么太好。 “这些公文不用看,一定死关于北方灾情的事儿;我不想追究你之前的过错,此次本王前来,就是为了要把事情办好。” “工部的拨款,到了吗?” 宓珞愣了一下:“王爷可是在和末将可玩笑?工部的拨款?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什么?!” 闻言,沈安当时眉头紧锁,难道是韩伟和刘长胜两个混蛋,还没去执行他的政令? 不待他发怒,一旁的武弁忙道:“将军这倒是您忘了;朝廷工部的相关拨款,早就送到了,正好三十五万!” “我怎么不知道!” 武弁哪里敢说话,只是心里不停叫苦,怎么是你不知道,分明已经禀告两次,可没回宓珞都当做耳边风一样,便是朝廷拨款送到的那一天,他竟然还在喝酒! 而且事伶仃大醉,所有薄款入库的工作,都是武弁帮忙弄得,好在他身边hi哎呦呵咋么一个人武弁跟随宓珞多年,深得他的信任,随手有他赐下的令符,不然的话,这些钱只怕是到今天为止,都无法入库。 “这件事过去了。” 沈安还是那么大度坦然:“从此之后你该做什么,做好就行,之前的事全都翻篇。”看书喇 说着这边徐青将沈安的策略成文给他摆在面前:“你看看吧,就按照这上面去做,落实下去。” 徐青还算客气,奈何宓珞却姿势呵呵一笑:“这件事话是这么说可王爷,在下也有在下的难处。” “什么意思!” 他要是这样不识抬举沈安就受不了了,之前已经免了他那么多的大罪,要是严肃起来,打他一个渎职都不难。 要知道而今新朝在列,渎职之人那有一个好下场的? 要是宓珞现在能正式面对这一切,沈安依旧不会难为他,可眼下他的态度,顿时点燃了审案的怒火:“你这是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人吗?” “不!” 宓珞当时把身子一晃,偎在他面前:“末将当然知道王爷铁血辣手,但末将所以要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 “因为……因为……” 他分明就是不停推诿,沈安岂能容他如此? 当时双眼一瞪,回手抽出于廉佩剑就要斩他,可这是武弁却一把抓住了沈安手臂,这版僭越之举,顿时引起众人警觉,刹那之间至少二十多把利剑直逼在他的脖子上。 门外还有无数军士,将这里瞬间包围的里外三层密不透风。 “王爷,标下,标下……” 武弁被吓的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的看着他:“末将所以如此,全是因为将军他也的确是有苦难说!” 第877章 宓珞功劳在何方 “有苦难说?” 沈安转过脸来,阴恻恻的盯着武弁:“照你这么说,好像你还要替他讲话?” 其实弁官本身在朝廷里面也不算什么小官职了,但是要分在什么人面前,换做是一般的外省武官,能顶上弁官两个字的,就已经十分不易。 甚至像他这种,北方三州都督府的弁官,更是高人一等,然而在沈安面前,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别说是他,就连他的顶头上司,眼前这位三州将军宓珞都连个屁也不是。 按说这个时候,宓珞都不敢犟嘴,他一个弁官,却要出头,简直是找死。 弁官自己也知道,一旦要是开口的话,搞不好就把自己的脑袋也搭在里面了。 可是出于忠诚和道义,有些话他却是不得不说。 “王爷,您刚才的话,标下都听到了,您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们大人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好。” “但他也的确是有苦衷的;” 提起这个弁官脸上不免多了几分无奈:“王爷,其实别看民生两个字,我们大人做的不好,但是您到大牢里面去看看。” “看看关押了多少间谍,这些间谍哪一个不是被我们大人抓到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北方三州之地怕不是间谍横行,真是那样的话,我大梁的北方又岂能安静下来?” 武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已经是涕泪横流,虽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但看样子沈安也能猜得出来,此人必定是一生从征。 风霜雨雪,都写在他的脸上。 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说谎的。 “你说间谍?巧了,这件事也在本王的辖属之内;南北方三州多年以来的的确没有上走过相应的公文,可见你们做的还算不错。” “岂止是不错!” 武弁慷慨激昂的道:“就是因为有我们家大人在,才没引起那么多事……” 扫了武弁一眼,沈安嗤之以鼻:“这是他的分内责任,什么时候开始,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要拿出来炫耀了?” 嘲讽的话,或许无边已经听过很多了,他应该是早就习惯了一样,只是呵呵的笑着。 看他有些疯癫的样子,李烨眼中不免闪过一抹诡奇之色。 稍加思量之后,他决定还是去大牢里面看一看,但这也是他给宓珞的最后机会。 如果大牢里面的情况,真的能达到他们说的那样,自然他可以饶了宓珞,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不然…… 后面的话,沈安什么都没说,只是扫了宓珞一眼,这让原本就颤抖不已的宓珞更是如同筛糠一样。 “王爷,咱们就去看看!” 大牢之中,北方三州的牢房,因为管着幅员辽阔的北方之地,自然规模也非常巨大。 从狴犴口步入之后,头一个看到的就是两处左右监牢,这里的大门是一里一外开的,主要是为了防止让犯人逃走。 毕竟人在慌乱时,是一定不会顾忌太多的,所以这样设计出来的大门,在一定程度上,能影响时间的消耗。看书溂 穿过这里,就是一处院落,这里四面都是参天的高墙,好像是一个天井样子,主要作为犯人活动的场地,并且在这个场地中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水井口。 下面有一个酒提大的竹筒,主要是防止犯人们活动时口渴的问题,还有一些罪名轻的犯人,也可以自己出来的打水,满足自己的需求。 还有他们日常洗衣服什么的,也都是用的这口井的井水。 再者就是院子里面还有几个捆人用的架子,是用来惩罚一些不听话犯人的。 继续往里面走,沈安才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一般而言,平时的大牢到了着地方,就应该是审讯室了。 但这里却不是审讯室,反而是宽敞明亮的牢房。 “这样的建造,可是不合规矩。” 沈安悠悠的说到。 一旁武弁看了宓珞一眼,急忙解释起来:“王爷,这里所以要这么设计,主要是牵扯到了一些做官的人,有时候会因为一些事情而被暂时押在这里。” “他们早晚都有出去的一天,或许还会官复原职,或许还能高升一步,所以就为了这个我们家大人才这么设计的。” 沈安点滴阿泰耨,他说的这个情况的确存在,也可以当作是特殊的例子进行考虑。 毕竟他们说到底也都是在一个朝廷上当官的,如果彼此之间闹得太僵了,也是不好的。 官员们不够和睦的话,到了地方难受的只有那些百姓们。 接着前进,就是死囚牢,这里面不用说关押的都是准备秋决的犯人;可让沈安意外的是,如此规模的大牢竟然会没有一个审讯室? 另外除了审讯室之外,武弁不是说他们抓到了很多间谍吗,这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正在此时,于廉快步而来,他刚才奉命去查看当地的刑名表。上面光是因为间谍两个字被抓的,就有几百人之多。 “宓将军,我们带是想知道知道,这些人难不成还会上天入地不成??” “亦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人全都控制起来!” 于廉的叱咤声如同雷霆一样,狂暴不易,而武弁这边也立刻接过花头,顺势解释起来。 原来在这大牢的地下,还有一个秘密空间,那个地方才是他们关押间谍的真正地域。 而且审讯室也设在那。 “看来奴们这是不想让外面听到,里面拷打的声音是不是??” 武弁嗯了一声,看样子他好像是在询问,沈安要不要跟着他们去牢房看看。 这是自然的,要不沈安到这来干什么? 他倒是要看看,让宓珞引以为傲,让武弁能都冒死出头的成绩,到底有多大。 跟随着武弁的脚步,他们顺着一处暗门键入了地宫之中,没想到的是,只才一走激怒去,深安就被一阵阵酸臭腐败的血腥气,冲的鼻子疼。 这地方一进来就是审讯室,到处都是各种各样审讯人的东西,还有好多是沈安根本都么见过的。 “看来你们大人倒也是个酷吏了……真不知道有的好人在这些东西下,屈打成招啊。” 第878章 高于一切 沈安一句话,说的宓珞全身一沉,脸上满是惊骇。 “王爷!不可这么说啊!” 虽然大牢里面到处都是血腥味,阴森恐怖的,但宓珞的的确确没有错抓过一个人。 凡是能被押解在这里的,都是他经过多次秘密调查之后,才最终批准抓人的,所有被关押在大牢里的,至少都被秘密调查过三次以上。 甚至最多的那个,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五次! 宓珞小心翼翼地跟随在沈安身边:“王爷,这些人,绝对不会抓错的,下官虽然在政务上又太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军务要事绝对没有问题。” 少有的能在宓珞脸上,看到几分释然:“这所有囚犯,都是来自北夏、西凉和西魏的人,当然还有一部分都是各地方部落中出来的。” 提起这个,宓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反而试是一副前所未见的杀伐之气:“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想占据我大梁的土地。” “要不是为了追查他们背后更多的秘密,下官早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宓珞的话言之凿凿,但沈安还是能明确的感受到,他此刻的恐惧,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至于一会下官,一会末将的,连自己的身份都闹不清楚。 说来的确有些可笑,但沈安却不在乎:“宓珞,既然你敢这么说,那本王也不难为你,抓几个出来,我要亲自问话。” “是!!” 宓珞对此当然是来者不拒,当时给武弁一个眼神,其人立刻会意,转身就去提调囚犯来说话。 宓珞这边陪着笑脸来到沈安身边:“王爷,这大牢里面的空气不好,味道也不好,不然咱们还是出去坐坐吧,等会问话的时候,也在外面……” “不必。” 沈安一摆手,顺着大佬的楼梯往下就走,他断言这下面必然存在一个修罗场,他就是要去看看,搞清楚宓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还是带我下去看看,你这里的审讯室,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安大步往前走,宓珞随后跟上,这个时候于廉却突然拉了他一把,弄得宓珞一怔,诧异地看着他。 “宓珞将军,你可是北方三州的领袖,有些事我不说你也明白,朝廷这些年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是一个标杆就算前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一个也没有做选择,可是朝廷依旧还是重用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宓珞心里自然有他的一杆秤,能稳健的在北方三州做事,除了他自己不站队的习惯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也是他自己的确有过人之处。 朝廷上从梁帝那一朝开始,到而今皇甫胤善登基,朝野内外的官员不知道换了多少人。 他宓珞能一直稳做青云上,就足以说明问题的。 仅此宓珞本身也十分骄傲,但可是他现在却不敢表现出半分,一切都只能藏在自己心里,面上还得陪笑着,请于廉指点迷津。 “于将军会跟随王爷多年,现在这么说,想必是有什么消息,下官可是愿意洗耳恭听。” 说话之间,他还悄悄王于廉的口袋里,塞了一张金票、 这也是沈安研发出来的,主要是为了方便携带的同时,也能进一步对朝廷的及金融情况进行管控。 当金银之物不在流通,转化为储存的时候,自然国家的经济命脉,也就被朝廷牢牢掌握住。 所有百姓,包括这些当官的,拿着金票银票的都等于是买空卖空,彼此之间走了一笔空账。 可是税款却老老实实的送到了朝廷的府库中,到时候还能再另外省下一笔火耗,百姓们也能被少摊派一些。 于廉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腰间推了一把,当时眼睛瞟去,之间那金票上赫然的三千两字迹,让他不由自主地挑起了嘴角。 “看来宓将军也是个爽快的人能,三千两金子说送人就送人了,你这份人情我收下,但是钱……” 顿了一声,于廉竟快走了两步,追上沈安将金票呈送,这一下可是把宓珞给吓坏了。 莫以为他的官职不小,又是三州总督,独揽军政大权,俸禄自然也是高的吓人,可问题在于,中增长而言的话,这三千金子,他也是拿不出来的。 沈安扫了一眼金票,半个字都没说,就直接揣进了口袋里。 这个钱,他熟! 正是之前,工部下派出来,专门给各个地方上,用来应对灾害的。 这宓珞要么就是被逼的没了法子,不得不用这笔钱来讨好上官,要么就是他胆大妄为,竟然敢把朝廷的转款拿出来,中饱私囊。 前者,尚且可以就要,如果是后者的话……沈安并不介意,在这趟大牢之行结束时,带走他的脑袋。 沈安越是安静,宓珞心里就越没底。 一路上无言无语,一行人随下楼梯之后,两个守卫将楼梯尽头的一处大门开启。 顿时迎面而来的血腥气,差点把沈安给冲了一个跟头。 可想而知这里面都发生过什么。 ”宓珞,看来你的手段倒是也很激烈。“ 沈安不阴不阳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快步走了进去,只见在这密室当中,肉眼可见认识的刑具就有三四十种。 剩下一些不认识的,还有能猜到作用的全都算在一起,差不多一百样还多。 几乎每一件刑具上,都带着血迹,地面上的血迹更是把青砖地都给渗透了,乌黑乌黑的。 “王爷,下官也是出此下策,这些做探子的一个个嘴硬的好像是铁锁头似的,就是把证据拍在眼前了,该不认罪还是不认罪,下官真的是无可奈何。”wǎp.kānshμ5 他的解释,有些多余了。 沈安带兵多年,岂能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为了国家利益,对付这些探子、间谍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且不管他男女老幼,都不能手下留情。kΑnshu伍.ξà 毕竟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虽然这些事看着有些肮脏,但终究是肮脏的事,也要有人去做。 当初沈安在外领兵作战,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血手之下!这都可以理解。 第879章 女犯碧莎 宓珞没想过,这件事上沈安会是如此的态度,瞬间他就松了口气。 如果要是能把救灾的那件事也糊弄过去,他这个北方三州总督的身份,就算保住了。 宓珞没有太大的追求,做武官能做到他的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到头了,他没想过和沈安一比高低。 人家根本就不是他能企及的。 要是再往上提升的话,就是枢密院的差事了,那个地方位于中枢,他更是一点也不想沾边。 在宓珞的眼中,枢密院就等于是一个牢笼一样,只要是设身进入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除非是能有沈安那样就惊为天人的本事,不然早晚都是个死。 不是被皇帝弄死,就是被同僚大臣干掉。 正说话的功夫,就看武弁那边带着三个犯人过来了。 其中两女一男。 但是三个人只有一个是被拖过来的,剩下两个则是被困在一张门板上硬生生抬过来的。 明显这三个人在入狱的阶段,都遭受到了非比寻常的审讯。 “这是你干的?” 沈安瞄了一旁满连心虚的宓珞一眼,语调有些阴阳怪气的,宓珞急忙点点头:“回王爷的话,这的确是下官做的,他们三那个分别都是北夏、西凉和西魏的探子,而且还是那些人中的首脑。” 沈安微微点头,目光一闪,询问起三个人的姓名,其中一个头发略微发黄,别捆在门板上,已经残了四肢的女人,自称叫徐宁,是从北夏来人歌舞伎。 她有气无力地看着沈安:“这位大人,小女子真的不是什么探子,好好的在歌舞伎馆中就被这些当兵的抓来,严刑拷打,现在四肢都废了,求大人做主啊。” 她虽然哭的很是悲切一双眼眸里,泪水如浆的,叫人不能不心生怜悯,但是却也因为这样,才让沈安更加确定她必然是探子无疑。 虽说从何来侠女出风尘,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风尘之地的女子,都有一股寻常人没有的锐气,但是人心似铁非似铁,王法如炉真如炉。 不要说本身宓珞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便是一般的官员,审讯起来都不是人能承受的。 所以她要真是没有其他身份的话,理论上经受了这么多,早就应该认命才是。 当初浪里蛟那个小娘子,能在那么多酷刑下坚持过来,还是因为她背后肩负着百万人的性命,即便是间接的的联系,但也足以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可一个歌舞伎,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这些是说不通的。 深安微微点头,将目光转向另外两个人,其中西凉的那个男人,下半身已经被完全打碎了,所有的骨头没有一寸是完整的。 最好的还是西魏的那个名叫碧莎的女子,她所以没有究竟受那么多残酷的手段,就是因为审讯的时候,她很快就招供了。 完全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说,还帮助宓珞,抓到了其他几个她所知道的间谍。 这几个人的情况,沈安都了解了,显然徐宁和那个男人,都是死硬分子,不能留下他们。 至于碧莎就不一样了。 沈安目光一转,吩咐人当着碧莎面前,直接把另外两个大卸八块! 从下半身开始入手,活生生的斩成好几块,那是一种什么视觉体验? 碧莎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她当初所以能够保全这条命,不就是因为怕死吗?宓珞也正是看重了她这一点,所以一直把她留在大牢里面,也当作是一个典型,用来教育之后被他们抓来的间谍。 只要不抗拒的话,不但可以留下一条性命,甚至在大牢中还能过得不错。 这一招,沈安是认可的,能看得出来碧莎从衣着上什么的,都比其他两个人要好很多。 “你们都先出去,把本王有话要说。” 沈安突如其来的吩咐,让宓珞有些不放心,虽然碧莎现在光着脚,身上还带了戒具,但她能被西魏当作探子的头目,显然也有不同寻常的手段。 “王爷,当初在抓捕此女的时候,我们可是死了三个兄弟,才把她控制住,您千万要小心。” 宓珞几乎是贴着沈安的耳朵说道:“您不可以单独接触她,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他真是担忧沈安的安全,可得到的回应,却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沈安什么话也没说,就当着他的面,直接一掌上去,里面浇灌了铁网链接的厚青石砖竟然被沈安直接拍出一条两尺多长,四五寸宽的裂缝,这还是他没用力的结果。 “现在你放心了吗?” 宓珞还能说什么? 单沈安这一手,就是他也要望其项背:“王爷神威下官领教了。” 他这边冲于廉笑了一下,之后摆摆手的,带着手下人就往外走,与此同时还要把地上的尸块收拾掉,沈安没同意。 “这些东西就留在这,没准等会还要再加一堆,到时候一起收拾,也方便你们。” 这话是说给碧莎听的,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在不由自主的颤抖。wΑp.kānshu伍 等着包括于廉在内的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沈安问了第一个问题,“既然你是有功夫的女人,都能拘捕抗抓,怎么在大牢里面,就那么不争气。” “你怕死,就不会做这一行,所以说嗲能让我相信的。” 碧莎全身一震,本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她,现在脑袋就更低了:“回您的话,犯妇的确不怕死,但是活受罪却受不得。” 冒着胆子,碧莎环视了一下这件审讯室里的刑具,几乎是不能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些东西,随便拿出来一样,犯妇都扛不住;更别提什么熬刑了……” 当时被抓的时候,碧莎已经做好一切打算,要是能自杀最好,如果没有自杀的机会,真被关押在大牢之后,她就立刻招供,绝对不给自己惹麻烦。 反正有些话早晚都是要说的,何必还要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丢了最后体面的时候讲,那不就就是在和自己过不去吗? 碧莎不想那样,也不敢那样! 第880章 前往平安道 对于碧莎的回答,沈安很满意,他就希望这样的人多一些……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做了不该做的事,这大牢的滋味,好受吗?” 沈安阴恻恻的目光,让碧莎全身一震:“大人,这里简直是地狱。” “知道就好。” 微微i而抬起头来,沈安的目光停留在密室的天花板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伸出两根手指来,沈安告诉她,要么,她现在配合沈安的问话,以及之后需要她的所有工作,如此不但能保存她一条性命,并且之后沈安还能为她多提供一些所需要的东西…… 他并没有许诺什么金银财宝,官职自由等等,因为每个人的需求是不一样的,反而沈安这看似不走心的承诺,才更容易打动别人。 至于第二条路,就简单多了,沈安现在就朱笔红批,把她寸殛了,公然示众。 碧莎有选择吗? “大人饶命!!” 看着匍匐在面前的这个女人,沈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后面的话,他其实什么也没说,虽然要碧莎配合之后的行动,但是眼下连行动是什么都没有定下来。 根本用不到她做什么,所以在其承诺后,沈安就命宓珞进来,告诉他要在这段时间给与碧莎更多的照顾。 就算是还要住在牢狱当中,也必须将条件提升上去,好吃好喝的照顾着,日常生活中要满足她的正常所需,至于过堂审问的事,早就不必了,所以沈安也没提议提议。 宓珞满口答应下来,沈安一行这才离开牢房,重新回到他的官邸当中。 经过这一次亲眼所见,沈安倒是也相信了宓珞在这方面的能力,但更让他意外的,还是北方三州之地,竟然会有如此多的间谍。 本来以为云州才是最要命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北方也会如此。 “宓珞怎么说呢,虽然本王从来不提倡什么功过相抵的话,但是这一次你的确做的不错;至少你的功劳能抵偿罪过了。” 放下茶杯,沈安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但百姓们无法翻浆的事,你也要放在心上,这样好了,本王到时候从大司农手下,调遣几个人给你。” “他们来帮你处置这边的情况。” “多谢王爷!!” 宓珞感动的跪在地上就是三个响头,但沈安想要的却不是这些:“记住了,这是本王给你的帮助,但你却不能因此而无所事事;所有工部的批款,到时候要有一分钱落不在百姓身上,我就亲手捏碎你的脑袋!!” 此言一出,让宓珞不免想起了刚才大牢中,沈安一掌拍裂砖墙的事。 大牢里面的砖墙,就算是用火炮炸,也得几发炮弹才能有效。 可是在沈安手中,却只是轻描淡写,现在要说捏碎他的脑袋,宓珞是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王爷前往放心,下官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绝对爱民;之前不做,是因为不会做而已。” “这些话,我不想听。” 摆摆手,沈安站起身来,现在三州总督府,他是来过的,下一步还要到地方上去走一走,看看在宓珞治下的其他官员们都是一个什么样子。 宓珞这个人不算得好,也不算得坏,除了在军事上有些才能之外,就是个十足的普通人,所以要留下他,也未必就不行,但关键在于他们要怎么做。 沈安是好意,打算借用此机会,帮他处置一下手中的官员,他可不相信北方三州的所有官吏,都能各个和宓珞一样。 要真是如此,那这北方之地倒是干净了。 宓珞也想到这一点,对沈安那是千恩万谢。 “够了,今天如此,明日我们就出发,大司农那边我会写信给他的。” 翌日清晨!wǎp.kānshμ5 天色才刚刚蒙亮,宓珞本来打算亲自带人送送沈安的,可是当他来到沈安住所地时候,才被守卫告知,这位王爷已经在月色中出发了。 平安道! 作为比方三州治下,最大的一处行政区域,平安道内,还单独设了一个道尹管理军政事务,这也是整个大梁唯一的一个道尹。 说起来道尹不算是什么太大的官职,如果要放在朝廷上的话,顶多就是个从四品而已。 然而作为唯一的一个,平安道道尹本身又被朝廷加官一级,并且赐爵位,除了他的顶头上司宓珞之外,他就听朝廷的即可,就连御史台的那些人,都不能轻易弹劾他的好坏。 因为平安道,是连同北方三州唯一的贯通要道。 沈安把自己的兵将都留在了总督府,身边除了一个于廉之外,也就剩下那么二十多人跟随。看书溂 大美女这二十多人,都是以一敌十,甚至更多的勇士,身经百战的他们即便是换了一身平常百姓的衣服,也依旧还是挡不住那森然的杀气。 看着他们一个个面如凶焰的模样,沈安也有点头疼。 他这一次可是微服出行,就这些家伙糊弄糊弄老百姓还成,可要是遇到行家里手,一眼就得穿帮了不可。 这件事然那个于廉也很犯愁:“王爷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他们打散在人群中,从四面跟随如何?” 沈安摇摇头,这样做无济于事,还是瞒不过那些行家的眼睛,反而还会增加他们这一趟出行的成本。 瞬间于廉闭了嘴,既然提议被否决,哪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行人催马漫步在平安道的主城内,虽然是在北方之地,但这里依旧是十分繁华。 到处都能看到叫卖的小贩,那些坐在家里的豪贾们,也都是手捧一杯茶,笑迎八方客。 整个平安道内,好一片升平景象。 于廉不仅感慨起来:“若是所有城内都能和这里一样,倒也不失为是对百姓的一种庇护。” “但要是都变成这样的话,朝廷还存在吗?”沈安凝视着他,看来这些是,于廉尚且没有参透。 如果真的是四海升平,朝廷第一个要做的肯定就是裁军,毕竟不打仗了,养那么多军队还要浪费钱粮,可是要一个朝廷都到了裁军的份上,那就是盛极而衰的前兆! 第881章 小店东家 在平安道中,沈安一行走了不但半天的功夫,算是把这里的繁荣看尽,于廉还在不停的感慨,要是整个大梁所有百姓都能像这里一样过日子,那该有多好? “我看着也未必好。” 他们这一行人找了一间小茶肆落座,店小二听着他们的吩咐去准备烂肉面和大碗茶。 本来于廉想让沈安到城内好一点的茶馆去,毕竟他们现在也不是没有那个条件,小店家的东西虽然可能有些时候味道不错,但未必那么干净。 可沈安却执意如此。 “为什么不好?” 给他倒了一杯茶,于廉继续刚才的话头往下说:“难道掌柜的,不希望这百姓的都能过上好日子吗?” 沈安笑了,百姓们都能丰衣足食,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也要看看这平安道的情况,能在这里过日子的,哪有几个是寻常人? 大多数做买卖的,现在看着一脸和气,但是这些家伙的身上,谁又是那么干净? 于廉悟了:“难怪,要是这样,掌柜倒是没说错,所有百姓皆如此,朝廷怕是也不会安宁。” “当然不会安宁。” 沈安不喜欢用什么疲民之术的说法,来并表达他的意思但他所占的角度,还是大方向上,国家安宁的层面做考虑。 并不是一定要吃好喝好,才是过得好。 一旦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懂得安分守己之辈,利用好日子带来的安宁和财富贝蒂里面取势,到时候引发天下各处接连不断的征战,那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跟随他们作乱,要死在官军的刀下。 不跟随他们作乱,只怕到时候又会被认定在他们的对立面上,到时候官军剿匪要征用百姓的一些东西,这些造反者,肯定还是会横征暴敛。 所有人都一样,对凡是不和自己统一战线的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想一想如果真有一天变成那副样子,最后朝廷又会怎么样? 正说话的功夫,烂肉面送上来了。 店小二不过十七八岁,一脸陪笑的拖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过来,上面足足摆了九大海碗,热气腾腾的:“各位客官,慢回身了!” “您瞧瞧我家烂肉面这样颜色,早红枣红的,说是烂肉面,其实用的都是上等的牛肉!” “也只有我们这,才能迟到这样的牛肉吧!” 小二说起这些一脸都是得意:“各位客官您尝尝吧,还有这个呢!” 说着他又从那谢谢大海碗的下面,掏出一个小碟子来。里面装着的是用金钩海米和红辣椒碎、香菜碎,佐上蒜末加香油拌出来的小菜,色泽光亮鲜明,看见东西的时候就有一股打鼻子的香味往里钻。 “这可是好东西!” 沈安是识货的主儿,他们沈家商行里面,也有这样的金钩海米卖,别看东西小,但是价格不菲,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吃起的。 在平安道这些东西竟成了白送人的小菜? 小二嘿嘿一笑:“这位客爷您可真有眼光,这金钩海米,一般的地方可是没有,只有我们这才有。” “都是入海口那边,用江虾换的,咱们这江虾多的是,家家户户都这样换。” 沈安点点头,让他赶紧把剩下的烂肉面都端上来,这二十多人等着吃饭呢。 大家这一阵可是风卷残云一样,烂肉面回口醇香,小拌菜鲜辣爽口,虽然是小小的茶肆可把大家都吃的心满意足。 “味道不错,东西也好,真材实料啊。” 沈安小秘密的从口袋来掏出一张银票压在桌上,足足五十两! “您这是干什么!” 小二一看银票,当时吓赶紧推辞:“不能不能,这么大的钱,咱们这找不开!!” “找钱?” 于廉笑了,拍着小儿的肩膀:“我们家掌柜的没别的好处,就是钱多,多的吓死人;这五十两都是赏会给你的。” “结了饭钱之后,剩下的就当是上给你的小厮,去吧。” “不行!” 这回轮不到小二开口,他们这茶肆的东家就从后面钻出来了,开始沈安就知道,这东家就是店里的厨子,无论是茶还是面,都出自他的手里。 ”这位客爷,五十两银子,都能在我们这吃三年了!“ “那我得给您倒找钱,千万不能这样,您的一番心意咱们受了,要是您有零钱就赏几个,要是没有今天这一顿就当是我请客,看的出来您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以后多想着照顾一下咱们这,也就是了。” 东家今年看样子不过四十三四岁,很富态,虽然穿着打扮很朴素,但是倒比那些成天坐在店里的大贾更叫人亲切喜庆,管家没事沈安在他的眉宇之间,甚至还能瞧出几分俊然的杀气。 都说面有杀气,才能掌大局。 这东家就是典型的那种人。 “您这倒是诚信生意,一点也不贪财,说句不好听的,这些钱可是够你们挠几年的;就真的不动心?” 一听这话,东家笑了,自顾自拉过一张条凳坐在他们边上,“您各位说的,谁能不贪财?不贪财能做生意吗?只是有些钱可以贪,有些钱不可以。” “别管您各位信不信,过去我也是做大生意的,手里面不说有百万的银子,可是几十万常年都攥在手心里。” “看得出,我信你。”沈安点点头,吩咐小二上一杯茶来,他付账,东家也没推辞。 “过去我家是在山里面走山货的,光是一颗老棒槌的话,那就成千上万的利润,这三州之地,山水之间,不能说到处都是,但也取之不尽永志不完。” 东家眼眸中不免多了几分追忆,他说家里的生意都做了几辈子,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靠山吃山,然而没想到就签几年的功夫,平安道上新来了一位官员,到此之后嘴上说着不会横征暴敛,可是背地里面,对他们的盘剥比任何人都重。 要是直接要点钱什么的还没什么,主要让东家没想到的是,他们竟把山给封了所有山上的东西,都被认定为是官府所有,后面的生意不允许他们去做,设置连之前赚到的那些山货钱,也要重新交税! 第882章 官家之斗 “好生混蛋之人!” 于廉一听这话,当时眼睛一亮,双眸中闪现出几分冷峻的杀机:“这样的人,岂能让他们活在世上!” “他们?” 东家乐了:“没想到这位客爷是个明眼人,只听了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人的行为。” “那是自然。” 于廉没有半点得意,反而脸色沉默如水:“就当下的这些事……谁人能说得好,一切到底是怎么样的变化。” “没错!” 东家的故事还想继续下去,然而这个时候,却听外面忽然传入一阵马蹄声,蹄铁踏在地面的小石头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沈安等人一听就知道,这蹄铁肯定出自官家之手。 众人目光互换,东家更是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面如灰土一样。 “各位客爷,不然你们还是先走吧,我这有个后门。” “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嘻嘻屡屡的人声踏来,一道满是挑衅的嗓音嚷嚷道:“不然什么啊?我们难道还会吃人不成?你们这些做生意的,就是这么不要脸,成天诋毁老子们,咱爷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保护你们,可是在你们眼里,倒是成了洪水猛兽。” “也是够特么不要脸的!” 声音还未落下,一个高瘦穿着官府铠甲的汉子,带着一队恶狼样的护卫闯了进来,他腰间悬着一把七品武官的制式腰刀,手里还攥着一条很华贵的鞭子。 鞭子把是用老虎皮卷的,鞭梢上更是扎了一截豹尾旄,完全不是他这个身份能拥有的宝贝。 东家一看这人,顿时把身子压低了很多,满脸赔笑的迎了上去,同时还不经意的把那张银票藏在身后,背着手冲沈安他们示意,赶紧把钱收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小动作被人家发现了,那高瘦的武官,满脸坏笑的把他推到一边去,便宜话不停的往外崩:“我说张智仁啊张智仁。你还真是个仁义的坯子。” “老子没进门的时候就闻到那股银子味了,你在这糊弄谁呢?” 说着他劈手把桌上的银票抢来,扫了一眼上面的数目,顿时嘴角都快到耳根子边上:“不错嘛,今天是谁啊在这你开的荤腥,竟然这么大的生意,五十两……哼哼现在把你爹的坟扒开,除了他嘴里那颗珠子之外,剩下的全加在一切都不够个零头吧?” “孙管带!你说什么!” 张智仁全身一阵,顿时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爹坟茔里的东西,你们难不成……” “别这么激动。” 孙管带推了他一把,自然的吧那张银票藏在自己腰间:“这不是咱们道尹大人,准备征用一片土地给护卫营的将士们当校场,也是好巧不巧的,正好看见有几个分头,我就带着兄弟们过去给平了。” “这里面没想到竟然还有你爹的一个……算了,这都是命。” 孙管带若无其事,可张智仁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想说话,双拳紧攥,口吃关锁,脖子上青筋暴起,可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怕了!! 沈安看得出,这位老兄弟当初也不知道是遭受了什么,反正在这些官军面前,他就好象是被火烧了毛的猴子,又被用冰封冻起来似的,有多大的恨意也不敢往外表现。 那现在就该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深安一个眼神过去,于廉上前把孙管带挡在一旁:“这位官爷,您看他都什么没说,您也别生气啊。” “生气干什么?” 孙管带没好气的哼了哼:“老子还不曾难为他,你在这多管闲事……看来你倒是个好心人了?这好办,既是好心人,就把他之前欠的税款一并补齐了,到时候爷们给你发给仁义的铁牌子,成天挂在你媳妇脖子上,多好!” 混账! 于廉什么性格,被他这样一顿疾风羞辱,顿时抬起手就是一拳轰在孙管带脸上,打得他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落尘埃之中,全身上下到处沾的都是尘土半张脸上鲜血横流,颧骨都塌下去了。 “把他们给老子抓起来!” 孙管带一手捂着脸,嘴里和着血兔子也不清楚,但他身后的护卫们早就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于廉早就忍不住要动手,此刻这群虾兵蟹将一拥而上,他监制高兴得不了,现在收拾他们也好撒撒气。 即便是面对三条迎面刺来的长枪,于廉依旧不慌不忙,闪身躲避的同时,玉女穿梭样挂住三条枪杆,之后用肋下带着臂力一卷,当时把长枪全部绞拿在手中,把那些当兵的也都拽了一个大跟头。 三个人被他打倒了,之后就有更多人随之而上,双方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张智仁和店小二早就吓得跑到一旁,藏身在茶肆的柜台下面偷看,能有人教训一下这些穿着官府皮的恶霸,他们自然高兴,但也在为于廉等人担忧。 这些家伙穷凶极恶惯了不说,主要是身上都背着官府两个字,现在打了他们那就是在和官府作对。 客爷们他看得出身份也不一般,但就是不知道在这平安道上,能不能安安稳稳的离开。 他们是外来的不知道,可当地人都听说过一句话。 平安道,平安道,道道平安,平安道道。 平不平安不归天管,皇帝到这泪涟涟。 说了算,就一人,道尹杨雄领风骚! 这顺口溜整个平安道上,当地人没一个不知道的…… 于廉自然是越打越来劲,双方也即将要各自增加人手,一直在观望的沈安觉得差不多了,如果现在不制止他们,到时候必然会引发更大的冲突。 不利于百姓,更不利于朝廷的名声。 瞧准了机会,沈安一个箭步冲上去,正好挡在双方中间:“都助手!这里还是不是大梁朝廷的地界,哪有和朝廷官军对抗的道理。” 于廉等人自然不用说,沈安一句话,在他咱们这比圣旨个管用多了,就连孙管带和他的手下,也都被沈安的气势所迫,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消停下来。 第883章 平安道道尹 “你,你是什么人?” 憋了半晌没吭声,终于孙管带耐着脸上的剧痛,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这才站起身:“看样子你是他们的头儿?既知道不能和朝廷作对,你么们还敢动手抗法,这是赤果果的悖逆!尔等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把他们都锁了!” 无论孙管带这边如何招呼,可是真敢上前动手的却没几个,不说于廉等人有多勇猛,仅仅沈安方才一番话,也的的确确压进了他们的心口。 谁也看不透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若寻常人岂敢这么讲话? 上位者的气势,如影随形根本没办法隐藏。 “你们这群废物!” 见身边人都不肯动手,孙管带急了,从旁人手中抓过一条锁链,他打算亲自动手,然而没想到这一刻等待他的,会是七八把如闪电一样的利刃,直接压在他的脖子上。 “你大胆!” “姓孙对吧?” 不管侍卫们做了什么,沈安凝视着眼前已经如筛糠一样的孙管带,脸色不阴不阳的,看着就叫人心里发虚。 “对,我是姓孙!” 为了面子,孙管带此刻还是那么硬气:“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沈安微微一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孙爱军!” 这名字起的,倒是有点意思,爱军,爱军……似乎和现代这个时代,有些不够贴切。 “很好,我知道了;咱们不必在这继续争斗下去,现在我们就跟你走,去见道尹杨彪。” 话音未落,之间沈安一个眼神过去,周围的护卫们瞬间电闪一样,直接窜了出去,和刚才完全派若两人,孙爱军都看傻了,如果刚才这些人就表现出如此恐怖行动能力,只怕他早就不打了。 常言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幸亏是这家伙命令他部下停手了,不然再打一会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很庆幸,但心里更高兴的是,这群家伙凶狠了点没错,不过脑子还是不够用,照刚才那个局势,要是他们一直打,自己肯定完蛋,至少也要丢半条命。 现在偏偏停下来,还要去见道尹大人,那可就好办了。 道尹衙门兵多将广,现在他们不占便宜,可到了那个地方就完全不一样了。 孙爱军心中稍加思量,顿定主义,不逞一时之快,等会到了道尹衙门之后,在做打算。 “这位……先生。” 眉头微微舒展,孙爱军好像和刚才换了个人似的,目光掠过自己那些已经被刀剑架住脖子,瑟瑟发抖的手下,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目光落在沈安身上:“您是要见道尹大人这个好办,咱们现在出发就好,我在前面带路。” “看现在这个局面,好像咱们之前都是误会。” 话是这么说,沈安怎么理他,阴恻恻的一笑之后,亲手挂住他的肩膀,也不见用劲什么的,就听孙爱军顿时哀嚎声起,再看他的肩膀已经塌了下去,沈安把他胳膊给摘了!cascoo “走吧,见到杨彪之后,自然有人给你治伤。” 孙爱军疼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这边在前面带路,与他们来时那副大马金刀的样子相比,此刻这群家伙简直成了断尾的兔子,蹦跶不起来了。 “东家。” 深安淡笑着来柜台前,把他们从下面请出来:“这一趟还得麻烦您二位跟着我们走一遭,把你们过去的遭遇给道尹大人重新说一遍。” “他会提你们声张正义的。” 不可能! 张智仁闻听此言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三个字,可他却又不能说,沈安等人出手大方,做事果决,甚至敢和朝廷的官员争斗,这能说一般人吗? 道尹他张智仁惹不起,这几位爷他同样得罪不得 犹犹豫豫的,张智仁想要推诿,又不知如何开口,沈安那里管得着他这么多,探手直接把他们两拽起来就往外走! 道尹官邸!! 看着高耸的大门,还有门外威严的抱鼓石、金狮子,沈安脸色越发沉重起来,道尹虽然可以让武官来做,但到底还是个文职,这两样东西都是武官的配置,现落在道尹官署外,算什么事? 乱弹琴! 再者就是,即便他想胡闹,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抱鼓石也好,金狮子也罢,都是四品以上武官才有资格使用的,他一个道尹如何配得上? 由此可见,这杨彪是个十足的混蛋! “先生,这就是道尹衙门了。” 自己把这那条受伤的胳膊,孙爱军满脸陪笑的看看他。 “你去叫们把。” 沈安早已洞悉他的心思,这边故意吩咐了一句,孙爱军好像得了几百两银子一样,瞬间喜形于色,即便是他怎么努力去控制,仍是没用。 这一切沈安都看在眼中,只是不想点破。 “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这边一路小跑往道尹衙门里面冲,沈安则在原地,给于廉等人吩咐起来:“等会杨彪肯定会大动干戈,你们都要小心一些。” “难道他在王爷面前,还敢如此?” 沈安摇摇头,这个他不能确定,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一次三州之行会如此有趣。 他们两个说话,声音也不算小,自然而然,那些被控制住的护卫们都听在耳朵里,尤其是当”王爷”两个字扎进去的时候,还有好几个胆小的竟然直接尿了裤子。 王爷是什么人? 他们刚才竟然是在和一个王爷舞刀弄枪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几乎所有人全都傻了眼…… “你们听清楚了,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若是一旦泄露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于廉狠狠的给众人上了一道枷锁,此刻也正好道尹府大门开启,伴随着阵阵战鼓声,无数兵将涌动而来,甚至在高墙上还有弓弩假设,一副如临大敌模样。 于廉暗道不好,立刻使众人成为紧密阵型,打算把沈安护在其中,又被拒绝。 “不必如此。” 面对如此多的刀枪剑戟,甚至还有弓弩利箭,沈安只是悠悠然一笑,大步上前! 第884章 商人朋友 “道尹杨彪何在,滚出来。” 沈安覆手而立,踱步上前,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每一个字,都如同是利刃一样狠狠戳在道尹府兵丁心头,弄得众人情不自禁的生出退缩之意。 躲藏在众人背后的孙爱军,没想过他竟然会有如此大胆。 到处都是真刀真枪的,也赶往前来? 甚至直呼道尹的名字,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杨彪!” “再不滚出来,当心你在老家的那两个儿子,全陪送出去充军!” 见没有动静,沈安也来了脾气,当时一句话,唬的杨彪惴惴不安,这件事知道的人可没有几个,对方现在竟然能直接点破,那自然是来历不凡。 深吸口气,刀条脸的杨彪打算出去会会对方。 他心里想得清明,如果对方是个自己认识的人,那就好办多了,在官得看职务大小,再决定自己得态度,在私得不用说,管他是谁,即便是他那几个拜把子兄弟,这回也要拿下他们得脑袋。 拜把子兄弟救更应该知道,他这个人得底线是什么。 杨彪一直以来,最不能被提得,就是他那两个孩子得事,那是他得软肋,也等于是他过去不光彩的记忆,只要不提起来什么都好说,可一旦提起来…… 即便是最亲热得兄弟,即便是好意得提醒,他也会认为,对方这是在威胁他。 一旦有了这样的趋势,不能加以制止的话,日后怎么得了? 心里想着,杨彪这边竟直接把自己得官服脱了下去,只要不穿官服,他就不是官,到时候无论闹出什么事来,都和朝廷没关系。 手提长刀,杨彪大步流星得闯到队伍最前面,刚想开口,然而当他看到在凛冽风中站定之人时,瞬间连都发都竖起来了。 来人竟然是沈王爷! “王、王……” 杨彪磕磕巴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这个时就看沈安反而是淡淡一笑:“道尹大人,有什么话我们可以进去再说嘛,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有些话时不方便得。” 杨彪还能说什么? 除了点头之外,他连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张智仁看傻了,他虽然猜到了这些位客人身份不凡,但就是没想过会让堂堂平安道得道尹,如此畏畏缩缩。 难道……翻天覆地得时候,真的来了? 张智仁心中得激动根本难以压制,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喜形于色,毕竟现在还不确定这位客爷,能不能把过去的事都反过来,要是可以自然没什么说的。 可要是他力所不及,或者只能控制一半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到时候他们在这一转脸走了,剩下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张智仁过去没少吃这个亏,所以这次他也学得聪明了,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敢有半点表示。 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一行人来到官邸内。 杨彪急忙将沈安请到上座,这边上茶之后,一切准备停当了,他才问起沈安得来意。 当然他这是明知故问,之前孙爱军已经把所有事切,都给他讲清楚了,不然杨彪岂能会调兵遣将,在这里设伏。 他得诡诈心思,哪里能瞒过沈安? 一眼看过去,他得心思了然眼前。 真是个狗东西! 面色不改,沈安悠悠得道:“杨大人,你是真不知道我的来意,还是故意在这闲扯?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在我面前你若是胡扯的话,会有什么下场,自己清楚吧?” 杨彪全身一沉,一直都在打哆嗦,半弓着身子,不停点头称是。 沈安也不急于让张智仁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继续半隐晦得往下说道:“所以杨大人,我可是等着你来主持公道得,希望你千万用心,这位兄弟是我的朋友;他得事,你应该知道吧?” 对于张智仁的话,沈安虽然信,可也不能不做调查,盲目听从。 要是按照他得说法,过去他得张家生意那么大,在当地还是名门望族,且家族就败落在他手中,那么杨彪作为道尹,始作俑者,岂能对他不识? 现在一切得真伪,就系在杨彪身上,他只要认识此人,则结论可定。 沈安得每一句话,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杨彪根本揣度不透他得心思,自然只能实话实说,他看张智仁和沈安在一起就想到了,这两人之间或许真的有什么关系。 当初这位沈王爷早年之间也是靠做生意起家,张智仁又是个商人,没准他们之间就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过去张智仁不把这层关系提出来,许是因为他当时和沈王爷的关系也不够贴切,根本联系不上人家。 现在鬼使神差得让他们碰在一起,倒是便宜了他。 心里虽恨,杨彪却不敢多说什么,他揣测沈安过去的行为判断,即便是这一次他们之间真的认识,自己定夺也就是把杨家的产业吐出去而已。 剩下的东西,至于其他掠夺来的财产,那还是他的。 深吸口气,杨彪认了。 “回您的话,这个人,我认识,正是本地的商人——张智仁。” “既然你认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沈安心中有数,当时嘴角一翘:“你知道该怎么做。” 杨彪急忙点头,这边狠狠撇了孙爱军一眼,让他立刻就去库房把过去从张智仁手中夺来的财产,全部如数归还的同时,他还自以为聪明的特意嘱咐下去。 让孙爱军另外把当时他们扣下杨家的账册都带着,到时候按照他过去每年的收入,再另外把这几年的钱,一并补回去。 “您看这样处置,如何?” 沈安点点头,故意在目光中露出几分和善:“没想到你还算是个聪明人。” “只要您不生气就好。” 说着杨彪回过头来,转向张智仁,满脸赔笑的道:“张老板,过去的事都是我们不好,有些时候做事欠考虑,官僚风范了些,还请您不要记在心上,从此以后你们杨家的生意,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就保证给你一路畅通。” 这不是空口许诺,当着沈安的面,杨彪日后就是借给他一个胆子,也不敢食言。 第885章 贪而不惧 张智仁完全傻眼了,他真是没想到这位客爷竟会有如此力度,能把堂堂的道尹给压成一条狗。 这还真是他的运气,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杨大人,您要是这么说,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他到底还是个普通人,生意做的多大,没有朝廷两个字架在身上,就不敢和官府闹得太大。 张智仁的陪笑,让杨彪也安安松了口气,在他看来沈安此来就是为这个商人报仇讨债的,现在当寨主子的都已经松口原谅,难道那位王爷他,还能死咬着不放? 杨彪不信! “您看您各位都是大老远来的,现在事情解决完了,我在这里当官,又岂能不尽地主之谊?”筚趣阁 “我略备薄酒,还希望各位赏光。” 说着话杨彪起身要走,可这时候却被沈安一把拉住:“杨大人干什么去?我的话还没说完。” 什么! 心中微微一紧,杨彪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自己现在已经把张智仁的钱都还了,还补上了他这两年的收入,可谓是仁至义尽,难道王爷他还不满意? 一时之间,杨彪心中乱念丛生。 他虽然是个文官,可倒是当初也是“一刀一枪”打上来的,能在北方三州做道尹的,那会没有点手段? 杨彪暗暗打定主意,且看沈安等下要说什么,仅是训斥一类的话,他都可以不当回事,反正人家是上官,无论有事没事说几句还是应该的。 至于其他的行为,就得顺时而动。 只要自己能接受,杨彪也不打算做什么反抗,却不能触及根本利益,不然他绝不会让步! 你是王爷没错,可也不能欺人太甚了。 杨彪有多贪腐,他自己心里清楚,可虽然贪财了些,但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平安道能发展到今天,全然都是他的努力所致。 这份功劳是不能被磨灭的吧? 只要这份功劳还在,自己就不至于被杀。 命在,害怕什么? 多年宦海生涯,让他弄清楚一件事,朝廷上虽然一直都在说恨贪官,恨贪官,可只要你能做出些政绩来,多少贪腐一点也没什么。 最怕的就是那些没有政绩,还要胡乱贪腐的人,他们完全就是在自己找死! 一连串的心思,让杨彪的情绪恢复了正常,半弓着身子,他笑眯眯的问道:“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您只要吩咐下来就好。” “逆光拿走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钱吧?” 沈安端着三才杯,轻轻的赶着茶汤的氤氲:“是不是也应该把那些钱都吐出来,不能光给一个人,免得到时候大家说你做事不公正。” “什么!” 一听这话,杨彪彻底坐不住了,要他把所有的钱都吐出来,那不是在扯淡吗! “您!” “杨彪!” 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看沈安猛然之间撂下杯子,咣当一声震响,弄得全场肃然:“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吗!” “张老板。” 转而看向张智仁,沈安冷峻的目光让他有些畏惧,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你去通知一下,但凡是过去被他掠夺过的百姓,让他们每个人写一张自己财产的单据出来。” “到时候一并由杨大人偿还,现在就去吧。” 沈安说着,也是担心面如灰色的杨彪,会背后下手,所以特意又让于廉调遣了四名侍卫跟随。 这群从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足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张智仁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恍若梦幻之中。 直到那四名侍卫,把他和店小二一起请出去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这……” 他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当然他想要说得再多现在也没机会了。 等着他们都离开之后,沈安这才拿出了王爵的气势。 还不等他开口,早就按耐不住的于廉直接一步上前,冲着守在旁边的孙爱军上去就是个一个大嘴巴,当时把他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流血不说,门牙也被抽下来了。 “你这个王八蛋!” 孙爱军做别的,于廉都不在乎,最让他气愤的是这混蛋,竟然胆敢联络自己的上官,意欲谋害沈安,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挨了他一个大嘴巴,孙爱军直接昏倒在地,本来之前被摘下的胳膊就疼的他冷汗不停的往外冒,现在又挨了一熊掌,如何扛得住? 他被打倒了,下一个就是杨彪! 单论官职的话,于廉一个,都赶上他亲祖宗了。 就这大嘴巴子的不要钱的似的照着他脸蛋子上就摔,啪啪的声响,接连不断。 也不知道是三十几个,还是四十几个大嘴巴子之后,于廉这才停手,反观杨彪已经被他抽的没有人样了。 脸蛋上肿成两个馒头不说,满口的牙齿也都掉的差不多了。 “你!你敢打我!” 杨彪知道沈安凶,可没想到跟在他身边做事的,竟然也会这么狠。 他再怎么不济,也是朝廷命官! “朝廷有体制,你我同在朝廷上做事,岂能如此对我!” 杨彪几乎每说一个字,嘴巴里面的血就要往外喷,可是却不在乎,晕晕乎乎的也不管不顾,就是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可是于廉能理他吗? 瞧了沈安一眼,于廉得到的是一个满意的目光:“你做得很好,像他这种人,就该如何对待。” “杨彪,你知罪吗!” “我!我!” 他还想解释,在门外一直等候的侍卫们,早就冲了进来,长刀落在他脖子上,杨彪不吭声了。 “就凭你这样的混蛋,横行一方为害百姓,甚至在不知道本王身份的情况下,意图以刀剑相戕,此等罪孽,尔正挨千刀万剐了!” 沈安教训的,是其所作所为,可杨彪仍是参不透这层意思,还认为沈安这是在为商人们复仇,本来他性子就烈,再加上又被于廉抽了那么多嘴巴,火气早就冲头而起。 嘴巴上的遮拦再折回不知道被丢在什么地方,开口就骂。 “你要要将我千刀万剐!可你也配!你真是要为百姓做主吗?本官看你就是为那些商人辩申而来,公报私仇,滥用职权者,乃你沈安也!” 第886章 连夜而来之人 杨彪这一番话,切金断玉一样,掷地有声,瞬间就让大堂之内,针落可闻。 连一旁的孙爱军也没想到,这位道尹大人竟敢如此,在开元的王爵面前如此放肆! 他到底还是不了解杨彪,若是知道此人早年在军中,就曾多次顶撞上官,甚至为了一件小事,而将自己的头领站斩断一条胳膊的话,他自然也就不会如此诧异。 “大,大人……” 过去好半天,孙爱军方才回过神来,顿时和杨彪拉开距离,他虽然敢对沈安生出谋害之心,可那也是在暗中进行的,如今这样面对面时,他又岂敢如此? 孙爱军这时救如同是一只被拴在虎头铡上的丧犬,生死已经不再重要,他只希望自己能留下一条全尸。 这一番话说完,杨彪的胸膛还在起伏,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不该讲,但不讲今日他的性命必落与沈安手中,眼下他只能希望,自己可以通过这一关。看书喇 哪怕是丢官保命也好,他这些年掠夺的资产不少,好好过完下半生足矣。 奈何他想的不错,可沈安岂能容下他这种人如愿? 目光一渺,沈安阴沉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冷峻:“看来你还是个耍嘴皮子的货色;杨彪,你可知道刚才那一番话,触怒了本王。” “那又如何?” 杨彪面色一沉,针锋相对:“难道你沈王爷以为自己没有道理,现在就要滥用职权,杀人灭口不成?” 眼下唯有把自己逼上绝路,才有可能绝处逢生。 压制住忌惮的心情,杨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坦荡一些。 只可惜他的小把戏,糊弄别人还成,在沈安面前,根本不过是笑话而已。 “杨道尹,你是个聪明人;” 站起身来,沈安已经顺势从于廉腰间,撤出了宝剑,对付这种败类,他还不想让自己的利刃被玷污。 “你,你要干什么!” 利刃寒,锋光冷。 杨彪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坐在哪里,可身子却不听使唤的往后窜了窜。 可惜,他能窜到什么地方去? 沈安轻轻将保健搭在他的肩头,锋锐整整好好抵在杨彪脖颈处:“先死后生之法,对别人尚可,对我,则不可。” “本王当年一路走来,别说是你,就是当初姚相爷又能如何?你听过这句话没有‘虽无金睛火眼,却观生死百态’这话说的就是本王。” “杨彪,真想不到你一个区区道尹就敢如此知法犯法,滥用职权,掠夺百姓……亏得你不是宓珞旧部,要不然这一次他的脑袋也保不住。” 话音未落,沈安利剑往前一探,呼吸之间割断了杨彪的咽喉,殷红的血顺着无形的伤口流淌下来,粘稠腥甜! 孙爱军看傻了,他虽知道沈安又执掌生杀的大权攥在手中,可毕竟那是皇帝赋予他的,作为执行者的他,好歹也要照顾一下皇帝的颜面,在杀人前,总要给朝廷上奏一份公文才是。 亦或者即便要当机立断,也应该放在更重要的事上,区区贪腐算得了什么? 他这就杀人了? 一阵头皮发麻,让原本身子就不听使唤的孙爱军,更是直接倒在地上,半点也不能动。 “你这就怕了?” 于廉瞪了他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孙爱军颤颤巍巍,浑身都在颤抖:“大人,大人饶命啊!王爷饶命!” “你还不配这样的下场。” 沈安一句话,直接定论了他的下场:“本王亲诛杨彪,乃是为安民心也;对你这种人……区区杂碎,自然要按照朝廷国法处置,于廉把他押下去,明日公审!” 杨彪被杀,孙爱军被捕,两个消息如同霹雳一样,传到宓珞耳中,对这两个人宓珞虽没什么印象,但知道是自己治下的官员,自然是半点不敢耽误,急急忙忙连夜来到平安道。 他要和沈安谈一谈。 只可惜到了院子里面,就备受在门卫的侍卫挡住。 “王爷有令,今夜不管是任何人,他都不会召见,宓大人,还请您回去,一切话等到明晨再讲。” “这……” 宓珞当然基于见到沈安,可看着那谢谢虎背熊腰,杀气腾腾的侍卫,倒是也不敢再继续罗嗦下去,他是军人出身,自懂得这些侍卫的性格。 若是自己纠缠,未必会有好果子吃。 宓珞退下了,但他现在却无处可去,因为是连夜而来,所以也没什么准备,再加上这道尹府内早被沈安占据,无奈之下,他只要就在这院子里面的石头墩子上,坐了一夜。 等着沈安房门开启时,宓珞也被惊醒,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下官拜见王爷!!” “你来了?” 沈安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对于昨晚的事,你怎么看、” “下官以为,王爷乃是代天执法,做的十分对;说到底这一次还是末将治下不严,发生了这种事,让平安道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下官有罪!” 宓珞又慌了,一会下官,一会末将的,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沈安倒是没打算追究他什么责任:“治下不严的事,你以后多多留心就好,北方三州之地偌大,你又是武将出身,有些纰漏是可以理解的,但千万记住,日后即便是在改错中,也不可矫枉过正。” 简单的嘱咐,对宓珞而言,却宛若天音一般,几次磕头谢恩,他才在沈安的要求下起身。 “正好你来了,那明天这个案子就由你来负责,记住了百姓们可是都看着呢,本王已经派人公开榜文,说明日之审讯,乃公审也,百姓们可以自行参加,若有举证者,更能当堂提交。” 宓珞重重点头:“王爷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救民心,就在这一时。” “知道就好,你去洗漱一下,等会咱们一起用饭,今天的大堂救交给你了。” 沈安不想做主审,是因为杨彪还不够这个资格,正好宓珞又是当地最高长官,一人独控军政,由他来负责恰如其分不说,沈安也能通过这件事,再一次认清他的能力。 第887章 当处车裂刑 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沈安已经带着洗漱完的宓珞,吃过早饭。 虽然餐食俱全,滋味香腴,可惜在宓珞口中确如嚼蜡一样,他满心都是等会审案的事,根本品不出味道来。 沈安还在取笑他,说是白白浪费了几根上好的梅花参,早知道他是如此不重之人,就弄点白粥米饭,苞米糊糊打发了事了。 宓珞知道,沈安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安慰他,只可惜者玩笑随好,他却享受不来。 自他来到北方三州后,还真是从未判过一起官司,过去所有的案卷都有他手下的司乘负责,依照律法办事就行,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哪里能烦到他耳边? “王爷今天这案子,其实也好审讯,只是最后通判时,不知该做如何处置。” 最终宓珞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知沈安痛恨孙爱军这样的混蛋,区区微末之人,也该狐假虎威,借势压民,正是中了沈安的枪头上。 可要是按照国法的话,一般这样的人,只需关押个一二十年也就行了,绝对拿不走他的脑袋。 “本王之前说过了,一切都按照律法办事,大梁乃依法之地,就算是本王也不能坏了则个铁律。” 宓珞点点头,他心里有数了。 随着一阵威仪鼓响彻,久久不曾开启过的道尹衙门,六扇大门全部推动,淡淡的尘土落下,却挡不住那些前来围观的百姓。 自从沈安榜文发出之后,不知道多少百姓在心中鼓舞雀跃,尤其是过去那些曾经被杨彪、孙爱军欺压过的商人们,更是摩拳擦掌,来观摩的人足有几百之多。 者几百人中,又大部分手里都捏着一张卷宗,或是状纸,或是罪证,他们都等着今日沉冤昭雪呢。 茶肆的老板也在其中,作为关键证人,他已经提前举证过了,所以这一次他只要观摩就好,其他得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鼓声停,喝威响。 在差役的呼喝声中,沈安最前面,背后就是于廉和宓珞。 “镇国王到!众人叩拜!” 沈安急忙挥手示意,让所有人起身:“今日本王到此,乃是为一偶遇之案,诸位也不必叩拜,且不需太过拘谨,只要遵从法堂秩序就好;” “此案虽是本王所发,但按照朝廷规制,道尹杨彪昨日已被本王正法,今日训审之徒,乃孙爱军,则交由宓珞将军负责,本王也与诸位一样,做个看客。” 沈安这一番话,既是说给百姓听的,也是最后一此敲打宓珞。 今天这件事不但关系到民心的问题,同时也因为之前翻浆一事他处置不及时,在当地肯定失去了部分威信,今日正好可以让他姐机会重新建立。 要是他不能把持机会,怕是到时候北方三州都督将军的位置,就要换人了。 宓珞端坐在判台公案后,脸色冷峻如冰,当孙爱军被带上来后,他心中飘过一层恨意。 本来他对这些贪官污吏,就憎恨无比,再加上这一次孙爱军等人也败坏了他宓珞的名声,过去平安道上这些家伙,上下其手,胡弄他都可以不提。 关键是,他们的行为再加上沈安的出现,更是把宓珞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所在就在孙爱军给下受审开始,宓珞竟然二话不说,丢下火签就打。 三十军棍! 眨眼之间孙爱军血肉模糊,已经丢了大半条命,又加上全身刑伤剧痛,他只得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招供出来,边说边哭,似悔恨无比,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都督大人!犯官真的是有心认错,甘愿承受一切后果赎罪,还请大人能犯官一个机会!” “求您了!” 孙爱军这头磕的砰砰响,宓珞却不为所动,当堂召集百姓们再度举证,随着雪片一样的证词供述压在他面前后,宓珞心里已经有了判罚的结果。 按照国法,如是之前他所知道的那些,确实无法拿走孙爱军之命。 但现在要是加上百姓们这么多的卷宗,局面就不一样了。 稍加思量,宓珞公然宣判:“孙爱军,知法犯法,滥用职权,谋私重利,害民无数,致使众人,家破颠沛,流离妄惊。” “此天不泯之罪,地不赦之责;故遵循大梁之法,宣判孙爱军……车裂之刑!抄没其家产,且将所有卷宗所呈之事,调查核实后,一一返还。” 顿了顿宓珞双目一寒,愤然起身:“把这违法之混,立刻拉出去,处刑!” “示众!” 车裂之刑,乃极刑也,俗称五马分尸,但真正执行时,多以五牛为力。 毕竟好马不多得,要撕裂一个人需要的力量巨大,寻常的马匹未必能够;用牛则不同,套在车上之后,牛本身力大,且行动比马迟缓很多,犯人受刑时更多了几分压迫折磨。 场面自然也更加惨烈,正好可以借此惊醒其他人,不要再来犯罪。 当孙爱军听到判词时,已经顾不得含冤求饶,直接昏死过去,等他醒过来时,全身已经被五牛车所控。 沈安站在衙门口前,身旁跟着于廉和宓珞,周围围观的百姓比之前还多,山呼海啸着,称赞沈安与宓珞的功绩。 “沈王爷就是不同!这混蛋欺压我们多年!” “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 “是啊!” 又有人道:“我看咱们宓珞大人也不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将这样的混蛋处死,为咱们百姓办事!” “你小子真不地道,昨天不好说宓珞大人,不管咱们死活,不顾翻浆的事吗!”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些话说的宓珞心中沸腾,可有些话也让他脸上红赤如炭,心虚之时更是要偷偷瞥上沈安几眼,担心他因此发怒。 “宓珞,过去的事过去了。” 轻轻的一抹淡笑,沈安小声告诉他:“这就当是你捡回了一条命,他们该死,但也能算作是替你死了一次,以后切莫如此;时辰差不多了,行刑吧。” 宓珞如临大赦,因周围百姓太多,沈安也不能用他叩拜,宓珞索性干脆起来,把手中令箭一扬,舌绽雷声:“将这罪孽,处死,行刑!” 第888章 事关国本 孙爱军死了! 他得尸体被肢解成几块,分散在平安道上,这是宓珞的意思,以此来警示所有在此地当官的人,如果日后他们还是不能为民做主,依旧自私自利,贪墨勾魂,被肢解都是最轻巧的下场。 百姓们对此举动,震动颇大,欢呼雀跃,整个平安道上,几乎如过年一样,狂喜欢庆。 衙门外,彩涤云霞,丹染氤氲,百姓们走街窜巷,彼此之间互相恭喜,洋洋瑞气冲天际。 可是在官府内部,就又是另外一副场景。 沈安面前只有一杯将要饮尽的清茶,宓珞坐在他对面也是不声不响的,只管低着头,品尝一碟脆口却咸的要命的萝卜条子。 等到他将最后一颗吞下去,沈安方才开口:“如何,宓珞将军以为这东西的味道,还好吗?” “说真的,此物我再不想品尝第二回了。”宓珞苦着脸,急忙找水漱口,奈何最后一口茶还被沈安饮了:“王爷,过去在军中,这咸萝卜末将也并非没吃过,从来不有这样的滋味。”看书溂 “你在军中吃的,还不是当年新作之物;可这份萝卜,已经是五年前的。” 沈安说着,把他面前的盖碗抽开,下面竟然还压着两条咸萝卜,他看也不看的捏起来一块扔到嘴里,甘之如饴的品尝着,嘴角还不忘挂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宓珞目瞪口呆,沈王爷从小就是富家子弟,虽有过做“乞丐”的经历,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锦衣玉食,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嘴巴怕补都是用黄金铸出来的。 别说这样的萝卜,哪怕是三品的莲子心在人家嘴里只怕都咽不下去。 他是怎么做到的? 好奇心升起,宓珞的表情不免变多了几分诧异与疑惑,沈安倒是也不卖关子,用最后一口茶把口中的咸味漱下:“这就是平安道百姓,多年来最常用也是最珍贵的食物;平安道虽然商贾不少,很多人也看似有钱,但那不过都是孙爱军在粉饰太平。” “真的吗?” 宓珞不敢相信这一切,奈何沈安却笑了:“于廉这几天一直不在,就是带着人出去明察暗访的,过去孙爱军尚在时,商贾们无人敢说,即便是到今天,打听到这些消息,还是让于廉费了大力气。” “积重难返啊……” 他的一声叹息,引的宓珞心底发颤:“王爷,那您的意思,下官该如何处置此事?” “当务之急,乃同民共生,非得如此,而不能安稳民心。” 过去官家和百姓之间,一直都隔了一道墙,他们彼此能够相互融合,相互观望,可是说到底,日月同天风不似,水中娑婆影茹萍。 这样的日子,已经成为平安道,甚至是北方三州、整个大梁的常态。 要是官员作为,为国为民的话,倒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官私应分清楚一些;可孙爱军那样的混蛋治下,让百姓们一个个心中清冷如冰,脑子里对官府早已没有了半点信任,想要重新开化百姓,不费一番力气,如何可行? 宓珞悟了:“多谢王爷点拨!下官清楚。” “那好。” 深吸口气,沈安缓缓起身来到窗边:“今天就这样吧,虽说是请你吃饭,但吃的不是饭,是苦;你在这边好好干,本王知你难处,工部方面会有人来来帮你解决当下的问题,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了陛下,不要背离了百姓;日后等你到皇都去,我沈家旗下所有酒家,山珍海味,鲍参翅肚,随你品尝。” “你吃多少,都行,本王请客!” 兜兜转转,山河不变。 将近十天之后,沈安终于带着队伍,回到了皇都,皇甫胤善派遣秦俊亲自来迎他:“王爷,陛下今日要会见一位外域的使臣,所以这才派遣老奴来迎接您,还望王爷不怪。” “无妨、” 沈安摆摆手,非要与他并肩而行:“如何,之前巫蛊之祸,可曾调查出什么眉目?” “不曾。” 秦俊有些自责:“这件事属下一直在派人追查,奈何陛下那边……好像又不太注重此事了。” “什么意思?” 沈安闻言不免眉头一皱,过去是皇甫胤善叫人调查的,而且非要一个结果不可,然而现在听他说话,好像这一切救变了一层意思。 秦俊不知该如何解释,当日皇甫胤善改变旨意时的态度十分坚决,且并没有做出一个字的解释。 事后他也找机会意图询问,无不被皇帝岔开;秦俊虽然是当初李德海留下的人,但他到底还是个奴才,身份尊卑如此,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皇帝不想讲,问,就是在追自己的性命。 沈安心中暗道古怪,不过眼下还不是讲这个的时候,他才刚回来一面要把北方三州的事讲清楚,同时还挂记着北地三州间谍之事,宓珞虽然救民的事做的十分不好,可防谍上,倒是颇有建树。 御书房中,沈安在里面坐了一会,不到半杯茶的功夫,皇甫胤善大步流星而来,没等进门的时候,早就把冠冕摘下:“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北方那边的事我都听说了,兄为朝廷正名,我心甚慰!我心甚慰!”“ 他在沈安面前永远都是这么热情。 “陛下。” 皇甫胤善不止一次说过,要在私下中和沈安称兄道弟,过去沈安还推辞过几次,后来也就不再提了,顺着他的意思就是。 微微一欠身,沈安落座,皇甫胤善这边竟亲自为他烹茶:“这可是外邦送来的红茶,据说是在高山之上生长,用龙泉水伴着梅花枝头雪窖出来的水浇灌,别有一番滋味。” “我喝过一次,味道不错,这不剩下的全给兄留着;看看沈家那边,可能再弄到些这样的茶不,此物味美,若是百姓们都能品到,那才最好!” 皇帝有话都不直说,反在这里暗示,沈安什么不懂,只是不爱提起而已;淡淡一笑,他这边把目光一渺:“陛下,茶的事好说,只要商路打开,什么都有;我现在要提的,是一件关系国本之事,马虎不得!” 第889章 屋中神秘人 北方间谍的事,皇甫胤善也有所耳闻,包括宓珞的作为,他也是知道一点的。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沈安所传;对此皇甫胤善似乎表现的不是那么上心,:“兄所言之事,我看或许是过虑了。” “陛下何出此言?” 一时之间,沈安双眉紧锁,间谍在国内正是破坏国本之行为,他身为一国之君如何能不做防微杜渐之事?反而现在要这么说话? 沈安不理解! “兄也不必疑惑,其实想一想,别人不说,单单就我大梁而言,这些年来在域内域外有多少见不得人之暗部?” “他们素日之中要做的事,不是与那些间谍一模一样吗?” 皇甫胤善品着香茗幽静的说道;“只是立场不同,作用不过尔尔,我大梁征战多年,过去的事情不提,近些年来不全靠兄长一人肚挽狂澜,救国救民?那些间谍有用,却无大用。” “就让他们在大梁生活下去,也好更多的见识一下,我上国风范。” 皇帝为何会如此? 他的反应太过异常,沈安心中如水桶上下一样,担忧且惊讶,这些话说出简单,要做到根本不可能,别看大梁现在民生还算富足,国力也比过去强盛太多。 究其根源,这都是全国百姓,各级官员,尤其是他们沈家的努力一步步得来的。 结果虽然不错,但毕竟到今天为止,他们发展的时间尚且短暂,好多方面都算不得根深蒂固。 千里之堤,尚且毁于蚁穴,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国家? 奈何沈安心中虽疑,可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将这后面的话全都藏在心内,他能肯定皇甫胤善会有这样的态度,绝不是没理由的。 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等等看,日后作为皇帝他必然还会给出一个说法。 话锋一转,沈安和他再次提起背地翻浆的事:“现在工部的款子都发下了,我看不如等此事过后,让宓珞回皇都一趟;北方此次如果成功,他们的经验,将是十分珍贵,可纳入史册,为国家日后全做参考使用。”看书喇 皇甫胤善认可他的说法:“那就依兄所言。” 回家! 在皇宫中离开之后,沈安一路上直奔家中,他觉得实际差不多了,也该是把家人全都着回来的时候。 “你们这就去云州,千万把夫人他们都接回来,一路上注意安全。” 沈安吩咐给他贴心的侍卫:“沿途之上,不要惊动地方官员,更不要在任何官家的地方留宿;你们最好换一身打扮,军盔军甲,实在有些炸眼。” “属下遵命!” 侍卫低声顺气,把他的话,全然记在心中,等到没有其他吩咐之后,立刻就去选拔人手。 云州那边,虽然有沈家的兵将在,可要迎接夫人归来,重担还在他们肩头。 毕竟云州兵马属外省军将,随意调动只怕会让皇帝不满。 当夜之中! 皇宫大内,皇甫胤善并没有去和自己的后妃休息,而是一个人来到那所被他钦点封闭的院落之中,这里四面的守卫,都是他一首安排的,而且除了他本人之外,对于任何人的命令,都置若罔闻。 不仅如此皇帝还特意下令,诺大朝廷中如果有出可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到这来,格杀勿论! 当然沈安不算,另外被他允许的人也不算。 院落之中萧瑟无比,根本不像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样子,满地都是银白色,像蒿草一样的植被所覆盖,一眼望去凄冷的叫人心寒。 皇甫胤善漫步院中,踏过一片用鹅卵石堆砌的地面后,他会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四顾半晌之后,这才发出一声冷峻的叹息,正好此时就听正屋之内传出一道涩涩的声响。 “没想到我们的皇帝陛下,竟然也会有如此心烦的一天。” 听到这声音,瞬间皇甫胤善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朕虽然是皇帝富有四海,但也还是一个人,只要是人在这天下中就必然会有烦恼不是吗?” “说的不错。” 那声音也笑了:“只是你想过没有,皇帝的烦恼,可是比平常人更多,多的很;不如你退位了,我看也是个不过的选择,沈安怎么也好过你在这国家中的作用。” “放屁!” 堂堂帝王,竟吐出这样的污言秽语,若是被旁人听到,非得惊掉下巴不可,只是屋子里面的那位却好像习惯了。 “算了吧,就知道对你说不得着这些开悟的话。你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沈安的权势。” 皇帝瞬间脸上奔涌出一片雷幕:“当今天下,朕虽然是皇帝,可是这朝廷上下的权柄都在沈安一人手中。” “谁让他功劳天大??”屋子里面那位阴沉的笑声中,带着浓烈的嘲讽:“如果陛下你当年也有他那样的本事,能自己一个人翻转云雨雷霆,也不至于让他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朕当年没有那个本事。”覆手而立,一阵清风吹过,皇甫胤善披落的发丝在舞动:“可日后未必没有。” “那就等到这天到来的时候,你再去和他对阵。” 屋子里面的声音,斩钉截铁一样脆快:“千万不要自己玩火;沈安当年做过的事,我都知道,他能拉下一个姚成本,能和你父亲分庭抗礼,能把你推到皇位上……” “自然他也把这一切全部重洗。月照是他的根基,云州是他的根本,只要沈安一句话,偌大天下的经济命脉丢将断绝,到了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皇甫胤善沉默了,空中飘过一朵灰黑色的云,仿佛在他头盘桓:“照你这么说,这天下不是朕的,是他的。” “不,天下还是你的,但你却是他的。” 这暧昧与嘲讽并存的话,如一把刀子样狠狠的戳在皇甫胤善心头,可是他却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唯有藏在袖口中的手,紧紧攥住,指甲甚至扣破了掌心,丝丝鲜血在流动,他也浑然不知。 “北方的事,陛下最好不要多管,可以密召宓珞返回皇都,他是个可用之人!” 第890章 恩考第一名毋朝真 屋内神秘人的四个字,打开了皇甫胤善的新大门,瞬间他的双眸中闪过了一抹锐利的光彩。 “你的意思是,可以用此人,对抗沈安?” “非也。” 屋内的人笑了:“陛下而今已经是天下之主,如何能说出这么好笑的话?连拥有四海的陛下,都不能将他如何,区区一个宓珞,在沈面前还不只是蝼蚁??” “那你说他作甚?” 方才的光彩尽失,皇甫胤善脸上再一次被寒冰包裹:“要是这样的话,真是没必要讲那么多废话,朕要回去休息了。” “陛下且慢!” 听他急了,屋内人忙道:“宓珞现在虽然不行,可日后难道也不行?他是武将出身,和沈安一样都是在军中靠功勋走上来的……” “莫看他现在对沈安低三下四,心悦诚服,难道就没有些嫉妒?我看不然。” “你要朕提拔他?”皇甫胤善一点就透,奈何这次他猜错了、 屋子里面那位的笑声,更轻浮了几分:“陛下该知道的,没经过历练的人,岂能委以重任?自如此,宓珞需得到一场天大灾祸,脱胎换骨之后,才能再用……” “明白了。” 皇甫胤善最不喜这种手段,用人不如坦荡些,非得这么磋磨?人有锐气三千丈,一遇红尘剩半分。 他喜欢意气风发之人,一个被磋磨过的家伙,虽然听话,可能有多大出息? 不必开口,屋内人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陛下,莫非你还想再要一个沈安吗!” 只此一句,多余的话不必再说,皇甫胤善已下定决心:“朕知道了,此事朕自会办理。” 说着话,皇甫胤善已不再停留。 三日之后! 沈安终于和他的夫人们见面了,当然还有李二狗和十三。 沈小路在一旁满脸堆笑的,这一趟来回他可是得到了主母不少的赏赐,虽然作为沈家下人他也不缺钱,但赏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小子啊。” 李二狗瞄着他胸口就是一拳:“这一趟下来,夫人可是给了你不少的东西,咱们都是兄弟你不能吝啬,懂吗?” “瞧你说的、” 沈小路话赶紧把刚掏出来的钱袋子装好:“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等到安顿下来,我请客,我做东!咱们烧鸡肘子,好不好??” “得了吧你!” 十三在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烧鸡肘子?这些玩意有什么吃的,你要是真诚心的话,我看你就用这笔钱,给兄弟们弄两棵火树回来,这东西也不算稀奇,但好歹是你一片心意,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 一听火树两个字,沈小路眼睛都直了,主母赏赐下来的钱虽然能卖好多株了,可这东西没用,还不如吃点喝点来的实惠呢,至少他也能沾吧点不是? 他们三个在这胡吹瞎闹,沈安和二位夫人看着心里也舒服,他们都是患难走过来的,早就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一边安排着家宴,一边他们夫妻三人要说点心里话了。 枉凝眉话,清茶一盏寒冬如春暖。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外面也准备好了饭菜,沈安和家里人好好的吃了一顿团圆饭,高兴是高兴,但他心里也有几分无奈,毕竟这一次他是希望家人能直接都留在云州的。 朝廷的局势在变动,他的家人都在皇都,可能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既然大家都不想那杨,沈安也不好强求。 翌日晨光洒落,沈安照例来到朝上,可是没想到才一进入大殿之内,就被群臣拦住:“王爷大事不好了!” “徐大人,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 沈安微微一笑,那位兵部的老大人,抚须叹息:“王爷还不知道,刚刚传来的信,北方要打仗了。” “什么?!” 沈安双眉一挑,目光成了刀锋,他才从北方回来,一点苗头也没看见,这怎么现在就说要打仗……只怕这件事里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徐大人摇摇头:“具体的下官也还不知道,主要是刚才秦俊大人来传,说陛下正在宫中与几位祝官商量相关之事,让我等在此等候,这这不我们就都在这等着呢。” 祝官,乃是宫廷内,与“天神”沟通的官员,他们主要依靠各种各样的神秘言辞,与天地进行沟通。 沈安当然是不信这些的,况且他更清楚,这些祝官,还有宫内豢养的巫、觋官一样,都是皇帝部下的秘密调查部队,虽然这些人的能力不如秦俊和他的部下,但也是皇帝稳固自己权力的一大助力。 自古以来,秘密机构,从来没有单独出现的,历朝历代的皇帝,总是要将建造至少两个这样的组织,让他们彼此和合作的同时,也彼此掣肘。 一个为主,一个为辐,相互配合做事,达到稳控之局。 稍加思量,沈安这边将笏板插在了腰后:“既是这样,那你们就等等吧,本王进宫看看。” “王爷且慢!” 这时候,一个青年才俊样的英武小哥拦住了他,沈安看去只见此人年轻不说,关键还是个生面孔,因为皇权更迭的缘故,所以今年多开了一场科考。 从此人的穿着看来,应该是刚刚从科举中,被选拔出来的人物。 “你是谁?” “下官毋朝真,乃本恩场科考第一名,现钦点御前行走佥事。” 御前行走,是朝廷重器。 而御前行走佥事则不同,这个官职按说是没有品级的,但因为只能赋予科考前三甲,所以皇帝基本上都会御赐七品俸禄作为奖赏,在大梁这被称为“吃恩禄官”。 有些贬低的意思,但同时也是读书人,心向往之所在。 御前行走佥事,主要就是跟在大殿门边最末尾处,倾听朝政,类似于实习一样,至少三个月之后,才能被任用为官,而其他名次的考生则不用如此,遇缺既补就好。 前三名因按大梁规矩,要直接留在皇都做事,才特意加了这样一项缓冲,给他们一些准备的时间,也给朝廷一个观察、委任的间隙。 第891章 杖刑二十 毋朝真挡在沈安面前,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看似诚意,实则傲慢的笑容。 凝视着他,沈安脸上面无表情:“毋朝真?没听说过,你应该是恩科官员,对吗?” “正是。” 毋朝真心里清清楚楚,自己在沈安眼中轻如蝉翼,但他却不在乎,谁还不是一步步爬上去的? 功勋两个字暂且不提,光是资历年纪,他都差得太多。 但对于自身的本事,毋朝真却没有半点迟疑,他自信眼下没有飞黄腾达,皆是天命,如果当时他也有和沈安一样的机会,相信而今占据朝堂之人,一定是他…… “有什么事吗?” 沈安心中挂记着北方的战事,自然不会把毋朝真放在眼中,且心中还多了几分厌烦,没有喝退他,只是因为要照顾到皇帝颜面,好歹这也是他钦点的官。 沈安表现出的不满比刚才更多了几分,他希望这是个能看出眉眼高低,有些眼色的家伙,奈何一个还没有从书本两个字里脱身的人,岂能懂得朝廷上的人情世故? 毋朝真微微一笑,很是雅气的说道:“下官方才听闻,王爷要去进宫,面见陛下,可是?” 沈安点点头。 毋朝真眉角微微压下:“下官以为,王爷最好不要这么做。” “什么!” 没等沈安开口,一旁的徐大人都听不下去了,这家伙自己找死是吗? 他急忙去拉毋朝真的袍袖,希望他能把嘴闭上,免得触怒王爷,惹来杀身之祸,当今朝廷上能控生杀两个字得,唯有皇帝和眼前这位王爷。 可惜毋朝真却不受他得人情,竟直接推开了徐大人的手:“您这是干什么?下官虽然官职卑微,大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有些话难道不能说吗?” “我大梁自建朝到今日,一直奉行,群臣之间需相互了当办事得方法,怎么,难道你徐大人畏惧王爷之权柄,不敢如此,在下也要学你得模样不成!” 少年意气四个字,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徐大人与沈安不同,闻言当时怒上眉梢,刚要开口教训,不料被沈安一个眼神拦下:“毋朝真,你要阻拦本王,那说说你的理由。” “注意。” 言及此处,沈安得语气明显比之前重了很多:“这一次你要是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还则罢了,要不然……当心你脑袋。” “王爷放心!” 毋朝真把朝服一抖,哗啦声响中,双目如电:“下官做事从来都有分寸;今日所以要拦住王爷是因为陛下已经有言在先,要群臣在此等候,王爷虽贵为王爵,更是诸王领袖,普天之下第一人。” “然说到底,您还是大梁得臣子,也是陛下得臣工……” “若是王爷现在进宫,可就是违背陛下本意,抗旨不尊也!” 这大帽子,压得不轻。 眼看着毋朝真那一副霏霏然的样子,沈安心中嘲笑不已,都说书生意气今犹在,不见当年老圣人,着毋朝真就是最好的例子。 成他者,书本也。 败其者,书本也! 放才字字句句,虽然都颇有几分道理,然归根到底,这些话不还都是从书本上套下来的? 皇帝的圣旨固然重要,但社稷为重君为轻,沈安受两朝皇帝嘱托,监国仗权,不惧斧钺,现在朝廷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岂能不闻不问? 再说那些祝官什么的,沈安也多少有些了解,相比于秦俊掌控的那些人,这帮家伙神神鬼鬼的,成天以虚就实,他们的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以相信? 目光闪烁,任谁都能看出他眼眸中升起的寒意:“你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人,书也读的很好,不过你是不是还没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回手指了指偌大的金殿,沈安脸色更为阴骘:“这里是朝廷,不是你的读书摊,更不是你在家画画写字的地方,朝廷事有轻重缓急,陛下圣旨要遵循,但你难道不知本王有监国之权??” “你是何其混蛋也!” 话音未落,沈安点手唤来门外金甲武士:“把这只知道读书的混蛋拉出去,杖刑二十!” “谁敢!” 金甲武士刚要动手,毋朝真当时一声历喝:“怎么难道这朝廷上已经没了法度!刚才我的字字句句,没有把半个字不合礼法,只是让你沈王爷心中不悦,现在就要把我拉出去用刑?王爷您是以权谋私?” “还是……”拉长了音调,毋朝真猛然拔高嗓门:“你沈王爷本身就不受皇帝陛下,和朝廷法度的管控,自仗权势,以功勋为业,从而压制其他朝臣!” 他的话,是那么好笑,甚至让沈安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毋朝真啊毋朝真,我看你以后还是不要出现在朝廷上,自己退下去,好好过日子算了,当一个教书先生,我相信你一定能培养出不错的学生。” “要么,你就去随便找个地方,偏远一点的做个县丞,一辈子光熬资历好歹也能升到从五品,混吃等死,科教兴文也就算了,这朝堂之上,可是和你一点缘分也没有。” “拉下去,打!” 他不想再给毋朝真解释什么,与牛弹琴者,且如牛尔? 毋朝真万万没想到,自以为能驳到一切的言辞,在沈安面前竟会如此无力,人家只简单的一句话,就把他直接送出了金殿职位,执殿武士早就准备好了达人用的刑杖。 拳头那么粗,前头顶端处还用铁叶包裹着,上面扣死了三十六颗圆头钉,这东西落在身上什么滋味可想而知,毋朝真一面挣扎,嘴里还叫嚷不断,最后惹烦了武士们,径直从一旁的殿柱下面,掏出一个老牛皮做的圆球,用刀把别开他的嘴巴,狠狠塞了进去。 之后的场面,就有些惨然了。 二十刑杖虽不多,可落在身上的滋味,也真够人受。 尤其是毋朝真这种书生,挨了不到七八下就已经昏死过去,按照常例此刻该放他下来也就算了,然今日则不同,许是他太过烦人,武士们也不管他是否昏了过去,只管抡圆了刑杖就打。 第892章祝官领袖——休 殿门外,毋朝真惨叫已经停止,然而在金殿之内,群臣眼见这一场景,却是表情各异。 跟在沈安边上的徐大人脸色有些不太好,微微带着几分担忧:“王爷,这小子也算是陛下登基后,摘选出来头一个人文,现在被您这么对待,只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吧?” 沈安笑了:“徐老,您在朝廷上这么多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难道你还不懂我的这个人?” 徐大人悟了。 换而言之沈安根本没有把皇帝考虑进去,能有如此意气风发者,满朝文武只有他沈安一人了。 徐大人心中轻叹,到底还是沈王爷,非比寻常,自己到底是不能企及…… 不管外面毋朝真被如何处置,都和他没有关系,现在进宫去,看看皇帝到底在干什么! 沈安入宫,而金殿外的毋朝真已经挨完了二十刑杖,皮开肉绽的被武士们从条凳上扯下来,拖死狗一样仍在地上。 这些殿前武士,谁不是沈安的部下? 他敢如此对待自己的主子,大家还能有好手对待? “他昏过去了。” 执刑的武士冷着脸,冲面前的弁官问道:“现在怎么办?” “泼醒!”“ 弁官目光一闪,寒锋烁烁:”这是殿前,又不是给他养伤的医馆,岂能让他一直趴在这?朝廷的脸面不要了?” 武士马上会意,可或许他们刚才打的太狠,两桶凉水上去,毋朝真竟还没缓过劲来,“大人您看,这小子是个豆腐做的身子,太不抗打了。” “真笨!” 弁官能不懂他的意思,这边叫人再打一桶水来,另一面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通红颜色的粉末,直接兑了进去,随手用刚才达人的棍子,在里面搅合两下,看都不看的直接往他身上一浇。 瞬间一股火辣刺痛的感觉,直接钻入心肺,毋朝真苏醒过来:“痛煞我也!” 交换做是其他朝臣,好歹这些武士们,也会管上一管,或是给弄点药水,或是塞一点细糖粉,免得大臣们扛不住到时候再直接命陨当场。 可毋朝真就没这个待遇了,任凭他在这里哭天喊地,别说是给他用药的了,就连看都没人看他,反而还是两个武士,直接架着他的腋下,就往外扔。 “金殿之外,不可喧哗!” 毋朝真好歹也是当今恩科出身的官员,谁能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局面,真是让他颜面扫地。 丢人不要紧,关键是再满朝文武面前,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尊严。 书生性烈,受辱当死! 刹那之间毋朝真心中一做好绝死之念,但马上他就一转思绪,为何自己要死?本身这件事和他就没有多大关系,真正是沈安其人,仗势擅权,根本没有会把他这个朝廷官员放在眼中。 错不在自己,为何要因此而死? 目光闪烁,毋朝真在心中奠定,日后必要将今日所受屈辱,全部如数奉还,不!是加倍奉还! 不单单对沈安一人,还有这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人来安慰他半句,像这种畏惧权势之徒,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世上? 有什么脸面,还在朝廷上行走? 目光转换,毋朝真者薄弱的身体,经咬紧牙关,自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雨打浮萍一样,可他都不在乎,眼前和i性能力早已被仇恨两个字填充。 皇宫大内! 沈安知道祝官所在之地,来到之后正好皇甫胤善还在,一见到他顿时喜笑颜开:“朕就知道,王爷必会到此,太好了,北方的事情不太容易处理,正好王爷帮忙参谋一下。” 说着,皇帝点手唤出祝官头领,名为休的人。 他身材魁梧,凶恶的脸上还刺满了各种梵奥的纹饰,据说那是他和天神之间沟通的契约。 对于休,沈安的了解还是很完全的,当初先帝还在时,他就是宫内祝官的领袖,一身功夫很好,据说还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好本事,好长一段时间来,他还兼任着先帝护卫头领的身份。 同样的,休对于沈安的了解,也十分深厚,譬如过去时,先帝还曾想过让休下手,去对付沈安,但最后被休拒绝。 他的理由是,自己在神处,得到启示沈安是一个不能被加害的人,一旦他死去,大梁或许会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并且在风暴中,一切皇族都将成为牺牲品。 那个时候,先帝对他的话还算相信,并且也是看重了沈安及其家族的能耐,所以将此是作罢。 但后来随着先帝越来越沉浸在其他玄门中,慢慢的让休也失去了自己所的地位,成为了皇宫的弃子,这一次他还是被皇甫胤善重新启用的。 但是沈安看来,也许情况并非如此,先帝当时罢免他的一切职务,难道就没有保护他,且专门为后继之君培养人才的可能吗? 这是有的! 作为皇家惯用手段,沈安都懒得将这些事点明。 “见过王爷!” 休带领着他手下的祝官,来到沈安面前恭恭敬敬的施礼。 “好,休大人,辛苦你了。” 随后沈安直接点破自己此来的目的,皇甫胤善当时眉头一皱,脸色不好看起来:“这件事还要从宓珞的奏疏说起,自上一次兄长从北地回来,宓珞再一次加强了对地方上间谍的控制。” “各国还有外族的探子又被他抓到不少,也是从这些人口中,他得知了又外族,打算联合北夏、西魏以及西凉三方,共同进攻我大梁。” “云州军在,三家不能作为。” 沈安的话干脆利落,切金断玉一样,皇甫胤善对此也表示了相信,但他还有其他的担心:“云州军强,然而北地之中却缺少这样强悍的军队,所以……朕是担心,他们会以北方为入手点,让大梁前后不能相互顾及。”“ 说着,他将目光转到休身上:“把你知道的,说给王爷听听。” “诺!” 休作风强悍,说话也很干脆:“根据各地祝官的收集的情报,不出一个月,北方就会发生一场巨变!” 第892章 祝官领袖——休 殿门外,毋朝真惨叫已经停止,然而在金殿之内,群臣眼见这一场景,却是表情各异。 跟在沈安边上的徐大人脸色有些不太好,微微带着几分担忧:“王爷,这小子也算是陛下登基后,摘选出来头一个人文,现在被您这么对待,只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吧?” 沈安笑了:“徐老,您在朝廷上这么多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难道你还不懂我的这个人?” 徐大人悟了。 换而言之沈安根本没有把皇帝考虑进去,能有如此意气风发者,满朝文武只有他沈安一人了。 徐大人心中轻叹,到底还是沈王爷,非比寻常,自己到底是不能企及…… 不管外面毋朝真被如何处置,都和他没有关系,现在进宫去,看看皇帝到底在干什么! 沈安入宫,而金殿外的毋朝真已经挨完了二十刑杖,皮开肉绽的被武士们从条凳上扯下来,拖死狗一样仍在地上。 这些殿前武士,谁不是沈安的部下? 他敢如此对待自己的主子,大家还能有好手对待? “他昏过去了。” 执刑的武士冷着脸,冲面前的弁官问道:“现在怎么办?” “泼醒!”“ 弁官目光一闪,寒锋烁烁:”这是殿前,又不是给他养伤的医馆,岂能让他一直趴在这?朝廷的脸面不要了?” 武士马上会意,可或许他们刚才打的太狠,两桶凉水上去,毋朝真竟还没缓过劲来,“大人您看,这小子是个豆腐做的身子,太不抗打了。” “真笨!” 弁官能不懂他的意思,这边叫人再打一桶水来,另一面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通红颜色的粉末,直接兑了进去,随手用刚才达人的棍子,在里面搅合两下,看都不看的直接往他身上一浇。 瞬间一股火辣刺痛的感觉,直接钻入心肺,毋朝真苏醒过来:“痛煞我也!” 交换做是其他朝臣,好歹这些武士们,也会管上一管,或是给弄点药水,或是塞一点细糖粉,免得大臣们扛不住到时候再直接命陨当场。 可毋朝真就没这个待遇了,任凭他在这里哭天喊地,别说是给他用药的了,就连看都没人看他,反而还是两个武士,直接架着他的腋下,就往外扔。 “金殿之外,不可喧哗!” 毋朝真好歹也是当今恩科出身的官员,谁能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局面,真是让他颜面扫地。 丢人不要紧,关键是再满朝文武面前,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尊严。 书生性烈,受辱当死! 刹那之间毋朝真心中一做好绝死之念,但马上他就一转思绪,为何自己要死?本身这件事和他就没有多大关系,真正是沈安其人,仗势擅权,根本没有会把他这个朝廷官员放在眼中。 错不在自己,为何要因此而死? 目光闪烁,毋朝真在心中奠定,日后必要将今日所受屈辱,全部如数奉还,不!是加倍奉还! 不单单对沈安一人,还有这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人来安慰他半句,像这种畏惧权势之徒,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世上? 有什么脸面,还在朝廷上行走? 目光转换,毋朝真者薄弱的身体,经咬紧牙关,自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雨打浮萍一样,可他都不在乎,眼前和i性能力早已被仇恨两个字填充。 皇宫大内! 沈安知道祝官所在之地,来到之后正好皇甫胤善还在,一见到他顿时喜笑颜开:“朕就知道,王爷必会到此,太好了,北方的事情不太容易处理,正好王爷帮忙参谋一下。” 说着,皇帝点手唤出祝官头领,名为休的人。 他身材魁梧,凶恶的脸上还刺满了各种梵奥的纹饰,据说那是他和天神之间沟通的契约。 对于休,沈安的了解还是很完全的,当初先帝还在时,他就是宫内祝官的领袖,一身功夫很好,据说还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好本事,好长一段时间来,他还兼任着先帝护卫头领的身份。 同样的,休对于沈安的了解,也十分深厚,譬如过去时,先帝还曾想过让休下手,去对付沈安,但最后被休拒绝。 他的理由是,自己在神处,得到启示沈安是一个不能被加害的人,一旦他死去,大梁或许会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并且在风暴中,一切皇族都将成为牺牲品。 那个时候,先帝对他的话还算相信,并且也是看重了沈安及其家族的能耐,所以将此是作罢。 但后来随着先帝越来越沉浸在其他玄门中,慢慢的让休也失去了自己所的地位,成为了皇宫的弃子,这一次他还是被皇甫胤善重新启用的。 但是沈安看来,也许情况并非如此,先帝当时罢免他的一切职务,难道就没有保护他,且专门为后继之君培养人才的可能吗? 这是有的! 作为皇家惯用手段,沈安都懒得将这些事点明。 “见过王爷!” 休带领着他手下的祝官,来到沈安面前恭恭敬敬的施礼。 “好,休大人,辛苦你了。” 随后沈安直接点破自己此来的目的,皇甫胤善当时眉头一皱,脸色不好看起来:“这件事还要从宓珞的奏疏说起,自上一次兄长从北地回来,宓珞再一次加强了对地方上间谍的控制。” “各国还有外族的探子又被他抓到不少,也是从这些人口中,他得知了又外族,打算联合北夏、西魏以及西凉三方,共同进攻我大梁。” “云州军在,三家不能作为。” 沈安的话干脆利落,切金断玉一样,皇甫胤善对此也表示了相信,但他还有其他的担心:“云州军强,然而北地之中却缺少这样强悍的军队,所以……朕是担心,他们会以北方为入手点,让大梁前后不能相互顾及。”“ 说着,他将目光转到休身上:“把你知道的,说给王爷听听。” “诺!” 休作风强悍,说话也很干脆:“根据各地祝官的收集的情报,不出一个月,北方就会发生一场巨变!” 第893章 皇帝接二连三的要求 用休的话说,本来北方那边的外族是打算借用这一次,北地翻浆作为入侵的机会,之后等到他们进攻之后,再由云州外的力量进行袭扰,使大梁腹背受敌。 “然随着王爷解决了翻浆一事,北地方面则打算顺势而为,趁着工部等官员到地方上修建无土栽培的基建时,举兵侵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因为要动用兵甲帮助百姓修建无土栽培的基建,也是沈安的意思。 当时他的策略,是打算借此事,一来方便管控不会劳民伤财,二来也是给那些当兵的增加一份收入。 沈安当时提议,所有参与修建的兵将,可以得到一笔不小的补贴。 毕竟北方之地的兵甲,生活也算苦寒。 “这个本王之前也提议过。”沈安背着手,悠悠然的道:“抽调地方兵甲的事,要专门抽取那些家里环境不好的,还有老弱病残的,随时准备离开军队,但是有没有什么功劳的人。” “难道抽调这些人,也会给地方上造成空虚吗?” 听出沈安言辞之中的不悦,休急忙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王爷,当下的情况,其实抽调人员只是一方面,关键是在修建的过程中肯定会出现大量劳工,以及混乱的场面等等……” “这些才是外族人想要利用的。” 沈安岂能不懂这些?只是他觉得这并不能当作是地方上防御不当的借口:“宓珞是个能打仗的人,他应该有所准备吧?” 休闭嘴了,后面的话他不敢说。 作为皇甫胤善少有亲自提拔上来,并且肩负重任的人,他当然知道皇帝对沈安的态度,更清楚的知道,自己日后要如何配合皇帝才是。 就宓珞这个人,在皇帝眼中肯定是不能动的。 所以要怎么交代,还得看皇甫胤善心意。 “宓珞虽善战,可到底他手下兵员有限,并且王爷方从北方归来,也知道当地的粮草数量不够;这些情况都要考虑。”说到这里,皇甫胤善的语气明显比过去要肃然很多。 “朕担心的就是这一点,那些外族一直以来,觊觎我大梁,过去父皇尚在的时他们就一直想要侵入,而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他们做了多少准备,” “真是避实就虚的话,咱们的压力还真不小。” 明白了! 皇帝兜兜转转的说了那么多,关键的意思就是担心北方防御不住而已。 “那陛下的意思,可是想要派遣一支军队前往助战?” “不!” 皇甫胤善摆摆手,助战的话,他何必讲这么多:“朕的意思,这一次不但要防御住北方的情况,同时最好还能将我大梁周围邻邦,全部安宁下来。” 言外之意,他打算灭掉“三虎”“,以及收服北方外的外族异域。 好大的胃口! 沈安心中一沉,他最清楚要动兵的话,其他不说光是朝廷的财政只怕会立刻陷入赤字当中,甚至进入到入不敷出的时代,关键是当下朝廷经济脉络才刚刚理顺清楚。 京淮大通道虽然修建完成,但是盈利方面还差了很多,如果急于一时,恐怕会让他们好不容易奠定的局面,出现倒退。 皇甫胤善察觉出他的心思,故作茫然的看着他:“此间之事,朕知道应缓办则好,只是无奈,一旦被敌人抢占先机,到时候我国陷入被动,局面会更难打开。” 他的话不无道理,沈安垂目一番思量后,最后问道:“陛下可是真的想好了吗?” “你退下!” 皇甫胤善当即一摆手,让休把他的部下全部带走,等着官署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这才把沈安拉到座位上,亲自倒了一杯茶:“沈兄,这件事我的确想好了,此事决不能拖延。” “宓珞这个人,兄之前曾参奏过他一本,就冲这个,也不能完全信任他!” 言多必失,皇甫胤善不这么说,沈安还能感受到他的决心,可就是这一句话,瞬间让沈安察觉到了他那份掩藏起来的用意,宓珞是否可信不重要。 关键是他要一个战争的结果,而且好像看样子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他也会派遣其他人强行开战。 沈安没狂妄到自以为是战神转世,天下无敌的地步。 但他也不会妄自菲薄,如果真的按照休所言那样的局势,只怕这场仗要打下来,还真要靠他。 北方地面上上,宓珞就能做他的阵前先锋,可关键的云州,则是他沈某人的私产,换做其他人别说是指挥云州军队,怕是连云州的边都碰不到,就要被直接开回。 “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长嘘一口气,沈安算是隐晦的把这件事接了下来:“不知道陛下以为,什么时候开战,更为稳妥?” “此事宜早不宜迟。” 皇甫胤善眯着眼睛,琢磨了半分:“我看不如就在半个月内!” 休带来的情报是一个月内,他提前一半倒是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动兵从开都是朝廷大事,云州不必管,北方还有宓珞暂时挺着也无所谓,关键还是如何抽调军饷,以及所需的粮草等物。 运送更是重中之重,沈安就担心半个月时间,能否把第一批粮草运送到北地。 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皇甫胤善犯愁的也是这件事:“仓廪内虽然粮草储备还算充足,但运输需要时间,半个月时间绝难送到;不知兄长能否想想办法?” 沈家在北方也是有生意的,而且生意还不小。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借用沈安的这些渠道,先行把沈家的粮草拿出来,作为军用。 对此沈安倒是没什么意见,过去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然而在他应承之后,皇甫胤善竟然又提出了一个新要求,他希望这一次,沈安能够多多提携一些朝廷新人。 当下朝廷军中,大部分将士还有很多一部分都是先帝留下的,这些人对他是否忠诚如斯不重要,关键是他希望鞥多有点自己人在。 此为帝王之术,当然是应该做的,沈安只是觉得是否在当下这个时间,有些不太合适,毕竟战事要紧,新换上来一群年轻人,未必能有那么好的协同,也未必会有老家伙们的眼光。 第894章 副将的建议 沈安的担心,皇甫胤善自然心知肚明,但他就想如此,当今朝廷军中,和他关系浅薄的人,实在太多。 身为帝王,他不能不抓住机会,为此事费心。 “兄知我心意,北方战事,本来严重,但这也是最好机会。” 皇甫胤善自上一次从神秘院子中与那人谈过之后,实心实意改变了对沈安的看法,此等人防不如用,且用且防,相互结合才是真的。 若一意孤行,只知道谨慎守备,只怕有一天会引发更重大的麻烦。 “陛下心思,我自然知道,奈何此战关系到我北方安稳,甚至还牵扯东夷外族,若不能好好调配,后患无穷!!” 沈安口中所谓东夷,乃是在北方三州外,一片苍茫间的族群,他们人数众多,善于骑射,能猎山中熊罴虎豹,敢诛水下蛟龙角鱼。 正是个十分勇猛的民族。 加之其常年在白山黑水中,锤炼出了一副铜皮铁骨,踏水登山如履平地,且能在极寒温度下,安然过活。 这样存在的一个民族,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极大的威胁,在过去大梁对他们一直都是不予不夺的策略,只要他们不进犯,大梁就绝不会对他们表现出一点点的敌意。 以至于早年之年,先帝还曾有心想让沈安前往一行,但最后因为重重事情而搁置。 对于这个民族,沈安了解的相当详细:“之前我在北方的时候,就与宓珞曾经讨论过,这些东夷人,善战无比,凶猛如虎,这一次要进犯我疆土者,若是也有他们的话……” 沈安言尽于此,但他的沉吟更加说明问题。 皇甫胤善心头入冰,身为帝王他又岂能不知道这些?只奈何,当下的局势对他而言是没有选择的。 “兄长可曾想过,休之言,从未有错过;他虽是祝官但也是忠臣。” 换而言之,他现在完全接受了祝官所提供的线索和情报! 沈安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先帝就是因为沉浸在玄门之中,所以才闹出了那么多的事,现在皇甫胤善二十如此……qqxsnew 祝官的话,可以信,但不能全信! 只要目光交换,皇帝就能明白他的担心:“兄所考虑的,我也在考虑,但这是一个机会!” 索性,皇甫胤善竟直截了当的,点明了自己的目的,和北方外族开战,抵御北夏等阴谋是真的,同时提携一切自己可以任用的人也是真的。 沈安无话可说。 “既是如此,我就这去准备。” “等等!!” 不待他离开,皇甫胤善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这是本国内部的事,还请兄长不要调用外力。” 他的话,虽然讲的十分隐晦,但沈安如何不懂,他是在暗暗点明自己和月照之间的关系,曾经在前太子皇甫胤安作乱时,他们就提起过有关月照的事。 但那个时候,皇甫胤善倒是很希望,他能借用月照的力量,从而消灭前太子一党。 那个时候,相信在皇甫胤善眼中,月照就是他的底气。 时过境迁,而今月照成了潜在的危险,那么实际掌控月照的沈安,对他来说不就是更大的威胁吗? 人心如此! 越想,沈安越是觉得凄凉,好在他并不太重视这一切,“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做;此事关系重大,明日我就再往北方一行!” 皇甫胤善重重点头,热切真诚的拉住他双手:“如此,就依靠长兄了!” 北方都督府! 这一刻,宓珞才刚刚从地上起身,身为北方三州大都督的他,刚刚竟然就跪在官邸大门外,诚心叩拜。 虽然看似有些丢人,但宓珞却了得如此。 就刚才的功夫,从皇都前来的内侍臣,为他送上皇帝的敕封圣旨。 皇甫胤善亲笔提书,鉴于北方战事将起,特意升迁宓珞为行军总管!! 所谓行军总管,是一个不常设的官职,大部分都是在战事发生的时候,由皇帝钦点的官员出任,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朝廷派遣征讨大军之前,对敌作战,且负责全面工作。 这个官职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权力不小,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一旦皇帝任命了行军大总管后,就不会再另外派遣官员。 此为朝廷行政上的习惯。 宓珞接到这份命令的时候,真的是又惊又喜按照惯例,就等于是皇帝将整个北方三州的所有兵权,全都交给了他。 可有一点,宓珞心中十分存疑,北方之地的异常,的确是他上奏给朝廷的,而且也点明了他需要支援,而皇帝现在的做法,莫非是故意为之? 就是要让他一个人,承担北方之重? 眼见宓珞眉头紧锁,满脸愁容,他的心腹将领冷力,急忙上前来劝:“大都督不必忧心此事,以我们地方上的力量,我看完全可以应付。” “此话怎讲?” 冷力笑着道:“其实大都督可以想一想,您调遣咱们抓了那么多的探子,现在手里掌握的情报无数,就凭这些东西,难道还不能抵抗外来之敌?” “虽然北夏和西魏等地,跃跃欲试,但这里到底还是北方,与他们根本不接壤,主战场上有云州顶着,咱们只要对付好那些东夷人即可。” 宓珞何尝不知?奈何东夷人就是好对付的? “东夷人虽不好对付,但咱们可以换一种办法要求东夷人来配合咱们;届时只要能给朝廷交差就好,至于其他的……大都督又何必多心?” 他的一番话,倒是的的确确打开了他的新思路,之前一心想着此战关系重大,且牵扯太多,可是现在这么一看,真正能与他有干系的,也不过就是一个东夷人而已。 相比于那更为强大的三家,不是还有云州军在? 他现在这里劳心劳力的甘心什么? 松了口气,宓洛的情绪也好了很多:“冷力,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人才,不过我知道刚才你的话还没说完,既是这样,咱们进去讲讲。” 说着宓珞将他引入堂内,同时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第895章 东夷现身 厅堂之内,宓珞与冷力对面而坐,两人面前摆满了珍馐佳肴,光是酒水就有七八种之多。 “大都督,这是不是太过了?” 冷力半张脸都红了,他虽是宓珞的心腹之人,可自己有多少斤两,他还是知道的,绝对配不上今天的酒菜? 可宓珞却以为,这还不够。 “你既能说出方才那番话,就必定有解决之法,本督也是无可奈何之间徘徊,还请不吝赐教。” 冷力哪里敢受他大礼,急忙站起身来:“大都督不可如此,末将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只有大都督安全,末将才是安全的。” 说着,他将内心所藏的后半句话,如实道明。 其实他的办法也简单,归根到底不过四个字——用钱赎买而已。 “东夷人与其他之人不同,他们所生活的环境,相对更加残酷,也更加冰冷,对于物资的渴望自然更重,只要大都督愿意拿出钱来,贴补他们的所需,相信这些人会愿意帮助大都督演完这场大戏。” 本意自己这番话说完,能得到宓珞的赏识,然而让冷力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刻宓洛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了冷峻如刀的光芒,“你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吗?” “那自然。” 冷力木讷的点点头,他现在看不清大都督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他神色有些不正常而已。 目光开阖间,宓珞调整了一下情绪:“你听好了,这些话以后切莫说出来,也就是在本督面前,还能饶你一条性命,黄佐旁人,此刻你的脑袋已经搬家了。” 话音落下,宓珞起身就要离去,而这时候冷力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大都督,您这是什么意思?” “亏你想得出来,用钱赎买,岂不是灭了我大梁的威风?” 此事一旦传递出去,到时候必成为天下笑柄,流传到朝廷上,他们的脑袋也就彻底不用要了,无论是皇帝还是沈安都绝不可能放过他们。 “你自己想死不要紧,可别拉着我们一起做垫背的。”qqxδnew 闻言冷力不免窃笑:“大都督这样说就是没有把末将看作是一个人;末将岂能做那种事?况且本身这件事过去也不是没人做过!” 冷力告诉宓珞,在他们当地的记载中,大梁就至少有三个在当地做过大都督的官员,在自己任上采取这样的办法,用以安稳地方,他们也不必提供太多的财产,只要是差不多的数字即可。 东夷人虽然胃口不小,但他们贵在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做出那种令自己陷入危险的事。 “大事不好!” 他要不这么说,宓珞还想不到很多,奈何当下,如果冷力所言不虚的话,岂不等于是现在东夷人眼中,此战他们早已占据了胜利,要不然又怎么会主动出击? 眼见宓珞脸色更沉,冷力暗骂是自己多言,他只是一心希望双方之间不要开战,并且也不希望宓珞因此而陷入寡欢之中,可是没想到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似乎当下的局势不一样了。 厅堂之内,沉默无言。 酒菜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宓珞好一阵沉默之后,最终将目光收回:“今天咱们所有的话,你我都当没有说过既好,至于日后要如何作战,全听朝廷调遣。” 这是最保守的方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力很是萧瑟,事与愿违他想达成的目标没有实现,并且似乎因为他的这些话,还给宓珞重新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但无论如何,随着内侍臣离去之后,整个北方三州之地,顿时进入完全戒备状态,几乎是个地方的军队,都在调遣防御,根据宓洛会给出的防御图,众人组成了五层防线! 相比较于他们,东夷人方面则简单很多,作为山水之间的民族,他们的人数也算不少,短短时间之内就组织了两万大军! 东夷王面色冷峻的凝视着即将誓师的兵甲们,他的眼眸里只有坚定而没有笑容。 这一次起兵,与他之前的计划没有半点关系,全然都是因北夏方面,愿意为他们提供的那些财产,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东夷王才答应的。 且他和北夏之间,有言在先。 东夷族人出战,只能针对北方三州之地,牵扯到云州和其他地区的战事,都与东夷无关。 并且在交战过程中,所有开支的一半,由北夏和西魏负责提供,所有一切缴获的物品,则为东夷所有。 你本来,东夷王以为,北西魏和北夏那群人无论如不会答应他这个过分得要求,这是打仗,可不是再做买卖,照他提出来的要求,简直就是旱涝保收。 但以外的回答,也不过只给东夷王带来了片刻的诧异和沉默,转而充斥他内心的,就只有一份惊喜。 “孟泺、甘云。” 点手就看东夷王在人群中唤出两名精悍的武士,他们身上虽然也披着兽皮犀甲,但又比其他在常人头上,多了一个很特殊的铁胄。 服饰打扮注定了这两人不同寻常的身份,他们是东夷王麾下四大先锋之二,也是他称王的底气。 尤其是甘云,曾经是那山水之间的独自生活了十五年,早就把自己锻炼的和动物一样,敏锐的嗅觉不提,光是那强悍的身体素质,就足够令大部分人侧目。 “末将在!” 面对二人东夷王自有安排,他将这两人,授为先锋官,每一个带领三千人马提前出发,一路上小心为重,但要是遇到合适的机会和目标,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要立刻控制起来,然后一起除掉。 甘云孟泺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彼此互换了一眼,由孟泺开口询问:“大王那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错事发生?” “为了战争错杀几个又如何??” 捏着下巴上的小胡子,东夷王若有似无的目光里,闪动着不一样的光泽:“这回对大梁交战,咱们事拿了钱的,受雇于人,当然要尽可能完成他们的心愿;过去咱们一直是宁错杀不放过,可这回则不然,为别人不值得冒险。” 第896章 东夷之骉 甘云无话可说:“大王既是如此安排,末将遵命!” “你岂能懂大王的深谋远虑?”孟泺嘴角微微勾起一条弧线:“咱们这样的人,只要服从大王的命令既好,何必再有其他啰嗦?” 有甘云这样的野兽不同,孟泺是一个读书出身的家伙,虽然东夷文化不如大梁那样源远流长,但就在给他们的部落中,还是存有很多历史文献的。 这些东西,由东夷人口口相传,互相传承到今天,也组成了相当完整的文化体系。 就在这样的文化体系当中,孟泺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对于一个通读了所有典籍,深切了解过东夷血手过往的人,他才不愿意给自己招惹什么麻烦,在大王面前,只要乖乖做事就好。 孟泺自认为能够走到今天,除了他高贵的出身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他识时务,懂人情,不出头就是出头的道理,一直都刻印在他心中。 莫看他现在,是在否定甘云,事实上,职责二人若非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他才懒得说这些话。 “好了。” 东夷王最知道他们俩的性格,微微一笑转而从背后的鹿角剑阁中摘下一对弯刀,这是他们东夷部落世代相传的宝物,也是王权授下的象征。 “拿着他们,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是东夷大将军,此次全权负责对梁国战事。” “诺!” 沉重的责任下方,就是沉重的负担与信任,孟泺、甘云从东夷王的厅堂内出来后,两人不免多了几分欣然与猖狂:“这一次可是到了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甘云豪气冲天:“过去就听说这大梁如何富庶,我早就想和他们开战了,这回好了,正巧能够与之一战!” “可是这对于我们东夷人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 孟泺豪放过后,则是从愁容满面:“我看这一战不会那么容易;大梁有一个叫沈安的,你听说过吧?” “当然。” 沈安威压八方六合,大梁内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甘云听说过他的事迹,所以对沈安也有另外一种情绪:“如果这一次梁国派来作战的人,能是他就好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传说一样的家伙,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孟泺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兄弟,我知你性格,可是那沈安非比常人,他能在梁国中横行到今天,听说还被封了一个王爵……那能是好对付的人吗?” “你可不要大意了,而且我断言如果猜测没错的话,此战梁国肯定会派遣此人作为统帅。”孟泺言之凿凿,他对于大梁内部的局势还是有所研究的,自从皇甫胤登基之后,偌大朝廷的权力基本上都在沈安一人手中掌握。 这一次对外开战,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一方面沈安是个能征惯战的人,一方面如果换做是他的话,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从而借用战争的缘故,稀释沈安手中权力。 从这两个角度看,梁国皇帝必然会这么做。 “那就太好了!” 甘云根本没把他后面说的话听在耳朵里,当时眼珠子一瞪,双眸之内火光腾腾:“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沈安能有多大的斤两!” 孟泺无话可说,深吸口气之后,拉着他就往外走,现在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办好再说,既然要主动出击,他们还得多做点准备,免得到时候首战不胜,还会被大王训斥。 在北地三州靠近东夷一方的外围,宓珞已经亲自到场,冷力一身甲胄周全,很碎在他背后:“大都督都看到了,这就是咱们最外围的防线,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只要那些蛮夷敢来,必要他们灰飞烟灭!” 为了抵抗东夷人,宓珞下令,在最外围的防线外,设下陷阱机关,名为“金刚圈”。 就是在指定地点上提前埋下鱼肉和硫磺等一些引火之物的混合,然后再另外安排可靠的弓弩手等,当接收到他们的信号后,就立刻点燃,以这个环形作为隔绝体,外面的进不来,当然被控制在里面的也出不去。 并且这一设计,还不用担心燃料问题,因为之前大梁全国曾根据沈安的要求,在先帝的支持下,建造了很多水泥攻势,以及秘密水泥道。 眼下宓珞就是借用这些东西,取长补短,他们可以在暗中秘密补充燃料,不过要从固体燃料变成液体而已。 依照当地的储备情况,这些燃料能使用半个月以上。 半月时间,他就不信这把大火烧不碎他们的刀枪剑戟! 巡视过一圈之后,宓珞终于放心了一些:“当下的情况,主要就是要让战场变得干净起来;你明白吗?”仟千仦哾 撇了冷力一眼,宓珞的话不必点透,他心里清楚得很:“大人放心,所有之前被捕获的探子,已经被带到这里,正在连续拷问,不惜人命,只求从他们口中看看是否还能得到一些秘密。” “很好。” 宓珞总担心这些人里,还会埋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出此下策,虽然残忍了一点,但好歹能保证战局之中不会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受到什么影响。 他不愧为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这些事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只要循规蹈矩肯定能将战事解决。 正在这时候,忽然从他们所在的后方,飞驰而来一队民间武士,狂奔时烟尘滚动,一路横冲直撞等来到他们面前之后,为首者立刻飞身,伏地拜倒:“拜见宓珞大都督!” “你是何人?” 眼前是个生面孔,但宓珞也没多想能径直来到这的,肯定不是外人。 那人也不客气,直接哦菜呢个怀里掏出一份盖了沈安印信的册页双手呈上:“小人乃是沈家北地粮商行会会长,受沈安大人命令,特来向都督大人交接协调粮草供给事!” 沈家! 这两个字宛若事巨山一样狠狠压在宓珞心头,但随之而来的还是一阵欣喜,毕竟北地三州所有的粮草储备本就不多,再加上这一次遇到翻浆之难,更是几乎倾其所有,之前宓珞还在为粮草的事烦心呢。 第897章 出发——北地三州 这算是想啥来啥吗? 宓珞心中松了口气,他之前也是强挺着充大个,他都盘算过了,如是开战之后粮草供应不上,他就的用老办法,回头朝百姓征用事肯定不行了,沈安那边就不能同意,更何况在他们背后还有工部的官员看着。 那都算是沈安一手提拔起来的,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况且上次的事本身沈安对他就不是特别待见。 原本就有小辫子在人手中,现在更是不敢授人以柄。 所以他只能向外拓取,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他就只能纵兵抢粮了,反正也是抢那些域外百姓的,即便是朝廷追查下来,他也有话说。 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若是最后战争能胜,自然无话可说,若不能胜……所有罪名一起翻上来,能要他老命!m “好,好!快请起来!” 对方事沈安的部下,别看不是做官的,可宰相门前七品官,沈安的部下更是得五品以上,绝对不能得罪。 会长这时候也站起身来:“大人,这一次我们沈大人可是说了,以我们沈家北地商会为基础,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粮草供应等,全部都有我们来负责,您这边只要告诉我们送达得地点就好。” “还有所有送达时间等等,也全部都由您说了算!” 会长的语气让宓珞很是不满,就连朝廷要能送粮草还有不及时得时候,怎么他就敢如此打包票? 风大会叫人闪了舌头! 瞧他目光中多少带了几分不屑与怀疑,会长毫不客气得道:“沈家商会对外做生意从来都是凭借信誉两个字,既然在下今天敢这么说就一定做得到。” “若是做不到的话……大人可军法从事!” 这回轮到宓珞不吭声了:“好吧。”半晌得沉默后,宓珞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王爷能如此为战事奔走,真的是叫人感颇深。” “冷力!交接的事你来负责!” 宓珞才不想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让部下去做,对了错了,都和他没多大关系,一个交接得任务,有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赏赐,可一旦出现失误,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冷力作为他的心腹,自懂得如何替他抗雷。 “兄弟,你也听到了,这件事我家都督已经交给了我,咱们到那边去谈,都督这还有军务。” 既然他不想知道,索性就让他彻底什么都不知道,干干净净才好。 看着他们一群人远离的背影,宓珞心中很是慨然。 皇都之内! 沈安已经在私下调配了各方的粮草,一半运送给北方三州,一半还要运送云州;不过这不是战事需要,云州的储备早就胜过大梁全国几倍还多。 外人看着,顶多是双方相差不多,最过分的是分庭抗礼,可事实上云州到底有多少储备,沈安是最清楚的那个。 但是这一次,他还是要借用当前的机会,再度为云州添砖加瓦。 朝廷风云雷霆之下,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件事——除了自己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信任,包括皇帝也是一样的。 尤其是现在皇甫胤善对他心里怕不满是忌惮,沈安就更要多加小心。 “老大,咱们神时候出发?” 随着晨曦出现,十三已经身披铠甲跟在他身旁,这一次本来打算带李二狗去的,可不巧的是,有一张生意需要李二狗负责,沈安这才把十三带去。 本来不必他们两个随军,但因为涉及到粮草问题,若全是军中之人,沈安担心不好做交接,而且有一个人跟随照顾一下自己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夫人当然要留在家里,战事苦寒,岂能让她们跟着自己遭罪? 看了看天色,沈安也把甲胄扣在身上,于廉早已在外面等候:“末将见过王爷!” “起来。” 摆摆手,沈安冲于廉一笑,转而将目光落在他身旁的一个年轻人身上,这也是沈安的一手提拔上来的,只是过去一直都在金吾卫当官,这次也是沈安应皇甫胤善的想法,所以才把他调用出来。 萧逸,出身也算是半个贵族,他们萧家过去祖上也曾跟随大梁和皇甫家,征战天下,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家庭落入寒门,还是沈安看重了他的文韬武略,也算是他的伯乐了。 其实相比于其他被沈安提拔上来的人,萧逸更具优势,而且也更加忠心勇武!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已经适应了。” 萧逸急忙躬身,剑眉星目中闪烁着灵光:“末将多谢王爷卓拔,若非是王爷,只怕末将永远都没有一个光复家族的机会!!” “好了,这些话不要说。” 沈安微微一笑,带着他们就往外走:“只要你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就是,北方之地苦寒,但好在你也是北方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过去萧逸一直在皇宫之内当差,辛苦是辛苦了些,但却好在也没有多么残酷,恶劣。 “王爷放心。” 萧逸抱拳拱手,做出表态:“末将虽然多年以来一直都在宫中,但过去也是苦寒之地长大的,三九天末将都在凿开的冰河里翻涌浪潮,自是不惧这些、” “那就好。” 沈安微微一笑,转而将目光收回,飞身上马:“这一次北方之战,关系重大,咱们去,不但要打败东夷,更关键的我希望能将他们收入大梁之内。” “各位都明白吗?” 众人齐声称是,沈安在王府外看着眼前浩浩荡荡,此次要随行的贴身侍卫、精护锐士个个虎头貔貅样,汹涌肃杀,不免心神激荡:“时间不早了,大家出发!” 这一次是他主动拒绝皇甫胤善相送的,一方面他不想劳动那么多的百姓,一方面也是深安觉得,北方之事,还不至于让皇帝出面,东夷算得了什么? 虽然他这一次在北方战过后,还要转战云州,但也正好,什么时候等他灭了北夏、西魏和西凉后,再让皇甫胤善二十里相迎又何妨? 第898章 天气异常 沈安一行,已经进入这冰封之地,眼看着冰河如镜,连一点裂痕都没有,四处还在飞雪,寒风成刀。 这可是才开春没有多久,春耕方才开始,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眼看这就是老天爷在昭示事态的不正常。 “才多久的功夫……” 沈安一声轻叹,目光落在萧逸身上:“现在也该是你去探查一下的时候,天象异常,气候悖反,你自己带队向前,也要小心。”m 萧逸重重点头,双手抱拳:“王爷放心,末将这一生,早就期盼着有这一天,若是能在王爷鞍前马后,生死又有何妨?” “胡话。” 等了他一眼,沈安悠悠的道:“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出现任何事,包括这一次来打仗,我也会竭尽全力,带回去更多人。” “……” 萧逸默默无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刻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但一股暖流正在心口攀升:“末将,这就出发了!” “去吧。” 此次沈安将萧逸摆为先锋,一方面因为他是个生面孔,见到宓珞之后,有些话容易说,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萧逸其人,勇猛还在于廉之上,且于廉本身随着年纪的增长,更好像谋将一般。 跟在自己身边,策划调动或许会更加合适。 当前军中,除了萧逸能用,还有几十个人,全都能独当一面,沈安这一次主要要仰仗的,就是他们。 “这些粮食……可真是太好了!” 北地都督府内,宓珞和冷力已经接到了沈安大军即将抵达的消息,毕竟十几万人,浩浩荡荡,即便他是个睁眼瞎,肯定也会发觉,所以没有前去迎接。 这还是冷力的意思。 当下沈安必定全心都在战事上,他肯定也不希望北地三州的将士,因为任何事情而分心,当下的局面,还是以应敌为主,其他的全是扯淡的屁话。 宓珞开始还有些担心,可时间长了,反而顺应过来,在他看,沈安所重还是战局结果,其他小事,他倒是从不在乎。 就在刚刚,沈家为他们提供的第三批粮食已经运抵,这也是沈家给予他们的最后一次粮草,另外根据采办人员提供的单据,上面竟然还有一批用以应对伤寒、恶寒的药物,这不由得令人喜出望外。 “大都督,话是这么说,但咱们也要好好调配一下,这么多粮食药材,在这时候送来,未必是一件好事。” 冷力的提醒,让宓珞如梦初醒,的的确确,之前两次送来的粮食和药物,数量都还不算很多,可就这回的数量,足矣他们使用五个月的!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沈安来了! “看来咱们沈王爷,倒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控的很是牢靠;当下咱们应该怎么办?” 俨然一副军师模样的冷力,倒是也对得起这称号,嘴角微微一翘,目光转滑的道:“末将看,咱们不妨将这些药物和粮食全部封存起来;反正沈王爷也快抵达了,到时候只等他的军队来到后,再做使用。”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顿了一下,冷力的脸上烁过一抹冷光:“都督大人当然也可现在就把所有到手的粮食,全部下发,交给咱们当地的百姓,反正老百姓现在也没吃的。” “这……”宓珞眉头紧锁,袖甲扎住的手腕叠在背后:“虽说王爷是个爱民的人,可这些东西,是用来给咱们打仗的,一旦下发下去,之后粮草不济也罢,或者王爷当时盛怒,如此结果都并非是咱们可以承受。” “说句过分的话,大人这一次只怕是想错了。” 冷力倒是满眼自信:“咱们沈王爷的确是个爱民的人,可在末将分析下来,觉得他或许有些沽名钓誉之嫌;沈家商贾买卖,到今天为止,遍布天下,域内域外皆存。” “他们赚了多少钱先不说,大人可以想一想,是不是每次朝廷遇到事情的时候,或者是百姓遭灾,他们沈家总是冲在最前面,要钱出钱,要力出力?” “这倒是。”宓珞知道这一切。 “所以我才说他沽名钓誉!”冷力言之凿凿,在他看来,这天下的确是有好人,愿意把自己的钱财拿出来,接济穷困,或帮扶潦倒,几十年如一日的也大有人在。 只是沈家,当初经历那么多,几番生死磨难,却依旧不改初心? 就算他沈安是圣人,难道他们沈家上下,全都是? 冷力才不信这样的鬼话,“只怕是沈王爷,这是在用他的财力物力,向天下百姓,邀买人心,向陛下朝廷,赎买他的滔天权柄。” “他越是这样的人,大人您能将粮草下发下去,不正好顺应了他的喜好?”覆手而立,冷力虽然空着手,却一副羽扇轻摇的样子:“末将看来,真是如此,未必有祸,怕不还会有功。” 宓珞还能再说什么? 他的确被冷力说服打动了。 “那好吧,你这就去派人,把这里的粮草药品,全部下发下去,挨家挨户,按人头配发。”宓珞大手一挥。 “诺!!” 冷力双目含光,答应的很痛快却不见行动,“你为何还呆在这?”宓珞问道。 “大人,这些粮草全部下发?还是……”冷力的声音很小,几乎贴在宓珞脸上,至于后面的话,其实他不说宓珞也明白,稍加沉吟,他虽然没吭声,却默默点了点头。 冷力了然,俯身一拜而去。 走出官邸,冷力立刻调遣他的心腹之人,按照一百抽三的比例,将所有下发给百姓的粮草药品中,提取一部分,运送进入秘密府库。 也许是囤积居奇,抑或是为了让宓珞能贪腐一些,他的目的很隐秘,而宓珞答应的动机同样不明,也许他们两个人彼此会知道,但外人绝无查踪之能。 三日半后! 率领着先头部队的萧逸,已经来到的宓珞官邸外线,再往前一步,他们即将进入宓珞再后方所设的防御范围,虽说他的背后依靠着大梁其他国土,但用兵需谨,多一份防备,也多一份机动没什么不好。 第899章 走马换将 东夷上将军,罗烈已经登场!! 在东夷族人纷纷呼号的声音中,以为高大威猛的将军,快步来到将士们面前,原本计划作为统帅的人,并不是他,但这一次东夷王临阵换将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的安稳军心! 东夷王已同样类似于巫祝样的手段,给所有部下打气,因为罗烈本身就是东夷王手中的精锐王牌,以他当年的战绩和功劳,完完全全可以不必继续上阵,只要在家中安享以后的日子就好。 此次出战,还是东夷王亲自登门三请,方才把他从安乐窝里面拽出来的;因为此战关系到东夷的生死存亡,作为王者,也不得不向自己的部下低头。 罗烈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凝视着眼前的防线,在他那双眸子中看到的,仿佛并不是大梁铁打的江山。 也许,这还不如一张纸来的更结实。 “你们听着,此战关系到我东夷生死存亡,尔等必须要牢牢把握当前的机会,坚决不能出现,临阵退缩的情况。” 手中宝剑直指苍穹,罗烈的眸子在闪烁,嘴角也在微微颤抖,多少年不曾上阵撕杀过了,今日一战,他要重新找回过去的雄风,东夷第一勇士的荣耀,他要实至名归才是! “你们都知道,我罗烈是个粗人,过多的话也不想说;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向前者生,退后者亡,东夷必胜!” 在他的呼号中,所有人脸上不免露出了振奋的神色,大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杀气冲天。 趁着现在的时刻,罗烈当机立断,挥剑向前,要求所有军队,立刻出发,冲击大梁的防线! 战鼓声声,号角争鸣。 冲天的烟火气卷动着蔽日的浓尘,反常的气温中,大梁将士们虽然饱受冷热交替的折磨,但却依旧还是那么坚定。 直到他们看见了远处冲杀过来的敌军,瞬间精神振奋,所有人都不遗余力的忙活起自己该做的事;每个人都很清楚大战在即! “快!” “弓弩准备!” “滚木雷石!全部备好,所有骑兵上马,展开左右两翼!” “全军刀盾手向前,长矛手前进一百步!” “步槊退后,依托有利地形坚守自己的位置!” 一道道战令,井然有序的下达着,多年戍边的将士们终于迎来了这一场坚决的考验,他们在等待,他们已经疯狂,所有人的眼睛都是赤红色的,不需要任何鼓舞,在他们背后就是自己的家乡,爹妈媳妇,还有更多刚刚出生,尚在襁褓中的幼儿。 没有人会选择退缩,他们要保卫自己的国家,更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临阵指挥的前敌统帅,是宓珞多年的副将,虽然到今天为止也不曾被提拔过,但他却是宓珞信任的人。 数万大军掌控在他手中,位高权重者,焉能是不受重视之人? “你们听着!” 王晓修面容如冰,虽然是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但他却光着上身,虬结又满是伤痕的身躯,在寒风中显得异常高大,一把朝廷配发的陌刀在手,锐光闪烁,杀气腾腾。 “敌军来犯我等已经没有时间准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今日唯死战尔!” 话音未落,王晓修已经提刀上马,他要主动出击,全军可以在背后防御,但面对汹涌的敌军,他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迎难而上,唯有冲上前去,与他们短兵相接。 借用这一口虎豹之气,才有可能抵抗住如此凶猛的攻击。 若不然,一旦被敌军接近防线的话,则全军必乱。 王晓修一马当先,跟在他背后的将士也不过寥寥千人而已,他们大多在军中都有职务,或者是那些老弱病残之辈,一辈子行伍,或许从未建功立业,但朝廷的供给,温暖了他们冰冷的心。 敢死者,百战不灭! 罗烈没想过大梁人竟然在面对这样的场景时,还会主动出兵,纵马杀来;是他们的指挥者喝醉了酒,亦或是这群大梁人,早已被东夷的兵强马壮所骇。仟千仦哾 是不知所措,让他们选择做出这样的事? 罗烈不知道,他却很高兴;大梁的基建名传天下,尤其是沈安上位后,在国防力量的建设投入,更是前所未有,光防御工事就多到令人头皮发麻。 他还在想着,如果大梁人一直龟缩在防御中,他又该如何是好。 现在看,倒是自己多心了,他们既主动出来送死,又何必手下留情。 目光错落间,他盯住了王晓修,今日必夺他首级。 “全军上前,迎战。” 没有更多的安排,他只是将宝剑收回腰间,并从旁人手中接过一张铁胎弓,东夷本来就是仰仗强弓起家的,作为东夷将领的他,更是现在射法上,有着得天独厚之能。 今日他就要一箭定胜负! 长弓展,利箭登,瞄准了王晓修的咽喉,这一支狼牙箭尖啸而出,螺旋的寒风将飘落的雪花卷起,撕破了凛冽的寒冷。 “宵小之徒!” 王晓修弓马娴熟,更是有凭空夺箭之能,手执如钩,飞来的箭矢竟被他活生生抓成几段,撕裂的竹丝刺破了手掌他也全不在乎。 “杀了他!” 陌刀如雷,泄地一样冲击着已经到了眼前的敌阵,在一阵阵腥风血雨中,他背后的将士在凋零,血肉残肢到处乱飞;王晓修却看也不看,漠然如瞎子一样,闷头往前闯。 他很清楚,今日若不能将这东夷人除掉,日后双方一旦开始拉扯僵持,后果会更加不可预料。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带走那人的首级,不然从刚刚开始,所有饮血当场的将士,就全都白死了。 咬紧牙关,当他又斩杀了八名敌军之后,终于和罗烈对面而争,两虎相见比有一亡,陌刀对钩镰,当两件兵器绞杀在一起时,天上的风云也在变动。 螺旋的云层中,出现了漩涡,仿佛时苍天也在关注着他们两个之间的决斗;大梁与东夷的战争,正是拉开帷幕,也许这是一场不死不休,双方几十万人死难的灾厄,亦或者他们的碰撞就是摩擦的结束,这一切都与他们两人息息相关。 第900章 双双陨落 刀枪碰撞,金铁交错,火花飞溅中,罗烈的肩膀被砍中,王晓修的腰间也被刺出了一条鲜红的血痕。 他的腰间血肉翻飞,深及肚肠,可王晓修却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这些伤痕根本不在他的身上,继续力战下去,终于当他的一刀被罗烈承住之后,王晓修竟撒开一只手,反把背后的飞戟扯出来,狠狠丢在罗烈的胸膛上。 一瞬之间,罗烈被飞戟几乎戳透了前胸,整个人直接载落在马下,也是在他坠下马鞍的同时,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狠狠刺透了王晓修刚刚的伤口。 两人纷纷坠地,一个被割断了肚肠,一个则叫利刃戳透了肺叶。 四目相对,他们在这最后的弥留时刻,还在怒视,眼中充满了对敌人的愤慨,以及那深深隐藏在背后的尊重。 这是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结果,无论是东夷人,还是大梁方面都意外这一场的战果,才头一次交锋双方的阵前主将竟然同归于尽了! 不可能! 当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战斗出现了暂停,双方都在玩命的抢夺自己人的尸体,同时也更希望能将对方将领的尸体夺走,若是能成功的话,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将对方好好羞辱一番。 可是他们都没能得偿所愿,双方虽然暂时停下了进攻的脚步,但是在看到尸体的一刻,所有人再一次成为狼虎之徒,他们费尽心力就是为了保全自身。 首战,以双方阵前大将的同归于尽而告终! “混蛋!” 宓珞听闻王晓修的死讯,整个人如同遭到雷击一样,双眸瞬间一红,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他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愤怒:“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晓修陪了我二十年,南征北战的,怎么会这儿么快就陨落在疆场上……”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立刻为他准备葬礼!” “都督不可!” 没等他的命令下达完毕,这边冷力急忙将他拦住,之前的差事冷力已经办好,同时与萧逸做好了交接,当下萧逸正在整兵,三天之内将会充斥战场。 “王将军与您的感情,末将自然是知道的,可眼下萧逸尚在,沈王爷也即将抵挡,前线大战尚未有一个分寸定论,若此刻就为他准备仪式,只怕会引火烧身。” “老子不在乎!” 事到如今,宓珞反而看开了,他和王晓修之间感情莫逆,绝对做不出眼看着他陈尸疆场之局…… 冷力何尝不是如此,可他却必须坚决起来:“都督若是这么做了,不但将我全军上下,置于危险之中,更会让王将军在天之灵不安;王将军如此汹涌厮杀,不就是为了成全您,成全咱们全军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宓珞这才恍然大悟,他诧异的看着冷力半晌之后,终于还是点头了…… “好,那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把王将军马革裹尸,就地在战场上安葬,同时立刻去见萧逸,让他马上带兵进入前沿;既然他是被沈王爷派来的,此刻又赶上王将军殉国,不正是让他临阵的好时候?”m “说得对!” 宓珞准了他的办法,忍痛将命令传下后,立刻起身打马,直奔萧逸军中。 偌大的军营里,人头窜通,在同冷力交接完成后,萧逸足足两天没有休息,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人员调动上,他是有多希望能更快一步的进入战场。 奈何,他所带来的军队,到底还是和当地边军的战法不同,而且在武器装备上也难做协调,最后在千般无奈下,他只好将自己的部分装备取出,与当地驻防的边军进行调节。 以求能够在临阵时,双方更好的协同在一起;战场冷酷,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让很多人丢了性命,他不能不小心。 宓洛的突然到来,让萧逸深感意外,但对方的态度以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意外之余感受到了沉甸甸的担子。 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的,可是现在看来…… “宓珞都督,这么讲,在下就要立刻临阵了?”萧逸的询问,只得到了冷峻的回应,宓珞切切的点了点头。 “眼下王晓修已经殉国,前线战场上经过深思熟虑最好的人选就是你萧逸。” 覆手而立,也许是尚且没能走出悲伤,宓珞的脸上满是冰寒:“我手下的那些其他将领们,都要各司其职,暂时抽调不出来” “明白了。”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萧逸重重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立刻出发;但在下手中兵将,还有部分没能该换装备,为保证你我双方间的协同,所以就暂时把他们先留下。” “我会另外派人,尽快督促此事,等到一切更换完毕后,再立刻赶赴战场。” “胡闹!”萧逸这话虽然说的有理有节,可宓珞的反应却与他的预料大相径庭:“而今事态之严重,千钧万仞,你手中所有兵将必须全部立刻投入战场。” “为何!” 瞪起眼睛,萧逸的脸上也变了颜色:“莫非在下说的还不够清楚;将士们换装尚未完成,到时候两军之间不能相互协调,你就不怕战斗力的减弱的同时,让更多将士白白陨身在疆场上?” “还是说只有你边军的将士,才是生命,我带来的这些人,就可以被你不管不顾?!” “任你怎么说,这件事没商量。”宓珞只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其实他现在也是心中激荡,萧逸可是沈安的人,放在过去他绝不会轻易得罪,今天所以要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要不能逼他将所有将士统统送上前线,到时候前线空虚下来,罪责不还在他这个都督身上? 宓珞决不相信,沈安会让他带来的人,承担什么责任。 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萧逸不吭声了,虽然他不了解宓珞的为人,但多少也能猜出个三四分,他不想承担责任,自己也就无从选择,战场上瞬息万变,任何延误都可能左右战局。 无声无息一道蔼然,萧逸把手中印信取来,当即擂鼓聚将拢兵,直奔沙场而去。 第901章 面带血图腾 苍穹隐晦,异象连连。 沈安在大营中,凝视着天空上风云之变化,心中黯然神伤,若非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好好的天象焉能如此? “王爷。” 于廉从旁递给他一杯净水:“喝点水吧,将士们想要问问咱们什么时候准备继续前进?”他已经在这耽搁三天了,按说如此十分不符合他的性格,沈安用兵从来果断干脆,即便是刻意拉扯,也要有些理由才是。 但自从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沈安竟然好半天也没有前进过,这几日的功夫,将士们心中黯然不宁的,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m 开始还能等等,毕竟调动全军与他们自己无关,可随着时间延长,众人心中默默不语心中焦急时越发的严重起来,最后无奈之下,他们才找到于廉,希望他能和沈安烁烁。 或是什么时候进兵,或是继续在这等待,到底该如何作为,好歹有个消息就是。 也好让他们能略微安心,知道自己之后要做什么,不然一直都是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在等候上面的调令,很容易叫人疲惫。 于廉磕磕巴巴,道出了自己的心事,沈安听过以后,不免呵呵发笑:“什么时候你也变成别人的嘴巴了,作战计划本王不是已经下达了马?他们只要循规蹈矩,遵从行驶既可。” “话是这么说,但王爷,您也得照顾一下,大家的情绪吧?”冒着胆子,于廉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抬头:“现在将士们多少有些拿捏不准您的心思,好歹应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也能安稳一下。” “倒也没错。” 稍加思量,沈安嘴角微微翘起:“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全军明日午后启程,直奔战场上,但原定的路线需要改变,我不想这个时候再取和宓珞他们啰嗦。”“ 具体路线是什么,于廉没敢问,沈安今日能说这么多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第二天午后! 刚刚吃过中午饭,军用内的云板就响了,清脆尖利的声音,刺得人耳膜发痛;将士们却没有一个叫苦的,所有最期盼的时候到了。他们已经在这里休息了三天,百无聊赖 今日终于刻意继续登阵,谁能不激动? 战旗猎猎,马蹄声如同泄地的雷霆一样,震撼着四野。 沈安一马当先,身后跟随着于廉等将佐,众人杀气腾腾,根据他的指示全军应该在两日之内,赶到战场上去,但今日临时更换了行军路线,这是一条只有沈安才知道的秘密道路。 陌生的环境,临时的改变,让所有人心中多少带着几分不宁,但是却没有一个吭声的。 他们只知道全力以赴,尽快赶到指定位置,非得如此才能建功立业! 另一边的战场上,萧逸自从登场之后,第一时间就将他的部下们全部按照原有的防御基础,进行二次安排,不但几乎将所有死角全部封锁,更关键的是,这一次萧逸采纳了王晓修生前的策略,他是主动进攻,以求能够贴靠在敌人面前,再利用自己一方得意优势,近身缠斗。 而萧逸在他的策略基础上,将积极进攻四个字,进行了发展,在此之上,还得更多心留意一下,防御的问题。 王晓修看似生前最后一战,只带走了千八百人的敢死队,其他部队依旧还在原地待命,各司其职。 但事实上,因为他将过分多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敢死队身上,使得其他部队受到冷落,也没有在适当的时候,能够得到他的指挥,所有人只能按部就班,这样既为弊病。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各种样超乎预料的变化,为统帅者要是不能因时而动,因地制宜,完全都依仗着书卷上的东西安排军队,不考虑实际问题,其人必败! 萧逸现在增强了所有防御线,并且在每一条防御线上,都单独安排了可靠热的人员,作为责任承担人;他们要配合当地之前王晓修留下的边军统帅们,进行协同作战。 因为过去没有操练过,而且萧逸手下的装备还没有完全更换列装,但被宓珞逼了一道的他,也只能以实战为锻炼,在干中摸索了。 “报!” 正在这时候,一名传令兵从营房外快步冲了进来,见面既拜倒:“启禀将军大人,敢死队已经组建完毕!” 一听这话,萧逸当时丢下手中沙盘,起身就往外走,来到营房门口,只见这里站定了少说也有两千多人的队伍,这些人虽然形形色色,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脸带血图腾! 他们所有人的脸上都用鲜血描绘了一张如同恶鬼样的花纹面具,也是因为这飘散在空中的血腥味,使得这些人仿佛真的变成快乐恶鬼一般。 萧逸眼看着他们,心中大为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们都是我从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此次东夷来犯我疆土,又杀我边军,相信你们和我一样,对此都不能忍受。” “我萧逸幸得王爷青睐,能有今日报效祖国之机会,尔等自也得到建功立业之因缘。”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凡此刻列在我眼前的将士们,不会有一人,在战斗结束前,活着离开,对吗?” 能被他挑选成为敢死队的将士,自然都是血勇之人,再加上气愤的烘托之下,他们洗澡就变成了嗷嗷叫的野兽,此刻在被他鼓舞一番,更是一个个如狼似虎。 好似是貔貅一样,凶猛如斯。 “杀!” “杀!” “杀!” 三声喊杀,震天动地,响彻在大地之上,云卷云舒,仿佛也被这冲天的豪气所感染,在他们头顶上,撕开一道能透过云光的缝隙,虽然光明晦暗,但也是这一点云光,让原本骇人的恐怖天景多少有了几分生气。 再不似之前那样,看着就叫人心神震荡,压力如山。 萧逸默默的看了一眼天上的云,再瞧瞧眼前的将士,他知道该说的已足够,接下来就是带着他们,赶赴轮回的时刻。 第902章 你要造反? 萧逸这边虎视眈眈,在东夷失去了罗烈的他们,也仿佛群龙无首一样,各方面的小将领,一个个的在军营中漫无目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仿佛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变得失魂落魄,做什么都觉得不太正常。 可这毕竟只是一个错觉,战争不会因为一个罗烈的死亡而宣告结束,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在此之后一定还有更加危机的局面在等着他们。 但要承接这一切的到底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没有人想承担这份责任,战斗进行到了这一步,不管是谁承担指责分责任的人,若是战胜了尚且还好,但凡出现失败,则其必会连累家人。 东夷与大梁不同的,就在于极其苛刻的连坐制度,凡是牵连进来的人,无论是否无辜都有可能会被直接杀灭。 “你说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一名年轻的将领,冷着脸道:“我看咱们现在谁也不想承受这一切重任,倒是很正常的,只不过问题在于若是被大王知道了,会不会把我们全都牵连进去??” “我不知道。”一个稍微年长些的统制,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是事到如今,咱们也没有选择,你老弟不是也不想自己上去,把这一切承担下来马?” “为何是我??”年轻些的那个,全身打了个激灵,若是他将继续随大流的话,东夷王怪罪下来,顶多就是他一个人赴难,若主动将一起承担下来,到时候没准会让他的家人也随之受难。 何去何从,相当明显。 年老些的那个也笑了:“你老弟是这么想的,咱们又有谁不是这个心思?且看着吧,要不然大王就派遣别人到此,要不然……咱们就都等着被大王杀了也好。” “反正这些年的行伍下来,寄家里的本钱有够用了,只要我的孩子不受牵连,到时候自己拿着钱出去做个买卖,好好过日子也不错,可是不想让他们继续走咱们的老路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战场上突现一支队伍,飞速向他们靠近,看旗号是一支他们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大梁军队。 “不好!”众人闻言,当时全身一震,尤其是刚埋怨的年轻将领,更是双目赤红:“他们的主将不是也战死了吗,为何会来的这么快?” “有多少人?” 传令兵战战兢兢的道:“据现在统计的,应该不过两千多人的先头部队,且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批数量巨大的军队也在缓缓移动。” “莫非是他们来寻咱决战的?”年老些的那个一把摘掉了头上的铁胄,脸色如冰:“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兄弟……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我也知道!” 原本这营房里面也不只他们两个,只是这两人开始比较活跃,此刻其他的将领也都坐不住了,本以为大梁军队和他们一样,痛失前敌统帅,至少也要哀恸几天,即便是没有什么悲伤的,但失去了前军统帅的话,他们不是也得再等朝廷派个人过来吗? 即便是他们速度再快,这几日应该也不会什么定论,可怜这群东夷人算错了大梁的办事效率,也错看了,所有人。 大梁和东夷,到底在体制上还是存在巨大变化的,用他们的经验角度来看待问题,本就大错特错了。 众人有些慌乱,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点什么;若是主动率兵开战,胜利了自然不说什么,可要是失败了,这条命要么被留在战场上,要么等到东夷王面前也会被直接收走。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点什么,大家漫无目的凝视着彼此。 他们也着急,可传领兵更着急,眼看着敌军就要冲到营门之前,还不做出抉择,难道要这么多将士束手就擒?真是那样的话,又何必麻烦,还不如自己把自己的抹了来的痛快。 好歹,自杀也好过丧命在外人的屠刀下。 “各位将军!还请您们赶快拿个主意!要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传令兵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与困苦,奈何无论他怎么情真意切,还是无法打动那些将军,最后回给他的竟然只是狠狠的一个巴掌。 传令兵的后槽牙都被打掉额,他错愕的捂着脸,惊厥的看着眼前人:“你!你这是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 动手之人就是刚才稍微年老些的那个将领,他是在场人中资历最深的一个:“现在的都什么时候了,没看到我们都在想办法?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什么时候还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的!” “滚出去!” 传领兵心内愤如火烧,可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现,只能是忍气吞声的退却出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众人的延伸内满是嘲弄,但他们依旧找不到破局的办法,谁也不想承担责任,如何能战? 突然之间,原本已经退却出去的传令兵,竟然又回来了,只是和刚才不一样,他维诺的脸上,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神色,眼睛也在烁烁放光。 “你又回来干什么!” 那人扬开手,还要再打,可是就听营房外有人大声喝斥:“你还看着干什么!我东夷男子岂能没有一点血性!他们一群怂包软蛋也敢打你,还不还手!”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似的,传令兵听过之后,二话不说竟硬生生抢在那将佐之前,把拳头狠狠丢在他的脸上,就这一下听得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同时鲜血和牙齿也顺着那人错愕的嘴巴飞出。 “你要造反!” 他被打了,周围其他将领自然不干,回过神来之后纷纷撤剑就要动手,可传令兵却有恃无恐,只是往后悄悄退了一步,同时营房外刚刚那道声音的主人也随之现身。 就是他现身的一刻,顿时让营房内鼎沸的将官们,瞬间成了双打的茄子,莫说是逞凶斗狠,就是连呼吸放屁,都不敢用力! 第903章 人心叵测 东夷王肯定没有亲自现身,他还要继续坐在自己的宫殿里,以保全自己的权力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挑战。 这一次被他派遣出来的,正是他的儿子,也是下一代东夷王的唯一继承人——殷阗。 在东夷人中,他的权力仅次于东夷王,并且掌握了整个部族大部分的军队控制权,是他父亲最信任的孩子,当然也是东夷普遍认为的猛烈者。 以东夷文化问核心,猛烈者可以被认定为是天神所选择的孩子。 在东夷,他就就是胜利与力量的象征。 “你么们这群混蛋,前线的战事还没有完全结束,你们就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安稳自己了,这样下去,整个东夷都会覆灭在大梁人手中!你们可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做什么!” 殷阗的怒吼,如同猛虎一样,骇的所有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所有人都匍匐在他面前,悄然无声的把头低下,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 好在,殷阗今日并不想惩戒他们,这一次他受到父亲的命令来到这里,一方面因为罗烈之死,一方面也是东夷王觉得,只有他才有资格和能力,将这边的事情办好。 前日,东夷王接到了北夏方面使者的觐见,他带来了北夏王的态度,而今在云州外部,已经准备了足足十五万兵力,全部都是三国精锐他们都在等待着东夷王方面,能够给与大梁奋力一击,从而刻意使得将大梁的国防力量吸引、消耗。 只要沈安在这边出现在战场上,则云州外围立刻发动猛攻。 为了表达诚意,北夏使者还特意带来了黄金三百斤!其他珍贵的矿物金属、玉石原石等不计其数,财帛不但可以打动人心,并且还能促进人做出平日中所不敢做的抉择。 东夷王此次就是要利用他的儿子,猛烈这殷阗,鼓舞阵前的将士们,恰巧罗烈的死信传回,让这两件事更加相得益彰。 众人跪在地上,殷阗冷峻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最后自顾自的坐在正中,最尊贵的位置上:“你们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这一次的事情就暂时饶了你们;若是还有下一回,我将亲手摘掉你们的狗头!” 喝斥过后,殷阗把情绪调整回来,尽量对他们和和颜悦色一些,他很明白一点,在外作战,他是要依靠这些将士们,才有可能成功,如果仅以他个人的力量,怕不是比登天还难。 需得全军上下,一心为公,才有可能获得胜利;关键是殷阗从他父亲口中,听到了一个十分关键得消息,就是这一次,北夏、西魏和西凉三方面,愿意在他们与大梁作战结束后,将部分地区,奉献出来,当作是他们送给东夷得部分谢礼。 金钱、财富可以不要,但土地正是他们现在所最稀缺得。 东夷王不止一次得叮嘱他,千千万万要守住战线,不求他能一次成功,将大梁战败,但至少要依靠拉扯得手段,将大梁得部分将士缠住。 决计不能让他们返回云州,支援作战,本身云州军得力量就已经碾压在三方之上,但是因为地处一隅,尚且彼此之间还能应付,若是其背后再有大梁本国强兵支持,则其必败! 殷阗耳边再一次闪过父亲得嘱咐,缓了口气之后这才让众人起身,他大手一挥,说自己既不想追究之前得过错,也不会重新找他们得后账,从此刻开始凡是过去得就都过去了,只有他们要做得,只要一心一意跟随自己打仗,还能重新得到重赏、 该花钱,邀买人内心得时候,他是半点也不手软,当时招招手就看从营房外面,忽然抬进来三箱子珠宝。 “这些都是送给你们各位安家得;大王说过你们是东夷得勇士,但是在我看来你们更是东夷得英雄……” “消灭敌掳,扬我东夷神威!” 口号声不说是震天巨响,但是也差不多了,在场得那些将士们,无一例外不被他得话语所感染,个个如狼似虎得,状若猛兽霹雳。 看着嗷嗷叫得将士们,殷阗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而后立刻下令全军出发,他就是要抢在这个功夫上,打大梁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 当殷阗真的来到战场上得时候,他彻底看傻眼了,本来他就知道,萧逸带兵来犯得消息,本想着就这么简简单单得和他们进行一场生死大战,以快打慢,让对方措手不及得。 可是玩玩么想到,虽然一开始得时候他的确如愿了,遇到了萧逸的队伍,但就在双方才刚接触的时候,再他们的左右两翼竟然又冲出一大群貔貅将士。 将他们团团围住,左右两翼直接就被斩断;中军方面因为萧逸的拉扯,也不能从局面中脱身出去,瞬间一口烈气反被压制下去,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形的慌乱。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更不知道现在要如何脱身。 “混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左右两翼既然有人,为何不早说!” 负责探查情报的士兵已经比他砍了三个,血还在剑刃上,腥气正浓,谁敢应他的半个字? 可不说话,也没办法逃离命运的捉弄,殷阗越想越气,眼看着默默无语的家伙竟直接抽出剑就砍,一道寒光闪过两个人首级落地,血喷如泉! “以后在有这样玩忽职守,不能完成自己任务的人,全部杀无赦!” 他的话,好似钢刀摩擦一样,谁敢说个不字? 所有相关负责人立刻点头称是,他们不但要刺探情报,同时还得负责殷阗的安全,眼下这群人正组织护卫力量,希望可以暂时把殷阗带到安全的地方上。 其实不怪殷阗他们查不到这突如其来军队的身份,就连被他们所帮助的萧逸也在迷茫当中,从来人的穿着打扮上看,自然是大梁的军队无疑,但问题这支队伍归属于谁,他就彻底不知道了,反正他很清楚一件事。 不管这支队伍从何而来,肯定和宓珞他们扯不上关系,估计那个混蛋正巴不得自己也陨落在疆场之上吧! 第904章 王爷都知道了 萧逸满脸凝重,他本来没想过,东夷人会来的如此迅速,并且在其改变旗号之后,他才发现来人竟是如此不简单。 东夷猛烈者! 在大梁时他就听说过,这个被奉为东夷最强的称号所有者,必定是超乎一般的存在。 过去,他还曾多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和猛烈者面对面的较量一番,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并非没有准备,只是他们来的太快了。 快到让他反应不过来。 但眼下最要命的,是他想弄清楚,周围帮助自己的这群人又是什么身份,他们是友非敌已经可以肯定,但到底是谁! 萧逸不敢随意接受,身份不明者的帮助。 “你们再去打探一下!” 点出几个斥候,萧逸面色如冰:“刚才派出去的那些人,怕不是都死在外面了,还不回来报信!” “你们听清楚,若是也回不来,就不必回来了!” 这话听起来是个病态的句子,但也正好印证了,萧逸此刻焦躁崩溃的内心,若是一直还搞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他只怕会无心战争。 斥候们一个个点头如啄米一样,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得到允准后立刻做鸟兽散去…… 正在此刻,前线战况出现变化,萧逸的部下竟然活生生被东夷人撕裂了一条缺口,他们利用自己所擅长的铁胎弓,在强大的箭雨公攻势下,硬生生将前排的刀盾撕裂。 “不好!” 副将眼见如此,立刻紧张起来,刀枪出鞘的同时,将萧逸护在其中。 “你们这群混蛋!老子用不到你们!” 可惜他们被萧逸的马鞭无情的抽在身上,疼痛使得众人不约而同的向外散去:“快到前面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不用你们!” “你可是好大的脾气!” 正此时,一道有些刻薄的声音从萧逸背后响起,“将士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他们是你的副将也有自己的责任,焉能如此唐突人心?” 此话说的好生轻巧,顿时萧逸脸上寒光更重,可下一秒他却忽然反应过来,错愕的回过头去只见于廉跨战马摇摇晃晃,闲庭信步般向他走来,身后还跟随着沈安贴身的护卫二十名,个个虎背熊腰,如貔貅一样。 “王爷来了?!” 萧逸顾不得官员之间的礼法,张嘴就问,于廉也不瞒他,将沈安的计划道明;这一次原来是沈安刻意绕过了宓珞的防御区,他们昼夜不停连续赶路两天才能抢在这时候抵达。 “王爷的意思,希望我们刻意合兵一处,而后将这支东夷部队吃掉。” 于廉一声叹息,沈安在行进的过程中,接到了云州报信,说是三国方面已经蠢蠢欲动,他们的军队正在向云州边界集结不说,同时还有七八支先遣部队,已经在云州外不足二十里处安营扎寨,且这一次他们的营寨上方,赫然悬挂了三国旗帜。 很明显他们一方面在彰显自己的联盟,同时也是在故意给大梁施压。 “这群混蛋!” 萧逸当时怒不可遏:“他们一群蛮夷之徒,焉敢如此!简直欺我大梁无人!” “你错了。” 他到底还是年轻于廉一副看着后辈人的模样,半教育道:“他们并非是看我大梁无人,相反正是因为知道大梁之强,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王爷说他们是拉大旗扯虎皮。” “就是要营造声势,以此希望蒙蔽云州将士。好在二小姐他们驻守云州,不然换做是其他人……怕不是要吓破胆了!” 提起沈安的二姐,于廉那是敬佩不已,什么叫巾帼英雄,什么是不让须眉,在她身上于廉所能看到的就是侠肝义胆,忠心豪气。 萧逸比他更加敬佩:“这还要说是沈家的运气,日后我要是能和秦二郎一样,得此一样的夫人,死而无憾。” “休说屁话。” 于廉不想听他者不吉利的话:“还是先把你手头的事搞清楚再说;周围的军队自然都是王爷派遣的,我们想知道,为何你的军队会进展如此缓慢,且没有左右两翼援助。” 话说到这,于廉顿了一下,之后语气忽然变得冰冷了很多:“莫非是宓珞不肯支援于你?” “是,也不是。” 萧逸不敢说假话,急急忙忙将事态的一切过往,包括他是如何来到战场上,相关原因等等和盘托出,只字不差,于廉听过不免眉头紧锁。 “照你这么说……这不还是宓珞与你不同一心吗!” “混蛋!” 他知道沈安心中最担心的就就是个,却没想到这一日到底还是出现了。 萧逸无奈苦笑:“话虽然这么说,但眼下我这边倒是也不算太需要帮助,所以不好判断的;宓珞都督也许有自己的考虑,对了,难道将军没有同他见面?” 于廉摇摇头,“算了吧,他的事之后王爷会处理;我此来就是助你一臂之力,王爷有令,务必在十五日内,生擒殷阗!” “王爷都知道了!?” 这一下,萧逸已经不是错愕,完全就震惊在当场,而于廉的回答就十分有趣:“普天之下的事,哪还有王爷不知道的?他说这殷阗乃是胜败之关键,只要不放走了他,则东夷可掌!” 话音落下,萧逸岂能不懂他的心思,分明这些话出自他口,却是沈安的命令。 不就是生前殷阗吗? 拍拍胸脯,萧逸大包大揽道:“王爷既有命令,那此事解救交给末将去办,若不得手,请斩我头!” “很好。” 于廉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当时沈安已经把话给他说透了,萧逸是个好战之徒,现在有机会亲自临阵,千军之中而取对方上将,生擒活捉,想想既就叫人热血沸腾。 “那要是这样,我也不多说什么,萧将军多多小心,我在这帮你看守后方,敬候佳音。”于廉稍一拱手,萧逸更不客气,受了他这一拜后,纵马就走,跟在他身边的副将也扬鞭紧随。 看着他们留下的烟尘,于廉心中蔚然,但其此次加在一起队伍里也不过十七八人,能否完成任务,只怕还是未知数。 第905章 临阵之激 萧逸等人冲上阵前,于廉自然也就成为了现场的最高指挥,此刻他的脸上满是凝重,虽然他有很多经验,但说到底因为背后还有沈安的关系,使得他不得不多加一份小心。 任何人都可以出事,唯独沈安不行! 若是让沈安受到半点伤害,对他来说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其实无用,正在他调动军队,准备随时配合前线的时候,沈安悄无声息的过来了,并且只有他一个人! 我的苍天! 于廉看到他的一刻整个人都傻眼了,一声不吭的就把他往旁边拉取:“王爷怎么到这来了!还只有您一个人!其他的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这么一吆喝,立刻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抬手照着脸上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嘴角都淌血了,沈安不忍的侧目过去:“你这是干什么?我不好好的到这来了吗,何必如此难为自己?” “王爷说的是什么话!” 于廉特别失态,虽然沈安这一路都是从战场后方过来的,但是谁能保证这后方就是绝对安全的?一旦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是被他的脑袋摘下来,只怕这几十万大军,也不抵不上他一条命。 于廉岂能不如此? “看来我还给你添麻烦了?”沈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于廉,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担忧什么,但本王也不是泥土做的,会那么脆弱?算了吧,反正我已经来了,其他的话不必再说下去。” 顿了一下,沈安岔开话题,询问了一下刚才的战况,以及萧逸的动静,不得不说他很满意这两个人。 “你就不说了,自从上一次水灾之后你就一直跟着我,从来也没做出过什么差错,倒是这萧逸……算个人才;” “他不算!”于廉当即否定:“他这个人虽然很有本事,但在末将看来,还算不得是什么人才,至少这一战结束前,还不好区分。” “这话也不错。” 沈安懂他并非是处于嫉妒,自然就没多说什么,顿了顿他准备亲自收网了,根据他现在得到的情报,知战场上之人乃是东夷王的儿子,也是东夷下一代的继承人。 所以现在立刻将他吞掉,之后再去和东夷王讲条件,双方和谈未必不可能。 别看大梁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打算将东夷吞并,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云州,就刚才的功夫,他还接到了从云州送来的消息,说是三国方面已经开始第一轮的进攻。 他姐夫秦二郎作为前敌指挥,已经同敌军接战三次,虽然对方的进攻势头不够勇猛,但沈安心知肚明眼下他们尚且还处于试探阶段,亦或者是也是在的等待这边的消息。 沈安命令部下,绕过宓珞,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和他纠缠,罗里吧嗦的总会耽误事情,一方面也是要兵行险着,快一步出现在战场上,使得东夷方面,向北夏、西魏和西凉方面报信。 根据判断,沈安吃定了他们的任务就是纠缠住自己,从而给其他三个国家提供周旋的余地,让他们误以为自己不会出现在战场上,减少他们的压力。 所以沈安越早露面,东夷方面就会越早的,将这一消息传出,他已经在其毕竟之路上,安排了几百人作为监视,只要消息传出后,他就会立刻将东夷舍弃。 打败他们不是问题,只需要时间既可。 相信东夷王也能猜到这一切,那么抓住殷阗,就等于是扼住了东夷王的咽喉鲠嗓,完全不必要担心他们是否还会跳出来作孽。 “听令……” 沈安手持宝剑,威风如天神一般,赫然出现在战场上,让本就沸腾的将士们,更加振奋。 “王爷来了!” “王爷竟然到了前敌来看望咱们!兄弟们!沈王爷如此深情后义,我等虽死难报!” “老子这条命早就是王爷得了,今日还能再见一面,真是运气!” “这特么死了也值!” 数万将士的感慨,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天地响彻,沈安就在这恭贺声中,挥了挥手中宝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万人竟然以此安静下来,就好像潮水一样。 沈安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掷地有声,坚决如铁:“各位将士听着,此战仰仗各位;敌军就在我等面前,本意我大梁军队,当将其踏平,化为灰烬!” “然这一次因关系到我大梁边陲安宁事,故而希望多大家可以……手下留情,只要他们肯放下武器投降则不可杀!” “对于那些不愿接受大梁的人,各位自便既是。” “本王提前准备好了功劳簿子、美酒好肉,无数的金银财宝,也好为将士们庆功!” 话说到这,将士们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个个如雷霆一样咆哮,宣泄着内心狂躁的悸动,为有一个人尚且安稳,那就是沈安。 他的眼睛凝视着周围的将士们,还有远处只能见到兵器闪烁,却瞧不清面容的勇士,他知道这些人就是大梁的根基。 而今根基如此强硬坚持,他心中岂能不高兴? 但他很淡然,继续往下说。 “当然了,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而本王又单独准备了另外一百斤黄金!也是给你们的,但这些黄金只能赏给,活捉殷阗之人。” “记住本王的话,活捉,最好不要让他受伤。” 临阵激励士气的事,在军中十分常见,但能如沈安一样,轻描淡写间,既拨动人心如狂雷一样,又把那么多真金白银全部哄抬出来的,怕是前无古人了。 沈安的几句话,再一次点燃了将士们,原本就高涨无比的情绪,他看准机会,立刻下达指令,将当前萧逸部下尚未投入战场的将士们,一分为三。 中路军徐徐推进,确保战场上的平稳安定,左右两路军,交替环绕进行,利用他们交错时相会一刻,兵力总和的数值差,去一次次压制对方,将东夷人一步步如蛇缠绕样向内逼近,迫使他们放弃自己的优势,只要东夷长弓不可用,则不亚于断其双臂! 第906章 细微变化取先机 沈安奇计百出,竟然采取用绞杀缓推的方式,避开东夷人的长处。 只要他们不能使用弓箭,则战斗力必定大打折扣,可殷阗能被称之为猛烈者,也绝不是寻常角色,如他之前那次能用箭雨活生生撕开萧逸的防御一样,这一次他还是要采取老办法,利用弓箭的优势,抵挡那些即将靠近他们的敌军。 此时此刻,殷阗已经完全发现大梁军队的计划,他必须要承认换做是自己的话,的的确确想不到如此阴险的手段。 但既然已经被他看破了策略,想要找到破解的办法,就不是难事! 殷阗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式,当大梁的军队在靠近的时候,他们就立刻收缩起来,利用这一点空袭和距离上的变化,尽可能将弓箭的力量施展到最强…… 从而利用微小的变化,扩大自身力量,殷阗心中清清楚楚,一旦若是让大梁的军队彻底贴近在身边,则其莫不如放弃抵抗或许还能少死一些兄弟。 萧逸带着兵马,一路上横冲直撞,甚至刚刚的时候连他的佩剑都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但仍然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前,让他终于充实到了殷阗面前,眼看着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他。 萧逸原本冷峻木然的眼神,变得炽烈如火! “来跟着我冲上去!” “活捉殷阗!” 他为得得不是财富,更不是其他一些什么,只为报答沈安得擢拔之恩,跟随在他身边得副将们,也许没有那个高尚得心思,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就当是为了那些赏赐,他们仍然愿意舍生忘死,奋力一战。 能得殷阗者,光宗耀祖,若是失手顶不济就是马革裹尸罢了;反正在他们来时路上,也早就预料到了可能要发生的一切,顶不济就是死在战场上,不成功的话,虽不能建功了,可还是有朝廷优厚的抚恤可以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中。 当兵打仗,保家卫国,这些话自然都是将士们的心里话,但更重要的,他们也是希望可以利用自己军人的身份,从而获得一份保障,让家里人可以吃饱饭。 “冲上去!” 萧逸手中兵刃寒光闪烁,所有的妄想都被他丢弃,甚至眼睛里面也只能看到殷阗而已。 “混蛋!” 殷阗也没料到,大梁将士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并且看样子,这是一只敢死队。 “你们听着,对于将士们的考验开始了,大王养活了我们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 “杀!” 在他的催动下,东夷人将士们也都化身成为猛虎恶狼,一个个向前无畏冲锋,眨眼之间双方军队既交错在一处,刀枪碰撞,战马嘶鸣没一会的功夫,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亡命与此。 最可怜的还是那些身受重伤的将士们,哀嚎声此起彼伏,他们是有多渴望自己身边的人能给予一些帮助,让他们可以从现在的困境中,尽快结束生命。 但是可惜,在这样的时候没有人会理解他们,因为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将对方将士诛杀,踏过他们的尸体! 战场上风起云涌,刀枪闪烁,熠熠生辉。 沈安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冷峻如冰块一样,于廉从前线赶了回来,他刚才奉命前去巡视,见到将士们士气高昂,也是放心了很多,当下他最担忧的就是因为长途跋涉的疲惫,而让将士们战意不高。 真是那样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好在这可怕的情况没有发生。 “王爷,您看将士们都冲杀上去;咱们是不是也要跟进?” 沈安摇摇头,他回首看了看身后的道路:“按说这个时候,宓珞肯定已经得到消息,可他却久久不肯现身……要么就是他故意避开了我们,避而不见。” “要么……” 话说到这,沈安故意拉长了语调,他的双眸之中也闪过一道凶残的光芒:“我看他也许还有其他的策略,这个宓珞……” 犹豫着,后面的话,沈安倒是没有说出口,但是他不会忘记,自己手下秘密组织所提供的情报,当时家就在皇甫胤善登基之后,可是曾亲自写了一封书信,派遣心腹之人,送给宓珞的。 至于这信件的内容,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可已沈安对皇甫胤善的了解,相信一定是给他的什么许诺,怕不就是提拔重用等等。 自己当下,在朝廷上,一手遮天,皇帝的权威未必比自己能高出多少,再加上云州和月照方面的关系,沈安自己都觉得,他掌控的权力有些太大了。 过去先帝对他一直都是且用且防,那个时候沈安自然觉得十分闹心,可现在想想的话,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如皇甫胤善一样,把自己捧到了最高处。 看似荣耀无二,可实际上也是皇帝的心头大患,给与的越多,到最后就会越发容易失控;皇帝当然不可能眼看着朝廷上出现一个可以颠覆他的人。 所以这些事情到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沈安不用想也知道;他是真的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奈何事与愿违。 过去先帝能榕溪他,还不就是因为一面用,一面防吗? 深深叹了口气,沈安收敛了一下情绪,他从于廉的脸上,也看出他似乎是洞悉了什么。 “放心吧,我在朝廷上是当仁不让的权臣,皇帝也好,满朝文武也罢,谁对我不是又巴结又防备?”沈安把一切都看透了:“现在对外用兵,我手下更是直接多了几十万人,皇帝很难不找一个贴心的人,在背后盯着我。” “宓珞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也是个聪明人。” 最后这句话,沈安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样,当下虽然宓珞和他之间尚且没有什么矛盾,但如果真的是皇帝在背后暗作主张的话,到时候宓珞终究有一天还是要和他翻脸的。 但沈安多希望,这一天不要来的这么早,战争还没有结束,而且……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要沦落到朝政争夺当中,沈安宁愿自己吃亏一些,也不希望将士们,对自己人,刀枪相向! 第907章 这是他的承诺 于廉凝视着他,有些心神恍惚,他自从跟随沈安之后,从来都是一心一意的,还有包括朝廷上那个黄迁,还不全是沈王爷一手提拔出来? 王爷对他们都有知遇之恩,做人要讲究良心,于廉早就把自己这一条命都付给了沈安。 “不管以后出现什么情况,末将都是王爷的马前卒!” 他的话很轻,语气也很淡,可沈安却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份少有的沉稳与肃然。 这是他的承诺…… “现在说这些还是为时尚早。”顿了顿,沈安嘴角微微翘起:“什么话都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再说;我看这一次萧逸不见得就会赢的那么费力!” 此话怎么说? 于廉听得出来他言辞背后,极强的自信,“可眼下宓珞等人还没有出面,他们也是朝廷的兵将,还是北方三州的统治者,难道他就应该在背后,做一个缩头乌龟吗?” “只要他不会跳出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么不管他做什么,都和我没任何关系,懂吗?” 沈安的语气相当冷漠,尤其是在于廉注意到他紧攥在一起的拳头时,就一切都明白了,沈安现在也是在赌,赌宓珞不会是个不长眼,不知死去的人,当下只要是他们能问问安安的干好自己一摊事,足矣。 “好了。” 顿了一下,沈安的笑容比刚才更浓了几分:“你去安排一下,等会一个时辰之后要是萧逸还不能斩将,你就亲自带兵上前,明白了吗?” 于廉全身一震,当即点头:“末将谨遵王爷教诲。” 沈安这番话虽然很正常,但在于廉耳朵里听到的,还是王爷对他前所未有得信任,相比于萧逸,到底还是自己更受王爷信任和重视,那种莫名的骄傲,让他蔓延闪烁着精光。 正在这个时候,沈安才把命令下达下去,就听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顺着看过去,一名传令兵忙不迭的从马背上飞身而下,来到他面前:“启禀王爷,宓珞都督来了!” “什么?!” 于廉当时眉头一皱,自从沈安选择要绕过宓珞之后,他对这人就没有半点好印象,毕竟要是没有其他一些问题的话,沈安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这背后所隐藏的情况,他就算不能全数看透,但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沈安的语调也有些冷,顿时让传令兵全身一震,他记得上一次沈安如此的时候,那可是大动杀气器,至少也有几百人丧命在他的刀剑之下。 莫非是宓珞那厮,惹怒了王爷? 心神一阵,传领兵急忙道:“启禀王爷,此次前来的,只有宓珞都督,还有他的部将冷力将军。” “只此二人?” 传领兵重重点头:“只有他们两个,并且看样子,宓珞都督这一次有些紧张!” 他能不紧张吗! 宓珞之前都做了什么,他心里最是清楚,甚至自己揣度着将朝廷的部分军粮,都拿出去分发给百姓了,这件事他的确做得对,沈安也不会因此找他的麻烦。 但是宓珞也如沈安了解到的一样,做了皇甫胤善的秘密棋子,他要做的除了战争之外,还得负责监管沈安在当地的行为,皇甫胤善前日给他送来的密文中写得清清楚楚,希望他可以在当地,监管沈安及他的部下,保证这些人,不会做出其他一些超过朝廷承受范围的事。 平心而论,但是宓珞接到这份公文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他心里清楚皇帝和沈安之间的明争暗斗,都是来自于功高震主。 但眼下朝廷不是还正需要沈安出手,抑制敌军,扫平要宇内的吗? 怎么会突然给出这样一条命令,难道是皇甫胤善已经打算对沈安动手了吗? 放弃皇帝的心思不想,宓珞现在最吃不准的,就是他自己的分量,实在搞不清楚,就在这一场争斗当中,他能给出多大力;到底是缺他不可,还是一旦发生意外,皇帝就会弃车保帅。 当时如果不是冷力在一旁给他参谋,说是该到时候去去见见沈安了,只怕他还要在后面装蒜。 之前沈安的部队,绕过他防区的时候,宓珞可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过去的,不敢上前打个招呼;这件事沈安肯定也心知肚明,到现在位置,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同这位王爷见面。 “都督,您放心好了,沈王爷并不是我们想想中的那种人,他要是愿意的话,只怕早就对咱们动手了。” 冷力小心翼翼的安慰着他:“王爷手中掌握朝廷神器,独控生杀大权,陛下不是不知道,而且这一切还是陛下赠与他的,当今既然敢让都督您前往,就必定还有其他的准备。” 冷力认为,本身皇甫胤善就不是个昏庸无能之辈,他更加不会采取那种牺牲的方式,来控制局面。 舍弃,只是无能者的手段而已。 宓珞点点头,正好此刻传领兵来为他们引路,很快他们两个就见到了沈安。 才一见面,宓珞当即飞身下马,磕头如捣蒜一样:“下官拜见王爷!” “宓珞,本王还当你是个睁眼瞎,看来这段日子不见,你的眼睛治好了?” 沈安刁毒的话,比利刃还要尖锐,顿时刺的宓珞浑身发冷,心口都在滴血:“王爷说的哪里话,下官虽然年长了些,但也不至于老眼昏花,更不是个瞎子。” “你若不是瞎子的话,为何在本王路过你防区的时候,不声不响,不闻不问,莫非是觉得本王身份不够,还不配让你这个北地三州都督,亲自拜见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一句接一句的冷斥,宓珞脑海中翻江倒海一样,他想象过沈安可能要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出来,但是却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刁毒,当前可是他们双方合作的阶段。 就算他是王爷,也该明白一个道理,县官不如现管,自己作为北地三州的都督,要是不配合他的话,只怕他沈安到时候寸步难行! 第908章 迟来之人 这一切难道沈安都不知道? 一瞬之间,宓珞有些摸不到头脑,但他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王爷千万不要生气,陛下登基时说过,您就是我朝王侯之首位,天下第一人,甚至连陛下都要依靠王爷。” “即便是天皇贵胄,在您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话还没说完,宓珞已经又磕了三四个头,弄得他头盔都快掉了。 “何必如此?” 沈安倒是一点不受他的礼法,冷哼着道:“你不要在这里心口不一,本王也不是好昏愦之人,你到底时如何做事的,难道真以为本王看不出来吗?” “算了吧,话不必多说,多说无益;你就老老实实的说,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沈安把马鞭子往腰间一插,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宓珞心里好像吃了黄连一样,苦的都不行:“王爷,下官真的是没有其他意思,瘴气氨王爷的队伍看起来时刻意绕过下官防区的,既然王爷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理由,下官虽是个昏庸之人,但又岂能不懂,避讳的道理?” “照你这么说,本王倒是要谢谢你了?” 沈安今日真的是一反常态,甚至让于廉都有些扛不住了,之前他说的什么其实还都合情合理的,毕竟身为王爵,在适当的时候,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可也要有一个分寸尺度,他觉得沈安或许做的有些过分了。 好歹宓珞还是当地的都督,而且手中掌控了北方三州的将士,如果说沈安这一次带兵前来,就做利刃的话,那宓珞则是铁壁盾牌。 他们两个只有相互配合,才能保证摧毁敌人的进攻计划。 但眼下看来,似乎局面有些要失控了。几次的犹豫,于廉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开口,劝说几句。 然而就在此刻,忽然于廉感觉到一阵冷峻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他顺着看过去,之间沈安的那双眸子,正盯着他! 不好! 一瞬间,于廉收敛心神,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了。 这一切看似啰嗦,实则都在弹指一挥间,沈安收回目光之后,第二次开始逼问:“宓珞,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本王军务繁忙。” “那好吧。” 其实宓珞也有点扛不住了,三言两语的他都能承受,但是看沈安现在说了这么多,心中也是愤愤不平,他好歹也时朝廷的封疆大吏,而且当下还是皇帝所看重之人,又当着他心腹部下面前,难道他就是个不要面子的? 在没有得到沈安允准的情况下,宓珞悍然起身,凝视着他:“沈王爷,其实下官此次前来,一共两件事;头一件诚如下官之前说的那样,王爷既是有意绕过下官防区,那么下官就要问问了。” “王爷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要避人耳目,还是说……不希望和下官合力作战?” 这是一顶不小的帽子,如果被落实下来的话,只怕沈安也扛不住,但宓珞还是高看了自己。 欣然一笑,沈安的脸上满是凝霜:“绕过你们,是因为要抢夺战机;下一件事。” 宓珞被他这一句话,顶的不轻,顿时心中火气,“王爷说得好,抢夺战机……那请问王爷,抢到了吗?” “你看呢?” 沈安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挥手指了指前线的战场上,萧逸带领兵马已经冲突到了东夷人的阵地之中,眼瞧着就要和他们先锋大旗撞在一处。 这就说明,萧逸的奇袭,是有效的。 “你也是老兵油子了,难道这还看不懂?”沈安第二次故意的羞辱了宓珞,这让他原本就黯然的脸上,更多了几分峻色,宓珞实在想不明白,就算是沈安现在不待见他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对待才是。 难道他真的现在就要撕破脸了吗? 心中的怒火,越发激烈起来,他到底还是缺少了一些城府,眼看就要撑不住的时候,亏的是一旁冷力在场解围;自从见面之后,他就一直都在观察沈安和宓珞之间的交流。 虽然宓珞是被他劝来的,但是冷力也最担心,这两人见面之后,会发生过分不愉快的事。 自从皇帝的密旨传来之后,他就确信沈安和宓珞之间,已经完全不可能和过去一样交流了,他们上下级的从属关系不会改变,但两者绝对是不死不休之局。 哪怕宓珞不想这样,但是架不住他身后还有一个皇帝,如果要是他没有按照皇甫胤善的意思办事,那么都不需要沈安动手,保不齐那一天,他就会在自己的家中,身陨当场。 冷力很清楚,沈安也必然知道,宓珞是没有选择,被逼上梁山的。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两人之间来回周旋,但愿能让他们彼此,不要那么快闹到不死不休的一天。 “都督大人,悄悄您,这段时间到处调兵遣将怕不是都把您给忙晕头了。” 冷力呵呵一笑,冒着胆子言道:“王爷这段日子也是军务繁忙,您们是一样的全心全意都是为了朝廷;不愉快的话就先不是不说了,末将以为王爷既绕过咱们,肯定也是有目的的。” 宓珞哼了一声没有开口,被这一打岔,他倒是把心里的火气也控制了一点。 冷力稍松口气,继续冲沈安道:“王爷,其实我们前来的第二件事,才是最重要的;都督大人眼见王爷这边战况激烈,所以想问问您,是否有什么我们刻意帮上忙的。” “毕竟这件事本身也是下官等人的分内事,王爷您才是来千里助战,这份情,下官等牢记于心。” 他的嘴巴就像抹了蜜一样,说的全都是拜年的话,就算沈安也挑不出半点毛病,而且在心里他也松了口气,其实刚才所以要那么对待宓珞沈安实际上是在救他。 皇帝让他来监视自己,可宓珞肯定是不敢做的,如此一来,他们双方要还是正常交流的话,相信总有一天皇帝会以此为借口,最轻也要把他罢免了。 第909章 苦心演戏为其人 这宓珞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满朝文武当中,也是数得上数的。 要是因为权争之事,把他下野,只怕是朝廷的一大损失,沈安一心为民,自然不会让那种事情出现,所以也就只能为难一下宓珞了。 但显然,宓珞开始的时候还没有理会他这份苦心,倒是这冷力,十分人才,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他的行为已经着名了一切。 稍加思量,沈安将“炮火”直接对准了冷力:“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他这边竟然直接抽出了马鞭子,冲着冷力肩膀就是一下,沈安的武学造诣,凌驾于众人之上,他出手即便是飞花摘叶,也能要人性命。 此刻大家都看着他是含恨出手的,所以这一鞭子下去,赫然将冷力的肩甲都给抽的变了形。 众人眼见如此无不心惊,包括宓珞在内,也是双眉一跳,暗道这沈安太过分了,自己过去也没想过一定要和他作对,但要是照这么下去,只怕自己不对他动手也不行了。 从古至今,朝廷上权臣多如牛毛,但是如沈安这样无法无天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与他相比的话,史书上记载的那些人,怕不是相去甚远。 但是他哪里知道,此时此刻,冷力对沈安可谓是感激到了极点,刚才那一鞭子分明是人家手下留情,看似把肩甲都给抽变形了,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若是这一鞭子赏在身上,又该是什么滋味? 半条命都不够丢的。 然而心中的感激,冷力只能深深隐藏,面上他也摆出一副不忿模样:“王爷为何如此!下官是那句话说错了,触怒王爷了吗!” “那句话?” 沈安故意把眉头锁在一处,目露凶光:“尔等若是稍有用处,能够抵御这东夷兵将,又何必本王千里迢迢到此?你们不是废物又是什么?况且……” 顿了一下,沈安如冰样的目光忽然转到宓珞身上:“且问你,这一次萧逸提前登阵,应该也是你的意思吧?怎么样,你北地三州战将无数,为何偏偏要让他去?不知他星夜兼程奔袭而来,早是疲惫不堪,莫非你有意想戕害其性命不成。” 沈安一句话,骇的宓珞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当时派遣萧逸上场时,最怕出现的情况到底还是出现了。 “王爷说话可是要凭良心!我的好兄弟已经战死沙场,我也曾想过,继续派遣北方诸将上场,但时说到底,话不是担心他们能力不足,若是再有被敌军斩将之事发生,只怕会动摇军心!” 宓洛这也不是无的放矢,他说的的确是实话,毕竟北方之地方的将帅,也都是个个英豪,但他们的确受不住,自己的兄弟再陨落了。 之前那一场同归于尽虽然看起来很是鼓舞士气,但也从另外一个角度验证,东夷人的确十分强大。 这一次北夏等地将他们拉拢过来,做自己的盟友,显然是正确的选择。 沈安冷酷一笑,心里却觉得他也是个十分可悲的人物。 “要是这么说,的的确确能讲过去,可宓珞你想过吗,要是萧逸就这么死在战场上,你又该如何办?” 面对如此冷漠的质问,宓珞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干脆果决的看着他:“要真是那样的话,就该是下官登场了,其他的那些将领,他们生活不易,而且整个北方几千里防线还都少不了他们。” “虽然下官是他们的统帅,但说到底,最没用的人也是下官。” 这话说的倒是有点意思,沈安凝视着他,目光之中满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神光。 半晌的沉默过后,沈安忽然笑了,同时将他刚才脸上得冷峻掩下:“宓珞,本王倒是没想过,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有点意思,过来说话。” 他这边才刚刚招手,宓洛也才松了口气,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前线上传来消息,说是殷阗竟然斩杀了萧逸! “什么!” 听闻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尤其是沈安,他凝视着来报信的兵卒,目如闪电:“你说萧逸竟被殷阗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萧将军把原本带领敢死一部,突入敌军阵地,正好与殷阗对面厮杀,双方正在酣斗之中,萧将军枪挑殷阗坐骑咽喉,当时将他掀翻马下。” “可是没想到,殷阗竟在坠地之后,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一支利刃,直接贯穿了萧将军的首级!” 混蛋! 这一刻,于廉等人无不愤恼暴躁,就连沈安脸上也失去了几分血色,这萧逸才多大年纪,竟然就为国尽忠了。 报效国家到时他们这一辈军人,理所应当的事,要真是在战场上互相冲杀,马革裹尸倒也不叫人意难平,可萧逸竟然事死在阴险手段之下。 这就不免令人愤愤不平了! “王爷,末将请战!” 随着于廉第一个跳出来,就看这周围左右的将军们,无不是如此,踊跃如潮。 “王爷!!萧将军与我乃是多年的好友,而今他既然命丧敌军手下,还请王爷准许,末将前往为他报仇!” “是啊!” 又一个稍微年老些的将领,赤红双目上前:“萧逸虽是才刚刚随军而来的,但末将与他的父亲,也曾经是一个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别看他官职还在我之上,但说到底我也是他的长辈!” “王爷,我要为他报仇!” “王爷,我与萧逸他……” 所有请战的将领,都有十分充足的理由,让沈安不能拒绝,甚至包括了冷力,他竟然也站了出来,争先恐后的:“王爷,末将也要为萧将军报仇!” “殷阗其人,竟用如此奸诈手段,害我栋梁,此仇不报,白做一世丈夫!” 沈安能说什么? 他心里也想为萧逸报仇,但眼下越是众人群情激奋,他就越是要冷静,倒不是说这些人没办法战胜殷阗,沈安考虑过了,不提他部下那些能人,即便全是草包饭桶,把他们都派遣上去,到时候压也能把殷阗压成肉泥。 第910章 暗施毒手害萧逸 但是他现在却不能那么做。 沈安心里十分清楚,殷阗既能暴露出这样的手段,说不好东夷其他部将也还都有保命护身的阴险招数;也许这些招数并不能算得上阴险两个字。 好歹他们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不说要对付那些其他部落,或者更远方的敌人,单单就是面对猛兽,要是没有个保护自己的手段,那也是不行的。 说到底,这一次萧逸身亡,还是因为他们所掌握的情报不足。 “闭嘴!”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被沈安说出口的时候,却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克制的威严,瞬间人声鼎沸,化作罗雀。 “你们的心情本王理解,但这是在战场上,一切都要听从安排,本王自有打算。” 说着,他给了于廉一个眼色,虽然他刚才的表现,并不能让自己满意,但沈安能理解他的情绪,也不会怪罪。 此时此刻,于廉已经从刚才的激动中缓和过来,他也知道自己刚刚失态了些,急忙收拾情绪,按照沈安的话去做;暂时屏退了所有人之后,才向沈安问道:“王爷,接下来当如何安排?我军在前线连折两将,若是这么下去,只怕对军心不利。” “我知道。” 面色凛如冰霜的沈安,垂目思量了很久,最后猛的抬头,盯住宓珞:“你既然来了,就暂时留在这,坐镇中军,殷阗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本王要亲自会会他。” 什么! 此言一出,四下惊讶。 “王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连宓珞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您是我们全军的统帅,当下虽连折两将,可我大梁军中依旧是人才济济,还不至于让您上场!!若是王爷有什么意外的话,我等都是死罪!” “是啊!” 冷力比他还要紧张,他知道宓珞刚才的一番话,半真半假,可是他最清楚,现在朝廷最需要的其实还是沈安,虽然也听说过他的本事能耐,远在很多将领之上。 可战场上刀枪无眼,再加上殷阗这一次的行为,更是印证了,他就是个宵小之徒,如果要是让沈安上前,但凡出现一点意外,他们还用活吗? 皇甫胤善就算再怀疑担心沈安,可他到底还是两朝元老,新朝廷的元勋,有些事情就是要都单独拿出来考量才行。 “王爷,万万不可如此,您是我们全军之魂,若是您前往的话,岂不是说……” 没等他的话说完,沈安却心意已决:“好了,你们什么都不必说,本王也不是一口热血冲头,一切都有主张。” “听着!” 当即,沈安严令下达,他命令宓珞暂时留守中军,因为之前他都已经亲自安排过了,全军上下要做的事情,所以不需要他调遣军队,宓珞要做的就是镇守而已。 同时沈安还命令于廉,作为先锋驰援队,率军五千人,随时准备看他的信号,突击敌军核心阵地。 冷力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但沈安这一切,却愿意让他做自己左右两翼的护卫,率领八千人,分开两队,绕行在全军周围。 至于这一次要同他一起上阵的,则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胡振、胡阳。 这对兄弟,也是沈安从皇都带来的,他们祖上同样一直都在为朝廷办事,但并非军中将领,而是过去李德海部下的秘密探子,并非是在他手下的人就全都是太监。 李德海的秘密组织,如蛛网一样,盘根错节,非但很多人不是太监,甚至有一些连本国人都不是。 当沈安了解到这一切的时候,他只能说,对李德海敬佩不已,估计也就是他你能将一个秘密组织,建立成这样完善的程度,尤其还是在先帝不怎么帮忙的情况下。 换做是沈安的话,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得到。 正是因为这个出身的关系,所以沈安对他们两个极度信任,特意在出征之前,把他们但从东南边境上调迁回来,还是秦俊亲自写下的公文。 胡振和胡阳也因为沈安这前所未有的重视,而在内心赶到无比的激动,当他们在见到沈安的时候,就以一种十分江湖的方式,在他面前歃血告天。 兄弟二人表示,生生死死,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沈安掌控,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生死予夺都在他一句话中。 制定好暂时的计划,沈安当即带着这对兄弟还有八百贴身护卫,直奔前线而去。 萧逸已死,前线上不能少人掌控,来到前线之上,此刻暂时控制局面的,正是萧逸的一个心腹,绰号虎鲸。 见到他来,虎鲸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王爷!萧将军,他……他去了!” 萧逸的尸体,就在虎鲸身旁,他用自己的斗篷,暂时遮盖起来,沈安扫了尸体一眼,也没有下马,只是把自己的鞭子往过一丢,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那尸体的手中。 “萧逸生前就最喜欢我这只鞭子,现在他既然走了,这只鞭子就随他去了。” 别看沈安此刻面无表情,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王爷应该是伤心到了极点,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而已。 虎鲸什么话都没说,而是就跪在沈安马前,磕头了三个头。 “起来吧,现在战况如何?” 虎鲸一把擦去脸上的泪痕,恶狠狠的道:“那个殷阗,袭杀了萧将军后,就开始在战场上耀武扬威,末将调遣兄弟们,不顾生死抢回了将军的尸体,但是殷阗也趁机将军队压上,原本我们突袭之后得到的一些优势全部失去不说,就连阵地也被向后推行了七八里!” 可恨! 沈安眉头一皱,嘴角微微向下压了压,心里盘算此次损失不小,但是七八里的距离,也不能算太多,只要是好好控制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将问题解决。 “虎鲸,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听着,立刻去调遣军队,将当下所有的将士收敛起来,等会随本王去会会那个殷阗!!” 第911章 王爵临阵武勋将现 一听沈安竟要亲自上场,虎鲸傻眼了:“王爷,这可不行!!” 他绝不敢让沈安犯险,奈何其心意已决,沈安想过了,如果要是派遣于廉等人上阵的话,估计后果也差不多,殷阗虽然胜之不武,但他到底还是杀了萧逸。 他肯定会借此机会不停拗战,一旦将士们心中意气被他利用,你那么不管谁来做这个统帅,只怕后果都会陨在他手中。 现在能完全保证,不受他挑衅的,估计也只有自己了。 况且要是换一种角度,后派遣上的将领,不再亲自领兵冲杀的话,的确刻意避免被殷阗害死的下场,但这样做不但违背他带兵的初中,而且还会再一次消磨将士们的士气。 思来想去,沈安知道自己是没有选择的。 “没什么不行的。” 目光一寒,沈安悠悠的道:“这是本王的军令,你现在就去做事。” 虎鲸眼见如此,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当时拱手而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安心中已经盘算着等下要如何为萧逸报仇了,要想鼓舞士气,收敛军心,估计最为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他亲手将殷阗的首级砍下,与此同时,若是没猜错的话,东夷肯定还有其他将领在做准备。 他要是能在诛杀殷阗之余,再胜一场,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开始和东夷王谈谈条件了。 以势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对方明白,双方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沈安确信,东夷王并不会因为斩杀了萧逸,就自大的认为,东夷可以同大梁抗衡到底。 沈安做好计划之后,这边虎鲸也将兄弟们调遣集合完毕,之前萧逸一共带出来一千多人,但是现在只剩下六百多个,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身受重伤的。 “王爷,现在还能动的兄弟们都来了!” “把这些所有受伤的全部剔出去。” 沈安的语调中不带有一丝感情,可这却让虎鲸为难起来:“王爷兄弟们都想为萧将军报仇,尤其是一听说这次可以同王爷并肩作战,谁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就是让他们退,他们也不可能退了!” “……” 沈安沉默了,他的目光从众人面前扫过,眼看着队伍当中那些满身挂彩却一脸冷峻,视死如归的将士们,他也无话可说,本心他并不想让这些受伤的人,继续作战。 毕竟在这样的战场上,他们几乎等于是送死一样,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拒绝这些人的一片真心。 他们对萧逸的感情丝毫没有虚假,若是真的拒绝了他们可谓是不近人情。 深吸口气,沈安最后答应了他们:“各位既有此心,我沈安也无话可说,自古以来将军百战,马革裹尸……萧逸能死在战场上也是他这一辈子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们各位,既要为他报仇,我沈安就率领你们,突破敌阵!”“ 时间其实紧迫,这边虎鲸在调动队伍的过程中,殷阗方面已经在此带队上前,他听说了沈安临阵的消息,根本无法按耐住疯狂的情绪,他现在就希望能够快一点来到沈安面前。 之后亲手将他撕碎! 只要沈安死,这场战斗也就随之结束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这萧瑟的战场上,地面依旧还有尚未融化的冰雪,异常诡异的天象,更是将战场衬托的修若修罗地狱一般。 沈安披甲纵马,带领着军队来到了阵前,他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想要和殷阗好好谈一谈。 “你就是那个沈安吗?” 双方见面对峙,殷阗率先开口,言辞之间俨然将沈安都当做是他的猎物一样:“听说你过去就是个做生意的!可见你们大梁真是没人了。” “士农工商,四民最低等……啧啧,这不都是大梁自己拟定的规矩吗?” “现在可倒好,竟会让你一个小贩出身的家伙,登堂入室,权倾朝野,大梁无人!” 这样的嘲讽,点燃了沈安身旁将士们心中的烈火,之前萧逸死去的悲痛尚未过去,现在他们所敬爱的王爷又被对方羞辱,岂能忍受? 胡振当时请战,却没被得到允准。 “何必与他一条疯狗见识?”沈安悠悠然的道:“殷阗,你用宵小手段,害我爱将于阵前,现在又来羞辱本王,大放厥词。” “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殷阗双目一寒,他要和沈安对峙一方面是为了看看,这在大梁内外被传颂如神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一方面他也希望借刚才的几句话,能激沈安一下,逼他动手。 奈何,现实里沈安的冷静,让他的计划落空,既是如此,就不必废话,直接抢先一步,夺了他的首级才是! 殷阗当时纵马杀来,他身后的将士们,也是紧随他的脚步,向前推进。 沈安不慌不忙,从胡阳手中接过自己的长槊,微微挥舞之中全军压上。 算上沈安的贴身卫队,再加上萧逸留下的将士们凑在一起,也不到两千人,可殷阗部下,足足有四千余众,双方彼此对冲光是规模上,就区分十分明显。 “杀!” 殷阗如洪水猛兽一样,目标落在沈安身上,直冲而来,沈安同样也不惧他,知道自己一方人数暂时不占优势,所以他只能以快打慢,将殷阗解决之后,再命令其他部队压上。 战马交错,刹那只见沈安已经同殷阗厮杀在一处,殷阗的长枪如蟒蛇一样纠缠,沈安的马槊倒是比他更长,利用距离的优势与之周旋,不得不说,殷阗的功夫不错,但在沈安面前还不够看的。 就是刚才哪一点间隙,沈安至少有三次机会将他挑落马下,没动手是因为他想见识一下看看,杀死萧逸的手段是什么模样。 二马交错,沈安趁着一个空袭将马槊往前一荡,巨大的力量振幅下,顿时将殷阗的长枪震开老远,丢了兵器的他也是惊诧无比,多年作战让他很是清楚,就刚才那一下,沈安怕不是之前就有无数机会能夺他性命!此人一直没有动手,怕不是在玩猫鼠游戏不成? 第912章 宝剑争锋 眼看着所有人群情激奋,沈安很清楚,一旦要是自己阻拦他们,将会引发更重大的麻烦。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通达一些人情为好,毕竟……军旅之中锻炼出的情感,最为真挚,况且所谓哀兵必胜,他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些人一时的郁狂,横推殷阗所部。 “那好吧。” 故作犹豫之后,沈安的脸上,既是真心实意,也有几分诡诈的笑容出落:“既然各位都这么说了,本王若是拒绝,就不近人情了些。” “但战场上,绝非小事,我本意不希望你们去冒险,并非将尔等看作累赘,奈何诸位有此等情感。” “那么从即刻开始,各位就要小心了。” 话音未落,沈安宝剑争锋:“听着,我命令全军所有人,立刻进入战斗准备,一刻钟后,全军出发!!” “此战既无主攻,也无配辅,各位一腔热血,既为雪耻消恨,本王就带着你们好好闹上一番!” 此言刚落,顿时周围人山呼海啸起来,他们愤怒的嚎叫声中,裹挟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也许这就是他们将死之前最后的狂欢,看似一只脚已经迈入死亡之地。 但人之一生,贵有此一刻。 “王爷!” 时间转眼记过,白驹过隙,于廉端着马槊,快步来到沈安面前:“这是您要的兵器;是……” 他的话不必说下去,沈安也明白,这条马槊,是将士们拼死从萧逸尸体上抢回来的,也许这件兵器并不符合沈安的身份,但无所谓,他就是希望借用此物,可以将内心的愤怒展现。 “拿过来吧。” 用自己裹挟在铠甲下的王袍,轻轻擦拭染血干涸的槊头,沈安仿佛在闪亮的利刃上看到了萧逸不羁的身影。 “时间差不多了,让兄弟准备一下,开战吧。” 淡然的一句话中,似乎包含着无限的力量,顿时于廉起身就走,几乎是眨眼间,所有将士们已经悉数做好准备。 “王爷!王爷!!” 正待他们要出发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军队后方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还有人在大声呼唤。 转回头一看,深安的眉头紧缩在一起,来人竟然是宓珞和冷力! 他们两个身披铠甲,烟尘滚动中闯将出来,灰头土脸的,但无疑这两个家伙满眼都是紧张警惕。 “拦住他们。” 不用想深安也知道,他们此来的目的是什么,无论这些人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可自己还是王爵,列位在诸王之上,此次自己要亲自临阵,他们俩若是不来,才出了鬼。 但沈安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他们劝说什么,萧逸虽然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乃是为将者最幸运之事。 但谁又能说,萧逸之死,与他们俩就没有一点关系? 即便他们不是凶手同谋,可沈安若这样怪罪他们也无不可。 “是!” 作为萧逸信任的旧部,虎鲸老早就想去找他们两个,好好讨要一个说法,但他却不敢违背沈安的军法,一直限制着自己,甚至他已经做好牺牲的的准备,并不打算和宓珞等见面。 然而眼下,既然双方交错,会面的一刻开始,沉寂在心中的那口怨气,瞬间被点燃,当时只见虎鲸不管不顾的,抄起兵器就要上马,亏得沈安手疾眼快,将他一把扯住。 “王爷!” “您放手!” 虎鲸如同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一样,恶狠狠的盯着他,但眼神中却满是奢求渴望:“我要去杀了他!” “胡闹!” 别看虎鲸体壮如牛,虎背熊腰的,可还是叫沈安一把扯了个跟头,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鲸诧异的看着他,眼神震惊中还等待着几分惊慌,沈安却只是淡淡一声叹息:“好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最清楚不过,但眼下不该那么做,况且所有的事情本身,也不能怪罪在宓珞身上。” “他是这里的大帅,更是控制者,好多事情也是他责任之内。” “你明白吗?” 话是这么说,但虎鲸分明在沈安那听到的,是你不听话也不行。 百般无奈,万般恨,虎鲸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并非他被沈安所压,关键是对于这位王爷,他的心里满都是敬畏,他也相信沈安一定可以把这件事很好的解决。 决计不至于让萧逸魂消心伤。 “好了,刚才就说是你要强行上阵,被我拦住就好。” 沈安嘱咐了一声,正好这时候宓珞和冷力也赶到近前来,沈安注意到宓珞在瞧见虎鲸的一刻,眼神中所充斥的诧异与漠然,大马上他的目光就转移到自己身上。 “下官,参见王爷!” “你们来干什么?” 沈安故意冷着脸:“不是说让你们去控制后方局势,为何突然跑到这来?” “下官听闻王爷要亲自上阵,故而特来劝阻。” 宓珞急切的劝解他,千万要保住自己尊贵之身,战场上生死变幻无常,如果要是他出现一点意外,都将是偌大国家之损;况且皇帝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话,也决计不会允许。 他的话,也算是苦口婆心了,无奈沈安心意已决:“本王自由分寸,之前就已经把话给你说的很清楚了,不要继续留在这。” “回到你的位置上。” 话音未落,沈安这边已经翻身上马,他故意的将萧逸的马槊落在宓珞面前,这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沈王爷……这可不是下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您……太过分了些! 到现在为止冷力肩膀的甲胄,尚且还是一个凹陷,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足让沈安将那件事忘掉? 他却偏偏还要继续纠缠下去,甚至吧一个死人的兵器拿出来。 “王爷既然是这样……那……” 不等宓珞开口,一旁的冷力显然已经洞悉他的心思,立刻插话进来:“王爷,既然如此的话,请让末将跟随在您身旁!” “末将可以保护王爷!!” “你也配!” 他的话音未落,这边虎鲸吧眼睛一瞪,有些不该讲的话,就要出口的功夫,瞬间又被于廉牵扯:“莫非是冷将军以为,我们尚且不足保护王爷吗?” 第913章 无形之感动 冷力自然没有那个意思,他这样做唯一的目的,就是为宓珞搏一条生路。 身为皇帝的皇甫胤善,眼下虽然有意将宓珞当成是可以针对沈安的人在培养;但培养一个人不但需时间,更要有适合的环境;就当下看来,如果沈安真是因为与北方作战,从而导致受伤,甚至死亡的话。 皇甫胤善为维护自己的名声,肯定会毫不顾忌的将宓珞一撸到底,以至于将他生吞活剥。 别管沈安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像是当前的局势下,没有人可以断言,谁就一定可以在战场上,完璧而回。 任何人都做不到,唯一他在博取的机会,就是真的沈安发生危险时,他可以用自己的这条命,以死相拼,无论结如何,到时候皇帝肯定都会看在他已死的份上,为宓珞留下一线生机。 有此兄弟,尚需何求? 一时之间宓珞心中感动无比,沈安也恨诧异他竟然会把自己舍出来,就当是为了宓珞而奉献;也许这个人身上真有什么闪光点是他现在还没有注意到的。 若不然,岂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如此对他? “冷力,你一定要去?”半晌的沉默后,沈安忽然开口了,他的语气很沉,但却充满希望。 冷力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的点头,甚至一撩甲裙,直接跪在地上:“王爷,末将当然要去,如果您不允的话,末将当即自刎在此,以末将之血,为王爷染红前路!” 他这不是疯了吗? 沈安微微一笑,扫了一眼错愕不已的宓珞,最后还是点头了额:“你要记清楚,战场上你要完全听从本王号令,若是有半点犹豫,事后我会要你全家性命。” “末将遵命!” 交代好这一切,于廉在一旁极具嘲讽的看向宓珞:“现在王爷已经点头了,你宓珞都督是不是可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中军之内,怎可一时无帅?” “……我知道了。” 明显感受到排挤的宓珞,什么话都没说,甚至对沈安也不过拱拱手而已,在他转身的一刻,沈安从他的身影看到了无尽的萧索与漠然,其实他心里也并不好受。 甚至于沈安还知道,萧逸的死绝对不能完全怪罪在宓珞身上,所以要如此对他,倒是沈安刻意为之。 皇帝培养他做什么,沈安心知肚明,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要和对方只见表现出更多的矛盾,唯有如此,才能让皇帝不会对此人动杀心。 哪怕他们两个的关系稍微缓和,也许下一刻,皇帝的催命符就会传来。 宓洛身份实在太特殊了,过去的他本来就是独善其身,现在新皇登基后,他却还是和朝中保持这样的关系,这本来就非常令人诟病。 再加上他所掌控的实际权力,若是皇帝发现他和沈安只见稍微有一点点联系的话,在对沈安动弹不得的情况下,那么倒霉的还不就是他? 沈安清明,除了他自己之外,满朝文武,天下臣工,皇甫胤善对谁都能轻下屠刀。 王爷莫非是…… 也许是沈安方才太过专注,竟然一瞬间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经意之间竟被冷力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非比寻常的内容。 刹那之间,冷力忽然有一种错赋之感,也许是他认错了沈安。 无奈和,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关键就是,战场上自己当用什么办法保护他的安全。 “出战!” 随着沈安一声令下,当时全军压上,这一次带着哀痛的兵将,胜过传说中的貔貅,凶猛无比当他们走上战场的一刻,虽然东夷人方面,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殷阗还是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这还是之前见过的大梁军队吗?” 一时之间,殷阗的脸上满都是诧异,很快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对方变成了什么样子,可他们的将领不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利刃下? 那一手飞刀的决计,可是伴随着他在战场上不知道获得了多少敌人首级而生成的。 “你们听着。” 殷阗将兵刃狠狠落在地上,嘴角微微翘起:“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狂欢要再次开启,这一回……希望兄弟们,可以将对手杀的一个不剩;东夷勇士,天下无敌!” 在他的呼号中,东夷方面军队,立刻展现出了野兽一样的愤怒情绪,他们将强大的弓箭瞄准天空的远处,以这样的角度射击,可以让让他们有效杀伤对手。 并且在抛射的情况下,还会尽可能的让弓箭的力量,得到加强。 不仅仅如此,这一回为了更有效的杀伤对方,殷阗还特意准备了剧毒,那是一种可以在转瞬间要人性命的东西,一旦施展开,只要被擦破一点皮,立时就要倒地。 一旦人体倒地之后,这种剧毒就会钻入心脏,取其性命,在东夷,这种剧毒被称之为“折绊”,是一种来自于山水之间的自然剧毒,但据说是东夷的巫师们,利用动物和植物毒素一起调配出来的。 战场上东夷人的弓箭已经如暴雨一样落了下来,但这并不能阻挡沈安的脚步,他们已经提前准备了盾牌,但是和过去的金属盾牌不同。 在沈安的建议下,再加上他们之前在东夷人弓箭前吃了亏所总结出的经验,这一次他们完全以木板作为盾牌。 就是整棵树木,刨成厚片的那种,这样的盾牌不但防御面积更大,而且还能有效的防止东夷人将射出来的弓箭回收。 东夷人骑兵方面,也许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物资匮乏,还可能是他们故意设计的一种战斗手段,总而言之,在他们的箭矢射出来之后,东夷骑兵总会在推进的过程中,将散落在地面的箭矢重新收拾起来。 理论上只要他们操作得当,几乎可以认定,拥有源源不绝的箭矢。 之前萧逸就遇到过类似的问题,被东夷人近乎源源不绝的箭雨,消磨了特别多的战斗力。 所以这一次沈安才特意选用这种盾牌,不但防御力更好,而且一旦箭矢射入后,就会很难拔出。 第914章 异物 铺天盖地箭矢落下,但是却没有对沈安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一幕,不免让殷阗嘴角微微抽动起来:“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们是如此扛着那么中的木头,在战场上推进的?!” 不但他不知道,其他跟随在一起的副将们,也无法回答殷阗的问题,大家都没见过这样打仗的阵势。 可怜他们是一群没有见识的家伙,如果光是依靠人力,的的确确做不到,抬着这么大的盾牌在战场上推进,而且为了增强防御,沈安还特意安排了上下两层的盾牌防护。 单说需要将盾牌举起的那些士兵,他们只见不但必须保证非常完美的配合之外,索要消耗的力量,也是一个巨量。 常理而言,即便作为精锐的他们,可以将这么重的东西使用起来,但是等着真正到了战场上,双方交战的时候,估计一个个也会累的骨软。 可沈安才不会犯这样的低级的错误,他派人在这些盾牌的下面,安装了支架和轮子,并且虽然是整片切下来的原木,但每隔一段距离,沈安就会将其截断,然后留下一个类似于锁口样的地方。 等到需要的时候,就能直接近乎无痕拼接;另外就是,在推动这些巨木盾牌的时候,沈安使用的也不光是人力,他派人将现有的武器装备,话有一些轻便快速的车架全部组合起来,临时利用马匹的力量进行推进。 虽然这个设施还存在很多弊病,很大的问题,但沈安并不急于优化,关键是能够使用即可,打败敌军后,这样的东西他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殷阗不敢相信,自己依仗的箭阵,竟然会铩羽在沈安手中。 这可怎么办? 眼看着沈安他们的军队,越靠越进,殷阗有些慌了,然而一想到自己身后还站着那么多的兄弟,他又立刻沉稳起来,这还只是头一次交手,不管结果如何双方肯定都没使用全力。 “你们,立刻将火箭点上!” 你不是有木头吗?那好,原木能够劈这个颜色的,显然都是十分干燥的木质,越干燥的木质就越容易点燃。 殷阗自信他的经验,破木之法,就在火上! “是!” 当时他身边的副将,就立刻传令下去,所有人急忙开始准备。 当火把点燃,篝火也同时释放出炽烈的温度,殷阗亲身上阵,将自己的铁胎宝弓假开,对准了沈安纛旗所在的位置,狠狠就射。 他的弓,比一般东夷士兵使用的更加强劲有力,而且铁胎本身也是一种可以使用的武器。 弓更大,所使用的箭矢自然也就更粗壮,光是一根箭矢,就有半握那么粗。 巨大的狼牙箭,裹挟着烈火呼啸而来,直接破开了沈安面前两层护盾,受到冲击的人瞬间到底,再难起身,还有两个甚至已经被利箭射穿了脏腑。 巨大烧灼过的伤口,就留在他们身上。 这些人已经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沈安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他深呼吸一声,感觉距离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他们冲锋的时刻! “依计行事!” 沈安只淡淡的吩咐了一声,当即将马槊一挥,瞬间他的军队,就丢下了被烈火燃烧出处处黑斑的盾牌,而后一分为二。 他的计划,由自己率领一路,从正面突袭敌军,因为他身份的关系,所沈安断言,无论如何殷阗都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抓住他,或者杀死他的机会。 这样一来,双方接战之后,必然会i相互纠缠,如此于廉就可以率领另外一部分将士,绕过殷阗的正面防御,从侧翼进行猛攻。 尤其是这种大规模,大范围的兵团作战,关键点不在于单一一个人的强弱,而是在阵形上,只要阵形不乱,就能一直保持战斗力,即便是一直落入下风也无所谓。 而失败的因素,则与胜利正好相反。 一旦阵形被破,那么不管你的手下有多少人战斗力有多强,最后也会因为混乱而失利。 沈安没有擒贼擒王的打算,他只是想将对方消灭既可。 既然要报仇,他就没打算留下对方的任何一个人,至于要谈条件,讲降服,那都是东夷王该做的事。 随着沈安一马当先,瞬间大梁的军队,放开了限制,奔驰的骑兵好像浪潮一样,向殷阗等人冲击而来,东夷方面也立刻做出防御的态势。 他们眼下最的屏障,就是手中的长枪阵。 因为物产的关系,所以东夷方面,并不拥有很多可以用来制造兵器的矿物,再加上他们本身讲弓箭发展的太重,导致了其他兵器的落后和懈怠。 所以眼下,东夷方面是使用的长枪,归根结底,也就是一根很长很长,比较粗壮坚韧,削尖了顶端的木枪,或说是雄安树更为妥帖。 “建设好拒马阵,只要挡住他们骑兵这一波的冲锋,下面就是咱们狂欢的时刻。” 对于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打滚的人来说,生与死根本不足以调动他们或是击败他们,反正早晚有一天都是要死的,又何必死在什么对方? 而且殷阗之前也见识过了大梁骑兵的凶残,萧逸靠着这些强大的骑兵,聊聊数千人竟然就能冲到他面前,莫非还是不能说明问题吗? 就为这个殷阗也特意叫人准备了这样一个阵法,专门用来破除大梁的骑兵,他自信只要这些骑兵不能冲到他的眼前,战况就会一直和他想想的一样发展下去。 毕竟大梁的弓箭,根本无法和他们的弓箭相媲美,无论是在射击力道上,还是在设计距离上,东夷飞弓,都能将对方落下一大截,近距离的厮杀,才是殷阗的软肋。 “所有长弓,立刻向后退五十步!然后继续射!” 殷阗的嘴角微微翘起,他自信这样的战法必定可以将对方的力量,消磨干净。 之后等到沈安一方,仅剩下一部分兵力后,他就可以带兵冲锋了,不争一时之勇,殷阗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已经站在了胜利的方向。 第915章 骑兵阵势——游龙探爪 可这样一来,殷阗就太小看沈安了。 自古以来,骑兵虽然咋一定意义上是被长枪一类的兵器克制的,但关键是这也只是一部分,局限性很大,很多时候为了应对这样的场景,骑兵们都会通过其他的方式进行弥补。 最着名的自然就是中甲骑兵了,他们依靠战马身上一寸厚的钢板、铁片,抵挡住长枪的同时,也能利用冲击的力量,将长枪折断。 毕竟战马是处于冲刺状态的,它们的速度也快,力量也强大,相比之下,作为防御一方的长枪,所能使用的动能几乎没有,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长枪一类兵器的末端,支撑在地面上。 借用土地的力量,回弹骑兵给予他们的强大冲击力。 但这样的效果,是十分有限的。 当然,沈安此刻的军队并不具备那样强大的护甲,但这样也并不能阻止他,因为除了中甲之外,其他用来破开拒马阵的手段还有很多,例如沈安现在要用的就是游龙法! 所谓游龙法,是骑兵军队在告诉运行中,在接近了对方敌军拒马阵的时候,瞬间转换为左右前进的局势,就好像是戏水的游龙一样,行一个轻灵之法。 但这只能避免他们遭受到伤害,还不足以破开敌人的阵势、。 所以在原本的游龙阵法上,沈安有增添了一招名为“探爪”的变化,既在军队调转马头的同时,或用弓弩,或用长兵器,向敌人的拒马阵展开攻击。 弓弩的作用自然不用说,袭杀对方主要阵地人员,而长兵器的妙用并不在于刺杀,因为一方面是他们的距离未必够,而且一旦执行刺杀的话,会浪费很多时间,搞不好还会让骑兵本身因为那一点点的摩擦,而被惯性带落马下。 长兵器的真正作用,还是在于战马疾驰时,转弯瞬间带动起来的扭力。 这股力量不单是向左右分开的,而且还带着螺旋劲,虽然不指望一次成功,但沈安却相当自信,只要是在军队不停的冲击下,总会有人因为防御不足,被这样的螺旋劲,将长枪带走。 一般而言,拒马阵真正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前面的两排,到了第三排的时候,或许他们的长枪都会失去作用。 所以只要能拨开这两排的长枪,那么剩下的骑兵就可以趁虚而入,不管对方后面还罗列了多少长枪,同样还是因为距离的问题,使得这件兵器失去原本的效用。 而骑兵一旦冲入其中,就可以借用战马的冲击,一鼓作气,直接将战场撕裂! 游龙探爪! 除此之外,这一阵法还有另外一个妙用,因为他们在掉转马头的时候,是朝一个或两个防线奔驰的,所以不管他们是不是打算要对阵列的侧翼动手,对方都必然要在着方面加大防御力。 反向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也可以更好的为正面减轻压力! 沈安是一马当先,虎鲸和冷力死死跟在他身旁,眼看着前面的将士已经将拒马打开一个缺口,沈安当时快马加鞭,挺起马槊就冲,一人一马化作闪电一样,闯入敌军阵地之中。 “沈安!” 殷阗自然是认识他的,此刻见面当时双目赤红,他知道这不但是自己立功的机会,也是一个证明自己,羞辱大梁的最好时机,只要沈安身死在此。 到时候因为他的努力,而让整个东夷获取了战场的胜利,基本上他就会被认定为是下一任东夷王的继承人!! 这也是他们外族和大梁王朝体系最大的不同,他们是信奉强者,以强大为准绳,还要看这个人的功绩,以及对于东夷全族的贡献。 殷阗想的真好,所以他也不敢有任何犹豫,当时将兵器横在身前,直奔沈安杀去,虽然两人距离不远,倒因为站场混乱的关系,所以太像触及到沈安的话,还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但也正是这个空挡,让殷阗意识到了重要的问题。 他能是沈安的对手吗? 两人虽然还未接战,但殷阗方才清清楚楚的看到,就是这个沈安竟一槊刺死了挡在他面前的五个勇士不说,更骇人的还是他竟然可以利用如此紧张的空挡,生生荡开向他扎去的两支长枪。 这就不单单的是力量问题,他的武艺也必定很精湛! 如何做? 恍惚之间,殷阗忽然嘴角微微一翘,他他很清楚,自己要是硬抗硬大,或许真的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因为开始也没想过他会有这么好的武艺。 但有一点殷阗觉得也许这正是他的机会来了,沈安来势汹汹,而且看他们身上带麻的样子,该是要为那个萧逸报仇血痕,那么一群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眼中能看到的,估计只有复仇两个字。 所以他不如来个“自投罗网”,就这么把自己送到沈安面前去,之后在他盛怒之下,再偷偷丢出飞刀,和对萧逸一样故技重施,夺了他的性命,战场交战也就自然而然的到了终结时刻。 想到这里,殷阗立刻行动起来,他快马加鞭,带着卫队直奔沈安杀了过去。 “王爷!王爷!” 沈安在前面杀的满身浴血,双目赤红,速度快若闪电,让虎鲸和冷力在后面追都追不上,任凭他们大声叫喊,可还是一点作用也没有,沈安就在前面! “王爷!” 虎鲸又喊了一声,但他的确已经累了,而且虎鲸心里清清楚楚,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他的脚步。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自己身旁同样焦急无比的冷力! 他,就是害死萧将军的始作俑者! 虎鲸虽然是个粗人,但多少年能在军中混到一个职务,肯定也不是光有蛮横的家伙,他隐约看得出来,其实真正再背后给宓珞出谋划策的人,就是他。 所以说萧将军之死,也可以完全责怪在他身上。 的确,沈王爷已经惩戒过他了,但人死不能复生,萧将军待他恩重如山,作为兄弟,他岂能不为将军做点什么? 第916章 疆场袭杀 当下,难道不就是最好的报仇机会吗? 一瞬之间,虎鲸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忽然觉得要是自己就现在动手的话,的的确确不会被人发现。 “冷力!” 慕的一声咆哮,顿时让冷力全身毛孔一凝,他转过脸去,疑惑的看向虎鲸,难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把沈安从前面拉回来吗?或说赶快跟上去,保护他的安全。 你在这胡叫什么? 心中的焦急,让冷力的神色异常冷峻:“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虎鲸呵呵一笑,双目飞电手中的大刀也横在胸前:“趁着现在战场上局势混乱,我只问你一句话,当初是不是你谄言给宓珞,让他将萧将军派上阵的!” 这…… 只此一句话,冷力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可现在是打仗啊! “虎鲸,”冷力侧目看着他,嘴角在微微的抽动:“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有什么事都不能现在说!” “不能?” 虎鲸冷峻一笑:“老子看没什么不行的,是不行还是你不敢!” “这是战场上!”冷力急不可耐的指了指前面越冲越远的沈安:“你不就是想在这把我杀了吗?告诉你别妄想了,我对宓珞都督忠心耿耿,对朝廷也没有半点亏欠!” “萧逸身死,我也很悲伤,但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战场之上,王爷的安危最重要!你如果要是一直胡闹下去,王爷有了半点闪失,你对得起萧将军吗!” 他这一番话,悲中存急,弄得虎鲸一时之间的确不知该说点什么,他相当清楚,萧逸对沈安的忠诚,诚如他说的那样,一旦沈安有什么闪失,就算是死了,他也没脸去见萧逸。 可眼下,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了,相比于下令的宓珞,他更加怨恨眼前这个混蛋,萧逸也不会这么快就陨落。 想一想萧逸之前的音容笑貌,再看看现在战场上,那或许还染着他鲜血的仓皇土地,终于虎鲸的理智还是被仇恨所吞噬,他没有说话,而是用手中的利刃,给出答案。 “混蛋!” 被他这么一弄,冷力也知道今天若是不能和他分出一个胜负,就决计不可能遁走。 无奈之下,他也愤而出手,瞬间两人交战在一处。 沈安还在前面交战并不知道身后所发生的事情,冷力和虎鲸可谓是棋逢对手,他们俩一个善力,一个更为灵活些,彼此之间你来我往杀的不亦乐乎。 冷力脑子里面想着,要如何挣脱他的纠缠,其实经过方才的一番厮杀后,他已经并不太将虎鲸放在眼中,至少他的本事也不过而已。 但冷力忽略了一件事,在这支队伍中,要杀他的人,可不只是虎鲸一个。 并且敢于违抗军令的也绝对不只是他一人。 随着两人之间的交战越来越激烈,不免引起周围将士们的注意,很快之前那个也和沈安请命报仇的老裨将,来到了现场,看着交错在一起,砍杀的两人。 老裨将瞬间动了凶心。 老子都活这么大年纪了,也早就不在乎什么生死,萧逸这小子也算是老子看着长大的,这么多年过去,却不料他会被人害死在战场上,作为叔叔,我不能替他报仇? 也许曾经是,但现在不一样了。 老裨将知道,这是他最好的机会,所以也不在犹豫,当时趁着两人纠缠的功夫,纵马杀上,趁着冷力全神贯注防备虎鲸的功夫,将手中的长枪不偏不倚,狠狠刺过他胸膛。 鲜血飞溅的同时,还能看见冷力被捅断的肋骨,从皮肉中支出,那被枪头带出来的内脏也随之而落。 “你们!” 冷力心头破碎,当时全身一震,她根本来不及看看到底是谁杀了自己,就已经断气而亡,随着他的尸体从站马上跌落,萧逸的仇,在这些人眼中算是报了一半。 “萧将军!剩下的仇,我们也会亲手得报的!” 虎鲸感激的看向那老裨将,对方也在凝视着他,当目光互换后,两人二话不说,当时继续追赶。 而前先上,沈安这边已经和殷阗交错在一起,他虽然是第一个到到的,但剩下的护卫们也都快若风火,席卷杀来,瞬间将殷阗部署到阵势一扫而空。 “这!这不可能……” 殷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还从未见识过,这样轻易就破开拒马的骑兵,但沈安就是做到了。 一招游龙探爪,撕裂了殷阗的防御阵形,同时也刺穿了他的心头。 此时此刻,殷阗与沈安治安的距离,还不过十米! 目光所及,甚至能看清彼此的睫毛。 “就是你,杀了萧逸?!” 沈安的声音冷如冰,烈似雷霆,轰轰炸响,而刚才还想着主动用计送到人面前的殷阗也变的语塞起来,沈安无情的笑了:“本王还以为你是什么角色,竟也是如此混噩之徒。” “萧逸死在你手中,果然不值。” 顿了一下,沈安当时把马槊往前一挺:“此物乃是萧逸所留,今日本王就用此物,夺你性命,为他报仇!” 一字一句,无不如烈火一样灼烧着殷阗的心,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也从刚才的惊慌中清醒过来,他很庆幸! 庆幸还没等找上门去,这沈安就自己跑过来了。 好好好! 既然是如此,就怪不得别人了。 从恍惚中醒悟的殷阗,依旧还认为他只要故技重施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沈安诛杀,稍加思量他不再犹豫,用行动给出了最直接的回答。 眼见其纵马杀来,沈安全然不惧,将手中马槊一推,利用兵器的长度,狠狠拨开殷阗的利刃,与此同时他也纵马向殷阗靠近,几乎就是在两人交错的瞬间,沈安突出一掌。 狠狠揣在殷阗胸口,顿时他感受到仿佛是一股雷击一样,眼前昏黑几乎失明。 殷阗坠马了,虽然这本身也是他计策中的一环,但自己掉下来,和被人硬生生击溃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落地的一刻,殷阗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死了。 第917章 殷阗想错了 殷阗落在地上,他的呼吸十分不畅,甚至他都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还是借着这个机会,把藏在胸前的飞刀取了出来,紧紧攥在手中,只要沈安向他靠近,今日的胜败也就将随之成为定局。 但! 殷阗想错了! 他把沈安看的太低,也太普通,虽然他今天是来报仇的,但既然明知道萧逸死与什么,他又如何会让自己以身犯险?更何况沈安本来也没打算亲手斩杀他。 报仇,他要做的只是这些,余下的事,还是交给虎鲸他们更妥帖些。 其实殷阗的妄动一切都没能逃过沈安的眼睛,所以此刻回应他的只是一道烁过的黑影,还有就是他惨绝人寰的哀嚎! 随着沈安投出的宝剑狠狠斩断了殷阗的双手,他紧攥在手心里的飞刀也跌落在地,只是在噪杂的战场上并未发出一点点声音。 “啊!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 疼痛并不足以让一个东夷勇士,如此崩溃,真正打败他的还是计划被看穿的耻辱,殷阗如何也想不到,自以为事绝不会败落的计划,却偏偏早就成了人家眼中可笑的戏剧。 若非是看破一切,沈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斩断他的双手? 巨大的耻辱,让殷阗生不如死。 但沈安却没有半点怜悯的看着他:“你也许早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是现在无所谓了,你没有选择,就好像当时萧逸死在你手下时……他也没有选择一样。” 战场上将士存亡,沈安看得太多,早就不在乎了,所以这次他会那么生气,甚至讲出这么刁毒的话,全然都是因为他实在无法忍受,殷阗那诡诈卑劣的手段。 而现在,他也将要为自己的卑劣付出代价。 沈安的贴身侍卫将殷阗控制起来,失去了双手的人,尚且可以自杀。 与此同时,随着沈安这边阴差阳错的得手,也让提前准备好久的于廉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机会,在他的呼和声中,军队在他的带领下,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 很快,这一部东夷人被摧枯拉朽样击败。 甚至好多人在逃跑时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逃遁,难道只是因为殷阗被对方抓住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这些人脑海中不断回想,但是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兵败如山倒,他们若是不想成为俘虏的话,这是唯一的选择。 “能抓多少,抓多少。” 沈安吩咐了一声,转而下马,他将手中被鲜血染红的马槊狠狠戳在地上,任由上面的鲜血向下流淌,这片地方也许不是当初萧逸身陨的所在。 但这里,却是他胜利的开端。 相信萧逸看到这些,也会很高兴吧。 “我为你报了仇,你可以瞑目了。” 或许他的这句话说的有些早,但沈安不在乎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况且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也能猜想得到,所以他本心并不希望萧逸的魂灵看到那么残忍的场面。 兵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随着于廉一行人马的杀来,彻底注定了东夷人此战的第一个大失败,而这也是他们所有失败的开始。 沈安根本不在乎打扫战场时,能有什么收获,眼下他只是让虎鲸等人为萧逸报仇,而后重新提调大军,和东夷王谈判。 中军之内! 没有人因为胜利的喜悦而欢呼,相反此刻这里的气氛是悲痛的,几乎所有将士脸上都写着沉重两个字。 甚至有一些,身上还特意挂了花白的东西,就当是为萧逸送行,这一切都是出于众人的自愿,沈安没有强迫他们,而且也永远都不会强迫他们做这些事。 失去了双手的殷阗此刻就绑在中军的旗杆下,他身上没有一件衣服,全都光着,而且坚实的身体已经被鞭子留下痕迹布满,难以看到一丝完好的皮肉…… 可虎鲸还是不解恨,他已经活活抽断了两条马鞭。 “够了。” 终于,沈安开口了,他的甲胄上,不知什么时候的,多了一片黑色的布角,也是因为这个给宓珞心头狠狠一击。 沈安竟然在为萧逸戴孝! 他们身份相差如此巨大,沈安竟能如此,在宓珞心中竟然不由自然的萌生出一股羡慕,若是他也能和沈安成为生死兄弟,那样该多好? 只可惜造化弄人,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退下吧。” 沈安摆摆手,虎鲸这才不甘心的撤到一旁,但在他举步的前夕,还抽了殷阗最后一鞭。 沈安从将台上走下,手里端着一碗酒,满满的一碗酒。 “殷阗,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对你,虽然你是个卑劣之徒,但好歹也是尽忠,为自己的君主做事。” “在东夷人看来,你是一条好汉,可惜我不能容你,也不能绕过你。” “喝了这碗酒,送你上路。” 殷阗被鞭打的已经渐渐迷失了神智,而且他也因为鞭子的伤口流血不止,而昏昏沉沉的,可是酒香还是点燃了他。 勉励的提起头来,他用坚毅诧异的目光凝视着沈安,或许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或许是他什么都不想说,在短暂的对视后,殷阗一口气将碗中酒水饮尽。 “好。” 沈安点了点头,顺手将碗摔碎:“你们动手吧。” 殷阗用卑劣的手段,杀了萧逸,所以沈安也同意虎鲸等人,可以用更残忍的手法,将他正法。 得到他的命令后,只见虎鲸等人各持一把小刀涌了上来,他们开始在殷阗的身体上到处肆虐,沈安背对着这一切,心中默念的只有对萧逸的祷告。 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虎鲸等人结束了凶残的仪式。 殷阗身上,好几处已经是白骨森森,但可怜他竟然还活着,最后一口气吊着咽不下去。 沈安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最后是他亲手结束了殷阗的性命,一支东夷人引以为傲的雕翎箭,刺穿了殷阗尚且跳动的心脏。 他的血肉,不知所踪,也许是恨之入骨,被人分食了吧,但沈安不在乎,殷阗余下的残躯,被他付之一炬。 第918章 不变之变 殷阗终于还是死了! 他的死,死有余辜,但也凄惨了一些,只是一切成为过去,沈安不会再提,其他人也肯定不会主动说起,但接下来沈安要做的,就是找到杀害冷力的凶手。 他该死吗? 不重要,关键让沈安不能接受,无法放过的,还是有人竟然敢违背他的军令! 在军队中,好多事情都可以不按照平日的规矩办理,甚至在某些特殊时刻,他们可以完全忽略律法做事,但唯一不能改变的就是对军法的忠诚! 沈安之前既已用鞭子,惩戒过冷力,那么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到底是觉得这样做还不够,或者是什么,但一切成为定局后,他们都绝对不能再私自做任何事情。 不然就是对沈安的挑衅。 中军大帐内,沈安脸色阴沉,气氛肃杀无比。 于廉虽然带着几分苦涩,但却依然跟随在他身旁,手中更是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刃。 行刑队,都是沈安从亲卫中挑选出来的,以一挡百的勇士,他知道今天不管怎么查,也不会有一个人跳出来闹事,但他必须要这么做,这是为了军法的尊严。 “你们自己说说吧。” 指着地上冷力的尸体,沈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是谁违背了我的命令,自己站出来不要连累别人。” 场内很沉默,甚至连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没有人开口,甚至连左右环视的都不见一个。 眼前这一切,让沈安的心中更是气愤无比,因为这样一来就代表着他们或许早就已经商量好了,没有人承认,就代表着他们可能全部参与其中。 素日之中,法不责众这句话在民间广为流传,但事实并非如此,法是责众的,所以有些时候会有一些人,没得到惩罚,那是因为法律的宽容与仁慈。 但是在军中,这句话就是放屁。 “你们听好了。” 见半晌过去还是没有人开口,沈安耐不住了:“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没有人承认……那今日帐中人,就一个也不能活。” 现在所有站在帐篷里的,除了沈安组件的行刑队之外,就是于廉最干净,剩下所有人都是之前跟随沈安在前面作战的萧逸旧部。 于情而言,沈安当然不忍心将他们全部处死,甚至这些人在他看来还是少有的宝贝,至少他们忠诚勇猛,有情有义。 可没办法,军队就是军队。 他的提问,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回答,终于沈安彻底等不下去了。 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目光在现场每个人的脸上掠过,他要记清楚这些人的面孔,等到日后祭奠时,总该能点出一个名字才是;最后沈安的目光落在了于廉身上。 他的目光如同冰雷一样,咆哮又冷峻:“把他们所有人,全部就地……” “等等!” 不待沈安的话说完,突然就看虎鲸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的脸上满是决绝:“王爷,末将知道这一切。” “是你杀了他?” 虎鲸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所以根本不必他多说,沈安就什么都知道。 没有解释,也没有抵抗,虎鲸点了点头。 眼见如此,沈安微微一笑:“那好,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你退到一边去,等会看看会有谁来陪你上路。” 什么! 他此言一出,顿时让虎鲸心头一阵,所以他要站出来还不就是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毕竟要是有可能的话,保全下一个人也是好的。 可事沈安怎么说,难道他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实际不然,沈安要是真的什么都知道的话,他当时就肯定会阻止这些自己作死的混蛋;所以会这么说,实际上也是因为沈安从他的表情还有冷力尸体上看到的。 虎鲸的功夫是否还在冷力之上暂且不说,之前每一次沈安见到他的时候,虎鲸所用的兵器,全都是阔背长柄的大砍刀,可事现在冷力的致命伤竟然是一个圆窟窿。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虎鲸默默不语,沈安的目光还在所有人面前游荡,直到他瞧见那个一直都在流泪的老裨将。 是他吗? 这一刻,沈安忽然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了,因为如果真是他动手的话,沈安确实不想要他的命。 一方面是这老家伙的年纪太大了,而且他和萧逸的父亲之间还有那样的关系,最重要的是,沈安通过了解得知,这老家伙也是个教子无方的货。 自己的两个孩子,早年之间就因为仗着他的功劳名号,到处惹是生非,从而被朝廷明正典刑。 也是因为那两个逆子,才让他这么大年纪,这么深的资历,却只能做一个裨将而已;他只有两个儿子,但是现在却都已经死了,家里还有一个老伴儿。 那是跟随了他几十年的人,但是因为当年的丧子之痛,使得那位老母亲害瞎双眼,生活上一直都需要有人照顾。 老裨将成天要在军中忙碌,他的老伴儿也没有找什么婢女服侍,而是一个人在家里操持,日子可以说过的非常苦,后来所有有所改变,还是因为沈安当时在整顿军务时,给出的优厚条件。 如果没有沈安的话,也许他们家里像现在连吃饭都是问题。 因为是哭瞎了双眼,所以平日里时不时的就会疼痛无比,老裨将的关饷总是要她拿出去买阵痛的药物。 这是个可怜的人,但也是个可恨的人。 老裨将本来就很不自在,年纪大了,让他对于情感越发的难以控制,再加上此刻被沈安那怪异的眼神盯着更是让老裨将的心里恍恍惚惚,不着边际。 虽然沈安一语不发,但就是仅靠着他那冷峻的目光,竟然硬生生打破了老裨将最后的防线。 他崩溃了!! 随着老裨将双膝跪倒在地,沈安知道,这个案子已经彻底水落石出,杀人者也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你们……做的太好了。” 一声轻叹,沈安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摆了摆手,一旁于廉双目烁过几点寒光,他知道自己要做该做的事了。 第919章 伴死之士 于廉端着利刃,一步步向他们走去,这步伐稳健中满是踌躇,他也明白沈安此刻心中的滋味,但没办法,既然事行军打仗,既然是远征在外。 就更要明确军法,但眼下于廉还搞不清楚,沈安这样做的目的,是否有一条也是要给宓珞一个交代。 “二位。” 凝视着他们,于廉的语气有些冷峻:“事已至此,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该杀;更为难了王爷,也该死。” 深吸口气,于廉招手将行刑队唤来:“现在要是二位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我们就要动手了。” 他们俩还有什么好说? 千言万语都在方才的一刻,化作虚无。 “动手吧。” 于廉微微点头,这边就看行刑队的人掏出锁链来,就往两人身上套,而这时就听背身过去的沈安制止:“不必上绑了,他们都是朝廷的英雄,一直以来,为国家尽忠。” “即便是做了错事,也不用像对待囚犯一样,对待他们。” “他们不需要。” “王爷……” 沈安一句话说完,就看虎鲸和老裨将已经感动的涕泪乱撒,的的确确,他们两个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也愿意接受一切的结局,但要是给他们上绑的话,虽然不会挣扎,可心里却要难受的要死。 诚如沈安说的那样,他们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在为朝廷鞠躬尽瘁,不说是死而后已,但是也差不多了,做军人的不管身处在什么地方,都是随时随地要掉脑袋。 他们在迈入军旅的一刻,就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样愿意为了国家奉献一切的人,难道要用囚犯的那一套东西对待吗? 怎没想,沈安都觉得没必要,绝对不可那么做。 “于廉,你动手吧。” “是!!” 回答是短暂,干脆的,这一次于廉不在和刚才一样,还对他们俩说些什么,只是将手中的利刃举起,愤愤落下。 一刀两命! 人头裹挟着鲜血在营房内到处乱滚,而沈安的脸上也是默默然的面无表情。 寂静也许就是此刻,对他们两个最大的敬意。 当着一切结束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安这才转过身来,他冷峻的目光,比之刚刚更甚:“你听都挺好了。” 凝视着所有人,大家无不是在他的目光下,垂首下去,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决计不允许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不然你们一个都逃不脱。” 这不是警告,所有人都明白,沈王爷只是在给他们讲述一个事实而已。 终于随着虎鲸和老裨将的死,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屏退了所有人,沈安还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他必须和宓珞谈一谈,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好歹现在他们两个也是会互相配合的关系,一旦因为冷力之死,导致两人之间出现什么芥蒂,到时候只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战场上若不能号令一统,上下一心的话,往往结局都会以惨淡收尾。 还有一件事,就是沈安要给皇甫胤善写一封信,将这边的情况讲述清楚,免得到时候他会因为这些所发生的问题,而去找任何人的麻烦,沈安很确定,皇帝绝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这无疑是一个可以削减他的势力的好机会。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封信要写,那就是给东夷王的国书;沈安不但身份已经足够,而且皇帝还给了他特殊的权力,沈安能够完全独断战事,所以他不需要和皇帝提前打招呼。 只要做出对国家有利的事即可。 宓珞当然是老早就把这一切发生过的事情,全都听在了耳朵里,怎么说呢,他不知道应该用一种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冷力的死,的确让他十分愤怒。 甚至是有一种想要和沈安闹翻的想法,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非但如此,宓珞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还要和沈安之间必须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仅是为了北方的战事,他就没有选择。 “宓珞,刚才所有的情况本王都和你说清楚了,现在既然真凶已经受到惩戒,本王倒是也希望你能够暂时将这一切放下。” “若是放不下,也要等到战后再说。” 宓珞笑了,他的神色相当苦楚:“王爷,我有其他的选择吗?这是您说的话,自然也是您的命令,我作为您的部下,要是说出一点其他的话来,岂不是不给王爷这个颜面?” “你错了。” 他的话,沈安并不认可:“有些事情可不是你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轻易说明;虽然冷力死了,但是这件事中,你就一点责任也没有?” 面对这样的质问,宓珞选择了沉默。 但越是如此,沈安从心里面,就越发的开始厌恶起他来,之前他对宓珞的认识,这好歹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可眼下他是怎么了? 没有将这一切点破,沈安并不像就此事和他继续啰嗦下去,反正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无用处,关键是沈安要让他明白,可以和自己作对,也可以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做一些事情,但必须要分时机。 眼下正是对战的关键时刻,他要是如此不能明白自身的话,非要闹的战局出现改观,那后果就不是他一个人能承担的。 包括到时候沈安也未必可以承受。 “宓珞,或许你会觉得我说的不对,但是有些事情,你应该心知肚明。” “我们现在所在的角度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不管最后你我之间变成什么样子,但眼下关键还是将战斗进行结束,本王已经给陛下上奏本。” “要借这一次的大捷,向东夷王提出降服归顺的要求,过去的事不管你认还是不认,既然都发生了,本王也没什么好说。” “只是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一切都可以向着最后的结果前进。” 沈安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无半点笑容,很显然他此刻并非是和宓珞商量。 第920章 无意之意 其实宓珞何尝不知道沈安是什么意思,但是很明显,眼下这位王爷的话,他都不想听。 失去了冷力,就等于是从他的身上斩断一臂,如此之恨,岂能随便忘记? 宓珞自从上次接到皇帝密旨后,一直依靠的就是冷力,自己日后又该如何自处?又要如何与这位王爷争斗?到底是听从皇帝的话,还是反其道而行之。 一切的一切,对于宓珞而言,现在都是问号,甚至他不清楚,自己从这营房中出去之后,又该如何给手下人交代。 战场如此,局面如此。 可恨! 这一瞬间,宓珞才意识到自己的官职还是太小了,在沈安这样的亘古巨兽面前,竟然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甚至他都不配挣扎。 恍恍惚惚之间,宓珞似乎看到冷力临死前绝望的眼睛。 即便当时他什么都不知道,后知后觉或许也是一种觉悟吧。 深吸口气,宓珞用一种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语气,冲沈安道:“王爷的话,下官自然都听到了,但是有些事情……并非是下官在给王爷找麻烦,只能说……是王爷做的过分了一些。” “此话怎讲?” 沈安没有生气,甚至他还用目光逼退了正要开口的于廉,眼下他倒是很神奇这家伙到底要说些什么。 宓珞呵呵一笑端起杯子来,在他面前就真么大大咧咧的喝了起来,里面的酒水清冽,但是此刻对于他而言无论是什么,都那么辛辣,辣的嗓子里面冒火。 “王爷,难道下官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下官说……有些事是王爷做的过分了。” “就说这次!” 猛然间,宓珞忽然拔高了音量:“冷力是为了王爷的安全,所以才跟随王爷上阵的,按照王爷之前留下的命令,这完全不需要他,但冷力还是那么做了,因为他是敬爱王爷的。” “可是王爷呢?” 目光一转,宓珞的嘴角压的很低很低:“其实您应该知道的,既然萧逸的手下对他对我,都充满了敌意,那么王爷是不是应该更加注意一点?” “也免得在战场上,出现什么特殊见不得人的事?” “这就好比是过去相爷死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姚成本相爷身死,难道就和王爷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安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把姚成本的事提起来,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况且这件事背后真正的操纵者也不是他沈安,而是皇甫家! 不管是皇甫胤善,还是皇甫胤安,甚至于就是已经升天的梁帝,他们三个都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他们在暗中一点点推动的话,姚成本至于死去吗? 此时此刻,沈安真想站起来,狠狠的给他一个嘴巴,让后让他看清楚自己是一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么说话,况且这件事本身也是一个禁忌。 从梁帝开始,就将此是彻底压制下去,并且有明确的旨意,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此事提及出来,不然就是在对抗朝廷,对抗他们父子。 难道你宓珞是打算和皇家翻脸了吗? 这一刻,沈安的心中也是烈火升腾,可是很快他的这股火焰就熄灭了,自然他不是各脾气好的人,更不是因为觉得宓珞这个人有多可敬。 相反,此刻他倒是觉得宓珞真的很可笑。 他就好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竟敢在这样的时刻,将过去的辛秘拿出来乱讲。 到底是他的脑子坏了,还是说,这一切的背后,还有皇甫胤善暗中操纵的结果? 一切是个未知数,沈安宁愿自己永远不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好了。” 深呼吸,沈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本王现在不是和你计较的时候,但是姚成本那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先帝说过,不管任何人都不可继续提起此事,你方才说的话,本王就当作没听到;但你日后若是在别人面前提及,也许不是这个结果。” 沈安是好心好意,可宓珞仿佛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也蒙蔽了耳目。 听完这些后,宓珞竟赫然一下站起身来,用一种相当诡异的眼神看着沈安,上下不停的扫两,目光中甚至充满了亵渎:“王爷莫非是打算逃避此事吗?” “还是说,王爷这是在给下官一个警告?” 狗咬神仙是吗? 沈安诧异的看着他,但宓珞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往下讲,他站起身来覆手而立,脸上满是傲慢与敌视:“王爷,你刚才说的话,下官全都知道,而且下官过去也是跟随先帝出生入死的。” “对于先帝的圣旨,下官绝对不会忘记;只是下官有些问题想要问问您,难道不可以吗?” “姚成本老相爷的事,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道这一切都和王爷您有关?的确这是皇家的辛秘,也是朝廷绝对不能提起的事,但王爷,下官却认为咱们之间谈一谈,其实也没什么。” “当初在姚相爷身陨的时候,下官也在场!” 什么! 沈安绝对想不到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按说这宓珞的履历他是都看过的,绝对没可能参与到那件事里面,怎么现在他却能说的这么言之凿凿? 仅仅是装,可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沈安漠然了,他的眼神逐渐渺在一处,凝在他的头上。 而宓珞却以一种相当嘲讽的模样看着他,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挑衅:“王爷,您是贵人多忘事也好,还是过去就真的没有把下官放在眼中也好。” “总之那个时候,下官可就在现场!” 用他的话说,其实本来他也的确不该出现在当场的,但是没办法,姚成本当时因为需要一些人的帮助,所以特意将他调遣过去,宓珞当时正好在前往皇都述职的路上,所性得到召唤后,就给皇帝写了一封书信,而后直奔战场。 “当时下官不说是亲眼所见姚相爷之死,可是也差不多了,那个场面到今天为止下官都难以忘记。” “过去不想提起,但今日话说到这,下官正好想问问王爷,当时您到底为何要那么做!” 第921章 心念不平亦不同 这是个不能回答的问题,关系到皇家辛秘的事,沈安从来都是绝口不提,即便这件事和他之间存在莫大的关系,即便这件事一旦讲出来,可以让他的身上,减少很多“罪愆”。 但沈安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虽然过去的梁帝是个十足的混蛋,他一直都在利用自己,是自己最后实心挣扎出来,才从那样的沉沦中脱身。 整个过程中,梁帝给他的都是无尽的欺凌,但沈安却不在乎,因为从梁帝登天的一刻开始说什么都-没意义。 况且虽然梁帝一直都在利用他,但也确确实实给了沈家不少的擢拔,正所谓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可要是人家卡不上你,管你身上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过是臭狗屎一滩。 毕竟你一个人有百分的本事,可其他人就算都只有一分,一百个人也足矣替代你! 然而皇帝要找这样的人,别说是一百个,就是成千上万都容易的不行;过去沈安并想不清楚这些事情,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借口,但是随着他越来地位越高,见过的事情越来越多。 还有他的亲身经历什么的,到最后都着实证明了一件事,一切都和他所想的并不相同。 梁帝是认可他的,如果不是认可,梁帝又岂能一支甘心让他在朝廷上呼风唤雨? 通过最后李德海的那番话沈安可以得到一个验证,既自己当时虽然已经很强,但是梁帝还有其他的后手在等着他,那个时候只要他做的不够好,或者怎么样。 抑或是梁帝就觉得他真的没有用处了,都能将他本人消灭! 或许看似这是一个笑话,但沈安却深切的知道李德海的可怕,不但是他仅仅是被他留下的秦俊,而今已经是这寻朝廷上不可或缺的仲裁者。 皇甫胤善依靠他,而自己虽然统帅着他,但秦俊的忠诚,完全来源于他对李德海的父子之情,是李德海让他这样做的,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不会将过去的事忘掉。 所以秦俊一直都在听从他的号令,甚至可以为了他违背皇甫胤善的命令。 这就是人情世故,沈安绝不会冲破这一层底线,之前不管宓珞说什么,其实他都能理解,毕竟这家伙的好兄弟,大智囊因为自己的关系,而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现在…… 他竟然在窥测皇家的秘密,或者说是朝廷最见不得人的事。 如此以来……沈安又岂能容他? “宓珞,你可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目光一凝,沈安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他好像是幽冥才脱身出来的恶鬼,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那就是他将要抓捕的元魂。 “你不管是否在场,也不管你是否看到了。” “这件事都绝对不可以在被提起;况且你既然要是都看到的话,那又何必来问我?” 这不是一个疑问,相反沈安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远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峻的多:“记住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揣度的,更不是你可以设身其中。” “希望你能明白这一切的意义。” “我不在乎。”宓珞果然是疯了,他近乎嬉笑的看着沈安:“王爷,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皇家的秘密,但是下官知道,这件事里面肯定包含着你的秘密。” “当前既然王爷不肯说的话,下官还有什么好讲的?” 嘴角微微一挑,宓珞大言不惭的威胁道:“可是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算太多,朝廷当年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下官那个时候就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将此事压制下来,虽然圣旨是先帝下的,可是先帝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这件事?” 后面的话他不必说沈安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是将自己当成了那个毁坏姚成本性命的始作俑者,而且自己还是那个逼迫梁帝将此是压下的逆贼。 “看来因为这件事,本王在你眼睛里,或许已经不再算是大梁的臣子了对吗?” “下官可没说过!” 他越是这么讲,就越证明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而且瞧他现在的意思,似乎是还打算将此事当作威胁沈安的筹码。 “你错了。” 听完这些话,宓珞不屑的笑出声来,他的眼角甚至都夹在一起:“王爷,下官当然明白,就这点小事根本不会影响到您,非但如此,正如您说的一样,要是将这件事挑出来。” “到最后倒霉的肯定也是下官。” “所以这一次下官并非是要威胁您,而是要和您做一笔生意。” 宓珞说着忽然闯到沈安面前,他的眼睛里在烁烁发光:“王爷请记住了,下官现在要说的这些话;我当时都看到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因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一旦此事被挑破出来,只要不经过皇帝陛下手中,那么下官就是安全的,而且永远都不因为这件事而犯罪。” 宓洛的意思很清楚,他是希望把这件事当作他最后的底牌,只要沈安答应他的要求,他就可以将这件事彻底烂在肚子里,永永远远都不说出去,而且不管之后他们两个,要斗成什么样子。 都当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而作为交换,宓珞需要沈安做的,就是为冷力在朝廷上讨一个敕封。 “他虽然死在了自己人手中,但的的确确是为国捐躯,不需要你来威胁本王,本王也会为他请功。” 沈安这话可是平心而论,奈何宓珞却不是这么简单的心思:“王爷,下官自然知道朝廷的抚恤体系在你的控制下,得到了很大的优化,可依照冷力的功绩,还有他过去做过的事情,顶多也就是能多发一点抚恤金而已,最多最多,我看也就官升一级罢了。” “难道这还不够吗?” 要知道冷力一旦被官升一级的话,他的饷银可就会提升一倍还多,本身他现在就是高级武官的边缘,迈进这一步就完全又是另外一层天地。 沈安凝视着他:“你又想让他变成什么样子?” 第922章 人心贪婪 宓珞闻言,呵呵一笑,他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王爷,官升一级,对他而言的确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咱们都在朝廷上当官,自然也该知道,什么叫做敕封……” 沈安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朝自己为冷力讨要一个爵位! 如果说升官的话,还在情理之中,那么讨要爵位,简直就是纯粹的胡扯,他是真疯了。 且不说冷力现在的功劳,是否到了可以封爵的地步,那么就是封爵的话,能给他封什么? 眼下大梁在皇甫胤善登基之后,将爵位制度进行了调整,以六爵十八等作为准绳。 分别是王、公、侯、伯、子、男六爵,其中沈安的爵位不能算在这其中,他是凌驾于诸王之上,所有爵位在他面前最少也要低一等,那么皇甫胤善不能因为他一个改变其他爵位的秩序,所以就只能在沈安这给他开出特权。 而常规的爵位,就是每个爵位分为上中下三等。 以冷力现在的官职,还有他的饷银看来,伯爵以下的爵位,对他来说根本是可有可无,宓珞也当然不会将目光放在这爵位上,所以肯定他想要的讲就是伯爵以上的侯爵爵位。 但侯爵爵位,可是朝廷上的超品,连宓珞自己还都不是,他的资历功劳也的确不够,但现在却想封给冷力?那不是疯了吗!滑天下之大稽! 对于他的要求,沈安只能报之一笑:“宓珞,你应该清楚一点这朝廷不是我们自己的,更不是我沈某人的。” “你以为冷力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我的兄弟。” 宓珞只说了这一句话,但是他的态度十分强硬,脸上的神情更是因为冷峻而变得木讷起来:“王爷,下官当然知道这天下是皇甫家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啊。” “但王爷乃是推举陛下上位的头一号大功臣,可以说您的功劳几乎等于是重新开国也差不多了。” 他的话言尽于此,但沈安却明白,这家伙是在暗示自己的权力熏天,甚至可以威胁到皇帝,不然这开国两个字,又是从何而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沈安幽幽的看着他,一双眼眸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寒光:“不管本王到底做过多少事,天下还是陛下的,冷力当然可以受到封赐,但具体是什么,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意思。” “不如这样好了。” 就然他这么坚持,沈安也懒得继续啰嗦下去:“咱们不妨每人写一封奏疏,且看陛下会选择谁的批示下来;你为冷力好,我知道,但本王也不想对不起他。” “只是朝廷有法度,他做过什么,该到什么位置上都要按照制度体系办事。” 话音未落,沈安已经叫人将宓珞请出。 眼看着今日的局面,到了这个地步,宓珞千言万语都埋藏在心里,且他对沈安的怨恨比之过去还要沉重得多,目光渺在一处,如一点寒冰似的霎在沈安身上。 “王爷,告辞了。” 看着他那愤愤的身影,沈安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他心里是最清楚的,这家伙怕不是在心里已经恨死了自己,虽然这一次也是宓珞太过分了,但沈安依旧不想因为这件事,在皇帝面前,上奏他的不是。 以皇甫胤善的性格,只要自己提出来,其无论心中如何感想,肯定是必然会应允的,宓珞固然重要,但是朝廷少了他,还能再找到无数个可用之人。 唯有他沈安,是独一无二。 “但愿以后,他能明白我今日的苦心。” 于廉叹了口气,他跟随沈安这么久,自要比其他人更了解这位王爷,看似今天沈安是在公正国法,但换一个角度沈安又何尝不是在保护宓珞。 他的要求过分吗? 过分! 但要是论人情的话,沈安当然愿意帮忙,毕竟这只是他一句话的事,皇帝那边不可能不照做的,但皇甫胤善难道猜不透,这样的奏疏背后,是他宓珞大人强势请求换来的? 看似一旦皇帝应允下来,是他宓珞压了沈安一头,但归根结底,也让他在皇帝面前,又多了一个把柄。 过去宓珞是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抓在皇帝手中,于廉不知道,但谨以此事作为例子,就皇甫胤善的手段,足以杀他全家! 那一天不来还好,可是这人生在世有谁能保证就不会遇到一个万一? 沈安今日没有应允他的要求,可是从根本上救了他一条命。 “王爷用心粮库,可惜这家伙却难以揣透。” 沈安微微一笑,他示意于廉不要再说下去:“朝政如此,也不怪他;只是那冷力……的确可惜了些。” “他的尸体你找人好好埋葬吧,别让他回到皇都去,” 于廉应声躬身,但他却不懂沈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简单。” 缓缓站起身来。沈安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一旦将冷力的尸体运送回去,到时候皇帝那边,还是他的家人不都要验尸的吗?” “这件事归根到底,看似是我们双方都有问题,但若是皇帝借题发挥,我是不可能让兄弟们,一同受过的。” “如此以来……” 沈安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于廉也清楚,只怕到了那个时候,要跟着倒霉的就是宓珞了,沈安或许不会直接反击在他身上,但皇甫胤善一旦强行追缴,沈安不肯让他对自己人动手,难为能做替罪羊的,也就是有他一人了。 “本王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不然之前的一切不都白做了吗?” 于廉重重点头,如真这样,那还不如他们现在就把宓珞杀了,到时候也好给他报一个殉国牺牲,也能从皇帝手中为家人多多换的一些抚恤,他的孩子也会有所着落,这不很好? 王爷的一番苦心,也不知道在他们清明后,会有什么感想…… 于廉此刻情绪颇有些沉重,反观沈安倒是又和平日一样信步闲庭了:“此事过去不要再提;倒是东夷人那边,他们也该有点动静了吧?” 第923章 眼看将倾 沈安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东夷人的确和他预料的一样,已经彻底坐不住了! 东夷王虽然早就知道,最后的战局,会以他们的结束而告终,但是却预料不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的的确确现在东夷方面,尚且还有再战的余力,他们还有好多精锐强干的将帅可以使用,也好有无数的士兵愿意为了东夷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可东夷王却累了。 他也不想亲眼看着偌大的东夷,就这么毁在他手中。 和大梁之间的战斗,本来就是北夏、西魏和西凉在背后,鼓动他去做的,眼下他该做的已经全都做完了,不但没必要再继续啰嗦下去,更重要的是,再打,可就要真的触及到他们看家的本钱。 打是为了谈,而今机会已到。 东夷王当即下令,派遣他手下亲信大臣靡所罗,前往沈安军营进行商议,以此求得双方领袖的见面洽谈机会。 靡所罗是东夷王手下的智囊,也是他的晚辈,但是他作为外戚是永远都没有机会继承东夷的,但是虽然他现在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但是作为一个拥有野心的人,或许他可能还会再进一步。 但,靡所罗却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对于靡所罗而言,他能得到现在的一切已经很不容易,他也不想去做那个大王,要说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东夷王可以一直活下去,长命百岁! 也只有他还在位的时候,才可能继续保持他现在所有享受到的一切,换做任何人上台,恐怕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吃,这些年来他光是为了东夷王,就不知道做了多少得罪人的事。 但,他也是没办法的,虽然是东夷王的外戚,但是他的地位十分卑微,要不是凭借着他所谓的一股“忠诚”,不分黑白,不论对错的帮着东夷王办事,也不会有他现在所享用的一切。 这没多的因素下,靡所罗当然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他更加不会给自己找任何的麻烦。 “大王可以放心,这件事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 东夷王看着他,满意的点点头,作为一条忠诚于主人的狗,他的确做到了该做的事。 “记住本王的话,这一次不是你要竭尽全力,而是必须达成双方的会盟。” 东夷王已经遇见,如果这一次失败的话,当沈安的军队压来时,非但他之前从三国手中所得到的一切都将化作飞灰,就连原本的东夷也会成为过去。 这一次他是在玩火,但到底是浴火重生,还是玩火自焚,全都看靡所罗的了。 身负重任的感觉,让靡所罗倍感压力,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是否能够真的一跃成为东夷居高临下的上位者,一切都看自己这一次是否能够成功。 稍微缓了口气,靡所罗猛然间跪在东夷王面前,他用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上,信誓旦旦:“如果属下做不到的话,这一次属下将会自己了断生命!” “很好。” 他的态度让东夷王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原本禁皱在一起的眉头,也略有几分松弛:“只要这一次你能成功,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请大王放心!” 两日之后。 靡所罗昼夜兼程,终于还是赶在这一天来到了大梁军外,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守卫,靡所罗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早就知道,大梁的军队,精锐无比,且凶猛胜过传说中的貔貅。 但这还是他头一次再这么近距离内,看到如此的勇猛的将士,他们甲胄在身,光辉灿烂,刀枪剑之,明晃晃的斧钺钩叉,无一不在彰显他们的凶猛于力量。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在这里靡所罗见到了所谓的枪和火炮,就是这两个东西,将他们东夷的勇士,打成了落汤鸡,丧家之犬,在这些东西吞吐的烈火中,东夷勇士的荣誉成为泡影,他们再也无法对外宣称,自己是用不撤退的英雄了。 “你说,自己是东夷王的信使?!” 正在靡所罗还惊叹着这些可怕的兵器时,忽然一道冷峻的声音将他拉回到了现实,靡所罗顺着看过去,之间在军营的大门口走出一群人来,为首的一个,正是于廉! 当然他不知道于廉是谁,只是看着那位将军身材高大,虎狼附体一样,顿时心生敬畏。 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勇敢的人,过去虽然帮助东夷王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但那些他都也只是负责出谋划策而已,即便真的有几个人时死在他手下的,但十分有限。 深呼吸,靡所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东夷王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这位将军。” 飞身下马,靡所罗自认为不卑不亢的笑了笑:“我就是东夷王的使者,我叫靡所罗,翻译成你们的话,是聪明智者的意思。” “这与本将军没有关系。” 于廉大手一挥,赫然直接让守卫将靡所罗抓捕起来,顿时他慌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是说过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吗!” “这是谁说过的屁话?” 于廉挑衅似的用手在他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本将军可是从来也没听说过这样的混账话;走吧,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要紧。” “首先你得明白,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靡所罗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的嘴巴此刻已经被一团抹布给堵住了,那些守卫下手狠辣,一下子差点把他的下巴塞断。 怀揣着心惊肉跳的不安,靡所罗被拖拖拽拽的扯进了大营之内,刚才在外面其所看到的一切已经令人震惊无比,而眼下进入营地内,在他眼前琳琅满目的可怕兵器,更是叫靡所罗胆战心惊。 但是在他的脑子里却有一个疑问,他们过去的祖先也是和大梁交战过的,那时候虽然大梁在武器装备上也超过他们,但却从来都是将那些东西收藏起来,权当作秘密武器,决不允许外人观瞻,怎么现在他们这个规矩变了? 第924章 毫不隐藏的大国风范 规矩当然已经改变! 过去大梁对他们的领先,也不过就是那么星星点点而已,所以才要藏着掖着,免得被他们看了去,到时候惊醒仿造,即便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然的产物,为例也会大大加强。 可是现在,随着沈安的研发,大梁军队所使用的兵器已经完全可以称之为黑科技! 黑,既为玄色,所谓玄色就是百川归海后,产生的色彩,是无法从中看出一点头绪的,也是外人所不能仿造的。 所以沈安从来不要求军队,将已经列装下来的兵器遮遮掩掩的收藏起来,相反他倒是更希望可以让外人切实的见识一下,大梁可怕的兵器,都是什么模样。 让他们从心里就开始对大梁产生敬畏,即便是想一想这些可怕的兵器,也不敢生出半点不恭敬之心。 这就是大国的风范,是他们决然自信的展现! 很快靡所罗就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大梁军队所列装的兵器,千奇百怪,多到让他眼花缭乱,根本不是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全部看完的,更不是靡所罗已经习惯了这些可怕的东西。 所以他醒悟过来,全然因为生死的时刻,已经来临。 于廉冷峻的看着他,就在中军大帐外。 “小子,祈祷自己还有机会活下去吧,如果王爷不想见你,那就对不起了,我会想个办法,让你尽量死的痛快一点!” 留下这一句话,于廉已经迈入沈安的营房之内,但他刚才的话,都只是蒙骗靡所罗的,沈安在知道他的来意之后,特意安排于廉必须给他上演这样一出大戏。 目的是让靡所罗知道,大梁的军队从根本上是不想和他们谈判的,这样一来就能通过他的嘴巴,把这边的态度转达给东夷王,从而让那老家伙明白,他们应该把自己摆在一个什么立场上。 沈安完全有理由相信,现在的东夷王虽然不至于志得意满,但他肯定会认为,大梁是愿意与他们谈判的。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正确,但是这样的念头却不利于大梁方面,沈安务必要将其消灭。 “王爷,一切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办理,现在那家伙不但吓傻了,而且估计还在担心自己的狗命吧!” 于廉的声音不高,可满脸都写着得意。 沈安呵呵一笑,递给他一杯茶水,还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棋盘:“如何有兴趣,对弈一局吗?” “现在?!” 于廉诧异地看着他,门外不是还站着一个使者那么,即便轻视他,也不至于这样吧? 沈安笑容不改的看着他,手里却已经将棋子放在了对面的位置上:“现在正是正午时分,让他在外面好好体会一下这异常的天气,也是有好处的。” “可不是谁都能有机会,体验这春日寒冰的味道。” 看他那副饶有意味的样子,于廉这才恍然过来,看来他们王爷这是打算熬鹰了,过去沈安给他曾说过熬鹰的故事,南征北战的于廉也曾有幸亲眼见识过。 熬鹰关键就在一个“熬”字上,就是要用寻鹰人非比寻常的耐性,将猛禽收服,对靡所罗也是一样的,他还配不上猛禽的称呼,但是好好茉莉一下他的个性,只会对会谈有好处。 沈安也好,于廉也罢,都是对弈的高手,两个人时常一局棋,要下一天一夜还多,就算是今日于廉有些心不在焉的,可还是从正午时分,足足下到了后半夜! 星空如炬,月色胜火! 诡异的天象下,是已经完全失去力量在炽热与寒冷中,被折磨的将要虚脱的靡所罗。 他不知道营房内的情况,更不知道自己等一下是死是活就在这样的环境力,在这样的内心交杂中,靡所罗越来越虚弱,甚至最后要不是有人在两边架住了他。 怕不是靡所罗已经倒在地上难以行动。 正在他的精神即将崩溃时,终于营房大门开启,于廉从里面抹着嘴巴出来了。 “废物。” 撇了一眼靡所罗现在的样子,于廉不由的哼了哼:“得了,算你小子命大,我家王爷说了可以见你,但是你要老实一点,可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我的使者大人。” 这是多大的讽刺啊。 此刻“使者”两个字,好像是钢刀一样狠狠的戳在靡所罗心里,让他原本将要崩溃的心弦,再度受到创伤,他从未听说过哪个使者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但是也好吧,当下的局势,总是好过他殒命在此,如果他真的死了,还不是得不偿失? 强做一声浅笑,靡所罗在于廉的拉扯下,进入了营房,而此刻沈安正在享受着他喜欢的美食。 被炭火烤制金黄酥脆外皮的羊腿,切开之后里面的肉汁也会随之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这一切对靡所罗而言更是一种折磨。 别看他才只是半天没有吃喝,有些脱力,但他心里已经承受不住这些看似无用的手段,甚至此刻哪怕是沈安的一声咳嗽都可能让他直接崩溃的晕倒在地。 拿捏人心,沈安做到了。 “你就是靡所罗,东夷王派遣过来,求和的人吗?” 听到这声音,靡所罗才仿佛得到了希望,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向直接点头,告诉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王爷,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但就在他马上要失控的时候,理智却告诉他,绝对不能这样讲! 一旦开口,那么即便是今天他能和沈安达成先行协议,而回到东夷王面前时,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东夷王在他来之前,说的很清楚,他的任务是盟约,而不是求和! 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就这两个词,却非常重要。 盟约治沙哦在外人看来,东夷还是过去那个勇猛的东夷,但若改为求和,则东夷昔日的荣光全部寂灭不说,东夷王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在内部受到质疑,甚至会有人直接站出来否定他过去的功绩。 这些,可都是他现在所不能承受的。 对于东夷王而言,他稳固的统治,才最重要! 第925章 他又变了另一幅模样 一时之间,靡所罗克制住了自己内心震荡的情绪,几次深呼吸之后,他才冲沈安开口。 “沈王爷,您说的没错,我就是从东夷来的靡所罗,但是这一次,小人不是过来求和的,而是要和您进行先一步的谈判,以求咱们双方可以,达成盟约。” 靡所罗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只是处于体能的关系所以才有些虚弱。 可笑的是,他自以为很好,然而这一切在沈安眼中,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本身这家伙就不是那种钢筋铁骨的人,他的眉角虽然写着阴狠无赖。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东夷王赋予他的权力,而此刻在这里,他的权力简直就是小孩放屁一样。 自然的,靡所罗身上那股子特殊的劲道,也不能展现出来,强装的强硬淡定,只会叫人更加觉得可笑。 “本王真想不明白,像你这样的混蛋,东夷王是如何会派遣你到这来与本王交涉的。” 沈安无情的嘲笑着:“盟约?不要想了,不管东夷王那老家伙是这么和你说的,其实你心里应该清清楚楚,这一次的会面,就是你们在求和。” “既然是求和,就要拿出求和的态度来,千万不要心怀妄想。” 话音未落,沈安丢下手中割羊腿的刀,缓缓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靡所罗:“告诉你,像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过去见到的时候,我总是不以为然,杀了他们了事。” 不会吧! 闻听此言,靡所罗顿时全身一紧,尤其是当他再看到沈安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时,更是瞬间跌入到深渊之内,他的心也仿佛马上就要碎裂,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让他不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可笑! 连一旁的于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东夷人不是一直都自诩为勇士的吗,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废物!” “我……” 靡所罗想要解释,奈何现实却让他无话可说,无奈的垂下头去,他的两只手纂成拳头,不知道是在怨恨对方,还是不屑于自己的软弱怂包。 这一切沈安都看在眼中,他的确很诧异,东夷王为何会找来这么一个家伙,于自己接洽如此重要的事务,不过稍微思量一下,沈安倒是觉得,他已经找到了确切的理由。 正因为靡所罗的怂包,才注定了自己绝不会杀他。 有趣! 有趣! 双目眯成一条缝隙,沈安眼前仿佛出现了东夷王那副诡诈的笑容:“本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你,但必须承认你是个有趣的人。” 看把他吓唬的差不多了,沈安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让于廉在他对面设下一个座位,“这是给你的,但敢不敢坐,本王就不知道了。” 这话力带着挑衅,但好在靡所罗此刻已经有点适应这里的压迫感,他很清楚自己方才的表现,有多丢人,若是之后还不能稍微i找回点场子的话,一旦此事被传入东夷王耳朵里,后果是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东夷有一种残酷的刑法,就是专门对待他这种丢了族群脸面者的。 他们会将受刑人的所有肋骨,一根根的取出来,然后再打断他的腰椎,从此之后,这个人就再也不可能挺直腰杆了,他的一辈子也只能再地上爬来爬去。 受尽所有族人的践踏和耻笑,因为没有了肋骨,所以受刑人的五脏六腑也会显现在身体外,到时候东夷的小孩子,就会在家长的驱使下,用小刀去乱扎。 因为刀子很小,所以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但是那种滋味,想想就生不如死。 靡所罗打了个寒颤,之后他大义凛然的坐在了沈安的对面,甚至还用手去抓了一块炽热的羊肉塞在嘴里:“沈王爷,有酒吗?” “好样的。” 相比于他刚才的模样,沈安倒是更喜欢现在这个人。 他亲手递给的对方一坛酒,之后两个人就这么商谈起来;靡所罗告诉他,这一次东夷王的意思,就是双方和谈,他也承认的确是东夷现在不想继续打下去了。 理由是不能因为外人而破坏东夷的根基,但至于具体更多的事情,他不知道。 所以他希望沈安可以答应,与东夷王见面。 “和他见面可以,但是本王有几个要求。” 沈安幽幽一笑,双眉之间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冷峻,仿佛是在告诉对方,他现在的通知,是他们所不能决绝的。 “第一,东夷王要亲自来到我的大营,但是本王会保证他的安全,更不会暗地中痛下杀手。” 沈安说着探出第二根手指:“其次,本王希望看到东夷的诚意,你们必须立刻退兵,这是一种态度,没有商量。” “至于最后一条……”顿了顿,沈安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本王倒是希望可以见识一下你们东夷最宝贵的东西,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这三条缺一不可。” 沈安凝视着她,眼睛在放光:“等会你吃完了,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你家大王,他必须接受这些条件,本王或是在大营中,等候他的到来,或是五日之后,派遣大军,消灭东夷。” “何去何从,他自己玄则。” 这是玄则吗? 靡所罗心中恍惚,这三条要求都过分的要命,虽然他相信沈安可以保证东夷王的安全,但毕竟那也是他们的大王啊,另外他能保证,至于其他的将领们,也不会对东夷王下手? 再者退兵的事,更是不可能的,别说现在他们双方还没有达成协议,即便是达成盟约之后,也要一起退兵才行。 谁不知道,军队在撤退的时候,是战斗力最虚弱,也是最容易被人偷袭的时刻,真是那样的话,在他们撤退的途中,如果沈安下令进攻,东夷人只怕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最后一条,那才是最关键的! 东夷的宝物是什么? 军队?物产? 都不是,所有东夷人都知道,在他们的文化中,这个最珍贵的宝物,就是他们的圣女,可以沟通天地,与神明交流的圣女。 第926章 东夷圣女 在东夷的信仰当中,圣女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不但要求是年轻雏子之身的少女之外,这个女孩还必须具备一些特殊性。 比如特殊的生辰,还有她的家史,以及她曾经说过的一些话等等,总而言之十分繁琐,每一任圣女都会在十五岁的时候继承上一代,然后在三十五岁的时候,走下神坛。 在圣女继承之前的至少五年时间里,她要跟随圣女护法学习各种各样的秘术,这是圣女们用于和神灵沟通的法术,然后在她们走下神台,做好交接之后,则需要前往他们传承中的神秘山洞。 至少面壁十年,才能恢复平常人的身份,但即便是成为平常人,她们依旧是东夷人心中不可亵渎的女子。 只有王族,还有一些贵族才可以邀请退下来的圣女,去做自己的妻子,并且还在许诺将家产的一半全部奉献给她,这样的条件下圣女点头,双方自然和合,且女方还拥有随时离开男方的权力。 正是因为这些,所以才注定了,东夷圣女的特殊性。 她们可以被认为是神的代言人,亦或者说,她们本身已经被神话了。 如果要是放在平时的话,也许这个要求还不是俺么难办到,可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一任的东夷圣女,就是东夷王的女儿! 也是他唯一的小女儿! 不但被东夷王视若明珠一样,更因为她的所学,使得她成为了整个东夷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存在,甚至连东夷王都表示,只要是谁能得到她女儿的青睐,那么这个人就是日后东夷的主人。 不是王者,而是主人! 这两个词看似还是前者更为庄重,但实际上,王者是掌控着,所有者,但主人却是奴役东夷的人! 或许东夷王本身就没想过,会有人真的能够得到她女儿的认可,或许是根本没有人敢于打她女儿的主意,但是现在沈安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靡所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即便是沈安方才已经着重说过,这三个条件无法商量,必须遵从,但他还是有话要说:“王爷可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本王当然知道。” 他的反应沈安一点也不意外,似笑非笑的问道:“难道你以为是本王自己记错了吗?” “不不!” 靡所罗磕磕巴巴的道:“王爷当然不会记错自己说过的话,只是……小人有件事要提醒王爷一下。” “你是要说,那圣女的事情吧?” 一切都在沈安的掌控之内,这么关键的事情上,他当然不会信口胡说,今日所讲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他是深思熟虑过的,包括东夷圣女这件事。 这是他手下情报组织带来的消息,沈安当时听过,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个女人弄到手。 而且还不能将她送给皇帝! 一方面就是因为东夷人所说的,谁能得到这一任圣女,就会成为东夷的主人,一方面他也知道,东夷王肯定是不会愿意,在归属进入大梁之后,就失去他现在位置的。 所以要想更好的控制他,除了武力和政策外,更关键的是,必须从他所珍视者下手。 真正能困住一个人的,只有情感! 综于这两点,沈安才不得不将这个女人也划入自己的计划当中,他要的是整个东夷实心实意的归顺,成为大梁的一部分,而不是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在武力压迫下,让他们不得不归属进来。 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虚伪隐藏,扩充了自己实力之后,再来和大梁为敌。 当然不将这个女人交给皇帝,也是为了避免皇甫胤善借用这女人特殊身份,而对东夷施加不能承受的压力,或者是直接将东夷覆灭。 过去的皇甫胤善当然不会这么做,可现在他已经变了,不再是沈安当初认识的那个人。 无奈之下,沈安也只好出此下策了,既能保全东夷,达成他的目的,四海大同,同时还能避免皇甫胤善对这个民族下手。 当然沈安也有一定的私心,以眼下局势的发展来看,皇帝终究有一天是打算对他动手,但是那一天什么时候出现他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他也不确定。 这一切还得看他所掌控的势力如何,是否能够抵抗住皇帝的力量。 云州,无疑是他根基,也是他强大军事力量的来源。 月照可以当作他的退路,偏安一隅的日子,沈安当然也想过,并且他和月照公主之间的那段往事,时不时的还会从他眼前飘过。 这两方的至强势力,其实足矣保全他,但沈安还是觉得不够。 他不是自己一人,还有很多很多的亲朋好友,还有很多很多,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所以他将目标落在了东夷身上,如果可以的话,将这里也变成是他的力量,那么局面就会完全不同。 到时候无论皇甫胤善有多强大他都绝对不敢,再对自己部下的人动手,沈安从未想过做一个叛国之臣,他扩充实力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大家,保护所有人。 希望他能够和皇帝之间,达成一个真正的平衡。 靡所罗的话,显然对沈安是无用的:“你就只管把这些话带回去好了。”沈安幽幽的看着他,又亲手为他砍下了一块羊腿肉:“吃饱一些,回去告诉东夷王,我等着他的消息,五天之内。” 东夷王也没想过是,沈安竟然会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不说第三条,就是前面两款,他的理智告诉他也绝对不能答应! 但是现在的u面,他不答应,有用吗? 靡所罗看出大王的愤怒,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他边上,压低了嗓音说话:“大王,属下看来,沈安这一次的条件虽然很过分,但是看样子,他也算是真心实意,想要和大王谈判的。” “只是大王要如何应对,这才是关键。” 东夷王怨恨的瞪了他一眼:“还以为你能把这件事办好,没想到竟然会弄成这个地步。” 靡所罗全身一震,他刚想开口,然而东夷王之后的话,却让他把一肚子文章,全都硬生生吞了回去。 第927章 会面开始 深吸口气,东夷王凝视着他。 “靡所罗,其实本王也知道,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但那个沈安实在很过分!” “可你说的也对,正因为他过分,所以才证明他是真心实意的。” 靡所罗闻言不免松了口气,“大王,既然是这样的话,您打算和他谈谈吗?” 东夷王背着手,沉默了片刻后,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决绝:“当然要谈!不然我东夷,只怕会真的和他所说的一样,覆灭在在这个世界上。” 三日后! 沈安相信东夷王肯定不会不来,只是他以为这老家伙会在最后一天到这,现在时间提前了,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但无所谓,只要他来了就是一件好事。 之前沈安可以对靡所罗,采取那样凌辱折磨的方式,意图消灭他的精神,也的确达到了想要的目的,可是对东夷王则不行。 好赖不济,他也是东夷的领袖,是一个强大族群的王者,如果那样对他的话,只怕会引起东夷人的反感。 这样一来就与沈安的所求,背道而驰。 但,既然要确立大梁的上国风范,所以沈安也只是安排了于廉和宓珞带领着将士们列队迎接。 宓珞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还以为双方战斗话要继续一段时间,才能进入会谈阶段,就冲这件事,他心内对沈安的敬佩,真是无以言表。 不愧为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不可替换的人物,他的确是有自己的不凡之处。 过去沈安有什么本事,宓珞不是当事人,自然感受的不够深刻,这一回,他服气了。 “东夷王,我们可是久候了。” 迎上前去,于廉笑呵呵的说道,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在注意东夷王背后,那几千人的队伍! 原本于廉在接到东夷王随行队伍数量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毕竟任凭几千人穿越他们的防线,一旦从中出现意外,大梁军队就算是可以控制承受,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沈安却非常坚持,必须允准东夷王一行。 “你要知道,他们可是答应了我三个不可能接受的条件,而今东夷将士已经向后撤退了五里地,难道人家还不改带一些护卫过来?” “人数的多了一点也没关系,我到觉得这是咱们该展现诚意的时候。” 于廉无话可说,他能做的就只剩下将护卫工作,进行到极致;这一次于廉不但安排了沈安的亲卫,随同保护之外,他还从军中又挑选了上万人的精锐,部署在大营内外。 他要保证,一旦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不但可以护卫沈安周全,并且要将将这几千人的队伍完全消灭才行。 决计不能放走一人! 对于他的安排,沈安只能说有些过分严密了,但于廉却十分坚持,他的样子简直和沈安当时的神色一模一样,如此一来沈安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心里觉得没必要,可是也不能寒了于廉的一腔热血。 东夷王注意到了他的行为,但却没当回事,只是笑呵呵的道:“于廉将军,之前本王就听说过,你是个忠心赤胆的人,今日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那是自然。” 微微一笑,于廉的眼睛还是在观察东夷士兵的动静,但好在这些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他们只是恰如其分的守在自己的位置上,跟随东夷王走入军营的,也不过只有一百多人而已。 但就是这一百多人,引起了于廉的注意,根据他的观察和经验判断,只怕这一百多人,全部都是东夷的将领。 他们不但一个个的虎背熊腰,而且大部分人佩戴的武器,都不是东夷的制式装备,还有最关键的就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体特征都不一样。 东夷善骑射,但是不代表他们步战水战就不行。 从这些人行动的方式,还有身上的气质来看,有不少因该是专门步战的将领,还有一些肩膀飘忽的,应该都是水上称雄的人物。 于廉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百多人,或许才是整个军队的核心力量。 将此是压在心底,于廉早已通过他特有的秘密手势,告知手下人,要加强戒备的同时,务必将这些人严密监视起来。 一路上强颜欢笑的将东夷王引到大营门外,穿着一身王袍、腰佩神器的沈安才从里面缓步而出,见到东夷王后,他很热情的拱了拱手。 “老前辈,我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东夷王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前辈”两个字从何而来,沈安就算不愿意称呼他为东夷王的话,其实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说法才是,尤其这两个字,只怕不合时宜。 “沈王爷,真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说话,咱们都不在一个国家,哪有前辈一说?” 沈安呵呵一笑,拉着他一面往里走,一面解释道:“所以称呼您为前辈,就是因为你我都是王,但是您已经称王这么多年,可我沈安才不过数年而已,这就是差别,所以称呼您一声老前辈,难道不可以吗?” 东夷王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称呼竟然还能从这个角度切入,不免让他对沈安多了几分赞许。 随着双方落座之后,沈安开门见山:“老前辈,今天我们都代表着各自的国家,所以在商谈结束之前,这里是没有好酒好菜招待各位的,但只要商谈结束,双方落定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东夷王点点头,“本王也不是为了一口酒菜而来,沈王爷不得不说,您的才能的确超群,也是本王从未见识过的,但有一件事本王倒是要率先和你说清楚。” 顿了一下,东夷王那双原本慈祥的眼睛里,忽然烁出两道厉芒,直逼沈安望去:“本王在东夷时,曾听人说你沈王爷乃是大梁朝廷头一号的人物,甚至连大梁皇帝也要让你三分。” “但是今日你我之谈话,乃是关系到双方根本利益的事,所以本王要问,你可曾将此事已经同你家皇帝讲说清楚,总该不会是你沈王爷的一家之言,那样的话,咱们也就不必谈了。” 第928章 沈家的惠民政策 东夷王显然将沈安当成是,以国以私之人,他担心,这次的会谈,并不能代表大梁。 如果这一切只是沈安个人和他签订的协议,则东夷日后非但不能得到大梁的庇护,成为其中一份子,甚至还可能在双方盟约达成后,撤兵时,再度遭到大梁将士的袭击。 “东夷王可是把我沈安当作一个彻头彻尾的佞臣了?” 冷峻一笑后,沈安并未因此二生气:“我不知道老前辈是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我承认,本王在大梁的确不是寻常臣子;或许可以将我看作权臣。” “但权臣并非庸碌之辈,更不见得是以权谋私之人。” 这一番话振聋发聩,让东夷王耳目一新:“果然沈王爷并非是寻常人,这此倒是老夫有些失礼了。” “话不必这样讲。” 沈安微微一笑,到了今天他若是连这点委屈都承受不得,忍耐不住,怕不是当年早就死在姚成本的屠刀之下。 轻轻抿了一口气茶,沈安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起东夷王来,在他看来,眼前这枯瘦却矍铄的老家伙,简直就是他幻想当中阴狠王者的模样。 东夷王的一双眼睛,矍铄闪光,根本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另外就是他的脸上虽然满布皱纹,可是每一道都是刀砍斧剖出来的一样,里面仿佛篆刻着他这么多年来,王权路上的鲜血有多深。 最关键的是,深安看重了东夷王那嘴角的一模若有似无,时常出现的微笑。 在这笑容中,他能看到的,是坦诚、阴险、慈祥、伪善,还有就是一个上位者独有的仁和。 “老前辈,不得不说,在我们大梁,有一种叫做相师的人,他们专门替别人看相为生,我神某人不才,虽然没有沦入这一行列当中,但也多少阅读过相关的书籍。” “就从您的面相上看……显而易见,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这是什么意思? 东夷王怎么也想不到沈安沉默半晌竟然会丢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是在羞辱自己?还是说……果然和他讲的一样,是从自己的脸上看出了些什么? 应该不会吧…… 东夷王认定沈安或许可能会联想到他们这一次过来的目的,但是他却并不想让对方,将这一切点破,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在这场谈论中,他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无奈,沈安还是那样做了。 他淡然的微笑中,充斥着自信:“我相信东夷王的目的,肯定是要和我们大梁合二为一,不然你也不会答应本王的三个条件。” “所以没必要讲的很多,只要老前辈可以保证,东夷人能够诚心诚意的归顺大梁。” “按照大梁的律法做事,大梁自然也会竭尽所能,帮助东夷发展,不知道老前辈可曾听说过天下大同这句话?” 显然东夷王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甚至还认为这是沈安不切实际的野心。 “如果是大梁皇帝这么说,或许我会觉得很可笑;这番话现从王爷口中讲,倒是另外有一种滋味。” “难不成老前辈以为我沈安,还有谋朝篡位之心?”这是天大的笑话! 东夷王默默不语,难道没有吗?如果没有,着天下大同四个字,从何而来?只怕是你沈安的目的,还不止是一个大梁,而是这广域无穷的寰宇世界吧。 他是个野心家! 东夷王此刻有些踌躇,年轻时他又何尝不是个野心家,但野心家虽然有自一定的好处,同时在他们身上也牵连着巨大的危机,随时随地,野心家都可能成为牺牲品。 “那就不是老前辈要思考的了。” 沈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竟又点破了东夷王的内心所想,瞬间就让他汗毛倒竖起来,仿佛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人。 人,能有算无遗策的时候? “不得不说,沈王爷到底是非比寻常;该说的不该说的,现在都被你讲透了。” “那不如咱们也痛快一点,你能代表大梁,答应我嘛?” 东夷王瞪着一双眼睛,微微闪出的点点紧张,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沈安撇了一眼,不免暗中叹息,说到底他也算是个好人了。 至少他的心里,能真正包藏东夷的百姓,不然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只要自己的荣华富贵多好? “老前辈可以放心,我沈安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 当即,他就让于廉将他们提前准备好的盟约公文取出,虽然里面的内容还没有得到皇帝的允准,但若是按照皇甫胤善的交代,沈安拥有完全的自主权。 只要是他觉得合适的,就可以着手办理,皇帝方面不能干涉,也不会干涉。 这份公文上,对东夷方面一共提出了十二点要求,其中最关键的三点,既在东夷本地,朝廷可以允许他们自己驻兵,但人数不得超过两千,并且还要混编在其他驻军当中。 其次,东夷人在归属之后,就要立刻配合大梁的文教传承,学习他们的知识,并且还要在当地建造学社。 最后一点,其实也是最重要的,既东夷人一旦在归降之后,再出现有无缘无故反叛的情况,大梁方面会在第一次发生时,对他们你予以杀灭。 不是不想给他们机会,而是这样的机会,根本就不能允许。 任何妄念都必须在萌芽之中消灭。 这十二条要求,如果全部算在一起,的确有些苛刻了,但是好在沈安给出的优待也足够多,首先是东夷人在归属之后,可以选择继续住在他们的故土上,当然也可以选择进入大梁内部的城市生活。 在这些选择搬迁的人进入指定地点后,朝廷会给他们下发一定的补助,而且还会提供两个月的粮食,并且当地官府会为他们登记一年之内免除税负。 至于东夷故土方面,沈安愿意在这里直接开设沈家商会,且将大梁内部的商贸,引导过来,与他们进行互市的同时,他也会有序有规划的开发当地其他产物作物,三年之内如果当地百姓不能创收,则一切损失由沈家商会如数赔付。 第929章 这可不是好兆头 沈安的这几项条件加在一起,不但惠及了东夷人,同时也会为这片土地带来质的飞跃。 眼看着盟约书上的内容,东夷王惊喜连连,当他将最后一个字阅尽,东夷王脸上终于露出了和缓的神色,刚才翻看时心里的激昂也在此刻被他控制住。 他不想让沈安觉得自己,太过轻浮。 “这里面的条件我都看到了,但这似乎有些不合适!” 东夷王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冷峻了,甚至还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煞气:“之前是你亲口说的,只有三个条件,本王答应了你,所以我们才见面了,可是你现在却又拿出这么一份东西,摆在我面前。” “告诉我这上面所写的,才是双方达成盟约的条件,那之前本王答应你的三件事,难道就不做数了吗!” 东夷王说着,悍然起身,差一点将面前的桌子掀翻,与此同时跟随着他一起进来的侍卫们,也都警惕起来,于廉眼见局面变化,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他一手扶在腰间的利刃上,同时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东夷王,仿佛只要他再有任何行动就会立刻要了他命似的。 双方一瞬之间,就成了剑拔弩张的局势,彼此之间一触即发。 恰巧在此时,沈安却淡然一笑,他轻轻的摆了摆手,让于廉他们不必这么紧张。 同时,他喝了杯中的清茶,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东夷王面前,用一种带着嘲弄的语气说道:“您何必要这样做呢?其实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你不想和我翻脸,当然我也不愿意让今天的会盟失败。” “不要玩文字游戏,之前本王已经说的很清楚,那三个条件是我们见面的前提,而不是作为正式盟约,所以现在让我们都冷静下来。” 轻轻一只手压在东夷王的肩膀上,沈安丝毫没用半点力气对他:“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忘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但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接下来的交谈还会出现那样诡异的场面、气氛。” “本王也将不再保证老前辈的安全。” 话说到这,沈安浅浅一笑,转而将目光落在于廉身上:“看来老前辈还是太紧张了,你告诉下面的人,让他们准备一些烤羊还有美酒;这些东西或许会让老前辈放松下来。” 这看似无所目的的话,却让于廉心中一惊,他当然明白沈安这是什么意思。 应声退下后,看着他的背影,沈安心中宁静了很多。 沈安提议,在这些东西送到之前,他们两个之间不要再商谈任何国是,把这个空闲的时间,当作两人私下的交流,比如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东夷圣女的事。 “我听说那是个美貌无比的女子,并且在她也是东夷人这一代的象征。” “是吗?” 东夷王点点头,这是无可厚非的,想想女儿,那可是他的骄傲。 “对啊。” 既然提到这件事,东夷王也恍然过来,她饶有意味的打量起沈安来:“既然是说一点私下的话,那我们不妨就用平常人的语气说话,沈安对吧?” “没错。” 东夷王嗯了一声:“你之前既然刻意提到了圣女的事,我倒是要问问你,当圣女送到的一天,你打算怎么办?” “送给皇帝吗?还是……你要自己留下?亦或者……” 话说到这,东夷王忽然拿出了做父亲的严肃,她凝视着沈安目光之中没有半点感情,甚至还有几分憎恨,毕竟这是一个将他女儿从身边夺走的人。 “你还是打算羞辱那个孩子?” 沈安笑了:“老前辈,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虽然说不讲公事,但有些话也离不开这两个国家,如果我想羞辱她的话,就算是我想,我又敢那么做吗?” “不说我本人,就是皇帝他会吗?” “东夷到底还是东夷,你们可以为了更好的生存,更好的未来二成为大梁的一份子,但若是有人羞辱了你们的圣女,不等于是羞辱了所有东夷人?” “作为一个骄傲的族群,你们肯定会为此而奋起反抗,到时候只怕结果要变成两败俱伤。” 沈安这一刻的笑容有些忧郁:“难道皇帝,或者是我,会愿意看到那样的局面?征战到今日,我不远千里跋涉,三军将士劳顿,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难道我还会亲手葬送了他?” “真那样,只怕是这些死难在疆场上的将士,也饶不过我。” 他是坦诚的,也因此而打动了东夷王,让他选择相信这一切,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沈安没有回答,既圣女的归属。 “这个吗……” 顿了一下,沈安有些腼腆起来:“其实我想把她留在身边;我不知道东夷圣女到底是什么样子,可这一切既是我提出的,自然我就要负责。” “负责?” 一瞬之间,东夷王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责任这的确是一个男人该有的,但……像我们这种人怕是早就把责任丢到一边去了。” “对于咱们而言,公事就是生命中的一切。” 沈安不同意的他话,他有自己的理解,但这并无所谓,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在中军营房外所发生的一切。 于廉得到沈安的暗示,离开营房后,头一件事就是秘密调遣军队,他听得懂沈安的弦外之音,只怕他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东夷王的部下,全部控制起来。 毕竟以东夷王之前的表现,即便是装出来的,最大的理由也是因为他还掌控着军队,所以才敢那样说话,那样甚至和沈安直面相对。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一旦不加以控制,之后的会谈当中如果东夷王再做出类似的事,不但今天的会谈会彻底崩溃。 甚至大梁军队也会在这一刻,同东夷精锐决战! 中军大营,沈安的确部署了很多人,但想要控制对方也许不难,可展开决战胜败就会进入五五之数。 东夷王不会轻易罢手,沈安更不会手下留情,双方决战厮杀的后果,不仅是胜败,也会关系到整个大梁的局势变革。 第930章 不能被接受 于廉知道自己并非是乱想,在此之前沈安也曾对他说过,有关东夷圣女的事。 本来他还以为那是沈安的私事,毕竟这位王爷再女人缘上一向很好,家中就有美艳娇妻,再加上他特殊独有的气质,更是能吸引万千女性。 另外一点,也是于廉认为,就沈安的身份来说,就算是搜罗天下美人,也是应该的。 可就在他难以开口的讲这些话说出后,本以为会被沈安要么笑骂几句,要么就是一阵斥责而已,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沈安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最后竟然会非常严苛的看着他。 于廉清楚的记得,沈安当时告诉他,千万不要以为这一次的要求,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私欲。 实际上,东夷圣女的存留,关系到了他在朝廷上的地位,毕竟当下和他同一盟的人都知道,皇帝正在想方设法的找机会打压他,而这个东夷圣女一旦进入皇帝的后宫。 也就等于是给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个可乘之机! 谁人不知道,自古以来,为皇帝进献美女的,不外乎都是佞臣,或者是要邀宠的混蛋。 沈安还需要吗? 答案是明确的,他不需要。 既然不需要,为何还有这么做?别说他这是为了大梁和东夷之间的平衡,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听他的这些辩解,即便是所有的辩解都是现实。 大家只会想听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倒了那个时候很多人就会群起而攻之,口伐笔诛,将沈安描绘成一个要用女色使皇帝昏聩色迷的人,到时候人声鼎沸,皇甫胤善就能伪善的以不得已这三个字,作为理由,对沈安是加一些什么。 当然,他也可能什么都不做,甚至反过来将所有参与讨伐的大臣,全部训斥一边,更过分的有可能他还会杀掉其中几人。 这看似是对沈安的偏爱,庇护,实则更是将他推到了众人的对立面,当下沈安还有一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人,可以死心塌地追随,但时间长了,情况可能就会出现改变。 沈安从来不想做任何拷问人性的事,在他看来,人性是一个绝对经受不起任任何鞭笞的东西。 “那如果是圣女跟随王爷的话,到时候朝廷上不是还会有人多嘴?” 于廉当时是这样问的,而沈安给出的回答,却叫他深思:“朝廷上任何人的议论,在我看来都不过是虫鸣一样,他们这些年议论我的事还少吗?” “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可以一直议论下去,我不在乎。” 其实当时于廉还不是很明白,沈安为什么会这样说,但现在他懂了或许这就是没有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他们想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 “你们听着!” 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拽回来,于廉着手安排起来,他这一次共计调遣了三千余人的部队,当然此刻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这些冰激昂的头目。 甚至现在这些人,他都觉得有些多,但事没办法,毕竟部署不够周密的话,一旦出现意外,后果将不可收拾。 不是于廉兴师动众,而是眼下的情况,他如果调遣的人员不够,到时候无法悄无声息地将那些东夷人控制住,就会引发及其严重的后果。 所以他必须这样做,有些风险事没机会回避的。 “现在你们竖起耳朵来听好了。” 于廉告诉这些头目们,他的计划要分为三步进行,第一就是外围的三千将士,必须在极快速度下,包围那群东夷人,同时之前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枪炮等兵器,也需要一并陈列出来。 他就是要利用这些东西,迫使东夷人不敢与他们发生冲突。 第二步,就是他要亲自上阵,带着身边的这些头目们,去和东夷人进行交涉,一方面劝他们去喝酒吃肉一方面还要让他们明白外界的压力。 如果这一步能够成功的话,第三步就可以忽略了,可一旦要是失败。 最后一步计划,于廉打算将这群东夷人的头目全部控制起来,利用强硬的手段,务必夺取先机。 当然他不希望变成那样子,不然之前沈安所做的一切或许都要付诸东流。 “将军放心吧,兄弟们早就准备好了。” 一个头目信心满满的告诉他,就当下他们其实已经等于将对方包围起来,只是兄弟们都在暗处,且没有陈列武装而已。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于廉重重点头,而后吩咐所有人开始行动,行动是非常迅速的,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就以自己特殊的技巧,将东夷人全部控制起来。 过程当中自然不会那么顺利,那么愉快,也有人想过要反抗,但是在面对那可怕的,密集如林的火枪时,最终对方还是选择了放弃。 他们的确没有能力,抗衡这样的武器。 当于廉再度出现在营房内时,他还带来了刚刚炙烤好的羊腿,那荤香的味道,丰腴油脂的气味瞬间弥漫整个营房。 “你做的不错。” 沈安心领神会的同时,也把话题拉回到了之前的对答上,“老前辈,咱们的家事我看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继续言归正传。” “这一次你愿意答应我们的要求吗?” 东夷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之前安抚样子,颇为得意的看着他:“沈王爷你的要求,我想还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也不是不能商量,但需要时间。” “我是东夷的王者没错,可也要照顾一下其他族人的态度、” “对吗?” 这看似合情合理的话,分明就是在告诉沈安,他的提议并不能被接受。 一模诡异的笑容忽然浮现在沈安脸上,他的目光也变的多了几分……森然:“我不知道老前辈到底是怎么想,但如果换做我是你,现在就会立刻签下这份盟约,因为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受益的最大一方还是你们。” “大梁虽然会限制一些事情,但更多的,是我们拿出切实的东西,来补贴东夷,让你们可以在完全的保护下,更好发展,难道这笔买卖,还有什么可质疑的?况且……老前辈是不是觉得还有什么和本王讨价还价的资格?” 第931章 心内一点私念 闻听此言东夷王差异的看向沈安 “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还是你以为这次过来交涉,本王没有诚意?” “当然不。”沈安的笑容有些含蓄:“我从不怀疑大王的诚意,只是当前的事态证明……也许大王的诚意还不够;所以我不管是称呼你老前辈、大王,还是东夷王甚至是岳父大人。” “这一切的基础都奠定在我们必须达成盟约不可。” 沈安突然强硬的态度,让东夷王有些始料未及,他诧异的看着对方,双眸之中闪烁着不一样光芒。 沉默! 此时此刻!现场寂静的氛围令人窒息,不仅如此,更要命的事,于廉也好,久久不曾开口的宓珞也罢,他们都从东夷王的眼神中看到了肃杀! 显然,他现在已经很愤怒了,于廉明白沈安的用心有多良苦,可宓珞只是觉得沈安在没必要的时候,激怒了对方,尤其是他们在谈论关于那圣女的时候。 沈安竟当着他的面,公然宣说皇帝的一些弊病,虽然都是小毛病,即便是讲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呈现在皇甫胤善面前,他也肯定不会因此而感到愤怒。 但这样是不行的。 身为一个臣子,宓珞深切的时候,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沈安即便是功高盖主,但眼下他既然选择做大梁的臣子,作为皇甫胤善的臣僚,那么他就必须要清楚的知晓自己的位置,任何僭越的事都不能触手。 他已经越界了! “王爷。” 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宓珞忽然上前一步来到沈安面前,在他看似恭敬的举动下,是一颗肃然的心:“下官有话要说。” “哦?” 转回头求,沈安似有意,似无意的发出一声轻蔑的浅笑:“宓珞都督,不知道你要说点什么。” “启禀王爷。” 深吸口气,宓珞义正言辞的道:“末将此刻有一件事十分不明白,希望王爷可以给与一个解释。” “恐怕现在不是时候吧?” 沈安无异于事拒绝了他,但宓珞却十分坚持,甚至有些不顾局面了:“王爷最好现在就回答下官,也好让下官彻底安心。” “那好吧。” 深吸口气,沈安凝视着他:“你说。” “多谢王爷。”宓珞躬身一拜,他要问沈安,是否还将自己当作大梁的臣子。 “你放肆!” 不等他说完,于廉已经坐不住了,他冷峻的看向对方,甚至有了要动手杀人的心:“宓珞。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不把王爷放在眼里!” “可是他又把皇帝陛下放在眼中吗?” 一瞬间宓珞发作了,他揪着沈安方才的那些话,连连质问:“难道这就是一个王爷要做的事!难道这就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于廉,方才你不在这里,我告诉你,就刚刚,在这个会谈两国盟约大事的地方,他们俩竟然拉起了亲家!” 沈安刚刚已经同东夷王做了约定,无论今天谈判的结果怎么样,甚至是日后东夷是否能够与大梁达成盟约,他都愿意接受东夷圣女,并且化用他独有的能力,说服了东夷王。 “什么?!” 显然于廉也没想到,沈安竟然会和对方交涉这样的事,意外吗? 他很意外,但是转念一想,既然要给自己争取时间的话,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说辞,除此之外,其他任何的话题相信都不能令东夷王,不起疑心。 可诚如宓珞所说的一样,于廉理解,但他也觉得有些不太合时宜。 “就为这个?” 沈安听到这些后,却毫不在意的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人既生在世上,无论男女都要敢爱敢恨才是,东夷圣女名满天下,难道在朝廷里你就没听说过这位妙女子吗?” “难道你就不想一睹芳容,揽美在怀?” “哈哈。” 狂放一笑,站起身的深安来到宓珞面前,看样子并没有生他的气,反而还在替他悲哀:“别人我不清楚,但我沈安这么多年来为朝廷南征北战,开辟疆土,调理内政,发展经济。” “我已经做了那么多,日后还会做得更多;就冲这些,难道我还没有一个享受生活的资格?” “倒是你,你把自己锁的太严重了。” 沈安的挥洒自如,宽宏大量,让东夷王在他身上看到了更多的优点,自然也就使得东夷王越发的满意起来;他之前所以能答应沈安这件事,也是因为他想着,如果这次双方的谈判不能达成协议。看书溂 日后还要继续交兵的话,那么在大梁汹涌的攻击下,东夷早晚都有承受不住的一天。 一旦遭逢,到时候只怕身为圣女的孩子,也会沦入群兵手中。 别看他是东夷的王者,一直都在享受最高权力,但他的这一辈子也早就已经全部奉献进去,他不是为自己而活,所以他愿意在需要的时候,为东夷奉献一切包括生命和尊严。 但他的女儿却没有错,她也完全不必陷入其中。 她虽是圣女,但也是无辜的孩子,如果真的能够和沈安结合,到时候即便出现最不好得情况,她还是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活的很好。 也许这就是东夷王内心的一点私念吧。 宓珞没想过沈安会用这么淡然的态度,作为对他的回答,可是偏偏她又难以从中找到任何弊病。 因为沈安说的有道理,虽然他在居功自傲,可人家的确有天大的功劳,难道现在想要享受一下,也不行吗? 宓珞没有了声音,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可笑的猴子,非要撞在人家的枪口上,自找没趣。 这是个意外,但也同样因此让现场原本冷峻的局面,得到了意思松懈。看书喇 沈安喝了一杯酒,又给东夷王填满杯子:“老前辈,我看咱们还是今天就把这件事敲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犹豫,肯定是还有什么底牌,不如我们直接一点,您全部拿出来我们对比一番,若东夷没有机会,你又何苦坚持下去?” 第932章 大王,我们还有机会 沈安这一连串的话,如同炸雷一样,轰的东夷王耳边嗡嗡作响,眼前更是如同云雾一样,有一团东西缭绕。 凝视着沈安,再悄悄扪心自问。 他的确还有底牌,但也只有一张而已。 那就是今天跟随他一起过来的这些东夷军的将领们,几千个将军兵头凑在一起,原本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长大战斗力。 东夷王设想过三个结局,要么他们和谈成功,双方合二为一,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要么,就是他们谈判失败,沈安自己食言,对他们痛下杀手,到时候这些兵头将官们就能成为他保命安身的手段。 他完全相信,这些人可以将他从千军万马中安全带走,更何况他已经观察过了,沈安中军也并不具备千军万马。 至于最后一种可能,则是东夷王的决绝计策,他认为即便是身处敌军阵营内,未必就一定要束手就擒,未必就没有拼搏的机会。 只要时机成熟,他凭借这些人,也是有机会可以将沈安胁持的。 如果能拿道沈安,他并不想对这位王爷做点什么,杀了他是不明智的选择,留着他从而迫使大梁退兵才是最上之法。 东夷王想的清清楚楚,他也明白这张多变的底牌,是他最有力也是唯一的谈判条件,但眼下可以暴露吗? 他不确定一旦要是自己将这个底牌暴露出来后,大梁方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通过这段时间的交谈,他现在更加清楚,沈安并不是一个寻常的人。 隐藏的力量都未必能够给他一个奇袭,那么要是暴露出来的话,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如何,看来老前辈并不赞成我的提议。”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沈安忽然又开口了,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轻巧的弧线:“还是老前辈觉得本王不够真诚。” 算了吧! 心思一动,东夷王决定还是直接摊牌为好,既然他已经预料到沈安可鞥早就看穿他的部署,那还不如直接一点。 左右她只有这一张牌,使用的时机固然重要,但也未必就那么重。 “你可知道,本王这一次敢于到这来同你会谈,依仗的都是什么?” “我看并非是对我的信任。” 沈安淡泊的笑着:“毕竟在此之前我们尚未谋面,又彼此交战,信任自然是谈不上的,所以我想……也许老前辈依仗的是你背后拿几千名精锐将领。” 他果然什么都看穿了! 即便早有准备,但东夷王啊hi是为之一振,可他很快就释然:“没错,既然你都已经看穿了,本王也没必要再隐藏下去。” “这一次随我前来的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他们也是东夷最精锐的将领。” “你的中军才有多少人?沈安,看似是本王来到你的地界上谈判,不如说,是你已经在本王的掌控之中。” 话音未落,只见在他的暗示下,十几个随同他一起走入营房的护卫,瞬间将兵器抽出,一个个恶狠狠的望向沈安,好像只要东夷王点点头,这些家伙就会立刻扑上来,将沈安撕成碎片一样。 宓珞心中一惊,虽然他和沈安不是一路人,但到底都是大梁的官员,眼见如此,他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将兵器抽出来的人。 “你们还在傻看什么!” 这一次宓珞真的有些急了,他喝斥在常德侍卫,包括于廉在内:“难道你们都眼瞎了吗,没看到现在的情况!” “你们这群混蛋!” 他的声音很大,可是无论他怎么叫喊,竟然都没有人理会,这一刻宓珞才有些恍然过来,于廉对沈安的忠诚无可比拟,一般这样的时候,他才应该是那个第一。 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要么就是他背叛了,要么就是他们另有准备,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显然,后者才是答案。 这一刻,宓洛只觉得自己更可笑了,但是他却因为愤怒而忽略了沈安的目光。 在那一刻,沈安看着他的眼神是欣慰,是感激的。 他今日在这样的局面下,能如此作为沈安在心里已经认定,无论日后如何,当有一天宓珞需要时,他肯定会施以援手,竭尽所能的保住他。看书喇 “不对!” 东夷王也看出异样来,但迎接他的则是沈安那悠然自得的笑容。 “看来您现在算是醒悟了,那我也就没必要再多解释。” “这张牌……老前辈怕是用不上了。” 东夷王闻言,只觉得全身上下猛然冒出一阵汗来,紧接着好像所有的力气全都随着汗水逃离了他的身体。 “沈安……沈王爷……你果然是好手段。” “太好了!” 端起酒杯欸递给他,沈安还是那么淡然:“其实这一切也不过才刚刚落定而已,老前辈别见怪,本王知道这手段有些见不得人,可没办法,谁让咱们现在还不是一家人?” “我沈安并非是迂腐之人,虽然也很讲究面子,但如果需要,我可以立刻将这些无需的东西全部丢掉。” 说着,他冲于廉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前来将情况讲明。 当于廉说起,他在想尽办法,强行缴了东夷人兵器的时候,几乎能看到东夷王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但衰老过后的他,反而比之前更加精神百倍。 于廉明白,他这是在认可沈安。 “好!真好!” 东夷王心中百感交集:“没想到,你沈王爷会有如此可怖的手段,本王败的不冤枉,既是这样的话。” “我既已失去和你谈判的资格,也就只好任人宰割了。” “大王!” “不能啊!” 东夷王话音才落,就看他身后那些侍卫,一个个跳了出来,眼睛都红了。 “大王!我们还有机会!” “只要您点点头,我们拼杀也要保您回去,我们还要杀了这个混蛋!” “大王!” 呼唤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是铁汉的悲情,这一幕真的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沈安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可是今日他却无所选择,只有让自己坚持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才能得到最理想的结果,对双方都是如此。 第933章 玉儿,不会有人欺负你 压住了东夷王后,沈安的态度反而比之前更好,他和煦的笑容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更不见半点虚情假意,真挚无比,又多了几分稍有的释然。 “其实老前辈可以想想,今日既邀请您到这来,本王怎么会不做好一切准备?” 沈安的话语中,并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但是却叫东夷王心中难受不已,是啊,这回可能的确是他做错了,沈安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的。 虽然彼此之间并不了解,但是以他的性格,要不是万全保障的话,怎么会和自己见面? 战场上一次次的教训,竟然还没有让自己记住这一切,多可笑? 刹那之间,东夷王心如刀割,是他,才让这些勇士们一并陷入沉沦之中,也是因为他,才导致了这场不该发生的笑话。 “沈王爷。” 顿了半天,终于东夷王缓过神来,之前的颓败之气,在他心中逐渐弱化:“现在我算明白了,只要大梁有你在,就不可能有人挑战梁帝的尊严。” “这一次,的确是本王想错了,也幸好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大王!” 他虽然这么说吗,但是其背后的将士们,却依旧愤慨不已:“现在还没到不能殊死一拼的时候!大王,咱们还有机会!” “真的吗?” 东夷王摇摇头,他不想自欺欺人:“不可能的,我们已经完全失败了,从我踏入这里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是这个结局。” “你们都是好样的,敢和我一起赴龙潭虎穴,这就足够了。” “我不会让你们死在这,也不会让东夷从此消失。” 说着话,东夷王从他身旁人手中接过一封提前签订好的国书,实际这是沈安之前派人给他送去的,那个时候东夷王就已经签署好了,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拿出来。 是觉得可能还有反驳的机会,但现实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不可能出现的期望。 “多谢大王。” 接过国书的一刻,沈安心中也是跌宕起伏,如同浪潮一样,滔滔不绝。看书喇 和东夷人的战争,已经超过了他之前所设计的时限,当然这是值得的,因为他也收获了之前不可能拥有的结果。 可是这样想想的话,他赚到了。 “岳父大人。” 国书既然已经呈送,沈安自然不必再用官场上的身份说话,他双手端起一杯酒来,送到东夷王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我可以与圣女见面?” “这个……” 稍加犹豫,东夷王也把自己的情绪,从方才的低落中拉出,现在他又多了一个身份——沈安的岳父。 “要是可以的话,今天晚上你们就能完婚。” “好!” 东夷王一心想要尽快将这一切落定下来,而沈安自然也不会啰嗦;像今天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拖延下去,不但耽误他们双方的时间,也容易引发更大的麻烦。 深夜时分! 东夷圣女来了,沈安见过很多美人,但像东夷圣女这样,纯真中带着妖艳,温柔里还有野性的女人就实在不多了。 凝视着圣女的那双水一样的眸子,沈安心中感慨不已,又收获一位娇妻不说,更重要的事,就在圣女从莲花车里走出来前,东夷王还党则和所有将领的面,送给沈安一件东西。 东夷兽王令! 这东西乃是东夷全族所传承的神器,有它在手就可以随时随地号令东夷士兵,只要是不想背叛东夷的将士,就要全部过来听从调遣,凡是不听从调遣的,都会被东夷内部的将士们屠杀。 这块兽王令,自从制造出来开始,到今天为止几百年,一直都在东夷王手中保存,其中只有一次丢失,还是因为东夷内部的混战导致的。 现在,东夷王将曾经的规矩,全部打破,将此物授给沈安的目的也很明显。 沈安将他当作自己的实力扩充,东夷王自然也把沈安看作是他地位的稳固者,双方既是亲属,又有这么多的利益牵扯,自然而然的关系就回更为密切。 全军上下,为了庆祝沈安获了一位美人,举行了盛大的仪式,过去双方的仇恨也随之一笑泯之。 欢庆之后,已经有些醉酒的沈安回到营房之中,此时此刻,那娇艳的美人正在等他。 烛火下,美人如玉,等待着他的温润。 “真是如梦如幻,你我现在都已经成为一家人了,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安坐在椅子上,就在圣女对面,凝视着美人的容颜,他的眼中神色有些复杂,圣女抬起头开,轻轻的打量着他,作为第一次见面就要度过一生的人,她对沈安也充满了兴趣。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的身份很高贵。” “不,我过去只是一个商人,到今天为止还是。” 沈安笑了,为她倒了一杯酒:“倒是你,堂堂的东夷圣女竟变成了我的新娘……不觉得恍惚吗?” “玉儿没有那种感觉。” 这时候沈安才知道,她的名字叫玉儿,美人如玉的玉。 “玉儿对吗?很好,我知道,以咱们现在的关系,或许你会对我觉得很陌生,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不见得我沈安就一定是最适合你的人,但我会保护你。” “真的吗?”玉儿这这一刻,似乎有些惊喜,又有些怀疑。 沈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用行动证明了他男人的强大和力量,终于在一番浪潮过后两人摔倒在床榻上,这一刻,玉儿的心已经归属于他。 欢愉并不能带来信任,虽然没有人知道,玉儿是否真的能够沟通东夷的先祖,但作为圣女的她,从小就出尘不已,再加上多年的苦心入静,早就养成了非人可比的眼光。 她说自己能看透别人的心,而沈安的心虽然深邃入海,但还是被她看到了自己渴望的东西。 “那么就把你自己完全交给我。 沈安将玉儿搂在怀中,亲昵的摸了摸她的秀发:“记住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不会有人欺负你。” 第934章 送一副皇后鸾驾 婚房内的承诺,没有人知道。 而沈安也因为和玉儿得结合,让他在受到大梁将士们欢庆得同时,也得到了东夷人得祝福。 过去他们是敌人,那个时候,东夷人就十分佩服沈安得谋略、英勇,而这一次得双方会晤,也让东夷人看见了他得诡诈和神秘,这么多特点融合得男人,又怎么能不让人心生敬意? 所以东夷人自发得,要求沈安按照他们得习俗,在当地欢庆三天。 本来他是不想这么做的,东夷方面的事态虽然解决了,但是云州那边还要继续打下去,况且他姐姐已经送来书信,说是云州方面眼下还不至于告紧。 但因为北夏、西凉和西魏,投入了太多得兵力,所以他们已经开始收缩防线,从开始得防御反击,变成当下光依靠防御,来保全百姓得策略。 云州的百姓,与其他地方的百姓不一样,他们一直生活在沈家得恩惠下,别说现在只是有敌人来进攻,即便真的到了城破人亡得一天,这些百姓也会毫无怨言得,慷慨赴死。 他们会为了沈家,而奉献出自己最后的一份力量。 所以眼下要他们迁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既然是这样的话,秦二郎就不得不想办法,保全这些百姓,这也是他应该做得。 守备疆土得目的,还不就是为了者上面所生存得,赤诚无比,肝胆相照的百姓吗? 对于i他们得做法,沈安非常赞成,但是他也不想让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下去。 沈安原本的计划,是他和东夷圣女结合之后,就立刻带兵前往云州,至于善后的事情可以交给宓珞去做,因为有国书在手,所以他也不担心宓珞会不按照他得安排去做。 当然,他也更不在乎,宓珞会在暗中给他下绊子。 皇帝都对他无可奈何,一个宓珞又算什么?况且收入东夷,对于大梁而言绝对是前所未有得盛世局面,这一切也正是皇甫胤善想要得。 只要宓洛不是个傻子,他就绝对不会在这上面,自找麻烦。 但凡是对皇帝颜面无益得事,皇甫胤善都绝不会做。 可是盛情难却,沈安更不想让这些东夷汉子寒心,所以他才决定按照东夷人得提议,在当地庆祝三天,并且另外拿出两天时间休整,五日之后再度启程。 这时间给了大家一个缓冲,但也同样给了皇甫胤善一个了解前线局势得机会。 看着手中宓珞曾送得密报皇甫胤善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听说沈安在当地,深受东夷人认可不说,关键是,竟然还得到了东夷圣女! 真真可气! 照这么说下去的话,岂不是东夷人日后都要成了他得部下? 皇甫胤善从小就在皇族中长大,自然对于这些亲属关系得重要,明确不已,百姓之间尚且是如此,宗戚之间,关系莫逆,大家心往一块想,劲儿往一块使,几乎没有什么能让打败他们得。 如皇族之间更是这个样子,凭借着几大家族之间得关系,他们不但能扩充自己所统治的土地,更能够巩固政权,增加皇族威信等等。 这一切得一切,还不都在强强联合四个字上? 沈安不是皇族,但他眼下得势力和能力,俨然已经与皇族没有区别,说句不好听得,当今朝廷要是没有他的话,搞不好三五年之后,连大臣们得俸禄钱都拿出不出来。 皇甫胤善脸色有些冷峻,甚至逐渐变得正狰狞起来,沈安现在得了东夷圣女,背后就等于又多了一个强大得军队。 “我的好兄长……原以为他是要去平定东夷得,没想到最后竟然将东夷纳入自己手中。” “这一招玩的真漂亮!” 皇甫胤善咬牙切齿得自言自语,一旁秦俊听了,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是滋味,暗道陛下过去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每一次当着沈王爷面前,你不是把自家江山都要拱手奉送。 现在可是好了,王爷替你收入了一大片域外之地,只是夺了人家一个女子而已,你却要这么说,此事若是被沈王爷知道,只怕会心寒。 “你在想什么?” 皇甫胤善注意到他神色有些不对,当即问道:“可是也觉得,他做的太过分了?” 在他面前,秦俊知道应该怎么说话,当时心中一叹:“陛下说的没错,东夷圣女,既关系到东夷之人,怎么说也应该先到皇都和陛下见面之后,在做顶多。” “王爷这次,唐突了。” 他在故意转移话题,避重就轻,皇甫胤善瞄着他,半晌没啃声。 “算了,既然兄长有这个雅兴,我们还能说什么?” “你辛苦一趟,去准备一些好东西出来,到时候派人给沈兄送去,他虽然征伐在外,但其为我大梁勋爵,朝廷得功臣,又是王驾至尊,怎么典礼上也不能太寒酸。” 秦俊暗暗点头,点出几样金银,充当赠礼。 皇甫胤善一听就笑了:“你这是借花献佛了,而今朝廷得赋税来源,半数都在沈家手中掌控,再给他钱又有什么用;兄长得钱,比朕多多了。” “况且那些东西,又岂能打动他?” 目光威中烁出几点深邃,皇甫胤善想到一件好东西:“你不如这样好了,朕将沈王爷视为兄长,但其实际上也是朕这一朝得开创之人,你去派人将之前打造,用以备用得那套皇后鸾驾取来,再加上点翠的羽冠等物,全部按照皇后的样式,点出一套来。” “派人送到军前去。” “沈兄不是要去云州吗?那就派人送到云州!” 他的最后几个字,甚至咬牙切齿一样,秦俊眼见如此,心中更是惶恐起来,他不难理解皇帝这番话背后的深意;其突然之间既提出要给东夷圣女按照皇后的方式,设立鸾驾,这怕不是就在提醒沈安,他应该将这女子女子送到他手中。 毕竟他是皇帝,大梁的掌控者,且不说圣女容貌如何,就算是个丑八怪,如果沈安是忠心的话,那么这样一个可以控制外族的大好机会,难道就不该呈送皇帝吗? 第935章 臣,万重山参见陛下 皇甫胤善什么心思,秦俊心知肚明,奈何他却不能说出口,并且对沈安方面,他也要只字不提。 皇帝是他要忠诚的人,沈安同样是他绝对不能背叛的领袖。 夹缝中求生存,有些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充耳不闻,瞠目不见。 “为何还不去?” 皇甫胤善忽然提点了一句,秦俊忙道“回陛下,老奴是在想,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沈王爷虽然劳苦功高,但毕竟还是臣子;皇后的鸾驾……” “你想得很对,但有一点,就是不知道沈兄他心里会不会这么想。” 皇甫胤善嘴角微微翘起,稍显迷离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诡绝,令人无法正视。 最近一段时间皇帝类似的话,越说越多,秦俊心里知道,他这是对沈安的不满,过去或许没什么,他一直藏匿在心中,可最近一段时间逐步显现的越来愈多,几次他还曾在其他大臣面前透露过口风。 如果要是照这么下去……或许好多事情,就会变得极其麻烦。 “陛下,那老奴这就去办。” 事到如今,这偌大的皇庭已经成了多事之地,秦俊并不像继续停留在这,免得稍后会有更大的麻烦;他缓缓推出屋子,才进院外,就瞧见一个小内侍快步冲了过来,神色有些焦急。 “混账!” 秦俊见此,不免出生喝了一句,小内侍当时全身一震,忽悠一下跪倒在地:“秦大人……奴婢、奴婢……” “够了。” 摆摆手,秦俊让他起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是万重山,万大人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秦俊不免心中一沉,万重山过去一直都是外放的臣子,他也一直都跟随在皇甫胤善手下,当初益王府时期,他就曾提现在这位皇帝南征北战,把自己的三个孩子,都丢在了战场上。 甚至连他的女儿,也再一次替皇甫胤善打通外族关系的时候,被外族的领袖活活糟蹋至死。 按说对皇甫胤善他也算是赤胆忠心了,然而这还是个不在乎名利的人,几次三番皇甫胤善打算给他一个擢拔的机会,都会其拒绝,用万重山的话,日后若有一天当他开口到时候,只要自己能办到的,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话是这么说的,而皇甫胤善也的确这么做,如此次一样,在沈安远征开始之后,一直都在外任的万重山,忽然看中了枢密院副使的位置,这个位置就相当于丞相了。 因为枢密院而今掌控在沈安手中,他又是超品官员,天下头一等,第一个。 对于他而言,枢密院都不过是一个虚名,自然而然的,因为沈安之高绝,就让枢密院的副使,得到了机会。 而今枢密院副使,一共三人。 第一位的,自然是黄迁,皇甫胤善这也既算是给沈安一个面子,也是想要用点手段看看能不能把他拉拢到自己的旗下,但是显然,皇甫胤善赌错了。 黄迁对沈安,如同山海一样,绝不是他能撼动的。 第二位,就是宓珞! 这位才刚刚被擢拔上来的枢密院副使,但用皇帝的还说,对他而言,枢密院就是一个荣誉称号,他本人还是要在北方之地,进行戍边的。 而最后一位副使,就是万重山! 他也可以说是和黄迁将枢密院一分为二,分庭抗礼之人。 因为有皇帝在背后的支持,自然万重山在朝廷上的位置,非比寻常,虽然列位第三名,可实际上掌握的权力,与黄迁基本一模一样,甚至有些时候他的话,更容易被皇帝接受。看书喇 对此,黄迁也一直十分怨恨,到那时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钦点之人,其并没有什么办法,能加以抑制。 在黄迁看来,要收拾这个一直和他们作对的万重山,非得沈安亲自归来不可。 仅以他的本事,能够正面应对,已经竭尽全力了。 万重山身份非比寻常,自然而然的,内廷这些人,对他也是另眼看待,秦俊虽不在乎她,可也不想把事情做的过分了。 只是他很好奇,这个家伙到这来做什么。 记得前几天的时候,皇帝曾和他说起过沈安的事,莫非是为了这个? 心中一晃,秦俊道:“即便是万大人来了,你也不该如此;宫内有宫内的规矩,你这样做,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要了你的狗命?” “奴婢不敢!” 小内侍已经吓的如同筛糠一样,全身上下的骨头都酥了。 要不是秦俊搭了他一把,非得坐在地上不可。 “以后你小子可要小心伺候了。”说这话,秦俊带着他重新返回屋内,皇甫胤善正在龙案后阅书:“这么快就把事办完了?” “不,陛下,是万大人来了。” 秦俊故意欠了一下身子,看他这态度皇甫胤善相当高兴,毕竟给万重山面子,就是对他忠诚的一种表现:“既这样就让他进来吧。” “你以后不比这么麻烦,无论功勋地位,万重山都不如你,当初若不是李德海……” 话说到这,皇甫胤善心中忽然一动,记得当时他曾许诺,五年之后为李德海证明,现在时间虽还没到,不过眼下国内安稳,沈安这头亘古的巨兽,就在外征战。 眼下不正是他,又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将此事提上日程来,况且皇甫胤善更清楚的知道,秦俊对李德海的感情,若能因此而将他牢牢锁在自己身边,不是又多了一个可靠的护身符吗? 心里正想着,方才那个小内侍已将万重山引入。 只见其一身秀袍上,还攒了一条飞蟒狰狞凶狠的飞蟒。 “臣,万重山,参见陛下!” 已进入到殿内,万重山当即跪倒,五体投地,大礼参见,对皇甫胤善,他从来如此,包括过去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王爷,那时候起,万重山就是这样,诚心诚意礼拜不已。 好多时候弄得皇甫胤善都不适应,但是后来随着他在沈安的帮助下,一步步确立地位后,反而开始适应起遮掩定个日子,也致使很多人参照万重山的样子前来叩拜,但无一不被皇帝喝斥,他常说自己只接受万重山这样的大礼。 第936章 你要以礼相待 皇甫胤善呵呵一笑,将手头的书本放好,点手让他平身。 “爱卿,今日你怎么来了?” 皇帝的热情,让万重山受宠若惊,忙说道:“臣今日前来,是为了一件事,陛下……”说话之间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目光也落在秦俊身上,皇甫胤善摆了摆手,秦俊黯然退去,但他一点也不好奇这两人的对话,反正在这殿堂之内,就算是一只虫鸣,也避不开他的耳朵。 秦俊离开了,皇帝这边才冲他道:“现在没人了,要说什么,只管讲。” “陛下,臣听人说,前线上好像还出了一件喜事?” 皇甫胤善双眉一挑,对于沈安纳东夷圣女一事,耿耿于怀,要是不提起还好,忽然点破了,他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平日中万重山总是挑着他喜欢的话说。 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得顺着他的意思,先哄的开心了,之后再来谈,言辞之间也很避讳。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跟随朕这么多年,还揣不透朕的心思? 目光闪烁,皇甫胤善脸上并无半点好颜色给他:“这件事,你是从哪听来的?” “自然是枢密院。” 万重山捋了一把虎须,压下声音:“陛下,沈安做的过分了。” “你也这么觉得?” “正是!” 万重山义愤填膺,满脸厌恶:“东夷者乃是我大梁只外敌也,这一次他沈安既奉皇命前往远征,收服,成功的话,则一切所属都应归在陛下手中。” “可是他倒好,竟利用这个机会,纳了个什么圣女在手……身为王爵,竟忽视朝廷法度,不想着尊卑之辩,简直可恨!” 在他看来,沈安从东夷得到的一切,都必然是皇帝所有才是,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人物东西。 这些没有一样,不属于皇帝的,而今东夷是投靠了大梁,就算他们被彻底扫灭,则一切战场所得,也还是皇帝的。 换而言之,皇帝拥有一切,一切也都是皇帝的。 沈安首先私自做出决定,那就是对皇帝不敬。 “朕,是许给他独断专行之权的。”皇甫胤善冷冰冰的说道。 “那是陛下隆恩,做臣子的哪能当真这样做?”万重山一排胸脯:“古往今来,明君授予臣子的是信任,而臣子汇报给明君的,则是赤诚、忠肝义胆。” “陛下可以如此对他,然而沈安若心中只有陛下,他则不能这般对待您,此是他的一不敬。”m 皇甫胤善默默无语,凝视着她;万重山又点出沈安第二处不敬:“东夷族既然归化,则如臣所说一切都要有陛下控制才,生杀予夺,无不是陛下隆恩天裁。那东夷圣女自然也是陛下的。” “臣知道陛下不是那种人,但规矩还是要讲。” “沈安现在自己将圣女纳入家中,完全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僭越之罪,已成定局!”话说到这,万重山顿了一下,目光瞬间转寒,近乎腊月冰封过的江面一样,倒映着皇帝脸庞的轮廓。 “还有一条,也是臣认为最重要的;前两者陛下隆恩,可以不与他计较,毕竟朝廷是肯定他所有功绩的,但是最后一条,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是什么?” 话是这么问的,但皇甫胤善此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相信者肯定与万重山要说的,不谋而合。 “最后一条,臣认为,沈安纳入东夷圣女的目的,根本上就不是一心为国;东夷人属蛮夷之流,最看重的还是原始血亲之隙,而今他纳入圣女,既等于是与东夷王联姻。” “那么从他结婚的一刻开始,是不是东夷,就等于成了他沈安的后备力量,而非属于我大梁掌控?” “他一个朝臣,位高权重可以,不将同僚放在眼中也行,但唯独不能做的,就是拥兵自重。” 东夷人以长弓骑射闻名于世,他们这一次虽然败在大梁军队下,但这是因为大梁军队,拥有超强的武器,可是这一切的根基,不还是沈安吗?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沈安的那些兵器,那么大梁军队能否战胜他们,尚且还是未知数。 “如果以一天沈安真的要叛变的话……现在列装在军队中的那些兵器他带不走,可是一旦断了弹药,后果将不堪设想。” 万重山的话,的确不是危言耸听;皇甫胤善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这件事,你和朕的想法还是一样的。” “陛下也这么想?” 一瞬之间万重山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双眸精明闪烁:“陛下,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应该……” 后面的话,他不必说,皇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目光兜转之中也多了几分神采,可是很快就熄灭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甫胤善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他和沈安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总有一天这个心腹大黄,他要想办法剪除,但未必一定要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 况且以沈安的力量,就算是面对全国上下的讨伐,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呢? “记住朕的一句话。” 皇甫胤善寒声垂目,双眉之间带着几分煞气:“朕既是朝廷,也许朕可以做一些丢人的事,但朝廷却不能自取其辱。” 他的话是那么简单,又是那么现时,万重山当即箴口,目光中的寒意也瞬间化作春风:“陛下说的自然对,还是臣考虑的不够周到;对了陛下,枢密院方面接到上奏,说东夷王不日将前来面见陛下。” “他要来?!” 皇甫胤善既诧异,又觉得这很正常,稍加和缓后,微微点头:“这到也是一件好事,朕也想见识见识,是什么人能生养出圣女那样的人物。” “听说过去东夷王,可是得位不正。” 他话里有话,万重山瞬间会意,当时把袍袖一抖,跪倒在地:“陛下,臣愿意负责东夷王来皇都后的一切事宜,还请陛下允准。” “很好。” 皇甫胤善微微一笑,算是应了他的请求:“你要记住,对东夷王还是要以礼相待的。” 第937章 东夷王抵皇都城 沈安一行人,还在路上,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辗转腾挪。 而东夷王方面,他在将沈安送走之后,也踏上了前往皇都的征程。 这是必要的理解,觐见大梁皇帝,平心而论他是不想去的,但没办法,沈安眼下还是大梁的臣子,他又是外族之王,不去肯定不行,但是去了,他倒是也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同这位皇帝交流。 毕竟他的身份不一样了。 现在既是外族之王,更是沈安的岳父泰山,东夷王其实心里很清楚,皇甫胤善对沈安的态度,毕竟他也是做王的。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在东夷的王权争夺上,把一切都看明白了。 换而言之,如果他是皇甫胤善的话,身边肯定会乐得有一个沈安得存在,这样的人,能让他得日子过得很好,并且高枕无忧。 但同时,沈安也是满朝上下,最大得不稳定因素;换做是他,他也会想尽各种办法,希望将沈安控制住,或者说,当有一天他觉得自己不在需要的时候,同样也会毫不犹豫得将沈安舍弃。 即便他现在已经成为尾大不掉之势,还是要拼劲各种手段,务必将他从自己身边带走。 功高盖主得人,绝不能一直留下去。 带着无尽得忧虑烦闷,东夷王一行来到了大梁皇都。 在沈安得安排下,东夷王除了带来他得贴身侍卫三百人之外,同时还有沈安秘密从云州调遣得人员,在半路上加入他得队伍,这并非是对皇帝不敬。 只能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沈安是担心皇甫胤善会在背地里暗下毒手。 他和东夷王的关系,已经注定,那么皇帝难道就不会有心对他下手吗? 没有人能给出这一切得答案,同样也没有人能做出任何保证,越是到这个时候,沈沈安明白他能相信得就只有他自己。 皇都之内! 因为提前接到了东夷王抵达得消息,所以周围四方已经早早布置起来,红地毯、净水道,还有前来欢迎的百姓,以及朝廷中擢拔出来的文武官员。 东夷王一到来,就看在大梁官员得排头处,黄迁笑呵呵得走了出来,他身旁跟着得则是同样一脸谄媚笑容得万重山。 别看着两人神态差不多,可意义却大不相同。 黄迁对东夷王谄媚,是因为知道他是沈安得老丈人,沈安又是他得“主公”那自然要巴结一些,这也是他该做的事。 然而在万重山得角度,他则是将东夷王当作了自己要拉拢得一大关键因素,若是成功最好不过,皇帝那边他不但能得到赏赐,同时他也会从东夷手中再拿到一些奖赏。 万重山老早就打算过,若是此次成功,他就把要把东夷王藏在老家得那些财宝抢一半过来。 就当是他保全了东夷得谢礼,可要是不成功的话,虽然还不清楚皇帝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认为,基本上皇帝不可能放任东夷王就这么离去。 他活着,就是一个威胁! 心中忐忑不安,万重山自然要用笑容来掩饰内心。 “下官,枢密院第一副使黄迁,见过东夷王!” “下官,枢密院第二副使万重山,见过东夷王!” 两人一前一后,共同向东夷王行礼,对方也是哈哈一笑,他早就听沈安说过,这黄迁乃是一个他在皇都可信任的人,虽然沈安没有点透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也能多少猜到几分,这是一个不能公开的秘密。 “黄大人、万大人有劳有劳了!” 东夷王此刻根本不像是一个败军得领袖,就现场的盛大看,他更像是一个得胜而归得将军! 随着黄迁和万重山呵呵一笑,其他所有官员们顿时向他行礼,虽然没有跪下,但也是麒麟步得待遇,基本上等于是一条膝盖马上就要挨到地面上。 这样的殊荣,也让东夷王心中一惊,他真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场面。 深吸口气,他暗暗告诫自己,这怕不是皇帝别有用心。 一路上的欢呼迎接,东夷王全都不在乎,也没放在眼里,等到了皇宫之外,趁着黄迁那边去给皇帝禀告得间隙,一路上都在说好话得万重山忽然凑了上来。 “大王这一路可是看到了,我国臣民对您得欢迎?” “自然。” 微微点头,他得目光中带着种说不出来得阴恻,今天虽是他们头回见面,可东夷王阅人无数,早就在万重山身上看出一些不太好得感觉,他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全身不适。 天生趋吉避凶得本能,让他对万重山提高了警惕。 “大梁臣民得热烈,的确是本王没想到得。” “那是,陛下可是非常重视您得。” 万重山看似聊家常似得,随口道:“这一次沈王爷出战时,陛下还曾对下官说过,他最担心的就是沈王爷,会伤到大王,那时候虽然我们双方还是敌人,可大王您德高望重。” “我家陛下对您,也是非常敬重得,只是所在立场不同而已。” 这话说的,好像这场战斗本身,皇甫胤善并不打算展开,而是沈安在背后不停用手段似得。 仅此一句,东夷王心里,对万重山就更多了几分反感。 他没吭声,也好在这时候黄迁出来了,与他同行得还有秦俊。 “东夷王,陛下有请。” 随着一声高宣,九重门开启,东夷王在众人得簇拥下,缓缓步入正殿广场,在这里他看到了精锐骁勇得金吾卫、螳螂武士、持戟郎、御林军、禁军等组成得多方护卫力量,一个个威风赫赫。 当然还有到处得张灯结彩,繁华璀璨。 果然,大梁得皇宫就是不一样,让在东夷得他,根本无法想象此方得繁荣。 踏上龙台,步入正殿,威严辉煌得殿宇内,皇甫胤善身披暗色龙袍正端坐在丹墀得宝座上,目光闪闪,眼睛里得光芒锐利冷峻,的确有帝王之象。 但不知道为什么,东夷王却在这帝王之相下,看出了那么一丝丝得阴狠,毒辣…… 第938章 年轻的想法 “东夷王。” 皇甫胤善阴阴得笑了,即便是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含蓄一些,可还是耐不住心中对他得怨恨,那更是对沈安得怨恨。 “你我过去,一直都是敌人,没想到今天竟然也会坐在一起,当面得谈谈;这一切还都是沈兄的功劳,您现在是他得岳父,以后……朕也要像对待长辈一样对你。” 皇甫胤善说着,这边还吩咐人上茶、点心,在他这看似热情之下,包藏得一刻冷峻之心,东夷王又何尝听不出来? 过去他就对皇甫胤善有过一定的了解,再加上沈安在同东夷圣女结合之后,给他讲述的一些事情,自然让他对这个人,更加深刻得有了一些认知。 皇甫胤善当初是怎么坐上皇帝得,这一点任谁都知道,沈安的确帮了他,但是在外界的传言中,他也并非一直都是被动挨打的那个。 当初东宫太子皇甫胤安,还有先帝之间的恩筠情仇早就是尽人皆知的事情,然而在这备货,怕是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虽然这些话没有什么证据,但的的确确有不少人都认为,太子和先帝之间的恩怨,有一半都是当今皇帝背后挑拨的。 传言中,皇甫胤善虽然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文韬武略都很好,还有一份爱民之心。 奈何出身帝王家得他,就注定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百姓一样,对人那么谦逊和善,很多人都说在他背后,其实还有一个秘密的智囊,也是这个人,在很多事情上,一直都在给与他帮助、谋略。 可是却没有人说得清楚,那个神秘的家伙到底是谁。 甚至外界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先帝的死,怕是和他皇甫胤善也有关系,但到底是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也没有人胆敢去探索。 过去不敢,是因为朝局动乱,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需要他这么一个能保天下安宁的人活着,继承大统。 现在所以没人去查,里有就更直接了,根本不会有人想着,找皇帝的麻烦。 东夷王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瞬间就提高了警惕:“陛下,可千万不能如此,过去咱们是对手,而现在我既愿意归顺大梁,这样就是您的臣子,同时小王还是沈安的岳父,那就更是您的臣子了。” “难道大王真的愿意,让圣女就和沈兄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东夷王脸上瞬间闪过一模诧异的神色:“听陛下得意思,似乎是并不支持这门婚事?” “然也,非也!” 他的直接让皇甫胤善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也正好就顺势开口,反正话都说到这了,就没必要罗嗦下去,他看的出来,东夷王也是个痛快的角色。 “其实圣女和沈兄之间的婚事,在朕看来,的确是天作之合。” “沈兄的能力、为人相信你都看的清清楚楚了,但是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话说到这,他忽然顿了一下,继而道:“那就是沈兄的身份,按说他已经是一人之下,或者说……现在大梁人眼中他的地位,未必就不如朕,毕竟我们是兄弟吗,所以朕不在乎这些。” “可是,他无论怎么讲还是朕的臣子,所以东夷既然要归顺过来,那么是不是应该……” 后面的话他不用说,东夷王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竟是也要对圣女下手。 怎么说呢,如果不是沈安的话,他的确没办法不接受皇甫胤善的提议,按照常理的的确确对他最有利的选择,就是把女儿嫁给大梁皇帝。 “陛下,这件事……小王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深吸口气,东夷王只能表现出一副相当无奈的模样:“小女在东夷的确有些地位,而且您说的很对,若是归顺大梁的话,还是和您联姻比较好。” “不过现在说什么,不还都是晚了?” 他故意这么讲,但面上看着确分明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皇甫胤善见此,心中颇不是滋味,果不其然在外人眼中,身为高贵皇帝的朕,难道就真的不如沈安吗? 他不能理解,东夷王现在这么讲话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只知道这番话刺痛了他。 “东夷王。” 面色一改,皇甫胤善再不似方才那么和善,原本就阴冷的眸子里更多了几分无法言表的情绪:“大梁和东夷之间,过去式敌人,现在是一家人,我们双方罢兵休战,彼此之间同舟共济,这对于两国人民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还有一个问题,既这一关系是否能长久保持下去。” 这话怎么说? 东夷王双眉一挑,他得到的回答,非常干脆,皇甫胤善竟希望他可以一直留在皇都,并且愿意给予他重大的册封,赐予金印之外,还可以加封其亲族后代,世袭罔替,永镇东夷本部。 但作为条件,他要付出的就是一直呆在皇都,得不到皇帝命令的情况下,就不准离开这里。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软禁吗? 皇甫胤善没有回答,可他的态度基本上等于默认了这件事。 混账! 东夷王顿时面露凶色,就此事沈安过去曾提醒过他,要他千万小心,那个时候他还觉得是沈安多心了,现在一看,果然还是自己高看了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 他的的确确,没有获得皇帝该有的宽厚和善,更没有大国帝王的仁慈敦厚。 “陛下,您的好意本王到底是领受了,可这封赏还是算了吧。” 东夷王可不像为了一个徒有虚名的世袭罔替,就把自己以及后代家族的人,全部栓牢在皇甫家手中,只要自己答应了,怕不是日后别说能不能再回到家里去。 搞不好他们的性命也会很快就丢在这。 他的回答,无异于是拒绝了这一提议,顿时皇甫胤善的脸色变了,看样子他是在生气对方的不尊重,然而事实上,只要是了解皇帝的人都能看的出来,他这样完全是出于对手沈安的禁忌,愤怒沈安给出的东西竟然可以将一个王者,如此套牢。 第939章 话里有话 东夷王的态度,让皇甫胤善心中十分不快,脸色更阴沉了很多。 但身为皇帝的他,还在控制自己情绪,至少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今天到底还是为了欢迎这个外族之王,据国内外的眼睛都在看着他,一旦闹出什么不愉快,到的时候丢脸的不但是他。 只怕沈安那边也不会轻易罢手。 “东夷王,这件事其实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朕准备了酒宴,我们还是快点去为你接风洗尘。” “好!” 两人四目相对,淡然的笑容过后,一并起身,往御花园而去。 所以要在这设宴,一方面是皇帝要避免他人的耳目,他本来是打算了一些话,要对东夷王说的,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没有那个必要了。 另外一点,他也是尽可能希望东夷王在这,能感受到家的味道。 御花园鸟语怀想,珍禽异兽无数,怎么说气氛都会欢愉一些,不至于那么僵硬严肃。 酒宴,自然是最好的,皇甫胤善企及了天下的名厨,专门为东夷王打造了这一餐宴席,其中最好的一味菜,就是海参炖肥鸡。 不要以为这是皇甫胤善小气,海参这东西,要分什么品种,怎么吃,况且炖的手法,既要保持海参口感,还要保持形状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光是这一道菜,御膳房就准备了半个月还多。 可见这是非常用心的一道菜,奈何却不符合东夷王的口味。 “这东西没什么味道,软倒是软了,只是沾满了鸡油,不好吃!” 他的厌弃,让皇甫胤善本就不高兴的情绪,更多了几分冰霜:“东夷王这可是朕的一片心意。” “但是小王所在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所以从小也没吃过,还请陛下原谅。” 东夷王的态度,其实很正常,并且也能看得出他所表达的歉意,奈何皇甫胤善眼中所看到的,则全然都是他的傲慢。 混蛋! 这个该死的混蛋! 一瞬之间,皇甫胤善甚至动了杀心,可是好在立刻就掩藏回去,他们继续吃着,宴会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尴尬诡异起来。 因为皇帝打算按照家宴的方式,招待东夷王所以今天在场的陪客,也没什么人,都是皇族之中一些有身份,却没有实权的家伙。 在御花园外,黄迁和万重山此刻正在率领群臣等候,因知万重山的背景,黄迁对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很好。 “万大人,你说陛下他们这一宴,气氛会怎么样?”黄迁故意问道。 万重山呵呵一笑,“怎么说呢,反正下官觉得,应该会非常欢愉,毕竟这是陛下的赐宴,而东夷王本身一直都生活在他的山水之间,肯那里物产丰富,但大多都是山里的东西。” “下官而可是听说这次,陛下专门为他准备了不少海中珍品,相信他会很高兴的。” 真的是这样吗? 黄迁心中暗暗一笑,他可不相信皇帝真的会那么好心:“听万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说东夷王见识短浅吗?” “可以这么讲。” 万重山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他冷峻的道:“东夷王虽是王,可到底也是外族,他们的山水虽美,地域广阔,毕竟无法与我们相比。” “话是这么说,可你刚才那么直接,很不好。” 黄迁如何听不出来,在他的言辞之间,所包含对沈安的不屑,看似说的是东夷王,实则是在借用这番话,表达对沈安的不敬。 黄迁如何能让? “唉,大人何必生气呢?” 万重山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其实您知道下官的,并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 “但你已经冒犯了王爷。” “但下官说的是事实。” 两人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唇齿相碰,针锋相对。 这也使得在场的其他官员脸上,露出几分莫名的恐惧,沈安和皇帝之间的斗争,一直以来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而且看着也没有太过激的情况出现。 然而作为两者副手的黄迁、万重山,这二位顶尖的大臣却从来都是刀枪相向。 似乎随时他们两个就可能火并在一处似的。 别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但对于那些大臣们而言,他们仍然无法承受这一切。 有谁不是战战兢兢,杯弓蛇影,虽然老在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还是不想设身其中,免得被这股无形的洪流卷入深渊。 你倒是沈安的一条好狗。 万重山心中冷笑不已,黄迁与他一直针锋相对,而且职务还在他之上,但万重山却一点也不担心。 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背后还有皇帝,黄迁就不敢对他妄下杀手。 这条命还在,他便无所畏惧。 两人这边才刚消停下来,就看刚刚随同东夷王一起来到皇都的迷路,忽然闪身出来,他在途径黄迁身旁是,几乎是不可控制的给了对方一道冷眼。 “万大人,您过来一下。” 万重山微微一笑,随着宓珞来到一旁,他们在一个背人的地方,相互私语。 “您安排的人选,都挑选好了,全部都是从下官亲兵中调集出来的。” “很好。” 万重山点点头,但是对他也投去了不满的目光:“你刚才不该在他面前现身的。” 他,指的就是黄迁! 宓珞呵呵一笑,他早就不在乎这些了:“万大人,说句不该说的话,就算是下官能一直躲在暗中,不叫黄迁发现,但是沈王爷的眼线呢?” “只怕是我刚离开北地,这件事就被他知道了。” 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万重山也无言以对:“但愿这个东夷王不会太愚钝,不然最后闹出是麻烦来……对大家谁都不好。” 闻言,宓珞虽面无表情心中却是猛然一沉,他岂能不懂这话背后的深意。 但问题是,东夷王真是那种“聪明人”吗?他不太确定,至少在北地的时候,他并没有在东夷王身上,看出那样的灵活多变,反而言之,他还是个一根筋的人。 第940章 你也是这么做的 御花园内的宴席,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将晚,才算结束。 具体的过程是什么,外人根本不知道,黄迁也一直都在担心这个事,尤其是当他看到宓珞现身的那一刻,更是提心吊胆。 眼下皇都之中的将领,能为皇帝所有的,并不很多。 现在突然把宓珞这个外来的武将,秘密召集进宫,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意思? 虽然沈安说过,不允许他胡思乱想,到处猜忌,可是身兼重任的他,也不能不多加小心。 等到宴会散去,他看到东夷王安然出来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能放下些,这边跟着万重山将他送到休息的地方之后,转手直奔沈家官邸。 在沈安的王府中,十三还在,他要和这个聪明的小子谈谈,让他派遣一下那些被他们掌控的乞丐什么的,在大街小巷内,帮忙探听监管,免得有些时候,他手下的人照顾不到,再闹出乱子来,给沈安添麻烦。 “黄大人,你就放心吧。” 十三听完他的话,自信一笑:“这些事,老大已经来信说过了。” “那就好。” 听是沈安的安排,黄迁自然安谧了很多,十三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之前黄大人可是处事不惊啊,自从去了枢密院那更是十拿九稳,不动如山。” “这次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黄迁而言是有苦难言:“王爷和圣女之间的事,陛下可是在朝廷上都公然说过的,这本身十分不符合他的性格,所以我能感觉到的,就是他对王爷更深层次的忌惮,以及对于东夷王的不满。” “我担心,他会……” “你说对了。” 别看他没把话说完,可十三这边已经肯定的点了点头:“如果我的情报没错,这一次皇帝陛下,还真是做好了要杀人的准备,我还以为今天就会动手呢。” “什么!” 闻听此言,黄迁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你说陛下要杀人?” “是的。” 十三言之凿凿,给他提供消息的是一个常年都在皇城根下要饭的叫花子,也是当初帮助沈安从暗中绕出皇城的姚成本嘴里,打听到绝密的人。 这个人很忠心。 “不好。” 听他说完,黄迁脑子里顿时和过电流一样,瞬间警觉起来:“我刚才和你说了,这次宓珞也来了,所以他们会不会……” 十三同样紧张:“黄大人,此事关系重大,老大在信中说过,一旦东夷王在皇都这边出现任何危险,只怕整个偌大的东夷族都会立刻反扑。” “至于夫人那边……估计丧父之痛,她也不可能为大梁说话。” 十三口中的夫人,是东夷圣女。 要是放在过去,黄迁此刻肯定会亲自提兵,将东夷王所在的地方团团包围起来,但那样做就太过吸引人眼球了,她脸色阴沉的坐在那,嘴角还在不停的抽动。 “但愿陛下不会做那种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 十三叹了口气,给他填满了茶杯:“反正是小心一点好,大人是老大的心腹,自然也知道他和东夷圣女间的那点事,老大是为了这个国家。” “所以您重任在肩。” 必须保护好东夷王。 黄迁还有什么说的,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一杯茶喝干净,之后调兵遣将,明里暗里昼夜不停的护卫东夷王。 皇宫大内! 皇甫胤善已经醒酒了,本身他也没真的喝醉,之后在宴席上,他开始还以为有机会能将东夷王拉拢过来,可是没想到每当他略有一些表现的时候,那个老不死的就会转移话题。 这也就让他的想法一直没能实现。 给脸不要脸! 在他看来,东夷王而今已经彻底和沈安穿上了一条裤子,在他们两个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如此一来,那就别怪朕,心狠手了。 他对东夷力量的渴求,远超过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甚至在他看来东夷力量本身,要比大梁的军队更加可靠。 “秦俊。” 呼了一声,皇甫胤善叫他马上收拾一下,自己要去后宫里面,见一见朋友。 他的朋友,就是那个在废弃院落中,从未露过面的家伙。 秦俊到今天为止还是没能搞清楚那人的身份,甚至为此他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光是其所控制的秘密组织中,就有四个人因为调查这件事而命丧在外。 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不去欸的那个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操纵,还是那个神秘的家伙,自己在解决自己的麻烦。 但有一点秦俊能肯定,既所有因此而死的人,都不会暴露身份。 因为一旦要是有些许暴露的话,皇帝则根本不可能,在后来会带着他一起到大院的所在。 “你就守在这里,还是个过去一样。” 吩咐了一声,皇甫胤善大步流星闯入院中,周围场景依旧还是过去一样萧索,到处都是积尘,风卷起的一阵阵土腥味,刺的人作呕。 “我来了。” “我知道。” 简单的对话,算是是两人互相的问候,随即皇甫胤善将自己最近的经历,以及他所碰到的事情,一一道明,对方就在那破落的房子里,自信的聆听者。 等到把所有事情都复述一遍之后,皇甫胤善才松了口气:“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杀。” 对方的回答,干脆又决绝,皇甫胤善都很意外:“杀?这可不像你的性格,过去不是你一直说,能不用刀就不用刀的吗?” “话是这么说,然而为大计i,还要随行就市;东夷王和沈王爷之间的关系越是密切,以后对你的统治就会是越大的威胁。” 即便不用什么言之凿凿的语气,可他既然这么说了,皇帝肯定也是相信的。 “照你这么说,沈安真的会借用东夷的力量,反叛朝廷吗?” “这倒是未必。” 短短五个字,让皇帝紧张的心里松懈了不少,便问道:“他只要不叛逃朝廷,那应该什么都能谅解了吧?” “话是不错,可你是这种人吗?” 第941章 院中秋风起 院中之人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发出一阵冷峻的笑声。 “陛下,如果我真是那种人的话,当初你把我从监狱里面释放出来,我就应该已经背叛你了。” “才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暗中帮助你,左右逢源纵横捭阖;要说陛下能成为今天的皇帝,沈安功劳不小。” “我的功劳,也未尝就不多。” 幸好这是院子里欸有其他人,不然听到他这一番话,非得震惊不可,感情这普天之下,除了沈安之外,竟然还有第二人敢与和皇帝这样讲话。 这不是在自己找死吗? 皇甫胤善是个不错的君王,但并非那种心慈手软之徒,如此讲话,必定会触怒龙颜。 事实如此,话音落下,一阵清风卷来。 皇甫胤善的脸色,冷若冰霜,丝毫没有半点感情,但是很快他却呵呵一笑:“说的也是,当初不就是看中了你现在的性子,不然朕也不会违背父皇的意思,将你从那幽暗不见光明之处解开。” “是啊。” 屋子里那个声音在这时忽然变得十分嘲弄:“当初的幽暗之地,在我而言,其实也还不错,相比于这外面朝廷上的阴阳变化,风云转动。” “我更喜欢可以一个人,呆在大牢里面,仔细的品悟人生。” 皇甫胤善笑了笑没有说话,对这人的过去,他最清楚不过,什么狗屁人生,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他的人生怕是只剩下暗无天日,或者是随时随地的死亡。 “好了、。” 顿了顿,皇甫胤善似乎不像再说下去:“东夷王的事,你最后怎么决定?” “饶了他。” 对方的语气十分坚定:“如果杀了他,沈安必反。朝廷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对抗他。” “云州军队、月照军队,还有现在已经成为他附属的东夷军队。” 话不用说得太过透彻,就这三支队伍的力量已经凌驾在大梁皇族之上,这还不算沈家对于经济命脉的把控,一旦要是双方真的开战,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沈安必定不会继续支持这个国家的经济力量。 真到了那一天,也许战争根本不必开始,他们就已经失败了。 “好吧;朕会告诉万重山的。” 皇甫胤善走了,在他离开之后,者荒芜破落的院子,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模样,但也是在这时候,从那间屋子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全身都围绕在黑色的粗布下,只留下一双眼睛,闪烁精锐的光芒,虽然在哪精光背后,隐藏更多的还是莫名的恨意。 好似这双眼睛所有看到的东西,都是他心内所怨恨的。 如果有机会,他很愿意将这一切毁灭,无论是方才的盛气凌人的皇帝,还是者恢弘广阔的宫廷,甚至是朝廷上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沈王爷。 无论是谁,似乎只要活着,都会引来他的怨恨。 “陛下……到底今天还是月明星稀,到底这天还是过去的天啊。” 黑衣人的话,神秘苍凉,无论被谁听都只会觉得没头没脑的,到底这话语背后蕴含着什么意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皇宫大内! 皇甫胤善自从那个院子回来之后,他的脸色就非常阴沉,秦俊看出他的变化,不免关心起来:“陛下,您是不是受了寒凉?怎么看您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真那样的话,老奴就去请太医来。” “不必了。” 皇甫胤善摆摆手,欣然笑道:“朕没事,对了,你等下派人将万重山找来,朕有话说。”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万重山来了。 他风尘仆仆的,原来被叫时,其人正在官署中,调整军队,部署安排力量准备袭杀东夷王。 此时此刻来到宫廷,他还以为是皇帝担心他安排不周,特意都督呢。 “陛下,一切都准备完成,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刻就能执行。” 说话间万重山脸上烁过一抹凶光:“不管东夷王身边到底有多少人,要杀他也不过举手之劳!他插翅难逃。” “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皇甫胤善幽幽的几个字,差点把万重山逼的吐出一口老血来,怎么和过去说的不一样? 不杀东夷王,他白准备了不说,关键是少了这个理由的话,他们又要如何对沈安下手? “陛下!这是为何?” 万重山还是头一次在皇帝面前有所失态,好在皇甫胤善也不怪他:“朕自有朕的打算,对东夷王非但不能诛杀,还要以礼相待,明日就展开对他的册封。” 说话之间,就听外面秦俊来到,告诉皇帝说,黄迁来了!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见黄迁到此,万重山就算有千言万语也只能藏在心中,他可不想让这个沈家的走狗,把自己的心思听去。 见礼之后,黄迁向皇帝问起,今日传召的目的,皇甫胤善一改之前的神色,肃穆庄严又冷峻不已,“今日召二位到此,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 “朕之前说过,一定要为李德海证明昭雪。” “而今就是最好的时刻,正好东夷王也在,他作为外族之王,就是见证人!!” 天! 这番话让守在一旁的秦俊,格外激动,上一次皇帝就说过这件事,但只是小范围的,让大家还是着手准备,此时此刻他这么讲,分明就是要公之于众了。 黄迁作为沈安的死党,对李德海也是非常尊重的,当即将此事主动揽下。 “请陛下放心,臣当尽心竭力!” “那好。” 皇甫胤善微微点头,从龙书案上摘下一卷舍空白的圣旨给他:“你回去斟酌文词,到时候直接写在上面就好。” 黄迁垂目一看,手中的圣旨赫然竟是九色卷。 所谓九色卷,既用就用皇家专用色彩锦缎拼接出来的圣旨,规制上比一般的圣旨都要长、要宽,也是所有圣旨中,最为尊贵,最正式庄严的。 “记住,朕要让李德海大人,配享太庙。” “而且……要封王!” 什么! 黄迁方才还在为皇帝的态度而感到欣慰,觉得他这样做才算是对得起李德海,可眼下却要把这位老先人封王,不免就有点太过了。 第942章 终抵云州 依照李德海的功劳,将他封王,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问题在于,他的身份! 他是个内监,也是个外姓人,如果将他封王的话,那么整个大梁朝廷上就会有两个异姓王——沈安、李德海。 这件事若是传到沈安耳朵里,或者询问他的意见,对方必定支持,甚至黄迁以为,他会将自己列位在诸王之上的荣誉,转手让出,的的确确李德海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可话是这么说,如果皇帝真的这么做了,不就等于是将沈安和一个内监并在一起? 这些话,好说不好听! “陛下,臣以为……” 黄迁才压哦开口,这边就看秦俊已经抢先一步,跪在皇甫胤善面前:“陛下,老奴,对陛下之恩情感激涕零!永远不忘!” “好了,好了。” 皇甫胤善呵呵一笑,背着手道:“上一次为李大人正名时,朕就说过,还要给他一场更大的荣誉,当时你还不信吧?” 秦俊不能否认,他当时的确不相信。 “现在这场荣耀已经降临,你是李大人唯一认可的孩子,也是他寄托一切的人,以后你可是要追随他的遗志,为国为民。” “老奴,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秦俊因为身份,所以凭他现在的年纪,就可以在皇帝面前,自称一声“老奴”,过去看来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合适,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的他,仿佛才算是真正将这两个字,落得心中。 皇甫胤善摆摆手,让他们都起来:“这件事朕思考了很久,按说应该和沈兄先知会一声的,但后来想想,沈兄还要去面对三国贼兵,况且以他和李大人之间的关系,决计不会拒绝,如此一来,朕就自己做主了。” “他会理解的。” 最后这几句话分明是说给黄迁听的,的确要依照沈安的性格,他都不能说什么,自己一个属下,又哪有开口的权力。 短短一阵沉默之后,皇甫胤善让他们都出去了,随着李德海二次被封,包括东夷王的事情也都索性一块办理,到此结束。 另一边,沈安已经来到云州! 巍巍群山绕边锋,浩浩云气荡九州。 经过好一阵长途跋涉,沈安才带着军队来到了这个许久不曾前往的属地,看着云州的一草一木沈安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似乎是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王爷。” 这时候就听于廉纵马而来:“你看前面应该是秦将军派来迎接咱们的。” 顺着他扬鞭所指的地方看去,沈安瞧见一队骑兵正浩浩荡荡的向他们冲来,看旗帜就是秦二郎的心腹。 “主公何在!” 在云州,所有兵丁对沈安的称呼,一直都是主公,过去时称呼公子的,后来随着他身份地位的提升,秦二郎也下令让这些将士们,改变了对沈安的称谓。 毕竟,公子两个字听起来,不够老成持重,他到底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伙子了。 “你是何人!” 既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于廉也不敢大意,亲自带队将这些人拦下。 对方并不意外,即刻飞身下马,将腰间的令牌取下:“请将军验看,在下乃是云州秦将军部下副将,萧望。” 于廉自然不认识云州的令牌,左瞧瞧又看看确认令牌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转交给沈安查验。 “萧望对吗?” 沈安呵呵一笑,别看他已经好久不曾到云州来,但是对于云州的人员,却十分熟悉:“起来吧,要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家里应该还有一个小妹妹,现在一直都在将军府做事,对吗?” “是,是!” 别看萧望已经四十多岁满脸沧桑,眼下听沈安这么说,竟然还记得他是谁,心中顿时都激动不已,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了。 “你啊。” 沈安轻巧一笑:“我姐夫过去给报功的时候,可是没少提起你来;我知道你是个猛将,更是他帐下头一号的人物。” “走吧,姐夫既让你来接我,应该也是打算借你的口,要给我讲讲云州战事吧?” 沈安的聪明,尽人皆知,萧望也不啰嗦点点头一面吩咐手下在前面带路的同时,他也开始把云州这段时间自开战以来,各方的局势变化,和盘托出。 这一次,云州共同面对北夏、西凉和西魏三方面的强敌,虽然一直采取了保守的战争方式,没有出现任何纰漏,但实际上的情况也并不轻松。 沈安点点头,这个他自然知道,这三家怎么说了,不算很强大,可也绝不是弱势之徒。 尤其这回,他们甚至还不惜收买远在北方的东夷,声东击西,可见这三家的态度有多坚决。 “主公,当前北夏大将军犴瑳已经来到战场上,西魏首席将领蒙托,还有西凉的特比可全部汇聚在一处。” 犴瑳、蒙托和托比可,可谓是这三个国家最强大的武勋之人,过去三家的王还在前线的时候,自然显不出他们都有多大本事,眼下三王归巢,这三位自然而然的成了领军人物。 对于这些情况沈安倒也知道,可眼下听萧望这么说,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沉重,毕竟这三人,据沈安知道的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还有一个最麻烦的,既这三人背地之中竟然还是好友。 过去时虽然三国之间攻伐频繁,但因为其本国国力的问题,所以导致他们之间的战争,更像是彼此在实际操演兵马一样,这三位也一直都保持着相当良好的关系。 对付这样的联军,无论对方综合实力,或者是人员数量怎么样,都不足为惧,真正叫人棘手的就是他们的同心合力。 之前在路上,沈安还在琢磨,如果这三方军队之间,要是能彼此和三王时期一样,勾心斗角,那就太方便了,相信军队一到,配合当地驻军就能摧枯拉朽。 但眼下局势为之一变,现在想要战胜他们,怕不是没那么容易。 第943章 他们撑不住 但来到云州主城。 秦二郎和林清儿正在等他。 “二姐、姐夫!” 沈安一见到他们自然也是心里高兴得很,他把军队都交给于廉暂时安排控制,自己提前一步赶到。 林清儿夫妇见到他,自然也是欢欣雀跃,二姐还是当年的那个二姐,即便是在云州这样劳心费力的地方,仍然容颜不改,但是沈安的姐夫就要惨了很多。 也不知道秦二郎是怎么弄得,竟然饱经沧桑,甚至连头上的头发,都变得花白斑驳起来。 “这个,还不都是他对我好?” 林清儿欣然一笑含情脉脉的看着秦二郎,目光背后多有几分怜惜:“其实你也知道的,自从我们到了云州,一直以来大大小小的事务,只要能不让我劳心的,他都会自己承过去。” “多少年了……我没老,他却已经老了。” “哎!” 闻言,秦二郎摆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老了?只是岁月而已,再说了你一个女人家,能陪着我在这地方就已经是天大的不容易。” “为人夫者,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劳心?” 他们两个恩爱有加自然是好的,可沈安却有些受不了了,这些甜言蜜语就留着你们两个,晚上没人的时候偷偷说不好吗? 非要在浙讲,岂不是在难为人? 深吸口气,沈安也不客气,直接派人激昂玉儿请来,不能光是他自己在这受折磨,看着二姐和姐夫的样子,就好像谁还是单身一个人似的。 林清儿一听能见到玉儿,也是惊喜不已:“我还以为你已经派人把她送回去了;快点让我看看这位新弟妹。” “我也很好奇。” 秦二郎呵呵一笑:“东夷那边我虽然没去过,但多少也从书上看到过一点,对于他们的圣女,不说那是专门送给神的女人吗,怎么你现在是东夷的神?” 沈安被他逗得发笑,正好此时玉儿也来了。 当秦二郎夫妇看到者绝代佳人后,不由自主地迷了进去,半晌才醒悟过来。 “没想到,我这小弟妹竟然这么漂亮,好像是出尘的仙子一样。”林清儿上前一步,拉住玉儿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你叫玉儿对吧?我是沈安的二姐,快说,我弟弟有没有对你不好的地方。” 说这话,林清儿已经把自己手上的一套金环取了下来,这东西是黄金打造,虽然在沈家眼中黄金不算什么,但是当时就为了这一套金环,沈家也是花费了大力气的。 黄金,在沈家眼中不值钱,可是这锻造的工艺,却万金难求。 这还是当初林清儿结婚的时候,沈安派人给他打造的。 由此可见林清儿这位新弟妹到底有多喜爱;不过值得一说的是当初沈安总共给林清儿打造了一套共五枚连环,后来竟然分别被她让送给了荣锦瑟、玉卿、青羽和茯苓。 现在正好这最后一支也给了玉儿。 “二姐看来以后我还得找个机会,再给你打一副才行,不然这全都送了出去,我都怕姐夫找我麻烦。” “他不会的。” 林清儿欣然一笑,把金环套在玉儿手腕上:“你看凡是我弟弟认可的女人都有一支,咱们现在开始可是一家人了。” 玉儿一直都没说话,脸上羞红羞红的,俨然被林清儿这爽快直接的性格,弄得不好意思了。 众人见此,更是哈哈一笑,沈安将玉儿搂在怀中,这边秦二郎已早就吩咐人准备了酒宴招待。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沈安穿着一身素黑色的长跑,来到主城的战庙。 所谓战庙,既战时庙算之地,同时也充当战时的总指挥部。 秦二郎早就带领着云州的将领聚集在此,商量之后的战术,众人见沈安到来顿时放下手中的事情迎接。 “见过主公!” 沈安摆摆手,笑呵呵的让众人不必多礼:“各位为我沈家,驻战云州,劳苦功高,但是我一直以来没有时间关切各位,今时今日相见,正好向各位道句辛苦。” “为主公肝脑涂地!” 众人的回应就是最好的代表,沈安微微点头,这边秦二郎就拉着他到了一旁:“怎么来的这么晚,新婚燕尔,你也的注意身体啊。” “姐夫……” 沈安很无奈,好在秦二郎只是开个玩笑,这边立刻拉着他来到沙盘前,讲起了战场上的局势。 在沙盘上,中间位置的城池,就是云州主城,在主城外围则是云州驻军的防线,此时此刻,有三个不同颜色的旗帜,分别对应犴瑳、蒙托和托比可。 其中距离他们最近的一路,就是托比可带领的联军。 “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你来了,不然托比可不可能这么快收拢军队,今晨时分他们的军队出现了异动,似乎随时准备向我军展开突袭。” 一名副将从旁道:“末将就是这侧防线的负责人。” 沈安点点头,因为沙盘还是完全按照比例复原了当地地貌的,沈安可以通过沙盘看到,托比可的军队,正驻扎在一处高地上,有俯看之便,并且若是冲锋下来,的确也能造成不小的杀伤。 “你这边,都部署了什么。”沈安凝神问道。 副将为他详详细细的介绍起来,在他的阵列中,除了一百五十条火枪之外,最大的依仗就是二十门火炮,弹药充足,他现在已经将队伍的最前列,部署了相当多的拒马、刀车。 只要一旦托比可发动进攻这些军械,足以延缓他的速度,与此同时他也会用火枪作为第一排的抵挡,两翼方面依靠周围临近友军守护,他手中所掌握的骑、步兵,就能趁着对方死伤时刻杀出。 到时候切割对方阵线,同时予以其重大创伤。 “主公,末将以为只要能打破对方阵列,就足以抵挡他全军!” 沈安点点头,他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但却不适用当前战局,他心里相当清楚,随着其到来,只怕三国联军方面也会立刻进入决战的态势,他们过去寄希望于东夷,而今东夷已归附,再不速战速决拖延下去,这三国绝对撑不住。 第944章 将去,将来之战 沈安凝视着沙盘上的局势,目光如刀,嘴角也在微微颤抖。 萧望看到这些,忙上前道:“主公,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车马劳顿,身体不舒服了?” “没事。” 沈安摆摆手,其实他刚才是想到了,按照现在沙盘上所体现的情况看,云州军虽然一直都是以守代攻,在攻防之间互相转换的阵型。 但事实上,根据地貌看,他们的攻击阵势,并没有真的展开。 相反在这样的阵型下,还隐藏了一个巨大的弊端。 林清儿夫妇的作战能力,毋庸置疑,要是他们不能担当大任的话,沈安也不会把他们留在云州,只能说是这一次所隐含的问题,全然是因为秦二郎当时只怕根本就没想过,还要将队伍展开作战。 否则,他就会发现,自己现在所设计的阵型,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难以开展。 兵力足够、装备精良,但是当地马上就要进入雨季,山坡两侧得位置,根本不可能驻扎军队。 因云州地处特殊,为防止有外敌来犯,所有险要之地全部保留,如经常滑坡得地方,也都照全貌保护,作为天然屏障使用。 “姐夫。” 顿了顿,沈安来了想法:“他们上一次拗战是什么时候?” 秦二郎想了想:“就是五天之前,当时来的还是犴瑳,他是北夏大将军,韬略最深,手段也高明。” “当时就是萧望在阵前,差一点殒命在他手中。” “你来说。” 沈安目光一转,萧望急忙上前:“主公,当时的情况,的确凶险道还是末将做的不够。” 在战场上,原本犴瑳来犯,率领三千军为前站,左右各有两千骑兵跟随,凶猛如火,萧望选择按照亲二郎的计划,避其锋芒,将军队压在前方,同时想左右两翼派遣重兵。 当兵士展开的同时,萧望本人也引出一支军队,靠近敌军准备拗战,他计划,在双方交战的同时,缠住犴瑳的前部军队,趁着纠缠的功夫,让左右两翼军队压上。 这样一来,他们救形成了包围之势,可以将敌军压制。 然而犴瑳之勇猛超过了他的预计,同时犴瑳的谋略,也在他之上。 “末将当时将军队压上去的时候,本以为已经将敌军控下,可是没想到在他着七千军背后,竟然还有五千刀牌手。” “五千?!” 沈安听到这个数字,不免心中一惊:“他们怎么可能一次性出动这么多人。” “末将也不知道!” 萧望诧异之中满是委屈愤慨:“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五千军,末将也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 按照他的说法,当时的局面他们已经获取了七分胜算,要不是这些刀手,他甚至有机会生擒犴瑳。 沈安微微点头,听过这些他心里已有了断定,只怕这一次突如其来的五千人,根本不是犴瑳提前安排的,不然的话,绝不会看着他们陷入敌阵,尚未纠缠牢固的时候,就突然杀出。 这支人马来的太快,根本不是为了歼敌。 “这一次,是你的运气不好。” 沈安只能这样说:“你是个不错的将领,如果换做旁人未必能坚持下来。” 云州军中,最高的荣耀应该就是被沈安奖率了。 这一次也是沈安有意打算鼓舞一下云州军,索性给了他一个天大的荣誉。 “萧望,看你还是个可塑之才,那以后你就跟随在我军中。” 这是真的吗? 一瞬之间,萧望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好半天之后他才注意到其他部将纳羡慕的眼光,不敢犹豫,他当时跪倒在地,磕头谢恩。qqxsnew “起来。” 沈安淡然一笑:“我又不是皇帝,你何必如此?” “皇帝算什么!” 萧望脱口而出:“若是主公将他当作皇帝,他才是皇帝,若主公不认,只要您一句话,我等立刻率军而上,将其诛杀!” “末将愿作先锋!” 混蛋! 沈安绝不是那种僭越冒犯之人,不然的话,皇帝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尤其是他对所有人,也都是这么告诫的,绝对不准任何人提起反叛之事,这萧望才得提拔,救口出狂言,且不管这些将领们心中如何考量,但话可不能乱说。 “你,起来吧。” 当着众人面前,沈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他冷漠的态度,瞬间就让萧望全身一震,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主公……” “你不必说了。” 沈安摆摆手,嘴角依旧挂着有一抹淡笑:“我知道你的心思,不用多说,你只是表达的不清楚罢了。” “只是以后这些话绝对不能再说。” 萧望连连点头,一语不发的退了下去。 “姐夫,事已至此他们既然前几天才来拗战,眼下我既来了,不如也主动出击,先看看他们的本事。” 沈安说这话,点于廉带兵七千人,去敌军阵前拗战。 七千,学的就是犴瑳。 “什么!” 狼烟之下营寨之中,犴瑳听闻大梁军队拗战,而且还是七千人时,脸上都气绿了:“这帮混蛋!” 粗壮强悍的他,一拳竟然将面前的实木桌子轰了个粉碎:“他们这是在故意羞辱于我!来人,点兵!” “不可!” 正在他暴怒之时,蒙托闯了进来,因为三方联营的关系,他也得到了消息,就知道犴瑳一定会因此暴怒,恐怕他上了沈安的当,特意前来阻止。 “你若现在出兵,非败不可!” “何以见得!” 犴瑳不服道:“我双方军队实力不过五五而已,那个沈安既然才来,征程劳顿,他的军队如何能与我们抗衡!” “可是你暴怒前往,又怎么知道,不会遭他人毒手!” 蒙托拉着他,神色殷切真诚:“你可曾想过,你自己是什么脾气?现在点兵出征,必败!” “我们可是败不得的!” 一番劝阻,倒是让犴瑳心中的怒火平息了很多,缓了口气,他这才道:“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因如何处置。难道就看着他们拗战不成?” 第945章 以我为诱饵 蒙托拉着犴瑳的胳膊,把他扯到座位上:“让他们拗战又能如何?现在我门要避其锋芒。” “什么意思?” 犴瑳双目凝成一条缝隙:“而今东夷已经失败了,难道你不知道?还要继续避其锋芒…我们军中的士气已经不是很足,如果继续下去……” “你想过后果吗?” 犴瑳也是心里着急,自从他们三家的王,接到了东夷归顺的消息之后,就觉得这场战争似乎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是他犴瑳一直以来立主作战的。 也是因为他,说服了三家王者之后,这才将此事延续下来。 甚至犴瑳还在他们面前做了许诺,如果这次不能战胜对方,他就用全家老小的性命配在上面。 如此大的代价,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兄弟,我知道你心里压力大,但是此事没那么简单。” 蒙托深吸口气,给他分析起来。 虽然他们早就料到了,沈安一定会来到这边作战,也做好了准备,但眼下的局势比他们当时预想的最坏打算,还要更加恶劣几分。 他们是想过,东夷人或许不是沈安的对手,但绝对没想到的就是东夷人竟然会投降。 他们的投降,就让这三家瞬间陷入了被动之中。 “现在沈安的军队,士气如虹,咱们硬碰硬的打本身就没好处,再加上之前那段时间,咱们在云州也没有得到多少便宜。” “这样将士们心里早产生了疲惫,我们如果不能做到,一次将沈安部击溃,或者打败的话,最好就不要出手免得自找麻烦。” 蒙托所谓的自找麻烦,是什么意思,其实犴瑳知道,只是他不想承认。 一旦他们再败的话,只怕现在所有的将士们就会齐心合力,打包回家了。 因其三国国力的问题,所以根本就没办法,支持的太久,这一次已经是极限了,倾尽全国之力。 而将士们自然也都是这样的心思和想法,除了他们三个主将有一鼓作气,永不衰退的意志外,其他人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或坚持。 “蒙托,那我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他不愿意这么说,但眼下也是没有其他办法。 “对!” 蒙托重重点头,还拍了拍犴瑳的肩膀:“告诉你,现在我们能做的最好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任凭他们来挑战,就当是狗放屁了。” “拖延几天,等他们这股迫切劲散去之后,再做打算。” “那……好吧!” 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也是担心一战击溃,所以犴瑳最终还是同意了蒙托的看法,并接受他得意见:“如果是这样的话,一我得性格就不适合继续留在前线了。” 这一点,无可厚非,犴瑳是个爆裂的人。 蒙托道:“既然是这样你就在这好好休息一下,前线的事情我来负责,等需要你上场了,我会派人过来请你。” “那好,一切都拜托了。” 大梁军队几次拗战,竟然都没得到回应,如果不是于廉提前接到了沈安的命令,他都想派人冲阵了。 这叫什么事? 这三国不是一直卯着劲要和大梁交战的吗,怎么现在他们都送上门了,对方反而成了缩头乌龟? “他们难道就要一直做王八是吗?” 于廉心中急切,他也想立功啊。 好在这个时候,萧望上前来道:“于将军,我看他们这是故意在回避战争。” “我知道。” 于廉跟随沈安多年,难道还能不懂这些:“只是我现在不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要他们派人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这个……” 犹豫了一下,萧望又道:“只怕很难,毕竟他们这些人也是很狡猾的,我们秦将军之前多次派人挑战,对方也是一直紧闭大门不肯出来。” “后来还是我们疲了,他们才派遣出队伍交战,但人数不多。” 用他的话讲,就是这些人,且战且退,和沈安过去说的游击差不多,不到一定的时候他们非但不会露面,甚至还不会接受你的挑战,任凭你把他们的祖宗都骂了一个遍,也没用。 “真是一群胆小鬼!” 于廉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那要是这么下去,我看天色已经晚了,不然我们还是先退回去,如何?” “这倒是可以。” 萧望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憋着股劲:“现在退兵倒是没问题,看样子他们不会在咱们退兵的时候,前来偷袭。” “你确定?” 于廉刚才所以没有下命令就是担心这一点,万一背后遭到袭击,他们能反应的机会并不多。 “那好吧。” 现在有了萧望的回答,他也放心多了:“那就暂时退兵回去,剩下的事之后再说。” 随着一阵金鸣,于廉暂时收兵了,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沈安却突然来到了阵前! “王爷,您这是来干什么的?” 于廉担心他的安全,急忙上前来道:“这地方可不是您该来的。” “我要是不来,他们能迎战吗?” 在后方沈安已经听说了这边的情况,秦二郎当时也建议他,让于廉在那时撤兵,免得一直在前面浪费时间,浪费体力。 可是沈安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得机会,头彩本身就是很吉利的一件事。 况且他们的军队才到这里,一个个如狼似虎,胜过貔貅一样,嗷嗷的想要打仗。 不能打,也会给将士们心里,造成一些压力。 让他们觉得不痛快。 这样不利于之后的战争,思来想去沈安决定还是用他自己作为诱饵,钓联军出来交战,他不信如果自己都来到战场上,那些家伙还能稳坐钓台。 毕竟,谁都知道,将他沈安拿下的话,不但战争结束了,甚至可以说,整个大梁的半壁江山都要塌陷。 这样巨大的诱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抵挡的。 “王爷,不可啊!” 听完他的话,于廉更不敢让他继续留在这,本身就很危险,现在又要主动坐诱饵,但凡是出现半点差池杀他一万次,都不够。 他不怕死,而是怕大梁失去真正的主心骨。 第946章 一击斩贼酋 于廉对沈安的忠诚自然是无可厚非,可是过分的保护,也不是沈安需要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和他们一样,我们的将士们也需要士气,明白吗?” 凝视着他,沈安的目光中,满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是这一点却让于廉根本没办法反驳。 “王爷……那要是这样的话,您就要答应我,必须把后面的军队调集上来。” “不然只是我们这些人,恐怕保护不了王爷的安全。” 于廉的话,掷地有声,仿佛沈安要是拒绝他的话,之后就没办法再继续谈论下去一样。 沈安还能说什么? 对于于廉的这份忠诚,他是无话可说,然而还有一点也很重要,他们两个这一次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其实你不用说,我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沈安欣然一笑,他这一次既然都把自己当作诱饵了,那么肯定也不会不把事情都做的完善起来。 它是所有敌人现在最想要得到的人,只要得到了他,战争就意味着已经结束了。 所以无论站在什么角度上看待这个问题,沈安一旦再战场上现身的话,就必然要前呼后拥,大梁方面,或者是云州方面都不想失去他这么一个人物,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一定会被对方认定为,圈套。 沈安这一次,在来之前已经将军队调集起来,人数多达万人,浩浩荡荡而来。 “你看。” 说话之间,沈安指了指自己身后,于廉顺着看去,果然瞧见了一阵阵滚动的烟尘,隐约之间能听到里面振奋的马蹄声,还有金铁交错的声音。 “现在你放心了吗?” 于廉无话可说,而此时此刻,沈安抵达战场的消息,也传到了犴瑳营中。 “什么!” 听闻这一切,犴瑳顿时坐不住了,方才答应蒙托的事,全部抛到九霄云外:“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立刻出发!” “必须活捉沈安!” “不可!” 蒙托刚才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会反悔,此刻立时上前来拦:“这一定是他们的诡计!”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犴瑳冷着脸,眼睛里满是渴望:“不管之后怎么样,但这一定是沈安最后一次来到战场上,如果咱们错过这个机会,后果将会是无法承受的。” “或许吧。” 这一点,蒙托没办法反驳他:“可是兄弟话是这么说的,但你要是现在上去,必定会遭沈安毒手!” 他不可能不做准备的出现,而且这一次蒙托总绝的,他来的实在太巧了,好像就是故意为了把他骗出去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 犴瑳下了最后的决心:“我不管那沈安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我意已决。” “营内的事交给你,剩下的我去办。” 一把拽过蒙托,犴瑳凝视着他:“要是我真的留在战场上,记得把我的兄弟带回去。” “别让大王惩罚他们。” 虽然他们并非来自一家,但事彼此之间关系却很好,两国也时常的互通有无。 “这……” 蒙托还想在说什么,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好了。” 犴瑳一把推开他,这边拿起兵器就走:“来人,传令下去,我部所有将士,出发!迎敌!活捉沈安!” 战场之上! 狼烟滚动,列列风声入虎吼一般。 沈安手持宝剑,身披甲胄,纵马场上,他相信三国联军一定不会就那么看着自己在战场上晃来晃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于廉还想劝他的时候,终于战场开启。 犴瑳纵马扬鞭,呼啸而来。 跟随在他身后的将士,各个汹涌,他们就像是浪头似的狠狠拍击过来。 “前面的,就是沈安吗!” 来到战场上,犴瑳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厉声大吼。 沈安也不废话,应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持剑直接杀了上去。 于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心惊不已,他没想过沈安竟然会亲自上阵,还不给他们一点准备时间,无奈之下,他只能立刻挥兵,自己也紧忙跟了上去。 在心里,他不断地祈祷着,千万不能让沈安出现一点意外。 兵锋交错,战马嘶鸣。 眨眼之间,沈安已经同犴瑳厮杀在一处,犴瑳想的很简单,在他看来对付沈安过多的谋略,只会给对手制造可乘之机,沈安又是个多谋善断的人。 与其罗里吧嗦的不如直接一点,见面就打,打完能活捉他最好,不能杀了也行。 就凭一个快字取胜,过去他也曾听人说过,沈安骁勇善战,但犴瑳自以为是,他不相信这天下间能有几个,可以和他纠缠对抗的。 宝剑对长枪。 沈安荡开他攻击的同时,也出了杀招,剑刃顺着犴瑳兵器杆化了下去,要不是对方躲闪及时,方才已经剁了他的手指。 “你果然不一般!” 犴瑳纵马分开两人的距离,冷笑一声又把长枪杀来,只可惜他想法凭快取胜,却不知道沈安的剑,比他更快。 剑刃闪烁着波光,有意无意之间正好晃在犴瑳脸上,与此同时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脖子上一凉,等到反应过来时,再看到的已经是那坐落在马背上的身躯。 我…… 死了? 这是个没有回答的问题,随着黑暗降临,犴瑳彻底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只一招,沈安就夺了他的姓名。 宝剑血犹腥! “尔等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可保一命。” 这不是警告,而是来自沈安的通知。 犴瑳的部下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方才电光火石的刹那,他们英勇无比的将领,竟然就已被斩落马下。 这是真的吗? “杀!” 沈安方才杀的太快,以至于于廉追上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眼看着敌军不肯遵令行事,他也不啰嗦,挥手间大军压上,毕竟现在战场上人多眼杂,万一有点什么闪失他也吃罪不起。 “于廉。” 就在这时候,沈安的声音忽然传入他耳中:“让将士们压上去,看今日的架势……或许咱们可以索性破敌,战败联军!” 第947章 被迫开始的决战 沈安兵出奇迹,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一战将对方直接击溃。 俨然他现在的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不是预计中的那样,但他真的有真么厉害? 蒙托在军营高地中,眼看着下方的局势,整个人都木讷了,之前的猛将他也不是没见过,可沈安这样的…… 他还是个人吗? 一时之间,惊骇让蒙托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也正是这个时候,就听到有人在一旁冲他道:“将军,我们还是赶紧迎战吧!战场上的局势,明显已经要不受我们控制!” 对啊! 听到这句话,他才如梦初醒。 现在犴瑳才死,战场上将士们士气大跌,如果要是放任不管,等下后果必然会越发难以收拾。 “听着!” 蒙托一把将身边的副将拉扯过来,抓着他的脖子道:“你现在就去通知托比可将军,让他带着队伍到这来,我要做点应该做的。” “是!” 应该做的是什么,不用说,副将心里也清楚得很。 等到他离开之后,这边蒙托也急急忙忙调动气军队来,他能看到大梁的将士,正在冲他们杀戮过来,如同狂风暴雨一样。 如果要是再这么下去,后果将会更加难以收拾。 “你们听清楚了,现在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深吸口气,蒙托已经披挂周全:“等下托比可到这,咱们一起冲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没有人能判断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他们的时运不济,还是沈安太过强大了,但众人的心思基本上都差不多。 周围的副将们,方才眼睁睁看着犴瑳被杀,那股骇人的冲击力尚在。 此时此刻,说真的他们对沈安已经出现了畏惧,不敢和他当面作战。 “战争即将开始。” “各位做好准备。”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一声粗糙狂野的呐喊,蒙托顺着看去,赫然是拿着狼牙棒的托比可,犴瑳被杀的消息,给他带来的冲击同样不小。仟仟尛哾 “犴瑳老哥,这就叫那个沈安给宰了?” “是啊!” 蒙托知道现在没时间废话,拉着他就往下面走:“听着,我刚才观察战场上的局势,沈安肯定是有意要提前决战。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那就打!” 托比可向来不怕这些:“反正咱们的人马也都在,沈安千里迢迢来到这,还没休整就要开战,我们正好趁机给他一个教训!” “说得好!” 蒙托就喜欢他这高昂的情绪:“我们要为犴瑳老哥报仇,不过咱们两个还得有一个人活下去。” “你什么意思!” 托比可推了他一把:“难道你是要我做个缩头乌龟吗?” 蒙托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咱们两个到时候分开左右,你和我成两条路线遁走,我不认为这场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 什么! 闻言,托比可顿时雷霆暴怒,眼神恨不得将蒙托撕成碎片:“听你的意思,就是要开始逃走了?” “如果不逃的话,难道我们都被他杀掉,咱们的国家怎么办?” “国家可不只是要依靠你和我的!” 托比可绝对不愿意逃走,他曾经一直都是冲在队伍最前面的人,也没有退缩过。 “你啊!” 蒙托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是心中却高兴得不行,本来他还在担心,自己并不善于战场上的厮杀,如果和托比可分开之后,真不见得有机会从浩瀚的大梁军队中遁出。 不过现在好了,既然这家伙有心留在这,和人家纠缠,那他也不能错过这个逃遁的好机会。 “算了吧,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一起冲!” 托比可闻言,这才哈哈一笑:“你放心吧,虽然犴瑳老哥很勇猛,但他不是我的对手,这一次我要为他报仇,我要杀了沈安!” 话说的容易! 可是真的能做到吗? 蒙托已经做好准备,这一次要是托比可真的能说到做到,沈安不用被他杀掉,只要杀败即可,他就有能力,说服三家国君退兵,反正战场上的事,胜败都很平常。 但要是他真的不行了,那么对不起,自己可是会率先遁走。 反正你自己要留在这,实在怨不得别人。 烽烟缭绕,战场上马蹄声如同奔雷一样,沈安带兵一往无前,凡是挡在面前的,无论人马尽数化作两段。 这样勇猛的战场,这样凶残的厮杀,震撼了所有人,以至于此时此刻,凡沈安所过之处,三国联军们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与其被他杀掉还不如跪在地上祈求投降,万一能留下一条狗命呢? “快点!你们赶紧跟上去!” 前线的变化,林清儿与秦二郎一直在细细关注,从沈安要自己做诱饵得一刻开始,他们夫妇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将现在手中的兵马全部调集起来,就跟随在沈安背后。 一旦他需要,立刻压上。此时此刻,林清儿已经派遣出了两个千人队,紧随沈安步卒背后,顺势充当他的补充。 秦二郎更是组建了一直骑兵,不披甲胄,只拿轻型武器的勇士。 减轻负重的他们,可以在最快速度内,赶到战场上的任何以一个地方,这些人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沈安。 只要有需求,他们可以立刻赴死。 “小弟这一次……可是一战惊天啊。” 秦二郎感慨着道:“我其实想过,他来到这之后,必定会有一场相当精彩的杂厮杀,但是没想过,决战会来的这么快。”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吧。” 林清儿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一次沈安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不过,他这么厉害,也超过我的预料。” “当然。” 秦二郎长出口气:“云州之围,若是能解,我看咱们以后反而要更加小心。” “你说的是朝廷?” “没错。”秦二郎的眼眸之中多了几分担心:“若是拖延作战或许还没什么,可小弟这一场雷霆过后,那个皇甫胤善难免不会更加多心。” “没关系的,现在的沈安早已不是他能撼动之人,你看!”林清儿说话之间,战场上俨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三国联军方面竟然也开启了决战之姿。 第948章 大战托比可 林清儿的话,得到了秦二郎的认可,他们夫唱妇随也好,妇唱夫随也罢,总而言之夫妻之间伉俪贤美。 “二郎。” 顿了顿,林清儿深吸口气,她的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差不多了。 沈安今日之突变,超乎任何人的意料,竟然真的将敌军就这么迫使其决战。 那么他们也得抓住这机会。 “你带兵跟上去吧,我看小弟这次,能把他们全歼了。” “好。” 秦二郎自然也有着等眼力,战场上的局势,让他双目之中闪烁着别样的灵光,这是为将者的悸动:“那么我就去了,你在这好好等我。” “等我们凯旋而归。” “净说些屁话。” 林清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低还是很诚实的在他身上抚慰了一下,而今大战开始,他们夫妻两个人也没办法说太多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都是夫妻间的感情。 “二郎,我等你。” 战场之上,托比可已经带着军队,冲到了阵前第一线跟随在他身边的,就是蒙托。 “老兄弟,我们就在这分开吧!” 托比可重重点头:“你看好了,我今天就算是拼着一死,也要讲沈安除掉,为老哥报仇!” “好!” 蒙托点点头,他嘴上答应的痛快,然而心里一直都在盘算着,等下要如何遁走,现在托比可已经去主动迎战沈安,按照大梁军队,对他的重视,必然不会放任这家伙自己一个人,面对托比可。 沈安所在之地,就是全军的核心,那么他遁走的机会,也就在这一时刻。 计算好一切,蒙托开始带着他的亲兵,向战场边缘游离。 另一边,托比可已经和沈安正面相对。 “你就是沈安对不对!那个杀了犴瑳老哥的人!狠毒的大梁的将领!是不是你!” 这是个疯子? 托比可一向都是以勇猛着称的,这一点正好与沈安相反,虽然沈安也是勇悍之人,甚至冠绝三军,傲视天下,但他最大的威名却不是从此处来的。 “你,是谁?” 沈安勒马,问了一句,托比可自报家门:“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对吗?但我还要告诉你,今天我也是带走你性命的死神!” 因为民族特性的关系,托比可时常将自己比作死神,在他看来死神是他们所有信仰当中,最强大的那个。 “死神?” 沈安乐了。在他眼中,托比可顶多就是个索命的鬼魂而已:“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看在他身份的份上,沈安根本懒得和他废话,但既知他也是对方三将领的其中之一,这才不免多了几句话。 托比可道:“你是谁?你是我要杀死的人!” “不。” 沈安摆摆手,虽然这是在汹涌的战场上,但他却笑容可掬:“告诉你听好了,在我看来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怜虫,你以为自己到这来,可以给犴瑳报仇?” “你却不知道,其实自己早已成为被人手中的剑,蒙托何在?” “你要干什么!” 听闻这句话,托比可瞬间警惕起来,在他瞧,沈安这么问的目的,是为了将他们全数击溃而已:“蒙托已经带着军队,准备将你们全包围!” 人不作不死,沈安真是开始为他感觉到可笑了,同时在他心里也将那三国的皇帝,彻底看成是傻子。 但凡他们还有点心思,怎么可能把这样一个人送上战场,还要做一支军队的统帅? “你可知道,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在为蒙托,争取遁走的时间。” 沈安早就看破了一切,他倒是希望能让这家伙在临死之前,死个明白。 只是很无奈,托比可似乎并想搞清楚这一切“:”算了吧!不管你说什恶魔,我读不会相信的!” 他把手中的狼牙棒一横,再不说话直接催马奔向沈安。 老天不饶该死的鬼。 叹了口气,沈安将宝剑撤在手中,也纵马杀了过去,狼牙棒这种兵器势大力沉,从来都是凭力量取胜的,而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注定了,托比可的速度不可能更快。 偏偏沈安用剑,快若闪电,势若雷鸣。 他完全有机会,在两马错凳的间隙,一剑斩杀对方,然而沈安却没有那么做,他觉得虽然托比可十分可笑,却也是个可悲的人,也是算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至少他愿意和自己正面相对。 所以他要用同样的方式,将托比可斩杀,也好让他死得其所,不要有什么怨言。 一柄宝剑落下,光辉闪烁间,狠狠劈在狼牙棒上,金铁交错的同时,托比可震惊了。 方才一击,他至少用了七分力气,平日里就是半数的力量也能将大石头轰碎,可今天撞在那宝剑上,却如同在撼动一座大山。 不仅如此,两件兵器纠缠之下,沈安一个悬腕压来,他就感觉手臂上传出几千斤的力量,如同江海跌浪一样拍下,一波波的没有停留。 托比可好较力,但今天他必须承认,自己不能抗衡沈安那可怕的神力。 这还是人? 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分明他很瘦,至少和托比可比较,沈安绝对是瘦弱的那种,都说身大力不亏,今天怎么突然反过来了? 托比可惊讶之中,沈安的宝剑已经抽出,再杀来时直奔他腰间就刺。 “混蛋!” 托比可侧身避开,但还是被宝剑再腰间留下一道血槽。 疼痛不如欺辱,更让他愤怒,然而托比可还不知道,这已经是沈安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方才一剑,可洞其下腹,断其腰身。 “沈安,我今天非把你砸成肉酱不可!” “你看招吧!” 怒吼之中,托比可似疯癫的雄狮,狼牙棒虎虎生风,劈头盖脸的往下落,沈安面不改色,只是稍一驳马,趁着间隙之机,抬剑去挡,就听一声闷动飘过,紧接着又是巨响传出。 周围人顺着看去,不由被眼前一幕惊呆,托比可的狼牙棒,竟被沈安直接斩成两段。 剑锋所指,沈安凝视着托比可,幽幽的问道:“如何,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第949章 捷报奏达人心测 托比可看着压在咽喉上的利刃,嘴角微微的颤了颤:“我死了吗?我还活着!” 真是可笑! 这一刻,沈安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实在是没办法直面这个混账。 托比可或许真的是这种混人,不死不休,就知纠缠。 或者他现在就是在请求一死,但无论是哪一种,沈安都不想杀他,相比于其他两个人,托比可就显得可爱多了。 “你已经死了,从此之后,你的命,是我的。” 话音未落,就看沈安手中宝剑一横,竟然生生将托比可从马上轰下,摔的四脚着地。 “把他绑了。” 于廉在一旁看了好半天的戏,此刻闻言立刻上前,叫人将托比可绑了个结结实实。 随着托比可落马,战场上的局势再度为之一变,蒙托本意就没打算指挥作战,他一直都在寻找机会遁走,再加上此刻托比可被擒,顿时让三方联军的士气降低到了一个极点。 随着秦二郎方面,再带队来援,不到一昼夜的时间,三国联军竟然这么被沈安完全控制在手。 边界之外的烽烟,也算暂时告一段落。 “听着。” 深夜时分,沈安已经将报捷的奏疏,派人送往皇都,而他这边要做的,就是将当下战后的问题全部解决,并且将另外三国迫使臣服于大梁。 此战,虽然前期纠缠了几个月,但是在云州军的力战之下,再加上沈安到来后的决战,几乎全歼了对方的主力部队。 北夏、西凉和西魏,现在可以说是名存实亡,此战给他们带来的后果,没有二十年不能复原。 这就是收复他们的好机会。 沈安召集了全军将佐,做出最后的打算:“你们三人分别带兵前往三国王室,要求他们限时之内,向大梁提交国书,并且答应我说的三条。” 称臣纳贡为第一条、取消国号,受封藩王为第二条,最后一条则是在这三方国土内,必须裁撤所有军事力量,且所有防务问题,全部由大梁接手。 他们如果能接受,则日后为大梁之臣,若是不能接受,沈安的大军灰立刻开入三家老巢,将其倾倒。 “是!” 负责此事的三名将官,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这个时候林清儿才对沈安道:“为什么这一次你要让他们归在大梁旗下,而不是做你的部下?” “二姐,为什么要让他们作我的部下?” 在沈安看来,这三个国家哎,和东夷不同,东夷虽然强,但并不是一个国,他们只是部落的联合,沈安打败了他们,将其实际上收为己用,那么皇帝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列位在诸王之上,这个权力还是有的。 反观这三个国家,要是他也这么做了,那几乎就等于是公然告诉皇帝,他要反叛了。 理由就是这三家,都已经形成了国,国与国之间的胜败,只能交给对方的皇帝掌控,其余任何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林清儿点点头,虽然她无条件支持沈安的任何一个判断,然而此刻心中也不免为自己的弟弟而叹息。 眼下朝廷对他是什么态度,皇帝又是如何对他的,林清儿一清二楚。 所以她并不觉得,那个大梁还有什么好依恋的,皇甫胤善的能力,其实也没有多出众,与他当益王的时候相比,现在的皇甫胤善,更多看到的还是朝权的争斗。 是皇帝和大臣之间的对抗,这不利于治国。 假如换做沈安去做那个皇帝,一定会把国家治理的还好。 但他就是不愿意! 林清儿能理解沈安心思,他早就说过,自己可以做出千万种的准备,但决计不做潘叛国之臣,更不会因为他的好恶,而让天下百姓陷入战乱之中。 多少年来,他见过的战乱实在太多,太多了。 有多少百姓,就是因为这些,而彻底失去了一切。 “二姐,这件事咱们就不要继续说了。” 微微一笑,沈安将话题岔开,眼下虽然他已经是胜券在握,但没有到了最后一刻,就必须做出充足的准备,还要做最坏的打算。 “你们听着。” 沈安又点了几名将领出来:“眼下虽然优势在我,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我要求你们各位,继续各司其职,并且要将军队开拔,就压在三国边界上观察他们的态度,以及等待三方的回应。” 对于战场的局势,沈安心中有数,但他仍然还有一些认为拿捏不准的地方。 如果只是在原地等待的话,第一给对方造成的压力还不够,第二也是因为如果真的还需要继续战斗,那么下一步的战场就要在人家的主场上进行。 对于那边的环境,他要熟悉,地形气候等等都是决定胜败的关关键。 提前去观察一下,没有坏处,另外他们也会有更加充足的时间,排兵布阵。 沈安本意这一次用兵,虽然不见得一定会发生对抗,但为了防止三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最好将他们三方之间的通道,彻底堵死,免得三国之间进行沟通。 困兽犹斗的道理,沈安很清楚。 还有一条,也是他认为最重要的,军队,要么就一直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要么……一旦发动起来,在没有达成最后目的之前就不要停下。 一动一静之间的转换,对将士们得消耗最大,也最磨灭士气。 “除了方才被点名的诸位,要认真办事,其余众人更要守好自己的那一摊。” 数日之后,皇都之中。 皇甫胤善已经拿到了沈安的捷报,不得不说,对于这样迅捷的战果,是他没有想到的,本以为沈安就算再厉害,云州之战也要拖延一段时间,可现在却结束得这么快。 皇甫胤善很震惊,而万重山对此,却别有不同的看法。 “陛下,沈王爷就算是真神降临,也不可能到了云州,就把那么多敌人悉数战败。”qqxδnew “臣还是觉得,这件事里,或许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万重山眉眼紧皱,寒光就在他的眸子里闪烁:“您说,会不会这场动乱本身,就和沈王爷,存在某些关系?” 第950章 文瑶公主 万重山用心歹毒,分明在他的话语中,沈安就是动乱的源头。 实际上,即便他不这样说,皇帝未必就不是这样想的。 “你想过,要是这些话被沈安听了去,后果会什么样?” 皇甫胤善抖了一下袖子,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他:“你要明白,这些话,在朝堂上可是不能说的,任何人说出来,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陛下。” 万重山笑了:“臣,是陛下的臣子,沈安也是,既然是同殿为臣,我们之间本来就可以相互批判,相互弹劾,既然现在臣下有了质疑,却不能说呢?” “就因为沈王爷……权倾朝野吗?” 此言一出,皇帝顿时脸色一沉。 “朕不是告诉你,不可胡言乱语吗!怎么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万重山当时跪倒在地,一副虔诚无比的样子把头压的很低:“王爷的权力,本身已经冠绝朝廷,难道这不是事实吗?既是事实,为何不可说?” “你!” 皇甫胤善竟被他弄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但是很快也松了口气:“其实你说的没错,沈兄的权力,的确太大了些,太大的权力,招人嫉恨。” “你是不是非常厌恨他?” 万重山没有掩饰自己的内心,干脆果决的点点头:“陛下,臣都恨死他了,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他那么大的权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和他一样,为陛下分忧。” “如果臣是沈王爷的话,在朝廷奠定之后,肯定会功成身退,以求可以给陛下一个合适的环境,而不是和他一样,继续把持朝政,让陛下担心。” 这番话说完,就看万重山的胸口,起伏不停,似乎很是激动。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刚刚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其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不确定自己在讲出这些之后,脑袋还能不能保在胸腔上,没准皇帝会为此直接杀了他。 这是他的一场豪赌,但幸运的事,他成功了。 皇甫胤善并没有难为他,而是在一阵沉默之后,选择让他站起身来。 “朕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但万重山你要记住,人不可能一步登天。” “就算是你也一样,朕恨欣赏你,也愿意提拔你,但是……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沈安明白吗?” 他的言外之意,是告诉万重山,不能想着取走沈安的老路,不要以为他也能直接一飞冲天,一切都需要时机。 万重山重重点头:“陛下放心,臣明白您的苦心。” “好了。” 摆摆手,皇甫胤善将此事压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沈兄那边已经送来消息西魏、北夏等三国,已经选择投降,她们愿意做我大梁的一部分。” “这是好事!恭喜陛下!” “算了。” 皇甫胤善冷笑道:“你还是去恭喜一下沈兄为好,他之前得了东夷圣女,现在……西魏又要将他们得公主奉上,作为给沈兄得礼物。” “文瑶公主……那是沈兄得战利品啊!” 沈安送来的这份密报,其实太着急也没有看过,只是大致知道里面的内容,在确定了三国将要臣服之后,他就没在关心这些事,一方面是大战之后,云州等地,各处要处置得事物太多。 另外也是他觉得,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得一切,都该有皇帝来判断,他作为臣子不应插手进去。 当然也还有一个理由,就是皇帝派人给他送去得凤辇已经到了,沈安不可能不明白皇帝得意思,他既然这样多心,自己就更不能纠缠下去,索性直接把一切事情,全都交给他来管就好。 万重山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文瑶公主他知道的,是西魏王最喜欢的女儿,国色天香,花容月貌不说,关键是极具头脑,对于朝政要务,也能一一把持,分明就是个治国安邦的贤内助。 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心想要求亲,但都被西魏王拒绝了。 后来就连皇甫胤善都动过类似得心思,只不过因为知道双方还在交战之中,才没行动,况且他也希望自己可以用上国得姿态来获得这个女人,虽然他从来也没说过,但是在心里早就打算好了,沈安一旦将三国战败。 他就立刻下旨,要求西魏王将文瑶公主送来。 可是现在…… 这个沈安! “陛下。” 这时候万重山从他得脸上看到了凶狠得杀气:“不然咱们您就下一道旨意,相信沈王爷不会拒绝得。” “不行。” 皇帝还是理智得:“如果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朕再下旨意,不就和他正好对立起来。” “这种事还不不能做;这样吧,还是老规矩,再弄一副皇后的车架给他……这次送到云州去!” 云州方面,沈安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处置各种战后得事,也没有时间理会其他得,他打算等到皇帝那边下来圣旨后,要求三国之王,前往觐见时,在一起返回皇都。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皇帝得圣旨还没等到,可西魏方面竟然派遣了使臣过来,还将西魏得文瑶公主一起送来了。 沈安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好好的西魏公主来干什么? 秦二郎这个时候,却好像看穿了什么:“要不然你还是去看看吧,我觉得这公主来的有些蹊跷。” “是吗……” 沈安眯着眼睛,半晌之后方才点点头:“那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去看看。”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 秦二郎拍了拍他得肩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这次,估计时你的好事。” “姐夫……” 沈安还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过去,奈何秦二郎说什么也不肯陪他,无奈之下,他只好徒步去看看那位西魏公主,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云州官邸外,西魏浩浩荡荡得使团已经在等待,而与此同时,再遥远的波斯,也有人在等待,只不过他们一个在等待沈安,另一个,则在等待自己得领袖,被称之为神得那个人。 波斯强大,因为与大梁并不接壤,双方只有一些细小得贸易往来而已,但是随着大梁得扩张,波斯,坐不住了。 第951章 波斯人的野心 波斯王更索斯,从来以神自居,的确,他身材高大,全省上下总是用药物调制过的金水覆盖,看起来一直都那么金辉灿烂,的确不像是一个凡人。 但这并不能掩盖他凶狠地手段,过去凡是和波斯接壤的土地,他都要收为己有。 从来不肯让步,甚至于在他当年争夺王位的时候,也一直处于主动攻击的一方,不知道有多少人,葬生在他刀下。 即便是作为她的父亲,也不能幸免。 更索斯十分强壮,一只手就能轻松推到一头成年的公牛,在他面前没有什么事,不能用力量解决,并且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现在大梁的扩张崛起,以及西魏等三国的战败,直接引起了更索斯的注意,他觉得这头巨兽似乎在苏醒。 作为一项将力量放在第一位王者,更索斯身边当然聚集了很多很多,凶猛的勇士,他们过去的名字,在遇到更索斯之后就被抹去,然后被他重新赋予一个野兽的名称。 波斯帝国中,最着名的将领无异于是他手下的四头野兽。 波斯狮子、白公牛、雄鹰和独角狼。 这四个家伙,一直以来都是更索斯最强大的助手,他们分别管理着波斯帝国的所有军队,尤其是波斯狮,更是掌握了更索斯的卫戍力量,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大王。” “我伟大的神王。” 两声赞美之后,波斯狮子上前道:“现在大梁的发展,的确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很多,您如果真的担心他们有一天会威胁到我们,就不放主动派遣出一支队伍,我们将他们消灭。” “强大的波斯,不会在任何国家面前失败,大梁也还是一样。” 波斯狮子从来都是主战派,他希望能够让波斯的铁蹄,踏破所有一切波斯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国度。 他也是一直都在为此而奋奋力,即便是不惜将周围所有小国,族群一个个强行吞并在波斯手中,他也在所不惜。 “你总是这么着急。” 更索斯微微一笑,光辉灿烂的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傲慢:“难道你以为我就没有这样的心思吗,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战争即将开始,但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用他的话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并且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白公牛也是个好战分子,他和自己的代号一样,全身上下都是雪白雪白的,就他这种肤色,在波斯本来是得不任何尊重的,但是从奴隶中脱身出来的他,却偏偏得到了更索斯的喜爱。 他喜爱白公牛的凶残,更喜欢他那种拼搏的干劲。 只要自己一句话,不管多么危险的事情,多么不可能实现的事,他总是会奋力去做,甚至要是做不好,达不到目的的话,他还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脑袋。 “伟大的神王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只要照做就好了。” “别把我看成和你一样的笨蛋!” 波斯狮子很看不起他,在其眼中白公牛就是个毫无进取心的人:“你这样的人,只应该做一个奴隶,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适合你。“ “我并不介意,拿走你的脑袋!” 白公牛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之后转向更索斯,在不理会狮子的风言风语。 “那么我们现在要不要准备一下?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的,请您尽量吩咐。” “好!” 更索斯不在乎他们之间斗嘴,反正这些人只要还忠诚在自己手中就好,至于其他的都无所谓。 “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你们听着!” 更索斯知道现在沈安还在云州,所以暂时并不打算直接出兵,但是也不能一直放任大梁发展下去,他已经感受到了压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现在开始。 加强和大梁之间的贸易往来,在双方贸易增加的同时,他们也就能明正言顺的向大梁方面,输送更多的力量,等到他们输送的力量足够多之后,就可以随时随地,挑起一场战争。 “战争的基础,就是我们率先开始的经济。” 不了解更索斯的人,不可能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更索斯之前曾经很多次用同样的方法,将自己的对手打败。 波斯帝国,疆土十分广大,他们自然也有丰富得物产。 将一些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的物产,输送出去,从而换取金钱和武器,装备自己的同时,再掉头取进攻对方,就是这一策略的核心。 只不过是更索斯不爱说明白而已,他觉得这样说出去,会有一些丢人。 “我们明白了!” 波斯狮头一个开口:“现在的情况,我这就去安排。” “好,记住,从现在开始,战争已经打响了!” 云州! 沈安和文瑶公主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对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纳这个女人,但无论是玉儿,还是他的姐姐,都觉得他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 况且文瑶公主本身地位也不低,即便是战败国的公主,仍然要将对方看作金枝玉叶才行。 甚至玉儿还说过,如果沈安就这样不理会她,岂不等于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吗。 这些话,任谁听来都有些牵强,但沈安也不怪她,反而还能体会玉儿的一片苦心。 “说真的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因为已经见过使臣,沈安这才知道,之前的那封书信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容,怨自己没有搞清楚,但现在文瑶公主到来,书信也送到了皇都去。 真不知道,以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本来沈安还打算这就返回皇都的,然而现在看,还是往后拖拖才好。 皇甫胤善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微妙他不得不小心也不得不避嫌。 过分的揣度,会让皇帝和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并且没有人能保证,皇帝就不会因此,做出些过激的事。 看着自己弟弟愁眉苦脸的样子,林清儿却只是嫣然一笑:“我真想不到,过去那个臭小子恨不得把天下的美人都找到家里去,怎么现在人家姑娘,还是个公主,自己送上门来,你竟会如此不知所措。” 第952章 文瑶,文瑶 沈安抿唇一笑,不管神什么时候,在姐姐面前,他都还是个孩子。 “二姐,这件事我自己看着办吧,好不好?” “算了吧。” 林清儿摆摆手,嫣然一笑:“就你小子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那个文瑶公主其实我已经去看过了,国色天香的美人。你现在身为王爵,朝廷干臣砥柱,再多纳一房也不不妨事,”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安叹了口气,他有自己的想法,之前纳东夷圣女玉儿,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作为外族,东夷已经十分强大,此战纵然动摇了他们的元气,但是要不了多久,沈安觉得,东夷就能恢复生机。 他当时主动开口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东夷人的信仰,同时收容其心。 好在玉儿对他也是很好的,夫唱妇随,这件事做的很完美。 然而文瑶公主就不一样了,她可是西魏王主动送来的,而且自己本身没有那个意愿。 “姐,这件事若处理不好,皇帝还会更加猜忌咱们。” “你在乎吗?” 林清儿不为所动,凝视着他:“小弟,这么多年来你为朝廷付出了那么多,可皇帝如何对你,姐姐都看在眼中,而今这云州,所以能成为一方诸侯,全然是你的功劳,无论先帝,还是现在这位皇帝,谁不想把这块土地收回去,只是他们做不到而已。” “二姐……” 有些话,沈安不想提:“这件事,还是让我考虑一下吧。” “得了吧!” 林清儿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了,她本身就是个烈性子,怎么可能容沈安说那么多:“你要是唐突佳人的话,二姐可不答应,走,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我……好吧!” 沈安知道在这种事情上,自己绝对拗不过林清儿,无奈之下,也就放弃抵抗了,跟随着林清儿的步伐,他们来到了正堂之上,好歹文瑶也是一国公主,不能怠慢。 沈安步入正堂,所看到的正是带着面纱身姿绰约的绝世美人。 “小女文瑶,见过沈王爷!” 文瑶公主站起身来,一礼到地,举动之间无不尽显风情身份,但沈安却很好奇,他是如此认得自己的。 “记得我们还没见过面吧。” “当然。” 文瑶点点头,嘴角勾勒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一笑倾城:“王爷虽然没有见过小女,但小女却在战场上见识过王爷的绰约英姿。” 原来之前沈安在攻陷三国阵营的时候,这文瑶公主就在其中,但她并非深处军中,而是故意隐藏起来,替她父亲,监视战场局势的。 那个时候,她就见识到了沈安那天神一般的姿态。 “小女当时既对王爷一见倾心,甚至不惜一切,都愿意服侍在王爷身边。” 说着话,文瑶从怀里取出一份公文来,沈安接过能闻到上面隐隐的兰香味,很是摄人。 展开公文,上面的内容叫人心中激荡。 谁能想到,这文瑶公主,过去西魏王竟然打算将她送到皇甫胤善手中,说是进献给皇帝,实则不过是棋子、人质而已。 “你还是个可怜的人。” 沈安并未因那特殊的香气,而神迷,反而比平日更加凛然了几分,他目光如炬的凝视着文瑶公主:“真不知道,如果这一战的结果出现变化,你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如果当时没能见到王爷,小女自然是遵从父命的。” 换而言之,假如要是她在大梁见识到沈安的话,或许还会直接放弃任务,投入到他的怀抱之中。 “正是。” 文瑶并不掩饰自己的你心绪:“其实到现在为止,小女也未想明白,自己到底倾心在王爷那一点下。” “但小女知道,此生此世,眼中将不能再容旁人。” 说话之间,文瑶摘下了面纱,一瞬之间那姣美的容颜,映衬在沈安双眸之中,的的确确,像这样的美人,世间少有。 “请王爷接受小女吧。” 文瑶哀求着,可沈安却不为动容:“话虽然这样么讲,本王也不揣度你的心思,但你自己说清楚,此来的目的,难道就只是为了我?” “当然不。” 叹息一声,文瑶此刻的神色有些凝重,欲言又止,最终半晌过去方才开口。 果然如沈安说的一样,这一次她来到这,除了倾心仰慕之外,还有一点也是受西魏王的命令,特意接近沈安,从而找机会,能够枕边风似的,请求沈安帮助,让西魏,成为三国之中的最强者。 “父王说过,而今天下之风云,一切尽在王爷手中,唯有得王爷之命,西魏才能生存。” 文瑶的身上,肩负着这个西魏的未来。 目光相凝,沈安漠然了,好久好久之后,他才淡淡的点头,“那么,你就做本王的内妾,与玉儿一样;你或许还不知道,玉儿是……” “玉儿姐姐,乃是东夷圣女。” 不等沈安说完,文瑶这边已经点破天机:“这些事,来之前小女已经有了耳闻。”qqxδnew “这才对吗!” 不管沈安现在什么心思,至少他二姐很是高兴,“那就这样说定了,还和过去一样,你的婚事就在云州举行。” 说定这一切后,林清儿当即为文瑶一行准备住处,等到都安顿下来,沈安这才召见了西魏的使臣。 “参见王爷!” 摆摆手,沈安让他们坐起身来:“到底各位都是西魏王的使者,你们的来意,公主已经说的很是明白。” “本王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告诉你们的大王,如意算盘打不得,至于你们日后会是什么样子,一切还要看天缘定数,本王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忠诚大梁的属国。” 白日里文瑶公主说话的时候,这些使臣就已经下的肝胆颤麻,他们也没想到公主既让会那么直接,当时众人还以为这一趟会殒命在此,此刻沈安二度提起,谁能不怕。 使团首领当即跪倒在地:“王爷的话,小人一定如实转告我家大王。” “起来吧。” 沈安不必他们这样,跪拜不是臣服。 第953章 牢骚 使团首领也没想到,沈安竟然会如此随和,完全与之前战场上传说的杀神不同。仟千仦哾 甚至即便是这么短时间的接触,他竟然在沈安身上,感受到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温暖。 “记住了,战争只是一个开端;大梁最终的目的,不是打败你们,而是要让天下大同,如果当时不是你们来犯,大梁也不会采用雷霆手段。” 覆手而立,沈安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记住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只要大家相安无事,你们能诚心诚意的归顺大梁,我们也是愿意,让你们的国家,你们的百姓越来越好。” “小人明白。” 使团首领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就在刚刚他其实还有一个打算,既然沈安已经纳入了他们的文瑶公主,是不是以后就可以称呼他为驸马了? 或者,他觉得这样也许能拉近双方的关系,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既然如此,王爷,在下就先告退了,使团明日出发,返回我国。” “好。” 沈安点点头,这边当即吩咐手下人,为他们提前把准备的礼物装车。 使团首领惊喜不已,他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待遇。 “尔等毕竟已经归顺我国,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亲戚之间,有些往来也很正常。” 说着,沈安又转身从兵器架上,取来一把长剑:“把这个,送给你家大王,此剑乃早年我沈安还经商的时候,研发钢铁冶炼,从而锻造出的利刃。” “你们拿回去,可以试着照做一下。” 沈安目光深邃,狠狠嵌入到使者心中:“你们的武器太落后了,既然已经归顺我大梁,自然也应该增加一些保卫自己的力量,朝廷不会给你们太多的压力。” “但是要记住!” 话说到这,沈安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一该之前的和煦,如烈风一样,侵袭着他:“宝剑双刃,此物赠于你们,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更进一步,增强保卫自己的力量。” “但如何利用,还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说完,沈安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该说的他都已经讲的很是清楚,至于日后要如何选择,全看他们的。 长夜漫漫! 佳人在畔,只是却孤影寂寥。 凝视着房间中的难道倩影,沈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正巧这个时候,秦二郎走了过来,沈安也没注意他的脸色,只是心中喜悦,能拉着姐夫喝几杯,也是不错的选择。 “小弟,这件事,我们等会在说,喝酒不着急。” 秦二郎讲着,在怀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卷宗来:“皇帝给你的赏赐又来了。” 沈安就知道肯定会这样,只是想不到这次会送些什么来。 “你自己看吧。” 秦二郎愤愤不平的将卷宗丢给他,沈安展开一看,也是心中猛沉,谁能想到,皇帝竟然又送了一副皇后的鸾驾来。 “他要干什么!” 秦二郎一双眼眸中寒光闪烁,逼人心魄:“我看他这是在故意找你的麻烦。” “无所谓了。” 原本沈安也很气愤,但转眼之间,他反而觉得皇帝十分可笑,甚至是可悲。 “姐夫,他富有四海,御极八荒,可是这手段又与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淡淡一声叹息,沈安的嘴角微微扬起,“不是我说他,身为皇帝本来也不应该这样猜忌欧文。” 什么意思? 闻言,秦二郎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讶,往日里提起这些事情沈安从来都是一笑了之,今天似乎他还有其他想说的。 “我也不是有什么心思,只是觉得……这皇帝这样做,实在有些伤人心了。” 沈安眯着眼睛,缝隙之中的目光,如同利刃:“你说,过去我要是不支持他的话,他能成为皇帝吗?当年的姚成本、皇甫胤安,谁不是棘手如刀。” “还有他的父皇……先帝的为人,我倒是很敬重,毕竟我们虽然斗的狠,可是他对身家也的确照顾了很多。” “可是再看看现在这位,秦俊告诉我,他一直都在派人调查我,而且黄迁那边也来了消息,说万重山他们,成天也都在蝇营狗苟。” “这么说,你是打算反了?” 秦二郎阴恻恻的说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反正现在云州军队,是刚刚得胜的貔貅,还有西魏、北夏和西凉,他们三国,将你奉为神明,只要你愿意,我相信三国都会不遗余力来助战。” “而咱们家现在还掌握着大梁的一切经济来源,你完全可以自己做皇帝。” 话说到这,秦二郎顿了一下之后,之后将目光转移到后房的位置,看了看:“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西魏现在肯定已经和你成为一条战线了。” “他们的大公主是你的夫人,还有东夷,玉儿对你也是一见倾心啊。” 提起这些人,秦二郎的语气倒是温柔很多,做姐夫的,他对自己这些内弟媳,一直都非常照顾。 别看东夷和西魏,都是在沈安雷霆万钧的攻势下,被征服的。 然而无论是玉儿,还是文瑶,她们对沈安的感情,却都非常真挚,贴心不已。 “这两支队伍,要是一起发动,大梁承受的住吗?” 秦二郎一连串的饿劝说,对于沈安而言,其实无用,今日他所以要多讲几句,只是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回皇帝故技重施,他心里并不舒服而已。 要说起兵造反……他还是不会那么做。 过去大梁百姓,民生疾苦,是他一步步将百姓的生活,提升上来,也是他一步步,贯穿南北,建造京淮大通道,开辟出全新的商路,让全国百姓,都能收益。 大梁的今天,都是他一手创造的,若是起兵造反,铁马金戈之下,多年来的心血不但要付之东流,还会让很多百姓,如泡影样湮灭在战争之中。 沈安不想做那样的人,更不想做,那样的事。 “姐夫,我不想做一个罪人。” 深吸口气,沈安的态度已经有些变了:“不管皇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他的刀不落在我脖子上,我就不会反抗他,至于其他的……这样些许的羞辱,我沈安未必不能受,等下我去给他回信,事到如今,有些话只怕应该说了。 第954章 换一换茶 此等之法,施之于旁人则可,施之于臣,则不必,亦不可。 沈安放下手中的玉笔,将这份刚刚写好的书文,又重新看了一遍,上面的言辞犀利尖锐,笔卷狂沙一样,任凭是谁看了,心中都会为之一振。 “于廉,把此书信封好,发往皇都。” 他沉寂的语气,让于廉不免心中发沉,其实沈安和秦二郎的对话,他多少也知道一些,自然明白眼下沈安的心情是什么样子。 并且就在刚刚沈安动笔时,于廉时亲眼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也不知道皇帝在看过这封书信之后,会作何感想。 “王爷放心,末将这就去。” “以后……你若是愿意,也可以称呼我为主公。” 什么! 沈安突然的一句话,让已经转身过去的于廉,瞬间呆立在原地,好半天之后,才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来。 但对于他而言,沈安此刻得允准,简直时给他莫大的殊荣。 过去虽然他也叫过“主公”,但毕竟他不是云州一系出身,所以和云州这些人之间多少还差着一层,但现在一切斗不存在了额。 “王,主公!” 于廉激动的跪倒在地,沈安也不拉他,只是摆摆手,示意其起身:“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不过我觉得也该给皇帝一些压力了。” 站起身的于廉,难掩自己的激动:“主公不管想要做什么,末将都死心塌地。” “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却有千百万钧的力量,狠狠压在于廉心头,让他倍感莫名:“既如此,末将就去做。” 皇都之中! 御书房内,秦俊正在伺候皇帝喝茶,这是从南方刚刚进贡来的,及其香醇浓厚,茶汤更是润滑不已。 “陛下以为,这款茶的味道如何?”秦俊笑呵呵的问道。 皇甫胤善抿了一口,虽然满是享受,却依旧摇了摇头:“这应该还是沈家的茶,对吗?” “是的。” 秦俊把身子不动神色的恭了躬:“这是身价最新拿出来的,说是当季的新品。”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新品。” 皇甫胤善若有似无的说着:“好像这些茶的味道,和过去也没有多大区别,宫廷内还有其他对饿茶叶吗?” “自然是有的。” 秦俊如是回答。 皇甫胤善点点头,让他去换一泡来:“朕也应该尝尝不一样的味道了。” “只是其他的茶叶,品级都不如这一款,陛下不会介意?”这些都是秦俊该说的话,皇甫胤善也没多心。 只让他去将茶换来。 秦俊这边吩咐人去做,没一会的功夫,一杯清冽脆甜的茶送呈来。 “这样的滋味,才有趣。” 还不等品尝,皇甫胤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特殊的微笑,眼见如此,秦俊心中微微一嗔,这款茶他知道的,乃是万重山贡来的,说是他自己家里,一点祖业茶山上产出来的。 奈何这些话,骗得了旁人,却瞒不过秦俊的眼睛。 过去李德海还在世时,早已带着他,品遍了天下名茶,万重山进贡上来这一款茶,分明就是外来的。 不论是条形、色泽、滋味、汤色,甚至是茶根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皇帝未必不知道,但他还是这么说,其用心可见。 “陛下,如果您喜欢,依旧老奴就伺候您用这一款。” 皇甫胤善点点头,又品了几口便放在一旁,过去他用身家的茶时,从来都是一泡饮净,可见这茶的味道,他也不是那么喜欢。 “对了,你让万重山来一趟,朕又是要和他说;还有,传话给吏部,就让宓珞……不要再驻守外省,怎么说也是枢密院的副使,就让他回来吧。” “至于他的驻防区,调陈阶去接替他!” 秦俊将这一一切记在心中,不过皇帝会提拔陈阶来,倒是在他预料之外。 陈阶是世家子弟出身,只是家道中落,早年间曾在军中做笔书,后来一步步被提拔上来,可以说早二十年前,他都是靠资历过日子的,倒是就在皇甫胤善登基之后,却给了他很大的机会。 涉及到国防程度的战争,从来都在沈安手中把持,但是在域内的那些可能出现的土匪等人,就交给当地的驻军负责。仟仟尛哾 陈阶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被皇帝委任了九地剿匪的责任,从而得到重用。 根据大梁的体系,各地方驻军不允许私自越界,即便是某些将领要越界剿匪,也是需要一层层上报的,甚至连皇帝下旨,都要各级相关官员,一一核查之后,再做安排。 一般而言,这样的情况,无论是官员们还是皇帝,都会因为麻烦,而不去做。 但陈阶不一样,皇甫胤善在沈安出兵之前,就着令此人,在其防区内剿匪,之后沈安出兵御敌,征伐东夷后,才特旨其剿灭九地匪患,而这九地则全部都是兵关要道。 这些事,一直都是秦俊着手办理,他把皇帝的心思看的很清楚,重用陈阶就是为了对抗沈安的。 但秦俊本来以为,陈阶这样的人,顶多就是皇帝设计在地方上的一颗钉子,然而没想到竟然会将北地防区,全部交给他。 此人能担负重任吗? 又能保护北地的安全,秦俊可不确定,他是否有这个能耐。 泱泱北地,无数兆民,仅凭一个陈阶能保的住吗? 但秦俊却没多嘴,虽然他的身份,拥有参政之权,但李德海早就教育过他,除非是皇帝亲自询问,不然在他们这个身份上,就觉绝对不要多嘴。 要不然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而已,这是无可厚非的事。 诚如过去的李德海一样,只有先帝在询问到他的时候,才会说上几句,且句句都是点睛之笔,一语中的。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秦俊才转过身去,忽然又被皇甫胤善叫住:“记得过去父皇有什么事情,都是和李大人商量的,我希望咱们也能如此,秦俊,我也会将你视做朕的兄弟。” 明白了! 刹那之间,秦俊全身一震,俨然皇帝这是要准备和他拉拉关系了。 第955章 要你做兄弟 秦俊嘴角微微一挑,满脸都是瘦弱憧憬:“陛下老奴可是承受不起您的厚爱。” “说什么话?” 皇甫胤善两步来到他身旁,不但扶起了他,甚至还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以表亲近:“虽然你现在每天都已‘老奴’自称,但实际上你与朕之间也差不了几岁。” “咱们应该是兄弟,诚如过去李德海大人与父皇一样,君臣知遇,千古佳话。” 真是这样吗? 秦俊作为当年一切的经历者,先帝和李德海之间什么关系,他最清楚不过,现在皇甫胤善这么说,他只能感受到一阵阵的无奈。 谎言随时都存在,只是这些话要看出自什么人口中。 堂堂一国之君如此讲话,还是在一个亲近人面前,不觉得很可笑吗? “陛下如此厚爱,老奴我……” “哎,以后你就不要这样,大规矩免了,私下之中,还是放松一些为好。” 皇甫胤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璧给他,秦俊双手接过一看,者玉璧可是大有来头,上面雕龙画凤的不说,关键是还有一对很特殊的文字。 乾坤! 大梁立极寰宇之中,以正中大国自诩,想来诚恭天地,而者乾坤两个字,也有和特殊的意义。 如沈安所持之坤剑,就是大梁皇族传承之宝;这块玉壁,或许也是。 “陛下,此为何为?有何用处?” 皇甫胤善笑着道:“是这样,你所掌管的秘密组织,朕向来都信任他们,但思来想去该组织所有权力实在太大,倒不是不相信你,只能说当初父皇还在时,就曾多次提及此事。” “父皇觉得,应该在这组织外,另建立一个负责监督的机构,双方相互掣肘既好。” 闻言,秦俊心中一动,皇帝的手段,已然全数明证在眼前。 ”陛下可是要让老奴负责来做此事?“ “正是。” 皇甫胤善叹了口气,目光闪烁道:“本来朕也是不想做的,毕竟一旦执行起来,恐怕会伤了你的心,但到底还是先帝遗诏,朕不得不行。” “这才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既然如此,就让你去建设此机构,并且一并掌控,既能圆了先帝遗诏之命,又不会让你难受,同时还会增加你手中权柄,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皇帝的手段都用绝了,虽然他口口声声号称这是先帝的意思,然而实际上,估计都是他一人之想。 再有就是,皇帝此刻的宠信拉拢,对于秦俊而言,实则无用;朝野之内,忠诚于他的人很多,但有能力和沈安对面相持的,却是寥寥无几。 他秦俊就算一个。 俨然皇帝这么做,是想着削弱沈安的力量,朝廷若是再多一个情报机构,则等于削去沈安三成实力。 这是用来杀人的软刀子,目标不单是沈安,也有他秦俊一个。 若其与沈安决裂,则皇帝为最大的受益人。 果然这手段很是高明用心歹毒…… 暗忖了一声,秦俊已然在默默为沈安抱打不平,只是面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应命才是。 左右这个机构的建设,已然是势在必行,索性掌控在他手中,也好过假手他人,至少他不会给沈安添麻烦。 “既然如此,陛下的圣命,老奴,必尽心竭力。” “很好。” 他的应承,让皇甫胤善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稍放下片刻。 “这件事关系重大,在全部建造完成之前,朕不想让沈兄知道,他毕竟还在云州,毕竟……朕不希望他多心。”覆手而立,皇甫胤善俨然比刚刚多了几分轩昂:“只等到他回来,朕要亲自与他说讲清楚,这样或许会更好。” “陛下深思熟虑,老奴敬佩不已,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 秦俊转身就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皇甫胤善心中,别有一番计较。 他不确定这个家伙,是否会随自己的意思,真真正正归过来,但出于对李德海的信任,再加上皇帝本身没有太多选择,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皇甫胤善早已做好决定,只要秦俊能完成他的任务,且没有背叛之行为,等到一切建造完毕后,则立刻给他一个前所未有的荣誉,就连李德海都不曾获得的殊荣——王爵! 财帛动人的道理,古来有之。 因为身份的特殊关系,让秦俊注定不能用女人来收买,虽然那才是皇帝认为最安全的方法,但也无可奈何。 总而言之,他所希望的,既秦俊不是沈安爪牙既好。 云州方面的战况早就传来,皇都文武百官都知道,战斗已经结束,可沈安到这个时候还是不肯露面,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越是这样,皇帝就越不安心。 他是真惦记,沈安就在云州,一去不回。 云州之内! 官邸后院里,沈安带着玉儿和文瑶,看着眼前的两幅鸾驾,只觉得好笑。 玉儿对此并没有什么感冒,反正在东夷,她身为圣女,早已做到了清心寡欲,文瑶就不一样了,只有公主一个身份的她,见惯了华美之物。 还以为西魏宫廷内的东西就是最好了,然而要是和眼前的东西一比那些东西还叫玩意吗? ”王爷,想不到皇帝陛下,会如此大方,您说这是用来给皇后用的,这不是教您逾制吗?“文瑶虽然很喜欢,但同样也有自己的担心,无论任何一个朝廷必然要有尊卑之分。 莫看这些东西都是皇帝赐予的,然而他却可以随时反口。 做臣子的,要么就是不接受,要么即便接受了,也只能供奉封存起来,绝对不可张扬过市,否则日后都将是旁人手中的把柄。 ”照你的说法,我要给陛下写一封谢恩的奏疏了?” 沈安已经有点累了,他不想和皇甫胤善继续这么虚伪的往来。 文瑶看出她的心思,忙道:“如果王爷觉得不合适,就请当切身美哟说过;若王爷也有这样的心思,奏疏不如让妾身来写。” 在西魏时,文瑶公主就已文声远播,谁不知她的文章飞舞,笔走龙蛇。 第956章 新一轮的暗斗 文瑶的确是一份好意,沈安也是知道的。 “不过这件事,就不必你来操心了,这里两套东西既然陛下已经送给我们,那就是你们自己的,该用就用,不必想那么多。” 沈安说的轻巧,然而他的话在文瑶听来,却另有一种味道。 莫非是王爷打算,做一个二皇帝了? 记得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文瑶虽然才来到沈安身边,但实际在西魏时,她就很是关注,毕竟如此风头无两的男人,只要是个女人就会为此而心生萌动。 不见得一定要怎么样,然而少女怀春之心谁又能说点什么不是。 对沈安,她早有了解。 “王爷。” 文瑶还要说什么,可这个时候却被沈安拦住:“好了,你不要担心那么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你们来承担。” 话已至此,文瑶自然默默无语,但心里却凭添了一份说不出的滋味。 回到书房,沈安桌上忽然多了一份公文,展开看看,是朝廷那边发来的,以万重山的名字签署,请示沈安,何时带兵还皇都事。 “皇帝这莫非是要用金牌令箭召你回去了?” 秦二郎敲打着桌上的公文笑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看咱们还就在云州多住一段时间,反正他也没有好心,何必要搭理他?” 话是这么说,然而沈安却有不同的想法。 “姐夫你来看看,这公文上并未有皇帝的印章,可见此物非出自皇帝手中。” “如果要是皇帝故意不这么做,就让姓万的自己出来,你怎么说?”秦二郎言辞之间,提起万重山,已是怒火升腾:“要是在皇都,你且看我如何收拾他。” “别那么讲。” 沈安摆摆手,他还不想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姐夫,这件事我自己考虑吧,对了今天晚上准备几匹快马,我要派些人出去。” “好!” 深夜时分! 一家人吃过晚饭之后,沈安独自一个人来到官邸之外的丛林中,虽然此刻已是夜深人静,但丛林中仍然还有很多人在等他。 这些全都是秦俊的部下。 “你们听着。” 覆手而立,沈安背对着他们,身形飒冽,目光如炬,虽然大家都看不清他的容貌,却不难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冷峻的风姿。 “各位跟随我沈安已经很多年了,咱们过去一直都致力于对抗外敌之事,我沈安也从未要求各位,帮助我监管国内的情况。” “但!” 话说到这,他的语气忽然加重了很多:“眼下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国内局势正在逐步扭转,我不知这是好是坏,为长久计,故而今日,我沈安特请各位帮忙。” “前往皇都,明白吗?‘ 有些话,沈安不必说他们也知道,作为负责情报i的组织,要是不能对全国上下,朝野内外的情况了如指掌,则是不尽职的。 “王爷放心!” 众人应声跪倒,众口一词:“我等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qqxsnew “去吧!” 不必说的很多,沈安只是摆了摆手,众人立刻奔腾而去,听着众人离开的马蹄声,沈安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和皇都i之间的一场较量,已经从此刻开始了。 他不想反叛,更不想自己去做什么皇帝,只要能够保证国内民众的事生活,稳定疆土,开辟疆域,天下大同既好。 只是经过这一次,沈安彻底感受到,谄媚奸佞的害处。 过去他觉得,这些人就算是成天在皇帝耳朵根子下面,叨叨不停,深谙帝王之术,用以平衡朝权的皇帝,也绝对不会轻易信奉。 奈何如今,只能说皇甫胤善还是太嫩,心有嗔怒。 如果真让他被那些奸佞谄媚所蛊惑,为了家人沈安也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忠心可以,愚忠则不必。 要他负责的不只是百姓民众,还有他的家人,如果连家人都保护不好,又有什么脸,说惠及天下? “这一次……希望陛下不要让我为难。” 皇都之内,万重山此刻就跪在御书房前,他也没想过自己一封公文出去,竟然会引来皇帝如此大动干戈。 当皇甫胤善知道他写了一封书信,询问沈安归时的一刻,顿时火冒三丈,如同雷霆霹雳一样骇人,万重山不知道izji哪里做错了,但时从皇帝的态度上看,也许这回他真的是触怒了天威。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吗?“ ”你以为不要朕的印信,沈安就真的会觉得,此事与朕没有关系吗!“ 隔着一道大门,皇甫胤善的雷霆怒吼,依旧清晰无比。 “万重山,朕还真把你当成是个聪明人,果然,你是够聪明的,你看着吧,这封书信若是没有触怒沈安还好,不然到时候云州大军,一路之上一呼百应,摧枯拉朽。” “朕就把你挂在城门上千刀万剐,把你的家人一个个全都刑讯至死!” 跪在外面的哇万重山,低着脑袋,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然而此刻若是一语不发,后果只会更严重。 沉思片刻,他开口道:“陛下,臣知道自己有罪,不过这样一来,不正好也是对沈安的一次试金石吗。” 用他的话说,若沈安此次还能依旧保持一颗初心,并未多心乱想,则皇帝日后的计划就会越来越顺利,反之沈安要是有什么妄动,正好可以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将其家眷全部抓捕归案。 ”只要其家眷被捕,到时候,沈安的所有党羽,都将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则大事可成!” “放屁!” 皇甫胤善忍不住从御书房中冲了出来,站到他面前,赫赫怒视:“你以为那个黄迁是个吃干饭的?别忘了他过去可是沈安的对手,现在竟然愿意对他俯首帖耳。” “这般手段,谁能做得到?杀子之仇都能被沈安抹去,你拿什么和他对抗?” 换而言之,这背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皇帝又有什么资格去对抗。 朝廷之稳固,军事经济的发展,命脉全在沈安一人,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斗过的。 第957章 皇叔! 万重山嘿嘿一笑,嘴角翘的老高:“陛下不要这样讲吗,臣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但眼下我朝廷内外,有志之士甚多,只要陛下开口,相信必然是一呼百应。” “混账话。” 皇甫胤善深吸口气,眉宇之间满是冷峻,不管在什么时候朝廷当然都不缺人才,可人才要如何运用,是个关键。 另外一点,这些人才手中并无切实的东西,经济、军事,甚至是朝政上的策略,他们哪有插手的资格。 单说经济一点,只要沈安不点头,谁还能做出是生意来。 沈家不做垄断的事,但谁又能说的准呢? 至于军事上,就更不要提了,皇甫胤善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找到一个宓珞出来,余下之人,都如陈阶一样,不堪重用,拿着兔子当狼使,他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皇帝有些不耐烦:“朕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有些事情我们急切不得。” “你现在去把该做的事做了,之后再说。” 万重山不敢在多说什么,叩拜之后,转身而去。 深夜时分! 皇甫胤善,带着秦俊在此来到那个小院子里面,寂寥之意瞬间升腾,随风弥漫。 “看来这个地方,朕以后怕是要常来了。” 此言之中,多少带着几分自嘲的味道,随后皇甫胤善还是摆摆手,按照老规矩,将秦俊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陛下又来了?” 他才刚进门,就听到屋子里面那个声音,似乎讥笑一样响起:“估计这一次,陛下还是为了沈安而来,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是皇帝难道就对付不了一个大臣?” “他才是皇帝!” 不难听出他言辞之间的愤怒,同也满是无奈。 屋子里面的人道:“不管谁是皇帝,总之我不是;陛下此来若是求一个解决的办法,未必就没有。” “当真!” 闻言,皇甫胤善惊喜不已,但对方却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要破去沈安的策略,则需要给他一个自由。 “这孤零零的院子……我已经住的太久了,你过去不放心我,难道现在也不放心?” “朕对叔叔,从来没有不放心过。” 话音落下,皇甫胤善面色决绝的从腰间解开一条钥匙出来,一步一步走到大门口前,可就在他将要把钥匙插在门削上时,手臂竟然在颤抖,很是挣扎。 “看来你还没有想好,那就先回去,反正,我也不急于一时。” “叔叔!” 皇甫胤善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可知道,当初我父皇为何要将你囚禁?” “因为他担心我去做皇帝。” “那你可知道,为何朕登基之后,还是不肯发让你出来,即便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为我出谋划策。”皇甫胤善真的很激动,双目俨然已经赤红,虽然没有泪水,却远比有泪水更时骇人。 这一回,屋子里面的人,一下沉静了很多,叹了口气之后,才肯开口。 “我当然也知道,陛下时觉得……若将我放出,以我的年纪,还有称帝的可能。” “的确我也有这个资本,陛下应该担心。” 这回,皇甫胤善却笑了:“不,叔叔若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这皇帝的位置你抢不去、” “我也没想抢过。” 那人一下子变得声色俱厉起来,仿佛被什么刺痛了内心。 “过去你爹当皇帝之前,就一直都是我在帮他,后来我也说过,这皇位,我永远不要!” “可是……他不信我。” 一时之间,这肃然的话语,当时将皇甫胤善,拉回到过去的回忆当中。 曾几何时,他父亲还在的时候,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全身黑袍的男人,即便是如皇甫胤善这样的儿子,也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 直到后来,那个人消失了,而久为皇帝的父亲,也最终将此是随之尘封起来。 “当初,父皇还在的时候,你不也多次跟随着他?” “那是他还要用我,这朝廷上哪有几个像样的臣子?”屋中人笑的很是阴恻:“后来有了沈安之后,你可害曾见过,他来找我?” 这回轮到皇甫胤善沉默了,这是事实,虽然她父亲早就将此人囚禁起来,但过程中倒是也曾询问过几次,每回都很神秘,避开大家所有人。 可沈安的崛起,倒是让他父亲再没做过同样的事。 “记住了,江山代有人才出,过去他依靠我,后来不需要我……你小子不也是一样吗?” 更加嘲讽的语气并没有牵动皇甫胤善心内的愤怒,反而他却是为之一笑:“果然还是自己家人靠得住,叔叔如此直率,的确很叫人放心。” “你不放心我,则沈安不可破。” 最终,皇甫胤善还是一咬牙,将要是插在了门上,其实这大门上根本没有锁头,钥匙所开启的也不过是个承诺而已。 随着钥匙插入,屋子的大门缓缓开启,随着两扇门吱嘎吱嘎作响,一股恶臭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皇甫胤善被打的莫名往后退了两步还多。 “叔叔,你没事吧?” 此刻的他,心中并无半点不忍,询问的话语中,也没有一点点感情。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怎么会有事呢?”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满身狼藉,蓬头垢面,蓄如钢丝样的人走了出来,甚至不能从他的样貌中,看出男女。 其人身上的那股恶臭,叫人根本不能靠近,甚至皇甫胤善此刻与他相距二十步还多,仍然难以忍耐。 不是因为担心离开太远会听不清楚说话,他现在怕是早就跑出去了。 “你小子心里怎没想的我都知道,陛下,我这身上的气味,都是旧伤所至,只要用药即可消去。” “你派人将药送来,再多找几个女人,别看我这副德行,可身上的功夫一点没变,满腔血气冲涌澎湃,若是不能消消火,也难以帮你把事办好。” “还有!”那人这说了这么多,还不算完,他下一个条件,既是希望皇甫胤善,能给他一个国师的称号! 第958章 不可敌也 希望? 皇甫胤善可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半点请求的意思,好似是在警告他,若不能给,他还未必会效力。 “自从我父皇上一次弄了个国师,险些丧国之后,本朝就再不设这样的位置。”眯着眼睛,皇甫胤善的目光相当凶残:“叔叔若要这个职位,恐怕是没有的。” “没有?” 那人点点头:“如此也好,既然没有的话……不如就换一个。” “你请说。” 深吸口气,那人饶有意味的看着他:“国师不行,那么我要一个王爵,凌驾在沈安之上的王爵!这样总行了吧?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总不为过,是不是?” 是? 是个屁! 皇甫胤善再也忍不住了,他之前的一切要求,多少还能接受,毕竟有求于人,况且这多年来,他对这人也是了解的,直到要如何用他。 然而他这一个个的要求,尤其是最后一个,俨然已经超过了皇帝能接受的范围。 他要一个王爵? 怎么可能,不提是不是凌驾在沈安之上,关键按照皇宫典籍的记载,其人早已被杀多年,如何还能出现? 这本来就是皇家的一段丑事,若被揭开,后患无穷! 朝廷上必生动乱。 “皇甫竣,最好不要挑战朕,别以为朕不会杀了你。” “哈哈哈!” 皇甫竣仰天大笑:“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之前何必一直装着那么谦和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如此;王爵我不要,但我要人。” “多少人?” “第一批先五百人。” 皇甫竣探出一只手来,这回皇帝却为之一怔,要知道这些年来,皇甫竣一直都是行尸走肉一样过活,连个洗澡的机会都没有,可见他全身恶臭肮脏,为何这双手上,却是白嫩不已,甚至一点纹路都看不见。qqxδnew “你很好奇吗??”皇甫竣乐了:“咱们皇甫家当年,一直都有一套秘传的功夫,到了你爷爷那代,才出现了断绝,你爹不会,但我会。” “过去我在为先祖看墓的时候,曾经在里面发现了这套武学,没想到竟还练成了。” “你会武功?!” 皇甫胤善差异的看着他:“记得当年你被抓的时候,可是……没有抵抗过。” “而且……而且你还任由我父亲,断了你的双腿……不对!你的腿!” 这回他才想起来,当初先帝在时,早已派人将皇甫竣的双腿,以钢钉嵌断,说是为了防止他逃窜用,怎么现在他的行动却一点都不受影响?! 不对! 不对! 皇甫胤善终于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又喊了一声,将秦俊从外调遣进来。 “陛下放心!老奴来了!” 秦俊一个矫健窜进院中,正好落在皇帝面前,当他看着皇甫竣得一刻,也是心中骇然不已。 内行看门道,秦俊武艺本高强,眼力也十分独到,才一见面他就看出这人的不同。 就算是他面对此人,也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力。 “陛下后退,老奴来对他!” “小子……你行吗?” 皇甫竣又往前进了一步,分明他什么都没做,可不知道为什么,秦俊却有一种被人冲锤在身上的错觉,那种沉重,让他气血都在翻涌。 此人,不可敌也! 瞬间秦俊就做出了判断,他很清楚,若是自己和这人对上,要拼命的话,也许还抗不过二十个回合。 “陛下,快走!” “何必呢?” 皇甫竣笑了,非常不屑:“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皇帝也不用走;他是皇帝,我是他的奴隶,知道吗?” “你到是个不错的人,分明知道不是对手,还愿意留在这,也做好了舍身取义的准备,若是朝廷上多一些你这样的人,我大梁何苦会走到现在这步田地,一个沈安,竟然将你们都给难住了。” 秦俊知道,皇帝养了一个神秘人,目的就是当作杀手锏用,过去他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今日才听说竟然就是皇帝的叔叔,心内的震撼简直无以言表。 并且此刻,他也在庆幸自己的表现,至少现在那人口中,他还是个“忠臣”。 “够了。” 皇甫竣摆了摆手,似乎是不想和他们继续胡闹下去,这才解开皇甫胤善的怀疑。 他当年所以没有反抗,是因为和先帝之间的承诺,这屋子里面的腐臭味,其实就来源于他的腿伤。 先帝在决定将他双腿打断时,其实皇甫竣时想过要反抗的,但作为男人就是要一言九鼎,他选择了忍受。 至于为何断腿还能行动自如,他说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当初那两颗钉子固定在里面,和血肉长在一起了吧。” 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膝盖上两个大血窟窿,皇甫竣阴恻恻的笑着,那样子简直和皇甫胤善一模一样:“反正我的武功没有因此而废,这两块伤口也不曾好过。” “无所谓了,现在我恢复自由,小子,以后你的安全,我来负责!” 听到这句话,再看看皇甫竣的模样,终于皇帝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推开秦俊,就在他面前躬身一拜。 “皇叔,多谢您!” “不必如此。” 皇甫竣并不接受他的好意,只说自己这样做,一面为了当年的诺言,一面也是为了大梁的江山。 “那沈安可不是寻常之徒,就你现在的手段在他面前简直儿戏一样,不惹怒了他还好,一旦触怒此人,后果就是江山倾颓,我不能看着祖宗的江山毁在你手里。” 或许也只有皇叔之尊,被囚禁几十年,不人不鬼残喘到今天的他,才有资格这样批判皇帝,还能让皇帝无话可说。 “皇叔教训的是,朕记下了。” “去吧,把我要的都送来,这院子住的习惯了,若是换个地方还休息不好;明天一早,我去找你。” 这一夜,皇甫胤善都没能睡下,只要他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皇甫竣提刀来杀他的场景,血淋淋的人头就在地上,能亲眼看着自己的脑袋滚落,那滋味简直无以言表,他真的很疲惫,却又真的不敢睡下。 第959章 新的担忧 整整一夜过去,皇甫胤善已经是疲惫不堪,眼底的眼袋也大的吓人,整个人气色铁青不已。 秦俊陪了他一夜,皇帝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 “陛下现在天已经亮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然等一会,他就该来了。” 因为到现在为止,皇甫竣还没有一个确定的称谓,所以秦俊只能用“他”来代替。 皇甫胤善摇摇头,他已经不想睡了:“还是等他来过之后再说吧,对了,以后你就称他为……竣大人好了。” “诺。” 这时候皇甫胤善却也笑了:“你叫秦俊,皇叔叫皇甫竣……倒是很拗口,不然你还是称他为乌先生好了。” 所谓乌,既黑暗也,皇甫竣的出现,俨然已经代表了整个大梁皇族的黑暗地,所以这样称呼他倒是也很恰当。 “老奴记住了。” 既然皇帝不肯休息,秦俊也就不再劝说了,索性叫人为他准备洗漱,又差遣手下调来些膳食,等会皇帝吃饱了,也好应对今天的公事。 一个时辰之后,皇甫竣来了。 昨夜下小院子里面他什么德行,秦俊看的清清楚楚,然而此刻再见面却是叫人耳目一新。 只见皇甫竣此刻头戴束发金冠,身披锦袍,玄色的内衬看起来十分稳重,两臂上还有铁甲包裹,相当威风,关键他既是皇帝的叔叔,怎么样也不会比皇帝更年轻。 可是现在看起来,他却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一样,风度翩翩,面白无须。 如果不是他的声音相同,秦俊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就是皇甫竣。 “臣,见过陛下。” 皇甫胤善也是眼前一亮,但随即便有更深的凝重盘旋:“皇叔请坐吧,用过早饭了吗?” “这些年我每天也只有一顿狗食吃,没那么多习惯了。”皇甫竣大摇大摆地坐下,身上的臭气已消除干净,正笑眯眯的用茶:“这茶的味道确实不错,但比沈家的还是差了一点。” “以后若是给我送去的茶叶,还要沈家的。” 皇帝笑而不语,实则心内并不想法和他继续纠缠,只道:“皇叔,那五百人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不知要送到什么地方。” 皇甫竣没有回答他,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秦俊身上:“他是可以信任的?” “自然。” 皇帝干脆肯定的回答,让秦俊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微微点头,皇甫竣这才将之后的安排告诉他,皇宫范围巨大,除了这些宫殿楼宇之外,其实还有内外两套环山景致,本来是用以给皇帝消遣的,现在要其中一座名为浅的山,当作自己的根基。 “陛下,我只要三个月的时间就好,这五百人知道你都是从精锐中选拔出来的,但他们身上却不具备我想要的那股气质。” “三个月时间,不见得最后还能活下多少人,但最后能存留下来的必是你需要之人。” 欣然一笑,皇甫竣下一个要求,就是从此之后,浅山内,不允许再有任何人出入,即便是皇帝也不行,另外还要他每天送两个宫女过去。 “无论姿色如何,都行,我要阅遍人间色,品透其中滋味。” 皇甫胤善双目一渺,他有点受不了其人的淫心:“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行,然昨天不是给皇叔送去了二十名美女,莫非是都没有一个挑上眼的?” 他不信皇甫竣是一个晚上,能把所有人都品尝过。 就算他是铁打的身子不怕遭害,可时间也来不及啊。 ”那些丫头,都不抗折腾……刚才忘了告诉你,记得派人去收尸。“ 什么! 皇甫胤善双眉一皱,目放寒光,难道她们都死了? 没有一句解释,皇甫竣当时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要对付沈安最好的办法,就是步步为营,我听说此人武艺高强,或许正面相对,我与他之间都难分胜负。” “所以我们不能急切,三个月的时间,先得一队能为飞天遁地的高手再说。” 话音未落,皇甫竣已然走出这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皇甫胤善心中猛然升起一阵阴恻寂寥的震动,他不确定这人到底能不能办他收拾掉沈安。 而且现在他更担心的,其实还是沈安真的败在其说中之后,这人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沈安,或是比沈安还要棘手的势力,一旦这样,朝廷岂不是更会转手他人。 皇甫胤善越想,脸色越沉,以至于最后变得灰青无比,连殿前广场上的金砖,都比他的脸色更好。 “陛下,要不然您还是休息一下好了。” 秦俊看出他的心思,只能开口劝道:“老奴看,这位乌大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他和陛下是本亲。” “越是如此,才更要越小心。” 皇甫胤善终于还是开口了,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比刚才要清冷很多,也凌厉起来:“朕既然给了他现在的权力,一方面是没办法,一方面也的确觉得,或许只有他才能应付沈安。” “朕并不想将沈兄如何,只是他的势力实在太大了,父皇给予他的太多,朕欠他的也太多。” 他作为皇帝,对沈安已经到了无赏可封的地步,想一想这该是有多可怕。 “朝廷现在不能没有他,朕也知道,不能更做不到,让他离开权力的中心;可是……” 言及此处,皇甫胤善满脸都是懊悔:“朕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这样的心情,你能明白的对吗?” 秦俊什么不懂,现在皇帝对沈安是投鼠忌器,身为帝王显然这样的臣子,的确是他最大的威胁,不过要是有机会,秦俊也i相信,她一定愿意给沈安保全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世代子孙的富贵。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 皇帝在做过那件事之后,就绝对不能对沈安,还有他的家族,再起猜忌,不然到时候后果只会更加惨烈。 权力在沈安手中的时候,皇帝要做什么,都必须三思后行;一旦权力失去,局面既为之一转,那个时候人为刀俎,其为鱼肉,他们那里还有反抗的机会。 第960章 终要还朝 云州! 高深入云,长川飞瀑。 沈安和他二姐,林清儿漫步在山间:“如此大美山水,我真的想就住在这,再也不走了。” “你喜欢就住下。” 林清儿嫣然一笑,他们是一家人啊:“其实我和你姐夫,何尝不希望你也在这,咱们全家人都在这,好好过日不是也很好吗。” 沈家的财富,足以支撑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而且还能养兵几十万。 做一方霸主不是要比在朝廷上,经受那么多挫折,那么多猜忌更好吗? 林清儿从来侠女风范,最不喜欢的就是朝廷上那一套。 过去做捕快的时候,她就受不了这些。 “姐,我也希望这样,但是很可惜。” 叹了口气,沈安的笑容有些苦涩:“好像我这一辈子,已经投身在这一行列中,再也脱身不出去了。” “小弟,我知道,你打算回去了。” 突然之间林清儿说了这样一句话,沈安沉默了,他的确想着要回去了,皇帝金牌宣,银牌调,一共来了十三四道,虽然话里话外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请他回去,主持朝政的。 但沈安怎么不明白,自己一天不回去,在皇帝眼中,云州都是乱军的集合地。 “爹他们还都在皇都,还有锦瑟她们,我不能不回去。” 沈安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二姐,云州话要交给你和姐夫管着,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不知道。” “瞧你说的。” 气氛沉重之下,林清儿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难道皇帝还能留住你?” “他自然不能,但我的身份能。” 沈安就是希望天下大同,百姓们安居乐业,他也愿意为此复出一切。 “好吧。” 点了点头吗,林清儿略微有些沉默:“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之后。” 所以定在那个时间,沈安一方面是想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一方面他也是觉得,三天时间,足够他在做另外一件事。 劳民! 不过这个劳民,并非是劳民伤财,而是要犒劳云州境内的所有百姓,此次对抗三国之战,本是三方之间久而久之摩擦出来的怒火,而荒诞不经的过程,还有令人侧目的结局。 都不在沈安的预料之内,只是有一点,他很清楚假如没有云州百姓,上下一心拼尽全力的话,结果绝不可能是今天这样。 “百姓们劳苦功高,二姐,我看不如先免去三年赋税,然后……再从仓廪中取出一些粮食、肉类,分发给所有百姓。” 云州百姓安乐富足,有的是钱! 其实对她们什么赏赐,都只是沈安的一番心意罢了。 林清儿记下了:“看你,好像是打算和百姓们同乐几天?” 到底还是姐姐了解他,沈安笑了,百姓们能有他这样的人作为管理当地的领袖官员,自然是百姓们的福气,可沈安也知道,他能遇到这么好的百姓,也是他的福分。 “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可以把仓廪的酒,拿出来一些。” 本意林清儿不喜欢他喝很多酒的,毕竟酒大伤身,但这次却不能拒绝。 “小弟,这回看来要让你节节劳了。” 转日之间! 云州上下,一片欢腾之声,甚至比之前得胜时的庆祝,还要热烈,还要盛大。 沈安在一众人的跟随下,往来在百姓之间,推杯换盏中,与无数人杯盏交错,这一派镜像,怕是只有在书中才出现过。 而今现在当世,真是一大盛举! 深夜时分。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沈安,回到官邸之中,玉儿和文瑶都在等着他。 “王爷,洗澡水都准备好了,我们姐妹伺候您休息吧。” 玉儿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摩梭,沈安却摇摇头,笑眯眯的看着她们:“虽然喝了一天酒,不过我还没喝多;今天我很高兴,所以有些话,我也想和你们说说。” 文瑶、玉儿很是诧异,不过两人相视一笑都选择倾听。 沈安娓娓道来,讲述起了他自当初要饭开始,到今天崛起的一切经历,有些时刻他动情不已,有些时刻却又含糊其辞。 两人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但是两人都爱听他的话,哪怕是最后沈安已经睡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虽然沈安的大军已经开拔,但云州内外的庆贺还没有结束,分别并不悲伤,每一个云州的百姓都知道,他们要好好的过日子,让云州越来越好,因为这是沈安的根基! 是他的退路! 人要懂得感恩,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朝廷之上! 沈安班师还朝的消息,已经传到皇都,皇甫胤善今日特意为此事,召开朝会,他要议论一下,如何迎接沈安这位大功臣。 在他那看似惊喜热枕的神色背后,是他昨夜得到消息时的震惊与诧异。 金牌也好,银牌也罢,的确是他授意给万重山办理的,不过他从未想过会有什么效果。仟千仦哾 然而现在看来,或许沈安也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但这也只是一念之间而已,到底他还是要把沈安当作自己最忌惮的人;前一次,皇甫胤善在喝退了万重山之后,他也琢磨了一下这家伙的提议。 召沈安归来,其实是一场赌博。 不提是否会因此而怒触沈安的事,仅仅就是他接受了这一切,带兵还朝,谁能拿的住,他到底是凯旋奏捷而来,还是借用宣调的令牌,堂而皇之带兵来叩关的? 这件事就像千万钧的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本想着和乌大人皇甫竣商量一下,但他现在就藏在山上,因为有承诺在先不能去打扰他,自然这个计划也随之告终。 倒是今天朝会之前,他和秦俊说了一嘴,也是秦俊提议群策群力的。 用他的话说,陛下如果一个人决策不出来,那不如就找大臣们商量一下,到时候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不都和陛下没有之间关系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皇甫胤善松了口气,不然他昨天那一宿,肯定都闭不上眼皮。 第961章 朝会再起 丹墀之上,皇甫胤善冷冷的目光,掠过文武大臣。 “你们一定很好奇,朕为什么回突然提起朝会的事,还要在皇都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到场。” “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是镇国王沈安,沈王爷回来了。” “班师回朝,凯旋奏捷!” 最后八个字,皇甫胤善相当用力,同时这番话也激起了朝堂上的一阵议论声。 沈安不在,黄迁自然列位在群臣的第一等上,也是因为这样,他才看不其他朝臣的表情,不过从众人的细语中不难听出,大多数人都是欢迎王爷的。 也有如万重山那样的人,或是不开口,或是搞一些小动作,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以及担心。 “你说,这次沈安回来之后,是不是还要再把朝廷上清洗一遍?” “不知道,但是瞧着吧咱们以后都要小心了。” “实在不行,这个官,我就不做了。” 众人的议论,没有一句能逃过黄迁的耳朵。 丹墀上,皇帝看着下面的群臣也觉得差不多了,不能让他们一直议论下去,便开口道:“这对于朝廷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沈兄平定了东夷不说,还将北夏、西魏和西凉,收入我大梁的掌控之中。” “夺天地之功啊,各位应该想想要如何表彰沈王爷。” 这话说的! 黄迁听出了一股阴狠残暴的味道,现在朝廷上的一切不说都是来自沈安手中可也差不多了,就连他的官职、爵位等等,也都到了最高的极点。 赏赐给他一些钱? 这是在扯淡,国库还不如人家自己的库房存钱多,那么皇帝还能赏赐给他什么? 如果只是说,加大欢迎的力度,让文臣武将,让所有人前去迎接,只是这些的话,黄迁也不会多心。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难道……皇帝这些话,话有什么弦外之音?” 心里想着,正到了此刻,就听万重山开口了,他上前一步,站在丹墀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陛下,臣有话说。” “讲。” 皇甫胤善点点头,万重山再拜才敢起身,抬起头开面对所有人臣工:“各位同僚,各位大臣,要是我看来,沈王爷此战不但打出了我们大梁的威风。” “更是收剿了三国之地,为我朝廷开疆拓土,功业万千。” “所以给沈王爷什么样的赏赐,都是不为过的。” 话说到这,他还不忘偷偷看了皇甫胤善一眼,皇帝并没生气,还是那么笑眯眯的。 万重山松了口气,才敢继续往下说。 “在我看来,这是朝廷应该做的,也是大梁对于一个功臣,所必须付出的。” “陛下、朝廷都绝不可能让功臣寒心!” 黄迁低着头,嘴角不免浮现出一抹冷笑,万重山这个王八蛋,现在突然站出来唱喜歌,必是别有用心。 果不其然。 就在这会,万重山却突然话锋一转,露出满脸的无奈与困惑,说沈安现在已经是人臣极品,别说是臣子,就连那么多皇室的王爵在他面前,都什么也不是。 至于财富,也凌驾在全国之上。 所以还能把什么赏赐给他。 “诸位同僚,大家想得到的吗?” 这本身就是个无解的问题,但凡有一个届时,皇帝也不至于搬到朝廷上来说。 群臣议论纷纷,却拿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皇甫胤善开口,止住了众人,他问万重山道:“看样子你是有什么想法的,不必遮遮掩掩,直接说出来就好。” “诺!” 终于得到机会的万重山,急忙开口:“其实有点对不起各位同僚,方才诸位都被我的话,引入了一个误区!” 忠臣做事,难道会是为了什么赏赐吗? 俨然,不是这样的。 “如果只是为了赏赐,哪里还配得上忠诚二字?”万重山这一刻,慷慨激昂:“其他人都不说了,就说我吧,如果我是沈王爷,如果这场仗是我打赢的。” “一心为民,我就不需要朝廷的任何赏赐!” 明白了。 黄迁方才还在等着,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样的屁话来,现在他已经有了答案。qqxsnew 感情这家伙像只猴子似乎的,上跳下窜最后要说的竟然是不给赏赐……这叫什么屁话。 有功而不赏,有错而不罚,这样下去,国将不国! “难道你是想让功臣寒心吗?” 终于黄迁开口了,而今俨然被沈安派养成枢密院二把手的他,苏日治中除了公务之外,主要的任务就是团结这一批力量,自然他在朝廷上的威望,也高的吓人。 此刻他开口,朝廷上顿时鸦雀无声。 “辅相。” 万重山深吸口气,与黄迁正面相对,因为他是枢密院二把手的关系,所以朝廷上下有些时候会用“辅相”来代称他,以表示尊重。 目光兜转,黄迁不屑一笑:“方才的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其实……辅相误会下官了。” 抿着嘴唇,万重山似笑非笑的压低了身子:“不是要让功臣寒心,而是对于王爷而言,什么赏赐,都无用处。” “一切源自于王爷,又何必做那种倒手的事?” 万重山的确抓住了非常重要的一点,他一改之前的模样,满是自信的微笑。“辅相作为王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自然了解王爷的一切,本来他也不是在乎这些虚幻之物的人。” “再者一点,那还有其他什么能赏赐下来的。” 他这话说的很有门道,听起来有些赖皮,但实际上却把沈安直接退到了深渊旁边。 无论事实如何,但有一点,只要皇帝还在,那么就谁也不能承认他所说的话。 不然,根本不需要讲其他的,沈安就会被定下一个左右朝廷的罪名。 是,没有人能伤害他,可是这样的侮辱本身,才是对沈安最大的伤害。 混蛋! 这一刻,黄迁在心里真是恨不得将万重山,千刀万剐了。 过去没看出来,他竟是这么一条会咬人的狗,平日里搞点小动作也就算了,而今当着满朝文武,竟敢直接起来……其心可诛! 第962章 挑衅皇权 黄迁脸色阴沉,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有些话你就不要说了,我们只讲赏赐,你以为没什么可以赐给王爷的了?” “下官看,没有,王爷也不需要。” 万重山现在只能咬住这一条,以不变应万变,并且他还自信,一定获胜的人会是他。 “需不需要是王爷的事,与你何干?” “哼哼,你要非说没什么可以赏赐的,我看来,还有一样!” 本身黄迁是不想这样强硬的,在此之前沈安也告诫过他,自己不在朝廷上的时候,他要尽可能维护朝廷而不是独树一帜,左右朝权,这不是沈安想看到的。 所以在过去,黄迁对于一些事情只是默默不问,当作看不见一样。 可是今天不行了,万重山,太过分! 皇帝的默默不语,更是直接证明,他内心的想法怕不是也是如此。 两者相合,黄迁自己知道,要是他还不开口,不一定今天就会把事情变成什么局面。 “辅相这么说,那下官倒是愚钝,想不出,还请辅相道明。” 说这话,万重山把身子一低,一副等你开口的样子,他就是想诱导黄迁,让他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 拉下沈安,他没有这个自信。 但要是对付一个黄迁,肯定绰绰有余,他自己已经是枢密院第三把手了,与黄迁之间也不过相差一步而已,两人是对等的。 更何况,此刻在他的背后还有高高在上的皇帝。 那是他的靠山,万重山很清楚,就算他自己对付不了黄迁,难道皇帝也不行? 沈安在,皇帝不见得是皇帝,可沈安不在,皇帝就是朝廷上最高的权力,一切无论你是谁,都必须遵从给他的旨意。 饱经沧桑,在仕途上游刃有余地黄迁,怎么看不出他的歹毒用心。 若是放在平时,他或许就不吭声了,毕竟一群疯狗在叫,何必放在心上,可今天局面不同。 为了王爷,他必须做点什么。 深吸口气,黄迁开口了,上前一步与万重山正面相对:“看来万大人的记性还是不够好,亏你还在枢密院做事。” “难道就忘了我大梁的法度了吗?” 当即,黄迁肃然举出异姓王,列国封疆的事来。 “按照大梁的法度,王爵,是可以裂土封疆的,当然虽然很多年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但同样的,臣以为也有很多年不曾出现过沈王爷那样的天纵之人。” 黄迁早已放弃了万重山这条疯狗,他的话,全是在对皇帝讲。 双手抱拳,此刻他的脸上肃然之中还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煞气,很是逼人:“陛下,沈王爷天纵之才,冠绝天下,他的功绩满朝文武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王爷有一心,想要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所以在国内裂土是不可能的,且王爷本身也不会接受。” 这话倒是不错,皇甫胤善点了点头,事实,他必须承认。 黄迁继续道:“所以过去臣也没有说起过,也不曾议论过,但是今日不同!” 听到这里皇甫胤善忽然全身一震,眉宇之间都多一道惊诧之色,不用继续听下去,他现在都知道黄迁下面要说什么,他肯定是看中了三国之地! 不能在国境内裂土封疆,过去不行,但现在那三国的地方不是已经被划进来了吗,且三国之地属于边陲地带,同时还是三家分管。 正是混乱之地,为了长治久安计,要是把它划给沈安,不也很正常? 好歹毒的心! 皇甫胤善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暗揣度,过去他怎么就没发现,这黄迁还有此等本事……即便是先帝在时,怕不也没能发现他的真能耐。 要是早知道他有这个本事,过去就重用他了,何苦让他沦落到沈安手中。 “辅相的意思,是指的那另外三国?” 皇甫胤善开口了,他的语气很是和煦,甚至脸上还带着不一样的笑容,但不得不说,在他的笑容中,黄迁看到了冷峻,也看到了说不出来的阴沉。 这眼神,足够要人命的,不过他不在乎。 “陛下!” 又上前一步,黄迁反而还笑了:“臣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三国之地,虽然已经归属在我大梁旗下,但三家各自为战,彼此之间还有摩擦出现,大梁若想治理此地,也需要很大的力量,现在朝廷虽然富足,但多次征战过后,还是有些疲惫。” 他这话说的客气了,大梁内政并不是疲惫而已,而是相当疲惫。 如果不是沈安从自己口袋里,偷偷拿出钱来,只怕很多地方已经维持不下去了。 这些事,沈安不让他说,黄迁也不会提,就事论事既好。 “陛下,如果要是能裂土封疆,将云州、三国之地划归给王爷,由他来负责镇守管理,一方面可作我大梁之屏障,一方面也能让朝减少很大的压力。” “既表彰了功臣,又能减少朝廷的压力,这何乐而不为?” 摊开双手,黄迁正义凛然的抬头看着他,仰面视君:“臣以为,这才是当下最好的方法,总是好过万大人所说,朝廷上对于沈王爷的功绩不闻不问,视而不见。” “那是什么东西?” 泱泱大朝,卓绝之国,难道就要让功臣什么都得不到吗? 深吸口气,黄迁终于笑了一下:“臣以为,这可不是大梁该做的,陛下也不会这样。此事一旦传出去,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一段佳话,但只要是心中明存的人就都明白。” 顿了一下,黄迁猛然提高了音量:“他们明白,那是朝廷对于一个忠臣的忌惮,对一个忠臣的猜忌,更是一个朝廷最丢脸的事……若非是党争,谁能视而不见,听之不闻?” 一番话落下,整个朝堂上鸦雀无声。 要说他之前的话,还都能接受,可最后这几句,已经是在打皇帝的脸,在揭开皇帝的遮羞布,在羞辱朝廷,羞辱满朝文武,挑衅皇权! 如此这番话,也就只有他才能说的出来吧。 一时之间漠然,一时之间朝堂上,冷如冰霜裹头,一时之间皇帝面无血色,唯有满眼抑制不住的杀意。 第963章 不一样的朝会 裂土封疆! 裂土封疆!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道雷霆一样,在皇甫胤善的耳中乱响,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总有一种要把黄迁先杀之儿后快的错觉。 不对!这不是错觉。 一瞬之间,皇甫胤善倒吸一口凉气,自从他开始猜忌沈安的那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无所可封,无法可赏。 这样的臣子,日后一定是朝廷难以控制的,要么就是有一天皇帝将其除掉,要么就是其人自己醒悟过来,退下当前的位置,或者……就是现在这样,裂土封疆! 前两者皇甫胤善明白,一个自己现在做不到,另外沈安也肯定不会那样做。 所以……这已经是不可逆的局面了? 不,一定还有缓和的办法。 皇甫胤善调节一下情绪,说到底他的城府还是很深的,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看来今天辅相对于此事,很看重啊。” 黄迁微微一笑,他心里很清楚,既然已经提出来了,那就不如一说到底,不然就永远不要提。 “陛下。” 微微一欠身黄迁继续道:“其实臣也知道,这件事对于朝廷,对于陛下而言,都是一件……恩,不好提起的事。” “但没办法,臣以为,朝廷也好,陛下也好,不管是在遇到什么问题时,都应该正面面对,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皇甫胤善点点头,但脸上已经能看到明显的怒气。 黄迁却不以为然,反正他也想好了,今日就是要逼他把这件事决定下来。 用他的说法,其实给沈安裂土封疆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保证大梁疆域边境的安全。 “辅相这话说的不对。” 万重山又开口了,他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如果要是为了保护我大梁疆土的安全,那么只是在这三国的地方裂土,好像也不起多少作用。” “毕竟我国浩大,四方都有边陲之地。” “难道辅相的意思,是只有云州外三国之地,不够安全吗?其他地方都不需要王爷镇守?”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下官看来,还不如直接就把这三国灭了,也好过让王爷劳顿在外,毕竟什么地方都不如着皇都更舒服。” 侃侃而谈,万重山吸了口气,润润嘴唇:“毕竟这皇都可是王爷一手建造,而且王爷的家人也都在这,相比于让王爷享受天伦之乐,让王爷能够安逸的生活,边境上的一点事物,还不足为题。” “分明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何必要让王爷费心?” 其心可诛! 黄迁听他一番话,一双眸子里早已闪过道道寒光,就听他刚才的用词,什么叫做天伦之乐? 沈安现在才多大年纪?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真的合适吗? 很显然他这句话,就是在暗中指沈安已经衰老,已经到了知难而退的年纪。 “万大人。” 目光一渺,黄迁目光不闪的扫量着他:“你是觉得王爷已经老了?已经到了必须要下野的年纪了?” “还是说……你有其他的想法。” 万重山乐了:“辅相不要这么说嘛,下官怎么敢?” 用他的话说,那就是用词不当,但也不全是。 “这可是下官对王爷的尊重。” 黄迁冷冷一笑“你这是尊重?扯淡!” “万重山,你的履历我也是知道的,按说你根本不配站在这里,但陛下有心提拔于你,自然我作为臣子也不好说什么,而可是你应该明白一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能站在朝堂上,那是你的运气,能走到今天更是你的祖宗阴德。” 话说到这,黄迁把手一甩,狠狠压在他肩膀上:“知道吗,祖宗积德不容易,你这个后人可千万别把功德都败光了。” “不然真到了那一天……谁能救你?” 黄迁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 俨然他这话里面,看似是说给万重山听的,然而实际上却是奔着皇帝去的。 谁能救他。 言外之意就是皇帝也不行! 混蛋! 这一刻,皇甫胤善终于是忍无可忍,今天这番话,要是换在沈安口中,他就忍了,或许根本不用沈安这么说,他早就把万重山拉出去,千刀万剐了。 但黄迁,毕竟不是沈安。 他只是一个权臣的部下而已。 “辅相,你方才那些话,怕不是说给朕听的吧?” 与刚才的哗然相比,这一刻满朝文武无一人不为之战栗,皇帝能这么说话,已然是与他直面相对。 “完蛋了。” 黄迁的一个部下,悄悄同身边人道:“这次辅相大人可是太着急了点,怎么能当这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话!” “是啊!” 另一人他更是摸了一把汗:“看来辅相大人,这次可是上了他们的当;王爷还不在家,辅相要是因此败了,我们可怎么办。” “你个王八蛋,怕什么!” 那人话音未落,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冷喝:“咱们深受王爷和辅相大恩,现在发生这种事那么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应该力保才是!” “竟然担心起自己来,真是该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而另外属于万重山的一方人,却是另外一副姿态。 别说是他们平日里都要受到黄迁部下的压迫,就是万重山除了今天之外,不也只是能在人家背后张张嘴,龇牙咧嘴吗? 过去他们跟随万重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没办法融入到黄迁部下那群人之中,他们都是没办法才战队在万重山背后,一直以来都非常压抑。 今天情况不一样了。 黄迁这个王八蛋把自己给玩现了,在皇帝面前都口无遮拦,再看皇帝的态度显然已经和他懂了真气。 看来今天他就算是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这可是咱们万大人的希望啊!” 一个官员,诡笑着和身旁人咬耳朵:“我估计陛下不会把黄迁给杀了,但是只要让他滚回家去反省,那着辅相的位置,不就是正纳闷万大人的了?” 第964章 三件大事 “嘿嘿,要真是这样,咱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另一个官员,脸上小的比他还要谄媚的多:“你知道的,朝廷用人,过去一直都是沈安说了算,现在他不在家,要是黄迁也滚动拿了,那不就全是咱们万大人一个人说了算?” “哼哼,到时候只要老子被提拔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除了这些宵小咬耳朵之外,甚至还有一些自认为看准局势的人,竟公然跳出去,在皇帝面前奏本了。 “启禀陛下,臣有话说。” 皇甫胤善自然也知道,这回能站出来的人想要做什么,没有犹豫,他阴恻的目光投过去,只见是鸿胪寺的一个副使。 “你有什么事?现在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鸿胪寺副使急忙点头,之后跪倒在地:“请陛下赎罪,臣当然知道,现在没有臣开口的资格,可是今天臣却不得不说。” “若陛下不同意,臣宁愿一头撞死在这!” 这话说的! 众人瞧着他一副死谏的模样,也都好奇他药说什么,皇甫胤善更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让他往下说。 鸿胪寺副使谢恩之后,才站起身来,他说自己要当着陛下,还有满朝文武面前,痛陈黄迁的违法之事! “陛下。” 鸿胪寺副使双手抱拳,一双眼睛竟然都红了:“还有各位同僚,今天我要说的话,也许就是我这一辈子最后的几句,还请各位认真听了。” 副使今天要说的,一共有三件事。 头一件事,就是半年以前,自黄迁手中判决的一幢人命案子,其中共有死者二十七人,与本案有牵扯的更是多大两百多个。 案件的起因,是一个女人的自杀开始,当时女方家里告到官府,说是夫家逼迫所致,其女在夫家遭受迫害,受到折磨云云,夫家自然是不会承认的,还说这一切都是女方家里导致。 因为其家庭条件不好,所以在女子嫁入之后,就一直在暗中让女子从夫家拿出钱去,用作娘家使用。 这本来也没什么,当地官府在调查取证的过程中,突然女子娘家二十口人全部被杀。 一时成为震惊当地的大案,开始还以为是贼寇所致,但在勘察过现场之后,可以确定并没有搏斗的痕迹,只有尸体在地面。 之后官府转移了侦破方向,觉得夫家一方可能和这件有关系,所以就去调查夫家,可是让他他们没想到的是,夫家竟然也遭到二零灭门案子。 一共死了二十七个人,当地官府实在找不到线索,只能将案子呈送上级衙门,一步步竟然最后到了黄迁手中。 按说这件事本身他不该亲自宣判的,但因为他过去做过京兆府,所以皇帝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当时黄迁就为了这个案子,也废了不少心思,最后找到了真实的凶手,竟然是那个女子在外面的奸夫。 这个案子在当时,皇帝都嘉奖过黄迁,现在竟然被副使拿出来说了。 “陛下,这个案子您还记得吧?” 皇甫胤善点点头:“当然记得这个案件当时还是朕,交给辅相亲自宣判审问的。” “对!就是这个。” 鸿胪寺副使咽了口唾沫,直参黄迁在此案的调查中曾经收受他人贿赂,不顾事实,刑讯逼供,最后草菅人命。 “这话怎么说?”皇甫胤善的眼睛里,在闪烁着灵光。 只有一旁的黄迁不以为然,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混蛋能说出点什么来。 鸿胪寺副使继续道:“陛下,当时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臣也是其中一员。” 他是最近一段时间才调入鸿胪寺的。 皇帝点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 副使表示,当时他作为案件参与的一员,当时就觉得黄迁判的不对,因为那个奸夫他也曾见过,对方并不会任何武功,而且家里也没有钱。 奸夫自己做不到杀人,也没有没凶杀人的饿资本,所以他就非常疑惑,想要黄迁讨论一下,但那个时候黄迁已经是辅相了。 怎么可能而后他在一起谈话? 偌大国家每天不知道要有多少大事发生,光是沈安在阵前打仗,随便交锋一次不就要死去几百上千人。 这去去二十七人的命案,怎么可能让黄迁一直纠缠下去。 所以黄迁在那个时候拒绝了他,副使自然是无话可说。 “你的意思是辅相当时,判错了案子?” 副使躬身一拜:“没错,就是这样的,因为当时黄大人不肯和臣交流,但是这件事臣却没有忘记,毕竟是关系到了那么多人命的案子,臣以为不能不小心。” 这话倒是没错。 所以在那之后,他就又去找那个奸夫谈论,从奸夫的口中他得知,当时黄迁在派人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曾经有人给他送去了一箱子黄金! 他所以能知道,是因为当时黄迁正在夜审凶犯,所以被他看到了这一幕。 “陛下,那奸夫亲口说的,他见到有人给黄迁大人送来一箱子黄金,并且就在夜审的大堂上打开,之后还对来送礼的人说,这件事可以放心交给他,绝对不会出错。” “陛下,辅相这可是在草菅人命!” 副使一顿慷慨陈词,最后一句话说完,凶恶的瞪着黄迁:“黄大人,这件事当时在场的可是有不少人,您该不会不承认吧?” “哈哈哈!” 黄迁此刻嘲弄一笑,反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要说的是什么事……的确,我承认是有这样一件事。”qqxsnew “那么辅相对此事,有什么解释?” 他的淡定,让皇甫胤善没有轻易发难,而是询问起来:“你应该给朕,华友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那是自然。” 甩开袍袖,黄迁傲然伫立在朝堂上:“陛下,还有列位臣工,本相可以告诉你们,当时那些黄金的确被我收下了,但是这些黄金的来源,却不是他说的那样。” “那么黄金来自何处?”副使阴恻一笑,逼视着他:“下官可是知道,当时就在辅相收到这些钱之后,就把那个奸夫给判处了死刑,难道这两件事之间就没有联系吗?” 第965章 迷雾下清澈的局势 一番质问,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黄迁却依旧还是anemic气定神闲:“没错,我是在收到那些钱之后,就判了犯人死刑,但这件事本没有判错。” “你还得当时,是什么时候吗?” 副使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黄迁也不理他,而是直面皇甫胤善:“陛下,那些钱,其实是沈王爷送来的,他要臣在皇都采办药物。” “供应前线将士使用,如果陛下不相信的话,可以去调一下御医馆的记载,臣所有购买的草药,都在哪里备案过了。” 什么! 皇甫胤善其实从他的淡然中就已经猜到了或许这件事本身,和鸿胪寺副使说的不一样,甚至还想到了可能和沈安还有关系,但他还有一线侥幸。 毕竟黄迁这个人过去可是劣迹斑斑! 他在京兆尹位置上的时候,都做过多少让贪赃枉法的事,皇甫胤善心里清清楚楚。 就是沈安都在他面前没少说起过。 所以他才决定要试一试,反正成功了自然最好,要是失败的话,和他这个皇帝也没关系。 御医馆,可都是皇帝自己选拔的人,毕竟是要给皇帝治病的,要是他都不信任,那怎么可能指望着把病治好? 所以黄迁不可能和御医馆的人,暗通款曲。 鸿胪寺副使也被他的话说楞了:“辅……辅……” “不要着急。” 这会,他的紧张,反而成了黄迁的笑柄:“你不是还有另外两件事要说吗?” 在他心里,俨然已经把面前这个家伙,全让当作一个傻子,就他刚才说的那件事,只要长脑子的想一想就能明白,不管是什么人,都绝对不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收受贿赂。 况且他黄迁缺钱吗? 虽然一箱黄金不少,但还没办法动摇其心。 这些年光是是沈安就给了他一座金山都不够,他会在乎这点吗? “好!好!” 深吸口气,鸿胪寺副使调整了一下情绪,反正他还有另外两件事要说;和刚才不同这次他直接把两件事一起说了出来。 第二件事,他控告黄迁,滥用权柄,欺压同僚不说,更是活生生将上一任鸿胪寺卿,逼死在公堂上。 当时这件事在朝廷上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皇甫胤善亲自过问了案情,但是黄迁说事因为鸿胪寺卿没有能完成他下达的任务,从而耽误了皇帝召见外国使臣的事。 幸好当时没有引出什么乱子,也是他黄迁力挽狂澜,将礼节上的事情全部处理好,才把那件事对付过去。 “陛下当时臣就和您说过,臣不是去逼他自杀的,当时的鸿胪寺卿自己扛不住压力,所以才自杀在公堂上。” “要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会在公案上,用血写了一个冤字!” 这件事也是发生了没有多久,而那个时候副使已经被调入鸿胪寺了。 皇帝也很诧异,当时他可没听说还有这个细节。 黄迁也愣了一下:“冤?不会的,当时勘察现场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大家都没发现,你怎么发现的?” “是在挪动寺卿大人尸体的时候,我看到的!” 副使这一刻,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他当初能调入鸿胪寺,和那位寺卿大人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寺卿开口,他还没有这个机会。 所以寺卿对他来说,就是伯乐一样。 擢拔之恩,他不可能不报答。 “你说你看到了,还有其他人吗?”黄迁目光一渺:“如果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那就不用继续往下说了。” “此事当然还有证人,不过现在我不能说。”副使转向皇甫胤善,情绪激动的道:“陛下,这件事还请您重新派人掉擦汗,不能让寺卿大人,白白冤死。” “此事,朕会派人调查的。”皇甫胤善在丹墀上摆摆手,毕竟此事牵扯太多,并不是在朝堂上就能搞清楚的,所以他让副使继续往下说,把第三件事讲完。 副使点点头,继续往下说。 “寺卿大人死后,臣记得吏部当时给出了很多人的提名,要找人接任职务,但所有卷宗名单,只要送到枢密院的就都会被咱们辅相大人扣押下来。” “然后!” 顿了一下,这才是让他要说的重点:“就导致鸿胪寺到今天为止都没有一个正堂官员不说,臣还有证据,证明黄迁他,正在卖官!” “鸿胪寺卿,黄迁五千金!” “哈哈哈!” 瞧着副使那副严正的样子,黄迁可是彻底忍不住了,他说自己逼死那个王八蛋,是否有这件事并不重要吗,反正他没做过,皇帝要调查就派人去调查好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 之所以控制不住自己,全是因为他最后说的那句,堂堂鸿胪寺卿的之物,五千金就卖出去了? “本官还真是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见过钱…五千黄金别说是鸿胪寺卿了,就算是你这个芝麻大小的官,也还不得几万金子吗?”qqxsnew “哈哈!” 黄迁这边话音才落,就看副使差一点笑得跳起来:“怎么样,你说实话了吧!” “莫非你以为,本官听不出你在套话吗?”黄迁还是岿然不动,一双含笑的眸子里,仿佛再看一只猴子跳来跳去的:“告诉你吧,这件事的确有人做。” “不过不是本官。你要说的都说完了吗?还没有,就继续向陛下陈述。” “等你讲完,后面的话,本官会说清楚的。”这一刻,黄迁的眼睛里闪烁着灵光,只是那光芒带着威胁,带着取笑,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副使深吸口气,他当然知道,黄迁为何会这么稳,可是他现在不能说,并且他还要把自己拿到的“证据”呈在皇帝面前,只有到了那一刻,他的任务才结束。 至于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就已经不是他能控制。 生死富贵就在一念之间,副使几次安稳情绪之后,终于拿出了他所谓的证据,而也就是在此刻,黄迁看到了万重山在一旁那诡异又奢望的眼神。 第966章 牵出秘闻 副使此刻也感受到了,从黄迁眼中带来的肃杀之气,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既然走上了和他们作对的那条路,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深呼吸,副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辅相正如您刚才说的一样,既然这件事这么定了,那多余的话我也不说。” “现在就还有另外一件事!” 与前面两个问题i相比,最后这个才是副使的杀手锏:“听着我要问问辅相,我们尊重的黄大人,你在背地里暗中养兵,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原本苏静的朝堂上,瞬间变得一阵哗然,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如果说前面两件事,就算是真实发生的,到时候以黄迁的身份呢,还有沈安的面子在,皇帝或许不会杀了他。 可要是养兵就不一样了,那绝对是抄家九族的大罪。 “你说什么?” 黄迁瞥了他一眼,很是诧异:“你说我养兵?” 副使重重点头,此刻他已经溜到了丹墀下方,看起来好像是担心黄迁会动手一样。 他说自己之前得到一个情报,并且还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黄迁在瞒着朝廷,自己豢养兵卒。 “至于具体数量吗……臣不知道。” 副使恭恭敬敬的对皇帝道:“但是这件事一定是有的,如果没有臣宁愿以死谢罪。” “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你以为自己还能活?” 他的话音彩螺,就听皇甫胤善开口了,和之前的语气不同,这一次皇甫胤善满脸都是怒容,但并非针对黄迁,一切的压力全部都给在了副使身上。 如他所言,要是黄迁美没有那么做,他的罪名可就不是栽赃陷害了,而是煽乱朝纲! 自古以来对付这种人从不会手下留情,无论你是谁,皇帝只要有能力收拾你,就决不可能放任其存活于世。 朝纲两个字本身就虚无缥缈,可以理解为是皇帝用来规范大臣,控制百姓的手段,而这也是皇家的存世之本。 任何人触碰朝纲,都是在挑战皇权,怎么会有好下场。 另外一点,如果副使今天说的真的一切都存在,他既然早就知道了黄迁养兵的事,为什么不提早说出来呢? 今天站在朝堂上,看样子是在痛陈黄迁的罪责。 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实际上他是在进行一场权力斗争,如此不是把皇帝当作自己的棋子,纵横摆布吗? 还有就是,既然早知道这件事为何现在才说? 假如你是忠君爱国,就应该知道时,立刻呈送密报,以求保全国家。 之前不奏报,现在忽然提出来。有没有一种可能,在过去他就是和黄迁一伙的,时因为分赃不均,或者是其他的理由,所以才要这样做。 作为皇帝,皇甫胤善有理由可以这么想。 副使现在还不太知道,自己的处境,因为他所有的心思全都落在黄迁身上,根本没注意到皇帝态度的变化。 双手捧住笏板,副使言道:“陛下这件事臣在知道的时候,就想过要向您呈送奏疏,但当时臣以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才特意秘密调查的。” 调查? 调个屁! 你是个什么东西! 皇甫胤善心中不免狂骂起来,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都是听到风声后,就要立刻呈报皇帝,因为涉及到了家国的安全,也只有皇帝才有权利判断处置。 就算是要调查的话,也要皇帝亲自选择人员才行。 其他大臣,除非是和沈安一样,不然谁也没有插手的权利。 副使还在继续往下说,并且做出了举证,他现在能有七个人证,都是从黄迁队伍中收买过来的,他们愿意作证不说,并且还给他拿了一份黄迁养兵的花费详单。 “呈上来。” 秦俊将单子拿到皇帝面前,皇甫胤善展开一看,里面详细记载了所有花销还有经费来源,虽然没有标注他手下到底有多少兵马,但按照上面的数量和花费看,推算一下至少应该不少于五千人! 在皇都之中,存在五千私兵,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不是战时,偌大的皇都城内,总共驻军也不过九千人而已。 这可能吗? 皇甫胤善虽然一心想要削弱沈安的势力,但他也不是个傻子,皇家做事更要师出有名,不然到时候真的不明不白就把黄迁收拾了,沈安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他不会为黄迁报仇吗? 即便他不来兴师问罪,就是好好的面对面提起此事,皇甫胤善也承受不了。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将详单放在一旁,转而看向黄迁:“辅相,他的话说完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黄迁依旧还是一脸淡然,他还以为对方能有什么手段,没想到都是这些屁大的烂事。 “陛下,头一件事,臣已经解释过了,再说第二件。” 关系到鸿胪寺卿的死,黄迁根本连证人都不用看,就能解开自己的清白:“你可知道,当时鸿胪寺卿死时,其实他身边还有有人的。” “什么!” 副使愣了一下,有人时有人,可不就只有他一个吗? 黄迁憨笑着摇头满眼都是戏谑:“天道昭昭,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但实际上还有其他人,那就是…秦俊大人的部下,王和。” 王和,时秦俊的副手,过去也是李德海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可以用形单影只来形容。 因为秦俊从某种意义上就是王和,王和也就是他秦俊。 皇帝闻言,顿时看向秦俊,得到的答案时肯定的。 “陛下,辅相大人说的没错的,当时王和的确在场,并且那个冤字就是他下来的。”话说到这,秦俊还不忘上前一步,和皇甫胤善耳语了几句,也就是这几句话的功夫,让他瞬间脸色一变。 是啊,自己怎么就把当时那件事给忘了呢! 实际上,鸿胪寺卿的死,与皇家内斗存在巨大的关系,并且杀人者就是王和,但幕后指使,却是皇甫胤善! 他开始还以为这件事做得很干净,怎么现在又多了一个证人? 第967章 陛下不要着急 说起这件事来,其实背后和沈安也有关系。 鸿胪寺卿本身,就是皇族的一个眼线。 虽然现在皇甫胤善是大梁的皇帝,而且在当时他继位的时候,李德海也帮忙把所有可能存在威胁都消除掉了,但皇族之人并没有被噶您杀绝。 皇甫胤善不能没有家人,自然李德海不可能那么做。qqxsnew 当初在李德海屠刀下保全性命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不糊对皇位有威胁的人。 这几年过去了,这些人自然是老老实实,只享受自己的待遇,从不参与朝政的事,久而久之,再加上皇甫胤善本身需要用人,其中有一些幸存者就被提拔出来。 但为了稳固皇权,皇甫胤善并不会直接选用他们,而是要这些人荐举一些可用的人才出来,以此来满足朝堂上的需求。 那个鸿胪寺卿,就是他一个弟弟推荐的。 但是不管是谁,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总会以为自己无所求,可是一旦拥有了一些之后,贪婪就会逐渐浮现。 寻常之人尚且如此,更和跨国是他们皇族之中,谁不想坐拥万里河山呢? 所以那个王爷,就开始一步步的准备扩建自己的势力,而鸿胪寺卿正是他的一把刀;当初这件事被秦俊刺探到,讯问过皇帝的态度,而皇帝当时为了塑造自己,就什么都没说,而是将此事交给了沈安处理。 毕竟关系到皇家秘闻,所以沈安的态度也很干脆,对鸿胪寺卿直接诛杀,至于那个王爷…… 他是病死的! 至于什么病,就没人知道了。 当时这件事因为担心会有不好的影响,所以皇甫胤善就开始不闻不问起来这样做,他可以给自己以恶搞心理的安慰。 当婊子,立牌坊的事情,她可是没少干。 因为这件事当时做的太漂亮,而且皇甫胤善也放心他们做事,就没躲过问,最后只是见到秦俊点点头而已。 所以这件事在他的脑海里,才会印象不清。 只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副使在场。 对于皇族的秘密,黄迁肯定不能说破,尤其是在这满朝文武面前,但他心里很清楚,就这一件事已经注定了副使必死无疑! 他不可能继续活下去,就算是自己不杀他,皇甫胤善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这样的人,留着就是一个祸害! 皇帝沉默不语,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的黄迁,才继续往下说,至于最后一件事他也有自己的解释。 “陛下。” 深吸口气,黄迁将笏板抱在怀里,悠悠然的走到副使面前:“刚才他说了臣养兵的事,其实这件事的确有。” “什么!” 一瞬之间朝堂上再度混乱起来。 “我说辅相真的是疯了,竟然敢做这种事!” “我看这一切都是沈王爷的意思,要不是他的话,谁敢啊?” “不见得吧。” 大臣们议论纷纷,皇甫胤善也是脸色铁青,让众人闭嘴之后,他询问黄迁道:“辅相,你可知道,私自养兵,是要灭九族的?” “当然。” 黄迁微笑着点点头:“陛下,私自养兵当然是犯国法的事,并且无论身分如何,都要被处以极刑,臣怎么会不知道。” 注意,这里说的是私自养兵,也就是没有得到皇帝允许的养兵。 而像沈安一样,手中除了云州、月照,还有现在东夷的兵马之外,他在皇都以及各地,还有将近五万军队。 但是这五万军队,都是皇帝允许的,属于他个人的武装力量,而且人数上,还不设上限。 所以会变成这样,全然都是皇甫胤善当初登基的时候,能够借用沈安力量,更好的充斥子,所以才一手造就了当下的情形,而且随着他对沈安的忌惮越来越大,这件事反而成了不可逆之事。 实际上,如果他愿意,沈安倒是可以随时解除这些武装,,只是皇帝自己多心而已。 皇甫胤善双眼眯成一条缝隙,凝视着黄迁,语气不由自主的沉重了好多:“辅相,你既然知道朝廷的法度,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是不是有什么理由。” 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也为了能够更加掩饰他针对沈安的心思,皇甫胤善此刻相当和煦的看着黄迁,“如果要是有什么里有的话,那就说出来。朕可以理解你。” 这话说的! 皇帝能对一个大臣如此讲话,可见这个大臣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身为皇帝的皇甫胤善,有心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完美的人,而且也未必他现在就没有想要拉拢黄迁的意思,作为沈安手下,在朝堂上屹立最强大的官员。 黄迁本身的能力,可见一斑,而且他也掌握了太多太多,沈安的秘密。 自己想要对付沈安,要是能有他的帮助,局面肯定是不一样的。 越想,皇甫胤善就越觉得,他要对黄迁好一点,至少不能让让他有什么逆反的心里,甚至不惜可以在背地里和他做个交易。 但问题事,黄迁需要吗? 欣然一笑,看破了皇帝用心的他,只是冷峻一笑。 “陛下,其实臣这样做也没有什么理由,毕竟那些军队……都是您的。” 什么! 一语出,满朝震惊。 副使又多惊讶就被提了,仅仅是皇甫胤善都差点从龙椅上站起来,他说那些军队都是自己的,这怎么可能! 皇帝什么时候,还需要大臣养兵了? “陛下不要着急。” 黄迁幽幽一笑用看死人的眼神,扫过副使的脸上:“其实这件事陛下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欸这一条款,乃是当时特殊时期,先帝留下的。” 因为当时大梁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国家经济崩溃,包括当时朝廷的用度,都是从沈家借来的。 所以为了给朝廷找回一点面子,也是为了能够少欠沈家一些钱,先帝就下达了这样的圣旨。 在京三品以上官员,都要根据自己身的俸禄,领取一部分军士豢养,但不能超过半个月吗,且每三年一次,还要道朝廷上面登记。 朝廷没钱,然而当官的却很有钱,先帝因为时局,才无可奈何做下这个决定。 第968章 可笑!无知! 如果当时那个时候,先帝要是想利用查抄贪官的方式养兵,根本来不及不说,也会引发更大的动乱,所以他只能这样做。 这个策略,当时沈安是极其反对的,他但系你有些心怀不轨的大臣,会在这个过程中,谋取个人的力量,拉拢那些将士们。 但先帝并不想听从他的建议,不过后来在这条圣旨即将下达的一刻,沈安给了朝廷一大笔钱,从而解决了问题。 而这道圣旨也就被留中了。 按照大梁的朝廷体系,一旦遇到先帝留中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圣旨,统一压下,在半年后如果现任皇帝还是没有处理,就自然执行,然后再由皇帝观察利弊,选择取舍。 这道圣旨,就是这么下发下来的。 如果当时皇甫胤善能正常接任皇帝位登基的话,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谁让他当时的皇帝位,是靠着刀兵争夺过来的,遗漏了一些东西也是很正常。 听完黄迁的解释,这下皇甫胤善不吭声了。 怎么办?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要是现在当着满朝文武就立刻宣布圣旨作废的话,有可能让人觉得过分忌惮沈安的力量,可要是不去废除,之后再找机会就难了。 当时这条圣旨,是为了应急使用。 可要是看现在的情况,国家安宁平静,那么这条圣旨的意义,也就变成了针对大臣的施压,是稳固朝堂的好事,榨取他们手中的钱财,免得其奢靡成风。 再加上黄迁刚才说的,这条圣旨下发之后,又有枢密院增加一条要求,就是大臣们可以自己选择是否认领就显得自然多了。 可要是不去废除,之后再想找机会,难了。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还是决定,求实不求虚,塑造自己什么时候都可以,这件事却耽误不得。 “原来如此。” 皇甫胤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直拍自己的脑袋:“这件事的确是朕忽略了,辅相让你受冤屈了。” “无妨。” 见皇帝松了口,黄迁自然要见好就收,他今天不能针对皇帝,所有的愤怒都要落在那个副使身上,并且他知道,只要自己一让步,保全皇帝的颜面,没准之后是给沈安裂土封疆的事,还能有些转机。 深吸口气,黄迁没有犹豫,直接跪倒在地:“陛下,臣不冤枉,毕竟此时特殊,当时所处的环境和时间也特殊,只要陛下能理解就好!” 皇甫胤善点点头,刚要开口不料丹墀下的黄迁又开口了。 “陛下,既然今天你话说到这了,臣还有一事请求。” “说。” 黄迁谢恩之后才侃侃而谈,他邀请奏陛下,从今天开始将这条圣旨废除。 “而今我大梁已经是富庶之国,威加海内外,所以朝廷已经有能力养活那么多军队,何苦还要大臣们自己掏钱?” “并其此事本身,也存在巨大的危险,臣以为还是就此废除的好。” 话说到这,黄迁当时再次跪倒,磕了三个响头:“臣恳请陛下,将此圣旨作废,为朝廷计,为国家计也!” 完了! 皇甫胤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此时此刻,很多追随黄迁的大臣也都已经跪倒在地,齐声宣赞请命。 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眼看着黄迁如此灵敏,皇甫胤善心中更是后悔不已,当初就应该把他保全下来,想想过去,黄迁还和沈安作对的时候,他皇甫胤善可是没少给对方施加压力。 而后随着沈安的崛起,黄迁的投诚,他并不认为这样一个能被商人出是仕的沈安收拾立正的京兆府尹能听有多大本事。 可恨! 是自己过去瞎了眼睛。 皇甫胤善控住内心的悔恨无奈,面上却是哈哈一笑:“好,好!” “辅相,各位大人能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为朝廷想,朕很欣慰,很欣慰。”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按照各位说的定。”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 黄迁又带头三呼万岁,之后皇甫胤善更是索性在朝廷上,直接给黄迁提升了一级爵位,从此之后他就是侯爷了。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满朝文武无不投来羡慕的眼神,但黄迁自己却知道,所以他会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给自己闭嘴,不要再提起给沈安裂土封疆的事。 按说要是这时候,黄迁在努力更进一步的话,也不是不行,但理智告诉他,不能把皇帝逼的太急。 不然适得其反不说,关键是不能给沈安带来任何可能出现的麻烦。 王爷就是他的一切。 “多谢陛下!” 谢恩之后,黄迁站起身来。之后他的目光锁定在副使身上,方才还打算拼一把副使,这回已经彻底怂包了,他没想过局面会演变成现在折服德行。 怎么和他之前预计的不一样? 他得小心思,根本瞒不过黄迁,幽幽一笑,就看黄迁上前一步,直接逼他道:“本大人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副使点点头,他完全就是凭本能在回应。 黄迁道:“告诉你,你以为自己是官员了,然而着朝廷上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就凭你,知道那么一点点事,也想上位?” “可笑!” 黄迁真的没有故意羞辱她,的的确确,这朝廷能走到今天暗地之中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人的葬事,但凡是能做大官的,可不光是能力的问题。 很多时候他们知道的也太多,那些秘密既事是他们升迁的资本,也是随时可能被拿掉脑袋的利刃。 不过要做官,就必须承担这些风险。 黄迁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副使的肩膀:“你知道吗,就以你的资历,当时如果那件事你不是目击证人的话,还真以为自己能提拔道今天的地位?” “可笑!无知!” 副使真的不是个聪明人,他早就应该想到的,自己所以能有今天,和那件事诡异的事情肯定有关系,他不知道闭嘴,反而还拿出来当则着这么多人面前说,不是找死是什么? 第969章 留下他还有用 副使彻底傻眼了,他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瞧着他那副目瞪口呆,如寒风入骨的样子,黄迁根本懒得看他,转而一拜像皇帝问计。 “陛下,该说的陈都说了,此人应当如何处置,还看陛下决断!” 他用了一个词——看! 也就是说,此刻他是把自己的身份,从臣子,变成了监管的人,虽然有些大逆不道,然而皇帝是认可的,监管监管,他就有责任在皇帝没能将事情处置好的时候,进行弥补。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心里很清楚,副使肯定是留不住了。 但他更怨恨的,还是万重山! 副使明显是他的人,要不是他在背后支持的话,怎么可能做出今天这件事,所以要说笨蛋,也是他。 万重山都彻底傻眼了,皇帝想的一点都不错,的的确确这个人就是他安排的,并且还将对方安排成了所谓的“死士”,只要他愿意,万重山就许诺,让他的孩子,可以成为朝廷上的官员,三品以上! 对于副使而言,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虽然这是个笨蛋,可是自知之明还有。 所以要是能让还最成为三品官员,并且还有万重山这样的大树保护,自然是再好不过。 要不是为了这些,他也不可能答应。 只是现在……一切的安排,全都完蛋了。 万重山此刻就想着,赶紧让皇帝把他赐死,连同他的九族一起灭掉,可千万别把自己牵扯进来,不然黄迁心狠手辣不说,那个沈安也快回来了。 他们俩要是一起动手,自己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 ”陛下!“ 想到这里,万重山也不再啰嗦,此事等不得。 一步来到丹墀前面,万重山躬身道:“陛下,此人污蔑朝廷重臣,且出言狂妄,其却本事平平,又有心建组党政之势,此等之人焉能留之?” “臣请奏陛下,讲话此人九族诛灭!” 什么! 副使懵了,本来她刚才向万重山投去请求的目光,是为了从他这得到一些解救的,哪怕是自己必须死,好歹也能报孩子留下,但是现在…… 一切好像都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啊。 “你!万大人!你骗我!” “放肆!” 一听这话,万重山当时就要叫殿前侍卫将副使拖出去诛杀,可是看了半天戏的黄迁怎么可能放手,万重山在朝堂上就是跳梁小丑一样他,只是过去一直都有皇帝保护,他不好动手,为沈安扫清这个混蛋。 今天却不一样,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再加上他刚才的表现,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副使背后的主使者到底是何人。 “且慢。” 等到殿前侍卫上来的时候,都被黄迁拦下了,这些兵全然是沈安一手调教出来的,对她自然也很恭敬。 万重山心里一惊,皇甫胤善在宝坐上脸色也不好看。 “辅相,你有何话说?” 黄迁凛然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关系重大,对于副使不该直接诛杀,万大人说的虽然有道理,然而您就不想知道,在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吗?” “这件事往小了说,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可要是往打了说……” 黄迁目光一转,顿露凶光:“那就是在搅乱朝廷,有心破坏我大梁朝纲,陛下此事不容小觑。”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样,随着话音落下,就看那些愿意追随沈安的朝臣们,一个个都站了出来。 “陛下!此事必须严肃处理!” “陛下,臣刑部肯定主审此案,必须抓到他背后的一切真凶!” 朝堂之上,众人的言论如同翻滚的开水似的,烫的人心里发慌,尤其是万重山眼见着群情激愤,如果皇帝真的点头了,那背后的麻烦可是不小。 如果说之前,遇到遮掩的事情皇帝还能保全他一下,可是这次就不行了。 因太丢人了! 因为他的问题,而让皇帝都差点陷入到言论的囹圄之中,皇甫胤善还能饶了他吗? 一瞬之间万重山只觉得眼前发黑,生死荣华,可都在这一瞬之间了。仟千仦哾 至于副使,对于自己的未来,他彻底都明白了,活,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是死了……他不是没想过就怎么一头撞死在这,如果这样做保全他的家人,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但是问题在于……现在就算是他这样做了,他的家人就能活下去? 皇帝不可能绕过他们,还有黄迁! 所以他为什么要死呢?用自己的死保全万重山那个混蛋,才是真的有病。 深吸口气,副使打定主意他要做临死前的一搏。 如果可以的话,没准能保护他的家人。 “陛下!” “陛下!” 副使硅藻地上,用尽全身力气:“陛下臣有一件事要说,若是陛下觉得有用还请绕过臣的家人!” 完蛋了。 就这一句话,当时万重山更是头晕目眩,他急忙道:“陛下,不可如此!” “此人眼见自己将要陨命,却突然这么说显然是要栽赃陷害,以求能够保全其家人狗命,陛下不要上当!” 话音没落,万重山狠狠一脚踹在副使身上,指着他的鼻子大喝:“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竟然敢和陛下谈条件!镇石不知死活!” “你们还看什么速速将此人拉下去,正法!” “等等!” 看着他们胡闹,黄迁一支都没吭声,然而此刻他却要开口了。 ”陛下,臣以为,还是让副使说吧。“ 什么! 此言一出,副使好像是听到了神仙的垂爱一样,不可思议地看向黄迁:“辅相,您……” 摆摆手,黄迁并不像理他,而是和皇帝讲:“臣以为他的话,肯定是大有作用,不然的胡,也不会朝廷上的人,反应如此剧烈了。” 虽然没点名,但是谁不知道,他在讲谁。 万重山道喜一口凉气,不在吭声了。 黄迁继续往下说,他虽然要副使继续往下说,可却不能在这,理由是担心在场的大臣中,会有人胁迫副使,让他不敢实话实说,所以黄迁申请,将此人扣押之后,交给秦俊审问。 第970章 不可再动此心 “陛下,秦俊可是您最信任的人。” 黄迁凛然的模样,如同伫立在寒风中一刻苍松,不容人亵渎。 这回皇甫胤善已经无话可说,秦俊的确是最好的人选,甚至好过万重山来处理这件事,并且通过此事,他也能感受到这是黄迁再给他留一个面子。 只要人在秦俊手中,到时候或进或退,所有的余地都在皇帝操控。仟仟尛哾 还真是……让他费心了。 这个人情,皇甫胤善吃的很是难受,却又偏偏不能拒绝。 “辅相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也好,就把这件事交给秦俊负责。” 点手让秦俊上前,找来他的部下羁押副使。 “你听着。” 皇甫胤善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秦俊道:“此事关系重大,你必须用尽一切办法,从其口中得到真切事实,不惜一切代价,明白吗?” 秦俊点点头,躬身走下丹墀跪倒:“陛下放心,此事老奴一定尽心竭力,让陛下满意。” “好。” 皇帝松了口气,毕竟他来控制,总好过任何人。但是到此,事情还不算结束,“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朕决定,除了秦俊之外,话要请辅相负责监督。” “一切事宜,你们二位一起负责。” “臣遵旨!” 黄迁能不懂他的意思吗,这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同时也是给皇帝本身一个迂回的机会,反正大家都是为了自己,他还能说什么。 况且本身,他和秦俊之间的关系也挺好的,两个人一起做事没准能给沈安带来更多的利益。 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副使被羁押,终于今天的朝会散了,看着皇帝离开之后,万重山松了口气,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和皇帝好好谈一谈。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确让黄迁叫住。 “万大人,你这么火急火燎要去什么地方,记得今天枢密院可没有多少大事着急办理。” 万重山愣了一下,当时停住脚步调整了一下激荡的情绪,这才转过身来:“辅相大人,瞧您说的,枢密院的事情哪有不着急的。” “你是着急去办公还是着急去找陛下?” 事到如今,黄迁已经懒得和他云遮月了,有事就直来直去,左右沈王爷就快回来,他这个跳梁小丑还能再得瑟到几时? 见黄迁这么讲,万重心中一颤,索性也不再客气,反正客气也没用,暗斗变成明争。 在此之后的日子,鹿死谁手就要看这本事了,还有运气两个字。 “辅相既然什么都知道,下官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就是要去找陛下。” 黄迁微微一笑:“这才对吗,你要找陛下问一问,看看能不能保全你一条狗命,王爷就快回来了,你可得用点心了。” “不需要你说。” 万重山一咬牙:“我虽然是个蝇营狗苟的小人,争名夺利,阿谀奉承,想让自己过得更好贪婪成性。” “但我过去也是最欣赏,最憧憬的就是沈王爷,他能凭借一己之力逆转阴阳,扫清党争,是多厉害的一个人?” “但是现在……” 万重山说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叹息着道:“没想到他的手下现在也会变成朝廷上最大的权臣,如何,辅相觉得今天在朝廷网上的感觉,好吗?” 黄迁懒得理他,不过既然他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你要说我是权臣,我黄迁认了。” “好在你没有把握当成是弄臣;朝廷上所以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混蛋太多了,若是鞥少一些……也许还会有其他的转变。” “无所谓了。” 万重山不屑的笑了:“左右现在咱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成这样,我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又何苦给自己脸上贴金?” “辅相,我今天就是败在不如你们官职高,不如你们了解的事情多,但我并不认为自己输在了手段上。” 深吸口气,万重山已经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好了,我还要去见陛下,辅相大人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万重山要和皇帝说什么,其实黄迁心里有数,也不在乎,眼下关键是必须将此是通告给沈安,此时此刻,从朝堂上走下来,他也觉得自己今日或许有些过分了。 本来是沈安和皇帝在暗中的争斗,却被他生生演变成正面交错。 如果不给他一个信号,等到时候沈王爷归来,还没准备的话,那就不太轻松了。 几日之后! 在沈安班师的临时驻地中,他接到了从皇都的来信,不过这一次让他很好奇,送信的竟然不是千里飞鹰,只是普通的信隼。 拆开书信一看,里面的内容,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于廉在一旁看着,很好奇:“王爷,这是出了什么事,您怎么哭笑不得的?” “你自己看看吧。” 接过书信一看,于廉愣住了,转而就是一阵大怒。 “这些混蛋!” 他骂的肯定不是黄迁:“万重山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来他真是活够了!还有皇帝,他到底要他干什么!” 沈安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动气:“这种事我早就有准备,黄迁确实有些着急了,况且我本身也没有裂土封疆的意思,但皇帝……”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皇甫胤善这样做,换成其他的臣子,如果掌握了和沈安一样的力量,只怕早反叛了。 主上猜疑,自己尽心竭力却得不到他的承认,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啊。 心如火烧! “王爷,” 看出沈安脸上的悲痛,于廉便问:“皇帝做事不讲仁义,更无情分,您若是不愿意……末将立刻。” 不用他说完,沈安就开始摇头:“算了吧,这些话不要再说,此事我自有处置的办法,现在我倒是更像看看,最后他们能审出什么结果来。” “至于这个万重山,最好别杀了他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显然沈安这是话里有话,于廉眉头一挑,暗下决心,只要王爷点头,自己就立刻灭了他全家!也好给皇帝一个警告。 第971章 我不能动手 沈安在军中,经过了黄迁的一封奏报,让他知道了皇帝内心现在所想得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左右皇帝还没有资格和他对抗,况且本身沈安得一个原则,就是不会自立为王,他连皇帝都不想做,这就是最好得,安身立命之法。 “王爷。” 深夜时分,才刚刚吃完饭得沈安,正准备休息一下,明天又要启程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于廉忽然来了。 在白日里,沈安已经把自己得态度和他说的非常清楚,现在还要看皇帝之后的表现,至于其他得,无所谓。 于廉也答应了他,毕竟只要沈安本心不想的话,谁也不能为难他。 开始沈安还以为他有其他得事情,但是没想到,于廉这一次是旧事重提。 对面而坐,幽幽的烛火下,火炉上还架着一壶烧开得冲茶。 “怎么样,你是真的打算不听我的号令了?” 沈安有些头痛得看着他,就方才于廉给他举出了三条不能不考虑得情况。 第一,虽然这一次沈安是带着大军一起回京得,可是在皇都内外,尚且还有皇甫胤善不少得兵丁,而且也有一大部分人是愿意听从他号令,随时准备怼沈安动手得。 如果皇甫胤善真有心,想要谋害他的话,无疑皇都就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天时地利之外,关键还有人和一项,沈安得家人,容锦瑟他们还都在皇都之中,若是皇帝以她们作为要挟,以沈安得重情重义,难道还能不去顾忌? 第二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就是黄迁。看书喇 过去黄迁可是沈安得敌人,虽然自那之后,一直跟随沈安多年,然而杀子之痛,痛入骨髓。 黄迁过去可能真的被沈安得魅力所折服,也是因为太想要依靠沈安得到更好得一切,梁帝之前,可是没有对黄迁重用过得,因为他有姚成本。 后来,姚成本亡,沈安就一直在罩着黄迁。 但是现在情况有为之一变,首先皇甫胤善登基之后,他没有多少自己的班底,过去要不是被废太子给灭了,要不就是叫梁帝诛杀,后来还有一些朝权争斗。 皇甫胤善得部下,很多人都没能在必要的时候,擦干净自己得屁股。 作为新登基的皇帝,皇甫胤善为了树立自己得形象,进一步威加海内,自然还要处死一批这样得大臣。 除了贪腐作为理由,真正得目的,也是将他过去通过他们做的一些肮脏事情一并摸除掉。 皇帝,是至高无上得,更应该洁身自好,必须要干干净净才行。 那么皇甫胤善当下,可没有多少能用得人,包括宓珞和万重山都是他后来提拔起来得,这两个人本事自然是有,可和沈安一比,和过去他们得前辈一比,相差不是一点半点,甚至距离还在几个层次上。 要是皇帝一直指望沈安的话,好多事情也还好办。 他们只要循规蹈矩得听命做事,也就算了,朝廷上多一个办事的人,不打紧。 但如皇甫胤善现在得态度,他想要完全的自主出来,就必须找到能和沈安对抗的人,万重山也好,还是宓珞也罢,他们都不具备这个资格。 满朝文武中,对沈安最了解,也是最有资格和他对抗得,唯有自己和黄迁。 于廉这一次完全是出于公心,甚至把他自己都牵扯进去。 沈安没办法忘掉他刚才说的:“王爷,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您要真是不想和皇帝发生冲突,最保准得就是把末将和黄迁一起杀死,只要我们死了,这个朝廷上,也就没有人再这么得了解您。” 于廉自己也承认,他对沈安得了解,其实还不过就是片面得,一知半解得,但相比较于其他得朝臣,那也是聊胜于无。 至于最后一点,他觉得沈安还应该注意,就是皇甫胤善可能会在民心上动手,沈安得民望自然是无话可说,在大梁的天下内,就算是有人不知道皇帝得名字,恐怕也不会没听过沈安得事迹。 换而言之,如果皇帝反其道而行之,在朝廷之外得民间,开始散布流言蜚语,借用民望烘托沈安要称帝,或者是说百姓希望他来做皇帝。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真是那样的话,沈安就算满身是口也说不清楚,按照他之前说的,如果要继续忠于朝廷,要么就是放弃现在所有的权力,所有的一切,要么,就是顺应民意。 选择前者,沈安将失去保护,皇甫胤善到时候的确不会杀他,可从此之后沈安得一切都将被皇帝攥在手中,稍微有点不对劲的地方,要捏死他,几乎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反之如果是第二个选择,那么皇帝也就有了杀人得理由,因为你要做皇帝,所以他是被逼无奈之下才动手得。 而且以皇甫胤善得性格,他应该会继续借刀杀人,借用百姓得呼吁,迫使有人站出来主动诛杀沈安。 这些其实也还并不可恶,真正让于廉担心得,还是暗地中得另外一层意思——自杀。 因为真到了那个时候,沈安最大的忠诚其实还是自杀,用他的死明确心志,也解开了皇帝身上的麻烦。 如此结果下,皇甫胤善肯定会给沈安一个哀荣,对外宣扬他得同时,暗地中解除云州方面得兵权,从而达到稳定国内得目的。 “王爷,这些不可不防啊。” 于廉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这么聪明,甚至可以把朝廷上的一切,都看的那么透彻。 他的话,沈安的确不能反驳,毕竟这些情况,随时都有发生的可能,只不过在沈安看来,一切没有发生之前,说的太多,并无异议。 “于廉,就算是这三种情况都要发生,可没落到我身上,我也不能动手啊。” “不。” 于廉摆摆手,他知道劝沈安称帝是不可能的,而作为属下,沈安不想做的事,他也不会一直纠缠。 实际上此次他是来劝说沈安,在域外建国,这样一来他就不是大梁的臣子,皇帝也就没有理由再为难他。 第972章 也许还是兄弟 “你啊。” 听完他的话,沈安不免无奈一笑:“喝杯茶,醒醒脑子,你以为要在域外建国,会那么简单?并且此法一用,我也就等于是翻盘了大梁,此非为所愿。”看书溂 “然而这却是末将所能想到,最好的安身之法。” 明显根据黄迁的那封信,现在皇帝根本就不想给沈安一个立锥之地,别管他能不能做到,但人家就是不想。 “他现在已经将王爷视作最大的敌人,王爷您自然是要更加小心。” “放心吧。” 欣然一笑,其实在他说出这些话之前,沈安早就想到了,以他的能力不可能预测不到这些。 必须承认,于廉这回用心思了,不过无所谓。 就方才所说的那些手段,沈安都能个个击破。 “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现在看,你已经把自己陷到这件事中,如果有些话我不和你说,只怕这一路上你都不能消停。” 于廉嘿嘿一笑,就当是一种态度,随后立刻收回:“王爷,末将愚钝,听您的意思,莫非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当然。” 笑容之中,沈安的脸上平白无故多了积分傲然与自信。 他都想好了,不管皇帝打算对他怎么样,与其去考虑那些费心费力地事,他不如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天下大同——百姓安居。 就这两条,沈安正在做。 要完成这些,他就需要权力,需要军队,所以军队、权力都是他不能放弃的东西,那么就为了这个目标,不管皇帝说什么,他都绝对不可能将这两条放弃。 “所以这趟回去之后,我会率先去问他,倒是想知道知道,他要做什么。” 深吸口气,沈安的脸上多了几分肃然:“皇帝估计也能猜到,他的一举一动,早就传入我的耳朵里,和他背地里斗,还不如正面把话说清楚。” 用沈安的话说,既然皇帝到现在为止,尚且还与他兄弟相称,那么他就也要把皇帝当作兄弟一样看待。 兄弟之间情深意重,当然兄弟之间也可以明算账。 左右把事情都讲在明处,自然麻烦也就回减少很多,凡是最后弄得不欢而散的,无不是将一切,都藏在暗处。 有些时候,往往一句话的真诚,就能保全下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王爷,您还是……怎么说呢……” 于廉有些词穷了,他想到过沈安会是这个态度,只不过没有想过会如此坚决。 “那么如果皇帝真的对您动手了呢?” 于廉冷着脸道:“真是那样的话,您该怎么办?” “杀。” 这一回,沈安回答的干脆无比,但他要杀的却不是皇帝。 “既然有人要帮着他做事,那么我就把所有帮他做事的人全都除掉。” “这样……他不就对我也没办法了吗?” 明白了! 其实于廉一直想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王爷有了应变的准备就行。 “既然如此,末将就不打扰王爷了。” “回来!” 见他起身要走,沈安都乐了,你要和我谈就谈,你要走就走?军中到底是谁说了算:“今天晚上既然你都来了,咱们也别啰嗦,每人一坛酒,喝光为止。” 沈安的酒坛,可不是那种十斤的小坛,一个坛子就是一百斤! 要喝光一百斤酒,就一个人喝,可能吗? 当然不能,只是于廉却懂得他的心思,估计这家是对沈安本身也有不小的影响,他是想要借酒消愁,拿自己能做的,唯有舍命陪君子了。 “好!王爷的酒量末将见过,可是末将的酒量,王爷还未必知道。” 说着,于廉这边把酒坛搬了过来:“一人一坛,就看今天你到底是谁先醉倒。” 三个时辰后,天色已经蒙蒙亮起,而在沈安的中军内,他们两个人都已经昏倒在桌上,只是一个脸上神色凝重,另外一个却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在于廉的梦里,沈安还是遇到了危险,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 而沈安的梦境中却已经是天下大同,所有的百姓都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再没有贫困,再没有战争,他和皇帝酒在宫中对坐,把酒对弈。 他们还是兄弟…… 皇宫之内! 明日,就是沈安归来的大日子万重山已经将所有需要做的准备,全部设计好,到时候就是满朝文武,十里相迎,并且皇帝也会亲自乘坐龙辇前往迎接。看书喇 “不过陛下,这是不是太过了点?” 万重山并不希望皇帝也出面,满朝文武对沈安跪迎,已经是相当大的恩赐,要是皇帝也去…… 他觉得不好,非常不好。 至于理由吗……其实这还用什么理由吗,就当是羡慕二字足矣。 “不行,朕必须去。” 笑了笑,皇甫胤善这回非常坚决,他摆摆手,示意万重山就坐在自己身边,前段时间在金殿上,他要构陷黄迁不成功的那件事,的确是让皇甫胤善十分生气,因为差一点就把他自己见不得人事,揭露出来。 但最后,皇帝还是绕过了他。 一方面是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人手可以用,另外一方面,也是皇帝觉得,万重山的确有些本事,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能构建出那样的局。 纵然失败,也虽败犹荣。 他是败在并不知道多少皇家辛秘上,如果他什么都知道,或许还能设计出更好的策略。 再者一点,宓珞已经归来,虽然他们两个都是皇帝亲自挑选提拔的人,但是否可靠,皇甫胤善心中还有猜疑,本意是要用他们两个制衡沈安的。 二是在此之前,这二人却必须彼此掣肘,不然要是两心合一,震出了问题,对皇甫胤善而言不就是一重打击。 帝王权术,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不管是对谁,只要平衡还在,皇帝就永远都是皇帝,没有热能撼动他的地位。 “你也不要着急,其实朕知道你的心思,但这回沈兄可是战败了三国联军,让我大梁声威大振,他是国家的功臣,朕岂能不前往迎接?” 第973章 归都十里君臣迎 功臣那又如何? 万重山深吸口气,冲皇帝道:“陛下,臣当然知道他是功臣,可是陛下还是皇帝。” “君臣有别!” “但……换做是朕前往,未必能将对方降伏,你能吗?其他人能吗?” 皇甫胤善摇摇头,有些时候必须要就事论事:“况且现在沈安得胜归来,全国上下,百姓们心中,都将他视作英雄,朕身为皇帝要是连英雄都不去照顾……” “到时候百姓又要怎么想?’ 到底,皇帝站在的高度,和万重山是不一样的,皇甫胤善知道,如果换做沈安,或者是姚成本的话,肯定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陛下,臣明白了。“ 即便有些无奈,万重山还是只能选择接受:“只是陛下这样一来,想好到时候要如何赏赐他了吗?” “真的和辅相说的一样,将他列土封疆?” 这一点皇甫胤善还没想好,他甚至还想听听沈安的意见:“如果他真要这样做,你以为自己能拦得住?还是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回心转意?” “……陛下,可以杀了他。” 万重山能想到的只有这些,皇甫胤善并不意外,也不生气,而是叫人将宓珞请来。 “算起来,就是到今天为止,你都还没和沈安正面接触过,所以不了解他也是正常的。” “宓珞和他一起战败过东夷,等会他来了,你就能知道,在他认知当中的沈安是个什么人了。” 不一会的功夫,宓珞前来参见。 皇甫胤善然他进来后,直接询问其对沈安的印象。 宓珞也是刚刚才到皇都的,之前作交接,让他浪费了一些时间。 “陛下,万大人,这样讲吧,倒是在北地的时候,沈安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能文能武,能动能静。 用一句话说,不管是什么事,只要需要深谙的饿地方,他都能将其做到最好,超乎想象的好。 “他的谋略国策,在枢密院相信万大人已经见过了,而我缩减到的,是他在战场上的雄姿英发。” 宓珞永远都忘不了,身为王爵的沈安竟然会在战场上,亲自冲锋陷阵,“他的勇猛就像是一条龙,一条钢铁铸造的龙,刀枪不入,凡是挡在他面前的人,都会成为齑粉。”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高看他了?”万重山并不在乎一个人的武力有多强,因为不管多强,他也终究只是一个人。 “那么万大人就错了。” 宓珞必须纠正他一个错误的认知,在过去这也是他的认知。 万人敌,是什么概念。 “万大人知道,我这一辈子都在行军打仗,就算是元各个地方驻防,基本上战斗也没有停止过,所以我见识过太多的猛将。” “他们或是如狼如虎,或是宛若貔貅,但无论怎么形容,他们和沈安之间还都岔着一层。” 那条马槊的震撼,让宓珞记忆犹新。 “这么说吧,如果他愿意,就算是把所有的金吾卫都找来,就在殿前广场上,和他正面交锋,我看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胡扯! 万重山不停的摇着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的人。” 宫内宫外,金吾卫差不多三千多人,就沈安一个,要面对三千多人……打不打都不必去考虑,一旦动起手来累都能累死他。 “难道他就不死血肉之躯?难道他就不会累?” 累是一定的,但在他累死之前,这金吾卫,必死无疑! 宓珞的回答坚定又干脆,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万重山心头:“万大人您到底不是武将出身,过去就算在军旅中任职也是文职吧?军中能人义士很多,沈安有这样的手段,我意外,却也不意外。” 这叫什么屁话! 万重山懒得和他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皇帝:“陛下,臣以为,宓珞大人的话不可信。” “但也不可不信。” 皇甫胤善虽然脸色不好,但心中却是很高兴的,至少他的目的达到了,眼下看来,这两个人彼此之间都看不起,要让他们互相掣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现在其实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一切都等到沈兄明日归来之后再说。” 翌日清晨! 沈安在约定好的时间,带队归来,虽然这一次出征有十几万军队,然而在沿途这些军队也都前往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归营,真正跟随沈安回到皇都的,才不过五千余人而已。 本来应该有三万人的,但是皇甫胤善一道圣旨,以补充地方卫戍力量的理由,解散了两万五千左右。 他的意思很明显,分明就是担心沈安带领大批军队归来,一旦兴起不良,作为皇帝的他就失去了应付的力量。 沈安能遵循他的圣旨做事,倒是也让皇甫胤善悬着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 至少现在看来,他还不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兄长!” 随着沈安带队接近,“翘首以盼”的皇甫胤善,急忙从龙辇上跑下来,奔着沈安就去。 看到这里,沈安也不免马,他们的君臣之义尚在。 “兄长!你瘦了。” 皇甫胤善来到他面前,上下左右的端详了好半天,才冒出这样一句话:“兄长为了国家征战在外,风吹日晒爬冰卧雪,一去数年,我是真的很担心你。”看书溂 “陛下,你……” 还不等沈安把话说完,皇甫胤善却出言拦住了他,什么陛下不陛下的,其他大臣要遵守规矩,但他沈安不用。 “兄长以后无论在什么地方,你我都兄弟相称,兄长以一人之力,辅佐两代帝王,帮我开创新纪元,扫清四海贼寇,屠灭域外来敌,功绩如天云,谁人能比?” 皇甫胤善说着,一把拉住他的手,顿时得胜乐曲响彻天地,百姓们欢声鼓舞,文武群臣跪地迎接。 就在这样的欢声中,沈安被皇帝请到龙辇上,当场宣布,从此之后,沈安的仪仗比同帝王。 意思也就是说,皇帝出行有多大阵仗,那么以后沈安就有多大,所有的一切都要和皇帝仪仗,一模一样,这是多大的殊荣啊,看沈安却笑不出来,他能感受到这份殊荣的塌天般的分量,一下压在他肩头。 第974章 金殿之论 “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看看百姓们,对你一直都是翘首以盼!” 在龙辇上,皇甫胤善拉着沈安的手,亲密不已的道:“你看看,现在的场面,我真是没想过,有一天在国内能看到这样的盛世;先帝也未必能想的到。” 先帝? 沈安心中一动,好好的提起他来干什么,你皇甫胤善可不是那么孝顺的人。 皇帝没有发现他表情上的细微变化,继续说到:“盛世华章,也许就是这样,兄长此次出战,征讨外方,劳苦功高啊。” “这都是我该做的。” 沈安这一次故意用“我”这个字,顿时让皇甫胤善心中一沉,虽然他在控制,但仍然还是挡不住脸上的神色变化,即便他立刻就回复自然了。 “兄长这样说就不对了,要是所有天下的大臣都能和您一样,那才是天下的幸运。”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大臣? 沈安岂能不懂他话语中的机锋,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那么你可以将所有大臣都换成我这种人,如此一来,大梁必然会成为普天之下,最强大的存在。” “那是,那是。” 话说到这,皇甫胤善倒是也不吭声了,一行人就在百姓的山呼海啸中回到皇宫,此时此刻,皇宫内外已经是张灯结彩,倒是都是庆典需要的大红色。 明晃晃的,耀眼不已。 “兄长请!” 今日在大殿之上,沈安就坐在皇帝身旁,文武群臣跪倒俯拜,朝贺二人。 “平身吧。” 皇甫胤善摆摆手,让大家起来的同时,转过脸来对沈安道:“兄长,这一次你平复外极,安稳国内,朝廷若是没有兄长,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身为大臣,能得到皇帝如此的认同,夫复何求? 只是沈安却不在乎这些虚妄的东西,深吸口气,言道:“陛下言重了。” 别看在外面沈安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敬语,但是现在回到皇宫里,礼节还是要注意一下的,不然真就说不过去了,沈安当时只是想给他一些压力,也测试一下看看,他的态度是什么。 现在,依旧是君君臣臣。 “陛下,此战自开启之日到今天,历时数年,国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幸好臣不辱使命,将此战成功,没有弱了我大梁的威名,没有辜负陛下。” “兄长不可如此说。” 皇甫胤善欣然一笑,之后道:“那么兄长此战之后,相信我国域外之地,能暂时安宁一段时间了吧?” 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沈安就白费劲了。 “陛下,臣有一件事,希望陛下允准。” “兄长请讲。”别看他现在说的那么轻松人,然而实际上,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皇帝心里已经是狂风骤雨一样,他不知道沈安要干什么。 回想一下,之前黄迁那强烈的态度,如果这个时候沈安提出,要裂土封疆,或者他找个理由,要求驻扎域外,那么从此之后,大梁朝廷就会议分为二。 强大的一方,则掌握在沈安手中。 “陛下。” 深吸口气,沈安说出了他的要求,其实他并不是要为自己讨要一些什么封赏,诚如万重山说的那样,沈安现在已经整个朝廷都没有什么能送给他的了。 唯一能给的,要么就是裂土封疆,要么就是把皇帝的位置让给他。 但不管是哪个,皇甫胤善都不想。 沈安也明白这些,他若是注重这个,当初在朝权更迭的时候,他完全有能力成为皇帝,何必还要非这个劲? 眼下沈安要提出的,是希望能够见面战场附近地方,百姓的赋税问题。 “而今战乱才止,百姓们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战火中求生存,辛苦挣扎,存活不易。” “臣恳请陛下,开仁慈门,发善良心,体谅百姓疾苦,见面诸多地方赋税三年!” 三年?! 这能行吗? 皇甫胤善心里有些打鼓,毕竟沈安此战南北折转,经过的地方不计其数,如果要是把这些土地上所有的赋税都减免了,那么朝廷吃什么? 本来皇帝就有心,想着从当前的商业模式作为朝廷经济主要来源的局势中,让脱身出来,也好让朝廷的经济不必再受到沈安控制。 可是现在沈安既然这么说了,他要是答应,这个计划就得推迟三年,甚至更久。 可不答应,他的脸面怎么办? 一时之间,皇甫胤善沉默了,好在这时候,万重山忽然从大臣中走了出来,到丹墀下俯身跪拜。 “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万大人?” 皇甫胤善眉头一挑,心中不免松了口气,“你有什么说的?起来讲。” “谢陛下!” 万重山再拜,缓缓站起身来,有故意的冲沈安笑了一下:“陛下,臣以为沈王爷的话一心都是为了我百姓着想,真是国之忠臣。而陛下更是仁慈之君,一直以来都是为百姓着想,为百姓办事。” “所以沈王爷的请奏,陛下应当允准。” 什么意思! 皇甫胤善闻言,当时眉头一皱,这家伙现在讲的,他是什么意思。 过去他在自己手下,一提起来要和沈安作对,那是最积极的一个,现在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沈安归来之后,就要选择倒戈了吗? 正在皇帝心中疑惑的时候,万重山又继续开口道:“但是,话虽然这么讲,可此事却不能行。” 此言一出,顿时朝廷哗然。 刚才你说的那么热闹,现在却说不行,是什么意思。 沈安的脸色,也为之一变,他凝视着台下之人,幽幽的问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万重山吧?” “正是。” 万重山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的看着他:“王爷,下官乃是在王爷出征之后,方才进入枢密院的,过去与王爷,也不曾见过面。” “今日一见王爷,果然是雄姿英发。” 沈安点点头,没吭声,这边皇甫胤善顺势讲话头抢过去:“你说兄长的想法不行,为什么不行?当地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而今纵然是兄长凯旋,可当地的百姓你就要朕不管不顾吗?” 第975章 群策群力 皇甫胤善的话,如同雷霆霹雳一样,轰然而下。 可万重山却依旧伫立,他刚刚在皇帝这番话中,可没听出一点怪罪的意思,反而是觉得皇帝在给他一个台阶,以便于让他后面可以更好的发挥。 顺着皇帝的话,万重山幽幽的道:“陛下不要生气,臣这样讲,也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皇甫胤善不免提高了一点音量:“兄长一片爱民之心,你这样讲,可是将我百姓置于何地?” “陛下。” 万重山欣然跪倒在地,故作焦急的道:“臣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国以民为天,陛下爱民如子,臣岂敢不爱民?” “只是当前朝廷的国库,相对空虚,根本不能承担免税一事。” “三年赋税,数百万银钱……陛下,朝廷承受不住啊!” 他当然知道,皇帝心里得想法,要是放在平时,万重山也就直接按照他的意思办事而已,然而今天不同。 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以从沈安手中掏出更多的钱来。 过去朝廷需要钱财的时候,不都是他自掏腰包的吗? 那好啊,所幸这一次,你也把钱掏出来就好了,免税可以,但是这笔钱却不能少。 “陛下,朝廷国库空虚,如果免掉赋税,臣担心朝廷这三年的开销,会出现问题。” “胡扯!” 不等他话说完,黄迁赫然走出,威风凛凛的逼视着他:“万大人,你说现在朝廷国库空虚,我倒是想问问了,国库里面有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万重山其实知道,可他不敢承认,毕竟这件事并不在他的职权之内。 除了枢密院副使的职务外,他还有一个官职,就是工部的侍郎,等同于二把手的地位,而朝廷上负责管理钱财的,是户部和内事府等一些有数的衙门。 他都不在户部上班,那么说出这番话的依据又是什么。 “万大人,你可不要煽乱朝纲啊。” “我……” 别黄迁崩了一顿,万重山无言以对,他这些结论都是通过不正当手段,探听出来的,一旦要是承认,今天估计就要把性命丢在这。 “陛下。” 转过身来,黄迁直面丹墀上的皇帝,脸色浩然端正:“陛下,万重山方才之言不可相信,而今我大梁朝廷,商业发达,全国赋税早已是过去的十几倍。” “别说是三年的附属,就是三十年,也无所谓!” 什么叫做啪啪打脸,这会万重山都快喘不过气来,只是他心里却也不明白,难道是自己的情报不准?还是说……这黄迁在故意装大尾巴鹰,目的就是为了迎合沈安。 实际上,万重山说的也没错,黄迁也没有在故意维护沈安,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说到底还是万重山犯了老毛病,他不对户部不了解。 朝廷的赋税,的确是每年一次征收,然后统一统计的,然而万重山得到的消息,还是去年的,今年的赋税还没开始收呢,国库自然是相当空虚。 该用的钱都用出去了,再者就是沈安连年征战,的的确确把国库里面的一些存货,也都使用了。 没办法,大兵一动金银万千,那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现在朝廷是真没钱,可马上就要到下一次税收的时候,只要个地方的税款押送过来,朝廷还缺钱吗?看书溂 “万大人,要是朝廷真的那么缺钱的话,那咱们的俸禄不是也得压缩一下?” “什么时候,户部少给你一分钱了。” 这话,明显不该是在朝廷上说的,同为大臣谁还不要点脸面呢?而黄迁所以要故意这么讲,就是在打压万重山,更是在给皇帝一些压力。 眼见此事不可逆转,皇甫胤善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刚打算宣布,遵循沈安的意见办事,而这是早就看破一切的沈安,却悠然开口了。 “陛下,看来这件事臣还是考虑不周。” “既然万大人这么说了,或许朝廷真有难处,这些日子,臣一直在外面征战,并不知晓朝廷内部的财政问题。” “为了更保险起见,不然的话,那就请陛下减免一年的赋税好了。” 一年也行! 总好过三年的时间。 “多谢兄长理解。” 稍微向沈安点头示意一下,皇甫胤善公然道:“宣旨,依照沈王爷所说,减免当地百姓一年的赋税。” “陛下隆恩,百姓至幸也!” 群臣的朝贺响起,皇甫胤善心里却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就在群臣礼拜起身后,黄迁再度开口,他避开沈安的目光,直接向皇甫胤善问道:“陛下,沈王爷此战劳苦功高,扬我国威,不知道,陛下要如何赏赐功臣。” “臣知道,陛下从来都是赏罚分明者。” 这个黄迁啊。 沈安听到他的话,心中不免叹了口气,刚才那件事已然他在皇帝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态度。 他相信黄迁也一定感觉到了。 这个时候,最好就是不要说话。 可他为什么偏偏还要提起此事,沈安是不在乎,也不担心皇帝会对他怎么样,然而黄迁自己呢?他这样做……就不怕被皇帝盯上,要了他的命? 沈安清楚,黄迁对他已经做的足够多,也正因为如此,沈安才更加不希望他出事。 杀子之仇,沈安能够将其化解到这个地步,花费了多少心血,多少时间,他自己心里很清楚,所以才会如此珍惜。 他真的不想看到,黄迁有一天会因为这些没必要的东西,而丧生在皇帝手中。 不过黄迁现在故意避开了他,很显然……这家伙怕不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陛下,您觉得这一次应当如何赏赐沈王爷。” 黄迁又问了一句,这下皇帝要是还不吭声是说不过去的。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双目微微开阖,灵光闪烁:“辅相此言不错,朕正要提起此事,今天诸位都在,朕想问问看,各位以为,这一次应当如何赏赐沈王爷。” “大家群策群力,也要找到更好的方法。” 言外之意,此刻他已经没有什么好给沈安的了。 第976章 王爷自己不想要 随着皇甫胤善此言一出,当时朝廷上瞬间变成一片沉寂,就连地上掉下一根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文武群臣们你看看我,再看看他,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之前就为了这件事,他们暗地之中其实也做过一些商量,但最后大家也没有的出任何结论。 一切的一起,沈安该有的都有了。 现在嫩给他,也就是皇位,或者是裂土封疆,然而这两条,皇帝肯定都不能接受。 所以当时他们讨论出来的结果,就是别吭声。 只要想活命,就绝对不要在这件事上张嘴,哪怕到时候被皇帝骂一顿,也好过把自己的小命丢了,反正法不责众吗,况且这本身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儿。 不然要是说错一句话,得罪了皇帝,必死无疑,反过来得罪沈安的话,就算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可是黄迁、于廉这两个家伙,谁能手下留情。 单论这件事,不管是跟随在沈安背后的那些大臣们,还是选择站队皇帝的人,都选择了沉默,谁也别吭声。 大家的沉默,让皇甫胤善觉得有些尴尬,暗道这都是一群指望不上的混蛋。 他们现在不吭声,分明就是要把所有的难题,都扔回给自己。 “看来各位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刚要开口,他暗中打算,既然别人不敢说,那么就把问题叫给沈安自己来想,那不就好了吗。 如此以来,到时候不管是什么结果,那么都是沈安自己的选择,即便是有人觉得不公,也说不出什么来。 然而就在他要张嘴的时候,就看万重山又蹦跶出来了:“启禀陛下,臣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否。” “说吧。” 皇甫胤善点了点头,看来到关键的时候,还是自己人能靠得住。 万重山谢恩之后,竟然将目光径直投到沈安身上:“王爷,下官斗胆有一句话,想问问您,还请王爷给于点拨。” “点拨算不上。” 沈安笑眯眯的看着他,很期待他能讲出些什么不一样的话来。 万重山略微一欠身:“多谢王爷,下官想知道,在您心里,像是这样到处征战,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国家百姓,还是为了自己的功勋呢?” “你放肆!” 不等沈安开口,皇甫胤善厉声喝斥起来:“你这是在质问兄长吗!万重山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息怒。” 万重山明知道他在演习,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表面配合出一副惊惶的样子:“陛下,臣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话想不明白而已。” “想请王爷解惑而已。” “陛下,无妨。” 沈安看着他们的表演,实在是觉得好笑,这才出言调和道:“既然他要问,就让问,其实在臣心里,还是天下和百姓,臣虽然不能说从来没有将荣华富贵,官职爵禄放在心上,但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这个,我相信。” 朝廷的七成都是靠着沈家来维持的,如果沈安要是在乎这些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所以我不在乎这些,我现在只是希望一切都可以越来越好。” 万重山在丹墀下,不停的点头,甚至开始拍掌:“王爷,您的一番话,真是振聋发聩。” “下官佩服,佩服!” “所以王爷要是不在乎的话,下官斗胆说一句,是不是可以朝廷就不做赏赐了,毕竟……王爷一心为国,现在早就超过了臣子的地位,朝廷上赏无可赏,咱们又何必再走这样的程序?” 混账! 反了他! 一时之间,所有追随沈安的大臣们顿时受不了了,他们刚才不吭声,是因为那件事本身和皇帝还有关系,他们不开口也是正常的,然而现在万重山的话,分明就是在戏弄沈安。 而且话里话外,也在暗示沈安,超过了一个大臣的限度,那是什么意思? “你太放肆了!” 驻守皇都的驻军将领韩修一步上前,他是最早年跟随沈安东征西站的,而今已经是二品武官了,在朝廷上和军队里都是威名赫赫。 沈安能够放心,让他来驻守皇都,就可见他的地位及能力。 “这些话陛下可以说,你算什么东西!万重山你是不是有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韩修一开口,就是武将那一套刚烈模样,眼神中杀气腾腾。 还有帮助沈安管理吏部的罗敏,也悍然出列。 “就你方才话里话外说的,无一不在暗示说王爷,已经超过臣子纲常,看你是不想活了!” 罗敏虽然是文官,但是为人暴烈刚正,身上自带一股子肃杀之气,寻常官员在他面前,哪个不是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 除了他们两个,其实还有很多人要站出来。不过都被黄迁拦住了。 别看他没吭声,但实际上却一直都在观察着现场的局势,罗敏和韩修的身为很高怕,而且一文一武,站出来说话从某种意义上能代表文武百官。 至于其他人,再出来那就不合适了。 毕竟现在的局面,他们话说得太多,反而还会授人以柄,有心人如果要利用这件事,就能将沈安描绘出一个以权压人,力压帝王的乱臣贼子。 到时候虽然不会影响到沈安什么,但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发生,所以黄迁一直都在暗暗左右局势。 万重山早就做好了要被千夫所指的准备,所以此刻才站出两个人来,就更没放在心上。 “二位大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有那样的意思,而且所说的也全都是实情,王爷自己都不在乎的东西,强行赋予给他,对朝廷是一种负担,对王爷也是负担。” “何必这样做?” 罗敏眉头一皱,踏步上前:“何必?哼哼,万重山,你所谓的‘何必’可是朝廷的纲常国法,难道国法也可以忽略不计吗?” “还是说……” 顿了一下,韩修当时接过话头,厉声质问道:“还是说,你以为自己可以凌驾在朝廷的法度之上,你要左右朝权吗!” 第977章 给皇帝的台阶 罗敏与韩修的质问,顿时让万重山面色苍白,漠然之间发不出半句话来。 虽然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奈何他只是苟且之心,为了讨好皇帝,争夺自己的爵禄罢了,反观沈安和他的部下,那个不是正气凛然,邪不压正。 就算他满心都是巧妙之词,现在竟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万重山,你可知罪,啊?” 这时候,皇帝忽然开口了,他扫了一眼身旁默默不语的沈安,心中只能暗叹万重山到底还是有些嫩了点,别说对付沈安,只怕是连他的那些部下,都难以控制。 若是让他继续发挥下去,后果可想而知,罗敏等人此刻已经动了凶念。 在不帮她一把,今夜其人必死。 皇甫胤善打算,暂时将万重山喝退,之后随便找个罪名给他,反正今日在大殿之上,以沈安过去的性格,必然不会揪着不放。 暂时做个缓和出来,至于万重山今日没能达到的目的,也可以日后慢慢说。 当然,如果黄迁继续提裂土封疆一事,他也断然不会应允。 被皇猛然骂了一句,万重山当时身子一躬,跪倒在地:“陛下,臣知罪!” “如韩大人、罗大人说的一样,你方才的话语之中的的确确能听出对朕兄长之不敬,且不管你到底是萌发了什么心思,但此事……朕绝不能饶你。” 沈安为国操劳,征战南北,多难来风霜雨雪也不曾动摇一点信念。 如此之臣,天下少有,岂能容忍玷污? 目光一闪,皇甫胤善故意露出一副残忍的神色:“听着,你自己吏部,领罪吧。” 诋毁朝廷功勋,按照大梁的法度,一旦查实之后,当处于极刑,而身为大臣的,虽然有些特权,但仍然要降职受罚,至于降多少职务,那就不一定了。 过去还曾有人因为欸诋毁了姚成本一句话,就被先帝直接摘了脑袋的。 这一条看似与法度上不符,但也正是因此,才证明了这件事本身还有商量的余地,至于棘突要如何决断,皇帝相信沈安会给他这个面子。 万重山,到底还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人。 “兄长以为,朕如此处置,如何?” 不管丹墀下,万重山如何叩头,这边皇甫胤善的目光全都落在沈安身上,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沈安哪里不懂皇帝的心思,这次归来他已经做好了,要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 今日朝堂上,万重山的一番展示怕,就是最好的证明;但皇帝虽然动手了,可当下的局势,沈安尚且可以接受。 其实今天要是想放过万重山,很容易,他不过就是个小马仔而已。 杀了他,沈安还觉得有失自己身份,但要是轻易的放过他,沈安也担心皇帝会因此而感觉做事太容易,日后变本加厉。 一阵思量之后,最终沈安还是给出了皇帝想要的答案,但是这一次他的态度和之前有所不同。 “陛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欣然一笑是,沈安的目光很深邃,落在万重山身上,莫名给他一种如山岳沉重的压力。 “其实万大人说的也没错,如果我裂土封疆,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作大臣的对于我大梁江山,存在觊觎之心,况且本来我也不在乎这些。” 皇甫胤善点点头,这话就如同是天籁一样,只有这样万重山就还能留在权力核心。 即便是作为皇帝,想要培养一个,有资格进入权力核心的人,也并不简单,更何况是现在朝廷局势如此发杂的情况下,如果沈安真的将万重山降职,到时候还真不好办。 假如只有一个宓珞话留在枢密院,怎么和黄迁、于廉斗。 “兄长果然是宽厚仁德,可是这样,未免也太便宜他了。”皇帝还在说着不走心的很便宜话,而这会沈安倒是呵呵一笑。 皇帝高兴的太早了。 虽然他不想给万重山降职,到那时枢密院……已经容不得他。看书喇 “陛下,既然万达人如此担心臣的举动,那不如就把他派遣到云州去吧,正好那边才刚征战结束,就算不至于生灵涂炭那,然而百姓的生活也不好过。” “看得出来,他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如果要是能深入百姓,进入第一线的话,也许还能增长不少的眼界。” 完蛋了! 沈安着一番话,如同五雷轰顶一样,直接砸在万重山头上,他说着不给自己降职,可是被开出枢密院,又为了什么? 至于要去云州……万重山想都不敢想。 那是什么地方? 从上到下,包括现在域外的范围,那都是沈安的地盘,他在当地呼风唤雨,自为天地。 到了云州,他还有命吗? 万重山心如死灰,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取看皇帝的连色,希望可以从他的态度中察觉一二,如果他点头的话,这趟云州执行,恐怕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然而,方才他的话已经激怒了沈安,现在他亦然不敢为自己边界,多说多错这个道理,他明白。 沈安分明就是要收拾她,只是换了一个方。 好毒的手段! 皇甫胤善也是心中一沉,他没想过往日里对自己至少表面上言听计从的沈安,会这么说。 怎么办? 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皇甫胤善拿不定主意,可是看沈安的态度,似乎今天并不打算饶过他。 “陛下。” 终于,在丹墀下放的万重山开口了,方才沈安的话很显然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今天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与其和现在一样,让皇帝陛下为难,还不如自己请辞。 把这一切承担下来,到时候也好能在皇帝面前,留下一段善缘。 毕竟,只要沈安还不是皇帝,他就仍有冲上朝堂的机会。 “既然今天沈王爷这么说了,臣也无话可说,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反而还会让王爷以为,臣只是个阿谀奉承却又胆小如鼠之徒。”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沈安,目光不辍:“王爷,您说要让下官去云州,那下官就去,不知道王爷以为,何时启程最好?” 第978章 不一样的解释 何时启程? 沈安嘴角微微一挑:“你倒是个有趣的人,看样子并不在乎这么多啊。” “王爷,下官心中无私天地宽,从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看书喇 沈安微微点头,转而将目光落在皇帝身上:“陛下,既然是这样的话,我看还是就让他留在皇都吧,毕竟万大人现在的态度,若是到了云州,本王都担心他,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这一番话,如同刀子一样,狠狠割在皇甫胤善心头,沈安这可是在威胁皇帝吗? 如此的话,绝对不是一个臣子可以在皇帝面前讲的! “沈王爷!你太过分了了!” 这一刻,万重山破口叱责,言辞的激烈,如同暴风骤雨一样:“你可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人!你是臣子!你却要在陛下面前,说出这些骇人的话,你是在威胁陛下吗!” “你也配这么和我说话?” 瞬间,沈安也怒了,从他的脸上能清楚的看到,那一抹说不出来的冷峻与愤怒,其实刚才讲的那么多话,实际上都是他提前预计好的。 就是想看看,在自己说出那番话之后,万重山会怎么做,到底是奋力反击,做皇帝的忠臣,还是不温不火,准备为了保全自己性命,转而投诚示好。 前者,沈安不会难为他,毕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和自己并列在朝堂上,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他的对手。 征服了万重山,估计皇帝那边也就彻底消停了。 如果要是后者的话……沈安还没想好,到底是让他现在就死,还是命断云州。 “沈安!你大逆不道!” 面对万重山的质问,沈安视而不见,只是小秘密的看着-皇帝:“陛下,他是个有趣的人,还是让他留在皇都吧,枢密院的工作,我听说他也做得很好。” “这种人,派出去,有些浪费了。” 话音落下,沈安什么都不在讲,起身就往丹墀下大步流星走去,而后径直走出殿门,在皇帝额米有下朝的情况下,作大臣的率先离去,纵观整个大梁,这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事到如今皇甫胤善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懂得沈安这样做,既是有意表达一种态度,同时也是为了给他暂时挡住一个麻烦。 如果朝会继续的话,黄迁肯定还要抓着裂土封疆的事,说个没完。 “诸位,散朝吧。” 摆摆手,皇甫胤善也离席而去,秦俊高声宣赞之后,百官散去。 离开大殿,在陛道上,黄迁叫住了万重山。 “万大人,现在的情况你看明白了吗?” 这样轻佻带着取消的语气,让万重山脸上很是难看,可他却又无话可说:“辅相大人,下官真的是没有想到,沈王爷今天会这样做。” “看来,他的确不再把自己当成是大梁的臣子了。” “可笑。” 黄迁比刚才还要轻蔑很多:“本来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然而现在看来……你真的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白人,知道吗,今天要不是王爷故意为陛下让步,现在,他已经是裂土封疆的一处之王。” 什么! 万重山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这话要从何说起。 黄迁本来懒得给他解释,但今天这一场朝会,其实可以算是沈安一方获胜,既然如此,他倒是愿意就用这个话头,好好羞辱万重山一番,也好让他知道知道,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听清楚了。” 目光一转,黄迁给他分析起来。 就今天朝堂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如果要是沈安今天非得把万重山,派发到云州去,这一路上他能活的了吗? “我不知道。” 万重山深吸口气,这件事,他没办法确定,毕竟……沈安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奇计百出,出人意料。 “你放心,就算是你能前往云州,这一路上能保全性命,那样只是暂时的。” “云州兵将如同虎狼貔貅一样,我也不吓唬你,只要王爷一声令下,他们可以排山倒海,闹个天翻地覆。” 而且沈安对云州军,相当宽纵,他只有一个底线,既云州军在没有他的命令下,不可做反叛之事即可。 至于其他的规矩,对云州一律不奏效。 倒不是沈安故意纵容他们,实在当初云州地处边陲之地,又与三国接壤,战事不断,他必须拥有一群真正的狼虎之徒,才能确保边境的安宁。 同时在云州附近的大梁国土内部,也必须保证没有人会插手云州事务。 作为上级长官,沈安当然不方便,在下属们发生问题的时候,不管事情巨细大小,都要亲自出面。 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云州,塑造成狼虎之地,让任何人都不敢侵入即可。 无论是域外,还是域内,谁也不要靠近云州。 “而且先帝和陛下,都给云州军批出了便宜行事的权力,就以你对王爷的态度,等到了那边之后,云州军,非把你活刮了不可。” 这一刻,万重山的确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故量错了沈安的力量。 也错看了,云州军的所属。 开始她还以为,云州军纵然听调不听宣,是因为沈安在从中作祟,是皇甫胤善,这一代的君王,给予沈安当初帮助其登基的交易。 可事实上,这一切的背后,竟然是先帝就已经给予的。 “辅相,您这么讲倒是解开了下官心里的疑惑。” “你的疑惑?” 黄迁摇摇头:“其实你以获得还有更多,但是有些事现在不方便说给你听,今天王爷饶了你,也饶了陛下。” “希望你以后能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黄迁破天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言辞之间满是嘲弄之意,但是很显然,这样的嘲弄背后,竟然真的能感受到一抹真诚。 “记住了,王爷不是你们可以撼动的。” 黄迁的话,意味深长,他所谓的“你们”中,应该是包含了皇甫胤善的。 连皇帝都没有这个能力,万重山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哪里会是沈安的对手。 第979章 我想见见他 皇宫之中! 今日的朝会,局面有些超过皇甫胤善的预料,他根本没想过沈安这次会那么刚强,刚强到……竟然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沈安…… 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皇甫胤善的双目中,滚动着烈火。 “陛下。” 秦俊在一旁端着一杯茶来了:“喝点茶吧,别因为这些事情忧心,保证龙体。” “秦俊,你说……沈安到底会不会反叛?” 今天朝会上的局面,秦俊也都看到了,皇帝甚至还准备了一场大宴,但是因为沈安的离去,也没能举行。 怎么讲呢,如果站在沈安的位置上,秦俊以为,他做的很对,毕竟万重山今日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就像是一个混蛋,而皇帝则是纵容混蛋的幕后之人。 沈安毕竟一直都在为国征战,一直都在保护这个国家,别说他是否弄权,就算是个奸佞之臣,那又如何? 只要他能护卫国家,至于其他的,还需要过多思量吗? 但如果站在皇帝的角度,秦俊也必须承认,沈安今日有些过分强势了,他离开朝堂的那一刻,分明是没有把皇帝的颜面考虑尽力啊。 如果他考虑到了皇帝的颜面,今天也不会就那么走了。 “或许沈王爷有自己的打算。” 稍加停顿,秦俊这样说:“老奴看来,也是今天万大人太过分了,如果他没有主动逼迫王爷的话,也许事情还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但是老奴有一句话,希望陛下可以听听。” 皇甫胤善抿了口茶,示意他开口。 秦俊的意思是,今天浓缩发生的事情,虽然沈安没有给他这个皇帝留面子,但是作为皇帝的他,却要给沈安留足面子。 “为何?” 皇甫胤善眉头一皱,“难道我这个皇帝,还要让步在大臣面前?” 这也不是头一次了! 心中一声叹息,面上秦俊还得劝他:“老奴当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和沈王爷相比,万大人尚且没有护国安民的本事;如哦陛下要对王爷动手,也需要有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 这话,忠诚恳切,皇甫胤善相当受用,果然还得是李德海留下的人才罪可靠。 “好,你说的好,我记住了,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秦俊显然一笑,谦恭之中,带着点点感激和惊喜。 “好了,听你这么说完,我心情好多了;今天既是为兄长所设,虽然酒宴开不成了,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皇甫胤善有意,叫秦俊去沈安府邸赐宴。 “陛下,老奴的觉得只是这样,还不如不去做。” “什么意思?” 皇甫胤善眯着眼睛问道:“你是觉得这场赐宴,太轻了吗?” “宴席本身不轻,但如果陛下不能亲自去的话,老奴觉得,就没有必要了。”林俊深吸口气,他告诉皇甫胤善,当下最关键的情况,绝对不是一顿饭。 而是这顿饭的意义,皇帝只有亲自前去,才能将今日万重山所惹下的麻烦解决。 “陛下想过没有,沈王爷今日的离去,从某种角度上,也算是为陛下解决了一些麻烦。” “既是如此,难道陛下不应该感谢他吗?” 一连串的话,句句扎心,但秦俊却能说的大义凛然,巧合皇甫胤善也没有因此而气愤,反而他绝的秦俊这么做,才是最大忠诚,如果不是一心为国,一心为了他这个皇帝,秦俊何必要冒风险呢? 这些话,说的好了,皇帝接受,则接受,不接受,那就是身首异处! “秦俊,那好,你去吩咐一下。” 皇甫胤善决定了:“让御膳房准备一下,等会朕和你一起去。” “是。” 秦俊这边出去准备,之前预备的酒宴到现在肯定是永不了,所以他就吩咐赐给了在宫中的那些是女官、侍臣们,要送给沈安的,必须全部重新制作。 一百多道菜,准备起来自然需要一些功夫。 秦俊也不可能在御膳房等着,就在返回皇帝所在的宫殿时,他却碰到了刚刚带着几个侍卫而来的皇甫竣! 这位爷,怎么从山上下来了。 “乌大人,不是说好,您这段时间不会下山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出来了?” 皇甫竣也驻足下来,抬头既笑:“我也不想下来啊,可是没办法,谁让咱们陛下……惹麻烦了。” “听说沈王爷,现在今天在朝廷上,可是把陛下欺负的够呛啊。” 闻言,秦俊不免目光一寒:,然而稍纵即逝:“原来如此,其实我也猜到了,乌大人肯定会出面的。” “不不不。” 皇甫竣连忙摆手:“秦大人该不是以为我来为陛下解困的吧?” “难道不是?” 秦俊嘴角微微一挑:“不是为了这件事,大人从山上下来干什么。” “我是来取笑他的。” 留下一句话,皇甫竣直奔宫殿而去,他早得到了皇帝的允准,宫廷内外,只要是大梁的疆土范围内,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秦俊随后而行。 来到宫殿中,就听皇甫竣笑呵呵的冲皇帝道:“陛下,看来今天你的日子不好过啊。” “恩?” 目光一闪,皇甫胤善的脸色铁青无比:“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看你得笑话。” 皇甫竣就是这么直接:“你培养的那个万重山,简直就是废物。” “以他的能力还想和沈安对抗……我的陛下,你真是想多了。” 用皇甫竣的话说,万重山也好,宓珞也罢,那就是废物,他们在沈安面前,别提对抗了,只怕是都不会被人放在眼中:“就这样的人,留在朝廷上也不过和癞蛤蟆一样。” “你啊……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皇甫胤善默默无语,他现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但是有一条,既然他现在能出现在自己面前,可见必有缘由。 如果真的只是来看笑话的话……那就太无聊了。 “放心,看你笑话是一方面,另外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皇甫胤善点点头:“你说。” “其实也简单。”欣然一笑,皇甫竣此来竟然是告诉他,自己要和沈安见一面的! 第980章 永远属于皇甫家 皇帝愣住了,诧异的看着皇甫竣。 他的这位身份神奇复杂的皇叔,他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你要去见沈安?” “是啊。” 皇甫竣欣然一笑,端着皇帝的茶杯,直接就用:“怎么和你说你,难道这不行吗?” 皇甫胤善摇摇头,他需要一个合适的,能说服自己的理由。看书溂 现在皇甫竣可是他最大的底牌了,也是一个秘密手段,眼下皇甫竣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完全不在沈安之下,包括他的武功,在皇帝看来,甚至可能还要再沈安之上。 要知道,沈安一直以来,可都是大梁公认的第一人,包括当初的李德海,都不止一次的赞颂过沈安的武功,虽然她一直都在藏拙,但是随着战场上他一步步展示出来的能力,早就成为不可触碰的神话。 过去皇甫胤善真的对沈安无计可施,甚至他还担心过,如果有一天要是自己吧对方逼迫的太过分,到时候可能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所以在无可奈何之下,他才启用了皇甫竣。 这个……整个朝廷上最不稳定的因素,皇甫胤善知道,有些时候需要搏一搏,而且他也没有选择。 按照他的本心,就希望一直可以将皇甫竣隐藏起来,直到他有能力一击将沈安覆灭时,再出手。 于此同时,他也做好了,在那一刻,将皇甫竣消灭的准备。 虽然他很厉害,但要对付一个没有兵权的人,救很简单。 沈安最难弄得,还是他身上所牵扯的兵权,那么多兵将跟随沈安一步步爬冰卧雪,刀枪剑雨的滚,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是生死一般。 动了沈安,谁知道那些将领中,有没有人会突然跳出来,反抗朝廷。 然而再者一点上皇甫竣救不一样了,除了他之外,只有几个人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到时候他杀了沈安,而自己再杀了他。 还是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就好像皇甫竣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你有什么理由吗?” 等了半天,皇甫竣一句话也没说,这不免让皇帝有些心急。 “如果你没有合适的理由,那么朕不可能让你去见他。” “可是你管得住我吗?” 就这一句话,皇帝差点被他气的眼睛冒血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生气嘛。” 皇甫竣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更让皇帝心如火烧,他说:“其实我想去见见沈安,对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总后果有一天,我被他的人发现,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诚如其所言,沈安一定会觉得,是皇帝不信任他了,所以才要安排这么一个活死人。 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反应,谁能说得准? “你这不是在故意逼他造反吗。” 这还只是皇甫竣的第一个理由,第二理由,也很重要:“我知道你的本意,是想借我的存在,而敲打沈安,让他知道,自己并非是朝廷上独一无二之人。” “过去他的强大,除了皇兄给于的特权,你的无能之外,更多的还是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取代他的人,恃宠而骄,恃才傲物,不都是一个意思吗。” 他的抨击,丝毫不给皇帝留面子,而这一次皇甫胤善,却没多说什么。 “所以要是让他见见我,让他知道,这个朝廷上并非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也许他就会收敛很多,或者明白臣子的意义,到时候你不也轻松方便了很多。” 朝廷上若是有沈安和皇甫竣两人一起辅佐,那么大梁肯定还能在山一层楼。 皇帝沉默了,这些话的确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而且要是有可能这一天出现,他肯定也能在两人的帮助下,成为大梁有史以来,最为功勋卓着的皇帝。 但! 事情虽然这样讲,可是他心里还有一层担心,那就是如果皇甫竣和沈安两个人联手起来,他不就更没有对抗的能力了吗。 “你在担心这个?” 闻言,皇甫竣不免一笑,之后在皇帝都没看清楚的情况下,一只手已经狠狠的扣在他咽喉上。 “我若要杀你,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多少回。” “何必担心那些无用的事,沈安要是反叛,你以为他还需要浪费一兵一卒吗?” 在训练杀手的这段时间,已经将过去沈安所有处理过,有档案留存的案子都看过一遍,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真是个天才。 虽然老早之前,他就听说过沈安的名字,也知道一切事情,但毕竟不如卷宗上所写得那么详细,再加上当时很多时候,皇甫胤善也会刻意的将一些情况避开他。 在过去,他对沈安的了解并不完全。 “他是个有能耐的人,所以皇帝陛下,你还觉得自己担心的那些有用吗?” 皇甫胤善默默无语,好半天的沉默之后,方才点点头。 “那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就去。” “但是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不行。” 皇甫竣的态度非常坚决:“我若是不将真实身份告诉他,那还不如不去。” “非要如此吗?” 这一刻,皇甫胤善的脸色,冷若冰霜因为对于他而言,这是一场赌博,甚至比过去他在登基之前做的事,赌注还要大,过去他赌上的,是自己的性命。 而这一次,怕不是江山社稷,还有整个大梁的未来。 深呼吸,几次平复心情之后,他允准了皇甫竣。 “但是你要记住。” 目光凝重,皇甫胤善死死地盯着他:“永远不要做对不起朕的事,再怎么说你也是皇族,一旦沈安成为皇帝,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是皇族不假,但我也是皇族的囚犯,你不肯彻底赦免我,甚至没有把王府和爵位还给我。” “但是如果换做是沈安的话,我倒是相信他愿意把握封为异姓王……好了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真想那么做,就不会来找你。” 皇甫竣的原则底线,就是他不能辜负了自己的父亲,皇甫胤善爷爷的嘱托。 “大梁江山,永远都只能是咱们皇甫家人的。” 第981章 见面 沈安在家中本来打算和妻子们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这段时间征战在外,他也很辛苦。 可是十三的奏报,却让他无奈的站起身来,还要去应付一趟,且心中满是疑惑。 方才十三告诉他,说是皇宫之内来人请他,前往一处名为望月楼的地方一聚,对方的身份没有讲清楚,但是能肯定的就是其一定来自皇宫,身份还不低。 对于皇族之人,沈安不说是全都认识,但七八成还是有的。 然而凭感觉,他觉得或许这是一个生面孔。 所以这一切信息,不免让他联想到了秦俊之前烁国的那个人,为了保持双方之间的平衡,秦俊并没有将皇甫竣的一切信息,全部告诉沈安。 他有资格做出这样的选择。 收拾了一下,沈安换了一身常服,在十三还有他这一任是为首领,肖荣的保护下,一起前往望月楼。 肖荣,过去曾经是沈安卫队中的一个小武官,但是为人很机灵,而且武功很好,后来随着沈安到处南征北战也都建立了一下功勋,所以这一次才被提拔上来。 “王爷。” 纵马走在街市上,肖荣的心情大好,他本来就是个乐天派,所以时常会把笑容挂在嘴边,但是别看他这副样子,可却是个十足得笑面虎。 就连他杀人的时候,仍然还能保持笑容。 “也不知道这一次在望月楼,是谁在等您,属下已经派人去将万望月楼暗中宝包围起来,您可完全放心。” 沈安点点头,其实本身他也没为自己的安全担忧过,这里可是皇都天子脚下,首善之区,哪有人会对他造成威胁。 “以后这种事情你也不必报我,只要暗中去做就好。” 肖荣点点头记在心里,这时候就听十三在一旁悄悄的冲他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点嘀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肖荣嗯了一声,十三算是看透他的心思。 其人虽然一直都在沈安的卫队中供职,但作为领袖还是头一遭办事,他很担心自己会做不好,引来主公的不满。 “不要放在心上。” 十三乐了:“瞧你这样子吧,如果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谁能相信你还是个在战场上东奔西杀的将军?你知道吗就刚才你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和一个小耗子似的。” 他的嘲笑,肖荣根本不在乎。 “那么我这一次真的没有做错?” “你没错。” 十三进一步安慰他:“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好,我跟随侯爷这么多年,没什么不知道的咱们侯爷本来,也不是那种愿意乱发脾气的人。” “况且你的任务是保护他,又不是讨好他,完全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费心。” 用十三的话说,沈安才不会在乎一个人有没有让自己高兴,反而是对方能做好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王爷。” 眼瞧着望月楼就在前面,肖荣还是有些紧张:“不如让末将去看看。”、 “不必。” 沈安欣然一笑,他此刻已经看到,在望月楼前面,那一排排的皇宫精锐,这些人过去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还有好多也都受过他的训练。 有这些家伙现在,可想而知望月楼里面的是什么人。 如果那个人想要谋害自己的话,这些兵丁也肯定不会不吭声。 这就是他绝对的自信。 “见过王爷!” 沈安这边带着人过去,就看望月楼前的侍卫们,一个个的在和他行礼,不过因为不想太过高调,引来外人的主意,所以只是略点头,只有在他靠近之后,才能说上两句话。 “好,你们在皇宫克海都好吗?”沈安下马,在楼前驻足问道。 将士们重重点头,现在朝廷对于这些军人本来就待遇很高,再加上他们在皇宫之中当差,日子就更逍遥了。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正是沈安。 “好了,你们继续呆在这,我先上去看看。” 步入望月楼,这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沈安顺着走上去,到了顶层之后,才瞧见王秀站在这。 他是秦俊的部下,也是宫中的内侍头领之一。 “见过沈王爷!” 王秀一见他来,顿时跪倒在地十分谦恭。 沈安欣然一笑:“起来吧,今天要见我的人,在哪?” “王爷请这边来。” 说着,王秀将沈安引到一处包厢门外,为他轻轻推开房门,顺着看过去,沈安却只瞧见了一个陌生的背影。 心中一动沈安没有犹豫,走了进去。 随着房门缓缓关闭,才瞧见那人转过身来,脸形和神色,都是很明显的皇甫家族气质。 “沈王爷,请坐。” 那人摆摆手,示意沈安落座,但却被拒绝。 “我还没有和陌生人对坐的习惯,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 那人呵呵一笑,自报家门:“在下,原名皇甫竣现在他们都称我为乌大人。” “皇甫竣……” 既然是姓皇甫的,自然和皇族有关,但是沈安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在皇室之中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沈王爷不要着急嘛,我们坐下慢慢说,今天我可是专门找人做了这些你爱吃的菜。” 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酒菜,沈安必须承认都是他喜欢的。 可见此人之前一定做过了解。 “那好吧,咱们就坐下谈谈,我现在可知道你是谁了吗?” “皇甫竣,前朝的罪人,这一代帝王的皇叔。” 接着,皇甫竣就将自己的过去,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期间沈安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你知道了吧?”一阵追忆过后,皇甫竣不免叹了口气,似乎很是唏嘘:“如果先帝没有那样都对我的话,或许而今成就你这位置的人,是我。” “也许吧。” 他的经历,在沈安看起,其实本无所谓,多了解一下在,只是为了更好的交流而已,并且从方才皇甫竣说话的态度语调中,沈安也能感受到,自然的傲慢,以及还未展示出来的能力。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言归正传了,我很好奇,你请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第982章 我们敞开心怀 “不要那么着急吗。” 皇甫竣嘴角一挑,给沈安倒了杯酒:“咱们边吃边谈。” 一杯水酒下肚,皇甫竣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其实找你过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想和你谈谈,而今朝廷如此兴盛一切都归功于你,我也是大梁皇族,我也是朝廷和的一部分。” “过去一直身不由己,现在既然有了机会,当然要好好感谢一下才是。” “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个,本王告辞了。” 沈安不想和他纠缠,尤其是在明知道对方必有要义的情况下,他的啰嗦只会让沈安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好吧,好吧。” 看他真的着急了,皇甫竣终于不再啰嗦,点破了今天的核心目的。 “其实请你来,我是想问问你,沈王爷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去做皇帝。” “你放肆。” 话音才落,沈安这边已经露出几分寒芒:“是皇帝让你来的吗?” “当然不是。” 皇甫竣摇摇头,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来,压在桌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扫了一眼雕龙的令牌,过去皇宫内外,都没有采用过这种形式,所以这应该是皇帝又另外开设的一个部门。 “这个组织,是你在统领?” 皇甫竣点点头;“没错,皇帝让我统帅这个组织,目的吗,就是避免朝廷上有一些,会出现谋逆之心。” “所以第一个目标就是我、” 皇甫竣的直接,在这会反而成了留住沈安的最好武器,假如他不是这个态度的话,就刚才那些,沈安必定会离席而去。 这个组织的出现,不就等于是皇帝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了吗。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爷就是这样火烈的脾气。陛下要防备的又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今天所以要来找你,就是希望日后咱们相间的时候会好看一点。” 用皇甫竣的话说,这个组织是秘密的到今天为止,除了组织内部的人之外,外界知道的最多也不超过十个。 “瞧见外面那些侍卫了吗?他们本身也不知道我的身份。” 沈安点点头,如果这样讲他倒是能理解了,毕竟皇帝一直以来都很不自信,作为推举他登基的人,沈安都不能得到他的完全信任,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为了统治,他这样做无可厚非。 “所以你是担心,如果想自己不站出来,日后一天若是被我知道了双方会发生冲突,对吗?”咋了口酒,沈安似笑非笑地问道。 皇甫竣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另外王爷还没哟回答我的问题,你想过要自己做皇帝吗?” “当然。” 这一次,沈安的回答是肯定的,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人绝对不好对付,现在的让他,可能就是皇帝手下最难对付的人,也是皇帝最为依靠的对象。 案子他面前说假话没有必要,不如实话实说,同时因为他的出现,也让沈安意识到了,或许这是个解开他和皇帝之间矛盾的最好办法。 这一次要是能化解两人矛盾,让他们彼此之间再度恢复过去的关系,则最好。 若是还不能…… 沈安也不打算在这方面继续努力了,反正他该做的都已经做到。 皇甫竣很是敬佩的点点头:“我真的没想到,王爷会如此直接,要知道这些话可是不能随便应承的。”看书喇 “那又如何?” 沈安欣然一笑,轻飘飘的道:“天地公心,只要我一心为公,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说得好。” 皇甫竣开怀大笑,提议要为他的刚正喝一杯,沈安没有拒绝他。 之后,放下酒杯,皇甫竣的第二个问题,到是让沈安心中微微一惊。 皇甫竣道:“那么在王爷看来,陛下自从登基之后的所作所为,可能对得起,你之前所付出的努力?” “这个或许吧。” “那么如果要是换一个人做皇帝,你觉得谁会做得更好。” 沈安眉头一皱,侧目看向他:“难道你是想说,由你来做皇帝吗?” “我很想,而且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语不惊人死不休,用皇甫竣的话说,如果要是沈安觉得现在皇帝的不配位的话,那么为什么他们两个不能联手,虽然沈安的势力已经超过了皇帝。 但是,他说到底身上还有久恩二字,就像是千钧万仞的大山一样压着。 再加上他也看得出来,沈安在心里也并不想这么做,但是天下百姓更为额重要。 “王爷过去所作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老百姓吗?而现在老百姓过得不好,王爷就不心焦?” “再加上皇帝本身的猜忌……这些对于王爷而言,可都是十分不利的,这样一个人来统治国家,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王爷考虑过吗?” 一连串的问题,各个夺命。 原本一直以来非常干脆率直的,都是沈安,可现在这个角色,却仿佛出现了变化。 “你也不要太惊讶,今天我坐在这,就是要和王爷畅所欲言的,今天不管说了什么,你若说不算数就不算数。” “当然。” 顿了一下,皇甫竣嘴角微微一翘:“如果王爷认为我们今日的谈话很有用,那么也未尝就不能那么做。” 他的画外音,岂不就是说,如果沈安觉得皇甫胤善不足,他们现在所讨论的就是要改朝换代吗? 陛下啊陛下,你是从哪把这么一条恶狼放出来的…… 一瞬之间沈安甚至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这样一个人能帮他更好的维系权力吗? “乌大人,对吧?” 皇甫竣点点头,示意沈安继续说下去:“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讲出如此诡异的话来,怎么说呢……就屏蔽你方才的话,本王就有责任将你就地正法。” “没错。” 皇甫竣率直的点点头:“但是你不会这样做,因为方才我也不曾杀你。” 沈嗯了一声继续往下道:“所以这一点也成了咱们继续交谈的基础;你是觉得如果自己做皇帝,会比他做的更好是吗?” “那自然。”皇甫竣还是那么脆快:“非但比他做的更好,甚至我还有可能是大梁历史上最为功勋卓着的那个。” 第983章 从何而来的勇气 沈安并不奇怪,这家伙竟然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自从看到他的时候,沈安就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狂放。 而且,这家伙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死人的味道。 在战场上这么多年,沈安本身对于死人的味道,就特别熟悉。 但那都是在战场上独有的,或者是那些将死之人,怎么好好一个活人身上还会出现这种味道? 沈安不明白,但是理智告诉他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要注意,好像他的身上天生带着一股没办法讲述的力量,这种力量或许是他所有一切的来源,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家伙绝对不会简单。 能让秦俊的手下,都老老实实的跟随他,沈安看得出来,其实这些人既有保护他的意思,也有监视他的态度。看书喇 由此可见,眼前这个皇甫竣也许还没有完全得到皇帝的信任,或者……根本就没有人能得皇帝的信任吧。 有些时候,有些话,沈安总是不想说的。 “你方才的话,本王都没有听到,且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总而言之,你只要不做反叛的事,本王就不会插手你的人生,知道吗。” 话说到这,沈安忽然顿了一下:“说句不客气的话,大梁能有今天,一半都是我沈安的功劳,如果不是我沈安……也许这个国家早就变成被人欺凌的所在,而不是和现在一样,还能成为天下最大的国度。” 而今大梁在沈安的努力下,称之为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周围四夷要么臣服,要么就被沈安直接消灭,大梁的疆土成就了前所未有的广大,而大梁本身的实力,也凌驾于几乎天下之上。 如此强悍的国家,沈安怎么可能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然而他的话,却引起了皇甫竣的一阵嘲笑:“沈王爷,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现在是我要破坏这个国家吗?” “不,破坏国家的人,是皇甫胤善那个小兔崽子。” 皇甫竣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然而这句话在他口中讲出来的时候,又偏偏那么自然:“你知道的,我是他的长辈,被砍他被先皇封为益王,但是归根到底,这也不是他的品德。” 所以被封为益王,是因为先帝希望皇甫胤善可以更加善良,而不是和他小时候一样,曾几何时,他也是个非常冷酷无情的家伙。 对待一个一直以来都跟随他,帮助他长大的内侍臣,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在他完全可以保护那人安全的情况下,皇甫胤善选择了坐视不理,甚至还在皇帝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杀死那个内侍臣的时候,推波助澜。 “别看那个时候,我就已经被封锁起来,但是宫内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长叹一声,皇甫竣的眼前仿佛又多了一些追忆:“当初我哥哥将我封禁起来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过,所以要这样,是因为担心我有一天会谋朝篡位。” “也许你不相信,那个时候,我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沈安这一次竟然点头了:“我相信你的话,你不会欺骗我。” “对!” 皇甫竣乐了:“我就喜欢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但是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相信我吗?” 沈安找不到理由,也许就是他觉得眼前这人死气沉沉,不应该还有活人的心思。 “说得好!” 皇甫竣为他倒了一杯酒:“你把我看作一个死人,这真的很好,我很喜欢,所以为此,我们来浮一大白如何?” “好!” 此时此刻,沈安心中对他竟然还多了一份亲近的感觉,也许他们都处于被皇帝所不信任的层面吧,或许是他们头一次见面的缘分,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因为皇甫竣的死气沉沉。 有些时候男人的友谊,是不需要理由的。 一杯水酒下去,两人似乎也亲近了几分。 皇甫竣吃了口菜:“说真的,我并不是很喜欢喝酒,这个东西,会让人沉醉,我现在很喜欢沉醉的感觉,但是多少年前,我还没有被囚禁的时候,可是从来也不会饮酒的。” “你心中很悲痛?” 凝视着他,沈安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现在看着你的样子,似乎……我觉得和你之间有些熟悉。” “这就是缘分。” 皇甫竣呵呵一笑,掏出了烟袋锅,就靠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吸食着,滚滚烟气的味道沈安不用品尝也知道,这里面一定含有些特殊的成分,可以麻痹他的神经。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 皇甫竣不以为然的将裤子提起来,当沈安看到他膝盖骨上的伤痕时,一切就都清楚了。 “看来你还真是个苦命的人。” “不苦。” 摇摇头,皇甫竣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现在让我遇到你,过去所有遭受过的痛苦也都不在乎了,沈安,你比我要小很多,但是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他觉得自己在沈安身上,能看到曾几何时他的影子。 “那个时候我也是一心为了这个国家,但是国家又给了我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潸然一笑,沈安这回倒是觉得他有点可爱了:“你知道吗,为国家的付出是不能要求回报的,不管以后国家变成了什么样子,变好了,是我们应该做的。” “如果变得不如从前,我辈之人就要反思自己,到对是什么地方没有做对,才弄成了今天的局面。” 皇甫竣觉得他的理论很有趣:“难道你就不怀疑,是皇帝做的不对吗?” “皇帝也许不对,他毕竟只是个凡人。” 对这些沈安倒是看的很开:“只要是人就会有犯错的时候,但是一个国家的好坏不能全都算在某一个人身上,诚如我一样,如果我是那样感觉的话,现在的朝廷或许早就变成了沈家天下,你这个王爷,估计也不复存在了。” “你不会杀我的。” 皇甫竣此刻的自信,让沈安特别好奇,他到底是凭什么有这样的勇气。 第984章 死气沉沉之人 皇甫竣摇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我就是知道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是不会杀我的。” 沈安无话可说:“不过那一天不会出现。” “也许会。” 皇甫竣非常恳切:“我很想知道,如果要是现在的皇帝,走上了一条偏颇的路,让国家开始一点点倾颓下去,一点点腐化,你是会眼睁睁地看着,还是去想办法阻止他?” “我不知道。” 一切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沈安都懒得去想:“我只知道,以现在的我来看,如果真的那么一天,或许我会愿意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尽量去劝解弥补。” “百姓们不能受苦,这是我的底线。” “果然你不是皇族,根本无法明白皇族的心思。”这回皇甫竣的话语中在惊喜背后,又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骄傲。看书喇 所谓皇族,总有一些和外任不一样的想法。 在皇甫竣的经历中,他的出了一个结论,皇族是没有家庭的,因为他们的家庭就是偌大的天下,那么多的皇亲国戚,谁不想在江山社稷上,也来插一手。 谁不觉得这大好河山应该属于他们自己? 所以皇族为了自己所谓的江山,为了自己的千秋万代,他们不会太顾忌百姓的死活。 “百姓们的死活,其实只是一个数字,或者是一个场景而已。” 皇甫竣饮了一杯酒,脸色释然了很多:“你知道吗,在我们当时的眼里看来,所有的百姓无论是谁,只要他们过的太好了,都有可能威胁到皇族的统治。” 御民之法有很多,但是最起效的,在他看来就是让百姓们忙于奔波。 “自古以来疲民之术,都是皇族最常用的手段,因为在疲民之术的操纵下,百姓们就要一直都为了吃饭而奔波,不是所有百姓都拥有一颗你那样强悍坚定的心志,这些你还知道吗?” 沈安点点头,与刚才的心境不一样,这会他倒是也愿意和皇甫竣好好谈一谈了,在他的话语中可以找到很多与自己过去所想不不同的地方,就说现在的帝王术吧。 过去沈安肯定也了解过这种特殊的策略,但是他觉得真正的好办法,是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当他们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之后为了保持这些,他们就会安安静静,没必要也不敢去做一些违背国法的事。 他们舍不得自己手中现在已经拥有的东西。 “对!没错!” 他的观点,破天荒的得到了皇甫竣的赞许,本来沈安还以为对方会反对自己呢。 皇甫竣摇摇头,笑容相当深遂:“我为什么要反驳你得想法,你不是皇族之人,更不是皇帝,在你看来百姓们安居乐业就最重要,让他们满足就是让他们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保证国家的太平这没错。” 可是如果按照沈安的想法,所有百姓都能太平祥和的过着差不多的生活。 那么朝廷又该从什么地方寻找军队? 毕竟当兵在现在这段时间看来,正是很多人用来填饱肚子的方式,而且还能吃的不错。 虽说当兵随时都有可能要在战场上拼命,但为了一口不错的吃的,拼命又算什么? 然而若是真的都发展成沈安所说的那样,这样一来,老百姓们都珍惜自己手中的东西,他们又如何肯去冒险? 左右也能吃得饱,在吃的饱和性命之间,这个天平的所重就已经体现的很明显了。 “难道这朝廷上,百姓当中就没有志士了?” 沈安觉得当兵为国,是要出于真心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那话不如就在家里老实呆着,没必要再出来。 “哈哈哈。” 皇甫竣又笑了,而且笑得比之前要爽快的多。 “沈王爷你还真有趣啊,志士当然存在,可是又有多少?” “千百人中你找得到三个五个的吗?” 军队需要的是大量的人员,虽然现在大梁的武器装备已经超越了其他各国,但是打仗最后拼的还是人,就算是他们拥有再先进的武器,可是却没有人去使用。 那该怎么办? 皇甫竣悠悠的看着沈安,双眼之中灵光闪动:“沈王爷,你是打算然让那些兵器什么的,自己去打人吗?再没有士兵操作的前提下,就可以到处乱飞吗?” 沈安当然知道,这种武器是存在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复原出来而已。 况且如此的黑科技,他也不想提及,要不然的话,或许会很麻烦,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单冲你方才说的那一条,这件事就不可能出现。” 用皇甫竣的话说,唯有疲民之术才能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军人的行列当中保家卫国。 “你说完了吗?” 沈安并没有比他的话所动,因为在他的眼中,皇甫竣刚才讲述的完全就是谬论,报国之心拳拳之心也。 要是做不到这些,仅凭着活下去三个字而组成的军队,也许在某些时候会非常勇猛善战,但要是常年驻守,让他们整齐备战,可能吗? 将士们心中若是有所牵挂,有所担忧…… “你还指望着他们能够一心一为国家做事?” 沈安摇摇头,只能价讲,是过去的帝王们看错了自己的百姓。 “一个国家想要强大,最关键的还是皇帝本身要对百姓充满信任,连自己的子民都不信任,皇帝就已经输了,因为他在防备。” ‘所有一切的防备,都是不该出现的。” 沈安相信他的这番话,皇甫竣肯定能听得明白,只是他自己愿不愿意接受,就不一定了。 谁让皇甫竣本身就是一个跳脱,不守规矩偏偏又被规矩所困的人。 他很矛盾,也很纠结,或许这一切就是他身上死气的来源吧。 “沈安。” 短暂的沉默之后,皇甫竣站起身来,嘴角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诡异微笑:“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说了这么多,你竟然还是不为所动,还要想着办法让我来接受你的观点,你很有趣,但是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真不知道你是否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第985章 无用之人 沈安笑了,侧着头看向皇甫竣。 “你要告诉我什么事?该不会是想说,皇帝陛下让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我的吧?” 皇甫竣不可置否的笑了:“难道不想吗?” “当然可以。” 沈安嘴角微微挑,轻轻搭在桌子上的手也不见他用什么力气,本事厚实红松木的桌子上竟然被他用手指压下两个深深的痕迹,此时此刻他的手指就是嵌在里面的。 刚才沈安动手的时候,他仿佛实在压一块棉花似的。 本来他是最不喜欢展现自己武艺的,但今天情况不一样,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人并非寻常,而且他还把话说到这了,沈安觉得不如索性自己也展示一下。看书溂 这既是和他的一场交流,同时也算给皇帝一点提示。 有些事情可以忍受,有些则不同。 看到这一幕,皇甫竣依旧很是冷静,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洞悉了深谙的心思。 “好功夫,其实我早就听说过沈王爷有降龙伏虎的手段,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来而不往非礼也。” 话说着,只见皇甫竣一十八两根说指头压在桌子上,同样不见用力就做的和沈安一模一样。 “很好。” 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沈安心中并无波澜,他刚才展示的这一手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招数了,对方做得出来他并不意外,相反要是皇甫竣用了其他手段的话,沈安才会觉得诧异。 那样他也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你的功夫也不错,看来以后我们两个可以多多交流一下。” “等等!” 眼见他起身要走,皇甫竣坐不住了“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乎皇帝要做什么?” 沈安摇摇头,他要是在乎的话,根本走不到今天。 皇帝无论做什么,其实都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做人嘛,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沈安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事情,皇帝做什么无所谓,他干扰不到我,我只想一心让国家更好,难道这也不行吗?” “当然行。” 凝视着他的眼睛,皇甫竣的嘴角在微微抽动,今天沈安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多了,过去从他了解到的哪些资料中,他觉得沈安应该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就算是他不想做皇帝,肯定也是权臣的坯子。 所以他今天才会这样说,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希望能套出沈安的心里话,之后也好得出结论来,看看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但是很可惜,现在得到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不仅如此,反而沈安的举动,还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震撼。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这一切的,毕竟作臣子的要是被皇帝盯上了,甚至还已经摊牌了,那种感觉,那种心理上的压力,是无法描述的。 就像他当年被先帝控制之前,听到的那些话一样。 皇甫竣扪心自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否真的从当时的情绪中走出,而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并没有走出那个困境。 要不是这样,他今天也不会这么做。 皇甫竣就像是想把自己过去所经受的一切,全部施加在沈安身上,看看他到底有多的本事,也看看他是否能承受住这样的沉重。 现在,他有了答案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 “沈王爷,不得不说你给我带来太多惊喜了,甚至……” “甚至让我觉得,你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皇甫胤善不过只是你的替身,你的傀儡。” “你是一个非常跳脱的人,也不同寻常,所以为何还是要把在自己困在‘忠臣’二字里面,你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皇甫竣到了这时候,他还是想要试探着,让沈安成为过去的自己。 可惜,沈安就是沈安。 他那双眼睛早就看透了一切,本来有些话他还不打算说,但现在既然皇甫竣一心求此,他又怎么能拒绝。 “乌大人对吧?” 皇甫竣点点头,现在这是他的代号。 “听好了。”深吸口气,沈安凝重的看着他,目光如炬:“其实你说我也知道,为什么今天你会讲这么多话,你的目的很卑劣,但是你这个人却很可怜。” “你无法走出自己的心魔,所以就希望把心魔施加给别人。” 的确,沈安没有看到过有关他的任何记载,这家伙的出现就好像是逃脱出地狱的恶鬼一样,纠缠世人。 但沈安不在乎。 “心底无私天地宽,你的手段对我无用,况且本身……我也不是留恋权力的人。” 踱步在房中,沈安脸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我不知道当初先帝是怎么对你的,但是你很可怜,而现在皇帝要如何对我,我也不知道。” “在他行动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做,因为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还没出现的事情上。” 挥开手臂,沈安眼前仿佛出现的是大梁的万里河山,亿兆黎民:“你知道吗,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有多少人就此死亡离世,又有多少新生命呱呱坠地。” “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反正要是我,如果有这么多的时间,我宁愿去做点有用的事,而不是跟一个没用的人浪费时间。” 这些话再一次震动了皇甫竣,他没想过沈安会把自己归结在“没用的人”这个行列当中。 他要是没用的人,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用的人了? “沈安,你不该妄自菲薄。” “我没有。” 摇摇头,他的态度很坚定:“我说自己没用,是真的没用。” 而今大梁的疆土扩张了好多,也增加了好多的百姓和生灵,他们不是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充足的时间充足的钱。 这些问题都是切实发生的,但沈安现在还没有去阻止,去改变。 只能任由这些情况,在一段时间内继续发展下去,有束手无策,那他不是无用的人又是什么? “天下之大,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我们却在这里浪费时间,而且我还能陪着你,你说我不是无用之人,又是什么!” 第986章 他并不想如此 沈安的一番话,压的皇甫竣无言以对。 他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名义,别人又能说点什么。 “好,沈王爷到底是不一样的人。” 深吸口气,皇甫竣依旧还是那么坚持:“我只有一句话,希望王爷能够正面回答我。” “你说吧。” 沈安没有拒绝他,但是有一个先决条件:“如果你还是要称帝的话,可以,但是记住,你的称帝不能伴随任何血腥,但凡是涉及到百姓的话,本王绝不饶你。” “现在你可以说了。” 皇甫竣点点头:“听好了,沈安,我很敬佩你,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你就是个愚昧的人;皇帝现在的态度,对你,对我都是一样,他要我来杀你,镇压你,如果有一天成功了,那么下一个该死的人就是我。” “我不想看到那样的日子,这些年来我已经不人不鬼太久了,好不容易重见天日。” “我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深吸口气,皇甫竣来到他面前,凝视着沈安:“我会按照皇帝的命令做事,但是你沈安最好也仔细想想,到底要不要做出抗争,我们可以作敌人,我们更可以成为朋友。” 皇甫竣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沈安心知肚明。 很显然,他是希望能够与自己联合,不一定非要将皇帝罢黜,他们来做这个国家的主人。 只要能够相互扶持,保证不会被皇帝更迭替换就好。 “你们沈家说些不好听的,过去也不过就是做了些小买卖而已,后来得到先帝的认可,才有了今天。” “也是你沈安,能力出众,又有天时地利保佑,这是你的气运。” 用皇甫竣的话说,他希望沈安可以明白,当下的一切来之不易,他最好能仔细保持,而不是因为皇帝的一些心思,从而付诸东流。 好多话,他不想说,也没有必要讲的很清楚。 “只是希望你沈王爷,记住今天咱们的对话,从此之后我会将你当作自己的朋友,推心置腹的知己。” “至于你如何看我……”顿了一下,皇甫竣脸上的笑容反而轻松了起来:“那就无所谓了,至少我能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好,你要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 “再会!” 离开望月楼,皇甫竣脑子里面想着的一直都是沈安刚才最后一刻,露出的诡异笑容,他没办法判断,在那份笑容背后,包含了多少重不一样的意义。 但是,凭借直觉,他猜测,也许沈安已经接受了他的论点,至于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他自己的臆想,就要交给时间去论证了。 皇宫之内! 自从皇甫竣去见沈安,皇帝就一直提心吊胆的,他没有办法确定这二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能相会敌视,最终就在望月楼同归于尽。 那样的话,这天下就太平了,他也可以彻底安心了。 只是转念一想,如果他们全都死了,大梁的江山还能否如此稳固,也是他皇甫胤善现在所不能确定的。 沈安也好,还是皇甫竣也罢,都让他又爱又恨,多希望这是两个没有思想,只愿意听从他号令的傀儡。 如此,江山奠定,如此……他也不必这样担忧。 “陛下。” 这个时候,秦俊从殿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乌大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 皇甫胤善和他才一见面,就问起其与沈安之间都交流了什么。 “你要实话实说。” 端着茶杯,皇甫胤善的脸色并不好看:“我不知道应该和你说点什么,但是你不能欺骗朕。” “陛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皇甫竣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满是嘲讽:“作皇帝的,要知道用人不疑的道理,如果你不相信我,又何苦之前答应我的要求;沈安果然不是个平常的角色。” 这不是废话吗? 皇甫胤善悠悠的看着他:“如果他是个寻常人,岂能做出这样大的功业,朕又何必对他如此忌惮。” “只要你承认忌惮就好。” 皇甫竣还是老样子,一把夺过皇帝的茶杯,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这么说吧,今天和沈安见面,我才知道你为何会忌惮他;大梁江山能有他这样的臣子来坐镇,是你的福分,也是百姓的福分。” “朕要听的是这些吗?” 皇甫胤善脸色更沉:“朕想要知道的,是你们都聊了些什么,你对他的评价已经很多了。” “那好吧。” 皇甫竣耸肩一笑,将他和沈安之间的对话,竟然如实道明。 瞬间,皇帝面色铁青之中,满是震惊与诧异:“什么意思,你这样和他说,难道是在故意劝他篡权吗?” “非也,非也!” 皇甫竣绝的他反应有些过大了:“如果我要劝他篡权的话,还何必把这些话都说给你听?” “陛下,别以为我不知道,弄几个死太监你以为就能看住我吗?” “只要我不愿意,他们还能活着回来见你?” 一刹那,皇甫胤善的心在颤抖,过去虽然皇甫竣也非常狂妄,但好歹还能保持一些君臣之礼,然而今日他和沈安见面之后,却好像又换了一个人。 比之前更加狂妄,也比之前更加直接。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皇甫竣让她轻松一些:“如果我想篡权,当时在院子里杀你也不难;告诉你吧,沈安没有要做皇帝的的意思,但是在你做好一切准备之前,绝对不能再逼迫他,不然后果就是天翻地覆。”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任何人都如此。” 用他的话说,所以之前皇帝做了那么多,沈安还是无动于衷并非是他可以无底线的忍受下去,只能说,是对方的大度。 “但越是这样,你就越要小心,一旦他爆发出来后果绝非可以想象的那么简单。” 事到如今,任何事情都早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记住了,在你没有力量之前不要再逼迫他。” 再一次强调之后,皇甫竣方才松了口气,神色也多少缓和了几分:“他是我见过,最强的人。” 第987章 你以为自己不是废物 强有好多种,不见得一定是能征惯战。 一个人的能力,心里素质,见底等等都是强的表现。 “你知道的,过去我在你父亲眼里,就是最强的那个,但他还是毁了我的后半生。” “你以为,是我没有斗过他吗?” 皇甫胤善点点头,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道理,不然依照其对眼前人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你错了。” 皇甫竣干脆地摇了摇头,他必须纠正皇帝的看法。 “其实当年的我,也未必就斗不过他,至少你父亲的武功不如我;我有好多次机会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但是我没有那么做。” 皇甫竣告诉他,所以当年还要束手就擒,是因为他父亲的遗旨,也是因为他在念及兄弟之情。 “我们是兄弟,我最清楚,要想让皇族可以繁盛下去,最大的忌讳,就是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自相残杀;你父亲可以囚禁我,但是他也没有杀我。”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甫竣不求他能了解老一辈人的心思,但是这番话却在暗中点明了皇甫胤善,俺终于李德海和某诛杀太子的事。 皇甫胤安是个混蛋不假,他想要弑君篡位,想要谋害兄弟,想要煽乱朝纲,想要…… 总而言之他想做的坏事实在太多了。 “但是最后他却死在了你的手中,别管李德海当时怎么想,怎么做,如果没有你点头,他或许也不会做的那么干脆。” 朝廷现在已经给李德海平反昭雪,将他配享太庙,自大梁开过以来,配享太庙的本身也没有几个,至于内侍臣,更是只有李德海一个人。 “你们做的很对,但是你也把自己推到了悬崖边上!” 用皇甫竣的话说,皇帝做出了弑兄的事,那么就等于在天下人面前宣告,在他眼中亲情和皇权相比的分量,到底有多轻。 “你要集权在手,就要做好面对天下征讨的准备。”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一连串的质问,皇甫胤善根本没有办法回答,可是现在他却不懂,自己所谓的可笑是什么。难道是集权不对? “不。” 皇甫竣摇摇头:“集权当然是对的,朝廷的最高权力必须掌握在皇帝自己手中,可是你要集权的话,是不是也得有拿得出手的本事?” 而今他的皇位,一部分是先帝给的,一部分是李德海用命换来的,但更多的,还是沈安的馈赠。 当初如果不是深谙在背后支持,皇甫胤善能成功吗? 怕不是他连废太子的兵将都难以抵挡。 “你或许是个有本事的人,但你不能高估自己。” 皇甫竣想要告诉他,集权的关键就是集权者本身必须特别强大,强大到文治武功都能凌驾于群臣之上,还要非常受到臣子们的爱戴才行。 一共只有两个重要因素,然而皇甫胤善却一条都不占。 “所以就凭现在的你,还要做集权的事……真是太可笑了。” 作为聆听者,皇甫胤善的确恰如其分,可要是站在皇帝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现在的他简直是没有半点颜面。 “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完全的废物吗?” “那你以为?” 皇甫竣永远都是那么不客气:“如我方才说过的一样,今日和沈安见面,我也曾明示过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与之联邦和,推翻你的统治,将皇帝位置给他。” “但他拒绝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不相信你!”颜面尽失的皇甫胤善,此刻情绪非常暴躁:“你是我的走狗,沈安如何会相信你?况且你也是头一次和他见面,就说出这样一番话,别说是他了,换成是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给你想要的回答吧。” 你是疯子,不代表别人也是疯子。 “你错了。” 皇甫竣摇摇头,他就知道皇帝一定会这么说:“真的你很可笑。” 他的眼界只有这么高,日后着大梁的江山在他手中如很能得以发展,甚至是如何能保全现在的一切。 “沈安志不在此。” 皇甫竣只能这么说,因为在对话当中他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大梁,是沈安的故乡,是他发迹崛起的地方,对于这片国土,他当然是会十分爱护的。 但如果仅仅是大梁的土地,还并不足以让沈安满足。 “他想要的不是大梁这一个国家的皇帝位,而是这天下一切土地,山川社稷的共主之尊。” 皇甫竣不知道沈安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圆梦的一天,可既然他又如此恢弘的愿望,就绝不会让自己在一国的帝王位置上停步。 “说的再简单一点,就是你宝贝的皇帝位置,人家根本就没看上眼!” 话说完,皇甫竣站起身来,将最后一口茶喝干净,之后他告诉皇帝自己要回去继续训练那些手下了。 不管沈安的意愿到底是什么,也不管沈安是否会在乎这个皇帝的位置,但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为皇甫胤善构建一支可以与其对抗的饿秘密队伍。 “我会完成自己的任务,但是希望你也弄清楚一下,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江山社稷是你一个人的,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在过去,皇甫胤善可能只是把乌大人,当作自己的一个棋子,在达成目的,利用后就准备将其销毁了,然而通过方才的谈话,他才明白,也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小心。 小心到可笑的地步。 诚如其之前所说的一样,他作为大梁的皇族,作为自己的叔叔辈,心里装着的肯定还是这个国家,如果不是为了国家,今天也不会有这样一番直接,又深切的交谈。 “皇叔……” 深吸口气,皇帝挡住了他的去路:“多谢您。” “呵呵。” 皇甫竣才不受他这一拜:“收起你这副幡然醒悟的德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是什么人自己最清楚,我说的再多,听不听还是你来选择,在我下次出山之前,不要叫你的人去打扰我!” 第988章 一点点私心 皇甫竣最后的这句话,压得皇帝有些气焖。 可偏偏却又让他在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的暖意,好像这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场景吧。 “陛下。” 全程在场的秦俊,这时候靠了上来:“您还是休息一下吧,方才乌大人的话……说得对,但也有些伤人心。” “无妨。” 摆摆手,皇甫胤善似乎得到了什么顿悟一样,气闷散去之后,精神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秦俊,他其实说的没错,到底是朕小心眼了。” “你等一下就到宫廷里面去,把外域送来的白虎皮全都找出来,送给沈兄。” 白虎皮,作为异兽的珍皮,在过去从来都是皇家独享之物。 当然沈安事有的,但那还是先帝的赏赐。 在大梁的体系当中,对武将最高的奖赏之一,就是虎皮,而其中白虎皮更是超越了一切的存在,作为赏物虽然老早就出现在列表当中,可是这么多年过来,却只有一个人得到过,那就是沈安。 这会,皇帝要让秦俊将白虎皮为沈安送去,可见他心里已经出现了切实的转变。看书喇 秦俊很高兴,李德海当初弥留之际殷切的告诉他,虽然如果一旦国家有难,他要站在沈安的一边,但是平日里最好还是能致力于让皇都和沈安之间达成一个和谐的平衡。 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人能够以同心同德。 “陛下,老奴等下就去。” “很好。” 皇甫胤善点了点头,重新打开一扇心门,让她非常畅快。 “还有啊,你告诉沈兄明天下午,朕要在宫中等他,我们许久未见总是有些说不完的话吗。” “明白!” 沈安宅邸之中。 黄迁此刻正在这里做客,同来的还有于廉,此时此刻,于廉已经不再是将领打扮,换好了一品朝服的他,看起来倒是平添了几分文气。 “王爷,您看他样子,是不是有些怪怪的?” 黄迁笑眯眯的指指点点:“过去每次看到他,都是一身铁甲,那叫一个威风,生人勿近。” “可是现在换了朝服,反而让他看着有些不不伦不类的,一双拿刀的手下,现在也开始执笔了。” 这样的玩笑,也只有他们之间才开的起来。 展开手掌,于廉也是连连叹息:“王爷知道的,我的佩刀十多斤重,就算是战场上他们常用的铁锤,也不过五七八斤而已,就算是这么沉,在我手中那也是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枢密院里那些小小的笔,反而还不会用了。” 听着他们两人的话,沈安不免哈哈一笑,到底还是自己人坐在一起,心里更轻松。 但是笑过之后,还得说说正经事,这一次是他派人将黄迁找过来的,之前在朝廷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沈安也考虑过了,他真的不在乎什么裂土封疆。 所以也希望黄迁日后能够不要再提了,毕竟逼迫皇帝,并没有什么意思,而且搞不好,还会让黄迁自己陷入到危险当中、。 “皇帝不敢对我下手,但是对你们……就不一定了。” 虽然打狗还要看主人,可皇帝毕竟是国家的主人,如果他真的打算对谁动手了,那么沈安担心自己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王爷放心。” 闻言,黄迁不免一笑,其实他老早就做好殒命的准备了。 “王爷或许不知道,所以我要一直要求皇帝为您裂土封疆,总共有两个目的。” “第一。” 黄迁道:“就是为了肯定王爷的功绩,同时也是让皇帝明白明白,什么是他该做的,什么是他不该做的。” 沈安不在皇都的这段日子里,皇帝可是扶持了太多的人,这些家伙里面有一些很有用。 但也有一些就是纯牌的废物,对于朝廷一点用处都没有。 皇帝作为他们的擢拔者,自然不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分量和本事,明知所以而为之,他是的在干什么,就非常清楚了。 “是皇帝率先准备对王爷动手的,如果不给他一点压力,不能让他应接不暇的话,那么下一个有麻烦的就是王爷。” 至于第二个理由,黄迁就多了一点点的私心。 在沈安面前他不会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臣其实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朝廷上的第一官员,只要王爷裂土封疆出去,到时候掌管枢密院的就是臣。” “你什么意思!” 不等他解释,这边于廉就坐不住了,他没想过,这家伙竟然还有如此心思。 作为枢密院副使,现在黄迁的权力,只是在沈安之下而已,难道她还不满足? “别这么着急,让我把话说完。” 深吸口气,黄迁有他自己的想法。 其实能不能成为第一臣子,对于黄迁而言并不重要,枢密院中的事,国家的大小事务虽然都要经过沈安的手,实际上基本她这边给出决断的,沈安都不会否定。 从实际而言,他已经是第一了。 但所以还要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沈安的安全。 “于廉你想过没有,如果王爷独立出去,我再来控制朝权,那么皇帝日后就算是有千军万马,他也么有再对王爷动手的理由。” 因为自那之后,一切的策略全部出于他黄迁手中,再加上沈安独立在外,皇帝要找后账,也只能把一切压力都给到黄迁身上。 “他是要用自己来成全我。” 洞悉了一切的沈安,真的很感动,但是他不能允许黄迁这么做。 “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虽然这是不能避免的,但是我却不喜欢。” 轻轻一叹,沈安将手中的茶杯落在一旁,凝视着他们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况且就现在的局势看来,我倒不觉得皇帝会对我下手,他没有那个能力。” “还有……” 话说到这沈安眼前不免浮现出了皇甫竣的容颜,不得不说这位“乌大人”的确不简单,而且以他的理论看,在某些时候或许她还能去改变一下皇帝的心思想法。 他是来对付自己的,但同时也在对付皇帝,有这样一个人斡旋其中,很多事反而会变得更容易。 第989章 皇帝的暗手 顿了顿,沈安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黄迁其实有些时候,你就是太着急了,如果没有那么着急的话,也许情况会变得不一样。” “王爷,哪有那么多时间?” 黄迁叹了口气,自沈安出征时候开始,他就一直都都在关注朝廷上的动势,皇帝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他掌握的非常详细。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皇帝不停培植自己的力量,总有一天他会对王爷下手的。” “我们必须要抢在他们之前动手才行。”黄迁的态度非常坚决:“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王爷也应当多多小心才是,这个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所谓的这个家伙指的是谁,可想而知。 沈安现在倒是很好奇,他有点捉摸不透黄迁为什么那么急于和皇帝之间,正面对抗。 心思一动,沈安转而让于廉暂时退去:“你到枢密院去,那最近一段时间的公文调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我想知道,他们趁我不在朝廷的这段时间,都做过什么事。” 于廉恩了一声,起身就走,至于黄迁还留在原地,他知道,王爷这样做肯定是有话要说。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深吸口气,沈安冲他道:“刚才于廉在场可能有些话我们不方便讲,现在能告诉噶搜我,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和皇帝之间彼此争夺吗?” “我不确定,你这样急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回,没有第三人在场了,沈安说话自然也直接了很多,黄迁凝视着他半晌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但,沉默不是决绝问题的办法,稍加思量之后,他还是开口了。 用黄迁的话说,他的急切一方面来自于对沈安的忠诚,还有一方面也是他觉得,朝廷上,如果再不出现一些大事的话,或许很快就要进入全新的崩溃当中。 “这话怎么讲?” 眼下河清海晏的,天下虽然不能说太平,但是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朝廷的军队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 而且百姓们的生活也比之前要富足很多。 就是这样的局面下,怎么会有崩溃的说法? 黄迁摇摇头,“王爷有所不知,我所谓的崩溃,其实指的是皇帝。” 皇帝当下做的事情,早就已经超过了一个君王该做的,好像在他眼睛里,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对抗沈安,而不是将朝廷治理得更好。 “陛下现在的状态,宛若一个弥留之际的人,他身上死气沉沉的,难道我们还要继续陪着她吗?” “你的意思是……” 恍惚之间,沈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当初梁帝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后期开始服食丹药了。 难道现在皇甫胤善也开始加入这个行列? “这个臣下还没有拿到证据,但是皇帝最近可是一直都在和一个神秘人,秘密联系。” “那个人的身份,臣下没有弄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神秘人? 沈安心思微微震动,莫非他说的那个人就是皇甫竣吗? “那你觉得那个神秘人,会是什么身份?”凝视着黄迁,这一刻他的语调有些沉重。 而黄迁此刻也不能给出答案:“总而言之,臣下还在继续探查,但是那个人太过神秘,并且身边一直都有侍卫保护,且出手狠辣,之前派出去的人,好多已经遭到毒手了。” 天啊! 他的话,不免让沈安心中一沉,必须承认黄迁这么做,其实没有i错,他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的未来,可以理解,也算是尽心尽力。 但有些事情,其实是不能探查的,那个皇甫竣,沈安对她的了解都十分有限,秦俊也不知道很多。 就这样的一个人,黄迁竟然还要不遗余力的去探查……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该如何是好? “黄迁,你也是个聪明人,既然他的身份那么难以探查,你要是再继续下去,就不担心自己会遭殃吗?” “王爷,臣下在乎吗?” 欣然一笑,黄迁满是慷慨的笑了:“当初臣下经历了那么多,早就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胆小怕事的人。” “好多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不乏是一种好办法。” “难道你要用最自己的性命,去和他们斗?” 沈安用了他们两个字,俨然肯定了黄迁之前调查的成绩。 而黄迁这会依旧还是那么无所谓:“这些其实臣下斗都想过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王爷现在其实可以把臣下当作一把刀,如果这一次的搏杀之后,这把大刀尚且还能用,那就继续留着,如果不能……丢了之前,臣下也愿意为王爷,斩杀几个拦路的恶狗。” 啊这一番话,说的沈安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欣慰又有一些慨叹。 “想象当初你跟我的时候,也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吧。” “你我当初能走在一起很不容易,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出什么事;那个万重山的事,你调查清楚了吗?” 王爷这样莫非是…… 闻听此言,黄迁脸上不免闪过一抹惊喜,沈安提起万重山来,必定是要帮他一把。 “王爷,他的案子还在审讯当中,有关的犯人们已经全部到案。” “那好。” 欣然一笑,沈安告诉他,自己要亲自去审问那些犯人,“你可以从这些罪犯当中,找出几个关键的来,我去审问,这样做不但能给万重山等人一些压力,皇帝也会明白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过去沈安没有点破的一件事,就是这回在朝堂上看似是黄迁压住了皇帝,但实际上,皇帝当时也做了另外一手准备,眼下凡是被黄迁抓住的那些犯人。 大部分都牵扯不到万重山的身上,他们只是替罪羊而已。 有一天就算是被杀了,对万重山也不会有都多大的影响,发而此时日后有一天要是东窗事发的话,黄迁还会受到连累。 只要这些人死了,到时候要找他麻烦,根本不必任何理由。 第990章 皇帝真的是个孩子 “多谢王爷!” 黄迁此刻当然能感受到,来自沈安的关怀和爱护,心中感动不已。 想想她当初和沈安直接的关系,那简直就是不死不休,再辗转到今天这副场景,真是令人唏嘘不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跟随沈安,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明天!” 深夜时分,沈安和妻子们一一见面之后,来到了文文瑶公主的房间里,她毕竟是这个大院中的新媳妇,沈安多陪陪她也应该。 只是文瑶很诧异,紧接着便惊喜起来。 “我还以为王爷要去陪着其他几位姐姐呢。” 将沈安牵进房间里,文瑶亲手准备起香茶来:“过去我在西魏的时候,就听说过正王爷的茶,只是那个时候很少见而已。” “现在好了,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欣然一笑,沈安看着炭火炉上已经翻开的水花,满眼都是微笑:“看样子你还会茶道?” “这都是姐姐们交给我的。” 话是那么说,但沈安能感受到她的用心,并且也不得不佩服起她的聪慧来,茶道这个东西可不简单的只有技术而已,还需要心境和状态。 缺一不可。 稍微的缺憾都会让烹调出来的茶,失去风味。 文瑶的茶,香彻无比,还带着一点点鲜花的芬芳:“这个茶,可不是咱家之前售卖过的。” “王爷说的是。” 文瑶在一旁轻轻而笑,现在他们用的茶,是其自己烹调过的,再原本醇厚的茶汤中增添了鲜花的花瓣,但并不能熬煮,只是一涮既好,只要花瓣够多,就能表现吹这一会的馥郁浓香。 “真的是好茶。” “王爷喜欢就好。” 品了一杯茶,沈安打算休息一下,这不免让春心萌动的文瑶有些失落,她还以为今晚可以同王爷和合呢。 “哎,明天一早我还有事要做,等到明天晚上我再来陪你。” 文瑶还能说什么?只是收敛了情绪,陪着她好好修修,这一夜就守在沈安身边。 翌日清晨! 老早的黄迁就带着手下来到沈安府邸外等候,见到沈安之后,他却很好奇:“王爷今天难道不带侍卫吗?” “为什么要带?” 沈安笑了:“难道你们还不呢个保护我?” “不是啊。” 黄迁急忙摇头,保护沈安的安全当然他们都能做得到,就算是让他舍身取义,去为沈安挡刀也是没问题的,但关键是现在朝廷的局势比较复杂。 而且这一次,他们要去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安全。 “大牢难道还有不安全的?”沈安无奈得道:“怎么,现在朝廷的牢房已经是危险地带了?”看书溂 这个毋庸置疑啊! 因为今天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天牢,但不是刑部的天牢,而是专门为了特案设立的地方,在这里关押的都是朝廷上穷凶极恶的罪人。 而且其中好多都武艺精良,黄迁只是担心会有万一而已。 “不必了。” 摆摆手,沈安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不认为在朝廷的牢房中,还会有人可以伤害到我,真是那样……你们的颜面往哪放?” “好吧。” 黄迁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他的心思:“既然如此,咱们就出发吧,但是王爷要答应臣下,绝对不能让臣下离开您的身边。” “放心吧。” 天牢! 此地已经离开皇都,设立在远郊上,周围到处都是荒凉的四野,但是沈安看得出来此地的荒芜,全是人为制造。 “可惜了这一片山林树木。” 黄迁也这么觉得,但是却没办法,只有这样做,让周围光秃秃的,才能保证如有一天有人从这里逃窜的话,他们可以利用周围的了望台,快速并准确的找到对方。 “黄迁这地方一定是你设计的。” “王爷说的没错.”欣然一笑,黄迁此刻多少有一些骄傲,诚如沈安说的一样,这个大牢由内到外,一切都是他亲手设计出来的。 之前京兆府的牢房,他就亲手改造过,但到底地基不是出自他手,所以有些地方上他觉得依旧不如人意,但这里则不同。 “里里外外的一切,都是臣来设计,也是臣下亲自督造的。” “那么皇帝知道吗?”沈安有些担心这地方的来历,毕竟以黄迁和皇甫胤善现在的关系看,他瞒着朝廷做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这一次,倒是沈安有些多心了。 黄迁告诉他,这个地方的一切都是在皇帝允准的情况下建造的。 “当时皇帝陛下,打算和臣拉拢关系,所以才特旨给臣建造这样一个监狱,目的就在于……如果有一天需要勘测王爷的秘密时,能够避开所有人的眼线。” “他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沈安有些不太知道应该如何评论这件事,皇帝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好了,我们进去吧。” 有些事情他不想多说,黄迁也不啰嗦的,带着他进入这座半地下样的大牢之后,他们兜兜转转来到一处阴暗潮湿的石洞内。 石洞内部很是宽敞,并且上面通了天井,所以还有自然光可以洒进来,但因为额洞内的构造问题,让这些自然天光,反而多了几分阴沉。 “王爷请上座。” 在黄迁的指引下,沈安来到正中间的宝座上,在这里她正好可以俯视到下方的一切。 “你这是按照京兆府大堂的样子建造的?” 看看背后的麒麟吞鬼的屏风,再看看头顶上悬挂的融钢砺铁的匾额,完全就是一个京兆府的翻版吗。 黄迁淡笑着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没错,这里就是按照京兆府建造的,臣在这里才能更自然一些。” “你啊。” 话是这么说,但沈安能不懂他的真实目的的,所以要这样做,黄迁其实是在给皇帝宣誓他的主权,同时京兆府衙门是社么地方? 自从黄迁归属在自己旗下之后,京兆府也就成了其他官员眼中的阎王殿。 只要是涉及到了京兆府的案卷,就没有他们搞不定的,这里面自然少不得很多酷吏的身影,再看看这地方的阴暗冷峻,更是将森罗两个字尽显无疑。 第991章 沽名钓誉之徒 沈安在这里坐了一会,和黄迁谈论了一下这天牢的构造,话有一些设计出来的机关暗道。 黄迁为他呈了一份设计图来:“王爷,这个您可以留好,此地臣下做了很多准备,在关键的时候,也许可以方便王爷,当作藏兵的地方。” “这天牢内外的所有机关,都在上面。” 有这个必要吗? 沈安心中无语,但是面上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然而凭心而论,他觉得黄迁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他胡把自己给玩死。 皇帝到底还是皇帝,况且现在他身边还多了一个乌大人。 皇甫竣的手段沈安虽然只是看过那么一点点,但窥一斑而知全豹,他能想想如果这个人全部发动自己的力量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以后记住,类似的事情不可再做了。” 闻言,黄迁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王爷说的是,臣下记住了,以后臣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那好。” 对于这里的情况沈安野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在开始审讯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问:“这里既然是你建造的,肯定能保证安全,那么为何还要劝我,带兵将防身。” “难道你会害我不成?” 黄迁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就看他急忙跪倒在台阶之下:“王爷不要误会,臣下没有那个意思,所以这样劝说王爷,只是觉得王爷应该这样做,毕竟臣下这里不是什么秘密的地方,如果皇帝他……” 又来了…… 沈安摆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还是把人带上来吧。” 深吸口气,沈安心中已经暗暗打定主意,看来需要找个时间,专门安排人给黄迁看看病了。 皇帝,俨然成了他心头的一个疙瘩。 虽然他都想不明白,黄迁为何会这样,但沈安明白此事必须要得到解决,不然日后黄迁必折翼在此事上,就算是面对最穷凶极恶的敌人,也不能完全陷入进去。 一旦陷入漩涡,就会被对方牵着走,出现意外野来不及反应。 只是这些话,沈安不能说,也不会说。 没一会的功夫,犯人被带上来了,可是当沈安瞧见这些人的时候,心里却很纳闷,当时在朝廷上抓住得也不是面前这些人啊。 好歹,朝廷上抓来的都是几个男的,现在咋还有女人混在里面? 此刻,跪在台阶下面的犯人,共有三个。 两女一男,身上穿着囚犯的衣服,也披头散发的也看不清面容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 黄迁靠近他身边做了解释,这三个人,其中那个男子,是万重山过去的手下,后来他被皇帝提拔到枢密院之后,两人就分开了二,但是背地之中却一直都在互通款曲。 万重山借用这个男人的手,收敛百姓的此前才,而他则是狗仗人势,在当地中饱私囊。 至于那两个女人,来历更是不凡。 “王爷,左侧这个叫做小翠的,是三年以前万重山的通房丫鬟,右边的槐花,则是万重山去年才从家里赶出来的小妾。” “你这是……”分明当时在朝廷上要查案的也不是万重山啊,现在黄迁把所有的力量全部用在这些人身上,可是本末倒置了,并且这样做,总会是得罪人的。 “王爷有所不知。” 就这些事情黄迁可是有话说,“并非是臣下针对万重山,实际上这几个人都和当日在朝廷上被抓的,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个男人手中掌握了朝廷上很多官员的账本,都是他们才民间拿到黑钱的证据。 还有两个女子,她们两个看似和万重山还有其他人扯不上关系,但实际上,这两个女子一直所都处在这些官员们的日常生活当中。 “你的意思是……” 不用他把话说完沈安可以想象那种迷乱的生活:“难道她们两个,就是万重山用来收买控制官员的花?” 黄迁含笑颔首:“臣下并不是乱抓的人,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臣不会那样做。”看书溂 说着,黄迁把眼睛一瞪,冲台阶下的三个人喝令道:“之前你们被抓来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含冤吗?那个时候本官答应过你们,在拿到证据之前,绝不逼供。” “你们自己很清楚,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人对你们为难过。但是眼下本官已经拿到了你们的证据。” 黄迁这会不怒自威,他甚至不用大声说话,在这洞穴的回响下,更多了几分威慑。 三个人全身一颤,心惊胆战。 眼见如此,黄迁不免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与此同时将一份卷宗交给沈安。 “这里面就是臣下当前拿到的证据,王爷可以看一下。” 沈安一目十行,将卷宗中的内容粗略看过一遍,其上所记载的一切证据,都是万重山弄权、贪赃的证据,就那个两个女人来说,她们在万重山的安排下,至少和朝廷上二十多个大臣在一个床上睡过。 并且每一次,万重山还会通过这两个女人的手,将一大笔钱送到当事官员手中。 而那个男的,就是负责帮助万重山在民间搞钱的人。 “王爷您知道的万重山从来在朝廷上都是将自己标榜成是金钱如粪土的人,但是背地之中他做的都是些腌臜不已的勾当。” 光是现在掌握的证据,万重山上台后的第一年,就从民间拿到了至少三百多万银子! 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虽然在沈安面前,都是九牛一毛而已,就算是再翻几倍,他也不会看一眼。 可是对于百姓的,对于朝廷上其他的官员而言,这根本就是天文数字! “当初我平定南地水灾的时候,总共采用了三百多万你那可是涉及到了几十万百姓,还有无数的房屋田地……他这一年就弄了三百万还多?” 沈安有点不能想象,万重山这沽名钓誉的家伙,到底拿到了多少百姓的民脂民膏,他虽然不在乎这个混蛋帮助皇帝,来对抗自己,甚至是来找麻烦。 但他欺压百姓,就绝对不行,这一刻,沈安的心态已经出现了转变。 第992章 招供了 现在的这些情况,俨然已经触及到了沈安的底线。 将卷宗压在手边,凝视着跪在下面的三个人,沈安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太多的愤怒。 “你们听好了,现在黄大人提供的卷宗上,将你们的罪孽写的清清楚楚。”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上面所记载的,还是万重山的不对。” 调整了一下情绪,沈安继续道:“本王不知道之前黄大人对你们都做过什么许愿,但既然本王今日来了,对你们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现在你们有想招供的,就立刻招供既好,我在这听着。” “如果你们什么都不肯说,我们现在手中掌握的证据,也足够要了你们的命;但有句话本王要说在前面,因为此事关系到了朝廷的稳定,以及对百姓的态度。” “所以必须人证物证口供俱全!” 猛然之间沈安的语调多了一点点的变化,马上又恢复如常:“如果你们现在不说,那就自己想好了,你们觉得是自己能挺住,那就什么都不讲,如果觉得自己挺不住……最好还是老实一点。” “本王可以承诺给你们,在可以的情况下,给予你们最好的方便条件。” 话音落下,沈安叫人送上一只沙漏来,这里面的沙子流干净,正好是一刻钟。 小翠、槐花,还有那个男人他们都是沉默不语,目光飘忽不定,并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沈安也不着急,而是要了一杯茶,与黄迁对坐细品。 “这茶好像不是我家的。” 黄迁点点头,苦笑道:“王爷还不知道,这段时间陛下下旨,将各个亚门的茶品都换了,但是在您回来之前又下旨,重新更换为身价的茶叶。” “臣下这也是剩了一点点,想着让王爷尝个鲜。” 在沈安面前他必须实话实说,剩下的就是剩下的,撒谎绝不行。 沈安自然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是微微一笑:“这个茶还是不错的,只是花香味少了一点,好像欠缺一些火候。” 黄迁闻言不免心中一动,他听得出来,沈安话里有话,欠缺火候的不是茶,而是皇帝。 一盏茶,正好一刻钟。 当最后一口茶喝干净,沈安的脸色也瞬间冷漠了很多。 撤去茶盘,沈安凝视着下面的三个人。 “好了,时间到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 三个人以及是沉默不语。 尤其是那两个女人,沈安看得出来,她们或许早已经被万重山迷惑了,对其生死相随,或者是依旧寄希望于万重山可以来解决她们。 但是这可能吗? 虽然沈安赞成刑掬之法,然而特事特办。 既然没有回应,他就要给出自己的态度。 “黄大人,取屏风来。” 一张青纱的屏风隔绝在台阶前,挡住了沈安,也挡住了黄迁。 此时此刻,他已经挪到了屏风前面去问案。 黄迁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冷峻:“本官之前许诺过你们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而今日王爷又给你们一项承诺,只是课下看来尔等是不知好歹。” “既然这样就只能怪你们自己了。” 话音未落,黄迁这边只是招招手的功夫,就看大牢里面的侍卫将各种各样的刑具抬了上来。 隔着轻纱,沈安还是不想看到那残酷的场景,随着一声声惨叫想起,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第一个招供的果然就是那个男人。 “王爷。” 黄迁绕到屏风后面,将其供词呈上。 按照供词里面说的,那个男名叫万信,他是万重山的同族之人,虽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过去一直都是跟随万重山身边长大的。看书喇 从小的培养,让她耳濡目染到了万重山很多做事的方法和手段,而对他本人万重山也十分信任。 通过他的手中,万重山总共在其历任过的三个地方,收取了白银五百七十万!所以过去那次对朝廷官员的肃清没有查到他身上,是因为万重山在当时特意找了个理由回家丁忧去了。 还有一个理由,也是当时有姚成本现在背后暗中阻碍沈安查案,所以才出现了漏网之鱼,之后随着朝廷内部争斗愈演愈烈,万重山竟然一直都没有重新归仕,就那么躲在背地里,装聋作哑。 趋吉避凶四个字,在他身上算是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王爷。” 黄迁在他看看过供词之后道:“臣下已经派人去前往他所说的地方,寻找账本。” “一共几本?‘ 沈安觉得五百多万银子,应该不必很多记载,但黄迁的回答,却让他很意外:“按照万信所说,账本一共有十三册;其中九册是收受贿赂,搜过民财的证据,剩下四本,全是万重山多年以来送来的名单以及给他送礼的名单。” “这么详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沈安倒是觉得万重山和可笑,有些事情要记载,但有些就没那个必要。 如他这样,事无巨细全都落在笔头上,早晚有一天要成祸害的。 “好,等到账本拿来之后,送取我看。” 黄迁点点头,这时候叫人将万信拖了过来,沈安撒了一眼不免叹息:“你这是何必呢?” 瞧着他这会满身的伤痕,还有焦糊臭味若隐若现,以及右臂上突出的骨头,可想而知方才都经历了什么:“你要是早点招供何苦如此。” 说着,他让黄迁将此人带下去好好看管,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她们这边在说话,而屏风的另一面,审讯还在继续。 凄惨的叫声,并不能引起在场之人的怜悯,沈安没有想要难为他们,是他们自己找不痛快。 之前沈安所以会让着万重山,看他胡闹既是给皇帝ide面子,也是当时并没发现他还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罪孽。 如果早知道,沈安绝不会留他到今天。 “启禀大人!” 这时候,屏风后面的惨叫声已经没有方才俺么凄厉,有人来禀告的同时,还能若隐若现的听到招供两个字。 “说!” 黄迁这户面无表情的背对着屏风,外面人道:“小翠,招供了!” 第993章 不一样的人生 小翠? 那个万重山的通房丫鬟? 沈安这会倒是有点诧异了,在他的设想当中率先扛不住的,应该是槐花才是。 “她的供词呢?” 黄迁问道,外面的侍卫不免虚了些:“大人,犯人说她要在王爷和您面前招供,不见到您二位,就什么也不说。” “放肆!” 黄迁早年之间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公案,最知道这些犯人的心思,有时候扛不住打了,可能就会闹这么一处,以求可以暂时缓口气。 “继续打!告诉她如果不招,就不用招了!” 侍卫被他骂了一句,不敢再说什么,刚要去办事,没想到被沈安叫住了。 “她不是要见我吗,那就带上来吧。” “诺!” 没一会的功夫,满身是血的小翠被拖了上来,这时候沈安注意到她的脚踝上还带着两个大铁环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里面隐隐的有血在往外流。 “说吧!” 侍卫把小翠丢在地上,狠狠的踹了一脚,她这才缓过神来。 “沈王爷。” 小翠的声音很许诺,一双眼眸早已红肿浑浊,似乎看不清楚东西似乎的,一直都在寻觅。 “要说什么,你就快点说吧。” 黄迁还是那样暴躁,,对付这些犯人,尤其是和万重山扯上关系的人,他更不会有任何耐心。 被他喝了一声,小翠身子颤了颤,但是在她招供之前竟还有一个要求:“我希望,希望王爷可以答应我。” “如果我什么都招了,请,请留下他一条命。” 他,指的自然是万重山。 凝视着她,沈安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回答:“这件事不可能的,本王不想骗你,你现在只能为自己争取一个宽大的结果。” “好,好吧……” 一句话,沈安忽然双眉一皱,他觉得小小翠答应的有些太快了,但他还是愿意听下去。 小翠的供词其实很简单,只是一连串官员的名字,这些人不乏在朝廷上呼风唤雨的高等官员,当然也有地方上的而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东西。 根据她的公诉,黄迁的部下在官员名单上,的确找到了对应的人。 “他们都干了什么?” 等到小翠将那七十多个名字说完之后,沈安便问道:“你在这里面又都处于一个什么位置。” “还有,万重山与他们之间都有什么勾连。” 黄迁在一旁轻喝了一声,而可是这一次小翠却闭口不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示意黄迁不要急躁的同时什么,沈安和煦地笑了笑:“你既然已经什么都说了,就索性说的干脆一点。” “我的话,还做数。” “不。” 小翠摇摇头,她告诉沈安这就是其所知道的一切。 撒谎! 扯淡! 那卷宗上面所写的内容,就能证明她这会的谎言,沈安生气吗? 也许,但至少这一次他没有阻拦黄迁。 现在听到小翠这句话之后,黄迁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怒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竟然直接一脚踩在小翠脚踝上的铁环上,顿时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小翠也昏死过去。 “拉下去,再问!不计手段!” 沈安过去就知道,黄迁的骨子里其实是个酷吏,只不过那时候他被名利所限制,大部分的精力全都投入到了仕途上,自从其跟随自己之后,仕途上的顺风顺水让他又能将心思用到办公上。 即便是常年在枢密院,但京兆府的差事也一直没放下过,过去皇帝虽然也暂时派人替换过他,但都不如他在位的时候,作的那样好。 无奈之下,有只好将京兆府的位置还给他。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终于沈安拿到了所有的口供,而代价就是小翠被黄迁派人差点活刮成半具红粉骷髅,她的一条胳膊都消失不见了。 至于过过程是什么样的,沈安不知道,他没有亲眼看到。 而槐花要不是因为有百年人参汤续命,估计也去到黄泉路上流泪。 “王爷,您看。” 虽然已经拿到了想要的口供,但黄迁却依旧不开心,他觉得自己在这些犯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沈安和他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左右结果是你想要的就好;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万重山竟然做过这么多事情。” 供词上写明,万重山在徐宁道作守备的时候,就曾经在当地吃空饷,买卖官职。 那虽然只是一个由文官来担任的武职,手中也没有多少权力,兵马不过三五百人,但万重山愣是在这个位置上,赚到了一百多万。 因为徐宁道守备,本身就是过去开国时,遗留下来早就要废弃的官职,也没有什么实际责任,所以万重山就吃定这一点,将手下包括士卒的名额都卖了出去。 导致当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尽为官。 基本上三五个人凑在一起,就有一个是当官的。 另外他升任之后前往共州任职的时候,在当地还连续做下了二十七件,草菅人命的案子,吃完原告吃被告的他,每一次都会在案件结束之后,将原被告一起杀死。看书溂 至于为什么要那么做,用供词上的内容看,就是他想要完全侵吞人家的财产,并且也是因为担心有一天朝廷查下去的时候,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这个说着虽然有些骇人听闻,但是按照供词上面的内容对照寻找当年地方呈送的卷宗,就不难发现万重山当时的操作。 他将所有此类事情,全部归结于当地匪患身上。 之后在自行请罪之后,又能拿到从朝廷申请的剿匪经费,而后大赚一笔。而且这样一番操作之后,也就将之前案件死人的事情顺理成章地抹去。 作戏要做全套的,经过这两轮操作之后,万重山也并没有就此打住,因为拿到了朝廷的剿匪经费,所以他必须要做出点成绩了。 但是那个时候,哪有什么匪徒让他剿灭,一起都是编造出来的。 这可难不住他,万重山所谓的剿匪,其实被他斩下头颅的,还是当地百姓,再把这些人头送到上司衙门,为将士们请功,请赏。 “这家伙过去应该也是个做买卖的吧?”沈安此刻唏嘘不已,这家伙怎么会那么精明,好像所有的钱都要被他赚去似的。 第994章 买来的伙伴 黄迁其实也没想到竟然会问出如此猛料。 “王爷,看来过去是臣下小瞧了这个万重山。” 沈安点点头,如果要是按照这些供词里面所体现出来的,万重山绝对是一个不能招惹的人物,要使用黄迁和他比较的话,相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看来你是个幸运的人。” 沈安嘴角微微挑了挑,他现在只能这样说“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你的时候万重山一直表现的那么愚蠢,可要是按照这些供词看来。” “之前他可是有好多机会,将你置于死地的。” 这点黄迁无法否定,垂下头,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峻和残酷:“王爷越是这样,这个人就越不能留。” “是啊。” 沈安长吁一声,按照万重山过去所做的事情来看,要是把他留在朝廷上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朝廷的大患。 而且这样的人,就像是一条夹着尾巴的狗。 要么不咬人,要么直接一口咬死。 “我要杀他并不是为了朝权的争斗,也不是为了你。” 沈安要明确这一点,虽然万重山很有手段,但他仍然不配做沈安的对手。 “臣下明白。” 黄迁微微一躬身,而后问道:“那么王爷,现在要怎么做?” “去见皇帝!” 万重山府邸! 诚如沈安所料想的一样,此时此刻的万重山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之前他所有的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让黄迁小觑他。 如果他表现得太过精明,如果要黄迁知道了他的本性,那么又怎么能下杀手? 万重山从不是那种自视过高的人,所有对手,他都异常尊重,按照他的理论,如果不能尊重对手,早晚有一天就要因为此刻的轻视而付出代价。 坐在厅堂之内,万重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在他的左右两侧面前,各有三个人落座。 全然的欧式当朝的官员,三个来自刑部,三个来自大理寺! 这些人可都是万重山用高价钱买来的,他们过去就不属于沈安的一系,现在每个人又得到了他的三十万银子作为礼物,当然对她这个枢密院副使,皇帝面前的红人,全心全意投诚。 万重山有钱,愿意花钱,但是眼光也十分毒辣,这几个人都是在他多次考核之后,才最终选定的。 “各位,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差不多了。” “之前在朝堂上,我与黄迁的对抗,相信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早已将我当作是一个愚蠢的混蛋,而这样一辣,也就到了咱们可以动手的时候。” 他悠悠的声音还未落下,就看早有聋哑小厮,为他们呈上了崭新的银票。 这新银票全然都是沈家产业之外钱庄的兑本。 “每个人十万。” 拿到银票的官员们,顿时充满了干劲,一个个目光精光。 朝廷上虽然是沈安一家独大,但是随着近一段时间来,皇帝对沈安的态度越来越迷离,也让朝臣们逐渐感受到了一些变化。 不然,别说是四十万,就是四百万,他们也不敢自己找死。 “你们放心,在我背后,就是皇帝陛下在支持。” 万重山欣然一笑,眼神鉴定又自信无比:“其实很早之前当本官来到皇都时,就已经和陛下商量过了,摇动沈安,必须将于廉和黄迁拿下。”看书溂 “这两个人不但是他的左膀右臂,还是他把持朝权的两大助力,诛杀他们,则可断其臂膀。” 万重山言之凿凿,而在场的官员们,则默默不语,只要听从他的号令既可。 “王大人。” 刑部作为第一位的官员,立刻起身:“大人有何吩咐?” “我之前让你调集的关于黄迁过去在京兆府任职的卷宗都查看过了吗?” 王大人点点头:“如大人所言,下官已经将所有卷宗看过,黄迁早年初到京兆府的时候,曾经多次贪赃枉法,并且害死了三条人命。” “可有证据?” 王大人信誓旦旦的给他一个承诺:“下官不但拿到了当时的证据,而且还把当时的证人也都抓来了。” “很好。” 微笑着,万重山示意他可以落座,之后将目光转向了大理寺:“你们呢,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回大人,都处置完毕。” 大理寺副使刘洪,凶恶的脸上带着一抹狰狞:“按照大人的意思,我们已经将过去所有京兆府与大理寺协同办理的案件重新审查过了,并且也罢上面一些不合情理的地方做了更改。” 所谓的不合情理既合情合理。 他们只是要将卷宗修改,而后一口气在皇帝面前拿下黄迁;为了这一切,万重山可是做了好多的准备,所以一直不动手,就是为了放风筝。 他喜欢看这黄迁每一次,自以为是将其打败时的得意。 他越是得意,日后就摔得越狠。 还有一点,他过去不对黄迁下手就是想留着,等到沈安归来后,再做绝杀。 万重山想要看看,当沈安眼睁睁瞧着自己的手下,被人诛杀却又无能为力时,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很好,你们做的都很好。” 深吸几口,万重山站起身来,目光如炬:“这一次各位大人要同心协力,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这不是为了我万重山,而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梁朝廷。” 沈安是权臣,他们要做的,就是夺权归与皇帝手中。 “我等愿为陛下,为大人马首是瞻,刀山火海,不回头!”看书喇 众人异口同声的作出回应,万重山虽然面上看起啦欣慰又高兴,然而在他心里却对这群人不屑到了极致,这些家伙肃然说的好听,可实际上却只是为了钱。 如果不是那些钱的话,他们会这样吗? 不会的! 万重山心知肚明,但是他却不能说,也不好说,毕竟用钱买来的东西,只有夸奖才能体现出意义。 当然用钱买来的东西,也可以随时随地丢弃不要。 这一次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拉不下黄迁,就亲自将今天在场这些人全部斩首,绝不允许一个人保留活口。 第995章 登门请帮手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万重山将杯中的清茶仔细的品了品,他觉得茶喝到这时候,才略微有些味道。 “来人!” 吩咐一声,万重山准备要更衣出门,这六个官员是他用来除掉黄迁的刀,但是持刀人不能只有她自己一个。 皇帝不会为了辅相而出手,万重山也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或许在沈安面前还不够看,所以他必须找到一个榜首——宓珞! 这无疑是他最好的人选。 而今的枢密院中,除了沈安之外,一共有四个副手。 分别被他、黄迁,宓珞和于廉把持,并且跟随在沈安手下的两个人列位还在他们之前。 要想搞掉黄迁,没有宓珞支持是绝对不行的。 过去在万重山眼中,他其实狠看不上宓珞这个人,认为他就是个粗蛮的武夫,再加上当时沈安北地一战,完全将其碾压,当着沈安面前宓珞竟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样的人,怎么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但做一切都要顺应局势,现在既然有需要,那么不要说登门拜访,就是去做人家的三孙子他也愿意。 “礼物准备好了吗?” 更换好服饰的万重山,背对着他的管家问道。 管家小心翼翼的作答:“回相爷的话,都准备好了,一把宝剑,还有一张铁弓。” “很好。” 万重山这次准备的两件礼物,都是按照宓珞喜好特意寻来的,宝剑是田天外陨铁锻造,切金石如豆腐一样,至于铁弓,更是一百五十年前,皇宫内的能工巧匠用人命锻造出来的。 和一般的长弓不同,这把铁弓上面带有一个专门用来搭箭的凹槽,凹槽制造精密,只要将箭矢落在上面几乎可以百发百中。 这两件东西,他自信没有一个武将能够拒绝。 “出发吧!” ,最近朝廷局势的混乱,然宓珞也是十分头疼,他明白皇帝将自己提拔上来的目的是什么,可要对付沈安,他没有那个自信。 之前在北地打仗的时候,他就被沈安拿捏的不能动弹。 那个地方而可是他经营了多年的老巢啊,现在的朝廷,那更是沈安一步步构建出来的,置身于此还要和沈安对抗,不是疯了吗? 可宓珞没有办法! 作为臣子,他感谢皇帝的恩赐,同时也知道自己需要尽到责任。 但同时他也不敢忘记,之前沈安所说的那番话,从他进入朝廷,加入枢密院之后,两人就成了“各为其主”的态势,所以真的有一天,当双方出于对抗状态下时。 沈安不会手下留情,并且也希望他不要手下留情。 用沈安的话说,他们彼此之间的留情,就是在为自己座坟墓。 但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动刀的人,不会是彼此。 这番话,深深烙印在宓珞心头,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明白要怎么做,但心底里得一个声音却不断地在回响,让他永远不要主动触及这场争斗。 要不然,他会死的很惨。 “启禀大人。” 这时候就看有侍卫来报:“万重山万大人登门拜访,请问大人是否接待。” 宓珞眉头一皱,当时把茶杯放到一旁,他不知道万重山此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凭借感觉,他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看书溂 然而人家已经登门了,他要是不接待的话,又说不过去,而且皇帝知道以后,肯定也要来找麻烦。 略加思量,宓珞点头了,这边吩咐人准备酒席,他还的亲自迎接。 两人说到底都是枢密院的副使,同殿为臣不算,还在一个衙门里面,如果失礼了,对外也不好说。 有些时候,做官也要面对很多无可奈何的事。 来到大门口,万重山正满脸堆笑的等着他,宓珞急忙迎道:“不知道万大人来临,没有提前准备,恕罪恕罪。” “宓大人不要这么说。” 万重山哈哈一笑满是不在乎的道:“咱们两个用不到这些虚礼,而且说起来还是我突然登门,没有给您带来什么麻烦吧?” 寒暄总是无聊的,宓珞一边说着一面将他请到客厅里面待茶。 屏退了所有侍者之后,宓珞开门见山得道:“万大人,这一次您来登门,因该不只是来看我的那么简单,所有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很好。” 万重山倒是对他的态度有些差异,立刻就适应了,虽然他和宓珞之间没有太多的联系,但是能够想象,此人既被皇帝看重,必然也是个聪明人。 欣然一笑,万重山直接道明了他的来意,既然你要痛快,咱们所幸痛快到底。 笑容不减,他在表明自己来意的同时,又给宓珞带来了一份卷宗,这里面就是记载所有关于黄迁的事。 “宓珞将军,现在您明白了吗?” “我们都是陛下提拔上来的,而目的是什么,就算是我不说您也知道,皇帝陛下要咱们干什么。” “之前您什么都没做过,而陛下也不曾因此说过大人一句不是,不过我们作为臣子的哪能不为位陛下忧心?” 宓珞点点头,他承认这一切没有错,但问题是,他没有那个能力。 “万大人。” 放下茶杯,这会宓珞的脸上没有一点点表情:“我做不到的事,如果参与进去,只会破坏您和陛下的计划,所i我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下不过是一个武夫而已,对于朝权的争斗从来都是置身事外,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 深吸口气,宓珞的态度更加强硬起来:“所以这一次大人来找我,可是找错人了。” “是吗?” 万重山早就料到他一定会这么说,所以只是淡然一笑也不放在心上:“其实将军大人的妄自菲薄,在下也是有所耳闻的,过去在北地的时候,将军不就如此谦虚吗?” 什么! 闻言,宓珞脸色顿时一变,他没想到自己当时随口的一句话,竟然也会被他听到。 万重山啊万重山……那个时候你不也才被调到枢密院吗! 心中的惊骇虽然被宓珞藏的很好,但是他的眼神仍然出现了变化…… 第996章 接受又不接受 眼见如此,万重山却只是淡淡一笑:“宓珞将军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其实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能做到者权益欸的并不是我。” “你是说陛下?”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但宓珞却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那么监视自己;况且其在北地的时候,表现也并不好,在沈安面前他一直都被碾压。 过程当中虽然因为部下之死,和沈安出现了矛盾分歧,但最后的结果,实际还是他来承担。 沈安所作的不过是给朝廷一份本来就应如是的奏疏。 自己一个废物,皇帝还要提拔他……真是太有趣了。 “将军为何还是要妄自菲薄?” 方才的话,玩冲杀你说的半真半假,实际上他一直都在暗示,却并没有明确表示过,当时的监管到底来自于何人。 皇帝会那么作吗? 不会的。 至少皇甫胤善不会,他要是有那个时间,还要用来研究如此夺权才好,对于一个在边境打仗,又有人可以保证打胜仗的局面下,何必要去费心。 想通了这一点,宓珞不免在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我看万大人还是不要信口胡说的好,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果然如此吗?” 万重山好像已经猜到会这么讲一样,依旧淡然不已:“你可以想一下,如果要是没有陛下在背后支持,你以为我能做得到吗?” “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 宓珞叹了口气,重新拿起茶杯来,原本淡然的脸色却不见了,换将出来的,是冷峻与警惕:“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没想的,今天送来的礼物,很沉重,我也很喜欢。” “但是,你如果不说明白自己的目的,这些东西我非但不会收,而且还要送到沈王爷面前!” 万重山楞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 “你是在用沈安威胁我吗?宓珞将军你真的很有意思。” 话是这么说,然而在万重山这淡然的表现下,是他那颗已经有些慌乱的心,这些东西,送到皇帝面前他都不怕,可要是落在沈安手中,他的命可就真的没了。 毕竟依照他现在的俸禄,这两件礼物,是一个也买不来的。 况且本身这些礼物,也不能只能看到外在的价值。 “将军大人,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如此的担心,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 “今天我过来,就是要请你帮忙,将黄迁拉下马。” 道理他已经不想说那么多了:“将军与我,乃是陛下调配在一起的,就像是今天的茶一样,原本不同的两种茶叶放一起,也许味道不同,但是要彼此融合。” “而且……” 欣然之间,万重山露出了点点阴恻的目光:“我是一心为了陛下,将军大人您又做到了吗?” “而今的朝廷上,到处都是沈安的党羽,陛下将你我调入皇都,也是为了制约他的。” “过去曾有贤人烁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陛下希望你我这样做,是因为他选择信任我们,而将军大人现在的行为,在我看来不但辜负了陛下,而且也不会有好下场!” 事到如今,万重山感觉到,如果要是自己继续说下去,讲得再多,还是无用。 不能说宓珞是个胆小的人,反而他还能理解这种感觉。 只是理解,不能当作他的理由。 既然好说好商量的你不肯,那就只有威胁恐吓了。 眼下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啰嗦下去,万重山凝视着他,目光充满逼视,因为这一次他要是没办法拉到宓珞的帮助,恐怕没有办法将黄迁除掉。 这是他的唯一机会,也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时候。 “你知道吗,如果陛下觉得你没有用处了,宓珞,你自己会变成什么,难道就一点也猜不到吗?” “哼哼。” 最后的冷笑,充满了他的不屑与无奈。 但也是最后的挣扎,如果宓珞还是不同意……恐怕万重山就要铩羽而回了。 今天若是离开这里,黄迁非但拿不下来,而且他自己没准也要完蛋。 在心里他很清楚,既然做好了要震度人家的计划,他就也要做好,同时被对方拿下的准备。 这是一场博弈,看不见血的博弈。 “宓珞将军。” 久久得不到回应,万重山h只能做最后一搏了:“我所说的话,也许你根本不在意,但是你要想清楚一件事…假如我们失去了陛下的关护,后果会变成什么?” “好多事情……真的不是你我能控制。” 怎么讲,宓珞这会也是心如火烧,他的确不想接受万重山的邀请,可是不接受,皇帝即使这一切的关键。 不能遵循皇帝的意图办事,非死不可。 他不怕死,但是不想就这么死了。 “万重山。” 终于,宓珞开口了,凝视着身旁的人,脸上毫无表情:“今天这件事我答应你,但是只有这一件事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 “不要有太多的奢求!” 目光一转,宓珞脸上露出几分凶残看着他:“不要难为我,不然……结局也许会和你想的不一样。” 万重山点点头,其实这就足够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站起身来准备告辞,然而没想到宓珞又将他之前送来的礼物退回。 “这些东西和我没有缘分,你自己留着吧。” “还有。” 顿了一下,宓珞不可知否的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我家不过欢迎你,以后要是再来,当心你走不出去。” 送客两个字都没有,宓珞直接到后面休息去了,只有管家在跟前,准备送行。 万重山凝视着被退回的礼物,不免一笑。 “你家大人就是太小心了,如果他能多一点胆量,也许事情还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留下这样一句话,万重山也离开了,只是在走出府门之后,那两件被他带来的礼物,就被搁在门外。 “这是我送给你们家大人的,他不要也得要。” “我万重山这些年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被人退回的时候,他也不能例外!” 第997章 皇帝的召见 万重山这一回脸上已经有了嗔色,回头看看宓珞的府门,他总有一种要将这里付之一炬的冲动。 “走吧。” 但最终他也只是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 回到家中,万重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脸阴骘不定,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总之不好推算。 “似乎现在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按照我的计划再进行。” 深吸口气,万重山将手中的卷宗放到了旁边,这里是他收集到,有关黄迁的一些罪证,而且宓珞既然答应了他,好多事情自然而然也就变得轻松很多。 现在一切就等着皇帝的态度了,只要皇帝点头,万重山就有信心自己可以拿下这个绊脚石。 “大人。” 正在这个时候,书房外面忽然传来下人的声响,万重山问了一句才知道,竟然是皇宫大内来人了。 并且……还是秦俊! 万重山不免心中一沉,秦俊在皇帝心中得分量他最知道,能他派遣出来,可见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不敢作任何犹豫,立刻来到外面迎接。 “万大人又见面了。” 秦俊虽然是内侍臣,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身上似乎看不到太多阴柔的东西,即便是公子玉面,但也带着那一股冷峻的气质、。 万重山欣然一笑,急忙道:“不知道秦大人今日亲自到此,下官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不用这么客气。” 其实每一次听到秦大人三个字的时候,秦俊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当初这个“大人”的名号,可一直都是他义父,李德海才拥有的。 后来也皇甫胤善登基之后,就将这个代号赐给了他。 他能感受到,皇帝的态度,以及对自己的关爱,但是秦俊每每听到这里,心中还是不大舒服。 但他却不会表现出来。 “万大人,这次找你,是陛下的意思,你也不用客套,咱们现在就进宫。” “是!” 一听要进宫去,其实万重山心里不免戈登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总好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一样。 带着忐忑,他跟随秦俊来到皇宫。 皇甫胤善这会正在宫廷内等他,见面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他来问礼:“你起来吧,咱们坐下说。” 万重山谢过皇恩之后,秦俊叫人给他搬来一把椅子,就在皇帝的龙书案对面坐着,面前还有一杯茶。 随后就看皇甫胤善摆摆手,屏退了所有人也包括秦俊在内。 这下万重山心里更是拿不定注意了,他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 “陛下。” 犹豫了好久,他还是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一次陛下召唤臣到此是有什么吩咐,如果要是交代给臣办什么事的话,只要吩咐一声就好。” “你是不喜欢到皇宫来吗?” 皇甫胤善突然脸色一寒,吓得万重山差点直接站起身来,但是好在这会皇帝在安慰他。 “你不要着急,朕知道你的心思。” “而且也不用害怕。” 深吸口气,皇帝态度的和缓,让万重山似乎也松了口气:“陛下,看来今天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说,您说吧。” “你最近是要办黄迁对吗?” 皇甫胤善开门见山的问道,他早就已经拿到情报了,皇甫竣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他手下的人还没有完全训练完成,但却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为他刺探消息了。 之前万重山虽然也有所表现,但他毕竟还没有直接将所有材料全部送到皇帝面前。 一般而言,在这种时候皇帝也是不会开口的。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皇甫胤善主动提起这件事……万重山有一种悸动,莫非是陛下打算帮忙给自己,除掉黄迁了吗? 要是那样的话,自然最好! “陛下,臣有哪个心思。” “很好。” 他的坦诚让皇甫胤善还算高兴,但是仅仅一笑过后,皇帝又换了脸色:“其实朕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要帮助朝廷解决一个大麻烦的,黄迁作为沈兄的狼虎,要是能让他远离朝堂,则沈兄的实力就会大大减少,对吗?” “正是。” 皇帝这是要掏心窝子了,万重山激动之余,他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皇帝给你脸,就不能不接受,既然他要掏心窝子,自己也得掏心窝。 “陛下臣已经拿到了很多黄迁的罪证,每一个都是真材实料,所以只要明日朝会上,臣就会站出来弹劾他。” “而且臣还拉到了宓珞大人的支持!” 他并没有说,为了拉拢宓珞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只是将结尾淡然的告诉皇帝,目的就很直接,他是在这希望可以也得到皇帝的支持和许诺。 不过可惜了。 皇甫胤善在听过他的话之后,不免冷峻一笑。 “你以为拉到宓珞之后,就能直接将黄迁拉下马了?’ 难道不是? 这会万重山很是疑惑:“陛下,宓珞的性格您应该知道的,臣如果不是真正按到了确凿证据的话,他怎么可能吐口。”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就相信,凭借手中的证据,可以让黄迁离开朝堂吗?” 这个问题,弄得万重山有点拿不定主意。 然而这会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鬼使神差的道:“臣不但有这个自信,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这些证据拿出来的,到时候陛下甚至可要了他的命。” “到时候不管沈王爷如何保全他,陛下还是可以那么做!” 是这样吗? 皇甫胤善心中不定,毕竟他的得到的情报,好像和万重山说得有些出入,他得到的情报上,只是表明万重山的确有准备,而且在一定可能的情况下,可以将黄迁拉下马。 但现在他却说,可以斩杀黄迁。 虽然只是一个词的差别,但是这内容里面却包含了十分复杂的变化和深意。 “你想过没有,自己的这些证据,如果到时候不能达成目的。” “那么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原本皇帝准备的话,这会出现改变,但是在说出来之前,她倒是希望万重山可以更明确一下,得罪沈安之后的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第998章 他到底有多凶 万重山笑了。 “陛下,臣当然都知道。” 作为一个枢密院的副使,同时也是多少年的朝臣,他怎么会不懂权力斗争之后,失败者的下场。 那些人与之拼斗的尚且还只是普通的官员,可他现在要对抗的,那是沈安啊! 沈安是谁? 二皇帝! 至少满朝文武也好,还是天下百姓也罢,嘴巴上不说,但是心里谁不是这么想的? 在他们看来沈安的力量已经完全可以和皇帝并驾齐驱,甚至是超过皇帝也有可能。 所以要是得罪了这样的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那还用想吗? “那你害怕吗?” 皇甫胤善悠悠的看着他,目光如冷芒一样瘆人。 万重山没有任何犹豫,干脆的点点头,脸上满是坚持:“陛下臣要是害怕的话,当初就不会接受您的提拔,臣知道您要我这个人来做什么。” “所以不管是什么后果,不管是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臣都要完成自己的责任。” “你是个有志向的人。” 皇甫胤善这会只能这么说:“朕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你,但是不能否认,你的态度很好,超过了满朝其他所有的大臣们,要是每个人都能和你一样的话,这天下就会换成另外一副局面。” “陛下,会有那么一天的。” 真的会有吗》 皇甫胤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是深邃:“还是就说眼前这件事吧,你真的想好了,即便是沈安要杀了你。” “当然!” 现在万重山不想给皇帝讲什么大道理,或者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决心,因为那是没有用处的,真正有用的,就是他已经做好接受一切后果的心里。 当今时刻,触动了黄迁,背后肯定会引来沈安的不满,如果要是能一次性除掉黄迁。 那么他相信就算是为了自己虚名,沈安也不会很快就对他动手的,到时候如果要是皇帝还愿意帮忙的,他非但死不了,而且还能在朝堂上开辟出新的篇章。 让所有大臣都知道,其实沈安不是不能战胜的,所以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得情况也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是的那些大臣们自己甘心堕落。 如果他们都能和自己学习,学一学这明知不可为而为值得精神,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他万重山就是下一代的朝臣领袖,满朝文武至少有一半人愿意跳道他的手下来,因为这些人也不想就在沈安这一条绳上吊死。 此时此刻,因为是当着皇帝的面前,所以有些话,万重山没有办法说出口。 但是有一件事他却很清楚,为什么沈安那么强大,那么劳苦功高,按说所有大臣要是想结党营私的话,第一个想到的应该就是他,所以会出现当前的局势。 关键一点就是沈安不养闲人。 所有能成为他“阵营”一部份的人谁不是一个当成两个用、三个用。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沈安当初就是这么来使用自己的,是他辛苦忙碌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他这样做了,就认为其他人也要这样做。 有好多大臣,其实能完成自己那一份活就不错了,这都勉勉强强的,甚至还有好多人连自己的一份活都干不完不想干。 但是那也不能说这些大臣就不行,因为他们自己也许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在他们的背后还有家族,还有其他的各种势力。 这些在万重山看来也都是构成朝廷的主要因素,现在沈安是容得下这些人,可是他却也是这些人头上,悬着的一把钢刀,随时随地准备将他们诛杀。 如此一来的话,大家自然也就得不到他的庇护。 朝廷上的矛盾就出现了。 “陛下!” 回思了那么多,万重山才明白其实自己所以要对付沈安,一方面是因为对权力的追求,对皇帝的暧昧,还有一方面也是他觉得沈安把一切做的太理想化了。 也许这才是他为什么要不遗余力的根本。 “朕很高兴你可以这么说。” 淡然一笑皇帝也明白他的心思了:“其实你说的没错,朝廷就和国家一样,要还海纳百川,如果不能。” “之后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好多事情上,的确需要一些缓冲;沈兄有些操之过急了。” ‘但是!’ 话说到这,皇帝的一个但是仿佛是一盆冷水一样狠狠砸在万重山的头上:“陛下,但是什么?” 凝视着他那双不解的眼睛,皇甫胤善只能摇摇头:“我跟你说吧,你得想法虽然那好,而且做的也算干脆利落,但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换而言之,皇帝认为,他斗不过沈安。 因为在这之前,皇帝得到了有关于万重山的情报之后,也从皇甫竣口中知道了沈安的一些准备。 虽然都是很片面的,但是依旧能从中确定沈安现在也做好了准备,只要这边万重山一开口,他肯定也会立刻给出反应。 要是到了那一天的话,沈安就绝对不可能手下留情。 “朕不希望你就这么死了。” 日后朝廷上还会有需要他的地方。 “你也太操之过急了。” 皇帝觉得只有这个词,才适合现在的万重山,如果他要是能不这么心急的话,之后要对抗沈安的机会还很多,而他现在的做法,简直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一个黄迁根本不能动摇沈兄的地位和态度,而且黄迁你也未必拉的下来。” 这个时候皇甫胤善没有办法告诉他,自己手中还有沈安的一些情报和线索,那样的话只会增加他对抗沈安的态度和信心。 无异于在让他送死。 所以皇帝这会只能用他自己的角度坐解释:“沈安的厉害,并不只是在于他对国家和军队的控制。” “很重要一点,就是它本身的能耐,如果你要是把他逼急了,之后沈安会怎么对待你?” 要是沈安真的想动手,而到时候自己来找他的麻烦,那后果有多可怕,就不要考虑一下吗? “宓珞或许没告诉你,当初沈兄在战场上到底有多凶。” 第999章 暗棋密布在云局 沈安在战场上的那些往事,万重山其实也知道,但他就是不想说。 也不想承认! 在他的认知当中,即便是万人敌又能如何? 他能杀一万人,可自己能找到两万人保护,这样他就不信还是镇压不住沈安。 或许他是疯了吧。 眼看着万重山的神色,变得有些狰狞起来皇帝反而不愿意多说什么了。 “朕现在能给你之处的道路,只有一条,就是立刻去找沈安,然后告诉他,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央求他不要对你动手,只要沈安点头。” “他的性命就保住了。” 当然皇甫胤善也不会让他一味认输,在说出这番话之后,也给了他一个承诺,就是他如果还想继续和沈安斗下去,或者还是要在朝堂上参奏黄迁的话,他也会支持。 就是没办法确定到了那个时候,他的保全是否还有效果。 “这一次,你如果要继续下去,就必须做好被杀得准备。 抬头看着皇帝,万重山非常肯定的给出了回答:“陛下,臣多谢陛下成全!” 沈安官邸内。 此时此刻,秦俊已经派遣他手下人送来消息,将万重山和皇帝之间的对话,基本上一五一十的复述出来。 还有就是在万重山离开皇宫之后,去做了什么,也都写得清清楚楚。 要是按照上面所说的,在其离开皇宫之后,万重山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公署,而是直接带手下人,前往了一座庙宇,他是要在那里面求神拜佛吗、 “他还是真是可笑啊。” 沈安看过之后不免欣然,毕竟之前皇甫竣送给皇帝得消息,那是他特意散布出去的,其目的并非是要让皇帝劝阻万重山,到时候只要他不在朝堂上坐跳梁小丑,自己就会放过他。 那是不行的! 沈安真正意思,其实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而在此之后不管万重山是否还要继续对黄迁下手,他都打算将此人杀掉。 这样做不是他在确立自己的地位,也不是在为黄迁报仇。 因为万重山根本没有伤害到黄迁,哪里来的报仇一说? 实际上,沈安的目的很直接,他是要肃清朝堂,毕竟万重山这些年做了太多的坏事,还有就是他这种虚与委蛇,沽名钓誉的王八蛋,要是一直留在皇帝身边,长此以往黄毒也好,朝廷也好都会变成什么德行啊。 “王爷,您说这一次万重山去求神拜佛,神佛会保佑他吗?” 黄迁的神色,十分耐人寻味。 沈安却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个我不知道,毕竟神佛的心思不是我们可以考量的。” “但是我相信一个不爱护国家的人,绝对没有人愿意保护他。” “王爷这么说,臣下就明白了。 黄迁欣然一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峻,这一次万重山竟然是冲着他来的,只是对方没有想到,自己的过错也会被抓住,还哦深挖出那么多的罪证。 ”估计这一次之后朝廷上那些心存妄想的人,也就会消停很多。“ 于廉坐在一旁,他知道这些事情和自己扯不上关系,他到底是个武将吗,没必要卷入太深,除非是什么时候有人要对他动手了,估计于廉才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干掉。 ”好了。“ 将杯中的茶喝干净,黄迁此刻站起身来:”王爷,臣下还有一点公务要做去,前几天的时候,有人给京兆府报案,说是在王畿之外的边缘发现了一个墓穴。“ “一个墓穴?”于廉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好奇的,那个东西不是到处都有吗?” “不。” 黄迁摆摆手,这个墓穴可是大有不同,因为当时来报案的人说,他在墓穴内部看到了一直诡异的野兽,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是浑身斗绿色的。 很是怪异,本来他i想要汇同当地的猎户们一起将那个怪兽抓出来的,但是没想到就那些十分有经验的猎户,及果然也拿那个东西没有办法。 以至于他们在抓捕的时候,有七八个人丧命。 “当时我也派遣人员去看,虽然没有见到怪兽,但是其他方面也都和他报告的一样差不多,猎户的尸体也都在。”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所以臣下打算,亲自去看看。” 沈安点点头,他知道黄迁这怕不是要去将怪兽浇灭了。 “你需要人手吗?” 沈安担心如果只是京兆府的兵丁还不够精锐,虽然他不相信那是什么怪兽,也许就是藏身在墓穴中的野兽出现了异变什么的。 但只要是伤人的猛兽就不行,京兆府有责任保护百姓、 “你去吧,千万小心如果不行的话,可以让我的卫队随行。” “不必。” 黄迁摇摇头:“王爷,其实臣下也不相信会有什么怪兽,估计就是一些异变之后的野兽,此次前去主要是打算侦看一下,是否存在什么凶案的可能。” “毕竟……可是死了七八个猎户。” 这么多人? 沈安眉头一皱,他开始还以为只有三个两个呢,竟然七八个,这件事肯定是不能小觑,必修要拿出一个真正的结果来,交给百姓。 “王爷放心。” 自从沈安整肃朝堂之后,对百姓的公告等等,就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含糊其辞地地方,更不准任何人,将百姓应该知道的消息,进行篡改。 但凡是发现有这样做,就会立刻遭到诛杀。 其实很多人根本不能理解沈安为何要如此,毕竟有些时候隐藏一部分真相,也是很有用的。 但是沈安没有做出解释,只是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如果要是百姓欺瞒他们的话,他们会愿意吗? 答案是否定的,当然不愿意,可是官员们作为统治层,他们要保证百姓的安泰,所以才必须要对方讲真话,而沈安的道理其实也是一样的,如果想要让百们安然太和,官员也必须实话实说,并且能承担一切自己所导致的后果。 百姓给予真诚,而官员只要付出一个改正错误的勇气和行动就好,这样的交换,不是很正当的吗? 第1000章 墓穴恶兽? 沈安笑了笑:“黄迁你总是这样子如果当年的你,也是和现在一样的话,或许……” 闻言黄迁不免面色依晨,他没想过,沈安竟然有一天也会提起过去的事情来。 “王爷何必说这些?” 目光一闪,黄迁笑呵呵的道:“曾经是就是曾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多不对的地方,甚至已经可以用罪该万死来形容。” “但是毕竟王爷还是留下了我,还是没有让我被杀掉。” “所以臣在心中十分感谢王爷。” “不是那个意思。” 沈安直到他误会自己了,因为在他手下人的奏报当中,此时此刻,黄迁过去的那些事情已经被人抓住了,而这一次沈安要做的自然是解决万重山! 但不只是瑞昌,他也希望黄迁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不要再去做类似的事情。 这些年来,黄迁的确没有重蹈覆辙,但是有一点不能保证。 既他为了自己,或多或少肯定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 沈安知道那是他没办法的办法,也领受这个人情,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他以既然已经回到皇都,那么好多事情上就要换一种说法才行。 “明白了。” 听过沈安的解释,黄迁这才放下心来:“王爷既然是这样,臣下就先去办事了,毕竟这件事关系太大,如果处置不好,可能会引起百姓们的惊慌。” “好。” 沈安还是不放心,所以又特意派遣了两个他的卫队成员,前往保护黄迁。 王爷总是那么小心! 来到京兆府,黄迁的几个部下副将早已经整装待发。 “大人,已经调集了二百将士,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好。“ 黄迁扫了一眼院子里面生龙活虎的士兵,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的淡然的笑容,这一次要是能将按个野兽捕获,他还能给王爷添一个宠物出来。 ”出发!“ 皇都边界! 此刻的天色已经微微见暗,但是那个古墓被发现的位置周围,还是站满了人,有当地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就是当地的官员。 这片地方虽然是在王畿之内,但是各个地区上也有负责保护百姓安全和财务的武官。 他们被统称为地标甲士。 现在此刻当值的地标甲士名为何进,也是很多年前就在军队里面任职的了,不过一直没干出什么名堂来,但也还算是忠心。 何进一看到黄迁的队伍,立刻上前迎接。 “标下,见过大人!” “起来吧。” 黄迁摆摆手,因为今日要做的也算是军事行为,所以他更换了自己的朝服,批了半身铠甲当作防护,手中也有利剑和长弓。 “情况怎么样?” 何进禀告说,自从他们将这里包围起来之后,只能听到木屑下面有一声声的野兽低沉的咆哮,并没有瞧见野兽的真面目。 黄迁点点头,在何进的带领下来到墓穴的开口处看了看,下面黝黑无比什么都看不清楚,而且还散发着臭味。 “现在这下面没有人吗?” 何进点点头:“辅相大人,我们不敢下去,因为那野兽的叫声实在是有些凄厉。” “并且周围还有这么多百姓,所以我们……” 不等他把话说完,黄迁这边已经一个大嘴巴抽在他脸上“废物!你们要是没有人下去看守,到时候那个怪物从其他地方钻出去怎么办?” “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如何交代!” 何进被打了一下,但是也有些委屈,他觉得那个坏兽既然生活在墓穴当中,可见就是一个不喜欢钻出来活动的东西。 而且这么多年来,当地也一直没有怪兽出现的记载,所以只要守护好这里就行了。 “在大人您抵达之前我们已经将周围的环境都探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地洞一类的痕迹。” “放屁。” 黄迁白了他一眼,心里很着急,他当初在京兆府的时候可是破获了很多案子,最懂得谨慎两个字的重要,现在这情况他们检查过了,可是不代表就不会再出现问题。 万一要是真的那个怪物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伤到了这么百姓怎么办? “你所谓的感觉和经验,就是最害人的东西!” 黄迁的语调,相当沉重:“过去不知道有多少事就是,就是因为经验之谈,而害人害己。” “今天要是不出事缓则罢了,要是出事……你当心自己的脑袋!” 话音落下,黄迁这才面向百姓,就他刚才的一番举措,已经从心底得到了百姓的认可。 是啊,这才是真正为他们着想的官员! 如果要是天下的官员都能做到这一步,那么日子就会更好过了吧。 “各位。” 面对百姓,黄迁的语气自然要轻很多:“我知道各位现在肯定很想看看,这里面都有什么吗,或者是那个所谓的怪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能理解大家,但奈何这样做太危险了。” 黄迁希望当地的百姓,可以立刻回去不要留在当地,免得出现意外。 然而百姓们却不这么想:“黄大人,我们都是当地的猎户,虽然不如你们军队那么厉害,但是我们留在这样也能帮忙的。” “我们对付猛兽一直以来,都很有办法。”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而且黄迁也从他们的积极背后,看到了真诚。 的的确确现在有很多百姓,都按着自发的狩猎工具在原地,这样一想的话,要是可以让他们参与进来或许能够降低很多麻烦。 毕竟这和打仗不一样,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是野兽,而不是敌人。 “那好吧。” 犹豫了一下,黄迁亲自从周围的百姓当中挑选了十个最为健壮的,也是最年轻的。 他们普片都是二十四岁左右,而且没有成亲,也没有家人。 这些小伙子都是过去的流民,火来到这里才安家,所以用他们黄迁也没有多少后顾之忧。 “你们听好了,等下捕猎完毕,你们每个人可以得到二十两银子。” “但是千万记住,要在军队后面,一旦出现问题你们立刻逃,我还是会把钱给你们的。” 第1001章 不一样的猎户 官府这一次就是要他们帮忙,而不是要用这些人的生命来做炮灰。 “多谢大人!” 小伙子们一听到还有这样的好事,顿时乐开了花,不过话是那么说这帮家伙在心里也有个争强好胜的念头,他们作为猎户本身对付野兽,就是自己的活计。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官兵抢先了。 安排好了现场的一切,黄迁这边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当时下令,军队一百二十人下木墓。 搜捕怪兽! “你们听着一旦要是发现那个怪物在抵抗就立刻诛杀!” 他的确希望可以将这个东西送给沈安当作宠物,但是将士们的生命更重要。 众人应了一声,立刻下墓。 这个墓穴真的很大,但还是容不下一百多人,只有三十多个下去之后,就已经没地方了。 但这是在甬道的位置,黄迁在上面推算了一下,估计这也是下面所能承载的极限了,剩下的将士被他安排为第二梯队。 他希望能够一次性结束战斗,但未必会天随人愿,多做一点准备总是好的、、 “我们走吧。” 前面军队已经做好了防御之后,黄迁这才带着那些猎户们一起走了下去,不得不说这墓穴里面还真是够恐怖的。 黄迁这是头一次进入到墓穴当中,看着周围墙壁上那些诡异的壁画,他也不知道都是社么意思。只能跟着军队继续往前走。 此时此刻,守在他身边的就是何进。 “大人其实您可以不必下来的。” 何进叹了口气,他很反对黄迁亲自进入这个地方,毕竟这里面的情况复杂,要是稍微出现点意外的话,也是朝廷失去一个栋梁只才。 “大人不能这样做。” “你不要再说了。” 黄迁此刻对他,更多几分反感脸色阴沉了很多:“你知道本官所以要下来,就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如果我都不能给百姓一个解释,敢问天下的百姓还能相信谁。” 他这一番话的的确确是出自内心,并且也让周围的将士们很是振奋。 “大人,过去我只听说大人可不是这样的心态啊。” 这个时候就看有一个猎户开口了,他背对着黄迁说话的语气很是恭敬,所以不敢转过头来,只是因为要警戒怪兽的出现。 “你放肆!敢对大人无力!” 何进才刚刚呵斥了一声,不想就被黄迁拦住:“他说的有什么错吗?“ “本大人过去都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难道敢做不敢为吗?” 黄迁转而对那猎户的语气就自然了很多:“其实你说的对,过去我的确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但世事变化无常。” “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既然有机会改正,难道我还要执迷不悟吗?” “就如你一样。” 话说到这黄迁的利剑,竟然直直搭在那人的后颈上,尖锐的剑,随时可以带走他的性命。 与此同时看到了这一幕的何进也不敢罗嗦,一声令下所有的猎户全部都被包围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我们好心好意来帮忙,您为何要如此!” “难道我们还做错了吗!” 猎户们纷纷叫屈,奈何黄迁此刻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猎户:“你知道吗,自己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我?” 猎户愣住了,木讷的摇摇头:“大人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你却明白本大人的剑,为何会对着你,说吧,是谁让你来的。” 黄迁面色阴寒不已,而此刻之前被沈安派来的两个人也都瞬间出现了。 其实他们刚开始的时候就一直都跟在黄迁背后,他们下来了,这两位也下来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随行保护黄迁,按照沈安当时的命令,他们绝对不能离开黄迁半步。 别看在上面的时候,黄迁让他们留下,可是真的下来了,谁敢不跟随? 到底是黄迁的命令更重要,还是沈安的命令更重要,这是可想而知的。 此时此刻,场下的变化,已经完全扭转了过来,刚才被控制住的猎户,终于还是在他们的威胁下,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可是他想自杀,却被沈安的侍卫拦住。 “在我们面前,你也想玩这样的手段?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侍卫瞬间将他的左右手全部拆下古街华友两条膝盖也都被折断。 猎户无力的倒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了。 “你现在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吧?” 猎户点点头:“黄大人,我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失手。”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的行为。” 黄迁说,他刚才下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大家的动作,十个猎户里面只有他的动作和别人相比,不是那么流畅,并且在进入墓穴之前,所有的猎户都习惯性的往里面探了一下手中的捕兽铁叉,唯有他不曾这样做过。 “我曾经想过,你是否是因为ii相信自己的同伴,或者是自信能力才没有这样做的。” “不过后来我知道自己看错了。” 真正让黄迁确定他有问题的,实在刚才行进的过程中,其他猎户都半弓着身子,但是走一回就会探起来一点点,这是因为他们平时在狩猎的时候,不清楚草丛前面的情况,或则是不了解树木前面的地形是,所养成的习惯。 但是现在这些习惯都没有展现在他身上,他只是一味的弓着腰。 “难道这样本大人要是还看不出你的身份,不是太奇怪吗?” 刺客既然已经被抓住,自然对其他猎户就不必那么警惕了,黄迁摆摆手示意众人放下兵器的时候,猛然之间又有一个家伙奋起而来。 他手中的铁叉子又快又狠,直奔黄迁的咽喉处。 可是没想到,一把剑比他更快,瞬间斩断了他兵器不算脸手臂也都一起砍下来了。 “啊!” 那人惨叫了一声瞬间昏死过去。 这下地上按个猎户看傻眼了:“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也有我这样的问题吗?” 第1002章 人心最狠 黄迁摇摇头,这个人的确没有和他一样的问题,因为对方一定就是真正的猎户。 “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没看出来。” 覆手而立,黄迁的脸色有些冷峻还有些得意:“但是我总觉得像是刺杀我这种是不会只有一个人过来,所以……”嘴角微微翘起,黄迁言道:“我打算赌一把。” 要看看他自己是不是命硬,还有也是要看看沈安的护卫,是否真的天下第一。 就结果来看,显然他是成功的。 “王爷训练这些护卫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力气,他们能够在千军万马之中保护王爷的安全,所以现在也能保护我的安全。” “所以我要放手一搏。” 地上那个被砍断手臂的刺客已经苏醒过来,因为墓穴下面实在太黑暗所以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气虚弱的声音就明显清楚多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来杀我,现在失败了,所以你的生命掌握在我的手中。” 黄迁不知可否的道:“现在我愿意吧你这条命的所有权,拿出来让你做一个选择,如果要是你愿意的话,告诉我你所有知道的事情,我保证你不死。” “失去了双臂虽然不能狩猎了,但是以后没准你可以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能而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钱。” “当然了。” 悠悠之间,黄迁的语调也变得沉重起来:“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但是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家人,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旦你有的话,那么你所有的家人也因为你的行为,而付出代价。” 黄迁这可不是在威胁他,毕竟他身为朝廷的辅相,如果出了这种事情,还不能将此刻抄家的话,那他也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官职了。 “大人,我愿意说!” 断臂此刻强忍着痛苦,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自己来作今天这件事,因为当时和他交涉的人根本就没露过面。 “他的脸上一直带着面具,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 那人给了猎户五百两的银子,然后就约定在今天,不管来下墓的人到底是谁,都要杀死就好,同时也提醒他,毁在他的身边安排一个负责监督他的人。 如果要是到了执行的时候,他没有动手,或者出现了什么其他的情况,他的家人都不能活。 “那你现在怎么就敢说了?” 黄迁悠悠的看着他,猎户给处的回答,很是干脆,既然现在他的同伴也都被抓住了,那么失去了通风报信的人,他的家人也就安全了。 这还真是个木纳的家伙。 就算是没有人通报,但是就能保证,他的家人还活着? “你可知道本管是谁?”黄迁问道,对方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黄迁真是忍不住要笑了:“你既然知道本官的身份,就该明白的,你不管是跑到天涯海角,还是什么地方朝廷上都绝对不会放过你。”看书溂 “因为本官乃是朝廷的辅相。” “就算是你今天死在这里,可是朝廷要查明这件事,你以为哈会放过你的家人吗?” 太天真了! 一句话,黄迁仿佛击破了他所有的幻想一样,目瞪口呆之际,更是直接哭喊出声音来。 紧接着一声惨叫,顿时晕厥过去。 “杀了他吧。” 黄迁一摆手,他知道的这跟家伙的所有家人肯定已经遭到毒手了,他也变成了残废,与其留着他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至于挖掘幕后真凶的事情,可以换一种角度入手。 两个刺客,这不是还有一个活着那么。 “如果你现在们可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也会饶过你的。” “我叫王宇。” 深吸口气,对方开口了,王宇说他是一个江湖杀手,专门做这样没有本钱的买卖,这一次也是个蒙面人找到他吗,让其到这行刺的。 至于对方的身份,他不知道。 “做我们这一行的,只要赚钱就行管你是谁都无所谓,反正知道的越少,反而还越好。' 黄迁不得不点头,真有他们的。 但是这番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 “王宇,我相信这是你的名字,但是我也要劝你一句,有些时候不可太过强求。” “你知道京兆府的手段吗?如果你陷入京兆府的话,生不如死。” “大人这就是您想得太多了。”王宇这时候欣然一笑:“我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难道还会怕你得刑具?”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现在就来。” 黄迁摇摇头,凝视着他的目光很是深邃,而后就当着他的面前转过手来,将宝剑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一下子,鲜血飞溅! “你!” 王宇愣住了,他没想过黄迁会这样做,而此刻黄迁脸上却带着一模冷峻的微笑,他的嘴唇在颤抖。 “你们听着,现在把他押送到王爷手中,从那边绕出去,不可被旁人发现了。” 沈安拍给他两个侍卫,其中一个应声带着那个刺客走了,同时还有几个当兵的跟随。 看着他们离开之后,黄迁这才做了下一步的安排,其实他的策略也很简单,就是他们现在上去,对外就说怪兽已经被杀死了。 “可是大人这样百姓们相信吗?” 黄迁笑了很是勉强:“不管他们相不相信,我们也不用管这里是不是真的有怪兽,反正只要一把火烧了,再把这里填平就什么都不剩了。” “至于百姓们,我的鲜血要是不够,那就再来一点!” 黄迁这回是真的狠,竟然用剑在自己身上又割开了几道口子,鲜血横流。 “现在他们总能相信了吧?” 何进无话可说,他只能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一把利刃直接斩断了自己的右臂,瞬间这个人就倒下了。 “好!” 黄迁面色苍白的凝视着他:“就冲你今天的做法,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走,回去!” 黄迁是自己走着下来的,但却是被将士们抬上去的,当百姓看到他与何进满身鲜血的样子不免心中惊骇,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1003章 必有回应 黄迁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但是当他看到周围百姓的时候,却依旧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 “诸位。” 深吸口气,黄迁这会儿有些勉强:“你们现在可以放心了,这墓穴下面的怪兽,已经被我等诛杀。” “真的吗?!” 百姓们闻听此言不免发出一身惊呼。 这时候一个满是担忧的老者,缓缓走上前来:“大人,您说得都是真的吗?” “当然。” 黄迁强打着精神,冲老者和煦的道:“我们已经在下面探查清楚了,所谓的怪兽不过就是一头因为常年不见太阳,而变成了其他颜色的豺狗。” “因为一直以来都已腐肉为食,所以体型巨大,现在已经被我等诛杀。” 说话之间,黄迁还不免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老人瞧着他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不忍地转过头去:“大人,您辛苦了。” “不、” 黄迁肯定的道:“这是本大人的责任,也是对于乡亲们的承诺,之前我黄迁就曾说过,日后京兆府管辖迪内,无论出现社么事情各位都可以去找我。” “只要我黄迁还在,就会上秉陛下旨意,奉沈安王爷钧令,为百姓排忧解难。” “今日!” 话说到这,黄迁忍不住的一阵咳嗽,嘴角都在流血,老人家这会心疼的看着他,告诉他不要继续说话,而是要尽快就医此事。 奈何黄迁却十分坚持;“老先生,还有各位乡亲父老!虽然现在怪兽已经被杀,但为了长治久安,为了百姓们不在担心此处。” “本官决定将墓穴掩埋,另外还会放火烧之。” “好!黄大人威武!” “黄大人威武!” 他的一番话慷慨激昂,再加上这会血染前襟,更是能振奋人心,百姓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得到大家的回应。 黄迁之名,响彻夜空。 看到这一幕,黄迁心里不免宽慰了很多,至少可以确定把百姓们,现在事愿意相信他的。 “来人!” 随着黄迁一声令下,当时墓穴就被一把大火点燃,专用的火油都是沈安调配出来的。 不但十分容易点燃,而且在燃烧的过程当中,还能降火焰的温度提高很多。 随着一把大火被丢入墓穴,一切都结束了。 黄迁在前往治疗值卡,下令给他可以寻信任的将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里夷为平地。 此处不单是一场阴谋的开始,同时在黄迁看来,这里也是他丢人的地方。 所以这片土地绝对不能留。 火焰冲天!夜空之上都被映衬的赤红无比,凶猛炽烈的高温,也点燃了周围百姓那颗激动的心。 他们知道的,者墓穴下的火焰,就是黄迁和沈安对百姓的一片苦心。 若无这样的苦心,堂堂一个京兆府府尹,又是当朝的辅相怎么可能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为百姓如此,百姓自然也不会亏待与他。 人们已经开始自发的决定,要给给朝廷有司衙门送去一封万民信,以表示一下对黄迁的敬意。 沈安腹地! 他原本正在家中和几夫人一起商量着之后的家务事,可是没想到这时候十三快步闯了寄来,直接来到他身旁。 “王爷不好了,黄迁大人身受重伤!‘ “什么?” 沈安眉头一皱,当时起身让几个夫人继续在家休闲,他则要去医馆看看。 黄迁此次受伤没有前往官府的医馆治疗,沈安就知道这背后必然存在什么阴谋,要不然的话,以现在朝廷的医疗力量完全胜过了民间几乎所有的医者。 他没有必要舍近求远的。 “现在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沈安在车架上有些后悔,要是当时他能不听黄迁的话,多派遣一些护卫跟随,也许就不会有西安在的局面。 十三摇摇头,他可不觉得这也是沈安轻视所导致的结果。 “王爷现在一枪额事情尚且没有定论,我们不如见到了黄迁大人之后再说。” “也只好如此了!”这会的沈安脸上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凝重,黄迁是他手下得之人,真的出现什么以外的话,也是他的损失。 “王爷。” 十三注意到这会沈安的眉头紧锁,心里也有些担忧,毕竟过分的忧思只会让人生病,而当下无论是朝廷上还是其他方面,如何能少的了沈安的参与。 “您要是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许还会诱发更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 凝视着她,沈安的眼神有些冷酷。 十三半开玩笑的道;“其实在我看来最大,最不好的结果,就是王爷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自己的身体。” “你啊!” 其实方才瞧着他那别别扭扭的样子,其实沈安也猜到了估计就是这件事而已。 ”你小子以后有话可不要乱说,不然会引发什么结果,你自己知道吗?“ 摆了摆手,沈安此刻快马加鞭,他已经不想和十三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等到沈安来到医馆的时候,也正好黄迁醒来,这一次他的下手太和所以你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王爷。“ 黄迁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得笑了笑,虚弱让给他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虽然受伤很沉,但是黄迁对此却依旧毫无所谓。 ”王爷现在可以对万重山动手了,属下觉得,这事情既出自他手里。” 对于黄迁的判断,沈安并不意外,而且他也对黄迁能从这一次的圈套中脱身出来,而感到庆幸。 沈安的的的确确没有想过,万重山在朝权争斗上竟然会使用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 毕竟刺杀这种事情成功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因为要一直擦屁股,朝廷不可能不去追查。 另外要是失败的话,也很容易把自己暴露出来。 所以通过这些事情沈安可以确定,万重山一定是慌了,而且已经有些乱了分寸。 不然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放心吧。” 沈安告诫黄迁,他既然动手了,自己这一边就绝不会没有回应! 第1004章 何进其人 听到沈安的保证,黄迁不免点了点头,虽然很费力,但是脸上却满是精神。 “王爷,要告诉您一下,那个刺客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 “你没有杀他?” 瞬间沈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模满意的笑容:“你能这么做,的的确确是考虑周全,很好。” “不过那个家伙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还要问您的侍卫。” 沈安明白了,以当时的情况看,黄迁的的确确没有时间来安排那么多,不过既然落在自己侍卫手中肯定是没问题的。 “你放心养伤吧,虽然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但你能如此做事。” “一举两得,处事得当,很好。” 黄迁放在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讲述了一遍,他既将那个刺客捕获,同时又利用自己受伤这件事安稳了民心,举措十分好,对百姓也是朝廷给出的一个交代。 最关键的是,黄迁现在把自己都牺牲出来,仅以他安民这件事来看,就算是真的有人拿出了他所谓的罪证,皇帝也得法外施恩。 要不然,都对不起黄迁今日所遭受的一切。 在心中,沈安并不打算,将黄迁受伤的经过,如实告知皇帝,因为他知道与不知道,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王爷慢走。” 沈安这边刚要回去准备一下,没想到黄迁却把他给叫住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黄迁表示还有两件事需要沈安帮忙,第一就是明日的朝会,显然就是拿下万重山的最好时机,所以他也要去,就是要把这一身上伤痕拿出给皇帝看看。 “如此一来相信皇帝就算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没办法开口楼。” “况且臣下也想亲眼看着万重山就此陨落!” 这个要求不过分,只是沈安在担心他的身体,黄迁对自己下手太狠,身上的伤有好几处已经伤及到了内脏,虽然医生说,好好将养是可以回复的。 但若是以沈安多年来从争的经验看,医生的话,怕是不能相信。 就算是他能恢复,可是身体机能也要下降很多。 “无妨。” 黄迁摇摇头:“王爷,您看臣下还在乎这些吗?” 无奈一笑,这些年黄迁跟随沈安,也是劳苦功高,他的性格脾气,沈安都知道。 “那么好吧,你要去,就去,我会派人来接你。” “多谢王爷!” 黄迁见他答应了,似乎松了口气,之后又说出自己的第二个要求,但这要求却不是为了他自己。 “王爷您知道,在臣下手中,有一个名为何进的将官吗?” “何进?” 沈安摇摇头,他想不起这么个人来,黄迁随即将其的履历等等,简单复述了一遍。 “今天何进不但一直保护着臣下,而且还在最关键的时候,能够自断一臂,帮助臣下将这一场大戏完成。” “此人应得褒奖!” 黄迁说,他之前所以每次对何进都是非打既骂,行为很过分,但也是在考验他。 显而易见的何进已将完成了他的考验,并且成功通关。 “何进此人在我手中任职了多年,诚信可靠,而且在大事前也能主动担当。” “王爷可以将此人提拔上来,日后必有重用。” “好。” 微微点头是,沈安干脆的答应了他:“既然这么说的话何进要是也受伤了,我等下就去看看。” “多谢王爷!” 深吸口气,黄迁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并且他还还很是满意,自己能为沈安物色出那样一个可信的人。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最难的就是用人。 稍有不慎一切都将化为梦幻泡影,而要找一个可靠的人,有多难,体会过的人全都知道。 “你放心吧。” 沈安有给饿了他一个承诺和安慰之后,这才转身离开,直接来到了隔壁。 何进就躺在这的病床上,脸色苍白,但是精神情况要比黄迁好很多,至少他没有伤到内脏之上。看书喇 “你是何进吗?” 原本何进正在房间里面闭目养神,他知道外面来人了,但到底是谁他不清楚。 毕竟这里的房子都是特质的,隔音效果很好。 在何进看来这就是有人来看望黄迁而已,毕竟他的身份放在哪。 与此同时他还在自嘲,这么多年来,自己也算是在军队干了一辈子,可是归根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卒而日。 今天他为了黄迁舍弃了一只手臂,但这到底值不值得,他不知道。 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这就是他的命。 一阵阵的感叹,让何进不免有些悲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断了手臂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在军队里面任职了。 总而言之……他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聪明的事。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何进不免惊讶了一下,睁开眼睛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时候,顿时全身一阵! “王爷!” 这一声音惊叹,让他的音色都变了,急急忙忙,慌慌张张之间,甚至没有留神伤口,直接磕在了床板上,顿时鲜血横流。 “哎呀!” 何进疼的闭上了眼睛,但是这会沈安却只是微微一笑:“看来你都都多大岁数了,为何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就不知道应该小心一些。” “现在你身上的伤,也很严重。” “你要是不好好注意修养,日后如何能继续为我做事?” “王爷……” 沈安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不料想竟然吧何进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和沈安如此近距离地说话,更没想过有朝一日,沈安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和他对话。 “王爷,标下,标下……这个样子,难道还能继续在军队中吗?” “为何不能?” 沈安笑了,方才他已经听过了何进的履历,显然这不是一个能人,但却非常忠诚可靠,就凭他这个优点,沈安觉得就能委以重任。 况且他现在还有大功在身。 “你要尽快养好自己的伤,之后军队还需要你,而且……本王觉得,以你而言,做一个副将绰绰有余。” 副将!? 这是何进做梦都不敢想的事,现在竟然亲耳听到,还是出自沈安口中,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第1005章 失败仅仅是失败吗 何进跪在地上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他脸上此刻早已被泪水和鼻涕沾满。 他很激动。 “起来吧。” 这时候沈安竟然探出一只手来,搀扶住他没有受伤的胳膊,更是让何进受宠若惊。 “你也不必如此,赶紧起来吧。” 沈安淡笑着坐在他病床对面的椅子上:“你应该安稳一下自己的情绪,仙子受伤的时候要是情绪太过激烈,总不是什么好事。“ “款钱给这本来也没什么,过去你应该随我征战过吧?” 何进点点头,激动还是那么激动的那已经稍微可以控制一点:“王爷,当初您在外征战的时候,标下跟随过两次,但是都没有什么功劳。” “不。” 沈安摆摆手,“只要你能在外面征战,跟随本王到处征战,已经是建功立业了,也不用管什么功劳簿上的事情。” “总之你能舍生忘死,为了国家做事,就是好的。” 这样的论点过去何进不是没有听过,但那个时候每一听到这些,他都觉得是在扯淡。 毕竟参军保家卫国是肯定的,但是在她心里也未必就没有先通过要养家糊口的心思。 况且,谁还没有一个做军官的梦想。 “你知道吗,过去的时候,本王南征北战不知道有多少和你一样的将士,几次从征,十几年奋力交战,但是到最后也只落得一个糊口二字。” “你心里怨恨过吗?” 沈安的语调很是和煦,但他的目光在自然中还透着深邃。 用人之事,关系重大,虽然他相信黄迁,而且也看得出来过去黄迁一直都是在有意压制此人,可是这会儿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得亲自考证一番才行。 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沈安过去没有和他交流过,这会想要更了解罢了。 何进不知道这个问题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是天性让他做出了诚恳得回答。 “王爷,其实标下怨恨过得,毕竟我在战场上,也很勇猛。” “从来在冲锋得时候,都没有退缩过,为什么屁有些人可以获得上次,而我就要一直留在最底层,我想不通。” ”那现在呢?“沈安笑呵呵得问道。 何进得回答很干脆,他还是想不通,的那因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提升,索性也就不去考虑这些事情,他要做的就是在接下来得日子犀利,如何完成自己的责任就好。 “你这说的倒是实话。”沈安很高兴,他能真诚相待。 这一点,就让沈安对他的印象有了一个新的提升,不过问题还在继续。 “那你觉得,副将可以满足你自己吗?” “不能。” 何进依旧还是摇头,并且这一次的做大,更为爽快:“王爷,标下虽然已经提升为副将,但是在此之上还有其他的将军头衔。” “虽然标下不长进,但到底也不是个没上进心的人。” 只是何进虽然这么说,可是他也很清楚,日后的升迁是否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但他愿意为了这个未知数儿努力。 “很好。”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沈安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真诚,这就很不容易。 “何进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你好好养伤,之后回到军队你要好好做事。” “你成家了吧?” 何进点点头,他不但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媳妇,而且还是个儿女双全的家庭。 “他们都在皇都?” 何进点点头,提起孩子们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真诚又幸福的笑容:“是啊,他们都在皇都,我的大女儿估计再过一年两年的,也要成家了。” “很好。” 话说到这沈安起身不想再继续下去,他觉得自己所了解到的已经差不多了。 这一夜注定又是风起云涌! 在庙宇中的万重山,一直都在等待消息,可是没想到最后他竟然的来一个失败的结果。 “黄迁还没死?!” “是!” 来给他报信的是一个黑衣人,全身都被黑布裹着,只是露出一双苍狼一样的眼睛泛着幽幽绿光。 “大人现在应该怎么办?” “还办个屁。“ 万重山的语气中,满是冰寒胜过了腊月的冽风:“那么刺客全都被杀了吗?” “是!” 黑衣人明确的道:“我是亲眼看着尸体被被焚烧的,并且也通过一些手段,下去探查过,的确两个人都死了。” “那就好!” 听到这,万重山终于能松口气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万一还有活口存在,自己就算彻底完蛋了。 毕竟这一次的举动,他也是瞒着皇帝的。 且之前他所有做出的准备,实际上也都是为了这一天,他要让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都觉得他是想利用朝廷上的手段,将黄迁剪除。 自然的,那样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被吸引,而他也能更快的下手。 一切开始还都顺利,却不想最后的环节竟然出现问题,好在。刺客已经全部都死了。 “你去吧,以后不要出现在皇都。” “给你的钱你都带走!” 黑衣人点点头,眼神里埵而来几分贪婪和欣喜:“多谢大人!” “滚。” 万重山叱了一声,他知道这次的失败,肯定会引起沈安等人的注意,但是按照他对局势的把控,眼下只要继续坚持针对黄迁的策略就好。 即便到时候有人会将这件事与他之间产生联系,万重山都可以利用其在朝堂上所做的事情,将这一切磨灭。 能够使用光明正大手段的他,何必要用宵小手段,并且还不那么保险。 按照常人的思维,都能想得到一旦他的行为被拆穿之后,其人必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万重山会有那么傻吗? 深吸口气,望着天上的月亮,万重山暗暗告诫自己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发的不能慌乱,一切按部就班既好。 而领了他钱的黑衣人,这会也正满心欢喜的穿梭在林间,脑子里面捉摸着这一大笔钱日后可以如何会获得时候,不料想竟被突然而来的一张大网四四困住。 跌落在地面的他想要挣扎出去,而可是马上就有好几条嵌了钢筋的硬棍砸在他身上,顿时昏厥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006章 半面无音 深夜! 月明星稀,天空上渐渐浮现出了一模乌云,似乎再随风飘动,似乎要将月色遮蔽。 沈安的府邸,这会再越战中显得很是沉积。 然而就是这沉寂之下,所隐藏的,则是一场汹涌的阴谋。 沈安不是阴谋的制造者,他要破坏这一切。 后山。地牢! 沈安从来没想过,自己家里这个原本要用来当作菜窖的地方竟然还会有用上的一天。 此时此刻,沈安就在地牢当中他身边,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主上,人都抓来了。” 那人带着半张面具,虽然看不清楚全貌,但是从他露在外面的眉眼中还是能看出俊朗和英武。 沈安点点头:“你们抓了多少?” “八个。” 男人道:“除了一个刺客首领之外,还有七个杀手本来应该更多的,但是有一人自杀了。” “无妨。” 沈安面无表情的,让他把这八个人带上来。 自从黄迁那件事之后,沈安就猜到了以万重山的性格,必然不会直接和刺客接触,所以在这中间还有一层绝缘,要想将一切落实下去,必然要找到这个人才行。 但是意外时,没想到抓人的时候,竟然还遇上了万重山撒谎人灭口的场景。 索性那就一起抓来更好。 “主上。” 没一会的功夫刚才按个男人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人,其中有八个是被拖拽上来的。 从他们的四肢可以看到,所有关节的位置,应该都是被摘掉了。 “人来了。” 方才那个男子冲沈安恭恭敬敬的说到。 “很好,无音,你来审。” 以沈安现在的身份,有些事情他是不会亲自出面的,比如刺客审讯人犯,他要是自己动手酒太丢身份了。 而那个叫做无音的人,正是他的影子! 沈安自从新皇帝登基之后,他就为自己挑选了一批死士,这些人的作用除了融入他的情报部门外,更要紧的还是负责保护家中人的安全,对于皇帝沈安现在是不相信的。 但是她也不想早饭,这些人不过是用来保护家族而已。 其中无音就是这群死士的领袖,他的来历沈安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甚至除了他本人之外,连这个组织的存在,他的几个夫人都不知道。 可以说,这一次沈安是将秘密两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主上可以暂时去休息,属下会把事情办好。” 沈安点点头转身直接走了,半个时辰之后,无音拿着证词来见他:“主上请看。” 对着卷宗扫了一眼,沈安知道这和他所想的差不多,那个刺客暂时称之为头目好了,他已经将万重山与他之间的交易全盘托出,有一点值得注意,问他话的时候根本没用什么手段,就因为万重山卸磨杀驴的行为已经激怒了他。 所以他愿意配合沈安,就算是拼着自己一死,也要把那个王八蛋拉下马。 至于其他的人……他们则是被万重山派来,诛杀此人的。 用他们的话说,万重山并不相信这个家伙,一定可以逃出沈安的围捕,之所以要给他钱,没有直接动手就是为了让此人放松警惕,以便于下手。 之后的事情无音他们就都看到了。 在树林中先用一张大网将此人死死捆住,然后利用嵌钢铁的棍子,打算将它活活砸死。 只有砸死,才能不容易被人发现伤痕的来源。 想随着沈安对于国家的治理,在刑狱方面,已经增加了现场勘察等手段,并且沈安还专门制定了一套用于侦破凶案、探查线程的策略等等,通过这些标准,然后再配合当刑侦人员的经验,就能减少冤案的出现。 万重山对于这一切,其实十分佩服,也亲眼见识过此等手法的厉害,所以他才会特意交代一番,目的就是为防止被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但是没想到,蛛丝马迹虽然没有,他的手下倒是被人家直接抓了现行。 这比调查的还要真实。 签字画押的卷宗被沈安收好,这几个人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处置。 无音道:“主上这一次,可是要将万重山,置于死地吗?” “当然。” 沈安点点头,他的语气有些冷:“如果只是朝权争斗,我不会下狠手的,可是……想想他过去做的事情,再加上这一次的新闻给,若是六这样的人在朝廷上。” “后果将不堪设想。” “明白了。” 无音阴恻恻的笑了笑:“既然是这样的话,属下觉得主上还是将这些人保留下来为好。” “他们罪不至死。” 按照无音的想法,这一次如果沈安并没有打算将万重山诛,而是只想将他开出朝廷,那么这几个人杀了就好,左右万重山知道这一切之后,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到时候他们要做的,只是将几个人监督好,一旦发现他们被杀,然后拿到证据。 从此之后,沈安手中就多了挟制万重山的绝杀底牌。 毕竟被开出朝廷之后,他就不再是枢密院副使,可以当作一个有些手段和财力的普通人。 但她一定会不甘于安分守己,所以为了不让他找麻烦,这件事显然就是最好的鞭子,可以随时训诫他。 杀人越货者死,是朝廷的规矩。 但如果对方是枢密院副使的话,也许律法就不会那么有用。 但是与之相反,如果沈安要杀了万重山,那么这几个人就多了活命的机会,虽然他们都该死,但若是额能留其一条性命,没准日后对沈安还会有不一样的作用。 无音算是把各种情况都考虑透彻了。 沈安冷着一张脸,在听过之后,略加思量最后接受了他想法。 “那么这几个人既然已经招供了,就要好好对待,不可再难为他们。” 无音点点头:“主上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 “那好。” 微微弹头,沈安站起身来现在时间不早,他也要回去休息了,这地方的冰冷,让他觉得还是有些不适应:“你们再辛苦一下,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再说。” 第1007章 救命稻草是皇帝 无音将沈安送到地牢外面:“主上,这几个人我会好好照顾的。” “辛苦你。” “请主上不要这么说。” 无音忙道:“如果不是主上的话,属下早已经身死在外。” “当初要不是主上帮忙,在下已经被凌迟处死了,而且还要死于敌军之手。” “别当回事。” 深吸一口气沈安道:“过去的事情不要一直记在心里;当初我救你也是看到你的本事,如果不是被手下出卖,你肯定不至于落到那个地步。” “主上……” 沈安越是这么讲,无音心中就越感动,其实当初的他也是朝廷的一员,虽然只是废太子的手下得一个小头目,甚至连名号都没有。 自从废太子十败之后,他就逃遁了,本来想着在域外做一个普通人,可是不料想竟然在边境处看到了外寇袭击百姓的事情。 他挺身而出,杀了外寇,之后也在当地拉起一支很小的队伍来,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当地的百姓。 可是不想后来有一次,因为和外寇之间的争夺,他的部下竟然有一个人为了卡,出卖了他。 致使他被抓住,差一点就死了。 后来是云州军,将他解决出来,知道了他的身份和来历之后,被沈安直接带在身边。 只是这么多年很少露面而已。 过去沈安也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后来随着时间逐渐边长,对他的了解也越来越多,沈安才发i西安自己这一次无形的选择竟然弄了一个宝贝回来。 无音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很有领导能力更关键的是,此人竟然精通隐匿藏踪之道,这不正是他需要的吗。 那个过多少次的试探可考验过后,无音一步步被提拔成为沈安贴身的护卫。 “你啊,还是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把,不要永远都记得。” “不然你心里很沉重,我也很不舒服。” 无音摇摇头:“主上对我,天高地厚之恩,无音不敢忘记生生世世都不能更改。” “你啊啊……” 沈安有些时候也很好奇这些人都是什么脾气,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困在当初的回忆里,往后看不好吗? “行了,我先回去休息,你也忙着吧。” “是!” 无音应了一声,不过这时候他还有一件要禀告的事:“主上,属下得到消息,说是波斯人最近蠢蠢欲动。” “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向我国边境安排军兵了。” 波斯? 闻听此言,深谙嘴角不免浮现出一抹悠悠的笑容:“我知道了,现在朝廷方面还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也不急于一时。” “不过你们倒是不能忽略这件事,必须派人紧紧监督,有任何变化都要立刻汇报我。” “主上放心!” 无音道:“那边的情况,属下会一直关注并且保证讲最新的动向全部禀告主上。” “很好。” 沈安回去休息了,这一夜他已经折腾的太久,而明天再朝堂上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 这一夜,沈安就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面,身边谁也没有。 十三和李二狗他们都被挡在外面,于廉则为他守门。 等到晨曦出现的时刻,沈安从书房中缓缓走出,他换了一身全新的朝服,并且腰间还挂着皇帝赏赐给他的宝剑。 这把传承与大梁开国时,就用来监管帝王、朝纲的宝剑! 沈安曾经带着这把剑,南征北战,曾经带着它号令千军万马。 也曾持此剑斩杀了无数佞臣、敌寇,但是他从来没有将这把剑带入朝堂过,可是今日则不一样。 这剑既然是皇帝赐给他的,那么他就要让这把宝剑,展现出该有的能力。 “王爷。” 于廉身披铠甲,在这守护了他一夜,此刻见到他出来,立刻起身:“咱们要出发了、” “是。” 沈安点点头,给了他一抹和煦的笑容:“你个枢密院副使,竟然为我守门一夜,心中有什么感想?” “没有。” 于廉很轻松,这不是应该的吗。 “末将的一切,解释王爷所赐,若无王爷,或许当年的时候,末将就会在废太子之乱时,成为牺牲的那个。” “现在我这条命是王爷的。” “可笑。” 虽然这么说,但沈安对他分明很是欣慰,不过也只是一瞬之间而已。 “走吧,去上朝。” 皇宫! 在朝见百官的殿宇后,皇帝正在一间用来休息的小房子里喝茶。 他身边有两个人——万重山和秦俊。 “陛下,臣……” 这会万重山才终于把自己的实话全部说了出来,昨天晚上他做好一切安排之后本来是打算等接到消息就去休息的,可是没想到足足一夜! 他的手下也没回来。 这还不算完当他耐不住心里的压力,重新派人去寻找的时候,却发现当时的“案发现场”上,竟然多了一片马蹄的痕迹。 这说明什么? t啊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也能猜到,肯定是有人将他的部下,全部抓走了。 那个人是谁? 沈安吗? 万重山觉得他有七成可能,而剩下的三成,他还寄希望于皇帝身上,毕竟皇甫竣的存在,他是知道的。 按照他的推测,皇帝肯定对于他和黄迁之间的事情,十分上心,再加上他作为帝王本身就会想着如何加强对臣子的控制,一个沈安他控制不了,这就是其心头难以磨灭的伤。 既然他没有办法,改变当下的情况,那么为了自己内心的平衡,皇帝能做的,就是加强对其他朝臣的控制。 而自己作为用来对标沈安的人,受到的监看肯定比旁人更多。 所以…… 如果要是他的手下被皇帝抓走了,那么顶多就是个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换在被人身上,必死无疑,但对他,则不会有多少影响,因为他是万重山! 是皇帝提拔上来专门用于抵抗沈安的人。 “陛下臣该说的都说了,恳请陛下饶恕。” 跪在皇帝面前,万重山五体投地,但是心中也忐忑不已,他希望皇帝可以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然而,皇帝给出的回应,竟然只有一声叹息。 第1008章 不可回避的朝会 “哎!” 这一声叹息,深沉幽怨,落在万重山心里更是如同雷霆一样,怎么难道…… 不等他乱想,皇帝已经开口了:“你啊,还真是自己找死。” “朕说过,让你去想沈安求饶,你为什么不肯呢?” 皇帝此刻也很着急,可是却没有任何办法,按照万重山所演绎的过程,今天一定是他的死期! 之前他就看出万重山和黄迁的争斗,因为沈安的归来,其实天平已经出现了偏颇。 在他给出提醒的时候,如果万重山愿意去找沈安,那么他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许能绕过这个家伙一命。 可是他却一意孤行! 这不是自己找死,又是干什么。 “你知道吗,朕没有派过任何一人来监视你;明白吗?” 轰隆! 这一刻,五雷轰顶一样的感觉,瞬间将万重山打败了,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延伸复杂到没有办法可以解释:“您说,您说什么?” “听清楚了,朕说从来没有派人监视过你;现在秦俊就在这,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他。” 这还用问吗? 万重山刚才就在秦俊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不知道他是在感动皇帝对自己的信任,还是在惊慌于今日即将发生的事情,总而言之,这一刻万重山木讷了。看书喇 垂目看着他,皇甫胤善不免叹息着站起身来,当路过他旁边的时候,留下一句话;“如果有机会的话,朕会救你,但朕是否能成功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上朝的时间到了!看书溂 文武百官来到朝堂之上,在秦俊的宣声中向皇帝朝贺。 “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吧。” 坐在宝座上,皇甫胤善凝视着丹墀下方的群臣,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当他的目光掠到沈安时,才不免一惊。 沈安因为有王赐功勋,可以宣赞不拜,所以他不必向皇帝叩拜。 当群臣跪倒的时候,他就是最独特的那个。 不过现在吸引皇帝的,还是他腰间的利剑! 第1009章 希望绝望一瞬间 沈安此言一出,朝堂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文武群臣的眼神不免全都落在了万重山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作为当事人的万重山,这会也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此刻的情况好像和他预想当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按说这个时候,沈安不应该直接站出来然后将一切陈述清楚,之后再来进攻自己吗? 可他现在这么说,是什么一丝? 莫非是…… 一瞬之间,万重山心中不免闪过一个妄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的一切的的确确都被沈安抓到了,可是黄迁其人却已经身死! 只要他死了,那么一切的事情就死无对证,那样的话不管沈安怎么说,他都有推辞的机会。看书喇 目光闪闪,万重山猛然之间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沈安,两个人四目相对,他能看到沈安目光中的冷峻。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下官可是不懂您的话。” 看着他装傻充愣的样子,沈安不免轻蔑一笑:“万大人,你好歹也干到了枢密院中,成为朝臣之领衔者,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若为朝廷,下官就算是身死道消也不在乎,刀山火海还是能慷慨赴义!下官有这样的勇气。” “只是不知道王爷话语中的勇气是什么,又和什么有关系。” 沈安越是这样讲,万重山这会心里的期望就越高。 “王爷虽然权倾朝野,百官臣服,只要是朝堂上的官员都得揣度您的意思不假;可是也不能您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下官就要全都明白。” 他这话语中夹枪带棒的,就连其他大臣听了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万重山,你可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于廉一步踏出臣班,直指万重山:“别忘了你的身份!这里是朝堂,有什么话你就只及说不好吗,故意如此讲话,晦暗不明那是对陛下的不重,也是对王爷的轻视!” “哼哼,于廉你既要替王爷说话,为何还要带上陛下?”万重山这会因为没有见到于廉,而且沈安的态度也十分冷静,所以让他越发的自信起来。 这会说话也更加直接。 “你说本官不尊重陛下,那么你就尊重陛下了!” “你!” 于廉虽然跟随沈安多年,修身养性了很多,可是面对这样的混蛋,他还是要忍不住大骂。 亏得,最后那个脏字没有出口,不然今日倒也是个麻烦。 “好了。” 皇甫胤善一直都在观察局势是,沈安的态度也让他自以为参透到了一些什么,可以说这对他们来讲是一件好事。 但是它同样也看到了万重山的狂妄,他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把事情解决了。 不管黄迁到底是死是活,眼下都是他脱身保命的好机会。 皇帝十分担心,要是她一直这么没有节制的胡言乱语,最后错失机会不好说,甚至还会死的更惨。 “朕不在乎这些,各位都是一心为了国家的臣子,所以也不必纠结于此。” “诺!” 万重山能听出皇帝言辞之中的提点,他应了一声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奈何沈安却开口了。 “万大人。” “本王其实不想难为你,你今日若是能实话实说,我愿意向陛下请奏,饶恕你的罪过,至少看在你这段时间为朝廷奔走的份上,饶你一条命。” “但是……” 话说到这,沈安不免叹了口气,而后连招呼都不打的直接冲殿外叫人讲黄迁抬上来。 他受伤的确太严重了。 “什么!” “黄大人这是怎么弄得! ”大人,您没事吧?” 文武百官看着被殿前武士抬进来,虚弱无比的黄迁,个个都是心思不定,有些人在庆幸自己没有站队在万重山麾下,也有人也黯然失色,觉得自己或许要和朝廷无缘了。 大家心思各异,而万重山这会倒是满眼震惊! 黄迁竟然没有死! 那么沈安刚才岂不是就是在故意诱导他吗? “你以为呢?” 于廉看着他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万重山,方才可有一瞬间你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可有一瞬间你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对抗王爷了?” “我……” 见到黄迁,万重山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比天雷还想炸裂。 皇帝也是脸色一变。 而此刻黄迁已经被放在地上,虽然难以行动但他还是用臣子的礼仪,向皇帝参拜。 “臣,黄迁,拜见陛下!” “臣今日有伤在身,行礼不到,还请陛下原谅!” 皇帝能说什么? “爱卿不必如此,快好好歇息,不要触动了伤口。” “你这是……怎么弄的?” 黄迁深吸口气,苍白的脸上更少了几分血色,随后他强打精神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包括在墓穴下面是如何将自己弄伤的。 经过深思熟虑,他觉得还是要在皇帝面前实话实说。 并非以为隐瞒不过皇帝的眼睛,而是他要对得起沈安的态度。 一切谎言都是沈安所不能接受的,他作为其手下重要人物,甚至已经被提拔成了二把手,要是不能以身作则,那就太给沈安打脸了。 “原看来如此。” 皇帝点点头,对黄迁他投去宽慰的目光,然而在心里也把万重山骂了个半死,他真的该死! 堂堂一朝大员竟然能做出这么可笑的事情来。 而且黄迁所说的,远比刚刚万重山讲得更加详细,而越是如此,皇帝反而越觉得万重山该死。 他的计划当中满是漏洞! 到底他还不如沈安,所以会出现这样的请款,,皇甫胤善并不觉得他能力不行大部分应该是随着沈安的出现,而心生慌乱导致的。 “陛下。” 方才一大段的讲述,让黄迁体力有些透支,他缓和了一下,这才拿出奏疏:“陛下,这是臣参奏万重山的奏疏,里面有他这么多年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案,请陛下不要姑息!” 黄迁奏本的立意,与万重山一模一样,但是有一个问题,此时此刻黄迁可是受害者啊! 第1010章 对比下的人性 身为受害者的黄迁,在他的奏疏当中竟然完全没有提到一句,关系到他自身的话。 单凭这一点,他已经凌驾在万重山之上。 因为黄迁的身体问题,所以皇帝只能让秦俊帮忙讲奏疏的内容宣读一遍,字字句句都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万重山心头。 他从还没想过,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情竟然还会被人提出。 而且上面的每一个细节,竟然都无所差错! 这怎么可能! 心中惊骇的同时,万重山也下意识的跪倒在地,面对丹墀上的皇帝不停叩拜:“陛下!这奏疏中的一切,臣都不知道,这肯定是黄迁对臣的栽赃诬陷!” “是吗?” 皇帝暗暗叹了口气,蜷缩的手也纂成了拳头,他不知道万重山这是怎么了,现在这时候竟然还能推卸责任。 他就不知道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没有办法救他? 皇帝并不怀疑黄潜奏疏上内容的真伪,因为他知道这个王八蛋肯定能做得出来。 眼下关键是如何保全他。 事已至此,皇帝肯定知道不可能继续把他留在朝廷上,所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保全他一条性命。 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万重山还有什么作用,只是皇帝的要给文武百官一个态度,让他们知道,只要愿意诚心跟随自己,那么就算是混如万重山一样,还是可以得到他的庇护。 并且,皇帝也想借用这件事,窥测一下深谙的阿态度。 看看他能不能给给自己这个面子。 “你是否冤枉等下再说。” 皇帝摆摆手,转而将目光和煦的投给黄迁:“辅相,你的奏疏朕看到了,也知道要怎么做的,但是在此之前,朕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陛下请吩咐。” 黄迁抱抱拳,他没有力气行礼了。 皇帝嗯了一声,让秦俊将万的那封奏疏拿给他看。 黄迁扫过一眼心里有数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辅相,奏疏你都看过了?” 黄迁点点头:“臣都看过了。” “那么……你对上面的内容,怎么讲?” 皇甫胤善的语气真的只能用和煦来形容,很温暖,似乎不是在问事,而是在和他讨论一些家常似的。 黄迁咽了口唾沫,没有任何犹豫,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直接跪在地上。 “陛下,臣认罪!” 什么! 此言一出,不但朝臣们都震惊了,跪在一旁的万重山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会承认自己的罪名? 黄迁重重点头,听到众人的疑惑,他又重新认了一遍:“陛下,诸位臣公,诸位大人,各位同僚们。” “对于这份奏疏上所写的内容,我黄迁,认罪!伏法!” 天! 一瞬之间,朝堂上出现了轩然大波。要知道刚万重山可是将奏疏内容详详细细的读了一遍,可以说那九条罪状,随便拿出来哪一个都能要人性命。 若是叠加在一起,估计灭九族都不够。 黄迁就这么承认了? 他不要命了吗? “辅相你真的认罪?”皇帝诧异无比的问道。 而黄迁的态度还是那么干脆:“陛下,臣所作只是本来也是心中的疙瘩,过去没有胆量向陛下坦白,今日多亏了万大人的帮忙,臣终于能坦荡一些了。”看书喇 这话说的!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哄乱都难以熄灭。 最后还是沈安开口,压住了众人的声音,沈安询问皇帝,要如何处置黄迁。 皇甫胤善稍加思量,便道:“此间之事虽然辅相已经承认,但为了保证没有什么纰漏意外,朕以为应当交给有司衙门重新审理之后,再做决断。” “而当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在询问的过程中,辅相仍然保留原有职务、权力。” 这样的判法,可是给足了沈安的面子。 满朝文武心中无不震撼,要知道这个案子换做别人身上,就算是皇帝再手下留情,也是个千刀万剐的结局。 可是现在…… 虽然要交付有司衙门审理,但黄迁的一切权力和官职还在,几乎就等于宣告了此事,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这是多么可怕的结局! 群臣们心中暗暗惊叹,到底还是沈安的面子大,到底还是黄迁选对了人。 如果皇帝不是看在沈安的面子上,现在早就杀他几十次了。 “臣,多谢陛下!” 谢恩是一定的,但黄迁马上又开始追问其万重山的案子:“陛下,万重山与臣一样都在枢密院中任职,乃是朝廷枢机之地。” “他的案子也恳请陛下要尽快处理才是。” “放心。” 皇帝微微点头,自认为刚刚已经给了沈安那么大的面子,现在轮到万重山身上,他肯定也会手下留情。 诚如文武百官所想的一样,黄迁的案子,最后结果一定是既往不咎,最多最多罚他一些俸禄,然后再降职一等,也就行了。 等到日后朝廷上继续运作的时候,再把他提拔上来,等于又送给沈安一个面子。 而万重山呢,对他皇帝也是手下留情的,不会要了他的命,去做一个富家翁,只当做是这段时间他忠诚于自己而换来的结果好了。 皇甫胤善心中打定主意,刚要开口不想这时候,沈安忽然站了出来。 “陛下,万重山的案子,我看不如现在就是审。” “现在?!” 不单是皇帝,满朝文武都愣住了,虽然过去也有在朝堂上审案的前例,但那都是在各方衙门作足准备之后,现在如此突兀,只怕不合适。 “刘大人,你以为本王没有准备吗?” 刘大人乃是三法司的监管人员,他既不属于沈安的一方,也不属于万重山的部下,只是个一心公事的老臣而已。 对他,沈安倒是也很客气。 “王爷,难道您早就有准备了?” 刘大人抚了一把颌下长须,诧异的看着沈安。 沈安则还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既然刘大人站出来了,您是三法司监官,不如今天这案子就由你来问。” 刘大人看了皇帝一样,在得到允准后,方才点头,沈安也不啰嗦,直接一声令下叫殿前武士将他带来的人证物证,一并送上金殿。 第1011章 必须做的事 小翠! 槐花! 还有那个男人! 当万重山瞧见这一个人两具尸体的时候,瞬间全身一阵震。 他根本想不到,沈安竟然会有如此充足的准备,更是想象不到,这三个人会落在他的手中。 “沈王爷。” 刘大人这会上前来闻:“能问问,这些人和尸体都是干什么的吗。” 沈安点点头,而后由他手下的一个大臣将所有一切全部讲述清楚,同时也说明了尸体的缘故。 其实事到如今,皇甫胤善瞧见刚才万重山那副样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救不了他了。 “我都知道了。” 刘大人这边点了点头,之后将目光转移到已经木讷的万重山身上:“还请万大人自己陈述一番。” “我……他们……我……” 因为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此刻万重山是手足无措,哑口无言!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分明昨日,自己还接到了他们其中人的书信,怎么现在就死了? 矢口否认行吗? 不行! 如果三个人都死了,那么万重山还有这个机会,但是现在,他除了沉默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 这会刘大人已经不用继续问下去了,多少年来在他手中判过的案子,至少也有几千件。 对于各色的犯人,他也都快见全了。 所以没什么可以逃过他的那双眼睛。 “陛下万大人的罪,已经相当明确。” 皇帝拜拜手,叫人见个尸体什么的都带了下去,之后他的目光转落在沈安身上、 “兄长,朕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沈安晓蕾西澳,这会万重山岂止是面无血色,简直不成人形了。 “陛下,臣也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但……万大人可是令您失望了。” 闻听此言,皇帝心中不免一阵颤动,他知道沈安这是什么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要立刻处死万重山。 真的要这样吗? 目光闪烁,皇帝只能点点头:“兄长说得对,万重山的确罪不可恕。” 完蛋了! 一瞬之间,这句话成了的打败万重山的最后一道雷霆,他这个人犹如厉鬼一样跪在那,没有眼泪,没有表情,甚至是没有什么气息。 总之,他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但是。” 稍微缓了口气,皇帝继续道:“万重山这些年,在朝廷上也是有建树的,兄长多年以来征战在外,如果不是他来处理朝政,朕……或许有些力所不能及。” “那么陛下的意思呢?” 沈安相当的直接,这一次她既然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就是要将万重山置于死地,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朕以为……” 犹犹豫豫地,皇帝这会说话也不硬气,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沈安眼中看到了对他的威胁。 一个权倾朝野,甚至凌驾在皇帝之上臣子的威胁。 “朕以为,还是要念及一下他的功劳,不要将他诛杀了。” 按照皇甫胤善的想法,今天如果想让万重山安然离开这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过去设计要让他做一个富家翁,这回绝对不行。 没办法,为了不出现其他意外,能做的就是将他放在大牢里面。 然后找个机会,到时候再用大赦的方式,将他赶出朝廷。 皇帝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这个家伙,他要是死了,以后可能真的没有人再敢过来帮他。 “就将他下狱,如何?” “仅仅是下狱而已?”沈安眉头一皱,这可不行啊:“陛下,此等之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如果不杀,不足以明正法典。” “那……” 皇帝深吸口气,这会他已经无话可说了,甚至在他眼中,万重山也几乎就是一具尸体。 与其这样的话,不如就抛弃之前得小心翼翼。 大刀阔斧地拼一把。 “兄长!” 想到这里皇帝行动了:“如你所说,此等之人的确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但是杀了他岂不是太痛快了吗?” “陛下有什么好的方法?” 抬起眼皮来,沈安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臣愿听详文。” 手指轻轻敲打着龙书案,皇帝道:“兄长朕以为还是将他下狱,算是给百官一个警醒。” “臣以为不必!” 沈安这会的公然反对是前所未有的,乃至于朝堂之上瞬间掀起一阵哗然。 群臣都在思量,包括沈安的部下也是一样的。 过去他们王爷可是没有这样的时候,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凭借其手中的证据,俨然已经将万重山彻底拉下了马,赶尽杀绝和不赶尽杀绝其实是没有区别的。 与其这样,为什么还要费力呢? 要是给皇帝一个面子不是更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群臣找不到答案,只能将目光落在沈安身上,一切都要看王爷的意思。 皇甫胤善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金殿上和沈安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子。 “兄长,您方才说……不必了?” “难道兄长觉得日后朝廷上就不会出现这样的臣子了吗?” “就算是会,那又如何?” 沈安的态度很是强烈:“陛下,臣有一语,希望您可接受。” “兄长请讲。” 这会就皇甫胤善藏在手袖子里的手,已经攥出了青筋,指甲深深嵌入在肉中。 凝视着他,沈安缓急有度得道:“臣以为,这件事没有让他留存的必要,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朝廷上都有可能还会出现这样的人。” “如果只是因为有了一个榜样,就没有人敢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话,那么历史上有那么多的例子,就该不会还有万重山这样的人出现!” “所以留下他还有什么必要?” 此言一出,群臣无语。 包括皇帝都觉得眼前一黑,这是个没有办法否认的事实。 沈安这会趁热打铁:“所以现在有了这么多的前因后果,又有了那么多的例子在,臣以为就不必那么费事了。” “陛下的一方善心,还是留给百姓才好。” “总是好过……让一个混蛋接受您的善意,还不知感恩戴德的好!” 的的确确,如果是百姓能欸到皇帝一点恩赐,一点慈善,就会铭记于心,可是大臣们又有几人能那样做。 如果 第1012章 胜负不是对与错 这一刻,皇帝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他可以确定,自己或许已经失败了。 不! 是根本就没有和沈安对抗过! 看似刚刚他也说了很多话,倒是朝廷上的群臣,还有一个站出来帮他一把的吗? 抑或者是……沈安有因为他的想法,而稍微改变一下态度? 都没有。 瞬间的恍惚,皇帝仿佛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一样,或者说是给人演了一出独角戏。 多可笑啊? 目光闪烁,皇帝想开了,相信今日他刚才的所为,已经足够让很多大臣心中清明的了,只要是他愿意的话,就算和沈安对抗也在所不惜。 如此一来,要是有人还想借用皇帝两个字,成就自己,得到富贵荣华等等,也都又多了一个希望。 “兄长说得对。” 点点头,皇甫胤善长叹了口气,他要丢出自己的底牌,也是最后一幕要演给群臣的妙剧。 “但是朕,还是那个想法!” 此言一出,群臣都震惊了。 他们还以为皇帝会因此而放弃之前的立场毕竟沈安太强大了。 以及他所说的话里,又没有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那么皇帝为何还要支持呢? 其实别人不知道,但是皇甫胤善和沈安心里都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皇帝所坚持的,只是他不能亲口说出,允准诛杀万重山的事。 而且按照他的计划,没准沈安等一下就要强行举动,到时候虽然自己不说什么,群臣也好,天下也罢,都会产生一个念头——沈安已经公开将自己摆放在一个凌驾于皇权之之上的层次。 那么它是什么,就可想而知了。 朝廷上一时之间的沉默,最后换来得也如同皇帝预料的那样,今日沈安竟公然下令,就在朝堂上,将万重山除掉。 “于廉,接剑!” 沈安的宝剑,别说是杀一个万重山,就算是皇帝,他都有这个资格。 宝剑闪烁,寒光灿烂。 这把剑是头一次在朝堂上出鞘,自从大梁开国到今天,还从来没有使用过。 前所未有的时刻,让他们赶上了,这些大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不管旁人,于廉这会得到了沈安的命令,当时上前来双手捧住宝剑。 “王爷,请您发令。” 沈安点点头,将宝剑给他,同时也将目光转到了皇帝身上:“陛下,为朝廷计,为长治久安计,今日臣要行使这一权利,斩杀佞臣,给文武百官做一个榜样。” “日后若有人再敢草菅人命、贪赃枉法者……杀无赦。” 话音落下,沈安给了于廉一道目光,其人会意之后,当时提剑压了上去。 万重山形如枯槁的尸体一样,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 当利剑落在他脖子上的瞬间,万重山才被那股寒凉警醒,但是却一切都晚了。 于廉手快如飞电一样,他感受到利剑的一刻,已经是身首分离。 “天!” 鲜血飞溅的一刻,满朝文武都傻眼了,诚如刚刚的惊骇一般,这也是前所未有的。 但沈安却很淡然,收回宝剑在鞘中,凝视着地上的尸首,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陛下,今日,臣做得过分做得过分了。” 丹墀之上,皇甫胤善却只是淡淡地摇摇头:“兄长做什么都是奉了我大梁先祖命令的,朕虽然是皇帝,但也是祖先的子孙。” “所以兄长做得对!” “那好。” 微微点头,沈安这会能看到的皇帝眼中的怒火与咆哮,只是他不在乎。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对着丹墀上的皇帝,微微一个欠身,沈安当时走出朝堂去,看着他的背影似乎这个人才是天下的领袖一般。看书溂 散朝! 沈安走出大殿也就预示着今天的朝会结束了。 “陛下。” 秦俊感受到朝堂上的混乱,他也能体会皇帝这会的心情,所以特意找了个机会,将他从朝上迎接下去。 “走吧。” 皇甫胤善到现在为止,他的帽子里面还嗡嗡作响,根本不能接受所发生的这一切。 可是这一切就是现实! 后堂! 皇甫胤善走下朝堂的时候,还是身如青松一样,然而一来到这里,皇甫胤善当时全身一晃,如果不是秦俊将他搀住,恐怕已经晕倒在地。 ”陛下。 秦俊没有声张,只是悄无声息得地将皇帝请到一边去休息会。 好半天之后,皇甫胤善才从刚刚脱力的感觉中缓和过来,他的眼神很空洞,凝视着秦俊:“朕,今天是不是输了?” “陛下,与臣子斗哪有输赢一说。” 秦俊帮他顺着气,皇帝却摇了摇头:“不,你不必宽慰朕,今天就是朕输了。” “或许沈王爷只是想杀了他而已。” 微微点头,皇甫胤善不能否定这一点,但从他对黄迁下手时就可论定,一旦失败其人必死无疑。 诚如自己要力保万重山一样,他也得给黄迁一个交代。 “只是这个交代,要凌驾在皇权之上……沈兄真的就不怕自己变成天下人眼中的权臣逆贼吗?” 秦俊这会忽然有些心疼皇帝了。 毕竟沈安从来就没有否认过,自己是权臣这件事,乃至于他还很是以此为荣。 太自己都承认,难道还会在乎这些吗? 另外一点,秦俊还要告诉皇帝:陛下,其实在老奴看来,沈王爷今日并非凌驾在皇权之上,他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那把剑是陛下赐给他的。 “但是朕,后悔了。” 秦俊点点头,他已经能窥测到皇帝心中所想,可是那样做却不行。 “陛下无法是收回宝剑,同时也不可能派人去将宝剑盗走。” “没人能进入沈王府,还不留下一点痕迹。” 皇帝看了他一眼,不住地摇摇头:“能不能做到,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去请皇甫竣吧。” “朕要和他谈一谈。” 秦俊摁了一声,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搀起皇帝继续往后走,与此同时也示意手下人,在越过那道后门的时候,将不属于他这个组织的几个内侍臣,全部除掉。 第1013章 斩草要除根 王者一怒,血溅三百步。 万重山死了他的尸体在皇帝的授意下,将他掩埋在荒郊之外。 很多文武官员,还有一些原本和万重山之间有着密切联系的人,这会非但没有去祭拜,反而还派人前往他他的埋骨地,泼脏水。 淘米水、洗菜水,反正只要是肮脏的水,就一股脑地往上泼。 这才过去多久时间,当地的坟包竟然就变成了一个泥坑。 “人心可畏啊。” 沈安听到这一切之后,心里也不是滋味:“看来这些人果然都不东西。” “他们当然不是。” 于廉随在他身边,而今万重山被杀,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很多地方可以轻松下来:“王爷,那么之后要怎么办?“ “不知道。” 摇摇头,沈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冷峻也森然:“现在朝廷上的局势,和我之前所预料的完全不一样,皇帝这回已经疯了。” “他是要对王爷您下手!” 于廉信誓旦旦:“要是末将没看错的话,估计要不了多久之后,皇还是要继续折腾的。” “他还要对我动手?” 沈安笑了,而今他好不容易培养一个万山来,到最后怎么样了?朝堂上的跳梁小丑,最后成了被自己所庇护者唾弃的死尸。 连死了都不得安宁,难道还会有人愿意作这样的事? “他们费力不讨好,莫非是有瘾吗?”沈安有点不能理解他们。 众人这么前赴后继的目的,就是为了出人头地,那么就不能换一个方式,换一个手段? 为何一定要对他下手? “因为王爷乃是朝廷上最璀璨的星辰,几乎这天下之间的所有人都将王爷当作是自己努力一辈子的目标。” 沈安摇摇头,这个荣耀他愿意让给皇帝。 “不。” 就此事,于廉的看法沈安不一样,天下之间的确最尊贵的是皇帝,可是最危险的也是皇帝。 如果说朝廷羸弱,的的确确会有些人愿意站出来,挑战这个最高权力,然后尽其一切努力,从而走上巅峰。 但是现在的情况则不然,皇帝本身还不算太弱,再加上还有沈安镇国。 整个大梁王朝,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当中。 所以不会有人想要成为下一个皇帝的,他们不知道戟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他们却很清楚,自己没有这个机会。 朝廷上最强大的,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凌驾在皇帝之上的人,就是沈安。 既然沈安都不反叛,他们又有什么资格? 所以就算是这会有些不安分的人,他们第一目标也不会是皇帝。 要是不能把沈安搬到,皇帝就会一直岿然不动。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自己是根本米有办法,跳过沈安的。 “有意思。” 闻听此言,沈安不免悠悠一笑:“照你这么说本王现在倒是成了天下的众矢之的了?” \"我看差不多。“ 于廉长吁口气:“本来末将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该说的,然而……要是不说出来,末将还觉得心里不够痛快。” “我是个粗人,王爷还要原谅。” “原谅你,当然原谅你。” 欣然一笑,沈安道:“不管你心里想着什么,现在当着我面前,都可以随心所欲,畅所欲言。” “只是日后离开我的面前,你说话就要小心了。 “这不是提醒,是警告。” 顿了一下,沈安幽幽地看着他:“要记住了,你和我一样其实都是皇帝的臣子,只要不忘记这一条你就是安全的。” 于廉重重点头,但是他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左右为将者,就是要马革裹尸的。 “王爷,其实在末将看来……万重山这件事,还不能到此为止。” “你的意思是要把宓珞也收拾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而沈安虽然已经干掉了万重山,但是和万重山一起密谋这件事的还有其他人。 小鱼小虾的,于廉觉得对付他们没意思,左右这些混蛋东西杀也杀不干净,况且杀了他们对沈安也没有什么影响。 “倒是宓珞不同。” 当初在北地作战的时候,于廉已经见识过宓珞的手段了,虽然他不是沈安的对手。 但就论战场上的那些事情看,此人不但经验丰富,而且杀伐果断。 从他当初对于手下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他还是个十分护犊子的人。 “像这样的人,此次他虽然没有对王爷动手,但未必这人就是安全的。 “再者说了。” 换一个角度的话,就算是他没有和旁人密谋有策划,但是他现在既然已经对沈安出现了威胁,那就该杀! “如果让他一直活下去……只怕早晚有一天他还是王爷的对手。” 要杀敌在莫名之中,这也是为将者必要做的事情。 “王爷,眼下不可否认,可是个十分好的机会,左右现在皇帝对您的行为也不能理解、” “那还不如将计就计,就趁着现在的机会。” “一并做干净好了,到时候…也省的日后麻烦。” 这一次沈安可以说,已经把皇帝给的得罪干净了,与其下一次再来得罪他,还不如直接顺势灭掉那个的宓珞为好。 “如此的话,日后您估计也不必和皇帝再发生什么矛盾了。” 他得想法倒是不错,但是沈安不能认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事到如今,其实我反而想开了。” 过去沈安的确对于这些事情非常反感,他觉得皇帝有些过分的对不起他了。 但是自从他越发的觉得皇帝不同,这也会也就越是想得明白。 左右一切都要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又何必考虑那么多。 只要让自己快快乐乐就是。 “宓珞其实还是不错的人,如果要现在就收拾他……朝廷上也会少一个悍将。” 锣鼓听音,于廉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放心,以后不那么做了。” 沈安点点头:“这件事你要记住了才行,以后不可再说二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知道。” 虽然于廉心里还是很不高兴,他觉得沈安这样做不值得。 但是,他愿意听从沈安的话。 第1014章 又是过去的故事 皇宫大内! 皇甫胤善,这会正在和自己的叔叔对饮。 自从当天沈安杀了万重山之后,他就准备回复皇甫竣的身份了。 “小皇帝,你何必这样对我?” 欣然一笑,皇甫竣把就被放下,悠悠的道:“你现在要公开我这个皇叔,目的不就是为了制约沈安吗?” “但是你以为仅仅是我的话升略凹后对他会有什么威胁?” “当然有。” 皇甫胤善并不掩盖自己内心的想法,左右他和这个叔叔之间的关系,相当暧昧,若即若离。 “难道皇叔对自己没有自信吗?” 皇甫竣摇摇头,他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因为太过清楚自己的本事,所以才会这么讲。 “沈安不是个好对付的,你要是现在把我抬出来,其实对你自己的皇帝位置是没有好处的。” 此话则讲? 皇甫胤善眯着眼睛看他,目光之中满是不解。看书溂 因为在他看来,这似乎和自己扯不上什么关系。 皇甫竣笑眯眯的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 “告诉你一个理由吧。” 深吸口气,皇甫竣脸上的笑容更加神秘了:“你想过没有,如果要是公开了我的身份,相信当年我身上的那些事也会被挑出来。” “到时候你的皇帝还坐得稳吗?” “你是个羸弱的坯子,过去和皇甫胤安斗得你死我活,如果不是皇帝帮你,如果不是沈安助你,你是什么东西?” “废太子的刀,只怕早就要了你的性命!” “可是我呢?” 这会皇甫竣的脸上满是欣然的笑容,但更多还是对他的不屑:“当初在那么恐怖的黄经理我都活下来了,而且你知道的,我吃了多少年的猪食,才活到今天。” “相比之下,我不是那个打不死的人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皇甫胤善连山给所有的神色统统都消失了,她的确不能否认这一点,不过马上他却又笑出了声。 “皇叔,你想错了吧,虽然你很强,但是在国内有谁知道你?” ‘现在除了朕,除了沈安还有秦俊之外,你是什么人,谁能知道呢?“ 摆摆手,皇甫竣不以为然地笑了:“你真的以为,除了你们之外,就不会再有我的任何痕迹了?” “这样想你就不觉得有嗲你太小看你爹了吗?” 当初先帝将他囚禁起来的时候,可是没少下功夫。 “在你爹眼中,我既是他的一道关口,同时也是朝廷上的希望,总有一天也许会有用到我的时候。” “所以你爹将我的档案,全都封存起来,在什么地方……只有我知道。” 皇甫悠悠一笑的同时,还将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抬上来,之后就在膝盖的关节里面,硬生生抠出一颗金珠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瞧着他手上带血的东西,皇甫胤善不免觉得有些恶心,但是他又很想知道那是什么。 “告诉你吧。” 把玩着手中的金珠子,皇甫竣的神色有些诡异:“当初你爹将我变成这个德行的时候,曾经许给我一句话。” “什么话?” 深吸口气,皇甫竣眼中猛然闪过一抹灵光:“当初你爹说过,所以要将我变成这个德行,是为了防止以后我会霍乱他的朝廷,但是如果有一天,大梁不再是过去那个大梁了。” “或者是他的后人,根本没能力,管理好这个国家。” “那么就要我来取而代之!” 什么! 皇甫胤善闻听此言,很是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诧异地看着他。 “你,你在骗朕!” “何以见得?” 这会皇甫竣笑得更加迷离了:“你是你爹的儿子,难道就不知道他的性格吗?你猜猜我现在所说的这些话,想不想他的口吻?” “不对!” 皇甫胤善还是决绝接受这一切:“你是父皇的兄弟,自然对他也是了解的,所以你能模仿他的口吻,一点也不奇怪。 ”你是个有趣的孩子。“ 嘴角微微一挑,皇甫竣把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其实你可以想一想,事到如今我有什么欺骗你的必要?” “当初可不是我求着你,把我从里面解放出来的。” “是你自己!找到得我!” 不知为什么,皇帝此刻看着叔叔的脸色,似乎有些狰狞:“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想过要一辈子烂死在里面,但是你打破了这一切。” “那么你说,我为什么还要蒙骗你?” “就因为我想糊弄你吗?” 终于,这些理由打败了皇帝,他不得不承认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果然就是他父皇留下的手段和安排。 “但是……我能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凝视着他,皇甫胤善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按说你不是已经恨死父皇了吗,怎么还愿意和他做交易?你是真的想做皇帝?” “你就不怀疑,是我没有选择吗?” 这会金珠子已经送到了皇帝手中,瞧着上面万象雕龙的工艺知道,一定是出自皇宫的东西,再加上前朝老臣都知道,先皇最欢的就是万象球。 所以这东西,九成是皇帝让做的。 “你再看看这里面的文字。” 皇甫竣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指点着她:“看看那里面的字,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闻听此言皇甫胤善立刻顺着里面看了看,果不其然在这颗三层的万象珠里面有九个字——奉天命,代兴国,任于竣。 意思就是如果有一天皇甫竣将这件东西拿出来的话,他就有权利可以代替现在的天子做事,名正言顺地成为下一任皇帝。 “这几个字的分量你是知道的,所以你觉得要是现在公开我的身份,真的有用吗?” 当瞧见那九个字的时候,皇甫胤善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念头,他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 “好,好!” 此时此刻,皇甫胤善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想法,总觉得这是他父亲给于他的信任,同时也是他父亲用来制约他的手段,说到底,好i想到今天为止,他都还是受到了先帝的操纵。 “父皇啊,果然,与您的老谋深算相比,儿臣又算得了什么!” 第1015章 国家真正的意义 看着皇帝这副模样,皇甫竣联航却一直保持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笑容。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做了那么多事情,到最后一直都被先帝抓在手中。” “你身为堂堂的皇帝,竟然会被一死人耍弄,心里很不舒服吧?” 皇甫胤善没办法否认这一切,他现在的心思根本没办法揣测。 “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思。” “说得好。” 皇甫竣点点头:“其实你这会的感觉,我过去一直有过,因为……我当时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答应他,要答应这个赌注。” “赌注?” 皇甫胤善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什么赌注?” “你爹和我赌的,是这个天下,也是我的机会。” 用他的话说,当初皇帝所以要那么对他,是为了保护这个天下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但同时,他们也是兄弟。 先帝曾经说过,他皇甫竣可以恨作为皇帝的自己,可以恨这个哥哥。 但是却绝对不能,对国家有什么不满。 虽然他收到了那么多的委屈,虽然他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但是说到底,他还是大梁的皇室,还是皇夫家族的人。 所以他就要将自己的一切,全部投入到这个家族当中。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那么皇甫竣所承受的一切就是为了国家,为了他们的家族。 “你爹当时告诉我,只要日后有机会,我就不必作任何考虑,要在关键时刻站出来……” “呵呵!” 冷峻一笑,皇甫竣的脸上满是怆然:“过去我一直以为,他是为了要用我,防备你哥哥,废太子的手段和势力的确很强。但是我自信他不是我的对手。” 那个时候皇甫竣俨然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了皇帝的宝座,日后只要皇甫胤安登基,依照他的性格必然会做出一些不利于朝廷的事。 所以那个时候,就是他这个的那个叔叔的,重新登临的时代。 “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可以在那个猪都不吭声的地方活到今天,而且还能活得很好吗?” 皇甫胤善点点头,他的确好奇,因为换个角度去看,假如当时被封锁的人是他,那么就算是明确告诉他,十年之后可以将整个江山都给他。 那么皇甫胤善还是不愿意。 他没办法承受这一切。 可皇甫竣愣是坚持过来了,他又如何能不好奇。 “我告诉你,当初让我坚持下来的,是看到了皇甫胤安的性格,是因为我看到了他做皇帝之后,我的机会。” 这会当叔叔的并没有什么隐瞒,一切都直来直去的:“你想过没有,如果是他做皇帝,我或许三五个月就能让自己登临大宝,成为这个天下的主人。” 但是最后,他想法错了! 虽然皇甫胤善的登基,乃是其于废太子之间争斗过后的结果,但谁又能保证那是的争斗,本身就不是先帝催化出来的? ”其实你小看了你爹,他的手段可是比我们预想的都要高明。“ ”当然了。” 顿了一下,皇甫竣又道:“本来有些话我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今天既然说到这里,我也就索性干脆一点。” “其实看穿这一切的人,除了当时无所作为的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沈安!” “您说什么!” 这又是一个惊天的雷霆。 皇帝不敢置信地看着叔叔:“你说沈安其实什么都知道?” 皇甫竣重重点头,他有自己的理由,如果沈安当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话,以他的性格,为何会倾尽全力的来帮助皇甫胤善登基呢? “你以为他只是因为和你之间的关系?” “你错了。” 摇了摇头,皇甫竣觉得他还这是够可爱的:“你想过没有,如果沈安不是猜透了你爹的心思,他为何要来帮助你。” “他帮助你,难道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不对!”皇甫胤善觉得这些话里有漏洞:“当时父皇而可是被任谋害之后,我才和废太子之间发生争端的,如果要是按照你所说的,他当时什么都知道的话。 “为何还会甘心被那个术士所害?!” “因为他是你爹,因为他看中的乃是的大梁的朝廷!” 话说到这,皇甫竣脸上不免闪过一抹痛彻心扉的苦笑:“你没有体会过,是不能明白的,乃至于到今天为止你做了多久的皇帝?” “可是你又明白国家的真正意义吗?” 这个…… 皇甫胤善过去还是很自信的,但这回却有些懵懂起来。 “如果我不懂国家,如果我不是为了这个国家…我何必要……” “你要真是为了国家的话ua,怎么可能现在要对沈安动手!” 终于,在这一刻,当叔叔的听不下去了:“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想了些什么,但是以我对沈安的接触和了解,他身上我能看到的乃是大梁的未来。” “可是你现在却要在自己立足不稳的时候,就对她动手。” “想一想你自己是不是个疯子。” 话音落下,皇甫竣已经不想和他继续谈下去了。 “你可以自己好好想想看,想想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万重山已经杀了,可是他死了,朝廷还在其他的文武百官也还在;如果站在你的立场去看,万重山的奥迪是一个罪人,还是一个功臣?” “对国家他没有任何功劳,但要是对我这个皇帝……”皇甫胤善这会肯定了他的功劳。 “那就是了。” 欣然一笑皇甫竣转回头来:“如果是这样,如果你心里真的这么想,那么就派人去看看他的坟茔吧,一个朝廷一品大臣的坟茔,这会竟然成了一个泥坑。”看书喇 “而身为皇帝的你,却无动于衷你就不担心此事,会叫很多人心中难过,以至于之后再也不想帮你了吗?” 留下这一句话给皇帝自己考虑,皇甫竣还要回到他的一亩三分地去。 现在皇帝和沈安之间斗成这个样子,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如果他不能出面,岂不是说给皇帝已经失败?这并非是他想要。 第1016章 祭奠坟茔 皇都王畿,荒郊之地。 此时此刻,风萧萧,气寒寒。 因为是蒙晨时分,这回的天气最冷,而这里四面都是荒芜的看林地,地面上还有一处烂泥坑。 风从这里吹过,自然也变得更冷了额几分。 叫人透骨的寒凉。 是在这也冷峻之地,此刻还有一群人站着,为首穿着斗篷的那个,就是沈安。 “王爷,您何苦来祭奠他?” 这里就是万重山的埋骨地,因为欸到处都是脏水,在就被弄得恶臭酸腐,那种味道刺鼻的要命。 于廉叹了口气,瞧着面前伫立的沈安,他是在是搞不懂王爷的心思。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过来。” 沈安抖了抖肩膀,叫人将它的披风摘去,无论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今天他是来做祭祀的。 “怎么说呢,万重山虽然一直都在针对我,而且对百姓对国家也没有过任何好事。” “只是有一条,我觉得他还能受得起我一杯酒。”看书溂 那就是对皇帝的忠诚! 虽然沈安并不是那种,赞成忠于皇帝而忽略国家的任,但是他不可否认,万重山的确是做到了很多人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普天之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没事的时候嘴巴里恨不得天天斗嚷嚷着对皇帝如何如何忠诚,可是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却找不到人了。 过去沈安手下也不少类似的人,所以对那种人他都能因为额各种各样的理由去隐忍,那么对万重山就更有理由敬给他一杯酒了。 于廉点点头,这时候一旁面色苍白的黄迁也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下人。 “王爷,臣下也想敬杯酒。” “好啊。” 将手中的杯子给他,沈安还帮忙填满:“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敬酒吧。” 黄迁点点头,因为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被伤及的内脏也没有康复,所以他的行动非常缓慢,并且一举一动都很吃力。 “万重山,当初我们在枢密院的时候,其实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对手。” “但……那时我不曾把你放在眼中。” 会想起过去的种种,黄迁也是十分唏嘘,万重山当初进入枢密院的时候,黄迁完全没有把他当作一回事。 但是后来随着他们两个之间,争斗的变化,逐渐也让他开始意识到此人的心狠手辣,还有不一样的阴冷手段。 这一切对于黄迁而言,并不足以让他担忧,反而还会更增多几分说不出来的雀跃。 他喜欢对抗,喜欢竞争。 更喜欢看着对手被自己掐死时挣扎的模样。 “那个时我就曾经对自己说过,我要亲手了结了你,但是我没做到。” 如果没有沈安的话,黄迁并不确定自己能否达成诺言,甚至他也曾经想过,是不是王爷没有回来的那么及时。 他还可能死在万重山的手下。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想过的。” “只是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话说到这,黄迁不免转过头来,冲着沈安深施一礼:“还请王爷原谅。”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沈安很漠然,而他的态度也十分冷峻:“如果我不知道这些,你说我怎么会回来的这快。” 深吸口气,沈安的目光变得糅合了很多:“其实我虽然不在皇都,但是皇都内所有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对于你而言,万重山是你的对手,也是你的朋友吧?” 朋友有很多种,有好多人彼此之间没见过面,只是因为一个传闻就愿意舍生忘死也是有的。 还挺有一些朋友,其实原本就是对手,是后来一步步的接触,一次次的对抗成就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是那种关系很莫名,双方当局者迷,谁也不愿意承认也没有发现而已。 “你和他之间我看就是如此。” 沈安凝视着他,再看看万重山已经被踏平的坟茔,不免长吁口气:“黄迁,现在他已经死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些空落落的?” “是啊。” 他不能在沈安面前撒谎,之前没有完全说实话,已经让他心中煎熬不易了。 “王爷,臣下……” 他还想解释,但沈安这会却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今天说的够多了,敬酒吧!” 一杯水酒洒落,点点酒珠随风而去。 瞬间甜蜜的酒香飘散开来,黄迁的嘴角也终于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这不是胜利者的微笑,而是对朋友的告慰与安然。 “万重山。” 凝视着地上的坟茔,沈安把手中的酒一口气倒了下去。 “你能为了皇帝和我作对,想想当日在朝廷上的样子,那应该是早就算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所以我来看你。” “你是个有趣,有能力的人,只可惜自己找错了道路。” 话音落下,沈安摆摆手,带着他们一行人转身而去。 至于这边的坟茔会怎么样,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皇宫大内! 皇甫胤善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他现在更是有点看不明白沈安的心思了。 “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俊摇摇头,这会因为没有旁人,所以他就坐在皇帝对面。 “陛下,如果要老奴看来,或许这是沈王爷用来安抚人心的策略。” 毕竟她作为对手,能在万重山死后,前往拜祭的话可是个相当能收买人心的策略。 并且这样一来,他也等于是给了那些原本追随万重山的人,释放出一个信号。让他们知道沈安并没有打算赶尽杀绝,并且要是他成功的话,或许会有很多人前往投奔他。 “什么?!” 闻听此言,皇帝脸色不免一变“你的意思是现在他要收买人心,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 “也许是。” 秦俊当初虽然受李德海嘱咐,实在不行的时候,甚至可以推举沈安取而代之。 但他也很清楚,李德海心里想的是什么。 所以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所以这会,他说个皇帝的一切都是真切的,也是自己的心里话。 “陛下想过没有,沈王爷这么做,也许并不是为了争权呢。\" 第1017章 障迷自性之人 不是为了争权? 皇帝不信:”你说,他会这样想吗?“ ”如果不是为了争权,他何必去树立自己的身份,何必要做这种事。“ ”如果他心里真的是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觉得万重山可惜的话,那么他为何当时不要手下留情?“ 一连串的问题,看似没有回答。 但是秦俊却都有自己的看法:“陛下,其实老奴觉得,好多事情上,根本不必追究的那么过。” “无论沈王爷要做什么,只要有一天他没有反叛,他就还是您的臣子。” “到什么时候她都要听从您的圣旨。” “可如果他要是反叛了呢?”歪着头,这会皇甫胤善的脸上,神色有些诡异:“到时候岂不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会。” 秦俊这会相当的干脆:“其实老奴知道,陛下您犀利也清楚,如果沈安真的要叛变的话,那么这个朝廷或许早就没有那么安宁了。” “但是……当着你的面,朕不想说假话。” “其实刚才所说的那些,朕心里也都清楚。” 秦俊微微点头,满是疑惑的眼神分明在告诉皇帝,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胤善道:“其实朕心里也知道,沈安是不会叛变的,因为他有太多的机会了,完全没有必要等到今天。” “只是朕不放心他,而且他还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 刹那之间,皇甫胤善的眼睛里,忽然多了几分冷峻与残酷:“其实你知道的,朕是嫉妒他。” “他是朝廷的代言人,是朕和先帝得代言人,甚至满朝文武,谁也不如他!” “你说,朕能不担心吗!”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的声调降的很低,而且也多了几分沙哑:“其实你也知道的,他不是不明白,朕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要他能上一封奏疏,说要分化一下自己的权力。朕肯定会允准,但是从此之后,他要得到的就会更多。 “就算是权力不能给他更多,然而在分化之后,他不还是朝廷上所有官员的绝冠之人吗?” “他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回的皇甫胤善,哪里还像是个皇帝了,他的脸上神色狰狞,犹如恶鬼一样。 甚至……在秦俊看来,他的脸,此刻已经好扭曲在一起。 “陛下,您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了。” “为什么?” 猛然之间转过头来,皇甫胤善的眼睛里满是阴恻:“是朕做的不对,还是他做的不对!” “能让老奴说句真心话吗?” 深吸口气,秦俊这会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神态前所未有的凝重就算是当初面对废太子大军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紧张过。 “你说。” 长叹了一口气,皇甫胤善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去,缓缓落座。 “今天咱们不是君臣,是兄弟。” “多谢陛下。” 微微一欠身,秦俊很公正的说道:“其实老奴作为一切事情的经历者,我也参加了当初的很多事情。” “说句不该讲的话,陛下应该是承认老奴的功绩吧?” 皇甫胤善点点头,如果不承认的话,也就没有今天他的一切了。 “那就好。” “既然陛下认可老奴的功绩,那么老奴作为一个亲身经历者,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一切事情的孰是孰非。” 在他看来,无论是皇帝还是沈安都有自己做的不对的地方。 至少他们两个,作为最亲密的队友,本应该好好谈一谈的。 将所有一切都讲述清楚,而不是和现在一样,彼此之间相互对立,相互猜忌。 这样下去,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陛下不该如此猜忌沈王爷,而沈王爷也和陛下说的一样,应该知道进退。” “如果他能主动请辞,陛下肯定会挽留他。” 或许皇甫胤善缺少的就是这样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这会秦俊说完了,他也冷静了很多:“看来到底还是你看得更清楚。” “那是自然。” 秦俊这会多少有些怆然“因为您和沈王爷都是居中之人,是这一切的核心与关键。” “但老奴不是。” 他和李德海的身份其实是一样的,都是皇帝的鹰犬,都是王权的利刃爪牙。 因为他将自己当成一个工具,所以才能看的更加i清楚。 “陛下,老奴今日和您说的一番话,是否也要再去和沈王爷讲一讲?” 秦俊相当希望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调和一下沈安和皇帝之间的矛盾,不说是两个人回到当初的样子,可至少也不能再这么敌对下去。 只是皇帝愿意吗? 目光闪烁,皇帝最终点头了。 这是真的吗?看书溂 秦俊只觉得心中恍惚如同做梦一样:“陛下真的愿意这样?” “为何不愿意?”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诚意的笑容,皇帝眉宇之间虽然还有几分呢冷峻,但至少能看出他的和煦与真诚。 “朕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从沈兄那里得来的,父皇当初也是靠着他,才度过了大梁一次次的为难。” “现在分明可以让日后变得更好,朕为何要拒绝?” 过去他不是想不通,只是不想那么做,因为他是皇帝。 虽然常常对沈安,对文武群臣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乃是兄弟,但平心而论皇帝还是皇帝,他就没有将沈安当作兄弟看过。 一切一切,对他来说的都只是为了能够稳定统治而已。 但是今天,当他真切的和秦俊用这样的身份交流过之后,他才明白坦荡是什么滋味。 彼此可以互相坦诚真心,从而解决矛盾,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因为先帝很喜欢修仙的关系,所以在宫廷内有不少,他过去留下的典籍。 其中有一部上,有一句话。 障迷自性。 也许皇甫胤善就处于那种状态当中,而现在他既然已经多少有些明白了,那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至少也要尝试一下。 左右这样一来对他是没有坏处的,况且如果真的能解开他心中的结,真的可以与沈安重新回到过去的样子,对于他,对于国家不都是最好的选择吗。 第1018章 时过境迁尔 秦俊像那种想的很好,他知道如果沈安与皇帝能够重新同心协力的话,日后的大梁将会强大到一个不可承受的限度。 沈安的目的是什么? 让天所有目光可及之处统一。 然后让后所有被他统一的百姓,全部都能吃饱穿暖。 这才是他最想要看到一切,至于其他的……也并无所谓。 而皇帝想要的,不过是自己的皇帝位置更加安稳,他可以长治久安罢了。 其实这两人的思想什么的,也并不反冲突。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陛下。” 深吸口气,秦俊道:“其实先帝留下了很多书籍,您要是去看看或许可以开解很多心中的忧烦顾虑,那些书籍的内容,虽然老奴没有都将看过。” “但是……怎么说呢,也许会有用吧。” 这话说的有意思了! 皇甫胤善眉宇一闪,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现在的情况,其实有好多和我们之前预计所不一样的事情,不是吗?” 当初她还以为沈安如果真的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时候,他就会主动交出自己的权力。 “是他先不信任朕。” 秦俊摇摇头,这话他要说的公正一切:“其实陛下,您这话说得不对当时沈王爷对您也并非是不信任,只不过就是……您先出手的。” “我?” 闻言,皇甫胤善脸上不免闪过寒芒,眼角在微微开阖:“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可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好像又有点被自己的心思封印住的样子,说起话来语气又快又急:“还是你说,当初我将那么高的位置,不该封赏给他。” “因为他的地位太高了,所有他觉得我是要捧杀他,对吗?” 秦俊摇摇头,皇帝对沈安把那个不存在捧杀,他就是一心想要稀释人家的权力而已。 “陛下对沈王爷的赏赐,每一次都是到了需要的时候,才送给他。” “而后在不需要他的时候,能赋予的他也不过就是一些金银财宝而已。” “但……现在国家用的钱还都是人家的,陛下这样有什么用吗?” 一阵猖獗而笑声,皇帝凝视着他:“其实我就希望咱们两个,是现在这副样子,彼此之加能够畅所欲言。” “承认如那个皇甫竣一样,过去我要将它当作是乌大人,但是现在……我宁愿让他继续做我的皇叔。” 提到这个,皇甫胤善不免又是淡然一笑:“其实好多时候,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说,开始我是担心他,会针对我的皇位,针对我这个国家。”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经过了这么多,我反而觉得要是身边能有他那样一个秦人跟着,或许也是好事。” “至少……有他在的时候,我心里不会那么惊慌。” 这个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瞧着他样子秦俊竟然能看出几分辛苦背后的软弱。 “其实要有人能把我一把,多好……你过去和我,可不是这样的关系。” 提到这,皇甫胤善不免将杯中酒,一口饮下,畅快之间带着他的无奈与感慨:“真的是想不明白,当时你为何不肯如此,早一点这样的话……也许好多事情还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德性。” 皇帝这是在怪我? 秦俊心中微微发沉,其实他当初也未必就没有过类似的想法,但那个时候的皇帝,如何能听进去他的劝说。 以至于每次劝说之后,自己不是被训斥一顿,就是要短暂的失去皇帝的信任。 秦俊倒是不在乎被训斥,只是他有点接受不了,皇帝的远离。 毕竟为了他们皇夫家族,他的父亲,比生身父亲还要亲近,还要令他尊重的人,不但舍弃了自己的生命,甚至于还丢失了两年的忠臣名节。 尸骨被抛弃在荒郊野外,如果不是沈安一直派人保护,只怕李德海也会罗德一个尸体不全的下场。 而他呢? 虽然看似不如当年李德海那样功劳高深,但如果没有他的话,皇帝还能是现在的皇帝吗? 东宫一战,秦俊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其实那个失火,他就像是一根飘零的草一样,随便什么人都能杀了他。 沈安也好,当初的益王也好,伙食其他的王公大臣。 那个时候,秦俊接受了这个任务,就等于是将自己得性命,交到了旁人手中。 而且在那件事之后……秦军也是一直深居简出,乃至于皇帝的封赏,他都是两次推脱之后,才肯接受。 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他? 所以为了他,自己却要遭受那样地对待? 这才是让秦俊最难受的,如果皇帝要训斥他,杀了他其实都无所谓的。 “陛下在,咱们不说这些了,好吗?” “好。” 点点头,皇帝脸上露出了不一样的笑容:“其实你我之间,过去的交情也不浅,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办事,你也会做事。 “左右我们都有错。” 身为皇帝的他,能说出这样一句来,俨然令秦俊心中别有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让很高兴。 “陛下,如此,老奴敬酒,不知道您是否赏脸?” “当然赏!” 二人举杯对饮,又是一番畅快之后,秦俊心中思量着,看来皇皇帝的的确确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所以有些话,他或许可以试试说出啦。 “陛下。 目光转换,秦俊这边提议,希望让皇帝和沈安好好谈一谈,而且这一次他要在场:“老奴并不是打算窥测您与沈王爷之间的秘密对话,老奴也知道那是不该有外人在场的时候。” “但是……诚如陛下说的一样要是不将老奴当作是外人的话,老奴在场还能帮着您二位一点。” 要是放在几个月前,秦俊可以确定沈安是一定愿意同皇帝和解的,但是现在…… 时过境迁了! 所以他要在场帮着皇帝说说话,亦或者是在沈安说错话的时候,帮忙找补一下,让两个人可以更好的交流下去。 只是不知道这一切皇帝是否愿意。 四目相对,半晌的沉默之后,皇甫胤善在他的注视下,终于点头了! 第1019章 不必要的仇恨 “太好了!” 眼见如此,就算是当着皇帝面前,秦俊也是克制不住的失态了,他真的太高兴。 “陛下,如此一来的话,老奴这就准备安排。” “不着急。” 摆了摆手,皇甫胤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异样的微笑。 秦俊有些不解,难道是他要说话不算?或是改变心意了? “没有,朕不是那种人。” 长吁口气,皇帝把他们两人的酒杯填满:“你不要多心,真的意思是,既然事到如今,真要和他谈谈的话,沈兄在心里就未必没有对我的怨恨。” “所以朕要拿出些态度来给他看,沈兄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只要朕这有所行动,相信他肯定能明白,这一回绝不是上次那种情况了。” 想象之前他不是没有与沈安单独谈过,但是最后得到的结果,只是让他心中更多了一些不安和嫉妒。 此次随着秦俊将自己舍弃出来,终于也算是点醒了他一些。 但能否做出正确的选择,皇帝心里也男捏不准。 他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到是个什么样的人。 “敢问一句,陛下现在要怎么做?” 秦俊可是很担心,皇帝还会把自己绕道那个圈子里面,这样一来自己不但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要是再来一次的话,沈安还能这么忍让了吗? 根据现在他手中掌握到的线索,而今云州方面的军队,已经在一次得到了扩充,甚至亲二郎还亲自率众,在云州内部边界处,到处巡游。 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因为云州那个地方,是他手下人所渗透不到的。 但是以秦俊的角度去,只怕是这件事背后,就是沈安一方力量对皇帝的炫耀与警示。 但这个还并不是让他心中最为担忧的,云州到底还是大梁的土地,沈安在就不会让云州做出任何过分事。 可月照呢? 还有那个东夷…… 现在这两个地方的动向,才是他最担心的,随着沈安这一次带兵归来之后,月照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的国境内部竟然足足增添了十万兵力! 而且还在制造炸沈安赋予他们的艨艟战船。 一副厉兵秣马的样子,但是月照可没有敌人啊。 还有东夷方面的运动,也是看不明白的,根据其手下探子的情报,东夷王在从皇都归去之后,就已经将东夷所有的兵权全部赋予了沈安。 而沈安也挑选了他自己最信任的云州武将,前往调动镇守。 而此刻,东夷人竟然也开始重新组建兵马了,而且这些人据说不属于那位镇守将军! 这可能吗? 秦俊绝对不相信以沈安对于当地的控制来看,会允许他们在自己不知情,不能控制的情况下,组建军队。 所以这背后要是没有沈安的支持,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别看东夷也好,月照也罢,都不是什么强大的地方,过去就算是他们和大梁之间发生摩擦,也都只是拉锯战利用自己优势,与大梁之间的牵制而已。 可是自从沈安将其收服之后,所给予他们的并不单独是经济方面的帮助,军事力量上也有巨大提升。 此刻的月照与东夷,俨然都是可以和大梁正面掰手腕的角色。 只是这些消息,秦俊还没有告诉皇帝,反而是皇甫竣知道。 那个时候皇甫家的态度很干脆,他们要在暗地之中多做准备,但是在两者行动之前,绝对不要让皇帝知道! 他知道,只能加速其与沈安之间的摩擦,真的要是那个情况,则局面会发战场不可控的形式。 用皇甫竣的说法,这两个地方所以会有这么大动静,分明就是因为沈安此战之后,并没有得到皇帝该赋予的赏赐,以及那个万重山! “万重山……你的意思是朕用错他了?” 秦俊摇摇头,并非是用错,只是万重山这个家伙看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和手段:“其实他算是个有能力的人,就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他对陛下的忠诚绝对足够,但只有忠诚也是不行的。” “毕竟坐在他的位置上,还要有一个可以控制局面平衡的手段才行。” “陛下。” 话说到这,秦俊忽然站起身来,异常严肃的看着皇帝:“老奴有一件事要恳请陛下。” “说。” 他们这会可是兄弟啊,没什么不能说的。 秦俊希望皇帝,可以为万重山正名,如此一来有三个好处。 第一个好处,等于是皇帝在向外宣布,不管外界的压力有多大,他都会根据内心而给出最公平公正的定论,这对于他日后的统治有好,另外需要为万重山重新修建坟茔。 第二个好处,就是等于在告诉沈安,皇帝接受了他的态度和想法,虽然万重山死在沈安手中,但他们两个到今天为止,依旧还只是对手而已。 从沈安前去祭奠他,就看得出来,并非是一种仇恨。 只要不是仇恨,那就没必要弄得那么僵。 况且这一次万重山的惨痛下场,也让很多官员们之间出现了不该说的议论。 “陛下。 叹了口气,秦俊这边悠悠的道:“我现在也根本不知道,那些混蛋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忘记了自己倚靠在万重山身边时候的模样,就算是韧人性薄凉……他们也不该如此落井下石。” “沈王爷都不说那么羞辱万重山,可是他们却……” 秦俊是那种忠肝义胆之人,如当年那他宁愿将自己的生死抛掷脑后,也要为皇甫胤善鏖战东宫,就看得出来。 所以百官们落井下石的德行,真的是让他心中发寒。 常言说得好,人死为大,更何况埋在地面下的那个人,还是过去给与了他们不少帮助与庇护,乃至于不少利益的人? 现在虽然局势改变了,但他们不知道回忆久恩,而是直接落井下石,羞辱死者。 单凭这一点,就不能指望这帮家伙,对朝廷能有多大的忠诚,如果有忠诚的话,也不至于会如此待人了。 秦俊提起这帮家伙,总是恨得牙根痒痒! 第1020章 最后或许才是清楚 皇甫胤善点点头,其实这些他也看到了。 只是身为一切的塑造着,他没办法开口而已,要是说出来,岂不是等于在告诉别人,自己做错了吗。 身为皇帝,朝廷上所有的官员,基本上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得到了他的认可。 可是自己却培养了这么一群王八蛋,那不是看错人了吗。 此事的影响或大或小,其实都在一念之间。 要说此事影响很小,那就是很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毕竟那些人虽然人性不好,但说到底彼此也都是很有本事的,他们在自己的衙门里,不是也将公务处理得很好吗。 并不会让皇帝因为公务的事情,而赶到劳心劳力。 所以就算是人性不行,顶不济就是日后不要让这些人出现了,或者是把他们从朝廷上赶走就好,皇帝是圣人,但也还是个人。 他只要能知错就改即可。 然而要是换一个角度去看,这件事的影响也会非常巨大。 其实国家的事情要处理很多人都可以去做,就算是什么都不会,但只要给他么拿一些时间,就能从其中摸索出正确方法和道路。 所谓的勤能补拙,就是这个意思。 而真正重要的还是大臣们的人性,所闻人性就是根本。 皇帝能选择这样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在朝堂上作跳梁小丑,那不是说这个国家已经烂透了吗? 所以要是站在这个角度的话,皇帝就是在自己破坏自己的一切。 总而言之,反反复复如何去说都行,但这件事本身的处理方法却很重要。 最为难的人,就是皇帝。 诚如因果一样,这些大臣们可以在朝堂上沐猴而冠,作跳梁小丑不要论当时皇帝处于一个什么心态来看到这件事,左右这帮家伙是得到他允许的。 所以他有责任! 可是怎么处置呢,到底是直接将他们绳之以法,明正典刑,还是用其他的手法,从暗中进行惩戒提点,乃至于放任他们下去日后再说。 这三个方法,前两者一个会让人感觉,皇帝在卸磨杀驴,令人寒心。 一个则会让人觉得皇帝的手段不够光明,哪至于配不上皇帝的英明。 而放任这群家伙,那就等于是在重新败害国家,一个国家要是都让这群王八蛋管理,百姓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想到了和谐,皇甫胤善脸上,莫名其妙多了几分无奈和冷峻。 “你觉得,朕应该如何作?” “杀!” 秦俊的回应相当干脆,也很是直接:“陛下可以想想看,这会如您说的一样,正是和沈王爷之间沟通的好时机。 “而这些人的首级,我看也是送给沈王爷最好的礼物。” “至少当初父亲还在的时候他曾经说过。” 秦俊搬出了李德海,听到这些皇帝的眼睛也睁大了很多:“李大人说过什么?” “陛下,我父亲说改错是需要勇气的,而能拿出这份勇气的人,必然会有更高的成就,因为错误本很不可怕,知错不改,放纵下去去才是最要命的。” 让他的这番话,似乎带着不一样的申遗,皇甫胤善听过之后,心里面在暗自思量,毕竟这些话不好听,甚至还有点旁敲侧击的意思。 但是…… 略加思量之后,皇甫胤善点头了。 “就按你说的做吧,而今朝廷上的的确确是需要一场清洗了。” 身为皇帝,他就是把这一起弄到乌烟瘴气的祸根。 “那么这件事朕之后会做的,很快就会动手。” 深吸口气皇帝已经做好决定,他要让秦俊和皇甫竣,从中协助自己,这一次他不想借用沈之手,毕竟只有自己去做,才能更加体现出真心。 “陛下要是想好了,老奴必定全力以赴。” 这话其实它就是不说,皇帝也相信他会这么做:“这一次就痛痛快快的大闹一场吧。” “有些事情……总是那样不做,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闻听此言,秦俊不免眉头一皱,他似乎兵败皇帝的意思:“陛下莫非是在担心,一旦这次的探查,要是牵扯到沈王爷的部下,会不好解决对吗、” 皇帝没有否认,他就是在想这个问题。 因为这次的普查,那就必然是一次全员行的行为,诚如他自己没办法保手下全都是好人一样,沈安的部下们难道就那么干净? 万一要是探查到了,沈安的部下中,也有一些混蛋。 那么该杀还是不杀? 要是杀掉的话会不会让沈安的觉得,这又是他弄出来一场削弱其权力的活动,而要是不对这些人动手,他又要担心会不会有人心中暗道不公。 区别对待这几个字,对于平衡常人来说不算什么,可一旦用在皇帝身上,最后甚至会引发成国将不国的局面。 “陛下不必那么担心。” 嘴角微微挑起一抹月弧,秦俊倒是认为没必要考虑那么多,只要皇帝这一次的行为,立意端正,那沈安就一定能理解他。 这么多年在朝廷上的风风雨雨,沈安肯定早就看透了一切,只是好多时候所以会闹出事情来。 只是因为皇帝心中还有自己的胸算盘,如果他能一切都出于公心,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朕明白了。 欣然一笑皇甫胤善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你放心好了,这一次朕绝对不会重蹈覆辙,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说了这么多,其实秦俊最后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他真的很希望早一点能看到皇帝和沈安之间重归于好的一天。 “但是。” 言及此处,皇帝不免顿了一下,原本欣然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他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要给秦俊讲明白。 这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大梁朝廷。 “如果这一次朕能够做到一心为公,真真正正的去和沈兄缓和关系,中间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改变,但是在最后的结果上,反而是沈兄还要再来欺凌于朕。” “那……” 倒不是说皇帝不要脸,人家沈安忍受了他那么多,可他却只能拿出一次机会作为回应。 第1021章 夜晚登门之人 主要还是有些事情上,其实以此就是极限了。 皇帝哪有认错的? 他这样做不但需要巨大的勇气,而且也是在拿自己这个皇帝的尊严和权力,做赌注。 沈安要是反过来,找他麻烦的话,皇帝一旦忍耐下去,则其朝权将会出现巨大震动,从此之后,他就真的没有什么脸面,和能力。继续控制朝廷了。 过去他和沈安之间的斗争,都是在暗地中进行,或者是假手他人。 而这一次……可是皇帝亲自出面。 局势不同,态度也不一样。 秦俊明白他的心思,并且本来他也是这么想的:“陛下可以放心,到时候老奴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好!” 话说到这今天算是把酒喝透了:“那就这样定下来,之后你们就等着配合朕即可!” 另一边,在黄迁的家中。 沈安和于廉,还有其他十几个属于他们这一阵营的文武官员,都在看望这位还没有痊愈的大人。 之前去祭祀万重山,本意沈安是不想让他参加的,奈何架不住黄迁执意如此。 他就是想敬一杯酒,也算是了结自己和万重山之间的这一段缘分呢。 “王爷,臣下基本上已经都没事了。” 晃了晃手臂,黄迁脸上满是春风,精神百倍。 别看这一次他想要让沈安被裂土封疆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随着万重山之死,也的的确确宣告了他们的成功。 到底皇帝皇帝不如他们,到底他还是低头了。 这难道不好吗? 或许在黄迁看来,也许这个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局。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怎么说呢……” 悠然一笑,沈安觉得他还是有些过于冲动了,以后这类事情可是千千万万都不要做了。 “你要还是i这样的话……估计皇帝不可能饶了你。” 沈安绝不是那种危言耸听的人,况且他也不必如此。 还是那句话,皇帝对他是没有办法的,可要是对黄迁…… “这一次是你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只是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黄迁点点头,不过今甜虽然是大家来看他的,但是黄迁本身也有一件事要说。 宓珞! 这个人他觉得不能留在朝廷上,之前于廉虽然也是这看的,但后来随着沈安的帮助,他换了一种心思,但黄迁却很偏执。 他觉得要是不斩草除根的话,到时候只怕会遭到对方的报复。 “王爷以为如何?” “你真的要杀他?” 沈安叹了口气,转而望向于廉。 于廉会意道:“我看还是不必了,至少他没有真正伤害到王爷也没有真正伤害到你;黄迁,得饶人处且饶人,该撒手时要撒手。” “不行。” 他的态度很坚决:“这个人当初在北地的时候,就和王爷之间发生过摩擦,这件事本来我是知道的。” “原本以为要是王爷回到朝廷之后,他就不再胡乱闹事了,自然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可惜!” “他没有!” 黄迁很清楚,当初在北地的时候,宓珞都对沈安做过什么,虽然每一次他都失败了,但是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当初他能为了自己的部下,和沈安正面相对,难保以后就不会如此。 “他不会的。” 沈安摇摇头,他的这句话顿时让现场所所有人都位置一愣。 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就在昨天的时候,宓珞已经去找过沈安了。 昨天晚上,后半夜沈安都已经休息了,正准备和文瑶说点家里的话,是十三去敲门把他请出来的。 一听是宓珞登门开始沈安也没反应过来,只是人家都来了,他也不能不去见面。看书溂 就在沈安的会客厅内,两个人对面而坐。 文瑶公主特意为他们准备了炉火茶,这种可以坐在一起慢慢烹煮的饮品,能够很好的调节情绪。 看着核桃炭火燃烧,微微的温热释放,足以令人控制情绪。 文瑶担心他们会因为这件事情而闹起来。 别看文瑶才跟随沈安不久,但是作为公主,她很清楚要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沈安对宓珞也许没有杀心,但是问题在于宓珞这家伙实在不该和万重山混在一起。 他们混在一起在或者说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但是也不该在沈安祭奠过万重山之后再来登门。 这件事在文瑶看来,到底还是宓珞的不对。 况且她虽然没有问过,但是当沈安听到宓珞登门的瞬间,脸上闪过的一抹神色足以证明她心中对此人,也是十分不满的。 仅凭这个,文瑶就知道,自己要做做点什么。 “王爷。” 这会率先开口的,是宓珞,沈安记得清清楚楚,他的神色很是冷峻,一双眼睛里空洞洞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一样。 最然也瞧不到一点生机。 “我今天是来……向您求死的。” “为什么?” 宓珞苦笑起来:“万重山死了,只有臣下还在朝堂上,只有臣下哈继续在枢密院中。” “这是不应该的。” “王爷难道还能容下其他人,继续留在枢密院,闹事吗?” 沈安摇摇头,平心而论,他可不觉的宓珞在枢密院中,只是为了闹事而已,她的确有自己的作用。 军队,还要他来帮忙管理约束。 “算了吧。” 听到这些话,宓珞的反应很无力,他告诉沈安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况且要是让他继续留在枢密院中,只怕也就是个傀儡而已,他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要么就请沈安杀了他,要么就把他派遣到边远的地方,就算是做一个小兵卒,他也愿意。 “过去臣下就不想参与到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当中,我知道这有多残酷。” 这一次,他是被迫无奈加入进来,身为臣子,他倒是一点都不埋怨皇帝,只是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个地方了,他就没必要继续留恋。 不然牵连的太多了,最后难受的还是他自己。 “所以王爷,恳请您可以准许臣下的要求,或者说你能不允许,臣下也有自杀的机会。” 第1022章 那么大一笔钱 宓珞这话听起来就是彻底做好了要自杀的准备,他到这来不是寻得一线生机的,而是要跟沈安做个了结。 只是了结,会那么简单吗? “你起来说话。” 凝视着他,沈安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心中却波动的很是厉害。 “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也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要杀你的话,不是早就杀了你吗?” 沈安记得很清楚,当时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宓珞的眼神里面满是差异,甚至有点不相信他。 “王爷,您真的是这么说的?” 黄迁也有点差异,毕竟这可是个让宓珞自杀的好机会,他要是自杀的话不是更能省下很多按麻烦吗。 众人都凝视着沈安,而他给出的回答也是肯定的。 “不瞒你们大家,其实平心而论,我真的不希望他死掉。” “因为不可否认的,他的确是个好的将军。” 别人不知道,但是沈安上一此前往北地的时候,他可是把宓珞的过去都插了个清清楚楚,甚至他过去早些年的初恋都被查看出来了。 “这个人,其实很有才能。” “是先帝一直压制着他,目的肯定是为了给后来的皇帝,留下一个可以使用的人。” “只是陛下身边有了我,再加上之前废太子的事情,让宓珞根本就没有被提拔的机会。” “你们知道吗。” 目光扫过众人,沈安告诉他们,当初宓珞年轻的时候,可是在一年之内,就将一个省份的土匪全都消灭干净的人物。 一个省份很大。 而且因为当时大梁国力的问题,导致遍地都是土匪,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 别说是一年了,过去的皇帝甚至曾经说过的,要是有人能在三年之内,将其所领衔当地的匪患,肃清七成,那就要加官进爵,并且还要赏赐五千黄金! 五千黄金啊! 那是多大的一笔钱。 “这还不算什么。” 沈安眼角微微开阖了一点,精光闪烁:“最重要的是,宓珞当年在剿灭那些匪患的时候,还能安抚当地的百姓,是他用自己的军粮,帮助当地百姓,度过了难关。\" “如果不是他这么做,当时的百姓在冬天就会被活活饿死。” “那不对啊。” 黄迁皱着眉头问道:“当时他不是肃清了当地的匪患吗,难道百姓会没有饭吃?” “匪患虽然是肃清了,但是当地的土匪们,为了自己可以博取一线生机。” ‘“所以在和官府之间谈判的时候,他们用粮草作为威胁,说是如果军队不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不能赦免他们的罪过。” “则就会立刻将所有粮食焚烧,让当地的百姓也活不成。” 因为当时朝廷并没救灾的能力,所以要是他们真的吧粮草都烧光之后,那么百姓们至少要有五成人作为陪葬。 而当时宓珞在听到这样的要求之后,想都没想,直接将所有土匪全部剿灭了。 “那不是他把粮食烧光的吗?” 黄迁觉得,是宓珞自己杀伐太重,闹得当地百姓没有粮食吃,所以不管他之后做出了什么举动,也都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而已,这可算不得是工业。 然而这番话,沈安并不认可。 “黄迁,你过去是在京兆府办事的,也判过很多案子,自然知道有些人是穷凶极恶,该杀。” “而有些人则是真的走投无路,是不是?” 黄迁点点头,这一点他没办法否认。 “而当时宓珞所面对的那群人,就是该杀的,我之前询问过当时在场的将士,还有当地的百姓。” “如果当时那些土匪们,能够诚心实意认错的话,宓珞还真就没有将他们全部消灭捏的打算。” “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用那些粮草作为威胁,为了活命他们甚至可与让自己的父老乡亲一起陪葬。” 这样的人要是绕了他们的话,到时候日后一旦朝廷的军队离开,肯定还要为祸乡里。 而且他们就算是去做了什么恶霸什么的,其实还算好的;如果他们习惯了作土匪的日子,到时候再遇到什么难事了,或者是有什么不顺心的随意杀人,再次啸聚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的人,要是饶了他们的话……国家怎么办?” 黄迁不是不明理的人,所以听到沈安说的这些,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换做当时她遇到这样的局面,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所以啊。” 沈安欣然一笑;“他是个不错的人,而且这还只是他履历当中的一部分而已;除了这些,当初在面对东夷人的时候,宓珞头一次调防当当地。” “他就率先和东夷人开展,三千将士,深入东夷腹地。” “是他身先士卒,几乎是死在敌人刀下,最后探察清楚了,东夷人的秘密聚集地,还有他们游牧之地。” “因为掌握了这么多的线索,所以才让北地一直处于安宁当中,这些年东夷人不是也没做什么事情吗?” 黄迁在枢密院的时候,曾经多次查询过有关宓珞和万重山过去的记载,因为他们都是做官的,所有好多事情必须记载的清清楚楚。 再加上先帝当时也有自己的秘密部队。 所以就算是朝廷上官员们不知道的事情,先帝也知道。 而在他驾崩之后,撰写有关的秘密资料也都被添加在哪些资料上面了。 所以黄迁当时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此人的不同寻常,只是她没办法说而已,在加上之前的争斗,也算是让他有了障目了。 “其实他做过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我就不一一说了。” 深吸口气,沈安告诉他们所有人,这一次他的确保全了宓珞,并且也许诺宓珞不必一定要成为自己的部下。 只要他能在朝廷上好好做事,将自己的责任履行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沈安保证,只要他不出手,自己就绝对不会再一次把他拉入到朝廷的争斗上,哪怕是皇帝在背后操纵,他也会选择忍让! 第1023章 毋庸置疑 忍让! 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全场之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了沈安身上。 “王爷,您这是真的吗?” 于廉也很诧异,因为之前他可没听说还有这样的事。 然而沈安确实肃然的点点头:“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宓珞也不是喜欢朝廷争斗的人。” “王爷,要只是忍让了宓珞,臣下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但如果要适合皇帝扯上关系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黄迁也好,于廉也罢,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个态度。 一个区区的宓珞根本不算什么,关键还是皇帝因为都知道沈安现在是不可能要裂土封疆的,更加不会自己为王。 所以有了这两个前置条件之后,皇帝只要是不知道悔改,肯定会变本加厉 那样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关键是皇帝本身,根本就不知道沈安在退让,这样做只会让皇帝越发的感觉自己有多利害,自己能干什么。 这些可都是不行的。 人一旦要是生出了妄想之心,后果将会十分可怕。 “我知道。” 点点头,沈安这一次要让他们宽心:“这回的事情我都想好了,所以我打算找个时间和皇帝见面好好谈一谈。” “且看看皇帝是否愿意和我,再续前缘。” 沈安这会用了再续前缘四个字,可见在他心里还是很关切当初和皇帝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当初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 虽然先帝不少次都告诉皇甫胤善,要和沈安之间保持据距离,甚至是不可以相信他。 但是这件事当初的皇甫胤善可是没有听从他父亲的话,不但保持了和沈安之间的亲密关系,甚至还和沈安几乎拜把子了。 就这样的局面之下,沈安还是忘不掉当初的情况。 “你们可知道,我过去就是一个商人,能够从商人做到我现在的位置上,可以说是如梦似幻了。” “但是你们知道吗,当初我也没有i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包括那个时候我和益王之间的沟通……我的势力虽然大,可到底还是出身不正。” “他是王珏,而且还是要竞争皇位的人,他们一般都会自重身份吧?” 这一点毋庸置疑。 沈安继续道:“但是他当时能那么对我,你说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沈安其实并不否认,他当初和益王的结交,有一部分目的也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并且而可以让家族保持长长久久下去。 但是益王当时对她的感情,沈安感受得很清楚。 “所以这些年来,也许我一直想着的人,不是皇帝,也不是什么天下百姓,而是当年的益王。” 要是这么说的话,在场之人也就全都明白了。 沈王爷这是在恋旧。 “对,或许这么说也好。” 沈安站起身来,目光悠悠的看向他们:“事到如今,我仍然愿意给皇帝一个机会。” 不知道因为什么,沈安今日的情绪有些激动。 他决定将一些咪咪的事情,告诉给他们。 “听着。” 深吸口气,沈安覆手而立道:“你们一直都在想,我是不是在皇帝的猜忌之下,就什么都没有作。” “告诉你们,并非如此!” 云州方面的军队,还有亲二郎的军事行动,都是沈安一手安排的,他就是要让皇帝知道知道,自己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 还有月照那边,也是因为他打了招呼,所以月照公主才会扩建兵力,招兵买马的。 如果不是沈安在背后支持的话,月照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钱?! 另外一点,沈安也没有说起过,他和月照公主之间的感情,知道的人不少,但是也有人没听说过。 为了沈安,月照公主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成婚,并且将月照国的国王,一直认定为是沈安,她不是。 她之所以一直保留公主的称号,就是在告诉自己的国民,他只是帮助国王照顾管理这个国家而已。 如此的情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沈安自然是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只是他嘴上不说罢了。 并且就这件事而言,沈安也是不希望扩大消息,毕竟知道的人太多了,到时候对月照公主也不好。 “现在云州方面有十万将士,枕戈待旦,月照还有十五万军队,随时都可以顺水而来。” “诸位以为,皇帝现在不知道这些事情,秦俊难道也不知道?” “真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会告诉皇帝,而相信皇帝也会看在着二十几万人的面子上,愿意和我谈谈。” 不要说二十万,就是两万人,如果是沈安帐下的精锐,如果是沈安亲手指挥的兵马,那也不是皇帝可以对抗的。 大家听到这里不免惊异起来,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 过去他们认为沈安这是在一味的退让,但是现在看看好像情况不一样了。 “皇帝是什么态度,其实我都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在我看来……还是不要暴露出来的比较好。” 嘴角微微泛起一抹淡然的笑容,他的目光中满是闪烁的光芒。 “其实我不想告诉你们不是不信任你们。” “只是希望大家可以安心下来,不要以为……我沈安真的就是任人宰割的。” “况且除了他们之外……我还有另外的后手,明白吗?” 过去大家一直不理解沈安是因为以为他只是在退让,但是现在如果她做了这么多准备的话,那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二十多万军队作为屏障,并且了解沈安的人都知道,这还只是他手下势力的一部分而已。 除了之外,他不是说了吗,还有其他的底牌。 这些加在一起足以让他们应对任何变化了。 “好了各位。” 深吸口气,沈安觉得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也不想继续打扰黄迁,另外也是家里面今天还有一位客人要来,他作为主人必须要回去照看才是。 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黄迁没有去相送。 然而等到沈安众人离开后,黄迁忽然觉得自己身轻体健,那些伤似乎也都没什么问题了。 第1024章 朋友来客 沈安回到家中,和几位夫人见过面之后,就让十三和李二狗一起配合他在前厅等候。 今天晚上这位客人真的很重要,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十三和李二狗,虽然现在都是沈家的下人,但是实际上他们的身份可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当初作为一直跟随沈安生死不离的兄弟,这会在朝廷内外,谁见了不得称一声大人? 即便这二位一直都在推托,可是也架不住众人的鼓舞。 怎么说呢,好在是他们对沈安这个老大,忠诚无比,从来也没有真正承认过,不然也许这还是一个麻烦事。 “老大。” 十三这会手里拖着一杯茶,多年的历练让他也变得不一样了,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个小毛头。 风风雨雨,让现在的十三很是成熟。 李二狗也是如此,他不如十三那么伶俐,但是也很聪明关键是很忠心。 一直以来沈安要是有什么很危险的事情同样都是他来处置,而且每一次李二狗都能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 就这些事情,沈安都知道。 他早就已经贵为王爵了,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兄弟。 十三和李二狗现在身上都背着伯爵的荣耀,并且被沈安安排为王府的左右管家,整个皇都上下,多少人对他们都是恭敬无比。 平日里沈安不在家,很多事情自然都是他们在处理,就算是沈安归来之后,他们的任务也只是越来越繁多。 所以很少能见到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俨然是非常难得一见的。 端着茶杯,十三道:“这位秦大人,咱们过去可是见过的,不过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上次他来的时候你不也在家里吗?” 十三摇摇头:“得了吧,当吃我和他一句话都没说上,那算什么见面啊?” 李二狗就更委屈了:“老大,当时我还没等说话呢,就被你给派出去了。” “你们啊。” 桥这两个人埋怨自己的样子,沈安还真是很无语啊,其实他知道这两个家伙所以和秦俊的关系好,是因为他们很感激秦俊当时在废太子之乱的是或,能够为沈安作那么多。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也不会这样心心念念的。 “好了好了,今天他过来咱们不是要一起喝酒的吗?” “那是,我要和他好好喝一杯。” 李二狗哈哈笑着,而这时候就看门外有人来报,说是宫里面来人了。 “走吧,出去接他。”仟仟尛哾 秦俊的待遇自然和一帮人不一样,沈安今天要亲自迎接,因为他们是朋友。 来到王府之外,就看秦俊已经从站马上下来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习惯坐车。 坐车有什么意思? 他就喜欢这种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即便是他也长大了,可到底他还是忘不掉过去的事情。 “秦俊,参见王爷!” “放屁。” 没等他从马上下来,秦俊这会就笑呵呵的问礼,而沈安给他的回答,也只是笑骂了一声:“你小子什么时候哈学会这一套了。” “这不是朝廷的礼法吗?” 秦俊这个时候也是哈哈一笑,之后他就被沈安拉着大步流星走入了王府之内。 正厅当中,沈安已经准备了十分精美的酒宴,上面所有的美味全都是天下珍惜之物。 “王爷,这就过分了吧?” 秦俊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不免眼中放光:“就是皇宫里面也没有这些好东西。” “王爷您还真是享受啊。” “扯淡。” 沈安这边叹了口气,为他填满酒杯,朋友在一起就是要畅所欲言的。 “你还说我会享受,可是你想过没有。” “就这些东西,我自己也都没吃过几样。” 话说到这,沈安不免叹了口气:“当时我想吃的时候,吃不到,后来好不容易能吃了,可是我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还不是南征北战,我就是一个做买卖的,如何能在马背上到处驰骋啊?” 秦俊闻言不免哈哈大笑,沈安等也是如此,十三共和李二狗之前虽然没有同秦俊坐在一起过,但是他们之间友情也很坚实,这会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等到众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撤掉了宴席换上茶汤来,几个人才开始今天的对话。 秦俊端着茶杯,感受着里面独有的茶香气很是感慨:“自从杀了万重山之后,宫廷里面的茶也终于换了回来,他的茶不好喝。” “但他是个有能耐的人。” 沈安还是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对手。 秦俊点点头,万重山和沈安之间的争斗,他可都是眼睁睁看到的,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觉得,万重山果然不是凡人,只不过是选错了对手而已。 和沈安相比,他是在就是个小家伙。 “王爷,不管他的茶好不好,都已经过去了。” 目光一渺,沈安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也知道你今天过来不会是只想和我说这些而已。” “对。” 秦俊恩了一声,他这一次过来,的确是有目的的。 那就是要调和皇帝和沈安之间的关系,但这一次的见面和皇帝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陛下什么才会让我来邀请你,但是我这会过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问问王爷的态度。” 秦俊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分公文给他。 “其实王爷不用看也知道吧,这里面写的是云州和月照的事情。” 秦俊手下的秘密部队,虽然一直都是他在管理,但是实际上秦俊也只是副手,沈安才是真正的领袖不过沈安很少插手那里面的事情而已,除非是有什么他需要知道的。 即便是有,沈安也只会从秦俊口中询问,那是对他的信任和尊重。 扫了一眼公文,沈安微微一笑:“的确不用看,云州的事情还有月照,都是我的安排。” “那就是了。” 秦俊摇摇头苦笑着叹息道:“不过这件事皇帝还不知道,或许皇甫竣知道,但是他也没有告诉皇帝,因为是我给他的消息。” “你?”目光闪闪,沈安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异样的光芒,仿佛此刻坐在面前的不是秦俊,而是当年的李德海一样。 第1025章 过去的故事 “你知道吗。” 沈安顿了一下,很是唏嘘,眼神中也满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回忆。 “当初的时候,其实完全不必那么拼命的。” “万一当时要是出事,你觉得李大人能保全你吗?” 秦俊摇摇头,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李德海保全自己:“我根本不知道当初都发生了什么,我是自己忘记的。” “那个时候我一旦要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安危上,你和父亲大人,如何能成功?” 他的淡然,让沈安这会不免有些感慨:“其实说真的我就没想过你竟然会有这样的心胸。” “不是心胸,而是没有选择。” 秦俊很直接:“如果当时我有选的话,我不会帮助你们但是父亲的恩情,他就是我得性命掌控者,他的话我不能拒绝。” “诚如你身沈王爷一样,当初的你也不是无条件选择帮助皇帝的吧?” 既然提起这些,沈安倒是也要好好琢磨一下,自己当初选择帮助皇甫胤善,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他看来,当时的选择,只是为了找到一个更有利于沈家的人,无疑,这个皇甫胤善就是。 他是皇子中,与沈家关系最为靠捡的一个,更是所有人中,对沈家关系最好,最好的一个。 “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先帝的手段,但是那又如何呢?” 沈安抿了口茶,目光开阖之间带着点点星彩:“如果当时不是先帝在,我不会喝皇甫胤善走的那么近,其实在我看来所有的皇子都是一个样。‘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就是未来的皇帝,而我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而已。” 到现在为止,沈安对于自己看当初参与到皇家争斗的事,还挺难受的。 他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做,毕竟没有必要的;无论是哪一个皇子作皇帝,日后沈家不还是沈家啊。 “可是王爷要是这么讲,为什么之后,在先帝驾崩以后,您有继续那么做了?” 秦俊所看到的,是先帝驾崩之后,沈安对于国家的奉献,好多时候如果不是沈家在背后默默助力,只怕国家早就撑不下去了。 “先帝留下的国家,并非是羸弱,只是很多地方弊病较为重。” 沈安当时已经是身为一人之下的高官了,就连当初的姚成本不是殒命在他手中?虽然那是皇甫胤善的命令,但说到底如果没有沈安的话,他是绝对做不成的。 既然当初都有了那么大的势力,沈安又能轻易放下吗? “我并不知道,如果自己放弃了当时的权力,放弃了当时要做的事情之后,皇帝会让什么人来代替我的职务。” “但是我想,皇帝要想在短时间之内,再找到一个我这样的人也不容易吧?” 这一点,毋庸置疑。 秦俊道:“当初王爷你,已经是朝廷的擎天柱,无论再多少官员,都不肯鞥和您一个人相比。” “况且……” 话说到这,秦俊顿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月弧:“就算是有相信皇帝也不会再塑造一个如此强大的官员当时王爷手中掌握的权力,就算是分化下去。” “那至少也是七八个高官。” “可是皇帝绝对不会把这么多的权力,继续集在一人身上,毕竟当时的沈安对于朝廷而言,已经是尾大不掉。 他要是自己放弃那些权力,对于皇帝而言,绝对是个好事。 但是百姓呢\/ ”如果当时我不是看重了那么多百姓还生活水深火热当中,也许我真的就会放弃自己的官职。“ “但是没办法!” 长叹口气,沈安只能说,他自己从来不希望成为百姓们的指望,但是至少他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当时既然没有选择,我就只能继续做下去,一步一步随行就市;我当时并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发展到没办法抽身的地步。” “但……说真的对于现在的情况,我是有些后悔的。” 在沈安看来,如果要是他当时能够不去想那么多,沈家的生意不但会做得更大,自己的生活也会更加轻松、。 “秦俊,你知道的,我是个做生意的出身,士农工商四民之中,顶数我的身份最低。” “但是走到今天……我这些年都在干点啥?” 如果不是因为有荣锦瑟他们帮着,家里的生意或许早就已经一落千丈了,开始到时候,她还知道关注一下家里的情况,但是随着后来朝廷上南征北战的,他一个做生意的竟然挪到了战场上。 “你不知道,我头一次杀人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感觉……简直没法说了。” “王爷,我都知道的。” 听他罗嗦了好半天,秦俊却是不急不躁,他今天就是过来拍听这些话的:“您当时得情况其实我都知道,在宫里,过去我一直帮着父亲,管理那个组织。” “先帝对你的监管其实一直都不少。” 沈安明白,他也是接受的:“毕竟皇帝也没有选呢,他不接受我这样做,也不行。” “对啊。” 欣然一笑,秦俊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王爷,今天听您说了这么多心里的事情,我就是要让王爷知道,并不是没有热能理解您,只是这份理解……要藏在我的心里。” “我父亲说过的话,王爷还记得吗?” 目光一闪,眼前不免浮现出当时李德海的音容笑貌,她告诉过秦俊,如果有一天要是皇帝做的不到位,或者是怎么样的,沈安则可以取而代之。 “我当然记得。” 秦俊点点头别看他今天是过来帮着说和,打算让沈安和皇帝之间好好谈一谈,重归于后的。 但是他也的问问沈安,是否满意现在皇帝的态度。 如果要是他真的从心里不认可皇帝的话,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沈安摇摇头,其实对于皇帝的行为,他不是不接受,也不是不理解,甚至心中都没有半点委屈,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就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家人是否会受到伤害。 至于皇帝对百姓的那些事情,那是国策的问题,只要是国策,就可以群策群力,寻找更好的办法与途径。 第1026章 拦路 皇甫胤善虽然对他沈安操蛋了一点,然而对于百姓们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身为帝王者,哪有不热爱百姓的。 固然这是家天下,君王会把天下当作是自己的产业,但也是如此,他们菜肴对百姓们越发的关爱,至少要让他们吃饱饭才行。 或许会有一些混账君王,根本不把百姓当作一回事。 但那毕竟是少数,因为真的那样做了,百姓们最后揭而起,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皇家吗。 “王爷,照您这么说,还是理解陛下的,对不对?” 看着秦俊满是期待的目光,沈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本来也不想做皇帝的。” “明白,明白!“ 秦俊欣然一笑,如此来讲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可以放心的回去做一些安排了,之后找个机会,让沈安和皇帝见面好好商谈一番,以求可以恢复到过去的日子。 葱茏岁月,岁月葱茏。 那个时候的蒯了,那个时候的真诚,若是能延续下来,则为天下百姓之福,但是些话,秦俊不能说他不能让沈安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还要用百姓辣压他。 离开沈家王府,秦俊看着夜空的璀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美丽。 也许,这就是天下百姓的福份吧。 过去的沈安,过皇甫胤善……要是他们能继续双剑合璧,那必定让大梁所向披靡,无人可以阻挡,而大梁的百姓,自然日后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国富民安,不是他的期愿,而是李德海一生的追求。 这时候秦俊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好像,似乎这一辈子都在为了别人而活。 但是那又能如何呢、 如果不是别人,他又岂会是现在的他,不报恩情,不报恩义,那又算得了什么? 秦俊早已经不是少年时代那个意气风发的人了。 况且他的少年时,那有什么意气风发呢? 想通了这一切,他不免心中款为了很多,这边叫人拉过战马来,他要回宫将这边消息转告给皇帝。 紫光门外! 就在秦俊将要入宫的时候,忽然他被眼前的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秦大人,请您留步。” 扫了他们一眼,瞧着打扮秦俊就猜到他们的身份:“是你家大人有事找我吗?” “正是。” 两人躬身一拜:“请秦大人调转马头,随我二人前去。” “走吧!” 月色之下,悠悠水潭如同镜子一样,毫无一点波澜。 就算是风不停的抚弄,也散不开点点涟漪。 皇甫竣这会就站在水潭中的小舟上,冲着秦俊摆手。 吩咐手下人在此等候,秦俊直接在马背上转其轻功来,蜻蜓点水一样闯到小舟之上。 “皇甫王爷。” “哎。” 闻言,皇甫竣不免呵呵一笑:“我一定对皇帝说过了,不要将我的王位提出来。我现在这样过日子不是很好吗?” “不,既然是陛下的圣旨,我当然要遵守。” 皇甫竣这边已经得到了皇帝得旨意,说是已经暗中恢复了皇甫竣的身份,所以在少数知道他的几个人中,大家都要以王爵来称呼他,现在的皇甫竣,被皇帝敕封为宁国王! 沈安是镇国王,他是宁国王。 虽然还是要列位在沈安之后,但皇甫竣却并不在乎,左右他都已经多少年没有触碰国所谓的“王位”了,这个东西对他而言只是个虚幻的称呼而已。 遵他是王爷,他就是网页,如果不尊他是王爷,当初在猪圈里面过日子,他不是也挺过来了。 “但这是陛下的圣旨。” 秦俊还很坚持,这会皇甫竣倒是也不多说什么了,左右他现拿秦俊没办法。 “我们坐下说吧,这里有我准备的一些菜。” 桌上的酒菜虽然并不丰盛,但是每一道都别具心意,而且还是下酒的好东西。 “这道醉蟹钳,用的可是上好的黄酒,我们不妨试试。” 皇甫竣已经食指大动,带着一点点辣味的蟹钳,还有酒香气的包裹,变得更加馥郁浑厚。 “王爷这次找我……应该为了今晚的事情吧?” 秦俊琢磨了一下没觉得也只有这件事,才能让皇甫竣如此大费周章了。 “对就是今晚的事情。” 他很直接:“秦俊,我知道你去找沈安了,也知道你和皇帝之间都说了什么,就像当时我许诺给你的一样,我们情报互换,而且也要精诚合作才是。” “所以你要实话实说,这一次沈安是什么态度?” 提起这个秦俊的笑容多了几分和煦,就像是春风一样。 “看来结果还是不错的?” 皇甫竣又抓了一只蟹钳放在嘴里,这个味道他很喜欢:“你还真是够厉害的,我都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解法。” 秦俊摇摇头,不能说他厉害,只能讲,这是运气。 “其实无论陛下,还是沈王爷,本身都是好人。” “他们都愿意去和对方接触,解开过去的一些误会;如果要是有一方不愿意那么做的话,如何会有现在的场面?” 皇甫竣点点头:“说的对,他们都是好人,所以我来做这个坏人。” “怎么了?” 闻言,秦俊不由眉宇皱在一起:“难道出了什么事?” 皇甫竣示意他不要那么紧张,到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月照方面的战船已经开始在海上巡逻了。 “什么!” 秦俊也很差异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所有人都知道,和月照之间相临的,只有大梁而已,其他岛屿上的国家,要么就是一些部落构成的,他们完全没有和月照对抗的能力。 要么本身就是月照的附属;因为有沈安的支持,现在的月照,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大梁是陆上的君王,那么月照就是海上霸主。 根本没有人,胆敢去招惹他们,自然而然月照在海防方面也就不必在使用那么多人手,最近几年月照的海防上,以及很少让投入战船继续下海巡游。 现在突然又出现这样的事情……这怕不是他们的目标,就在大梁身上,除了大梁之外,谁还至于让月照,如此大动干戈的呢? 第1027章 波斯的动静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俊闻言,脸上忽然变得阴沉起来:“照你这么说,怕不是以为这件事背后,乃是沈王爷在暗暗支持的吗?” “难道不是吗?” 皇甫竣咬的很死:“如果不是沈安的调令,月照国内绝对不会这样做;你可以想一想想,现在能调动他们的,怕不是只有沈安了吧?” “那你是什么意思?” 目光闪烁,秦俊可是不想因为这个就和沈安之间再出现什么矛盾;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和沈安为敌。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认为,沈安不会做这种事。 “这个我还不知道。 摇摇头,皇甫竣放下了手中的螃蟹钳:“现在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已经派人去海上和月照军队交涉询问了,但是最后会得出什么结果我也不知道。” “你和沈安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帮忙,如果要是真探察出来,这件事和沈安有关。” “你让他给月照公主写封信,至少我们两国现在没有开战的必要!”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秦俊倒觉得没什么,而且也是他应该做的。 其实这件事会不会和沈安有关系,他都无所谓,因为就算是有关系,相信也是之前遗留下来的问题,既然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只要之后沈安能够和皇都,继续合二为一,到时候月照不等于也是大梁的一部分,而大梁也是月照的依靠? “我还不知道这两者本身就是相互的吗?” 他的话,皇甫竣自然也很清楚,但是眼下他最担心的还是两国之间出现误会; “我们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将士们已经疲乏了,国家的国力也因为战争而变得很是匮乏。” “所以我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场景。” 此言一出,秦俊不免惊讶的看着他:“王爷,莫非是我听过了,这番话竟然会从您的口中说出来?” 皇甫竣哈哈一笑:“怎么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混蛋不成?” “那您以为呢?”秦俊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他不管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要刻意留下一分余地的必要,因为没有人可以伤伤害他,也没有人有资格这么做。 皇甫竣并不反感他这样的态度,因为这样会然他觉得自己还有朋友。 “行吧,既然你要是这么说的我倒是也没什么好讲的。” 深吸口气,皇甫竣这边吧酒杯填满:“这件事你可以去问问,反正现在我还在等消息。” “我也会等的。” 秦俊很清楚,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后果将不是他们所能承担,皇帝和沈安之间的关系,此刻尚且十分敏感。 “王爷,你找到我,难道只有这么一件事吗?” 秦俊还算是了解他的,如果只是这一件事完全没有在这里见面的必要。 “第二件事,其实我还没有想好。”皇甫竣也不啰嗦,顿了一下之后娓娓道来。 除了之前那件事之外,他最近又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是关于波斯的。 “波斯?!” 一听这话,秦俊当时变得严肃起来,别说现在月照那边还没有怎么样,即便是这会月照已经冲杀过来了,那也无所谓的。 说到底,他们两国之间的矛盾,都不能算是矛盾,完全可以内部消化。 但是波斯就不一样了。 对于这个国家,秦俊的了解也并不是很多,但他却知道,波斯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据说他们拥有上百万人的军队,还有广茂无隅的土地,并且波斯人善用火魔法,对不对?” 皇甫竣点点头,看来他们两个所知道的都差不多。 “但是他们的火魔法,我之前派人打听过,就是类似于沈安故弄出来的那些火气,但是远远不如咱们精良。” 他的这番话,秦俊不能苟同。 火器的威力,他是亲眼见识过的,甚至也还自己使用过。 在秦俊看来,无论是否精良,只要对方掌握了火器,那么对于战场上的将士们而言,都是莫大威胁。 “那个东西精良程度,只能增减杀伤力,但只要是火器,就都一样危险。” 秦俊非常有严肃的告诉他,自己曾经使用火器时的感受。 “当时我就知道,任何一个国家只要掌握了这件兵器之后,都可以完全碾压其他各国。” “而如此是两个拥有火器的国家,对抗在一起,到底会是怎么一个场景我不知道,也想不出来。”摇摇头,秦俊只能说,那必然是人间地狱。 “难道现在是波斯,有什么异动了吗?” 皇甫竣点点头,他心烦的就是这件事。 根据他现在所有的情报可以盘定,波斯方面已经在筹备军队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但是根据当下波斯人聚集的兵马数量看,他们的目标绝对不会什么小家伙。 况且多年以来,波斯早就把他们国家范围外的那些小国家,小部落全都消灭的差不多了。 所以这回大动干戈,目的只怕就是要落在大梁身上。 “秦俊这一次波斯人可是最少准备了十五万军队,并且这还只是现在的数字,之后会不会增加。” “我也不知道。” 秦俊点点头,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沉重了“看来越是这样的话,我就得越尽快让陛下和沈王爷之间的关系确定下来。”m 皇甫竣也是这个意思:“你知道这件事我是不方便出面的,所以就要辛苦你了他们两个之间要是搞不清楚,朝廷也没有其他余力来对付这些事情。“ “现在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皇帝?” 秦俊摇摇头,他觉得还是不要讲为好,至少也要等到皇帝和沈安之间的关系确定下来之后再说,要不然只会让朝廷变得更加混乱。 “对皇帝,我比你了解,但是对沈安就不同了,你能把持的很好。” “所以我们这回还是要通力合作。”举杯在手,皇甫竣的目光多了几分沉重又多了几分诡笑:“你去完成皇帝和沈安之间的事情,我拉负责将域外的消息,打听清楚,并严加监视!” 第1028章 肃州异事 深宫之内! 皇帝知道今天秦俊要去做什么,所以也不太着急,只是坐在书房里面读书,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他觉得肚子有些饿,要了一碗粳米粥准备填填肚子的时候。 没想到推门进来的人竟然是秦俊。 “你,回来了?” “是啊。” 秦俊这会脸上满是笑容,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皇甫竣处得到了多么沉重的消息,好像根本就是什么都没发现过一样。 皇甫胤善很期待他能带来什么样的结论。 “如果,沈兄是什么态度?” “他愿意。” 将粳米粥放在皇帝面前,这会的秦俊倒是能松口气了。皇帝的期待,沈安的选择,俨然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那就好,那么什么时候你看我和沈兄见面比较合适?” 秦俊觉得这件事暂时还不要那么着急,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如果轻巧动手,会起到反作用。 “可不是说趁热打铁的吗?” 秦俊摇摇头,笑了:“陛下趁热打铁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温度,什么样的铁,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持铁的人是谁。” “既然是陛下您和沈王爷的话,最好是不要着急能把一切都处置好,才最为重要。” “朝廷上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呢。” 闻言,皇帝恍然大悟:“对,那么你就去下旨好了,左右朕不是都给你写完了吗?’ “陛下,您还是太心急了。” 秦俊虽然这样说,但是也点了点头,他愿意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做:“但是陛下,一次性要清洗这么多的官员,也不简单吧?” “无妨。” 摆摆手,皇甫胤善这会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且不管这家是到底有多麻烦,但是朕相信只要我们通力协作,就是没问题的。” “好。” 秦俊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看得出啦皇帝这会的期待,很真诚。 肃州! 作为大梁的一份子,肃州在大梁内部是一个很特殊的省份,这里虽然用有很多高山,林木也十分茂密,但却是个特别暖和的地方,不说是四季如春,但是也差不多了。 在这里最冷的时候,人还可以在溪水里面洗澡。 肃州名字虽然有些萧索,但是物产却很丰富,在这里基本上所有想要的,都能找到,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还是一些其他的什么,总而言之需要什么就能找到什么。 并且肃州本身还是个产出水果的地方,过去大梁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都喜欢吃肃州的水果。 可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今年这才过了立冬的节气,竟然下雪了! 肃州百年来,第一次下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我看……也未必就是这回事啊。” 肃州都督陆云庆满是刀疤的脸上,很是肃然沉重,因为这和他过去所见到的肃州,完全不一样。 自己在这里已经做了四年官,基本上肃州内部的匪患都被他一个人肃清了。 而肃州百姓对他也十分有感情。 陆云庆热爱肃州的一切,所以看到这天象的变化,才让他心中的猛然多了几分沉重,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而此刻在他身边的,就是肃州牧丞。 所谓牧丞,可以理解为就是当地的州牧,只是他这个州牧手中,除了牧丞府三千甲士之外,就在没有其他更多的兵权了。 肃州牧丞王冕,在这里做官也有两年多了,但是他和陆云庆对这里的感情完全不一样,肃州虽然物产丰富,但是却很穷! 府库之中竟然连一百万的银子都没有,大部分的钱还都在老百姓手中。 怎么说呢,至少王冕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毕竟百姓么呢掌握了那么多钱,日后可是要找麻烦的。 人的钱一旦多了,不就会开始放纵自己的欲望吗? 所以自从她来到肃州之后,对于当地百姓就加多了很多很多的限制,不过即便如此,百姓们依旧生活得有滋有味。 “陆将军,我看着倒也没什么,虽然肃州过去没有下过雪,但是历史记载三百多年前似乎有过一次。” “当时不是也什么都没发生吗。” 王冕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看着就是天道轮回而已,咱们不必操心了。” “胡说八道!”陆云庆脸色一沉。 虽然说起来,牧丞才是一州之地的领袖,但作为肃州都督,他的行政权力与王冕相同,并且在兵权上还压了他一头,自然王冕在他面前要做一个“下属”的样子。 “你说这是天道轮回?我看着就是天象不正常。” 陆云庆看着漫天的飞雪不免回忆起来这几天的情况,在立冬之前,气温就已经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下降,但那个时候她还真没当回事。 可要是和现在的飞雪比对在一起,就不能不让人多心了。仟千仦哾 “我看咱们应该做好就在2的准备。” 其实在和他说出这些话之前,他就已经派遣自己帐下的军队,开始为百姓们准备物资了,毕竟在沈安改制之后,军队里面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应有尽有。 所以拿出去一点给百姓也无所谓。 但是他更希望牧丞府可以和自己一起做,这样的话,军需品就能有一部分节约。 肃州虽然不处于边境地带,但是也临近边境了,他们是周围两个州的主要后勤力量,所以陆云庆同时也兼任了三州总提调的职务。 边境上的两个州,如果要是他这边不再给予支持的话,那么剩那两个州的将士们,就会瞬间陷入断粮的情况,所以他的身份的确很高。 一个州都督,基本上都是从三品的武馆,但只有陆云庆,硬生生扛着一个从二品的官阶。 这就是身份上的区别和不同。 “大人。” 王冕可不想这么做,他在这两年多,设下了那么多的条件和限度,府库中的银子也不过才多了那么区区二十万而已,如果要是按照陆云庆说的,只怕这二十万不够,还得把之前的老本钱都拿出来。 王冕可不想做一个空头掌柜。 “咱们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想一想不说肃州这几百年间的气候如何,单单就算是真的有问题,以肃州百姓的富裕程度,难道还需要我们来救济吗?” 第1029章 人与人心不同 肃州百姓的确有钱! 这一点陆云庆也知道,可是如此,他们为官的就不需要做准备了吗? “我倒是觉得,有备无患。” 陆云庆的脸色依旧很沉重,他独立于牧丞的权力之外,两者不过是合作关系,再加上他本身官职更高,所以有些时候对王冕自然不会有太好的态度。 “至少我们要让百姓知道,我们在做,而且准备的很充足。” “如此百姓不但安心,而且对于朝廷也会更加信任。” “得了吧。” 王冕还是不肯:“将军大人,您说得轻巧了,要做准备,我们怎么准备?” 现在肃州内部,粮食储备是有的,至于御寒的东西他们手中也没有啊,除了军队拥有随时准备调防,才筹备的棉服等物之外,其他的如果要做准备,就必须从外购买、。 且眼下因为灾害没有发生,又不能从朝廷伸手要钱。 这些钱难道不要从府库中间取? “如果要是取空了府库,你说我如何向朝廷交代?” “放屁!” 陆云庆眼睛一瞪,他的军队也不是没有采购过类似的东西,所以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五十万就差不多了。 “只是用你半数的钱款,就能为百姓筹得一个安心,难道很多吗?” 如果要是有灾害发生的话,到时候现在所有的花费,朝廷肯定会派人来补全,就算是没有灾害发生,这些东西也可以当作物资储备,再不济,就低价转卖出去。 赔钱也赔不多少啊。 “反正将军大人的建议,我不能接受。” 这会王冕也来性格了,毕竟他觉得把府库搬空,就为了这么一件或许不会出现的事情,很不值得。 再说了!1 王冕心中还有一件不能对外说的秘密,那就是如果府库搬空了,到时候他吃什么去? 要说他是个贪官,其实不对,王冕除了自己的俸禄之外,其他的一分钱都不多用。 只是他在排场上却看得很重,自从他来到肃州之后,这里的府衙、官用建筑,甚至是大牢他都重新修缮了一遍,并且海拔所有官署内部的家具等等全都换了一个遍。 这是多少钱了? 本来他今年还打算,将这里的几处共用场所,重新维修一下,这一百二十万,就是要用在这上面的。 “你就是不肯接受了?” 陆云庆眯着眼睛,本来作为武将他身上就充满了凶杀之气,这会更是显得十分骇人。 王冕也是真怕他,不过想想自己要做的那些事,再想想本来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会王冕倒是深吸口气,拔高了精神:“将军大人,有些事情可不能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可要是一旦发生的话,你再去准备不就晚了吗。”陆云庆知道的,一旦要是灾害降临,他们就算是提前做了准备,能不能应付得很好都不一定。 那么如果不做准备的话,那么就是根本来不及反应。 到时候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因此而受累。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这会王冕已经转身告辞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云庆满心都是愤恨,只是却又没什么办法,至少在灾害没有发生之前,人家这么做就是没错的。 “都督。” 副将木南这会凑到前面来,看出他的火气,急忙递上一杯清茶:“喝杯茶降降火。” “他是不是太混蛋了点?” 这几年王冕在肃州折腾的那么多事情陆云庆都看在眼中,说实话,对于他做的那些事,其实陆云庆根本不能接受,他很看不惯。 只是奈何人家用了自己征调的钱,有没有损耗百姓,有没有挪用府库,他就也没什么好说的。 本来陆云庆的意思,是他们两个既然同在肃州,那么双反就要彼此帮忙,至少互相之间不能做出什么敌对的事情,免得到时候真有需要而不能相互协同。 对于王冕所做的那些事情,陆云庆从来都选择漠视,之把自己当成一个瞎子就好。 然而今天,到了用他的时候,这个王八蛋竟然来这一套…… 这让陆云庆如何能意气平? “都督要不然咱们给朝廷上奏一封奏疏,且看看朝廷的意思如何?” 木南的提议,不免有些幼稚了。 陆云庆告诉他,到现在为止既然灾害没有发生,那么你就算是将此事奏报朝廷上面也不会给王冕施压的。 “但是我们和朝廷打个招呼,也没什么过去吧?” 木南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让上面知道,思来想去陆云庆决定听从他的建议,除此之外,他还要做一件事:“等到这份奏疏送上去之后,你在军中也再筹备一下,看看能不能将我们之前准备的物资,再扩充一点。” “既然指望不上他,咱们也得给百姓一个依靠。” 木南点点头将此事揽了下来:“那么都督就不要再生气了,今天准备的酒菜不错,您快吃一点,兄弟们在大营累,最近排演了一个新的阵型,您去看看?” 陆云庆点了点头:“我听说这件事了,据说他们排演了一个专门对抗骑兵的阵型对吗?” “是啊” 木南也是者阵型设计者之一,此刻不免有些骄傲:“这回弟兄们使用的阵型,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不但能针对对方冲阵的骑兵,并且华能将其背后的弓弩骑兵,一并收拾掉。” “真的有这么神奇?” 陆云庆的兴趣一下就被调了起来,毕竟游骑也好,弓弩骑也好,他们都是靠中远距离作战的,一般而言防骑的阵型,对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切实伤害。 更不要说将人家一网打尽了。 “都督到时候眼见为实,相信您一看就能找到其中的奥秘!” 陆云庆点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还何必要等到吃饭之后呢? 左右这些饭菜放在这,也不会坏,他现在是迫不及待得想要去看看,这阵型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 “咱们现在就去,等到看完之后,回来再吃!” 见都督如此兴起,木南也是十分高兴,立刻随着他的脚步追了上去。 第1030章 长此以往不可行 转而十几天过去,自从立冬之后,肃州的天气就再不断恶化,到了此刻更是已经漫天飞雪,地面上甚至凝结了将近一尺厚的积雪。 这样的天气前所未有,陆云庆也早已从之前看到战阵的兴奋中,被生生打了出去。 百姓们如何过活? 虽然肃州百姓家里都有存粮什么的,但是现在的极端天气,是他们这些老肃州人一辈子也没见过的场景。 恐慌是自然的,关键还是这些肃州人,实在拿不出什么御寒的东西来。 对于肃州百姓而言,家里有存粮并不意外,关键是他们没有可以御寒的衣服。 “这可如何是好?” 木南脸色阴沉不已,这几天陆云庆已经快要把军队的府库搬空了,虽然军队都有御寒得东西可以下发下去,然而如今的局势,他们的的确确也不敢全都一口气释放出去。 毕竟那样的话,军队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王冕那边还是没有回信吗?” 陆云庆阴恻恻的问道,之前他和王冕说了那么多,即便是王冕那个时候,理由正当,那么现在呢? 灾害已经发生,可是他仍然不肯打开府库,将里面的金钱财物拿出来,购买物资,赈济百姓,如此混蛋得行为!如果不是陆云庆克制自己,他真的很想这就派兵出去,将他们的财务都抢过来。 如果能把府库中的一百万拿出来,一定可以庇护更多的百姓。 “这个……” 提起王冕来,木南也很无语:“至少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这个意思,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算了!” 陆云庆知道,就算是派遣再多的人,到时候王冕也有推脱的理由,毕竟那些人的身份都在他之下。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自己出马了。 “走,我们这就去他的牧丞府!” 牧丞府内! 王冕就知道陆云庆一定要来,所以它也提起做了准备。 “王大人!!” 陆云庆赳赳武夫,此刻怒火上头嗓门不免提高了很多:“之前你是答应过我的,要在百姓需要的时候,将府库内的钱财取出来,现在正是百姓们需要的时候,为何你却不吭声了!” “难道是之前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面对他的质问,王冕却只是淡淡一笑:“何必动气呢?都督,我知道现在肃州百姓的情况,但是者府库内部的银子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所要想使用,必须经过很多手续,您也是朝廷上当官的,当道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陆云庆冷着一张脸,比外面的飞雪还要冰寒:“但是百姓的性命最大,而今天气异常,大雪已经将前往这里的道路全部封死了,我的军队,把棉衣都让了出去,带着百姓们一起开路除雪。 “现在唯一通达的道路,只有一条,还危险重重,百姓们自己完全没有购得寒衣得机会。” “朝廷要帮忙得!” 王冕点点头,朝廷当然是要帮忙的,不过他不是朝廷:“都督现在百姓们手中自己有钱,还不至于动用府库内部得财物,我看不如派人将百姓手中的钱财收取上来,到时候记数之后,在前去购买御寒得衣服。” “这样做,就不行吗?” “你在放屁吗?” 陆云庆忍不住,直接发作了:“我知道百姓手中有钱,但是现在交通并不便利,要想将我们全境内所有百姓的钱财收上来,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况且等到这些钱收上来了,到时候再去统计购买,至少也得十多天的时间!” “他们怎么活下去?!” “但是朝廷也有朝廷的规矩啊。”王冕悠悠然的摆摆手:“朝廷的规矩是不能改变的;其实在我看来者十多天的时间也好过吗啊,他们用柴火多多烧火,就对付过去了。” “再说了。” 讲到这里的时候,王冕不由想着外面看了看:“自从立冬到今天为止就一直都在下雪,再过几天估计就该晴天的。” “肃州,哪有那么大的雪。” “去你么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云庆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混账话,起身就要走,可是没想到王冕这时候竟然反而来拦住了他:“都督,您不要生气嘛,咱们都是朝廷的官员,这样讲话,未免有失身份。” “况且……” 话说到这,王冕顿了一下之后他的语调比刚才要冷漠很多,声音也压低了不少:“这件事在我看来,本身是真的没有那么急,我就没瞧见肃州百姓有一个是冻死的;军队的那些东西已经差不多够他们用了,实在不够的话,可以把那些御寒的衣服轮流穿吗。” “左右到时候朝廷也会派发新的衣服给你们;再说……本来军用之物,沈王爷就说过不允许流入民间,因为这是军用物资。” “都督你私自打开府库,这件事一旦要是传出去,那后果……可真是不堪想象!” 他的威胁,陆云庆自然听得出来,但是无所谓了,他作为一个武将,早就把这一切看淡:“朝廷要的是百姓们可以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只要百姓可以活着,军队的东西下发下去又如何?” “到时你现在草菅人命一样!看你日后如何同王爷交代!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丢下一句话,陆云庆带着木南等人一并离开了牧丞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王冕颇为觉得好笑并且他也认准了,自己方才的一番话,虽然换来的是陆云庆的咒骂。 但是有了自己的提醒,相信陆云庆也肯定不会主动把这些事挑出去。 只要肃州过几天晴天了,那么这些事情他就完全可当作没发生过一样,搞不好那个时候如果陆云庆还是和自己的耀武扬威的,也能借这件事好好参奏他一本。 这个王八蛋,仗着手中的兵权,在这里横行霸道习惯了,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 长此以往,如何可行? 其实要不是路运气在前面挡着,王冕怕是早就把他想要修建的东西,修建完成了。 第1031章 担心赖账吗? “怎么办?” 木南是个急性子,这会看着都督的脸色,还有刚才王冕的态度,他心里也很不好受,一股烈火正在攀升:“这个王八蛋,如何完全不将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 “就这种人!真该杀了他!” “闭嘴!” 不管陆云庆自己心里怎么想,但他绝对不能让手下人说出这种话:“以后管好你的臭嘴!这些年要不是因为你自己嘴巴臭,早就不是现在的官职了!” “都督,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但是我不想看你因此而死!” 深吸口气,陆云庆也在抑制内心的躁动:“看来是彻底指望不上这个王八蛋了。” “你听着。” 目光一转,方才王冕的一番话虽然混蛋,可是也给了他一些启迪,他怎么就忘了当地的沈家商会呢! 如果要是沈家愿意帮忙的话,至少可以解决眼前的麻烦,至于日后要如何同沈安作交代,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走,去沈家商会!” 沈安的商会在域内域外都有分布,肃州沈家商会的管理者,叫粟米,本身过去是跟着沈安一起要过饭的小兄弟,后来整个人不但上进,而且心思开明。 就被十三和李二狗一步步提拔上来,而今要说他也是富甲一方了。 自从肃州遭了灾害,粟米可是一直都没闲着,因为沈安当初在创造各地方商会的时候,就建立一笔专门用来维护百姓应急的资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说,粟米就在开仓放粮。 不单是粮食话有一些他们商会本身售卖的衣物等等,总之能用在百姓身上,都在使用。 其实不是他们,以及被其联合的其他商家在做努力的话,光凭陆云庆军营中的拿点东西,可是完全不够瞧的。 能维系发展到今天,大家都是功不可没。 “你们快点!” 粟米现在也是一把胡子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无比,十分老练:“现在仓库里面的东西所剩不多了,之前已经把大家要使用的都保存好了,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心。” “放心大胆的去作,咱们手中这笔钱还没有花完呢。” 沈安留下的这笔应急钱,是他们每年从商会的利润当中抽出来的,所以完全不会耽误商会的运行,而这些原本要售卖出去的物资,也会被按照原价置换。 这样商会内部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会长放心!” 一个干活的工人,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即便是这么冷的天,但他身上还是带着微微的热气。 毕竟在沈安加办事的人是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 “如何家里面都还好?” “很好。” 小伙子提起这个就很高兴:“多亏了会长您发下来的那些衣服和粮食,现在我们家里的几口子都很好,然后我们还把一些多余的粮分出去给邻居了。” “那就好。” 粟米挺高兴,这样做大家互相帮助纵横度过难关的。 “会长!” “会长!” 正在这时候粟米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转过身去一看,来者是自己的一个小厮:“你怎么不在前面忙活着,到这来干什么?” 小厮摇摇头:“会长是陆云庆,陆都督来了!” “哦?” 粟米这些年也是见过很多大事的,所以此刻并不慌张只是淡淡的道:“看来陆都督这是自己撑不下去了,请他到客厅里面用茶,我这就过去。” 又把院子里面的事情安排了一下,粟米也赶紧过去了,此刻陆云庆和木南正在等他。 “米会长!” 一见到他,陆云庆当时站起身来,粟米赶紧让她坐下:“都督可不能这样啊,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您是三洲之地的总管,肃州都督,如何能如此?” “草民受不起的!” “别那么说。” 陆云庆方才一拜还真不是为了给沈安面子,因为粟米这边的做法,俨然是在为百姓做实事,况且他心里也知道,如果不是沈家帮忙,很多百姓现在怕不是已经没命了。 作为第一的皇商,而且还是当朝镇国王的家族企业,归根到底,人家还是做生意的。 此刻把自己的利润拿出来做慈善,那就是一份天大的人情和责任。 毕竟这些物资也都是有价格来的,人家不拿出来自己使用的话,又能如何? 沈安固然是值得尊重的,但是粟米本身也是好人,如果他要是不愿意的话,肃州距离沈安天高皇帝远的,也没人能说什么。 “米会长,这一次我可是真心实意啊!” 粟米点点头,微笑着看他:“陆都督,这次你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咱们直接说吧,不能耽误您的时间。” “好!” 陆云庆索性把他和王冕之间的事情统统数了一遍:“那个王八蛋西安在不肯拿出府库的钱,而兄弟们的关饷大部分也都拿到家里去了,我们手中可用的不多。” “所以……能不能请求沈家商会,拿出一些钱来,帮我们购置一批棉衣什么的,价格公道一些就行,之后等到明年的关饷或者是朝廷的款子下来之后,我就立刻补上!” “我们都督府可以给打一个欠条的!” 陆云庆有些着急,他担心粟米会不同意,所以又强调道:“要是别的商家不相信我们到时可理解的,但您这边背后靠着沈王爷,乃是王爷家中的买卖。” “就不会担心我们赖账了吧?” 看得出来,陆云庆这回是真的着急了,其实粟米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都督要是这么说,就让粟米有些无地自容了,且不论我们到底是谁的产业,既然我们这些年都在肃州做生意,也是靠着官府的支持,和百姓的帮助。” “所以现在有问题了,我们理应站出来。” 粟米告诉他,自己手中的库存,除了自己这些人要用得之外,其余的都已经免费发放下去,至于他要购置的棉服什么的,也在计划之中,并且沈家可以出一部分钱。 “真的吗?!” 陆云庆这会双目放光,或许这是他多少事件以来听到最好得消息了。 第1032章 上门对峙 粟米没有让陆云庆失望,他的回答十分肯定。 “对,都督没有听错,我就是那样说的。” “如此最好!” 陆云庆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他提前写好的欠款单子,不过上面的数字还没有明确:“这个要花多少钱你在上面天填写一下就行,我相信你!” 粟米摆摆手,让她先把这件东西收起来:“因为暂时我们也不确定,到底要花费多少所以暂时不要填写为好,免得到时候麻烦。” “好的,好的。” 点点头,陆云庆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陆都督。” 正值此刻,粟米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都督可是不知管着肃州一个地方,为何不从其他两地借调兵马,或者是把他们的棉衣弄过来救急呢?” “这个不行。” 陆云庆摆摆手,它可以把肃州军的棉服拿出来使用,然而其他两处地方的物资却一个也不能动。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粟米这会脸上的笑容很是真诚。 陆云庆也不瞒他:”第一,我不是直接管理另外两州之地都督,我没有那样做的权力,再说了他们本身都死靠着肃州吃饭的,如果要把他们手中的物资都运过来的,到时候将士们怎么办?“ 那群人和肃州军不一样,他们可以保护着边境呢,所以无论如何不能从他们口中抢食。 这还只是其一,另外一点,就是而今肃州既然遭受到了这么大的灾灾害,日后也说不准会不会扩散到其他两州中去,如果要是不扩散的话还好。 但是一旦扩散过去,到时候如果因为他将其他两州军队的御寒物资借调过来,而使得军队内部,还有百姓们出现什么损失,他不就使千古罪人了吗! 陆云庆虽然一心为了肃州百姓,但是也不能那么不负责任,就完全不考虑其他两州的百姓了。 他不能那么做! 听完这一番话,粟米不断地点头,不得不说,陆云庆到底是他欣赏的那种人。 “都督一心为公,到底是和寻常人不同。” “咱们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件事我答应您,沈家商会内部会想办法帮忙的。” “多谢会长!” 粟米这边办事速度飞快,因为原本就有类似的计划,此刻再加上陆云庆的保证,所以他手中本来位数的不多的资金也能作更多的事情了。 其实到今天为止,粟米手中的那些钱有一部分还是他自己拿出来的。 不但即便只是部分物资,但是就沈家的储备而言,那样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他要是不自己掏腰包,估计这些钱早就用完了。 另外他没有从兄弟们身上要求捐款,大家都也都不容易吗,谁不要养家糊口呢? 随着粟米这边派人出去办理这件事,陆云庆倒是放心了不少,以沈家的力量要想完成这件事肯定会更快。 只是…… 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粟米竟然直接找到了都督府,而且一进门就将一卷子公文直接摔在陆云庆面前。 “陆都督!你这是什么意思!” 粟米的怒火,让陆云庆有些不知所措,他急忙将公文展开一看,这才明白过来。 而且此刻他也真真正正动了要杀人的心思! 王冕!你个王八蛋! 原来是粟米这边从其他沈家商会的分部,暂时借来了物资什么的,因为不好运送,所以只是找了一些毛驴车什么的,想着快点既然怒肃州内部进行赈灾。 但是! 就在这些上商队进入肃州边境的时候,竟然叫兵丁给拦下了,不但扣押了货物甚至还要抓人,当时有赶车的人和兵丁理论,竟然被当成是囤积居奇,发民难财的贼人一刀给咔嚓了! 这件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王冕在胡闹,但是最让陆云庆没办法接受的,就是在公文上面,王冕竟然还署上了他的名字! 这不是害人吗! “米会长不要动怒,我这就去找他!他是吃了豹子胆吗!” “我不知道。” 粟米叹了口气,神色凝重不已:“这件事二百年来就该是他做的,但是现在他没有做,我们帮忙做,他竟然还要做这种事情!” “她是自己找死吗!” 粟米也很生气,一方面是因为耽误了救人,一方面也是的确是因为现在死了人,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同沈安交代。 而且他们同为会长,他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这么多的事情压在身上,换谁能不生气! “我这就去找他!” “好!” 粟米怕什么? 他背后站着的可是沈安啊! 一行人直接闯到牧丞府内,可是这个时候王冕却正在等候他们。 “诸位,别来无恙啊?” “你特么得!” 这次不用陆云庆锴寇,木南已经扛不住了,:“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嘛!” “我做了什么?” 王冕摇摇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木南你虽然不是我的属下,但是朝廷颞部也有自己的规矩,你不知道这么和我说话,那是有罪得吗!” “我不知道!” 木南一身火气,但是好在这个时候有陆云庆在他身边不然还真就麻烦了:“你闭嘴吗,我来和他说!” 接着陆云庆直接把他得公文摔在了地上:“你自己看看!” 王冕这会就是在装孙子,其实什么事他不知道啊? 看到地上的公文,他还是保持着方才的样子,嘴角带着一抹委屈得微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抓捕囤积居奇得人也不对?我抓捕那些想要伤害百姓利益大人也不对?” “我这可是给你也带上了,这可是功劳啊。” “放屁。” 陆云庆指着他得鼻子道:“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沈家商会的人吗?他们到这来是为了帮助百姓得!” “沈家商会?” 王冕这会摇摇头,将目光转向了粟米:“我记得米会长才是沈家商会的人,可是那些人分明不是他的手下。” “但那也是沈家的人!” 粟米将自己请求得信稿拿了出来:“你自己看看,这些人都是我请来了!” 第1033章 共同上书 “是你请来得?” 王冕根本看都不看,反而这会还冷了脸:“那我就要问问了,你请这些人来干什么?莫不是你想趁着现在得局面,大发一笔吗?” “你可是沈王爷得家人,做出这种事情来就不怕影响到王爷!” 要说栽赃陷害,颠倒黑白,王冕可是一等一得高手。 这一次他所以这么做,看似很冒险,但实际上这却是一个非常大的机会。 因为只要他不承认这是沈安得东西,那么就可以一直调查去,而在这过程中,他又能将之前没收的东西全部首卖出去的,到时候赚到的钱,就可用来满足她自己了。 至于……这件事到最后要如何去处理其实也简单,如果一切都按照朝廷法度去办,他顶多就是找几个替罪羊的是,反正是触及不到他本人就对了。 好多事情上,他都做了好多好多得绝缘层。 有这些人在,如何胡难为到他呢? 照这么说来既能赚钱,还能解气,并且又不会有什么太大得损失何乐而不为? 王冕不是个傻子,他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什么事是对她有利得。 再说了,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是要拼搏一把,如果不去拼搏的话,谁知道会有啥结果? “这件事如果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要重新查一查了。” 王冕这会准备反客为主:“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眼下得情况,很混乱,你说是沈家得东西,那就是了?” “这虽然是王爷得股份,但毕竟王爷不在这里,所以……好多事情还是要小心为妙得。” 他这话里话外都在说粟米是在以权谋私,要中饱私囊,并且也同时暗示了,说明陆云庆和这件事而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的理由很简单,第一是陆云庆带着粟米来找自家麻烦得。 第二就是陆云庆要求他将自己的名字,从当时的公文上面摸下去,这不就是在跑请关系吗? 如果要是这个案子真的调查下来的话,王冕可是有话说的,毕竟不管是他,还是陆云庆,如果要是能和沈安之间腊山关系,对日后的仕途都是有好处的。 所以假如要是陆云庆这会想走沈安得门子,那么帮助一下粟米不是也在正常不过了吗? 沈安现在身为凌驾于朝廷之上得王,他是最好的靠山,但同时风浪之下,他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那个,诚如沈安当初自己说过的那样,他就是一把双刃剑。 权力如此,他本人也如此。 “我必须把这件事查清楚,王爷一心一意为国为民,我不能让他身上沾染了一些不该有得东西!” 看着王冕拿混蛋的样子,陆云庆真的是怒不可遏,他现在恨不得直接一剑杀了他。 但是多年领兵作战,陆云庆得谋略从无问题,这会他反而冷静了,要忍气吞声。 解决这件事,不是在他们手中可以搞定得,必须要找到沈安才行。 并且眼下最要紧得,是把被他扣押的那些物资拿出来。救济百姓才是。 “这个恐怕不行。” 王冕摇摇头:“这些东西已经都被封条贴上了,按照朝廷的规矩,在美哟搞清楚这些事情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拿走。” 话是这么说,但王冕还没有把话说死了。 “除非是……” 这个除非很耐人寻味,陆云庆也不懂这些纲要开口催促,可是这会却被粟米直接俄拦住:“不必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作为商人,他可定知道这条规矩的。 因为货物本身存在差异性,所以为了保证商户们不受到损失,象是这样被扣押得东西,可有商户出钱,一一点五倍置换出来。 如果之后案件查明必须要没收的话,那么就没收。 如果不需要,需要返还的话,那么就把钱款直接退还回去就好,不过这里有一点要明确,就不是所有货物都可以置换的,还有要看着货物本身,涉及到什么案子。 并且在置换之后,就算是要退钱,也要将按照货物本身体量的储存费用扣除才是。 粟米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堆金银券来,这些是沈安之前整顿经济的时候,所出现的产物。 很方便,而且比银票什么的好用多了。 粟米是有备而来。“那批货物本身价值在百万左右,这是一百五十万的金券,现在就把东西给我置换出来!” “你急什么?” 王冕摇摇头,找了个手下人将金券收下,之后才告诉他们可以在三天之内返还,因为要办手续! 三天就三天! 从牧丞府离开之后,陆云庆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憋闷:“这个混蛋,就是该被杀了才是!” “他的确该死,但是不是我们能做的。” 粟米深吸口气,他拿出去的那一百五十万,有五十万是他自己的钱,还有一百万都是柜上的货款。 他没办法不用也不行了。 “这件事我们要分别报告王爷;陆都督你的人总能去送信吧?”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陆云庆很清楚,这一次的的确确是他自己没有做到:“放心我的人一定可以。” “那么就让他们去吧。” 粟米的书信已经写好,现在交给他就行,而陆云庆这边回到官邸之后,也着手书写,之后派遣了二百人的队伍护送信件。 他不敢让信鹰传达,避免会被王冕在半路射杀。只有等出了肃州之后,在那样做才好。 幸亏是沈安训练出来的信鹰,特别抗造,不然就是这么一通折腾别说是送信了,怕是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他们两个这边写了信,王冕也没闲着,他的书信也送出去了,不过不是给沈安,而是直接交给皇帝! 他作为一方大员自然有单独给皇帝上书的权力,所以要这么做,他也是希望借皇帝的口,拖延时间。 在王冕的印象当中,皇帝和沈安之间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太好,所以只要自己话说得明白,那么肯定能保证自己的安然无恙。 至于钱嘛,他不是已经拿到了吗? 第1034章 五行连珠枪诞生 在王冕看来,这个案子本身是被他挑起来,基本上就是他来审理调查,到时候如果皇帝那边还能给出一句话,这件事基本就算彻底落定了。 只要他来查,就不会有事。 王畿,皇都。 沈安这几天一直都忙着处理军中的事情,最近他又列装了一部分新武器出来。将之前的火枪第五次进行修改,此刻已经可以做到五发连发,并且是一次装填之后,可以控制的五次发射。 所以这种火枪被命名为“五行连珠”。 为了发明这件东西沈安可是没少耗费精力,光是不眠不休的就有七八天。 而且在此之前,其实很早他就在想着将现在的火枪进行升级了,一方面是技术上有问题,还有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征战在外,所以没有机会罢了。 这一次设计出来的五行连珠,除了枪体本身的造型没有太大的变化,内部构造已经完全和过去不一样了。仟千仦哾 且沈安还做了隐藏的近战兵器在里面,与刺刀不同,这一次他设计进去的近战武器,更加具有穿透性,并且在枪托的下面还藏了一个类似斧头样子的利刃。 只要操作得当,就是劈砍木头什么的也不是问题。 “现在将这些东西列装下去,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一旦成了批量,我大梁的战斗力还会增强一倍不止。” 于廉还有其他的将领这会都是不住的点头,因为他们刚刚全部都亲身体会过了。 沈安虽然没有批量生产的,但是样品已经出现了。 “王爷,要是这些兵器制造出来的话,是不是可以先给我的队伍列装一下?” 一位负责保护王畿的将军满眼闪光的看着他:“咱们可是保护陛下的,所以各位也都别眼眼馋了。” “那可不行!” 他的话才说完,这边就看一个负责边防的官员反对:“王畿内部现在要多安全就有多安全,根本不急于使用这些兵器。” “反而是我们这些负责边防的军队,才更需要这些兵器!” “抵御外敌才是最重要的!” “不对应该率先列装给我们!”这次站出来的,是负责水域安全的。 总而言之大家谁不想率先使用这件兵器呢? 看着他们争吵的样子,沈安只能摇头苦笑:“你们也不用着急了,这简兵器一旦批量生产之后,我会暂时全部留存下来,之后等到数量足够了,再一起配发。” “每个人都有份!” 这就很讲道理了。 众人不免一阵欢笑。 然而正在这时候,宫内来人到这里寻找沈安,说是有重要事情传达。 沈安这边将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才叫人将其请进来。 一见面,他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因为来着赫然是秦俊的部下。 “王爷。” 沈安点点头示意他安坐:“看来是秦俊让你来的。” “正是。” 那人说着拿出一份誊写的奏疏来交给他:“王爷请看,这是从肃州那边送来的。” 肃州。 闻言沈安打开扫了一遍里面的内容,顿时心中一沉,因为这封奏疏乃是王冕所写,如果上面的内容属实的话,就证明沈家果然是有人做了不对的事情,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必须要负责。 只是粟米这个人他很熟悉,那是自己的好兄弟啊。 真的会这样吗? “王爷具体的小的也不知道,但是秦大人说这件事或许透着古怪,所以希望王爷可以尽快查明。” “陛下什么态度?” 小太监道:“陛下将这件事留中了,到底是什么意思,秦大人也不知道。” 留中的意思,就是暂时不处理,不过原件要留在皇帝身边。 沈安心中一动看来皇帝还是没有打算立刻就处理这件事的,按说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是如果联想到之前秦俊所做的努力,或许这是皇帝在向他表达自己的善意。 “那么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小太监不敢领受沈安的赏赐,起身告辞了。 所以是王冕的奏疏率先送来,因为王冕直接使用了信鹰,而陆云庆的那个人的书信奏本还要几天时间。 回到家中,沈安立刻让十三去彻查此事。 “这件事关系重大,粟米是我么的好兄弟,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做,但是既然王冕已经说了,咱们也得赶紧去看看。” “老大你放心,这件事我敢保证,和粟米没有关系。” “为什么?” 沈安有点好奇,他虽然也是相信自己兄弟的,不过还是要探查一下才更妥贴。 十三这会摇了摇头:“老大你想想,粟米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真的相信他,而且本身除了他之外,当地不是还有咱们其他的兄弟吗?”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难道其他的兄弟就不会来信?”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或许本来就不存在。” 十三很是自信,反而询问其沈安对那个王冕是否了解了。 王冕这个人,沈安过去在皇都是见过的,他怎么说呢,不能算是一个好官,但是至少不是那种混蛋,不然沈安也不会准许他去作那个地方的牧丞了。 “过去这个王冕只是太过注重自己的形象,他所有当过官的地方,都要大兴土木,不过的的确确是一分钱也不忘自己口袋里面装。” “还有呢?”十三还想问问。 沈安就要摇头了,一个王冕他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你知道我这些年对于朝廷上的官员,其实了解不多,要说和我真正了解的也就是那些武将了。” “王冕是个文人,所以也没关注过。” 十三点点头,如果要是这样的话,他想亲自去看看。 “那样也好。” 毕竟王冕在奏疏中也写明白了,说是当地已经遭灾,所以让十三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当地百姓需要的,到时候如果有需求,沈家商会可以提供帮助。 “老大你放心,我这就去,虽然距离不近,但是架不住咱们脚力快啊!” 十三这会倒是很兴奋,毕竟他最近才得了一匹好马,是域外客商送给他的日行千里不是问题! 第1035章 四化后的粥 肃州! 又是几日连天的大雪,因为肃州当地的气候特性,百姓们的民房基本上也都是在温暖地方的样式,隔板比较薄,主要就是通风透气。 也可以避免闷热的气候,但是而今大雪荒天,脆弱的木板根本承受不住风雪的重量,好多民房已经压塌了。 如果不是陆云庆昼夜不停的带着兵马,奔赴救灾,将军中的帐篷也都拿了出来给老百姓安身,这才减少了很多人被冻死。 可即便如此,军中储备总还有限,陆云庆现在这么做已经是不要脑袋了,他总不能看着将士们一个个露宿风雪。 所以百姓们能得到的东西也很有限。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木南叹息着道:“现在咱们军中的帐篷已经没有了,如果要是大雪还不停的话,难道我们还要拆掉将士们的帐篷吗?” “你在放屁是吗?” 陆云庆都懒得看她一眼:“将士们的帐篷当然不能拆除;可是我们也不看着百姓们被冻死啊。” “我已经派人帮忙百姓加固房屋了。”仟仟尛哾 “就你的那个办法,能有多少屁用!” 木南被他骂得无话可说,但是他也没有被的办法,现在能用来支撑房屋的东西,只有当地出产的巨木,将巨大的木柱撑现在房子四角,然后再在中间多加一根,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至少这办法百姓们也不用迁离当地,并且这些巨木,日后还可用。” “你倒是会省钱了。” 陆云庆叹了口气,别看他刚才那么说,但眼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让百姓么呢迁离,朝廷可是负担不起这些钱财的;况且他军中现在也有不少百姓进入,暂时居住。 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说百姓们如何,只怕他手下的将士,也会闹出什么事变来。 “对了!” 甩了甩头,陆云庆把长长的烟袋磕了磕:“王冕那边还是不肯帮忙吗?” “别提了!” 木南这会火气更重:“之前米会长去找他,希望可以让她开仓帮忙,之前质押的那些东西都赎出来了,可是分发百姓,尚且不够。” “米会长的意思,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从王冕手中,把官仓里面的那些东西暂时购买出来,左右这样做,他也不会空仓。” “王冕怎么说?” 这是个不赔的买卖,路运气实在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木南闻言,满脸不屑的笑了:“都督,如果可行的话,我们还在这里罗嗦什么,不是早就去搬东西了吗!” “他还是不肯?!” 陆云庆眼睛一瞪:“这也太过分了!” “都督,他非但不肯,而且还用官府的名义,给米会长批了一张条子,上面申他有心想要盗空官仓的罪名;王冕说,官仓里面的东西,都是按照上面要求调配好的,除了钱之外,粮草、布匹等等都是需要常被的物资,他不能让官仓空了,更是不能看见,官仓那个里面只有钱!” “王冕说,如果那样的话,真有什么麻烦事了,他可就束手无策了!” 讲到这里,木南不免将王冕当时的那副鬼样子学了出来。 看的陆云庆心中火气腾腾,还要等?而今百姓们已经有好多人被风雪压死,朝廷在这时候不出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阵烈风过处! 猛然之间,陆云庆不免打了个寒战,可也是时候天上的风雪忽然变得更大了。 一阵阵激烈的雪片,如同刀子一样落在身上,就算是铁甲在外,依旧能够感受到纳轻微的撞击。 “我等有甲胄护身,尚且如此,那些百姓怎么办?” “都督先不说百姓的事情,我这倒是有个事,还要都督帮忙。” 扫了他一眼,陆云庆相信问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就是他们现在手中的粮食不够了;因为风雪太大的关系,导致人们为抵御寒冷,就需要更多的粮食,就算是按照他们每天最低的需求,也是供应不上的。 “就咱们现在手中这点东西,我看不超过五天,必然断粮!” 五天?! 那可不行! 陆云庆心中盘算着,当前的局势下,百姓们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吃饱过了,就这么维持着,或许还没什么事情。 可要是突然之间,断了粮草,必然会有很多人,扛不住风雪而死。 倒是或可能就是十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撑不住了。 再有一点,就是肃州的风雪,已经开始逐步向外扩散,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估计不超过半个月,其他两州的地方,也会受到波及。 这件事朝廷要是在不管,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但是无论如何陆云庆心里有一个底线,就是在耗空肃州官仓内部的消耗之前,绝对不能让百姓们饿死。 “木南你去找米会长,就说我有请。” 虽然不知道都督找他是什么意思,不过木南也不啰嗦,很快就带着粟米一起来了。 “小人,拜见都督!” “别客气。” 陆云庆这回就在一个粥棚子里,招呼她坐下的功夫,还亲手盛了一碗稀粥给他。 “暖暖身子吧。” 粟米微微一笑,可是看到手里的粥,他却沉默了。 因为瞧样子,这碗粥可不是今天熬煮出来的。 “过去有句话,叫做化粥而食;这是前两天的粥吧?” 所谓化粥而食,其实是一种没办法的办法,粥煮好之火就困在锅里面,等到凝成快之后,再往里面对水,之后校核均匀了,然后再困着。 以此类推,这样操作最少能做两次,如果是好一点的粮食可以做三次,甚至是四次。 如此一来能救一百个人的粥,至少也能救两百三百人。 虽然稀了一些,里面的米也没有了口感,但是能填肚子,这已经很好。 陆云庆点点头:“果然米会长眼睛毒辣,不瞒你说这都是三天以前的粥了,用水化了四次,将就着喝吧。” “无妨,这已经很好了。” 粟米摆摆手,和她当初跟着沈安要饭的时候比,这不是珍馐美味吗。 第1036章 想念中的田园 咂了口热粥,粟米身上也暖和了很多:“不知道都督今天找我,所为何事?” “有什么在下能做的,毕竟尽心竭力。” “好。” 陆云庆也不啰嗦,他找到粟米一共两件事,因为知道他们的奏疏已经送出去了,所以并不能继续上奏,只有等候回信就好,不然就算是催促也没用。 所以今天的两件事,第一就是希望粟米这边能不能再挑出来一部分粮食,不要很多,有点就行,多一点总能让更多人活命。 “这个……” 粟米有些为难:“都督,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在下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也得对得起自己的兄弟;我现在配给兄弟们的粮食,只够他们自己家中用度,能吃饱饭而已。” “我有责任让弟兄们吃饱,所以这会我不可能从他们手中,继续征调粮草。” 陆云庆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理解,甚至还有几分佩服他,毕竟若不是粟米这样的性格,他的手下也不可能会这么听他的话。 “但是!” 顿了一下,粟米话锋一转:“虽然我不能让兄弟们出,但我家里还有一些存备的粮食,但都是几年前的旧东西了,如果你不嫌弃的黑啊,可以派人拿走。” “不嫌弃!不嫌弃!” 这都什么时候了,只要是能有粮食,陆云庆乐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有嫌弃一说。 “那就好。” 第一件事,只是陆云庆的一个请求,第二件才是他最为关注的。 “老弟。” 深吸口气,这会陆云庆对他都换了称呼:“还有一件事,既是公事,也是我的私,还要拖你帮忙。” “都督请说。” 即便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但粟米却很是安然:“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在下肯定在所不辞。” “那好。” 点了点头,陆云庆这会满眼都是绝决:“这件事老弟就算你答应我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今百姓们的用度已经快要见底了,如果要是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天七天的肯定要有人饿死。” “朝廷的回复尚且没有发来,我理解这是程序,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身为一一方将领,我虽然不是文官,责任保境安民,所以我绝对不能看着百姓们如此受苦。” 这一刻,陆云庆的双目之中闪烁着灵光:“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就带兵抢夺官仓!” 什么! “不可!” 闻言,粟米瞬间站起身来。连一旁的木南也是全身一震:“都督真的要这样做?” “没办法的办法。” 陆云庆相当决绝:“我也知道这样做是违反朝廷法度的,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之后我会有一个什么结果,但事已至此,没有选择。” “所以我想拜托老弟,帮忙照看一下我的家小。” “说句不该说的。”顿了一下,陆云庆坦然的笑了起来:“老弟你和沈王爷关系莫逆,我知道你们两个曾经是共患难过的,所以要是你能帮忙说句话,到时候即便是诛灭全家的罪过,肯定也能饶他们一命。” “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不能连累我的家人,小女……还有我的夫人,就摆脱给你了。” 陆云庆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他却没办法,人总是会有一些私信的:“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是我愿意为百姓付出,可也不能让我的家人受累。” “老弟,拜托了!” 话音未落,陆云庆竟猛然之间跪倒在地,粟米反应过来,要去拉他却怎么也拉不起来。 “都督不可如此啊!” “老弟,受我一拜!” 陆云庆是个武人,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加上是粟米本身也没练过武,这会自然是拗不过他硬生生受蒯了一拜,陆云庆这才起身。 “好了老弟,这件事托付给你,我就没有别的心思了。” 长吁口气,他这边派人将粟米送走,且越快越好,后面的事情并不适合他来掺和。 “都督。” 木南代他送人离开之后,赶紧跑了回来,拉着陆云庆问:“都督果然要这么做?” “我不做,就没办法。” “那好,末将跟随都督一起!” 木南对陆云庆感情深厚,况且他也早有这个心思,当时如果不是陆云庆拦着,或许他早就那么做了。 “不行!” 没等他的话说完,陆云庆已经一个嘴巴落在他的脸上:“这件事我已经想过了,你不能参与进来,能跟我的去的人我都选拔好了,全是没家没夜,而且事上了年纪的。” “你还年轻,多年以来跟着我,也算是把我手里的那点用兵之道都学去了。” “这就足够了。” 转回头来,这会陆云庆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瞧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咱们是上下级,更像是也爷俩一样,当初咱们在一起。” “可是我把你从村子里面带出来的,是不是?” 木南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竟然会变得十分冷漠。 “当初就是您将我从小村子里面带出来的,然后养在青鸟军中,一直走到今天。” 青鸟军,乃是大梁一个专门为少年人准备的军种,他们很少参与战斗,除了每天的训练之外,话要学习兵法等等,所以取名青鸟还是当时沈安的意思。 以此来表达对于这些孩子们的期望。 “知道就好,你学会了我手中的一切,那么你就是我的继承人了。” 陆云庆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但是也不必担心的;这件事本来我做了也没错,到时候就算闹到朝廷上去,有沈王爷在,我也未必会有什么麻烦。” “顶多就是罢官而已,到时候我正好回家新,开几亩田地,好好过日子。” 征战半生,陆云庆其实也很累了,他之前就不止一次说过,想要辞官回家的。 这一次用他的说法,若是真的被罢官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田园生活,我已经想念很久了。” 目光一渺,陆云庆这边要开始准备了:“你去叫人准备一下,我两个时辰之后天黑了就动手!” 第1037章 闯! “明白!” 应了一声木南急忙就去准备,但是他却不知道陆云庆本意在一个时辰之后就动手,他可是担心那个傻小子,会抢着代替自己去做这件危险的事。 在一处军营当中。 陆云庆此刻甲胄周全,手中还提着把那跟随他多年征战,建功立业的双手长刀。 而在他面前,这会站着的都是跟随他很多年的老兄到底,只是一个个年纪比他还要大很多,就算是比他小的也不过小了一岁半岁而已。 大家全是没有家的人,孤身一个,并且也都知道等会要做什么。 大家是无怨无悔。 “只是我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刀竟然会冲着自己人下手。” 一名老卒不免觉得有些悲凉:“我就纳闷了,现在朝廷上一切都那么好,为何还会有王冕那样的王八蛋!” “他就是沽名钓誉而已。” 又一个老卒摇摇头,满眼的不屑:“这个混蛋除了有点不是人,其他地方不也挺好的。” “放屁!” 旁边的独眼龙,光头白眉毛的老头,咬碎钢牙一样,手里的长刀在地上划拉出一条火星:“他还挺好的?咋的,按照你的说法,不祸害老百姓就是好人了?”仟仟尛哾 “他倒是没干过什么坏事,可好事也一件没干啊!” 天子要求官员牧民一方,那是要什么都不做就行的? “好了好了。” 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陆云庆摇摇头,说这么多其实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因为无论怎么讲,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各位不管大家都怎么想,反正等会就要动手了。” “最后喝杯酒吧,我还不知道这件事过去之后,还能不能活呢。” 一杯水酒,就是一生的情谊。 “再来一碗!” 光头独眼龙还没喝够,吵吵嚷嚷的讨酒。 可是这个时候,一名校尉猛然之间闯了进来,脸色苍白神色慌张。 “干什么!” 独眼龙一把推他到边上去:“谁让你到这来的!” “诸位,都督!” “不好了!!” “什么事?”陆云庆眉头一皱,看样子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校尉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告诉他们:“那个……木南将军,带着他营中的兄弟,闯迎营而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坏了! 闻听此言,陆云庆当时醒悟过来,这个小兔崽子! 本来他还以为计划的足够周密,可没想到那个兔崽子还真是深得他的精髓,竟然比他的速度更快! “快去追!他一定是去抢仓廪了!” 众人闻听此言也是大惊失色,急急忙忙要走,奈何纳独眼龙却道:“我看现在拦住他们是不可能的了;咱们现在就追上去。” “到时候有罪名一起承担!” 陆云庆知道别无他法,众人急忙丢了酒局,百十来人鱼涌而出。 肃州仓廪! 这里作为官府的重地,储存了一州之地财务钱粮的地方,无论何时都要有重兵把守。 尤其是自从王冕来到这里之后,他对仓廪府库的看守酒更加严密了,毕竟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他日后可能用到的。 过去看守府库仓廪的兵丁,是昼夜二百八十人一班,两班倒。 半夜的时候还有五十人的一班,用来增补巡逻。 木南虽然也是将军,但手下的亲兵只有一百五十人,这会他是倾巢而出,并且还盗了百十匹战马来,一路飞驰而来。 “站住!” 他们才到仓廪门外,就看这里的守卫已经押了上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 横刀立马,木南面无血色:“识相的让开去路,把仓廪打开让我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取出。” “不然今天就是尔等忌日!” “你!” 守卫仓廪的官员,那是王冕的亲信,也姓王,单名一个通,为了方便自己的仕途甚至还认了王冕作干爹,他比王冕还要大五岁呢。 一听这话,王通顿时心里一惊,看眼前的架势这帮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作为王冕最忠实的走狗,他还是大着胆子质问道:“你们怕不是不想活了!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这里可是朝廷的府库,肃州的仓廪,没有牧丞大人手令,或是上方金牌,私自闯入者按谋反罪论处!” “尔等速速退去!今天这件事老子就当不知道了!” 话没说完,这会王通的部下也都聚集起来,不但刀枪出鞘,甚至弓弩也都架设上了,看到这一幕王通心中更多了几分底气。 仓廪建造本身就有防抢防盗的功能,再加上此刻大家已经都准备好了。 自然他也放心很多。 “小子,你最好回去,别以为者仓廪!” 没等他的话说完,突然一道寒光掠过,顿时王通身首异处! 木南的刀上,鲜血淋漓,一滴滴血珠溶在白雪之中,宛若朵朵红花一样绽放。 “你们好大的胆子!” 王通的手下们眼见如此,虽然心中惊骇,但仍然还在坚持,同时他们也早已派人去通知王冕了,他手下不是还有几千兵丁吗。 只要这些人到来,不信还收拾不掉眼前这帮家伙。 木南心中自然明白,他也是做官的吗。 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索性痛快一点,拖延下去避免节外生枝。 当时只见木南双目之中,烁过一道寒芒,当即挥刀而上,他这一百多个兄对虽然不全是百战余生,但也各个热血贲用,这会毫无畏惧,即便是对方数量两倍与他们,也毫无惧色。 战马奔腾,木南一马当先长刀所向,冲在第一线上。 “杀!” 他的号令就如同是雷霆一样,战马的冲击,浩浩荡荡。 而防卫仓廪的兵甲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会将长枪架设起来,就在等待他们的到来,事已至此双方都没有退路,但是攻守之间的关系却很有趣。 他们,可都是朝廷的兵马啊。 战马嘶鸣,刀光剑影,就在肃州仓廪外,一场前所未有的厮杀展开了,血舞如花,金铁碰撞。 飞矢似流星一样,弓弩如飞蝗一般。 只可惜这双方所面对的,都是自己人罢了。 第1038章 这是圈套 刀光剑影有尽时,一点血色暮苍茫。 就算是陆云庆来的再快,可是战斗已经结束了,此时此刻就见木南等人一斤给所剩无几,包括他自己在内还有几个幸存的人,也都被控制起来。 王冕这会不知道谁给他搬了一把椅子,正坐在仓廪大门外,就在纳满地的血上喝茶。 只是王冕的官服上还有一条鲜红鲜红的口子。 完蛋了! 眼见如此,陆云庆就知道木南彻底完蛋了,甚至他可以想象,这本身就是王冕的诡计。 他这是特意派人在这守着,就等自己过来呢。 “陆都督!” 短暂地对视之后,王冕率先开口了,他的语气当中听不出悲喜,听不出波澜,相当冷漠。 “我没想过你我之间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王冕指了指一旁的木南道:“这是你的手下对不对?” “是!” 陆云庆这会咬碎钢牙,但是也不能发作,她倒是要看看王冕到底想干什么,毕竟如果他只是想杀木南的话,刚才就动手了。 还留着他,显然是有其他用意。 方才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陆云庆已经做好准备,若是木南已死,他务必要为自己的小兄弟报仇,但眼下他还活着,就得想办法让他继续活下去才行。 “陆都督,那就是了。” 深吸口气,王冕将手中茶杯落下,缓缓起身,就踏着地上的鲜血来到他的马前:“都督此来,应该也是为了抓捕这个混蛋的,是不是?” “……” 回望那边已经被铁索穿了锁骨的木南,王冕面上阴骘的神色,比天上的浓云更沉重:“人们都说你陆都督的军法严明,在你的军队中,从来不会出现这种肆意妄为之人,但是今天一见……哼哼,虽然都督是亡羊补牢,但是为时已晚。” 话音落下,王冕叫人直接将木南打跪在地:“他们杀了我二百七八十个兄弟,就是要闯入仓廪之中,这是谋反啊!”qqxδnew “都督你来的太晚了,而且还就带来这么多老弱病残的,只怕是也并非真心实意,要来抓他吧?” “今日这件事可是多亏了我,若不是我在,只怕都督日后也要受累。” 听王冕的意思,今天倒是他帮了陆云庆一个忙,但他越是这么说,陆云庆心中就越是不好受:“王冕。” “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是不是?” 方才陆云庆都算好了,就按照王冕平时驻兵的习惯,要是让的部下来支援也不可能这么快,而眼下木南等人被杀被擒,再看看当场伫立的那么多军事,必然王冕是早早就把他们安排下来的。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阴谋! 只是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自己还是木南。 “你耍这样的手段,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哎!陆都督你要是这么说,下官就冤枉死了。” 王冕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却偏偏不承认的样子看他:“你想过没有今天要不是下官的话,只怕这些人闯入仓廪之后,朝廷查下来难道你就能逃脱干系?” “我知道眼下灾害严重,你又把军中的粮草都派发出去,他们自己不够吃,当然要自己想办法了。” “哎,只可惜,他的少年人就是不知道轻重权衡。” 话音落下,王冕转头竟然要让手下人,将木南等人就地正法。 “谁敢!” 陆云庆厉声一叱,凝视着王冕:“王冕,你不要污蔑他们,他们可不是因为自己吃不饱才来的;要不是你扣押官仓的粮草等物,致使我前线救灾不足,要不然如何会有今日之事!” “都督如果这么讲话,下官就要想象,是不是这件事背后还有你的影子了!” 王冕悠然一笑,嘴角翘到了耳朵边上:“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人倒是不用死了,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下官还得将他们联通参奏大人的奏本一起送到皇都才是。” “你!” 陆云庆自然不在乎这些,他现在就i想救命,可木南听到这一切却不想连累大人。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他当时也不至于做这种拼命的事了。 “你个王八蛋不要攀扯旁人!老子的军粮都被那个混蛋发出去了,你说我和兄弟们吃什么!” “如果只是军粮被发出去也还好,可是他又要我们帮着那群老百姓干活!老子是当兵的,报效国家可以,干的哪门子活!” “他不给吃的,老子自己找还不行吗!” 木南声嘶力竭的嚷嚷着,而王冕这会却只是在留意他和陆云庆的表情,那复杂的样子还真是叫人好笑。 对! 你们就挣扎吧。 诚如陆云庆所想的一样,这的的确确就是王冕的诡计,他就是要借用这件事要么为难陆云庆,要么就杀了木南,毕竟当时在他的牧丞服内,可是木南在开口骂他。 王冕身为朝廷的牧丞,一地长官,木南有算个什么东西? 当时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并不表示没有将此放在心里。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部现在机会来了吗? 今日的局势他也看的清楚,若想拉扯陆云庆是不可能的,但杀了木南为自己泄泄火也没什么不好;另外这件事也注定了,既然木南敢来抢夺仓廪府库。 有了这头一次,怕不是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再加上这一回他也算是和陆云庆彻底翻脸了,虽然自己手中也有兵丁,但要是和陆云庆的大军相比,根本就是萤火烛光一样。 与其到时候让他的军队压来,再将这些东西放出去,还不如借着现在的局势直接送给他。 到时候朝廷那边,他飞弹解了之前守库不发的罪过,而且按照惯例是一定会得到奖赏的。 要么,官升一级,要么也会被记一大功。 无论是那一条,对他都是有好处的。 在这还有一点,也是王冕考虑到的,那就是沈安! 全国上下所有的军队按道理说都是他的手下,如果自己太不给面子了,到时候沈安真的急了,也不好办,之前粟米的那件事他虽然做的漂亮,可还担心会有后果,然而若是将今日之事也融合其中,相信沈安那边也会无话可说。 第1039章 王冕:杀人诛心 王冕的算盘珠子打的啪啦啦响,而陆云庆此刻却是快要被他给气死了,两个太阳穴都是鼓出来的。 “你!要,干什么。” 他几乎一字一顿的质问道。 王冕却只是呵呵一笑,转而看看那边的木南,再看看他:“陆都督,这件事到底和您有没有关系啊;如果有关系我就这么做,如果没关系,在你在我就砍了他。” “到时候也省得麻烦!” “你敢。” 陆云庆长刀在手,此刻已经完全懂了杀心,而此刻就看木南那边似乎做好了什么选择一样,竟然闷的一声低吼,卯足了全身力气,凌然硬生生的忍着剧痛,强行一头撞在了门墙上,当时鲜血迸溅,魂断当场。 “木南!” “小子!” 不但陆云庆,连他背后的那些人此刻也都是目瞪口呆,大家都知道木南这样做,只是为了不给陆云庆添麻烦。 “混蛋。” 钢牙咬碎,这会陆云庆才明白过来,王冕今天这是杀人诛心,他就是要让自己亲眼看着木南惨死当场不可,方才的所有话都是他故意那么说的。 “哎呦。” 看着满地的红白之物,王冕厌弃的往后退了退,就好像他看到的是堆垃圾一样,只是纳眼神当中充满了满意与解恨的快意之色。 “畏罪自杀……他也真是的。” 深吸口气,王冕摇摇头反而将目光转移到陆云庆身上:“陆都督你看看,这个混帐既然已经死了,畏罪自杀,我看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吧。” “为了都督您着想,这件事我也不会向上奏疏,到时候就说他是……救灾而亡,如何?” 这是一个带血的人情! 陆云庆如何肯接受,正当他要反驳的时候,这会王冕马上就开口拦住了他:“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知道都督心里想说什么,但是有一条都督别忘了。” “无论怎么讲木南今天可都是带着兵丁来抢夺府库仓廪的财务了,而且还杀了我那么多人。” “此事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打官司,他都是个谋逆的罪名;如果要是将这件事压下去,到时候抱一个功劳,朝廷还能给他很多抚恤。” “他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王冕这会得意的马上就要笑出声了:“他家里出了一个老爹之外,不是话有一个相好的吗,虽然没结婚,但两个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当时这件事闹得地方上不安宁,当地的村老要一个公道还是本官帮忙压下去的;”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不按照本官说的做,非但朝廷的饿抚恤没有了,他家里的人要怎么活?那个女孩子要怎么活?” 王冕一副你不能拒绝我的样子:“我真的是在替他着想,都督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但是在此之前还有另外一件事,我要和都督说明!” 王冕告诉陆云庆,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因为要防止朝廷派人探察,而后将木南之死的真伪证明,也是两名当地的百姓,所以他现在决定要打开府库。 将里面的粮食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拿出来,救济灾民! 他这一连串的手段,阴狠毒辣,不但杀人报仇,而且还卖给陆云庆一个天大的人情不说,关键是对于百姓和朝廷他也有了新的交代。 只要他这府库一开,到时候纯良的百姓们必然会感谢他的行为,到时候就不会有人记得,他都在此之前都干了什么。 朝廷那边呢,估计也会和他说的一样,不去追究他的问题。 反而要给他记功,毕竟这会王冕就可说,他之前不开仓,是因为看到尚且还有缓和的余地,而此刻余地全无他不是也冒着杀头的危险,开仓放粮了吗。 这件事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把好人、好官给做绝了! “你!你!你!” 陆云庆被他气的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此刻王冕更是得意不已:“陆都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不要谢我,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快点开仓放粮吧。” “你不是一直都着急要这些粮食救济,现在给你了,为何还不要拿走?” “都督!” 这时候跟陆云庆背后的独眼龙终于开口了:“既然木南已经死了,我知道你心中不甘,但还是暂时这样做吧,至少可以让更多百姓活下去,至少这也是木南的心愿!” “对啊。” 又一个老卒道:“都督你是从战场上归来的,自然知道人死灯灭的道理,我们不能牵扯太多。” “现在既然他开仓放粮了,就得尽快把这些东西给百姓送去!” “要不木南就白死了!” “对啊!” 众人的劝导,终于让陆云庆回过神来,事已至此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一声令下这边开始取粮。 王冕满意又得意的看着这一切,其实他刚才心里也在担忧,如果要是陆云庆今天不肯接受他的粮草,到时候非要纠缠下去也不好办。 索性,现在的担心都不必在乎了。 事已至此,再没有什么好说的。 “快点你们帮着都督运送粮草!” 风雪如骤,寒风之下,大片大片的雪拍在脸上叫人生疼不已。 陆云庆就这么抱着木南的尸体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他知道木南生前就喜欢一处地方,距离他们的军营也不算远,有山有水的地方,虽然此刻水面已经结冰,土地也已经变得封冻起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 木南一头撞死在墙壁上,头骨碎裂,好多碎片都扎在脑子里面,鲜血流淌,白物乱晃,即便是如此他也一点都不嫌弃。 “陆都督!陆都督!” 正在此刻,忽然从他们背后追上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粟米,此刻只见他身着白衣,胳膊上还绑了一条麻带子,双眼通红,跟在他背后的人也基本都是这个打扮,手里还捧着纸钱烛火什么的,吊孝的幡子、钱串不计其数 “木南将军他……” 好不容易赶上前来,眼看着倒在陆云庆怀里的尸体,他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他,这是为民而死! 第1040章 不听一面之词 “他,死了。” 陆云庆这会显得有些冷漠,他的眼神暗淡无光,就好像是沉积的竖井一样,往下看,看不到底。 “木南将军……” 粟米的泪水忍不住的往下落,他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虽然他知道木南要做什么……可是…… 王冕竟然真的敢杀他? 这不是…… 复杂的心情,让他无所形容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多多准备一些祭奠之物,免得木南走的太寒酸。m “他家里的事情我们都会办好的。” 粟米的许诺,并未得到陆云庆的接受:“不用了,朝廷会给他抚恤的。” “怎么会!” 粟米也是深知朝廷法度的人,木南闯仓廪有意夺府库,朝廷的规矩不连累他的家人已经不错了。 他都已经想好,要如何向沈安陈述这件事,以求可以帮助木南一把。 “算了吧。” 这时候还是那个独眼龙站了出来,他跟随陆云庆好多年了,虽然没什么官职,但是资历够深,毕竟他没有官职就和当年的于廉一样,都是自己闹得。 只可惜他没有于廉的运气i而已。 如果他也有沈安那样一个人愿意帮助的话,或许情况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事情就是如此。” 他将自己知道的,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粟米听过之后,对王冕更是恨之入骨。 “他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而且还要做如此卑劣的事情,是可忍熟不可忍!” “我会给他报仇的。” 陆云庆这会的声音沙哑,也很沉重:“我一定会给他报仇的,这件事我要亲手做。” “都督不可!” 粟米真心不想他这样做,毕竟朝廷上能找到一个如他一样的都督,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今朝廷上的官员那么多,但均衡下来,嫩果他这能耐心里的也实在是少数人。 这样的人多一个,对百姓对朝廷就多一份的好。 粟米不能让他这么做:“都督,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给王爷写信的。” “到时候一定还他一个公道。” “算了,那都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只想让兄弟入土为安!” 粟米理解他的心情,虽然还是有些担忧,但依旧让手下人将祭奠的东西仪式展开,他要轰轰烈烈的送木南最后一程。 沈家商会之中! 等到粟米回来,词可以已经是天黑时分。 再加上暴风雪,就让原本昏沉的天空更加黑暗,这样巨大的风中,就算是沈家商会也不负过去那样的灯火通明。 “来人,为老爷上茶。” 粟米这会才刚进来,就有手下人为他招呼起来,但是还不等他落座呢,就听到暗处有人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说老兄弟你还是和过去一样的性子!” “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去找旁人要茶,还挨了两个大耳雷子,后来也就养成你这么一个习惯,如何到今天都没有改过?” “哦?” 闻言,粟米楞了一下,之后满脸欣喜的看过去,只见十三正在坐在那边,冲他他摆手呢。 “快来,这是老大让我带给你的茶,很好的。” “你怎么来了!” 粟米有点不高兴他手下人为什么不提起知会一声,至少进门的时候让他有个准备才是;十三是他心里的好兄弟,也是好哥哥,当初还就是十三向沈安推荐的他。 “别怪他们,这是我的意思。” 十三已经不过去那个小要饭的,这会说话什么的老气横秋,也带着几分威武,诚如粟米也不过去过那个为了喝口茶宁愿挨嘴巴的小毛头一样。 “十三大哥,你来了就来了被,还说我小时候的事干什么。” 粟米是真的高兴。 十三却摇摇头,故意取笑他道:“你小子那个时候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只有有钱人才是喝茶的,所以你就要喝茶,现在怎么样,我还以为你早就喝吐了呢。” “不会。” 粟米摇摇头:“茶这么好的东西我死了也要带进棺材里二斤,免得嘴巴发苦!”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两人都是格外的开心,毕竟那是他们美好的回忆。 而这会笑过之后,粟米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十三的到来,就证明了沈安已经知道了他奏报上去的事情。 “如何,可是王爷让大哥来的?” 十三点点头:“你的信件王爷已经收到了,所以让我来看看;你们肃州怎么这么大的灾啊!” 虽然知道肃州有灾难,但十三也没当回事,还以为这里不会有多冷呢。 可是在靠近苏州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这不是冷,而是冷的要人命了。 “我就没想过,这里还会有如此大的风雪,你瞧瞧这雪都到过大腿了。” “刚才瞧见你的仓房都空了,莫不是去救灾了吗?” 其实看到肃州这么大的风雪,十三就知道粟米在书信中所言不虚。 “救灾是救灾,不过刚才我不是救灾去了。” 叹了口气,粟米将木南和当地受灾的事情一一道明,这些话也听得十三心中烈火横生:“竟然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就真的不管百姓死活了?” “百姓?” 粟米摇摇头不屑的笑:“大哥,岂止是百姓,岂止是一个木南……我刚才去为他送葬,我已经想过了,如果不是陆云庆的身份,估计这一次倒霉的就是他。” “说的没错。” 十三早就见惯了权力斗争,对于这些事情看的那叫一个清楚:“这一次陆云庆真的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而且说起来我看王冕日后也不会那么轻易放放过他。” “大哥,这件事你要管管理。”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十三这会的身份虽然只是王府的管家,但是实际上有多少一二品的官员,还渴望巴结着他呢。 再说了,本来粟米也是把他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 “你不要着急。” 十三摆摆手,虽然他心里差不多有数了,但还是不能就听从一面之词,他要亲自探查过才知道。 “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妨陪我走走。” “大哥放心。”粟米一口答应下来。 第1041章 战马的肉 十三微微一笑:“那好,我这一路来也累了,休息一下明天你先带我去军营,我要看看那个陆云庆。” 当初陆云庆会皇都述职的时候,他曾经见过一面,沈安乃是全国军队的统帅,掌控着,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陆云庆自然要去拜会的。 这是礼,也是他应该做的。 “大哥要见陆云庆不必去军营,左右他也不在。” “哦?” 闻言十三不免疑惑起来。堂堂一个都督不在军营那在什么地方。 “救灾棚!” 当地的风雪巨大,而陆云庆也为应对这些事情而建造了不同的救灾棚,但大体可以分为两种,要么就是施粥的,要么就是给老百姓帮忙修房子或者是建帐篷的。 “自从这里的灾害开始之后,陆云庆就休息过。”粟米很是感慨:“你看今天我们去给木南送葬,他这也没有回去,而是直接去了施粥的棚子里。” “今天晚上看天象,应该大雪还会加剧,他担心很多已经没有住所的百姓会扛不住这一晚。” “这不就说要给百姓们加餐。” 这会十三已经知道了王冕开仓的事,所以并不觉得奇怪:“也幸好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然的话陆云庆要如何给百姓加餐?” “其实……” 话说到这,粟米忽然顿了一下,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十三边问道:“你说我们两个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了,你和老大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你要是有什么还不能说给我听,是不是就过分了一些?” “也是,也是。” 粟米点点头,其实他刚才不是不说,而是不敢说;因为陆云庆那边已经想好了,是他自己说的,如果要是今天没有粮草的话,到时候他就准备将军队的备用战马拉来一些,杀马煮肉了。 “他倒是个够大胆的。” 十三不免点点头,随杀战马,那也是一条大罪啊。 “这个家伙为了老百姓倒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那好吧。” 用十三的话说,既然陆云庆都没有休息,他也不好在这温暖的被窝里睡觉,索性现在就去看看他。 深夜! 风雪! 月光早已因为风吹而变得昏聩不已,再加上那么多的雪暴,使得火把都难以点燃。 陆云庆所在的粥棚里面只有灶火的光,还微弱的亮着。 但是离着老远就能闻到粥的香味,而且还有人在到处嚷嚷:“快来吃肉粥啊!!” “吃肉粥啊!” “这是咱们陆都督下令煮的,别抢别抢大家都有份!” 十三抹了一把挡住眼睛的雪,双目眯成了一条缝:“现在就有肉粥了?怎么可能……” “他该不是现在就把马给杀了吧?!” 粟米倒吸一口凉气,可十三这会却相当的肯定,绝对不会有其他可能的,这家伙的胆子那是真的大。 “走我们过去看看!” 陆云庆这会正在为排队的百姓打粥,基本上是来一个人就要问问他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鲜肉煮粥,这个时候哪有鲜肉可以吃? 但陆云庆对于这些问题从不回答,只是要百姓么呢多吃一点。 “今天晚上的风雪更大,而且也更冷了,你们多吃一点,吃点肉,好歹能暖和些。” “现在倒下的房子越来越多……这都是我陆某人的错啊。” “陆都督不要这么说。”百姓们不忍看他这自责的样子,左右谁不知道要是没有他陆都督,只怕会有更多人死去,也不会有这样美味的粥吃了。 当时就是这些粥,可是让百姓们没有一个挨饿的。 这是多大的功德啊! “陆都督,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我们死都忘不了都督的恩德!” 百姓们对他是感激涕冷,而陆云庆每每听到这样的话,都是忍不住地摇头,不知道他是不想百姓这么说,还是脑子里面想起了那么桀骜不驯的身影。 “给我也来一碗。” 这时候,一只碗从陆云庆背后送了过来,可是却被他一生斥走:“你们吃个屁!老百姓还不够呢!忘了我的军令不成!” “你的军令又如何?”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这会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难道是你的军令,就能管到我了吗?” “你好大的胆子!”陆云庆被这一句话给点燃了,本来她的心情就不好,此刻更是如一头暴怒的猛虎一样骇人,猛然转过头来怒目相视,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只见此人身上披着吼吼的斗篷,所以根本看不清楚面容。 然而从其衣着上不难分辨,必然也是非富即贵的角色。 这样扽人,为何要来同百姓抢粥!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看你这样最也不像是缺饭吃的,赶紧滚!” “陆都督。” 这会藏在十三背后的粟米忽然站了出来:“你别乱说话,这位可是王爷的管家啊。” “王爷的管家?” 楞了一下陆云庆这才回过神来,想要说什么,但这回已经来不及了,十三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将军果然是好大的火气,不要生气嘛,让别人弄,我有话和你说。” “是。” 点了点头陆云庆把手中的大勺子交给一个官兵,自己则跟随十三等人来到一边。 “陆都督,在下十三,乃是沈王爷的管家,咱们之前在镇国王府曾经吉安过面的。” “想起来了!” 方才陆云庆是忙活的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自然能认出十三的身份。 一瞬间的迷惑之后,陆云庆满眼笑逐颜开,因为他知道既然十三来了,就证明这边的事情沈安已经知道了。 如此,肃州的百姓有救了。 “管家大人,你要问什么就问题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 微微点头,十三直接将目光投入到了那边的粥锅里面:“我现在很好奇,所以咱们不妨就先从那些肉说起,这个时候要想找到肉可是不容易的,你是从哪弄来的?” “不瞒管家大人。” 深吸口气,陆云庆很痛快也很坦然地承认了,这些肉,就是他杀戮战马而得到的。 第1042章 他的官威不小 “你……身为三州都督,从军多年,难道不知道杀戮战马的罪名?”十三疑惑的看着他。 战马和一般的驮马不一样,虽然不见得每一匹都是千里良驹,但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并且所有战马在服役之前,话要进行特殊的训练,以求可以应付战场上多变的情况和环境。 所以一批战马的价格,都已经是十几户老百姓一年开销都不够得了。 这还只是最不好的战马,如果要是有些特别的战马,那价格更是高的吓人。 所以每一匹战马对于朝廷而言,都是珍贵的资源。 那绝对不能随意处置,为了战马,朝廷和军队还都特别设立了相关的官职等等,就是为了防止出现类似的事情。 现在陆云庆可倒好,竟然自己杀起来了。 “没办法,我不杀,百姓们怎么办?” 长吸一口气,陆云庆这会也是心生悲凉:“身为将佐,我如何不知道,着满营的战马就是我们在战场上的性命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人都活不下去了。” “狂气保境安民既是我的责任,这些马匹也是同样责无旁贷,眼下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无所谓的。” “到时候如果朝廷要追查,就来追查我好了!” 陆云庆这会说着还不忘给十三和粟米一人盛了一碗:“天气太冷,喝点可以御寒。” “多谢。” 战马的肉粥,其实他们俩也喝不下去,只是不喝有有什么用,看着周围百姓吃的香甜,浑身暖烘烘的,这就足够了。他们二人也不是沽名钓誉之徒,真到了关键时刻,该吃什么就吃什么,也没问题。 “陆都督,你们这边得情况我算是看到了,不过这还不够。” 十三道:“所以都督明天可以派人出来,带着我们走走吗?” “好。” 陆云庆答应的很痛快,即便是十三什么都没说,但他也明白这一切代表着什么,或许肃州的百姓有救了。 至于他自己……这会陆云庆已经不打算把自己的安危算在其中,毕竟能保全这些百姓,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还有一点。” 这会十三提醒道:“你要找一些生面孔,这次我来可是很秘密的;千万不能走露风声。” “放心。” 陆云庆点点头:“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只是现在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们当地虽然还算安静,但是也要提防有流民闹事,所以我的派人保护你。”仟千仦哾 “无妨。” 十三摆摆手:“我只要一个可靠的向导就行,至于护卫的事情,我身边有人。” 陆云庆点点头没有再坚持什么。 连着两天! 十三在陆云庆手下的带领下,每天纵马奔驰,算是把这边的情况的都看的差不多了,到了第三天上午的时候,他打算要去和王冕见一面了。 “这个……” 闻言,粟米有些担忧:“之前那个王八蛋可是把木南都给害死了,我担心大哥你去的化,会有危险。” “至少我看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十三这一次前往的意思,是要代表沈家商会,讨要之前被置换出来的那笔钱,虽然这样做看似不合规矩,但他手中拿着沈安的公文,那就是规矩。 “王爷本意也没想让我这么做,但是经过这两天的巡查,我的确发i心安了很多问题,所以想和他正面碰一碰。” 十三端着一杯温热的茶,大口大口地喝着,当地的气候越来越冷了,他来这几天风雪虽然没有扩大,但是气温在降低。 见他执意如此,粟米也不好再劝,但还是担心他的安全。 “不会的。” 十三摇摇头:“第一我和你身份不同,我成天都和老大在一起,他也知道这些,如果真的向我动手。” “老大能放过他吗?” “再说了。”顿了一下,十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我去见见他有事就谈谈,如果要是没事的话我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他要害我,也得问问这些护卫答应不答应。” 跟着十三一起来的,还有二十名护卫,这些可都是沈安身边的护卫啊。 百战余生,绝不是闹着玩的。 沈安之前领兵作战,能在敌人的阵地中往来冲杀,看他们可是没少立功。 再说十三现在也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小要饭的,经历了那么多,无论是在城府上还是见识上,今非昔比,他不会在乎这些的。 比王冕更凶的人,他就没见过了? 到今天为止他不还是好好的站在这。 “那好,既然大哥如此说,我也不能再讲了,但是有一条我要和大哥一起去!” 十三乐了:“你以为自己可以不去吗?你要是不去我怎么讲道理呢。” 牧丞服内! 王冕也没想到沈安的人竟然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还说是他家里的管家,那身份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深切的知道这一次必须要小心谨慎的对待才行,要不然只怕日后会有麻烦。 但说到根本上,王冕还不怎么在乎一个十三。 第一他不是朝廷官员,不过就是沈安的一个家人而已,第二即便他是朝廷官员又能如何,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事不再法度当中,只要在法内。 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去,迎接!” 王冕竟然就派了几个手下人去,自己还坐在大堂之中。 十三眼瞧着现场的情况,嘴角不免勾出一抹微笑来:“没看出来,这位牧丞大人倒是好大的架子啊。” “他的官威不小。” 粟米摇摇头:“看得出来他这是在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只怕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无所谓。” 十三不在乎的笑了,“管他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进去闯一闯好了,还有你别以为我身上就没有其他的底牌了。” 神秘一笑过后,十三和粟米肩并肩大步流星就往里面闯,身后还跟着那二十名侍卫。 “站住!” 他们才走上台阶,这时候就看守在门外的一个兵丁头,把长刀往前一横拦住他们的去路:“这里是牧丞府,闲杂人等不得私自进入,更不能带刀进入!” 第1043章 滚下来! 十三和粟米此刻不免楞了一下,果然想的没错,这下马威还在后面呢。 不允许他们带刀进入…… 有用吗? 十三往后撤了一步,这种事根本不用他开口,自然有人来办。 就看跟着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头目,上前来,冲这那兵丁头就问:“是你说的不让我们带刀进去?” “这是朝廷的规矩!” 兵丁头不可一世的看着他们,一面是受了王冕的指派,一面也是因为他可看准了这群人可都没有穿着官服。 再说了,十三虽然是王府的管家,但也到底就是个管家。 他身上没有职务,自然不可有官兵护持,所以说到底不过就是一群外聘来的护卫而已,他不必给面子的。 更别说这家伙还一心打算,替王冕找找面子。 “朝廷的法度?” 侍卫头微微颔首,随后就当着众人面前从腰间解出一块令牌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认识吗?” ‘瞎了你的狗眼!“ 不等那人看清楚了,他就一个大嘴巴子上去,当时把兵丁头打的眼冒金星! 不过这会他倒是也明白过来了,那个侍卫头子可不是一般人,他身上的那块腰牌,分明是正四品武官才有的! 因为他是在皇都里面做官的,自然身份要比地方上的官员高一些,但是也不见得他的实权有那么大,不过对付一个兵丁头是肯定能够了吗,说不好的话,连里面的王冕也要给几分面子。 ”赶紧滚开!老子是朝廷正四品内垣武校,再来拦路,当心你的狗头!“ 一声喝令,吓得兵丁头子急忙让开一条去路,的的确确,这是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这请情况不对啊! 不是说只来了一个十三吗,怎么现在又多了一个正四品的武官。 如果说他是来保护十三的这或许有些说不过去,可人家如果只是自己来办公的,那就不一样了。 人嘴两张皮,一句话的事,身份地位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王冕自然已经知道外面的情况,所以这会他也做好了准备。 既然是来了一个武官,那就得好好问问他到这来的目的,总不能让他一张嘴就给忽悠了。 和兵丁头不一样,王冕那是见过世面的。 这会十三等人已经来到了大堂内,就看王冕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冲他们笑了笑。 “各位远来辛苦了。” “滚下来!” 还是刚才那个武官,此刻冲着王冕就是一声怒骂:“你我同为朝廷官员,难道就不知道一点朝廷上的礼节吗!” “哦?” 王冕故意装傻道:“朝廷上的礼节?你是和人?” “我还以为牧丞府只有一条瞎了眼的狗,没想到你也是个睁眼瞎。”仟仟尛哾 说着武官直接将自己的令牌一把透了过去,正正好好落在王冕面前,吓得他一跳。 抓起来令牌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内垣武校四个字,下面就是武官的名字,苏竭。 “原来是苏竭大人,失敬失敬啊。” 王冕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但分明还是没把他当回事:“你这个内垣武校在王畿之内,是个官,可是一旦除了王畿你也就是个普通武官而已,何必这么猖狂?” “这令牌还给你,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冕这话倒是也不虚,只不过他要是以为事情那么简单就不好办了。 苏竭真的是内垣武校,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王八蛋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再看看这个!” 这一回,他拿出来的乃是朝廷内廷大营的武官印绶,从三品官员,统挟内廷兵马五千余人! 这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王冕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虽然不愿意可还是得起身相迎。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苏竭也不理他只是在一旁落座,这会十三和粟米也都坐下了。 尤其是粟米,他已经被刚才的场景,弄得心中嬉笑不已,怪不得十三说自己有王牌在手,这个苏竭就够收拾王冕得了。 众人落座之后,因为苏竭官职还在王冕之上,他也米办法坐在主座上,只好在下面陪着,这表叫人上茶的功夫,他已经开始了下一轮的试探。 “苏竭大人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明白了,朝廷让大人到此所为何事?” “我?” 摆摆手,苏竭都懒得看他:“我是陪着朋友来的,而今正好是内廷假期,所以不要问我,刚才不过是看不惯你的狗样子而已!” 王冕点点头就算是被骂他也不在乎,好歹知道不用飞信对付苏竭了。 “那么这位是?” “十三。” “我乃是沈王爷的管家,也是身价商会的总会长!” 十三没有姓氏,所以对外一律宣称自己性沈。 “原来如此。” 王冕点点头,对方表明了是沈安的人他当然也得给点面子,但是在心里他却已经想好了,今天不管他们是干什么的,都绝对不能让对方得逞。 不然的话,自己麻烦不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敢问您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十三摆摆手,直接拿出了自己商会所用的公文:“之前的那件事我不说大人也知道吗,所以就请大人给我一个结束吧;为什么要抓我们的人,为什么要扣留我们的货物,并且还要我们自己花钱置换。” 一连三个问题,王冕都只是淡淡微笑,等到他说完之后,这边才道:”这三件事其实不用解释,一看到我们的公文你就知道了。“ 说着,王冕叫人送来一分之前录入的卷宗:“你看看吧,所有的答案都在里面,正好今天总会长来了,那就给本官一个交代吧。” 看着公文内的文字,十三实在是感觉到什么叫做欲加之罪。 “这就是你们的公文,啊?” “对。” 王冕点点头:“难道是里面书写的还不够清楚?第一抓人是因为他们没有路引再加上此刻正是我肃州遭难的时候,本官当然要小心了;第扣押货物于此相同,最后一条……可不是我要置换的,而是你们米会长主动要求置换的,我有什么办法。” 第1044章 无耻之徒在眼前 按照他的道理,既然是粟米自己要求置换的,那么又和他王冕有什么关系? “这么说大人你还觉得自己愿望?” 王冕不置可否地笑了:“这个就不说了,什么冤枉不冤枉的都无所谓,只是我能给你的解释就这些。” “知道了。” 十三也不啰嗦,转而看向粟米:“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总会长。” 粟米拱拱手,而后将当时发生的一切全都陈述了一遍:“因为事态紧急,所以没有办法,这才会出此下策的。” “原来如此。” 十三古井无波的看向王冕:“大人,常言道心中无恶,有过不罚,还说什么特事特办,当时既然是事出有因,相信大人还是可以款说原谅的不是吗?” “不可。” 王冕摇摇头:“有过不罚,那要朝廷的法度干什么?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过错,你情我愿的事。” “我说的是所有事情。” 十三看出了他的文字游戏,当众戳穿道:“这些是串联起来到最后不就是一个误会吗,所以我们现在来作证,那些物资就是沈家商会送来给百姓的;我们沈家还是皇商,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吧?” “话是这么说……不行。” 王冕故作无奈的摆摆手:“皇商虽然有信用,但如总会长说的那样,特事特办,当下的情况我实在是没办法不小心关注一下。” “毕竟……有些事情对于沈王爷也会有很大影响的,我这既是在为朝廷负责,也是在为沈王爷负责。” “所以还请总会长体谅,等我将一切办理好之后,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要说混,他算是做到了。 一番话说完,十三也明白这家伙的心思了,看来好说好商量是没用了,虽然这一次他也没有什么好心思,本来是打算借用置换的事情,到时候让这家伙把那些钱吐出来,然后再追问他物资的去向。 到时候给他添点麻烦就是了,至于这边的事情肯定还是得沈安来办。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也真够混蛋的。 见到自己还不肯松口,如此以来……那就的给他点厉害瞧瞧了。 “原来王大人竟然是这么一个恪尽职守的人,如此倒是好说了。” “如你所言的话,是不是要想解决问题,我们就得等下去?” 王冕点点头:“一定要等的,而且本官还要把当时抓到的人一一审问过后才行,相信这一点总会长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不敢把沈安也牵扯进来,一旦要是触及到了沈安的话,这回他是必死无疑。 所以只能单单用商会的名义来处置这件事,专业昂就有效的避开了沈安这一份,只要没有她的参与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凝视着对方,十三如何不懂他的心思,只不过问题在于,沈家商会就是沈安的,所以他既便是要以对待私人的名义来解决问题,也没办法逃开沈安。 这家伙,怕不是昏了头吧! 目光一闪,十三直接问道:“找你着说,还要审一审,那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地方去。” “我可不想看着自己的手下,在大牢里面受苦。”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王冕叹了口气,双眉紧皱的看着他:“其实我也不想如此,但是眼下肃州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如果要是不能好好处置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所以我只能先解决百姓的事情,再来处理这件事。” “当然了!” 话说到这,王冕不仅顿了一下:“如果要是可以的话还有一种解决方式。” “你说。” 十三不冷不热的看着他,这会他很想听听这家伙还能说出多不要脸的手段来。 王冕也真不客气,他非常直接地告诉十三,如果想提前办好此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沈家商会出资出力,将肃州的麻烦一口气直接压下去。 只要百姓们得到了解脱,他自然也就不用跟着劳心费神的。 如此一来自然可以更快的解决问题,只是要让沈家破费了。 他的嘴脸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但是十三还不想戳穿他:“大人说法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们沈家一直以来都是为民办事的;不过要解决这边百姓的需求可是一笔很大的银子。” “到时候我就担心,大人您没办法支撑这么多的开销。” 过去沈家也帮助过一些官员,在百姓身上投钱,不过都是先花钱,后来由当地官府再来偿还的,但是没有利息,时间限制也相对放宽一些。 不过这一次十三想错了。 王冕就根本没想偿还这笔钱:“总会长要是这么说就显得有些他没有身份了;如你所言沈家既然是皇商,而且一向以来都是以民为本。” “那么就该知道我肃州现在得情况,至少近几百年来是没有出现过的灾难。” “所以在这件事之后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元气我也不知道。” “要还钱总的是恢复元气之后吧?” 王冕饶有意味的看着他,按照他的说法,如要还钱就要回复元气之后,那么恢复元气还不知道多少年呢,至于这个钱就更别提了。 所以说到底,这就是一句屁话! “你的意思是不换了?” 十三看着他,眼角带着不一样的光亮,可王冕这会却摇摇头:“这话不是本官说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有不还钱的道理;只不过是不知道什么年月,所以我是希望总会长可以宽善为准,这一次就当是帮帮我们的老百姓了。” “左右沈家不在乎这些钱,而且日后要是我肃州回复元气之后,沈家在这边也能赚到更多的钱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难道这不是总会长的意思吗?” 王冕这一刻,将无耻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十三,目光中和煦后,就是他卑劣又毒辣的眼神:“其实想一想这也是个不错的买卖,沈家这一次出的钱,救了肃州百姓,日后千秋万代不是都能在这赚钱的吗! 第1045章 准备回程 十三见识过很多很多,不要脸、厚颜无耻的人。 但是如王冕这样的,他还是头一个,至少他是第一个敢如此对沈家来压榨的人,诚如当年的姚成本,在需要沈家掏钱的时候,也是好说好商量。 最多就是在背后用一点阴谋估计而已。 但是眼前这位可好,分明是要明抢啊。 “牧丞大人。” 顿了一下十三的眼角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冷峻神芒:“要是按照你的说法,这笔钱就等于是我们沈家,做的一次投资,对吗?” “差不多。” 王冕可不愿意承认这是投资,因为只要是投资的话,之后就必须要立刻见到回报。 哪能行吗? 按照他的想法,回报是肯定要给人家的,不然人家的钱就白拿出来了,只不过是这个回报的多少,还有要如何处置才重要! 王冕凝视着十三:“其实我也知道,沈家一向都是对百姓们,十分友好的,普天之下,商人万万千千,贾者千千万万,只有你们沈家才是真正一新希望百姓们可以生活更好,一心一意为百姓做事的人。” 十三点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而不语。 王冕晃了一下茶杯,继续道:“所以我才说,您这一次的行为,和投资差不多,但是有绝对不能完全按照投资去计算。” “毕竟为百姓做事,要是追求汇报的话,就不好了。” “照大人的意思,不就是要我们白白出钱吗?” 十三这回的语气相当有意思,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如果要是那样的话,你直接说不就完了,听所你之前对粟米也是这样讲过,在下虽然是总会之人,胆也不过就是商人而已。” “话不可以这么说。” 王冕急忙摆手,要是论起来的话,当婊子还得立牌坊,他可是专业的。 意思是让你白玩,胆人家却不能说。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他还要从这些投资当中,再赚一点好处回去才行,如果没有好处,他就成了白玩了。 别看无论是沈家到时候能投资过来多少,他都要从中间扒一层皮下去,但是扒下来的钱,和你送到他手中的钱,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呵呵!” 听过王冕这么不要脸的话,十三算是彻底扛不住了:“王大人你看来你还真是够叫人出乎意料的。” “什么意思?”放下茶杯,这会王冕的脸色并不好看:“难道是总会长认为我方才的话不对?” “不。” 十三摇摇头:“在下方才就根本没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 没听到有什么人在说话,那不就是在骂王冕不是人吗? 目光相对,这会王冕却并不生气:“看来总会长到今天为止还是免不掉,过去的那些习气,不过也无所谓了,本官倒是不会在乎的。” 欣然一笑,王冕继续说道:“或许总会长会觉得我所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道理,但是那也无所谓的,有没有道理,其实总会长心中最清楚不过。” “因为……总会长是个聪明人!” “好了,本官身上还有好多事务要处理,今天就这样吧。” 他竟然下了逐客令,这会不用十三和粟米说什么一旁的苏竭就扛不住了。 当时他就要说话,不过这会正好被十三拦住:“且慢,既然王大人现在还有公务在身,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如此一来我们就走吧。” 十三站起身来,冲王冕微微一笑:“如此我们就告退了。” 看着三人出去的背影,王冕心中不仅冷笑起来,他可是没当回事:“来人!” 这时候有他手下的官兵冲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你听着,往刑狱方面传信,让他们都记住了,从现在开始,那些之前被抓的商会的人,给我严刑拷问。” “他们知道,要让这些王八蛋,说什么的。” 王冕的意思,就是要利用酷刑,逼迫那些商会的人,让他们承认自己是非法运输,还有就是再随便污蔑点什么罪名,到时候如果十三还想把人带回去的话。 就需要花费更多的钱财,那么这批钱财,自然也是要进入他口袋里面的。 兵卒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而这会回到了陆云庆官邸的十三,也开始和他商讨起来。 “陆都督,这个王冕到倒是很有意思,我之前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陆云庆笑了,他现在已经听说了十三等人的遭遇,怎么说呢,他就没想过王冕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十三虽然不是官。 但谁不知道他和沈安的关系,挑衅他就是等于在挑衅沈安的。 “她是真的不要命了?” 十三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应该怎么说,但是……他是个贪婪无比,又沽名钓誉的家伙。” “如此一来,总会长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我不知道。” 十三这会叹了口气:“反正事已至此,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看来一切还得是回去之后,禀奏王爷才是。” “也对,也对。” 陆云庆点点头,这回他最希望的就是沈安可以来到肃州一趟,这样一来他手下人的死就有的说了。 关于木南的那件事,十三也知道。 “陆都督木南将军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很清楚。” “这件事我也会转告王爷的。” “多谢,多谢!” 陆云庆很是感激,毕竟沈安要是能知道这件事的始末,相信就一定可以给木南一个公道。 “好了我在这里也耽误了几天,今日就要回去了,陆都督这边还要多多帮忙,我们还有商会的一些人,尚且关押在大牢里面。”仟仟尛哾 “千万情况都督帮忙照看,我担心王冕会要了他们的命。” 闻听此言,陆云庆不免双目一寒:“真的会这样吗?”他有点不太相信,毕竟如果真的把商会的人杀了,那可就是在和沈安挑衅了。 十三却摇摇头,嘴角带着一抹深邃的微笑:“陆都督乃是行伍之人一心征战,自然不会想那么多,但是如果要杀一个人,未必要真的动手,尤其是在大牢之中!” 第1046章 世纪见面 闻听此言,陆云庆眉头一皱:“莫非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十三神秘一笑,告诉他杀人不见得用刀,以他现在对王冕的了解看来,这家伙分明此次就是想狠狠敲诈沈家一次,并且还是要让沈家吃个哑巴亏。 所以就为了这一点,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之前被抓捕的商会的人,承认自己的非法身份。 只有如此,到时候定了他们的罪。 之后再想把这些人解救出来,那就麻烦了。 可是十三对他们沈家人的了解,这帮家伙是肯定打死也不会承认的,至少大部分人不会,而这这一部分人最后的结果,基本上就是被活活打死。 “现在都督明白了吗?” 陆云庆重重点头:“看来还是我的见识短浅了,如果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岂不是这一次要死很多人?” “我也不知道。” 十三黯然的摇摇头,这件事本身他也没有想过,因为没办法揣测。 “王冕可能是我到今天为止见过最诡异的一个人,他的沽名钓誉,可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一点,高到……自以为可以戡平一切麻烦的程度。”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其实都不为过。” 陆云庆点点头:“我知道了,总会长放心,这家是我会记在心上,而且会一直和他沟通交涉,以求能够更好的保护那些商会之人,他们才是肃州的救星。” “好了。”事已至此,十三觉得多说无益:“我现在就出发,之后有什么事情,还请都督多帮忙。” 王畿! 皇都之内! 十三带着苏竭等人,昼夜奔驰而来,今天才到家中。 这边沈安正在和几位夫人一起看花呢,一听说他回来了,就急忙赶了过来。 “好兄弟这一次那可是辛苦了!” 拉着十三坐下,这边吩咐人去准备吃喝酒菜,这边他就问起了肃州的事情。 “如现在如何了,肃州方面的灾害情况如何,还有粟米他们都怎么样?” 十三昼夜兼程,可是把自己累得够呛,这会赶紧喝了一杯酒之后,他整个人这才缓和过来:“老大,肃州的那个王冕简直就是王八蛋! 说着,十三将自己在肃州的所见所闻一一说明,沈安是越听眉头越紧,最后都快凝成一个川字了。 “照你这么说一切都是因为王冕的不作为,沽名钓誉才有了现在这么大的灾难?” 十三点点头:“老大,他不但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且还将我们商会的很多人都给抓起来了,到我回来之前,想要救人都没有机会。” “但是这件事,我已经请求陆云庆都督帮忙照应,只是不知道陆都督会如何。” 沈安点点头,方才他也提起了陆云庆杀马的事情:“之前我还真不觉得,他有多大本事,但是仅凭这件事,我倒觉得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他当然有意思。” 十三苦笑着把他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沈安听过之后连连点头。 “看来这位陆都督还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能为百姓如此做事的人其实并不多了,她算一个。” “老大。” 看着沈安那么高兴的样子,十三这会倒是有点着急了,他们的人可是还在大牢里面呢,并且肃州百姓的日子到现在为止也不好过,要是他还不赶紧帮忙的话,只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沈安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他们,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但是这件事却非寻常。” “所以我要和陛下商讨一下,看看陛下是什么态度。” 用沈安的话说,这会既然有陆云庆在当地照应,相信那些人还不至于立刻就死。 “肃州难事,皇帝也知道了,他现在一直没有个态度,可见也是在等我。” “我现在就去找他!” 皇宫大内! 能够在这个时间,还随意出入皇宫的也就只有是沈安了。 而且皇甫胤善听闻沈安到来之后,反而还很惊喜。 上一次秦俊帮忙双方搭台之后,到今天为止,二人还没有见过面。 左右这一次详见,倒也是个好机会。 不得不说,朝廷上最近一段时间而可是出现了不少大事,之前很多很多跟随万重山的大臣,这回都被皇帝给杀了。 还有一部分全都押在监狱里面至于要如何处置,尚且没有定论。 其实沈安知道,这是皇帝在看他的意思,但就是他的意思有其实并不重要。 主要皇帝的意思,就是为了讨好他而已,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仟仟尛哾 “王爷好久都没有进宫了,今天既然见面陛下说了,可是要好好多喝几杯的。” “当然,当然。”沈安也挺高兴的,至少他在神秦俊的神色中看到了诚恳,说明皇帝是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 “陛下现在何处?” 秦俊道:“正在御书房等候,陛下说御书房当年正是他与王爷相识的地方,所以今天还要在玉树王和王爷相聚。” 看来皇帝倒是真的有心了。 “陛下这么做,倒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秦俊哈哈一笑:“王爷何必如此?我大梁朝廷要是没有王爷的话,也绝对不会有今天。” “这些话可不是我说的,乃是陛下亲口所说,当时陛下的神色我可是前所未见,似乎又成为那个时候的益王了。” 益王! 这两个字对于沈安而言,是多了沉重,又是多么遥远。 “好了,咱们还是快点进去吧。”深吸口气,沈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他不能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至少在见到皇帝之前,还是不要有什么变化的好。 “王爷考虑的倒是没错,但是……算了算了,其实我倒觉得这没什么。” 秦俊一面说着,一面往里面引他,等到二人进入御书房后,刚刚打开门这会皇帝已经差点从里面扑出来了。 “兄长!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今日你我再见面,可又是全新的一番世界。” 皇甫胤善很会说话,这些话在他的演绎当中不但表达出了隐藏的意思,同时还讲出了他的真心实意。 第1047章 袒露心扉 面对皇帝,这会沈安看到的,可又是之前那个朝气蓬勃的王者了。 想想当日,皇甫胤善打败废太子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只是后来陷入到了朝权的争斗已经自己心中的深坑之内,弄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的。 至少在沈安看来是这样。 现在再看到他这副积极向上的样子,沈安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陛下,这一次臣前来可是……” 没等沈安说完,这边皇帝却摆摆手,打断了他:“兄长要是还那么说的话,可就是没有接受我的道歉,当初的错误已经全都改正了,而今所有对兄长有诟病非议的人,已经全部都被朕诛杀。” “所以我们兄弟是不是可以继续之前的缘分了。” 这番话皇帝说出来的时候,听着还有些硬气,但事实上,在沈安听来,却已经是带着哀求的意思,他对皇甫胤善还是比较了解的。 “陛下要是这么说,有些让我为难了。” 我? 听到这个字的时候,皇甫胤善不免心中一动,瞬间变得精神起来,因为要是这样说话,俨然沈安已经是接受了他所说的一切,看来过去的缘分又回来了。 “兄长快坐!” 这边皇甫胤善准备叫人上酒上菜,可是沈安却摆摆手,在喝酒吃菜之前,他还有几句话要说。 “兄长请讲。” 皇甫胤善这会兴致勃勃,而沈安却只是淡然一笑,他告诉皇帝虽然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诚如这些话就像是心结一样,如果不说出来,最后肯定还是会存有芥蒂。 所以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讲出来的,到时候也好减免日后的灾祸。 “兄长的意思,莫非是这些话如果不说,之后还会有什么问题?” 沈安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陛下想过没有之前你我之前所以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题,不就是因为好多话你我都不肯说吗。” “这一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皇帝这会还能说什么? 毕竟他的话,是正确的。 “兄长既然如此咱们就索性敞开心扉,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必遮拦。” 微微点头,沈安咋了一口茶:“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多要说的,主要就是两件事,第一我不会背叛国家。” 皇帝点点头,面上虽然看着没什么,到那时心中却是狠狠沉了一下。 “兄长,我过去的确担心你会反叛。” 既然提起这件事了,索性皇帝也就痛快起来,他说出了自己地心声:“其实当日我成为皇帝之后,给于兄长的一切赏赐,都是真心实意的,不过兄长一直久在朝中,我还以为兄长能明白我的心思。” “如果那个时候兄长要是可以主动放权的话,不要很多,只是一点点,我也会心中安稳很多。” 深吸口气,皇帝这才继续说下去:“但是那个时候,兄长并没有那么做,这样我就不免要多多想想,看看兄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诚如当年之姚成本也好,还是兄长您所没见过的人也罢。” “他们有好多,可都是成为一代权臣的了。” 皇帝的意思,他并不在乎权臣,只是觉得沈安的权力实在有些太大了,大到……他都要去忌惮。 “不知道陛下可听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 沈安悠悠然的看着他:“如果要是陛下没有的当时的猜忌,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皇甫胤善微微点头这会他到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兄长所言甚是,不过我有一句话。” 他不是想辩解,而是有些话他也得说。 “兄长是个明白人,更是开明的人,自然知道王权争斗之下得弊端。” “我当时所以猜忌兄长就是因为兄长实在太强大了。” “诚所谓功高震主就是这个意思,当初兄长不但对先帝有巨大功劳,对于国家,对于百姓也是如此。” “至于我…” 话到这,皇甫胤善愣着道:“也是没有办法得办法,毕竟当时我也要为了自己的权力着想。” “当时兄长得权力实在太大,甚至已经超过了皇权,包括到今天为止,兄长仍然掌握着全国所有的军队,还有枢密院里面,也是兄长一人掌握。”仟千仦哾 “文武百官可以说都是兄长控制。” 一时之间,皇甫胤善已经比之前动情了很多,他说的都是心里话,真心实意最是动人心。 沈安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在抽动,他也看得到皇帝眼中的一抹灵光。 “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 沈安这时候插话进来:“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是全国的兵权我还是不会交出去的。” “朝堂上的权利,我们可以相互商量,毕竟我是大梁的臣子。” “兄长不要多心。” 皇甫胤善经过之前秦俊的开导,算是全都想明白了,而今朝廷上的兵权如果不给沈安的话,换做别人根本无力支撑这么大的朝廷,还有至于所谓的朝堂权力。 在皇帝看来,其实也没什么,那不过就是一些尘俗的东西而已。 自己未必能将国家治理得那么好,既然有人可以帮助自己做的更好,而且还不会谋朝篡位,为什么要拒绝呢? “陛下看来是真的想通了。” 沈安很高兴,皇甫胤善却只是摆摆手:“兄长不要这么说,以后不要叫我陛下了,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你我都兄弟相称。” “这样……”沈安还是想拒绝的,不过皇帝却执意如此。 “既然我知道错了,那么自然就要拿出态度来,没有态度的话,又算什么?” “等到过几天,我要将兄长,封为镇国监国王。” “双王位下,相信日后你我兄弟可以将大梁推向更好的未来。” 沈安还能说什么,他已经完全看到了皇帝的诚心,虽然看似不可令人相信,但他们之间还真就是一笑泯恩仇。 目光相对,这会他们之间的眼睛里,已经在没有了恨意,能看到的只有熊熊燃烧的烈光。 那是对于日后国家的希望! 第1048章 调转枪头 对于皇帝所说的双王位,沈安其实毫不在乎,毕竟无论是现在的王位还是再加一个王位,对他的影响都不大。 诚如沈安自己说的那样,即便是没有王位在身,他是还是可以轻易控制大部分的兵马,这还不算上东夷、云州和月照的兵将。 如果全都算在一起的话,沈安一个人,足以对抗整个国家。 但皇帝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然是很不容易,至少这是他的态度。 “陛下,臣多谢陛下心思,只是这王位就算了,而今一个王位在身上,已经是很沉重。” “我不想要那么多的罗累。” 皇甫胤善楞了一下,目光微微变化,但也没说什么:“既然兄长是如此意思,那就一切都按照兄长所说的去办。” “多谢陛下!” 话说到这,其实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讲的很多。 两个人相逢一笑泯恩仇,对于大梁而言,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好事。 “陛下。” 沈安这会道:“咱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心里很高兴也没想过,会如此之干脆利落。” 皇帝哈哈一笑:“兄长这一切可都是秦俊的功劳,他也是我的好兄弟啊。” “自然。” 沈安对秦俊也是这个态度,当初李德海对沈安看似没有什么直接的帮助,但是在先帝面前,如果不是李德海多次帮助沈安暗中说话的话,或许沈家走到今天也不会是如此坦途了。 或者说……他们要经历跟更多。 “而今的局势已经落定。” 沈安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关于肃州方面的灾害问题,他派遣十三的事情,已经和皇帝说清楚了。 “肃州的灾害情况,天灾固然重要也是前所未见的,但是人祸却更为沉重。” “王冕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甫胤善让他稍等一下,之后叫秦俊将他之前留中的公文取来:“兄长请看,当时久收到这份公文的时候,我就暂时留中起来,这件事因为牵扯太广,所以不好直接下定论。” “看样子,当时陛下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两人之间关系重新恢复了过去的样子,甚至比过去还要好,这会沈安说话自然也回直接一些:“那么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这王冕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过去既没有和姚成本混在一起,也不曾与万重山为伍,所才能安安稳稳的走到今天来。” “但是归根到底……这人有些贪图虚名。” “仅此而已吗?” 沈安呵呵一笑:“我不觉得他就是贪图虚名那么简单,说是沽名钓誉也不为过。” “他在肃州的情况,十三已经探听的很清楚了,而且……这还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随即沈安将其勒索沈家商会,意图在暗地中,巧取豪夺等事一一奏明。 皇帝听过之火,脸色凝重如冰:“如此说来……他还真是活够了。” “兄长以为,当如何处置?” “不知道。” 沈安摇摇头,就这件事他却是还没想好,毕竟此事牵扯到了他们沈家的人,而且还是沈家商会的人,如此九江公私两项联合在一起。 处理得好,自然是无话可说。 然稍微有些处理不当的地方,只怕会引来百姓们对于朝廷的不信任。 “其实陛下说的没错,这些年沈家的确已经做的太大了。” “但是没办法,若不如此的话,国家或许也不会有今天。” 皇帝自然理解的他的意思:“兄长不要多心了,我只是在想……此事应该派遣什么人前去调查比较好。”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朝廷派遣大员起案子前往肃州进行调查,并且将肃州的情况完全摸清楚之后,再做决断。”话说到这,沈安顿了一下:“至于沈家牵扯到里面的事情,其实朝廷反而可以放一放,对于那些家人,我可以给他们一个交代。” “多谢兄长!” 这会皇甫胤善不免心中一松,他方才还在想着,沈安的策略固然是好的,但要是对方一直抓着沈家的委屈不放,自己也不好办。 皇帝担心的倒不是别的,关键是自己菜和沈安和好,所以不想因为这件事再有什么耽误的。 “那么兄长以为,此事派遣和人前往比较合适?” “这个还要陛下定论。” 沈安倒不是客气,他觉得自己无论举荐谁都i不太合适。 关键就在于此事沈家涉及太深,又有好多都是当事人,所以没办法开口的。 而在皇帝看来,其实无论朝廷上那个大臣前往都无所谓,他们肯定能秉公执法,前段时间万重山被杀,再加上后来沈安的一番清洗,以及自己为了向沈安告休时,所做的一切。 都让现存的官员们,一个个如履薄冰。 谁也不敢轻易行动,谁也不敢肆意妄为。 这件事本身就存在巨大的问题,所以如果想要调查清楚,并不难,可关机按在于……肃州的地处,以及这一次灾害得情况,根据之前拿到的那些奏疏看来。 皇甫胤善就算是不去问司天监的人,都能猜得到灾害日后,必定还会向相邻的两个边界州扩散,如此一来情况就变得更加复杂和麻烦。 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应该麻烦沈安一趟。 “兄长可愿意劳顿一次?” 沈安笑了,看着皇甫胤善那满是期待的面孔,他不能拒绝的:“如果要是前往肃州也好,我倒是能亲眼看看,那王冕到底是个什么样混蛋了。” “听兄长的意思,此人必死无疑?!” 皇甫胤善并不在乎死了一个王冕,只是他恐怕沈安是在借此事而释杀心。 “不。” 微微摇头,沈安让他放宽心思:“我并不是在以此而肆意妄为,混蛋那也不一定就罪该死。” “只是能做出如此混蛋事情的人,我倒是很有兴趣,和他见面好好谈一谈。” “陛下,那么我什么时候出发?” “兄长自便。” 这边话说完,皇甫胤善既亲手为沈安书了一封圣旨,并且还带了一封空白的给他:“兄长到了肃州之后,便宜行事。” 第1049章 绝对的第一 便宜行事! 在朝廷上,这四个字,可是万钧之重! 自古以来能够便宜行事的,只有皇帝一个人。 大臣也好,其他的人也好,能够得到这一殊荣的,可是十分少,几乎没有。 因为便宜行事翻译过来,就是可以肆意妄为,没有哪个皇帝会愿意让手下人如此疯狂的。 再说就是,连皇帝这会也不能那么放肆,更何况是大臣了,所以这四个字,纵然是经常出现,但是却从未真正给谁使用过。 沈安也许不是最后一人,但绝对是第一人! 至少在皇甫胤善这一朝,他是第一个。 “陛下,如此说来,那么我觉得很还是尽快过去为好,事情总要解决的,一旦拖延下去,后果只会越来越严重。” 皇帝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不开口,是要给沈安一切的自主之能。 “兄长这可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欣然一笑,皇甫胤善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就让兄长您多费心了。” “那好,我回去准备一下,就出发。” 离开皇宫,这会沈安的心情格外好,以他多少年对于皇帝的了解,可见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的,如此最好不过,他也以后也就不用那么担忧了。 “王爷。” 这会,秦俊从后面赶了过来:“陛下说让我来送送您。” ”何必呢?“ 沈安苦笑这摇头:“你也喝了很多酒,这还要劳顿一趟。” “哎,应该的嘛。” 秦俊微笑着看他:“其实王爷您也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就这点酒,还难不倒我。” “好吧,好吧。” 看他这副样子沈安也没多说什么:“这一次可是有劳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回复如初。” “王爷不要这么说吗。” 秦俊欣然一笑:“其实说起来,这一切还要谢谢王爷才是,如果王爷不愿意,我就算是说得再多又有何用?” “只能讲,这是国家之福,也是百姓之福。” “或许吧。” 沈安摆摆手,他不想听这些:“我要去肃州了,朝廷上你要多多照顾,我不想干政的,但是皇帝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想让一些人……再从中作梗。” 闻听此言,秦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么王爷可是想和皇甫竣见面?” 沈安会心一笑,而他和皇帝的关系既然已经恢复如初了,那么自然和皇甫竣也就换了一个立场;本身过去他也不觉得皇甫竣是自己的对手,现在对他那么就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他可是安国王了吧?” 秦俊微微一笑,这件事还是当时他告诉沈安的,皇帝为了能够得到皇甫竣更多的支持,所以决定光伏他的身份,只是皇甫竣自己不愿意额而已,他说过,自己不要做什么王。 要么,就让他来做皇帝,要么就让他老老实实还做现在的乌大人。 臣子与臣子,臣子与皇帝之间的争斗,它以经很疲乏了,绝对不想法再多接触一点。 所以要么就做最大的,要么酒老老实实,再黑暗中做事,百无禁忌不是更好吗? “他真是个有趣的人。” 沈安道:“那么这个王爵的位置,他是拒绝了?” “没有。” 这会秦俊不免苦笑起来:“到底也是个王爵皇叔的位置哪有那么容易决绝的;他和皇帝都说好了,只有在私下的时候称呼他为皇叔就好,至于王位吗……” 后面的话,就算是秦俊不说,沈安也能猜测到一些。 毕竟有些时候,有的官职,一个人一生之中也只能听一次,听过之后那是要付出生命做代价的。 秦俊叹息着道:“左右这件事我看来其实也还算挺好的,至少能便宜行事,到时候要做事情,也能名正言顺。” “这话倒是没错。” 沈安也赞同他的想法,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来到紫广门外,沈安刚要走的功夫,就看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在紫光门外停住战马。 为首之人,背后插了一杆大旗,上面写了一个“信”字。 “急件!” “站住!” 因为这人已经把令牌淘气啊出来了,所以周围的侍卫没有阻拦他们,但秦俊这会却将此人喝令住。 “没见到镇国王在这?瞎了你的眼睛!” “参见王爷!” 那人当时跪倒在地,不过沈安却亲手将他搀扶起来,方才就已经注意到,这人的嘴唇微微干裂发白,眼眶下面还乌青乌青的,可见一定是多日以来昼夜疾驰而至。 “这是从哪来的奏疏?” “肃州!” “什么?!” 闻言,神呐当时和秦俊对视一眼,之后带着那人调转回头直奔皇帝御书房。 皇甫胤善如何也没想到,沈安会杀一个回马枪过来,虽然有点意外,名单时也很惊喜,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没说完呢。 “兄长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就交代的?” 沈安摇摇头,这边让那个送信人的进来。皇帝看到他带来的公文之后,不免眉头紧锁! “王八蛋!” 目光一闪,皇甫胤善转手将公文交给沈安:“兄长请看,果然肃州的灾害已经扩展了。” 沈安么有开口,只是将公文打开看看,果不其然上面赫然写着,此时此刻出现在肃州的大雪灾,已经扩展到了函州和宜州。 这两个地方都是大梁的边境地带,而从行政上,虽然各自独树一帜,与其他州地相同,但是在军事上,此两地则收到肃州都督陆云庆的管辖。 “函州和宜州地处边陲本身就是要紧的地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看会很麻烦。” 深吸口气,沈安已经能预计那边的情况,但是有一点让他稍微欣慰的就是介于之前肃州的灾害情况为前车之鉴,函州与宜州都做了相应的准备,应急速度也足够快。 但是这两个地方的风土与肃州几乎相同,所以要是灾害的时间过长,他们也难以为继。 “陛下看来我要抓紧出发了。” 这会沈安已经有了判断,从肃州为开始,到宜州与函州,这三个地方的救灾情况只怕要同时进行才是。 第1050章 那山那水那人 皇甫胤善也是这个意思,然而要三个地方一起救灾的话,麻烦也会更大,工作量还会提升。 “兄长可有足够的精力?” 沈安摇摇头,太饿不好时间他也不好说,毕竟十三带来的消息不是很乐观,这还是陆云庆那么不遗余力的情况下。 王冕一个人,可是耽误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提起此人皇帝这会不免脸色阴沉:“兄长,此人绝不能留下,祸国殃民者,无出其右!” “她的死活日后再说,关键是要看看事态的发展。” 深吸口气,现在因为硬涉及到了更多得地方,所以沈安也要交加快速度才行。 “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那兄长出行之后,朝庭上的政务,您看是不是还要黄迁来负责。” “他现在还有伤尚未痊愈,所以陛下最好再找一个人来。” “好。” 这边二次离开御书房,但沈安并未没有返回家中,而是请秦俊帮忙往家里传个信,准备一下这趟出门要用的东西什么的,另外就是这一次,他打算让苏竭随行。 救灾又不是打仗,没必要让于廉跟着,他还是留在朝廷里管束军队什么的比较好,再说了眼下黄迁受伤尚未痊愈,体力也有限。 让他留下两个人要是有什么事情还能商量一下。 再说沈安看来,此事本身也没有那么沉重,到底不是叛乱,更没有军队随从闹事,所以没必要那么多人前往。 “家里那边我已经派人前去了。” 这会秦俊回来了:“王爷下一站,莫非是要去见见安国王吗?” “正是。” 沈安要出行,他觉得就可以和皇甫竣谈谈,会很有好处。 “这个我虽然可以从中引荐,但是到底能不能见面我也不知道。” 秦俊现在也说不好,皇甫竣是不是还在他的小山上:“其人行踪诡秘,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明白。” 沈安哪能不理解他呢。 秦俊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在前面带路两人不一会就来到了皇甫竣的老巢。 “就是这里?” 沈安看着眼前的山水园,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自己安排在这样一个地方,我还以为要在王畿其他地方找位置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就在皇宫之中。” 秦俊微微点头,他刚知道的时候,也挺好奇的;“这位安国王可不是一般人,他心里想的什么,一般人根本猜不透,就是这块地方,当时我知道的时候,也很好奇。” 微微点头,沈安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前去,秦俊乐了。 “王爷,既然是我将王爷带来的,自然要为王爷的安全负责。” “什么意思?” 沈安觉得有些好笑,看看眼前的山水:“莫非他还能在这把我害了不成?” 秦俊摇摇头,他吃不准的事就不会随便乱说,但是一定会尽到自己的责任。 “好吧。” 沈安还能说什么?“既然是这样的话,就辛苦你一趟了,只是陛下那边……” “王爷放心陛下那边自然有人照顾。” 没有再多说什么,沈安和秦俊一起上山了,这座山上,沈安也是来过的,但那都是好几年之前了,现在走在上面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至少在他看来这座山的构造,和前几年相比可是有着很大得差别。 如果不是专业的人,很难从明面上看出,这里面所蕴藏的机关和阵势。 更重要的是,沈安自从上山开始,他就已经发现,共计有十七个人正在暗中跟随、监视他们。 “看来皇甫竣还是训练的很好的,这些人能够隐匿藏踪,这样谨慎小心的跟随,可是真的很不容易。” 沈安这些话既事说给秦俊听的,也是说给那些暗中隐藏之人:“前面那个就是第十八个了,我还真是很好奇,要见到皇甫竣总共需要过多少人的关口。” “王爷,我看是不用的。” 这会秦俊呵呵一笑,指了指前面一棵老树背后,走出的面具人道:“此人我之前见过的,他出现看来安国王应该就在附近了。” “很好。” 沈安一点也不怀疑,秦俊会记错人,别看对方戴着面具,但是秦俊武艺高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认人的办法,所以不可能会出错。 再加上他多年以来,之前跟着李德海,后来又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同时肩负着护卫安全的责任,就更要有一双火眼金睛。 不然一旦出现失误什么的,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参见秦大人!” 这时候,树后面带面具的人也靠了上来,直接跪倒在地,反观秦俊这时候却一点面子也没给他,抬起手来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狠狠落在那人脸上。 “瞎了你的狗眼,没见到镇国王在此?!” “请王爷恕罪!” 那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并且在知道沈安的身份之后,全身不由自主地震动了一下。 看着他跪在地上的样子,沈安倒是什么话也没说。 “无妨,你们家主子呢?” “王爷与大人,这一次是来见我家主上的?” “是。” 沈安别看回答的干脆,但是这回他倒是有些好奇,对方的称谓了,虽然说他们都是被皇甫竣一手训练选拔出来的,但这里可是皇宫啊,而且这些人的作用本身也是为了皇帝效力。 此时此刻,却称呼皇甫竣为主子……这就有点奇怪了,他们难道就没想过,如果要是被皇帝听到了,会出现什么情况吗? 还是说,这本身也是经过了皇帝的允许? 目光转换,沈安将此事暂时藏在心里,一切还要等见到皇甫竣之后,再直截了当的详谈,至于要不要点破这件事,他倒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的。 一方面是这件事本身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在这也是就算是点破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人家称呼人家的,你去干涉也不好。 那人这会已经在得到沈安和秦俊允准的情况下,站起身来,就在前面引路,绕过一处小树林之后,只见一座芦棚之中,皇甫竣正在那焚香煮茶,好不惬意。 第1051章 不要再有秘密 “安国王。” 沈安越过树林,冲他笑了笑,而此刻皇甫竣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本来也知道,秦俊打算促使沈安和皇帝之间重归于好,那么再见过皇帝之后,自然是要来找自己谈谈的。 而今朝廷上,真正能与他算是对手的,也就是自己了。 现在自然也是冰释前嫌的好时候。 “镇国王?!” 两人相视一笑,而这会皇甫竣的目光落在秦俊身上:“看来秦大人还是不相信我,不然也不会亲自护送跟随了。” “王爷不要这么说嘛。” 虽然他笑得很淡然,但是却并不否认这一点:“王爷是个做事不拘小节的人,下官能不能担心,万一要是伤害到沈王爷怎么办?” “那么你就不担心沈王爷,伤害到我吗?” 话没说完,这会皇甫竣将目光转到了沈安身上:“秦大人,你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是不是?” 秦俊没有否认,的确是这样的。 而皇甫竣却笑呵呵的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是沈王爷的对手,他的一身功夫,只在我之上,而且还要超过很多。”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了。” 看样子皇甫嵩似乎不希望秦俊也在场,但是这会沈安却开口挽留道:“秦俊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他和你也是好朋友不是吗?” “他是我的朋友吗?’ 皇甫竣摇摇头:“我倒觉得我们不是朋友,他是监视我的人,我也是监视他的人。”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是朋友,是兄弟。” 沈安说的十分恳切,诚如他和皇甫竣一样,如果要是按照他的理论的话,这会两人还是不死不休的样子呢,怎么会相现在一样,坐在一起。 “往往越是对手,才越是朋友啊,只是现在我们不再是对手了。” “难道你和陛下已经……” 没等他话说完,这边沈安已经点头了:“我这是刚从皇帝那边回来。而且明天就要出去办事了。” “你要去肃州?!” 提起这件事皇甫竣也是脸色一沉:“别的我不知道,但……王冕可是个混蛋。” 沈安乐了,悍然而坐,秦俊也坐在他身旁;“这么看来你的人也在肃州了,如此就好办多了。” 秦俊并不否认他的手下也在肃州,但现在他更想知道,沈安要自己做什么。 接过清茶,沈安抿了一口,这茶的味道清冽无比,并且入口的时候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花果香,虽然这花果香不是很重,但是却非常透彻。 好像是直接从口腔能够钻入到脑子里面一样。 “这样的茶香气,看来在杀青的时候,一定用了非比寻常的手段,而且……窨制的时候,也必然增添了好多种不同的果花吧?” 皇甫竣点点头,很是欣赏的看向沈安:“果然王爷也是品茗的高手,但是这与我手下的人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沈安淡笑着看他:“不过是我喜欢这茶的味道,如果可以,不妨售卖给我,日后就有我沈家商会来作为经销。” “如何?”仟千仦哾 皇甫竣被他的话给逗笑了:“王爷真是个有趣的人,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不忘自己做生意的事情。” “你是想说,要让我在肃州的部下,帮你把商会的人解救出来,是不是?” 聪明人就是不用多说话,眼见皇甫竣已经通达了自己的意思,沈安也只是微微点头:“可以帮忙吗?” “自然。” 皇甫竣把手中的茶杯放倒了旁边,目光也变得如同鹰隼一样:“其实你知道,我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很是复杂,但有一条我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国家在办事。” “还有秦俊也是一样的。” 话音未落,皇甫竣这会的目光如烛火一样落在秦俊身上,转而现在看看沈安,可以说此时此刻在做的三个人就是大梁朝廷最强的力量所在,也是整个大梁的支柱。 “沈王爷咱们之间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这会我倒是有些别的话要问问。” “好啊。” 沈安点点头,他也看出了局势的变化,自己和皇帝冰释前嫌,这会好像皇甫竣也是这个意思。 不用思考也可以确定,如果这三个人能够彼此之间,诚心联手,到时候必然可以让大梁,再步入一个全新的境界与地位当中。 为了百姓,沈安愿意这样做,为了朝廷,他也愿意。 “秦俊,咱们就实话实说包括我在内。”皇甫竣讲道:“其实咱们三个身上都背负了不一样的使命不是吗?” “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不妨就在今日,袒露心声。” “如何?” 这一提议,倒是没人拒绝,皇甫竣也是说到做到就从他先来。 “我身上的秘密,其实你们二位也都知道,我对朝廷和对皇帝的掌控权,以及我皇兄当时留下我一条狗命的目的。” “然而还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 话说到这,皇甫竣面色一寒,而后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张特殊的令牌来:“这令牌乃是大梁祖上传承之物,有此物,我就能调遣三千锐林兵甲。” “这支队伍一直隐藏在深宫之中,不是用来保护皇家的,而是用来专门诛灭皇家的。” 深吸口气,皇甫竣为众人解释起来,如果有一天大梁皇室真的已经到了倾颓且无法挽救的地步,那么大梁的先祖已经想了,绝对不能让他的后代,为了乞活而失去皇家的尊严。 所以真到了那一天,则锐林甲士出洞,灭掉皇族之人,从而保全他们最后的光荣。 “绝对不能,向敌人投诚,更不能为了活命,而做别人的阶下囚。” 皇甫竣话说到这,脸色不免有些诡然:“其实我也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大梁的皇室,只怕是早就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还何必如此?” “但这是祖上的规矩,我也没办法。” 话音落下,皇甫竣长叹一声:“这就是我最后的秘密了,不知道二位是否听说过?” 秦俊没听说过,但沈安却有所耳闻,还是当初先帝告诉他的。 第1052章 精诚之意 提起先帝。 皇甫竣不免欣然一笑:“果然,我皇兄是真的很看重你,不然这件事绝对不会告诉给你,另外就是……” 稍微一停,他的目光转到了秦俊身上:“如果不是皇兄看重他的话,李德海当时也不会给你那样的交代吧。” 李德海的交代,既然如果皇甫胤善有一日不配坐大梁皇帝的时候,沈安可以却而代之! 并且其还嘱咐给秦俊,如果真到了那一天的话,就要他竭力相助。 “看来王爷也知道这件事了?” 秦俊呵呵一笑,他当时就知道李德海所以会这么说,有一半是他的心思,还有一半,必定也是先帝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二位王爷,这就是我的秘密啊。” 秦俊这会反而变得坦然了,即便这些话不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其实当时我就已经猜到了,父亲所以要这么的理由,绝对不会只是因为看重沈王爷而已。” “先帝虽然后来一心沉迷在修行当中的,奈何却所托非人,最后弄了一个……人魔进来。” 称呼天玄子为人魔,显然也是李德海的说法。 秦俊继续往下说;“但是这并不表示,先帝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再惦记百姓们了,我心里是很清楚的,到了最后时刻,先帝也都还在一直表达着自己对百姓的歉意。”qqxδnew “他的心里一直都装着大梁天下。” 皇甫竣微微点头,他是组理解自己兄长的:“其实说真的,当着皇帝面前我没承认过,但皇兄所以要如此对我,也是我的意思。” “国家总需要一些在背后守护的人,不能全都是光明正大的。” “如此巨大的国家,总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我……宁愿做这些事情的操控者,皇位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但也不是最重要的。” 皇甫竣话说到这不免想起了他的父亲:“我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其实很早就说过要让我来做皇帝,但没办法,我生性浪荡不羁,根本无法做好皇帝的位置。” “让我来保护百姓吗?我做不到。” 摇摇头,皇甫竣叹息着道:“其实我最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只是父皇过于偏爱我而已,后来没办法之下,我才和兄长做了那样的谋算。”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只是好多事情总需要有人来承担才行。” “国家需要的也不是一个浪子。” 话说到这,皇甫竣和秦俊的秘密就都交代出来了,最后两个人将目光转到了沈安身上。 “如何,沈王爷可愿意袒露心扉啊?” 这是自然的,沈安微微一笑,郑重的看着他们,但是有一点,既他的秘密和其他二人不同,但是却比这两个人知道的更要严重,对朝廷的影响也更大。 “二位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我身上其实没有先帝或者是其他人给于的那些东西。” “但是我却可以告诉你们,而今在东夷和云州,还有月照,到底存在多少兵马!” 闻听此言,二人不免全身一震,其实这两位也不知道沈安到底要说什么,只是他们想借这个机会,表达一下自己的诚心而已。 可是现在沈安的话,却让他们惊异无比。 毕竟这三个地方,眼下已经等于是沈安的私人力量了,它却愿意暴露出来,那岂不是最大的诚意? “沈王爷。” 这时候,皇甫竣还要提醒沈安一句:“有些事情,其实就算是不说也无所谓的。” “况且我们不过是……” 没用他把话说完,这会沈安却笑眯眯的摆摆手:“二位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既然要说,自然要说的很清楚。” “你们听着,这也是我沈某人最大的秘密了。” 沈安告诉他们,眼下云州有战将一千三百员,带甲兵士十七万八千人,余下还有二十余万精锐兵卒,东夷方面有他七万人马,至于月照…… 提起月照,沈安不免心中一阵恍然,最近他才和月照公主通信,本来他还打算有时间的时候,去月照一趟呢,现在看来这件事还得暂缓才行。 月照方面,有兵甲六十余万! 战船数十万! “这些就是我沈某人手中的力量了。” 一杯清茶下肚,沈安长吁口气:“其实这些也不算多。” “这还不算多?” 皇甫竣乐了:“当初我大梁开国也不过不足十万人而已,现在你手中一百余万军队,难道这还是少的?” 沈安乐了:“二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其实皇甫竣很差异可以理解,但他就是没想到,秦俊也会如此。 毕竟他之前也不是没有透露过,但那个时候,是秦俊自己不想听的。 “其实除了这些人之外,我手中应该还挺有一支队伍,正在组建当中。” “王爷说的,是文瑶公主家中的军队吧?” 西魏! 沈安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当初我在云州,以一敌三,只是那个时候我没想到文瑶会和我在一起,现在西魏王已经开始请我的人前往练兵了。” “估计他们也会组建一支十几万的军队吧。” 别看沈安手中掌握了一百多万军队,听着非常多,但是实际上,这是因为他的军队都集合在一起,如果要是和大梁一样,分别列装在各地的话,也就没剩什么了。 大梁要是把所有的军事力量全部算上,至少也有三四百万,地域广阔,再加上各兵种的分配,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多了。 “其实西魏的力量,我本身也没打算算在自己手中,但各位既然坦诚,我也不能耍心眼。” 沈安很真诚,而另外两人此刻也在他的真诚之下,给予了充足的诚意与新人。 皇甫竣主动挑头道:“沈王爷、秦大人,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之间可就都没有什么秘密了,希望日后可以彼此精诚合作,为国家,在出一份力。” “让国家能够更上一层楼。” 秦俊也好,沈安也罢,这会还能说什么,三人目光相对作声大笑。 “大梁的未来掌握在你我三人手中,诸位都要多多努力了。” 第1053章 你怎么在这 沈安从那座山水园子出来,已经是很晚很晚,但他却并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反而还很精神,一双眼睛烁烁放光的。 “沈王爷,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王爷明日要出行。” “奈何我却公务在身,无法相送。” 叹了口气,秦俊脸上有些落寞:“其实我也i想和王爷一起去的,奈何……陛下身边离不开我。” 沈安乐了:“而今陛下处置政务什么的,要是没有帮帮衬着,只怕好多事情都忙不过来。” “现在你可是比我们都要忙碌的多。” 秦俊摆摆手,让他不要在开玩笑:“王爷,我所能做的都不过是一点力所能力的小事而已,说的直白一些,权力大,能力小,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这也就足够了。” 沈安感慨起来,看着天上幽幽的春月之芒,目光含笑:“或许你觉得自己只是绵薄之力,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为好;朝廷上那么多大事情,如果不是你的话,谁来辅佐陛下去做。” 扪心自问,无论是皇甫竣,还是他沈安自己,都没有能力一守在皇帝身边,一方面皇帝对他们的信任有限,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唯有秦俊不一样,他的一切都牵挂在皇帝身上,所以只要是皇帝的事情,他都有机会参加。 “好了,你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 欣然一笑沈安也要回去准备一下:“你回去和陛下说一声,也不用等到明天了,我一会就出发,反正这一次轻装简行,只是秦俊有一条你的帮我。” 不必他说,秦俊也知道是什么事。 “王爷放心,陛下的升值,我会立刻下发出去。” “到时候广而告之,保证王爷一路畅通!” “多谢!” 相视一笑,沈安这边回家准备去了,这一次前往肃州,虽然已经是开春之后,但肃州却偏偏飞雪连天,气温低的叫人肌骨生寒。仟千仦哾 所以这一路过去,他也的准备好御寒的工具才行。 况且家里面那么多人,他总的交代几句。 沈府! 皇帝的圣旨,已经在黄渡之内展开,自然而然的黄迁、于廉等人也都得到了消息,这会早已经来到沈安家中等候,但她们两个都很好奇,为何自己没有得到皇帝的圣旨,或者是上喻。 难道这一次王爷出行,不打算带上自己吗? “十三兄弟你说王爷之前就没有给你透露什么消息吗?” 于廉皱着眉头,手中的茶已经没了滋味:“我说要是有什么话你可千万别瞒着我;要不然我们到时候没有准备。” “我恐怕会耽误了王爷的事情。” 黄迁也是这个意思,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眼角也没有什么光彩:“我虽然身体不行,但是就算是我取不了的话,应该也是于将军跟随才是。” “王爷要去肃州那么远……一路上总的有人照看一下才行。” 他的话说的很客气,但其言辞之中所谓的照看,怕不是一路保护那么简单。 好多行政的事情,还需要有人来策办。 看二人这么啰嗦,十三也是很无奈:“二位大人我都说过了,如果要是有什么话的话,我岂能不告诉您二位?” “实在是……真的没什么啊。” 没什么? 于廉有些不相信:“兄弟要不这样,你也别瞒着我,我知道你很喜欢我营中的战马,如果你帮忙的话,到时候我踢自掏腰包,送你一匹战马如何?” “这个……” 十三抿着嘴唇乐了,一旁的李二狗也道:“到底还是于将军大气,我兄弟当然想要者战马,但是可惜,咱们没机会啊。” “为何?!” “因为王爷真的什么都没说。” 长吁一口气,李二狗无奈的笑着。 而这会正好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传来。几人目光相对知道这一定是沈安回来了。 “走,我们去迎接!” 几个人一路走出去,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就在沈家的外庭院内,竟然有一个武将老早的就守在这里了。 “苏竭,你怎么在这?” 苏竭也不算是外人,他之前帮助于廉等做过好多事情,况且本身又都是沈安的部下,自然相互有些了解。 但是苏竭……按照身份说,他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才是。 苏竭看到他们却并不意外,只是单单的一笑:“二位大人,末将在这里可是呆了好长时间了。” “你来做什么?” 到底黄迁此刻秉持辅相之名,威风尊严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开口就带着不容忍抗拒的威压:“王府可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 “辅相大人。” 苏竭淡淡一笑,把身子压低了一些:“末将所以敢出现在这,自然是收了王爷的钧令,不然莫将岂敢擅离职守?” 原来如此! 闻言,黄迁一下什么都明白了,看来这一次王爷是要带着他前往肃州了。 其实这样也好,而今沈安的势力之中的确需要一些新人被提拔上来,黄迁心里清楚,现在他受了伤,就算是全部康复之后,肯定身体也会大不如前。 他相信沈安会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安排,佐政的确不需要去劳动身体,但是有些事情总的有人去办。 于廉也是一样的,他当初跟着沈安南征北战到今天,身心疲惫,而且身体的情况也大不如以前了。 算了算去,他们的的确确需要节节劳,找人帮下忙。 而今沈王爷还能亲自挑选人员,这不是很好吗? “苏竭,我知道这一次王爷要带你去办事,千万记住了,保护好王爷,你可以死,但王爷不能丢失一根汗毛。” “明白吗?” 苏竭重重点头,应声跪倒在地,而这会于廉也想开口,奈何沈安却已经进来了。 “我说你们在这说什么呢,弄得那么热闹,亏的是我家够大,不然我要是进来的再快点,各位的话是不是还说不完呢?” 眼见他兴致不错,几个人也都松了口气,这边苏竭已经得到允准起身,而黄迁便直接开口问道:“王爷,圣旨已经下来了,那么您这次是打算带着苏竭一同前往了?” 第1054章 蛀虫 沈安点点头,这边招呼他们一起到厅堂里面安坐,同时又吩咐人准备茶水点心。 “二位上次到我这来已经有些时间了,现在既然来了。” “我们也好好喝一杯。” 于廉乐了:“王爷,人家都是请客喝酒,怎么今天改成喝茶了?” “是为了照顾咱们辅相吗?” 这会他还不忘调侃一下黄迁,反观黄迁倒是也很痛快:“你不要这么说,于廉你要是想喝酒的话,我可以陪你。” “别逞口舌之能。” 沈安笑呵呵的冲他们摆手:“我今天晚上倒是也想和你们一起喝一杯,奈何朝廷政务要紧,你们肯定也都知道了,现在函州和宜州也都遭灾了,但是不知道灾害的情况如何。” “我要抓紧过去,我刚才在皇宫就喝了一肚子的茶,现在吃点点心正好,一会我就出发。 “这么急?!” 黄迁与于廉皱眉相觑:“王爷明天走不行吗?” “不行。” 沈安摆摆手: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朝廷上已经非常混乱了,有好多事情,宜早不宜迟。” “那好吧,王爷这次要带着苏竭前往,又要带多少兵丁?” 于廉直接把他随身的兵符掏了出来:“等下让他们到大营里面去挑选。” “不必了。” 这次不是去打仗的,是只是解决一下朝廷内部的问题,在沈安看来这就和查案子差不多,完全没必要带着那么多兵甲前往。 “我只要苏竭跟着,然后再选几十个护卫就行了,在我府中挑选足矣。” “这恐怕不行吧?” 于廉有点担心:“眼下虽然国内是安全的,但是函州和宜州毕竟还在边界之地。” “在这就是这一路上,既然有遭灾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匪寇流民什么的,王爷还是要小心才行。” “没关系。” 沈安微微需摇头:“于廉,就我手下这些人,难道你还不知道他们的本事?” “有这些人在,我不会有事。” 话说到这,沈安顿了一下,其实他现在更多的希望,还是落在了陆云庆身上:“不说这是个挺有意思的都督吗,我倒是愿意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陆云庆此人,我知道。” 黄迁这会脑子里面翻出了有关陆云庆的一些记录:“这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很能干,要说他一心都为百姓吗,我觉得有些不妥当,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更多的事情,他对百姓还是不错的。” 所以说陆云庆有私心,一方面体现在他提拔手下上,在他的军营中,有七成以上的将官什么的都是他提拔起来,并且朝廷几次想要重新委任一些人进去,都被他拒绝了。 理由虽然很正当,可这也能被认定为是在培植自己的山头势力。 还有一点,就是陆云庆本身,他并不是个节俭的人,家里面吃的用的,据说都非常的好,甚至还有一些和他收入不想配的东西。 “当然了。” 黄迁说到这不免一阵窃笑:“这家伙手中还有不少东西,也是当地沈家商会送给他的。” “你啊。” 沈安能不懂他的意思吗:“反正照你这么说,这个人还算是不错的。” “正是。” 黄迁防擦虽然一直都在将陆云庆的不足,但是归根到底,这些也不过都是些小毛病而已。 作武将的,为了能更好的统辖军队,培养一些自己认为不错的武将,也是没什么问题。 再有就是生活上,所以黄迁要特意说一句,不少东西都是来自沈家商会的,那还不就是再从侧面告诉沈安这一切的始末缘由。 其实沈安的策略,一直都是不在乎官员们有一些小贪渎的情况,毕竟大家都要过日子的,朝廷给于的俸禄对于一些官员来说,其实不够。 所以要是他们能合理的接受一些小东西,或者是朋友之间的往来的话,也就没什么了。 一方面能贴补一下他们的家用,一方面呢,只要不是从百姓手中出去的钱,也不会影响到百姓。 再者就是,对于一部分人而言,要是他们的钱差不多了,也就不会再想着贪腐的事情。 所以沈安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只是所以要特意说一句也是为了解决麻烦而已。 “黄迁,做官做到你这地步也是不容易了。” “王爷不要这么说嘛。” 欣然一笑黄迁端起茶杯来,才抿了一口顿时就觉得清香无比,那种淡蜜的味道,前所未有。 “王爷,这茶似乎不是出自沈家的。” 于廉也这么觉得:“这个茶的味道比沈家的要甜润很多,但是醇厚就要差一些莫非这是王爷最新研发的?” “不,这是话一个朋友送来的。” 沈安虽然这么说,但于廉和黄迁都是心里有数,整个朝廷上现在不能提起来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乌大人! “王爷。” 顿了一下,黄迁竟然摆摆手,让苏竭暂时退了出去。 之后才冲沈安道:“可是王爷又见到那个乌大人了?” “是他。” 在这没有什么外人,所以说话也就不必有太多的忌讳,之前不想让苏竭听到,倒不是不把它当作自己人。 只是现在他的身份还不应该,也不合适知道那么多。 “我和皇帝之间已经和好如初,和皇甫竣也是一样的,所以这件事我本身也要告诉你们一声,只是之前没有机会。” 黄迁同于廉彼此对视,这会他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恭喜王爷,从此之后朝廷上再没有什么对手了。” 沈安欣然一笑,没有开口,虽然眼下的确是这样的,但是谁能保证之后的情况呢? 他只能寄希望于皇帝,不要再犯之前的毛病就好,另外一点也是朝廷上,最好不要再出现什么佞臣。 “万重山只能算是一个……可怜人,我虽然借着贪腐的名义杀了他,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朝廷现在不能任由他们那么胡闹下去,但是归根到底,他对朝廷并无多少伤害。” 沈安现在告诉他们要提防的,是那些真正从中作梗,以公为私的人,他们才是朝廷的蛀虫! 第1055章 怕死不当兵 “王爷放心。” 黄迁这会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站起射来行礼:“王爷放心,朝廷上的事情,臣一定尽心竭力。” “好。” 对他沈安自然放心,不过有件事还得打个招呼:“我之前已经和皇帝说过了,让他找机会,另外从官员中选拔出来一部分人,毕竟朝廷上也是需要人手的。” “到时候皇帝一旦找到这些人之后,你还的帮忙照看一下。” 沈安所谓的照看,意思就是不要让要直接就去为难人家,而是应该率先观察,并且要在一些时候,一些事情上,给于这些人方便。 “明白,王爷放心就是。” 黄迁保证,他绝对不会和之前一样,毕竟上一次皇帝提拔万重山出来,本意就是要和他们作对的,那样他才特意加以制止,限制。 而如今,既然皇帝和王爷都已经和好如初了,黄迁作为臣子,自然是也得通力合作,一心为公才是。 “于廉。” 文政上的事情,有黄迁在就足够了,军队方面这会也得好好控制一下,云州军虽然是沈安的私人武装,但是实际上,他们也算是大梁朝廷最后的屏障。 一旦要是朝廷的军队若是有不敌之时,或者是有什么应付不过来的事情,云州军就能发动雷霆一击,从而鼎定乾坤。 所以云州方面,不必于廉费心,他也的确管不到那么多。 关键就是朝廷内部的军队,经过了之前几次的战争,军队已经很是疲乏了,所以必须要给将士们足够的修养,但同时也得防备一下,会不会有人因为现在的安逸,从而要开始贪墨军队的那点骨血了。 军中的贪腐,沈安的态度与之前完全不同,就算是贪墨了一两银子,只要被发现,调查出来的话,都要严格办理。 因为军队乃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所在。 树叶也已弗兰,可以凋零,但是树根一旦要是出了问题,后果将不堪设想。qqxδnew “王爷放心臣下一定将此事严加办理,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于廉有这个信心,但是要办成此事,还需要有人帮忙才行。 “这个好办。” 沈安欣然一笑,取出两张令牌给他们:“你们拿着这个东西日后要是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帮忙。” 于廉与黄迁都没见过这东西,但是无疑他们这回已经明白了,此物的来源,以及这背后所牵扯的东西。 “王爷放心,若不是必要时候,我等绝不会使用此物。” 于廉也是这个意思:“那么王爷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沈安摇摇头:“我等下俄又要出发了,这东西就好好留着,等我从肃州回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惊喜给我。” “诺!” 十三和李二狗送走了这两位,之后又将苏竭请了进来。 “末将拜见王爷!” 苏竭身上没有行政的官职,所以只能如此称呼自己。 “起来吧。” 欣然一笑,沈安让他落座,又叫人重新准备了茶水和点心给他,苏竭这会不免有些受宠若惊:“王爷末将可是当受不得。” “无妨。” 沈安摇摇头:“你知道这一次要和我出去干什么吗?” “自然知道。” “那就好。” 沈安这边让十三给他讲了一下,有关王冕的情况,等着他说完之后,苏竭已经明白了沈安的意思:“王爷是担心,这个家伙会……” “我不知道他敢不敢杀我,但是我与皇帝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吧?” 苏竭点点头,这个自然知道。 顿了一下,他当时反应过来:“莫非王爷是觉得,到了肃州之后,一旦我们追查的太过紧急,他会对您下手,因为不了解您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所以会假托此事作为底气对吗?” 响鼓不用重锤。 苏竭很聪明,一下就看穿了事情的真相。 “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苏竭觉得这一切有些难以相信,毕竟这可是沈安啊,如果换做是一般的朝臣过去,或许会有危险,但是沈安……难道他王冕是真的疯了? “他是不是一个疯子,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背后,一定充满了危险。” 点点头,沈安凝视着苏竭:“况且我对自己的安全并不是太过担心,主要还是你。” “我担心若真是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对你动手。” 闻听此言,苏竭不以为然地笑了:“王爷若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反而还简单了,王爷就可以用末将之死,将此事调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确保没有一个人能够从王爷手中遁走。” 闻听此言,沈安不免欣然:“你倒是个不怕死的。” “若是怕死,我就不来当兵了。” 苏竭这会些许带着感叹:“王爷或许知道末将的根由,或许不知道。” “其实说起来末将家中也算是将门之后,只是有三代人没有为朝廷效力过了,但是我的雄心尚在,凡是能为朝廷做事,就足以了。” 沈安点点头:“那好,既然如此你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苏竭点点头,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去猜测,反正只要听话就行。 这会在沈安的后宅中。 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一身黑袍的守在这里等他。 “见过主上。” 沈安微微点头,看着他就不免一笑:“无音,我将令牌给了于廉和黄迁,到时候他们有需要的话,你要帮忙。” “主上,手下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我要随同主上一起前往。” “什么?!” 沈安有些意外:“好像我没打算叫上你一起吧?” 无音摇摇头:“当初王爷在组建这一组织的时候就许诺过,属下有自主之权对不对?” 沈安点点头,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既然你要跟着,但是也不方便出现在人前。” 无音笑了笑,他自有打算:“属下一切已经安排好了,主上,肃州是个危险的地方,如果只是苏竭,和陆云庆,我担心他们无法保护主上安全,所以才会如此。” “我命吧。” 欣然一笑,沈安能不懂他的忠心诚意吗。 第1056章 不合规矩 沈安最后这句话,不免让无音心中多了几分宽松。 “主上既然如此,属下就先回去了,一会就要出发。” “好。”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沈安和家里的几位都把话说清楚了,之后也得到了无音的消息后,就带着人马出发了。 这一次跟随他前往除了苏竭之外,还有十三! 用沈安的话说,他要让王冕把之前对十三的不敬,全部还回来了。 另外随同他们一起出发的,还有苏竭手下的一百精锐将士,以及沈安的四十名贴身护卫。 暗地之中无音也带着二十人出发了。 这么多人其实不算很多,但是如果查案的话就足够了,况且在肃州当地,无音的手下也都已经组成了相当的力量,全国各地都有他们的人,域内域外的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在非必要的时候,沈安不会使用他们而已。 肃州方面! 王冕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上一次那么做过之后,必然会得罪十三,而得罪了他就等于是得罪了沈安。 不过对沈安她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唯一的问题,就在是那些人是否愿意招供。 一旦商会中的人,开始招供之后,情况就变得很容易办理。 然而说来也奇怪了,王冕让手下人那么审讯,竟然还是没有拿到一点点的口供。 “你们都是废物啊?” 看着眼前的牧丞府提统,他真是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个大嘴巴;“你是忘了自己当初如何向我做保证的吗?” “现在你说敲不开他们的嘴巴,你是不是疯了?” 提统刘甲也很完成之前对他的许诺,但是没办法,他手下的人不尽心啊。 “什么意思?!” 闻言,王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刘甲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不尽心?!” “是这样的……” 说起这个来,刘甲这会也有些心中发虚,但是没办法如果不说的话他都担心自己的脑袋,过几天还会不会继续留在脖子上。 按照他的说法,开始几天的审讯,为了防止犯人被弄死,所以采取了相对缓和的手段。 但是没想到,几天过去本来可以开始下狠手的时候,大牢里面的人竟然反而不敢乱动了。 就算是每天审讯的时候,也不过顶多打几棍子而已。 这样下去,如何能审讯出来? “下官也问过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始还没有人说,后来是下官逼迫之下,这些人才开口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冕已经耐不住性子了,刘甲这才说明,感情是大牢内外的人,都被人给威胁了。 “威胁?” 王冕似乎在听一个笑话,从来那些家伙都是吃完原告吃被告,就算是吃过之后,人被关押起来之后,在牢房里面要想得到他们的照顾,也得花上好多钱才行。 要是论弄钱的话,其实从某种方面看来,这些人远比自己还厉害。 所以说哪里会有人威胁到他们,反正凡是被他们吃的,也都是关押起来的人物,那都是罪犯啊。 “不不不。” 刘甲急忙摇头,诚如他说的一样,如果真的是那样,或许就没什么事情了,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群人——陆云庆! “什么意思?” 王冕更听不明白了,而且心中更是着急:“你该不是说,陆云庆去威胁他们了吧?” “正是。” 刘甲叹了口气,他告诉王冕,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陆云庆最近一段时间竟然派人将大牢那些小吏等人的家眷全都包围起来。 至于其他的一句话都没说,而那些人各个又都是聪明透顶,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陆云庆,还真是疯!” 调兵威胁牢房差役的家人? 这话传出去都是笑话! 不过这倒是也无所谓了,既陆云庆这么做了,他也就等于是多了一个小辫子在手中。 如此一来的话,日后打官司的时候,肯定又多了一份胜算。 不过这虽然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可要是因此而耽搁了审讯的话,到时候他们拿不到口供,沈安追查下来该如何办? “大人,我真是没办法啊。” 刘甲还要叫屈,奈何王冕已经彻底没了耐性:“你真是够笨蛋的,既然大牢里面的人用不了,你就不知道找点别的人进去?” “这个……只怕不合规矩啊。” “放你娘的屁!” 这会王冕的嘴巴可是不要钱的往他脸上落:“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么多?” “再说了,你特么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过去贪财的时候不讲规矩,这会倒是讲起来了?” “我给你五天时间,要是还不能问出我要的东西,当心你的狗命!” 刘甲明白了,但是跪在地上就可磕头:“大人放心,这件事我肯定办好,肯定办好。” “对了。” 话说到这,王冕不免欣然一笑,因为他也还有一手准备,只是之前没有用过而已雄,现在到了要紧的时候,他也的拿出来了。 “我告诉你,你只管审讯他们,我还有几个人一起给你,到时候你一起审讯。” “我相信暗些人肯定是扛不住的。” 刘甲点点头,虽然心里很怀疑,却没多问,等他当天晚上到带着手下挑选出来的人到了牢房之后,才算明白,敢情是王冕竟然敢派人在没有公文的情况下,跨州直接将那些商会成员的家人一起给抓过来了。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年纪最大的已经七十九岁,最小的也不过三四岁而已。 看着牢房里面的人,刘甲也是眼前一红,管不得那么多了他把王冕的话记得很是清楚。 不就是审讯吗? 看来这就是让那些家伙就范的关键。 随即他一声令下,直接叫人将这里面所有的人全部捆绑在刑架上,因为人员太多,所以刑架子都用光了,那么就叫人找来条凳什么的,反正只要是捆住了就行。 该打的打,该烙的烙,也不管你男女老幼,也不问长幼年纪,反正是一律下狠手,就让那些商会的人,亲眼去看,就不信他们能忍受家人在此吃苦。 第1057章 自作的供词 常言说得好,人心似铁非似铁。 王法如炉真如炉。 大牢里面从来就不是个用来给人安生的地方,而此时此刻,这牢房之中更是充满了哀鸣。 所有被捆在这里的人,都不管年纪大小,是男是女,左右就是两个字——折磨! 刘甲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而那些被他们抓来的商会人,反而都被囚禁在大牢里面,不但没有人在难为他们,反而还送上了酒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他们看着自己的家人受苦。 这样的心理变化,心理落差,才会打破他们最后的防线qqxδnew 虽然送上来的酒菜都被他们给摔了,但是无所谓的,刘甲叫人不间断的送。 终于,在这样的攻势下,他们扛不住了。 随着第一个商会成员签订了他们所写的供词之后,后面就接二连三的没有停下过,几十个人全都签署了,最后就剩下一个叫做张军的还在坚持。 毕竟他没有家人! “张军,我说你也真是的,你看看旁人都招供了,你就也签了呗,虽然你没家人,但是你要是不签的话……要不然我让他们继续?!” 刘甲这会脸上阴骘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像极了魔鬼:“其实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考虑一下别人的家人吧?” 刘甲告诉他,如果他要是不肯招供的话,就要对其他人的家属继续折磨,什么时候他招供了,什么时候才停手。 “你!” 张军真的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遇到如此恶劣的人,“你是个魔鬼!” “那又如何?” 刘甲摆摆手,他从不在乎别人如何说,反正相比于被人骂,总是好过自己的脑袋搬家。 “我也是给人办事的,你呢,自己一个人,就算是认了,到时候我也保证你不死,反正我们大人的意思你也知道,就是要你一个口供仅此而已,哪有那么麻烦。” “你!” 张军自然还是不肯,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挨不住众人的央求,他自己没有家业,但是别人呢? “兄弟!你就认了吧,你要是还不认,你看看我爹都多大岁数了!” “是啊,老哥你看看我媳妇都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了,那个王八蛋说了你要是还不认,他们等会就要就要……” 有些话他们是没法说,太肮脏了。 “我不能啊。” 张军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如何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但是他真的不能认,死不死的很关键,但更要紧的是做人要知道感恩啊。 他就是当初被十三救回来的,如果不是十三的话,他当时就死了。 所以这份恩情他记得住,也永远都不会忘记。 “兄弟们,各位哥哥们,我要是认了,到时候王爷那边就说不清楚了!” “总会长也会有麻烦的!” 他虽然不相信王冕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把沈安给怎么样了,但是张军心里很清楚,皇帝对他们的态度,如果要是出事。 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的。 皇帝那边之前对沈安什么态度,就算是没人通报过,他们也是心里有数。 所以这一次,他咬的那么死,就是担心会有人借此事,找沈安的麻烦。 “你们招了,我知道大家也是被逼无奈,但是我不能啊。” 捂着自己的良心,张军告问他们:“有好多事情真的不是你们可以说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切一旦要是发生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请你们原谅我!” 话说完,张军直接跪下了,他面对着大家,面对着他兄弟们的家人,这回已经是泣不成声。 “好!” “真特么好!” 看到这一幕,刘甲不免要给他拍拍手:“你这算是为了沈安,把大家都给豁出去了,好好好!”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了!” 一声令下,当时周围的士兵们,又开始了对那些家属的新一轮折磨。 而且这一次比之前都要残忍凶暴的多,没有一会的功夫,两个年纪大的竟然就这么断气了。 “爹!” “爹啊!” 随着一声凄惨的嚎叫声响起,那老者的儿子看着亲爹被人活活折磨致死,心里也扛不住那一份沉重,竟然直接一头撞在墙壁上,也随着他爹去了。 当时牢房中,浓郁的血腥味开始散布。 “我张军,对不起各位了!” 如此惨烈的一幕,怕不是如人间地狱一样,张军现在能做的只有磕头,不停的给所有人磕头。 牧丞府! 刘甲终于回来了,昨天一个晚上,他竟然活活打死了七个人,但是到最后张军竟然都没有承认,也没有给他画押,这会他是来找王冕申请的,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就不要等了。 直接就把那个张军杀了,或者是打昏过去之后,签个字不就完事了吗? 那有必要折腾这么久。 “混账话!” 王冕一听就着急了:“你把那些家属什么的,弄死多少斗无所谓,关键是这些人不能死。” 昨天晚上撞死了一个,还有两个也要死去,但是被当时的兵丁抓住。 “那件事我都不想说你了,如果照这么下去的话,这些人还不都的死绝了?” 丢下茶杯,王冕叹息着道:“过去你还挺聪明精干的,现在怎么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了?” “大人,不是我办不好,而是那个张军……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了!” “剩一个也是剩!” 王冕眼睛一瞪,这会他就已经开始不高兴了:“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非但不能再死人了,你还得再一天之内,拿到张军的口供,不然……你知道吗,沈安就快来了!” 这个消息,是他从皇都一个朋友手中得到的,虽然沈安的出行很是秘密。 但奈何他的朋友,却是个看城门的,或许当时王冕也没想过有一天这个朋友能给他帮上什么忙吧。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一听这个话,当时刘甲冷汗就出来了:“那沈安要是来了的话,咱们可怎么办啊?!” 现在做了那么多事情,到时候沈安能饶得了他们吗。 第1058章 无尽期待 本来在刘甲以为,这一次的事情顶多就是朝廷会派遣以恶搞官员过来调查一下也就是了。 当然那个官员不用问,肯定是沈安的认。 而除此之外,也不会再有其他一些什么事情。 可是…… “大人您的消息准确吗?”刘甲有些难以置信,毕竟沈安可是王爵的,并且列为在所有王之上,那样的身份会为了这点小事到肃州来? 王冕可以明确地告诉他。 自己的信息不会有问题。 “当时是我的朋友,亲眼看着他们出来的,而且人数不是很多。” “他们这是轻装简行啊,看来就是奔着咱们过来的;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小心,但是同时生机也就越大。”王冕这会相当的自信,因为他已经推算过了,虽然沈安的到来是他意料之外的,可是由此能沟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这件事不是真正触及到沈安的话,他也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那么换个角度看,也可以说他们所做的事情已经威胁到了沈安。 能威胁到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现在既然给他带去了麻烦,那么他们之间也就多了一个交涉的条件。m “我告诉你!” 一把拉过刘甲来,王冕的眼睛都在放绿光:“这一次你要是能拿到张军的口供,让他亲自签署,到时候我们不但能活下去,我还保证你,之后可以青云直上!” “如果这件事处理得当的话,沈安一定愿意提拔我们!” 这能信吗? 虽然刘家相当的怀疑,但是事到如今他没有选择。 “那好,大人,我这就回去想想办法!” 大牢之中! 张军这会已经和烤全羊一样被挂在架子上,他的身子下面就是炭火盆,不过炭火不多,要杀人费劲,可这折磨人却足够了。 但这还不是最狠的。 而今最让他承受不住的,是刘甲叫人扒着他的眼皮,用扇子不停的扇风,本来眼睛就干燥,在加上下面炭火的温度,更是叫他难以忍受。 眼珠的干涸,弄得他两个眼球已经开始往外突了。 完全看不到白眼仁,整个眼睛上面的保护膜也都快要聚在一起了。 “兄弟,你就认了吧,好过在这里受罪啊。” 深吸口气,刘甲摆摆手,示意他手下人继续,用力。 “我可告诉你,别以为这就完事了,你等会要是还不说的话,刚才我给你看了一个小软条子,蘸上辣椒说给你措眼球……嘿嘿那滋味就不好受了。” “所以你还是赶紧认了吧。” 张军这会其实完全已经是依靠意志在做事了,他的肉体基本上已经完全快要报废。 “我,我不认!” “不认!” “好。” 刘甲扫了一眼他的眼珠子,瞧着突出的也差不多了,他不敢弄得太厉害,不然到时候眼球丢了,被沈安看见了那没法交代啊。 微微一点头,这边就有他的手下,把一条细细的麻布条上在盐辣椒水里过一遍,之后分开两只手捏住布条就往他眼球上面贴,张军顿时全身一颤,痉挛起来。 但这还只是开始,随着刘甲一声令下,当时那人把布条左右两边来回拉扯,张军就觉得头昏脑胀好像自己的灵魂斗飞出去了一样。 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刻钟之后…… 终于张军被送回去了,但是这会他还是没有认。 “行了。” 刘甲有点要放弃了:“我看也不用继续折腾他了,反正没用,这搓眼睛的手段,我不知道从多少大贼嘴巴里拿到过口供。” “现在……得了吧,就我说的,时间也不早了。” “你们随便写一份供词,然后在上面画个圈就行。” “这真的可以吗?” 一个狱卒上前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要是被牧丞大人知道了,咱们可是都要掉脑袋的。” “无所谓。” 刘甲也真的是累了:“只要今天在场的兄弟们都不说,就肯定没事。” “大家记住了,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话没讲完,刘甲就掏出一袋子银块来,都是上好的十足银子:“这些大家留着喝酒,等着之后这件事过去了,我再给你们每人这么多!” “谢谢大人!” 就这些狱卒平时能赚多少钱,看到刘甲如此大方的出手,再想想他说的话,也的的确确是只要他们不吭声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切。 那还怕什么? 张军虽然没有签署,但是就算是把他弄服了,估计他也签署不了的。 被盐辣椒搓洗之后,他的眼睛肯定是看不见了,手指头也没有一根完整的。 让他写字简直就是扯淡,所以他就算是认了,也得大家帮忙。 左右时脱裤子放屁的事,现在能省下一个步骤,不也是挺好的嘛。 “好了,大家都辛苦,各位回去吧!” 刘甲抻着懒腰,他也的去春月楼的姑娘们玩一会了。放松一下心情,不然呆在大牢里面这么久,他还觉得自己一身晦气呢。 春月楼,是王冕的生意,但是却不对外,只针对当地的官员们,或者是牧丞府内外,以及下属的成员使用,除了他们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甚至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而今就算是肃州遭受了这么大的灾难,春月楼还歌舞升平。 有王冕在背后撑着,肯定是饿不到那些姑娘们。 另一边,在粟米的商会中。 这会陆云庆也在其中,两人正在吃饭,桌子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碟咸菜,和两碗热粥,一点干粮都没有。 毕竟还不知道日后的灾祸要有多久,他们手中的干粮都是有数的,外面的产物依旧没有运送进来,所以能少吃一点就少吃一点,也好过到时候没有应急得东西。 “我听说最近一段时间,王爷就要来了?” 粟米已经得到了总会的消息,他们的消息比朝廷来的更快。 看他首肯,陆云庆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如此那就太好了,王爷一道我看这些混蛋还能怎么样!” “话不是这么说的。” 粟米微微摆手,他倒觉得这些事情不会太简单,要不然沈安如何会亲自出马。 第1059章 雪兔 说到底,粟米和陆云庆还不是同道中人,陆云庆能卡考虑到的,只有战场上的那些事情,除此之外,其他好像都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一样。 至于粟米则不一样,做生意的,自然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然一旦什么事情陷下去,后果都是不堪设想。 正因为如此,他考虑事情就更全面一些。 “都督可以想象,如果只是一般的情况,王爷在朝廷上那么繁忙,让于廉将军来,或者是黄迁大人派个人过来不就行了吗,何必还要亲自过来?” “难道不是因为肃州、函州还有宜州都遭受到了雪灾吗,如果不是这样,王爷肯定不会离开皇都的。” 陆云庆言之凿凿,反正他的脑子里面装着的,全都不是什么官场上的事情,不饶早就不会只是这么个职务了。 他并非是那种,全心全意,就为了仕途的人。 粟米知道他的性格,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别说是三州的灾害,就是更多,那又能怎么样?” 而尽天下巨大,在沈安的努力下,可是攘括了好多好多地方的,所以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三州之地,根本犯不上这么麻烦。 “那你觉得,莫非是王爷这回……” 现在他能想到的另外一件事,就是那个王冕!可是只为了杀他,一张钧令就足够了二,何必其他呢? “算了。” 叹了口气,粟米也知道要么就是自己和他说不清楚,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想说清楚。 “我看咱们什么都不用想,只要等着王爷到来就好。” 陆云庆嗯了一声,他现在可是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位王爷身上。 “对了。” 这时候,粟米要向他问一件事:“之前拜托都督救人,现在有什么进展了吗?” “别提了。” 陆云庆叹了口气。他现在就是擦好点派兵把整个牧丞府都给抄了:“但是好早最近几天看来,那个王八蛋还没有闹什么事情,且行且看吧。” “不过我觉得他不敢杀人。” 这一点陆云庆还是有点信心的,“常言说得好,大狗看主人,既然这些人都是沈王爷的部下,自然而然的,他也的看着王爷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如果真的是闹出人命来,后果不堪设想。” 过去沈安曾经有一句话,说是任何一个敢碰他手下的人,都要付出数倍的代价。 当然这也企鹅也不是沈安一味的袒护自己人,还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这些人不能仗势欺人,更不能违国法,只有这两条上没有问题,其他人若是前来欺凌,他沈安绝不会袖手旁观。 “我看王冕可没有那个胆子!” “明天,我再让老七去问问。” 提起老七,陆云庆也有点头疼,之前那个独眼龙,这是他的一个外号,自从上一次木南走了之后,这家伙每天心里面好像就装着一件事——报仇! 只要有机会,他就总是要和自己说说这些事情;过去他应该是自己手下中,最为稳重的一个,可是现在…… 陆云庆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被那个王冕给逼的;王冕当时做的事情,有一件事陆云庆对谁都么说过,他竟然还去给木南上坟祭祀了。 不过焚烧的香烛纸钱,都是假的! 这是羞辱! 老七知道这件事,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但当时陆云庆就告诉老七,千千万万不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不然自己手下这些兄弟,非得闹起来不可。 那样一来,轻则哗变,重则兵变。 不管他们有理没理,一旦发生此等事情,朝廷上都不好交代,事到如今其实陆云庆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到那时王法无情,他不能看着兄弟们也沉沦进去。 “好吧。” 粟米嗯了一声:“那就有劳都督了;老七大哥最近一段时间帮着忙活,也不容易啊。” “他应该的。” 翌日! 在牧丞府内,王冕刚刚吃过肉粥,这会正坐在院子里面,看着漫天飞雪,享受着狻猊炉火上,烹煮的香茶。 其实就这么看着外面的银装素裹,到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气温虽然寒冷,但架不住他有火啊,再配合上温热的茶,更是弄得全身上下都暖烘烘的。 “真舒服!” 王冕这会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声,其实环境上的享受,还只是一方面,真正让他开心的,还是刘甲那边给他拿回来的供词。 张军不是都招供了吗! 拿到这份供词之后,就看到时候沈安一旦到来,他也能有恃无恐。 “大人。” 正在这个时候,有家里的管家闯了进来:“门外,陆都督的部下来了,就是那个独眼龙啊!他说要请见将军。” “独眼龙?老七?” 对她,王冕也不陌生,岿然一笑,这边便点头了:“好啊,既然是陆都督的手下,我们怎么能不如簇慢待人家?这回都是什么天气了。” “去再准备一份来,我去迎接老七!” 老七的名字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多少年来,在肃州不管是哪一个官员,都叫他老七,就连当兵的也是如此,虽然听起来没有尊卑,却偏偏又很融洽。 “老七!别来无恙啊!” 到了大门口的地方,王冕热情的招呼着:“天气寒冷,大雪飘动,快进来坐。” “嗯。” 对他,老七肯定是没有好脸色的,这边来到正厅内安坐,下人送上来的茶点他倒是一口也没动。 “老七这次陆都督让你过来,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没有,就是一件事。” 两手一摊,老七愣着眉毛看他:“我们都督说,让你放人,那件事现在怎么样了?” “放人?” 王冕摇摇头,川字纹很紧:“要我说,这件事咱们还是不要谈的好,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再说了我当时不是也都答应了他们,现在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办事要有章程。” “得了吧。” 老七才不管那么多,一拍桌子:“要是再等下去,我看那些人怕不是都得死在你的大牢里面。” 第1060章 终到肃州 “看你说的。” 王冕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故作乖张的道:“大牢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不是吃人的老虎嘴啊;照你这么说,他们会死在里面……莫非老七你是说我,会为难他们吗?” 话说到这,等老七开口,王冕突然又话锋一转:“我是不会主动为难他们的,别说是我的头上还顶着法度两个字,就是没有。” “那沈王爷的面子,我也的照顾到他,这些都是他家的工人,我要是弄得过分了,王爷还不得活扒了我的皮?” 但是话又说回来! 王冕双眸之中猛闪过一抹阴沉:“审案子吗,总是要用一些手段的,这个可以理解,我作为官员,总不能因为畏惧王爷的威严,就不敢对他们下手。” “那样一来,日后让我如何主持当地的行政要务?” 老七明白了:“敢情你说了这么多,不还是难为他们了吗?” “没有!” 事到如今,王冕依旧是矢口否认:“我不是难为他们,而是正常讯问,打几下也是应该的。” “好!” 来之前陆云庆已经把话都给他交代清楚了,不管王冕到底是什么态度,他都不能在这发火。 一方面那样做无济于事,并且还会让双方的关系更加僵化。 眼下已经是要水火不容了,再僵化一点倒是无所谓,看陆云庆担心一旦发生那种情况,会促使王冕,对那些被关押的人下手。 二来,在陆云庆看来,沈安马上就要到了,所以有些事情也完全没必要弄得太过分了。 他就不相信沈安到这之后,难道王冕还敢不放人吗? 眼下他不过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看咱们是不用再继续谈下去了。” 站起身来,老七转身就要走,放在之前王冕都是任由他离去,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才一动,王冕竟然抢先一步来拦他:“别着急走啊,正经事说完了,咱们就不能坐在一起喝喝茶?” “这可是上好的茶啊。” 老七才没那个心情:“都督交代的事情,我既然已经办完了,那就的回去复命。” “不要着急吗。” 王冕十分坚持:“陆都督那边我会给你带回去一个条子,帮你解释一下,说是我强行把你留在这的。” “今天我们就好好喝一杯茶,然后厨房这会正在烹调最新送来的雪兔肉,这款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雪兔,是一种生活在的大雪之地的野兔,肉质十分紧实,在无数野味当中,也是少见的好东西。 之前咋肃州可是吃不到这么好的雪兔肉。 “过去肃州太热,雪兔那种东西一旦离开大雪之地,就活不成了;所以咱们吃的也都是死的,肉质不够鲜嫩,但是今天不一样了,而今肃州大雪如此。” “正好他们给我送来的雪兔,还都是活着的,咱们现杀现吃,那是什么滋味?” 王冕今天不但要强留他,而且还交代说等下吃过喝过之后,再弄一笼雪兔给陆云庆带去。 “我知道陆都督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碰到荤腥,那样下去身体是扛不住的。” “你……” 老七根本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要应该留在这的,但王冕最后一句话说的没错,他们都督的确是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雪兔乃是大补的东西,之前他品尝的时候,哈市过去和军队前往大雪地驻扎的时候,遇到过一次。 虽然只是一小碗汤,但是喝下去之后,整个人身子都是暖和和的,还能发汗驱寒。 这是正经东西啊。 瞧他有所犹豫,这会王冕只是呵呵的笑:“得了,老七,你这一次啊就听我的话把。” 肃州边界! 沈安这一路行来,风餐露宿,弄得沧桑不易,而且越是靠近苏州的地方,他就能越明显的感觉到温度在不断下降。 苏竭也是个练家子出身,可是到了这会折腾的也有点要扛不住了。 “王爷,您看咱们今晚是不是就在这驻扎?” 沈安摇摇头,跨在马背上的他,脸色也有点苍白:“看来这肃州之地的温差的确是太大了,我的身子骨都有点要扛不住;如果继续在外面驻扎的话,非得出事不行。” 他还好一些,其实神呐也还能顶得住,但是苏竭呢? 跟他一起前来的这些兄弟呢? 当然了,至于无音那群人,沈安倒是不在乎,毕竟出身不同,能力也不一样。 无音和他的手下,沈安很清楚,别说是现在的环境了,就是把这些家伙全都切成碎片,然后煮熟了再冻上,那还是能活灵活现的。 “那王爷您说我们今天怎么办?” 这可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苏竭狠头痛:“根本就没有让咱们容身的地方。” “要不然……咱们今晚就进入肃州吧。” 思来想去,沈安觉得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要进入肃州之地,肯定就有沈家商会或者是陆云庆设立的救济点,到时候混一晚上肯定也比在野地露宿更好。 “成啊。” 深吸口气,苏竭灌了一口烈酒下肚,胸腔里面暖洋洋的身子也好受了很多:“那么我们就出发吧。” “走!” 肃州之内,沈家商会分会之中。 陆云庆和粟米正坐在正堂上,而老七却跪在一旁,边上还多了一个竹编的笼子,笼子里面是七八只毛厚丰润的兔子。 “这就是王冕给你的雪兔了?” 陆云庆看着笼子里的东西,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而这会老七却还是满脸的阴沉:“是,都督,这就是他给我的雪兔,我想您也的确是好久没有用过荤腥了,况且雪兔本身就大补。” “所以……” 没等他说完,这边陆云庆却是呵呵一笑:“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况且本身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怪我? 老七楞了一下,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回来之后最少也要挨一顿臭骂呢,但是现在……情况似乎不太一样啊。 陆云庆呵呵一笑:“你是我兄弟,你也是为了我好,我当然不能为难你,况且……这件事还有另外的作用!” 第1061章 边界上的救济点 另外的作用? 闻言,老七不免楞了一下,他不是和能理解:“都督,着其他的作用是什么?” 毕竟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叫人心虚的事情,或者要是和那些兔子有关系的话,兔子肉是来吃的,而兔皮可以当作皮草使用,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你不懂,先起来。” 陆云庆继续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又没有食用荤腥不要紧,关键是我们手中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过几天王爷就要来到,我们到时候如何招待?” “难道让王爷也和我们一样,光吃这些干粮吗?” 陆云庆于心不忍,他之前虽然也做了一点准备,但也都是些咸肉腊肉什么的,根本不值钱。 况且味道也不好,前几天他还在为了这个监视和粟米谈论来着。 他想在弄点不一样的东西,招待招待沈安,粟米这边呢,能用的材料也很有限,两人都挺发愁的,不过现在麻烦就解决了。 “原来如此!都督是要用这些雪兔,招待王爷?”老七也不算是后知后觉,反正该说的话,他是说了。 “行了,你也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欣然一笑,陆云庆算是松了口气:“至少这还是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米会长,你手下可有名厨,能烹调此物吗?” “自然是有的。” 粟米看着那一笼子雪兔,心里也慰藉了很多:“我在肃州这么久,可是从来都没见过,这一次可真的是王爷有口福啊。” 话说到这,几人哈哈一笑。 现在一切就等着沈安到来了。 深夜时分! 沈安一行人终于算是在进入了苏州的边境地带,但是和他们预想不一样,根本就不用去寻找,才已进入肃州内部,就被当地的兵将给拦住了。 “站住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看着眼前围上来的兵将,苏竭眉头一皱,刚想要把自己的令牌掏出来,没想到这会却被沈安拦住:“各位,我们是来到这里谈事情的;听说肃州发生了大难,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是这样啊。” 为首的一个,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长刀交给一旁的弟兄。 “那就好啊,我们肃州现在可是瑞兹难过的很,您各位看样子也是体面人,如果要是方便的话,到时候能帮帮我们就行了。” “这个还不好说。” 沈安故意道:“我们也是先过来看看,我听说这里的都督和牧丞大人关系不好,我担心善财难施啊。” 听闻提起了王冕,那个兵头子也很糟心,索性叹了口气:“您各位有这个心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吧。” “对了,您各位到这来,这一路也是很难过吧?” 沈安嗯了一声:“天气太冷,我就没想过肃州会有这么冷的时候,不然我就多穿一点了。” “不要紧。” 兵头子乐了:“您各位也别嫌弃,这边有粥,虽然稀了一点,但是热热乎乎的喝下去也能暖和暖和,天色这么晚了,正好那边还有救济碰撞,咱们也可以休息一下。” “多谢。多谢!” 沈安没有拒绝他,正好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陆云庆和粟米把事情都办到什么地步了。 兵头子呵呵一笑,这边招呼他们下马喝粥。 不得不说,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生着灶火,沈安很是欣慰。 一碗热乎乎的粥送上来,让沈安意外的是,竟然还带着肉的香气。 这不对劲吧? “您怎么不喝粥啊?” 兵头子还以为是他不喜欢呢:“我们这也是真的没什么好吃的,现在能吃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安摇摇头,他可不是那个意思:“肃州现在遭了这么大的难,竟然还有肉粥吃……这可真是少见了。” “我得尝尝。” 沈安说着,抿了一口进去,顿时就察觉到不对劲了,果然和他知道的一模一样,这粥里面煮着的,是战马! “这位兄弟。” 沈安拉过刚才那个兵头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句话我不知道能不能说。” “您说啊。” “好。”微微点头,沈安吧粥里面挑出一条肉丁来:“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是吃过见过的,这里面的肉,应该是马肉对不对?” “……” 兵头子没有开口,沈安也不追问,只是继续道:“我之前吃过马肉的,味道是一样的,可是却不如这里的肉那么结实,我要是没说错的话,这应该是战马的肉吧?” 朝廷是由规定的,吃战马,犯罪! 一方面是因为战马培养不易,需要耗费好多人力物力,十分珍贵,还有一方面也是因为战马从来保家卫国,身上有功,死后也不能食用,而是要好好埋葬才行。 尘归尘,土归土。 吃战马,犯罪! 而且要是严重了论,还是要犯死罪的。 “您说什么?” 兵头子闻言,脸色瞬间一沉,而且也警惕起来:“这是肉粥,您吃就是了,至于是什么肉,我也不知道啊。” “好。” 沈安没有点破这一切,而是带着人开始喝粥,等到粥喝完了,这边有在兵头子的带领下,到了草棚里面休息。 虽然说是草棚,但是足够厚,并且四面还都用厚布做了屏,十分温暖。 就算是外面那么冷的天气,在里面还是能感受到一些温热。 “真不容易啊。” 沈安躺在木板上面,感触颇深:“我们他有多少天没在这样的地方休息过了?” 苏竭在一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这还是头一回觉得床上这么舒服。” “是啊。” 沈安产出口气,因为他们来的人多,所以被按照商队招待,大家包了几个草棚,也没有外人,所以说话也就随意了很多。 “不过今天你吃出来了吗?” 苏竭嗯了一声,战马的滋味,他虽然是第一次品尝到,但是也不难分辨。 “看来这陆云庆,怕不是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到时候就看看他打算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苏竭点点头,他倒是也很好奇那一天。 第1062章 你是民,老子是官 在草棚中,沈安和苏竭还在聊着天,周围跟随他的二十多个亲卫也都没休息。 虽然这一路赶过来,困饿难当,但或许就是因为刚才一碗马肉粥弄得,全身上下出透了汗,把路上的寒气都给逼出去了,自然而然的感觉也就不一样了。 大家还都挺兴奋的。 而这个时候,夜色已经比之前更加深邃。 草棚外面,一队差役大摇大摆的过来了。 “你们看。” 领头的一个痦子脸,瞧着远处救济点外面拴了那么多好马,当时眼前一亮:“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他身边一个兄弟道:“吴哥,你说也奇怪了,那可都是好马啊。” “是啊。” 老吴就是那个痦子脸,这会也还琢磨不明白:“你说这是咋回事呢,咱们这什么时候有那么多好马了。” “不知道,而且看马具好像不是咱们这的。” 目光闪烁,他身旁的那个小兄弟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哥,你说要是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的过去看看,既然有外人前来,咱们牧丞府的也有资格盘问一番吧?” 盘问是扯淡,看上人家的马匹,要打秋风才是真的。 “走,过去看看!” 老吴在前面带路,没一会就闯到了救济点外面,虽然这是深夜时分,但也有人把守。 兵头子还坐在灶台边上看火呢:“大人,老吴他们来了!” 其实根本不用旁人来奏,这会兵头子也发现了他们,急忙扔下手中的烧火棍子,带人迎了出去,倒不是老吴有面子,那个网阿布但那,绝壁就是狗仗人势而已。 所以这么做,是他知道自己今天这里有客人,他知道老吴这会过来肯定是不怀好意,所以担心惊扰到客人而已。 “老吴,你这是干什么来了?” 兵头子带着兄弟们,直接把入口处给挡住了。 老吴看了他一眼,不屑地笑了:“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铜牛啊;这么大冷天的出来当值,肯定是日子不好过吧?” “那和你没关系。” 铜牛不爱搭理他:“我在这当值,那是我家都督的意思;你们过来干什么?” 救济点,要么隶属于沈家商会,要么就是陆云庆的帐下,和牧丞府完全没关系,所以他也不用给老吴面子。 “告诉你,这地方不是你们能来的。” “要是没啥事,赶紧哪来的回哪去,别在这碍眼。” “铜牛,我们肃然不是一个衙门口办事的,但好歹也都是一个州的兄弟吧?你说话就不知道把嘴洗干净?” 老吴哼了一声,眼神冷峻的看着他:“你要是这么讲话,那好我们就公事公办,这是牧丞府过来盘查的你们不能阻拦。” “放屁。” 铜牛才不给他这个面子:“这地方和你们牧丞府没有关系,赶紧滚,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一个救济点被陆云庆安排了五十个兵丁,如这种边境地带的,则是一百人。 主要就是防止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而已,老吴他们呢,顶多也就二十多个人,这会看着围上来的兵甲,还真是有点虚。 不过虚是虚的,他也不怕。 自己好歹背着牧丞府的名号,现在王冕和陆云庆斗的那么激烈,如果要是自己两句话就被人家给吓回去了,到时候传到王冕耳朵里,还不得把自己给拆了? 废话没有多说,老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来,展开在铜牛面前晃了一下啊:“你既然不讲情面我们就公事公办,告诉你,我看到你这里的马匹都不是咱们肃州的,所以我有必要过来盘查一下。” “你盘插个屁。” 铜牛看都不看他,然而就在这时候,他身后来了一个人,回头看看,正是那些“客商”中的一个。 其实刚刚老吴他们过来的时候,吵吵嚷嚷的沈安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一直都在观察,而这会派人出来,他也是想跟深层的和牧丞府这些人接触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鬼德行。 “铜牛大人,这是怎么了?” “是你啊。” 看着那人不眼生,铜牛便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你们别担心,就好好的休息得到了;外面的事,我们来管。” “绝对不会让你们的财产受到侵害就是。” “等等!” 他的话没说完呢,这会老吴一下子就闯到前面来,拉着那个侍卫假扮的“客商”道:“你小子,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们是牧丞府的差役。”仟仟尛哾 “看看这公文,现在要对你们盘查一番!” “好啊。” 侍卫早就得了沈安的话,自然也不在乎他,倒是铜牛在一旁想要阻拦还被谢绝了:“没关系的,既然是牧丞府的,过来盘问一下我看也应该。” “人家都这么说了,铜牛,你还不让开?” 这会老吴别提多得意了,铜牛也不好说什么,的的确确是他们自己同意的。 虽然无奈,但化石扯到了一边去,不过铜牛在心里已经琢磨好了,估计这些人也是不知道肃州牧丞府的手段,所以就先让他们谈谈,如果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的话,自己在出面保全就是。 “那好,你们说吧;不过老吴,这是我的地盘,你也别弄得太过分了!” 老吴才不理他,直接冲那个侍卫道“算你小子还算是机灵,那就说说,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到这要做什么,一共多少人,身上都携带了什么。” “我们从王畿等地来,有一部分还是在半路碰上的;至于到这的目的,就是因为听说肃州遭了灾,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而已。” “没了?” 老吴一脸的不高兴:“老子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了你们一共多少人,而且还都携带了什么东西,你怎么不说啊!” “这和你们有关系吗?” 侍卫那也不是吃素的,其实如果不是沈安有吩咐在那,这会估计他的拳头早就开始问候老吴那张丑恶的嘴脸了。 被他呛了依据,老吴当时眼睛一红,火气冲头了。 就算你是从王畿来的,可是你是民,老子是官啊,你这么说话那不是翻天了吗! 第1063章 牧丞府:为百姓计 “你个王八蛋!” 是为的话音才落下,老吴就骂道:“你特么的怎么说话呢!既然是盘问,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你小子就问什么说什么,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找不痛快?” 侍卫目光一渺,冷冷的看着他:“是你们询问的太过无礼!” “放屁!” 老吴在肃州都逞凶习惯了,这会叫人如此顶撞自然是忍受不住,他抬起手来要打,奈何那侍卫可都是沈安从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的百战之师,哪里会在乎他? 不等老吴的巴掌扬起来,他就往前上了一步,只用肩膀就把老吴撞的差点一个大屁股墩。 “你!” 老吴懵了,但是一旁的铜牛看到这一幕,心中却是暗暗一惊,他没想过这些人竟然会有如此的好身手。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他们这一路走的那么远,如果没有点保护自己的本事,那肯定要初始不可。 但是看着老吴吃瘪子,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老吴刚才一下子就吃了亏,人家都没动手,但是却把他半边身子弄的生疼生疼的。 自然而然,他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但是既然弄不过人家,他也有其他不要脸的招数。 “小子你倒是个胆大的,竟然敢和我动手?是不是翻天了!” “没啊。” 侍卫这会冷峻一笑:“我刚才根本就没动手,在场的各位不是都看见了吗?” “成!” 老吴知道要是这么纠缠下去根本没用,索性直接把牧丞府的牌子搬出来:“我告诉你,我是牧丞府的人差役头,你们这些人我觉得不正常,有问题。” “所以从现在开始,以牧丞府的名字,暂时扣押你们的财务和马匹之后等到把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再还给你们。” “你放屁!” 这是生抢啊,铜牛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可这个时候,侍卫竟然还是拒绝了他:“铜牛大人,您不必插手。” “那你就任由他们把东西都口下?要是那样的话,到时候可就再也拿不走了!” 牧丞府什么德行,铜牛还是知道的。 然而侍卫这会却非常坚持:“您就放心吧,我们的东西他那不走。” “非但拿不走,而且……他还的给我点什么!” 什么意思? 铜牛楞了一下,然而看着对方并不似吹牛的样子,他心里安安盘算着,哪些大商人们,其实都和朝廷内的官员有联系,倒不是说一定要受贿的关系,只是如皇商一样。 是朝廷在支持他们,诚如沈安之前也下发过几次,关于商人和朝廷还有老百姓之间的互助条文等等。 那些可都是利国利民的事。 所以要是这么看的话,没准这群人也是和朝廷里面的人有关系? 一定是的! 只是就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到底能通达到什么地步。 “你小子不是说梦话呢吧?” 老吴这会被他的话给逗乐了,从来都是他们抢别人的,根本就没有别人拿走东西的时候,老子吃饭都不给钱呢,你们还想从我这拿走点东西? 那不是疯了吗! “我是不是疯了你之后就知道了。” 侍卫也不和他废话,这边将老吴的胳膊抓住,他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扣在胳膊上就往骨头里面嵌。 “啊!” 老吴吃痛,忍不住地嚎叫起来。 “你特么松手!” “别啊。” 侍卫冷冷一笑:“你不是要我们的东西吗?要扣下这些东西也可以,但必须要经过我家东家的同意,我现在带你去见他。” “你东家是个什么王八蛋啊!你小子快松手!” 侍卫刚刚又用了一点暗劲,顿时老吴就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被捏断了。 “走!” 侍卫拉着他就往里面走,而这时候老吴的手下急忙上前阻拦:“你要带我们大人去什么地方!” “别胡闹!” 看着围上来吵吵嚷嚷的众人,侍卫将目光投降了铜牛:“铜牛大人这里可是您的地盘,是不是不能让他们在这放肆?” “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刚才一瞬间,铜牛仿佛觉得自己根本不能去抵抗人家的话一样,立刻就把手下人招呼起来,瞬间将老吴的部下团团包围,用刀扣在脖子上。 “你们!” 被刀压着脖子,老吴的手下也不敢胡闹了。 侍卫只是欣欣一笑,冲铜牛微微点头:“多谢大人,您的情谊我记住了。” 话没说完,老吴已经被侍卫带着进入了里面的棚区。 沈安和苏竭这会正在屋子里面喝水呢,虽然没有茶叶,但是这样温热的水也是很叫人舒服的。 “我们东家就在里面。” 侍卫带着老吴到了这边的棚前之后,直接把他丢了进去。 “你特么的!” 好不容易胳膊被送开了,老吴这才缓了口气,而这会他瞧见屋子里面这么多人也是愣了一下。 虽然他不知道沈安等人的身份,但是上位者就是上位者。 一举一动都带着叫人不可抗拒的威压。 还有就是跟着沈安的那些侍卫,都是从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站在那不怒自威,光是眼神就杀气腾腾的。 老吴有点虚。 “那个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知道我是谁吗?” 老吴缓了口气,就开始拉大旗扯虎皮:“我是牧丞府的人,今天过来就是特意要盘为你们的。” “盘问我们?” 苏竭眉宇微微一挑,嘴角浮出淡淡的冷笑:“你盘问我们什么事啊?”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到这干什么!身上又带了什么东西!” 老吴还在装腔作势:“告诉你们听清楚了,而今肃州正在遭受灾害,我家大人说了,一定要严防死守,禁止那些不法之徒,潜入随州,乘乱谋取百姓的利益!” 这话说的,真漂亮! 要不是控制得好,苏竭这会非得笑出声不可:“你还真是够有意思的,这么说你们大人这还是为了百姓们着想了?” “当然了。” 刚才老吴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他们的神色,虽然这些人凶了一点,但是好歹说了这么多话还没动手,自然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这会说话可是比刚刚硬气多了。 第1064章 御赐从三品武官 老吴不要脸的道:“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我们大人的惠民之法,而今我们肃州既然遭了灾难,就需要很多救灾的东西不是?”qqxδnew “说是很紧急,但是有些时候这点东西也不过就是三文五文的东西而已。” “这些玩意不值钱,可要是有人着急用,那就不一样了。” 这会老吴说的那叫一个正气凛然:“我们大人就是担心会有人来囤积居奇,发我们的灾害财,所以菜肴细细盘查。” “说得好。” 苏竭冷冷一笑:“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么你们大人可就是一心一意,为了百姓了。” “正是。” 老吴把脑袋仰的老高:“该说的我都给你们说了,而且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也是明事理的人,所以咱们都别费劲,你们就赶快的吧。” “自己带了什么东西,赶紧说出来!” 苏竭将目光转向沈安,从老吴的言辞当中已经可以分别出一些情况了,所以到底是陪着他玩,还是怎么样,都要听沈安的。 “你想知道我们带来了什么东西,那么我就让你知道。” 目光闪烁,沈安将话头接了过来,“听说你们这的牧丞,是叫王冕对吗?” “你大胆!” 老吴当时就窜火了:“牧丞大人的姓名,也是你能随便叫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要着急吗。” 沈安欣然一笑,告诉他稍安勿躁:“牧丞大人的名字当然不能随便叫了,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你们王冕见到我,还要给我磕个头,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想了?” “什么什么?!” 老吴这乐的差点背过气去:“给你磕头?别闹了!” “我们牧丞大人是什么人?那是一方的主宰,只要是肃州地面上的东西都归他管,包括你们,这会进了肃州界,那自然也是受我们大人管辖的。” “还给你磕头,你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只怕你到时候见到牧丞大人以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这会老吴把一手掐在腰上,一手往沈安面前那么一伸:“听着,你刚才的话,已经犯了忌讳,这要是让我们大人知道了,非得要了你的狗命不可!” “不过我倒是个心善的人,所以你应该聪明一点,既然是作生意的人,这点人事你总该明白吧?”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他是在要钱! 而且看样子好像被还想要很多钱。 沈安自然理会他的意思,便问道:“如此说来的话,那么你需要多少钱。” “多少钱?” 老吴乐了,眼神也比刚才要和缓很多:“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其实这个多少都看你们自己,不过要办是自然是要诚心实意才行,明白吗?” 沈安点点头,饶有意味地看着他:“都说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金子,咱们大梁虽然更改了制度,但是黄金还是最基础的流通资本,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黄金兑换,那么我给你点黄金行不行?” 那当然行了! 老吴听到这些话,鼻涕泡差点都乐出来,自从沈安改制之后,大梁内外的消费已经完全蜕变成了全新的样式,所以这些贵金属一类的东西,也就很少见了。 现在听见说要给自己金子,老吴能不高兴吗。 这玩意可以还钱,但是钱却未必一定能换到黄金啊。 “好啊!你要是又黄金的话,那就是太懂事了,如此咱们可以做个朋友。” “好。” 沈安点点头,做朋友就不必了,“我的金子不小,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接不住啊。” “放心,多少金子,我都能接得住!” 老吴这会傲气的把脖子挺乐挺,都说钱多不扎手,如果要是有金子的话,别看他身子单薄,就是有一百斤放在这,他也能轻易的带走。 “快点吧,你别在这磨叽了。” 听到老吴的催促声,沈安倒是也不多说什么,只让苏竭把他身上带来的黄金取出来给他。 黄金和黄金可不一样,苏竭身上的黄金,那是最纯的,并且还打成了物件。 “就这?” 看着苏竭递过来的一块雕工繁复的金牌,老吴眼睛一亮,只要碰一碰就知道那分量有多压手了,这些金子她一辈子也没见过,心里高兴的都快疯了。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有如此运气,可以得到这么多的黄金。 只是在表面上,他还的克制一下情绪,不能让人看出心思来。 “我还以为会有多大呢,这些黄金能有……” “有多少你不会自己看。”苏竭冷冰冰的看着他:“这可是十足的黄金啊,不说这金子如何,光是上面的工艺,最少也顶得上你一家子得性命!” “放屁!” 估计要不是有黄金摆在这,老吴这会还得动手不可,但是黄金就在眼前,所以他多少也的给点面子。 不过要不是苏竭这么说,他还真是没注意到着牌子得工艺,怎么说呢,上面的云纹也好,还是龙纹也好,都那么精雕细刻,栩栩如生得。 如果用一个词说,那就是鬼斧神工! 别看话不好听,但这会老吴也得承认,就这工艺拿出去放在一块破石头上,也是价值连城。 自己这回算是掏上了! 越想他越高兴,赶紧想着翻过来看看金牌那面又是什么图案,可是当然发把令牌反过来的瞬间,但是就愣住了! 刚刚他看到得只是金牌的背面,上面除了一些图案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反过来那就不一样了,上面赫然写了几个字——御赐:钦命内廷禁军将领,朝廷从三品武官苏竭! 从三品! 卧槽! 要不说怎么刚才就觉得着金牌有点眼熟呢,老吴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他们牧丞大人也有一块差不多的! 其实应该是一模一样,因为王冕和苏竭都是从三品得武官,所以他拿捏不准,是因为之前老吴也只是恍恍惚惚得看过一眼而已,多余的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 “你!你!你!” 老吴彻底懵了,反观苏竭这会倒是冷冷一笑,抬手一个嘴巴直接落在他脸上:“现在你觉得这些黄金够了吗。” 第1065章 身份暴露 “我刚才没说错吧,光是这黄金得工艺,就足够要你全家性命得,对不对?” 苏竭是故意这么说,他的而言阴冷不不已,叫心目中好像被烈火灼烧一样,老吴这会那里还想得起那么多,从三品武官,他这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从三品。 那还是之前在牧丞府看过一眼仅此而已。 现在又冒出一个从三品的武官来,而且刚才还被他那么损了一通,这是什么罪过啊。 老吴是什么东西? 他不过就是个小皂吏而已,在牧丞府也算不上一根葱。 就这身份,王冕根本不可能为了帮他而去做什么,这不是玩大了吗! 老吴心里怨恨不易,但是他不怨恨自己,而是觉得铜牛等人做的不对,不管之间的关系好不好,可说到底也是在一个地方干活的人,多少你要知道也得告诉我一点吧。 这不是看着他往火坑里面跳吗? 这会老吴已经彻底懵了,他根本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或者说……是他自己不愿意弄清楚。 明事者,必死! “日如何,现在你还不知道自我们是谁了吗?” 苏竭都懒得挑衅他,这会他就像问问沈安要不要把这混蛋,外带他们外的那些兄弟们,一口气全都宰了。 今日他们所见,必定是这些家伙,素日之中对百姓的态度,如此之人,何苦保全他们的狗命? “我……我……” 老吴被他弄得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安这会摆了摆手,他不想难为这么一个小吏,虽然他也该杀,但是现在留着他,以后还有用处。 “走吧。” 深吸口气,沈安起身:“看来今天晚上注定是没办法休息了,咱们这就望牧丞府去,我要和王冕见个面。”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铜牛自然都看在眼中,这会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真的吗?” “那是……苏竭将军?!” 之前苏竭和十三一起来过,自然他们也有所耳闻。 再加上刚刚苏竭对那人的态度……俨然那不就是沈王爷吗! 今时今日,莫非是见到真人了? “肯定是真的!” 这会一个老兵在铜牛耳朵边上嘀嘀咕咕:“你看他们的那些马,我之前不就说过,那些马匹肯定不一般,当时你还不相信!”m “就算是做买卖的,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马啊!” 铜牛点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他现在可是管不得那么多了,且不论他到底是什么人,反正自己这次算是见识到了:“快点跪下!跪下!” 礼多人不怪。 铜牛这会倒是很庆幸,方才对沈安等人的招待,如果今天晚上要是招待不好,那不是坏了大事。 “你们这是干什么?” 才刚出门吗,沈安救看到这一幕,不免一阵苦笑:“得了,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们的,可是没想到还遇到这种事情;你们在这也不容易,风雪苦寒,快起来吧,地上的雪太冷。” 说着,沈安竟然亲自讲铜牛搀扶起来就这一下,把他感动得不行,挺大一个汉子,泪眼朦胧的:“王爷,王爷,我这是何德何能啊。” “还不是这么说的。” 沈安欣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样的,能够在这么严酷的环境当中,还保持着自己的责任,这就很不容易了。” “行了,我之后见到你们都督,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还有你们,也是一样。” 沈安冲着众人摆了摆手,顿时一篇感激之声,但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他们这边快快乐乐,欢欢喜喜。 自然也有闹心的人、。 凡是和老吴一起过来的,这会都恨不得自己的脑袋拧下去,怎么地上的祸部惹,专门惹天上的。 平时干什么其实都无所谓,可是今天怎么好好的就撞在了沈安手中,这不是要完蛋吗。 作为牧丞府的成员,他们自然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王冕所做的事情。 那可是和沈安作对呢。 过去沈安不在的时候,他们自然是耀武扬威,甚至好多人还都捉摸着,以后真的是那件事落下来,他们要如何推搪呢。 可是现在…… 真神就在眼前,过去吹嘘出来的千言万语,种种解释,这会也都消失一空。 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把他们之前所说的话,都附在狗屎上,他们也愿意自己吃回去。 奈何,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这帮家伙看着被拖死狗一样拉出来的老吴,好多人已经是心如死灰。 还有那么两个也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被吓疯了,竟然直接站起身来,就往外跑。 “拦住他们!” 铜牛大喝一声,可是却也来不及了,正在这时候忽然就听到两声破空的声音,再看去逃跑的两个人已经扑倒在雪地上,面前还渗出一大片鲜红来。 死了! 苏竭方才救灾二人遁走的功夫,抬手就是两枚袖枪,这个东西加长一个杆子就是战场上的中距离大杀器——投矛。 和袖箭飞镖一类的玩意不同,这个东西只要落在身上,那是必死无疑。 而且一定会被贯穿身体。 “王爷,他们都死了!” 铜牛的手下来报。 沈安摇摇头:“死了,那就算了吧。” 这会,苏竭已经吩咐人讲老吴的那些手下全部控制起来,他要带着这些家伙一起前往牧丞府,今夜的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也是亲身经历的。 到时候他倒是很好奇,王冕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解释来。 包括地上的尸体,也要带走。 “这些既然都是从牧丞府出来的,我就要给他们全部带回去。” “铜牛。” 沈安觉得应该把他也带上:“这边你就暂时找一个可以托付的兄弟,暂时照看,之后跟我走一趟。” “诺!” 铜牛很是兴奋,在他看来沈安如此做,分明是对他的提携。 “王爷,我这就安排,咱们马上就能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沈安一行人用锁链将老吴等全部串联起来,之后带着他们直奔牧丞府,在路上沈安还和铜牛说起了有关牧丞府的一些事:“我之前来的时候,在半路上听人说过,好像是周围地方的人也都知道,王冕的情况,他真的有那么不好?” 第1066章 巨款装点 沈安其实对于王冕的一些事情,他是早有见闻了。 之前在来时候的路上,他们曾经碰到过一支十几个人的商队,怎么说呢,虽然顶着商队的名号,但是身上的门面的确可怜了一点,全是破旧的饿衣服,车子上也没有什么好货。 甚其他人的商队,好歹业的是驴马牛一类的作为动力,拉动车架,可是那帮人倒是好,竟然用人力来拉车。 且看着车辙的深陷程度,就知道货物必定十分沉重。 但凡是稍微有点钱,沈安都相信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做。 毕竟他也是做生意的,其中的门道瞒不过他。 当时沈安就派人将商队拦下,用购买货物的理由,想要向他们打探一些情况。 根据商队的人说,他们过去都是肃州的百姓,是在去年冬天的时候,从州内脱身出来的,因为朝廷上一直街道的奏报,都说肃州内的经济环境很好,沈安就想不明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些人为何还要从老家走出来呢。 是外面的生意更好做吗? 答案是否定的,外面的生意是否好做,其实对他们而言都不重要,关键就是外面他们能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沈安当时十分好奇,分明是肃州好作生意的话,那自然也是肃州更好活人。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他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时商队的负责人,并不打算说起这些事来,当时他虽然一直都笑着,但是沈安却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胆怯和惊慌,甚至是对他们的猜忌。 丰富的经验让沈安确定,商队一定是在担心他们或许和肃州内部是一伙的,所以才不敢多说。 最后无奈之下,还是他将商队所带来的几味草药全都买下来之后,对方才肯相信他们。 商队负责人告诉他们,其实肃州的生意环境的确是不错,而且官员也的确不贪钱,但是他太贪名了;每天不是这样的装饰,就是那样的要求,甚至在他的要求的下,就连菜市场都要齐齐整整的。 地面上不能有一点菜根菜叶什么的。 那怎么可能? 他们当时也提出了异议,但是提出异议之后,他们得到的结果就是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抓到了官府的牢房里面去,不过王冕的的确确没有打骂他们。 只是要求这些人,在每天去打扫市场,打扫一个月,每天的标准就是要看不到脏东西才行。 如果还是做不到,那么就要罚款,至于被罚的钱都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也不知道。 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是想要过日子那就麻烦了,所以多余的话也就没法了。 他们最终决定从肃州逃离出来。而也是因为这一点,使得他们的家产都被没收了。 虽然几个月过去,他们除了身上的货物和那一套衣服之外,在没有其他的东西,大家伙的亲属什么的也都要跟着他们在山间过日子,苦是苦了点,但是还能看到希望啊。 按照那个负责人说的,如果他们还是继续留在肃州的话,就算是不被欺负死,也会饿死的。 铜牛听完沈安说的这些,不免也感慨起来:“王爷那些人说的其实一点都没错,我当时也知道这些事情的,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没办法管理。” “我知道。” 沈安点点头并不责怪他,他就是个兵头子,半点权力都没有,能管谁? 另外陆云庆虽然权力大,还掌握了当地的兵将,可这都是行政上的事情,和他完全扯不上关系。 自然也是不好插手的,且不论陆云庆是多好一个人,但权力都是由划分的他不能做过格的事情。 那样是绝对不可以。 “铜牛,就这样类似的事情你还知道一些吗?” 沈安继续问道,铜牛的回答,相当肯定:“王爷不瞒您说,如果您要愿意的话,这些事情说上今天也不会说完。” “王冕在这做了太多太多不好的政令了!” 他现在不想说王冕什么坏话,过去说是因为自己拿他没有办法,心里恨,牙根也痒痒,但是现在沈安来了,这可是不能收拾王冕的人,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对王冕的所作所为也十分愤怒。 那还客气什么啊?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骂,一方面是因为当着沈安面前,这是他的上司,一方面也是铜牛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一点。 “那么那就说说哈。”qqxδnew 沈安微微一笑,这边叫来一个可靠的书办,让他将铜牛口述的全部记录下来。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考教仔细,千万不能有纰漏更不能有错误。” “明白吗?” 书办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由他手下精锐侍临时充当的,自然都是可靠的人。 这会铜牛也就没有其他的顾虑了,反正是他们和沈安走了一句,就说了一路,等到了牧丞府的时候,已经足足记了一个小簿子那么多,这还仅仅只是一部分而已。 “好了,既然已经到了人家门口了,我们也别在多说什么。” 沈安欣然一笑,回过头去的时候,他发现也不知道是一夜赶路类的,还是因为路上铜牛说的那些话,反正被他们带回来的老吴,以及老吴的手下人,这回一个个的好像都是魂消胆散似的,打不起一点精神来。 死气沉沉! 风雪之夜,地面上厚厚的积雪,阻碍了沈安等人的前进速度,来到牧丞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不过也是因为他们这一路上都避人而行,所以也没有牧丞府的官兵发现过。 “看这衙门修的吗,好像比皇都的那些官口都要华丽啊。” 沈安只是扫了一眼,就什么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他见过太多的好东西,自然明白光是这一个衙门口的门脸就要花费多少钱,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绝对是一大笔巨款! 以王冕的收入来说,或者是以他们批给各个地方的款项来看,都加在一起都没办法完成如此华丽的装扮。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建造亚门的这些钱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并且这些钱中有多少是衙门口的,还有多少是来自民间百姓,亦或者是还有其他的通道等等。 第1067章 绝对不承认 “你们是什么人啊!”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就看到牧丞府大门前的台阶上,有侍卫快步走了下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活像是小鬼一样。 在这样肃州遭难的极寒天气中,一路上沈安看到的就是军队安排的救济点,还有悬挂着沈家商会旗号的粥棚等等,至于官府的救济点他是一个没看到。 而且和其他百姓们,缺少御寒之物的样子不同,光是在这看门的兵丁身上,竟然每个人都穿了三层棉服,并且还有兽皮的外罩。 虽然都不是什么珍贵的兽皮,但是有一个问题——就算是猪皮,他们也得有钱买才行吧? 尤其是要装配这么多人,那是多少钱啊。 牧丞府的看门兵甲身上有兽皮,被他们抓到的老吴等人也有兽皮,只不过他们的兽皮都是穿在衣服里面的。 或许这样做是为了区分身份吧,但不管怎么样,反正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也不符合肃州的款项使用。 “你不认识我了?” 牧丞府守门的统领这会还没等明白咋回事了,苏竭的鞭子就狠狠的抽了上去,那人挨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一看到是苏竭,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不是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 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早就杨养成了他们眼高于顶的习惯,所以到了这会竟然还没发现,就在这群人之后还捆绑了老吴等人。 看到这一幕,他全都明白了。 “原来,原来是苏将军!” 统领说着就要跪下,但这会苏竭去并不给他机会:“得了吧!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你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现在快去通报,就说…镇国王、枢密院领袖,沈安沈王爷来了!” 什么! 镇国王? 枢密院? 沈安! 一连串的名词,让统领全身一阵,紧接着就是一阵全身颤抖,直接膝盖骨就用不上力气,当时跪倒在地。 “我的妈呀!” “王爷!我有罪!我有罪啊!” “我有罪!” 统领这会竟然跪在地上就开始不断的磕头请罪了,看着他这副样子,苏竭只觉得恶心:“赶紧起来!去通报!” “哎!” 统领倒是也想站起来,奈何腿软的他好像是没有下半身一样,无论怎么用劲都不起作用。 “我,我这……” 指了指自己的腿,统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也不知是他这个德行,其他守在门外的谁不是如此啊,之前有多猖狂,这回就有多恐惧。 看着他们的德行,沈安只是觉得可悲。 瞧瞧他们现在的可怜样子,如果要是能够心里坦坦荡荡何必如此呢? 要知道他们都是男人,或许好多也都是有家有业的,如果这样一幕要是被家人看到了该有多心疼,要是被子女看到了,又是一种什么心情…… “起来吧。” 沈安摆摆手,嫌弃他们碍眼的同时,直接把老吴的一个手下点了出来:“他们既然不敢去,你就去吧。” “告诉王冕本王来了。” “是,是!” 那人其实也没比守卫好到什么地方去,但是左右还能行动,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王冕这会正在内堂里面休息,既然已经刘甲已经帮他拿到了张军等人的“供词”,现在他就是高枕无忧了,到时候只要等着沈安前来之后,用这些东西和他好好掰扯一下,之后也好让自己脱钩就行 至于升职的问题,他觉得这个倒是不太重要,因为就算是升迁进入朝廷核心的话,估计也不会很舒服,毕竟沈安权倾朝野,之前那个万重山那么凶都被他收拾掉了,自己贸然进去,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另外就是朝廷上,当下不是还有一个宓珞吗,好像虽然是从那一场大劫当中保全了自己,但是仍然没有走到巅峰权力上。 他们都不行,王冕也不认为自己一定就能行,反正现在的情况对于他而言,最要紧的就是保全自己。 然后要是还能继续留在这,做一个封疆大吏,做一个土皇帝不是也很享受吗? 与之前所考虑的不同,现在王冕倒是觉得,最好的结局就是他能安然无恙的继续在这作官。 那样一来,怕是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之后陆云庆也不会,更不敢继续和他作对了。 左右自己都能在沈安手中安然归来,那对付他一个陆云庆不是轻轻松松吗? 心里想的挺好,这一段时间的功夫,王冕都不知道设计出了多少种他想要的解决。 至少在他看来,自己不是一个贪婪的人,那么多种结局当中,其实只要是有一个就足够了。 “大人!大人!” 猛然之间,一道仓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王冕冷着一张脸把手中的茶杯丢下,转回头去看时,自己的书吏还带着一个穿着牧丞府衣服的人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什么事啊?如此慌乱!” 王冕相当的不高兴,但是这会书吏也好,还是那另外那个皂吏也罢,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大人不好了,沈安王爷来了!!” “什么!” 闻言,当时王冕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满眼都是不相信的看着他们:“你们说什么?沈安来了?这不可能!我没有接到朝廷的邸报啊!” “真的来了!” 那个皂吏就是昨天晚上被沈安抓捕的其中一员,这会他摸着脑袋道:“大人这是真的,昨天晚上……” 当他把昨天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之后,王冕也不由感觉到肩膀头上狠狠一沉,虽然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不能真正影响到他什么,但这无疑是一个不好的开端。 并且通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暴露出了他们很多的问题。 有些事情就是没发现,没暴露,那么怎么都好说,可是一旦要是暴露出去,后果都可能会变得不在预计当中。 “你们真是一群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在王冕看来,他们要是察觉到不对劲了,就该立刻回来禀告,而不是自作主张的,去贪图小便宜。 眼下他们既然已经被沈安抓了个现行,那么就算是自己想救人也变得很麻烦了,只是有一条在王冕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既无论如何,不用沈安到时候是什么态度,反正昨天被抓的那些人,是一个都不能死,但凡是他们死了一个人,都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有罪。 第1068章 有问有答 作为一方之主,王冕自然城府幽深。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做好了全新的打算。 “好了,你们起来吧。” 刚才骂也骂过了,这会他不能继续拖延下去,并且也没有打算把这些人怎么样,反而还要将他们一保到底。 “传我的命令。立刻掰开仪仗,迎接沈王爷!” 朝廷的规矩是不能改变的,沈安既然来了,他的王爵身份就注定整个牧丞府内外,上下官员都要一起迎接,少一个都不行,并且还得按照天子的礼节接待。 当然这一点,乃是皇甫胤善之前就对天下群臣说过的,还哦同时下达了明诏,要求所有官员,必须照做不可,但凡是不按照诏书上面的制度执行的,全部按照渎天之罪,凌迟处死! 这也是当时他对于沈安的一种示好,毕竟那个时候朝廷也好,黄碟姚贝娜,都是要靠着沈安才能吃饱饭的。 “王爷他们出来了。” 这会苏竭看着府门大开,不由得嘴角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沈安却只是冷冷的凝视着府门之内,现在就狠好奇,想知道王冕到底会玩出什么样的花样来。 没一会的功夫,随着大门开启的同时,换好了官服的王冕也带着他手下所有官员一起出来迎接。 “臣,肃州牧丞王冕,携带牧丞府属下,在府官员,恭迎镇国王圣驾!” 这话说的还真是够客气的。 沈安阴恻恻的的笑了笑,让众人起身,而后王冕亲自上前为他坠镫,沈安方才从马背上下来:“你就是王冕吗?” “正是臣下。” 听着他故意套近乎的词,还有那一府卑躬屈膝的样子,沈安在心中更是冷峻的哼了一声,并且也基本认定了二这家伙的性格与品行,但是面上他却什么都没说,反而嘴角还浮现出一抹微笑。 “王大人这就客气了,本王没有发来通告,就到这来,有些唐突了吧?” “没有。” 王冕急忙摇头身子钩的和大虾米一样:“王爷千万不要这么说话,不管您什么时候到来,都没有唐突的说法,谁不知道王爷您是谁?” “况且那通告的本意也只是为了让臣下能够更好的招待您而已。” “是吗?” 沈安犹然一笑,而后让苏竭上前来:“我记得你们应该是见过面的吧?” “是的。” 王冕重重点头:“苏竭将军之前曾经陪伴沈家商会,总会长到这边一起来办事;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 “是吗?” 苏竭在一旁不咸不淡的道:“我看你是没想过我还会回来吧?” “没有,当然是没有的。” 嘴巴上这么讲,但是在王冕心中,他却什么都明白,乃至于这会沈安对他的态度,也都猜出了十之八九。 苏竭之前跟随十三一起前来,他们当时是代表身价商会,王冕没有给人家面子,甚至是在苏竭亮明身份之后,也没有给面子。 这件事沈安不会不知道的,这一次既然又把他带来了,那么意思就很明确了,人家今天怕不是来找麻烦的。 “王爷我们里面请。” 不管他们来干什么,王冕的礼数总要做到,这会将沈安等人请进府堂之内,又叫人上茶之后,王冕看着门外沈安带来的那些威武侍卫,心里有点发虚。 他倒不是想要在这施行谋害,担心那些护卫会阻碍他的行动。 王冕不是那种人,也不会那么傻,所以他发虚,是因为害怕沈安会可能直接叫侍卫把他给杀了。 过去沈安可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而且再加上他的身份和权限,就更让王冕害怕了。 他的目的是自己不死! 只要不死就行,如果要是死了,之前的一切准备全部化作虚无不说,关键是他还觉得冤枉。 “王爷这一路上肯定是辛苦不已啊,现在既然已经到了牧丞府,您可就能好好休息一下。” “我看其他的兄弟这一路上肯定也都累坏了吧?臣下在那边叫人准备了酒菜和热汤,不如让他们去暖和一下?” 瞧着他那一脸的陪笑,沈安的反应却很淡然:“让他们去喝酒吃饭?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王冕还以为有机会呢,急忙跟进道:“臣下这边都准备好了,大家这一路真的不容易,吃吃喝喝暖和一下也是应该的吗。” “真是这样吗?” 目光闪烁,沈安的语调就有点变了,他眯着眼睛,凝重的目光落在王冕身上:“你们肃州不是遭受了好大的灾害吗,百姓们缺吃少穿这是你在公文中写给我的,怎么百姓们没有吃的,你们就有了?” “官府,自然储备的要多一些。” 王冕呵呵一笑,他察觉到看来对自己的轰炸已经开始了,故此要万分小心才是。 但是他的回答,的的确确是说得过去的。 如此食物要是没有问题,下一个沈安要问的,就是这里的温度。 外面有多冷? 沈安穿了三套棉服,外加厚布的大斗蓬竟然还是觉得冷风飕飕的,可是才一进到这里,他就觉得热流一股股的往身上拍。 斗篷什么的都脱下去了,现在除了内衣之外,只有一套薄棉的衣服穿在身上。 “看来你们官府这里,准备的燃烧之物也不少啊,如此大的地方,这么空旷的厅堂,竟然也能烧的那么暖和。”仟千仦哾 “这个还不是怕我们是生病吗。” 王冕真的是对答如流,张嘴就来:“王爷,现在外面的天气那么冷,如果要是不把这里弄得暖和一些,给大家一个暖身庇护的地方,到时候臣下如何派遣他们出去做事。” “况且一旦要是他们,也受到了伤寒一类的病症,那官府上哪去找人干活。” 话说到这,王冕不仅一声叹息:“现在肃州的事务那么多,本来这官府里面的成员就不是很充足,遇到这件大事之后,我们更是一个人,当作两个用,甚至是三个用,可是不敢让他们谁生病。” “要是少了一个,到时候就有两三个事没人处理,可能会耽误事情不说,关键是我也担心他们病了之后,万一要是传染了其他人,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长吁一口气,王冕这会简直就成了一个苦葫芦似的,张嘴闭嘴反正就一个字,苦,要么就是说他自己不容易。 第1069章 舌如弹簧 王冕这会低着头,满脸都是无奈和悲痛。 苦涩两个字,更是好像烙铁烙印在他脑袋上一样,清晰可见。 但! 这又能如何? 任凭他演技多好,还是躲不开沈安的一双眼睛:“王大人,你不必如此,本王知道你们这边不容易,但既然都是做官的,平日里享受到的也比百姓多得多。” “所以我们理应如此。” “对!” 王冕重重点头,这会一双眸子里面竟然写满了精诚干脆,克勤克俭:“王爷的教训,臣下铭记于心,的的确确我们平日里作为官员,凭借手中的权力,朝廷的俸禄,日子不但比百姓们更好,而且拥有的东西也能更多。” “所以越是到了需要我们的时候,大家就更的坚持住。” 沈安嗯了一声,刚才的两个问题,都被他糊弄过去了,虽然只是为了试探他而已,但这会沈安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也不怪当时十三没有把人从这家伙手中放出来。 他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 “现在能在这里暖和一会就很不错了,至于其他的暂时不需要。” 沈安呵呵一笑,眼神也比刚才要和煦那么一点点:“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所以不着急吃饭。” “好。” 不吃饭也成,经过了刚才的一番对话,这让王冕心中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已经能感受到,沈安的态度和威压。 现在得局势虽然不明朗,但有一件事王冕相当清楚。 只要沈安还没有明确地说放过他了,那么他们之间就还是处于打擂台的状态下,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并且这样的局势下,要是能率先解决问题,或许会更好一些。 不然就算是坐在一起吃饭,也是食不甘味。 他倒不是怕浪费那么多珍贵的食材,关键是都吃不好,而且他也担心喝酒的时候自己会有什么失言的地方。 王冕虽然酒量很好,但还是要小心为妙。 乃至于他之前已经想好了,如果要是吃饭的话,自己也不会喝酒,沈安要问,他就说正在服药。 反正好多药,在服药期间都是不能喝酒的,沈安也不会为了一杯酒把他给逼死。 既然现在先不吃饭了,沈安索性也不啰嗦,直接向他质问起,肃州遭灾的情况。 “王爷,请您赎罪!” 沈安这边话音刚落本来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却不料王冕竟然直接起身,跪到在他面前:“请王爷赎罪!” “赎罪?什么意思。” 沈安不解的看着他,眉头紧锁在一起,王冕低着头,娓娓道来:“其实自从肃州遭受灾害的头一天开始,或者说是确认了灾害的时候,臣下就没有派人去统计过!” 什么! 闻言,不用沈安开口,一旁的苏竭都做坐不住了:“自己辖区之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派人去调查记录?你是干什么吃的!” “苏将军不要这样说。” 嘴角微微一挑,王冕的表情又恢复之前那副悲痛的样子,眼泪甚至都在眼眶里面打转:“苏将军,这虽然是我的分内之事,但是我实在不忍心去计算。” “肃州百姓那么多,谁遭受灾害的折磨,我都于心不忍。” “况且当时灾害才开始,如果我就派人去记录调查,万一灾害扩展,像今天一样,在把我的手下也都淹没在外面,到时候非但拿不到统计的结果,还会有人殒命于此,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混蛋!” 苏竭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说法:“照你的意思,难道是有危险就不去调查了?” “当然不。” 王冕急忙摇头:“调查是一定要调查的,但是我看可以换个时候。” “什么时候?” 沈安在一旁,声音已经有几分沙哑了。 王冕这会低着头,但是语气却大义凛然的道:“当然是等到灾害过去之后,到时候我们只要记录一次就行了,数据准确不说,而且还不会有出现不必要的损失。” “你放屁!” 苏竭真的是忍不住了,但如果不是被沈安拦住的话,他怕不是都能将王冕直接举起来。 “王冕。” 缓了口气,沈安古井无波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就是要灾害最后的时候,去调查一下,然后再把这一次得到的数据,和之前的记录相互比对,从而得出准确的数差,对不对?” “正是。” 沈安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这样的说法,倒是也不能算错,但是如此一来。在救灾过程当中你打算怎么做?没有详细的数值,你要如何进行准备。” “而且么有详细的数值的话,你就不担心自己准备的东西,会落入到一些不法者的手中?” 王冕摇摇头:“王爷,臣下以为,居然是要救灾百姓,那么官府就不应该,也不用去作什么准备,反正是一定要给足,将自己所有的全部给出去就行了。” “那么还需要做什么记录呢?” 这话说的! 沈安目光一闪:“把自己所有的全部给出去,怎么你的官仓就不要了?” “不是的。” 王冕摇摇头,解释起他的理论来,他所谓的不用去准备,就是因为灾害还在继续当中可以说早上获取的数值,等到中午一场大雪之后,就变得没用了。 那么既然更替的如此之快,又何必去浪费人力物力。 只要把他们手中现有可用的资源,全部拿出去就好了,到时候如果不够再想办法,如果要是多出来没有使用的,事后重新搬回去不就得了。 比如一袋大米拿出去,也不可能全都煮了吧? 就算他们舍得,只怕也没有那么大的锅。 “说得好。” 巧言令色、巧舌如簧! 沈安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叫做卖嘴的人,要是按照他的说法和讲法,非但是一点罪责都没有,反而朝廷还应该为了他的爱民之心给一份大大的奖励才是 沈安能坚持住不理他,但一旁的苏竭越发觉得卑劣恶心:“王冕刚才那些话都是你说的对吧?那我问你,你是否有按照自己所说的方式,去救济百姓!” 第1070章 当面对质 王冕文雅,不禁一笑:“苏将军,我也是一方的牧丞,说点不要脸的话,多少我也是当地百姓的依靠;我若是没有救济他们的话,现在还不知道要多少百姓,死于非命。” “我看未必如此吧?” 苏竭在一旁把茶杯狠狠地压在桌子上:“如果真的是和你说的一样,肃州百姓应该到今天为止,一个也不会死亡。” “但是我们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和你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苏竭这会算是把话都说到根本上了,稍微有点脸皮的人,都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如果王冕要是能够承认自己的过错,或者是怎么样,说几句软乎一点的话。 没准沈安还可能给一个机会,但是这人却厚脸皮的要命。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是不知悔改,甚至她还要表现出一副差异又惊讶的样子。 “混蛋!” “你在骂谁!” 不等他的话说完,这边苏竭已经站起身来,过去给他面子,但是现在就用不着了,沈安就在身边,什么事情他都能和切判断。 “别,将军误会了。” 这会王冕急忙摆摆手,矢口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骂的也是那些不听话的手下!” 用王冕的话说,自己的策略虽然是好的,但是要想正正经经地执行下去,也不容易。 毕竟上行下效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却不容易。 自己多少的政策,要是手下人不愿意帮他落实,或者是欺上瞒下的做事,那样是没有办法能解决。 “我总不能成天跟在他们身后吧?” 王冕这会满脸的冤枉:“就算是我愿意,但我也只有一个人的,官府之中那么多的官吏,我做不到把每一个都监督起来。” “那么按照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你手下所作,与你自己没关系了?” 王冕这会双目已经渺成了一条细线,内涵精光:“你这一手倒是玩的这漂亮,所有的罪责,全是别人的?” “我说的本也就是实话。” 面对他的指纹,王冕丝毫不出:“苏将军也是在朝廷上行走过多年的人,如何能不懂那些下属们的手段,且不管他们到底是贪财,还是不贪财的。” “反正他们都会想要把自己,从责任当中脱身出去。” 此言一出,苏竭倒是不啃声了,他知道朝廷上的事情和军队不一样,而且王冕所说的也差不多就是实话。 一方面在于那些下面办事的人,所以提拔不上去,就因为他们个人的缺陷,以及多余责任的回避。 在这还有一条,这一次肃州的灾害之事,都闹到沈安和皇帝面前了,可想而知,着影响到底有多大。 所以不管是谁,也不管其到底是在这事件当中的哪一个环节,左右稍微出现一点问题,只怕都是身首异处的后果。 所以这帮家伙,眼下基本上对他们而言,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做不错。 只要不错,就没有错。 到时候虽然可能被办一个渎职,但也比丢了脑袋好! 他的话有道理,但这也只是他的推脱之言。如果沈安当时没有街道那么多的奏报,他们这一路走来,没有亲眼见识过那么多的情况,也许这会就会被他的话给骗了。 亦或者为此,要多付出一些时间去调查。 但现在则不同。 奈何苏竭到底是个武将,要是耍心眼什么的他不是文官得到对手。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沈安不得已将话头接了过来:“王大人,你所说这些话,倒是一点也不错。” “苏姐是个武将,对于的朝廷上的当官的事情,不是很懂;本王则不同。” 沈安这话,别有用意,他是在告诉王冕不要企图在自己面前耍什么小手段。 对此,王冕是相信的。 沈安能够从这么混乱的朝局当中脱身而出,在经历过一次次朝廷风雨之后,还能确定自己当仁不让地地位。 以及拥有这么多的财富和权力,要说他是个不懂当官的,肯定没人信。 在王冕看来,只怕沈安就是朝廷上,最懂得为官之道的人。 “王爷的能力,自然不是别人可以相比的。” 这一句,王冕倒是真心实意,沈安也受用了:“所以既然王大人知道,本王的履历,也相信本王所说的话,那么本王理解你,你相信吗?” “当然!” 等的就是这句话,王冕这会竟然一下子跪倒在地,就在沈安面前,狠狠磕头。 “王爷能如此说,对臣下而言简直是最大的鼓舞。” “别这么说。” 沈安摆摆手,让他先起身,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不肯承认的话,可见此人已经完全没有劝说下去的必要。 该是让老吴出场的时候。 “王大人,如你刚才所言,的的确确很有道理,乃至于在路上本王还遇到了这样的人。” 沈安这会的笑容,分明是在告诉他们,这一切本就是他设计好的。 试试也的确如此,字字句句,虽然沈安没有参与什么,但是却都在暗暗的掌控局势,有些话他就是要让王冕自己说出来。 唯有如此,之后的事情才会更容易。 王冕此刻倒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奈何在想更改却已没有机会。 “既然如此,你看看这些人认不认识。” 话音落下,沈安就当作是没瞧见王冕眼中那一瞬间的惊讶一样,叫人将老吴等押送上来。 “王爷饶命啊!” 一进门老吴等人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看着他们地样子,王冕心头更是震撼不已。 虽然对于面前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但眼前这穿着牧丞府服饰的小吏,他还认得。 “王爷,这些人是……” 即便这会他在心里已经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但面上王冕依旧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连他都佩服自己的演技,能在这么快地速度内,做出如此贴切地表现。 “难道你不认识他们身上地衣服?”苏竭指着地上的老吴,阴恻恻地笑着,眼角的光芒如同利刃一样刺人。 第1071章 矢口否认 沈安并不啰嗦,这边叫老吴自己把话讲清楚。 可是没想到,这家伙一张嘴,当时差点气的苏竭没直接杀了他。 老吴虽然是一群人跪在那,但这会有资格开口地,唯有他一个人。 颤颤巍巍,战战惊惊,老吴跪在地上脑袋磕了好几十下之后,才敢开口:“牧丞大人,小人……小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人是被他们蛮不讲理,直接抓来地!” “你放屁!” 苏竭当时就要动手,亏的是沈安在一边拦住了他:“他要该死,也得等人家把话说完之后才行。” 其实沈安这会看得清楚明白,分明老吴这会一开口,就是打算求死地。 他并不知道,这个家伙和王冕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但是从他现在的表现看来,可想而知,他们两人必然是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虽然刚刚被苏竭打断了一下,但并无影响老吴自己的演绎。 他告诉王冕,自己当时正在按照他的吩咐办事,巡逻在边界地带,一方面防止有人冻饿昏迷,无人解救,从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一方面也是他要巡逻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不法客商一类的人,要潜入肃州,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然后就在他巡逻的时候,正好被沈安一行人撞见,之后对方不由分说就将他们全都抓起来了,且在抓捕地过程当中他们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乃至于他们发生反抗,从而有二人身死! 这一番话,被他演绎地那么自然通畅,好像他现在所说地,本就是当时真实发生的一切。 “原来如此?” 王冕这将会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估计要不是因为沈安在场,他都能直接首肯了老吴地说法。qqxδnew 可即便如此,也明显也能看出来,他对老吴说法地认可。 苏竭在一旁眼睛都气红了:“你个王八蛋还真是够好意思地!早知你这样,当时就该把你杀了!” “你杀我干什么?” 老吴当时反驳道:“我这一切都是按照大人地吩咐做事,再说了,当时你们不是已经杀了两个吗!两条人命还不够吗!” “你放肆。” 王冕这会开口了,他地语气很沉,却听不出什么责怪的意思,反而都是回护:“你可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人说话?朝廷之上苏将军地品级与本官相同!” “更有镇国王在此,你个不要命的狗东西,竟敢如此说话,我看你也是活到头了!” 目光闪烁,王冕狠狠地等了他一眼,之后又转向沈安:“王爷,这肃州本就是一个民风彪悍的地方,您看看他地德行就该知道,这家伙并不是知书达理的人。” “还请您不要见怪。” 沈安摆摆手,见怪当然是不会见怪地,关键是现在老吴既然矢口否认了之前他们一起亲身经历地事情,那么看样子其他人地选择也都和他一模一样了? 果不其然。 当沈安又从人群之中,挑选了两个出来讲述,没想到对方给出的回答,竟然与老吴一模一样,几乎是如出一辙。 “原来是这样吗?” 王冕这会一副我很为难的样子,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几分挑衅地目光,看着沈安:“王爷,要真是他们说的那样,我看这件事也没什么问题吗。” “可笑。” 沈安冷冷一哼:“莫非王大人时代算就听他地一面之词了?” “当然不是。” 急忙摇头,王冕满脸堆笑:“不要受这不符合章程,就算是符合章程,今日王爷在此,我也是不敢的。” “照你这么说,是王爷要逼着你枉法了?” 苏竭听不惯他地屁话:“以后说话注意点,不然就冲你方才所说,本将军就能摘下你的狗头!” “不必如此。” 沈安算是都看明白了,王冕这会是有恃无恐,索性要是和她一直罗嗦下去也没好处,不如把事情做得更直接一些。 “王大人,这些都是你牧丞府的人,他们现在这样讲,但本王也有另外的证人,或许会说一些和他不一样的话来。” 沈安语重心长,没想到王冕这会儿回应起干脆且怪异。 就听王冕这会地语调,有些阴阳怪气地:“王爷说要有一些不一样地?那就不必问了,我相信王爷的话。” “什么意思?” “古人云三木之下何患无辞。但是我看这句话说的并不正确。”王冕一摆手:“什么三木之下全是屁话,真正能胁人地还是权力两个字,所有的供述等等,在我看来不过都是判断对错,或者是罪案地依据而已,那个东西只能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可是真正如我们这样的官员,是不需要公署,也能判案地。” 别看他是这么说,明面上把自己扔在里面,但实际上却在暗示沈安,他地职务远比王冕大地多,所以王冕都能轻易做到的事情,对沈安而言,就更是没有什么难度了。 所以由此可以判定,他是在告诉沈安,已经没有听从其他人供述的必要,因为一切都可以由沈安来暗中控制! 苏竭当时就火了! 无赖的人他也没少见过,但是如王冕这样臭无赖的家伙,却的的确确还是头一遭,过去那些官员们也好,还是市井泼皮也罢,他们还都有一个限度。 可王冕…… 这会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地混不吝。 “好了。” 沈安地气色清冷如冰,通过刚才这一系列地接触,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王冕这一次怕不是就是要和他打擂台。 并且他是有备而来。 “王大人,不管你怎么说,但是认证既然都已经带来了,我们还是要听听为好。” 王冕点点头,这会刚想开口,却不料沈安地话还没有说完。 凝视着她,沈安的目光冰冷森然:“诚如方才一样吗,这个混蛋一心想死,以求免得将其背后之人拉拢出来一样,本王不是也没有那么做吗?” 一句话,当时王冕的冷汗就把衣服都给弄湿了。 沈安现在这么说,分明就是在给他上眼药,还有一些事情不点破的话,双方还都能坚持一下,可一旦要是被点破,那可就不是谁都能承受。 第1072章 就是与他没关系 沈安这会点破了他这一层窗户纸,当时王冕就觉得心里一虚,好在沈安并没有就此追究下去。 “所以我的证人可以开口了吗?” 话都这么说了,王冕哪里还能阻拦,他生怕要是继续阻拦的话,沈安会把刚才那些话直接作用在他身上。 铜牛上堂。 作为陆云庆帐下的军官,铜牛却还是第一次到牧丞府的内堂来,过去他也只是在门外站过班而已。 “铜牛,见过王爷,见过苏将军,见过大人!” 听他将王冕安排在最后,就知道这家伙在心里有多看不上王冕其人。 不过因为沈安在场,所以王冕就算是想找麻烦,也没资格。 “铜牛,把你知道的事情给我说说。” “是!” 接着,铜牛就把当时的实际情况全都叙述了一番,丝毫没有更改,也没有添油加醋的。 可是却与老吴说的背道而驰。 完全不一样。 话音落下,铜牛接着道:“这件事,从到到尾,都是标下和王爷一起经历的!” “这话你就不用说了。” 王冕这会摆了摆手:“王爷在这,他老人家承认自然是承认,要是不承认,你说了又有什么用?” “得了,你退出去吧。” “是!” 虽然不愿意,但铜牛还是要出去的。 当然而和他一起出去的,还有老吴等人,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留下这么多人在场。 沈安这会悠悠的看着他:“如何,王大人,方才他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王冕并不否认这些话,甚至于他还愿意相信铜牛:“王爷,其实说句心里话,我也知道着牧丞府内外,不见得全是好人,自然而然的,他们要是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正常。” “而今正值肃州混乱的时候,所以要是有人闹出这样那样的事情来……我觉得也是正常的。” 这话都让他说绝了,偏偏却又还是很有道理。 人多了,自然什么样的家伙都有,他作为最高官员自然是不能成天把眼睛都落在这些人身上,有些监查不到位的情况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就这件事再继续啰嗦下去。 王冕当断则断:“王爷,牧丞府这些混蛋,竟然敢冒用我的意思,危害百姓。” “趁着闲杂肃州遭灾,反行害民之事,此等人就该碎尸万断!” 话音未落,王冕竟然把自己的官印扔了出去:“去!拿着我的官印,就在牧丞府外,将这些人全部诛杀!身首异处,尸体悬挂于高杆之上,示众!” 示众,听起来是对犯人的惩罚,但是实际上,这本身也是官府对百姓的一种交代。 尤其是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了官府,王冕能这么作,在谁看来都是把自己的遮羞布给拆了,那是多大的勇气啊。 人情世故四个字,他算是给完明白了。 照着他的办法去做,到时候不但百姓们还要反过来感谢官府,同时他也把自己的罪责全部摘洗干净了。 诚如他自己所想的一样,顶多到时候也就被判一个渎职而已。 朝廷上虽然王法严峻,但是渎职本身不算什么大罪,只要没有发生重大影响,就可以从轻处罚,再加上他现在心里还有两个依仗。 第一是他以为皇帝和沈安之间的关系。 第二个倚仗,就是王冕很清楚,他从进入仕途之后,就从来没有站过队,更没有和旁人结过,当初皇甫胤善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他也没有卷如果朝廷之内,任何一次党争。 这样的“干净”,就是他自保的底牌。 “等等!” 王冕下令了,自然他手下的人就要去执行,亏的是苏竭出言阻止,不然这会估计老吴等人就已经被杀了。 “王冕,你这是要杀人灭口,解脱自己的罪责吗!” “苏将军,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冕一副什么都计算好的样子:“苏将军,本官现在这么做,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 “我只是为了安抚民心!” “而今肃州百姓人心惶惶,再加上风雪之事已经开始向其他两州之地扩散,百姓们人心不稳啊。” “现在既然官府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能尽快处理的话,只怕到时候一旦引起民变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事情。” “你说让我怎么办?” 深吸口气,王冕是一脸的冤枉:“朝廷上面的所有的策略都是爱民的;本官再肃州多年,自然和当地的百姓也有深厚的情谊。”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看,我都不可能看着百姓们自取灭亡。” 为安稳朝廷计,一旦百姓发生民变等情况,朝廷方面都要丛速办理,过去他们所谓的从速办理,实际上就是镇压而已,但后来随着沈安的介入,改变了这个规矩。 从速办理也变成两面开花,一方面他们要尽快安抚百姓,并且还得尽快调查事态背后的原因。 但即便是如此,真的引发民变的话很难说,当地的百姓,就不会因此而受到官兵的看管,那样也是很容易出事的。 “刀枪不长眼。” 王冕这会一声长叹:“而且百姓们满,他们知道的情况又十分有限,很容易受人蛊惑,或者是做出一些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果真要是出现昂扬的局面,到时候遭殃的不还是他们?” 这话说的,他能如此坦然,可见脸皮之厚。qqxδnew 沈安心里清清楚楚,他知道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必须承认,他这一借口找的实在是好,就算是他也抓不到什么破绽。 “王大人。” 这会沈安不想让他们发生争执:“你的用心本王知道了,但是这些人现在还不能杀。” “既然是王爷开口了,臣下自然遵命就是。” 王冕相当痛快,干脆的道:“而今王爷乃是最高官员,代天巡狩,自然一切事情都王爷来把持,臣下相信,就算是闹出民变来,王爷也有解决的办法。” “你!” 苏竭并非是那种阿谀奉承,只知道帮着自己主子说话的人,但这回他也的的确确被王冕的厚颜无耻给气到了。 第1073章 来了又走 “行了!” 沈安看苏竭第三次要控制不住的情绪,当时下了决定,看来今日是断不能让他继续待在这,不然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倒不是担心他会杀了王冕这混蛋,朝廷之上也的确不缺他这样一个人。 只是一旦现在杀了他,恐怕肃州的案子就很难查的清楚。 他不光是要把罪魁祸首收拾掉,还要将所有参与这件事,所有害民的家伙,一起绳之于法。 关键是,要给百姓们一个真诚的交代才是。 沈安一声喝令,语气之中满是愤怒,弄得王冕也不敢开口了。 “事已至此,我看今天就不要继续纠缠下去,本王也累了。” 深吸口气,沈安站起身来:“王大人,本王要回去休息,明日再问。” “是。” 王冕急忙点头,这边就要叫人将所有人全部收押,不料沈安却另有安排:“这些人可是不能留在你手中;他们我带走。” “带走?” 王冕笑了:“王爷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整个肃州只有我这里才有大牢。” “难道王爷要把他们就放在外面吗?” 欣然义兄奥,王冕道:“要是那样的话,我担心他们都会被风雪弄死。” “不比你担心。” 目光与闪烁,沈安自然有其他的打算,把这些人放在风雪之内自然不行,但陆云庆不是还有军营吗? 即便陆云庆这边没有容人的地方,沈家商会难道还没有地方吗。 只要他愿意,这些人可以被安排在任何地方。 “原来如此。” 提起陆云庆,王冕也是头疼不已,那可是个硬气人物,自己和他对抗了这么久,但最后都没有分出胜负来。 虽然你心中担忧不已,但面上王冕还得故作轻松才行。 “原来如此,只要王爷有安排的地方就好,臣下也不过是担心您不好控制罢了。” 说这话,沈安已经走出牧丞府,王冕全程都在跟随护送。 到了府门外面之后,沈安一行人告辞而去,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王冕这才一脸冷笑的返回府内。 “中军!” 没等进入书房,王冕立刻下令,叫人将刘甲召来:“让他赶快死过来,现在的情况十分棘手,他要是来晚了,后果不堪设想!” “是!”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刘甲就来了,其实他并非不知道沈安的到来,反而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这家伙才一直把自己都隐藏起来不敢露面。 别看王冕之前把话给他说得那么清楚,但是真到了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刘甲也不敢轻举妄动。 传言之中沈安可是有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真担心自己到时候稍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暴露出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大人您找我?” “你个混蛋!” 不等他话说完,这边王冕起来冲着她就是一个大嘴巴,当时把刘甲打的嘴角喷血。 “大人您打我干什么吗!” “你刚才干嘛去了?” 分明刚刚刘甲也在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消失不见了,弄得王冕尴尬慌张。 现在打他也是应该的! 虽然是挨了一个嘴巴,但是刘甲心里倒是也轻松了很多,不然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位大人。 王冕有多狠,他是见识过的。 现在虽然挨打了一个嘴巴,但是他的气也出了,自己这条命算是留下来了。 “大人,您看您这是干什么?” 叹了口气,刘甲把嘴角上的血都擦干净了:“我知道您肯定是被沈王爷……” “被他怎么样了?” 目光绰绰,刘甲后面的话硬生生被他给逼回来了:“我什么都不说,也没怎么样。” “哼!” 王冕冷冷一笑:“今天要不是我反应的话,事情就麻烦了,他抓到了老吴!” “什么!” 刘甲这是故意装出来的一副惊骇模样,其实他什么都知道,老吴被抓住了也是他刚才悄悄遁走的原因,毕竟那个家伙和他的关系可是十分不错。 这要是被沈安发现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老吴被他给抓了?” “是啊。” 王冕简单给他介绍了一遍刚才的情况:“眼下我么的麻烦可是不小,这些人不好对付。” “所以大人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刘甲知道这会自己越是积极,就越安全。 王冕也不客气,直接就告诉他,眼下二人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咱们两个必须要团结起来。” 眼下沈安到来,自然他就是陆云庆的靠山,本来那个老家伙就不好对付,现在又多了一个靠山,肯定会对他们疯狂进攻。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抵抗住这会的冲击,千万不能被他们给收拾散架子了。 只要能扛过这一段时间,估计后面的事情就都好办。 “你手中的那些供词,还有那些犯人,就是我们最大的屏障了。” 深吸口气,王冕言之凿凿地告诉他。只要那些犯人还在,只要他们的口供没有问题,则沈安一方就不能把他们如何了。 “但是这里面相信也不会那么简单。” 喝了口茶,王冕的嗓子才略微舒服一点,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火气,就这一会的功夫,竟然弄得他口干舌燥,嗓子里面都不会说话了。 “大人,您这是急火攻心啊。” 刘甲急忙给他需水,王冕却只是摆摆手:“不必了,我这火气只要沈安还在就减不下去。”仟千仦哾 “你听着,他现在把所有人都弄到了陆云庆那边去,估计要么就是严刑逼供,要么就是不闻不问,但无论哪一种情况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你必须看管住手下所有的犯人,还有你的那些部下们,不能让他们闹出一点点麻烦来。” “绝对不能有人被他们收买。”王冕咬死了这一口:“到时候只要你发现有可能的人,就全部都杀了,一个也别留着。” “这可不是在乎人命的时候。” 如果不是那些人死,那么死的人就该是他了。 刘甲点点头,这道理他也知道,只是就猜不到现在沈安会做什么,要是不闻不问他还不在乎,真正要命的还是严刑拷打啊。 第1074章 属下的面子 刘甲在官府里面就是做这些的,他最懂得那些审问者的心思。 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口供,就没有逼不出来的。 “大人,我知道了。” 安稳一下内心,他现在也得好好考虑一下之后的事情,刘甲知道,自己拿来的那些口供都是假的,所以没准沈安到时候也也会采用同样的办法。 关键就是要看他,到底想不想收拾你。 “什么?” 虽然刘甲提醒的很是隐晦,但这会王冕依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沈王爷会用这样造假的东西来对付我?” 刘甲重重点头:“大人,其实您可以想一想,如果要真的要是王爷想对您下手的话,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的口供虽然很有用,的那什么也没有自己编写的那样完善,对不对?” 王冕点点头,这回他的眉头已经皱到了一块:“你这话倒是也没说错什么,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问问你。” “大人请讲。” 王冕阴沉一笑,目光更是如鹰隼一样狠狠刺在他身上:“你既然能提出这样的说法,本大人也得多说一句,你之前给我的那些供词该不也会是这么弄出来的吧。” 如果真是那样,王冕倒时候就不能拿出去丢人现眼了。 “沈安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如果要是假的,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闻言,刘甲当时全心一震,这不是要破案了吗? 他实在是怨恨自己方才多说了那么一句话,虽然是阿红信号一,但最终却把自己给扔了进来;她最懂得王冕的心思,这家伙一旦要是能说出来,救肯定还是十分猜忌。 要不然,他还是愿意给下属面子的。 有其实这一次的事情更是涉及到了他们的生死存亡,所以…… 要不要承认呢? 这会刘甲知道,自己还有选择,如果要是不承认的话,那就一切都按照之前一样,按部就班既好,要是不出事,救不出事,一旦出事了,估计第一个要死的人就是他。 但要是承认的话,也有两种结果,要么就是给王冕提醒了,到时候双方可以在选择其他的办法,度过难关,要么…… 就是王冕直接杀了他! 如果这样算下来,好像刘甲活下去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而可是这却也没办法,他不得不如此;至于要不要去投诚沈安,刘甲想都没想过。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且不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有没有那个资格,关键就在于张军他们的事情,自己如果要去投诚的话,总的有个理由或者是资本。 要么就是帮助过张军等人,要么就是在逼问的时候,没有对他们下毒手。 可是看看他都做了一些啥啊。 自己的所作所为,刘甲难道还能不清楚,他明白的,如果自己把这些事情说给沈安的话,估计人家会直接杀了他吧。 或者是不杀他的话,肯定也会让他丢半条命。qqxδnew 那都是一笔笔的血债啊! 血债时必须要偿还的。 “大人放心。” 说时迟那时短,不过一个喘息的功夫,刘甲救下定了决心,反正既然事到如今,要死就一起死:“属下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只是属下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才特意提醒一句。” “好。” 看他义正言辞的样子,王冕索性也相信了他,倒不是他对刘甲有多信任,关键还是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一旦要是出事的话,就得大伙一起死。 连他本人也算在内了,所以刘甲就算是可以拿他王冕的性命开玩笑,也不会把自己放进来做抵押的。 “既然如此,你也回去休息吧,我看最近这段时间会越来越麻烦。” “我们都要做好准备啊,随时随地,都要应对各种各样得情况。” “明白!” 当刘甲从厅堂之中走出后,其实他的后脊梁都湿透了,恐惧不但来自于沈安,同时也可来自于王冕。 刘甲暗暗庆幸的松了口气,幸亏是他刚才反应的够快,不然真的被看出有什么问题,现在他就要死,而且还会被当作替罪羊一样处理。 “回家!” 刘甲的家,其实也没有多大,或许时因为习惯了牢房里面暗无天日的情景,所以她的家里也没有多大。 到处都阴森不已。 “爷,您回来了?” 才一进门,刘甲豢养的小妾素素就迎了上来,那副娇柔的样子十分馋人:“可是让我都想死了,爷一直都不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别瞎说。” 即便是心情再不好,可是看到素素的时候,刘甲总是能缓和过来,毕竟这样一个娇柔的人儿在面前,谁还忍心凶她呢? “爷,您可是不高兴了?” “还不是公务上面的事情吗。” 刘甲不想说的很多,素素也不问,当时吃了点东西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今天没羞没臊的生活。 对于刘甲而言,除了折磨人之外,最好的消遣方式,就是和素素在一起。 甚至为了她,他都愿意不要家中所有人。 深夜时分! 刘甲的身体很好,每次都能折腾一整夜,这会才不过夜半而已,正是他精神的时候。 怀里抱着素素,刘甲已经把现在的情况给她简单的说了一遍:“我也不知道,最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你也不要担心。” “左右沈王爷就算是要杀人也不会难为你。” “不!” 素素把脖子一梗,往他怀里蹭了蹭:“我才不怕死呢,反正要是死了,我们也死在一起,这样不是很好吗,总是好过我一个人活着,孤孤单单的,那样下去,我看也不会有啥好处!” “你啊……” 或许是最欣慰的,就是这一刻吧。 情到深处,自然要做点什么,刘甲这会刚要翻身上马,可是却不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堵在被窝里面了。 “你们是什么人!” 凝视着眼前出现的黑衣人,刘甲暗暗想要拔剑,奈何他还是被发现了,一条铁鞭狠狠砸断了他的胳膊,那人蒙着面道:“刘大人,劝你不要挣扎,免得死得更难看!” 第1075章 给予条件 他们是什么人? 一时之间刘甲根本想不通这些人的身份,不过看着他们全部都穿着黑衣服,又蒙面看来应该身份十分不一般,还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 一连串的线索,让他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势力——沈安或者是王冕。 但是后者的可能更大,至少刘甲知道那家伙的猜忌心到底有多强。 “你们要干什么?” 强忍着断臂的疼痛,刘甲另一只手把素素抱的更紧了:“如果你们要是想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而且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又没有直接杀我。” “那么可想而知你们或许根本就不想要我的命,所以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不愧是做侦讯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竟然还能如此敏锐倒是不容易。 但是话既然说到这里,蒙面人所幸也把脸上的面罩摘下去了,看到那人面容的时候刘甲全身一阵。 “是你!” “是我。” 黑衣人点点头,正是苏竭! “是沈王爷,让你来的?!” 看到是苏竭,不知道怎么回事刘甲心中竟然猛然松了口气,似乎在他就看来,苏竭的恐怖,远不如王冕部下一样。 其实这也没错,如果是王冕的手下,估计这会他们已经死了。 “好了,既然我已经露出真容了,那么你也别怪我,现在你要是能听话,也许就能不死。” 刘甲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相信你。” “好。” 苏竭不想和他废话,这次过来一共两件事,第一他要知道张军等人的情况,包括对于他们的审问以及其他的口供等等。 第二件事,就是他要把刘甲带走,这是沈安的命令。 白天在牧丞府看到刘甲半途逃离的时候,沈安就判断这个人身上一定带着什么秘密。 所以必须要从他这里作为突破口,王冕并不是不容易杀,只是杀他更要安抚民心,并且将这背后一系列所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部掀翻出来才行。 “我知道了。” 刘甲点点头,但也仅限于此。 苏竭并不着急,他还有半夜的功夫,可以在这里耗下去。 “我知道你一定需要好好想一想,所以我可以等着你,但是天亮之前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将按照王爷的意思,将你诛杀。” “记住了吗?” 嗯了一声,刘甲脑子里面飞速的运转起来,经过一番判断和权衡,他最终绝当和苏竭谈谈条件。 至少他觉得,沈安不会把事情压的那么死,既然来找他,肯定就是还有缓和的余地。 “如果我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你的话,那么沈王爷……能绕过我吗?” “或者说保全我一条性命。” “这不一定。” 苏竭摇摇头,他实话实说:“这还要看你都做了什么,并且你所做的事情又有多啊大的影响。” “明白吗?” 刘甲乐了:“照你的说法,反正我是活不成了。” “既然活不成了二,你也应该为了身边人着想一下。” 苏竭所幸更直接了:“看看你身边的女人,我们调查过,你是很喜欢她的,你甚至愿意把一切都给她,那么你就应该为他做些准备。” “我的准备?” 刘甲听不懂她什么意思:“如果我要是死了的的话,这些东西不是也还要充公的吗?” “你以为王爷会和你想的一样?就你这点东西重充公又算什么?!” 此言一出,刘甲当时醍醐灌顶一样,瞬间眼眼睛里面就有了灵锐的光芒,是啊,自己看重这些财产什么的,可是在沈安眼中这又算什么? 他们这一次过来目的很直接,就是要破案而已,所以如果自己配合他们,没准…… 这些财产还能留下。 看着他的眼神变化,苏竭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得想法一点都没错,王爷说过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帮助你。” “所有你的财产被充公,充公多少,他会拿出来多少。” 但是话要说清楚,虽然沈安可以这么做,但绝对不是为了赎买。 这本身是他对素素的一种关照,既然今天苏竭过来了,可见他们就是已经把刘甲的情况等等,弄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和素素也是一样的。 别看她一直都在刘甲身边,但是这个女孩,还真的是很不错。 她家里环境十分薄凉,那个时候的刘甲也还算是个好人,所以他们两个才结合起来,成为今天的关系。 而且所有刘甲所做的事情中,素素都不知情。 这样的人,没必要和他一起赴死。 “那好!” 话都说到这里,刘甲也没有了其他的苛求:“我说,我什么都说!” 苏竭微微一笑,虽然素素一直都在阻拦,表示自己愿意和他一起赴死,但刘甲已经下定了决心。 随即,刘甲就把他们是如何审讯张军等人,还有他们做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一个遍。 等到一切陈述结束后,苏竭脸上已经是冷若寒冰。 “你知道吗,现在光凭借你所说的这些话,我就可以杀了你。” “我知道。” 刘甲既然什么都说了,那自然也做好了一切准备:“你要杀我的话,那就快一点也好。” “不!” 素素紧紧抱着他,眼睛通红不已。 但这会刘甲却好像听不到她的呼唤一样:“苏竭,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能够被沈王爷看重的,自然你不是寻常人物,所以你要说话算数。” “而且最好要杀我的时候,可以来个痛快的。” “你错了。” 苏竭摇摇头,她现在虽然想动手,但却不会动手,因为这也不符合朝廷的制度,更不符合沈安的意思。 “王爷说过了,你要招供的话,自然我不会杀你,一切还要按照朝廷的法度办事,你要被砍头就砍头,要被凌迟就凌迟。” “我没办法做主,这一切都是法度来说话。” 深吸口气,苏竭这边让他和素素穿好衣服,既然都招供了,那么继续留在这就会很危险,所以他们要被带去陆云庆的军营。 “王爷也在那等你呢!” 第1076章 刘甲设迷局中人 陆云庆军营之中! 此时此刻,月上中天,天色阴沉,飞雪如飘絮一样。 寒风呼呼,阴冷无比。 但是这会军营中的气氛却十分热情,所有人都在为沈安的到来儿欢呼,他们就没想过,沈王爷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王爷,您真的因该早来个消息,到时候我们也好准备一番。” 陆云庆喝着酒,脸上通红通红的,看得出来他今天是真的高兴。 一旁的粟米更是如此,他和沈安那可是最早一批的跟随者了,只是后来被派遣出来,就没有再见过面。 当时前往皇都总会作汇报的时候,本来打算和沈安见一面的,可是当时正值沈安出征,也就错过了那个机会。这会见面真的是让他感慨不已。 “老大,真的我还以为要再过几年才能和您见面呢。” 这已经是粟米的第十五杯酒了,和陆云庆相比,他的眼睛都红了。 看着他们如此热情,沈安还能说什么。 “咱们都喝了这么长时间的酒了,你们也都控制一下好了,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真担心那你们的身体。” 沈安那是千杯不醉的人,可他们两个不行啊,虽然酒量也是不错的,但有一个问题,既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忙碌,把身体消耗的差不多了。 沈安很担心他们今天晚上的肆意妄为,会把自己直接放倒。 要是那样的话,之后的事情可怎么做? “王爷不必这样担忧。” 陆云庆把胸脯一拍:“末将心里有数,绝对不会耽误事情就对了。” “老大,我也没事!”m 粟米这边不甘于落后:“这些年虽然商会的事情很忙,但我还是一直都在保持喝酒的好习惯!” 所谓喝酒的好习惯,其实也是当初留下来的。 小时候跟着十三,粟米还不会喝酒呢,头一次喝酒一杯就醉了,自那之后他可是没少被笑话,所以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苦心练习,反正没别的要求,只有一条——能喝过十三就行。 虽然他们两个都这么说,但沈安还是要控制他们一下,免得真喝出问题来。 “我说咱们差不多就得了;今天晚上还有事呢,等会苏竭回来,你们还得跟我去问案。” 老吴等人被关押在这,肯定是要问问的,不然留下他们就失去了作用。 提起正经事来,这二位倒是也不坚持了,他们都能区分轻重。 正好话说到这,外面苏竭也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厚摞刘甲的口供。 “王爷刘甲什么都招供了。” “好!” 一拍大腿,沈安悍然起身:“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招供的;这家伙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个自己不留后路的。” “走吧,我去看看他。” 沈安要去,但是被苏竭拦住:“王爷您还是看看这卷宗再说、” “好吧。” 虽然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沈安相信他能这样讲,就肯定由他的理由。 展开供词一看,果然他也是心中一沉。 卷宗之内,刘甲详详细细的供述了,他在审问张军等人时的手段,以及被牵扯进去的人员名单。 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受到折磨,那么多人又为此,而付出生命,沈安如何不愤怒。 但! 他就是与一般人不一样,虽然愤怒的无以言表,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内心的情绪:“我知道了,带我去见见他。” “是!” 他的冷静,让苏竭既觉得意外,同时又更加佩服。 因为刘甲现在的身份又多了一个重要证人,所以对他必须要小心看押,这边单独给他找了一个地下室安排。 “罪人刘甲,参见王爷!” 看着他身上三百多斤的锁具,沈安就知道这一定在故意报复他,其实不但刘甲如此,就连素素也被戴上了一百二十斤的锁具。 “你们这是干什么?” 眉头一皱沈安吩咐人揭开他们的桎梏,但刘甲和素素竟然都是拒绝的。 “不必了,王爷既然罪人做了那样的事情,此刻带着这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我愿意陪着他。” “你们啊。” 看着他们俩,沈安只能叹了口气:“刘甲你倒是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啊,你是个聪明人、” “罪人其实没有想到,王爷竟然也会用这样的手段。” 沈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但只要能破案就可以了:“苏竭是我派遣出去的,不过我这样做并不是为难你,而是要救你。” “我知道,你都和王冕说了什么。” 啊! 闻言,刘甲当时全眼睛瞪得老大,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可见沈安已经在牧丞府内安排了自己的眼线。 真不愧是天下第一! 就这样的手段,任谁在他面前都是要失败的。 “王爷,我服气了。” 沈安摇摇头,凝视着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你是不是还在幻想着王冕与你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所以他就会投鼠忌器,保全你?” “是。” 刘甲虽然连脖子都不能动,但他这会的回答,相当干脆。 “所以你是个可笑的人。” 沈安叹息一声,他没想过刘甲竟然也会有如此痴愚的时候,王冕今天既然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那自然而然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这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 “左右如果我是他的话,肯定会这样做。” 刘甲其实当局者迷而已,这回他什么都想通了:“多谢王爷,还让罪人多活了几天。” “你这话说的倒是不冤枉。” 沈安呵呵一笑,摆手之间就看苏竭从外面又带来了两个被反剪四肢的黑衣人:“他们就是今夜准备去杀你们的人;现在都被苏将军抓住了。” “多谢。” 苏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如果不是王爷的命令,我会看着他们把你杀死。” “我什么都知道。”刘甲也只能这么说了:“多余的事情我不想讲,既然我已经要死了,那么在临死之前我希望可以安静一些,什么时候王爷用我,什么时候我就去。” 第1077章 一辈子值得吗 刘甲此刻一副他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十分可怜。 凝视着他,沈安的目光有些怆然:“好像你并不介意自己做了旁人的工具。” 刘甲当然不在乎。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做操刀之人,但是可惜……我没有那样的能力,也没有那样的运气。” 深吸口气,他想要和一杯茶:“天气太冷,不知道王爷能否满足罪人的要求。” “这个自然好。” 沈安真的是有点可怜他:“此地不是皇都,再加上当前大灾尚未消退,好茶是没有的,可以吗?” “多谢王爷!” 这会刘甲那里哈有那么多要求:“这两个人我都认识,他们都是牧丞府的,王冕大人要杀我,那是一定的。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动手这么快。” 至少在他看来,王冕要杀人,总的等到他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之后才行;现在就动手显得有些太过着急了:“难道她就没想过,如果我是死了之后,他要如何向您交代吗?” 沈安微微一笑:“你若是死了,那么你的尸体就是他给我最大的交代。” 此言一出,刘甲如同醍醐灌顶一样,对啊,要是他死了,那么王冕所作的一切坏事,不就都可以落在他的身上,正所谓人死如灯灭。 到时候随着他死去后,一并消失的还有那些罪责什么的,反正只要是有人来顶罪,王冕就可以一直逍遥法外。 到时候是非曲直一笔勾销,他还是他,只有刘甲是哪个可怜的牺牲品。 “多谢王爷,让我临死之前,还能知道自己的作用。” 一杯清茶下肚,这会刘甲的情绪和缓了很多:“过去我也想过,早晚有一天我是要替王冕大人作替罪羊的,在肃州所以我可以成就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提携。” “没有谁会对你无缘无故的好,他提把我肯定就是希望有一天的时候,我可以拉他一把。” 沈安不能否认他的话,有些时候拉一把并不一定是是上位者的特权,诚如刘甲这样的人一样,只要他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完全有能力护住自己的主子。 那么沈安就要问问他了,为何这一次选择放弃,只是因为王冕要派人杀他? 他既然早就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又何必在乎一死? 闻听此言吗,刘甲当时摇摇头:“王爷这样想就错了,罪人当然早就不在乎这条狗命,只是我死也要死得有个说法,我可以替他承受朝廷的刑法,但是却不能做他的刀下鬼。” “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好像我当时自己做过的事情,从来都有记录一样。” 等等! 这句话无疑引起了在场人的关注,苏竭刚要开口,却被沈安拦住。 他凝视着刘甲,这会眼神有些漠然,还有些诡异阴森:“看来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不过要是想用这种方法,就换来自己一条生路的话,那么你就白打算盘了。” 愣了一下,刘甲只能摇头。 他沉默不语,好像受到了冤枉一样,但他却不知道,沈安是个眼睛里从来都不揉沙子的人。 “你以为用这样的方式,讲这些话说出来,看似是说走嘴了,之后再来从我这换取些什么,那就大错特错。” 他虽然不承认,但沈安却相信自己的判断:“我告诉你,过去我也曾见识过很多与你差不多的人,他们大部分都阴森恐怖,而且十分刚强,也狡诈无比。” “但是到最后不还是什么都告诉我了吗?” 言外之意,这会沈安已经放弃了之前对他的一丝仁慈汁念:“如果你真的是个聪明人就该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好好享受你最后的余下时光吧,至于其他的事情……” “我们会处理好的,虽然你的行为让我很厌恶,但是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家人,包括这个女子。” 话音落下,沈安起身就走,陆云庆苏竭等,也都紧紧跟随。 方才这里还有好多人,转瞬却又成了空空如也的寂房,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还有被锁头挂住的大门,刘甲心中波澜涌动。 他没办法确定,自己方才的行为的,到底是对是错。 但是有一件事可想而知,他失去了所有的机会。仟千仦哾 无所谓了! 长吁一声,刘甲这会反而觉得轻松,之前他的的确确和沈安说的一样,还心存幻想,希望可以给自己博取一条生路,但是现在……失败就是失败了。 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左右这一切的轻松,让他觉得十分畅快。 “过去你怎么就没想过,要这样过日子呢?” 看着茶杯里面的倒影,刘甲有些癫狂似的笑了,如果他早就能放弃这一切,放弃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许事情还有专辑,他也不至于弄到现在的地步。 眼下,虽然他失去了机会,只能在这等死。 可偏偏就是这种等死的滋味,还让他格外享受。 “也许我真的早就应该选择这条路。” 欣然一笑,刘甲躺在床上,闭上双眼,他能看到的只有自己往往来来的过去,日后的生活不是在这里作囚徒,就是被一刀斩首,送回老家去。 或许他还会尸骨无存。 未来已经注定,眼下他能回忆的只有过去,想想自己过去的风光,想象一直以来跟随王冕在一起,他得到的苦辣酸甜。 这一辈子值得吗? 值得! 尤其是这回他的身边,还有那么一个女人愿意陪着他,生生死死,不离不弃。 “幸亏王爷最后准许了他的想法,不然也许就会有遗憾了吧。” 复杂的情绪,在刘甲心头飘忽不定,上下起伏,弄得他辗转反侧,只是在阴暗的角落中,那个女人还在看着他,默默无语,似乎也做好了迎接最后时刻的准备。 死,不可怕。 有些时候死去反而要比他们过去那样,战战兢兢,违背良心的生活,更加叫人欢乐。 子所不语,心归寂处尔。 深夜! 风雪飘摇,似乎月亮也失去了从前的光芒,无法从乌云中挣脱出来,只有点点月光洒落。 第1078章 法不容情 中军! 见过刘甲回来,沈安就一直很沉默,坐在烛火旁的他,不停吸食着灵芝烟。 所谓灵芝烟,并不是烟草,而是用几十种中草药调配出来的一种可以点燃吸食的药物,和雾化烟化的治疗手段有些近似,来到肃州这点时间。 弄得沈安咽喉里面,燥痛不已,这是一种很好的治疗手段。 远比吃药更直接。 “王爷,您是不是不高兴了?” 目光周转,看他好半天不吭声,陆云庆有点担心,毕竟刘甲等人实在是泰国可恶,他真的担心沈安因此尔费心劳神,从而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这样可不行啊,如果要是王爷不高兴的话,末将这就去杀了他!” “不必。” 摆摆手,沈安让她稍安勿躁:“这件事我们还不能急躁,王冕必须按照朝廷的法度处置,只有这样,才能让百姓们安心。” 既然话说到这里,沈安也得安排一下,把后续的计划,全部处置好。 他们今天带走了刘甲,王冕派遣出来的杀手也被捉拿,他肯定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甚至这会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沈安觉得,在这样的局面下,他或许会有两种行动。 第一就是按兵不动,这是聪明人的办法,所有发生过的一切,他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并且再以此事入手,而后以寻找刘甲为理由,开始争取时间,随后采用配合赈灾的方式,减轻自己的罪责。 其实无论沈安还是陆云庆,亦或者是其他人都好,他们心中相当清楚,而今首要任务并不是杀了谁那么见到那,王冕固然可恶,但真正杀了沈家商会成员的,还是刘甲。 所以只要刘甲伏诛,就算是给兄弟一个交代。 至于那个王冕……他在苏州的人缘虽然不好,但朝廷的的确确找不到太多他的犯罪记录,所以只要它还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就尚且存在一争之力。 至少沈安觉得,如果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他就不会放弃,也不应该放弃。 至于第二条路,就是王冕现在立刻离开肃州,遁出大梁国土。 他固然可恨,但还不配叫沈安派人搜山检海的寻找抓捕,左右他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这样的人,要是去那么不遗余力的搜捕他,反而是成全了他的虚伪。 “末将以为王爷说的都对。” 听过这一切,陆云庆第一个开口:“如果按照末将对他的了解,此人必定会选择第一种方式,但万事都有反常的时候,故而末将建议,还是要派人看住他才行。” “我也这么觉的。” 粟米是有资格说话的:“那王冕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虽然第一种方式也许能给他自己争取一条狗命,但要使在我看来,他或许宁愿成全自己的虚名。” “你们是都担心他逃跑了,对不对?” 二人尽是点头,这会苏竭问道,是否需要派人监管牧丞府,监视王冕的行动。 但被沈安拒绝了,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陆都督其实说的没错,他肯定会选择第一种方式,因为她很清楚,自己逃不了。” 王冕不是个笨蛋,当他要是发现自己的手下,都被捉拿或者是失踪之后,就必然能猜测得到,只怕是牧丞府这会已经被沈安的人渗透了。 如此局面下,他要是还想逃,难道就不怕被暗中飞来的箭矢,夺走生命吗?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做,大家伙心里也没有个主意。 稍加思量,沈安这边道:“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今天就暂时如此,明日清晨时分,你们都辛苦一点,陆都督带着粟米去找王冕要人,就说是我说的,如果他还是不肯将商会成员释放,我就立刻斩了他。” 眼下的局面救人才是首要的,刘甲能祸害死两个,旁人就能折磨死十个八个的。 沈安可不能看着自己商会的人,全部陨命在大牢当中。 至于他本人,则是要和苏竭一起出去,再走走看看,把当地的情况查访一番,而今的局面函州和宜州也都受到了灾害的影响,且还有越演愈烈的局面。 所以他必须要将这一切都了解透彻之后,解决肃州问题的同时,函州和宜州也需要他的主持。 “时间紧,任务中,各位都要辛苦一些。”m 众人对沈安谁不是言听计从,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根本就是一种荣幸,怎么会有辛苦可言。 “既然如此,末将等就不打扰王爷,我们暂时回去,明日我们会缠住王冕的。” 陆云庆说着就要告辞,但这会却被沈安出言挽留:“不要着急,我还有一件事没问你呢。” “王爷请讲。” 沈安这会和他提起了关于木南的情况:“他现在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我要知道,他到底死去的有多冤枉,所以你必须给我说实话。” “明白。” 深吸口气,陆云庆把木南之死的前因后果给他清清楚楚的描述了一遍,自然也包括了木南当时,是如何纵兵抢粮,之后又是怎么被王冕你设计反杀的。 “原来如此。” 听他细细讲过后,沈安心中有了断言:“木南死的的确有些可惜,但是陆云庆,有句话我要告诉你。” 看着他的神色,和自己预想当中的不同,陆云庆不免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伺候道:“王爷训示。” “其实木南虽然是一心为了老百姓,但他的行为的的确确已经触犯了国家的法律,这一次如果不是死在王冕手中,估计我也不会轻饶了他。” 这是肯定的,路运气心里也很清楚。 沈安继续道:“但是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那么有些事情的性质也就改变了,所以我没办法给他向朝廷请功,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靠宣传这样的人,从而稳定民心的。” “虽然可以特事特办,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朝廷的法度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挑战,百姓不行,官员也不行。” 这句话,其实只有沈安有资格说,别看她做的好多事情也都违背了朝廷的法度,但那都是两代皇帝御赐允许的,而其臣子,哪有这个待遇? 第1079章 送个人情给你 很多时候,其实沈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先驱者。 皇帝们在给予他权力的时候,也是希望通过他来做一些,自己想做,却又不敢做,甚至是违逆祖宗法度的事。 继往开来之君不少,但有胆量创新的人却不多。 对于皇帝那样的人而言,其实有些时候越是稳健,对他们才越有利,总好过一旦什么事情做不好了,就要被那些御史言官们到太庙去告状好得多。 太庙里面虽然都是一群死鬼,可他们去的太多了,到的时候传将出去,对皇权本身也是一种影响。所以有些时候要是有沈安这种人出面就好了。 当初他老爹就说过的,皇帝一直以来都被他们当成枪用,但是作为百姓作为皇商,他们没有选择。 后来到了沈安来继承这一切的时候,虽然这样的目的还是存在的,但已经从被动变化为沈安的主动。 不是皇权在利用它做什么,而是他利用皇权作为天授的资格,要去做点什么自己想做而丢事情。 “王爷,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深吸口气,陆云庆有些落寞,现在虽然木南身上,还带着朝廷的抚恤资格,但那说到底还是王冕给予他的。 打一个巴掌,把人打死了,然后再给一个甜枣出来…… 此等手段恶劣肮脏! “真的王爷,请您还是想想办法吧,我之前承诺过木南的,一定会找机会把他身上的耻辱洗刷掉。” 如果让木南一直背着王冕,这个仇人给予的抚恤资格,或许他的灵魂也不能安宁。 “这件事……还要往下继续探查。” 沈安不能答应他,并非是自己死板,只是他作为朝廷的王,有些事情是不能开头的,不然一旦打开这个口子,之后就会有无尽的麻烦。 朝廷上类似于木南这样的人,大有人在。 大梁内部,权力争斗的凶残成都,可谓是令人发指。 沈安是翘楚,是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所以他现在不必参与进去,更不必牵扯那么多。 但是在他之下,包括黄迁等人不还是和朝廷上大大小小的官员,斗得不亦乐乎吗。 所以这个口子不能开。 陆云庆当然也理解他,不过诉求没有得到满足,他心里不是很好受。 “陆都督,有些事你要看开。” 清浅的一声叹息,沈安这边道:“木南现在所有一切情况,我都知道。” “但是要给他证明也好,或者是拿走身上的那些耻辱也好,都需要一个机会。” 事到如今沈安并没有把路给他堵死,首先每一件事都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解决办法,不能混为一谈,虽然可以相互辅助协论,但也只是在最后一切全部理顺并各自拿到结果之后。 把所有的结论全部协调起来,最终找到一个合适的结果,既好。 所以现在有关他的请求,需要份两步走;第一自然还是调查肃州的案子,必须拿到王冕等人的全部证据,之后把他的罪名全部确认下来人,如此朝廷上的程序,才能去调查其之前所做过的每一件事。 之后,就涉及到木南的死因,他带兵冲击朝廷仓廪府库,这个罪名肯定是定下来了。 任谁来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能改变的,只是根据他的动机,从而重新议定他的罪名,再参考其之前的功劳等等,从中摘选均衡,然后给于一个结论。 “我不知道木南的功劳到底有多少,但是这一次如果你要这么做。” 沈安必须这会就把一切情况,和陆云庆明确下来,不然要是到时候木南能得到的抚恤,还不如现在多,或者是他们有什么异议的话,沈安没有时间来纠缠。 凝视着陆云庆,沈安的态度相当严肃:“如果要是木南最后的功劳并不足以,低唱他的罪责,到时候或许朝廷未必会给他抚恤,乃至于还可能将他从粉底里面抛出来,你想清楚了吗?” 这…… 听到这些话,陆云庆不免有些沉默,他之前并未考虑到这么多,但眼下沈安说得那么清楚,他自然也要去好琢磨一下。 木何去何从,这会还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旦给出选择后,一切都将不能改变。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终于陆云庆决定了。 “王爷,无论如何,我觉额顶木南不会希望,他死去之后还要背负着仇人给予他的好处!” “明白了。” 沈安微微点头,这边叫人把此事记录在案:“这件事我会好好斟酌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枢密院届时议事的时候,我不会参与。” 陆云庆肯定的点点头,表示理解。 “好了,话说到这就都清楚了,各位暂时回去,明日我们各司其职!” 沈安要做的事情,是走访百姓,以及他要看看这牧丞府所在的地方,和其他地方相比,百姓们的安抚,以及过去的生活是否有所不同。 真正有些为难的,还是粟米和陆云庆。 粟米这会就在陆云庆的书房中。 “陆都督,你说连王爷去要人,王冕都敢不给,我们再去……真的有用吗?” 虽然这一次说好了,他们的主要作用,乃是为了拖延时间,并且进一步观察王冕的动静,但是在他心里仍然还是希望可以趁机将手下人救出来的。 那些兄弟如果不是因为他,也不至于现在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我不知道。” 有些话好说,有些话却不能胡言乱语,陆云庆谨慎得道:“我估计当时王冕不放人,肯定也和王爷的态度有关系,我不相信,王爷要是真的想那些人要出来他还敢不给啊?” “难道王爷不想解决那些人?!” 粟米有些着急,陆云庆却让他稍安勿躁:“米会长,你也算是最早就跟随王爷的人,难道还不了解他的性格?王爷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所以他没有行动,我猜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或者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王爷是希望将这个人情送给你,毕竟那兄弟,都是因为你,才被抓起来的。” 第1080章 黄雀之心 陆云庆要是这么说,其实粟米一点也不冤枉。 当初如果不是他要求另外其他地方的商会帮忙的话,也许就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了,所以这一切要说是他一手造成的,的确有些冤枉。 但要是把他当成始作俑者,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还真有这个可能!” 闻听此言,粟米一下情绪变得高涨了很多:“这么说,那陆都督到时候可要帮忙!” 粟米虽然一直以来都受人仰慕,但是归根结底,他并没有什么太高的身份,怎么都是一个百姓而已。 什么会长不会长的,在朝廷面前又算个屁啊。 所以想到这些,他才会请求陆云庆帮忙,不然还真是担心,仅以他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去和王冕正面交涉。 “放心。” 相比于他,陆云庆就淡然多了:“只要我还在,这件事就会一管到底。” “这个王冕……” 两人的话这会还没说完,猛然之间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大人,您休息了吗?” “进来吧。” 陆云庆嗯了一声就看书房大门开启,他的侍卫长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匆忙。 “是不是西路的那个粥棚子塌了?” 看他这个德行陆云庆不免心里一沉,好在侍卫长摇摇头:“并非如此,西路的那个粥棚咱们已经加固过了。” “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那是怎么回事?!” 不是那边,陆云庆也松了口气:“说吧。” “大人、米会长,是王爷在咱们军中传来的消息,他要二人马上前去!” 马上? 这不是才刚回来没多大一会吗? 二人对视了一眼,不免心中猛然阴沉下来,不敢有丝毫的耽误,起身就走。 军营中! 沈安这会也是冷着脸,苏竭守候在他身边,靠着一簇灯火,正在用粗麻布擦拭宝剑。 粟米与陆云庆眼见如此,心中更是紧张起来。 “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 沈安这一次劳顿他们过来主要是刚才接到的请把说,王冕带着手下人已经离开了牧丞府,具体去向不明,他们已经在紧紧跟随。 他要逃?! 陆云庆当时便道:“如此末将立刻派人,将周围所有道路全部封锁,绝对不准许他们任何一个人离开。” “不。” 沈虽然也意外,他会这么做,但现在这会还不到着急的时候:“让你们过来,也是做个准备而已,防止到时候我们临时找人,会很麻烦。” 任何耽误时间的可能,沈安都要消灭。 越是在这种时候,他们就越是要小心翼翼,千千万万要避免可能出现的任何纰漏。 “王爷!” 此刻,一名侍卫从外面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份贴了封条的书信,俨然这就是沈安在等待的线索。 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却叫人绝的十分可笑。 之前沈安也在担心,王冕是不是就此逃跑了,但是现在看来……他还这是个有趣的人。 “你们自己看看吧。” 方才陆云庆还紧张的不行,他就担心王冕会逃走,不过这情报却完全打消了他的顾虑。 深更半夜的,王冕离开府邸竟然是为了去赈灾的! 根据情报上面显示,就在半个时辰之前,王冕突然提出要求他手下官兵,将仓廪府库打开,取出其中九成的储备,然后清点过牧丞府的兵丁之后,就带着大家伙,一起直奔受灾前线了。 要知道,从肃州飘起的第一场雪到现在,王冕这还是头一回,主动提出赈灾的事情。 看他这么下血本,可见他也是担心,自己会被沈安诛杀。 “这个家伙,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 陆云庆这会对沈安,那是相当地崇拜,因为这一切情况,似乎正在按照沈安之前所说的那样发展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现在开始王冕已经开始准备改变自己的所处位置了。 “现在才动手1真不知道她过去都在想什么!” 事到如今陆云庆依旧还是恨的牙根痒痒:“他要是能早点的话,百姓们也不至于会死那么多人!” 这个道理沈安自然知道,但眼下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而今王冕既然能这么做,可见他就是已经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只有观察。”qqxδnew 沈安郑重其事的看着他们:“现在他既然开启了仓廪,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生路,但是这条路我们要不要给他。” “一切还都掌握在我们手中。” 明白了! 此言一出,陆云庆和粟米眼角都露出了几点寒芒,只要不是傻子就听的明白,沈安显然这一次就根本没打算饶过他。 但! 现在王冕既然自己把府打开了,正好他们也能利用这其中的资源,赈济一下百姓。 至于其他的时候,可是稍后再说,而今安民是最重要的。 “肃州这边,如果不是你陆云庆当机立断的,将军中物资取出安民,或许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我之前就许诺给你,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云庆摇摇头,她要的不是这个:“王爷您如果这样说的话,末将很感谢您,但末将也是要旧事重提,相比于给我自己谋取什么,我是更希望,可以给木南一个公道。” “这是后话了。” 沈安不想和他纠缠! 一时之间房屋内陷入沉默当中,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另一方! 打开了仓廪府库的王冕,已经披星戴月的来到了受灾地区的最前面,费县,也是当地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主要就是费县地势低洼,所以不到那要承受积雪的沉重,同时要是其他相邻的地方,有雪融化也好,或者是顺水送雪也罢,最后都会羁留在这。 一个小小的县,不但要承受老天的灾害,同时还要去对抗其他地方,通过水流运来的雪堆,其压力可想而知。 虽然气温低的早就让河面结冰了,但是架不住沿途一直有人砸碎冰面,其目的就是要利用水流,将雪运送出自己的送在地。 他们倒是方便了,可费县却因此完全陷入瘫痪之中。 第1081章 隐秘之地——费县 来到费县时,天色已经转明。 王冕穿着两层貂裘,但还是觉得有些冷:“这天气也真是的,就没想过肃州竟然会有这样的天气。” “你们,赶紧去,让费县的官员出来见我!“ 一名侍从武官应声而去,这会王冕的车架已经在费县外停驻,搓着手探出头来,看看身后运送物资的车架。王冕真的是心如刀割。 这些可都是他积攒了好几年的家底,要是沈安不来的话,他就可以完成自己的梦想了,但是现在看来…… 虽然很无奈,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这些东西没有了,还可以继续先办法,然而一旦要是自己的脑袋没有了,那么在想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现在他琢磨的策略就和沈安想的一模一样,他就是要用现在的所作所为,扳回自己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最好还能堵住沈安的嘴巴。 肃州遭受灾害,沈安想要的肯定不是他的脑袋,而是百姓的安稳。 自己满足了他,难道讨一条活命的资格还没有吗? 王冕算盘打得十分如意,正因如此,也注定了他绝对不会甘心,就那么真的把自己积攒了好几年的家底一口气拿出来的事实。 所以他才会特意选择费县,作为自己的开端。 这可不时因为费县受灾严重,本身穷苦,实际上这费县的穷苦,哈就是他王冕一手造成的。 而当地的百姓,却也乐得如此。毕竟王冕作为当地的最高行政官员,当地的百姓要是配合他的话,自然也不会有多亏带。 没一会的功夫,就看费县的县丞忙不迭的跑了出来,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气,以及脑袋上还带着汗水,可见他是有多慌张。 “属下见过大人!” 来到王冕面前,费县的县丞直接就跪下了,那叫一个痛快:“属下不知道大人到此,没有提前迎接,还请大人赎罪!” “赎罪?” 王冕冷哼了一声:“你本来也没有罪啊,我赎你什么?” 他说的简单,可是者大喘气的样子,却差点要了县丞的老命:“如此就好,但是也是大人宽宏大量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 目光一闪,王冕直接道:“我这一次过来,找你可是有要紧的事,你听好了。” 县丞急忙点头:“大人您只管吩咐就好,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对竭尽所能。” “你就是做不到,也要做!” 眼睛瞪得溜圆,王冕质问他,是否知道沈安到来的消息等等,这件事虽然很隐秘,但县丞作为王冕一派的核心成员,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就沈安到来一事,也把他吓了够呛。 “大人,您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深吸口气,县丞开始诉苦了:“属下听到这件个消息的时候,真的那都快要疯了,我也在为这件事上火。” 虽然沈安还没有道费县来过,但是这里作为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他是一定会过来看看的。 可要是他真的了这里,万一敲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不是要人命啊。 费县虽然受灾最严重,但是这里的百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王冕老早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的后花园用,吃喝的东西,还有其他的物资什么的,应有尽有。 当然这些可不是仓廪内的储存,而是多年来,王冕从民间获得的。 至于他是采用了什么手段,这个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去探索,反正这里的一切,他都可以随便享用,而当地的百姓作为这一切的看守者,也有使用的资格,不过他们只能按照需求火趣而已。 “你知道的还太少了,现在沈安估计已经把刘甲弄到手了,这对我们可是相当不利的一件事的。” 对县丞,王冕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之前派人去刺杀刘甲,但是我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现在刘甲又失踪了,估计他已经被沈安控制。” “我没有证据,但是也十之八九。”m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扭转自己在百姓当中的影响和印象,他知道的只要百姓方面能为他说几句话,到时候就算是沈安也得给他积分面子。 怕死? 那是一定的! 世人谁不惜命? 尤其是王冕这家伙甚至还觉的,自己很是冤枉,他认为自己并非是不作为的官员只是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机会而已。 “现在就是么一个情况,该是时候让你们出面了。” 深吸口气,王冕交代了自己的吩咐,总共三件事。 第一,自然是要县丞他们帮忙,把这些从府库仓廪当中拿出来的物资什么的,大部分隐藏起来,他肯定是要拿出去一部分给老百姓,这个已经没有商量余地了。 但府库内部那么多的东西,一次性全都给出去,他会心疼。 再说了,如果要是有可能的话,一点一点的往外释放,没准能节省一部分。 能省一点是一点。 第二项命令,就是他需要县丞这边,要派人出去弘扬他的名声,以及还要把他们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些资料什么的全都拿出来,到时候也是和沈安纠缠的资本。 至于最后一个命令,王冕要求县丞,在当地找到几个死士出来,他既然要把这些东西隐藏在费县,那么就必须做好防止被人调查的准备。 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用死人来作掩护。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当然这些人而已未必一定要死,如果沈安不来查,或者是没有查到的话,他们还可以继续活下去。 但要是一旦触及到了底线,这些人就必须立刻用生命,把一切罪责全部承担过去。 “你都记住了吗?” 县丞倒是不反对,左右这些东西一旦进入费县的话,他还能从中捞一笔。 但有一个问题,现在让县丞有些模糊不清,就是事情真的已经到了活着地步,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了吗? 王冕的回答,无疑肯定又坚决:“如果还有其他机会,你猜猜我会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你面前!” 第1082章 请王爷现在吩咐 县丞听出王冕言辞之间的幽怨,当时便道:“大人,属下这不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有些慌张还请您不要生气。” 王冕才懒得和他生气,只是担心万一这件事处理不好,到时候只怕大家的人头都要挪地方。 “你记住了,这三件事千万做好,出现任何差池,当心我要了你的命!” 县丞全身一阵重重点头:“大人放心这件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听清楚,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会把你当作垫背的。” 王冕这句话既像是对他的威胁,也像是在故意和他说笑话一样,只是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反正县丞这会是紧张的不行,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的同时,他还得捉摸着,要如何安排王冕送啦得这些物资。 光是他现在眼睛看到得,就有三十四车那么多! 要是放在过去,他想都不会想,到时候就直接往地下室里面一堆就得了。 自己所取随用,至于其他县民要用,也是到自己这里审批一下就行,可是这回则不同。 非但这些东西不能和过去一样入库,乃至过去他们储存的那些,还得;另外找个安全得地方才行。 虽然还没有和沈安打过交道,但是现在从王冕的态度上,县丞不难看得出来,那一定是个凶神恶煞。 至少要比他听到的传闻,更加可怕才是。 况且……他心里很清楚,王冕到底做过多少违法乱纪的事,一旦这些事情全部爆发出来……那他们要承受何等惩罚事可想而知的。 沈安是不是铁面无情其实都无所谓,因为他们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都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在怕。 可那是没到清算的时候,如眼下一样,王冕不就是在担心,自己会被沈安直接一扫而光吗。 “大人,都运送进去了。” 看着所有车辆全部进入县内,县丞也松了口气,相比于日后被发觉,他反而更害怕在运送的时候,会有人突然跳出来,将他们当场抓一个现行。 如果要是那样的话……真的后果不堪设想,只怕是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 至少现在东西都送进去,他也能松开其了。“这些东西属下会找地方妥善安排的,并且尽可能,将这一切全部安排好。” “那就行。” 王冕对她还是很信任:“其实相比于其他人我反而觉得你是更可靠的,毕竟你小子当初只是一个要饭的,无牵无挂,总好过那些有家人的。” “我真担心他们到时候为了家人而扛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事情给王冕带来的太大的压力,当着县丞的面,他竟然说了这样一番话。 要说一点不感动人那是胡扯,总之是把县丞听的心里面热乎乎的。 好像是有一团火在逐渐燃烧一样。 “大人的恩情天高地厚,属下自然不会忘记,就像属下过去说的一样,我就是您的鹰犬爪牙!” “对了!” 王冕也被他的话,逗得微微一笑,不过马上他的神色就变得比过去还要冷峻,一双眼睛好像是利刃一样狠狠刺在县丞心头:“你知道的吧,那沈安过去也做过要饭的,而且好像你过去也在王畿要过饭啊。” “你说你们两个怎么就没见过一面呢?” 不好! 闻听此言,县丞当时全身一阵,心头更是跳动的和被火烧到的兔子一样。 他岂能不懂王冕的弦外之音。 “大人!”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县丞这会眼泪鼻涕一起都出来了:“属下用自己的性命保证,在王畿的时候真的从来也没有见过沈安,当时属下在王畿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那个娘的裤裆里面呢!” “呵呵!” 王冕要的就是这句话,听到他的回答,自然是十分满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快起来吧,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在牧丞府,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深吸口气,王冕满是孤寂的摆摆手,似乎不想继续说下去。 被他带出来的这些东西,九成留在了费县,剩下一点,他还要带去前线送给那些百姓呢。 另一方面! 既然王冕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么陆云庆和粟米,第二天的计划也就可以告吹了,此事此刻天色已经蒙蒙亮,他们两个倒是无精打采的。 在这陪了沈安一夜无所谓,关键是二人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王爷,要不然我叫他们准备点吃的?” 整整一宿,沈安是水米未进,手头一直都在处理着朝廷还有其他方面的公务,这会粟米有点心疼他:“或者我让他们准备一点茶水过来?” “不用了。” 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沈安打着哈欠道:“终于把这些事情都处置完了,如此我也好出去走走;你们二位陪了我一宿,都赶紧回去歇着吧。” 歇着?! 这下,粟米和陆云庆彻底都懵了,本来他们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希望借机会询问沈安一下,看看下一步大家还要做什么。 可是…… 如果只是回去休息的话,那么还何必在这呆那么久?仟千仦哾 “是不是有点不能接受?” 沈安一眼就看透了他们的心思,笑着道:“今天让你们回去休息,是因为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来做。” “那王爷现在就吩咐吧。” 陆云庆急促道:“末将也要有个准备。” 没有拒绝他,沈安说,希望他们在今天之后,兵分两路,一方面十三总会调遣的物资什么的已经有一批马上就要进入肃州了,这件事需要粟米过去接洽,并且分发给需要的百姓。 而陆云庆呢,沈安则是要他将函州和宜州的两位都,各自将边界封锁,绝对不允许三地百姓,相互流窜。 如果百姓不流窜,他们或许还有将此事控制完结的时候,然而要是任由三地百姓相互流窜,则此事不但难以控制,甚至还会继续扩大。 “王爷,函州和宜州如果要是能很好的安抚赈济,难道百姓们还会到处流窜吗?” 第1083章 宫中美人 陆云庆这会有些想不明白,宜州和函州,因为有他们宜州作为参照,所以在救灾响应方面更为迅速。 而且两州之地,所发放的物资也比他们多的多。 如此一来,第一个遭受灾害的肃州,反而成为救济最不利的一个。 在肃州,有些百姓们是吃不上饭的,而在宜州和函州则可。 难道这样的话,当地的百姓们还会放弃安稳的救济,反而到这边来吗? “你以为不会,难道就不会吗?” 沈安一句话,当时陆云庆就不敢吱声了:“王爷是什么意思,末将不太明白。” 不但是他,这会就算粟米也有些搞不明白了,既然待在原地有饭吃,出来之后要受冻挨饿,他们何苦要自己找罪受呢? 但是这个问题不用沈安作答,苏竭就能解释。 其实很好理解,不管当地在救灾方面响应的多好,然而归根到底上,还是会有人觉得,外面的世界更完美。 且不管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但是对于那些人而言,你说什么,都没用,他们只会盲目的坚持自己想法而已。 “这样的愚钝之人,大有人在,所以必须加以控制!;” 既然说不通,就要对他们使用强行手段,必须将这些人控制在当地,如果不能,任由他们流窜的话,不大会影响到各个地方赈济的秩序,没准还会给各地带来不一样的疾病。 正所谓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普通百姓并不是军人,他们没有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也没有常年的到处调防,所以很可能稍微远离自己的家乡,就会感染疾病。 而今雪灾沉重,到处都有伤寒的人,所以必须要小心。 “不让他们到处乱窜,也是为了防止引发瘟病。” 大雪之时,因为过分寒冷的缘故,所以那些病症什么的可能都被封冻起来,但是再大的灾难也有结束的时候,一旦等到冰消雪融。 万一那个时候,这些流窜的人还没有被遣返原地,都是后他们身上的疾病可能就在当地生根发芽。 “原来如此!” 陆云庆点点头:“末将知道了,这件事立刻就办!” “还有。” 看他着急忙慌的模样,沈安道:“另外就是告诉你的部下们,封锁边境之后,千万记住,一定要保证王冕等人不会离开这里。” “明白吗?” 最后这三个字,被沈安说的饶有意味,也让陆云庆瞬间明白过来,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在做掩护一样。 王爷是担心,他会借机会逃走吗? 也许! 将此事装在心里,既然沈安没有点破,陆云庆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会该做的事情都分配好了,他们也就各司其职了。 至于王冕……反正沈安也安排人跟随了,完全没必要担心他的去向,就暂时先观察他几天,看看他都能为老百姓做些什么。 皇都! 沈安既然前往肃州赈灾,自然而然的朝廷上的公务,就必须有黄迁一个人执掌。 于廉和宓珞现在都只算是他的助手;好在于廉本身也不想管理这些事情,而宓珞呢,他知道自己不是和沈安一伙的,现在自己能保全一条性命并且保持了禄位,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要求太多的,帮黄迁做事,他愿意。 而皇甫胤善作为帝王,既然已经和沈安彻底讲和了,自然对他们也是宽松无比。 可偏偏这样,倒是让朝廷上的事情被捋顺了很多,过去在万重山手中挤压的政务,也都得到的解决。 御花园中! 皇甫胤善这会正漫步在花海当中,身后几名美艳的妃子默默跟随,虽然他们是一家人,但一个个和皇帝之间都还有一些距离,反而是秦俊一直都在和皇帝交谈。 “陛下,沈王爷那边来信了,说是肃州受灾相当严重。” “我知道。” 提起这个来,皇帝倒是也没有心情赏花了:“我现在心里最担忧的就是肃州,作为灾害的发起之地,如果要是当地解决的不好的,到时候只怕函州和宜州也会受到影响。” “或许会那样,但是现在沈王爷说,灾害还在控制的范围之内。” 秦俊对那边也很关心:“就昨天早上,十三还来送信说,他们又有一批货物调配出去,一半送到肃州去,剩下的一半,再分成两份,直接押送函、宜两州,进行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沈安现在不在家,而沈家商会这一次所作的,还是帮助朝廷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每一个行动给都必须告知朝廷知道。 这一类的消息本应该交给户部的,可户部的正堂官员,也是沈安的部下,左手倒右手倒是没什么,奈何沈安却希望可以避嫌,所以商量之下,他们决定给十三一个腰牌。 可以让他的信息,直接送到秦俊手中,这样跨过了黄迁等人,也越过了户部,等于是直接给皇帝监察。 “这一次沈家商会又是大出血啊。” 叹了口气皇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过去是如何对待人家的,而现在人家又是如何投桃报李,作为帝王,他觉得自己脸上无光,并且还有些心虚。 “陛下不必这样想。”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十三却仿佛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且不论沈家商会这一次要付出多少,相信他们日后的经营当中也会找补回来。再说了,沈王爷自己愿意如此,陛下何必担心?” “说的也是。” 话是这么讲,但这会皇甫胤善已经完全没了心情,转过身去一摆手,让所有妃子全部退下。 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可偏偏今日在这群妃子当中,竟然还有一个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刘槿薇你为何还不退下?!” 皇甫胤善登基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没有大婚,册立皇后,但是后妃倒是纳入了不少,着刘槿薇就是他最近一段时间纳入的。 二八年华,人美歌甜,正是皇甫胤善喜欢的那种,这女子不但面容姣好,而且十分会伺候人,每次都能让皇帝一天的疲劳消弭干净之前他和沈安斗的死去活来,心里压力巨大的时候,还真就是多亏了她。 第1084章 陛下可取妾之人头 正因为之前的那段时间,所以皇帝这才将刘槿薇,赐为皇妃,后来者居上身份地位都在其他妃子之上。 要说起着刘槿薇,其实也有来历的,她的父亲,正是过去皇甫胤善登基之前的,益王府冼马,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也算是潜邸人物,和皇帝的关系比较亲近。 只不过之前,皇帝对刘槿薇十分喜爱,是需要靠这她那一手招数,缓解自己的压力,那段时间几乎皇甫胤善就没去过别的妃子那。 所有宠爱都给了她一个人。 然而现在物是人非,过去的早已过去,他和沈安之间又展开了全新的未来,如此也就不需要那样的疏解,所以对刘槿薇的宠爱也是一落千丈。 说来奇怪,要是换做其他的妃子,或多或少都要尝试着用点小性子,看看能不能把皇帝拉回来,至少她们也要努力一下。 刘槿薇却没有! 非但没有,反而她还在最后一次侍寝的时候,向皇帝进言,希望他可以去其他姐妹哪里,雨露均沾! 就这一句话,皇甫胤善既认定这女子不平凡,但是也因此让他有些生气,毕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没有资格如此和皇帝讲话。 看似妃子和皇帝之间也是一家人,但实际上,真正算是皇帝妻子的之后被册封的皇后一人,而类似的话也只有皇后才有资格说。 当时皇甫胤善真的被刘槿薇这话激怒了,赏给她一个巴掌。 如果不是看在她爹,还有她之前服侍有功的份上,非得把她罢免了不可。 眼看着刘槿薇被呵斥了一声,却还不肯走,这会皇甫胤善是真的生气了,大步流星走过去,厉声道:“你的耳朵里面拿到塞了什么东西!朕的话,你没听到吗!” “皇妃娘娘,陛下要不高兴了。” 秦俊也在一旁提醒道:“您还是快点回去吧,千万别给自己找麻烦。” “这里有你什么事?” 刘槿薇声音和银铃一样清脆悦耳,可是说出来的话,竟然直接呛了秦俊一句,虽然他本人没什么,可是却叫一旁的皇帝都有些震惊了。 要知道,在大梁之内,能够和秦俊这样讲话的只有三个人。 皇帝。沈安,还有皇甫竣! 但是归根到底,能让秦俊心中彻底服气的,皇甫竣都做不到,他的身份其实和秦俊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这家伙愿意给予尊重而已。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就算是面对满朝的文武大臣,皇宫贵胄,又有谁敢如此讲话。 皇甫胤善其实很清楚,之前有一个皇族嫡系的成员也是被封了爵位的那种,有一次醉酒的时候,和秦俊说话稍微有些过分了,他可是当着文武百官面前,赏了对方足足二十个大嘴巴。 整张脸都被抽变形了。 为什么? 因为秦俊要确立自己的地位,他不是一个权臣,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把自己真正树立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 这一点就如同是当年李德海所做的事情一样,如果他们不能做到这一点,又如何在需要的时候,帮助皇帝镇压群臣呢? 听到刘槿薇的话,皇甫胤善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毕竟是当着自己面前饿,而且还是个皇妃,所以秦俊不会难为她的。 但是就冲这句话,只怕日后她老爹,不知道要花多少心血,去缓和与秦俊之间的关系。 哪怕是秦俊没有怪他,做父亲的怕不也会惶惶不可终日。 “皇妃娘娘,您的意思是老奴没有说话的资格?” 秦俊凝视着她,眼睛里固然满是微笑,可明显他的语气有些不同了,反观刘槿薇这会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依旧是那样我行我素:“难道我的话你没有听见吗?我在和陛下说话。你当然没有资格,这不是朝廷。” 好! 秦俊暗暗点头,算是把刘槿薇记住了,这个丫头只怕是因为之前皇帝对她态度的变化,心中还没过去那个坎,所以这会特意站出来找麻烦的。 只是她很不明智,当下肃州的事情,把皇帝闹得心中如火煎熬一样,如果她要是个聪明人的话,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无用的话,给自己找麻烦。 “够了。” 皇甫胤善自然要为秦俊说话,他一声呵斥后,毫不犹豫地把刘槿薇攘到一边:“你太没规矩了!” “秦俊乃是大内总管,他就是帮朕管着这个家的!” “那好啊。” 刘槿薇还是那么强硬:“那就是按照陛下的说法,您和他的关系,比和我这个皇妃还要亲近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请陛下杀了我。” “也让我的那个办法,随风而去!” 办法? 什么办法? 刘槿薇明眸一闪,瞬间换了一副嘴脸,笑嘻嘻的看着他:“陛下,妾所以不走,就是因为知道陛下心中忧烦什么,肃州的事情闹得您心情不好,我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肃州的事情,陛下就不想听听吗?” 后宫干政?! 一瞬之间,秦俊脑子里面闪过的只有这个词,按照大梁历代先王留下的祖令,一旦在皇宫内发现这样的人,立刻诛杀就是。 可是现在…… 不知道为什么,秦俊这会觉得皇帝看待刘槿薇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好像是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趣一样,也就没有开口,反而在一旁悄无声息地观察。 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真到了有需要的时候,再站出来开口,不然也别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秦俊现在这听墙根,但刘槿薇这会却想要皇帝回去,两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悄咪咪的谈。 皇甫胤善没有拒绝她,但还有一句话要说在前头。 “朕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可你要是想利用这个机会,重新邀宠,当心你全家的脑袋。” 刘槿薇并不在乎这些,反而更加自信的看着皇帝:“如果妾对陛下有任何欺瞒,陛下都可以直接带走妾的人头。” 第1085章 不一样的皇妃 话都这样说了,皇帝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留给秦俊一个眼神,便带着刘槿薇去往他休息的房间。 这会,秦俊就不能跟着了。 虽然那个房间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但这一层花丛的隔绝,让他根本猜测不到里面将要发生什么。 无疑,有一点,现在他真的很好奇,皇帝和刘槿薇之间的对话,并且他也暗自坐下决定,看来是有必要再后宫多安排一些人,暗中监管这些妃子的同时,还要把他们家人也都带上。 就刘槿薇方才的表现,虽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和她的家人有关系,但总要提高防备才行。 房间之内,皇甫胤善让所有侍者、宫人都退了出去,并且将房门关好,他就带着刘槿薇登上了二楼。 皇帝坐在金交椅上,刘槿薇则把身子一偎,靠在二楼栅栏边的美人靠上,眉目传情,只是皇甫胤善这会并不为所动。 “收起你这一套魅惑的功夫,朕现在没有那个心思。” “左右你不是说自己有办法可以解决肃州的事情吗,朕还在等你讲,如果讲不清楚……” “陛下不就是要杀了我吗?”刘槿薇欣然一笑,眉角之中满是娇媚之色:“陛下已经说过一遍了,就不必继续强调,妾哪里敢欺骗您呢?” “那你说吧。” 自顾自端起一杯茶,皇甫胤善细细的品味着。 而刘槿薇倒是也不啰嗦,干脆地讲明她所谓的策略,其实简单,肃州那边的事情,她是有所耳闻的,当然所有消息也是皇帝或者是她父亲带回去的。 在刘槿薇看来,其实肃州的一切问题来源,就是王冕和沈安之间的斗争,但不是权力斗争。 而是对于朝政上,一些制度的运用。 “怎么讲?” 她独特的论点,的确引起了皇甫胤善的好奇心:“你的意思莫非是说朝廷的制度不好?” “自然不是。” 就算是,刘槿薇也不敢说。 在她的分析中,真正的问题就是王冕本身作为一个贪图名利,沽名钓誉之徒。实话实说肃州能有之前的繁荣样子他到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所以这次遭灾会出现如此的局面。 一方面是王冕的预估不够,导致轻视了问题,还有一方面她觉得也是因为陆云庆做的有些过分了。 “陛下;陆都督虽然一心都在为了百姓做事,但他所做的事情……也触及到了王冕内心的底线。” 他们同在一个地方为官,就算王冕之前考虑不周的话,那陆云庆要做事是不是也得去参考一下对方的意见,别看陆云庆无论是在使尽全力上,还是身份地位上,都要超过王冕。 可王冕,才是朝廷正式委任的肃州政务总管者。 “你的意思是,王冕开始其实是在抗衡陆云庆,而到了后来,才变成了奏疏上的情况。” 刘槿薇小脑袋狠狠的点了几下,也趁着皇帝不注意的时候直接扑到了他怀里,这一次皇甫胤善没有拒绝她。 “所以问题的根源,既是在王冕身上,自然也和陆云庆有分不开的关系,而沈王爷到了肃州之后,本来他作为一个军旅出身的人,再加上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沈家商会,所以他是一定会偏向陆云庆的。” “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派一个人过去,到时候不但可以让他们双方脱离接触,乃至于有了第三方之后,王冕那边也多了一个台阶。” 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皇甫胤善,刘槿薇洞若观火一样,仿佛看穿了皇帝的心思:“陛下其实很清楚,当前最重要的不是杀不杀他,甚至于肃州的案子查不查都没关系,主要还是保境安民。” “朕知道了。” 听他说完之后,皇甫胤善不免一笑,怎么说呢,他实在是不能首肯刘槿薇的这一番分析,但要是反对也找不到理由,当前最好的选择就是按照她说的,派人前去尝试。 左右这样做,对朝廷没有影响,而沈安那边也会接受这个策略。 至于到时候结果是否和她所说的一样,王冕又是否能过找到正确的道路,那就都是后话了。但眼下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们继续斗下去。 “你是觉得兄长会和他一直斗下去?他有那个资格吗?” 皇甫胤善的话语中充满了嘲笑,毕竟在他看来,王冕和沈安是根本没有可比性的,其他的都不说,单单就是二人手中所掌握的权力就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沈安有权直接杀了他,而王冕则只有等死的份。 但刘槿薇却摇摇头:“如果要是直接争斗的话,他当然不是沈王爷的对手,但到今天为止沈王爷都没有都没有杀了他。” “这就证明要么是王爷不想动手,要么就是王冕还有其他的保命手段,可不管是哪一个……都证明了他还有一争之力。” “不是这样吗?” 一句话,倒是让皇帝有些没办法解答了。 是啊,他现在也很好奇,按照沈安的脾气,怕不是早就该在见到王冕的时候,直接把他脑袋看下来祭旗,奈何他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做。 不但如此,甚至是在给朝廷的奏报当中,都没有提及要杀人这件事;反而是对陆云庆等的报功,也做了暂时的拖延,这一切既正常又不正常。 反正皇甫胤善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猛然被一个女人提出来,他就不免要稍微多心一些。 “你是觉得那种可能性更大?” “第一种。”刘槿薇这会丝毫也不胆怯,反而越说越来劲:“妾看来只有王爷才有资格饶了他的命,至于王冕本人,他真的不配和王爷角逐。” “也正因如此,妾才认定,其人必定还有什么,是可以阻碍王爷动手的本事,或是理由。” “那么这样的情况,一旦发展下去,陛下就不觉得忧心吗?” 枕边风的确是厉害,哪怕是不在枕边,刘槿薇的话还是给了皇甫胤善不小的触动至少这会他的心里已经在暗暗琢磨了。 只是身为帝王,他现在不好多说什么,更不能让刘槿薇看出他的所思所想。 第1086章 成,则封为正皇妃 一阵清风吹过,带着春夏交际的芳香。 皇甫胤善的低沉的眉角终于露出了几分和煦的笑容:“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做,是不是你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陛下希望妾说出来吗?” “当然。” 皇甫胤善一手在她的脸上抚了一把:“要是不让你说的话,朕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现在你说的越多,朕都愿意听,但是等下就不一定了。” 刘槿薇闻言不免一笑,银铃一样的笑声叫人心中晃动不已:“那么就多谢陛下了,愿意给妾这个机会。” “你就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 欣然一笑,刘槿薇这会倒是也不客气了,直接提出一个名字——刘政! “你爹?” 皇甫胤善楞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说了那么多竟然会选择举荐自己的父亲,一方面这件事本身就牵扯太多,要是处置不好后果会十分严重,没准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因为按照她所说的本意,这件事本身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在沈安和王冕之间左右捭阖的人,既然是不偏不向的话,如此一来就很容易导致出现得罪某一方的情况。 对王冕那是无所谓了,到时候只要有皇帝在帮助,就没人能敢把当事人怎么样,可要是得罪了沈安…… 皇甫胤善如果真的实心实意帮忙,的确能解决问题,也相信沈安不会穷追猛打的。 可黄迁呢? 他是沈安的手下,更是沈安的刀,还是沈安的枪。 好多事情其实原本也不是沈安让他去做的,反而是黄迁很清楚自己的作用,他总是能够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帮助沈安摇旗呐喊。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本来这件事也是个费力不太好的差使; 前往肃州,要赈灾的,那边可是正处于冰天雪地当中,刘政虽然还不是一把老骨头但是也差不多了,他这么去折腾难道就不怕自己死了? 至于最后一点…… 就出在人情上,刘槿薇作为刘政的女儿,又是后宫中人,现在突然举荐自己的父亲,那不是等于在和皇帝宣告,他们家族要扩大权力吗?仟千仦哾 皇妃的族人,就是外戚! 外戚干政的事情,在历史上沸沸扬扬,比比皆是,好不容易现在朝廷稳住了,皇甫胤善如何能准许这种事情出现? “这些事,你都想过吗?” 连番的质问,并没有让刘槿薇觉得有些什么为难,她大大方方得道:“陛下,朝廷上有一句话叫做举贤不避亲,况且妾不过是看到了一些事情的问题,如果陛下愿意相信妾的话,妾自然只能举荐父亲,因为除了他之外,妾和朝廷上其他的大臣们就再也没有交际了。” “所以合适不合适,妾都只能举荐父亲一个人;当然如果要是陛下恩准允许的话,也算是妾为父亲谋取了一些品级吧。” 好多时候,事情本来很简单的,就像是现在一样直来直去的,既能好好解决。 可偏偏很多人都愿意把事情复杂化,最后弄得差不多收不了尾了,才来坦白,但是那个时候不就什么斗来不及了吗? 说刘槿薇真诚也好,说她奸诈也罢,反正方才的一番话,算是彻底打动了皇甫胤善。 事情既然是这样的话,倒是让刘政走一趟也无所谓。 皇帝不相信,刘槿薇就没想到,这刘政的身份,他虽然只是一个皇妃的父亲,但刘槿薇而可是仅有一个皇妃,其他后宫的女子都没有这样的封号。 就为了这个,哪怕是他得罪了沈安,到时候难道对方就不能给些面子吗? 这面子可不是给刘政的,而是给皇帝的。 只能说,刘槿薇的策略相当高明。 “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这件事你说的有意思。” “朕可以答应你,就让刘政去试试,但最后会有什么结果,朕不能给你保证。” “多谢陛下。” 刘槿薇的回应,相当直接,她似乎没有去考虑父亲的安全与否,只是在达成一件任务而已。 “好了。” 清风吹来,花草香浓。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对话,也许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接触,这会让早就已经腻了她的皇甫胤善,又是突然的烈火燃烧,左右这就是他取乐的地方,皇帝就没管那么多,直接和刘槿薇交战起来。 巫山云雨之后,两个人回到了屋子里面,在纱幔之中,相互依偎。 “朕过去还没发现你这个丫头倒是挺有心计的。” “哪有。” 被他狠狠宠了一番的刘槿薇,正躺在皇帝身旁,脑袋枕在他的腿上:“只是妾更加直接吧,左右侍奉陛下,就是应该率真一点才是,不够率真的人,都是在欺瞒陛下。” “这是你父亲的话?” 刘槿薇摇摇头:“不,这是妾自从入宫之后,一步步感受到的。” “说得好。” 不管她是真是假,反正这句话倒是触动了皇甫胤善,的的确确,他所以没有册封皇后,一方面是因为这个位置很重要,他要留给合适的人,一方面也是因为后宫之中。 争权夺利,女人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在他这个皇帝面前,无不是极尽讨好。 自然为了迎合他也就很少说实话什么的,好多事情她们都在不停欺瞒,哪至于好多人联起手来,也要去隐瞒一些事情。 这些事,很重要吗? 并不! 左右在后宫,有秦俊的部下看守,根本就没有秘密可言,这些女人其实也知道,但她们还是要那么做,就好像是在赌博一样,赌自己能瞒过皇帝的眼睛。 多愚蠢! 对那些蠢蛋,皇甫胤善也只是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工具而已。 今日刘槿薇的一番话,再加上她这会的娇柔之风,让皇帝完全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说是如沐春风有些不恰当,但心里却十分舒适。 那是一种他不曾体会过得滋味,包括在作皇帝之前,他也不曾有过类似的体验。 “你听着。” 稍加和缓,皇甫胤善抿了口茶郑重的叮嘱刘槿薇:“如果这一次你的办法能解决肃州的事,你就是正皇妃!”正皇妃,乃是大梁后宫中的二把手,仅次于皇后的存在! 第1087章 帝王之心不可测 大梁没有皇后,甚至皇甫胤善之前也曾说过,自己不想册立皇后的,那么在他正是更改这一话语之前,正皇妃就是后宫妃子当中,地位最高的。 或许可以认定为,这就是皇后的候选人! 刘槿薇听到这里也有些差异的看着皇甫胤善:“陛下,您说的都是真的?” “朕金口玉言。” 长吁口气,皇甫胤善其实也有点诧异,自己方才怎么就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但是又是出于真心实意的,这就让他更加好奇了。 “朕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或许这是一时之间的想法,也许这是朕的心意,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册封你了,那么你就是正皇妃!” “多谢陛下。” 刘槿薇听到这些话,心里反而还安稳了下来,不然皇帝要是换一种说法,她还要怀疑一下,这是不是他的安人之发,从而打算在日后卸磨杀驴的。 然而要是现在这样讲,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好了。” 笑了笑,皇甫胤善又来了兴致:“你要不要想那么多,等会我让秦俊把你父亲宣来,把事情给他交代一下。” “是。” 这个字,被刘槿薇表现的那么引人入胜,但更令人心动的还是她这会身体上的行动,皇甫胤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滋味似乎比他们之前做那种事的时候还要轻松畅快。 深夜时分! 御书房内,皇甫胤善刚刚和秦俊一起吃过了晚饭,他们两个的关系也的确和其承诺的一样,成为了兄弟。 “陛下。” 门外一个小太监弯着身子道:“刘政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放下手中的笔,皇甫胤善吩咐了一声,没一会的功夫,头发花白的刘政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而且还有些拘谨。 “臣,刘政拜见陛下!” “起来吧。” 摆摆手,皇甫胤善叫小太监给他搬过来一把椅子,刘政拜谢安坐。 “你女儿已经被册封为正皇妃了,这件事你知道吗?”皇甫胤善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 刘政重重点头,才刚坐下当时就又起身跪倒了:“陛下对小女之宠爱,令臣感动不已,臣一家都要铭感五内,感谢陛下的隆恩。” “起来,起来。” 皇甫胤善最不喜欢看他这个样子:“说起来这也是我对槿薇的喜爱,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多谢陛下。” 这种话,皇帝已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好了你可知道这一次找你进宫来所为何事?” “臣不知。” 说着皇帝将需要她做得事情,统统传到了一遍,刘政听过之后心中狂跳不已,但同时也很惊喜,暗道自己的女儿是没有白教育,之前他可是不止一次,给女儿传信进去,希望他可以在皇帝面前,为了自己多多美言几句。 之后也好找机会,谋取一个更要紧的差事,之前刘政身上也是有官职的,但不太重要,虽然是皇亲国戚,虽然过去还是益王府冼马,但这都没有让他成为朝廷的重臣。 怎么说呢,要是过去沈安和万重山等人斗争激烈的时候,他还真是不愿意出面。 那个时候,朝廷的局势,如同一团乱麻一样,稍微有点不对劲的地方,都可能把自己还有家族全部搭进去。 然而现在朝廷上已经安稳了,他自然也是有些耐不住寂寞。 只是刘政虽然给女儿传了好多的话,但都一直没有回应,说他一点也不着急肯定是假的。 但问题在于,他也清楚,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但需要一个好机会,同时还得保证他的安全,既然要让他可以胜任,同时还得让她不至于因此,而被皇帝猜忌。仟仟尛哾 这不容易,所有一切都需要一点点参照寻找才行。 时至今日,终于有了消息,至少在刘政看来,还是比预期要提前很多,它以经很满意了。 但是这种兴奋,其必须隐藏在心中,绝对不能让皇帝看出任何不对劲。 皇甫胤善德得位虽然刚正,然而在他登基之前,又存在一场巨大的权争厮杀,有了这个作为基础,也养成了皇甫胤善多心猜忌的习惯。 过去他猜忌沈安,现在与沈安重新和好,彼此之间相互信任,那么这份猜忌自然要落在其他大臣身上。 尤其是他身边最近亲的人。 谁让当初,和他争斗的,就是他亲大哥呢? 调整了一下情绪,刘政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您所说的,臣都知道了。” “那你有能力把这件事办好吗?” 皇帝这句话说的并不沉重,可是在刘政的耳朵里,却好像是雷霆万钧一样,脑子里面嗡嗡作响:“陛下,臣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想法,但是臣一定会不遗余力。” “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投入到这件事里面。” “很好。” 皇甫胤善已经猜到了他肯定会这么说:“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虽然现在你我之间的关系已经部是过去在益王府的时候;但是咱们还是多年的老相识了。” “不必这样遮遮掩掩的。” 刘政点点头,先谢恩后说话:“陛下,臣只是想问问您,这一次前往肃州,那么到底是要调和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呢,还是保护王冕,亦或……杀了他。” 哼哼! 闻听此言,皇甫胤善不免一声冷笑,他就知道这刘政一定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这件事朕也没有想好,但是之前既然已经许诺兄长我们要同心协力的。” “所以你觉得呢?” 刘政心里有数了:“既然是如此的话,那么臣就在沈王爷诛杀王冕之后,返回皇都;并且在过程当中,也会辅佐王爷赈济当地百姓。” “你自己看着办。” 皇甫胤善悠悠然的一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刘政心头微微发颤:“臣,遵旨!” “回去吧。” 摆摆手,皇甫胤善让他退下了,等到其人离开御书房之后,皇甫胤善这才问秦俊:“你猜猜,看他这次到底能不不能把事情做好。” “这个我不知道。”秦俊嘴角微微翘起:“但是有一件事会很清楚;刘政这一次要是做不好,只怕是他在朝廷上的地位将会不保,不但是他就连…正皇妃,只怕也会如此。” 第1088章 刘政之揣 到底秦俊的话就是直接。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心思了。” 皇甫胤善好不掩饰的笑了起来:“我也是后来才想到的,这一次将刘槿薇册封为正皇妃,但是……刘政要是做的不好,她也活不了。” 后宫干政这四个字,可有可无。 可是眼下刘政的提拔,都是因为刘槿薇的话所至,那么这件事就算是皇帝不说,早晚有一天也会传出去,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这一次刘政能做好,自然无所谓了。 也没有人愿意招惹皇帝。 但是如果他做的不好……只怕那个时候群臣对他就会是口伐笔诛! 而皇帝能做什么? 他会因为这件事而道歉吗?不会的,罪己诏那个东西说到底就是糊弄人的,皇帝是不认过错的,所以一切责任都要落在刘槿薇身上。 真到了那一天,只怕他就是凌迟处死,都不足以抵偿这一切。 “她愿意为自己的父亲而冒险,朕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只是最后的结果如何,还要看它们自己的造化。” 深吸口气,皇帝悠悠然的笑了:“现在册封她为正皇妃,也是对她的一种安慰,如果成功,则是奖励,如果失败,就是给她的补偿,朕也是仁至义尽了。” 秦俊欣然一笑:“陛下仁慈无比,乃是天下之幸事也。” 刘宅! 从皇宫回到家中的刘政,这会相当的兴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又能开始i真正触碰到权力,过去他只是因为刘槿薇的存在,还有皇帝对过去益王府内部的一些情谊,给他一个吃饭的事由而已。 但那种身份,在刘政看来则是一种耻辱! 无奈,过去的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也不敢改变,但这回机会来了! 按照大梁的惯例,皇帝既然将这件事交代给他,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安排其他的人选,就可以默认为其他人选,只要在五人之内,都可以由他自己来挑选。 而此次,刘政看中的人只有一个——刘琼! 这也是他的儿子,刘槿薇的哥哥。 “父亲,看您如此兴奋莫非是……” 对于父亲和妹妹之间的计划,刘琼也是知道的,他也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机会。 和他爹一样,刘琼在此之前虽然也是吃朝廷饭的,但也是恩赏下来的而已。 在皇都内部的六品官,只怕还不如紫光门外的石龙石虎官职高呢。 看着儿子那一府殷勤的样子,刘政笑呵呵的把头上官帽摘下:“儿子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你妹妹这次可是给咱们家建功立业了!” “真的?!” 刘琼迫不及待的追问下去,而在当爹的把事情原委给他讲明白之后,做儿子的满眼之中剩下的唯有精光而已! “这可太好了!” “父亲咱们爷俩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 刘政点点头,这么高兴的事肯定要喝一杯庆祝一下,没一会的功夫管家把酒菜什么的送上来之后,就被他们爷俩派到了外面等候,这厅堂之内不能留下六耳。 “父亲,我敬您一杯。” 刘政点点头当作是接受,也让他坐下,自己吃好喝好:“孩子,这一次是你妹妹给我们赢来的机会,所以我们父子要好好把握。”m “陛下此次并没有给我派遣什么帮忙的人,所以我打算和你妹妹一样,举贤不避亲,就让你跟我一起前去。” “虽然如此,可能会叫人感觉我这个当爹的,是在故意扶持你,但至少在陛下看来,也是我们刘家没有结党的证据,相比于结党,我培植你,在朝廷上的影响更坏。” “而且对皇权的冲击也会更严重。” 刘琼点点头,他爹现在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其他大臣不敢做的,他们来做。 并且还要一作到底。 “父亲的策略,自然是没有问题,但就是不知道陛下是否会允许啊。” 他现在眉头聚在一块,主要还是担心,如果皇甫胤善不能接受他们的要求,那该怎么办。 如果他不去也就算了,可要是在这个随行名单中,被皇帝亲自抹去,那就又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不会的。” 摆摆手,刘政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这就是你对皇帝陛下的不了解了,当初还在益王府的时候,他就是这种人,对于自己的势力不说不去培植,而是要等到先帝开口之后才行。” “只要先帝开口了,他就会不遗余力,并且一干到底。” 明白了! 刘琼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所以父亲现在做事,乃是根据皇帝的性格在作,对吗?” “正是。” 微微一笑,刘政又倒了一杯酒:“左右我对陛下的了解也不算少,所以我相信这一次陛下也不会把你从名单中挑选出去;” “只是有一条。” 话说到这,刘政终于把自己从那种喜悦当中,跳脱出来,正中无比的看着他的儿子嘱咐起来:“这一次你我要去做的事情,不但麻烦,而且充满了危险。” “千千万万,万万千千,到了肃州之后,你一切都要听从为父的安排,不要自作主张。” 刘琼点点头:“那么父亲这一次我们道肃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帮助沈安呢,还是帮助王冕,亦或者是根本就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负责监管他们就好。 刘政摇摇头,这个他现在还没有拿捏清楚:“但是就我对皇帝的了解,应该只是要我们去做一个缓冲,当下肃州方面沈王爷和王冕闹得不亦乐乎。” “陛下是担心他们这么弄下去,可能会影响到对当地百姓的赈济,当然也是防止……”话说到这,他的声音忽然压低了很多,似乎是担心隔墙有耳一样:“防止沈王爷在肃州,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 这一点不是皇帝说的,而是刘政自己揣测出来的。 现在云州已经是沈安的后花园了,那是人家自己的地盘,可要是照当下肃州的局面发展下去,如果沈安把好人的事情全都做了,百姓们要感谢谁呢? 是他沈安?还是皇帝? 第1089章 驰来之人 刘政此言一出,当儿子的顿时明白过来。 “父亲,如果按照您的说法,陛下还是防备沈安的?” “或许吧。”刘政这会可是不敢把话说的太死:“我现在也不确定,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不过有一条我知道;就是如果按照沈安之前行为看,他既便是在无意之间,仍然可以将一个地方百姓的心神全部收敛进去。” “我也不知道那沈安身上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魅力,但他就是能做出来。” “所以这件事……不好办。” 听过父亲得言论,刘琼不免重重点头:“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是有一条,我希望父亲可以给我一个定心丸。” “你说吧。” 深吸口气,刘琼十分郑重的道:“我想知道,咱们这一次是不是必须把事情办好。” “那是自然的!” 听起来他问了一句废话,但当爹的却明白儿子心里在想什么:“孩子这一次可是关系到咱们的身家性命,乃至于生死存亡。” “所以千万记住了,道肃州之后,不能作任何不对的事情。” “明白!” 翌日清晨! 既然是皇命所差,刘政当然不敢耽误,越快行动越好,天色才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进宫去和皇帝做了告别,带着自己的儿子,还有二百侍卫,直奔肃州而去。 肃州方面! 多日以来,王冕还在外面“赈灾”,而沈安他们也都活跃在自己各自的线路上,看似大家都没有什么交际,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争斗已经开始了。 王冕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全自己一条生路,而沈安则是要查明实际情况,不让一些人蒙混过关。 “王爷。” 苏竭一直跟着沈安办事,这么多天来,冰里雪里的毫无怨言:“我们已经走过了那么多的的地方,到处的证据都证明,王冕之前非但没有救济过百姓,乃至于在灾害发生时,他还要多加苛捐杂税。” “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那么多的证据,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苏竭有些心急,但却不怪他,毕竟此人乃是将领出身,一直以来都是行伍风范,不会和朝廷上官员一样,那么啰嗦,做事非要讲究一个婉转。 笑了笑,坐在篝火旁的沈安,递给他一块刚刚烤热火的饽饽:“吃点东西吧;你不要着急,虽然现在我们已经拿到了那么多的证据,但是如果现在就杀掉,王冕的话,其他的百姓怎么办?” “可是……” 苏竭还有话说,不过被沈安拦住:“你不必着急,该死的人什么时候都逃不过王法;只是现在……他还有用!” 眼见如此,苏竭倒是也没话说了,他相信沈安的判断。 其实事到如今,沈安所以还不动手,一方面和他说的一样,是要继续依靠王冕,让他把府库中的东西,下发给百姓,一方面也是他在等候一些消息。 自从来到肃州之后,无音和他的手下,就一直都在秘密调查,好多沈安他们之前没能查出破绽的事情,在这些恶鬼手中,都得到了证实。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无音之前派人来送信,说他们发现了一个王冕暗中储存财富的地方——费县! 当前,他们正在渗透费县,并且搜寻证据。 相比于其他的那些证据,沈安确信费县的事情一旦被查验出来,那么就是对王冕最沉重的打击。 只是无音等人的存在,他还不想让苏竭知道。 “王爷!” 正在他们准备休息的时候,忽然就看陆云庆策马而来,瞧着他现在眉毛上都是冰滴的样子就知道,其人一定是在风雪中,一路飞驰而来的。 “王爷!” “嗯?” 顺着他呼唤的声音看去,沈安不免皱了皱眉头,按照之前说好的,如果不是因为另有要事的话,他绝对不该出现在这。 “去,把他迎过来。” 一名侍卫站起身,快步将其陆云庆带来。 “臣下,参见王爷!” 才一见面陆云庆当地跪倒在地,沈安却只是摆摆手,让他站起身来:“陆都督,你怎么突然到这来了,快坐下,瞧瞧你这一身的霜雪,路上遭罪了吧?” “王爷说的哪里话。” 陆云庆接过苏竭递来的热水,捧在手里,瞬间暖和了不少,这一路上他的手都快要冻僵了。 “臣下此次前来,乃是有一件要事,禀告王爷。” “说吧。” 陆云庆这时候放下热水,从怀里掏出一封文公给他,看着上面的印章,沈安就知道是来自于皇都之中。 “难道是陛下要询问这边的情况?” 目光辗转,沈安展开公文一看,上面的内容不免让他心中震荡起来:“倒是很有趣啊,皇帝又派遣了一个官员过来,但说是要调节我和王冕之间的矛盾,协助我赈济百姓的。” “对。” 陆云庆重重点头,这份书信虽然是送给沈安的,但作为当地的官员,他也接到了朝廷的寄文和圣旨。 “王爷,臣下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目光辗转,陆云庆现在有些拿捏不准皇帝的意思了,所以也正好趁着给他送信的功夫,想要把这件事搞清楚:“王爷,该不会是陛下他……又不相信您了吧?” 闻听此言,沈安只是不屑一笑,他倒是不相信皇帝还会犯过去的错误。 只不过…… 他倒是很担心,这个刘政过来之后,是不是会耽误他们的行动。 毕竟此人在朝廷中,沈安也是有所记的;他作为皇帝的老丈人这一,可以说混的实在有点惨烈,那么这一次突然把他搬出来,这背后必定又那个女人的身影。 “什么!” 闻言,陆云庆不仅倒吸一口凉气:“王爷的意思是,莫非是后宫干政了?” “差不多。”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证据,但沈安却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不是刘槿薇的话,皇帝不可能在线这这个局面下,启用刘政,他有多大本事我最清楚不过。” 提及到此,陆云庆就不免要冒着胆子多问一句,毕竟他对刘政可是丝毫没有任何的了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要准备一番才是。 第1090章 过去之事 且不论,这一次刘政到底是为何而来的,至少对于他陆云庆而言,都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王爷恳请您未臣下解惑。” 沈安倒是也不反对他的想法,多做一些准备总是好事。 当初他和皇帝联手在一起,对抗废太子皇甫胤安的时候,沈安就和刘政打过交道,当初那个时候刘政作为益王府冼马,本来是一个文官的,但因为皇甫胤善当时手中人员太少。 所以也他当作武官使用过。 “记得有一次,废太子和皇帝之间,发生了一场暗中的成图,废太子的部下,打算将皇帝的一个侍卫长绑走。” 沈安给他们娓娓道来,这里面所谓的皇帝,既是皇甫胤善,活着可以称他为益王,这样比较好分辨。 当时侍卫长已经被废太子绑走,而益王知道,那个侍卫长可是知道他很多秘密的,所以决定不遗余力必须将此人解救出来,当然这里面的解救要分开两层意思听。 或者是把他从废太子手中带走,亦或者是夺走他的性命。 左右当时依照他们两人争夺的激烈成都看来,侍卫长既然落到废太子手中,一番严刑拷打肯定是免不掉的。 与其让他活受罪,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而有了这一切作为基础,就当时的情况看,自然是把他杀了最好,刘政正是当时的负责人。 他在益王面前,把所有的事情都答应的好好的,但是在执行过程当中,却到处碰壁,乃至于好几个步骤,都被废太子识破。 “如果当时不是我帮他……这刘政只怕是已经完蛋了。” 陆云庆听过之后不免点点头:“按照王爷的说法,他既然受到过王爷的恩泽,想必这一次也会帮助您做事吧?” “不!” 沈安摇摇头,要是这么说他就是陆云庆错看了刘政:“在这家伙心里只有皇帝一个人,至于我……哼哼,他虽然敬我怕我,但也没有真正将我当成一回事。” 从他当时把女儿送给皇甫胤善就看得出来。 话说到这,沈安还得给陆云庆解释一下,虽然他不想说那么多,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刚才已经许诺人家了。 沈安深吸口气,他告诉陆云庆,别看现在刘槿薇是皇帝的妃子,但是早在益王府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经是皇帝的女人了。 “什么!” 陆云庆虽然一直都身在军中,但是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有些古板的:“难道他当时就是靠着自己的女儿,所以才成就了冼马的位置?” 沈安摇摇头,不管刘政是怎么想法,反正皇甫胤善并不是那种人。 “是刘政先成为冼马之后,才将女儿送给益王的。” 当时的情况沈安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皇甫胤善和废太子之间争斗正是严酷的时候,废太子在外弄了那么多的女人纵情酒色,而皇甫胤善呢? 他也是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子啊,有些事情还是有需要的。 但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名声,以及和废太子之间弄出去区别来,所以那个时候,他对外一直都是克己奉公,从来也没有弄过女人什么的。 只是背地之中,正常男人要做的事情,他也一个不少。 刘政就是看重当时的机会,才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他。 “当时皇帝接受那个女人,我是听说过的。” 沈安这会他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我都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还……” 说到这,沈安倒是不再继续了,毕竟有些话的确不能讲。 因为在当时的时候,皇甫胤善为了获取他的帮助,甚至还曾经提出过,要把自己那些女人送给他的想法,但都被沈安拒绝了,并且就为了这些,沈安还特意给皇甫胤善找了一个比冠冕堂皇的接口。 他说益王当时,只是苦于找不到出路,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条不正确的方法而已。 但是这背后,到底意义如何,沈安心里最清楚不过。 “原来如此。” 陆云庆知道分寸,见沈安不说了,他倒是也不继续追问,还把话题给岔开了:“王爷,那要是这么讲的话,这个刘政可是来者不善啊。” “那倒不一定。” 沈安很自信,那刘政可是亲眼见识过他手段你的人,所以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这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家伙,他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不破坏我们的计划就好。” 陆云庆点点头,有了沈安这些话放在面前,他也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对了王爷,现在函州都督马玉良、宜州都督白叶,都即将抵达,您什么时候见他们一面?” “这个不着急。” 欣然一笑,沈安打算等到刘政到达之后,再去和他们见面,原本要是刘政不来,他也是打算自己这边忙完了,再去和二人碰头的。 别看现在宜州和函州方面灾害也需要很多人忙碌,但这两位和陆云庆身份不同,加上两州之地的情况有异。仟千仦哾 所以把他们暂时安排在肃州,说是休息也好,说是给王冕造成一些压力也好,总而言之不会耽误事情。 所有的事情,沈安都交代完了,路运气也做到心里有数,当下他就想问问,一旦刘政等人到达之后,都督府方面是否要给予招待。 毕竟王冕不在牧丞府内,而人家还是朝廷派遣下来的,总不好给个冷板凳坐。 “不!” 摆摆手,沈安的态度相当干脆:“肃州已经没有什么东西用来招待他们了,所以也完全不必这样做;他们来就来,给个住处就行。” “至于其他的招待,完全没必要。” “臣下明白了。” 恭恭敬敬一礼,陆云庆把暖手的那碗热水喝了:“既然是这样的话,臣下就不在此耽误王爷了。” “去吧。” 沈安笑了笑:“朝廷派人的事,你也不用过多操心,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既可。” “该做什么做什么,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要安稳!” “臣下遵命!”又是一拜,陆云庆起身上马,带着他的护卫们疾驰而去。 第1091章 心急火烧二都督 “王爷,您知道朝廷这是什么意思吗?”看着她的背影,苏竭脸色有些难看,“可是陛下他……” “不。” 有些话当着陆云庆的面没法说,但对苏竭可以:“刚才不方便说,现在我告诉你,所以皇帝要派他过来,顶多就是不希望我和王冕之间斗的太厉害。” “好歹也得等到肃州安民的事情斗办好之后,再来行动。” “他是个拖延时间的?!” 苏竭有点想不明白了,皇帝要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又派一个人过来,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你还真说对了。” 沈安欣然一笑,把手往篝火旁靠近了一些:“其实就是脱裤子放屁,但我更觉得,皇帝这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安慰。” 苏竭还是很懵懂。 沈安现在不想给他继续解释下去,毕竟朝权上的平衡,还有帝王权术,以及对于臣子之中那若即若离的关系,苏竭不明白也无所谓。 “行了吧你越要多心,一切等着刘政到来之后你就明白了。” 微微点头,苏竭不在开口。 方才沈安说话的时候,其实周围有很多人在场,但他根本不必嘱咐大家伙把刚才的话忘掉,因为这些可都是他的手下,忠心无比的死士,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又过了一天! 陆云庆回到都督府的时候,被告知,马玉良和白叶已经来了。 他急忙下马,连衣服都没换就奔待客之地而去;这二人虽然品级不如他,还能算是他的下属,但毕竟大家都是同朝为官的,又都是军人,彼此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觉。 “二位都督!让你们久等了!” 快步闯入厅堂之内,陆云庆对二人笑相迎:“我这也是有公务在身,你们二位一定等着急了吧?” “没有,没有。” 马玉良年纪更大一些,说话自然也很老道:“陆都督何必如此说话,我二人乃是都督的部下,别说是没有等候,就算是等,也是应该应分的事。” “话可不能着说啊。” 陆云庆哈哈一笑,吩咐人给他们换茶:“二位这一次来也是辛苦了肃州也好,还是宜州和函州,都在大灾之中,冰天雪地的,真是折磨人。” “哎,我们倒是无所谓。” 白叶这会叹了口气:“只是那些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 “对了,陆都督,王爷呢?” 他们此来可是为了见沈安的。 “二位。” 提起这件事,陆云庆不免道:“王爷说过了,二位要是到此之后就请在这里暂时住下,他过几天才会回来。” “王爷不在?!” 闻言,白叶眉头一皱:“而今宜州的事情还很多,王爷要是不在的话,不妨我就先回去,免得谢安民忙不过来。” 谢安民,就是宜州牧丞。 “是啊。” 马玉良也在一旁随声附和:“我那边事情也很多,不然我们暂时回去,等到王爷回来了,我们再来?” “不。” 摇了摇头,陆云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二位的心思我都知道,但方才我所说的话,乃是王爷的钧令,你们要是不听,那可不行。” 什么! 马玉良与白叶这会不免对视一眼,各自都十分不解。 “王爷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难道是……” “别胡说!” 白叶还不等开口,陆云庆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这可不是沈安在故意为难他们,虽然自己也不清楚,王爷的安排,但他却很清楚,只要一切都按照安排做事,就不会惹麻烦。 “陆都督,我这是心急啊。” 白叶长吁短叹的样子,真与他威武的模样不太相趁:“宜州方面灾害还在继续扩大,而今几乎是全境都受到影响,尚且还没有遭受雪灾的,只有边军而已。” “现在百姓们可是叫苦连天。” “函州也一样。”马玉良其实比他更犯愁:“我们的边军现在也受到了灾害的影响,牧丞根本照顾不过来,而且函州百姓的财富、储备等等完全不如肃州。” “现在我们都快空仓了。” 两个人这是在诉苦,但陆云庆又有什么办法? “二位二位。” 示意他们不要继续再说下去,陆云庆道:“我也知道你们现在要面对的局面,但是我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王爷的好我们要听,而且你们因该相信王爷会有解决办法的。” 事已至此,马玉良和白叶倒是也没有什么好得了,让他么违背沈安的命令,那是绝对不敢。 眼下能做的也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 自从马玉良和白叶来到肃州,转眼就是五天! 这五天里,他们可是一个个如同坐在火盆上一样,煎熬无比,分明自己所驻防的地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可偏偏他们却被留在这屁也干不了,哪能不着急吗? “你说沈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百叶皱着眉头,这才几天功夫,他额头上的川字文都出来了。 马玉良摇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 “只是一直让我们在这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啊,驻地有事,军队还有事。” “我看要是再这么拖延下去,牧丞那边都要把自己活活累死了。” 其实最让他们闹心的,不单是被留在这,还有一点也是因为陆云庆自从上一次露面之后,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五天,他们就没碰到过。 乃至于去询问府内的兵丁,也都说不知道他的行踪。 幸亏这是五天,如果在过去几天,他们甚至都要猜测一下,是不是陆云庆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二位都督!” 猛然之间一个守卫,从外面快步而来,直接跪在两人面前:“二位都督,我家都督有情!” “快走!” 本身这二位就已经急不可耐了,现在听说陆云庆露面,那怎么能去耽误,可是还不等他们走出去呢,那侍卫急忙站起身来阻挡:“二位都督且慢,还请二位换好官服再去!” “放屁!” 这下白叶可是忍不了了,纵然他们都是陆云庆的部下,可也不至于这么正式吧? 奈何那侍卫却很委屈,低着头道:“这不是我家都督的意思,而是要遵循朝廷礼仪,而今是朝廷派人来了,都督要二位一并迎接!” 第1092章 不同的待遇 朝廷? 这两个字可是极具分量! 马玉良同白叶对视一眼,心中不免恍惚,反而踌躇起来:“小兄弟。” 白叶一把搭过那侍卫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他:“你说说看,这一次朝廷派来的是什么人啊,之前不是已经让王爷到这边来负责救灾的事情;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位?” “他是干什么的?” 马玉良这会也不小气,他身上虽然没有那么大块的银子,可七八个金瓜子还是拿的出来。 “小兄弟你看可是要说实话啊。” 侍卫愣住了,到底来的是什么人,他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说好像和后宫还有点关系,本来今天这一切他是不应该多嘴的。 奈何,这么多钱,真的是叫人眼前一亮,欲罢不能。 “那个……” 犹豫了一下,侍卫苦笑着看他们:“二位都督,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我能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二位,您看如何?” “这就足够了!” 马玉良相当痛快,“今天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事,大家随便聊天而已。” “你说对吧?” 他一句话,直接改变了现在这一切的性质,要是按照原本的计算,他们这可是在探听朝臣的秘密,要是真的纠缠起来,这件事还真的是可大可小。 然而现在随着他这一句话,倒是变成了他们彼此之间的闲聊。 如果是闲聊的话,那就自然多了。 包括方才给他的那些钱,也不算是什么贿赂。 贿赂二字,可大可小,并且不管是什么人,不管在什么时候,拿了本不属于自己的钱,那就算是受贿了。 “二位都督,我听说,这一次朝廷派来的人,好像是和后宫之间存在关系;但他们到这的具体目的小人就不清楚了。” “他们来了多少人,都叫什么名字?” “这个……” 琢磨了一下,侍卫道:“如果不算是随行保护的,好像只有两个人,是一对父子。” 才两个人,并且还是父子。 马玉良心中不免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他觉得,朝廷派遣的人员不多,就说明其未必会有什么太大的权力。 至于父子的关系,朝廷上这样的组合也不少,根本没办法去琢磨。 “你说说看,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哪怕是知道一个也行。” “哦!” 侍卫一下想起来:“带头的那个,叫刘政!” 是他! 瞬间,两位都督目光闪烁,心里也有数了,对那侍卫感谢了一番,就请他暂时出去等候,两人以换衣服为名,暂时关上房门。 “马大哥,看来那个小子没有欺骗咱们。”白叶眉头紧锁,的那眼神却轻松了很多:“刘政那家伙,过去就是益王府的冼马,后来更是靠着自己的女儿,在朝廷上虽然不吃香,但也不至于其吃灰。” “现在可倒好,陛下把他派出来,莫非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马玉良摇摇头,他现在也拿捏不准:“过去在朝廷上他就像是个无影人一样,谁也没办他放在心里过,现在却突然冒出来,我担心这里面会有什么你我预计不到的事情。” “据说他和沈王爷的关系……” 提到这白叶不免压低了声音,别看四下无人,但是这些话题,他还是要小心才行,免得隔墙有耳,真的传出去,沈安一旦不高兴,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听说当时好像他的丫头,正是在王爷和皇帝之间闹矛盾的时候,才上位的。” “你猜他和王爷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子。” 这一点,马玉良的确没有想过:“看来肃州的水也要变的浑浊了,单元不要牵扯到你我两家。” “走吧!” 叹了口气,他们已经换好了朝服,一并去见陆云庆。 “二位都督!” 陆云庆已经等候多时,并且心中稍有焦躁之感,他就想不明白这两个家伙为何会如此啰嗦,难道是自己这几天冷落他们,让他们不高兴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肃州公务太多,他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去应承。 马、白二人见此,哈哈一笑:“陆都督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马玉良解释说,是他们近几日生活闲散,当时接到消息之后,就立刻去换衣服,这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无妨!” 摆摆手,陆云庆要他们跟着自己赶紧去迎接刘政,他们的队伍已经在接官亭,等候多时了。 接官亭外! 刘政还在车架当中,虽然这边很冷,但是好在车子里面有火盆取暖,但就是当儿子的要遭罪了。 刘琼的耳朵都冻伤了。 “爹,你说他们怎么还是不来,到底是没有将你我放在眼中,还是没有吧朝廷放在眼中?!” “你闭嘴。” 刘政把车架的窗户,挑开一条小缝隙,撇着眼睛看他:“你小子说话要注意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咱们就要客随主便,再说你们看到,这么大的灾害,光是咱们这一路就看到多少当官的在忙活,当下沈王爷还在。”m “你说陆云庆能不守在他身边?” 刘琼哼了哼,耳朵钻心的疼:“那他们也太过分了,简直没有将父亲大人看在眼中。” “那个是沈安也真是的,他就没把朝廷当回事。” “得了。” 听着儿子不停的啰嗦,刘政本就烦闷的心,更多了就几分焦躁:“你这些话可千万记住了,以后就不要说了,不然传到沈安耳朵里,你我得性命不保。” “他敢!” 年轻人就是火气大,并且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他老爹在皇都时,所说的那些话,更是成就了他此刻的心理。 在刘琼看来,他们这一次不但是要帮着安稳肃州以及其他两地的安全,更关键的还是监管沈安。 对! 就是监管! 毕竟要想不让他在百姓像那种有那么高的地位,其实很难,然而要是换一种方式,例行监督的话,那么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并且在刘琼看来。 那才是他和父亲刘政,该有的身份地位,以及权限! 第1093章 不在眼中 到肃州,是为了监管沈安,都督当地军民,而不是要做他们的狗! 这一信念,在刘琼心里根深蒂固,耳朵上越痛,天气越冷,就越是让他的想法坚若磐石。 “行了,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地吧。别给自己找麻烦。” 刘政深吸口气,当下苏州得情况复杂无比,他还没有弄清楚,这边的势力范围,包括沈安在当地的地位,以及他所拥有的东西,就为这个,他觉得自己至少也要老实一阶段才行。 “千万记住我的话,你小子以后不要乱说,乱讲;除非是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这时候,就看前面通往接官亭的道路上,一群人策马而来,飞驰如风驰电闪一样。 “他们来了!” 一个侍卫跑过来作报,说是肃州方面有人过来迎接他们。 闻言,刘政当时从车架上下来,并且还把自己的兽皮披风摘了下去。 “爹,这外面多冷啊!” 刘琼关心的要再给他披上,可这时候却被他拦住:“别动,万一沈王爷要是也过来,我不已官服面对他,那是不尊不敬,担心他来找我们的麻烦。” “至于吗!” 刘琼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而这个时候,来迎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近前。 然而让刘政意外的是,这些人竟然没有下马,甚至也没看见沈安的面容。 这是怎么回事? 刘政心中一阵恍惚,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让他儿子上前交涉。 “各位!” 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刘琼愣着眼睛看向他们:“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乃肃州都督陆云庆,敢问你们可是刘政大人的车架?” “正是!” 到这个时候刘琼还以为,他们方才不下马,是要确定一下双方的身份,以求免得出现什么问题,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自报家门之后,陆云庆依旧还在马上。 只是他身后的两个人,上前做了介绍。 一个是函州都督马玉良,还有一个则是宜州都督,白叶。 但是,这些人竟然一个下马的都没有,乃至于他们背后的将士也是无动于衷。 这叫什么意思?! 按照日常的规矩,他们这会不是应该下马跪倒,然后询问陛下躬安,之后向朝廷的钦差问礼的马?现在他们却都不行动,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但刘琼父子这会有些搞不明白,就连白叶和马玉良也是疑云丛生。 他们两个所以没有下马,是因为见到陆云庆的态度,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说呢,这陆云庆本身就是他们的上官,而且还是直接管理者,所以他们二人做事,无论在什么时候,尤其是在他面前时,就必须要遵守规矩。 千千万万不能逾越那条红线,必须凡事都跟随陆云庆的脚步,当然要是沈安也在的话,那么沈安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一方面是因为沈安本身就不同于其他人。 再有一方面自然也是陆云庆本人对沈安的尊重。 但是除此之外,在其他人面前,自然还是要以陆云庆为主的。 或许现在看来,刘政是朝廷的钦差,他的身份地位更高,但问题是,他背后没有人啊。 不像陆云庆一样,背后还有沈安撑腰,莫以为他们之前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随着这件事的出现,则陆云庆和沈安之间就多了一层不一样的关系了。 所以,处于这些考虑,他们现在也不敢去捧刘政的锅。 “你们……” 抬头看着面前这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刘琼心里愤怒不已,然而就在他纲要开口质问的时候,却看他父亲在后面笑呵呵的走了上来,并且还拦住了他的话。 “三位都督,有劳你们了。” 抱拳拱手,刘政这会简直就像是一个小斯一样,完全没有皇帝派来的那种地位和身段:“这么大冷的天,竟然还要折腾三位过来,真的是在下之罪过。” “不必如此说。” 陆云庆冷着脸,按说他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现在所以要这样,完全是看不起刘政靠女儿上位的行为。 “这是朝廷的礼法,我等也是朝廷之臣,这时应该做的。” “那是,那是。” 刘政依旧陪陪着笑脸:“敢问三位都督,王爷何在?在下既然已经到了肃州,就要去拜见王爷。” “王爷现在还有事情要忙,就请刘大人我们回去,前往休息得地方,一切都准备好了。” 沈安不在? 闻言,刘政不免心中一沉,但是面上他却还是笑呵呵的,但是下一幕就算是他也有点撑不住了。 这会话说完了,陆云庆竟然都不等他的回答,直接驳马就走。m 这根本是没把他们当一回事啊。 “爹!” 刘琼真的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现在就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人拿下,问个究竟,别看他们手下没有多少人,但是随行而来的护卫,可都是皇宫里面出来的。 身上带着铸金的环首刀,那就是身份的象征,抵抗他们的话,往打了说甚至可以定位欺君。 然而…… “你够了。” 刘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会竟然直接抬起手来,照着他的脸上抡圆了就是一个巴掌,但是把他打的眼冒金星。 “爹!你这是干什么!” “别胡闹!” 冷冷地斥责一声,这边刘政要求所有人立刻行动,跟随陆云庆的脚步前往休息的地方。 虽然他们的休息之地被安排在都督府内,但是却也只是偌大府邸的一处别院而已,别说是什么富丽堂皇的装饰,整个房子都旧的不行,里面好多家具上大漆都快掉干净了。 并且,说是有招待的宴席,可陆云庆等人却不在这里陪同,只是叫人给他们送了一些大馒头和米粥,还有几样不同的咸菜,一点油星地都没有。 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吃着这样的东西。 刘琼心中如同烈火灼烧一样,别说是朝廷的朝廷的钦差了,只怕是一个县官也不至于混的如此狼狈,他们简直没有把朝廷放在眼中! 第1094章 他不是寻常人 “一群混蛋!” 双目飞电,嘴角恨不得喷出火来,刘琼猛然之间站起身,就要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掀了,这是对他们的羞辱! “你敢!” 这会阻止他的,还是当爹的。 “小子你要是把这些东西都掀在地上,咱们吃什么?” “吃?爹你还真的要吃吗?”刘琼眼珠子都气红了:“不说朝廷有规制,对钦差要是一个什么样的招待标准,就算是我一个六品官,也不至于被人如此羞辱啊!” “我就当是肃州现在遭受灾害严重,手中没有太多的钱粮饿,可炒个肉,弄点酒叶也总不是难事吧?” 其实能不能按照标准招待他们,刘琼心里真的不在乎,让他气愤的乃是此刻所受到的轻视,不对,应该称之为羞辱才对! “父亲,我们好歹也是从皇都来的,而且还是皇亲国戚,难道这个陆云庆就不担心如此对待你我,回去之后,我们会在陛下面前,好好参奏他一本啊?” 刘琼真的想不明白,按说这些做地方官员得,最怕得就是他们京官下来检查,别说是检查了,哪怕是回老家路过他们的属地,也总是要好好招待得。 就求着他们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以便于这些人可以继续在驻地多呆几年,好好过过土皇帝的日子。 但是现在…… 陆云庆得所作所为,完全和他想得不一样,这家伙难道疯了不成,他就是这么办事,日后在皇帝面前不参他都出诡了。 更何况! 刘政刘琼父子,身上还带着皇亲国戚得头衔。 就算是没有什么官职,但就这四个字,也足够陆云庆挖门导洞得来巴结不是吗? “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面前没有什么好吃的,但这会刘政依旧可以甘之如饴:“我告诉你吧,着陆云庆如果要是担心你我父子会参奏他的话,他早就不这样了。” “只怕这件事背后……还有沈王爷在暗中指点他们。” “指点?” 刘琼冷笑一声:“狗屁,我看他肯定就是见不得我们父子到这来,担心破坏他得计划,从而故意叫陆云庆来为难我们嫩得,左右只要我们在这边吃不好,住不好的。” “到时候肯定就会提前返回皇都去,我们走得越早,只怕是对沈安越有好处!” 会是这样吗? 扪心自问,刘政也找不出什么答案,但是现在得情况,至少在他看来,沈安对他们肯定是没有善意得。 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行了,你还是快点吃吧,不然我担心下一顿只怕是还没有这些好东西呢。” 这是他们来到肃州得第一顿招待,就是按照朝廷得礼法,这顿饭也必然要超过平日规格,由此可见,现在他们都要吃这个,那之后的日子要吃什么,就更加直接了。 所以,要是这顿不吃饱了,之后只怕是他们都没有什么好吃得。 “什么!” 闻言刘琼更是暴跳如雷,眼睛里写着不敢相信四个字,好歹这里也是都督府啊,难道在这他们还会饿肚子?‘ “那你以为呢?” 到底儿子还是见识太少,他当初在皇都得时候,虽然也顶着官职,但也不过就是一个白吃饭得武官职务,甚至都没有在军队里面呆过几天,对于军中的事情固然是不了解得。 作为文官,刘政自然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些详细,但必然要比儿子知道得多一些。 其实在军队里面,吃不饱饭是很正常得,尤其是在非战时。 怎么说呢,虽然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必须要小心谨慎对待,全国上下几乎是所有的好东西都愿意率先派发给他们,包括了粮草什么得。 但是还有一点要注意,军队正是因为他们如此重要,所以在特殊的时候,总是会秘密进行一些训练,吃不饱饭也是其中之一 因为在战场上,一方面考虑到战斗过程时间上得问题,没办法保证,将士们能够按时吃饭。 另外在战斗的过程当中,突然得断粮,或者是粮草供应不及时等等,都会出现让将士们饿肚子得情况;所以为了保持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依旧可以拥有强大的战斗力,那么时不时给将士们断粮,或者是减少他们得供应也就成了相当关键的训练。 自然,因为每一个将士得粮食供给,都是有标准的,所以在秘密训练开始的过程当中,所没有下发给他们的粮草,则会被转换为金钱补贴进去。 这也是沈安之前想到的办法。 一开始提出来的时候,好多人还在反对,认为i沈安这样做,就只是为了克扣将士们的粮草而已,毕竟战斗时候饿肚子说得过去,但是平日里的训练,难道还不让战士们吃饱吗? 但沈安却有不一样的解释。 他做过一个实验,取一百名精锐的将士,分为两组,同时进行三个月的训练,第一组五十人每天充足供应如数的粮草,第二组则采取分段饥饿法进行训练。 三个月之后,将两支队伍全部拉出来,然后同时切断粮草供应三天,然后在进行一场角斗。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采取了新式训练方法的二组,很容易的就将第一组打败。 因为那种分段式的饥饿训练已经让战士们的脏器,逐渐熟悉了这种突然的饥饿环境,并不会因为环境的突然转换,从而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过分消耗体内能量。 “我曾经问过他们,他们最多一次竟然十多天没吃过饱饭,但是依旧可以保持战斗力。” 刘政长吁一口气:“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把这一套用在你我身上,要是那样,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特么的!” 就算是当着父亲面前,刘琼也实在控制不住情绪,破口骂了出来:“这叫什么东西啊!沈安要是这么做的话,还不如直接拒绝我们,不让咱们爷俩进入肃州不好吗?” “他当然不会那么做。” 刘政吃了一口杂面粥,眉毛一挑一挑的:“他不是那种人,毕竟他在朝廷上风头身份都放在哪,如何可能给自己脸上抹黑!!” 第1095章 道尽情理 听过父亲的一番言论,刘琼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说的很有道理。 “哎!爹,我还以为这次出门,能舒服一些,赶紧漂亮的把事情办完了,回皇都之后,也好让必须赏赐一番也就是了。” “谁想到,竟然会这么难做,还没开始弄,我都觉得身上压力如山。” 长吁短叹的,刘琼这会好像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斗志一样,脸色也黯然发灰。 “得了。” 瞧他这副样子,当爹的心里不是滋味,但是方才是为了安慰他,而这会做父亲的还有话要说:“你听好了。” 拉着刘琼的胳膊,父亲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重要,错漏一个字,可能都会让他们遭到无妄之灾。 “父亲请说,孩儿一定会记得的。” 狂是年轻人的本色,但孝道上刘琼还算做的不错,他父亲的话,他愿意听。 儿子的态度,给了刘政不小的安慰。 拉着孩子的手,刘政道:“你把话听清楚了;我现在要和你说的都非常重要;第一,我知道你的脾气是什么样的,我也知道你现在立功心切,但是记住了,在肃州,我们谁也不能得罪。” “无论是沈安还是陆云庆,乃至于另外那两个都督,他们都是军方的人,自然也是沈安的人,我们要是与他们发生矛盾就是在和沈安找不痛快。” “过去有姚成本,后来朝廷上被陛下扶持了一个万重山,都不是沈安的对手,两大宰府殒命在一个人手中,你既可知道,这人到底有多厉害。” “所以你要千万记住,不可得罪他们。” 这是第一点。 还有第二点也非常重要,那就是在来到着都督府之后,看到所有的一切环境和条件,现在刘政的出一个结论,只怕是在肃州,他们能做的并非是调节沈安和王冕之间的矛盾。 他们之间不存在矛盾的,只要沈安愿意,随时随地都能把王冕直接杀掉。 同理,既然王冕可以杀,他们也可以被杀。 “什么!” 刘琼眼睛一瞪,有点不信邪:“那王冕是什么人,我们又是什么人,父亲咱们可是陛下的……” “够了!” 不用他说完,刘政就喝止了他:“这些话千万不要再说;你我虽然和陛下沾亲带故,但你应该明白,现在朝廷上的权力是偏移的,沈安一个人掌控了大量的兵力,前方面对东夷等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朝廷只怕要面对巨大的冲击。” “而现在既然沈安得到了东夷蛇圣女,也就等于是他得到了整个东夷;陛下会愿意因为你我,而与他之间发生矛盾吗?” 如果说,皇甫胤善乃是当朝天子的话,那么沈安就是域外霸主,月照、东夷,还有他的云州。 这几块地方要是一起发力,别说是皇帝了,即便穷尽了整个大梁的力量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所以他何必估计皇帝的颜面? “我……行,我知道了。” 深吸口气,刘琼这会还是忍气吞声的坐下了,不过很显然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于不服,这么做估计只是为了让他爹放心而已。 “父亲,那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是要我注意的?” 刘政想了想,提出了第三条:“还有就是你我在肃州做事的时候,千千万万要多加小心,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绝对不能惹怒沈安等人,不然这肃州就是你我的葬身之地。” 这不还是老生常谈吗!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刘琼面上答应的却很痛快:“父亲放心就是孩子自当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那就好。” 欣然一笑,当爹的话基本都给他说透了,至于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的看刘琼自己的选择了。 当然,做爹的虽然这么想,可是面上却没有这么说;因为他心里相当清楚,无论发生什么情况,真的要是有一天他儿惹麻烦了,还是需要他来出面解决。 至少兜底,竭尽全力的保全儿子一条性命也好。 “还有!” 猛然之间,刘政又想到一件事,而如果说之前是在给他提要求的话,这会就是要提醒他一下了。 “我听说这肃州牧丞,可是个奸诈的家伙。” “眼下你我虽然还没有和他见面,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他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所以越是到这个时候,你们就越得多注意。” “千千万万别被他把你给卷入进去。” 要是预料不错的话,刘政确信,王冕这一次是必死无疑,所以这也间接证明了,不管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一旦要是和王冕来往过密,最后的结果,只怕都没有好下场。 “我听说过。” 刘琼用点头作为对父亲的承诺,但有些话,他还的说清楚:“不是说他一直都很大方吗,父亲是担心他会收买我们?” “有可能。” 刘政现在还吃不准,毕竟沈安还在这里,他的威风那不是胡编乱造出来的。 王冕如果对他一点忌惮都没有,也至于一直都被人家压着收拾,所以他未必敢这么做。 “您放心好了。” 一拍胸脯,当儿子地给出了保证:“父亲您应该知道我的,咱们虽然没有做过什么重要的官职,但都是皇亲国戚,我也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 “要说所有的宝物,都不能动摇我,这话父亲您也不信;但是至少大多数的宝物,在孩儿眼睛里,那就是匆惶之物,我不可能动摇心神的。” “说得好!” 显然他的保证,让做父亲的心里很安稳:“事情既然已经到今天了,我们现在已然来到肃州,那就要万事小心,把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好,而不伤害到你我自身,就是最好的。” “行了,你也别赌气了,赶紧把这个东西吃了,吃完之后我们早些休息,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实在有些累了。” 刘琼点点头,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东西虽然简单粗糙,但是填饱肚子不是问题。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自己糊弄了一个肚圆之后,父子两个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去了,与此同时他们到来的消息,这会也传到了王冕耳朵里 第1096章 要去送礼 别看王冕一直都在外面“忙活”到那时依旧耳聪目明,肃州的动静可是逃不开他的眼线。 这会既然已经知道了刘政父子到来,作为牧丞的他,就不可能不为之所动。 怎么说人家也是朝廷派遣下来的,同时在他看来,或许自己的生与死,也可能就寄托在这对父子身上。 现在沈安的人虽然一直都盯着他,但王冕却认为,自己这个时候返回牧丞府是最合适的;刘政乃是朝廷钦差,他作为一方大员没有理由不回去当面拜见的。 要不然既失了朝廷的礼法,授人以柄,同时搞不好也会让他错过这个拉拢安全保护的机会。 “来人!” 自从刘甲“消失”之后,王冕就又把自己一个心腹安排出来,这人过去一直都在他的府邸当中,充当管家德角色,但是现在他德官职,乃是牧丞府侍卫长官。 王峰闻言,急忙上前来:“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你也知道了吧,朝廷派人来了?” 王峰重重点头:“此事属下已经有所耳闻,还打算等大人您不忙的时候,询问呢一下我等应该如何照应呢。” “你们去照应不合适,看来咱们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闻言,王峰不免心中一晃,如果要是现在回去的话,就不怕沈安找上门。 “怕,也得回去啊。” 深吸口气,王冕叹息着道:“人家乃是朝廷的钦差,我作为当地的官员领袖,要是不回去见面,日后必被陛下责怪;况且这也不符合朝廷的法理。” “再说了。” 顿了一下,王冕眼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现在回去见他,估计他也在等着见我;你没听说他,他们在沈安和陆云庆呢,可是一点尊重都没得到。” 这个王峰也有耳闻,“据说不单是沈安和陆云庆,好像马玉良和白叶,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礼法。” “是啊。” 欣然一笑,王冕二年为这绝对是他们的一个机会:“如果要是可以的话,我是真的很希望,能够和那个刘政站在一条船上,到时候我们也会减少很多压力。” 之前他寄希望于百姓身上,要是现在还能多拉拢一个刘政,那就是双线进行,他保全自己的几率也更大。 “沈安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我可不想让自己的脑袋,落在他的屠刀下面。” “行了。” 一摆手的功夫,他吩咐王峰现在就出发,前往费县,找当地的县丞出来,秘密抽调黄金五金,白银三千两,还有珍珠玛瑙什么的,以及一些之前积攒下来,值钱的宝贝。 凑八样礼,一起先给刘政送过去。 “属下明白。” 王峰是个很聪明的人,过去他一直都在王冕手下做事,但是却从来不允许大人把自己提到台面上,就是为了更好的保全自己,自然也是为了能够更多的为王冕座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现在,既然他已经到了要用他的时候,那么一切光明磊落的工作,肯定也是非他莫属。 至于过去那些阴暗的东西,都和他不会再发生任何关系了。 “大人。” 刚要走,王峰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前几天听说好像在费县那个地方,最近出现了一群人,他们身份不明啊,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监管一下?” “不必。” 王冕摇摇头,其实那些人的身份,不用想法,他也能猜得出来,必然是沈安安排下去的。 既然什么都知道,还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现在招惹沈安,那之前的工作不都是白做了吗。 “你只管去送礼就好,另外告诉刘大人一声,就说我稍后就到。” 他要比王峰晚去一天,除了要多准备之外,更重要还是因为,他打算观察一下沈安的态度,毕竟就算是他要和刘政手拉手,那也得有机会不是吗。 如果沈安对此事相当反感的话,他又何必那样做。 惹急了那位爷搞不好可能自己现在的脑袋,就要搬家的。 “我明白了。” 深吸口气,王峰转身就走;他是个聪明人,要去费县拿钱,但是却不能把自己卖了,所以提前他就派人前往费县作安排,等到他拿到所有需求之物后,直接转战都督府。 根本连费县都没进去一步。 如此以来,就算是之后会有什么麻烦,也牵扯不到他的身上。 聪明人就是不一样! 都督府! 来到这里,看着两侧的抱鼓石,王峰心中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此地乃是陆云庆的地盘,而且函州和宜州都督也都在,这要是被直接抓到了。或对方犯浑的话,他就走不出去了。 正在门外的胡同后面,犹豫着要找个什么理由进去,还不不能惹出麻烦的时候。 突然就看一行人在他们背后策马而来,骏马奔驰带着一阵风。 如果不是王峰躲闪及时的话,这会怕是已经死在马蹄之下。 “什么人如此大胆!” 不必王峰开口,跟他一起来送礼的侍卫,就破口大骂起来,但王峰心中明慧,他知道肃州遭受灾害已久,百姓门绝对做不出这种搞事情,而沈安又不在都督府。 故此来人也就只有两个三个身份,要么是他们牧丞府的人,要么就是都督府的人,或者是从皇都来的那位。qqxδnew 一定和这三家有关系,如此说来的话,着三家他一家都不能得罪。 自己人伤到自己人,他只要忍忍也就过去了,另外两家则是他不能去触动的高山。 “混蛋!” 心思飞快,嘴上王峰也不扰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把刚才那个侍卫狠狠骂了一句:“谁让你在这大放厥词的阵势没有规矩!牧丞府怎么出了你这个一个混蛋!” 骂人的同时,他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王峰这一招果然是高明,而此刻那停马的骑士也开口了,此刻能看到他是个很年轻人的小伙子,一双眼睛直往上挑,相当锐利,也相当桀骜。 “你是牧丞府的人?是王冕大人?” “在下乃是州牧大人帐下侍卫武官王峰,请问您是何人?” 第1097章 初步接触 “牧丞大人?” 马上的年轻人闻言,不免冷峻一笑:“我当是谁在这鬼鬼祟祟的,没想到王冕大人的部下,竟然也有如此宵小之徒。” “你们听好了。” 说着年轻人故意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朝廷派遣,刘政大人之子,也是这一次随同刘大人前来这边,帮办钦差任务的刘琼!” 原来是他! 闻言我,王峰当时满脸陪笑:“我就说看着您的风度不凡,气度也不同于我们,果然是朝廷上派遣下来的大人物。” “没想到今日可以在这见到您,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说着,王峰竟然跪地就拜,按说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毕竟虽然刘琼也是朝廷上派遣下来的,但是其身份低微,又不是朝廷的钦差正使,完全没必要如此。 奈何他现在还是这么做了,由此可见,王峰这一招捧杀之术,到底是有多厉害。 “不必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刘琼此刻分明是一脸的享受,在他看来,这才是其作为钦差应该得到的的待遇,倒是之前陆云庆等人,把他们太过轻视了。 “你既然是牧丞大人的手下,为何出现在这?还有……” 顿了一下刘琼的语调明显沉重了很多:“难道你们牧丞大人,这一次也是不打算出来见见我们?只是派遣你们这一群人过来拜访,是不是有些不符合朝廷的规矩!” “这小子,好大的官威啊。” 听着他的呵斥,这会王峰心中虽然不屑,但也让让他多了一个准备,由此可见之前陆云庆等人的轻视,的的确确引起了这对父子,或说是这个当儿子的不满。 那么他们牧丞府,就更应该注意一下分寸,好好对待他们。 “大人。” 深吸口气,王峰陪笑脸道:“其实好多事情本来是没必要发生的,比如您现在完全不用生气嘛,我们大人不是不过来,只是晚一步来而已;要不然我们进去说?” 王峰此刻真的是一脸的谄媚,任谁看了,都能猜出他之后要做点什么,尤其是刘琼方才就瞧见他带来的那些箱子,箱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沉重,如果这里面不是珠宝金银的话,说出去只怕都没人相信。 如果是珠宝金银,那就好办了。 目光辗转,刘琼心中暗自思量,只怕是这件事还真不能道都督府内去说,不然非得露馅不可。 略微琢磨了一下,他言道:“去都督府内说?你们也配?” 话虽然这么讲,但王峰懂得他的心思:“明白,这一次到底是小人唐突了,都督府内人多眼杂,况且这也不能表明我们的心意,既是如此的话,还请小刘大人,移步牧丞府内,我们也好设宴招待。” “给你个面子!” 刘琼故意哼了一声,之后就让他们头前带路,并且,还特别绕开了都督府门前。 他虽然当着父亲的面前说,自己不会被金银珠宝触动,但是到底会不会被触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 牧丞府内! 来到这里,刘琼明显比之前要放松很多,至少他不担心自己在这做什么,会被别人发现。 王峰虽然不是牧丞大人,但他作为侍卫武官长,再加上王冕的特别信任,基本的等于是这里的二把手,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有人大胆敢违背他的意思。 来到牧丞府内,这边王峰现实叫人准备酒菜的同时,也把刘琼拉到了一旁的书房当中,这里是王冕平日里办公的地方,有这里要是的也不过他们两个而已。 进入书房之后,王峰亲自送上香茶,那味道清香无比,让喝了好几天白水的刘琼口味大开,浑身舒畅。 “到底还是茶水好喝,远比其他的东西更好。” “你们大人也真是的,如果早去迎接我们,我们何必在都督府内,喝凉水?” 刘琼带着埋怨的语气,让王峰心中大动,他现在虽然揣摩不透,对方到底是在给自己暗示,还只是随便说几句闲话。 但无论如何,至少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小刘大人,您既然这么说,在下也就斗胆要为我们大人辩解一下。” 用王峰的话说,不是牧丞不去迎接,而是是在分不开身。仟千仦哾 “可笑!” 刘琼似乎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一样,目光冰凉的看着他:“我与父亲乃是朝廷的钦差,无论如何你们大人也必须要来迎接才是,则夯实朝廷的法度,你们这么做,完全是没有将我们父子放在眼中,更是没有将朝廷放在眼中!” “大人,这样就太冤枉了。” 深吸口气,王峰这边言道:“小刘大人,您可以想想看,我们大人如果要是不遵守朝廷规则的话,怕不是也活不到今天,在这个是是非非的时代。” “我们大人所以还能安然的牧民肃州,就是因为我们是最守规矩的;而这一次所以没能那么作……全然都是因为……因为……” 他看似不故意的在这个时候,犹豫了一下,但是刘琼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你难道是要把这一切推到沈王爷身上吗?” “不!”王峰急忙摇头,就算是,他也不能承认,此间对话,唯有意会不可言传。 “其实这一切相信小刘大人,还有钦差大人都是能理解的,毕竟朝廷上品级分明,我们大人也不能违背。” “说得好。” 刘琼心里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他这么问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关键的他想要窥测,还是王冕的内心所想。 通过方才的交流,他已经体察出,面前之人,估计就是王冕派来的替身。 他不敢亲自露面,估计也是担心沈安那边会对其不满。 看来这王冕还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嘴角微微一挑,刘琼不露声色的道:“朝廷上的品级,的确不能违背,我父亲也知道你们的难处;所以我就不在这为难你们了。” 话音未落,刘琼起身要走,眼见如此,王峰急忙开口阻拦:“大人不要生气,在下方才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也是无奈的事实;且关键还是要请大人给些面子。” 第1098章 收买的第一步 面子当然不是白给的。 况且他们本身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过去更是没有往来。 所以这面子,就算是要给,他们也找不到一个由头。 但…… 随着王峰将桌上的小几个小箱子打开,瞧着里面露出来的黄白之物,真的是耀人心目。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刘琼虽然看起来还很冷静淡定,但心中却已经是烈火燃烧,他在皇都的的确确不要缺钱花,但是绝对算不上什么富庶子弟。 家里面那些摆件也好珠,珠宝也罢,都是皇帝赐予的,而说句不好听的,皇帝本身又有多少东西? 另外能赐予他们的,本来也就是一个他不喜欢的玩意而已。 好东西,人家还自己留着呢。 所以他的确不缺钱,但是好东西也没见过多少,这一次王冕下了本钱,黄金白银有多少先不说,关键是那些珠宝什么的。 最亮眼的,是一对白玉做的狮子,莹润无比,躺在盒子里面都带着一层荧光在流转似的。 真的是很难叫人不为此动心。 固然是刘琼装的好,他的语调也是义正言辞,可是在王峰的眼中,早已经透彻其内心;小兔崽子,亏得你还是皇都来的,真是没见过世面。 诚如王冕之前交代的,虽然是要准备八样礼物,而且都价值不菲,但实话实说。 除了金银都是足赤的之外,剩下的那些玩意,只能算是二流货色。 为什么不把最好的给他们,王冕有自己的解释。 除了担心把最好的给他们之后,也不顶用,白白浪费了不说,关键是,一旦这次给了他们最好的,对方夜班忙把事情办成了,可是下次还想办事的时候,你如果拿不出同样好的东西,人家难免不认为你是不尽心。 另外还有一条,就算是能拿得出同样好的东西,可是随着事情的不同,人心的不足。 弄来弄去,还是会得罪人的。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给那么好的,之后要是还有机会,一点点的进行更改,大差不差的,反而还会被人吃人情。 人吗,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小刘大人,这些礼物,乃是我们特意准备的。” 指着桌子上的东西,王峰满脸堆笑的看着他,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知道您和钦差大人这一路来的辛苦,而肃州现在又处于困苦之中。” “我们恐怕招待不好,也恐怕在招待的时候,有什么达不到规制的地方,所以琢磨来琢磨去,我们大人决定将其中一部分的钦差转款,兑换成我们当地的一些特产;只要大人不嫌弃就好。”qqxδnew 这话说的! 光是这三言两语的,就让刘琼从心里对王峰十分认可。 朝廷的钦差,的确有专款使用,并且各个地方上,可以在钦差离开之后,上奏汇报,从而将这些钱款报销。 朝廷规制一般的都是实报实销,但个地方官员为了图方便也好,或是为了填补一下自家的腰包也罢,大部分都是直接按照招待等级的最高级别进行报销的。 因为在限度之内,所以朝廷上也从来都不卡他们这一环的费用。 但! 钦差专款才有多少? 根据大梁的法度,钦差最高级别的转款,乃是白银二百八十两,可是眼前光王冕准备的银子,都不知二百八十两,那么他到底是在折算呢,还是故意行贿就显得很直接了。 不过因为用词的不同,倒是也让这些东西变成了另外一个性质——土特产! 特产这个东西,乃是各个地方的土物作物,要说是真的土特产,在当地可能十分便宜,而拿出去换个地方就要变价几倍,乃至几千倍还要多。 毕竟风俗产物,就是这样的,价格都是靠当地控制,与外界无关。 所以按照他的说法,这些东西价值千金万金,还是三文五文的也都只能凭借他一张嘴巴去说。 刘琼很高兴,真的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给自己老爹看看,这才是他们钦该有的待遇,但是理智让刘琼还要继续克制下去。 “好了好了,没必要如此的。” “你们这些土特产说是土物,但是在外面可都是价值不菲啊。” “大人,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目光闪烁,王峰心里把他这当婊子立牌坊的行为,厌恶的不行,面上却依旧是笑语连天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大人您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所谓土物,就是我们当地不值钱,可拿出去就要千金万金的东西,如果在外面还是卖不出来那么多钱的话,我们如何将此物当作是衙门营收的重头呢?” “所以还请大人您不要担心!” 话都说到这了,刘琼知道,如果自己要是还拒绝,那就显得不近人情了:“行吧,如果你们这么说,这些东西我就暂时收下,等着之后离开肃州,再按照外面的市价,把差价折合给你。” 真有意思! 要不是控制得好,这会王峰非得笑出声来不可,然而让她更意外的,还是刘琼后面的一段话:“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 “既然是土物的话,可能在你们当地十分受欢迎,然而拿出去之后……就未见得一定有人喜欢。” “所以要多长时间才能转卖出去,我也不知道。” 呵呵! 王峰就算是一张木头脸,这会也还是控制不住表情,眼角露出一模淡淡的微笑:“我都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说,大人您这样的清廉,真的是叫人佩服,是我辈之楷模!” “好说,好说。” 这边东西既然都收下了,自然让刘琼自己拿走是不可能的,所幸他身边也有几个侍卫,他们这会正在享受都督府的招待,而那些东西等会也会由他们一起带走。 那些侍卫,个都各自得到了一份王峰个人送出去的礼金,数量不多不少,几乎是他们半年的饷银。 “大人,我们去赴宴吧。” 正事的第一步,已经成功,那么接下来还要怎么办,就得到酒桌上谈了。 第1099章 大人别着急走 和都督府的食物相比,这会牧丞府用来招待刘琼的简直就是山珍海味啊。 海中鱼虾,陆上走兽,山中的豹筋什么的,应有尽有。 二十多道菜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刘琼过去没吃过,没见过的,可就这样,王峰还说是准备不全:“现在肃州的灾害太过严重,不然的话,我们还能准备出更多。” “按说对钦差大人,我们应当用上等八珍宴席款待,可是现在……哎!” “大人请您原谅,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这里罚酒三杯!” 三杯酒,都是三十年以上的老酒。 滋味足,回味长,并且酒劲虽然大,却和不醉人。 刘琼在皇都的时候,就是个爱酒之人,这会看到这么好的酒,早就忍不住了,这边王峰三杯酒下肚,在馋虫的崔东下,竟然让刘琼不顾身份的也陪了三杯。 这酒,真的好! 他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还能喝到这么好的酒。 和过去自己喝的酒一比,那些东西简直就是垃圾! 垃圾中的垃圾! “看来你们这里的生活不错啊,好多东西皇都也是没有的。” 王峰点点头,这会他只是笑笑却不曾开口。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心里最清楚,自从沈家商会崛起之后,沈家几乎是吧全天下的好东西,全都弄到皇都去了,除了一些真的拿不走的,或者是根本不能离开当地的东西之外,其他的只要是你能想得到,在皇都酒肯定能找的着。 然而现在刘琼却这么说,由此可见,他在皇都的日子,也是最底层的而已。 乃至于连那些富商都不如。 “大人这么说真是让人愧对啊。”心里得想法,不能说出来,王峰这会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弯弯笑笑的看着他:“其实我们肃州的日子还挺好过的,至于这些东西,皇都没有,是因为好多都没办法离开当地的。” “如果要是能离开当地,早就流通出去了,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啊。” 刘琼点点头,要是放在平时他当然能听出对方这是在给他留面子,但眼下他已经被方才的金钱,还有眼前这些东西冲昏了头脑。 只顾着点头,甚至还认为自己的想法一点不错。 真的是可笑透顶! “行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亏了你们有心准备这些酒菜,我也代我父亲,敬你们一杯。” “多谢大人!” 今天刘政不在场,王冕也没回来,反倒是他们两个作二把的凑在一起,虽然会面不够正式,但却要比正主们坐在一起,气氛轻松很多,好多平时不能直接说的话,这会也成了家常话一样,随便去说。 “小刘大人。” 酒过三巡,王峰感觉他和刘琼之间的关系已经拉近了很多,这才笑着问道:“在下有一句话问您,也不知道这一次您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的目的?” 目光闪烁,刘琼凝视着他,眼神中带着不一样的光亮:“我们哪有什么目的,这一次父亲带着我到这来,乃是受到陛下圣旨约束,前来肃州帮助沈王爷还有你们大人一起赈灾的。” “肃州之灾情,一直牵动着陛下之心,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仅此而已吗? 王峰才不相信他的鬼话,这样官面上的言语只有那些傻子才会相信,然而他并不是那个傻子。 “大人我们喝酒吧。” 他这会既然如此说话,可见就是感情还没到位,与其现在这纠缠也是没用的,还不如痛快一点,继续攻坚。 什么时候,要是给他满足了,也不用问他自己什么就都说了。 但如果光靠这吃饭,可是吃不出感情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会酒宴都撤下去,刘琼也打算起身回去了,毕竟自己出来这么长时间不说,关键是现在还有还么多金银珠宝等着他,他恨不得立刻就会去,把这些全都抱在怀里,好好喜欢喜欢。 另外,他也得把这件事给他爹说清楚,别看刘政对于这些事情三令五申,但是做儿子的最清楚,其实他老爹心里对这些事,也一直都是个心结。仟千仦哾 身为钦差,他们却没有得到钦差该有的待遇,那是一种什么感受? 好多话就算是不说,大家也都心里清楚,在这就是家里面的事情,妹妹刘槿薇在皇宫里面,虽然一直过得不错,现在又被封为正皇妃了,但是后宫之中也是有争斗的,并且一点都不比外面的官场低。 别人不说,就是那些宫女和太监,他们就是一笔很大的钱,作主子的要是不给他们一些好处,到时候谁会为你去卖命呢。 后宫之中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有多少人都是因为在后宫的争斗之中,黯然退场的。 所以皇宫里面,他们也得给刘槿薇钱,一次就是不少。 所以家里面的日子的的确确不是很宽敞。 “大人不要急着走啊。” 这边看刘琼起身,王峰立时过来把他拦住:“今天的宴席虽然吃到这里,但是等会还有茶会呢,好多人都在等着和大人见面,您要是不去,就让大家伙白准备了不说,关键是……” “咱们做事也要有始有终啊。” 这是在给我说话? 闻言,刘琼当时眉头一皱:“这些话可不应该从你嘴巴里说出来;” “大人何出此言啊?” 王峰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呵呵的道:“下官知道大人的时间珍贵,但是既然今天到这来了,也得给我们一个面子,按照我的规矩办事,阖府上下有那么多人在等着大人,您要是不去的话……” “大家会伤心的!” 伤心这两个字用的好,按说都是大老爷们的顶多也就是不高兴而已,哪里有伤心的说法,刘琼本身也很敏捷,听到这个词,顿时眉头一挑,他觉得这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刚见面的金银珠宝,方才的山珍海味,可都是他之前没有体会过的。 现在既然还有节目,那自然也是不能错过。 第1100章 静斋之地 茶会、茶会。 顾名思义,必然是要有茶的,但是刘琼却想不通,这个茶有什么好喝的,何必要专门准备一场茶会呢? 带着犹豫和担心,他跟着王峰来到了开茶会的地方。 犹豫,是他犹豫不知道,这茶会到底是什么意思,至于担心……也就是担心那些金银珠宝,会不会不在给他了 只是心里这么想,可面上,他却不能说出口:“这是静斋?” 抬头看看面前的厅堂迷房,刘琼眉头紧锁:“看样子,这是个烧香拜神念佛的地方吧?你带我喝的是什么茶?” “自然是有趣的茶。” 嘴角微微一勾,刘琼那看似正经的模样,反而将他的无知,暴露无余。 王峰倒是也不啰嗦解释了,直接带着他往里面就走,这时候刘琼在心里还暗暗自捉摸着,等会他要找个机会,先一步离开,可是不能在这浪费时间。 但是在走之前,那些钱他还的带走才行。 要怎么和王峰开口讨要,还是个技术活,他的好好琢磨,且不能露怯才是。 然而…… 心思里面想的好好的,只是等他真的进入这间静斋之后,刘琼瞬间就傻眼了。 这房子里面香炉倒是不少,可却没有什么信仰的塑像,有的只是一块块青纱缦张,有的只是一层层翻滚的红浪,而在这些轻纱红浪之后,就是一个个妖艳的美人! 至少也有几十人! 刘琼看傻了! 这里的女人衣着单薄,又不是什么都没穿,在轻纱红浪的背后,她们的身体若隐若现,犹抱琵琶一样,远比什么都不穿还要勾人心魄。 这里的女子,或是青春,或是妩媚。或者是带着一股冷峻的气质,总而言之大不一样,各不相同,然而此刻全部汇聚在这,偏偏又有一种特殊的美。 正所谓食色性也! 英雄也难难过美人关,更何况他刘琼本身就不是什么英雄,此时此刻,在这些美人面前,看的他面红耳赤的,根本没办法控制在自己的情绪。 甚至连王峰说的什么话,他都听不见了,眼前浮现的,耳边回荡的都是虚幻之中的靡靡之音。 这都是给我的? 不用问,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而这会王峰也是重重点头:“大人这就是茶会现场,您看到了吗,每一处帐子外面都盖着一块牌子以茶命名。” “从现在开始,您就在这里面好好品茶吧,不会有人打扰您,只要您有什么需要随便吩咐一声她们就会做了。” “当然了,提醒您一句。” 话说到这,王峰故意坏笑着压低了声音:“大人可以试试,把几种不同的茶混合在一起享受的滋味,那是别有一番体会啊。” “好了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在这打扰大人了;您喜欢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 留下这一句话,王峰转身就走,只是在出门之前,他还特意指了指门后面的那几个箱子:“大人,正所谓烹茶要有好的茶具,这些茶具可都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茶具? 王峰出去之后,刘琼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的茶已经震惊到他,这回他倒真的是很好奇,所谓的茶具又是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将箱子打开,看着里面各种助兴的东西,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天堂。 在这里共有四十五种茶,刘琼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全部体会过才行。 如果做不到,那还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一次好机会! 转眼,三天过去。 沈安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也让整个肃州的局势还在模棱两可之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更要命的是她这几坛竟然还不露面。 陆云庆等人倒是各司其职,那两位都督也想开了,既然王爷不让走,那就索性在这办公好了。 反正他们要做的只是调兵遣将而以,只要一张兵符印信就足够了。 只是在同在都督府的刘政,可是糟心的不信,自从他儿子上次说是出门遛马之后,竟然就消失不见了,一直都没有消息。 三天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他想去找陆云庆问问吧,还担心是儿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只能派遣他的手下,悄悄探寻而已。 其实按理说,刘琼的行踪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王峰应该派人告诉他的,所以没有那样做,全然是王冕的意思。 王冕已经回来了。 在牧丞府呆了两天,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沈安的沉默,会不会是什么策略,但是随着这两天的安稳日子,倒是也让他的胆子变大了很多。 但是有一条,就算是提心吊胆的日子,他每天最大的乐趣,依旧还是在静斋门外,听着里面迷乱的声音。 风雪之中,一炉炭火在身边烘烤,厚厚的裘皮包裹在身上的,倒是让王冕也不觉的太难受。 这会他就坐在静斋门外。 “你说这小子也真是在皇都难道是把自己给委屈着了?这都三天了,竟然还没玩够。” 王峰在一旁笑着道:“大人,这小子他可不是什么消停的客人,从进入静斋之后,当天晚上就要了好多药丸进去,打那之后每天都要二十粒。” “我都有点害怕了,要是按照他的吃法,非得把自己给吃死不可。” “哎!” 叹了口气,王冕也觉得不能那样下去:“其实他死不死的倒是无所谓,但关键是现在不能死在咱们这;晚上他还要药的时候就不给了,然后把他带出来,我有话给他说。” “明白!” 听了一上午的墙根,让王冕觉得心情大好,这会应该去好好吃一顿,然后就等着晚上的会见了。 深夜时分! 王冕刚刚吃过饭,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刘琼要来和他见面。 “那好啊。” 嘴角微微一勾,王冕这边吩咐人准备接待,可王峰却告诉他,没那个必要了。 “什么意思?” 他既然要来,显然就是没死啊,可为啥不用准备呢? 王峰呵呵一笑,满脸不屑的道:“大人,他现在已经彻底想不起做别的事情了。” 第1101章 王冕的最后一击 三天以来,不管是吃喝拉撒,刘琼都在静斋之中,就没出来过。 但你果然里面设施齐全,也能满足他的要求。 之所以王峰要这么说,全然是因为那小子已经把自己给玩脱相了。 茶不思饭不香,这些天来估计他就是靠着那些药丸子过日子,反正一次就是几十粒药丸子,吃下去也挺饱的,再加上每日不停得小号自己,没有胃口吃喝也很正常。 “行吧。” 王冕闻言不仅一笑:“既然不用,我们倒是也省了一顿;来吧,带他去偏厅等我。” 书房和正堂,刘琼已经不配进去了。 在偏厅之中,王冕见到了这位小刘大人。 看着他这个二十多岁消的小伙子,此刻已经是眼窝深陷,眼底乌青,脸上都缩腮了,看着就单薄的不行。仟千仦哾 然而记得当时他回来的时候,王峰还特意说起过,之前与刘琼见面时,他的意气风发。 “小刘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 心里虽然看不起他,可面上王冕还是人非常热情,并且推说是自己才回来,但刘琼哪里能不知道,这是人家给他面子。 如果换做之前,他肯定是傲气无比,但那些女人不担消磨了他的身体,也消磨了他的傲气,让他这会说话的时候,相当客气。 “王大人,瞧您说的,什么事情我心里都清楚的,您也不必如此说。” “面子这个东西,我不想要了。” 用刘琼的话说,他过去在皇都就是太要面子了,所以才没过上好日子的。 但事实如此吗? 不! 王冕回来之前早就把他的背景都查清楚了,这家伙在皇帝不是因为要面子,也不是什么清正廉洁,根本就是她们父子在皇都的官员里面,太没有地位了。 就算是有人巴结送礼,也找不到他们。 甚至于他们父子就算是去主动找人家,人家都未必会给面子。 但这些话,王冕自然不会戳破他:“大人不要这么说嘛,面子不面子的其实不重要,关键我说还是咱们的感情更重要;大家都是同朝为臣的。” “咱们之间的感情,必须要好好的。” “好好相处!” 这句话说的别有意味,但是可惜,这会刘琼的脑子里面想着的全然都是那些女人,还有这几天又不停给他送去的金钱,与之前行贿的不同,后来王峰送给她的钱,那是给他充面子的。 静斋里面的女人,好玩吗? 好玩! 而刘琼作为一个大人,一个皇都来的官员,能做那种白玩的事情吗?就算是能,可一旦传出去也不好听,再说了,如果能给那些女人一些赏赐的话,不是也伺候得更好吗? 所以这些钱,是王峰准备给他作此事用的,当然不管多少钱,都是做左手倒右手;可倒这一手,人情就送出去了。 “大人说的是啊,我们的确要好好相处,这一次我和父亲过来,其实也是……受到了陛下的指派,特意过来帮忙的。” “帮忙?” 王冕是什么人,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否已经沦陷进来,此刻说话自然也不那么客气了:“小刘大人,你要是这么说就是没把握当朋友啊。” “我对你当朋友,你要是这样做,就令人寒心了。” 说着,王冕一声叹息,刘琼当时全身一震,他现在就怕王冕不让自己再回去玩,急忙就道:“我们当然是来帮忙的,这肯定不是胡扯,但实际上还有一件事,乃是陛下要求我们调查一下大人和沈安之间的矛盾。” “我们哪有矛盾?” 一声唉叹,王冕直接抢过他的话头来:“小刘大人您想想,我王冕虽然是一方之主,但沈王爷是什么人?我哪里敢和他发生矛盾;说来冤枉,一直都是王爷在为难我啊!” 要是论卖惨的话,王冕可是此中的专家:“我现在也是有口难言啊,老弟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天才回来吗?” “不知。” “那是……” 紧接着,王冕当着她的面,演绎了一出苦情大戏,把自己描绘成一个被沈安强行逼迫,要做恶人的可怜人;他说自己之前不是不赈灾,只是在调配赈灾的东西,之后沈安来了,就行使权力把他好好收拾了一遍。 之后又强行派遣他,亲自道外面去,安抚百姓,本来现在她所使用的物资也是准备给百姓的,但是在沈安的这一番操作下,名声和荣耀反而都成了他的。 “我之前二月十觉得王爷这样做,不太合适,与其争论了两句,这不就……” “我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十分不易;说真的不一定什么时候,我就要死在王爷剑下。” 这话说的,王冕简直把自己至于一个可怜的地步。 刘琼呢,早就被被那些女人占据了一切的他,此刻就算是为了快乐,自然也要帮着王冕说话:“王大人,您是真的可怜,我也就不罗嗦了。” “说点真心话,我和我父亲,对沈安也看不惯!” “分明是朝廷派他来赈灾的,这一切都是陛下的恩赏,然而现在他这么弄,竟然把一切的功劳都安排在自己身上,别说是你,就连陛下都被他隐过去了。” “这家伙绝对是没安好心!” 话能这么说,王冕心中不仅冷笑,可见这一定是他们父子此来的真正目的,即便没有说的很清楚,但他能想到这背后所牵扯到的是什么。 “老弟,你要是能这么说,真让我这个做大哥的高兴,你能体会我的辛苦,更能为陛下说话!” “现在朝廷上我看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正好趁着大哥现在还是一方大员,现在我就给陛下下一封推荐信,然后你拿着,等过几天送回皇都去,希望陛下看到以后,能给你一个好前程!” 哎呀! 要说之前的金银女人,是用来迷乱刘琼心智的,俺么现在王冕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要做他的再生父母,刘琼一直都觉得自己才华横溢,是皇帝是朝廷轻视了他。 奈何要找人举荐,他还没有门路,自己老爹本就没用,妹妹也不好开口,然而今天不一样了! 第1102章 真正的目的 虽然刘琼见过的官员不是很多,但是也有百十来人了,包括在皇都的时候,也是一样。 好多大臣都知道他们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平日里见面的时候倒是也挺客气的。 奈何就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 不但是他,包括连给他父亲说句好话的都没有。 王冕还是头一个! 就这一瞬之间刘琼真的就把自己感动得不行,关键别的不说,尤其是他看到王冕真的就当着他面前,提笔开始书写的那一刻,他就像给王冕跪下。 这一招收服人心,王冕算是玩到头了。 刘琼对他的感觉已经不再是朋友,而是自己的恩人,他愿意为恩人鞍前马后,也愿意为恩人,两肋插刀,至少他这样做,没准还能给自己博取一个未来。 按道理说虽然沈安才是那颗真正的大树,但是他明白,自己作为皇亲国戚,蛋蛋这一个身份,就决定了沈安不可能愿意帮他。 其实这不对! 诚如皇甫竣一样,如果他刘琼也是那样的人物,沈安必定会十分尊重,即便是争斗的过程当中也是客客气气,视彼此为友人,而一旦要是有机会成为统一战线的朋友,那更是迫不及待。 说到底还是他本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刘琼其实也真的是看不清自己,不然的话哪里会如此简答就上当了呢? 现在王冕是自身难保,他竟然还要写信保举,这样的保举会有用吗? 乃至于能否送到皇帝面前还是未可知。 “好了,这封书信你要收好,老弟啊,也许这是大哥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王冕故意把话说得十分沉重,这也弄得刘琼心中很不是滋味,想象沈安一方对自己的态度,在看看王冕的招待,还有手中这封他以为沉甸甸的书信。 一时之间刘琼竟然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了,不过有一条他心里相当清楚,那就是必须保住这个人。 “王大人。” 深吸口气,刘琼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我这一辈子还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您现在如此对我,真的是……叫我别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老弟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不必如此的。” 摆摆手,王冕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现在沈王爷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估计要不了多久我要就要命丧在他手中。” “只是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千万被牵扯进来。”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别以为你是皇亲国戚,沈王爷到时候就能手下留情,他不会这么做的。” 话说到这,王冕还不忘丢出他的最后一招,当然也是最狠的一招。 这一招用出来,不但能确定他刘琼到底有没有被自己掌控,如果有,这一招就能让他彻底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做事,如果没有的话……王冕也会毫不犹豫地直接杀了他。 没错! 别看他刘琼是皇帝派来的钦差,但他一就会选择动手。 因为要杀他的话,可以让他有很多种不同的死法,如果还想给刘政造成一些影响的话,最简单的就说他死在了女人肚子上。 眼下正是肃州遭灾的时候,很自然的有一些人为了吃饭,就能做出卖身的事情来。而他刘琼作为朝廷派遣的官员,有钱没钱不说,关键是这个身份就足以强迫很多的人了。 那个时候,只需要讲述一个简单的故事,就能证明刘琼是凭借身份,压迫那些女孩子,委身给他,但是因为他本身的原因,还有服药的缘故,所以突然暴亡,也很正常吗。 到时候,刘政算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肯定也不能大张旗鼓得调查,并且他所能追溯的只有安歇药物的来源而已。 但这又和他牧丞府有什么关系? 要一个人消失,其实真的很简单,即便王冕不是这里的官员也能轻易做到。 “老弟啊。” 深吸口气,王冕开始最后的大招丢出来,他让王峰出去拿进来几张封存好的公文,上面都带着他牧丞府的大印。 “这个是给你的,你要拿好了。” 给我的? 刘琼愣了一下,疑惑不解的将公文接在手中,却没有打开:“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在您这里做客的,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拆看肃州的公文啊。” “唉。” 摆摆手,王冕好像是交代后事一样嘱咐他:“你听着,这些公文的确是我们肃州的没错,但是公文的内容你知道吗?” 刘政摇摇头,他肯定不知道。 “听好了,这些公文里面,记载的都是我多年以来,在当地所做过的一些事情。” “虽然没什么至死的,但是你把他拿好了,一旦要是沈王爷什么时候追查到你身上,觉得你在我这里做客,要把事情往你身上牵扯的时候。” “你就把这些东西拿给他,就说你在这的目的,是为了取得这些证据,到时候必然可以保你一个安全!” 天啊! 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吗? 凝视着她,刘琼此刻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他既相信又不相信,王冕竟然会做到如此仁至义尽的地步,他不但给了自己那么多东西,还让自己享受到了蒯了,以及可以期望的未来。 现在又丢出这样一份东西,用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他还是人吗? 在刘琼眼中,他已经成了神! “王大人,王大人!” 激动的情绪,让刘琼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表达自己的内心,他一面呼唤着大人两个字,一面当着他的面直接把那公文撕的粉碎。 “大人您如此待我,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况且我们这一次过来本身也是为了监督沈安,哪里会把大人牵扯进来!” 这就行了。 看着他那副义愤填膺,生死交流的样子,王冕心中冷笑不易,自己这一套手段,算是彻底把他征服了,那么既然拿住了做儿子的,下一步,他就可以和当爹的去交流交流了。 控制刘琼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对他那个作钦差的老爹下手。 第1103章 此中高手 “兄弟你太激动了。” 看着地上被撕碎的公文碎片,王冕不住地摇头,他只有这样做才能掩盖住脸上闪过的笑容:“你看看,我这一心都为了你好,但是这些公文被你毁了,我也没有第二份了。” 言外之意,他不会再给刘琼第二次机会。 但刘琼不需要! “王大人我既然把刚才那句话都说了,您就该知道,我的心思,咱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qqxδnew “说得对!” 深吸口气,王冕摆摆手,又有人送上一盘金瓜子来,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足够了。 刘琼看着都直咽口水,这会他也明白自己和王冕彻底绑定在一起,索性也不再装假,既然喜欢那就是喜欢。 “好了老弟,我知道你们这一路过来也是很辛苦的,索性你先去休息,明天你先回去一趟,根刘大人说一声,我这也是才回到公署,公务众多,后天上午,我去拜访。” 刘琼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也知道自己早晚有回去面对老爹的一天,只是他没想过竟然就会这么快,而且那些女人他还没有全都品尝过呢。 只是这会,他不能把心里面想的暴露出来。 “好王大人的吩咐,我自然照做。” “那就好。” 站起身来,王冕对他躬身一拜:“如此就多谢老弟了;王峰。” “在!” 王峰上前来,脑袋压得很低:“请问大人有何吩咐?” “你把静斋收拾一下,等老弟她们回来,我希望,里面会有更多不同的茶品。” “以后只要是刘琼大人在的时候,静斋就是他的私宅邸!” 我去! 想什么来什么! 刘琼没想过王冕会这么说,只是先要道谢的时候,王冕已经走了。 “刘大人,您今天晚上是回去休息,还是另外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只有王峰还在守着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嗯……” 略加沉吟,刘琼自然还是要回去静斋的,并且他还特意问王峰着又要了几枚丹药,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深夜时分! 牧丞府内,算是玩的热火朝天的,而沈安这边也是时时得到消息。 “你看,刘琼这算是把他爹给害了。” 深吸口气,沈安把线报直接放在蜡烛上烧成了灰:“我也真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如此不经人事。” 苏竭在一旁冷笑着点头,他看得出来沈安根本就没把她们父子当一回事,左右皇帝不管是派谁过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王爷,我看要是找这个局面发展下去,咱们也就不用继续查了。” 苏竭过去办事,从来都直接直去的,要是厌恶你,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但是现在跟随沈安一段时间之后,他也学会了迂回周转,这件事沈安能告诉他,显然要是为了考验他一下。 “就冲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只要王爷一封奏疏上去,陛下肯定会把他们千刀万剐。” “你想借刀杀人?” 沈安点点头,虽然他的策略不高明,但至少比之前强了很多:“陛下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这件事不该我来做;行了,既然王冕回去了,我们要的证据也拿到的差不多了。” “咱们明天也回去,马玉良和白叶也在都督府住了好多天,他们估计已经快无聊死了。” “我得回去给他们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苏竭点点头,双目之中全然都是兴奋。 而现正在这个时候,沈安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来:“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一下。” “是!” 虽然苏竭想自己可以无时无刻,都跟随在沈安身边,为他提供保护,但是最近几天,沈安一直都是这样突然就要自己出去,马上又回来。 纵然不理解这其中的隐秘,但苏竭也能猜道什么。 “王爷小心,末将就再此等候。” 微微点头,沈安出去了。 他们此刻是在一处沈家商会于当地开设的分号中居住,这会他走出院子,顺着雪深之处走了进去,但是那么深的雪地,沈安走过之后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踏雪无痕! 不但他能如此,就连在那石头后面等着他的人也是同样,即便一直站在雪地上,依旧还是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无音,你辛苦了。” 来到石头后面,沈安冲那人笑了笑:“看你的样子,肯定是已经拿到费县的证据了?” “正是。” 无音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在笑,而且是冷笑:“主上,这里是我们掌握的全部证据链条,包括所有的证物,还有几个关键证人,都暂时送到了陆都督的军营里面。” “至于费县的线程,我们还没有动。” 沈安点点头,的确那个县丞还不能动,他是王冕留下的关键棋子,既得王冕的信任,同时王冕也派人在盯着他。 要是把他直接带走,只怕会打草惊蛇。 “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好,不过证据我就先不看了,你说说在费县都查到了什么。” “诺!” 无音嗯了一声,找了一个他觉得合适的切入点:“在费县我们已经拿到证据,可以证明当地就是王冕用来藏匿多年从肃州搜刮到财务的地方;并且在当地还有很多他草菅人命的记录。” 沈安并不意外,虽然之前他们了解到的,王冕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但是事实上。 他只要存在掠夺民财的行为,就必然会包含草菅人命之事,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他作为官员,如果只是用权力去威胁别人,效果其实很一般,只有真正闹出人命来,才能让那些富户们,知道危险就在身边。 一般而言,有钱的人就必然有一定的势力,所以就算是当官的也要给他们一些面子。 要是用粗暴的手段,王冕也许早就得罪了很多人,那样做虽然可以得到一些钱财,但是只会让自己落下去得更快。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威胁他们,用软刀子从他们身上割肉。 “那王冕可是此中的高手啊。” 无音给沈安举例,就是王冕当初第一年调任到这里之后,所做的一件事。 第1104章 不一样的故事 当初王冕调任到这边的时候,那都是多少年前了,对于肃州的情况,他刚过来肯定是两眼一麻黑的。 而且人生地不熟,甚至对于当地的驻军都没有什么了解。 至于那些富户们的背景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能第一次出手,就从老百姓手中夺走了五千银子! “王爷,当时那家富户姓田,王冕入职之后,就以他们逃税为理由,直接封存了田家所有的仓库和财产,然后就在这个案子调查的过程当中。” “那一家人竟然全都暴毙而亡,根据当时的饿卷宗以及民间的证据来看,他们都是服毒身亡的,而王冕对于这些人的判决,也是如此,他说田家人,畏罪自杀!” “就是这样,王冕当时就将这一家子的所有财产全部没收充公,而后在当地建造了一处平道,还不过七八里地的土道,就把这五千银子全都花了个干净。” “不对啊。” 沈安眉头一皱,要说他修路花钱那是正常的,可是一条土道用的了五千银子吗? 老百姓都是傻子,能相信他的话?? 闻言,无音当时道:“不,主上想法错了,百姓们当然不是糊涂蛋,如果当时之时一条土道的话,她们肯定不相信,但是当时修造的,还是您设计的水泥路啊。” 原来如此! 闻言,沈安不免恍然大悟,水泥路,成本的确很高,但是也很结实。 但! 有一条,那就是修建水泥路的时候频,铺设水泥的厚度,关系到了道路的质量;如沈安当时督造的京杭大通道的话,那是一百年也不会损坏的。 可是如无音所言的话,估计这条路当时在修建的时候底部,就是黄土了,上面所施加的那些水泥,也不过薄薄一层而已。 当地的百姓么或许见过水泥路,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总而言之他们一旦发下你这是水泥路的话,肯定就会自然而然的相信,这笔钱时可以使用干净的。 “所以……本王倒是也算被他利用了?”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沈安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无音却面无表情,这件事背后的秘密,详详细细说给他。 结果其实就和沈安预料的差不多,但当时因为王冕承诺百姓们会加快速度建造,所以只用了三天之间,就把这条路都修建完成,因为水泥需要干透才能使用。 再加上当地的百姓也不知道水泥干透要多久,所以这条路可是足足在一个月之后,才投入使用的。 “三天建完,一个月投入使用……不对吧,三天要怎么修?” “王冕当时动用了三百多人一起建造,自然三天就完工了!”无音不用说沈安也能猜到,只怕这三百多人都是费县的居民。 “没错。” 深吸口气,无音继续往下说,也道明了沈安想要询问的事情:“主上,当时这条路在投入使用之后,其实还不到半个月就出现了裂痕,之后三个月全部崩坏。” “王冕当时把这件事归结成为当地百姓使用不当,同时也有工匠偷工减料两项之中,但是前者,王冕并没有为难任何一个百姓,反而还安抚他们。” “至于他所说的工匠,根据属下的调查,他是找了几个大牢里面准备杀头的罪犯出来冒名顶替的。” 这个故事,并不精彩,有没有多高明。 但却十分写实,令人深思。 按照无音探查到的结果,可以见到,王冕将权力两个字,运用的全面又广博,他的每一个所作所为,都是在他权力范围内,所以做到最安全的方式。 怪不得,这些年他会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当官,就这样的人真是不好对付。 “那发生这些事情时候,沈家商会就没有出面吗?” 按说的那个是朝廷所有的水泥,全都掌握在沈家商会手中,除了他们外人根本没有这个配方,包括到今天为止,那也是朝廷的绝密之一。 所以要是当时王冕从沈家商会拿走的水泥,自然沈家商户也会派人监督啊。 “不!” 无音摇摇头,他明白沈安现在或许打算追责商会内部的人,但这件事还真就和商会不发生关系。 因为当时去商会购买水泥的,本身就不是官府。 所以也不知道王冕从哪找的人冒充客商去购买,购买之后直接转运出肃州,在边境绕一圈在暗暗输送回来,当时经手办理这件事的,还是费县的人。 而这些水泥被转运回来之后,沈家商会就没有资格继续追查了。 后来官服在建造水泥路的时候,沈家商会也派人前来询问材料的来源,而王冕只说是他在之前做官的地方一起带来的。 他之前做官的地方,的确属于京杭大通道的左右两侧支脉地方,所以能有一些水泥也不为怪。 再加上他又是做官的,身价是商会没有权力去探查他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成了后来的样子。 “包括当时水泥路在宣布报废的时候,粟米会长还曾去询问过,是否需要她们帮忙威胁,但被王冕拒绝。” 沈安覆手而立,安然点头:“那是一定的,他担心粟米等人过去之后会把这里面的秘密看破。” “没错。” 无音的回答很肯定:“这是王冕当时所做的第一件事,既得到了钱,又在当地树立的自己的威信,还有百姓当中的声望人望;只有他是如何同费县的人,关系如此密切的。” “我看这一切还是费县县丞的问题,他和王冕之间存在一个特殊的关系。” 话说到这,无音突然顿了一下,之后压低了声音:“王爷,我很自信探查到的证据和线索都是没有问题的,而线索当中证明,王冕的夫人,和费县县丞的夫人,竟然是一个人!” 什么! 此言一出,连沈安都震惊了:“他的夫人也是费县县丞的夫人……那么这个关系到底是谁先谁后,还是到今天,他们依旧保持着不正当关系,你都查清楚了吗?” 沈安自然不是好奇的人,只是他意识到此事乃破局的关键之一! 第1105章 逆子! 见沈安能这么问,无音一点也不好其,主上的眼光他自然了解。 根据他现在知道的,其实王冕和县丞的这个关系,是很早之前就存在的,但是到底出于什么理由和什么姻缘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他暂时还不知道。 “不过他们现在还保持着这样不正当的关系,根据我们现在所有掌握到的情报和线索看……要想搞清楚这一切,必须要从县丞或者是王冕,以及他的夫人下手。” 但眼下这三个人一个都不能动。 沈安微微点头:“我也知道这件事现在很难为你们,无音你们辛苦了。” “明天我要回都督府去,你们一起回去。” “主上不必管我们。” 无音竟然拒绝了他:“都督府那个地方不适合我们出面,我们已经找了地方,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只是主上不要担心就好。” “你啊。” 沈安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我知道你的本事,但要说不担心那是扯淡。” “算了吧,就像我之前答应你的一样,这边的事情都听你的,告诉兄弟们,回到皇都之后,我会给你们好好奖励一番。” “多谢主上!” 虽然说了很多话,但是却没有用多少时间,沈安回来的时候,苏竭一杯茶还没喝完。 “王爷,快来暖和一下。” 这个茶,是他刚才煮出来的,热热乎乎这会和下去正好可以暖身子。 接过他的茶,沈安不免一笑:“你现在也学会这一套了?苏竭你可武官啊,我记得当初你是最不屑作这种事情的,现在怎么了?”仟千仦哾 “王爷过去不是我不屑于做,只是没有人值得我这么做而已。” 这话苏竭倒不是忽悠人的:“我过去是个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人,您也知道的;再说了当时虽然我也是王爷的部下,但是王爷也不曾这样接触过啊。” “说得好。” 咂了口茶,一股暖流直接灌进沈安体内,寒气被逼散了很多,四体通畅。 “过去你小子,本王倒是也挺注意你的,不过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人这一身的本事,都放在了战场上,包括保卫皇宫过的时候,你还是过去那一套,这样怎么行。” “现在你倒是历练的好多了。” 是吗? 苏竭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左右自己不过是烹了一杯茶而已,至于吗? 自然是至于的。 只是好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发改变的,而不是一定要郑重其事地如何如何。 看穿了他心思的沈安,这会眯着眼睛笑,“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是有些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这一次回到皇都之后,我打算把你提拔起来,就负责整个王畿的卫戍安全,如何?” “王爷,不可!” 对于旁人而言,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可沈安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 “为什么?你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吗?” “当然不。” 摇摇头,苏竭有他的理由:“其实末将只是觉得,现在自己还没有哪个必要,我才多大年纪?如果这个时候就负责王畿的卫戍安全,那我这一辈子恐怕很少会有上战场的机会。” “王爷,末将还是喜欢战场上的往来冲锋。” 怎么说呢。 他这副样子,沈安看着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都是人往高处走,可这小子竟然宁愿在下面,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而不是在上方提调兵马。 “运筹帷幄,千军万马,难道不好吗?” 苏竭摇摇头:“能调遣千军万马,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在战场上冲杀的感觉;当忽然我现在这么想,之后会有什么想法就不一定了。” 欣然一笑,苏竭还特意道:“王爷末将说的都是实话所以还请王爷考虑一下末将的意思,当然了。” 深吸口气,苏竭竟然又把话头给拉回去了:“这个位置要是可以的话,王爷最好还是能帮着末将暂时留下来。” “没准咱们回去之后,我的想法又改变了。” 沈安还能说什么? 此时此刻,听到他这么翻来覆去的说法,越唯有一笑而已,但是必须要承认,正是因为他的直接,才更能得到沈安的喜欢。 “行了吧,你小子要留就留?” 瞥了他一眼,沈安笑眯眯的道:“这次本王既然和你把话说了,你拒绝了,我又有什么办法?至于你说的留下……这是朝廷的重器,又不是你家的筷子,能留下吗?” 苏竭无语,但是也无所谓:“反正末将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至于王爷所说……其实我知道的,这个位置,王爷爷要是想留就能留下,如果不想,那么别人也没有办法。” 这话说的! 沈安真的很无奈,但也由此可见,苏竭在他身边的变化。 想想当初才带他出来的时候,这小子紧张的不行,到什么地方都是风声鹤唳的,好像随时随地就会有人来谋杀沈安一样。 他本人对沈安更是敬重无比,只要沈安一句话他就能真心实意的舍生忘死。 但! 那样的关系看似很好,实际上沈安却明白,着其中还岔着一层,但到底是什么也不好说。 可是随着他们之间接触的越来越多,苏竭也在受到沈安的影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这才是沈安觉得,最正常的状态。 “行了吧,以后你的这些话可千万别乱说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回去!” 翌日清晨! 沈安这边收拾好一切,准备返回都督府,并且也派人提前给陆云庆送了消息。 但是比他这个消息先到一步的,还是刘琼! 他虽然满心都是不舍,但最终还是要完成“大哥、恩人”交代的任务,把自己的亲爹请回去。 “逆子啊!” 在刘政父子居住的小院子里,这会刘琼才回来就传出一声虎啸一样的怒吼。 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刘政真的是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摘了他的脑袋! 这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但这小子竟然还是沦落下去,从此之后只怕他们父子要是还想活下去的话,就只能一直受到王冕的摆布。 第1106章 不一样的儿子 “你啊!” 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刘政真的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才好。 “你知道不知道?” 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刘政的眼睛都红了:“你现在已经被王冕利用了!从这个时候开始,你我要是不听他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你想过没有?” “你想过没有!你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父亲的疯狂并没有让儿子生出一点点的悔恨之意:“父亲,其实这件事您想想,那也是正常的,陆云庆她们如何对待咱们?再看看人家王大人,又是如何对待咱们的?” “这些东西我们在皇都都没见过!” 指了指身边的金银财宝,刘琼昂着脖子:“咱们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啊,但是陛下对我们也没有这么好,您当初啊还是他的冼马,可是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我妹妹在他身边现在虽然被封为正皇妃了,但是皇宫里面的日子就那么好过吗?您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你总是偷偷的给她送钱进去!” “我们家里过的什么日子啊!” 从前刘琼一直认为自己家里过的还是不错的,而且与皇都的百姓相比,也的确算是不错的。 但那都是他没有见识! 这次在王冕手中,他享受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体验,而且一下就沦入其中,要知道富贵迷人眼,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自拔了。 并且就算是有机会从中脱身,他也不愿意! 好日子过的习惯了,谁还愿意回去吃糠咽菜啊。 “父亲,我们也该过几天好日子了,我们是皇亲国戚,你就算是不为我着想,你也的为了我妹妹考虑一下吧?” 提到刘槿薇,这会当爹的的确安稳了很多,只是他的情绪虽然不再那么暴躁,可是看着却还是不够冷静。 “父亲。” 眼见如此,刘琼索性也站起来了:“您想想看,这一次我们出发前,咱们爷俩不是也商量过,陛下要我们过来的目的吗。且不说其他的,孩儿这些天虽然一直都在王冕府邸当中享受,也收了他不少的好处。” “但是说到底,我心里很清楚,他也是个必死无疑的人!” 什么? 闻言刘政猛然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开始他真的是以为这小子完全沦陷进去了,但是现在一看……似乎是自己轻视他了,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对!” 欣然一笑刘琼换了一副嘴脸出来,虽然还是满脸的死鬼气,但是看着情绪上什么的能好很多。 “现在的事情,多余的我也不想说了。” “你小子到底有什么计划?” 刘琼点点头,把内心所想好不掩盖的表达出来。 用他的话说,自己当时的的确确已经被王冕给收买的什么都不明白了,但是后来他也想好了,王冕这回事打算借用他们的力量,对付沈安,或者说以求在沈安刀剑之下,找一条生路。 但是他们能抗拒沈安吗? 不能! 虽然又皇帝的圣旨在身上,但沈安会不会给他们面子还不一定,另外一条更重要的,一旦他们把沈安惹急了,皇帝的圣旨能否完全保护住他们也尚未可知。 所以不能和沈安作对。 当爹的点点头,这话他的确没说错。 所以啊,既然是这样的事态的话,那么就很直接了。 王冕有钱吗? 有! 那么既然他这么有钱,他们父子二人为何不狠狠从他身上挖一笔出来呢? “这些钱我们要是不拿,最后也会进入沈安手中。”刘琼这么说,可他父亲却不认可。 国库里面的钱有不少还是沈安填充进去的,人家怎么会在乎这点钱啊。 “爹,就算沈安不要,最后不还是要归入国库的吗?那么进入国库之后,不也是咱们家的?” 他们是皇亲国戚,这话如此说,虽然牵强了一点,但是也没啥毛病。 “所以啊,既然都是咱们家的钱,那么现在先拿出来点,又有什么问题?” “正好也能帮着我妹妹一把。” 刘琼的眼睛都在放光:“父亲您看,要是这样换算下来,那不都是好事吗。我们也有了钱妹妹那边的日子也好过了。” “最重要的是,我们通过这件事,还能和沈王爷站在一起!” 什么! 之前的话,当爹的或许都能听,可是现在他所说的,就和之前计划的不一样了。 “你说我们要和沈安……” “父亲不必多心。” 摆摆手,刘琼义正言辞的道:“父亲您想想看,我们要是想安稳的回到皇都去,就不可能得罪沈安,既然不能得罪他的话,还不如向他卖好。” “一面搜寻可以作用于他的证据,一面我们在面上还要帮助他,到时候沈安也不会把你我父子当作敌人。” “并且在这之后,我们也能在陛下面前,交差。” 一番话,如同奔流的河水一样,在当爹的脑子里面轰然而过,刘政低着头,脑子里面盘算着儿子所说的每一个字,是否可以实现,又是否适用于他们当下的局面。 但! 作为始作俑者,刘琼才不会给她父亲这个机会。 “爹,您就听我的话,肯定不用会有问题,你儿子我现在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也是有大抱负的。” “我在黄皇都的时候,从来不曾同其他的皇亲国戚一样,出去混吃混喝,那是因为我还有自己的理想啊!” 或许打动他父亲的,就是这最后一句话。 终于,在他把这些说完之后,刘政点头了! “好吧,,不管你怎么说,也不管你怎么做,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再想更改,实无可能。” 长叹口气,父亲让他坐下:“我的儿啊,这件事是在刀尖上混饭吃,过去我没想过你会走到这一步上,所以当爹的每天都要你老老实实,千千万万不能冒险。” “但事到如今,你就一定要记住爹的话,要做就做得干净彻底,千万别犹豫,免得到时候给自己招惹麻烦,放大了胆子,就像是陛下一样,他当时如果不去搏一搏,那么益王府可能早就成为灰烬了。 第1107章 被暴露的爱好 刘琼相当意外,父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还是自己过去那个小心谨慎,做什么都担心会出格的亲爹吗? “父亲,您这是…” 看着疑问的儿子,刘政不免呵呵一笑:“你小子到底还是见识短浅啊,你真以为你爹我当初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是因为自己胆小吗?” “难道不是?” 话说到这,父子之间就要坦诚一些:“过去我记得父亲对我教育最多的,就是两个字——小心!” “是啊,我对你一共就只有两个字的要求,可你小子不是还当作耳旁风了吗?” 叹了口气,刘政继续往下说:“你听好了,我当初能跟随益王,能在那么多皇子当中,选择他这座冷灶,你就应该知道,你爹我也是浪得虚名的。” “咱们过去是不得风云,所以要小心谨慎,但是如你所说的这一次的确是机会,我本来打算之后再做准备。” “但现在你小子既然也有自己的准备了,我们不妨就直接一点。” 目光一闪,这会在那么永远都是慈祥的脸上,竟然还能露出如此阴险的眼神:“你听清楚了,事已至此我们就把计划提前了。” “父亲您的计划是什么?” 刘琼一下来了精神:“您说,孩儿一定铭记于心,全力配合。” “哼!” 这会刘政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甚至在脸上还露出了狮虎相貌:“你小子现在知道老爹的厉害了?” 他的计划其实也简单,这一次既然要做,就必须做的透彻干脆,所以就直接去找王冕要钱,能要多少要多少。 “越是到这个时候,王冕就越是不怕花钱。” 刘政言之凿凿:“你现在越是不找他要钱,他反而会觉的你们不是一条心,所以你就只管放心大胆的要,我和他见面之后,也会帮你一把。” “但是你要记住!” 话说到这,当父亲的脸色猛然一变:“如果什么时候我告诉你,这件事要到此为止的时候,你必须马上停手,绝对不能继续往下深入。” “乃至于我让你杀人的时候,你也不能手下留情。” “父亲放心!” 虽然刘琼没杀过人,但是这种事,他并不会觉得有多难:“我也是在行伍之人,动手屠杀……不过只是小事一桩,如果父亲有需要,我会亲手杀了他。” “很好。” 微微点头,刘政才把滞后的计划告诉他,第一就是让刘琼去找王冕要钱,之后他本人在和王冕见面之后,则会在侧面答应他的要求,但是不会真正照做。 “这只怕是不行吧。” 刘琼见识过王冕的手段,这一次他能从中醒悟秒,其实也是运气,并且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就是自己再见到王冕的时候,是否能控制住自己,他还不知道呢。 “父亲您要是什么都不做,万一被他识破了……” “不会的。” 摆摆手,刘政很有自信:“对付他这种人我过去也是交过手的,我要是什么都不做,他才会觉得我们在关键时刻,能帮他一把,如果我们从开始就帮忙……” “那只会让他不再相信我们,你就放心好了,当初我是如何辅佐陛下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作为冼马,其实刘政过去的权力十分有限,但他的确也做了很多自己权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想到这里,做儿子的在没有什么担心了。 “如此那一切都听从父亲大人安排!” 深夜十分! 刘政终于来到了牧丞府,其实他完全可以早就来到这里的,所以拖延,要是为了给王冕一些压力,让她知道自己这个钦差不是那么容易见面的,就便是已经腐蚀了他的儿子,也没用。 只有摆出这么一副姿态来,才能真正的展现出他的不凡。 “钦差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 因为这一次的会面,相对来说比较秘密,所以迎接的一时安排在了府邸内部举行。 引着刘政进入府邸之后,大门关闭,王冕这才躬身下拜。 “臣,肃州牧丞王冕,参见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这才是标准迎接钦差的程序,刘政也真不是虚的,闻言顿时脸色一沉,肃穆庄严的道:“圣,躬安!” “起来吧。” 他摆摆手,王冕这会才敢起身,但是马上就跪倒在地:“下官王冕拜见钦差大人;之前有公务在身,又因为处于特殊时期,所以未能登门参拜,请钦差大人恕罪!” “王大人,何必如此?” 刚才他们是例行公务,但这会就成了朋友之间的交流,刘政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王牧丞,你何必如此呢?犬子在你这可是没少受你的恩惠,我刘政对你自然也是心存感激的。” 这番话被他说的饶有意味,且弦外之音相当明显,他是在敲打王冕。 奈何王冕对此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样:“大人的公子,那也是朝廷的钦差副使,下官按朝廷法度,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小刘大人在这不过是正常的日子而已,下官可是没有特殊照顾过。” “是吗?”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正堂,到底刘政是朝廷钦差正使,对他的待遇肯定要比对刘琼高的多。 正堂之内,张灯结彩的,海特意点燃的檀香。 这样做与外面的风雪呼啸,对比鲜明啊。 “王大人看来这牧丞府的确和百姓们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的不但温暖,而且还带着不一样的气氛。” “看来您是个雅致的人。” 王冕急忙摇头:“大人要是这么说,就让下官有些无地自容了;什么叫做雅致?下官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这些雅物可都是特意为大人准备的!” 这个混蛋小子! 听闻此言,刘政心中当时一晃,不得不承认,王冕今日的布置,的的确确都是完全符合他喜好的。 可以断定,把这一切习惯告知他的必然是刘琼那个臭小子! 但这却是不应该的。 一个人最难克制的就是爱好,如此做事不等于将他薄弱点,全部暴露在外人面前了吗。 第1108章 父亲的不凡 吸口气! 刘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看来王大人还是真够用心的,不过这些东西,在我看来只是虚无缥缈。” “但是既然大人准备了,我接受就是。” 说着,刘政拍拍手就看他的手下人,捧着几个盒子送了上来:“这些可是我为大人准备的礼物,咱们既然见面了,彼此互换一下礼物也是应该的。” “大人请看,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能让您满足。” 这里,他用了满足而不是满意,顿时就让王冕心中胜出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当箱子被打开之后,这里面装着的竟然都是他之前送给刘琼的那些东西。 “钦差大人,您这样做是不是就有点没意思了?” 本来,如果放在平时,王冕肯定要小心翼翼的多问几句,但是这次,他认为自己吃定了刘琼,所以说起话来才变得这么干脆直接。 “这些箱子里面的东西本身就是下官送给令公子的,现在突然拿回来是不是有些唐突?” “唐突吗?”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意,刘政道:“我不觉得有什么唐突的,我们父子相信大人也是知道的,都是皇都的穷人,在皇都我们没有用过这么好的东西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可是既然出来来,要给大人交个朋友,您诚心诚意我们也不能小气不是?” “所以这些东西,还请大人收下!” 话不用说透,但这会王冕心中已经肯定刘政的厉害,他的确不是一般人,至少一般人绝对说不出他这样的话来。 借花献佛四个字很简单,可要是那么直接的讲出来,就显得没什么味道了,也不肯鞥打到现在的效果。 刘政欣然一笑,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别以为你们可以这么容易就对付我们父子。 深吸口气,王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依旧淡然的看着他:“钦差大人这还真是把我王冕当成朋友了,如此我当然不不能推脱。” “来人!” 就看王峰这会急忙上前来:“大人您请吩咐。” “把我之前准备好的礼物也拿出来。” “诺!” 他似乎早就算准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所以提前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并且那个东西要比现在能看到的,都贵重得多。 “大人这是干什么?” 刘政一副不想接受的样子:“难道这里的环境,还有那珍贵的檀香气,就不是大人送给我们的礼物了?” “那些东西算什么礼物?” 王冕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那些不过就是生活上的一些小玩意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的,再说了,也不顶吃,不顶花的,算什么吗。” “您看我的礼物来了。” 这边说着,王峰已经叫人把东西抬了上来。 和之前送个刘琼的玩意不一样,这一次王冕给这个作钦差的只准备了黄金! 刘琼是个没有见识的雏,但刘政就不一样了。 不说他当初在益王府的时候,到底见过了多少东西,单单就是过去益王和废太子争斗的时候,每天他们府内要走出去的钱都和流水一样,那个时候人家都不曾贪图一分,所以给你他看那些好东西没有用。 东西再好,能好过沈安的? 当初王冕可是听说,沈安为了帮助皇帝争夺皇位,那也是拿出了不不少的珍贵宝物给他,所以在他面前就没必要摆弄那些珠光宝气的玩意,直接用钱来的更痛快,也更直接。 “大人这里面一共五箱黄金,合计有多少我也不知道,还请大人笑纳。” “你这是在收买我吗?” 目光一转,刘政忽然变得正经起来:“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大人说的哪里话?” 眼睛弯成一条缝,王冕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收卖过您?再说了您过去作为益王府的冼马,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点钱又算什么?” “这些不过是给您拿回去,给正皇妃娘娘,做点首饰的玩意。” “是我们的一份孝心而已。” 刘政点点头,竟然不再说这件事了,这当然也表示他选择了接受。 收礼,还非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这样不要脸的人,王冕也算是见识过了。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发觉这老家伙不好对付啊。 “钦差大人,您能收下这些东西,可真是叫下官高兴。” “王大人客气了,这既然是送给娘娘的,我也不好拒绝,这毕竟是你的心意;但是这一次我们父子前来还有公务要做。” 脸色瞬间一变,刘政义正言辞的问道:“听说您王大人和沈王爷在肃州,闹得不是很愉快,陛下要求我们父子过来调节您二位之间的矛盾,我能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吗?” 王冕嗯了一声,把他之前和刘琼所说的话,又重新讲述了一遍,其中的每个环节,竟然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刘政也佩服他的记忆力,知道这场哑谜不好打,自然提高了注意力。 “原来如此,但这一切不过是都是大人的一面之词,到底怎么样我们还要继续探查下去才是。” “那个是自然的。” 王冕站起身子,微微一躬:“这里面的是非曲直,的确需要大人您来探求,下官虽然只是个牧丞。” “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有些事情我可以承担,也可以让着沈王爷,但有些事上我却必须拿出态度来,我不能什么事情都背黑锅。” 三言两语,王冕将自己的“悲愤”无奈全都展现的淋漓尽致:“我现在最难受的,就是想不明白,沈王爷为何要那么对我,到底是我做的不好,还是王爷就认为我是个可以随便欺凌的人……” “王大人.” 现在还不是看起的时候,刘政当时肃然的道:“您也不必在这里诉说自己的委屈,如果你想让我们父子探查的话,就要把一切事实说出来,且拿出证据,这样我们也好向陛下哎交代。” “我们父子,绝对不能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口口声声把皇甫胤善摆出来,刘政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第1109章 肃州暗流涌动 凝视着他下笑脸,王冕直接丢出下一张牌来,还是黄金! 比之前的又多了一倍! “大人,您看这样的话,是不是您二位就能好好探查了呢?” “知道肃州的日子不好过,所以这些是用来补贴兄弟们的。” 王冕所谓的兄弟,就是跟随刘政一起前来的护卫们,当然这些钱根本不必用在护卫身上,因为他早就把另外一份叫王峰送去了。 眼前所有的东西,全都是给刘政准备的。 如此心照不宣的事,刘政肯定也不会点破,他只是微微点头:“你王大人有这样的诚意,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要调查也得见过沈王爷之后。” “到今天,大人还不曾见过王爷吗?”王冕故意这样诧异,只是为了观察刘政的态度。 对方这一次并没有让他失望。 他的确还没见过沈安。 “看来沈王爷那边是还没有忙完啊。” 叹了口气,王冕一副很理解他的样子:“当初沈王爷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说过他要事必躬亲,然后我们兵分两路,各自去赈济灾民,这次接到了朝廷的庭寄,下官这才特意赶回来。” “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耽误王爷的事情。” 他这话说的就很好听,别看一个正经的事都没说,但是话里话外的一直都在表示,沈安压在皇帝头上。 “我也不知道。” 摆摆手,刘政根本就不接他的话岔:“现在王爷还不曾和我见面,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法核实,并且同陆云庆都督的意思,好像王爷现在也不想让我过去找他。” “离开皇都之前,陛下曾说过,要我们父子去拜见王爷,可惜啊,到今天都还没做。” 不对! 闻听此言,王冕当时心中闪过一丝灵光,同样都是老中医,他们两个互相打哑谜事没错,但彼此还都能搞清楚对方的意思。 要是按照刘政这会的说法,他不也是在表示自己对沈安的不满吗。 朝廷的庭寄能送到牧丞府,自然也能送到都督府,而陆云庆作为一方都督,肯定是不敢扣押这么重要公文的,他在接到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送到沈安手中。 如此就更加坐实了,沈安不重视朝廷的事。 “好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刘政也看出,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所想也不再啰嗦起身告辞。 “等等。” 王冕要挽留他,毕竟当儿子的已经老早就在这里逍遥快活上了,他这个当爹的钦差正使要是回去睡冷炕的话,也实在说不过去。 再说了,现在王冕也是想试试看,他们父子是不是都被自己收买了。 “大人何必着急走呢?就在我们这里住下,我知道都督府那边的条件不好,再说了陆都督本身也很忙碌。” “肯定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大人就留在这吧,每天闻一闻檀香,等待沈王爷归来不是正好吗?” 刘政能拒绝吗? 他可以,但却没有。 “如此就有劳王大人了!” 他说过要在旁敲侧击的帮忙刘琼,从王冕手中榨取更多的钱财,那就要说到做到,并且每一个细节都不不能掉以轻心。 眼见他答应了,王冕新中心钝感安慰,看来自己之前砸进去的那些钱,都没有白费。 “如此就好,我这就去安排!” 又是一夜! 昨晚再静斋当中,不但有刘琼的造作,同时他的父亲也在其中享受。 整整一夜,据说爷俩都没消停! 他们这样,倒是让王冕安心了很多,好好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还不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沈安回来了! “不好。” 眉头紧锁,王冕虽然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是也没想到沈安竟然会回来的这么快,他到底是因为皇帝的圣旨呢,还是特意回来找麻烦的,亦或者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王冕都拿捏不透。 “不过事已至此我们只要小心就好。” 这边安排王峰帮他准备仪仗,王冕要亲自请前往都督府,拜见沈安。 至于刘政父子,就让他们在静斋里面好好享受吧。 虽然这一夜,王冕都在睡觉,但是辗转反侧之际,倒是也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刘政和他见面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一副老辣的佞臣姿态,由此可见他之前的安稳都是装出来骗人的。 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就必须需小心不可。 正好所谓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所以他之前也是对控制刘政太过自信了。 这爷俩,他都必须要小心你对待,如果有可能的话,借沈安之手将他们除掉,也未尝不可! 整肃州,暗流涌动。 王冕、刘政、沈安,乃至陆云庆等人都各有不一样的心思,虽然有一些也是大同小异的,但根本上还存在差别。 “末将,拜见王爷!” 虽然这是大早上,但马玉良和白叶听说沈安归来之后,都是忙不迭的前来拜见,这些日子他们在都督府虽然生活的不错,可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不拖地的事。 能见到沈安,谁也不想错过机会。 “二位都督快快起来。” 摆摆手,沈安叫人给他们上茶:“我知道二位一定是久等了,但没办法,本王这一次出去是体察百姓去了,所以你们要理解。 二人连连点头,谁能不理解这个事。 “王爷,您不用说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的,之前还不适应,但是后来……您也看到了我们在这那是如鱼得水啊。” 马玉良到底是年纪大的人,做事就更稳妥一些,他只是嘴上客气,然而一旁的白叶竟然表功似的,把自己这些天在这办理的公文都拿了出来。 面见上官的时候,还能记得把表功的东西带着,只能说他真的很有心。 好在沈安对此并不反感,年轻人希望可以更快得进步,有更好的未来,那是可以理解的。 “公文我就不看了,只要没耽误你的事情就好,这次本王出去一趟可是收获颇丰。” 最后几个字,沈安演绎的别有意味,自然也让现场的三位都督都是心中一沉! 第1110章 火速登门 陆云庆其实还好一些,至少他清楚自己和沈安乃是一条船上的人,也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 但是马玉良和白叶就不同了,他们一个管束着函州的兵马,一个驻防在宜州,之前除了在皇都述职的时候,和沈安见过一面之后外,就没有其他的交际了。 所以他们完全不能理解沈安的情绪和态度。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在听到这些话之后,顿时都变得小心翼翼。 王爷话里有话,他们谁不担心会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好了,你们不用紧张。” 沈安摆摆手,现在并不是点破这一期的时候,给话锋一转,他问起了刘政的事情来:“朝廷派遣的钦差你们都见到了吧?” “见到了。” 说起这个,陆云庆还很奇怪,刘政前往牧丞府的事,他知道,可刘琼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还是个谜。 他也派人出去暗暗打探,只是没有什么结果。 “你不必担心。” 沈安胸有成竹:“我也不妨告诉你们,现在这一对父子,都在牧丞府内,王冕给他们准备了一个满是美女的静斋,父子两个正享受在温柔乡中。” 原来如此! 三位都督互相对视,心中都有了一些判断。 “那么王爷,我们是要继续在这等候,还是怎么样?” “等?” 沈安乐了,凝视着白叶,他觉得很好笑:“我为什么要等?难道你不知道,陛下都要卖我的面子,他一个小小的钦差,对别人有用,对我不过是个屁而已。” 话音落下,白叶也闭了嘴。 但是有一个问题,就算是现在不用去见钦差的话,可他们不等有又什么用? 人家现在可是去了牧丞府啊,都不在都督府内,不给他们一点通知,那要等道什么时候去? “放心吧。” 欣然一笑,沈安相当自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会王冕只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至于那两个钦察的话,我看他们现在也一定咋琢磨,要不要来见我。” 沈安还真说对了,他的话才说完,这边就看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王冕求见。 “他来的好快啊。” 陆云庆目光闪烁满眼都是杀气,这会他还是没有从之前木南的死中脱身出来,一想到那件事人仍然怒火冲头。 “陆都督,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微微摆手,沈安这会派人去将王冕请进来。 不一会的功夫,王冕再侍卫的带领下直接步入厅堂,此时此刻,除了沈安和苏竭之外,其他三位都督也都在场。 马玉良和白叶对她自然是笑脸相迎,毕竟几人之间也不发生什么关系,各自都不在一个地方任事,没必要弄得那么僵硬,只是陆云庆一双眼睛里凶光闪烁。 “陆都督你何必如此对我啊?” 不用陆云庆开口,王冕这会竟然大言不惭的望着他:“我知道你心中还在恨我当时没有救下木南将军,但是没办法,那些贼人实在太过凶残我根本就来不及啊。” “所以我已经向朝廷表功了!” “陆都督,我知道您和木南将军之间感情深厚,那都是一次次血与火考验出来的。” “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啊!” 木南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如马玉良、白叶一样就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听着王冕这么说,还真以为是陆云庆迁怒于他而已。 只是好在这二人都没有开口劝导,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要是王冕不这么说,也许陆云庆心中也不会那么难受,他可以当着沈安面前实话实说,可是因为马玉良等还在,他就不得不闭嘴。 免得有些事情泄露出去,现在朝廷上还是没有给木南一个定性,所以他不能冒险。 此时此刻,也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往肚子里面咽。 王冕所以要这么做,肯定也是猜到了这个结果,他很清楚,自己和陆云庆之间的仇恨是记下来了且不管到什么时候,都难以调节。 既然如此的话,他就完全没必要再客气下去,左右我对你客气,你对我也还是这个德行。 那么何必呢? 要干就干到底! 关键是他也相信,如果沈安要是愿意饶过他的话,到时候陆云庆肯定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边让王冕坐下,沈安开门见山地问道:“本王先不问你救灾的事情;听说朝廷钦差现在都在你的牧丞府内,是真的吗?”qqxδnew “王爷说的没错,他们的确在。” 微微点头,沈安继续道:“既然他们都是朝廷派来的,那王大人就要好好照顾,之前你不在家所以才让他们暂时居住在都督府内。” “你知道的,陆都督已经把军队要用的东西都下发给百姓了,所以肯定是照顾不周。” “但他们能理解对不对?” 沈安这话问的,他都这样说了,别人谁敢说不理解呢? 尤其是此刻他说出来,分明就是要王冕替两位钦差回答,这可是很不地道的行为。 钦差就等于是皇帝派遣下来的分身,就算是不如可也差不多了。 那是代天巡狩的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帝的意思,所以一般而言官员们是不能替代钦差的,但是现在深谙既然这么问了,王冕也不能不开口。 犹豫了一下,他心中纵然再多不愿意,也只能采取一种折中的办法回答:“王爷,钦差大人到底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但是估计他们的确在都督府内,没有吃好。” “也没有休息好!” 这话一点也不假,不光是因为这里的条件不行,还有一点也是都督府内,可没有牧丞府那么暖和。 几乎除了必要的取暖之物被留下之后,用以计划着燃烧,剩余的陆云庆全都下发出去了。 要不是他这么克制节约,百姓们哪有那么好的条件。 “这里如此清冷,而钦差大人又没能适应肃州现在的情况,自然是身体虚弱啊。” “虚弱?” 嘴角微微一勾,沈安凝视着他,双目飞电:“那我想知道他们虚弱到什么地步,是不是本王回来了,他们也不能来参见!” 第1111章 就是强硬 沈安用了虚弱一词,显然别有用意。 王冕闻言,却只是欣然一笑:“王爷不可以这么说的,肃州现在天寒地冻,我看之前苏将军似乎也因为天气的缘故,而觉得身体不适吧?” 苏竭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你既然知道本将军生病了,那么王大人还是不来看望一番?到底我苏竭不是什么钦差大人,这辈子也没有做钦差的命。” “生病之后,连过来探访的同僚都没有,这算什么啊。” 他本来不是个娇柔做作的人,此刻故意摆出这么一副样子,看起来,倒真是格外有趣。 沈安乐了:“你啊,不要这么说嘛,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可是一直在给王大人找麻烦;王大人没有把你我撵走就不错了。” “王爷不可这么说。” 片汤的话,王冕现在也懒得说,他只是道:“不知这一次王爷出去巡游,看到了什么场景,下官心里还很惦记周围的百姓的呢。” “惦记?” 这个词,沈安不能接受,他如果真的是惦记百姓的话,就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将府库内的存储拿出来,救济百姓。 如此一来,相信至少有几百人可以不必要殒命。 是一天几百人! “王大人,那些话就不用说了今天虽然钦差不在,但你既然来了,我们就不放把话说清楚,我也免得派人去找你。” 话音未落,沈安直接将他们这一路上搜索来的证据,以及无音提供的线索卷宗等等,压在面前桌上。 看到这些东西,在场的众人当时面色一沉。 王冕更是心惊肉跳。 “看来这些都是王爷您从外面找到的卷宗和证据了?” 若不是做贼心虚,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马玉良和白叶对视一眼知道今天王爷怕是要玩真的了。 这会对他们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小心翼翼,千万不能多说话,别把自己牵扯进去;再想想之前沈安所以要让他们在这里等候多日,只怕也是别有用意。 不然怎么会这样做。 王冕那边还在继续,他端着一杯茶,看似很淡然的样子,但是一双眸子里却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王爷到底是王爷,我记的之前先帝就说过,朝廷上可以缺少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缺少沈王爷。” “我派人出去查了那么久,都没能找到如此多的证据,王爷这才出去几天,就有所得。” “可见,到底还是我们办事没有方法。” 沈安不想和他饶舌,直接吩咐人将卷宗分派下去,给在场的每一位,都发了一份。 “这里面的内容是一样的,各位看过之后,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 陆云庆是第一个把卷宗看完的,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种感觉——杀! 这王冕,不但该杀,而且就连他的九族,也有要一起诛灭! 卷宗之内,不单是包含了王冕这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乃至于还有他过去多年的一些事情,反正怎么讲呢,无论是哪一件事只要被跳出来,都够要他性命的。 这还不算完,真正让陆云庆愤怒的,乃是卷宗当中,记载的有关于费县的事情。 费县那边虽然在肃州的整个地貌而言,不属于军事重地,但如果纵观整个三州联防的排列图。 名不见经传的费县,就成了三州之内的重要枢纽地带。 在这里不但可以通达到各州的距离都是一样的,并且因为费县地处的问题,还易守难攻,另外当地还有自己专属的水脉可以使用。 之前根据朝廷丈量核算全国一切军事用地的时候,费县就被提出过,军方想要将这里安排成枢纽,以便于让各方军队进行利用。 但是! 这个提议在三州军队方面提出之后,竟然被王冕给否决了。 陆云庆记得很清楚,当时王冕给出得理由是,当地军队既然要保境安民的话,就不应该惊扰到百姓,费县当时有很多百姓在生活,再加上大梁本身的强大。 还有函州、宜州作为边境地带,又各自都具备不少的天险可以利用,以及两州之外,也没有什么直接的敌人。 朝廷在参看过王冕的说法之后,就将这件事暂时压了下去; 对于朝廷的决议,当时陆云庆等人自然是支持的,他们没有继续和朝廷牵绊,但那个时候他们可是全都相信了王冕所说的话。 而现在,试试证明,王冕的言论完全就是为了他自己,可以不让那些被他隐藏起来的宝贝被发现,才给出了那样的提议。 其当时所有看似义正言辞的话,也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各位,都看完了吗?”仟千仦哾 沈安悠悠然的一笑,放下茶杯的同时目光也落在王冕身上:“如何现在的情况既是如此,你有什么看法,这些东西对你而言,是否有什么要说的。” 王冕摇摇头,之丢下一句话:‘王爷,此乃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 陆云庆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我可是一直都在肃州作官的,彼此之间虽然是了解不多,但是你都做过什么,我也未必就全不知道。” “何必如此呢?”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在撒谎。 但王冕并不在乎,反而阴森森的笑了:“陆都督,谁不知道你我其实并不相合,我也从未指望都督能为我说一句好话。” “只是不说好话无所谓,但这些屎盆子,我可不想背。” 目光辗转,王冕最终还是和沈安对视起来:“王爷,有一说一,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您是从什么地方探听来的,但是里面的内容纯属子虚乌有,我王冕绝非是那种人。” “如果要说这些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在下倒是不能否认毕竟这么大的地界上,总是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但是凡事必须找寻根源,这些罪责,到底是谁作下的,就要谁来负责。” “还有。” 猛然之间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似乎不怀好意,又带着几分逼迫的模样:“既然王爷能探听到这么许多事情,那下官这里倒是还有一件事,希望可以求得王爷帮助。” 第1112章 救灾非儿戏 求助? 凝视着他,沈安不免一笑,此刻那双眼睛,洞若观火一样:“你想问什么,就直接说吧。” “好。”qqxδnew 欣然一笑,王冕直言道:“王爷如此手眼通天,下官想法请王爷帮忙,探查一个人,一个下官手中的官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突然就是失踪了。” “你说的是刘甲吗?” 不想和他打弯弯,沈安直言不讳道:“他就在本王手中,这卷宗上面所记载的好多事情还是他招出来的。” “是吗……” 王冕面上毫无波澜甚至,在他的表情中还能察觉到一丝丝的喜悦,但是实际上,这会他的心里却如同是火烧一样,按照他的想法本以为自己提起这件事,沈安会顾左右而言他。 亦或者,只会将话题岔开而已,但是现在,沈安却如此直接,由此可见他心中必定有底啊。 之前王冕也不是不知道,刘甲等人的归从,只是他不相信沈安会这么快就把事情全都搬到台面上说。 好歹今天在场的除了一个陆云庆之外,宜州合函州的都督也都在。 而今沈安调查的都是他们肃州内部的事情,当着外人总是不好开口的。 然而沈安的直接,无异于昭示着他,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什么颜面了。 “王爷,刘甲在您手中?那我能见见他吗?” 王冕表现出来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到底是王爷您救了他?还是说,这人本来就是被您抓到的,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下官就不见面了。” “如果是您救了他的话吗,下官倒是希望知道,为何会这样。” 还要继续攀扯下去? 这会,在场的众人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尤其是陆云庆,他最清楚刘甲对于这一切案卷的重要性,这会王冕还能提出要和对方见面,其目的已经是十分明显。 要么,他是打算借用这个机会,向刘甲施压。 要么,就是他王大人,大打算趁机会,再去说服刘甲,或是窜供,或是直接推翻之前所有的供述也为可知。 能为一方大员者,谁的手中还没有几把刷子。 “算了吧。” 沈安摆摆手,他看的出来众人已经有些厌烦了,且外面风雪飘摇,好多百姓们,还都处于苦寒当中,而今尽快结案就是。 “听着。” 目光闪烁,沈安的嘴角压得很低,眉头也是紧锁不开:“刘甲现在我手中,至于你们是否要见面,已经没有必要了;他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 “包括你王大人身上的那些事情,他也都索性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沈安把卷宗往桌上一拍:“其实我猜到,你不会承认这一切的,但无所谓,王冕我们不要在这里罗里吧嗦的,今天几位都督都在,咱们把话说的明白些。” “你之前做过多少事情,自己承认出来,并且保证能够在这一次灾害当中,从现在开始,尽可能保全百姓,事后在陛下面前,我会帮你求饶。” “若不然……” 后面的话,沈安就算是不说,大家也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不然的话,只怕他就要进入人生的倒计时了。 谁人不知,沈安的杀伐手段? “王爷。” 开口,王冕就已经把自己的态度,展露无疑,他现在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这一切的:“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刘甲在您手中,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您可以想清楚。” “我王冕,作为一方官员,受陛下信任,牧民一方。” “就会恪尽职守,绝不做任何有碍朝廷的事,但是人非圣贤,我不能保证,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引起旁人的嫉妒,或者是一碗水真的端平了。” “总是会有些偏颇的地方,相信这一点,各位大人也都能理解吧?” 此话倒是不错,这是人之常情。 “故而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存在,既安刘甲本本来因为一些事情就对我不满,所以才会在您手中胡言乱语,从而希望借王爷手,将我除掉呢?” 这是第一个问题,还有后另外一个怀疑王冕没有直接说出口,但他的意思却很明确。 既他并不知道,也没办法确认出来,这刘甲的供词,到底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还是背某些人,用特殊数段逼出来的。 “正所谓三目之下,何患无辞?” 摆了摆手,王冕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多余的话,其实我也不享受了,总之现在的情况,对下官十分不利,对不对?” 沈安没有否认:“但是到最后的何去何从,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了。” 站起身来,王冕冲着沈安微微一拜,迈步就走,看着他那副桀骜的样子,苏竭真的是无法忍耐,不过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又被沈安拦住:“何必如此?” “现在他什么都不说,之后我会有办法,让他把一切都承认出来,并且也会后悔现在的行为。” “你不要急躁。” 当务之急,沈安倒是想和那个刘政见面,他作为朝廷的钦差,这会没能来拜见自己,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他被什么人控制了,第二则是人家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若是第一种情况,尚且情有可原。 但要是第二种…… 沈安这一次也想好了,他在肃州主持大局,关系到的也并非只是肃州一个地方,所以不用管刘政是不是朝廷的钦差,只要招惹到他,那到最后都不不能留下他的狗命。 越是现在这种时候,就越要做到号令一统,不然稍有差池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救灾不是儿戏! 王冕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现在他更要关心一下,函州和宜州的灾害情况,据他所知到的,再配合上马玉良与白叶的见闻,那么基本上真相就可被还原出来。 提前知道一些消息,也好过他到时候转战两地,两眼一抹黑的强。 话都这么说了,马玉良和白叶自然将所见所闻,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尤其是方才还有王冕这个前车之鉴在,他们就是不敢胡言乱语,或是有任何隐瞒。 第1113章 王爷大度 做得到,与做的不到的地方,马玉良和白叶都不敢隐瞒。 这会他们才明白过来,之前沈安叫留宿在这,只怕是有一定的用意,也是为了让他们亲身经历眼方才的一幕。 在二人眼中,王冕怕不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个“死人”就在眼前,谁还敢那么大胆子,胡言乱语! 沈安也看出他们心中的担忧,当时安抚道:“二位不必担心,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千万不要因为方才的事情,把自己困扰进去。” “原本,我也没想过要难为你们。” 马玉良与白叶虽然连连点头,但是谁敢掉以轻心。 按照他们的说法,现在宜州和函州,虽然也在遭受灾难,但是因为灾害发生的比较晚,同事之前又有肃州作为前车之鉴,他们的应对方式也比这边要好一些。 “只是我州内,粮食并不很充足,好一部分……军队的粮食也都下发出去了。” 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马玉良羽若若无的撇了陆云庆一眼,这个眼神真的是意味深长。 沈安却又如何读不懂他的意思:“你想说,自己军队的粮草,现在还没有配备足数对吗?” 马玉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这是默认了。 这会陆云庆从旁边解释道:“王爷,马都督,其实这件事的确应该怪我,本来我是想着把二位都督粮草都配备好,存留起来的,但是没办法。” “王冕他不肯开官仓,如此百姓们又嗷嗷待哺;我也只能将二位的粮草稍微挪借了一点点,但是真的不多。” 马玉良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刻就表示理解:“大人不必如此,其实我也知道,都督不容易。” “况且!” 话说到这,马玉良猛然提高了音调:“必须要说,这一次虽然陆都督这边情况紧急,但它却也没有为难道我们,在肃州完全封锁之前,他这边还运送给我们九个月的粮草!” 九个月的粮草,那是多大一笔数字。 诚如陆云庆所说的一样,他只是在两家各自挪借了三个月的粮草而已,虽然这是不符合朝廷法度的,然而他既然这么做了,那么就完全可以挪的更多。 要是一口气拿走他们各自六个月、八个月的粮草,整个肃州的百姓就都有救了。 到时候即便此事闹到朝廷上去,皇帝那边估计也不会太过为难他。 而陆云庆所谓没有这么做,不是他不敢! 挪一分粮食是死罪,挪更多还是一样的下场;所以不曾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也考虑到了,其他两个地方的百姓,会不会同样遭受灾害,会不会因为他的过度挪借,而出现人命伤亡的事情。 这是他的一念之仁。 闻听此言,沈安微微点头,直接掏出一只令箭来,吩咐人给粟米送去:“告诉他,让他继续调遣周围沈家商会的产业,把短缺的粮草,两倍运往二位都督手中,这笔钱,我们自己出。” 什么! 虽然他们都知道,沈安过去也一直都是自己拿钱,贴在国家上,而今日才算是亲眼得见,现场给他们带来的震撼,远比之前看不见的时候更加强悍。 怎么说呢,沈王爷地区是为国为民。 他很有钱,这一点毋庸置疑,曾经在官员行列当中就流传过一个说法。 要是大梁国失去沈安的支持,不但经济会一落千丈,甚至弄不好国家还会因此而出现内乱。 但是关键的是,在好多人眼中,沈安是最不可能背叛国家的那个,理由在于如果她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花钱把整个国家买下来,所以人家何必要叛变呢? 那是多没趣的一件事? 但是听闻,到底还是听闻,今日现场得见,二人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诺!” 侍卫这边应命而去,等到他离开之后,马玉良和白叶当时跪倒在地,磕头谢恩。 失去三个月的粮草,还只是借用的。 而现在沈安直接还了他们每人半年,那是多合适的买卖。 不但如此,沈安再让二人起身之后,还有话说:“陆都督这件事我暂时替你解决,但是你要记住,既然是挪用的等到日后,千万还得如数还给人家才行。” “肃州遭受灾害,百姓们日子过的不容易,函州和宜州的百姓也都一样。” “我们要将心比心!” 还要还? 马玉良虽然惊喜,但是却没说什么,可一旁的白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王爷那怎么行呢,这边您已经给了那么多,何必还要陆都督继续支付。” “我们又不是做生意的,何必如此?” 白叶两手一摊,长嘘短叹的,脸上写满了不好意思:“大家都在一起做官,我和马都督,如果不是各自属地之内,发生了灾害,这些粮草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提及。” 二人虽然在沈安眼中,都只是小官而已,但实际上作为镇守一方的都督,人家的权力可以说比那些牧丞还要大得多。 而且在全国,这样的都督也不过才几十个而已,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必然都不是寻常之人。 再加上这两位也是实心诚意干事的人,只要不打仗的话一般而言他们每年的粮草,都能有一部分的结余出来。 这会短缺的粮草,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什么,所以提出来,也诚如白叶说的一样,就是担心之后救灾不够 救灾,本来就是个没办法预计的投入,算的太多了,用不了就会发生贪腐,要是算的少了,怎么样难道那个时候钱不够了,粮食不够了,他们就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冻死饿死吗? “行了。” 沈安不想听这些,只要是花钱的事,都没必要啰嗦:“就按照我说的办,如此情理,法理就都有了。” “你们二位那边的情况我现在也大致知道了,既然是这样,二位就可以暂时回去,粮草很快就会运到。” 话说完,沈安起身,带着苏竭就走,余下三人急忙迎送,只是在他离开之后,三人倒是面面相视有些搞不清楚,这会的情况。 第1114章 还想了解的更多 怎么,这话才说完,就让他们走,难道众人在此等待那么多天,就是为了这个? 马玉良和白叶有些看不懂了,按说这会他们应该按照沈安的要求,转身就走好了,但二人没有,反而是吧陆云庆也给留下了。 “陆都督,不要着急吗。” “我们还有话说。” 被两人拉拉扯扯拽到了一旁陆云庆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们二位这是干什么?” “陆都督。” 欣然一笑,马玉良道:“咱们三个也算是一起的战友吧?” “那是自然的。” 这一点陆云庆不能否认,也不会否认,尤其是他和马玉良之间,过去更是曾在一个战场上,共同征讨过敌军,也算是生死与共的交情了。 只是多少年来,二人告别了沙场厮杀,成了朝廷的官员,而且还多少都有一些洁身自好,彼此之间也就少了很多来往。 因为他们俩都是从战场上,靠着功劳走到今天的,从来也不搞那些什么结党的事情,故而走得很稳,但是也很慢。 今天,马玉良忽然提起他们过去的关系来,不免让陆云庆有些拿捏不住他的心思。 “你我过去当然就不用说了,一起在战场上那是过命的交情,就是白叶老弟,咱们三个不也算是一个队伍出来的?” 说来还真是巧合了,也许是沈安故意安排的,这三个人,当初都是同时效力在镇边将军手下,而当时因为沈安尚且没有改变朝廷的制度,所以镇边将军只有一个人,但是却管束着朝廷东西南北四方的边境事宜。 要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白叶和他们绝对扯不上一点关系。 “陆都督说的没错。” 白叶这时候也很唏嘘:“当初二位都已经成为朝廷上一方官员之后,我才进入军队效力,说来也是运气了,要不是在宏都的时候,让我侥幸第一个攻入城内,现在也没有资格,忝居此位。” “得了。” 陆云庆摆摆手,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何必说。 “你们把我留下到底是什么意思,直接说就好了。” “好吧!” 深吸口气,马玉良这会变得直接多了,方才提起过去的交情还不就是为了现在的方便;他说三个人里面,只有陆云庆和沈安的关系算是比较亲近。 至少比他们两个,与沈安接触的更多。 所以他想问问,沈王爷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把我们留在这那么久,现在却又突然让我们回去……好像怎么看也不太正常啊。” “是啊。” 白叶知道自己资历不足,所以平日里讲话总是小心翼翼的,但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他的脸上还挂着一模淡然的微笑:“陆都督,我的老大哥,现在好多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爷弄得我们头晕眼花,要说现在就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我们也做得到。” “但是……这心里不托底啊,还请老哥哥你帮忙,指点一下,至少让我们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看着他们两个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陆云庆也很是无奈,沈安的心思,他能猜得透吗? 但!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把自己的看法讲明,但是话要反复重申,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仅供参考。 “王爷这一次所以这么做,我看差不多就是为了给你们做个样子,二位在肃州,虽然一直都闲着,但也基本上都把肃州的情况看过一个遍了?” 二人点点头,白叶道:“肃州百姓的确陷入疾苦当中,我们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对啊。” 陆云庆两手一拍:“我看王爷的意思,就是要让你们把这边的情况都看的清楚明白,而后回去,不要让自己所管辖的地方,也变成肃州这个德行。” “换而言之,肃州就是底线。” 这个的确有可能!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不住点头:“那还有其他的意思吗?” “有。” 这会马玉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我看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要给我们做提前打个招呼,这次的局面各位也都看见了,就王冕那家伙……几乎不可能不死。” “我看王爷现在也是要我们做个鉴证。” 所谓鉴证,既日后王冕要被诛杀的时候,他们必须帮忙,向朝廷奏本。 沈安如果要想杀死王冕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他现在所以能这样讲话,这样做是,其目的看来是要用国法制裁王冕,以正视听。 “陛下自然是肯定会准王爷的奏本,只是那样一来恐怕朝廷上,有会有一些不好的呼声了,所以我们才要这样把自己所有看到的一切,全部记录下来日后给朝廷上书。” 若是在当地的很多大臣,很多官员都能一起给朝廷上述,阐述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那么到时候朝廷上的一些声音,也会随之消去。 “原来如此!” 他这一番话,倒是让大家醍醐灌顶,而这个时候,陆云庆也开始赞许起来:“王爷这也是设谋远虑了,好不容易之前朝廷上安歇不和谐的声音,才算落下去。” “如果在因为这件事,让他们死灰复燃,那真是……” “对了。” 这时候,白叶又提出一个问题:“那个钦差怎么算,王爷现在的态度不是很明显。” “你错了。” 悠悠一笑,要是别的事情陆云庆还咬不准,但这个,他心里十分清楚:“刘政这一次,如果能够秉公办事,自然与他全无关系,可一旦刘政要是出现了偏颇……我看王爷也不会情谊放过他。” “他可是正皇妃的父亲,过去的益王府冼马,就算是王爷应该也不会轻易对他动手吧?” “这不一定。” 摆摆手,陆云庆觉得没必要把这些全都计算上:“你们或多或少对王爷的脾气也有多了解,对陛下也知道一些。” “他们两个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让正经的公务受到影响不是吗?” “明白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他们要在乎刘槿薇的存在,可沈安不用! 第1115章 牛淼儿 “那我就放心了。” 马玉良是真的松了口气,他现在脑子里面,还在为之前对刘政态度不端的事而担心,总觉的那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而且他的女儿又正是受宠的时候。 一旦要是得罪了,之后他来找后账可怎么办。 “好了,二位,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这就派人为你们准备行装。” 马玉良和白叶躬身拜谢。 牧丞府内! 王冕从沈安处回来之后,脸色阴沉不易,其实出门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安稳不住了。 要不是因为做官多年,真没准在路上就要发作。 “可恨的刘甲!当初我是瞎了眼睛,怎么会把他当作心腹!” 狠狠咒骂了一声,这边王冕猛然想起,在卷宗上,他看到了有关费县的事情,那费县县丞那边,必须多多注意,也许他这会已经被沈安的人控制了,但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放弃。 王冕其实什么都不在乎,毕竟他做事情从来都干净利落,要不然沈安也不会那么强硬的准备和沈安对抗了。 但是现在…… 他的弱点被暴露出来了——费县! 眼下最安全的方式,唯有一个就是将费县的县丞,立刻转运出去,还包括他的夫人! 无音探查的一点都不错,王冕和费县县丞,一直都在公用一个夫人,并且那个女人还十分丑陋,只是有着一个极其特殊的优点,那就是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冕不止一次想要探寻这个问题。 他夫人牛淼儿,长相不能说是一般,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才更合适,但是唯有那双眼睛是真的动人心魄,只要看你一眼,当时就会沦陷进去。 并且此女子还十分开放,要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愿意过现在的生活。 当时王冕和牛淼儿相识相遇,就被告知,其不可能只侍奉他一个丈夫,但,牛淼儿当时也许诺给他,但凡是被她看上,却被允许在一起的男人,都会为王冕服务。 开始他当然是不相信这一切的,毕竟这些话说出去连鬼都不信。 可后来,在真的瞧见,她和费县县丞在一起之后,费县县丞如狗一样的忠诚时,王冕就一点顾虑都没有了。 虽然看似,他的女人被别人使用了,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别人,臣服在他们夫妻手中。 从那只或,王冕就和费县县丞,沆瀣一气,并且因为那县丞也姓王的关系,对外他就说这是自己的亲戚,时而又说两人没有任何关系,特意把局面弄的扑朔迷离。 也正是他这么高明的手段,才一直保持了费县的作用。 “王峰。” 吩咐下来,王冕要让他亲自将费县县丞送走,至于他夫人牛淼儿,必须马上带回牧丞府。 “大人,如果要是夫人不肯的话,我怎么办?” 送走费县县丞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将他送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或者是去域外逃生,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干脆利落,直接把他送回老家去。 王峰有点拿捏不准这个尺度,但是又不好直接开口,只能从牛淼儿身上切入。 略加思量,王冕猛然目放寒光:“其实这件事也好办,夫人要是同意那自然最好,可他要是不同意……那就只好让他们两个一起回去了。” 一起回去! 去什么地方,就可想而知了。 “属下明白。” 这么多年,王峰也是没少杀人,对于这些轻车熟路:“还有一件事,要劳烦大人帮忙给个决断。” “活的死的,我都不要,千万记住,把一切都处置干净! 不用他说,王冕已经猜到了他之后要讲什么,这会有了他的许诺,王峰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那好大人,我这就去。” 深夜时分! 费县之内! 一处无人知道的山洞里面,两个长相平平,但是却满眼肃杀的神秘男子,正在品尝着生肉的美味。 他们虽然吃的很投入,但是眼睛却一直通过洞口,注视着两个位置。 一个就是费县城内,官署的所在,还有一个就是不远处一个干涸的池洞。 猛然之间,观察官邸的那个,突然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好!” 另外一人只是点点头,什么也不问,似乎对方的话都与他没关系一样。 县丞官邸! 王县丞这会正和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泡在浴桶里面,舒舒服服的享受着温暖,但是说来也奇怪了那女子奇丑无比,为有一双眼睛,却如同是宝石一样闪亮,且带着勾人魂魄的光芒。 “淼儿,你说这次他能度过灾难吗?” 王县丞故作担心的问道,但是脑子里面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王冕死后,他一个人独享牛淼儿的场景。 “你啊。” 牛淼儿开口了,她不但长得丑,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十分粗,就像是两块石头子在一起摩擦一样:“想那么多干什么,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早点死,然后你来和我在一起?” “谁不想啊?” 王县丞嘴角微微一勾,手上也变得不老实了:“我告诉你吧,其实我早就琢磨了,想要一个人和你在一起,但是我知道你很在乎她,所以就没提起过。” “这一次他是自己撞在了沈安手中,我也没办法。” “哼!” 提到沈安的名字,牛淼儿不屑的哼了哼:“他是个什么东西,要我说你们俩也真是够笨蛋的,实在不行让我去和他见个面不就得了嘛!” 话说到这,牛淼儿不妙往外撇了一眼,虽然是不经意之间的眼神,但是却别有一番滋味。 “那沈王爷是什么人,我没见过,但是这些年也老早就被他的名字把耳朵灌满了。” “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这个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嘴上说着,牛淼儿手里也不闲着,方才王县丞的举动,弄得她心中荡漾,这回自然要回馈一下才行。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门外,一个隐秘的角落,方才从山洞中前来的那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并且还把自己的胳膊用刀子拉破了。 第1116章 我想过 那人的胳膊还在流血,但是他也仅能用这样的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隔开了这么远的距离,分明那牛淼儿只是无意之间的瞥了一眼,竟然就会有如此可怕的效果,要不是他本来信心坚定,只怕这会也着了他的道。 不能说是被发现了,他还是认为,安牛淼儿有些来路不正。 但刚才不经意的时候,都差点中了她的招数,自然要多加小心,而最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办法,就是疼痛。 非疼痛,是可以信任的。 至于其他的手段和招数,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未必好用,那样的话,万一要是出现什么意外,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麻烦。 在无音手下做事,一旦要是暴露出去,唯有死这一条路。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携带太多的秘密了。 屋子里面,牛淼儿和王县丞正准备开始作正经事的时候,猛然之间七八个黑衣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还以为能看一场好戏,真可惜!” 躲在暗处的那人不免叹了口气,本来是想着看一出爱情戏的,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武打,纵然是有些失去意味,但也未尝就不好玩。 嘴角微微翘起,那人更加聚精会神的关注起来。 屋子里面。 王县丞都快忍住不住了,牛淼儿也相当的迎合,但是在这个时候黑衣人的闯入,当时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你们是什么人!” 王县丞纵然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平日里就算是在王冕面前,还要谨小慎微的,可对于旁人这家伙那是毫不客气。 加上平日里横行霸道习惯了,这会面对黑衣人们说话也是一点都不留分寸。 至少在他看来,这地方是自己的家,而且牛淼儿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他本身还会一些武艺,这么没多条件汇合在一起,那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进入之后,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将一个小口袋扔在他面前,里面赫然都是血淋淋的耳朵。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着什么,不过你外围的那些手下,这会倒是进不来了。” 嘴角微微翘起,黑衣人直接把自己的面罩摘了下来:“你看看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所以我的话你要相信。” “是你!” 不但王县丞认出了他,牛淼儿在一旁更是脸色一沉本来她就很难看了,这会更是如同死人一样,“你们是他派来的?” “是。” 黑衣人一点也不掩盖的道:“就是大人让我过来的,本来还以为你们要是睡着了,今天就给你们各位一个痛快。 “我也真是服气了,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能折腾的动,换做是我的话,这会早就趴在被窝里面请周公来下棋,那多好?” “王峰!不要说风凉话!” 牛淼儿指着他的鼻子道:“看来这一次沈安的到来,算是把那个废物,弄得魂飞胆丧了,竟然想着要对我们动手……真的是,我也佩服他!” “王峰!” 和牛淼儿不一样,这会王县丞已经看清楚了事态,再加地上那一口袋耳朵都再告诉他,之前自己的依仗至少有一半不能作数,和会他就像逃命。 不过虽然情况有些紧急,但王县丞也不算太惊慌,这会看似是刀俎鱼肉的关系,可是扛不住她手里有钱啊。 包括王冕的很多钱,也都藏在这他就不信那么多钱,还买不会自己的一条命。 “我们是老相识了,而且你说的话我都相信,所以给我留点脸让我们两个把衣服穿上。” “好啊。” 王峰并不拒绝他,而且这会他还左一眼右一眼的和牛淼儿对视着玩。 “夫人你不用再尝试了,我知道你有多邪性,所以来之前我就给自己吃了一副安神的药,别说是你,就算是真的弄个妖精放在这,我们也不会受到影响!” 为了杀他们,王峰把所有准备都做的特别充足。 “真的,也就我们是老相识的缘故,我现在还能允许二位把衣服穿上,不然的话……” “你们穿上就穿上,但少穿点,要不然等会动手之后,还要给你们脱下来,也是够费事的。” “无妨!”王县丞套了一条裤子和一件外衣,急急忙忙的,但是在穿鞋的时候却特别仔细,王峰把这一切都看眼睛里,却也没点破。 谁不知道,他这意思就是想着等会万一有机会的逃跑的时候,至少鞋子药舒服,不然跑不多远。 牛淼儿也是一样,自从听王峰那么说过之后,她也失去了之前的神气,嘴角压得很低很低:“我们就穿这些衣服吧,你看怎么样?” “行。” 王峰根本不在乎,自然也懒得看:“你们二位啊,我说真的,要是平心而论,我不想这么做,尤其是对王县丞。” 素日之中,王县丞可是没少给他们拿钱,或多或少,三节两寿的,从来没缺过。 他们私下中的关系其实很好,诚如王峰说的一样,这都是没办法的事。仟千仦哾 “王峰你我都是好朋友。” “我也知道这一次大人让你过来干什么;我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费县这边我过去一直做的很好,现在朝廷派人来查,他担心我会把事情说出去,所以要杀人灭口,这个可以理解。” “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打算把我们直接处死在这,对不对?” 要是需要把他们带回去的话,就没这么多废话了。 王峰嗯了一声:“把你们带回去有个屁用?咱们就在这干脆一点,之后说你们二位乃是通奸而死,到时大人安静我也清闲。” “行!” 王县丞应得很痛快,但他马上就反问道:“这一次既然大人让你过来杀我,那么你想过没有,如果是自己有一天,是否也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下场。” “我想过。” 这件事王峰早做好了心理建设:“人活一天是一天而已,大人对我的恩情深厚,我就算是把自己豁出去也未必能报偿,所以我就不再想了。” 第1117章 谈条件 是个狠人啊! 王县丞心中一沉,本来要是王峰还有其他得解释,他也好就坡下驴,引导着他把自己给放了。 奈何现在,他虽然已经接话了,但却又同时把所有的话头全部堵死。 这样就叫他尴尬不已。 “王峰,你觉得自己得性命也不重要,是不是?” “没有大人,就没有我!” 王峰得崔快,听起啦叫人绝望不易,连王县丞东渡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这时候在他身旁得牛淼儿却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确没有大人就没有你,可是你想过吗。” “要是王冕死了,到时候你还能得到那么多的珠宝,那么多的财富,不好吗?” 是啊! 闻听此言,王县丞倒是也反应过来了,马上顺着牛淼儿的话往下说:“你想想看,左右其实你应该知道的,就王冕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够他去死得?” “现在你能来杀我,可见沈安已经查到了费县,他是个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我看他手中俨然已经有了费县得证据。” “王冕是必死无疑!” 王县丞刚才有多害怕,这会说的就有多肯定,他凝视着王峰,双目之中如同是烈火在燃烧一样:“所以我们不如做个交易,左右你家大人也是死得,那莫不如你把他给杀了。” “至少你能给他一个脆快,可是到了朝廷上就他所犯得罪过,至少也是凌迟处死!” “千刀万剐的折磨,你忍心看得下去吗、” 王峰无语。 王县丞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可要是你把他给杀了那就不一样了,她不用在遭罪不说,你也可以得到那么多得财富,你应该知道,他这些年一共获了多少钱。” “那可是几辈子都享受不完得!” 目光辗转,王县丞满眼都是对生的渴求:“你答应我们好不好,只要你这边把他杀了,我立刻就把所有的财富都给你,到时候你可逃走,我们也可以逃走,大家都留下一条生路有何不好?” “何必要赶尽杀绝?” 王峰沉默了,他凝视着对方,眼皮微微垂下,似乎在思考。 而这一幕也让两人感觉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们并不在乎钱,左右王峰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况且很早之前,王县丞就已经在往外转移了。 这些钱全都给她无所谓,离开之后,外面的那一大笔钱也够他们舒舒服服的活一辈子。 “你想的如何了?” 王县丞这会有些迫不及待,毕竟有些事情一旦拖延的太久了,容易胜出变化。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会王峰的一个问题,瞬间将其推入深渊:“假如,我说的是假如。” “如果现在我不答应你的提议,而是对你们两个严刑逼供,要求你们将所有的宝物全部送给我,你猜猜,这样会有效果吗?” “你!” 王县丞没想过他竟然会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了一下牛淼儿,“你,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牛淼儿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刀子,只有一村多长,很短,但是要自杀是足够的。 历任就顶在脖子上,牛淼儿道:“你要是敢那么做的话,我们现在就死到时候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真的以为那样我就没有办法了?” 王峰不屑的笑了:“只要我愿意,可以吧整个费县踏为平地,到时候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些东西。” “你们白打算盘了!” 真的吗? 目光闪烁,王县丞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机灵劲,直言不讳的驳斥道:“你真的以为那样就有用?凡是你能做的,沈王爷都能做!在他面前,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爷要是想对付你的话,我看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况且!” 牛淼儿也懂了他的意思,把话接过去:“我看能将这里踏平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沈王爷!你敢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做那种事吗!” “你就不想想看!在费县还有他的密探眼线,你做的事情她都会知道!” 这番话的,倒是的确有些吓着王峰了。 目光闪闪,他凝视着王县丞:“过去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人呢;你们两个现在真的是狼狈为奸啊。” 嘴角微微翘起来,王峰这会摆摆手:“你们要是这样的话,我倒真有点被二位说动了,所以能不能告诉我。” “你们可以给我多少钱?” 多少钱? 深吸口气王县丞其实也说不出一个标准的数字:“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总归是够你活好几辈子了。” “好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目光折转,王县丞比刚才更多了几分哀求:“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长吁一声,王峰终于还是点头了:“我放过你们,但是你们也得留下点东西,不然的话我回去没法交差。” “糊弄不住大人,到时候你们不但要被诛杀,我们也会倒霉。” 这个要求,王县丞自然没有异议:“好,你说要我们留下什么?” 他想着,不外乎就是手指耳朵一类的东西,到时候再放一把火,给王冕那边交代,就说是情况紧急,所以放了一把火就是了。 虽然和王冕要求的不一样,但至少也能交差。 “你的想法倒是不错,所以我想知道,你想好要把什么留给我了吗?” 王县丞抿着嘴唇想要和牛淼儿商量一下,“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左右我也是个丑陋的女人,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王县丞点点头:“你说要是把我的耳朵给你,行吗?” “耳朵?” 王峰摆摆手:“这个只怕不行,咱们大人不好对付,如果只是用耳朵……我看未必能糊弄过他。” “那你说什么什么东西,能有用?” 琢磨了一下,王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倒是觉得,有一件东西要是你们要是愿意,倒是能把这件事遮过去。” “什么!” 听闻此言,二人不免惊喜起来,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第1118章 救命的阎王 二人渴望的目光,落在王峰身上,这会似乎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救星。 “王峰,你说吧,要我们的什么?” “人头。” 人头?! “你!” 听到这两个字,王县丞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你在耍我们?!” “耍你又如何?” 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王峰笑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你们啊,还真是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我现在说一句话,你自己听清楚了,我也算让你死而无怨。” “费县的所有宝物,不是都藏在那个干涸的水池下面吗?” “下面有一个涵洞,只要可以进入涵洞,就能吧所有的宝藏全部拿出来,至于被你拿走的那些……我们大人说了,就当是给你那些手下人养老的东西了。” “……” 终于这会王县丞算是彻底醒悟过来,自己一直都在人家的控制之内,甚至是一点秘密都没有。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什么是所谓的可笑~ 原来最可笑的还是自己! 当初王冕说了那么多话,又做了那么多事只是为了表示对他的信任,可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吗? 如果这是信任的话,他又如何会知道那么多? “你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目光闪烁,王峰一副戏谑的样子看着他:“你要是真的这么觉得,那就太好了,我告诉你,其实你真是个很可笑的人,当初我家大人对你的信任,其实一点也不少。” “乃至于开始你往外运送钱财的时候,大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还以为你就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但是我没想到……是你自己贪得无厌,在第一次得手之后,又接二连三不停的去做,最后大人都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派人去调查你的。” 按照他的说法,就算当时王冕派人调查过他,仍就是没想过要把他怎么样,其目的只有一个——了解真相。 至少他要知道,自己的那些钱,都去了什么地方。 但,也只局限于了解而已,至于其他的,王冕不在乎,不就是一些钱吗? 人家帮你做事,给一些好处那是应该的,现在他自己不告而拿,只要当作是自己给的不就行了吗? 这个故事,其实一点也不令人感动,王县丞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嘲弄:“你说得对啊,他要是真相为难我的话,老早就可以把我杀了,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还不是因为,那个时候,沈安不在! 如果沈安在的话,他估计早就把王县丞给抛弃了。 归根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个随时准备使用的替罪羊而已。 “真的,你杀了我吧。” 看明白了这一切的王县丞,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幻想,心如死灰。 包括一旁的牛淼儿也是一样,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真的控制住了王冕,逼得他可以让自己随心所欲,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错了。 他或许从一开始在知道这个的本事之后,能同意这一切,就是为了利用自己。 多可笑! 多可笑! “你把我也杀了吧。” 嘴角微微一笑,牛淼儿直率的看着他:“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王冕的妻子,所以我要求你,必须给我一个痛快的,这也是我最后的要求,你会答应我的,是不是?” 王峰嗯了一声,至于答不答应的自己体会。 戏耍过这两人之后,他脑子里面也得琢磨一下,看看等下压要如何安排一下,把现场可以指造成王冕要求中的样子,杀人简单,可是善后不容易。 正在这时候。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再外面的黑夜当中,有一道残影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面。 残影这时候在月下看的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一只鹰隼,不过身材很娇小,可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的,看着就叫人心寒。 藏在石头后面的人,这时候悄悄弹出手去,从鹰隼的爪子上,拿下了一封书信。 展开以后上面清楚地写着——保全。 那人将字条一口吃进嘴巴里,之后二话不说,直接闪身出现,其速度之快,如同是一旦残影一样。 长刀所向! 虽然不知道他的刀子刚才一直都藏在什么地方,但是这会可以确定,他手中的的确确拿着一把长刀,刀光闪烁冷峻,一个箭步直接窜进屋子里面。 还不等里面的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杀了三个,之后带着王县丞与牛淼儿一同离开。 王峰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快追!” 不用想王峰也知道,这人必然是沈安派来的,现在他们把这两个人救走了,自己没能完成王大人的任务不说,关键是一旦他们成了证人,之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但是,他们追得上吗? 还不等王峰等人追出去,就看又有三个人从天而降,好像是鬼魅一样,这些人身上全穿着可以遮挡面容的黑色斗篷,那颜色远比黑夜更令人恐惧,也更加深邃突兀。qqxδnew 这些人都带着面具,说中还拿着各色的武器,不过有一点倒是还能看得出来,既这些人每一个的眼神都是同样的冷峻。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王冕看似下意识的问了一声,但实际上他也没想要对方的回答,就立刻吩咐人追赶上去,他虚晃一枪,这招数对别人或许有用,可要是面对眼前这些…… 小孩子也不会做出这么笨蛋的事来。 “杀。” 对方只有一个字,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寒光,没有任何兵器拼斗的声音,才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王峰带来的手下就都被杀干净了,唯有他自己还活着。 一把倒映着月光的长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走。” 去哪? 王峰根本不敢问,乃至于他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自己也完蛋了! 深吁一声,王峰已经顾不得其他什么,他只想知道,自己能否还有活命的机会,最好是有的,以免让自己落得太过遗憾。 之前他虽然口口声声,都说自己原以为王冕付出一切,可真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好多想法也会随之改变。 第1119章 沈安的保证 往往,许多改变就在一瞬之间。 王峰被带走了,对方没有捆绑他,也么有点穴什么的,只是让他老老实实的跟随。 正因为这样,王峰这会才提不起一点想要逃走的心,如果不是人家有着超强的自信,哪里会这样放心大胆。 走出县丞的官邸没多久,王峰就感受到一股炽烈的温度,在背后升起。 回过头去一看,赫然官邸已经陷入到一片火海当中。 一切,全都完蛋了。 “诸位。” 走着,王峰犹豫了好半天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沈王爷的麾下,对不对?” “是与不是,与你有什么关系?” 三个人中,个子最矮的那个冷冷的问道:“管好你自己的嘴,再发出一点声音,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别!” 对他们的话,王峰一点也不怀疑,可是他还的冒着胆子继续讲下去,到了这回就该是为自己博命的时候:“三位,其实你们不承认我也知道各位就是王爷的部下,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 “大家都是各为其主。” “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这边那人已经把一根银针,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是因为看到了,所以才停口的,但是马上胸腔里面就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是被火灼烧一样,但是又冰冰凉凉,那滋味简直没办法形容。 开始还能忍受,但是很快就受不了了。 “兄弟,你帮我把这个解开,我给你钱行吗?” “你不让我说话,我不说了,好不好?” “求你!” 那种诡异的感觉,折磨的他灵魂都在颤抖,可是哀求换来的并不是解脱,而是对方的另外两根针:“再不闭嘴,我就让你试试百针循旋的滋味。” 沈安军营! 因为在今天晚上,他得到飞鹰传书,所以特意转移到这里来,说是他的军营,其实还是陆云庆建造的。 风雪漫天! 虽然帐篷十分厚重,并且里面还有好多的取火地方,但温度仍然不高。 “王爷您要不喝点汤吧。” 苏竭有点担心他的身体,虽然现在更应该被担心的是他才对。 和沈安相比,苏竭的脸色已经出现了点点变化。 “你自己留着喝吧,我现在还没什么感觉,不过我能确定,好像今天的天气格外冷啊。” “是啊。” 苏竭点点头:“不但冷,而且是风大,主要就是这个风,太要命了。” “但愿今天晚上咱们能快点把事情解决了,不然的话再多呆几天,可真的够遭罪。” 她这边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持有令牌人的回来了。 持有令牌之人,既然是无音部下的代称,因为他们身份神秘,不管在什么地方的出现永远身上的衣服可以随便改换,可是那张青铜面具却永远都不换。 而且这些家伙一旦出现,每一次都依靠令牌通行,但是什么令牌,就不一一定了。 “让他们进来。” 欣然一笑沈安这会真的挺高兴,他就没想过,从费县到这竟然可以这么快。 “主上!” 既然他们都来了,沈安今天又让苏竭在此守候,俨然就没打算瞒着他。 而苏竭也是一点都不给他丢脸,看到这四个戴着面具的人,也并无慌张,而且看起来这些人好想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起来吧。” 摆摆手,沈安看着跪在面前的三个人,嘴角微微扬一模微笑出来:“看来你们今天晚上事情都做完了,回去吧,各司其职,这些人留下就好。” “诺!” 持令牌者,就是如此干脆利落,他们甚至看都不看听到这些话之后,把人丢下就走。 众人离开了,营房内,只有沈安苏竭,还有给送来的那三个家伙。 “王峰,没想到我们会用这种方式见面,不得不说,这不应该。” 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王峰,然而此刻的王峰已经是面色苍白,嘴唇都有些发紫了,话也说不出来一双眼睛还在不停的看天。仟千仦哾 虽然沈安什么都没看见,然而一瞧见这家伙的样子,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是被他们飞针了吧?” 说着,他拿起一块磁铁交给苏竭:“去在他的心脉前方,用这个过一下。” ‘诺!“ 苏竭照本宣科,让他意外的是,当磁铁从他心脉前面扫过去的时候,竟然有三根针透体而出! “噗!” 王峰一口脓血喷得老远,但是明显气色在好转:“王爷,您的手下还真是够厉害的。” 他也算是个汉子,这时候竟然还能说出此等言语。 沈安倒是挺喜欢他这一点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抓你们过来也不是为了问话的,王峰你是个不错的奴才,可惜跟错了人。” “来人,把他押走!” 王县丞和牛淼儿看到这一切,目瞪口呆之余,心中也在不停的感慨着,王冕的阴狠毒辣。 另外就是他们现在很想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 看沈安的意思,似乎现在得情况相当严重。 “你们两个我就不多说了,现在我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 深吸口气,牛淼儿介绍了自己的根源,她虽然不知道沈安会做什么,但事已至此还是不要啰嗦的话,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况且,她这一辈子,虽然是个丑女,但是生活上却是锦衣玉食,从来没受过什么罪。 她也担心要是自己不配合的话,到时候刑具送上来,失了体面。 自然,最让她下定决心的还是因为王冕这一次的行为,她恨死王冕了! 牛淼儿的话说完,王县丞也把自己的前世今生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遍,沈安大体听过之后,要求就一个,让他们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本王不保证你们可以活下去,但是我却能保证,让你们死的时候痛快一点!!” 而这也不是宣告他们就彻底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沈安有言在先,一切都要按照国家法度定罪,如果他们可以不死的话,他也不会痛下杀手。 第1120章 一夜火场各有心思 至于沈安要这么做的理由,其实也简单,在他看来,这两个家伙,分明就是十足的笨蛋。 一直都在被王冕利用,然后还不自知。 甚至于到了这个时候,才刚刚弄清楚一切,就要做人家的刀下鬼。仟千仦哾 对这种人,他岂能没有一念之仁? “本王能许诺你们的只有这些,你二人要是愿意的话,就如实招供,如果不愿意……” “本王现在要去休息。” “别!” 牛淼儿和王县丞对视一眼,随后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没有半点隐瞒,只是因为托出来的案子太多,苦了苏竭足足记载了好几本簿子,才算是把内容的核心,记录下来。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们两个还真是够有趣的。” 作为记录着,苏竭实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王冕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又杀了那么多帮助他的人,你们两个看样子也不想笨蛋,又是如何相信他的?” 根据二人的供述,王冕光是杀掉类似于他们一样的人,就在十七个之多! 难道他们就没考虑过,自己也会沦落到同样的下场? “大人,我们当然想到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深吸口气,王县丞苦着脸道:“我一开始也觉得他是在利用我们,但是这么多年他竟然可以允许我和夫人她……光是这一点,我看就足够说一些的了。” “没错。” 牛淼儿也是叹息连连,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王县丞还猜测过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可是我呢……我就从来都没怀疑过,我一直认为,他是被我……唉!” 一声长叹,牛淼儿已经泪眼双流:“我现在真恨他!” “王冕吗?” 沈安问道。 牛淼儿摇摇头:“王爷,别看王冕想杀我,但是我却不觉得他有多厌恶,我真正恨的,是我的老师。” “你的老师?” 沈安眉角一挑:“他是干什么的?” “就是交给我这一双媚眼的人!”原来牛淼儿的这双眼睛不是天生的,而是之后跟随一个名为修的男人,练习出来的。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作什么的,但就是大半年的时间,他就让我把眼神练成了现在的样子,据说那是一种已经快要失传的民间招数,专门是用来对付男人的。” “我之前百试百灵啊!” 牛淼儿的鼻涕眼泪都挂在脸上:“真的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打死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行了。” 看着他们哭哭涕的样子,沈安有些心烦:“把他们带走,好好看管。” “诺!” 苏竭亲自去安排,一方面是他们身份的确特殊,并且根据沈安刚才告诉他的,这会在费县,已经做出了意外失火,双方火并的场景,所以就更加要保证,这两人不能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唯有如此,才能使王冕安心。 至于还有一点也是因为苏竭听闻了牛淼儿那双眼睛的厉害,虽然沈安说这不算什么,但是他也担心万一手下人被那娘们迷惑了,放她逃走不好交代。 所以苏竭特意下令,就让军中铁匠,打造一副专门遮蔽整张面孔的铁面具出来。 如果不是沈安有一念之仁,苏竭就会让在面具打造的好时候,直接烙在那女人脸上,但沈安不准。 没办法,虽然有些失望,但苏竭还是听令了。 当铁面具照在牛淼儿脸上的时候,苏竭才叫人把那条子黑布拿下来。 “你听好了,这就是王爷仁慈。不然落在本将军手中,我早就把你一双眼珠子扣下来了!” 留下一句话,叫人好好看守他们之后,苏竭也会去休息了。 肃州的风雪不是一般的大! 而另一边,在牧丞府内。 刘政与刘琼父子,这会正在和王冕对峙。 “王大人你这真的是不把我们父子当作一回事啊!” 刘政听说他去拜见沈安了,而这件事却瞒着自己,你王冕是什么意思? 沈安那个人本来就不能得罪,而且这一次至少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同一阵营的,如此说来,既是同一个阵营的,这样做就更显得有些不地道。 乃至于,说实在害命也不为过! “钦差大人,何必着急呢?”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模笑容,王冕淡然的说道:“其实我的本意,也失去打探一下,毕竟他沈安与我之间存在着倦怠的矛盾,所以我担心要是二位直接出面,会被他羞辱,哪至于欺辱。” “所以我才自己先去了一趟,不过要是我不去的话,也不能知道,费县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紧接着,王冕就把关于费县的一切情况,全部给他讲了一遍,虽然其中好多环节,都是被删减过的,但还是听的刘政冷汗直流。 “那你最后是怎么处置的?”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按照王冕的说法,一旦那个县丞被抓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好了。” 王冕一副让让他安然的模样:“这件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说了就是做好准备。” “听着,现在费县已经是一片火海!” “你把整个县都给烧了?”话一出口,刘政就后悔了,纵然是王冕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可能烧毁一个县丞呢,所以被点燃的必然就是官署。 “你得消息可靠吗?” 刘政在皇都深知沈安的手段,所以担心他做不利索,之后再给自己找麻烦。 可王冕却信心满满,别可能他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很清楚,除了之前被他安排去杀人灭口的王峰之外,他还另外做了一个后手,是那个人把这一切告诉他的。 “我相信我的手下,如果我死了,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所以大人您为何不相信呢?” 刘政闻言默默不语,而一旁的刘琼却呵呵一笑:“那这么说的话,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如此我们还怕那个沈安干什么!” “小大人,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眼睛弯成一条缝隙,王冕信誓旦旦告诉他们,明天就可以去拜见沈安! 第1121章 不必放在心上 明日? “正所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刘政故作叹息:“其实大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今日既然大人去拜见沈安,自然也应该让我父子一同前去。” “可是你却自己先去了,难道以为我不懂你的意思?” “大人,我不是都解释过了?”深吸口气,王冕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我这也算是为大人先去探探路。” “你所探听到的东西,难道我们就不能应付?” 怎么说呢,眼下看着他的模样,王冕只有一种感觉——他是在为自己这钦差的名号,争取最后的脸面。 “大人自然是可以应付的,但问题在于,大人能轻易解决吗?” 王冕欣然一笑,他的意思相当明确,也相当直白,一句话,瞬间压住了刘政所有的气势:“想想看,大人若是没有准备的话,到时候沈安询问,敢问大人要如何应对?” “此间之事……并么有那么简单。” 嘴角微微一翘,知自己再一次掌握了主动权,王冕说话倒是比之前硬气了很多:“左右,好多事情就算是我不说,大人也知道,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 “咱们只有同心协力了。” 这一刻,王冕等于是摊牌了一切,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求人的模样,反而好像刘政父子是被他掌控住的一般。 “多余的话,现在我一句也不想!” 他的得意,实在叫人生气,刘政都难以自控的把杯子摔了个粉碎。 “王冕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这一次看来我们父子……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大人不可这么说。” 不停摆手,王冕可不愿意听他这么说:“刘大人,我的钦差大人,其实这一切说来还是令公子给我创造的机会,自然下官也不是有意要和大人过不去,找大人的麻烦。” “只奈何,肃州的事情虽然看似是下官做的不对,但实际上,下官也有自己的考量。” 话说到这,王冕特意周转了一下,他知道就算是摊牌之后,要逼刘政父子与自己站成一条队列,那也不能把责任往沈安身上拽,不然后患无穷。 刘政父子,绝对不敢和沈安较劲,即便是不知道他们背后,是否有皇帝支持,结果都是一样的。 沈安就是沈安,皇帝尚且还要卖他的面子。 所以如果直说,这一切是要针对沈安的话,怕不是眼前二人,都要被吓死了。 他只能把一切责任全都往陆云庆身上推。 “原本这一切就是陆云庆,自作主张导致的,他虽然也是本地的官员。” “可说到底他是个武官,政务上的事情,乃是我的责任,他非要横插一杠子,那叫什么东西!” “他自己管的太宽了!“ 还真别说,到底王冕心思缜密,方才一个周转,竟然说服了刘政父子。 “也对,如果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是好办了很多。” 刘政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看不如这样,我们明日去见王爷,到时候就说我们要参合的是陆云庆,如此一来,既不辜负陛下的所托,倒是也能解开你们之间的矛盾,如何?” “正是这个意思。” 闻听此言,王冕顿时松了口气:“到底还是钦差大人,看事情就是干脆明了,如果不是那个陆云庆,肃州的情况,也许早就处置好了,完全不至于发展到今天。” “行,那明日我们就去拜见沈安!” 王冕这边告辞离开了,但是等他走出去之后,刘政父子,倒是还有一些话要说。 “父亲您看今天王冕这个意思……似乎是打算拉拢我们。” “不!” 看着儿子的天真,刘政之觉得有些好笑:“你以为他是在拉拢我们?不!其实他一直都在把我们当作枪用,况且这一次所以要将一切责任,都推到陆云庆身上,也是他知道。” “我们根本不是沈安的对手。” 叹了口气,刘政还是承认了这个事实:“沈安就是沈安,我这几天也考虑过了,如果真的和他面对面的发生矛盾,你我必然是牺牲品。” “不但是你我,只怕惹怒了他,到时候好多人,都要受麻烦” 刘琼似乎也琢磨透了一些东西,惊异的道:“那么这么讲的话,王冕这是故意选了一个好对付的,打算把他推出去,当作挡箭牌,替罪羊了?” “非也。” 摆摆手,刘政接过儿子送来的茶:“陆云庆根本不是替罪羊,而且说起来如果不是陆云庆的话,只怕这肃州的百姓,早就死光了。” “他这是在找一个替死鬼!” 微微点头,刘琼若有所思,找替死鬼其实也很正常,便是过去如益王那样,不也做过找替死鬼的事情吗?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此事早就是信手拈来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沈安并不想把那个替死鬼推出来。 “你说的没错。”刘政扶了一把下颌的长须:“我相信,沈安并非不知道,王冕要做什么,可惜他不想放人,这才是最难的。” “父亲。” 话说到这,刘琼有了主意:“这件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自然不容易,可要是父亲您去处置,就见到那多了。”仟仟尛哾 “为何?” 目双目微微一皱刘政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父子虽然顶着钦差的名号,但是对沈安也无用处,根本构不成一点威胁,刘琼这些话,又是怎么好意思那么干脆说出口的呢? “父亲难道忘记了,我们身上,可是挂背负着朝廷的使命,陛下的旨意。” “有了这两点,那沈王爷只怕也不会过分为难咱们。” 刘琼这会言之凿凿:“但就是因为这个,可恨咱们不能把之前的羞辱报了!” “在朝廷上做事,你小子竟然还不懂什么叫做隐忍吗?这点羞辱算什么?”刘政看的相当开明,和那些还能抗争一下的人作对,那是有志气,有雄心,可要是面对巨擘,自己根本无礼撼山,还要去抗争,那就是飞蛾扑火! “你小子千万记住,以后办事,必须以目的为重,至于过程都发生了什么,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 第1122章 不甘心的儿子 刘琼在他父亲这里自然是受益无穷,但这会的他,满心都是兴奋。 要和沈安见面了! 虽然前面他们父子做了很多不利于沈安的事情,但这回刘琼还是认为,这一次的会面对他们二人而言,既是一个考验,同时也是一个机会。 过去在朝廷的时候,他并非就没想过,要去拜拜沈安的大旗,但是那个时候,他心里最清楚,自己就算是拜也没有用。 沈安是什么人,大家心里最清楚不过,人家掌控了几乎是整个朝廷的所有权利。 如此推算下俩,他们父子又算什么? 假如没有他父亲的面子放在哪,刘琼更是不闻一名,只怕登门拜访,他连门槛都上不去。 所以这一次,他暗中告诫自己,千千万万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出卖王冕,或者是自己的父亲! 这不忠不孝的心思,在刘琼脑子里面一闪而现,但随即也开始落地生根。 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并不好,但事已至此,他已经完全没有其他的机会了,这一次如果按照她父亲的意思,还真是未必能般的很出彩。 之前在父亲身上看到的狠辣,他相当佩服,但佩服也只是佩服而已。 未来和出路都是自己的,他不能指望别人,很小的时候刘政就把这些话教育给他,现在倒是用上了。 “父亲!” 想到哪说到呢,刘琼既道:“那我们明天去面见沈王爷,如果要是有机会的话,能否和他牵线搭桥?” “什么!” 闻言,当爹的顿时惊讶不已:“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忘了之前所说的?” “父亲。” 刘琼摇摇头,他还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当下的情况,其实我们心知肚明,王冕早晚就是个弃子,所以什么时候丢弃他,其实意义不大;你我父子要做的,就是安安稳稳返回皇都去对不对?” 这个,刘政不能否认,不但要安安稳稳得回去,同时有机会,他们更希望能在皇帝那,得到赏赐。 “着啊!” 刘琼一拍手:“父亲,您说的这些和孩儿心里想的一模一样,但就有一件事情,也是孩儿刚刚想到的。我们要在陛下处得到赏赐,最关键的就是千万把这边的事情做好。” “但王冕如此阴骘,沈王爷一方又深邃强势,我们在夹缝当中不好生存。” “虽然之前已经和王冕能达成了协议,但孩儿捉摸着,他无论在哪一个方面都不能和王爷相比。” “我在想,如果有机会,咱们是不是可以转投过去。” 他告诉父亲,计划着到时候如果和沈安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太过不愉快的事情,或林林总总之下,沈安海愿意给他们一个面子,那样的话,是不是就能直接抛弃王冕。 “父亲,他是一个必死之人我们和他之间牵扯得太多,只会对自身不利。” “我不想让咱们父子陷身其中。” 这话有道理! 但刘政却不能认,孩子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是他毕竟没有经历过朝权争斗,要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一旦他们选择站队了,那就要一站到底。 如果不能坚持下去,中途反复无常,非但原来的队伍得罪了,对方要是还不肯接受他们的话,那就是风中烛火。 “我的儿啊,你不知道着朝廷上明争暗斗的厉害,一旦我们失去了现在已经做好的选择,那就是无底深渊。” 有一层事情,是刘琼没有想到的。 皇帝所以派遣他们过来。虽然是因为刘槿薇的举荐,但同时还有一条不可忽视的,既皇帝眼下已经没有什么心腹了,至少明面上看不到过去那么多。 所以无论出于什么考虑,作为君王的他,都必须要重新提拔一些人上来,就算全是废物,可只要将官员的位置占据了,不是也等于保全自己的权力吗? 这一次,皇帝将他们父子二人派遣出来,也是这个意思;至少他们父子和皇家有亲,至少他们父子过去对“益王”也是诚心实意;所以这是皇帝给他们的机会。 “咱们两个既要把事情办好,但是还得办的相对光明正大。” 一只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刘政苦口婆心的道:“你的想法固然不错,可一旦执行了,那就是在抖机灵,到时候陛下会如何看。” 就算他们是直接利用王冕,这倒无所谓,可要是在这时候,转而投靠沈安,必然会被皇帝认定为,反复无常的之徒。 这几个字,说出来容易,可是有多大份量。做爹的最清楚。 “当初有多少人,在益王府比我的官职更高,权力更大。” “可他们最终都与益王,也就是当今陛下行将末路,就是因为他们在办事的时候,摇摆不定!” 要为皇家办事,可以用手段,也可以用一点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切记一定要拿捏分寸,并且注意用量。 “什么事情都一样,一旦要是用的太过,就会适得其反。” 父亲的话,给刘琼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怎么说呢,他承认这些话是有道理的,但是一想到沈安的威严,还有自己未来的路途,刘琼难免还是有些忧心。 而忧心这个东西,也会逐渐演变发展,再加上她本身对自己的一些盲目自信,也就导致了这会他并没有完全将父亲的话,听进去。 刘琼觉得,还是他爹这些年没有接触朝廷,没有在外面行走,已经有些跟不上现在的形式。 另外一点,他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仅凭他当时在王畿与父亲之间的一番言论就听得出来,他不但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同时也是个天马行空者。 任何机会,任何想法在迸发之后,他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因为年轻,他并不知道尝试的背后,是要用多少东西,去坐赌注。 也是因为年轻,才让他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好像过去的平凡都只是因为不得时势而已,就好像书中写的一样,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 第1123章 父子夜话 夜深人静,寒风带着冰雪还在继续磋磨着肃州。 在王冕的府上,一处小房间内还是灯火通明,与这深沉的夜色格格不入。 这里是王冕为刘琼准备的住所,或许是担心,恐怕如果只有静斋作为他们父子安身之所,会被刘政迁怒,所以王冕又特意准备了两间不相邻的小房子,作为他们休息的地方。 所以两处不相连,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恐怕有些时候,要找其中单独的一个人,说些不该讲明的话。 但一直没有用上。 今夜,反倒是刘琼自顾自来到这里。封门闭窗的,好想要静修一样,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源于他心中的不安,还有脑子里面,不停周转的念头。 到底要不要听从父亲的话! 至少琢磨了一个时辰,他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两个字——不要! 因为他的父亲,到今天为止,已经老朽昏聩,已经什么都不明白了。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姊妹,他甚至连做这个官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提皇帝还会不会给他一些机会,也许父亲老早就已经做好了安度晚年的准备。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提议,如何能全信? 所以还要相信一部分尚且全是因为父子之间的孝顺之道,如果没有那个的话,刘琼真的是恨不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沈王爷和王冕相比,自然是前者更强,而且在陛下面前,也是王爷更具有威力,那么我何必还要在王冕身上浪费时间?” 扪心自问,刘琼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绝对没有那个必要。 之前所以会投在王冕手中,那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这家伙提供的东西有太多都是他没见过,没享受过的。 在这样繁花锦簇的诱惑下,他不能自拔,也是应当应分。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享受之后,身体虽然疲惫的不行,但是脑子却渐渐清醒起来。 王冕区区一个肃州牧丞,都能享受这样的天上人间,那么沈安平日里都是什么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那么既然现在面前有如此一棵大树,自己为什么非得抓着王冕一根稻草不放手? 至于他爹之前说的钱……王冕才有多少钱? 如果跟定了沈安的话,能得到的还不是这千倍万倍? 别人不说,光是那个黄迁,不就是最好得例子吗。 从最开始同沈安为敌,到后来被人家一步步征服,从而成为人家的得力助手,黄迁的经历等同于是告诉所有人,只要顺从沈安,只要能和他真心实意。 那么一切过往非但可以既往不咎,乃至于还能给他们前所未有的好生活,好前程。 这才是刘琼现在需要的! 作为一个有志向的年轻人,她不愿意自己的未来就在这停步不前,而今他的姊妹在皇宫中,得到皇帝的宠爱,他们是这个身份。 可要是有一天,刘槿薇一旦失宠,那他们家族还不得瞬间沦为飞灰? 刘琼对父亲,感激是必然的,但却一点指望也没有,他爹都这么大年纪了,诚如其所想的一样,前途基本上没什么前途,那么要是有一天,他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那是不是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都要随之变成梦幻泡影? 深吸口气,越来越深入的琢磨,让刘琼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一定正确。 沈安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如果有必要的话,踏出买一下父亲也未必不行,就如同是当初那个黄迁一样,他是放弃了自己的儿子,那么现在他做儿子的不是也能放弃父亲吗? 黄迁能借沈安的势力,走到今天,自己凭什么不行? 终于,刘琼做好了最终的决定。 明日见到沈安之后,他父亲肯定有太多话想说,或是寒暄,或是公务,乃至于互相打机锋也好,他都不会参与进去。 要等到父亲和沈安全部都聊完了之后,他再开口,不过还得背着父亲才行。 到时候如果沈安愿意接受他的提议,把他收纳为自己人的话,就是千好万好了,而沈安要是不愿意,他就要开始一点一点的把自己老爹做过的事情抖搂出来。 一件一件的抖搂,什么时候,打动沈安了,什么时候罢休,如果要是一直没办法打动,他就要一直抖搂下去。 左右父亲的死活,他已经不在乎。 当然刘琼也不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只是那种感觉一露头,他就会安慰自己,诚如其父亲所言的,老头子早就是土埋半截的人,如果能用他,为自己,为家族换来一个更好的未来。何乐而不为? 静夜终将过去! 但是风雪还没有停息。 清晨的光芒,撕不破漫谈的乌云,只能隔着乌云,向大地无力的投来几乎不可感受的温度与光明。 别看刘琼昨夜在小屋里面一宿都没睡,但是精神却格外的好,看着儿子甚至有些亢奋的样子,刘政不免担心:“看你黑眼圈就知道,昨夜肯定没有睡好。” “但你有如此活泼……岂非不是又服用药丸了吗?” “父亲多虑了。” 刘琼急忙摇头,之前吃那些要玩,是为了能够一次性更好的和那些丫头们混在一起,除了那个作用之外,对其他的都不顶用。 “父亲我这是脑子里面一直在思考事情,所以才没有睡下的,至于这会为什么亢奋,说真的孩儿也不知道,或许就是因为我们即将见到沈王爷了。” 他很聪明,把这一切都归结在沈安过去的功绩当中。 “父亲也不止一次说过,那沈安那是当世的凌云之才,甚至有通天彻地的能能耐。” “现在要和他见面了,孩儿变成这副样子也情有可原吧?” 刘政凝视着他,片刻之后才将目光转走,虽然那小子表现出来的是兴奋,但做父亲得更清楚,实际他心里必然特别紧张,不紧张,他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沈安这一关,他们是非过不可。 “行了,你调整一下自己,别等一会被人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第1124章 一点不剩的库存 肃州都督府! 心系百姓,知道昨夜的风雪大,沈安惦记着外面的情况,所以起来的也特别早,但是还有比他更早的人,就是粟米。 自从接到了沈安的命令之后,粟米就一直在马不停蹄的办事,调配粮草,转运药物等等,这几天的功夫,几乎是把他的身体都快消耗干净了。 但好在他的付出是有回报的,现在函州与宜州方面,都拿到了沈安承诺的物资。 “王爷,是不是属下打扰您了?” 看着沈安的眼底有些发红,还满是血丝的样子,粟米心中不忍:“要不然属下等会再来。您继续休息一会吧。” “得了。” 摆摆手,沈安一大口浓茶灌下去,算是扫去了点点心头疲惫:“我是睡得不好,你是根本就没睡吧?我早就听人说了,这些天你为了给两州调配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 “王爷您这都知道?” 粟米是神的很以为,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还有一点也是他觉得,现在肃州、函州和宜州的情况同样严重,而作为总指挥的沈安,肯定要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吗,都投入到那些公务当中。 至于他这样的家里人,稍加忽略也是说得过去的。 奈何…… 虽然只是平淡的询问,却让粟米心中倍感莫名,温暖无比:“到底王爷心里还装着我们。” “瞧你那样子。” 沈安看他要学女人掉眼泪。当时制止:“我最恨就是那种哭哭咧咧的人,所以你也别弄出声来,坏我的兴致;说吧,之前许诺给他们的粮草都送出去了?” “是的。” 提到正经事,粟米自然是严肃禀报,按照他的说法,这一次所有送到函州和宜州的钱粮,都是十三和李二狗子在皇都准备,并且派人运送过来的。 “属下并没有在个地方商会抽调,一方面因为地方商会上,储备也未必充足,再加上之前他们对肃州的救济,现在很多人都是自身难保。” “把自己搬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如果这一次王畿方面运送的东西不到,属下还真是要琢磨琢磨,看看去什么地方把这些东西凑齐……” 沈家商会从沈安接手之后,就定下一个死规矩,一旦朝廷或百姓遇到危难了,整个商会内内外外,都必须全力以赴。 如果做不到的话,后果就要遭受严厉的惩罚。 商会兴建之初,目的就是为了广济他人,做生意为了钱不错,但是不能全都为了钱,有些时候也要有点追求才行。 抛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按照沈安的说法,他们商会的大部分利益,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最根本的还是来源于百姓来源于民间。 所以平时的时候赚钱就好了,可是一旦百姓们遭受到了危难,那么第一个最该出手的不是朝廷,而是商会。 他们只有把百姓,把他们的基础救济过来,商会在日后才能继续发展。 一旦根源受到损伤,他们就算是有再多的好东西,可是没有人购买,又能如何? 有其实这一次,粟米知道肃州的情况有多严重,更知道,函州和宜州的不容易,所以他都想过了,要实在不想的话,自己就还得是老办法,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贴进去。 “你啊。” 沈安能不懂他的心意? “说真的,到底一旦遇到事情了,最能靠得住的,还是过去的老人啊,你当年也和我要过饭吧?” 提起过去的往事,粟米脸上不禁满是追忆:“属下倒是没有直接陪着王爷要过饭,但是在当时,属下也算是王爷手中一个利器了,记得有一次我还给王爷送上过鹿肉呢。” 那个时候,要饭能要来鹿肉,该是有多不容易啊。 沈安连连点头,对于鹿肉他的记忆很深刻:“你说的没错,这个事我到现在还都记得,当我看到鹿肉的时候,就特意抓十三问过,想知道是谁能要来这么好的东西。” “本来当时我就想和你好好谈谈,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反倒是把咱们给耽误了。” 粟米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也只有在沈安面前,他才能如此纯真直率。 “行了。” 看他笑的差不多了,沈安这边摆摆手,还有要紧事和他说,现在因为十三和李二狗在王畿那边,调度得当使得通往肃州、函州和宜州的运输道路全部通畅,并且已经可以按时如约的将一批批物资送达。 那么肃州的为难基本上也就算是过去了。 眼下沈安要做的,除了破案之外,就是尽快安民,之后把在肃州这边的手段,再转移到函州和宜州身上,到时候三州的风雪也之灾也就算安然度过了。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场风雪本身,什么时候可以终止。 不过这些和粟米没什么关系,现在沈安要问他的是另外一件事——灾后重建! 大体是所有这样的大灾害结束之后,都要统计一下当地百姓的损失什么的,然后统一进行修复弥补。 那个时候就要军民一起动手了,不是单方面可以完成的,而沈家商会也必然要做出自己的贡献。 “现在你手中,可以用的工匠有多少,土木又有多少。” “我要一个数字。” 粟米早有准备,直接掏出一个小本子来,在上面翻了翻:“如果把所有工匠都凑齐的话,大概有两千七百多人,因为这些工匠当中有好一部分,是不常在商会工作的,所以没有留下记录。” “根本没办法统计出一个准确的数字。” 沈安点点头,那么土木呢? “这个,我手中的已经全部用光了。” 所谓土木,就是指那些进行土木建设的人,还有一层也是代指木料、泥土沙石等物,这些东西粟米早就在沈安拉到之前,就全都送给陆云庆了。 要是么有他的帮助,陆云庆当时哪里找到那么多的材料,帮助百姓们修缮房屋呢? “一点都不剩?” 看他这副样子,沈安有点尴尬,眉头紧锁的盯着他:“那你不是空仓了吗?” 第1125章 求王爷恕罪 说的没错。 在土木这方面,粟米的确就是空仓了。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低着头,粟米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言不讳的道:“王爷,除了土木之外,现在布匹、粮食,还有一些铜铁器具等等,全部都清仓了。” “看来你这一次也是破釜沉舟啊。” 微微点头,沈安倒是一点也不怪他,反而还很欣赏他的行为,的的确确那些东西放在仓库里面,是他们沈家商会的利益,但在平时可以。 而今发生这么大的灾害,要是还让那些玩意,继续躺在仓库里面吃灰,就有些不太好了,毕竟那也是正经东西,稍加利用就不知道能解救多少人的性命。 “行了。” 摆摆手,沈安不需要他的解释:“既然你已经空仓了,那就之后做一个表文出来,把你之前做好的详单,附在上面,之后我让十三给你重新调配一些就是。” “多谢王爷!” 现在粟米空仓了,沈安脑子里面不免的琢磨起来日后肃州一旦要开始重建的话,所需要的费用和材料等问题,这些一部分可以靠朝廷解决。 但更多的应该还是要从商会出资;沈家商会出一个大头,剩下的则由全国的联合商会进行贴补。 所谓联合商户既除了沈家商会之外,其他商户们所构建的一个组织,看似他们和沈家商会不在一起,但实际上这个联合商会也是依附在沈家商会序列之下的。 只是成员内,没有一个沈家商会的成员而已。 本来各家商户们都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沈安却坚持如此,用他的话说,如果全国的商会就只剩下他们沈家的一个。 那就代表着,国内的经济已经出现了动乱。 经济二字,乃流通之物也,落在一家之手,那会是什么好事。 见沈安给出了许诺,粟米心中可是松了口气,“既然王爷这么说了,今天属下也就多嘴一句;到时候如果总会那边运送的东西都到了之后,属下要和谁来对接,重建的事。” 本以为沈安当时来到肃州之后,就会杀了王冕,为商会的兄各们报仇,但是…… 他没有那么做,粟米相信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或许现在还不是那个王冕倒台的时候,亦或者说本身对王冕,沈安还有其他的用处。 所以这会就要多问一句。 沈安道:“重建对接的事情,我们还是去找陆云庆吧,王冕……” 两人的话还没有讲完,这会说曹操,曹操到,就听外面有人禀告说,王冕与刘政、刘琼父子前来拜见。 “朝廷的钦察大人来了,这我们要一起过去看看,我到时候想见识见识,这位钦差大人的风骨。” 沈安与刘政过去的的确确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彼此称之为故人也不为过。 “老朋友”见面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了,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之前沈安没把刘政他们当回事,现在也是一样的,所以他要劳顿这一趟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摆摆样子,走走形式。 至少沈安要让外人说不出什么来;更别提这背后还有皇甫胤善的面子在。 沈安是姗姗来迟,此时此刻,在都督府门外,陆云庆已经等候多时,而台阶下面站着的就是刘政父子,以及王冕。 “刘大人在什么地方。” 随着都督府的大门开启,沈安也从里面热情如火的走了出来,他的热度似乎是将这会的天寒地冻扫除一空,刘政看着他也是满脸堆笑。 “下官,刘政,拜见沈王爷!” “你个老小子!” 别看刘政比沈安大了那么多,但是身份地位摆在这,高下立判。 现在沈安这句话说的那么自如安然,对刘政来说可是大大的抬举他了。 “之前本王是怠慢你了,你竟然还跑到牧丞府去,莫非都督府内不好?” 这样似近似远的语气,弄得刘政一时之间还真是看不透沈安的心思了,但既然人家给你脸面就必须要接住才行,刘政当时就道:“王爷您这是故意为难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身份有别的。” 他的最后几个字,说的耐人寻味,同时也让站在他身旁的王冕浑身一震,似乎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局。 难道是之前的所作所为,都白费了? 还是说这老小子在来之前,就已经和沈安通过气了、 之前沈安在外忙碌的时候,对刘政是什么态度,现在又是什么态度,这一切的变化来得那么突兀,但是却又来的那么自然。 即便是如王冕一样,还是心中惶恐唐突。 但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同样守在一旁的刘琼,听到这样的对话之后,不免心中一喜,本来他还以为和沈安见面之后,一定是针尖对麦芒呢。 可是现在…… 似乎一切都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那么照这个局势下去,或许都用不到他对不起老的,就能把事情了结。 当然要是能做到哪一步的话,才是最好。 说真的,毕竟还是做儿子的,只要还有机会,他就的的确确不想出卖亲爹。 “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沈安走在第一位,带着刘政父子等人重回都督府,只是这一次他们会面的地方是在正大的会客厅内,这也算是沈安对皇帝的一种表达,钦差可以在一定意义上,代表皇帝,所以他不会把事情做的很过分。 来到正厅之后,众人落座。 等到茶水什么的都送上来。陆云庆既在其他侍卫、仆役等退了出去,这正厅之内,只有他们几个人而已。 “王爷。” 抿了口茶,刘政头一个开口:“之前臣下并不知道王爷归来。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过来拜见,还望王爷赎罪。” 就这一句话,他就点破了自己的“处境”,很明显如果按照他的意思去琢磨,那就是王冕在限制他们父子的行动,从而不让他们来拜会沈安。 一下,他把自己摘干净了不说,还把责任都推王冕身上,这一切都在他不露声色中完成,细腻自然,又干脆利落! 第1126章 造势之戏 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听此言,王冕当时心神一怔,好在他克制住了自己,决定继续观望一会,再做打算;这时候开口,似乎与他不利。 显然,这会他的控制是正确的,因为刘政的话还没有说完。 目光辗转,这个时候刘政又继续道:“其实王爷,归根到底这件事还是我们做得不对。” “为何这么说?” 沈安看似明知故问的样子,的确叫人心中生恼,却又偏偏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沈安能不懂这家伙方才言辞之间的意思,就是故意给王冕一个威慑吗。 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是一种相当暧昧,又若即若离 彼此之间,相互依靠利用,但是又不完全信任。而这样的关系,正好也证明了,它们之间的勾连。 刘政好似什么都没看懂一样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毕竟成事在人,如果我们父子当时多用点心的话,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说到底还请王爷恕罪!” 虚晃一枪? 眼看着刘政、刘琼父子跪在地,请罪的样子,王冕心中愤怒无比,他岂能不懂这两个家伙再卖什么药。 虽然很难吃,但他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吃下去,不然真的是后患无穷。 “你们起来吧。” 沈安一副我不怪你们的样子:“好多事情其实本王也理解,毕竟肃州现在风云变化,如同是漩涡一样,谁也不愿意随便陷进来,更不愿意把自己船上的人,一并推出去。” 不好! 刘琼这会刚想站起身来,可是连膝盖都还没伸直呢,就被沈安一句话直接给吓回去了。 亏的是他老爹就在身旁,不然这下非得露怯不可。 开始刘琼还再为了沈安的态度而感到庆幸,至少那个时候她并没觉得,沈安有什么过分不高兴的地方,但是现在听起来……的确是自己高兴的太早了。 话里有话也就算了,问题是他现在能清楚的在沈安的话语当中,听出埋怨和不满。 这样不就代表着他等下的计划,没准还要继续执行吗? 爹…… 但愿他沈王爷,不想为难我们父子,不然儿子我…… 更多的,他现在已经不能去想,越想,刘琼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古人说的好,正所谓快刀斩乱麻。 他担心自己要是再啰嗦一会,就控制不住情绪,将内心的状态表达出来。到时候遭罪的不但是他父亲,也还有他这个做儿子的。 再背后捅父亲一刀,他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要是当面来……单单是世俗一关,他就挺不过去。 不管在什么时候,一旦要是一个人的名声坏了,那就成了过街的老鼠,就算是有人胆敢启用你,之后也还是免不得一个卸磨杀驴的结局。 类似于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刘琼可不想成为其中一员。 “你们坐下。” 沈安摆摆手,这会他也品了一口茶,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会茶汤已经冷了,但却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不能确定,他现在到底是在品茶,还是在品人了。 “那些俗礼既然已经都叙过了,我们也不必放在心上,这一次陛下让你们二位到这来。所为何事?” 沈安直言不讳地问道。 刘政不敢怠慢,直接将皇帝的圣旨请出,他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送到沈安面前,反观沈安却只是一把随意的抓了过来,展开看看里面的内容,好似根本没当回事一样。 “原来如此,既然你们二位是为了我和王大人之间的事来的,那我们不妨就说说吧,反正大家都在。” 一语落地,原本敞开的大门,这会竟然被人从外面关上了,咣当一声响,当时骇的人心神动荡。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王冕当时就傻眼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一切,莫非是沈安今日就要动手了?莫非是他现在已经改变想法,不打算继续把自己送到国法面前,进行宣判诛杀了吗? 王冕最大的依仗,其实就是沈安的态度,他一直都认定沈安是要把他绳之于法,而不会动用特殊手段,或者是他的权力。 只要绳之于法,那么就需要过程和时间,在这个间隙也就是他为自己吸氢身上按麻烦的阶段; 这段时间到底有多长,王冕也不知道,但他却懂得拿捏。 然而…… 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真的是令人心神崩溃。 不仅是他,这会就连刘政父子,也是心中震荡,他们之前和王冕都做了什么样的勾当,父子二人心知肚明。 沈安能否知道这一切,他们不在乎。 毕竟人家有权力,只要不高兴,随便把他们杀了又能如何? 皇亲国戚的牌子,只能唬住一般人,对沈安这一切都是没用的。 “王爷,您这是……” 到底还是刘政,冒着胆子开口:“什么意思?” “没什么。” 微微一摆手,沈安的嘴角弯出一模月牙:“本王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既然要当面锣对面鼓的谈,那就要安静下来。” “苏竭何在?” 吩咐一声,只见从沈安背后的屏风处,一身铁甲,腰悬宝剑的苏竭,大踏步来到众人面前:“回王爷,末将苏竭在此!” “很好。” 探手一指大门处,沈安道:“我要和各位大人说点要紧的事,你现在去把守大门口,没有我的命令,除了咱们的侍卫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违令者……” “杀!” 苏竭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只是在路过王冕面前时,有意无意深邃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一下,更是让王冕胆战心惊,魂飞天外。 “王冕。” 他没想过自己是第一个就被点名的,这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王爷有何吩咐?” “没有吩咐。” 沈安从身旁条案上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了一沓子卷宗,扔给他:“这个东西你不陌生,之前也是看过的,这会让刘政看看,然后本王等你的解释。” 沈安这会用了“解释”一词,虽然语气严厉,但不免给在场的众人别样的体会。 第1127章 怎么看都合情理 什么叫做解释? 但凡是能解释的事情,就不算犯罪。 难道是他还要给我一个机会? 眼见如此,王冕不由得心中恍惚,只能强忍着担忧惊骇,将卷宗捡起来送到刘政手中。 其实这卷宗看不看,影响不大,左右王冕都做过什么,与他们父子也没关系,但刘政这会还是看的十分认真,如果这不是沈安的意思,他绝不会如此费心。 毕竟对方身为王尊,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情况下,就绝不会做无用之事。 刘政笃定,一定可以在这个卷宗当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体会到沈安这一刻得用心。 刚开始,他真以为沈安就要在今日对王冕动手,如果是那样的话,首先自然是拂了皇帝的面子,也没有把他们两个钦差当回事,但是却能为她们二人省去很多麻烦。 人死如灯灭,往事尽飞灰。 王冕要真是死在这里。他们连个也就可以回去复命了,到时候就算是皇帝问起来,他们你也只要把现实情况说出既可,是否有功,并无所谓,关键是没有过错就好。 刘政要求的不是很多,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度过后半生。 卷宗上的内容,字字句句,叫人心惊肉跳,就连刘政这会看了,心底里也觉得王冕该杀。 过去在益王府的时候,他就最恨这些沽名钓誉之徒,看似其并没有什么贪婪,可是在害民上,却比其他人做的更为过分。 名誉名誉,那就是要一个好名声,誉满天下。 为了得到这个结果,他们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不要说百姓,一旦要是到了疯狂的地步,只怕是连朝廷和皇帝也不会放在眼中。自古以来有多少人为了名誉两个字,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爷。” 将卷宗全部看过之后,刘政开口了,他长须了一口气,亦真亦假的调整了一下情绪:“所有的内容,臣下都已经看完了。” “那你以为如何?” 沈安很直接,刘政更直接:“如果是按照卷宗上面所记载的,那么王大人的确该死,并且按照朝廷的律法,应该夷灭三族,其本人还要处以凌迟。” 微微点头,沈安让他继续说下去。 刘政接着道:“但是!这卷宗上也写得很明白,好多事情眼下还没有一个证据,朝廷办事,是需要证据的。” “而且看王爷您的意思,似乎也没有打算……直接把他杀掉,这样一来咱们是不是可以将卷宗内记载的情况,一个一个调查论证之后,再做决断呢?” 此等方法虽然有些费时,但的确是罪妥帖的。 沈安并不反对,虽然这里面的一切证据,他早就掌握了:“你的提议不错,但要是这样做,那么在调查的这段时间里,王冕该如何安排?” 是让他暂时闭门思过,等候结果呢,还是继续行使权力。 这是一个分界点,对于刘政父子,也是沈安给他们的第一个机会,更是唯一一个机会。 如果按照朝廷的规矩讲,实际上这会王冕就因该被控制起来,不是让他去坐牢,只是限制他的行动,从而保证在调查的过程当中不会出现逃走的情况。 至于他的一切公务和印信,都应该由沈安选择人员暂时接管。 反之! 一旦刘政各处的办法,与朝廷的制度不相同,就可以公然认定他与王冕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关系。 既然他们都率先沟通链接了,沈安哪里还有对他们客气的必要。 这是一个抉择点,现场的气氛也自然而然地变得沉重起来。 坐儿子的,或者是当老子的,这会其实都明白沈安的用意是什么,只是要如何选择,父子二人却出现了纷争。 对于他们而言,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刘琼这会不停地用眼神暗示他父亲,千千万万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况且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好选择的,这是王爷在给他们一个台阶啊。 但! 本来以为应该可以很快做出的选择,这会刘政却犹豫了,他紧皱着眉头,眼睛盯着地面故意避开了儿子。 就这一幕,顿时让刘琼心中一惊。 父亲!您可千万不要昏聩啊! 这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然而…… 刘政开口,就让儿子的希望瞬间破灭:“王爷如果要是让臣下看来的话,其实这件事……咱们可以特事特办。”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却很明显,俨然是提议让王冕在被调查的阶段,继续保持他的权利和行动。 完了! 全完了! 一瞬之间刘琼面如死灰一样,嘴唇都不自然的发白了。 而这会王冕心中倒是宽松了一下,也仅有一下而已,他还不知道等会沈安会说什么。 今日掌控一切的人,自然就是沈安无疑,当他听过了刘政的回答之后心中也有计较。 “刘大人,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抬起头来,刘政相当严肃地看着他,目不转睛的样子与方才对比强烈:“至少在下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 “毕竟当前肃州还在灾害当中,很多事情要做,又有好些情况,臣下以为顶数王大人最为熟悉,这个所谓当以利器而破韧,我们既然在这方面都不如王大人,自然还是应该让他多出一些力气。” “毕竟……”指了指被放在一旁的卷宗,刘政言道:“且不论这内容调查之后的结果如何,假如真的都是王大人做的,那么这段时间他也算是为自己是赎了一部分罪孽;而要是和他没有关系的话,他也是在做自己正常职权之内的事情。” “无论怎么看都是合乎情理的。” 两个“毕竟”,算是把刘政的内心,暴露无遗,而事已至此,多余的话没有必要继续讲下去。 微微一笑,沈安有了计较:“刘大人的论述,果然是没错的;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办了。” 什么! 闻听此言,刘政也好,王冕也罢都是为止一愣。 这怎么可能,沈安会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第1128章 求之不得的机会 即便是亲眼所见,这会王冕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分明沈安摆出这么大的阵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都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了,怎么突然就换了话锋。 莫非他之前都是在诈我不成? 心中的犹疑,让他的反应慢了些,此刻就听刘政在一旁,起身谢道:“王爷能愿意采纳臣下的建议,真是令臣下受宠若惊。” “你说的有道理,难道我就不能采纳吗?” 悠悠然的笑容,挂在沈安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凝重和神秘:“本王之前也不过是拿不定注意而已,与其他的都没关系;现在你既然这么说了,本王觉得有道理,那就要这样做啊。” “是,是!” 刘政这会连连点头:“王爷圣明。” 沈安让他安坐,但是从这会开始,沈安可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正经事,之后所有谈论的竟然都是在询问,皇都内部的情况,乃至于黄迁这段时间行政的状态。 一连两个时辰的对话,在没有提到肃州半句,刘政一开始还有些拘谨怀疑,但随着对话的时间在延长,他也就自然多了。 只是他们在这一唱一和,有说有笑的,却把王冕辛苦够呛,在一旁白受冷落。 他不在皇都做官,自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再加上心中怀疑不定,更是令其感觉,备受煎熬。 终于,当刘政把黄迁行政上的事情都说完之后,沈安这才满足的点点头。 “其实你或许不知道,本王在肃州,最担心的就是黄迁,之前朝廷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你也知道。” “黄迁自从那次受伤之后,就有些杯弓蛇影了,我还真担心他会如履薄冰一样的做事,那可是什么都做不好的。” 叹了一声,沈安打算结束今天的会面了。 王冕和刘政一起告辞,至于刘琼则是被苏竭带走了,至于去干什么,没人知道。 都督府,一处秘密的房间之中。 刘琼在这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他是突然被苏竭留下的,对方只说是沈王爷有话要说,却没告诉他什么时候见面,光是在这里他觉得自己就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可还沈安一直都没露面不说,甚至连一杯水也没有人给他送来。 其实对于刘琼而言,能被单独留下是一件好事,也省得他到时候再想办法了,今日父亲的态度还有那些回答,已经注定了他肯定是要来拜拜沈安这座大神的。 当时她还在琢磨,应当找一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在不让父亲和王冕起疑的情况下,暂时留在这里,现在倒是方便了。 可沈安一直不肯露面,也让他的心里毛毛躁躁,十分不宁。 他不知道沈安要干什么,更不知道等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能确定的只有一点——今天是他抉择的机会。 “刘琼,你睡着了吗?” 终于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苏竭的声音,要是放在从前,他听到这个声音必然是全身一震,之后就是恐惧和怀疑,但这会,声音仿佛变成了仙乐一样,悦耳不已。 “还没有!” “苏将军您来了?” 刘琼迫不及待的回答,但是却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他很着急,不过好在马上,房门就打开了。 刚才他被送到这里之后门在外面就被锁上了,还专门有两个沈安的侍卫,在这里看守他。 房门打开的一刻,刘琼心中忐忑不已,而当他看到了沈安的一刻,瞬间从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激动又很紧张。 “下官,下官刘琼,参见王爷!” “起来吧。” 沈安看都不看他,自顾自的坐下了,而刘琼此刻却不敢站起来,只是把脑袋抬了起来。 “你是刘政的儿子,在皇都的时候也是武官吧?” “是的。”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而沈安依旧还是看也不看他,接着又陆陆续续把他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情讲了出来,每一件的每一个细节都不错,听的刘琼更是震惊无比。 他知道,自己过去的时候根本不可能被沈安注意到,所以这些信息,必然都是他今天才得到的。 真的会这么快吗? 他就把自己的一切都查清楚了? 深吸口气,刘琼变得小心了:“王爷您说的一点都不错,虽然好多事情下官也记不清楚了,但是您一说下官就想起来了。” “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这话里带着几分讥讽,沈安继续往下说你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吗? 愣了一下,刘琼摇摇头,这时候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都绝对不能承认:“王爷您说笑了,如果下官是个聪明人的话,也不会到今天为止也没有什么提升。” “但是这件事做完之后,你不是就有提升了吗?” 微微一笑,沈安这会的神情,特别耐人寻味。 左右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这会沈安是话里有话。 目光凝聚,刘琼要说一点也不害怕,那是假话,这会他的畏惧有多严重根本无以言表,就算是他极力克制自己,仍然还是没办法把表情控制得很好。 他的眼角都在颤抖。 沈安终于在这回瞥了他一眼,轻蔑的笑着:“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陛下这一次让你们过来的目的,不单是调和我们的矛盾,还有一点也是为了看看肃州方面到底被我管理成什么样子了。” 这话就不是那么好说了。 刘琼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黑黢黢的小屋子里面,真题气氛十分压抑,他可不敢信口雌黄。 他不回答,沈安也不追问,只是道:“今天我看出你的脸色似乎和你父亲不太一样,那么是不是你心里想的东西也和他不同,你要说说吗?” 要! 当然要! 求之不得的机会就在眼前,刘琼绝对不能放过:“王爷,您真是慧眼识人,既然如此的话,下官肯定有话要说,并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可知道,之前没有见到您的那些天,我们都在做什么?” “在王冕的府邸中,享受你前所未有的生活!” 第1129章 模糊不明密云愁 沈安一句话,将刘琼直接打落尘埃。 “什么!您……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会刘琼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巨响,弄的他迷茫不易,但是马上也清楚过来,沈安是什么人啊。 在他人的阅历之下,能才到这一切才是正常的,反之才叫人意外。 但是他错了。 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沈安悠悠然的道:“不要以为这一切都是本王猜出来的。对你们还用不到猜。” “王冕府邸中有我的部下。” 天啊! 闻言,刘琼当时打了一个激灵,他冒着胆子抬起头看着沈安这会自信又戏谑的模样就知道,所言不虚!只是有一点让他很意外,什么时候沈安的人,就潜入了王冕的府邸。 并且看样子,似乎他的手下,在王冕家中还不是一个普通角色,更不是隐匿其中的那种。 “你这就好奇了?” 看着她的模样,沈安真觉得很可笑:“我可以给你留一点面子,就不说你们都做过什么了,只是告诉你,这些日子你们父子豆子啊一个叫做静斋得地方,和好多女人厮混在一起,对不对?” “而且每天你都还要服食一些药丸,以求可以帮助你保全自己的体能,对吧?” 接二连三地震惊,反而让刘琼习惯了,他不住的点头,最后竟然打断了沈安。 “王爷您什么都不用说了,下官知道,您说的这一切都对!” “我父亲,太可笑了!” 事已至此,其实刘琼真的什么都明白了,心中更是庆幸不已,亏得他父亲还告诉他自己的手段有多高明,然而这会在沈安面前,根本就一文钱也不值。 他们的千方百计,在人家这也不过就是个笑话。 “王爷看来您是一切什么都知道了,之前给我们看到的卷宗,其实您也掌握到证据了吧?” 沈安不知可否的笑了:“本王从来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尤其像是现在这样,关系到无数百姓生死的事情,本王更是要严肃对待,所以……收起你们的小聪明。” 沈安明确告诉他,这一次所以找到他身上的目的,实际也是为了给他们父子一个机会。 “我知道,你们父子所以能到这来,一方面是因为陛下,还有一方面只怕也是因为你妹妹,正皇妃在陛下处可是恨得宠爱的,要不是她说话我i相信朝廷上那么多官员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们父子身上,对吗?” 这是实话,刘琼没办法否认。 “是啊。朝廷上有太多的官员了,如果不是正皇妃,的的确确也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事到如今,她怎么能听不出来沈安的言外之意。 提到正皇妃,俨然就是在告诉他们,现在所有的一切本身就是再给刘槿薇面子,也是再给皇帝面子,所以他沈王爷才没有直接动手的。 而这会,也到了他们选择的时候。 “所以直接找你,而跳过你的父亲,是因为过去我和他之间就曾见过面,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一个认死理的家伙。” 沈安郑重的看着他:“之前在益王府的时候,他也曾经帮我办过几件事,当时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和现在,没有二般。” “所以我知道就算是找到他,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只能找你。” 他给刘琼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不说是他们已经拿到了王冕的所有罪证,但是也差不多了,王县丞、牛淼儿,还有刘甲,光是这三个人就足以要了王冕的狗命。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动手,主要是沈安还是那个想法,要把这个家伙绳之于法。 “他做过的事情害民太重,所以本王一定要将绳之于法,用律法来惩处。” “不然我早就杀了他了,而你们父子!” 话说到这,沈安猛然提高了音量,并且一双眼睛里也是寒光说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来到这边之后就直接陷入了人家的圈套,知道本王为何要那么冷落你们吗?” “不知。” 刘琼摇摇头,她要是能想清楚的话,估计也不会有现在这出了。 对于这个问题,既然是沈安主动告诉他的,自然不会回避什么,反正用他的话说,所以要冷落,就是要考验一下他们父子的心性和态度。m “如果那个时候你们能安之若素,那么我肯定不至于让事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叹了口气,沈安真的很失望,毕竟他在肃州都是那么过日子的,说得好听一点是心系百姓,没有给自己一个特殊的环境,与百姓几乎没有区别。 要是讲的更直接一点,这也的确是沈安的安民之策。 毕竟要是百姓知道,他们做官员的也在体会着与自己同样的日子,那心里是什么滋味? “老百姓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对朝廷肯定也会万分感激,并且知道朝廷就和他们在一起并没有分开。” “可是你们呢!” 一想到刘政父子,在牧丞府内纸醉金迷的混乱肮脏,沈安就杀心大起,一瞬之间释放出来的杀气,差点把刘琼唬的一个跟头,本来就跪在地上的他,更觉得双膝发软。 “王爷用心良苦!下官不能体会,当真该死!” “该死?”这样的片汤话,沈安不想听:“你若真是觉得自己该死,现在怎么不一头磕在这,地面时坚石做的,只要碰一碰,脑袋就碎了。” “你还何必在这啰嗦?” …… 刘琼这会被他弄得无话可说,只能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但是心中刘琼这会确实悬念丛生,自己被浑浑噩噩的带到这来,再见到沈安,说了那么多话,怎么一点都听不出来,它有什么用意呢。 到底是要劝说自己,为他做事,还是要杀了自己,或者是限制行动等等。 总而言之,他什么都没说,可是却又好像说了特别多的话。 刘琼想不通,而这也是沈安想要的结果:“行了!” 突然之间一摆手,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门口处:“本王今天可是和你说了很多的话,你能记住多少,能理解多少我就不管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第1130章 白云宫中 刘琼相当浑噩,但是沈安有话,他还不敢不从。 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满腔的疑惑,起身告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安嘴角上微微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十分阴骘,又十分骇人。 “王爷。” 这时候苏竭上前来问道:“您就这么放她走了?难道不是应该把这混蛋扣下的吗?” “不。” 摆摆手,沈安还不想那么做,不要说是刘琼了,就是把他父亲算上爷俩全都是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能在来到肃州之后,就直接被王冕控制拉拢,可见不是有能耐的人。 “再说了我杀了她有什么用?” 沈安摇摇头,他今天所以要把这小子留下,说那么多话,就是想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让他以为自己的所有一切早就在沈安的掌握当中。 只要有了这个念头之后,他在做事就会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越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做事就会越小心谨慎,但偏偏这样还更爱出现纰漏。 沈安一直都不打算,给他一个标准的结论,就要让这种滋味不停磋磨他,等到什么时候准备收网了,作为持网者的沈安,才会把他们这些混蛋一网打尽。 如其所言,正皇妃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 但是要怎么给,给多少还不是他沈安说了算。 “其实他们爷俩我并不担心,王冕也已经是刀俎鱼肉之势,现在最让我忧心的,其实还是陛下和刘槿薇……” 有些话沈安也不好说的,刘槿薇这一次向皇帝举荐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出于想要为皇帝出力帮忙,还就是为了补全自家的势力,亦或者是本来她就只是为了干政而已。 三种可能,就会引申出各种各样,几乎是无法计算的支脉。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根源。 “你是知道的,一旦要是后宫干政,其实不可怕,关键在于陛下这一次既应允了刘槿薇,要是这爷俩能把事情办好还行,如果办不好……” “那受影响最大的还是陛下。” 后宫干政,作为皇帝的人,自然是有着没办法推卸的责任。 这是一个错误,也是一个笑柄。 沈安不想帮他挽救这一切,但是她也不想看着皇帝成为别人口中,自甘堕落被女人掌控的那个东西。 这里已经很不能用人来形容,那只是东西。 爱一个女人,听他的话没问题,但是要有底线的、 “其实连我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愿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苏竭在一旁默默无语,这种事她能听,但是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的资格。 这会沈安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要在十五天之后,解决肃州的问题。 因为到时候,十三他们调配的大批物资就能送到当地,那个时候在杀人就说的过去了。 十五天!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也是沈安给王冕、刘政的最后一个机会,他们要是聪明的话,能在这个限度内,把事情做好,扭转之前自己的错误,还有对百姓的伤害等等。 沈安还是愿意留他们一条性命的,至少要是留不下,也会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而不至于要被千刀万剐的凌迟处死。 沈安是一心为了朝廷,为了百姓,而在皇帝这会的皇甫胤善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又开始格外的宠信起刘槿薇来,尤其是她才被封为正皇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qqxδnew 再加上皇帝者突如其来的热爱,更是让这女人有些飘飘然了。 皇甫胤善的后宫除了一个他现在最宠信的刘槿薇之外,还有一个妃子也很得他的喜欢,那就是云妃。 云妃的父亲,曾经是先帝的一位好朋友,也是朝中的大臣,只是可惜云妃的父早就已经死去,家里面也只有他一个女儿而已,看起来有些单薄。 但是事实上,云妃虽然是父母双亡,家中还没有什么亲戚支持,但她也绝非寻常之人。 首先,在她手里有一卷先帝亲手书写的婚书,那就是她的护身符另外一条就是好多史官,都是云妃父亲的学生,这些人虽然都是刷笔杆子的,在朝廷上也没有多少权力。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史笔如铁! 史官一旦要是想把什么记下来的话,那就是所谓的正史了,即便这些人本身也是腰围皇帝服务的,可是自古以来史官都有一种特殊的性格,他们可以为了皇权而稍微更改一些历史的记录。 但是对于正经的大事,他们还是不会有任何退缩,乃至于宁愿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对于皇帝而言,这可是非常可怕的饿,再加上云妃父亲还在的时候,对这些官员们都十分的照顾,史官们平日里又一直都以史为鉴,把自己去和古人标榜。 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把对云妃父亲的感恩之心,全都施加在云妃身上。 有了这么一群人的保护,皇帝对云妃肯定也是刮目相看,不一样的对待照顾。 云妃本身也很漂亮不说是妩媚动人,可是也差不多了。 所以在刘槿薇额不受宠的那段日子里,云妃就是所有妃子中,最受皇帝喜爱的那个,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她成为了刘槿薇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刘槿薇看来,她中间失宠的那段时间根本就是云妃在捣鬼。 这不,眼下她重新得到皇帝的宠爱,自然是要去报仇的。 白云宫! 此地乃是先帝,专门为云妃建造的宫殿,而且一切规制都是按照皇后的标准建造,可见当初在先帝眼中她就是皇后的人选;那个时候皇甫胤善还是益王! 如此沉重的关注,自然也成了刘槿薇心中嫉妒的种子。 就在白云宫外。 刘槿薇带着一众左右随从,看似无意的停下脚步,抬头凝视着高大的宫殿,目光幽幽冉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这时候就看守在白云宫门外的宫女上前来问安。 奈何宫女才开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被刘槿薇狠狠的摔了一个巴掌上去。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是要故意吓本宫的吗!” 第1131章 娘娘饶命 闻听此言,小宫女简直冤枉极了,她本来是按照宫中的规矩,在给正皇妃请安,怎么变成故意吓她了? 当时小宫女全身一震,跪倒在地:“请正皇妃饶命,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你没有那个意思?” 刘槿薇摇摇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你个小丫头片子,看样子也不过才十几岁而已,怎么这就学会扯谎了?在皇宫中,不诚实的人,可是活不下去的。” 话音未落,就看她一个眼色过去,身边的宫女当时上前来,抡圆了就是一个嘴巴,抽在那小宫女脸上。 虽然不太用力,可是孩子年纪太小,皮肉娇嫩的狠,当时就被打的满口是血,嘴唇上一丝丝的殷红流动。 “娘娘饶命!” 虽然很委屈,可做宫女的哪有和主子计较的资格,她眼下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有多少委屈,有多少苦自己承受而已。 “饶命?” 刘槿薇摇摇头:“本来,我也不想把你怎么样,今天是为了教你一个乖巧,免得日后惹了大麻烦。” 要是按照她这么说,宫女还得谢谢她才行。 强忍着满腹的委屈,宫女跪在地上磕头,整个身子都俯在地面上,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眼见如此,刘槿薇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当然,身为正皇妃的她,不会因为自己收拾了一个宫女而洋洋得意,这一切还只是一个开始,对云妃的报复,从现在正式开始。 等着刘槿薇一行人离去之后,俯在地上的宫女这才敢站起来,看着他们消失不见的身影,宫女抿着嘴唇,眼角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别哭啊。“ 这时候有一个比她年纪大些的宫女走上来安慰她:“我们在宫里办事的,总是可能碰到这样那样的事情,要是那个主子不高兴了,拿咱们撒撒气也是因该的。” “姐姐,我不是因为这个难过。” 有人安慰,小欧宫女反而哭的更厉害了,本来才十几岁的她,年纪不大心里也不够强硬坚持,这会挨了一个嘴巴,当时把她从入宫开始,到现在一起的不好都想了起来。 委屈千头万绪的,如同洪水一样灌进来,她这才克制不住情绪。 “得了,你也别哭了,我替你在这当职,你赶紧回去休息一下,过俩时辰再来找我。” 年纪稍大的宫女,这会抱着她的肩膀拍了拍:“你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要想开才好,千万不能被主子看到哭鼻子的模样;别说主子高兴了,见你这样会影响心情。” “那要是不高兴了,还不得把你撵走?” 年纪稍大的宫女,见识就要多一些:“这还是好的呢,被撵走了,多少在宫中还能混口饭吃,或是日后有机会回到主子身边,要是真因为你现在的样子,惹怒了主子。” “到时候没准……”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很明确,小宫女嗯了一声,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知道的这可不是骇人听闻的故事,在偌大的皇宫里面,哪天还不会死几个人啊。 就像外面说的一样,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冤死鬼,在皇宫里面只会更多。 “姐姐,谢谢你。” 抹干了眼泪,小宫女哼哼的道:“那我先回去洗把脸,马上就回来。” “好。” 摸了摸她的头,年纪稍长的宫女又嘱咐他回来的时候,千万补个妆,别被人看出来了。 在皇宫里面,受委屈很正常,也很常见,尤其是他们这样的身份,多少委屈其实都无所谓,关键是别叫人看出来哭过。 哭,是弱懦的表现。 “而且你知道吗,在咱们自己宫中,你哭了被人瞧见大家是笑话你,可你要是出去之后被人发现了……那就该说,是你不受主子的喜爱,那样一来外面的人可就该随便欺负你了。” 要是又主子的关照,怎么可能还会被欺负哭呢? 这个道理,在皇宫之中,几乎成了不成文的秘密。 小宫女瞪大了眼睛,郑重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唉!” 稍微年长些的宫女,看着她落寞的样子不免叹了口气,其实她现在心里也不舒服,毕竟物伤其类,她们好歹都是在一个宫中办事的宫女,就算往日之间没有多大交情,可也算是熟人了。 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免心中难过。 更何况,方才的一切,她本来也经受过不止一次。 这就是他们你的命运吗? 宫女倚靠在门廊上,心里面飘忽不定的,大家都是女人,虽然出相差很多,但是长相也都没太大的不同,或说是个人的风味不一样,怎么就会差这么多。 做主子的可以在无数人的服侍下,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她们作下人的就得要一直此后人家,虽然也有几套好衣服穿,但是宫里面有谁把他们当成是个人? 怎么都是女人,他们就要如此命运多踹呢? 作为宫女哪一个还不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万一要是被皇帝突然临幸了,到时候给了一个名分,在一路高升上去的日子。 但是幻想就是幻想,到底能不能实现他们也不知道。 乃至于到今天为止,她和皇帝才见过两次而已,每一次还都要背过身去,免得冲撞了皇帝的天颜。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 长吁了一声,这百无聊赖守门的差事真是一种煎熬。 然而! 就在这时候,猛然之间一道身影的出现,让这个宫女不由得心神一震,我这是得偿所愿了? 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皇帝竟然出现在这,而且还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可能! 陛下每一次过来,不都是前呼后拥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宫女愣神的功夫,竟然忘记了对皇帝的礼仪,没有跪拜,也没有回避问安。 “你叫什么名字?” 皇帝开口了,这声音实实在在扎在她的耳朵里,弄得宫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会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来,和皇帝看了个满眼。 第1132章 学规矩 “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胤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问了两声宫女这才回过神来,当时跪倒在地,脑袋不停的磕头:“陛下恕罪!奴婢叫莲儿,是云妃娘娘的侍女。” “莲儿?” 皇甫胤善点点头:“好,你叫莲儿,入宫多久了?” “回陛下,三年!”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肯定是把皇宫里面那些明里暗里的规矩都学会了。 正因为如此,皇甫胤善才要特意问问,怎么入宫这么久了竟然还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什么事? “见到朕,难道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吗?宫里的规矩,你是没学会还是都忘记了?” “这……” 莲儿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好,可是她已经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来人。” 虽然皇帝是一个人来的,但是只要在皇宫中,他随便吭一声,就会有无数人上来伺候停用。 一声令下,当时在周围守备的侍卫,就闯了过来。 “参见陛下!” “把她送到秦俊哪去,告诉秦俊,找个人好好教给她规矩吗,从上到下,全部教学一边!” “诺!” 莲儿见皇帝生气,就知道大事不好,可是当他听说要被送去学规矩的时候,更是一瞬之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后脊梁发凉! 学规矩。 只是一个代称说的简单点,就是要受惩罚。 皇宫到底和外面的世界不同,在这里做什么都讲究一个颜面,比如宫人们一旦要是犯错要被送去惩罚的话,都要根据所犯罪责的不同,有着不一样的量刑和手段。 如果是内宫的太监犯错,一般都要被打肚子还有大腿。 这两个地方不但疼,而且还挨过打之后还不会被轻易发现,而宫女们,一般都是从小腿和脚心动手。 还是那个理由,就为了让别人看不出来。 皇宫大内,那是祥和之地,如果换成对其他地方下手,到时候弄得青紫一片,活着坐立不安,怎么办? 对宫女所以不冲肚子下手,是是因为她们都是女人,那样做很容易出人命。 可不管到底是对什么地方下手,那滋味都不好受,更何况皇帝刚才还特意交代了,要从上到下,这就是从头到脚,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基本上受过这样“教学”的人,非死即残,就算是侥幸留下一条命来,日后也只能在宫中做粗活。 想要继续服侍主子是不可能的,毕竟从头到脚的收拾,大部分都会在脸上,脖颈等地方留下伤痕,总不能让皇帝或者是其他的主子们,看到这样一张脸吧? “陛下饶命啊1” “陛下饶命!” 莲儿回顾神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完了,然而哪怕是这会她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救她。 皇甫胤善站在原地,不免叹了口气,心中暗暗觉得云妃对手下,管理不严,要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区区一个宫女竟然见到皇帝还不知道叩拜。 今日来到白云宫中,其实皇甫胤善也是有事登门,不然这会他就应该转身离去。 原本就兴致不高。 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皇都缓步进入白云宫中,而这会方才去擦拭眼泪的小宫女,早就把发生的一切看了个满眼,这会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但既然陛下来了,她就不能往后躲,要不然只怕会重蹈覆辙。 冒着胆子,小宫女来到近前,向皇帝参拜。 “奴婢,参见陛下!” “哦?”“ 不知道皇甫胤善是怎么了,听到她娇弱弱的声音,竟然直接停下脚步,然而看到的只是一个低着头的小姑娘,浑身上下还在颤抖。 “你这是在还害怕什么?” 皇帝饶有意味的问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什么,心里总是感觉这小丫头很有趣的样子,才特意多说了两句。 只是个问题,小宫女哪里敢如实回答。 就说是被皇帝方才的行为给吓的? 那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好在他的脑子反应快,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找到了答案。 “回陛下,奴婢自入宫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这么近的看到陛下,心中不免惊喜惶恐交杂。” “你是第一次见到朕?” 皇甫胤善觉得有些不可思及,毕竟他也是白云宫中的常客,怎么之前会没有见过? “你个小丫头,可要实话实说啊,欺瞒朕就是欺君之罪。”仟仟尛哾 “说,朕之前常来此地,怎么你就没见过。” 小宫女惊了一下之后急忙如实交代,说是过去见到皇帝的时候,总要回避云云。 “哈哈。” 也许是因为她的话,还有可能是皇帝被她这会的模样逗笑了,总之情绪大好:“过去你既然总是回避朕,那今天就让你看个清楚明白。” “抬起头来吧。” “奴婢不敢,”小宫女没有顺从他的旨意,反而还把脑袋压得更低了。 皇甫胤善很好奇,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朕的真容吗? 小宫女道:“要是能见到陛下的真容龙颜,奴婢就算是死,也值了;然而宫内有宫内的规矩,我们做奴婢的不可仰面视君。” “好,好!” 小宫女这会虽然只是说的实话,但是因为有了之前的莲儿做对比,就显得她格外乖巧;皇甫胤善也是心情大好:“要是所有宫人都像你一样有规矩的话,这皇宫里也就安静了。” “你抬起头来吧,这是朕特旨允许的,如果你还不照做,那就是抗旨不尊,同样是死罪。” 小宫女闻言,不敢再啰嗦,当时提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明亮清澈,里面还倒映着皇帝的身影。 因为方才挨了一个嘴巴,让小宫女娇嫩的皮肤上有了一点痕迹,为了遮盖这些,她特意摸了很多调好的胭脂,弄得小脸蛋上粉白粉白的,看着晶莹剔透。 就这一瞬之间,皇甫胤善的心中猛然一跳! 这竟然是个如此可爱的小宫女…… “来人。” 又是一声吩咐这会旁边早有秦俊的部下过来伺候:“陛下有何吩咐?” 皇甫胤善没吭声,只是将目光留在那小宫女身上,一旁的侍者自然心知肚明:“陛下放心,奴婢明白。” 第1133章 情面 白云之上有明宫,层楼十五重,望月观星,听风啄霜雨。 当初因为白云宫本身是先帝派人督造的,所以在建筑当中随处都可看到用心之处,皇甫胤善每一次漫步其中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绕过两层院子,这会他才来到云妃的住处。 青丝如洗,容颜倾国的云妃这会刚刚合香沐浴结束,一看到皇帝到来先惊后喜,急忙上前来迎:“陛下今日怎么来了,是前面的朝政不忙吗?” “忙不忙,就不能过来看看你?” 云妃嫣然一笑,亲手为皇帝准备香茶,还叫宫人去准备点心酒菜:“陛下既然这个时候来了,那么今夜就在臣妾这里休息吧,我们稍喝一杯酒,排解一下陛下的辛苦。” “好啊。” 皇甫胤善没有拒绝,他和云妃其实也是多年的夫妻了,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什么话题好说,但往往是无声胜有声,云妃媚眼如丝,眉目传情的样子,真的是叫人难以把持。 要是换一个人,这会只怕早就控制不住了,会直接扑上去,和她行巫山之好,但奈何皇甫胤善这会心中有事,所以还没有那个念头。 云妃是多聪明的人,眼见着他没有和过去一样猴急,心内虽然落寞,可还是问道:“看陛下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是有什么需要臣妾做的吗?” “……云妃。” 其实这一次皇甫胤善有些不好开口,“还是你更懂朕的心思;找你的确有一件事。” “陛下请讲。” 其实云妃心中早有准备,当下谁不知道,刘槿薇才是皇帝眼中最红的那个人,往日之间皇帝肯定也是要在她那里留宿的,可今天却突然到这来了。 要说他什么事情都没有,谁能相信。 实际这一次,皇甫胤善到这来,真的是想找云妃帮忙,有关史料记载的事情。 “肃州、函州和宜州的灾害,百年不遇,突然出现在本朝,朕心中也很意外。” 这样的大事,固然是要记载历史上的,皇甫胤善并不想阻止他们,然而这个记载的方法,才是他最关心的。 他虽然一直都在皇都,可民间的一些话,皇帝也未必就不知,诚如百姓们说的一样,天气气候的突然反常乃至于突然大变,她们一般都会将这归结在天子无德上。 也不管这件事和皇帝到底有没有关系,反正她们就会这么说。 皇甫胤善并不想把自己标榜成为千古名君,但至少他也不认为自己失德了,奈何史官们记载历史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春秋笔法。m 在上面添加一些他们的感觉还有民间的是说法,所以那样一来很多文字对皇甫胤善就是不利的。 “朕知道史官们的记载是对后人最珍贵的资料,但是他们能的一些用词,其实朕不喜欢。” 云妃明白了,微微点头:“陛下是打算,让臣妾派人去和他们把这件事说清楚对吗?” 皇甫胤善点点头,他身为皇帝有些事情是不能插手进去的,要不然到时候就会被那些言官们纠缠不休,乃至于非得让他承认错误不可,但皇帝可不认为他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让这些史官们公正言辞难道也是不对的? 世人都说皇帝好,可是皇帝的无奈心酸,他们又有几个人知道? “陛下,这件事臣妾可以去说,但是是否有效,臣妾也不知道。” 琢磨了一下,云妃还是决定要帮帮他,怎么说两人也是服气就算是身在皇宫之中,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好,只要你去说,相信就会有用。” 皇甫胤善心中大喜,他就知道云妃一定能答应自己,正经事说完了,接下来自然就是他们夫妻夜话的时间。 一夜无语! 翌日清晨。 皇甫胤善真的是神清气爽,云妃这边为他准备了早膳,吃过之后他才离开,但同时也把那个小宫女带走了。 对于这件事,云妃其实本来不在乎的,但是却有点想不明白,过去皇帝从来也没有这样的喜好,现在这是怎么了? 思来想去,她也找不到一个答案,最后只能归结为,是皇帝太过辛苦,所以想要换换口味吧。 无所谓的,一个宫女而已。 但是莲儿的事情,才真正让她担心,云妃从来心性慈善,见不得别人受苦,一听说莲儿因为冲撞陛下,而被送到秦俊手中受罚,她心里就很不好受。 秦俊有多狠,她自然是知道的。 “这会正好陛下才刚离开,你们也不要在这里收拾,拿着我的令牌,去找秦俊大人,求他给个面子,把莲儿救出来吧。” 一直跟随云妃的宫女长,叫做银铃,是个聪明又会武功的女孩子,从云妃和皇甫胤善结合开始,就一直负责她的起居,而在皇甫胤善称帝之后,她也成了云妃的宫女长,总管白云宫的一切事宜 “娘娘放心,” 银铃既然主管白云宫自然也是秦俊的部下,所以会好说话一点,这边拿了云妃的令牌,银铃直奔秦俊的衙门口而去。 在皇宫大内,一般宫人犯错,都要送到体刑司受审。 这会秦俊正在体刑司中,所谓体刑,就是要让犯错的人,体会到刑罚的可怕。 从而令其之后,再也不敢做错事。 “你啊。” 幽幽暗暗的刑罚室内,秦俊一面喝着茶一面瞧着眼前,正在挨打的莲儿,按照皇帝的吩咐,这会莲儿已经遭受过一半的惩罚,整个人十分的性命快丢了七分还多。 要是放在过去,李德海肯定会叫人直接继续,左右打死了也活该。 但是秦俊就要心软一些,特意嘱咐手下人,千万不要把人打死了,让她缓和一下,能绕一条命,就绕一条命。 “都在宫中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如此没有规矩,竟然敢冲撞陛下,这一次陛下下旨,一切都看你的造化了。” 说着,他把面前的杯子推了一下,就有人端过去,灌入莲儿体内,这里面装着的乃是一个秘方,是秦俊他们审讯人犯使用的,可以固本培元免得犯人扛不住被活活打死了。 第1134章 把人交给你 按说这些东西,本身是为了折磨人设计的,可现在却又偏偏成了救命的宝贝。 到底东西都是正经东西,区别只在于使用者的用法与心意。 一碗汤药灌下去,莲儿的确平稳了很多,呼吸都有力了。 “多,多,多谢大人。” 她也知道,秦俊并没有害她的心思,这句感谢也是出于真心实意的。 然而秦俊这会却只是摇摇头:“其实你不应该谢我,而是要感谢陛下,如果陛下说,直接将你打死,那我就算是想就你,也没办法。” “奴婢知道。” 莲儿如何不懂他的心思,只能说,秦俊对皇帝那真的是忠诚无比,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替皇帝讨要人情,征服人心。 “行了。” 心里盘算着药效的时间,秦俊吩咐人继续用刑。 莲儿身上的衣服早就被脱光了,从上到下一丝不挂,这会正有内侍臣,拿着嫌隙的钢索准备动手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进来禀告,说是白云宫总管宫人银铃,持云妃令牌求见。 “哦?” 闻言,秦俊嘴角不免浮现出一模笑容,他知道这一定是云妃叫人来保命来了,就这一点不免让他心中心中安慰了很多,虽然不能把他和其他宫人放在一个位置上。 但说到底,他也是那个出身。 最能明白此刻的情况,要知道很多时候,一些宫人若是落入到这里之后,他们的主子为了讨好皇帝也罢,或者是摆脱责任也好,总是会直接选择放弃。 使得原本就陷入苦难的宫人,更是一落千丈乃至于要自生自灭。 诚如云妃这样的,可是真的很少见。 “你家主子派人来了,我去看看。” 他这句话似乎是对莲儿说的,像是安慰,又像是一种嘲笑,总之意味深长。 来到体刑司门外,这会银铃正在等候。 见到秦俊,当时银铃毕恭毕敬的问礼:“属下见过秦大人。” “免礼了。” 摆摆手,秦俊笑眯眯的问道:“你怎么突然到这来了,还拿着你家主子的令牌有什么事吗?” 银铃不敢隐瞒,急忙道:“秦大人不瞒您说,属下这一次过来,的确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令,过来请您给一个人情,饶了莲儿一条性命。” “她这一次冲撞陛下,的确是做错了,我们回去之后也会严加管束的,但是请大人您高抬贵手,让她还能回到白云宫去。” 回去? 秦俊悠然一笑:“你家主子就不担心,会被牵连进来?” 要知道,冲撞皇帝,往大了说那就是诛九族得大罪,这一次皇帝虽然没有杀人,可是他的意思却很明确。 一般人受到这样的惩罚之后,就等于是和皇宫再见了。 “是的。” 银铃没有犹豫,直言不讳:“我家主子并不介意,且方才我所说的,就是娘娘的原话;当前的事情,还请您高抬贵手才是。” 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是秦俊在心里对云妃又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心里这么想,可有些事,他却不能答应的那么快。 而且像是莲儿得情况,虽然她已经给灌了一碗汤药进去,但是能不能坚持过来,还在两可之间。 “你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也该知道体刑司的厉害,现在这会刑惩才不过进行了一半而已,她已经要抗不住了。” “就算是我手下留情,但朝廷在这方面也有规定,要惩罚到什么程度,我不能不按照规矩办事。” 银铃点点头,这一切她自然都知道,但还是想厚着脸皮求他:“大人说的没错,的的确确一定要按照朝廷的规矩办事,并且莲儿自己冲撞陛下,她也是罪有应得。” “属下只是想请求大人您,在惩戒过后,保她一条命!” 这句话本来不该说的,但银铃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她刚才讲了那么多,可是秦俊还是一句瓷实话都没说,弄得她有些心急,毕竟也是在宫中做事那么多年的人,体刑司有多厉害她知道。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还知道,要在体刑司里救一个人有多容易。 惩戒自然是不能减少的,但是在惩戒过后,是否给受刑人服药,是否还会继续折磨等等,都在秦俊一念之间。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要是不说这句话,秦俊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银铃此言一出,倒是触怒了他。 “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是也不能胡言乱语!” “莲儿的生死都是她的造化,如你所言这一切竟全是在我的掌控之中?” “大人!” 银铃这会幡然醒悟也知道自己说走醉了,还想补救的时候,奈何秦俊已经转身回去,看着大门紧闭的一刻,银铃有些不知所措。 但! 别看秦俊那么生气的回来了,可是他心里却并不在意,方才所以要那么训斥银铃,其实也是为了她好,毕竟有些话在皇宫内是不能说的。 且不论有多急切,都必须控制好自己,越是急切的时候,就越要小心谨慎,绝对不能闹出什么纰漏来。 今天银铃这些话,是当着自己面前说的,还无所谓。 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再加上本身不是好杀的人,可要是换做他的手下呢? 秦俊统帅宫廷内外,如果光靠他一个人的话,肯定是照顾不到的,不算是那个神秘组织,光是在皇宫内,给他做副手的就有七八个人。 这些家伙各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就刚才那些话,一旦要是被他们听到了,银铃非死不可。 时间周转,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星光满布的时候,体刑司的大门也终于再次开启。 银铃一直守在这里没有乱走,这会看见大门开启,急忙迎了上去,可是还不等走上台阶,就被里面出来的人拦住了。 为首的一个,正是秦俊。 “属下,见过大人。” “行了。” 冷着一张脸,秦俊阴恻的说道:“莲儿已经受罚完毕,既然你在这,我就把人交给你。” 招手的功夫就看从他身后有两个内侍,抗着一个棉被卷出来,直接扔到银铃面前。 第1135章 两人不同命 扔! 银铃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一寒,怕不是这样的话,莲儿就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如果不是死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 他刚想问一句,然而这会秦俊他们已经走了,人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这也只不过是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而已。 一床棉被,里面卷着一个女人。仟仟尛哾 银铃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她带回去,可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她一直留在这。 “我带你回去。” 无论生死,她也要把人带回去交差。 白云宫内! 等了一整天的云妃,多少心中有些焦躁,这么长时间人还没有回来,她现在最担心的,不单单是莲儿,甚至还有银铃。 秦俊有多狠,她很清楚。 当初能帮助皇甫胤善,夺得王位,火烧宫廷的人,那是好对付的吗\/ 这一次,是不是自己有些草率了? 如果救不出一个,还要搭进去一个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带着i像那种无数的疑惑,这会云妃有些坐立不安。 亏得这时候有人来报,说是银铃带着一个被卷回来了。 云妃急忙迎了出去,银铃已经是满身大汗的坐在地上,至于那本被卷子里面的自然就是莲儿。 满身是血的莲儿。 “她,怎么样了?” 看到这一幕,云妃要是心中一冷,毕竟活人可是不会这样被对待的。 银铃这会摇了摇头:“娘娘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还活着。” “打开!” 云妃叫人吧被卷子打开之后,看到的血腥一幕,真的是令人胆战心惊,所有在场的宫人,无不在讨论秦俊的心狠手辣,还有体刑司的残酷。 但! 莲儿虽然被收拾的很惨,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什么伤痕! 也许…… 虽然很意外,但云妃还是立刻叫人将她送到屋子里面,同时派人去请羽御医来照看。 经过御医的一番检查,最终确当莲儿虽然深受重伤,但是性命保住了。 “娘娘只要在之后的日子里,按照这个上面的方子,给她好好用药,不出一个月必然可以痊愈。” 御医将一份药方压在桌子上,转身准备就走,这时候云妃亲自取出一锭金子给他赛在手中。 “娘娘不可如此!” 御医的客气,云妃也不当真,只让他收下:“今天多亏了您,您也辛苦了,这些钱做一个茶水就是;还有就是希望您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御医能不懂这些吗,当即就道:“娘娘放心,臣不会多嘴的。” “如此多谢了。” 这边叫银铃亲自将御医送出去,云妃看着躺在床上,已经包扎好伤口的莲儿,不免一阵心疼。 “你啊,以后可千万要记住了这个教训。” “娘娘……” 莲儿有气无力的,想说话可是喉咙里面却好像火烧的一样,只能挤出几个字来,倒不是给她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只是被打的多了,体内灶火升腾,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云妃摆摆手,让她不必说话:“你要讲什么,其实我都知道,这一次也不怪你。” “你也不要有太多的担心,之后你还是在我宫中做事,我不会把你派出去。” 这样的安慰,让莲儿心中大为感动,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 皇宫之内! 皇帝的寝宫之中。 之前被皇甫胤善看中的那个小宫女,此刻已经服侍皇帝两天了,怎么说呢,虽然她的年纪不到,而且之前也没有经历过人事。 但却不知道从哪来的那么一股子魅力,迎合着皇甫胤善把他伺候的如痴如醉。好不享受,甚至这种感觉的新奇,让他觉的似乎这个女人比起刘槿薇来也丝毫不差。 其实女人还不是那回事吗。 此刻皇甫胤善就坐在床上,而小宫女却一丝不挂的跪在地上,双说捧着一盏清水等他使用。 “没想到,宫中竟然还会有你这样的人儿;朕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启禀陛下。” 小宫女急忙道:“奴婢叫做飞花。” “飞花、” 皇甫胤善摇摇头“这个名字不好,什么叫做飞花?乃跌落之花,被狂风卷走的花瓣,必然要是云泥之物。” “朕看来不如给你改个名字,就叫……明花吧。” 正所谓“名花有主”,皇帝一开口,就把心思都给讲明白了。 小宫女自然是了不得的谢恩:“多谢陛下赏赐性命,奴婢千恩万谢。” “不要这么说。” 摆摆手,皇甫胤善让她把自己的衣服拿来:“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封你一个从妾的名号,以后好好服侍朕。” “臣妾,多谢陛下!” 明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天,想想过去在白云宫的时候,莲儿姐姐总是幻想着他可以得到这一天,然而…… 他在皇宫中那么多年,都没能达成的愿望吗,今日竟然让自己得到了,一时之间那种感受,复杂无比,明花也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但! 她知道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一个机会,从这会开始,他更要抓住机会,千千万万不能错过。 从寝宫出来之后,皇甫胤善情绪大好,这不还不到一个上午的功夫,就把之前好几天没做完的公务都处置了。 正打算下午的时候,到御花园走走,却不想刘槿薇竟然来了。 “你不在宫中休息,到这来干什么?” 嘴角微微翘起,皇帝一手搂住了她的腰身:“这个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 “陛下,臣妾要是不来,怎么知道陛下有多辛苦?”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皇帝却能听出些不一样的意味,好像是她在埋怨自己? 心中恍惚,面上他也直率的问道:“你要说什么就直接一点,不要阴阳怪气;朕每日政务繁忙,难道不对吗?” “自然是没错。” 犹然一笑,刘槿薇把身子往皇帝怀里,偎的更紧了,那股子与生俱来的香气若有若无,一丝丝的飘入皇甫胤善的心扉,刘槿薇吐气若兰的道:“臣妾不也是担心陛下的身体吗,陛下已经连着一天一夜没有露面了,臣妾想您。” 第1136章 史官也是官 做妻子的,想念自己得老公,这一点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 皇甫胤善还能说什么,此时此刻,他为有一笑而已:“你啊,到底还是个小妖精,三言两语的就把朕说的那么高兴。” “而今的情况其实相当复杂麻烦。”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的脸色有些阴沉:“你知道吗,最近一段时间外面传来的消息,都在说好像你父亲和沈兄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但到底是什么样子,朕不知道。” 父亲? 闻言刘槿薇不免脸色变了变,但还很自然:“不会吧,陛下,父亲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做事从来都要考虑的十分周全才是。” “这一次既然父亲是受陛下旨意出去的,相信肯定能够不会故意找沈王爷的麻烦才是。” 听到她这样说,皇甫胤善心中不仅微微一笑,这小妮子虽然话里话外听着好像是在说她父亲的不对,但实际上皇帝心里明白的很,他不断重申的就是刘政不可能主动招惹沈安,那么不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沈安在故意找麻烦吗?仟千仦哾 要是话都这样讲了,自己作皇帝的,岂能不站出来,主持一个公道\/ “那边的情况具体什么样子朕还不到,但是有一条朕可以告诉你。” 目光一闪,这会皇甫胤善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十分阴冷:“你父亲他们若是能够按照旨意,把事情诚心诚意的办好,那么即便是有什么纰漏,朕也会在背后帮忙承担。” “沈兄这个人虽然手段利落,但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但是! 在这背后,还有另外一个条件,既刘政父子必须要完成她所谓的前提才行。 “如果他们在当地并没有完全按照旨意办事,反而善用职权的话,那么就怪不得别人了。” 这个别人,自然指的是沈安。 刘槿薇点了点头,这个的确是无话可说。 “陛下放心,臣妾知道因该怎么做。” 皇甫胤善微微一笑:“如此遍好,你是个聪明人,肯定也能理解真的苦心,有些时候我是身不由己,皇权在握,我也的对得起天下百姓才是。” 现在她最担心的,还真不是刘政父子和沈安直接的矛盾会不会扩大,左右真的有问题了,到时候连带着刘槿薇一起收拾掉就好。 关键是,他是在担心这两个混蛋,能把事情办好的同时,还得弄点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出来。 那样,他这个皇帝在满朝文武,还有百姓面前,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好了,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朕还有好多公务要忙。” 刘槿薇恩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告退的时候,她不经意在皇帝的龙书案上竟然看到了一条细细的丝带! 因为皇帝内宫方面,各个宫中的人员不见得彼此之间谁都认识,所以他们也会根据各自出身的不同,用不一样的丝带来表明身份。 这白色的丝带……不正是白云宫的标志吗? 难道…… 怪不得皇帝两天没有去找他,敢情是一直都在白云宫中鬼混。 这一刻,刘槿薇把所有的怨恨,全都放在了云妃身上,过去她就觉得云妃是自己最大的障碍,而现在好巧不巧的又出现了这件事,那就更是让他心中难受。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皇帝并么有注意到那根丝带,只是看她停步,才问了一句,刘槿薇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了,但是走出御书房之后,他心里就越来越不是滋味。 过去和云妃争宠时,她就失败过好几次,再加上今天亲眼所见到的一切。 不免让刘槿薇心中如同烈火焚烧一样,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把那个女人弄死! 她要是活着,只怕自己很难得到皇帝全部的真心实意。 这一次被封为正皇妃,其实刘槿薇很感激,也很高兴,但是她现在想要的就可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皇后,那才是她最终的梦想! 可皇甫胤善之前有言在先,只要国家不平,不入盛世,他就不会册立皇后;之前他还单纯的以为,那就是皇帝的雄心壮志,要以此作为对自己的鞭策。 也是对百姓们的一个交代。 奈何现在看起来。似乎皇帝不册立皇后,怕不是也和这个女人有关系。 刘槿薇扪心自问,她伺候皇帝都那么卖力了,而且一直以来也的确么有做过什么错事,所以于情于理,皇帝的一颗心至少大部分都改是他的才对。 可是现在,又怎么样了。 皇帝不还是要往白云宫中跑,并且还要特意的回避着他…… 这叫什么? 是他自己不够努力吗?还是皇帝就真的那么离不开那个女人?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刘槿薇这回都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了,何必要白费力气,与其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人死如灯灭! 左右云妃背后,也没有什么家族作为支持,那群史官过去的确受到过他父亲的帮助和提拔,但那也都是过去式了。 刘槿薇完全相信,如果要是有一天云妃死了的话,到时候那些官员们没有一个会站出来追查这一切的。 他们犯不上! 史官也是官,只要是做官的就一定要遵守皇帝的约束。 一路之上无话,回到自己宫中的时候,刘槿薇已经做好了一切设计,他虽然心里想着把云妃从皇帝喜爱的名单中摘下去,但是还不能自己动手如果当时候一旦被皇帝发现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件事也不能着急,需要慢慢执行,慢慢寻找机会,她相信只要自己小心翼翼,总有一天能找到机会的。 况且在皇宫之中办事,就是要讲究一个迂回,除了皇帝之外,其他任何人做事都不能过于直接,不然只会给自己招灾惹祸。 步入宫中,刘槿薇让自己沉心静气,萧然安神,至于皇帝今晚来不来已经无所谓了,总要把云妃除了到时候皇帝还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第1137章 十五天的粮食 静夜时分! 宁静的寝宫当中,皇帝才刚刚享受完明花的侍奉,神清气爽不已,虽然有些疲惫,但他还是愿意再来一次的。 “怎么你还不过来吗?” 皇帝已经等了半天,可是明花竟然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一边,这不免让人他有点生气:“怎么朕才把你封上来。你就开始妄自尊大,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不。” 见皇帝真的不高兴了,明花这才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开口;:“臣妾自然不敢不听从陛下的号令,只是……臣妾现在担心陛下的身体。” “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臣妾服侍您,天长地久,您何必急于一时?” 可笑! 听完这番话,皇甫胤善倒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和他生气还是不生气了,怎么说呢,至少这番话听起来绝对是为了他好的,但是……你一个刚刚被加封的从妾,竟敢如此说话? 是不是有些太没规矩? 所谓的从妾,虽然也是后宫的一个名号,但是确实所有后宫主子里面,地位最低的,乃至于一些高级的大女官,都比从妾要尊贵。 皇甫胤善心中暗自冷笑,把你封为从妾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一个换了而已,而现在你却不将着欢乐给我,那么还要你有什么用? “你就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一句话,而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乃至于你的性命?” 皇帝冷着脸,一双眼睛当中毫无半点感情。 可是明花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陛下,臣妾自然知道有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是臣妾不在乎。” “你不在乎?” 愣了一下,皇帝倒是也坐起身来,俯视着她:“怎么,难道你不在乎现在得到的一切?你过去只是个宫女而已,现在成了朕的从妾,日后没准还能得到加封,难道不应该趁着现在的机会,多多表现吗,怎么就如此说话?” 嘴角微微翘起皇帝神色耐人寻味,只可惜明花这会却没有抬头看他,一双眼睛凝视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陛下这话说的自然是对的,过去臣妾也想过,如果有这一天的话,自然要用尽百样妩媚,博取陛下的欢心。” “但是等到臣妾真的侍奉陛下之后,心里的想法就改变了。” 长吁一声,明花告诉皇帝,她现在虽然还只是皇帝的从妾,但和皇帝而于是一家人,是皇帝的女人。 “作为女人,至少臣妾绝对不能一味的祈求丈夫的关爱,为了得到一些什么就可以不管不顾的,只为了自己而讨好与您。” “都是一家人,作为丈夫的妾室,还得要考虑到丈夫身体情况。” “即便这样做,可能会让臣妾重新跌落尘埃,但是臣妾不在乎。” 她是真的不在乎,左右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也的的确确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之前皇甫胤善去办朝政的时候,就留下明花一个人在这,空荡的时间,让她脑子里面不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是最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她就是突然想明白了。 “荣华富贵自然是好的,可是一个女人连自己丈夫的身体都不爱惜,那么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番话,开金裂石一样。 说的皇甫胤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凝视着眼前的明花,倒是更觉得有不一样的滋味:“你的确不是个寻常的女人,朕也的确没有看错你。” “行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朕也就不再要求什么,你我好好休息如何?” “这样自然好。” 明花很高兴的站起身来,她要服侍皇帝安歇了。 相比于皇帝和明花的温存,现在正养伤的莲儿倒是很好奇,自己受了这么多的折磨,整个白云宫内的人几乎都来过看她,怎么偏偏不见飞花的面。 难道是这个小妮子,也犯了什么过错,之后被受伤了。 还是说这里面有一些其它的事情? 莲儿心中疑惑不解,正好这时候同在一个房间的宫女回来了,她一问之下才知道,过去那个小丫头飞花,现在已经成了皇帝的从妾。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一连串的质问,就是莲儿自己也给不出什么答案,但是他这却心有不甘。仟千仦哾 在皇宫之中,她可是兢兢业业的干了三年,但是却毫无所得,然而那个飞花,这才多长时间的,被皇帝临行了不算,甚至于还被加封为从妾为何老天爷会如此不公。 自己那么多年的勤奋,难不成都白做了吗? 身上的痛苦,远远不如这会心理上的打击,更让莲儿绝望的,要是换做其他的宫女,估计这会莲儿一定恨不得把她全家都杀了。 那是对飞花,不对,应该说是明花,她却不忍下手乃至于连那样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莲儿也不知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还是愿意给明花一个机会,日后和他谈一谈,且看他会如此解释。 皇都内部,随着几个女人心境的变化,也在悄然无声的转变,而相比之下肃州的情况就直白多了。 自从上一次沈安当着刘政父子面前将王冕的罪孽都都抖露出来州,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就是这一份寂静,反而才叫人觉得心神不宁。 都督府内! 这会刘政父子已经搬回倒这里居住,而居住的条件与之前相比,也没有什么改变,反而是在吃喝上,又被削减了很多。 “照这么下去我看我都快被饿死了。“ 现在他们整日整日的,就是靠着各种粗粮过日子,那个玩意虽然可以吃,但是却吃不饱肚子。 沈安并非没有给他们呢配备稻米麦子什么的,但这几天都被父子两个吃干净了,现在他们剩下的也只有粗粮而已,并且沈安话说的清楚,这些粮食也不管够,左右他们父子要砸一起,吃上十五天才行。 要是雇了这十五天之后,他们还有结余的沈安就按照的当地俩个价加一倍的数额付钱,而要是他们还没到十五天就把所有东西都吃完了,沈安也不会重新再给一批。 第1138章 那是你的事 在朝为官的人,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生活? 深吸口气,刘琼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又一想到之前沈安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这家伙反而有觉得这一切似乎是沈安给他们父子的考验。 事情有好多种不同的讲法,追是要看站在什么角度上看待问题而已。 “你饿的话,就先吃一点东西。” 看着儿子这几天不太正常的样子,刘政心中十分担忧,可是又不好多说什么,诚如之前那样,他每一次问起孩子的情况,刘琼总是归左右而言它。 乃至于有一次他好象是被父亲问急了,竟然言语之中表现出了不恭敬地样子。 这些情况,把当爹的看的,心中火烧火燎的。 “儿子你坐下,我有些话说。” 摆摆手。刘政让它安坐在一旁:“你说现在也奇怪了,沈王爷把你我找回来之后,竟然什么事情都不安排,只是要我们在这府邸当中等候,他到底要我们等什么?” 想了那么多天,刘政还是没能找到一个答案:“他是相信我们呢,还是不相信你我们……这些你猜得透吗?” 摇摇头,刘琼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拿起桌上的一块饽饽咬了一口,顿时咯的牙疼,就随手扔到一边去了。 “我也不知道。” “但是父亲您想好了没有,之后我们到底要怎么过啊。” 还是和过去保持一样的策略吗?这会当儿子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但是他还不能说出口在,一旦要是让他老爹知道了,反而麻烦。 刘政深吸口气,他也么搞清楚这个问题:“左右现在我看,咱们就等于是被沈王爷困在这了,到底好多事情上,对我们都不是很有利。” “莫非他是要把我们软禁了?” “不知道。” 摇摇头,刘政这边只能猜测:“但是虽然不是软禁,可我看现在的局势也差不多了,左右你我都在沈王爷的手中攥着,千万小心就是,他一直没有冲王冕下手,应该还是证据不足。” 眼下肃州的局势,一切都是按照当时刘政提议那样进行的,所以它才能安然地坐在这,如果要是他和当儿子的一样知道真相的话,估计早就把自己给吓死了。 看着父亲那一副还稍微有些得意的样子,刘琼真是十分无语:“爹,要不然我说这件事咱们还是不要继续想了,之后的一切都看王爷的安排如何\/” “自然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叹了口气,刘政忽然抬起头来凝视着他:“那个还有另外一件事,你今天就去做。” 按照他们父子之前商量好的,对付王冕的办法不变,这会因该是找他要钱才对。 “可是父亲要钱不得有个理由吗?” 刘琼觉得他们现在一直都在都督府内,毫无用钱的地方,你如果就是所要的话,就太过直白了,打秋风也没有这样打的吗。可做父亲的却告诉他,越是这样的情况下,钱才越好要。 “如果你我就因为生存在这,所以不去找他伸手了,或者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王冕自然会认为是你我父子,没有做好和沈安决斗的准备。” “那样一来我们都没有自信,人家凭什么还要相信你?” 就按照他当初在益王府时候的办法,越是自己不舒服,对外要钱就得越凶残。 “这样做就等于是在告诉外人,咱们不但有能力吃掉那么多的钱,同时还有决心,不怕被沈安发现。” 必须承认父亲的话有道理,但问题是怕不怕先放在一边,如果真是被沈安发现了,那又要如何是好? 刘政自有一番理论,不被发现的话,这些钱财宝物,自然都是他们父子的,可要是被发现了,那么就将其中的一部分送到沈安手中,只说是收到的贿赂。 因为实在他眼皮子下面,因为是他们父子“主动”缴上去的,所以对于起数量,沈安应该不会抓的太严,这样就还会剩下一部分进入他们的私藏当中。 “你小子就记住了,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就越是大胆。‘ 最好是争取,可以把一切都坐在明面上。 “越是干脆利落,越是光明正大,我们就越安全。” 刘琼还能说什么?老爹的理论是否正确其实无所谓,因为在他心底最阴暗的地方,这会早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打算,他要把这父亲的这些话,一句不差的全部送到沈安耳朵里。 他相信,着必然是大功一件。 下午! 等到吃过午饭之后,这边刘政回去午睡,也正好让刘琼去办事,可他没有直奔牧丞府,而是来到了沈安的书房当中,今天说起来也是巧了,沈安也在。 “末将参见王爷!!” “起来。”瞥了他一眼,瞧着他的蝇营狗苟沈安基本上可以断定,他来到则会的目的。 刘琼好不啰嗦,直接把他和父亲的对话,和盘托出。 “王爷我爹现在让我去找王冕,索要贿赂,您看这件事当如何做?” “要怎么做。你问我?”沈安摇摇头:“作儿子不是该听从父亲的话吗?对了!我想起来你根本不是个好儿子。” 沈安这会是若有所指,毕竟一个儿子能出卖父亲那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好儿子呢。 胆这些嘲讽刘琼已经完全免疫可:“王爷,子听父言虽然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我作为朝廷的臣子,也算是您的部下,自然分得清楚公私,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那是你的事。” 沈安的态度很冷淡,他现在可不想法听刘琼表功:“左右我还是那句话,做的好与坏最后关系到的也是你们父子,和别人扯不上一点牵连。” “古人说的好,前有因后有果,到底怎么作你自己拿捏就好,没必要来问我。” 明白了! 刘琼心中暗暗点头,沈安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番话,却是内有乾坤,他很庆幸自己现在能理解,不然之后一旦走错了,那就是无尽深渊。 “那么末将告辞了!” 躬身退出书房,这会的刘琼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一种错觉,似乎他得到了沈安的什么授权一样。 第1139章 二百,又四百 大雪纷飞! 虽然肃州尚且还沉沦在这样的风雪当中,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可怕,能够掀翻别人房顶的狂风,现在的风要和需很多。 纸片一样的雪花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你们过来。” 来到牧丞府门外,刘琼指着门外的看守道:“去告诉你们家牧丞大人就说刘琼拜见!” 守卫自然都是认识他的。 前些日子他刚来的时候,就在静斋里面厮混了好多天早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他们也没想到一个从皇都出来的皇亲国戚,竟然会是如此粗俗的一个人。 他们还以为在皇都里面的皇亲国戚,都应该是极有见识的人。 可是他却好,在这边好像什么都新奇一样,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有能让他眼前一亮。 不但如此,其实最有趣的,还是在大家口中给刘琼起了一个外号,都叫他……药丸大人! 从他住进来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在各种各样的药丸,直到他离开的那一天,还特意找王冕讨要了一葫芦回去。 守卫们也都也是男人,他们也有自己的爱好,但就想不明白了,那点事真的就如此叫人难忘? 成天玩耍,还玩耍不够吗? “大人您稍等一下!我们这就去禀告。” 在心里他们可以把这家伙笑话死,然而面上却不能比有半分的表现,毕竟人家也是从皇都来的,况且还有网面的命令摆在那,谁敢违背。 不一会的功夫,就看牧丞府大门开启,王冕亲自从里面出来迎接:“小刘大人,没想到今天你竟然来了。” “快点进去休息休息,外面的风雪太大了。” 刘琼恩了一声,从马上翻身落地:“牧丞大人,这一次可是叨扰了。” “别这么说。”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进入牧丞府,来到厅堂之内,桌子上已经摆放了提前准备好的酒菜,还是和过去一样丰富。 “来吧,在都督府肯定没有什么好吃的,这几天让老弟你为难了。” 他们两个的关系,现在已经贴近到这个程度,一开始是王冕想要尝试一下,而这会见刘琼美拒绝,他索性也就继续下去。 刘琼是个聪明人,心里很清楚他的意思,索性也就顺水推舟,对他以大哥相称:“不瞒王大哥说,这几天的日子可是着实难过,都督府内吃饭,都是要计划的。” “我和我父亲拿到的东西都是一些粗粮……那个东西本来就不果腹,虽然吃了好多,但是肚子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再加上这天寒地冻的,你说……哎呀!” “我是真的很想念在这的日子!” 王冕嗯了一声,看他这半哭诉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老弟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就回来了呗,难道你们要走。王爷还会把二位禁足不成?” “倒也不是,只是我爹他……碍于王爷的威严不敢行动啊。” 这会刘琼喝了一杯酒,把今天登门的事情,也说成是自己实在扛不住那边的苦日子,才特意冒险出来的。 “那有什么冒险的?” 王冕大手一挥:“我相信王爷是一定能理解你的,毕竟这日子就这样,好日子过习惯了,再去吃苦,实在有些为难人;那么既钦差大人不肯前来的话,老弟你就住在这如何?” “不行不行!” 刘琼急忙摆手:“我岂能不和父亲在一起,要是那样的话,外人不是要说我不孝吗?” “那是,那是。” 王冕呵呵一笑,可心里却差点把他给嘲笑死,你还知道在乎一个脸面?然而你们父子都做了什么荒唐事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静斋之内,父子一同胡扯…… 这个话要是说出去,光是礼部和吏部那边就能扒了他们的皮。 “老弟专心至孝,我就不邀请你了,但是有一点,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提前交代一声,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一些烤肉带回去,也好给大人补身体。” “多谢!” 两个人说着就开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好不快乐,其间王冕又从静斋里面挑选了几个女人过来作陪。更是让这一场酒宴变得丰富多彩。 只是等到酒宴结束。双方叙茶的时候,王冕这才把话题扯回来他可不相信,刘琼今天找上门来只是为了吃顿饭那么简单。 “好吧!” 眼见如此刘琼倒是也不装了:“大哥,说心里话其实我这一次过来还真是有点事希望大哥可以帮忙。” “你说。” 嘴角微微颤动,王冕的笑容耐人寻味。 刘琼按照父亲交代的也不藏着掖之,单刀直入,把来意说了个清楚明白。 “我们父子在都督府内生活拮据,只是靠着那些东西成天吃不饱饭有多可笑?” “按说这件事我们应该自己解决,但肃州可是王大人的地盘,所以……还是来找您帮忙了。” 王冕也听得明白,既然他们嚷嚷着肚子饿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吃,但是吃东西是要花钱的。 “老弟你不用说了。” 他直接,王冕也痛快,这边直接派人送来一箱子黄金! 至少也有二百两! “如何?” “眼下肃州正处于灾害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涨价了,这些钱你先拿回去用,要是还不够的话,就在来找我。” 看到黄金,刘琼还是和过去一副模样,毕竟这玩意有多少都不嫌多。 另外一点,诚如王冕说的一样不够用再来找她,那多麻烦? 把小箱子盖好,刘琼直接就要:“大哥,这些钱虽然不少,可要持好……是不是还有些不足?” 什么! 二百两金子还不够吃的? 瞬间王冕就觉得心中一沉,但是却马上又笑出声来,怎么说呢,刘琼这会虽然把贪婪变现得淋漓尽致,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更好对付。仟千仦哾 他越是贪婪,王冕就越是高兴。 “好,好!” “老弟我就喜欢你这副直接的样子,不够的话,大哥这里还有啊!” 又拍了拍手,这一次王冕也比刚才还要大方,直接叫人送上两只箱子,算上刚才的一箱子黄金,合计六百两! 第1140章 老谋深算苦口婆心 六百两黄金就在眼前! 那黄澄澄的东西,真是勾人心魄。 刘琼有点看愣了,虽然他这一次来是别有用心,但是一口气看见这么多好黄金,他的心里依旧还是极为震撼! 怪不得别人都愿意做贪官呢,这贪官也太有钱了吧? 怎么说呢…… 这六百两黄金如果换算到他现在的俸禄上,就是一辈子都未必能赚的来。 毕竟在沈安的控制下,改变了朝廷的经济主体,使得黄金的价格,每一两黄金已经提升到可以折合白银七百两的巅峰。 那么六百两黄金是多少钱? 而白银本身现在也是要用钱来购买的啊。 “大哥你这个太客气了吧?” 嘴上这么说,但是刘琼的哈喇子这会都快落在黄金上面了,瞧他的德行,王冕有些不入眼,随手把盒子盖好给他:“老弟我这不是客气,只是对你们父子真心而已。” “其实你也别以为这些钱很多,肃州百姓没有在受这一次灾害之前,那可各个都是富得流油,我在这里做官就算是不偷不抢,这些钱也用不上三个月就能赚到手。” “……大哥你别说了。” 三个月! 就这么多\/ 还不偷不抢的? 刘琼相信不相信先放在一边,关键是他心里真的很羡慕,乃至于是嫉妒。 “看来我们父子啊,在皇都这都是白活了,真的。” “不要这么说。”王冕还在劝他,但是这会的话语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我心里最清楚老弟你的难处,所以我也想好了,只要这一次能安然度过的话,我就给陛下保举你,到肃州来作官。” “不管哪个时候大哥我到底还在不在这里了,左右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 这又是一个大饼啊。 刘琼真的动心了,但是马上他的理智就告诉他,千万不能上当。 “大哥你要是这么说让兄弟我如何感激你?” “不要你的感激。” 摆摆手,王冕故意叹了口气:“其实我这样说,兄弟你也应该知道,大哥的话,你不能全信。” 社什么意思? 刘琼这会被他说的有些懵懂,要收买拉拢一个人的话,不正是应该让对方信心自己吗,可是她为何要这么说、 聆听下去刘才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滑不溜手,什么叫做老谋深算。 用王冕的话说,所以这么讲,是因为三点。 第一就是他现在和沈安之间的关系,就注定了日后未必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如此一来。 他的保举就只能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辅助,那时她的心意,胆到底行不行,还要看皇帝的意思。 第二个理由,就是他西安在自身难保,说出这番话来本意也是有收买他的想法,希望他们父子可以和自己保持在一条路上,不要出现偏差。 至于最后一个理由也是王冕算计最深的。 他说自己这么讲,也是要让刘琼明白一个道理,他王冕之后会有什么下场,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其实不好说,包括他自己都没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可能。 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要告诫刘琼,如他们一样在朝廷上做官的人,看似位高权重,根深蒂固。 但实际上各个都是雨中浮萍,随时随地都可能面对来自于和方面的危险和胁迫。 不要想着,自己有多大的势力,或者是有什么人在支持,其实都没用。 真正有用的,还是找到可靠的人联系起来,并不是说一定要结党营私。 “诚如你我兄弟一样,咱们虽然没有在朝廷上共事过,也会存在着政见不合的情况;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你我为官,只要一心都是为了朝廷就好,万一出现什么政见不合的情况,那也是各抒己见吗,甚至相互参劾都无所谓。” “只要是能够在关键的时候,竭尽全力的帮助对方,就行了!” 这话说的。 三言两语之间,王冕不但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实心敬意的人,同时也用着柔软的刀子,在不停磋磨着刘琼的内心。 这一时刻,两人四目相对,王冕的目光坚定锐利,而刘琼则是复杂不已,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完全从王冕的话语当中,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会的他还有些迷惘。 “大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您的一番话……真的特别令人深思。” 王冕并不否认:“其实你这是在朝廷里面一直都没有被派遣下来,如果你在地方上做官就会明白这些道理。” “大哥能做的,就是尽力而已,至于其他的……还要看你的造化!” 潜移默化是最可怕的。 王冕这么说了,他要尽力,不就是在暗示刘琼也要多多尽力吗。 半坛的沉默过后,似乎是觉得对方差不多能消化自己的意思了,王冕这才微微一笑将话题岔开。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天色将晚的时候,刘琼才在他的护送下,离开牧丞府。 这一会的飘雪,比他之前来的时候要小很多,甚至天上的乌云都变薄了不少,月光能够透过来,照耀在地上。 纵马踏月光,刘琼带着那些金子回到都督府的时候,天上的雪花已经只有零星而已,抬头看看,莫非是这雪,要停下了? 带着疑惑,他快步来到沈安的书房处。 “王爷,请问您休息了吗?” “是刘琼?” “进来吧!” 得到许可之后,刘琼这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而此刻他身后还带着几个人,是专门帮他运送黄金的,这么多黄金战马虽然扛得住,可是他自己却拿不进来。 他进屋,沈安才把手中的书本放下:“你这是从牧丞府回来了,如何,这一趟去有什么收获吗?” “王爷收获都在这里。” 跪在地上的刘琼,打开了身边的三个小箱子,里面黄澄澄的带着流光,沈安只是瞥了一眼,便笑道:“看来他的确是很大方啊,如何你也算是见识到了,在外做官的好处了,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其实没什么,现在刘琼要说的,是他心里的一些怀疑,或说……是他准备搭救自己的招数也好。 第1141章 大雪终止 深吸口气,刘琼大着胆子道:“王爷,末将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 “你说。”’ 这时候刘琼把之前王面对她所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其中关于他可以不偷不抢挣钱的事,刘琼是真的不能理解。 “王爷不偷不抢,他这些钱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就算是做生意也不会这么快吧?” 沈安摇摇头,看着刘琼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这方面上他还真是一张白纸。 “其实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的确他不需要偷抢拐骗,甚至也不需要自己动手,这些钱就能老老实实的进入他的口袋。” “这怎么可能?!” 刘琼长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然而给沈安点破这其中的秘密之后,刘琼也只能暗自佩服,的的确确这王冕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至少他还不能企及。 其实这件事看似神秘,但是说的直白一点,也很简单。 因为王冕那些钱原本也不是从民间拿出来的,那些全都是朝廷给他一笔笔不同费用。 “你想一下,偌大的肃州,每年朝廷要为他们拨款多少,作为建设的费用,光是这些,难道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吗?” 真是这样吗? 看着沈安,刘琼还是有些怀疑,毕竟这个操作他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可问题在于挪用公款的话,那朝廷要求建设的东西,可怎么办。 至少他在肃州看到的官办的一些设施都是很齐全的,乃至于还有去年最新建造,尚未完工的。 “那也好是他把这些钱全都挪用了,那这些大工又是怎么做的?” 笨蛋! 看着他的懵懂,沈安真是被他蠢到了。 朝廷给她的专款,他虽然挪用了,但是挪用的也只是转款而已这笔钱,他可以从百姓身上,重新拿回来。 如此不就得了嘛\/ “也就是说,他把朝廷的款项全部拿到自己口袋里面,之后,又压榨当地的百姓,可这就不是在掠夺民财吗?” 沈安摆摆手,从方才被他痴傻所气中解脱出来,现在看泽塔,倒是有些可怜这个孩子:“幸亏你没有在朝廷上做官,不然也许好多年前你就已经把自己埋在地里了。” “掠夺民财的事情,当官的不能做,你看王冕是那种傻子吗?他绝对不会把自己丢进去的。” “只是不能掠夺民财,然而朝廷一旦需要什么税赋,他在增添一些名目,之后把挪用的公款拿出去一部分,作为牵头给百姓们看。” 如果你是百姓的话,见到当地的最高官员都开始自己掏腰包了,再加上本身条件不错,怎么着难道还能好意思,不助力一把吗? 而到时候在捐赠的数目上,他稍微做点手脚的话,非但能把自己之前投入进去的全部抽出来。 没准还能再大赚一笔。 “这样的行为,虽然不间的每一次都能拿到那么多,但是久而久之,日积月累,不就都有了吗?” 沈安一番话,点醒梦中人! 刘琼过去还不相信,这官场上面会有那么多的弯弯曲曲,以及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这会他却相信了。 “王爷,看来末将还真不是做官的材料。”m 刘琼一面摇着头,一面叹息:“诚如您方才说的一样,如果之前末将就在朝廷上做官的话,也许早就被人利用而死。” “也有可能是你自己把自己给玩死的。” 沈安这会说话毫不留情面给她:“这一次再肃州你见识到了那么多的钱财,可是肃州并非大梁之内,经济的核心命脉,那么要是让你去其他地方的话,你是不是见识到的就更多?” 这是必然的,毋庸置疑啊。 刘琼点点头,而沈安这会继续道:“一切还是要根据见识来判断的,你的见识如果只有那么多的话,别人谁也帮不到你,同样还是给你足够的时间,其实你也学得会。“ “那么多贪官所以在半路上就把自己给弄死了,也只能怪他们手段不济,并且贪心不足,没有节制。” 今天这些话,让刘琼真的是受益匪浅,但他却不是很明白深谙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要教育他做一个贪官吧? 他不知道,沈安反正也不说,左右会怎么样还得看日后的发展。 “行了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在这啰嗦太久,赶紧带着这些钱回去,送给你父亲。” “除了我对你说的之外,其他的话一句不要少,全部告诉他。”沈安这挥洒自如的样子,让刘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成为沈安的部下了。 即便还不是,那也没有什么差别。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那是根深蒂固,自然而然的刘琼就要越来越听话,以此争取讨好沈安。 “王爷放心,末将这就去办事!”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安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地冷笑:“看来这小子还真不是做官的材料,包括他爹也是一样啊。 刘政过去虽然是益王府冼马,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某事一类的角色,他还不是其中最出色的。 这些年皇帝不用他们父子,的的确确是正确的选择,只是可惜,因为一个女人的枕边风,竟然会让他们到这边来做事…… 沈安兀自一声叹息,亏的是这一次他手下留情了,不然致二人怕是早已死在他的刀下。 维今沈安能做的也只是对他们你父子以观后效,刘槿薇的面子在沈安,轻如鸿毛都还不足形容,他现在的仁慈实际上是在为皇帝留面子,诚如他之前和陆云庆等人讨论的一样。 这一次只能尽力不让皇帝背上,愿被后宫干政的名声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沈安都不在乎,还有就是,假如这一对父子要真是给脸不要脸的话,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一切还是要从百姓的角度出发,保证百姓的利益,才是正经事。 为此,一切都可以让路! 夜深人静,大雪终止。 看着窗外的银装素裹的景色,再回头悄悄桌子上三箱黄金,刘政的心理格外舒畅。 第1142章 紧急升帐 “儿啊,这次你做得很好。” 敛回目光,刘政看着自己的儿子,更是满眼笑意:“今天你能追着他继续要钱,单单这一条就等于是给王冕吃了一个定心丸,以后你要是能一直这么做事的话,咱们爷俩的出头之日就不远了。” 嗯了一声,刘琼现在可不敢胡说。 “这一次你能拿到这么多等到明天晚上你再去,还能拿到的更多。” 按照刘政的意思,关于向王冕要钱的这件事,要是不开口那就一直不要开口,可一旦打开了这个口子,必须和滔滔江水一样,就事不能休停,而且还得越来越凶猛。 “只有如此,他才能更加相信你我父子。” 话是这么说,理论也不错,但问题在于真的那么做了,到时候一旦把王冕逼急了,岂不是麻烦吗? “通过孩儿这一次和他的接触,孩儿觉得那王冕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我担心要是一次次的紧逼,会让他心中产生厌烦逆反,到时候一旦反咬我们一口,可怎么办?”这些话,的确是刘琼的心里之想法,不过他所想的可不是要如何规避这一切,而是要怎么把这一切转达到沈安耳朵里。 他的问题,提的不错。 当父亲的这会犹然一笑:“我告诉你要是放在过去,我也不敢这么做的,毕竟做人要实毫无限度,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现在不一样。 “特殊的局势造就了王冕现在,就算是杂碎骨头来贴补你我,也不会暴怒的局面。” 理由很简单被勒索一些钱,就一定会多两个还算强有力的盟友,之后有可能在这纷乱的局面下,保住自己的脑袋性命,那么这个交易,花点钱又怎么了\/ 钱是做什么用的\/ 刘政告诉她儿子,除了日常花销和享受之外,最重要的用法,就是在关键时刻,买自己一条命。 要是买不到,只能说明他的钱还是不够多。 “你想想,如果换做你是他的话,我就明确的告诉你,只要把握喂饱了,到时候我就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争取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为你争取一个不死的机会,你愿意吗?” 设身处地的想想,刘琼觉得这并不亏本。 “这些钱要是花出去了,能保全一条命,那么之后就还有赚回来的可能。” “而要是爱财不爱命,到时候真的死了,所有的财产还是要落入旁人之手,那样只怕即便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啊。” 刘政点点头:“着啊,就是这个意思;好歹现在这些钱别管是做什么了,还是他本人花出去的,可要是啰啰嗦嗦小家子气,到时候动用这些钱的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王冕做了那么多年的官,不会算不明白这个账。 “今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啊,等到明天再去的时候至少要拿回这些的两倍,不然就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了。” 刘琼无言以对。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左右等到刘政有些了去休息,当儿子的也才返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他的脑子里面不停闪现着王冕所说的话,还有沈安的讲解。 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他觉得王冕说的有道理,后来又觉得沈安才是正确的。 但是这会安静下来之后,他再去好好琢磨,又似乎两个人都没有能给她讲出一些真正的道理,他们和自己之间好像都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但是到底这一层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直到天亮了刘琼还是没能想清楚,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他方才有些疲倦和困意,但就在她正要休息的时候,却被外面的一阵鼓声惊醒了。仟仟尛哾 这是都督府的战鼓,只要敲响这面鼓,所有相关的武官都要前往正厅等候。 基本上这样的鼓声,就和战场上将军升帐是一个意思。 因为沈安的存在,所以这个鼓,暂时和陆云庆是没有关系的,既然这样的话,他们就算是身为钦差也得赶紧过去停用。 慌慌张张穿好衣服之后,他奔向正厅,因为她父亲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 此时此刻在场的人中,除了陆云庆和他都督府的属下之外,还有很多是从牧丞府过来的,看样子也都是风风火火,有好几个连喘息都没有调整好。 面红脖子粗的。 牧丞府内大部分都是文官,所以折腾起来身体扛不住也是正常的。 只是……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可是正主在什么地方?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陆云庆这边开口,冲着守侯台上的苏竭问道:“苏将军,既然是王爷升帐,为何还不见他来?” “王爷还有别的事情你们各位在此等候就是,哪有那么多问题。” 完了! 苏竭的回答,十分不耐烦,瞬间弄得在场众人心神一动,尤其是王冕等人,现在这个话的亏是陆云庆问的,他都遭到了这样的态度。 那么要是换成其他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怕谁也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他们能想象得到,估计今天这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苏竭也不至于如此。 深吸口气,大家的心中都十分沉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沈安出现了,但是看着他的造型,似乎昨晚也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瞧着满是疲惫,胡子也没有修剪。 “诸位你们都早来了吧?” 在众人问礼之后,沈安摆摆手让他们落座,并且道明今日召集众人的目的。 肃州自从遭受雪灾开始,到今天一共连续下了两个多月的雪,真的是这个过程当中一直都是狂风暴雨额,昼夜不停。 这场风雪给当地可是带来了不小的灾害和损失,光是为了安抚百姓,就动用了不少的金钱和力量,而从昨夜开始,终于着风雪停止了! 那么代表着什么呢? 要是根据沈安多年来,在外征战,对于天象的把控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之后肃州内部也不会再有大估摸的风雪灾害了,这一场灾难可以暂时宣告结束! 第1143章 之后的担心 这一番话,无疑令人振奋! “太好了!” “真是没想到我们竟然坚持过来了!” “不容易不容易啊!” 在场的人长吁短叹的,纷纷感慨辛酸苦辣,而其中最为高兴的还是陆云庆和他的部下们,自从雪灾出现开始他们是肃州内部,所有官方力量当中,第一个作出反应的。 并且也是付出最多的人,几乎是整个军队的东西都被陆云庆搬空了,其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百姓而已。 他手下的将军将佐,谁不是不遗余力? 为此,他们甚至还付出了木南得生命。 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好在,大家还坚持过来。 “王爷请王爷饶恕末将太过兴奋,有些失态的罪责。”陆云庆这时候上前一步,抱拳拱手,一双眼睛都是红的:“但是末将还要斗胆问一句,是不是真的过去了。” “肃州过去几百年没有出现过风雪,尤其还是在开春的季节,这一次真的是反常不已,所以如果只是用过去的经验做判断,是否可能会出现纰漏呢?” 要是放在过去就是打死陆云庆,她也不会这么说话。 今时今日,真就是因为他们为此是在付出太多,所以才会冒着胆子开口。 所幸沈安并不因此,而责怪他们:“你放心吧,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可以保证。” 所以他这么有自信,是因为昨夜风雪停下之后,深谙2就秘密的把无音召了过来,那可是始于i个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的家伙,乃至于这一次肃州的风雪,他也查明了原因。 当然,要是按照无音的说法,这一切要扯的太玄了些,可配合上沈安的学识去解释就变得简单直白了很多。 说起来,这场风雪的源头是因为一股强大的冷空气,随着飓风离开原所在地之后,流动到肃州之地的。 至于根本来源,沈安认为一定和北方极地有关系,哪里不但是个禁区更是个无人区。 只是传说当中,在极地之内还有一些民族,但沈安没有见过。 当地的气候条件深什么的,他也有所了解,所以综合之前所有的说法,基本上就可以找到根源所在,之后沈安又利用他的所学,将这个冷空气的提及,还有飓风什么的全部还算一遍之后。 得出了现在的结论。 他很请要是自己把这些东西全部给他们宣讲一边的话,估计没有一个月,大家伙也是听不明白的,所以他才会选择这么一种更为简单的方法。 利用的,是他在军中的威信,当然赌上去的也是这个。 不过沈安相信自己的判断,是不会出错的。 “那就太好了!” 第二次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陆云庆终于松了口气,其他人也是欢欣鼓舞,只有王冕不太高兴,还不敢表露出来,他心中最是明白,一旦雪灾结束之后,估计沈安就要找他算账了。 到时候要怎么办,他还没有完全考虑好,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度过。 但是! 不管是大家伙的兴奋,还是王冕心中那不可告人的担忧,这回都显得有些太早了。 毕竟… 雪灾虽然暂时终止了,可是在雪灾之后,还有更大的灾难在等着他们。 “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整个气温都在升高,你们大家都有感觉吧?”沈安问道。 众人各自点头,这事不能否认的,包括王冕今天再来的时候都换上了稍微薄一些的服饰,确实没有那么冷了。 “王爷,那不是一件好事吗?” 一名武官在旁边问道:“之前百姓们都是被冻的不行,现在气温有所回复,大家也能少受一点罪啊。” “是啊!” 又一个牧丞府的官员道:“如果要气温恢复的话,百姓们也可以好好将养了。” “放屁。” 苏竭这会破口骂道:“你以为这样真的是什么好事吗?瞧瞧你的见识,亏了你还在官府之中做官!” 这和做官有关系吗? 那人被他骂了一句心里很不舒服,难道自己这也说错了、 虽然苏竭骂他,就是因为看不上他们牧丞府的成员上下其手,搜刮百姓,诈骗朝廷的行为,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也的确应该被骂。 “苏将军!您有话还是直说吧!我不懂您的意思!” 那人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这会把眼睛瞪的老大:“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自然不对。” 沈安这回打断了他么,知道要是让让他们继续说下去,非得吵起来不可,实际上苏骂的对。 这些人,包括陆云庆在内都只是看到了,现在雪灾停止,然而随着气温的变化,那些积雪一旦要是全部融化之后,可就是涛涛大水啊! 相比于雪灾,洪水才更可怕。 学落在地上还是可以控制塑造的,但是大水呢\/ 常言道,水火无情,到时候一旦大水冲来,百姓们不但要再次受苦,同时朝廷也要拿出更大的精力,来解决这边的情况。 治理雪灾和治理水灾不一样,当初沈安就是主持治水的,他最知道这其中的艰难险阻。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气温回升的速度,有多快,但是只要我们提前做准备,不浪费时间还是有机会,能够控制水患的。” “但是!” 沈安面色一沉,接下来他要说的,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掩埋在积雪和大水中的疾病! “凡是洪水或则地震等情况出现,之后必然就是各种疾病大为泛滥;除了因为在灾害当中有些尸体没能好好处理之外,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地面之下的病气被勾引上来。” “相比于前面两者,疾病是杀人于无形的。” “今天召集你们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我们要讨论一下之后要如何防备水患和疾病的满布。” 沈安脸色阴沉,而提到这件事,陆云庆的等人也是也是一个个目光沉重,这的的确确是一块心病啊。 “王爷您过去治过水,所以要防备洪流,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 这话不该说,但陆云庆还是要说:“我们都没有参与过类似的事情所以至少末将没有什么想法。” 第1144章 一反常态之人 陆云庆心里,的确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而且他说的还是实话。 所以要这么讲,就是因为自己玩不明白这一套东西。自古以来朝廷治水,从来都有专门的官员负责。 但是他没有,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 这回既然有他做了率先开口的第一人,王冕就不能干于落后。 本来他刚才还在担忧,一旦要是雪灾结束之后,沈安找他算账怎么办,现在听让她这么说,似乎自己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利用,胆前提条件是在这个过程当中绝对不能再出错了。 “王爷。” 一步上前,王冕躬这身子,十分敬重的模样:“关于治水防洪的事情,臣下虽然过去也没有做过,但是臣下有几个建议,还请王爷听。” “好。” 他能主动站出来,并给出意见还是挺令人意外的。 在沈安的凝视下,王冕一一道来。 首先他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所有的积雪,尽可能的划归在一起,这统一进行堆放,比如直接将它们全部投入河水当中,这样的话一部分就会顺着河水融化,之后进入外界的水道中去。 可以减少一部分积雪。 但是这样做呢,工程量很大,并且还有好多地方是没有水道的,所以还可以将那些积雪什么的,堆积在良田当中。 都睡春雨贵如油,这一次反常的天气,让当地已经错过了耕种和春雨。 不过要是能把这些雪水全部融合到地面之中,留着明年使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今年没有种植,就当作是对土地的将养好了。 但这还都只是第一层的办法,因为用工巨大,所以投入也非常大。 但是效果呢,不见得会很好。 肃州地域也算是很广阔的,所以要在全境之内,收集这些积雪不容易。 “还有呢?” 他说了半天,沈安虽然有所得,但是更多听到的竟然都是“不容易”三个字。 这算什么吗? 反而王冕这会却不紧不慢的继续往下说:“臣下方才说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臣下以为该做的,就是在所有的地方,都挖掘建立可以积水的坑。” 选择那些地势低洼的位置,然后挖坑,之后在道路上在浅薄的开出一些引导槽来,这样到时候雪融化之后,也能顺着引导进入大坑之中。 而大坑呢,随着时间有一些可以直接干涸,到时候只要在派人将这些坑填上就行,而有一些因为积水量太大,就会变成当地的小池塘,也没什么不好的。 “如此要操作得当的话,也等于是个一些地区增加了就近灌溉的饿地方,一举两得!” 沈安微微点头,这会他才算感觉到,王冕肚子里面也是有点东西的,这两个策略,一个是必须,一个就有些惊艳了。 但是仅仅如此,只怕还不够。 一旦气温上升的太快,到时候他们的工程还没有做完,大水就冲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启禀王爷。” 把身子压了压。王冕还有办法:“诚如您所担心的一样,那种情况未必就不会发生,所以臣下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如果是动员百姓的话,你就不用说了。” 现在肃州百姓经受了一场大雪灾之后,已经没有多少余力,去做其他的事情,为了防止对抗洪水,肯定是少不得他们帮助,胆这些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强行压制,就算是要让他们保护自己的家园,也是很过分的。 “王爷放心,臣下不是那个意思。” 长吁一声,王冕言道:“臣下的最后一个办法,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我想是不是可以……将一些处于低洼地势当中的百姓,暂时迁离原驻地。” “至于他们搬家的费用,还有一切消耗什么的,可以由朝廷承担部分,之后再由那些富商们承担一部分。” 他这话说的很有意思,过去虽然朝廷一直都是这样做的,然而今日在沈安面前,他却提起富商两个字来,这显然是在点沈安吗?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要是放在平时,沈安就算是愿意的话,他肯定也要多问一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这会,他看着王冕那一脸的正色凛然,反而没吭声,还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王冕也真不客气,接着就道:“王爷,当然这些钱不会让富商们白白支持,到时候肃州可以在不违反朝廷规制的情况下,给他们一些政策。” “这样一来,有了这三重行为,相信就算是洪灾出现应该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这三个办法,的确很好,可以说和沈安心中想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相比之下王冕还有两点没有考虑到。 沈安摆摆手,让他暂时退到一边去:“王牧丞今日所说,真的是振聋发聩,而且看得出来他也的确用心了。” “这三点建议,我全部采纳!” 虽然很是震惊,胆陆云庆为代表的一众武官倒是什么都没说,他们不懂所以也不方便去插嘴。 最不能接受这一切的,其实还是刘政父子。 尤其是刘琼吗,这会在心里不免暗骂王冕耍的一手好棋,三言两语的,这会他竟然把自己几乎是划归到了沈安的阵营当中,这是什么道理,幸亏他之前是早有准备。 不然要真是死心眼子一个,就专心诚意的和他站在一个队列,哪怕不是要被他给玩死了\/ 你可倒好,现在见到机会就自己跳反,全然不在乎“盟友”的情况。那这个联盟还不是直接就要崩溃吗? 到底刘琼还是年纪小了些,没办法把自己的情绪完全隐藏起来,这会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怨恨。 但是! 王冕却不在乎。 他直面对方如刀子一样的目光,怎么说呢,他现在找到机会,直接跳反,那是为了自救,胆也算是在救盟友吗,只要他没事了,其他人自然安全。 另外其实还有点,王冕也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方才他的策略都说完了,但是,你刘政、刘琼父子也可以补充啊! 第1145章 问题接踵 说是想要得到王爷的认可也好,或则说是他们也想跳反也行。 总而言之没有人拦着你,眼下这个时候,那是靠真本事吃饭的时候。 你们有本事有能力,就自己跳出来把事情解决了,博得人家的好感就是。 有了这些作为基点,才让王冕可以毫无畏惧的于刘琼对视! 沈安不是不知道他们脸上神色变化的意义,只是他不好说而已。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把防备洪灾的事情,解决好,定下一个策论来,之后马上派人去执行,时间紧迫。 既让刚才王冕说了那么多,这会他就直接补充就行了。 “除了王大人方才说的之外,本王还有两个要求。”仟仟尛哾 凝视众人,沈安肃穆庄严的告诉他们,第一个要求是他给军队的,因为无论怎么做,军队都必须出力,虽他们和百姓一样,都是刚才雪灾中勉强都过来的。 但作为军人! 他们就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来,让百姓们知道,他们是大家的依靠。 所以这一次沈安要求他们,任何人不得休假,任何人不得退缩,调动起整个肃州内部的所有军队,帮助百姓的同时,也得保证地面的安全。 可能会连续出现的灾难,对于百姓而言可是不小的考验。 所以他们要做好一切应变的准备。 当然沈安也不会让将士们,白白参与进去,他明确地告诉陆云庆,除了超痛到时候会给出的赏赐之外,他还要自己拿钱奖率三军。 陆云庆能说什么? 诚如沈安讲的一样,他们是军人,是朝廷的根基,是百姓的依靠,别说是还有奖赏,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他们仍然还是会当仁不让。 “请王爷放心,今日在场的,都是我肃州驻军的头目将佐,我陆云庆更是肃州都督。 一步上前,陆云庆带着他的手下们,瞬间一起跪倒在地:“今日我等在王爷面前立下军令状,各方面军队,都会不遗余力做事,任何偷奸耍滑的人,或者是办事不利,出现问题的人,等等,都要军法从事,绝不留情!” “请王爷放心!” 众人的态度十分肯定,这的确也很让沈安欣慰。 “诸位请起来。” 摆摆手,他还有另外一个要求要说,那就是除了军队之外,整个肃州境内,所有官员,也必须上下一体,全部投入到劳动中去。 这一次他们就是要和时间赛跑! “听清楚了。” 转头看向王冕以及他所带领的官员行列,沈安的态度肃然冷峻,虽然语调不是很沉重,但是却另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本王现在不想提及,眼下防备洪水是最重要的事之一,你们也要严格遵守本王的命令。” “任何一个人都不允许出现逃脱的情况,一旦发现不管是谁立刻格杀勿论。” “并且你们还要保证,在自己的辖区之内,绝对不准出现有人趁机抢夺民财的情况,要不然后果也是一样的。” 顿了一下,沈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之后,他的语气才有了几分缓和:“至于这一次防备洪水,我知道肯定要花费很多钱财,所以这一次所有的费用,我会替你们向朝廷讨要。” “但是记住了,每一分钱,都必须用在需要的地方,谁敢挪用半分,我要他全家性命。” 这番话被沈安说的杀气纵横,里面带着骇人心魄的力量,包括王冕在内,他都不敢有一点点其他的想法。 当即,在沈安说完之后,王冕就带着所有官员一起跪倒在地,向沈安许诺。 “臣下等谨遵王爷钧令,绝不敢违背!” “好!” 他们答应的痛快,其实并不出人意料,沈安能揣透王冕的心思,他现在肯定还在为了之前雪灾的事情而忧心,所以眼下自己只要不动他,他自然也不敢乱动。 因为对于王冕而言,这会的安静,既是给他的机会,也是一种希望。 他除了唯命是从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 让众人起来之后,洪水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但今天的会议还要继续下去。 “现在我们这边的情况虽然已经有了解决方案,但函州和宜州方面雪灾还在继续,所以为了避免他们多走弯路。 “你们诸位要把自己这一次救灾的心得和经验都记录下来,之后装订成册,送到两外两州去,并且让他们也都提前做好准备。” 沈安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就是在观察气温的变化,并且也在尝试着换算两外两州之地,雪灾的持续情况,还需要多长时间。 他得到的结虽然未必一定准确,但是有备无患嘛。 不仅如此,他同更是还给朝廷和十三分别写了书信发出,都是为了调拨钱粮的事。 只要是救灾,就离不开钱和粮食。 现在朝廷的国库库存,虽然可以支撑,但等到这场灾害结束之后,估计也快要见底了。 这样可不行! 偌大一个国家,国库里面没有钱,绝对是笑话,也会让百姓们还有官员们心中不稳。 所以沈安决定,把所有的花费只从国库当中,取出一半来,剩下的由他来支付。 左右他不在乎这点钱。 现在包括宜州和函州的费用,他也都计算的差不多了,这种事情沈安从来都是打多不打少,而且也都想好了要在各个地方派遣什么人秘密监控。 如果真的是预算不够,他可以填补,但要是有人暗中盗取专款,那他也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王爷放心!” 他的命令,众人应声。 看到这一幕,讲真的沈安心中五味杂陈,如果要是他们能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这么相互支持,同心同德,何苦会发生在这么多事,又何苦有些人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想不明白他们脑子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眼下洪灾的事情告一段落,下一件事要讨论的,就是关于之后可能出现的瘴气和疾病。 别看都是通过雪灾带来的,但是治理起来,这个可是前者难度的几十上百倍还多。 第1146章 生气要分时候 如果说,对抗雪灾和洪灾的话,都是有先例可是依照的,并且这两者本身也可以受到控制。 但! 瘴气和疾病就不同了,这些其实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而且到底是不是会发生也不确定;真正发生之后,又是什么种类也不能提前判断。 这样一来就给防治带来了巨大的难度,因为药品的种类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想要很好的解决这一切,就需要大家群策群力。 深谙相当直白的告诉他们:“与前两者相比,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有多难,但是不管多困难我们都要把事情做好。” “绝对不能让老百姓陷入病痛之中。” 肃州内部的医疗条件还是不错的,当地本身而言出产很多药材,储备量应该不是问题。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防治,还有就是不知道要用什么药方。 “王爷。” 刚才王冕和陆云庆都开口表示了,这会刘政觉得要是她还不开口的话,或许就要落在别人后面:“臣下以为要是为了防止出现问题的话,我们可以调遣朝廷的御医过来。” “他们医道精深,并且都是皇家医生,自然不是那些民间的大夫可以比拟的,所以我想着……” “如果王爷要是一封信,从朝廷上调遣一些御医过来的话,这边的情况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话说到这,刘政还特意提醒道:“如果王爷允准的话,可以多找一些过来。毕竟函州和宜州,可能也需要。” “别扯了!” 他的话才说完,就听陆云庆在那边哼了哼,满眼都是不不屑:“御医有什么用?他们在朝廷里面治病,用的都是谨小慎微ide方子,我虽然一直都在外面做官,但是也曾经被御医治疗过、。” “他们的方子,效果太慢,不行!” 刘政没想到他会直接跳出来反对自己,侧着目光看去,这会他的脸色可不是很好看:“陆都督,难道你就真的确定他们不行吗?我看这件事……您的想法不对。” 如果不是沈安也在场的话,这会怕是刘政都要骂出来。 毕竟他可是朝廷钦差啊,还有一点也是因为御医们虽然在朝廷上治病,都是谨小慎微的,但是这不能说明他们的医道不行,毕竟往日之中他们所服务的都是那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什么的。 这些人哪一个能不小心伺候。 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也是为了他们自己能够更好的在朝廷上吃饭,小心按是必然的,绝对不能用任何冒险的手段。 可要是让他们来到民间,面对的都是百姓,谁还会和过去一样小心? 一些之前不敢用的方子,也都能奇计百出。 “钦差大人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屁话!” 眼睛一瞪,他的话才说完,陆云庆就炸了:“照你的意思说,难道是他们就不把百姓的生命,当作是生命了吗?还什么方子都能用……那要是把人治死了,算谁的!” “还是按照你说的,一旦要是治病出现了问题,到时候也不能追究他们的责任?” 刘政闻言,当时无语,这个他的确没有想过,至少在他的言论中民间老百姓算什么东西。 作为当朝的皇亲国戚,虽然一直不受重视,但他还是皇亲国戚啊,这一层身份是不能改变的。 刘政这会的沉默,无异于就是承认了陆云庆方才所说的话。 可这还不算完! 抱拳拱手,陆云庆控制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面对沈安道:“王爷,其实不仅是末将方才说的那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末将没能说明。” “你说吧。” 凝视着他,沈安的脸色十分漠然。 陆云庆这会得到她的允准,继续往下说,其实除了刚才那一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也是真正的关键。 刘政这会提议从朝廷上,调遣御医来治病,他们能不能全心全意为百姓是一个问题。 但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些人能不能来! 他们都未必能来! “王爷您想想,他们在朝廷上过的是什么日子?锦衣玉食吧?就算是给达官贵人们治病,除了本身的俸禄之外,哪一位不会再给他们一些赏赐?” “他们在皇都,安安稳稳就能得到那么的多,谁愿意冒险到这边来?” 来到这边如果不发病的话,自然最好,可是这段时间就白白浪费了,也许沈安会给他们一些补贴,但是折腾一趟,在一些人眼中也是犯不上的。 然而一旦要是来到这里之后,真的当地病发了,他们自己不是也有危险吗? 还有就是,因为这一次出来本身就是沈安的诏令,他们一旦没能阿布百姓的疾病治好的话的,到时候难免沈安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那是要掉脑袋的! “王爷就冲这些,您说有几个御医原来过来?”陆云庆深吸口气:“末将承认朝廷上的确还有不少好人,这些御医当中也有好多人愿意到这边来。” “他们医道精深是真的,可是远水不救近渴啊!” 如果真的是发病的话,那么当地的百姓根本等不到他们前来,只怕就会病死。 所以这个想法根本就不成立! 刘政漠然,的确! 陆云庆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错,可是那又如何呢?他现在要的就是一个参与感而已,并且他也真的没想到,陆云庆会直接当面否定自己,还说的那么干脆。 难道他不应该是按照朝廷上的规则,先捧自己两句,然后再来否认吗。 而且在否认的时候,也要找一些不会伤害到本身的里有才行。 可是这个王八蛋…… 就陆云庆方才的一番话,要是真的激怒了沈安的话,这会把刘政杀了,都不为过。 你是要我的命啊! 心中胆寒,刘政倒吸了一口冷气,型号这会沈安没有因为他的屁话而发怒,一时之间他也老实了。 实际上,沈安没有因此而生气吗? 不! 沈安相当的愤怒,所以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宽容! 第1147章 反目? 其实沈安不是不知道,现在朝廷上的情况。 也明白刘政刚才那一套,根本就是朝廷上那些官员们应付事的手段而已,但要是放在平时,你愿意在朝廷上怎么做都好,那个地方有时间给你这样玩。m 可眼下呢? 百姓的事情都急的火上房了,你却要在这罗里吧嗦的,玩那套手段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沈安这会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这件事暂时记下来,等到这边商量出一个结果之后,他这一对混蛋。 有些事情可以忍受,但是有些事情就不能忍耐。 只是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去办。 这会刘政不开口了,看着他们父子那落寞的样子,王冕真是觉得好笑,这个时候还要扯淡? 他也真是够有勇气的。 不过既然给他们机会也不中用的话,这会就该让他登场了。 “王爷!” 深吸口气,王冕一步上前第二次开口了“方才陆都督所言一点不错,的确要是调遣御医们事来不及的,所以臣下以为这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当地召集民间的医生。” “还包括我们肃州内部,有登记在册的大夫一起来商量这件事;他们经验丰富,虽然大部分都不见得医道有太医那么精深,但是这些人胜在对当地的情况更加熟悉上。” “所以他们也更为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气温气候,以及常见的病症和根源。’ “要是能用这些人来防抗,相信效果会更好,也会更加直接。” 话说到这,其实沈安已经同意了他的策略,胆王冕还有最后一句要补充的:“最关键的一条,其实说出来残忍,但是臣下一定要说。” “那就是这些当地的医生们,他们的家人什么的也都在这里,谁能不用心去治病呢?” 这句话其实放在当官的身上,是不该说的,胆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王冕还是开口了,且讲这些话讲得铿锵有力。 “王爷,您看的呢?” 沈安还能说什么,王冕这回才是诚信敬意,然而不免有些晚了。 如果他能早点,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能这样做的话,根本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行了。” 摆摆手,沈安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你的建议很好,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做,只是如此一来,朝廷需要做什么,我需要做什么。” “王爷。” 稍加停顿,这会王冕叹息着说道:“其实在臣下看来如果要是用当地人的话,您和朝廷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不过就是准备好钱财,还有药物就行了。” 充足的金钱可以给那些大夫们,一些安慰,而充足多种的药物储备,则是他们治病救人的根本依靠。 “好!” 沈安这会相当的痛快,如果要背的他或许还得想一想,可是如果要钱的话,他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件事可以按照你说的做,到时候需要多少钱,直接开口。” “诺!” 无形之间,深谙等于是把这件事的负责权,全部交给了王冕。 怎么说呢,陆云庆倒是没意见的,本身作为军人他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如果要是让他来做的话,只怕会误事。 但! 不得不说,这会王冕接连的表现,倒是也给了他连续的惊喜与震撼。 陆云庆现在都不免要怀疑一下,这王冕今天到底是不是冲到了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就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呢? 还有…… 如果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的话,为啥之前还要那么办事,飞的给自己找麻烦不可? 想不通,索性他就直接不想了,左右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老百姓。 沈安临时召集的这一场大会,算是让他么nba所有的问题都暂时得到了解决。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速速办理不能停留! 眼下陆云庆和王冕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沈安负责全局的控制自然也很忙,只有刘政父子这会闲了下来。 回到住处,刘政才一进屋,就气的直接把桌子掀翻了! “王八蛋!” 一声怒骂,把他心中的情绪表的淋漓尽致,想像之前需要他们的时候,王冕是怎么说的? 那真是不遗余力啊,给了他们多少好处,多少享受? 可是现在呢? 今天这突然的变化,就被王冕抓到了机会,他不但好不控制的表现自己,想要为自己洗白了。 同时竟然还对他提出的意见,予以否定! 他是什么意思? 莫非真的以为就冲这件事,就让他找到自己活命得机会了吗! “他么的这个混蛋!” 目光如炬,刘政看起来好像要杀人一样:“你记住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混蛋!” “他必须要死!” 看着如此愤怒的父亲,刘琼虽然面上无言以对,但是在心里他却早就笑开了花,幸亏是自己提前有所准备,知道去找沈安的门子,不然这会只怕他们父子已经全都完蛋了。 沈安是什么人,他们心里都清楚。 一旦要真是惹怒了他,那会有什么后果,克想而知啊。 “父亲您别生气了。” 但是现在刘琼还不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在他眼中父亲依然还是按快随时可以使用的垫脚石。 “我看那王冕说什么也是白说,王爷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得手的。” “不!” 刘政摇摇头,这件事只能说是他儿子不明白道理了。 在他看来,沈安今日对王冕的态度,实际已经非常明显,绝对不是他儿子想象的那样,只是为了利用他而已。 “孩子,之子莫若父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这个时候,如果我是沈王爷,如果我决定不再用王冕的话,就会直接杀了他,只有他死了,才能壮声威。” 但是沈安没有那么做! 至少在他看来。就是沈安对王冕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样的改变,到底是什么,现在拿捏不清楚,但凭感觉,他认为绝对与他们父子不利。 “孩子,我们的危险时刻,也要出现了,咱们两个必须各自小心才行。” 做儿子能说什么? 第1148章 你不是朝廷的官员 诚如刘政所说的一样,当下就是他们父子最危险的时刻,也是至暗时刻。 但是这至暗时刻的出现,还不是因为他们自己? 虽然组开始的时候,是他刘琼想要和沈安作对的,但是后来随着情况的变化,他的思想也在改变。仟千仦哾 比如现在吧…… 刘琼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沈安的对手,所以他选择了投降,这就是聪明的行为,而他父亲呢,竟然还要继续在遵循之前的策略办事。 那不是傻子吗\/ 肃然在他爹的说法中,这是一种是手段和策略,也是在向朝廷,变大自己的内心,证明自己的行为。 但是他看来…… 那就是死脑瓜。 随行就市,顺势而为才是真的。 不过这一次他看着老爹气成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做儿子的吗。 “父这件事其实在我看来……关键还是我们做错了选择,是孩儿不对。” 这会他只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来到自己身上,当然了就如他说的一样,全都丢给他,其实也不为过。 至少他们父子要一人一半,而做儿子的多承受一些也是应当。 “父亲,现在既然王冕都改变策略了,我们是不是也得改变一下?” 他想着,如果要是他麽能还坚持下去的话,那不用问就知道,一定是沉船的结果。 “现在王冕已经开始向王爷示好了,并且父亲您也说了,王爷似乎也在接受他的好意。” “那么找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没准王冕的死罪就会被消除,那么最后被丢下来承受这一切的还不是我们吗。” 但要要是他们现在开始倒戈的话也许沈安能能够一起收容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父亲,” 给亲爹倒了一杯茶,刘琼这安慰他道:我看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的话我们父子也的确应该找一找出路了,今天王冕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要不然的话,我看可以过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闻言,刘政不免眉头一皱,做儿子的这时候告诉他,现在虽然看似王冕已经和沈安站在一条队伍上来,但是实际上沈王爷有没有接受他,或者说王冕是否还有其他的打算,他们都不知道。 寻找出路是正确的,但是这个时候更加不能着急。 “我可以去探听一下,比如继找他要钱!” 刘琼提议,再去找王冕要钱,而这本身也是他们昨天的策略,所以照常行动,这时候如果王冕还愿意继续给他们钱的话,到时候大家还能商讨一下,深入去探求、 而一旦要是王冕拒绝了,那么之前的那些钱正好他们还没有使用,到时候就一起送到沈安面前,当作是王冕行贿的证据! “好!” 说真的,这会刘政的的确确有些急火攻心,急躁的很脑子里面也不够清楚,但是西安在听到儿子这么说,倒是给了他一个目标。 “孩子你的策略不错,正是要这么做才行,你现在就去找他。不要犹豫。” “要钱也只能要的更多!” 刘琼点点头,这边安慰他父亲一会,转身就走,但是他不要直接出门,而是想着率先和沈安打个招呼才行,其实从昨天开始他就已经把自己的父亲给卖了。 只不过是他不承认而已。 今天的会议,十分成功,这会沈安正在书房中和苏竭喝茶。 他也的确有些累了昨天忙活了一宿,今天打算早点休息。 “王爷那您之前是说的十五天的事情还算数吗?” 端着一杯茶,苏竭问道。 沈安摇摇头:“随行就市吧,那十五天的策略现在已经不能用了,不过我们也正好可以看看,王冕之后会有什么行动。” 苏竭嗯了一声,他肯定知道随行就市的超好处,但是问题在于……那王冕怎么办。 是真的要饶过他吗? “这个我还不知道。” 沈安西安在也没有一个准主义:“怎么说呢,他之前所有的罪孽,自然是不能抵消的,但如果这一次他能建功立业的话,我倒是愿意做一个对比,然后尽可能饶恕他。” 沈安也不是为了杀人来的,这会他就想着让当地的百姓们可以过上好日子,只要达成这一切就可以了。 “安稳度过灾难才是真的。’ 苏竭点点头,他很赞成沈安的想法:“王爷还有一件事现在肃州的情况基本上我看也就这样了;函州和宜州怎么办?” 他们还处于风雪当中,沈虽然是叫人把他们这边治理灾害的办法和经验都装订成册发过去,到如果不到现场去的话,就很可能出现各种纰漏。 眼下不单是肃州百姓,其他两个地方人民也经受不住任何灾难了。 “如果出现问题和纰漏的话,那么……我担心百姓们会陷入深渊。” 其实苏竭这话说的有些客气了,沈安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这边派人将经验装订成册,虽然上面已经写明白了,要当地官员们,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参考进行采纳。 但是万一有人出于各种理由,从而照本宣科的话,一旦用了不适当的办法,那么最后倒霉的不还是百姓们吗。 谁也不能保证,那些人就不会因为要讨好沈安,或者是贪图省事就直接照着做啊。 要是不发生这种事情自然最好,可一旦发生的话,只怕是还有很多人也会把这些怨恨都寄在沈安身上,苏竭这会是觉得他冤枉而已。 “真是那样的话,该有多让人伤心啊。” “我是朝廷的官员,自然早就把这一切看开了。” 深吸口气,沈安摆摆手,真的是无所谓的笑了:“你知道吗。我要是在乎这些话,当初就不会和先帝打的那么激烈了,可要是不那么打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苏竭,你是个好心,不过我们做官的总要有这个准备,百姓们一旦不高兴了,肯定会怪罪我们的。” 因为在沈安看来,百姓们不高兴,那就是官府做的不到位,只要他们做得到位了老百姓的要求其实真的很低很低! 第1149章 皇帝和皇妃是不同的 眼见沈安这副样子,苏竭也无话可说,不过就刚才那番话,他相信沈安是正确的。 诚如他之前见过的一些百姓一样,只要能吃上两顿饱饭,有一个住宿的地方就行了。 每天都是乐乐呵呵的。 “百姓们真的很纯真,王爷您说……是不是我们大梁的百姓就是天下最好的百姓?” 这个沈安没有计算过,也没有去做过任何比对:“反正在我的认知当中,百姓都是好的,因为我会去征服每一个不属于我们的地方,让他们变成我们的一部分。” “好!” 身为武将苏竭最喜欢的自然就是这些:“王爷要是日后还有机会的话,请让末将跟随您,南征北战!末将也想在外面建功立业!” 千里杀敌,纵横九万里! 哪一个武将没有这样的梦想? “好,我答应你了。” 欣然一笑沈安这可不是在说空话,眼下看似大梁国土周围的力量都被他带兵征服的差不多了额,但是实际上他知道咋更远的地方还有很多国家和部落。 就说那个传言中,无人所在的极地吧。 难道那里面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沈安不相信! 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过去看看,到时候如果真的没有人的话,他就直接把这片土地划归在大梁的范围之内被,如果有……那么直征服就是。 大梁的文明现在已经凌驾在乾坤寰宇中,任何一个国家之上。 他愿意将自己的文明传到出去,从而让大家明白,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让天下所有人都能有饭吃有衣服穿,还有自己的住处,最好还能有钱!1 当然!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沈安却不会把自己的意图强加在别人身上,如果他们要是不愿意接受大梁的文明,那么就只要双方互相为盟友就好了。 但是这样的话就存在一个关机键要点,双方之间绝对不能发生争斗。 无论是什么事情沈安都能和他们相互商谈,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们没有理由的挑衅,假如发生了那种事情的话,给予i对方的选择只有一个。 成为大梁的一份子。 要么,就是彻底毁灭! 一个不留。 深吸口气,沈安把自己从这样想法中拉了回来,现在可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这三个州的灾害还没有完全治理清楚,几百万百姓嗷嗷待哺。 “你小子也真是的,这个时候而和我说那些事情干嘛?” 沈安笑骂了一句,之后又倒了一杯茶,这时候苏竭又问起了有关刘政父子的事情:“王爷觉得,要怎么对待他们呢?” “这两个家伙……我看就实实在在地废物!” 因为今日王冕的亮眼表现,让苏竭耳目一新,相比之下,刘政的那番话简直连放屁都不如。 她心里对这爷俩本来就十分厌恶,这会更是看不起他们。 “就这样人活着都是在浪费朝廷的资源!” “你啊!”知道他是个急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沈安这会倒是也不生气:“他们父子其实怎么说呢,你讲的一点也不错,的的确确都是废物。” “但是他们当初对陛下做过的事情也的确不少,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如果要是念及他们当初的功劳,只要是安排在朝廷上吃个俸禄也就是了,何必要派遣出来?”苏竭这话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好在这会只有他们两个人,沈安对这些早就不在乎了。 “以后说话话是要注意一点的,不然被人去了,我也就不了你。” ”是!” 略微一个欠身,苏竭算是道歉了,但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这不怪他! 沈安就清楚太多了,必须要承认有一方面的的确确是因为刘槿薇的关系,还有一方面在他看来,这也真的是皇帝想要对地方的上进行把控。 “陛下这样做也是他本来该做的事情;派遣刘政他们过来。实际上我看是朝廷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了。” 毕竟他们父子过去名不见经传,没有在皇甫胤善登基之后的任何一场争斗中露过面也没有参与进去。 这本身就是他们的一个优势。 “另外就是既然和后宫有关系,那么估计谁都的多给一点面子,皇帝是那么考虑的。” “但是王冕却不这么觉得。” 话说到这沈安不免呵呵一笑,他决有些好玩。 王冕倒也真是个胆子大的人,竟然连后宫的面子都敢不给,皇帝为了扶持这一对父子,把刘槿薇都提拔成为正皇妃了,那是仅次于皇后的人物。 再加上大梁到现在为止本身也没有皇后。 那么完全可以把刘槿薇当作是皇后一样看待 可是! 王冕楞是没有给这个面子,反而还要利用他们父子做事。 “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有趣?” 欣然一笑,沈安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还有如你所说的一样去,其实在我看来刘政也不是那么一分钱不值;只能说他是太久没有在朝廷上切实的做过事情了。” {“也没有被派遣出来历练过,所以做事总在那个框架之中,没办法跳脱出来,像今天一样,这么沉重的事情他竟然还要用朝廷上那套推脱的手段做事。” “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但傻子是傻子,可沈安也不能笑话他:其实你不知道,这个人当初在益王府的时候也算是真的很出力了,岁月变迁,人老了而已。” 苏竭点点头,这些话他听进去了,自然也从其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反正按沈安的意思,她是想要找机会放过这些人一马的。 ”我可以不给皇帝面子,但是却不能不给正皇妃面子。“ 嘴角微微一翘,沈安咋了口茶:“皇帝是给皇帝皇妃是皇妃,不能同日而语的,我要是连皇妃的面子都不给,到时候你猜测一下皇帝会怎么想? 苏竭默默无语,反正这些事情上他还是有些搞不清楚。 但这时候正要开口的他,忽然听到了外面什么动静:“什么人不怕死,还不滚进来!” 第1150章 扒门失败的人 书房外面,的确有人! 而这个人就是刘琼! 他刚才本来是打算和沈安打个招呼的的,但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里面的对话,尤其是还提到了他们父子。 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 再加上此时此刻,这书房外面并没有人守护,所以他就像怕扒门缝听一会,但是! 没想到自己才靠过来就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这会苏竭还没动手,周围看似也没有侍卫实际上刘琼还有逃走的可能,然而心思移动他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当即他决定实话实说。 乃至于扒门缝的事情,他也要实话实说。 推门进去之后,刘琼直接跪倒在地,磕头不停。 还不等人家问他,就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抖搂出来。 苏竭凝视他,双目如火:“你个小王八蛋,真是胆子肥了!”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过!” 要是按扎破朝廷的法度的话,他这就属于在盗听,再加上沈安的特殊身份,直接把他打一个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刘琼跪在地上听到这些话,的的确确是全身一震,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他也没有那么太好怕。 如果沈安真的要杀他,就不会这么啰嗦。 “王爷!苏将军!” “下官知错了!” “请王爷饶命!请苏将军恕罪。” 看着他不停磕头的样子,沈安只是微微一笑:“得了吧,你起来,反正你这一次倒是也没听到,不过下一次就不许了。” “诺!” 这是什么意思? 沈安一句话,再次点燃了刘琼心中的无尽希望,怎么说呢,如果不是看着他还可以的话,就这一次的事情沈安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要是人家愿意,甚至还能把他老爹也牵扯进来。 越想,刘琼心中就越是高兴。 “行了。” 看着他有些喜形于色,大难不死的样子,沈安直接问道:“这次你来有什么事。” 提起这个,刘琼急忙调整了一下自己得情绪,把他和父亲之间的对话,和盘托出。 “现在我父亲让我去找王冕,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所以我是来向您报备的。” 沈安点点头:“看来你父亲也觉得王冕是打算改变之前的策略了?” “是的。” 刘琼不敢撒谎:“我父亲说,现在我们父子最怕的就是被王冕当作猴子耍;他这会改变策略,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有这个打算,我们还不清楚。” “但是不管哪一种,他的行为昭示了对我们父子的不信任,还有利用。” “从任何一个角度出发,末将这一次都有去的必要。” “好。”微微点头,沈安的眼角多了几分微笑:“说起来这一次倒是你比你父亲更加聪明,既然你要去就去吧,但是千万记住了,不能露出马脚。” “明白。” 方才的饶恕,再加上此刻的叮嘱,对于刘琼来说好像都在暗示他,其与沈安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近了。 怎么说呢,他的喜悦无以言表,但是还不能说出来。更不能在沈安面前失态。 “王爷,既然是这样,那末将就去?” “好。”笑了一下,沈安让他出去了。 等到确定刘琼离开之后。苏竭才满是不解的问道:“王爷现在这么对他,莫非真的是要利用他马?” “不。” 摆摆手是,沈安才没必要用那么低级的手段:“其实他们做什么我都知道,所以要关照他两句,只是想看看这对父子之后还能做出什么来。” 话说到这,沈安觉得不用再继续谈论下去了,他也累了。 他告诉苏竭,从现在开始要定下一个基调来,对王冕是功过比对,那么刘政与刘琼父子的话,就是要看看他们是否会给自己添麻烦,或者是有没有在这个过程当中,中饱私囊的等等。 只要他们没有这么做,只要他们还嫩改,沈安也真是不愿意动用他的杀人刀。 但! 还有一条记在沈安心中,就是之前惨死在牢房中,那些沈家商会的人,他是一定要给对方一个解释的。 所以即便是到时候王冕不用死了,他也要被发配出去,永永远远饱尝苦难,而刘甲等人还是不能活命。 虽然看似这样做,远比杀了王冕对他更残忍,但事实上,好死不如赖活着。 有多少人为了能活下去,可以接受各种各样的残酷环境。 “行了今天我们说的太多,我要去休息了。 站起身来,沈安抻了个懒腰:“昨天晚上你是陪了我一整夜,也把自己累坏了吧?赶紧去休息。” “之后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 苏竭嗯了一声,扒最后一口茶喝下去坚持要先送沈安回房才行。 而另一边,刘琼在离开都督府之后,脑子里面想着的还是在h刚刚沈安对他的态度以及所说的每一句话。 怎么讲呢,他现在就是觉得生活大有希望。 而且只要自己愿意跟着沈安好好做的话,仍然还是未来可期。 “走,牧丞府!” 带了几个侍卫,刘琼一路急行打了牧丞府门外,这次让他也不用人禀报了,反正是迈开大步就往里面闯,说来也是奇怪了。 虽然牧丞府的守卫都认识他,但他并不是朝廷的正经钦差正使,再加上朝廷上也有相关的规矩,按说这时候它应该被拦下的。 但是却没有人搭理他,好像一切深恶么都没发生一样。 刘琼虽然心里差异,但是也没当回事,左右她和父亲不但有钦差得身份,而则会他还觉得自己多了一个护身符,那就是沈安。 无论人家是否承认,但他觉得是,那就是! 一路上畅通无阻,刘琼带着人直奔王冕的书房就好,老远的他就看见王冕坐在里面,刚想着开口叫喊,然而王冕反而还要快他一步:“小刘大人!我的兄弟啊!今天我可是得罪你们父子了!” “还请兄弟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啊!” 王冕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和为一步行,几乎是跑着出来的,见到刘琼之后一把攥住他的双手,膝盖还要往下弯! 第1151章 一夜改头换面 看到王冕这个样子,刘琼不免心中疑惑,怎么现在就要跪下了? 用如此大礼,他可是不能接受的。 “王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承受不起啊!” 别看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刘琼那么神气无限的,但是因为在当地经历那么多之后,他也算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还真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自己之前代表皇帝,自然是可以享受那种待遇了。 但是也只能享受一次而已! 这和他预想的虽然不一样,但是他也习惯了,更庆幸自己能够搞清楚这一切不然的话,要是走到什么地方都摆出之前那副样子,非得惹出大事不可。 别说是他一个钦差服使了,就算是他老爹来,也是一样的。 凡事都要讲一个规矩,如果要是没有规矩的话,或者是他们主动去僭越的话,就必须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 刘琼虽然是把王冕拉住了,但是在对方停下动作的一刻,刘琼才知道还是自己太嫩了一点,王冕的膝盖看着很软,事实上却很坚硬,人家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可他却当真了! 多可笑! 现在他就后悔,自己方才怎么就没让王冕真的跪下了,或者说是不来搀扶他的话,到时候正好看看她会不会跪下! 可恨啊! 心里面这么难受,但是面上刘琼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王大人您何必如此呢?之前在王爷面前的时候也没见到大人您手下留情啊。” “现在却突然来这么一手,莫非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习惯了?” “还是说你王大人最会的就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啊?” 这些阴阳怪气的话,王冕竟然全都听进去了,还没有反驳,只是一味的给他道歉:“我的好兄弟啊,你说的这些事情大哥都认,都认!” “咱们先进去好不好?” 自古以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这会王冕那里是笑脸啊,根本看起来就快把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 虽然刘琼明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但是也么办法,毕竟这个地方还是人家的地盘上,他要是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之后也是麻烦事。 无奈之下,他只能跟着对方一起进去,且看看他还能说什么。 本来刘琼以为他们还是要去书房谈论的,可是没想到王冕竟然直接把他带到了静斋门外。 “等等!’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琼停下脚步,不肯往前继续走,其实对于他而言,这静斋既是享乐的圣地,同时也是他最丢人的场所,王冕现在把他带到这里来,莫非就是为了故意寒蝉他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接受的。 然而,他的拒绝,却换来了王冕一声轻笑。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这个地方你来过吗?” 什么?! 就这一句话,当时让刘琼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来过吗、 就是这个静斋,他差不多都快把自己的命扔进去了,怎么现在她会有这么一问题? 王冕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这会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眯眯的把静斋的大门打开。 之前刘琼见到的静斋,里面到处都是靡靡之音,各样的美人无数,可是现在这里却空空如也,除了一些古色古香的家具之外,其他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而且真的很静! “兄弟我们要说的话,在外面你就不担心会被人听到?可是这里不一样啊,很安静不是吗?” 眼前这一切让刘琼觉得有些不真实,莫非是王冕已经把静斋给拆了? 其实他想的没错,就是王冕派人把这里拆除的,而且在他们父子离开之后就直接拆掉了。 至于这里的所有女人,王冕把他们换了一个地方安置。 这些女人可是宝贝啊! 不但他可以继续享用,而且王冕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要是有一天需要他和刘氏父子打官司的话,这些女人就能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出现,从而给他们父子身上泼脏水。 别看他们父子之前在这里胡闹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左右已经做过那种事情那么长时间了,无处查证。 可是有一点也别忘记。 就在他们巫山之乐的时候,那些女人也是把他们父子身上的一些特征都看了个满眼,所以到时候打官司的时候,这些女人只要能举出例子来。 那么这场官司就算是她们赢了。 只是这些话王冕肯定不会故意说清楚的,现在他全然知道,这小子到这来的目的是什么,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怎么说呢,自从今天的大会上,在他在沈安面前做了那样的行为和表达之后,就注定了,他是一定要和刘政父子之间有一番交流的 而且这个交流最后的结果,不但关系到了他王冕之后要做的事情,同时也牵扯到了刘氏父子的生死。 按照王冕的计划,他觉得自己和刘氏父子之间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还要继续合作下去,但是要让让它们之间的合作,比过去更加深入才行。 非得如此,到时候他才能掌握刘氏父子更多的信息和线索,然后通过这些,在必要的时候,做出出卖! 由此利用刘氏父子的生命,保全他自己。 且,王冕虽然不知道刘琼都做过什么,但是在他眼中这一对父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未必就没有背地里的打算。 他也想着就借用今天这一场会面,从而诈出一笑消息来。 到时候也好让局面变得更加开阔,更加容易受到他的控制。 “走吧。” 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刘琼进入这间房子,之后大门就有人在外外面关上了,两个人对坐在一张茶几两侧,王冕亲手为他烹调香茶。 也许是因为这房子里面那种特殊的檀香味道,让刘琼渐渐的从刚才的混乱之中醒悟过来,这会他的眼睛里如同是火烧一样,直直的看着王冕,索性开口就问道:“我记得之前这里面可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王大人真是好手段,竟然可以在半天之间就将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改变样貌,真不愧是敢和沈安较量的人!” 第1152章 本来的安全 “这里有什么改变吗?” 王冕摇摇头一副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可不要乱说啊,兄弟,哥哥这里什么时候改变过?” 没有? 刘琼;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在,在他感觉,王冕现在是自欺欺人呢。 怎么说呢,这里既然是他的老巢,那么自然这里的一切都要受到他的控制,所以他的确有能力在半天之内把这个地方完全换一个不同的面貌出来。 但是! 有些东西可以改变,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改变的! 刘琼迈大步来到一处墙壁旁边,当初他记得清清楚楚,这墙壁是上下联通在一起的,而且可以旋转,机关就是一旁的那个小花架子。 在花架子的面下,有一个类似于把手样的东西,只要拉拽一下,就能打开机关。 那么大的机关,当时刘琼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他询问过当时的那些女人门,这个机关是怎么运作建造的,但是对方也不知道。 只是有一条,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体会过之后也能确定,这个机关是没办法改变的。 尤其是这一刻,他还已经摸到了那个把手! 刘琼嘴角微微一挑,这可是老天爷赐给他的机会,只要现在当面戳穿了王冕的混账话,那么这一切的主动权课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只是…… 当他自信满满的拉动那个机关的时候,墙壁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发,反而是那个花架子还被他拽倒了,上面也不知道的偶填了一些什么东西,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顿时面弥漫开来。 呛的刘琼往后退了好几步。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王冕刚才就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去做这些事情,等着刘琼这边失态了,他才笑眯眯的埋怨起来:“我还不知道兄弟你有这么大的好奇心,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碰的?我直接前叫人在上面摸了一些醋膏,本来打算滋润一下那个架子呢,现在可倒好,这个架子都被你给弄坏了!” “不过算了吧。” 王冕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反正也是要坏掉的东西了。只要没有伤兄弟你就好,我们坐下喝茶喝茶!” “你!” 还喝茶? 这会刘琼的震惊比之前更大,甚至于让他已经开始从心里有些畏惧眼前这个人了,他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把这里在半天时间内,就改造成现在这副样子! “兄弟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王冕扫了他一眼,似乎是从他的惊恐当中确定了,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所以才特意拿出这么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请他落座。 刘琼木木讷的看着他,还是听话坐了下来。 “喝杯茶。” 王冕悠悠然笑着,很得意,也很戏谑:“首先我要声明一点,到现为止,我爱还是把你当作我的兄弟。 刘琼没有回应,王冕继续道:“正是因为我把你当作我得兄弟,所以我现在才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给你听的,到手不管你要喝什么人说,我都矢口否认。” “你也看到了。” 举手指了指这间静斋,王冕眼睛成了一条缝:“我把一切都改编过了,所以到时候就算是你让他们来调查也查不出什么结果的,更何况到时候如果真的和这里有牵连的话,我还会一把火把这里烧干净!” 看着王冕刘琼此刻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 这家伙做的出来。 “好,你够狠的!” 王冕微微一笑,摆着手谦虚得道:”兄弟这样说你就错怪我了,不是我够狠而是我们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心狠一点,心不够狠的人,只会成为牺牲品。“ ”我过去一直也是牺牲品的样子,但是后来当我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就把什么都改变了。” 唏嘘一声,王冕现在要是回头看看他过去走过的道路还是很想哭:“你没有经历过我的那些事情,所以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今天你我还坐在这里,那是因为我把你当作兄弟,我希望咱们可以一起活下去。” 也许是因为王冕说得太多了,反而让刘琼从方才那种混乱之中醒悟i过来,当然这一却也有可能就是他故意为之,毕竟想要谈话的话,还是对方清醒一点会更容易 “好吧,你说把我当成兄弟,那我也还是把你当作大哥,如何?” 刘琼也摆出一副相当意气的样子:“那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啊。“ 王冕并不拒绝:“你的年纪比我小,也是我的兄弟自然你先来。” 刘琼毫不客气的道:“你告诉我,你今天在沈安面前到底是为什么要那么说!” “为什么还要诋毁我们父子!” “这个简单。” 轻轻抿了一口茶,王冕似乎相当享受一样:“我那样做,只是为了先把自己从危险当中提出去只有我安全了,才能想办法,让你们也变得安全下来。” “放屁!” 刘琼骂道:“我们父子本来就是安全的!” “不不不。” 王冕晃着脑袋,这句话他可是说错了:“其实你们父子从皇都出来的那一天就已经不在安全了,你们既然知道这般是他沈安在办事,就该明白,此地绝对不可能再有任何一个人插手进来。 “别说是你们就是皇帝都不行!” 这话王冕说的铿锵有力,切金断石一样:“那是他沈安的威严,也是朝廷给予他的荣耀但是你再看看你们爷俩现在到这边来了不说,还要把手伸进来……” “兄弟这样讲你还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吗?” 刘琼无语的,但是在它的认知当中,还是王冕收买他们在先。 “可是你们也有机会拒绝我的邀请啊?” 王冕这会可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看着他:“归根到底,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如果当时门父子要是满足在沈安的安排当中,那么还会给我什么机会吗?” “我的的确确是去拉拢你们了,但这也是你们自己愿意的,是你们再给我机会啊!; 第1153章 信口雌黄 就这一句话,王冕当时就把刘琼呛的无话可说。 是啊,当时得情况他还历历在目,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们的日子不好过,难道你就不知道避开我们吗?” 这话才说出去,他就觉得是自己矫情了,人家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腐蚀你的话,那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所以为什么要怪人家呢? 本来以为还是自己很也有道理的一个人,这会倒是也不吭声了。 看着他落寞的样子王冕知道,是他上场的时候了。 “兄弟其实我知道你在心里是怪我的,但是没办法,我要为了自己去做一些事情,哪怕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也没有选择。” “咱们之间的事情我看就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所以我把真相告诉你,但是也希望你把真相告诉我。 刘琼默默无语。 王冕不在乎的帮他把茶杯填满:“就像是刚才说的那样,我所以今天要在王爷面前表现自己是因为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这个希望,必须要切实的落在我身上之后,我才能去拯救你们。” 还是这间静斋,王冕道:“我所以要花费那那么大的力气,把这里改变,就是为防止授人以柄的,我不希望你们也被卷进来。但我不能自救,如何能救你们?” 按照他的说法,只要沈安这一次能绕过他的性命,自然而然的刘氏父子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他作为主犯都没事,旁人还会被治罪吗? 同时再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也等于是完成了皇帝的圣旨,到时候回到皇都接受嘉奖和封赏不是很好吗? “我知道你们现在有些委屈,但是没办法,你们必须忍耐,这一次沈安提出了那么多的治理方针,我都会一个一个的亲自落实下去,并且可以自掏腰包,我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们!”仟千仦哾 三言两语王冕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并且他还说之前让刘琼父子在这里享受,也是尽矣尽地主之谊而已,不能算是收买她们。 “谁见过用睡觉来收买别人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刘琼却不能认,他反驳道:“如果真是你不想收买我们的话,为什么之后还要给我们那么多钱!” “钱?” 这下王冕更高兴了,钱他的确是给了,不过那不是主动给的。 “兄弟你的记性不好,难道那不是你自己找我要的吗?” 啊! 一瞬之间,刘琼就觉得五雷轰顶,这会他甚至不敢去看王冕那双阴骘冷峻的眼睛,感情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对吗? 自己和父亲一直都在人家的圈套之中? 没错! 事实也是如此! 但是有一点并非是一开始的时候王冕就设计的如此缜密妥帖,只能说是他的反应更快,料敌于前,每一步都赶在了刘琼父子之前而已。 “我不知道怎么说,或许这些话有些不敬,但是你和你父亲的确不是在朝廷上做官的材料。” “这点手段你都看不出来还做什么官呢?朝廷上的证都有有多凶残这次你们算是见识到了吧?” 刘琼就像是一只斗败的鹌鹑一样,脑袋都抬不起来了,反观王冕这会的得意劲简直无以言表:“你也不要不高兴了,现在我该说的都说明白了,接下来就要看老弟你的诚意了。” 话音一落,当时王冕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双目之中寒光闪烁,如果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这会刘琼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兄弟今天虽然是你来质问我的,但是我都说清楚了,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缺货沈安联系!” 什么! 难道这些他都知道! 别看刘琼这会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没抬头,但是他的肢体上细微的动作已经证明了王冕的猜测,本来这一次他就是过来诈刘琼的,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但正因为如此,反而王冕不觉得生气,在他看来自己能诈出来这个消息,才是真正控制他们父子的关键。 “你在胡说什么?" 顿了一下之后,刘琼终于就开口了,他义愤填膺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好笑:“你这是血口喷人是吗?一直都是你在算计我们父子,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过沈安!” 他刚才琢磨了一下,虽然王冕说的那么肯定,但是未必他就有证据,绝大多数的可能,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已。 所以他要否认! 即便是王冕真的有证据,他还是要否认的,不然他担心自己难以从这里走出去。 看着他那么认真的样子,王冕大言不惭的笑了:“你说我信口雌黄是吗?” “难道不是吗?!” 王冕摇摇头,他做出一副很可怜她的样子:“真的我就没想过,朝廷的官场上还会有你这种人;兄弟你听清楚了,我没有骗你。” “我也没有在这里唬你。” “告诉我这一切的……本来就是沈安!” 当听到深谙的名字的时,刘琼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全身上下,好一阵颤抖,那种冰冷的感觉,就好象是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直接浇到脚面一样,没办法去形容真的是太难受了。 “你!你!” 王冕微微一笑,这会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吃定对方了,自然就显得比之前更加闲庭信步:“不要那么激动。现在听我说。” “你以为自己去找沈安,我就不知道吗?还是你以为沈安真的愿意保全你们父子?其实都错了,他才是在利用你的那个人!” 王冕长叹一口气,信口编造了一个还算是可靠的故事。 他说当时是沈安主动找到自己的,告诉他,说是有人找到他,要提供一些特殊的线索,那么这个人能是谁呢、 他没有直接点明到底是刘琼还是他的父亲,因为王冕还吃不准。 但越是这样朦胧,才更加令人深信不疑。 故事还在继续,用王冕的话说,当时沈安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他就也已经猜到了一些线索。 “但是当时我并没有相信他。” 第1154章 动人的故事 肯定的语句,是王冕在故意给他一个安稳,以便于在观察他情绪的同时,好把剩下的事情继续说完。 “当时我听到这些我并没有相信,但是我架不住沈安给我提出来的那些条件。” 在王冕的演绎当中,他说沈安向他讲明白,只要他愿意合作的话,那么就能主动保证他可以一直活下去,至少不用死。 而要承担这一切的人,自然就是刘琼父子。 “为什么?” 这会的刘琼还算是平静,他凝视着王冕直接的问道:“我们一直都在皇都从未出来过,那么在肃州所发生的一切如何能与我们牵扯上关系?陛下会相信吗?” “你以为陛下会相信谁?” 犹然一笑,王冕真的很嘲弄:“老弟你该不是觉得,自己在陛下面前的可信度,比沈安还高吧?” 亦或者,就算是沈安不需要讲什么,他只是要求皇帝把刘氏父子直接斩杀了难道就不行吗? “你要明白一件事,沈安是沈安我们是我们,大家不在一个条线上的。” 王冕看似安慰,实则嘲讽的说了两句之后,又开始继续他的故事了。 至于沈安要怎么把这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他们父子身上,其实王冕也不知道,但是他不在乎那些,只要自己可以活下去就行。 “好就算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们?” 这说不过去啊! 深吸口气,刘琼道:“我们和他沈安之间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再加上过去我父亲和他也算是同在益王府做过事情的人,根本彼此之间没有交际,他来害我们干什么?” “你想不通?” 这时候王冕反问了一句,紧接着笑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但是后来我知道了,这一切的责任还要从正皇妃说起!”仟千仦哾 刘槿薇是因为举荐了她们父子之后,才被提拔为正皇妃的,那么通过这件事,可以认为是皇帝也的确是对这边的情况有些不适那么放心。 “你可还记得,之前陛下和沈安之间的争斗了?” 提起这个,刘琼自然知道。 王冕继续道:“所以啊,这就是一切的原罪,我知道你们父子到这来,其实是为了调和我与王爷之间矛盾得,但是你们的到来,也可以被认定为是陛下对王爷的不信热。” 但是两个人这才和好多久,皇帝又出现了类似的事情,沈安能忍吗? 他当然不会反叛,也不会对皇帝做什么,但是参与这件事中的人,他是一个也不会饶过。 ”包括我妹妹?!“ 这会刘琼心里至少九分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不然也不会说走嘴了。 王冕肯定的点点头,非常干脆也非常快速,他只能用这方式掩藏自己内心中的喜悦。 眼见着刘琼马上就要沦陷,王冕当时又给他i添了一把火。 “老弟你可以想想,如果利用这件事吧你们父子给除掉的话,到时候回到朝廷上,王爷要对陛下说什么?自然就是正皇妃她后宫干政!” “这还不算完,再加上一条你们父子不给正皇妃作脸面,以王爷那么大的势力,陛下不可能而后他正面交涉的,况且还是说一句你不爱听的。” 如果只是为了他们父子,还有一个刘槿薇的话,皇帝也的确没有什么必要和沈安翻脸。 “这才是一切的根源啊!” 这一大套故事都是王冕现编出来的,要说一点纰漏没有那不可能,但是架不住刘琼已经被他彻底忽悠相信了,即便是明知道这有一个大坑在眼前,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直接跳下去。 “我……我……” 这一时刻,他真的觉得自己特别可笑的,当时还那么信心满满的,得意忘形的以为沈安会帮助他,可是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人家的“计略”! 他的确是那个最可笑的人! 这沈安还真是够毒辣的! “你以为呢?” 王冕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其实倒不是他有什么特异功能,或者是会什么读心术什么,实际上只要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把他自己换做是刘琼带入这个故事之后,他也是同样的感觉啊。 “沈安能够走到今天难道只是因为有钱吗?” “不对,他的文韬武略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更关键的是他心狠手辣啊。” 为了权力,他能做什么事情来,难道救想不通? 在王冕一句一句的刺激下,这会刘琼不禁想到了自己之前听到的一个传言,就是在皇帝和沈安之间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好像云州、月照方面都有军队在行动。 而且包括东夷在内,也是很不安分! 这几个地方虽然云州和东夷说起来是朝廷的,但是谁不知道那就是沈安的后花园啊。 至于那个月照就更不用说了,到今天为止,王位还是沈安的,哪怕是他一天都没有去做过这个王。 那个时候沈安都能这么做,摆出一副要将大梁吞并的样子,而现在对他们父子使用这样的手段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哥。” 长吁一口气,这回刘琼觉得自己就是捡回来一条性命:“我真的不知道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但是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一切!” “那又有什么用?” 看着对方已经彻底被自己忽悠住了,王冕反而开始谦虚:“别看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但是现在我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能把这一切告诉你,但是却没办法直接救你。” 用他的话说,那就是如果他们父子想要活命的话,从这之后就必须和他同心同德。 大家在一起合力做事,非如此而不能达成所愿。 当然了要达成这个愿望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之后可能还要经历很多的痛苦和挫折,只要是在过程中谁没有坚持下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对于这些其实刘琼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做什么事情要是不坚持下去的话,也不可能有收获的。 “大哥,我还有一个问题。’ 深吸口气,刘琼郑重地看着她:“您今天说的这些话,我可以告诉我父亲吗?” 第1155章 迷者不自知 “为什么不能?”目光一闪王冕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一样。 “我今天所有对你说的话,你都可以转告给钦差大人,本来我越不想过要瞒着他。” 点点头刘琼已经没有其他的怀疑了。这会他完全相信了刚才其简述的故事:“这件事很重压迫的大哥我现在就要回去和我父亲把事情讲清楚,免得他到时候在被沈安忽悠了!” 王冕嗯了一声,脸上故作担忧地看着他:“兄弟你说话的时候可千千万万要小心一点别别人听去了,要是这些话落到沈安耳朵里面我们都要没命的!” “大哥放心!” 这会刘琼直接打包票道:“我保证这些话据对不会落入到旁人的耳朵里!” “那好。” 王冕说着要准备叫人把酒菜送上来吗,但是刘琼却拒绝了:“不,多谢大哥的好意现在我什么胃口都没有!” “那好吧……” 王冕很可惜地摇摇头,但是还不想让他走,用他的话说就是现在这么快地回去了,反而会引起沈安的注意,所以他要在这多等一会。 “我就在这陪着你!” 静斋现在真的变得很安静,而安静的地方就利于思考。 但是也只有聪明人知道自己要思考什么,诚如刘琼现在一样,满脑子都是王冕刚才江湖的那个故事他根本就什么都想不明白吗,只能越想陷得越深。 这会他琢磨着怪不得自己当时找到沈安门上的时候,他会那么痛快,那么轻易就接纳了自己还给自己那么的多的机会。 本来以为是抓到宝了,但是现在看来……跟班那就是沈安的圈套。 他西安在就是故意在等着自己,一步步的被他利用 虽然王冕没有说出来,但在刘琼的臆想当中只怕沈安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把他们两个全都敲掉。 要不然他既许诺了王冕,为什么还要利用自己的? 那不就是为了让他么可以打的两败俱伤,之后他好坐收渔人之利,反正他们两个都死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其他好说的了。 可恨!可恨!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刘琼是在愤怒中醒来的,他都快要把牙齿咬碎了,而这个时候他也注意到,王冕还在一旁静静的喝茶,等着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一眼的场景,让刘琼心中多了一些没办法解释清楚的感觉,但是他很明白,自己现在是对王冕越看越顺眼了。 ”大哥,时间现在也不早了,我能回去了吗?“ “当然。” 站起身来,王冕亲自送她走出牧丞府:“兄弟你回去之后把这一切都和你父亲说清楚了,但是千万记住了,不要让沈安知道不然我们就都完蛋了。” “我明白!” 别看他们俩一个嘱咐的没完没了,一个拍着胸脯作保证,但这一切都没用。 早就在他们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有人将消息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送到沈安手中。 “主上看来这个王冕还真是个会编故事的人。” 在都督府一处阴暗秘密的地方,沈安和无音正对面商谈着,这看似寂静的周围,其实还有好多无音的手下在守护避免他们被人打扰,也是避免他们得对话外流。 沈安呵呵一笑:“要是这么看来的话,其实王冕何必要做官呢,到民间去卖小说我看也能活得很好啊。” “是啊。” 无音和沈安这会谈笑风生,倒真不是在嘲讽王冕的行为,相反他们是从内心觉得这家伙挺聪明的。 至少这样的招数,别人不是还没想出来吗? 所以笑,是因为在刘琼听过这些故事之后,事情也会变得更加有趣。 “我看这王冕现在不但是要利用他们给自己脱罪,甚至还想着让您把他们杀了。”无音道:“毕竟如果我是他们,真的陷入这个故事中的话,我也会心怀怨恨的。” “心怀怨恨,自然就不能把您交代的事情办好的,到时候主上的性格,绝不会手下留情。” 沈安嗯了一声,他也是这么想的“到底还是王冕心狠手辣啊,但是也只有对这对父子吧!” 的的确确,换做旁人的话肯定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说什么看破全局,但是总要有一些怀疑才是。 “但是有一点其实王冕还没说错。”深吸口气,深谙的脸色稍微有些沉重起来:“如过真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很希望他们互相之间可以把对方收拾掉的。' “主上是觉得他们这样的人对朝廷没有用处?” 难道不是吗? “他们就是一群废物,那王冕肃虽然聪慧但是却不把自己的聪明放在正经地方上,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啊……” 无音能体会沈安的心情:“主上刚才说的一点也不错,但是朝廷的结构本来就很有意思,要是少了他们的话,反而还变得无趣了。” 这个话题不是沈安想要讨论的,他摇摇头,之后提起了刘槿薇的事情。 “还有一个词,王冕之前说刘槿薇是祸国妖妃,这个倒是挺有意思的。” “明白了。” 目光一转,无音当时就道:“属下这就发出消息去,让他们马上监督那个刘槿薇,倒是要看看她是个什么角色。” 对于这个提议,沈安没有拒绝他。 无音派人去查,她当然是完全信任的,不过现在皇宫里面除了有秦俊之外,还有一个皇甫竣,要是想让自己的调查顺利进行下去,那么就必须和他们两个打个招呼。 “你等我一会,我也写两站字条出去,你帮我一起派人送到皇都,之后分别交给皇甫竣和秦俊,免得到时候你的人进入皇宫后,还要被他们啰嗦纠缠。” 无音点点头,他对自己的手下虽然非常自信,但是眼下既然王爷这么说,他都是也不反对。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要是真的出了问题,到时候麻烦罗嗦的对沈安不好,本来这事就要秘密进行,越简单越好。 任何没必要的罗嗦都不需使用更不能横生枝节! 第1156章 花园一游 皇宫大内。 此时此刻,御花园的花全都开起来了,最近一段时间皇帝尤其是喜欢在这样的月色之下,来御花园中观赏,虽然这些话,早在多少年前他都已经看的厌烦了。 可是偏偏最近一段时间,他也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是喜欢在这走走。 也许是因为心境和以前不一样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也是因为身边的人和过去不同了。 此时此刻,陪在皇帝身边的,正是明花。 那个一飞冲天的小宫女,之前她还只是一个从妾,但是现在却成为了真正妃子。 虽然也只是最普通的,但是这才过去多少人天啊,要是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或许很快,她就要成为皇妃了。 只是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明花并不在乎。 “陛下您看那是仙鹤吗?” 走着走着,在一座小石桥上,明花突然被水面上飞过德意志仙禽吸引了目光。 皇甫胤善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不免点点头:“是啊,那自然仙鹤了,怎么你过去都不知道吗?” 明花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过,而可是从未亲眼看见过,不是说耳听为虚吗,所以臣妾一直都不觉得皇宫里面还会有这样的仙禽。” “你这样想倒是不错,但未免也有些太瞧不起朕的皇宫了吧?” 欣然一笑,皇帝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其实皇宫之内,地大物博,人家都说要是这一辈子陷入在皇宫里面就算是彻底荒废了。” 外人不知道,还以为皇宫中什么都没有。 但是并非如此。 其实皇宫里面拥有的东西远比外面要多的多。 明花点点头,但是为什么坊间会这么流传呢,是因为他他们不知道皇宫中的样子?不会啊。 “好像很多从皇宫里面出去的人,也会把这些情况将给大家听。” 皇帝点点头,这到底是没错,而且那些人的故事绝大多数都是真的。 这样明花就更是不明白了,他们既然说的都是真的,那怎么外界还是不知道皇宫的样子呢,要以讹传讹。 “告诉你吧。” 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皇甫胤善的心情也是如沐春风一样,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花虽然漂亮但是要和其他的妃子们一比,也没有什么太出色的地方。 或者说她要是服侍的好,但! 刘槿薇在这方面绝对比她要强的多,所以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呢? 想不明白! 最后皇帝也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是明花的可爱,打动了她。 “你听着,朕告诉你。” 拉着她的手,皇甫胤善娓娓道来,一方面其实安歇从皇宫里面出去的人,说的什么都对,之所以还有人不相信,是每过一段时间皇宫之中就要派遣专门的人员,散布谣言。 否定之前他们听到的那些故事。 “皇宫是朕的家,也是一个朝廷的根本所在,所以不能让外人什么都知道,要不然的话,安全就会出现问题。” 明花点点头,这样讲倒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这还不完全对。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民间有那么多的能人义士,他们不可能无法分辨真假的。 “所以陛下,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看他停了一下,明花就更好奇了,拉着皇帝的胳膊摇来摇去的,这样子像极了小孩子:“您就快点说嘛,臣妾真的等不及了。” “好吧好吧。” 皇甫胤善宠溺的在她头上摸了摸,目光此刻却凝视在那只仙鹤身上:“其实说得简单一点,还是宫中的人,对于现在的一切他们还不够满意。” “因为他们身处其中,这皇宫那么大,就算是包罗万象,可他们还是不能满足自己内心的贪婪。” 明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一切他好像是理解又好像是不太理解一样。 共看着她样子,皇甫胤善只是一笑:“现在你才成为朕的的妃子,过去你虽然也在皇宫里面生活,但一直都是在伺候别人,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有规矩限制着你。” “什么时候等你真的习惯了,把皇宫里面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或许你也会觉得无聊吧。” 深宫千万间,山水几十处。 终究还是会有游玩到尽头的时候。 明花抿着嘴唇,抬起头来用她会说话的眼睛看着皇甫胤善,那样子叫人心里甜丝丝的。 “陛下臣妾虽然现在还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但是臣妾相信您的话。” “哦?” 闻言皇帝不免笑着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 “现在朕只是说了一遍你就相信了?” 明花点点头,突然之间踮起脚来一口轻轻吻在皇帝脸上:“陛下的话是金口玉言,所以您说什么臣妾都相信!” “好!” 夕阳西下,这会两人沐浴在橙红色的光彩中,真是别样的开心。 虽然秦俊不想打扰他们,但是这会却不得不那么做。 “陛下。” 悄悄来到二人背后秦俊欠了一下身子,“有一件事情,需要和您单独说说。” 皇甫胤善嗯了一声,而这会就看明花转过身来之后,对着秦俊就是一礼:“见过秦大人!” “别。” 摇摇头,秦俊急忙道:“现在您是妃子,千万记住自己的身份。” “胡扯。” 不待明花开口,这边皇甫胤善既道:“你小子怎么还是那副样子,就忘了之前我的圣旨了吗?别说是一个妃子,就是皇后也要向你问礼才是!” 秦俊无话可说,而这会明花心里倒是挺庆幸的,亏的是自己聪明不然一旦失礼,恐怕会让皇帝不高兴的。 “行了。” 既然有正经事要说,皇帝这边也让明花暂时退了下去,但是在其临走之前还特意吩咐道,晚上要在寝宫等候。 待四下无人,皇帝这才问道:“如何莫非是肃州那边有情况了吗?” “不。” 秦俊摇摇头,肃州的事情还要等等,因为沈安那边还没有传来什么消息,现在他要禀告给皇帝的另外一件事——根据可靠得情报,正皇妃刘槿薇,准备要对云妃动手了。 第1157章 神秘的力量 云妃? 皇帝眉头紧锁,凝视着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仇怨才是。” “怎么现在刘槿薇要对她动手了?” 这也说不过去啊。 秦俊摇摇头,他的人只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准确是万分准确的,但是因为关系到了两个受宠妃子,所以他并没有派人直接去调查。 “那好。” 他能这样做,皇帝相当高兴:“如此的话朕知道了,既然你们得到消息就去查查看,朕倒是很好奇,他们之间的恩怨是怎么一回事。” “诺。” 其实这个结果,在秦俊心里是早就设定好的,依皇帝的性格,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必然会派人调查,至于是否要介入……还得看这件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并且还要看是不是牵扯到了什么特殊的人或事情上。 “陛下,这件事我会让她们速速查办,尽快得到结论的。” 皇帝点点头,秦俊办事她放心:“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 本来秦俊这回打算退下的,不料竟然被皇帝拉住了:“不要着急走,朕还有话要问你。” “请陛下吩咐。” “别扯淡了。” 摆摆手,皇甫胤善指了指空荡荡的四周:“你看这里根本就没有外人你我还是兄弟相称,听起来比较舒服;你觉得这个女人怎么样?” 秦俊抬起头来,顺着刚才明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说呢,如果是陛下喜欢,那就好。” “我觉的她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这句话皇甫胤善说的风轻云淡,然而秦俊听过之后却是全身一震,并且眉头紧锁起来,按说不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她秦俊亲手血洗内宫,早就把那些来路不正的人全都干掉了,现在所有的宫人们,个个都洁白如纸一样,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包括那个明花,自从他知道皇帝和这个女发生了关系之后,就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把所有能和明花牵扯在一起的人,还有她的背景什么的,查了一个底朝天。 可以说这个女人绝对没有问题才是。 秦俊其实相当自信,但是现在问题在于皇帝既然开口了,他就肯定相信皇帝的话。 “陛下如果您觉得有问题,我这就派人出去继再重新调查一遍。” “等等!” 皇甫胤善反而被他说愣了:“你去调查什么,所有宫人你不是都提前调查过吗?” 是啊! 可你不是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明白过来的皇甫胤善此刻不免大笑起来:“不,你理解错了,朕不是那也意思。” 他是想问问秦俊,看看能不能找到,明花那么迷人是因为什么,毕竟和其他所有妃子们相比,明花都不是最优秀的那个,难道是他自己就喜欢这种平凡的人? 虽然说一个人一个口味,但是皇甫胤善身为皇帝,如果真是这样,传出去,这也不好听啊。 “陛下,您可……” 秦俊这会虽然在笑着,可是他却有些无语,你和一个太监讨论女人的事情,是不是疯了? 但转念一想,其实这也没什么皇帝这是真的把它当作兄弟看待啊。 “陛下,要是我来说,其实明花身上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地方,唯一的特殊,可能就是他天性懵懂,对比下也很忠诚吧!” “还有就是……” 稍微停顿了一下,秦俊扫了皇帝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我觉得或也和她干净的神身世有关系;好像宫中所有妃子们,只有明花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 \"对!” 要不怎么说当局者迷呢,之前皇甫胤善就是要想破脑袋了,也没找到的答案,这会却在秦俊一句话中寻的真谛。 “你说得对,一定就是因为这一点,再皇宫之中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有身份背景的,不管他们对我这么样,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还会想到他们背后的那些人。” “那种滋味不好受啊……” 秦俊能理解,包括在此之前皇帝也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起过类似的事情,甚至有一回皇帝与他喝酒的时候,还提起过。 说是那会他和一个妃子在一起,正准备龙凤呈祥呢,但是恍惚之间猛然好像看到了那个妃子的兄长,也是朝廷上的一个官员,当时他就兴致全无。 可是皇帝没有兴趣了,但是那个妃子却还是脑子里面装着男女之间的事情,弄得皇帝十分震怒。 就为这个,当时他不但打了那个妃子一个嘴巴,甚至还把她往下贬了一层,按理说这本身就是皇帝的家务事,外人不该参与的。 可是没想到此出现之后,那个妃子的哥哥竟然还在朝廷上给皇帝上了一封奏疏! 单独就是为了他妹妹的事情。 秦俊心中明白,其实他能理解的,别看她是个太监,但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要是她出于当时的位置,只怕会做得比皇帝更加凶残。 毕竟家是港湾吗,是皇帝用来放松自己的地方,要是连这个地方都没有了,的确很令人崩溃。 “陛下,既然明花这么干净,您就好好让他陪着您好了,如果还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在多找几个。” “不!” 知道秦俊这是为他好,但皇甫胤善却认为没有那个必要“你知道的,当时朕看到明花,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一时冲动的那也是缘分。” “这是老天爷铸就的,所以我才喜她,如果要是再去找,特意寻求一旦用心了,味道也就不对了。” 哦? 闻言,秦俊不免笑了笑:“陛下这一番言论,似乎有些贴近自然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凝视着湖水,皇甫胤善看也不看他:“怎么说呢,过去我就觉得父亲是沉迷其中,但是现在自己到了皇帝的位置上我反而还觉得,这些自然之法,的的确确奇妙无穷。” “似乎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让我从烦恼中得到解脱,从混沌中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第1158章 流言 闻言秦俊不禁点了点头去,其实怎么说呢,因为先帝关系所以皇宫内部对于这些事情是忌讳很深的。 很少有人会提起! 毕竟在皇帝眼中,他父亲就是因为沉迷如此,所以才会出现后来的情况,但是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就这件事秦俊或许知道的不是那么详细,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先帝其实并没有受到这些影响,反而是因为这些感悟和理解,或者说是从这些学说当中有所得,才能最终将沈安扶持起来,而对于眼前的皇帝而言,但是如果没有沈安的话,他也没办法坐上皇位。 然而自从皇帝登基之后,他既然不想要提起这些事情,自然也就没人提起。 今日话说到这,秦俊不免要多问一句:“陛下您要是觉得有用的话,是不是可以找一些真正的能人进来,陪您相互参研?” “好吧。” 皇甫胤善这一次没有拒绝,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完完全全相信,这些能给她带来好的东西。 “其实想一想的话,当时我父亲沉默的也不是这些学说,而是长生不老啊。” 他能说出这句话来,的的确确很令人震惊,秦俊诧异地看着他,因为她心里是最清楚的,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当初先帝虽然一直口口声哼,说自己要修炼成仙,但是他也就是希望利用那些药丸子,可以让自己活的更长久一些而已。 只可惜,之药三分毒,再加上他当时的的确确是找的人不对,才酿成了最终的遗憾。 “行了,这件事你要不要传扬出去,到时候只给沈兄和皇甫竣打个招呼就行了。” “诺!” 秦俊又陪着皇帝聊了一会,等到他出来办事的时候,已经是快要黑天的时候了。 然而这边他刚才把事情吩咐下去,就看有一个宫女战战兢兢的来到他面前,见面就跪倒“拜见秦大人。” “嗯。' 秦俊上下扫量了宫女一会,觉得有些眼熟:“你是谁家的宫女,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回大人的话,在奴婢乃是正皇妃的侍女,名叫秀儿。” “这一次是受到正皇妃的指派,特意来邀请您的。” 正皇妃? 刘槿薇? 秦俊不紧眉头一皱,怎么说呢,对于这个刘槿薇,秦俊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厌恶,但是和其他的皇宫人相比,其实刘槿薇在各个方面都比他们做得要好很多。 只是越这样,她心里的感觉就越是清楚。 连秦俊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此刻听到是刘槿薇找他,秦俊不免多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正皇妃找我,有什么吩咐?” 秀儿摇摇头:“奴婢不知道,但是皇妃娘娘说过,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您请去才行。” 有点意思。 稍加沉吟秦俊答应了她,诚如皇帝说的那样,别说是这些妃子们,就是以后的皇后见到她秦俊都要以大人为称呼,并且不能把自己当作主子。 所以秦俊能去就是给了刘槿薇天大的面子。 来到刘槿薇的宫中,此时此刻,她竟然就坐在宫门之外等候,一见到秦俊立刻站起身来迎接:“见过秦大人!” “您就不必客气了。” “这一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态度有些冷峻,但是刘槿薇却一点也不在乎,直接引着他往宫中走去,等来到正堂之后,还亲自为秦俊泡茶。 “秦大人您尝尝。” 微微点头,接过茶杯来咋了一口,的的确确味道是有些不同的,比他平时享受到的更为香甜也更加甘醇:“娘娘倒是品茗的高手,这个我之前还不知道,既然是这样稍后我派人来送一些好茶给您。” “不用的。” 刘槿薇摇摇头,她今天请秦俊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茶叶。 那么聪慧灵力的一个人,刘槿薇其实也知道秦俊对他的态度是什么,所以这会趁着他还算高兴的时候,直接单刀直入,其实今天请他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他可以把云妃宫中的那个莲儿调过来,作她的宫女。 闻言,秦俊不免眉头一皱,怎么说呢,其实在皇宫里面这些宫女们,尤其是和莲儿一样的普通宫女随便被调来调去,都是很常见的情况也不算什么事情吗。仟仟尛哾 所以秦俊有些想不明白,这么一点小事,她为啥还要大费周章地把自己请过来。 不过秦俊很清楚,这个原因,就算是他问,人家也未必会回答。 “大人您愿意答应吗?” 见他不吭声,刘槿薇又问了一句,秦俊摇摇头,笑了:“娘娘就这点小事情您只要一句话就行了,何必特意派人请我来?” “那不一样。” 刘槿薇摇摇头,相当郑重地看着他:“一方面您秦大人乃是宫中的总管理者,自然什么事情都要经过您的允许才行,这也是对您的尊重。” “还有一件事吗……” 炖了一下刘槿薇这才道:“其实那个莲儿和云妃的关系很好,非比寻常的,我也是担心如果不是您开口的话,旁人没办法把她弄过来,如果到时候云妃拒绝,那不是就很不好吗。” 怎么说呢,虽然刘槿薇这些话说的是大义凛然,而且直来直去的,可秦俊就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尤其是之前莲儿受惩罚的时候,还是他亲自监刑。 当时记的没错,云妃还把自己的贴身大宫女派遣到体刑司,和自己讲情。 这样他就有点不是很明白了吗,这个莲儿何德何能,竟然会得到两位娘娘的关照。 前有云妃怕人专门说情等候,现在刘槿薇更是为了她亲自邀请自己喝茶。 这里面…… 心中稍加沉吟,秦俊似乎找到了答案,他已经得到消息,知道刘槿薇准备对云妃动手呢,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她现在的作为,实际上乃是为了削减云妃身边的近人,从而减弱她的力量呢? 秦俊觉得八九不离十,要这是那样的话,这件事他现在还不能管,至少要等到手下人把这一切情况都探查清楚之后,才能给于帮助。 第1159章 蜚语! 看着秦俊拒接了自己,刘槿薇倒是有一点也不着急,反而道:“那么既然您不愿意帮忙的话,就算了。” “之后我会自己想办法,向云妃姐姐要人的,我相信一个宫女,她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顿了一下刘槿薇继续道:“那么要是云妃姐姐没有拒绝我的话,是不是您这边也不会反对?” “自然。” 秦俊恩了一声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用一种什么态度来解决问题。 刘槿薇好像特别高兴的样子:“那样就好,现在我心里还在担心,一旦要是到时候您不愿意的话,该怎么办呢。” “我为什么不愿意?”秦俊直接问道。 这下刘槿薇可是有些手足无措了,毕竟她就没想过,秦俊会这么直接,怎么说不管他的地位多高,到底还是皇帝的臣子啊,然而自己身为正皇妃,那是皇帝一家人。 之前对秦俊的那些尊重,也不过就是希望换取他的帮助,现在他不愿意帮助自己,那么就只要不得罪他了。 可是这家伙竟然真的如此刚强,完全没有把自己这个正皇妃放在眼中是吗? “秦大人。” “您不要生气嘛,我的意思是着宫中的一切都是您来掌控的,所以要是我们自己交换宫女什么的,万一不符合规矩到时候不给您添麻烦吗?” 就刘槿薇就是不一样,即便是这会心里已经生气的不行了,可是面上她却一就能保持和煦的笑容。 但是可惜,秦俊的一双眼睛是不揉沙子的。 “正皇妃,只要你们正常的交换,或者是相互馈赠,这都和我没关系。” 话音未落秦俊直接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刘槿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闪烁着寒光,可是有马上消失不见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把这个人怎么样,所以也完全没必要和他生气。 那样做只会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到时候不能好好服侍皇帝还是一件麻烦事。 虽然说皇家也是有感情在的,但是刘槿薇却不相信那些东西,最直观的方式就要培养自己的家人,让他们拥有可以帮助皇帝的势力,甚至说是让皇帝都不想轻易触碰的势力。 还有就是夫妻之间的那些有趣的游戏,这两者才是奠定一切基础。 “你过来。” 这边确定秦俊已经离开之后,刘槿薇把她的贴身宫女秀儿交了过去:“你现在就去云妃宫中,找到那个莲儿,之后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之前他所以会被皇帝那么收拾,全是因为……飞花在从中作梗。” “明白!” 秀儿跟随刘槿薇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两个人算是心意相通。 这边只要刘槿薇随便说一句,她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白云宫中! 到底这还是先帝都督建造的地方,气势恢宏,与其他各个宫中都不一样。 莲儿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又开始了和之前一样的当值生活。 云妃并没有因为她之前遭受到的,而重新给她派遣一个任务,反而还是让她继续守护宫门,在云妃看来,只有这样做,才是真正给予对方的关爱。 不然要是把她走的话,不还是等于说,很在意她之前的遭遇吗。仟仟尛哾 别人都在意的话,那么莲儿又要多久才能从这其中走出来? 她完全都是好心莲儿自然也都知道,所以从心里对云妃十分感激,还时常告诉自己,要是有机会的话,就算是死也要报答云妃的恩情。 只是除此之外,她也十分想念飞花。 莲儿不是不知道,过去的飞花,已经称为了现在的明花妃子。 但是她所想念的也的确就是过去的那个人,莲儿很羡慕明花,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好运就落不到自己的身上,同样都是在那一天,自己被皇帝惩罚挨了一顿打,差点把命都丢了。 可是飞花却……得到了皇帝的宠幸,现在反而还成为了主子。 这是造物弄人吗、 莲儿不知道她也不想去知道,只是心里面十分怀念过去那个能陪着她一起说话的小宫女,同时也在为现在的明花妃子祝福。 都是女人,她能理解。 望着明月,莲儿眼前不免还是浮现出,自己和皇帝之间巫山之趣的画面,只是这一切她却只能空想而已。 “莲儿姐姐你干什么呢?” 正在她出身神的功夫一个声音把她拽了回来,莲儿晃过神来一看,见是刘槿薇的贴身宫女,脸上的微笑瞬间就消失了。 她还记得当时刘槿薇打了飞花一个巴掌的事,别看那巴掌是落在飞花脸上的,但是谁不知道实际那是正皇妃,在折辱云妃娘娘。 正所谓爱屋及乌,但是反过来,道理也是一样的。 她不喜欢刘槿薇,自然对她的宫女也没有什么好感。 “是你啊。” 心里不喜欢,但是面上有些情况还得过得去才行,莲儿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怎么今天有空到这来了,你不是因该跟随在正皇妃身边,啊?” “唉,别提了。” 秀儿一副无奈的样子,径直坐在了莲儿身边:“我这不是刚在外面办完事吗,正好回去的时候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你,也和你验证一件事。” 要说他们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交情,所以秀儿这么说才是正确的。 扫了她一眼,莲儿没好气的哼了哼,算是没拒绝他。 秀儿嘿嘿一笑,当时就问她说,自从飞花被皇帝看中之后,成了皇帝的妃子,这件事在他们白云宫中,有没有引起什么议论,或者是云妃娘娘有没有什么态度。 莲儿摇摇头:“这能有什么好议论的,只是飞花的运气吗,我们娘娘可是个好人,知道飞花有这样的运气都都高兴坏了,不像是某些人啊,要是他们宫女,遇到这样的好事,还不得把他们给嫉妒死?” 深吸口气,莲儿这指桑骂槐可是有够明显的。 秀儿听的也是脸上变了变颜色,但是却没有否认,毕竟人家说的没错,如果要是这件事发生在他们宫中的话,只怕是……刘槿薇都会被气死的。 第1160章 两人的猜测 不过心里这没想,面上秀儿还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尴尬地笑一笑,继续道:“我知道云妃娘娘心里最善良了,现在有这种事情他肯定最高兴。” “是啊。” 莲儿这会一副你问完了没有的样子,弄得秀儿有些尴尬,不过该说的话她还没说呢。 深吸口气秀儿这会相当故意得问道:“对了,我还听说一件事你的告诉我真假才行。” “如果我知道的话。” 秀儿点点头:“放心莲儿姐姐你肯定知道的,而且我还向你保证,只要你告诉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外传!” 什么意思/ 看她这回有些奇怪的样子,莲儿心中猛然有些打鼓,怎么感觉好像她现在要说的事情,和自己还有点关系呢? 带着疑惑,她让秀儿开口了。 “其实也没什么。” 缓缓站起身子,秀儿靠在她身旁道:“莲儿姐姐,我听说其实这次被陛下宠幸的机会,其实是你让给飞花的?是不是这样啊,我这么的没有想到您竟然这么好的一个人。” “反正换做是我的话,我肯定是不会让出去的。” 什么意思? 闻听此言,莲儿面上不免闪过一抹差异的神色,正想追问个清楚明白的时候,恰巧有人过来硬生生的把秀儿给拉走了,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 其实说来,这消息既然是从秀儿口中说出去的,莲儿根本没有相信的必要,她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谁让秀儿在被拽走的时候,还特意又补充个了一句,说是下次有机会还要来找他。 这说明什么? 莲儿虽然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但是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啊,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秀儿那家伙怎么可能亲自到这来和自己对照? 不对!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从这一刻开始,疑问的种子就在莲儿心里面种下了;只要是不当值的时候,她就开始在宫中走来走去的,到处探听。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还不到两天的功夫竟然真让她探听到一些情况。 虽然都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但是这些片段一旦要是拼凑起来,那可真得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按照这几天她听来到消息,一个个的拼凑起来得到的故事虽然不完整,但是也已经有了逻辑性。 就是在当日,她被皇帝下令抓起来之后,飞花和皇帝i见面了,但是那个时候皇帝的心里其实还在琢磨着她莲儿。 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是皇宫,所有人对皇帝都是毕恭毕敬的,只有她一个仰面视君的,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皇帝很生气但是也给皇帝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据说那个时候皇帝已经打算饶了他,并且还有心思要让她去侍寝! 但是! 这时候飞花出现了,因为之前被刘瑾为打了一下,所以飞花还是没有从那种感觉中解脱出来。见到皇帝的时候也是懵懵懂懂的,和莲儿有些相似。 机缘巧合之间一下子就把皇帝的兴趣给挑逗起来了,从而也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莲儿会觉得这个故事可能是真的,除了有所流传之外,关键还是一点,他听别人谈话的时候,偷偷听到的。 人家都说,如果飞花不是因为故意占了莲儿的运气的话,那么她在得到皇帝宠幸之后,怎么不回来看看莲儿呢? 或者是当时,莲儿那是主动出来帮她站班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给皇帝那边求个绕才是。 但这些事情飞花都没有。 只是让她自己从一个宫女变成了现在的明花妃子。 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去谁能相信啊? 有些事情就是越琢磨,就越觉得是那样的。 自从得到了这些消息之后,莲儿是夜不能寐! 这一天! 皇宫之中忽然出现了两只特殊的信鹰,一只落在秦俊手中,还有一只则飞向了皇甫竣的所在。 这信鹰自然是沈安发来的而两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也在第一时间聚会在一起。 “沈安的消息你都接到了吗?” 喝着茶皇甫竣淡然的问道。 秦俊嗯了一声,但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看你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当回事啊,你就一点也不好求,沈王爷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件事吗?” 皇甫竣摇摇头:“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本身刘政和刘琼父子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才被派遣出去的,沈安现在要调查一下也是正常的。” “不对。”秦俊坚持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如果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沈安老早就该叫人来调查了,怎么非得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现阶段虽然他们还不确定肃州方面的情况,但是有一点能基本猜测到一定是雪灾拯救的差不多了。 这个可以从王畿沈家商会的运损吞吐量中得到结论。 那么既然灾害都控制得差不多了,他却突然提出这样的想法,会是无的放矢吗? “说的也对。” 皇甫竣嗯了一声,眼角闪过一抹笑意:“那你猜猜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之前沈安一直都想调查刘槿薇的,可是因为要救灾,所以他到不出手来。” 或者是在就在的过程当中,一开始刘氏父子并没有招惹到他,而后来却因为一些事情,让沈安不高兴了。 所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你的意思是沈王爷现在要找后账了?” 皇甫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估计是差不多的,要不然……他才会不做这种事呢,狗屁倒灶的何必呢?” “虽然刘槿薇被封为正皇妃了,但是即便她做了皇后又能如何?” 这些话有道理,秦俊也不能否认,只是还有一条! 是他们刚才没有说出来的。 既后宫干政四字! “你不觉得或许和这个有些可能吗?”秦俊甚至没有把那四个字说出来,但皇甫竣却什么都明白,稍加沉他点了点头:“也许,而且有很大可能。” “这就是了。” 长吁一声,秦俊悍然起身:“如果沈王爷真是为了这个才要动手的话,我看……咱们不但要给他方便,还应该在一些情况下予以帮助才是!” 第1161章 又有贪腐事? 皇甫竣赞同他的话,但还是觉得这件事本身没有多么严重。 “秦俊你我都是搞情报的出身,好多事情就算是没有特意调查,但是也都能了解的十之八九。” “那个刘槿薇是什么人,你了解吗?” 听到这个问题,秦俊不免一笑:“王爷,刘槿薇是什么人,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是过去……和现在又不一样了。” 按照他的说法,如果是过去的那个刘槿薇,她顶多也就算是皇帝排解自己内心忧思的一个工具。 秦俊不客气的道:“当初她在益王府的时候,是如何同陛下牵扯在一起的,这个过程,我们都知道的;当时刘政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中心而已,就把女儿给舍弃出去了。” “那个时候我相信她是真的忠诚。” 皇甫竣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他的话,有关于这件事,他的确也调查过:“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在益王府,刘政因为有一次没能帮助我那个好侄儿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担心自己会被开除出去,所以这才把女儿送上去的。” “加上当时我的好侄儿,和废太子之间争斗十分激烈,心中压力巨大,也就没有拒绝他,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过去的故事,两个人都知道,所以带过就好,秦俊要说的关键,还是后面的事情。 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刘槿薇一直还在扮演着之前的角色,她就是为了给皇帝快乐的那种女人。 乃至于后来,皇帝和沈安和好之后,刘槿薇哈还被冷冷落了一段时间。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回她竟然又把自己变成了皇帝的宠妃。 “这这个女人不简单,而且……她的报复心理特别强。” 秦俊现在最担心的,和沈安忧虑的一样,不在那个刘槿薇如何弄权,哪怕是把后宫直接闹个底朝天也无所谓,关键是她已经开始干政了,且第一次出手,皇帝还是应允的。 这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来我的侄儿这一次是鬼迷心窍了。” 皇甫竣并不认为皇帝这样做,背后还带有其他的特殊含义,首先是他和沈安才刚和好,那么而只要不是沈安的话,以他和秦俊的本事,朝廷上那个大臣不得老老实实的。 谁也不敢挑战皇权! 所以既然不是用来对付沈安的,那么皇帝再有其他的什么心思打算,在二人看来就都算不得什么。 “没错。” 秦俊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面不免闪过了之前在御花园时,皇帝说的那句话。 现在的他,既然喜欢清静…… 当时秦俊就绝的很突兀,现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还真就没准,皇帝的念头和这个女人有关。 包括那个明花妃子,也是刘槿薇二次受宠之后,才被擢拔上来的。 “莫非是这个女人……已经开始牵绕陛下的心怀了?” 秦俊很是震惊,他相当清楚,身为皇帝的人,这一辈子心里面只能有家国天下,除了这个之外,其他的任何东西都不该出现在皇帝心头。 “这个其实还不好说。” 嘴角微微一翘,皇甫竣把茶杯放在一边:“现在沈安不是要查吗,我们也正好可以观望一下,我还没有忘记,之前咱们彼此之间的承诺,不是说好要一起守护这个国家的吗?” 皇帝是国家的根本,虽然不见得这个根本一定要有什么用。仟千仦哾 但根本就是根本! 没有肯定不行! “我明白。” 秦俊微微点头,这一次他们守护的其实不是国家,而是皇帝本身:“沈王爷既然派人来查,我们到时候大开方便之门就好;另外我所说的给予帮助,也是要蒙蔽其他人。” “对!” 他的想法,得到了皇甫据的赞成:“除此之外,还要保证他们的身份行踪不会泄露,另外就是告诉所所有宫廷内外的侍卫,切记为他们开路。” 彼此对视,两人算是把这件事暂且定论下来。 “好了,现在沈安的事情说过了,咱们两个还得说说另一件要紧的事。” 这会轮到皇甫竣开口了,前一段时间,他的部下来送信说,发现在大梁内部很多官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贪腐,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太过典型的例子。 但是好多官员家中,都有来历不明的财产。 “这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啊。” 上一次朝廷扫清贪腐的时候,沈安可是有话放在前面,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未来要是他麽能谁还有贪腐的行为,到时候被发现了。 那么后果就是……直接消灭! 不单是贪官本人,还有他的家人什么的统统都要一起收拾掉。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安在这方面上一向说到做到。 皱着眉头,皇甫竣每次想起这些事情,都觉得可笑和诧异:“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自从沈安整改过之后朝廷给他们的待遇,日渐增加。” “就算现在的俸禄吧,我皇兄在位的时候,一品官一年下来也不过千八百两银子而已,可是现在呢?一个一品官,每年光是俸禄这一项就有两万两还多!” 这是足足二十倍的提升呢! 况且这还只是俸禄一项至于其他的东西,并不计算在内。 过去当官的有多少人这一辈子还没见过两万两呢? 他们却依旧还是贪心不足,还是要中饱私囊,真不知道这些混蛋在想什么。 “王爷说的这件事,我倒是也有所耳闻。” 秦俊并不掩饰自己知道的线索:“但是好像这一次的贪腐和过去不太一样,参与其中的人员,有些特殊。” 话说到这,皇甫竣嘴角不免微微翘起,侧目看着他:“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是不是?” “嗯!” “其那么我们就在直接一点;如果这次沈安不来信的话,我是打算秘密调查一番的,但是现在既然他主动给开口了,我就暂时敲敲边鼓好了,他从刘槿薇入手,我们就等。” 等到什么时候,他把刘槿薇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之后才是他皇甫竣适时而动的机会。 第1162章 不愿作牺牲品 作任何事情,要是想完成得很好,很快捷的话,就必须选择好时机! 只有时机一道,什么事情才会水到渠成。 “那好!” 秦俊也知道有些事情事急不得的,况且本身这一次,他们还只是有所风闻而已,距离真正可以拿到证据,或者是明开调查还需要一些时间。 “但愿这段时间里面,朝廷上不会因此而出现什么纰漏。” 他很担心自己一方在等待时间的同时,就等于是在给那些将要犯案的人,一个作案和筹划的时间。 “一切时间都是相互对等的。” 皇甫竣比他看的更开明:“我们需要时间等待,他们也需要时间筹备;一旦两个时间点契合起来,咱们就能直接动手。” 换而言之,要是时间点不契合的话,也不会影响他们的行动…… “你我,还有沈安都有独立行动的权力,我们可以越过皇权的限制,难道你忘记了?”皇甫竣轻看似轻松地笑了笑:“我之前虽然并不希望有一天会那么做,但是没办法,假如那些家伙太狡猾了,避开了咱们的耳目,从而去做祸国殃民的事。” “那么咱们就给他来一手雷霆风暴,一切了账就好!” 杀人的确是最无力的一种解决办法,但是也不失为最轻松简单的办法。 “人死如灯灭啊!” 皇甫竣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相当清楚,秦俊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至少她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方案。 “可惜沈王爷不在,要是他呀在的话,我们倒是还能多商量一下。” “你算了吧!”一摆手,皇甫竣笑呵呵的道:“就算是他在这,我告诉你,这个解决办法也不会和我说的有任何不同;” “你相信吗? 相信不相信,对于秦俊而言都无所谓,他不想为了这件事继续纠缠下新,反正都是要做的,不过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无所谓的! 又品了几杯不一样的茶,秦俊这才告辞,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之后,他当时就给沈安做了一封回信。 肃州方面! 多日以来,刘琼父子一直闭门不出,当儿子的早就把那天和王冕的对话,全部复述给了自己的亲爹,刘政怎么说呢,对于王冕的那些话,他不太愿意相信。 可是却又偏偏找不出什么纰漏来! 要不说做贼心虚呢,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策略已经被王冕识破了,所以才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好几天以来,整个都督府内十分安静,因为大家都有事情要做,沈安更是总揽全局,忙的不行。 反而是他们父子两个,和闲人一样在这里混日子。 只是过去混日子,他还能自得其乐,而现在因为王冕那些话的关系,让他的心中焦躁不安,每天都和火烧一样,难以宁静。 才这么短的几天,刘政脑袋上又多了一半的白头发。 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老了十年一样。 “父亲,您只吃点东西吧。” 之前一直都是当爹的劝儿子吃饭,可是现在他们父子正好反过来了,做儿子的要劝劝亲爹,千万别把自己给饿死了。 “昨天晚上您就没吃,全靠着白天喝的一碗粥过日子,这怎么行啊?” 刘琼是真的很担心,毕竟不管是之前暗些天,他打算靠出卖父亲获得未来,还是这一次,受到了王冕蛊惑,以为他被沈安利用,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能就看着老爹这样下去。 之前他是担心老爹死了,就没有什么好让他在沈安面前表功的,而现在他是觉得,如果老爹出事,自己可就真变成孤家寡人了。 现在他爹还活着,要是遇到事情的话,还有一个人可以商量一下。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不管怎么说他爹的经验就比他自己更丰富。 只可惜,儿子有心,但做父亲的确实在没有胃口:“算了,你现在放在一边我这会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去。” “你说……我们之后要怎么办?” 从那天之后,刘政脑子里面就只剩下这一个问题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死,他肯定是不愿意的,尤其是成为别人的牺牲品,可要是按照王冕说的那样,一切都同从他话,那也不行! 沈安要是不可信的话,那么王冕就是更不可相信的那个。 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父亲觉得我们不能完全按照王大人的意思办事?” 皱着眉头,刘琼很疑惑:“分明孩儿觉得,他的策略是正确的啊。” “不!” 正确未必就适用在他们父子身上。 “你想过没有,他王冕凭什么帮我们?凭什么救我们?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相信他的话。” 看着父亲这么一副不相信人的样子,刘琼只能叹了口气:“爹,我也不是全都相信他的话,但至少王冕说没错;我从他的话语中,听不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你啊!” 看着他,刘政心中一阵无奈,到底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他现在已经完全陷入到王冕的语言公式当中,就算自己说破大天,只怕也很难讲得通。 与其在这和他啰嗦费劲,刘政索性就不说了,反正他们父子是绑定在一起的,一荣俱荣给,一损俱损。 别管是沈安还是谁,要对付他们,永远都是对两个人一起下手。仟千仦哾 保全自己,也是在保全对方。 更何况,刘政还是做父亲的,所谓虎毒不食子啊,他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如何能弃他不管。 “行了我看和你在一起也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你回去休息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我要好好琢磨一下且看之后你我的路要怎么走。”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父子而言根本就是死局,要想盘活这个场面,除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之外,还需要的,就是几百倍的用心。 虽然心中无奈,但父亲都这么讲了,刘琼也不好继续留在现场,站起身告辞之后,他打算去院子里面转转,散散心,至少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办法,比王冕提出的更好,那么如此一来就只要照着做好了,哪里还有必要,自己去多心思考呢。 第1163章 一念凶 随着肃州的雪灾结束,连日以来气温稳固的回暖,花园里面的积雪全都融化了。 之前那些被白雪压在下面的植被,经历过严峻的考验之后,还没有被打趴下的,这会也开始挣扎着释放自己的生命力,甚至有些树枝上面,还有绿芽绽放。 真的是忽如一夜春风至,万树钱花备艳彩。 这才几天的功夫啊,竟然就好像是换了天地一样。 走在院子里面,刘琼或许是受到眼前景色的感染,心情逐渐变得开朗起来,然而他走着走着,不经意之间竟然和一个小丫头撞了个对脸。 “啊!大人勿怪!” “奴婢有罪!” 那小丫头差一点撞在刘琼的怀里,这会吓的急忙往后退,嘴里还不停地求饶。 但是刘琼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他还很好奇,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女人出现呢? 要知道的,这个都督府内,一向都是男人的地方。 他和父亲到这都多长时间了,愣是一个女人也没看见过,今天撞见了,自然是好奇不已。 “没事,没事。” 摆摆手,刘琼露出满脸的微笑,上下打量着那个小丫头。 瞧她的样子应该还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相倒是很漂亮,腰身也不错,只是脸上带着一抹山里红,但是从这一抹红色下面啊hi是看得出她的粉白,估计也是之前天寒地冻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 “这就奇怪了。” 刘琼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之前也没听说过都督府内还有什么女眷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些话,刘琼问的虽然客气,但是他刚才盯着人家看的眼神,着实也把小丫头吓的够呛,此时此刻颤颤巍巍的道:“启禀大人,奴婢本来就是都督府的侍女,不过是之前因为雪灾的事情,一直都在家中不曾上差而已。” “原来是这样。” 点点头,刘琼又问起她的名字,可侍女这会却含糊了。 “怎么回事?” 眼见如此,刘琼当时嗔怒起来,他心中暗自思忖,莫非是这个丫头知道自己是谁,现在这么一副样子,欲言又止的,可是瞧不起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侍女被他猛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急忙跪倒在地,可还是说不出什么来。 这下刘琼彻底被她激怒了、 “好啊,你一个侍女竟然也敢不回答本大人的话!” “真是太没规矩了!” 鬼使神差的,刘琼这会竟然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扎带,狠狠往侍女身上抽去,三两下的功夫侍女就被他打的皮开肉绽。 但是这么打,侍女竟然一声没坑。 眼见着一幕,刘琼心中火气更盛,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还有一种相当舒畅的感觉,或许是他把之前自己所有受到的“屈辱”都转化成力量,在这一刻释放出来吧。 总而言之,他是越打越兴奋。 不知道到底打了多少下,反正那侍女虽然一声不吭,但是也渐渐的难以抵抗直接昏死过去。 “特么的!” 打完,刘琼心里舒畅了很多,看着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侍女,他的眼睛里还在闪烁着绿光。 甚至在他心中,还有一个声音在质问。 质问他为什么不趁现在这个机会,直接把侍女弄死该多好,左右她也是都督府的人,想想之前他在都督府所受到的对待,再想想沈安的利用。 这会杀了她,不是也能排解一下心中的仇怨吗? 对啊! 那个声音,似有似无的,不停催促着。 一开始刘琼还知道抵抗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沦陷进去,觉得那个声音说的才是对的,反正他官员,是皇帝派遣的钦差副使,只要皇帝没有下旨,他就还是钦差副使! 只要这个身份没有改变,那么这一切都还有周旋的余地。 “你这睁眼瞎的东西!竟然连本大人都不认识,着偌大的都督府?,难道就没有一个懂规矩的吗?!” 目光闪烁,这会他已经要动手了,虽然这里是陆云庆的地盘,还是沈安在做主,可是这样,自己一个钦差副使,难道就连处置一个侍女的资格都没有吗? 越想越生气,这会他好像已经失去了主张和精神一样,竟然真的开始动手了。 “大人!大人!” 侍女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轻,怎么看都知道这家伙现在绝对动了杀心。 侍女这会赶紧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你还要跑是吗!” 眼睛一瞪,刘琼大步追了上去,一个普饿虎扑食将他直接按在地上,两只手就和大铁钳子一样,狠狠扣在她的脖子上,用力之下瞬间那侍女就觉得头脑发晕,眼前发黑。 “大人!大……” 要说刘琼怎么也是在军队里面出任过植物的,这会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把侍女诧差一点送到地府中去,好在这个时候,侍女的叫喊得到了回应。 苏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了过来,眼见如此,直接一脚上去,把刘琼踹翻在地。 “混蛋!” 怒骂医生,苏竭探手将要腰间的历利刃摸出,眼看着要把她杀了,好在这时候沈安来了。 “住手!” 如果不是沈安来得及时,只怕这会刘琼已经是他的刀下鬼了。 “王爷!” 苏竭十分愤恨,将刚才得情况简单描述了一遍:“我听到有人呼救,赶过来之后就看到他正骑在这个丫头身上,两只手还扣在那个丫头的脖子上,怎么看都是要杀人的样子!” “如果不是末将来的及时,只怕这会她已经死了!”仟仟尛哾 “那又如何?!” 不知道刘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这会当着沈安面前,还有一个暴怒的苏竭,竟然也敢出言反驳:“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女而已!刚才冲撞了我,我要处决他,难道不行吗!” “我好歹也是一个钦差副使,怎么演,处决一个侍女还不行了吗!” 其实…… 真的不行! 别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能随随便便草菅人命! 第1164章 不平凡的小姨子 朝廷上有明确的法度,不管是百姓也好还是官员也罢,总而言之,任何人都不可以私自动用私刑。 更别提闹出人命来了! 至于沈安他们,他虽然过去也常用无音等人,拷问罪犯,但那些都是皇帝允许的,就算是皇甫胤善不准,可是先帝临去之前不是也给了他这些权利吗。 所以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再说了,沈安不管是审讯什么人,抓捕什么人,都有他可以公之于众的理由,一心为公,自然就无所谓为了。 况且! 抛开朝廷的法度不谈,关键是那个侍女也不是一般人啊。 他是陆云庆的小姨子! 陆云庆虽然贵为一方都督,但是从来也不去贪腐,对手下兵将更是关爱有加,所以他的很多俸禄,都被拿出去,贴补给那些将士们了。 他手中的钱十分有限,自然而然的,家里用人什么得也要拮据一些。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陆云庆倒是不想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来,作为军人他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做事生活,那样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奥贝军队的作风拿出来。 雷厉风行是他的准绳啊。 可是没办法,虽然他喜欢,但是朝廷还有朝廷的规矩,作为官员的他,需要有自己的排场,那也是朝廷的脸面。 正是因为有这些条件的限制,所以最终陆云庆决定从自己的家人下手,反正他的小姨子,还有其他的一些亲戚,只要是还没有成家的,只要是没超过二十五岁的,他都用。 就在他的家里生活,平时大家都是亲戚,一旦要是来人了,或者有需要的时候,就暂时充当一下下人使用,至于工资吗肯定是没有的。 顶多就是在这里他能管饭而已。 “什么!” 听到那侍女竟然是陆云庆小姨子的消息,当时刘琼就傻眼了,他知道自己这会绝对闯祸了。 无论陆云庆和亲戚之间关系如何,可只要是亲戚,发生这种事情他们就肯定要站在一起。 另外还有后一条,俗话说的好,小姨子那是姐夫的半个屁股! 虽然这话很粗俗,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坊间的俚语,未必就全是放屁,无风不起浪,要是没有那些事情哪能传播的这么广呢? 多重关系之下,让刘琼的心里瞬间置于冰窖之中。 “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 沈安一直担心苏竭会被他激怒,随时出手,所以就一直压住他的手腕,这会只能侧着身子看向刘琼:“你是觉得,现在我们讨论的,是那个女孩的身份吗?” 不管她是不是陆云庆的小姨子,刘琼今日这样的行凶行为,都是不对的! “朝廷有法度,你今天所做的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话音落下,沈安一个眼色过去,当时就有侍卫将刘琼擒拿! “王爷!” “你!” 他还要说话,但是这时候嘴巴正好被人用一条绳子勒住,押送下去。 刘琼被带走了,沈安这才松了口气,方才苏竭的手腕,这会冲那个女孩子道:“方小姐,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着丫头名叫方琳。 “没关系,多谢王爷,多谢苏将军!” 方琳低着头好像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吓当中缓过神来,但是这会沈安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好像若有若无的一直都在瞟着苏竭。 莫非是这丫头…… 你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沈安才懒得管这些事情:“得了,你回去休息一下,这件事我要去和你姐夫说一声,此事必须严肃处理!” 所谓的严肃,就是要在国法设定的惩罚条列当中,再多家一级进行惩处。 因为沈安之前部署的任务繁忙,所以这几天陆云庆总是回来的很晚,恰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只能说是无巧不成书。 来到沈安的书房当中,他正要禀报一下今天的情况,但这时候却被苏竭拦住:“等等,你家里出事了。” “出事?” 陆云庆愣了一下,但还是说到:“这个不着急,现在外面的情况……” “行了。” 沈安知道他的心思,便打断道:“还是先说你家的事情更重要,外面有你们我相信没问题的。” 陆云庆点点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坚持下去。 正好这时候苏竭在一旁把白天发生的事情给她讲述了一遍,包括在方琳备救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 闻听此言陆云庆虽然看着还是很平静地的,但依稀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两点寒芒。 “你也别生好在没出现什么大后果,这边王爷已经说过了,必须要严肃处理这件事。” “是。” 陆云庆弓着身子,说话的时候还咬牙切齿的:“要是其他的事情,我都能忍,但是这件事……却不行。” “为何?”m 苏竭有点好奇,作为行伍之人,他在军中可是听过太多的俏皮话了,这会脑子里面也不免乱想起来。 只是陆云庆却告诉他,所以自己对这个小姨子那么关心,全是因为她姐姐临终之前的关照。 当初陆云庆的妻子,是在他远征的时候生病离世的其病重的一年多,陆云庆都没能陪伴一天。 包括最后他得到的遗言,也是别人送去的字条,他敢回来的时候,人都已经下葬好久了。 “我对夫人有亏欠,自然我要完成夫人的交代。” “明白了。” 苏竭也没想到,他们家里还有这样的事出现,而且陆云庆还说了,其实他的妻子,还有方琳也都是苦命人,从小的时候父母双亡,一直都是她的亡妻把小姨子养大的。 所以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苏将军你说有了这么多层关系,我能不放在心上吗!” “正是如此。” 苏竭默默无语,半晌的沉吟之后,才转向沈安:“王爷要不然的话,这件事就让陆都督自己去调查处置如何?” 沈安能不动他的心思? 如果让陆云庆自己去查案,还不如说是让她亲手为方琳报仇更好。 第1165章 收网行动第一步 沈安虽然并不赞成这样的手段,但是如果设身处地的去想法,这也的确是对陆云庆最好的奖赏。 但是有一个问题,苏竭只怕是忽略了刘琼的身份。 “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这样做是正确的,我也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但是却不行!” 沈安鉴定的看着他们,非常肃穆:“在这我要重申一件事情,你们不管和我的关系如何,千万记住了,自己还是朝廷的臣子;那刘琼身上背着钦差副使的名头。” “只怕是除了我之外你们任何动他都是对陛下的不敬。” “到时候你们就不怕因为这件事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 苏竭没话说了,的确沈安讲得对,他就是美版这个钦差身份放在眼中,别说是刘琼和刘政了,要是平心而论的话,哪怕是皇帝在面前,她也不会在乎的。 苏竭认定的人只有沈安一个。 “那不知道王爷的意思是什么?” 为避免苏竭这会有些尴尬,陆云庆在一旁开口问道:“现在的情况我们应该做什么?” “去找刘政!” 沈安想得清楚,这件事肯定跳不过刘政那一关,而且要是操作得当的话,还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直接把肃州的事情了结。 当下,他已经掌握了全部有关于王冕的证据,还有刘政父子在当地做过的事情。 这些全部合在一起,不杀他们都难! 之前沈安其实还在考虑,要不要给他们一些机会,毕竟王冕也好,还是刘政父子也罢,他们或多或少也都有一些辛苦在里面,同时这些事情背后还都有着牵绊。 然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告诉给沈安一个道理。 有些人根本就是从根子里面坏了,所以你就是给他一百个机会,一千个机会对方也不会有任何的悔改,反而他们还只会把你给出的机会一个个的利用起来。 在过程当中不停的为自己牟利,做下种种恶行。 刘琼今天的这件事可以当作一个切入点,他要先从这对父子入手,然后再去找王冕的麻烦。 虽然这对父子背后,还有一条个刘槿薇,但就因为他们是难啃的骨头,所以才要从这下手! “你们听着。” 深吸口气,深谙开始作安排了。 这几天的功夫,王冕已经把他该做的都做完了,现在真个肃州内部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也该是到找他们算账的时候了。 沈安要求陆云庆派人将王冕控制起来,包括他手中的几千军队更是要就严格监视,在任何情况下,只要有妄动就立刻接触他们的武装。 同时如果遇到抵抗,就地抓捕。 但沈安并不想法把这些人都格杀掉,他们毕竟都是朝廷的武装,而且人家本来也没犯什么错吗,作孽是王冕和别人没关系。 之后,沈安又看向苏竭。 要对付刘政父子,怕不是必须要他动手才行. “你去把我的侍卫都召集起来,,包围刘政的住所,监督他,等候我的传唤。”qqxδnew “之后你还得辛苦一趟,记得去把刘政带来的钦差卫队,全部控制住。” 虽然理论上钦差卫队,也要听沈安的号令,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但实际,沈安这也是在减少那钦察卫队的麻烦。 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任务是保护钦差大人,即便是面对沈安,他们作为皇封的军队,也要完成自己的职责。 所以要是不提前把他们控制起来,瓦解武装的话,到时候朝廷上必然会有人站出来,找他们的麻烦。 亦或者,沈安担心的也是那个刘槿薇。 她要是知道自己爹父亲和兄弟备收拾掉之后,难免不会报复。 “王爷放心1” 这会两人都是应命而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沈安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很多,他其实本来不想这样做的。 只可惜,是有人自己不饶自己! 大牢之中! 刘琼此刻就押在这里,身上还被施了一百五十斤的铁链,整个人好像是小鸡崽子备拴在那个地方一动也不能动。 “你们这群混蛋!” “是沈王爷让你们这么做的吗!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对我!” “我可是朝廷的钦差副使!你们就不怕之后掉脑袋吗!” 掉脑袋,那当然是害怕的,只不过……前提是他的还有之后的报复才行啊。 在场的人虽然并不知道沈安是怎么决断这件事的,但是以他们对自家将军陆云庆的了解,伤害她小姨子的人,那是必死无疑。 谁也不行! 所以哪有什么之后啊。 刘琼还在这里嚷嚷着,即便是得不到回应,他也还在继续。 而这个时候,猛按之间就听到外面有一阵参见的声音,顺着看去只见是沈安来了,并且还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王爷!王爷!” “您可算来了!王爷求您让他们把这些东西摘下去!他们是在虐待我啊!” 刘琼这会哭哭啼啼的样子,很是恶心,就冲他对沈安如此哀求,怕不是已经将昨天的事情都忘在脑后了。 “虐待你?” 来到牢房门外,有人为沈安搬来一把凳子落座:“我不觉得他们是在虐待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莫非不知道吗?” “王爷,我,我做了什么啊?” 看着他的态度如此冷峻,一时之间刘琼还真是有些恍惚了,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方琳那件事,还是他和王冕之间的对话,如果是前者,刘琼觉得自己不过是鬼迷心窍了而已。 那么要是后者的话……说到底还不是你沈王爷先动手的? 想来想去,他都找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笑。” 轻蔑的哼了哼,沈安凝视着他:“你是把自己到肃州之后的所作所为都忘记了吗?你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又和王冕之间暗通款曲,做了什么,就不打算给我说清楚?” “啊?!” 暗通款曲! 这四个字的意义可绝非一般,当时刘琼眼睛一瞪,脑子里面就一阵阵的发冷,难道是沈安发现了他和王冕暗中勾连的事情吗?不会吧,自己每一次去可都是在他允许之下的,难道这样他还要陪人监督不成? 第1166章 请不走可以抓 陪人不是派人! 所谓陪,是这会刘琼觉得,他的手下人中,怕不是游也有一些早就被沈安收买了! 在听到沈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是突然想到的,过去一直觉得这些手下都是皇帝派遣的可以相信,可归根到底他们谁不是沈安一首提拔手来的? 沈安现在可是管理着全国的所有军队啊。 这一次钦察卫队,也是在宫中挑选出来的,他们和沈安之间的关系只怕也非常身后,所以才有了陪人的说法。 “王爷,您……” 缓和好久刘琼才把自己从刚才的惊讶当中逃脱出来,这会的他其实依旧还是惊魂未定,但至少能正常交流了。 刘琼心中有一种感受,也许现在的对话,就是决定他生死的时候。 千千万万,必须小心才是。 “我做的事情您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我都知道,但不是你来说的。”沈安一点不给他这个面子,单刀直入,戳破了他的遮羞布:“你这边和我表达着你的忠心,让我以为你真的知错就改,愿意诚心实意的办事了。” “可是另一方面,你又在和王冕背后互通消息,而且他是不是还给你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啊?” 啊! 故事两个字,瞬间将刘琼内心的防线打破,事已至此可以断定沈安是什么都知道的,那样的话,自己也就没有糊弄下去的必要了。 如果能干脆利落的把什么话,都一口气倒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反之…… 这里虽然只是都督府的大牢,按说不用问案的话,也不会有啥太过凶残的刑具。 然而! 刘琼想错了,正是因为此地乃是都督府的大牢,他们的确也不问案子,可是却要管理抓捕别国潜入的间谍,要从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口中,问出话来。 要用到的手段,可是比其他衙门都要凶狠得多,只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将这两者联系起来而已。 别的不提光是此刻挂在他身上,这一百五十斤的锁链就能证明。 刘琼好歹也算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他知道自己肯定扛不住那些玩意,就没必要在这熬刑遭罪了,干脆利落一点自己也舒服些。 “说得好。” 当刘琼把他和王冕之间的沟通,对话什么的一一讲述清楚之后,沈安只有这三个字给他:“算你是个聪明人,但是为什么要做糊涂事?” “如果这一切真的和王冕说的一样,那么本王还何必给你机会?” “生杀予夺,从来都在我一念之间。” 是啊! 之前不是傻了吗! 要不是因为身上铁链限制了刘琼的行动,这会他肯定要给自己狠狠两个嘴巴,当初怎么就能被欸王冕按个红嘴白牙给忽悠了:“王爷,罪臣知道的,一切都说给您听了,还求王爷您高抬贵手啊。” “要如何处置你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微微一笑,沈安这边检查过口供记录之后,才站起身来:“你要是看着上面你没有问题的话,就要直接画押吧。” “唉!” 刘琼这会把供词接过去,要是旁人只怕这时候都会忙不迭的赶紧画押,但他却刷了个小聪明,真就是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之后,才圈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 “王爷,罪臣画押了。” “好。” 微微点头是,沈安叫人将这份供词带走,只有刘琼要如何处置,还有稍等一会,沈安今天就是要把所有的案卷全都一扫清。 “你们要干什么!” 刘琼被抓的消息,当爹的其实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毕竟当时遇到方琳的地方已经是其住所看不到的了。 刘政刚才正在屋子里面喝茶,捉摸着之后要如何办事,现在的i情况对他们父子其实非常不利,他也多少能猜到一点沈安的想法,估计也是为了后宫干政四个字,所以才在这里紧抓不放。 无奈和要是其他的事情,或多或少他还有更改的余地,只是这件事不行。 皇都那边的情况,本来就和他没有关系,并且刘槿薇做的事情都做完了,难道还能现在请皇帝,把他们父子找回去? 正在他百感交集,找不到办法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响动,顺着看过其,只见火把招展,往往来来的人头攒动。 这是什么意思? 目光微微一渺,刘政起身去想要问个清楚,可是才打开门就看苏竭正在这里等他。 “苏将军?” 瞧见苏竭的一刻,本来他就十分诧异,更何况此刻跟随苏竭一起前来的,还有那么多的兵士。 刀枪剑戟的,煌煌耀眼,而且个个脸上杀气蒸腾。 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苏将军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刘政这会索性也变得坦然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并不会改变现在的局势,他还莫不如直接干脆一点,但是必须把自己钦差的威风拿出来。 “弄这么多人包围我的住所……你总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当然有。” 苏竭目光一转,冷笑着看他:“刘大人其实这一次我是来请你的。” “请我?” 指了指那些明火执仗地侍卫,刘政阴阳怪气的道:“我看这个架势可不是来请我的那么简单,只怕这些人都是来抓我的吧?你们没有皇帝的圣旨,就要对钦差动手?” “但是又担心会触及到朝廷的法度,所以现在换一个词,难道就像摆脱自己的罪责吗?” 刘政这回是真的有些太着急了,竟然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其实他要不这么讲,看起来或许也不至于这么心虚。 “你啊。” 苏竭觉得他真的很好:“要抓你的话,何必要换一个名头?你是钦差不假,但是你钦差的名号,唬得住别人,却唬不住我!” “你要说是来抓你的……那好吧。” 笑眯眯的往后退了一步,苏竭带来的将士们当时冲上前来,二话不说用锁链直接把她给绑了。 “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是要造反吗!” “我可是超痛的钦差啊!” 一连三声叫喊,刘政也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和他儿子之前一样被一条粗绳子,把嘴巴给勒住了。 第1167章 非一般的局势 多可笑! 苏竭晃着脑袋,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我刚才就说过了,你的确是钦差,但是唬不住我的。” “还有从现在开始希望你老实一点,咱们有什么事情就处理什么事情,千千万万别给自己找麻烦,要不然……” 话说到这,苏竭从扞腰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包来,叫人打开:“瞧见了吗,这里面的东西就是你儿子的大牙,抓他的时候这小子就是一直抵抗,才变成这样的。” “勒你嘴巴的看似是绳子,可里面却编了钢丝,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苏竭说完就哈哈大笑着,叫人把他带走。 而这会刘政确实心如寒冰一样,苏竭方才说的话,他一点都不怀疑,现在既然是他儿子率先被抓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领蛙就是抓他的理由是什么。 他很后悔,自己刚才要那么激动,不然的话或许还能问问苏竭,为何而来,现在没办法了。 嘴巴都被勒住,有再多的问题,也得等到沈安面前才能弄清楚。 苏竭这边在抓人,还算是相对顺利的,毕竟都在都督府内吗。 可另外一头,陆云庆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按照沈安的吩咐,调兵遣将,率先将牧丞府的军队全部监管起来。然而亲自带人来到这里准备将王冕抓捕。 可是谁想到! 他们才到了牧丞府门外,人家就都已经准备好了。 离着老远,这会陆云庆就看到,在牧丞府门外伫立的几个方正,粗略计算一下,估计至少守门的就有三百多人! 这还不算衙门口里面又隐藏了多少兵丁,看来这是王冕早有准备啊。m 一瞬之间陆云庆加多了小心,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发发现这些守卫在牧丞府门外的兵丁手中,竟然还有沈安发明的火枪! 的确,牧丞府的军队,是可以配备火枪的,其数量不超过二百。 此时此刻,至少陆云庆觉得,他能看到的火枪就不下五十条! 他娘的,这王冕难道是要和他们拼命不成? 深吸几口气,陆云庆让队伍暂时停下脚步,这一次跟随他一起前来的不过二百人,和对方一比人数出于劣势状态,但是好在他的部下们,要更加精锐强大。 要是仅仅人数不足的话,陆云庆肯定会直接忽略,然后带兵上前。 但是现在最让她忌讳的,实际还是那些火枪。 要是刀对刀,他那无所谓,可要是对方开枪了,可怎么办? “都督。” 这时候一个副将上前来为他排忧:“现在既然王冕已经把火枪都拿出来了,可见他只怕是猜到了什么,咱么要是就这么上去,只怕会有危险。” “末将腿快,不如您在这里稍加等候,我这就去调兵如何?” “放屁!”虽然这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陆云庆却不能用,这一次他带来二百人,其实心里都觉得有些过分了,除了太给陆王冕脸面之外。 他也是真的担心双方会发生冲突,加入的人越多,冲突的规模不就越大吗。 “你现在回去调兵干什么?” 弄那么多人过来,难道还能冲击牧丞府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在双方不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将人带走,而不说要打败他们。 假如可以开战的话,那莪陆云庆何必之前不多带些甲士,点一万人过来直接把牧丞府踏平不好吗? “退下!” 副将被他骂了一句也反应过来急急忙忙退下。 此时此刻,凝视着牧丞府门前的那些将士们,陆云庆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独闯虎穴! “不行啊!” 一听他这么说,周围的副将、兵头子这会都围了上来:“都督不可以自己去冒险啊!” “是啊!” “那王冕心狠手辣,再看看他现在摆出这么一副局势来,分明就是做好要和我们火并的准备,大人您要是现在靠上去,只怕会自投罗网,一旦您被他控制了。” “兄弟们可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陆云庆摇着头,呵呵一笑:“要真是那样的话,你们倒是也可以随心所欲了,就把这牧丞府踏平也无所谓。” “都督!” 众人还要劝说,但陆云庆已经不想听了额:“行了你们就在这等我,除了我的卫队之外,谁也不要过去。” “除非这是看到我被他控制,或者是见到信号,不然绝不许轻举妄动。” 说完这句话,陆云庆迈开步子就往前走去,他的卫队也不过才十多个人而已。 来到牧丞府门外,陆云庆的目光在这些守卫身上掠过,不仅呵呵一笑:“没想到这牧丞府的兵,看起来也是很有杀气的吗,只是可惜啊,过去我怎么就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好歹我也能为你们请功啊!” 他此刻的谈笑风生,正好与那些士兵脸上的凝重形成对比:“你们家大人呢,去通禀一声,本都督要拉见他。” “是!” 别看他们现在的局势那么紧张,但官府的体制还在,自然门外的这些士兵不敢太不给他面子。 很快,牧丞府的大门就打开了。 只见王冕带着好几个官员从里面出来了:“哎呀陆都督,咱们今天又见面了,只是不知道都督此来是所为何事啊?” 王冕其实并非知道了什么消息,沈安做事十分秘密,有其他还是临时起意的,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所以现在王冕会做出的准备去,全然都是他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冕就是觉得心中不安,乃至于是辗转反侧。 所以他这才把兵丁调起,守卫在门外,以求安然。 但是还真别说,他开始觉得这就是一个心理安慰的事,但是等到这些兵丁来了,反而他还真就安稳多了。 不过当他在府衙当中,听陆云庆到来的时候,也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平心而论,他真的很庆幸,自己之前的选择。 “王大人难道没事我就不能过来了吗?你我可都是在一个地方当官的,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哈哈哈,都督说的这是什么话?”王冕满脸堆笑的,拉着他就往里面走,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1168章 真是个赌徒 而今的场面看似宁静,但是背后实则杀机四伏。 进入牧丞府后,陆云庆悄悄的把周围的情况扫视了一边,幸好他最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刚在外面,瞧着这边有好几百人守护大门,还有火枪列装,那个时候陆云庆就担心,是不是院子里面的防卫会比外面更加森严。 好在! 现在看来着牧丞府内是没有什么防备的,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会一面走着,陆云庆心中一面做好了计划,他决定等一下先诈王冕试试,要是能把他骗出去自然最好,要是对方不上当的话,他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在一定距离之内,陆云庆有信心,自己能一招将对方制服,只要胁持住了他,到时候离开牧丞府也不是难事。 进入正堂之后,王冕请他落座:“来人上茶!” “都督刚才是在和我说笑话吧?如您所说的一样,我们既然都是在一个地方做官的,自然您随时都可以来,但是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咱们都是公务繁忙,要不是特殊的事情您也不会登门不是吗?” 看着王冕陆云庆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深邃诡异的笑容:“王大人果然是聪明过人,要是这样的话,我就直接一点了。” 用陆云庆的话说,这一次登门,他其实是找王冕帮忙的。 “咱们上一次都从沈王爷那得到了命令,现在我们也都各自办理的差不多了。” 点点头,王冕洗耳恭听,让他继续说下去。 陆云庆道:“但是事情虽然看似都要办完了,但实际上我这边还有一个地方没能和当地的官府协调好。” “他们当地并不愿意让驻军协同办事,而是要求我们都督府自己派人负责。” “哦?” 闻听此言王冕不禁一笑,其实这件事他也知道,在肃州有一个叫做风陵渡的地方,本来是一个小小的内水码头,当地拥有驻军二百人,还有一些相关的机构什么的。 因为这一次他们涉及到了要将积雪投入到水中的行为,所以风陵渡作为一个内水口,自然是需要全力配合的。 然而奈何,风陵渡因为一些遗留的问题,所以导致他们把那个不愿意配合军队做事。 之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冕就猜到了他陆云庆肯定有一天会找到自己门上,毕竟风陵渡当地的最高官员,可是王冕一手提拔上来的。 “陆都督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的,但是怎么说呢……要是按照过去朝廷的规制,风陵渡不应该算在肃州的序列当中,但是后来制度变了,可是风陵渡的习俗还没有改变。” “对不对?” 陆云庆点点头:“正因为如此,本督这不才过来找你帮忙的吗?” 用她的话说,这一次登门其实就像让陆云庆跟他辛苦一趟,二人前往风陵渡,当面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所以不采用公文的形式,是担心在之后的执行过程当中,再出现什么麻烦。 “我们已经折腾不起了,要是能当面解决一下,保证之后没有问题,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既然要骗,陆云庆肯定要不遗余力的让对方不去怀疑他的话,所以这会要是一昧的软也不行,太硬也不行,这个分寸十分难以拿捏。 “王大人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不是不打算帮我把?” 凝视着她,王冕不仅一笑:“陆都督说的是哪里话,过去我们之间没有互相帮忙,那还不都是一些误会导致的?现在误会都过去了,咱们自然还是好朋友。” “只要是朋友的事情我王冕从来当仁不让!” 说这话,他直接站起身来:“这件事关系到整个肃州的安危,我看咱么也不要啰嗦了,现在就出发。” 就这么简单? 眼看着王冕这副模样,倒是把陆云庆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怎么和预料的不一样呢,是自己看错了还是眼前人根本就不是王冕啊。 “陆都督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面对他的目光这会王冕却十分坦然:“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你,对不对?” 陆云庆点点头:“过去你自己什么样子,你自己比我都清楚。” “现在怎么好像突然反性了呢?” 这话不好听,王冕笑眯眯的提醒他:“咱们好歹都是朝廷的官员,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都饿,反性的只有畜生,我可不行。” “好!” 陆云庆点点头:“那就是我说错了,不过我现在还是看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疑惑,王冕愿意给出一个解释,按照她的说法,过去所以自己那副样子,甚至于不把他陆都督放在眼中,是因为当时他们的所求不一样,还有也是,没有经历这么多。 “现在就算是你什么都不说,但我也很清楚,这既是罪孽深重。” 叹了口气,王冕有几分唏嘘:“其实不瞒你说,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为自己博一个未来,希望到时候沈王爷能绕过我得性命仅此而已。” ”当然要是还有机会的话,我也希望可以继续留在这做官。” 前面半句话是王冕的诉求,而后面半句这是他的奢望,只是不管是什么,现在对于王冕来说都不能去考虑太多,她只要把自己该做的做好就行了。 原来如此! 这个解释,还是能让人信服的。 深吸口气,陆云庆这会倒是绝的他有些可笑:“你当初要是也能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就少了很多麻烦?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冕却不以为然谈的摇摇头:“陆都督,那你就错了,如果不是当初我做过那么多的事情,现在又有什么好痛改前非的?” “世人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要是没有屠刀在手,我也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真是个赌徒! 听完他的这番话,陆云庆只能这么看待他,因为事到如今他王冕其实还是在和沈安互相博弈。 唉!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的瞬间陆云庆其实真得想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但是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 第1169章 宣判开始 这边王冕既然答应了他的要求,陆云庆肯定也不会罗嗦,等他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出了牧丞府! “你们看!是都督!” 他们走出来的这会,正好被隐藏在一旁,悄悄观察的都督府士兵发现,他招呼着其他的兵头子,一起来看。 这会,王冕已经在陆云庆的带领下,向这边走来。 “快点!赶紧藏好了!” “王大人,我的马匹就在那条巷子里面拴着呢。”陆云庆一面引着他的往前走,一面还埋怨道:“你也真是的好好的一个衙门口,弄那么多兵在外面守着干什么?“ “你这里又不是军帐,犯得上吗?你是想要场面吗?” 听到这些话王冕可是矢口否认,他冤枉。 “这些兵本来就是牧丞府的,至于为什么……” 这边王冕说话之间转过一个小胡同的时候,当时就被人在后满用锁链拴住了脖子,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让他都来不及反应,刚想着叫喊一声,可惜却被陆云庆抢先,把他给打晕了。 “哼哼!” 看着已经被铁链七手八脚捆起来的王冕,陆都督脸上不免闪过一抹得意之色,刚才在牧丞府内心中的变化在这也是一扫而光。m “走,我们回去交差!” 都督府内! 前有苏竭控制了刘政,这会王冕也被陆云庆带回来了,那么所有人员全部到案正是沈安来审理肃州案的时候。 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了太多的人,其身份又都十分不凡,所以沈安最终决定将审案的地方,安排在后堂进行,这样一来也能免得被别人打扰了。 同时还能保证朝廷的面子。 端坐在正中间,沈安此刻悠悠的看着他们,在后堂左侧坐着的乃是被抓来的王冕,右侧则是满身锁链的刘政,还有他的儿子刘琼。 余下的如王县丞、牛淼儿、刘甲等人也都在场。 其实说是审案子,但不如说就是把之前的结果做一个综合,宣告一下最终的审判而已。 第一个受到审判的,就是刘琼! 收取贿赂,枉法徇私,而且还有滥用权柄的罪过,这几条加在一起,刘琼被判处斩刑! 他爹刘政,身为钦差正使,辜负了皇帝的信任和重托,没有切实安城圣旨上的内容,来到当地之后不大摆官威,不能与百姓们共同吃苦,同时还收取贿赂,意图包庇,贪婪声色等等几十条罪责。 “综上所有罪责,从重判理,当处斩刑!” 沈安此言一出,当时刘政的身子就开始变得软了下去,直接歪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 父子两人全都要死! 但这还不是他们最后的结果,沈安喝了口茶继续往下说:“然虽然此二人的罪责已经宣判完毕,但本王之前有话在先,刘琼草菅人命需要从重办理,需将斩刑,重拟为腰斩!” 沈安这样合作,可是在给陆云庆报仇啊。 “来人!” 一声令下就看门外沈安的贴身护卫,在苏竭的带领下阔步而来:“请王爷吩咐!” “本王御令,将此二人钦差身份剥夺,所有钦差所用之关防印信等物,一切收缴。” “为安民心计算,立刻将二人处刑!” 这不对吧?! 方才听到自己要死,别看刘政的腿都软了但是在心里他其实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渴求着再回到皇都之后,他的女儿能够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然后吧他们父子保全下来。 毕竟要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像他们这样的官员,即便是死的话,也得回到王畿,在皇帝亲笔批复之后,才来执行。 沈安的确也有这个权力,但是刘政以为他不会这么做,只不过很明显这次他猜错了。 就看沈安摆摆手的功夫,这父子二人就被直接抓了出去。 不管是斩首还是腰斩,都难不住沈安的侍卫们,根本不需要什么设备,这会他们父子被押到都督府大院之中,两个侍卫各自操刀就斩。 寒光过处,人头落地,另一个也是被拦腰斩断。 被砍头的刘政,手起刀落就已经死了,可是被处以腰斩刑法的刘琼,却还得拖着半条命在地上哀嚎挣扎。 足足半个时辰着哀嚎声才因为他的血液流干而结束;说起来虽然都被处斩刑,但当爹的是被砍杀的,可是儿子实际乃是硬生生疼死的。 这场面怎一个惨字了得! 整个过程当中,沈安一句话都没有,现场也因此寂静无比,但是大家都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是在安抚民心,同时也是在给全国各地其他的官员们做表率。 让他们知道,一旦不能诚心诚意的为朝廷做事,坑害百姓,会有什么样后果。 当有人拉报告,说刘琼彻底死透了之后,沈安这才冷君一笑,之后将目光转在王冕身上:“现在他们连个都已经被明正典刑了,你王大热难道还要继续隐瞒下去,知罪吗?” “臣下……臣下……” 被沈安这么看着,王冕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有些不受控制,想要给对方跪下。 但是很快他就从那种迷惑当中清醒过来,甩了甩脑子,做出类自己的选择——实话实说! 没错,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招认了。 今天这个场面是他想不到的,虽然明知道刘家父子肯定是逃不了了,但是也没想到就会在现场直接执行。 那么连他们都被收拾掉了,自己还要继续挣扎吗? 沈安今日做事已经是兵出奇迹了,所以他才不敢继续去触这个眉头。 左右自己之前该做的都做完了,那么是生是死也有老天爷注定,他还何必继续费心,生死就看着一哆嗦。 “王爷,臣下认罪!” “好。” 对于他的回答,沈安一点也不意外,相比于刘氏父子,他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 “王冕虽然你认罪了,但我还是要说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是心甘情愿的对吗?” “是!” 咬紧牙关,王冕身上不自然的颤抖,昭示出他内心的恐惧和煎熬。 第1170章 肃州案终 在王冕心中,此刻其实已经给自己做了一些估计。 当然如果说要是非得死的话,那么最好是鸩毙,或者是斩首,千万不要是车裂、凌迟那样的酷刑就好。 但要是他有运气可以继续活下去的话,那么被发配出去也是可以的。 心思颤抖,担忧怀疑一切都写在脸上,这会沈安觉得他的面目表情,真的是特别有意思。 “王冕,你做过的事情其实都应该按照死罪处理!而且就算是杀你几次都不够赎罪的。” 这话王冕承认:“王爷说的没错,罪臣心里清楚。”仟千仦哾 “那就是了。” 微微一笑,沈安看似是要宣判的时候,却又话锋一转:“然而,你也是个聪明的人,知道如何自救,就像你之后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样,实心实意,用心用力。” “百姓倒是也得到了一些你的帮助,固然是功过不相抵,但是本王念在你还有这一念之仁慈,所以网开一面不要你的性命。” “判处发配三千里!” “十五年内不得回来。” “多谢王爷!” 三千里,十五年! 虽然这也是相当残酷的惩罚,但是对王冕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这话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沈安摆摆手叫人把他拉了出去。 归在一旁王县丞看到这一切,却是难以理解,甚至于为自己大呼冤枉。 虽然他们看似还没有被宣判的,实则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有人把结果告诉他们,这几个人谁也活不了。 “王爷!那王冕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什么要把我们杀了!却要让她还活着!” “为什么!” “这不公平!” 不公平吗? 沈安欣然一笑,专过头来看他:“你觉得自己被判死,很冤枉吗?” “冤枉!” 王县丞眼睛一瞪:“当然是冤枉的,我只是听了他的话,受到他的指派!” “为什么我还要死!” “因为你根本就没做过一点对百姓有用的事!” 就这一句话,当时把王县丞弄得哑口无言,其实沈安也知道自己今天这样的判决,可定会引来很多人的质疑,但是他却问心无愧。 把这些所有人都算在一起,实际上也只有王冕在最后的时候,做了一些对百姓有用的事情。 虽然他也是害百姓最深的那个人,但是他的确有所改正。 正如刘氏父子一样,自从来到这边之后,就一点正经事都没干过,所以沈安才要从他们入手,将其直接斩杀,毫不留情。 而王县丞、牛淼儿、王峰还有刘甲他们,其实也都是一样的。 别管是不是王冕在背后指使,他们都还有可以选择的机会,只是出于各种原因他们自己放弃了,那么现在要死,还怪得到别人吗? “你们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深吸口气,沈安双目之中寒光闪烁:“告诉你们听清楚了,本王今日没有对你们处以极刑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来人,把他们带出去,就在都督府外,正法!” 这一批人,他们所犯的罪责程度不一,有的人其实应该斩首,有的还应该凌迟。 但诚如沈安说的一样,杀人并不是目的,安民才是真的。 所以只要让他们罪有应得就好,没必要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再作那么多血腥的事情,大家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凌迟一个犯人,到时候百姓们都开围观,岂不是在浪费时间。 所有人该杀的杀,该放的放,肃州的案子算是到此为止了。 不提外面的百姓,在得知这一切之后的欢天喜地。 眼下沈安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作。 这一次肃州案,整体都是他来操办的,所以要将其中详细的过程细节等等,全部记录下来,做一个卷宗给朝廷封存起来。另外他还的给皇帝上一封奏疏。 把这边的情况简单说明之后,附上所有人犯的名单和处决方式,同时要求皇帝在朝廷上派遣一个合适的人过来,肃州牧丞被杀,现在这个官职空缺需要有人来担当。 要是放在平时空缺一年半载的也没什么事,但是眼下肃州后续还要经历很多考验,以及灾后重建的事情,要是没有一个能人来主持大局,肯定会崩盘。 除此之外,沈安又给皇帝写了一封他们兄弟之间的书信,刘氏父子怎么说也是刘槿薇举荐的,她作为正皇妃,现在自己的老爹和弟弟突然被杀了。 那是一定要有一个解释的,所以这封书信当中,沈安着重要写的,就是刘氏父子来到肃州之后的所作所为。 这些事情它只能单独拿出来写,在之前给朝廷的卷宗理,沈安没有提及。 如此做法自然他很麻烦,但是却能保全皇帝的面子,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件事去探一探刘槿薇的底。 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无音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给她。 对于那个刘槿薇,现在沈安也不是很了解。 眼下沈安最担心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刘槿薇会在皇宫之中生事。 “其实王爷您应该也是想看看,陛下会不会因为这个女人,在做什么事情吧?” 沈安这边在写,苏竭就在一旁帮他烹茶:“要是放在之前我相信陛下一定会因此而震怒,然后面上在和您表现出一副亲近的样子,从而以求可以在背后捅刀子。” “照你这么说皇帝不是成了尖酸刻薄的小人?” “难道他不是?” 苏竭还是过去那副样子,说话什么的不知道个避讳,但是好在这是在沈安面前:“王爷我现在还是一想到过去的事情,脑子就疼!就真的为您鸣不平。” “当初如果不是您的话,别说他是不是皇帝能否活着还都不一定!” 废太子当初和益王争夺的时候,那是手段百出,好几次都差点把皇甫胤善收拾掉,在当时扭转乾坤的人正是沈安! “要我说,他这一次还是和过去一样的话,王爷您也就不要保他了!” “放屁。” 白了他一眼沈安不让其继续说下去:“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以后你不能再说这种话了!不然当心我第一个把你收拾了!” 第1171章 深夜拜见 苏竭嘿嘿一笑,自然知道这是王爷对他的关爱,也就答应了。 “不过王爷,虽然末将现在答应您了,但是也只能保证在人前不这样,如果要是生了好,只有咱们两个的话,末将可就无法保证了。” 他得性子沈安也知道,无奈只好点点头。 “只是你小子以后千万记住了,管好自己的这张破嘴,要不然在上面吃亏了,别人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 苏竭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是真的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 “行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沈安已经把所有的公文都写好了:“你现在就派人出去,把公文发到皇都,这边咱们也收拾一下,准备去函州!” 作为同样受灾的函州和宜州,相比之下,现在函州遭受的灾害更为严重。 但是当地的气温,已经有所提升。 飞雪,再加上气温提升,变成了雨夹雪! 平日里这道不算什么了,可是有了之前的积雪,然后再配合现在的雨夹雪情况,就很容易发生洪流! 地面上的积雪收到温度的影响,从而开始逐步融化,而天上继续下雪下雨的双向力量作用,就会加速表层融化,而底层又会变成寒冰。 这样不但要吸收当地的温度,同时在货物运送上,给养补充上,都是巨大的阻力。 “好!” 沈安这边已经明确而,一定要前往函州方面,自然而然的苏竭就要去准备。 而陆运请呢,虽然是舍不得沈安离开,倒是也知道,人家不可能全都可着他们一个地方用力。 函州和宜州都是大梁的国土。 “王爷。” 来到肃州边境,这会陆云庆亲自来护送,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这一次如果不是王爷的话,真不知道我们肃州的百姓要遭多大的灾难。” “是啊。” 粟米作为沈家商会在这里的总掌控者,自然也要出面,不说这一层身份呢,就是他过去和沈安之间的情谊,那可是他的老大啊。 “老大,这一次您为咱们兄报仇了,如果不是您的话,我还真不知道以后要如何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你错了。” 沈安欣然一笑,其实给他们报仇的不是自己,而是法律。 “国法如此就算不是我的话,也肯定会有其他人过来主持正义,这一次说起来,我还算是有些滥用职权呢。” 粟米摇摇头:“老大可千万别这么说如果要是换成其他人的话,没准还让那些混蛋逍遥法外也说不定。” “或许吧。” 沈安知道自己和他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也就不再继续了,正好这会是中午时分,温度比较适合赶路。 “行了你们也不送了,尤其是你。” 这时候沈安不仅要指了指陆云庆:“本来现在肃州,就缺少官员。” “你就不该走这么远!” 陆云庆呵呵一笑:“王爷,您就不要说了,臣下心里有数的,知道肯定不会出现问题,要是出现所有的情况,臣下都愿意一力承担。”仟千仦哾 “滚一边去!” 沈安现在可不想听他的这些话:“左右我是帮你了,剩下的事情还得看你的办法,我给陛下写信,要求他派遣人员过来,但是到底需要多少时间还不确定。” “在牧丞没有到来之前,你暂时提调所有肃州的政务军务,切记要对得起我。” “王爷放心!” 他的殷切叮嘱,陆云庆绝不敢忘:“那么王爷,咱们就此拜别了。” “好,就此别过。” 沈安这边带着她的侍卫,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无音等人,进入了函州境界。 他写给皇帝的书信,还在路上。 但是此时此刻,王畿之中又发生了其他的变故。 因为之前刘槿薇的手段弄得莲儿心中,对明花出现了芥蒂不说,光是这几天的功夫,又有好多“消息”传出来,反正是所有的一切,全然都是明花不好,是她故意占据了莲儿当时的机会。 有些事情就是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本来莲儿就已经深陷其中了,再加上今天当值的时候,秀儿给还特意过来刺激了她一下,终于,莲儿扛不住了。 夜深人静! 打听到今天皇帝因为有事情,所以不能回到后宫,莲儿就趁着这个功夫,直接来到了明花妃子的宫中,她要当面问问看,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明花本来以她一个妃子的身份,是不应该有自己的宫殿的,但是没办法,谁让现在的皇帝特别喜欢他呢? 偏爱之中,自然就有一些特殊的照顾。 这间宫殿虽然不大,但是却也十分豪华,看着眼前的宫宇,莲儿心中更是好像被火焰灼烧了一样难受。 “站住。” 才了靠近宫殿门外,莲儿就被守卫在这的两个宫女给i拦住了:“这里是明花妃子的宫殿,外人不得擅自进入。” 其实这些规矩,也就是对宫人们设定的,如果要是其他妃子到这来,他们可不敢这么说话,虽然通报还是通报的,但不至于如此强硬。 还见面,这就碰了一鼻子的灰,莲儿心中难受的眼眶都快红了。 “那个……”抿着嘴唇,她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二位妹妹,劳烦你们一声,请帮我和明花娘娘说一声,就说是莲儿请求见她一面。” “见面?” 守门的宫女笑了:“这位姐姐你是什么人啊,竟然敢说要和妃子见面。” “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己找骂了,赶紧会全部,我们妃子这些天一直都在伺候陛下,身子累得很,现在正是好好休息的时候,你可千万别自己找不自在啊。” “我……” 看着他们两个那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莲儿心中如同被火焰灼烧过一样,但还是的强忍着愤怒:“二位妹妹求求你们了,只要帮我和你妃子说一声,她一定会见我的,就求求你们了。” 求人不能空着手。 终于在莲儿送出两只金钗之后,宫女才勉强答应她,但是能不能成功还不知道。 “我们妃子可是喜欢很早就休息的,你就在这等着吧!” 第1172章 你嚷什么! 常言说得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但,如果要是所有人都能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矛盾出现了。 此时此刻! 那守门的宫女收下金钗之后,虽然是进去了,但并非是禀告,只是躲藏在大门后面,想着等一下把她打发了就是。 别人不知道,但是这两个守门的人却知道,这会明花妃子早就已经睡觉了,前几天皇帝可是每天晚上都泡在这里,此后他要花费多少心力?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休息的时间,谁敢去打扰啊。 “真是有病!” 小宫女坐在门后面心里暗暗吐槽道:“我们妃子娘娘,现在正是圣眷正隆的时候,别管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就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 “你一个宫女,也想见面?真是可笑!” “不对,是有病!” 心里念叨着,她这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子直接回去道:“莲儿姐姐是吧?我刚才已经去给娘娘报告了,但是娘娘那边没有什么反应甚至都没回话。” “看来是不想见你,你就回去吧。” 什么! 一听这话,莲儿当时绷不住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们说了我的名字吗?要是说了我的名字娘年不会不见我的!” 她现在有些癫狂,这一吵吵嚷嚷的,可是让两个看门的宫女受不了了,这样下去万一惊醒了明花妃子谁能担待啊。 “你闭嘴啊!” “嚷嚷什么!” 这边见阻拦不住莲儿,那宫女倒是也心狠,竟然直接一个嘴巴抽在她脸上,就好像是当天,明花还做宫女是,被人抽打的一样。 捂着脸,莲儿愣住了。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对! 如果他知道是自己来了,还不见面,如果他知道是自己的话,还不叮嘱手下人好好想待,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时此刻,莲儿心里既乱,有很冷静,她告诉自己,看来真相就是外面流传的那样,想想自己过去是怎么对他的,多可笑啊! 好! 好! 刹那之间,莲儿已经想到了自己之后要做什么:“我知道了,既然娘娘不见我,我这就退下。” 捂着脸,莲儿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时候另外一个宫女看着她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多少心里有点发虚:“姐姐,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大家都是作宫女的,我们打了她,她不会报复吗?” “我怎么看着他刚才走的时候,好像有点奇怪呢。” “别开玩笑了。” 方才打人的宫女,这还满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小巴掌,就捉摸着这么好看的一双手,果然打人也别有一番味道:“她有什么不同的?我看就是想明白了自己是谁把。” “咱们娘娘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多得陛下的喜爱,正是红红火火的时候,谁敢找他的麻烦?” 宫女点点头,但是他西安在担心的是自己啊:“难道她就不会来报复我们吗?” “她敢!” 把脑袋一晃,那宫女眯着眼睛道:“我们虽然只是看门的,但是没听过,什么叫做打狗还得看主人吗?一条狗都要看背后的主人是谁,更何况是我们了。” “现在咱们娘娘受陛下宠爱,我们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的,放心吧,她不敢的!” 莲儿真的不敢吗? 不! 她敢,只是不想去对付那两个看门狗而已,毕竟她也是给人看门的,所以何必难为自己的同类呢?大家都是苦命人而已。 想一想自己,莲儿知道的,当初云妃受到皇帝喜爱的时候,她也和那两个人一样,趾高气昂的。 现在遭受到的一切,都是报应! 但是对那两个宫女,她能想得开,可是对明花,不行! 刚才的遭遇更加让莲儿确定了,一切真相到对是什么。 明花,我那么好的对你,可是你却抢了我的一切! 那分明是老天给我得机会,被你抢走了不说,你竟然还要这么对我……好好好,虽然已经被你抢走了,我知道自己夺不回来。 但是我可以拿走你的命! 莲儿本来就不甘心现在的生活,她觉得自己不该是现在的命运才对,那么老天爷给的机会,现在被明花抢走了。qqxδnew 就等于是她抢走了自己的生命不是吗? 左右命都没了,那就把他的命也带走。 虽然身处宫中,到处都防卫严密,但是莲儿却很清楚,机会还是有的。 只要耐心的等下去就一定能捧到,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想一想,用什么办法,报仇! 毒杀? 行刺? 还是用什么其它的办法,莲儿没有想好,但是现在她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让明花死的很痛苦。 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一次性偿还给她。 翌日! 睡了一个完整觉,不免让明花心情大好,前几天一直陪着皇帝折腾来这折腾去的,即便是她年纪小,也有些吃不住了。 尤其皇甫胤善还是此中的老手,反反复复的,把她磨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呢。 得到机会睡了一宿好觉,是有多不容易。 这会沐浴更衣出来,明花就在园子里,溜达起来,顺便问问昨天晚上的事情。 因为她当时正睡的香甜,所以听到了一些动静,但是也没吭声。 “您说的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啊。” 陪着她身板的大宫女笑道:“说来还很有趣呢的,昨天晚上有一个叫做莲儿的宫女过来找您,但是当时您正在休息,所以就没有禀报。” “但是后来她要强闯,被咱们看门的人给了一个巴掌,然后就退出去了。” “您……”说起这件的时候,大宫女本来还担心她会生气,可是现在看着怎么脸上还带着惊喜呢:“怎么是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明花嗯了一声:“莲儿曾是我过去在云妃娘娘那边时,一起当值的人啊,我们过去的关系很好的,真可惜,昨天晚上要知道是她的话,我就让他进来了。” “别!” 闻听此言,大宫女急忙制止道:“娘娘您可不能这么想啊!” 第1173章 细心的安排 不能? 明花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能?过去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大宫女摇摇头,非常郑重的看着她:“娘娘,这么说吧,不过过去您是做什么的,或者是有什么样的朋友,但是现在娘娘既然已经是妃子了,那么就要和自己的过去再见。” “再见?难道我要忘记自己的过去吗?” “差不多。” 大宫女拉起她的手,正色的道:“是这样的,娘娘,我虽然没有伺候您多久,但既然奴婢时陛下派遣过来的,自然对您忠心;其实有些事情,是您还不懂罢了。” 大宫女也承认,明花刚才能给出那样的表现,其实是一件好事,自古以来有多少出身不好的妃子,或者是官员什么的,在得到机缘之后,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过去撇干净,乃至于那些都他们本身有恩情的人,也会被忘记,在其需要的时候袖手旁观乃至见死不救。 诸如此类的,大有人在。 可明花妃子方才说的话,任谁听了去都会感动无比。 她不忘本! 但! 不忘本是件好事,可是要藏在心里,不能对任何人表现出来。 大宫女说:“如果要是有一天那个莲儿有什么需要的话,娘娘您可以不遗余力的帮助她,或者是怎么样,就当是回馈她对您过去的那些情谊了。” “但是切记不能和他们有什么联系,这样不但对您不好,对陛下也不好。” 怎么说呢,明花其实能理解了,要是她现在和那些人联系的多了,到时候宫中敢肯定会有人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哪怕是现在有些不好听的话还是满天飞。 主要都是在抨击明花的出身,只说她是个宫女,走了狗屎运那都是比较好听的了。 眼下宫中最恶心的版本,竟然传说是她不知道什么机缘的情况下,得到了皇帝的一根头发丝,之后用邪术去蛊惑皇帝的。 反正类似这样的话,很多。 明花也不在乎,到底这里面是怎么一个情况,她知道皇帝知道就行了,至于外人怎么说,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对她有影响,他不在乎,只是怎么能牵扯到皇帝身上。 “难道还有人敢编排陛下吗?”抿着嘴唇,明花可是不能原谅那种人。 大宫女摇摇头,编排皇帝他们自然是不敢的,但是如果外界对明花的那些传言越来越多的,那么皇帝岂能不受影响? “到时候陛下对您越好,肯定就会有越多的人跳出来。说三道四,只怕是那个时候不用别人怎么样,光是朝廷上的言官就能压得陛下产不过气来。” 即便是似懂非懂,但是明花也知道自己确实应该多用心一点了。 但是想到当日莲儿对她的帮助,明花还是想去和她见一面。 “我就想去见一面,然后和她说句话,之前她受罚之后,我一直陪着陛下都没能去看看他。” “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就这一次。” 大宫女肃然不想这样,可她到底还是下人,再加上明花这会可爱的样子,就算是她也有点扛不住了。 “好吧,娘娘,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就只说几句话,好不好?” “我还得在场。” 用大宫女的话说,她要是不在场单独让明花和莲儿见面,到时候一旦传出去,那么编排就更多了,甚至在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口中,都能把他们说成是要犯上作乱的。 可要是她也在场就不一样了。 “我是陛下派来的,他们多少会有一点忌惮。”大宫女安慰道:“娘娘,这其实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难,不要说您了,就是其他的妃子也一样。” “您的立足不稳,等到什么时候,安稳下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话了。” 明花点点头,答应了她。 下午时分! 吃过午饭之后,明花这边打听了一下说是皇帝还没有回宫,正好就想着借机会现在去看看莲儿,带上大宫女,现在又是白天。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总是觉得夜里做的事情,就都带着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难道夜晚就不能做光明正大的事? 难道说白天的时候,就没有至暗时刻吗? 明花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点评这些人,反正她觉恶心。 “娘娘。” 明华满心欢喜的准备出发,但是这时候她却看见大宫女那边竟然还准备了好多礼物,至少八种! “这些都是我帮您为云妃娘娘准备的。” “云妃娘娘?” 明花琢磨了一下暗暗点头,她当初就是出自云妃宫中,现在得了身份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不过今天不是说好去看莲儿的吗,云妃时她过去的主子,难道不应该单独挑选一个时间吗? “不。” 大宫女笑着告诉她,其实今天出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拜见云妃,和莲儿见面也不过是在与白云宫中碰到的而已,这样一来他们的理由就更加坦然了。 “娘娘不用把这一切放在心上;” 瞧她这会眉头紧锁的样子好像还没有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和门道,大宫女就说:“娘娘您什么都不用管,陛下派奴婢到这来就是帮您解决这些麻烦的。” “所以一切交给我,您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这话一点不假,大宫女真的就是皇甫胤善特意安排过来的。 常言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 侯门尚且如此,更不要提皇帝的后宫了。 这里面看似大家都是一家人,但是和一个小朝廷也没有什么分别,明争暗斗规矩无数,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被人陷害,或者是准备随时去陷害他人。 明花自然也可以学,但要是那样的话,等到她什么都学会的时候,只怕是现在是身上的那些打动皇帝的地方,也就被磨平了。 可是要想在皇宫中生活,这又是必修课,所以为了两全其美,皇甫胤善才特意挑选了这么一个人过来,照顾保护她的同时,更是要把这些罗乱的事情,一力承担下来。 她就是明花的守护者! “那好吧。” 抿着嘴唇,明花眼睛弯弯的笑着:“我听你的,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第1174章 报仇的机会 白云宫!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地方,明花心里面却是百感交集,想想自己当初不过就是这里一个守门的宫女,现在竟然一跃成为皇帝的妃子,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是明花妃子前来拜见云妃娘娘!” 云妃是封号妃子,乃是正皇妃之下的皇妃,地位也很崇高。 宫女们都是见过明花的,看她到这来就已经提前去禀报了,毕竟她现在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啊,谁不想巴结一下。 没一会的功夫就看银铃带着几个宫女出来迎接,作为云妃身边的大宫女,银铃的出现已经是在规矩内,给明花的最高待遇。 “见过明花妃子!” “银铃……起来吧。” 见到故人,明花本来打算多说几句话的,但是一想到之前大宫女的告诫,这会才算是把自己控制住。 “请!” 银铃欣然一笑,看着明花现在过的那么好,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在银铃的导引下,他们来到了正堂,而此刻云妃娘娘正在等候。 明花在和云妃叙过礼法之后,二人便对坐交谈,放在从前这是她根本就不敢想的。 因为知道云妃的为人,所以这会大宫女也能放心的让明花自己留在这。 “明花没想到你现在出落成这副样子了如何,生活的舒服吗?”云妃一面倒茶一面问道。 明花点点头,怎么说呢,她也不知道现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不过她的确很享受,也很开心。 “那就好。” 云妃自然是听说了宫中的一些流言蜚语,她还在担心明花会受不了呢:“记住了,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只要你不惹陛下生气,不去触及一些人的利益,你就永远是妃子。” “但是也千万记住了,不要得罪人啊。” 云妃此刻的语重心长,看起来就像是明花的娘家人一样,这种滋味让明花相当舒服。 “娘娘,其实我早就应该来看您的,只是陛下那边……” 有些夫妻之间的话,明花不好说出口,但是云妃全明白。 “我知道的,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陛下一定很喜欢你,每天都缠着你是不是?” “嗯!” 抿着嘴唇明花不好意思的笑了,云妃却不在意:“那样其实最好,夫妻合和才能恩爱,但是你年纪还小,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啊,你和我们不一样的。” “我虽然年纪也不大,可是在陛下眼中已经有些老了,但你还年轻,所以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身子。” 皇甫胤善那是真的龙精虎猛:“如果要是什么时候觉得身子不舒服了,千万要先去找人看看不能留下病根来。” “还有就是,你等下。” 云妃说着站起身来,从一旁拿过来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装着的是好像墨条一样的东西,黑亮黑亮的带着荧光。 “这是……!” 过去明花在云妃宫中的时候见过,此物乃是阿胶! 但是与一般的阿胶不一样,这是先帝特意赐给她的。 “娘娘,这不是先帝赐予您的吗?” “是啊。” 云妃让他不要这么惊讶:“当初先帝赐予我两盒子阿胶用来调养身体,这些阿胶和外面的凡品不一样,都是五百年以上的老东西了,阿胶本身的燥热火气随着时间和岁月全部被消磨干净,只剩下最纯净的补效。” “你拿着,现在你年纪小,正是补充的时候,免得以后上了年纪那些毛病都找过来,就麻烦了。” “不行不行!”明花急忙推辞:“这可是先帝爷赏赐的,我不能要!不能要的。” “没关系。” 云妃安然的望着她,目光中满是期许:“这既然是先帝爷赐给我的,那么就是我的东西了,你今天来看我,还带来那么多东西,我作为你的姐姐,过去还是你的子.” “也要有点表示才行,本身我也应该送给一些礼物给贺喜的,现在正好,把这个给你。”qqxδnew 明花还是不愿意接受,但是用云妃的话说,把这些阿胶给她补养身体,那样是为了皇帝好。 不然社什么时候要是明花的身子跟不上了,到时候不能继续安抚皇帝。 那不也是罪过吗? “更何况我知道你的出身,这些年在宫里也没有得到什么太好的照顾,底子孱弱。” “你必须好好补养自己,等着以后有机会了,为陛下生一个孩子,绵延大梁的香火才是真的。” “知道了吗?” 云妃的话,都说到家了,明花还能怎么拒绝。 虽然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却暖暖的,这就是所谓的娘家人吗? 看着她把东西收下了,云妃这会也很高兴,两个人又继续聊了一会,说的都是一些有关于皇帝和他们夫妻之间的话题,欢乐的不行。 但是有人开心,就有人忧愁。 莲儿也听说明花回到白云宫的事,她知道这是自己找她报复的最好机会,千千万万不能失手。 一开始,她是打算要下毒的,可是今日有云妃亲自烹茶,她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思来想去,莲儿决定还是用刀来解决问题1 别看她不是贴身的大宫女,但多少也有几分功夫在身上,正面打,明花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突然偷袭呢? 莲儿都想好了见到明花之后,不会直接去报复她,而是要聊一聊,看看明花能不能把之前的事情,一个个的都要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要是能的话,以后还是姐妹。 当然如果不能,它趁着说话的时候,突然袭击,不是也更好得手吗? 虽然这样做过,就算是成功了,她也难逃一死,但莲儿已经不在乎了,现在的她脑子里面除了那仅有的理智之外,只有报仇两个字! 能报仇,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无所谓! 做好一切准备后,莲儿就开始漫长的等待,她并不知道明花什么时候,能从正厅当中出来,过程虽然寂寞,但是她能坚持。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也不知道多久莲儿忽然看见大宫女和银铃再度出现时,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可是……如果明花今天不来看她的话,那不一切还都是白费吗。 第1175章 可怕的嫉妒 将自己的满腹狐疑藏住,莲儿只能祈祷着老天,给她这个机会。 此时此刻明花已经从正厅当中走出,和云妃手挽着手:“姐姐今天真的是让叨扰您了。” “别这么说吗。” 云妃笑眯眯的:“咱们现在是姐妹了,你又是从这里出去的,自然这就是你的娘家,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我把你的房间还一直都留着呢。” “对了!” 说起这,云妃特意告诉她,虽然是房间还留着,但并不是过去的房间,因为当时明花是和其他宫女们住在一起的,总不能等到什么时候她回来留宿,还要和别人住在一起。 所以这间房子,是云妃特意安排的,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是一水全新。 “姐姐这是真的让您费心了。” 明花从心底感谢她,但是云妃却摇摇头,让她不要这么说:“我们都是陛下的女人,就是亲姐妹一眼,哪里需要这么客气?” “你是要回去了吗?” 明花摇摇头,“我还想去看看莲儿,当时……” 想到那天的事情,明花心里也不好受,自己被皇帝宠幸,而莲儿却被押送到体刑司受苦。 这件事一直都挂在她心里的。 “好。” 听到这,云妃不免点点头,其实她刚才还在想着要不要提醒一句呢:“正好今天莲儿不当值,你去看看他也好,不过现在你们的身份不一样了,你的注意一点。” 云妃是担心明花那个性子,到时候见到莲儿又和过去一样,失了体统。 “姐姐放心吧。” 明花欣然一笑,这边带着大宫女直奔莲儿的住处走来。 莲儿很兴奋! 看着明花一步步的走过来,她心里也是狂跳不已,到底是要报仇,还是继续保持过去的关系都这一次的交谈了,只是……有一点让莲儿没能算计到的就是大宫女。 她竟然会寸步不离明花身边,这里可是白云共啊。 除了她自己之外,难道还有人会伤害明花吗? 自然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相信明花心里也是清清楚楚的,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明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把大宫女带在身边? 琢磨来琢磨去,莲儿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明花对自己的确是心里有愧,所以身边才要带个人过来壮胆子,不然的话,她怕不是都没脸和自己见面了。 一定是这样的! 一个念头,让莲儿之前好不容易忍下去的货期,再度攀升起来但是幸好这个时候,她还能克制住自己。 “莲儿姑娘在吗?” 正巧这时候,明花他们也到么口了,大宫女问了一声,莲儿其芒站起身子,检查了一下自己藏在身上的利刃不会被发现之后,这才应声。 “在的,在的!” “是谁啊?” 打开门,看见明花的一刻莲儿故作惊喜,但马上又敛住,将要跪倒。 “奴婢拜见……” 但是还不等她膝盖弯下去,这边明花就扶住了她的手肘:“莲儿姐姐你不要这个样子,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不得不说,明花的这个动作,的的确确,是给了莲儿不少的安慰。 这一刻,她也有些动摇:“奴婢当然认识您,只是现在身份有别,奴婢不能坏了宫中的规矩。” 假如这时候,要是明华是说一句,他们过去是姐妹,那么现在还是姐妹虽然宫中的规矩不能坏,但是现在也没有外人在,大家就还是和过去一样。 诸如此类的话,说一句,莲儿都能把自己开解了。 但是和可惜,明花心里虽然这么想,奈何因为又大宫女的话放在前面,她却不能这么说。 一瞬之间的沉默,让现场的气氛很是冷峻。 莲儿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到底还是跪下了。 “快起来!” 明花再去拉,但是莲儿却很坚持,她这样做既是一种怨恨,同时也在隐藏自己那双因为愤怒而赤红的眼睛,“规矩就是规矩,奴婢莲儿拜见明花妃子。” “快起来吧。” 知道明花这会有些手足无措,大宫女马上开口解围:“莲儿姑娘你过去与我们妃子娘娘关系密切,而今娘娘特意来看看你,这个是娘娘送给你的礼物。” 大宫女这会说话其实已经很注意了,用了送,而不是赏。 只可惜,莲儿已经被仇恨弥漫了双眼,对于她说的什么完全就不在意,什么叫做送? 分明就是赏赐的吗! 好啊,你这是来给我送东西吗?要是送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开口,反而还要你的宫女说话,要是按照宫中的制度,大宫女的身份自然比莲儿还高。 那么…… 你这就是在向我宣告,自己的地位对吗? 一连串的念头如同是惊雷烈火一样,在莲儿脑海中不断浮现,此起彼伏的。 逐渐她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激烈。 “拿着吧。” 莲儿虽然已经站起来了,但是因为要克制内心,所以反应有些缓慢,这时候大宫女把那个礼物的小盒子直接塞到了她的手中,但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就是凭借感觉,她总觉得眼前人似乎有怪怪的。 和她相比,明花现在当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兴冲冲的帮着莲儿把礼物拆开呢。 这里面是她精挑细选的两种药丸,都是御医出品的,明花为了这个还花费了很多钱财,那些都是皇帝刚刚赏赐给她的。 “莲儿,我知道你之前在体刑司的事情,因为当时实在太忙了,所以我就没过来看你。” “虽然过去这么多天了,但是受伤要想全部养好了,至少百日才行,这两种药丸都是内补调理的,每日一样一颗,总共二百颗。” “等你服用之后,体内之前残留的东西也就都消化干净了,保证还你一个好身体。” 还我? 身体? 明花的一番好意,此刻在莲儿听起来却是十足的嘲笑,连被皇帝临幸的机会你都夺走了,现在还说还给我什么身体,我要身体有什么用? 终于在这一刻,莲儿所有积累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第1176章 大案将成 低着头的莲儿,这会猛然之间把身子拔直了,手上只是稍微一转的功夫,一把利刃横空出现。 “我谢谢你!” “谢谢你了!” 莲儿咬牙切齿的,这句话说的也不清楚,明花只是听了个大概,之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只手推到了一旁。 “放肆!” 大宫女方才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心里面一直都做着提防,就在莲儿出手的时候,她瞬间冲了上来,直接擒住了她的手腕,一个顺劲的功夫,将其臂膀折在背后。 大宫女这一招用力十足,顿时巨大的痛楚瞬间牵动了莲儿的半个身子,根本没办法承受。 “来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大宫女此刻已经将莲儿控制住了,才有机会喊人呢。 因为这里是云妃的宫殿,所以内部只有宫女和太监,侍卫不奉诏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这会包围上来的人,全部都是太监,但是其中有几个还是秦俊的手下,他们的任务主要就是负责保护各个主子的,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 只有那些真正被皇帝喜欢宠信的,才有这样的待遇。 四个太监上前来,根本不用绳索什么的,直接就把莲儿四肢上十二个大关节全部血卸开。 “啊!” 疼痛让莲儿直接昏了过去。 明花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莲儿,自己好心好意过来看她,她竟然还要杀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妃这会也别惊动了,急忙赶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仅捂住了嘴巴:“怎么可能,莲儿她这是……” “娘娘。” 不等云妃把话说完,大宫女这会就道:“我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娘娘您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闻听此言,当时云妃心中一痛。 但是她能理解,现在明花乃是皇帝眼中的红人,她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此事又出现在自己宫中,大宫女这么说于情于理都讲的通。 微微点头,云妃这边暂时退回去了。 看着她离开之后,大宫女又让银铃把围在周边的宫女全都带走,只剩下她和明花,还有那四个太监在。 “你们看。” 再没有了多余的人,大宫女这时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来,在四个太监面前晃了一下,以此证明身份。 她不单是皇帝挑选,用来保护明花的大宫女,同时还是秦俊部下当中的一员。 四个太监此刻只是点点头,其实他们不用证明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们的记号都在身上,只要是内部人员一看就知道。 外人要是像发现的话,比登天还难。 “现在怎么办?” 大宫女冲那四个太太监问道。 其中看似领头的红衣太监道:“这个人暂时看守在这里,我派人去找秦大人!” 秦俊部下的太监从他开始,总共分为六个等级依靠衣服的颜色进行区分。 秦俊作为领军人物,身穿阴阳袍发,左侧为白色,右侧为墨色的那种。 再往下,依次是金、紫、红、蓝、绿,五个颜色。 云妃是皇帝的宠妃能安排一盒红袍太监守护,也是说得过去的。 大宫女认同他们的想法,就在当地等候。 因为是明花遇到危险,所以这件事大家都很重视,没一会的功夫秦俊就来了,此时此刻,他虽然只是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是却气势汹汹。 “见过秦大人!” 秦俊一来,整个白云宫中的人都在齐声贺拜,他是一个也不搭理直接就往里闯,而跟在他身后的,竟然全是金、紫袍服的太监。 当然了,这个组织,是秦俊在皇帝授意下组建的,内部人员全都是太监和宫女一类,并非是他和沈安共同管理的那个机构。 眼看着这样的阵势,大宫女也有点意外,她之前就没见过紫袍以上的太监,连紫袍都没看见过。 心中惊骇的同时,她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大的影响 “娘娘,秦大人来了。” 虽然在等候秦俊,但是也不能让明花一直在外面站着,这个小屋子,是特意安排的,大宫女和两个太监一步不离的保护着她。 另外两个太监,则将莲儿看守起来。 方才发生的事情,对明花的冲击很大,既惊恐又觉得委屈,她一直都在哭,这会大宫女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本来大宫女是打算出去请秦俊进来的,但是好在没用她费事,秦俊就自己进来了。 “娘娘没事吧?” 推门进来,秦军直接来到明花面前,仔仔细细得打量了一遍,不管是按个红袍太监还是大宫女,此刻都不敢吭声。 “你们这群废物!” 确定明花没有受伤之后,秦俊抬起手来照着大宫女脸上就是一个嘴巴,顿时把她打的口鼻出血,整个人直接倒地不起。 “秦大人饶命!” 大宫女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就跪在那求饶。 明花也没想到秦俊会这样做,分明刚才要是没有大宫女的话,她就危险了,是她把自己救了,为什么不奖励反而还要打他呢? 明花这时候直接站起身子,挡在大宫女面前:“秦大人您不要这样!” “娘娘。” 深吸口气,秦俊道:“我打他,是因为他没能事先察觉,并且这个责任也不是她自己的。” 话没说完,秦俊又是一拳轰出去,当时吧那个红袍太监击退了七八步远,嘴里面鲜血横流。 “大人饶命!” “你!” 明花虽然早就听说过秦俊的威名,但是过去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今天这场景之下,她才算是了解到,这个平日里笑呵呵,身份不同的人到底是有多可怕。 眼下秦俊都这么可怕了,那么那个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明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想到这里了,她急忙甩甩头,又把那个太监也拉了过来:“不是他们的错,要不是他们的话,我就那天就活不成了。” “您要是活不成了,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这会的秦俊看起来冷若冰霜,而且眼睛里满也没有半点表情,就好像是一个机器一样,杀戮的机器。 第1177章 秦俊的心思 “秦大人。” 这时候门外传来云妃的声音,之前因为大宫女的话在,所以云妃主动回厅堂之内等候,眼下既然秦俊来主持大局,她也会才好露面。 “云妃娘娘。” 相比于宫中其他的女人,秦俊对云妃还是比较恭敬的,他很佩服云妃的家事,也很欣赏云妃的贤德。 不过心里的感觉只是他心里的感觉,当前既然出了这种事情,在没有掉调查清楚之前,秦俊什么都不能说。 云妃按照规矩,给他行礼之后,这才当面问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毕竟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两眼一抹黑。 大宫女将方才的情况,如实的讲述了一遍,听的云妃心惊胆战。 作为聪明的女人,她现在如何看不透这里面的缘故,就是嫉妒啊! 可惜了…… 你在这件事虽然还没有一个定论,但是有一点她知道,莲儿肯定是活不下去了,这件事调查的过程当中,还不知道莲儿要遭受多少苦难,但是这也怪不得别人。 只能祈祷着她,下一辈子在做人的时候,千万不心生嫉妒吧。 听过了大宫女的阐述,秦俊这边要看看,方才莲儿行凶的东西。 一个太监将莲儿使用的匕首呈送上来,秦俊扫了一眼这是一把双刃,薄窄的利刃,一旦要是被刺中了,上卖弄的血槽可以很快将寒风送入体内,如果找准了地方的话,要人性命也不过就在旦夕之间。 “好凶狠的女人啊。” 回头扫了一眼还在昏厥当中的莲儿,秦俊直接下令:“把她拉到体刑司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她,更不许她死掉,这件事必调查清楚!” “诺!” 莲儿被带走了,这是或秦俊也提议让明花回去休息,大宫女依旧负责保护。 送走了明花,这时候秦俊还留在白云宫:“娘娘,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平心而论,老奴是相信您的,但是朝廷有规矩。” “并且这一次老奴到这之前,陛下也有圣旨。” 话音未落,秦俊从袖口当中拿出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正是皇帝亲笔所书的四个字——速办、严查! “我明白。” 看到这纸条的时候,云妃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大人,我现在就派人吧白云宫中所有的人全部召集起来。” “多谢娘娘。” 白云宫中从上到下,合计一百二十七人现在全部都在现场,秦俊也大来了很多手下,这会一部分人负责将他们全部看守起来,剩下的人则负责将白云宫查一个翻天覆地 “娘娘。” 正堂之内,秦俊自然是要陪着云妃的,其实是看守,但秦俊的心里不同,所以用陪来说更贴切。 “这一次的事情有些奇怪啊,老奴没想到在这竟然会发生此类的事情,难道是他们两个之间有仇恨吗?” 咋了口茶,秦俊继续说到:“但是我刚才听人说好像他们两个过去的关系还不错。” 这会,他故意隐去了明花和莲儿的名字,只是为了方便说话。 云妃摇摇头,谢过他的茶道:“我也也不知道,秦大人可知道,明花妃子是什么时候被陛下看重的吗?” “自然知道。” “对啊。”云妃叹了口气:“想想当时的情景,如果这两个人关系不好的话,莲儿也不会主动替她当值的,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或许是有什么人在从中作梗。” 宫中的一些流言蜚语,其实云妃也都听到过。 但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现在一看……好像事情和他过去想的不太一样啊。 “这件事我也知道。” 眼睛眯成一条缝,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秦俊的耳目,类似于那样的流言蜚语,他听说的很多,因为皇宫大内吗,各个宫中彼此之间明争暗斗的事情很多,类似于这样的话也很多。 所以他知道之后也没有过分关注,要是这点小事他都要放在心上的话,那么以后也就社么都不用做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引发出这么严重的后果。 “看来有必要整肃一下宫内的环境了。” 这句话他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却让云妃的心中一寒,毕竟对于他秦大人过去的威风,云妃相当清楚,上过一次他清洗宫闱的时候,那是用多少人的性命堆叠出来的? 悄悄扫了秦俊一眼,这会云妃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凶残与冷漠。 “大人!” 这时候就看秦俊的部下从外面进来了:“启禀大人,属下等已经全部办完事了。” 他们要办的事,既搜查! 所以说的这么隐晦,尽是出于对云妃的尊重。 眼睛微微开合,秦俊这会站起身来,冲云妃略一个欠身,之后带着那个金袍太监出去说话。 “怎么样都发现什么了?” “回大人,其他宫人一切如常,只有在莲儿的房间里,属下等找到了毒药三种,利刃两支,还有一条能杀人的锁链。” 哦? 闻言,秦俊嘴角不免浮现出一抹冷峻的微笑:“我要是没错的话,她在宫人登记册上标注的是会武功的对不对?” “没错。” 金袍太监道:“要是按照宫人的记录表看,莲儿的武功十分有限。” “武功总是可以隐藏的吗。” 欣然一笑,秦俊觉得这件事更有意思了:“要是没有搜到其他的东西,咱们就该回去了。” 说着他转身来到屋子里面冲云妃一拜:“娘娘我们先回去了。” “好。” 云妃点点头,站起身相送:“敢问秦大人,白云宫人是否可以随意行动了?” “是。” 秦俊虽然答应的很痛快,但是也有几句嘱咐:“虽然事情是这样的,但是娘娘最好还是让宫人们最近一段时间老实一点。” “不要到处乱走,什么时候等着案子查案了,我会亲自来告诉您的。” “好、。” 云妃点点头,之后秦俊又道:“除此之外呢,我还会派遣一队人马过来,他们的主要任务并非是看守您,而是要保护您的安全。” 秦俊这可不是在避讳什么,毕竟出了这种事情,又是在云妃宫中,谁能保证就没有下一次呢? 第1178章 暗中之谋 当然,一定会有人认为,秦俊这是在故意骗人,实际上他的手下就是来监视白云宫的。 真是那么想的人,就太可笑了。 行刺者是莲儿,被刺的人是明花,行凶地点又是在白云宫中。 这几个条件凑在一起,就昭示了这件事本身的不简单,所以秦俊是真心实意要保护云妃,他担心万一这件事背后有什么幕后黑手的话,会趁机对云妃下手。 并且是在他心里,也还藏着一个念头。 虽然被刺的是明花,但没准这件事的根本还是冲着云妃来的。 这是他的一种感觉,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也不好说出口,甚至对手下人他都不会提及,只要在日后找到了一切罪证调查清楚之后,或者是有什么线索,牵扯到这一条的时候,他才会提出来。 有些时候秘密的隐藏,反而是为了更好的解决问题。 云妃不但理解他,而且还十分感激:“秦大人您这样对我,让我真的是无所回报。” “这是老奴该做的。” 略为一欠身,秦军这边带人就走,等着他们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还特意亲自挑选出一队人来在此地驻扎。 总共三十人! 其中还有一个金袍太监,两个紫袍太监! 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看着他们运去的背影云妃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御书房中! “你回来了?明花怎么样?云妃怎么样?” 皇甫胤善抬头问道,秦俊急忙将他了解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现在大体情况就是这样的吗,但是更具体的还得一点点审问掉擦汗才行。” “好。” 深吸口气,确定这两个妃子都没有事情皇帝才稍微安心一些。 本来刚才听说明花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像亲自过去的,但是奈何手中的政务太要紧,还得会见周围藩属的领袖,这抽不出身来,这才让秦俊代劳的。 不过能把秦俊第一时间派遣过去,也可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要查的话,你要亲自查有时间吗?” 秦俊摁了一声:“陛下之前不是说要从快办理吗,所以我打算两天之内将案件告破。” “两天?” 皇甫胤善眉头一皱,其实他觉得两天时间还是有些太长了,但心里一琢磨,其实也说得过去,要是再紧张一点恐怕不能把事情调查清楚。 这件事既发生在皇宫当中,自然牵扯到的也都是各个宫中的人,秦俊审讯的时候就没什么了,可是要对付那些宫人,业的花费一些时间。 并且凡事就算是犯人招供了,他们不是还得验证一番吗。 “那好就两天。” “陛下。” 这件事暂时可以先放一放,秦俊手头还有一件事还说:“昨天我们接到情报,说是好像最近一段时间,外域上又有一些动静,但到底是什么还不清楚。” “哦?你怎么看??”皇甫胤善让他坐在自己对面:“他们是打算要来进攻我们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准备?” “这个还不清楚。” 摆摇摇头,秦俊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也派人去调查了,并且将此事告知了沈安和皇甫竣,两方都没有什么回应。 而在秦俊心中,其实他对这件事还挺担忧的,毕竟眼下肃州、函州和宜州刚刚遭受了大灾,正是他们大梁国力消耗的时候,如果要是有人看准机会,要趁乱动手的话,这可是一个相当好的机会。 “我派遣出去很多人,相信他们能够拿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吧。” 皇帝双目微微皱起,随即又笑了笑:“反正不管他们要干什么,只是不来侵犯大梁就行。” “对!” 秦俊也是这个态度,他告诉手下人在探听消息的同时,如果一旦发现并且落实了对方是有心想要进犯大梁的话,塔恩美则可以便宜行事,想办法把这件事争取化解掉。 虽然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试试才对。 只有努力过,才不会遗憾吗。 “你做得很好。” 他的处置方法相当得当。皇甫胤善很满意:“现在国家有你,还有皇叔和兄长在,我看我这个做皇帝的,都能轻松很多啊。那要是放在过去,还真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子。” “陛下说笑了,这些本来也是我们该做的。” 这边秦俊陪着皇帝喝了一杯茶,就直接转战体刑司。 另一边,白云宫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宫中炸开锅了,所有人都在悄悄地议论,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说,因为秦俊早有话摆在那,任何人擅自议论这件事。 都要论罪的。 在刘槿薇的宫中。 这会秀儿已经把探听来的消息都告诉她了,“娘娘还真是够可惜的,竟然让明花跑了!” 秀儿这么说,实际上,其实刘槿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个明花算什么,那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而已,不管皇帝有多么喜欢他,她都还是宫女。 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刘槿薇操哦在那个这件事的真实目的,也是想通过这件事把麻烦牵到云妃身上,至于那个明花,死了就死了,不死也无所谓。 “要是我连一个宫女出身的人,都觉得是威胁的话,是不是有点太不自爱了?” “娘娘说的是。” 秀儿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样子急忙上前来奉承:“娘娘当然是神机妙算的,现在秦俊已经派人把整个白云宫都给包围了,这件事陛下也很重视啊。” “我看那个云妃要有大麻烦了。” “不见得。” 刘槿薇摇摇头,一双魅人骨髓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难道你不知道吗,秦俊对云妃一直都特别尊重;还有这一次她看似是将白云宫包围控制起来,但我想更多的其实她是想要保护白云宫才对。” “如若不然的话,何必派遣那么一个金袍太监站班?” 别看他们对于秦俊那个组织都不是很了解,可刘槿薇作为宠妃或多或少还是能听说一些的,金袍太监有一个很特殊的点,就是一旦遇到事情的话,他们有便宜行事的权力! 第1179章 讯问开始 便宜行事! 说起来只是四个字,但是这里面有多大的分量谁都知道。 假如要是现在有人去靠近白云宫的话,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呢,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左右只要他们觉得你危险,就可以立刻诛杀,且不用承担一点责任。 那可是杀人的机器啊。 “这一次秦俊特意安排了金袍太监在那,只怕是为了保护云妃,要是本宫没有猜错,只怕他已经看出了什么问题。” “不会吧?!” 秀儿楞了一下,当时心里发慌:“娘娘那秦俊大人就真的这么厉害?” “我不知道。” 眯着眼睛,刘槿薇一脸正色地摇摇头:“左右你们都小心一点为好,之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是他要你们去帮忙破案的话,千万记住,一定要积极。” 必须要明确的一点就是绝对不能让秦俊怀疑到他们身上。 “你要告诉宫中的每一个人,要是谁漏了马脚的话就自己了断不然到时候本宫也不会手下留情。” “明白!” 从刘槿薇的态度上,秀儿就能感受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怎么说呢,现在他要是一点都不害怕,那绝对是是在彻底,然而现在就是害怕其实也没什么用,谁让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呢? “那么娘娘我这就去安排一下。” 刘槿薇点点头,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还有就是对外,之前那些暗中帮助过他的人,都要给足了黄金! “这不是吝啬的时候,必须让他们把嘴巴都闭上。” 刘槿薇心中清清楚楚,现在秦俊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轰轰烈烈的查案,一部分是真的,还有一部分只怕也是要掩人耳目,他肯定会在背地中另外作一番调查。 这才是必须要防备的。 因为要散布流言蜚语,所以就需要很多人帮忙,对于这些人,刘槿薇确信只要秦俊不能从他们这里拿到口供,自己就是安全的,这个计划也就还能继续下去。 她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把云妃拉下马。 “你告诉他们,只要这一次能够包保持住,之后我还有重谢!” 这里刘槿薇用了一个谢字,而不是赏,可见她对这件事的态度也相当认真,秀儿还能说什么:“娘娘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 “去吧!” 秀儿这边去忙活了,刘槿薇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对着镜子她还在计划之后的打算。 现在的情况虽然十分混乱,也十分危急,但是实际上一切竟然真的是按照她设计那样发展的。 所以接下来只要外面没有人卖他们,到时候下一步他就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卸到云妃身上。 至于用什么办法,现在刘槿薇自有打算,不过没到那一步就不能说出来。 而且在她心里,即便是外面的人出卖了她的话,她也还有另外一手准备。 秀儿是她的贴身大宫女,而这一切事情也都是她去做的,真要是局面变得不受控制了,她也可以弃车保帅。 对秀儿,这样虽然残忍了一点,不过要是能保全自己,想一想也就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秀儿能有今天,全都是仗着自己的提拔,所以他的命也是自己的。 左右这一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刘槿薇都决定要把云妃推下神坛,现在满宫的妃子也好,还是算上皇帝全部的女人吧在内,她的地位最高,背景也算是不错的。 只要没有云妃做对手,相信之后皇后的位置,就肯定会落在她的头上。 另外,对于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刘槿薇也设计的很好,这一次让他们前往肃州调节沈安和王冕之间的矛盾,说到底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调节的吗? 自然得胜的人一定是沈安! 所以这个公差,就是为了给他们镀金的,但是皇帝能接受她的提议,有一大部分也是因为肃州的事情拖延太久了仅此而已。 有了这些作为前置条件,刘槿薇相信,只要她的父亲和兄弟返回皇都之后,必然就能得到封赏,从而被皇帝启用,如此她的势力也稳固了,还能得一个举荐有功的名头。 那样以来的话距离皇后的位置不是就又近了一步? 自然凡事有利就有弊,刘槿薇也不是没想过,要是她的父亲和兄弟在肃州做不好事情,而引来沈安的不满或者是有什么麻烦。m 但这不重要! 按照之前对沈安的了解,对外他虽然从来都是雷厉风行,铁血手段,可是对内,却很仁慈。 加之这一次还有他这个正皇妃的面子摆在呢,一般的事情沈安都会高抬贵手的。 此时此刻,刘槿薇还不知道肃州发生的事情。 另一边,在体刑司内。 这会的莲儿已经成了血葫芦。 秦俊坐在一旁,微笑着看她:“怎么样,现在你知道要说什么了吗?” 莲儿摇摇头,即便是感觉自己都要挺不住了,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哪怕是一死也不愿意给他们供词。 其实她这就是一口气弄得鬼迷心窍了。 秦俊微微一声叹息,把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当时就有人会意,继续开始下一轮的拷问。 眨眼之间莲儿有昏死过去两回,秦俊这才叫人把她泼醒了,再次重复方才的话。 莲儿有些扛不住了。 “秦大人,你要问什么?” “好。” 微微一笑,秦俊挺高兴的,其实这会只要是吭声就好办:“我想知道的事情很简单,你为什么要刺杀明花妃子,还有就是,是社么人让你这么做的,这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的阴谋。” “只要你把这些都说出来,咱们就不用费事了。” 莲儿恩了一声,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但是这时候她把所有的责任全都归结在自己和明花身上,所以忽略了秀儿当时的行为。 闻言,秦俊眉头紧锁,虽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好像却少了一些东西。 “怎么样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对。” 强打着精神,莲儿点了点头,被血粘在脸上的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睛:“秦大人,这就是事实,我恨她,你杀了我吧。” 第1180章 背后魅影 死,是一定的。 秦俊这回告诉了莲儿不用着急:“你自己最清楚的,现在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国法还是我,都不可能让你继续活下去。” “只是……你方才的供词,都说完了吗?” “说完了。” 长须口气,莲儿这会说话的声音还是挺响亮的,毕竟在此之前,为了防治过度刑讯,导致莲儿死亡,秦俊吩咐人给她灌了好几碗汤药,那些可都是吊命的东西。 “就只有这些。” 莲儿道:“左右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没想过自己可以活下去,所以实话实说,大人您就成全我吧!1' “我希望自己可以速死!” 莲儿所以这样说,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她心如死灰而已。 “你不要着急。” 秦俊还是觉得有问题:“我现在不想难为你,所以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告诉我。” “这件事不可能那么简单的。” “秦大人。” 闻听此言莲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诧异瞪大了眼睛:“你这么说,该不是打算……打算让我污蔑娘娘吧?” 要说莲儿被抓之后,最恨的事情就是自己没能将明花刺死,但是最后悔的,则是她当时满脑子都是复仇两个字,而没有考虑到这样做过之后是不是会给云妃带去麻烦。 “我自己做过的事情,我都招供了。” “秦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方才不肯是我没想明白,现在我知道自己受不住了。” “但是您要是想污蔑我们娘娘,那就直接把我打死吧。” “不。” 在审讯方面秦俊经验丰富,他能从莲儿的眼睛里看到她的真诚。 所以这会有些话就可以说了。 审犯人要送松弛有度,不一定就只能使用酷刑什么的,没玩没了的折磨,那样作只要犯人不死,的确能问出自己想要得答案,但是会花费好多时间。 要折磨一个人的身体简单,开始要摧毁她的意志就很难了。 所以审讯方面也是要讲究方法的,如秦俊这会的判断,既然确定了莲儿不会再说假话,那么他就可以顺势把一些话说出来,然后引起她的共鸣看看能不能再问出一些其他的东西来。 “这么说吧,我没有想过让你攀扯云妃娘娘,而且我比你还要相信娘娘是干净的。” “如果有人说这件事和娘娘有关系,我决不相信。” 真的? 听完这些话,莲儿有些惊喜。 秦俊重重点头:“我只能这么告诉你,现在看似我是把白云宫包围起来了,但是我在保护云妃你相信吗?” “相信!”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就是两好合一好,这会秦俊的话与莲儿心中所想一样,自然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贴近了不少。 “秦大人我相信你。” 看着她的样子,秦俊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叫人把她身上还挂着的两样刑具摘下去了。 “我是真的相信云妃娘娘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别人呢?”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按照秦俊的话说,现在的情况就是莲儿的供词里面存在纰漏,所以就是他相信了,可是在皇帝那边也不好交差。 并且偌大的宫闱之中,又有多少流言蜚语啊。 “我希望你可以把事情的讲过,重新仔仔细细的再讲述一遍,看看之前的供词里,有没有遗漏什么细节,你要想明白,眼下可不只是为了你,还有一点也是要替云妃娘娘,扫清麻烦。” 秦军的话意有所指,莲儿自然也清楚。 这会她的心里安慰了很多,所以脑子也变得清醒起来。 琢磨了一下她按照秦俊所说的,把刚才的情况重新复述了一一遍,但是和之前相比的确多了很多细节。 这一次就包含了秀儿! “你说的这个人不是正皇妃的大宫女吗?” 等他把话说完,这会秦俊才提出疑问:“你的意思是,是那个秀儿首先去找你的,之后才引起了你这么大的反应对吗?” 莲儿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不过……她什么都没和我说。” 不! 看似秀儿什么都没说过,但是秦俊确信,这罪恶的种子,就是她来播下的。 而今的问题在于,秀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可以揣测一下,会不会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皇帝都在宠幸明花,而冷落了刘槿薇,从而让她生出报复的心里,但是这说不通的。 虽然女人可以小心眼一点,但是作为后宫的人,还有那么高的身份。 刘槿薇要是连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子都容纳不下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得到皇帝喜欢的。 所以……是不是可以认为,他的目标是云妃呢! 终于,随着莲儿将这个细节招供出来,秦俊脑子里面那条不为人知的线终于串联起来了。 如果这个消息换做一般人的话,未必能联想在一起。m 奈何秦俊哪里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不说他有多少经验,就是从小在皇宫之中长大的经历,就让他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着辉煌的宫殿之下,是怎么样的肮脏。 要嫁祸、要害人。 根本不必触及对方本身,或者说只有不直接触及对方的情况下才能完成。 继续深入下去,现在莲儿、明花还有云妃,他们三个是一个整体,秀儿是一个引子,那大宫女则是一个工具! 目光辗转,这会秦俊心里真的是天马行空,整个皇宫所有人都知道,至少这段时间最受皇帝喜爱的妃子,就是明花。 所以明花要是死了的话,皇帝肯定会不遗余力的一查到底! 甚至于还会让他秦俊,和皇甫竣一起动手,那样的话,别说是什么人了,就是鬼都逃不脱他们的手段。 所以这件事背后的真正主使,就是正皇妃刘槿薇的话,保全明花一条性命才是绝妙之笔,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同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只要人还活着,那就不至于死不松手。 到时候只要莲儿被抓,然后杀掉他,这件事也就可以告一段落。 如果这是单独的是一个事件,的确能告一段落,可这要是一个巨大计划中的部分,那么正好可以在保护指使者安全的同时,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第1181章 他必须死 秦俊到底是秦俊,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这一切都看透了。 “行了。” 回头看看那般的莲儿,他觉得已经不用继续审问下去:“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管刚才的方法,让你有多恨我。” “这都是公务事,现在既然你已经什么都招了,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让他们为难你,至于是死是活……” “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虽然刚才话说的比较狠,可实际上莲儿到底用不用死,他也说不准。 这些事情都要由皇甫胤善决定。 “你们听清楚了。” 这会秦俊叫人把莲儿从刑具上放下来。 “从现在开始找个大夫给她治疗一下,不管之后怎么样现在不要为难她。 “诺!” 秦俊对手下人管的很严格,他们自然谈是不敢乱来的。 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但是秦俊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一方面是云妃那边,还有一方面也和皇帝有关系。 要如何处置莲儿,其实是对皇帝的一次考验。 很多人的眼睛相信都在看着他。 “来人!” 这时候秦俊又叫来一个金袍的太监,让他带着这边的卷宗,送到御书房去,他本人则要去沈家商会一趟。 十三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秦俊竟然会登门。 现在为了三州的事情,他们可是忙得较大后脑勺,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亲自接待了。 “秦大人,你这是有什么吩咐啊?” “不是有吩咐,我是要你帮我找个人。 原来这一次他是打算让十三帮忙传话,找到沈安留在这边的负责人,讨论一下关于刘槿薇的事情,之前沈安不不是就说过要调查刘槿薇的情况吗。 而现在正是好时候。 “我知道了。” 十三猜道他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这回也不啰嗦,直接叫人发信出去。 其实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都有什么人在其中,十三也不知道,只是当时沈安出发的时候给了他一只传信用的蜜蜂,说是需要的时候只要放出蜜蜂就行。 到时候要在什么地方见面,或者是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对方就会主动提出了。 “稍等一会,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 秦俊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一点都不着急,知道吗?这段时间可不光是们忙活我在皇宫里也是昼夜不停。” “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我是肯定不会着急的。 “我知道你就很忙,现在还没吃饭吧?”十三说着叫人送了游一些烤肉上来:“你别小看这一盘子烤肉啊,可都是上好的飞龙鸟,这一盘子不少钱呢。” 提起钱,秦俊乐了:“谁人不知道,你十三大爷,那是最有钱的人之一,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比你还有钱的。” “你和我一个太监说钱,是不是太过分了?” 啊? 十三没想过他会这么说,这会愣了一下之后不免哈哈大笑:“行,没想到你秦俊这会倒是也学坏了。” “彼此彼此吗、” 她们两个这会有说有笑的,正在品尝美味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张纸条传了进啦。 “嗯?” 眼见纸条放在哪,秦俊嘴角微微一翘:“可惜现在还有这么多美味没有吃干净,但不过我要出发了。” “来消息了?” 十三只管低着头吃,看也不看他:“这样的话,你就去吧,到时候我让人往皇宫里送一点。” “多谢。” 离开沈家商会,秦俊按照纸条上的路径,绕出皇城之后,才在一个小树林子里面见到了那个人。 “你就是沈王爷的部下啊?” “是!” 虽然是背对着他,但是秦俊依然能够感受到那人身上的肃杀之气:“很好,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行了。” “我找你来是要给你一个东西,王爷之前说要你们掉调查那个刘槿薇,现在我也要调查他,我们可以相互传递消息吗?” “当然!”东西是秦俊扔过去的,而这会暗人也很干脆的说道:“一直以来主公都说要我们和你还有皇甫竣合作,这一次算是我们头一回见面。” “也是第一次合作。” 秦俊悠悠的道:“皇宫里面今天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把详细的内容都记录在里面,你们之后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以送到沈家商会,到时候十三会派人找我。” “明白!” 像他们这种人对彼此肃然都有着好奇,却绝对不会越过底线,而且除了正经事之外,其他的话都尽量少说。 交代过自己的目的,秦军转身就走。 对方还是那副样子,二人形同陌路一样。 皇宫大内! 皇帝这会已经拿到了莲儿的卷宗,他对秦俊的速度相当满意,但是眼下他还没有作出一个决断,到底要如何对待那个莲儿。 在这份卷宗之内,其实皇帝能看出是有问题的,包括秀儿的出现。 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他才拿捏不准,毕竟要是追查下去的话,第一个被涉及进来得就是秀儿,也会因此吧刘槿薇牵扯进来。 他倒不是有多庇护刘槿薇,只是夫妻之间的那点情分吧。 只要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大事,其实做丈夫的还是希望去保全妻子一些。 “陛下。” 正在皇帝拿捏不准的时候,秦俊回来了,看到他皇甫胤善不免松了口气:“太好了,你要是还没忙活完,朕就要等不及了。” 他让秦俊坐下的同时,也提前了有关莲儿卷宗的事情。 “你看这件事我们要如何处理一下更好?” “这个……”有些话不好说,秦俊倒是想先看看皇帝的态度。 “朕的态度,至少莲儿必须死!” 皇甫胤善说得很干脆,尤其是他那个至少用的很有意思。 秦俊心里大概有数了,既然是至少的话,那么是一切罪责和调查怕不是都要按照至少这个底线来进行,同时他也能确定皇帝这是在正话反说。 “那么这样一来,我倒是觉得就可以将莲儿绞杀,之后所有和这件事有牵连的宫人,训诫一顿也就是了。” 第1182章 用心良苦 训诫的方法有很多种,可轻可重。 骂几句是训诫,要是拉出去重大五百鞭子,也是训诫,因为这个词就决定了,限度的延展。 “这样倒是可以。' 皇甫胤善点点头,但是还有一条训诫的话,他希望能说的更清楚一点。 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是秦俊明白这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就是要包庇秀儿吗? 可是不能那么做。 皇帝的意思,是要在训诫的时候给他们一些不公正的待遇,比如秀儿应该就是骂几句,走个过场而已。 而其他人呢,该打就打。 这样做的确可以,毕竟那个词的弹性很大,可问题是一旦这样做是,在别人看来不是就失去了皇帝的公正吗? 虽然这是后宫的事情,但身为帝王就是要无时无刻,不能保持公正。 “陛下,如果要是像从轻发落的话,自然可以,但那样就必须所有人都从轻发落。” “……所有人吗……” 深吸口气,这回倒是轮到皇帝有些抽搐了,他想包庇刘槿薇是肯定的,可是如果按照秦俊的说法,对所有人都网开一面,雷声大雨点小的话。 只恐怕之后皇宫里面还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没有代价,怎么可能令别人畏惧。 可要是全部都严肃对待的话,又担心会牵扯到刘槿薇。 “朕只是不想让她也被倦进来。” 终于,在找不到办法得情况下,皇帝只能实话实说然后把这个麻烦交给秦俊处理:“你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这个……” 稍加思量。秦俊还真是想到了一个手段,就是有些恶劣,并且一旦用出来,只怕会引来一些人的流言蜚语。 “你在乎这个吗?” 皇甫胤善都被她逗笑了:“偌大的宫廷还是满朝文武,能和你开玩笑的只有那几个人而已,朕算是一个,剩下也之后沈兄和皇叔了,至于你的流言蜚语,谁敢乱说?” 秦俊摇摇头,其实在他心里这会担心的就是皇帝不同意。 “为什么?” 皇甫胤善需要一个理由,本身这件事就是他在拜托秦俊啊,难道是自己拜托的,自己还不能接受吗? “陛下。” 深吸口气,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秦俊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他索性就道:“其实要想达成您的目的,又不引起其他人的反对,很简单,只要正皇妃能够在这件事发酵之前,解决了秀儿,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虽然秦俊不想这样,但既然是皇帝开口,他就不会隐瞒。 闻听此言,皇甫胤善当时双目之中闪过两道星芒,如同飞点一样:“你的意思是……是打算让正皇妃自己解决?那么你帮忙动手不好吗?“ “不行。” 摇摇头,此刻的秦俊,相当正式肃然:“陛下,如果这件事不是和后宫扯在一起,那么杀人根本不是问题,眼下所以这件事特别难办就是因为涉及到了后宫。” “而且无论是正皇妃,还是云妃都是您喜爱的人,一个案子牵扯到了他们两家……那就不得不小心了。” 秦俊这一番话语当中,其实带着很深的诱导性,他是再暗示皇帝,这一次莲儿行刺明花的背后,可能存在一个更为巨大的阴谋。 只是谁也叫不醒一个自己装睡的人。 皇帝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切吗? 他就没有自己的怀疑? 不! 其实皇帝也有猜到了什么,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这时候想法让秦俊帮忙杀人灭口呢? “那么你的态度就是这样了?” 秦俊点点头:“至少在我看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行、” 即便是有些失落,但皇帝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意见。 这边派人去给刘槿薇送信的同时,他也很好奇地看着秦俊:“你不是觉得我这一次做的很不对?” “不。” 摇摇头,这会秦俊要实话实说:“其实我反倒觉得陛下做的是正确的。” 怎么讲? 这明显和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态度是相互违背的,皇帝很好奇。 秦俊则十分坦然,他只是问了皇帝一句话:“陛下这样做的目的,就真的只是为了袒护谁吗?” 是啊! 扪心自问,皇甫胤善很清楚,他的袒护只是表面现象,所以要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为了暂时保证宫闱当中的宁静,这件事本身就牵扯很广。 一旦要是继续查探下去,再把刘槿薇等人全部牵扯进来的话,那皇家课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陛下用心良苦,臣自然也是理解的,所以您现在这么做一点错都没有。” 就这一句话,当时让皇甫胤善心中宽慰了很多“我身为皇帝要考虑到事情自然也多,但是秦俊虽然事情现在这么办了,你也的做好准备啊。” 话不用说的很明白,秦俊哪里能不懂皇帝的心思。 “您放心,所有一切卷宗和证据都在我手中,日后要是需要,可以随时拿出来。” “好。” 微微一笑,皇帝提笔把这件事做了了结:“不管怎么说莲儿行刺明花,就是死罪一条,但是看在还有那么多阴谋的份上,你可以让他死的痛快一点。”仟千仦哾 这也算是他最后的仁慈吧。 秦俊微微点头,之后接过皇帝所撰写的手谕:“这件事需要尽快结束,所以吗,明天你就去把莲儿赐死。”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去看看明花了。” 从这件事发生到现在皇帝还没有去见过明花一次。 秦俊自然不会阻拦他:“其他的事情可以都交给我,陛下可以放心。” “行!” 站起身来绕出书案,皇帝不免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有你在,真的是可以让我少去很多麻烦;你也要注意休息,这几天别太累了。” “陛下放心!” 目送皇帝离开御书房,秦俊这会脑子里面想着的全然都是和刘槿薇有关的东西,现在他真的是很好奇,这个刘槿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还有就是诚如沈安之前担心的一样,这个女人是不是要祸国殃民,也很重要。 宫廷之内的一场大乱似乎就要开始了。 第1183章 辅相要帮忙 实际上,这场大乱不是就要开始了,而是已经开始了!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之后,秦俊得到了沈安那边的书信,上面清楚明白地将肃州案的全部过程记录下来。但是最让他差异的还是附录上面的内容。 现在刘政和刘琼,已经都被杀了! 沈安在附录当中写的很明白,刘氏父子再当地是如何办事的,又是怎么样索要贿赂等等,全都有详细的记载和证据。 反正这件事如果是秦俊碰到了,他肯定会做出和沈安一样的选择。 但眼下的问题是,刘氏父子既然都死了,那么刘槿薇方面要如何处置。 可见这一次她举荐的人是有问题的。 深吸口气,秦俊现在心中五味杂陈,这件事虽然很着急,但是也只能等到皇帝回来之后,在做选择。 在过去的一个时辰里,皇甫胤善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温柔,去安抚明花受伤的心灵。 终于在她的努力下,这个丫头脸上又露出了之前得笑容。 “你放心以后朕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出现。” 这是皇帝的许诺,皇帝是不骗人的。 “多谢陛下。” 抿着嘴唇明花这会的情绪稍微安稳了一下,两个人又说说笑笑起来。 “你知道吗。” 放下手中的酒杯,皇甫胤善不免有些感慨:“当朕听说你遇到行刺的时候,心里有多少着急……可是没办法当时还有外国的使臣在,所以朕无法脱身。” “你怪我吗?” 明花摇摇头:“当然不怪您,陛下每天都那么忙碌,其实在臣妾心里,这件事本身也不用劳动您的。” “臣妾还觉得,这件事打扰到您了呢。” 明花所说,都是出自真心实意,皇帝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越是这么懂事,皇帝心里就越有一种对不起她的感觉,“要是所有人都鞥和你一样那就好了。” “可惜啊!” 话说到这,皇甫胤善不仅长叹一声,明花自然是看不出来他心里藏着什么事,但皇甫胤善自己却很清楚,他是想到了刘槿薇。 那个女人! 虽然真的很好,但是也真的够是非的。 这一次皇帝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如果要是肃州那边的情况,刘氏父子能够完成的很是漂亮的话,他就暂时把这件事忘记,只要刘槿薇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他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糊弄过去就行了。 可要是刘氏父子在肃州,不能办好差使,闹出什么纰漏的话,作为皇帝他就要大义灭亲了。 然后再通过那件事,将刘槿薇罢黜。 之所以要这样操作,其实也是皇帝得小心思,他可不想让别人说他立人不贤,如果是迁怒于刘槿薇,这还说得过去。 可要是承认了自己立人不贤的话,对于皇权的统治,没有任何好处。 明花自然不知道皇帝这会说的是什么,不过看的样子,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陛下,是不是臣妾让您担心了?“ “那就是臣妾不好。” 说着,她的眼泪竟然又来了。 眼见如此,皇甫胤善急忙安慰起她来:“你是朕的女人,保护你也是朕要做的,诚如你还是大梁的百姓一样,不管你是不是朕的女人我只要在国法之内,都不能叫人伤害你啊。” 这番话,被皇帝说公私分,通过是由别有一番味道。 明花一个小丫头哪里尝试过这些,此时此刻她就觉得好像是有一阵春风一样,吹开了她的心扉。 “臣妾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如此得到陛下的爱护;陛下,臣妾有些饿了”仟千仦哾 饿了,那就是好事。 有些时候其实人和动物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在受到巨大的惊吓之后,往往都是么有胃口的,此时此刻既然明花饿了,就说明真的已经回复的差不多了。 “那好你要吃什么?” 皇甫胤善别样的高兴,明花倒是一时之间也点不出名字来,反正只要是好吃的就行。 当即皇帝就派人传领下去,要求御膳房将他们西现在能做出来的好吃的,全都送上来,有多少要多少 “记住了,千万要快!” 伺候在门外的小太监应了一声赶紧就走。 皇甫胤善这会许诺给明花,从现在开始,他要在这里陪伴三日。 “这三天朕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陪着你好不好?” 明花当然是愿意这样的,可是如此以来岂不是会耽误皇帝的政务? “无妨、。” 摆摆手,皇甫胤善笑眯眯的看着她,而今朝廷上下河清海晏的,虽然肃州那边有些麻烦,但是沈安就在当地,而其他的事情秦俊和皇甫竣也就一并斗个解决了。 “别说是三天,如果我愿意的话,在这三十天,都无妨!” 明花还能说什么,过去她只知道皇帝有多忙碌,却不想现在有一日,皇帝也能为了她而选择休息。 一瞬之间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情绪,明花一双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整个人直接俄撞在了皇帝的怀里。 “陛下,有您真好,臣妾受宠若惊。” 搂着她的身体,皇甫胤善没有再多说什么。 皇帝金口玉言,他说要在这里三天,那就是三天。 至于这三天之内,国家的政务处理就落在秦俊身上;但是仅靠秦军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按国王皇甫竣那是个不愿意插手公务的人,所以这三天能帮忙的,只有在枢密院中坐垛的黄迁! “辅相大人。” 来到枢密院,秦俊和黄迁一见面就直接笑了起来:“别来无恙啊?” “瞧您说的是什么话?” 黄迁这边亲自给她倒茶:“下官可是承受不起。” “得了吧。” 秦俊悠然的看着他:“我也不和你说笑话了,这几日宫中有事情,国家政务上你要多帮忙才行;陛下不会出面,所以还得看咱们的,总不能让偌大一个国家,就此停下运转。” “那是自然。” 黄迁答应的相当痛快,可是在心里却很好奇,皇帝在干什么。 他不是一项最注重自己的权力吗,怎么这次就突然当心大胆的让他们来掌权控国了,就不怕这几天的功夫,惹出什么意外来? 第1184章 人选——徐捷 一个国家之中,每天都有着大大小小各种不一样的事情。 虽然不见得每一件事,都要皇帝亲自处置,但是总有一些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者是牵扯到国家根本策略的大事,需要皇帝自行决断。 按说这些事情绝对多数都不是马上就要办理,可是一般情况下,基本都的留中才行。 而皇甫胤善这一次,竟然特意嘱咐秦俊,希望他们不要这么做,真遇到类似的事情,朝廷上各级别的文武大臣们就砸一起商量,然后处置了为好。 这样的举动,几乎就是在明着放权了。 秦俊当时就很疑惑,皇帝为何要这样做。 其实换做旁人,皇甫胤善必然不会道破天机,但是对他则不一样。 用皇帝的话说,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不希望国家有什么政务堆积,还有一方面他也是想看看,如果一旦朝廷上的权力下发下去,到时候百官们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如果要是百官真的可以把事情做好,朕不是也清闲了吗?” 这些话听起来好像是皇帝再给自己找便宜,但秦俊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怕被也是皇帝对百官得考验。 诚如其说的一样,要是能够把朝要务办好,则是官员本分,日后皇帝或许给一下嘉奖而已。 但要是这一次有人不能把事情做好,或无法诚信对待,以及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各种情况,那么在这今天之后,皇帝也正好可以借机会将其从朝廷上剔出。 这岂非不是一个清扫皇堂的好机会吗。 “秦大人放心。” 凡是关于仕途上的事,秦俊能想到多少,黄迁就能想到多少:“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此间之事,下官肯定会尽心尽力的。” “对啊,知道辅相会这样,所以我才过来。” 微微一笑秦俊这边可是给他带来了好多公文,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关于肃州、函州和宜州的。 “我的天!” 看着眼前几个箱子,黄迁的头瞬间就大了:“这些都是王爷发来的?” “没错。” 这里面的所有公文,全部都是在沈安带领下,当地三州官员们呈送除了一部分记载当地灾情的,更多还是这些年,在三州当地彼此存留的一些案卷。 “王爷这一次没有按照朝廷的程序,直接把所有的公文全部送到我手中,看来其目的就是要打算将三州之地过去的冤假错案等等借这一次机会全部弄清楚。” “辅相要做的事情可是不少啊。” 无奈一声苦笑,黄迁一点都不觉得累:“左右是王爷的安排,下官自然只能鞠躬尽瘁了。” “那就好。”微微点头,秦俊心里知道,别看这些公文是全都送给他的但沈安一定是想要让黄迁来处置。 不然也不会在这些公文上面,都用枢密院的印信了。 这个暗示很重要。 “对了。” 吧公文交接给黄迁不过是秦俊今天到这来的目的之一,还有一条,就是之前沈安发给皇帝要求朝廷重新拍人前往肃州作牧丞的事,这件事的确耽误不得。 按照惯例应该是皇帝亲自指派人选的,现在她没时间,朝廷上也不能拖延。 “辅相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人。” “肃州刚刚从一场灾害当中脱身出来。当地很多事务需要处置,王爷虽然把肃州弄的秩序井然,但是如果只让陆云庆一个人掌握全局,他是承受不住的。” 微微点头,黄迁觉得这个事情有些难办。 “按说这个人选,应该是皇帝陛下亲自挑选的,或者是吏部经过商量摘选之后就,再呈送给枢密院,现在跳过了这两层手续直接把问题压给我……” “哪有那么容易啊。” “我不管。” 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有些颓唐的意思,秦俊依旧笑眯眯的坐在那,手里轻轻摇晃着茶杯;“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我不知道,反正这件事既然交给辅相了,就和我没有关系。” ‘这件事是重中之重,还请枢密院方面从速办理,今天一定要解决。“ 他的态度让黄迁无话可说,就坐在那,思来想去的倒是还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徐捷! “这个徐捷现在出任枢密院中的工作,虽看似有些平凡,但是这些年来,但凡是枢密院交给他的工作就没有一件办错过,即便不能说没意见都做的那么相得益彰,但只要不错就很不容易了。” 秦俊点点头这个倒是没说错:“能保持不错,的确不容易;这个徐捷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从四品的官职对吗?” “是。” 黄迁点点头的功夫,已经在背后的书架上拿出了徐捷的相关卷宗资料:“秦大人看看,这里面就是他的所有履历。 “不必。” 文字记载的东西,都没有那么可信。 秦俊抿了口茶:“我对他其实也了解一些,这个人当初应该是进士及第,后来在他们老家当地乡绅的帮助下,才得到一个从八品的官位,之后是自己一路拼搏上来的。” “至于他是怎么进入枢密院的,还是他当时调任来到刑部,因为有一个案子办理的很好,被王爷看中,从而给他一个机会;他很争气,并没有辜负王爷,后来就被留在枢密院了。” “对!” 秦俊能知道的这么清楚,黄迁一点也不意外:“就是他;此人做事缜密,而且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仅凭这一点就胜过旁人无数。” “而今肃州才从灾害之中拖出一半来,好多事情尚且存疑,包括王冕之前不是也把衙门弄得乌烟瘴气的。” “正好可以让他去,把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全部扫清。” 当初在刑部的手,徐捷就表现除了作酷吏的潜质;其实酷吏并不是什么贬义词,而是专门指那些对罪恶势力,不会手下留情的官员,要是怎么算下来。酷吏二字也算是一种表奖。 “这个人选倒是不错,但他愿意去吗?”秦俊有点担心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啊。 人们不都说吗,宁愿在朝廷上做个五品官,也不愿意去下面当个三品侯。 第1185章 不情不愿 “那个徐捷的履历我之前也知道一些,他似乎过去就有好多次机会可以到下方去历练的。” “但都被他自己拒绝了是不是?”秦俊问道。 这个话怎么说呢,黄迁琢磨了一下,至少他觉得当时只能说是给于的官职并不适合徐捷而已。 “我之前也和他谈论过类似的事情,徐捷说他想要道下面去的历练,是真正的历练,要经历一些事情还得做一些事情才行。” “他需要挑战,而肃州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仟仟尛哾 “行!” 点点头秦俊也无话可说:“左右用什么人都是你的事我就不在这多说话了。” “皇宫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等着我,那就暂时告辞了。” 说这话,秦俊要走,但是没想到这时候却被黄迁直接挡在身前拦下:“不要着急吗。” “秦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看着他的眼神,秦俊就知道这件事并不简单,重新坐回到原地,开口便问:“辅相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吗。”、 怎么说呢,身为朝廷辅相,枢密院现在的掌控者,有些事情黄迁是知道的,别看之前沈安吧刘氏父子的事情就附在了给皇帝奏疏的背面。 但这件事,他也知道! “王爷是不想让皇家的丑闻曝光出去,但是我身为辅相也是有知情权的。” 刘氏父子被杀,因为他们身上还背着皇帝钦差的身份,按照朝廷的法度这边枢密院必须开具出相应的公文,将此事着明后,与本案之中的其他内容一起封存起来。 刘氏父子死了,黄迁想知道这件事,正皇妃刘槿薇是否知道。 “这个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啊。” 不是什么问题,秦俊都能回答的,他歪着头看向黄迁,目光也变得饶有意味起来:“枢密院不能管内宫的事。” “我明白。” 倒是她误会了,黄迁本来也不在乎这些,所以会有这么一问,其实是他想借用内宫的一些情况,把着明写出来。 着明是一种公文形式,主要用途就是及在一些不能光明正见人的东西。 一般而言着明从用词到排列,都十分生僻不说,关键是要向读懂这个内容,还必须配合特殊的方法才行。 读都那么费劲了,可见要是书写的话,就要更难。 并且花费许多力气,上面的内容自然也要真切才是。 黄迁这个问题倒是也算合情合理。只是奈何秦俊现在没法给他一个回答:“正皇妃那边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而且看样子陛下也没打算这几天就告诉他。” “我现在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但是不妨这样你可以等等看。”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看似皇帝当时是信口开河,但以秦俊对他的了解。这背后必然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身为一国之君谁能真的去做孩童的事情。 信口开河,随心所欲的,不是皇帝,也不配做皇帝。 “相信很多事情三天之后就会有分晓的,到时候我第一时间来找你如何?” 也只好如此了。 黄迁苦笑了一声,之后两人又稍加寒暄,秦俊才告辞离去。 送走了他,黄迁回到正堂之中,脑子里全然都在揣摩皇帝的心思,这一次好多事情来的都很突然,朝廷内部的和后宫的局势都是晦暗不明。 也不知道,他到底现在想什么。 但是不能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这上面大概半个时辰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黄迁也就只能暂时放弃了,他派人把徐捷找来听用。 不到片刻的功夫有,徐捷前来报道。 “下官拜见大人!” “起来。 叫人给徐捷设了一个座位,黄迁这边开门见山的把想要让她去肃州的想法说了一遍。 “现在肃州牧丞位置空缺,你愿意去吗?” “这个……” 抿着嘴唇,徐捷没开口,但这就是他的态度。 眼见如此,黄迁就得多问一句:“可是你觉得肃州有什么不好吗?”’ “还是舍不得枢密院的位置?” “都不是。” 急忙摇摇头,徐捷有些惶恐,他给出的解释是,觉得现在自己在枢密院做的还算不错,而且因为之前曾经在地方上做过官,所以其根本没有想要继续履职得打算。 再说了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他觉得肃州那边现在已经都被沈安收拾过了,根本没什么地方,需要自己去处置得。 那么何必要去一趟呢? 尸位素餐?还是去做一个行尸走肉? “大人,家父过去就说过。一定要做个对朝廷有用的人,要是有机会成为官员,更要诚心办事,致力为国家,为公务计。” “肃州现在既然被王爷治理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能照本宣科,那么随便找个人去就行了,下官当然还是更希望自己可以在枢密院中做点切实的事情。” “有志气,了不起。” 黄迁很欣赏他这一点,“但是你说错了,肃州虽然已经被王爷收拾过,但是各个方面还都没有完全回归正轨,正是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去主持大局。” “肃州都督陆云庆不是个能人吗?”徐捷说道:“他不但办事恳切,而且对百姓也是十分得好,网页现在让他监管肃州,下官看来不是也都做得很好吗。” “但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黄迁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虽然陆云庆是个有本事的人,爱民如子,也愿意承担责任并且从他之前的行动上看得出来,其有能力治理当地的百姓。 但是! 他作为都督已经是当地武官的最高统治,要是再把最高行政权交给他,其人是否会因此而堕落,因为没有掣肘而变得狂妄暂且不要提,至少朝廷上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就会以此作为理由,找到机会便去攻击他。 “人言可畏,人云亦云,陆都督要是真的因此而陷入到众人得言辞漩涡当中,从而受到什么冤屈,你就不觉得他很无辜吗?” 事实上,朝廷一般对于封疆大吏,总是要做一个和他身份差多有能够彼此掣肘得人,还真就不是光为了让他们相互制约得,还有一层目的也是希望他们可以彼此做一个见证。 第1186章 告别 听起来,这好像是说不过去。 毕竟一般情况下啊,一个地方的文武官员那就是彼此敌视的存在,就算是能协力办事,但也存在一定的隔阂。 就是他们在当地没有互相坑害已经是特备难得的事情了,怎么还可以说是彼此之间做个见证呢? 徐捷不是很明白。 看着他这幅懵懵懂懂的样子,黄迁只能是无奈一笑,就好像是他自己当初一样,不也是什么都不懂吗。 “这么说吧,一个地方的封疆大吏,位高权重是必然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朝廷才要在多方面进行防备。” 说起来这话不好听,而且还把朝廷形容成了一个蝇营狗苟没有信任的地方,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一方大员,很多时候文武官员之间的争斗都是做给朝廷看的。” 此言一出,当时就让徐捷震惊不已:“做给朝廷看的?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做……岂不是在……” “就是在糊弄陛下。” 摆摆手,黄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你可以想想虽然朝廷上每天都在嚷嚷则会,希望百官们可以同心同德,这是为了国家可以更好的发展下去。“ “然而要真的是,所有的官员都同心同德的话,那么皇帝难道就不会担心自己的地位吗?” “想一想我们的权利虽然都是陛下给于的,但是一旦我们联合起来,陛下不就等于……” 有些话是不能过分直白的。 这会徐捷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大人你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他此刻的打断,其实也是一种态度,黄迁很满意,心中暗暗高兴,看来这小子已经有点开窍了。 “我的意思是就是现在肃州正是用人之际,再加上陆云庆本身也是个不错的好人,你现在要是过去的话,可能会大展宏图。” 黄迁并不像给她画饼,每句话都说得很实惠。 “当下的情况你去肃州,自然官职上就得到了提升。” “至于是否能够返回皇都,是不是还能重新回到枢密院,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的。” “但是我想机会总是有的,只要你自己肯用心。” 明白了! 话说三分情意浓。 徐捷这会还有什么好推搪的,黄迁算是把她心里的点担忧都给解开了:“好吧,大人苦口婆心,让属下受益匪浅。” “我愿意去肃州!!” “好!” 他答应了,黄迁也能放心:“那么你去收拾一下,手续我帮你准备好,之后马上出发不要耽误。” “诺!” 官员到什么地方去履职,其实需要的手续并不少,不但要有官凭路引什么的,同时还得根据他们的名字不同,重新铸造不一样的印信。 就如同肃州牧丞一样,这个官职因为要牧民一方,所以一般除了牧丞印信之外,官员还要铸造至少五枚不同类型的印信。 铸造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时间的。 一般而言,寻常官员去上任的话,都会提前一段时间告知,所以他们有时间准备这些东西。 这一次徐捷也算是临危受命了,所以黄迁会帮他把事情办好。 “你记住了。” 没等徐捷走出去,这会黄迁又叮嘱起来:“怎么说你也是从枢密院出去的,我们都是王爷的部下,肃州的情况现在是王爷一手奠定的基础。” “你去了可是千万不不能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明白。”略微一欠身,徐捷给出了保证:“属下自知道这一次,使命沉重,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到令人满意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给大人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但是我徐捷可以当着大人面前保证,绝不会丢您的脸面。” 用他的话说,假如要是肃州那边他办不好差使的话,那么枢密院的到的就不是一张请罪的文书。 “那是什么?” 黄迁虽然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但话还是要说的。 徐捷看着她,一双眼睛里闪闪放光:“那个时候枢密院能得到的只有一颗人头而已。” 这一次徐捷已经想好了,他去肃州做官那么就一个家眷都不带,并且也不会在当地找什么女人什么的,是做官的话,就好好做官,其他的事情统统不想。 “说得好,有志气!” 这样的态度,黄迁难免不会觉得欣慰:“好了,你要是有这样的志气,有这样的胆色,我相信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好的。” “王爷现在把肃州内的情况基本都奠定好了,你去只需要按照王爷之前安排的路子,继续执行就好,这对你来说可是个机会。” “千千万万,不要辜负了王爷。” 就这一句话,折腾来,折腾去,里里外外就是告诉徐捷不可以辜负沈安。 他其实心里也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回到家中之后,徐捷开始收拾东西,家里人问他是怎么回事,也都一一回答了。 可是虽然徐捷这边志气满满,但是他的家人却有些担心。 “肃州谁不知道现在就是是非之地,辅相大人现在让你去肃州……阿捷哥,你该不是得罪他了吧?” 徐夫人这会拉着她的手,作为少年夫妻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避讳,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还都保持着少年时候的审称呼。 “翠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徐捷笑了笑:“我什么时候的罪过别人?更不要说是我的上官了。”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 翠翠一想到之前传说中肃州的复杂情况,心里就微微发凉:“那边的一场灾害,引出了多少案子,又有多少人把人头留下了……那是个杀气很重的地方啊。”qqxδnew “所以才需要有人去镇压一番。' 一双眸子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徐捷这会抱住翠翠的腰身:”你不知道今日辅相大人和我说了很多,我也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肃州不是龙潭虎穴,没准还是我日后飞黄腾达的基石呢。“ “果真如此,你为什么不肯带我一起去?” 第1187章 驱寒的酒 翠翠是个聪明的女人,见他不肯把自己带上,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说出来的一样简单。 “不带你去,是因为那边的环境和气候。” 徐捷的确有点东西,随便扯谎都那么令人相信:“要是放在发过去,肃州那样四季如春的地方我是巴不得你可以过去生活,这样你的病也会好一些。” “可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这样的条件。”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然而肃州的气候又出现巨大的变动,虽然说最近一段时间好像那边的气候在好转,但是谁能肯定,是否可以恢复到过去的样子。” 徐捷安慰翠翠道:“我先过去看看,如果今年冬天明年开春之后,气候还都稳定,我就派人把你接过去。” “到时候我们一家团圆。”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翠翠已经被他说服了“好吧,不过阿捷哥你也的答应我,在肃州不能找别的女人,你要玩玩可以,但是不能结婚的。” “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闻听此言,徐捷瞬间眉头紧锁有些要翻脸的意思:“我好歹当初也是科举及第出身,饱读圣贤之书,这么多年不管是过去的辛苦日子还是现在。” “除了你之外,我什么时候好对其他的女人动心过?’ 此言虽然不虚,但翠翠却说“那是因为我在你身边,现在你要去肃州了,千里之外,一个人生活不免寂寞孤单,再加上你的身份,作为一州牧丞,代天子牧民一方。” “哪怕是你自己不想去找女人,也会有人给你送上门的。” “凡是这样做的人,我都会严肃处置。” 这不是空话,而是许诺。 徐捷说着竟然当面,给翠翠写了一封保证信,上面明确了他的心意,同时也加盖了他的印信。 “如果我违背上面所说的话,你就可以把这东西送到副相大人手中,到时候就能要了我的性命。” 要命干什么? 翠翠看着他的样子很是心疼,就把那张纸条撕得粉碎:“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没有别的意思,阿捷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徐捷只是向给她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而已:“我知道的,你是担心我,而且你也不是真的担心我找什么女人;你怕的是我会因为女人而i陷入都什么麻烦中,对不对?” 在外做官,尤其是牧民一方。 要面对的诱惑太多,要解决的事情也是不计其数,士农工商各行各业都要去接触。 而这些人中形形色色,谁能保证每一个都是个好人。如果要为了利益只怕他们都会无所不用其极。 翠翠最知道徐捷的性格,所以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你既然都看透了我得心思,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就放心吧。” 眼见着夫人有些落寞,目光之中的担忧再一次升腾出来徐捷急忙安慰她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你也应该相信我才是,这一次出去,我会小心翼翼地,肃州有那么多前车之鉴难道我还敢肆意妄为吗?” 他在皇都内部,都是出了名的谨慎。 要知道设枢密院那可是沈安罩着的,基本上皇帝不会插手这里面的任何流程和行动,有这样的庇护,每一次办事徐捷还都是老老实实,那么肃州作为是非之所。 又是刚刚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他到了当地之后,不到处谨小慎微才怪呢。 夫妻二人彼此担心,说了好多话也都离不开那个意思,不知不觉的天色已晚,再家里最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时分,徐捷带上护卫,踏着晨光出发了。 函州方面! 越过了函州和肃州之间的空白地带,沈安一行才算是真正进入函州,怎么说呢越是往这边走,越是深入,气温就越低。 但和之前的肃州一比,还是有差距的。 “王爷看来函州的灾害情况应该比肃州要轻很多啊。” 这样的天气证明。 苏竭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之前肃州天寒地冻过的时候,空气中能感受到的只有干冷冰寒而已,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钻进毛孔里面似的。 而函州的气候肃然也冷,可是如果仔细感受的话能够在里面体会到一点点的温度。 虽然这温度几乎不可发现,但确实存在。 这就说明那个当地的温度不如肃州寒冷,湿度也更大一些。 沈安赞成他的话啊,并且他也这么觉得,现在函州的气候准确一点形容,因该是湿冷,更像是一层寒霜笼罩那些雪片都是赠送的东西。 “越是这样的天气我们越要小心啊。” 长须口气,沈安这回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因为要是干冷的气候,虽然可以要人命,但只要能坚持过去那是不伤人的。 体内的寒气可以通过代谢去除。 但是湿冷就不一样了,那些随着冷空气进入毛孔的寒气就会保留在肌体内部,难以排除。 用药的话也不好使。 只能一点点靠着时间来消除,但这还要保证在过程当中不会继续受凉,要不然那些进入体内的寒冷水珠就会像松油一样粘连。 “一个是要保护好我们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个,也是的注意一下函州百姓的情况。” 如此湿冷的天气,百姓们要是没有合适的住所,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而且这样的天气下,要是死人的话,尸体内部也会出现大量的霉菌。 “真没想到这边得情况竟然会如此恶劣。” 叹了口气,苏竭把这边刚刚烫好的酒递给沈安:“王爷,今天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安营扎寨了,多喝几口暖暖身子吧,您可千万不能生病。” “不但是我你们也一样!” 沈安吩咐下去,让所有人等会都喝几杯,这个酒并不是高度酒,而是一种没有多少酒精含量的甜酒,正是暖身子的神器。 外面虽然传说,要用烈酒驱寒,但其实那样做是不对的,只要有生活经验的人就该知道,当烈酒喝下去之后,虽然一开始嗓子和肚子里面是热乎乎的。 但是很快,当酒精散发出来的时候就会觉得寒冷,导致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 第1188章 有所求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实际上的确是因为体温升高了的缘故。 但是体温升高了,不代表体表温度也会随之升高,所以内部温度高,外部温度低,这样的温差就会让皮肤出现鸡皮的情况。 另外就是一旦大量的酒精进入体内之后,身体也是需要去转化的,这样就会促使大量的血液,进入胃部。 反而会让末梢关节变得寒冷起来。 所以和烈酒的确可以暖身子,但是要看在什么情况下。 沈安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之前他就特意研发了一种甜酒,也就是他刚才饮用的那种,酒精含量其实非常低,但是因为配方的缘故,还有里面增添了很多药材,两项作用掺和在一起才能真正起到暖身子的作用。 这种酒被沈安称之为——军汤。 而且说起来这种军汤喝多少,人都不会醉,因为酒精再进入身体之后,会充当那些药物的药引子,挥发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不止。 听到沈安的话,侍卫们也都不客气,这边谢过他之后,一个个把随身带来的酒葫芦打开,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要是喜欢喝热乎的,那就放在火边上烤一烤。 有些人反而还喜欢就有这么凉着喝,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到底是沈安的配方好,这个酒冷热不忌,怎么喝都好喝。 “站住!” 大家正准备安营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的哨位上传来声响。 “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可是沈王爷的行辕吗?” “在下乃是函州牧丞罗浩,同函州都督马玉良前来拜见王爷!” 是他们! 苏竭笑了“要不要让他们过来见面?这两个家伙来的倒是也够快的。” 之前沈安进入函州时,酒派人去给他们送信了,而刚才那句话,苏竭是反话正说,在他心里其实对二人的速度十分不满意。 但是好在沈安并不在乎:“去吧,让他们过来,这大雪荒天的,他们也不容易了。” 函州为了应对灾害要处理的事务,并不比肃州少,沈安是理解他们的,所以在给他们的书信中也写得很明白,要是有时间就过来,要是没有那就算了,没必要强行要求他们什么。 苏竭嗯了一声吩咐手下,把二人带过来。 马玉良之前在肃州的时候就和深谙见过面,倒是罗浩是个新面孔。 “臣下罗浩,参见镇国王!” “起来。” 沈安接着火光上下扫量着他,这罗浩是个标准的五短身材身体素质应该很好,两条胳膊比一般侍卫还要粗半圈。 看看就知道是那种比较实惠的人。 但是沈安这会也挺奇怪的,他一个文官怎么长得好像和文字不沾边呢? “王爷,臣下虽然是文官出身,但是也有一些家传的防身功夫,从小习练,根深蒂固啊,所以才是这样一副样貌。” “好。' 沈安点点头,其实他反而喜欢这种能文能武的人,虽然常言都说,人最好是专一恒久,但是那样在沈安看来其实反而还没什么用处。 无论是在朝廷上还是民间,最需要的都是这种一专多能的人才。 他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出任不同的角色。 譬如说要是在当地突然出现了土匪什么的,而武职官员还不在得情况下,是不是文官就能亲自带兵上阵了? 且不说用不用的上他们去厮杀,至少学习过,有基础到时候在战场上不会拖累别人啊。 沈安之前带兵征战南北,因为需要,所以他的军队里也有很多随行的文官,这帮家伙大部分都是肩不能担,手不能提。 在军营里面耍耍笔杆子还没什么关系,可是到了阵前,那就是一个个拖油瓶子。 之前在追击敌人的时候,有多少次,那些文官们都没能赶上。 要说他们是畏惧或者是不想建功立业,沈安也觉得委屈他们了。至少他挑选出来的就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实在只因为他们的身子不够利索而已。 罗浩的介绍,让他在沈安心中多加了好几分:“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到时候如果超朝廷有什么需要的话,你还能应急;之前我就听马都督说过,函州就在,你也是身先士卒啊。” “本王当时还在担心你的身体,现在瞧着到是我多心了。” “王爷竟然还能挂念臣下?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罗浩当时跪在地上给沈安磕了三个头,之后也没起身:“王爷,那你能如此,臣下真的是倍感莫名,虽然咱们之前没有见过面的,但王爷您是臣下心中最敬佩的人之一。” 嗯…… 虽然看得出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但沈安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好好的开始给自己带高帽了呢? 而且瞧着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是有事相求。 “你先站起来。罗浩你是函州的牧丞,也是我的属下,所以有些话我希望你能直说。” “更直接一点对你我都有好处。” 闻听敲打,罗浩心中暗暗紧张了一下,之后还是冒着胆子开口了。 沈安想的不错,他刚才那副样子,的的确确是因为有事相求。 这件事关系到函州百十万子民的生死。 “什么意思?” 沈安眉头紧锁,原本和煦的目光这会也变得冷峻了很多,从罗好的面相上看,好像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难道是函州救灾不力?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怀疑,罗浩当时明确的表示,函州的救灾情况一切顺利。 现在他真正想要央求沈安的,是希望朝廷可以减免当地的赋税,同时也让沈安帮忙出一张字条。 减税的事情沈安知道那是一定要做的。 毕竟这关系到百姓的根本,朝廷上也有这样的先例可以遵循,地方受灾免税是朝廷给予的一种安慰和支持。 此事没什么好议论的,关键是现在他想知道,罗浩口中所谓的字条又是什么东西。 “王爷,是这样的。” 在一旁的马玉良这会把话题接了过去,他告诉沈安,函州方面虽然救灾得当,但还是闹出了匪患,罗浩是希望沈安可以下令剿匪。 第1189章 招待之宴 那这就不对劲了。 目光闪烁,沈安看着他们问道:“要是如你们所言的话,函州就在的当,怎么可能出现匪患理;就连肃州那样不及时的反应,可都是连一个匪徒都没有的。” 话这么说是没错。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会罗浩才会跪在地上请罪。 实际上函州方面在救灾的应对上,的的确确做的很好,所以还会有匪徒出现,全然都是肃州那边给他们带来的。 “什么意思?” 这话虽然沈安还没开口,可是一旁往苏竭就听不下去了,肃州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是沈安一手操办的,难道他是再说王爷做的不好吗? “当然不!” 罗浩急忙摇头:“王爷把肃州的事情处理的非常好,如果不是王爷的话,只怕肃州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会命丧大雪之中。” “那你还这么说?” 苏竭的眼神这回都能杀人。 罗浩安奈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给他解释:“苏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这件事虽然和肃州有关系,但归根到底也是我做的不好。”仟仟尛哾 这还真不是他在这里找补,实际上现在函州的匪患来源,全然是因为肃州之前使用了顺水化雪的手段来,来防止洪水出现。 水道吗,和陆路不同,本身就是四通八达紧密相连,而且水火无情。 这一次肃州放水,弄得好多积雪都顺着水道进入了函州境内,一开始气温低的时候,倒是也没什么只是让当地的水道,流速变慢了而已。 那个时候罗浩一心都在解救百姓上,就没当回事。 可是后来气温不稳定猛然升高,使得那些原本囤积在水道当中的积雪块,在一夜之间融化。 融雪变成了水,当时就形成了具有的洪流,瞬间将水道两侧吞没,这还不算。 更要命的是,水道本身就是上下来连通的,上游开始发洪,下游也受到侵害。 “这些匪徒说起来也都是主要水道两侧的百姓,所以我不知道拿他们怎么办好!” 罗浩相当的无奈,他愿意接受这一切所有罪恶也愿意一力承担,但是眼下关键的事,那么多的匪徒要如何控制,毕竟他们都是老百姓,如果随随便便就绞杀了,其实不太好。 况且这些人因为对当地的情况十分熟悉,又是相邻亲属,再加上为了救灾,军队已经投入太大,也没办法抽调出足够的人手来解决问题。 多方面的因素,才造就了现在的局势。 “王爷。” 叹了口气,罗浩继续说道:“而今那些匪徒么你,啸聚一堂,人数大概有几千人还多,甚至可能已经上万人了,不过臣下还没有调查清楚。' “他们就潜伏在水道两侧,一直依靠打劫官家的赈济为生。 虽然那些赈济本身也是要送给他们的,但是奈何百姓们因为对他们失去了信任,所以才会自己动手。 “怎么说呢,他们一般都是要东西不杀人。那些东西本来也是要给他们的,所以臣下拿不定主意啊。” 沈安明白了。 这个事情确实不好办,一方面是罗浩刚才所说的原因,还有一方面也是的确军队没有那么多的能力了。 肃州受灾的时候,是王冕派人将全州范围封锁起来,这一点主要是为了防止流民到处逃窜,罗浩做了相同的选择,所以单单这一项就要付出大量的人力。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些匪徒们,打,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而且要是论到根本上,人家也是再拿自己的东西最不至死啊。 但要是不给他们一些厉害的瞧瞧,想着要靠官府本身重新树立威信的话,时间太长,这过程当中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情,不稳定因素有太多。 的确不能怪罗浩拿不定主义,现在就是沈安一时之间也想不到特别好的办法。 但苏竭在一旁却觉得这里面罗好的责任也很大。 第一点就是肃州要防止洪水的话,他们函州就不需要照本宣科,提前防范吗? “王爷特意叫人给你们送来的那个小册子难道都没看过?” 罗浩冤枉:“苏将军别说是看了,我都不上面的字字句句全部背诵下来,而且你瞧瞧这边的情况,我不是没有做准备,而是准备不足啊。” 他就没想过那些积雪会在一夜之融化! “是我监管不到位,但是这也是天灾啊。” “哼!” 苏竭作风强硬,这会并不是很接受他的说法,好在沈安愿意听:“行了,你也不要说他了,就函州这边的情况没有那么好处理,换作是你我的话,都未必能做的由他好。” “行了。” 拍了罗浩一把,沈安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既然现在咱们都过来了,你也别着急,我们一步步的走,相信都能解决的。” 罗浩重重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沈安今天就没办法住在这里了,吩咐一声收拾东西,他们星夜兼程,快马加鞭,跟着罗浩来到了函州牧丞府。 在这边罗浩已经准备还好了宴席和酒菜。 端坐正堂,看着桌子上面摆放的食物,沈安其实还挺高兴的。 第一就是罗浩并没有因为知道他在肃州的日子,就特意故意摆出一副寒酸模样来。而是依旧按照朝廷的制度进行准备。 这说明他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有特意去迎合沈安。 但同样的第二点还是因为这桌酒菜也么有超过朝廷所设置的限度,当时王冕准备的那桌酒菜,沈安到现在为止都是记忆犹新。 他把事情做的太过了。 像是罗浩这样分寸拿捏正好。 “王爷,您请。” 亲手为沈安夹了一块鱼尾巴,罗浩道:“王爷尝尝看,这是我们函州的独有的一种腌鱼,味道和外面的都不一样。” “好。” 沈安把鱼肉放在口中的,的的确确香味不同,油脂丰富不说,关键是肉质细密:“好东西,我喜欢。” “王爷喜欢就好。' 罗浩似乎送松了口气:“肃州和王畿不一样,好吃好喝的东西太少,臣下还在担心您会不习惯呢。” 第1190章 宅奴军——李海波 “瞧你这话说的!” 没等沈安开口,苏竭这会放下筷子道:“王爷早年之间征战南北那有什么不习惯的东西,多数还是外界的传言而已。” “不过罗大人,您这一次倒是没少准备啊,当下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道?” “我们在肃州,王爷只是清粥小菜,粗茶淡饭填饱肚子而已,还要剩下更多东西给百姓们用,你函州也是受灾的地方,现在却摆出这么多东西来,是不是有些奢靡浪费啊?” “不。” 罗浩闻言当时就说:“要是其他的事情苏将军说的或许都对,但是这件事在下绝不承认。” “朝廷有朝廷的制度,我这些准备也没有超过那个限度,所以就是正常的招待。” “将军方才提起之间王爷在肃州时候的生活方式,这个我也知道的,但是肃州和函州的情况不一样。” “肃州所以那么拮据,是因为本身储备问题,还有人在背后作梗,但是函州不同,眼下这些东西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这就叫做君子坦荡,他的一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激烈,但苏竭并不违此生气,反而还很欣赏他。 “行v了,吃东西现在还堵不上难道嘴吗?” 沈安知道刚才苏竭是故意为之,这回他开口同样也只是为了将现场的气氛活跃一下而已。 微微一笑,苏竭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示意罗浩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罗浩也不在乎,大家就过酒过三巡,等到东西都撤下去之后,这边罗浩才带着沈安他们来到住所。 “王爷您看这间房子,过去接待过陛下,当时他还是益王,那么现在收拾出来给您住,我看也正合适。” 怎么说呢。 这样做其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说皇帝住过的屋子。理论上是不能给别人居住的,但是对沈安则不同,先不说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单独就看皇帝每天都把他们是兄弟这句话挂在嘴边上。 拿兄弟来住一下房子不是也说得过去吗? 况且这间屋子还不是皇帝登基之后去住过的,当时他是王,现在沈安也是王,反而正好合适了。 看着这间屋子,里里外外构造其实和简单,装修也是最普通的那种,但是因为打扫得干净,倒是也很舒服。 “行,我就住在这了。” 看沈安答应了,罗浩暗暗松了口气,他都想好了,要是沈安不肯的话,那就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他。 “苏将军。” 安排好沈安的住所,这会罗浩又把苏竭请到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面,面积只有刚才那间房子的一半。 ”虽然这里小了点,不过因为正好和王爷靠在一起,到时候也好方便您二位办公,将军以为如何?“ “行。” 身为武官,对于吃喝住什么的,苏竭本来也没要求。 “没想到罗大人还是个细心的人啊。” “不是我细心,这都是应该做的。”罗浩谦恭的笑了笑,就请他们好好休息,因为赶了一夜的路不说,之前那段时间他也听说沈安一直都忙碌的不行没有好好休息过。 而在这之后函州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他处理,那就更因该抓住今天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函州! 素县! 作为最靠近州内主水道的一个县,当日雪融成洪流肆虐当地的时候,他们也是受灾最严重的。 虽然当时官府的反应很快速,但是他们仍然还有好多人因此而丧命,所以素县也是当时第一个揭竿起义的所在。 并且还以星火燎原的局势,将周围其他好几个同样受灾的县也联合起来,组成了这样一支名为“宅奴”的军队。 通过名字就能知道,他们是要守护自己的家宅产业,也是在为了家宅产业而奋战。 宅奴现在一共发展出来了一万七千余成员,都是沿途大小各县的百姓,他们遵素县李海波为领袖,因为当时在他们揭竿起义的时候,就是李海波第一个冲进县衙,将当地县丞的脑袋摘了下来。 所以李海波也是宅奴军中,唯一一个被当地通告,一定要抓活的匪首。 虽然说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是罗浩却愿意称呼他们为匪徒,只是李海波杀人斩首,抢夺县府这件事不能原谅。 “各位兄弟!” 深夜时分潮湿的雪还在飘动,身材高大的李海波此时正在筹备新一轮得行动,他之前派人出去打探到的消息说今天晚上官府还有一笔物资要途径这里。 “据说这次的东西比之前都要好,除了那些干巴巴的粮食之外,还有肉呢!” 在现场的好几十个小头目听到这些话不免也兴奋起来,他们都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这朝廷也真不是人! “大将军您说现在这时候,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弄啦的肉啊!” “是要给百姓的吗?” 李海波哼了一声,脸上满是狠辣的道:“这些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给老百姓的!” “按照咱们的情报,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送给牧丞府的!” 怎么说呢,的的确确他的消息没有问题东西是送给牧丞府的不假,但一不是要送给沈安享用,二并非罗浩和马玉良要自己解谗。 这一次所有的肉类,他们都设计好,要全部送下发给军队。 救灾得过程当中,最辛苦的人就是那些驻军,他们不但奋战在第一线,而且在疏通水道的时候,拿冰凉刺骨的水,说跳进去就跳进去。 不知道有多少人上来的时候,冻的全身麻木,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根本就没能从水下上来过。 可是即便如此将士们还是毫无怨言! 自然他们有这样的情谊和责任,罗浩与马玉良也不能亏待了他们,现在是条件有限,只能弄到这么多肉给他们做点汤和,填一填肚子里面的油。 也好尽可能让给他们在之后得行动中,多少能保暖一些。 平心而论,不管是马玉良还是罗浩,都觉得对不起那些将士们,奈何他们偏偏有没有别的办法。 第1191章 奢求的火枪 可是不管马玉良和罗浩到底是什么心思,这些在李海波看来却全都是屁话。 “兄弟们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他们是要什么,但官府对我们从来都是不管不问!” “是他们弄得咱们流离失所!” “我们要为自己而战!” 随着他的几声高呼,当时众人的情绪就被调动起来。 李海波看着群情激愤的大家伙,心中暗暗窃喜,刚才的那几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这些家伙不还是盲目跟从吗? 哼哼哼! 想一想他李海波过去的时候,别看只是一个在小县出生的孩子,但也是个有志青年,从小就想要成就一番霸业。 奈何他只是空有梦想,却从来也不愿意为此而付出努力。 包括长大之后,依旧还是夸夸而谈,连自己的生活都要保持不住了,他还是不愿意出去工作。 只是在家里混吃等死,等到把家人都连累死了,这才想着给自己弄一个生计。 但是要生活就没有那么简单,现在大梁的国力,可以说是天下第一! 百姓们的生活也是最好的,只要你愿意工作,只要你愿意努力就一定可以过好日子。qqxδnew 在沈安的大努力下,几次的制度更改,的确让大梁变成了他和先帝所商讨的一样。 根据当时沈安和i小安的提出的要求,即便是一个百姓一无所有的出来,到时候只要工作两年,就能在老家还一座小房子。 放在过去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要为盖房子是随随便便,自己就可以弄的事情。 实际上在大梁,想要建造自己的房屋,除了需要向官府和地面上审批之外,还必须找到专业匠人执行。 这样做虽然会花钱,但是却能保证居住者的安全。 在沈安说来就是,房子本身就是用来给他们庇护的,所以要是不能保护安全,反而还会出现危险的话,那么那样的房子也没有建造的必要。 这是出于对百姓们负责才提出的要求,但是也造就了,在大梁内部想要建造房屋就需要多花一笔钱的情况。 曾经也有人给沈安反应和过,说是不该这样做。 百姓们的负担其实已经很重了,但沈安却坚持自己想法。 “百姓们的负担沉重,就是朝廷做的不足不到位,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足,而放任百姓们,居住在危险当中。” 这就是当时沈安给出的答复,他的这句话,那个时候可谓是在广传全国。 但这不是一句空话! 沈安做到了。 通过对国家的改版,是的百姓们可以获得更多的好处,可以过上好日子。 只可惜! 虽然朝廷上已经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但是李海波这个家伙还是工作了很多年,却一无所有。 为什么? 除了他本身偷奸耍滑之外,也是因为懒惰的关系,只要是赚到一点钱,他就会开始享受自己的生活,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这样的一个人,如何可能把日子过好呢?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不妨碍李海波的“雄心壮志”,要说她和旁人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胆子更大,也会一点点武术的皮毛吧。 反正寻常人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可是面对真正练家子的时候也不够看的。 当时再出现洪水的事情之前,李海波还什么都没有呢,然而一场大水竟然成全了他,凭借着胆量,还有三寸不烂之舌,以及那一点点武功,多种机缘巧合之下,让他得到了现在的一切。 不但组织起了队伍,还成为切实的领袖。 怎么说呢,李海波自己都很清楚,这是他的运气。 正所谓运气不到千百辛苦也是白干,运气以来坐在家里把钱赚翻。 所以李海波决定,自己一定要把持住这个就机会,千千万万持续下去,就借用这一次的星星之火成就自己的燎原之势。 “兄弟们!” 抬头看看天色都差不多了,李海波这时候吩咐道:“你们现在就准备一下,大家赶紧各司其职,这一次我们把东西抢回来之后,咱们就要换一种生活了。” “好!” 众人在他的鼓动之下,都去办事,可是至于她本人,却还是留在这里。 用李海波的话说,自己现在是所有人的领袖那么就是个坐垛的主。 他还忽悠那些百姓们,自己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为了标榜自己的身份哦,李海波特意还把孙子兵法里面的一句话拿出来,他说自己在后方,叫做不动如山! 言外之意,他就是这个队伍的就靠山,整个宅奴军,他就是核心灵魂。 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现在大梁对与百姓的教化其实也还算是很好的,就是他这样红口白牙的应该忽悠不了多少人才是。 只是可惜了。 有些百姓总是自己愿意去偏听偏信,他们这些人很奇怪。 分明也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但是就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朝廷不管做什么都是在骗他们,都是在欺负他们,而对于那些反对朝廷的人,或者是言论,又一个个的奉若神明,真的是搞不清楚,他们心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并且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诚如现在被李海波忽悠出来的宅奴军成员不大多都是如此吗。 看着自己手下都出去了,李海波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如何瓜分这一次的胜利果实。 倒不是说当地的军队,战斗力低下,连他们这样的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了,只能讲,是罗浩有言在先,对于这些百姓们,不能过分绞杀,大部分都还是以抵抗为主。 他的本意是好的,要保护那些蒙昧的百姓,可是这样一来也给军队平添了很多麻烦,大家因为要听他的话是,所以就束手束脚的,去抵抗那些贼人,也难以发挥本来的力量。 这才使得李海波等人一次次得手。 甚至还把他养成了习惯。 抬头看看天上的雪,李海波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其实有些话他刚到才没有说清楚,这一次的确是有粮草运送,但是更让他眼馋的还是随行军队使用的火枪! 第1192章 操典 别看自从李海波这支军队组建开始,发展到今天他们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 也从更官府手中抢走了很多兵器,替换掉了他们之前使用的农具什么的。 但即便如此,李海波还是有些不满足,他觉得现在虽然军队已经换装了,但是依旧不能和朝廷的军队相比,关键就是那些列装的火枪! 火枪有多可怕,他虽然没有使用过,但是却亲眼见过。 因为函州地处边境,别看眼下大梁的外边地区十分安稳,可时不时的还是会有一些不要命的家伙出现,他们不是敌人而是成群的匪徒。 对付这些人一般采取联众策略。 根据他们出现地方的不同,做出不同的裁决。 如果要是出现在边境内的话,就进行抓捕,然后在定罪,或者是下监狱或者是用深恶没办法进行惩戒,这些人一般被认为是大梁的子民。 可要是出现在边境外面的话,那就情况不一样了。 对于那种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他们会被默认为,是来侵犯的敌人。 之前有一次李海波在帮着别人放牛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有在边境外面出现的小股匪徒,当时直接就被城防上的官兵,用火枪给击杀了。 那么远的距离之下,直接将对方打成了筛子。 由此可见火枪的威力有多大。 所以在心里。李海波知道自己要是想顺势成就一番大业的话,就必须拥有足够数量的火枪。只是可惜之前他们一条也没有抢到过。 这是因为火枪一般都装备在边军手中,内部驻军不开战是不会配备的。 眼下这回,所以运输队上会有火枪出现,全然都是因为他们的人手不够了。 没办法之下,才从的边军中调拨了五十人出来。 这就是五十条火枪啊! 虽然不是很多,但在李海波看来聊胜于无,并且只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不然的话,如果只是为了拿些吃的和肉,他也不至于一次性调集好几百人进行守备,今天晚上的行动可见一定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但是李海波不在乎。 他要的就只是那些火枪而已。 深夜时分! 在牧丞府内。 沈安这回已经睡着了,的的确确前段时间的辛苦都找了上来,让他身心疲惫。 正在梦乡之中,和自己的几个夫人见面时,却被一阵的嘈杂的声音惊醒了。 沈安这边穿上衣服出去看看情况,正巧和苏竭碰了个面。 “你知道这是怎回事吗? 沈安眉头紧锁,看着院子外面来来往往的差役官员,心里十分疑惑。 可惜苏竭现在也没搞明白状况,但是这也简单随便叫来一个差役询问一下,他们两个知道了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原来是运输队被人抢劫了。 按说这种事情其实已经不足为奇了,但真正要命的事,这一次除了丢失那么多补给之外,还有五十条火枪! “什么?” 闻听此言沈安顿时脸色一变,五十条火枪虽然不多,但是枪械和火炮一直都是朝廷最大的杀器,从来都是严格管控的,绝对不允许列装军队之外的人使用。 谁也不行!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安也睡不下去了,他和苏竭分别换好衣服之后,直奔正堂而去。 这会罗浩与马玉良正坐在其中,大发雷霆! “你们这群混蛋!” 最生气的还是马玉良,边军都是他的部下,号称是个个精锐,平日里于是他的骄傲,可是这次倒是好了,自己的骄傲竟然把兵器都给丢了。 “你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见我!” “都督!” 虽然被狗血喷头的一顿臭骂,但那个当兵的校尉心里也很委屈:“都督您说的对,标下这一次的确是死罪难逃!可是有句话您要让我说出来。” “说。” 校尉用手扣着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把当时的情况复述出来。 “都督兄弟们都是好汉啊,真的,那么惨烈的战斗都没有一个退缩的!” “只是我们没想到,没想到贼人竟然会有那么多!” 李海波一群匪徒虽然人数不少的但是他们也为了避免被朝廷抓捕,所以在平日都是小股部队行动,每次最多百人而已,但是这回也不知道怎么了。 当他们被拦住之火,竟然从左右两边,至少冲出来还几百人。 “弟兄们拼死抵抗,不知道杀了他们多少人!可是……可是他们人数太多了!” “最后只有标下一个还活着,我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 当时校尉带领着他的五十个手下,和贼人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虽然之前有罗浩手下留情的命令在,然而他们因为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火枪,这是朝廷的秘密,绝对不能丢失。 所在发生交战之后,就直接忽略了罗好的命令。 本来校尉以为,在火枪的攻势下,对方很快就能土崩瓦解的,事与愿违这些家伙竟然不要命,不计本钱的往上冲。 他们几乎快要把所有的弹丸都打光了,还是没能阻止这些盗匪。 最后校尉是第一个在对方接近之后,就把火枪砸坏的人。 “当时标下看着他们就是为了或抢来的,所以想都没想直接把自己的火枪弄得炸膛了,自己也昏了过去。” “之后等我醒来的时候……兄弟们都死了不说,他们的火枪和剩余的弹丸也都不见了。' “都督!” 话说到这,校尉已经是痛苦不已,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饿:“标下知道自己该死,标下也愿意承担这一切责任!” “但是恳请都督和大人,千万不要连累那些死去的兄弟,一定要向朝廷给他们奏功,申请抚恤啊!” 他的话十分感人但是马玉良和罗浩这会却是默默不语,虽然他们也是这没想的,但眼下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的确火枪丢了,另外现在沈安还在当地。 要是就这样直接奏功申恤的话,能不能成功,都不好说。 想想当初在火枪列装之初,沈安还有皇帝,以及朝廷上其他的相关机构就三令五申,在必要时候,火枪可以毁掉,但是却不能丢失! 第1193章 恳求与托付 看着跪在地上的校尉,这会马玉良也是十分感伤。 “我不知道你们当时都遇到了什么情况,但是也只有你一个人,按操典办事,而且你也活着回来了。” “单凭这一点,我你就不用死!” 马玉良一面说,一面摇头:“可是其他人呢……你是侥幸活命,他们是战死沙场,但是哪又能怎么样?” 一字一顿的,马玉良紧紧盯着他:“他们没能按照操典办事,所以不管是什么理由,他们已经犯罪了。” “都督!” 校尉一听这话,当时热血上头,嘴巴里面一口鲜红直接喷了出来:“都督不能啊~!” 她很清楚,要是按照马玉良说的,那些兄们没能按照操典办事,别说是什么抚恤一点点得不到,要是严重的话,搞不好他们的家人还会受到连累。 “都督您不能这样啊!兄弟们真的很冤枉!” 他是参与者,自然谈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而且也知道大家是多么奋力为战。 要是那么努力最后还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的话,只怕是会叫人寒心。 “别说了!”仟仟尛哾 不等他讲完,这边罗浩直接开口了,他看着马玉良似乎做了什么重要决定:“马都督,你我都知道,其实他刚才说的是对的。我们泵看着那些兄弟们付出生命还要遭受其他的罪名,他们是无罪的。” “反正到底要怎办法,朝廷是否能够给予抚恤还不都要是你在卷宗中如何用笔的事吗?” 要是按照罗浩的意思,这一次他是不会让兄弟们受苦受累还要受委屈的。 所以他希望马玉良可以再给朝廷的公文当中需改一下用词,绛当时的情况稍作更改,但不是要求朝廷给于抚恤。 “只要到时候不来追究他们的罪责就行。”罗浩继续说道:“至于抚恤的事情我们自己出去钱!” 要是这样讲的话,的确是个办法。 校尉跪在那眼睛也有了亮光。 可马玉良还有些担忧,他并不是差钱也不是不愿意给自己的兄弟们一个方便,关键事现在沈安就在当地,他们能瞒过去吗? “瞒不过去……也没办法。” 深吸口气。罗浩倒是很爽快:“你放心那边我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拉过来的。” 毕竟说起来的话,不管是之前丢失物资,还是这一次火枪被抢夺,实际上都和他的命令有关系,要不是他在之前说过不能过分为难那些老百姓。 也许早就把李海波的气焰给压下去了。 所以这个前置条件,是不能回避的。 “但是如果在最开始时候,我就干脆一些不让他们发展起来。” “也就没有现在这些事情了,所以这件事我也是要都承担责任的。” 罗浩的话就说到这里,之后就让那个校尉出去了:“你就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们来处理。” 校尉闻言的,对二人那是千恩万谢。 可是这会马玉良却是明白了什么,“你不要做傻事啊!” 他和罗浩的关系其实很好,两人文武和谐把当地也治理的有声有色的。 这都得益于他们的性格相投。 男人之间的友谊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随时都可能成为生死兄弟,更别说他们已经在一起共事好多年了,那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我知道你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拉过去,但是这不行!有问题我们一起面对王爷。” “不。” 罗浩主意已定:“汽水你我都知道的,王爷是不会为难我们的,真正要对付的还是安歇心怀叵测之人。” “所以我们既然不能给自己添麻烦,也不能给王爷添麻烦啊。” 按照他的说法,罗浩是打算赞是什么都不说,就把一切责任都拉扯到自己身上,然后什么时候等着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在沈安要离开之际,他在用一个让特殊的办法,给一切画上结尾。 “你要……“ 凝视着他,马玉良重重地摇头:“那样不行!你不能为了我们把自己给搭进去。” “你错了、” 罗浩看着她,长吁一声:“其实我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你知道的我在函州有多少财产,这些虽然大部分都是合法的,但总归还是有些不合适的东西。、” “现在虽然没什么,但是之后朝廷上一定会有人用这个来攻击我,再加上刚才我所说的那些事情,你觉得皇帝会把我怎么样?” 公平而言,如果要是沈安能够帮忙的话,他是不用死的。 “可是那样我就要把自己所有的家产都交出去,要么被发配出去,要么做一个民众。” “我倒是无所谓了,可是我母亲呢?” 罗浩是个孝子,他的母亲这些人跟着他也是锦衣玉食的习惯了。 要是发生他刚才说的那些,或者是成为百姓,或者是被发配出去,哪一个,生活上的落差,只怕都不是他母亲能承受的。 “所以我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住自己的财产,到时候也好让我的母亲继续享受生活." 而且不但如此,要是他死了的话,就能把很多事情一起带入尘土之中。 “我相信你,所以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还请你帮我照顾母亲啊。” 这是在托付后事了吗? 马玉良心中不是滋味,但刚才罗浩的一番话的确打动了他。 犹犹豫豫的,他现在还没开口答应,因为心中还要做一番正砸和的时候,沈安和苏竭从外面进来了。 “你们二位倒水挺有意思啊,说那么多话都不知道备着点被人吗?” 啊! 眼见他们二人前来,罗浩也好,马玉良也罢都是为之一振,并且看这个意思,好像他们刚才的话,沈安都听到了一样。 其实事实如此,沈安就是都听到了。 包括那个校尉说的话,沈安他们是听的一字不落。 “王爷!” “王爷!” 马玉良回过神来,急忙拉着罗浩就跪,口称有罪,奈何这会沈安的态度倒是十分有趣。 自顾自来到正台上安坐,沈安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有罪孽?你们二人有什么罪孽,我怎么不知道。” 第1194章 雷霆行动 沈安此刻的一句不知道,可是把两个人惊喜坏了。 但那时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马玉良稍加犹豫还是决定将刚才二人的对话再重复一遍,如果还是这样沈安都说没有罪的话,那就是真的没事了。 果不其然! 等他都说完之后沈安的回答还是一样。 “反正我不觉得你们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给朝廷的公文只要不是欺骗就没问题。” “那些将士们不也真的是为了朝廷而战死的吗?所以我还搞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自己抚恤,是觉得朝廷没钱还是觉得我没钱?” “最后一点……” 抿了一口茶,沈安问道:“都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们二位都是有见识的,怎么就想不明白一个道理。操典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要是什么事情都能按照操典上面标注的去做,这天下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啊。” “况且!” 站起身来,沈安把他们两个从地上拉起来:“也不是没有人照着操典做事,顶多就是他有机会,别人没有机会而已。” “王爷……” 这一连串的话语,说的人心中起伏不定,但是又暖洋洋的。 沈安可见不得他们这样,“行了都坐到一边去,我们来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 闻听此言,二人哪里还会啰嗦,这边急忙安坐之后,首先罗浩就介绍起了那个李海波的信息。 沈安一一记在心里。 “照你这么说那小子过去不就是个流氓吗,现在怎么突然这么有本事了?” 罗浩摇摇头:“苏将军我也在纳闷啊,不过这倒都是真的,我所有信息我保证没有问题。” “有意思。' 双目一眯,苏竭心里有了计较:“王爷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让末将带人剿匪?’ 之前李海波做过什苏竭不在乎,可现在他既然对朝廷的火枪动手了,那么性质也就完全变了。 这一点他都是和沈安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是自作孽不可活,剿灭他们当时因该的,但问题是要怎么动手。” 提起这个话题,大家倒是都沉默了。 其实罗浩所以一直没有剿匪,除了之前说的理由之外,还有一点。 也是他觉得最重要,却又不能随便讲出的。 就是他们函州地处边关,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就造就了有无数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这里。 要是在函州内部出现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一定会走路消息的。 就连带这一次的灾害,其实对函州都有影响,之所以在救灾途中,罗浩和马玉良不敢让边军参与进来也是担心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发现。 到时候万一有谁趁机会,心中起了不良的念头,来偷袭函州那就是一场大难啊。 “你考虑的这些一点都不错。” 沈安微微点头,他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但是也不能就为了这个,我们就束手束脚的,如果放任李海波做大,到时候谁能保证他就不会继续闹事。” ”如果一旦他开始与朝廷正面交战了,那么双发厮杀的时候要是有人趁虚而入不是更麻烦吗?“ 这话说的有道理,马玉良和罗浩心服口服,他们之前实际上也并非是没有想到这,只能说他们对于朝廷的军队自信,对于自己手中的力量也自信。 “不能那样想事情的。' 摇摇头,沈安明确地告诉他们,现在情况已经不是受他们控制了,要是再不做出决断,麻烦就会越来越大。 “那要是这样的话,末将马上就点兵立刻将这些匪徒剿灭!” 马玉良要亲自出手,但沈安却觉得不太合适、 “现在函州还有太多的公务需要人来办理,你是函州都督,对于当地所有的情况都比我们更了解。” “我看剿匪这件事还是让苏竭去吧,你就负责调配好全局就行.” “这……” 怎么说呢,这本身是沈安的命令,而且也十分有道理,他马玉良就应该听从才是,但是这会她心里却有一个念头,觉得出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剿匪了,要是还假手他人的话,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他也是个要脸面的人。 “别说了。” 不用开口沈安就知道他的心思:“你听清楚了,这些人中只有你最了解函州的军队,他们驻扎在什么地方都有多少人,能做什么事。” “我们不知道的,所以只有你来指挥,才能在需要的时候,用最短时间他们投入进去。” “眼下是个争分夺秒的时候,你就不用啰啰嗦了、” 说着,沈安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他除了要求马玉良为他准备;两千人之外,其他的都不用他来负责。 “苏竭。” 这两千人全都交给他,再加山沈安半数的护卫,就是他能用来剿匪的全部兵力。 “我虽然说要立刻补救过去的问题,但是这里地处边境,做事还是要低调一点。”m “所以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人,有问题吗?” 看着沈安,苏竭微微一笑:“如若不能胜,请王爷斩我首级。” “好!”他的干脆证明了决心,不过沈安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他。 现在根据官府知道的消息,李海波方面足有万人以上,但是好在他们平日里不全都汇聚在一起,而是化整为零,这样的话就让他缴费的难度降低了很多。 可这样造成了一个问题,就是不知道李海波到底藏身在什么地方。 沈安当然是能派人去差调查的。,甚至可与直接把李海波杀掉,但他不能那么做,寻找位置可以,但要杀人就必须苏竭动手,因为这一次他们是在剿匪。 不能光是把贼酋杀了那么简单,他们必须通过这次的行动,从而让那些对朝廷心怀不轨的人,或者是想要借用这个机会,造谣生事惹是生非的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所以等到情报送来之后,你只有一次机会。”沈安郑重无比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然要把李海波抓回来,明正典刑,还得把他身边的那一部分军队,全部屠灭!” 第1195章 一夜浓烟 沈安此言一出,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无不是震惊不已。 看来外界传言果然没错,这沈王爷真的是铁血手段啊。 罗浩在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声,他刚才还觉得沈安其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不然怎能绕过自己呢? 但是现在看来…… 好像是自己把问题给想简单了。 至于马玉良他之前在肃州的时候就见识过沈安的辣手,这会倒是心里有了一些准备。 “王爷放心。” 真所谓精兵强将,苏竭听到她的命令之后,也是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做出保证:“他们绝对一个都跑不了!” 此时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 而沈安呢,这边也不见他做了什么,反正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给了苏竭一个地址。 “现在李海波就在这里,你去吧。” “诺! 应了一声,苏竭飞身上马,带着两千多人直奔目标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在等候他归来的过程中,沈安和另外两位一直都在喝茶。 别看罗浩和马玉良紧张不得行,但沈安依旧还是那么谈笑风生似乎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外界也根本不在杂打仗一样。 时间飞转。 虽然和疲惫,但是罗浩和马玉良都一直陪着沈安,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苏竭这才归来。 来到院子里,他们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苏竭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一次他总共带出去两千多人,现在带回来的竟然还有足数两千。 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不说,同时也完成了沈安的命令,将贼酋李海波绳之于法。 “跪下!” 下马之后,苏竭亲手将李海波押送到沈安面前:“你这一路上都和我这副样子,哼哼,我不爱搭理你也就算了,现在王爷面前还敢如此?" “我看你是活够了!” 那又如何? 李海波抬头看来直直的看着沈安“你就是镇国王?” “我是李海波,是宅奴军的领袖,我告诉你……呜!呜!” 虽然李海波只是才开口,但是他要说什么沈安心知肚明,看他这样样子顶多就是先和自己强硬一会,然后再找机会求饶,这样的人不值一提的。 他之前见过太多了,所以不用他把话说完,沈安当即叫人把他的嘴巴堵上。 “压下去,明日发布公文,告诉百姓们,要在官府门外把他明正典刑,凌迟处死。” “诺!” 有侍卫把已经吓昏过去的李海波拖走,沈安则是拉着苏竭进屋去喝酒。 等到大家都落座时候,马玉良就不免要问了,他也是带兵出身的人,战场上的情况就没有能瞒过他的。 现在他有些地方想不明白,按说怎么讲,要消灭李海波这样的队伍也不会这么快才是,即便快,肯定自己也有损失。 但! 苏竭却把这两条都做到了,那么问题就来了,他是如何做到的。 “简单。” 提及此事苏竭不免呵呵一笑,要是正面和李海波交战的确不会这么轻易就把他抓到,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更为简单快速的办法——放火烧山! 根据情报,李海波这一部分的人藏身的地方,是一处类似于山坳样梭的所在,他们藏身在里面那不是瓮中之鳖吗? “不对啊。” 马玉良接着道:“现在这天气要放火可是万万不行通的。" 空气中过的潮湿,根本没办法在深山老林里面点火。 “所以我用的是烟。” 按照苏竭的说法,当带兵到了指定位置之后,就用弓弩将周围包围起来,之后找准了风向之后,就放火生烟。 也正是因为现在潮湿,才让他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 本来浓烟就是能杀人,而空气的潮湿又会让烟雾中的粉尘快速降落,直接钻入人的的鼻孔和呼吸道中。 话说到这苏竭不免有些得意:“其实我就是要把他们全都活活熏死,只可惜……后来风向变了。” 但是即便如此半夜的浓烟还是把李海波等人熏的如行尸走肉一样。 他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那些人全都收拾了。 “不对不对!” 看他说得这么轻松,罗浩在一旁问道:“那么你放火的时候他们看到那么大的烟火就不知道往外跑? 苏竭微微一笑,跑是肯定,但是他们跑得了吗? 他之前用让弓弩八四面都包围起来了,只要这些楼露头出来,那就是直接招呼。 所以没有使用火枪,是因为他担心会暴露自己一方的位置,趁着夜深时刻,用看不清的弓弩作为杀伤武器,不但可以阻拦他们逃走同时还能营造出一种敌人无处不在的错觉。 “这样一来他们知道自己出去之后必死无疑,就只好回去躲藏。” 苏竭说,他当时还听到山上有人说,什么等到天亮之后风向就会改变的话。 这倒也是没错。 “但他们却没想过自己这一夜要怎么承受过来。” 那么剧烈的浓烟之下,别说是一夜了,就是一个时辰都可能会叫人直接死亡。 “好!好啊!” 马玉良听的是心服口服,而罗浩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是一想到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就不当回事了,现在贼酋既然已经被抓到,相信明日明正典刑之后。 官府在出一张告示,但事后让那些参加宅奴军的人,交出武器既往不咎,或者是直接来投靠军队就算是把这件事彻底解决干净了。 怎么说呢,这会马玉良和罗浩真的是从心中佩服沈安。 到底人家能走到今天,那是有真本事的,他们在函州折腾这么久都没能解决的问题,现在被沈安轻而易举的处置干净了。 那不服不行啊! “王爷臣下敬您!” “好,好,大家一起来。” 翌日正午时分! 沈安为主,罗浩和马玉良分坐在他左右,就像是通告里面说的那样,处置宅奴军贼酋李海波的刑场就设立在,牧丞府外,今天来现场观刑的人那是里三层外三层。 足足有好几千! 凌迟处死那可是不常见的场面,而且大家也都想看看这个宅奴军的贼人到底长个什么样子,他们都快恨死这家伙了! 第1196章 不是买是看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新尝试临时设立的,没有给给百姓们那么多时间,要不然会来到这里的人。 绝对是现在的几十倍还多! 怎么说呢,虽然看似李海波也是老百姓出身,按照一般的情况下啊,现在的百姓么们应该是有一部分愿意怜悯他的。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李海波带着他的人到处劫掠其中有不少物资本来是要给这些老百姓们的,但是也都他直接给拿走了 然而拿走之后,李海波并没有分发给需要得乡亲们,只是供给他们自己使用而已,换而言之要是不参加他们这个宅奴军的话,那么就得不到任何好处。 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导致了很多不愿意参加他们的老百姓,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得不到供给。 也是因为他们的行为,弄得很多人差一点亲人被饿死。 乃至于有不少人因为实在扛不住了,所以才去加入他们的。 这也是为什么,沈安当时只让苏竭杀掉李海波身边的这一部贼人的原因。 毕竟能跟随他的肯定都是其得力干将。 那么也就是最早一批加入他们的人,作奸犯科最多的那些。 “各位。” 眼见着时辰要到了,沈安站起身来,亲自将李海波的罪状宣读一遍之后,下令行刑。 就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将这一场凌迟的刑法结束。 李海波尸骨全无。 在行刑对过程当中给,每一次刽子手拿下他的一片肉,就会被百信们争相踩踏,活生生的捻成肉泥,最后溶于泥土之中、。 而更为骇人听闻的还是在执行之后,李海波只有一个骨头架子的时候,百姓们再也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起气冲上去,把他的骨头也活生生碾碎了。 就是靠着大家的踩踏成灰烬。 这一幕真的有些骇人,不过这也直接证明了,沈安的抉择是正确的,百姓们把她都恨透了。 “王爷,真的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马玉良十分唏嘘:“我开始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怜悯他呢。” “我也是。” 到底罗浩还是个文官在,想到那个场景依然有些背后发寒:“朝廷一直都说,百姓水,朝廷是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次我倒是相信了。” 讲一句他的心里话,虽然今天受刑的人是李海波,但是拿群情激愤的场景,给他也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到底还是要实心实意的做官不然什么时候,真的报应到自己身上,面都这个场景,只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罗浩真的是心有余悸,就像是他之前和马玉良说的那样,其实他手里也有一些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我现在真是有点佩服那个李海波,估计是我的话,肯定走不到刑场上。” 看着他这副长吁短叹的样子是,沈安如何不懂他的心思,笑眯眯的安慰道:“你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人无完人啊。” “做人也好,做官也好,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 如之前在肃州除掉的李氏父子,还有现在的李海波,他们都是良心黑了,在没有一点光明,所以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其实他们也要庆幸自己没有下一代,不然……” 沈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唯一永恒不变的道理,就是一切都在变。 所有有些人要是一旦的大势的话,不求做的多好,但是至少要的对得起良心才行。 不然真是倒了风水轮流转的日子,要报复给他们的……或许远比之前他们做的更多。 “行了。” 函州的事情到此也算是一个了结,剩下的事情只要罗浩和马玉良去办就好。 “现在三州地方就剩下宜州还没去,你们派个人告诉宜州方面让他们你做好准备,我明日就出发。” “遵命。” 深夜时分! 沈安其实这回已经休息了,毕竟明天还要赶路,他也得抓紧时间多睡一会,之前连着忙活不说,这一次为为了观刑,更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但是似乎好好休息这四个字,和他没有什么缘分。 这边才刚刚准备安寝,就听门外传进来一个声音。' “请问王爷,您休息了吗?” “嗯?” 听声音因该是罗浩没错,深谙让他进来了。 “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跑到这来干什么?” 打了一个哈欠,沈安有些无奈,可是谁知道这会罗浩没等开口呢,就直接跪倒了。 “王爷臣下有罪啊!” “哦?” 摇摇头,沈安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你起来吧,我之前不是都给你说清楚了,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就行,你何必呢?” “不!” 罗瑶不肯起来,之后还拿出已给小箱子来,在他面打开 箱子不大里面也只有一件东西,但是沈安之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东西价值不菲! “看来这就是你的心病了。” 把盒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块上好的玉佩。采用了阴阳两种不同的雕刻手法,图案上的一条大鱼也是灵动活现。 不提这块料子本身的价值,光是这些工艺,就够很多人用用一辈子的钱来看一眼的! 不是买。 是看! “王爷说的没错,这东西就是臣下的心病。” 按照罗好的说法,这块玉佩是他当年采用了很特殊的手段得来的,正当他要具体说说的时候,却被沈安拒绝了。 “你不必讲给我听。” “我不想知道。”眼下沈安质问他一件事,把玉佩拿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王爷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臣下也很后悔,但是玉佩的原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臣下想着是不是可以把它交给您,由您带入国库之中。” 这样一来的话,这块玉佩就算是上缴了。 当然,她既然想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做一些补偿的话,就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 你在原主人不在了,所以没办法补偿,他就只能自请惩罚,希望能表达一下心意。 第1197章 自闭宫门 怎么说呢,看着那块东西,还有这会跪在面前的他。 沈安既欣慰也觉得很有意思,虽然人们都说马后炮无用,但是沈安心里却最清楚,也不是什么人都有勇气来做马后炮的。 此时此刻,罗浩有这个决心,就能看出来他的真诚。 “你先起来。” 这是沈安第二次开口了。罗浩也不敢不听,等到他们对面落之后,沈安道“你得先弄死我都明白了,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 “认错是要有态度的。” “臣下明白。” 罗浩点点头:“其实在臣下到这之前,已经和母亲把话都说过了,母亲大人并不知道我过去做的是事情,这会知道之后,冲我大发雷霆。” 也是他母亲,要求罗浩必须过来的。 本身他之前是担心不能让这样的好生活继续下去,可是在沈安的那一番话中,让他明白了道理。 在母亲面前坦白,虽然被母亲骂了一顿,但是母亲也告诉他说自己不在乎什么生活上的变动,只要是孩子能够安安稳稳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无所谓。 罗浩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反正她是来了,也做好了要承担一切的是准备。 “行啊。” 见到他态度这么端正,沈安也就是微微一笑:“这样好了,东西我不要你的,你就留下好了。” “至于你的惩罚吗……现在朝廷上正是用人的时候,没有人比拟更了解这边的情况,所以你还是牧丞,但我要给你一个惩戒,三年之内,如果函州没有大治的话,我把你也凌迟了!” 这个倒是无所谓,罗浩也有信心,并且他还挺诧异的。 可是现在他最关追的还是那个快玉佩,这个东西怎麽能继续留在他手中? “为什么不能?” 咋了口茶,沈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这东西你也还不回去了,你要送到国库里面这算怎么回事?是你的上缴?还是什么?” “如果是上交的话,你怎么之前不做?” 接二连三地质问,罗浩无言以对。 他这回只能低着头默默不语。 索性这时候沈安继续说道:“你因该知道的,凡是涉及到国家所有的东西都要非常严肃,来历要明确,目的也要清楚,这么不清楚的东西是不能送进去的。” “其实我看得出来,这个东西对你的影响很深。” “但是我么不不妨换一个角度去想问题,要是能把影响变成是对你的鞭策和监督难道不好吗?” 按照沈安的意思,这玉佩左右没有主人了,当初罗浩还是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乃至于要违反法度才弄到的手的,其心意必然是处于贪婪。 那好,就用着贪婪得来的东西吗,去鞭策他,时时刻刻作惊醒。 “如果利用的话,我看这件东西其实能做你的传家宝。” 沈安这不是在开玩笑的确这块玉佩无论是在价值上,还是来历上都值得纪念,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做传家宝的话,他愿不愿意把这得到玉佩的过程故事,还有他的心路历程一并就记载流传。 罗浩自然是愿意的! “那就好。” 欣然一笑,深谙告诉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得了。 “这件事情就当作是我们的秘密,我不说。你也别说出去。” “三年之后,看你的结果!” 罗浩对沈安真的是感激涕零,那种情感无法描述,反正只要沈安一句话,他现在死都行。 而皇宫里面,这回也有一个寻死觅活的人,就是刘槿薇! 之前皇帝说过,要陪明花三天,所以当时的公文什么的也就都暂时搁置下来。 三天期满之后,皇帝才知道;刘政和刘琼父子死了。 对于他们的死,皇帝一点也不在乎。 反而是心中对沈安得行为,十分感激,至少他这位哥哥,次用最适当的方式保全了他的面子。 还把肃州的案子办理的清楚漂亮。 但是这也不能妨碍他后院起火,毕竟刘槿薇是他的正皇妃,现在是她的父亲和兄弟被杀了,难道还能不告诉她? 这种事瞒得过去吗? 而且在皇帝心中,倒是也把这一次的事情当作是炼金石一样。 他就是要看看这一次之后,刘槿薇会有什么反应态度。 其实要不是沈安当时做的严密谨慎,怕不是这会他做皇帝的都要背上昏君的名号了。仟千仦哾 自然要是那样的话,刘槿薇也绝对活不成。 实际上是沈安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按照皇帝的猜想,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相信刘槿薇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哭,果不其然事情就是这样的。 但是问题在于这也哭太多天了。 自从得知了父兄被杀的消息之后,刘槿薇就把自己所在宫中,谁也不见连皇帝都不见。 每天都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哭声。 一开始皇帝也没当回事毕竟要接受这些消息是需要时间的,可是眼下过去这么多天了如果还是哭的话,那人不是都要被哭死了? 正好今天没有什么政务,皇甫胤善决定过来看看,不管如何今天都要和刘槿薇见面。 如果她要是能让调整好自己并且坦然面对问题认识自己的错误,皇帝就当是为了自己也会保持她的身份,但要是刘槿薇不停胡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皇帝也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杀了她。 自然! 真是那种情况,也是刘槿薇自己上吊自缢的,并非是被人所杀。 站在刘槿薇的宫殿门外,皇帝的脸色相当难看,秀儿这会就陪在皇帝身边,只是站开的很远。 毕竟秦俊也在,对于这位大人,自从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秀儿对她的畏惧怕是比对皇帝还多。 皇帝生气顶多就是杀人而已。 可秦俊要是不高兴了,哪怕是把你变成鬼,而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鬼见愁,是活阎王。 “看来她还是不想出来啊。” 站了好半天方才皇帝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刘槿薇还是没有动静,这让他心中很不高兴。 这会说着这样的话,秦俊还不懂该做什么? 第1198章 云妃的礼物 “陛下。” 请皇帝往后让了一步,秦俊当时上去前去只一掌,就把大门直接轰碎了。 透过大门的残片,还有升腾起来的尘土可以看见。刘槿薇这会正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什么情况。 皇甫胤善大步走了进去,这时候刘槿薇竟然直接昏倒了! 深夜时分! 在经过御医们的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刘槿薇体力不支而已。 灌了一点汤药下去,这会她已经醒了。 皇帝全程都在身边陪同,但他并非是因为对这女人的迷恋,而是想要看见她第一时间的反应。 怎么说呢,在刘槿薇醒过来的一瞬间,和皇帝四目相对,她的话,着实触动了皇帝的心弦。 刘槿薇说,她要替父兄赎罪,自己也对不起皇帝! 就这一句话,之前的多少罪孽的,都能被饶恕过去。 左右虽然刘政和刘琼父子罪大恶极,但那和正皇妃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曾在现场,更不会知道自己的父兄都做过什么,顶多算起来就是个举荐不当而已。 这是罪过吗? 不要说是放在皇帝的宠妃身上,就是一般的大臣,也不会受到什么追究。 说真的,能得到这样的答案皇帝还是很高兴的,但是他却并不知道了,为了这句话刘槿薇都经历了什么。 她一开始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头一个想法就是给父兄报仇,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沈安也不行。 但后来,随着那种悲伤被眼泪带走,刘槿薇倒是也变得清醒了很多。 她当初举荐自己的老爹和兄弟,目的是什么? 真的是家族吗? 不! 这些原因自然也是有的,但却并不是她最重要的理由,实际上她是希望可以通过把父亲和兄弟,提拔上来到手段,稳定自己的地位。 但是眼下他们两个自己不成事,落得个身首异处,那么又何必去报仇呢?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把自己保护好吗? 刘槿薇心里清清楚楚,而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和皇后的位置就算是彻底再见了,所以就更加要保全自己正皇妃的位置才行,只要这个位置不丢。 那么之后过一段时间,她就还会有机会。 最主要的是沈安! 沈安这一次没有把她后宫干政的事情提出来,这可是天大的恩赐,虽然刘槿薇也觉得很不合适,但这会在她心里的的确确对沈安还多了几分感激。 多可笑啊。 那是他的杀父仇人,杀兄仇人,但是她还能真心实意的感谢出来。 刘槿薇都不敢相信这疯疯癫癫人就是自己,然而事到如今,她也没有不想再去考虑这些。 之后的时间,她脑子里面琢磨的就都是如何保全自己了,至于办法的吗,就是现在皇帝看到的这样。 不得不承认,这手段是有效果的。 “朕知道你心理难受,但是也别太过伤悲了,你是真的女人,明白吗?” 把脑袋枕在皇帝腿上,听着他冷峻又温情,半真半假的话,刘槿薇心中倒是也很轻松。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保住了。 “陛下,臣妾真的没想过会出现这种事本来还以为他们会……” “算了。” 看着她眼框里面又有了泪水,皇甫胤善便道:“以后这件事谁也不要再提,你不说,我也不会说,就当根本没发生过。” “不过吗……” 话说到这,皇帝突然顿了一下,他告诉刘槿薇希望之后再沈安回来的时候,他们可以坐在一起吃个饭。 而且还还要以她刘槿薇的名义才好。 “沈兄这一次可是给足了你我颜面啊。” 身为皇帝,皇甫胤善是最感谢沈安的不然真是被抖出来一个后宫干政的话,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至少有一段时间都舒服不了的。 至于刘槿薇就更不要提了,她是直接受益者。 “臣妾明白。' “陛下真的在臣妾心中,十分感谢沈王爷,如果不是他的话,只怕要死的不仅是臣妾的父兄,臣妾也会……”qqxδnew 后面的话不用说,刘槿薇用眼泪代表了一切。 皇帝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更是难受,简单的安慰了几句之后,就让她在自己大腿上睡着了。 白云宫中! 莲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但是就很奇怪,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守候在宫门外的金袍太监等人还是不肯离去。 云妃倒是也没有打发人去问,毕竟人家不走,问一问,要是惹来麻烦怎么办? 银铃这时候端着一碗汤羹进来了:“娘娘您用一点夜宵吧,这是厨房刚刚做的。” 说着把桂圆莲子羹放在桌子上,她也把有关于刘槿薇的最新消息道明。 其实对于这些事情,云妃本来是不在意的,但是后来听说刘槿薇好几天水米不进的,心里也还是担忧,下载乃知道他已经好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落地。 “其实这样也好,沈王爷仁慈保全了他们,这对陛下也是一件好事。” “这样吧。” 因为知道刘槿薇不是很喜欢自己,所以云妃打算让银铃去给她送一点东西,好好补一下身体。 可银铃却不愿意:“娘娘想想她是怎么对您的,现在您还要这么对她,我看不值得。” “再说了。” 银铃其实也是担心,万一这次他们过去的话,到时刘槿薇再借机生事,不也给了人家一个借口和理由。 其实银铃的担心不是不对,但云妃觉得他们好歹都是皇帝的女人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做的。 不能用因为畏惧,就不去做,到时候被人挑理也不好啊。 “行吧、。” 既然最佳主子坚持,银铃还能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送东西了,回来的hi收银铃还挺高兴的,因为皇帝也在,那些东西都是秦俊拿进去的,所以这次倒是免了他们很多麻烦。 “你看我就说吧。” 云妃也松了口气:“只要我们自己好好的,心思摆正了,老天爷也会帮忙。” “对!” 刘槿薇的事情暂时在皇宫之告一段落吗? 没有! 别看皇帝现在把她宠的好像是宝贝一样,但是还有秦俊这一关! 第1199章 波斯波斯 皇甫胤善在刘槿薇宫中,陪了她五天,这才回到御书房办公。 亏的是现在国家安稳,黄迁等人也是竭尽全力办事,不然他才没有这个机会呢。 “陛下,这是十三他们送来的。” 皇帝陪了刘槿薇多少天秦俊就守候了多少天,他知道这几天皇帝吃不好也休息不好,所以回来之后就赶紧把之前十三送来的那些飞龙叫人全都烤好之后送来。 虽然在皇宫的菜单中,飞龙鸟不算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会送上来倒是也挺诱人的。 “十三他们最近也很忙吧?” 皇帝一面吃着一面问道。 秦俊嗯了一声,把一块粘好了调料肉腿第给皇帝:“最从沈王爷出去之后,他们也是一直都没闲着,全国给地的商会资源,都被调动起来了。” “是啊。” 想起这些事情皇甫胤善还是很感慨自己当初做错的事情:“沈兄对国家如此尽心尽力,可恨我之前得行为,幸亏是他没有生气啊。” “陛下不要妄自菲薄吗。” 秦俊笑眯眯的看着她,左右那都是过去式了,既然皇帝和沈安上一次愿意在他的帮助下重归于好,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现在还有一件事,老奴要我呢问您。” “你说吧。” “朕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这会如此讲话就证明她知道秦俊要说什么,之前因为莲儿的事情他们已经查到了刘槿薇身上,并且在这段时间秦俊也拿到了相关的证据,可以证明背后的指使者就是刘槿薇。 要是根据之前皇帝和他商量好的事情,现在肃州那边被刘政搞砸了,皇宫中自然也不能允许刘槿薇继续生存下去。 奈何现在…… 着皇帝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那样做。 这些事本来和秦俊没有多大关系,他问一问也就是清除一下,自己之后要怎么安排事情。 “听着。” 逗归逗的,这会皇帝也严肃起来:“我知道之前咱们是怎么商量的,你的人还是不要撤下来;等等看看,我要知道她后面会什么。”m 在刘槿薇宫中的时候,皇帝和她还是情情爱爱的,然而此刻又换了另外一副面孔出来冰寒无比。 果然这就坐皇帝的。 欣然一笑秦俊全明白了,基本上可以论定,皇帝现在其实还是想要保全刘槿薇的,但是前提条件是之后她不会做出什么有损于皇宫或者是其他人的事情。 只要他不做,皇帝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反之! 如果要是刘槿薇不思悔改的话,估计那个时候,皇帝会和她算总账吧。 “陛下如此我去安排!” “好。” 刘槿薇其实并不知道皇帝的打算,现在她心里面琢磨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是保全自己,第二还是消灭云妃。 这几天皇帝一直都在陪着她,两个人自然也是说了很多话的…… 其中更有一次皇帝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的故意提起了云妃的身世,话里话外似乎是在告诉刘槿薇不要因为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就觉有什么不好。 诚如云妃一样,一直都是自己不在皇宫之中很有地位吗。 乃至于好多其他的妃子什么的,都不能和云妃相比。 无法确定他这些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却在刘槿薇心中留下了一个种子。 想想那云妃只有自己一个人竟然都能把他给压过去。 现在孤军作战的刘槿薇又要拿什么和人家相比? 正是因为这样,刘槿薇才不停地告诉是自己,千千万万必须把云妃杀掉。 只有她死了,自己才能成为后宫之主。 普天之下,其实所有做皇帝的后宫里面都不是那么安宁。 远在大梁之外的波斯国,他们的王这会也在面对后宫起火的麻烦。 只是与皇甫胤善的解决方式不一样,波斯王的手段就简单粗暴多了。 不是要在后宫找麻烦吗? 那好! 既然这样,就全都杀了好了。 “你们听和。” 此时此刻高大的波斯王看着眼前已经被抓起来的两个妃子,面无表情的道:“我想要的是一个快乐的宫廷,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吵吵闹闹!” “不就是为了一点黄金吗?” “难道现在的给你们的黄金还不够多?” 一想到这些事情,他的火气就控制不住。 不就是想要黄金吗? 那好! “把他们连个拖下去,用黄金铸成人像,送回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贪婪的下场是什么!” 因为文化的差异的问题,所以波斯国相比于大梁要野蛮很多,手段也残忍很多。 这两个求饶的妃子并不是偷一波被她铸造成黄金人像的。 在后宫宫里面,类似的人像至少还有十多个。 全部都是因为贪婪,虽然他们已经是波斯王妃了,但是仍然不满足自己所拥有一切。 对于这样的人波斯王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所以他也常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那就是脖波斯人富足,所有不可以贪婪,贪婪是一切灾祸的原罪! 但这些话是他说的,可实际上他才是最贪婪的那个!1 但是因为身份的改变逆袭,波斯王所贪心不足的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力,而是国土! 波斯很美,到处都是不一样的风景,但因为地处的问题,所以在这里他们看不到高山,那么她就去征服拥有高山的国家。 因为他们看不到密林,所以他就去征服那些拥有密林的国度。 总而言之但凡是被她看中的东西就一定要弄到手中。 比如最近,他一直都在觊觎的大梁好像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国土夺过来呢? “伟大的王。” 这时候那两个妃子刚刚被带走,就看有一名衣着华丽的大臣从宫殿外面走了进来,他的速度很快健步如飞。 “伟大的王。” 来到波斯王面前,他跪倒在地诚心诚意表达这自己的敬意:“我为您带来了一个可以让您高兴起来的消息!” “是吗?”波斯王看了看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这是你的承诺,所以希望你自己可以兑现!” 第1200章 鲜血作为赌注 但凡是了解波斯王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 一旦说出这句话,那么就表示,只要你自己能够达成陈诺,承诺,他就会给你很多很多的赏赐。 相反要是做不成功的话,后后果也会非常严重。 上一次有人没能完成成承诺的时候,波斯王毫不吝啬的送他一头狮子,但是那个人很不幸,被自己的狮子吃掉了。 “伟大的王。” 这名大臣站起身来,小心翼翼,但是也志得意满:“根据最新贸易的来得消息,现在大梁国土,距离我们最近的边境地带,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出现了反常的大雪灾。” “这场可怕的雪灾,要了他们都无数人的性命,并且也让他们的军队遭受消耗。 哦? 闻波斯王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很诧异,也很有好奇:“你说说看,这是真的吗?” “当然!” 大臣不敢欺骗他,只能自己知道的i情况又重新说了一遍,与刚才讲的一模一样。 但是还有一条需要补充的。 “伟大的王,现在大梁边境上,除了雪灾之外,他们内部好像还发生了一场争斗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这一点倒是能肯定。” 波斯人说话的方式,自然和大梁不一样。 这会波斯王已经从他的话语中,提取了自己想要的线索:“看来是天神在帮助我。” 波斯也有自己的信仰,他们口中所谓的天神和大梁不一样。 波斯人的天神,除了肉眼可见的天之外,大部分都是值自己的祖先或者是他们自己本人。 因为在波斯文化当中,他们认为神灵其实就是祖先的灵魂,人死之后这些灵魂还要去另外一个世界生存,就好像是活着时候一样。 而他么你这些活着的人要通过祭祀的方式,和祖先取得联系,之后可以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之前没有过的线索或者是信息什么的。 之前波死亡就一直对大梁心存觊觎,那个时候他就多次派人出去探听大梁方面的情况。 因为大梁的强盛,所以让波斯也有些望而却步。 但是波斯王并没有因为这个就放弃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在时间的做作用下没什么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她就去让祭祀,通告自己的祖先,让这些灵魂出来,诅咒大梁,去破坏他的强盛。 怎么说呢,只能将这是一个意外,但是不要紧,波斯王愿意相信这是神灵的力量。 “你的这个消息,果然令人开心,很好,我要赏赐你。' 作为是世界上少有的,用金立国的国家,波斯王对于大臣的奖赏,从来都是用黄金兑换的。 听闻他的话,大臣很高兴很感激的跪在地上表达自己的感谢。 波斯王却摇摇头:“不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我感谢你给我;带来这样一个好消息。” 波斯王自信没有人会骗他,所以这会他决定不能放过机会。 身为王者的他,除了自己的出身之外,能够掌握这个野蛮国家更重要的还是他的能力,在他们国内波斯王被称之为战神。 对于军事方面的事情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说,而且创下过战不败的记录。 眼下的形式波斯王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也许是他唯一一次进攻大梁的机会,一旦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必须要采取行动,就趁着现在大梁边境遭受雪灾袭扰的时候,发动雷霆一击。 “我伟大的王,认为您的想法是正确的。” “所以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准您的?” 摇摇头,波斯王不屑地看着他:“你不过就是个只知道黄金的混蛋,有什么事情是你可以帮我的?这个国家那有一个东西是你出力换来的?“ 想想刚才他还对那人客客气气的,谁知道这会竟然又换一副嘴脸出来。 但那个大臣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您说得一点也错,的确我什么都没做." “但是这一次如果您愿意给我机会的话!” 什么意思? 凝视着他波斯王脸上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情,大臣也是一点都不由于,直接把内心得想法表达出来,他希望自己可以帮助波斯王建功立业、。 然后利用他的功劳,把自己的家族彻底晋升成为贵族。 “我伟大的王您知道,我的家族现在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族群,但是我希望能让他们成为贵族,用我的鲜血作为赌注。” “好!” 波斯人十分注重鲜血他,他们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干净也是最圣洁的东西任何人不管是谁要是愿意用鲜血来发誓,就都要给对方一个机会。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你想好了吗。” 既然是作为赌注使用,那么赢了他就能得偿所愿,可要是失败的话,就必须用全族人的鲜血来支付这一切。 大臣点点头:“伟大的王,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我愿意尝试。' 尝试这个词他用的个很好。 波斯王答应他了:“但是你要记住了,这种机会从来都只有一次。” “我明白。” 大臣跪在地上,把整个身子都贴合在地面上,用这样的礼节,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感谢:“我原以为了我的王而奋战。” “很好。” 这个时候波斯王从一旁拿了一支令牌给她,是纯金的。 “去吧,就用这个调取军队,先给你十万人。” “你作为先头部队,进攻大梁,我会亲自带领五十三万军队,御驾亲征。” “如果你成功,你的家族不但是贵族,也会成为皇族的一份子。” 这是多大的诱惑啊! 大臣此刻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他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双眼睛里更是满含泪水。 不过波斯王却示意他不需要这样,因为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如果能拿到手是他自己的本事,拿不到,和别人也没有关系。 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在这里别说哭了,就是把心脏挖出来又有什么用? 难道那样就会得到别人的可怜吗? 第1201章 苏竭情事 波斯方面,已经开始了自己得行动。 但是因为距离的关系,不要说是十多万兵马,就是一支队马队昼夜不停的想要来到大量也得半年的时间。 那么十万人要多久? 这还只是十万军队,随行军队的那些侍仆人民夫都算在一怕不是没有两年时间都根本不可能见到大梁边境的样子。 同样是作为边境的宜州在,这会在沈安的帮助下,也解决了很多麻烦。 相比于肃州和函州,这里的情况其实要简单得多。 主要也是因为当地拿到了沈安派发的手册,还有就是肃州和函州的前车之鉴也让他们清楚的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王爷。" 走在宜州的边境上,这会沈安一行已经准备回去了。 白叶和宜州都督谢安民带着部下人马前来相送。 “这一次还真是劳烦您了。” 谢安民这话都是出于真心实意,本来吧宜州就是沈安最后到来的地方,在此之前他也一直都在关注另外两个地方的情况,把当地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全都详详细细的记录了下来。 谢安民本身就是一个细心的人,再加上做足了功课和准备,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三州之内,做的话最好的官员。 甚至于可以说是一点麻烦都不会打沈安,可是事实证明错了。 宜州方面的确在救灾上,没有什么事情好说的,所有一切情况都是按部就班。 但问题在于,百姓要闹事,他就控制不了了。 之前因为肃州王冕的事情,所以深谙在当地做主,借用了函州和宜州的一些粮草,这件事本来也无可厚非,和百姓们扯不上关系。 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嘴欠的,竟竟然颠倒黑白,说是被沈安借走的粮草不是军队的,而是老娘百姓的的口粮。、 这下大家就都受不了,本身处于灾害当中的人们就是心焦。 又出现这样传扬,大家肯定是要去和沈安谈一谈的。 所以当沈安来到这里之后,官府上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社么,反而是在老百姓身上浪费了不少时间。 就为这个,谢安民差点把自己给打死。 怎么之前就没有叫人先一步把这个事情解决呢最后竟然闹得老百姓差点把沈安给包围了。 这叫什么事啊。 “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看出他的担忧,沈安笑眯眯得道:“虽然我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事但是不都解决了吗; 用沈安的话说百姓们自然都是好的,哪怕是发生了那种事情或许也不是老百姓本意。 左右他能理解。 再说这件事本来已经解决了,所以过去就过去。 只是他们以后再办事的时候,最好能提前安抚百姓。 要安抚,而不是压迫。 “王爷,您说的话,臣下都记在心里了,以后保证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别!” 一旁白叶急忙道:“我看还是不要有下一次的好!别的不提光光是为了赈灾,这次都拿出来多少钱了。” “是啊!” 想到那些钱,谢安民也是为之一叹:“我这一辈子后续都没见过这么多吧,现在可倒好一个雪灾竟然都砸进去了。“ “只要能报老百姓得利益,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沈安笑了笑,这会也到了边境地方,他让两人赶紧回去办事,自己则带着苏竭等人踏上返回皇都的路。 但是在途经肃州的时候,他们呢又回去了。 在看到沈安的时候,陆云庆都傻眼了;“王爷,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还以为是要突击检查呢,但是沈安却说自己是来要债的。 陆云庆有点点不是很明白了,她虽然知道自己欠着另外两州的粮食呢,但不是说好了,要等到之后再还的吗。 “王爷您变卦了?” “扯蛋!” 沈安冷笑一声,侧着眼睛看他:“本王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什么时变卦过?” 那不对啊。 要是没有那么做的话,那你现在这是说什么? 陆云庆淡然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只能嘿嘿地笑着掩盖自己的尴尬。 眼见如此,沈安倒是也不逗他玩了,直接道:“你不用这样,之前我的确许诺你,让你之后再来还账的,不过有一件事我们都忽略了。” 那就是肃州牧丞王冕被流放出去之后,他的所有财产,现在可是都府库当中保存呢。 那些钱和东西就不能折换成粮食了吗? “你现在就派人把折现之后的钱,送给他们。” 陆云庆嗯了一声不敢不答应,但是这会他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情况,让沈安还要特意过来跑一趟。 只不过这些话,他不敢问沈安,只能向苏竭求救。 虽然是这样的,但苏竭能蹦告诉他,还是要看沈安的意思。 好在沈安没有拒绝,在得到了允准之后,苏竭才把他们在宜州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个故事听的陆云庆有点好笑:“王爷没想到您竟然也有被人都堵门口要账的一天啊,这次真的是末将给那您添麻烦了。” “别说那么屁话。”喝口茶,沈安今天晚上还要继续出发:“这三个州的地方,定数肃州的事情最多;还有过几天估计朝廷派遣的下一任肃州牧丞就到了。” “你们到时候可得好好互相扶持,把这一州的百姓给我照顾好了。” “王爷放心!” 陆云庆虽然嘴巴笨,但是表决心的话,他可会说:“要是出现一点问题的话,您就把我的脑袋拿走!” “好!” 微微一笑,把杯子里面的喝光,沈安刚要出发,不想却被他拦住:“且慢,王爷别急着走,末将还有话要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怎么弄出这么一句来。 还别急着走,啥意思你要把我们都留下? 别看之前苏竭和他的关系不错,但是这会听到不对劲的东西,也立刻就严肃起来:“陆都督,你这话说的好像不怀好意一样。” “没有没有!” 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可陆云庆也知道这没有找补的机会,他只能马上陪笑:“王爷,苏将军臣下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第1202章 眷属之人 不是这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竭眼睛一瞪,当时质问起来:“陆都督,你这是要强行留下我们吗!” “不!” “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陆云庆现在后悔的都想打自己两个大嘴巴,但是这也没什么用啊。 “王爷您听我说,属下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您,还记不记得木南的事情了。” 提起这个来,陆云庆的眼圈又红了,木南的事情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个疙瘩。 “我知道了。” 慨然一声叹息,沈安自然没有忘记这件事,说起来的话,倒是自己之前给她忽略了。 “木南的事情我不能在这儿给你什么回答,事情因为已经奏报给皇帝了,所以我要回到皇都之后看看陛下是什么意思。” 在心里沈安当然是想着一定要给木南正名的,但是在没有完成之前,他还不想把话说的太满了。 “我知道的。” 陆云庆表示他也的确是因为有些心急了,所以才做了出格的举动,希望沈安不要和他生气。 “你当本王是那么小气的人?” 欣然一笑,这会沈安倒是将目光转到了苏竭上身:“本王不生气,但是你陆都督也不能记仇,保护我是苏竭的任务,也是他的责任。” 方才听到话语不对劲的时候,苏竭几乎就等于是和陆云庆翻脸了,虽然没有动手,但是从他的行为表现上就看到出来。 “我知道。” 陆云庆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王爷、苏将军,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都是有着自己的责任,臣下也是……”他还想解释,不过沈安却说不必了。 “我就不在你多停留了,我把刘政杀了,现在皇宫之中很多事情都在等着我处理。” 闻言陆云庆急忙点头,他当时就知道沈安杀了刘政之后,皇宫和那边必然不会消停的。 “臣下知道王爷繁忙,如此我这就派人送您各位出去。” 除都督府大门自然是要他亲自护送的,所以特意这么说,是陆云庆想着,派人将他们送出肃州地界。 本来沈安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但架不住陆云庆这会特别坚持。 “好吧。” 无奈之下,他只能答应,用陆云庆的话说,这也是他们肃州将士在表达自己的心意。 走出都督府,正在他们要出发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打乱了计划。 “参见王爷,见过苏将军。” 一道倩影突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看竟然是方琳。 看到她的一刻,陆云庆似乎很是头疼,这就让沈安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着方林本身是陆云庆的小姨子,也是他十分关照的一个人,平日里看到他都是高兴得不行,怎么现在会摆出如此一副模样来? 看下去,沈安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见方琳此刻来到苏竭面前,低着头还咬着嘴唇:“苏将军没想到您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上一次的事情真的还要好好谢谢您。” “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您知道我姐夫穷得很,所以……这个还请您拿着。” 苏竭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那不都过去了吗? 况且那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至于闹得这么大的阵仗吗。 他心里虽然觉得无所谓,但是也没想过要付了人家的面子,可本来打算直接把东西收了然后转身就走了,可是当他真的看见方琳的礼物时。 苏竭差点没飞起来! 方琳给他的竟然自己的肚兜! 卧槽! “你!你!” 苏竭都蒙了,好在这会沈安在她旁边,眼疾手快地帮忙用战袍遮挡了一下。 其实看到这些东西,沈安就什么都明白了,方琳只怕是喜欢上苏竭了。 人家姑娘是有情有义,而且当这么多人的面前把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可见决心如何,但问题是苏竭这小子能不能明白,能不能接得住呢?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等一下要是苏竭犯二的话,沈安肯定是要帮他一把的。 然而! 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是多心了。 苏竭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把那肚兜收了起来,然后没有理睬方琳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陆云庆身上。 “陆都督,我有一件事求你。” 啊? 陆云庆也不被他小姨子的操作给整蒙了,这会有些回不过神来,木纳的问道:“你有什么事?”m “我想……问问你能不能让我把方小姐带走!” 我去! 就这一句话,当时沈安都乐了,他就没想到平日中的钢铁直男这会竟然也能玩得这么花。 方琳也是意外的合不拢嘴巴。 只是不管旁人如何,苏竭这会还是相当的正色:“陆都督,你允许吗?” 这特么有什么不允许的! 此时此刻,陆云庆真的很高兴。 “行,你小子行啊~!” “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还能讲什么?你们好好过日子去吧!” 分明大家都知道的,这是方琳主动来找苏竭的,可是在他的话语之中,好像这个主动人便成了他一样,如此就给足了人家顾念不给面子,也不会显得很尴尬。 惊喜过后,沈安倒是也从苏竭的脸上看到了幸福,或许他之前就已经喜欢上方琳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所以没能说出口吧。 现在两个人早一次走在一起也许就是所谓的缘分。 “行了。苏竭,你小子这次可是没白来。” 走在路上,沈安还特意叫人给方琳准备了一辆车免得女孩子在路上不方便,毕竟骑马对于一般人而言,事故和很遭罪的事。 苏竭能说什么? 这会他就只有傻笑而已:“王爷,我其实也没闲过啊,这一次真的纯属就是意外、。” “是吗?” “当然!” 苏竭相当的严肃:“我还以为我们两个的缘分就这么断了那,谁知道他竟然愿意和我回去。” 等等! 和你回去? 沈安诧异的看着他:“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小子还真是……” 后面的话其实已经不用说了,这会苏竭乐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隙,其实这回他还有话没说出来,只是那个话题没办法讲的,就是当日,他其实已经和这丫头……嗯,就是把该做的都做了。 第1203章 乌鸦乌鸦 且不说沈安这边回程的事情另一方面,朝廷上最近有跳出来一群人,他们同样都是朝廷大臣。 但是每天不是在喝酒,玩乐,就是在参奏别人的路上。 然而这些人本身还不是什么御史言官,只是普通的朝臣,品级也十分低微。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在朝廷上闹得十分出彩,甚至真的参奏下去了两个三品官,所以这一群人也被现场朝廷上的官员,称之为乌鸦! 他们代号是乌鸦,同样也是再说他们是乌鸦嘴! 不过在大大梁,乌鸦不是什么不好的飞禽,反而还被认为是神鸟。 毕竟三足金乌,代表着太阳。 所以这样称呼他们也有一定的意思,是表示他们的的确确有太阳的本事,诚如太阳本身可以看见,但是阳光却是无形的一样。 这些人只有凑在一起的时候,才有这样的力量如果只是其中单一的人拿出来,那还不如一屁有用。 即便如此! 这些人此刻已经成为朝堂上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毕竟没有人能弄清楚,他们的来历要是道吏部去调查的话,个个都是科考出身,但问题是哪有那么多的考试啊。仟千仦哾 在黄迁的家里,这回他正在同于廉喝酒。 自从沈安出去之后,他们两个算是吧朝廷上几乎所有的事情全都承担过来,每天累的和狗犊子一样。 这好不容易得到一天清闲的时候,二位就凑到一起了。 “我看最近好像朝廷上各个地方又要开始换防了吧?” 抿了口酒,黄迁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于廉摆摆手,告诉他这都是正常的换防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军队制度和之前不一样了换防也变得简单起来,过去那个时候要换防还得不把人给累死。” “是啊。” 黄迁也有这个感受:“别说是你们军队了,就是朝廷上的考核,那也是要命的事。” 或许按照他们说的就是人上了年纪,就总是喜欢回忆过去。 现在沈安肃然是正值壮年吧,但是他们俩的的确确都上岁数了。 尤其是黄迁,本身他的年纪就打,再加上后来的操劳更是白头发一把一把的,现在胡子也都快白透了。 “你说咱俩也真是够有意思的了。” 放下酒杯,黄迁想起来不管是他,还是于廉其实当初都应该算是沈安的对手才是,这可好到,周周转转的现在反而先做了人家最忠诚的手下。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于廉呵呵一笑:“反正就是命运被。” “事啊。” 在沈安手中,黄迁失去了一个儿子,但是他收获的是一生的荣耀,并且他也的的确确想清楚了,但是沈安都他们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不提其他人,光是他自己就给沈安制造了多少麻烦。 “我当时都想过了,要是主上把我杀了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你就在这扯淡吧。” 这些话于廉都有点听腻了:“咱们说带你正经的,现在的局面你都看到了,王爷很快就要回来。你说宫中还有朝廷闪上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我看不用。“ 微微摇头,黄迁觉得现在的局势其实对他们而言都算是很好的了。 在皇宫内部的事情他们两个插不上手,但是有秦俊在,要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儿,秦俊不会不给他们消息的。 至于朝堂上的官员们,现在那有一个不听话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按群乌鸦啊?” 说到这里,于廉不免有些严肃,本来在军队的他是关心这些事情的,可是之前被那群乌鸦参奏下来的两个官员之中,其中有一个是他部下的父亲。 怎么说呢,不能算是好人,但角度比朝廷上很多人要强的太多了。 “他那样的人我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怎么陛下就会允准那些乌鸦的话,把他给拿下去了呢?” 提起这件事,黄迁也没有了兴致:“你说这个我也正想和你说一下呢。” 这群乌鸦的确出现的很是时候,现在沈安即将归来正在返回的路上。 这群乌鸦有没有可能是奔着他来的,就非常耐人琢磨。 “你管着那么多官员大臣,就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黄迁摇摇头:“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在这和你啰嗦了。” 他之前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一次了但没有任何收获。 ;“这些人不但仓的隐秘,而且他们的来历也十分模糊,我担心他们是陛下派来的。” “不会。” 于廉并不相信这个:“自从上次的事之后,陛下彻底变了,前几天秦俊寻找我去的时候,还说过这件事。”、 “那就不对了。”闻言,黄迁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道寒芒:“要是没有陛下在背后支持,他们一群蝼蚁样的东西怎能会有这样大的能量。” 被他们接连扳倒的两个,可都是在皇都的大官啊。 品级已经算是很高的了,而且身上还都有勋功。 按说以他们的身份,在论罪的时候都应该从轻发落的,可是事实上皇帝i这一次根本就是按照那群乌鸦再奏疏之中所写的一样,直接一撸到底。 “所以要是他们和皇帝没关系,你真的相信?” 不相信也要相信。 这会于廉冷着脸道:“所以今天我才过来找你,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不管它们是干什么的,什么背景,我们都要在王爷归来之前,弄得清楚明白。” “这是一群不安定因素啊。” 黄迁摁了一声,他赞同于廉的想法。 现在他们虽然还没有去详细地调查过,但是仅以当下知道的情况分析,至少黄迁能提出三个可能。 “哦?” 嘴角微微勾起吗,于廉愿意洗耳恭听。 “你说说看,我们就在这分析一下。” 黄迁嗯了一声,倒杯酒喝下去,调整一下自己的语言:“首先我来说第一种可能吧。” 在他看来,这些乌鸦的出现,第一种可能应该说就是巧合而已。 巧合? 于廉有些不太能苟同他的话:“如果是巧合的话,是不是有点太不能令人相信了?” 第1204章 黄迁的猜测 黄迁这会点点头,并没有反驳他,而是然他继续听下去。 “我所说是巧合,一方面因为这些人的身份,假设在他们背后没有人至此的话,那么发生现在这些事情,不是巧合又是什么?” 首先他们并不具备和那两个官员之间,进行对抗的能力。 如果把他们放在一起比对,那就是鸡蛋碰石头。 他们必死无疑! 然而事实上,失败的反而是“强者”。 “但是话虽然这说,我们还得去看看那两位的身上有没有什么让皇帝不满意的地方,或者是他们涉及到了什么利益,以及过去的新密。” 按照他的思维,如果要是按两个当官的,和这些中的任何一条有关系的话。 那这一次被参奏下去,就是皇帝的默许,也可以当作是巧合的一部分。 只是要调查这些事情会很麻烦,他们现在知道的线索十分有限。 几乎是没有! “那么第二种可能嗯?” 于廉帮他把酒杯填满了。 黄迁道:“所谓的第二种可能,我看就是他们背后有人支持,如果不是皇帝的话,或许和后宫有关系。” 即便是后宫干政四个字,现在是朝廷上最大的禁忌,然而此处没有为人,所以黄迁也不用避讳什么。 按照他的想法,之前刘槿薇举荐他父兄登上朝堂,就已经打开这扇大门,过去没有开枪的时候自然谁也不敢去触碰,现在既然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之后自然是接二连三。仟仟尛哾 “如果我也是后宫中人,如果我也和朝廷上的官员存在一定的联系。” “那么这一次正皇妃举荐失败都没有因此而受到皇帝的惩罚,那么我也会想着试一试。” 虽然不见得会成功也不知道有没有刘槿薇那样的运气。 但他愿意尝试一下。 “后宫的那些人我虽然不熟悉,但是也知道一些,女人吗,总是喜欢在一些人特殊的事情上,玩命。” 黄迁这会相当的肯定:“反正你可以考虑一下,假如你是后宫的妃子,要是给你这么一个机会,你会放弃吗?” “失败不一定会死,但是成功了,你的亲属可就多了一层势力啊。” “难道你不愿意?’ 怎么说呢,如果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于廉是不想冒险的,因为也没用。 可要是跳脱出去,站在后宫想想…… 的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要是和后宫有关系的话,陛下不是最厌烦这些事情的吗?” 见此,黄迁不免欣然一笑:“你错了。陛下虽然很讨厌这种事情,但如果能够好好利用一下的话,不但可以将朝堂上肃清,还能当作对后宫的试金石。” “一举两得的办法,他怎么可能错过?” 这一条倒是也把于廉说服了。 “那么最后一种可能呢?” 说到这里黄迁不免脸色变了半,因为这最后一种可能,也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最后一可能,这些人本来就是一群垃圾,他们现在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的在朝廷上生活下去。” “所以自发走到一起的,让他们在结党!” 还是那句话无论是在历朝历代结党营私的事情肯定都是不被朝廷允许的,且不管当朝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种可以直接影响到他们权力的事情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现在陛下非但不应该允准他们的奏报,并且还得尽快把这些人收拾掉才对啊。” 奈何事实并非如此。 假设要是说这些人隐藏得很好,让别人看不出来结党也行,偏偏他们又是那么大张旗鼓。 这个问题问得好。 黄迁欣然一笑,一双眼睛里的目光变得阴骘不已。 “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吗,所以他们这一次才会故意为之,就是要团结在一起,用阳谋的方式避免受到笔下的怀疑。” 只要他们不是傻子。那么结党营私的事情,就应该隐藏起来。 如这回一样,他们公之于众,弄的人所尽知那还算是结党吗? 皇帝不能忍受的是在他背后蝇营狗苟,盗取权力的人,但要是都这么“大公无私”的话,就算的不结党了。 黄迁这一番言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在于廉看来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去调查了,基本上跑不出他的怀疑。 “我而已这么觉得。”黄迁这会的态度其实和他是一样的,但为了保险起见还要是查一查,眼见为实吗。 “不过老兄。” 笑了一下,黄迁把就被压得很低:“你说说看,这最有可能出现的的到底是哪一种啊?” “我们在这猜测一下,到时候也好有一个调查的侧重。” 于廉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他觉得和后宫,还有结党的事情可能更有联系一些。 “好!” 当机立断,黄迁把自己的手下交了进来:“你们现在就去,把那群乌鸦的情况调查清楚。” “记住了,一定要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诺!” 这边虽然黄迁已经派人出去了,但是他觉得还不够稳妥我在朝廷上,顶着辅相的名号,很多人都把我当作是眼中钉一样,所以不能光是我的人出去调查,他们会很容易被人盯上。” 此言一出,于廉就明白他的意思:“好,那咱们就还是和过去一样,你派人去查吗,我也派人去查,然后看看双方得到的结果是不是一样的。” 这对于他们俩来说也是老套路了,过去的时候这二位而可是不止一次才采取过同样的操作。 虽然是他们两家一起调查,但是还都能给彼此当作掩护使用不说暗地里,他们还能把双方调查出来的结果相互兑换,从而进行辨别。 一举两得1 “行啊没想到这次你我又要合作了,辅相你想好了吗,要是最后得出的结果真的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 黄迁欣然一笑:“不管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反正只要是对王爷不利,对我们有威胁的人就一个都不能留下,无论需要采取什么样的办法。” 第1205章 乌鸦黎军 黄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沉,目光也是寒冷如冰。 其实如果现在做他对面的是于廉,换做朝廷上的任何一个人只怕都会被吓傻了。 况且就是于廉,对他现在的状态也不能沟通。 随着黄迁在朝廷上的身份地位越来越巩固,权力越来愈大。 需要他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慢慢的他已经开始不是那么在意过程,反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结果上。 那么为了达到他想要的结果,有些是可以采取正常方式办理的。 可绝大多数都不能。 过去,黄迁总是会把事情考虑的特别详细,然后一点点的去渗透,争取把事情做完之后还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只可惜,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黄迁用四个字形容正合适——百无禁忌! 只要他想作就做,至于手段或者是马脚,即便是被所有人亲眼看到他也不在乎。 谁敢来动他? 而今在大梁朝廷上,构架是很有趣的。 首先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沈安和皇帝,虽然是并列第一,但是大家都很清楚,其实沈安要比皇帝的位置跟高一些,排名也在前面。 在他们之后就是三大巨头皇甫竣、秦俊还有黄迁! 虽然这里面黄迁的存在,和他的名字一样有些牵强的,但他也的确能够算是这一行列当中的。 之后才是于廉、宓珞以及其他枢密院的大臣。 最后才是按照朝廷上各级官吏来区分的。 本来黄迁也因该是第三级别的人,所以能升任上去就是因为他的手段和胆量了。 不说他过去都做过什么,单单就是前次在朝堂上逼着皇帝,让他给沈安裂土封疆,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黄迁。” 深吸口气,这会于廉虽然知道他的想法没错,但是自己还是想劝劝她:“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千万记住了还是小心为上,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找秦俊帮忙。” “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 皇帝可以给沈安面子,但是不见得一定会给你黄迁。 一旦要是把他惹急了,后果不堪设想。 之前于廉考虑过这件事,现在别看皇帝什么事情都让着他们,可是一旦有哪次皇帝真的愤怒了,到时候不管不顾的把她杀了。 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跟随沈安自然也知道沈安的底线,是绝对不会背叛朝廷的,所那样一来就没人能给他报仇了。 “兄弟。” 看着于廉,黄迁不免哈哈一笑:“要不怎么说我们是兄弟呢,其实你想到的这些事情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按照他的说法,自己现在能在朝廷上健步如同飞云一样,的的确确是因为沈安的关系,但也有她自己的努力在里面。 “你觉得我能坐在辅相的位置上,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错了,兄弟,我想的其实比你们都要多,只是我不说,而且我这么生活现在也是图一个爽快。” “过去的日子我一直如履薄冰,就好像上次一样,我就是要逼皇帝就犯,如果不是王爷开口你觉得我会善罢甘休吗?” 怎么活,都是一辈子。 现在他黄迁已经享受够了人臣的极致,再也不可能更进一步了,羁绊是现在给她封一个王爵,但是因为有自己的主上沈安在,还有皇甫竣他们,这个排名还是不会有什么改变。 那就没有必要继续小心翼翼了,左右还不如让自己更舒爽一些! “也许你不赞成我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想法是没错的。” “至少我很快乐。” 那好! 你高兴就行。 于廉呵呵笑道:“有些时候我还真是很羡慕你的洒脱,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什么时候你闹大发了,我少了一个知己。” “不会的。” 一杯水酒下肚,黄迁站起身来:“我要是预感的没错,只怕这一次朝廷上又要出现新一轮的风起云涌,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m 黄迁和于廉这边已经开始对乌鸦们进行调查了,同样的那群乌鸦,也没有闲着。 乌鸦的领袖,叫做黎军,官职正五品,要是放在地方上其实都不算什么,更不要提是在王畿皇都了。 但是说来奇怪,这黎军竟然能组织起那么多人,形成一个完整的组织。 包括组织很多成员在内,都不清楚他这样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或说是谁在背后支持他。 左右能够以这样的身份召集那么多人,同时还能真正的将官员参劾倒塌,要说他说没有点道行谁还能相信。 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希望能从他这里套点消息出去,可是无一个不是失败告终。 越是这样,黎军就显得越是神秘。 这会在皇都正街上,一家书馆内。 黎军正和他手下几个核心成员们商量着下一个要弄倒的人。 “我看咱们吏部的那个副手挺烦人的,就是他好几次把我们的信息泄露出去,正该让他好好反省一下您觉得呢?” 黎军摇摇头,虽然知道他说的是现实情况,但是区区一个吏部副手还不值得他们费劲。 之前参劾的两个人,主要是看中了,他们身上的勋爵要是把他们弄倒台了,乌鸦组织必然会一举成名。 现在他们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那么之后做事就要小心一些,更重要的是必须值得才行。 “你们好好想一想,只是把那个副手弄倒,对我们那有好处?” “大家都是读书人出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过去的那些考学资料泄露出去又如何?”黎军指点江山的样子,好像是做什么都能十拿九稳一样。 “我们要么就不动手,珍贵自己;要动手就必须雷霆出击,排山倒海一样,专挑大人物下手。” “到时候无论成功失败,咱们还都能保全自己,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按照黎军的理论,不见得在朝廷上做官就非要变成一品二品那样,树大招风吗,他们要追求的应该是更为实际的东西,以小博大令群臣胆寒才是。 不然朝廷上的一品官就那么些,还有一半都是功勋封号什么的根本轮不到他们,况且就算是轮到了,也没屁用。 第1206章 不自知之人 在黎军的认知当中,他想要求一个实际。 而不是那些虚无的东西。 朝廷上官员无数,不管是建功立业还是论资排辈的话,要轮到他们登场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所以就换一角度去办事。 至少他们已经验证了自己理论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咱们到底要向谁动手啊?” 几个人还是没有听出来他的意思;黎军嘿嘿一笑,他没有故作神秘而是直接说道:“黄迁!” “什么!” 一听这个名字,几个人都吓傻了。 “黎大哥您不是就开玩笑的吧?” 目光辗转几个人道:“那黄迁可是朝廷的辅相又是沈安的部下,连陛下都要让他三分我们现在和他对手……” “只怕是鸡蛋碰石头啊!” “不会的。” 黎军此刻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看着他们:“这件事其实是你们自己不懂,黄迁的确是很有名望,并且在朝廷上也是权力超过了所有人,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打算这一次对手动手。” 按照他的理论,选择黄迁就是因为他够强。 因为够强大,因为他之前和皇帝曾经发生过矛盾所以才选择他。 “陛下心里对黄迁,未必就是一点都不用厌恶。” “之前只是她不说而已,现在我料定只要我们动手陛下一定会给予帮助的。” 这时候他用了一个词语——给予! 那什么叫做给予? 只有在对方愿意的情况下,才是给予,不然其他的只能都是赌一把而已。 所以……他的这些话此刻是不是也在暗示什么呢? “大哥。” 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成员,此刻开口问道:“如果要是我们真的把黄迁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到时候估计陛下会谢谢我们吧?” “是啊。” 深吸口气,黎军笑着道:“那是自然的,之前黄迁在陛下面前有多猖狂,这一次我就让他有多难受。” \"你们觉得呢?“ ”好!” 众人此刻一拍即合,看着大家的状态,黎军相当的满意:“好了那么今天要说的正经事就都说完了,你们继续在这里喝酒就行,我已经交过钱了。” “从,明天开始你们要群策群力找到参劾黄迁的证据和内容。” 他们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有一个准绳。 基本上的论调就是雨有根据,有事实,一切都要从实切的角度出发,唯有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好。 “好了,我回去了。” 话说完黎军起身就走,他在皇都有一个住处,虽然是面积不大,但是地理位置却很好,正好靠近皇城边上。 回到家中的黎军这黑会终于是可以休息一会了。 毕竟要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胡吹乱讲,需要的除了勇气之外,还有力量,他要用自己的红口白牙让对方相信就很不容易。 把身上衣服换掉,这会黎军稍作休息之后,又踏上了下一段征程。 之前黎军外面穿的不过是常服而已,现在却换成了类似太监一样的服饰,然后悄悄绕到房子的后面,进入了皇宫和内院! 这里有一个秘密的小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可是黎军这会确实轻车熟路一样,直接就走进去了,守卫在这的太监都没有阻拦他。 毕竟……这个老太监就是他的干爹! 对! 这就是黎军的靠山,一个老到不能动的太监。 诚如这个皇宫的小门一样,老太监已经在这里守护了一辈子,按说他是不应该和外面人有接触的,但这也正是先帝的圣旨,要求他在临死之前找到一个传人,之后在他死去的时候,把这个门给封死。 黎军无疑就是他所选定的对象,在老太监看来这个人心狠手辣,正是好用的角色。 而要黎军老老实实的听他说话,其实也简单只要时不时的给她打点一下宫内的局面,然后还一点有用的消息出来就行。 这老太监肃然一直都在守门,但是在宫中也是有身分的。 不过知道他的人还不超过十五个! 秦俊自然在这些人的行了当中,但是却没有把他当一回事,先帝的圣旨秦俊是看过的,并且当时在废太子和益王争夺皇位的时候,也是他偷偷打开这个门,放军队进来的。 算是给益王建功立业了。 要不然就这么一个老东西如何有资格在皇宫内一直生活下去,秦俊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 “爹。” 见到老太监,黎军这会满眼都是笑容,今天他还特意为老太监带来了她最喜欢得酒。 “您看这是上好的百花酿,您尝。' “放下吧。” 每次见到他老太监都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今天也给他准备了一兜子黄金。 “小子恭喜你了,竟然能把那两位爷真的拉下马,你可真有本事。” 黎军急忙摇摇头“别。这一切要不是爹的话孩儿那有这个本事。” “不不,宫中每天传出去的消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样利用的那好。' 黎军欣然一笑,把酒杯给他倒满了:“爹按照您说的下一次我们打算去参劾那个黄迁,但是能成功吗?” 别看他在外面和手下人说的那么切实,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时也虚的不行,毕竟黄迁的身份摆在那,他背后还有沈安作靠山。 “无妨。” 老太监倒是信心满满的:“我告诉你,黄迁固然是有那么多人保护他,但是他得罪了陛下你不知道吗?” “就这一件事足以要了他的狗命,也不管是谁在背后保护他,都没用的。” 此言一出,黎军倒是愿意相信了,谁让之前他爹都说准了呢。 哈哈一笑,黎军已经没有烦心事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的是,在好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和他怀着同样的梦想,将这种守门的老太监当作是自己的亲爹一样照顾,但是之后还是死在人家手下。 先帝为了一些特殊的事情,可是足足安排了七个这样的老太监,只是现在死的就剩下眼前的这一个了,可黎军却不自知。 第1207章 又是过去的故事? “诺你拿着吧。”m 老太监指了指地上的黄金:“除了那个袋子里面的之外剩下的都在这里,都是你的今天你就都拿走吧。” “什么意思?” 黎军愣了一下,他看不懂老太监这是什么操作了。 “别多想。” 深吸口气老太监这会倒是什么都看的开了“我告诉你吧今天我就要死了。” 啊! 闻言黎军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了:“爹您不会有事的!我看您这么爽朗怎么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可老太监这会却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 像是他活了这么大年纪的人,对于自己的生死一直都是有预感的。 不过实话实说,他的确还没有到寿命。 所以要这么说,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黄迁开始探查黎军了。 要是探黎军的话,就一定会牵扯到他,但是他的存在是一个不能暴露出去的秘密,那么没有办法,他就只好自己把自己了解了。 只是这些话,都要藏在心里老太监此刻还是那么笑眯眯的:”我现在告诉你的话你要听清楚了。“ ”等一下你看到那边的砖头了吗?“ 黎军嗯了一声,他知道这里有很多砖头的,只是不知道做什么用,这会老太监告诉他了,要他用那些砖头把墙壁封死。 “你知道这里还有一个门可以出去,在外面就能锁上,等会墙壁封死之后,咱们吃顿饭那就带着黄金出去吧,然后……在外面把门封死。” “爹……” 黎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感受,反正不好受。 案老太监却不想继续啰嗦下去:“得了,这件事就这么办吧,赶紧干活。' 无奈之下黎军只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虽然之前没有做过泥瓦匠,但是这里的墙壁都很有规律,再加上还有老太监指点,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来,坐下。” 摆摆手,老太监示意他做到那边去:“虽然我是个太监,但是我也把你当作亲儿子一样看待。” “我知道。' 不知不觉,黎军的眼眶都红了。 老太监看着他,这回也不免哽咽了一下:“所以你是我的亲儿子我既要和你说一点有用的话。” “而今你才在朝廷上做官,我帮你一把,可是以后你也的小心一些,黄迁你肯定办不到他。' “我知道。” 黎军也不傻,他还能不懂自己和黄迁之间的差距吗?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要问问了,为什么明知道有差距还要让他这么做,莫非是去找死? “不!” 老太监摇摇头,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我的乖儿子,今天就教给你最后一招,记住了,不间的一定要得胜。” “这一次你去参劾黄迁,然后等到朝廷上闹起来的时候,你再去找他,然后把你的组织往外一推,黄迁那个人我还是了解的。” 他肯定愿意接受你,并且还将会把所的麻烦都收拾干净。 听完这些话,黎军真的是恍然大悟。 “爹还是您的手段高明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高明不高明的又能如何了……我说的话你要是都记住了我们就喝酒吧。” “好!” 重重点头,这边老太监却没有让他动手:“过去一直都是你给我倒酒,今天我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就让我给你倒一杯。” “祝你日后平步青云!” 黎军这会就真的很感动了,心里的那种滋味都没有办法解释,总而言之很舒服,有很难受。 “喝酒吧。” 酒是黎军带来的,而且倒酒的时候老太监还是当着他的面前,自然黎军也不有什么怀疑,这会拿起酒杯就干。 只是…… 往日之间他喝百花酿的时候就是一坛子下去都没问题,今天怎么一杯就…… 不等他反应过来,老太监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微笑。 好多话其实真的不好说。 之前黎军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 “爹!你这是……我这是……” 刚要开口黎军就觉得自己肚子里面剧痛无比,儿这时候老太监却站起身来,阴森森的饿笑了。 历史总是那么相似! 黎军并不是第一个死在这里的人,也不是第一个这样死去的人,但是很可惜,他已经是最后一个了。真真正正的最后一个。 “酒是你带来的不错,但是这杯酒也有毒的。” “是我下的毒。' “孩子啊,你千错万错就是有些太着急了,竟然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要在朝堂上施展拳脚……那是你能耍的地方吗?” 微微一声叹息,老太监知道黎军已经死了。 尸体就放在那,这会还是他自己在里面所有的墙壁缝隙都给填满了。 “尘归尘,土归土在,我则一辈子就算是过去了。” 没有人知道乌鸦的领袖会以这样的方式退场,所以黄迁这边足足调查了七八天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但反而是乌鸦的其他成员们一个个的好像是喝了酒一样,跳马猴子一样的找他麻烦。 怎么感觉现在得情况,他好像之前体会过呢? 扪心自问黄,黄迁真有这回总该错觉。 “要我说啊你也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旁观者清,于廉这会早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其实我也觉得好像一切事情都发生过一样,但是没办法了。我们找不到她,那就直接消灭他们多好?” 用他的话说,现在找不到人反而是中解脱。 也不必考虑太多,只要杀人就行。 “你之前不是说过要不择手段吗,这会正好,就那么办,要是你手中没有人员的话,我可以调兵给你!” “怎么你把自己放开了?”黄迁端着一杯酒看他,心里觉得十分有趣:“这可是和你过去的说法不一样啊。' ”人总是会变的啊。” 于廉和他碰了一下杯子:“如果这一次不发生同样的事情,我是不会改变的,但是现在吗……去他的管那么多干什么,万一要是什么时候再重来一遍,我们难道还要继续重蹈覆辙吗?” 这话说得有理! 黄迁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他给劝开了。 第1208章 毒! 既然要是什么都想清楚了,之后也就剩下喝酒了。 两个人推杯换盏的好不快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桌子上的酒都被他们喝光了,两个人竟然还有些不尽兴。、 “要不我们再来点?”仟千仦哾 于廉的提议没有得到黄迁的认可“别喝了,我和你不一样啊,今天已经开斋了,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容不下那么多酒了。” “你老小子该不是想耍赖吧?”这会于廉真的是有些不依不饶的、。 奈何黄迁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就是不喝酒了。 “行吧。” 虽然很无奈,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们现在说点有趣的事情。” 眯着眼睛黄迁此刻看起来诡诈无比,于廉却是不以为然。 缓了口气,黄迁和他谈论起了黎军的事情。 “这件事按难道不和过去一模一样吗,刚才我还只是猜测,但现在就很肯定了。” “这是一只无形的手啊。” “我知道。” 不是什么人喝多了酒,都会头晕眼花的,这二位现在酒反而很清醒。 “这只无形的手十分可怕,但是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们现在还不清楚。” ‘如果皇帝的话,那么我们就要多加注意了。’ 撅着嘴巴,于廉的眼睛再放光:“其实说心里话,我不觉得这是皇帝安排的,他虽然是有这样的手段和能耐,但是……怕不是早就没有心气了。” “那你说会是谁?” “先帝!” 此言一出不单是黄迁,就是于廉自己也惹不住的发笑:“对一定是他,你是不是也想到了:” 怎么说呢,黄迁上一次就这么认为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在他想来还觉得有意思。 上一次他们就是这么浑浑噩噩把事情都过去的,这会竟然还是。 “先帝啊先帝,我们都是伺候过先帝的人,所以对她也算是了解吧?” “是啊。” 黄迁到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跑应该怎么说,但是看样子你好像对这些人挺有兴趣的。” “那是自然。” 黄迁可是差点两次都栽在一群人手里他能觉得没意思吗? 不过二人倒是也知道,这件事他们没有办法查下去,所以要想知道个所以然,就必须要通过沈安才行。 “那我们就等到王爷回来之后再说吧。” 他们这边暂时算是没什么事情了,但是再皇宫里面秦俊还得把这件事彻底擦干净才行。 先帝为什么要在皇宫的外围墙壁上开七个窟窿她知道的,理由就是为防备什么时候,一旦大梁持续不下去了,到时候被人家攻占了老巢。 也好利用这几个地方逃出去。 反正只要是口子开的多,就能走托更多人。 之前那个老太监死的时候,就是秦俊把后事给料理了,现在也是一样。 “你们把这面墙壁,用石头堆砌封死。” 在他的指挥下,几个紫袍太监就把事情办利索了,“您看这样行吗?” 秦俊扫了一眼微微点头之后让他们转过身去,自悄悄地掏出一张符来贴在上面,然后拥有灰泥封了进去。 虽然他不相信这些东西,但是怎么说也是死人了,还是做一点准备好,也可以当作是心理安慰。 尤其这些符还是李德海留给他的。 “好了.” 随着他将这里封死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从此之后资格地方估计不会有人再来。 御书房中! 皇甫胤善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也知道这些太监的存在,所以这会他问道:“是不是最后一个了?” “对。” 秦俊点点头,坐在他的对面:“这就是最后一个之后不会再有了。” “好吧!” 其实这一次的事情里面皇甫胤善倒是也付出了努力,如果不是他当时愿意帮忙演戏的话,黎军也不可能成功。 “这一次倒是也算朕借他的手,解决了两个老麻烦不然他们一直都在朝堂上也很好不好对付啊。' 欣然一笑,秦军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过陛下事情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老奴看来朝廷上的局势或许会因此而变得更为混乱。“ 皇帝点头,他怎么能想不到呢,这一次既然是黄迁在调查,她要是找不到黎军的话,必然会对乌鸦组织的人下手。 “就是不知道这次他要杀多少人。” 看出皇帝有些无奈,秦俊反而是笑眯眯的说道:“我倒是觉得杀多少也无所谓反正那些家伙本身就是朝廷的蛀虫." 他这话倒是也么说错。 “行吧好歹这件事告一段落了,以后也不会在有。” “对!” 皇帝这边秘密地解决了一件事,可是他也忽略了后宫的情况,刘槿薇已经从之前丧父丧兄的“痛苦”中完全脱身出来。 现在她脑子里面琢磨的只有一件事——如何收拾云妃。 要是继续用手段的话,不行,肯定会不行! 之前那件事就算是让他们在秦俊手中挂名了,如果继续那样作只会死得更惨。 所以…… 陷害不成的话,那么就简单一点,不如直接杀了她。 “娘娘!您真要这么做?” 秀儿现在可是有些不太敢啊。 奈何刘槿薇却十分郑重地看着他:“你放心本宫知道你心里担心什么,但是秀儿,想过吗。” “我们处境大家都知道,所以到时候杀了云妃之后,谁能把这一切往我们身上联想?” 毕竟你我也不傻子啊。 秀儿还是不太愿意。 看着他样子,这会刘槿薇不高兴了把眉头微微一皱:“丫头你想过没有要是没有我的话你是什么东西?你别怪我说话难听,难道你忘记了……我们已经结拜成为姐妹了吗?” 的确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刘槿薇就主动和秀儿结拜姐妹。 甚至还在宫中专门举办了一场宴会,当时这一切可是把秀儿感动得不行,但是现在想一想的话…似乎是这里面有坑啊! 奈何,有坑他也没办法了。 “娘娘。” 深吸口气,秀儿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我答应您饿,而且我也保证如果不能成功的话,我就……不回来见您。” 第1209章 暂时压下去 秀儿的话说的很清楚,要是失败,她就会直接去死。 的的确确,这样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不会让他自己遭罪更不会给刘槿薇添麻烦。 说起来虽然秀儿是被利用的工具,但刘槿薇对她也是真的好。 要不是她的话,秀儿不可能在宫中拥有这样的地位。 所以现在是时候来报答她了。 “娘娘,今天晚上如果陛下不来的话,可以让我伺候您吗?” “好。” 与一般的主子和宫女之间不一样,刘槿薇和秀儿还有点特殊的关系,而且这件事在她们宫中还是不传的秘密。 谁都知道这些情况的。 深夜! 今天上皇帝竟然真的没有过来,也许就是运气吧。 在幔帐之中,刘槿薇已经有些累了。 秀儿则是带着毒药拜别了他。 别看刘槿薇没有吭声,但是心里也不好受,好像刀割的一样。 只是刀割的也没办法,事到如今了必须要拼博一把。 白云宫! 秀儿因为是刘槿薇身边的大宫女所以武功还是很好的,这坏直接跳进院墙之内,不动声色的潜入进去,找到茶房将毒药放在了云妃的夜茶中。 当夜! 云妃就毒发了整个皇宫也因此陷入了混乱之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云妃没有死!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秀儿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这边的情况,当然她看见了自己得手的时候,还很得意以为终于能报答刘槿薇的,可是现实情况却让她意外的不行。 如其所言,只要云妃没有死,那么该死的就是她。 毒药一共有两份。 一份放入了云妃的茶汤之中,还有一份秀儿一直带在身上,这会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她自己把现场弄得好像是和人打斗过一样,之后把毒药吃了一半,丢下一半。 就好像是他在这里发现了下毒的人,然后前来抓捕的时候被对方擒获,然后也喂食了同样的的毒药。 虽然这么说有些解释不通,但人都死了,要想调查清楚哪有那么简单。 \"你们听着!” 在知道云妃中毒之后,秦俊第一个下令将所有后宫的宫门全部封锁,不不但一个人都出不去,还一个人也进不来。 连蚊子都不行。 所有妃子,也包括刘槿薇在内,都不允许离开自己的宫殿,任何一个轻举妄动的人,他们都有权利离开抓捕。 整个皇宫里面所有的御医,此刻都守候在白云宫中,皇帝则是和明花妃子陪在这里。 “怎么样,还有救么?” 路过一御医皇帝着急地问道。 御医点点头,这还真的是运气。 “陛下云妃娘娘现在中了剧毒,但是因为时下在茶汤里面的,而那个茶汤本身就有解毒的功效,再加上还在火上滚煮水过几次,所以毒性已经很弱了。” “那就是还有救?” 对! 御医们点点头:“陛下,现在只要给调养一段时间就没有问题了。” “好!” 当着所有御医面前皇帝给他们许下诺言,只要云妃没事他们每个人都有赏赐。 “你去陪陪云妃。” 把明花暂时推开到一边去,皇帝拉着秦俊的手道:“这一次的事情性质恶劣,你一定要把那个真凶找到!” “陛下放心。” 其实不用他说秦俊就已经在行动了,在此之前他的人已经发现了秀儿的尸体。 “陛下我去看看。” “好。” 秦俊这回来到发现秀儿尸体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被移动过。 “你们怎么看?” 对着几个金袍太监,秦俊冷冷的问道。 太监们不敢罗嗦当时把自己的猜测全部说了一遍,在他们看来这里的情况因该是秀儿自己伪造的。 “您可以看看这些脚印,肃然瞧着是不同人的,但是用力的地方都一样。”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他们说得很是肯定,但这也是一个猜测而已,要想确定下来最好的办法就越是把尸体的鞋子脱下,然后对照脚掌的形态和磨损等等一一参照。 “那你们还等什么!" 当时秦俊就下令,把秀儿的鞋子拔下来。 之前太监们不敢乱动是担心你会破坏先现场,现在既然有他的话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三下五除二,他们就得到了正确的结论。 这些太监们办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和外面其他衙门口的都不一样很有效果,但是也很残忍。 “大人。” 一个金袍太监这时候来到秦俊身边,小心翼翼得道:“根据我们现在的观察和结果可以确定的那个他就是自杀的,并且还有伪造现场的行为。” “知道了。” 事情要是照这么发展下去就好办多了。 眼睛眯成一条缝,这边秦俊回到白云宫中把事情向皇帝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听过之后皇甫胤善的脸上不免浮现出一抹杀机。 真没想到那是个死不悔改的女人。 “陛下现在怎么办?’ 如果不是以皇帝为重的话,这会他已经去杀人了。 绝对不能让刘槿薇活下去。 “我看……” 稍微犹豫了一下,皇帝言道:“你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啊! 闻听此言秦军不仅楞了一下,但是又马上反应过来,皇帝能够暂时将此事压下去可见他背后一定有什么巨大的动作,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卖力了。 所有用这个词,是因为这种事情爆发出来难,暂时压下去更难! 其中要拦住多少人的口舌,多少人的眼睛呢。 如果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举动,他绝对不会这样不遗余力。qqxδnew “你只要放在欣赏就行,咱们一步步处理。” 黑夜! 狂风! 白云宫中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个之前从来没有漏过面的太监出现,他们身上最次也是一个红袍。 这边如此巨大的动作刘槿薇自然是知道的,看看着秀儿没有回来。她就知道一定是失手了! 虽然很可惜,但是好在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那样就足够了,还是那几句话只要他还活着机会就还会有。 但是现在的局势其实对于她而言也不是那么安全,毕竟这案子是需要查一段时间的。 第1210章 皇帝的第二轮安排 白云宫内! 皇都和明花足足在这陪了一宿,等到天亮了云妃的情况稳定一些之后再才回去但是也说了要秦俊派人在这会儿好好看守保护才行。 “大人!” 通过这件事秦俊看得出来,皇帝和云妃的感情还是最好的,所有他也在捉摸着应当如何办事,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有人过来召他。 看了那人一眼,秦俊不免嘴角一沉。 因为来人正是皇甫竣的部下。 “秦大人,我家王爷请您过去一趟,是陛下交代的。” 因为皇帝在暗中恢复了皇甫竣的身份呢,所以现在自然对他的称呼也是王爷了,但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而已。 原本秦俊是不打算过去的,但是听说这里面还有皇帝的要求,那就没办法了。 “走吧!” 跟着那人来到皇甫竣在皇宫内的老巢,这会还是老样子端着一杯茶正在欣赏。 “秦俊快坐!” “你找我什么事?” 他们两个自从上次之后也是成了好朋友,彼此之见说话非常的随意。 皇甫竣知道他现在心里着急,但是那也不行,今天这件事相当的重要,一定也要做好才好说。 另外就是……他们两个商量过去之后,还要等沈安归来在做一次商议才行。 这么大的阵仗? 如此麻烦? 带着疑惑,秦俊落座了:“到底是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好!” 皇甫竣点了点头,这会也是单刀直入他告诉秦俊是皇帝给她送来得消息,说是准备册立皇后了! “是谁?”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秦俊就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但是好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看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左右也不是你!” 取笑了他一句,皇甫竣这会告诉他说,皇帝是打算册立于云妃作皇后的。 但是这件事还要重新商量一下才行。 如果是云妃的话,秦俊自然赞成,但是换做别人其实也行,唯一他不能接受的,就是那个刘槿薇。 “看来陛下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担忧了吧?” 秦俊觉得,皇帝之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行为,而这回因为云妃被人下毒之后,就立刻给出了态度,可见他是很担心的。 但皇甫竣却说他有些单纯了。 皇帝重视云妃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现在的重视,和之前并没有差别,顶多就是现在皇帝很心疼而已。 没听说过那个国家的皇后是因为被心疼而册立的。 所以这件事至少有两个他要点,第一肯定是册立皇后的事情,但是还有一层很要紧的就是……没准皇帝也是要利用这件事,对刘槿薇进行最后的试探! 怪不得! 闻听此言,秦俊瞬间就通达了,怪不得那个时候皇帝会让自己暂时把这件事压下去,当时她还没有考虑清楚,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情。 现在明白了,是皇后。 那就可是一国之母啊! 但是怎么说呢,如果行第要把云妃册立为皇后的话,她当然很高兴,也知道只有云妃才能真正母仪天下。 可是皇帝竟然还要把这件事当作是对刘槿薇最后的试探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常言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刘槿薇就是在惦记云妃生命,那么还要这么做吗? 有这个必要吗? 他当然不是替云妃鸣不平,只是心里想不通而已。 要是让秦俊自己去琢磨还不知道要花费多久,但是好在这将会有皇甫竣在旁边。 “因为你是太监,所有你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用他的话说皇帝在知道是刘槿薇下毒之后怕是已经恨死他了,可是为什么还要给他机会呢? 因为人家是夫妻啊! 所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说。 另外一条也是皇帝要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之前就是听信了刘槿薇的举荐,弄了刘政和刘琼父子到肃州去。 一点正经事没做不说,还在当地祸害百姓,把事情弄得更加麻烦。 这既是一条罪了。 但是好在当时处理案件时,沈安帮他遮掩过去了。 那么紧接着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的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皇帝不久又错了一次? 之前有沈安在帮忙遮掩,但是这一次呢? 毕竟上次的事情虽然大部分人都是不知道的,可是也有一部分人知道啊! 如果要是这一次他马上赐死刘槿薇的话,到时候就会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那皇帝的威名颜面何在? 秦俊点点头到是这个道理,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让刘槿薇逍遥法外,并且还打算用云妃的安全作试探。 “你错了。” 什么叫做当局者迷?这会皇甫竣算是都看清楚了,既然皇帝都打算用云妃作试金石了,那么还能不保证他安全? “老弟。” 一只手搭在秦俊的肩膀上吗,皇甫竣笑嘻嘻的道:“这一次皇帝弄出这样巨大的阵仗直接把你推到了最前面吗,目的还不就是让我在背后暗中保护吗?” “你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那个,所以你做的越是夸张,我就越安全。” “云妃也就越安全!” 这话不是皇甫竣自己手的,他拿出了皇帝的圣旨:“看到了吗这是皇帝的意思;所老弟你就不用担心你了,我相信你,你也需要相信你我啊。”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感觉好像你对云妃的事情那么上心呢?” 要是换做旁人听到这些话再加上有皇甫竣耐人寻味的样子,自然要怕得不行,可是秦俊却是坦坦荡荡。 “要说我为什么这么关心其实好说。” “因为我很欣赏云妃,也欣赏她的父亲。” 云妃的父亲当时作为史官的领袖一直铁笔之下,可是记载了很多皇帝都不愿意泄漏的事情,如果没有铮铮铁骨,谁敢这么做? 而秦俊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还有一条也是因为李德海过去和云妃父亲的关系不错。 这多因素凑在一起。 “你说我能不上心吗?” 点点头皇甫竣这会是无话可说:“行,我是真喜欢你这个性格啊!” 第1211章 放肆的人 王畿! 沈安这一路也是疾驰而归,下此时此刻已经来到王畿边缘。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地方沈安心中也有别有一番感受啊。 “你说这一次我们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笑了笑沈安回想一下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好像乐乐呵呵出去的,然后就杀了好多人之后才回来。 苏竭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他是获得了一个媳妇。 “王爷我现在心里能想到的只有我夫人啊。” “行了吧你。” 沈安白了他一眼:“你小子虽然有媳妇了,但是还没结婚呢,什么时候找个好日子,我拿钱给你办婚礼。” “好!” 苏竭答应的那么痛快,但是让沈安有些不淡定了:“你小子还不是就在这等着我这么说呢吧?” 苏竭没吭声,但是显然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王爷我们现在直接返回皇都吗?” 别看他们已经进入王畿,但是从这里要想去皇都还有一段距离。 闻言,沈安有些犹豫,他现在还没想好呢。 “要不然我们去军营看看吧。” 最近一段时间沈安忙的不行也没有去军营检查过,现在正好有机会了那么就过去看看。 一方面自然是检查一下看看现在当兵的有没有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待遇,还有也是混一顿饭吃。 “好啊!” 苏竭这会也很高兴,他最喜欢吃的就是军队里面的伙食。 之前在军营到时候每天吃饭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过去的,然后最后一个下桌的。 对于他来说,军队饭就是那么好吃。 “吃饭吃饭!” 沈安无语,他就想问苏竭一句,就他现在这副德行难道就不怕被方琳嫌弃? “不会的。' 摇摇头苏竭这会一副得意的样子:“我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了。” “那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好吧!” 沈安还能说什么,不过看得出来苏竭是真的很喜欢方琳;做夫妻的就是要这样子彼此之前坦诚相待喜欢就喜欢对方的一切,而不是说只喜欢对方的某一个面 那样的夫妻是没有办法长久下去的。 “据离这里最近的军营就是东山营了。” 苏竭提醒道,因为之前虽然军队改制了好几次,也都是经过沈安允许认准的,但是那个时候他主要就是掌握全局,对于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有别人来控制。 此时此刻苏竭的提醒很有必要:“既然是东山营的话,我们就去看看。” “好!” 东山营,如起名一样就是坐落在东山上的一处军营,因为有要负责保护王畿的职责所以也禁军行列,而负责东山营的人,与沈安也是老相识了。 当初平定废太子之乱的时候,曾经为皇帝付出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而今在大梁那是赫赫有名的独臂鬼! “就是这里了。” 绕过一段山路沈安等人来到了东山营,怎么说呢,看着这里面的一切深谙都觉得很是亲近,毕竟当初东山营的前身,也是他说的嫡系部队。 “站住!;” 这沈安等人刚刚准备要靠过去的时候就被守门军士直接拦住:“这里是东山营!皇家禁军所在,尔等不可随意靠近!” “你们独臂鬼呢?”苏竭在马背上笑眯眯的说到:“去,让他出来就说是我苏竭来了!” 他和独臂鬼的关系而也不错,甚至是过命的兄弟。 听闻是苏竭两个字,守门的士兵倒是一下精神了很多,态度也比之前要好,但仍然没有让让他们靠近。 “苏竭将军是吗?” “那好请在这里稍等,标下这就去禀告!” “好。” 苏竭点点头,所以没有报出沈安的名字,一方面是担心节外生枝,一方面也是深谙的意思,毕竟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要是报出的他名字,之后就必须按照皇帝的礼仪进行迎接,太麻烦了。 而且沈安也不是很喜欢这样。 “苏竭!滚出来!” 没一会的功夫,就听到在军营大门后面传来一声呼啸,门开之后独臂鬼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眼睛里根本没有旁人,径直来到他的马前刚要说话。 这会苏竭可是赶紧的提醒了一句:“你他么的眼睛瞎了,就没看见王爷吗!” “啊?!”独臂鬼刚才就是故意要和他开玩笑的,还真就没发现有别人。 这回听他说起王爷两个字,竟然也没反应过来。 那个王爷啊? 看他这副样子,苏竭都快疯了。 悄悄往身边指了一下,独臂鬼才看到沈安真容。 我的妈啊! “末将参见王爷!” 这回多大的玩笑他都不想开了。 瞧着她那副颤颤巍巍的样子,沈安不免哈哈一笑:“你不至于吧,刚才那副爽快劲而呢?赶紧的站起来我们这一路回来可是而够呛啊。” 明白! 独臂鬼当初也是随同沈安南征北战的,所以最了解他的性格,这边就吩咐人人把羊肉都考上。 “过去在外面打仗,最喜欢吃的就是羊肉了尤其是烤好的油滋滋的那种。” 独臂鬼一遍说着一面往里面引路,不过这时候他是见过沈安和苏竭了,只是那个大咧咧的性格没有改变,竟然忽略了那边的马车。 “你也真是的。”苏竭一副我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又把他领到了马车前面,介绍道:“我告诉你啊,兄弟我可是结婚了,这里面坐着的就是我夫人。” “夫人?” 看了他一眼,独臂鬼往地上狠狠的催了一口:“去你大爷的吧,就你还能有媳妇?别特么扯淡了,不要说是媳妇,你现在丈母娘只怕还不知道在谁肚子里面。” “呵呵!” 唉! 独臂鬼的话刚才说完,就听到马车里面传出一声清脆的欢笑来,这下他可是愣住了。 不对啊! 竟赫然真有女人? “你以为?” 苏竭都快疯了,刚才他是那么拦着都没拦住,毕竟方琳的家里面没什么人要是现在听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乱说万一要是难受了怎么办? 别看苏竭和媳妇非常好,但是他却不会哄人啊。 其实不光是他,这会独臂鬼的状态比他还要懵逼。 本来是以为在扯淡呢,可是这小子竟真的结婚了……我的妈呀。 早知道的话,他就不这么放肆了。 其实他也不是那种粗鄙不堪的人,只是今天看到他们高兴,所以才有些放浪形骸的。 \"你啊!“ 苏竭不停地摇头,这会悄悄把马车的帘子跳开,瞧着方琳并没有被因为他的胡言乱语而难受,反而还笑得很开心,也就放心了。 ”你小子,以后可是要注意一点,别他么的好像眉毛底下那个窟窿眼是用来喷气的?“ 对! 你骂的对! 独臂鬼因为知道是自己理亏,所以这会可是不吭声了,而后往后撤了一步,对车上的方琳恭恭敬敬行:“嫂子,刚才是我冒失了,还请嫂子不要生气!” “好好!” 方琳可不是那种事贼多的女人这会从车上下来给她还礼,弄得独臂鬼很不好意思。 “行了。” 沈安看着他们这么欢乐的样子虽然是不人心打扰的,但是架不住肚子里面太难受了,他可是好久没有吃一顿正经饭了。 “走吧,我们去吃饭,要是再不吃……当心我把你的将军给废了!” 独臂鬼哈哈一笑,急忙带着他们就往里面走。 步入军营,的的确确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格外舒畅! 军队中的火烤羊肉和外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字——糙! 篝火、大块的带骨羊肉,然后就按么直接插在火上烧,烧的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第1212章 三个有趣的故事 沈安几个人这会围坐在篝火边上,用小刀子把考好的羊肉切下来吃。 因为羊肉里外成熟的不一样,所以一口带着血,一口又太过硬,他们几个大男人倒是吃的舒服了,可是方琳真的是想受不了这样的东西。 即便是苏竭不停的给她切肉,方琳也只能应付着。 “你啊啊!” 看这一幕沈安都有点不忍心了:“你小子真的是,方琳你怎么看上他的?没看见人家不想吃吗?” 不想吗? 目光一闪,苏竭可不那么认为:我看他吃得挺好的啊,王爷为什么这么说: “你啊。” 沈安无奈,其实他倒是也能理解,真不是方琳事情多实在是这种军旅烤羊肉一般人承受不住。 生熟不同就算了关键是还没有什么调味。 唯一的调味方式就是用盐而已,还只能还有一点点。 本上考的全是羊肉自己本来的味道,再加上烟熏火燎的滋味而已。 不是从军队出来的根本承受不住。 “行了,你们这就没有其他吃的吗?” 独臂鬼点点头,但是马上好又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安问道,怎么翻来覆去的。 独臂鬼有些无奈的说道:“王爷您要说是其他的食物,其实我们这里是有的,不过……那也都是给当兵的吃的,我担心还是不符合嫂子的口味。” “真笨。“ 叹了口气沈安只能自己话说明白了“怎么现在要是军营没有的话,你就不知道出去买一点吗?挑一匹快马速去速回!” “是!” 方琳虽然一直都边上说着不用了,但沈安却很坚持。 这一路他们回来,方琳可是没少遭罪。 虽然是有车,可是速度太快了额,一旦要是速度过快的话,坐车其实笔骑马更难受。 深夜时分! 吃饱喝足了方琳已经去休息,这边独臂鬼专门给他们支一个军用帐里里外外的用品都是全新的。 安顿好了她之后,苏竭这会才凑过来和大家一起喝酒虽然现在身份都和过去不一样了,但是也无所谓那种感情还没有变化。仟仟尛哾 ”王爷这一次你们在肃州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您做的好!“ 灌了一大口酒,独臂鬼道:“我真的是可恨自己没办法去,要不然的话我就亲手杀了他们!” “不过这一次倒是让苏竭这小子,占便宜了!” 独臂鬼从他的样子看,就就能知道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说话办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 “你别以为我在当地占了什么便宜,其实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去剿匪了一次,然后又杀了几个人而已。 对,就这些! 看着苏竭那么口不对心的样子,独臂鬼是真的很想上去给他三个点炮。 为啥这么说呢,因为她只有一只手,所以打人也都是单数的。 她们俩就这打打闹闹,深沈安看着心里舒服很多,其实想一想的话,他这一路来回的确都很压抑。 “只是你们两个说说闹闹也就算了,我现在有点正经事情问你。” 说着,沈安向独臂鬼问起这段时间皇都内部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作为这里的驻防禁军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要是说起来还真有点好玩的事情。” 独臂鬼这会给沈安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乃是朝廷上一个失盗的案子,传得很广。 在皇都之内,皇城之中,有一个大户人家但是不知道是做生意还是做官的,反正就是很有钱,而且也很有势力。 其实那件事就发生在肃沈安他们离开之后不久,据说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但是那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卡里巡夜的时候,发现了有人正在他们院子里鬼鬼祟祟的。 当时管家其实也没多想,毕竟在皇都之中,不见得会有什么盗匪。 就只是以为家里人在偷东西而已。 原本按照他的意思是抓住之后,小惩大诫以下的,而可是没想到都覅那个竟然回答不出他们的口令。 这就能直接被认定还为是外人了。 顿时官家就带着好几个家丁一起冲了上去! 能在按个大户人家作管家的,肯定也是手上有功夫等人,所以双方很快就厮杀在一起。 但是! 可是没想到按个盗贼,竟然功夫那么好,把他们全都打赏了不说,之后还当着官家的面前把他们府邸的小姐给收拾了。 后又盗走了多少宝物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黄迁大人都亲自下令京兆府一定要查出个所以然来,不管是谁,必须将犯人抓拿归案。” 独臂鬼继续说道:“但是这个案子发展到这并没有结束,就在京兆府开始调查的时候,同样又是皇都内的一个大家庭,这一次是富豪。” “他们家里也出现了同样但是事情。” 虽然只是个富豪,在这样非富即贵的皇都之内也不算什么。 但人家有钱啊! 所以雇佣的人眼也都是好手,几乎两件事发生的一模一样都是在相关人员巡夜的时候,在院子里面发现的贼人,与之开始发生打斗之后贼人把他们都弄伤了,但是却不杀人。 之后又要当着人家面前把家里的女眷给…… 这是第二家,黄迁自然是比之前还要重视的多,开始最让她受不了的是第三次发生这种事! ”什么!‘ 闻言,沈安也有点诧异了:“你是所一共出现了三次是吗都是同样的手法和场景?” “不只是三次。” 独臂鬼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应该至少他知的就有七八回。 这不是疯了,吗。 双目之中闪过一道寒芒,沈安道:“那么京兆府破案了吗?” ”暂时还没听到什么消息。” 当着他面前独臂鬼必须要实话实说:“现在京兆府还在破案之中,并且派遣了很多人出来。还向我们军队要求帮助呢,要是在我们的驻防区域内,或者是巡逻的的时候,一旦要是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就可以抓捕之后送给他们。” “然后他们去审查。” 沈安点点头,其实他理解黄迁的做法,毕竟按照现在听说的看,对方应该很不简单才是,这回他都在心里捉摸着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可以让无音的手下去看看。 “这是第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而且也很恶劣。” 灌了一口酒,独臂鬼继续说道:“但是个事情其实在皇都里面传播的还不是很广泛,因为有些人不知道。 ”末将要说的下一件事,才有意思的。” 深吸口气,独臂鬼继续往下说。 与刚才那个盗案相比,下一件事就是杀人案了。 不过也是诡异无比,并且还很好玩。 一般杀人案就是把人杀了也就完事了,顶多手段残忍,或者是理由有趣。 但是这回发生的案子,是死者很有趣。 “王爷您相信吗,所有这个案子的受害人,在被杀死之后,都在身上叫人画了一个女人的脑袋!” 所有受害者? 沈安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上:“我倒是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被杀。” 因为这个事情独臂鬼也不是很了解,所以他只能计算这道:“反正我知道的大概是有七八个吧。” “当然也可能更多因为之后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没有关注下去,不过王爷。” 话说到这,独臂鬼顿了一下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笑容:“我要是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那无论如何我都会关注下去,其实我都后悔死了!” 后悔? 眯着眼睛,沈安这会也来了兴致:“你就别废话了赶紧说吧。” 第1213章 恐怖的故事 叫沈安说了一句,这会独臂鬼也不敢卖关子了,憨憨一笑,把当时得情况做了说明。 据说,当时发现第一个受害人的时候,是在一个小巷子里面,发现死者的是当时的更夫。 更夫说自己出来打更,然后路过这里的时候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躺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酒鬼呢。 是后来靠近才发现竟然是个男人!m 而且还是一个被人杀死的男人。 “当时说那个男人身上被人刺了二十多刀,应该是刀吧,反正我记不清楚了。”独臂鬼道:“所有的伤口在在身体得正面,然后死者身上没有衣服。 但是在死者的后背上,却有一个女人的头像! “女人头?” 苏竭在一旁问道:“是画上去的?” “应该是所纹上去的。” 独臂鬼给他们解释说,因为他当时不在线现所以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但是据说应该是用什么东西问纹上去的,而使用的颜料呢,就是那个被害者得鲜血。 “王爷您说这事情是不是挺好玩的?” 沈安摇摇头,他不觉得有啥好玩的。 独臂鬼但是也不着急,就继续往下说。 第一个受害者身上纹的是一个长发女人,然后过了三天,第二个受害者也是在类似的地方被发现的,情况都差不多,但是身上的图案变成了短发的女人。 之后从这开始,就是长发女人短发女人一个个的交替出现。 而且不管是长发还是短发,每一个人头的样子都不一样。 一开的时候京兆府还以为是仇杀,或者是情杀,毕竟死者都是男的,身上还都被纹了这人头的图案。 但是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他们发现事情好像和他们最开始设计的不一样。 因为被杀的这些人情况都不通过,好多事没有女人的。 而且还有一个是不可能和女人在一起的那种体质,再加上一些走访都证明了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王爷您知道吗。” 话说到这独臂鬼又来了精神“其实从这开始我就没有怎么关注过,但是后来我听人说,最小的一个受害者竟然只有八岁!” “您说这是有意思不?” “等等。”沈安就不明白了,如果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要被杀,而且身上难道也是被留下个女人头吗? 独臂鬼点点头:“说的不就是这个吗;王爷八岁的那个受害者也是一个小男孩,但是他不是被;利刃弄死的,而是脖子上禅了一根脐带!” 脐带? 沈安的眉头越来越凝重,而独臂鬼则继续往下说,小男孩被一根脐带弄死了不算,关键是她的身上也有一个女人头。 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样子,但是脸型什么的和小男孩竟然一模一样。 “所以说那些留在身上的图形的样式按照受害人绘制的?” 沈安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要是这么简单的话京兆府不会差查不出来。 “是啊。” 独臂鬼嗯了一声,只有这个小男孩是这样子的,其他人都不是。 不要过这个小男孩的死,好像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样,从这之后四个被杀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有点意思了。” 沈安没想过自己就这么一段时间不皇都,就会出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那么这件事看来黄迁还是没有查到真凶啊。 “倒也不是。” 听完这句话,独臂鬼摇摇头,因为根据他知道的,黄迁那边已经抓到了两个凶犯,也证实了让他们的确是杀人者。 但两个人之间都不认识,他们也是在模仿对方的杀人方式。 所以要是照这么说的话,他们两个都不是第一杀人者。 “那么黄迁就没有继续往下查?” “当然在查。” 都独臂鬼这回要说一句公道话了,就为了这个案子当时黄迁合适亲自督办的。 “只能说是犯人太过狡猾了。” 让黄迁那么折腾,竟然都找到蛛丝马迹。 “所以这案子暂时也留存下来。” 嗯了一声,沈安决定回去之后和他见个面,然后让无音帮忙,这种案子是不绝对不能留下来的。 不仅因为是杀人案的缘故,更要紧的是这破坏了皇都之内的安全祥和,很容易让大家现现陷入恐慌当中。 “王爷您要是这么说就不对了。” 提起恐慌来,独臂鬼觉得第三件事才是最吓人的。 前两个案子都能但做事凶案调查,可是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那就也应该归类为鬼故事了。 “王爷您知道皇都西北边上有一个小二层,啊?” 王畿的一草一木都在沈安的脑子里面装着呢,这个小二楼他记得。 “不说这个小楼,当时是给一个什么军队当作审讯室的吗。” 驻军也要有审讯地方,他们时常会抓到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因为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间谍所以一旦要是真的感觉不对了,他们都拥有自己审讯的权力。 但是当然了,驻军也不会随便抓人的。 “对就那。” 独臂鬼到:“当时那个小楼我们都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因为先帝裁撤了当时的军队所以就荒废了。” “都多少年过去了,这个地方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然而就在前不久的时候,这里竟然闹鬼了。 ”不可能。” 沈安决不相信这些,二独臂鬼和他的看法一样“王爷我虽然叫做鬼,但是我却不相信有鬼。” “只是这件事不一样不信也不行啊。”因为当时看到那个诡影的人至少也有一百多个,而且还是大白天的! 本来有鬼就已经很扯淡了,现在大白天见鬼,谁能相信呢? “王爷不由得您不信啊,因为当时那个鬼就但这回所有人面前,活生生的杀了一个人。” 那个在现场留下文字说是要取走一百个的性命。 之后从那开始基本上每七天就要死一个人,尸体也会被悬挂在那个小楼上。 “……这件事京兆府也在调查吧?” 独臂鬼点点头,看到这一幕讲真的沈安真的是有点心疼黄迁了,怎么让人他遇到的都是这些诡异的事情,自己在皇都的说就一件也不发生。 反而才出去没有几天就一件接着一件的。 “你和我说实话,这件事黄迁是怎么调查的?” 独臂鬼哼了哼,有喝了一杯酒::“王爷末将在您面前的时候,说过一句假话么?” 其实这三个案子是分开说的但是发生的时间线几乎都差不多的,所以有了前两个案子闹心,这第三个案子,黄迁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诡异就诡异! 不是说所有被杀的人,到时候都会被悬挂在那个小楼上面吗? 他索性一声令下,直接调兵吧小楼给包围了。 “辅相就是考虑的周到。” 用独臂鬼的话说,黄迁当时为了防止会有人从中作梗,所特意从周围好几个军营里面一起调遣人马混合在一起。 还有京兆府的兵马,以及枢密院的侍卫。 这么多种不同的势力混合在一起。 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什么捣鬼的机会。 但是! 有意思的是,就算是黄迁安排得如此缜密,然而在七天之后,凶杀案还是出现了吗,并且尸体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重重包围竟然也没能阻止尸体进入小楼。 “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单是黄迁大人,就是周围负责看守的士兵都快疯了。” 独臂鬼就数这句话说的有底气,因为他当时也在现场! 这么好玩的事情,他能不去凑热闹? 第1214章 不可交际 对于当时的情况,独臂鬼记忆犹新。 “我就知道那个时候看着场景,我浑身上下都在哆嗦。” 叹了口气,沈安反而乐了:“能让你说出这句话可是真不容易;当初你在我手下的时候,也是赫赫有名的狠人啊。” “怎么害怕鬼?” “不!” 独臂鬼摇摇头;“王爷您是知道的既然大家给了我这么一个外号,就证明我才是最叫人害怕的。” “但是!” 顿了一下,独臂鬼的态度改变了,用他的话说,他所以觉得恐怖,不是因为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实际上让他担忧的还是人心。 “王爷您可以想一想,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在内作为内应的话,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当时黄大人又调遣了那么多的部队凑在一起,可还是……” “您说说,就这一件事,要有多少人被牵扯进去?” 反正是他捉摸着,要想做成这件事至少要有三四个不同来来源的人,跟着忙活,不然要是少了一些……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平日里根本就不因该交际在一起,所以……现在他们之间的联系勾结,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就很难界定了。” 嘴角一勾,独臂鬼笑得很是可怕:“我瞧着这件事里面应该有些不一样的关系,但是末将职务如此,也没办法去和黄大人说说。” 独臂鬼和黄迁之间,虽然都是沈安的部下,但是关系并不很好,甚至对她黄迁还是有些瞧不起的。 这一切还要从黄迁过去的身份说起来,他的成功过取决于当时得到了废太子的帮助。 甚至因为这个他连自己的本事和能耐都不很清楚。 导致了宝器蒙尘的情况发生。 当时废太子所以帮助黄迁就是因为看上了他手中京兆府的军队。 这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因为地处皇城内部,在地理上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并且这些优势,对于的当时得废太子而言,也的确是不一样的效果。 所以黄迁在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用作,就能得到很多很多。 废太子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保住他的位置,然后通过这个,在自己要和先帝,以及益王对抗的时候占据先机。 只是可惜! 废太子的计划不错,但是后来因为黄迁之子,与沈安之间的矛盾,致使他们俩个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变化。 只要是有变化,好多事情也就变得很有趣了。 “你最好还是不要去找他。” 琢磨了一下,沈安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但是有一条相当重要。” “你们两个的职务,都太敏感了。” 无论是黄迁,还是他独臂鬼,手中都有相当部分的兵权,而且又都是同样处于王畿之内,皇都边缘,和皇都内部的。m 所以他们连个平日里要是没有任何交际,也就算了,大家可以相安无事,包括皇帝那边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奈何,一旦要是他们凑在一起,到时候情况就要变的复杂很多。 “好多好多时候,其实不见得一定是你们做了什么,皇帝陛下才会多心的。” “往往就是你什么都还没做呢,就直接被……” “现在皇帝的疑心病有多重,我不说你知道的。”沈安叹了口气:“到时候一旦被他觉得你身上有什么问题,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独臂鬼还能说什么? 沈安的话摆在这了,就证明他不能去违背,一方面是对沈安的尊重,一方面也是因为……人家说的的确没错。 好多事情上,最怕不是错,而是当有一个正确的选怎就在面前,你却还不把握。 “记住了吗?” “末将明白!” 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之后,沈安这边也算是把心放下了一些,在他看来,这独臂鬼,其实是一个难得的好人,至少他听话,而且还愿意为了国家尽心尽力。 还有一点,也是沈安觉得十分难得的,就是独臂鬼这家伙,为了国家可以瞬间放弃自己的所有一切。 一般人都觉得,能放弃生命,那就是天大的牺牲了。 其实不对。 生命的来去不过就是一瞬之间,当哪一个瞬间过去了,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真正难受的,还是那些舍弃不掉的东西,比如人情世故,比如什么金钱财富等等。 好多人其实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反而忍不住的,还是那些身外之物啊。 但是独臂鬼却能把这些东西全都当作没有一样,在他看来家国大义才是真的东西。 除此之外,其他的全是扯淡。 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要记住我的话,无论如何不能和黄迁走的太近了,这既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 沈安太知道皇帝的好奇心了,自己当时为了对付他的好奇心用了多少精力,沈安心里是最清楚的。 或多或少很多事情上,他都不愿意提起来,毕竟那段日子真的不是太好。 所以就连他都会有那么多的考虑和忌讳,想想其他人的话,要是还想对付皇帝的这个心里……那该是要有多么难受。 “王爷放心您说的话,末将都记住了。” “我绝对不会去找黄大人的。” “那就好。” 微微点头,沈安站起身来,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看我们也要休息一下,不然明天就没办法赶路了。” “王爷这么着急要走?” 独臂鬼有些不理解,他还以为沈安等人可以在这里多呆几天,他一方面是好好招待,表表心里。 一方面也是为了…… “你怎么犹犹豫豫的?”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沈安不免要多问一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是需要我帮忙的?” “王爷。” 深吸口气,既然现在沈安开口了,他也没办法不说,毕竟在心里也是一个疙瘩。 “其实末将真的很想留您在这多待几天,毕竟我们新操演了一个阵法,希望可以得到王爷您的指点。” “阵法?” 沈安乐了:“这个应该不在今年的练兵任务之内吧?” 第1215章 山中猎人 自从朝廷的军事制度改革之后,沈安就给各个地方的军队,定下了一系列的不同任务。 其中有一条很重要的,就是对于将士们的操演。 “这件事本身也很厉害,和一般的情况完全不同。” 独臂鬼叹息着,可眼角还带着笑意:“原本我们今年的练兵任务早就结束了,您知道,我是个喜欢雷厉风行的人,只有在您面前我才能让自己安稳下来。”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沈安微微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讲。 独臂鬼恩了一声,不过这回的语气倒是轻松了一些:“本来吧,我提前就把任务都完成了,我的打算是将士们都收拾完之后,我们可以在今年的年底,进行一次整装的演练,之后没准我就要的调任了。” “如果我还在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 “可要是我不在这边了,他们不是也能多一个经验吗。” 这也是沈安相当看重他的一点,特别有责任心,不管是在任何的职务上,都能把事情做到最好,而且尽可能不留下遗憾,他只会做的比自己原来的责任限度,更多。 而且多,还不是多的一星半点。 “本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但是有一天我正在军中,准备带着那些将校们出去射猎的时候,在山中遇到了一群人。” “什么人?” 能被他点名提到的,沈安自然要多问一句。 独臂鬼道:“其实网页,这群人的身份,并不好说,怎么讲呢,就觉得他们的身份神什么的,好像和报告给我的不太一样。” 当时被他发现的那群人,十分特殊。 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他们虽然着装什么的都是老百姓一样,可是一个个的又都训练有素似的,站行走动等等,都好像是被特意安排过。 那个时候都独臂鬼就开始注意他们了,只是没有想到,被他派遣出去的斥候,竟然半天都没有消息。 正在独臂鬼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打算将那群人直接擒拿的时候,对方的头领竟然出现了。 用他们自己的介绍,这些家伙都是来自于山中的猎户,只是他们和一般的猎户不同在于这些人本身出自一个师父。 “要是这么看的话,他们的师父还是很有本事的。” 话不用多说,沈安这边这边一斤可以想到那个所谓的师父,一定是世外高人。 “差不多吧。” 独臂鬼倒是不这么认为,毕竟在他眼里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大梁的百姓,那就是百姓。 他们作为大梁的一份子,就不能称之为高人,因为在他眼里真正的高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沈安。 除了沈安之外,其他人都配不上这两个字。 不想听他在这夸奖自己,沈安催促道:“之后呢,抓住重点说。” “是!” 独臂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事情发展到这,我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这些人抓起来了,您是知道的军队的斥候,一个个不单是受过训练的。” “关键是他们都有着十分丰富的经验。” “那可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安点点头,倒是赞成他的这句话:“但是照你这么说,你是没有……把他们抓起来了?” “没有!” 独臂鬼用它仅有的一只胳膊,晃了晃:“这些人啊,我开始的确想把他们抓起来的,但是后来一琢磨,要是把他们抓起来了,到时候送到朝廷问罪的话,就算没罪,那日子也不好过。” 虽然在沈安的努力下,大梁的朝廷上下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司法是需要程序的,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办法规避的事情。 由此看得出来,独臂鬼还是个挺有善心的人。 用他的话说,反正只要不是朝廷的敌人,他就不会做的太过分,可要是朝廷的敌人……那么不好意思,管你是谁,被他看到了,那就是想也不想直接屠杀。 这还不算完,在这背后,还有一层更深刻的含义,独臂鬼没说,但是沈安却看得出来。 那就是他一定也相中了那些人的手段,要不然不会和自己啰嗦那么半天的。 “对!” 独臂鬼倒是一点也不含糊:“我就是看上了他们的能耐,所以当时我就忍着心里的怀疑,这边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给他们开出了条件。” “我希望他们可以把那个抓住斥候的能耐交给我,传授给军队,我不能给他们官职因为这些人还不够资格。” “所以我给了钱!” 说起钱,苏竭在一旁不免笑话道:“你小子还有钱吗?我记得你的钱不是都送给酒铺子了吗?” “钱我肯定是没有的,不过我有面子啊!” 独臂鬼回了他一句,继续冲沈安说道:“我没有钱您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就让兄弟们凑钱,我没有他们可是有啊。” “大家凑出来一笔钱,然后我让那些猎人把他们的本事交出来。之后完成了,我再给一笔钱。” 事情就这样,对方开始其实并不太同意,他们认为这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办法,就完全没有想要拿出来换钱的意思。 但独臂鬼有话说啊,第一他们是传授给军队的,而军队的人,在行伍中不需要用这些手段行走江湖。 而要是行伍中退出去了,到时候他们也必须遵守国家的条令,不准将这些本事战士在别人面前。 对于这方面朝廷的监管是十分严格的,原本就如此,要是再加上沈安之后的一些改革,单独在这一方面他投入的人力物力就是之前的好几倍。 算是从根本上,将此事彻底封死了。 “我当时就跟他们说了这么多,他们还很犹豫,但是那之后我就换了一个态度,我说他们要是不同意的话,到时候我就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之后按照叛国罪论处。” 此言一出,沈安和苏竭都笑了,其实她们两个刚才就猜到,这家伙肯定会去吓唬人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的的确确能理解,毕竟那帮家伙作为江湖人,性格也比较强烈;既然对方就范了,那么可以想象得到,现在他要给自己展示的就是从猎人手中学习来的阵法,只是有一点,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是表功啊,沈安有点纳闷。 第1216章 心思不一样了 独臂鬼看着沈安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明白,他在想什么。 只是有些话,他还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说。 “我看你还是痛快点。”苏竭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说到:“别提是王爷了,就是我都能看到你心里还有事情没讲出来。” “这可是不行的,到底怎么回事你直接一点吧。” 独臂鬼点点头,也不再犹豫了直接道:“王爷,末将向您请罪!” 请罪? 沈安乐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小子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要说,就直接说吧,至于你到底有罪没罪,现在也说了不算啊。” “是!” 略加调整,独臂鬼最终还是说出了他心里的话,原来当时他们在从那些猎人手中学会了这个阵法之后,就把当时所有的猎人,全部都杀了! 一个也没留! “什么?!” 闻言,沈安的眉头不仅皱在一处,但并不惊讶:“你这样做,莫非是为了防止以后他们再将这阵法传到出去?” “正是。” 独臂鬼点点头,脸色有些苍白,按照他的说法,当时本来也没打算这样做,只是后来他琢磨了一下,猎人传授给他们的阵法实在是和平日里训练出来的完全不同。 有自己的独特性,这样的战术阵法,对于军队而言,是非常好的。 别看他们现在只是一个营在操演,但是如果可以使用,并且效果非常好的话,那么必然下一步不是将他们当作宝贝一样珍视起来,就是要在全军当中,找到同样合适的军队,传承下去。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他们而言都是相当好的选择。 “末将当时心里面一面向这是不能让这样的阵法外流出去,一方面也是觉得……这阵法本身就是他们传承出来的,如果要是……他们日后再将这个阵法传播出去,或者是将破阵的方法传出去,那对我们不是也有巨大的危害吗?” 这会,独臂鬼有些激动:l“王爷您是久战之人,您不会不知道,一个合适的阵法,对于我们的将士而言,有多么重要。” “使用得当的话,可以让我们事半功倍。” “可要是一大那传播出去……那后果……” 他这么说也的确没错,虽然手段激烈了一些,但好歹算是为了本国好吗。 不过这也不是理由啊。 “你完全可以把他们都吸纳进入军队不是吗?”沈安问道。 独臂鬼却摇摇头:“这样做是不行的,王爷,末将之前也曾多次邀请他们进入军队,可是这些家伙,非但不愿意,甚至还觉得我们的军队生活,完全比不上他们在山野当中的日子。” “这些人……实在可恨!” 莫非,他是因为一时的气愤吗? 闻听此言,这会苏竭脸上不仅闪过一抹冷峻来:“你小子该不是意气用事吧?” “自然不是。” 独臂鬼摇摇头,否认的相当干脆:“我不是那种人,况且……如果只是因为这些我还真不至于要他们的命。” 按照他的说法,这些因素虽然一直都在影响着他,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只是觉得自己给开出的条件还不够好而已。 真正触动他杀机的,是那些人在离开之前所做的一件事。 按照独臂鬼的说法,既然这些人实在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建议,那么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送人家走呗,可是就在离开之前,这些人中竟然有一个提出,打算去马厩看看的,他说自己最喜欢的就是马匹。 但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也见不到什么好马,这一次在军队当中,就是想要看看这里的好马而已。 这其实只能算是一件小事,毕竟……人家在这的时间里表现的也还不错。 当时他就答应了,可是让独臂鬼没想到的是,那个猎人在参观马厩的时候,竟然偷偷的在马厩的草料之中添加了一种特殊的干草。 “这个东西一旦要是马匹吃进去,就会上瘾的,要是长时间没有喂食的话,战马就会焦躁不安。” 独臂鬼道:“当时他是被我们抓了一个现行,被抓的时候,那家伙就直接跪在地上求饶,说他不过是一时兴起,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这些战马上瘾之后,军队可以重新找到他来购买这种干草。” 说着,他还拿出了一个小布包,是他随身携带的,里面装着的就是那种干草。 “这个东西当时在军中就有人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战马吃了之后会上瘾不假,但同时也能促进马匹的兴奋程度,但!” 话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之后神色比之前要凝重的多:“这种东西是可以治好的;所以那个猎人当时就说只是为了想要多赚点钱。” 独臂鬼自然不会听他的一面之词,索性当场就把所有人都扣下了。 后来派人追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干草似乎不是本国之内出产的。 “虽然咱们国内也有类似的干草,但是末将派人调查过了,他使用的其中有一部分,是远从波斯来的。” 波斯! 提到这两个字,沈安不免神色一沉,他之前就听说了波斯方面似乎不是很安宁,现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他们的国号,沈安心里会怎么想? 他也更能理解,独臂鬼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你就没有把这些人全都控制起来。然后从他们的嘴巴里,拷问一下吗?” 苏竭相信他不会那么鲁莽的。 独臂鬼笑了,有些苦涩的笑容:“我当然是问了,但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承认,只说这些东西是他们在路边上的干草丛中找到的,带在身上也是为了更好的狩猎。” 那种干草里面带着一种很特殊的香味,可以刺激食草动物的食欲,从而把他们吸引过来。 “你要是拷问不出来,为何不送到京兆府去?”沈安这个问题相当关键,看似语调轻松,但独臂鬼知道,这也是他最后何去何从的选择之地。 京兆府在黄迁的控制下,基本上就没有问不出来的案子,所以把人送给黄迁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1217章 朔迷之探 虽然之前沈安很赞成,他没有主动和黄迁联系的举动,但是事出有因,眼下既然拿出这么一件事来,他有正当的需求,或者是说正经的手续,自然是可以过去的。 况且这件事本身也应该交给黄迁处理。 闻言,独臂鬼不免摇摇头:“王爷末将自然是知道的朝廷这些规矩的,但是我不能那么做。” 这就很奇怪了。 既知道朝廷的规矩,也明白这是正常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去做呢? 苏竭都替他着急:“你就不能痛快点?还是你根本就不相信黄迁大人啊?” 对了!仟仟尛哾 就这一句话,当时独臂鬼往后撤了一步,显然就表示他说对了。 黄迁难道也不可信吗? 沈安觉得她这样做,就有些强词夺理了。 无音等人可是把整个朝廷内外的所有情报都拿在手中,包括沈安手下的任何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监控,所以怎么说呢…… 主要是无音没有觉得这个人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的。 黄迁一直以来都十分可信,这一点所有人全都知道。 所以他没有不相信黄迁的理由啊。 独臂鬼忙道:”王爷,末将当然不是那个意思,黄大人对您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这一点末将心里相当清楚,只是这件事确实没有办法给黄大人处理。” 理由是什么? 目光闪闪,沈安凝视着她:“我要听听你的说法。” “是!” 深吸口气,独臂鬼急忙说道:“这件事所以末将觉得不能从黄大人手中出案,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本身上,和黄大人就不该扯上关系。” “他管理京兆府已经很忙了,况且这件事本身……是从末将手中发出来的,要是再经过黄大人手中案卷就会被拖延下去。” 按照他的说法,当时那些猎人被控制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抵抗了。 甚至还和他们发生了正面冲突。 猎人们虽然没有军队那么精锐的装备,但是也不知道他们身上都是从哪弄来的那些力量,打起架来也真是毫不客气,有好几次久差点被他们逃走了。 “末将越是无奈之下,这才把他们全都杀了!” 他说的话,是事实,但同样也未必就是当时的全部实际情况。 他的无奈,或许只是自己觉得无奈吧。 沈安能洞悉这一切,但是他并不想点破,左右他对独臂鬼是信任的,同时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那么久了,所以要探查案卷,也不是他现在能做到的,必须要经过无音才行。 这个案子,和之前他所说的一切情况对比下来,沈安认为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此事关系到了军队,同时还若有若无的竟然和波斯扯上关系。 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必须查出一个所以然来。 如果查不出来。只怕是对国家安全也会有影响。 “行了。” 摆摆手,沈安示意他不必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你的做法到底对错我们西安在不予评价也不去追究。” “等着以后……我会重新找你调查这件事的。” 沈安这话说的很恳切,但是暗地之中似乎也好象是在散布一个信号给她,就是无论这件事的真假,也不管之后这件事要如何处置,眼下的关键就是把这段空闲出来的时间,让她好好利用起来。 如果这个案子内部,真的有问题的话,他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把所有的问题,全部清除干净。 如果清楚的干净,到时候调查起来就不会和他扯上麻烦,可要是他处理不干净的话。 届时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就都怪不得别人了。 这话虽然是那么说的,然而实际上,这却是沈安的一个钓鱼之举i。 似乎他是在给对方一个擦屁股的时间,但是实际上,他也是要观察,独臂鬼在这段时间之中到底会做什么事情,他的一举一动到时候必然都会被无音的手下暗中监督。 其实这个事情本身不用去查,只要监督他的行为就能从中得到结论。 并且沈安相信,通过过这样手段得到的结果,也一定是正确的。 独臂鬼俨然已经看穿了沈安的暗示,眼神之中满是感激,不过他却当着沈安的面前道:“王爷,您要是想调查这件事咱们就从速办理吧。” “末将这边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很好。 微微点头,沈安看似是欣赏他的行为,但实际上在心里反而开始警惕起来。他担心是独臂鬼要用这种手法,刻意的让他降低怀疑。 当然,也有可能他说的就是实话,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沈安都要自己查一查。 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沈安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让独臂鬼这边开始这一次的展示。 不得不说,看着将士们在疆场上,往来纵横的样子,还真是独树一帜。 并且作为第二次观看,俨然和头一回的感受是不一样的,之前沈安觉得这个阵法的主要效果就是在于灵动,但是现在看来……是他的判断有些片面了。 不单是灵动,这个新式阵法还带有很强的攻击性。 至于攻防灵动之间的转换,全都看指挥者的一念之差。 “好手段!” 再次观看过后沈安由衷的为他股掌:“你这阵法的确很好,宛如狡捕之态,速度快,并且进攻猛烈。” “很好,但是我也看得出来整个阵法现在还需要一些时间去磨练,欠火候啊。” 独臂鬼点点头,仿佛刚才度过一场大难的他,对沈安的话佩服不已,王爷不愧是久战之士,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所在。 这个阵法一直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自然他也知道,将士们在使用阵法的时候,彼此之间缺少相互的磨合。 还有很多地方接洽的并不是那么顺滑,游刃有余。 “王爷放心,这些问题末将都会尽快解决的。” 沈安点点头,他相信独臂鬼有这个能力:“好了,在你这里也耽误了好几天,我要先回去了,陛下那边估计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 刘槿薇只怕是已经把皇宫都给搅扰的天翻地覆了吧。 第1218章 恳请陛下,罢免臣妾 沈安心里是这么琢磨的,但是实际上刘槿薇在皇宫内,却十分安稳。 好像是她父兄的事情都已经被完全忘记一样,之前皇甫胤善也担心会有什么乱子出现,但后来也就渐渐放心了。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朝廷上的事情很多,所以皇帝也就没有去见过刘槿薇,今天不知道是什么风,到是把皇帝给吹来了。 “看来这段时间你好像还是不错的。” 进入她的宫中,皇帝欣然一笑,至少她看着刘槿薇的情绪什么的还都不错,而且身上的气质好像也发生了改变,不再像过去一样尖锐了。 这个倒是让皇甫胤善眼前一亮。 在他得心里只是觉得刘槿薇现在的样子,怕不是因为之前她父兄的事情,从而导致心情低落日日落泪弄成的。 虽然不见面,但是皇帝对于后宫的事情也一直没有放下。 秦俊这段时间没少出力。 皇帝也都知道,其实刘槿薇不知道皇帝今天过来其实也是给她一个机会的。 之前按照秦俊的奏报,说是刘槿薇最近一段时间都相当安稳,所以作为正皇妃而言,皇帝对她也应该有个交代的。 本来皇甫胤善今天是准备将她从正皇妃的位置上裁撤下来的,之后就当作一个皇妃或者是妃子什么的而已。 但是!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刘槿薇的一刻皇甫胤善心里出现了变化,他把之前做好准备的那番话,压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口。 “多谢陛下还惦念着臣妾,臣妾真的是受宠若惊。” 这会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屋子里面,刘槿薇亲手为他准备了香茶:“这是臣妾准备的,相当好喝,请陛下尝尝。“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皇甫胤善品了一口,的确味道不同,虽然茶叶还是过去的茶叶,但味道的变化在水温上还有配料上都能进行调整,这种味道香甜清澈,并且还带着一点点荔枝的味道。 这是让他很惊喜的。 “陛下只要喜欢就好,臣妾就没有白费力气。” 看着她一副欣慰的样子,皇帝还能说什么。“你还真是个有心人,不过朕倒是很好奇,今天是朕过来了,所以才品尝到这样的美味,如果朕不来呢?” “那臣妾就请人送到陛下手中。” 要是一般的女人,这会肯定会问,陛下为什么不来这一类的话。 但凡是类似的话语说出一句来皇帝肯定起身就走! 而刘槿薇并没有那样说,反而是用这样一句话表达了自己的中心诚意。m 微微一笑,皇帝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的,但却能看出她的情绪好了很多:“到底还是你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云妃也好,只是她有些时候太过刻板了。” “是啊。” 微微弹头,刘槿薇接着皇帝的话道:“云妃姐姐其实在臣妾看来也不是刻板,反而是对陛下的诚心。” “如果不是对比下诚心诚意的话,姐姐也不会处处都谨小慎微了,反倒是臣妾……唉!” 话说到这,刘槿薇当时一声轻叹之后,跪倒在地,几乎是爬在了皇帝的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 皇帝眉头微微皱了皱:“快起来有什么话,起来说。” 漂亮女人的梨花带雨的确可以打动男人的心,但那种感觉十分轻浮,也不见得能出动皇帝。 反而是刘槿薇这会那委屈又小心谨慎的模样,目光柔和中带着惊厥,才最令人心动、。 皇帝这会已经注意不到她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装出来的样子发,反正看在眼中似乎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快点站起来。” “不!” 皇帝说了三遍,刘槿薇这会才开口,她摇了摇头,抿着嘴唇:“陛下请您允许臣妾就这样说吧。” “你……” 看着她的样子,皇甫胤善没吭声,似乎允准了她。 刘槿薇急忙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她现在想和皇帝说的,就是一件事,希望可以把她正皇妃的身份拿下去,之后如果要是皇帝恩情深中,就请把她留在皇宫里面做一个宫女好了。 她不能作正皇妃了,同时也不愿意,在做皇妃。 “这是什么意思?” 皇甫胤善不是很高兴,虽然他能感觉到,刘槿薇这样做,似乎是在打算偿还自己过去的错误,但是降级可以,也不至于连皇妃都不做了。 让一个皇妃作去做宫女,这对皇帝本身而言也是一种很丢脸的事情。 “你起来。” 拉起她的手,皇甫胤善道:“你能这样说,这样做,朕都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让外面不必去说朕的不好。” “但是你想过吗,如果朕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岂不是……还会让人笑话吗?” 深吸口气,皇帝竟然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不瞒你说,其实在朕心里也还琢磨过这件事,但是朕既然当时没有做,之后也肯定不会。” “你不必说了,这件事不可能的。” 就在他这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刘槿薇的眼泪也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不是很猛烈,却很真切! 那种感觉,是情愫在波动成河,是感情在不停奔腾。 情如波涛洪流,冲击着皇帝的内心,开始的时候皇甫胤善其实心里还觉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对,分明都是早就设计好的事情了,并且那样做还能保持朝廷上的安稳。 但是现在…… 他内心也变得坚定了很多,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反而如此的行为,或许还能让他的后宫更加安定。 过去皇甫胤善从来也不在乎后宫的事情,乃至于他在登基之后,都没有和其他皇帝那样,专门扩充过后宫。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就连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通,就不用去想了。 微微一笑,皇帝拉着她说起了家常话,而另外一边,秦俊也接到了沈安归来的消息,这可是一件大事,他要赶紧去汇报给皇帝,但是一问听说皇帝竟然在刘槿薇宫中。 顿时秦俊就觉得事情或许又要出现不寻常的变化。 第1219章 一层遮羞布 虽然心里十分不愿意前去刘槿薇处,但秦俊也没办法。 “见过秦大人。” 来到这里门外,就看有守卫的宫女上前来行礼,秦俊只是微微点头:“如何,陛下可在合这里、” “正是。” 宫女在他面前只敢实话实说:“陛下正在宫中,同娘娘聊天,大人您……”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陛下。” 毕竟这里是刘槿薇宫中,皇帝还在秦俊就不好直来直去的,他打断了宫女的话,直接下令。 宫女闻言当时点头:“奴婢知道了,请大人稍后。” 这边她往里面去报信,外面还得叫人为秦俊准备座椅茶水等物,别看他根本不会使用,但该做的还是一点都不能少。 片刻之后,皇甫胤善从宫中出来了,身上的衣服似乎还有些不太规整的样子,只是在秦俊面前,他也不必担心什么。 “什么事还要你到这来,多累啊。” 皇帝呵呵一笑,很是真诚。 然秦俊这会却上前和他耳语:“陛下,沈王爷回来了。” “我知道啊。” 皇帝点点头,这事不是之前就说过了吗? 秦俊摇摇头急忙解释:“此刻王爷就在紫广门外!” “什么!” 这个消息让皇帝也是愣了一下,之后急忙就道:“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声!” 皇帝一面拉着秦俊往外走,一面还回头告诉宫女,让她去通知刘槿薇一声就说皇帝先回去了。 皇甫胤善故意没有说出是沈安归来。估计也是担心这个名字会让刘槿薇心情不悦吧。 回到御书房皇帝急忙更换了衣服,刚才那一套不适合稍后的场景,与此同时他还派人准备酒宴,同时也将皇宫内的房间都打扫出来,这本身也是为沈安准备的。 “陛下,您看这样可以吗?” 秦俊从刚才开始也一直都在忙活,这边他准备了一套单据,上面都是要赐予沈安的及其部将的东西。 皇帝大致扫了一眼,十分满意的点点头,亏的是有秦俊在场不然今天这么突然得情况下,只怕他就抓瞎了。 “很好就按照你说的作,沈兄什么时候进入紫光门?” “已经进来了。” 秦俊把一切都调配的很好,做到心中有数,此时此刻沈安已经跨入紫广门,皇帝本来应该是去迎接一下的,但是因为事出突然,他就不去迎接也没问题。 “那好,咱们这就走!” “陛下那里去?” 秦俊愣了一下,要是去迎接沈安的话,就大可不必了,人家在紫广门外的时候,你去迎接还说得过去,现在都已经进来了,还去,那不是马后炮吗。 再说了,沈安和皇帝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也不必用对付一般臣子的手段,作那些表面功夫啊。 “不不不!” 皇帝闻言急忙摇头:“我的意思是,前几天不是说这院子里面的果子都熟了吗,朕尝过的,味道香甜不已,这会朕是要亲自去为沈兄敲打几个下来。” 原来如此! 眼见这样,秦俊方才一笑:“陛下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咱们这就去。” 其实他想来这样做也好,至少皇帝等会折腾起来,也就是能让沈安看得到,也可以,利用这个行为,进一步证明他对沈安的关切。 “那好,咱们这就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面,皇帝还真就亲手摘起果子来,正在这时候沈安也到了。 此刻进宫,只有他一个人。 “陛下。” “兄长!” 两人关系不同,也没有什么普通的君臣之礼,这边沈安一开口,皇帝就急不得从树上跳下去,手里还攥着一个果子:“你快尝尝!” 尝尝? 看着皇帝手中的果子,沈安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倒是很舒服。 吃了一口,的的确确这果子脆甜无比,汁水丰富。 “好吃,真的好吃。” “兄长喜欢就好!” 皇甫胤善哈哈一笑,似乎是解了好大的心结一样,有一说一这颗果树的确是在沈安离开之后,他从御花园中移植过来的,当时的目的就是准备等到沈安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可以在果树下面,一起品尝聊天。 现在沈安喜欢,就算是他没有白折腾一趟。 “兄长咱们进去说话。” 这边带着沈安进入御书房,众人落座之后,有太监送上茶来,只是秦俊这会还不能作陪,按照皇帝的意思,等一下皇甫竣也要过来见面,他的出去等等。 “也好。” “就辛苦你了。” 沈安欣然一笑,这边秦俊也起身告辞,只是沈安明白的,虽然要去等待皇甫竣,可同时怕不也是在给他们找一个独处的机会。 刘槿薇父兄被杀的事情,沈安之前在奏疏当中都写得清清楚楚了。 “陛下关于刘氏父子的那件事……” 沈安刚想解释几句,而这会皇帝却连连摆手:“兄长什么都不必说,他们父子就是该死!” “过去我从来没有启用过他们,也是觉得这对父子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过去有几分情谊,所以……” 这话皇帝说的也不是那么硬气,但沈安能理解,皇帝也不好意思就在他面前,说起有关刘槿薇的事情。 总而言之这件事沈安早就想清楚了,皇帝如果要是提起刘槿薇的话,他就多说两句,皇帝要是不吭声,他也不好提出。 总是要照顾一下皇帝的颜面才是,况且本来这关系到皇家内部的事情,就应该多多小心。 之前几次和皇帝闹出矛盾来也和这些有关系,但是有一条乃是沈安心中的基本。 那就是后宫干政可以,但不能影响到朝廷,只要是和超i他那个扯不上关系,他就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反之,不管是谁,一旦害民,则必杀之! 看着沈安这会的沉默,皇帝心里也松了口气,在此之前他也在担忧沈安是否会对这件事,提出什么异议。 假如真是那样的话,后果就会变得很麻烦。 这几件事本身也是他自己做的不对。 此时此刻的沉默,反而成了给皇帝的一张遮羞布,一笑而过,既为最好。 第1220章 宫女晓白 好多事情其实大家都不声张,就能安然过去,这边沈安在给皇帝面子,皇帝自然也不会辜负他。 当时就把秦俊准备好的单据直接押在桌上。 “兄长此次出行,安稳冰雪灾害,可是解了朝廷的极难之事;不过现在朝廷已经没有什么能给兄长的了。” “所以思来想去,我看就只能给兄长不下的将士们,一些补贴。” 说着,皇帝吧单据展开给她:“兄可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单据都是秦俊所写,自然是把里面能计算的全都核算的清清楚楚,根本不会有不妥贴的地方。 沈安只是大致上早了一眼,就道:“一切都按照陛下的意思办事。” “如此就好了。” 欣然一笑,皇帝这边连连点头:“只要兄长觉得合适就好,我还真是担忧,不能满足将士们的功勋。” 这边正说着话呢,就听外面秦俊和皇甫竣一起来了。 皇甫竣现在和沈安之间的关系也是相当莫逆,众人见面后彼此嬉笑不已,皇帝索性也不啰嗦,当即叫起酒宴,大家共享欢乐。 与此同时,在后宫之中! 刘槿薇自然是从宫女的口中,听说了沈安归来的消息,一想到父兄的仇人归来,他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多事情并非是她能左右的,况且而今家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她也更要小心才是。 之前她曾派遣秀儿毒杀云妃,希望把一切都牵扯到明花身上,可是计划失败了,被他们所利用的莲儿也因此而死。 但是这并不表示,刘槿薇就会放弃这一想法,到底云妃和明花,好歹要死一个。 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保持她在宫中的地位。 刘槿薇此刻认为,眼下就是最好的动手机会,只是要派遣和人去做,需要思考。 秀儿肯定是不行了,莲儿也死了,所以当下她只能另外挑选一个心腹。 随手点唤,一个十三四岁的娇俏小宫女走了进来,见面就跪。 “奴婢参见娘娘。” “起来吧。” 摆摆手,刘槿薇上下端详着这个女孩,虽然是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可是她的那双眸子里却充满了阴沉,好像是经历过很多事情一样。 “娘娘。” 这会秀儿上前来,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她也变得成熟了很多:“这个丫头叫做晓白,您别看它这副样子,但是实际上已经三十多岁了!” “什么?” 刘槿薇倒是很差异,不过马上就联想到了,是不是这个丫头身上带着什么疾病,导致她发育不全的。 秀儿点点头:“没错,晓白从小就有病症,身子永远都这么大了,而且在宫中认识她的人也不很多。” 虽然晓白成为了宫女,但是因为身上疾病的问题,所以被派遣到了最外围的地方做事,根本与皇宫内的其他宫女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 她很卑微! “知道了。” 刘槿薇这会点了点头,通过秀儿简单的介绍,她已经可以断定,此人是能用的,而且要是用的好了,对自己也会忠心无比。 不过现在看看,是否忠心其实并没有多少用处。 因为按照这一次的计划,不管晓白能不能下毒成功,或者是行刺成功,都没有再回来的机会了。 而作为交换,刘槿薇要做的就是给晓白的家人一笔银子,很大一笔钱足够他们过一辈子的那种。 此时此刻,银子刘槿薇早就拿出去了,甚至之前他都不知道用在了什么地方。 但秀儿现在既然已经把人带来,就证明那一切都没白费。 “晓白,咱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吧?” 晓白点点头,其实这个年纪的她什么都看开了。 “娘娘,奴婢多谢娘娘能选择相信奴婢,并且也愿意给奴婢的家人一个未来。” “这就足够了。” “您看。” 说着晓白从领口处,摘下一枚药丸子来,放在手中:“这是最好的毒药,吃下去就会立刻死亡;奴婢一共准备了两颗,一颗给云妃,一颗就是u给奴婢自己的。” “很好。” 微微点头,刘槿薇的申请,这会变得似笑非笑的:“能有这样的准备,可见你对本宫也是真心实意,但是本宫却很好奇,你一直都在宫中,怎么可能拿到如此剧烈的毒药。” “还是说你一直都和宫外有什么联系?” 闻言,晓白急忙解释起来:“这些药物,自然都是宫中的,奴婢一直都在外围办差,不过说是办差,但是一年到头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平日没事的时候,奴婢一直都在潜心研究各种药物。” “至于这毒药的配方就是奴婢自己做的;还有材料也是多年以来生病请药时留下的。” 这个说法,其实有些无力,但刘槿薇现在也不在乎,只要她能说出个所以然就行。 “那好吧,既然你都知道要做什么了,我也就不再啰嗦。” “除了之前给你的那些外,无论是事成还是失败,本宫都会再送去一份心意。” “不!” 晓白闻言,当时就拒绝了,这倒是让刘槿薇很好奇,她所以要这样做只是希望对方更加安心而已,按说她是应该接受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诧异的看着晓白,刘槿薇倒是很想听听她的理由。 其实理由也简单,用晓白的话说就是希望娘娘不要去坑害她的家人,之前虽然他们已经拿到了一分钱,但那都是晓白自己找人送出去的,如果她下毒的事情引出来之后,估计调查一番也不会太过难为她的家人。 可要是现在刘槿薇再派人送去一份,她本身和刘槿薇之间其实没什么关系,然而又偏偏得到了她的安抚或是赏赐,这不是在引导别人去调查她的家属吗? “娘娘,奴婢不能说是为您着想,只能讲,这是在为奴婢的家人考虑,您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到时候无论怎么样奴婢都绝对不会连累娘娘,只是希望娘娘您也不要牵扯奴婢的家人!” qqxδnew 第1221章 哭闹在宫门 一时之间,刘槿薇竟然有些不知道讲什么好了,但是毋庸置疑的一点,此时此刻看她倒是充满了信心,好像眼前这个女人能把他们之前要做而没有成功的事,完成一样。 微微一笑,刘槿薇答应了她:“本宫答应你,你可以放心去了。” “多谢娘娘!” 这边她摆摆手,秀儿就带着晓白走出了宫苑:“如何娘娘你也见过了,现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是不是?” “您放心吧。” 晓白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本来我也没想过自己临死之前还能为家人做这么多事情。” “这一次真的是要谢谢您了。” 秀儿默默不语,半晌之后才道:“现在看来,你是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个,去吧。” “是!” 白云宫外! 这一次晓白刺杀的目标,是云妃,不过和过去不一样这一次他还是要给云妃下毒,不过不是要把毒药下在茶饭之中,而是要直接喂进云妃口中。 晓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她相信一定可以成功。 来到云妃宫外,这会银铃正巧在巡视,看见晓白是个生面孔就上前拦住道:“等等,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 作为贴身大宫女,银铃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晓白此刻不慌不忙,按照宫里的规矩先是问礼之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她编造了一段,过去和云妃之间相识的事情;但这些事情虽然都是她编造出来的,不过也又可以参照的地方,云妃过去的确很很多宫女之间的关系都不错。 银铃倒是也知道这一点,要是放在过去他肯定就去禀告了,但是自从出了上一次的那件事之后,她也变得小心多了。 这会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晓白,银铃言道:“你说这些可有什么证据吗?” “您看。” 银铃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这会拿出一块牌子来,上面的字迹的的确确就是出自云妃手中。 眼见这个东西银铃心里的警惕虽然没有放下,但是多少能稍微缓和一点。 “即便是这样的话,现在娘娘也休息了,不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要不然你可以回去等着,我这边帮你禀告一下,之后看娘娘还有什么话,如果要见你,我可以派人去找你。” 对于银铃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毕竟她很清楚云妃的性格,假如真的是有故人上门请求帮忙,她是不会吝啬的。 这一次晓白登门的理由,就是需要找云妃求救,而且还得是救命,十万火急! “这个真的不行,那样的话就来不及了,求您了,求您了!” “求您帮帮忙吧!” 本来晓白长的就小,十三四岁的样子谁看了都不会有太大的戒心,再加上她这会声泪俱下的,银铃其实也挺难受,如果说不去给报信的话,估计闹一闹,云妃也会被惊动。 正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果不其然云妃已经被晓白闹醒了。 “姐姐。” 一个小宫女从里面走了出来,悄悄来到银铃身旁,耳语道:“娘娘问您,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这样吵闹。” “这个……” 银铃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小宫女说了一遍,“你回去给娘娘禀报一下,就说是我……做的不好。” 发生这种事情,自然所有的责任都要往自己身上揽。 好在银铃也知道云妃不会为了这件事而怪罪他。 小宫女点点头,这边不敢耽误,急忙就去禀报,其实这边刚才所有发生的事情,晓白都看在眼中,这会见小宫女回去禀告,心中倒是松了口气。 她自信云妃一定会见他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的功夫就看那个小宫女又出来了,但是并非召唤,而是要银铃将那件牌子给她带回去:“娘娘要亲自过目。” “好。” 晓白一直跪在地上,这会也没有她选择的余地,一切都只能听之任之。 宫苑内,穿着睡袍的云妃看到那牌子的时候,心中的确一紧。 这上面的文字,是她亲笔所写,自然都是认得的,尤其是这一块牌子,她可是记忆犹新,当时还记得是她父亲在的时候,有一个友人的孩子出生,所以对昂是为了贺喜,她父亲特意吟诗一首。 现在这首诗就在牌子上面,云妃岂能不心动。仟仟尛哾 按说这首诗知道的人不多,她当时也就写过一次而已,并且那个时候还全是为了一个人。 难道…… 真的是自己的故人吗? 犹犹豫豫本身她是真的很想把那个女孩带进来问问的,只可惜一想到前几次的事情,云妃心中也是忌惮不已,一时之间反倒是让她难以抉择了。 犹犹豫豫的,好半天过去,云妃还是做不出决定。 “娘娘。” 正好这时候就是刚才出去询问的那个宫女,在一旁道:“如果您是拿不准注意的话,咱们不妨就先让他回去,什么时候您想好了,再让他过来就是。” “左右我看他好像也没什么……” 小宫女的花还没说完,这边云妃已经有些不大高兴了,诚如他父亲小时候说过的一样,人要急人之所急才行。 你觉的没事,未必在别人那也是没事。 可是让他进来…… 云妃这会心中很乱,不过就在这时候外面的搅扰声忽然有变大了。 “你去看看!” 云妃打发那个宫女再去走一趟,而此刻在宫苑门口,晓白已经二次放声大哭,与之前不同这次她可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量,满嘴都说着活不下去了。 这怎么行? 眼见如此,银铃急忙叫人将她嘴巴堵住,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你到底要给干什么!” 此刻晓白已经被制服,银铃气鼓鼓的站在她面前:“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是说你在这故意的撒泼打滚!” “我告诉你,有些事可行,但是有些事就不可行!” “单冲你刚才那副样子,我就能把你送到体刑司去!” 晓白这会心中笃定只要闹闹就能见到云妃,自然不会理她,一味的继续挣扎哭闹尤其是当他看到刚才那个宫女又出现的时候,眼中更多了几分欣喜,看来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第1222章 计谋将得逞 银铃听到那个宫女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娘娘真的想好了,现在就要见她?” “是。” 小宫女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件事不太妥当但又没有其他办法。 “好吧。”犹豫了一下银铃知道自己必须遵从娘娘的吩咐,只是有一条,她要寸步不离的看守这个女人,直到他离开,直到确认云妃没有受到伤害为止。 “走吧,娘娘既然要见你,我们就带你去,不过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晓白。” “很好。” 银铃点点头,这边带着晓白往里面走,并且还让刚才那个宫女提前一步去报信,告诉云妃这边的情况另外也做点准备,不是她太过小心,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出现,就真的是来不及反应。m 本来从宫苑门外,走进云妃所在的地方其实也不远,但是银铃故意放慢了速度,她在给晓白传到一些东西。 “你要是过去就见过娘娘的话,肯定知道娘娘的性格,你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娘娘能办到的,肯定不会拒绝你。”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你不如把这件事也给我说说,万一要是我能帮你呢?” “这位姐姐。” 晓白如何不懂她的意思,银铃这么说明显就还是不想让他和云妃见面,只是这可不行。 低着头,晓白一副无奈的样子:“这位姐姐,其实我知道宫中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那件事明面上看,是冲着明花娘娘去的,可是谁不知道,这本身乃是对云妃娘娘的威胁。” “所以您这么小心我能理解。” “理解就好,不过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银铃这会的速度又放慢了很多,晓白虽然心急,但是她也知道这会着急是没用的,只有老老实实的才能见到云妃:“姐姐,不是我知道的多,只是宫中其实传的也是沸沸扬扬,不过都在外围而已。” “宫廷内部,有秦大人的命令摆在那,谁敢不听话?” “你见过秦大人吗?“ 银铃若有似无的问了一句,晓白却笑着道:“秦大人的面,我自然是见过的,作为宫女,时不时的秦大人总是会抽查情况,我之前曾经见到过一次。” “那么你就该知道秦大人的手段,是不是?” 顿了一下,这会他们已经到了买正堂的门外,银铃不等他的回答,忽然转过身来:“你记住了,等下进去之后就要呆在我的身边,僭越一步,我都会杀了你。” “姐姐放心,姐姐放心。” 晓白连连点头,答应的相当痛快,而她心里却没太在乎这些,毕竟此次他的目的是要让云妃死去,所以到时候接触云妃也必然要在得到她允准的情况下。 只要云妃同意,难道眼前这大宫女还能阻止吗。 进入正堂,这边云妃已经换号了一套衣服,就坐在正中间的位置,银铃带着晓白进门,当时就让她跪倒在地。 “娘娘,人带进来了。” “我看看。” 云妃说着,慈祥一笑,就让晓白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云妃看着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还真是有些波动,毕竟她的年纪,再加上之前过去的记忆。 让云妃真的感觉,她或许就是自己父亲的故人之女也未可知。 如果真是她的话,那么不管他有什么要求,自己都要竭尽全力。 “你是晓白对吗?” “是的,娘娘。” 跪在地上,这会晓白看起来很拘束,也很谨慎,仿佛宫中所有的规矩,这会都套在她身上一样。 云妃微微点头:“方才你叫人送进来的东西,本宫都看了,那的确是本宫之物,这么说你的父亲就是柏云大人了?” “娘娘说的没错,家父就是郭柏云!” 晓白既然能拿到那件东西,而且还带来蒙骗旁人,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的,郭柏云就是那件东西的实际所有者,不过他已经死了很多年。 甚至是包括郭柏云的女儿,也都已经随着她父亲走了。 当时晓白拿到这件东西的时候,就把所有事情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以便于现在使用。 看着她点头的样子,还有那眼角不受控制的泪水,云妃心中更是不舒服了,其实刚才她所以说是柏云大人,而没有提及姓名的全部,就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的真伪。 眼见晓白可以如此顺畅的将名字讲出来。云妃打心眼里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警惕,毕竟自己父亲的故人之女,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郭柏云,也是当朝的一个官员,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因为一些事情被连坐在案卷当中,原本如果不是废太子皇甫胤安从中作梗的话,郭柏云没准可以活下去。 顶多就是几个充军发配而已,奈何,那个时候现在的皇帝和废太子之间争斗激烈。再加上朝廷上文武百官们也都能得风声鹤唳。 在判案子的时候,就不免弄的狠了一点。 再加上当时先帝也是有心思借用那个案卷,震一震朝廷上的臣子们,所以郭柏云就被处以腰斩之刑。 怎么说呢,那算是一个惨案,但是郭柏云也的确该死,就是不该死的那么惨烈而已。 毕竟判案的轻重,都是有选择性的,有一些时候就重一点,有一些时候就轻一点,只要还在法律之内就行了。 “快起来吧。” 这会云妃对她顿时就亲近了不少,还叫人给她准备一个绣墩来坐。 “多谢娘娘。” 看到这些,晓白就知道自己距离成功不远了,能让云妃放弃怀疑,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安然落座,这边云妃又叫人送上茶水的功夫,她问起晓白今天过来的目的,总是一个外围宫女,忽然来到内宫之中,又是这样月上中天的时候,没有大事是不可能的。 毕竟后宫的规定也不是摆设。 外围宫女在没有得到召唤的情况下就是不准踏入内宫一步,一旦违反,被发现之后就要除以斩刑。 后宫在秦俊的控制下,哪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晓白现在坐在这,基本上就可以当作是一个死人了。 第1223章 防不胜防 问得云妃询问自己,晓白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她告诉云妃自己所以不顾生死的过来。其实就是想让他救命的。 用晓白的话说,她在外围宫廷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的,而得罪了一个掌权的管理者,虽然对方也只是管着外围皇宫闱的一部分地区,但正好是她晓白的顶头上司。 别看和其他的管理者相比,那家伙连个屁都不是,可要是想杀掉自己负责的那些人,也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 “娘娘,求求您看在家父的面子上,救奴婢一条命吧!” 晓白说到这里,当时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脑袋都磕破了。 “快不要让他这样。” 云妃心软,最看不得就是这样的场面,再加上他已经认定晓白就是父亲故人之女,自然更是心中不忍。 银铃等人闻言,急忙去拉晓白起来,这会她的额头上已经出血了。 “娘娘啊,求求您救我。” “我答应你了。” 叹了口气,云妃点头了,其实刚才在听到那人要动凶的理由时,云妃就早已做了决定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而已;其实她心里最清楚的,皇宫大内不管是内围还是外围其实都一个样子。 总是有些人会擅用自己的权力,谋财害命,草菅人命的都有! 这在皇宫之中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现在其实已经好了很多,秦俊在整肃宫中一次次的把这些事情都尽量杜绝了,但是也未必就没有。 要是放在过去,皇宫里面的情况比现在还要乱的多。 “真的?!” 晓白这会故意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之后又挣脱了众人跪在地上开始磕头,光是这样的表现,已经让云妃更加相信怜惜她了。 “快不要这样,你的头都磕破了,等一下你就和银铃一起去见秦大人。” “虽然本宫愿意帮你,但这件事到底还是秦大人管,我们也不好跳过他。” 况且也跳不过。 虽然云妃很愿意帮助别人,但是不管对谁都要控股之在限度之内,她绝对不做任何过线的事情,也不会滥用自己的权力。 一面说话的功夫,这边云妃叫人送上来一些包扎用的棉布和药粉,“你过来,看看你都什么样子了,让他们给你包扎一下之后洗洗脸。” “见到秦大人的时候,这样去可是不敬的。” 晓白点头谢恩,她虽然很想现在就靠过去,但是银铃等人距离他是在太近了,晓白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所以他还等待机会,越是到这个时候就越发要小心。 千万不能着急,一旦要是因为着急而错开了机会,不但事情做不成,自己也好完蛋。 老老实实叫银铃把她的额头包扎好后,云妃这才欣然一笑:“看看这样就好了,这个药粉你也带着,这是沈王爷军中使用的,颇有效果。” “不出几天你的伤就会痊愈,而且不会留下疤痕,妹子你年纪小,以后可千万要注意了,我能帮你一次,未必还能帮你第二次。” 俨然这会云妃已经在和她说家常话了,晓白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千恩万谢的,这边银铃提议要带她去剑秦俊,可晓白却摇摇头,说自己想要给云妃献茶。 “到底是娘娘救了我,我无以为报,还希望娘娘可以允准。” “奴婢……” 就这两个字狠狠冲击在云妃心头,到底是同人不同命啊,眼看着自己父亲故人之女现在要以奴婢相称,云妃心中不是滋味,犹豫了一下她竟然答应了银铃的要求。 总之这些茶水什么的全都是自己宫中的,她不过端个盘子而已,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云妃心里盘算着,等下就让银铃把茶水端上来,之后给她,送到自己手中,然后轻轻抿一口就行了。 象征的意思一下,全当时了结她的心事。 “娘娘。” 云妃这么想,可银铃还是不放心,但是对方的坚持让她无言以对。 既然要献茶,银铃就必须亲手烹调,然后装在杯子里,放在托盘上,等到这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才轮到晓白上场。qqxδnew “诺,去吧。” 虽然面上在笑,可银铃将托盘交给晓白的一瞬间,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但是事已至此,担忧也没用了。 只能祈祷着不会出现任何纰漏,虽然之前的准备全都是他做的。 千等万等,机会终于来了。 晓白这会端着托盘一步步走向云妃,在两个人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下身子,之后跪倒在地,只是她没有直接献茶,而是自己先抿了一口,用行动来证明这个是无毒的。 云妃看到这一幕,再加上她那恳切的眼神,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微微探着身子,将茶杯接过来之后,也抿了一口。 两人相视一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安全结束的时候,猛然之间就看晓白的嘴角竟然流出了鲜血! 赤红的血,当时把她的衣襟染红了。 “你!!” 银铃顿时一愣,可下一秒就看云妃也是身子一软,嘴角鲜血不自然的流淌出来。 不好! 根本来不及搭理那个已经被其他宫女控制住的晓白,银铃直接抱起云妃就往外跑,同时还叫人速去请御医,以及通知秦俊。 此时此刻,银铃既担心云妃的安全,同时也知道自己怕是在没有求活的机会,上一次的事情可以说不怪他,但是这回呢? 只怕是无论云妃会不会出事,她都活不下去了。 皇帝也好,秦俊也罢,没人会饶了她。 但即便如此,明知自己必死无疑,银铃还是要完成最后的任务,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争取保全云妃的性命。 御书房中! 沈安、皇帝,秦俊和皇甫竣四个人正在推杯换盏,酒菜都已经换了两轮,可是众人的酒兴丝毫没有减弱,甚至是大有一副千杯不倒,快意难求的模样。 然而正在此刻,一个突然现身的金袍太监,顿时搅扰了酒宴的欢愉。 其实在大家看到金袍太监的一刻,无不是心中一沉,都知道他们的身份,若非大事,岂会如何? 第1224章 剧毒无比 “什么事。” 放下酒杯,秦俊冷冷的看向那个金袍太监:“你焉敢如此。” “陛下赎罪!大人饶命!” 闻言,金袍太监顿时俯身跪倒在这,而此刻沈安便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云妃!” “什么!” 不等他把话说完,皇帝此刻已经悍然起身,两步闯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金袍太监的衣领:“云妃怎么了!” 这段时间虽然皇帝很少和云妃在一起,但是有明花时不时的枕边风,再加上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倒是也让皇帝对这位妃子,更多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一把来说,皇帝是希望云妃可以更好的,至少……现在他还是这个想法。 众人眼见皇帝着急了,沈安便出言道:“快说,到底出现了什么事。” 秦俊这边也把金袍太监从皇帝手中解脱出来,缓了口气,他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原来是云妃在自己宫中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行刺。 并且这一次她还真的就被毒到了,生死情况尚未可知,而那个下毒的人已经服毒自杀! “走,去白云宫!” 皇帝冷着脸,眉宇之间满是焦急,众人也急忙跟随上去,只是他们在皇帝身后,还在窃窃私语。 秦俊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和刘槿薇必然有所联系。 虽然眼下他花没有任何证据,但这种感觉却十分强烈,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看来这回皇宫里面倒是有的忙了。” 皇甫竣在一旁叹了口气,他现在只是觉得一场风波即将开始。 然而沈安和秦俊也都有类似的感受,就是不知道,这行风波最后会吸引到什么人身上。 “不过着云妃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秦俊这边小声的把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给沈安讲述了一个大概,他当时不在皇都,只恐怕有些事情他还不知道。 但实际上沈安什么都清楚,可是也不好拒绝他。 一行人说这话已经来到太医阁。 太医院本身是朝廷的一个官职机构,而为了方便皇室在需要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找到医生,所以在皇宫内部还有一个太医阁。 这地方常年都有太医驻跸,昼夜当值。 本来皇帝是要去白云宫的,而那个金袍太监却说,云妃已经送到了太医阁,众人就立刻调转方向。 太医阁所处,倒是也不远。 “云妃如何了!” 皇帝闯进太医阁,看也不看的直接就问。 今夜值班的太医,乃是大梁太医令绣文彬,别看他现在胡子花白,头发也是苍苍如雪,但是医术却十分精神,甚至可以用医道来形容。 术有形,而道无踪。 他能将自己的医术,锻炼成如此境界,可见此人的能耐。 只是这会绣文彬也是满脸的冷汗,看到皇帝之后当时就跪下了。 当时的情况,是银铃抱着云妃一面走,一面叫人去通知太医的,所以在半路上其实就已经用针灸镇过她的心脉,阻挡了一些毒药的扩散,但是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 等到人送来的时候,太医阁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那个时候云妃已经双目发黑,这是将死的预兆。 之后的治疗方法也都是非常快速及时的,在经过二次针灸、解毒丹,以及中药熏蒸排毒之后,云妃的情况虽然稍微稳定了一些,但是到底生死还是尚未可知。 “陛下,臣,无能啊!” 看着跪在地上的绣文彬,皇帝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起来,原本皇帝还想看看云妃现在的情况,但是却因为其人还在药房之中熏蒸,所以根本见不到面。 “你只要尽力就好,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吗?” “这个……” 绣文彬此刻欲言又止,这让皇帝本来就楞着的脸上更是附着了一层冰霜:“快说!” “诺!” 绣文彬也不敢啰嗦,只能实话实说,其实他所以刚才犹豫,倒不是因为没有找出毒药的成分而是因为这毒药的成分过于复杂,所以他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根据老臣的经验,在对云妃娘娘毒血的验证,以及症状的划分之后,老臣得出了三种毒剂。” 绣文彬此刻把身子一躬,详详细细的道来。 首先第一种毒药,是产自于西域地区的红柳泪,这名字虽然好听,但是毒性确十分猛烈,所谓红柳不过是西域地方上,一种十分坚强的作物,在风沙干旱当中也不会轻易死去。 而红柳泪的意思,就是说这样坚强的作物,在遇到这个毒药的时候,也会立马枯死。 第二种毒药,乃是出产在南疆的一种蟾毒,没有名字,但是但是却能够给人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一旦中毒的话,要是毒性全部扩散的话,就会腐败中毒者的皮肤。 至于这个药物是否会要人性命,就很简单的,一旦毒发,必身亡。 就算是神仙估计也很难救治。 还有最后一种药物,但是说到这时候,绣文彬却忽然沉默了,甚至将目光若有若无的看向沈安。 “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眉头一皱,顿时目放凶光:“你看我兄长干什么?” “陛下,老臣不敢。” 绣文彬深吸口气,这会说话格外的小心:“其实老臣所以看向王爷,是因为最后一种毒药,王爷十分熟悉。” “而且当初那件事……” 沈安摆摆手,不用他说完已经猜到了;“你说的该不会是黑龙苔吧?” “对,就是黑龙苔!” 要说前两个字对于众人是冲击的话,那么此刻听到的黑龙苔,简直就是宣告了云妃必死的噩耗。 当时皇甫胤善脸上就闪过一阵哀伤。 “无论是谁,这个案子一定要查清楚!” 皇帝的盛怒,如同雷霆一样,这其中既有他对云妃的感情,同时有一点在场如沈安三人,也都知道是什么。 黑龙苔乃是域外剧毒,之前就是一个江湖组织的独有之物,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全部都被沈安剿灭了,包括所有的黑龙苔也都被毁掉。 现在这东西突然再现,莫非是有暗中有什么人在指使,还是说那个组织又重新出现了? 第1225章 要救人! 当初掌握黑龙苔的秘密组织,可是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威胁到朝廷了,而现在黑龙苔再现。 皇帝岂能不心忧。 “陛下,臣等一定将案件调查清楚!” “必追查到底!” 面对皇帝此刻的盛怒,三个人能说得其实也不多,这边等到秦俊和皇甫竣说完之后,沈安方才开口:“如果是黑龙苔的巨毒,我看云妃还未必会有事。” “什么意思?” “王爷何出此言啊?” 众人不免都诧异地看向沈安,尤其是绣文彬,他本身就是太医令,基本上可以认定为是天下所有医生中的领袖了,更是太医院的掌控者。 他都没有把握,可以解开云妃身上的三种毒,怎么沈安现在却要这么说。 “陛下,我不是无的放矢。” 申锡口气,沈安用亲身经历者的身份,以及当时剿灭那江湖组织后所得到的情报作为根据。 “只能说这一次是云妃得运气,也是幕后之人有些急功近利了。” 按照沈安的说法,首先如果真的这些剧毒能一起发作的话,估计云妃早就死了,尤其是黑龙苔,针灸可是镇压不住这个毒素扩散的。 可是到现在为止云妃虽然昏迷,但整个人还活着,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 霸道的黑龙苔并没有与其他两种毒药融合,反而是正在利用自己的毒,去消灭或是吞噬其他两种毒药。 所谓药理,乃性、经、合也。 毒药与毒药之间也不一定都是相互合性的,如果是两种毒素相冲的话,则不能归经,不能归经,就会率先将两者的毒素进行融合冲击,直到一方彻底消失才行。、 “可是如兄长所言的话,那云妃也只不过是晚一点死而已。”那样的话,皇帝反而更加忧心了,毕竟痛痛快快的死去还不用遭罪。 晚一点死的话,过程当中的痛苦,又该怎么算? “陛下放心。” 沈安宽慰道:“我之前也见过黑龙苔的性状,也有所了解,黑龙苔所以霸道就是因为这毒药本身难以解开,且药效机快。” “但是!” 解药虽然解不开黑龙苔的毒,但是其他毒药却能延缓它本身的作用时间,并且在沈安看来,这黑龙苔还可能因为其他的药物关系,从而改变自己的性状。 所谓霸道,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它可以吞噬其他的毒素。 毒素和毒素的融合不一定就是更加猛烈的毒。 “这一点就好像是治病救人时候用的十八反一样,这都是凶残的药物,本身两者相互配合会令人毙命,但要是加上其他的一些药物,反而还能治病救人!” 沈安这一番话,倒是给在场的众人吃了一个定心丸,尤其是绣文彬,此刻看着沈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陛下,王爷现在说的,的确很有可能!真要是那样的话……我看娘娘她……” 本身他还想再多说几句,安慰一下皇帝,但是绣文彬虽然是太医令可也是朝廷的官员,宦海生涯让他甚至一个道理,就是在皇帝面前要少说话。 言多必失! 况且现在沈安所提出的也是一个理论而已,能够实现谁也不知道。 但是这对于皇帝而言已经足够了。 “好了,且不管这件事到底怎么样,左右事已至此,咱们也只有等待。” “绣文彬,朕要你竭尽全力,今时今日朕就在你这里等候。” 皇帝坐镇,虽然没什么实际效果,但是却能令人振奋的同时木叶更多了几分紧张和警惕。 “陛下放心,老臣自当竭尽全力。” 说话之间,绣文彬这边害拿出一封奏疏来,上面乃是他用于调遣其他太医的名单和印信,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他之前就已经派人去办理了。 只是趁着现在的功夫,呈在皇帝面前而已。 可惜皇甫胤善并没有什么心情去看,只是摆摆手:“你是太医令,只要是在你权力范围之内的事情,都可以便宜行事。” “另外。” 治病也好,解毒也罢,总会使用一些药物,皇帝的意思是不管是用多么名贵的药材,都行。 “朕只要你竭尽全力,不计代价!” 得到了皇帝的允准,绣文彬也不客气了,直接开了一张新的方子出去,上面的药材虽然和现在使用熏蒸的一样,但年头却不同,甚至还包括了三百年以上的十二节重楼! 这些药材光是成本就无法计算了,单独拿出来一个就能当作传家宝,更何况是这么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绣文彬在没有得到皇帝的允准之前也不敢乱用,毕竟这么名贵的药材一般都是专门留给皇帝使用的。 另一边,皇帝虽然要在这里坐阵,但是也不能妨碍他们治病救人,所以就在偏厅暂作休息。 沈安等人自然也都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不可能离开的。 “兄长真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这一趟回来还没有回家去吧?” 皇甫胤善心里挺不舒服的,他现在是真觉得沈安太累了,但对方却不在乎:“无妨的,我早就习惯了,况且我与云妃之前也见过面,陛下还曾带着她到我家中用餐,这份人情一直都在,我如何能走?” “对!” 皇甫胤善点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沈安还有另外一层话没说,今天他守在这也是一种态度! “陛下。” 这边看着皇帝的情绪缓和了一些,秦俊便开口道:“正好现在我们也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不如先把那个银铃带进来问问?” 自从云妃被送来之后,银铃也被随行的金袍太监扣押起来,就在太医阁的院子里面。qqxδnew 且不管这件事和她有没有关系,但银铃都必须遭受审查,这是毋庸置疑的。 皇帝嗯了一声,就有人将银铃带入。 “说吧。” 皇帝这回只是吐出两个字来,可银铃却丝毫不敢耽误,直接把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了晓白出现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详详细细的做了供述。 “启禀陛下,奴婢都说完了,事情既如此。” 第1226章 兄长要答应我 跪在地上,银铃的脑袋一直贴在地面,根本不敢抬起来分毫。 此时此刻银铃早就是心如死灰了,她知道的,前一次明花的事情就已经是捡回一条命了,而如今又出现这样的情况,别说皇帝能不能饶了他,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还要继续活。 不过这个时候,皇甫胤善开口的一句话,却给了她全新的希望。 “你起来吧。” 摆摆手,皇甫胤善扫了一眼银铃,看到了她满脸的诧异与不安:“不必如此,朕也知道你是个忠心耿耿的人,现在闹出这样的事青睐,估计也和你没有关系。” “如果云妃是遭人行刺,重伤至此的话,那么现在你就是一堆碎肉了。” “可实际上,她是中毒,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谁也没想到皇帝这一次会选择如此安排,就连沈安他们都很意外,但是马上沈安就想到了,皇帝这样做很有可能是在给秦俊面子。 他知道的,银铃乃是秦俊手下秘密组织的人。 所以现在饶恕银铃就是在表达自己对秦俊的信任。 怎么说呢,他倒是不觉得皇帝这样做,有什么演戏的嫌疑,毕竟这件事诚如皇帝说的一样,确实和银铃不发生关系,只能说皇帝这次就是随便做了个自己应该做的事。 反而还能得到别人的感激,这不是很好吗? “行了行了。” 微微摆手,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烦:“银铃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守护在云妃身边,懂吗?” 方才皇帝一番操作,不但惊讶众人,同时更是给银铃的内心带来了无尽的感动,此时此刻,皇帝宛如他的再生父母一样,大难不死过后的悸动,无以言表。 银铃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用自己的性命去为云妃付出一切! “行了,你退下吧。” 这边把解了银铃的罪责,皇帝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部署,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必须将此事一查到底。 且无论牵扯到了任何人都不必手下留情。 “即便是皇亲国戚也都一样。” 一拍桌子,皇甫胤善当时目放凶光:“而今国家内部出现此等之事,看似是对我家中人动手,但是谁又能保证,这幕后黑手不会对朕下手?” “其心可诛!” “陛下。” 这会皇甫竣开口了,他看皇帝这会有些过分激动了:“这件事当然要探查下去而且还得必须要找到一个所以然来,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我如何?” “此间之事,自然少不得皇叔帮忙。” 皇甫胤善深吸口气,他这一次可不是只想让一个机构行动,他希望包括沈安在内的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一方面自然是探查事情的根本,还有一方面朕也是希望可以借此事,在全国内部再次掀起一次清洗。” “把那些隐藏在暗处当中的蛀虫、蛇蝎全部抓出来一扫而光,还天下一个河清海晏。” 他的想法不错,众人也都是同意的。 这会双目微渺的沈安开口道:“陛下要查,这件事我们虽然可以一起行动,但也得有个分工不是吗?” 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皇甫胤善认为,这件事既然是出发在宫廷内部,那么首先担任调查的自然就是秦俊,这方面的是事情他更熟悉一些,同时也是顺理成章的,本身他就负责管理这些。 至于皇甫竣方面,诚如沈安之前所说的,黑龙苔之毒既然处自民间,因为现在那片地方已经是大梁的国土范围,所以要认为是本国民间。 那么就不能只在皇宫里面查,民间也要动手,并且当找到与之有关,且可能存在的组织之后,全部交皇甫竣率人剿灭。 一个不留! 至于沈安要做的其实还是和过去差不多,那就是监督满朝文武! “我真的很担心,是不是还有朝臣也会这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别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但皇甫胤善却担心,是不是宫廷内部的哪个人,在和朝臣之间相互勾连毕竟要是没有外臣的话,黑龙苔和其他的毒药怎么可能进入皇宫呢? 但是秦俊也好,皇甫竣也罢,包括皇帝自己,本身都不适合在朝廷上,去约束镇压这件事。 “所以就只能麻烦兄长了,这件事无论如何兄长都要答应。” 他都这么说了,沈安还能讲什么? 再者本来他也没想过要推辞。 “陛下放心。” 眼见事情都安排下来,皇甫胤善又直接安排他们可以在现场办公,这边秦俊派人纠集那些金袍太监过来听用,而皇甫竣也是发出信号,叫他的手下过来准备。 只有沈安现在还没行动。 但皇帝也不催促,他详细沈安一定是在准备什么。 这次他倒是一点都没想错,沈安虽然接下了这件事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快就动手,一方面是秦俊和皇甫竣那边还都没有什么消息,一方面他也的考虑一下,如果真的有朝臣和这件事牵连的话。 他应当如何下手。 杀人很简单,杀一个大臣对他来说同样不难。 只是问题在于要如何在杀人之后,将影响降到最低的同时,还得让满朝文武,心中有一个警惕,让他们日后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生出这样的心思,这才是难点所在。 另外这件事,沈安也觉得不能在一开始,他就亲自办理,满朝文武都很清楚,他的地位,所以一旦要是沈安自己露面的话,到时候必然会引起很多的人的警惕。 同时也会造成预计之外的影响。 这一夜功夫,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明亮。 而这会绣文彬也带来了好消息,云妃苏醒了! “真的?!!” 皇帝惊喜的窜了起来,众人也急忙跟随。 一把拉过绣文彬,皇帝激动的道:“是不是她身上的毒,都解开了?” “这个……” 绣文彬这会的状态简直比之前还要艰难,还要紧张,看着他的神色,皇帝心头的惊喜也仿佛被人用一盆凉水浇了似的,冷了半截还多。 抓着绣文彬的胳膊,皇帝令道:“不要吞吞吐吐,到底发生了什么,直接说出来!” 第1227章 太医令也要玩命 被皇帝斥了一声,绣文彬这会身子一震,当时跪倒在地,满脸都是惊恐:“陛下,陛下是云妃娘娘她……他的脸……” “她的脸怎么了?” 皇帝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此事绣文彬却只是一声叹息:“娘娘的脸因为蟾毒的关系,已经开始出现了灼烧的痕迹,这种烈性的毒火,不烧干净,外力是无法熄灭的。” 中医讲究燥热火湿等等一些专业名词。 皇帝虽然不是医道之人,但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云妃从此后,在没有那么漂亮的脸蛋了。 “那么日后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这个……”绣文彬犹豫了一下,低着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皇甫胤善到底还是被他的样子触怒了,一把直接抓住他的衣领,怒不可遏的质问:“说!到底有没有办法!!” “陛下,请您冷静一下!您冷静一下!” 绣文彬急忙往外挣扎,奈何他一个太医令到底还是文官行列,想想当初皇甫胤善成为皇帝之前,也是赫赫武将,在他面前哪里还有正砸和的余地? “说!” “陛下,此事也未必不可以,但是我们过境之内,只有治疗的方法,可是所需的药物,则必须去到域外寻找!” 域外? 目光闪烁,皇甫胤善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这时候一旁的皇甫竣开口问道:“你所谓的域外,是什么地方?” “波斯!” 绣文彬言之凿凿:“只有波斯才出产一种特殊的药物,叫做奇草,就是这个名字,但到底是什么样子臣也没见过,只是在一本书中有过记载,并且臣的老师,也说过。” 皇甫竣的身份在皇宫中是个秘密,几乎没有人知道,今天要不是因为情况特殊,绣文彬也没有认识他的机会。 虽然不曾向绣文彬介绍过皇甫竣的身份,但是有一条可想而知,能够和皇帝、沈安还有秦俊如此亲近的人,身份自然是及其不一般的。 “你说奇草?” 皇甫竣皱着眉头,暗暗思量了一会:“这个我倒是之之前也听说过,不过那个东西在波斯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要是看文献记载的话,估计他们也不会超过五百株。” “是这么多年,他们的所有积累在一起,也超不过五百株。” 一个国家多少年的积累,才不过五百株,可见这东西到底是有多么珍贵。 但是无论怎么珍贵,现在既然有,那就证明一切还有希望。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暂时将此事藏在心底,不在罗嗦下去,让绣文彬带路,他们要去看看云妃怎么样了。 此时此刻的云妃既然已经苏醒过来,就不能继续熏蒸了,因为她长时间没有补水,而熏蒸本身又是要提取体内水温的手法,一但超过她的承受限度的话,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并且因为蟾毒的缘故,云妃还被安排在一个纱帘的后面。 “陛,陛下……” 隔着纱帘云妃看到了皇帝时,那一瞬间她的热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流,但可惜的是,她体内已经没什么水分了,所以眼泪有,却看看不见。 “陛下您不要过来。” 皇甫胤善根本就没管那么多,直接把纱帘打开,闯了进去,这会云妃想要转过去,却没有力气。 看着她已经败坏的容颜,皇甫胤善并不觉得有什么,心头的痛楚虽然更加深切,但是也似乎让他明白了什么一样。 自己所爱的人,到底还是她。 而且不是因为她的容貌! “云儿,你不必这样,无论你什么样子,朕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还有你知道吗,你的脸,是可以治好的。” 云妃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笑了:“陛下,臣妾不需要的。” “不。” 皇甫胤善很是坚持:“你我夫妻一场,朕现在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在乎你的容貌,但是你作为一个女人,朕就应该守护你的美丽。” “放心吧,好好养病,朕每天都来看你!” 这段话,被皇帝演绎的干脆利落,又十分动人。 其实他并非不想多陪云妃一会,只是担心她此刻体内的情况还不稳定,如果要是时间长了的话,会影响到她的恢复,能捡回一条命固然不容易。 但是也得保证,她能够很好的活下去才行,总不能这一次的回复,就变成了她的回光返照吧? 所以皇帝也不想耽误云妃的恢复。 “绣文彬。” 太医令大人顿时凑上前来这会他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当中完全清醒过来。 “从现在开始你要照顾好云妃,竭尽全力去救治。” “明白吗?” 绣文彬急忙点头:“陛下放心,老臣当尽心竭力,若有不尽力者,愿将头颅献上。” “很好。” 没有更多的话语,皇帝这会就在众人面前,脱下自己的绣龙披来,搭在他的肩膀上,边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看着皇帝等人离开,这会绣文彬才算是松了口气。 绣龙批,乃是皇帝的御用之物,在过去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赏赐过,王爵以下的官员,就是那么多皇族子弟,都没有得到的机会。 现在,者东西竟然落在了绣文彬的肩头,是荣耀,当然有多重,她心里也清清楚楚的。 “来人!去把所有的太医,全部召集过来。” “凡是来不到的,全部上奏户部罢免!” 绣文彬这次也要玩命了。 另一边,皇帝等人从这离开之后,就直接返回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之后,皇甫胤善亲自关门,然后将目光落在沈安身上:“兄长,刚才绣文彬的话你都听到了,那个奇草……兄长可能贸易的过来?” 沈安摇摇头,其实他知道皇帝会这么问,只是很可惜,他们沈家商会之中也没有这件东西。 虽然早就有部分人开通了与波斯之间的商路,但是很可惜,他们仍然还是没有贸易到一株奇草。qqxδnew “那过去没有的话,兄长可能想想办法?” 皇帝这会拉着沈安的手,眼中满是期待和恳求:“兄长可是一定要想想办法才是。” 第1228章 是人不是神 沈安能有什么办法? 但是看着皇帝这回的样子,他倒是也不能拒绝。 “这件事现在我还不能够给出一个答案,但是回去之后我会立刻派人去调查询问,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嘴巴这么说,但沈安心里清楚,其实基本上没有希望。 据他所知,打通了大梁和波斯上路的,有一部分就是他们商会的自己人,并且他们当时在得知有奇草这种东西的时候,也想过要重金求够。 沈家商会冠绝天下,他们能开出的价格,几乎是世界第一的。 但是这么高的价格之下,波斯人竟然都不肯出卖,甚至要要求他们以后不可以在提起这个东西,由此可见此物对他们来说到底有多珍贵。 “我会想办法的。” 皇帝只能点点头他,他直到沈安要是如此讲,自己也么有其他的办法了。 现在只能等! 一方面是等待沈安的消息,一方面皇帝也在心里盘算起来,如果自己为了云妃动用兵马,展开征伐,鲸吞波斯的话,会不会遭到群臣的反对。 说是群臣,其实也不过就眼前者三个人而已。 “那就这一切都劳烦兄长了。” 微微一笑,皇帝虽然很勉强,但到底还是笑出来了。 这件事暂且到此为止,之后皇帝的目光又看向了皇甫竣:“皇叔,我也没想到就突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所以之后还是要辛苦你们了。” “放心。” 皇甫竣这会手里摆弄着前些日子皇帝给他的爵位牌子,嘴角不免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既然陛下让我成为安国王,那我的任务自然就是要国安民安。” “要是让我去找药,那找不到,可要是让我们……搜查剿匪的话,那就简单多了。” 把牌子收好,皇甫竣站起身来:“这件事我们现在就去做,不过民间方面,我会让他们调查的稍微慢一点,什么时候等到秦俊那边拿到准确的线索了,我再出兵。” “好!” 秦俊这会倒是成了所有的事情的关键,面对安国王的目光,他的神色严肃有凝重:“这件事我们在宫内调查,虽然会尽快办理。但是也需要一些时间。” “二位王爷,能等待否?” “这个自然。” 沈安呵呵一笑:“其实这件事还是你们二位要辛苦,这件事我能做的很有限。” ‘不!“ 皇甫竣和秦俊不免摇摇头:“沈王爷要是这么说就是在太客气了,估计也只有您,才能震慑住所有的朝臣,我与安国王,还都没那样的声望。” “总之这一次我们是要通力合作。” 沈安的笑容这会倒是很真诚,此间之事在这四个人的商量下,算是暂时定下来了。 之后也不能浪费得时间,他们该做什么,就赶紧各司其职好了。 与此同时,在后宫之中,云妃遭人行刺,身重剧毒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现在后宫的各处,真的是人心惶惶,无论是各个宫中的主子,还是那些宫人奴婢什么的,都在担心自己的安全,担心自己是不是到时候也会成为别人的刀下鬼。 只是有一个地方不同,刘槿薇的宫中。 此时此刻,刘槿薇可是让秀儿吧他们手中所有会武功的宫女,全都安排在了宫苑之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但是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掩人耳目,毕竟真整个案子都是他在策划的。 “娘娘我怎么觉得风头不对啊。” 此时此刻,这房间之中只有秀儿和刘槿薇两个,所以说起话来也就随便又直接很多。 “你担心什么?” 看着秀儿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这会刘槿薇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不过好在她能理解秀儿。 “娘娘,奴婢是担心,到时候这件事会查下来。” “不会的。” 刘槿薇摆摆手:“秀儿你什么时候还听说过,死人会说话的?” “放心吧,既然晓白已经死了,那么就是死无对证。” 刘槿薇到底还是比一般的人都要厉害,这会她竟然能气定神闲的说出这番话来。 反观秀儿虽然一直都在听受她的安抚,可是心中却依旧焦急不已。 在他面前来回不停的踱步。 就好像是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一样,让她难以安坐。 “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叹息一声,刘槿薇这会不免也站起身来:“现在的这件事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本宫猜的到陛下这一次必然会让很多人来调查。” “这些人中除了那个秦俊之外,或许还会有沈安或者是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人。” “但是那又如何呢。” 用刘槿薇的话说,反正行刺者晓白已经彻底死了,死去的干干净净,从他们得到的消息之中可以确定,晓白是脏器中毒而亡,已经透心凉了。 所以他们还能怎么样? 验尸,能验出的是毒物,而不是幕后指使者。 无论是谁要想破案的话,都少不得要得到一些口供才是,可死人是没有口供的,并且晓白在做这件事之前,也没有多少朋友,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人认识她一样。 如此多种的条件夹杂在一起难道还怕他们能查出一个所以然来?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 拍了拍秀儿的肩膀,刘槿薇强行让她坐下了:“其实我现在很难理解你都在担心什么,但是放心就好,上一次那么多的纰漏都没有真正影响到我们。” “这一次就更加不会了,那沈安也好,秦俊也罢,他们也是人不是神。” “没有证据的案子,他们也是不可能侦破的!” 刘槿薇这一番话铿锵有力,的的确确在秀儿这也起到了定心丸的效果,可是……秀儿还是不能让自己完全的冷静下来。 “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我们肯定不会受到影响,并且。” 话说到这,刘槿薇还顿了一下:“只要我们自己不慌张,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 所以这次刘槿薇还要做那样的事情,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之前他曾经被类似的事情牵扯进去过,那么按照正常的思维,皇宫内再出现任何事情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往往这样的心思也就让很多人会选择直接忽略她! 第1229章 你都怀疑谁 皇宫大内,这会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但是背地当中,秦俊做了多少努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而另外一边,枢密院今夜也迎来了一位许久不曾出现的人物——沈安! 此时此刻,在枢密院中的只有沈安和黄迁两个,其他大臣全都不在,包括于廉和宓珞都不在这。 倒不是说深谙不相信他们,只是现在这件事还不宜外传。 黄迁见到沈安的时候,真的很诧异! 虽然他已经得到通告,说是沈安归来,可是也没想过会这么快。 并且,沈安还会带来这样的一个消息。 “主上,这件事看来好像关系很大。” “那是自然。” 深吸口气,沈安脸色相当的沉重:“其实我也没想过,自己回来的头一天就会遇到这样的麻烦;黄迁。” “主上有什么吩咐?” 这会沈安的态度变了变,脸上带着一抹真诚又谨慎的微笑,因为她现在要和黄迁提起来一些不该说的事情。 黑龙苔! “当初我二姐被人诬陷的时候,这黑龙苔的案子是你判的。” “你还记得吗?” 闻听此言,黄迁不禁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回过神来:“记得,自然是记得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会黄迁的额头上竟然还渗出了冷汗。 怎么说呢,此时此刻,他还不算是太清楚沈安提及此事,到底有没有和过去的事情联系起来,如果没有自然最好,可如果有的话,他又该怎么办,就很需要考虑了。 其实沈安本来也不想问的,他就知道自己开口之后,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是没办法,现在云妃虽然已经苏醒但是好像安全还不能保证。 他当然也的帮着皇帝想想办法。 如果黄迁这边要还有解药的话,可以给太医令送去一部分,以备不测。 另外就算是没有解药,相信黄迁对黑龙苔也是很了解的,要是能从这得到些启示也好。 “你不要想那么多。” 看着黄迁的样子,沈安就知道他还是多心了:“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助陛下而已。” “主上。” 深吸口气,黄迁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关于黑龙苔的事情,臣下知道的其实也很少,包括当年那件事的主谋,是废太子,药物也是废太子的。” “臣下当初不过是他的一把利刃而已,至于后来发生什么,主上就都知道了。” “所以……” 沈安明白了:“好,既然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用说了,我们换另外一件事来商量。” 眼看着沈安如此脆快,黄迁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其实不用沈安说她也想得到,朝廷里面要是出现这样的麻烦事,那么接下里必须要做的就是在满朝文武当中寻找是否有人,于此时存在牵连。 沈安点点头:“就是这个,我这些年一直以来都在外征战,对于朝内臣子的任命也不是很熟悉。”qqxδnew “你一直都在朝中,并且代我掌管枢密院,控天下一切的军政要务。” “你说说看,又没有怀疑的对象。” 沈安这个问题看似是在胡闹,毕竟黄迁也是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按说问他也没用的,然而实际上沈安这样做才是别有心意。 正因为黄迁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此刻他要是能提出什么怀疑的话,那么那个人就要被着重审查。 “主上,让臣下想一想。” 稍加思量,黄迁已经有了目标,如果这个问题要是皇帝询问的话,她所提出来的必然都是那些自己看不惯的朝臣,或者是什么政敌之类的。 而眼下,既然是沈安开口,那么他肯定就要实话实说了。 “按照臣下的看法,这件事中本身可以牵连出来得,应该是三个人。” “虽然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这三个人的确可以被认定为嫌疑。” 第一个,黄迁点出的就是兵部侍郎何亮,这个人过去好像就曾经因为和宫中的太监们联系,所以被先帝处置过,后来要是因为皇甫胤善登基的关系,所以才被重新提拔上来。 到今天为止,都五十来岁了。 另外一个,就是大理寺的一个差人。 所谓差人,乃是一个官职的名称,那人名叫李民,在大理寺也是工作了很多年,不说是兢兢业业,但也都差不多了。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人,在大理寺那么多年竟然在工作上没有出现过任何一点错误,正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尤其是在那样的司法之地,不出错固然是最好的,可要是真的好多年就连一点错误都没有,反而还不能令人相信。 当然更奇怪的,还是就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好多年来都没有升官过。 这里面的缘由是什么,黄迁没有探寻过,但这本身就是一件怪异的事情。 但最重要的,也是黄迁这会要着重说的,还是一个小差人朱毕。 和差人一样,小差人也是一个官职,不过这个官职不属于朝廷的各个衙门,而是在皇宫外围独有的。 所谓小差人,其实和太监总管差不多,只是被他管理的不是太监,而是那些外围的宫人们,或许这些人一辈子都没有进入内宫红墙的机会。 所以对他们朝廷也是不重视的,只给了一个小差人的名号就可以管理他们。 按说这个不是官员,而且小差人本身和枢密院和扯不上关系,所以黄迁能够联想到这,还是因为沈安方才所说,此刻晓白本身就是从外围宫来的。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没准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 “好,我知道了。” 微微点头,沈安心中有了一个大概:“这三个人的资料,还有他们的履历什么的,你尽快派人给我送去,另外枢密院这几天我既然回来了,就找机会让所有的在职官员都到齐,我要见见他们。” “总归是好几年不见,有些人已经不在枢密院了,有些人还是新来的,我总得和他们见见面,说说话才是。” 第1230章 这就去办 沈安此刻提起枢密院的事情,弄得黄迁满心喜悦,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权力到底来自于何处,之前黄迁甚至不止一次说过,希望沈安可以对枢密院内部的情况,更多了解一些。 好歹不管怎么说,他沈安才是枢密院真正的统治者,也是这个国家的核心掌控人,之前沈安在外征战就不说了,而今既然已经回来总还是要把手中机构的主要人员都认识一遍。 不然到时候都叫不上名字,岂不是说不过去? 但同时黄迁心里其实也知道,沈安所以要这样做的目的,根本还是在于希望可以将枢密院的伙计,全部交给他来处置。 沈安之前就说过,希望皇帝可以把枢密院正使的身份,交给黄迁来担任,但是那个时候,黄迁因为自己得一些所作所为,和皇帝弄的几乎是水火不容了。 所以思来想去,沈安还是没有把这件事给皇帝说出来,不过总有一天还是要这样做。 “主上,如此的话,属下就去安排了。” “好。” 欣然一笑,沈安告诉他,一定要把枢密院中自己不认识,但是现在却掌握了相当权力的人都找来,至于那些可有可无,乃至于是因为一些特殊关系,从而被安排进入枢密院的,就不必交过来了。 这些人身上既无本事,同时还没用处,把他们弄过来也只能耽误时间。 “主上放心。” 黄迁如何不懂他的心思,这边就确定道:“我会把所有人员全都安排好,只是于廉和宓珞。,还要他们也过来吗?” 前者,那是沈安的铁杆将军,当初提拔他起来之后真帮助沈安解决了好多的问题,乃至于是几次生死,都跟随在沈安身边,矢志不渝,这样的人,沈安现在并不想在任何事情上,还要劳烦他们,尤其是这类的小事。 如果是设涉及到了家国大事的话,沈安自然是当仁不让,还是要第一时间就把他们找出来,为国分忧。 而如同见个面,闲聊的事情那就算了,毕竟他们身为军人,长时间都要在军营之中度过,现在还不容易有点时间可以陪陪家人了,那么要是还因为可有可无的事情,去浪费他们时间的话,沈安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另外还有一条,也是沈安知道这些人可靠了,就好像是于廉一样,只要自己给他下达的任何命令,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有这些细小的时间不如都留给他们,让他们可以在家中,好好的陪伴家人。 至于后者吗……对宓珞,沈安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想清楚,到底应该如何对待他,毕竟他们已经不是敌人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当初的宓珞可是还帮他完成了很多事情。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否愿意和自己有太多的交流,沈安说不清楚,所以也就不想说了。 好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他不想去让任何人为难,但前提条件是,那个人也必须不是他沈安的敌人才行。 事情都安排好了,沈安也回到家中,终于可以和家里人好好的相处一段时间了。 皇宫大内! 距离上一次云妃遇到刺杀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的功夫里,皇帝几乎是每天处理完朝廷的公务之后,就会直接来到白云宫中,陪伴云妃一直到天亮。 经过了休息之后,云妃这边倒是也恢复了很多,她总是劝说皇帝不应该在自己这里留恋,可皇甫胤善每次却都只是小小。 并且还会深情款款的告诉她:“你是朕的女人,作为君王,天下都是朕的,作为你的男人,你更是朕的,况且这地方本身也是朕的家,难道我就不能选择在这陪着你吗?” 云妃其实更希望皇帝可以去陪陪明花,到底她是最后成为妃子的,同时年纪也最小。 当然更重要的是,云妃其实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和样子,一个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应该都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看到自己最难堪的样子吧? 但是没办法,皇帝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无论云妃怎么说,他都不肯离开。 平心而论,一开始的时候,云妃还觉得皇帝这样做,可能是为了安慰她,倒是慢慢的这几天过去之后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当下所有发生的一起,根本就是皇帝对她的爱。 他竟然会这么爱我吗? 云妃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但是当他想到了这些之后,就再也没有把皇帝往外推过。 或许,现在的丑陋,反而成了他们夫妻之间感情的锻造者。 心情是复杂的,而出了这么大事情的皇宫里面,这会反而还安静的可怕。 随着这件事传扬开来,基本上所有的宫人都认为u,这一次,怕不是皇帝陛下,要对他们动手了。 再加上有一些小道消息,他们听说这一次是沈安、皇甫竣和秦俊三人一起调查的时候,瞬间就让这些在皇宫里面混饭吃的家伙,人心惶惶。 因为一个秦俊就已经够他们受的了,现在还有两位王爷参与,那么后果会有多严重不言而喻。 甚至就在前天,还有两个内监因为心里上的压力,从而上吊自缢的。 经过证实,他们所以要上吊的原因,就是因为其在就很长时间之前,曾经盗走过皇宫中的一些摆件拿出去换钱。 但是实话实说,被他们拿走的东西,其实一点都不值钱,所以可以高价收铺买的缘故,全然都是因为他们本来身份的缘故,作为皇宫中的太监,拿出去的又是皇宫内部的玩意。 不管本身值不值钱,可只要是和皇帝扯上关系的话,自然都要水涨船高,乃至于翻起个几十上百倍也是应该的。 民间不知道有多少土大款,愿意花高价把这些玩意买回去,充斥自己的面子。 死人,在皇宫当中并不算什么事儿,可按照常规而言,如果配合上之前的那些事情作为前置的话,这一次就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但是事实上,这会皇宫之中,竟然安宁的叫人头皮发麻。 第1231章 今时今日 只不过这会所有的安宁,都是虚造的,这一切看似安然的局面之下,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凶杀。 今时今日! 就在秦俊特殊的监牢里面,此刻已经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人被控制起来,他们的身份特殊又相似,全然都是宫中之人,并且还都是和各个宫苑之间存在矛盾的那种。 这些人,有太监也也有宫女。 他们或许并不是大宫女什么的,但是也多少都有点身份,一般而言在皇宫里面,也受不到什么怨气的。 不说是娇生惯养,但是也差不多,至少他们能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总归是不用和其他宫人那样遭罪辛苦。 或许他们很多人就认为,自己这一辈子,也就那么过去了。 可是…… 他们想错了,当那些红袍太监闯进他们的住所,并且直接抓人的时候,这些家伙就应该清楚的知道,自己将陷与何地、 这个地方不是体刑司的所在,或许很多人认为体刑司就租房狗残酷了,但要是和这里一比的话,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光是刑具的数量上,两者就相去甚远。 体刑司设刑法三十七种,而这里光是已经是i用过的就有一百二十七种,这还不算那些没有被利用上的玩意和手段。 此时此刻! 那二十多个被抓进来的宫人,早就是血肉斑驳,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在这里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 虽然这些人询问的话,他们还没有招供,那是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招供些什么。 好多事情原本也和他们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没办法,在这里不招供的话,就要继续被折磨。 二十多人,其实早就已经有七八个被活活折磨至死。 但是整个过程,秦俊都没有出面,他很厌恶这样的手段,可偏偏对付一些人不这样又根本不可能打开缺口。 不愿意,他无奈之下也还是要做的。 今时今日。 随着又一个宫女死在了刑具上,终于秦俊现身了,这会二十多人就剩下十二个了。 其中九个都是宫女,还有三个乃是外围的太监头目。 但是有一点,这些人的年纪都不算大,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多岁最小的还不过十七岁而已。 其实能理解的,如果不是他们年纪小,身体素质稍微好一些,恐怕也绝对撑不到现在。 “大人饶命啊!” “求您饶命啊!” 秦俊一现身这些被装在三角笼子里面的宫人们,就开始不停的求饶、 但秦俊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如何了?” 这时候,他叫过来一个专门分管这里的金袍太监问道:“他们有招供的吗??” “还没有。” 金袍太监这会很有压力,上面的命令他不是不知道,要求五天之内必须得到有用的口供,可是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活活打死了那么多,幸存下来的也就是能出气,但是又没有什么进气了。 可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没能供述出一些有用的东西,而如果要是按照这里的审讯规则的话,按说像是这样的情况,基本上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了。 毕竟能抗住这些手段的,都是为了活着…… 但是此地的毒辣就在于会让人生不如死,所以他们要是真的做了,一定会招供出一切,然后求一个痛快的,没有人愿意把自己丢在这样的地方活遭罪。 甚至有人说过,这个地方比地狱也差不多少了。 “大人要是不行的话,我看这些人继续审问下去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不如……” 金袍太监不敢瞎说,过去的话,他就会求情,把这些人放回去,或者是直接遣返在其户籍所在的地方,之后不允许出现在宫廷也就是了。 但是这一次上面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传传到任何过停止刑讯的话,所以他想着是不是这些人根本就不能让他们活下去。 如此一来,审讯没必要,还不能让他们或者,与其是一直浪费时间,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既算是行善积德了,同时他们也好继续开展任务。 一般而言,要是这一批罪犯当中,没有他们要找大的人,那就更换下一批。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秦俊的态度非常强硬也特别坚持:“不,你们要继续审讯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除非是全部死光了,不然就不能停止讯问。” “属下中知道了。” 金袍太监此刻虽然躬身应命,看着是毫无波澜,但实际上的他的心里这会也是雷霆滚动,就算是他一直以来专门都是搞这些审讯工作的,可还是叫秦俊的态度,弄得心中发慌。 毕竟,这一次,太有违常态了。 老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着秦俊这会的态度,金袍太监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的琢磨着,这一切到底代表着什么。 好像是这一次他们的责任并不只是审案子那么简单,这个案子关系到的也许是什么朝政大事。 其实,这家伙真的是相对了,因为这一次皇帝也好,还是沈安也罢,都打算利用这件事来重新洗刷一遍朝廷上的情况,至少可以利用这件事,清洗一部分朝廷上的大臣。 “行了。” 秦俊这会又巡视了一圈,眼看着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准备离开:“你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此事与平时不同,对这些人不必心慈手软,当然也更不必手下留情。” “切记,切记!” 这样的交代,如此的嘱咐,更是让金袍太监坚信,自己之前的想法,他急忙点点头并且亲自将秦俊送出。 “大人,这边的事情就交给属下,你可以完全放心。” “好。” 微微点头,秦俊这边上了车架,直奔皇宫而去,只是刚才一直面无表情的他,在上车之后,却忽然松了口气,并且不停的摇头,满眼都是无奈和不忍。 其实,他又何尝是一个残酷冷血的人,平心而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给这些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是现实情况却不允许,因为这些人一旦要是被放走的话,很可能会让真正的幕后黑手,出现新的行动。 第1232章 盘手之物 这话怎么说呢,其实按说把这些人真的放出去也没什么,但是这样一来的话,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就会认定,朝廷上要开展下一轮的抓捕了。 到时候对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和这件事脱开关系。 且不管那个幕后之人现在正在做什么,但是好歹,这会的他,并没有出现什么过激或者是过分的举动。 这样既可以保持宫廷内部的平稳,同时还不至于因为狗急跳墙,闹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秦俊心里也是没办法的,他知道自己如果不那么做……到时候真的有一点点意外的话,那都可能造成无可估量的后果,有其实这一次。 他来负责皇宫内外,沈安主抓满朝文武,还有皇甫竣,他的人已经全部都进入到江湖当中。 三番联动的局面之下,作为其中的一环他不但要出色的完成自己该做的任务,同时还得保证自己一方的行动不会给另外两人带来啊麻烦。 为大事记,就算是自己内心不愿意,他也必须要这么做。 不这么做,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秦俊也有自己的无奈,风光之下,是他一刻需要磋磨的心。 皇宫大内!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还不等去休息一下,就看有人守在他宫苑的门外,秦俊因为功勋卓着,所以被皇帝赐予了一处宫苑居住,仪制等同与亲王。 “秦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一个小太监看到他之后立马迎了上来,看到他的时候秦俊已经猜到必然是皇帝在寻找自己,此人乃是御书房中挡拆的。 果然,实际情况也和他想的一样,就是皇帝在找他。 “那就走吧。” 多一句话秦俊都没问,而是直接跟着那人前往御书房,只是走在半路上他脑子里面却觉得很奇怪,按说皇帝这时候不是应该在白云宫休息的吗,现在御书房作什么。 瞬间还多念头一股脑的涌上他心头,在秦俊这边看来,要么就是出现了什么国家政务上的事情,要么就是朝廷之中又出现了什么大乱子,不然的话,皇帝这会肯定还要守在云妃身边才是。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于秦俊而言都耽误不得。 御书房中,灯火辉煌。 皇帝此刻正在这里焦急的等候,虽然坐在龙椅上,但是神色紧张,并且手里还把前段时间下敬上来的一对狮子头核桃攥的嘎嘎作响。 常言说得好,文盘核桃,武盘铁球。 玩核桃的为了保护核桃本身的纹路不会受到损害,所以盘的时候就讲究一个轻柔,尽可能不让核桃之间发生剧烈的摩擦,以保证上买弄得纹路不会受到损伤。 之前皇甫胤善一直都是这么玩的,可今天的一反常态更是证明了他内心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和滋味。 深吸口气! 好几次皇甫胤善想用这种办法,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就是做不到。 并且这会他还特别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秦俊见面。 多日以来,他心里一直都在惦记一件事,就是之前绣文彬所说的奇草,这东西让皇帝心心念念,无论如何都忘不掉,他真的很想要。 但是靠贸易,有用吗? 想想之前沈安所说的话,皇甫胤善并不认为那样诡异珍贵的东西,是可以靠着贸易弄过来的,如果行的话,沈安有那么多会做生意的手下,不可能无动于衷。、 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波斯方面根本就不肯对外出售这种东西。 所以想要夺回来,就只有靠战争。 要么,用武力,让他们不得不给,要么就直接将波斯变成本国国土的一部分的,到时候他们不给也不行。 因为波斯不复存在,奇草自然也成为了大梁的天热产,身为皇帝i的他,难道要使用一点自己国家的特产也不行吗? 但是这件事,现在皇帝也只能想一想,现在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一件事能做吗? 自然能! 但是一方面要经过沈安等人的认可,同时还得让百姓们也无话可说,不然的话,自己身为皇帝就为所欲为,为了一个妃子,从而动用十几万人,甚至是几十万军队和别国进行厮杀。 一旦要是传出去,只怕他的人望会下降不说,连大梁皇室也会因而受到很多白眼。 这些白眼,看似对皇家没有任何影响,可一旦要是发展开来,日后就是对皇家摧残的利器。 只是要分什么时候,在一定的时间里,这些东西是无所谓的。 可要是超过了那个时间,或者是因此而引发了什么特殊的情况,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m 皇甫胤善心中清楚,现在他能想到的这些,沈安等人必然也都能想得到,所以要想说服他们出兵,还需要努力一番,今天所以在这里等待秦俊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现在既不能和云妃说,同时更不能告诉沈安和皇甫竣,如果没有做好说服他们的准备,后果将不堪设想。 哪怕是,就算沈安他们看在情分上愿意出兵,百姓们不支持,军队不支持的话,到时候也没有获胜的可能,万里远征,最后落一个败北的局面。 皇帝也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啊。 “老奴,参见陛下!” 这会秦俊来了,一步入御书房中就立刻附拜,这会皇帝却急忙拦住了他:“都说过了,咱们私下之中不必如此;你可知道这一次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秦俊摇摇头,这和她还真是没有想过。 皇甫胤善叹了口气,悠悠然的说道:“告诉你听清楚了,其实这一次找你过来,朕乃是为了一件大事,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本身是否应该作。” “陛下……” 作为最了解皇帝的人之一,现在听他说了这些秦俊就基本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其实当日听到绣文彬说起奇草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担心皇帝会不会头脑发热,从而做了连全国上下都不能接受与理解的事。 一开始见皇帝那些天对此只字不提,他心里还算宽慰,可是现在……一瞬之间秦俊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很多。 第1233章 不能害人 凝视着皇帝,秦俊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毕竟此刻皇帝算是什么都没说,所以他也只能闭嘴,在心里祈祷着皇帝等一下不要说出那些不该出现的话语。 “秦俊。” 深吸口气,皇帝这会显得也有些激动紧张,身为一个国家的掌控者,他自然知道自己要做的决定,背后会牵扯出多少事情来,可偏偏就是心里的波澜,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控制情绪。 有些事情越是琢磨,就越是难以克制自己。 “坐下,我们坐下说。” “好。” 凝视着皇帝,接过他递来的茶水,秦俊心中震动不已,乃至于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其实看你现在紧张的样子,应该也是猜到了,朕准备说些什么,是不是?” 目光闪烁,皇帝的直率让秦俊有些没办法接受。“陛下您说的没错。” 虽然不愿意,但他还是承认了:“老奴的确猜到了您要说什么,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朕知道。” 深呼吸,皇帝也紧张:“但是我心里的这个念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控制,好像是燃烧起来的烈火一样,总是在心头不停的跳动,并且一次比一次更加灼热。” 皇帝说,他很清楚自己要是这样做了的话,之后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但偏偏这样的感觉,却反而还让他有些兴奋。 “也许是这些年来大梁的变化,让我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全国的兵力了。” “但是……为了一个女人就做这样的事情,只会让王权的统治,很快跌入谷底。” “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秦俊摇摇头,这是心病,除了自己控制之外,就在没有其他的办法救治了,并且这种控制还要让自己心甘情愿才行,稍微有些不顺心的,日后必然会因此引发更大的结果。 这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如果能够好好的种植,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可要是不能…… 那结果也许就会出人意料。 一颗种子或许看着没有什么作用,可一旦要是生根发芽,到时候就会变成参天大树,要消灭一个种子已经不容故意了,更何况是一棵大树。 一刻藏在人心中的大树…… “陛下,其实这件事,要是真的有一个解决方法的话,那一定就是藏在您心里的。” “所以我没什么好的提议。” 秦俊把手中的茶杯推到一旁:“可既然您现在开口了,老奴也不能不说。” “与其是战争不如我们可以派遣一队使者,前往波斯,与波斯国王进行一番友好的交流,之后就在交流之余,通过互换的方式,或者是直接向他们索要、购买,乃至于用其他更为珍贵的东西去要求,这样都是可以的。” 秦俊觉得真的是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为了这点小事而展开争斗。 尤其是这个理由一旦要是被传出去的话,相信全国上下都会举起反对。 操作不好就是一场内部的大乱。 国家虽然强大,可是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摧残。 “你说的对。” 皇帝这会点点头,他之前其实也想过这种方法,但就是觉得不能被大家所允许,毕竟而今的大梁强生无比,如日中天,国家的军队也好,还是国家的内部成员也好。 他们都是骄傲的,百姓们也是骄傲的。 多少年的励精图治,多少年的征伐杀戮,让大梁好不容易成就了现在的一切,如果要是为一个女人就废弃了上国的骄傲,从而去和外国主动沟通。 那么会削弱士气的,且这样本身所带来的伤害,就未必比战争更少。 同时,还有一点也是皇甫胤善心中的疙瘩,他也惦记着万一要是到时候派遣使臣了,可对方不接受的话,那么走这一趟不但劳师动众,并且还是自取其辱,就这样的事情,谁能甘心接受? 如果因此而诱发战争,那么损失就是双份的不说,同时还会对他的统治出现动摇。 皇帝的决策失误,而导致国家蒙尘的战争,最大背锅的人不是皇帝又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在皇甫胤善心头攀升交错,弄得他满脸都是愁容,这让秦俊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 “陛下,您也不要这样痛苦,不如这样好了,如果您真的想好了,也觉得这样做可以的话,老奴愿意向陛下上奏疏!” 什么! 皇帝诧异的看着他,本来还以为秦俊会举荐哪一个大臣出来。然后由他们暗中沟通后,其人当作枪子一样,主动上奏。 而后皇甫胤善就能顺理成章的将这件事允下来,之后无论在发生什么情况,到底是劳民伤财啊,还是劳师动众,亦或者是令国家威严蒙尘等等。 这些一切罪过也都落不到他的身上,且到时候一旦皇甫胤善能够妥帖处理,积极回应的话,还会博得一个明君的称号。 但问题是,他想不到秦俊怎么会自己跳将出来。 他可是朝廷的砥柱之一,更是自皇帝手中的利刃鹰犬领袖,那如何能舍弃他呢? 其实这就是皇帝对秦俊的不了解了,这家伙脑子里面想得很多,手段也残忍冷酷,但有一个底线就是他从看来也不会把这样的事情交给别人。 因为此类之事,自古至今,一步错步步错,且回首处尽是深渊,根本不会有缓和的机会。 如此危险之下,基本上稍微有一点擦差错,轻则是个人的性命,中重了,那就是满家上下,多少人因为这一件事而丢掉脑袋。 所以,秦俊不能害人。 无论是谁,他都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将对方至于危险当中。 真正可以在危险中游刃有余,亦或者是肝肠寸断的人,只能是他自己 秦俊就有这样的道义,但是这却反而成了皇帝面前的一块大石头,相比于其他的,秦俊更是他的臂膀一样,谁会愿意把自己的胳膊,丢在大火上烤? 深吸口气,皇帝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虽然奇草很重要,但是你对朕而言更重要。” 第1234章 加封加封 这不是一句情话,而是皇帝有感而发,出自他的内心。 在皇帝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其实有很多,甚至如果全都算上那些他见过没见过的,至少几万人是有了。 可是这些人中,个个都宣称自己对皇帝是中心不已,并且也都说自己是可以被皇帝信任,宁愿为皇帝而死的,但是有真的有几个人能做到? 他们大多数的时间,大多数做的事情还都只是在为了自己而已。 仅仅就是为了自己! 皇甫胤善在皇宫内外,看过了那么多人对他而言真正可以依靠的才几个? 沈安! 他与沈安的关系,现在虽然很好,但是刨根问底的话,其实还藏着一层亦师亦友亦敌的复杂关系,这层关系就像是一层网络一样,如果要是不去刨析的话,倒是看这也没什么。 可一旦要是分析起来,那就真的很麻烦了。 各方面的人情世故,各方面的往来交错,都需要会和起来。最后是否能够将这些点全部划开,就又是另外一层关系了。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好,很真诚,但同样也很疲惫。 至于皇帝和皇甫竣的关系,也很有趣,过去皇帝一直都把他这个叔叔当作是自己囚犯奴隶,后来随着皇甫竣登场之后,他就把这个人当作是自己皇位的威胁,但同时也是一把利刃。 而现在,对皇帝而言,皇甫竣乃是和沈安一样,护国安邦的强大存在,但同时因为是皇叔的身份还有他过去的一些事情,导致皇帝对她的信任很是充足,但同时对他也绝对不能什么话都说。 因为既然成了他皇叔的身份,就等于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长辈出来,大梁的国家体制虽然还是皇帝最大,然而因为沈安的存在,再加上皇甫竣本身手中所掌握先帝的遗诏,这些东西都注定了他对皇帝也是有一定压制的。 以上两人与皇帝之间的关系不差,但同时也注定了皇帝对待他们两人的态度。 国家的依靠,基本上只有三个,现在两个既然都做不到那种毫无保留,或者是轻易交流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秦俊!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点很特殊的关系,除了秦俊本身是李德海的义子,同时从小都在皇宫里面长大之外,就是他本身是个内监! 内监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因为秦俊本来都是一个要死的孩子,他也没有任何亲人,如果当初不是李德海的话,她早就完蛋了,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为家族绵延香火的事。 那么她自己孑然一身,孤身一人,同时又忠诚,并且和皇帝之间的年纪相差也不是很大,自然这些条件汇聚在一起,他也就成为了皇帝最信任也是最轻松给的一个人。 “陛下您所说的,老奴自然也知道。” “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换做旁人来上奏,谁都知道陛下是不可能允许的,所以只有我们三大臣才行。” 三大臣的称号,其实指的就是沈安、皇甫竣也秦俊。 但这都是朝廷上那些官员们自己传出来的。 为此他们还特意编了一句顺口溜。 大梁国内三大臣,安镇天地,双竣(俊)如龙! 虽然这些听着有点傻,并且还满是马屁的味道,可是哪些大臣们所要编造这样的话,本身不也是为了在拍马屁,奉承他们的吗,所以不管说的多令人恶心,也都是正常的。 尤其是朝廷上的争斗,纷乱不已,大臣们为了可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并且尽快得到提升,向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讲的话,其实这些马屁话也就不算什么了。 “三大臣……” 皇帝自然也知道这个称号,但是他觉得不好:“秦俊刚才我们说的那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现在我有别的事情要和你说。” “陛下有什么吩咐?”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道:“其实你是知道的,在朕看来,你的身部分你的地位元朝朝廷上的很多人,所以……这一次我们不如就趁着这个说法,改一改你们的身份。” 什么意思? 闻言,秦俊不由眉头一皱,他诧异皇帝的思想为何会如此跳脱。 反观皇甫胤善这会,却只是呵呵一笑:“三大臣,这个称号好说不好听,正好趁着现在沈兄归来,建功立业,我打算给你们重新封一次。” 重新封无所谓,但关键是你们这个词有趣。 “陛下,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不。” 皇甫胤善的态度相当坚决,也相当干脆:“你总说自己没有功劳,但是朝廷上下那么多的事情哪一件少了你,可以办得成?所以你也不要过分自谦,更是不要客气。” “这回就让三大臣,变成咱们大梁的三王!” 秦俊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会皇帝心思已决,并不想继续和他废话:“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明日就是一个黄道吉日,朕要亲自临朝,加封你们三位。” 话说到这里秦俊相当清楚,自己无论是再讲什么都没用了,所以只要把心思安稳下来,其实无论是否加封对他,包括沈安和皇甫竣在内,其实意义不大。 关键是,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皇帝这一次加封的背后,是不是还存在什么其他的想法。 比如……利用这一此的加封,就当作是给他们的恩典,从而要求去其可以再朝廷上助力皇帝,为了一些奇草而征伐波斯。 真要是那样的话,秦俊相信不但是他,就连沈安和皇甫竣肯定都宁愿不要现在的加封。 只不过是事已至此,皇帝既然不在开口了,他也不方便继续往下问,所以只能暂时观察起来。 但也是因为这样的担心,让秦俊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一个太监如果封王的话,可是大梁自从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遭,他的恩荣也超过了李德海。 到时候会不会引来什么人对他的微词,就不得而知了。 “唉。” 让秦俊暂时回去休息之后,皇帝又来到了白云宫中,陪着云妃说了几句话之后,皇帝转而就坐在她床边,拟写起加封的圣旨来。 第1235章 立你为后 朝廷有朝廷的体制,诚如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一样,现在他要加封这三个人,也需要一定的理由。 对沈安,那就不用说了,人家是功高震主吗? 不! 要是诚心诚意地把沈安的所有功劳全部列举出来的话,再配合上她的实力,人家本身就可以自己做个皇帝了,以及这满朝文武在之前几次的波澜之中,早就都被沈安的手段所折服 所以无论怎么加封他都是没问题的,绝对不会有人提出反对。 至于皇甫竣,思来想去皇帝觉得可以在他的身份上入手,现在大梁皇族之中也还有几个王存在,不过他们都是打酱油的,是嫡系皇亲不错,但是手中并无多少权力。 要是把这些王全都算上,不过十一人而已,其中掌握一万以下兵权的,八人,五千以下就有五个,至于一万人以上兵权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而且他们这些家伙,除了在王畿之内的六人之外,剩下五个都在自己的是食邑地内生活,大梁的食邑与分封不同,他们只是在当地可以拿钱而已,剩下的权力一点没有,还是要全部听从朝廷的指挥。 但是这些王里面,并没有算上皇甫竣,所以这一次皇帝就打算直接公开他这叔叔的身份,之后将他安排在所有皇族王爵的第一位,而沈安则是所有王爵的第一。 至于秦俊吗,他之前多次破获宫内出现的乱子,所以就冲这一点封王也是可以的,毕竟人家发过去的辛苦和功劳也都放在哪呢。 皇帝琢磨着不但要给他们一个很好,又有意义的封号之外,同时还得把王爵的排名都列出来。 思来想去,皇甫胤善终于还是在云妃的帮助下,给他们的封号都列了出来。 诸王第一人,沈安,封号神文镇国王,所以拟神文为冠号,是因为文字本身具有的特殊意义,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等等,几十种说法无所不为极。 皇甫竣则封号圣武定国王,其中圣武冠号,乃武字,刚强直理曰武。刚无欲,强不屈。怀忠恕,正曲直。威强敌德曰武……同样也是极品的称号,并且以此作为封号,正好可以补充者二人所行之事。 而秦俊呢,他的身份就很特殊,经过云妃的帮助,皇甫胤善最终选择了忠字给他,在前面通过是冠一个“肃正”,合在一起就十分清楚明了——肃正忠国王、 “多亏了你。” 虽然云妃这会还要躺在病榻上,但是看着她的样子皇帝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要不是你的话,朕还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加封他们。” “陛下说笑了。” 今日的云妃情况很好,比之前又恢复了很多:“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况且本来臣妾做的也不够好。” “云妃,朕想过了。” 皇甫胤善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反正刚才再给他们仨写封号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她自己也不明白。 但是随着这一下看到云妃笑脸的时候,皇帝清楚了。 自己想要封她为皇后。 “什么?!” 闻言,云妃惊叫起来,但是身体的原因,让她没能起身,同时还震动了心脉,瞬间的咳嗽,皇帝真的是心疼不已。 “你怎么了,别这么激荡,千万不要激动,绣文彬说了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才行。” “陛下,求您,不可以这样。” 云妃顾不得那么多,她抓着皇帝的手,脸上唯一还那么美丽的眼睛,凝视着皇帝:“陛下,臣妾已经是这幅样子了,您绝对不可以将臣妾立为皇后。” “皇后不但是六宫之主,更是国母。” “品质、能力什么的不要去说,光是形象也必须完美,那是国家的颜面啊。” “扯淡。” 看她这副样子,黄府尹山只是悠然一笑:“什么面子不能面子的,朕不在乎,况且那些依靠皇后的美貌当作面子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国破家亡?” “要么也是国家处于落败的局面当中,朕不要做那样的皇帝。” “你我是患难夫妻啊。” 这几个字,说的云妃心中荡漾不易,激动的就好像是惊雷划过,其实这话说的没错,只是过去他们俩谁也没有提起过。 当初皇甫胤善最艰难的时候,虽然刘槿薇陪过他,但是真正给予他无数帮助,乃至于几次都差点被废太子杀掉的人,还是云妃啊。 一瞬之间,过去的一幕幕在他们眼前不停轮回,仿佛没有尽头,也把他们拽回了过去的世界。 那个时候的皇帝,和云妃之间的关系总是说不清道不明,他还年轻,虽然云妃也是美貌无双,但他还谁做不到把自己所有的爱,都交给他。 但是现在…… 一时之间情动如潮,瞬间的冲击,当时让皇帝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眼睛里这会只有云妃。 “不要再说了,你不能拒绝朕,因为这是朕的圣旨。” “也是朕……最不后悔的旨意。” 人的改变总是在朦胧之中,看似是潜移默化,但事实都是时间和阅历淬火出来改变,有些人因此而变的更好了,大那是也有些人,反而因为这些事情,重新把自己丢进一个麻烦里面。 但是无论什么样子,这会的皇甫胤善,还有云妃已经完全的变成了一个人。 他们的身体没有行动,但是心灵的碰撞却远比其他的更有力量。 这是爱吗? 也许! 当然也会还可能是其他的各种感情,但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对他们来说,沉默就是最好的享受。 这一刻的宁静,就是爱的永恒。 翌日清晨! 这回是包括沈安在内的所有大臣,都没想到自己回一清早上就被皇宫派人传的消息弄的惊讶起来。 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皇帝竟然要展开最大的朝会! 在内廷太监玩了命的努力下,他们尽可能将所有通知到的官员,全部都叫来了,并且内廷方面还准备了今日独特的庭寄本,随时准备在朝会抄写之后,发送全国上下,这一次的庭寄,是所有官员都有的,就连县丞之下的各个乡村也都有类似的榜文专用纸张。 第1236章 骇浪惊涛在大梁 按说,这些东西都应该是当地县府制作的,可这回却不一样。 昨天晚上半夜的功夫,内廷造办的工匠把他们的器具都弄冒烟了,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不这么做,很多人也累的不行。 但这一次皇甫胤善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如果要是这些人做不完的话,全部都要发配出去充军! 毕竟此次的封赐,对于皇帝而言是相当重要既要用来稳固国本的同时,同时还指望着他们三个人能帮助自己,去将奇草取回来。 所以当皇帝的封赐公布出来之后,不但朝廷上的文武大臣都傻眼了,就是沈安、皇甫竣和秦俊三个也都是为之一震。 他们就没想过,皇帝竟然会瞒着他们做这样一件大事。 尤其是皇甫竣,他本身就是个应该生存在阴暗当中的人物,按说皇帝是不可能给他公之于众的,乃至于他自己,也没有出现过类似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若即若离,这才是真正正确的关系表达。 可是现在…… 皇帝不但把他抬上了台面,同时还给了他这样高的封赐,那是什么意思?仟仟尛哾 而今大梁帝国的王爵,从沈安开始,第一名就是他,依次往后既皇甫竣、秦俊以及其他的一些王爵,但是和这三个人相比,其他的王爵不过充当的就是吉祥物而已。 白拿钱也不用干活,左右是他们未必有那样的本事,同时皇帝也不会愿意给他们那样的机会。 说来说去,着朝廷上的最高统治者,还是他们四个。 因为包含了皇帝,所以是他们四个人。 “三位,这是国家给于你们的荣耀,也是朕的心意。” 皇帝说这话,直接从丹墀上走下,亲自为三人颁布印绶。 其实有没有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三个本身就是朝廷上的三巨头。 当三人接受过皇帝的印绶之后,皇甫胤善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赫然给三人行礼,同时将他们委任为自己的帝师。 所谓的帝师,就是皇帝得老师。 但是一般这个称呼,都是在皇帝成为皇帝之前,还在潜邸时候,他们的老师所担任的,而现在啊,皇甫胤善公然承认他们三个就是自己的帝师,那荣誉就比之前又高了很多。 但这还没完。 在文物群臣们的恭贺声中,这会皇帝又再一次宣布,对沈安单独的赏赐,除了之前的那些剑履上殿,宣赞不应,同时皇宫之中建造王宫之外。 皇帝竟然这一次,顺应了之前黄迁的提议,要给沈安裂土封疆! 而沈安的国土所在,就是云州、东夷以及东夷之外的地方! 至于那个月照吗,皇帝没有提起,毕竟那个地方话也不是大梁的土地,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凭借月照公主,不,应该称之为月照女王的态度,沈安才是那里的王! 这…… 瞬间满朝文武全部惊骇不已,如同雷霆滚动一样,沈安也是愣了一下,他没想过皇帝会这么做,但最为兴奋的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黄迁可是兴奋得不行。 终于,这样一来的话,沈安的官爵就彻底凌驾在所有人之上,同时与皇帝并驾齐驱,因为在刚才的宣诏过程当中,皇帝相当明确的说了,沈安的封国,其身份与大梁相同,且二人之间乃是兄弟。 自此之后大梁皇室,除了他皇甫家之外,同时还有沈家。 但是有一点,沈家的皇族,是在大梁内被恩赐的,所以他们家族的后裔没有作为国家继承者的资格,就同样是在沈安的封国上,皇夫家族也没有继承权是一样的。 所以还要做这样脱裤子放屁的事,就是为了彰显沈安家族和他们皇夫家族的平等。 这一系列的操作,简直就是惊天雷鸣! 但是怎么说呢,随着沈安封国的出现,大梁的土地好像是减少了,同时又好像没有减少,乃至于给人一种感觉,就是皇帝把沈安捧的这么高,目的是给自己留一个后路。 无论怎么说,反正今天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自然也就没有更改的机会。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他的宝座被搬开了一点,之后又有侍卫和饥饿太监,重新搬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上来。 无论是制式,还是用材全部一模一样。 在群臣的恭贺声中,沈安被强行带到了上面,与皇帝并肩而坐,至于皇甫竣和秦俊,也都在丹墀上多了自己的座位。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虽然恭贺声音不断,可是在他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皇帝这样做的目的。 必竟如此的朝局,看起来可是有些不伦不类的。 但是这不重要! 因为皇甫胤善相当欣赏自己的行为,他认为自己做了以前开天辟地以来,最正确的事情。 自从之后,国家又多了几层保证。 第一沈安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封国,那里的一切都是要按照他的心意执行的,所以她就没有再去反叛的必要,即便他本来也没有类似的打算,但是这下一来,基本上等于是在根源解决了问题。 他都是皇帝了,还是被大家啊都承认的皇帝,那么还来贪图大梁的权力吗? 如果沈安愿意的话,以他的力量几乎可以征服寰宇天下,那么还有必要和大梁,他的母国这样较劲? 至于皇甫竣和秦俊,这二位本身也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所以给他们多少都不会影响到国家的变化,相反的这些荣誉,反而还会让两个人更加卖力才是。 皇甫胤善的算盘,虽然也是现在才想明白的,但是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庆幸。 做对了一个选择,日后可能会影响国家几百年的命运。 他做得对,就是后人口中的贤明君主,甚至是天下第一,别看他的能力什么的都不如沈安,但就是这一个气度,足以掩盖他身上所有的不足。 这样一来的话,没准他的名声会比沈安更好。 而要是因为他的抉择而让国家后期出现什么问题的话,估计那时候他也已经成了一具枯朽的尸体,就算是被人挖出来直接挫骨扬灰,也还是没有任何的感觉。 第1237章 又是一次别样的谈论 对于皇帝而言,他做了一场绝对不会赔本的买卖。 而对于朝廷的构架而言,其实也没有改变什么,按照皇帝的意思,沈安既然已经拥有了自己得封国,所以他也就不必再掌控枢密院正使的位置。 因为这样与他的身份不匹配,所以枢密院正使者的位置空出来之后,直接交给黄迁,而枢密院其他的几个副使排名也都依次递进。仟仟尛哾 空缺出来的位置,由他们重新挑选人员填补。 而沈安的兵权呢,也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皇帝给他单独设立一个系统机构,名为光策府。 光辉盛大,一切军政要务执行策事府。 这样的释义虽然有些啰嗦,但这也的确是皇甫胤善当时的初衷,除了这些之外,朝廷上其他德机构一切不变,人员调动也只出现在一个枢密院上,这就简单了很多。 至于那个光策府德人员,全部由沈安选择,他们可以带着原本的职务兼职,也可以从云州等地抽调,至于他们的官职和体制,全部神呐来决定。 反正到时候国家出钱就行,皇帝也给出一个手续即可。 这样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就在皇甫胤善的纵横之下,决定下来。随着他摆摆手,一声朝散之后,皇甫胤善少有的直接返回后宫去了并没有邀请沈安等人前往。 这是什么意思? 深吸口气,沈安觉得也许是皇帝再给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 长风阁内! 作为沈家的产业之一,长风阁本身的状态是沈安按照私人会所模式建造的,这里本身就是用来给朝廷上那些达官贵人们平时消遣所用,毕竟他们作为官员,不管有钱没钱,身上的压力都不小。 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放松自己的机会,只怕是很多人都要害病了。 并且还有一点,也是沈安看来相当重要的,给他们一个可以随意玩耍的地方,就等于是减轻了百姓的负担,同时高昂的收费,也能带动经济。 要说一般而言那些达官贵人什么的,在家里不也都是三妻四妾的吗? 甚至是更多? 其实这就是对大梁体制的不了解了,因为要是按照体制的话,现在除了皇帝和沈安等三位王之外,包括在他们之下的其他王爵到百姓,都只能拥有一位妻子。 至于妾室吗,也是有着明确规定的。 王爵三,一、二品可以有两位,只有其他的官员三四品一位,剩下的从官员到百姓都只能有通房丫鬟,那些都是没有身份的。 包括官员们所豢养的歌姬舞姬也都是一样的,那些人虽然可以陪着欢乐,但是却没有身份。 并且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在大部分人眼睛里,都是家花没有野花香,的的确确也有那种完全忠诚于家庭的,可是大部分不还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在开启这样的地方之前,沈安也是做过重组准备和调研的,最终她决定,开启这一项生意,其目的是把官员的钱拿到民间去。 至于转换的方法就太多太多,不可赘述,但是一定是因为对百姓有利,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明确一点,在这里可以欣赏享受那些秀色可餐的美人、奢靡,但是在没有得到当事人允准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强迫做事,不然无论身份高低,直接送京兆府训。 若是行强力之事者,可就地诛杀! 本身这里就是沈安的地方,再加上还有如此怕人的规则在,谁敢造次? 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但是也的的确确曾经有人在这里闹过事,就是一位皇亲国戚,酒色之下,他就想做点不该做的,而当事人也没有同意的情况下。 他竟然就开始上下其手,之后直接就被斩杀! 杀他的人,正是十三! 所以十三和李二狗,在外面一直都被称为大人,也是有原因的。 那真的狠啊! 这件事当时闹到皇帝面前,那个时候沈安还在外面征战,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就算是从轻发落的话,也会给十三一点教训,毕竟当时他和沈安还是不太和睦的。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皇帝非但没有那样做,并且还赏赐了十三很多东西,证明他做的没有错。 这肯定不是在偏袒沈安,也不是皇帝忌惮什么,只能说是沈安的方法,得到了皇帝的认可而已。 长风阁内,今日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在。 除了李二狗和十三守候在前后院落外,在最核心的赏楼上,大梁的三大巨头,正对面而坐,烹茶畅谈。 就刚刚秦俊和皇甫竣已经表达过自己的惊讶了,现在话语交给沈安来说:“其实你们二位也不算什么,最惊讶的人还是我。” “我竟然……” 一想到皇帝两个字,沈安就忍不住的想笑:“真的是世事无常啊;不过……你们是不是也知道了皇帝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当时有收起了尴尬又苦涩的笑容,反而换出一副肃然模样。 皇甫竣道:“你不是要告诉我,皇帝这样做的目的,乃是为了让我们帮他取得奇草吧?” “真是如此,难道还要用兵不成?” 秦俊也认为很有这个可能:“眼下应该是不会的吧,陛下虽然和我说了好多,但是我已经给了他一个合适的建议。” 和皇帝的对话,秦俊没有同任何人讲起。 沈安却能猜的八九不离十:“我的好兄弟,你该不是建议陛下,派遣使者吧?” “难道有什么不对?” 眼见沈安这会如此肃然,秦俊不免心中一晃:“若是有错王……还得快快点出,我好去和陛下周旋!” 这会因为身份的关系,反而让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彼此了。 沈安犹然一笑,决议就以他们的姓氏为称呼,他和秦俊就方便了,至于皇甫竣吗,还是称呼他为王爷好了,毕竟人家得到年纪摆在这,年纪大,就是要占便宜一点。 这个话题沈安说完就不再继续下去,而是开始给秦俊将输出了他策略中的一些弊病,虽然不很多,但却能因此而引发两国之间的一场大战,又但是这个风险本身不在于策略,反而是皇帝的态度! 第1238章 怪不得怪不得 提起这件事,众人不免愣了一下,秦俊道:“派遣使臣,难道还不能验证陛下的态度和心意?” 沈安摇摇头:“使臣不过就是个开始而已,波斯人什么样,我们都没有见过,包括陛下也是一样的。” “不。” 这时候皇甫竣出言道:“其实我们曾经和波斯之间也是有过往来的,只不过没有在记载之中。” “此话怎讲?” 顿时,沈安和秦俊的兴趣就提上来了,大梁和波斯之间的关系,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尤其是皇甫竣还说,这件事本身没有在记载当中,就更加引人深思,一般而言,所有不在记录当中的,要么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要么就是一个国家不太光彩的过去。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回避。 所以……这过程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显得十分引人入胜。 “其实你们二位也不必如此好奇,说起来这件事本身,也是我们大梁一个丢脸的事情。” 嘴角微微一跳,皇甫竣不免他拿了口气,当初的事情本来对他而言,其实是一件相当难以接受的过去。 “当时大梁和波斯之间唯一的一次交错,就是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当时我们曾经有一支军队,远征在外,而后因为偏离了原本设计的路线,从而进入荒漠当中。” “当时领军的将领,名为宋忠,此人的确对国家案十分忠诚,只是能力有限,所以可以壳子领取一支军队,也是因为他多年来的忠诚,所以博得了那个位置。” 按照皇甫竣的说法,当时本来是要他们追剿一批从大梁国内逃窜出去的盗匪的,可是队伍因为偏离而进入荒漠,并且在荒漠之中还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风暴。 “风暴之下,黄沙漫天,弄得他们更加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后来这支队伍,也就慢慢再荒漠之中迷失了自己,为了生存他们开始在荒漠之内拦路抢劫,毕竟身上的食物还有饮水都已经干净了,就连他们的战马,也都被吃的差不多了。” “他们为了生存,并且只对外国的那些进入荒漠的旅商动手,我看到是也没什么。” 皇甫竣这会的承认,沈安不能苟同,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只是要让他们活下去,那倒是能理解一些。 “但,我还是不赞成他们的行为。” 皇甫竣呵呵一笑:“沈安,我知道你带兵眼科,军法设定的也是有史以来最为i详细的,但是这不能说,你不去做的事情,别人就不能做。” 此言倒是不错,沈安也没有过类似的想法。 “他们当时为了生存而落草为寇,这件事咱们暂且不提,之后他们在荒漠当中一面抢劫一面向外摸索,最终还是走出了荒漠。” “但是他们因为对荒漠的不了解,所以走向了波斯,对不对?” 后面的故事,沈安虽然还猜测不到,但是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才是。 果然皇甫竣点头了:“他们的确来到了波斯境外,当看着那些满是异域风情的世界,宋忠等人全部都傻眼了,他们还以为可以回到国家的怀抱当中,却不想……” “宋忠这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既对大梁忠诚无比,同时也给她自己宋忠了。” 用皇甫竣的说法,当时宋忠所带领的队伍,也就剩下五百多人,但都是精锐无比的将士。 那个时候他们所处的位置也很尴尬,因为在波斯境内已经出现了有关他们的传言,说是在荒漠当中存在一批强大的盗匪,对波斯商户们,抢劫杀人。 所以在那个时候,如果要是宋忠等人承认了自己是大梁军队的身份呢,只怕会引起两个国家的战斗,而当时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富足的波斯,战斗力必然在大梁之上。 可是他们如果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而是继续用盗匪身份的话,只怕……波斯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所以最后宋忠选择了什么?” 眉头紧锁,沈安的眼神有些深邃。 皇甫竣道:“当时他们到底是如何描述自己身份的我不知道,不过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们被送回来的就全都是尸体了。” “而这些尸体……生前应该是没有遭受过虐待的,当时先帝派遣了姚成本还有我一起处置这件事。” “你?!” 沈安狠诧异地看着他:“那个时候你不应该已经……” “那又如何?” 皇甫竣满脸不在乎的道:“当时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皇兄只要把事情委托在我身上,我自然就要小心对待。” “说得好。” 微微一笑,沈安让她继续往下讲。 皇甫竣道:“当时的情况其实也挺麻烦的,在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姚成本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立刻将尸体掩埋,同时他希望我们可以出兵前往波斯,将此事询问清楚。” “但是在我看来,这些人应该都是自杀的,并且在自杀之前应该是留下了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我能感受到他们那时候的绝望和决绝。”秦俊双目眯在一起,神色怆然不已。 他可以想象,当时也许宋忠等人在见到城邦的时候,有多么兴奋,可是在得知既然是波斯的所在时,他们又有多纠结,最后这些人到底还是选择了忠于大梁。 他们也许就是在当地留下了自己老家的所在,之后带着绝望和对大梁的怀念而自杀的。 这不是一个好听的故事,反而还带着几分怆然悲凉。 一时之间在场的三个人都沉默了,只是很快他们就从这样的感觉中走了出来,毕竟而今就算是留难于此也没有任何用处。 “当时你们到底是怎么处置的?” 沈安追问了一句,皇甫竣便痛快的告诉他,他们将尸体掩埋了,之后又秘密贴补抚恤了宋忠等的家人,之后朝廷也就暂时将这件事掩盖下去,至于对波斯……先帝还给他们送去了一点本国的特产,就当是对他们的感谢。 第1239章 不记在历史中的过去 闻言,沈安双目微微眯起:“我倒是很好奇,咱们送给他们的土特产是什么。” 就沈安所知道的,他之前在书本上看到的,还有一些其他方面了解到的波斯,怎么说呢,因为其身处的地方,虽然看起有不少的荒漠,但是同时也拥有大海的入海口,以及淡水绿洲什么的。 人家的物产也很丰富,虽然和现在的大梁相比,波斯应该是有所不及的。 但是如果是那个时代的大梁……或许还真是未必能比得过波斯人才是。 所以又有什么能送给他们? “沈安你果然是个独到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那件事没有在我们大梁记录在案的原因。” 深吸口气,皇甫竣继续往下说:“其实当时我么能给予他们的东西并不多,包括所谓的特产其实在人家眼里也未必就是好东西。” “我们当时给出的……是女人!” “三十个美女……” 闻听此言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包括讲述着的皇甫竣,这回也是默默无语,垂头丧气的,好像是有些失魂了一样。 他最清楚的,这件事本身如果没有付出去的话,也就算了,可一旦要是传播出去。 必然是先帝身上,最大的污点。 对于大梁本国而言,也是一种奇耻大辱! 如果是国家强大的话,如何会送出自己的子民呢? “怪不得……怪不得。” 半晌的沉默之后,深谙不免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竟然也有这样的一一些过去啊。” “……不过好在那些都是过去了。” 皇甫竣点点头:“知道当时我为什么,对你别有一番看法吗?” “就是因为这些……” 用皇甫竣的话说,当时他就是看上了沈安独有的能力,也是他所造就出来的功业:“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真不知道,国家什么时候能提升到今天这个地步。” “其实过去好多时候,好多事情本身也不是我朝廷不想做,只是朝廷……并没有那个能力。” 一番感慨之后,皇甫竣继续往下说。 当时就是他带着那些美人,进入波斯的,只是他们还没有进入波斯的国境,就在荒漠当中既被人控制住了,对方就是波斯的军队。 “这些军人,十分强悍也十分勇武,他们将我,还有其他随行的将士们控制在荒漠当中,足足一个月过去,才最终确信了我们的身份,之后他们带走了所有的女人,以及我们身上的铠甲和兵器,只留下一张地图,还有半个月的口粮。” 如果不是他们当时省吃俭用,如果不是他们一直足够顽强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从荒漠当中走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但是有一点能够确定……当时波斯人是完全没有将我们放在眼中。” 屈辱的过去,只要提起来,皇甫竣就一肚子都是气。 但是除此之外,他却没又没有其他的办法,去安抚自己的那颗心。 “包括我当时被囚禁在深宫中的那些日子,脑子里面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我就真的是恨不得立刻杀到波斯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看还不至于吧?” 沈安这会已经从他的眼神和反应当中,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皇甫竣倒是也不啰嗦,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们,其实他真正生气的事情,是当时那些女人本身是打算送给波斯王的,可是却不想就被那么轻易的赏赐给了在荒漠中驻扎的士兵。 至于那些女人的命运,皇甫竣说他自己不知道,但是也能猜想的差不多。 “而也是从那件事之后原本属于无主之地的荒漠,也成为了波斯的一部分。” 嘴角微微压下,皇甫竣不经意直接竟然将手中的茶杯直接捏碎了,咔嚓一声碎片弄的到处都是:“我就很好奇,他们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好心将宋忠等人的尸体送回到大梁。” “但是后来我就知道了,这些人……根本就不因为他们是我大梁子民才将其送回的,反而是要借用这件事,控制荒漠。” 当时的情况,大梁不但成为人家的刀,同时还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子民。 据说那些女人,被当地的军队拿到之后就没有让他们走出来过。 三十个,全都陨落在黄沙之中。 沈安点点头不过这会,他还有一个关心的事情就是当时被他们扣下的兵器和铠甲:“这些东西他们难道是拿回去准备研究一下我们大梁的武器装备吗?” “不。真是那样就好了。” 摆摆手,皇甫竣的自嘲全都写在脸上,但更多的还是悲凉:“他们那里是在研究我们的装备?那个时候我觉的在波斯人眼中,我大梁根本就是一个……至少他们觉得不是威胁。” 一个国家,如果被外国认定为不是威胁,可见这国家本身到底是有多么的羸弱。 “想想当时的事情还真是屈辱到不行,但是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好多事情不做也不好,做了……其实反而觉得会更不好。” 用皇甫竣的话说,他当时真的很想去和波斯人交战,但是先帝不允许,并且也说的相当清楚吗,是国家不允许他这么做 “我记得i清清楚楚,当时皇兄说过的,是国家的本源不足,若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到最后只能给国家带来前所未有的危险,这种事情……我不能做,他也不会让我去做。” 深吸口气,皇甫竣的脸色有些落寞:“这件事我不确定陛下是否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也就那么算了,我们可以不做考虑。” “可一旦要是他有知道……” 再配合上,皇帝突如其来的给他们赐封了新的爵位,可见他心里在想什么,应该就是打算用这一行为,从而让众人闭嘴。 而所谓的使臣呢,如果是正常出使则无所谓,可要是…… “你是担心陛下故意暗示到时候的出使团队,让他们去找波斯的麻烦,到时候从而引发两国之间的战斗,以便于强取奇草?!” 第1241章 谁更合适 如果只是大梁一方面示好,或说是带着善意去换取奇草的更为合适一些。 他们带有善意,可是波斯人呢? 如果波斯人方面带着强大的敌意,那么到时候一旦要是对大梁的使者,采取了什么特殊的方式,就比如是之前同皇甫竣所遭受到的一样,那么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的波斯方面没有开战的意思,只怕皇帝也不会收手。 且举国上下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也是群情激奋吧。 看着沈安,皇帝似乎是瞧出了他的担忧:“兄长,现在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应当怎么说,我们可以保证一定不做出任何不好的行为,但是波斯人……他们如果欺负我们的人。” “兄长难道觉得就应该忍让吗?” 沈安摇摇头,这自然是不行的,过去的大梁所以会有那样的谦让,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国家的力量还不足以应对这一切。 但是现在…… 国家富足强大,如此以来的话,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是选择容忍的话,就等于是辱国的行为。 这种事情无论谁都不可能接受,沈安也是一样的。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了,我原以为讨伐波斯的将领。” 这是沈安的态度,但同时也是国家的勇气! 皇甫胤善闻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就算是落地了。 “兄长,其实你我的担心都是一样的,我担心兄长,兄长担心我。” “而今看来你我的态度其实是一样的,所以还有什么好担心得?” 沈安点点头,他不能否认皇帝的话:“陛下,这一次我们就同心协力,且看看这件事……能否安稳的度过,如何?” “好!” 这是他们两人给彼此的承诺,同时也因为这句话,而将国家举在了肩头。 “陛下。” 稍加缓和,让情绪多少平稳一些之后,沈安提起了使者人选的事情,之前的那次不管皇帝是为什么将他们当时召回的,都无所谓,成为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更重要的,还是下一次使者的人选。 “兄长以为谁更合适?” 皇帝此刻倒是更愿意将这些拜托在沈安身上:“我现在也没有想好,应该把谁调出来。” “我看这件事不能选择那些无足轻重的官员,他们不能引起波斯王的重视,所以……应该从内阁,调遣出一个能够领衔的人才行。” 大梁其实是没有内阁的,最大的权力机构,现在除了沈安独有的那一家之外,朝廷上最强大的就是枢密院了。 而因为枢密院和皇帝亲近的关系,所以也被戏称为内阁。 现在算是包含在内阁的人,乃是是三巨头,以及黄迁、宓珞、于廉等,还有那个苏竭,现在也算是内阁的候选人了,只是他什么时候能入阁,还是个未知数。 再说其他人的话,就只有皇帝的几个亲信亲属,不过他们身上没有实权。 “陛下如果要是从内阁选择的话,其实也行。” 琢磨了一下,沈安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内阁的人物,都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那么……黄迁肯定不行。” 皇帝排除他,倒不是因为他不听话,只是在于黄迁的年纪,他的确有些老了,不说衰朽,但是身体什么的肯定是跟不上需要。 那么就只能从剩下的人中选择。 略加思量沈安觉得宓珞其实很合适,一方面宓珞本身没有牵扯到任何的党争之中,并且他在进入枢密院,入阁之后,也没有做过太多的事情,按说这是不合适的。 但无奈宓珞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所以他的位置就显得有些尴尬。 而这件事,不但要跋山涉水,同时还要涉及到使者自身的安全问题,那么选择一个文臣的话,其实不太合适,那么作为武将出身的宓珞就成了不二人选。 “要是他的话,的确也没有问题。” 微微一笑,沈安道:“那就把这件事交给宓珞吧,我倒是觉得他也是个不错的人。” 本来皇帝还以为,自己做出这个选择之后,沈安会不允许的,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那么这件事就让他来做。”qqxδnew 沈安这边得到了皇帝的许诺之后,也就没有继续停留,而是告辞而去,这边宓珞也在一刻钟之后被宣入宫中。 “臣,宓珞,参见陛下!” “起来吧。” 微微一笑,皇帝对宓珞道:“你在黄渡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以来你还算是很辛苦吧?” “臣,理当为国家分忧。” 宓珞这话说的倒是一点也不虚,至少自从上一次他和沈安谈论过之后,也就开始了自己在朝廷上全新的生活方式。 和于廉在一起,共同商量恒定,应当如何去训练军队,沈安虽然把计划都制作的相当细腻,但是毕竟国家巨大,所以还是会有一些不适用的地方需要改变。 那么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两人身上。 尤其是宓珞,相比于廉,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更加充足,所以大部分的情况也都是他在做。 “朕也知道你在朝廷中,相当辛苦,但是这也没有办法了。” “国家需要你的这样的人。” 宓珞重重点头,之后在皇帝的拉扯下站起身来:“陛下,现在这边的情况,国家没办法缺少你,所以你还是要继续辛苦下去。” 这不是废话吗? 闻言,宓珞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毕竟皇帝这会讲话有点胡言乱语的,要么就是他身体不适,要么就是在这背后,或许还牵扯着什么更为重大的事情。 是事情的繁琐,或者是难以启齿,才让皇帝变成现在的模样。 心中想到这些,宓珞却不能说出口,反而只能将这一切都藏在心里,静静等待。 大概几十个呼吸之后,皇帝这边终于还是开口了。 “朕的心思,是希望你可以辛苦一趟,往波斯去一趟,代表咱们国家,从他们手中换取一些奇草回来,自然这样也是为了能够让两国之间,友好往来,互不侵犯!” 第1242章 赐死之题 秘密大牢! 大梁的王畿之内,皇都之中这样地方可是不少,但是却少有人知道。 此时此刻,这地方关押的全都是有关于宫内行刺案件的人,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加在一起,差不多三百多人了。 各色刑具上血迹斑斑,几乎是昼夜不停的拷打犯人。 虽然秦俊和皇甫竣都不愿意这样做,但是他们却没办法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拿到了刘槿薇的一切证据,按说应该是要结案了,所以还得继续下去,全都是因为…… 这案件背后所牵扯的人,实在太多了! 多的超乎他们的意料。 不单是包括了内宫外宫的很多宫人们,同时还有朝廷上的大员,以及那些在外地的官员,多不胜数! 这些人全都算在一起差不多也有几百人了,如果要是把他们全都核算进来的话,这个案子最后就是一张巨大的网。 甚至还牵扯出了刘政父子之前,留下的问题等等,以及……不少曾经在潜邸的官员们。 所以这个案子到今天为止是,hi机上已经没有办法那继续审下去了。 但皇甫竣的意思,确实要一查到底,并且将这件事其中所有牵扯进来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查找出来。 之后…… 全杀! 一个也不留! 当然这个提议,还没有被最终采纳,眼下他们还要继续审问才行。 秘密大牢中的一处休息用的庭院里,皇甫竣和秦俊正对面而坐,估计很少有人能和他们一样,在这样血腥味冲天的的地方,可以安然的喝茶谈论,情绪也一点都不受牢房中惨叫声的打扰。 “你说,我们要是继续查下去的话,真的能有一个收尾吗?” 秦俊自然不是怕了,而是他觉得这件事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对大家都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 毕竟……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超过他们的预计了,所以…… “追查的太狠一旦要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又当如何?” 皇甫竣摇摇头,相比之下,他的态度就更直接干脆了很多:“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要是一直不查,那也就能没什么好说的,或者是皇帝直接将……刘槿薇赐死,我们就省事很多了。”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所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应该下定决心,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解决好,并且不让朝廷出现任何麻烦。” “我知道你的意思。” 微微一笑,秦俊如何不懂他的心思:“你是想着借用这件事,将所有牵扯进来的人,全部收拾掉,乃至于要是有些…受到怀疑的人也可以一句拿下是不是?” “对。” 皇甫竣重重点头:“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多余的我们真的不用想,就会这样做下去好了,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结束。” 十五天之后! 终于,在这个风啸的下午,这个案件可以宣布结束了。 所有的案卷终于是审讯到了最后,最后一个牵扯进去的人,就是朝廷上刑部侍郎严正亦大人。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案卷,皇甫竣长出了一口气:“我是真没想到竟然会弄出这么多的案子来……刚才让他们统计了一下,至少也有一千七百多卷吧?” 秦俊点点头:“一千七百九十八卷。” “真特么的……” 如此巨大的数量弄得秦俊也有点脑袋疼:“我要是看到这些案卷,真的……估计看不都不用看就直接把人杀了算了。”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副样子了?” 看着他的模样,皇甫竣不免呵呵一笑:“其实我知道,你我所在的位置其实都差不多的,都是不当人的角色,能走到今天不管是你还是我,其实心里都不好受,对不对?” “没错。” 秦俊嗯了一声,他并不是那种愿意折磨别人的人。 可是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不对人下手又不行,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我们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所以你也不用那么担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不是觉得这一次虐待的人太多了?” 秦俊嗯了一声,可皇甫竣却在这时候笑了:“告诉你吧,你知道自己和我的区别吗?” “咱们有什么区别?” 皇甫竣道:“因为我当初也是从这些手段之中走过来的,不过那个时候我是为了国家,也是为了皇兄,而其他们……却是在坑害这个国家。” “明白吗,他们在朝堂上也好,还是在皇宫当中的一切所作所为……全都是……” “是什么?” 就在这会,沈安忽然走了进来,这地方他也是常客了,所以很是熟悉。 “沈兄。” 沈安呵呵一笑,看着他们面前的这些卷宗,不免叹了口气:“你们二位的差事倒是做的不错,可是我……就麻烦了。” 长吁口气因为要是按照皇帝之前的安排,现在他们三个人的工作,沈安负责满朝文武,也就是所有被牵扯进来的官员,都要由他来负责。 而秦俊要做的,是对付宫内的那些人,虽然很多已经都被抓来了,但是还有一部分尚且留在宫中的,都需要他来控制。 但其中最难的,其实还是皇甫竣。 江湖上的那些人倒是好对付的,可是还有一个事情需要他去做——赐死刘槿薇! “什么!” 听闻此言,皇甫竣和秦俊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沈安会这么说。 “莫非这是陛下的意思?” “正是。”重重点头,沈安这边拿出了皇帝的亲笔圣旨:“我之前曾经和三个最重要的怀疑对象在一起询问过这个案子的原委,他们之中当然不全都是有罪的。” “但是他们却无一例外将供词指向了刘政,而这背后牵扯到的自然就是刘槿薇了。” 深吸口气,沈安的脸色有些阴沉:“所以我今天才去见皇帝,想要和他把事情说清楚了,但是……” 顿了一下,沈安的双目之中瞬间闪过了两道凶光:“就在我把这些供词交给皇帝之后,他就告诉我,希望可以由皇甫王爷,亲自赐死刘槿薇!” 第1243章 协力再办之事 不得不说,沈安带来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就连皇甫竣都没想过,他本来还以为皇帝会将此事暂时压下去,只要把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收拾,之后保全一个刘槿薇在宫中欢愉呢,即便皇帝并不是一个好色的人。 但是刘槿薇现在身为正皇妃,身份高贵,一旦要是动他的话,万一传言出去,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尤其是,现在也不见得所有人,对朝廷都是一心一意,他们心里未必就没有其他的想法,而在一个没有皇后的国家里面,正皇妃的地位,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撼动了她,后果不可计较。 “但是陛下就是这么说的。” 嘴角微微一动,沈安明确的告诉他们,此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有些弄不清楚,皇帝的心意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撼动国家的体制吗? “皇帝当然知道。” 沈安眯着眼睛,冷峻的说道:“我倒是觉得皇帝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通过这件事虽然杀了刘槿薇会牵动一些人,但是你们想过吗,既然有你我在这里,事谁能闹出事情来?” 目光闪烁沈安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冷的多:“所以这件事……根本上陛下的意思我看就是要震慑满朝文武,让他们不敢再做出任何悖逆的行为,同时也可以扶正云妃的身份……” “陛下这一次可是真的下狠手了。” 话说到这,其实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这边沈安将圣旨直接交给皇甫竣:“如何,你去,还是不去?” “难道这件事我还有的选择?” 沈安乐了:“你是皇叔,自然也有选择的资格。” “什么意思?” 原本皇帝的操作就已经让事情十分错综复杂了,而沈安现在有这么说,简直让原本就混沌无比的局面,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解答。 沈安道:“这件事这本身,其实并没有多少复杂,以我们三个人的能力自然可以轻易解决问题,所以看似还有麻烦……也不过都是一些……小东西。” “这些小东西并不足以影响到咱们的。” “所以谁杀了刘槿薇,之后就不必须要去对付那些小玩意,而要是对付这些小玩意,就自然不必去赐死刘槿薇,事情就这么简单。” “看来这个选择,不过是做什么而已,对不对?” 皇甫竣无奈一笑,而现在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自己一旦愿意赐死刘槿薇的话,那么其他的事情由谁来做。 “自然是我。” 沈安这会的反应,倒是比他们更加干脆,也更加坦然:“其实现在看似一直都是你们在杀人,可是事实上,真真正正双手鲜血的人,是我。”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沈安才会如此坦然。 毕竟多年征战,死在他手中的敌人不计其数。 “你们杀人很多,但是比不过我的,只是大家的手段不一样,所以你们心里才会觉得不舒服。”m “我就释然多了。” 呵呵一笑,沈安这边将圣旨提了出来:“如何,你看看你是去皇宫还是去朝堂。” 小东西不代表就是大臣,他们很可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玩意,乃至于是普通的百姓,看似这些事情和他们扯不上关系,但事实上,这些人或许就会因为一些道听途说,从而引发更大的问题出来。 皇甫竣稍加思量之后,给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你以为我会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吗?” “那好。” 哈哈一笑,沈安这边决定动手了:“咱们现在兵分两路,你去皇宫,我去枢密院把这些事情全都了解了吧。” 这会倒是只剩下秦俊一个人,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等等。” 秦俊道:“那你们要是都有事情要做的话,反而是我……难道就要一直呆在这?” “不不不。” 沈安呵呵一笑,哪里会有那么轻松:“秦俊我这还有另外一件事给你。” “说吧,我就知道不会让我一个人闲着。” 沈安这边也不啰嗦,再一次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给他:“这是陛下给你的圣旨,我们两个去做脏事,你就的负责进一步,把这些人全都处置掉。” “对!” 皇甫竣这会也像是看热闹一样,哈哈大笑:“我开始还以为就我们要辛苦呢,没想到你小子要做的事情也是那么埋汰。” “但是好歹,处死这些人,我心里没有压力。” 秦俊微微抬起头来,脸色上多了几分淡然:“你是知道的,这些人自从被抓进来之后,最少的也经历三天的审讯了,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吗。” “现在能杀死他们,倒是给他们一个痛快,我这是在造福,不是作孽啊。” 这样的解释,只怕也只有在她们三个人之间才能引出一阵欢笑吧。 “行了,我们各司其职,走,办事去!” 沈安双目一寒,当时转身就走:“咱们速速办差不能啰嗦。” “明白!” 这虽然已经不是他们三个头一次,齐心协力的合伙办差了,但是前所未有的,今日的差事远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皇宫大内! 刘槿薇还在宫苑之中,她知道朝廷里面现在正调查着刺杀云妃的事情,且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持续了那么久,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但是刘槿薇却十分自信,她绝对不会被调查出来。 因为这案卷背后,还有她准备好的最后一招——死人! 但这个死人到底是谁,暂时还不确定,因为刘槿薇知道,有些手段只能用一次,如果还有第二次的话,就不灵了。 所以她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并且她自信只要自己手段使出,就必然不会失败。 但多日以来沉闷的气氛,早就闹的人心中惶恐不安,而就在今日,刘槿薇正要出去走走的时候,却迎面看到一群审批黑衣,戴着面具,有提刀挂甲的人,冲了过来。 并且这些人在看到刘槿薇这一行人的瞬间,当时就包围过来,瞬间拦住他们的去路。 第1244章 侄媳妇,何必呢 眼看着面前这群黑衣人来势汹汹,刘槿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中萌发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也是在这时候秀儿急忙上前,把她护住。 “娘娘,这些人可都是生面孔,我们赶紧回去!” 且不论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此刻出现在皇宫之中,还能如此安然无恙,其身份必然不同寻常。 宫闱之中的混乱,本就是由他们自己兴起,自然而然秀儿此刻也是做贼心虚。 况且之前皇宫中猛然出现了那么多不一样衣着的太监,还不都是秦俊的部下? 这些人掌握着生杀大权,眼下走过来的这一群鬼东西,谁能说得清楚,他们就不是索命的阎王? 只可惜,还不确定他们要索走谁的性命而已。 “好。” 刘槿薇点点头,她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可是刚想返回宫中,不料这时候他们背后也同样出现了一批神秘人,而为首的一个,满身香风,却带着浓重的药气,正是皇甫竣!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治疗,他早就不是过去那样子满身恶臭了,换而是满身的药物气息,而且她的身体也基本上已经恢复如初,现在不过是利用这些药物,修复多年来的一些肢体上的细小病症而已。qqxδnew 当然这一切倒是多亏了沈安,如果没有沈家商会从天下各地贸易过来的药物,皇甫竣还真是未必能回复到现在这样子。 如今的他,基本上和好人没有区别,而且动起手来也比过去更厉害。 秦俊曾经在之前一段时间,和他交流过一次,怎么说呢,他当时不是皇甫竣的对手,而这次同样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只不过现在身份换了,秦俊倒是希望这家伙的武功越高越好。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前面那位就是刘槿薇娘娘吧?” “我的大侄媳妇?” 侄媳妇? 这是什么话? 刘槿薇眉头一皱,她从来也没见过皇甫竣,不过随着朝廷上的公开,她自然也知道一些风声,这会当时该换了一张面孔,即便心中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可面上还要热情起来。 “您难道就是皇叔吗?” “侄媳妇,拜见皇叔!” “真乖。” 皇甫竣呵呵一笑,仿佛此刻的她,真的就是过来看看自己晚辈那么简单:“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 刘槿薇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位叔叔,明显一直都是笑呵呵的,甚至于满身上下的药气,还让他感觉起来带着一点病态和羸弱。 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身上,刘槿薇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恐怖! 到底是为什么而恐怖,或者说他是否很凶残……各色的感觉复杂无比,就像是一碗杂粮粥似的,全都熬煮混在一起,分不出个所以然来。 “侄媳妇……我这个皇叔不容易啊。” 叹了口气,皇甫竣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还不等他继续下去,就看秀儿这时候竟然冒着胆子往前近了一步:“王爷,您真的是王爷吗?” “什么意思?” 皇甫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凝重,目光却带着点点挑逗的意思。 秀儿这会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就那么说道:“王爷,首先还请您饶恕奴婢的罪过,虽然这是在深宫当中,按说您能随意出入宫闱,并且还携带这么多的侍卫,那么您的身份就已经很清楚了。” “但我们在内宫之中,还从未见过王爷的真容,所以……不知道您是否有什么,可以验证自己身份的东西吗?” “你这是在怀疑我?” 皇甫竣一下就乐了:“好样的,你个丫头片子倒是挺有胆量的,好,那就给你看看,不过记住了,这身份可不能白展示给你。” 话音未落,皇甫竣这边已经拿出了他的印信,上面赫然的铭文,证实了他不可一世的身份。 刘槿薇眼见如此,急忙就要跪到为秀儿请罪,奈何,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皇甫竣当着她得到面前,就用刚才浑金镶玉的宝印,活活砸开了秀儿的天灵。 当是鲜血迸溅,落在印信上面就如同是朱砂一样鲜红。 “秀儿!” 刘槿薇瞬间眼泪就下来了,别看她一直都在背后操作左右,可是对秀儿,这个侍女她的心里也有不一样的感觉,毕竟好多事情一直都是她去办理,自己身边要是没有她的话…… 总之那种感情十分特殊,如果需要的话,刘槿薇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个丫头,可是现在看着她命丧在别人手中,反而还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就很难受,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伤心,还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护身符一样。 “侄媳妇,你这是何必呢?” 皇甫竣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刚才被他弄死的,只是一个蚂蚁一样,把印信重新交给自己身边的掌印太监,笑眯眯的道:“走吧,这地方现在血呼啦的,有碍观瞻,去你宫里坐坐。” 什么?! 一个皇叔,竟然要去皇妃的宫中坐坐? 这成何体统?! 刘槿薇当时眉头一皱,同时她也彻底明白过来。只怕是……今天这皇叔到此的目的,乃是为了自己的人头…… 到底这是他们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 还有刚才秀儿莫非是已经看透了这一切,所以她才会宁愿走在自己前面吗?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的思想,在刘槿薇脑子中不断浮现,但是说什么现在都来不及了。 包括此刻跟随在她身边的几十个宫女,全部都带入宫中,并且在这群人进入之后,皇甫竣的手下,也将这里彻底封锁。 任何人不得靠近,就是一只虫子靠过来,也要被碾杀。 “皇叔……” 宫苑之内,刘槿薇已是面无血色,她刚才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宫苑被封的一刻,就已经断言了处境。 自己是必死无疑! 所以现在她想知道的,就只有一个问题,到底是谁要自己死。 是眼前的皇叔,还是沈安,亦或者是……皇帝呢? 第1245章 一晃焦灼,一晃干涸 “你什么都不要说。” 看着刘槿薇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皇甫竣却没有半点不忍:“告诉你吧,其实我看的出来你现在想说什么,你放心侄媳妇,今天和平时不一样,你要知道的一切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过先让我喝杯茶,我还不曾喝过你这里的茶,我是皇帝的叔叔,自然也是你的叔叔。” “作为晚辈,你敬献一杯轻清茶,不过分吧?” 皇甫竣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那么淡然,并且灵动的眼睛里,一直都是笑盈盈,也正是因为她现在的模样,才让刘槿薇更加不寒而栗。 要杀人,很简单。 可像他这样的戏耍,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偏偏,她又无法将抗拒。 无奈之下,强行打起精神来,刘槿薇本打算叫人上茶来,没想到皇甫竣还有要求:“侄媳妇,是不是我这个皇叔来的太晚,让你不高兴了?” “作长辈的,难道我都不能品尝一杯,你亲手烹调的茶汤吗?” 豆大的汗珠子从刘槿薇的额头上落下,垂落的鬓角也都粘在脸颊上,她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很湿润又仿佛很干涸一样。 心里面更是雷火交加,煎熬的感觉,仿佛让她置身地狱。 “我……我去弄。” “别。” 皇甫竣摆摆手,随便从跪在地上的宫人中,叫出一个:“你们真是一群没有眼力的,没听说你们主子要来敬茶吗,还不去将备品拿来,难道还要你们主子自己奔波不成?” “是,是!” 小宫女早就被今天着场面吓的头晕眼花,两条腿也是不听话的打转转,颤颤巍巍的出去准备,将近半刻钟的功夫,才把东西都送来。 “混账东西。” 等到一切备品全部送上,皇甫竣却厌弃的说了这样一句,不等那个宫女磕头认罪,就被他的手下,直接砍掉了脑袋! 宫苑之内! 当着刘槿薇面前,赫然一颗头颅滚落,鲜血甚至崩了她满身都是,这一刻刘槿薇面色苍白如纸,惊恐的她竟然嗓子中都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全身的颤抖。 反观皇甫竣却依旧是云淡风轻:“侄媳妇,你别怕,我这是帮你教训一下宫人,这些混蛋,真的是一点眼力都没有;在皇宫大内做事的人,怎么能这样!” “他们一点规矩都没有,看来你平时对他们也是疏于管教。” 刘槿薇这会哪里还敢应承他的话,只能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他准备清爽的茶汤来。 只是血腥味弥漫,人头还在地上,随着一阵阵的风轻轻摇动,就算心如蛇蝎的她,此刻也不免惊魂未定,哪里能全心全意的烹调茶汤。 一连做了三次,才算是弄出杯能喝的来。 “成啊。” 皇甫竣将茶汤捧在手中,轻轻的闻了闻:“味道还是不错的,至少清冽的味道是有了;侄媳妇,你到底也是个人物,如此场面之下还能把茶汤烹调的拥有这般味道,怪不得我家那个小子,会如此喜欢你。” 轻轻抿了一口茶,皇甫竣继续说道:“你啊,要不是仗着他对你的宠爱,肯定也不敢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不是?” “你说同样都是妃子,你何必去难为云妃呢?”m 果然! 这一刻,皇甫竣把话题直接挑开,而刘槿薇也彻底放弃了一切幻想,毫无血色的脸上,反而露出了几分轻松。 是释然,是解脱。 “皇叔,这样说来的话,您今天过来……” “是来杀我的?” “对。” 皇甫竣点点头:“我就是来杀你的,不然我身为皇叔,如何能进入你的宫中?” “那好。” 深吸口气,绝望之中的刘槿薇索性也放大了自己的胆量:“皇叔按照您说的,既然是来杀我的,那么就请动手吧,不过在我临死之前,能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吗.\/\" “左右不是陛下。” 皇甫竣撒了个谎,他倒不是心疼眼前这女人,只是觉得自己应当维护一下皇帝的面子,但是马上他却又笑了出来,皇帝还需要什么面子吗? 再说了刘槿薇一旦死去,她的家族也就随之全部覆灭了,自己还不如把话说得干脆一点,也好让云妃那边在听说这件事之后,能对皇帝更加动情。 “那还能是谁呢?” 这样满是戏谑的言辞,让刘槿薇在惊喜和绝望中反复蹂躏,眼中的光芒里更是一晃焦灼,一晃干涸。 “行了吧,侄媳妇,我不想难为你。” “你是正皇妃,陛下这一次虽然要赐死你,不过没有削去你的封位,所以我会给你一个体面,并且……对外你也是病死的。” 在皇家,病死两个字,可是有着很多种不同的解释和意义。 刘槿薇闻听此言,在不多想什么,反而起身落座,整肃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溶妆容:“皇叔,您请动手吧。” “我动手?” 皇甫竣摇摇头,把刚才她端来的那杯茶放在托盘上,之后从侍卫手中取了一支小小的孔雀胆瓶来,把里面翠绿色的液体倒在茶汤之中。 “喝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只是你这茶汤味道太过单一,很难将着药物的味道全部压下去,所以有些不太好喝啊。”皇甫竣拿捏的叹了口气,之后竟然还叫人送来一点砂糖,搅合在茶汤中。 “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让你自己亲手烹调茶汤了吧?这肯定是最适合你口味的。” “多谢皇叔,还是您想得周到。” 这会,在刘槿薇眼中,面前的皇甫根本就是个疯子,是一个魔鬼! 他竟然一步步全都算好了,而且还在最后丢出这样的说法……真的是叫人防不胜防,又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令人更加绝望。 这也许在他看来是一种游戏,可是在受难者的心里,只怕是所造成的阴影,连死后都难以忘记。 “皇叔,多谢您了。” 深吸口气,刘槿薇咋没有其他的话说,而是直直的将茶汤灌了下去,那甜丝丝、微微苦,又带着几分药气的滋味,倒是令人记忆深刻,这会的她只求能够速死而已。 第1246章 当作准备 皇宫之内! 已经服毒下去的刘槿薇,此刻正在地上打滚挣扎,方才的毒药被他喝下去之后,只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开始她还以为会非常快的奏效,自己也不必遭受什么痛苦或是折磨。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毒药似乎并没有她预想当中的厉害,喝下去之后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就变得好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肚子里面的内脏都能感受到焦枯。 这还不算完,最要命的是,这毒药在让内脏焦枯的同时,还让她的咽喉开始变得红肿,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去,连喘气都做不到。qqxδnew 难以描述的痛苦,让她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 他在地上打滚、翻腾,不停的挣扎,全身上下的肌肉好像都蜷缩在一起,时而又似弓弦一样弹开皮肤在喘息,肌骨在焚烧,凄惨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她之前该会是有多么的美丽动人。 “你不要怪我。” 凝视着她,皇甫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本身也是你应该享受的结果,如果按照叔叔我的意思,会让你死的更难受一点,但是陛下不忍心。” “他不忍心,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欣然一笑,这边皇甫竣缓缓站起身来,趁着刘槿薇还在苟延残喘,他要把在场的其他宫人全部杀灭。 按照计划,对外会宣称刘槿薇这一次是暴毙而亡,并且是一种强烈的疾病,类似于瘟疫带有传染的特性,而且发病迅速,一天之内就让她宫中变成一片荒芜。 所以…… 皇甫竣没有表情的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甚至已经昏过去的宫人们,示意他的手下将这些人用提前设计好的手段,全部处决。 利用毒针,将一种特殊的毒药,刺入他们体内,之后再毒药发作的时候,会直接让他们全身上下开始溃烂,然后毙命。 一时之间,宫苑之内惨叫声响彻,即便是早已将这里周围全部警戒,可是那惨烈的声音还是传扬的很远很远。 其他的宫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就算是他们有些知道的,也不敢提及一个字吧。 宫苑之内。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这里所有的人全部被送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早就不成人形,也魂归天外的刘槿薇,皇甫竣这才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行了,把这些尸体全部控制起来,我们走吧。” “记住了,把事情做得干净一点!1” 他能来杀人,但是扫尾的事情,有专门的人作,他要去给皇帝复旨。 御书房中。 此时此刻皇帝正在和沈安还有秦俊一起喝茶,对于内宫发生的事情,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似的,而沈安和秦俊也都是因为率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之后,才来到这里休息的。 当皇甫竣到来的时候,就注定了之前因为刘槿薇所闹出来的事情,全部得到了解决。 “皇叔这一次可是辛苦您了。” 皇甫胤善一面招呼她过去落座,一面还叫人送上茶来:“现在你们三位都来了,就证明那件事彻底结束。” “作为皇家内部的新密事情,我打算将这份档案封存之后,直接焚烧。” 焚烧? 沈安眉头一皱,他觉得这手段到底是和之前皇甫竣说的玉波斯之间的事情,有些类似,怎么说呢,于情于理而言,焚烧卷宗不让皇家这件事情存在泄露出去的可能,是应该的。 但问题是……如此做了之后,后世的君王又当如何引以为戒? 并且,他们要是这样行动的话,不等于是没有直面问题吗? 是皇帝没有勇气,还是这一次参与整件事情的人,没有那样的责任? 沈安真的不觉得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反而要是能够在内部,将这件事分化一下,从而学习里面的经验,并且利用这件事给未来的后世之君,定下一个规矩,不也是好事吗? 总能防微杜渐才是。 可皇帝却摇摇头:“沈兄,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但是规矩可以定,然而卷宗却绝对不能留下。” “我不是担心这件事会对自己的声望有什么影响仿佛,反而是担心会让百姓们,对我大梁皇族,出现不好的言论。” “并且……” 其实还有一条,是皇甫胤善没说出口的,那就是刘槿薇当时她的父兄在朝廷上的时候,的的确确给百姓们带去了很多不好的影响,这样的人自然是朝廷的罪人。 所以即便当时那件事已经被沈安解决了,但是百姓们之间依然还是存在不少对这件事的微词。 他不再保留卷宗,就是防止这件事被泄露出去的一个方式。、 “百姓们可以对我,这个皇帝失去信心,可是却不能对皇族失去信心。” 有一点在老百姓当中,流传的习惯其实挺有意思的,纵观历史,大部分老百姓在反对皇帝的时候,其实也会连带皇族一起推到风口浪尖上。 但事实上,大部分皇帝都是自己作孽,和皇族本身不发生什么联系。 皇甫胤善眼下看重的就是这一点,他可不希望皇族都被直接卷带进去。 沈安还能说什么? 毕竟要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皇帝也是没做错的。 “那好吧,这件事就按照陛下说的做。” “不行!” 虽然他这边同意了,可是皇甫竣却有话说:“陛下,你这边可以不存档的,但是我觉的,我们可以保留一份秘密卷宗,分成四份,分别由我们三个,还有皇家档案保管。” “这样一来的话,既留下了应该保存的东西,同时也不会轻易泄露出去。” “……好吧。” 深吸口气,皇帝并没有反对这个提议:“那么这件事就按照皇叔的意思去做。” “行了。” 沈安这会看出皇帝有点尴尬,所以急忙开口,把话题岔开,因为他之前和其他两位商量过要作备战准备,所以当前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就是朝廷内部储存的粮草不是很够用。 这里面有很大一方面是因为之前赈灾的时候,把他手中储备的粮草消耗了一批,所以他担心要是开战的话,会不够用,另外即便用不上他补充一下也没坏处。 第1247章 大肆筹备 这是关系到国家根源的事情,皇帝也很重视。 “兄长说的这件事,倒是非常值得重视,但眼下季节我国百姓的粮食作物还没有出产,所以……我们应该从何处寻找粮草呢?” 如果要是从百姓手中获取的话,其实这个不太成熟。 因为如果要是百姓手中还有足够量的粮草,沈安那边就直接收购了也没必要和自己说。 所以看现在的情况,估计那些粮草还是要从域外获取的。 这就涉及到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 “我的意思也是利用商会本身,从外界获取这些粮草回来,不过需要一段时间。” 沈安叹了口气,这件事之前他就已经在准备了,只不过因为当时朝廷上面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太多,所以就没着手办理,十三和李二狗方面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准备好了。 直等到他这边一声令下当时就可以行动。 “那么就做吧,兄长这一次大概需要多少钱?” “朝廷在那时不要拿钱。” 沈安摆摆手,按照他的计划说,当前的局面下,因为还没有最终确定,需要购买的数量,所以朝廷拿出钱来,也是不合适的。 多了少了,到时候多退少补什么的也还麻烦。 不如就暂时由他们沈家出钱,把一切全部收购结束之后,再一次性从朝廷提走这笔钱。 “当然,我也知道现在国库内部的情况,所以这笔钱不会全部都由朝廷来承担。” 沈安打算吧这些钱财分为两份取用,国库承担一半,剩下的一半,由他们沈家商会作为代表,从全国各地的商人们手中,出资。 不过皇帝他们都知道,说是从全国各地的商户手中集资,实际上怕不是大部分还要他们沈家来承担而已。 这就是给皇帝一个好听的说法和理由。 “沈兄,那就真的是……劳烦你了。” “无妨。” 欣然一笑,沈安觉得这本身就应该是他该做的:“还有一件事,我觉得现在也应该提到日程上面。” 这下不但是皇帝,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了一下:“是什么事情?” “训练新军。” 此言一出,大家都不吭声了准备听从她的见解。 怎么说呢,关于新军的训练,其实也是老生常谈了,因为沈安之前改变了全国的兵制,其中有很特殊的一条,就是每年都要训练新军,而这些新军的出现,并不是为了填补主战部队的。 毕竟主战部队的成员,不但要经受过高强度的训练,同时至少也要有一定的作战经验才行,如果没有经验的人来到战场上,基本上就要等于实在是送死而已。 所以这些新军,实际上,是为了提高全国国民素质,并且沈安之前也多次提出过,希望可以在朝廷上,调遣一部分女兵出来。 不过皇帝等人一直都没接受这个建议,因为在他们看来国家现在还不需要那些女人上战场。 可沈安却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当然不是要他们去打仗人,而是训练百姓的身体素质等等。 谁说女人就不能当兵? 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巾帼,其实也不在少数,沈安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就比如月照! 月照方面的军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女兵组成的,并且这些女兵还充当着宫廷最重要的卫士作用。 难道月照可以,他们就不可以吗? 当然了这件事要执行起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沈安现在也不着急;关键是新军方面,这些人在经受过训练之后,整体素质可以得到提升的同时,一旦要是国家出现战事,需要的时候他们也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沈安并不是指望他们去战场,而是只要在需要的时候能保护自己就可以了。 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所有的事情全都设计好了,皇帝邀请众人在宫中一起吃了顿饭之后,就各自回去办事,好像之前刘槿薇那件事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宫廷之内,其他宫人一直都是风声鹤唳,沉浸在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当中,毕竟这刘槿薇阖宫上下全部暴毙这件事,可是弄得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但,既然这件事在皇宫中俨然成为一个秘密,大家都绝口不提。 那么谁还能说些什么? 一切还都必须只能按照正常的方式发展下去,必须按部就班! 另一方面,宓珞一行出使波斯的使团,此刻也已经来到大梁的边境长洲,这里是大梁最新开辟的一处地方,本身目的就是作为边界使用,所以在长洲附近,有很多驻兵,并且这些兵丁的组成除了大梁人之外,还有其他三个附属国的军队。 当然这其中最强大的,就是西魏,文瑶公主现在是沈安的夫人,自然而然的其他三国北夏、和西凉都不可能在国力方面超过西魏。 但是这也并不影响他们三国之间的关系,左右在沈安的作用下,这些人早就成为一个集体了。 “看到了吗,这些可都是沈王爷打下来的天下啊。” 眼看着广阔的长州地区,宓珞心中真的是千头万绪的,边境要地,自然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长洲的一切,是他过去从来也没想过的,回思一下曾经自己因为万重山,而与沈安之间差一点发生的拼杀。 当时如果不是沈安的高明大义,现在不要说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只怕是国家也不会有这样的天地。 长洲之风景,与国内的局面完全不同,黄沙内包含着绿洲,所以名为长洲,正是因为此地本身的形态就是一个长条,这个长条的地方,正正好好的贴在大梁的边界上。 就像是一条玉带一样,保护着大梁内部,不受外敌得侵害。 “大人,我们跟着您多少年了?” 这时候就看,宓珞身边一个甲士呵呵的笑了起来,他也正是宓珞的又一个贴心武官,没有姓,只有一个外号,叫做黑熊。 他也的确对得起自己的外号,整个人就像是黑熊一样,混不讲理,但也是凶猛的要命,战场上能和他正面相对的敌人并不多。 第1248章 抵达长州 黑熊这一辈子,跟着宓珞可谓是一步都不离开,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也不管是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哪怕前面是千刀万剐的境地,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毕竟……当初他刚入伍的时候,因为贪酒,要不是宓珞当时救了他一条性命的话,这小子怕不是已经成了军棍下面的烂肉。 自从其父母早些年见病死之后,他就彻底将宓珞当作自己的亲爹看了。 只是宓珞平日之中,对手下管理严格,并不允许在军中出现那样俗套的称呼,所以他才没改口。 不然这二人早就是父子关系了。 “这地方我们是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来过啊,这他娘的好看!您瞧瞧,到处都是黄橙橙里面还带着点绿,好像是那个熟透了的提子一样!” 这叫什么比喻? 宓珞倒是也懒得理他,只呵呵的笑了笑,但是该说不说这地方无论是风物,还是景色,都让他心旷神怡别有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 “想想沈王爷,也的确不是个普通人啊,我要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就不该做那种事。” “大人,何必呢?” 黑熊没心没肺的笑了:“当初的事情,咱们早就不用放在心上,那都是小事。” “现在您坐镇枢密院,不还是沈王爷那边力主的?所以您和他之间早就是朋友了!” 真的是这样吗? 宓珞心里面最清楚,他和沈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绝对不是朋友,而今的关系,不过是交情有,上下级,就这么简单那。 早晚有一天如果有需要的话,他还是会离开沈安的手中,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和沈安作敌人了。 倒不是畏惧他的力量,只不过是而今亲眼所见沈安造就的一片功业,明眼人也好,瞎子也罢,都无法否认。 这是他们所做不到的。 无论权争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耽误国家的政务,只要这方面不出问题,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你们以后啊,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我虽然不在军中了,但你们也不能忘记我的命令。” 宓珞狠狠的等了他一眼:“当初我就说过,在军中不允许出现任何俗套的关系,以后你小子可是要注意了!” “是!” 黑熊虽然蛮横张狂,甚至混不讲理,但可在宓珞面前,这家伙总是那么低眉顺目,只要是他所说的话,就没有不肯听从的。 “大人放心您要是不高兴的话,我就不说不就得了?” “对了。” 欣然一笑,这边宓珞说道:“讲点正经事,当地的官员可知道我们的行程?” “知道的。” 又一个武弁徐东上前来道:“长州刺史薛林知道大人今日抵达,所以已经提前派人和我们联系,这边他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怎么说,宓珞都是朝廷的枢密院副使,身分高绝,一个州刺史自然不可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巴结一下,即便是吃顿饭,招待招待,那么能只能加一点好印象也是意见不赔钱的事。 对于这些外任官员来说,好多时候,上官的一句话,也许就是他们的前途,有些时候上官的一个眼神,或许就能断绝他们日后几十年的前程。 谁敢小觑这些人情往来? “他一定要招待吗?” 不管薛林那些外任官怎么想,可是宓珞却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他总觉的自己要是多吃了那些人一口东西,都会影响到自己身上的洁白羽翼。 但是好多时候,他还是介于同僚之间的面子,不能去拒绝他们。 好说歹说,他作为朝廷的枢密院副使,要适合手下的官员们打不好关系,到时候对人家有影响,对自己也是一种架空。 虽然身在枢密院,他并不担心无法传达命令,但是同样的命令,也要看什么人去下发。 如果是别人下发,到时候令行禁止,皇帝那边好交代,同时自己在官员之中也有面子,万一要是轮到她的时候,一封策令下去,底下的官员们推三阻四的,即便是稍微有一些延误,耽误了朝廷的事情,那也是吃罪不起的。 朝政乃是第一要务。 “行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咱们还是去吃顿饭吧。” 叹了口气宓珞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和薛林见面之后,只一餐便饭之后,就立刻起身,他宁愿在路上扎帐篷,也不愿意住在刺史府中,到时候落人家的口实。 这边正说着,就看身旁重来一群人,看他们的衣着都是当地的兵丁,一个个神色紧张,脸上带着浓重的杀气,一看就是从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 “前面的,可是朝廷来的宓珞大人吗?” “正是。” 一个兵头子这边赶上来问话,黑熊傲气十足的,看都不看他:“你是什么人?” “回大人的话,在下乃是长州刺史,薛林大人的部下,特意在此等侯大人。” “什么?” 一听这话,不等宓珞开口,黑熊就不乐意了,这叫什么事啊,他们大人不管在什么地方,从来都是当地得最高官员或者是主管官员出面迎接,今天在长州,他们竟然就派了一个小小的兵头子过来,这难道是看不起他们大人吗? “滚回去!让你们薛林赶紧滚出来迎接!” “不要这样说话。” 宓珞在一旁摆摆手,之后转而看向满脸通红的兵头子:“不要听他的胡说,既然是薛大人有请,我们这就过去。” “多谢大人。” 兵头子闻言当时松了口气,急忙前面引路,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看,一想到黑熊的那张黑脸,兵头子心里就翻嘀咕,虽然说宓珞乃是朝廷的枢密院副使但是一般而言不是这些大官,官职越高,对人就越和善吗。 怎么枢密院副使大人没说什么,反而是一个随从的武官竟然会如此难对付。 这人的脾气好像是着火了一样,说话也难听,性格也强硬,那么其不是说那位枢密院副使大人,要更加难伺候? 心里嘀嘀咕咕的,兵头子暗暗打定主意,不然还是把这边得情况,给他简单介绍一下面对之后再有什么更多的误会才好。 第1249章 苦心之事 走在路上,兵头子不停的介绍着他们长州的情况,好多也是宓珞本来想问的。 这一次他虽然是作为使团领袖的身份,要前往波斯的,但同时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隐藏的任务,或说是本来应该做的,既观察一下沿途之上个地方的情况,还有当地官员等等。 这就等于是变相的巡游一下,朝廷的各个属地了,而今朝廷治下,地域广阔几乎无边际,自然这么大的地方,就需要很多的管理者,可是人与人之间本就是不同的,那么对于当地的治理也就都不一样。 诚如其之前走过的那些地方上一样,宓珞可是已经发现了三个贪官了,只是他暂时还没有将三人如何,反而是拿着他们的证据,准备在回程之后,亲自向皇帝当面上奏的。 “大人,其实我看的出来。您是个相当和善的人。” “所以小人也就多说几句话,我们家刺史大人并不是不来亲自迎接您,更不是他失礼。” ’只是现在长州的外部,并不安静,好多身份不明的盗匪横行,他们纵快马,用各种各样之前我们没见过的兵器,在外面烧杀抢掠的,现在我家刺史大人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将他们全部消灭呢。“ “等等。” 宓珞当时眉头一皱,看着在前面牵马的兵头子就问:“按照你说的,现在长州的外界出现了不明身份的盗匪?有多久了?” “好几个月了。” 叹了口气,兵头子好像也挺难受的:“大人不瞒您们说,自从这些人出现之后,我们长州可是就没消停过,一直以来边界上都是兵马震动。” “我还有好多兄弟也都陷在战场上,就彻底留在那了。” 他虽然说的不是很多,但宓珞却能听得出来。只怕是长州方面这段时间也没少死人啊。 “我要是米记错的话,枢密院方面安排在长州的兵马,足有五万多人,你们到底伤亡了多少。”要是这边已经闹匪患好几个月了,而且他们官府方面还有死伤的话,为何枢密院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过奏报? 毕竟无论是抚恤,还是需要增添兵力。总是要经过朝廷批准才行,他们一直没有奏报过,到底是在故意隐瞒,还是行使了僭越的权力,从而私自做主? 这两个选择,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在违背国家的法律。 作为枢密院副使的宓珞,同时还掌握着天下一部分兵马的监管权力,他就绝对不能不管。 “大人……小人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那边兵头子眼看着宓珞的态度越发冷峻下来。当时也有些慌了,只不过很可惜,事到如今,他刚还说的不该说的既然都讲出来,再想收回去绝无可能。 “行了,这件事等着见到你们刺史再说。” 转而,宓珞将目光落在徐东身上:“你从前面挑选几个兵丁,先我们一步,去刺史府等待,让薛林做好准备。” ‘诺!“ 熟悉宓珞做事的人,这会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已经非常愤怒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威风抖出来。 “明白!” 徐东不敢耽搁,急忙催马就走。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冷着脸的宓珞,还有他的随从们,在兵头子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刺史府! 此时此刻,刺史府内外,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有一些穿着官员的衣服,有的则是甲胄在身,还有很多人,官服也好,铁甲也罢都只穿了一半在身上,露出来的位置上不是还没有恢复的伤口战痕,就是被厚厚的药布包裹。 “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宓珞扬起马鞭指着不远处的人问道。 兵头子急忙点点头:“大人说的没错,那些全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他们自然也都是在和那些人作战的时候,受伤的。” “真的是我也没想明白,按说长州的军队,构成虽然杂了一些,可都是战场上才下来没多久的精锐啊,本来还以为凭借这些人,能很快就把匪患消灭。” “可是谁知道,那些匪类竟然那么难对付,有一次我们上去一千七百多兄弟,然而在一场追逐之后,竟然有八百多人受伤!” “而且还死了二百多个!” 什么! 这下宓珞的眼睛都瞪大了,多年征战的他,最是了解战场上的战损比例,如果按照兵头子所说的话,那么他们面对的那里是什么匪寇,简直就是一支精锐部队。 “告诉我,当时他们有多少人?” “七八百人吧!” 不好! 这一下,宓珞更是如同雷霆轰顶一样,整个人在马背上晃了晃,在台下能力已经认定这件事绝对没有兵头子说的那么简单,不过看他的样子并没有故意隐瞒什么。 也不像是在欺骗自己,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匪寇实在太强了!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宓珞心里还在很好奇,毕竟按照他眼前所看到的架势,整个刺史府内外,都有人员在调动,并且很大一部分还都是伤员的话。 那么敌人是该有多少,如果只是一群匪寇,就能让他们这样繁忙,那么……对方又该有多少人呢? 长州军队的精良程度,他心里最清楚,莫非是这当地有好几十万匪徒不成? “大人您看,我们刺史大人过来迎接您了。” 本还想再继续追问下去,可这是兵头子却嚷嚷了一声,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薛林已经带着手下,还有徐东,百十来人小跑着冲这边赶来。 如此,剩下的话,就只能从薛林口中讯问了。 “末将长州刺史薛林,拜见宓大人!” 一道面前,薛林二话不说当时就跪,两条膝盖在地上磕的咚一声响,更是不见他是否疼痛,反正磕头就是了。 眼见如此,宓珞急忙让他站起身来:“你不至于如此的话,薛刺史,本官今日到此,也并不知道长州具体所发生的事情,听说你们在打仗。” “这件事我要你给我清清楚楚,原原本本的说明白!” 第1250章 苦衷苦心 这就是宓珞办事的作风,管你三七二十一,他先吧自己要说的讲明白了,之后在看对方回答既可。 并且从这会开始,对方给出的回答,不管是什么,都只有一次机会。 这一次机会之,把握得住,就什么事都没有,如果要是把握不住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就不知道了。 包括宓珞本人现在也拿捏不好,应该如何对付他们。 总而言之,这一切的事情最后还是要等到他们从波斯归来之后再说,宓珞相当自信,无论到时候发生什么情况,她都能从波斯安然归来。 “大人。” 看着宓珞者兴师问罪的样子,薛林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毕竟这些事情本来和他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属下也不想会发生这些事情,但想不到……这些贼人来的会那么快。” 用薛林的话说,好像是这些贼人如同一股风一样从外面卷来的,在来到他们长州地面之后,就没有消停过几乎是每一天都在打劫。 “要是让我说的话,也搞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听我们这地方的一些士兵说,好像是从波斯那边过来的。” 什么! 这下宓珞可是坐不住了,自己本来就是要去波斯的,而现在这些波斯人竟然还送上门了,但是他们到底是波斯的军队,还是一些流民匪寇呢? 其实在心里,他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这些人应该就是波斯的军队了,但是不是正规军队,或者他们到这来的理由和目的,都是需要搞清楚的。 毕竟如果他们只是一些流民的话,流民的能力超过了大梁的边军,这不是很可笑的事情吗? 也很可悲! 深吸口气,宓珞暂时没有让他继续下去,而是直接飞身下马:“走,我们到里面去说。” 薛林松了口气,急忙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等到进入刺史府之后,薛林叫人准备了茶水什么的,后面伙房也在做饭,不过用他的话说,现在长州正处于特殊时期,所以他们手中也没有什么好吃的。、 “吃什么其实无所谓。” 摆摆手,宓珞放下手中的茶杯:“就算是没有也无所谓了,甚至我还可以帮助你们一些。” “但我要一个理由!” “为什么整个长州现在的局势那么混乱,而你们却没有给朝廷上奏过一封奏疏,乃至于到今天为止,要不是我来,甚至还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应该给出一个理由马!” 如此的申斥,让薛林面如土色一样,脑袋也抬不起来,其实这并不能怪他:“大人,我们不是不想将这件事奏报上去,只是整件事……我们还无法定义啊。” 朝廷的奏报,不管是什么事情,自然都能上奏陈述的。 可是存在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必须要搞清楚,这奏报的内容是什么。 到底是讲述一下他们长州最近遇到的事情呢,还是说这边边郡和匪寇之间的战争、 无论用哪一个作为切入点,好像都不是很合适,再有就是长州内部现在尚且可以消耗这样的局面,所以她也不想给朝廷添麻烦。 “大人,末将知道,也许这些话未必可以令您取信,但这就是事实。” 两手狠狠的一拍,薛林愁的眼睛都红了:“不过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您相信末将也好,还是不相信末将都好,左右这件事要是再过几天没有一个结果的话,末将是肯定要如实上奏的。”m 他说话的功夫,眼圈都红了。 那种悲凉,让宓珞感同身受,并且就在这时候,薛林的一个部下似乎看不下去了,冒着胆子上前来替他说话:“宓大人,我们不瞒您说,刺史大人真的是很不容易!” “我们不上奏朝廷,也是不想给朝廷添麻烦,您看看那边是什么。” “你别说话!” 薛林想要出言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宓珞顺着那副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墙壁的暗影中,静静的躺着一口棺材,并且还有一块牌位,上面赫然写着薛林的名字。 “我家大人已经想好了,都是后无论是被超i他那个处死,还是战死沙场,他都愿意!” “既有必死决心您说他心里还会有什么私心吗!” 除了沈安之外,估计在宓珞面前至少十多年没有人敢这么说话了,但是这会他目光中的凶冷,并不来自于那人的话语,只是薛林却不知道,在心里满以为是那副将得罪了宓珞一样,抬手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打的副将整个人往后倒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薛林这边急忙跪倒在宓珞面前:“大人,那个东西嘴上没有把门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是这段时间我们忙活的太重,让他昏头了,您可千万不要和他动气!千千万万饶恕他的性命!就留下他战场上,立功赎罪吧!” 这是多模熟悉的一幕啊。 看着眼前的薛林,宓珞心中感慨万千,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了,诚如自己过去的时候一样,不也是和他一样在照顾手下吗? “行了。” 轻轻叹了口气,这边宓珞让他站起身来:“你不用说了,我还不会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只是你虽然有必死的决心,可是……死亡总要有些作用。” “你理当将此事对朝廷讲述清楚,而今三王具在,肯定可以给你一个最适合的解决办法,你根本没必要自己坚持承受这么多。” “还是你根本不相信朝廷吗?” “不!” 薛林对朝廷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信任,诚如他手下说的一样,这次所以没有奏报朝廷,真的急就是不想给朝廷添麻烦而已。 “……你啊。” 长吁一声宓珞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他,但事已至此,多余的话不必再说,如果这些贼人不是波斯来的,宓珞肯定不会插手,但现在既已确定对方来历。 正巧他还打算前往波斯出使的话,这件事就不得不去管一管。 一方面是消灭长州的匪患,一方面也能抓到一些舌头,让她对波斯更加了解,最关键的是,这会宓珞总觉的那些波斯人,来者不善,且目的不纯。 第1251章 我们共同承担 波斯人的目的是否纯良,他们说了都不算。 薛林道:“左右这些人在当地,可是坏事做尽!” 现在一听宓珞打算帮助自己,倒是让薛林心中也轻松了不少,所以说起话来也变得硬气了很多,之前他就是在担心万一宓珞真的不肯原放过他,或是把这件事非要公事公办的话…… 他虽然会很憋屈,但也会竭尽全力,保全自己的部下才是。 “他们在当地一共掠夺了一百七十八次,在第三次的时候我们才开始正是派遣军队抓捕驱逐,但头一次遭遇,双方就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我派遣了三百精锐骑兵,虽然也消灭了他们当时的那支两百人的队伍,可我们的损失竟然多大一百二十多人!” “这些波斯人不简单!” 从那之后,双方的交错就算正式开始了,薛林说,他从一开始派遣三百人的队伍,到后来竟然逐步发展到了上千人!乃至于三千多人! “开始我还以为他们都小股的游击部队,可越到后来我就越发现,好像这些波斯人的军队,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我愿意称呼他们为军队!” 薛林有自己的判断,可不是在这信口胡说的。 首先要判断一支队伍,是不是已经达到了军队的级别,并不在于对方的番号旗帜什么的,那些都没用处,关键是还得这些人的配合,以及他们在行动时候的数量,装备战法等等。 根据薛林多次亲眼所见的情况可以断言,这些人绝对就是军队的级别。 “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在波斯到底属于是什么军队,是不是逃兵,或者他们是不是顶级的军队,还就是最普通的士兵。” “这里面的差距巨大不已,要是搞不清楚的话……我真担心后面会发生什么情况。” 虽然他的话讲的十分含蓄,但宓珞却能听得出来,只怕是最坏的后果,就是整个长州都失陷。 而长州作为大梁的边境门户,一旦被外人战令,且不说要夺回来需要多少时间和精力,关键是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的话,会对大梁的地位和统治,出现不可逆的影响。 这也是薛林为什么要给自己准备一口棺材的原因,他担心真是到了那一天的话,所有的责任就算是他死去都难以承受。 “行了。” 宓珞摆摆手,基本的情况他现在已经都清楚了,因为在出发的时候皇帝并没有限定他的归来时间,而且沈安等人商量之后的计划,也是要他在抵达波斯边界之后,再表明身份,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给波斯王递交所谓的国书,从而降低大梁的身份。 这样做本是为了自己一方的颜面,没想到反而成了这会的便利条件。 “薛刺史,你也不必为此忧心既然我来了,那么这件事就有你我一起负责。”话音未落,宓珞这边叫人拿来笔墨,当着她的面将长州的情况全部书写了一遍,再让薛林确认过没有问题之后,立刻派人发往皇都。 ‘这件事已经到了必须奏报的地步,所以你也不要犟嘴了,我保证不需要你来承担什么责任。“ “还有你的部下,也是一样的,但是在这之后你要全力配合我,朝廷的战令、策略抵达之前咱们必须合理将这边的情况全部解决,懂吗?” 薛林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大人恩情,末将无以为报!” “我不需要你的报偿。” 摆摆手宓珞需要给她申明一件事,且做几点解释:“我们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国家而已;除此之外,咱们既然要合理作战,我就不会只让你的人投入进去,此次跟我随行到这的,正好有一千人去其中战斗人员多达八百。” “那么我这八百人也会打入到你的军队中去,由你和我在协同之后,一起指挥。” 薛林自然没意见,本来他还以为宓珞在这,他就应该吧所有的兵权都交付出去才是,而现在宓珞竟然还给他留了一部分兵权在手中,岂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再有一点就是你我之间必须要达成一致,所有将士,所有军队必须令行禁止,号令一统。” “那是自然。”薛林重重点头,道:“我长州兵将虽然组成部分复杂不已,但是本身却都遵行同一个策令行事,这也是之前沈王爷给他们留下的习惯。” “那就好。” 宓珞微微一笑,如此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行了,此事关系重大,且直接关乎到百姓们的生活生产,不能耽误;走,去沙盘看看!” 宓珞不愧为是当初的镇边大都督,北地那么复杂的局面他都能应付的过来,可见其作风如何。 这会来到薛林的沙盘前面,定睛一瞧就把基本的局势都烙印在心中。、 “要是没说错的黑啊,现在这些波斯人就是依靠着长州外围的两处沙漠,当作自己的根据地,你的军队并没有直接进入过沙漠追缴敌军,对不对?” 见他一语道破天机,薛林急忙就点头:“这件事本身如此,一方面是沙漠内部的形势十分复杂,地形、天气、昼夜温差等等,都极为恶劣,且因为沙漠本质的关系,还会经常发生改变,我不能让将士们进去冒险。” “那为什么波斯人就可以在里面生存?” 宓珞一句话,直接弄得他无言以对,是啊,为什么波斯人不行? 难道要说,是大梁军队本身,不熟悉沙漠的情况吗?要是那样的话,难道解他们的军队就要一直都不去适应?岂不是说所有的敌人一旦要现处身在沙漠中,那么大梁军队就要束手无策了? 这话不能说! “大人说的是,这一点的确是末将太过谨慎了。” “倒也不能全怪你。” 这会宓珞的态度又和缓了一些,他对这个薛林还是熟悉的,这是个相当用心政务军务的人,现在他这样小心的最大理由,应该就是不清楚沙漠内部到底藏着多少波斯人,担心他的军队一旦轻举妄动,就会遭到灭顶之灾吧。 第1252章 半刻钟后 “你是不忍心看到将士们深陷流沙之中的场面,也不想看到在你预计之外的敌人,反行包围的场景对不对?”宓珞凝视着他,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样。 这让在一旁的黑熊和徐东,都为之一震,两人真的是满心欢喜。 毕竟上一次看见他们大人如此,还是在十多年前。 这一晃过去的岁月,就像是浮盈的光影一样,在他们脑海中不断轮转。 此刻成追忆,回首既往昔。 不过很快两人也就从之前的追忆之中回过神来,本身现在也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 “行了。” 宓珞看了半天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打算:“现在首要的任务,我看就是弄清楚这些波斯人到底有多少,你们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搞清楚详细的数量吧?” 薛林点点头,嘴角压得很低:“我们的确还没有搞清楚这一点,但是……” 似乎一提起要进入沙漠的时候,他就总是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但是就不知道他在恐惧什么,这一点让宓珞相当意外。 “你应该不是个这么胆小的人才是.” “我自然不是。” 摆摆手薛林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但是大人,我有一句话咱们到后面去说。” 眼见如此,宓珞就知道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不声不响跟随着薛林的脚步来到后面,宓珞问道:“现在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了吧?” “是。” 点点头,薛林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样:“大人我不瞒着您,其实我之前也曾经派人去过沙漠之中,足足五百人的队伍,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最后还是一些贪财的商人,不听从我们的戒令,偷偷出去贸易的时候,在沙漠深处找到了他们的骸骨……” “这些骸骨十分干净,上面还有刀子的痕迹,可见应该是被割下去了所有的血肉,之后就被丢弃在当地,他们的盔甲什么的还都在现场,并且……” 话说到这,薛林哽咽了,但是宓珞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是想说不知道这些将士,到底是死去之后被人割肉的还是或者的时候就已经遭受到了折磨,对不对?” “是!” 薛林深吸口气,总归他知道自己是需要面对这一切的:“大人我没有欺骗您,自从这件事之后,我就不再让手下人进入荒漠,毕竟我不知道那里面的情况。” “而且……我不在乎将士们的生死,他们作为国家的军人,为国捐躯是应该应分的,也是他们的光荣。” “但是我不能让将士们冒着这样的危险和羞辱,那样只会让将士们……” 后面的话,它以经很难说出口,但宓珞却全都明白。 “行了,这件事你也不用说了。”m 宓珞觉得现在他知道的已经足够多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我们现在就收拾人手,马上前往沙漠之中,此行,我亲自带队!” 什么! “大人不可!” “大人千万不可如此!” 一瞬之间不单是薛林的人,就连黑熊他们也都赶紧过来阻拦,现在宓珞不单是朝廷的枢密院副使,同时还是前往波斯的使团领袖,无论如何也甭让他去冒险。 如果要是坐镇指挥的话,倒是也就无所谓了。 可要上前线,还要去情况不明的荒漠之中……那不是在开玩笑吗! 他稍微有点闪失,谁能担待得起! 奈何宓珞此刻决心已定:“这件事你们都不要多嘴,我自己来负责,并且保证……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不怕告诉你们,在北地的是或类似的地方我去过,而且北方的撒谎莫,和这边的就算是不一样,可必然也有类似相同的地方。” “我有信心可以带你们找到不一样的结果。” 话音落下的同时,宓珞也把自信的印信取了出来。这东西在手中就是皇权的代表,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一旦要是违背他的命令,就是在对抗皇权! 和其他的国家不易啊也呢个,大量的皇权,乃是至高无上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亵渎或者挑战。 曾经的确有过很多人尝试着做这件事,但后来呢? 还不是都被收拾掉的干干净净,尤其是现在还有沈安在当朝,威震天下,谁敢冒昧? 此时此刻,就算是在场的人都不愿意了,也没有一点办法。 “行了,马上调遣兵马,人数三千准备半个月的口粮的,大家立刻出发!” “诺!” 这边正在紧张的筹备着,可是还没等他们将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就听外面有人来报信:“启禀大人,敌人来犯!” “什么!” 宓珞当时眉头一皱,但立刻就露出一丝冷峻的笑容来:“很好,我不去找他们,现在反倒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好好!” “速速整顿兵马,我要去会会他们!” 半刻钟后! 长州的刺史府,和其他地方的刺史府不一样。 其他地方的刺史府,或者是当地的最高衙门,肯定都要找一个十分舒适的位置,并且还要各种方便都汇聚在一起才行,然而长州作为大梁的边境,同时又是最新开辟出来的地方。 为了保证国家的安全,并且也是可以积极快速的响应各种情况的改变,所以刺史府就设计在的边境线上。 自然而然的,他们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召集出来足够多的兵将。 “兄弟们!看看这就是大梁的边城啊!” “之前我们浪费了那么多的兄弟,就是为了今天!” 一个波斯人的头目,此刻正在城投外面耀武扬威的大笑,虽然他在使用波斯语说话,但是从他的样子上却不难看出,这家伙到底再讲什么。 而他身后同样响应嬉笑的人,竟然足足有好几千人! “我的英雄,我最尊敬的莎里大人,这一次我们希望可以跟随您的脚步,跟随您的兵锋,为圣王夺下这座城池,当作是他休息的地方!” 圣王,就是波斯王。 第1253章 战斗开始宓珞之策 “你们都是有心人,我也是有心人。” 莎里这会哈哈的大笑声,比之刚才还要猖獗,简直好像这天下他就是最强大的人一样。 而实际上,在他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至少在他看来,世界上唯一超过他的人就是波斯王而已,除了他,自己就是最强大的那个! 莎里,波斯王帐下的一个将军,他倒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将领,甚至在波斯的时候,手中也不过只掌握了两千多人而已,在巨大的波斯国中,他这样基本上最多就算是一个兵头子而已。 而这一次,他们被派遣出来,充当远征军的一部分,就因为这个波斯王给了他全新的权利,将之前的两千人足足翻了一倍。 这也让他的虚荣心和内心隐藏的猖獗,展露无遗! 这一次主要来袭击长州的人波斯人中,他就是三个头目中的一个,而相比之下其他两个人就不如他这样的疯狂,人家是稳扎稳打,将自己的大批军队都隐藏在沙漠之中。 只有莎里来到这里之后,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隐藏,还有之前几次战斗,让他开始变得有些耐不住寂寞。 至少在他看来,从之前的战斗过程中可以得出的结论,既大梁并没有传说中和的可怕。 同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也是因为大梁内部,刚刚遭受过灾情的原因,他认为这两者之间虽然存在联系,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大梁本身被外界神话了。 别看他们的生意能够做到波斯国中,这千万里的距离,他们能够安然度过的确算是强大的一种表现,但是商贸和战争不一样,诚如之前被他们波斯征服的很多小国家一样。 那些国家哪一个不是商贸繁荣,一个小小的城池,就储备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但是他们的战斗能力呢? 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估计大梁和那些小国家也没有什么区别,这一次他莎里大人就是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这一想法的同时,也为自己创造出一个更好的未来。 在波斯人的规矩当中,第一个突破城垣的将领,在这座城成功被战令之后,是可以优先选择奴隶的,并且还能得到城中宝物的十分之一。 而这一次因为他们对大梁作战的原因,所以也将这个规矩延续下来的同时,做了一点简单的修改。 那就是一旦他们要是能够征服一个州,或是一个道的话,那么波斯王愿意将整个地区三分之一的财富和奴隶全部交给他们。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就是,所谓的奴隶并不只是男人,还包含了那些女人们。 在波斯人的眼中,但凡是被他们战胜地方或者是国家的幸存者,就全都是奴隶,不管对方过去是什么身份,或者是男人女人,都无所谓。 他们就是奴隶。 这是相当简单粗暴,并且又没有任何理论可言的认定方式。 甚至是野蛮! 不过诚如波斯王本人的性格一样,他所喜欢的就是野蛮,并且他也认为只有野蛮,才能让这个世界为之颤抖。 就如同他总是将自己漆成金色一样,只是为了向外界炫耀他强壮到令人恐怖的高达身躯,以及那不可亵渎的辉煌肃然的模样。 “你们听清楚了,等一下只要他们的军队出来,我们就立刻压上去,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斩成两段!” “用你们说中的弯刀,用你们手中的利剑!” “将我们的敌人,全部消灭,让他们变成我们口中的食物!” 波斯没有吃人的习惯,但是他们其中一些归顺的部落,却喜欢将人血涂抹在身上,甚至是饮用,而经过了多年的融合之后,让波斯军队之中也多了这样的习惯。 波斯王认为这样的行为,可以更进一步的震慑敌军。 并且也可以通过这样的行为,彰显一下他们波斯军队和其他军队的区别,他们在不打仗的时候,就是神王的手下,而在战斗得过程当中,既恶魔的化身。 “你们看,我们的敌人来了!” 这会莎里猛然吧弯刀往城墙的地方指了一下,恰巧此时宓珞也带着兵将冲了出来。 “你看就是他们!” 宓珞这会也注意到了张狂无比的莎里,他想身边人讯问是否知道这人的身份,但是得到的回答却令人失望。 薛林忙道:“大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们也不知道,并且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 “第一次?” 皱着眉头,宓珞的脸色有些阴沉,手中也攥紧了长刀,并且通知下去按照计划行事。 因为现在的局面且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战场上还没有升级成为两国之间的战斗,所以对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也没有必要和国家之间打仗的时候一样进行一番交流。 所以此刻宓珞一声令下,当时大梁的军队八百弓箭手张弓搭箭,瞬间箭雨本着他们就射过去了。 呼啸的箭矢密集如雨4拍在波斯人头上的时候,他们根本还都来不及反应。 “快躲起来!” “盾牌!” “我需要盾牌!” 莎里或许也想不到这些大梁人在出现的时候就会直接展开进攻,但是好在他的反应十分迅速,三轮箭雨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少实质上的打击,但是这却为宓珞一方赢得了时间。 在他的指挥之下,现在军队已经冲击到距离莎莉不足三百步的地方。 也只有大梁的弓箭,才能完成如此长距离的抛射,其他国家的弓箭超过一百五十步基本上就丧失作用了,就连波斯人也是一样的。 他们即便将自己认定为是世界上,武器最先进的国家,可是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上依旧不足三百步! 而大梁方面的弓箭,正好可以在这个抛射距离之内,压制他们,让他们的弓箭起不到一点作用。 自然而然就只能硬抗宓珞带来的第一轮冲击! 但是…… 莎里虽然已经做好了应对冲击的准备,可是他却想错了,因为这第一轮根本大梁所使用的就不是冲击,反而是吞吐龙炎的火枪! 第1254章 一时之间的走神 随着一阵阵火枪的射击声音振响,还有烟尘的滚动,当时就把大梁雄健的骑兵隐藏起来。 而这一次的射击,倒是也真真正正的打了莎里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之前他们也是知道,大梁拥有一种很特殊的武器,可以在很远的距离上,吞吐火舌,并且将一颗特殊的弹丸发射出去,在一定距离上,甚至可以将好几匹战马,直接贯穿过去。 但是那样的武器,一直都是的大梁安排在城头上,用以防备的东西。 并且还是他们第一顿使用的兵器,因为其射击距离特别的远,甚至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但只要是靠过去就没有问题了,他们不会将这件兵器在近距离上使用。 而这样的习惯也就让波斯人误以为,火龙枪就是和弓箭差不多的东西。 之前所以要那么使用火枪,本身的目的一个是处于防御的位置,还有一条,也是因为薛林根本不敢让手下人将火枪带出去,他担心一旦要是被波斯人得到的话,会暴露国家的秘密。 但宓珞和他的想法就不一样了,这一次他就是要兵出奇计,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密集足有一千支的火枪射击覆盖,当时就将莎里的部下,连同那些战马什么的消灭了足有四五百人! 战马更是不计其数! “他么的!” 骂了一声莎里幸运的没有在刚才那一轮射击当中被击杀,但是亲眼见识过这件兵器可怕的他,第一个目标就是要手下人将这件东西夺回来! 他认为只有波斯人才能使用如此恐怖的兵器,并且一旦要是自己拿到了这些东西的话,就算不在征战,也肯定可以在波斯王手中获取前所未有的赏赐。 但是! 他错了! 按说这样的兵器,拥有着如此恐怖的威力,那肯定就是战场上的主战兵器,但是宓珞自然也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件东西被人夺走,所以在一轮射击之后,根据他得到安排,这些火枪兵,就会立刻趁着烟雾退回城中。 之后在城门后面也准备好了一千人的队伍,用来替换他们。 同时被安排座位替换的一千人,还是精锐骑兵! “杀!” 宓珞看准时机,挥手号令兵马上前,在他的召唤之下,顿时全军发起了正面的冲锋。 撕裂狼烟,自其中冲杀出来的骑兵们,在宓珞的带领下,如同是虎狼一样,嘶吼着,狂啸着直奔敌人的阵地冲杀过去,他们在奔腾,他们在等待下一秒的疯狂。 狼烟猎猎,狂风呼啸! 马蹄声震动大地在颤抖,寒刃闪闪放光之间,带起一阵阵血雨腥风! “杀!” 宓珞的长刀,需要双手持握,狭长的刀刃锋利又强悍,劈砍中可以撕裂敌人的铠甲,突刺之间贯穿七八层铁胄。 虽然宓珞已经有些老了,不复当年的他,此刻已经是须发斑白,但是凶猛却是丝毫不弱于在场的任何人! 甚至还要比薛林等人更加恐怖。 鲜血不多时就涂满了他满身的铠甲,外罩防霜的斗篷,也被鲜血浸透了。 此时此刻的宓珞就好象是一只猛兽一样,在波斯人的队伍当中往来冲杀,仿佛是不知疲倦一样。 且不说波斯人此刻是什么情绪,至少薛林看到这一幕,真的是满心惊骇,同样为作为大梁的军人,对于宓珞和沈安之间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在过去他所了解到的宓珞,虽然有指挥的才干,但是性格却因该是比较软弱的,而且也不见得是个能到处冲杀的将军。 要不然的话……怎么他就能在沈安面前低头的那么快呢? 作为边将,他能被安排在这,就说明薛林这个人也是很有本事的。 他和其他的军人们一样,都把沈安当作是神一样的人物看待。 但是常言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时不常的,他也会在自己心里乱想,假如要是自己有一天在面对沈安成为他敌人的时候,是否会失败的那么快,或者是会不会低头。 每一次,他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因为他觉得一个人的能耐,有很大一部分其实都是传言,就比如那个在沈安面前很快低头的宓珞,曾经他也被奉为是北地神话,可到底怎么样呢? 如果真是神话,何必那么简单那么轻易就认输? 所以传言还是不全都可信的;因为对宓珞的轻视,也就让他自然而然的觉得沈安并非是那么神奇,厉害、敬仰,当作是自己得精神领袖,这都可以,但不一定要承认他的神异。 可是现在…… 薛林亲眼见到了宓珞这震天动地的打法之后,才算是明白过来,自己的想法之前到底有多么的可笑! 简直他就是个傻子啊。 无论是从之前对于将士们的安排,还是此刻在干旱场上的表现,薛林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宓珞相比简直就是八斤八两。 他是半斤废铁,而宓珞则是八两黄金。 这里面的差别是肉眼可见的! 自己和波斯人交错了那么久,虽然没有大败,而且胜负也都在五五之数,但是还从未曾做出过这样精彩的局面! “杀!” 因为一时之间的走神,让薛林不小心胳膊上挨了一刀,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这会嘶吼着也冲了上去,他可不像甘于人后。 宓珞点燃了他,他自然也要拿成绩,做出回应。 双方交错,因为有宓珞的带动,使得将士们这会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这也让莎里看傻了眼,他刚才满脑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那些会吐火的兵器,所以特意派遣了一队人去抢夺,然而结果却一无所获,并且因为他分兵的关系,所以此刻出现了一些人员不足的情况。 这样的局面之下,再加上大梁军队的勇猛和疯狂,自然波斯人落入了下风。 就在刚刚要不是因为有他的几个手下做保护,只怕是他已经死在黑熊的刀下。 明晃晃的钢刀,就顺着他的耳朵边上削了下去,锋利的刀刃甚至还割断了他几绺头发…… 第1255章 抓住那个混蛋 “这是大梁人的军队吗?” “这是大梁人的军队吗!” 这样不可置信的声音,在莎里的脑海中不停喧腾,但是他却不敢说出来,毕竟现在的局面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而且…… 虽然莎里十分狂妄,但是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也知道如果自己就这样失败回去的话,到时候迎接他的将会是上司的屠刀。 所以现在,他还要继续战斗下去,并且将这战斗的局面扭转过来。 让自己成为获胜的一方! “杀回去!我们不要害怕!” “战斗才刚刚开始!他们那些会喷火的鬼东西,已经被我派人全部消灭了!” 到底莎里也是个挺聪明的人,他知道这样搬弄是非,将之前的失误调遣,变成是自己的功劳,同时还能提升将士们的勇气,果不其然,就在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 原本已经很是低落的士气,竟然瞬间出现了扭转。 “对啊!” “我们的大人真是个天才!” “他就是智慧的化身!” “他是神灵的追随者!” 在波斯,除了波斯王可以被称之为神灵之外,其他最高的荣誉称呼有两个,一个是神恩赐下所爱的女人,那就是波斯的王后,还有一个称呼,就是神灵的追随者。 但这两个称呼,无论是哪一个都必须要先得到波斯王的封赏才行,才算是得到了承认。 但是私底下要是有人这么说的话,一般也不会被追究,自然一般也不会有人敢这么说。 莎里此刻被奉承的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变得疯狂起来,一改之前的胆怯,这回竟然挑着头的要冲杀回去! 他们在鼓舞自己的士气,使用的自然都是波斯的语言,但是声音很大。 不过且不论这些人什么样子,宓珞都没有放在眼中。 经过方才之间的战斗,宓珞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这些人打仗的习惯,他们使用的格斗技术,或者说是战场上的厮杀技术,和大梁军队完全不同。 大梁军队在训练的时候,除了个人的武艺之外,更重视的还是军队之间的协同配合。 所以他们每个人就等于是掌握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战斗技术,可以随机应变,但是波斯人不一样,他们之间的配合很简单。 就是单纯的我帮你挡住对方的刀,然后你来刺死他那么简单。 并且每个人使用的战斗技术,也都很单一,劈砍就是劈砍,刺杀就是刺杀,很少会出现一些特别诡异的角度,或者是攻击上的变化。 就这些手段一开始或许可能被认为是勇猛,但是在多次的交战之后,宓珞已经完全肯定那就是因为他们的战斗技术匮乏导致的。 这就怪不得别人了。 大梁军队训练精锐,每个人掌握的技术,可不仅仅是两种那么简单。 “他们在那边鬼叫什么呢?” 这时候黑熊也已经重新回到宓珞身边,方才的战场上,他的表现尤为突出,就像是疯癫的野兽一样,薛林从侧面看了他一眼把自己吓了一跳。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家伙嘴巴上面竟然还站着血肉。 难道他真和自己的绰号一样,是个黑熊精吗? 打仗还要用到嘴巴和牙齿? 把那人活生生的咬死? 虽然新奇怪,但是薛林却不会开口,这件事和他没关系而且说出来也只会影响到战场上的关系。 黑熊骂了一声,宓珞却不在乎那些东西:“不管他们在干什么,黑熊你发现他们的特点和习惯了吗、” 大脑袋一晃,黑熊相当的得意的笑了:“这些人实在没什么手段,就拿三下子,用过之后就没招术了!” “对!” 宓珞呵呵一笑,往常大兵团作战,关键就是协同配合,彼此之间步调一致,进退攻守转换,但是对付这些波斯人,似乎要反其道而行之。 “听着让将士们发挥自己的特产,只要保证阵型不出现变化,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大人这样可以吗?!” 一旁的薛林有些着急道:“如果放开界限的话,有的将士们习惯猛攻,有的将是习惯退守反击,要是让他们全部放开的话,我担心会……”; “那不是你要担心的。” 宓珞等了他一眼直接拦住他的话,转而继续对黑熊下令:“告诉所有人,这一战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所有敌人!” “诺!” 宓珞这边令行禁止,在他的战策出现之后,军队就立刻改变了之前的作战方式,利用自身的特点和长处,开始同波斯人继续厮杀。 因为没有了之前协同的框架,所以很多人都改了战斗的方式和姿态。 就是这细微的变化,顿时让原本可能会受到波斯人影响的战局,重新归于平静之中。 “那个王八蛋我盯着他半天了,应该就是这些人的头目,黑熊!把他拿下!” 长刀所向,黑熊也注意到了莎里的存在,那个家伙不正是刚才从他大刀下面捡了一条命的大胡子吗? 一听宓珞这么说,黑熊都快气死了。刚才那是多好的机会了,他要不是觉得莎里身边的护卫太多,有些难缠,会影响他杀敌立功的数量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这特么的想一想,自己可是差点错是一个最大的机会! 好在将军向着自己。 “大人放心,我这就去!” 黑熊催动战马直奔莎里冲击过去,因为他的身量巨大,所以骑乘的马匹也和一般的战马不一样,都是从军中进行挑选的,身材更为高达大,也更加强壮。 同时战马的身上还挂了全套的重甲,此刻在他的催动下,人马配合简直就成了一个移动的城墙一样,但反思挡在他面前的基本上撞一下不死也成残废了。 “杀!” 原本莎里刚才因为自己的言论,而看到军队出现了反击的局面,心里还挺兴奋的,然而随着大梁军队的变化,又让他们之前可能出现的优势荡然无存。m 眼见着一幕不免让莎里心中如同火烧一样,正想着怎么找个办法重新改变一下局面,可这时候耳边炸裂一样的声音,让他全身一震! 第1256章 宓珞首捷 什么声音?! 因为莎里并听不懂大梁的语言,所以刚才黑熊那一声杀,对他而言就只是一个巨响而已,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转过头看去,来人竟然还是个老熟的面孔。 自己方才不就是差点死在这人的刀下吗? 不好! 要说风声鹤唳呢,刚才能捡回一条命,就让莎里对黑熊忌讳很深,那是从心里对她就有一种给恐惧了。 而这会眼看着黑熊第二次冲击过来,他哪里敢去面对? 第一个念头,他就是想逃走! 可是黑熊能放过他吗? 大刀上下翻飞,不知道有多少莎里的手下,都被砍成了好几段。 但是莎里好歹也是这支队伍的领袖,愿意保护她的人还不在少数,所以这回他也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机会,只是他想走,黑熊能让她走吗? “别跑!” “杀!” “老子今天非要你的脑袋!” “非要你的脑袋不可!” 黑熊的吼叫声就如同是雷霆一样,不停的滚动,威吓的力量前所未有,弄得莎里竟然都不能全心全意的去逃走,催马遁走的过程当中话要回过头去看看,是不是已经被人家追上了。 要逃命就快点逃,一心一意才有遁走的可能。 就像莎里现在这样一步一回头的,即便是在战马身上也很容易将速度影响的降低下来,毕竟这些战马都是精挑细选,仔细训练出来的。 毕竟战马要是不能和使用者好好配合的话,什么都需要指令,那么骑士也就完全没有能力全心全意的战斗了。 所以战马和骑士之间总是有一些默契的,此刻莎里一步一回头,让跟随他多年的战马还以为是自己的主人,有什么反击的想法,自然速度就会减慢。 但是他这边的速度减慢了,可是黑熊的速度却比之前还要快的多。 战马呼啸而来,很快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差就不过三四十步了。 三四十步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要是能好好保持基本上也追不上他的,可是黑熊在此刻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在马背上直接站了起来,同时丢掉了刚才翻飞的大刀,而是选择用腰间的一把短刀掐在手中,一跃而起直接把莎里扑倒在地。 就这一下莎里傻眼了! 他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在高速运动的站马背上,调过来这么远。 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还想要继续挣扎,可是机会已经没有了,就在黑熊压住他的一瞬间,也将他的两条胳膊折断了,而且那把短刀本身也不是用来杀的。 就看黑熊将短刀直接刺入了莎里的下跨部位,一瞬间他的四肢就被废了三处。 如果再废一处的话,今天就算是疼,也会把他疼死。 但是没办法,因为有宓珞的命令在哪,她就算是想要这么做也不敢,也不能啊。 “哈哈哈!” 不管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莎里,这会黑熊笑得那叫一个畅快,不单是今天这一仗打的高兴了,更要紧的是,他抓住了莎里那就是头功一件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钱啊! 而且他未来的仕途也会更好;之前宓珞就曾说说过他的,依照他的性格,还有能力,估计在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在军队里面过了,朝廷上的官他当不了。 而且本身黑熊在宓珞入阁之后,也被提升为从四品的武官,总能耗他的身份和能力,基本上要是不打仗的话就没有在被提拔上去的可能了。 按说从四品的武官,其实也不算小。 但问题是不管是做官的还是当兵的,谁会觉得自己的官职太大呢? 就算是有,也不过少数人而已,黑熊既不清高,而且他也承认自己是个俗人,所以他一直以来脑子里面琢磨的就是怎么给自己升官什么的。 现在机会来了,而且他也成功完成了,这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行了!” 随着莎里被抓,战场上波斯人的士气顿时消散无形,再加上之前宓珞等人的一阵阵屠杀,这会四千多波斯人竟然被杀的就剩下几百个。 按说一般在这时候,剩下的这几百人就应该被抓起来。当作俘虏了。 但是无奈之前宓珞有言在先,所以也没有人手下留情,最后一阵冲杀之中,那些苟延残喘的波斯人全部都被斩杀。 “大人!” 薛林刚刚整理过战场回来。这会满脸惊喜的给宓珞奏报道:“我们这会将所有的波斯人,全部都杀了!” “除了那个被黑熊将军抓住的人之外,剩下的一个不剩!” “大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胜利啊!” 看着薛林兴奋的样子,宓珞却只是呵呵一笑,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点点的变化,因为在他看来这还根本不算什么要是与他年轻时候的战绩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想想当初,他头一次前往北地的时候,不也是如此意气风发吗? 或者说……那个时候的局面又岂是现在可以相比呢? 只是曾经的一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了,他不想多说,也不想多做留恋。 “行了吧。” 摆摆手宓珞不让她再继续下去:“这一战我们胜利也不过就是一个开始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 “之后的战争会越来越顺利,” 这是他给当地驻军的一个承诺,也是给薛林的承诺:“你不要光计算对方的死伤,我们的死伤也要统计出来。还有这一次我们得到了多少战利品。”仟千仦哾 “将他们的兵器所有样式的挑选出来两个完整的,配成两套,一套等下我们一起研究,剩下的一套马上送到皇都去,交给三位王爷观看。” 经过这一场的战斗,让宓珞已经搞清楚了一件事是,那就只怕现在的波斯人,他们遇到的这些就是对方的正规军。 那么既然如此,自己这个使团也就不必费事了,人家找上门来,还是带着敌意的,那就直接打好了。 还是那句话,宓珞在沈安面前是一个样子,因为他的的确确由心内佩服沈安,但是如果要是提起他自己的行为,那也是雷霆钢铁一样的作风,面对敌人绝不手软,并且干脆利索! 第1257章 讯问的结果 “收拾战场!” 宓珞此刻一声令下,转头就走好像是战场上的事情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一样,瞧着他的背影,这会薛林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想要问问黑熊吧,这家伙也跟着走了。 倒是徐东是个好心的人,笑呵呵的上前来给她一个提示:“告诉你吧,薛刺史,我之前也听说过您的名字,怎么讲呢,按说您也是指挥过大规模兵团作战的人。” “怎么就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将士们彼此之间抢功劳的时候,我们要是留在这,你让他们怎么去割耳朵?” 大梁计算战功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要根据不同的局面来进行使用,比如当下的局面,因为参战的人数不是很多,并且敌人的数量和战场上参战将士的数量基本相同。 那么除了几个特殊有功劳的人之外,其他的就算做事一人两个人头而已。 至于割耳朵吗,就是个象征的行为,一个将士可以割两只左耳朵。 薛林这才恍然大悟,只是他现在也明白什么叫做当局者迷了,自己应该早就想到这些才是,可是…… 到底还是自己的心性不够啊,要是能和宓珞一样,经历过那么多的话,这会是不是也就不至于闹出如此的笑话来。 他作为一个将军,竟然忘记了将士们要争夺功劳的事情。 “行了我们也快点回去吧!” 刺史府内! 大牢之中,这会莎里的伤口都被包裹起来了,他被折断的胳膊,这会也都被接上,只是整个人都被困在一个大铁笼子里面,整个笼子都是用铁皮包裹的。 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大人,这个就是懂得波斯语的人。” 说着薛林这边点出一个军佐来报道:“见过宓大人。” “行了。” 摆摆手宓珞现在不想和他们废话,关键要做的就是撬开莎里的嘴巴,让他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全部吐出来才是。 接着,那名军佐按照要求,将他们耳朵讯问的话语全都说了一遍,可是莎里给出的回答,不出意外的,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并不否认自己的身份。 “告诉你们听好了,我就是伟大波斯的将军,也是我们波斯圣王最信任的将领!” “现在我们从波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征服这里的土地。” “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挑战伟大的波斯人!而这样做更是会让你们丢掉自己的生命!” “现在放了我,我会向伟大的圣王求情,绕过你们家人的性命!” 什么叫做狂妄? 都被弄成现在这副操蛋的模样,竟然还敢口出狂言,不说给自己求情就算了,反而还要转过来威胁人家。 要注意他刚才说的可不是绕过在场的这些人,而是现场这些人的家人,所以换一个角度去理解的话,那就是这些人还要死的。 这不是疯了吗? 宓珞冷森森的一笑,他过去在北地的时候也没少抓到密探间谍什么的,而且因为可能对方所说的话语,会关系到军事机密。 所以当时在审讯的时候,也都是宓珞在主持。 对付这种人,他很有手段。 废话不多说,当时宓珞就叫人在那个大铁笼子下面,直接点燃一把柴火。仟仟尛哾 左右那个笼子是全铁制作的,只有一个脑袋会露在外面,这要是把下面点上火,那就直接成了一个焖烤的炉子。 里面的人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关键是那种滋味没办法解释,不单单是疼和热,最要命的还是那种无力挣扎的感觉,才更容易的打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果不其然当宓珞的手段使用出来之后,莎里也马上就扛不住,瞬间招供了。 他吵吵嚷嚷的,请求着将火焰熄灭,之后他愿意将一切都说出来。 其实他要干什么,就算是听不懂波斯人说话,宓珞也看得明白,但是这回他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要这样故意的折磨他,让她从心底知道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关系到生命,或则说是不是可以马上痛快的死去,那样的话,他才可能说真话。 而不是为了减轻一时之间的痛苦,从而胡说八道的给自己争取时间。 宓珞现在完全没心情和他罗嗦i,也不打算和他玩什么猫鼠游戏,所以才会这样下手。 只是他的手段虽然毒辣了一点,可是也极为有效,又是短暂的延迟之后,肉眼可见的莎里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好象疯子一样的把脑袋想尽办法往铁笼子上面磕去。 而且他早就被铁架子撑开的嘴巴上,也到处都是鲜血,牙齿甚至还泵飞了下来。 这样看来的话,基本上就差不读哦了。 宓珞这才摆摆手,叫人将火撤到了一边,但是这个时候虽然火已经撤下去了,可是笼子里面的温度还没有改变,但却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等到自己冷却。 如果要是这时候直接泼一盆冷水上去,那就不是在松刑了,而是要大刑伺候得待遇。 温度互让那些水瞬间变成水蒸气,虽然不会出现在笼子内部,但是从外围上升的话,也能将其他温度不够的高的地方,把温度提升上去。 就这一下,真的是能把人给玩死的。 不过金属导热虽然快,散热也很快,马上温度就降下来了。 这会的莎里一副大难不死的样子满眼都是庆幸,根本就不需要别人说什么,他自己就把刚才的所有问题,全都给回答出来了。 按照他的说法,此时此刻在沙漠中一处名为上台的地方,就是波斯人屯兵的所在,原本在当地一共有三支军队,不过现在她已经被消灭了。 所以就只剩下埃拉一支队伍,和阼柞一支队伍,总共全部加在一起,大概有九千人左右。 其中阼柞的部队比他们都要多一千人,因为一方面本身他的职务就高,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人和此次出兵的统帅之间存在某些关系,但是到底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甚至于这一次的总统帅是谁,他还都不知道,因为他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 第1258章 会追人的风 “总统帅?” 目光微微开合,宓珞凝视着莎里问:“如果按照你说的那个阼柞,还有埃拉,他们还有你只是先头部队了?” “对!” 莎里点点头,这会她还没有被拉出那个铁笼子,所以能做出的行为也不多:“其实先遣队伍一共有六支,但是前三支已经被你们打散了,现在剩下我们三个,不对,是他们两个。”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你还要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很好。” 看着莎里这一副谄媚的样子,宓珞心中倒是松了口气,毕竟有这样一个人在的话,要突破波斯人,或者是弄清楚他们更多的举动和计划,就变得容易多了。 虽然在酷刑和心理战之下,让莎里的话多少能可以相信几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去实地验证一下。 那么目标就是隐藏在沙漠中的埃拉和阼柞部的将近万人的队伍。 “你记住了,如果你的供词没有问题的话,我可以让你活下去,甚至是到时候可以按照你的要求要么将你送回到波斯去,要么给你一个官职或者是其他的事做作。”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的供词没有问题,如果供词当中出现一点问题的话,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不是威胁,而是通知。 其实莎里也明白他的意思,并且从刚才的手法上,他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撒谎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但是实际上有一点,如果宓珞知道的话,肯定会暴跳如雷。 因为刚才所有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莎里的计划,包括让自己遭受到非人的酷刑。 按照波斯人的方式,一个将领是可以打败仗的,但是有一条就是要保证自己的手下不会全部都被消灭。 因为那是一个将领最后的尊严,所以一旦要是其手下全部都被消灭的话,那么就算是回到波斯之后还是死路一条。 可是他却又不敢直接将自己知道的话都说出来,因为那样并不足以取信于人,没准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所以在这样的考虑下,他才刷了一个花招,或说是赌一把! 因为之前他也曾听说过大梁的一些事情,一旦要是对方许诺给她不会杀死的话,那么就真的不会,只要是那样的局面,其实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自己可以活下去,至于怎么活都不要紧,无论是在监狱中,还是当作一个吧老百姓,都无所谓。 死亡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那种遭受非人虐待之后的死亡。 为了以后没有死亡,没有痛苦,所以这会他才愿意用自己最大的坚持,用自己最大的毅力,演这样一出好戏。 在过程当中,他也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了,但是这个方法有两个绝佳的好处,就是一旦开始,就无法主动的停下来,并且一旦执行之后,也不必担心对方会怀疑。 这算是一场赌博,但是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他不必去死了。 宓珞等人此刻已经回到书房当中,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对方的准确位置,所以就不必要继续使用之前那样冒险的计划,孤军深入了。 现在最好,也是最稳妥的方式,既派遣一支队伍进入沙漠之中,按照对方所给出的地理位置,小心探索。 当然不需要很长时间,也不需要拿深入很多,只要能发现一些痕迹,确定对方的存在就行。m 如此一来,他们既从之前决定的漫无目的的搜寻,而演变成为精确打击。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还可以借用沙漠的特殊天气,执行一场相当特别的战斗。 “薛林,我知道你在这边儿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你没有去探索过大沙漠,但是也应该知道,大沙漠内部的气候变化吧?” 面对这样的问题,薛林自然要给出肯定的回答,并且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总归他是这里军务和政务的主持者,要是一问三不知的话,那肯定说不过去,到时候朝廷打一个渎职的罪名,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所以他其实也做了好多的了解和记录。 “是这样的,按照这边的天气记录,不出意外的话,在现在的季节月份,还有当前的风沙情况看来,就在三两天之内,大漠之中就会出现一阵强大的风暴。” 薛林言之凿凿,根据他的了解和之前的记录,在这时候要是出现风暴的话,那么最好的方式并不是提前寻找避难的地方,而是不管身处何地都应该在当地留守,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后下去。 “这是为什么?” 宓珞有些不太明白了,北方的荒漠之地虽然不如这边的厉害,但那个地方的大风天气,最好的方式既提前行动,避开风所涵盖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好办法。 基本上只要能找准规律的话,就可以保证不出现任何一点损失。 “大人这就是我们两个地方不一样。”薛林拿出沙盘作解释:“您看,这里就是莎里所说的位置,您可能到了现在这是个地处上坡的位置,因为背对我们所以很难发现。” 宓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这里的风暴天气呢,有一个很特殊的点,就是在卷起风沙的地方,都是从低洼处拔地而起。” “但是不管怎么拔地而起,也只有大风来的地方,才会受到巨大的损失,而其他的地方基本上只要能抗住一阵风沙就不会再有更大的问题。” “当然了。” 顿了一下,薛林换了一种语气道:“虽然说起来简单,可是真要去做也不那么容易,毕竟没办法勘测道大风的起处是哪里,再有就是风沙所持续的时间有多长。” “但是无一例外的,在所在地原地坚守,才是最好的办法。” “至少这样一来,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大风追着走。” 提起这个,薛林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我之前可是听说有不少被大风直接就给追灭了的!” 第1259章 不一样的剑盾 被大风,把人给追灭了? 听到这里,宓珞不禁要多问一句:“你说的这是什么情况,能详细说说吗?” “当然。” 就算他不这么问,薛林也是要好好解释一下的。 这件事其实他并不是经历者,同时也没有发生在军队当中,实际上当时的情况是一些商队口述出来的,因为这边的地域乃大梁新收入的地方。 所以为了更快的对当地了解与掌控,沈安看中了这地方上,商队的特点,再加上本身沈家的商队也在其中,她最了解这边的实际需求,就在朝廷上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公文。 三年之内,长州当地的百姓或者是商人,以及到这边来做生意的,或者是其他的游人等等,总而言之一旦要是在长州外界的沙漠之中遇到了危险,或者是遭受到自然灾害什么的。 那么就只要能够提供证据的情况下,其损失的财产还有受伤等等,都会得到朝廷提供的一部分补偿。 这样方法,不但给了当地百姓们一个安稳,同时也能很快的收复人心,并且还可以通过这些人的口述,以及证明什么的,让官府做出一系列所需的测算等等。 这个办法,十分有效,但是却不算太高明。 只不过……所以是沈安提出来的,其他的国家没有使用过的先例,全然都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往里面砸。 这是个相当砸钱的事情,并且也不是什么小钱能够应付的。 单说一个不算大的商队,至少就要有三五十人,还不算货物和其他的东西,所以一旦要是这些人过来报备的话,那往小了说,也千八百的银子。 往大了说就不一定了。 诚如沈家商会一样,他们的一支十五人的队伍,没准能押运的财富,就超过十几万,乃至更多! 所以真要是有一份这样的商队前来报备的话,那十几万的钱,都足够让当地驻军吃上一个月的了。 谁愿意拿出那些前来,作这种事情? 薛林继续道:“当时他们幸存者不过只有两个,其他的人都因为在逃避的过程当中被大风卷起来的沙暴活活给弄死了。” “所以在当地也有人说这里的风暴都是活得,专门挑选那些挑战他们的人下手。” 对于这样的传说,宓珞完全都不在意,他想要的线索和信息什么的,此刻已经都从薛林的言语当中获取了。 “那么你能确定,下一次的风暴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吗?” “不超过两天。” 薛林也只能测算到这里:“反正这是我们说中资料,能得出的最精确的结论,对于战场而言,两天的确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但是……如果要是单独看这边的情况,两天其实也懿展颜过去了。” 这话他倒是没说错。 深吸口气,宓珞当时决定,如果要是明天晚上斥候队伍还没有回来的话,他们就立刻出兵要抢在沙暴出现之前,将对方全部困住。 风暴和沙暴就是他们的掩护。 当然了,如果要是沙暴提前出现,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是出发的话,那么就在沙暴结束之后快速奔袭。 不管是谁,当经历过沙漠中的风暴之后,修整都是必要的。 他们打得就是一个时间差,但所以要做两手准备,既因为在这个时间差的范围之内,所能出现的结果是不一样的。 一个战敌与前,一个攻敌与后。 但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一样,在沙暴之后的厮杀,肯定会带来意想不到得效果。 “大人言之有理,末将自然遵从。” “但是有一件事还请大人千万答应末将。” 看着薛林的样子,宓珞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行。”:仟仟尛哾 摇摇头,宓珞的态度相当坚决:“我既然之前已经拟定了这个计划的话,那么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必须有我来牵头,别人都不行,你也不行。” “我所设计的策略,我能承担责任,你能吗?” 这下薛林不吭声了,的的确确他没有那样的能力和资格,看他不在和自己劝说,,宓珞也是将话题转变到那些波斯人使用的武器上面。 不得不说,波斯的弯刀的确很精良。 不仅仅是弯刀什么的,现在他们手中所收缴到的武器,都非常精良,无论是用材还是制造,都是很可以的。 而且这些兵器,也并没有因为是批量生产的关系,而出现过大的差距。 经过煅烧检验之后可以确定都保持在一个近乎平等框架线内,由此可见波斯匠人的手艺如何,但是和他们精锐的武器相比,那些盔甲什么的就相差太多了。 所有的盔甲真的都不值一提。 “您看。” 这边黑熊说着,拿过一个上面还带着血的头盔,在手里攥了一下就直接变形了。 之后他要拿出一个铠甲的部分来,用一根筷子上面就直接戳了一个洞出来。 “就这样的铠甲,他们穿着还是不穿着有什么区别吗??” 黑熊这会当然是在取笑这些波斯人,但在宓珞看来这或许也是波斯人的一个特点。 他刚就子啊黑熊做测试的时候,他自己也测试了一下不过是用波斯的兵器,无砍波斯的盔甲。 怎么说呢,虽然并且看而已轻而易举的将盔甲撕裂,但是明显可见这两者之间使用的材料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么会不会这些盔甲的出产地,和兵器的来源不同,亦或者是他们将最好的金属都用在了兵器上,从而减弱了对盔甲的重视呢? 按说是不应该这样的,毕竟无论什么国家只要是打过仗的人都应该知道,好的兵器虽然十分珍贵,但是真正做到精良的铠甲,才是将士们的生命依靠。 那么波斯就会那么轻易的负担其道而行之? 是他们脑子有病吗? 宓珞肯定不会这样认为,所以她觉得这里面必然还有自己没有看破的情况,但眼下并非是解决疑问的时候,关键在于如何消灭对方。 至于盔甲和兵器之间的情况还是要沈安他们在皇都去处理就好了。 第1260章 不曾见识过的风暴 这边宓珞将兵器和盔甲扔下,他的目光从在场的所有主要将官身上掠过:“听清楚了,之后的战斗也许会比现在我们所经历的更加残酷,毕竟对方的人数提高了好几倍。” “至于我们这一次所以能打的那么顺利,一方面是我们自己强大的原因。” “还有一方面也是咱们采取了特殊的作战方式,如果不是进行偷袭的话,是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所以日后的战场上,诸位更是应当小心翼翼,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众人齐声应答,宓珞也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从而继续往下说。 之后要讲的就是关于这战场上的细节问题了。 刚才有一点是宓珞没有说出来的,既这一次他们可以如此顺利的将战争结束,一部分原因也是地里的优势,因为战场就在长州边界的城边。 然而接下来的战场,就转移到了沙漠之中,通过薛林可以得知,这些将士们暂时还没有在沙漠之中作战的经验,所以要让他们适应在大漠中作战,那是需要时间的。 可偏偏这一次老天爷还没有给他们这个时间。 那宓珞能做的就是身先士卒带着将士们在生死之间徘徊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一次他们要利用的风暴! 风暴就是双刃剑,宓珞现在要利用他的同时,就要做好承受这一切后果的准备。 所以这也是他要提醒将士们做好准备的一个重点。 “诸位、” 凝视着在场的每个人,宓珞相当严肃地看着他们,且郑重无比地告诉他们,接下来自己要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必须如实地传达给各自的部下,并且要一级传一级由上至下,必须确保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并且做出自己的选择。 “听清楚了。” “我们之后要面对的事情可是很多,非常非常多。” “尤其是风暴,我不曾在这边亲身经历过风暴的样子,但是过去北方的风暴已经是如同电闪雷鸣,天怒一样的可怕。” “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利用风暴作战,我们也要做好被老天爷惩罚的准备。” “大家可以想一想,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根本就不是死于敌人的手中,而是因为自己的利用,而遭受到老天爷的惩罚。” “你们要是愿意的可以站出来。如果不愿意现在告诉我,我绝不为难你们,同时这一点你们也要对手下人说清楚。” “这一次作战我只打算携带五千人,所以要是愿意参展的人数多于这个数字的话,就要从中挑选,不过不是择优录取,而是抽签。” 宓珞的话说到这里不再继续下去,但是大家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一次是要做到尽量的公平,竭尽全力的让所有人都找不出毛病来。 一般而言军队作战都是死命令,能这样做选择的不多见。 其实过去宓珞也没有这样做过,这还是从沈安身上学来的 “行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马上回去商量,下午吃完饭我们要进行人员的挑选。” 午后时分! 至于人员是怎么挑选的,宓珞也不知道,这种小事他只要交给黑熊等人去做就好,在这段时间里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就是盯着眼前的沙盘发愣。 他要全神贯注地检这一比一的沙盘全部研究明白,以确保可以在发生各种情况的前提下,都能将战争的结果,奠定在胜利两个字上。 “大人。” 正好这时候,门外响秋了黑熊的声音:“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出发吗?” “好!” 抖擞一下精神,宓珞揉了揉已经有些僵硬的脸,之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便直接出去了。 “参见大人!” 这边宓珞才一出门,就看到门外黑熊等人已经全部都在等候,一个个意气风发,杀气腾腾的。 “很好。” 多年得带兵经验,让宓珞确信这些人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夫战者,勇气也! 要是没有必死决心的话,是很难成功的,所以现在大家啊能够给出这样一张答卷,他是相当的高兴虽然此刻在面前的都是一些将领,并没有任何一个士兵。 但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道理,什么时候都是可信的。 他们如此生龙活虎,这些人能舍生忘死那么他们带出来的队伍,肯定也都是一样的。 “诸位多谢你们!” 宓珞就只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带着众人就往外走他不想说很多,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就越是应该沉默,而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月光照耀,银色的辉煌洒落在寂静的大沙漠上,此时此刻除了宓珞一部行军的声音之外,能听到的就i只有风吹细沙的摩梭声。 夜深沉,人寂静,动的只有那颗必胜的决心,还有他们不打算回头更不想着尸骨可以回归家乡的心。 夜以继日,几乎是昼夜接连。 终于大风暴还是出现在那些斥堠们归来之前,漫天的狂沙,能叫人睁不开眼睛的风,还有那可以要人性命的吼叫声,让宓珞彻底体会了一次,这边的风沙是什么样子的。 不得不说,这的的确确和他在北方经历过的不是很一样,这边的风沙似乎带着一种魔力,当你站在原地经受风沙考研的时候,这考验也许马上就会过去。 可要是你稍微动一动风沙就会突然变大很多,之后让人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在这样的感觉之下,而迷失自我…… 有好多将士们因为承受不住风沙捶打眼睛的痛苦,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身边人多,有足够多的绳子可以把他们接连在一起的话,只怕是这些将士们早就被吹到天上去了。 一日一夜的风沙,是考验,是折磨,但是在宓珞的i修能力,这也未尝不是他们胜利得到基甸。 因为他们是以有意针对敌人的无意,同样都是在经受风沙,或许那些波斯人根本就想不到,大梁的军人竟然会利用风沙来作战! 第1261章 二段得胜 之前按照宓珞的要求,他们虽然已经进入了大沙漠,但是也都一直都在边缘位置上,所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会风沙既然停止,那么战争也就开正式开启了。 薛林不免被宓珞的打法再一次震惊了,可是这回宓珞到时要纠正他一下。 “你也不必在这里恭维我,因为这种战斗的方式本身也不是我创造出来的。” 说到这里宓珞眼中不免浮现出沈安的身影,当时他也是亲身经历者之一啊,在面对北地的那些敌人的时候,是沈安带着队伍在后方,强行通过黑风暴,从而杀败了敌人的主要战斗力。 这样才让当时的局面得以打开的同时,也更快的将敌人消灭。 “如果说我这一次的用法要是和当初沈王爷惊天地泣鬼神的行为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行了。” 深呼吸,宓珞还感受着口腔中黄沙的味道:“我们不要过多的议论,现在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将敌人消灭。” “至于之前派遣出去的那些斥候,就看他们自己的命运了。” 薛林还能说什么? 五千余大军在大沙漠中用最快的速度行进,炽烈的温度也不能阻碍他们的脚步,终于在一天两夜之后,宓珞见到了自己一直都在猎取的敌人。 诚如他所预计的那样,这些波斯人的的确确没有预料到,他们竟然会在大风沙之后就立刻出现。 以有备,而进攻敌人的无备。 宓珞可谓是将她们自己的优势发展到了极致,原本就是奇袭,在加上这五千余人基本上都是死士的关系,所以战斗一开始大梁就打出了前所未有的优势。 之后在他的指挥下,军队通过几次不要命的冲锋,终于将敌人的主力部队一分为二,同时宓珞和薛林之间的配合调度,成功将敌军分别包围起来,而后围而歼之! 血染的黄沙,已经成为灰泥一样,踩在上面,沙子里面就会有血水渗出来,到处都是腥味,还有满地的残肢断臂。 这一次宓珞本意还是全歼对方所有人员,一个也不留。 乃至于那两个领头的她也不想要,现在手中既掌握一个莎里对他而言就暂时足够了,因为能被派遣到这里作先遣队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他们的存在就相当于是敢死队一样。 另外一点也是宓珞得知了波斯人的用兵方式,他们在传递调兵信息的时候为了保证其上方将官的安全,所以只是一层层的传达而已,下方的将官根本没资格,越级接触上方的将官。 所以他么你很少会知道,具体的上级将领的成员。 那么就没必要留下他们了,依照现在的局势看,波斯人的大规模战斗是很快就会出现的,所以他们之后要做的事情就是马上和朝廷方面联系。 确立之后战争的局势和安排,宓珞本人也要在当地负责全军的调动。 “这都是暂时的计划。” 喝了一口水,宓珞觉得自己燥热的嗓子舒服了一些:“我刚才所说的话,就是之后的行动;千千万万记住,我们的胜利只是战争的开始,而不是战争的结束。” “现在大家回去,返回长州!” 这一战还有很多波斯人逃走了,但是宓珞不打算追击,一方面经过这一次他也的确看出来了,这些人对于沙漠作战还没有完全的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自然也没弄清楚应当如何的去展开自己的优势。 要是没有那么多的先决条件的话,就当面锣对面鼓的和波斯人在大沙漠中开战,后果到底是什么样的还真是很难说清楚。 所以他们现在要简单的休息之后,赶快回到长州布防,要防备波斯人随时可能出现的大军。 皇都方面! 这一日沈安好不容抽出点时间来,想要和家人们在一起享受一下欢乐,可是突如其来得信鹰将这一切都打破了。 和几位夫人告假了一下,沈安急忙来到书房,将传书展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同,真的是让他心中震动不已! “来人!” 吩咐一声,沈安叫他们速速备马,自己要立刻前往皇宫大内的同时,也让十三和李二狗亲自去枢密院和兵部一趟,这一次的事情闹大了。 皇甫胤善听说他来了也很意外,正准备叫人送一点吃喝过来,但是这时候却被沈安拦住。、 “边境上出了一点问题,你还是先把这个看看吧。” 当宓珞的那封书信被皇帝看过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复杂到根本没有办法形容的地步。 “波斯人竟然来进攻我们?” “这会不会弄错了?” 皇甫胤善眉头紧锁:“我们可是还没有对波斯动手呢,他们就主动打上门来,兄长莫非不觉的这件事有一些奇怪?” 沈安摇摇头,其实说奇怪也奇怪,但是说不奇怪,也不奇怪。 “我之前就想过或许会有这样的情况发发生,但还以为一定要在宓珞那边出使之后……看来波斯人觊觎我们的国土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帝点点头,而这会外面的太监告知,说皇甫竣、秦俊、黄迁、于廉,还有现任兵部尚书苏竭全都来了 “让他们全都进来,上茶之后所有人退出御书房不许接进一步,违令者斩。” 但凡是关系到战争的事情都是国家的最高机密,所以绝对不能外泄一句。 等到众人和皇帝见礼之后,沈安也让唐他们将那封书信的内容都看过了。 “诸位我和陛下已经看过了,现在你们有什么态度和想法,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但是大家也都看到了根据宓珞的说法,长州那边的局面很难打开。” 沈安故意用很难打开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在现场的人倒是也都理解他的暗示。 毕竟这一回的事情出现的有太多的巧合,虽然是战争开始了,但是战争的根源是什么,大梁要如何应对尚且还都是未知数。 只不过有一条必须承认,宓珞在当地做的十分好!如果不是他,或许长州的百姓会遭受更多的折磨与烦扰。 第1262章 都不相信 皇甫胤善难道就一点也没听出来,沈安的言外之意吗? 不见得。 但是这回他却什么都没说,就好象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似的。 “兄长,这件事关系到咱们大梁的根本问题,所以国家方面还是应当着重对待啊。” 皇帝的态度就很坚决,因为在他看来,现在长州所出现的事情,日后未必就不会出现在大梁的其他地区,并且因为这一次,是宓珞在当地所以才能积极反击,通过是还将对方的首阵破开。 如果要是宓珞不在呢? 仅仅依靠薛林的能力,他到是能够坚守,但是如果要面对大规模战斗的话,朝廷方面是必须要给出一些帮助的,而这个帮助的点是什么……仟仟尛哾 尚且无法确定。 需要多少时间,又需要在被动的方面,投入多少力量,那都是一个未知数啊。 “放心吧陛下。” 对于这些事情,沈安还是有些把握的,她这边早就准备好了粮食,同时在这个过程当中,沈家商会也又专门准备出一些金属矿物来,那都是他们之前的内部储备。 就是为了有一天,当朝廷需要的时候,拿出来使用的。 现在或许正好就是时候,但到底要怎么做尚且还要再等等,至少要证明这件事本社奈何皇帝没有关系之后,不是皇帝在暗中摆弄的,他们才能出兵。 而要验证这件事,其实也不需要多少时间的。 如果要是按照沈安的能力。两天之内就能得到明确的消息,但是两天时间,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至于会有什么结果……沈安已经不想考虑的那么多了。 但就是要验证这件事,沈安自己还不能拿定主意,毕竟这一次关系重大。 “好了。” 皇帝似乎也已经看出他们的心情,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们暂时回去准备一下,其实也就是在给他们一个商量的机会。 枢密院内! 这会从皇宫出来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其秦俊在内,也都来到了枢密院,黄迁现在是这里的正堂官员,安排人准备好茶水之后,就把这个厅堂外围全部封锁起来。 任何人没有他们的命令,胆敢轻易来接触的,唯有死路一条。 “王爷,可以了。” 黄迁这边呵呵一笑,之后将话语权交还到沈安手中。 “诸位,说说你们自己得想法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会沈安就是想看看他们的想法是否与自己相同而已。 黄迁是第一个开口的。 “王爷,属下遵从您的任何决定。” “属下也一样。” 就看于廉和苏竭,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沈安点点头,这个结果就很是正常了,之后他又将目光转移到秦俊和皇甫竣脸上。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到底是有些奇怪的。” 微微一笑,皇甫竣将茶杯放下,目光从在场众人面前扫过:“其实我从心里也觉得这件事挺有意思;这一次宓珞才出去没有几天就闹出这么一件事来。” “另外就是我虽然也看过宓珞的奏报了,但是我不太能理解,薛林在当地,是怎么做到不将这件事禀报上来的。” 按照皇甫竣的说法,即便是宓珞在宫文当中,为薛林处处庇护,其目的也不过就是将薛林免罪而已,这件事对于在场的几个人而言都不是问题,谁都有这样的资格和能力。 所有这件事他们就算是直接忽略不计了,好歹也得顾及到宓珞的颜面。 关键问题在于,皇甫竣有点不是很相信,就凭长州的兵力部署,薛林竟然都能被人家打的节节败退,或者是龟缩不出吧。 “你们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话说到这,他将目光转向沈安:“我是不管朝廷军队安排的,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地方因该是安排的归化军吧?还有咱们自己本来的驻军,是不是?” 沈安点点头,这个倒是没说错:“我记得当地驻军的数量合在一起差不多将近五万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了。” “其实我心里也在好奇这一点,不然的话,我是不会怀疑到皇帝身上的。” 沈安这样讲话,就很直接了。 当地那么多的驻军,所以如果要真的之前薛林遇到的都是大规模的波斯军队,他是不敢隐瞒不报的。 但要是如果只是小规模的敌人,还他也不至于缩头乌龟一样的过日子。 所以…… 思来想去好像这件事最后的结论,也许就要落到与一个薛林不敢得罪的人身上——皇帝! 其他的官员也好,还是入同沈安他们三巨头也罢,薛林要真是想好了,要和他们对抗一下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毕竟他作为封疆大吏而言,有点骨气也是正常的。 那么奇怪的地方就出现了,今天在座的各位,基本上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云妃的事情,自然也都听说了奇草的事,所以会不会这本身就是皇帝为了奇草,而专门密旨薛林配合他们演出的一场戏剧呢? 但是因为宓珞的到来,而让这场戏剧本身出现了问题,或者是说皇帝也就在等待宓珞的队伍抵达之后,再借用他的口,将此事传递回来。从而得到朝臣们的认可。 “我看这样的可能不是很大。” 微微摇头,秦俊在一旁叹息起来。凭信二轮,他对皇帝还是很信任的,至少他相信皇帝不会做出那么混蛋的事情来。 就为了一个妃子,然后要动用几十万或者是几百万军队去征伐? 那不是将这些人的性命当作儿戏吗? 再者说了难道皇帝就相信自己,一旦开战就必然可以胜利? 如此的情况,其实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所以完全没有此等必要。 “我的意思就是这样,虽然我儿也不反对各位的想法,但……陛下不会这么做的,我相信他。” 秦俊这会可谓是言之凿凿,反观在场的其他人,倒是也都认可了他的话。 “左右要是按照你的说法,皇帝不会这么做,所以这就是波斯人自己来找死了?” 第1263章 她也在怀疑 皇甫竣的话没有说完,脸上就露出了一阵阴策的笑容:“我不知道现在怎么的形容自己的心情,反正朝廷要是而后波斯开战,我一定要参与。” 沈安能理解她此刻的态度,毕竟要是说起来的话,这或许就是他最后给自己报仇雪耻的机会了。 想当年那件不曾记录在案的羞辱,再皇甫竣的心里到底有多大的损伤,沈安可以理解。 “放心如果真是可以开战,我也会投身其中。” 看着他们两人在这一唱一和的,秦俊倒是满脸的苦笑:“二位看来是知道,只要不是陛下御驾亲征,我就没有什么机会参与到对外的战争之中,在这故意的羞辱我呢?” “哈哈哈!” 随着秦俊的话说完,三人倒是发出了一阵快意得笑声虽然除了他们之外,谁也不知道这笑声的意义是什么,但沈安知道这样做是值得的…… 笑过之后,三个人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沈安道:“那么要是你们各位没有反对的话,我就派人去将这件事的原委看看清楚,反正不超过两天一定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好啊。” 皇甫竣直接就点头了:“两天时间我们这边也好准备一下,且不管是否要出战,咱们就当作是一次紧急的训练,也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看看将士们的反应速度。” “好。” 沈安赞成着提议:“如果要是平时调兵遣将的话,那些家伙脑子里面没准就能猜到,只是一场训练而已,也不太当真的,但现在正好有这个合理的理由。” “我们就当是全线为了战争,也好好看看这些小家伙们,平日里到底是在隐藏自己的本事,还真就是有社么缺点。” “查缺补漏……要是真有暴露出来的问题,我们也好尽快解决。” 几个人就这样达成了同盟协议,今天的碰面也到此结束。 所有人都要各司其职,唯有沈安这边还让无音通过他们咪咪的方式,去了解一下长州当地的局面。 皇宫大内! 白云宫中,这回虽然是天色已晚,但依旧光明辉煌,人头攒动。 皇甫胤善坐在云妃id床铺边上,正为她削果子吃:“这个可是外面进贡来的水果,据说吃下去之后对身体很好的。 “有消除疤痕的作用,云儿你多吃一点等到时候奇草拿回来,咱们也能恢复的更快。” “我已经派人将这个果子的果树,在御花园中培植了,不过能不能成功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皇甫胤善说了很多,可这会云妃的回答却有些淡然,“陛下,您真的是太费心了,其实我的样貌,如果陛下不嫌弃的话,不去治疗也所谓的。”m “那不行。” 皇甫胤善特别严肃的看着她:“我告诉你,这可是朕的许诺啊,身为皇帝,我的话就是字字千钧。” “另外……” 话说到这,皇帝不免一声长叹,随机将长州方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儿,要是说过去打算对波斯人动手,我全心全意都睡为了你,那么现在也是在为百姓们报仇;诚如刚才说的一样,波斯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在我大梁边界出现了。” “这些人对咱们的子民,可谓是无恶不作。” “长州刺史薛林的奏疏上面写的很清楚,他们的规模和展现出来的能力已经完全不是普通盗匪那么简单,所以我的本意是借用这次机会,好好将他们消灭。” “并且一定要找到这些人进入我大梁的目的,不过我有一种预感。” 话说到皇帝不免叹了口气:“好像他们进入大梁本身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全当作是对于我国财富的觊觎就足够了。” 转过头来皇帝笑眯眯地看着云妃:“反正不管怎么说吧,对他们是一定要坚决铲除的,当然要是有机会,可以顺势进入波斯,或者是找他们索赔,我们没准就能得到一些奇草了。” “我知道这样的希望虽然不是很大,可我依旧愿意试试。”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帝仿佛使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整个人似乎都要虚脱了一样。 云妃把这一切清清楚楚的看在眼睛里,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因为……他也怀疑这会不会是皇帝为了她,从而设下的计策。 “陛下。” 稍加思量,云妃还是觉得的自己应该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这样的话即便是可能有些伤人心,但至少他也没有欺骗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 “臣妾有一件事想问您。” “还希望陛下不要微词而生气,臣妾只是……” 不用云妃把话说完,皇帝哪里不懂她的心思,笑眯眯的道:“你是想问问朕,这件事是不是朕一首操作设计好的,对吗?” 云妃点点头,这会的她唯有坦诚而已。 “陛下,臣妾知道您对臣妾的心意,所以臣妾这才……” “好了。” 微微一笑,皇帝也并不生气,反而更加爱恋地看着她:“云儿,在过去那些事情发生之前,我还不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直到后来……” “我也知道自己过去曾经冷落过你,也曾经利用过你,但是那些事情既然已经成为事实了,就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真正重要的是,我应该有一个弥补的机会。” “那么这个机会,就是我们的现在和未来。“ 皇甫胤善轻轻拉着她的手,安然的往下说去:“我也知道你肯定会担心,我为了你从而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但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一个昏君吗?” “虽然我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至于为了一己私利,而后就让那么多的将士,去承担风险,甚至是客死他乡.” “我要真的那么做了,也对不起大梁的历代君王。” “所以这件事不是我的安排……真的就是波斯人自己找上门来了。” 长吁一声皇甫胤善这会多少有一些落寞:“其实你不知道,在很早之前我就猜到了,以大梁的繁盛,总有一天会被人找上门来的。” 第1264章 真实的情况既如此 只是在皇帝的预计当中,这一天不该来的那么快。 “所以啊。” 微微一笑,皇帝又给云妃削了一个果子出来:“当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弄清楚了他们的理由,其实侵犯一个国家是不需要理由的,我们所拥有的,无论他们自己是否拥有。” “只要他们想夺走,贪婪就会让他们深处魔爪,乃至于不惜一切代价的,想我们开始进攻。” 提起这个话题皇甫胤善的眼前不免浮现出了,当年他父亲在外征战的样子,说起来的话,大梁能有今天的国土,本身不也是征战的得来的吗? 大梁的今天,不就是因为过去的先祖们,曾经的帝王皇族们,他么弄得以及之心,而后就演变成了一场场恢弘浩大的战争,一旦胜利他们就是被征服者的所有人。 可要是失败的话,只要本国不灭,他们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大梁可以这样作,波斯自然也可以。 恍然之间他父亲在战场上的雄姿英发消失不见了,转而出现的是云妃过去那娇媚面容。 “云儿……”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皇甫胤善也回神了:“其实我还以为这样的事情应该出现在后世之君身上,可是没想到……” “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一天来的越快越好,至少要是可以在我当皇帝的时候,将这些事情解决。” “没准日后的君王,我们的孩子也就不用再担心了,更是不需要他们来承受这些。” 恍惚之间云妃也变得更加理解她了,同时还问起了深谙他们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毕竟眼下所有人对皇帝的怀疑,都是出自自己之手。 即便这且本身也不是自己愿意的。 “你放心吧云儿,虽然现在沈兄他们对于这件事还有一些怀疑,但我相信他们马上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皇甫胤善对于这些人还是有信心的,从过去的种种经历,就能得出结论。 这些人全部十分可信,并且心中所挂念着的是国家,而不是他们自己的因果的是。 “那就好。” 云妃听到这里,倒是也松了口气,其实沈安等人的态度和性格,她也是知道的,就是在面对大事的时候,她不想自己做决定,也好象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做决定一样。 总而言之,现在她需要皇帝的认可。 “好了,你放心就是沈兄他们都是十分可靠的!” 转过天来。 沈安在家中的一处小楼中,正品尝着新鲜茶叶的香气,和一般的炒青、蒸青的茶不同,现在他品尝的乃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茶叶。 这样的新鲜茶叶,冲泡出来的味道,和一般的茶叶完全不同,不单是鲜爽清甜,同时还有一种没办法描述的滋味,对于水体的改变也十分特殊。 最有意思的是,这新鲜的茶叶,是可以直接顺着茶汤一起食用下去的。 但是与她现在品茶心情完全不相符的,就是面前所摆放的沙盘,这沙盘上面所呈现出来的,赫然就是长州以及边境外部的情况。 “看来……这一仗或许真的是不打不行了。” 心中暗暗的念叨了一句,其实沈安也挺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而言战争不是游戏。 这会牵扯到很多人,也会牵扯到一个国家的命运,所以沈安就从来没想过,要主动发起战争。 正在这时候,忽然从天而降的一道黑影正好落在他身旁。 沈安看都没看,只是将茶汤给她也盛了一碗:“辛苦你了无音,来尝尝吧吗,这是商会最新研发出来的,味道可是很不一样呢。” 无音嗯了一声,但是却不肯走出来,依旧是处在黑暗的当中。 ”主上,您要求我们探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根据我们现在拿到的证据可以完全证明,眼下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皇帝在暗中操纵。“ 说着,无音不但拿出了长州方面的一些资料,同时还有波斯人的内部消息。 ”这个都是我手下兄弟收集起来的,波斯王,自称圣王,他在很早之前,也就是您将三国收为附属国之后,波斯王就开始打算进犯大梁了。“ ”但是在那个时候,波斯内部还有一些自己的问题没有解决,他也无力将军队投入到这么遥远的战场。“ ”不过随着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将内部的情况消除干净之后,这袭人也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大梁身上,此次在长州外部的军队就是他们波斯人的先遣队。” “原来如此……” 沈安点点头,看他手中的茶碗已经空了,又给填上一些:“那要是照这么说的话,这还真不是皇帝在背后暗中操作,是不是?” “当然。”无音再将这些东西送过来之前,自己也是分析过的。 他认为这些波斯的先遣队,其实度与战争而言是没有作用的,他们的出现不过是波斯大军投石问路的石头而已。 “不管他们到时候是在这边建功立业,还是被就地消灭,我看波斯人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他们真正的军队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出现。” 所以要等候一段时间,一方面自然是大军在行动的时候不是很利索。 人数众多,物品等等也多。 还要照顾到队伍的形态阵势等等,自然就会缓慢一些。 但更重要的,在无音分析中认为,这也是波斯人故意使用的计策,因为现在这只先遣队,他们要是没有被打败的话,那么就可以一只掉着大梁人的注意力,对于他们大军的到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也就都无所谓了。 可要是如果这支先遣队,已经被就地消灭的话,那么也能给大梁人造成一种错误的认知,那就是波斯军队力量并不算很轻,到时候即便是波斯大军出现之后,也会出现轻视的情况。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这对大梁而言都是不利的。 反而对他们波斯有利。 “主上,这些混蛋真的是用心良苦。”无音冷冰冰的说道:“他们这一次可是用人命在做钓饵。” 第1265章 波斯人的火焰术士 无音脸色冷峻无比,虽然他还带着半张面具,但是仍然可以在这面具之下看到那冰冷的眼神。 “行了,你不必生气,只要我知道这件事和皇帝没有关系就好。” 深吸口气,沈安示意他坐下,既然现在确定了这一切都和皇帝不发生联系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其实现在的局面,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拆听立刻派出大军去。” “对。” 无音赞同他的想法:“主上,属下看来。,这一次朝廷也应该正经对待,毕竟波斯人的实力,的确十分强劲。” 按照他现在所掌握的资料看来,波斯人至少也有几百万的兵马,倒不是说这些全部都是精锐,可是战斗能力依旧不容小觑。 “而且这几百万人中,有不少还是波斯通过对于其他地方征服之后得到的,所以他们完全不将这些人当作生灵看待。” “按照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波斯人在正式开战之前,基本上都会先让给这些人到战场上的最前端去。” “之后利用他们来消耗对方的力量,当对方的力量被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或者是他们已经将对手的战术战法了解的相当充分之后,那个时候才是他们真正军队进入作战状态的时候。” “波斯人的军队,对于远程能兵器的使用非常多,但大多数不是弓弩,而是一种类似于投石机一样的东西。” 这个让无音很奇怪的,所以她也带来了一个样品。 看着面前那个一根棍子上面帮了一个皮兜子的玩意,还有一块皮四面扯着绳子的玩意,设难道是也觉得很好玩。 “这些就是你说的那种远程武器吗?” “对。” 无音重重的点头,根据他的介绍,这两种东西就是波斯人现在主战的远程兵器,其中带着一根棍子的那个叫做小型投石器,可以再说中使用,并且投掷的距离很远。 另外一种呢,叫做快速抛石器,虽然距离上不如前面的那个,但是优势在于速度更快,而且几乎不需要瞄准,同时利用惯性作为动力来源。 对敌人的杀伤力也是非常大的。 “但是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深吸口气,无音在得到沈安的允许之后,开始准备给她演示一下这些东西最可怕的地方——投掷火药! 波斯人也火药,不过他们的火药自然是不能和沈安制作的相比,并且他们在火药的使用上,方法也相当单一。 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使用的根本就不能称之为火药,反而应该认定是为衣着可以被点燃的石头粉末更为合适。 但是无一例外的这些东西,仍然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波斯人就是把这些东西,全部加入到瓶子当中,然后带着火种一起投掷出来,落在地上的时候,会发生巨大的爆炸。” “等等。” 无音话说到这,沈安却拦住了他:“你说波斯人也会使用火药?” “对。” 作为沈安最信任的部下,他手中自然也掌握着火药的配方,无音道:“我见识过他们的火药,那些东西怎么说呢,虽然和您设计的存在巨大差别,但是也具有一定的雏形了。” “你有样品吗?” 这件事沈安之前还真是没有听说过,所以现在他没办法不去着重关注,要知道火药的出现,可是能够扭转战场的东西。仟仟尛哾 要是利用的好,基本上可以直接打一个番天印出来。 那种局面沈安不想看到的,并且他因为深切的知道火药的威力,所以现在也不免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毕竟边关的军队即便是装备了火枪火炮,但是他们不算是朝廷的主战部队,列装也是有限的。 万一到时候波斯人要是对他们采取猛烈轰炸的话,这些将士岂不是要遭罪了? 沈安可是不能看着他们陷入到那样的悲惨命运之中。 对于波斯火药,无音的的确确带来了一些:“您看,就是这些东西,波斯人称这些东西为魔法,并且他们还专门组建了一支使用魔法的军队。” “被称之为火焰术士。” 这么中二的名字,沈安肯定是不会放在心上的,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想要检视一些那些黑色粉末的威力。 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无音点燃了其中一部分的火药。 瞬间释放出的高温和光亮,让沈安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东西虽然没有外部的加持,但是光凭借药物本身已经十分具有杀伤力了。 “这个好东西的主要成分我们还没有研究出来,但是主上应该可以看得出,这玩意的威力不如您设计的。” 沈安嗯了一声,此刻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还是那句话,且不管这些火药的威力是不是比得上自己设计的,但只要投入到战场上,那么就是对大梁军队的巨大威胁。 没想到,这个波斯现在竟然成为他们之前所未见过,最强大的敌人了。 “无音你说他们可以利用这两件东西,来投掷这些火药对吗?” “是的。” 无音也看得出来,这会沈安是非常凝重的:“主上,要不要我们做点什么?” “还是算了吧。” 摆摆手,沈安知道现在无音他们能做的很有限,即便是他们一次性将波斯所有的火药全部销毁也没用,人家只要还有配方,只要那些制作药粉的矿物还在,他们就能无限度的制作出火药来。 看来……这也许就是他们之前从未经历过的可怕战场。 曾几何时,大梁的军队可是一直依靠火药,在战场上来去纵横。 到如今没想到竟然也要他们来尝试一下火药的滋味了…… 沈安相当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这一次他们和波斯人之间的战斗,俨然升级成为半热武器的攻防,并且这也就预示着,此战最后得到的伤亡情况,后续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 “大梁的将士们啊……我真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让你们也面对这样可怕的东西……” 沈安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但愿波斯人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些药粉的使用方法,要不然,那还真是一场灾祸啊。 第1266章 帝王之意 皇宫大内! 沈安在与无音商谈过之后,就直接来到了皇宫,他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让皇帝知道,且需要给他做一个心里准备的时间。 “兄长要是按照你的说法,那咱们和波斯之间的战斗,岂不是……会有很大伤亡?” 皇甫胤善也懵了,虽然刚才被从白云宫找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纳闷不明所以的,但是现在的结果…… 他还真的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好。 波斯人既掌握火药的话,大梁这边的战斗还是要和他们继续下去。 可问题就在于,死伤。 “我之前也没想过波斯人竟然会掌握这样的东西,但是好在我可以确定他们所使用的火药,威力不如我们。” “但即便如此,要是用法得当的话,对于将士们也是不小的考验。” “嗯? 闻言,皇帝忽然楞了一下,之后异样的看向沈安:“兄长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咱么要和波斯开战了?” 虽然可以理解他这会眼神中,那股炽热的来源,但沈安还是挺无奈的。 但凡是战争,既对国家力量的一种巨大消耗啊。 “没错,我们已经论证过了,这一次看来是必须要和波斯人打一仗。” “就是要苦了我们的将士,竟然需要和用火药的敌人交战。” 长吁一声,沈安这边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陛下,具体要动用的军队,华友带兵的将领什么的,我都没想好,这件事关系重大,需要我们的大家在一起群策群力才行。” “那是自然的。” 微微一笑,皇甫胤善这会只有一个要求:“我希望这一次不管选择多少将领参战,都必须从我们皇族内部,挑选出几个年轻人来,让给他们加入到这一次的战争当中。” 皇帝的态度相当坚决:“兄长之要答应我这件事,就行。” “莫非陛下是觉得,这一次的战争危险太大,所以才想着要让皇族也加入进去?” 听到他这么说,皇甫胤善并没有否认:“形成如刚才兄长所说的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欸他们掌握火药的话,我并不打算让皇族中人参与进去,他们……能打仗的不是很多。” “大部分人要是加入到军队中,我还担心会给将士们带去麻烦。”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目光闪烁,皇甫胤善明确的告诉沈安,就是因为这一次战争的危险系数增大,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过的情况,所以他才希望要皇族的人可以跟随将士们一起在战场上。 不说是要同生共死,因为他们还不配,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实际,我就是要让他们去送死!” 话说到这,皇甫胤善倒是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内心:“因为这一战的局面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为了不让将士们寒心,也是要对得起将士们的行为,所以我要用他们的鲜血,作为全军的动力。” “兄长会不会以为我这样做……很残忍?” 面对皇帝的问题,沈安的反应就很自然:“我倒不觉得陛下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反而是……的确可以激励全军将士,但就不知道有谁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皇甫胤善呵呵一笑:“无所谓的,不管是谁,他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这件事我这个皇帝说了算。” 沈安现在看着他的样子,倒是有点明白了。 “看来是最近在皇族内部,又有一些人蠢蠢欲动了是不是?” 这话也只有沈安才能这么说,当然也只有他这么说,皇帝才会认可。 目光交错,此刻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不瞒兄长,的确最近一段时间又有一些皇族的人不是很听话了,虽然都是小辈,但我身为皇帝仍然不能容忍他们的行为。” 话说到这皇甫胤善脸上不免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那就是他侄子辈的几个小子,他们都是来自于皇甫家族,因为皇家本身内部的关系就很混乱,既重视所谓嫡系纯正,同时还存在很多过继子女的情况。 这么多年以来,大梁君王罔替,这些人的血缘早就不能追溯了,所以也不必去探究这个。 “这些小崽子,最近一段时间在皇都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人去大街上,欺负那些老百姓。” “我对他们好好管教,但是也没有多少作用。” 长叹一声,皇帝有些无奈:“我之前还把他们送到过体刑司去,秦俊也把他们好好的都收拾了一遍,但一个个的就是死性不改。” “后来我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这些王八蛋说自己所以如此桀骜不驯,是因为他们要加入到军队当中。” “呵呵,就凭他们?” 剩下的话,其实皇帝不说,沈安也猜得到。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至于吗? 仅仅要是因为这些事情,就把他们给杀了,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 “不。” 皇甫胤善摆摆手,非常明确的告诉沈安,她这样做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到今天为止,他还有没有儿子,所以这些侄子辈的人,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兄长,有些话我其实不方便说出来,但是我相信兄长肯定能够理解是不是?” 沈安点点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皇帝家里也不例外,甚至还要比普通人的更为难以对付。 “所以兄长,我这一次的做法,也是为了可以让皇族内部变得更加安稳。” 四目相对,沈安自然是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但是现在就还有一个问题了。 这也是沈安必须要验证的。 “如果要是没有这些混蛋的话,那么你这一次还会从皇族之内挑选人员参战吗?” “不会。” 皇甫胤善的回答相当干脆,他正中无比地凝视着沈安,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我不会挑选其他皇族,但是我可以御驾亲征,我要自己与将士们同行。” “很好。” 沈安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毕竟无论如何,战场上的事情都不能只是作为他所利用的工具,对于那些将军士兵,他们更需要的还是皇帝的真心实意。 第1267章 战前大会 “兄长,如何我的回答还让你满意吗?” 皇甫胤善此刻凝视着沈安,脸上带着一种很怪异的表情不像是在笑,但嘴角却还微微翘了翘:“其实刚才我就知道兄长要说什么,不过一直没有开口而已。” “陛下。” 沈安这还会也开口道:“现在既然是这样的话,皇族的人自然是您来挑选。” “至于其他的武将我们还要商量一下,行军打仗不是一件小事。”沈安这会相当的肃然:“而且因为长州地处特殊的关系,所以之后要从什么地方调兵遣将,要从什么地方准备运输线路。” “都还需要从长计议。” 皇帝点点头,覆手而立在当场:“兄长其实我对这些还有一些想法。” “说。” 沈安转过头来,洗耳恭听。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说,这几天他也考虑过那边一旦要是发生战阵的话,因该如何处理,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其实还是从当地调集兵马,主要是可以从西魏、西凉和北夏调遣出来一些人。 这些人一方面十分熟悉当地的情况,一方面他们现在作为大梁的属国,还没有真正的为宗主国做过什么,这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兄长之前迎娶了文瑶公主,这一次正好可以让西魏方面多出一些力气,到时候在战争结束之火,我就可以赏赐给西魏更多的土地了。” “陛下不必如此。” 沈安摇摇头,其实他觉得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对于那三个国家是最好的,自己虽然和文瑶公主结婚了,但也的的确确因为婚姻的关系,给了西魏很多的好处。 除了大梁这个国家提供的好处之外,他们沈家也付出了很多。 这对于西凉和北夏而言已经是很不公平的了,所以这一次的战争,西魏是需要出力,而且还要作为外援主力使用。 但! 无论结果如何,大梁朝廷上都不能再给他们任何的赏赐了。 “我可以利用沈家的财富给予他们,到时候对外就宣称是我在孝敬自己的岳父,这样说出去不管在什么人面前都好讲话。” “可要是国家继续给予他们赏赐的话的,到时候只会让其他两个不满。” 虽然他们现在都是大梁的附属国了,是大梁的臣子,但是作为宗主国,大梁也必须保持自己的公正,不管因为什么都绝对不能让这些三个国家之间出现偏颇。 别看现在他们老老实实的,可真的要是在心里出现接地的话,那么早晚有一天他们还是要反的。 “即便是我们这一代人赶不上,难道就能让后代去解决这些问题?” 眼看着沈安这会的模样,皇甫胤善真的是从心里,对他这位大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崇敬,反正要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他觉得自己绝对做不到这样深明大义。 “陛下也不用讲这些放在心上,其实这不过都是平衡之术而已。” 沈安现在说的很恳切,要不是因为他现在手中掌握了太多的东西,甚至已经多到超过国家的程度的话,那么他还是会接受皇帝的赏赐,甚至是向皇帝索取赏赐。 因为他没有,所以才会索取,现在她既然不缺这些东西,又何必为了一己私利,给国家找麻烦呢。 “兄长……” 看着他皇帝已经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但是沈安却摇摇头,告诉他不必继续说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赶快去准备之后所需的一切。 战争就要开始,同时他也的考虑一下长州方面的承受能力。 宓珞的的确确是个将才,但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旦要是长州方面本身的力量消耗光了,到时候只怕是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枢密院中! 既然是涉及到了大规模,国与国之间交战的事情,自然是逃不过枢密院这一环节的。 此时此刻,皇甫竣、黄迁,秦俊、于廉和苏竭,还有其他有司官员大大小小百十来人都汇聚在这里,并且他们的目光也全部都落在面前那巨大的沙盘上。 沈安正在主持今天的会议。 “你们听好了我已经拿到了陛下的授权,这一战的所有只会调动全都都由我来负责。” “今天在场的各位,都是朝廷上的干才,也是这一次要参与到战斗当中的人!” 沈安此言一出,在现场引起一片惊呼,但是大多数人对此都是十分兴奋的,可也有几个家伙,一脸要死模样。 那几个人正是皇帝所说的皇亲国戚,他们皇甫家族的成员。仟千仦哾 “混蛋!” 不用沈安开口,皇甫竣看到他们这会的德行,就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张嘴河池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发出这样古怪的声音!是不是不想活了!” “皇叔爷,当然不是了。” 皇甫虎是这八个皇族中的头目,不但是因为他的年纪最大,同时也是身份最高的,可以和三代之前的皇帝车上直接关系,所以这会他也是另外七个人的主心骨。 “我们这不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吗,所以现在也算是激动的!对就是激动的。” “狗屁。” 皇甫竣才不相信他们的鬼话,当时冲过去对着他脸上就是两个大嘴巴子,直接给他打的满嘴流血。 皇甫虎这会气的眼珠子都红了,可是偏偏他却不刚吭声,别看这些人都敢接沈安的话。 但是对皇甫竣,似乎是对他们有着天生的血脉压制,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喘。 甚至挨了他的大嘴巴子之后,还得笑眯眯的陪笑脸:“皇叔爷是我们错了,您别生气好不好?” “就千万别生气。” 扫了他们一眼,皇甫竣什么都没说,而是冲着沈安抱拳拱手,之后又给在场的所有人点头示意:“不好意思这几个小畜生从来也没经过了这样的场面,还请各位原谅。” 不说这会有他皇甫竣开口的面子,单单就冲这些孩子是皇族的身份,众人也不会纠缠的。 更何况是沈安还知道这些人此次出行的实际用处,就更加不忍心为难他们了。 第1268章 我仍是个人 毕竟,谁会对一些死人动怒呢? 深吸口气,沈安开始继续部署他的计划,这一次他打算邀请皇甫竣一起参战,理由是两方面,第一他的加入自然是能提升军队的能力。同时也是满满足皇甫竣一个心愿。 另外一个角度,就是沈安觉得,虽然之前皇帝的设计不错,这些人也的的确确可以死在战场上。 但是他们毕竟都是皇族吗,总不能参与进去那么多人就一个都不留? 所以要是可以留下皇甫竣,或者说让她做一个见证的话那也是好事。 至少对外交代的时候会比较轻松。 对于沈安的邀请,皇甫竣自然是来者不拒。 同时他在当场就表示极了自己的感谢。 “沈王爷,多谢你了!” “王爷客气了。” 微微一笑后,沈安继续往下说,这一次的战争既然是面对波斯人的话,那那么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些波斯人并不好对付。 通过商会方面和无音带来的那些消息可以断定几个点。 第一,波斯很富有,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他们除了本国出产的那些金银珠宝之外,还有对外掠夺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胜数。 那么金银珠宝的财富,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他们军队可以一直维系下去的根基。 “一直有根基的队伍,射击很难打败的,所以我们要做好长久战争的准备。” 波斯有钱,他们拿大梁也有钱,再双方都能保证自己后勤供应的前提下,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分辨胜负的唯一机会就是看时间。 谁的钱更多,谁就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而坚持更长的时间也就意味着获得战争的胜利。 “这一次我已经做好了五年战争的准备!‘ 说话的同时,沈安还拿出了一张他们沈家商会发行通用的存单,至于上面的数字,就算是是说出来也没有合适的计量单位,或者是能让在场的人心里有一个衡量对比。 所以为此沈安又特意做了说明,他承认那上面的数字是他故意胡乱写上去的,但实际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告诉在场的人,这一次战争不管是花多少钱,他们都能坚持下去。 国家没有钱了,沈家商会还有。 “所以各位心中也不要有任何的负担,我们可以一直战斗下去。” 他的承诺,无疑解决了在场很多人难以启齿的担忧,而沈安的目的也就在此处,但面上他虽然这样做,可是实际上在心里不要说是一直打下去,就算是五年时间,沈安都觉得不能那样去计算。 要真是打五年的话,不说他们沈家商会和国家能不能撑得住,只怕是光耀要投入的士兵,就会超过几百万! 这样巨大的数字,和巨大的消耗是现在朝廷吧所不能承受的。 在心中,沈安现在已经开始琢磨着到时候要用什么样的策略,尽快将战争结束。 这一次毫无疑问的,他还是总指挥。 更是全局的总负责人。 第二点沈安得出的结论,就是波斯人很顽强。 他是们的军队不但人员全部都是人高马大的,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组成,是那些之前曾经遭受过波斯侵略的国家,这些国家虽然都自称为国家,但是实际上。 不少就是一个部落,或则是几个部落连个起来之后的组织。 这样的组织绝对算不得国家两个字,但是那些深处部落当中的人,却十分珍贵。 因为一般而言那样的部落成员,因为常年要和自然搏斗,所以也锻造出了他们铁一样身体素质。 相比之下,虽然大梁的军队也很精锐,但对方的混乱组织成份,就决定了波斯兵马在战斗过程中的一些优势,因为融合的多,因为人员来来历不通过,所以在能确定他们一直队伍的基础战斗力之后,也让这个部队的振幅十分难以揣测。 第三点沈安得到的结论就是波斯人的战斗素养。 这些家伙的战斗素养其实一点也不弱于大梁的勇士们。 所以在和这些人交战的时候,基本上沈安放弃了对他们可能是用的劝降术,转而变成能杀就杀,当杀就杀。 尽可能减少他们在战场上的不必要消耗和浪费,毕竟凑某些意义上讲,时间有而是资源一部分。 这三条是波斯人现在是所拥有的先决条件,但是他觉得更加要注意的,还是后面的内容。 “各位或许现在还不知道,根据可靠的情报,波斯人已经掌握了火药的使用。” 为了让他们可以重视这个问题,所以沈安才没有率先按将两国之间火药的不同对比说出来。 果不其然,当他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顿时现场沸腾了。 “王爷您说得是真的?!他们竟然也掌握火药?” “是的。” 沈安点点头,正色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波斯人不但掌握了火药,同时他们还拥有对火药的使用,在河里我必须要承认一件事,波斯人的火药,与我们现在所使用的并不一样。” “虽然都有同样的作用,但是这火药本身的威力还是存在很大区别的。” “等一下我会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紧接着,沈安又继续下去道:“不管波斯人使用的火药是不是和我们使用的一样厉害,这都不重要关键是着火药本身一旦利用好的话,就可以造成巨大的伤害。” “所以这一次或许也是我们大梁开国以来所要面对最为惨烈的一场战争。” “如我刚才所说的一样诸位都是要上战场的,包括我沈安在内。” “只要是去参战的人就都有可能会死在战场上。” 如果说刚才沈安的话给大家带来的是震撼的话,那么此刻的话语基本上就和天崩地裂没有区别了。 因为i谁也不曾想到,沈安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不是神灵一样的存在吗? 看着大家沸沸扬扬的议论,沈安却只是叹了口气:“诸位你们不要把我看的太高,早就说过自己有这一天,很大一部分也是运气的关系。” “所以……我仍然还是个人。” 第1269章 千千万万,万万千千 用沈安的话说,战场上其实是公平的,如果要是冷兵器作战,那么它可以保证自己安全,甚至要是在场的人不管是谁和他说在一起的话,他都能保全下来。 但! 因为波斯人也在使用火药的关系,所以……当冷兵器作战演变成半热武器的时候,他就没有办法给出之前那样的承诺。 同时连带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可以保证自己囫囵的从战场上退下来。 “我们的国家所以强大,所以能在任何敌人面前所向披靡,除了将士们用命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们列装了强大的武器。” “就比如火枪吧,现在光是火枪的样式,就有二十多种。” “并且这还只是现在列装的,我可以给你们透露一个底出来,现在正在研发当中的火枪还有十五种,已经研发成功并且会在这一次交战当中列装的新式火枪,也多大五种。” “所以在武器上我们还是可以占据优势的,波斯人虽然是用火药,但是他们的武器却很落后。” 沈安这一番话并非是简单的给他们一个定心丸,更实际的意义,还是他希望可以将战场上的局势给大家说得清楚明白一些。 也好让众人有一个心理准备。 “王爷。” 这时候就看一个将领站起身来,从他的穿着上看,应该是正四品的武官,但叫什么名字沈安还不知道。 也不用知道。 “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吧。” 那武官谢恩之后问道:“王爷既然是我们的武器比他们要先进,要厉害的话,是不是这一次作战对于咱们而言只是增加了一些难度而已。” “并非会出现太大的危险?” 沈安摇摇头,话可以这么理解,但是却不能这么说。 因为只要是火器就不长眼,同时还具有大规模杀伤的特性。 沈安刚才还有一点没讲到呢,那就是火炮! 大梁的强大,就是在火枪火炮,还有那些铁甲战船上开始萌发梦想,并且逐步实现的。 其中火枪可以被认定是为主战武器,但火炮就是全军的主要武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无论是在攻坚战,还是城防上,亦或者是两军交锋的时候,火炮都担任着最具大的破敌责任。 但是火炮并不是大梁渡独有的武器,在波斯也有两种类似于火炮样作用的东西,分别被他们成为魔弹炮和打秋千。 其实这两个东西,就和沈安之前见到过的差不多,只是提醒变大了,制造的材料也区别更加稳定,同时还增加了一些可以提升动能的配件。 而这两种东西,也同样是波斯的主要兵器。 “我们的火炮,炮弹分为九种。” 沈安此刻要一一列举给他们,别看在场的人除了那八个小兔崽子之外,其他的都是久经战阵的人,但是他们未必有机会将所有的炮弹全部使用过,甚至见都没有见全部。 大梁列装的九种炮弹,分别是爆破弹、火焰弹、连锁弹、龙炎霹雳弹,散花弹,还有赤烟弹、硫磺毒弹以及子母弹和连环弹。 这种九种炮弹,可以应付基本上所有场景的需求,并且当初沈安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它们分化为三种不同的爆炸方式。 触碰爆炸、上空或者是前置爆炸,以及后至延时爆炸。 这三种爆炸方式,分别应用在不同的战场形式上,基本塑造了大梁的战无不胜。 而波斯人的炮弹呢,虽然样式也很多,但是却只有两种爆炸方式。 一个就是接触之后爆炸,还有一个则是在上空爆炸。 “前者不用说了,很好理解,但是后者则不同。”说起这个沈安的脸色在无形之中,比之前又凝重了几分,因为据他所知的话,这个上空爆炸的炮弹。 真正用来杀伤人的,不是爆炸的力量,而是被充当炮弹容易里面所盛放的东西。 有些时候,是毒药,有些时候是火油,总而言之变化无常,但无论是如何改变他们能的作用是不变的。 那就是让被接触到的人,生不如死,在经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之后,再行死亡。 “因为是上空爆炸的缘故,所以这些武器对我们都是公平的。” 话说到这沈安不免欣然一笑:“所以现在诸位都明白了吗?我刚才所说的话,并不是在欺骗你们。” 这一下,现场不免就变得更加沉重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次战争的恐怖。 并且他们也都意识到了,沈安所言不虚。 “王爷既然要是这样的话,您们还何必去参战?” 说出这句话的,同样也是一个小将军,不过这人的官职要大一些,是正三品。 “要是有如此大的危险,那就让我们去好了,你和其他几位没必要冒险的。” 随着他他将这话说出来之后,在场的大伙倒是都随声附和但是沈安却摇摇头:“不行,这一次的战争关系重大,所以我们是一定要参加的。” “并且要全程参与,这样做不单单是对你们负责,同时我们也要为大梁学习获取宝贵的经验。” “毕竟这可是第一次热武器的战争……” “这是第一次啊……” 沈安越说声音越小,同时他的眼睛里也是光芒闪烁,婉若星辰灿烂一样,没有人能从他这会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情绪是什么。 “诸位,其实这一次的战争对于大梁而言相当重要。” 凝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沈安用一种相当沉重的语气说道:“我们要积累宝贵的经验,但是同时也要经受住这一次的考验。” “请你们记住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一件可能影响到瑞后几千年战争变化的事情,所以诸位一定要用心。” “千千万万,万万千千。” 此时此刻沈安的样子,既像是在给他们下达命令,同时又像是在恳求他们。 估计就算是沈安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总之很复杂,但是对于他而言,这样复杂的情绪或许正是最好的对敌态度。 “该给你们介绍的我都介绍完了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第1270章 是否应动 所谓最关键的时刻,既要分配作战任务。 按照沈安和皇甫竣、秦俊商量的,因为此战关系重大,所以具体的调动,他们还需要两天时间商量。 但是率先一步要做的,就是派遣兵部尚书苏竭,立刻带领一万五千精锐骑兵,奔赴长州。 “末将遵命!” 苏竭此刻站起身来,庄重的接过沈安的令箭。 他能被提拔成为兵部尚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沈安上一次被加封之后,他原本官职都出现了改变,所以兵部尚书的位置也孔雀出来,那么自然而然的皇帝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去承担这个责任。 最好的选择,也是最不得罪人的方法,就是从给沈安的部下当中挑选一个。 一方面是因为这样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还有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人能够被沈安重用的话,就说明了他们自身的能力。 与此同时,也因为他们跟随沈安出身,所以对于军务和战场上的事情十分了解。 放着现成的河水吗,自然就好洗船。 苏竭这边将令箭收下之后,他还有几件事要和沈安重新核实一下。 “王爷,您是要末将在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沈安说的非常干脆,因为他现在并不确定,长州那边的的局势会不会出什么变化,之前没有打算用兵,自然要稳中求胜,不着急就行。 但是现在……、 他们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话,那就一定要从速办理。 能快一点给长州一些支持,就快一点。 以便于不让战场上出现无法承受的局势变化,毕竟宓珞一个人在长州也是很辛苦的。 “王爷还有另外一件事,末将这一次要挑选的兵丁是否已经准备妥当,还是王爷有指定的人员行动。” “你自己从王畿的驻军里面挑选,不管是谁只要被你看上的就可以带走。” “明白。”点了点头,苏竭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此次出行,事关重大,且时间紧急,所以末将是不是不用携带太多食物干粮,一切安度按照规矩,在路上的衙门解决。” 这也是沈安设计出来的一方法。 过去用兵打仗,就算再国内行进的这段路程上所有的消耗开支也要他们自己来承担,需要从军队出发的地方一口气带出来。 这样做的目的本身是为了保证,军队在途经过各个地方的时候,不会出现抢粮食的事情,保护百姓的安全。 办法是不错,弹这样做的话,也会影响到军队的行进速度。 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在上一次军队改革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确了新办法,既军队行动给的过程当中,只要是在他们国内,那么一切路上的用度,就必须从个地方府衙补充。 而之后府衙方面有多少消耗的话,就上报给朝廷,到时候由朝廷统一在一个月内进行补偿。 而为了防止出现有人抢夺老百姓粮食的事情,素以这些军队的用度,必修是在他们抵达下一个府衙之前,由当地提前交付,这样一来的话v百姓们的安全就没问题了。 军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饿不到,那么还去找老百姓的麻烦干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要是当时后沿途的一些府衙做不到的话,他们也需要给朝廷呈送合适的理由,如果要是得到验证没有问题,则由朝廷从临近的地方调拨,之后再行补齐。 这个需要提前打招呼。 可一旦要是他们没有提前打招呼,并且还不能如实支付这些粮草的话,军人在过境的时候,是可以将府衙内所有的粮食、金钱等物充公带走的。仟仟尛哾 沈安设计出来的这套方式,既让可能出现的矛盾和麻烦,转移到了军队和府衙身上。 沈安点点头,他看守着苏竭,自然是要按照规矩办事的。 “不过我这倒是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清楚。” 顿了一下,沈安换了一种语气,他告诉苏竭,这一次虽然是让给他快速前去支援,但是因为前线的局势还不够清楚明了,所以他们这边一旦抵达长州之后,第一件事就和宓珞见面。 将双方的军队合二为一。 “明白。” 苏竭知道他这样做的必要和目的,当时应了一声转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沈安也知道这一次的战争就算是真正打响了。 战争既然开始,那么不分出胜负就不会停止。 “听好了。” 这边苏竭离开之后,沈安又对在场的所有人交代下去,让他们今天你就讲自己的军队全部整顿好,之后准备随时接受朝廷给于新式武器的列装。 只要是列撞到新式武器的,就是这一次要参战的部队。 而没有获得新式武器的,则不必残疾按此战。 今天在场的这些将军,他们的队伍要么是驻扎在王畿之内,要么就是驻扎在王畿边缘,反正都不算远。 但是有一条,这些人的主要责任都是保护王畿。 所以他们手中的队伍不能全都拿走,大部分的将士,还要从全国的其他地方调遣,并且沈安现在还有一件事没有说明,就是不知道他要不要从云州调一支队伍过来。 但这件事要等到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和秦俊皇甫竣,以及黄迁于廉一起商量才行。 “好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这边沈安暂时让其他的将领都会求做准备工作,而他自己则和几个要人留在这里。 “沈王爷。” 这会没有外人了皇甫竣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打算问问我们,要不要从云州调遣军队啊?” 沈安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们。 “云州距离长州不算远,所以我想着要不要派遣他们过去应急一下,我还是有点担心长州的情况。” 对此皇甫竣倒是觉得暂时没有那个必要。 用他的话说,国家能够调兵遣将就已经是非常给波斯人面子了,没必要再从云州,或者现在可以称之为是云国再一次调兵,毕竟那样以来既是行动太大。 同时也有可能会影响到国内的安稳,诚如沈安在大梁的地位一样,他是大梁的保护神,那么云州军就是大梁军队的灵魂。 第1271章 彼此的信任 “这是军队根本所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皇甫竣一边说还一边用力的点头:“你的云州军最好是留下来,他们可以做好应变的准备,但是却不能直接投入战场。” “要不然一旦要是被百姓们知道了……我担心会在国家内部引起轩然大波。” 这个的确是有道理的,但是秦俊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沈王爷,我看云州的军队其实也可以调用一小部分出去。” “为什么?” 皇甫竣在一旁诧异地看着他:“你就不担心国内的百姓会因此而出现混乱和担忧吗?” “我当然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长州很重要,宓珞大人也很重要。” 云州军的行动,与宓珞身死,或者是长州失守,哪一个带来的冲击更大,不用说也很容易分清楚。 “放心吧。” 皇甫竣摆摆手,他觉得这是没影的事:“现在长州那边不是还没有发来救急的奏疏吗,我看你是担心的有点太多了。” “毕竟宓珞本身也是个能征善战的人,而其他本身做事情一直十分小心谨慎,是不会轻易出兵的。” “敌不动我不动,这样的话,坚守肯定没问题。” 秦俊也赞成他的观点,但是最要紧的还是应当以稳定为重。 “其实我都能明白这些道理。唯独不放心的,就是波斯人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敌不动我不动。” 在秦俊的认识当中,波斯人其实就和其他的外族人一样,都是远方的蛮夷,所以没有人能够确定他们的战法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就在很短时间的等待之后他,他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从而失去耐心。 “一旦要是因为什么特殊的情况才,从而让这些人猛攻当地,我真担心会出现意外。” 秦俊说的,和皇甫竣说的都有到来,权衡之下沈安决定将两人的意见柔和一下,就是在云州边境派遣出几只小股部队,以游离巡视的方式,向长州渗透。 这样一来的话,就不算是云州派人支援作战了。 但同时这些小股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有傲视全部都派遣精锐的话,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战斗力。 因为他们的机动性很好,所以不管是奇袭还是战场支援,都能做的相当漂亮。 应急是没有问题的。 “好!” 皇甫竣两手一拍,当即就道:“沈安就按照你说的办,我也会去等你得消息了。:” 对于人员的任用和调遣,皇甫竣之前其实就偷偷和沈安说过,他是不插手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必须要把自己带上就行。 想一想过去他经历过的事情,这次就是他向波斯报仇的日子! 秦俊也有同样的话暗中告诉给沈安,包括这一次交战他都不能直接随军到前线去,所以更是没有必要参与这些前期准备的事情。 “沈兄你放心,别的事情我不能做,但你们就在外面放心的打,我会镇守好朝廷的。”仟千仦哾 “我相信你的话,那就劳烦秦兄了。” 两个人想试一笑,这会秦俊也回去了。 偌大的厅堂之内,就剩下沈安、黄迁和于廉三个人。 他们俩都是沈安的贴心人,所以这回沈安要说的耶斯只能让他们知道的事情。 “于廉如何我让你督造的那些火枪准备的怎么样了?” 别看沈安刚才当着那些将官的面前,说的干脆肯定,可以将新式火枪列装下去,就好像这边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样,但实际上,的确是存在一批预备好的火枪。 但是数量却远远不够! 于廉这边在昼夜不停地打造,所以她刚才没有说出这些来,也是为了能让将们安心。 “王爷。” 于廉这会非常肃然的看着他,做出详细禀告:“现在您之前要求锻造的五款火龙枪,全部数量是三万两千七百支,过了今天的话,还能增加三千。” “但是如果两天之内您就要用兵,我们最多也就能在这个数字上,增加七千五百条。” 七千五百条…… 这数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这并非是大梁的全部火器制造能力,因为这些是新式火枪,乃是朝廷的绝密,所以只能由于廉在特定的工厂内,交给特定得匠人制造。 而不是和其他的火枪一样,可以交给全国的军工厂制作。 沈安简单的盘算了一下,他觉得这样也差不多了,最后能拿走三万多,就已经是想到不少的数量。 本身这一次他也没有打算给多少军队列装这些新式武器。 新式武器固然厉害,威力巨大,但是也就因为一个新字,所以将士们从操作使用,到完全掌握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要不然,如果不能好好使用的话,他们发挥不了威力,那还不如让他们就使用之前用过的兵器,那样来得更稳妥一些。 “行了,这一次辛苦你们。” 于廉摇摇头:“王爷这也是末将无能,实在是没有办法制造出更多。” “我知道。” 沈安点点头,因为这个秘密工厂本身就是他当初一手建造的,所以有多少产能他能不清楚吗。 之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黄迁。 “我这一次要出征,所以朝廷上的事情就要你来费费心了。” “尤其是政务上,现在朝廷才刚刚经历过一阵大灾难,现在又遇上这样的事情百姓们的心里一定会有波动的,诚如皇甫竣说的一样。” “你在朝廷上千千万万要注意百姓们的状态和情况,如果到时候我不在皇都的话,你可以找秦俊商量。” “当然了……” 换说到这沈安还顿了一下,之后的语气有些落寞:“我只带你的性格,但是现在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所以你要退让一些,有些可能出现的事情,是你一个人照顾不到的。” 黄迁点点头,他也明白沈安的苦心,以及这一次事态的严重,所以自然他不可能不答应,而且还要诚心诚意的答应。 “王爷放心吧,臣下知道应该怎么做。” 相识太多年了,所以只要一眼沈安就能确定,他此刻的真诚,这样,他也就能放心了,大战在即,这一次的战争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沈安心里也没有一个准确的估量…… 第1272章 那是什么概念 长烟落幕,孤云直上。 沈安从未在帝都看到过如此的景象,站立在皇宫的城头上,宁凝视远方,此时此刻他所看到的场景,真的是叫人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看来这一次,的的确确是我们大梁国的灾难。“ 皇甫胤善也没想到过,王畿之内会出现这样的景象,不得不说,这烟云之间的上下所变,叫人心寒神冷。 “兄长这一次,你们两位都要前往战场……还真不知道波斯人是何德何能,能够遭到这样的待遇。” 闻听此言,沈安一下就笑了:“陛下,其实以我对波斯人的了解,他们其实也未必会有想象当中的可怕。” “但是有一条很重要,波斯人的进攻,暂时可以被宓珞拦住,就说明现在他们对于我军的投入并不大。” “或说是现在的投入,还不够大。” “在这样的局面当中,出现变数的可能性也就变得更多了。” 深吸口气,此刻沈安的脸上,带着一模说不出来的担忧:“波斯人的火器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不认为宓珞派人送回来的这些,就是他们的全部力量。” 如果换做是沈安的话,她也不会将最精锐的不对,充当先锋使用,这样不但会暴漏自己一方的真正力量,同时还有可能因为先锋部队的问题,而引发出后续不可估量的结果。 “兄长此言何意?” 皇甫胤善眉头一皱,他有些不是很理解沈安的话,即便他过去也是武将出身,但是多年来在朝廷上的生活方式,让他已经失去了一部分呢过去的敏捷。 “就算是先头部队被全部消灭,我看也不至于,会影响到最后的战局吧?” 沈安摇摇头,这就是皇帝没有想到的了:“其实先头部队看似不重要,可他们却充当着一支队伍的士气来源,同时也是一支队伍的前瞻之眼。” “我们这边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子,我军的战斗力如何,只有他们的先头部队,才能探查的最清楚。” “并且由他们亲身感受到的情况,也是最清晰的。” 闻听此言,皇帝猛然之间洗醒悟过来:“莫非兄长的意思是,一旦他们的先头部队全部失败的话,就会挫伤锐气,同时还会因此,而引引发处对于我们内部地势等的不了解,以及错判对吗?” 沈安点点头,先锋部队也好,先头部队也罢这两个虽然听起来相差不大,可实际上也与哦一些细致的区别。 但是无论是哪一个,他们身上都肩负了一个特殊的任务,既是他们你的作用,还有刺探情报的关键点。 “地势对于战争而言,是相当重要的。” “所以任何一点细小的区别,都有可能引发出他们预料之外的失败。” 沈安此刻言之凿凿:“如果他们要是不能真正了解到我们的地势情况,或者和情报不同的点,以及这相关的一切,就会出现误判,而误判在战场上所不能弥补的过错!” 她的样子,此刻无疑是给了皇帝很大的信心,毕竟要是按照他的说法,似乎这场战斗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不过这还只是一半的话,沈安继续说道:“但是陛下同样的,他们先头部队需要承担这么多的责任,一旦开战我们的先头部队,也要承担这些结果。” “所以这一切都是相互的。” 顿了一下,沈安继续说道:“不过陛下也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其实换算下来的话,有些情况对我们还是有好处的。” 用沈安的话说,波斯人不能将所有精锐都派遣在先头部队的另外一个理由,就是他们不想暴露装备,因为这一次宓珞就已经利用这些,而得到了他们以前不知道的答案。 这这是一件好事,可同样的波斯人也必然能想到。 “所以啊,我们的驻军通过这样的是方法,既然已经消灭了敌人的先头部队,那么敌人就会在心里对我们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不是畏惧,而是一种……” 沈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形容,但是他可以肯定,在这种感觉之下的敌人,必然会对大梁的外围力量产生一旦的忌惮,可是和一般的忌惮不相同的。 就是寻常人的忌惮,会让他们畏首畏尾,并且知道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做的,或者在做事情之前要多多考虑一下。 但是这种忌惮,却正好相反! “此刻的忌惮只会让波斯人更加疯狂的对我们施展进攻,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给我们制造各样的麻烦。” “为什么?” 皇帝这次已经变成了困惑,依照i他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这样做对敌人会有什么好处。 “陛下,你可以琢磨一下这件事就会变得很简单。” 沈安说到这里不由自己的将手中的核桃攥紧了:“他们要利用这种近乎疯狂的方式,不断地试探我们,也是在尽可能的让他们找到自己失败或者是不足的地方。” “这是一种可以改变自己本身问题的好机会、” 沈安的一番话,就如同是钉子一样,狠狠的落在皇帝心头。 不得不说,在过去他一直以为大量的科技是天下无双的。包括过去对波斯,大梁与i他们既没有深切的交往,同时也没有就进行过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波斯人还有这样可怕的科技。 但是这一次……既然暴露出了这么多他们之前所不知道的事情,那么自然而然的可见波斯人的能力。 如果诚如沈安说的那样,他们要是还能利用一些手段,快速提高自己的话,那么有朝一日波斯的科技是不是会超过大梁,或者说他们是否能在短时间之内,追上大梁,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并且要是按照沈安的说法,这些事情可能发生的概率,几乎是十成…… 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世界上有一个大梁其实就已经足够了,如果还跳出一个可以和他们比肩的,那后果是什么既可想而知。 m 第1273章 新一轮战事将启 大梁之后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无尽的战争。 一个强国的出现,必然是踩踏着其他国家的肩膀,一步步走上来的。 而一旦要是强国已经出现了,转而还有一个新的国家,一个本来就可以比肩强国的所在,还要继续生长的话,那么后果……开始的时候,一定是更多的小国家,受到冲击。 他们很可能是一些独立的小部落或者是一些大梁现在尚未触及到的海外之地。 但是更有可能被直接冲击到的,还是那些已经投靠了大梁的国家,因为他们就处于大梁的边界。 无论波斯到底是为了扩张,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总而言之一旦战争发动的话,后果都将会直接影响他们。 而这也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那些受到大梁庇护的国家,遭受到了危险,大梁能做的是什么,自然是为了他们去报仇,讨回公道。 单此一条,大梁就已经要开始和旁人对面作战了。 最后的最后,这结果还是大梁和波斯之间的战争,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大梁所需要付出的东西原比现在多得多得多。 并且在那个时候的话,大梁所需要承担的也会更沉重,因为一旦要是火器全部发展起来的话,那么后果将是现在的几十乃至于上百倍。 想到那个场面,皇帝心中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同是雷打火烧一样,作为君王,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国家,在未来可以越来越好。 并且他也真的是不希望在自己治理的时候,出现或者是孕养出一个能够和自己比肩的存在。 不管这个国家到底是在他做皇帝的时候成就的,已经和他们开战了,还是要留给后继之君,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此刻的脸色变得阴沉了很多:“兄长,按照你的说法这一次,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彻底将对方消灭,是不是?” 原本,皇甫胤善心里觉得或许还可以给他们一些机会,或者是让大梁和波斯之间,在一场规模不是很大的战争后,暂时形成一个均等的关系,双方可以互相掣肘牵制。 在这段时间里,双方的偶可以发展,而以现在大量巨大的财富力量,就没准可以通过文化渗透的方式,一点点潜移默化的让整个波斯,改变对大梁的态度。 他现在虽然心里一直都琢磨着拿到奇草,但是经过沈安的换算之后,它以经开始渐渐的知道,这场战争背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有多沉重。 过分沉重的代价,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未必是什么好事。 “但是也未必就是坏事。” 深吸口气,沈安现在要给他作最后的陈述了,时紧迫,他要赶到长州去。 “陛下,这一次一旦我们选择开战,则必胜。” “且必须将波斯直接消灭,不管要消耗多少资源,波斯与大梁同样作为天下最大的两个国家,我们之间不是龙争虎斗,而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这场战争最后所能带来的结果,要么就是整个大梁的崛起,成为天下第一的国度,要么一旦我们失败的话。” “后果也会变得非常……” 与其他的事情不一样,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争锋,位居第二的那个,如果不能奋发图强,那么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有朝一日叫对方吞并。 尤其此时此刻的状态,大梁和波斯之间,上下关系不等,双方各有自己的长处。 甚至可以说从经济上,还是波斯人更胜一筹。 大梁所领先的乃是火器方面。 这两者虽然都是关系到国家兴亡的重中之重,从哪一个方面发展,最后都能将另外一方面的缺憾弥补。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此战关系沉重,希望陛下也可以奠定决心。” “兄长,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 皇帝这会反而笑了,很怆然,但是却偏偏比平日之中,更多了几分狂野,沈安看得出来,他此刻狂野的来源,怕不是因为云妃那件事。 虽然此事夹杂了一点皇帝个人的情感在里面,但是也并不会影响到大局。 “陛下的心思,我当然明白。” 欣然一笑,两人这回四目相对,彼此之间能看到的,只有他们对双方的信任。 长州! 宓珞接管了长州的一切防务之后,之前一战,已经消灭了部分波斯人的先遣军队,但那些看似如同流寇一样的波斯人,决不能代表整个波斯的整体力量。 宓珞现在一方面期盼着朝廷可以尽快派遣兵将到此,助力他们作战,另外一方面他也在担心,万一要是这一次波斯人真正的先头部队抵达之后。 他们这边还是否能够坚持承受。 长州驻军也好,还是这一次他带来的兵将也罢,虽然都是百战之师但毕竟人数有限,而且按照他们现在所知道的,只怕是波斯人也拥有强效火炮。 这是一张他们还没见识过的王牌,宓珞就担心长州的防务,虽然肯定不至于一次性就直接被敌人攻破。 但是依他们这边的实际情况看来,一旦要是城墙遭受到打击之后,几乎没有将其修复的能力。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物资金钱,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人手。 虽然说开战的过程当中,士兵们也有承担其他事情的责任,但一切还都要依战事为先。 “大人。” 正在宓珞心中发愁的时候,突然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有紧急军情奏报。” “进来。” 既是军情,宓珞自然不敢小觑,就看着会军校已经步入书房当中,迎面跪倒在地:“启禀将军大人,根据情报看,又有一批人数在十万以上的波斯军队,正在向我方所在缓缓靠近。” “这群兵马,不但人数众多,并且还配备了很多特殊的车辆,上面的东西我们不知道是什么。” “但要是根据以往的经验看来,只怕那些车上……运送的都是火炮一类的东西!” 军校这话并非是无的放矢,全部猜测,实际上,长州军队的情报系统,已经在敌人的行进路线上,发现了很多很多的黑火药残留,虽然只要一看就知道其纯度,与大梁使用的相去甚远,但也仍然不可小视。 第1274章 检验火药 宓珞在府衙之内,愁眉不展,现在长州防务上,虽然很多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妥当,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后面他们要经受的不知道有什么。 火药,大炮!甚至还可能出现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大人。” 正在这个时候,薛林从外面进来了,经过这一段时间和宓珞的配合,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很贴近了,并且彼此之间再没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我听说前线的报告来了?” 宓珞肯定的点点头,将手中的公文递给他看:“瞧瞧,这就是前线送来的,他们的火药纯度虽然不如我们,但是看起来……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我也在担心这件事。” 薛林长叹了口气,自从上一次他们沙漠击敌归来后,其人就一直在统计,整个长州内部的储备情况,不单单是军用火药,就连沈安值钱允许老百姓使用的民用火药,也都被他一口气收集过来。 “要不,你把民用火药拿来一些,我们对照一下看看?” 宓珞提议道,这一次随同那些情报送来的,还有斥候们,在沿途上收拾道德一些火药残渣,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经过清理之后,还是具备使用条件的。 “这是个好办法,正好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检验一下他们的火药威力。” “至少做到心中有数啊。” 宓珞嗯了一声,这边薛林也派人去将军用火药拿来,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们在官府内的演武场中,开始了这一次的实验。 实验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同样距离下,采用同样的罐装方式,同等量的火药填充之后,进行爆破。 相比于火枪,自然还是炮弹的威力更可怕。 别看他们次啊去了最简单的罐装方式,但是经过压缩过后的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大人,都准备好了。” 薛林今天打算亲自进行试验,他要做引爆的哪一个。 “不行。” 宓珞见此,急忙摆手:“虽然他们使用的也是火药,但我们并不清楚这些东西的稳定性;在皇都的时候,王爷说过,火药的稳定性相当重要,一旦要是不够稳定,到时候会出现危险。” “你是这里的都督,可是本地最高的军政人员。” “不能让帮你去冒险!” 宓珞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现在就算是让他自己去引爆,都绝对不能让薛林动手,毕竟自己是个外来人,就算是官职更高,但要是发生意外之后,对当地的冲击其实也会减少很多。 不然要是让薛林动手,他真的要是被炸死,整个长州都将陷入无法正常运转的局面之中。 “大人,您这话,末将不能苟同!” 闻听此言,薛林的态度却很强硬:“我的命是命,难道其他将士的命就不是命马?” “大人您已经在这里执行了很多天,基本上长州内外的局势,您都清楚了。” “多余的话我们什么也不说,就让我去吧。” 说着薛林再不管宓珞什么态度,拿着火把和装填好的炮弹,直接就往演武场当中走出。 经过沈安多年的努力,大梁现在已经拥有了完备的火器使用条例,包括引爆、测试等等,也都有相应的工具和流程。 这边按照流程,将炮弹中装填了引线之后,薛林小心翼翼的将引线拉扯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上,之后亲自点燃。 随着火线的燃烧,眨眼之间医生巨大的爆破声,在众人耳边轰烈开来。 浓郁的烟雾,也在当地扩散。 “不好!” 宓珞虽然没有亲自点燃炮弹,但作为一个常年带兵的人,他自然了解炮弹引爆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刚才那声爆炸,虽然非常焖。 一般而言这是处于火药装填不足的情况,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既然稳定性不够。 火药在发生爆炸的过程中,产生了不足量的气体! 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要么会出现二次爆炸的情况,要么…… 就是不会继续爆炸了,但是这个稳定的时间,至少需要二十四个时辰! 两天的时间其实不算很多,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却难以接受,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可以等待的时间。 二十四个时辰…… 没准在这个过程当中,敌人就已经来到城头下。 “薛林!薛林!” 叫喊了两声之后宓珞见烟雾之中没有人回应,正打算冲过去看看,好在此刻薛林出声了。 “不要过来!我没事!” “真的?!” 宓珞扯着脖子大喊,这样做倒不是在表现的他关切,主要还是爆炸之后所产生的巨响,很容易叫人双耳暂时变成聋子。 “大人放心吧!” 薛林回应了一声,与此同时随着一阵清风吹过,现场的所有烟雾,统统散去,这边他们在看现场的爆破情况,依旧还是那么骇人。 虽然刚才引燃的波斯人使用的火药不是很稳定,但破坏力依旧不容小视,至少已经超过民间火药的为例。 在设置检测场的时候,他们按照沈安规定的条例,在限定爆炸范围内,用木桩做了五层环绕,这样定点的包围,爆炸之后就可以通过上面的痕迹,对火药威力进行测评 民用火药的威力,在限定范围内,可以伤及到第三层的木桩,而最为贴爆炸中心的头一层木桩上面,伤痕的密度和深度也都不算太过骇人。 但是这些波斯人使用的火药,在爆炸之后无论是密度上,还是深度上,都要超过民用火药,甚至在侧面的位置上,其杀伤力竟然超过了大梁锁使用的火药。 可见这也是因为火药本身性质不稳定导致的。 单方面的破片数量,以及火药冲击力,出现了倾斜。 “大人……您看。” 确定安全之后,薛林这才拉着宓珞上前,指着那些木桩,脸色阴沉不易:“这些东西虽然不稳定,可要是落在咱们将士身边……也真够大家受的。” 薛林相信,即便是他手下最精锐的重甲兵,身上的铠甲,只怕也扛不住这样的冲击。一时之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第1275章 城防加固方法其二 如此可怕的武器,现在就掌握在敌人的手中。 之后一旦要是他们之间展开了正式的战斗,那样的后果……想一想,宓珞都觉得头疼。 “我看这些火药,虽然性状不够稳定,但是破坏力好像一点也不比我们使的弱。”薛林冷着脸,眉头紧锁:“要是这样的东西真的流出去的,那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的。” “我也这么觉得。” 深吸口气,宓珞严肃的说道:“就现在这件事,我还真不确定,应当如何面对了,我们的城防部队,是不是应该在加固一下?” 如果被这样的火炮。直接轰在城墙上,后果会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但是我们要如何加固?” 这一点相当重要,但是宓珞现在有点无从下手,毕竟大梁的边防方面,为了加固城墙,尽可能避免被火烧或者是投石车攻击而出现损坏,所以沈安要求,全国边防线上的城墙外部,必须使用三倍厚的青铜,进行附着加固。 从一开始的铜水浇筑,之后还要再另外镶嵌一层后后的铜板,虽然这些东西一旦遇到火烧的话,会出现强烈的温度,但是沈安还同时在城内设计了专门降温使用的设施,就可以有效地避免了这些情况。 则么说呢,这些铜板的加入,的的确确增加了城墙的防御能力。 如果是面对弓箭的话,那是根本不可能射透的,而面对投石车这样的破坏性武器时,两层铜的作用除了可以固定城墙之外,同时还能防止,城墙脱落。 就算是出现碎片,也会被青铜包裹在里面,到时候修复到时候,只要从上面预留的孔洞,灌注铜水就好。 所以基本上,能做的沈安早就做完了,现在还想加固城墙的话,真的是无从下手。 “那也不行。” 宓珞的态度相当严肃:“我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些不稳定的火药,威力强大,如果我们不能多做一些准备,到时候那些青铜板也未必扛得住。” 宓珞自然不是使用火药的高手,但是多年从争,再加上他这段时间在枢密院中,学习到的知识,差不多他也算是摸到了高手的门槛。 在宓珞看来,铜板虽然可以有效的阻隔火焰,或者是保持内部结构,但要是面对不稳定的单方面冲击,可能会在很快的时间,就出现破裂。 那么最好的办法,他觉得应该是可以给城墙外部,增加一个缓冲层,以确保在对方火炮轰击上的时候,可以减少冲攻击力。 “但是大人,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行不通。” 深吸口气,薛林为难的说道:“现在能有效减少冲击的东西,就只有那些而已,但其中大部分材料,都并不能隔绝火焰。” 爆炸的同时,一般都会产生高温,这样一来不是会给他们带来新的麻烦吗?m 宓珞点点头,这个他也考虑到了,所以才发愁,不知道应如何安排。 “那你说,要是使用悬沙袋的方式,会不会有效果?” 话说到这,薛林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宓珞都是也不啰嗦,直接找过纸笔来,在上面把自己的想法描绘出来。 按照他的设计,其实也简单,就是准备无数个灌满了沙子的口袋,然后悬挂在城墙外面,并且在上面设定一个守恒的装置,只要超过了限定的重量承受,就会立刻绷断。 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会有人顺着这个往上爬了。 而在面对火炮的时候,炮弹爆炸的冲击力,就会通过那些破碎沙袋中流淌出来的沙子而被分化掉。 这样的方式,或许会有效。 “大人,这个办法到是不错的,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那么多沙袋,而且一旦对方的火炮拍过来,我看每次要损耗的沙袋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同时……对方的火炮不可能是一次性就结束的,所以我们要准备多少替换?如何替换?” 这些还都是应该考虑到的问题。 宓珞嗯了一声,他也琢磨到这些了,就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不过在他看来要是能抵抗一次,其实也挺好。 “至少能减少一波冲击,对我们的城墙保护,也能削弱不少伤害。” 薛林不是很赞同他的想法,但也不能否认,这是个很不错的策略。 战争吗,看似是大规模兵团作战,但实际上往往很多小细节上,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当初我在北地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用,但是长州这边……” 叹了口气,宓珞告诉薛林,因为北地天寒地冻,有好多可以自然采收的冰块,在加上天气本身的原因,所以可以将很多厚厚的冰块铺在城墙外面。 这些都东西也很有效,只不过现在就是长州方面的温度,他觉得这个策略根本无从执行。 一方面拿不到足够的冰,通过是天气的温度,也会让冰块很快融化。 到时候只怕他们就白费力气了。 “不会啊!” 薛林这会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俨然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这倒是叫宓珞好奇起来:“你怎么这个样子?” “大人,我没事,不过按照您说的,是不是只要拥有足够的冰块,我们就能为城墙加固?” ‘是,但也不全是。’微微点头,宓珞又重申了一遍:“除了要有足够的冰块之外,还需要能让冰块保持的温度才行。” “大人,我知道,不过是不是只要冰块足够多,他们就会融化的很慢?”薛林依旧还是那么兴奋。 看着他反常的样子,宓珞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肯定的点点头:“对,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就行。” “那好,大人,我们能做到!” 这下倒是让宓珞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了,长州会有冰吗?要是人工造冰的话,不但本钱太大,速度也慢,根本无法跟得上使用。 “这您就不用担心了。” 欣然一笑,薛林告诉宓珞一个好消息,就在他们长州内,有一处独特的冰洞,是天然形成的,里面的冰块无计其数,并且远比其他的冰块更加耐用,不容易融化! 第1276章 烫人的冰 长州寻冰! 作为关系到长州防务的大工程,此次宓珞决定亲自带队执行。 在薛林的带领下,他们绕过两处山峰抵达目的地。 而今长州内部,气温炎热,说句不客气的,就是在城头上打一颗鸡蛋,晒一会也就半生不熟了。 无论军民人等,几乎没有不受热气困扰的,尤其是现在备战阶段,他们的将士每天要披甲巡逻,更是弄得满身大汉,甚至好些年纪小的,贪图凉爽,一到下差的时候,就不管不顾的把铠甲脱去,硬生生得卸甲风。 可就算这样,酷热之下,还是让很多人依旧纷纷效仿。 但这里却不同,宓珞看着眼前的山洞,虽然洞口不大,可是泛白的冷气却一阵阵的往外冒,不等靠过去就已经很凉爽了。 “大人就是这个地方。” 薛林主动上前介绍起来,这个冰洞自古有之,而且过去也曾经是长州百姓们最好的避暑胜地。 “那不对啊。” 宓珞眉头紧缩:“如果是这样,为何不见有百姓们前来取冰?他们不来,难道官府也不用这些冰块解暑降温的吗?” “唉!” 提起这个话题,那可就是当地人的伤心事了。 薛林这块地方过去的确是当地百姓们,最好的取冰地,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冰竟然开始有毒了,而且毒性特别大,就算是不接触食物,也会在人身体上留下伤痕。 “我听说那些伤痕就像是火烧的一样,所以过去几百年间,好多人还说离职地方的冰,叫做火冰呢。” “那你还让我来?” 宓珞这会真的就是骂骂咧咧了,按照他的说法,着地方的冰块根本就开采不出来,那不是扯淡吗。 “不!”看他好像不太高兴了,这边薛林急忙解释起来:“虽然这地方的冰记载当中不好开采,但是最近几十年,也有过当地百姓使用记录。”qqxδnew “现在我们不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真的就呵呵了,没有办法,那你倒是之前把话说明白。 早知道这样的话,他派遣一支小队过来就好,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大人,您放心我觉得这是没问题的,一切责任我都可以承担。” 薛林的态度与他正好相反,信心满满的:“我们还是进去吧。” “你先去。” 倒不是宓珞不相信他,实在是这家伙得形迹可疑啊,他现在就担心万一薛林要是偷偷的刀自己可怎么办。 生死倒是无所谓了,关键现在他肩负着长州的安全,即便是对自己战友,也不能完全信任。 人之常情吗。 薛林倒是痛快,什么也没说,带着人和工具直接闯了进去,足足一个时辰! 宓珞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甚至盘算着要是他还不出来就派人进去挖尸呢,好在最后关头,薛林出现了。 只是这会的他看这实在有些可怜的好笑。 方才薛林进去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一副豪气干脆的样子,然而此刻却是嘴唇苍白,眉毛和头发上全都白霜,一双手也变得青紫不已,还能清楚的看到上面卷曲的皮肤。 “你这,果然是被烫的?!” 赶忙迎上前去,亲眼所见宓珞还是相当怀疑,他早年之间在北地镇守,对于冰雪最是了解,冻伤的话,皮肤会直接开裂,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卷曲才是。 薛林摇摇头,他承认,自己的确是自己草率了。 “大人,这不是烫伤,而是被冰块冻的。” 正说话的时候,被他开凿的冰块给运了出来,果不其然,所有跟他进去的将士们,这会统一全一个德行,面色青紫,头上顶着白霜不说,那双手没有一个不是血淋淋的。 弄得冰块上面也都红红一片一片的,像是赤眉花一样。 “将军您看,这就是那些冰。” 薛林不想让宓珞过分注意这些,而是叫上他去看冰。 知道他用心良苦,宓珞也没多说什么;在北地他可谓是将所有的冰都见惯了,然而今天也让她开了眼。 这些被拉出来的冰块,体积很大,而且十分坚固不说,关键是一遇到高温就开始散发出阵阵白烟,浓郁又密集,不需要靠得很近就能清楚地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冰寒。 “这冰块里面怎么是全白的?” 一点都不透明,即便是北地千年的老冰,还有一点纯色的地方呢。 薛林摇摇头,如果宓珞都不懂,他就更不可能知道。 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现在关键是要检测一下,这些冰块是否耐用。 在宓珞的安排下一盆水直接泼了上去,这种方式被称作洗冰,封冻时间足够长的冰块,在洗冰之后会变成透明的样子,可是现在他妈嗯一盆水上去,冰块的变化非但没看出来。 反而还被以故能为浓烈的白烟,差点把当兵的给冲了跟头。 “这是什么东西!” 薛林大为震惊,还以为这些冰块不能用,却不知道正好符合宓珞心意。 “你不懂,过去我在北地听说过一种纯冰,虽然蒸发的很快,但是见水既放白烟,又能烧伤与人,我还以为都是传说,毕竟北地那么大我都没有见过,不想今天竟然在南方看到了!” “好!好啊!” 宓珞这边心中大喜,急忙安排下去,叫人大力开采,然而与此同时有士兵来报说朝廷上,苏竭将军已经带兵赶到! “太好了!” 知道苏竭乃是沈安最近提拔的心腹,宓珞当即决定与薛林兵分两路,他回去面见苏竭看看额能否得到一些启示,对这边的局面沈安必定在相信谋划。 而薛林负责继续留在此地开采冰块,数量越多越好,宓珞现在认定为,这东西就是他抵抗敌人的法宝神器。 长州都督府! 宓珞与苏竭见面的一瞬间,两人相视大笑:“苏将军你可算来了!一路上多有辛苦。” “大人如此说,末将可承受不住。”略微一躬身,苏竭这边当时取出临行前沈安给他他的锦囊来:“大人,这是王爷要我交给您的。” 第1277章 连锁巧合引发的怀疑 接过锦囊,宓珞这边顾不得招待苏竭就立刻打开。 展开内里的书信,上面寥寥几句话,无不在出动宓珞的心神。 沈安在书信中言,说他已经完全了解长州的局势,知道他这段时间抵抗不易,但希望他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同时与苏竭相互配合,朝廷上的大军,即将赶来。 之后,就是沈安设定的几个计策。 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宓珞却十分诧异,沈安怎那么会知道,这边竟然会有那种特殊的冰块存在。 在书信当中,沈安明确了那种特殊冰块的称为——早干冰! 与干冰不同,这类冰的温度要稍微高一些,同时挥发速度也会有所减慢,至于为什么人体接触之后会出现卷皮的情况,沈安明确标注,那是因为温差关系导致的。 当身体在短时间触碰过冰块之后,虽然皮肤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其温度已经降低。 因为是负百度的温差,所以在遇到正常空气之后,就会产生高温灼烧的效果。 所以要求他们在开采的时候,必须做好防护准备,且运输过程当中,可以才用堆砌的方式,当这些早干冰的数量足够多,就能减缓挥发。 开始宓珞还在为这个问题劳神,现在倒是都解决了。 欣喜之余,宓珞倒是把什么干冰不干冰的忘了干净。 对他而言,现在能把这些东西拿走,派上用场才是u最重要的。 和沈安那种又氪又肝的玩家不同,长州也好,还是他宓珞以及其他将领也罢,大家都只能二选一的过活。 于他而言,这些冰块就是最新爆的装备,管他有多少副作用,损耗多少,能用就行! “大人。” 见他看过书信,苏竭这边向他简单询问你了一下长州的局面,用宓珞的话说,现在就是波斯人的军队暂时退去,至于他们后面还会派遣多少人来,尚且不清。 “这些波斯人现在我还哦没有发现他们其他是得行动,但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知道了。” 深吸口气,苏竭主动和向他请缨,希望可以带兵进驻沙漠地带。 “不行!这绝对不行!” 闻言,宓珞当时差点直接跳起来,对于他的异常表现,让苏竭特别惊讶。 但宓珞此刻却是有苦说不出。 家人们,谁懂啊。 “沙漠之中,地形地势随时都在改变一场大风之后,很可能昨天的山丘就变成了今日的洼地。” “如果你是常年在沙漠中行走,我到放心你去,可是……” 言外之意,在他看来苏竭完全没能力在沙漠当中寻找到正确的路径,就更不用提生存用兵了。 其实别说是他,包括薛林也不敢那样做。 “苏将军,我不是……” “好了,别说了。” 苏竭当时打断了他:“我都明白的,可是我想如果一直这样蹲守下去也不是办法,加入波斯人一直不靠近的话,我们怎么办?” 抛开事实不谈,其实他的提议是正确的。 但实际情况不允许,又有什么办法。 长吁一声,宓珞此刻倒是很感慨,当回忆上了发条,总是有些不受控制。 “苏将军,不然我们还是再等等吧,我相信波斯人一定坐不住的。” 但愿吧。 苏竭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可是在心里,却对宓珞的战法并不认可,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拿出他四十米长的大刀,难道还搞不定那些波斯人吗? 至少他在皇都听说的那些波斯人的事迹,还并不足以令人生畏。 两人今日的交流到不是很顺畅,各自也都没多讲什么,一夜无话过去,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们还没等起床呢,就听到外面传来紧急消息,波斯人的前部军队已经来到了。 并且根据现在得到得的消息,他们之前无端的停止行动,全是为了迷惑当地守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日之内他们就会发起第一轮的猛攻。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此时此刻他们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且并不清楚,这一部波斯人的火力配置,而且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波斯火炮,是他们前所未有的经历,谁能不有点啥想法? 并且到现在为止,薛林那边开采出来的冰块,还没有运送回来,这无疑是破坏了宓珞之前的设计。 “难道大人就担心,薛林的冰块根本运送不回来吗?” 苏竭若有似无的看着她,眼神冰冷决绝:“之前你们没有开采冰块的时候,波斯人也不来,他们宁可减缓自己的速度,宁可驻扎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而现在刚刚开始开采冰块,这些人就突然出现了?” “并且…… 话说到这,苏竭猛地吸了一口气:“在此之前,我们还没有来到,而他也陪着大人您,一起防守边境。” “这些我可以认定为是巧合,但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语不惊人死不休,苏竭这会无异于一脚踢出整个盛夏。 有些话他不说,或许别人还不会多想,而此刻这一念头也瞬间在宓珞心中生根发芽。 “……我还是觉得应该不会吧……” 这话他说的很没有底气,其实他也想相信薛林的,但种种巧合联系在一起,任谁也没办法不多心。 两人目光相对,但也都明白这会最要紧的是什么。 “大人,不是在下小人之心,战事沉重小心总无过错;这边您有应急预案吧?” 宓珞凝视着她,沉重的点了点头。 所谓应急,既在部署防御的同时,还要将内外两层方向性封锁,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就算薛林带着冰块回来了,如果没有得到宓珞和苏竭的信任,他也没有权利进入军事要地。 如果情况再严重一些,他们还可以立刻派人将薛林及其心腹部下,全部扣押。 而这样的应急预案,只有身在枢密院的人,才有权限使用,且一经展开,必定会牵连多人,且与其之间产生巨大矛盾碰撞,当初沈安等和议出这个策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能得到所有人理解。 第1278章 抓人行动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运送早干冰的路上,这会薛林正亲自带着部下,将千辛万苦挖掘出来的早干冰,用最快的速度运送到边缘地带上去。 按说这是个不能耽误的活,然而现在可好,不知道从哪杀出来一支从未见过面的军队,上来就不容分说,直接把长刀利刃压在脖子上,寒光闪烁,弄的人透心凉! 但是虽然这群人身份不明,但是可以肯定,必然是大梁朝廷的兵将。 难道是有人造反了? 想一想宓珞对这件事的支持程度,他绝对不可能派人来捣乱的,所以现在薛林能想到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混蛋! 这帮背弃国家的混蛋! 心中一股烈火直接冲头而起,薛林探手去攥佩剑,但他终究还是慢了半分,这边手没等伸出去呢,就又多了一把钢刀,狠狠压在他的腕子上。 “难道,你不想要自己的胳膊了?” 这冰冷的声音,听的薛林冷汗直流,扫了一眼那明晃晃的钢刀,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深吸口气,他肃然的质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 那人嘿嘿一笑,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薛林。” “不是!” 薛林把脖子当时低了下去,这会他就觉得这群人是城内的反叛者,自己想着自己一旦要是暴露身份,死不死的不重要,关键是担心他们会用自己去要挟宓珞。 但是很可惜,这家伙到底不是演员出身,也配不上老戏骨三个字。 自以为假装的还不错,可是就凭他这气宇轩昂的样子,要说只是个普通小兵,怕不是打死也没人相信。 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令牌呢。 “你不是?那就解释一下,着令牌上怎么会是薛林的名字,长州都督……啧啧,如何难道你一个堂堂的都督,都不敢承认自己的名姓?可笑不?悲哀不?” 关键是打脸! 薛林这会羞愤不已,但既然身份已经被识破,他也没什么好说的,索性更加直接起来:“没错,我就是薛林,你们休想拿我去威胁旁人!” 话没说完,他就要把脖子往刀刃上撞,大一副慷而慨之,以身殉国的样子。 奈何,他想得不错,可架不住人家早有准备,这一撞非但没有死成,而且脑袋上还被人用棍子狠狠敲了一个大包出来。 这就有点不尊重人了吧? 猛地抬起头来,怒目而视,这会薛林连杀人的心都有:“你可杀我!焉敢如此羞辱于我!” “我?” 那将军指着自己的鼻子,摇摇头笑了:“我看是你自己想多了;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的命了?” “尔等一群身份不明之徒,在这里绑架朝廷命官还说没有恶意不成?” 将军摇摇头,这就的给他讲一个道理了。 “你听好了,薛林都督,你是朝廷命官,我们也不是作恶的乱党。” “看好了,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拿出一块令牌来,在薛林面前晃了晃:“看清楚了吗?我们也是朝廷派遣下来的,这一次抓你,是奉了枢密院的命令。” “枢密院?!” “是宓珞!” 恍然之间,薛林就觉的自己顿时入火灼烧,五雷轰顶一样,在长州枢密院的人只有宓珞一个,后来的苏竭都算不上。 而这群人又打着枢密院的旗号,难道是宓珞要把自己给收拾了?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恍惚之间,薛林有点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矫情。” 那将军说着,叫人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撤了回去,左右这会,他们已经被铁链捆的粽子一样,想挣都挣不脱。 “薛林都督,劝你一句,现在对你最有好处的方式就是完全听从我们的要求,按照要求做事。” “到时候,事情解决了,自然会让你将这一切搞清楚。” “相反!” 话说到这,那将军猛然压低了音量,一双眼中更是寒光闪闪:“如果都督不肯听从,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枢密院令,薛林等其一众人马心腹,立刻就地捉拿,统一管理若有不从、抵抗者,杀无赦!” 刚才的令牌不过是身份的表现,而这会他拿出来的才是正经公文,上面还带着沈安的印绶。 看到这一切,薛林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但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这说明,不是长州内部出现了乱军。 只要不是有人反叛,他就能问心无愧! 嗯,一定可以的…… 长州大牢之内! 此时此刻,薛林被关押在一个单间里面,别看已经沦为阶下囚了,但是对她的照顾和待遇还在,吃吃喝喝有人照顾不说,而且还有一个浴盆,专门给他用来洗澡的。 要热水什么的,也都只是吩咐一声就行。 他这哪里是来坐牢的,都赶上度假了。 但是很可惜,能有这么好歹与的却只有他一个人,至于其部下、心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而且关键是这些家伙心里憋屈的很,现在又被丢大牢里面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还没人来询问什么的,弄得这帮家伙一个耳光叫苦连天,骂人骂的都快把房顶给掀起来了。 “行了!行了!” 薛林听的心里焦躁不已,但那帮手下这会已经不收他控制了。 “大人您是怎么想的!咱们现在身陷囹圄之中,那是有人给我们泼脏水啊!” “咱们爷们也是当兵打仗的出身!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我看这都是宓珞那个王八蛋弄得!” “老子非得杀了他不可!” 看着隔壁部下们你一言我一句连珠炮似的模样,薛林就很尴尬,老子说什么了,引出你们这些话来。 “我说你们在这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都已经被关进来了,咱们就消停一点,好好保养一下元和不行吗?”挑着眉毛,薛林是有苦说不出,但关押进来之后,反而还让他有些想明白了,或许这一次宓珞的行径,真未必就是有意难为他。 第1279章 来了就是杀 宓珞自然不会那么做,包括苏竭在内也是一样。 但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身上的嫌疑还没有洗刷干净! “我们要相信朝廷。” 说着薛林叹了口气,告诉他们那枢密院公文上,可是带着沈安印信的:“难道你们连王爷的话也不相信了?” “……王爷,应该不会出错吧?” 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好几个将军兵头不在吵嚷了,可人群之中还有个蛮汉子,依旧不服不忿的:“王爷说的难道就都对吗!” 此言一出,当时现场安静了。 在大梁的朝廷序列当中,经过了之前几次三番的争斗,而今能够依旧留在朝廷上为官的基本上都信奉一个潜规则,就是绝对不能说沈安的不好。 因为一旦你说了他半个不好,万一传将出去,没准就会引发出一连串的灾难。 甚至被牵连其中的还不只是你一个人。 再说了,对于朝廷上当官的而言,沈安是什么人啊? 那不但是个镇国安邦的战神,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他们你的衣食父母啊。 要是没有沈安的支持,怕不是很多年前,他们就已经领不到工资了。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基本上就是所有官员再给皇帝打工,不过却要在沈安家中领工资。 这个生态就显得有些尴尬畸形,但是好在现在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虽然! 将这一切改变的人,仍然还是沈安,不过已经可以从正确老板手中领取正确工资,对于那些官员们而言,就真的是很满足了。 “你说什么?” 蛮汉子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反感:“告诉你,可别乱讲啊,你在这要是说皇帝三句两句的都无所谓,可要是涉及到沈王爷……” “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给我们找麻烦行不行?” 薛林虽然没吭声,但他的反应却是默认这些人,去围攻他。 面对众人近乎于声讨一样的指责,蛮汉子却只是冷峻一笑:“瞧瞧你们这副孙子样儿!谁说那沈安讲话就一定是对的,他就一点私心都没有吗!” “你们把他当作什么人了!” 用蛮汉子的话说,且不论这一次枢密院的公文上,是不是带着沈安的印绶,关键是他们根本什么都没做错,为何要承受这样的羞辱? “在座的各位,可都是朝廷上当官的,我们手下还都有兵将!” “这件事发生之后,你让我们以后如何再去带兵?” 说着他闯到栅栏边上,这会郑重无比的看向薛林:“都督,我们是当兵的,我们要打仗,而不是背黑锅行吗?” “要是需要背黑锅的,他们自己找几个灶头来不好吗?非得压在你我身上,我看啊,这次就是因为咱们之前不属于他沈安的阵营,所以才闹出这么一出来!” 怎么说呢,他讲的这些,乍一听很有道理,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就更有道理了! 总管当前的朝廷上,无论军政基本上所有在职官员都是沈安提拔起来的,要么就是皇帝亲自任命,除了这些之外,其他方式走到朝廷上的官员,真的就很少有把自己发展起来的存在。 很少,不代表没有。 薛林就是这其中一员,而且薛林本身还是个冷性,对朝廷上那些站队的事情从来都不关心,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一方面,身为武官,这种狗倒灶的事,本身他就不爱参与。 还有一层关系,也是因为她担心自己有一天万一要是站错队伍的话,下场会变得更惨。 只是……这样就没办法否认,那蛮汉子的话。 “对啊大人,您说会不会真是这样啊?” 有个稍微年轻些的兵头,他也是通过正途进入军队的,在不打仗的时候,两年时间能让自己得到这样的提拔,可见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自古有能者眼高,他就很看不起一些投机倒把的存在,担忧和薛林那种回避的态度不一样。 “你也来添乱?!” 扫了他一眼,薛林已经有点犯了:“告诉你们,最好是不要说那些没有味道的屁话;就当着一次是朝廷对我们的考验好了。” “别在这里继续罗嗦下去!” 他担心要是今天这些话,传出去,会给大家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但是又有几个,真能做到听人劝吃饱饭呢? 他的话,此刻俨然已经失去了分量,大家只是口头上答应的挺好,时机该做什么依旧还做什么。 薛林很尴尬,索性也不再和他们纠缠。 然而此刻就停外面牢房的大门忽然开启,冷面寒颜的苏竭带着一群人,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 “你们在这放的什么臭屁!” 一声怒喝,根本不用人开门,苏竭赫然用剑直接斩断了牢门的锁链,之后二话不说冲进去,对着刚才那蛮汉子就是狠狠一剑,当时锋利的剑刃瞬间刺透了他的胸膛,鲜血横流下来。 蛮汉子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但这会他已经没办法说话。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也被这一幕震惊了,但立刻他们就做出反应。 “你竟敢随意杀人!” “还有没有王法了!” “兄弟们!咱不能坐以待毙!” “对!杀了她!不然就等着被他们杀干净吧!” 大家吵吵嚷嚷,一副哗变模样,这下可是让薛林也坐不住了,他急忙召唤着希望有人可以把他的牢门打开,但却得不到回应,相反苏竭此刻在隔壁的牢房中已经大开杀戒。 就看和他一起到来的兵将们各自刀剑出鞘,寒光闪闪的利刃将在场的那些人,全部逼停,而苏竭则是不眨眼的挥剑屠杀。 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有八人倒在他的剑下,整个牢房当中血腥味浓的叫人忍不住干呕。 这一刻,在场众人无不胆寒,也是在此刻,不过也在这一刻骇人的杀戮停止了。 苏竭深吸口气,将宝剑重新收回剑鞘之中,而后示意部下,利刃归槽。 “各位,你们不必担心。” “今日我所杀者,皆与波斯人有暗中勾之辈,尔等未作此事自然不必担忧。” 第1280章 释放 苏竭这番话说得毫无情感,冷峻不易。 分明他今天是过来放人的,却不知道为何,这一番话之后,竟然让现场的气氛瞬间陷入了冰点。 “苏将军。” 深吸口气,薛林一下站起身来:“您说这些人,全都是和波斯人有勾结的?” “可有什么证据吗?” “你是在问我?” 苏竭闻言不禁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一瞬之间他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狠狠戳在薛林心中。 “你!” “别说话了。” 挤出一丝微妙的笑容,苏竭便不再看他:“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是请薛都督记住一句话,我们是不会做错事的。” “况且这会,本身也是你们不对!” 用苏竭的话说,现在波斯人的大军马上就要临在城下,而他们做事却又偏偏有那么多令人生疑的地方,难道就不应该有这样的一场劫难吗? 另外还有一条,今天是他亲自过来解决麻烦,并且给出解释的。 如果不是,之把这一切当作是计谋中的一环,难道他薛林还能说三道四不成? “我……” 他的这一番话,如同是滚动的江水一样,冲的薛林心中震荡不易,同时也让她开始逐渐有些明白了,这群人能在朝廷上身居高位,的确是由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好了,而今你在着大牢当中,也耽误了不少时候,速速跟我走,外面还有你的公务要做。” 说着,苏竭头前带路,一直将薛林带回到府衙之中,这会整个官邸内外,尽是紧张的气氛,到处可见兵将往来攒动,刀光闪烁,杀气腾腾。 “这是怎么回事?” 第六感让薛林觉得只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也不瞒着你,根据前线的情报,最快今晚,最迟明晚,波斯先锋卡琉斯就会带领他们的第一梯队吗,来到长州边界,那将是我们面对波斯的第一场大战。” “现在所有人都在调兵遣将,并且二各方面也都特别紧张。” 说话的功夫,正好有几个身穿黄色战甲的武将,从他们身边流过:“这几个人你应该不算眼生,都是我带来的部下他们这一次也要参战。 “莫非是波斯人已经凶残到,需要我等全军冲然的局面?” 这样大动干戈的场面,让薛林有些诧异:“这一次波斯有多少先前部队?” “三万五千人!” 这个数字,苏竭说还是只是一个大概的估计,具体的尚未探查清楚,因为在对方的行军的路上,曾有一部分人被留在沿途安营扎寨,看样子他们这一次是打算建立一条完整的战线。 三万多人,而且还是保守估计。 这个数字对薛林而言不免有些震惊:“那么现在已知他们有多少火器?” 苏竭摇摇头,这会两人已经来到正堂,宓珞这会正在里面分派任务,大大小小的将领至少也有四五百人。 哪个不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脸上满是肃然。 “你们来了?” 看到这二人,宓珞让其靠近前去:“薛将军,而今时刻紧急,有些话我就不说了。” “你我都在朝廷上为臣,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 薛林没有吭声,而是用点头来作为回应,之后宓珞干脆得将任务下达给他们:“薛林你是当地最高的军事与行政官员,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可以承当先锋的任务。” “驻守在第一线上。” 他们的第一线并不是长州边界的城墙,而是那片荒芜的沙漠。 “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我在着沙漠当中,阻敌不成?” 薛林摇摇头,这个任务她可不敢接受:“沙漠地带地形改变速度快,且昼夜温差巨大,空狂吠不已,一旦我军进入其中必定会丧失很多天然优势。” “另外之前大人您也曾带着队伍,深入沙漠,难道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因果?” 薛林是最反对进入沙漠作战的,之前他们虽然得以获胜,但当时锁付出的代价并不小,而且那时候波斯人的军队,还不是什么王牌军的先遣队。 但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既然是波斯人正经的先锋部队,众所周知但凡是能作先锋的,必是一军之精英;再加上他们本身对沙漠作战的习惯。 那么还要继续深入沙漠,不是在扯淡的吗? “你所说的我本身也都知道。”微微点头,宓珞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一次敌人来势汹汹,我们必然是要在边界外围设伏的,同时我也想亲眼见识一下,波斯人那些火器,在大漠之中的威力。” 如同大梁之前锁配备的第一批火器,虽然已经相当精锐了,但问题就是内锅结构不够精细,一旦要是进入大漠的话,很容易就会出现故障。 所以他现在想弄清楚的就是波斯人的火器是否也会有类似的问题; “其实这个任务别人去做也好,但是你薛林将军对于火器十分精通,相信以你的眼光必然要比其他人更为精确。” 如果这样讲的话,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林闻言顿时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浅笑,之后在没有多余的话,双手接过令箭,高高捧起。 但是别看他现在已经收令了,而可是要声明一点,他这样做绝对不是因为受用了宓珞的奉承,绝对没有…… “大人,那我呢?” 见薛林都有自己的任务了,这会苏竭肯定是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不知道您给末将留了一个什么任务去做。” “苏将军乃是王爷帐下名将,威武勇猛,那么这一次自然也就要做主战之将,你来看。” 说着宓珞把手往前一招呼,苏竭等人立刻围在那沙盘前面,宓珞用指挥杖在上面圈画了三个点出来,都在长州正面的对峙线上:“这几个地方彼此之间相互接连,乃是敌人入门的最关键之所在,所以我要求你将这里严防死守。” “绝不能放入对方的一兵一卒。” 苏竭想都没想,悍然应命:“大人放心末将自当是竭尽全力,人在则无敌可过,就算是末将战死沙场,也会保全此地之安危!” 第1281章 无信 正所谓是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这会宓珞派给苏竭的工作,无疑是此次防御战的关键。 “很好苏将军的话,我可是都记在心中了。” 宓珞微微一笑,而后将目光洒落在场众人身上:“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分派好,事情紧急,还请诸位,立刻出发,进入指定位置防御敌人,准备迎战。”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这场对波斯之间的战斗,也算正式开启。 无疑,这场战斗本身的意一,已经变得和过去不同了。 深夜时分! 随着沙漠当中,薛林的队伍才刚刚驻扎下去,甚至还没来得及起火造饭,这边就有斥候来报,说是在沙漠深处已经发i心安了波斯人的队。 薛林闻言,当时脸上闪过一抹凝色:“我来之前曾特意询问过宓珞大人,他不是说这些波斯人早就已经抵达城外了吗,怎么现在他们还是从远处而来?” 因为被关押了几天,所以薛林对于一些情况并不知晓,本着负责任的目的,他才在临行之前特意找到宓珞,询问了过去几天的事情变化。 当时宓珞非常明确地告诉他,此刻波斯人的军队,怕不是已经来到近处,就在沙漠之中到处周转而已,并且在释放他的前几天,军队还曾与波斯人得小股部队发生过摩擦。 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波斯人已经靠近长州外围,那么就不该出现在远处才是。 “难道是大人您,不相信属下的侦测吗?” 斥候跪在地上满眼都是冤枉:“这些可是我们兄弟,用命探来的消息,大人您要是不相信属下也无话可说。” “你放肆!” 薛林部下的副将阿罗,这会冲上来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个大嘴巴狠狠抽在斥候脸上:“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同大人说话,岂非是要造反不成!” “你!” 阿罗的性格不好,而且说话也难听,从来在薛林部下,要不是看在他勇猛善战的份上,估计早就被人排挤死了。 即便是薛林一直明里暗里的帮助他,但却也没有多大作用。 没办法,这就是他天生带的臭毛病,根本改不了;之前薛林不止一次和他说起过这一类的问题,劝解他希望其可以对人更加和蔼一些,至少不要给自己树立敌人。 但阿罗的回答,每一次都叫人哭笑不得。 用他的话说,那就是自己牛习惯了,且他儿时到长成,连父母什么的也不知道劝过他多少次,他都没有听从。 所以别人的话,也更不可能听从,真要是听了别人的话,那还不成了对父母的不孝顺了? “你打我?!” 阿罗是个什么脾气,在长州的官员和将领,几乎无人不知,虽然很厌烦,但在一些时候多少也会给他点面子,毕竟人家背后,站着的是薛林吗。 可是这回那来报信的斥候却不干了,因为他可不是长州的兵。 阿罗背后有薛林,斥候的靠山,更是苏竭,谁怕谁? 站起身来,斥候当时竟然就要拔剑,阿罗眼见他的手去扣剑柄,当时心中一沉,就好像是自然反应一样,他竟然也下意识地拔剑了,并且速度比斥候更快。 只见一道寒芒闪过,那人的脑袋已经成了地上的皮球,可胳膊还在往外用力,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身首异处。 “你啊!” 眼见如此,薛林当时一阵头晕,不管怎么说那斥候也是苏竭的人,虽然它只是一个小兵卒子了,但是也又不得他们随意杀害,若没有正当理由,只怕苏竭不会善罢甘休。 “你可知道,这样做,是招惹了多大得麻烦!” 见自己得老板满脸愁容的样子,阿罗却还是按么不以为然:“大人何必将此放在心上,杀了他,我们的理由不是有很多?” 在他看来,一方面着斥候本身带来的消息,就尚且存疑,而今是战时,仅凭这一点的话,杀他也不足为奇。 “大人您知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们在没有时间调查得情况下,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也是可以理解得不是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斥候的消息虽然存疑,但只要在派一个人去看看就能立刻得出结论,何必诛杀其人? 更何况,现在所有的存疑本身,也是他们自己不相信而已,没有人能证明他得消息就是错得。 最重要一点,就是这家伙站在了苏竭得伞盖下,而今阿罗当场杀人,可是撅了人家得面子,人情世故上,苏竭能放过他们吗? “无所谓!” 哼哼一笑,阿罗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人,您也不必担心许多,属下之问您一句话;今日我杀他,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这……” 薛林沉声不语,阿罗眼见如此,便笑着继续说道:“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将此人之死,压在那些波斯人身上,我们从未见过此人,所以他的人头和尸体躺在这里,那还是大人您,费尽千辛万苦,从敌人军阵中抢回来得。” “因知道此人时苏竭将军得部下,故而我等费尽心力,甚至是属下也为了他的尸体,而奋身。” 话音未落,阿罗把手中利剑晃了一下,顿时就在胸前割开一条将近尺长得血口子,霎时之间嫣红横流。 “您看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有一个交代了?” 卧槽! 这是个狠人啊! 这下薛林没话说了,眼下事已至此,他们还是应当立刻去派人验证斥候所言,同时积极做出回应才是。 但阿罗派遣的骑兵还不等从营地中出发,周围夜色之中浮现出得星火浪潮就已经出现在他们对面,就在刚刚漆黑得沙漠之中一点火起,继而链接成海,速度之快如同逝电一般。 但最让薛林心中不安得,还是这些星火浪潮,竟然能如此得无声无息。 仿佛从无生有,一瞬既成似得。 “阿罗,敌人来了,立刻点兵,速速迎战,绝不可让他们越过我军这一道防线,我等至少也要在此守卫七天才是,不然长州军得脸面就彻底找不回来了。” 第1282章 三步一射 薛林想着,要在当地驻守七天,虽然七天时间并不能阻止什么,但好歹也算是把他们长州军的脸面给争了回来。 之前苏竭在大牢中杀人的事,给薛林带来的冲击相当大。 他没有见到苏竭口中所说的证据,就直接被拉到战场上来,但他理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问题这样一来就让他失去了一个能够证明清白的机会。 哪怕这些人真的是奸细,真的和波斯人之间有勾结,他也的看到证据之后才能死心。 而像现在这样,简直了,他就觉得自己身上挂了一个大黑锅,还是装着沥青的那种洗都洗不干净。 薛林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没办法,他现在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用流血的方式,把这个黑锅尽量往下甩甩而已。 阿罗应了一声,但是却不敢答应的很快:“大人我们真的能守住七天吗?”、 目光掠过外围的星火,阿罗心中相当沉重:“您看看,光是这些火把就数不胜数,我看这一次他们最少也投入了万人来包围我等。” “七天……” 后面的话不等他说完,薛林一个大嘴巴子就差点把他给送走了。 “大人你打我干什么!” 怒目而视,薛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现在是讲条件的时候吗!” “我们要是不能守卫七天,咱们身上的脏水你还想洗干净?简直是痴人说梦!” 已经陷入包围的他们,此刻更没有罗嗦下去的时间吗,薛林当时下令整顿兵马迎敌。 一方面他们人数不多,一方面还要牵扯着后方的安全,所以薛林并不打算主动迎击,而是命令手中的火枪部队,以高密度得形式,在营地的两端列阵。 每一个阵地都要采用五轮射击法,随时准备交替,这样作不但可以保证射击的过程中不会出现停顿,同时因为是五轮的缘故,每一次轮射的时间也会比三轮更长。 参战人员就不容易疲惫的同时,他们的火枪也不会出现过热的情况。 并且最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排列方式之下,虽然他们的正面是没有火枪队的,但是左右两侧的射击覆盖,以及重叠的交叉区域,都能有效杀伤敌军。 而正面位置上,薛林则是安排了大量的弓箭手,弓弩的威力虽然不如火枪一样凶狠,但作为几百年的主战武器,威力也是不容小觑。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这条防线上关键点就在于,通过距离上的优势,进行中阻敌。 相信在这样的安排下,就算是敌军穿过这些射击区域之后,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一些进入内部的残兵,他有信心将其吞噬。 “去吧!” 薛林明确地告诉阿罗,这一次千万要他亲自守卫在阵前。 “大人放心。” 抱拳拱手,阿罗这会正中无比的给他许下承诺,人在则觉不妨任何一个敌兵,越过雷池一步。 别看他这小子性格不好,但办事还是挺认真的,可比较可靠。 欣然一笑,薛林知道i自己可以相信他。 另一边,波斯人的到来这回也是作足了准备,之前的先遣军悉数被大梁吞噬,他们并不觉得有多可惜,但这样的结果无异于是给他们带去了一个重要信息——大梁军队,精锐、善战,且能应对多方面的变化。 而作为真正的先锋将军,卡琉斯在行军的过程中已经几次改变过作战计划,包括今天晚上的袭击,也是他深思熟虑过的计划、 先遣军的全军覆没,让卡琉斯开始重视起大梁的军队,所以这一次为了防止自己手下会出现过多的损失,也是为了找补一下之前丢失的士气,所以他派遣了一万五千人进行第一轮的进攻。 并且这一万五千人中,还列装了三千支火枪! 要知道,他手下这三万多人,总共也才不过一万条火枪而已,弹药量也不是特别充足。 卡琉斯并不觉得自己能够一炮走红,但至少他的那出点动静来,一方面给大梁些震慑,同时他也是再给波斯王交作业,之前几次三番的失败。 让波斯王很不高兴,不高兴的很。 也正是因为接连的失败,最后才几次更换将领,把他卡琉斯安排到前线上。 “你们听着。” 凝视着不远处大梁的防御阵型,亲自到场的卡琉斯,这会神色严肃无比:“按照之前的计划,全军向前推进,没三步进行一番射击。” “只要吞没他们,大家就可以接触到长州的边境城墙,而敌人现在所占据的高地,也正是我们火炮最佳的射击点。” 跟随在卡琉斯身边的将领们,还有什么话好说,虽然有一部分人心里觉得,他的作战计划实在太浪费,但也不好开口,人家才是老大吗,自己一个打工人,没必要管得太多。 而且管了人家也不见得就啃听。 所以此刻并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这会就看卡琉斯把手一挥,他的部下们开始了第一轮的进攻。 “发射!” 一切都按照他的要求进行,军队每向前推进三步就会开始一轮射击,三千支火枪一起发射,是种什么体验? 随着一片白色的烟雾蒸腾起来。三千枚弹丸扑面而来。 因为是黑天,再加上卡琉斯手下火把太多的关系,使得阿罗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发现他们在使用火枪,所以这点一轮射击可是让他吃了不小的亏。 粗略的看过去,至少有一百多人受伤。 这群该死的波斯人! 当即阿罗命令所有人躲藏在掩体之中,他并没有准备还击;一方面是现在双方的距离还有些远,一方面他他也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火枪不部署位置。 他很清楚,一旦这种交叉式的排列暴露后,敌人一定是不惜一切代价去摧毁。 那样火枪队要承受的压力就太大了,他的计划是先将对方放近一些,反正他们有掩体只要不露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这样做他还能消耗对方一波,并且找一找敌人射击的频率,从而更好的给出反击。 第1283章 我们也有炮 只要在一定距离下,火枪的威力才是最大的。 阿罗早就和薛林有言在先,这次他们必须是一枪一个小朋友,不然会浪费很多弹丸,之后不确定将要面对多久的战争,所以物资方面,尤其是军用物资就更需要节约。 实际上,这个观点,几乎是所有军士们不约而同的。 至于卡琉斯为什么在知道这一观点的情况下,还要那么浪费手中资源,其目的非常简单,对方压根就不是指望能打出多受伤害。 他们要借用这样的猛烈火力,进行掩护也压制。 当然虽然现在还没有使用火枪还击的打算,但阿罗肯定也不会放任自己就这么被动挨打;他这边除了火枪之后,还有弓弩,只要对方再推进一点点,他就可以让弓弩进行射击。 并且因为是黑天的缘故,再加上他们的箭矢上都是沾了黑油漆的,所以在这样的光亮下根本不容发现位置。 敌在明,我在暗。 那基本上就等于是戏耍一样。 波斯人的队伍还在推进,一万五千人从三个方面包围而来,光声势就已经非常惊人了,再加上他们三步一轮的火枪压制,更是让战场上陷入一种恢弘的恐惧之下。 “苏竭,你说他能坚持住吗?” 长州边城的敌楼上,宓珞冷着一张脸毫无表情的问道。 苏竭摇摇头,波斯人这一次的投入的确也超过了他的预计:“如果要是这样看的话,估计不超过三天他们就会全线溃败。” “如果再倒霉一些,也许今晚,他们就完蛋了。” 这不是苏竭骇人听闻,而是赤果果的现实。 他们肉眼可见的,敌人正使用一种近乎是不计消耗的打法,另外他们尚未将火炮投入阵来,万一要是久攻不下,到时候他们用炮轰的话,薛林等还不得变成渣渣? “不必担心。” 宓珞摆摆手,让苏竭按问一下,“可不是只有他们会用火炮的。” 他知道苏竭也是旧战之人,不需多言,所以这一次非要派一支队伍守卫现在薛林驻扎的那个高地,关键一点就在于那个地方是整个边界之外,唯一一处高地。 虽然地势并没有给高于其他地方多少,但就是这一点细微的差距,却让这里成为唯一一个,能够使用火炮抛射进入边城的地方。 长州外部,因为处于边境地带,再加上还是沙漠的特性,故而这里所有的木生植物早都被大梁边军收集干净了,所以外敌要是想在当地建造攻城塔这类举行器械的话,是没有机会。 历史上的攻城战斗,其实并非后人看到的一样,就是用人搭云梯,往城墙上面堆,也不是直接拿着巨大的攻城锤,在城门处狠狠的冲撞。 这一般都是战斗快要结束时候,才会出现的场景。 而真实的攻城方式,就是一个字——围! 历史史书中记载的住朱元璋在攻击张士诚的时候,使用的手法就是围城之后,建造高于城墙的举行攻城塔,之后派遣士兵站在上面,躲藏在攻城塔的掩体之后,冲城内射击。 不间断地箭雨不但能杀伤敌人,同时也能在及精神层面上,不断冲击敌人,最终让他们彻底失去战斗的信念。 而现在大梁作战也是如此,全世界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为了防止有人会在边城外围建造攻城塔,边军老早就把这些资源全都收拾起来了。 那么如此一来,波斯人如果想要做到有效围城的话,就只能选择从其他地方将攻城塔运送过来,或者是从这个高地向城内抛射各种东西。 前者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要把那么巨大的东西从外部运送过来,且不论要花费多少时间,光是那种辛苦劲,民夫们就要造反了。 所以受为主那个高地从,才是最重要的。 “你放心吧,波斯人虽然会用火炮,我们也会。” 宓珞这会信心满满,他和苏竭其实都知道的,大梁的火炮射程更远,同时杀伤力也更大。 所以苏竭会有一点担心,就是怕伤到自己人而已。 但看宓珞的样子他似乎以还有其他的打算。 “还请大人把话说明白些。” 宓珞点点头,凝视着冤枉的星火之海目光冰寒冷峻:“其实也简单我们现在不妨就放他们一部人靠近,且看薛林这边的战况如何,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直接用火炮拦截其后方兵马。” “虽然不能直接支援薛林,但只要截断了对方的运兵途径,则其也有扭转局面的可能。” “另外就是,我断定,波斯人绝对不敢将火炮送到太前端的地方。” 因为波斯人到现在为止还不曾真正领略过大梁火炮的威力,在不能确定距离和数量的前提下,他们部署炮阵也只能凭借直觉,或者是自认为不会被对方火炮覆盖的位置上。 对于敌我双方而言,火炮都是最重要的资源。 谁价钱也不大风刮来的,消耗一些弹药无所谓,可要是火炮被摧,他们绝对承受不起。 “没准啊,这一次他们连使用火炮的机会都未见的有。” 这一番话,倒是让苏竭心中宽松了不少,眼下才算得上是他们和波斯人真正的对弈,她可不想看着头一阵就出现那么大的损失。 按说此刻,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战事。 但有一件事藏在苏竭心中,他还是觉得应该解决一下,不然自己心里也不安稳。 “之前我借口有人通敌,杀了薛林几个部下,这件事我看对他的影响也很大,是i不是应该找机会给他个解释?” 此为无可厚非之事,宓珞也是同样的心思,但问题就在于他们说的简单,可到了面对薛林的时候,他是否能接受这一切,或者要让给他怎么接受这一切,都是个问题。 “之前事出有因,为笼其心神,我们不得已出此下策,当时就没想过要如何收尾。” “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亲自和他去说,苏竭,你就不必费心了。” 这策略本是苏竭提出,现在宓珞却说要帮他背黑锅,这可着实让苏竭心中难过,他能做这种事吗?能! 第1284章 认与不认都随他 黑锅这种东西,谁背不是背? 尤其是现在他们还都不确定,这场战斗之后,谁能活着谁能死,所以考虑那么多,实在没有必要。 这会有种尴尬的感觉,在苏竭心中攀升,并且他也明白,宓珞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威严,至少在沈安到达之前,他就是这里最高长官。 作为领导的人,哪里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算是不对,那也是别人不对。 “大人。” 深吸口气,苏竭问道:“你觉得他们,能理解吗?” “不能的话,立刻诛杀。” 苏竭的回答,似乎有些超过宓珞的理解范围:“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阵前杀将军?” “是。” 没有一丁点犹豫,苏竭言道:“我刚才在心里盘算过了,如果要是不听从我们的解释,他心中产生芥蒂的话,或许会影响到我全军的作战士气,军队之中若是不能上下一心,则其必败。” “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如果就此杀人,之后要如何同长州军解释?” 解释? 那不是开玩笑吗,当兵的哪里需要什么解释。 “王爷最恨的就是地方上官军相合的事情,是因为信任的关系,也是为了增强我们的战斗力,所以王爷才改变了之前三年一轮的规矩。” 在过去,大梁的军队,除了一些特殊收到敕封的人之外,其他的将军和士兵,基本上都是有一个调换期间的。 当兵的五年一换防,作将军的三年一改地。 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能之间产生过分的感情,从而形成地方上的势力勾连。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有用的办法,但是这样的办法之下,也导致了一些特殊的问题,就是让将士们互相不太能够熟悉自己的长官。 所以沈安进行军队改制的时候,可是没少花费力气。 “看样子,如果他不理解的话,你就打算嫁祸给她了?” 宓珞的眼睛虽然一直都凝视着战场上的方向,但却又好像死死盯着他苏竭一样。 “大人,这不是嫁祸,而是给当地军队一个交代。” “好了,战场上的局势,似乎在改变,我们还是多用心看看吧。” 说到这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战场上,此时此刻,卡琉斯已经亲自带人来到阵前他们也发动了当下第一轮的进攻。 疯狂的进攻! 薛林这会就在阵地的正中间位置上,他看到卡琉斯旗帜的时候,整个人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正所谓擒贼擒王,他就没想过波斯人的先锋将军,竟然会主动的送上门来。 现实中的战场,和小说里面可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被封为先锋将军的话,也不是在战场上,就把手一挥然后亲自带上几千几万的兵马,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冲,那样做对战场非但没有任何益处,反而还会被人当成是傻子。 从来战场上的事情,都是要靠脑子的,要是没有脑子的人,那根本就混不下去。 打仗不是儿戏。 所以在面对敌人先锋军队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他们会采用试探的方式进行攻击,一次次的轮番试探,极限拉扯之后,当看到敌人的破绽,或者是对方的整体实力已经变弱之后,在举行一次冲锋。 但是要注意,这个时候的冲锋,也是当兵的往前冲,或者是一些超基层的军官带领,先锋将军,依然还是个看戏的主儿。 什么时候仗基本打完了,或者是局面已经完全安稳下来之后,他们才会牛哄哄的带着亲卫队到战场上面巡视。 一般而言,薛林还以为要见到那个卡琉斯,至少也得这边打完仗之后呢。 但是他现在既然自己看已经跳出来了,那这件事就变得有趣多了。 要是有机会,一句将他拿下的话,这一仗不就基本上完事了吗? “来人!来人!” 急忙召唤身边的侍卫,薛林叮嘱他道:“去告诉阿罗,让提尕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卡琉斯身上寻找机会,突袭他的中军。” “什么!” 这样不要命的战术,顿时让侍卫都有不淡定了,他们才一共几千人啊? 能够防守在当地已经很是不容易,现在竟然还要派人出去突袭对军阵营,那不是在开国际玩笑。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何必在这里设防,咱们直接全都冲出去,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好了!” “你懂什么!” 双目一眯,薛林稍有的冷峻挂在脸上:“现在的情况是卡琉斯亲自来到阵地上,难道你不想破敌吗?!” “我……” 被他骂了一句,侍卫倒是也无话可说了,点点头急忙办事去了。 阿罗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简直差一点就要原地爆炸了。 “这是大人说的?!” “他不是不是疯了!” “你以为他疯了,我也这么认为。”侍卫叹了口气,但随即又把他的原话说给了阿罗:“这才是大人的意思,我们还是要竭尽所能吧。” 最后几个字,在他嘴巴里说出来已经是有气无力,充满了绝望似的。 “其实你我都知道的,大人到此刻已经都有了死志,其实咱们也没有选择不是吗。” 阿罗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吩咐他的手下人,组建了一支三十人的突击队,这支队伍当中所有成员,全部都是久经战阵的人物,同时他们身上还都有一个特点——没家! 这群家伙,非但没有亲人,甚至是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他们一直都在长州军队当中混日子,可以说如果没有军队的话,他们也将失去自己所有的一切。 “兄弟们,大人的命令,我已经转达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各位,能够不辱使命。” “请大人放心!” 众人抱拳拱手,一时之间势同海山沉重。 阿罗没有更多的话,既然薛林已经将这边的权力全部交属给他,那还何必等待敌人越过阵前呢? 刚刚敌人的第一波冲击已经过去,大梁的火枪的的确确阻拦住了他们的锋锐,而且对方的火炮也没有出现,可见这些家伙也许并不似传闻中的那样强。 第1285章 卡琉斯之谋 方才的战场上,波斯人在冲锋的路上,遭到了大量火枪的射击,密集交叉的弹药覆盖,让他们尝试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火枪的威力。 但是虽然密集的射击,挡住了波斯人的第一轮进攻,然而肉眼可见的,他们还在准备下一轮更加声势浩大的冲锋。 于此同时战场上最为吸引人的还是波斯人此刻推出来的那种刀车。 刀车,顾名思义就是一辆双人推动的车子上,有一个厚厚树立起来的木板,之后在木板的后面一般而言会衬入一些铁板什么的,然后在上面还会钉上不定数的利刃。 即可以充当大型可移动盾牌使用,同时还能兼顾了防冲与冲锋的作用。 这个东西不是波斯人独有的,大梁也有,并且他们所使用的要更加高级一些。 只是这东西高级不高级的,主要还是在行动方面,防御力本上都差不多。 “看来波斯人刚才的进攻不仅仅是试探,他们还是打算利用那几千人,当作跳板,尝试一下大梁火器的厉害,现在知道自己无法预定大梁的火器匹敌,这才把刀车都安排上了。” 虽然这不是个聪明的计划,但却十分有用。 就是看起来有些大脑袋,方才一波冲锋,大梁至少消灭了波斯三千多人,这可都是有生战斗力啊。 宓珞的眼角挑了挑,既然如此,也该是他们给予支援的时候了。 “苏竭,我把所有的火炮全部交给你调遣。”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苏竭抬起头来,轻轻的扫了他一眼,最后发出一声清浅的笑:“大人放心,我等城高,基本上不必担心他们的火炮会轰击过来,但是咱们居高临下,却可以将火炮轰击回去。” “我会用竭尽所能,摧毁他们一切有生力量。” 宓珞点点头,这会他们两人目光相互交换,虽然什么麽都没说,但是彼此之间也都明白对方心意。 这些火炮,既是用来对敌人的不错,但如果要是敌人冲上了薛林的阵地,交错纠缠的话,可以适当将炮口,对准薛林所在的高丘。 “大人末将这就去准备了。” 那当然是最坏的打算,所以在那之前,他们最重要的还是将敌人已经行动的刀车阵摧毁。 远眺敌人的阵型,怎么讲呢,此刻他们就好像把自己变成了王八一样。 前面是刀车二十八辆为一横,三横刀车成品字形推进,后面左右两边跟随的,都是持盾的兵甲,同时这些人还支撑起了四十五度斜角的大牌在头上,这样一来如果大量的火枪威力不够的话,那么所有弹丸都将无法给敌人造成任何的伤害。 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然并卵? 他们的王八阵能挡住火枪,但是能挡得住大炮吗\/ 苏竭这会已经来到城头上,炮阵的所在,没有任何犹豫,当苏竭确定对方推进速度在加快的瞬间,当机立断,下令火炮密集射击。 伴随着雷鸣一样的轰响,顿时敌阵之中炸开了无数的火花。 “再来!” 眼看着红莲盛开,苏竭依旧还是面无表情,只阴恻恻的下令,准备下一轮进攻。 轰他个地覆天翻! 炮弹幻化成为一朵朵红莲,在推进的阵地当中绽放,每一朵红莲之下,总光是带起无数血花。 “可恨的梁人!” 卡琉斯一直都在观察战场上的局势,之前波斯人冲击,的确如宓珞等人思量的一样,根本就是他在试探大梁火力的迅猛程度,卡琉斯心中清楚,梁人除了火枪之外,他们最大的杀器,还是火炮。 但,因为薛林等人的阻挡,以及长州内部,对于防谍工作的周密部署,使得他尚且没有得到任何一点有关于炮阵部署的情报。 都知道,大炮一定会被安排在城头上,但密集程度,各方面的角度,以及火炮的型号、火力配比什么的,他是一问三不知。 虽然心里不愿意,可他还是又拿出了五千人,作为试探。 这些人如果全都死了,他也在所不惜。 “伟大的将军,梁人使用的炮,远比我们使用的更加可怕。” “照这样下去,那五千人怕不是都要很快陨落。” 一名副将感慨的说道,却不知自己这番话已经让自己丢了性命;等到他把话说完,卡琉斯看也不看的会动手中五指宽的短剑,直接将他头颅摘下。 因为他刚才的话中,能听到一些对士兵的怜悯。 战争是无情的,自然对敌人不能有怜悯,对自己人也是一样,任何怜悯,最后都将变成自己的弱点。 “你们以后任何人说出这样的话,我都将拿走你们的生命。” 一句话交代下去,这边卡琉斯又将注意力,回到战场上面,业火一样的红莲花还在不停绽放,即便是经过了这么久时间,可是密集程度竟然都没有任何衰弱,单凭这一点,在卡琉斯心中不免就落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很好奇,虽然边防一直都很重要,但是大梁人在明明能看破自己计划的前提下,还是如此不遗余力的进行炮击,到底是他们想要借此迷惑波斯勇士的眼睛,还是说他们真的储备充足,完全不在乎这一点消耗。 前者,大梁人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而如果是后者的话,卡琉斯就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应当把自己的火炮,也都搬运上来,即便知道火炮的威力不如对方,但聊胜于无。 更关键的是,一旦双方展开炮战,则他早就准备好的一支秘密部队,就能趁着炮火潜入长州。 要打败敌人,终究应当从内部进行毁坏。 这是波斯的一句谚语,也是卡琉斯所信奉的妙计,他过去不知道有多少次利用这样的手段,打败了波斯王的敌人,他也因此被封为波斯十二勇士之一。 “燃烧吧,燃烧的越旺盛,越好。” 心中的祈祷,此刻不知不觉竟被他说出声来,但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卡洛斯身上,而他的一切注意,又全在战场之上,那不断绽放的红莲,是希望,也是绝望。 第1286章 不可承担的危险 红焰冲天,卡琉斯凝视着战场上的一切,目光之中倒映着那骇人的场景。 火光闪烁,哀嚎声此起彼伏,他手下的炮灰们,前赴后继,飞蛾扑火一样不断向前冲击,虽然他们或许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冲过炮火,没办法在大梁的进攻下,得以保全性命。 但是没办法! 不上不行啊! 卡琉斯早就有严格的命令,但凡是战场上不肯听从他话的,不但要拉出去拨皮抽筋,而且连家人也有一起受罚。 在波斯,这样的行为非常普遍,他们认为人是有不同等级的。 奴隶和黔首兵,就是用来充当炮灰的存在,还有那些原本不属于波斯的族人,他们也都一样。 属国和附属的部落,他们只有完全听从大梁人的指令,才有资格活下去。 战场上,风波震动,薛林的眼睛已经满是泪水,因为他看到就在刚刚,自己的好兄弟阿罗,已经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虽然不知道他是为何而摔倒。 但如此恐怖的战场上,一旦坠马,一旦倒地基本就是在宣告死亡。 阿罗也的确死去了。 他在冲锋的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被飞来的流矢直接贯穿了脑子,甚至连眼睛都不曾闭上,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了。 也许,他早就知道,也期盼着自己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死在战场上,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也许这就是他一生最大的夙愿,但是他却不甘心。 战争还在继续,他还不曾和拿下敌将的头颅啊! “大人!” 临死之前,阿罗不甘的长啸了一声,再与这世界彻底分离。 “可笑。” 卡琉斯这边放下弓箭,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屑的笑容,方才他就注意到,好像是战场上有什么人准备针对他一样,卡琉斯当时警惕的巡看起周围,果然发现了一支军队,正以无前的势头,奔着他们杀来。 哪能惯着吗? 看不见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卡琉斯看了个满眼,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况且本身他也不需要那样做。 张弓搭箭,他所用的铁胎弓,虽然不及火枪的威力,但是特质的三头箭,却能在增加覆盖的前提下,同时增加射程,也就是这种鬼东西,拿走了阿罗年轻的生命。 同时阿罗的死,也宣告了他们奇袭的计划彻底失败。 “看来大梁人已经坐不住。” 卡琉斯信誓旦旦的抽出刀来,直指方才阿罗杀来的方向:“去,沿着这条路一定可以突破他们的冲锋;另外左右两翼部队,全部向内收缩,他们不是要冲过来杀我吗,那好我就自己送上门去,倒是看看今天谁能把谁弄死!” 卡琉斯这话说完,当即也不管传令兵是否已经将命令传达下去,带着他的中军便直朴而上。 这种不要命的战法,直接把薛林看蒙了。 开始他还在担心,卡琉斯经过刚才的一番操作之后,是不是会龟缩起来,然后继续派遣炮灰不同的用人海战术往上堆,真如此那就辣手了。 他手下人员有数,就算是处于防御的一方,可也总是会有一些损耗,对方只要愿意投入更多的人,总有他们失败的时候。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那个卡琉斯也不是很机灵吗。 他这样鲁莽的行为,就显得很冒昧。 到底是故意来送人头呢,还是压根没把他们当人看? 瞧准了机会的薛林,当然不会轻易错过,但他也知道仅凭自己手中的力量,完全没能力打败对方。 “来人!” 点手唤过一名军校,他要其立刻返回城内,请求宓珞援助。 “相信宓珞大人也看出了眼前的局势,我等是否可以消灭卡琉斯就在今日。” “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请他派遣万人出城就是!” 军校不敢耽误,急忙回去禀告,诚如薛林所说的那样,边城之上宓珞早就把局势都看清楚了,但也正因如此,他要拒绝薛林的请求。 “大人!这是为什么!” 军校愣住了,他还以为会非常顺利才是,难道宓珞心中还在计较着,之前的猜忌?所以不肯出兵吗? “你当本都是什么人?” 冰冷的扫了他一眼,宓珞心里苦啊。 倒不是不能派兵,实际上他也看出这或许是个消灭卡琉斯的好机会,就算干不掉他,至少吞了他的主力,也能给长州带来一段时间的修整。 但! 卡琉斯是个傻子吗? 波斯王是个傻子吗? 显然能安排他在前线作战,那其就有必然的自信,从之前的战斗局势看来,卡琉斯打仗虽然不计代价,但他的确很有才能,并不是庸碌之辈。 “本都担心这也许是他的诡计而已,一旦我军打开城门,向外派兵,他要是在此刻乘机而来,冲击我军城门如何是好?” “且告诉你们将军,就说我要他在原地驻守,不必急于破敌。” 他的话,军校自然不敢不听,但是因为在其脸上看出了几分怀疑,这会宓珞又做了下一步的安排。 “你放心回去,我这边会请苏竭将军帮忙,从侧面绕出一支军队去侧翼帮助你们。” “但不可指望苏竭的队伍,与你们一起在占头坚守。” 军校闻言顿时大喜,什么话都不说拜别而去。 只是他走了,这边宓珞还要吧具体的计划告诉苏竭。 “大人放心。” 苏竭很赞成他的想法,虽然绕路有些辛苦,但是可以有效避免城门处被敌人骚扰,同时也能借用绕路的这段时间,让他去好好诊视一下,看看在周围是否还有藏身的敌人。 “此去危险重重,将军千万小心。” 苏竭点点头:“大人放心就是,末将自有打算,倒是末将此行,这边界之内的大小事务都要靠大人独自承担,还请您保重身体。” \\\"放心就是。” 一拳锤在苏竭胸前,宓珞的目光中不免多了几分牵挂:“我在这等着你们回来;王爷一到,我也立刻登阵。” “大人客气了。” 摆摆手,苏竭不在于他啰嗦下去,转身出去点兵,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以带着军队浩浩荡荡而去,只留下飞腾的烟尘周转漫卷。 第1287章 突如其来的灾民 “沈安,你说现在前线的局势,如何了?” 皇甫竣坐在马背上,脸色有些凝重,越是往长州方面走,他就越发现这边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 甚至这样的紧张,他看来已经有些超过了当地的承受能力。 沈安摇摇头,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老王爷,看来这边的局势不容乐观啊。” 对宓珞他是有信心的,现在宓珞主持当地的工作,竟然还会弄成这副样子要说沈安一点都不担心,绝对是假话。 “我看也是,不然我们派人去前面看看?” 皇甫竣这趟出门来,心中就一直都很不安稳,甚至那种不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总觉得好像不应该这样才是。” “来人。” 沈安吩咐一声,叫来军中一名小将听用。 “末将冯兴,听用。” 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小伙子,沈安心中很高兴,他可是从千百军人中提拔出来的,而且身上还带着皇亲,是皇甫胤善一个五服之外的亲戚,虽然远了一些,但好歹是皇亲啊。 沈安不止一次给皇帝说过,应该在皇家的亲戚内外中挑选一些,可以用的人才或者是青年才俊什么的,让他们投入到战场当中,或者是朝廷上。 一方面培养人才,一方面也是要朝廷的局势稍微平衡一些,而今朝廷上大部分人都是他沈安提拔出来的。 怎么说呢,就好像显得有些冒昧,皇帝没什么恩典下来。 虽然经过很多事,让皇甫胤善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但沈安仍然觉得长此以往下去,必将是一个祸患。 大梁朝廷,要姓皇甫,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冯兴你虽然是第一次远征,但是过去经常听说你剿匪的事情,这一次就辛苦你一趟。” 沈安本意让她带领一支小部队,提前进入长州内部打探一下消息,当然也是给宓珞吃一个定心丸。 “末将遵命!” 冯兴真是雷厉风行,应命之后转身调了三千亲卫军之后,直奔长州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沈安脸上多了几分慰藉。 这就让皇甫竣很是不能理解,大哥,这小子就算是才俊,那也是他们皇甫家的才俊啊,和你没多大关系,现在是你的手下不错,但日后人家不还是皇家的人吗? 老哥你这是有啥可欣慰的呢? 闻言,沈安不禁微微一笑:“我一心都想给朝廷培养人才,这不是让我达成所愿了吗?” 皇甫竣摇摇头:“我看你不是这么想的,沈安你我既然出来了,就不要一直都用朝廷上的称呼,虽然我是皇甫胤善的叔叔,但你看我的年纪也比你们大不了多少,你一句一个老王爷,算是把我叫老了。” “别这么说吗。” 微微一笑,沈安觉得还是要有点规矩好:“我们到底不是江湖中人。” “行吧,我说不过你,自然万事都随你的心。” 沈安笑眯眯的不再说话,而这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在他们前面的开路部队,忽然发出一阵骚动。 “什么事!” 皇甫竣向前问道,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在他们军队前方,出现了一群难民! 闻言,皇甫竣与沈安不免对视一眼,这会两人心里都冷了几分,虽然明知道朝廷作战,不管做了多少准备,百姓们总还是要遭受一些影响的,但是据沈安的推算,依照大梁现在的国力看来,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朝廷不是已经开始给长州当地,派发补给了吗。 “我们过去看看?” 皇甫竣的提议,得到了沈安的认可:“百姓无小事。” “等等。” 这会就看黄迁忽然催马上前,脸色相当的凝重,本来他是被安排在后军都督的,现在擅离职守必有要事。 “后方有什么问题?” 沈安并未将前面的情况告诉他,黄迁这会说道:“在我军后方出现了很多流民,他们领头的打算向军队,讨要食物。” “什么!” 这下沈安和皇甫竣可是有点坐不住了,毕竟前后方面都有流民出现,要么就是朝廷给于当地的补助,完全没有送到,要么就是长州当地过去一直都在瞒报实情。 按说,他们一州之地负担不起一场大战是正常的,可要是让百姓之中出现这么多的流民,就太过怪异了。 现在双方开战还没有多久,如果这点时间就把长州的府库给掏空了,他们是不是有些太虚了点? “不瞒你说,现在前方也出现了流民……看来长州的水很深。” 皇甫竣说着,提出要和沈安分工办事,他去前军看看,后方则交给沈安。 “也好。” 两人一拍即合,沈安这边同黄迁一道,快速赶到后军所在。 还没等来到后方指挥所在,他就已经看到民潮涌动! 衣着破烂的百姓们,蓬头垢面的凑在一起,手里不是拿着棍打狗棍,就捧着一个破碗,站定在军队行进的两侧,哀嚎声此起彼伏的。 “怎么会这么多人。” 沈安打眼一看,能看清楚面孔的,至少就有几百人,剩下的更是不计其数。 “长州……长州……” 垂目切齿,半晌之后沈安才缓和住情绪,他不让自己乱想,直接纵马而去,那些流民们,开始到是还没有冲击军队,而此刻见到有人骑马过来,在瞧着身上装扮不同,就知道是当官的来了,反而乱了阵脚,一股脑地全都冲上前来。 “大人!求您了!” “救救我们吧!” “大人救命啊!我们已经活不下去了!” “给点小米吧,不要让我娘饿死!求您了!求求您了!” 百姓们的嚎哭,如同刀子一样刺在沈安心头,但这会他确实面无表情,至少恻隐之心要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再跳出来。 只是他很淡然,但黄迁就撑不住了,眼看着涌上来的灾民越来越多,他急忙调遣侍卫将沈安团团围住。 “不管是谁,胆敢触及王爷者,杀无赦!” 不是他心狠手辣,实在是沈安的确出不得一点问题,要不然军队群龙无首不说,怕不是整个朝廷上都将出现前所未有的震动! 第1288章 三角眼的难民 无论是难民也好,还是什么兵匪也罢,沈安其实并不在乎,眼下他想弄清楚的就一件事——宓珞在当地到底是怎么混的。 为啥好好的,一个有储备的地方,竟然会让他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不等进入长州就能看见这么多的难民,这不是砸手里了吗。 “你们闭上嘴了!”黄迁这会保护着沈安,来到人群前面,同时于廉也在这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所有兵将全部刀枪出鞘,只要有以人胆敢越过他们的雷池一步。 就立刻砍成数段,绝不留情! “你们不要在这里吵吵嚷嚷了!我们的护卫将军来了,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和他说!” 护卫将军,指的就是沈安,毕竟他身份特殊,不能随意暴露出去。 其实何止是他,就连现在黄迁出现在这,也是要保密的,本来这一次沈安并没打算把这个老家伙也带出来的,但后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们最终觉得,要是可以让黄迁随军,到时候也能减少军队上的很多麻烦事。 而且在这一路之上,有不少人都是他的学生,现在老谁来了,自然也能给那些弟子们,一些压力。 但是黄迁的出现,是秘密的。 沈安知道,黄迁在作战上并不能给予他们多少帮助,也出不了什么力气,但是在后勤内政方面,他可是一把好手。 从满朝文武算下来,他最相信的就是黄迁。 这一次的征战,和过去完全不同,面对波斯那个与大梁几乎相等的庞然大物,他们需要充分的准备,以及最强阵容才行。 所以这一次黄迁和皇甫竣就都参与进来,要不是他们的最强天团的话,只怕有些事情未必会完成,或者是也不能得人所愿。 “闭嘴!统统闭嘴!” 黄迁招呼了两声不见作用,这会于廉忍不住又喝了一声,他的确不愧是武将出身,嗓门大声音沉,顿时将周围人的声调i全都压了下来。 “你们听好了,大家不是都有诉求吗,这是我们的护卫将军,现在你们的所求,只有他能负责。” “你们派出一个代表来说话,不要大家在一起,闹闹吵吵的。” 于廉喝斥的两声,的确奏效,这会就看人群当中大家伙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终于选出一个代表来。 这是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身材很瘦弱,但是一双三角眼睛,耷拉眼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这位大人,您说了算是吗?” 年轻人说着就像往前靠,但这时几乎是一瞬间,至少有七八把长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汝不可近!” “哎呦。” 换做平常百姓,在这架势下,怎么也会吓一跳的,可是那个年轻人此刻却只是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挑着眼皮:“好大的官威啊,我不知道你是几品官,可是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比咱们朝廷的沈王爷,还要霸道呢!” 沈王爷! 这三个字,如同雷霆一样,在大家心中炸响,本来众人就很警惕,此刻更是被他的话语引起一阵担忧。 他们都担心,这个人的话语之中,怕不是蕴含着什么暗示的意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这小子,怕不是知道的有点多啊。 沈安心中也开始敲鼓了,但是他的脸上沉稳如水,却绝对不会被人看出半点来。 “小伙子,我是这里的护卫将军,看你的样子,这个年纪的人影有手有脚的,怎么也不至于带着百姓们闹事吧?” “你是没有粮食吃吗?还是有什么别的诉求啊。” “你要听话我的诉求是吗?” 那小伙子依旧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抱着肩膀道:“其实我们平通老百姓能有什么诉求;还不过就是朝廷打仗,弄得我们家里面没吃没喝的,而且你看看我们这群人,虽然我是有手有脚的,可是你再看看他们都多大年纪呢?” “这些人你们朝廷不能不管吧?” 说话的功夫,他那双三角眼里,猛然闪过一道流光:“真的我现在就想不明白了,为啥你们打仗,要让我们这些做老百姓地跟着倒霉呢?” “我……” 他一连串的逼问,倒是让沈安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好像他说的话,既有道理,又有些胡搅蛮缠似的:“我还真不知道,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就看你现在的德行…也不至于饿死吧?” 于廉最恨这种不长志气得东西,当时就开口骂道:“像你这种人,真不知道是如何有颜面苟活于世的。” “大人,您是在说我吗?” 年轻人不以为意的哼了哼,转而上下打量起他来:“果然是居庙堂之高,不知我们这些百姓的江湖之远;我是苟活于世吗?过去我也是读书人啊,本来还打算今年去参加考试呢,可是现在你看看。” “长州打仗,不但把我们的粮食都拿走了,而且还从我们家里抓人,充当徭役。” “你们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成天说,要提百姓们考虑吗,我看你们考虑什么了?” 这下,于廉也不吭声了,但是不能否认,从他的话语之中沈安的的确确听除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莫非是长州的情况,真的和他们所说不同,甚至已经到了需要在其他地方争粮的地步? 要是那样的话,从要想短时间之内,打退这些波斯人,好像是不太可能了。 会有如此辣手的情况发生吗? 心中惶惶然一震,沈安往前靠了一步道:“小伙最,你说的这些话,自己可愿意承担责任吗?” “当然。” 三角眼哼了哼:“要不谁能承担责任,我现在也不至于站出来了;这位大人,还真就不怕告诉您,现在我家里里外外一共就我自己老哥一个,剩下的人,饿死三个,剩下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也都被军队给带走了,生死不明。” “你说我都混成这个奶奶样了,那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是自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也当时我给乡亲们积德了!” 第1289章 这就是没天理 这是什么样,令人心痛的话语啊。 年轻人的话,说出来简单轻巧,可是却真的叫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他的言辞之间满满的都是绝望。 气氛瞬间的变化,更是把他和烘托的有那味了。 无论是沈安还是在场的其他人,这会怕不是心里都在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宓珞把当地搅成了一滩浑水。 凝视着对方,沈安问道:“小伙子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那是自然的。” “我不是很明白,据军队要你的妹妹去做什么。”如果说需要徭役的话,那么只要带走他的弟弟就好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加军队有什么用处? “你还要问我?” 不知带为什么,那个年轻人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就爆发了,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他几乎是指着沈安的鼻子骂道:“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在这里故意说三道四的!” “我妹妹被你们带走干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你们特么的一群畜生!还不是把那丫头拉出去当作军妓用!” “放你么的狗臭屁!” 他的话才说完,这下于廉也瞬间爆发出来,抬手就是一拳,正打算轰在他的脸上,若非不是叫沈安拦住,只怕他的脑袋现在已经被轰掉在地上。 “你别这么冲动。” 拉着于廉,沈安这边看着他道:“你说什么?说……朝廷上还有军妓是吗?” “难道不是!” “自古以来你们打仗就是走到神恶魔地方,就是要到处抢夺的啊!”三角眼的年轻人,这会态度比之刚刚还要强硬暴躁很多,估计要不是那么多刀剑当在他的脖子上,这小子早就跳上来杀人了。 这会沈安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 因为如果光是那个小子自己说的话,沈安倒是不会相信,因为大梁的军队,在这方面从来管控的都十分严格,不要说是豢养军妓、抢夺民女这样的事情了。 即便是一些军官想要出去宿妓都是不允许的,他们若是有看中的女人,可以带回家去,当作通房丫鬟,或者是自己豢养的歌姬什么的,只有这一种途径。 如果要是他们出去宿妓的话,一旦被朝廷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曾经为了肃正军纪,沈安至少亲手杀掉过几百人。 其中包含了武将军官,自然也有那些寻常士兵什么的,一支军队若是想看到战斗力的提升,首要一点就是必须肃正军纪。 如果军纪都不能明确遵守的话,那么这支队伍也是没有发展的。 “你把这件事仔仔细细的说给我听。” 沈安深吸口气,他刚才就注意到,当年轻人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百姓们也都在随声附和,虽然是现在还不确定他们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有一点沈安可以确定,就是这件事无论真假,他们都必须一查到底。 而且必须严肃处理。 任何涉事其中的人,无论身份高低,都要用餐残酷的手段对待;有些事情若是不处理好,则日后就会如同滔滔江水一样,不停的往外流。 真是那种情况…… 之前沈安的心血白费了不说,也会让大梁走向毁灭。 “你要听,我就告诉你。”三角眼叹了口气,讲述出了他的故事,其实也简单,他是长州外部远郊的人,当地叫做小桥石,他家就住在那,本来也是个诗书耕读的极爱他那个,但是后来随着长州方面战争的开启。 他们就被驱逐了,而且他的父母也是因为战乱而死的,只说是有一天他们出去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后来他和弟弟妹妹就在家里等待,然后一天突然一支队伍出现,进门就抢,把他的弟弟和妹妹也都带走了,而且当时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个武官在的话,他妹妹当时就得被那些当兵的给办了不可。 “事情就这么简单那,哪有什么好说的。” “那不对啊。” 目光一闪,沈安提问道:“如此一来,按说你一家人都被他们抓了,为何你还在这?” “我?” 年轻人呵呵一笑:“我倒是也i想去了,不过你看看我这副样子,军队要我干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难道是要把我拉过去,当成排骨打牙祭吗?” “我看就我这身体,打牙祭人家都嫌没有肉啊!” 嘘呵了一声,年轻人也是真不含糊,直接把身上的衣服挑开来,给他们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躯。 的确,他的身体上现在就剩下一层皮包骨头了,甚至连内脏的跳动都能看清。 估计没有人看到这一幕,还不会伤心的。 但! 沈安就没有! 当然,这并非是说他不是人,沈安其实很清楚,那小子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大家面前证实一下他自己的确没有说谎,但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让沈安看出了问题。 毕竟……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过去是耕读之家的话,按理说他的日子不该过得如此困呐,而且也不至于这么瘦弱啊。 虽然短期之内多次的巨变,以及生活上的改变,的确可以使人快速的瘦弱下去,可是要变成他这样子,好像还真不是一般技术能达到的。 所以这里面就存在一个问题,他到底是真的在短期之内变成这样,还是很早之前就一直是这样的 如果是前者,那没什么好说的,沈安一定要给他一个公正,但如果是后者呢? 可不就证明了他所有的话,其实都是在放屁吗! “小伙子。” 黄迁从刚刚沈安给他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意思,便开口道:“我看你的样子,这身体沦落到如此程度短期之内恐怕做不到吧?” “你是在怀疑我?”年轻人哼了一声,三角眼睛里闪烁着寒光:“还是说你们打算就不认账了,然后把这一切都推到我的头上啊!” “乡亲们,乡亲们!你们看看!” “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之前抢人还不承认,现在又要把责任退给我们,真特么都是混蛋!” “乡亲们,我们可要团结起来,这都没有天理了!” 第1290章 无商不奸 不得不说,那个年轻人是真的很有煽动力,随便说说话,顿时周围人的情绪好像就被调动起来一样。 大家吵吵嚷嚷,像是滚开的水锅一样。 这是要造反吗? 于廉脑子里面这个念头一闪而逝,顿时他的宝剑出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反观沈安现在倒是稳的一批,脸上甚至还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容:“诸位,诸位,你们不要这么着急吗,不管出现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解决,朝廷永远都是百姓最大的后盾。” “放屁!” 那个三角眼这会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咬牙切齿的,也不知道刚才那番话,到底是打开了他什么的大门一样。 “你们朝廷还是我们的依靠?扯淡!扯淡!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家里何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 “乡亲们,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这都是一群骗子啊!” 明眼人现在都看得出来,三角眼这是在故意挑拨在场人的矛盾,而且从他的架势上看,好像今天就是故意为了在沈安面前,耀武扬威的。 王八蛋。 心里骂了一句,于廉这边看出沈安并没有收拾他们的打算,虽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但是脸上的杀意就没有那么凝重了。 “你们他给我听清楚了。” 目光一闪,于廉对众人喝斥道:“不管你们之前出现过什么事情,总而言之,现下,既然大人在此,就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虽然不确定能满足所有人心里的期愿,但大人和朝廷都会努力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这一番话起到了作用,的的确确让周围的百姓们安静了很多,三角眼这会也许是看出局势的不对劲,就没敢继续用劲。 毕竟谁也不想做那个大怨种吗。 眼看着周围人,逐渐安静下来,沈安这才继续和那个家伙说下去:“其实你的经历,在我看来的确有些可怜,但是你的身世,绝非是想你所说的一样;现在你如果能是或是说的话,我会愿意选择原谅你方才的欺骗。” “相反,如果你还是执意在这里生事、欺骗的话,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这不是威胁,而是通知吗? 三角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听到这些之后,他心里的沉重变得格外明显,就好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而且还在不断变大似的。 想一想,他当时在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也是经过很长时间思想斗争的。 身为大梁人,他很清楚大梁现在国力的强盛,以及对他们老百姓的照顾,之所以他还要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两个字——金钱! 曾经有人许诺给他一大笔金子,足够他几辈子挥霍的数量,使得这个年轻人,选择答应对方来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并且他也清楚的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到底是谁。 短暂的犹豫与权衡之后,三角眼最终还是选择了向金钱低头,毕竟钱多不扎手啊。 以他本事,虽然大梁现在各方面的政策都好到起飞,只要你肯努力就能过上富裕的生活,但是他也很清楚,如果以自己的状态,想要拿到那么多钱的话,几乎是没可能的。 这辈子没可能,下辈子,大下辈子也都一样。 所以,钱,还是将他心里的防线,稳定下来,他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被沈安所影响,而且他还要戳破这一切。 “这位大人,您说不管发生什么,朝廷都是我们的后盾是不是?” 沈安点点头,那双虎目之中灵光闪烁的看着他。 三角眼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这是您的承诺,还是朝廷的承诺呢?” “既是我的,也是朝廷的。” “很好。”三角眼就等他说这句话那,顿了一下之后,就看他仰天狂笑,眼神中只有不屑而已:“如大人所言,这既是你的承诺也是朝廷的承诺,很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咱们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不管是朝廷承诺,还是你的承诺,我看都是屁话!” “诸位乡亲们!” 说这话,他猛然转过身去,高举双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你们看看啊,他刚才说,那是什么承诺,都是狗屁啊!” “知道为什么吗?!” 三角眼在众人的瞩目下,回身来,用颤抖的手直指沈安:“他是个骗子!他是个连自己身份都不敢承认的人,他的话,我们如何相信啊!” “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说什么护卫将军,狗屁!” “你!就是沈安!”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全场的哗然,跟着他一起闹事的百姓们,面面相视,谁敢相信,凌驾于皇帝之上的沈安,竟然会出现在这,而且就在他们面前,眼睁睁看着大家胡闹。 不是都说,他这个人心冷面寒,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吗? 一瞬之间,百姓们有犹豫,又惊恐,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天啊,他竟然就是沈安……得亏刚才不曾说什么过分的话,不然我这脑袋啊……”白发苍苍的老者,费力又珍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脸上写满了对生命的珍惜。 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虽然风霜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还是看得出来,过去这女子也应该是十里八乡的村花吧。 她紧紧抱着孩子,狠狠的敛在怀里,错综复杂的目光一直都在回避着什么,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 或许吧,方才如果是靠的太往前了,也许她就要和自己的孩子说再见。 有人惊恐,就有人茫然,更有一些人,在知道眼前人就是沈安之后,很快就从刚刚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转而流露处更多的还是惊愤。 “你就是沈安啊!哼哼,我还当是什么人物。” “都说无商不奸!你算是都做到了!” “就你那狗屁的出身,满肠子里装的都是鸡鸣狗盗,蝇营狗苟,剥削我们老百姓的玩意,能相信你,我也真是吃狗屎了!” 还一个年轻人更过分竟然直接吧裤子解开,掏出她的兄弟来,对着沈安撒了泡尿:“老子今天就是死了,也不后悔,你特么一个奸商在朝廷上弄权乱政,提拔自己的亲信,我真特么不信你能好好的对待我们老百姓!” 第1291章 原本的事实 商人,在那个时代,被誉为四民之末。 包括沈家最开始崛起的时候,沈安进入朝廷开始,基于一直都在遭人非议。 不过后来随着沈安一步步的做,也就把这些不好的蜚语,全都掩盖下去了,或者说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这些年来,基本上已经听不到类似的说法了,无论是在朝廷上,还是当地百姓之中,鲜有人会再提起这些事情来,或者说现在大家只要一说起沈安的话,也都是在感念他的好。 如果不是他,百姓们现在会有那么好的生活吗? 那简直就是做梦啊。 怎么讲呢,就三角眼的这番话,顿时让沈安都有点迷茫了,难道说在百姓眼中,我还是过去的样子? 沈安自然不是在意名声的人,只是他有点想不通。 不过三角眼的这番话,也的确引起了于廉、黄迁等人的不满。 这不是故意挑事吗! “你小子在说什么!” “真当不知死吗!” 长剑所指 ,于廉双眉拧在一起,看得见手背上青筋暴起,脸色也有些惨白。 “你,你要干什么!” 三角眼这会故意拔高了音量,开始在人群中叽叽喳喳:“你们看看啊,这就是朝廷啊,现在说点实话,他就要杀人了!” “他要杀人了啊!” 两次三番的叫喊,好像再一次点燃了围观百姓心中所隐藏,对朝廷的不满,瞬间好多人壮大了胆子往前涌:“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是不是要不讲道理啊!” “来吧!要杀人是吗!那就把我们都杀了!” 众人吵吵嚷嚷,叽叽喳喳,弄得现场再一次沸腾起来,于廉武将出身,这一辈子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此时此刻心中早已懂了凶情。 宝剑光辉,寒气逼人。 “别动手。” 沈安眼见如此,再度出言制止:“你们现在不要吵,不要闹,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放屁!你还我妹妹来!” 三角眼看准时机一句话出口,顿时把所有人都团结起来了,毕竟这些平头百姓本来也不知道什么道理,一味的利己主义,目光短浅。 看似是三角眼在找朝廷讨要她的妹妹,又何尝不是那些百姓们,觉得朝廷待人有差,而引起的共鸣呢? 一时之间,人头涌动,原本还能控制的局面瞬间变得躁动起来。 百姓们一个个胳膊跨在一起,形成了层层叠叠的网一样,一步步向前推进。 当时所有在场的护卫们,瞬间警惕起来,大家将兵器持在手中,对外推搡,但是没有沈安下令,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不敢伤到了这些百姓。 眼见如此,黄迁在一旁拉着沈安耳语:“王爷,我看就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要不然您先回去休息一下,这边我来负责?” 沈安摆摆手,既然对方已经公开了她的身份,现在撤出必然会引起更大的非议,关键是他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难道害怕面对这些老百姓吗? “各位!” 一声虎吼,沈安提足了内气,当时一声喊,瞬间震得众人耳膜刺痛,尤其是最前面几排的,有几个女人竟然都不能控制的去捂耳朵。 “且不管你们现在到底要干什么,既然你们已经认得本王,我们索性就直接一点。” 话没说完,沈安摊手直接将那个三角眼抓了过来,押在人群面前:“这个人说是朝廷动了她的妹妹,那么好,我知道大家现在i心里也都在琢磨这件事,或者是还有什么其他,让大家不满的。” “无妨,我今日就当着诸位面前,许下诺言,这件事本王一定会亲自调查到底,且给于大家一个真相和答案。” 顿了一下,沈安眼见周围的情绪有所缓和,她的声音也降低了几分,语气也和蔼下来:“而且我给各位保证,这件事我就在当地就饿觉清楚之后,再行离开。” 什么! 一听这话,百姓们心中自然是舒服了,可黄迁他们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没有搞错大佬,前线可是在打仗啊,难道您要把战事也搁下? 沈安道:“诸位不必担心,乡亲们,我相信你们都知道的,前线正在打仗,本王这一次本来也是开赴前线的,但现在除了这种事,我还给大家做出承诺。” “那么自然不会食言。”沈安的提议是,她带着一队侍卫留下,之后把大军交给皇甫竣,让她继续带领人马向前推进,追赶进度。 同时在皇甫竣抵达前线之后,就让他暂时将前线的防务接手过来,从而让“被告人”宓珞,还有长州当地的一些官员,可能涉及到这件事及中的,全部来到这里。 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讲清楚,调查明白。 “还给大家一个真相!” 其实这会,百姓们看着沈安能对他们如此耐心,并且还要兑现承诺,其实心里的那口气多少已经散开了一点,对于这个提议,大家自然是接受的。 只是那个三角眼还要作妖:“你就算留下又能怎么样!:” “朝廷上官官相护,谁不知道!你就是留在这,也不过骗人而已。” “不。” 沈安摇摇头,示意在场的所有百姓全部向他看来:“今天我在这里给大家许诺,官官相护的事情绝不出现,相信你们诸位也都知道,本王的出身如何,的确我是个商人出身,但是自从本王接受沈家之后,可还有人听说过,沈家商会,做出过什么对不起百姓的事情?” “在场的各位,我相信你们应该也都曾在个地方的沈家分号上,赊取过一些东西不是吗?” “不管是钱财,还是粮食,还是一些其他的布匹茶叶,左右是你们生活所用,都可以在本地的沈家商会内部赊账,且只要是在你们许诺的还账期内,就不会有人来催收,莫非是这些各位都没享受过吗?” 沈安在合会可谓是移到诛心,短短的几句话正好插在百姓们得心里,因为这本身就是事实! 第1292章 大胆的决定 自从沈家商会,在大梁各地方上开枝散叶之后,建立之初都会在当地标出榜文来,上面的内容诚如沈安说的一样,半点不差。 就现在这些闹事的人中,不知道有多少,就曾经是依靠沈家商会的帮扶,才活到今天的。 其实往往有些时候,贫穷还真不是因为没有机会,或者得不到帮助,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沈王爷,我们相信你。” 随着有了第一个愿意详细沈安的人开口之后,陆陆续续还有更多人也都表达了她的信任。 事实胜于雄辩啊。 正是因为这些人都曾亲身体会过,沈家商会的好处,所以这会大家听到她的话之后,才会幡然醒悟,并且愿意给出自己的信任。 众人态度的转变,自然是让于廉等松了口气,心中无不在感慨沈安之前做事的苦心今日终于见到善果。 然而三角眼就不一样了,这会他就觉的心惊胆战。 自己好不容易拉拢过来这么多人,跟着他一起闹事的,现在竟然被对方几句话就给劝回去了。 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沈安无话可说了,这会的他才明白,感情沈安是在憋大招。 但是三角眼这么想,其实也错了。 沈安有何等手段,岂是他能窥测的? 眼下所发生的一切,顶多就只能算是一个基操而已,如果沈安真用大招对付他的话,现在他非得边城渣渣不可。 “好。” 眼看局势出现扭转,沈安这边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本王首先要感谢诸位的信任,并且本王也在此许诺,绝对不会辜负带大家。” “好了。” 对百姓们抱拳拱手的谢过之后,沈安这才将目光重新回落在那个三角眼身上,事到如今,也该轮到他去输出几番了。 “小伙子,看你年纪真的不大,但是我很欣赏你能有这样的勇气,毕竟不是所有人在受到不公的时候,都敢于出面的。” “正因为本王很欣赏你,所以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沈安说着,向那年轻人询问起名字来:“我要把你的名字先行记录在案,之后等到一切事情调查清楚之后,我们再做计较,当然那个时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在军中任职。” 三角眼这会有点懵,沈安这算是以德报怨吗? 按说对于一般的百姓而言,听到如此许诺,自然是惊喜无比,就一下上岸的感觉,那可是朝廷的编制啊。 但三角眼此刻非但看不出来半点喜悦,甚至他连自己的名字还都不曾讲出。 这就很值得别人怀疑了,但是也不要紧。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沈安,此刻却并不打算直接戳破他,而是呵呵一笑,叫手下人将这小子控制起来,但需要好好照顾,同时他还将自己的办公点,就设定在当地。 “如此,诸位相亲也就可以在当地,见证这件事了。” 随着沈安这一套纵横捭阖的手段,他们算是把这件事暂时压了下去,再加上早有黄迁派人准备的小米粥,分发给当地的百姓们,简直是瞬间就让局势彻底平定下来。 但是他们也都清楚,这会老百姓虽然安稳了,但是大家也就更加在意,之后调查的结果。 只是沈安虽然暂时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可是身在前军的皇甫竣那边也通过杨有麻烦,就是不知道这麻烦是不是和他遇到的一样。 深夜时分! 此刻已经没有了白日中的喧嚣,那个三角眼也被在那时安排在了周围的营房中休息,好不容易得闲的沈安,这会也见到了皇甫竣。 怎么说呢,皇甫竣现在也是焦头烂额,脑袋瓜子上好像带着火苗一样。 “看样子,前军的局势也很不顺利啊?” 见到他来,沈安便倒了一杯茶:“如何,同我说说。” 皇甫竣把手一挥,接过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口:“还是说说你这边的事情吧,我听黄迁说,怎么你打算……暂时把军队交给我?” 沈安了一声,随即把白天的事情给她复述了一遍。 皇甫竣听过之后,脸色不禁一沉。 “说来你或许不信,咱们遇到的事都差不多。” 非但事情差不多,而且解决办法也都相同。 “什么!” 沈安不免站起身来:“你也许诺他们,要在当地办案了?” “是啊。” 皇甫竣此刻就有一种被人忽悠的感觉,好像他们两个都有点冒失了。 “看来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推动。” 皇甫竣言之凿凿:“我们要是不能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我看就算前往长州,也未必能胜。” “但这样也不行啊。” 沈安眉头紧锁因为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他和皇甫竣全都许诺给了当地的百姓,所以他们二人是肯定要留下的,之后还得把前线的宓珞也调回来。 如此一来,岂不是前线连个指挥的大将都找不到了? 皇甫竣点点头,但是事已至此,他们肯定是不能失信于百姓的。 “就算是有个别坏人,参合进去,我们也要给更多的百姓负责才是。” 皇甫竣也是这个意思:“不然的话,我们之留下一人在此,你去前线如何?” “不好。” 沈安摇摇头:“我们既已全部许诺给百姓们,要是离去的话,只怕很多百姓会因此而对朝廷失望。” “就算有些流言蜚语,我们也受不住。” 琢磨来琢磨去,他倒是觉得不妨可以将计就计。 “但是前线你就不要了吗” 皇甫竣想不通的,这样做岂不是随了某些人的心愿?另外战场上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火烧屁股了,光是宓珞在当地就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要是把他也撤下来,那还不是要崩盘的局面? “不会。” 深吸口气,沈安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让于廉和黄迁暂时接替宓珞,这二人一文一武,必定可已将局面维系一段时间,只是如此做就要暴露黄迁随军的事情,恐怕到时候外界和朝廷内部,都会有些蜚语。 但事已至此,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第1293章 几顶帽子往下压 于廉和黄迁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可以在沈安的面前,成为主将。 毕竟他们都很清楚,自己有几把刷子,要适和一般人相比,他们自然都是天花板级的人物,但是在沈安面前…… 说的客气一点,就是比臭狗屎还不如。 萤火之光,不能和日月争辉。 “王爷,这样可以吗?” 于廉心里有点不拖地:“那宓珞怎么说,在北方也是做了很多年的都督,三州之地在手,他在作都督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副将呢。” “现在他都搞不定的事情,我真的可以?” 黄迁也觉得这个决定,他有点没办法接受。 “虽然臣下一直都在京兆府任职,也管着一些兵马,但是说到底京兆府还是个文官衙门啊。” 他一个拿笔杆子的,现在忽然要被派到阵前去耍大刀,这不是扯淡吗。 另外如果战争并不太重要,他们有试错的机会也行。 但是显然这一次的局势,和过去不一样啊。 “波斯人来势汹汹,那个卡琉斯什么的,还只是一个先锋将军,竟然就能拖住宓珞那么久,相信他们的大军一旦赶过来,局面会变得更加严峻。” “臣下未必能承担起这样的重任。” 长吁口气,黄迁也打算推诿出去,同时他还做了另外一个备用方案:“今天那些百姓们也都看见我了,要不然就让臣下留在这里处理这件事吧。” “不行。” 不用他说完,沈安就发声拒绝了它的提议。 “黄迁,你的心思其实我都理解,但你却忽略了一点。” 沈安娓娓道来,一方面自然是他和皇甫竣对百姓们的承诺,作为朝廷命官,他们走在外面就是朝廷的代言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朝廷的威严和信誉。 如果他们这边出现任何问题的话,对都会造成百姓们对朝廷的失信,一旦百姓们要是连朝廷都不信任了,可想而知,会闹出什么样的结果。 “再有一点,也很重要。” 沈安告诉他们,这件事既然涉及到了宓珞身上,他也承诺让宓珞出面一起来对质这件事。 那么就让事情显得多了一些局限性。 毕竟黄迁、于廉和宓珞。虽然黄迁的官职稍微高过他们两个半级,但是这也并不影响什么,朝廷的枢密院早就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地方,尤其是这几个人,可以说和沈安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使得在这些人的身上,官职不过只能当做是一方面去看而已。 他们彼此之间,其实并无上下级的实际关系存在。 “如果宓珞真的来了,到时候你们两个谁能和他对质?” 是啊。 听到这些,黄迁脸上也是闪过一抹无奈的颜色:“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王爷我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另外一点,您留在这我看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话不能这么说。” 沈安摆摆手;他自然是明白着哥俩心里在虚什么:“你们只是担心战场上的沉重,会超过你们的承担;但是不要紧的,我会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现在是朝廷需要你们的时候,所以,你们也应该担当起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黄迁和于廉对视了一眼,之后也只能点头了:“王爷既然您这么说,我们现在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我二人别的不敢保证。” 这时候于廉上前来,拍着胸脯道:“至少我们不会自己活着离开战场。” “用不着这么严肃。” 沈安欣然一笑:“我只是让你们在前面承担几天责任而已,又不是要让你们去和敌人决战,哪有那么严重。” 微微一笑,沈安这边从腰间把印信解了下来:“这个你们带着,到时候自然可以调动当地的兵马,并且这一次你们还要把这里所有的军队全部带走。” “不行!” 黄迁当时出言驳斥起来:“王爷这边的老百姓我看着有点不是太干净,他们当中的构成,我恐怕存在一切破坏分子。” “也许还有外来的探子,所以为安全计,我们可以带走一部分,但是必须有部分留在这边保护您的安全。” 说着,黄迁拿出了他白天就准备好的防御方案来、。 “王爷,按照臣下的设计,需要在当地驻兵至少五千人,分为三个主要队伍,外加两个巡狩队;这样一来昼夜不停,来回轮转;在您这边的事情办完之后,再让他们保护您回去。” “当然。”顿了一下,黄迁补充道:“这几千人之中,不包含您的亲身卫队;还有我和于将军的一半亲兵才行。” “五千兵马,八百卫队,再加上你和于廉的亲兵……”沈安掐着手指头算算:“加在一起差不多将近八千人了。” “这还不算皇甫竣的部下,我看你这不是要保护我啊,是要在这建造一个军事基地。” “别闹了。” 摆摆手,沈安可不能接受他的提议:“还是听我的吧,就让我的卫队留在这,皇甫竣的卫队也留下,这已经一千多人了,左右你看看这边的地势,驻扎一千多人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还要增加……根本是不可能的。” 沈安另外也是担心,排开这么大的场面,会让老百姓心里有些什么看法,毕竟他们这都是在自己的地头上,难道还至于这么谨小慎微德谋啊? 到底是不信任当地的百姓子民,还是他们要和老百姓之技安拉开距离? 亦或者根本就是一场存在阶级关系的接触? 这几顶大帽子,无论哪一个,沈安都扛不住;他可以不在乎,但朝廷还是要脸面的,另外这边的局势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军民之间几乎就要发生冲突。 如果还来那一套官僚的话,非得出大事不可。 黄迁见他态度强硬,便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也知道沈安说的话根本不会改变,所以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答应,但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就是至少留下他和于廉各二十亲兵,当作别动队,随时传递消息使用。 第1294章 不限戳穿他 翌日清晨! 仅仅一切时间,于廉和黄迁,就带着队伍直奔前线,留在当地的只有一千多人。 看着旭日初升,是沈安的脸色并不好看,按照计划,三天之后宓珞这边就会来到他们面前,与当地的百姓们当面对质。 说实话,沈安自然是修不相信,宓珞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不太清楚,那些事情到底是谁做的,而且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又是什么来历。 皇甫竣这会在自己休息的地方喝粥,刚刚他还和沈安说起过这些事情,至少在他的情报网中还没有探查到当地的i情况,甚至包括无音那边,也没有确切的消息。 就好像是这一切,本身如那三角眼所说的一样。 难道他说的话,真的是现实? 沈安越想心里也就越不稳当,好在这会皇甫竣吃完饭回来了:“看来你还在这琢磨着呢?” 沈安点点头,为这件事他连饭都没吃:“还是你有胃口,就不知道宓珞过来之后,会怎么样。” “你真当我就是去吃饭了?” 皇甫竣这会神秘一笑,拿出一份资料给他:“看看吧,那个三角眼的事情我都给你调查清楚了。” “你不是说没有线索吗?!” 沈安此刻大喜不已,但皇甫竣却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你看看上面的内容就知道了,这小子并不简单,而且问你一件事,现在这个女人。” “要怎么办?” 女人? 沈安有点懵逼,这里面怎么还有女人的事? “你先看看就知道了。” 皇甫竣叹了口气坐在边上喝茶水,沈安则展开资料,详详细细的看了起来。 按照那上面所写的,三角眼本名叫做王六,是当地的一个流氓,早年之间他家里的确是有些钱,而且为也是读书人,但是很早就已经没落了,他在当地也一直都是没什么事情做。 平时过日子,要么就是坑蒙拐骗,是在弄不到之后,就想办法把家里的东西全都卖了换钱。 到今天为止,他这家里过的早就是耗子来转一圈,也得给他扔下两个苞谷粒,还得抹着眼泪走。 至于他所说的弟弟妹妹,倒是真的,不过那些也不是他的亲人,而是早年之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坑骗过来的,当地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一个流氓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 至于她后来所说的这些,是不是编造出来的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在他所说的那些事情“发生”之前,曾经有一个蒙面的女人来找过他,给了他一大笔钱不说,还对外宣称是他的女人。 然后就是长州这边开战,他就开始折腾出那一套东西来了。 “原来如此。” 沈安现在已经多少有点明白立了:“看来那个女人,才是这些事情的关键,对不对?” 皇甫竣嗯了一声,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那个女人的线索:“我看如果找到她之后,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那就抓吧。” 这种事不必犹豫,沈安当机立断:“这个女人我看她的身份不简答,而且周围的老百姓都盯着我们,不要让你的人出手。” “明白。” 微微一笑,皇甫竣提起了一个人:“你不说其实我也知道,无音也跟你过来了,是不是?‘ 沈安没有否认:“就把事情交给他们吧,走吧,咱们去看看那个家伙。” 王六昨天被留在这里之后,其实他心里也挺突突的,毕竟有些事情那不是闹着玩的,稍微有点不对劲的,只怕他就要脑袋不保。 “莫非是这沈安就打算把我一直搁在这了?” 王六心里虚虚幻幻的,不知道应当如何自处,别看他在那些老百姓面前,和朝廷对着干,牛上天了都快,但现在被限制在当地,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如果要是有人来问问他倒是也行了,现在最要命的就是根本没人搭理他。 弄得这家伙心里和难受,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朝廷根本没打算对峙什么的,而是直接把他暗暗杀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果真是那样…… 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这回他也只能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运气上了。 如果运气的好的话,自然相安无事,他算记过,即便额宓珞当面锣对面鼓的较真,其实也没什么坏处。 虽然它是瞎编的,但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事情都靠她的嘴皮子白话。 弄到最后就是死无对证,只要官府还讲道理的话,他最后顶多落一个申斥,或者是被关押一段时间而已。 并且他还有一个侥幸,就是并不相信大梁的军纪真的会那么好。 当兵的在打仗之前到处劫掠,或者是强抢良家妇女不是常有的事情吗,到时候只要一口咬死,估计没准还真能抓出两三个混蛋来,这样一下,是不是还能立功受奖什么的? 心思乱飘,让王六都没注意到沈安玉皇甫竣的到来。 “看样子你对我们还真是够放心的。” 悄无声息进来的皇甫竣,这会不咸不淡的说道;别看他声音不大,可是却差点把王六吓的直接跳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沈安在一旁道:“当然是你刚才胡思乱想的时候;你不是说对我们不相信的吗,如果,不多警惕一些,就不怕被人暗杀了?” “怕,也不怕。” 王六很快收拾好心情,看着他们两个道:“我当然是不想死的,尤其是不想因为自己说了几句实话,就把命搭进去。” “但这里里外外的都是你们的人,我就算算是不想还能有什么办法。” “说起来的话,二位不会真的是来杀我的吧?” 他这一副故作轻松的样子,虽然表演的很是到位,确可惜是在沈安与皇甫竣面前表现,以他的演技根本骗不过二人。 反而,还把自己弄得和跳马猴子似的,怎么看都不像人。 “你也不必在这油嘴滑舌的。” 沈安没有拆穿他,反而在这小房子里四面看了看,生活用品设施什么的都还完整:“过来瞧你一眼,现在宓珞还不曾归来有些话我们也不必说;你好好在这生活就好,几天之后,我们在当面对质!” 第1295章 长州来人 周天不转,日夜不歇。 黄迁和于廉带着大部队,终于在一天之内,来到了长州战场上。 倒不是长州太小,一方面是是他们速度快,火烧屁股一样的往前追赶,一方面也是因为沈安之前曾经设计过,在全国各地,专门用于运兵的道路。 这些道路,不但在距离是上是最短的,同时在设计的过程当中,路面材料选择上,不但拥有水泥沥青制作的下层基础,同时上面还特意铺垫了硬土,以及适合这种土质的草木植被在上面。 大大提高了,在上面行进的速度和舒适度,同时马匹什么的,还能直接在沿途,补充鲜草等物料,避免了需要专项喂马的麻烦。 这种运兵道的出现,加快了大梁内部,各个地方要塞之间的沟通。 当然了,虽然他们两个已经来了,但随之同行的也不过是先头部队,剩下几十万人还在浩浩荡荡的行进。 早就被战争弄得焦头烂额的宓珞,一瞧着他们,顿时高兴得不行,这不是见到亲人了吗。 “二位啊,你们可算是来了,王爷何在?” “你怎么一开口就问王爷的事?”于廉故意装出副不高兴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道:“难道王爷不来,我们就不能来了?还有看你老小子的模样,似乎这段时间并不好过。” 宓珞当时在皇都,枢密院的时候,生活是相当滋润的,别看他一直没有脱离行伍,但整个人也养的气血充盈,精神矍铄。 但是自从她来到长州之后,被当地的军务和政务搅扰,昼不能休,夜不能寐,整个人的精神越发枯竭不说,就是脸上都失去了曾经的光亮,整个人更是至少瘦了一圈还多。 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这会更是深陷在眼窝里,全然看不出一点点精气神。 “我也不想这样,不过是军务缠身啊。” 宓珞叹了口气,这边请他们坐下的同时,还亲自为二人倒茶:“我这里现在没什么好东西,二位将就一下。” “无妨。” 黄迁并不在乎这些,现在她就像弄清楚,宓珞到底知不知道,王六所说的那件事。 就他们在当地看到的情况,只怕受害者并非只几个人那么简单。 果真是一群百姓都因此而说道损害,这个案子怕不是就要捅到天上去了。 “你说什么!” 宓珞听闻的提问,当场爆发起不说,眼睛也快瞪出火来:“竟然还有这种事!?” “莫非你不知道?” 黄迁端着茶杯,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不是装出来的,这就放心多了:“宓大人,王爷的命令,方才我也传达给你了,咱们还是赶快来交接一下,你也好去忙着。” 宓珞自然听得出,他言辞之间的客套,那是给自己留这面子呢。 关键这件事背后,本身还是沈安和皇甫竣两人在督办,谁敢小觑。 “好好,我把这边的详细情况,还有人员部署表给给你们,二位都是久在公事上的人,不必我说,相信二位都能处置的好。” 长州战况上的内容、安排既多又复杂,但诚如宓珞说的一样,黄迁和于廉都能完全理解上面的内容,及关联用法。 “好了,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宓珞大人还是速去见王爷。” 尽快将此事处理,才是正解。 这件事的层面,俨然已经提升到了百姓和朝廷之间相互信任的程度。 “绝对不容小视。” 宓珞点了点头,再不说什么转身就走。 相对于大军而言,宓珞来到沈安这里,不过半日一夜的功夫。 “臣下,参见二位王爷!” 宓珞才一进门就大礼奉上,沈安与皇甫竣对视一眼,彼此微微露出几分笑容。 至少他敢来,就说明这件事还有缓和。 “起来吧,这段时间让你在前线,可是辛苦了。” 拉着他的胳膊,沈安这边请坐,皇甫竣则是为他备茶:“行军途中,见不得什么好东西。” “对付一口吧。” 宓珞点着头,把茶杯接过去,只是闻了闻顿时就觉得一股子扑鼻的香气,瞬间钻入心神之中,那感觉别提多舒服了。 心中暗自思量,宓珞还真觉的自己在阵前的日子,有些苦了。 这样的茶,还说不见好。 那要是好东西,又该是什么样子? “竣王爷,臣下那边可是只有树叶沫子喝。” “树叶沫子?”皇甫竣微微一笑:“其实有些就不错了,毕竟总是好过喝白水的吗。” “我们可不是来讨论喝茶的啊。”沈安笑着,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也不会让你的部下作这种事;但是宓珞你能保证,真的无人如此吗?” 这个保证,宓珞做不出来。 “长州军虽然驻扎在当地,但是也有部分,常年游离在内外边界上的,这是军事制度,所以他们如果真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未必就没可能。” 如此说来,这件事的傲视有些难办了。 目光周转,沈安看向皇甫竣:“老哥哥,你说我们是现先去找到那个女人,还是先让王六和宓珞当面对质?” “不打无准备之仗。”皇甫竣的态度相当坚定,正巧这也与沈安不谋而合。 ‘既如此,我就让无音行动了。“ 原本他们早就想动手的,但之后思来想去,沈安还是觉得应当先等待宓珞到这,大家面谈之后再做决定。 “那就这样吧。” 皇甫竣道:“你这边去抓人,我叫他们给你准备场地。” 虽然他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沈安却能听懂,既然那个女人身份不明,抓到她之后,若是配合最好,若不配合,之之恐其会胡搅蛮缠。 对付这种人,真的就没办法客气。 “选址一定要隐秘。”现在周围盯着他们的人太多,老百姓都看着呢,不管哪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若是审讯的时候走漏一点风声,怕不都会被百姓认为是屈打成招。 “现在的老百姓,可不好对付。”皇甫竣一声叹息,苦笑连连:“越是混乱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越是巴不得出事呢。” 第1296章 口供 皇甫竣的言论,虽然沈安不愿意承认,却又没办法。 就好像纠正他也是那样,不纠正也一样似的。 “老王爷,您对朝廷的局势还是挺了解的吗。” “可笑。” 皇甫竣脑袋一晃:“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王,老王老王的,听不清楚还以为我就住你家隔壁呢。” “我们最后去欸的那个一下,你叫我的名字也行,叫我大哥也能,反正不要尊称。” 沈安无奈,他也了解皇甫竣的脾气,只是叫大哥的话,对行第有些不尊重,索性直接叫姓名好了,他们两个身份相等,倒是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朝廷上的事情我等自然是要上心的,不过我现在更担心,还是这边的局势。” “你说宓珞他到底可不可信?” 绝杀的问题来了。 沈安犹豫了一下吗,虽然心中给也无定数,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那种。 “这就好。” 皇甫竣这会也似乎松了口气:“现在事情的一切,我看就都牵在他身上了,但愿这家伙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瞬间,沈安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眉头紧缩在一起。 “如果真有问题,难道你还打算杀人吗??” “安民为重。” 皇甫竣直接丢下这四个字给他:“现在长州边境作战,内地的安稳就显得更为重要,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 “所以真出现这种事情……我们当然不能姑息,但你我一样,难道不是都对他很有自信的吗?” 一句话,竟然把沈安怼的哑口无言。 到底皇甫竣和他,考虑的事情还不一样。 “我和宓珞之间,关系渊源很深,所以假如这一切真是出自他手的话,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卖我一个面子。”也许这是沈安踏上朝堂之后,第一次求人。 就是为了宓珞! 若是换作黄迁等,或许还情有可原,毕竟这些家伙跟随他南征北战好多年,又在朝堂上几番风雨之中共进退,同对敌人。 沈安偏袒他他们一些,情有可原。 但对宓珞…… 皇甫竣诧异地看着他:“你与他之间的事情,我倒是也都知道,按说他与你非但不是一条心,甚至还曾经是敌人,将你的部下,陷死与北地之中,你就一点也不恨他?” “那都是过去式了。” 微微一笑,沈安欣然的看着他,眼神真诚又沉重:“我不喜欢把曾经的事情一直挂在嘴边,不然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顿了一下,沈安有些唏嘘:“况且当初,我与万重山之间争斗如火如荼时,他几次三番没有接受万大人邀请,与他共同联手来对付我。” “仅凭这一点,我就欠他一个人情。” “你还真是个菩萨。”皇甫竣有些无语,但他也告诉沈安,其实这件事未必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找到更好的安民办法。 怎么说呢,他的话,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一样。 “我若有办法,就不会和你在这啰嗦了” “不,你肯定有办法的。” 皇甫竣呵呵一笑,拉着沈安的胳膊到了一旁:“不然你能来求我?沈安啊,我们也是朋友了,对彼此都很了解不是吗?” 一句话出口,沈安还能讲些什么。 “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我的确有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这一切还得看那个女人的口供如何。” “行,我等你!” 深夜时分! 原本应该就就寝的时间,沈安却在一众人的保护下,与皇甫竣共同离开了所在房子,而是绕道驻扎地后方的一个黑黢黢的小屋子里面。 这地方幽暗深邃,再加上空间狭小,进门去就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人在哪?” 沈安问了一声,这边才有人在地面上拉起一个铁环,随着连带的木板缓缓来去,一条通道台阶,出现在眼前。 “王爷,就在这下面。” 沈安与皇甫竣对视片刻,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通过台阶往下顺,大概能有四五米左右,一个空室豁然出现。 带着面具的无音,正和几个人在这显然是特意的等待他们,但是吸引沈安目光的还是着空室中间,被串在一根棍子,衣不蔽体的女人。 她的全身都被绑着,一根带着倒刺的棍子,直接串入她的身体,血还在往下流,当然那个女人也还活着。 “这就是你手下准备的东西?” 沈安有些不忍的问道。 皇甫竣却满是无所谓:“那是自然,如何,难道这些东西你不满意吗?” 沈安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向无音问起了审讯的情况。 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卷供词,无音道:“王主上,这个女人嘴巴很硬,属下等对她的确废了一些力气,但是幸不辱命。” 沈安展开供词,借着这里微弱的光芒观看。 供词上面写着,这个女人名叫赛乃迪,是一个波斯舞女,当然这只是他的掩饰身份,实际上她是波斯的探子,潜入大梁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探这边的情报,以便于通过她的情报,方便波斯人向大梁进攻。 “很好。” 知道她的名字,而且在上面也清楚的写着,关于王六事情,由此可见这一切本身就是波斯人阴谋。 当时沈安与皇甫竣尽数心中轻松了很多。 尤其是皇甫竣别看一直都是他喊打喊杀叫的最欢,但实际上他凭心说也不想伤害宓珞半点。 毕竟他也是朝廷上现在少有的能人,且从其履历看来,也是朝廷上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就这种俨然正是现在朝廷上最需要的人。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皇甫竣若有若无的感叹了一声,然而就在此时,那个串在棍子上的女人,却突然说话了。 她的声音虽然很虚弱,却也很嘲讽。 “你们,你们是不是以为拿着我的口供,就能改变这边的现状了?” “可笑,我不会给你们机会的,我的口供虽然有用,但你们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谁会相信那些供词不是你们胡编乱造的!” 第1297章 在下也是知书达理的人 赛乃迪笑得真的很嘲讽。 “你们以为,我在这扛着,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就为了让你们来拷问我,我知道你们要当面对峙的,这样一来,胜券已经掌握在我手中!” “你!” 皇甫竣当时脾气就上来了,一双眼睛带着火似的,两步来到那个女人身边,抬手抓住她的脚腕子,就要往下拉。 如果这一下成功,女人必定魂飞天外! “不可如此!” 沈安急忙拉住了她,虽然现在他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个女人活着,远比死了更好。 皇甫竣心里生气:“这个臭婊子,竟然耍手段,不是把咱们都套进去了吗!” “不会。” 眼见如此,沈安却摆摆手,此刻的他已经变得安然平静,不就是一个小娘皮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必须要承认,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 诚如他所说的一样,的确沈安相信,她是在自己故意找大,目的就是为了抹黑朝廷。 但是同样的,怕不是着小娘皮刚才的话,也是在故意求死。 虽然没有看到审讯的经过,但就沈安对无音的了解,那必然是残酷无比。 现在那个女人一定是生不如死,但是又注定在场这些人根本不会难为她,所以他就特意导演了这一出连环套,把大家一步步的全都套进去。 最后求一个速死。 皇甫竣能上当,倒不是说他大脑袋,只是口供有了,而且那女人方才所说也是实言,皇甫竣索性就把它当作是没用废物对待而已。 “真的不会?” 凝视着沈安,皇甫竣有些质疑的看着他:“可是他说的话,难道就不是现实?” “自然是,但是你注意看看。” 说着,沈安指了指串在棍子上的赛乃迪:“她现在虽然衣不蔽体,而且到处都是血迹,不过听她说话的样子身上应该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刚才那么讲话,我看就是在故意求死而已。” “无音。” 沈安一个眼神过去,无音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主上、王爷。” 来到近前,无音道:“我们并未在这女子身上,使用什么过激的手段,一切刑伤,都在她体内。” “很好。” 沈安倒是满意了,不过这回皇甫竣却拒绝的有些丢面子。 说来整去的,最后没想到竟然只有她自己被那个女人给圈进去了。 多可笑? 目光闪烁,皇甫竣不再多说什么,今日他承认自己已经动了嗔心,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非出事不可。 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事已至此,反而还不如做个哑巴来的痛快。 “沈安,一切都交给你了。” 微微点头,沈安这边也没有在说什么,而是拿着那个女人的口供,拉着皇甫竣往外就走u,至于赛乃迪,就因为他刚才的作为,等会还得继续“享受”,无音的招待。 不把这口气释出去,谁能善罢甘休? 深夜时分! 他们两个回到房间的时候,早就有人为他们备好了香茶。 “我打算拿着这份口供,去找王六谈谈,现在他才是这一切的关键,如果要是现在就能说服他的话,之后不也会省去很多麻烦吗、。” 沈安打算做一个提前量,左右这份东西是要摆在王六面前的,那还不如就提前给他看看,相当于是给u对方提个醒。 “王六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放弃一些幻想,立刻悬崖勒马,与我们合作。” “反之。” 沈安双目之中飞出两道闪电来:“就用这些证据,当时打败他,然后当着老百姓面前把他给我千刀万剐了。” 皇甫竣琢磨了一下,并不太赞成:“有些手段就是要出其不意的,现在如果你把给洗给他看过,到时候这小子心里怕不是就会多了几层防备。” “真是那样的话,对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其所言,皇甫竣就等着明日对面对面的时候,活活用证据把对方给砸死,要是能那样的话,其实才最好不过。 “当然你说的没错。” 沈安率先肯定了对方的提议,但是立刻又讲道:“可是王爷想过没有,如果我们不做任何准备,直采用突袭的方法,那么你呢个判定他在当时会怎么表现吗?” 沈安现在最怕的,就是再对峙的当天,当着那么多老百姓面前,这家伙看到口供之后,弄出一幅寻死觅活的样子,果然如此的话,相信周围会有很多老百姓受他煽动。 “所以我说提前给他看看,试探一下他得情绪变化有多大。我你也好早做准备,况且我本身也没打算把所有的供词,全都给她看。”、 只从中截取得一小部分对他有刺激的就行。 东西不在于多,而在于有效。 “好。、” 点点头,皇甫竣都是也接受他的提议了:“不过你去做这件事,我就不跟着了,不让我们一起出面,不太好。” 这一点,沈安倒是承认毕竟有些事情,人越少越好说话。 此次行动沈安觉得不熊算是规劝,而是给王六一条活路。 “事到如今他要是还不能迷途醒悟,老子非活刮了他不可!” 来到王六的房间,这家伙此刻正在里面悠哉游哉的喝茶,与之前的样子派若两人,沈安倒是有些好奇。 “看来你在这里还能带的很舒服啊。” “那是。” 王六飘飘然的笑了:“开始我还以为您这边会对我用些什么手段,现在非但没有虐嗲,而且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当然高兴了,不是说过吗,在下也是知书达理的人。、” “这么说,你也并不为自己的弟弟、妹妹生气了?” 沈安故意在那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但显然王六的确是不为所动,好像没事人似的。 “这件事当然也是我得心结,现在还没到对峙的时间,不要把悲伤挂在脸上,免得影响心情,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这小嘴叭叭的,真是显着他了。 沈安现在就觉得,其实都不需要什么对峙,不需要什么证据,要是能有人看到他刚才那副嘴脸的话,估计就什么都清楚了! 第1298章 丢你王爷的脸 但是很可惜,沈安却不能这么做。 这个念头并非是现在才出现在他心里的,然而正因为当时沈安是当着百姓们面前承诺的,这里面同时又卷了一个皇甫竣进来,所以注定他们只能以公开、肃正的方式,来决绝这个问题。 其余任何一种,非公开的方式,到最后都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当作是欺满百姓的把柄,而后不停放大。 不但是沈安要考虑这些,其实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权力机构,都要为这些权衡而劳心伤神。 往往很简单的一件事,一旦要是加多了一层信用,尤其是公信二字,就会变得异常复杂,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谨慎,不容半点差错出现。 暗暗叹了口气,把这心中的郁闷隐藏起来,沈安冲王六摆摆手:“你就不好奇,我今天过来,所为何事吗?” “无非两件事。” 王六这会憨然的笑了,伸出两根手指来,无比轻蔑道:“要么王爷您就是来劝我,不要和那个宓珞当面对质,毕竟发生在在下身上的事情,过去朝廷当中也经常发生,就算是这两年军队的素质提高上去了,肯定也还是会有落网之鱼。” 大梁上下,不算云州军这样,沈安的私人兵马在之外,还有几百万军队。 任谁估计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说,能把这几百万人全都管理的服服帖帖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按照朝廷的要求做事。 “那么第二点呢? 从他刚才的话中,沈安很明显已经能听出对方,自以为稳操胜券的核心所在,同时他也明知道,这王八蛋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就是要把这些”秘密“暴露出来,让你明知道对方是在碰运气,可是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气猴! 就是这么der! ”第二点?“王六脑袋晃荡着。格外得意:”我看应该就是您打算收买我了,毕竟在下前面所说,看王爷都没有反驳,可见必是有一定道理的。“ 有你妹! 沈安目光错焕,嘴角往下压了压,却没说话。 王六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表演,现在是炫技时刻,他肯定得卖力啊。 越气人,约不嫌气人。 “王爷您威名震动天下,域内域外,对您无不是敬佩不已,四夷臣服。” “您是个做大事的人,自然明白轻重权衡的道理,像我这种人如果不是巧合的话,相信一辈子也没有和您见面的机会,更不要说和现在一样,坐在一起喝茶了。” “其实从某种角度上看,我倒是还挺庆幸得;能与您您这样的人物坐在一起,简直就是无比荣幸。” “但是我也有一句话要说,就是我现在的状填,其实并不好,因为钱不是亲人,它不能弥补我心中得创伤。” 王六一脸都是你别以为我会就范的样子,眼皮都快抬道后脑勺去了。 其实他这样做,目的是希望让沈安生气的,但是王六却想不到,早已洞悉了一切得对方,此刻看着他,比看猴戏都精彩的很多,猴子可是没有他这么自大,没有他这么不要脸。 “王六你的话说完了?”顿了一下,沈安这边才开口,他的语气很平缓,很慢,但是很有压迫感。 王六愣了一下,预计当中对方的态度,一定是比较激烈得才对,无论是反驳他,还是赞成他,肯定都会因为它的话语,而有一些震惊才对。 可是现在看来…… 王六既然绝对不肯承认是自己不够精彩,那么就只能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沈安身上,是他不按剧本来演。 深吸口气,王六倒是也不啰嗦了,直问沈安道:“王爷,在下说了那么多话,难道您就不想说点什么?” “到底是在下所言不错,还是没有符合您的心意,看您如此沉默的样子……莫不是在下都说对了吧?” 此刻它得笑容,是一种魔力。 叫人看了恶心得那种,就很冒昧。 凝视着她,沈安什么话都没说,而是将赛乃迪得供词拍到桌子上,自然这是从中截取得一部分呢,并且重新誊抄出来。 就这? 王六扫了一眼,还没当回事,开始他还以为是沈家商号得金银兑换券呢,只是没有红印,瞬间就让他的兴趣失去了一半,然而当他不经意得拿起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时,瞬间整个人就触电了。 这感觉,酸爽啊。 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此刻他的目不转睛,整个情绪变化之快,真的令人咋舌。 沈安咪咪着眼睛看他,目光却如同火炬一样:“看来你的确认那个女人,她说的话也的确都是真的。” “王六,你没想到吧?” 几乎是下意识得,王六点了点头,却又急忙醒悟,但这会摇头是来不及了,他只能承认下来,不过结局和沈安预计得一样,他并不愿意承认这一切。 “我说沈王爷 ,您就不要闹了,这份东西我承认上面签字得人的确存在,但是内容,我却不能背黑锅。” “且不论这东西是不是你们编造出来得,就算真的是她供述,我看也一定是严刑拷打吧?” 用王六得话说,就是三木之下,何患无辞。 “在下虽然不曾经受过朝廷得法刑,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要是朝廷想让谁说出点什么,根本就没人能挺住。” 微微一笑,王六故作镇定得将供词压在了桌上:“我也真是够佩服你们的对一个女人,都能下如此狠手,真不愧是朝廷上得有名望得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微微一笑,对于他的态度沈安并不意外:“不过王六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真的以为朝廷会做那种事吗?” “我不知道。” 摇摇头,他已经开始i准备好要耍光棍了。 “左右你们连抢人都做得出来我看也就没什么事你们所不能做得。” “王爷啊,其实在下这里还有一个方法,你们根本不必如此费事。” 王六这会站起身子,脸上猛然多了几分阴沉:“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直接杀了在下,如此死无对证,哪里还要去难为一个女人,这多丢你王爷得脸?!” 第1299章 临时之计 王六一番话,显然是在将沈安得军。 他明知道沈安在无数百姓面前,和他定下了对峙得约定,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那一场对峙之前,把他杀掉。 这就很让人有恃无恐了。 你打我啊? 看着他这副虚情假意,又得意忘形地模样,沈安却懒得搭理他。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收起你得小心思吧,不要以为你的心思能瞒过所有人。” 沈安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甚至为了让百姓们安心,都不会难为你一点点;但是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呢,眼下你不但是怀疑人。” “而且……已经是这里的阶下囚了。” “你该明白得,所谓阶下囚,就是失去了自由得人。” 沈安得声音伴随着他得身影,一同消失在大门之外,王六并不是很能理解他得用意,并且在心中还有一种说不出来得感觉,似乎是很得意一样。 “什么狗屁沈王爷,天下无敌得大英雄,我看要是废物一个!” 嘴巴里面念叨着,王六又开始喝他得小茶水了,虽然行军路上条件不必沈安家中一样,但是他们军队所携带的茶品,也都是沈家商号中最好得。 本意就是为了给将士们,提供更好的生活水平。 吃饱喝足,吃好喝好,打仗才能有力气。 就这些茶叶,王六之前别说是品尝了,怕是连听都没听过,尤其是那个价格,更是要了他八辈祖宗的亲命,现在有机会可以白白享用,他肯定要好好过一把瘾才是。 翌日! 终于到了对峙的时候,来到这里的宓珞,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还是在上一次,他们抓到王六得地方,周围还是上次得那些百姓们。 大家围聚在一起,人山人海得,瞩目着这一场前所未有得对峙和辩论。 看着周围躁动的人,沈安脸色阴沉,皇甫竣更是肃然杀气,纵在脸上。 “看来应该还有坏人啊。” 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皇甫竣悄悄得和沈安耳语:“之前好像周围还没有这么多人。” “一定是的。” 沈安并没有隐瞒,而是刚刚在落座之前,无音派人给她送来消息说,那个女人又招出几个名单来,当然了自从上次沈安他们离开之后,无音就没少“照顾”那个女人。 他冷血是一方面,另外也是两国大战,对于这种间谍谁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但是本来无音也没有故意为难她,就是没有让他从那个棍子上面下来而已。 “等等看,一会宓珞和王六对峙之后,我相信咱们在现场一定能找到很多人。” 沈安得笑容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并且他神秘的笑容之中隐隐泛着寒光。 “你这是做准备了?” 如果是这样皇甫竣就有点不太高兴了,我把你当哥们,可是你越不讲究啊,有这么大得行动竟然都不告诉我。 然而沈安得回答,却差点让他直接喷出来。 “消息来得太急,我就算是想做准备也根本来不及,所以我完全没有准备。” “什么?!” 皇甫竣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要随行就市,便宜行事了?” “不。” 沈安当然不会做无准备之事,原本他是打算自己来安排一下得,但是看刚才皇甫竣得样子,好像很怨恨他没能让其也参与其中一样,既然是这样,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的意思是就让你来安排一下如何?” 沈安笑眯眯的样子,看着有点奸诈。 而皇甫竣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得变故。 他现在真是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多一句嘴了。 “沈安你要是这么做,就有些不讲究了,我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你让我如何安排?”两手一摊,皇甫竣把苗头直接指向了无音:“不如还是让你手下的这群人去做,到时候我的人可以给你帮忙。” “不行。” 沈安坚定得摇摇头,不要在这里开国际玩笑。 用他的话讲,再怎么说你皇皇甫竣得手下,那身上也是背着朝廷两个字得,他们不管做什么,至少在老百姓心能过关,可是无音等人属于沈安得私人武装。 第一就是不能让这些人露面,出现在百姓面前,还有一条,就是他们一旦动手,到时候传出去的话,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会让百姓和朝廷之间的关系,更加具有矛盾。 “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刚才若是你不开口我也就不提了,本来这件事有点对你不起。”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微微一笑沈安一个大甩锅,直接扣在皇甫竣脸上:“那么就拜托你了,千千万万,万万千千,一定把这件事办好,把所有不安定的因素,全部带走!” 就很冒昧,皇甫竣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没办法拒绝了,他倒是不在乎自己做了多少事情什么得,关键是这一次得事情来的有点突然,而且他还是被动得。 思来想去,他心里不是很舒服。 但也没多说什么,只能苦笑而已,谁让自己嘴巴贱呢。 “沈安,到底还是你啊。” “行,我就去安排。” “千万不要引人注意。”沈安这会故意摆出一副的便宜卖乖得样子:“这件事本身就应当秘密执行,况且还是要在百姓当中抓人,如果不小心,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沈安相信即便是他们对峙过之后,宓珞可以将所有责任全部澄清,但是在一段时间之内,怕不是老百姓心里还会把这件事当成一个重大的话题。 并且极度不稳定。 更不要说,就在今天的当场,他们抓人如果引起骚乱,乃至于会演变成民乱也说不定。 皇甫竣自然知道这件事背后会牵扯到多少东西,所以这会的他心中也是鸭梨山大。 “沈安你这一次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不过无所谓,我会将这件事办好。” 微微一笑,皇甫竣起身就走,于此同时,他身边的连个左右手也得跟了过去。 眼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沈安脸上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今天还真是运气,他竟然能把这么麻烦的事情推出去…… 第1300章 就是渲染 会场之上! 大大小小的百姓,此刻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在场得王六身上,果然如沈安所预料得到得一样,所有百姓此刻谈论得都是他这几天,有没有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你们看看啊,我瞧着这小子得腿好像有点不对劲呢?” “没有!” 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道:“他的腿没有问题,不信你看看刚才是因为地上有石头的缘故,我倒是觉得这小子好像比之前看着要胖了一些呢。” “有吗?” “没有吧……他在这那就是坐牢啊,怎么还能胖了呢,别不是被人打肿了吧?” “扯淡!” 刚才第一个开口的年轻人这会也嚷嚷道:“人要是能被打肿成这样,估计命也就快没了,你们看看他那个肚子,应该是被人用凉水灌得!” “我上次偷了人家钱之后,官府就是这么给我问话得,差点没给老子撑死!” “你是个小偷?!快看看自己的荷包!” 人群之中得纷乱,其实都在沈安得计划之内,但是下一秒超乎他预料的事情就出现了。 王六肯定也听到了周围人得吵吵嚷嚷,这会他竟然直接站出来,对着所有人证明道:“各位乡亲们!” “我拍的老邻居们!” “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我,但是你们可以放心,这几天的时间他们并没有为难我,而且每天都是好吃好喝,我的肚子也是自己吃胖得!”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哗然。 主要是那些老百姓不相信,如果要是坐牢还有这样的好处和待遇,那他们还在外面忙活什么啊,伸出两只手玩命得刨食吃,一个个还瘦的和麻秆一样,何苦继续折腾。 就真不如去大牢里面过日子了,一天天的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把自己吃的白白胖胖,这不是很好吗? 而且王六的话,也证明了他们之前对朝廷的认知,是有误解的。 可问题在于,这小子真的会那么好心吗? 当然不! 王六眼看着周围人的情绪都被自己调动的差不多了,他的大招也已经准备妥当。 就看这个时候,王六再一次提高了音量:“各位,各位,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之前一直都看错朝廷了?”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的确是的!” “王爷。” 他还在继续表演,但是这会沈安的卫队已经来提醒了:“您看是不是应该让他赶紧说正事,在这里胡言乱语的干什么?” “你不懂。” 沈安现在倒是想看看,这家伙到底在卖什么药。 “让他继续说。” 前面,王六当然还在继续,就刚刚他不断的否认百姓们之前对朝廷的认知,等到情绪第二次煽动的差不多了之后,他才急转直下,抛出了自己的新炸弹。 “但是你们各位知道,朝廷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其实她是想要用这几天的好生活,来堵住我的嘴吧!” “就是不想让我今天出现在这!” “他们的用心何其歹毒啊!” “甚至朝廷好编造了一份什么狗屁证据来,说我是受人蛊惑,专门为了破坏他们的!” “就这群人,都是什么混蛋啊!” 正所谓以石激起千层浪,尤其是在这样的冲突时刻,瞬间巨大的转折,让百姓们之前对朝廷的那点好印象,瞬间崩塌了不说,而且还继而出现了巨大的反感情绪。 “原来如此!” “我就说他们都不是好人!” “好人谁能做出那种事情来,强抢民女,还要抓走我们的孩子!” “我告诉你们!我家孩子就是他们要抓走,但是孩子不愿意,这些王八蛋就把我孩子给活生生的吊死了!” 这个声音来的很是突兀,并且一听就知道是临时发挥,现场编造出来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番话,竟然还引起了在场之人的共鸣,甚至一瞬之间又出现了民声鼎沸的场面。 “我们不要受这些混蛋的骗啊!” “我们不要受骗啊!” 百姓们山呼海啸的群情激愤之下,最倒霉的自然是那些负责现场秩序的护卫,他们在来到这之前就接到了沈安的严令,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绝对不准伤害任何一个百姓。 只要出现惊伤,他们就要承担全部责任。 至少绝大多数百姓还是好的,这一点是沈安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论调。 “王爷,您看怎么办?!” 瞧着百姓们在逐渐涌动,护卫们想要从沈安这里请命,至少可以让他们在关键、必要的时刻,使用武力。 凝视前方,沈安的目光从在场的人身上巡过,当他确信皇甫竣的部下已经进入人群之后,他才点头。 “行,但是记住,非必要不可使用武力。” 有了他的授权,在场之人自然心中轻松了不少,他们刚才最担心的就是一旦人群冲破他们的阻拦的,到时候惊伤沈安,可就麻烦了。 王六此刻也很享受他所造就的场面,凝视着周围的窜动的百姓,他眼中莫名闪过一丝轻松。 虽然一闪即逝,但却被沈安牢牢锁在眼中。 怕不是这小子以为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名声来,今日他就可以不用死了一样。 ”好了!“ ”诸位,大家都不要这么激动。“ 看准时机沈安气沉丹田,他洪钟大吕一样的声音,顿时震撼全场,虽然深沉震撼,但是却又不令人惊骇,语气也很平缓。 “今天我们既然都出现在这,就是为了完成之前的承诺,本王已经将前线上宓珞大人请回,今日无论如何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沈安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王六身上:“不管你刚才说了什么,本王都只有一句话,既送给你,也是对百姓们的承诺。” “若今日对正之后,的确是朝廷的错误,本王会为你做主,并且给予一份能让你满意的抚恤、赔偿,但如果证明这一切都是你胡编乱造,有意制造事端。” “本王也承诺,今日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明白吗?” 王六点点头这有啥不明白的,但是你也不用在这吓唬傻子啊,而今在场之人那么多,你不会真打算就当着难么老百姓的面,给老子下杀手吧?真如此,那估计你们也干不下去了。底气就是底气,懂? 第1301章 不否认既承认 王六此刻一副无所谓样子,眼神还带着挑衅。 他的目光汇聚在沈安身上,似乎是在告诉他,你的话,在老子听来就和放屁一样。 沈安并不理他,而是叫人将宓珞请上场。 果然,和预想当中的一样,宓珞这边才现身顿时周围的百姓们就坐不住了,一个个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大呼小叫的。 甚至好多人还在张口谩骂! “这个王八蛋!我认识他!” “我家媳妇就是被他弄死的!” “他么的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没有天理啊!” “我恨他!我恨他!” 男人的咒骂,女人的啼哭,还有老人小孩的叫嚣弄得现场比菜市都要热闹的多。 身处于周围的谩骂声中,宓珞却丝毫不慌,脸上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笑容,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些百姓们都是在说风凉话。 他们真的见过自己吗? 不可能的! 他虽然之前带领使团,准备前往波斯换取奇草,但是这一路上他们都是星夜疾驰;皇帝那边还等着他的草药,去拯救云妃,身为臣子的他,任重道远,哪里赶在路途上耽误。 所以着一路走来,他们基本上是星夜兼程,而且走的也都是速度最快的官道,为了方便他们行动,各个地方上的官府,也都在出力帮衬,避免有百姓们站到阻拦。 老百姓根本连看到他的可能都没有,就更别说,他还会被这些人记的那么清楚。 所有一切听起来如同真实的场景,全然都是老百姓们自己编造出来的。 “收起你们的谩骂声。” 这时候,在沈安的试一下,一名护卫武将,发出雷霆怒吼:“今天请来宓珞大人,是为了和王六当面对质的,现在事情的因果尚且还不清楚!” “尔等在此吵吵嚷嚷,算什么事!” 随着他的一声喝斥,的确百姓们倒是不吭声了。 倒不是说百姓们愿意听从朝廷的命令,对朝廷心中存在威慑,事实上他们都是一群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会的沉默,是为了等一下更好的吃瓜。 在很多人眼中,这次的必胜之人,一定是王六。 因为他的做法和选择,根本就是在难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所以如果他没有完全的信心,焉敢如此? 百信们对抗朝廷,是需要勇气的。 但是朝廷要收拾你一个造谣生事的,可是手到擒来。甚至捏死它比捏死一个蚂蚁还要轻松得多。 有了这些作为屏障,谁还敢那么轻易的就和朝廷作对? 尤其是现在王六的处境,基本嫩上等于是身陷囹圄之中,随时随地,对方都能直接弄死他。 如果不是决然地自信,他敢吗? 他不敢! 沈安最明白这一切,所以他也算计到了,这会虽然老百姓们不吭声了,但对于王六的支持要比之前还强,对朝廷的抗拒也比之前更大。 或者说,他们这是在积蓄力量,等到他们看到自己所想的结果时,在一口气爆发出来。 挑战权力! 从来都是下位者,埋藏在心里永恒不变的根。 “各位。” 深吸口气,沈安站起身来,今天这一场,自然只有他才有资格主持,缓步来到两人之间,沈安开门见山的向宓珞问道:“再到这之前,我想你已经看过了王六的证词。” “对于这些所有发生的h事情,本王需要你的解释。” 沈安的神色非常威严,甚至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意,只不过那杀意所指向的,却是王六。 宓珞嗯了一声,他自然什么都知道。 “王爷、诸位乡亲们。” 抱拳拱手,他此刻显得非常谦和:“对于现在传说中的一切,本官今日既然出现在这,自然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对于王六所说的一切事情,本官全部否认。” “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王六这时候还在耍技巧,但是他的谐音梗,玩的并不是特别溜,以至于i现场相当的尴尬,没有人回应他。 眼见着一幕,沈安相当的欣慰,他知道的,如果不是刚才宓珞表现出来的谦和有礼,怕不是王六这一次的挑拨就成功了。 宓珞什么都没讲,而是对着周围的百姓们,深深鞠躬,起身之后有继续说道:“诸位也许并不知道,本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其实是为了出使波斯,我国希望可以与波斯之间开通商道,从而促进两国百姓的更好房生活与发展。” “如果这条商路,一旦在朝廷的监管下打开,则在场的诸位,相信都有机会博取一份丰厚的家业。” 这一点三岁孩子都知道! 当地所处在长州背后,虽然没有直接边境上的优势,但关键在于,如果真如朝廷说的一样,把现在和波斯之间的商路扩展的话,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波斯人,进入大梁做生意。 而当地作为长州内后方的近郊之地,自然能够得到巨大的发展,波斯人进入大梁做生意的话,他们无论是吃住行都是需要花钱的。 长州作为军事要冲的边境之地,肯定不会允许这些外国人,长时间停留,那么这里自然也就成为不二选择。 “你这话说的不错。”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在旁边哼了哼:“但是着商道现在成功了吗?别提这件事了,现在我们就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让手下人,来欺负我们!” “是啊!” 老头子这边才说完,其他人也都跟着开始起哄:“过去我们对朝廷也是信任的,可是看看你们干的这些事!就我家村口的那个小媳妇,不是就被你们给弄走的吗!” “强抢民女是不是!” 大家的指责hi正如同浪潮一样,向宓珞排来,沈安这会悄悄的瞥了他一眼,见其并没有因此而出现一些情绪上的变化,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必须要说,宓珞到底是有经验的,关键时候就是能扛住压力。 扪心自问,沈安觉得如果是自己,还都真未必能在这样的局势下,保持他那副淡淡的笑容。 就冲他现在这个自信的模样,估计今天这件事算是稳了。 第1302章 胡编的真谛 面对众人的指责,宓珞选择倾听的同时,也在心里把大家的质疑记下。 其实别看他们叽叽喳喳好像麻雀叫魂似的,实际上这帮家伙的的问题,大致可以分为三点。 第一,朝廷军队这一次在开战之前对他们为什么,要进行抢夺,包括了人和物品。 第二,身为总指挥的宓珞,而且还是朝廷上枢密院副使的他,为什么要和当地军队同流合污,他不是应当正本清源的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这一次朝廷的战争,无论结果如何,他们这些作老百姓的又能因此而得到什么,损失什么。 这三点,宓珞早就有自己的答案。 而王六呢,看着大家声讨似的呼啸逼问 ,心里被踢多高兴了,讲真,就刚才看着宓珞那副文档的样子,他多少也有点心里发虚。 对方实在是太稳了一点,自己费劲巴力弄出来的局势,好像对于他来说,全都不存在一样,弹指可破。 那一刻,他心里的确虚的要命,所以没有暴露出任何破绽,也是因为在心里打精神,毕竟和死相比,其他的感觉,坚持什么的就显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但是现在,看着周围人的态度,他反而松了口气。 要不说老百姓这个东西就是厉害呢,人们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群老百姓就是支持你的时候,不管你有多少错误,人家都能帮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让错误变成正确的。 但是反过来,如果他们真是要和你作对的时候,那不管你说的有多正确,他们还是可以把这一切给你彻底反过来。挑出里面的纰漏和问题。 有问题,要找出,没有问题,制造问题也要找出来。 就是这恶! 俨然,现在老百姓选择的站队点,还在他身上,王六认定了今天你自己绝对不会死,而且还是获胜者;连他都没想到这些百姓竟然可以那么精准的提问。 虽然这都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出来的,但是分析一下就不难发现这些问题的精髓所在。 过去,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些人。 那群等着吃瓜的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说了好半天,然而却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逐渐销声,眼见如此,宓珞知道自己第二次登台的机会来了、 “各位百姓,你们的问题,我都听到了。” “因为人太多,所以本官无法一一回答,但是我可以做一个陈述,希望大家静心听一听。” 吭了一声,宓珞娓娓道来。 他要澄清的第一点,就是大梁的军队,绝对不会出现抢夺百姓的情况,无论是长州军还是他们当地的驻军,都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我相信各位百姓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真实出现了这样情况你们才会说出来。” “但是就像各位看我一样,如果不是王爷说,我就是宓珞的话,难道你们就能确定我的身份?” “包括现在我就站在你们面前,难道我就是宓珞了吗?”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眼了。 包括王六在内,他就没想过对方竟然会选择用这个角度切入问题,虽然宓珞的话还没说完,但王六已经可以想到,对方一定会先行制造怀疑,然后再澄清自己的身份,从而利用这个转化的过程说是。 果不其然,他猜对了。 就在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讨论这些的时候,宓珞不但拿出了自己的印信,同时还有朝廷给她的委任书;印信的话,百姓们未必能看得明白,逼近感谢是他们日常所接触不到的。 但是委任书则不同;虽然这也是专门为官员们准备的,但是委任书本身除了官员手中的一份,存档的一份之外,还有两份,分别是朝廷的公示,以及官员们应当前往的任职地的公示。 这些公示的内容和形制 ,同委任书完全相同,包括上面的文字、印信等等。、 高举着自己的委任书,宓珞干脆利落的道:“这是本官用来正明身份的东西,你们现在可以相信,我就是枢密院副使了,但是各位刚才是不是也有一瞬间的怀疑啊?” “是啊!那又怎么样!” 顺着声音看过去,宓珞报之一笑:“问得好,那又怎么样呢?在现场有沈王爷,还有那么多朝廷武官,甚至是有几个跟随我一起从长州战场上到这的武官都可以为我作证身份,但是各位还是心存怀疑。” “那么你们连我都能怀疑,为什么就不怀疑一下,之前对你们动手的那些人,是不是朝廷上的兵丁?” 与此同时,宓珞还是用这一个点,拆穿了在场无数人的谎言,或者是臆想。 他们刚才有不少人都说,亲眼看到过宓珞如何作恶的,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应该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而不至于在其说过几句话之后,就出现怀疑不是吗? “你不说自己之前就是被他给还了吗,怎么刚才你还要问我,那个人是不是他?” 一些一经发现端倪的老百姓来时和身边的人讨论起来。 “那不是我没看清吗。” “谁知道这是不是易容术啊!” 大家的回答七嘴八舌,但是都不硬气,好在现在吃瓜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宓珞他们身上,不然真不知道有多少会打起来呢,那些百姓们最不能忍的,其实就是欺骗而已。 “各位,通过方才的话语,相信在你们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判断,那么接下来我要是告诉你们的就是。” “这场战争的真谛!:” 卧槽! 不对劲! 闻听此言,沈安当时眼睛一亮,看眼看着担心两个字浮现在他脸上,他们其实谁不知道这场战争本质是什么,但是按个是不能对外说的,开始沈安听着宓珞还在为皇帝打掩护,心里挺放松的。 但是现在他这么一说,担忧不免瞬间浮现出来,莫非是这老哥打算超纲发挥了吗? 那颗绝对不行啊……沈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第1303章 这就是天不亡我 这场战争的真谛是什么? 老百姓们你看看我,在看看他的,谁也摸不着头脑,好像他们刚才也没问这件事啊。 莫非是那老小子,打算顾左右而言他,开始东攀西扯了吗? 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这时候大家应该出声反对的,而可是却都选择了沉默,继续听从宓珞的讲述。 “各位,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之前我要前往波斯,是为了可以打通两国的商道,但是后来因为波斯人的行为,导致我们的计划完全落空,在我们出使之前,他们已经开始对朝廷动手了。” “我悲军人,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保卫国家!” 他们一定要保护好国家的领土,这样做同样也是在保护百姓们的安全。 这场战争,可以说是自卫反击! 但事实上,宓珞还要告诉他们的就是,如果朝廷可以获得胜利。在长州边界打败来犯敌人的同时,他们就可以倒行逆施,把大军直接开入波斯人的国土。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国家与波斯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改变,不但商路会被打通扩大,甚至没准那个时候波斯还会成为我国的一部分,或者是附属国。” “且不说后面的情况发生之后,会有什么好处,单独只要我们可以德胜,到时候双方的通商关系也会改变。” “你们这里作为边界后方的缓冲区域,能得到的好处,是现在的几十倍还多!” “大家能明白吗?” 宓珞玩的一手好转折,瞬间就把大家所注意的点给牵引开了,至少这会他们已经听不到,再有百姓对朝廷的质疑,反而现在他们更关注的是自身所能获得的利益。 讲到底,包括现在他们所以要闹事,还不是因为自身利益受到了损害? 而宓珞所说的情况一旦发生的话,到时候收益最大的人就是他们。 相比于那个时候的繁荣、收获,现在的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有第一个人明确的发声,承认他的关注点已经改变之后,那么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是随声附和,大家从一次见证与声讨,硬生生被宓珞改成是对未来的期望与畅想。 这特么局势有点不对劲吧?! 王六都看傻眼了,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操作,已经足够风骚,然而现在和宓珞一比,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她还真是高看自己了。 而另一边,沈安看着这一切局势的转换,心中可谓安慰至极,果然老油条、老油条那不是白叫的,就宓珞这一番操作,直接秀到炸裂,可以成为朝廷上得处事典范。 然而沈安这边局势处理的稳如老狗,可王六就扛不住了,如通按照这个形式往下发展,他今天翘辫子那只是时间问题啊。 “诸位!” “你们可千万并不要被他们蒙骗了!” 王六急忙大声的嚷嚷道:“你们看看这些人,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故意把话题扯开,难道不是为了蒙骗你们吗!” “千万不要上当啊!” 他的声音很高。也的确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这时候他们才反迎过来,意识到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但俨然,就算游戏恶人回过神来,现在也有些来不及了。 注意力的重心已经出现偏颇,就代表着他们在没有扭转回去的机会。 “行了吧。” 宓珞对于眼前的局势相当满意,这会也该还是他拿出最后手段,直接击溃王六的时候。 “方才本官所言,字字句句你都听到了,而且你看看周围百姓们的态度,他们心中也出现了怀疑,当时去伤害他们的人,到底是不是朝廷的一份子。” “既然你说自己是受害者,而且这一切还是你挑出来的,我倒是要问问你的弟弟妹妹,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被朝廷带走,又有什么证明,能够认定这背后就是本官在设计做事!” 虽然宓珞后面任何一句威胁都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态度已经明确异常,今日若是王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要动手杀人了。 然而王六有其他的证据吗? 没有! 一瞬之间防线的崩溃,让王六顿时面无血色。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宓珞,不停的颤抖地但是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各位。” 并不与他理论宓珞此刻将选择权交给了周围的百姓们:“详细在你们心中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判断,我并不想说的很多,这个人到底要如何处置,就看各位有什么态度了。” 让他们来决定? 原本已经跌入深渊的王六,这会不免觉得一根救命稻草,从天而降。 莫非是眼前这宓珞,脑子里面装了浆糊不成? 他们肯定不知道,在周围的人群当中,还有能够救自己的人,王六心中庆幸无比,当初那个女人给她承诺的,也是如此,幸好现在承诺得到了兑现。 这就是天不亡我啊! 王六很清楚,这会既然宓珞已经将选择权交给了老百姓,对于这些普通人而言,突然获得了掌握别人生死的权力,他们也未必会用,未必敢用。 所以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选择饶恕他的话,那么其他人肯定也会从众。 这样一来,自己不就死不了了吗? 虽然这次没能完成承诺,但是左右还是给朝廷成功制造了麻烦,从这脱身之后,王六认定那个女人承诺他的好日子就要开始了。 他心里想到这,一抹笑容不受控制的浮现在他脸上。 沈安现在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今天宓珞做出超纲的事情实在太多,此时此刻,王六心中的期愿,也正是沈安所担心的事情,她可不想把这么一个混蛋放走。 而且不管他是不是受人操纵的,就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如果不能给于严厉惩罚的话,必然会在老百姓之中,留下一个侥幸。 而这种侥幸,是朝廷所不能承受的,也绝对不可以让这种侥幸出现! 但,就在沈安担心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意外出现了,就看人群之中角落的位置上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骗了我们!这种人真该死! 第1304章 反转开始!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六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没想过第一个站出来的人,竟然会这么说。 这特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而且! 最关键的是,他听得出来那个人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波斯异域方言的味道! 这不应该是来救命还得吗,怎么现在反而成了夺他性命的杀器? 不但是他,连沈安也听出那人的声音不对,分明就不是大梁人说话的音调。 然而现在那个人却反而帮了他,这就让沈安有点苦笑不得了,至于王六吗,他就只能认定为是自作孽不可活,让他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又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活该。 “你们!你们骗了我啊!” “你们骗我!” 随着那人说完话之后,果然顿时周围其他的百姓,也都选择了赞成对方的提议,一时之间排山倒海的讨伐声,全部落在王六身上,就这种感觉,让他当场崩溃,原地升天! 疯了一样的呐喊,嗓子眼都撕出血来。 “你们是一群骗子!你们骗了我!” “你们骗我啊!” “骗我!” 王六呐喊,疯狂,他开始挣扎要逃走,但是周围遍地都是沈安的侍卫,哪里会给她这种机会?当时不等他走出众人的视角,就直接被扣下了。 和上一次刀架脖子不一样,早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侍卫们,这一次可是手下毫不留情,把王六扑到在地的同时,直接把他双手反剪过去。 沈安距离近,所以听得清清楚楚,就咔嚓一声脆响,他的两条胳膊就被人卸开了关节。 “啊!” 剧烈的疼痛,让王六忍不住嘶吼起来,但是现场的百姓们却也因此而陷入疯狂,他们呐喊着,好像是看到王六被残忍的对待,能抚平他们之前的过错一样。 王六在挣扎,周围的人在欢呼。 这一幕,看的沈安心中发寒,但是它却并不责怪这些百姓们,只能说这一切的锅,都是因为朝廷帮扶的不到位,对于百姓们的照顾还不够,如果能让他们什么都明白。 能让所有百姓都读书知理的话,也许他们当时就不会相信王六,不收他蛊惑的话,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看来朝廷要做的还很多。 深吸口气,沈安这边已经下令了。 “将这个祸国动乱百姓的罪人,寸殛处死!” 所谓寸殛就是凌迟处死,就是千刀万剐! 得到了他的命令,那些早就忍不住的侍卫们,几乎是撕碎了王六的衣服,之后将他狠狠的戳在一根棍子上,那模样就和赛乃迪一模一样,但是身为男人的王六,现在身体上所遭受的痛苦远比赛乃迪更多。 因为还有无数的利刃,在他身体上飞下一片片带血的肉,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现场,这是一种宣泄,也是他们对于此等祸国之人的惩罚。、 残酷吗? 沈安当然绝的残酷,只是没办法,他现在只能用此等血腥手段,让百姓们将埋藏在心里的罪恶感全部险些出去,而不是一直隐藏咋心中,这样的东西,一旦扎根,日后早晚都是定时炸弹。 有些人在知道错后,会选择改变自己,修改错误,甚至是弥补。 但有些人,则会将这些错误埋藏起来,把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隐匿,因为他们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而这些东西也会成为他们心中的一个芥蒂。 是他们的弱点,也是他们绝对不允许外人触碰的东西。 一旦有一天这个点被爆发出来,就是一场血案。 虽然说这两种情况的出现是五五之数,但眼下沈安已经不敢去拷问人性。 之前所见到的一切,足以让他举手投降,在这些人面前,好像拷问人性,根本就是大聪明的行为。 人群在欢呼,周围的人在呐喊! 虽然这场面叫人心中冰寒,但是也要承认,他们的呼啸,给了隐藏在人群中,皇甫竣手下抓捕的机会。 刚才第一个开口的那个家伙,此刻已经被捕获,还有更多人都在逐步落网。 赛乃迪一共招出了十七个人的名子和相貌,现在他们照本宣科已经抓到了十六人! 唯独剩下一个,还不知所踪。 皇甫竣眉头紧缩的站在生沈安旁边:“我特么就不信了,这个混蛋难道是还能钻到地下不成?” “你别急。” 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沈安这会才特意安抚起他“你看现在周围有那么多人,一时之间有照顾不到的也正常。” “你可千万不能着急。”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稳住。” 沈安现在就担心,等一下要是她不想等了,或者上头的话,会做出一些与之前计划不符的行动。 那样以来,会让他们刚才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形象,出现变化。 “你放心吧。” 拍了他的胸口一下,皇甫竣冷冷的道:“我知道你们能把局面弄成现在这样不容易,我又在那么会破坏呢?” “只是那个人找不到,我心里不安。” 两人正说着,忽然就看人群当中,在欢呼声中多了一点骚动。 “怎么回事!” 两人顺着看过去,只见那边的人群当中有一个光头的女子,正在向外逃窜,而她背后就是皇甫竣的手下,因为人群太过密集,所以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拉开。、 “不好。” 眼见如此,皇甫竣二话不说,顿时冲了过去,本身他的武功就深不可测,连秦俊都要自认不如,所以他去沈安是放心的。 见皇甫竣这边一个登云,跃然而起,直接踏着围观者的肩膀飞了过去,八步赶蝉似的直接闯到那女人身边,抬手就睡一掌,即便距离这么远,沈安还是听到两者撞击时发出的爆裂声音。 女人当时倒地不起,皇甫竣这边还不肯罢手,上去两下,直接把女人的四肢打断。 也几乎时下一秒,他那边却发出一声惊呼——这特么是个什么东西!不是人啊! 不是人?! 那又是什么?! 沈安这会也冲了过去,但是他在经过王六身边的时候,随手抹杀了他,并且吩咐手下人,立刻清场! 第1305章 人皮猴子 按说以皇甫竣的见识,还有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而言,他是不应该在这场景下,发出那样惊呼的。 但是它却没能克制不住自己,沈安相信他的专业性,所以就只有一种解释——那东西的确骇人。 至于为什么要杀了王六,是因为刚才所判寸殛之刑,是围观百姓们愿意看到的,现在正在执行的过程当中。 这边他要是朝廷还没有将王六处死的话,百姓们是不可能散去的。 所以为了避免更大的骚动出现,他只能立刻下杀手,人死了,大家知道没什么好看的,才有可能听从朝廷的命令就地解散。 怎么说呢,沈安的安排,是正确的。 这边王六死了之后,周围的人在被驱逐的时候,就没有表现出什么抗拒来。 加上沈安亲卫队的素养极高,所以很快现场就被肃清,而沈安这会也和皇甫竣、宓珞等人站在一处,凝视着地上被打算四肢的东西,连他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分明刚才看到的是一个光头的女人,但是现在近距离上能看到的,那个女人其实是一个全身毛的鬼东西伪装出来的。 你说那是个穿着人皮的猴子吧,也不太像猴子,因为它的体型已经超过了一遍的大猴子,有没有巨猿那样粗糙,但你要说这是个人,那肯定是不正确的。 “你说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啊。” 皇甫竣也是一直挠头:“不过他这身皮肯定不是自己的,咱们把他的皮扒开看看?” 说着他就要动手,却被沈安拦住:“且慢,我们再看看吧。” 深谙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东西肯定是披着人皮没错,但到底是个什么鬼还不能确定,他现在就担心如果是贸然的将人皮撕开的话,会不会出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在场的这个几个,可偶是朝廷上的关键人物,更是这次对波斯防御反击的主战人员,万事小心,乃是最基本的要求。 皇甫竣也赞成了沈安的提议,然而就在他们正说话的时候,突然之间地上那个被打算四肢的东西的肚子上竟然猛地鼓起一个包来,就在大家都看过去的时候。 突然之间一只尖锐的爪子,从肚子上直接扎叾出来,就在大家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那小爪子直接化作几道黑影冲出,沈安等人下意识地往后躲避的同时,也都做出了反击。 他和皇甫竣一起出手,精准又凶残的将黑影直接打断,其实对于他们而言,黑影的速度也不是太快,而且放在平时也完全没有躲避的必要,所以今天这么做,就是因为它出现的方式,有些骇人而已。、 其实他们在触及到那个黑影的时候,沈安就已经看清楚,原来他们之前的猜测并不错,这东西就是猴子穿着人皮,不过不是一只猴子,而是好几只而已。 但他们俩,然后再加上一个秦俊在内,就可以说得上是大梁最强三战力了。 几只受过训练的猴子,对他们而言自然是不算什么,可宓珞就不行了。 本身他的武功和两外两给相比,就差着好几个层次,再加上暗猴子来的突然,又出场奇诡,更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宓珞的脸上,就被猴子的利爪,抓出几条血痕,连他的右眼一起被拽了出去不说,伤口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快速变黑。 这猴子爪,有毒! “畜生!” 沈安手疾眼快他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就已经去准备给宓珞以保护,但却还是慢了一步,宓珞的眼睛被抓出去之后,那猴子也被沈安一掌打做两段。 “宓珞!” “宓珞!”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宓珞整个人身子一晃竟然直接昏死在地,沈安这边拖住了他的身体,皇甫竣一面吩咐人传军医的同时,还把他身上带着的解毒丹塞进宓珞的嘴里。 这颗解毒丹是他当年研究出来的,效果非常好,可以解开基本上所有的常见毒素,有些就算是不能去根,但肯定能压制毒发的速度,很多时候毒发速度稍微缓慢一点没准就能让对方保命。 生死一线之间! “我们都上当了!” 直到如今,沈安幡然省悟,看来这才是波斯人最后的目的! 之前包括王六的挑拨,赛乃迪被抓住,遭受审讯,一点点给出的供述,还有今天的这一场对峙等等,每一个看似都是对方的目的,热每一个也都只是对方给出的铺垫而已。 波斯人真正要做的,就使用这些受过训练的毒猴子,尽可能地毒杀在场高级官员。 怪不得当时自己说出要让宓珞来对峙的时候,王六会那么自然,怪不无音等人在审讯那赛乃迪的时候,她会做出那样的表现…… 一瞬之间太多的信息,冲击着沈安的脑海,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太敢在继续思考下去。 波斯人为了战胜他们,竟然可以使用如此的手段,且付出那么多代价。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们的残酷和决心吗? 沈安认为,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和皇甫竣的武功超群,基本上波斯人就能达成所愿,一次性将所有开赴战场的主要高级军官,一口吞下。 这太可怕了。 简直就是一个大坑啊,波斯人这是准备一换一的节奏吗? 她想到的,这会皇甫竣也都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只能说他们心里都非常的惊讶。 “你说……”皇甫竣这边刚要开口,正好军医也到了,他们当时停住说话,为军医提供足够安静的空间,让她能安安稳稳的救治宓珞。 沈安对此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宓珞活下去。 很好地活下去。 皇甫竣就主动承担了做坏人的角色,他这边还要求军医,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那些毒素破解,研究出相应的解读药物来,有了今天的经验,他们就要早做准备,谁能保证给那些波斯人,之后就不会故技重施? 把猴子塞进人皮里面,亏他们想的出种丧良心的招数来! 第1306章 有毒 然而皇甫竣心中骂是骂,他也的确要承认,波斯人的想象力。 猴子灵活不说,而且把他们训练之后,塞进人皮的话,就等于是有了武术的面孔和形态,再加上猴子本身和人类相似的一些特点根本令人防不胜防! 沈安这边叫人将猴子尸体,还有人皮什么的全都收拾好,这个东西他们肯定是要好好研究一下的,也好为日后作防备。 另外一点,就是必须要加紧对赛乃迪的审讯,这个女人肯定知道的更多。 至于沈安他们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宓珞身上。 他的安全很重要。 “我真的是……” 沈安现在就很怨恨自己之前没有更多加一些小心,所以才闹出了这样的局面。 皇甫竣则认为,这件事和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 “不管不是你还是我,相信都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再说了,我们在国内根本就没见过类似的手法,所以现在没有一个防备,也是正常的;再说了,如果不是刚才及时出手,我相信夜袭我们现在连救治他的机会也未必有。” 皇甫的态度相当恳切:“左右现在还有一线生机,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能确定,一旦发生意外的话,添加u是为国捐躯的。” “好。” 沈安也不是罗嗦的人,事已至此当然是解决问题为主。 “二位王爷。” 这时候,军医开口了,看着满头白发,苍苍老矣的他,沈安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宿老,这一次我本来就没打算请您随军的,但是也没想到这一次反而多亏了您在。” 宿江山,侍奉过大梁三代帝王的御医领袖,今年虽然已经七十有五了,但是身体还算健朗,精神矍铄,这一次沈安等人出征,他是主动要求随军的。 过去,他也的确每一次朝廷大征,都少不了她的身影,但是这一次说实话沈安是真的不想让他来的。 主要是老爷子年纪太大,如果随军的话,闹出个万一,也是不好。 他这一辈子早就全都奉献给国家了,所以沈安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在老年的时候,好好休息休息,颐养天年的。 前次沈安请他随军,还是因为不得已为之。 宿江山呵呵一笑,摆摆手道:“王爷不必如此看我,老朽自知道自己的天命如何,这一次既然敢随军而来,就是很清楚,自己可以随军而归的。” “好吧。” 沈安不能再说什么了,之后他便问起了宓珞的伤情。 宿江山嘴角微微压下,脸色很是难看:“这件事其实很不好说;二位王爷因该都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出现了变黑的情况,这一点就证明,是烈性毒药,而且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这个毒药,之前老朽是没见过的。” 宿江山虽然是御医,但是他最拿手的却是用毒;不但他家族祖传的手法就是毒学,且成就他现在地位的,也是因为曾经在一次行军的过程当中,他曾用一种特制的毒药,渗透水源之后。 一次性消灭了对方将近两万人的兵力,使得大梁在最关键的战斗上,取得胜利,用毒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已经足够骇人听闻跟的了,但是最可怕的,还是宿江山所用的毒药,在消灭敌人之后,三天之内,不用解药的情况下,又全部消化无形。 完全没有对当地的水源造成长时间的破坏,一般要是用毒的话,即便是加入了解药,水体内部还是会有一些残留的。 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化解干净,但宿江山的毒,只要三天就全部消散于无形。 单凭这一点,他就牛上天了! 这还不算他在宫廷内,真正治病救人的事情,所以说他是御医领袖之一,并不为过。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用毒的行家,却说没见过,可想而知这毒到底有多厉害。 “宿老,您都没见过可还有救人的方法吗?” 沈安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他紧张的看着宿江山那昏聩的双眸,心中担忧不已。 好在最后对方给出的答案,让她松了口气。 “王爷,这个毒虽然我之前没见过,但是看并发的情况看,一些性状倒是也都见过。” “所以老朽觉得,应该可以调配出相应的解药,但是老朽需要时间,和一些特殊的草药才行。” 只要有希望就好! “无论您需要什么样的药材,我们都能提供。”沈安直接吩咐十三过来听用,这一次十三也跟来了,只是一直负责后勤的问题,就很少露面而已。 “你听好了,宿老现在无论需要什么东西,商会那边都要不惜代价的获取。” “明白,老大你放心吧。” 到今天十三和李二狗对他的称呼都没有改变过。 宿江山这边冲十三笑了一下,也不客气的道:“现在要破这种毒,最重要的就是青灵芝,野生的百年以上的青灵芝,但是不要庆云纹的,只有日月问6的才有用。” 十三点点头,小心记下:“我这就去,宿老,您还有什么其他的需求?” “没有。” 宿江山背着手道:“要想解开这种毒素,老朽认为,关键是灵芝的使用,我刚才检查过是伤口了,虽然已经发黑,但是并没有深入更深层次的皮肉当中,也不见有附骨的痕迹。” “所以唯一能解释的,毒素运动的方法就是血脉和灵魂!” 敲黑板,划重点。 中医所谓的灵魂,是一种具象的存在,和平常人意识当中的不可同日而语,并且中医认为的灵魂,也是一个人的主体所在。 治好了灵魂的话,很多病症就会随之消失。 “我明白。” 十三这边急忙就去联络当地的商会分号,沈安则是与他们将宓珞抬近了屋子里面。 根据宿江山的说法,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控制宓珞的伤情而已,他会选择用针灸方式,封闭宓珞的经络,以保证伤情不会继续扩大,但是这样做,也只能坚持最多两个月! 第1307章 想给你一件东西 两个月之后,如果还是没有找到解药,或者是批结他的毒素,则宓珞必死无疑。 “而且这两个月之内,他都会陷入昏睡当中。” 宿江山摇着头,叹息声又沉又重:“说句良心话,我们应当尽快给她解毒的,不然一旦拖得时间太长了,到最后我看就是把毒解开了,宓珞大人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本身长时间的躺卧,就会让人的身体机能,出现不同的变化,尤其是宓珞这样得年纪,病发的情况就会更多也更快。 关键是,那些毒素在他体内的话,停留的时间越长,对于身体的伤害就越大。 “还有他现在这种昏睡的情况,是一种死亡。” 话说到这,宿江山不免又要感叹一声,用他们的话说,这就是灵魂的寂死之局,是被动陷入假死的一种表现,但是别动假死一旦时间过长就会变成真的。 “宓珞大人现在这身毒,那是危险重重,老朽能说的就是自己一定竭尽所能。” 沈安恩了一声,其实现在他也不想追求的太多,只要能够保全宓珞的性命就好。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很多。 宓珞变成这个的德行的话是没办法上战场的,所以前线的指挥局势就要再度出现变化,同时他们这边还要派人在当地保护,照顾宓珞。 这些都是不在之前计划之内的。 “沈安,你过来一下。” 眼看着宓珞的情况暂时稳定下去,皇甫竣拉着沈安走到了外面。 他们两个特意找了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皇甫你要说什么?” 眉头紧锁,皇甫竣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是我觉得宓珞的情况其实不太好,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 “我知道。” 摇摇头,沈安有些低沉:“说真的我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的,但是现在我却控制不住自己。” “无妨。” 皇甫竣完全不当回事:“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但是我与秦俊,还有你手下的人一样,我们都是工具罢了,所以也就没那么多感情。” “宓珞既然要在这里休息救治,前线的事情也不能耽误掉,我看不行的话,我留下你到前面先去主持一下局面。” 沈安摇摇头,要去就要他们两个一起去。 “也好。” 皇甫竣能明白他的用心,既然这一次面对的是一个几乎与大梁相同的庞然大物,沈安就不仅仅是需要人手,他同时还需要在关键时刻,可以有能力与他一起承担责任的人。 这个人不是背锅用的,而是要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作出决定来。 战场上瞬息万变,稍微出现一点延迟,都可能让战局直接进入不可逆的状态。 “我跟你去,到时候就从你我部下中各自挑选两个保护她。” 这个提议,沈安赞成。 但是这并非皇甫竣现在要说的核心。 “沈安,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一次波斯人的准备远比我们之前预料的更多,也更加全面,所以我看没准他们是早就计划好的,相反作为防御一方,是我们准备不足。” “我也这么觉得。” 渐渐的沈安现在对于局势也有了一些新的看法:“好像波斯人这一次的进攻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之后的行动;包括这一次的刺杀,对方的目标准确,直接干脆。” “且手法上,新颖无比,叫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一切都证明他们是处心积虑,而且能够如此了解我们,可见一定是朝廷上还有他们的探子!” 现在这些话,也只有他们两个说出来,才最合适,但同时两人也都因此,而心中惊骇。 到底是他们之前错估了局势,到底是他们之前太过忽视波斯的存在。 “早知道这样的话吗,我就应该提早对他们进行防备。” 沈安并不是说说而已,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当时沈家商会在进行贸易的时候他就因该顺势派人进入波斯了解情况。 “这个不要紧。” 皇甫竣摆摆手:“你或许还不太清楚我这个人,相比于了解对方,我更相信咱们自己的实力,所以要是着纳闷自己的势力足够强大的话,就不必了解外人。” 他的言论,得到了沈安的认可。 “的的确确,攘外必先安内,现在既然是我们内部有问题,就从内部下手。” “现在这件事我们只能交给秦俊办理,甚至还不能马上告诉皇帝。” 皇甫竣也是这么认为,毕竟皇帝那个脾气放在哪,如果让他现在就知道了,那肯定是大刀阔斧的查,至少也要弄出点动静来。到时候就怕这一点细微的动静,也会牵绕到对方,让他们察觉之后直接逃走。 “我们现在要么就是不动手,动手就绝对不能让首犯逃脱。” 两个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 “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你去调动人马,我这边给秦俊写信。”皇甫竣说道。 沈安也觉得,他的安排是正确的。 “看来这一次的战争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难,不过我更喜欢这样的挑战。” “我也一样!” 二人相视一笑,眼神中都燃烧器类熊熊烈焰,饭官府他们现在看到的并不是敌人,而是他们的猎物。 “沈安,这一次我们打败波斯之后,回到皇都,我想给你一件东西,你愿意吗 ?” “什么东西?” 凝视着他,沈安笑了笑,但皇甫竣却要卖个关子:“反正是好东西,我只是现在告诉你而已,并且我相信到时候你也一定会满意的。” “好吧。” 他不肯说,沈安也不是属赖皮缠的,笑笑也就过去了,这是他们修的笑容在此刻显得非常沉重,外敌可怕程度,已经足以让所有人重视起来。 “那这件事就定下来,咱们各自行动去吧。” 两人当时分开行动,就在沈安这边准备下令调兵的时候,却看见无音出现在他的房间之中,且此刻无音的鬼面之下,一股杀气正在攀升。 第1308章 他是个病人 “你,怎么了?” 凝视着他,沈安有点担心他的状态,可无音却摆摆手:“主上,属下没事,只是内那女人气的。、” “什么意思?” 无音不但很少说话,而且从来都是无喜无悲的那种人,现在突然说被影响了心情,由此可见那女人倒也是够厉害的。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他的提问,无音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道:“主上在回答您之前属下还有另外一件事禀告;其实这些波斯人……” 不等他把话说完,这边沈安已经拦住了他。 随即把他之前才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无音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猜想:“没错,属下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特别生气。” 就在刚才的时候,那个叫做赛乃迪的女人,突然在刑具上猛然用力,想要转个圈,可一旦要是被她成功了,只怕那根杆子会直接从他的咽喉之中穿刺出去,结束他的性命。、 “什么!” 一听那女人竟然要寻死,沈安当时警惕起来:“你没有让他得逞把?” “当然没有。” 无音的回答,令人满意:“幸不辱命,属下之前就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对劲,所以在审讯的时候,特意加了一层保保障进去,尤其是上一次您和皇甫王爷来过之后,我更是又在那个女人的身体下方,加了一个横杆,让她不能随便行动,嘴巴里也增加了嚼子。” 嚼子就是一个木头块,然后用绳子勒在嘴巴里,避免犯人会咬舌自尽的。 “很好。” 他的细心,让沈安相当满意:“现在那个女人还活着,所以我想知道更多有关于波斯的消息。” “当然。” 无音信誓旦旦的道:“既然主上这边的麻烦事解决了,属下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动手审讯,不过有一点,主上需要这个女人活着吗?” 看似,这是一句废话,但实际上,无音所认为的活着,是因为她对于死亡的理解不同。 游戏恶人看似活着,但是实际上已经死了,而有些人已经死了,但他仍然还活着。 这样哲学类的问题,无音不喜欢讨论,他对于死亡的认知就是灵魂是否还存在。 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人生存在死亡之中。 沈安琢磨了一下,其实现在卡哪里如果能将赛乃迪知道的一切全部抠出来的话,那么她的死活也并不要紧。 “明白了。” 有他这句话,无音心里有数了。 “主上,这件事我就去做。” “好。” 沈安并没有什么好嘱咐他的,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不过听你的声音好像最近也很疲惫,千万注意祝身体。” “让主上担心了。” 就这一瞬间,无音心中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这也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但是沈安却懂得,他为甚恶魔会这样,毕竟知道他过去曾经的人并不多,可偏偏沈安就是其中一个。 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让沈安格外珍视自己的这个助手。 “无音,你记住我的一句话。” “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跟随我,征战天下。” 这句话显得有些突兀,可是却能听得出沈安的语重心长,而无音也明白,他所以会这么说的原因是什么。 “主上放心吧,属下的病症不要紧,而且属下也听说了,在波斯,有一种特殊的药物,可以治疗我的疾病。” “是什么?!” 闻听此言,沈安不禁大喜,过去他收下无音的时候,就知道她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病症,要是不发病的情况下一些都好与常人无异,可一旦病症发作出来。 无音就会全身上下剧痛无比,五脏六腑更是如同火烧一样。 他之前找过不少名医来看病,但都没有什么效果,开出来的药物虽然有效,可也是治标不治本。 沈安一直都把这件事当作一个心头的隐患,但是那个时候他能告诉无音的只有不要放弃,无音也的确听话,在他的吩咐之下,开始不断地寻找药物和方法治疗自己。 只是之前他却从未说过有什么进展,现在听到他的这番话,沈安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药物,而是长在波斯王宫廷金殿中的一种蘑菇而已。” 蘑菇? 兄弟你和我闹呢? 沈安就想不明白了,蘑菇可以入药他是知道的,但大梁内部几乎是攘括了天下所有的菌类作物,怎么就非得要到国外来找,而且波斯的蘑菇,就会好过大梁吗? “不。” 无音摇摇头,他知道是沈安误解自己了,单说是蘑菇的种类,还有质量当然是大梁的更好。 但是他所说的这种蘑菇却很特殊。 “属下也是在一本书上看过的。” 波斯王的金殿传承到今天已经是几百年岁月了,而且因为当地的一些特点,所以他们的建筑大部分都是土石的,但是哇皇宫里面的金殿上,却有一座木质结构的殿堂,最上面的横木,是用奇楠制作的。 因为楠木本身就是软木,并不适合制作横梁,但是那棵奇楠却因为被雷火灼烧过,所以变得坚硬无比。 而那个蘑菇就是生长在那个奇楠上的。 “主上,属下之前不说并非是瞒着您,而是因为两国之间并未开战,而且民间也还保持通商的关系,再加上这东西本身生长的位置,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得到的,所以属下就不曾提起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是要和波斯人开战,且战斗进行到这样的地步,里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属下才敢把这一切说出来。” 无音是了解沈安的,她只要真心对待一个人的话,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基本上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去做。 所以无音是真的不敢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因为那样也许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不过今天不同。 凝视着他,沈安却只是微微一笑,但马上就不同声色的抬起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嘴巴。 瞬间的冲击力,差点让无音摔倒,但是马上两个人却又对视的笑了起来,格外畅快的笑着。 第1309章 能吃能喝是态度 其实这就是沈安表达自己内心的一种方式,所以要动手,是因为他觉得无音不该这样瞒着自己的。 别看它并非是朝廷之臣,身上还顶着一个沈家私人武装的名头,但实际上他所有做的事情无不是为了朝廷在努力,至少沈安看来他就是无名英雄。 这样的一个人,就一定拥有选择自己生死的权力。 然而他却能为了大义,而坦然的选择死亡,这悲凉慷慨的心气,难道就不该用耳光来庆祝吗? 他倒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但是却让之后知道真相的人们,如何自处? “行了,那个女人我相信还有一些口供没有说出来,交给你了。” “主上放心。” 抱拳拱手,这会无音真的是心情大好:“属下会将它所有的秘密,全部榨干。” “我相信你,我也想你许诺。” 猛然之间沈安的神色变得凝重肃然起来:“我们这一次一定会把那个长在金殿上的狗尿苔,给你摘回来。” 深夜时分!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过去,这会茫茫活活的已经是月上中天。 沈安正在房间中吃完饭,而且他也在等一个人——+皇甫竣! 皇甫竣说是给秦俊写信去了,看似没什么难度,实际上这里面不但要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同时还要能一起表明他们两个人的意思,且用一种为王的方式,告诫秦俊部分他需要做的事情。 无论是内容上,还是词语的斟酌上,都相当耗费力气。 幸亏这也就是皇甫竣,学识渊博,文辞出众,又特别熟悉朝廷上的办事方法,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事情前部敲定下来,因为他要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 这封书信就必定要通过正当渠道送入皇宫之内,如此就需要再附一篇送给皇帝的书信,才能不受人怀疑。 给秦俊的书信不好写,但是要送给皇帝的,就更费劲了。 就算是皇甫竣在处理完这些时候,脑细胞也不知道有多少牺牲在冲锋的路上。 “我可要好好补充一下。” 看着桌子上的烤羊,皇甫竣别提多高兴了:“沈安你应该谢谢我的,不然让你来写这些东西,我相信你肯定比我还要难受的多。” “那是自然。” 微微一笑,沈安并不否认这一切:“我虽然也是提笔出身,但是你让我来出处置这些东西,还不如杀了我舒服。” “这么多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写公文。” “所以我帮了你。” 皇甫竣一副你吃了我人情的样子:“沈安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不应该是明天吗? 皱了皱眉,皇甫竣就不是很理解,分明现在战场上的局势,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变化,而且黄迁和于廉,也并不能支撑太久,时间那么宝贵,为什么还要浪费呢? 对于他的不理解,沈安其实早有准备。 “反正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别忘了现在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置。” “你是说那个猴子?!” 皇甫竣一想到那人皮当中的猴子,脑袋就疼的不行,到不是害怕那个东西,实在是太恶心了一点。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猴子从人皮当中钻出来的时候,混身上下都湿乎乎的,可见那人皮是活着的时候从身上扒下来的。 然后趁着弹性还好的时候,就把这些猴子塞了进去。 正因为如此,才能特别的贴合。 “唉,真不知道波斯人还有什么其他诡绝的手段。”皇甫竣想到那些,也没有什么吃羊的胃口了:“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想出来这么操蛋的手段。” “我觉得应该称之为高明。” 虽然是敌人的手段,但沈安对此还是不乏褒义的称赞:“我们现在都想不到这些东西,他们却已经开始利用了。” “难道不是说他们更不是人一点?” 皇甫竣耸着肩膀道:“如果我们也和他们一样阴损的话,我相信这些手法,早就想到了。” “我国如此地大物博,也一定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说这些就没意思了。”沈安不想听他在这吹牛,关键就是现在把饭吃完,然后去看看那些鬼东西,试试能不能找到一些端倪。 “你还吃得下去:” 皇甫竣这就有点佩服他了,他自认为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人,可是向前些东西来还是有些反胃,再看沈安这会,手里抓着一条酥脆流油的大羊腿,一口口的往下啃,别提多香了。 “为什么吃不下?” 他的反应在沈安看,才有些不正常:“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这样的人,不是都从地狱里滚过来的,还有什么是你不能接受的?” “当然有。” 清了一下嗓子,皇甫竣这会摆出了他皇族的姿态:“当初那样忍受,是因为我要活下去,也要完成皇兄对我的祈愿,但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那么做了。” “一切的一切早就改变,我自然也不能还是和过去一个德行。” 然而话是这么说,可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缓过来了,就说话的功夫,直接抢了一条大羊腿在手里,也和沈安一样,狠狠的啃了起来。 这就不禁要问了,大哥你刚才不是还吃不下吗? “吃是的确吃不下的,可要是不吃,难道你沈王爷不会瞧不起我?” 皇甫竣又狠狠啃了一口:“再说,这世界上谁的肚子饿,只有自己知道,把你的孜然给我一些。” “行,看来我们两个越来越和手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着一只烤羊使劲,开始还觉得挺大的烤羊,没一会的功夫就被他们两个消耗殆尽了,剩下一点点肉的骨头,也被二人用小刀子剐的干干净净。 看看地上的骨架,再瞧瞧依旧红暗的炭火,皇甫竣眼中不免多了几分冷峻:“既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发好了;老子倒是要看看那些猴子和人皮,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沈安点点头,这边用皂荚洗干净受手上的油脂,两人并肩而去,目的地就在距离此处不远,一个被重重把守的房间中。 第1310章 狗皮人,人皮猴 人皮! 猴子! 请问这两者应当如何组合? 凝视着地上摆放的那些鬼东西,沈安与皇甫竣脸上,都阴沉的好似冰块一样。 在地面上,有一张肚子被撑破的人皮,看高矮程度以及肌肤的质感,应该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孩,不会超过二十岁。 同时在人皮内部的血肉形态上可以断定,这一定是活着时候剥下来的。 “你能确定吗?” 皇甫竣冲一旁的军医王来贵问道。 扫了一把下巴上的黑胡子,王来贵肯定的点了点头:“二位王爷,我王来贵就是吃这碗饭的,难道还有看错的时候?别忘了,他们可是都叫我一声王老鬼啊!” 同样作为御医,随行为军医的他,身份地位上的确不如宿江山那样凌人傲气,但是也绝不是寻常人可以企及的。 王来贵绰号王老鬼,是宫廷当中专门负责红伤的御医,同时也曾经是刑部内,最大的尸检官。 经过他手里检查过的尸体,至少也有一千多人。 丰富的经验和高超的技术,造就了现在的他,一个尸检一千五百三十二次,都不曾出现过半点错误,或者遗漏的成绩。 “您二位也不用这么看着我,估计您们也都猜到了吧?” 眯着眼睛一笑,王来贵借着旁边的烛火,点了一袋烟抽。 沈安并没有欺骗她,很干脆就点头了:“没错,我们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猜测归猜测,最后能定论才是最重要的。” “王爷,您二位这么说,我老王倒是挺高兴的。” 要是常在宫廷的人都知道,他王来贵的性格,最喜欢就是受人恭维,你说的越好听,他就越是卖力气。 果不其然,沈安才开口,王来贵就上来那股劲了。 端着烟袋来到人皮旁边,王来贵蹲下身子,把腹部的创口给撑开了,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一团暗红:“瞧见了吗,这就是最好的证据,看看这人皮里面的组织,那些微微发白的就是皮下脂肪如果不是全新的人皮,这些脂肪是会风干的。” “而且因为脂肪油性的关系,你们看看这上面的猴子毛是摘不下去的。” 沈安点点头,他已经亲眼得见了,但是还有问题:“那些猴子一共是五只,藏在人皮里面就能合作得那么好?而且一点都不会出现不自然的曲折吗?” “这个我不知道。” 王来贵摇摇头。虽然很诚实,但他却又马上给自己找补道:“但是我却知道这种方法。” “沈王爷,您才是曾经在江湖上走过的,所以我想问问您,知道狗皮人,猴子皮人的故事吗?” 提起这个,沈安不禁眉头紧锁,背后的汗毛也竖起来了,但这并非是因为害怕,一切都源自于他内心的愤恨。 就王来贵说的那些东西,他的确知道。 所谓狗皮人,猴皮人,其实都是一种东西。大部分出自江湖术士,和一些心术不正的要饭花子,以及卖艺人的手中,就是她们会偷盗诱拐一些七八岁的孩子,或者更大一点的。 然后带走孩子之后,就回到窝点,用迷药把孩子迷晕之后,直接放在药水当中烫,等到烫伤之后,皮肤都起水泡了之后,再把孩子拿出来,用铁刷子把外面的皮肤全都刷下去。 之后装在一个也是新剥的手皮里面,之后使用秘药灌进去,再重新缝合,要是成功的话,等两者的皮肤能够重合在一起,就算是成功了。 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带着被装好的狗皮人,或者是猴皮人去卖艺。 因为兽皮的内部是人的关系,所以训练起来会更简单,当然在此之前那个孩子已经被毒哑了,根本不能说话,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就是模仿的狗叫什么的。 而那些人会不会逃跑呢,其实不会的。 一方面是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逃跑的欲望,毕竟训练的过程当中,是需要使用很多手段的。另外一点就是最关键的,虽然人和兽皮之间已经开始相互融合了。 但是疼痛却不会减少,所以要是没有他们的秘制药物的话,都能把人疼得生不如死,而且还不会危及到生命。 那种折磨,足以摧毁任何人的信念。 “我明白了。” 脸色冰寒的沈安说道:“你得意思是,这个东西与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差不多。” 王来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们看那些猴子身上不是还有皮吗,所以我估计就是训练过之后,直接塞进去的,这样虽然不够完整,但但他们估计就把这个东西当作一次性的工具使用,到时候死了也就死了,成了之后,这些猴子也就自由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之后被发现?”皇甫竣道:“还是说这些猴子可以一直学人的样子,就那么生活下去?” 怎没想,他都觉得没可能,而且要真是和他猜测的一样,那只怕是庞大的波斯之内,就已经养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 话说出口,皇甫竣就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的脑洞,可能出了问题,这也太大了一点吧? 王来贵当然也觉得,是他想多了。 “王爷,其实想想看是不会出现那种事情的;要是臣下猜错的话,人皮西安在是新鲜的但是之后随着时间的变化,就会慢慢干枯,甚至是抽吧起来。” “到时候里面的猴子我看不是逃出去了,就是被活后憋死,反正不可能一直这样下……”他的话才说到这,而皇甫竣和沈安就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之后,直接跑了出去。 瞧着两人小时的样子,王来贵不禁要问,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实际上,却正好相反。 他的话非但没错,而且还给两人提醒了。 对啊! 现在那些猴子使用的可是新鲜人皮,一般而人皮被剥下来之后,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开始出现收缩,时间越长自然收缩的越厉害,不自然的地方,和纰漏也就越多。 现在他们能看到的人皮,此刻竟还都是新鲜的,所以只能说明一点——制作人皮猴子的,就肯定还在附近! 第1311章 又一种猜测 抓错人了?! 不! 这特么就是个坑! “可恨的波斯人!” 深吸口气,皇甫竣有一个想法,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人逃走! “我们去看看那个女人。” “等等。” 沈安一把拉住了他:“现在去看那个女人也来不及了,就算她现在什么都招供,担有又什么用?要抓人我们需要时间,让他招工我们也需要时间。” “现在还不如立刻将当地全部封死!” “对!” 皇甫竣非常赞成他的想法,从来都是他玩人,这次可倒好,他竟然连续中了波斯人的两个圈套,这说出有多丢人啊! “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要赶紧去安排。” 沈安说着,直接让王来贵处置好那些猴子的尸体:“还有这个人皮,你都留下,我想看看抓到那人之后,他会有什么说法,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看看,她是怎么做的。” “好!” 王来贵也痛快:“二位王爷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沈安和皇甫竣半刻钟也不耽误,起身就走。 等到他们在再度现身的时候,面前已经站定了八个人。 其中四个,是沈安的部下,四个是皇甫竣的手下。 “你们听清楚了。” 沈安知道这八个人中除了有他们卫队的负责人之外,还有专门做秘密事情的部下,都是他们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现在立刻派出队伍去,将周围方圆二十里全部封锁。” “另外还要调派当地的军队,把其余部分全部团团包围,没有我们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出入。” “包括军队也是一样,到达目的地之后,就不许他们随便行动。” 沈安声色俱厉一旁皇甫竣更是眼眉都一跳一跳的:“违令者立刻诛杀,而那些军队中若是有不听话的,一切按照叛国论处!” “是!” 众人应了一声之后,有六个人快步而去,他们都是护卫队的领袖,这回要去安排布防和传信的事情,而剩下两个,分别是无音部下的罗明,还有皇甫竣手下的小三子。 别看这两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 从他们能被派遣过来。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就看得出来。 刚才派遣出去的那些人,是为了布防,亡羊补牢的,而这两位的任务就梗关键一些——抓人! 虽然现在沈安他们还有诸多的不确定因素,但是也不能一直等待下去。 在他和皇甫竣的分析当中,存在几种特殊的情况,比如赛乃迪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人员,也在从事着相同的事情,且不再他的管束范围之内。 或者是,她已经招出了对方的所在,只是她没见过对方,或者是他就知道那么多,也尚未可知。 至于赛乃迪还在故意隐瞒,这一点在沈安等人看来也许是最没可能的,因为无音的手段,连铁石都能问出话来,更别提是一个女人了。 综上所述,这些可能的出现,就注定了沈安与皇甫竣一定要提前做些准备,且绝对不可以就这么一直等待下新,因为那样做或许错国很多东西。 可能现在他们就已经错过很多了。 尤其是一想到对方可能已经出逃,沈安心中就特别不安。 “现在时间紧迫,所以你们两个也不要闲着,这u但时间就带人赶紧在外面搜寻,但凡是发现可疑人员,就全部带回来,记住了吗?” 现在这时候,还管什么道理,抓到对方才是正经事。 “王爷放心!” 这两人也都是老练选手了,这边应承之后,转身就走。 等到房间里面再没有其它人的时候,沈安忽然叹了口气,而且他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这就让皇甫竣特别不理解了。 分明眼下他们已经被敌人给戏耍的和猴子一样了,怎么沈安还能笑得出来? 到底是他没心没肺啊,还是说其心中另有别的打算? 显然,结果自然是后者。 “皇甫你想一下看,这一次即便是他们真的逃走了,但是经过这件事之后,我相信他们如果还想故技重施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皇甫竣点点头,这些他也想到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要小心才是。 “抓到那个人我们才能真正了解这些东西,到时候也好更好的预防不是吗?” “你这话说的没错。” 沈安微微一笑,“但是你想先看,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敌人是不是也能想得到?” “自然。” 瞬间,皇甫竣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们如果也能想到的话,所以就会将计就计,日后再来一次类似的刺杀?” “对!” 而且沈安还特别自信,相信到时候那个目标,也会直接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这一次因为王六的存在,使得我们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敌人如果想到动手的话,那自然就是挑选我们下手。” “也只只有我们更合适。” 微微一笑,沈安道出了他的下一步计划,前面那些i兴师动众自然是真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找到对方,但是现在根据波斯人的态度和做事方法看来,他们很多来参与这件事的本身都是死士。 那么这群人就是不怕死的,所以他们现在桃皮被抓,根本就并非是出自真心,而是在计划另外一场刺杀行动。 皇甫竣就不得不佩服沈安的脑子了,他竟然可以考虑到这么多。 但这还远远没有讲完。 沈安继续说道:“所以现在我们要考虑两点,这一次的刺杀本身是不是就在钓鱼;他们要让我等将注意力都放在那些人皮猴子上,然后再采取其他的方式进行刺杀。” 或者到时候他们可以利用这些东西来吸引注意力。 亦或者……沈安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人皮猴子在不会出现了,而波斯人这样做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让他们惶惶而不可终日。这样自然也是破坏战争的一种方式,且相对柔和。 “用心何其毒也!” 皇甫竣一句出口,沈安当时把眼睛瞪老大,还以为他要骂一句的呢,却不想竟然甩出一句文辞来,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皇甫竣吗“沈安表示怀疑! 第1312章 不得已点头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 脸色冷清的皇甫竣,这会甩开胳膊道:“我只是觉得不管你所说的那一种可能,都能看出对方的歹毒来,但是他们一旦真的如此做了。” “至少这一次我军所参战的高级将领都必然受到影响。” “所以我们要解决这件事之后,再走。” 深吸口气,沈安这边从怀里掏出了她的印信来:“我叫人把这个东西给黄迁他们送去;让他们在前线多坚持两天吧。” “也好。” 皇甫竣点点头,看来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但是说心里话虽然沈安这么讲,但是在心里他也的的确确很担心前线的情况。 但! 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包括黄迁和于廉在内,二人之前刚到前线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甚至还担心长州的防线会不会在他们手中的时候被敌人攻破。 但! 事实证明,他们好像有点想错了。 因为来到i长州之后,波斯人到今天为止竟然都没有发动进攻,并且他们可以监视到波斯人的行动,虽然他们每天都会排列军队,但也并不前进,只是在他们的营地之中绕几圈而已。 就像是驴拉磨一样。 这个就叫人很是不能理解。 “我看这些波斯人,现在的动向如此诡异,应当是在设计更重大的行动。”端着一杯茶,黄迁有些发青的脸上,满是疲惫,但却又十分矍铄。 “黄大人,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敌人这样做的目的,本不是要行动,而是困扰i我们而已。”于廉认为这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因为自从他们当日来到边界之后,波斯人就一直都在这样折腾去,且不分昼夜。 虽然他们每一次都是虚张声势,但大梁方面却要小心谨慎地应对,准备。 将士们的确因此变得很是疲惫,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之前的准备全部白费。 这就叫人很难受了。 “一方面士我担心将士们被群家伙弄得精神不济,也担心长此以往下去,将士们一旦养成了习惯的话,会逐渐放松警惕。” 如果要是日后有一天,他们不再这么瞎折腾了,而是趁机一口气冲杀过来。那么准备不足,或者是警惕不足的大梁士兵,还呢个抵抗住他们的进攻吗? 也许凭这些坚固的城墙,他们可以承受这一切。 但是在这背后又会引发什么? 是损耗! 作为久经战阵的人,他非常清楚,要攻破一座城,或者是打破边防的最难的时候就是在一开始采用的攻击,只要城墙上,没有被他们攻破的口子,对方就很难有进展。 可是一旦出现巨大损耗,或者是因此而出现纰漏的话,那怕是可以抵御他们的进攻,可是最后仍然还是会落入下风。 因为那一刻就开始,在敌人心中面前的城池,就不再是难以攻破的地方。 “我明白。” 就像当初废太子作乱的时候,他黄迁带兵作战一样,这些程序他也都明白,所以现在他就琢磨着是不是要主动进攻一下。 “我们虽然是要保住这边边境线的安全,不被敌人冲破。”咋了口茶,黄迁道:“但是我们也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小心翼翼的做事;哪怕是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而给王爷、宓珞他们留下一些问题,也是咱们的罪过啊。” 正所谓静极思动,黄迁琢磨着是不是他们也该出手,给对方一个番天印了。 多日来的折磨,让很多将士们的心气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高涨,仅仅是这一条,就必须解决。 “我看可以。” 凝视着战略图上,于廉赞同了他的想法,但是有一条,就是出兵可以,但是人数一定不可超过千人,并且不能携带任何火器。 他担心要是有火器流出的话,到时候被波斯人拿走,回去仿照就麻烦了。 原本现在的波斯人已经在使用火器,虽然威力不不济,但发展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火器外流,而让他们造出一大堆仿品来,不要说是高仿a货,就是最垃圾的产品,恐怕也会让波斯人的实力翻倍。 那样才是真的麻烦。 所以这一条黄迁是认同的,但不能超过千人的数目,就有些操蛋了点。 保守不是错,但过于保守,就显得有点der了、 “于将军,敌人数量远在我们之上,现在大军还在陆续进入指定位置,我们需要时间的。” “但人数上的差距已经得以弥补。” 所以他想着是不是要派遣个更多的人出去;要知道现在的敌我规模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会战地初期阶段,只用千人以下地队伍恐怕很难能够起到作用。 “但是千人以上地队伍,不但行动目标大,同时在武器配置上,如果缺少火器的话,他们的战法就会出现空挡。” 于廉是担心敌人会在这个空档期,对他们发动冲击。 寻常人自然是看不出来那短暂地空挡在什么地方,但是波斯人地将领必然也是久经战阵地,他们毫不怀疑对方的经验。 所以于廉认为不能冒险。 “将军的话所言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不用大队的话,至少也要几千人才行。”黄迁说着,指了指地图上现在波斯人驻兵地位置,他就看中了一处叫做魔岩沙地地方,这里也是绘图上,卡琉斯地主力部队所在。 要是可以一举偷袭此地的话,那么一定可以给波斯人造成前所未有的冲击。 “我不要求胜利,但求可以让敌人的力量被削弱,同时还要因为我们得行为,而时期不敢轻易行动,只能继续采用和平的对峙方式,等待王爷到来后,就可以可。”长嘘几口,黄迁就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你我一文一五,在朝廷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恶角色,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吧?” 你都这么讲了,还让兄弟说什么? 于廉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他的话,这这家伙怕不是都要把兄弟情搬出来用了。 真是那样的话,不但大家都尴尬,而且他也会瞬间陷入被动之中,毕竟在这样的准绝杀背后,就是黄迁可以直接逆转局势的王牌大招——权势压人! 第1313章 暗哨、暗处 于廉和黄迁也是共事多年,彼此之间还是十分了解的。 “行了,既然你都这么说,我要是再拒绝你的话,肯定你也不会答应的不是吗?” 无奈一笑,于廉现在就只能提出最后一个要求了,他希望这一次必须要挑选一个可靠的将军才行,然而黄迁的回答,却依旧让他震撼不已。 黄迁道:“你所谓的将领不知道是谁,可有什么推荐的吗?” 于廉摇摇头,再长州这边的将官虽然都是通过枢密院委派的,具体到每个人他都知道,但是很可惜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个与他配合过的。 要是放在平时,于廉肯定能轻易上手,并且从这些人中找到最适合自己战法的人。 但是这一次,他却要畏首畏尾了,因为他们输不起。 哪怕是出现一点意外,让这支队伍覆灭,也是他不能承担的。 “我不了解长州的局势,所以不能乱说。” “但是我心里却有人选了。” 微微一笑,黄迁相当自信的眼神,让于廉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是要自己上阵吧?” ‘难道不行吗?“ 放下杯子,黄迁的脸上带着决绝:“本身这一次沿途之上就有我的很多故旧之人,王爷的本意是让我来审查他们一下,但是现在既然赶到这里了,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说真的,黄迁其实心里很清楚,就是这一路过来,他的那些学生中到底有多少是在诚心实意给朝廷办事的,清如水明如镜,又有多少人是一面工作,一面贪墨他心里全都知道。 本意这一次结束之后,他是打算好好收拾这帮家伙一番,以便于保全众人的性命。 因为一旦要是这些事情转移到沈安手中,那事情就很麻烦了。 要是早几年黄迁肯定会对这些人毫不留情,但是现在随着年纪的增长,也让他的心肠变软了,而且愿意给人一个机会。 “所以我才会选择这么做,毕竟要是因此我回不来了,我也觉得他们能够幡然醒悟。” “你这是在用命,博他们的命是不是!” 于廉又不是个瓜,他的话谁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一把拉住黄迁的胳膊,于廉不禁骂道:“我特么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种公私混淆的人!我知道你这是一心为公,但是你却非要夹杂一部分堆学生们的感情进去!” “你是混蛋!” “也许是,也许不是。”微微的叹息,黄迁脸上浮出一抹微笑:“左右我已经决定了,而且你知道的,自己没办法动摇我的内心。” “是!” 于廉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没办法让你改变想法,但是黄迁,你觉得要是我不让你去,你有机会吗?” “现在这地方只有咱们两个人,我要是扣住你的话,你能走的了?” 一瞬之间黄迁有点懵,但是却马上就笑出声来。 “老弟,其实咱们两个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你也不必这么说,我也不会那么做,好吗?” 吁了一声,黄迁给她倒了一杯茶,于廉接过去之后正打算喝的时候,就看有人闯入进来,看衣着打扮就知道必然是沈安的部下。 老板的私人卫队他们岂能不认识。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查验过对方的身份证明之后,于廉才问道:“是王爷有什么新命令了吗?” “正是。” 那人说着将沈安的话,全部复述出来:“因为这件事,所以王爷骄命我将印信带来,希望您二位可以多坚守几天,等到他那边的事情解决之后,在做行动。” “那王爷知道这边的情况吗?”黄迁急忙问道。 那人摁了一声:“二位大人的书信,王爷全部看过,也吩咐在下,叮嘱您二位,在他们没有达到之前,千万采取完全的防守态势。” “绝不行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 听到这四个字,黄迁心中不免一颤,看来沈安这是早就猜到了他会做什么,不得不说,王爷就是王爷,的确狠辣啊。 就人家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呢,分明只是靠一些文字,就能把事情全都给你摸索的明明白白。 就冲这一点,他们就必须服!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转告王爷,就说我黄迁遵守他的命令。” “是!” 那人应了一声起身就走,因为沈安那边还需要人手,而这会看得出来于廉也松了口气,正打算喝口茶的时候,他的茶杯却叫黄迁给打掉了。 被子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而里面的茶水竟然冒出了一阵白沫。 “你!” 于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虽然他确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但是这下药,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于廉,这里面装着的都是迷药啊。” 黄迁叹了口气,正向告诉他自己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却被于廉直接打断。 “行了,你还不就是怕我;拦着你吗,无所谓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但是我现在想知道的不是这些,而是你怎么把药放进去的,我就没看到i你有什么行动啊。” 对方完全得信任,让黄迁心中很是感动,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其实也简单,这不过是京兆府问案时候的小机巧而已。 “我就是在倒茶的时候,把药粉放进去的。” “就那么一瞬间?!”于廉还是有点震惊,这手法都他么赶上变戏法的了。 而黄迁却笑眯眯地告诉他,这本来就是变戏法教给他们的,只不过变戏法是用这种手段来养家糊口,而京兆府当时确实用这种手段升堂问案的。 “可想而知,当初你们到底是做了多少冤假错案。” 于廉长出口i去,那是也没当回事,左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她心里很高兴,至少知道黄迁不会去冒险,同时也因为沈安那边带来得消息,让他的心里多了几分安稳。 “现在既然王爷那边查出了此等事情我看咱们也应当小心一些,加多防务问题,免得被人刺杀。” 黄迁赞成他的说法:“但是我们这些岗哨已经足够多,所以要增加也只能在暗处而已。” 第1314章 难,真的难 一旦要是人员太多了,不但不方便,而且也是真特么丢人! 堂堂大梁两大枢密院的主力者,竟然会被可能出现的刺客,吓得恨不得把自己包起来,这要是传出去可是对他们的英名有影响。 但是如果使用暗哨的话,也并非容易的事情。 于廉觉得就他他们现在的情况看,连长州后方都已经出现了敌人,所所以他们作为要冲的前线肯定也有人渗透了。 但到底是谁,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部署暗哨的时候,我觉得应当从咱们带来的人中挑选。”于廉的提议很好但问题是深谙便也说得清楚,现在朝廷上也有了对方的同伙。 那么他们手下的人中难道就没可能存在一些被收买的人? “你别两头堵啊。” 看他说起了磨盘话,黄迁急忙道:“那要是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谁都不能相信了?真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怎么用兵?” 这倒也是。 沉默了一下,于廉觉得自己刚才是草率了。 但黄迁下面的一番话,倒是给他重新带来了一个解决的问题的新角度。 “你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我与其担心这些为什么不索性大大方方的呢?” “大大方方?” 于廉优先意外他的说法,难道是现在他们很小气吗? “当然不。” 黄迁伸出一根手指来摇了摇:“我的意思是,咱们也不必挑选什么人,就随便在当地的队伍中,找些人冲淡暗哨好了,反正如果不是敌人,自然最好。” “那要是敌人怎么办?” 暗哨暗哨,说的却很清楚,就是见不得人的哨位,如果真是敌人的话,怕不是这些家伙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暗中出手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 黄迁信誓旦旦地看着他:“这才是我真正的计划。”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迁特意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在确定没有人之后,他才娓娓道来。 因为刚才那个侍卫的说法,让他意识到了一些情况,那就是波斯人现在做法,固然是为了能够消耗军队的士气和力量,但也不排除他们这样做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制造混淆。 为已经潜入大梁内部的谍报人员争取时间。 “你想想看,这些孙子既然可以动手刺杀王爷的话,是不是他们肯定做足了准备?” “如果只有一群刺客,我觉得就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了,他们肯定已经猜到了,一次刺杀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他们之后还有第二个准备、第三个准备。” “甚至更多!” 对于这些人是否会采取同样的方法进行刺杀,黄迁无法判断,但是有一条这些人的存在,如果不能执行成功的话,他们就会变成牺牲品。 但是又有谁愿意做这个牺牲品呢? “所以我断言这些人必然会采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对我们,以及王爷他们进行刺杀。” “所以我想咱们不如放弃防备。” 于廉明白了,这家伙怕不是要用自己地安全,去吸引那些此刻的目光,如果成功的话,可以减少沈安的压力,即便是失败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不得不说,他这是个办法,但于廉就想不明白了,为啥他现在的策略,总是这种鱼死网破形式的呢? 换一种大家都安全的方式,难道不香吗? 可是看黄迁现在的样子,他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做,不过黄大人,有一句话我要说清楚。” 于廉知道他这策略的危险性,所以决定必须让黄迁将指挥权分一半给他。 “平日行使权利的时候我们一起用,只要一份就可以,但是一旦对方出现意外的话也不至于让这边的指挥体制崩溃。” 凝视着她,黄迁半晌没有说话,但是却有立刻笑出声来。 “很好很好。” “这才是我知道的于将军,直来直去的。” 说着黄迁与各自将兵符取下一半给对方。 “那么现在我们就去挑选暗哨的成员吧。” 两人此刻相视一笑,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决定所带来的沉重压力一击成功过之后的巨大收益。 其实说的直白一点,其实黄迁的手段就是在牵驴而已。 用他们自己作为诱饵吸吸引那些刺客的注意力,抓到一个的话,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上钩,而且既然内部存在敌人,那么他们的一举一动没准就都会被波斯人掌握。 他们自然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去,牵制卡琉斯,或者是将计就计,再另外采取其他的方式对敌人。 这样一来细小的变化,就让局势变得丰富起来。 挑选暗哨,其实本来是件相当严肃的事情,但是在黄迁和于廉商量之后就变得简单多了,几乎是和闹着玩差不多。 泥锅泥碗,你滚蛋,选中就做王八蛋。 如此儿戏的方法,对于当地的军队而言也是一种挑战,但也的确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往往有些时候他,太正经了反而没用,能在关键的时候出其不意,出人意料才是真的狠。 黄迁这次就算是把此等手段,玩绝了。 但是最绝的人,不是他们,还是在皇都的秦俊。 千里飞鹰,朝夕闪电。 皇甫竣的书信此刻已经出现在他是手中,并且秦俊也全部仔细看过了上面的内容,怎么说呢,就很尴尬。 朝廷上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三个其实脸上都没有光。 但是好在现在已经发现了苗头,就不至于让他们在这之后,依旧被蒙在鼓里。 前线打仗固然是十分辛苦的,然而秦俊现在得到的配合任务也不轻松,关键是朝廷上那么多的大臣,他不知道要从谁下手,尤其是根据沈安与皇甫竣的判断,这一次参与期间的人,要么就是朝廷上的顶层官员们,要么就是那些勉强有资格站在朝堂上的人。 嗯,就说了,又好像没说一样。 能够在朝堂上站立的本身就已经是官员的天花板了,所以他们既可以是最高,也可以是最低,到底要如何分辨,可是找不到相应的对比参照啊,难,是真的难! 第1315章 秦俊的女人 秦俊坐在这里愁眉苦脸的,但是介于他的威严,倒是没有人敢过来和他说上几句话,宽宽心。 毕竟大家都知道的,现在他这个情绪,稍微有一点不顺心的地方就会直接爆炸。 按照他们的规矩,秦俊是可以随便善人的,不管是谁,只要得罪了他,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对方除掉。 就是这么牛!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这个时候就看一个女子偏翩然的走了过来,款动莲足,身形如摇曳的柳枝一样,别提多妖艳了。 而这个女子,就是秦俊的夫人! 没错! 他已经有夫人了,别看他是个太监的,但依旧可以成婚,只是他没有大操大办而已,且这件事及也得到了皇帝的批准。 就很神奇! 但实际上,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不要说是秦俊这样的身份,就是一般的小太监都有在宫中的对食,更何况秦俊这样的人? 当然了,他过去也是没有这类打算的,不然早就混到媳妇了,现在的这个女人,其实对于他而言也是一场意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子。 要说是缘分吧,秦俊还有些不太甘心,把一切都归结在这两个字上,但要不是缘分的话,怎么说他也不会相信。 ”素儿,是你来了吧?“ 只要听听脚步声,秦俊就知道来人是谁。 素儿微微一笑将一壶酒放在他身边:“我就知道大人一定会知道我来了。” 为他倒了一杯酒,素儿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是不是朝廷上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秦俊摇摇头,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他从来不说:“以后你不要再问我了。” “知道了。” 素儿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反而好像还很享受他如此严厉的模样:“大人,今晚回家吗,我想让您陪陪我。” 秦俊的家,在很多地方都有,但现在他们居住的就是皇宫之内那套独立的宅院。 “不行。” 想想沈安变得事情,秦俊知道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的:“还是要让你自己在家待几天,我手头有些事情要做;对了,你怎么到这来了?” “因为奴婢想念您啊。” 素儿说着,轻轻的吻在了秦俊的嘴唇上,那一刻的触碰柔软又叫人想入非非。 但秦俊所想的却不是男女之事,而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秦俊是个太监注定了他没有能力去做那种事情,虽然皇宫内的御医们也说过,其实有办法可以让他恢复,而且皇帝也准许了。 但秦俊却坚持不要那样做,至于这个素儿吗,其实和他也差不多,是个天生不能同房的石头。 他们两个相遇在皇宫,但素儿不是宫女,也不是什么秀女歌姬,实际上她本身也是一个女官。 专管宫内兵器存放的女官。 按说这都是男人的工作,但素儿却用自己强悍的武力,从众多人之中脱颖而出,要说秦俊与她结合,这的确是个关键点。 “我没有时间。” 秦俊的拒绝很冷漠,但素儿却享受不已:“那好吧,既然是这样的话,女婢就不打扰大人了;晚上奴婢会送人参汤过来。” 来了又去,素儿就像是一阵风一样。 弄得秦俊心中轻松了很多,也是因为他的一句话,给了秦俊一些新的思路。 不是要查这件事吗? 还要秘密的查? 那好,既然是秘密,索性就让她不再是秘密,那么自己岂非不就可以随便行动了? 微微一笑,秦俊这边当时下令,要求其部下的人员,向朝廷上所有大臣,以及皇宫内外的宫女、太监,还有其他人员等等,索要登记。 这个的确是他们的日常任务,但一年只进行两次,算是统筹。 上一次进行是在春天的时候,按照规矩应当在入秋之后再来,但是现在没办法就只能提前了。 至于这种反常的事情,总是需要一个理由吗? 不! 他们不需要! 秦俊想过了,要是这样合理的行为还给出解释的话,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莫不如这一次就直接一点,混横一点,可能还不会叫人觉得不对劲。 想到这,秦俊已经开始吩咐下去,当然对手下他也没有直接道明目的,先让他们把所有的人的登记都收集全了,之后送到枢密院之后,再做决定就好。 御书房内。 皇甫胤善刚刚用过晚饭,此刻正在同两名大臣,讨论着有关于对波斯作战的事情。 虽然这是两个生面孔的,但是从二人的穿着打扮上不难看出,这么年轻就已经是朝廷的四品官员了,那么日后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不要以为四品很小,实际上对于他们而言已经相当难以企及。 这不知道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 “蒋光、毛旭你们两个说的朕以为,是有可能的。” 皇帝首先肯定了他们两个的提议,之后才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按照你们说的,现在既然前线还处于防守阶段,那么我们就要和波斯人和谈吗?” 这两个家伙今天递交牌子,进宫面圣,刚刚已经阐述过他们的想法了。 在他们看来,这一次大梁和波斯之间的战斗虽然是波斯人挑起来的,但是眼下战争并不顺利,且大梁本身还没有损失太多,所以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解决问题——和谈! 如果要是按照一般的说法,他们两个这套理论,已经足够把全家人都搜送上断头台的。 然而架不住这两个家伙别有心计,他们采取了一个全新的切入点——时间! 因为按照常规作战的经验看来,大梁军队的强悍实力,开头就能直接横推敌方阵营,即便不是给他们团灭,但好歹也能无伤拿个一血什么的,但是现在虽然一血拿到了,可是大梁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就证明了波斯人的确不好对付。 这还是他们远征在外的前提下,所以要是一直发展下去,他们表示坚信大梁一定可以获胜,但关键在于这要消耗多少国力,即便这大部分国力支持都是沈安提供的,但也不能花别人钱,自己就一点也不难受啊,沈安的也是国家的 第1316章 宗主与附属 蒋光、毛旭二人虽然刚才说了那么多,然而坐在皇帝面前的感觉,依旧是让他们如坐针毡一样,无奈和这又是皇帝扽此,就很操蛋。 他们还不敢站起来,如果没有皇帝的允准救突然起身的话,必然被打成有意刺王杀驾,全家死光光。 到底,他们还是身分不够,没见过大世面。 “陛下。” 蒋光此刻小心翼翼的道:“您看臣所说的是否有道理,这一次对波斯的作战,本来我们已经占尽了优势,但是却没什么进展。” “长此以往的消耗下去,臣担心会让朝廷的经济出现倒退。” 而今诺大的国家,经济支柱就是沈家而已,而打仗所需要的钱财,又不是可以用数字计算的。 哪怕是沈家现在拥有金山银山,早晚也有被打光的一天,真到了那个时候可怎么办? 全国的经济一旦崩溃,就是补救都找不到门路。 蒋光现在朝廷上,任职于户部之中,专门就是负责经济方面问题的,这些事情上,他是专家的。 “虽然臣下等都不知道沈王爷拥有多少财产,但是我相信如战争所需要的巨大靡费,应该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承担。” “所以臣以为,还不如趁着现在双方之间不至于变成不死不休的样式,赶紧和谈。” “只要波斯人被驱逐出边境就行了。” 毛旭很赞成他的说法,但他却是在兵部任职;按说这是个瓜那里国家兵马的机构,但是自从沈安崛起之后,一步步成就今日的光芒荣耀,所有军队的权利也都被他一个人所收敛。 过去他还在兵部任职的时候,这个单位的确很有权力。 但随着将军府开府之后,别说是兵部了,就连枢密院都快直接搬过去了,弄得现在兵部衙门简直成了摆设一样,有他过年,没他照样过年。 这就很尴尬! 但是朝廷上,谁都不敢对此吭声,毛旭也一样;别看兵部现在成了花瓶,但他们的工作却一点也不少,对于地方军队的调查约束,还有什么作战评估等等,全都是他们的活。 一个武勋衙门,硬生生变成秘书处了。 “陛下,蒋大人说的不错,经济是一个方面,但是臣以为更重要的,还是在军事上。” 说着毛旭拿出一份兵部近年来的统筹表,上面几乎标注了最近几年每一次大梁开战的结果和时间推进线。 “陛下请看,这上面的所有记录,臣都可以保证是完全精准的,而且每一个数据都来自于战前的指挥官。” 也就是沈安! 自打他接受军务之后,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管你过去多大的官员,在他这也只有打下手的机会,但别说,人家就是能百战百胜,这一点你不服不行。 “陛下请看,最近几年来,我们战争当中用时最长的一次就是三个月,才获得首要胜利,对敌作战出现重大斩获;但是这一次,已经快要半年了。” “长州方面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就足以证明,波斯人的力量。” 毛旭这话说的其实并不好听,非常的扎耳朵,但是它却很清楚,自己如果不这样讲的话,是没办法找机会说服皇帝的。 人生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他的心里虽然虚成了狗,但面上却特别坚定:“臣下赞成蒋大人的意见,这一仗其实没有打下去的必要,我们终究会胜利,但是要付出的会太多。” “战损比例,以及国家经济上的滑坡,是不值得的。” 这两位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的确都是自己那一摊的分内之事,丝毫没有过线的意思,但是字字句句却都和炮弹一样在轰炸皇甫胤善的恶内心。 分明能听出他们的厌战、反战情绪,却又挑不出毛病,就很难受。 “你们两位的话,朕都听到了,而且承认你们所说的,没有错。” 但是! 皇帝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朕认为,这一次波斯人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他们完全没有将我i大梁天军放在眼中,并且他们的行为,已经是明确的侵略。” “难道朝廷不改极力反抗的吗?” “陛下,这不是反抗,而是战争!”毛旭深吸口气,大着胆子道:“如果只是反抗的话,现在他们既然没有进入长州界内,总官史书、战历,这就已经算是我大梁,反抗成功了。” “而朝廷现在继续向前线派遣大军不说,沈王爷那边估计也在准备反攻,一旦此举形成势头,那还不就是两国开战吗?” “是又如何?” 猛然之间,皇甫胤善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凶光,骇的毛旭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陛下赎罪!” 不等皇帝开口,毛旭直接翻身跪倒在地,咣咣的磕头。 看着他这副样子,本来就坐不住得蒋光,这会也赶紧跪下了。 在皇帝不高兴的时候,跪下既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反应。 错不错,跪下落,说不说,有活途。、 这是亘古以来,做官的真理。 “你们起来。” 凝视着眼前的二人,皇甫胤善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朕知道,你们这也是在为国家考虑,如果不是赤胆忠心,是不太敢在朕面前说出这番话的。” “没错,你们的话的确有道理。” “但是以我大梁而今的力量,难道不能和波斯人开战?他们现在得行为,主动侵犯我国领土,就冲着一条,如果我大梁不能将其击溃,并且令其本土内部,付出巨大代价的话,难道就不会动摇我大梁身为宗主国的威严吗?” 大梁现在拥有的附属国、附属部族将近一百多个,不单是和他们国土相连的国家,还有很多远方的小部落,小城郭,甚至是那些漂流在海上的无名族群,也都纷纷前来投靠。 说是万国来朝,也不为过。 如此,身为宗主国的他们,就更需要保证自己的名声和威风,皇甫胤善考虑的十分正确,如果因为这一次而让国家的名声出现损失或i这是动摇的话,没准会出现决堤之局。 第1317章 从弱图强之势 所谓决堤之局,正是现在皇帝最不能接受的局面。 一旦要是因为这一次,大梁的退让,或是不战,从而影响到大梁在其他附属国心中的地位,让一些国家或者是部落,不在对大梁心存敬意和畏惧,然后在特殊的时候,表现出他们的不臣之心,或者是反叛的话。 一旦有了第一个,之后就会接二连三不停的出现,到了那个时候,不说其他的,光是平叛所需要耗费的资源,也许就是现在的几百倍还多。 ”你们难道就不曾考虑到这一点?“ 说真话,皇帝这回的眼神,满是怀疑。 不管蒋光还是毛旭,他们俩虽然只是四品官,但是在各自的领域之内,也是专业认识了,他们要是连这个眼光都没有的话,这些年还真是在尸位素餐。 “陛下。” 听出了皇帝的言外之意,蒋光这边不方便开口,他是个管钱的,而现在皇帝所说的话,乃是国家层面的重大事情,他没资格插嘴。 可一旁的毛旭,却不能闲着。 “其实您的担心,臣下自然也都考虑过了,但是臣下以为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而今大梁对于i附属国,以及那些附属部族的威慑,主要来自于两方面,一个是大梁的军队国力,一方面就是大量本身对他们的仁慈政策。 所以只要这两条没有出现实质性的改变,就不会有出现反叛。、 “照你这么说,是要让我们用钱就赎买吗?” 皇甫胤善当时脸拉的老长,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说法:“要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在朝廷上也有很多年了,莫非是不知道朕最厌恶的就是这些!” 堂堂大国,不管是在什么方面,他们已经凌驾于其他国家之上,如此局面之下,可以用威亚仁德来征服,却偏偏要从自己口袋里面掏钱?那不是扯淡吗! “陛下!” 毛旭当时把脑袋磕的更狠了,不过看着他虽然战战兢兢,浑身都在颤抖,然而这哥们心里却一点也不虚。 毕竟在说出这番话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 “臣也知道,您最厌恶的是什么,可是这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深吸口气,毛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眸子里面激动的热泪就在打转:“陛下,臣说一句不该说的,这一次如果和波斯之间的战斗,发展下去,到时候我们没能做到和过去一样的干净利落!” “只怕才是真正会引起其他国家叛乱的根源!” 在他们看来。那个时候的大梁,俨然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威风。 而这些附属国呢,他们倒是一直都在接受大梁的好处,但实际上,这帮家伙难道就没有因为畏惧大梁威严,而不敢轻举妄动的吗? 自然是有的! “而且陛下您很清楚,因为这个理由臣服于我们的国家反而更多;” 扬起两只青筋爆发的手,毛旭有些声嘶力竭:“真要是到了那一天的话,难道会站出来作乱的人,不是会比现在更多吗?” “陛下氦气你给您三思啊!” “这不是我们在认输,示弱,而是为了更重要的着想!” 他这一番话,酣畅淋漓,慷慨激昂。 说完之后,毛旭就把脑袋直接贴在了地面上,他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因为在这一番操作之后,自己的生死就算不在手中掌握了。 皇帝如果是没有被他这一番豪言壮语,慷慨激昂的表现所感染的话,那就只能认倒霉了。 但是好在,皇甫胤善半晌没有吭声,却同时也没有想把他弄死。 “得了,你起来吧,你们都起来。” 对于蒋光和毛旭而言,这无异于是天籁之音,但两人现在却有点搞不清楚,皇帝为什么会这么说,毕竟这和他们预料当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还以为自己要做陪绑的蒋光,更是庆幸不已,把自己知道的神仙,全都歇息了一遍。 “谢,陛下!” “毛旭,你的心思,朕知道,而且不怕告诉你,其实你现在的想法并没有错,的的确确可能出现你所说得情况。” “陛下……” 此时此刻,毛旭别提多激动了,眼泪直接夺门而出,倒不是说怎么样,主要皇帝能这么说就证明今天无论他再怎么耍,也不会掉脑袋了。 这还不值得庆祝的吗? 皇帝的话还在继续:“朕之前也考虑过,但是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对波斯人的交战更为重要。” “附属国,再怎么样,他们也都没有对抗大梁的力量,可是波斯则不同。” “用你们的话说,而今的波斯,正是我们大梁的劲敌!所以要是能够消灭波斯,打败波斯,不管我们是不是付出了远超过过去无数倍的资力,也是值得的的。” “波斯人的失败,会让所有臣服、附属我们的国家、步卒明白,大梁的历力量已经步入新的巅峰;越是这样他们就会对我们越加尊重。” 皇甫胤善这苦口婆心的样子,像极了知心大哥似的。 而毛旭和蒋光也没想到皇帝今天竟然会有如此的情绪,和他们讲那么许多。 但这样是不是也证明了,皇帝的本心,不容人动摇呢? 蒋光琢磨了一下,他他觉得也许是这样,但毛旭还要坚持己见:“臣知道,陛下说的一点也不错,但是这里面还存在另外一个可能!” 这一刻,毛旭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他的态度强烈,激动的脑门上都能看清他爆起的血管。 “陛下,天下各国,天下各个部落也好,从来都是以小见大,从弱图强。” “包括我们大梁本身也是一样的,所以如果我是附属国的国君,真的要是看到了宗主国方面费力一战之后,虽然获胜,然而却因此让国力出现损耗,甚至是些许的倒退,那么臣下就会做两件事。” 第一,他要给宗主国送来自己的心意,表达他对宗主国的诚信与忠信。 但是第二条他要做的,就是马上联系与自己一样的其他附属国,形成一个足以对抗宗主的联盟! 第1318章 他们都有问题 用心何其毒也?! 皇甫胤善真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手,大背刺来的有点快。 “照你那么说的话,就是无论如何,那些现在附属于咱们的国家都会叛乱是不是?” 皇甫胤善的目光冷峻惨然,甚至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可见他这会盛怒如何。 蒋光在一旁都吓得傻眼了,全身哆嗦的好像是一个团。 而毛旭的,还在继续硬刚,看样子他今天是打算和皇帝直接干到底了。 “陛下,如果臣是附属国的国君,就一定会这样做!” 天下没有谁会愿意一直给被人当孙子,作儿子,能做的时候大部分也都是被逼无奈,所以真到了有需要的时候,他们是一定会站出来反抗的。 “真到了那一天的话,我大梁背后,周围就等于出现了无数把钢刀,随时随地都有向我们袭杀的可能。” “真的是那样,可见这后果,能有多恐怖。” 最后几个字,毛旭格外的用力,他的眼睛已经满是血丝,突兀起来的血丝,很是恐怖,好像随时都会爆掉一样。 凝视着她,皇甫胤善的冷峻也比之前更甚。 “毛旭!” 终于,在皇帝的一声雷霆喝斥声中,他的愤怒爆发了:“说!你到底拿了波斯人多少钱!竟然敢在朕面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说!” 既然选择硬刚,毛旭自然要硬刚到底,他直直的看着皇帝,一双眼睛并无半点变化:“陛下,臣没有得到过任何的收买,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今天所有说出来的一切,全然都是臣真心实意直言!” “要说臣真的是别有用心的话,也只是希望国家可以越来越好!可以越来越强!” “四极安稳,域内河清海晏,域外歌舞升平啊!” “臣若有半点私心,不需陛下动手,就叫臣天打雷劈!” 毛旭的慷慨激昂,俨然已经让皇帝都为之所动了,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就在他刚刚发誓之后,就已经在心中开启了否认模式。 他祈求老天爷,不要把他的话当真,毕竟谁还没有点冲动的时候呢? 因为演技好,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他心中的变化。 终于,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皇帝的态度也变得安静了很多:“行了,你们起来吧。” 深吸口气,皇甫胤善端着茶杯咋了两口:“毛旭,不得不说,你能讲出这样的一番话,的确是令朕特别差诧异,就你现在的官职,能做在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可是你却敢出言顶撞朕,还要和朕面对面的叫板……说你是勇气呢,还是说你目无君王,朕不好判断。、” “但是你的话,的确令人深思,就冲你这分悍不畏死,朕也会饶恕你的罪过。”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吓成狗的蒋光在一旁都蒙蔽了,见过秀操作的,没见过这么秀的。 这是高端局啊。 反观毛旭在听过这些之后,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落泪了。 “陛下,您能这么说,就就算是让臣去死,臣也心甘情愿!” “得此君王,实在是臣下的福气!” “但是!” 说话最怕但是两个字,皇甫胤善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现在又处于崩溃的边缘:“你说吧,但是什么?” 深呼吸,毛旭让自己的情绪也尽可能的安稳下来,他凝视着皇帝道:“陛下方才问过臣,是不是被人收买了,臣可以平心而论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 “再者说了,讲一句不好听的,就臣i这样的芝麻官,真的是有人来收买也不会选择臣下。” “但是陛下您还真的说对了,臣现在也怀疑是不是波斯人收买了我们的官员,要不然的话,以我大梁军队的力量按说是不应该进展这么慢的才对!” 卧槽》?! 牛啊! 蒋光再一次被他的操作震惊了,虽然这一次他们两个来面见皇帝是提前商量好的,且目的也就是想让大梁暂时罢兵休战,但这哥们临时发挥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些。 完全不按照剧本走,那行吗? 趁着皇帝刚才回头的功夫蒋光悄悄的捅了毛旭一下,希望他不要太过超纲,并且把握好节奏。 但毛旭却用沉默给出了回应。 坐到龙椅上,皇甫胤善已经恢复如常的脸上,竟然诧异的浮现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照你这么说,可是觉得军队当中有人已经波斯人收买了吗?” “这个……:” 毛旭故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这个臣还不知道,现在有的也不过就是猜测而已。” “毕竟这件事有点不正常,是十分的不正常。” 毛旭几乎是无缝转换,这会又把话题扯到了国内的官员身上:“陛下,今天既然话说到这一步了,臣下也不妨多说几句。”、 “反正是生是死,臣早已不放在心上。” 用他的话说,就是虽然波斯现在也开始使用火器了,他们的国力强劲,国家大,但是到底他们与大量之间还是有所差别的,而且根据现在他们所掌握到的消息看。 波斯人与大粮军队之间的差别,还是非常大的。 所以既然存在这样的区别,那么在两军开战的时候,大梁军队的优势就应该很快展现出来。 总不至于一直被动吧? “陛下难道您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皇帝沉默了,而一旁蒋光听着,浑身上下冷汗和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你到底是在怀疑前线将士,还是我们朝廷上的大臣,说吧。” 皇甫胤善已经不打算和他会继续往下啰嗦,干脆就变得直接了很多。 毛旭这会倒是也不辜负他的期望,索性直接就把网给铺开了:“臣下觉得,肯可能是朝廷上和当地的军队,都有问题!” 卧槽! 这不是王炸了吗? 皇帝目光一渺,当时面色如同灰土一样:“你的意思是,咱们大梁的官员和将士,全都被波斯人给收买了?!” “这不可能!” “陛下!”凝视着皇帝,毛旭坚定不移的道:“事到如今了,我们就因该有最坏的打算!” 第1319章 贪不得的生意 世事无常! 皇甫胤善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而且,还是在朝廷这么紧急的时候。 “毛旭,你可知道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臣当然明白。” 皇甫胤善点点头:“记住一句话,你刚才所说朕已经听到了,也会为此做出一些行动,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如果查不出问题来,到时候不但你的脑袋要搬家,就是你家人也一个都活不了!” “臣知道。” 毛旭此刻竟然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脸色也变得正常起来:“陛下,其实臣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知道自己能够有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 “但是臣从来就没有想过,就这样甘于平凡。” “所以臣一直都在找机会,希望可以为朝廷,为陛下多做一点什么。” “现在臣做到了。” 这一次,毛旭竟然在没有皇帝允许的情况下,悍然站起身来:“陛下,臣最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也最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之后,臣所要承担的责任。” “但是臣不在乎。” “正所谓功名如是,为国而已;今日臣算是完成了多年来的夙愿,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有什么后果,臣都可以坦然的接受并且承担下去。” “臣无怨无悔!” 这特么演技简直绝了! 就蒋光和她是提前约好的,也知道这一切本身就是在扯淡,但他还是免不得被他的情绪所感动。 这小子就不应该来作官,如果他直接去当戏子的话,估计现在已经火遍全国了,那收入不是比一个四品官要多得多吗? “很好。” 凝视着他,皇甫胤善方才冷峻的目光也变得淡然了很多,且又多了几分温暖:“你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国家博弈,朕不能许诺给你什么,但如果能因此而抓到一个。” “朕都将拟提拔进入枢密院!” 卧槽! 蒋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皇帝竟然开出这么大的价钱来,本来还以为能饶恕不死,给点赏赐,或者提拔一个等级也那就已经很不错了,但现在皇帝却许诺给他,近乎是连升三级。 这个就有点叫人眼红了。 但是眼红归眼红,蒋光却并不后悔自己现在的选择,毕竟就刚才那一阵对标,要是他的话,怕不是早就把自己给吓死了。 和皇帝作对手戏,还是武打戏,那不是扯淡那么。 话说到这,其实已经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皇甫胤善这边让两人暂时退了出去,同时还告诫他们千万不要将今日的对话宣讲给外人听从。 蒋光、毛旭应命谢恩,转身离去,等着他们两个走出御书房的院子之中,两个人才敢对视一眼。 等到走出紫广门,他们才算是从了口气。 “老弟,你今天倒是真的头铁啊。” 拉着毛旭的手,蒋光还在喘粗气:“你想过没有,如果今日陛下要是真的非把你杀了不可,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 摇摇头,毛旭已经从刚才的亢奋中苏醒过来,说心里话,他现在心里是真的有些后怕。 “行,到底还是老弟你更有魄力!” 蒋光拉着他,两人是同乘一架马车过来的,此刻自然也要乘坐一架马车回去,并且不得不说他们的马车的确勾搭,也很漂亮,尤其是镶嵌在车辕上的珠宝,更是大梁国内所有没有的一种彩色琉璃。 琉璃这东西品质高的才值钱,要是那种很一般的琉璃,其实价格还不如一包盐值钱,但是如果颜色很特殊的话,就又要换一种说法了。 刚才两个人是手拉着手的,但是上了马车之后,两人当时分开对面而坐,并且神色也和在外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蒋光深吸口气,凝视着对方:“看来这一次我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了,即便没有让皇帝罢兵休战,但既然他要在国内调查的话,我看也绝对可以影响到前线的战局。” “说得对!” 毛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肃然的说道:“其实老兄弟,我也没想过今天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到底咱们两个在一起还真是百战百胜;回去之后咱们就给波斯人写信,让他们再多送一些珠宝过来。” “你看这样做,是不是太着急了?” 蒋光觉得,他们今天才和皇帝说了那么许多话,如果现在就行动,万一要是被皇帝抓到把柄,就会很麻烦。 他们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然而毛旭却认为,现在才是最好的机会。 “正所谓灯下黑,刚才阿奴写此类额都是我们提出来的,你说陛下还会怀疑我们吗? “就算是他怀疑的话,但是稍微的犹豫,就会让他放弃这个想法,因为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说不通的,我们要调查的是什么?是被波斯人腐化收买的官员啊。” “而现在目标又指向了我们,你说皇帝能相信吗?” 毛旭的意思就很简单,他觉得甚至是朝廷真的找到了他们和波斯人之间暗通款曲的证据,也可以被当作是外人对他们的诬蔑,被泼脏水的事情,在朝廷上可是不少发生。 尤其是再这样的争斗之下,那些官员们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所以到时候,估计不用我们开口,陛下就会替咱们说话的。” 毛旭一副要羽毛扇的模样:“你想想看,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是最安全的不说,而且就算这一次皇帝什么都查不出来,她也不会杀我,至少还要给我官升一级。” 他这么说,蒋光倒是相信,但是他却还有半句话藏在心里,就是皇帝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至少这个调查开始之后,皇帝会有一个收获——蒋光! 毛旭是思来想去,都觉的与一定不能让蒋光活下去,因为他要是活着,自己做的事情早晚就有被侦破的一天,只有他死了之后,毛旭才能安然自得,享受他所获取的一切。 毕竟做过这一次和波斯人的交易之后,他也算是放弃了。 有些买卖,做一次两次行,要是太多,反而会祸累自身。 第1320章 运河与通道 蒋光和毛旭离开皇宫之后,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暂时还无人知道。 而皇帝在他们二人离开之后,立刻派人讲秦俊请了过去。 显然毛旭的一番话,已经深深的在他心中扎根,如果不能弄清楚个所以然的话,他是据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陛下。” 御书房中昏昏灯火映衬下,让皇甫胤善和秦俊的脸上,不免多了几分阴策,而且这会秦俊的语气也是非一般的低沉:“看来这些事情,我们是真的需要多多注意一下才行。”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秦俊却已经意识到这件事的不简单。 前面他才得到沈安和皇甫竣的要求,让他在国内调查,而现在这个计划还没有开始,就有人已经把类似的话,传递到皇帝耳朵里。 难道这是一个巧合吗? 也许! 但秦俊却告诉自己,即便是巧合,他也得找到根源才行,不然如此的巧合,就不能算是巧合。 这是特么的阴谋! “陛下,那么您觉得让谁来调查这件事比较好?” “自然是你。” 皇甫胤善想都不想的道:“除了你之外,我哪里还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现在沈兄和皇叔都不在,要是他麽能还在,也要你们三个一起来查。” “这件事关系重大,所以千万多多注意。” 皇帝深吸口气,写了一封密诏给他。虽然这个东西根本没什么用处,但有了密诏就算是记录在案,日后方便记载而已。 “速度一定要快,现在前线本身还在交战当中,如果拖延下去,真是咱们国内出了问题,或者是战场上有什么毛病的话,出现意外,得不偿失。' “朝廷上的事情交给你,战场那边,你可以写信给沈兄和皇叔,让他们负责一下。” “对了。” 话说到这,皇甫胤善又想到一个问题:“再过几天就是大运河放水的日子,这些天他水务衙门上一直都有奏疏上来,说是各个地方上沿途所有的官府,都在各司其职。” “但是具体的请看眷顾,他们并没有描述得很清楚。” “你派人去水务衙门看看,到底是地方上没有消息,还是他们自己为了省事,把这些给略过了。” 秦俊点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中,同时这也引发了他的一个怀疑。 虽然是灵光一闪的猜测,但他还是觉得应当和皇帝讲清楚。 “陛下,我国每年的运河放水,都是一项重要的国策,目的在于通过运河上流冲击下来的水,可以将这一年淤塞在河道当中的杂物,冲入大海。” “虽然沈王爷设计出来的河道,基本上只要按照操作流程就不会出现侧流的现象,但毕竟水火无情,也不好控制,总是会有出现决口的地方。” “所以万一要是波斯人真的用这样的手段,渗透我国,在我们开闸放水的时候,故意引发决口,引起内乱,使得我国内外烦事交杂,可就不好了。” 秦俊这些话可不是在骇人听闻。 皇帝自然也相信他的猜测:“你所说的这些,朕倒是还没想过,但你说的有道理。” 其实这一次波斯人来袭,大梁方面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其实好多点也开始一一暴露。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的出现,就是因为之前国内的那场可怕倒春寒导致的。 因为当时国家为了解决这件事,付出了太多的东西,又有太多官员卷入其中。 这样一来的话,被波斯人看出了大梁内部的空虚,或说是存在他们可以利用的间隙,这才举兵前来。 但是好在沈安他们快速将这些麻烦全部收拾干净,而到了现在波斯人如果事故技重施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陛下,这件事我们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微微一笑,秦俊的提醒结束了,现在还要看皇帝的选择。 半晌沉默之后,换来的是皇帝肃然的笑容,虽然在笑,但是却很僵硬:“看来这次怕是要你亲自到水务衙门走一趟了,千千万万必须告诫沿途所有的官府,不允许出现计划之外的流域决堤。” 皇甫胤善已经可以想象,如果真的是波斯人要利用,这一次运河放水的机会,展开大规模进攻的话,的确会让大梁措手不及。 甚至是比那个还要严重的多。 如果是内忧外患全部叠加在一起,大梁的确可以依旧获得胜利,但是这背后所出现的亏空、问题,还有民生等等,都将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大梁拉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渊之中。 也许,这曾经是他们过去的常态,然而现在既然已经迈步进入全新的时代,再想到退回去,就算皇家和朝廷可以忍受,但是老百姓也绝对不能接受。 “而且这一次千万要着重审查运河沿途的各地方衙门。” 皇甫胤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单单但是他们,还有这样沿途的驻军,以及到时候可能要参与到这件事之中的所有民夫徭役;不是朕不相信他们。” “实在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大。” ‘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秦俊点点头,其实他也这么想,正准备如果要是皇帝不开口,他再提出,现在倒是省事了很多。 “陛下,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 “您不要太担心。” 皇甫胤善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岂能不担心呢;而且运河这边要注意,还有就是各个重要的交通要道,也必须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尤其是京杭大通道!” 这是沈安再先帝时期,就一直极力要求修建的南北通道,整个过程有多少辛苦磨难就不说了,关键是再建造玩原本的长度之后,因为的确便利,所以朝廷又几次从南北两端进行加修,现在这条通道俨然是国家内部最重要的一条直线陆路通勤地,也是运兵道上最快的选择。 所以这个地方,也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破坏。 “事态紧急,就只能辛苦你了。”皇帝能给他的承诺,就是无条件给于极端支持而已,干就完了! 第1321章 抓人,抓就完了 皇帝等于是现在开始,给秦俊这边定下两条方针,第一就是保证发运河在开闸放水的时候,可以保证支流、沿途等地,就算是再发生决口的情况下,决口的程度也需要在控制范围之内。 不管是水量,同时还有水体的流动方向等,全部都需要掌握在当地相应的官员和衙门手中。 任何一个地方出事,不管情节如何,只要是超过设定限度的,所有人员全部追责。 第二方针,就是要保证,他们还在阔加当中的京杭大通道,必须畅通无阻,无论是任何前提下,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保证这条通道的安全。 这是国家的运兵之道,自然也是国家的重要命脉。、 “陛下放心。” 秦俊答应的很痛快:“我会尽量做到,提前防微杜渐的,争取不要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任何情况。” “朕相信你。” 微微一笑,皇帝想让他轻松点:“现在我们说起这些事情,可想而知还是有机会改变一切的,如果要是在事发之后,我们才知道,那就真的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们了。” “当然这压根的话,也对不起沈兄。” 深吸口气,皇帝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自从毛旭和蒋光离开之后,他的脑子里面就在不断地出现前线的场景,虽然没有亲身到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窥测到那边的情况。 “现在沈兄和皇叔的压力一定特别大。” 秦俊这会除了点头之后,并未吭声,主要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些什么,就他知道的情况看来,沈安他们要面对的远比皇帝所说更加危险,也更加严峻。 可是这些话一旦要是说给皇帝,不但违背了沈安和皇甫竣的本意,同时也会给皇帝带去更多的思想负担,且还不解决任何问题。 关键是现在秦俊想弄清楚一点,就是毛旭和蒋光,到底是个什么王八蛋。 这个巧合,他必须闹清楚。 “陛下。” 犹豫了一下,秦俊这边还是和皇帝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既然这个论点是蒋光和毛旭提出的,我看是不是就先从他们两个下手。” “你要先从他们下手?” 皇帝觉得有些不妥,这样做他担心会叫人寒心的。 不管怎么说今天作为当事人的他,可以负责任的告诉秦俊,单就是他和毛旭争论的过程当中,自己至少就有三次想要将对方杀死。 所以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家是真玩命了。 然后你现在掉过屁股去,就先冲他下手,那不是吃饱了骂厨子吗? 多打脸啊。 可秦俊却不这么认为:“陛下,您可以想一想,这二人能够与您当堂辩论,甚至是在明知道要掉脑袋的情况下,还是选择继续坚持,并未因为您的态度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至少他们能用行动,将自己标榜在忠臣的行列当中,对不对?” 皇帝嗯了一声,让她继续往下说。 那么既然他们是标榜自己为忠臣的话,那就会无条件的接受,朝廷所给予他们的一切,况且这样做本身,看似是伤人,却对他们两个并不会造成什么实际影响。 当然这是在他们的确没有什么嫌疑的前提下。 “同时这样做的恶话,其实还能给毛旭和蒋光带来一部分的安全。” 秦俊找到了一个新的切入点,怎么说呢,不管蒋光毛旭两个,到底是什么用意,可是他们所提出来的这个怀疑,等于是给朝廷上下所有的文武官员都带来了麻烦。 有一部分人肯定会认为,是他们没事找事! 而且要是真的还有一些与波斯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暗通款曲的人,他么你在内心也一定会恨死这两个家伙。 “如此,他们就等于一次性树立了两敌人,对于那些背国的混蛋,我们不能要求他们改变想法和态度,但是为了能然个这两个家伙不至于被人排挤致死。” “就必须想办法为他们赢得那些干净官员的认可,所以先从他们下手,可以更好的安抚人心,且在查出他们没有问题之后,也会让一部分人选择理解和接受。” 正所谓以身作则,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他们两个都是臭狗屎的话,那还要说别人身上有味道,谁能服气啊? 皇帝必须承认,他已经被秦俊的这一套言论征服了。 “那么好吧,要是按照你这么说,似乎也是个好办法。” “陛下放心,这些年来我不是一直都在做这种事,说一句大话,我相信咱们朝廷上下能比我专业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秦俊的信誓旦旦,让皇甫胤善心中,对于i这件事的处理方法,更多了几分安然:“那好,就按照你说的做,只是要辛苦你,现在这三个点要一起进行,并不容易。” 秦俊就认为这是皇帝给他的关照了。 “陛下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此类事件宜早不宜迟,皇帝也明白这个道理,就答应下来。 这边秦俊从御书房走出之后,直奔他的秘密机构而去,到了这边叫来徐宁帮他。 徐宁,也是这机构的一份子,乃是他部下当中,金袍太监身份的你很高,手中也掌握相当大的权力;徐宁自己治下有一个单独的监狱,用来拘押拷问犯人。 “属下见过大人1” 秦俊点手让他坐下:“我知道你现在手头事情很多,不过有一件事要你作。” “请大人吩咐。” 别看徐宁是个太监,但办事却很干脆。 秦俊点点头,将其要调查蒋光和毛旭的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番;“这两个人要秘密的调查,速度还要很快,两天时间,我要看到实际的东西。” 站起身子,徐宁没有任何一点啰嗦犹豫:“大人放心,用不了那么久。” “只是属下还有一个问题,希望大人可以明确指示。” 不用他开口,秦俊就道:“如果你们掌握了实际证据的话,可以将他们两个,连带其家人等,所有涉嫌人员拘押审讯。” “不必特意来禀告我。” 第1322章 查案,就是要快 这就是信任! 这就是权力! 秦俊的承诺,让徐宁脸上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兴奋与安慰:“大人时间紧急,那么属下现在就去办事?” “去吧。” 抱拳拱手,徐宁告退。 此地就是秘密机构的办公场所,而身份到了金袍以上并拥有实际职务的太监,在这里都有自己的住房和办公点。 徐宁来到书房内,就急忙叫人送来毛旭和蒋光的资料来看,也是利用这个时间等两个人。 左鬼、右鬼! 这两个家伙可是徐宁的左膀右臂,像是现在这么大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负责,徐宁才放心。 关于蒋光和毛旭的资料其实并不算很多,包括了两人出身,还有他们这一路的履历,以及现在的家庭情况什么的,总体而言,这两个家伙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经过反复的阅读之后,徐宁还是从中找到了一点问题所在。 那就是钱! 虽然沈安在朝廷上,和皇帝约定采用的是高薪养廉的办法,但是四品官能有多少收入? 蒋光也好,毛旭也罢,他们两个这一路走来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走背字,虽然一直都是三年一生升迁,相当的稳定,可是却没有接触任何一个肥差。 而且这两个人的生活上,都不是什么省钱的客,日常生活也算是比较奢靡的。 其实这种情况下,他们是应该攒不下多少钱的,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前,他们的经济情况也并不是很好。 但不知道为怎么回事,就在几个月前,毛旭竟然买了一套全新的宅子,那面积足够大,而且地理位置也特别的好。 平心而论如果要是他这些年一直都夹着尾巴做人,一直都在扣扣嗖嗖的过日子,不停攒钱的话,的确到了今年是差不多可以购买的。 但! 问题就出在毛旭的日常生活上。 之前花钱就大手大脚,现在却能突然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来买房子不是很奇怪吗? 并非所有的官员都能得到皇帝赏赐的宅院,一般而言就是普通的二品官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排面上不来的,就得自己掏腰包。 徐宁认为这就是一个切入点,对付毛旭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进行讨论。 至于那个蒋光,他虽然是没有买房子,不过他却找了一个小妾,或者说是通房丫鬟更为合适一些,因为朝廷的制度上,他还有迎娶小妾的资格。 别看养活女人这件事,其实也不简单的,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对小的宠爱,基本上都是近乎溺爱一样,要什么就给什么。 所以这里面的花销,甚至比一套房子可能还要更多。 “而这个时间线条竟然也是重合的。” 微微一笑,徐宁现在心里已经差不多有数了,如果说这两个人要是没毛病的话,打死他也不信。 八成他们就是贼喊捉贼啊。 在朝廷上搬弄是非,暗中与敌人互通款曲的就是他们两个! 当然在美誉哦证据之前,徐宁是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和言论,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在琢磨,到底是只有这两个人呢,还是说他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大人!” 正在这时候,就看一对双胞胎走进了进来,他们两个都是男生女相,漂亮的不要不要的那种,不但能斩女,而且更能斩男! 但问题就是这两位,却是太监,就显得很可惜了。 “左鬼、右鬼,为什么来的这么慢?” 徐宁冷着脸,面无表情的问道,声音也很冰寒。 做哥哥的左鬼,此刻急忙上前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兄弟正在皇都之内进行巡查探访,所以才来的慢了些,还请大人恕罪。” 徐宁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原谅了他们,还是没有。 “上来有事情交代给你们。“ 说着,他就把要调查毛旭和蒋光的事情安排下去:“左鬼你去调查蒋光,右鬼去调查毛旭,一天之内,我要你们拿到他们的确切证据。” “而且不能打草惊蛇。” “明白!” 他在秦俊面前应了三天的命,而现在交代给手下的却只有一天时间,倒不是说他很过分呢,是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再找到对反大哥证据之后,他这边还需要一点时间抓人,然后再从那两个家伙口中问出想要的答案,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左鬼右鬼办事很快,徐宁给了他们一天时间,但这哥俩还不到三个时辰就把事情全部调查清楚。 怎么说呢,蒋光也好,毛旭也罢,他们之前的不明资产来源,虽然看似很难调查,但实际上如果能找到门路的话,马上就能查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样,竟然选择用沈家商号来作为这些外来款项的储存。 按说,这些私人账户是不允许随便掉调查的,甚至包裹官府也不能来查,但是这里面就存在一个问题——左鬼右鬼算是官府吗? 而且这件事本身也和沈安有关系,所以…… 当然为了保证商会的名声,所以左鬼右鬼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的账单,只是通过这里最作为一个基础,从倒推回去最终发现这些资产本身都是来自于波斯的。 所以从这一点上,就可以认定为,是他们和伯斯之间的强有力证据。 “干得不错。” 看着他们两人徐宁嘴角不免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现在计划进行的比他预料更快,那么自然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很多。 “你们还是要辛苦一下,感激你将那两个混蛋给我抓来。” “不要惊动其他的大臣。” 左鬼右鬼重重点头:“大人放心,属下立刻就去。” “我在牢房等着你们。” “别让我等太久了。” 徐宁办事从来如此,一句话说出去,总是要有一些附附加条件,而他的部下们倒是也都习惯了,尤其是左鬼右鬼作为他的臂膀,哪里会不知道他的习惯。 “大人放心,不会让您等着急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徐宁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把杯中茶喝干净,起身向大牢走去。 第1323章 这地方不是你家热炕头 一个时辰之后! 就在徐宁正打算享受他第三杯不同的香茶时,牢房的大门忽然响了一下,就看蒋光和毛旭在押解之下,走了进来。 这两人脑袋上都带着黑色的罩面,双手被反剪在背后,身上还有好几道不一样颜色的绑绳。 徐宁一看,不免有些不太高兴,那些绳子的不同颜色就代表着不一样的人员参与进去,而且颜色不同,所有参与的人员应当负责的事情也不一样。 看现在这个架势,就对付那么两个王八蛋,他们至少投入了三个部门的人。 这特么不是扯淡吗? 如果都那么难抓的话,自己这一部门还不是成了吃干饭的存在? 徐宁老大的不高兴:“你们两个,是不是要给我一点解释。” 左鬼右鬼对视一眼,当时跪倒在他面前::“大人这一次的确是我们失职,没想到这两混蛋竟然一直都在一起,我们抓捕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无奈之下只能调动更多人手,吸引注意力。” “请大人恕罪。” 徐宁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将目光落在蒋光和毛旭身上。 “我还真是没想到,就这么两个四品官竟然还会做出叛国的事情。” “行了把它们分开关押,我先审一审这个毛旭。” 徐宁知道的,这家伙在当时在皇帝面前就和跳马猴子一样,定数他来劲,正所谓办事要折尖,自然要对他先下手为强了。 等到蒋光被押解下去之后,毛旭脑袋上的罩面才被拿下去这时候可以看见,他的眼睛上其实还有眼罩,包括耳朵里面也被棉花塞的死的,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都看不到。 这就叫专业! 让他们在狐狸护腿被抓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无法从眼睛和耳朵,包括鼻子在内,获取到任何信息,让他们在那一刻开始,就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不可窥探的。 那么在路程上的这段时间,也就等于是另外一种审讯方式。 那种万事万物都不受控制,甚至连自己的感官都无法使用的感觉,会叫人精神出现崩溃。 “我这是在哪!” “你们是什么人!” 当耳朵里面的棉花被拿出去,嘴巴上勒的绳子也解开之后,毛旭立时之间破口大骂,还带着浓浓的威胁,“尔等知本官是什么人吗!你们要是现在放了我,日后还有一线生机!” “不然老子要你们全家陪葬!” “全家?”有点听不下去的徐宁这会站起身来,一步步靠到他身上,嘴角勾勒着一抹嘲弄的微笑:“怎么样,看来你还真把自己给当回事了是不是?” “区区一个四品官,护城河里的王八都没四品官多,你还在这牛什么?” “劝你一句,最好老老实实配合我们,不然别说你会不会报复我们,等下我还担心你会求我们赶紧杀了你呢。” “这是……” 到底徐宁是太监,所以说话的声调和声音,和寻常人有些不同,这会一开口毛旭就听出了不同,只见他脑袋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没办法,他作为官员自然知道秦俊和其手下的存在,虽然叫不上名来,但也都知道这是个专门给皇帝干黑事的部门,还监管着秘密调查的任务。 怎么说呢,就现在毛旭心里慌是肯定的,如果他一点都不慌,岂不是让徐宁太没面子了吗? 但是他却不怎么怕,因为毛旭觉得这可能是皇帝对自己的一种考验,毕竟之前当着皇帝面前说了那么多引战的话,他就早想到没准皇帝会首先在他身上作为切入点,但是这样做的目的,不一定就是非要从他嘴巴里问出什么来。 很大的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 越想,毛旭就越放松,很快她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还笑出声来。 “要是本官没猜错的话,这里应当是秦大人的地方吧?不管你们是谁,本官也不想多说什么。” “我知道这是朝廷的命令,所以我会配合你们的。” 徐宁点点头,他今天也算是开眼界了,这个大聪明现在估计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吧。 “看来毛大人,倒是很坦然啊。” “自然。” 把脖子往起一抬,毛旭摆出一副慷慨的模样:“本官一直以来清如水明如镜,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自然慷慨坦然;现在我既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你们还是快点把这些罩眼的东西拿下去,需要本官配合的我配合你们就是。” 徐宁这边叫人摘下他的眼罩,大牢里面是昏暗的也幸亏如此,不然瞬间出现的强光,都能晃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四面看了看,毛旭这会还连连点头:“这一次倒是也让本官长见识了,从来还不知道皇都之中会有此等牢房存在:“你是谁啊?” 到现在他还是拿着那副皇帝宠臣的模样说话,徐宁也没理他,只是问道:”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毛旭大人有没有和波斯人暗通款曲。“ ”没有“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毛旭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瞬间就放下来了。 因为这和他设计的剧本,简直如出一辙。 他早就想好了,只要是皇帝这边来询问有关于波斯人的事情,他都做好了完全的回答准备。 “这个话题本来也是本官提出来的,难道我会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徐宁摇摇头:“你会还是不会,与我没关系;现在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回答就行。” “那就找个地方让我坐下,我们慢慢谈。”毛旭晃了晃脑袋,甚至还想召他要一杯茶喝。 如果只是坐下,其实徐宁会答应他的,但是这个臭不要的,竟然蹬鼻子上脸,那就不能继续惯着了。 只见徐宁这会目光闪烁,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两边就有人把毛旭往刑具上面拉扯,铁链子哗啦一声给他捆的和死猪一样,难以动弹不说,两条胳膊也都开始逐渐充血。 “毛大人,你不是以为这地方还是你家的热炕头啊?”瞧他那副孙子模样,徐宁的笑容忽然变得浓郁了很多。 第1324章 主打一个博弈论 讲真! 就锁链子套在身上的一刻,其实毛旭还没太反应过来,但是随着两条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这才让他明白过来好像这剧情,和他设计的不太一样! 但是不知道,这到底是皇帝的意思,还是眼前这些王八蛋,自己借题发挥的。 对了! 一定是这样的! 恍惚之间也不知道这个大聪明脑子里面头脑风暴了什么,毛旭竟然认为自己现在被如此对待的理由,一方面是为了让故事情节更加逼真,更加完善,还有一方面怕不是眼前这些混蛋,准备从他手里黑点钱去。 这帮子阴阳人,什么本事没有,连个男人都不是,却贪财的姚明。 毛旭心里面知道,他已经算是相当贪财的人,甚至他还曾经在醉酒的时候说过,自己是天下第一贪人的话,然而这些话的前面,他还有一个附属条件,就是不能把太监算在内。 一方面他觉得太监根本就不是人,一方面他也的确要承认,如果贪财的话,他的的确确不如那些太监,而且在好色方面他也是略败一筹的。 “行了。、” 看着要钱的太监们,毛旭笑呵呵的道:“各位我知道你们的厉害,所以我不想自己在这里遭罪,各位还是把这些东西摘下去吧。” “我会在事后为你们送上一份心意,如何?” “相信我,本官说到做到。” 徐宁点点头,看来这家伙的官僚气倒是挺重的,而且张嘴就敢谈钱,这点让他相当的服气,索性动了心思就想和他逗逗看:“没想到你还是个上道的人,那我就想问问了,你这是打算给我们送来多少心意啊?” “要是太少了,我看你就不必说了,也别给自己找麻烦。” 果然! 不管是多高的身份,到底还是见钱眼看的阴阳人。 毛旭在心里冷冷的耻笑了一番,面上他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自己还掌握在人家手中,这时候示弱是最好的办法,另外一点也是千千万万不能得罪小人。 虽然他就是个小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最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宁愿和君子拼的你死我活,也千万不能和小人吵嘴。 “诸位放心。” 想到这里,毛旭立刻给出了承诺:“本官说的话,是不会改变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们的规矩,所以我愿意给你们一年的俸禄,如何?” 他是个四品官,一年的俸禄已经不少了。 可是就这点东西,徐宁能放过他吗? “毛大人,你这是在和我们开玩笑?还是觉得咱们都是没见过钱的土鳖啊?” “你一年的俸禄,哼哼还不如我一个人多!” “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卧槽!? 一年的俸禄都不行? 毛旭觉得他们这胃口怕不是有些太大了,但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人家现在手中有权,如果不趁机多找他们卡一点的话,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这位……大人。” 顿了顿,毛旭已经开始觉得胳膊不是自己的了,那种酸麻和疼痛已经全部过去,现在他惟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胳膊还在,但到底是什谁的胳膊,还真不一定。 “你说的对,一年的俸禄的确不是很多,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也不要说了,就您说一个数字,要是我能接受,在下绝对诚心诚意的奉上。” “可要是在下承受不了……” 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毛旭这会的演技直接飙到最高峰:“在下也只能拒绝您了,但但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会找人借来。” “其实也不怕您各位笑话,我是个怕死的人。” “好啊。”徐宁故意逗他玩,这会假装琢磨了一会,伸出一根手指来:“我就要这么多。” 一千银子? 一万银子? 还是十万?! 这么多数字在毛旭脑子里面一闪而过,其实不管是哪一个他都能拿的出来,只是理智告诉他,第一不能答应的这么痛快,第二也是必须和对方商量一下看看。 其实一万银子,就已经超过他的承受范围了。 如果要是那么轻易的拿出来,就是把自己给搁进去了。 “大人,您这是……多少啊?” 徐宁邪魅一笑:“不多,我可以不要钱的,我想要的是你新买的那套宅子。” 什么! 一套宅子?! 毛旭眼睛都快爆炸了,他是最清楚的,那套宅子到底有多高的价值;当时他购买那套宅子的时候,一方面是有人帮忙介绍,一方面还是他利用自己在朝廷上的关系,帮着原来的房主解决了一个挺棘手的麻烦之后,人家采用三万八千银子的价格卖给他。 至于里面的家具虽然还是上一家主人使用的,但那些东西他又另外花了两万多银子。 一套宅子,虽然将近六万银子的天价,但毛旭仍然觉得非常合适,连他自己也总是说占了大便宜。 所以现在听到徐宁提起那个宅子,他能答应吗? 开始是愤怒,对于他们贪婪的愤怒,不过马上清醒过来之后毛旭真的是有点心慌了。 因为那套宅子知道的人可是不多啊,他们现在直接开口索要,可见人家对自己是有掌握的。 所以…… 这到底是皇帝的试探,还是自己泄露了马脚,脸毛旭也有点看不清楚了。 但理智告诉他,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随机应变,以此来保护自己,只要这次的关口可以坚持过去,相信皇帝就不会为难她,甚至还会给她再度升职。 毛旭,从现在开始一切就都要靠你自己的了。 暗暗打了一口气,他开始分析起现在的局势来,怎么说呢恶,至少在他看来自己的宅子,就算是这帮人掌握了线索i,但应该是还没有让皇帝知道的。 不然皇帝要是知道这些,估计现在他就要去断头台上喝茶了。 所以这一切尚且还有周转的余地。 但是至于死活,那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了。 按说换做任何人,这都是个紧张的时候,心里会怕不行,但毛旭不愧是敢出卖国家的人,眼前的压力反而还激发起了他的斗志,他就是要和徐宁这帮人好好斗一斗! 第1325章 瓶子的用途 “你怎么不说话?” 看他变成了哑巴样子徐宁便问道:“是不是我刚才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 “不!” 毛旭摇摇头:“大人的话说的很清楚了,只是你要的宅子,我没办法给你。” “为什么?” 徐宁说话的功夫,这边已经招手叫人将刑具取了出来:“毛大人应该知道,现在我们抓你过来是为了什么,而且本官能说出你的宅子,就是对你有所了解的不是吗?” “看看这些东西,再想想你现在的处境……不就是一套房子吗?难道大人要舍命不舍财?” “不!” 他的威胁,毛旭的确慌了,但他却还是不肯就范,也不能就范:“大人不必说这么多,我猜得到你们一定是了解过的,但也正因如此,所以才不行。” 他给出的理由是,那套宅子本身,是他从别人手里暂时抵押过来的,等到对方手头周转过来之后,他还是要把房子还回去的。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能在这树立人设,真的就很叫人佩服。 不过他的行为倒是也触怒了徐宁,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吗? “毛大人,看来你还真是个聪明人,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的。” “我们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啊。” “行了吧。” 叹了口气,徐宁这边叫人将他手中那份调查报告盒拿了过来:“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还有你当时做出的签字,你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行了吧!” 冷哼一声,徐宁变脸了:“你以为我们是在找你要钱?” “错了,所以抓你过来是因为我们调查到了,有关于你与波斯人之间的联系,也不用你在这嘴硬,我就一句话,你是老老实实吧一切都招出来,还是让我们慢慢问,你自己想想吧。” 刑具如同森罗,林列在场的人更是和恶鬼一样,满眼都是凶残。 可毛旭还是要坚持自己的选择,他就认定一条,如果这些人真的掌握那么多的话,他们就没必要在这和自己废话了。 或说就是缺少一份口供的话,那不如直接开打,何必要这么长的前摇? 综上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一件事,他们现在必然是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 所以只要他强硬下去,今天是可以扛过去的,只是皮肉之苦是肯定躲不过了,但是毛旭觉得自己肯定能抗住。 至少现在的局势看来,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的。 “我不知道你们这个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反正这不是我的!” “很好。” 徐宁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谁也别客气,就赶紧招呼吧。 早年之间毛旭也做过县丞审理了不少的案件,包括在审讯方面,也有经验的。 对于刑具的真正概念其实可能和外界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要以为那些板子就很好受,二十大板如果打的好了,那就能把人送入地狱。 所以一般而言,在审讯的时候,板子、鞭子招呼下去要是不行,那就直接用杠子,这三子之下基本没有不招供的。 板子鞭子,都好说他觉得自己能挺住。 至于那个杠子吗……毛旭认为理论上他是受不到的,因为杠子这玩意的关键就在于把别人的腿压断。 所以他应该到不了那个程度,眼前这些家伙也是不会那么做的。 索性他只要能挡住板子鞭子就足够了。 没错,作为一个审过案子的官员,他的想法一点都没错,他所有做出来的心理建设,那也是相当的很精彩。 然而! 有一点他没有搞清楚,这个地方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上的衙门口,而且对于他的了解,其实这帮人知道的很多,如果不是为了将事情处置得更加完美,甚至现在就已经可以定案了。 已经是板上钉钉,就需要一个口供的事,人家能手下留情吗? 就看徐宁一声令下,审讯正式宣告开始。 第一样拿出来的东西,就直接把毛旭看傻了。 竟然是一个瓶子…… 一个用金属打造的如同圆锥一样的瓶子。 “你们要干什么?!” 看着他有些慌的样子,徐宁只是淡淡一笑,也不答话,而是看着他的手下,往那个瓶子上面抹油。 之后的场面,徐宁并没有看到,因为他讨厌那种场景。 在瓶子抹油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去喝茶了。 只是伴随他喝茶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那声音已经不再是人的动静。 惨叫撕裂,不到一杯茶的工夫就渐渐消失了。 “大人。” 这时候右鬼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都是嫌弃的样子:“您可以进去看看了。” “不急。” 摆摆手,徐宁绝的现在血腥气有些重:“瞧你这得意的样子。是不是他已经招供了?” “没错。” “但就不知道等下他醒过来会不会反悔。” 徐宁嗯了一声,让他继续去问,自己就等在这,什么时候犯人将一切都供述出来,并且签字画押之后,他再进去。 事实证明,右鬼的预计没有错。 刚刚虽然毛旭已经原意供认了,但是这会他苏醒过来之后,就开始放声大骂,显然反悔了。 不过他还没有骂几句,新一轮的惨叫再度响起,这一次差不多两刻钟之后,右鬼才拿着他签字的供词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慢?” 徐宁还是老一套,右鬼则告诉他,主要在于对方供述的太多,另外一点也是那家伙现在说话都有些费劲了。 微微点头徐宁把供词展开看看,上面不但详细讲述了,毛旭是如何同波斯人相互认识,到后来暗通款曲的过程,还有他们之前以及这一次的所有计划,以及参与到这个计划当中的名单,和金钱的去向。 这才像话嘛。 右鬼见自己的答卷得到认可,他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老板生气的时候有多可怕,他是亲眼见识过的,有过一次的回忆,让他再也不想见到第二次。 那是真的可怕! “大人那您看现在毛旭要怎么处置?” 这家伙还绑在刑架上躺尸呢,而且因为刚才用刑的关系,他已经失禁,且这方面不难以自控,下半身也失去了知觉。 第1326章 咱也玩玩 毛旭,基本上就是被他们玩废了。 但这也是他自找的。 徐宁道:“给他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关押在牢房中,他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送到别的地方去。” “这边交给你,我去看看左鬼那边。” 别看他这里的牢房不是很大,然而审讯的房间却特别多。 蒋光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惨绝人寰的恶叫声在鞭策着他,并且他面前也仿佛是出现了那边可怕的场景一样。 人,能被吓死吗? 答案是肯定的,此时此刻虽然蒋光还不至于被吓死,不过也差不多太多了,他浑身都在颤抖,耳朵里的棉花是故意拿掉的,而眼罩什么的还都给他留着没动。 左鬼就是要用这方法,来进一步打破他的心理防线。 “看来你还是很会办事的。” 徐宁来到这边的同时,就给出了夸奖:“不错不错,比你弟弟可是强多了。” “大人啊,瞧您说的,我好歹也是做哥哥的。” 左鬼的性格比他弟弟要稍微开朗一些:“看来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下一个要审讯的是不是蒋光?” “对。” 徐宁知道他们现在说的话,蒋光都能听见,为此他还故意提高了一点声音:“你知道吗,我还以为那是个多有刚的人,谁想到才用了一种东西就全部招供了。” “你看看供词吧,但愿你这边的这个,是个硬骨头不然就太无趣了。” 无趣! 卧槽这是个什么操作? 莫非这些东西就是靠折磨人取乐的吗? 本来就被吓到心态炸裂的蒋光,这会更是连续崩塌,挺大个老爷们竟然哭了。 “大人!大人!” “大人你们还在吗!” 他这真的是声嘶力竭一样,但是好半天之后才得到回应。 徐宁上前来到他的身旁,把眼罩给她扯了下来:“你是很着急看到我吗?” “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不不!” 蒋光脑袋晃得和拨浪鼓一样:“我就是想说,大人您要是有什么要问的,我这边一定会老实配合的,一定老老实实!” 徐宁表示他不相信。 “毛旭也是这么说的,可他到底怎么做,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王八蛋刚才还在想着用钱贿赂我们,你不是也做这种事吧?” 蒋光急忙摇头:“不会的,我一切都会按照大人的要求去做。” “那好。” 看出他真的吓坏了,徐宁便开口问道:“毛旭已经把他该说的都说了,他承认自己和波斯人之间暗通款曲,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谁还能不知道他的用意呢? 但问题也就在这。 正因为这个关系,让刚才还在不停表忠心的蒋光,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的,如果要是自己真的供述出来,那就是掉脑袋的罪过,不但是他自己的脑袋,只怕手机全家老小都要给他陪葬。 他不想死,自然而然的也就想着,找个什么方法,让自己可以活下去。 “大人,您是说毛旭竟然和波斯人暗通款曲!” 蒋光表现的很是惊讶:“怎么会有这种事啊!” “你不知道?” 见他已经开始演戏了,徐宁的玩闹心再度被点燃:“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啊。” 蒋光刚才那句话说出来的目的,有试探的意思,他想看看在自己否认之后,对方会有什么态度,如果相当爆裂,那自然什么都不用说,就别扛着了。 可要是对方的态度还算是比较柔软,就像现在一样,那就再继续啰嗦一会。 就算是到时候要用刑的话,估计也会循序渐进。 “大人。” 装出一脸可怜和震惊的蒋光,还在继续他的表演:“真没想到毛旭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自己做了波斯人的狗,还敢拉着我到陛下面前去!” “他真是该死啊!” “他该死,难道你就不该死了吗?” 这会徐宁说道:“当天和她一起去见皇帝的,可是还有你一个,蒋光大人,咱们就别费劲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把你做过的事情都讲出来,我至少可以让你在这过得舒服一些。” “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蒋光摇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我现在能说的就是在当官的时候,滥用职权,然后贪财,就这样,谋财害命,我还没有害命过呢。” “就这些?!” 徐宁侧着头看他:“这些可不归我管你刚才说了什么,我也当作都不知道。” “那,那大人如果不是这些的话,我就什么都没做过了啊。” 好公民三个字,现在差点就写在蒋光脸上了。 反观徐宁此时此刻,倒也是一脸淡然的微笑:“那好吧,如果是这样我看你还需要一点时间再想想。” “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 当徐宁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可是悄悄给了左鬼一个眼色,对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且从刚才到形势看,对付蒋光,也不能客气了。 他不是觉得自己刚才按一套东西,来的很是高明吗? 那索性就将计就计,左鬼能猜到这会蒋光一定是认为,他得到了喘息之机,素以不妨先让他出喘息着,然后再给他来一个突然袭击,在不让他开口的情况下,直接上刑。 不信他还会和现在一个德行。 果然,计划完成之后,左鬼就立马实施了,最残忍的是,在他开始计划之前,还特意叫人给蒋光送了一杯水。 至于审讯蒋光的方法吗,和对付毛旭的一样。 一个时辰,两份口供全部出栏,冲这个速度,徐宁和左鬼右鬼两兄弟也是做大事的人。 “行了这一次辛苦你们,现在把人交给你们看着吗,我去见大人。” “对了,等我回来的时候记得找我领赏。” 皇宫大内! 秦俊虽然在等待外面的消息,但是他本人也没闲着,正在开始按照皇帝的意思,排列出需要着重“关照”的官员名单,而此刻他一起动手的,正是其夫人素儿! 他们夫妻两个,并肩而坐,对照着官员表,写下一个又一个名字…… 第1327章 真正爱情皇帝篇 “大人,你看这个丘发怎么样?” 素儿提起一个人来,对秦俊道:“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现在是运河巡防营的一个武官,虽然管制不大,但是个刺头啊。” “要不要对他也着重关注一下?” 秦俊琢磨了一下,点点头:“可以的,把他也写上去吧。” “好。” 素儿微微一笑,提笔落字,他们俩还真是夫唱妇随的典范,一举一动都能看到彼此之间的爱意。 “大人!”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房子外面传来徐宁的声音:“事情办妥了。” “进来吧。” 秦俊这边应了一声的同时,素儿就乖巧的站起身来,帮着准备茶水去了。 “属下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坐。” 素儿这会把茶水递给他,徐宁起身接下:“大人毛旭和蒋光已经被我们抓走,并且拿到了所有的证据和口供,您要看看吗?” 粗略的扫了一遍,秦俊嘴角不免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因为这上面所写,与他猜测的基本相同。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两个王八蛋是恨不得把朝廷给搅一个天翻地覆啊。” “你没有把这上面的名单全部另外誊抄一份吗?” 秦俊这会问道,因为他看到供词上面有这一方面的内容,徐宁微微一笑,没有吭声,但是却从袖口拿出了一张单子给他:“大人您看,总共十二个人,其中在朝的只有他们两个,剩下的人都是地方上的一些小官。” “而且根据蒋光、毛旭的供词可以认定这些人与波斯之间接触上也是最近几个月才有的事情,如果具体时间推算一下的话,应该就是上一次倒春寒发生的时候。” 所以通过这些就可以认定,波斯人在那个时候就准备开始向大梁动手了,只是他们当时采用的是相对委婉的手段。 同时有这件事还可以认定只怕是波斯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觊觎大梁的土地,不然的话,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会在那么一个准确的时间切入?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波斯人的贪婪用心。 面对这样的调查结果,其实有些超过秦俊的预料,但是这也并不能影响到他。 “看来这件事我们应当严肃处理一下。” “徐宁。” 稍加思量,秦俊觉得应当现在就去和皇帝见面,把这件事说清楚,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拖延下去,他担心会引发其他的问题出现。 “也好,是否需要属下跟随呢?” 秦俊摇摇头:“不必了,这个时间去见陛下,还是我自己去最合适。” 后宫之中! 皇帝此刻正在白云宫中,和云妃说着话,虽然到今天为止,她的容貌也没有恢复,但是这并不妨碍皇帝对他的喜爱,而且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每天不管多忙,皇帝总是要到这来一趟就算不住下,有也要陪着她说说话才行。 可以说,皇帝把所有的宠爱全都给了云妃一个人,一直有其他的后妃们,遭到了冷落,他也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陛下。” 拉着皇帝的手,云妃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是他最幸福的时刻:“现在我们已经和波斯人开战了,臣妾知道什么都没有办法帮助到您。” “所以陛下是不是可以这段时间多多注意休息,不用往这边来呢?” 因为现在皇帝每天到这来就像是报道一样,来过之后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就要回去继续办公,云妃很担心他的身体。 然而皇甫胤善却不同意:“云儿,这可是朕对你的承诺,身为皇帝我岂能言而无信?” “但我们也是夫妻啊。” 云妃道:“夫妻之间没什么是不能商量的,臣妾担心您的身体。” “不妨事。” 皇甫胤善欣然一笑:“我现在可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哪里在乎这一点点的疲惫,况且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疲惫啊。” “对了。给你说件事情。” 皇帝随机把蒋光和毛旭的事情,说给她听:“你觉得他们两个身上有没有问题?” “当然有。” 云妃想都没有想法,就特别肯定的说道:“这两个人身上一定是有问题的,陛下不可以相信他们,但是这件事的确应该继续往下查。” “如果是波斯人收买他们的话,不会只选择这两个人。”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把她搂在怀里皇甫胤善满是爱意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不肯挪动半分;“现在我已经把这件事交给秦俊办理,他说三天之内就会有消息。” “恐怕是陛下要求的三天之内吧?” 云妃还是了解秦俊的,他做事求一个稳字,所以要是有选择的话,他绝不会把时间给自己压缩的那么紧。 见自己的话被拆穿了皇甫胤善倒是也不觉得尴尬,毕竟是自己媳妇,看穿了又能如何? “虽然是时间紧凑了一点,不过依照他们的能力应该是可以完成的。” 皇甫胤善眯着眼睛道:“我这样逼他也是为了阵前考虑,沈兄和皇叔那边要应对的局面远比这边更加沉重,所以早一天弄清楚,就能早一天帮他们分担。” “就是苦了秦俊啊。” 夫妻两个正在说话的时候,就听外面来报,说是秦俊求见。 当时皇帝不免眼前一亮,虽然有些大喜过望,但皇帝已经猜到了秦俊此刻的出现,必然是已经完成了他之前交代的事情。 “陛下就快去看看吧,千万别耽误了事情。” “那你好好休息。” 皇帝在云妃的脸上亲了一口:“看样子今天晚上是不能再来陪你了,明天一早我过来陪你吃饭。” 相视一笑之后,皇帝这才从寝室走了出去。 秦俊这会正在院子里面喝茶等他。 见面之后两人就在月下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供词被秦俊押在石头桌子上:“陛下看看,这两个人要如何处置。” “杀。” 皇甫胤善丝毫不犹豫的道:“这种叛国之人还留着干什么?但不要现在就杀。” 他的意思是把这两人留下,然后等到他们把所有名单上的人全部抓到之后,再一起处置,这样的话没准还能有更多的斩获也说不定。 第1328章 找他们帮忙 秦俊点点头,他赞成皇帝的想法。 毕竟从现在的局面看来,波斯人应该是在他们大梁内部部署了一张大网,好多官员都被网罗其中,但官职都不是很大,看样子他们是想从基层入手。 这样虽然没办法窥探到他们国策的根本,但是却能在执行层上,打开缺口。 如此行为,其实破坏力远比在高层中打开破绽更加有效,毕竟一旦上面的命令执行不下去,或者是执行不到位的话,就能给他们带去更多的机会。 “好狠的手段。” 皇甫胤善深吸口气,此刻在他心中已经对这些波斯人,动了无尽杀意,要是有机会可以将他们全部消灭,杀的一个不剩才最好。 “陛下有这个想法其实不错,但具体能否实施,还要看沈王爷他们的。” “是啊,也不知道兄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说来也巧,皇帝的话才说完,外面就有人送来了战场上的集报,索性皇帝和秦俊就一起在这看了。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一次的集报内容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皱着眉头将集报放下,皇甫胤善冲秦俊问道:“早年之间,你见过的那些怪东西最多,有没有听说过把人装在猴子皮里面的事?” “没有。” 秦俊摇摇头,这个他也是头一次听说:“但是类似的我倒是看见过,就和沈王爷这里面的写差不多,但这都是极阴的手段,十分罕见,可是现在波斯竟然把这个也当作一种破敌的手段,可见他们是有多么不择手段。” 皇甫胤善听闻这句话之后,不免陷入了沉思当中,波斯人能够驾驭野兽,并且十分擅长这一切,在过去的记载中已经写得很清楚了。 但是把猴子塞进人皮的事情,却没有半点记载在上面。 “要么就是他们过去没有这样做过,要么就是这方法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研究出来的。” 皇甫胤善眉头紧锁,因为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于他们而言都绝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我反而有点担心其沈兄的安全,这一次波斯人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使用第二次、第三次?这些鬼东西可是防不胜防啊。” “但是陛下应当相信,王爷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秦俊这话既像是在给皇帝宽心,同样还好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 “朕,自然是相信他们的。” 微微一笑,皇甫胤善叫人重新送上热茶来:“而现在对我们更重要的,还是战场的局势,之后会有什么动静;你说光是一个他们的前锋将军,就把前线搅的一团乱麻似的。” “那么后面的战争有多难,就可想而知;但有一条,我们必须胜利没有失败的资格。” 皇帝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而一旁的秦俊,倒是也在这些话中,听到了不一样的弦外之音:“这一次咱们本来不是也打算在抵抗过他们之后,就沿着他们的足迹,一路反推回去的吗?” “朕的确是这么想的。” 皇帝点点头:“但是现在倒是觉得没准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更好的办法? 不用问秦俊也能想得到,该不会就是直接把波斯人屠灭干净。 虽然这样的手段的确有些残忍了,但这也是为了朝廷的安全,应当做。 “如果陛下是这个意思的话,臣下可以给王爷写信,请他把这些烦心事全部处掉。” “也好。” 故意顿了一下,这边又开始“专心致志”打球的皇帝说道:“现在只怕是除了兄长之外,别人还真就没有这样的能力。” “秦俊那就麻烦你了。” 前线之上! 这几天发过去了,沈安虽然设下了严密的诱饵的,但是波斯人依旧还是不肯上当,如果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日后他们早晚都是大梁最可怕的敌人。 所以啊,他们不能养虎为患。 既然早都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的话,他们还不如尽快动手,一次性解决问题。 也避免之后再重新浪费时间,要么就不动手,一旦要是动手的话,最好就让波斯人彻底服气才最好。 “朕这一次要打得他们喘不过气才是。” 看得出来,皇帝的确动了杀心,而这会秦俊在心中也盘算着自己之后的计划。 他手下虽然人员不少,但是如果要全部安排下去,在大运河和大通道的两侧共同进行审查的话,还是不够的。 之前他觉得可以放缓脚步,但是现在看,他就只有赌一把了,看看到底在哪个方面上多加一些侧重才行。 或者是请沈家商会的人帮忙。 但这个话他不好说,生怕一下捅了皇帝的肺管子。 然而皇甫胤善似乎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很干脆地道:“朕不是说过了,无条件的给你任何助力,也就意味着你可以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有需求无论是什么力量,你都可以使用啊。” “多谢陛下!” 皇甫胤善的痛快,让秦俊有些意外,但也因此让他再一次确定了皇帝的内心。 那要是可以把这件事委托在沈家商会身上,他就轻松多了。 事不宜迟,秦俊赶紧起身拜别皇帝而后直奔沈府而去,因为沈安李二狗他们都不在,所以现在沈家负责事务的人,是沈小路。 知道秦俊登门,沈小路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一套专门待客的华服,以此表示尊重。 但是怎么说呢,虽然他很重视这件事,但看惯了他平时不正经模样的秦俊,这会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很尴尬,沈小路站在门口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虽然这是他家。 “别在那站着了,快点来。我有话跟你说。” 摆摆手,等到沈小路这边落座,秦俊就把事情的原委给他说了一遍:“现在我希望你可以帮忙调用一下商会在各地,可以信任的武装力量,一起着手调查,我会给你们开出委任书,怎么样,可以吗?” 沈小路嘿嘿一笑,这对他而言就是小事一桩:“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安排;秦大人,王爷早说过你有任何要求,我们都不能拒绝。” 第1329章 终抵长州 微微一笑,秦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小路兄弟,你老大和我之间的关系也是不错,他能这么帮我,我不意外。” “可关键是,劳心费力的人是你们啊。” 话说到这,秦俊竟然露出一副挑拨离间的样子:“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你老大随便一句话,你们就要跑断腿似的不停去办。” “难道心里就一点反感都没有吗?” “没有。” 瞧着他的损样子,沈小路什么都知道:“秦大人何必这样逗我?莫非是大人还信不过我?” “你要试探我的话,何必这么麻烦,随便派几个人来调查一下就是。” “你快得了吧。” 秦俊哈哈一笑:“我就知瞒不过你,但小路兄弟你要理解我,现在朝廷上出现了很多混蛋,这不到那关系到前线的战事,同时也牵扯到朝廷内部的安全,我不得不小心。” “对你的试探,乃例行公事也。” 沈小路呵呵一笑:“秦大人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你例行公事就例行你的,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说,大人刚才的样子实在太不走心了。” “得了。” 喝光最后一口茶,秦俊起身要走:“小路啊,我刚才布置给你的这些事情千千万万要处理好,任何纰漏我们都承受不住的。” “记住了。” 冲他肩膀拍了两下,沈小路自明其意,但问题就是……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怎么秦俊还是不走呢? 就站在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是还有什么交代? 不对!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沈小路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派人给秦俊奉来的是这一季的新茶,且口味很特殊,因为工艺的不同,让这一款茶中,相比于之前的茶品,更多了一些果香和檀香。 味道非但十分馥郁,同时还兼备了醇厚的口感。 “秦大人,原来您是这个意思啊。” 哈哈一笑,沈小路急忙叫人给他包了二十斤茶叶回去,瞧着手中的茶包,秦俊还在说便宜话呢。 “你瞧瞧我这也不像样子,来找你帮忙不知道送点东西过来,反而吃完了还要包走一份……也是够不要脸的了。” “大人,您可得了吧。”沈小路才不会被他的废话糊弄,他岂能不懂,秦俊这样做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至于他到底馋不馋这个茶吗…… 那就别深究了。 “小路兄弟,替我向各位嫂子问好,告辞了!” 沈安不在家,秦俊自然是不好和容锦瑟等人见面,无论他是不是太监,其同沈安之间的关系还摆在那。 这边送走了他,沈小路先是给沈安的夫人,带去秦俊的致意,之后立刻调兵遣将,把府内专门给他跑腿传信的人全部叫来。 “用商会内部的密文,对外发信,让他们在各地方上,准备开始按照名单抓人。” “凡是名单上有的一个不少给我抓回来。” “名单上没有的,相邻地区,也要注意帮忙,这名单上的人员都有特殊身份,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脱。” “明白了吗?” 众人急忙点头,这时候一个左眼被布条挡住的小伙子站出来问道:“小路哥,那我们这次的行动,需要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可要是当地官府,前来询问呢?” 因为他看到名单上的好几个人,在各个地方不仅是官员,甚至还兼领者武官的职务。 要么,就是在当地政绩斐然的人,所以要是想对他们下手,不难。 可要真的做到神鬼不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且这里面还有很多士绅,在当地也都很名望啊,如果要是地方上不予以我们支持的话,那就会很棘手。” 他说的这些,沈小路倒是也考虑到了,别看他就是个跟班的出身,但还是那句话,随着沈安身份的变化,他的身份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同时见识什么的,也都不一样了。 “那也没办法。” 深吸口气,沈小路告诉他们,别说是这件事本身还涉及了很多地方的官府,就算是不涉及他们,也不能寻求这些人的帮助。 “抓捕行动必须秘密进行。”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稍加思量沈小路决定要铤而走险:“可以让地方商会的兄弟们,筹划一场动乱。” “影响不要扩大,我们只是趁乱做事就好。” 怎么说呢,计划不错,但就是风险太大。 一旦走位操作不够风骚的话,很可能会把自己也扔进去。 “那没办法。” 微微摇头沈小路下定决心了:“当前的情况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办法,不过我会给老大写信的。” “你们可以告诉地方上,放心大胆的办,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他这也算是拼了。 众人在无话好说,当时去帮他办事。 大梁朝廷内部,才可再度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狂潮,但是与之前多次的风雨不同,这回他们要着重调查的乃是国内的奸细。 这些厌人的虫子,如果不能清除干净的话,早晚对国家都是巨大的损伤。 另一边,在长州前线上,沈安终于到了! 旌旗招展,猎猎迎风作响。 战鼓隆隆,熠熠刀剑生辉。 薛林也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王! “末将薛林,见过王爷!” “起来吧。” 沈安摆摆手,薛林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对于这个人他还是比较欣赏的,因为他能愿意为国家承担很多不该出现的东西,单凭这一点就胜过无数人千万。 “王爷。” 薛林这会也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过沈安会亲自将他拉起来,同时当即宣布为了之前对他的一些做法,而道歉。 这特么不是在做梦吧? 沈安,能道歉? 薛林就觉得很不真实,但沈安一次次的致歉,最终还是让他相信了眼前的一切,心中对沈安也更加佩服了。 “好了,之前的误会既然你已经原谅我们,咱们接下来就谈一谈,后续的战争。” 阿罗的死,沈安表示他愿意亲自哀悼。 “王爷,他受不起的。” 薛林感动不已,但有些话还是要说…… 第1330章 前沿情报 用薛林的说法,阿罗虽然英勇善战,但是他的的确确还没有这个资格。 他要是这么说的话,沈安自然不会坚持下去。 当前他最关心的是,之前与苏竭之间的计划,突袭包围卡琉斯的事情,是否已经完成。 凝视着沈安,薛林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们成功了! “细细讲来!” 前几天因为王六的事情,耽误了沈安不少的行程,为了尽快解决问题,同时不去分心,他在于廉和黄迁前往长州之时就安排的相当明确。 如果没有特殊事情的话,他们短期之内不必将这边的战况上报。 现在薛林能这么说,他倒是很想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薛林点点头,急忙详详细细的解答出来。 用他的说法,之前与苏竭这边合作开始之后,他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回去,虽然阿罗已经在战死,但是他本人仍然觉得那是个最好的机会。 所以在其出发之后,就也带着一队兵,跟在其背后尾随,目的是创造一个二次突袭的机会。 包括当时阿罗身死的样子,他都是亲眼所见,只能说那一刻的心痛,是真的很要命。 后来随着阿罗战死之后,前线将士们以为,他们全都要操蛋了,因为深入敌后,插入了敌人的腹地之中。 再加上阿罗对他们也有言在先,不能指望苏竭的救兵,所以大家当时的想法就一个——拼死一战。 身为军人的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阿罗的部下们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模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主打一个勇猛。 但奈何敌众我寡,就算他们打了鸡血,但是在与敌人的厮杀之中还是渐渐的落入了下风。 然而就在绝望将要到来的一刻,希望出现了! 薛林竟然亲自带着兵马杀来虽然人数不多,可是他们的出现却给了身陷重围中的将士们无尽的鼓舞和底气。 所以在这样的局势下,他们开启了新一轮的反攻,也是决定性的反击。 由薛林带头冲锋在前,浴血奋战,几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把自己弄得和血葫芦一样。惨不忍睹。 但是卡琉斯当时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押在了他们的身上,自以为完全包围了梁军的前后部队,正打算开启一场全新的猫鼠围歼游戏的时候。 苏竭出现了! 什么叫做是神兵天降,什么叫做骇人听闻。 当苏竭的带兵出现时,卡琉斯都傻了。 他就没想过大梁竟然会安排两支后续部队来进攻他的本阵,更没想到的是,这第二支队伍竟然还趁乱绕过了他们的正面战场,是从斜刺里杀出来的。 “当时苏将军一马当先,在敌军背后斜杀出来的时候,卡琉斯的军队瞬间被分割成两半。”薛林绘声绘色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化不停。 “原本处于包围圈中的我们,在当时反而成了包围敌军的力量,在苏将军的帮忙下,我们展开了全新一轮的围攻。” “卡琉斯也是在当时,被我们打败,且抓捕的。” “现在他人在何处?” 沈安很期待自己能从卡琉斯口中听到些什么,但是可惜,得到的回答却是其人已死去。 “怎么死的?!” 这下宓珞都不淡定了,自己才出去这几天,卡琉斯就死了,难道是被玩的吗? 薛林急忙摇头,看着在边上拍桌子的宓珞,他真的挺自责:“其实卡琉斯之死,在我看来应当是我们处置不当导致的。” 当时卡琉斯被抓来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陷入昏迷当中。 据说这是被苏竭用马槊刺出来的,所以当时为了之后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他们首要的任务就是给卡琉斯治疗伤口,同时要调养他的身体。 他早一天痊愈,自然这边就能更早的得到波斯人的行动计划。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开始还被救治的好好的卡琉斯,竟然在两天之前伤口化脓,高烧而死。 “就死在咱们的大牢中。” 摇了摇头,薛林惋惜的道:“他的伤口的确太深,苏将军一槊刺穿了他的小腹,里面的内脏去各个受伤严重。” “军医说能给他续命这几天已经是奇迹了。” 沈安这会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苏竭身上,来吧,验证他的话。 演技按如此,苏竭急忙上前禀告,他的描述和薛林完全一样。 但又多了一些细节,作为当事人的他,总要说出写子丑寅卯才行。 “王爷,当时末将带兵绕过了卡琉斯的后方,前往攻击的时候,正好与他交手,此人手段残忍,武力不低,本来末将打算将他活捉的。” “但是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苏竭不仅一声叹息:“他却拼死抵抗,且当时他是身边还有好多将领军校,末将担心被他逃脱,只能当机立断,换了一种方式对他。” “谁料,竟然一个失手,把长槊贯穿了他的小腹……” 苏竭这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可见他也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 但沈安却安慰他们道:“无妨的,苏竭你做的没错,当时的情况下若不能留,自当诛杀;薛大人也没做错,尽力保全他性命就是,我们做了该做的,他要还是死了那就是天意。” “无妨。” 微微一笑,沈安把这件事就压过去了,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之后的情况,这一次全部还算下来,跟随他来的兵马足有十五万人。 这还不算他让云州方面筹备的五万精锐。 诚如他答应皇帝与无音的一样,这次不但要击退波斯人,更需要将波斯一扫而平,他相信如果能消灭波斯的话。 这普天之下,大梁将最终登顶,至少二百年之内不会再有大规模的战事出现。 所以无论公私,他都要竭尽全力。 沈安这一番话说完,当时引来在场将官们的惊呼,天下谁不知道云州军乃是沈安自己的本钱,现在他就等于是准备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其目的可见。大梁有此人,真乃是大梁之幸,更是他们这些边军之幸运! 第1331章 见不到的敌人 中军大帐! 沈安啸聚群将,准备制定后面的计划,前线方面薛林已经安排了一万人,驻守在之前被卡琉斯占据的土地上,虽然是沙漠地带,条件刻苦。 但是将士们对此也是无怨无悔。 “其实这件事并不好处理。” 沈安凝视着沙盘上的布局,脸色有些阴沉:“你们看我军现在占据的土地,根本就是在无端拉长战线。” “诸位请看!” 如果沈安不说的话,薛林、苏竭等人还真是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如果把长州边境,当作是一条直线的话,那么现在薛林派人占据的那片土地,就等于是让这个平线上,多了一个尖端出来。 这个尖端上的万人,都是需要依靠后勤补给才能维持的。 就等于是在原先的补给线上,又开辟出一条岔路口来。 这个岔路口因为人员的问题,所以延伸很长,单独要保证一万人的食物供应,就至少需要四千余人运送。 这样的比例之下,长州内部的民夫使用量,就会加剧。 所以这条战线不可谓不长。 “王爷,果然如此。” 黄迁此刻有些惭愧,毕竟他在这么多天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关键是他的身份与其他人不同。 而今沈安撤出枢密院,他就是枢密院正使。 可以说,乃是全国上下所有官员的顶级第一人了。 奈何他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说出去不是很丢人吗? 亏的是在沈安面前,不然以后他都快没脸见人了。 “你不要妄自菲薄。” 沈安摆摆手,安慰着他:“黄大人本身也不是武官出身,况且从之前占据这片土地的根由看,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的。” 但是眼下最大问题,就是这个补给线上的一万军队,到底是去是留。 将他们收回的话,之前的战争将宣告白费。 所有战果清零的同时,他们还得承受所有损失。 但要是不将这一万人收回,就让他们在原地驻扎,补给问题暂时不提,关键是如果到时候波斯人的大军出现之后,会不会将他们一口吃掉。 因为驻扎在当地的兵丁,算不得先锋阵线。 要在流沙上建碉堡,可能吗? 答案是肯定的,反正别人不行,沈安也有一千种一万种手段等着呢,可这些哦都需要时间。 而今难以确定下来,波斯人别的主力军队会在多长时间之后出现,所以也就不能确定,他们可以使用的多少时间来建造碉堡。 一座碉堡,几乎等同于是一座城邦,就算是很小的那种,只要建造成功,都能抵挡波斯将近五万人的进攻。 所以之前沈安没有设定,一方面是因为长州当地的一些特殊情况,作为和波斯接触的首冲之地,也是两国之间民间商贸的枢纽。 沈安担心建造碉堡过后,会被那些波斯人学去。 本来人家就是在沙漠里面打滚的,玩沙子出身的,对于那些建造在沙地当中的建筑,必定个个都是内行。 沈安一点也不觉得,他们会看不出碉堡的秘密。 如果那样的话,这帮人早就葬身沙海了,还做什么瀚海之中第一大国? 另外一个理由,就是沈安也认为,长州的边界防御已经足够强悍,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至少那个凶猛的卡琉斯,不是也饮恨在此了吗? 所以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防御能力,要是再浪费钱,建造一个必然会被对方抄袭过去的碉堡,那就有点大脑袋了。 沈安之前在预设防备论的时候,就提出过,要在这边的边境地带上,提前准备材料和一些基础设施。 等到需要时,可以快捷搭建就行。 现在长州内部的材料,和结构零件都有,但是要搭建起来,少说也要半个月。 波斯人会在这半个月内,还不出现吗? 话说到这沈安看向于廉:“你之前说放出去三千斥候,如何现在情况怎么样。” 闻言,于廉不禁叹了口气,三千斥候释放出去,本来他是广撒网的策略,就算被人当成海王他也在所不惜。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千斥候被派遣出去这么多天,竟然连一个都不见回来。 可以认为他们是撒欢跑得太远了,但是每个斥候身上都携带了专门受过训练的飞鹰,千里距离朝发夕至! 所以不管怎么样,也不该石沉大海才对。 于廉低着头眼眶有些红:“末将担心,只怕是这些斥候们,都已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听到一声鹰啸,尖锐的在半空中响起,大家都知道这声音就是大梁所使用信鹰。 瞬间众人笑逐颜开,他们等待的消息来了! 于廉更是长吁口气,心中暗暗念叨着,那信鹰来的太巧,哪怕是早一点,他也不至于那么浪费感情啊。 于廉快步走出,他说要亲自将信鹰带回的,可是在他重新回来之后,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 不但如此,在每个人的心头上,还蒙上了一封冰冷的迷雾。 看来这三千斥候,只怕是都要回不来了。 此刻于廉手中的信鹰,那里还看的出来是老鹰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只败落的隼鸟。 坚忍不拔的隼鸟! 漆黑的身体上,羽毛已经不再完整,断了一只脚,同时身子上还插了一只箭头进去并且众人还能看得到,这黑鹰身上的血迹斑斑。 “王爷……” 于廉此刻抱着飞鹰,另外一只手则拿出了一张牛皮纸,他说这是一直被飞鹰叼在嘴里的。 上面文字赤红腥零,必然是鲜血染成。 “贼兵三十五万余,匿藏踪迹,或十五日左右可抵!七三。” 七三,是斥候的编号。 而这上面所传递的内容就很好理解,三十五万人,十五日左右抵达,但关键在于匿藏踪迹四个字上。 虽然兵法有云,动于九天之上,藏于九地之下。 但这些波斯人,难道真的把自己藏在了黄沙之下? 三十多万人的队伍,十五日路程,他们竟然一点都没发现!甚至连个屁也没听到,那可能吗? 到底是他们而眼睛瞎了耳朵聋了,还是那些波斯人,果然都会行沙之法?! 第1332章 黑风暴来袭 “三十五万人……” 拿着那张纸,沈安脸上面无表情之下,是骇人的冷峻:“这些波斯人……看来他们真的是把自己藏在黄沙之下了。” “王爷,这不可能的!” 有些话薛林就要说了,他在长州驻守这么多年,对于沙漠就算不是了如指掌,但也有一定了解的。 他就从未见过,能在沙下行走的人。 即便是真的有这样的能人,就是从千万人中选出那个三两个已经不少了。 这特么可是三十五万大军啊! “王爷会不会是这斥候他……” 不等他的话说完,那边被于廉抱住的黑鹰就猛的挣扎起来,扇动翅膀,似乎要来扑他一样,看样子是不能听到有人如此诋毁自己的主人。 黑鹰通人性,其实不仅使他,就连于廉这会也要说话:“此次派遣出去的斥候,全部都是从皇都带来的。” “他们的忠诚不可怀疑!” 要不是黑鹰的反应太过异常,薛林肯定还要再多说几句,但现在他却放弃了,想一想也的确是自己说的不对。 将士们的忠诚,从来不容人怀疑。 从来也不! “于廉,你先把它送到兽医那边,无论如何保住它的性命。” 沈安对那黑鹰十分感慨,可想而知这一路上它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不但它的主人忠诚,它也是为国尽忠不已。 至死方休! “看来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要如何找到这波斯人的行踪了。” 沈安本打算让无音派人出寻找,但转念一想,如果可以的话,他们那边的消息就不会一直模棱两可。 要是无音都查不到,皇甫竣也就不必去劳烦他。 稍加思量,沈安当机立断,下令将前线的一万人立刻撤回长州内部,同更是在他们撤离之前,于驻扎的沙地之下,埋藏土笋。 一种金属打造,可以隐藏在沙土之中的利器,比铁蒺藜要大,而且带有倒钩,无论人马一旦触碰想要拿下去就是一层皮肉。 “今天我们就说到这。” 沈安摆摆手,让全员散去,各司其职,他要好好琢磨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找到那些波斯人的办法。 中军内。 沈安这会正同皇甫竣和黄迁对酒。 三个人对于斥候的情报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沈安其实并不相信,那三十多万人真的可以隐藏在沙地之下。 如果只是藏兵,哪有可能的。 甚至只要给他几天机会,三十几万人,他也能藏得住。 但关键是,这帮家伙不但要隐藏自己,同时还得继续行军,这样一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我看他们应该还是使用了什么障眼法。” 皇甫竣和他的态度差不多,但其却另外觉得,会不会是波斯人采用了绕行的方法,毕竟他们现在主要防御的方向,就是在长州的外围。 要是波斯军队绕过这个扇形的话,的确可能存在刺探不到的情况; 但黄迁却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按照您的说啊,那斥候派遣出去搜寻的路线都是规定好的,下官之前设定的路线,完全都是按照扇形角度排列的。” “所以要是波斯人不出现在这个范围之内,则不会被我军发现。” 一句话,直接把皇甫竣的猜测给否定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难处置了。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彼此之间谁都不说话了,但是肉眼可见他们三个现在非常惆怅。 正在他们捉摸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忽然就听得耳边一阵阵呼啸响起,那声音如同滚雷一样,沈安之前曾有过类似的经验,这是很特殊的一种气候表现——黑风暴! 只有在沙漠之中才会出现的黑风暴! 大风扬起的沙子形成一堵沙墙,所过之处能见度几乎为零,最高时也不足六尺。 如此之风沙遮天蔽日,行动起来如同滚雷一样,镇人心魄,害人胆寒。 几乎是在沙漠当中生活的人都知道这黑风暴的恐怖。 沈安一瞬之间当时脸上都快青了。 不管波斯人到底是三十五万,还是三百五十万军队,他都有信心一战,且一战必胜! 但是这突然扬起的黑风暴,就让所有一切变成了五五之数。 沈安过去可是在书中读到过的,一阵黑风暴过后,甚至将一个沙漠国家覆灭的例子,那是闹着玩的? “去!传薛林过来!” 黄迁这边急忙去叫人,之后跟着沈安他们一起走了出去,虽然此刻黑风暴尚且没有进入长州边界,但是他们能看到的是,在无尽瀚海之中那漆黑一片的天地,正在压来。 乌云盖顶,狂风压城! “我的天,要是照这个速度的话,不出十五天,这黑风暴就会进入长州!” 皇甫竣过去曾经来去过波斯,也在长州边境执行过先帝的秘密任务,所以多少有些了解。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一番惊叹,反而给沈安带来了新信息! 怪不得! 沈安当时醍醐灌顶一样,怪不得斥候会说,十五日左右波斯人三十五万大军抵达,原来他们就是在利用这黑风暴! 作为沙漠之国,波斯人对于黑风暴必然是熟悉的,所以他们很可能这三十五万人已经来到了指定的所在,而后藏兵在当地。 所以大梁方面才刺探不到有用的信息,这帮人下定决心当王八的话,谁也没有办法,钻到他们的壳子里面探寻。 之后他们就是在等待这场黑风暴,不提黑风暴的可怕毁伤力,即便就是他们藏身在黑风暴后方,跟随黑风而来。 那也是一场灾难! “这……可能吗?!” 如此大的脑洞,皇甫竣可是有些接受不了,黑风暴摧枯拉朽,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现在能看得一切,都足以把人吓尿。 他就不明白,难道波斯人真的敢跟随在黑风背后吗? “如果他们很了解的话,就一定敢!” 沈安言之凿凿,他刚才换位思考了一下,波斯人世代的领土之中都有沙漠,如果他也是时代生存在那里的人,对黑风暴很掌握,就一定会做。 并且不提这些,单单从科学的角度上讲,黑风暴的沙墙是推进式的,自然处于沙墙背后的人和物,都会九分安全,剩下一分危险,难道还不值得试一试吗? 第1333章 黑风背后的机会 沈安一番话,令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隐藏在黑风暴背后的敌人……想想都叫人头皮发麻。 “如果真是这样,长州还能守得住吗?” 皇甫竣头一次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毕竟对于黑风暴的破坏力,他知道。 沈安摇摇头,当下还不好说。 “现在还是要看这场黑风暴,最终会推进到什么地方,要是在进入长州之前就停下的话,也不过是被那些波斯人当作进攻的工具了。” “这不足为奇。” 但是沈安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黑风暴,会横扫长州。 真是那种情况,偌大长州防线必定崩溃,同时当地的百姓们也会陷入新一轮的危机当中。 天灾人祸,天灾远在人祸前。 “你们长州,可有什么用来抵御黑风暴的措施吗?”按说常年驻扎在此,薛林等人必然早有准备。 但是无奈何,他们的回答,却要让沈安失望了。 “王爷,我们虽然有准备,但是准备的却不完善。” 用薛林的话说,根据长州当地的记载,过去所有发生过的黑风暴,虽然也有进入长州内部的,但是因为发起源头的距离关系,还有长州边界本身所处的特殊地貌。 导致那些黑风暴即便是进入长州之后,也成了不跟劲儿的老爷们,看着倒是吓唬人,可实际却做不了多少破坏。 “最近一次记录,是七十三年之前,当时的黑风暴也闯过了长州边界,但却没有给当地造成多大损失。” 把当时记录在案的全部损失合计在一起,还不如一顿饭钱多。 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 而且这是他们近二百多年来,唯一的一次纪律,所以薛林等人做出的准备,也不过就是提前预备了一些粮食而已。 因为黑风暴本身不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扯淡!” 沈安一听当时就急了,正所谓晴备雨伞,饱藏干粮,且不论是否用得上,但该有的准备却一点都不能少。 “那你能估量出,这黑风暴有多大概率,会进入长州吗?” 要是换作平时,薛林肯定要说上几句的,奈何今日见沈安已经不高兴了,他哪里还敢的多嘴。 摇摇头,薛林说自己不知道。 “唉。” 轻轻的叹了口气,沈安心里清楚,现在说他们什么也是没用,不如赶紧制定一个计划出来。 看着那边骇人的黑风暴,沈安的眉头越锁越紧。 凝视着远方,沈安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甚至仅有的一点表情也开始逐渐消失了,此刻在他心中倒是也有一个计划,就不知道多大概率可以成功。 “你就别慎着了,赶紧说吧。” 皇甫竣催促起来,他现在也是心急如焚:“我们十五天的时间,能做的并不做。” “好吧。” 其实沈安不说,并非卖关子,而是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扯淡。 “薛林,你虽然在这边没有见识过黑风暴,但对此一定有些了解,是不是?” 薛林点点头,这是他本职工作的一部分,如果不了解,实在对不起朝廷这些年的栽培。 “很好。” 沈安拉着他,直指远处肉眼可见遮天蔽日的黑风暴:“怎么样,你能计算出这黑风暴的宽度吗?” “什么意思!” 闻言,当时薛林头就大了:“王爷的意思,莫非是要……那可是绕不过去的” 他的猜测一点不错,沈安现在打算的,就是让队伍从黑风暴的侧面绕过去,计划如果成功,他们就能从侧翼,在黑风暴的掩护下,对波斯人发动奇袭。 且沈安有一万分的把握,必定可以成功。 薛林这会脑袋的晃的和拨浪鼓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脖子都给扭断了:“黑风暴所以名为黑风暴,一是它的颜色,二就是这个东西接地连天的,宽度无法测算。” “您看看,就咱们距离这么远,难道就能看到黑风暴两侧的边缘了吗?” 不怪他反应这么大,其实沈安本来也没打算说出这个计划的。 诚如此其所言,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上,的的确确根本看不到黑风暴的边际,肉眼能观测到的只有一堵黑色的高墙,正在压来。 虽然薛林不赞成他的想法,但皇甫竣却觉得不妨一试。 反正他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薛都督,本王知你心中所想,此事我看来也没有多大希望,但眼下既然我等已没有其他方法可用。” “莫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好了,万一要是能够成功不也解我军之围?” 为? 薛林意外地看着他,不懂他所谓的“为”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围,或是危吗? 皇甫竣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薛林恍然大悟,有些事情总是要做过才不会后悔,况且希望本身就是伴随失望而生,单一纯粹的希望,怕不是也没有人敢轻易触碰。 “那好,既然二位王爷都是这个想法,便让末将带兵尝试一下吧。” 薛林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不太真诚,谁都知道这是个玩命的活计,虽说是绕路而行,但他们仍然要逆着黑风暴而行。 这一路上有多危险,可想而知,除此之外,行进的军队,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被波斯人突袭。 以及沙漠内部本身地形转化,就快的一批。 早上起来还是一座沙丘,很可能一阵风过去之后,就成了平地。 以及这支队伍,因为属奇袭兵,所以要尽量快捷行动,隐藏自己的踪迹,粮食倒是好了,每人用战马驮一个月的口粮也不是问题。 关键是饮水,怕不是携带数量有限,他们还需要再沙漠当中遍寻摸索。 诸多困难加在一起,几乎注定了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领兵的将军,也没有多大生还的可能,即便是生还,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怕不是也要被拉出来,给那些有功将士们,做一个惊醒使用。 就是里外不是人,生还的机会有,但是却很渺茫。 “薛林,你还真是够坦然的,只不过这个活,还轮不到你的身上。”沈安当时便拒绝了他,这让薛林惊喜之间,又满是诧异,难道自己不是那个早就内定好的背锅侠吗? 第1334章 口气就是要大 看着他满眼震惊的样子,沈安却只是微微一笑。 “看来你还真是没把我们当成好人啊。” 不等他开口,皇甫竣已经扬起手,给了薛林一个巴掌,甩在他的肩头:“这个策略,本是沈安提出的,本王坚持采纳。” “自然这冒险的事情,也要本王去做。” “这样一来。无论成败,我相信也没有人胆敢对本王动手吧?” 他这看似刁蛮混横的样子,反而叫薛林心中暖洋洋的,原本他也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索性这回干脆的点头答应了。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他这一躬,倒是半点也不亏,假如这个任务真的落在他身上,里外不是人的结果,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九成九,他的脑袋要被拉出去献祭的。 “你也不能去!” 还不等皇甫竣如何说话,沈安这边把他也给否定了。 “沈安你是什么意思!” 皇甫竣刚刚之言,就是不想让一些将士们因此而枉死,他愿意自己赶赴战场,直面危机,这也是给大家做表率的事。 奈何沈安的反对声,让他十分不能理解。 左看右看,似乎也没有人比他去更合适,至少有句话他说得没错,别说是这个计划失败,哪怕是他一个人把带去的将士全都扔在当地,不管不顾。 满朝文武,包括皇帝在内,也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为什么不让一个身带魔免的人,去承担这一切那? 沈安没有给出解释,反而将目光转向了苏竭:“你跟随我也有好多年了,把你一步步提拔上来,不容易。” “而今你父母不在,也没有妻、子,这件事就由你来承担。” 沈安的语气,不容他致意,苏竭本身也不可能拒绝他。 “王爷说的是,末将方才也是这么想的。” “很好。” 沈安微微一笑,从腰间解下兵符给他:“拿好了,命你领军一万游骑兵,携带火器,昼夜不停,全力绕过黑风暴,奇袭波斯人侧翼。” “你若成功,本王回皇都之后,就向陛下保举你,封侯!” “末将多谢王爷栽培!” 这一番操作,看得在场众人无不唏嘘,谁也没想到沈安会把这么一个难办的事情,交在年轻又勇猛彪悍的苏竭身上。 按说如此费力不太好的事,本不该是那些老家伙们来承担的吗? 沈安摇摇头,此刻苏竭已经下城调兵去了,凝视着他的身影,唯有一声叹息。 “诸位或许不能理解,其实我这么做,三个要点。” 第一,苏竭本身年轻,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精力上都要好过在场的很多人,所以他去带兵昼夜疾驰,如果真的计划成功,在面对波斯人的时候,尚还有一战的能力。 换作于廉、黄迁,包括皇甫竣等等人在内,只怕是他们见到波斯人的时候,先要给自己好好歇口气才行。 其二,就是皇甫竣的想法虽然不错,但是朝廷上眼下却少不了他的帮助。 他与其部下的组织,乃是朝廷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 旁人或许不知,但沈安却最清楚,皇甫竣的那个机构,除了他本人之外,再没有第二个深切了解的人。 不了解,既无法指挥,一旦这些人因为他的亡故或意外而失控,轻则是一场朝廷上的动乱。 重则也许会引发各个地方官员们的哗变。 皇甫竣手下的人,渗透给地方实在太严重了,基本上没有哪个官员的小辫子,不在他们手中掌握。 皇甫竣在,官员们慑于他的威风,不敢轻举妄动吗,一旦他出现意外的话,怕不是那些官员们,就会群起而攻之。 到时候…… 沈安扪心自问,他是不会对那些人下手的,包括秦俊肯定也要拒绝,那么皇帝没有操持可以覆灭这些家伙的刀剑。 地方官员,难道就会善罢甘休吗? 还有最后一条,也是沈安觉得最重要的,即苏竭的身上的确有一个特点,是他们所有人都不具备的——毅力! 要想穿过大漠,或者是在这可怕的瀚海风暴面前,兴风作浪,可以想象到底有多难,虽然每个人的毅力都不错。 但是他们身上的牵挂太多,而苏竭则不同,无牵无挂之人,就可以将一切,全部堆在毅力之上。 那同样的话,几乎是不存在什么完不成的任务。 “薛林,方才是你自己主动要求承担这个任务的,所以本王还没来得及给你一个雪诺。” “而今苏竭带兵而去,他的许诺,我现在说出也一样,诸位可以当作见证人。” 吭了一声,沈安肃然地凝视着他们:“不管结局如何,只要他能活着回来,我都不会追究他的任何责任,且朝廷方面,本王也有信心,可以压住满朝文武。” “薛林,这是本王不让你去,如果让你去,这承诺也不会变。” 一语三冬暖,恶言六月寒。 沈安此刻这样动心真诚,自然是把薛林给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眼睛里面都红润润的。 “得了吧!” 瞧着他的状态有些不太正常,皇甫竣在一旁急忙就道:“你可是武官出身,怎么好好的竟然弄出一副小家子气来!” “快快收起你这副嘴脸,免得叫人看了闹心。” “是啊。”半天没吭声的宓珞,这会也道:“有现在这动情的功夫,我看你还不如赶紧去城内安排一下,一旦黑风暴进入长州的话,你手中那点准备,我看是不够用的。” 岂止不够,到时候就怕连一个牙缝都塞不住。 缓了口气,薛林调整一下心情之后,竟然在他们面前大包大揽起来:“二位王爷,诸位大人,多余的话下官就不说了。” “长州内部,的确准备不足,但是下官却有其他办法,保证在十日之内,筹措出各色物资,至少足够当地军民,三个月用度。” “三个月?!” 宓珞错愕的看着他,出言提醒道:“你可别说大话,长州内部的情况,本官也知道,就算是让你变,你变得出来那些物资吗?而今局面可不容你夸口!” 第1335章 别用脑袋开玩笑 夸口? 薛林笑了,他又不是在这练胆,军令如山,哪里敢说大话。 只是这会大家都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办法,能争取如此之多的粮食用度。当地百姓身上,可是榨不出多少油水了。 之前虽然是有人捣乱,但当地百姓之间所发生的矛盾,也不是闹着玩的。 再来一次…… 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二位王爷放心。” 薛林信心满满:“此事关系重大,臣下自然不敢胡言乱语,事关生死,自当严肃处之。” “好。” 他有这样的信心,沈安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能相信他。 “千万记住了,军令如山。” “王爷放心。” 也不知道薛林到底是从哪冒出来这么大的勇气,竟然当着他们面前,立下了军令状。 “白纸黑字放在诸位面前,臣下若是不能完成此事,宁愿用全家性命作赔。” “谁要你全家的性命?”皇甫竣在一旁半开玩笑的道:“现在军令状上已经写了你的名字,自然生效;但本王还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要是掠夺民财,那本王劝你还是把这个军令状直接撕碎了比较好。” “不但怕你会死得更惨。” 薛林本来不想道破天机的,只是看着众人满是怀疑的目光,稍加思量之后,还是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 搞钱,搞粮食,咱们是专业的。 用薛林的话说,他刚才承诺的,是要准备出长州军民,三个月的用度,但是这三个月的用度里面到底是什么,他并未表明清楚。 “下官不得不耍一个心眼,毕竟如果全是粮食的话,那谁也扛不住啊。” 深吸口气,薛林告诉他们,其实他这十天能弄到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一些充饥的东西,但不是粮食,而是山林之中、泥土之下的一些野果土虫什么的。 至于那些御寒挡风的玩意,就是各种长丝的干草什么的,这些玩意的好处就是基本没什么本钱。 “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恐怕会被百姓们骂啊。” 薛林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他很清楚这个活是不干不行,但是不管谁去做,肯定最后的结果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对,这些玩意显然是当地储备不足,所以才使用的备用品,难道这不是罪过吗?” “至于在百姓眼中更是如此。” 一声长叹,薛林算是豁出去了:“这些玩意都是百姓们过去在最困难的日子里吃喝用度的,如果有需要的话,突然下发给他们。” “诸位猜猜看,百姓们会怎么说?” 这…… 他的一番话,谁听到,心内都会升起悲凉之感,毕竟这特么还是背锅侠的活儿。 沈安等人看着他,目光不免多了几分理解和关切,但现在事情变成这样,谁也没有办法。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怕不是这一战结束之后,要挨骂的人,可不只是他一个。 在场的所有人,谁能不挨骂? 打赢了,劳民,打不赢,就是朝廷养的一群废物啊。 “现在唯一能给咱们正名的机会,也就是退敌之后,我们要如何进攻波斯了。”皇甫竣目光毒辣,一语道破关键。 “百姓之损,必要从波斯人手中夺回,翻倍的还给他们,这才能得到众人的理解啊。” “倒不是百姓们目光短浅,只是国家大计,于他们而言,只能看到关系到自己生活的方面。” 话说到这,他的目光不禁落在沈安身上:“这话不该说,其实养成百姓们如此心理的人,还是你沈安,沈王爷啊。” 卧槽! 你这话是不是有点丧良心? 目光转换,沈安就真的想击毙他。 “这话,可要说清楚才是。” 皇甫竣微微一笑,娓娓道来:“其实简单,当初我国之百姓,生存环境等等大不如今日,当时的百姓们,家中无有太多钱财,自然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寄托在国家身上。” “但是如今他们手中私财众多,大家纵然还是爱国,只是这份热爱,也要打些折扣的;民丰则目光积家之内,也是人之常情吗。” 卧槽! 就很操蛋。 沈安苦笑道:“莫非是我让百姓们,家有私财,府存余粮,还是不对的了?” “非也。” 皇甫竣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当今百姓,我看有些太过富足了,让他们都忘记了,无国无家的道理。” “实在不行,日后还得在他们身上用些疲民之法,免得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忘记国家大义。” 怎么说呢,他的策略的确是自古以来,常用的帝王御民之术,但在沈安看来就有些混蛋了。 “老百姓吃得好,用得好,他们现在虽然有些迷惘,但是王爷莫非是忘记了,我国到今天为止,才富足了多少天?” “时间长了,自然他们就会明白,国家的深意。” “王爷不必急于一时。” 虽然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沈安脸上还带着一抹微笑,但是马上他的神色就发生了改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 “皇甫竣,你我同为王爵,虽然你是皇亲国戚,但是在朝廷上,按照陛下的安排,我还在你的列位之上。” “所以记住了,今天这些话,我可当作没听说过,但是日后绝对不要再提。” “本王还在一天,就决不允许出现什么疲民、劳民、伤民、害民之术。” “这些手段,于其他国家百姓尚可,于本国百姓则不可。” 沈安这话说得切金断玉,干脆直接,顿时也让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峻下来。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感受到了沈安此刻的怒火于肃然。 “好了。” 微微一笑,顿了一下之后,沈安的态度也和缓回来:“当然,百姓们的一些问题,本王也会记载心中。” “总是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吗?” 欣然一笑,沈安这边转而将目光落在薛林身上:“既然你已经做好里外不是人的准备,咱们也别啰唆,速速办差去,军令如山,不要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更不要拿长州的安全,开玩笑。” 第1336章 大流士 沈安这话说完,薛林便一声不吭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带着几分萧索,自然也带着决绝。 “到底,我国家选拔人才,是没有出现过错误的。” 沈安就很欣慰,毕竟国家能有如此之臣,愿意主动承担责任的,是国家的幸运。 “现在他们该去的都去了,剩下就看咱们自己的了。” 眉头微微皱起,沈安放眼远眺黑风暴所在的位置:“当下最要命的,就是这黑风暴,到达的时间,是否能够与薛林所说的一模一样。” “只要这一点不出错误,则我军尚有灭敌之机!” 沈安这边言之凿凿,其实他这番话,要是不说出来,旁人心中也有定数。 皇甫竣覆手而立,刚才与沈安之间的那番对话,俨然他并没放在心上:“沈安,过去我虽然一直藏在暗中,但早年之间也曾多次跟随父皇征战。” “过去咱们国家穷困,父皇当年出兵时候,渴饮道旁雪,倦来马上困,我们也是真的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但是这样的战争,我还是头一次参加,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微微点头,沈安也是一个心思,现在他们面对黑风暴尚且如此,这还是在国家富足,武器强大的情况下。 能够想象,要是过去人遇到这样的黑风暴,就很绝望。 国家在发展,但是皇甫竣的话没有说错,真的很希望这就是最后一次,千万不要让他们的后代,继续面对这样恐怖的局面。 当然,黑风暴固然可怕,但它对于现在的局面而言,到底还是个附属品,等于是波斯人杀来的时候,赠送的玩意。 所以关键还是消灭波斯,消灭所有一切,与大梁为敌的人! 现在他们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要看,薛林方面的储备,以及苏竭是否能够完成之前的设定的,几乎不可能的作战计划。 只要作战计划,可以成功实施,则必然能够击溃波斯人。 当然,现在的波斯人 ,也还不知道他的策略,到底是有多冒险。 黑风暴背后! 几十万波斯军队,正跟随黑风的推进,而徐徐跟进,速度并不快,并且他们的先头部队,距离黑风暴的后侧边缘,也有五里左右的距离。 虽然他们可以肯定这黑风不会倒卷回去,但是靠得太近了,一旦黑风暴在行军的过程中发生变化,扩大的前后宽阔程度,则前军必然被吞噬其中。 巨大的黑风暴,是波斯人现在依仗的自然力量,但同时这也是需要他们献祭的神力。 波斯号称万王之王的大流士,在行军之前就邀请了他手下被称为魔法师的人,对于黑风暴进行了占卜。 魔法师告诉他,这黑风暴乃是沙漠之神,送给他们进攻大梁的礼物。 既是神明赐予,作为神,是不需要他们供奉的,但是为了保证这神迹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庇护甚至是帮助他们,突破长州的驻军,就必须每天进行献祭。 所谓献祭的,自然也是生命。 大流士这一次携带了将近一万人的奴隶和囚犯,每天他们都要挑选两个人,一早一晚,送入到黑风暴当中。 而剩下的那些,则充当随军的马夫什么的,做着苦力。 就很混蛋。 不提大流士本身是什么德行,最关键的还是他手下那些魔法师们,根本就是怪力乱神的玩意,而且他们随口放屁,大流士竟然还要听从,并且听从得老老实实。 上下一窝,全是混蛋的国家,还能发展到今天这样强盛,真的叫人很不能理解。 波斯军队因为一直跟随在黑风暴背后的关系,遮天蔽日的黑风和沙尘,让他们根本无法分清楚时间,还有白日与黑夜,但这不要紧。 波斯人有一套自己特殊的历法,以及相对应的计时器,通过这些他们可以完全准确的确定下,时间和日期的变化。 此时此刻,又到了他们准备献祭的时候。 “来人。” 波斯王大流士,这会手里捧着一杯葡萄酒,笑眯眯的晃荡着脑袋,完全看不出一点君王的威严样子。 反而更像是邻家的老大爷一样,不过这老大爷也着实凶了一点。 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看起来却如同狰狞的野兽一样,就很迷惑,是不是他能娶到那些媳妇,全然是因为波斯王三个字。 假如他要是没有这个身份的话,光是凭长相,真的就是避开了所有人女人的审美点一样,完全是孤寡蛙一只。 “你们去挑选现在要用的祭品吧,神灵庇护我们,波斯的众神现在想要去东方的国土走一走。” “虽然我们是奉承了他们的意愿,但是来自神的庇护,依旧不容我们懈怠。” 就很迷惑,往日里到了祭祀的时间,大流士只是随便叫人去操办而已,今天砸这么多废话呢。 而且看他现在和唱歌似的,莫不是今天有什么节目? 正在他的臣子们,纷纷讷伊伦的时候,这时候一个年轻健硕的武士,站了出来,就看他身上肌肉虬结不说,最骇人的还是那满身的伤痕,以及一个穿在他锁骨上大铁环,看着那个铁环的样子,就一定很痛。 但武士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一举一动完全不受这铁环的影响,甚至还给他平添了几分威武。 “伟大的万王之王,伟大的众神之王啊。” 年轻武士先是歌颂,之后才单膝跪倒在地,表现出对他的臣服:“我伟大的王,您今日说了格外多的话,能让我们知道,您的用意吗。” “作为臣子的我们,不该揣度您的内心,还请您示下。” 大流士相当满意这一套流程,因为这可以烘托出他高人n等的地位,以及塑造他万王之王的形象工程。 “很好,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白日里得到了神的指示,我们应当加多祭品的投入,因为很快我们就要进入大梁的土地了。” “神会有阻力,我们也会有压力。” “用那些畜生的生命,来安抚神灵,丢掉我们的累赘,不正是相得益彰吗。” 第1337章 不死军 大流士这番话说完,刚才的年轻武士,不免呵呵一笑,紧随而来的就是华美的恭维:“我伟大的王,只有您才是真正全心全意侍奉神灵的。” “神灵也将不惜一切,庇佑您。” 大流士很高兴,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什么时候这些奉承话都是好听的,也会叫人心情愉悦。 大流士也是人,虽然他在波斯那边,混的风生水起,被人称之为神王,他也自愿承认是神王,可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其实也很简单,从他当时在扫平了波斯周围各个地方之后,竖立的碑文就不难看出,老哥也是个飘悠人。 我,大流士,乃波斯之王,诸省之王,伟大的王,万邦之王,万国之王…… 这么不要脸又酸唧唧的话,正是他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这还不算,同时还要让工匠,雕刻在石碑上面,打算千秋万世的往下传。 虽然说奉承话大家谁说的都不少,尤其是这一类的话语,也到处可见,但究其根本那也得是出自别人之口,证明是大家对你的认可。 这哥们可倒好,如此一番操作下来,不就等于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叫什么玩意? 大流士很高兴,随手就把刚才喝酒的杯子,直接赏赐给了他,这可是纯金打造的。 年轻武士看到这个简直高兴得不行,不停的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大流士的敬重。 “行了,你起来。” 大流士摆摆手,让他站起身来,吩咐下去,由他去选择奴隶,二十人!祭祀给黑风暴之神。 “如果这一次黑风暴之神能够保佑我们,打败大梁国,我就将他册封为所有神中,最强大的存在,也是波斯国的守护之神,开辟之神!” “是所有神中最珍贵的!” 他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与回应,而那年轻武士这会也已经开始行动了,二十个奴隶让他去挑选,他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波斯的奴隶制度很有趣,虽然当下他们在行军打仗,但是所有携带的奴隶,依旧还是男女相等的。 所以在挑选的过程当中,他也有机会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欲。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作为将领的他,就有资格随意在奴隶当中挑选自己喜欢的,从而拉出去宣泄火焰,或者是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无论做什么哪怕是弄死了也没人管,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正常的权力,在他的眼中就显得没什么意思。 反而是现在这个时候,偷偷摸摸,苟苟且且的样子,才让他心中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悸动。 果然,还是偷的香。 武士来到关押奴隶的地方,很快就挑选出了二十二个奴隶,其中二十个,要送去祭祀,剩下两个,则是他打算自己享用的。 祭祀的方法就很简单,把哭喊的奴隶,押送到黑风暴的背后,之后用一根很长的杆子往前推。 如果要是奴隶不肯配合的话,就用长枪来刺,或者是用什么其他的方法,将奴隶直接赶进去就行了。 只要触碰到黑风暴,就会被立刻席卷起来,冲天而飞,至于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根本无人知道。 也许是被撕碎了,也许是被黑风暴神,拉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去。 但那都不是这些士兵们关注的东西,他们只希望黑风暴之神可以保佑他们,让他们无往不利,借用这一次的狂风蔽日,将波斯的阴霾,笼罩在大梁之上。 “我伟大的王。” 祭祀结束之后,刚刚那个年轻武士又回来了,他就站在大流士面前,英俊的脸上多了一层说不出来的红润。 作为过来人老司机,大流士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就不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开车了,主要担心他扛不住。 随即他只是欣然的笑了笑,便问道:“祭祀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 年轻武士重重的点头,此刻看着他的王,他的脸上只有臣服。 大流士稍加思量,冲他问道:“你是跟随我多久的武士。” “十五年!” 年轻人恳切的回答着:“十五年之前,我进入了您手下,不死军的行列,成为宫廷禁卫军的一员。” “后来随着每一次征战中的功劳,逐渐成为现在,殿前武士的头领。” 不死军是不死军,殿前武士是殿前武士,一个负责实际作战,而后者的主要任务还是充当仪仗队,同时他们有时候也会负责老板的生活起居。 大流士满意的点点头,也许是因为祭祀过黑风暴神的缘故,反正现在大流士的情绪特别好,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武士特别顺眼。 “你过去既然在不死军充当过战士,那么现在开始,我希望你可以继续负责这一摊,希望你可以带领不死军,成为打败大梁的中坚力量,你愿意吗?” 回到不死军?! 年轻武士愣了一下,怎么说呢,其实他现在的生活是非常安逸的,当然如果要让他回到不死军其实也挺好。 但最关键的还是如何调动,到底是回去当官呢,还是重新返回自己原来战士的岗位上。 不死军,作为波斯人的王牌军团,曾经在波斯当地流传着他们可怕的传说。 传闻当中这是一群从地狱之中挣脱束缚的恶鬼,他们得到了波斯王的宽恕,从而成为波斯王手下最恐怖的军队。 人数万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增减,这些不死军的存在强悍又可怕,他们专门收割敌人的灵魂,同时将这些灵魂拉入深渊,为自己赎罪。 这群戴着面具,手中会挥舞双刀长矛,还有倒刺弓箭的武士,是波斯王用于征服天下的力量。 听着挺吓人的,不过这都是传说,都是扯淡。 实际上不死军的确很强悍,但根本不是什么恶鬼,即便是,他们在进入大梁之后也会立刻被这边的高人用雷劈成渣滓。 不死军的组成,不过是波斯王从全国各地所有军队当中,选拔出来最精锐强悍的武士组合在一起,让他们使用最精良的武器,并且予以坚硬防护的军队。 第1338章 委任之人 当然了,不死军只是一个称号,他们在战场上依旧会受伤,并且也会死亡。 之所以多少年都能一直保持人数不变,关键在于他们一旦出现伤亡之后,总是由指挥官负责,悄悄的将其他军队的精锐补充进来。 而这一行动是完全隐秘的,再加上他们的宣传,以及对于人设的建立,才使得不死军有了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 但是闻风丧胆,终究还只是一种嘘呵,真正见面较量的话,到底谁才是那个不败的人,尚且都是未知数。 历史上的波斯军也曾被人团灭吗。 当然现在的他们,的确是最强大的时期。 大流士笑眯眯的看着年轻武士,作为王者,他不可能不懂手下的心思。 “听清楚了,我,万王之王,任命你为不死军的指挥官,最高指挥官!” “告诉我你的名字。” 年轻武士就觉得很不真实,不死军指挥官,那可是波斯军队的王牌,怎么现在就那么随意任命给自己了呢? 到底是老板吃错了药,还是说他老早就看上了自己的能力,只不过一直没有说而已? 诸多疑问的出现,让年轻人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回答,但大流士不在乎,当时在波斯本来就特别盛行赏赐名字,那就赏赐给他一个名字好了。 微微一笑,大流士觉得,可以称呼这个年轻人,为伊特力斯,翻译过来就是王下的强者,当然也可以被翻译成……王的奴仆。 伊特力斯这会相当的兴奋,他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还会被王,赐予一个荣耀的名字。 这是在开玩笑吗? 深吸口气,他压制住自己的激动,跪在地上用鲜血滴落在黄沙上,他要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忠心。 “很好,你可以起来了。” 大流士亲切的让他来到自己身边,并且将腰间的弯刀摘下来,赏赐给他:“记住,这是我赋予你的恩赐,也希望你可以带领不死军,在对抗大梁人的战斗中,大放异彩。” “让不死军成为他们的噩梦。” 伊特力斯重重点头:“我伟大的王,请放心,我会用胜利,来回馈您的恩赐。” 黑风暴还在继续,而得到了赏赐的伊特力斯这会已经出现在不死军中,这一切来得太快,甚至到此刻,他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怎么这个荣耀的位置,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实际上,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还是因为大流士原本的不死军统帅,因为重病已经亡故了。 但是这个消息被他封锁,所以选择这个年轻人,一方面是的确看好他,还有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手中也没办法临时找到更合适的人。 伊特力斯本身曾经在不死军服役,又一直充当殿前武士,是比较亲近他的人,自然这样的亲近换来的,也是更多的信任。 综上所述,这一切的关系掺杂在一起,当然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前的局势下,很多事情早就已经变得和过去不一样了,我伟大的王,这一次希望不死军可以成就前所未有的功勋。” 回头看看大流士所在的位置,伊特力斯郑重的做出宣誓,之后才将目光转移到那些戴着银色面具,形容恶鬼一样的不死军身上。 但这都是他们的伪装,曾经服役的精力,让他知道这些人的秘密,面具之下是俊美的脸庞,而那满是伤痕的身躯,倒是真切的,只不过颜色原本与常人无异。 只是在加入之后,要使用一种特殊的药物进行涂抹,让身体的肤色,开始渐渐发黑,等到退役的话,就要采用另外一种药物,将颜色消退,用这样的手段,保持不死军的神秘。 “各位,你们好多人或许是认识我的,也或许第一次见到我,但是我想和你们各位说的是,现在战争既然已经开始。” “不死军作为我王的精锐,我们应当对得起,自己的威名。” 这不是废话吗? 不死军的成员,这会凝视着他,虽然因为面具而看不清表情,但原本就桀骜不驯的他们,可想而知对于这些没味道的话,会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现在战争即将开启,当我王需要我们的时候,就是各位,成就不死的时候!” 他的话,如同是雷鸣一样,震得人耳朵里面嗡嗡作响,是否能够鼓舞士气不知道,但要当作是噪音的话,就很容易。 “伟大的领袖。” 这时候,就看不死军中的一名头领站了出来,不死军的编制很特殊,除了一个指挥官之外,剩下只有十个头领,而头领是被波斯王选拔出来的。 从上至下,进行纵向管理,下级对上级完全服从,并且没有其他任何的行政官员在里面,这是一支单纯又直接的杀戮机器。 “我想知道,你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头领的话,很直接;“曾经的指挥官,为我们带来了荣耀,而现在的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是更多的荣耀?还是可以让我们在战场上,真的如同鬼魅一般,不受死亡的困扰?” 瞬间,这个天就聊死了。 伊特力斯也没想到,他们是不开口则已,张嘴即王炸。 这帮小子好像和他当年服役的时候不太一样,十斤的体重,九斤半反骨是吗? 目光一转,他看着那名头领道:“现在我能赋予你们的并不多。” “无论荣耀,还是不死,这需要我们大家一起努力,而不是谁能说了算的。” “我现在能给你们的,就只有承诺。” “承诺我将忠诚于你们,将我的真心,全部托付在大家身上。” 虽然他说了一句好像没说的话,不存在任何承诺,也没有什么利益可言,但就是这句话,却给在场的不死军成员,带来了无尽的力量。 毕竟这样诚意的话,好过那些信口胡诌的承诺。 “我们愿意,用生命来扞卫自己的荣耀!” 眼看洗脑成功,伊特力斯也加入到将士们的欢呼当中,这也就是前面有滚雷一样的黑风暴挡着,不然他们现在这么大声的吵吵嚷嚷,指不定都能传到长州边界去。 第1339章 边缘就在眼前 黑风暴遮天蔽日,苏竭带着兵马出来之后,再回头看看身后不远处的城墙,脸上只有决绝两个字。 仿佛是此时此刻,他走出城郭的一刻,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死存亡。 “诸位。” 黑风暴虽然还没落在他们身上,但是这会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这黑风的力量,呼啸之中雷鸣电闪。 远远看去就是铺天盖地,如果接触一下的话,那会是什么后果,真的就没有人知道。 “将军大人。” 这时候苏竭的副将靠上前来,目光如炬,坚定之中带着点点星彩:“这一次是不是我们成功了,就算成功了?” 你这是说了句屁话? 苏竭诧异地看着他,副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好在苏竭的脑子很灵活。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这一次战争过去之后,家里面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副将急忙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说呢……一下子苏竭倒是犯难了,如果这会告诉他现实情况和他想的不一样,这就有点打消别人积极性了。 可他也不敢随意许诺,万一到时候情况不一样,弄得他自己里外不是人的也不行啊。 况且失信于军前,日后再想带兵就没机会了。 一时的犹豫,倒是让副将有些明白反过来是不是自己想的有点多,不过这会苏竭却开口了。 “你说的其实不错,这一战关系重大,若是果然能破掉敌人的军队,而且一直还能活下去的话,那么你就可以衣食无忧了,不但是你,就咱们现在的章程看,连你的孩子都能受到广惠。” 一听这话,副将的眼睛当时就亮了,绿油油的好像是恶狼一样,可苏竭却不明白他在这里高兴什么。 自己方才讲话,已经故意的将难度提高了很多,甚至是几乎不可能达成的地步。 但看他的意思,似乎并未因此而受到任何影响。 怎么,他就那么确定,自己还能完好无损的回去吗? 副将急忙摇头:“将军,属下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希望就好。\\\" 希望! 这两个字在此刻有着完全不一样的重量,好像他们所有人都在期待的东西就是此物。 “行了。” 看着大家的气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苏竭这边一摆手,当时带着大军继续出发,他们出发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每天到了出发之前,总是要回头看看,那依稀之间的城垣。 他们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是否还能再活着回到这里。 一路上疾驰奔走,一路上狂风逆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天色将要黯然下来之前,苏竭看到了多日以来的希望。 “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苏竭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们看到了光明的地方。 黑风暴所致,一切都笼罩在黑暗当中,可是这会他们却看到了光亮,岂不是机会吗?! 对! “那里一定就是黑风暴的边缘!我们到了!” 苏竭很兴奋,他手下的将士们,则显得更加雀跃,只是他还不敢高兴的太早,因为一时半刻并不能确定那个地方是否安全。 对沙漠的不熟悉,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稍微出现一点意外,只怕后果唯有全军覆没而已。 “来人!” 吩咐一声,苏竭这边点起了手下三十名斥候,要求他们立刻奔赴光亮处,进行侦视,确定前路的安全。 “诺!” 众人应了一声,扬鞭而去,看着他们的背影,苏竭已经在心中开始默默祈祷,千千万万老天爷不要让他白高兴一场。 “杀!” 前面的斥候在寻路,这边苏竭自然带着部下,就地休息,可是很快从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却弄得苏竭为之一振。 他急急忙忙爬上马背,军队也都肃然起来,而这会前面有斥候满身是血的回来禀告,那片地方的确就是黑风暴的边缘。 并且在那里完全不会被波斯人发现。 “这不是好事吗!” 苏竭眼睛烁烁放光,但是斥候后面的话,却让他刚刚燃烧的心灵,瞬间就被一盆冷水熄灭。 因为就在那黑风暴边缘的地方上,有好多好多,穿着猴子皮的人,就像沈安他们见到的那种东西。 数量,至少有数千! “数千?!” 你是在和老子扯淡吗? 苏竭难以相信这个数字,他一把抓过那人的铠甲,狠狠问道:“真是数千来袭,你怎么可能站在这!” “将军,我是被他们撵出来的。” 斥候叹了口气,都快哭了。 他说在发现那些怪物的时候,他因为处在队尾的位置上,所以就被直接丢了出来,战友们让他离开报信。 即便如此,他在返回的路上还是遇到了袭击,并因此而受伤。 胸前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昭示着他的精力。 “将军大人您看!” “我不是在欺骗您啊!” 苏竭没话说了,他心里是愿意相信他的,所以要闹出刚才那么一出,也不过例行公事而已。 现在公事完毕,他要去救人! 一方面,他不能看着自己的部下白白送死,同时他更知道,一旦要是那些怪物把他们的消息传递出去,交给波斯人的话,沈安的计划就算全完蛋了。 因为拿不准那些东西会不会报信,所以只能当作会来处置。 “全军听命!奔赴沙场!” 一声令下,数千人扬鞭跃马,在风沙中卷起又一阵狂澜,嘶风而去,如雷奔腾。 “杀啊!” “杀!” 苏竭一马当先,手持长剑,扛着那仅剩的七八个被包围的斥候,冲击过去,寒光闪过处,怪物应声而断,残肢断臂乱飞。 “是将军来了!” “将军来了!” 斥候们所兴奋的,并非自己多了一条活路,现在他们已经身负重伤就算是有人来救,回去之后也未必能活。 所以兴奋,是因为他们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做到了一个斥候当做的事,对于他们而言,这就足够了。 忠诚不是挂在嘴边的话语,而是烙印在心中,刻在骨子里面的责任! 第1340章 好生意 苏竭这边疯了一样地,往里面攻,也顾不得什么对于那些怪物的恐惧,反正就是一个字——杀! 管不得里面斥候的生死,今天是无论如何,必须将这些妖物全部消灭。 “不能让他们走了!” 苏竭手中兵器抖动,如同电光一样,到处乱扬。 其实此刻苏竭也是一场死战,因为风力的关系,所以使得他们手中的弓弩,一点也用不上。 之前苏竭曾自己射了一箭,但是却没有一点用处,反而这支箭还差点落在自己人身上。 箭矢不能使用,就让苏竭失去了七成的进攻能力。 并且通过这件事,倒是也给他提了一个醒,至少这就证明了在面对那些波斯人的时候,不能使用这些武器。 可恨! 苏竭咬碎钢牙,这会手中得长槊到处震颤,那些半人半猴的怪物,虽然速度快,但是攻击力却很有限,因为苏竭他们身上得铠甲制造精良。 那些怪物的利爪,根本伤不到他们的身子。 战场上,苏竭抢出如龙,好一番追杀之后,终于算是把所有的怪物全都消灭了。 足足几千只! 看着眼前可怖的场景,苏竭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过去光是听说过,这天下之大,光怪陆离,还有什么妖物作祟。 今天他才算是开眼了。 圣人云,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但是今天这场景,只怕是老圣人看了,这句话应当做一个别的解释。 “兄弟们,生火。” 深吸口气,苏竭决定不在这里继续耽搁,就刚刚他这一战下来,本意解救那些斥候,但是可惜。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一场人与怪物之间的大战之下,原本想着被救的那些斥候们,却是一个也没能活下来,他们全都战死了。 虽然这一次全歼了这些怪物,但是他们这一方也有损失。 除了之前的斥候全部阵亡之外,这一次跟随他前来的骑兵,统计一下,也损失了三百多人。 无一例外,这些将士们的死伤原因,都是因为咽喉部位的防护不当,从而被那些怪物咬穿了。 鲜血横流! “将军大人。” 这个时候,他的副将凑了过来,神色肃然又落寞,要焚烧这些怪物的尸体,其实并不难,但要命得。 是他现在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置那些兄弟们。 大梁的军队有一个习惯,在沈安当权之前,就一直在军中流行,那就是不管将士们身在何处,枉死何方。 同队的战友,都必然要带他们回家,哪怕是一部分,也行! 但现在的局面,根本不允许他们那么做,也没办法,派遣一支队伍将这些东西,送回到沈安手中。 要是带在身上好的话,他们之后要面对什么样的战争,尚且还不知道,甚至苏竭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连自己都给不出任何承诺,又如何去承诺他人? 深吸口气,苏竭这会也是心如刀绞,但却不得不做下一个决定——将所有尸体,就地焚烧! “将军大人!他们的家属还都在等着呢!” 副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眼眶都红了:“现在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将军真的要将兄弟们,留在当地吗?” “哪怕是我们将尸体掩埋了也好,总是好过……付之一炬,挫骨扬灰吧?!” 其实副将的话,苏竭如何不知道,但他现在却没有别得办法,沙漠之中风沙宏大,昨夜的沙丘,今天就可能变成一片坦途。 到时候不但兄弟们的尸骨,会暴尸荒野,对于战争而言,这些痕迹也可能成为日后,敌人追寻他们的线索。 无论从哪一点看,他们都不能如此! “听话,把兄弟们都烧了吧。” 苏竭一手拉着战马,面色冷若冰霜地看着那些尸体:“我相信兄弟们应该也会理解我的无奈,理解我的苦心。” “那……” 副将长吁口气,但是苏竭这会已经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现在就去,若是啰嗦军法处置!” “诺!” 军法两个字,重若泰山,尤其是沈安的军法,更是要人得性命,谁也不敢违背。 一场大火! 连带着那些怪物的尸体,还有阵亡将士们,瞬间化作飞灰。 焦臭的味道,冲天而起。 滚滚浓烟在狂风之下,也变得不再令人生畏。 沈安处! 苏竭那边变成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的,但是距离薛林之前承诺的时间已经就要到了,本意他是打算在当日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再去问问的。 至于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甚至还可以给薛林想个办法,找一条活路出来。 但是现在却不用了。 “王爷!” “二位王爷!” 沈安和皇甫竣,正在对弈,而这会就看于廉从外面阔步而来,满脸都是惊喜。 瞧他这个样子,皇甫竣不免笑着道:“怎么是过年了吗?还是波斯人已经被那场大风全都卷走了。” “你笑得如此开心……说出来让我们分享分享。” 于廉摇摇头,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二位王爷,大喜事啊!薛林把需要的物资都弄到了!” “什么!” 这下,沈安和皇甫竣可是坐不住了,一方面,时间上这就比之前要快了很多,再有一点也是他们二位着实没想到,此事竟然能够真的落实。 “当然能够落实!” 于廉这会情绪缓和了一下,笑容渐渐收敛:“二位,我现在不说,你们肯定也猜不到,薛林就在外面,让他来吧。” “好!” 薛林觐见二王,当着他们面前将自己的作为,一一排出,沈安和皇甫竣听过之后,也不免是心中惊喜异常。 原来他所以能弄到这些物资,一方面是从当地百姓手中,高价收购的,用的是统筹的借口,怎么说呢。 百姓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好,但是也不乏一些富户手中还存粮和物资,薛林则是以朝廷的名义,自掏腰包从他们手中购买。 让他们都赚到钱不说,日后没准这些东西还会用在他们自己身上,等于是朝廷过一遍手,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损失,还白白赚到那么多钱,这样好的买卖,谁能不愿意? 第1341章 欺骗与信任 当然了,如果只是长州内部的那点储备,也根本不够。 所以他还有第二步计划,就是从长州后方的那些山寨中人,还有一些曾经被波斯欺负过的商人等等,从他们手中兑换! 兑换给那些外族商人的,是关税凭证,他们的物品都可以兑换成为相等的关税数,之后在要交易的时候。 凭借这些东西就可以免税,并且为了公平交易,他们现在所兑换的关税数,在日后可以兑换一点二的税款承当。 至于所谓的山寨人,就是当地一些……匪徒! 倒不是说长州前后的那些官员们,在养寇自重,这些匪徒大部分都是流迁过来的民众,在长州这样的地方,对于那些身无分文的人而言。 是很好的一个机会,只要他们愿意干,认真干,就能在当地赚到钱。 不过机会虽然有,可是什么时候落到他们头上,还是个未知数,在这个“蛰伏”的期间,他们的吃喝住宿什么的,就都在山寨中进行。 这也是不成文的约定了,山寨的所有者们,为这些人提供一段时间的吃喝住,然后在他们上工之后,开了工钱再来偿还,价格相当的优惠。 同时山寨本身,还要承担对他们安全的照顾,毕竟这里是个金钱往来巨大的地方,所以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蹦出两个疯命的家伙。 到时候一旦这些人出现,要真是有谁倒霉,被他们给弄死了,影响当地的治安是一方面,关键是会叫人心惶惶。 且从那一刻开始,日后必然就会更多的人也来做同样的事情。 长此以往,整个长州以及其背后的所有地方,相邻的其他州,都是混乱一片! 朝廷有能力管吗? 有! 但是这个涉及程度,是有限的,比如真的要是疯命人抢劫杀人,朝廷抓到之后,按照法律进行处置,其实有些恶人是不怕的。 就算长州当地,为了保持边界的特殊,在原有的法律上,又增进了一些特殊的手续,但还是不足以完全令人畏惧。 可是那些山寨一旦要是抓到这些人,则会采用相当极端,残酷的手段进行公开惩罚。 其威慑力,实在是超过了朝廷。 当然了! 有一点必须申明,绝对不是朝廷将执法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交给了民间。 二是这些山寨的所有者,本身也是朝廷! 同时他们九成隶属在秦俊治下! 然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其实也不多,沈安、皇甫竣、秦俊和皇帝仅此而已。 朝廷绝不是非黑即白的地方,有些灰暗的所在,反而可以让朝廷更好的治理下去。 但是就算加上山寨这儿的储备,也还是不够。 薛林的第三个办法,那简直就是在玩命,玩的不光是他自己,还有沈安等人,以及长州的所有百姓。 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办法,的确很好! 这个风险,值得冒。 薛林此刻跪倒在地,把脸直接贴在地上:“二位王爷,下官有罪!其实下官并没有准备好那么多的物资。” “而今除了之前购买来的那些之外,剩下的我已经命令家人,悄悄在外地订购,因为不敢枉用沈家商会的人,恐怕会引起老百姓的注意。” “所以下官找到了沈家商会的下属商人,进行购置,归根到底这些东西的往来,还是从沈家出品。”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供应和质量,还不会被百姓们发现。” 薛林这一手玩得相当骚气,但是安民心的作用,可以发挥到最大,毕竟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如此多的物资,对于百姓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安抚。 证明了朝廷的力量,也证明了他们的储备基础。 现在老百姓最恐惧的,根本就不是波斯人。 怎么讲呢,不就是要打仗吗? 作为边境的百姓,谁会在乎这些?甚至早些年,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人,谁还没有在外面和敌人交手过的精力? 年轻一些的人,纵是有些担心,可边境之地,从来民风彪悍,他们基本上都是架秧子。 所以他们不是怕打仗,眼下最要命的是黑风暴。 大家担心会被黑风暴带走,同时也害怕在灾难之中,生不如死。 但是现在好了,等一下朝廷的安民告示一出,他们所有的担心全都不在,那自然又能够一心一意,与朝廷共进退了。 “其实也不需要百姓们做什么,只是不闹事就好。” 皇甫竣松了口气,他瞧了沈安一眼,就知道其人的想法与自己一般无二; 这件事虽然薛林做出了欺骗的行为,但是好在其本意都是好的,而且他之后的安排,也都是相当稳妥。 多重保障之下,善意的谎言,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他们这么想,可薛林却不敢抬头,就慌得一批。 当时做出这样的安排,他是无奈之举,并且本意上他就没想过自己还能继续存活;不然的话,其如何会将所有家产变卖? 不过了? 按照沈安现在知道的,薛林不但变卖了在当地的所有资产,还有他的老宅、家传的一些田地,以及在皇都内部的住所,也都抵押出去。 他现在是真的破釜沉舟。 “二位王爷,二位大人。” 薛林跪在地上,双手抱在一起,不敢抬头看他们:“下官知道,此事之做法与朝廷体制不合,同时也存有欺骗之意。” “但事出无奈,还请诸位原谅。” “下官,去也!” 话音落下,就看薛林径直拔出腰间利刃,就准备刎颈自杀,但是皇甫竣眼疾手快,当时一脚飞起,直接踢飞了他的利刃。 “薛都督,你这是干什么?” “莫非是不想继续为国做事了吗?” 薛林愣了一下,老子犯了这么大的事,朝廷还能特么容我吗? 军法如山啊! 他自己都知道,要是让他活下去,这军队日后他们可怎么带? 沈安这会也开口了,俯身将利刃拾起,双手还给薛林:“你不能死,事出有因,则无罪愆;近日以来大人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苏竭那边一旦有了消息,我军则需出战,本王已经想好,于此在这等待,不若抓住机会,主动出击!” 第1342章 思变之法 沈安与皇甫竣的宽恕,本就是薛林没想到的。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沈安这会竟然改变策略了? 不会吧? 黑风暴马上就到,转眼还有不到十天工夫,他们在这里躲避还来不及,要是现在将军队派遣出去。 怕不是没等见到波斯人的面,就都被大风给带走了。 咋的,千里送人头吗? 可沈安却摆摆手,让他起来再说:“本王已经想好了,而今边界之内,我驻军多达五十余万,虽然并不拥挤。” “但一旦风沙来临,则其无有足够的藏身之地。” “思来想去,我与皇甫商量,决定带兵出发,就沿着苏竭行进的方向,向前推进。” “到时候无论黑风暴如何,我都要在沙漠内,同波斯人决战。” 话说到这,沈安此刻满眼可见的都是决绝。 这就让薛林特别的意外,一方面他不确定这样做的效果,还有就是一旦大军出行,那么长州边界,谁来负责。 说真的,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已经开始有些动摇,觉得自己并不适合来做这件事。 沈安、皇甫竣二人自然不必说,随便哪一个都能压死他。 而于廉和宓珞,还有黄迁三个,更是朝廷上的三巨头,他在人家面前说话也是没份量的。 左右薛林确信,沈安不会把他们全部带到战场上去,那么到时候权力之间的变化,也会影响对于边防的安排。 如果交给别人,他见到不合适的地方,给出意见,人家不听话怎么办? 要是把边防的事情全部委托给他的话,人家的官职都比他高,要是不听调遣,或者是有些微词,又当如何? 这一切他都不能不考虑。 其实不必他说,沈安也能理解他的苦衷与犹豫,所以这一次他打算把驻守的任务,交给皇甫竣。 而薛林,则跟随他一起用兵。 “你也是个久战之将,只是多年来,在边境之地上,不得发挥而已。” “所以事到如今,我看也应该给你一个机会。” “你说是吗?” 这还说啥了! 薛林是求之不得! “多谢王爷!” 沈安点点头,让他起来不必再拜:“事情既已定下,我等也得尽快行事,此次我打算带领五万精锐,径出边境。” “明天咱们就出发。” “诺!” 当夜! 所有被选中的人,此刻都在积极的准备着,只有身为领袖的沈安,此刻还在同皇甫竣一起矫情。 皇甫竣的意思,就很直接,他认为应当让沈安留在当地。 “我自知道你要带兵,一是看在我乃皇族之上,二也是的确因为你在军中更具威望。” “但无论如何,你才是这个国家的中枢,所以应当你在这里驻守。” “我去带兵,左右我是一个死过的人,并且我所掌之兵,乃国家之暗部。” “哪怕是马革裹尸,饮恨疆场,对于国家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开始你要出事了,且不说朝政军务,就是经济上,国家也承担不住。” 他的说法,相当准确。 但沈安却认为,正因为如此,才应该他去。 “说句不当讲的话,如果你我出事了,不管是谁,朝廷上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有一点你讲的不对。” 深吸口气,沈安肃然的看着他:“其实要是我死了,对于朝廷上的影响,反倒没有你大,你的暗部。” “乃是国家秘密中枢之一,本来秦俊一个人就忙不过来,可是我所掌握的力量,实际上都是我是自己的。” “对于国家即便是有用处,也不大。” “反而是一旦我去了,到时候你和秦俊可以将这一切利用起来,成为对国家有用的力量。” “沈家商会现在也有自己的章程秩序,有我没我,都一样。” “况且。” 话说到这,沈安猛然之间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对皇甫竣道:“苏竭乃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黄迁于廉等,都是。” “这几位相信你也有所了解,他们都不好摆弄,况且黄迁本身对皇帝陛下,心中还有些……” “这些你都明白,我就不必多说了。” “所以只有我能带得动他们,长州内部的部将,纵然英勇但驻防久了,身体心理上怕不是还有一些疲意。” “让他们去……我担心战况会不甚顺利。” 沈安算是把老底都交出来了;眼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皇甫竣也无话可说。 好半天的沉默之后,他拿出一枚铜质的的令符来,交给沈安。 “这件东西你带着,虽然这次你要出兵,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手下有两个能人,你可以带着,一个能在风中,张弓搭箭,百发百中。’ “还有一个,虽然是个盲人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能更加清楚的辩位。” “而且武功极高。” 用皇甫竣的话说,这两个人都是他手下的死士,其作用也并非保护沈安,而是要在关键时刻,替死的。 “你不要这样做。” 摆摆手,沈安要拒绝他:“其实你我身边都有这样的人,所以不用你的人,能找到这样的手下很不容易。” “他们的性命也是性命。” 深吸口气,沈安这边已经不容他再说什么:“我意已决,皇甫,长州的边界,你来看。” “走了!” 欣然一笑,沈安转身就走,再不管他,而皇甫竣这会倒是也不吭声了,他心里很清楚,知道这一次,绝对是他们之前见识过的,最凶险的杀人场。 波斯方面! 苏竭之前消灭了所有的猴皮人怪物,本以为这样做就能防止被波斯人发现。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大流士手下的术士,老早就设计好了,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猴皮人怪物来报信。 其目的就是担心,出现什么意外。 而且这些猴皮人怪物,本身也不会说话无法文字,它们根本就传递不了什么信息。 只是用存在来报告平安! 苏竭全歼这些怪物,他的想法没错,可是偏偏却正好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眼下大流士正在号召他的部下们,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第1343章 平民中的绝佳人 猴皮人没能按照之前的设定,在应该出现的时间,返回军队。 这一点瞬间引起了大流士的关注。 由此可见这帮大梁人,的确是有点能耐啊。 那些诡东西一直藏身在黑风暴的边缘,就是大流士这样,再利用黑风暴打仗的人,都不愿意轻易靠近的地方。 竟然会被那些从未与黑风暴真正交手过的大梁人发现,并且成功靠近屠杀…… “欧氐斯,你说说看这件事我们应该重视起来吗。” 作为大流士身边的谋臣之中,相当重要的角色,欧氐斯被他问的脑袋有些发懵,老板这还是个问题吗? 那些猴皮人原本就是他们花了大价钱,准备送给大梁的礼物,现在礼物没有送到人家手里,还不值得重视? 当初他们聘请术士,培养这些猴皮人的时候,就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价钱,甚至可以说,这些原本要用来充当陵墓守卫的诡东西,是用黄金堆砌出来的也不为过。 每一个的价值,都超过十五户老百姓。 “我伟大的王,这件事一定要马上处理好,必须重视起来。” 欧氐斯一只手臂压在胸前,谦恭的道:“这些东西本是为我王准备,升天归神国时,用以守卫的诡兽。” “我王天赐,愿意为了我们这些子民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从而将这些鬼东西奉献出来。” “作为袭杀敌人的利器,但现在利器已经出现折损。” “这是我国的损失,更是我王的损失,单单就这件事的性质而言,已经必须加以严肃对待才是;更何况还关系到了战争本身。” “黑风暴边缘,必定出现了巨大的麻烦。” 欧氐斯的话说到这里,还要继续讲下去,就看在一旁的达叶斯佳站出来反对。 作为波斯武将的元勋魁首,达叶斯佳曾经几次被冠以最强勇士的名号,并且他还是大流士的亲弟弟。 一个,永远也不会争夺王位的人。 毕竟早在大流士决定成为波斯王的一刻,达叶斯佳就主动放弃了自己生育的能力,别看他虎背熊腰的,却面白无须,那样子看起来怪异极了。 “我的哥哥,这件事我看完全没必要担心;那些猴皮人,原本也只是一群失去了思考能力的畜生。” “万一要是他们不小心把自己卷入到黑风暴当中,难道我们还要费力去拯救它们?” 达叶斯佳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早先在提议要制造这些畜生的时候,他就持有反对意见。 在他看来,波斯所以强大,是因为军队,而不是什么诡异的东西。 像是猴皮人,完全就是变态、畸形的产物。 别看他本身失去了生育能力,怎么想,都是最有可能出现心理畸形的那个,可事实上正好相反。 相比于那些波斯术士而言,他才是最正直的那个。 “我伟大的兄王,请放弃对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幻想,让我们波斯伟大的勇士,冲破梁人的关隘,进入他们的国度吧。” 达叶斯佳说着,单膝跪倒在地,向前伸出的双臂,肉眼可见的虬结。 大流士沉默了,他就知道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就他而言,那些猴皮人不管是否有作用,在他们身上所投放的价值实在太大,所以无论如何,也应该派人去看看。 “我的弟弟,请你起来。” “波斯很幸运可以拥有你这样的勇士,但猴皮人,是用来守卫陵寝的怪兽,所以不能完全放弃。” “那好吧。” 达叶斯佳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满满的阴沉:“既然我的兄王这样说,那就请将这件事交给我。” “让我带领军队去看看。” 大流士摇摇头,让谁去都行,这个唯独达叶斯佳不能插手。 别人去,是拯救那些猴皮人的,可要是让他去……非得把那些东西赶尽杀绝不可。 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就算是放屁还有个响呢,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把他们给灭了。 “不必你去,这件小事,就让……” 目光兜兜转转,最后大流士看重了一个人,那是欧氐斯的部下,叫做阿路。 作为曾经对奴隶,现在他能以一个外族人的身份,成就到现在的位置,在整个波斯也算是神话。 一个包容性极强,同时又极度排外的国家,一个奴隶,还是外族人,能够被提拔到今天的地位。 很多人都在传说,他要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就是屁股冒青烟了。 毕竟欧氐斯的特殊癖好,可是尽人皆知的。 阿路也知道自己被王盯上了,立刻上前来主动请缨:“伟大的我王,希望您可以允许属下,去做这件事。” “很好。” 身为王者,大流士自然也喜欢那些聪明人,阿路的反应,正合他意。 “你想怎么做?” 阿路愣了一下,便道:“现在我还不知道,但到了当地之后,找到那些猴皮人的尸体,让我看看,大梁人是怎么做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话,咬碎钢牙,听着就凶戾得不行,好像是铁锉一样,咔咔作响。 “很好。” 大流士非常欣赏他这个性格,事情就该这样做,让伤害过他们的人,全都知道,被伤害的痛苦。 “记住,你要做事,就要小心,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荣耀在前方,赐予你荣耀的人,是我!” “我王为神。” 阿路跪在地上,表达了自己的忠诚之后,转身离开他的金帐篷。 欧氐斯这会非常高兴,因为阿路是他的手下:“达叶斯佳将军,身为我王最信任的武将,您本不该这样说。” “那些鬼东西虽然入不得将军的法眼,但是为了他们,波斯付出了多少代价,难道将军不知道吗?” 他的话语中,满是埋怨。 这就让达叶斯佳有点听不下去了,败家子本就是你们当,现在还要反过来骂娘,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点? 当时达叶斯佳的眼睛,就竖了起来,凶光闪烁简直是一条恶狼趴在眼前! 第1344章 沙中之战 达叶斯佳这副样子,反而引起了欧氐斯的耻笑:“将军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不该说这些话?” “而且好像看样子,将并不觉得我这些话是有道理的。” 直接忽略他,达叶斯佳转向大流士:“我王,我的兄长,这些猴皮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次就算是全军覆没了也无所谓。” “但希望您以后,千万不要再弄这些东西出来。” “它们,不利于波斯的勇士。” 说完话,达叶斯佳出去了,并没有人阻拦,其实要是他不出去的话,阿路那边根本调不动任何一个兵马。 自己毛遂自荐,但是也不能光杆司令一样出去。 一个人,那不是去解决问题,千里送人头,也没有那样的。 “现在这些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大流士看出他们之间的争斗,在心中暗暗发笑,他很清楚,如果这些人真的有一天,沆瀣一气的话,他这个老板也就算是做到头了。 非得手下人,之间存在摩擦之后,让他们彼此掣肘,当老板的才能安享生活。 另一边,在黑风暴边缘的苏竭,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前进。 他们的速度依旧非常快,必须抢在波斯人发现之前,奇袭他们的队伍。 打开侧翼! “将军大人!” 这会副将知道兄弟们奔驰辛苦,而且在这风暴边缘,寻找一个可以切入的地点,有多艰难。 而且看苏竭的样子,好像这一次根本就没打算带他们活着回去一样。 “将军!” “你干什么!” 连续叫唤了三声,苏竭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这会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整个人的眼睛都是红色的。 不仅如此,最要命的是,他的眼底,乌青一片,脸上还满是凶戾之气,好像要吃人一样。 “您……” 本来副将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可这会却成了哑巴,他又一次有种错觉,要是现在把话说出来,估计会被苏竭直接弄死。 将军这是怎么了? 在副将心里,此刻猛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他们的将军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 “我没事。” 苏竭哼了一声,脸上不自然的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阴沉。 副将还是冒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关切道:“将军,是不是这一路走过来,您有点太累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千万别太为难自己了。” “放屁。” 他这是热脸贴冷屁股,苏竭直接就给他撅回来了:“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军务紧急,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我们。” “要是耽误了路程,你该怎么办?” 副将被他骂的无话可说,这会就看苏竭的气势也缓和了一点:“听着,大漠之中原本就日月不计,再加上现在黑风暴遮天蔽日,你还记得我们出来多久了!” “要是耽误了时日,王爷那边如何交代?” 副将再不敢吭声,只能带着兄弟们跟随他不停前进。 正在他们快速行进的时候,就看猛然之间在他们面前,突然冒出了一群人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远处。 别管对方到底是谁,但凡是从这位置出来的,就绝无可能是大梁的队伍。 所以……杀! 苏竭二话不说,当即一个字出口,只见他背后的骑兵们瞬间组成三个楔形阵,开始准备冲锋。 苏竭的骑兵,速度之快,宛若雷霆,并且他们的战法其实也很简单,靠的就是一个字——冲! 当骑兵的铁蹄将战场完全分割之后,所有人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恐怖。 与此同时,就在苏竭一挥手的功夫,所有的骑兵瞬间如同离弦的利箭一样奔驰而出,狂如雷鸣。 “杀!” “杀!” 苏竭的骑兵队伍,疯狂如雷,冲着他们对面不远处的敌人嘶吼而去。 当然,此刻出现在苏竭面前的,就是阿路的兵马。 三千人! 全部都是波斯最强猛的骑兵,这些骑兵的特点就是慢,虽然他们的速度比较其他的骑兵要缓慢很多。 但身上的装甲也要强大很多;这些武装到牙齿的盔甲,可以保证他们即便是在面对最尖锐的破甲箭时,也能免受伤害。 而且这些波斯骑兵,除了手中的弯刀以外,还配备了强有力的叶锤,这是专门用来破甲的武器。 基本上没有任何装甲,可以挡住叶锤的冲击。 但那都是过去,而此刻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前所未有的大梁骑兵,虽然阿路心里也没底,不过介于对战争的了解。 他就不相信大梁的骑兵,难道就是一个个大铁块子不成? 如果是铁块的话,那这场仗也就不用打了,反正弄一块吸铁石不是就把他们全都给收拾了吗? 心里想得不错,并且他在刚才就发现了大梁的骑兵。 “兄弟们!” “他们来了!” 波斯人的将领,从来对手下,都很少会用兄弟两个字称呼,因为他们更加看重自己的身份,并且在阶级方面,一直咬的特别死。 只有阿路不一样,他是从奴隶堆里面爬出来的。 自然而然的,他对于这些当兵的,会比其他人更好一些。 自从他被提拔起来之后,很多跟随他的士兵部将,倒是也比对其他人都要忠诚很多。 而作为回馈,阿路也会尽可能的为他们提供自己需要的东西,反正这一切本身就是相互的。 此刻在阿路的号召之下,这些人当时变成了疯狗,在大漠之中奔驰不息,他们将手中的弯刀抽出来,有些人则是将叶锤攥在手中,明晃晃的武器在黑暗之中,带着一色荧光。 “杀!” “杀上去!” 很快,两军交错,双方展开了一场残酷的大战。 苏竭一马当先,速度极快,手中马槊更是如同风雷一样,而在他对面的阿路也把叶锤耍的和风车一样,呼啸不停。 但是奈何,阿路的部下,人马实在是太少了,再经过一场厮杀之后,他们顿时陷入溃败的边缘。 “杀!” 因为黑暗和风的关系,所以双方激战了这么久,都没能辨识出对方的首领在什么位置,所以他们还尚且没有见面,而此刻苏竭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他的存在! 第1345章 望老天眷顾 斩将夺酋首,笑看风云边! 虽然苏竭并不知道阿路的真实身份,但看那小子耀武扬威的模样,再加上周身左右,不肯错开半步的护骑。 就能断定,其人必是贼首。 且不论其他,将这人斩杀了,今天这一战,也算有结果。 苏竭看重了阿路,而阿路这回也瞧中了他。 人群之中,就看他一个人,身穿白甲,外罩红袍,手中的马槊上下翻飞不说,关键是战到酣时,竟然还耍了一招槊鞭交杂。 苏竭马鞍鞒上一直都挂着一条钢鞭,平时也不见他使用,这一手可是他保命斩将的诀窍。 马槊很长,近战的时候,总会有些不方便使用;所以用来在双方贴靠之后时不常的,就会掣肘。 寻常马战,在双方接战之后,总会将马槊丢下,抽出短兵来战,而苏竭却不必那样,他能单手擎槊,另一只手抽出钢鞭来,左右开弓。 很少有人能挡住他这一招,关键是用完之后,还能将钢鞭重新插回马鞍鞒内。 “小子!你是什么人!” 阿路这边战马盔甲厚重,速度虽然不快,却稳当得好像是磐石似的,一声雷霆怒吼顿时在战场上掀起炸雷。 苏竭冷眼旁观,并不理他,只是把战马催动的蛟龙卷尘一样,带着一股阴风冲了过去。 马槊抖动,蛟龙探海,直奔阿路的肩头刺去。 阿路这边也不敢掉以轻心,手中把兵器来迎,两人顿时交错在一起,纠缠不断。 狂风漫卷,黑风暴之下,雷鸣声就在头顶。 两人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终于还是阿路有些体力不支,先是被苏竭用钢鞭倒提抽在了马肚子上。 尤其是那个部位,不知是一个巧合,还是苏竭故意如此,竟然给他的战马来了一个蛋碎了无痕。 战马身上就算铠甲再重,蛋疼的滋味,还是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阿路坠马的同时,苏竭手中长槊狠狠扎去,要不是他滚的够快,此刻已经被钉在地上当了羊肉串。 “好小子!” 阿路虽然心中惊叹苏竭的手段,可嘴巴上却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没从刚才的惊骇中做出来,竟然脱口而出这么一句:“有种你杀了我,也过不得这黑风暴!” 杀你? 行啊! 苏竭阴森一笑:“老子征战多年,还头次听人自己求死的,今日就成全了你!” 长槊方才在他的操纵下,扎入地下足有两尺还多,现在根本拔不出来,苏竭索性一抬手,二度抽出钢鞭来,看也不看奔着阿路的脑袋,裹风携寒的砸了下去。 不等阿路惨叫一声,当时魂飞天外!饮恨疆场! “贼酋已死!兄弟们,踏平他们!” 一声欢呼,得到的回应是众将官豪迈的喧嚣叫嚷,好像猛虎一样的梁军,将剩下的部分敌兵杀的丢盔弃甲,夺路无门。 最终,阿路带来的三千人将士,全部殒命当场,一个也没能留下。 看着满地的尸体,苏竭靠在战马身上,喘着粗气。 这已经是他们出兵以来的第二战,头一次对付那些猴皮人,他就觉得事情不会太简单,果不其然,自己的担心还是实现了。 这支队伍的出现,就能断定,大流士那边毕竟已经发觉了这面的情况。 之后的战争,会变得非常困难不说,搞不好,沈安之间的计划,也会随之流产。 他不能看着那样的情况发生。 心怀死志的苏竭,这会脑子里面不免生出一个念头来。 左右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大流士发现,如果继续这样啰唆下去,对方一波又一波的派遣兵马前来阻拦骚扰。 不但会耽误时间,更重要的,早晚也会将他手下的兄弟们消耗干净。 他现在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情况出现。 “来人!” 吩咐一声,苏竭这是要玩命了:“传令下去,让我军所有将士,全部原地休息。” “今天就不走了。” 副将很是奇怪,本不是说要速速前进的马,来袭的敌人已经被消灭,他们就不该因此而耽误行程。 但苏竭后面的话,让他明白到底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回首看看疲惫不已的将士们,苏竭脸上的绝决比之前还要沉重很多:“今日休整过后,我军立刻进入奔袭状态。” 所谓奔袭,就是玩了命的跑;并且这一路上不管遇到什么,多大的阻力,他们也只要突破阻力就是。 不存在任何纠缠,同时也不会再存在休息。 “将军!” 副将一听,当时就疯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距离大流士的部队还有多远,三五天的路程还好说。 可是更多更远要怎么办? 将士们的体力有限,并且他们的坐骑的力量,也总有消耗干净的一天。 况且他们这一次并非抢占一块无主之地,反而要在奔袭之后同敌人的主力进行争锋。 那不但需要将士们的勇气,更需要将士们拥有极好的体能。 苏竭这样做,好像是在杀鸡取卵啊。 “你什么都不要说。” 不等他开口,苏竭言道:“这件事我已经琢磨了很久,告诉兄弟们,这一次没得选择。” “我们不能让整个长州的百姓,承担一点风险。” 如果不提起百姓来,副将肯定要和他讨论两句的,副将虽然是副手,但也是将军的智囊,他也需要为手下的兄弟们考虑考虑,谋求一个合适的方法才行。 奈何,苏竭开口既王炸,直接把老百姓这座大山压下来;他现在就算是多说一句话,那也可以被认定为,是对百姓的不重。 身为军人,他们的任务不就是保护这个国家,保护这个国家中的老百姓。 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还要他们有什么用。 “标下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副将面色如常,心里却担忧得不行,七上八下的,前路无卜啊! “看来这一次……所有的希望,就要都看老天爷愿不愿意保佑我们了。” 心中一声慨叹,副将现在就恨自己,过去怎么就不多去给老天爷上柱香,也不知道现在临阵磨枪,老天爷能不能可怜可怜他们。 第1346章 盲人罗名 沈安带着兵马离开边地,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沿着苏竭留下的记号向前推进。 这一次沈安要求薛林随军,同时还带阿里了修方和罗名。 随军的武将,由于廉统治,并且委任他的部下吴江关帮办照应。 其中修方和罗名,乃是皇甫竣的部下,这两位俨然就是他派来准备随时给沈安做替死鬼的,但其二人的功夫不弱。 最让沈安觉得神奇的,还是罗名,其一个盲人竟然在言谈举止上都和正常人毫无区别,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令人惊叹了。 但更要紧的,还是他听声辨位的能耐。 黑风暴之下,到处都是轰轰隆隆的雷鸣声,但是罗名依旧可以辨认出苏竭等人所在的方向。 至于那个吴江关,这就是于廉和黄迁一手培养出来的人物,在军中的威望也不算低,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擅长打异战。 所谓异战指的就是在特殊天气环境之下进行战斗,风霜雨雪,属于正常的自然天气现象,而吴江关所擅长的,乃是在冰封之中,炎阳之下苦战、鏖战! 沙漠之中的风沙,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也能应付得很好。 “诸位。” 沈安这会召集大家靠到近前来说话:“现在的局势,你们看看苏竭留下的印记,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指引我们的。” “这就证明,他们在这里并未遇到危险。” 这番话,大家自然是赞成的。 而此刻就看吴江关开口道:“但是网页,眼下的情况对于我们而言,依旧不容乐观。” “怎么讲?” 这几日,沈安为了追逐进度,一直用最快的速度进兵,关于将士们的身体情况,士气等等则全部交由此人来掌握。 吴江关道:“当下的局势,越来越是面目全非。” “我军将士虽然看起来并未出现什么问题,但实际上,王爷可以注意一下,是不是将士们子啊进兵的过程中,身体已经在逐渐消耗。” 这不是废话吗? 沈安一听,脸就冷了下来:“那你是管干什么吃的!” 吴江关顿时全身一震,虽然心有委屈,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王爷,其实将士们此刻的消弭,全然是因为这多日以来奔走太疾。” “如果照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将士们会扛不住的。” “那是你的问题。” 其实他这样一说,沈安心里明镜一样,身为统帅他岂能猜不透将士们的心思;他手中的兵马,的确精锐无比。 并且还都是从人群当中精选出来的百战之师。 按说这帮家伙一个个打起架来,的确是嗷嗷叫,然而奈何他们在这军队当中行进,就显得有些折磨人了。 一方面是黑风暴雷霆咆哮,就在头顶,且昏聩不见日月,昼夜难分。 混淆的时间,把大家伙的生物钟都给弄的紊乱了,休息不好自然一个个的心烦气燥。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这些当兵的本身出来之前脑子里面装着的,都是如何斩将立功,可是久久也看不到敌人的踪影。 这就不免会让他们心中燥烦不已,时间短一点倒是还可以,一旦时间长了…… 那是什么后果,不必说,沈安心里也是清清楚楚。 所以他并非是不知道将士们的变化,而是睁眼睛说瞎话,装糊涂而已。 还以为吴江关能把这一切都扛下来。 现在看来……哥们好像是有点要扛不住的意思。 废物啊! 心中骂了一声面上沈安还得有些安排才是:“听清楚了,告诉兄弟们,我们很快就会和苏竭碰面。” “到时候仗有他们打的时候;只是现在……还得憋住心里那口气才行。” 人活一口气,要是这口气都松懈掉了,那会是什么后果,就真的是可想而知了。 “臣下遵命!” 被喷了一顿,吴江关倒是也无话可说,只能当作是自己废物,沈安的那些话其实他也知道,无非就是想不清楚,应当如对旁人开口罢了。 现在可倒好,不但一点解决办法没拿到,反而还被骂了一顿…… 真的就很苦逼! 但吴江关心中并无怨言,只能说还是自己太不中用了。 沈安找他们过来无非是大家通通气,了解一下军队的情况而已,三言两语之后,他们还得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与此同时,罗名悄悄的在沈安二胖咳嗽了一声,待到没有旁人,沈安才向他问起刚才要说的话。 罗名眼盲,虽然其他地方都和常人一样,但沈安还是看得出来,他心里必有一层隐晦之地,要不然说话不会如此底气不足。 当然,沈安看得出来,其他人就未必了。 罗名此刻恭恭敬敬的道:“王爷方才人多,属下不敢多说;其实当前怕不是苏竭将军已经陷入鏖战之中。” “什么!” 当时沈安眉头一挑:“详细说来。” 罗名摇摇头,他的耳朵虽然比猪狗都要灵敏,但是也只能听出一些简单的信息而已,至于具体的情况,不是亲眼所见,哪里敢多说半个字。 “左右还请王爷您多多小心,我军应当更快进军,不然只后果会不堪设想。” 罗名说的没错,这会苏竭第三次陷入了鏖战当中! 阿路的死,并没有影响到波斯王大流士任何的计划,左右他派此人出去的时候,也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所以同时又安排了坎婆奥斯,也就是阿路的直接领导,另外率领三万人,在他的背后跟随。 之前阿路同苏竭交战的全况,已被对方悉知。 相比于阿路,坎婆奥斯是个比较冷静的人,所以他当时为了保证自己的队伍不会泄露行踪,就没有给阿路提供任何的支援。 正因为如此,所以阿路才会败得那么惨。 但是阿路的死亡,却给他换来了机会。 坎婆奥斯想得清楚,如果不是阿路部被他们全员歼灭的话,苏竭怎么可能选择就地驻扎,全军休整? 不管他安排了多少的明哨暗哨,只要营地扎下,其就会短时间之内,丧失机动能力。 第1347章 读人心 坎婆奥斯现在有点搞不清楚苏竭的目的,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是能被委任作一军的统帅,怎么想也该是个聪明人才对。 可看现在的架势……他似乎也没有多灵光。 全军休整,那不等于是把自己摆在刀锋前面,随时准备任人宰割吗? 这样的好机会,岂能错过? 微微一笑,坎婆奥斯当即叫来自己的几个副将,他决定要借用这个机会,进行一番冲击。 副将一共有四个,因为他们也是奴隶出身,所以没有名字,坎婆奥斯也不在乎他们叫什么。 在波斯人的规矩中,奴隶是不能享有人类的一切权力的种族,他们被单独区分成为一个部族。 “听好了,现在我要你们带着军队,前往阿路之前战死的地方。” “在那里有我们的敌人。” 微微一笑,坎婆奥斯脸上露出几分难以描述的诡异微笑:“记住了我的话,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要用自己的一切,去面对这场战争。” “我希望你们可以彻底摆脱奴隶的身份。” 他这话,既像是在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是在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 在波斯要想摆脱过去的奴隶身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领袖接受你,比如阿路一样,他被大流士看中,所以能脱去奴隶的外套。 还有一种办法,相比于被帝王所青睐要简单很多,就是用勇猛和鲜血,去洗刷自己身上耻辱的过去。 但这话说的简单,可是多年以来,真正在波斯做到这一点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只是这也不耽误大家依旧前赴后继,依旧把这当做是出人头地的路径。 大家现在一听到有这样的机会,当时两眼放光。 看着和恶狼一样的他们,坎婆奥斯真的很满意看,他就喜欢看着这些畜生们,发了疯一样的在前面为自己奔波厮杀。 “听清楚了。” 缓了口气,坎婆奥斯开始下命令了:“你们四个,一起出发,各自带领三千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今晚半夜之前,找到那个苏竭。” “把他的军队,给我一口全吞下去!” “我要看到他的脑袋。” 四人急忙点头,转身就走。 苏竭这边,趁着月色当空,他正在享受这一抹难以得到的安宁,虽然黑风暴依旧在头上雷霆震动。 但这丝毫影响不到,他欣赏大漠风情的那种雅兴。 也许,他现在看到的景色,将会是他这一辈子最后的色彩,能不珍惜吗。 “将军。” 正在这个时候,就看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他身上除了铠甲之外,比其他人还多了一层兽皮罩在外面。 即便是在大漠当中,也不肯拖下去。 苏竭扫了来人一眼,脸上竟少有的露出了几分微笑。 毕竟这个何冲闻,是他在黄渡内,少有几个能看到进法眼的人。 何冲闻现年四十二岁,大梁涌州宿县人,早年之间父母双亡,后来一直在山中靠打猎为生,是二十七年之前加入大梁军队的。 当时梁军正在当地,扫清一股山匪,因为军队对于当地的山势并不了解,所以陷入了危险当中。 他们当时如果没有遇到何冲闻的话,也许就会一直困在山中,虽然不至于饿死,早晚也能找出去。 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那些匪寇,要么将其围杀,要么远遁而去的了。 当时领兵的将军打算给他一笔钱财当作将领,但何冲闻那时却只是找他们要了一张全新的硬弓。 这一个细节让他被当时的将军看重,索性带回军中。 怎么说呢,经过多年的努力之后,他把自己从一个边军,变成了王畿之内的守军统治,单凭这一点就看得出来,此人并不一般。 后来沈安当权之后,曾经三次重新遴选王畿驻军,他每一次都能以优异的成绩,度过考试,就这样一直留在王畿。 后来沈安几次改变朝廷的局势,并且一次次加大军队建设,他过去的好成绩,也就帮助其一步步走上了将领的位置。 但是何冲闻依旧还是过去一样,谦虚谨慎,做事也十分务实,后来被分派到苏竭手下。 虽然不受重用,但是因为其为人的关系,也混得很好。 至于带兽皮,那都是他过去当猎户时候,留下的习惯。 其实何冲闻不受重用很关键的一点,还真不是苏竭没有一双发现人才的眼睛,实在是他这个人,太过于谦逊了。 基本任何事情,你都看不到他自己主动站出来冒头,一直都是在后方,不争不抢的。 包括这一次出战,其实何冲闻所以跟来,还是沈安亲自点的将,并且就此又重新提拔了他一下,让何冲闻成为王畿一驻军的总管。 “何将军,你怎么不去休息啊?” 苏竭笑眯眯的看着他,何冲闻急忙问礼,该做的一样都不差:“将军,您不是也没休息吗?” “我当然没有休息。” 微微一笑,苏竭让他坐下陪自己喝酒,但何冲闻却拒绝了。 “今日我军驻扎在此,需要小心防范,本来天灾就够看的了,如果还有人祸,真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属下还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拿出来保卫军营为好。” 苏竭并不难为他,这边递给他一块烤肉:“这总没问题了吧? 何冲闻接过来咬了一口,之后竟然问起了这一次驻兵的事:“将军按说现在的情况,我们不应当驻扎下来次才是,将军您这么做……” 他的话不用说完,苏竭已经道:“之前我让副将去传令莫非你不知道?从今天过去之后,我军就再没有休息了。” “所以我才让你抓紧时间,好好休整一番,睡个好觉。” “没关系。” 何冲闻拒绝了他,用他的话说,就是自己过去做了那么多年的猎户,除了技术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熬。 要想在山中得到足够多的猎物,就得能熬得住,包括他过去用来抓猎的飞鹰,那不也是自己一个人熬出来的吗。那么难受的日子他都能坚持,更何况是现在。 第1348章 遍地毒虫 何冲闻一番话,被苏竭认可。 “其实过去我就看着大哥你不简单,现在看来……我当时的想法还真没错。” 苏竭这不是在信口开河,很早之前他就在沈安面前,推荐过这个人,但当时却被沈安拒绝。 至于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今天苏竭还没有想明白。 但现在既然何冲闻的身份已经提拔上去,他更是懒的去考虑那些事。 呜呜的风,在高空上的雷鸣之中刮来,吹得篝火乱跑,也吹得地上飞沙走石。 “看来今晚,也不见得那么好过啊。” 叹了口气,苏竭有点烦愁,这样的天气,他部下的将士们能休息的好吗? 可是这会何冲闻却好像什么基因被唤醒了一样,满脸都是严肃,冷的叫人心里发寒。 “你这是干什么?” 眼见他如此沉重,苏竭不免开口问道:“不就是一阵风吗,怎么看你如此紧张?” 这会何冲闻也不回话,反而顺着风来的方向看去,眯着眼睛不说,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看他这样……倒真的是有几分猎犬的样子。 苏竭这会心中暗暗好笑,面上他却依旧是不动声色:“你到底是怎么了?” “将军……” 何冲闻此刻有些欲言又止,其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有些话到底要不要说。 什么叫做好猎户? 最基本的就是要在大山中把自己训练成猎物,让自己可以和动物一样通过鼻子什么的就能发现、感觉到一些东西的存在。 只有如此,猎户才有机会获得更多的猎物。 别看他已经很多年前就不做猎户了,但是那种猎人的生存本能可是刻在了他的基因里面。 就在刚刚,那股子风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从里面察觉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气味吧,活着是一种感觉。 好像是这股风中,裹挟了很多说不出来的凶气。 要是按照猎户的说法,山中是虎行有风,可不就是说有老虎来了,更是说危险的出现。 苏竭最恨的就是那种话说半节的人。 既然何冲闻都开口了,他就不可能不追问下去。 最后在无奈之下,何冲闻算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将军大人,我看这股子风来得怪异,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们今晚应当更加小心注意,避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怎么说呢。 就他这神神叨叨的样子,苏竭肯定是有所怀疑的,不过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多加小心本也没错。 索性他就点头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多多小心。” “你要去巡营吗?” 何冲闻点点头,因为只能说是一种预感,所以他现在并没有其他办法来防备危险,只能采取最土的招数。 这边苏竭允许他去巡营,而在苏竭军的后方,沈安的队伍也遇到了麻烦。 虽然前面是苏竭在开路,他会用一切办法,扫清危险但是其却不能够与大自然相互对抗。 自古以来不管是洪水还是地震,但凡是巨大的天灾来临之前,山中水下的动物总会出现很多异常的情况。 这主要是它们自己要逃命的缘故。 在沙漠当中也是一样的。 此时此刻,就沈安所在的位置上,沙地下面冒出来特别多的蝎子、蜈蚣,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他都叫不出名字的毒虫。 这些玩意平时生活在沙漠之下,现在因为黑风暴的缘故,全都钻出来了。 对于这些毒物,人尚且还能冒着胆子不去惧怕,毕竟身量大小存在差异,同时他们还有衣服鞋子,铠甲披风什么的。 隔绝了一层,就能壮不少胆气。 可是人能坚持过去,但是那些马匹就够呛了。 经受过训练的战马,倒是还能好一些,虽然挺费劲的,但依旧愿意往前行进。 但是跟随在队伍后面的那些驮马就完犊子了,好多当时见到这些毒虫之后,瞬间就吓尿了。 有一些更是腿软得直接趴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些驮马身上携带的,都是重要物资,包括了粮食和饮水,所以要是驮马不前进,沈安的队伍,就算是能跟上苏竭,怕是也会因为缺少补给而出现问题。 现场的情况,当时就变得很尴尬了。 薛林急得脑袋上汗珠子一层一层的往下掉。 “别那么着急了。” 看着他这样子,沈安心里还有点不好受,而且刚才他们为了可以继续保持前进,也的的确确想了很多办法。 鞭打马匹,放火烧虫什么的。 效果倒是都有,但全都是微乎其微。 其实这个能理解的,毕竟现在沙地上面,那些蝎子蜈蚣的毒虫,铺开了一层,数量之多,密密麻麻的连沙子的颜色都看不到了。 “要是照你的办法,再弄下去,我看你就是把所有的战马全都打死也没用。” 沈安让他停手了:“实在不行我们就歇歇。” “王爷的话,自然可以。” “但是末将现在心中十分好奇,怎么苏竭将军在前,他却不曾将这里的毒虫稍加处置呢?” 哪怕他没办法全部消灭,可至少也得有点作为才是。 别说这是对他的冤枉,毕竟此刻在当地,的确是找不到任何有关于驱除毒虫的痕迹存留。 其实他的话有道理,但沈安能给一个正确的解释。 “黑风暴在向我们迫近,而咱们又晚于苏竭出兵,所以那时候,会不会是他根本就没看到这么多毒虫呢。” 闻听此言,薛林恍然大悟,的确很有可能,这些毒虫什么的,总是要在危险即将出现之前,才会有所行动。 但是这样就麻烦了。 火烧虽然可以有效的消灭毒虫,但是在这茫茫瀚海之中,他们能有火焰用来热饭烧水就已经是奇迹了。 还指望可以利用火焰,来消灭这些毒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用水淹更不是办法,此刻乃是瀚海之中,虽然地名里带着一个海字,可是却连一个水珠也找不到。 当地人在这,都干得像想挤两滴眼泪都难,更不要说是用来淹重构,那么巨大的水量,所以沈安这会给了他一个自己领悟的眼神之外就再没有多说半个字。 第1349章 破开毒虫 被沈安这么盯着看了一眼,薛林也意识到自己蠢得好像一头猪。 不对,猪都比他聪明多了! 被骂了一句并不重要,关键是眼下他们要如何解决问题,满地的毒虫,弄得战马驮马,寸步不肯前进。 再这么啰嗦下去,半个月的时间眨眼就到,那时候只怕是整个长州,都要陷入啰唣之中。 黑风之下,再加上敌人来犯,那场面堪称无敌。 “来人!” 就他乱琢磨的时候,沈安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但是否有效,他就不知道了。 “王爷。” 修方上前来,脸色冷峻,本身他之前也曾想过,用自己早年之间学过的一些方术样的手段来驱赶这些毒虫的。 奈何平日之中,蝎子蜈蚣是什么的,在他手里比儿子还要听话,可眼下天灾之下,这些东西可是不再把他当爹了。 要不是之前修方的轻功很好,怕不是已经被毒蝎子蜇成废人了。 “您有何吩咐?” 坐在马背上,修方冷冷的问道。 沈安目光在前面那些暂时被石灰挡住的毒虫群上扫过,嘴角抽了抽:“眼下我们能用的石灰,还有多少?” “不是很多。” 具体数字,修方也未曾统计过,携带熟石灰在身上,乃是将士们,应急时候充当金疮药使用。 刚才为了防止战马坐骑,被毒虫蜇咬,老早他们就撒下去一批了。 效果自然是有,但是看样子,身上所剩应该不会很多。 “传令下去,要求我军将士,将随身携带的石灰粉全部收集起来。” “之后把这些石灰……用饮水调和起来,往马匹身上抹。” “再者把所有的避毒丹,再用净水划开!” “王爷不可啊。”闻言,修方当时提出异议,石灰水就算了,可是避毒丹乃是好东西,战场上,敌我双方交战,全然是不择手段。 常常他们会在箭头上,涂抹毒药,更恶心的,还会涂抹屎尿一类的东西,以增强对敌人的杀伤力。 避毒丹的作用也就在此,当被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射中之后,及时服用下去,是可以保一条性命的。 “要是现在就把这些丹药全都用了,到时候兄弟们该怎么办?” 沈安摇摇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处置不了这些毒虫,他们寸步难行,就这么拖延下去,岂不是置苏竭等人于不顾。 对长州百姓,也不够负责! “当下我们只有牺牲自己了。” 沈安就算是心里不愿,但也没其他办法:“事到如今,非得如此不可,这些毒虫尚且惧怕石灰粉,若是再拖拉下去,只怕它们的天性会使这些东西发疯。” “别再啰嗦了!” 众人眼见沈安如此,谁还敢再多说什么,这边急忙就去安排,同时沈安还派人往长州发了一封加急的飞鹰书给皇甫竣。 要他与黄迁,做好万全准备,千千万万,防范这些毒虫进入州内。 顾头不顾腚可不行。 毒虫天性如此,当他们再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变得疯狂,但也不至于丧失理性,天性会让他们往人类聚集的地方,以及温度尚且适中的地方蜂拥。 在风暴之中能够控制温度的地方,显然拥有较好的屏蔽,所以这些毒虫为了保护自己也会向所在地,疯狂聚集。 沈安现在就怕别到时候黑风暴没把城内的百姓怎么样了,反而叫这些毒虫嘎嘎乱杀,那可就丢人了。 这边安排好一切,沈安又决定身先士卒,将战马身上撒全石灰粉后,第一个纵马杀出。 如此时候,领头人要是不肯玩命,哪里还能指望手下们替你效死力? 跃马扬鞭,沈安如同一道残影样子,冲向毒虫群,说真的,这一刻也就是他志气如虹,再加上坐骑本身也是龙驹异兽。 要不然,光凭借身上那点石灰粉的话,在毒虫群中肯定难以行动分毫。 沈安这边纵马而去,其他将士们也急忙跟随,于廉和薛林紧随其后,一个护住他的左翼,一个守卫右方。 数万人在核衣壳奔驰而起,虽然马蹄声早已被大漠淹没,但是宛若长龙一样的军队,还是掀起了大漠当中的一场震撼。 本来兑上了避毒丹的熟石灰水,那种药香味再加上石灰刺激的味道,对毒虫本身就有刺激,再加上无数战马奔驰的铁蹄,竟然硬生生在毒虫群中撕开一条道路。 无数的毒虫,被铁蹄踏成灰泥。 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觉得沈安这策略难以成功,却不想就是这一拼的功夫,反而成全了他们,若不是这样,他们果真就在当地等候,没准会被那些毒虫反逼回去。 半天的功夫,沈安带领军队终于冲破了毒虫的包围,据说那些死在他们马蹄下的毒虫,这回已经成了其他同类的口粮。 “看来这传说是真的,蛊虫果然是这么练成的。” 薛林感慨的长吁口气:“这些东西竟连自己的同类都吃,若真是对咱们下手……想想也真够可怕的。” “话是那么说,但咱们这不是对付过来了吗。” 沈安比他要轻松很多:“当前的局势之下,度过了这些毒虫,接下来就是寻找苏竭所在;派斥候去找。” “我们则沿途寻找苏竭的标记。” 别看这里是沙漠,依旧可以留下长久的痕迹,苏竭在没有风沙的地方,堆石为记,后者立木为凭。 这两者即便是被风沙淹没,也能扒得出来。 薛林知道前沿事情紧急,一口气竟然派出二百名斥候,两两一组,分路寻找,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苏竭已经陷入危机之中。 波斯坎婆奥斯得军队,以夜袭的方式,成功突袭了苏竭得休整营地,虽然有何冲闻策应抵挡,但是对方人数太多,刚开始交手,两翼就被截断,何冲闻与其部下,竟被与主营分隔开来。 苏竭、何冲闻双方皆陷入苦战之中,倒是苏竭一方兵力强劲很多,诚如何冲闻此刻已是身心俱疲,部下被杀了七七八八,他本人也是满身战创,血透过铠甲,把外罩的锦袍都染成了梅黑色。 第1350章 第四轮冲锋 坎婆奥斯的军队,在他的指挥下,对苏竭部进行了合围攻势,当前他的队伍已经将苏竭与何冲闻分开。 这回只要再努力一下,他相信就可以立刻将对方直接扫灭。 这支队伍出现在这,坎婆奥斯已经不想追究他们的来源,只要可以将他们全部消灭即可,只要保证大部队可以跟随风暴之神的脚步,进入长州。 大流士对他的殷切希望,坎婆奥斯并没有忘记,他也不敢忘记,这是来自王者的呼唤。 大流士虽然没有给他任何许诺,但坎婆奥斯作为他多年的部下,也明白,只要自己可以将这些事情做好,之后会得到多少赏赐。 “你们看啊,敌人已经成为我们网罗中的鱼,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将他们消灭在这大沙漠中。” “风暴之神在指引我们,各位勇士,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他的声音,在黑风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森冷,就如同是雷霆一样,轰炸在众人耳朵里。 此时此刻,苏竭却急得不行,他的队伍,眼看阵型越来越收缩,要是照这么下去,他们将最终被敌人吃掉。 可恨! 现在他还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为什么要在今天,选择休息。 为什么不多注意一下,在阿路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波斯人的存在! 就算是一头猪,常年混迹战场的话,肯定也不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如果可以重来,苏竭必然会更加小心;奈何人生没有第二次,战场上也依旧如此。 他的队伍,因为都是骑兵的关系,所以尚且还能在复杂的局势当中,兜兜转转,能够找到各色不同的方位,让自己可以得到宽松舒展。 但是这些空袭越来越少,很快他们最终将被彻底囚困。 “来人!我们再组织一次冲锋!” 好在敌人没有使用弓弩i、鹿角一类的东西,不然前拒马,后箭射,这样的环境之下,怕不是他们插翅难逃。 “将军!不可啊!” 苏竭的提议这一次没有得到大家的支持,毕竟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冲锋过三次了,虽然每一次都是苏竭打头。 但是巨大的伤亡还是叫人望而却步,第一轮冲锋,他们至少失去二百多个兄弟,第二轮谨慎一些,大概一百多人。 而之前的第三轮,就因为一个失误,甚至让他们丢了三百多人的性命! 要是照这个速度消耗下去,估计五轮冲锋之后,他们就可以直接举手投降了。 人困马乏那不说,关键是多多少少这些战士们身上,都带着些伤痕,大漠的高温,再加上狂风呼啸的沙尘,一旦落在伤口上,极其容易感染或是坠马之后,沾染上高温的沙子,被直接灼烧也未可知。 “你们怕死了吗!” 闻言,苏竭当时眼睛一瞪,恶狠狠咬着牙道:“不冲出去,难道要咱们就在这里等死?!” “你们怕死,就自己留在这!是好汉的跟我一起冲!” 苏竭这会有些杀红眼了,心中的懊恼,以及后悔,让他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真的没办法眼看着部下们,被敌人一点点围困蚕食。 如此,他对不起那些死难的将士们,也对不起沈安的信任。 他的话说完,就看周围的几个将领们,纷纷摇头:“将军错看我们了!” “我等自从跟随将军以来,大大小小几十战总有了吧?兄弟们哪一次贪生怕死过!” “就是!” 一个稍微有些年纪的持戟郎,更是甩着脑袋反对:“别说是这样的情况了,就当年开疆拓土的时候,在北方我们又怕过什么!” “我们是担心将军您啊!” 苏竭纵然勇猛,但他也不是铁打的,经历过之前几次冲锋之后,现在身上也负伤多处。再加上环境的因素。 其实这会的他,已经很是虚弱了,别说他,就算是铁臂阿童木在这样的环境下与他交换身体,肯定也支撑不住。 众人的话,让苏竭心中一暖,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子是什么德行,但奈何没有办法,他作为主将,在危急关头之下,要不能以身作则。 怎么有脸皮要求其他的将士们,奋力一战呢? 拼一把,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就这么下去,他们全都是非死不可。 一线生机,就要拼! 苏竭深吸口气,暗暗控住心中之意,冷峻的看向他们:“多余的话我不想说;眼下我们已经没有其他机会;何冲闻那边指望不上,王爷他们也在等咱们的好消息。” “我等可战死在此,这样即便也辜负王爷信任,国家嘱托,但总是有了一个交代。” “横竖是死,拼一把,万一还有机会呢!” 苏竭主意已定,这会他决定再不听任何人的劝阻,当时一声令下,不管不顾的一个人奔着敌军冲去。 他行动了,其他将佐哪里还能袖手旁观,方才阻拦只是想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而已,既求之不得,那便不再犹豫。 干就完了! 当时众人扬鞭打马,直追苏竭而去,坎婆奥斯注意到这边的异动,心中揣定可能是敌人要在此突围,命令其护卫队,立刻上前助战。 他有一种感觉,似乎是敌人的主将,要坐不住垛子了。 “我伟大的风暴之神,多谢您的指引,感谢您怜悯自己的孩子!” 坎婆奥斯默默的祈祷了一句,之后也立刻带兵冲上,满脑子他想的都是斩将立功。 回忆一下,自己出来之前,欧氐斯那副冷酷的嘴脸,他很早就告诉自己,千千万万不能丢人,要不然只怕这一次即便是没有死在战场上,回来之后,欧氐斯那个混蛋也不会放过自己。 手段有多残忍,坎婆奥斯曾多是见识过。 就想一下,都头皮发麻的那种。 别人的手段,顶多是歹毒而已,但是这哥们的招数,则是奔着你全家绝户下手,整不好连祖坟都能给你刨了。 他老爹才死不久,坎婆奥斯并不希望,他老人家受到打扰。 “杀!” 战马如飞电,黄沙卷半边,眨眼之间苏竭已经第四次同敌人厮杀在一处,长槊过及之地,血流成河! 第1351章 大流士对奴隶的控制 波斯人打仗,于大梁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是……虽然职业上看似差不多,但他们都是倒着点的一样。 梁军作战,讲究协同配合,同时依靠各自的武器装备,充当解决问题的前沿,在最大的基础上,保证他们军队的伤亡情况降到最低。 但波斯人则不同,奴隶制度本身就让他们军队构成的同时,就包含了用人命添战的习惯。 奴隶这种东西,总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所以虽然他们的装备什么的,也进入了火器时代,可依旧还是老一套的作战方式,什么时候前沿的奴隶都快打光了。 然后再使用火器和正规军。 之前在长州外围的那一次战斗,是当时的指挥官,另辟蹊径。 估计他当时也是急功近利了,不然绝对不会轻易将火器暴露出来。 坎婆奥斯是个比较保守的人,并且之前阿路的死亡,已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所以这一次说什么,他也不能再顾头不顾腚了。 消灭对方是最好的,但消灭不掉的话,至少也不能让自己的部队,全线崩溃。 在老板面前,或多或少,他也得有个交代才行。 “杀!” 正因为他的想法,与苏竭不同,所以别看大梁这边已经是第四次冲锋,但效果却出奇的好,甚至比之前几次得到的斩获,都要多。 苏竭长槊所向,竟然硬生生劈开了一条出路! 这特么不是赚到了吗! 老天爷保佑! 当战马冲出人群,满身是血的苏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就从迷惘当中惊醒。 这是天佑大梁!! “兄弟们!杀啊!” “冲出去!”: “砍断下他们的狗头!” 苏竭一声呼唤,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眼见希望在此,各个也都如同是貔貅附体一样,摇头摆尾的,直接往前闯。 战阵如壁,要是坚守得住,那就铁桶一样,要是坚守不住…… 稍有一点被攻破,其后果就是宛如洪水决堤一样,顷刻之间就会被撕破。 苏竭一方,已经夺到生路,相比之下,何冲闻方面,此刻也是比之前要顺畅很多。 虽然他的三千军士,此刻已经被杀得减员半数,但是他骨子里面也因此爆发出了一阵凶劲儿。 就像是发狂的猛兽一样,到处奔走,不管前面到底是生路,亦或者是南墙,都不回头。 别人撞墙之后,是选择另外一条路径,可何冲闻却要把墙推倒! 就是他这股子不要命的强哥精神,反而使得其军队,在短时间内竟没有了损耗。 要说是运气也好,是他们自己发了疯,在自求生路也罢,左右他们现在是死不了吗。 合并! 这两个字如同雷鸣一样,在何冲闻脑子里滚滚炸响,他刚才注意到苏竭方面已经突破了敌人重围,眼下只要能将双方军队,重新连成一条线。 则大事可成! 非但是今日不必再死,没准还能打对方一个番天印。 心中焦虑,神思飞旋,何冲闻茫茫然间,竟真的想到一个办法——血祭! 但不是祭队友,他要用自己的脑袋当作彩头,诱导坎婆奥斯的军队,将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只要对方上当,则全军的压力都可减弱,苏竭那边也必定会速速响应。 到时候他们并合一处,反包围坎婆奥斯也不是难题。 想到这里,打定主意的何冲闻,竟然令人将苏竭的旗号张开:“兄弟们,今日就当咱们在鬼门关前畅快一把!” “管他是人还是鬼,就算是阎王爷爷来了,我也得请他赏我一杯酒喝!” 何冲闻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人家眼中不过是无名小卒而已,如果是悬挂他自己的牌子,引诱不到敌人还是小事,关键传出去,让他这张老脸也没地方搁。 身为主将的他,已经选择玩命,部将们还有什么好说的,转眼之间,一面苏字纛旗招展而起,被长槊挑起来高高悬挂在空中。 “那是什么!” 坎婆奥斯在乱军之中,左右指挥,这会正巧一个回头,看到侧面远处高悬的旗帜,不免让他心中一晃。 苏? 难道现在自己对抗的主要目标,不是苏竭吗? 亦或者本身这就是敌人的计谋? 心中含糊,但这会儿他也不能去和人商量,唯有死死盯住那面纛旗,暗暗盘算。 怎么说呢,一开始他的确是心生怀疑,可是越看,他反而越觉得纛旗升起处,才是苏竭的所在。 虽然那面旗帜上面的字迹,看起来非常奇怪,但也许就是这奇怪的感觉,促成了他此刻心中的思想。 当然了,如果坎婆奥斯要是知道,那苏字竟是何冲闻派人从别的旗帜上撕扯下来,又重新贴上去的话,只怕要被气死。 坎婆奥斯此刻思绪有些混乱,他越是感觉苏竭在自己身后,就越认为自己的想法不错,甚至他还为苏竭一方的突围行动,找了个借口。 他们所以要如此拼命,就因为主将还被困在外围。 对! 不能再等了! 恍惚之间,坎婆奥斯当即一声令下,命令全军转头去战:“半个时辰之内!全歼敌军一部!” “若有违抗,老子杀你们全家!” 作为奴隶兵,他们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满脑子里面只有一种想法,就是恐惧。 别看因为参军的关系,让这些人可以得到结婚的权力,可以发繁衍子嗣。 但其实他们远不如不结婚的好,因为奴隶也只能与奴隶结婚,像是阿路那样的少之又少,凤毛麟角一样。 一般的奴隶兵,在与其他的奴隶结婚之后,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奴隶。 那些孩子们从一出生开始,就要被烙印上奴隶的痕迹,并且从几岁的时候就要为他们的主人和贵族服务。 同时,他们的生命也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怎么说呢……其实这些奴隶兵所以会结婚,肯定和他们的脑子有毛病存在关系,并且相信他们的婚姻之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并非爱情。 而是他们对于自己身需求的不节制,就很操蛋,真的。 第1352章 莫名中计了 奴隶制度,是波斯流传下来的习惯,但那个时候的奴隶们是不允许结婚的。 后来大流士登基之后,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些奴隶,也是为了壮大他的奴力队伍。 所以才特意开启了全新的婚姻模式,在此之前他还曾多次颁布奴隶的绝户命令,绝不允许这些男女奴隶们,相互交合。 一旦发现,不但其双方要被剥皮抽筋,同时就连同班组的其他奴隶,也有遭受连坐的惩罚,手段极其残忍。 在控制过一段时间之后,他又几次三番的加强统治,奴隶也是人啊,不管男女到了年纪之后都是有需要的。 然而在他的控制手段之下,弄得这些家伙狼哇的,憋得要死要活。 有些运气好的,会被波斯的贵族玩弄,但也只是很少很少,而这些被玩弄的奴隶,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是被抛弃而已。 而他们在回到奴隶中后,总是会怀念那种感觉,并且若有若无的把那种滋味详细的传达出去,当作是大家伙无尽折磨中的一点欢乐。 按说这是不应该的,但大流士反而还赞成他们这么作,一面宣扬,一面压制,双向的矛盾弄得这些奴隶们更加的难以把持。 而就在这个时刻,他才真正露出自己的尾巴,大流士下令,准许奴隶们进行结婚,但也只有结婚之后的奴隶们,才允许交合。 这样一来,他们的婚姻,是为了解决各自的需求,但是又因为身份的关系,而没有任何措施,所以生下来的孩子就很多很多。 孩子们降生之后,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新的奴隶,以此来壮大他的奴隶团队。 周而复始! 可以说,他的策略简直都损到家了,但更要命的还是那些多年来一直受到压迫,遭受折磨的奴隶们。 生活的关系,让他们只懂得自己的享乐,根本无法为后代着想,却偏偏还要创造出那么多鲜活,但是一出生就要沦落的生命。 大流士这一手骚操作,绝对秀人一脸。 但要是这么看的话,其实这些奴隶们,对于家人应该是没有归属感和保护欲的,他们说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各自的欲望,孩子不过是欲望之后的货物而已。 所以死了就死了呗? 不,大流士早就预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又特意注明一条法案,就是奴隶们只有一次结婚的机会,当然如果要是妻子活着男人很早死去,他妈恩也可以利用自己的付出,重新提交申请。 但是,这只针对一般的努力而言,要是今天所说的那样,因为他们没能完成作战任务,而导致被杀的话。 那就一辈子不能再行嫁娶! 归根结底,这还是在利用欲望来控制这群,行尸走肉一样的野兽。 但,效果却好得要命! 坎婆奥斯一句话说完,当时他部下的奴隶兵们差不点嗷嗷的叫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中的野狗。 “杀!” “杀!” 坎婆奥斯挥舞着手中的剑,指向何冲闻所在的位置,他左手的辫子也在不可抽打在那些发了疯的春兽身上。 但是此刻,却听不到那些东西的咆哮,唯有一股难以说明的气味,蒸腾起来。 既令人作呕,又叫人无比兴奋! “怎么回事?!” 战场上,突然之间出现的变化,弄得苏竭一愣,原本他们破开一个口子之后,波斯人的军队就越堆越多,势必要将他们挡住。 可刚才就在他们陷入苦战之后,怎么压力却突然一下就都不见了? 他没有答案,其身边的副将却知道这里面的缘故:“将军请看!是何将军!” “他在冒充您啊!” “什么!!” 闻言,苏竭当时双目一瞪,顺着那纛旗飘扬的方向看去,瘆人血色的纛旗上赫然写着一个苏字。 很不自然,却坚决刚硬。 “何冲闻……” 这是玩命的手段,苏竭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微微颤抖着,可以想象在做出这一选择之后,何冲闻俨然已不打算活着回来。 他有必死之心,则其更不可无军情之意。 苏竭当机立断:“传令我军,全员集合,大家攻破这一点上,不惜一切代价,向何冲闻方向靠拢!” “我要与他并和一处!” “诺!” 众人应声接令,之后各自带着兵马,开启了全新一轮的厮杀,这一次他们以小组为单位,不管是将领,还是不同的什长、伍长什么。 每个人都只能携带最多十人,组成一个小战团,相互攒动拥挤,苏竭称这种阵法为“蚁穴”,化整为零,如蝼蚁一样,促和求生。 虽然这样的战阵,失去了大规模兵团作战的震撼,但十人一组的小团队,就真的和蚂蚁一样,在敌人的翟隽之中,夹缝求生。 因为数量太少,所以即便是被消灭,那么也不会对全军的局势阵形,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反而他们因为目标小,数量多,可以三三五五合攻一处,不胜可退,亦或者再来增兵,而成功撕破敌人之后,或聚或散,都能灵活选择实行战场上的需求。 “狗娘养的波斯人!来吧!” “让你们见识见识爷爷们的厉害!” 大梁的士兵,嗷嗷叫的打,而波斯方面此刻面对他们的一众人马,也在这样猛烈的进攻当中,逐渐被消磨。 没办法,一方面是大梁人“疯了”,一方面也是因为坎婆奥斯的决定,使得他们原本纵深的军阵,变得薄弱起来。 正所谓蚁多咬死象。 连大象就经不住这种攻击,更何况是他们。 失去了数量上的优势,同时也丢失了紧密阵型的波斯人,顶多也就算是一头水牛而已。 水牛和大象,可有不小的差距。 兵锋所现,坎婆奥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局面出现了,他的军队竟然会展露出败迹! 作为主动进攻,并且还处于奇袭优势的一方,他们来围打一个临时休息的敌营,这么多条件加在一起,却显露败迹…… 真的,就不是一般丢人! 最可恨的,还是坎婆奥斯此刻竟不自知,他不但要军队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苏字纛旗”上,连他这个统帅的目光也被限制,真的就很尴尬,非常尴尬的说。 第1353章 不,他不能 坎婆奥斯眼下所有的注意力,全在何冲闻的伪装上面。 心里他还盘算着,今天若是能将敌人的主将诛杀,那在大流士面前,可是大大的露脸,并且经过这件事之后。 他确信,自己已经可以同欧氐斯平起平坐。 “我的勇士们,把那旗帜下面的人,全部诛杀!” “用他们的鲜血,来渲染我们的荣耀!” 随着他一声呼唤,再一次调动了将士们的勇气和信念,一瞬之间无数的人马就冲着何冲闻厮杀过去。 此刻已经突围出来的苏竭都看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开始的hi收,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压力减少只是一个错觉,但是现在看来…… 这些波斯人好像的确脑子有病。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目光一寒,当时苏竭决定,以死相拼,置之死地与后生! “杀!” “杀光他们!” 不用问苏竭现在也能猜到,何冲闻这会的压力有多大,他们必须抓紧时间,仅凭着其手下的几千人,根本拖延不了多久。 大漠之中,黑风暴之下的边缘,此刻一场令人震惊的大战,渐渐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 而另一边,沈安的部队,此刻也分派出一队人马来,由薛林掌握,飞驰而来。 修方告诉沈安,说前方必有争端,对他的话,沈安深信不疑,所以做出了这个决定。 薛林携带的全部都是骑兵,而且为了保证进攻能力,清一色由游骑兵组成。 这些骑着快马,身披铁甲,配有标枪、罗网和长刀的骑兵,在保证了速度的前提下,也将中远程的打击能力,扩充到最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对敌之时,一阵标枪丢过去,就算不把他们都变成刺猬,至少也能灭了对方三成的战斗力。 这数字看着不怎么样,可滋味之爆裂。落在谁身上,谁才能体会得清楚。 黄沙漫卷,很快薛林的队伍就看到了前方征战的沙场。 “那是苏竭吗?” 眼看着不远处黄沙滚动,血腥味在风中席卷,他不由得眉头紧锁。 就冲现在这么大的血腥味,即可预见,前方的厮杀有多残酷。 苏竭……你可要挺住啊。 暗暗的祈祷了一声,薛林立刻下令,要求全军闪电出击,无论遇到多大阻碍也不必牵挂,一口气,找到苏竭为止。 薛林部的出现,瞬间将波斯人原本占有的几分微弱优势,直接扫光,飞蝗一般的标枪,疾风骤雨的落下。 有好多波斯人尚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连人带马投成了刺猬。 有些运气好的,躲开了之前的标枪,可转眼即来的刀锋,依旧夺走其头颅。 战场上,局势瞬间扭转。 薛林更是一马当先,他不会玩标枪,但是这哥们大刀耍得绝对溜得一批。 就看双手战刀在他左右上下范围,蝴蝶传花似的,不经意之间就掀起一阵阵血雾,绚烂殷红,姹紫如凝。 “苏竭!” “我来了!” “休得担心!” 薛林一面打,一面嚷嚷,他的嗓门虽然不大,可是对于这些大梁将士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福音。 但是这会,苏竭却没心思理会身后有什么人,在做什么事。 此时此刻,他满心满脑子里面装的全是何冲闻,为了他人家打算舍生取义,他又岂能叫对方伤心? 将士已经流血,绝无再让他们流泪的道理。 苏竭自然是一番好意,而何冲闻这会讲真的,他什么都感受不到,毕竟哥们已经被人打懵逼了。 何冲闻过去是猎户出身,对于吃苦、抗压肯定是比一般人都要强的很多,但是现下的问题就在于,他可以吃苦,将士们也能抗压。 只是人手……实在没有多少了! 就这一会的工夫,何冲闻刚刚剩下的两千多人,竟然又被消灭了一半还多,不是说他的部下就不够精锐。 奈何坎婆奥斯这会选择了紧密阵型作战,波斯士兵一个个手拉着手,以盾牌为起始,一个拿盾,一个拿剑,再来一个拿盾的,鳞次栉比相互配合。 同时在包围推进的时候,更像是一堵墙在面前压下来,大梁的将士虽然也很勇猛,都做好了克坚的准备。 然而当他们真的触碰在一起之后,将士们才发现,自己所认为的坚忍墙壁,却又变成了“棉花”做的。 只要你去攻,就会直接深陷进去,甚至好多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直接被阵型当中的敌人给抓了进去、 紧密的阵型之内,被扯进去的将士,所能看到的也就是一条条大腿而已。 除了大腿,剩下在看到的,全都是要命的玩意,利刃闪烁,刀枪彷徨,让你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剁成肉酱,惨死其中。 何冲闻这会坐定在军中核心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他不太清楚,在对方紧密的阵型当中,都发生了什么。 然而人一阵阵打鼻子的血腥味却在告诉他,只怕是那些人背后的地方,早已变成了修罗场一样。 何冲闻心中难挨,而这会他只是恨自己无能,虽然大家都愿意为了战争而献身,但他要实在有些本事,能够克敌的话,又何至于让大家留难在此。 怪,就怪自己! 只是无法补救,他唯有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吸引对方,才对得起那些已经战死沙场的兄弟。 硬汉铁血,但这会依旧还是忍不住的泪如娑,气连连。他不忍心看到将士们如此死亡,但是一想到战争二字。 他却还得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信念。 夫战者,勇气也! 这不仅是对抗敌人的勇气,更是要面对自己的勇气,不然看到这惨不忍睹的场景,些许的懦弱,都会让他下令,放弃此刻的疯狂。 但是他能吗? 不,他不能! 深呼吸,此时此刻,他心里的沉重已经无法言述。 他垂下去的双拳,指甲深陷嵌在皮肉当中,血一滴滴的掉落,他也察觉不到疼痛,直至远处奔袭而来的烟尘,以及那隐约可见的旗号,才给他带来一丝希望。 那是大梁军队的战旗!只是……到底是谁让这旗帜出现的呢…… 第1354章 就遭雷劈了 来不及多想,转身之间何冲闻醒悟过来,既见大梁之旗,就说明救兵到来。 再无半点啰嗦,这会就看他挥手招呼,唤动周围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赴死的将士们,可是就在要开口的时候,他却语塞了。 原本,何冲闻打算招呼他们,整兵合战,于来人前后呼应,消灭敌军,以求生路。 但是转念一想,他要真是那么做了,坎婆奥斯必定发现自己上当,如果在这时候让他醒悟过来,怕不是会影响后续战况。 思来想去,原本到了嘴边上的话,也换了味道。 “兄弟们!坚持住!” “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只要还能坚持,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活? 别扯淡了。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很明白,这一场战争过去,真正能活下去的人,屈指可数。 谁能预料到自己下一刻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 要是换做其他国家的军队,这会肯定是要骂娘的,就算他们不会违背军令,但牢骚总是有的。 然而梁军在沈安的教导之下,早已成了可用之士。 再苦再累也不后悔,再难再险,只当自己要过安检。 即便他们在刚才已经猜到了何冲闻心内所想,但是这会仍然以沉默作为表达,无声无息的重新做好赴死的准备。 但是,既然薛林来了,就不会让他们这样殒命埋尸。 苏竭的队伍此刻算是处于波斯人的中间位置上,薛林的骑兵列数在后方,他们两两支队伍原本已经将波斯人一部分包围起来。 只要苏竭掉头厮杀,必可将其一口气吃光,随即就能驱逐坎婆奥斯。 不过苏竭放弃了这样的作战方式,他依旧带着兵马,向何冲闻方向靠拢,如此行为之下,自然而然所有的压力全都落在薛林身上。 他本人倒是也什么啰嗦,两人各自为战,时间转而拖到两个时辰之后,正在双方心力交瘁时刻。 突然天上的黑风暴,异变生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应该在天空中滚动的雷电,竟然毫无预兆的劈了一道下来。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何冲闻部的前方,就是这一下,雷霆花火,直接打死了好几百波斯士兵,瞬间解决了他们正面压力的同时,也将波斯人的信念打的粉粉碎。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 坎婆奥斯这会抬起头来,看着刚才被雷霆劈过,还有余烬的地方,都傻眼了。 莫非这是黑风暴之神的愤怒吗? 这是他们的神灵,可是雷霆却落在自己人身上,到底是它没戴眼镜看歪了,还是说这会的战争已经搅扰到了神灵? 作为波斯信仰当中,相当重要的一位自然神,黑风暴之神,从来都被他们重视。 并且几乎每一个波斯人,都会在入秋之后来祭祀它,希望可以得到它的保护。 这样一来的话,黑风暴之神被人们如此注重,所以他的喜怒也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刚刚劈落下来的一道雷霆,既被认定为是他的愤怒,那这些波斯人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撕杀下去。 士气,瞬间崩溃! 这特么不是完蛋了吗? 眼看着那些在厮杀当中的将士们,有好多已经腿软到难以自已,甚至还有一些丢下了兵器,就那么跪在地上冲着老天磕头的。 坎婆奥斯肠子都卷到了一块,黑风暴,你可别这么玩我啊! 之前的神灵,此刻在他眼中失去了曾经的位置,甚至他还满心都是埋怨。 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 难道是伟大的王,他没有祭祀这神灵吗 ? 还是说……神灵已经要放弃波斯了? 不! 事情不是这样的! 坎婆奥斯在心中宽慰自己的同时,还嚷嚷起来:“大家别怕!别怕!这不是神灵的怒火!是神灵在帮助我们!” “只是刚才没有选对地!” “大家站起来,在黑风暴神的祝福下,打败敌人啊!” 忽悠,接着忽悠? 坎婆奥斯的一番话,并没有多大作用,毕竟神灵怎么会出错? 但是这会大家也都明白,他们没得选择,更不能去犟嘴,所以一个个的只能重新调动情绪,希望可以坚持下去。 坎婆奥斯看到这一切,刚刚松了口气,但是没想到的打脸就立刻出现。 高空之上,在风暴中变得黑压压的云穹,瞬间雷光闪烁,一时之间的倾泻,七八道雷霆狠狠劈落在沙漠中。 更要命的是,这些雷霆所落下的位置,一点也不差的全都在波斯人脚下。 如果刚才一道雷霆,可以解释为错误的话,现在又该怎么说? “你!欺骗我们!” “这是神灵的怒火啊!” “我们不该在这里战斗!” “不!是不同该战斗的!” 一瞬之间,波斯士兵当中就出现了哗乱,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更是有好多人随着声音的出现,而匍匐在地。 他们在叩拜黑风暴神,希望可以让神灵的怒火熄灭。 也因为这样,坎婆奥斯不管在说什么,也都再难改变现状,他就很清楚,如果自己继续忽悠下去,怕不是这些奴隶兵就会群起而攻之,乱刀把他砍成碎肉。 兵败如山倒啊! 坎婆奥斯可以接受在战场上的任何失败与结果,但是这一次,因为黑风暴神而导致的失败,是在让他难以面对。 “我伟大的神啊啊!” “到底是什么让您如此慢待我们!” “难道是波斯,真的就不该来打仗吗!” “我的神啊!” 咔嚓! 坎婆奥斯仰天长啸,两只手高高的举起,好像是在质问神灵,又似乎在宣泄自己的疯狂。 但是“神”给了他回应,就在他最声嘶力竭的时候,天空上一道清亮的雷霆,狠狠砸下,不偏不倚正好把他包裹住。 雷光一闪即逝,坎婆奥斯也成了块黑炭。 周围的部将们,眼看着那块“黑炭”到底,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就连他们的小伙伴也惊呆了。 都说遭雷劈,遭雷劈,但是过去只听过没见过,今天算是他么开眼了。 这就让大家不由得要问一问,到底是他们做错了,还是说坎婆奥斯这个王八蛋,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眼下得雷霆,全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让大家被雷劈的呢,这很值得思考! 第1355章 苏竭马前荐冲闻 天雷相助,这一场原本还要打下去的战争,瞬间分出胜负。 在波斯奴隶兵跪倒的一刻,即宣告着大梁军队的胜利。 苏竭懵了,何冲闻也迷糊了。 眼看着刚刚还如狼似虎的敌军,瞬间变成了趴在地上的小兔子,这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尤其是刚才坎婆奥斯被劈碎的那一幕,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震撼。 敢情,这世界上竟然真有被雷劈死的人。 哥们肯定造孽了。 “尔等可愿意投降吗!” 目光周折,苏竭回过神来,张嘴就问道;当下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波斯的奴隶兵早就被刚才发生的一切,彻底震慑了,眼下别说是问他们是否还要继续打下去。 就算是让他们拔剑自刎,估计也没几个拒绝的。 谁让这是他们的传统呢? 曾经为了自己的统治,大流士一直教育他们,黑风暴,其实是神灵对波斯最大的照顾,因为这些可怕的自然现象,从来都只会在波斯人缺少祭祀的时候出现。 并且从前也有多次的小规模风暴,帮助他们消灭了很多周围不沉浮的城邦与部落。 大流士心知肚明,那些都是巧合而已,但作为上位者,权力的玩弄者,他还是主动将这些全部归结他自己的英明统治中。 告诉所有人,这是因为他英明,所以才得到了神的眷顾。 而今天,这一幕,已经将他的谎言打碎。 波斯的奴隶兵们,跪在地上,或者是趴在地上,一个个哭天喊娘,大声的嚷嚷着他们的心声。 “我们愿意投降!” “这才是神灵的旨意!” “我们知道这是一场不该出现的战争,我们知道错了!” “请饶恕我们吧!请神宽容我们吧!” 他们的声音在这狂风之中,显得更为萧索,但是这会苏竭的心中,却是火热不易。 终于,这场战斗结束了。 而几乎也就是在同一时间,薛林所率领的部队也赶了上来。 “去!把所有人团团围住!” 卧槽!? 不好! 苏竭刚才没见到人,所以只是听到这声音,第一个反应就是敌人还在,可是马上他就回过味来。 转身看去,果然瞧见薛林提着兵器,风尘仆仆,目光寻觅而来。 “薛都督!” “薛都督!” 薛林辨识出他,急忙催马过来,二人见面之后,分外欢喜,兵器碰撞出喜悦清脆的响动。 “都督你怎么来了?” 别看过去苏竭还曾经受命监视过他,但薛林能理解,那是他职务责任,所以二人的关系也从未有过什么矛盾。 “看你说的,这次不但我来了,王爷也来了!” “什么!” 苏竭先是一惊,但是马上一股莫名的感慨就浮现出来。 薛林安慰他道:“将军不要多心了,王爷并非不信任你,而是因为黑风暴已经多次临近,王爷担心时间不够,所以特意亲自带兵出来。” “于廉大人也在。” 沈安、于廉,再加上薛林,还有他苏竭,这一次所有出阵的,可谓是在长州内部,最强的将领团体了。 “王爷,是打算直接和波斯人决战?” “一鼓作气,直捣敌巢。”这几个字被薛林说得铿锵作响,苏竭心里倒是慰藉了很多,不然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做好,所以才劳动沈安亲自出马的。 “那王爷在何处?” 苏竭出来多日,这一路上也有好多话想和沈安念叨念叨。 薛林让他赶紧把这边的俘虏安排好,之后暂时把部队交给脱身出来的何冲闻管理,他要带着苏竭去见沈安。 “这不好。” 点手唤来何冲闻,苏竭知道他这一次承担了多少压力和风险,虽然有老天爷帮忙,但归根到底,还是何冲闻居功至为。 要去见沈安,他不跟随,可说不过去。 “那……”薛林有些为难,苏竭却想到了办法:“不如就暂时将军队交给你来约束,之后派一人带我们前去面见王爷。” “这样做只是劳烦将军了。” 此事都在情理之内,薛林自然不会推辞:“还是我刚才考虑不周,既如此,我就让副将在前领队,带二位去见王爷。” “只是苏将军,你的部下,我不方便调遣,所以请你在出发之前,下一道命令给他们。” “要求全军就地休整,只要无敌兵来犯,则我不出令调遣。” 苏竭扫了他一眼,不知道怎么说,到底是他薛林考虑周到,还是这人有点小心眼了。 看似他是担心其到时候的一些行为,可能会让自己不满,但实际上,也是在摆脱责任吧。 无所谓了。 苏竭呵呵一笑,按照他的话全部安排好之后,立刻带着何冲闻,在骑兵的带领下,直奔沈安而去。 前线战况,沈安并不清楚,这会他只是带着兵将往前追赶,大军奔驰在席卷的黄沙中,显得格外苍莽。 “王爷!王爷!” 不知不觉,就听到前面有人呼唤,沈安派人去问,知道是苏竭来了,才肯放行,转眼之间他们已经到了近前。 “末将苏竭!” “末将何冲闻!” “参见王爷!” 二人齐身下马,飞奔沈安面前跪倒磕头。 沈安在马上也跳了下来,拉着二人,把他们拽了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一路上,多亏了你们留下的信号,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追得上来。” “王爷,末将有罪啊!”苏竭这会就像是听不见沈安在说什么一样,只顾着把自己这一路上的遭遇和不足,一口气往外倒。 可沈安要听的是这些吗? “行了行了,你能遇到什么,我都能猜得到,这路上的那些猴皮人尸体,还有不少残肢断。” “苏竭,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一路上你狠辛苦。” 能得到领导的认可,是每一个打工人的梦想之一,苏竭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今天他很清楚,自己不该是那个主角,真正的主角,正是他身旁的何冲闻! 一个埋没了很多年的猎户,一个在军中理当得到更多的将军。 更重要的是,在苏竭眼中,何冲闻乃是可以真正甘心为国的干才!此等人,就算他一个武将,也必须在领导面前,好好推荐一下。 第1356章 王畿诡案再现 有关于何冲闻的故事,苏竭给沈安讲了很多,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在战场上,私自制作纛旗的那件。 “从这一件事就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胆有识的人。” 面对沈安的肯定,何冲闻并不敢接受,他还要请罪呢。 这就叫会办事! 看着他二度跪倒在面前,沈安心中别有一番滋味,这个人虽然有能力,有胆识,可重用,却也只能一直列为在苏竭之下。 倒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为人! 的确,他当时的情况下,乃是被逼无奈才做这样事情的,可事后他应该有所解释,若刚正之人,就算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多少也该再讲两句心里话。 但何冲闻却没有,反而他的认罪速度之快,看似是态度良好,但实际上难免没有意思,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 生机者,乃上位者所赐,乃个人所争夺。 但绝对不该存在机巧。 看破不说破,沈安只是让他起来:“何将军所作,顺应道理,并且还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本王又岂能难为你?” “这件事我给你记下,等到战争结束,我们在论功行赏!” 何冲闻大喜过望,但更了解沈安的苏竭,心里却蒙上了一层疑云,按说何冲闻的作为,本该在当场就予以赏赐的。 怎么现在还要拖到战争结束呢? 别的都不说,这家伙还能不能再之后的战争当中活下来,尚且两说,莫不是王爷就不喜欢他吗? 虽然心中存疑,但苏竭很清楚,这个话题要到此结束了。 再讲下去,会触怒沈安的。 果然,缓了口气之后,沈安又让他们两个立刻返回去本部,与薛林汇合,充当大军先锋,虽然两者前后距离不短,但沈安自信若有战事,两个时辰之内,必可接应。 “看来王爷果然对那何冲闻并不喜欢。” 修方何罗名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他们俩加在一起怕不是八百个心眼还多。 沈安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说:“我推算过,举例上一次计算黑风暴的推进速度,已经过去十二天,但是看情况,似乎这黑风暴要推迟了。” “这是上天眷顾我们,咱更要加快脚步才是。” 他们这边全军动辄以急速,然而半路之上,一个神秘人却突然闯入沈安眼中,在风沙漫卷之中,他那一身黑衣,手持拂尘的打扮,实在叫人不能不多多留心! 另一边。 长州边关的战事,一日三报,皇甫胤善每天都要把所有的公文,全部翻看一遍,无论朝廷上其他的事务有多繁忙,都绝不会耽误。 云妃看着他日益衰瘦下去,很是担心,却又无话可说,原本他还需要人照顾,又怎么有资格去关心别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多多叫人,准备各种温补的事物,趁着皇甫胤善日日陪他来共膳的那点时间,聊表心意。 昏灯幽烛下,刚刚劝睡了云妃的皇甫胤善,再度披上他的更衣夜袍,今日第三轮的战报就要送到。 他得去御书房守着。 素日里他不在这,必然由秦俊留守,左右战报一到,必第一时间入他们二人法眼,绝对不能假手他人。 “秦俊,我给你带了些炖鹿血膏来,虽然你这身子不适用如此猛火之物,但是我问过了御医,他们说你最近辛劳,进补用火,也是得当的。” 皇甫胤善走进御书房,说着把手里的食盒放下了。 秦俊和他之间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近了,这会也没起身,就谢了谢,之后把桌上的一份公文挑了出来。 “战报还未到,这是刑部尚书、三法司监授郑仕光的奏疏,上面说三法司最近得了一件刁难的案子。” “三法司的公文?” 皇甫胤善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最近朝廷上也没有官员犯罪的,当下法司衙门手中,还不就是一些民间公案而已。 虽然说民间无小事,但实际而言,若是民间有人造反,案卷当由兵部及其他军务衙门负责。 要是各地方上,因钱粮、商市等闹出人命来,官司也要几个衙门一起共同审,刑部能做的也就是督促地方上进行调查罢了。 所以者郑仕光是吃饱了撑的?他能有多大的事情,还得给御书房上奏疏。 “他是真不知道,咱们现在有多累啊。”皇甫胤善看都不看,就打算把奏疏扔到一旁,之后明日就叫人去申斥郑仕光一顿好了。 却不料,苏竭阻止了他:“陛下,这案卷您还是看看为好。” “是……有纸人杀人的事!” 纸人? 杀人? 危言耸听! 胡说八道! “秦俊,你怎么还会信这样的鬼话,我看怕不是郑仕光最近一段时间,被咱们冷落了,所以在这没事找事。” “混账东西,我等下就派人去好好申饬一番!” 都等不到明天了,可见皇甫胤善这会气愤成什么样子;但秦俊却说,这一次还真是他想错了。 “至少从公文上看,郑仕光绝非危言耸听,怪力乱神,王畿之内,果然有些异样的事情出现。” 虽然秦俊没有点明,但他的话已经直指前些时候,沈安遇到的那几个诡异案子,虽然黄迁当时亲自率领京兆府的人马,大操大办,算是把事情暂时压过去。 但实际上,这案子背后牵扯到的很多问题,以及很多细节,也还都没有搞清楚。 之前对外宣说的答案不管对错,实际都是为了安民而已;秦俊知道的自然远比那些百姓们更多。 而郑仕光,估计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才特意上书的。 “他过去曾做过沈王爷的副手,就算不是被王爷调教出来,但是经年累月,耳濡目染,他再混蛋,也必定能分出黑白,陛下还是看看吧!” 这一番话,打动了皇甫胤善,而立刻在展开卷宗的瞬间,他的目光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上下文章通读一遍过后,在他心中也相信起来。 但这案子到底是不是纸人所作,于他而言并无关系,真正要命的是,已经有人把这一次的怪事,和之前所发生的事,联系起来,就算这说法中纰漏摆出,是在拉郎配,然而若真是广布百姓之间,其影响,只怕会被他们预计的更多。 第1357章 议人不及家 垂目深思,半晌过去,皇甫胤善终于点头了。 “那就让他进来,不过秦俊,你得告诉他一声,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他分析案情,要拣重要的说。” 郑仕光其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侃侃而谈。 他就仿佛是个与生俱来的大话匣子,管你面前是谁,就算是他亲爹老子出来,他还是要啰里吧嗦地把自己的见解看法,一一阐述清楚。 当初沈安坐镇枢密院时,所以不曾把他提拔起来,与这一点有很大关系。 偌大国家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忙,谁有工夫听他在这嚼舌头? 虽然大多数时间,郑仕光的话,最后总有几分道理在,但这过程是在对人太折磨。 秦俊抿唇一笑,眼角弯弯的:“陛下放心,老奴早已管束过他,之前一次在老奴那里奏事,半个时辰竟没有说出一点实在的东西。” “也是老奴当日公务繁忙,心生燥气,就叫人赏了他一顿竹笋炒肉。” “现在他这毛病早就改过来了。” 竹笋炒肉,就是用细细的竹条抽屁股,但这有两种菜谱可参照。 如当时对郑仕光,就用了简易的办法,选一条干干净净,光滑的嫩枝,隔着官服轻轻地抽几下,就当是一个教训罢了。 可要是用在讯问上,那配方就全变了;嫩枝变成了老毛竹裁出来的条子,上面尽是毛刺,用的人还得把手握的地方用布条缠好才行。 受刑人,自然也得把身上的衣服都去了,来一个坦诚;到时候一顿翻炒下来,就是打不死你,那些刺在肉里的毛刺,因为根本挑不出来,更是叫人活活受罪。 皇甫胤善闻言不免哈哈一笑,只是秦俊倒也无奈:“虽然他嘴巴上的毛病好了,可这习惯又转落在笔头上,陛下所见之公文,不是比过去都长太多了吗?” 虽然无可奈何,皇甫胤善倒是也没什么好办法,人家天性如此,教训过之后已有改观,要是再来纠正他,非得把人逼死不可。 “行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身红袍的郑仕光,低头欠身缓步走进御书房,隔着屏风站定,先拜再跪,君臣大礼一气呵成。 “臣,兼三法司监授,刑部尚书郑仕光,觐见陛下!” “起来吧。” 屏风内,皇甫胤善他进去说话,郑仕光小心翼翼步入,全程不敢抬头。 “莫非朕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好歹也是朝廷大员,掌握刑名,就这么胆小?” 闻言,郑仕光忙道:“非是如此,这是臣对陛下的敬重。” “得了吧。” 不和他嚼舌头,皇甫胤善直言起奏疏上的内容:“你既上书来,又说有要事奏明,快些讲。” “诺!” 郑仕光深吸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娓娓道来:“前几日,臣在刑部得一卷宗,就是纸人杀人的案子,经过当地所属衙门调查,证明此事乃子虚乌有,是有一奸妇,红杏出墙,因被夫家所识。” “后与奸者合谋,暗中杀人之后,图谋财产,但其为了规避刑名,才特意弄出个纸人杀人的话由来。” “这个案子,在当地影响不小,原本其所属官员早已准备将犯人秋后问斩抵偿的,却不料在坊间,就此事竟然议论纷纷,并且牵扯说之前沈王爷凯旋之时,黄迁大人等所处置的盗墓案件。” “以及之前几个,玄诡之案,都被联系起来。” “在王畿内部,而今已形成一股风声,说是什么……”讲到这里,郑仕光却语塞起来,甚至还悄悄抬起眼皮来,瞄着皇帝的龙颜,是否有不悦之色。 “继续说。” 皇甫胤善目光一瞟,骇得郑仕光往后缩了缩:“遵旨;百姓们流传所以近来朝廷上出现这么多诡异事情,大体不外乎三个原因。” 其一,乃皇帝不修德行,纵容朝臣掌权乾坤倒转。 第二,是朝廷自从皇甫胤善登基之后,就兵战连连,可谓是穷兵黩武,且不论每一战的目的与结果。 但凡是用兵征伐,总会造就杀孽,生灵涂炭,所以如此一来国内国外,孤魂怨鬼无数,到处横行喧嚣,自然弄得诡事连连。 最后一条,更为重要,是有人传言,诡事之起始,实乃处于后宫不稳,值卡不能宫廷内中,妃子们争斗连连,闹得禁宫中,祥气四散,妖气冲天。 “放屁!” 郑仕光话音才落,早就按不住内心躁动的皇甫胤善,抬手就把白玉的茶杯摔得粉碎。 在场的除了秦俊之外,无论是郑仕光还是那些内庭侍臣无不跪倒在地,口称有罪。 尤其是郑仕光,这会哥们简直慌得要死,一颗狗胆都快吓爆了。 方才那些话,实乃是他经过调查之后,所得总结。 他虽然明知道皇帝听过之后,必定暴走,所以开口之前就早作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眼下他更怕的,还是皇帝会把怒火,宣泄在他身上。 那可真就是倒霉催的了。 关键,他没想到皇帝会直接破口大骂,如此失态,可见这回的事情对他有多大刺激。 “陛下不可动气。” 眼看着现场宁静,秦俊这才上前来劝:“老奴知道陛下为何愤怒,但此事,既然郑仕光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那就一定可以侦破。” “是啊!” 见秦俊丢来一个台阶,都来不及略表感动的郑仕光,急忙给皇甫胤善道;“陛下,今日臣来陛见,第一桩就是要恳请陛下,下旨,将此事交给臣来彻查清楚。” “一定将流言之根源找到,肃清民风。” 缓和了半天,皇甫胤善这会倒是也平静下来,刚刚三条,字字句句都刺在他心上,设计其本身,又牵连了沈安、皇甫竣等重臣不说,关键是后宫那一条。 这特么乃是皇帝的家务事,与外人有毛关系! 不管后宫争成什么样子,那也都是皇帝的妻妾,又不是你的媳妇,在这胡咧咧什么啊! 正所谓议事不议人,议人不及家。 这是过去老人们常说的话,现在竟有人对后宫指手画脚,随意编排,真的,如此做法就看得出来,对方必定不是社会人,完全不讲道理;换而言之,要是他去对别人的媳妇指手画脚,估计对方也必定难以忍耐。 第1358章 求大人一封信 皇甫胤善,心中缓了口气,暗暗劝说自己,其实也未必就没人能忍。 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软骨头的,自愿去受这份羞辱,或是求个安宁,或是诈人钱财,亦或者就是脑子有包也不一定。 但! 无论旁人如何,他身为帝王,御极四海,岂能忍耐。 别说刚才的愤怒,就是那一刻,他把整个御书房的棚顶给掀起来,也不为过。 看着郑仕光跪地请命,皇甫胤善准了:“你有心,此事就交给你去办,给你五天时间,必须彻查清楚。” “绝不放过任何一人!” “诺!”事情很顺利,郑仕光也没因此而受到申斥什么的,自然松了口气,但看着皇帝刚才拂袖而去的样子,可知道他肯定还在动气。 五天时间…… 要查明白这样的案子,绝对不轻松,用屁股他都能想到,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怕不是在故意找皇家的麻烦。 要么就是别有用心,要煽乱朝纲,动乱百姓。 且不论到底是什么目的,能做此类之事的人,必定深藏于暗处。 他绝对不相信,这些蜚语流言的传播,只是百姓们日常闲谈凑出来的巧合。 要是巧合,他愿意把自己的脑袋摘下去,给皇帝当球踢。 “郑大人。” 秦俊方才送走皇帝去后面休息,这会再回来看见郑仕光还没走,便上前来:“咱家知道这件事不轻松。” “可你郑大人既然在陛下面前请缨了,就得千万做到啊。” 郑仕光赶紧点头,这会秦俊能和他说几句话,在其看来便是个机会,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瞒大人您说,其实下官很清楚,要想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仅凭刑部的力量,是基本做不到的。” “所以……” 不用他说,秦俊也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可他手下的力量,只能为皇帝和沈安服务,期望他得帮忙,那不是在想屁吃吗。 “大人不要忙着拒绝下官。” 看他脸色有变,郑仕光急忙道:“其实大人这次要能帮忙,也是在为陛下排忧解难啊,五天时间的确不多,要是让下官自己去查。” “九成找不到任何结果,那个时候下官顶多一死而已,且死不足惜!” “但是大人该知道的,若是下官因此而死,到时候传扬出去,必定会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一个督进,让他们以为朝廷对其是束手无策的。” “那样一来,他们岂不是会更加猖獗?” “所以呢?”扫了他一眼,秦俊倒是觉得他很聪明:“你不是以为说出这些话,咱家就要答应你了吧?” “当然不。” 郑仕光可不敢有妄想:“大人可以不帮助下官,但请大人您,给下官出一封书信。” “什么意思?” 秦俊眯着眼睛扫量他:“你是要在这得什么特权吗?” “正是!” 郑仕光想着,要是秦俊可以帮忙最好,但看样子这一条行不通的,那他就只能换种方式了;要想彻查此事,不必考量就能断定,必用雷霆之法。 到时候整个王畿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抓捕,这其中甚至还会设计大量的基层官吏、乡绅地保什么的。 这些人虽然无足轻重,但大规模地调查抓捕,就不免会扰到百姓。 “下官就怕到时候,会有人出来弹劾,亦或者是对下官磨刀霍霍,掣肘纠缠;还是那句话,下官生死无可计较。” “关键是耽误了调查,绝对不行!” 他这话说得大义凛然,的确打动了秦俊,但在答应他之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的生死! “你这样的查法的确最有效果,也能给对方足够的威压;但是这样一来百姓震动,你就不怕调查之后,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 “哈哈!”郑仕光仰面一笑:“大人,下官若是在乎这些,今天就不来了。” “下官的确怕死,但也要分怎么死,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今日因为陛下动怒,要了下官的脑袋,做个撒气筒,不就太冤枉了?” “说得好。” 秦俊点点头:“没想到你郑大人还真是个人物;好吧,我可以给你一封暂委信,并且咱家还能派几个人给你助助场子。” 闻听此言,郑仕光大喜过望,但不等开口,秦俊还有话说给他。 “但是你得记住了,案子查完之后,不管你自己将遭受什么,都不可以喊冤。” “到时候果真有了麻烦,咱家会尽力帮你,但若不能成功,你也得欣然受之;今日你所说的话,咱家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千万不要食言而肥。” 秦俊既相信他,也不相信他。 别看郑仕光这会侃侃而谈,一副坦然模样,可是真到了生死关头,谁知道他会不会变。 人嘴两张皮,可信,更不可信。 “大人放心。” 郑仕光把身一欠,双手环抱在面前:“下官知道自己说过i什么。” “那好。” 秦俊与皇帝的关系,早已论定,所以这龙书案上的东西,他都可以随便取用; 转身揪来笔墨,当刷刷点点录下一封暂委书来,当秦俊的印绶扣下,郑仕光便多了一个身份——密卫。 而这个密卫身份的有效时间,总共十天! “陛下给你五天时间,我能保你十天。” “快去做事吧。” 郑仕光千恩万谢,转身才走,出了紫光门外,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边早有他的侍卫上来,为他批一件大氅,夜风寒凉,“大人得注意身体。” “注意个屁。” 啐了一口,郑仕光赶紧到车厢去,那里有早替他温好的酒,暖暖身子,也压压惊。 “咱们回府吗?” 车夫问了一句,郑仕光探指刑部的所在:“去衙门,这几天我都要住在哪。” “大人,莫非是有紧急公务?” 侍卫伴着车夫,一面出发,还多问了一句,郑仕光非但没有回答他们,反而还把车窗上的帘子在里面扣上,又灭了灯火,他想在这一片摇动颠簸的漆黑中,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看看到底要怎么样去侦破此事,光靠抓人可来不及,并且这会在他的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预感,似乎这一切,都和眼下对波斯的战争,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1359章 不想自救的囚犯 刑部大牢! 郑仕光来到衙门之后,没歇口气就一头扎进这里,之前那案卷当中的奸夫淫妇,此刻都押在这里。 路他就在想,流言起因,会不会和这两个人有些关系。 无风不起浪,他们两个看似只是这些事情的一个诱因,但怎么就那么巧,是这两个家伙,想到了用纸人杀人作借口的呢? “把他们带出来。” 带着满心的疑问和猜想,郑仕光坐定在讯问之处,这里到处都是刑具,过去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早已把这些家伙都给浸透了。 连那些铜铁之物上,都带着暗红色的锈迹。 虽然看似残酷了一点,但这种地方要的就是找气氛,让你一进来就烘托到位,自己心里面先开始突突。 只要怕了,后面的话,也就好问了。 没一会的工夫,一男一女两名囚犯被押送进来,因为都是定下了死刑的犯人,所以脚腕子上都戴着死镣,男的脖子上扛了一刻枷锁,女的手腕套着桎梏,被押送进来之后,直接被打跪在地。 “大人,这是他们的卷宗。” 审案问话之前,再看一遍卷宗,是郑仕光的习惯,这样能避免出错。 男囚叫吴老三,别看名字粗,但却是个读书人,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父母实在没有文化。 女的没有大名,随了夫家的姓,姓刘,小名茉菊,两人都是年纪相当,吴老三今年二十七岁,茉菊比他还大一岁。 扫过卷宗,郑仕光开门见山地对二人讲:“你们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本官不想多言;现在开始把你们杀人的经过,复述一遍。” “大人,这个不是都供过了吗?” 吴老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郑仕光也不生气,寒声冷嗓地道:“供述过,就不能再讲一遍?你们现在好好地说,要是有机会没准还能救自己一命。” 寻常的犯人听到这话,还不得千恩万谢的? 可吴老三没有,反而是看了看身旁的茉菊,似乎带着慰藉的目光背后,竟然是一股隐藏很深的决绝。 “大人,算了吧!” 吴老三叹了口气,那一副模样委屈当中,还带着无奈,似乎是早已看透了生死,或说眼下对他而言根本是生不如死。 “什么意思?” 目光微微渺起,郑仕光的脸色有些寒:“你这是不打算活了?” “大人,既然朝廷已经宣判我们死刑,那真的就算了吧,我们不想再供述了,您看看我们两个。” 说着,吴老三猛地一抬头,把自己的脖子伸得老长:“这都是枷给我留下的,当时在地方上受审,咱们板子、夹棍什么没吃过。” “都说是王法如炉,这次我领教到了。” “虽然在下杀了人,可我也是个读书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受不住这些东西的。” “他更是一个女流之辈,哪里经受得住这些拷打。” “算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但越是这样郑仕光就越是怀疑,况且现在他来问话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蛛丝马迹而已。 能容得他去选择? “不怕实话对你说,今日你要讲,就必须讲,不容你在这选。” “还有你也一样。”郑仕光转而看向茉菊,目光威严:“你们两个,都必须按照本官的指示去做,好好照搬,可以关照一二,若是啰唆推辞,本官必叫你们生不如死!” “大人!” 一听最后那四个字,茉菊全身一阵乱颤,他到今天身上的刑伤还没好利索,自然知道官府手段之狠辣。 看他这样子,似乎要说,郑仕光刚想再问,不料一旁吴老三却突然开口,抢在他前面:“菊儿!你难道忘了,咱们说好的吗!” “咱们已经被朝廷定罪,若无申诉,便不可重审;这里是刑部大牢!正堂大人哪里会不知道!” “掌握刑名的大人,肯定不会触犯国法的!” 要是吴老三不说这句话,没准郑仕光还不打算为难他们,奈何其此言一出,傻子都能听出事情有猫腻。 到了如今,还有什么好说? 当时,郑仕光双眉一拧,桌上火签就往下投。 “让他们两个知道知道,刑部的手段!” 不用他说,火签落下的时候,周围早就跃跃欲试得刽子手、刑名吏就一拥而上,吴老三被用绳子吊住枷锁双手的位置,往上就转,双脚离地得瞬间,所有力量全都反压在他手腕子上,当时疼得叫苦连天。 那边茉菊也被塞到一个大木头箱子中,里面漆黑一片,带着两个空洞,把他双脚露在外面。 之后有人取来毛竹板子,往上就抽。 不到转眼的工夫,两人已昏死过去。 等到他们被冷水泼醒之后,郑仕光叫人先把吴老三拉到另外一个刑室里,捆在铁笼之中泡水。 茉菊则被拉出箱子,留在他面前。 毕竟这女子的态度,到底和吴老三不一样,万一他能说出一些自己想要的,该是多好。 挨了一顿抽,茉菊足踝染血,脸上也是煞白的一片,惨叫让他的嗓子嘶哑,嘴唇上的皮也都皲裂皱起,虚得跪都跪不住,只能半趴在地上。 “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茉菊听到这声音不由得身上一颤,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他心口上一样,想说又不能说。 说出来之后,就会有多大的麻烦一样。 但到底是什么,比特么死还要叫人害怕呢? 心中暗自思量,这会郑仕光换了一副面孔看他:“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但是你放心,本官刚才说的话还作数,你就不想自救一下?” “杀人偿命是不错,但你要是有功于国家,没准可以从轻发落啊。”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茉菊的反应,果不其然,当他提到国家两字的时候,女人的身子又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而且看得出他有些激动。 有戏了? 郑仕光目光一渺,赶紧趁热打铁:“这机会难得,你可千万别自己错过了;本官看得出来,你方才就有要讲的意思,是那男人骇你不能开口,而今他不在这里,你还不说,更待何时?真要为他陪绑不成!” 第1360章 招供就好 郑仕光这句话,说得正正好好压在茉菊心坎上。 她想死吗? 不! 她肯定不想!只要脑子莫得毛病,就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况且以她在当地的情况,小日子还算是滋润。 突然闹出一个杀人的事情来,可见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因由。 再加上刚才吴老三的态度,就更加令人生疑,郑仕光继续加一把火:“看得出来你也许有很多担心,但是你想过吗,要是把话讲清楚之后,你可以不用死,而始作俑者,则必死无疑。” “无心杀人,受人利用的话,朝廷的法度可以从轻发落,并且你家里的情况我也了解过,虽然没有多少财产什么的。” “但只要你愿意,到时候将田产买了,换点钱来当作自己的赎金,不是很好吗?” 茉菊跪在地上,本来就叫她这一番话说得心里痒痒,这回悄悄抬起头来,再看见郑仕光那写满了我为你好的脸,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开始动摇了。 与其说茉菊是被陷害,落到这步田地的,倒不如说是因为恋爱脑,把他自己给坑了。 虽然他们已经把之前的铺垫做的很是完备,但是其被抓入官府受审,茉菊其实就有点明白过来了。 倒不是什么幡然醒悟,实在是官府的手段厉害,各种刑具所给予的剧痛之下,哪还有想不通的地方。 所以她不肯招,是因为吴老三曾经老早就告诉过她,自己在朝廷中拥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亲戚,包括他西安在内的所有花销什么的,也都是那个亲戚给予的。 所以就算是他们杀人被抓,日后打官司,只要按照他说的一步步去做,到时候总能见到亲人。 案卷一旦上交到那人手中,他们之前的罪就不会白受,并且要是机会正好,没准还能给他们都安排一个官当当。 大梁是有女官的,虽然比例上,要比男官少很多,但女官现在也形成了一个很好的团体,并且正在日益壮大中。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说法,所以才让茉菊宁可在大牢里面待着。 人心的贪,就像是猛兽一样,蚕食着她的理智。 “大人。” 终于,茉菊把自己从思绪当中拉了出来,脸色郑重地看着郑仕光。 他也同样满眼都是期待:“这么看,你是想好了;如此就说说吧。” “大人……”抿着苍白的嘴唇,茉菊坚定地道:“我,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我愿意为自己曾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哎呀我操! 闻听此言,当时郑仕光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感情自己刚才讲了那么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全是对牛弹琴,白费辛苦了。 “好!” 本意他还不想难为这个女人,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虽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通过刚才的一番对话,让他愈加肯定之前的猜想。 即使如此,天光面前你不往,直奔鬼门关里闯,也赖不得别人。 双目一横,郑仕光把桌上火签,咔嚓一把抓起,刷的全扔在地上:“让她知道知道,刑部为何叫刑部!” 半个时辰之后! 郑仕光在看到茉菊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了人的样子,身上到处都是血污和滚沾上的泥土,脸色更是青黑吓人。 “大人,我愿意招!” 不待郑仕光开口,茉菊就主动张开嘴巴,可见刚刚的经历,对她有多大的刺激。 “大人,我愿意招了!” “好!” 郑仕光本心不想难为她,刚才也莫得办法,才要教育一下这个贱皮子。 按照茉菊的说法,其实这个吴老三,她当时认识之后,就一直被他蒙骗来着,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吴老三一字一字忽悠她做的。 包括入狱之后,如何熬刑抗审,也全是他在暗中吹风。 但最要紧的,还是吴老三的身份。 “大人,过去我没想过,不过后来我们杀人之后,我们两个在屋子里睡觉的时候,他可能是太累了,说了梦话。” “净是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而且好像听他的意思,是在向什么人汇报一些事情。” 茉菊脸上看不清是血是泪,模糊的一片,“我第二天起来问他的时候,他就说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之后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那你就没有多追问一下?”郑仕光看着她,目光如火。 茉菊费力地摇摇头:“没有,我再问,他就生气了,还说我这是不信任他什么的。” “那你还记得他当时都说了什么吗?” 茉菊想了想,磕磕绊绊地复述了出来,那话语的确难以分辨,不过郑仕光能做到这么大的官,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依稀之间,从几个发音上,他听出或许和波斯有些关系。 “这样好了,你把刚才说的话都记住,等下我叫个人来,你给他再说一遍。” “如果你做得好,我会向陛下上奏,争取保全你的性命。” 茉菊闻言,不由得千恩万谢,但郑仕光还得警告她一句:“当然你要是胡言乱语,或者是与这次说的不同,那刑部里面你还没见过的家伙,本官都会让一一去品尝!” 茉菊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跪在地上,她用尽全身力气做出保证。 郑仕光一摆手,叫人把她暂时看管起来,之后又派人给秦俊送信,希望他可以调遣一些懂得波斯语的官员过来。 他没办法直接去找朝廷上,那些博士、学士什么的过来,毕竟这事情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同时,郑仕光也在心里把刚才茉菊的话,一遍遍地复述,争取把每一个词都弄准发音。 他就要用这个,去和吴老三谈一谈。 和茉菊不同,吴老三这会虽然被押在一个笼子里面,但没挨打就算很轻松了。 见到郑仕光来,他心中却是不免一跳,看他那副模样,真不知道自己等会要遭受多少磨难。 但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死有很多种办法,只要他愿意,又有谁能阻拦? 郑仕光迈步来到笼子前面,目光在他身上飘过之后,竟然把这里的守卫全都支了出去,身边只留下秦俊的一个亲信在场,这个操作,多少让吴老三有些迷。 第1361章 咱是自己人 他要干什么? 单独见我,为什么还要再留下一个人? 是不是,他打算欺骗我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郑仕光心里翻腾着,面上他还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别无二样。 “大人,您,您……” 不必他把话说完,郑仕光却把手一抬,让他闭嘴,鬼鬼祟祟的往身后看了看,随即脱口而出一句波斯人的话来。 即便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刚才听茉菊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句话也许是打开一切的门庭。 果不其然! 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当时吴老三都震惊了。 他怎么知道这些? 吴老三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分明那是他过去在波斯的时候,与内部的交流的谜语,外人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虽然已经很多年不用了,但这也并不妨碍他的震惊和惊喜! 在过去,一直波斯里面都有人说,他们在大梁其实隐藏了一个很强大的存在,这人身居高位,并且掌握了很多权柄。 但具体是谁,他根本不知道,这一次受命进入大梁办事,心里也一直都在琢磨着,想要找到这个人帮忙。 可是一直到他被抓,都没有摸到人家的衣服褶上。 今天莫非是见到真神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兴奋,让他有些喜形于色,但是立刻,吴老三就反应过来,他想起自己当日曾经把这些话,可能流传到茉菊耳朵里面全。 所以会不会是那个娘们供出来的? 一瞬之间刚才的兴奋消失了,转而他的脸上故意露出一种懵懂来看:“大人,您,您说什么?” 郑仕光那双眼睛最是毒辣无比,他刚才就注意到这人的变化,看出有问题之后,他顺势又按照刚才的语调,又讲了一遍。 也是这一番操作,让吴老三本来的担忧与疑惑,瞬间打消。 如果是装的,怎么能把两句话说得一模一样! 果然,他就是暗藏在大梁的那个帮手!可算是见到亲人了。 “大人您……” 这会吴老三还有最后一份试探,而郑仕光也给出了最干脆的回答,他亲手打开了笼子,并且让那个侍卫,将吴老三从里面搀扶出来。 不说郑仕光这会看穿了一切,但至少也猜到了七成左右,他索性把自己直接伪装成波斯多年前派遣进来的钉子,和吴老三套起了近乎。 “还真是想不到,你是个英汉啊。” “大人说英汉?你该是硬汉吗?”吴老三问道。 郑仕光垂眸一笑,撇着嘴巴道:“硬汉是什么?莽夫而已!这样的人能为国家出多大力气,你是英雄,所以是英汉。” “最近的事情做得不错!” 郑仕光心里琢磨着,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是先给他来一套话,试试水,如果这家伙顺水推舟,真的上道了,那要拿捏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果他不上道,对自己也没啥影响,所以要找秦俊要一个身份,借一个侍卫,也是这个意思。 这个案子牵扯太大,所以他不免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别到时候案子破了,再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他在皇帝面前,虽然说的干脆利落,一副为了国家,早就做好了随时嘎的准备。 奈何归根到底,就像他劝茉菊时候一样,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他身为朝廷大员,主管刑部,小日子当真逍遥的不行。 他才舍不得自己的好生活,厚着脸皮求人一次,还不应该? “大人。” 吴老三这会已经完全被他直接的态度所迷惑,心里之前那点怀疑也消散不见,可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不用波斯语交谈?”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闻听此言,郑仕光已经彻底确定了他的身份,等于是提前看过剧本一样,演起戏来,就更加自然顺畅,相得益彰了。 就看他背着手,脸上满是冷峻的颜色:“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但是在这里你若说了一句波斯语,被人听到了,不但你要完蛋,我也活不成。” “就这么说吧,到时候就算有问题,我在皇帝面前也好解释解释。” 吴老三琢磨了一下,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往往要消除怀疑其实并不难,真正要命的是不能背着老板办事。 只要你没有背着老板做事,基本上任何情况都能解释清楚。 “大人,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您现在是要放了我吗?” 郑仕光摇摇头,熄灭了他心中那股子庆幸的火焰:“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派你到这来;以你现在的情况,我如何放得了你?” “可是这大牢的滋味实在不好,而且……而且您看看我这样子。” 吴老三长出口气,把委屈写在脸上。 “我现在是满身的伤,还住在这里非得生病不可,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你放心吧。” 微微一笑,郑仕光背对着他:“我不会让你死的,更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听清楚了,因为你做得太漂亮了,所以这个案子,现在已经被呈送到皇帝面前。” “但是好在皇帝让我来讯问此案,所以我要给你打个招呼。” 用郑仕光的话说,吴老三所做的一切,固然是为了波斯,但波斯的计划,也远没有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所以从现在开始,其作为在皇帝面前挂号的人,遭罪是肯定的,但只要他能配合自己坚持下去。 到时候不但保证给他一条活路,同时也可以让其在回到波斯之后,得到更多的赏赐。 “大人说的是真的?”听到这些,吴老三有点来精神了。 郑仕光这会重重点头,随机把他的“计划”说了一遍,吴老三竖起耳朵来听,可是真的听到之后,可是把他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 其实这计划说来也简单,因为此事关系重大,牵扯众多,所以审讯过程一定会比较漫长,而且强度要大。 审讯过程自然面部的要用刑,郑仕光要求他的就是千千万万,在日后的审讯当中,抗住那些刑具就好。 自然,他作为主审,也不会用太过分的手段。虽然是活遭罪,但肯定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第1362章 演戏是揭开阴谋的开始 怎么说呢,就这计划,的确有点操蛋! 是真特么操蛋! 吴老三想反驳的,不过他却注意到旁边一直跟随的侍卫:“大人,要不然还是让他先出去吧。” “不行。” 郑仕光冷哼一声:“此人乃是我的亲信,多少事情还要靠他帮忙,我也承诺过,任何事情都绝不瞒他。” “你要让我食言吗!” 虽然被喷了一句,反而却让吴老三心中安稳了很多,刚才那些话,从侧面就能印证一个问题——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那之前对他的许诺,也就更多了几分兑现的可能。 很好! 吴老三是心满意足了,但他的行为在郑仕光眼中,就真的实在太小儿科了。 就跟弱智一样。 别说他本身就是在演戏,即便不是演戏的话,那么对吴老三这种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什么信用不信用的,不就太可笑了。 “大人,那要是按照您这说,我怕不是会被你们收拾死啊。”知道没办法和郑仕光单独谈,吴老三索性直截了当起来。 “您的办法,实在不怎么样,就算是您手下留情,可那些刑具有多厉害,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真得落在身上……滋味可不好受。” “好不好受,你都得受着。”郑仕光目光一狠:“这是你的任务,但是你放心,我会找机会,让你兵解。” “金蝉脱壳借尸还魂!” “但是这个戏要是不想被人看出来,你就得小心配合,明白吗?!” 吴老三知道没有选择,如果不答应,没准对方现在就砍了自己也不一定,哪还有什么好啰唆的,一声叹息之后,他再没有其他的话了。 “大人,我答应您,可您也得千万记住了,别把我给……弄死了。” 郑仕光微微一笑,他觉得已经拿捏住吴老三了,但这一切来得太快就像是龙卷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搞突然袭击,这才把吴老三给干蒙了。 事后的话,他没准什么时候就能反应过来。 所以为了保证那种事情不发生,他就还得加一把火才行,当即郑仕光透露出一个消息给她,就是茉菊的供词。 “那女人已经彻底出卖了你,哼哼。” “幸亏今日是我在这,要不然那边的火炕上,你就在笼子里被当成烤鸡了。” 闻听此言,再瞧瞧郑仕光那冷峻漠然的眼神,吴老三真的就很庆幸,连连称赞神的保佑。 “大人,那这个女人可不能留啊。” 吴老三自有他的想法,一来是要报被供述“出卖”的仇,还有一条,就是那个女人和他之间的关系太过亲密。 虽然往日之中,他生活上都很小心,但谁能保证就一点纰漏没有。 冲这些,也不能让茉菊活下去。 郑仕光眯着眼睛,嘴角勾出一抹狠厉:“她是一定活不了,但我也不能让她那么轻易的死了。” “今天晚上,我会再审一遍,到时候你们两个都在受审,我要刑毙了她。” 深夜时分! 被特殊照顾过的吴老三,气色的确好了很多,都不说别的,光是赏给他的一顿酒肉,就能回复不少元气。 做戏要做全套出来,郑仕光特意还叫人给他暗中掺和了一点清热解毒的药进去,就是要让他更加相信自己。 晚上这一次的审讯,用郑仕光的话说,是三堂会审,实际所有在场的人无不是他从刑部挑选出来的生面孔。 毕竟这是一场戏剧,所以过程也特别直截了当。 就是打! 不过把吴老三和茉菊之间隔了一层屏风,郑仕光解释说,这用来防止二人窜共。 但实际这个东西的用处,就相当于是戏法的遮布一样。 审讯的过程很没意思,就是问一句,答一句,然后说一句打一顿。 吴老三虽然明知道这是提前说好的,但还是把他打得死去活来,那些刽子手也不知道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下手准得很。 单说一个细鞭子,就能一下直接抽到他的骨头边上去,把皮肉都撕开,又碰不到骨头上。 至于茉菊怎么样,吴老三相信一定比自己要难受得多。 尤其是用到火签子的时候,当时一声惨叫,就听有人上前奏报,说茉菊扛不住打已经死了。 好! 让你这个小娘皮害我,这次可算是报仇了! 吴老三心里痛快得不行,但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与此同时当他看到茉菊的“尸体”被抬出去之后,心里就更加爽快了。 知道吴老三没有骗他,更认定这就是自己人。 一瞬之间吴老三放心大胆下来,可是马上就听到有人提议,要把那火签子用在他的身上,这下慌了。 那东西有多厉害,显而易见,茉菊直接殒命,估计他自己也肯定扛不住。 心中暗暗念叨着,郑仕光千万不能答应,奈何现实却很残酷,郑大人答应了。 卧槽! 完犊子了! 吴老三这会简直成了火锅里面的兔子,跳也不是叫也不是,因为他被捆着,嘴里还塞上了毛巾,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看着被烧红的火签子一步步向他伸过来,这会吴老三真是后悔,心里把郑仕光祖宗几十代都骂了一遍。 可是就在那火签要烙在身上的时候,却突换了方向,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猪皮出来,刺啦一声印在上面,当时一阵焦臭冲天而起。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就有一个人拧他的大腿。 对啊! 醒悟过来,吴老三顺着腿上的疼痛劲,叫喊起来。 只是这声音惨烈,可心里却乐得不行不行,到底是自己眼界狭隘了,这郑大人果然是说话算数,他说饶了自己那就是饶了自己! 这不是,人家替自己把这一难给挡过去了。 “启禀大人!犯人受刑不过,昏死过去!” 刚才的刽子手,这会大声嚷嚷起来,因为审讯官都被安排在另外一面影壁之外,所以里面的人以为是看不到情况的。 但实际,这一切全都在郑仕光等人的眼中,一清二楚,而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郑仕光此刻一清嗓子,还是挟着威严道:“哼!没想到他还真是个硬骨头;不过算了吧,今天不能再审,要不然还是被弄死了,咱们如何向陛下交代,各位以为如何?!” 第1363章 大人的脸面 原本这些演员,就都是他的手下,此刻上司开口,谁敢说个不字。 当时众人异口同声,吴老三听着心里放下了,到底还是他们的王,考虑的充分,要不然真是没有准备就落在刑部手里。 那和掉进地狱有啥区别?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就将此人押回牢房。” 郑仕光一声令下,吴老三又被拖回去了,等到一个时辰之后,他带着侍卫和酒菜,去见吴老三。 “今天可是让你受惊了吧?” 早已安心大梦的吴老三,根本不怀疑他,说话什么的也都随便了很多,抓着盘子里的卤肉就啃,吃的满嘴都是油。 “大人您办事,我还不放心吗?” “只是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这个也简单。”郑仕光给她指了一条明路:“现在你的身份暴露了,继续留在这未必合适,把你手中掌握的名单给我。” “咱们找个时间从里面挑选几人接替你,之后给你一笔钱,我派人送你回波斯!” “好!” 能逃出生天已经让吴老三相当兴奋了,更关键是竟然还有一笔钱可以拿,这意外横财,怎么能不叫他高兴。 “大人说是名单,其实也没几个人,我这就都告诉你,你把他们召唤过来。” “其中好多个,我还没有见过,但我有办法区分他们的身份!” 卧槽! 闻听此言,郑仕光不免心中一震,按照他的说法,其既能分别对方身份,那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会被他戳破? 然而事实上,郑大人多虑了。 他之前的种种行为,再加上正确的切入时间,已经让吴老三对其深信不疑,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所以这会儿哪里还用分别,在他的心里,早已将郑仕光当作神一样的人物。 再说了,有一条也是郑仕光不知道的。 吴老三虽然可以分辨出,他手下的联系人身份,但是对于上层人物,他并没有知情权,所以完全没办法区分。 这边他们“商量”好后,郑仕光以不方便多留为理由,又给吴老三丢下一点伤药,就离开了。 而之前被“打死”的茉菊,这会也被送到了京兆府! 虽然黄迁不在,但京兆府尚且还有人看管,一个叫做朱百万的年轻人,在这里暂代京兆尹的权力。 朱百万,别看这个名字很土,但他却着实的是个人才,曾经一次国考上,以头甲第五名的成绩,入选了仕途之中。 后来因为擅写一笔的梅花小篆,被黄迁赏识,而后一路飙升到今天,可谓是平平稳稳。 他的履历,虽然没有多光鲜,可是绝对叫人羡慕不已。 像是茉菊这样的人,继续留在刑部,可能会破坏郑仕光的计划,但押送到其他法司衙门的话,郑大人还不放心。 思来想去,只有这里最合适。 “大人,这就是案卷。” “您看看,应当如何处置。” 京兆府的武弁统领,将公文呈送上来,朱百万其实已经提前得到消息,但这么一个重要人物,他却不得不多加小心。 虽然不清楚,这女人牵扯到了什么,但是能让郑仕光都的特殊安排的人,就可想而知了。 满朝文武,无人不知道,郑仕光看似文质彬彬,对皇帝忠诚,对沈安等人敬重,可实际上他骨子里面却是酷吏一个。 他早年之间干过很多事情,就是大家伙听说过,有证据被他审讯死的犯人,就有一百多个,这还只是他们知道的。 郑仕光做事小心翼翼,很少会纰漏马脚出来,那么那些不为人知,死在刑具下的人有多少,估计没办法揣测。 其实在朝廷上,甚至是民间,很多人都不太赞成,让这么一个酷吏,充当监管三法司的职务,而且其还掌握了刑部的实权。 有人担心,他会造出一些冤假错案来,有些又觉得,以他的性格,残酷冷峻,最后可能会引发一些动乱。 但是对于这些话,皇甫胤善也好,沈安也罢,甚至是后来开始参政的皇甫竣和秦俊,他们都认为,不能将此人撤换下去。 理由就是他的手段残忍! 对于一个巨大的国家而言,刑名从来都是重中之重;如果性命不洁净,弄得混混睽睽,最后要承担结果的,除了朝廷之外,还有那些老百姓。 至于那个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根本无从预料。 他们宁愿背负一些流言蜚语,也必须这样一个残酷的人,来震慑天下刑狱不可。 扫过卷宗,朱百万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微笑:“很好,把这个女人单独关押起来,日常吃喝都要给足。” “并且请大夫过来,给她看看身体上,是否有什么伤病。” “这女人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所以咱们更要好好照顾;告诉所有人,对着女子,多余的话不可说。” “多余的事,也不可做;只要让她好好活着就行。” 武弁点点头:“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做。” “你等一下,张刀。” 武弁刚要走,又被叫住,急忙转过身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对了,你吩咐下去,告诉所有刑狱内部的管理人,绝不可让任何人,与这个女人发生交集,另外再派遣一队人,昼夜检查保护。” “明白!” 武弁统领张刀嘴上答应得痛快,然而心里却很好奇,虽然可以想象,这女人背后必定牵扯要案,但朱百万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 莫非是他们偌大的京兆府,还看管不好这么一个小娘皮了? 心里念叨着,面上他却不敢表露出半分来,火速办差去了。 等他走后,朱百万在心里盘算起来,他现在有点像不清楚,自己是否要去和郑仕光谈谈。 毕竟,他现在所能看到的,都只是问题的一部分,这里其中具体的细节,他无法得知。 朱百万就担心,万一是自己这边没有照顾好,或者是错失了什么细节,漏判了一些关键,到时候再有麻烦,实在得不偿失。 现在黄迁不在家,他作为被特意委任的代理人,可是不能给老板打脸,这次能做的好,那他距离下一步提升,还会远吗? 第1364章 工部愁事 朱百万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到底要不要执行,他还不清楚。 可朝廷另外一边,工部大人王木,此刻也是焦头烂额。 沈安等人在前线打仗,长州内部的储备,以及周边所在的战略物资,统统运送过去,前段时间他还听说了黑风暴的事情。 皇帝当时遣派秦俊,亲自到工部和他传达圣旨,要求其必须调配全国各地放上的物资,以及相关的应用物品,随时准备在长州经受过黑风暴之后给予支援。 另就是,如果黑风暴不曾抵达长州,则皇帝要在宫闱内外,举行两次祭天仪式,这样就要求工部做足准备。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必然会牵扯到朝廷的大工。 最后,还有一条需要在两者之间并驾齐驱的,就是前线军械的事情。 沈家商会最近已经投入了太多的人力物力,包括沈安旗下的兵工厂,可以说他们是把机器都给干冒烟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昼夜不息;除了金属物品之外,其他的木料、砖石等等,全都在紧急筹措制造当中。 虽然沈家兵工厂的生产力,是现在朝廷的三倍以上,但作为一国帝王,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把所有的人力,全都摊派在沈家手中。 工部这边,之前因为还有几项沈安提议的基础建设没有竣工,这才“逃过一劫”。 而现在这些工程,基本上已经全部竣工,或是暂时停滞,工部自然要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在前线的供应上。 说真的,对于王木而言,这他么还不如继续做基建来的爽快。 朝廷也好,沈安也罢,对于前线的供应物品,任何一件东西的要求都非常高,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一点,越过限度的存在。 皇甫胤善对此也是零容忍,他早就和沈安都规定好了,但凡是有超出标准的,全部追缴问罪。 直接追缴到单个人身上,并且其相关上级官员,都要接受连坐处置。 沈安有一句话留在朝廷上,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然军械、器具、所需者,乃兵之大事,存亡之机。 不要说这话有多大的分量,反正是明眼人都能明白,这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刃。 随时可以要你脑袋的那种。 王木坐在工部大堂上,脸色阴沉,现在他们所制造的军械,已经往前线运送了三批,并且也完成了与沈安兵工厂的交接。 但! 问题也就在这,他们制造的军械,虽然都在规定之内,但问题在于……这些东西平时看着还都不错。 可要是与沈家制造的放在一块,那就真的是没眼看。 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 王木现在满心都是一个事,前线的将士们用惯了好东西,冷不丁换成工部制造的话,万一要是用的不顺手,到时候他们联合给沈安上条子。 自己这个尚书的官职能不能保住他不在乎,主要是那个十斤重的脑袋,还能不能留在肩膀上。 愁人啊! “来人!” 一声长叹,王木这边唤来自己的副手贾贵,要问问昨天交代下去的事,落实得怎么样了。 贾贵生来瘦弱,并且也不是科举正途入仕的,但是和其他的工部官员相比,王木更信任他不说,也愿意栽培。 在王木看来,这贾贵就像是他养活的一条狗,只要你把吃的给足了,就算是要他老婆去陪人睡觉,这小子也不会反对。 当然他没有老婆,可是外面却养活了七八个关系不明不白的娘们。 按说,这是不符合朝廷法理的,但王木也懒得追究;正所谓人无癖而不可交也。 贾贵要是一点毛病没有,他还真不能如此放心。 “大人,您找我?” 片刻的功夫,獐头鼠目,留着两撇胡子的贾贵,从外面进来了,全身佝偻着,瘦的连脖子上的骨头都能看得见。 一进门,这小子先是跪下,得到允准之后站起身,也不敢把腰直起来,点头哈腰在一旁回话。 每次看到他,王木再闹心也能缓解很多。 “昨天不是让你去,九大工坊传话,要他们把制造军械的标准再提升一下吗。” “怎么样,落实下去了?” “这个……”贾贵闻言当时面露难色:“就这个事,大人,不好办啊。” “什么意思?” 当时,王木眼睛一瞪,贾贵两条腿哆嗦的好像都快折了一样,裤裆还在夹紧:“您别生气啊,您看工厂的活也不是我能做的,在这吓唬我干什么,看您都快把我吓尿了!” 呸! 王木啐了一声,但脸色明显缓和了很多:“别说屁话,可是本大人的要求,落实不下去吗?” “是啊!” 贾贵这会叹了口气,眼下工部的工坊制造出来的东西,已经是他们现在所能制造的最高水平了。 “大人您知道,咱们不光是器械不行,而且那些工匠也不行啊!” “沈家给工匠们多少钱?咱们才能给多少?就那么几个子,我特么还得抽点出来,给您买烟抽,我自己也得抽点呢!” 贾贵眼睛乱瞟的念叨着。 可是把王木给气坏了:“放屁!你还敢动这笔钱?!” 前线在打仗,这笔钱,任何人别说是乱动了,就是多看一眼,没准就会惹祸上身。 这小子竟然还敢说出来?! 贾贵忙道:“您别急啊,我这不是说点实话吗!您比我亲爹都亲,我能骗您?” “说实话,其实这是我的意思!” 用贾贵的话说,他是看着王木虽然身为工部尚书,但却是六部里面,最不得烟抽的尚书,别人身上都兼着好几个职务,就算是虚衔,那也能多拿好多得工钱出来。 可王木呢? 这么多年,不说她是兢兢业业,但也差不多了。 头拱地干到今天的位置上,竟然孑然一身,除了这个尚书的职务之外,在没有其他得兼职。 “说出去,我都替您丢人啊!” 贾贵满是为他着想得说道:“就不说别的,要不是我贾贵这些年,在暗地里帮着您,估计您家那个宅子,都找不到佣人了!” “您得谢谢我才行!” 第1365章 神级脑回路选手 谢? 王木森森一笑:“你可知道,就你做的这些事,给老子招来多大的麻烦!” 现在他算明白了,怪不得这工坊造出来的东西,质量永远都押在底线上,开始还真以为是材料不行、技术不行,再加上这些工人匠人们,都是吃官家饭的。 每个月就那么多钱,做多做少,也没有奖励,才让大家携带。 现在好了,毛病原来出在这家伙身上。 “你每一次都抽多少钱!” 贾贵看他真的发火了,也是委屈得不行:“大人,没多少,每次拨发的款项,我都只拿了三成!” “还有两成,都给您了!” 三成?! 王木顿时头晕目眩,听起来这三成的确不是很多,可是要知道每年大梁往战备物资上面的投入有多大。 白银黄金,还有其他可以折算的东西,几乎是不计其数。 如果按照他们去年得核算,整个一整年,在没有大型战争得情况下,光是朝廷投入得军费,就有七千万斛! 不是两,而是将白银铸造成银珠之后,堆砌在斛里面,是七千万斛! 光落到工部的,就有七百多万斛,这特么得…… 三成…… “贾贵!你害我全家!” 当时王木就暴走了,过去他还真就没有详细地调查过,毕竟工部每年大工那么多,花钱如流水,再加上沈安等人对朝廷整顿吏治的力度,越来越大,所有事情全都走上正轨了。 谁还会做这种事情呢? 就算是贪一点,估计也就是微不可见。 这家伙倒好,一年就贪了那么多,而且自己也…… 王木有点不相信他的话:“要是按你那么说,为何我就没见到那么多钱!” “大人您可是冤枉死我了。” 贾贵满是无奈的道:“您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记性不好,别的不说,瞧瞧您身上这些装扮,那个不是钱?” 说着,他指了指王木腰间的一块玉牌:“就这个,一万七千两!” 完了! 全特么完了! 王木现在是心如死灰,它以为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全家都在断头台上的样子。 “大人,您怕什么?” 相比之下,贾贵倒是一脸的不在乎:“过去您就没发现什么?我可不信真的。” “就说出去,谁能相信您?” “所以砸我看您也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反正这好几念过去,我看也没有人找您的麻烦不是吗。” 对啊! 闻言,王木有点回过神来按说朝廷上,现在对于吏治的问题一直没有松懈,自己贪了那么多,别管是什么方法来的,反正就是贪了。 可为啥没人来调查他? 看他懵懂的样子,贾贵就得意了:“您不懂,但是我知道的;还不是朝廷看上了您的本事?” 贾贵把身子一佝偻,腰杆就更弯了:“咱们朝廷,自从沈安崛起之后,那就把之前的套路都改了。” “是有能耐的人来做官,没能耐的,就算是资历再老,也得回家抱孩子去。” “您是有能耐的,我也是有能耐的,朝廷能看上您,您这不是看上我了吗?” “我就是您最大的能耐啊!” 说到这里,贾贵不禁有些骄傲起来,把胸脯拍得咣咣响:“别的就不说了,咱们就想想,这些年光是我都帮您贪多少钱了!” 我去! 王木本来被他弄得已经不是那么生气了,情绪也变得冷静很多,这会却被他一句话,再度刺激得暴走起来。 与之前相比,这会王木就像一刀切了他的脑袋! “您别啊!” 看着王木去拉剑阁上的利刃,贾贵咕咚就跪下了:“您要是现在杀了我,之后朝廷真的来找您麻烦,我看您去哪弄个挡箭牌用!” “我这不是您的狗啊,等您用着我的时候,咱还能往后嚷嚷吗!” 王木:“……” 真的就很无语,但也没办法否认,他说得对;贾贵今天要是被他弄死,那就比弄死一个臭虫难不到什么地方。 可问题的关键,就像是他说的一样,真是有朝廷来调查的时候。 自己也会失去一个最好的挡箭牌。 把这一口气强吞回去,王木道:“行了,你起来吧!过去的事我也不追究你。” “但是从这以后,朝廷的专款,你一份也不许动!全都给老子送到工坊里面去。” “还有!” 说着,王木自己先把兑银的券,掏出一沓子押在桌上:“你之前拿了多少钱我不管,这会你至少拿出一百万两来!” “还有我的这些你也都带着,送到工坊的账房手中,告诉他们,这一次情况特殊,所以咱们专门向朝廷申请了一笔款子。” “到时候也让他们和外面的匠人一样,多劳多得看质量计件。” “听懂了吗!” 被他连番喝斥,贾贵面上看着一副孙子模样,可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打算。 就怎么说呢,这些钱是他好不容易贪来的,那里还有再送回去的道理?他们大人这一次,猪油蒙心了。 糊涂啊! 但是大人糊涂,他贾贵可不能糊涂,这些钱,他先收好了,暂时帮着大人保管,等之后这个事情的风头过去了,他再拿出来还给大人。 相信那个时候,王木对他必定还要高看一眼。 心里打定主意,面上贾贵却声都不吭地点头。 眼见如此,王木这才顺心了一些:“赶紧滚去办差,别把事情给老子办砸了;” “不然……当心你的脑袋!” 贾贵还能说什么,赶紧跪在地上,咣咣地磕了几个头之后,起身就走。 手里面捧银券,出门就被他全都揣在自己口袋里,顺着影壁回头望望,还在屋里面驴拉磨得王木,贾贵不免感慨:“大人啊,都说你们和这些做大官的,一个个稳如泰山,我看全是扯淡。” “这回还没什么事呢,就把你吓成现在这副德行,看看我贾贵,多稳当?” “外面的流言不可信……哼哼,要是这些事传出去,估计以后啊,皇帝老子都要高看我贾贵一眼!” 皇帝怎么看,没人知道,也许他这一辈子也入不得皇帝眼中,此时此刻在御书房内,皇甫胤善正在为面前的一封书信,而心如火烧,那是来自前线的战报! 第1366章 大梁两奇人 此刻与皇帝同在御书房的,除了秦俊之外,还有兵部的白少明和户部正堂由三省。 这两位无疑也是后来被提拔上来的,其中由三省过去就是一个老账房了,在户部这么多年,在这么一个专门玩钱的地方。 从他手上经过的每一笔账目,从无差错! 单凭这一点,老哥也是个奇人! 另外就是白少明,他在大梁其实不属于那种新星人物,很早之前他就一直都在战场上活跃。 不过早年之间的他,一直都是靠打敢死队出身。 据不完全统计,这哥们身上光是伤口,就有几百个。 而且基本上,这哥们是属救援队的。 他是大梁一块砖,哪里需要哪往哪搬。 包括沈安也曾经几次把他调迁过来使用,但因为这家伙官职实在太小,所以就没有被提起过。 但这哥们的功勋可是一点不错的都记录在案。 也因为这一点,才使得他本人,能够在那么多的武将当中脱颖而出! 成为如今几次整改过后的,兵部夏官大司马。 此人的功勋可见一斑,但是实际上,这哥们当初被任选的时候,皇帝和朝廷上,有很多流言蜚语。 但沈安却力排众议! 用他的话说,既然白少明能完全依靠功劳,获得被选取的资格,就是最好的证明,此人不但对战场的战略战术十分通晓、炉火纯青。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将士们的需求和实际难处也都了然于心。 这样的人,要是可以用他来帮助自己治理兵马,绝对是天作之人。 不得不说,沈安的这一番言论,令人无法反驳,也没办法拒绝。 但是有一条沈安也提前和皇帝说清楚了,那就是任用白少明的话,朝廷上需要在一定程度给予他帮助。 一方面是因为白少明过去没有参与过朝廷政务,所以他的意见可能会不合时宜,皇帝要包容。 并且,除了军队的事情之外,其他任何事情白少明的话,都可以忽略不计,除非皇帝认为这是正确的。 他也会告诉白少明,尽量不要再军事之外的事情上开口,因为这与他不利! 但白少明也的确没有辜负了他,正因为其身上拥有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才保全了他在朝廷上的位置。 “陛下!” 看着皇帝脸色很不好的样子,秦俊不免开口道:“是前线上,出现什么大的情况了吗?” 因为还有外人在场,所以皇甫胤善要保持自己帝王的威仪:“你和他们看看吧,前线上倒是没什么,兄长在已经纠集军队,准备和敌人殊死一战了。” “但是……是内政的问题。” 这是一封来自沈安亲笔的密信,但这个保密的对象,只是前线的将士们,根据他瞧瞧的统计,现在前线将士的粮草很充足! 但是军械的供应稍微有些短缺,但也不是很严重,所以修书一封,是因为他考虑到一个问题,就是黑风暴过境的话。 长州基本上一切曾经的工作,都要被打回重启,那么最需要的不光是钱,还有兵马! 沈安希望朝廷可以抽调一部分兵马,现在就去支援,并且由其暂时驻留在长州背后,没有需要,他们就当作是换防的军队,也好让在前线上疯狂输出的将士们可以休息一下,会回血。 可一旦要是黑风暴,真的过境,在其熄灭之后,就需要这些将士们立刻投入重建。 且重建的第一目标,是防线! 沈安在书信当中写得清楚,眼下最坏的情况就是黑风暴过境,因为长州属于边界上,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地貌就决定了,其根本没有对抗黑风暴的手段。 一旦黑风暴进入长州,就是摧枯拉朽,一鼓作气,只要其抵达靖安山脉的时候,才会被大山挡住,从而熄灭。 也就是说,从长州外围开始,到静安山脉的这块纵深,基本上需要全盘修复。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是否会有那么大的损失,但他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你们也都看见了。” 皇甫胤善面色有些冰寒:“谁有办法抽调出这么多兵丁呢?” “还有户部方面,抽调兵丁的话,按照朝廷之前的规制,是需要给他们补充饷银的,这笔钱从什么地方出,你们有办法吗?” 真的,白少明和由三省此刻自杀的心都有! 他们没地方弄去啊! 皇帝一记全垒打把问题丢给他们,说是在问计,但实际上就是在找他们要钱要人,哪有啊! 沈安这一次出兵,多多少少将近五十万的数量,而且全是精锐,几乎将朝廷各个地方上的驻军精锐,都抽调得差不多了。 但凡是没去的,要么是自己能力不行,要么就是路程太远,而今大梁之巨,有些兵甲如果想进入长州的话,甚至要两年还多。 这不是扯淡吗! 类如这样的军队,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基本上沈安把所有能调遣的兵马,都调遣的差不多了,白少明就是变也变不出来其他的军队。 再者就是钱! 这个问题其实更没有什么好说的,到今天为止,大梁的国家经济支持,很大一部分还要来自沈家商会的支持。 过去,说的是国家借款,到了后来,沈安索性和皇帝一商量,就当作是他们缴纳给国家的特殊税款。 相比于其他税款有一部分要用来供奉皇族之外,这笔钱,所有的出路都很明确,专款专项。 这样一来,既可以解决朝廷上的很多问题,同时还能保证这笔钱的流向,朝廷上由沈安和皇帝一起在监管。 下面的官员们,跟随沈安的不敢乱用,他们同时也能监视其他的官员,再加上地方上的一些输出输入的监视,就能保证钱财的明确使用和流向。 不得不说,这是个相当好的办法,给了皇帝面子,也保持了国家的发展和维持。 但! 这么多好处之下,还有一个问题是不能回避的,就是……虽然国家所有的机构部门都在运转,所有的衙门公署也都忙活得热火朝天,但!就是国库没有钱!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 第1367章 要命的选择 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皇帝还就在眼前抻开胳膊张开手,这可是为难死白少明和由三省了。 哥俩有苦说不出! “二位,难道是你们没听清朕,刚才说的话吗?” 眼见二人都不开口,这下皇甫胤善可是不高兴了,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些没事装傻的人,现在朝廷到了用你们的时候,在这装哑巴,很礼貌吗? “朕可是还在等着二位开口呢。” 微微一笑,但是这会皇帝的笑容,却比要杀他们更为可怕。 正所谓,龙颜怒,鬼见愁。 皇帝要是不高兴了,连他么鬼都害怕,更别说他们二位还是人了。 无奈之下,还得是由三省率先开口,虽然没钱,但是他很清楚,要筹措金钱的话,要比白少明那边找人稍微简单一些。 “陛下,不知道您这一次打算调集多少人过去?” 由三省抱拳问道,它必须弄清楚准确的数字,这涉及他需要准备多少钱,旁的开销他都能处置的妥妥当当,更别提这一笔军事用款 差一个子,皇帝不要她的脑袋,由三省自己也饶不了自己。 略加思量,皇甫胤善伸出三根手指给她看。 由三省与白少明,再度心中一震。 看这意思……怕不是要三十万?! “聪明。” 皇甫胤善覆手发笑:“三十万人听起来很多,但二位也要想象,整个长州都靖安山脉的纵深有多大。” “就是这一片地方……三十万人,装得满吗?” 爹! 我的亲爹!你这不是闹着玩呢吗! 谁都能听得出来,皇帝并不满足于三十万这个数字,很有可能他还会在这个数字的基础上,另外再加一层,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第二波还要多少人?要多少钱? 万一还有第三波呢? 瞬间,他们两个冷汗就下来了。 “怎么你们是觉得这些人还不够吗?” 皇甫胤善可不惯他们毛病,又不说话?那就给你点力度! 当时由三省就连连摇头:“陛下,三十万不少了!不,应该是太多才对!” 按照朝廷的制度,像这样的事情朝廷在补充关饷的时候,不说那些将官,就是普通士兵,也要拿到五十两银子! 将官们自然不必说,最多的甚至可以达到千两。 就算全按照五十两发放,三十万人是多少? 一千五百万两! 别说是户部现在没有,就算是有的话,那还不得搬空几座银仓? 这还不算他们这一路上,从各个地方出发,人吃马嚼的,真的核算下来,由三省害怕自己直接晕死在这。 皇甫胤善这会却故意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你,似乎是没钱?” “没钱,真没钱!” 由三省当时一个出溜,从椅子上直接跪倒在地:“陛下,现在整个户部能提取的款子也就五六百万两,这里面还包含了很多其他人工、政务等需要的费用。” “而且这还是算上压舱银的情况下,咱们总不能把压舱银也都花了吧?” 所谓压舱银,就是国库的库底子,也是他们最后的“棺材本”,假设这笔钱也花出去的话,那就真的是不用过了。 “五六百万?” 皇甫胤善乐了,说真的话他对这个数字还是满意的,因为在由三省成为户部尚书之前,他们这个国库的银子就没超过三百万的时候。 这才多长时间,哥们就能积攒出这么多钱来,不容易啊。 可是这个数字,还是与他所期望及需要的相差太多。 秦俊在一旁默不作声,并非看戏,实际他在心里也盘算着这个问题,因为出于他对皇帝的了解。 三十万兵甲,其实是个虚数,估计实际能派遣过去的,皇帝心里满意的数字也不过就是二十万。 再少一点十五万人也行。 所以这会要多多的开口,主要还是想探探他们的老底;另外由三省这话也有虚的,在此之前秦俊曾经在几个月前,查过他们的银子。 国库里面一共能使用的,还有八百多万。 但一点不虚的说,大部分银钱,的确已经有了用处,且好多还是根本不能停下的工程和建设。 由三省撒谎,就是为了这个。 看着他跪在地上的样子,皇甫胤善并不说话,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白少明身上。 “钱的事,已经打好招呼了,现在朕要问问你,手中可能调遣这么多兵马吗?” 不能! 白少明心里急的都快爆炸了,可嘴巴上却不敢那么说。 “陛下,臣斗胆多问一句,不知道您打算选用什么样的兵丁前去?” “这还用问?”皇甫胤善嘴角往后一扯:“无论是要他们重启建设,还是替换阵前将士打仗,都需要过硬的素质,自然是要精锐了。”、 “即便与现在阵前的将士相比差一点,也不能差的太多。” 白少明点点头,看他这样子皇帝还以为其应承了呢,可没想到白少明却矢口说道:“陛下,臣也不想在这里饶舌。” “既是如此,就请您杀了我吧。” 卧槽! 你特么说啥?! 不怪皇甫胤善爆粗口,就连秦俊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也太直接了一点。 但是没办法,白少明就是这个脾气:“陛下,臣乃是一个粗人,多少年一直都在军队里面过日子,所以也不懂得什么弯弯绕,臣是个直肠子。” “如果要是按照你的要求的话,别说是三十万,就是三万,臣都弄不到!” “可如果只是需要能够建设的兵将,那凑合一下,没准还能调遣个七八万出来。” 三十万,变成七八万,本来这个数字就有i京足够要他脑袋的了。 皇甫胤善冷眼观瞧,目光如刀:“怎么,那按你还这么说的话,就是在渎职了?” “臣不想渎职,所以臣才会请旨自裁!” 我特么死在任上,你总不能说我渎职了吧?白少明就很直接,而他的行为,倒是也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秦俊在心中暗暗忖想,自己过去也见过不少勇士,但这么勇的,他还是头一个;身为臣子竟敢在皇帝面前这么说话抗旨,还能慷而慨之,着实少见,必须火钳刘明,给他点个赞。 第1368章 各有信念 白少明是真的勇,这一点连皇甫胤善也得承认。 不过勇不是办法,难道皇帝是需要一个,只知道刚烈的人吗? 不! 他想错了。 目光微微一眇,皇甫胤善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现在死在这,就能成全自己忠臣的名声?”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今天陨在这里,就没有人会说你一句不是,并且可以把你的名字,传扬千古?” 白少明垂首不语,而皇帝却冷峻的笑了,音色中还带着嘲讽:“你错了!大错特错!” 错? 可能吗? 白少明并不是很能理解皇帝为什么这么说,他都已经核算过很多次了,也看到过很多历史上记载的名臣,他们在遇到类似的事情的时候,不都是舍生取义吗? 凭什么,他们则可,而沦落到自己身上,则不可呢? 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不是皇帝,而是秦俊。 秦大人一直不说话,也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只有他开口,也许才能让眼前的两位大人,活下去。 “白尚书,白大人。” “陛下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猜得出来。” “但这一次你真的错了。” 秦俊负手而立,面上色如寒冰,目光却如同燃烧的烈火一样,熊熊逼人:“你今日的作为,看似是舍生取义,可是却把陛之置于何地?” “正所谓忠君爱国,大人今日赴死,就是不忠于君;一旦这件事传扬出去,所有人都会说,是陛下逼死了你。” “那个时候你的名声虽然传播出去,也许会有人认为,你是在尽职尽责,可更多的人还是会骂你!” “让你遗臭万年!” 卧槽! 闻听此言,让白少明当时就如雷轰头顶一样,是啊! 这回他才回过神来,的确秦俊说的没错,是真的有这种可能,自己今日不就是在逼皇帝吗? 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不都是在逼迫皇帝陛下吗! 我…… 恍惚之间的顿悟,让白少明当时透心凉,心飞扬,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看样子皇帝似乎很不高兴。 秦俊也…… 真的,就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让你那么楞!白少明这会简直都要把自己给埋怨坏了,弄得他心里就有一种完全说不出来的感觉一样。 “朕的兵部尚书,白爱卿啊。” 终于,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皇甫胤善开口了,与之前相比,他的脸色虽然依旧冷峻,但是声音却明显玩委婉了很多。 “也许,今日你是有什么顾及,才会这样说话的;朕不怪你。” “朕也知道,现在国家的局势如此,要你再去抽调那些兵马,的确强人所难,可是再难,我们也要坚持,不是吗?” 原本冷峻威严的皇帝,这一刻仿佛变成了知心大姐一样,竟然亲手将他们两位大臣,从地上拉起:“听清楚了,朕知道你的心思,也了解你们的想法。” “国家之中,的确少不得二位这样的臣子。” “可朕还是那句话,朝廷上就算是有千万般的辛苦艰难,可是和前线的将士相比,咱们这又算得了什么?” 皇甫胤善说到这里,不由的目光远眺,仿佛他已经瞧见,长州外的沙漠之中,沈安带着兵将与敌人厮杀浴血的样子。 仿佛看到了,皇甫竣,带着他手下秘密组织,深入大漠,潜入波斯之后,如履薄冰的模样。 将士们喊杀声震天动地,仓皇的沙漠也变得血红,粘稠的液体,让原本热烈的沙漠,变得更加炽热。 战场之上,红气冲天,映除了血红色的太阳,也倒映出了阴沉殷红的长空…… “白尚书,你心里担忧的是什么,朕全都知道。” “可是朕不想说,所以今日不杀你,不是因为朕顾及什么,唯一的理由就是你敢说实话。” 讲到这,他的目光又转向由三省:“你也是一样,而今户部之中到底有多少钱,朕不知道,可是这次我们要用多少,你一定要想办法。” “你们都是朝廷的重臣,自然知道这一战对于我国的重要。” “如果可以征服波斯,则我国将立于天下之极,海外有人来朝,寰宇之中万国归降。” “难道你们诸位,就不想看到那一天吗?” 想! 谁特么不想谁是孙子! 不知道是皇帝这番话真触动了二人的内心,还是他们被这套词给洗了脑,反正这会两位大人无不是激动不已。 “陛下!” “臣,臣知罪了!” 话音未落,已经上了贼船的两位大人,相继跪倒在地,对着皇帝就是一顿猛磕。 与之前的亲近相比,皇甫胤善这一次并非拉着他们起来,而是趁热打铁,再度把自己的圣旨下去。 但与刚才不同,这一次皇甫胤善只要求兵部调集十万人,前往长州,同时户部方面,也只要维系这十万人的开支,并且保证军械供应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则可忽略! 由三省与白少明,对皇帝感激涕零,各有信念,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陛下的托付,看着他们那信誓旦旦离开的样子。 秦俊不免觉得好笑,这两个家伙都是朝廷重臣没错,平日里就算是没有八百个心眼,也差不多了。 可在皇帝面前,却如同是小孩子一样,脑袋不够用啊。 难道他们就没发觉,其实这才是皇帝想要的结果,之前所说的一切,还不都是在为这一刻做铺垫? 不用看他,皇甫胤善都知道,自己的策略必定已被其洞悉,但他却也不在乎,毕竟在其看来,秦俊也一定是戳穿了白少明和由三省的手段。 自己在以退为进,他们二位何尝不是以进为退;估计当二人听过自己的要求后,他们对视那一眼,就已经互相通达了心思。 他们也是为了能给自己多一些方便,减少一些压力,但却不敢直接跳出来讲价,这不才冒着胆子演了这样一出苦情戏来。 归根结底,这一次皇帝与大臣之间,并没有输赢,只能是彼此的一种妥协。 所以还要做这么脱裤子放屁的事,不直来直去,一个是身份有别,再有他们都是要面子的人,有些话要是说的太直白,那不是会丢脸皮的吗? 第1369章 商量商量? 哥们义气要不得,但是这哥们之间的脸皮,却是千千万万也不能丢的! 由三省与白少明离开御书房,踏出紫光门后,两位这才松了口气。 悄悄回头看看,知道没有内侍跟随,白大人这才道:“由大人,果然非寻常角色。” “今日多亏了大人,要不然在下只怕……” 白少明是个直肠子,也是个硬性子,如今这样的手段,他是想不出来的,要不是由三省在入门之前,特意给了他一个提醒。 怕不是今日,他就得血溅御书房。 白少明可不来虚的,即说要死,那就真的死。 “白大人,你我同朝为臣不说,我曾经也不知道受过沈王爷多少好处,你是沈王爷提拔上来的。” “别管你们彼此之间关系有多亲密,在我看来,大人都是王爷的亲信;我能不帮忙没吗?” 话虽然这么说,看着现在好像由三省特别淡定一样,但实际上,此刻他的心理也是如同雷公打鼓一样,跳的都快爆炸了。 他都没想过,还能活着从御书房走出来。 皇帝有多睿智就不说了,他们乃是君臣关系,虽然看似一级压一级,但实际上在一些事情当中,上位者,是会为他们开闸放水的。 但秦俊呢? 那可是个杀伐果断的角色,当初与废太子之间决战之时,就是秦俊直接带人剿灭了废太子在东宫中的兵马与势力。 虽然最终下令开炮的人,是李德海,但作为具体的执行者,秦俊的胆量与勇气也可见一斑。 非果断杀伐之人,难以承此重。 说来说去,他们最怕的不是皇帝,而是秦俊会在一旁突然发难,如果是这样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是你没发现,今日是秦大人帮了我们一把?” 由三省话说到这,不禁感慨起来:“当初看来我是错看了秦大人。” “我早就知道他会救命。” 相比之下,白少明这句话,可是让由三省为之一振,诧异地看向他,最要是他心里有点不相信。 白少明的性格,满朝文武无人不知,那就是个直肠直性的人,从来都是只有他才看不清楚旁人的心思,今日为何突然反过来了? 白少明不觉哈哈一笑:“由大人,只有今天你我也算是共患难的,我猜对你说一句真心话。” “你也不必有什么差异的,我白少明的性格从未变过,包括到今天为止,我也是做好了必死准备的。” “那你为何还这么说?”由三省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下去。 白少明只说了三个字:“沈王爷!” 懂了! 当时由三省如醍醐灌顶一下,顿时通达真意,对啊!秦俊和沈安之间的关系,莫逆不已,当初皇甫竣这位先王兄弟还没登场的时候,朝廷保驾护航就靠i他们两人。 虽然现在多了一个皇甫竣,但二人的身份还没改变。 “秦大人所看重的,乃是国家之本,而非是陛下一人的喜乐;所以我才猜测,他会帮助我们,但是是否会有效果,我并不清楚。”白少明继续说道:“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身为武将的他,最不怕的就是死! “佩服!佩服!” 知死而不畏死,这一点让身为文官的由三省,心中感慨不已,至少他做不到。 “白尚书,那今日之事所得的结论,你以为如何?” “做人,要知足的。” 点点头,白少明笑着离开了,他不喜欢坐轿,也不喜欢乘车,只要是能骑马的时候,就一律骑马。 “由大人,你去凑钱,我还得去想办法,调兵遣将;咱们就此别过?” “好。” 由三省也知道,自己找钱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任务,可白少明不同,他得在全国各地寻找兵甲,一一凑数才行,光是这一条就比自己要做的难太多。 十万人,对于一个偌大的国家来说,看似数微,但要以现在的大形势作为背景,想弄到这些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了!” 由三省分明已经抱拳了,可这会他却又叫住了白少明:“我有一句话,要问大人。” “由尚书不必客气。”马背上的白少明转过身来:“你要问什么?” “钱!” 由三省特别干脆,他告诉白少明,这一次朝廷因为的确有太多的大工还在继续,所以那些国库里面的银子,他就算是可以抽调出来,但只怕也未必能够一次性,把所有将士们所应得的补助给齐。 所以这回他想着,是不是可以分开支付,反正现在皇帝也不在面前,只要白少明点头,这边他也能轻松一些。 再加上刚才那一番话作铺垫,两个共患难出来的人,又遇到了同样一件事情上的两个问题,彼此之间应该都能略加通融吧? 然而…… 他想错了! 当白少明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怒目而视,紧接着大声斥责起来:“由大人!我看你是疯了!” “什么!?” 由三省也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强烈,我这是他么的踩你尾巴了?还是怎么样了,竟然要如此跟我说话? 老铁,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吗! “商量个屁!” 白少明那一根筋的性子又冒出来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朝自从沈王爷登权,从来都是在出兵之前,就把饷银给足;像你这样做事,如何可行!” “将士们这一次要去边关,不但要面对凶残的敌人,还有天灾降临!谁知道能不能回得来!” “现在朝廷饷银如果不能一次性发放充足,哪些没有拿到饷银的兵马,他们的家人该怎么办?” “全靠这时候那点抚恤吗!” 提起抚恤二字,这还是白少明给他留了面子,也给一个提醒出来,现在他们连一点饷银都拿不出来。 到时候朝廷的抚恤,可是比饷银多了好几倍,怎么赔付? “此事关系到我朝廷军队的根基!你焉敢如此说话!” “由三省!我是不是刚才给你的笑脸太多了!” 第1370章 一杯来自陈家的茶 卧槽! 这就爆炸了? 看着白少明和连珠炮一样的反应,由三省心中十分难受,但是却又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道理,他明白! 但是钱,怎么办? 真的要他所有的压库银都拿出来也没什么,可问题就在于这些银子哪怕是全都的掏干净,一分不剩,能够用也行。 现在的情况,不能说是不够,而是相当不够。 “我总不能把现在朝廷上的那些大工全都停下来?” “那我不管!”白少明竟然直接耍起了混蛋:“反正军队的钱一份也不能少,由大人,你要知道,兵者国之重器也!!” “然民乃是社稷之根本!” 由三省这会也毫不示弱的反攻他:“所有朝廷现行大工,无不是涉及数万民夫,甚至是数十万之多。” “所有工期,必须如期所至才行,而且民夫的钱,朝廷上也一份都不能少。” “如果按照你现在这么说,难道是要我不管那些民夫吗?” “民夫当然要管,但是管又能怎么办管?”白少明是真的不高兴了吗?当然不! 其实他也知道,由三省现在有多难,可那也没办法,他身为兵部尚书,就必须为了兵甲们考虑问题。 不然到时候兵部、工部、户部他们全都来找自己卡梁子,他受得了,可是天下的兵甲又能承受得住吗? 好多事情,他也是无奈之举。 “由大人,我不管你怎么办,反正我的军饷,你是一份也不能少!” 话说完,白少明直接催马就走,他身后的武弁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迈开腿赶紧跟了上去,一溜烟似的消失不见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这会由三省真的,骂娘他都觉得不过瘾,真想解恨,就该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都挖出来,挫骨扬灰才好! 就这一瞬之间,刚刚他还是亲密战友的他们,就直接闹翻了。 但是他们也都没什么办法,谁不知道,这是上命所差,身为臣子的他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要把这些事情办成有多难…… 那就要看他们都有多大的本事了。 “混蛋!” 丢下这一句,由三省也上了自己的轿子,看白少明的态度,刚刚按个提议,绝无进行的可能,眼下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快将所有东西,全部筹备出来。 尽最大努力来满足他们的所需,如果还是不够的话……其实也没什么说的。 皇帝到时候要不肯饶他,大不了他就是一死而已。 都到这个粪堆上了,死不死的,真就没有那么重要! 御书房中! 皇甫胤善心里也在盘算着,自己刚才的圣旨下达之后,由、白二人,是否能够彻底贯彻下去。 对此,他很担心。 “秦俊,要是他们还做不到,那前线的情况要怎么办?” 秦俊啜了口茶:“不知道,但相信他们两个都会竭尽所能的。” “那不行啊。” 皇甫胤善一摆手:“我要他们做到,仅仅是尽力,这个国家可怎么办?” “陛下,这是最新拿进来的茶,您尝尝吧。” 秦俊没理他的话,而是倒了一杯茶呈上,虽然不解其意,但皇甫胤善还是接了过去:“这是沈家的茶?” “不。” 秦俊笑眯眯的样子,眼睛都成了一条线:“这是陈家的茶。” “陈家?” 皇帝眉头一皱,他可不知道,这大梁之中还有个姓陈的茶叶贩子,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身为皇帝的他。 岂会把这些放在心上? “看样子,似乎不如沈家的茶好。” 说这话,皇甫胤善抿了一口,果然和他预料到的一样,他就更想不明白了,为什么秦俊要特意把这样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有好的,自然没人喜欢吃孬的。 还是说……这看似是一杯茶,但内里却别有深意? 对! 一定是这样的! 皇帝当时眼前一亮,都知道得,盐茶矿乃是最赚钱的两项买卖,莫非秦俊是要朝廷对这个姓陈的下手,然后从他手中弄出钱来,弥补当前的亏空和不足吗? “陛下,为何不可如此?” 啜茶之间,秦俊的嘴角微微勾起:“根据我们的调查,这陈家茶铺,虽然规模不大,然而却十分赚钱,一方面是本身茶叶的利润就大,他们同时还会以次充好。” “赚昧心钱不说,关键是这帮家伙还在暗地之中,私设赌场,过去所以一直没动他们,是因为陈家一直以来,在税款方面都比其他商人要多缴好几倍,所以暂时将他们留下。” “当前既然国家需要,我们不如查一查他。” 在大梁,宝局赌场什么的,是可以开设的,不过需要当地衙门,还有户部、工部刑部,三部联名的公文批属才行。 这样做,既是为了客人们的安全,要是为了更好更统一的来管理这些灰色产业。 沈安曾经说过一句话,对于现在的大梁而言,朝廷既然需要钱,俺就不妨给一些拥有绝对实力的家族,开设赌场的权力。 而赌场的开设,听他们需要缴纳更多的税款,并且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不安定事件,只要能保证这些,就让那些有余钱的人,或者是喜欢这一口的人,有一个归顺也算是不错。 别看赌博会败家败业,但是这笔钱要看落到什么地方去,并且以大梁现在给于百姓们的条件,他们就算是身无分文,没有立锥之地,都能东山再起。 那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所以大梁朝廷一共开出了五张官凭,分别被五个家族持有,但只有沈家的官凭,并没落入使用。 他们持有的同时,也不会对外售卖或租赁。 这也是为了给其他四个家族一些警示和压力。 别看赌场宝局的税款多,但是利润依旧大得惊人,那么就不免有一些人愿意铤而走险,在暗地之中私自开设。 而朝廷对此,也是大不见小不见就放过他们,只不过是有两条铁律他们不能触碰。 第一就是必须主动缴纳更多的税款,要比那些持有官凭的更多,再者第二条就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破坏安定的事件,只要有,不但要把赌场封锁,并且所有开设着、涉案人员等等,都将受到重刑,且抄没一切财产! 眼下大梁既然需要钱,那就不妨对他们下手看看,以陈家入手,只能说他们自己倒霉。 第1371章 部署计划的开始 皇甫胤善听过秦俊的话,不免有些沉默,按照他的说法,这特么的偌大一个国家,怎么看也不应该豢养这些灰色产业啊! “国有国法,照这么下去,一旦要是失去控制,不就是国将不国吗?” 秦俊微微一笑,他知道皇帝也许不会明白,沈安这样开后门的意义:“陛下想过没有,这些能够生存下来的灰家伙,他们无一例外,身上至少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有钱!” “并且要是监管不到位,他们一定会在各个地方,作威作福,但眼下朝廷的监管,等于是在他们脖子上,栓了一条随时能勒死的锁链。” “还有朝廷各方面的兵丁等等,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这帮人还敢造次吗?” 用沈安的话说,做生意是求财,有些虽然飞扬跋扈啊,但归根结底是他们人性不行。 对于这一类的人,就不必手下留情。 当然,这些人也不可能赶尽杀绝。 “所以兄长的意思,是要用这些人,杀鸡儆猴,对吗?” 皇甫胤善有些明白了:“如此一来,既可以控制住他们,同时还能把这些人当做是朝廷现有的钱袋子。” “说得对。” 微微一笑,秦俊的嘴角不免勾勒出一抹相当特殊的笑意:“这些钱袋子,平日之中隐藏于民间。” “到了朝廷有需要的时候,再着手把他们抓出来,如此不但能够弥补朝廷的亏空。” “同时,还能在百姓之中造势,让百姓们对于国法的威严,更加心悦诚服。” 原来如此! 听过他的话,这会皇甫胤善终于是恍然大悟,怎么说呢,沈安的办法就比较损,不对,是非常损! 可也的的确确,是利国利民的。 “真不知道,兄长是如何想到这样手段的,游离在律法的边缘。” 边缘? 秦俊眉角轻轻挑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您方才说过,国有国法,所以这国法的边沿,到底在什么地方,还不是陛下说了算?” 皇甫胤善闻言一笑,他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言了。 看秦俊的样子,还真担心他会和沈安再出现什么对抗。 但,他这样真的不必,过去的经历,让皇甫胤善心中早有了一个不可撼动的答案,那就是不能与沈安对抗。 第一他心不在皇位上,大梁的皇帝,只怕他还看不上眼。 其次,皇帝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能斗得过他,别看在上一次争锋过后,沈安已经松开了一些对于朝廷的把控。 现在新上来的大臣,虽然有好多,看似是脱离了沈安一系的,但实际上追本溯源的话,这些能留在朝廷上,安然走到今天的。 要说和沈安一点关系没有,只怕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只能说现下的情况,是那些官员们,将自己的立场隐藏起来,并不轻易被人知晓而已。 还有最后一条,也是皇甫胤善现在最看重的,那就是奇草! 皇后云儿,还在等着这件东西来回复她的美貌。 男女之间的感情,真的是无法描述的东西,皇甫胤善曾经也不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对一个女人,热爱到这样的程度。 “那好吧。” 微微一笑,皇甫胤善首肯了秦俊的提案:“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做,不过要从速。” “三天之内,必定可以办好。” 秦俊计算了一下,但对于这个时间,皇帝并不满意:“根据前几天的战报看,不出七天,那场可怕的黑风暴,要么就会进入长州,要么就会消散。” “我们不能赌,所以也没办法给你三天时间。” 抿着嘴唇,秦俊又琢磨了一下:“那一天。” “好!” 皇帝很高兴,拍着他的肩膀:“那就看你的了,还是老规矩,满朝文武,任凭你调遣。” 按照秦俊的说法,如果这一次的行动,想要达到安民的目的,那就必须有朝廷法司衙门出面。 假如只是为了钱,那秦俊自己带人直接抄没了陈家也就是了。 一天时间! 也就是十二个时辰! 要做这样一件事,对于朝廷而言,既简单,又困难。 如果是夺财,一队兵就足够。 但要想各方面都安排的稳稳当当,那就必须把每一个环节都掌控好,切记不要出现纰漏才是。 这边走出御书房,秦俊直接唤来自己部下的黑衣太监三人,让他们分别前往沈家、刑部还有京兆府。 十三这会已经结束了之前的一段忙碌,回到了家中,可是她的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突然到访的黑袍太监给搅了。 “沈大人。” 十三既是沈安的兄弟,那自然也在外人眼里,他也就随了沈安的姓,但是说起来,十三其实并不在乎旁人的称呼是什么。 “哦?” 十三这边叫人给她端过一杯茶来:“你是秦大人的部下?” 黑袍太监点点头,茶也来不及喝,直接道明来意。 “还请沈大人速速与在下前往宫中,我家大人还在等着您呢。” “行吧……” 看他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十三自然也没办法拒绝,再加上之前沈安早就有关照过,说是如果秦俊等人有需要,他们应当给予帮助。 当即,十三叫来沈小路,“我出去一趟,家里面你照顾这点,几位夫人,那边也要照顾好。” “哥,我都多大了?” 沈小路擦了一把嘴唇上的小胡子:“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小屁孩呢?行了,你快去吧。别让秦大人等急了。” 沈家现在有三大管家,分别是十三、李二狗和沈小路。 这三个人,其实也分不出个前后来,大家都是兄弟,对沈安也都是忠心耿耿,他们的关系还好的不行。 黑袍太监过去只是听说过,今日一见看来这沈府内,果然是一团精钢宝玉啊。 旁的府邸之中,像这样权柄相同的管家,怕不是早就斗得头破血流了。 “咱们走吧。” 十三这边与黑袍太监往外就走,早有人为他准备好了马匹,当时一行人跃马扬鞭,直奔皇宫而去。 只是沈家这边干脆利落,可刑部和京兆府就又是另外一个场面了。 第1372章 枝节 郑仕光因为之前那个案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结案,心中自然担忧皇帝会随时派人前来问罪。 这会瞧见黑袍太监,心中更是惊惶不已,在他看来,皇帝问罪,也许还能避祸,可要是秦俊的人过来…… 整不好就是身首异处! 之前秦俊曾经帮过他一把,也是希望他能将事情做得更好,而非会一直照顾她。 现在,莫不是这些人来找自己讨债了吗? 心中惶恐,自然面上他就不是很自然。 “刑部大人,咱们还是先走吧,我家大人正在宫中等待。” 黑袍太监又催促道。 这边郑仕光心中依旧不安,真的是去皇宫吗? 那也好,可要是把自己直接骗出去,三刀六洞的戳死可怎么办? “您是在担心什么?” 她坐在一旁默默不语,可黑袍太监等不了了,秦俊的军法严明,绝对不允许出现拖延的情况。 果真要如此的话,他们回去也是要受到重罚的。 当即,黑袍太监悍然起身,把桌子拍的叮咣响:“性不大人!我的郑大人啊!你就不能说句话吗?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郑仕光心里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要是不去,看这人的样子,怕不是在这就要把她给吃了。 “走,走。” 深吸口气,郑仕光强行按稳住自己的内心,虽然迈开腿了,但步子却小的不行。 这不免叫那太监有些瞧不起他,堂堂刑部,掌握旁人的生死大权,却是这么胆小的一个人,如此之人,焉能铁面无私? 不过心里想着,嘴上她却不能说,正巧此时,也不知道是郑仕光故意为之,还是他真的腿软,竟然一下子坐了个踉跄出来。 黑袍太监伸手去拉的功夫,郑仕光直接拽住她的胳膊就问:“咱们说句实话,这次出去,到底是进皇宫,还是去阎王殿?” “皇宫!” 黑袍太监铿锵有力的告诉他:“你放心,秦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就说什么算什么;绝对不会提前为难你的。” “走吧!皇宫之中还有人在等。” 虽说看得出来,那人已经被他给问烦了,说的也不该是假话,但郑仕光心中依旧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猜忌,只不过是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去也不行了。 相比之下,在京兆府那边,朱百万和那个太监就更聊得来。 两个人对面而坐,手里面捧着茶,有说有笑的。 “这一次朱大人可是要辛苦辛苦了,咱们三杯茶已经酗酒过,是不是可以动身?” 朱百万点了点头,这边刚刚起身要走,就看他部下的武弁头目张刀,快步闯了进来:“大人,不好了!” “放肆!” 朱百万转过头去,一声苛责,张刀才瞧见一旁的黑袍太监,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见过大人!” 因为不知道姓名,张刀只好如此行礼。 太监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朱百万此刻将他拉到一边,眯着眼睛问道:“出了什么事,你这么慌里慌张的?” “是茉菊!” 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朱百万脸上也失去了几分血色。 那个女人,是郑仕光托付给他,押解在这里的重要犯人,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要如何给人交代。 “到底怎么回事!” 张刀细细言来,虽然自从茉菊被押解进入京兆府大牢之后,他们都在派人好好照顾,但还是出现了意外。 茉菊竟然生病了,刚才已经有大夫看过,那病因就是因为当时在刑部受审时,留下的伤痕所致! “很严重吗?” 眉头紧锁,朱百万的脸上更清冷了一些。 张刀摇摇头:“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能肯定,大夫说,要看情况,假如要是她今天能醒过来的话,就无所谓了,可要是醒不过来。” “只怕会……” “会怎么样!” 都到了这个时候,朱百万如何能忍她的啰嗦。 张刀急忙道:“如果要是醒不过来,很可能这女人从此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身上的伤口出现了病变,大夫说这可能是在当时的治疗不够及时,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话说到这,他的声音忽然减小了很多,靠的朱百万也更近了。 “大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用毒!” “并且这种毒药,只有三个地方才有!” 皇宫、沈家、礼部! “什么?!” 目光一渺,朱百万就觉得怀里好像是抱了一块大冰坨子一样,这三个地方,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幻想。 “朱大人?” 太监看着他们在一旁低估了半天,终于也是忍不住开口了,秦俊还在等着回话。 听到有人催促,这边朱百万急忙收敛一下心情,告诉张刀,让她从现在开始,亲自带人寸步不离的守在茉菊身边。 不允许除了他所信任人之外的任何人员接触。 “剩下的事情,等我回来之后再说。” 张刀应了一声急忙就走,他这边也不再啰嗦,跟着黑袍太监,直奔皇宫而去。 宫廷之内! 十三正陪着秦俊在品茶,他是第一个过来的,而且两人更是朋友,肯定待遇不一样的。 “秦大人,这一次找我过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现在既没有旁人,不如先给我透露一下?” 看着十三那副笑里藏刀的样子,秦俊知道这小子怕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索性也就干脆起来。 “朝廷要对陈家动手了。” “陈家?” 十三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将目光注在了都城郊外的那个陈家大院。 “莫不是做茶叶生意的陈家吗?” 微微一笑,秦俊点头了:“他们表面上在做茶叶生意,可是暗地之中,却做了好多不合规定的买卖;听说他们家里的赌场很大?” “别是听说啊。” 十三能不知道沈安的策略吗,这边摆着手的笑:“咱们两个是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对他们难道还没有监视?” 秦俊呵呵一笑:“我们也只是监视他们的一些情况,商业上的东西还不是要靠你帮忙?” 第1373章 就是要直接 十三闻言倒是也笑了,他们两个这样子,就像极了坏小孩似的。 “好,那就给你说说这个陈家。” 对于陈家,十三知道的并不少,首先陈家家主叫做陈文龙,是王畿当地人,过去早年之间他就是个小茶叶贩子。 甚至卖的都不是茶叶,而是那些树叶沫子什么的,是后来随着沈安整顿经济的时候,他才找到机会,然后开始了自己的赚钱之路。 最开始的时候,这家伙才刚刚起步,自然是真材实料,而且加上当时沈安是故意的搞活经济,主动拿出钱来给这些小商小贩们,很多利益,这也让陈文龙赚到了不少钱。 后来有了资本之后,他就开始琢磨起他的生意来,早在朝廷没有允许他们开设赌场之前,这家伙就已经把手伸到了赌博当中。 并且在那个时候,她的名字还不叫陈文龙,而是叫作陈龙。 “这个文字,是他着手赌场之后,赚了更多的钱,从而为了提升自己身份而加进去的。” 十三对这个人,既佩服,又很不屑,毕竟不是谁都能抓住机遇的,他能抓得到,改变了曾经的生活,那就是能人。 “这家伙自从开始染指赌博之后,赚钱就越来越多,后来朝廷上开了这个口子之后,他还曾多次找到四大家族,以及我们,想要购买或者是说租借一块地方进行他的赌博生意。” “但是朝廷上有规定不允许这样做,再加上四大家族本身也不想让别人染指,所以她一直遭到拒绝。” 秦俊点点头:“在这之后,他就开始转入地下赌场的生意,因为他还有茶叶的买卖跟着,可以为自己做掩护。” “对啊!” 说到这里,十三就要着重点一件事:“开始的时候,陈文龙是利用送茶叶的获利,来帮助自己赌场的稳定,包括放印子。” “到了后来,她赌场这边收入的更多之后,小子就直接把茶叶生意给归到了一边,所以现在他的文龙茶叶铺里面,基本买不到什么好茶叶。” “所有的好东西,都直接被赌场自己消化了。” 秦俊嗯了一声,这个和他们掌握的差不多,但十三并没有把他最想知道的说出来:“陈文龙到底有多少罪案,或者是有什么私人武装吗?” “有。” 十三略加思索,伸出三根手指来:“他的罪案不过是三点,放印子逼债,胁女落尘,还有就是……这家伙的那个儿子,简直就是疯子附体,总是会无缘无故的伤人害命。” “但他却从来都当作看不见一样,不管不顾的。” “单凭这一点,就能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俊摁了一声,对于私人武装这一块,其实有点抬举陈文龙的了,偌大的大梁之中,真的可以称之为拥有私人武装的,也就是沈安一个人。 至于那些其他大臣身边的亲兵卫队,别看同样都是自己掏钱包养活出来的,可却配不上武装两个字。 凑在一起还不到两千人,吓唬吓唬人还行,真的要是打起来,估计都不够给那些战马,塞牙缝的。 打他们,根本不用人,光是战马冲上去,就能全给踩成肉饼。 那些官员们尚且如此,民间基本上就更找不到什么拿的出手的,让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既陈文龙做了赌场的生意。 他身边肯定会有一些打手什么的,这些人战斗力在朝廷面前,可谓是零,甚至是负数也不一定。 但! 最要命的是,这些人大部分都隐藏在民间,想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秦俊就是担心一旦自己开始行动之后,这些人潜藏在民间之内。 他的行动,可能会影响到百姓的生活。 卧槽! 原来跟在这等着我呢? 十三听到这,不禁好笑:“秦大人,你就不能有话直说吗?刚才讲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说到底,你还不是希望我帮你抓人?” 秦俊神秘一笑,虽然被人看出了心思。但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的部下,如果是要去杀人的话,那一个顶俩,几乎是无人能逃,并且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但这一次的行动,那帮子打手,虽然平日之中也有一些欺男霸女之徒,但罪不至死,所以不能给他们身上动凶。 更是不能让百姓们看出,这是朝廷秘密组织的行动,所以秦俊设计了一个方案。 首先需要的就是十三,或是沈家商会的帮忙,让他们的人员和那些打手们主动发生冲突。 然后再利用刑部、京兆府的力量去抓人,随后就将陈家的所作所为,一切罪案,公布出来。 按部就班执行,既不会惊扰到百姓,还能让大家更清楚,陈文龙的作为,以及再事情结束之后,他们所得到百姓们的信任和赞赏,也会更多。 “此为一箭三雕之计,但关键还要看兄弟你是否愿意帮忙。” 十三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咱们过去虽然没合作过,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况且我老大也说了,秦大人的事情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这件事我答应了!” 十三微微一笑,他还有句话,要申明一下:“既然是要我们双方之间出现争斗矛盾,那就面部的厮打在一起。” “到时候我的人会尽量控制,但有一些突发情况的话,你到时候可不能袖手旁观。” “放心,放心。”秦俊就不明白了,他是那种人吗? 正在两人将策略拟定之际,外面有人来报,说京兆府朱百万到了。 “让他进来。” 秦俊一挥手间,同十三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刚才的话题,已不可再继续下去。 朱百万来了,现场的气氛就肃然了很多,十三和秦俊彼此之间都不说话,只是端着杯子一口口的啜茶。 场面之尴尬,让她都想在地板上扣个缝,然后把自己给钻进去,好半天别说是有人吭声了,大家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过一次交流。 好在,很快解决尴尬的人也来了,郑仕光颤颤巍巍的踏入书房知州,秦俊这才招呼他们说要开始今日正式的会谈。 第1374章 陈家老爷文龙 说是正式会谈,其实哪有什么谈论的过程,完全都是秦俊一人在发号施令。 按照他的要求,首先是十三派人同陈文龙的手下,定向发生摩擦,之后由京兆府派人先行抓捕。 刑部要做的,就是这些人被抓到之后,他们进行秘密交接和审问。 听起来计划简单也十分可行,但这里面最难的就是时间! “我说过,此次任务关系重大,且时间紧急,所以十三兄弟,你的人要在半天之内,找到所有他们的打手,包括那些平日里不肯露面的人,也一个都不能留下。” “明白。” 十三嗯了一声,他这就准备去干活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等他走了之后,秦俊才看向另外两人:“朱大人,你在京兆府现在一手主抓全面工作,也许这是你要做的最难的一件事。” “他们发生摩擦之后,你去抓人,切记迅速。” “但是又不能让百姓们看出来,你做这件事是有意为之,明白吗?” 朱百万点点头,不明白他也没话说:“大人放心,我们会竭尽所能。” “是必须!” 秦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让朱百万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最后一个他要交代的就是刑部。 这也是所有环节当中,最要紧的。 “他们之前不管怎么抓人,都没有审讯的资格;你们刑部要做的是在犯人交接之后。” “两个时辰之内,拿到完整的口供,明白吗?” 嘴角微微一勾,秦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决绝:“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但是记住了,绝对要在两个时辰之内,把所有口供拿到,还要有完整的证据链。” “好在这些人全都在王畿之中,这件事虽然难,但是我相信你能完成。” 郑仕光能吗? 今天就冲秦俊没来难为他,这件事他就必须做好:“大人放心,两个时辰足以!” “好!” 秦俊把手一拍:“听清楚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各位尽快。” 什么! 等着? 这事不对劲! 无论郑仕光,还是朱百万,都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尚且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可是现在,秦俊最后的这句话,就不免让二人有些心慌了。 就这么一件“收钱”的小事,何至于秦俊这样的身份,都要现场等待呢? 还是说这件事背后,另外牵扯了一些什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说话,当时起身就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秦俊冷冷一笑,之后叫人在他身旁,竖立起一个琉璃做的计时器。 计时器内的水要是全部滴落干净,正好就是十二个时辰之后! 无形之间,皇都之内出现了一股暗流,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卷入的暗流。 王畿边内,陈家! 作为家主的陈文龙,此刻正在院子里面喝茶,这是他最喜欢的时候,因为等到三壶茶喝光之后,他就该去赌场里面,开始今日的欢乐了。 不过他的快乐虽然在赌场里,但其本人却并不参与任何赌博。 他知道的,但凡是参与进去,自己这千万家产,也总有被人赢干净的时候。 赌场的确是陈文龙自己开设的,但是他的场子里却没有一个耍活的人,也就是找不到暗千。 用陈文龙的话说,原本他就是偷偷摸摸开门做生意的,最希望的是八方来财,而自己又在抽水。 还何必耍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赌客们无论输赢,他都有钱赚,那就应该想尽办法的,让赌客们更愿意在他这里玩耍,也不能在这里出现什么矛盾。 他的态度就是不能为了蝇头小利,而丢失那么大一片产业。 而他的快乐之源,就是那些客人们! 不是钱! 钱是死的东西,要是没有那些客人们,谁会主动把钱给他送来? 所以每天在规定的时候,陈文龙总是要带着特别多的好茶叶,好点心,到赌场里面陪着客人们说说笑笑。 你要是赢钱了他恭喜你,要是输钱了,他也会安慰你,就好像那赌场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并且在他的赌场里面,还有一条铁律,就是不许喝酒! 本身赌钱就会让人变得疯狂起来,很多行为和思想都不受控制,要是再配上烈酒的话,一旦上头了。 容易出事不说,整不好还会断送他的产业。 枫树之下,陈文龙把最后一口茶喝下去,这边他的手下人,也把应用之物,给他准备了一个清楚,三斤茶叶,二十斤糕点,全都分装在小盒子里,就等他一会启程。 “行了,今天的景色就看到这里吧。” 随着他的一声感慨,陈文龙站起身来,早有小厮在一旁伺候着他,接过手把壶之后,小心的递上一块毛巾给他擦汗。 “老爷,您看我们是现在就出发呢,还是再等等?” “等什么?” 陈文龙一面抹去头上的温汗,还不忘从腰间摘出一小块银子来,丢给那个小厮:“我每天都是这时候去,总不能让客人们都等着急了吧?” “昨天刘三狗还说,等着我今天去,好尝尝咱家的罗汉茶呢。” “小的,小的……” 他说完之后,小厮却忽然变得磕巴起来,这让陈老爷十分的不高兴:“你在我这也好几年了,难道不知道老爷我的性格?”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用吭哧瘪肚的,我也不会吃了你。” 闻言,小厮不免一笑,的确陈文龙不会吃人,可是他会啊! 就看这一瞬间那小厮直接把嘴角往起一勒,虽然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变化,却让那小厮看起来,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陈文龙觉得就很陌生。 你这是,跟我玩变脸呢? 小厮倒是也不瞒着他,直言不讳的道:“老爷,我多谢您这么些年的照顾,不过小的今天要得罪了。” “你要干什么!”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陈文龙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就看那小厮直接在腰间摘下一块牌子在他眼前晃晃,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密探!可到底是哪一家的密探,就不得而知了…… 第1375章 行动在进行 密探? 一般人要是看到这块牌子,怀疑什么的还是其次,关键是震惊。 毕竟以那人所说的,他在陈文龙身边已经好几年了,一个跟随自己兢兢业业多年的人,却突然变成了什么密探。 换个人都要震惊一下,可陈文龙没有。 就是稳如老狗一样。 上下打量着那块牌子,陈文龙不由得呵呵一笑:“你小子还真有意思,弄一块三文钱的牌子在这耍什么宝?” “得了,你有事就快说,没事咱们就赶紧出发,我还等着去拜会那些朋友呢。” 话说到这,陈文龙就想推开那人继续走,却不料直接被揪在原地。 这下陈文龙不高兴了,小兔崽子你一个下人竟敢抓老子的衣服?是不是给你点脸了? 能开赌场的,身上多少都有一些匪气,陈文龙当时把眼睛一瞪,看着也挺吓人的。 “你特么的,小兔崽子你疯了是不是!” 那人也不吭声,只是摇着头的苦笑:“陈老爷,你说这是干什么?” 陈家当然不止他一个家丁,这边早就有人跟了上来,刚想着把他拉开,就被那人一顿飞腿直接放倒了三个。 这下陈文龙才算是醒悟过来,他的手下可是没有这样能人的。 “你!你真的是密探?!” 那人微微一笑:“老爷,当年您招收到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别看我瘦小,但也不是一般人,老爷还记得当年是怎么说的吗?” 陈文龙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的确有些印象,就知道当时那小子说完这话之后,他抬手在其脖子上就是个大脖溜子。 还说什么,你要是真有本事,那就不能在这卖身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自己竟然会因此而被打脸翻车。 “行!算是我看错了人!” 那人微微一笑:“老爷别这么说,您没有看错人。” “还叫我老爷干什么?”陈文龙气不打一处来,而且还觉得自己特别好笑,不过那人却安慰他道:“老爷放心吧,你之前对我也是有恩情的,所以我不会为难你,咱们现在就走,到京兆府去。” “到时候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我不去!我特么不去!” 陈文龙嚷嚷着,故意去分散注意力,然后猛地往后一缩想要挣脱他的铁爪,可不知道安人到底是学的什么功夫,一双手上,看着只有两个手指头捏着他的衣角。 却好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后面一样,陈文龙这猛地一用力,不但没有挣脱出去,还差点被反作用力把自己给摔个狗吃屎。 “老爷,劝你别挣扎,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是逃不脱的。” “咱们走吧。” 说这话,那人又将目光转移到周围其他的家丁身上:“大家在一起相处很多年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们。” “你们也别来为难我,快快让路!” 家丁们开始还想挣扎一下,可看着他的功夫如此精深,谁还敢上前去、 别说陈文龙对他们不错,哪怕大家都是亲戚,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估计也没谁会上来玩命。 众人一股脑地让开一条路,陈文龙就这么被带走了。 另一边,在皇都的街市上,好多沈家商会的人,三无联肩的招摇过市,并且总是会和人发生冲突。 有时候甚至都没有什么理由,反正是看到和陈文龙家有关的人,那就上去主动找麻烦。 有一些更过分的,甚至直接闯到人家家里去,只要见到人二话不说就开打。 要是有路人来问,他们就说是要债或者什么的,反正什么理由都有。 随着这些人四处的折腾,弄得皇都城内一片乌烟瘴气。 大家还都在议论呢,这沈安不在家中,他们家这些个丁人啥的就开始撒欢了。 这些人扭打在一起,虽然没有什么凶器,可下手也挺狠毒的,有时候不要三拳两脚,就能把人打得满头是血。 亏得这混乱的场面,持续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京兆府的兵丁带走。 百姓们见此,无不拍手称快! 虽然他们都很喜欢沈家,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心生嫉妒,所以对沈家有些微词什么的,这一次可是让很多人遂了心愿。 但却没有人知道,沈家这些人,会如此张狂,也全是十三的安排。 沈家的名声而今实在是太好了一些,这也就使得有些人或者是嫉妒,或者是什么,总是会明里暗里的,对沈家不满,恶语相向,甚至是故意憋着找麻烦。 之前他们的策略,都是小心提防而已,怎么说呢很有效果,但是却要投入很大的精力。 但这会既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可以让很多人心里的那点嫉妒,得到排解。 以退为进,是一种方法,现在执行,正合适! 十三和京兆府的人都在忙活,而刑部这边,郑仕光更是脚打后脑勺。 根据他们所知道的,陈文龙手下的打手足有八十多人,要一口气审理,并且拿到证词,还要组成证据链。 单独拿出一个来,都够瞧的。 现在却要两个一起执行,那挑战就显得更重大了。 所以为了能够好好将此事完成,郑仕光索性直接在大佬的广场里面开启了审案模式,周围兵丁差役众多,还把大牢里面的那些刑具,都堆在外面。 只要被拉进来的,郑仕光开头就是三句话,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知道的话,就速速招供,然后紧密配合。若是耍滑头或者抵抗的话,就看清楚周围这些东西。 反正是那些被欸抓来的,要么就是招供,但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始打板子。 板子没有闲着的了,就用夹棍、上辣椒水。 虽然看起来他的审讯手段残酷,而且有些过分了,但实际上陈家的打手们,谁的身上还没有点老百姓的血汗? 再加上这一次审讯之前,郑仕光也特意做了交代,只是破肉不伤皮,所以正好可以当成对他们的惩戒。 并且算下来,这还是他郑大人法外开恩,不然严肃论处这些人曾经的罪过,那可不是一顿板子,一顿夹棍就能抵偿的!两个时辰,郑仕光紧紧盯着一旁的计时器,他绝不敢,也不能拖延片刻。 第1376章 争取的结果 人们常说,三木之下,何患无辞。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 陈文龙以及他的部下们,在被开始审讯的那一刻,身上的刑具就没断过,不管是什么平时常用的,还是不常用的。 反正是能用到的全部都用了,管你是男是女,无论你是老是幼。 既然已经沦落到大狱当中,想要那么轻易的逃出生天,怎么可能。 和民间的一样,当官的也有自己的一句话,叫做王法如炉真如炉。 计时器上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郑仕光这边已经把案子审完了。 所有人的口供,全部拿到,并且他的部下也拿到了各种证据。 那就是一个飞速! 秦俊坐在皇宫之中,冷冷的等着他们的消息。 看着眼前郑仕光呈送的这些玩意,台下能力还挺高兴的。 “郑大人,果然是个办事的人,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最后一刻。” “下官不敢。” 郑仕光赶紧站起身来,刚才在凳子上,他也不过就是用屁股碰了一个小小的边缘而已,哪里敢大模大样的坐瓷实了。 “大人,您看,现在这些东西具在,按照刑部的规矩,就可以结案了。” “好。” 秦俊自然也雷厉风行:“这一次京兆府帮了你很多事情,不过朱百万那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就不麻烦他了。” “你帮着我说一句谢。” 郑仕光急忙点头:“下官明白,大人多多放心。” 秦俊嗯了一声,摆手让她出去了。 这会外面估计已经把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但是他并不要在乎,相信郑仕光和朱百万有手段能摆平这一切。 当下,他要去面见皇帝。 皇甫胤善也在等着他,虽然大半夜都在和皇后云儿说话,但一直心不在焉的。 皇帝开始抄这些黑灰的钱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没面子。 但云儿却不这么认为:“陛下,想想看,天下万民都是受您庇护的,更何况这些人本身就已经触犯了法律。” “是陛下隆恩,才允许他们得以……” 这话说到一半,云儿忽然吞了回去,毕竟要是按照他的意思,岂非说皇帝没有正经,竟然开始豢养罪恶了吗? 但是明显,皇甫胤善并不见怪:“你说得其实很对,我心里也觉得不好,但实际没办法。” “这一次的事情上,要不是兄长之前做了准备,豢养了这么一批人,朝廷没准还真要把压库都搬出来了。” “搬出来还不够……才是真的丢人啊!” 一声长嘘,皇甫胤善在心里对这样的行为,还是比较认可的,至少他们没有去盘剥民脂民膏。 如果他所说的情况真的发生,那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在老百姓身上一次性的搜刮。 届时不说引起民变,但天怒人怨是少不了的。 “到底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全。” 云儿对沈安现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激,一方面是之前他就一直都在不计前嫌地帮助皇帝,可以说要是没有沈安。 或者是沈安有什么私心的话,整不好这大梁的天下咋就换了主人。 一个云州,一个月照,还有现在的东夷,光是这三个地方上的军队,就足够和皇甫胤善势均力敌的。 这还是不算上,国内有多少兵马愿意跟随沈安一起造反的。 皇帝昔日是怎么对待人家的,做皇后的心里清清楚楚。 沈安还能和今日一样,善待全国军民,庇佑百姓他们就应该去烧高香了。 “云妃你别多心。” 猛然之间,皇甫胤善感觉得到皇后的情绪有了些变化,急忙上前安慰起来,但是没想到,云儿却笑了。 “陛下,臣妾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咱们是夫妻啊,夫妻之间自然要说心里话。” “只是臣妾有些担心,外面的情况。” 后宫不干政,是规矩。 但也要看皇帝是否愿意,比如云儿一样,过去她是从来也不会参言这些东西的,是皇甫胤善知道她的才能,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夫妻夜话。 “这个差使派遣下去的太急,又要那么短的时间就全部解决。” “臣妾看来,对于所有官员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他们的压力不小。” “是啊。”皇甫胤善也赞成她,只是自己却没办法,军情紧急,就算是他们今天可以在约定的时间内,把所有一切都做完。 那么这些银钱,要换成装备粮食,以及那些调配的大兵要送到前线上,还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现在时间就是命脉! “陛下!”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内侍引着秦俊步皇后宫中的正堂,这边宫女来禀告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闻言,皇甫胤善既惊又喜。 惊的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处置得如此之快,同时他也担心,这么快速之下,是否会引发一些意外的情况发生。 而喜悦则是出自她的内心,如此神速办事,不是给他们又争取了一天的时间吗? 一天! 也许就可以拯救无数人的性命,也许就能让前线的将士们,直接扫灭敌军也是尚未可知。 “我这就去!” 根本顾不得换衣服,皇帝直接穿着睡袍就出去了,见到秦俊的第一句话就问:“可是已经都办好了?” “陛下请看。” 秦俊说着,呈上一份厚厚的卷宗,以及相对应的整合简报;说起来现在整个案件最难的抓捕、取证和审讯都已经完成。 且刑部方面已经定案,接下来他们只要将卷宗公布,然后去全书抄没陈文龙家产就行。 抄家,是个技术活,也是体力活,但绝对不会消磨时间。 “太好了!” 大喜过望的皇甫胤善,一双眼睛都在放光:“秦俊这一次你们做得漂亮,朕要给所有参与这件事的官员、兵丁什么的,论功行赏!” “一个人都不落下!” 看得出来,皇帝这会是相当兴奋,不过秦俊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他泼一盆冷水,赏赐可以,但是如此赏赐就大可不必。 “陛下,国库现在可是还没有那么多钱呢。” “说的对!” 皇帝也反应过来,目光略变,就把刚才的赏赐改为三种,分批次下放。 第1377章 忙中趣事多 皇帝原本的赏赐方式,是无差别的。 比如给当官的赏钱,那么就所有人都赏钱;给当官的升职,就把所有人全都升职。 看似人员众多,这好像不太现实一样。 但问题是,国家那么大,哪里还塞不下他们这几百人? 光是那些兵丁们,到时候随便的提拔一下,好多人就直接转正了,变成了真正的吃皇粮,那就足够叫人感谢皇帝八辈祖宗的了。 按理说,这样其实也挺简单的,但秦俊的提醒很对。 因为不管是提拔,还是什么,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尤其是那些当官的,无论官大官小,给他们百八十两银子,谁会放在眼里?到时候外界也只会传闻说,皇帝有多么抠搜。 所以想了一下,压制住内心的兴奋后,皇帝改变了策略。 整个赏赐方式,改为三个档次。 首先是官员们,但凡是还入流的官员们,统统着吏部天官,尚书叶老仕主理,加三级记录在案,存档! 之后所有正规的兵丁们,统统在明年年初,加关饷一个月。 所有雇佣的差役什么的,则给予他们后人,可以参加文武科考的资格,并且发放微量的赏银。 这些,其实才是那些人最需要的。 皇帝说完之后,秦俊已经全部烙印在脑子里面:“陛下的赏赐方法十分合适,那么我这就去办。” “好。” 皇甫胤善点了点头,还要关照道:“另外就是你们什么时候去抄没这些财产?” “马上.” 秦俊嘴角微微一勾,道出了她的计划。 这一次因为是刑部、京兆府联手抓人审讯,且还在这么快的速度之下定案,那么要去抄没财产的话,也必须是这两个衙门口出人。 但是他们手中的人力有限,为了不耽误功夫,所以必须从王畿军中借调部分兵马。 且这些兵马,务必以精锐为主,速度要快。 “可以出动骑兵。” 皇帝眯着眼睛说道:“但是尽量不要惊动百姓们。” “是。” 秦俊也是这个意思,但是还得再多一点安排:“我想,是不是可以从其他两部衙门,再借调一些差役,由我的人暗中随同办差。” 明白了! 皇帝当时就懂他的意思,陈家虽然在王畿之内还不算是头部级别的家族,但其家产巨万,而且因为参与的人员太多,成分复杂。 所以就必须避免,在抄没的过程当中,出现有些人心存不良,偷偷挪盗的可能。 但是大家都为军兵,或者都是借调过来的,彼此之间没有约束,且也不可能出现监管的行为。 那为了避免此类事情的出现,当然是秦俊的办法最好。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秦俊这边就去安排,与此同时按说能睡个好觉的皇帝,反而彻底失眠了。 虽然贵为皇尊,但是一想到那么多钱马上就要入库,他心里也是不免有些激动。 “来人。”皇帝一声令下,唤来宫女听用:“准备一些酒菜送来,朕要在这里静等。” “诺!” 整个皇都都行动起来了。 陈文龙的人被押解在刑部大牢当中,受刑部约束的打更人,负责将墨迹还没有干的公榜张贴在城门墙头下。 各个相关衙门的兵丁,也都叫人从被窝里面直接提了起来,带着惺忪睡眼,开始换衣服拿兵器。 在聚合在刑部门口之前,谁也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 郑仕光官服在身,面色如冰,随着她一声令下数百人的队伍直接开启了今夜的行动,按照各自的分工,追随头目前往执行。 而另一边,早就得到了协助消息的京兆府,此刻朱百万也在调兵遣将,由他亲自负责,张刀为统领指挥,负责巡防全城。 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骚乱。 北面城门,此刻也大敞四开的,一队队马蹄上裹着厚布的骑兵,和甲擎刀,冲入城中。 包括在皇都郊外,也都在同样行动。 虽说是不希望惊扰到百姓们,但是如此巨大的动作,怎么可能躲开老百姓的眼睛。、 好多人都在议论纷纷呢。 城东头的郝老三本来和媳妇在被窝里面正腻乎着呢,就被外面一阵阵的声响所震动,吓得他当时就拔枪脱鞘,赶紧的提拉裤子。 差一点,没把他吓萎靡了。 他的确是搂着媳妇在过瘾,只是很可惜,哥们搂的是别人媳妇罢了。 “瞧你那个怂包的样子!” 脸上还带着胭脂的五姐儿,红突突的脸上,带着嗔色,手指头杵在郝老三的鼻子上骂:“怎么,你不是说自己胆子有多大的吗,现在怎么就怂包了?” “人家还没进院呢,看看你那玩意,直接就耷拉脑袋了,真是的,可没法过日子了!” “我怎么看上你这么一个混蛋!” 被女人埋怨,让郝老三相当的郁闷,便骂道:“别特么的在这磨嘴皮子了!有这功夫还是赶紧给老子伺候伺候!” “你还真别说是我胆小,瞧瞧你自己都什么奶奶的德性了!” 五姐儿低下头扫了自己身子一眼,倒是也没话说。 一下失了兴致的郝老三也没办法马上上马,这会只好坐在床边上抽烟带,一面抽一面叹气:“你这娘儿们,都不是我说。” “咱们俩可是你先看上我的吧?你当家的那是什么人啊?咱们这刑部衙门的一个班头啊,你特么的不好好的陪着她,反要出来吃鱼。” “刚才听见外面轰轰隆隆的,我特么还以为是他侯二哥来抓奸了呢!” “这要是被他给撞上了,还不得把咱们给弄死?” 想想侯二哥在刑部几十个班头里面,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主打的就是一个心狠手辣,别的差役,不是特殊情况,出门巡逻或者抓人的时候,都是拿铁尺的。 唯有他侯二哥,从来身上都带着一个有倒刺的大钩子,抓人的时候管你三七二十一,上去一下,先把你脚踝骨给挂上再说。 只要是皇都的人都知道,但凡是被侯二哥抓去的那些罪犯,绝对找不出一个囫囵的,更有倒霉的,身上都能弄出十七八个大窟窿来。 第1378章 一个挂井里,一个挂屋里 提起侯二哥,五姐儿也有点打哆嗦了。 把手绢往前甩了一下,五姐儿翻着眼皮问郝老三:“你这么怕他,怎么还都答应了我呢?” “我不是说了,老子胆子大啊!” 郝老三哼了哼,觉得休息差不多了,这会把烟袋锅子往边上一丢,直接把五姐狠狠扑在身下。 那女人也真不惯着他,两只手就开始忙活起来。 正在两人马上又要开弓射箭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了。 “卧槽!” “不好!” 郝老三就觉得这会外面的声响根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一样,脚步声也杂乱的不行。 这会他可是真的慌了,虚的一逼啊! “不行我还是先走吧!” “我看就是侯二回来了!” “你等等,等等!” 五姐说起来也是怕,她和侯二哥虽然没过几年日子,但对他的脾气最了解,那是个粗人,但是对媳妇却很好。 并且因为衙门口公务太忙,所以陪伴的时间也就少了。 然而侯二哥身体好的不行不行,只要是有时间再加的时候,总是让五姐儿只留下一点喘气的力气。 按说一切都好,但就是可惜,他总不在家,总不在家。 让五姐这个吃过鱼的娘们,心里刺挠的不行,这才开始对外面的男人踅摸起来。 别看她刚才是那个样子,心里还是很担心的,所以他就琢磨着,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郝老三走。 如果不是侯二哥的话,那就无所谓了,可要真是她男人回来了。 今天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郝老三身上,说是他来强迫自己的。 因为知道,一般的谎言根本瞒不过侯二哥的眼睛,所以这娘儿们还特意准备了一些道具,比如她身上的绳子什么的。 对于郝老三老说,这是他们玩的花花的道具,可是在五姐儿这,那就是东窗事发的时候,用来救命的宝贝。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郝老三和五姐在屋里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就在他们的精神马上要崩溃的时候,那声音又突然远离了。 “他们这是走远了?!” 五姐眯着声问道。 郝老三点点头,五姐这才松了口气:“我的妈呀,吓死老娘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你那么紧张,把我也弄成这个样子。” 郝老三这会也是没什么话说,打断了两次,说实话,还真就没有多大的欲望了。 同时,这也让他对于外面的情况,很是好奇。 皇都一直以来,虽然没有什么宵禁,但也只有主城区的时候,才是昼夜通宵达旦,像是他们现居住的这地方上,到了晚上还是要睡觉的。 且因为这院子所在的位置,并不接近衙门和兵道,以前就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今天这是怎么了。 如此的一反常态? 拿起眼袋来,郝老三提着裤子,打算出去看看。 五姐儿很不满:“我看你是给吓坏了,那玩意不好使了吧?” “这才几更天,这么大的响动,不知道惊扰到了多少人,邻居们估计也要出去看看,你这时候探头出去,要是被人看见了,我看侯二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郝老三大手一挥,两次外面的人都没有进来,倒是让他彻底放心了,这会说话自然又有些犯浑。 “得了吧,你知道什么啊!” “我是怕看的吗!告诉你,我就是要让邻居们知道知道,你五姐儿是我的女人了!” “那侯二,我要不是怕他带着人来,就单打独斗我在乎他吗?!” 郝老三是个粗人,过去是杀猪的,早年之间不知道跟谁学过两手,反正一般人的确打不过他,这就让他开始变得狂妄起来。 五姐儿没好气的骂着他,但是并没有去组织正在往外走的郝老三,不知道为什么,五姐此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悸动。 郝老三这边提着裤子,来到院子里面隔着门缝就瞧见一队队的兵马,差役什么的招摇过市,虽然这些马匹的蹄子上都带着裹布,但一眼就认得出来,是王畿的精锐驻军。 “我的乖乖,这他么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沈安要回来了?还是王畿地方上有人作乱?亦或者是闹土匪了? 一连串的问题,郝老三不停地嘀咕着,他这会顺着门缝其实根本看不到多少东西,但要是和刚才在屋子里说的一样,站出去看热闹。 她可不敢! 吹牛是吹牛,不能真把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如果侯二知道这件事,弄死他还不是和搓个蚂蚁一样简单? 说真的,他之前也不想答应五姐儿,但是在架不住她那个小眼神 “嘿嘿!” 就算是现在,他已经吃到雪兔肉了,再一想起当时五姐儿那眼神,还是忍不住的贱笑。 笑着笑着,郝老三就觉得嘴巴里面没有滋味,当时叼起烟袋来,拿着火镰就给点着了,狠狠吸一口,想着顺门缝吐出去,再看看外面的情景。 却不料这会门缝外面一只冷酷的眼睛正好和他瞧了个对脸,同时那眼睛还看到了他受伤抓着的,没有绑好的裤子。 “妈呀!” 郝老三没有准备,吓得一声惨叫,这下惊到了屋子里面的五姐儿,他有一种预感好像那眼睛就是侯二哥的。 郝老三这边转身想跑,但是裤子没有绑好,才一步迈出去就直接掉了下去,正好给他还带了一个跟头。 五姐儿不知道外面怎么回事,刚跑出来,就看到郝老三趴在地上,而大门也在这时候被人直接踹开! 面无表情的侯二哥,带着他手下的兄弟们,一拥而入! 其实这也是巧了,侯二哥刚才路过家门口,担心今晚上的折腾吓到媳妇,所以就打算往里看看,正好和郝老三对眼。 当时侯二哥就怒火冲天,再加上他进门之后看到这样一幕,更是脸色铁青铁青的,五姐儿这边张嘴要给郝老三扣帽子。 郝老三也急着解释,但侯二哥完全不给他们机会,不知道从哪抄过来的一把铁尺直接投出去,把五姐儿砸昏在地,不出意外的几乎是同时,他的倒刺铁钩子也贯穿了郝老三的脚踝。 第1379章 吏部大人的倔强 “大哥,这怎么办?” 其实这就很尴尬,侯二哥的兄弟们,这会早就把院子的大门给关上了,看着地上一男一女,一个疼晕的,一个砸昏的,他们有点束手无策。 “要不然我们……” 本来他们是想说,把人直接送到刑部的,事后再来做处置,但侯二哥却摆摆手,打断了他。 “不行,今天晚上是事情重要,不能耽误。” “拿锁链,捆死猪,把他们一个捆在屋里,一个堵上嘴巴,吊在井口。” “速度快,咱们还得去追队伍!” 他一声令下,谁敢不听的,这边三下五除二,把好老三直接来个驷马倒攒蹄,挂在井口里面,又把五姐儿堵上嘴巴塞进屋子里,并且拴在了房梁上。 一切安排之后,大家把院门在外面封好锁好,急忙追赶上去。 这一幕,只是当也发生的一个小插曲,类似于这样的意外,还有很多,但是大部分都在议论,这些兵丁差役出现行动的目的。 有聪明人,或是看过公告的人,说乃是和陈文龙有关系。 这下就让大家清楚了很多。 “你说这陈文龙啊,我看他就是作到头了。之前多牛啊,成天出门,非得带着七八个保镖仆从不可。” “这下完了吧?” 张家的一个老大爷,倚在门框上,和邻居正说着:“我家过去那也算是有钱人吧?就我那个倒霉儿子,全是在陈文龙的赌场里把钱都输光了。” “这也就是现在国家好,能让我们还有重来的机会,我看多半都是陈文龙那小子,故意放老千弄的!” 靠在他家边上的老王家二伯也这么说:“我家儿子不也是吗,但是比你家好一点,我早就把钱都扔在沈家的银号里面,不是我谁也拿不走。” “那你要是百年之后呢?” 二伯乐了:“人家都说了,我这个钱啊,是管出丧的,所以就算我没了也不用自己家人操持,到时候他们来负责,至于这些钱给谁,也是我一句话的事。” “你啊,趁早之后把赚到的钱,都放到沈家去吧!” “我看行。”老头子点点头,他心里还是恨那个陈文龙,但那是关于钱的事,他不想再说下去了,转头看看那边的二婶,也打起招呼来。 “他二婶子,你也在这看呢?” 百姓们什么样,其实现在都能理解,左右只要他们不出来到捣乱,也没有人会理睬他们。 但是另一边,在吏部就不一样了。 皇帝一句话,吏部天官叶老仕,叶大人就得赶紧起来忙活,来传旨的太监说了,明天一早皇帝就要拿到他亲手写的公文。 六部制中,唯有他叶老仕的年纪最大,不过老爷子身体很好,不然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此时此刻在吏部的正堂之中,老头子看着面前的名单,还有皇帝的要求,说真的,他有点崩溃! 怎么讲呢,看似皇帝说的是很明确了,但各部衙门都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就比如他们吏部吧。 再给这些人拟定之前,他们需要去进行一番考核,保证该官员、人员不存在问题。 叶老仕这么多年其实一直都在吏部,过去沈安主掌枢密院和六部的时候,他虽然是副手,但很多工作都是他在亲自操持。 对于全国的官员,可以说叶老仕心中都有一本账,包括在京的这些兵丁差役什么的,多少他也都有印象。 也是因为这一点,让她赢得了一个外号,叫做叶账本。 谁行,谁不行,在审查之前,他只要翻翻心里的账本就基本上都能弄个七八分的清楚。 比如今天这名单上,就有好多人,他觉得不合适! “陛下这样做,日后可是要出问题的啊。” 捋着花白的长须,叶老眉头紧锁,他迟迟不肯动笔。 这不免让一旁的左侍郎牛铁胆、右侍郎杨保业心里着急;看似离上朝还有很长时间,但是他们的工作量也大啊。 因为是要逐一批语、加赏的,而且公文上又不可能一句话盖过,所以今天晚上就是他们三个,在机上其他负责主笔的官员们一起动手。 天亮之前能不能搞定,还没准呢。 “大人,这样拖延下去可是不行啊。” 牛铁胆,就是胆子大,张口道:“咱们必须马上开始行动了,要不是没法给陛下交代。” 叶老仕却摇摇头,甚至把手中的笔还给放下了:“我要是那么糊里糊涂地就把这些公文批了,才是没办法面对陛下!” “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玩意啊!” 能在吏部做官的,能作为叶老仕的左右手,他们二人肯定也丝毫不差什么,对于那些人员都有一定的了解。 其实刚才的话,完全不必叶老仕来说,他们二人在看过名单之后,就已经发现了里面的很多问题。 但这不能是拖延差事的理由啊。 “陛下这一次的行动,虽然吏部没有参与,但是看外面的架势,咱们也能猜到一些。” “所以下官觉得,咱们还是应当以陛下的意思为重,实在不行,加赏之后,我们再收回来。或者到时候找理由,给他们全部罢免了不是也行吗?”杨保业相比于牛铁胆,就要淡然很多,也稳很多。 他最主张的就是迂回行事,不论是面对任何人都不要直来直去的,免得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我看这样也许行!” 过去牛铁胆最不喜欢他的手段,然而今天却也点头了:“老大人,咱们就赶紧下手吧,要不然真的写不完了。” “……” 看着二人急切的样子,叶老仕心里不免叹了口气,他当然更清楚,这件差事的着急,只是心里有道坎过不去罢了。 眼下既然他们都这么说,哪还有什么好啰嗦。 “行吧,就按照你们说的,现在就动笔!” 不过他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把那些不合格的人员,在他们的卷宗上,做好标记,以便于在这件事过后,把这些混蛋全部剔除出去。 “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人,在朝廷上步步晋升,他们有些该死,有些只能担得起现在的位置罢了!” 第1380章 要的就是这句话 说起来叶老仕的办法也算不错,但这样做,杨保业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只怕是到时候痕迹做得明显,陛下会看出些什么端倪。” “这样对咱们都不好。” 抿着嘴唇,杨保业脸上,阴沉着,眉角还不停的往起跳:“我看实在不行的话,要不然咱们自己做一份文件,就把这些人全部记录在案。” “你的意思是,并不呈报给陛下?” 老头子极力反对:“我要在上面做痕迹,本身也是希望陛下可以看得清楚一些,照你这么说,咱们不是在故意欺瞒圣上吗?” “阳奉阴违的事,吏部不能做!” 叶老仕看似蛮横的话语之中,更能听出他的用心良苦。 吏部,所以称他们为天官,就是因为这些家伙手中掌握者其他官员们的升迁贬谪的权力。 好多官职原在他们之上的人,见到吏部的官员,还不是要点头哈腰? 这么一个位置,能够坐在上面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更关键的还是皇帝那边的信任。 不骗他,是基本的。 如杨保业所言,那不是在和皇帝整事吗! 轻则被从这个职务上拿掉,稍微严重一点,整不好连自己的脑袋都要搬家:“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此事一旦传入到陛下耳朵里,咱们都没命。” 牛铁胆也觉得,这货的i想法有点操蛋。 “你怎么就这么胆小呢,陛下这一次虽然是看似有些太过高兴了,但咱们谁不知道,这有什么因由?” “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别玩火成吗?” 吏部三位堂官,有两个不赞成他,自然杨保业知道,他的策略已经告吹,但是虽然这么讲,可是在他心里仍然认为,自己的计划乃是最好。 “二位,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可要真的是咱们所有痕迹被陛下看破,又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后果估计没什么两样。 但叶老仕却另有高招,正所谓阴谋不如阳谋,他打算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和态度,另外呈送一份奏疏给皇帝。 “就在里面把我们所考量到的,还有着一切牵扯的关系,全部记述明白。” “二位以为呢?” 其实都多余问! 杨保业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这个老上司就是如此,大哥,你是这里的堂官,拥有绝对的权力,那自然是要做什么都行。 还和我们商量个毛线? 往日之中,对叶老仕杨保业,同样是从心里尊重的不行,今时今日有所微词,全部来源于他这会心内的焦躁与不安。 他是真的担心,自己那颗脑袋会摆在什么地方。 “行了,既然二位都没有意见,便如此决定,奏疏我来写,二位只需要联名就好!” 刑部大牢! 吴老三这边一整天没瞧见郑仕光,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虚,他就担心会把其扔在牢房之中不在管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所有人都,都缩在被窝里和媳妇抓兔子的时候,郑大人却突然出现了。 并且这一回,郑仕光还带来了韭菜。 这个就让他非常高兴! 没错,他已经饿了一整天! 但是吴老三却没有怨言,这是郑仕光之前承诺给他的,其每日的伙食,都由自己负责,理由就是担心刑部大牢里面,会有人来故意为难她。 “牢饭不好吃,但是看你这样恢复的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郑仕光微微一笑,把酒菜给她端了出来,吴老三饿了一整天,都快翻白眼了。 此刻根本顾不上说话,反正抓到什么就吃什么,一个肥硕洪亮的大鸡腿,三口就被他吃得只剩下一根骨头,满嘴都是油。 瞧着他那副笑眯眯的样子,郑仕光心里其实并不爽,这货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的,还是在这故意的吃冤家。 无论这一天,到底给她提供多少伙食,人家全能报销不说,每一顿饭,还都吃得那么香。 就看他吃饭,有时候郑仕光都能把自己给看饱了。 “舒服!” 吃了三个鸡腿,两碗饭,终于吴老三这才舍得放下筷子缓口气:“大人今天肯定是公务繁忙,我都没想到您竟然还会想着小的。” “忙,的确很忙,但我也不会把你忘了的。” 啜了口酒,郑仕光眯着眼睛,看似无意的问道:“之前你给我的那些名单,还记得吗?” 对方点点头,他继续说道:“我考虑了一下,事情既然进展到这一步,我打算按照名单上的人员,把他们全都给……” 话没说完,他在脖子上做了个切割的动作,吴老三当时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无论郑仕光出于什么目的,那名单上,排头第一个就是他老吴的名字,大哥你可别玩我啊! 这要是全都干掉,那他这个瓮中之鳖,还不得首当其冲。 “你误会了!” 看他瞬间惊慌的那副德行,郑仕光不免一笑:“听清楚了,我的意思是把这些人全都收拾掉,然后我就说是你,发现这些人中,已经有被侧翻的,为了保证安全,这才行动起来。” “大王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好好赞赏你!” 经过这些之后,吴老三对她已经深信不疑,哪怕是对亲爹也没有这么相信过。 其实说实话,吴老三别说是见到大流士了,即便是那些组织当中身份稍微高一点的人物,也和他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 甚至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现在却很相信郑仕光所说,一方面因为他自己的的确确在感受人家的恩典,另外一方面,也是他看着郑仕光可以在大梁身居高位,成六部主官之一。 估计在波斯,他的地位肯定也不会低。 那么身份高的人,可以见到大王还不是顺理成章? 想都没想,当时他就点头了:“大人,就按照您说的做,只是小的困在牢房里面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 要的就是这句话! 郑仕光此刻目光微微一眇,对着外面拍拍手,就看一个长着红胡子,和外面传说中夜叉样子的一个大汉,快步冲了进来,那模样就像是夜叉泥胎活了别无二般。 第1381章 大人就是牛 一进门,那人的左派,形象当时给吴老三都快吓尿了。 他这一辈子也算是混出来的,经历过的人和事都多得很,就没见过这么凶的人,这特么的也算是个人? 就说是恶鬼活了,估计都得被他给吓死。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郑仕光做这个局,许多天,自然是把所有关键都打点好了,来的这位活夜叉十分配合,当时转出一副笑脸来。 只是他的笑脸,却比刚才还要吓人得多。 郑仕光拉着那夜叉的手道:“这位就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刑部左侍郎,名叫朱达,原本是外域的子民,后来投降在大梁的旗下,别看已经贵为侍郎了,但他却还是抓捕人的好手。” “刑部现在好多案子,都是他在帮我。” 帮我! 这个词用的很好,当时吴老三就知道,眼前这位活夜叉必定是郑仕光的心腹人员,不得不说,一瞬之间他在心里对这位郑大人就更佩服得不行。 作为波斯的间谍,他可以做到这个位置不说,甚至还能把刑部的左侍郎也拉拢进来,包括之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右侍郎,这哥们简直绝绝子啊。 完全把刑部,变成了自己的后花园! 但是转念一想,其实这也正常,他要不是本事大的话,波斯这边能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多年以来一直都在暗暗供养吗。 “朱达,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你不必知道它的名字,但是今天的行动,缺少他还不行。” 朱达嗯了一声,他本身不爱说话,心里一个念头就是凡事都靠拳头办事。 拳头如果没用,那就该动刀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 知道朱达的性格,郑仕光担心吴老三会有什么多心的,便解释了一句,却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好。 只见吴老三当时给朱达,就是一个大鞠躬,满脸堆笑:“朱大人,在下虽然是第一次和您见面,但心里对大人您真的是钦佩不已。” “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 吴老三这是一句实话,早年之间他在王畿混日子,就亲眼见识过朱达的能耐,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波斯的间谍,而朱达,也不是现在的刑部侍郎。 过去,朱达主要负责的,是京畿地区的内防安全问题,几乎是没有什么盗匪能够躲开他的追捕。 曾经一段时间,在王畿令人闻名色变的杀人魔,还不是被这位大爷亲手扭断了两条胳膊,抓捕的时候,那个杀人魔为了可以逃脱,直接把一根三尺长的弯道,贯穿了朱达的左肋,意图从他手中挣脱。 换作是旁人,这样的伤害之下,连自己得性命都未必保得住,肯定早就松手了。 然而眼前这位爷,当时非但没有松手,甚至还用他的铁拳,直接将留在体外的钢刀,直接轰断。 而后拿着断裂下来的刀刃,插进了那个杀人魔的琵琶骨里。 当时朝廷都说过,如果不是他朱达,朱大爷,活夜叉,换作旁人必然会让那个杀人魔逃脱,且不管之后对方会有什么结果。 然而在当时的情况下,在当时的那个局面当中,一旦被其走脱的话,就会是朝廷的一大笑话! 从某个方面看,是朱达保全了朝廷的颜面。 没想到啊没想到! 吴老三在心里面不停地感慨,这样一个强悍的人,竟然也会被策反过去,且看郑仕光对她的态度,俨然是十分信任。 这里面要花费多少力气,有多少门道可i想而知. 这一刻,吴老三自然也在感慨他的幸运,毕竟这一次出事他也算是落到了正经门了,假如换作其他衙门。 自己这条命还不得交代了? 真的,就是有运气,就是命大!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今天就是郑仕光收网的时候,“行了,你们见过面,我就不多说什么,之后要交流感情,机会有的是,现在就一条,我要你们去把那些人都给办了。” “是秘密诛杀吗?!” 吴老三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在他看来只有秘密诛杀,才能完成郑仕光对他的承诺,然而意外的是,这一次郑仕光却说,改变了之前的计划。 “大人,不可啊!” 听闻此次行动,是要大张旗鼓进行隐秘抓捕吴老三有点肝颤:“如果要是知道我引路到这大家,去抓人,日后传到波斯那边,大王非得杀了我不可!” “不会的。” 郑仕光嘴角微微压了一下:“大王那边自然有我去交代,咱们两个现在虽然依旧相处不久,我的性格,我所做的事,你也应该知道很多。” “害你,就是在害我自己。” 用郑仕光的话讲,所以要改变之前的计划,无外乎就是两点,第一他要给大梁皇帝这边,一些交代。 要不然的话日后他在大梁的工作也没办法开展,因其身为六部之一,也是朝廷重臣,所以对于前线的战况,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这会,正巧那些信息可以被他拉大旗扯虎皮地丢出来,吓唬吴老三,“眼下,前线的战事不顺,大王要承担的压力也很大。\\\" “虽然我知道这话不该说,但我好等待也得给自己留给退路,大王那边我知道就算是战败了,也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可要是有些被俘的人,把我们的身份抖搂出去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郑仕光是打算利用这一次抓捕,做一个预防针,到时候即便真的有人把他们的身份“抖搂”出去,到时候他也可以利用现在的行为。 来为自己辩护;郑仕光非常沉重肃然的看着他:“你要知道,像是我们这样的人,总的给自己留个后手,况且本来我身为刑部尚书,职责内就有这一条。” “我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才能安稳皇帝的心。” 没毛病! 这一番话,就算是吴老三把脑袋想破了,他也看不出一点点问题,甚至还因为他的缜密,而心中再生敬佩。 大人,就是牛! “好吧,我相信大人,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出发!” 第1382章 那个才是真正目标 刑部的队伍,早就准备好了,就看在刑部的大院里面,至少也有二百人,披挂周全的列队等待。 虽然刑部的兵丁,与正规军队不同,大部分都是捕快差役组成的,但这些人平日之中看起来一副操蛋的样子。 整天睁不开的睡眼,还有那邋里邋遢的德行,在此刻竟然一扫而光,前面分开八个捕头,各个外穿袍服,内罩铠甲,虽然都是铜环做的锁子甲,但一般的兵器也难以奈何。 之后其他的捕快们,装备虽然不甚太好,但是这些人身上也有直至装备。 长刀、锁链和桎梏都是标配,像是有些自己身上还带着点能耐的,也都把顺手的家伙备上了。 最吸引人的,还是那边队伍后面,一对兄弟,就看他们拿着两柄长叉,不过那叉子的头却是和梢子盘龙棍一样,靠着几个铁环加固,然后耷拉下来的。 “那是,什么东西?” 吴老三刚才一出来就被这些捕快差役的精气神给镇住了,可见这帮小子,过去的时候都在混日子。 到了这关键时刻,他们不敢糊弄了,还真特的挺吓人。 而当他看到那两件怪异的兵器之后,真的就有很多问号。 “老大人,那边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兵器断开了吗?” 吴老三眯着眼睛,半天还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观吴老三倒是哈哈一笑,之后让朱达给他解释。 “听好了,那两件兵器,分别叫做两节镗和三节镗,是他们兄弟的独门武器。” “别看造型怪异,可要是落在身上,那滋味……远比其他的兵器,叫人记忆更为深刻。” 话说着,就看朱达冲那边摆了个手势,兄弟二人当时会意,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在当场演练起来。 说是演练,不过也很简单,就是一扫一砸,可就这两下,把吴老三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了。 三节镗也好,两节镗也罢,不管是哪一个,扫起来都是虎虎生风,甚至把旁边好远的人,身上衣服都给带了起来。 按说这也不算吓人,但是他们之后那往下一砸的功夫,竟然把刑部这汉白玉的院砖,崩的粉碎。 我的乖乖! 这特么要是落在身上,那还不是直接回老家了吗? 刹那之间,吴老三心里更多了几分庆幸,亏得当时刑部没有派这两位出去抓人,不然就靠着他们手里的家伙,自己有没有命在这里受审,还是另当别论。 可怕! “大人,真没想到您手下还有这么多能人。” 面对吴老三的恭维,郑仕光笑得很淡然:“本官能做到今天的位置,要是没点能耐,还不是早就被人给撵走了?” “行了,不要废话,赶紧出发。” 但是出发之前,领导必须得说两句。 “诸位,今天的情况与往日不同,吴老三在本官的劝说,以及教育之下,决定改邪归正,他现在要带着大家,去抓捕那些潜藏在王畿内部的间谍。” “你们听清楚,这些人身份异于其他人,而且构成复杂,所以你们应当多加小心,千万不可被他们伤到。” “当然抓人的时候,也不许随便动凶!” 这样的间谍,抓住他们的作用,远比杀掉更大,况且谁人不懂,按照常理想就该知道抓住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追究的更深。 吴老三在一旁心中微微点头,的确要是说之家就地格杀勿论的话,会引起怀疑。 话音落下,这边郑仕光把手一挥,当时全体人员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行动。 他们这二百多人,分成八个组,在吴老三提供的名单地点,以及他们自己所得到的线索综合起来之后。 三队人在皇都内部抓捕,三队人在皇都外部,王畿之内抓捕,还有两队人,分别进行前有策应。 以及辅助其他队伍,进行必要的帮助。 至于吴老三,他则是与朱达跟随其中一队,前往名单上一个比较重要的人家中,这个人也是之前他吴老三,亲自沟通联系的主要人物。 一时之间,皇都之内的气氛就变了。 秦俊此刻站在紫光门上的了望楼中,虽然郑仕光这边行动,并未点燃火把什么的,但他们却依旧躲不开秦大人的眼睛。 怎么说呢,眼看着刑部的人散开行动,秦俊心中对他们既满意,又带着担忧。 毕竟谁也没有办法确定,他们这一次的行动能否达到最完美层次,不漏一人,不杀一人,将所有间谍人员全部抓捕。 还有就是,秦俊也觉得这些间谍所以能够在大梁内部,混迹那么久,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有官员在背后给予支持。 所以他们还没发现,只能说,是对方隐藏的太深。 这一次所以选择轰轰隆隆的行动,本身也是在敲山震虎,看似是刑部在办事,但实际上秦俊的部下也都接到了命令。 他们那些潜藏在各个衙门,各个大人家中的探子,只要发掘其所监管的人出现了异常和状态之后,就立刻采用其独有的方法与秦俊进行联系。 这样秦俊的部下,也会借今夜的混乱,直接下手,雷霆之势下,将对方抓捕。 与郑仕光有目标的行动不同,这一次秦俊他们是没有标准目标的,所以要投入的精力就更大,但是这样做,很值得。 有些间谍,看似人多,但他们却没办法接触到核心的东西,而有些间谍呢。 哪怕只是一个人,但他的作用,却胜过其他间谍几百倍。 那个,才是真正的目标! 月光如洗,大梁皇都之内,杀气腾腾,就是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已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的家门,被人直接踏破。 刑部行动队的锁链,早已牵满了犯人,他们有些在挣扎,有些破口大骂,还有一些更是仿佛失去了生命一样的行尸走肉头。 这些人也许在后悔自己过去做过的事,也许还心存怀想,但无论如何刑部的行动,还要继续下去,但也的的确确,达到了他们所希望的目的。 皇都内,轰轰烈烈,而在工部衙门,却又是另外一番场面! 第1383章 是你是我还是他 “我说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贾贵端着一杯酒,嘴巴里骂骂咧咧的,不对等的脸,还一跳一跳的:“我说您到底累不累啊,能不能坐下?” “您要是再不坐下的话,我说,我就他么晕了!” “你喝醉了!” 王木根本懒得理他,这家伙现在一口一口特么的,一口一个特么的,要是放在过去,自己早就派人直接把他拉出去,先打一顿棍子再说。 可现在,王木却根本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自身难保了。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一个部下过来送施工图的时候,多说了一句话,讲什么刑部的兵丁差役,这会正在皇都内,大张旗鼓的抓人。 并且他们还说抓到的,都是波斯国派遣进入大梁的奸细。 就这一句话,当时王木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去了。 这特么的非得出事不可! 王木在心里就琢磨,到底是自己的行为被刑部发现了,还是说只是外面那些小东西,惹到了刑部的眼。 如果是前者的话,为什么现在刑部不来抓人呢? 即便刑部不够资格,可吏部还有其他那些他叫不出名字来的神秘组织,不是都有这个权力吗? 再不济的话,皇帝也完全可以一封圣旨下来,调遣他们过来抓捕。 但这一切都没有! 所以那就一种可能,是第二个选择。 只是外面那些小毛菜被刑部发现了,假如是这样的话,他西安在的一切担心全都是多余的。 毕竟单线联系,外面的人并无一个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所以……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王木对贾贵的话,充耳不闻,你说这时候贾贵就老老实实的喝酒呗,人家老板都不搭理你,还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他就真那么做了。 “我说大人,你真的别转了行不行,我这都快被你给弄死了。” “要不然您也喝一杯,这个酒不错,是我之前从外面老白家酒铺抢过来的,一共就这么点!” “你有完没完!” 王木终于忍不住了,当时怒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跟出去!这正部大堂,是你喝酒的地方吗!” “您看您!” 贾贵一脸委屈的哼了哼,想要把酒杯放下,但是犹豫了一下之后,他竟然反手把酒杯给填满了。 “还喝?!” 王木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简直他是把自己说话当放屁啊。 “你,你特么给我滚出去!” “大人。”贾贵还是那么一副德行,但酒不喝了,他从整部大堂的公案上跳下来,慢悠悠的往王木身边踱。 他就是坐在桌子上喝酒的,至于为啥要用跳的,还真不是他皮,实在是腿短没办法,不跳,他就是把裤裆撕了,脚尖也点不到地面。 “大人,其实我知道您现在烦心的是什么。” “你知道个屁。” 王木根本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就你这成天在部里混吃等死的,要不是本大人照顾你早就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 贾贵嘿嘿一笑,完全没看见王木暴走一样:“大人您对我,那是天高地厚的恩情,说真的,我虽然是帮着您弄了不少钱。” “但归根到底,那也是大人您的抬爱啊。” 抬爱? 我呸! 王木哼了哼,可是转念一想他说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家伙平日里不是特么的挂在嘴边,就是总把人家的爹娘念在口里。 今天怎么还突然变得文雅起来了?而且这话,也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狗嘴里长象牙,你别在这装孙子,赶紧滚出去!” 王木有点被他给气乐了,但贾贵依旧是我行我素,不经意的绕道门口的位置,看着外面没人注意,竟然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会王木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瞬间态度为之一变,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把手靠在了公案旁的剑阁上。 “大人,您紧张什么啊?” 就看贾贵这会嘴角微微一咧,过去那双永远贼眉鼠眼不聚焦的眼珠子,竟然也变得善良起来。 甚至是烁烁放光! 不对劲! 一瞬之间王木就看他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知道不好哗啦一声,撤剑在手,剑锋直指:“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贾贵倒是也不害怕他的剑锋,依旧笑眯眯的往前凑:“您看您我是贾贵啊这么多年一直跟随您的贾贵,怎么这就不认识了?” “还是说在大人眼中,我就是个不正经的玩意?” 咧开嘴巴,贾贵笑的叫人背后发凉:“今天外面是刑部在行动,抓捕波斯的间谍,我看大人您好像特别紧张一样。” “我有吗?” “当然!” 贾贵此刻言之凿凿那双眼睛更像是看透了人心一样:“大人啊,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看您也别装了。” “我也不是个吃干饭的,这些年您都做过什么,难道我不知道?” “还是说大人你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王木此刻的双眼眯成一条缝,眼看着凶光闪烁,手中的剑也更寒了。 反观贾贵却依旧淡然:“您别着急吗,这些年来,我帮您聚敛了那么大量的钱财,可是您又有多少?” “别说是在装清廉,就你这身衣服还多少钱呢?所以只能说那些钱早就被您拿到别的地方了,是也不是?” 王木:“……” “行,您可以不说话,那就听我接着说。” 贾贵摇头晃脑的,别有意味地看着他:“按说我敛财的手段,其实也不算高明,朝廷上不说沈安王爷,皇甫王爷,还有那位秦爷,就算是刑部、吏部、督察院的饭桶,也都看得出来!” “但他们就是不来抓我,也不来动您,难道这里面就没点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王木慢悠悠的说着,但也在向前逼近。 贾贵并不退缩,反而是炯炯的盯着他:“其实您不说,但我也知道的;毕竟我贾贵潜在大梁这么多年,那也不是吃干饭的,所有我贪来的钱,大部分都被大人您重新添回国库,或者是,当作渗透波斯的经费了吧!” 第1384章 你不知我 闻听此言,王木当时目光如火,霎时之间他就想明白了。 敢情眼前之人,才是刑部他们要找的那个奸细?! “哈哈哈”!贾贵这会仰天大笑,下巴都快笑歪了:“说得没错,你可算明白了。” “我的大人啊,你现在才知道我的身份,可我老早就知道你的任务呢。” 话没说完,贾贵这边从怀里掏出一张单据来,上面呵呵然记录着王木一次次将他们在工程上贪污的钱,重新填回朝廷的记录。 “你!你!” 这些事,王木从来做得滴水不漏,却不想今日竟然会被人拿着证据在面前炫耀。 此时此刻,他心中既惊骇,又觉得不可思议,更重要,他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如何必须将贾贵生擒活捉。 他这样的人,身上还带着太多秘密,一定要给他撬出。 “贾贵,” 深吸口气,王木的语气忽然变得平淡了,甚至还放下了手中利刃:“说真的,本官没想到就你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我身边隐藏最深的那个。”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做事滴水不漏,不可能被人发现。” “你们波斯,倒是很有本事啊。” 他的态度有所转变,贾贵这边自然也是乐得一笑:“大人,你这话说的对也不对,波斯的确耗费了很多力量,就希望能够在大梁,得到更多的情报。” “你知道我跟随在你身边多久了是不是?” 王木嗯了一声,回头想想的话,贾贵跟着他都十多年了。 当然要不是看在这十多年的感情上,就他这么一个操蛋得货,还不早就给千刀万剐了。 “但是我也不妨告诉你,在下并不是波斯最早派遣进入大梁的人。” 卧槽! 瞬间,王木就吃了一个惊天大瓜,但这个瓜却噎得人要死。 “照你这么说,波斯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觊觎我国了?” “对!” 贾贵坦然地点点头,用他的话说,其实波斯盯上他们至少都几百年了,所以过去不动手i一方面是波斯本身不行。 “当时在波斯,他们为了王位打的你死我活,整个国家都被折腾得分币没有,要打仗,是需要花钱的。” 贾贵往地上啐了一口:“想想我都生气,如果不是他们在里面争权夺利,波斯也许早就变得更加强大了;再说那个时候,在你们国家的周围,还有特别多的部落,什么一些小国乱七八糟的。” “这是一帮不咬人,但是却烦人的虫子!” 贾贵当初被派遣进入大梁时候,有一条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求他,可以找机会令大梁得军队,能够将周围的小国消灭。 或者是将那些部落什么的,直接分化;毕竟以大梁的雄厚,当时在那些小国眼中,他们还是巨擘得存在。 分化旁人不见得一定要打,有时候用点手段,让他们自己瓦解了也不是不可能。 “说真的,大人您就不是个武将。”这会看起来开,贾贵对他好像还有颇多埋怨一样:“你要是个武将,在兵部,或者直接驻防,咱们是不是早就给这些王八蛋收拾了。” “他么的,大人不是我说你,真的,你就不该在工部!” 王木无语,这还是他的错了? 听贾贵的意思,莫非是他要做个武官的话,正巧可以让那家伙,以梁兵而荡平四夷是吗? “难道不行?!” 贾贵不以为然的笑了:“说真的,六部之中,我就觉得大人您是最特么的怂包的;如果你真在兵部的话,消灭了这些小国,难道皇帝不会给你赏赐?” “在北方有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就你这一直小心翼翼的,想要出头那简直了,除非你祖坟冒青烟,不对!应该是直接着火才行!” 真的,就这一会他的牢骚,都快把王木给憋死了。 他一个间谍,此刻表明身份之后,非但没有表现出什么恐惧、认错乱七八糟的,反而还在这里数落自己…… 有没有搞错! 论身份,你是奸细,我是本国的官员,就从心理学上讲得势看,你也的老实点吧? 不! 贾贵这就是非得逆着来,另外如果不说他是什么奸细的事,单单讲官职的话,自己还是工部的正堂吧? 贾贵是个什么鬼东西,他一个侍郎看着唬人,可要是自己一句话,当时就让他回家抱孩子卖红薯了。 怎么他会如此大义凛然,甚至是心安理得? 王木想不明白,但这会他也不想再费心了。 “贾贵,你到底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就赶紧来,别废话了!” “好!” 一拍桌子,贾贵脸上闪出一模冷森森的笑意:“大人,其实我今天和你摊牌的目的,本身也就是看你真的难受,所以想给你一个活下去得法。” “就你?” 王木不屑起来,根本没把他当人看:“我看你是自身难保!” “不不不!”、 贾贵这会一步三摇地晃着脑袋:“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今天我能把这一切都说给大人听,就证明我做好了万千准备。” “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能够选择和波斯人站在一面的话,我保证让你日后依旧享受荣华富贵,并且还是两国的荣华。而大人要做的简单,只要把我想知道的情报说出来就成。” “现在刑部的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查,您的秘密身份,我看要不了多久也会被他们知晓。” “我不知道陛下对于这些事情是怎么看的,但我想如果大人将秘密身份暴露出来之后,且不管会有什么代价。”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皇帝现在让他隐藏身份,分明是不想把这些暴露出去,即便是他的身份在暴露之后,只有少数人知道。 可那也是暴露了啊。 所以到时候王木不但仕途会受到影响,关键是,谁能拿捏得准,皇帝会不会以此为理由,直接将他诛杀。 “那皇甫胤善的性格我也了解,他对自己兄弟都不会手下留情,估计大人您在他心中,还不如兄弟家人更亲近吧?”贾贵嘿嘿一笑,那双眼睛里幽光说说,拨弄着他内心深处的一根铉…… 第1385章 之前的话收回去 这一刻的贾贵,好像吃定了王木一样,说话也比之前要放松很多,脸上更是露出了少见的微笑。 “大人,您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贾贵就是一个笨蛋?” 王木没吭声,好像承认了一样。 然而贾贵见此,不怒反喜:“像是大人如此聪明的人,都没能看穿我的伪装,这也说明我贾贵,还是很有表演天赋的。” “我王曾说过,如果有一天,要是当我不再继续做现在的事情,他就可以给我单独开设一个剧团。” “我是个丑角,但我却远比其他的角儿……更值钱。” 最后三个字,贾贵说的格外卖力,王木倒是也正确理会了他的心思:“你是想告诉我,抓住你这棵大树,日后我就是你的接班人?” “对!” 贾贵那叫一个傲气:“我和你说吧,我已经想好了,等着把这边的事情办完之后,我就回到老家去,然后找到我的妻子,和他们一起生活下去。” “我不会继续停留在波斯,因为我不确定,这场战斗最终的胜利者,会是谁。” “哦?” 王木闻言,倒是想要多问一句:“好像照你这么说,越觉得波斯现在不是大梁的对手。” “对。” 虽然作为波斯人,贾贵本来不该这样讲的,但是他却没有其他办法,有些事上,就是得实话实说。 “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只会越来越错。” 用他的话说,波斯现在虽然强大,然而这些年潜伏在大梁,让他明白了很多道理,就比如当下的局面之中。 大梁看似已经要掏干净兜底,用于前线的作战,可是反过头来看看,真的是这么简单? 扯淡! “要说你们现在的经济比较困顿,我当然是相信的,可也和你们对外宣传的不一样,咱们是在工部做事得。” “工部虽然重要,涉及了朝廷的基建,可要是和前线的战争相比,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话,贾贵这边拉出了工部的一张全国施工图来:“瞧瞧!这个上面标记的是什么,大人不会不知道;” 从地图上面的记录看,大梁方面而今正在进行的工程,就有一百多个。 这还全都是国一层面的,如果是各地方的,全都核算下来,数量将会更多。 所有一切工程,只有部分是与军工等有关的,而剩下的绝大多数,全部都是个地方的民生工程。 “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大梁和波斯的战争,如果大梁失败的话,波斯人必会入侵!”贾贵对他们的老板,那是相当了解。 作为有思想的王者,大流士很强悍,同样他的儿子薛西斯也是如此。 “他们父子两个一向都是心思统一的,他们做梦都特么想着把大梁的江山,纳入自己手中;难道你们的王,还会看不出来吗?” 他所谓的王,并不是皇甫胤善,在大梁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这边的称呼,贾贵这会所指向的,是沈安。 “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你们的皇帝也一样,当他们看破了这一点,却还是没有将那些所谓的民生工程放弃……要说这里面没点什么问题,你打死我也不信!”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沈安那边打仗,每天要花多少钱,其实朝廷上根本统计不出来,而且他们也懒得统计,毕竟这大部分的钱,其实还等于是人家沈安从自己口袋掏出来的。 谁特么还好意思去核算这些? 人家就算是花破大天了,又能怎么样呢? “你们朝廷啊,说得乱七八糟的,各种事情繁杂不已,可要是真的没钱,谁还能有办法?” 哼了一声,贾贵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向往和羡慕。 真的,就这种强大的国家,富足的国家,谁不想要? 波斯的确有钱,但是大部分都掌握在王者,和豪门的手中,他们有钱自己花,对于那些老百姓,甚至是对于朝廷上的事情。 宁愿是看着都饿死,也不见得有一个愿意把钱掏出来的。 “人比人气死人,国家比国家,也是一样的。” 贾贵哼了哼,眉眼之间已经少了几分之前的神采:“我要是能出生在大梁的话……那就又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不过那也无所谓,现在我说的话,大人你要记住这是你的机会。” 当时贾贵变得严肃了,他的脸上冷峻又阴沉,甚至是嘴角也往下压了压:“我知道,大人你也曾经是做过武将的人,但你到底还是个儒将。” “知道什么是儒将吗?”贾贵不屑地哼了哼:“说到底还是书生,书生能有多大用处?” “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微微一笑,这边贾贵的手中也在恍然之间,多了一把利刃出来,短短小小的,但是看着却叫人心胆发寒。 “难道我真的不是他对手?” 被人直接戳穿了老底的王木,现在的确有些发懵,他虽然剑术不错,可对方能够只身嵌入在这里,本来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今天要是抓住他还好,可要是抓不住,还把自己给搭进去,那就太不合适了。 缓了口气,王木这边已经做下决定,他丢掉了手中的利刃。 “聪明人。” 目光落在地上的长剑上,贾贵似乎对于这个局面,极为满意:“王大人,我就知道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其实你我都知道,彼此是个什么东西,我这些年来帮您做了多少事情?又有多少人,丧命在我手下,难道大人还不清楚?” 和老子来这一套,你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然而! 就在贾贵满意的都快起飞的时候,忽然就看原本好好站在那里的王木,当时一个就地前滚翻,瞬间滚到他身旁的同时,刚才丢掉的那把剑,也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顺势就在他的膝盖窝下面,刺出一道血口子。 鲜血飞溅的同时,吃痛的贾贵,也把手中利刃用起,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王木的长剑,此刻不偏不倚地正好抵在他的咽喉上:“哼哼,现在你是不是可以把之前的话,收回去了?” 第1386章 就是跳脱 “你!” “你!” 贾贵完全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还处于一种懵逼的状态,根本就想不到,那发生了什么。 “难道……” 他颤颤巍巍地指着王木,不敢相信地道:“难道你本身不是个读书人吗?” “我是读书人不错。” 这一次,笑出声的人,是王木:“但我却不是一般的读书人,我家从来都是靠着剑传家的,只不过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才弃武从文了。” “但是我家的人,没有一个不会用剑的。” 换而言之,如果此刻王木身边没有剑的话,还真拿不下他。 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虽然心中怨恨,但是这一会,贾贵却更加惊叹起王木的城府来。 自己这些年跟在他身边,的确能看出他是个会几下子的人,可往日之中,他都是在练刀的啊。 并且就他的那几个三脚猫的招数,别说是对付贾贵他本人了,估计换成一个强壮的汉子,他都够呛。 然而现在这打脸的场面,真的就让他非常无地自容。 丢人啊! “好!王大人,你果然是真的厉害!” “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大梁能有你们这样的官员肯定也不会错,但是大人你是打算杀了我吗?” 目光一转贾贵刚才的害怕竟瞬间,荡然无存:“我都想不到,你是这么厉害的人,但是大人您也没想到,我在这里还有帮手吧?” “帮手?!” 瞬间,王木的脸上就变颜变色1的:“难道这里还有你的部下。” “就算有又如何?!” 王木冷森森的道:“我们现在这个距离之下,我要杀你,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你的部下难道还有机会来救你?” “他们真的没有吗?” 贾贵这会吭了一声,就看在这大堂的背后,突然窜出一人来,手中的利刃直接抵在他的腰间。 这地方虽然和咽喉不同样,但是效果却比其他的更好。 随便落在身上,后果都是生不如死。 “我还真不知道,你也是他的人!” 出现在王木背后的,正是他手下的武弁头目,是他最喜欢的一个人。 然而那人的声音却非常冷漠:“大人,您不是什么都预料到了吗?所以就没想过今天会出现此类的事情?” “哈哈哈!” 贾贵这会用手拨开了王木的剑,满是嘲讽的看着他:“大人您刚才拿衣服不还是视死如归的样子,现在怎么就不吭声了?” “按照大人的性格,此刻不该杀了我才是,拼着一死也要把我杀了啊。” 这就叫打脸! 别看贾贵腿上被他们砍了一刀,可是那股子神气劲,却比之前还要厉害得多。 “我其实早就算到了,你是这种人。” “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到这么大的官啊;口口声声地说着,热爱这个国家,热爱这个,热爱那个的。” “但到最后,你还是最爱你自己!” “我……” 王木无语,武弁这会也把他的剑拿了下来,之后用利刃挡在王木咽喉上,尖锋游走的瞬间,甚至还划破了他的衣服。 “大人,你过去对我的的确确很好,所以我现在也算是在回馈你啊。” “你当然是回馈我!” 贾贵此刻倒是很理解王木的激动情绪,那武弁的话,听起来平平无奇,可是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糟践。 而且也扎耳朵得很,可以直接把人扎聋了的那种。 “王大人,真的很可惜!真的很可惜!” 哼了哼,武弁这会猛然之间向他问道:“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大人您还满意吗?” 王木不吭声,而贾贵却有话说,其实当时他找到这个武弁,也是有理由的,根据他的了解,武弁虽然是跟随王木很多年的人。 但王木对他却不是很好,过去有提拔的机会,也总是把他掠过,后来甚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就把武弁拖出去一顿暴打。 如果当时不是过路的好多官员帮忙求情,没准武弁就已经被他打死了。 同样是作为朝廷的一分子,武弁按说约有离开他的机会,所以没那么做。 全然因为王木手中,还掌握着武弁的家人。 每个月除了月钱之外,王木会单独给武弁一部分钱,让他来赡养自己的家人。 “你能给他那么多,我就可以给的更多!” 贾贵阴恻恻地笑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每个月给他的钱,是你的二十倍!” “为了你们,我王给了我特别多的钱,多到没办法计算就是希望我可以在这边找到更多的手下,让他们更加的信赖我,愿意把一切都给我。” 跺着小方步,贾贵此刻像极了得胜的将军,或者是掌握全局的能人一样:“你想过没有加入我要真的只是自己一个,谁敢和你这么较劲?” 这里可是工部大堂啊! 那是王木的地盘! 不说他和这些人的关系怎么样,如果不能做主准备的话,他到时候一声令下,周围的差役什么的,相信肯定特别乐意过来给他帮忙。 毕竟自己作为外国的奸细,不用亲手抓到,就算是到时候帮着吆喝两句,也能拿到不少的钱。 谁不愿意做这么清闲的买卖? 而且要是好运气的,把自己给拴起来。那就直接平地变高楼了,整不好皇帝一高兴,能把他的祖坟都给重新修缮一遍,瞬间登上人生巅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大人,能不说废话了吗?”目光闪烁,贾贵已经失去了耐心:“我还是那句话,今天是你的机会,大人你就做选择吧,到底是帮我。” “还是继续做你的忠臣,你来选!” 看着抵在自己面前的剑,还有今天这种情况,怎么看好像结果都只有一个啊。 王木眼光扫过周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行,我给你答案。” “说!” 贾贵很期待。 王木这边也无啰嗦,只是闭目之间,原本抵在他咽喉上的剑,竟猛地一个掉头直接刺入贾贵的琵琶骨,瞬间让它变成了残废。 而武弁脸上也露出了森然的模样…… 第1387章 又是坑他 “你!你不是……” 贾贵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自己多年以来花了那么多钱,本以为收买了一个最大的王牌杀器,却不想在最后时刻,竟然被他反咬一口? “你!你特么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狗!” 面对他狰狞的指责,武弁并不当回事,反而嘴角还渗出一丝微笑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喂不熟的狗?哼哼,你错了。” “大人对你不也是天高地厚之恩吗?” 武弁把插在他身子里面的剑,拧了一下,当时直接把贾贵给疼跪下了。 “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告诉你吧,自从你头一回把钱给我的时候,我就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大人了。” “是大人允许我,这样做的。” 武弁的笑容,特别不屑,就那种拿你当大冤种的意思:“你以为那么点钱,就能收买我吗?告诉你打错算盘了,我这些年跟随大人不是南征北战,可也是兢兢业业,更何况当初大人还救过我的命!” 完犊子! 贾贵现在心如死灰,如果还有如果,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把那个给他情报的人,狠狠揍一顿。 这特么的情报不准,是真坑人! “行!算是我瞎了眼睛。”贾贵一声叹息,此刻已经放弃去抵抗了;“你们杀了我吧!”; “为什么?” 这就很不合理啊。 王木阴恻恻的笑着,这一刻,他完全把刚刚贾贵的那副模样,重新还给了他:“你是别国的间谍,抓住你可是大功一件,杀了你的话……我们从什么地方去拿到那些重要的情报?” “况且,要是杀了你,陛下难道就不会以为,我早已经被你策反了吗?” 王木心中不齿,但对贾贵也有了新的认识,这家伙倒是个实心实意的,眼看着都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了,竟然还不忘拉一个垫背的。 不过,他好像理解错了。 贾贵此刻跪在地上,哭丧着脸:“你以为我是想把你也拉进来?王木,你是在错看我了。” 说这话,他的目光转移到一旁的短刀上:“那把刀,你看清楚了,还是你送给我的。” “我虽然是波斯人,但我也不是没有心肝;你对我很好这些年虽然一直都是你利用我帮你敛财,可好多次要不是你王大人,我也早就被朝廷给杀了。” “我今天求你杀我,只是不想……落到刑部手里。” 说着,贾贵强忍着疼痛,从自己的袍子里面,拆出一张素绢来:“这上面写的,就是所有潜伏在你们大梁,我所知道的间谍名单,基本上都覆盖全了。” “我把这张名单给你,你用名单去给皇帝交差,然后杀了我。” 眼看着贾贵这一刻,满是恳求的模样,真的叫人动容。 而且他说的其实也没错,王木所担心的不过就是皇帝的不信任,可要是真的有了这件东西,皇帝方面他能解释。 如果真是念及兄弟之情的话,放过贾贵,让她可以安然的离开这个世界,其实也不为过。 看着名单,还有贾贵那一抹期望又绝望的目光,王木紧紧咬着嘴唇,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草木亦有情,更何况是人? 间谍虽然叫人深恶痛绝,为了这个国家,人人得而诛之,但贾贵的,其实也没说错。 是家? 是国? 还是这一刻,他们兄弟的感情,还是看在过去那么多年上,贾贵给她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的情谊? 多种多样的感觉,在这一瞬之间,占据了王木的内心,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就好像是,很多事情,都变的和他预想所不同了。 这是一个意外! 一个真正巨大的意外! “该怎么办……” 扪心自问,王木这会也拿不定一个主意吧。 “大人!” 武弁眼见如此,可是有点等不及了,他赶忙开口道:“不可犹豫啊,此人乃是波斯的间谍,想想我军将士,此刻还在阵前厮杀!” “就是他们这些人,传递的情报,才使得前面将士们,那么辛苦!” “那是几十万人的性命啊!” 如贾贵这种高级间谍的话,他所掌握到的情报,还有手下的人员等等,每一个对于大梁而言,都隐藏着不可估计的危害。 所以要是能从他们这里,得到的更多的内容,不说能帮助前线将士们,解决多少麻烦,至少能让他们稳定在现在的教育实习啊,这就不知道是多大的功德。 “大人!” 武弁看王木还是不吭声,这会终于忍耐不住,他打算自己做出选择。 可是就在这一刻,一直没有行动的贾贵,却突然一下子挣扎起来,他的咽喉对准了剑刃直接往上贴。 要不是武弁反应够快,这回他已经可以在奈何桥上喝汤了。 “混蛋!” 当时武弁一脚直接踹在贾贵刚才的伤口上,巨大的力量,以及那愤怒的转化,让他直接昏倒在地,一时半刻也难以醒过来。 “大人。” 事已至此,武弁反而变得轻松起来,王木竟也是如此。 “去,把贾贵押起来,送到秦大人手中;你来看看这份名单,这小子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名单? 武弁接过来扫了一眼,当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怪不得王木刚才一直不肯吭声,感情这位爷竟然是被气到了,当然他也是想看看贾贵到底能表演出什么来。 因为那名单上的名字,他刚才看了一眼,虽然并非是高官,可大部分都处于朝廷的重要位置上。 他们这些人,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沈安和皇帝等人,精心挑选出来的心腹。 有些也许比王木还要受到朝廷的重视,贾贵现在拿出这份名单来是什么意思? 他应该知道,王木不是暗中戾将,所以不会直接动手抓人,他也没有这个权限。 但是按照贾贵的计划,一旦王木果然因为动情,而将他杀掉,那么这份名单自然而然也成为他的催命符。 上交,皇帝肯定会因为名单上的内容,而对王木加以审查。 不交,诚如王木说的一样,其根本无法向朝廷交代;至于毁坏的话……那就更实在玩火自焚! 第1388章 玩火?是绝对不能玩的 “用心何其歹毒!” 王木一声感慨,要不是他心里的的确确还念着一点点,过去的感情,这回一定要叫人,把贾贵好好收拾一番之后,再送到刑部去。 “他么的,到底老子还是太仁慈了。” 这也许是王木归于仕途之后,少有爆粗口的时候,武弁在一旁听了,都不觉的要窃笑:“大人,我真没想到,这些奥兹竟然会把你气成这副模样。” “得了,不说他。” 此刻武弁抓起昏倒在地的贾贵,直接提着就往外走。 “来人。” 局面发展到现在,王木也要收拾一下,去和皇帝做个汇报了,另外也得通知刑部和京兆府,不必继续在外面折腾。 这一次他们可是真的扰民了。 皇宫大内! 今天是皇甫胤善从云妃生病之后,第一次没有在白云宫中陪她的日子,御书房中,皇帝的脸色冷若冰霜。 京兆府朱百万,刑部郑仕光,还有秦俊,以及户部的由三思、吏部天官叶老仕,全都在场。 而且王木听说,礼部尚书柯望和兵部的白少明,还在路上。 皇帝这是召集了六部大员!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如果只是一个贾贵的案子,应该还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场面吧? 小心翼翼进入御书房中,感觉到今天气氛不对劲的王木根本不敢乱说话,只能战战兢兢的坐在一旁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在过去,就在她有些实在按耐不住的时候,终于,有内侍臣来报,说前线上,枢密院正使黄迁大人觐见。 黄迁! 这个名字一经出现,最震惊的当然还是京兆府的朱百万,旁人不清楚,他却最知道的,这一次他们大人不是特意跟随沈王爷去前线打仗了吗? 怎么他突然归来,莫非是前线上有了什么事情? 但眼下并非胡思乱想的时候,朱百万急忙收拾精神,等着听听看一会黄迁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不一会的功夫,就看黄迁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那脸上满是风霜。 “臣,枢密院正使黄迁,参见陛下!” “快快请起!” 皇甫胤善亲自摆摆手,让她起身落座:“黄大人,这一次可是辛苦你了,前线战场上,风霜雨雪,到处都是黄沙,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 这是一句暖心的话,黄迁也看得出来皇帝这并非只是随便客气两句而已。 当时,心中变得温暖了很多。 过去他也是在朝廷上做官的,可那个时候他记忆最深的,不过还是皇帝那张虚伪的面孔。 “陛下,您这样说,实在是让臣无地自容,作为臣子,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皇甫胤善点点头,刚才的关切是真的,但眼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说一说战场上的局势。 “陛下,我军将士在沈王爷、皇叔的带领下,此刻已经准备和敌人的主力部队,进行接战。” “但根据臣返回之前,得到的情报看来,那场巨大的黑风暴,三天之内,如果消散的话,也就消散了。” “不然转天估计就会进入长州。” 其实黄迁这一次返回都城,也是有目的的,皇甫竣不让他继续在长州那边等待。 理由是,朝廷上,现在出现了很多乱子,光是依靠六部大臣,或者是皇帝本身,想要解决问题,稳定局势,其实并不容易。 皇帝需要一个帮手! 但实际上,黄迁自己心里知道,皇甫竣那么坚持,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担心他的身体,在长州会吃不消。 所以没办法之下,黄迁这才回来,当然了,他其实也明白的,皇帝是需要一个帮手。 沈安他们也需要一个可以在朝廷上,完全配合的人。 秦俊当然没问题,但是秦俊的身份放在哪,好多事情,它并不适合直接出面,这样一来,多一层手续,就会多一层麻烦和时间上的拖延。 皇帝这边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听黄迁把前线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毕竟文字上的东西,总有一些难以描述周全的问题。 “好!” 黄迁喝了一口茶,是秦俊给她端来的。 之后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之前在长州的见闻;沈安那边带兵出击,要奇袭波斯人的计划,他刚刚已讲述的十分清楚。 而接下来要说的,还是关于前线战场上的一些细节。 譬如最让他们头疼的,就是常州的储备问题。 “因为臣回来世家尚早,所以不确定王爷此刻,是否已经按照他所计划的那样,利用黑风暴的接近了敌人的核心部队。” “但是根据前面几次的战报看来,行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其中一个细节,就是猴皮人的事情,黄迁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遍:“这些鬼东西,邪得要命但是王爷说过,这或许能与皇都之前发生的几个案子,串联起来。” “这件事就要麻烦刑部大人了。” 是不是来的有点太快了? 郑仕光刚才光听故事了,没想到突然之间“祸从天降”,怎么黄大人这就把任务给他派下来了? 虽然心里在骂娘,可面上他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急忙点头。 “相爷放心,下官会亲自督办这件事,把之前的相关案卷,全部联系起来。” “很好。” 黄迁微微点头,许诺会把自己从长州那边带来的一些有关情报,送给他。 这真的让郑仕光,心里松了口气。 之后黄迁的目光又转到了由三思身上:“你们户部现在手中能用的钱,不管有多少,全部集中起来。” “前线上的局势看来,不管胜利还是失败,最后朝廷都要负担起比之前更多的多的经济付出。” “王爷有意,这一次直接拿下波斯!” 按说,这是皇帝和沈安之间的秘密,本来是不该外传的,但是黄迁这会的开口,自然也是沈安与皇帝之间设计好的结果。 要不然,就是借给她几个胆子,黄迁也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泄露皇家辛密,是觉得自己命长吗? 第1389章 迟来的二人 黄迁话说到这,忽然顿了一下,之后将目光转向了皇帝:“陛下,前线的局势大部分就这样了,只是臣有一点事情希望陛下可以明示。” “说吧。” 刚刚黄迁的一番禀告,让皇帝对于前线的局势,又有了全新的理解,怎么说呢,至少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得多。 而且虽然听起来,沈安他们的进展并不大,可是懂得军事的人就该知道,沈安的这几步棋,走得到底有多绝。 她的每一个计划,每一个细小的行动,都是在一步步的对波斯作为进行分布。 一旦时机成熟的话,这些所有看似不重要的点,甚至是一些毫不相关的安排,以及后勤方面的需求,就会拧成一股绳,成为对波斯人最后的进攻。 而这,也将是无坚不摧的进攻。 眼看着皇帝心情大好,黄迁说起话来,自然也淡然直接很多:“臣是想问问,现在朝廷调遣的兵将怎么样了,前线一旦与敌人决战之后。” “就必须有大量的士兵,及时补充进去,要不然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为什么?” 皇甫胤善不等开口,秦俊那边就问道:“莫非是因为准备不足吗?而今国家方面已经把能填充进去的一切资源,都优先调用了。” “不。” 黄迁摇摇头,他难道还不知道这些吗? 所以要来询问,甚至说是催促也好,关键还是他担心黑风暴的问题。 “要打败波斯人并不难,关键是这一场天灾,才是最可怕的。” “我们的士兵需要投入到灾后建设当中。” 秦俊放心了,他最怕的就是在打仗的时候供不上捻,那对于大梁而言简直就是噩梦。 最关键的是沈安和皇甫竣的安全,他们两个是国家的基石,无论花费多少代价,都绝对不能让他们出现问题。 之后才是要核算那些之前的投入什么的。 “白少明为何还不来?” 皇帝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之后又把目光转移到王木身上,他是工部尚书,朝廷要重建的话,当然也少不了他的努力。 至于贾贵的事情,早就有人把简报送给了黄迁,让她观看。 “你们工部,准备的怎么样了?” 果然,这送命题还是来了。 王木急忙道:“陛下、相爷,现在工部所设计的,所有朝廷上的基建大工都在继续,而关于长州方面,届时可能需要的一些工程,工部方面也在积极准备。” “准备?” 显然皇帝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朕要知道具体的细节。” “是!” 王木当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现在工部方面可以说让贾贵那个王八蛋给闹得,是个人就头疼不已。 他贪墨的财产,还得核算出来之后,重新规划,才能进行使用和投放,但看皇帝这会着急的样子,似乎是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时间的打算。 没办法了! 深吸口气,王木安稳了一下情绪,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别的不敢保证,但只要是您旨意下达,臣就会竭力办事。” “若办不好,可摘下臣的首级。” “好!” 这下皇帝高兴了,看着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王木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感慨一句,伴君如伴虎啊。 自己这么多年来,走到今天真是特么的不容易。 但愿从此之后,不要再有这样的难题了,反正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出现了贾贵的那件事,对于他本身其实也是个影响。 之前不管是计划的多周密,而且也是皇帝这边允许的,但是贾贵的存在,对他就是一个巨大的影响。 所以日后,估计不管他在做多少事情,官职也就定在这里,不会继续提升。 那要是这样核算下来,与其这一辈子都这样,就在这个位置上吃饭,还不如早早的离开看朝廷,日后去过自己的幸福小田圆来的痛快。 根据沈安之前对于朝廷上,官员俸禄的改革,他现在手中所掌握的财产,就算是不做惯了,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与其和现在这样,那还不如好好去享受一下来的爽快! 只是这心思,它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所有事情,总是要等到超他那个和波斯之间的战斗结束之后,再做打算。 正在他心里琢磨的时候,就看外面内侍臣忽然来报,说白少明和由三思一起来了。 “赶紧让他们进来!” 皇帝招手的功夫,二人已经并肩进入御书房,说起来,当他们看到这眼前场景的时候,心里也是为之一振。 但是两人此刻却很庆幸,因为他们来到这里之前还有一点准备时间,并不用直接面对这森严的场面。 “臣等,参见陛下!” “起来。” 皇甫胤善摆摆手,让二人起身落座的同时,直接对白少明展开了灵魂拷问:“你们也看到了,丞相大人回来。所以要问你的事情不必朕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白少明自然有准备,急忙开口,按照她上一次和皇帝见面之后,所作的准备眼下已经足够调用十万人马了。 十万人!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觉得皇帝都能允许,那么在黄迁面前,自然可以交差。 但事实上,好像和他考虑的有点不太一样。 黄迁在听过他的回答之后,脸上却露出了森冷的神色:“十万人?!” “就这点,你是打算如何向王爷交代?!十万人可真的不够多。” “相爷!” 闻听此言,当时白少明的冷汗就出来了,他不是个傻子,黄迁这一次是从沈安那边直接回来的,所以他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就是沈安的态度。 不好办了…… 心中带着一抹震动,可是面上要想度过今天这一关,怕不是还得皇帝帮忙才行。 但,如何能让皇帝为他开口,那就只能全凭运气了。 “相爷。” 无奈之下,白少明只能先自行把话题拉扯过来:“十万人的确不多,但这是在不破坏我国其他方面的前提下,所以您看是不是可以暂时把这十万人送过去,然后剩下的事情再由兵部从其他地方继续抽调。” 第1390章 脸皮不能太厚 行吗? 当然不行! 顿时黄迁就快翻脸了:“白少明,你当初也是跟随过王爷的,自然也应该清楚,王爷的作风。” “并且这一次的事情关系重大,事关我国未来的为发展。” “各方面,各部都不敢小觑,难道你们兵部,就不知道要排解一下为难吗?” 一连串的语言进攻,压得白芍名喘不过气了,这个孩子都快委屈哭了。 工作真特么的难做啊。 无奈之下,白少明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给皇帝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凡是现在皇帝多少一句话,他的压力都能降下来。 讲真的,皇甫胤善本身并不想帮他,对于白少明之前做的事情,他也觉得不是那么满意。 但今天,或者严谨的说,就在这一刻,他改变想法了。 一方面是白少明的确不容易,这一点是大家都能看得见的,还有一方面也是他觉得换了其他人,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未必能够撑得起这样的担子。 好歹人家白尚书可是还调集了十万人呢,换作其他的官员没准七八万都费劲。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显得他很重要。 “丞相大人。” 皇帝终于还是开口了,他的嘴唇微微的颤动着,声音很低,但是却很真诚:“现在朝廷上面,也有诸多的难处,白大人也已经做得很不错。” “你看前线上的局势,是否还能容出一些时间给他?” 放在过去,黄迁肯定不会给皇帝这个面子,但经过这一次沈安的劝解之后,他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主上都不想闹得那么僵,他也就没必要了。 “陛下开口自然是可以的,但就算是可以容一些时间出来,但也……还是抓紧时间为好。” “毕竟前线上多少事情,都在等着我们去做。”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之后转向了白少明:“既然相爷都开口了,你还不快快谢谢相爷?” “多谢相爷!” 这会白少明给黄迁就是给下都行,但他i现在更像确定一点,那就是前线可以给他容多少时间出来。 三五个月那是最好的,可要是十天八天,还何必如此费劲? 垂目沉思,黄迁这边琢磨了一下,丢出一个时间给他:“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白尚书还能调遣三五万人赶到长州去吗?” 三个月? 行! 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但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他最知道,做人要懂得知足有多重要。 “就三个月,下官一定最少调遣三万精锐,补充长州!” “好!” 皇帝也喜欢他这个态度,如果继续逼逼赖赖的话,他到底还可以给黄迁这边说几句话,但是就感觉是自己这个皇帝的脸上,有点不太舒服。 好在,白少明是个知廉耻的人。 “现在工部、兵部的事情都交代过了,那么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由大人,您说说呢?” 由三思早就准备好被皇帝点名了,这会他一捋胡子,直接道:“户部方面可以提供这些兵马所使用的粮草和军饷。” “但是要分开发放。” “不行。” 黄迁当时就出言拒绝了他:“分开发放军饷,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尤其是现在,更是大家需要士气的时候,一旦朝廷分开发放军饷的话。” “无论是后面要补充的士兵,还是前线上的将士,都将受到影响,这绝对不行!” 哎呀我操! 怎么和设计不一样呢? 之前由三思已经竭尽所能的,把前线所需要的军饷,他们户部要承担的部分,全都一口气掏出去了。 包括白少明准备的那十万人他,他也是扎紧了裤腰带,硬生生抠出了钱。 怎么着三个月之后的事情,就不能商量一下吗? 由三思也是朝廷上的老人了,所以说话也挺硬气的:“相爷,您刚才所说的,下官不是不知道,但您也要从实际情况出发。” “而今朝廷上,所以能支持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们总不能真的把压库银子都搬出来是不是?” 其实他这就说了半句话,后面还有半句,他实在没办法开口。 其实在由三思这边,他心里面琢磨的,是通过自己的拖延,或者是态度,希望黄迁可以主动开口,把这件事情推给沈家去做。 朝廷没有钱,但是沈安家里面,那可有的是啊。 只不过,他没办法这么说,毕竟自己是朝廷的大臣,而且早皇帝就说过了,沈安那边的钱,给多少,都是他对国家的热爱,这不能成为朝廷向他们伸手要钱的理由。 皇帝过去也要过几次,但都是在特殊时期,没办法的办法。 可是这一次,虽然说和波斯人作战本身是国家的一件大事,然而有一个问题就在于皇帝这回,不是还有私事打算求沈安帮忙吗。 奇草! 这东西是为了他媳妇才要弄的,于公于私,其实他都欠下了沈安的人情,这么多的因果在里面,还让他继续开口…… 咋那么厚脸皮呢? 他是皇帝,不是皮厚啊。 皇甫胤善沉默哦了,这回他能做的,只是看着由三思和黄迁打擂台,谁赢了对朝廷都没坏处不是? 由三思的话不再继续下去,而黄迁这边其实也懂得他的意思,怎么说呢,他虽然回来之前没有和沈安深切的交流过这件事。 但是很早,沈安就说过,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让他去找十三、李二狗,甚至是世界去云州,找他姐姐都行。 总而言之,后方一定要竭尽全力,保证前线的供应。 沈安是愿意自己拿钱的! 但黄迁却不想看到这一幕,不说他和沈安之间的关系,就是作为朝廷官员的话,他的都是有多大的脸。 还要把这种事情也摊派给商家呢? 朝廷是那么不要脸的吗? “由三思……” 这会黄迁咬着牙,目光如炬的看着他啊,声音也冷的骇人:“你身为户部的尚书官员,就是在掌管朝廷的钱袋子,怎么现在的熬了要用钱的时候,你却说拿不出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第1391章 文武之变 说起来黄迁其实算个文人。 别看他这些年身上挂着的都是武官的官服,那是因为随着沈安崛起之后,朝廷上对于文官和武官的态度出现了转变。 过去真正吃香的,是文官。 但沈安虽然是一个商人入仕,然而他却一直都在做武将的工作,就是当初的姚成本,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军事才干。 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沈安的出现弥补了大梁在军事上的不足,而军事方面,又作为一个国家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力量,自然而然的所有武官的地位也就都得到了提升。 自那之后,在大梁的所有官员之中,只要身份地位到了,即便是文官,也可以穿着武官的官服。 先帝和皇甫胤善都曾因此而感到苦恼,毕竟大梁对外树立的人设,都是那种中庸善慈的角色,这么多年就一直没有变过。 然而现在因为沈安的关系,弄成当前的局势,反而就成了外人口中的穷兵黩武之国。 对于皇帝而言,这是个不小的烦恼,毕竟特么人设崩了,要重新竖立的话,不但要花费很多钱,同时还有金钱所弥补不到的时间。 但沈安在当时,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一个强悍的国家,一个在外人眼里穷兵黩武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坏处。 因为穷兵黩武,才会让其他国家,其他部落感到恐惧,他们在心里就会有一层阴影,不停的提示他们,只要胆敢侵犯这国家一寸,就会遭受这个国家,最疯狂的进攻。 有些恶人,总是心存幻想的,以为自己一点小动作,在没有引发巨大的麻烦之前,并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也不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顶多就是被那个巨大的国家,派人过来训斥一顿而已。 大梁曾经一直都是以上国的身份,行走在诸国家之中。 反正别管人家到底是真心佩服你,还是只为了圈你的钱,总而言之,那个身份和人设的确是有效果的。 可有损失的,还是国家! 沈安当初曾经统计过,大梁就是类似于无用的赏赐、忍耐所出现的损失,已经达到了天文数字,基本上是现在沈家商会十年的收入总和! 那是多少钱? 如果可以把这些损失,全都用在老百姓身上,他们又能得到多少实惠?国家早就不是他么现在这副德行了。 所以在那个时候,沈安当权之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改变国家的体制。 正所谓不破不立,他就是要打破之前的一切,也同时打破其他国家和部落的幻想。 大梁就是大梁! 这个庞然大物的一切,都是别人不能触碰的,当然他可以赏赐给你,只要你能让他高兴。 可要是想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就过来染指,哪怕是一根草、一根毛,都要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沈安的理念,自然是得到朝廷和群臣认可的,大梁的百姓也的确因此,而扬眉吐气了好久。 他的强悍作风,自自然然也会影响到身边的人,其中黄迁就是一个。 原本这个哥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后来跟着沈安更是学得杀伐决断,果断到不行。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之中,已经蕴含了满满的杀意,就凝在由三思身上,仿佛要是他等下给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么今天在午门之外,就要多出一个装着人头的木头盒子来。 只是由三思此刻并不惧怕,反正怕也没用:“大人。” 只见他畅吸口气,把身子挺得直直的,与黄迁正面相对:“朝廷的钱,的确都是下官在掌握,但这些钱,本来也就有用处了。” “沈王爷在前线不容易,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在后方就容易吗?” 将心比心啊,你也得为我们考虑一下。 由三思这会是苦水不要钱的往外倒,左右他也想好了,顶多就是一死而已,他在乎这些吗? “黄大人,你可知道,光是这一次开战之后,朝廷已经拿出去了多少钱?沈王爷自己拿了一部分钱出来,支援国家,这是好事。” “但说真的,与前线上巨大的花费相比,仍然还是不足,几十万人在前线,每天光是粮食要多少?” “现在可知道,京师、王畿内外的百姓么呢,已经开始准备主动去购买囤仓粮了!” 所谓囤仓粮,就是那些在仓廪内部,挤压了两年以上的粮食,本来这些每年一换,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所以会有一部分专门用于囤仓。 这些粮食,固然都是挑选当时最好的进行储备,可两年时间过去,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什么的,都早已经大不如从前。 过去,百姓们是不吃这些的。 “现在他们自己愿意掏钱来购买这些东西,还不就是为了前线上的将士们吗?百姓们希望将士能吃到最新的粮食。” “这是百姓,而我们这些做官的,你可知道有多久都没有吃过鱼肉了吗?!” 当然,由三思这么说,主要是为了讲述自己的不容易。 他们满朝文武又不都是吃货,别说是鱼肉了,过去生活好的时候,山珍海味那不是要什么有什么,都吃腻了。 现在每天清粥小菜的,反而还挺健康。 但主要是说这个事。 真的惨啊! 当官的都吃不上肉,这是个什么情况? 黄迁对此,无言以对,毕竟他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王爷自然也知道你们平日之中,生活不易,朝廷上面各处都是要花钱的事情。” “满朝文武,谁没有自己掏腰包,给军队补过钱?” 这些话根本不用他说,黄迁掌握枢密院,所有大事必须经过他的手,如果只是要讲账本的话,他能给由三思聊死。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手中的金钱不够,应当如何解决。 黄迁倒是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但由三思心中却松了口气,毕竟刚刚那时候他没有动凶要杀人的话,自己这脑袋也算是留下了,只要还有命在,其他的事情就都能商量。 “相爷,您现在找我们伸手要钱,我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如下官说的一样,分批给,要么……就只能从民间想办法了,相信百姓们,会愿意如此的。” 第1392章 潜在危险 百姓! 这两个字丢出来,顿时给黄迁造的一愣,他也曾想过,由三思必定会和他缠斗,然后去寻找利于自己的机会,却没料到,这家伙会直接开大。 沈安早就有话在先,这一次作战,绝对不能把百姓们牵扯进来,现在老百姓已经够可怜的了,虽然生活不错,但国家一直都在打仗。 这就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会让很多老百姓心中不安的。 朝廷要是在这个时候,继续和他们伸手,那就等于同时在告诉他们,战争并不顺利。 老百姓想要的是啥啊? 还不是一个安稳吗! 他们愿意自己掏钱,帮助朝廷,那是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义,要是人家不愿意,难道还能不要脸一样的,把手伸进去,直接抢吗? 这种事沈安早就有论,一经发现,必须重罚,严惩不贷。 “由三思,你莫非是在玩火吗?” 黄迁双目眯成一条缝隙:“难道是你把王爷的话,都忘在脑后?对百姓下手……你还真是活腻了。” “下官只是给出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是朝廷的官员,就要解决朝廷的问题。” 由三思仿佛没有听出他言辞之中的威胁,依旧是那么大义凛然的:“不管是玩火,还是玩水,我总得要拿出钱来,把朝廷的需求解决。” 黄迁双目微微眯成一条缝。凝视着他半天,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久之后,他这才转向皇帝:“陛下,您看是不是可以让这个户部尚书,换一个人来做。” 换? 别闹了。 皇甫胤善虽然没吭声,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就现在这个局面,别说是换人了,由三思没有自己请求辞官,那就已经是在烧高香。 其他人谁愿意,谁肯,谁敢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户部过去虽然一直都是朝廷上,所有官员眼中的香饽饽,但现在风向已经变了。 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户部的官,就越是难做,随便一个小问题,都有把脑袋搭进去的风险,他们谁敢胡闹? “臣知道了。” 你而言是个聪明人,一看皇帝这会的样子和态度,他心里就有数了。 换掉由三思不行,那么自然杀他就更不行了。 混蛋! 黄迁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户部的官员,给狠狠摆了一道。 眼下的局面,怕是除了他自己所说的那条路之外,就在没有其他选择。 深吸口气,黄迁也只能让步了。 亏的是沈安之前早有话说,不然今天这个局面之下,怕是连他也不知道应当如何交代。 “由大人,说起来,如果本官是这战争的主理者,只怕你的脑袋已经搬家了,虽然本官知道,要你去做这些事并不轻松。” “但战争就是如此,谁也没办法可以分出一个对错来;你是幸运的。” 叹了口气,黄迁当然不能说,沈安早就安排好了,那样的话,他成什么人了? 在这里故意难为同僚? 而且在皇帝眼中,也会对他产生愤恨,虽然黄大人不在乎,可沈安说过,要让朝廷上下都团结起来,他作为首辅大臣,自然要和皇帝一条心才行。 随着沈安的身份地位不断提升,而今首辅大臣的位置,已经落在黄迁身上 他就好比是当年的姚成本! 不对,姚成本的权势,也不如他,毕竟黄迁背后站着的是沈安啊。 “陛下,看来朝廷现在的确已经没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了,而沈王爷之前也有话说,绝u这也是您的意思,绝对不可以为难百姓。” “思来想去,实在不行的话,就让臣舍了这张老脸,去沈家看看,是否还有银钱可用。” 太好了! 闻听此言,皇甫胤善的眼睛当时就亮了,估计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他的鼻涕泡都能美出来。 自己正闹心没办法开口呢,黄迁这家伙竟然主动请缨。 一瞬之间,皇帝就把心中值卡你对黄迁的不满和厌恶,瞬间一扫而光。 钱! 才是最重要的。 “相爷,这样做真的好吗?” 别看皇帝这会美的都要找不到北,可面上该说的话,他还得说:“兄长已经为国家付出太多,况且沈家商会还是我们朝廷的经济命脉,如果这些钱全部都有沈家来出。” “到时候一旦出现经济崩溃,又该如何是好?” 全都有沈家出? 老板,咱们还能要点脸吗? 过去黄迁一直都在给朝廷当狗,虽然也有权势,虽然日子也不错,但是自从跟随了沈安之后,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底气,什么叫做自主。 皇帝这会说话,可是真有点不要脸了。 “陛下莫非是打算,之后所有需要的一切费用,全部由沈家来提供吗?”黄迁放大了胆子道:“只怕是如此巨大的数字,沈家也难以承受。” 想什么呢! 能再给你解决一部分就不错了,还得把所有的债都推给人家,可真够操蛋的。 皇帝这回心里也不好意思,但是他没办法啊,要是不给沈家伸手,难道还真的要前线的将士们,都饿着肚子不成? “相爷,朕当然知道,话不是这样说的,可眼下朝廷能动用的钱财实在太少了,各处大工,还有朝廷内外的用度,你在枢密院自然很清楚这些。” “所以朕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你看看是否可以将事情调和得更加贴切一些,争取,把所有的钱财,全部弥补进来。” “自然日后朝廷也会给沈家很多好处的。” 哥们,你当我傻是不是? 黄迁真的就很无语,现在谁不知道,而今朝廷上能给沈家开出来的政策,全都给到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可以开给他们的,估计就剩下让沈家人出去明抢了。 但沈安能那么做吗? 陛下啊陛下,你是红口白牙的,说什么都行,可是这诺言能否实现还真特么得不一定…… 也就是沈王爷心中牵挂着朝廷牵挂着百姓,换作是旁人的话,早八百年就他么造反了。 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当皇帝可不能全都指着脸皮厚过日子啊……黄迁真的就很无语! 第1393章 还是找他们要钱吧 皇甫胤善今天也算豁出去了,看他的样子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计划。 黄迁即便无语,也只能点头。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臣这就去询问一下。” “好!” 虽然已经是三更半夜,但皇帝没有阻止他,钱才是重要的。 这边黄迁起身就走,秦俊相送,两人肩并肩走到御书房的院子外面之后,秦俊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相爷,何必这么着急?” 微微一笑,他道破天机:“怕不是沈王爷,老早就有话说,如果朝廷拿不出钱的话,就让你去找沈家提款,对不对?” 对秦俊,黄迁是没有秘密的:“正是如此,但是秦大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真的觉得有点可悲。” “是啊。” 秦俊何尝不这么以为:“偌大朝廷,竟然要靠着沈兄自己的口袋出钱,说出去只怕会被别人笑话,但好在这件事永远不会有外人知道。” 他的言外之意是什么,黄迁相当清楚:“放心吧,这件事不会外流的。” “那就好。” 秦俊不管咋说,也得照顾皇帝的面子,既然现在黄迁给出了肯定得回答,他也就能放心了。 但他的问题结束,黄迁还有话说:“不知道,现在朝廷上那几个案子怎么样了,能否有一个结果?” “刑部正在审理估计是没问题的。” “王爷说,不管之前朝廷发生了多少神秘诡谲的案子,都不要对外讲实话,千万不能让这些事情与波斯人方面联系起来。” “一旦达成了联系,百姓们将会立刻陷入岌岌自危中,他不想看到后方的震动。” 秦俊重重点头:“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 “那就多谢秦大人了。” 黄迁别看和沈安得关系不一般,但伸手去要钱,他还挺不好意思得,这边离开皇宫后,他特意叫人准备了一大车的礼物。 多数都是送给沈安几位夫人的,他能够在外面如此纵横,与容锦瑟等人的支持分不开,要是这些女人们,不让他得家中安好。 沈安就算是有泼天的才干,也难以施展。 “对了,让你们准备的那些美味呢?” 除了给沈安的几位夫人送礼之外,十三李二狗,要是劳苦功高,沈小路当然也一样,此刻他们三个都在家中镇守。 倒不是说商会方面需要人来支持,关键还在于后勤补给上,沈安不相信别人。 当然,旁人也的确不值得相信。 “相爷,都准备好了。” 管家这边笑嘻嘻地道:“您说的话,我们哪里有不听的时候,所有东西都按照您的要求准备。” “出发!” 黄迁翻身上马,扬鞭而去,转眼之间他们来到沈宅之外。 “这不是相爷吗!” 不用黄迁下马,早就有看门的人,认出他来,急急忙忙迎接上去,都知道他是沈安的部下,那自然亲切热情的不行。 黄迁微微一笑,下马登门:“如何让十三他们出来见我吧,这次本相到这,可是还有事情要做。” “得嘞!您快请!” 看门的人热情把他招呼进去,早就有人在里面去通传十三等人速速出来。 说来也巧,十三和李二狗之前忙的不行,也是在今天白天才归来的,整整睡了一天的觉,这回听说他来,自然也就有精神招待了。 进入正堂之后,只见十三、李二狗和沈小路,列成一排在等他,刚见面就抱拳拱手的很是热情。 “老大人!您可是稀客啊,这一次在阵前,老大一定让您忙坏了吧。” “这也是我的本分。” 黄迁呵呵一笑,这边点手叫人将礼物单子送上,东西太多,没办法拿出来展示。 “您这不是太客气了吗?” 十三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真的就是价值不菲。“这些玩意又花了您不少钱吧?” 黄迁不以为然地笑了:“就这些钱财,算得了什么?主公这些年给我的已经不计其数。” “作为部下,我难道不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用黄迁的话说,因为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所以他就不去拜见主母了,这些东西全部都由十三等人转送。 这个的确是合情理的。 “来吧,东西我们收下,大人您的这份情谊,我们也会转达到的。” “不过在此之前,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喝一杯了?” 李二狗这边提议道:“记得上一次坐在一起喝酒,还是大人您前往阵前的时候,那天咱们好像也都没尽兴啊。” 此言不错,黄迁也有这个念头,但他必须先把事情交代好才行。 “三位,说起来没脸,这一次我是来要钱的。” 一声叹息,黄迁把在御书房内的事情给他们简单得说了一遍:“朝廷现在还要调动其他兵马前往阵前。” “但户部方面没办法一次性拿出所有的军费和军饷;皇帝装聋作哑耍不要脸,户部的由三思更是玩愣得,只要你伸手,他就要把脑袋扔下来。” “这叫什么东西?!” 提起这一对君臣,黄迁还是觉得不忿:“如果都像他们一样,朝廷以后岂不是赖在你们沈家身上了。” “混蛋!” 他的义愤填膺,并没有得到大家的相应,其实李二狗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皇帝是肯定拿不出钱来得。 就之前好几次挪用粮草,运送军前的款子,还没到位呢。 现在指望他们继续拿钱? 开玩笑!还不如杀了他们简单。 “不知道大人要多少钱?”十三微微一笑,已经成熟的他,笑起来简直是吧城府两个字不露声色地流露出来。 黄迁知道,怕不是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但至少在其而言,这笑容背后,正是他的真诚。 “五万人的话,至少也得五百万。” “好!” 十三率性的点头答应了,转而看向李二狗:“如何,在王畿内部,能凑的出来吗?” “有!” 李二狗此刻把胸脯一拍,豪气得很:“别说五百万,八百万也不是问题。我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四百万的款子。” “你手下拿出四百万不是问题吧?” 第1394章 喝不下去的酒 十三和李二狗,是兄弟,但更是对手! 不过他们这个“对手”与字面上的意思不同,他们是互相竞争,互相发展,互相帮助,然后互相进步。 上一次秦二郎从云州回来的时候,就说过他们两个,包括沈小路在内,他们兄弟三个都是沈安的左膀右臂。 大家摽着劲儿,齐头并进,才有了今日沈家之昌盛。 “我这还有七百多万。” 十三越是说得风轻云淡,就越显得他有本事:“小路手里,三四百万也有吧?” “当然有了!” 作为二人的小兄弟,沈小路心里也一直都在安安和他们较劲不肯甘于人后呢。 “不过我要把话说明白了,我这三四百万,只能拿出来一百五十万。剩下的还得做准备,免得日后在用钱的时候,凑不够。” 瞧他那副臭屁的样子! 十三和李二狗相视一笑,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决定,“由我这边出资二百万,小路和二狗,分别拿出一百五十万。” “这笔钱我想着分成两份,一份交给户部和兵部调遣使用,剩下的转入枢密院中,由您来控制;如何?” 十三安排得妥妥当当,滴水不漏,黄迁自然赞成:‘那好就按照你们所说去办;这下所有难题就都解决了。’ “不知道老大在前线如何?” 刚才是因为有正事,所以十三才把这些话往后压了压,此刻他可是控制不住自己,开口就问道:“我知道长州那边,大漠浩瀚,水源紧张,食物也紧张,现在进入战争状态,估计一切都要比之前还难搞到手。” “老大在生活上没什么问题吧?” 根据他们手中账目看来,最近长州及其附近的商会、商号,转折出去的大部分资源可是都流入民间了。 与过去相比,沈安方面所接受的,至少降低两成! 打仗是个苦差事,他们担心沈安照顾不好自己。 “实话实说。”眯着眼睛,黄迁也很担忧这一条:“其实王爷现在的生活很简单,并且在我回来之前……” 话说到这,他突然降低了音量,毕竟有些话还是不要传入夫人们耳朵中好,要不然只会让她们更加担心前线的情况。 “诸位,我现在说的话千千万万记住,不可流传出去,对夫人也不行。” 卧槽!不好! 闻听此言,三人当时目光交错,他们心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听他这个意思,莫不是沈安在阵前负伤了? 三个人当时起身,把黄迁围在当中:“老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爷他……” 犹豫了一下,黄迁用尽可能安然的态度和词语,把情况将说出来:“王爷他现在已经亲自带病上阵了,且以苏竭为先锋,后方由宓珞镇守长州,他本人带领中心大军,沿着黑风暴外围的痕迹,打算突袭波斯人。” “什么!” 这不是开玩笑吗! 当时三个人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冷峻i起来:“老大真是这么做得?” 十三有点不敢相信,虽然前由苏竭,后镇宓珞,但那特么可是黑风暴啊! 沈安带着队伍在黑风暴外围绕圈圈这不是扯淡吗! 万一被卷进去,那就是万劫不复。 “我们也曾劝说王爷多次,但他就是不肯。”瞧着要暴走的三人,黄迁脑袋嗡嗡的,他也不想这样,奈何沈安这个脾气。 “王爷说此战关系到我大梁的根本问题,所以绝对不可失败,他要亲自带兵深入,一方面充斥我军士气和胆量。” “一方面也是要会会那个大流士;还有他的一个儿子叫什么薛西斯的,王爷说这些人都是波斯的精锐力量。” “他觉得还是自己前去为好,换作旁人的话,如果出现意外,只怕他们会难以纠正抵挡。” 唉! 果然,这才是他们老大。 十三等人最了解沈安的性格,此刻也就不便再多说什么,但他们心里可是都悬着呢。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留在那边好了。” 十三顿足捶胸,懊恼得不行:“至少我在那边,有事情还能给老大帮帮忙。” “别说屁话了。” 李二狗不爱听了:“不光是你,咱们谁在那都能给老大挡灾,但是咱们哥们会指挥打仗吗?” “那是几十万人的战斗,咱们只能拖后腿。”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话的的确确没有毛病,无奈地叹了口气,三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但是经过这一次,他们喝酒的心情可是全都没有了。 其实黄迁本意也是借酒消愁,现在既借不到了,他索性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得了得了,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把钱给我,这边我也好速速入账。” “尽快将士兵发到前线去,也算给王爷帮忙。” 三人二话不说,各自从怀里掏出了兑换银钱的券票,“这是沈家钱庄专用,不但可以兑换银钱,同时还能等价兑换其他的东西。” “老大人就麻烦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自行选择一下。” “好好!” 拿到钱,黄迁也不在这里留恋,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他还得坚持把事情做完,沈安那边还等着用呢。 与此同时,没有休息的而还有皇帝,刚才他散去了六部大臣之后,就带着秦俊一起到白云宫中吃宵夜。 东西也很简单,过去皇帝的宵夜是什么? 山珍海味!八宝精贡,但是为了省钱,这回全都变成了白米粥;珍贵的食材虽然皇宫之中有的是,也不用去买。 可是烹饪起来,需要用作配菜的东西,就太多了一点,有这花销,都够他们吃好几天得了。 “陛下,您还真是委屈自己啊。” 看着皇帝面前,那清汤寡水的东西,秦俊心里也不是滋味,偏偏皇甫胤善这会却怡然自得:“你还真别说,过去我不怎么吃这些东西。” “但是现在吃了一段时间之后,我还真觉得,味道醇美啊;以后可以让他们就照着这个做了。” 皇帝这么说,秦俊当然不能这么做,他没有吭声,而是顿了一下把话题扯到由三思身上,这家伙今天和黄迁唱对台,可真的是在玩火。 第1395章 地图上的钢刀 对于由三思,皇帝其实也有看法。 “这老家伙现在是耍混球的出身,故意和黄迁叫板,还不是看在我们手中无人可用的份上,但凡是能多有一个人出来。” “朕不相信,他还敢这么说。” 听话听音,秦俊此刻双目一渺,顿时察觉到了皇帝的弦外之音:“要不然,我去叫人,把那个何望春弄来?” 何春望? 对于这个名字,皇帝并不熟悉,甚至还有点陌生。 “他是干什么的?听你的意思,莫非可以替代由三思?!” 果然有这样的人,他就省心多了。 但显然,秦俊并不认为,这小子是平替,最多就是能让现在的烂摊子,不再扩展。 “此人跟随由三思其实很多年,只是一直在朝上,声名不显,甚至也没有多少政绩,但他有一个好处,就是干预任事。” “但凡是朝廷差遣下去,难以解决的,他总是能很快完成。” 听起来这句话有些拗口,但皇帝却懂得秦俊的意思:“莫非由三思手中的难题,都是此人解决的?” “正是。” 微微一笑,秦俊就不免要说起他一些故事来:“之前沈王爷打算重修体系的时候,在鄂州方面需要一笔款子,但当时这笔款子,应该是朝廷提前就下发出去的,后来被鄂州镇守,全部挥霍了。” 这件事,皇帝也有印象。 “当初由三思成名,不就因为此案啊?” 鄂州镇守挪用公款,二百余万,还不算他在当地到处搜刮的民脂民膏,当时那些钱,沈安在追缴的时候,得到的只是一片片的大宅子。 且因为内部的装饰,过于恶俗,所以根本卖都卖不出去,最后砸在手里,因当地百姓迫切需要一个重要的基础建设。 沈安当时已经准备好,自己掏钱解决这个问题了,但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不知道由三思从什么地方硬生生筹措出了三百两白银送去。 这些钱不但解决了当地的燃眉之急,同时也让沈安省下一笔钱来。 但省钱不要紧,主要是沈安看重了他的能力,毕竟三百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能够这么快将钱筹措起来,后期沈安在重审这个案卷记载的时候,也没有在账目和金钱来源上,查到任何问题。 从此之后,由三思就开始在户部做主了,即便当时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副职,所以没有扶正他,也是为了皇甫胤善考虑。 身为帝王,要是不知道提拔自己人,那这个皇位也是坐不稳的。 皇甫胤善过去一直很看重这位大人,但今日的事情,倒是给皇帝提了一个醒。 就算由三思今日办事,情有可原,但他要是落在黄迁手下,被打脸的可就是自己了。 本就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人,现在反而被一个臣子按在地上摩擦,传出去,皇帝的脸面不就成了擦屁股纸? 所以换人! “秦俊,那么何望春真的能扛起户部的大旗?” 这担子分量着实不轻。 秦俊其实也拿捏不准,毕竟做副手和正堂,看似只是差半个级别而已,实际上要做的工作内容,确实天差地别。 稍加思量过后,秦俊倒是觉得可以和他谈一谈。 “那你就去找人和他谈谈,且看此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皇帝这算点头了,秦俊急忙就去安排,这一趟,他不能派遣部下的太监们,要不然,非得把这小子的狗胆给吓破不可。 正所谓金钱在手,天下我有。 黄迁这边将资金注入户部和其他部门之后,当即朝廷上的各个部门就全都运转起来,众志成城,为在长州外大漠中前线上奋战的沈安及将士们,准备后援物资。 而此刻的长州,因为黄迁等人的离开,让宓珞一人扛大旗,虽然忙碌很多,但好在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所有事情都能按照计划进行,对宓珞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只是这幸运却仅仅维持在长州内部,大漠之中的苏竭已经与沈安成功会师。 过去每次见到沈安,他总是要急不可耐地去拜见一下,但这回就站在营房之外,苏竭却不敢近前。 但见他身上,虽然甲胄周全,可是却有一条绑绳,不自然地挂在身上,脸上的神色也极度不安。 他不知道,要如何面见沈安! 这一战,他们虽然做不得错,可损失太大,朝廷那边的支援他很清楚,沈王爷是不指望的。 尤其是这一次,他还亲自带兵出来,自己手中这些人,理当能保全一个是一个,以便于护卫沈安周全。 可是现在呢? 他手里的部将、军士,都快打光了。 “进去吧。” 一旁守着他的于廉开口了,目光灼灼,他可不觉得沈安会一怒之下,杀了他的脑袋。 “王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 想想之前苏竭同沈安见面的时候,还是那么自然,而今军事稳定下来,他怎么反而还扭捏起来。 前次波斯人来袭,还不是他,孤军奋战,最终打退了波斯的先头部队吗? “于大人。” 苏竭摇摇头,抿着嘴唇:“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而今王爷驾临,全军稳定,黑风暴不是也没有再继续推进吗?” “过去是急于同敌作战,现在就该到了纠罪的时候。” “我……该死啊!” “放屁!” 沈安从简陋的营房里出来了,他刚才在里面就听到外面唠唠叨叨的,本不想开口,准备着苏竭进去之后,再给他宽心。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打破了胆,还是这大漠的风沙,把他的脑袋变成浆糊了,怎么说出如此屁话。 “谁告诉你,战争结束了?” “就算是论罪,也得等咱们坐在大流士王宫中,再去计较。” “更何况大战难道还有不死人的吗?” 沈安把手一摊,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别在这没事隔了屁,赶紧进去,我有重要军务。” “是!” 军情大如天! 苏竭这边身上绳子都还没摘干净,就跟着沈安的脚步,速速闯入帐中,此刻在公案之上,摆着一卷羊皮绘图,并且在一处地方上,还插了一把钢刀! 第1396章 长线之论 此刻在军中,沈安部下卜算修方、罗名,最直接指挥的就是于廉、苏竭与薛林,至于剩下的部将们,职务还不够高,沈安也很少直接指挥他们。 军情机密,自然是不能轻易泄露。 苏竭看帐篷中没有旁人,还想把刚才的事再说说,却被沈安拒绝,正好这时候薛林也从前面赶回来了。 “参见王爷!” “起来。” 沈安一招手,他回来的正是时候,现在黑风暴已经停止,就在他们背后的位置上,停滞不前,并没有继续靠近长州。 虽然风势没有减弱,但雷电倒是看不见了。 好像之前劈死了坎婆奥斯之后,神灵的怒火就平息了很多。 所以沈安决定,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已经派遣无音等人悄悄观察了好几天,确定黑风暴没有继续前进。 那就该是和波斯人决战的好时候! 他们一直都认定黑风暴神,在保护他们,沈安就想借用这一次的空袭,在黑风暴面前打败他。 神灵,他相信,毕竟身处如此吗。 但是! 要说神灵会保佑一群人,无缘无故的闹事,来挑战一个国家的尊严,沈安是肯定不相信的。 天下神灵皆是如此,他会爱护的,都是好人。 而今沈安面前,三大将全部列齐,接下来就是他安排战策的时候。 “根据情报,大流士的军队应该距离我们还有五天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大流士现在不再前进,似乎是在等待我们。” “等,难道还怕了他?” 苏竭想着赶紧把身上的耻辱雪去,自然说起话来,就激进很多:“王爷,既然他们在等,咱们就赶快过去吧,他打一个措手不及!” “不可。” 话音未落,薛林在一旁便反对起来:“苏将军,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前线盯着敌人的动静,他们虽然停滞不前,但是不死军团,已经在其前沿列阵。” “他们是做好准备,在等我们。” “那又如何?” 苏竭从来刚猛:“不死军团?我还真不信,这是一群打不死的家伙!” “就算打不死,难道王爷的火炮,还轰不碎他们?” 沈安这次可是把他手中,最先进的大炮都带来了,要不然行军速度也不会如此缓慢。 那种火炮之前苏竭见识过威力,用沈安的话说,只要数量够,就算一座大山都能给他炸平了。 更何况,这次他们使用的火炮,还是在哪一款的基础上,升级过的。 威力他也不太确定,但绝对比之前要猛的多。 这样的神器在手,干就完了,还客气个毛啊。 但是让苏竭没想到的是,他本来打算请于廉帮忙站队,然而对方的态度,竟然也是反对。 “波斯人的火器虽然远不如我军,但是昨天的情报,苏将军没有看过?他们的火炮数量,也在千门以上。” “我军辱国贸然上前,必遭其炮击!” 眼下最尴尬的问题,就是沈安他们的火炮射程虽然超过波斯人,但像这样的大规模兵团作战,准确度对于战果的影响并不大。 反正双方都是几十万人,连在一起密密麻麻地看不到头尾,只要炮弹能落下,那肯定是一砸一个准。 射程、准星,都可以忽略不计。 “我军一旦上前,则敌以火炮对之,他们处于阵列状态,我军还在行动推进,到时候会出现多少伤亡,谁能料定?” 于廉眉头紧锁,他值卡你瞧瞧核算过,真要这么做,至少损失三万人,这还是保守估计。 轻重伤害,还不算在内。 这么亏本的买卖,做不得。 苏竭叹了口气,他并非没料到此事,但其觉得,火炮一旦超出射程的话,则威力会大大减弱。 只要他这边带领机动部队,在敌人火炮的空挡,甚至是冒着炮弹,闪电奇袭,扰乱了对方的阵地,遏制住火器发射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大炮再猛,打不响,还不是废铁一块? “将军还是太心急了。” 于廉长吁口气,他觉得苏竭好像变了,过去的他可没有这么急于求胜。 他们辩论得热闹,沈安却一直都默不作声,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将计划道出。 这一次,他打算赞同苏竭的办法。 “什么!” 闻听此言,众人不禁心中一沉,王爷糊涂了吗? 苏竭那是送死的打法,是在用将士们的性命往上堆啊。 “别急,别急。” 沈安摆摆手,他自然料到了这些,哪里能不作安排。 “虽然是奇袭之法,但我并没打算让军队直奔敌军前线。” 不去前线,那去哪? “侧翼。” 沈安目光一转,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冷笑:“波斯人现在严阵以待,必定将所有力量全部堆砌在正前方,左右两翼就算有准备,也不会太多。” “我军只要能成功切断其左右两翼任何一边,则波斯人必定发兵去救,到时候正面战场空缺出口子,大军压上,一轮掩杀之后,敌必退!” 退! 沈安可没说剿灭,而是将敌人战退,这个战果本身有些奇怪,纵观沈老板的作战史,他最擅长的不还是歼灭战吗? 怎么突然变得心慈手软起来? 其实他们这次倒是想错了,沈安对自己人从来都是能拉就拉一把,哪怕你是个王八蛋,他也愿意找个机会,给你孵化一下。 但对敌人,那必然是凛冬一样。 这一次所以不打算就地歼灭敌人,第一是沈安没有那么大的自信,波斯远在外,镇压一方国土昂然不倒,必有其凶狠之处。 轻敌,自傲,乃是用兵者最大的忌讳。 所以此战虽已步入决战行列,但也只能是试试水而已,作为揭开决战的基础。 另外一点就是沈安自己的小心思,这一片大漠内部的情况,到底如何,其实沈安心里也拿捏不定。 无音的部下,虽然可以顺利渗透波斯,那是因为他们人少。 此刻在他手下,大军几十万,并且日后进伐波斯本土的话,还涉及了补给的问题。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们都得找到一条最短的补给路线,去探索,实在有些啰嗦,又怕来不及安排,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波斯人,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 第1397章 战策三连击 “为了这条补给线,我军必须循序渐进,让波斯人节节败退。” 沈安自信满满地看着众人,既然波斯王大流士还在军中,为了他的安全,一旦波斯前线扛不住压力。 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以最快的方式,向后撤退。 而这条路,自然就是进取波斯最短、最直接方向。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如果大流士是个楞种,宁愿自己把脑袋丢在战场上,也不向后撤退一步,反而还挺麻烦。” 原来如此! 众人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敢情王爷是这样的打算,的确此法深谋远虑,他们根本难以企及。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将此重任,交付于我。” 苏竭二度上前请缨:“若末将不能胜,必以人头相送!” “我要你的脑袋干什么?” 沈安依旧奥斯没看出苏竭的变化一样,笑眯眯的道:“当球踢?还是当马桶用?” “请战就请战,何必讲这些屁话。” 顿了一下,沈安的戏谑一扫而空:“在所此法一旦失败,你以为自己还有回来的可能吗?况且就算你能回来,难道你还能不给前线亡魂一个交代吗?” 明白了! 这一番话,等于是沈安明确地告诉他,死,就死在阵头。 苏竭心中激荡震动,但那股烈性却比过去更胜:“王爷之语,令末将悍然,末将谨遵王爷命,恳请王爷授令!” “好。” 沈安转身从后面的檀木盒子里,取出一支令箭给他:“还带着你的本部人马,另外再调遣一万五千精锐给你。” “合计三万人,我给你们所有都配备马枪,一百发弹丸。” “你要做的,不计后果,给我把波斯人的膀子撕下来!” 马枪,就是沈安设计出来,在马背上可以激发的一种火枪,为了方便简短了枪管,所以射击距离和威力要稍微略逊一点,但发射速度却更快。 这也是沈安的保留项目了,连他自己的卫队,都没有全部列装。 可见这次,王爷真的是下本了。 苏竭起身之后,捧着令箭就去调兵,同时沈安又有命令发下:“让孙国来见我。” 孙国本是黄迁捧起来的将军,后来又归在于廉部下,本事很不错,作战也十分勇猛,就是性格上,太过猛烈。 属于不讲理的那种,点火就着。 要是放在民间,这种人必定是个惹祸精,但在战场上,他的凶性,恰巧也能成为将士们的动力。 “听着,你现在就带上你的部队,跟随在苏竭后面行动。” “只要发现他有任何问题,就立刻上前支援,余下时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行动。” 沈安话说完,都不看他直接丢了一支令箭出去。 孙国这边也去行动,剩下薛林和于廉,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好像这场战斗和他们没有关系一样。 “不。” 沈安摆摆手,好戏还在后头呢,虽然这次还是以苏竭为核心,但一来他们要防备意外,第二也得测算一下,苏竭在得手之后,军队需要多久可以支持上去。 “一旦苏竭成功,我们则必须立刻给予支持。” “到时候,二位谁来统帅大军?” 难道不是王爷您亲自上阵吗? 沈安的一番话,给他们说蒙了,本来按照他以往的性格,这样的首战,那是必须亲自临阵的。 今天怎么不按剧本走了? 沈安微微一笑,他自有打算:“这一战我不打算上前,毕竟大流士也不会亲自出面的,我要会两个人。” 第一就是大流士,作为波斯的君主,以及这次来犯敌人的最高统帅,也只有他的身份,才能配得上沈安出面。 另一个,值得沈安出面的,就是薛西斯! 赫赫有名的波斯神王,沈安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和自己知道的那样,全身上下铜皮铁骨,并且高得和电线杆子一样,力大无穷。 那好吧! 只要沈安有话就好。 两人微微一笑,这会就没什么可谦让的了,包括薛林也是一样,之前他在长州给自己弄了一屁股的官司。 就等着一个机会,能直接一雪前耻呢,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他岂有错过之理? 即刻,薛林当仁不让地往前一步:“王爷,这件事就请交给末将去做!” “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看他信誓旦旦那的样子,沈安一下就乐了,看不出来薛林还是个急茬的,这就忍不住了? “不行!” 还不等沈安开口,一旁的于廉也来争抢:“王爷,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全担下来,再说末将的官职比他更高,按道理也应该我去才是。” 好机会,于廉也要抓住。 两个人当下就争端不休,谁也不想放弃这么一个统辖大兵的机会。 眼看着两人越吵越厉害,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沈安这才出言制止。 “你们何必这么争抢?统辖大兵的是一个人,我也没说另一个就能闲暇下来。” “除了正面战场之外,我这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人做。” 闻言,两个人当时就不争了,而且看于廉的眼神,似乎还有点不太满意沈安刚才为何不一口气把话说完。 这不是故意吊着他们吗。 “王爷,还有什么事,您就示下吧。” 于廉迫不及待地问道。 沈安这会也不啰嗦,告诉他们除了正面战场需要人与苏竭打配合之外,尚且军中要准备一支机动部队。 他们的任务,是在双方正面交战之后,从另一边的侧翼攻上去,进行夹击。 并且这支队伍本身和苏竭的部队,存在区别,即苏竭只需要尽快吸引火力,硬攻猛打,从而分散开正面战场的压力。 而这次的队伍,还需要承担起,战场切割的任务。 “波斯人的阵型图我看过,他们称之为龟甲阵,我看就王八大缩壳,最关键的要点,即是在他们缩脖子之前,必须把脑袋和龟壳分开。” “所以我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子,不但能切割他们,同时还要找准机会,把刀锋直接刺入波斯人的心脏里!” 第1398章 谁都不肯舍弃的机会 二人闻言之后,瞬间醍醐灌顶一样,要是这么看来,那正面战场上的指挥官,也未必就是核心。 这利刃,才是沈安的杀手锏。 “王爷,方才薛林都督主动请缨,要求负责正面战场,那侧翼方面就交给末将好了。” 于廉这会一副吃了亏的德行:“我来作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正好我二人也能同心协力,王爷以为如何?” 扯淡是吗? 见好的就上,逮住好吃的就没够? 薛林是大力反对,谁还听不出来,这支机动部队,才是整个战场上的主导者,后发而先至,成为杀灭敌军的最大力量。 到时候战后,分配功劳时,这支队伍只要落实计划,头功必然是他们的。 “王爷,末将愿意担当这一重任!” 与此同时,不等沈安这边有什么态度,刚刚争抢的薛林索性直接把目光转在于廉身上:“于大人,我看你还是不要争了。” “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在下身上还背着罪呢,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一雪前耻!” “雪耻自有雪耻的办法,将军何必非要专注于此?” 于廉不肯放手:“要是没计算错,这支队伍人数不会太多,与正面战场上的规模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将军正应该是指挥千军万马才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没玩,沈安看着他们又有要吵起来的苗头,急忙道:“行了!”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能互相谦让一下,却不想二位却都是当仁不让的主。” “算了吧,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定夺。” 随着他的话说完,于廉二人自然也不敢继续争论,此刻就看沈安双目微微渺起,一道寒光从他眼中迸射而出。 “我现在有一句话说给你们,竖起耳朵听好了。” “包括苏竭在内,你们三个从此刻开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胜,则全部列为头功,功劳共享,反之出现任何意外,也要有你们三人共同承担。” “记住我的话。” 说着,沈安开始发号施令了。 经过深思熟虑,他最终还是把正面大兵团指挥的任务,交在于廉手上,不为别的,就冲他当年曾经一次性指挥水路三军的经验,就不是薛林能比。 大规模的战斗,人数越多,对于指挥者的能力要求也就越强大。 毕竟大规模的兵团作战,除了拼斗将士们本身的能力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指挥者的统辖能力。 他们的每一个提调,每一个举动,都可能会直接导致战果变化。 薛林估计也不能否认,于廉在这方面的宏观就是比他强。 “至于那支机动部队,就交给你。”沈安说着,目光转向薛林:“我计算过,要想这支队伍真正打出声势,起到作用。” “人数至少要在两万,并且兵种协调必须严谨。” 沈安准备调配轻重步兵八千人,火炮一百门,两千炮兵,轻骑、重骑和游骑兵,以及冲阵骑兵五千人,另外配合火枪兵三千人,还有两千弓弩手。 “你看这样的混成方式,可以吗?” 对沈安的设计,薛林是举双手赞成,他知道沈安不可能坑他,另外这会脑子里面全都被报仇雪耻四个字填满,他根本也计算不到其他的东西。 “一切都按王爷的意思去办,末将绝不辜负使命。” 沈安没理他,转而看向于廉,见他也没有异议,这才笑着点头:“对了吗,你们早就应该如此,众志成城才是。” “得了,二位这就去准备,战争随时可能开始。” 示意二人出去准备,沈安这会也能松口气了,但是他想休息,心里却还惦记着其他事情,自己这边制定好了作战计划。 波斯人方面,估计也是枕戈待旦啊。 且不论在他记忆当中的波斯是什么样子的,但至少现在他对面的敌人,非常凶残! 苏竭他们之前的那场战斗,多少将士把自己留在了战场上,这不但说明波斯人作战勇猛凶残,同时也的确展示出了他们在沙漠中的一些优势。 波斯人就是比大梁人,更熟悉沙漠作战的方式。 那么能不能想个办法,提升一下大梁人沙漠作战的能力,或者是另外找到一点什么机会,给自己多些便宜呢。 沈安眉头紧锁,作为指挥官,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只要将波斯战败,那么不管花费多少人力财力,最后他能得到的,必然还是朝廷民间,山呼海啸一样的呐喊与荣光。 所有参战的将士,无论生死,个个都是朝廷上的英雄。 但他依旧于心不忍让那么多兄弟,长眠他乡。 思来想去,沈安也没找到什么特殊的方法,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来报,说是他们之前俘虏的波斯人里,竟有人在聚众闹事。 “混蛋!” 本来沈安就闹心,现在还有人起刺,不正好撞在他手中,当即他便起身而去,到时要亲眼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不长眼,竟敢在此刻扰他。 没出门的时候,沈安就琢磨好了,不管对方的理由是什么,见面之后先打一顿再说! 虽然虐俘是不对的,但一想到这些波斯人无端来犯,还杀了他们那么多将士,沈安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不用他们撒气,还等什么? 别说什么人道主义,这时候本身就没有这个说法,而且就算是有,沈安也不在乎。 他不是圣人,他还得为几十万将士们忧心,发发火,撒撒气怎么了?! 跟着侍卫们一路来到战俘所在的营地,现场的情况正好被他看了个满眼。 战俘营地内,无数被俘虏的波斯人,围了一个大大的圈子,里面有两伙人正滚在一处,弄得沙尘飞扬不说,嘴里面还骂着沈安听不懂的话。 但是估计会很脏。 比他们现在身上还要脏的多。 “够了!够了!” “王爷来了!” 本来沈安之前就有话交代,说是波斯人的事情大梁的军队尽量不要插手,让他们内部解决,所以周围这些看守的士兵,才没行动,这会听到卫队的呐喊,谁还敢看热闹,当时抽出腰间的鞭子、铁棍往上就冲,然而也是这一下,却引来了波斯人潮水一样的震动。 第1399章 波斯俘虏间的矛盾 卫队这边才叫喊完,周围负责看守的一拥而上,手里的鞭子、铁棍毫不客气地往那两群人身上就砸。 噼里啪啦的声音当时响起,军中用的软鞭子一共两种。 头一种,是马鞭子,专门用来驭马的,正所谓好马不用鞭,沈安他们的坐骑哪里需要这种东西来驾驭。 能用上的,不过都是一些驮马什么的。 还有一种鞭子,也是软皮的鞭子,不过编的时候除了软皮条子之外,里面还夹杂了很多蛛丝人发什么的。 落在身上,不用力就是一道口子,稍微使点劲,都能抽到骨头上去。 这是专门用来做军法用的;其实天下各国在军法上,只要能够真正执行的,都没有客气的。 这群大兵,成天在刀枪林子里滚,不说是皮糙肉厚,但也差不多了,寻常的手段来惩戒他们,和挠痒痒都没区别。 所以军中才会使用这样的鞭子,要是不用还则罢了,真要动手就得让他们真的知道疼。 铁棍子就更不用说,都是上头粗,下头稍微细一点,还带着一个道格在细一些的把手上,棍头上面,带着一些不太长的尖钉。 这两件东西落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 当时两伙扭打在一起的波斯人,就哀嚎起来,但是这一幕也瞬间引来了周围围观者的不满。 他们同为波斯人,本来是以为投降大梁之后,就能开始新生活。 却没想到,在归入军营之后,竟然还被告知,要先去做辅助工作,也就是民夫的活,等着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之后,才算是正式入伍。 这不是骗人吗! 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当时波斯人就有很大异议,但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接受,可别给沈安身上抹黑,他没有派人去镇压过。 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全因为这帮波斯人本身骨子里面的奴性。 早就被大流士他们给收拾怕了,逆来顺受是一种态度,更是他们的精神。 但是这次不同,做工可以,但挨揍就不行了。 本来这也是他们波斯人内部的矛盾,并没有涉及大梁的军队,他们凭什么动手? 要不说这些波斯人就没有脑子呢,或者他们本身就是脑干缺失。 这是什么地方? 军队! 阵前! 还特么天真地以为,这是在波斯那些奴隶窟里呢,不干活的时候,也没人来约束他们的行为? 开玩笑,这里是军队啊! 沈安心里有气只是一方面,其实在路上他就不打算用这些俘虏们撒气了,所以刚才还要下令动手,是因为他已经注意到,现场的气氛已经在向不可控制的局面发展。 听不懂波斯人说话,但是沈安的记忆却很好,他发现这些看热闹的波斯人,还有场内扭打的波斯人,他们总是会喊出两句不一样的话来。 而这两句话,也仿佛将在场的人分为两个派别一样,当那两句话出现的时候,总是会各自有一批人给出回应。 这就很可怕了,沈安是担心他们会将一场殴斗,引发成为哗变,那不单是影响太坏,他们胡作非为,也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 军队本就是杀戮的锐气,不在战场上厮杀时,最好能够稳定一些,要是一直这么兴奋,不单是耗费精神。 过于浓烈的戾气,没准还会引发出其他的麻烦。 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波斯人不干了,因为他们完全想不到这些,军队时需要规矩,但现在他们的身份,是“民夫”啊,或者说得不好听一点,那还是奴隶。 自然而然他们还是会无形的去按照当初做奴隶时候的习惯办事,眼看着那两伙人被守卫们打得满地打滚,浑身是血。 周围的波斯人也开始蠢动起来,他们先是呐喊,一个个的好像疯了一样乱叫,不多时就看有几个冲动的年轻人竟然也冲了上去,打算加入战团,去反抗那些守卫的士兵。 虽然他们马上就被打翻在地,但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趋势,就难保他们什么时候会全部涌上。 沈安以来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同时他也不想承受,如此局面之下给将士们带来的伤亡。 眼看着局面震动,沈安当机立断,一把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刀,大步流星冲上去,二话不说,抓过一个正准备冲锋的波斯人,直接斩掉了他的脑袋。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还有在风中卷起的腥味,终于让这些躁动的人们,安静下来。 大家直勾勾地看着沈安,眼神震惊、畏惧的同时,还带着几分怒火。 “你们看什么?” 提着带血的刀,沈安面无表情,状若无人地走到这群人当中:“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军规两个字不知道吗?” 沈安这边说,就有几个懂得波斯语的侍卫,给他翻译,而且这会也有一些懂得大梁语言的俘虏们,靠上前来,瞧他们的意思,是打算来谈谈。 “军中严禁殴斗,你们非但不阻止,反而还在这里看热闹,已经是死罪了。” “本王到此,命人采取措施,尔等竟然胆敢哗乱当场,甚至冲上去与守卫撕打,看你们还真是活够了。” “我尊敬的王。” 沈安这边才说完,就看有一个中年大胡子俘虏凑上来,先是按胸口鞠躬,之后才说道:“看来我们的行为触怒了您,但我们并非本意。” “不是本意,那是什么意思?” 沈安罪厌恶这种说轻巧话的,原本他就该一刀将其斩杀的,但此刻却看那人虽然打扮上与其他的俘虏无异,但言谈似乎有些不同,并且大梁话也说的不错,他这才没有出刀。 为首的那俘虏道:“是这样的,过去在波斯的时候……” 说着,他把波斯奴隶兵的一些习惯介绍了一遍:“尊敬的王,希望您可以理解我们,过去我们都这样解决争端,这一次触怒了您,还希望您可以原谅。” 他在这里代表所有被俘虏的波斯奴隶兵保证,日后绝对不敢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只求今天沈安可以宽大处理。但,他凭什么给出保证?红口白牙可是行不通的。 第1400章 需要的人 沈安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他。 俘虏的头目这会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四下看了看,最终停留在一个士兵的佩刀上。 “这样好了,我尊敬的王,不如我留下一只手臂,就当做给您的承诺。” “如果我不曾将这里的问题处理好,您不到那可以得到我的一条手臂,还可以拿走我的生命。” 他的话,把周围的所有人都逗笑了:“你的手臂?你的命?” “多可笑!” “现在你们的命不就在王爷手中掌握,要弄死你们和弄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差别!” “是啊!你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众人的嘲笑声此起彼伏,但沈安却没有开口,俘虏的头目这会有些尴尬,但他的眼神依旧真诚。 “我尊敬的王,请您给我一次机会。” “我知道您可以随时杀死我们,但既然您已经给予了我们一次活下来的机会,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我是怀着一颗感恩戴德的心啊!” 他的态度,就很真诚。 当然他越是这样,周围的嘲笑声就越大:“感恩戴德?!你们要真是感恩戴德的话,就应该遵守这里的规矩!” “难道你们进来之前,没有收到过军令吗!” “一群只会耍嘴的混蛋!” 头目很尴尬,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回的态度却比之前要刚强很多,似乎是周围人的咒骂,给了他力量一样。 “诸位!请你们不要再说话了。” “王爷在这里难道我们不应该听从王爷的命令吗?” “大家在这里七嘴八舌的本就是对王爷的不尊重!” 卧槽! 他说得,有点道理啊。 原本众人还没想到这些,此刻听闻他的话语,倒是有几分醍醐灌顶的感觉,自己的确是太过分了。 沈安在这,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一瞬之间,众人都变得沉默了,他们担心如果继续下去,会触怒这位王爷。 静悄悄! 这原本不该出现在军营种的局面,就这样形成了,沈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意。 “没想到,我的亲兵卫队,竟然还会被一个俘虏教育。” “说来还真是挺有趣的。” 不好! 此言一出,那些卫队的官兵,还有在这里负责监管这些俘虏的将士们,无不心中狂跳,他们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是做错了。 但是好在,他们即将要请罪之前,沈安已经提前饶恕了他们。 “得了吧,这件事我也不想追究,况且你们要是跪下来请罪,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乘机闹事?” “我能!” 还是刚才那个头目,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竟敢在此刻,接下沈安的话:“王爷,我可以保证!” “绝对不会有人继续闹事的,只请求王爷可以让我们自己来解决这一次的问题,并且我保证,之后大家都不会这样做了。” 也许是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这会话没说完,竟然就要探手去抢卫兵的佩刀。 此时此刻,不管他抢夺这把刀,到底是要做什么,仅仅是以他同沈安这么简短的距离,就不可能让他得手。 要不然,这把刀如果真是对准他自己的倒是没什么,可要是冲着沈安刺过来,又该怎么办? 这么短的距离,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有机会抢在他前面。 “王爷小心!” “速速退后!” 头目已经开始行动了,而周围的卫队们,也吵嚷起来,但是他们的确来不及阻止,可那把刀并没有落入头目之手。 就在他将要触及刀柄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直接扣住他的腕子,也不见还有什么动作,反正一瞬之间,头目就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酸麻。 之后,再没有其他的感觉了,就好像手臂本身也不是他的一样。 出售的,是沈安! “王爷!您……” 头目似乎没有想到,这么以为在军中的王,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武功,与他的惊讶相比,沈安这边就显得安然多了。 他的嘴角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并且目光之中满是欣赏。 “你还真够胆大的,想过吗,如果本王不阻止你,那么接下来你会遭受什么?” 头目愣了一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顺着沈安的目光看去,只见他们外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很多弓弩。 此时此刻,这些利箭,正对准了他们,如果弓弩击发的话,瞬间就能让他成为保护动物——豪猪。 虽然头目此刻没有说话,但是他的额头上,冷汗已经下来了。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起来吧。” 沈安缓缓的将他拉起,同时在接触的时候,不经意似的在他肩膀上点了一下,头目手臂上的酸麻感才被化解。 他没吭声,但是沈安却能看清楚,他面对自己时的,那种震撼与敬重。 “你是个当兵的,本王也需要你们这些人。” “诚如你所说一样,既然本王已经给过你们一次机会,就并非真的想杀你们;我给你一次机会。” “今天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处理,我也不要你的胳膊;如果你处理得好,我会给你一个位置。” “当然要是你处理不好的话,不单是你,就连他们,一个个的也都要死。” 沈安并非残暴,他说得很明白,自己的军队里,不需要这种没有规矩的人,他们的存在只会降低军队的战斗能力。 眼下大战在即,他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另外这里是大漠之中,就算把他们当作民夫的话,要做的活也不算很多,换而言之,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 对这样的人,还需要手下留情吗? 头目没想到沈安竟然会答应他的请求,并且还给出这样的结局,于他而言这本就是意外之喜,再加上沈安最后的解释,更是让他打心眼里对沈安更多出一种敬服。 这难道不就是自己梦想当中最完美的统帅吗? 看来这一次,也许就是他实现梦想的契机,头目急急忙忙跪倒在地,用还不是很熟悉的大梁礼仪,向沈安表达自己的心意。 第1401章 赐名,莫黑云 “你叫什么名字?” 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头目,沈安心里也觉得他或许是个有用的人,之前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些波斯投降过来的奴隶兵应该如何处置。 他们的作战方式,和大梁的军队完全不同,甚至是格格不入。 毕竟在波斯的时候,人家都是把他们当成炮灰在用,所以这些人本身并没有什么战术,好多他之前调查过,甚至连手中的兵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正确使用。 他们打仗,靠的就是心口里面的勇气,反正是怎么死,都是死,要是有机会在战场上立功的话,没准还能改变一下未来。 所以这些奴隶兵打起仗来,才会那么卖命。 但这样的军队,并不是沈安需要。 要是现在就抽调一些可靠的将领来训练他们,根本来不及,一方面是前线上本就没有那些时间使用。 再者就算是训练开始,但他们常年,甚至是几代人都是奴隶,有些东西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了。 要想让他们改变,没有个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人在归降之后,沈安并不准许他们上阵的原因,主要是把他们到了战场上,在搅扰了将士们的节奏。 那可就是他天大祸了。 另外还有一条,本身他们在波斯的时候,就是被当作炮灰使用的,所以沈安这边按理说也可以这样做。 但他却不赞成,一方面是于心不忍,毕竟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归降,那就应该得到和大梁军队一样的待遇。 虽然说五根手指头还不一般长,厚此薄彼也是常态,只不过沈安从内心还是希望可以把事情都处理得公平一些。 自然的,还有一层考虑,沈安现在也是担心,如果让他们作前线炮灰的话,万一到时候打起来要是有些人,心里面还存着波斯,给他来个反戈一击,那不又是新的麻烦吗? 诸多层面的考虑会合在一处,给沈安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最终选择让这些人,挂着军队的牌子,做民夫的事情,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沈安其实也没明白的,要想解决眼前的窘境,最好的办法,还是从这些波斯人当中,选择一个可靠的,充当他们的头目。 以夷制夷,才是上策! 之前他是没有时间来了解这些人,现在他倒是觉得,这个头目似乎就是他要找的人,但到底是与不是,就看他这次的表现了。 头目还跪在地上,听到沈安这么说之后,急忙回答:“我尊敬的王,我的名字,叫做博克斯西。” “博克斯西?” 沈安点点头,这的确是非常波斯风格的名字,但他却觉得,有些拗口,并且既然他们已经归降大梁了,那就应该按照大梁人的方式起名字。 但这并非神呐杀人诛心,同化异族的手段,如果对方要是普通的波斯将领,他并不会给出这样的提议。 而博克斯西呢,他在波斯本身是个奴隶,也就是没有户籍的人。 他们专门有一种叫做奴册的东西,来记载他们的身份,这个也是在当地用以作为努力交易凭证的东西。 所以如果他的名字,是记录在那个册子上,那改一改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加入大梁,早晚是要重新做人的,还何必顶着过去的奴隶名字行走天下? 重打锣鼓另开张! “忘掉你的过去,不如起一个大梁的名字好不好?” 博克斯西愣了一下,之后蔓延都是掩不住的兴奋,那种感觉难以言表,但是看的出来,是他心中所愿。 “我愿意!” “我当然愿意!” 博克斯西其实早就想换一个名字了,因为在波斯语中,他这个名字代表着的意义,就是永远臣服在鞭笞下的畜生。 但是他之前也只是想一想,根本不敢说。 毕竟现在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这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担心要是因为这一句话,而引来灾难又该怎么办。 包括他刚才主动站出来,也是做了很多准备,甚至已经打算好了,要把命丢下,这才敢站出来的。 但是现在,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竟然就要出现了。 他还能掩盖住,控制住自己的兴奋吗? 名字有些时候是个代号,但有些时候又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所以这回博克斯西希望,沈安可以为他赏赐下来一个名字。 “我尊敬的王,因为我并不是很清楚,大梁语言的意思,所以恳求您,赐予我一个名字。” “恳求您!” 博克斯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虽然和大梁的礼仪不一样,但是却很用力。 沈安凝视着她,半晌才开口:“好吧,你不用再磕头了,既然有这样的打算,本王就满足你。” “你是在大漠之中投降过来的,所以……就姓莫吧。” “叫你莫黑云,如果这一次你能把事情办好,那么跟随你一起投向过来的这些波斯兵,就叫做黑云军。” “全部交给你来掌握。” 莫黑云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不停的磕头,沈安再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她的卫队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莫黑云此刻根本难以控制住心中的激动。 对他而言,这不仅是个机会,更是新生。 中军帐篷之中,于廉和薛林此刻都在陪着沈安,他们已经做好了之后的一切安排,只要苏竭方面成功得手。 他们就能立刻出击,尤其是薛林,因为他要携带机动部队的关系,所以等一下也要提前出发。 三个人,这会就在中军大帐内,正吃着烤羊腿呢。 正好此时,外面有人来禀告,说是莫黑云来了。 关于他的事情,沈安已经给二人说过了。 “让她进来吧。” 沈安微微一笑,他倒是想看看,这家伙是怎么交卷的。 没一会的工夫,换去了奴隶兵服饰的莫黑云,从外面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还把脸上的胡子也都给收拾干净了。 这会沈安才看出来,之前那么一个粗鄙野蛮的人,竟还是个白面汉子。 “莫黑云参见王爷!参见二位将军!” 第1402章 以己为先 “起来。” 沈安摆摆手,颇为满意地看着他:“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可是已经把事情解决,并且很有信心,能令本王满意了?” “正是。” 要说真的是人靠衣装,之前莫黑云那副德行,就算是让他这么硬气的说话,看起来也叫人觉得好笑。 但是这会,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那好吧,说说,你是如何解决那件事的。” 于廉在一旁催促道。 莫黑云这会也不客气,直接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详细道明。 当时在沈安走后,他就把打架的双方全都找到一起,因为本身他知道事情的经过,所以也很快做出了决断。 那就是这一次参加打架的“主谋”五个人,全部处以断手的刑罚,之后参与打架的其他人,则要接受五十军棍的处置。 那些在周围看热闹,起哄的人,每个人二十军棍。 当然,这里面也包含了他自己。 这一点,从与莫黑云一起来到沈安面前的卫队口中,得到了证实。 “他们就这么简单,听从了你的话?” 薛林故意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要是真的这么简答,之前也就不会闹得那么大了。” 莫黑云点点头:“将军说得不错,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这些人都已经习惯了,我和他们讲道理,但他们却说我是王爷的走狗。” “然后呢?” 薛林在来到这里之前,也听说了那件事,所以特意询问过,当时据说莫黑云就因为这句话,还被其他的奴隶兵们一顿暴打。 “他们把我给打了。” 莫黑云呵呵一笑,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一样:“不过打了就打了,只有让他们把心里的那口气吐出去,大家才能坐在一起,好好把话说出来。” “在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我告诉他们,现在的局面和形式,我们既然已经选择成为大梁的人,那么就要按照大梁的方法做事。” 如果还是沉浸在过去的那些东西里面,那即便是身在大梁军中,他们也仍然还是波斯的奴隶。 “所有人,都厌恶死了奴隶这两个字,所以他们最终选择接受。” “当然了,接受只是第一步,要想让他们彻底接受惩罚,还得有我率先接受啊。” 很好! 莫黑云这一番话讲完之后,于廉和薛林都感到很满意,反观沈安其实也算认可他了。 虽然他的解决办法,并不出彩,也不是最好的,但他能够切实地把问题解决,这就足够了。 而且还能为了解决问题,而主动牺牲自己,又不给自己搞特殊,这几点凑在一起,足以证明他这个人的能力。 “很好。” 沈安点点头,这会不需要说太多的话,莫黑云也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一样,转头让身旁的卫队帮忙,把五个人的断手拿了进来。 血淋淋的手臂排在沈安面前,这就是莫黑云的战绩。 “你做得不错,看来过去是波斯人,没有发现你的光芒啊,明珠蒙尘。” “把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收起来,让军中最好的医生为他们治疗。” 话没说完,沈安这边已经招呼莫黑云上前来,和他们一起享用烤羊的美味,但莫黑云却觉得不合适。 说到底,他到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一个投降过来的奴隶兵而已啊。 “不,你已经是黑云军的统治了。” 沈安从来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闻听此言,莫黑云大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他就没想过沈安会真的兑现这一切,毕竟他身上没有任何功劳。 虽然解决了问题,但顶多这也就算是一个殴斗而已,是沈王爷心中慈善,不愿意和他们计较,所以才有他解决问题的机会。 要不然,人家还和你啰唆个屁啊,直接外面弩箭一射,把他们全都弄成筛子不好吗? 左右留在这里,他们一不能跟着打仗,二做民夫的活,也是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 如果真的借机会把他们全都干掉的话,那他们还能节约很多粮食,如果沈安不善良的话,他节约下来的粮食,不说供给前线,就是自己存折,那不好吗? 还非得给他们这群非亲非故的人吃? 所以,对于莫黑云来说,这一次他们能好好的活着,就已经是族弟啊的愿望了,至于其他的完全不敢奢求。 可事实上,沈安竟然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 这能不叫人兴奋吗! “别整这些没用的。” 薛林之前是几次得到沈安宽恕的人,所以他最清楚这位王爷到底有多善良,如果你诚信中心,他就是春风。 当然你要是胆敢在他面前两面三刀,或者是耍什么小聪明的话,那对不起,他就会立刻化身雷霆霹雳。 把你直接轰得连渣滓都找不到。 所以这会他根本不给莫黑云谢恩的机会,薛林道:“赶紧过来吃,你现在是黑云军的统制,也算是军中的将校了,咱们坐在一起吃饭也很正常。” “赶紧过来吧,要不然这只羊就要吃光了,别到时候你就能碰到一点肉边子,再说我们欺负你,那可不行啊!” 这样的笑话,不但呢能让现场的气氛轻松下来,同时也更加温暖了莫黑云的内心。 他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冲沈安投去的心悦诚服的目光之后,也加入了“征服烤羊”的战团。 波斯人是用刀的,所以他下手切肉的时候竟然比沈安他们还要利索,别看是后来的,可是真正吃到的肉,却不比别人少。 而这一顿烤羊肉,也成为他终生难忘的一餐。 他们这边在吃烤羊,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沈安还得到了一支特殊的军队可以使用,而另一边的波斯,他们在得知了坎婆奥斯死讯之后,巨大的打击无异于是五雷轰顶一样。 尤其是欧氐斯,过去他是多么相信坎婆奥斯了,虽然只让他掌握奴隶兵,但这支队伍的人数很多,战斗能力也很不错的。 到底还是他错付了,是他瞎了眼。 那么多人不用偏偏选中了坎婆奥斯这个一点不顶用的混蛋,这下可好,不但他要给大流士一个交代,并且还得应付其他人对他的讨伐,波斯内部也是很混乱的 第1403章 波斯内争的苗头 就在大流士的神王帐中,达叶斯佳正在给他吹耳边风。 关于坎婆奥斯的事情,在达叶斯佳看来,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很有可能通过这一件事,就能让大流士不再相信坎婆奥斯。 他也希望自己可以掌握一些兵马,毕竟如果只是靠着脑力和嘴皮子,想要在波斯之中获得最崇高的地位,是不可能的。 波斯人也是十分好武的! “王,您看看,欧氐斯这一次的计划,完全是错误。” “不但让我们的前线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同时还让我们损失了好几万的奴隶兵,这些奴隶兵虽然不值钱。” “但他们本身,也是用来保护正规军的,这下可好了。” “我们能用的奴隶兵,已经不足两万剩下的奴隶,都只能做一切战斗之外的工作。” 达叶斯佳一副担忧的模样,眉头都快拧成螺丝了:“您看看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军队失去了奴隶兵的掩护,只怕后面的战斗当中,会出现很大的伤亡。” “难道有伤亡,就不打仗了?” 达叶斯佳没想过,大流士开口竟然会这么说话,分明这与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王,当然不是这样说的,为了我伟大的王,为了我伟大的波斯,战争还要继续下去。” “我只是在担心,失去奴隶兵之后,我们的勇士要遭受更多伤害,心中就特别不舒服。” “所以你是希望我可以杀掉欧氐斯是吗?” 大流士眯着眼睛,冷冷地问道,一下子达叶斯佳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了,过去虽然也知道大流士对欧氐斯是有一些偏袒的。 所以过去他在下绊子的时候,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包括这一次在内,也是因为他的确看出来,这是一个巨大的罪责之后,才敢开口的。 在他的计划当中,还以为就算是大流士会维护这个家伙,但好歹也要申斥一番,然后他再动员自己手下的人,制造一些舆论出来。 或者说,从侧面给大流士一些压力,只要能把欧氐斯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去就好,至于这个位置,是否会落在他的肩膀上。 达叶斯佳并不在乎,他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什么事情想要安安稳稳的,达成目的,那是需要时间的。 他能等! 然而! 自己计划得非常好,可是却没想到老板完全不按照他设定好的剧本走,甚至一句话就给他怼回来了。 这不免让达叶斯佳心中多了几分震动,此时此刻,他之前的一切目的,已经全部消散,反而他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刚才的话语,成为大流士眼中厌恶的人。 甚至于,王,会不会把这一切的责任,反而迁怒在他身上。 真的,就是后悔自己嘴贱了。 达叶斯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而大流士这会的情绪,似乎也缓和了一下,对于坎婆奥斯的失败,本身对他来说,也十分气愤。 但最后想到,因为牵扯到了欧氐斯,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再做打算。 “你听清楚,我知道你的意思。” “这一次本身也是欧氐斯举荐的坎婆奥斯,所以他也有责任。” 什么?! 我特么没听错吧? 正以为自己惹事了的达叶斯佳听到这些之后,竟然顿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以至于让他有些不太真实的错觉。 “王,您说什么?” “我说,这件事欧氐斯本身也有责任,只是这个责任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压在他的身上。” 那无所谓! 达叶斯佳根本没想过,大流士会这么干脆地惩戒欧氐斯,只要能够在他身上多一点污点,那就足够了。 “王,当然这一切都是按照您的意愿做事。” “那就好。” 大流士端着酒杯,达叶斯佳亲手为他填满:“只是王,后面的战争要怎么办?” “先不提战争的事情,我现在要告诉你一句话,达叶斯佳,听清楚。” 深呼吸,大流士这会非常正式的看着他的眼睛:“其实我也知道你和欧氐斯之间的关系,你可以去找他的麻烦。” “但是要记住,现在还是在战争当中,我希望你们可以把自己的恩怨,权力的争斗都放在战后追究。” “我不想在这段时间,听到军队里面有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 大流士的语气并不重,可是在达叶斯佳心里,却留下的巨大的震动,别看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可只要是明白人就该能听出。 如果不去按照大流士的要求做事,那么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王请您放心,我知道了。” 大流士点点头,他的态度叫人满意:“行了,那么这件事就暂时到此结束,战后你要怎么做,我不管,只要合情合理,我会允许的。” 卧槽! 这又是一个惊天炸雷啊。 达叶斯佳诧异的看着大流士,震动甚至让他忘记了这样做是失礼的;那么要是按照他这个逻辑去考虑的话,是不是说大流士也已经不再信任欧氐斯了? 是的! 但大流士现在却不能承认,过去的欧氐斯,在波斯那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为波斯,为大流士歼灭了很多敌人。 但是这一次同大梁开战之后,把军队交给他掌握,欧氐斯非但没有制造出任何的精彩,甚至还几次失败。 损兵折将! 这说明什么? 也许是他老了,也许是他提不动刀了,但最重要的,在大流士看来,实际上还是欧氐斯本身的能力不行。 过去的那些敌人,他所以会成功只怕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过分熟悉那些家伙,现在突然换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存在。 那就被人给打麻了。 另外还有一点也是让大流士不满意的,既欧氐斯这些年,在波斯也培植了很多他的势力,虽然他没有造反,也不曾威胁到统治。 但这终究还是一个隐患,所以既然现在有机会,那就不妨在他身上布下一个暗印。 如果后期他能扭转战局,将功补过也就算了,但要是他不能,或者再出现类似的损失,那么对不起,大流士也要快刀斩乱麻了。 第1404章 请你喝酒也不行 离开大流士的营房,达叶斯佳脸上露出了溢于言表的神色,那种笑容,像极了老光棍子看见白给的小娘们一样。 而且这娘们,还没穿衣服! 什么叫做急不可耐? 如果真的可以利用现在的局势,一把拿下欧氐斯的话,对于达叶斯佳而言,简直是最梦寐以求的局面。 换作普通人的话,这会肯定要回去好好安排一边,但这哥们是个人精。 同时,跟随大流士多年的经验也告诉他,千万不能这么做。 眼下大流士只是透露出一个风头,但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亦或者事情的本质上,会不会就是他们老板丢出来的一个诱饵。 专门为了帮助欧氐斯铲除异己的,都还不一定。 虽然他对欧氐斯的确有些不满,但这两个人关系相当密切,要不然时至今日欧氐斯也不会依旧掌握着波斯的绝大权力。 还是要冷静,遇事不要慌,可以先坐下来好好想一想。 达叶斯佳把所有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抬头看看不见星月的天空,再瞧瞧周围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战士。 他很清楚,大流士这一次,已经赌上了自己得了老本,如果失败,不单单他将会失去现在的所有。 同时波斯也将从这个巨擘的位置上,被直接推进臭茅坑。 这是一场输不起的冒险,失败,就是毁灭! 他作为波斯中的上层人物,享受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特权,山珍海味,还有阶级给他带来的畅爽。 这一切,都源自波斯的强大,一旦波斯崩溃,他的好日子又要到什么地方去找? 达叶斯佳的脑子很乱,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缓慢的回到营房,看着里面熟悉的一切,他才好像回过了一点血。 “来人。” 而今大流士准备在原地,等待大梁的将士主动进攻,他们要采取防守反击的方式,以此来避免不必要的疲劳。 按照他对大梁将士的分析,相信这群人很快就会出现在战场上。 所以,他要提前和欧氐斯谈一谈。 没错,他就是要和自己的对手,面对面的倡导一下心声,至少他要弄清楚,欧氐斯对于这场战争的看法。 作为一个大臣,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却改变王的决定。 但眼下大流士的计划,在他看来,无异于一坨狗屎,还是没有味道的那种。 人家当然会来揍你,只是他们来的时候,真的就能如人所愿的一样,辛苦疲劳,甚至严重到,不作休整,就拔不动刀的地步? 也许有人会那样,但毕竟是少数,在他看来,大梁人最有可能出现的姿态,就是两个字——威猛! 之前几次交手,已经完全验证了他的想法,梁人作战,以韬略为主,调配计划为辅,至于勇猛敢死,则是人家的被动技能。 直接点满的那种。 波斯勇士也很凶残,但是,因为勇士的组成存在巨大的阶级,自然导致内部问题不断。 那些普通些的成员,或者是没有背景,完全依靠战争改善生活,福泽后辈的就不必说了。 这是一群随时可以把脑袋摘下来,当成砖头用的人。 但普遍这样的勇士,手中掌握的武器和装备,都是比较落后的。 在波斯只有贵族,才能使用真正精良的装备。 然而那些掌握真家伙的贵族兵们,他们心中唯一的信仰,不过只是虚无缥缈的荣誉而已。 在波斯,贵族是传承制的,只要家族有一个人,成为贵族,那么之后他的后代,他的子孙们,在没有犯罪的情况下,就会一直保持拥有这个头衔。 可以每年得到国家的赏赐,并且会获得分封的土地,进行管理和使用。 这样的条件,成就了波斯贵族丰富的物质条件。 换句话说,只要生在贵族家中,就算什么都不做,依旧可以锦衣玉食的一辈子,所以他们来当兵。 不排除有一小部分人,打算光大现在的荣耀,但绝大多数,都只是为了应付差事而已。 人家回家去就做富二代、富三代,何必帮着你玩命呢? 达叶斯佳认定了,这些贵族兵不可靠。 脑子中思绪乱飞,但他却找不到什么解决的答案,正巧这个时候,有人来告诉他,欧氐斯到了。 达叶斯佳亲自起身迎接,到了营房门外,趾高气昂德欧氐斯,正在训斥守门的侍卫。 “你们这群瞎了眼睛的混蛋,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就凭你们,也敢拦住我的路?不知道,是你们的狗主子派人请我来的。” “而今战况紧急,他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老子可没时间陪着他在这倒灶!” “哎呦,是什么不长眼的混蛋,竟然让我们欧氐斯大人,如此大发雷霆?”达叶斯佳这会把话说得很是轻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是在抨击欧氐斯这会的愤怒。 但是这也没办法,谁让欧氐斯那家伙,明明看见他之后,却还要说那么多的屁话? “是你啊。” 扫了达叶斯佳一眼,欧氐斯冷冷的道:“以后管好你的看门狗,要不然,你就别让老子到你的狗洞来!” 他最不愿意和这个家伙见面,相比于作为勇士出身的他,达叶斯佳这个耍笔杆子的酸货,每次一见面都要阴阳怪气地说三道四。 欧氐斯嫌烦! 他所信奉的,是崔快的方法,你要是看老子不爽,那就上来给我一个电跑,或者两个人找个静悄悄的地方,一对一的单干。 谁赢了,那是谁的本事,失败的一方,从此见面只要乖乖夹起尾巴就好。 这多爽快? 何必像达叶斯佳他们这些文人一样,动不动的就给你来个两面三刀,嘴上说着嘴甜最亲近的话,背地里还要偷偷往你的腰眼上插刀子。 那是小人的行为! 欧氐斯十分不齿! 达叶斯佳今天并没有理会他的粗暴,面对抨击他却反而只是呵呵一笑:“好了欧氐斯大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咱们进去吧。” 卧槽! 他说啥? 欧氐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达叶斯佳的态度,倒是让他心里画魂了,不知道这孙子大变脸的,到底几个意思。 第1405章 借题发挥的耳光 欧氐斯并没有多想,虽然好奇,但他却不把达叶斯佳放在眼里,这一个玩笔杆子的,莫非还敢难为他一个耍大刀的不成?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营房,至于外面的侍卫怎么处置,欧氐斯一点也不在乎。 对面而坐,达叶斯佳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来吧,尝尝看,这是我最新调配出来的茶。” “味道很不错。” “老子不是过来听你没屁硬挤的,有话直说!”欧氐斯完全不给他面子。 达叶斯佳心里肯定是在骂娘,但面上却不过微微一笑:“那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我想问问您,欧氐斯大人,这一次我们防守反击的话,有多少概率,可以战胜大梁。” “我不知道。” 欧氐斯把脑袋一晃:“左右我们没有选择,一旦失败,顶多就是把性命留下,波斯的荣耀还在。” “呵呵。” 达叶斯佳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是肯定的。 老子想听的是这么些吗? 即便是他涵养再好,这会依旧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躁动,神色上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变化。 “难道我说得不对?” 谁也想不到,欧氐斯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他可算抓住理了:“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我这样是正确的!” “难道是在你眼里,我们现在就该举手投降吗?!” 这特么是叛徒啊! 如果不是达叶斯佳这会压住了他,欧氐斯差不多都能直接跳起来。 诚如达叶斯佳看不惯他一样,这哥们对达叶斯佳,也是一百万个的不愿意。 有机会,搞死他只是一个基操。 但达叶斯佳所看重的,是权力,是自己在波斯朝廷的地位,而欧氐斯则是出于,内心当中,他对这些文人的看不惯。 波斯自古以来是依靠武力,将自己凌驾于其他国家之上的,波斯的本质,就是一个在君权神权合为一体统治下,尚武的国家。 既然尚武,为啥还要弄一群教书先生在朝廷上,到处七嘴八舌,就没有显不到他们的地方。 倒不是说,就可以让整个波斯的所有人,只会耍大刀,不能识文断字。 但他看来,只要能进行简单的文字交流,也就足够了。 完全没必要和这些读书人说的一样,要对所有贵族们进行文化上的统一,统个屁啊,如果没有他们这群读书的家伙,就没有文化,也就不用去费力的统一了。 就此大流士还曾几次,给欧氐斯讲述类似的道理,但欧氐斯都没有听进去,但是老板的面子,他还不能驳斥。 索性,就从之前的完全否认,改编成为这一会的基本承认而已,但也仅局限于此。 欧氐斯冷冷的看着达叶斯佳,眼睛瞪得很大,毕竟他现在可是抓住小辫子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完全没有打仗的必要?” “还是说,你就认定了咱们根本打不赢?!” “都不是。”达叶斯佳摇摇头,他早就猜到,欧氐斯一定会找麻烦,他心里早有准备:“我的意思是,现在作战压力这么大,实在是难为你了,并且也难为了我们的波斯的勇士。” 卧槽! 欧氐斯第二次震惊了,不过与前一次相比,这会他却更直接,开口就问:“不用你给老子说废话,戴高帽,打仗是我的责任。” “你到底要说什么,有话直说,有屁快放,老子没时间在这啰嗦!” “好吧,好吧。” 眼见欧氐斯的耐性彻底被磨没了,达叶斯佳这才丢出真正的话题来:“坎婆奥斯之死,以及前线将士的失败,让我王非常不高兴。” “欧氐斯大人估计也很清楚,我王对此事的态度吧?” 那不是废话吗! 欧氐斯这会真的要骂娘了,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当时就是他亲自将坎婆奥斯等人失败的i消息,告诉大流士的。 如果当时大流士要是没有顾及他们之间多年的感情,当天就能把他脑袋给摘下来。 即便是看在兄弟情的份上,还是把欧氐斯狠狠的臭骂了一顿,并且严正无比的警告他,之后波斯军方面,要全线由攻转守。 一方面减少自己的损失,同时也为了,能够借用坎婆奥斯等人的死亡,制造一个假象出来,迷惑大梁军队。 让他们以为,坎婆奥斯之死,给波斯带来了巨大到难以承受的影响,从而诱导其,主动展开进攻。 看似这是一则非常的好的补救妙计,但实际上,这其中也蕴含了大流士,对他欧氐斯的最为,也最大的一份关爱和人情。 能把全军的荣誉,和波斯的威名全都舍弃于不顾,一改过去的作战方法与风格。 单单这一个举动,所需要的不单是勇气,更是一种警告。 这次老板绝对玩命了,天大的面子直接摔在他脸上,而欧氐斯虽然躲过一劫,他的名声没有受到影响,也不必因为之前用人的错,而承担责任。 但是随着大流士计划的开始,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所有试错的机会。 没有什么,比波斯的颜面更重要,这一次他将波斯的颜面直接丢在地上,如果还是出现问题的话。 大流士能饶得了他? 反正欧氐斯不相信,会有那样的事情出现,所以当下的他,就是一直在悬崖边缘上跳舞的小鸡仔。 玩好了,那就是名声雀帝,玩不好,那么悬崖下的那堆鸡肉渣子里,就由他贡献的一份力量。 讲真,就心理压力的问题,欧氐斯其实远比其他人更大,所以也导致了,他对这件事本身的敏感。 当然敏感只是一个方面,也不能排除他就是在故意耍流氓,此刻听到达叶斯佳这番话说出口,欧氐斯竟然应激反应似的直接蹿了起来。 与此同时,达叶斯佳都没反应过来,脸蛋上就和他的大巴掌,进行了一番亲切的互动。 当时巴掌印就嵌进去了,瞬间的冲击,让达叶斯佳根本连疼痛都感受不到,只是眼前的转圈圈的金星在提醒他,刚才所发生的故事…… 第1406章 乖儿子薛西斯 “你!你竟然敢打我?” 达叶斯佳回过神来之后,脸上火辣辣的疼所造成的伤害,远不如他心中受到的冲击更大。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说他的行政层次上,和欧氐斯也是一样的,并且刚才的对话,完全没有什么进攻性。 他怎么就突然翻脸了? 实际上,欧氐斯心里比谁都明白,这话他虽然敏感了一些,但远远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出现什么狗屁应激反应。 他就是想法抽他! 而且已经谋划很久了,但一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契机,今天也是鬼使神差。 但该说不说,这个嘴巴抽上去,那是真的爽! “你这个混蛋!” 被质问的欧氐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突然之间开口发难:“你他么的指着我干什么!” “抽你怎么了!” “混蛋!” 丢下这两个字,欧氐斯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着突如其来的反转,让达叶斯佳硬生生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好半天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被这家伙给玩了,他如果真的不是故意的话,为啥要逃走得这么快呢? 这里面有问题! 看着桌上的酒菜,还没有动过,达叶斯佳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自己好好的打算把他请来,询问一下战场上的事情,他也好做一些准备。 却不想被人家好心当做驴肝肺。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欧氐斯是这个态度的话,他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原本达叶斯佳还琢磨着,此战毕竟关系到波斯的存亡,以及其内部的稳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在有需要的方面,他还可给欧氐斯一些帮助。 即便要置他于死地,也得等着战后再说,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波斯本身,更多的也是他想在大流士面前,重新树立一下自己的人设。 人设做得好,流量少不了。 这是硬道理,而且一个好的人设,还能帮助他日后在压倒欧氐斯之后,可以收容更多人的投靠。 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从来也不会错过。 即便有些行为,在外人看来有点脑残也无所谓。 但是今天欧氐斯的粗蛮,彻底触怒了他,既然你是个这么不要脸皮的人,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你自己要找死,那么到时候就别怪哥们,去给大流士磨刀! 达叶斯佳和欧氐斯今天算是彻底作仇了。 可以说,这两人的行为,纯纯就是没正事的表现,相比之下,他们的王,大流士就正经了太多。 这会大流士正在同他心爱的儿子,薛西斯当面讨论之后的战术。 高大的薛西斯,站在他老爹面前,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可以完全将大流士包裹起来,但他并不胖,反而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是妥妥的腱子肉。 结实的一批! 曾经的薛西斯,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小伙子,至少在他们波斯人眼中,那就是个美男的坯子,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男神。 尤其是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还有金黄色的头发,更是显示着无比的高贵。 但现在,薛西斯放弃了自己的头发,为了方便作战,也为了表达自己对父亲和波斯的忠诚,他用秃头的方式进行证明。 秃头,在波斯有一个特殊的含义,即必死。 为国必死,为父亲必死,为胜利而必死。 所以只有真正的波斯勇士,才可以使用这种特殊的发型。 当然发型的意义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薛西斯看重了这种发型的方便,虽然头发看而以隔绝头皮与头盔的缝隙,避免摩擦。 但要是在头盔内部,填一张干燥的鹿皮进去,也是一样的。 并且,没有头发,就可以很好地降低头盔内部的温度,在作战时,能够更加舒服的同时,也会避免不小心失落头盔之后,而被头发遮盖眼睛的情况出现。 战场上是混乱的,一旦眼睛被遮盖,无异于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薛西斯可不想遇到那样倒霉的事。 他还打算日后能继承波斯呢。 “我的父亲,我伟大的王。” 仪式感必须拉满,薛西斯一开口就把他老爹给捧得飘飘然起来:“我军这一次的作战方式,全在您的安排下。” “这一定可以获得胜利!” “不要这么说。” 大流士笑眯眯的摇摇头:“我并还不能保证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不!” 薛西斯坚定的告诉他,计划与策略,是完美的,并且绝对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那要还是失败了呢?” 大流士凝视着他,缓缓地问道。 薛西斯依旧那样干脆利落:“还是失败的话,那么所有责任必定出自作战将士之手;他们没能贯彻父亲的战术,也许还会因为敌人强大的兵锋而感到畏惧,从而动摇了对波斯的忠诚。” “这样的理由千千万万,为何父亲一定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才是乖儿子! 真的! 大流士这会很想把他拉过来,然后狠狠一口啃在他的脑袋上,但是看着薛西斯那反光的脑袋,当爹的有点下不去嘴。 并且…… 薛西斯实在是太高了点,大流士就算站在椅子上,都不一定能碰到他的脑袋,所以也就没办法完成他的想法了。 儿子到底还是长大了。 过去,大流士从来都也不是一个念旧的人,他也从来没有回忆过自己和儿子们的过去。 在他看来所谓的天伦之乐,对孩子们的回忆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薛西斯这些话说出来的瞬间,他眼前竟然不受控制的浮现出父子之间过去的种种。 那一幕一幕的画片,在他的脑海里不停闪过,有快乐,也有气愤,但不管是什么,这特么的都是不应该的! 大流士不动声色地将内心变化,压制下去,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是在恭维你的父亲。” “这很好,但以后还是不必了,免得被那些做将军的听到,他们会因此而感到难过。” “我不在乎。”薛西斯把脑袋一晃,和他爹比起来,那些将军算个毛啊! 第1407章 神语者,沈安 “话不是这样说的。” 大流士急忙开口,不管薛西斯这会到底是在哄着自己说话,还是他内心的真切想法,都必须立刻制止他。 尤其是在当下的情况,战争随时都会进入最终阶段。 他们需要那些将军,也需要波斯勇士们的支持。 “父亲放心,我不会把这些话说出去。” 张嘴的同时更是,薛西斯的眼睛已经顶上了站在门口处,一直伺候他们吃喝的两个士兵,就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 薛西斯一个转身踏步,瞬间闯到两人身边,就看他探开双臂,搂住两人脖子的同时,就往里面拉。 咔嚓一声脆响,那连个倒霉蛋的脑袋撞在一起,瞬间变成熟透的西瓜,直接炸开了! “你干什么!” 大流士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薛西斯勇猛他是知道的,但这小子无缘无故当着自己面前杀人。 谁能保证他这样做,就没有其他的目的? 但薛西斯显然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也许是出于对父亲的礼貌,这会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用实际行为,告诉父亲,自己并没有敌意。 “他们听到了我们父子的对话,所以我要拿走他们的一切。”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那些话不会外传出去。” 大流士眯着眼睛,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狠辣阴毒。 但通过这件事,他也看出了薛西斯那颗燃烧的心,这会的他,像极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时候,他还在追随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波斯王征战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热血青年吗? 也许吧! 大流士在心中感慨了一声,或许真的有一天,自己干不动了,可以把波斯交给他。 “孩子,你记住。” 深吸口气,大流士的情绪有了几分缓和:“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现在的你还不是波斯王。” “你没有资格随便掠夺这些贵族士兵的生命,怕你这样做很容易被贵族们针对。” “如果你成为王,那你才有资格掌握一切。” 薛西斯点点头,他的确没有考虑这么多,“父亲,我知道了。” “很好,那么你先回去吧。” “不!” 薛西斯的话还没说完呢,刚才他有点感性把话给说偏了,实际上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他是打算请缨上阵的。 欧氐斯的部署,完全来自大流士的授意,但这授意的内容并不完备,至于要让什么样的军队部署在哪一个位置上,并没有严格要求。 而欧氐斯呢,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和薛西斯一样的波斯王室成员,全部都安排在了阵列的最内环。 知道他是在给王室一个面子,不希望王室的人因此留学。 这样遂了很多王室成员的心愿,但薛西斯可不这么想。 王室作为波斯所有贵族当中,最顶尖的存在,现在到了国家用人的时候,难道他们就不该站出来? 这个时候王室要不能用鲜血来换取其他贵族的支持,将会让他们错失至少五十年的内部安稳。 薛西斯不忍心看到这一个很好机会被浪费掉。 但他并不是指挥者,所以只能来向父亲求助。 “父亲,求您让我亲自带兵,镇守在最前线吧。” “我是您的儿子,这样一定可以激励前线的将士们,也能让其他的贵族都看到,王室对于国家的热爱。” “……你真的想好了?” 大流士其实并不想这样做,王室的成员虽然不都是他的直系亲属,但好歹也都与他的家族存在血亲关系。 诚如波斯本身内部的贵族制度一样,大流士也非常看重王族的兴盛程度。 可以说,波斯王室,既是波斯的真正统治者家族,同时他们也是波斯所有家族中最强大的。 于公于私都必须成为第一,这样才能稳定政权。 大流士曾经不止一次讲这些话,说给王族的重要成员们,并且要求要他们听从执行。 欧氐斯的安排,太过具体的,大流士并不清不楚,但所有王室成员,所有王族成员都安排在最内环,却深得他的认可。 也因为这一点,才让达叶斯佳再来给欧氐斯穿小鞋的时候,大流士可以暗中给予一些帮助。 但是薛西斯现在的话,也不无道理,大流士是认可的。 王族平日里吃绝穿尽,到了保家卫国的时候却把别人丢在前面吃炮灰,那叫什么事呢? 越是到这样的时候,王族就应该表现得越是积极,连他们自己都不着急的话,谁特么的还能为王族去玩命? 只不过,现在提出这个请求的人,如果不是薛西斯,大流士肯定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下来,还会顺手丢一个嘉奖过去。 然而偏偏此刻站出来的额,竟然是他最喜爱的儿子,这不是扯淡吗。 他就很纠结! 梁人的炮火不是闹着玩的,还有那个沈安,他之前的种种作为,已经一次次刷新大流士的认知。 他就没有想过,还有军队可以那么痛快的,将猴皮人消灭。 还是在黑风暴之神的加持下。 沈安做到了! 大流士并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但要是按照波斯人对于智者的认知,他觉得沈安可能一个长脑袋的人。 长条的脑袋,头骨越高,就越有权威,也就越聪明,是神授予的智慧支配者。 在古波斯的遗迹当中,发现了很多特别长的头骨,并且这些头骨上面都存在人为捆绑拉长的痕迹。 而经过验证,这些头骨的拥有者,生前都是古波斯的祭司一类人物。 所以早在之前的几次交手得出结论之后,大流士就认定了沈安其人,也许并非官员那么简单。 他很可能是梁国的祭司,或者被称之为神语者。 波斯也有自己的神语者,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隋军作战,是大流士让其留在都城内的祭台上,为自己向黑风暴神祈祷。 不管是祭司,还是神语者,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在波斯也是被神化的人,所以要让自己的儿子去面对这样一个存在,讲真,大流士的确有些舍不得,他犹豫了…… 第1408章 要崛起的薛西斯 薛西斯看出父亲的犹豫,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因此感受到父亲的爱意。 但这会儿……狗屁! 大流士的一念之仁,反而令他感到恶心。 现在是什么时候?全军都在等待着一个灵魂人物的出现,从而引导他们得到胜利。 而薛西斯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他也不相信什么黑风暴之神的,包括在历史上的薛西斯也是个不喜欢神的人,他曾经把自己认定为是神王。 是一切众神的王者。 单单从这个称号就看得出来,他到底是有多凶。 薛西斯有一个非常着名的理论,既我是神,故神应当听从我的吩咐。 所以战前的时候,大流士那样祭祀黑风暴之神,他都嗤之以鼻,但碍于那是波斯人的信仰,所以也就没多说话。 但是这会,却不行了。 “父亲,我的王。” “我知道这是您对我的关爱,但是作为您的孩子,作为波斯的一部分,我还是希望您可以以大局为重。” “王族如果不能成为这一战的排头兵,那么会让很多人寒心的。” “可是……” 大流士依旧犹豫,但薛西斯决定不能再给他机会了:“父亲,请相信我,这一战我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并且为您带来荣誉。” 说着,他竟然直接拿走了大流士的令牌,要知道这个东西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触碰的。 就像是大梁的玉玺一样,或者是沈安的兵符,如果没有授权的话,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最次,也要让全家人陪葬。 至于严重的,没准还会把祖坟毁去,甚至是……将其户籍所在的地方,尽数屠灭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为这样的东西,不但是权力的象征,同时也牵扯到无数的军队,如果要是可以被人随便使用的话,他们调动军队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小小的物件,能牵扯到的东西,多不可数。 所以谁敢这样做? 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胆敢如此做事的人,可薛西斯就是做了,并且还在他父亲面前,用一种机及其强硬的态度去做。 换做旁人,大流士肯定会立刻叫人,将他杀死。 但是面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他自喜欢的孩子,大流士心软了,不仅心软,甚至他还觉得是儿子做的更好。 到底还是自己有些老了,已经完全失去了年轻时的勇气。 “看来,以后波斯的希望就在薛西斯身上了。” “他是波斯的希望。” 而另一边,拿走了大流士令牌的薛西斯,这回走出营房很远之后,他的心里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开玩笑! 他刚才的行为,无异于是抢班夺权啊! 他刚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做了,乃至于在走出营房的一刻,他就开始担心自己的脑袋。 但是好在,脑袋没有问题。 而且看样子,好像他老爹也并不是很反感这件…… 站在原地,薛西斯感受着活下去得气息,让他心中多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好像父亲的权力,父亲的威严,也并不想自己过去想的一样强大。 他也是个人! 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弱点,只要是人,就没有不能被替代的…… 你他么的在想什么! 薛西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念头。 那有多危险啊! “现在不要想那么多,还是想想看之后要怎么做吧。” 深呼吸,薛西斯用自言自语的方式,在安慰自己,劝解自己收敛住那疯狂的心思。 他不能那么做! “来人!” 吩咐一声,他的卫队侍从急忙跟了上来:“王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去,让欧氐斯来见我。” “我在营房里面等他。” 薛西斯的营房中,有一个很特殊的水池,是用木头搭建的,但是却不漏水,又非常深。 每天,只要没事的时候,薛西斯就会把自己泡在里面,他说这些水,可以缓解他身上的疲惫,而水中所融合的一些少女的血,更是能滋润他的灵魂。 他不相信神,但是却相信灵魂的存在。 薛西斯每天都要泡在这样的水了,少一天也不行,就算是再繁忙的时候,他也要这样做。 过去,大流士还曾因为这件事,说过他好几次,但薛西斯依旧我行我素,后来倒是他让大流士习惯了。 可以说,在波斯也是一个奇闻了。 “是王子要见我吗?” 营房外面欧氐斯的声音响起,薛西斯也从水池中,露出了脑袋,满脸享受的他叫人将欧氐斯请进来。 “王子这是在享受什么?” 撇了薛西斯一眼,欧氐斯呵呵得笑着,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很随便地坐了下来。 “桌子上有你喜欢的酒,我们谈谈吧。” 坐在水池中,让薛西斯看起来比欧氐斯要矮了很多,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是欧氐斯给人的感觉更加渺小。 甚至于,在薛西斯的目光注视下,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王子要和我说什么?”欧氐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每一次和薛西斯独处,他都有一种随时可能被杀死的错觉。 这种感觉十分神奇,他自己也找不到原因。 “战争。” 说着,薛西斯直接把他刚才与大流士之间的对话,毫无i保留的和盘托出,包括他拿走令符的细节。 卧槽! 欧氐斯汗都下来了,他知道这位王子很不一般,也非常有胆量,但是却也想不到,他竟敢这么做。 这不是但胆大包天的找死吗? “不要这么看我。” 厌弃的哼了一声,薛西斯缓缓地道:“这是我的选择,父亲也没有责怪我。” “给我找一个最前方的位置,我要在全军的阵头上。”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薛西斯,站在军队的最前方,是他们的屏障,明白吗?” 欧氐斯点点头,明白倒是明白,关键在于,大哥你是真的打算上战场呢,还是做个样子摆拍一下。 前者那没什么说的,就按照他的意思放在最前面好了,可要是后者呢? 别到时候把你放前面了,然后两军开战,你在他么跑了,把正面直接让出去,那这个责任他欧氐斯可是承担不住的,别玩我啊大哥! 第1409章 请你现在就效忠我 “欧氐斯,你是不是在想,我到底只是为了装腔作势,还是真正为了战争在考虑?” 薛西斯突如其来的话,让欧氐斯全身一震。 要不是因为知道薛西斯的本事,他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人洞悉了呢。 “不!当然不是!” 欧氐斯哪里敢承认:“王子殿下,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对您而言太危险了。” “不,你不必否认。” 薛西斯不想听他的屁话,都是老中医,还用它来开药方? “听清楚了,我只说一次。” 薛西斯的态度,不是一般的严肃,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足以令人毁灭的压力:“这一次我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战争。” “更是为了我们的波斯,其实你我都很清楚,以现在的军事力量看来,我军虽然不至于失败。” “但如果打不赢对方,整个波斯所有的消耗,也会让我们沦落下去。” “我不能看到那样的局面出现,就像是我不能失去现在的力量一样。” 话没说完,薛西斯轻轻一拳压在了旁边的石头桌子上,没想到就是这轻轻一下,竟然将石头桌子直接给砸碎了。 卧槽! 你是怎么做到的! 欧氐斯瞪大了眼睛,用一种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表情来面对薛西斯。 “怎么样,你很震惊吗?” 薛西斯不以为然得笑了:“你还是第一个真正见识我力量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看清楚一点。” “我这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我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将这个桌子毁灭,还不露声色,这一点就是你们做不到的。” “明白吗?” 欧氐斯点点头,别说做不到了,想都不敢想啊。 薛西斯相当满意他那错愕惊讶的回应:“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已经得到了这么可怕的力量。相信大梁人也没有一个可以承受。” “波斯的胜利,是必然的,但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要在战场上。” 欧氐斯点点头,这会的他那里还有一点点其他的心思? 讲真的,他要是早知道薛西斯有这样可怕力量的话,那早就提议让她上阵了,也没必要再给不死军团重新安排一个头目。 原本就是他在负责的,那就让他继续亲自管理好了。 看来薛西斯不但瞒过了他们所有人,而且就连大流士也不知道。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难不成…… 想到这里,欧氐斯那颗安稳下来的心,又一次震动了,并且这回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道:“王子,您是不是打算,成为波斯的王?” “是。” 果然如此! 薛西斯平静又干脆的回答,并没有引起欧氐斯的震惊,反而这还让他悬着的心,忽然松了口气,自己是猜对了。 “我很满意你现在的反应。” 微微一笑,薛西斯从水池中站起身来,他的目光凝聚在欧氐斯脸上:“我过去还没有想过,要成为波斯的王。” “但今天,就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有必要这样做的。” 父亲已经老了! 这句话,薛西斯在心里说给自己听,表面上他对欧氐斯又换了一套说辞:“我想知道,如果日后我能成为波斯王的话,你还愿意像现在一样,辅佐我吗?” “当然!” 如果说大流士是个聪明谋略的君主,那么等到了薛西斯登基的时候,他就必然是一个勇武英气的君主。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后者。 但现在所以他会这么说,更多还是担心,如果自己不能随声附和的话,薛西斯会直接带走他的生命。 看得出来,现在的薛西斯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人了,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嘴脸,铁血霸道,而且绝对不容任何人的反抗或异议。 他是个独裁者! “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你既然做出了保证,那么就请从现在开始,效忠我吧。” 说着,薛西斯拿起旁边的鹅毛笔,扯过一张羊皮卷,在上面唰唰点点写了一些话出来,因为直接卷起来的关系,并没有叫欧氐斯看到。 “去,派人将这件东西送给那个沈安。” “都说她是神语者,我倒是很希望见识一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什么! 让我,去给沈安送信? 卧槽! 大哥你玩呢? 要是刚才,欧氐斯担心自己的脑袋,他说什么都能随声附和的话,那么这会就不行了。 给敌人送信,那是投敌的举动,不管信件的内容是什么,只要没有大流士的允许,就做这种事,后果只有一个。 全家死完! 就算是家里养的狗,也要一起勒死才行。 大流士最不能忍耐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 “王子,我不可以效忠您,但这件事我却不能做。” 欧氐斯赶忙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在背叛我们的王,我不敢这样做。” “那么你就敢不听我的话了?” 薛西斯冷冷一笑,他似乎并不打算给欧氐斯一个解释的机会:“听清楚了,你只有一次机会,到底是顺从我,还是现在,死在这里。” “希望你自己考虑好。” 欧氐斯低下头,心里面不停的琢磨着,如果听从薛西斯的话,按时全家死完,可要是不听他的话,也未必就是自己一个人遭难。 不为别的,光是他这会的神色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到底该如何取舍呢…… 缓了口气,欧氐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觉得可以先答应下薛西斯的要求,之后自己偷偷看一看他的书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再送给大流士。 之后听从大流士的安排,怎么说呢,虽然爹是爱儿子的,可薛西斯已经把事情做的,超过了他的权限。 就算是王子,就算是下一代的继承人,他也没有资格这样做。 所以欧氐斯觉得,这样的大事,大流士一定可以帮助他将事态在不变化极端的情况下完成,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毕竟谁也不想把事情弄大条了,这不利于波斯,也不利于王族。 深吸口气,欧氐斯怕被看出内心的想法,特意缓了半天才一脸无奈地答应了…… 第1410章 苟到苟,没选择 “你还不行动吗?” 薛西斯一脸威严的看着欧氐斯:“难道你还要我再说一遍?” “不!” 欧氐斯急忙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很好。” 薛西斯满意的点点头:“希望你是个聪明人,还有除了我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原本,欧氐斯这会已经准备出门了,可是又被薛西斯这句话给直接叫了回来。 什么叫这件事,不能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难道,你是打算,让我自己去送信吗? 大哥,你这就不是在玩我了,真的要这样做,那你还莫不如直接说,想要我的脑袋,这多方便啊。 “你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出他的心事,薛西斯抿着嘴唇笑了:“难道我说的话你没听清楚?“ 刚才,要是说薛西斯是在难为人的话,那这会他根本就是骑在欧氐斯脖子上拉屎。 没错! 人家就是这么想的。 欺负你怎么了? 不把你欺负到份上,如何能看出,你是否真心实意呢? 薛西斯现在需要的,是完全忠诚于i自己的狗,而不是那种会摇尾巴的狼。 但,欧氐斯也是有脾气的啊。 “我只是想问问,如果让我亲自去的话,到时候被王发现了怎么办、” “还有,就算我能躲开王的耳目,但是到了曹熙面前之后,他会怎么处置我?“ 欧氐斯真的不太自信,毕竟这哥们现在肩膀上还扛着波斯前军总管的身份,换而言之,曹熙方面要是直接将他拿下的话,那么眼下波斯的所有布局,就要推倒重来了。 “那是你的问题。” 薛西斯无所谓的笑了笑:“一个真正有能力的指挥官,知道在任何情况下,保护好自己;你做得到,日后你将还会得到更多的荣耀。“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也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有什么关系?” 微微一笑,薛西斯不再说什么,但是看他的样子,好像欧氐斯如果继续啰嗦下去,马上就会二次触怒他。 你大爷的! 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欧氐斯转身走了,当他离开营房的一瞬间就觉得外面的空气,真的是不一样。 可恨的薛西斯! 现在他知道自己要面临选择了,到底是按照薛西斯的命令去做事,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将书信送到大流士面前。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 大流士的营房里! 当他听说欧氐斯折返回来的时候,就特别好奇,本来这回他应该在执行自己部署的任务才对。 没有任何预兆地返回这里,难道是他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心中带着怀疑,大流士允准他进入营地。 可是让大流士没想到的是,欧氐斯这边才进门,当时就给他跪下了,用波斯人最卑微的方式,跪倒在地。 “是什么触动了你的膝盖?” 不等欧氐斯开口,波斯王便好奇的看着他:“我记得,你是个硬膝盖啊。” “我……” 欧氐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回的他,只能将刚刚薛西斯的书信送上:“请您看看吧,看过之后,一切就都明白了。” 看? 大流士将书信缓缓的展开,他很小心,在这个过程当中也将上面的文字,一个个的映入自己的眼帘。 怎么说呢,就很操蛋!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最心爱,最看好的儿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之前薛西斯在他面前的时候,表现得那样充满斗志。 表现的是有多么,忠诚于他这位父亲,甚至可以为了国家的事情,而不惜做出一些冒犯的举动。 这对于薛西斯而言,绝对是在冒险! 如果他当时的行为,并不能被大流士正确理解的话,那么很可能此时此刻,他已经变成一个死人了。 当然。 还有一种可能,也许现在的波斯军队,更换了自己的领袖,也未可知。 但! 这都无所谓了,大流士也不在乎,关键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的,自己的儿子,竟然还是这么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 瞧瞧他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再看看他做的是什么事? 不但威胁了欧氐斯,堂而皇之的,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去拉拢大臣,甚至还要背着他,给敌人的头目写信。 并且在书信的内容当中,大肆表达,他对敌人的敬重,甚至还要约定在某一天的某一个地方进行会面。 虽然在书信上,薛西斯并没有写的很清楚,见面的目的是什么。 但也正是因为这引人联想的东西,才更增加了他的可疑程度,以及叫人更加揣测起来,他内心深处所隐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个混蛋,真特么的狡猾! 大流士已经有点矮耐不住自己的内心,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将薛西斯打入死牢,然后亲手捏死他。 作为波斯历史上的第一代万王之王,大流士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虽然他一直没有吭声,但欧氐斯能看出来,自己的老板已经进入了愤怒的临界点,他随时都有可能直接爆发出来。 天啊! 我的王,请求您赶快将这会的愤怒宣泄出来,杀掉薛西斯。 欧氐斯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场面。 今天被薛西斯拉上了贼船,之后无论他做什么,其实原本都只是一种赌博。 判断胜负的权力,掌握在薛西斯手中。 换而言之,要是这个放局的人噶了,那么作为赌客的他,也就不必再承担任何责任。 但是很可惜。 这一次大流士虽然愤怒不已,但是却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安排。反之,大流士还冷静了下去。 “你能将这一切告诉我,证明了你的忠诚,欧氐斯,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微微一笑,大流士将书信还给了他。 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在暗示他,继续按照薛西斯的想法去做,这特么不是乱弹琴吗? 只是转念一想,欧氐斯又恍然大悟,很有可能大流士的安排,是打算让他做一个,安插在薛西斯身边的间谍。 无论怎么说,薛西斯永远都是现在波斯的第一勇士,所以大王要是想等着这次战争结束之后,再去收拾他,也并非没有可能。 第1411章 当然要见他 拿到了大流士的允准,欧氐斯终于可以放大了胆子做恶。 只不过问题在于……去见沈安……还真是他的一大挑战。 沈安在哪? 欧氐斯根本就不知道人家现在所处的位置,要是就莽莽撞撞的过去,别说到时候能不能找到人,没准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外面的黑风暴虽然是不继续向前推进了,但是黑风暴尚且没有消散的趋势。 万一被卷进去……那个后果想象一下,就很难受。 算了吧! 深吸口气,欧氐斯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有选择,听从与不听从,完全不是他能掌握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拼一把。 正所谓人生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只要这次你鞥办好事,日后的好处肯定少不了他的,既没有得罪薛西斯,同时还得到了大流士的青睐,这可是双赢的趋势啊。 沈安军中! 许久不曾露面的无音,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他的营房中,看着简陋的营房,他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主上,这一次您的确吃苦了。” “算什么?” 沈安不以为然的笑了,为他倒了一杯清水:“我这没有酒了;这地方和过去比,已经很好了。” “当初我第一次上战场……哼哼,那可真的是全程都在吃土。” 沈安到现在都觉得那段日子,让他不堪回首。 无音没再多说什么,一杯清水让他干燥的喉咙,舒服了不少,胸口里的一点劣热气也被消化干净。 “主上,我这次回来,是在波斯营地中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无音直接切入主题,但沈安反而很好奇,他不是才潜入进入一天吗,怎么就能拿到足以让他亲自返回的重大消息? 是运气吗? “当然。” 无音不露声色的挑了挑面具下的嘴唇:“我也很意外,但事实如此;薛西斯,打算和您见一面。” “而他们的统帅欧氐斯原本已经被薛西斯控制,但他还是悄悄将事态转达给了大流士,在得到他允许之后,会很快过来找您。” “他是个小角色,但从他这里能得到一些,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线索也未可知;”无音想知道,沈安是否同意和他见面,同时也想知道,沈安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 “事关重大,涉及到您的安全,我要多做准备才行。” 沈安乐了:“无音,你不是在逗我玩吧?” “一个死人能给我带来什么威胁?” 沈安抿唇冷笑,他过去还真是高看了波斯人,连作为统帅的欧氐斯都这样弱智,怕不是其他人更强不到什么地方去。 现在黑风暴尚未停止,且波斯人也不确定他们中军的位置所在。 那个欧氐斯肩负着如此重大的任务,他要是找不到沈安,后果不言而喻,既违背了薛西斯,同时也辜负了大流士。 一个废物,活下去也只会浪费空气。 亦或者,他有机会,可以通过重重的阻碍和自己见面,等到会谈结束,其归于波斯军队后,怕不是那爷俩也不会放过他。 毕竟……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这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也许薛西斯之前,是真的希望他帮忙,但大流士的行为,必然只是为了压榨他最后一点油水。 所以这个活,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做成,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无音自然也知道这些,但他也有自己的责任:“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保证主上的安全。” “那好吧。” 沈安觉得,他可以和欧氐斯见面:“找个合适的人,给她带路,欧氐斯是个可怜虫,希望这一路上,你们可以好好对她。” “我也会用最热情的方式,款待他最后一次。” 无音悄然撤出了营房,刚刚他喝水的那只杯子,被留在了原本的位置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简直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大漠之中。 带着书信离开军营的欧氐斯,已经和他的卫队,在风沙之中踅摸了足足一个下午,但找不到任何梁军的痕迹。 他已经要崩溃了。 任务如果只是薛西斯部署的,也许他没完成还可以争取一线生机,可大流士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他已经在祈祷着,但愿自己的家人,可以平安躲过这一次的灾难。 就连跟随他一起出来的士兵,这会也是丧气十足,一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脑,好像这原本被他们所热爱的沙漠,变成了通往死亡的通道。 走下去,是无穷无尽的深渊,转回头,等待他们的,也只是屠刀,而非希望。 呼! 大漠的风,突然掀起一阵狂沙,这也是屡见不鲜的事,只不过这次在狂沙的背后,竟然多出一个满身污秽狼藉的身影,好像是披头散发,晃晃荡荡连站都站不稳似的,走一步,都要耗费他所有的力气一样。 沙漠之中,迷踪的人不在少数,过去看到这样的迷失者,欧氐斯总是会叫人给他们一个痛快,当然,他并非好心,作为回报,他也会拿走那人身上一切值钱与不值钱的东西。 可是今天,让他改变习惯的,是那人影的外衣,虽然被黄沙遮掩了光线,但那深黑色的甲片,却格外扎眼。 这,这不是梁军的制式铠甲吗?! 当时,欧氐斯急忙扬鞭遥指:“把他给我带过来!” 波斯的骑士纵马奔到那人的身边,根本不等他反应,一根套马索直接扎在他腰上,战马奔驰,巨大的作用力,瞬间将其拉倒在地,就那么硬生生的拖了过去。 “人,带来了!” 骑士们还按照过去的习惯做事,可这次欧氐斯奖赏他们的却是每人一鞭子:“混蛋东西!谁让你们这样对她!” “要是把人给拖死了,我要你们的脑袋!” 说着他一面吩咐人下去查看情况,又把自己的水袋解下来递过去,那是迷失者的希望,而迷失者,也正是他欧氐斯的希望。 只要能确定其梁人的身份,自己就能解决很多麻烦;当然他也并没有放弃怀疑,毕竟这好好的,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家伙,着实有些令人生疑。 第1412章 让你帮忙的条件 兵卒喝了几口水之后,状态变好了一些。 他抬起头看着欧氐斯,脸上充满了警惕。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欧氐斯露出淡淡的笑容看他:“估计你应该能猜到我们的身份吧,就像你是大梁的军人一样,是不是?” “啊?!” 兵卒愣了一下,看样子他是想否认的,但是又瞧见了自己身上的甲胄,这才迫于无奈地点点头。 “对,我是大梁的兵。” “很好。” 他的选择,让她从欧氐斯手中,又得到了一块干瘪的烤饼。 “看样子你应该是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来吧,把这个吃了。” “不。” 兵卒摇摇头,虽然他很干脆,但是眼睛却出卖了其内心,那种贪婪的目光只要看一看就知道,他绝对没办法抗拒这块烤饼的魅力。 “得了吧,不要这样说,虽然我们是波斯人,但这里不是战场。” “对,这不是战场。” 兵卒深吸口气,似乎是在鼓足勇气一样,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饿狼,抢过烤饼就啃。 甚至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他也没在意,就带着满地的沙尘一起吃了下去。 “不要噎着了。” 欧氐斯很关切地看着他:“既然现在你吃了我的烤饼,那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兵卒愣了一下之后,果断将烤饼扔到了一旁:“你别想让我出卖兄弟!” 他的思维很正常,毕竟波斯人现在能让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但欧氐斯并不着急,他早就猜到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听我说,不要看着我是波斯人,就觉得我一定要难为你。” “其实……我是使者。” 说着,他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同时上面还刻有他的官职。 兵卒都看傻了,愣愣地盯着身份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了,你也许不认识,我就是欧氐斯。” 公布身份的一刻,兵卒满脸都写着震惊,欧氐斯也趁这个时候说明了他的本意。 “你看得很清楚,我们只有这些人而已,所以就算我们想要做什么,也是做不到的。” “如我刚才说得一样,作为使者,我的目的是希望可以和你们的统帅见面。” “但大漠中,让我迷失了方向,你是梁人,只要你带我过去,我会给你很多金银珠宝,还有足够的食物和水。” “并且再给你一条离开沙漠的通路,前面的路我们不认识,但后面的路,我却熟悉无比。” “你觉得这个条件可以吗?” 兵卒没开口,而欧氐斯呢,别看他瞧着很真诚,但实际上,他有自己的打算,只要这个兵卒给他带路的话。 他就想着在沈安的面前,将此人斩首。 虽然还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弄成现在这副德性的,但是十有八九是个逃兵,或者是之前迷失在荒漠中的人。 到时候,他就可以把这个人描绘成暗通波斯的奸细,然后用她的脑袋,换沈安的一点点善意。 哪怕是一丢丢,他都i很满足了。 好感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一点点积累出来的,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是苦大仇深的敌人,所以也许就是那一点东西,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他转危为安。 “我能问问,你们要去干什么吗?” 兵卒一副被打动的样子,但处处还都透着谨慎。 欧氐斯这会已经将他视作一个死人,说起话来自然没有什么顾忌:“其实我是想和你们的统帅谈谈,替我们波斯的王子,薛西斯办事。” “至于目的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家王子有一封书信给他,内容我没看到。” “这也不是我能接触到的东西。” 要想达成目的,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坦诚。 欧氐斯相信,那个已经动心的兵卒,没办法在他这番话下,保持住底线,而事实也如此。 当他这番话说完之后,那个兵卒终于点头了。 “那好吧,我答应你,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 兵卒道:“我希望你可以给我在波斯找几个美人。” “我听说波斯的美女,可是特别漂亮的!” 兵卒说到这,不禁一阵叹息:“我十几岁就在军队里面了,一晃过去七八年,钱虽然赚到了一些,但也都遭害得快干净了。” “这一次国家调兵,我也没想到还会到这样的地方打仗……开始我还想着能安安稳稳地回去,拿到恩赐之后,好好找个人过日子。” “谁知道,这沙漠里面竟然那么可怕……我一个做斥候的不但丢了马匹,还差点死在沙漠里……今天要不是你们的话。” “没准我就撑不住了,其实我还以为自己这条路,是向军营去的呢。” “说真的,我也累了,而且这些天在沙漠里面流浪,也让我想明白一些事,好像不见得要死心眼一样,就非得生活在大梁。” “我一个人,难道就不能在其他的国家生存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兵卒这会说到动情的时候,眼圈竟然都红了,其实原本沙漠中的风沙,就已经让他的眼睛变得特别红肿,这会突然被眼泪一滋润,反而比之前更严重了很多。 “别哭啊。” 欧氐斯关怀地看着他:“你的眼睛要是这样下去,会废掉的。” “要我帮你找女人,其实挺难,但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波斯的女人也喜欢有钱的男人。” 说着,也许是为了表达诚意一样,欧氐斯竟然这就在腰间解下一个钱袋子来丢给他:“这里面,大概有一百个金币,现在我就给你。” “等你帮我之后,我还会给你……”他回头数了一下身边的人,算计了一下:“我还能给你两千金币。” “你要知道,在波斯,一个还不错的生意人,一年也赚不到一百个金币,这些钱你省着点花,足够活到死去;当然你也可以在找到合适的女孩子之后,再做点小生意。”用他的话说,大梁的经济发达,他们波斯也不弱,要赚钱并不难! 第1413章 我可能是投降的第一人 终于在欧氐斯各样的攻势下,兵卒的信念“动摇”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兵卒那双充满了兴奋与期待的眼睛,欧氐斯心中大呼痛快,其实说真的,这会他已经有点想要放弃的意思了。 毕竟自己开出来那么多条件,他相信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会为之心动的。 怎么到了这个兵卒子眼里,他却还是无动于衷,欧氐斯不得不怀疑一下,到底是那个兵卒子,过去见识到的太多了。 还是说,他原本就根本没想过要答应自己。 现在好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与他想到的不一样,还是开始的时候条件给的不够。 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磨推鬼,一点也不错。 “欧氐斯大人。” 兵卒又喝了好几口酒,好似是体力恢复了一些,他挣扎着从地上做起来:“欧氐斯大人,说句不该说的话吧。” “我真的有点恨自己。” 什么意思? 欧氐斯闻言,不禁眉头一皱,难道是这小子要开始煽情了吗? 不! 兵卒摇摇头,但是他的眼眶红了:“我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是大梁第一个,向外敌投降的人。” “第一个!” 什么?! 这个消息说出来,欧氐斯的心当时就狠狠的跳了两下,怎么说呢,如果这是真的的话,他还的改变一下之前的计划。 果真如此,那到时候可就不能杀他了。 如其所言,他要是第一个投降外敌的军人,那么把他带回波斯之后,不但是自己功劳的一部分,还可以作为一个标杆似的人物宣传。 身为波斯的上层人物,欧氐斯当然知道,大流士已经在大梁内部安插了很多眼线,这些人虽然身份不一样,但他们要做的事情却没有什么差别。 可无一例外,那些奸细,也只能算是波斯的合作者,不属于投降。 但眼前这个兵卒就不一样了,要是按照他的说法,那就是切实的第一人,这要是让大流士见到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好!好!” 欧氐斯没有掩盖内心的兴奋:“小兄弟,你你如果说的都是实话的话,我也不怕告诉你,最后你能得到的东西,会比我的承诺还要多得多。” “你懂吗?” “对了!” 说到这,欧氐斯要问一句,都已经聊了这么多,他还不知道这小子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王田。” 王田? 这个名字很普通,欧氐斯瞄着他琢磨了一下,倒是也挺符合他长相的,四四方方的大脸,棱角分明的。 “好,王兄弟,我的话你要记住,现在你休息好了没有?如果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 王田嗯了一声,但却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怎么了?” 欧氐斯坐在马背上冷冷的看着他,既然这哥们已经选择了投靠他们,欧氐斯自然而然的将他归属到了自己的帐下。 王田哼哼的道:“我看你是在骗我!” 骗? 冤枉啊! 欧氐斯自己最清楚,要说他之前存在欺骗是一定的,但这会他已经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所以那里还有什么欺骗好说? 王田漠然的看着他:“你不是骗我?扯淡!” “老子不知道怎么信了你的邪!赶紧的别废话,杀了我吧!” “你杀了我,也好过让我回去之后,被那个沈安,寸殛来的痛快!” 所谓寸殛,就是凌迟处死的进阶版本,比那个的刀法更加细密,当然受刑人的难受成都,也会成倍增加。 至于沈安到底会不会这么做,根本不重要,反正王田就要这么说。 欧氐斯这会要是恍然大悟,的确不赖人家会那么想,换位思考的话,估计他的反应会更激烈。 如果说之前要害死这个人,当作送给沈安的礼物,那无可厚非,他怎么样都行。 但是现在,既然不打算让他死了,那么就得给他好好的装扮一下。 免得到时候,被沈安发现,这样一来不但自己的计划没办法完成,没准还会因为这件事而触怒他。 那么得不偿失的事情,他是不做的。 “来人。” 欧氐斯吩咐一声,毕竟他们现在是出门在外,也不会携带那么多的衣服,所以只能从每个人身上,拿下一点富有波斯特色的东西来,拼凑出一套衣服。 至于裤子无所谓,波斯人有穿扎口短裤的习惯,所以只要把下面半截裁剪下去,然后再扎一根细绳子就行了。 等到装扮完毕,虽然还有一点别扭,但是王田这副模样已经足够糊弄人的了。 “王田兄弟,我们出发吧。” “好!” 没有更多的啰嗦,欧氐斯一行人再王田的带领下,直奔沈安军中而去,这一路上他们冒着瀚海的风沙,一刻也没有停歇。 沈安军中! 无音刚才来报,说是该做的准备已经完成,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时辰之后,欧氐斯一行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为此,沈安特意做了些准备,他让于廉跟随自己,苏竭同薛林两个,各自统帅一部兵马,镇守左右两翼。 他要让欧氐斯见识一下,大梁的宏盛伟大。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欧氐斯真的出现在沈安面前,只不过他们是被侍卫们,押解进来的。 “跪下!” 沈安的亲兵那是什么级别的存在,没有赘述的必要,这会欧氐斯他们别看都是人高马大的,可是在这些亲兵手中还是和小鸡崽子一样,怎么摆弄怎么是,谁也不敢违抗。 “这些都是什么人?” 于廉冷着脸,目光如刀。 “回大人的话,他们自称是波斯商人,打算求见王驾。” “商人?”于廉按照沈安写好的剧本往下演:“放屁!” “这茫茫大漠而今被两军占据,到处都是血雨腥风,刀枪剑戟的无数,哪里还有什么商人,胆敢在这冒头的?” “他们一定都是波斯兵伪装的,不用问把他他们拉出去,全都宰了!” 于廉大手一挥,那些亲兵们就要动手,这时候只看沈安猛然笑了笑,之后有意的瞄向他们:“怎么,各位这时候还不打算实话实说嘛,要不然外面的斧钺一动,你们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第1414章 祭司与祭司的不同 欧氐斯刚才一直都在琢磨,自己见到沈安之后,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他不曾亲眼见识过,这位大梁镇国王的风采。 当然,也许他的爵位与这个不同,但波斯人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他才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而是选择了沉默。 打算试探一下,这位王爷的忍耐程度,这一点,与王田有关系,他在来的路上说过,沈安的性格并不算太激烈,但他本人非常聪睿。 任何事情,没有能瞒过他眼睛的。 现在看来……此言不虚。 开始,欧氐斯还觉得这里面存在什么误区,不然的话,沈安果真这么厉害,之前为何还会被波斯人压着长州边境去打? 王田没有告诉他,当时主镇长州的,其实是薛林啊…… “等等!” 终于,欧氐斯开口了,他虽然没有表示出来,但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希望自己能够起身说话。 “我答应你了。” 微微一笑,沈安这边道:“站起来说话。” 他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欧氐斯更懵了,不过他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多谢您;您就是沈王爷,对吗?” “是我,你是……波斯的前敌统帅吗?” 卧了个槽! 欧氐斯麻了,一句话他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细胞好像是裂开了一样,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谁告诉过他? 如果说,只是因为情报的话,欧氐斯绝对不相信。 别说是在战场上,即便在波斯,他也没有一张自己的画像,这是他的习惯,也是大流士用以保护他们的手段。 所有波斯的主要将领,只有在他们退出军队,转换去做国政的时候,才有被画像的机会,同时他们仍然可以穿着曾经的战甲,还能够跨宝马,横刀遥望。 当然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弥补一下,他们过去不曾享受过的待遇。 这也是为什么,在后来的历史中,但凡是被发掘出来的,有关于大流士时期的古波斯的鉴证物品中,所有画像类的,总是少了几分感觉。 就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因为无论是从画工上,还是各种其他的方面,都找不出任何一点瑕疵,可就是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你不必惊讶。” 微微一笑,沈安故作神秘的说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在大梁有几种很特殊的方法,可以未卜先知吗?” 而今双方战斗尚未结束,再加上无音等人都潜伏在波斯军中,他们既然还是对手,那沈安肯定不能实话实说。 相比于其他的借口,还是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更唬人,当然也更容易叫人迷信。 沈安很清楚,他这边弄得越是玄乎,对于波斯人的冲击也就越大。 “本王要是没记错的话 ,在波斯不是也有什么祭司一类的吗?” “是的。” 欧氐斯如果说他刚才是麻了的话,那这会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他对于波斯的祭司们,其实并不太相信,一直都觉得这帮家伙只会装神弄鬼,是用来统制国家的一种安全手段。 相比于王,神的压迫性更强大,而大流士呢,另辟蹊径将自己变成了波斯的众神之王,让自己的权力和神权进行综合。 而当初在操作这件事的人中,就有欧氐斯一个,这也就让他对于此类事情更加的不屑。 反正那些祭司什么的,都要顺着大流士说话,但凡遇到一句大流士不喜欢听的,他们只要敢开口,后果就是身首异处。 所以祭司是什么? 是王权统治之下的一个器材,一个机器,一个……可怜的棋子。 但是! 今天欧氐斯算是长见识了,自己过去那么不相信的东西,在大梁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要么,就是沈安骗他,要么,他们波斯人就是一直都在同一群神作战啊。 欧氐斯不迷信,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被沈安三言两语就直接拿捏了。 “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想过,竟然真的会有这样强大的人存在。” “他们,在大梁算是什么?” 波斯的祭司们,都是接受国家供养的,而且还没什么用,反之向大梁这样准确无误,能够未卜先知的存在,怕不是要得到的待遇,更高吧? 沈安微微一笑,他刚才就是想忽悠他一下,却不料这家伙会直接陷进去,乃至于深信不疑啊! 有点意思了。 抿着嘴唇,沈安告诉他,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些人的时候,“现在我想直达,作为前低统帅的人,不在军队的深处好好待着,反而要到这里来,目的是什么?” “你该不是打算,直接投降的吧?” 欧氐斯摇摇头,既然说起了正经事,他也不再罗嗦,直接拿出了薛西斯的书信。 “薛西斯,是波斯的王子,我王最喜欢的儿子,这是他的亲笔信。” “至于内容方面,还要王爷自己阅读。” “我阅读什么?” 经过了刚才那些事之后,沈安已经决定把装神弄鬼进行到底:“这封书信里面的内容,你全都读过。” “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还何必让本王白费眼睛。” 卧槽! 欧氐斯第三次懵逼了,如果说刚才的一切让他觉得不真实的话,那么现在就完全可以用梦幻来形容。 无疑,此刻在欧氐斯的意识当中,沈安能知道这些,必定也是通过那些“祭司”们的口。 但是在波斯有句话说得好,叫做祭司可以同神沟通,但他们没办法将所有神谕全部传达出来,因为神,不允许。 可是按照现在的局势看……大梁的“祭司”们,能够推算到这一步,要么就是让他们没有这样的晋级。 要么就是大梁的神,真的存在,而且还比波斯所信仰的更加强大。 没别的,如果不强大,怎么可能会把事情核算得这么清楚细致。 得了! 事已至此,欧氐斯忽然觉得,自己的那些伪装就显得特别傻,傻得可爱那种,人家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还装个毛线啊。 “好,大梁果然有超过想象的地方,那么就请允许我,将书信的内容,复述出来吧。” 第1415章 生者难以承受之重 欧氐斯覆手而立,将薛西斯的书信内容,一一道明。 其实也简单,总体而言就是两句话。 薛西斯本人很期望有一天可以和沈安面对面的较量一番,无论是军事较量,还是他们两个人采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进行较量。 比如面对面的摔跤都可以! 总而言之,他希望和沈安一战,同时薛西斯也表示,他本人特别佩服沈安,虽然双方不曾见面。 但对于薛西斯而言,能将波斯军队几次击退的存在,已经足以令他生出钦佩之心。 “就这?” 沈安不以为然的笑了:“你们那个薛西斯王子对吧?他是个傻子吗?” 他们都是什么身份啊? 不提沈安本身的爵位,单独就是他现在统帅三军,掌控数十万人作战,他怎么可能去和薛西斯单对单的打? 别说不能打,就算是能,薛西斯身为一国王子,竟然不想着如何排兵布阵,而是要采用类似于流氓殴斗的方式解决问题。 真不知道,是他脑子不好使,还是太有点太天真了。 真的,就这些话,于廉都听不下去:“我想问问你们,这到底都在想什么?” “薛西斯是……疯了不成?” “不不不。” 欧氐斯摆摆手:“我们的这位王子,就是性格上有一些问题,他喜欢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这是一句废话,但沈安却喜欢。 “说的没错,有些时候武力的确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那么就让我们双方好好的研究一下看看,到底应当怎么办。” 说着,沈安竟然热情的招呼他道对面坐下,同时吩咐于廉,命令他派人招待欧氐斯的部下。 “这就不必了吧?” 讲真,欧氐斯这会是真的虚,如果身边的侍卫们还在,他多少能有点底气,可要是这些人都不在,他自己光杆司令坐在这,那还不是任人宰割吗? 沈安说把他捏扁就捏扁,说搓圆就搓圆。 “你放心。” 微微一笑,沈安能看不穿他的心思:“本王今日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你能到这来,也是我的意思。” 什么! 闻言,欧氐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田! 他莫非就是沈安派去的间谍吗? 果不其然,在他惊骇的目光中,王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就看他一步步缓慢的来到沈安面前,俯身跪倒在地。 “末将王田,向王爷教令!” “好。” 沈安眯着眼睛,让他起身:“这一次你做的不错,王田你听清楚,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副将了。” 副将在大梁,属于从三品的武官,看似不高,但实际上已经足以力压九成的将官。 其实出现这种看着不太行的情况,主要在于能出现在沈安身边的,基本上都是一品二品,乃是至于超品的官员。 所以一个从三品,的确是算不得什么。 九牛一毛的那个毛尖尖而已。 “你不必惊讶。” 不再理会王田的谢恩话,沈安看向欧氐斯:“其实本王老早就知道你到这来的目的,包括薛西斯的想法。” “今天本王会好好招待你们,毕竟远道而来一趟也不容易,但是在此之前本王有句话送给你。” 说着,沈安将他之前的猜测,讲了出来。 “知道吗,所以会对你们这么好,就是因为诸位早就是死人了。” “无论大流士还是薛西斯,从此之后都绝对不会任由你们活下去。” 沈安的一番话,如同是雷霆霹雳一样,原本欧氐斯心里还有点抵触,但是随着他越说越多,且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有理有据,这就让欧氐斯实在找不到质疑的理由。 现在,他很懵逼! 难道,这一次真的就被他们给抛弃了? “那你以为?” 于廉在一旁觉得他好笑:“你不要觉得我家王爷是在策反你,说实话,咱们这么多次的较量之后,难道你还没有弄清楚一件事吗?” 欧氐斯摇摇头,现在他就觉得自己有点脑子不够用。 于廉道:“我军无论是在装备上,还是人员数量,包括运送补给等等,全都凌驾在波斯之上。” “在长州边界,所以会出现被你们压着打的情况,我承认的确是因为反应不及存在些关系,但更重要,也是王爷希望能够通过实际来更加确切的了解尔等战法战术。” “现在的波斯,对于我们而言,已经没有秘密可谈,如此情况下,又何必来费力的策反你呢?” 一顿输出,当时就让本来已经懵逼的欧氐斯,更是连遭重创,眼前都快冒金星了。 “这……” 他瞠口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反正要是按照他们的意思,今天这一顿就当是给他送终的呗? “那你以为?” 于廉呵呵一笑,拍手的功夫,外面已经送来了酒菜。 “来吧,好好尝尝我们大梁的美食,为了招待你,这一次王爷可是特意吩咐了很多菜肴的,还有这里的葡萄酒。” “王爷知你们波斯人喜欢饮用这一类的果酒,但是你们应当没有尝试过,大梁的果子酒吧?” “今天你可以开怀畅饮了!” 要说压迫一个人心里最好的办法,并非是什么威逼利诱,哪种方法相当的低级,并且效力有限。 真正残酷的手段,还是于廉刚才那一番话劝人的话。 他就能劝的你无言以对,就能劝的你心中的防御一层一层被剥离,且这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很难发现一点痕迹。 当你清醒,发觉,那么一切也就都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欧氐斯的精神就已经临近在崩溃的边缘,他想不明白,波斯王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如果只是薛西斯的话,他还无所谓,老早他就知道那小子不是东西,可大流士为什么这么做? 是自己这些年,对他的忠诚还不够吗? 其实不然! 沈安笑眯眯的看着他,又为他倒了一杯酒:“本王可以肯定大流士是非常认可你的,要不然他不会将怎么荣耀的任务安排在你身上;只不过,这样的荣耀,是生者难以承受的罢了。” 第1416章 给你三个计划 欧氐斯懵逼了! 在沈安的一顿输出之下,这哥们已经有点找不到北的意思,好像自己的确是被他老板给玩弄了一遍。 “王爷……” 这两个字,在他口中显得格外沉重,欧氐斯原本想要问问沈安,如何能够让自己躲开这一次的灾祸。 但是就在这些话要出口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好像自己这么问很不礼貌啊。 而且人家凭什么教他? 双方现还在打仗,彼此之间都是敌人,他本人作为对手军队的头目,要是能直接被弄死,那不是也给大梁减少了很多麻烦吗。 怎么看,人家不教他,都是有好处的,那么还何必要教给他呢? 就问一句,凭什么! “你要说什么?” 见他话说了一半,沈安问道:“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的,咱们之间不必避讳那么多。” “我……” 欧氐斯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借口,看着他尴尬的样子,沈安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当然策反他不是目的。 真正的用意,还是让欧氐斯见识一下大梁的气度,因为此刻在这里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好多侍卫。 这些人,相信大流士不会要他们的命,所以可以借他们的嘴巴,去宣传一下大梁的风度。 “其实不必说,我也知道,你现在心里在琢磨什么。” 微微一笑,沈安倒了杯酒给她:“你是不是希望从我这,得到一个解开困境的办法?你不想死,是不是?” 欧氐斯乐了,谁他么想死啊。 死,要么就是无可奈何,要么就是诺懦夫的作为,不管是哪个理由,他都不愿意接受。 “好吧。” 微微一笑,他虽然没开口,但沈安已经从他的神色中得到了答案:“你想要解开现在的麻烦,其实也简单,不过三种方法。” 第一种,就是留在大梁! “本王有办法,让你的妻儿老小,都安安全全的来到这里,但是你要背负一个叛徒的骂名。” “第二个办法,就是本王留下你一些东西,希望可以用你残缺的身体,换来大流士对你的手下留情,但是这个到底是否好用,本王也不知道。” “我对大流士卜算了解,所以也不确定他的性格,和为人。” 沈安说的是实话,毕竟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从书本上找到答案。 欧氐斯没有开口,前两个办法,对他来说都不想选择。 沈安也不见怪,继续往下讲:“至于最后一个办法,要难一些,执行起来也困难,但是如果操作的好。” “结果将会非常不同。” 哦? 这下欧氐斯来了兴趣:“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 眯着眼睛的沈安,笑起来那么叫人如沐春风。 “听清楚,最后一个办法,也是最冒险的,可一定那成功你会得到前所未有的荣耀。” 欧氐斯的耳朵都快竖起来了,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这最后一个办法,要分成三个步骤。 第一个步骤,是沈安方面给欧氐斯开出一些条件,还要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传到大流士耳朵里面去。 这些条件看似是要招揽欧氐斯,但实际上,却要在背后谋害他。 沈安在此要给出一个注解:“虽然是谋害你,但实际上矛头指向的是薛西斯。” 有了第一个环节之后,第二个环节就复杂很多,通过前者的铺垫之后,将矛头引向薛西斯,而欧氐斯要做的,就是在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直接派人去杀掉薛西斯。 “薛西斯不死,你就要死。” 沈安说的言之凿凿,一点避讳都没有:“杀了薛西斯之后,大流士一定会问罪与你,但是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要说,只有这样的态度,才能保证他不会立刻杀掉你。” “他不杀你,你就有机会,到时候你要告诉他,所以这么对付薛西斯的目的,是因为他已经和本王达成了协议。” 说着,沈安这边让于廉取来一张波斯军队的部署图,这是无音之前带回来的,最精确,也是全新的部署图。 “这个你可以带走,作为薛西斯私自与我们联系的证据。” 欧氐斯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当他看到那图卷上的内容之后,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特么的是真的?! 他实在没有办法相信,自己一方如此精密、机密的部署图,竟然会丝毫不差的出现在沈安手中。 这张图,可是七八天前,才最后拟定部署,绘制出来的。 “您,您是怎么得到的!?” 别说欧氐斯没有往间谍方面想,关键是就算他想了也没办法相信,整个波斯军中能够接触这张图人,屈指可数。 这里面还要包含了大流士和薛西斯两个。 剩下三个,再包括一个他,谁可能把图纸泄露出去? 间谍别说能不能触及这个东西,就算他知道,也找不到啊。 “你很震惊吗?” 他越是这样,沈安就越稳:“这算得了什么,我大梁掌握的东西原本你看到的更多,如我所言,都能保证让你的妻儿老小,安安全全地抵达大梁,你说我什么做不到?” 对! 他不是人! 是神! 一瞬之间欧氐斯脑子里面竟然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么一个念头来,虽然他很快就把念头给压了下去,但这依旧不能阻止震撼的蔓延。 他在扪心自问,波斯人这一次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大流士虽然号称万神之王、万王之王,可这都是他给自己做的人设包装,不能作数的。 别的不提,光是沈安现在所展现的这些东西,他就和人家完全没法比。 那还有沈安没表现出来的呢? 我的天!黑风暴之神啊,请你将我带走吧。 欧氐斯欲哭无泪,这会他已经来不及为自己去琢磨什么,反复蹂躏他内心的,还是已经可以预见的失败。 波斯人绝对打不过他们,就没有可比性的那种。 “王爷的话还没说完,你在看什么!” 于廉看他出神,冷言冷语的提醒道:“你还打不打算把后面的计划都听完了?难道你不想要命了吗?” 第1417章 弊政——圣女制度 欧氐斯愣了一下,活命,他当然想,但这能成功吗? 于廉没有理他,反而是沈安笑了起来。 “本王说到做到,欧氐斯,如果本王不是诚心诚意的和你谈,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王田就能杀你好几次。” 这话说得没毛病! 欧氐斯深吸口气,此刻的他混乱无比,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他说下去,难道自己不应该为了波斯的全面胜利,而坚持不动摇,拒绝沈安的一切提议吗? 怎么现在好像,被他的话深深吸引了一样? 欧氐斯有些迷,但是它却找不到此刻拒绝的理由。 于情于理好像他拒绝的话,都只会对自己不利。 正在这会,“天神”沈安又看破了他的心思:“你不必困惑,也不必苦恼,只要是人都有利己主义。” “况且你在波斯虽然身居高位,但这一次战争下来,相信你也看清楚了自己真正的地位。” “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又把你当成什么东西,不用我说,你已经很清楚了吧?” 欧氐斯默默无声,沈安继续发挥:“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是你在波斯还有两个夫人,你的父亲也活着,当然最让你牵挂的,应该还是你的女儿吧。” “波斯有朝拜圣女的习惯,就像是本王的王妃之中,就有一位乃是东夷族的圣女一样。” “但波斯的圣女制度,根本不是为了朝拜,也不是在安抚神灵,对不对?” 各个国家都有一些见不得人事,并且还会对外包装的特别完美。 大梁是这样,波斯也如此。 就比如沈安现在提起的圣女制度,说是让那些符合条件的女孩子们,得到神子一样的待遇,让他们可以衣食无忧。 百姓们也会把这些孩子,看作是神灵的使者。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 比如欧氐斯这样身处高位的人,就非常清楚,这个所谓的圣女制度,所挑选出来的女孩,全然都是他们这些重臣的后代。 并且波斯不只有一个圣女,但凡是被挑选成为圣女的孩子,就要被统一管理起来 ,不允许他们和自己的家人见面。 什么时候,他们的家人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者说,已经到了要离开朝廷的年纪,他们才会被放出来。 但这个过程可能是三年五载,也可能是一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而身为圣女的孩子们,其实也得不到什么东西,因为他们不但要每天朝拜波斯信仰当中神灵的塑像外,同时还要随时准备,向神灵献祭。 至于祭品吗,就包含了他们自己,而那些可以享用祭品的神中,也包含了众神之王大流士。 说得更直白一点,这原本就是一场骗局,就是为了挟制他们这些官员的。 圣女的事,不单是欧氐斯的伤,更是所有波斯上层的伤。 他们也不甘心,但没有办法抵抗,因为在大流士指定的法律中,一旦有人抗拒对圣女的征召,即可被认定为叛国。 叛国者,必死! 他们不想死,当然也更不想让所有一切全去陪葬,相比于一个女儿的付出,他们当然会选择后者。 至于这些官员的儿子们,虽然没办法受到圣女制度的控制,但是在波斯还有一条法律,就是所有贵族、官员们的儿子,都要参军。 这样一来,大流士就等于在根源上,掌控住了一切的局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他们到时候作何选择,都逃不出大流士的威胁。 对于王权的统治,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想不出现任何麻烦,就需要掌握好尺度。 一旦尺度超过大家伙的承受,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沈安现在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觉得要是可以利用这个口子,打开波斯内部的权力构架,那么对这场战争而言,他们就胜利了七成。 至于剩下的三成,就要看他们在突入波斯之后,所进行的一番烧杀抢掠了。 对敌人,沈安不会手软,所以烧杀抢掠四个字,也并非贬义。 “欧氐斯你刚才不太相信我的话,一定和圣女制度有关系,但要是我告诉你,我可以在这个制度之下,把你的女儿也完好无损地就出来。” “那么你愿意采纳我的计划吗?” 这计划,就是挑拨离间,就是策反叛变! 欧氐斯很震惊,也很挣扎,他此刻真的很想答应下沈安的提议,哪怕是他们到了大梁之后,只能过普通人的日子也无所谓。 毕竟一想到他的女儿,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要被大流士带到皇宫里面去深切交流,他心里就恨得不行。 但王权之下,恨,也无用。 “今天本王所说的所有话,都是作数的,而且你也有考虑的时间,包括你身边的人,只要他们愿意,大梁也可以接纳他们的家人老小。” “酒宴就到这里吧。” 话说完,沈安径直站起身来,他知道这会应当给这些人一些独处的时间:“本王知道,我在这你们也很难放得开。” “所以就不叨扰了,等着你们吃好喝好,什么都不用管,直接让外面的侍卫,带领你们去休息就行。” “明日,咱们再来谈。” 沈安话说完,阔步就走,于廉也紧跟其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欧氐斯彻底蒙蔽了,虽然很不真实,但沈安这一番话,如此短暂的接触之下,竟然就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 那是他从未在大流士面前,得到过的。 值得信任吗? 或者说,那才是上位和下位之间,本该有的一种交流方式? 欧氐斯找不到答案,沉思也让他没有心思继续品尝眼前的美味,木讷的喝了几杯酒,等着他的侍卫们都吃饱喝足之后,欧氐斯就去休息了。 只是这一夜,也早就注定了他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要反复不停的琢磨沈安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看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纰漏,是不是藏着什么可怕的阴谋。 月光闪亮,军营寒肃,在这样的环境里,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很快…… 第1418章 波斯权力构架 相比于欧氐斯的辗转反侧,沈安这会也没有好好休息,而是和于廉在一起商量着之后的计划。 今天对待欧氐斯,本意他就是希望这个家伙,可以最终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起,并且哦通过欧氐斯的口,将计划实施。 破坏大流士和薛西斯之间的关系,这爷俩到今天为止,虽然他们还没有谋过面,但沈安已经可以确定。 这两个人和自己过去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样,非但如此,更要命的是,薛西斯还是一个战斗狂人。 这样的对手,看似很好对付,但事实上,要真正面对这样的疯子,沈安也是有巨大压力的。 从薛西斯现在的行为看来,他甚至能够在大流士活着的时候,就公然弄权,逼迫他身边的重臣,效忠于自己。 这不是个疯子又是什么? 至少从欧氐斯和无音两方的消息看来,大流士对薛西斯远没有那么信任。 “现在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不管是薛西斯杀了他的父亲,还是当爹的宰掉儿子,对我们都有巨大的好处。” 于廉眉头紧锁,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觉得,到了关键的环节上。 能够让敌人内部出现动乱,然后他们在趁势取利,这样远远好过两军将士浴血奋战才得到的结果。 “我不希望看到咱们的将士,倒在波斯人的枪炮刀剑下。” 沈安点点头,他何尝不是这个念头? 原本,在皇都的时候,他内心构建的计划,是要一口气从长州反推回去,不但扫平沙漠瀚海中的敌军,同时一鼓作气,突破波斯国。 最开始他设计出来的,是一场硬碰硬的战争,在他们的军队冲击波斯国本土之前,不需要使用任何的谋略。 在绝对实力碾压的局面前,任何谋略都是无力的点缀。 但是等扽真正到了战场上他才发现,事情完全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比如黑风暴,比如大流士,已及波斯的军人等等。 当沈安意识到,这些一切因素都和书本上纪记录不一样的时候,也就注定了他肯定会改变原有计划。 只是不知道,这计划改变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今天,见到了欧氐斯,他才最终确定下来。将原有的计划不动,当作储备使用,改变之后的策略,则是以挑动波斯内乱为基础。 只要大流士和薛西斯之间出现不可回避的矛盾,沈安以统帅的眼光,设身处地的考虑,好像没有人会率先放弃自己的利益,而去成全所谓的国家。 尤其是波斯国那样的架构之下,权力高于一切,并且他们还在奴役着周围无数的部落和小国。 现在大流士是万王之王,如此“荣耀”的称号之下,是无比高上的绝对权力,他能放弃吗? 反正沈安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他的话,估计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不知道欧氐斯到底怎么想,但是从他今天的表现看来。应该最后会顺从我们的意思。” 沈安觉得,这有七成机会落实:“关键就在于,波斯内部的传承文化核心是什么。” 打仗,不但要打兵马钱粮,同时也在打一个国家的底蕴,底蕴深厚的国家,一定会战胜底蕴寡薄的国家。 哪怕会因为武力的关系,而出现暂时性的失败,但长久眼光看来,胜利最终还是属于身后的一方。 于廉也在为这个事发愁:“至少现在从我们抓到的那些俘虏嘴巴里听到的,波斯的文化核心其实是两个字——效忠。” “一种强迫性的效忠。” 沈安微微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如果按照这个角度去解释,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波斯的效忠来源,是他们洗脑一样的宣传呢? 如果是,那还真就麻烦了。 毕竟被洗脑的人全是白痴,要和一个白痴讲道理,要让白痴明白自己为什么是白痴,还真是够费劲的。 成功率,也不会很高。 “王爷我看要不然,咱们换一个思路呢。” 琢磨了一下,于廉觉得他们不见得一定要策反欧氐斯,按照沈安的说法,既然这家伙早晚都是个死。 那还不如直接把他当作诱饵用;左右大流士知道其人正在和大梁进行所谓的谈判,那么就当是为了他自己的计划成功。 也不会在这时候轻易出兵的,但是他不会,大梁却可以。 “末将可以带领一部分军队,尽量悄悄的离开军营,而后直扑大流士的中军大营,不管他们有什么计划,左右是被动防御,就一定会有可以打开缺口的地方。” 这话说的! 就这计划,沈安怎么可能想不到? “你就不担心,这才是大流士的本意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于廉瞧见沈安那双骇人的眼睛时,顿时打了个哆嗦,心中也随即一阵清明。 是啊。 如果这才是大流士的真正目的,他带人过去,不是正中对方下怀。 也许波斯方面已经预感到了,他们不可能战胜大梁,再加上薛西斯这个王八蛋的突发奇想,正好可以巧合的构成眼下这样的闭环局势。 毕竟要袭击大流士的中军,人带的少了不管用,就算是于廉只带走三分之一的精锐,可要陷入早有准备的波斯人埋伏圈里。 不需要全部诛杀,只要能够拖住他们,而后大流士再另外派遣军队,和沈安这边拉扯,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限制住他“两个拳头”。 连拳头都被控制住的人,威胁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到时候波斯方面就能寻找机会,转守为攻,双方不但要继续打下去,而且之后的战争也会越来越残酷。 毕竟大梁军更多的主力被纠缠的话,大流士也就等于间接拉平了双方的差距,在这样的局势下,孰强孰弱不分,那自然战争的结果也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于廉此刻佩服沈安考虑周详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二逼,这么简单,有这么重要的道理,他竟然都能给忽略了。 看来自己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仍然需要锻炼,与沈安相比,他简直跳起来都够不到人家的小腿肚呢…… 第1419章 异样的于廉 “行了,你也不要多想。” 沈安看出他脸上的难色,不免安慰道:“咱们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何必如此?” “你也只是一时没有考虑那么多罢了;对了,朝廷那边最近我看一直都没什么消息。” “黄迁一定把局势给稳住了吧?” 因为军前的事情太多,沈安这段时间还朕就没怎么在意朝廷方面的局势,现在忽然提起来,倒是让于廉为之一振。 别看于廉本身是武将,但在枢密院理政多年就算是熏也熏入味了。 对于国家政务本身,他还是很关注的尤其是最近沈安没有时间处理那么多,自然而然这些事情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黄迁大人这一次在朝廷上,可是帮着陛下做了很多事情,并且也平定了一些朝廷的内乱。” “王爷说得一点都不错,朝廷内部果然还有波斯人种下的种子。” “黄迁大人正在想方设法地,将这些种子,全部消灭。” 沈安微微点头,黄迁能够这么做,已经让他非常欣慰了。 “我原本还在担心,就黄迁那个脾气,只怕是会找陛下的麻烦,现在看来,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 于廉轻声一笑,这会给沈安倒了一杯茶:“王爷可以想法想看,其实黄迁大人本来的性格,也许就是给陛下最好的帮助。” “如果不是他,陛下可能早就在那些混蛋的攒动下,做出没办法逆转的可怕事情。” 他所指的,当然就是之前皇帝与沈安之间的争斗,可以说这件事本身,黄迁的据理力争,乃至于他的反意,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要不然的话,就皇帝的小心眼,以及沈安当时故意的退让,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安原本打算做一个富家翁就好,要是真的能在那个时候,告别朝廷,好好的生活倒也不错,至少对得起她的家人。 但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的,如果那一天真的出现,沈安就是在赌。 一场把自己所有身家性命全都押上的豪赌,并且胜算也不过千分之一而已。 “我知道旧事不该重提,但说起来,就在我心里,这件事也本来全部的责任都在皇帝身上。” 怎么回事! 听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沈安当时面色一变,这可不是他于廉的风格啊。 “你今天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于廉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的道:“没什么,只是好像久战真的会让人很疲惫啊。” “不对劲。” 沈安凭借直觉就知道,他现在和过去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绝对不会是久战导致的。 毕竟在此之前,他于廉就是朝廷的一方老成将军,虽然因为权争的事情而没能跻身在头等将帅的行列。 但这本身并不影响他的性格和能力,可眼下他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过去不会说出的话,不会做的事,此刻竟然都摆弄出来。 而且还表现得那么随意…… 沈安怎么想这里面都有不对劲的地方,可于廉好像并不打算说起一样。 “我们是朋友吧?” 目光转换,沈安换了一种语气出来:“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无话不谈,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你要是有事瞒我,就太不对了。” 这句话,既是劝慰,同时也是一种警告。 于廉如何听不出沈安的意思,只是这会的他确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什么好讲的。 “我没有什么再隐瞒王爷,真的只是有些疲累了。” “难道您还不相信我?” 卧槽…… 沈安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显然这句话刺激到了沈安的同时,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确有些专权。 难道就一点可能没有,真的是他疲累所导致的? 深吸口气,沈安不再说什么,而是幻出一副淡淡的笑容来:“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自然相信。” “不过于廉,刚才的话,你在我这可以说,对外……一定要只字不提。” “过去的事情已经翻篇了,如果我们再说起来,不单是对朝廷不负责任,更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沈安不是吓唬他,的的确确这件事早就成了朝廷上不可提起的事件,哪怕是相关的一个字,也没有人敢说。 虽然不会有人忘记那段时间,但大家都只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才行。 要不然…… 后果就是没有后果,因为涉及此事的无论人还是物,都将彻底消失。 沈安这会凝视着他,目光有些阴沉:“你知道我并非皇权至上者,但我希望国家可以安定,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地过日子,而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担心烦忧。” “朝廷安稳,百姓才能安稳。” “这个道理我不说,你也知道;既然累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代我去见欧氐斯,何去何从,必选让他拿出个主意来。” 说完话,沈安还不忘在于廉的肩膀上拍一拍,是一种安慰,同时也是一种提醒。 他回去休息了,就在这营房屏风的后面,还有一个半封闭的独立营帐,沈安每天就睡在里面,他说这样既不打扰休息,还能保证有事的时候,马上投入响应。 看着进去休息的他,于廉的脸色有些沉闷,其实来年她也不知道自己刚为何会脑抽一样说出那些废话来。 但,也许吧,这些话藏在他心里太久,而且一直都是挥之不去,今天旧事重提,就当是一种慰藉,说过,就过去了。 日后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沈安为国为民如此操心劳神,作为下属,作为臂膀的他,自然不能甘于人后。 他决定明晨时分,就去找欧氐斯,索要他最终的态度。 如果能按照沈安预计的那样最好,如果不能……他也不介意到时候一刀取了欧氐斯的人头,左右他回去也要死,还不如留下脑袋,当作振奋全军的东西。 想到这,于廉不再犹豫,但是他却不知道,在其出去的一刻,沈安也从那屏风后面,缓缓露出一道身影,面色阴沉如水,双眸如冰。 第1420章 清晨的交锋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清晨时分。 整夜没休息的于廉,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带着卫队来到欧氐斯的营房外。 今天是最后的时间线。 如果他还不能做出一个选择,那么他就来替其做主。 “不管等一下发生什么,只要我开口,诸位立刻上前,将他们全部诛杀。” “同时发出信号,让其他埋伏好的兄弟也一起动手。” 为了这一刻,于廉可是准备得妥妥当当,他不但抽调了自己的卫队随行,并且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 他还特意安排了两个百人队,准备在他们动手之后,一举拿下所有波斯人。 要做,就做绝! 但是别看他心志坚定,然而脑子里面却还在回想着昨天和沈安的对话,他并没有撒谎,的的确确就是因为自己太累了。 久战之下,要是年轻几年还无所谓,现在他也是一把年纪,头发都白了很多。 虽然不厌倦战场,但累,也是真的啊。 或许,自己昨天不该说那些话,反而是让王爷心中生出了一些怀疑吧。 飘飘缭绕的思绪,纠缠不清,最终于廉甩了甩头,决定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 “欧氐斯使者,你起来了吗?” 其实他们来到营房外,欧氐斯就已经知道了。 和于廉他们一样,他也是整夜都没有休息,反复琢磨着沈安对他说的话,他既希望这一切是真的。 又不觉得自己可以毫无负担的背叛国家。 无论大流士他们有多混蛋,但国家是应该被他热爱的不是吗? “怎么办?” 使团的副手,这会满脸愁容小声地问道:“他们已经来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催命钟。” “也许是,也许不是。” 心绪烦乱的欧氐斯到现在也没能得到答案,可眼下对手就在门外,无奈之际,他能唯有坦然应对。 “去,请他们进来。” “大人您已经做好选择了?” 副手急不可耐地追问道:“能告诉我们,您的选择是什么吗?” “是啊!” 他一开口,周围的人也都忙不迭地小声追问起来,毕竟他现在的抉择,关系到了众人的生死。 大家自然是不怕死的,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还是希望能够先听听看。 至少就算是死,也要有一个准备才是。 “你们难道还没有将生死忘记吗?” 这一刻,欧氐斯忽然感觉到特别地孤独,就像是风中的干草一样,到处没有依靠。 使团的成员,虽是大流士选择,但也都是他认可的人。 这些人,至少在欧氐斯看来他们都是兄弟,是可以托付生死的人。 然而现在…… 就很打脸! 分明他们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啊。 可恨! 深呼吸,欧氐斯知道这会没必要继续等待他们的回答,无论什么回答都会显得苍白,并且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心里话。 带着一丝悲凉,欧氐斯来到了营房门口,正巧此时于廉也直接挑开帘子闯了进来。 “原来你已经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正在休息呢。” 于廉的冷笑,再加上此刻他背后跟从的卫队武士,瞬间就让营房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之下。 这特么的…… 情况有点不好啊。 欧氐斯也察觉到了这些人身上的寒气,他们好像并不关注自己的选择。 对啊! 恍惚之间,欧氐斯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既然已经成了人家的阶下囚,还要什么选择? 他们是使团没错,但对方在乎他们吗? 使者的意义,除了促进沟通之外,剩下的也不过就是随时准备赴死而已。 他们的生命,既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不受任何人控制,能左右着一切的,是他们背后的力量,以及对方的态度啊。 “于将军。” “看样子你们是来找我索要答案的,是吗?” 于廉微微点头,目光特别冷漠:“我相信这一夜的时间过去,你们也应该有一个答案了不是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好?” 前面那句话,还算客气,但后面这一句,显然就是在逼问他。 欧氐斯心中一骇,但是瞬间反而变得轻松了。 的确当看到了对方的态度之后,他就会更加i清楚自己的所处。 “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样子我没得选择。” “那么不如请将军告诉我,在沈王爷眼中最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来吧,白蓝! 欧氐斯一副任你处置的样子,还真是挺气人的。 于廉一双眼睛眯成了缝隙,按在刀柄上的手,也更加有力了。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以为我家王爷,会逼迫你们吗?” 阴沉地笑着,于廉的模样叫人心寒:“听清楚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找你要一个选择,至于你会选择什么,自己考虑。” “没有所谓的标准答案,怎么选是你的自由。” “那你带这些卫队干什么?” 真的,人一旦选择破罐破摔了,那谁也没办法;这会欧氐斯好像放飞自我一样,说着他的心里话:“这些人,总归不是过来喝酒的吧?” “你说他们?” 侧目一观,于廉冷冷地告诉他:“他们是我的卫队,出现在这,一是保证我的安全,二,也是随时准备,在你们打算奋起反抗的时候,将尔等诛杀。” “反抗?” 欧氐斯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有一句话,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眼下的我还有反抗的机会,啊?” “所以我要你的选择。” 于廉忽然发现好像这家伙是一直都在和自己扯屁一样,既然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他要是给脸不要脸,那还等什么? 也许是他的态度,让欧氐斯明白了什么,也许是他这一刻的逼迫,反而促进了欧氐斯的神思。 总而言之,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似的,开口便道:“我答应沈王爷的提议,我感谢他的邀请;但是我要让我的兄弟们,也得到一样的待遇。” 卧槽! 他的话一出口,于廉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背后的兄弟们却瞬间表现得雀跃起来,不为别的至少现在他们不用死了啊! 第1421章 不单是一家人 欧氐斯的回答,不但让于廉满意,并且也满足了他的兄弟们。 这会,他简直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大英雄。 “我伟大的将军!” “我们爱您!” “是啊!我们爱您!” 众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刚才到底是有多么的提心吊胆,但这就让于廉很恶心了。 感谢就感谢,说什么爱…… 都是大老爷们的来这一套,该市有多恶心! 当他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说给沈安之后,本以为对方也会和自己一个态度,却不料沈安只是哈哈大笑。 “于廉啊,到底你还是看书不多。” “爱这个字的理解,或许和你想的不一样;再说了这也是人家波斯的习惯吗。” “行了,说点正经事,你为什么没带他们过来?” 本来这会沈安还有事情要交代给欧氐斯的啊。 之前他虽然坦承了自己的计划,但那只是一部分。 既然她选择了答应,沈安刚刚发出飞鹰和无音联系,一方面要准备“营救”使团成员的家人,一方面他也打算换一个计划。 虽然挑拨大流士和薛西斯势在必行。 但相比之下,瓦解波斯不死军团才更重要! 最新的情报表明,而今波斯的不死军团正在紧急筹备,并且由薛西斯直接掌握最关权力。 他是个好战之徒,而不死军团那些人,虽然搞不清楚他们所谓不死的秘密。 但沈安也不想让大梁的将士与之交锋。 最好就是能够在开战之前,瓦解他们的力量,只有这样,对大梁才更为有利。 毕竟,那是一群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物,不提他们是不是在吹牛逼,关键就算是恢复能力强的精锐部队。 也可能给大梁将士们,带来计划之外的伤亡。 于廉摇摇头,他何尝不想让这些人一起过来谢恩,但欧氐斯却绝对不同意。 用他的话说,自己要为沈安准备一份礼物才行。 “也当做是,对王爷您的承诺。” 微微点头,沈安倒是有些期待。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外面侍卫来报,说是欧氐斯带着他们准备好的礼物前来觐见。 “让他们进来。” 沈安这边亲手烧了一壶茶,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既然已经选择投诚过来,那作为东道主的他,也必须给点面子才是。 转眼之间,欧氐斯他们进来了,身后的使者团还抬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子。 看箱子的样式,就知道是他们临时在营房里面找的。 那上面还特么的带着大梁的火印呢。 “属下,欧氐斯,率领归化团,拜见沈王爷!” 归化团! 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因为知道大梁内部存在归化部队,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一行人也用相同的名字为好。 不然就显不出来真诚了。 微微一笑,沈安说他们太客气了。 “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用还有些生疏的大梁礼法,二度参拜沈安之后,欧氐斯叫人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他的礼物。 一个,用牛皮和羊头骨缝制的水袋子。 外面,还镶嵌了好多种各色的宝石,绿松石、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璎珞石等等。 沈安扫了一眼,必须承认这帮家伙的确是用心了。 可见上面很多的宝石,原本可是佩戴在他们身上的。 尤其是在袋子口上,嵌入的那块红宝石,不正是之前欧氐斯脖子上那条勇士环上的装饰吗。 所谓勇士环,是波斯的一种礼器,无论身份多么尊贵,即便是皇族,在没有得到赏赐之前,都绝对不允许佩戴。 并且勇士环上的宝石用量,也决定了其所有者的身份。 像欧氐斯这么大的红宝石,只有一等一的功勋,才能使用。 “你们还真是太客气了。” “不说这些宝石的意义,单说本身价格,这个水袋子可就已经超过数万钱了。” 沈安反复的把玩着,他真的很高兴。 圣人云,远服万方,而受其宝者,乃贤之上圣者。 能够让外族人,远方的文明者,将自己所珍视的宝物呈现供奉给你,那就说明你的德行已经被他们所认可。 非仁者,而不能。 如果只是依靠武力的话,即便是可以征服他们的土地,但也得不到这些人的人心。 “王爷,您是我见过,最特殊的领袖,虽然我们才刚刚开始交流,但我相信在您的安排下,我们能得到更好的未来。” “请王爷收下我们的心意。” 说着,欧氐斯再一次跪倒在地。 用他最大的虔诚,表示忠诚。 “好,好!” 沈安仰天大笑,这个场景可是比他预想的还要理想的多。 本以为只能暂时收复这些人表面的投诚而已,却不料这一次竟然得到了对方的真心。 “欧氐斯,你放心,只要你忠诚,我就一定兑现诺言。” “起来吧。” 沈安亲自将他拉扯起来,于廉也帮忙在一旁,请其他人起身。 这一刻,营房之内,当真是一团和气。 但马上,又进入了肃穆庄严之中。 沈安必须把自己的新计划,全盘托给欧氐斯。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紧一紧套在对方脖子上的绳索,然后再喂一颗定心丸才行。 “我的手下,已经开始在波斯内部运作,你们的家人,两天之内,就会踏上安全抵达大梁的道路。” “诸位可以放心,我沈安说到做到,皇帝陛下那边,也会很快回来圣旨。” “从现在开始咱们,不单是一家人,你们也是我大梁的功勋!” 说着,沈安竟然起什么,冲众人拱手一拜。 这下可是骇的欧氐斯一群人,急急忙忙跪倒在地,口称不敢。 但心里,他们却别有一番滋味。 除了感慨沈安的手段之外,同时他们也能明白,那番话的言外之意。 既然两天之内他们的家人就会踏上征程,换而言之,从那一刻开始,所有家人的生死也就都掌握在沈安手中。 只要他愿意,这些人就可以安全抵达大梁,日后他们还有机会,共享天伦之乐。 反之,如果他们不能令沈安满意的话,那么家人,也随时都会成为漫漫远途上的枯骨亡魂…… 第1422章 撤兵之计 沈安眼看着大家,能正确理会他的用意,心中高兴的很。 召唤众人起身,他开始阐述自己的新计划。 与之前的策略不同,这一次他们要将主要的攻击方向,摆在不死军团身上。 这些戴着面具,头蒙黑纱的家伙,是沈安的心头大患。 “你们能说说,不死军团的信息,让我看看与我所知道的有什么不同。” 欧氐斯第一个开口:“对于不死军团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大流士根本不允许我们接触。” “我们只知道这支军队,从来都只听从他一个人的指挥,当然还有不死军团的军团长;现在好像还多了一个薛西斯吧。” 叹了口气,欧氐斯尽量把自己知道的全都描述出来。 “据说这支不死军团,是受到祭司们保护的,他们用神灵的力量,灌注在他们身上。” “但我知道,这都是骗人的!” 波斯人笃信神灵,所以欧氐斯并不质疑神灵,相反他只是不信任那些贪得无厌的祭司。 “所以我觉的他们使用的,给不死军团用来改头换面的药水,应该是一种可以令人麻痹的毒药。” “在这种毒药的催动下,不死军团的人,不畏惧疼痛,身上也不会轻易流血。” “这是我现在知道的。” 微微点头,沈安让他们继续往下说,但在此之前,他将不死军团的建制,以及武器装备统统说了一遍。 “王爷说的没错。”欧氐斯点点头;“不死军团的确依靠这些装备,驰骋战场;但是波斯还有一个强大的军队。” “就是魔法师!” 沈安乐了:“他们不就是一群丢火药的小矮子吗?” 在波斯,魔法师这个职业很神秘,他们掌握了炼金法,也就是一些化学以及物理上的东西。 在知识普及还不够全面的时候,他们将这些化学称为魔法。 并且因为很多化学元素,都对人体存在一定的伤害,和影响,甚至是辐射。 所以很多魔法师的样貌什么的,也都出现了变化,甚至恐怖骇人。 到后来索性能接触到“魔法师”这个职业的人,也就都从那些拥有先天缺陷的群体中挑选。 在波斯,一直都盛传播着,他们是被神所遗弃的孩子,所以魔法会接纳他们,并让他们一生都为此奉献。 这些信息好多沈安都是知道的,但他还是选择静静倾听。 果然,说到这里之后,欧氐斯加重了语气。 “王爷,这群魔法师部队,以及不死军团可以说是波斯最强的战力部队;但是在他们两个军队中,还会各自挑选出一群人。” “这群人组在一起,就是王牌中的王牌,被大流士命名为丧钟敲响者。” 沈安眉头一挑:“细细说。” “是!” 欧氐斯行了个礼,严肃不已的道:“丧钟敲响者,也被我们称为敲钟人,他们除了本身作为不死军团或魔法师军团的身份,同时身上还会携带一个很特殊的魔法工具。” “当有需要的时候,这些人会在战场中,直接爆炸。” “夹杂着他们血肉的火焰,席卷战场。” 卧槽! 听到这,沈安不禁眉头一皱,按照这个说法的话,那不就是人体……炸弹吗。 波斯人玩的好狠啊。 现在问题来了,如果他们这些炸弹人的数量特别多的话,那他还真就的重新考虑一下,对波斯作战的方式。 甚至都不需要很多,如果他们能一次性派遣出千人,混迹在普通军队中,当双方纠缠之际,直接甩一个原地自爆出来。 那毁伤性,可就太大了。 沈安没办法接受那样的局面。 好在,欧氐斯这边给他也齿科一个定心丸:“王爷,虽然我对这支队伍了解的不多,但是整个队伍全部加在一起,应该也不超过千人。” “没有多少人会愿意自杀的。” 这样,沈安就放心多了。 松了口气,他开始做后面的安排:“欧氐斯,我需要你返回波斯军队,见到大流士之后,就说是我杀了你所有使团的成员。” “并且还告诉你,薛西斯与我约定在他指定的地方,准备对大流士进行反攻。” 这本身也是薛西斯的意思,他在书信中写得清清楚楚,希望可以和沈安约定一战。 “但是这并不足以取信大流士。” 欧氐斯没敢说实话,在他看来沈安的策略,实在有点低级啊。 “没关系,你可以直率一点。” 沈安微微一笑,继续道:“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做的准备越多,对大流士而言就月有危险。” “索性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直率一些,没准能让他取信。” 欧氐斯点点头,行,你说的有道理。 我信了! 假的! “王爷,如果不能取信他,那我不是就……” 一想到大流士对付叛徒的手段,欧氐斯头皮都发麻:“我当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我还想活着,一旦必死无疑,我也希望王爷可以好好照顾我的家人。” “很好。” 他的这番话,得到了沈安的认可。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诚意;听清楚,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管保不会死,并且我这边还会配合你,向后撤兵!” 卧槽!? 撤兵! 此言一出,不说欧氐斯是什么表情,就连于廉这会都惊的瞠大了嘴巴:“王爷,我们要撤兵?!” “当然。” 沈安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这么惊慌:“这原本也是我的计划,当我发掘薛西斯的阴谋之后,我就明白,想战胜他们,必须将战线往后拉。” 用他的话说,而今虽然他们也身处在沙漠之中,波斯人的供给线比他们更长。 但架不住人家之前准备的多啊。 波斯这一次光是携带的粮草,就足够取用两年的! 大梁士兵有那么多吗? 虽然不确定波斯方面有没有掏光家底,反正沈安肯定不会让大梁付出这样巨大的负担。 所以他要撤兵,将军队往后撤,引导波斯人继续前进的同时,也缩短他们的补给线,以此来保证军队的消耗,可以控制在一个能接受的范畴。 第1423章 再度更改的计划 有些时候,可不是有钱就行的! 光是沈家的巨富,让他一个人来支撑这些军队的开销,都没问题。 但关键是,钱这个东西,有用! 可谁也不能直接吃钱啊。 如果行,沈安愿意给这几十万大军,每人发一块金子,吃下去一个金疙瘩,然后提到就干呗。 这不行! 要填饱他们的肚子,还需要粮食,需要蔬菜和副食。 而军队离开长州越远,副食和蔬菜的供给成本就越高,不光是浪费的问题,还会存在不够新鲜,导致士兵身体不充不足的问题。 这个情况,沈安老早就发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让苏竭在前面带兵不动。 越是好的装备,精炼的钢铁,就越发沉重。 要使用携带,对于将士们身体素质的要求就越高。 所以很多时候,在历史上有些国家的科技树点不上去,不光是技术的问题,还有一点就是粮食的切实供应和营养不足。 比如现在大梁制式的佩刀,就要有五斤多重! 而波斯最好的制式佩刀,也不过二斤九两罢了。 更沉重的分量不但给武器提供了势大力沉的优势,并且也更耐用,好的钢扣,会越来越锋利。 可谓是好处多多。 而唯一的问题,就是使用者的体能消耗,实在太大了。 “欧氐斯我不拿你当外人,现在也不妨告诉你,我军的副食已经跟不上了。” 副食? 欧氐斯这会真的,庆幸之余心里也有一股悲凉,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波斯军队虽然食物供给很充足,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携带了活牲畜的缘故。 但即便如此,虽然基础供应足,可是品类却比较单一。 而在沈安的军营里,他不但品尝到了很多大梁的特色菜,也通过那一桌子酒菜佳肴,让他见识了其军队供应的丰富品种。 现在只是副食供给不足,沈安就要撤兵…… 爱兵不爱兵无所谓,关键是有点太凡尔赛了。 如果波斯人也能拥有同样的供给品类,现在还不的嗷嗷的,直接把长州给打穿了? 不说他们能不能占据大梁,至少一个长州还不是问题吧? “王爷,这些话如果被大流士听到了,也许他会羞愧而死吧。” 深思口气,欧氐斯冷冷的道:“现在波斯那边能吃的东西,除了奶制品,就是一些粗糙的粮食。” “还有我们上级军官才能拥有的盐快……”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来打仗了。” 根本就没希望啊! 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沈安却要实话实说:“波斯的战斗力并不弱,几次交锋,我们可是互有胜败。” “并且你们的火器部队还没有完全展开,我还听说波斯骑兵的威力,也绝对不在我大梁之下。” 欧氐斯摇摇头,那也没用。 “王爷,不足,就是不足。” “即便我现在没有归顺您,我也要承认这一点,波斯单调的供应,只能保证将士们在前线作战,不会感觉到饥饿。” “至于您说的营养均衡,这个概念我们完全不清楚。” “无妨,慢慢你就知道了。” 沈安微微一笑,但眼下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按照他的计划,这一次打算用撤兵的方式,拉扯波斯人继续前进,正好他们眼下才刚刚扎下了核心阵地。 一旦大梁撤军,按照他的判断,大流士肯定会选择推进压制。 这样一来,只要梁军能够保持稳定的速度,一直拉扯下去的话,那么眼下波斯建造军营所使用的材料,就等于白费了。 之后他们还想安营扎寨的话,就必须重新筹备,或则是派人将当下的营地拆分之后,向前运送。 如此他们就多了很多劳力的使用,和基础的靡费。 “最关键的是,建造一个如此稳固的营地,需要时间,而我也打算在那个时候,出兵决战!” 沈安不要相信,波斯人会在不建造营地的前提下,就和大梁决战的。 营地的作用不单是居住,更重要的,也是他们作战的依托。 “我知道了。” 欧氐斯深吸口气,他能感觉到沈安的诚意,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还罗里吧嗦的,反而不好。 “王爷,那么需要我做的,就是去告诉大流士那个消息吗?” “是,也不全是。”沈安继续道:“除了对大流士之外,你还需要和薛西斯说一声;你告诉他,我答应他的要求,但是我们双方不应该私下里进行大规模的战斗。” “当然也不能和他说的一样,单打独斗,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战争也不是一个游戏。” “所以我们不妨各自选择千人,就在他指定的位置上进行一场交锋。” “如果他愿意,我可以亲自上阵陪同。” “和他一决高下!” 哎呀我操! 这消息直接爆了! 于廉此刻想要开口阻拦,但说出去的话,沈安不可能收回,况且还当着一群刚刚投降过来的人,没办法确定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忠诚前,他也不会轻易透露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王爷,您说的都是真的?!” 闻听此言,欧氐斯先是惊讶,紧随而来的就是佩服:“王爷,那薛西斯可是个蛮人,特别能打。” “您真的要这样作吗?” 沈安微微一笑,肯定的告诉他:“一定要!” “本王虽然没见过他,但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但是我并不在乎,谁说大仗只要人高马大就一定会胜利?” “行了,今天我们就说到这,欧氐斯你现在就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返回;我们也会在你离开之后,撤兵!” 深夜时分! 欧氐斯在自己的营房里在辗转反侧根本就睡不着觉,也不知道是出于对沈安的敬佩,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感觉。 就很复杂,也很沉重。 刚刚他才和自己的那些使团成员们做了告别,这些家伙虽然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可现在也都成了过去式。 在大家加入大梁的一刻,他们就要一切重新开始了。 恍惚之间,欧氐斯终于是有了意思困倦,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正在这会,营房门外,于廉竟亲自来了! 第1424章 春秋书上要离事 深夜登门! 欧氐斯当时从床上坐了起来,眉头紧缩在一起,他对于廉的印象其实很好。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不喜欢于廉。 谁让这个家伙,之前总是想方设法的要弄死他们呢? 即便眼下,同样在沈安部下做事,可他仍然觉得这是个危险的人物。 但是欧氐斯很理解他,如果换位思考,他在于廉的位置上肯定也会这样做,甚至可能做得更过分。 都理解,但并不接受。 他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毕竟米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巨大的危险。 可人家登门,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深吸口气,欧氐斯还是来到了营房门前,热情的将他请进来。 “于将军,不知道您这么晚过来,有什么见教。” “不敢。” 于廉呵呵一笑,满脸的真诚,反而让欧氐斯更疑惑了。 其实他不知道,这一次于廉也是带着任务过来的,沈安白天时候所说的计划自然不会改变,但是有一个问题,诚如欧氐斯说的一样。 如果只是靠着两片嘴去忽悠大流士,明显是行不通的。 要想让他相信这一切,还得另外做些准备,但至于是什么,沈安就没办法当着那么多人面前开口了。 这不,选择了深夜时分,让于廉做他的嘴替。 当着那么多人,沈安必须保持自己的身份,他也是要人设的;尤其是面对这些才归化的人,他更是要拿出态度来。 非得塑造出来自己算无遗漏,且百算百中的人设,才能让这些家伙更好的臣服下来。 关键是,每每在这样的时刻,所要使用的策略,都阴狠不已。 这么毒辣的手段,肯定也没办法昭彰在外人面前。 于廉呵呵一笑,找他讨了一杯茶:“欧氐斯我知道,也许你现在觉得我是个很危险的人,是不是?” “没错。” 既然对方选择了坦承,欧氐斯当然不会让他失望:“于将军,我很佩服你的为人,作为一个将军,你的确做到了自己的责任。” “但我,过去是你的敌人,现在我们是同僚。” “我想说,不管我什么身份,我也不希望和你这样的人接触太多。” 他的话,非但没有让于廉生气,反而还得到了对方的认可:“说得好。” “既然你能看的这么通透,我也不再罗嗦,咱们开门见山吧。” 放下杯子,于廉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本春秋书来。 “这上面叠了一页,你可以看看那个故事。” “我觉得大人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思。” 闻言,欧氐斯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选择翻看一下这本书。 春秋历史,原本就是个热血澎湃的年代,无数英雄、传奇人物,层出不穷。 而这一次,于廉为他挑选的故事,正是要离的故事。 要离,春秋时期吴国人,生活在吴王阖闾时期。其父为职业刺客,要离为屠夫,后由于成功刺杀庆忌,为春秋时期着名刺客。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虽然那他老爹就是作此刻的,但是并不出名。 而要离呢,也没能直接继承他老爹的职业。 后来还是伍子胥看重了他,见到了要离贪图名声这一点,为他提供了一个流名千古的机会。 而要离呢,虽然刺杀了公子庆忌,但他并没有美名流芳。 因为他的手段过于残忍,而公子庆忌,也用他的义气,将要离羞臊的落荒而逃。 相比之下,更加有名的还是要离刺杀庆忌之前所做的准备,苦肉计! 他不但火烧了自己的父母妻儿,甚至还配合伍子胥的计划,斩断了自己的手臂,以一具残躯得到了庆忌的认可。 看过这个故事,欧氐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不知道要钦佩庆忌,还是要感慨要离。 但是这都不重要。 于廉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大人看过这篇故事,可知道我的用意了吗?” 欧氐斯点点头,脸上不免多了几分悲壮:“我不知道应当如何阐述我的情绪。” “但不得不说,王爷能这样做是,才是真正逐鹿天下的人。” 虽然他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回答,但这已经足够了。 于廉站起身来,面色肃然之中多了几分真诚的和煦。 双手抱拳,躬身一拜。 于廉夺门而去,再没有回头。 当然,他也没有带走那本书。 灯火昏昏,夜光如岚。 这一刻欧氐斯心中翻江倒海,但是却别有一种清醒在其中。 好半天的沉默之后,他缓缓的走到剑阁边上,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弯刀。 这把刀,跟随他很多年了,不知道在战场上饮光了多少敌人的鲜血。 那个时候,他是什么样的豪情? 而今天,就在此刻。 他要用这把陪伴了他多年的利刃,学着书中要离的方法,斩断自己的手臂,用这条残缺的身体,去得到大流士的信任。 他不是要离。 他还有妻子,还有孩子,还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也不必遭到庆忌那样豪情的碾压,而最终羞愧而死。 “我王,你如果有沈王爷一般的英雄,我们也许就战胜了。” “我王,我的波斯!” 内心的呐喊,他不能发出声来,而是在这烛光之下,用利刃连根切断了自己的右臂,瞬间血涌的同时,剧痛也让他的身体不断痉挛。 但叼住了利刃的他,只是呜呜的低吼,挪动着已经站不住的身子,一点点蹭到火炉旁,将伤口直插进去。 炭火的灼烧,剧烈的痛楚,让他双目赤红,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裂开了。 等到不再疼痛时,欧氐斯知道自己已经麻木了。 恍恍惚惚的他,都有不知道自己时怎么挪到一旁的,总之他离开了火盆,总之他还活着。 第二天一早! 欧氐斯不告而别了,他的营房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拿走,唯有剑阁上留下的一根刀鞘,仿佛见证了什么一样。 沈安在于廉的陪同下,看着那营房中被草草磨灭的痕迹,无言无语正式他会最大的敬意。 许久许久之后,他这才微微点头。 “走吧。” 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沈安下令,全军后撤! 第1425章 三万人到! “什么!” 前线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皇甫竣耳朵里,他原本还以为沈安会在大漠当中,和波斯人决战呢。 怎么好好的就突然退回来了? 宓珞也没想到,堂堂沈王爷竟然会有如此操作。 当然也并不怪他们,只是沈安并没有在战报当中,将欧氐斯断臂的事情阐明。 有些话,只能他们当面去说。 “宓都督,你说会不会是沈安他们在瀚海之中遇到了波斯人的主力部队?” “或者是他们遭到了什么埋伏?” 相比于战况,皇甫竣现在更担心沈安的安危:“这家伙我了解他的,能力自然没问题,但就是有些时候性子太硬。” “我是担心她,为了后方的安定,从而胡言乱语啊。” “报喜不报忧!” 看着皇甫竣着焦急的模样,可惜宓珞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谁让他此刻也是同样的心情。 “王爷,如果沈王爷果然遇到这样的麻烦,那么撤回来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当然。” 皇甫竣干脆的点头:“我希望如此,可你想过没有,要真是和我们猜的一样,那他能安稳的退守回来了?” 现在黑风暴虽然已经彻底停止,但是凝聚在天空上的黑云,尚且没有消散。 皇甫竣找了当地很多的老人询问,大家却谁也给不出一个肯定的说法。 而这块笼在他们头上的黑云,就成了定时炸弹一样。 本来皇甫竣是当然不相信波斯真的有什么可以操纵天气的祭司,可是当局者迷。 尤其是此刻关系到了沈安的安危,他就不得不让自己多想一些了。 “你说要是他们撤退的时候,黑风暴再度开始,可怎么办?” 皱着眉头,皇甫竣可是和他往常的样子,派若两人:“那块黑云在我们头上已经多少天了。” “就是散不去,这还不会是波斯人的阴谋吧?!” 宓珞有点无语,他肯定不相信这些的:“王爷您还是安心一些比较好,这不过是自然的天象啊。” “不!” 摇摇头,皇甫竣这会和他说起了之前沈安的战报:“你忘了,他说过的,再一次和波斯的交战中,是亲眼看到波斯军人被雷霆劈碎。” “难道这还有假的?” “……王爷,那应该就是一个巧合吧。” 宓珞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合适。 奈何这会皇甫竣那冷峻的神色,让他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影:“要不然这样呢,我们现在就派遣一支部队,到前面去应接洽沈王爷,如何?” “不好。” 皇甫竣否定了他的建议:“而今原本我们手中兵力就少,派遣队伍接应没问题,可人少了不管用,人多了我们又拿不出来。” “而且黑云当头,随时可能再度形成风暴。” “与其是让将士们冒险,还不如咱们老老实实的就呆在。” “到时候也能减少一些损失。” 行,你有理。 宓珞自然没什么意见。 正在两人商谈的时候,外面侍卫来报,说是皇都方面,调遣的第一批三万人马已经赶到。 “太好了!” 想啥来啥啊! 皇甫竣当时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宓珞也是紧随其后。 这一次率军而来的,可是刚刚调到枢密院任职的冯伏象。 过去,这哥们也是个武将出身,作战英勇,多次参与对外战争,还在水上剿灭过水匪。 可以说陆战、水战全都玩的比较明白。 而他的到来,可见也是皇帝给于这边的支持,挑选他来送兵,那是用了心思的。 不管怎么样,如果真的有需要,冯伏象就能直接带兵参与战斗。 至于回朝复旨,随便差一封书信就好。 “下官冯伏象拜见王爷!见过宓珞大人!” 身高马大的冯伏象虽然也在枢密院,但他本身的官职,还在宓珞之下。 “说,这一次带来多少人。” 皇甫竣特别干脆,冯伏象也立刻拿出了人员名册和相关手续:“合计三万人,并且携带了半年的粮草。” “王爷您看,应到人数和实到人数相同。” 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损耗,也真是为难他了。 皇甫竣简单的扫了一眼,当时在手续上扣好自己的印绶:“陛下让你来的时候,可有特意交代过,需要你回去复旨?” “没有。” 冯伏象答应得很干脆,但是心里却有些低沉,虽然知道皇甫竣作风凌厉,但是这也有点太干脆了。 看他的样子,难道是还打算让自己做点什么不成? 老大,咱们可是带着三万人,山高水远过来的。 就不给一个休整的机会吗? 正在心里吐槽的时候,皇甫竣这边开口了:“既然陛下没有点名让你回去,那正好,就留在这。” “你再辛苦一趟,等会让你们在这好好吃顿饭,之后你就带着将士们直奔前线。” “在大漠之中,等待沈王爷!” 卧了个槽! 这是什么操作? 冯伏象当时心中一跳,他就觉得有点无奈,感觉是同名不同命。 过去在枢密院也有一个叫做冯伏象的,人家现在那是团员合泰,可是自己呢? 才好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以为能触及到权力中心了,就被皇帝直接派出来带兵。 一路上风沙苦楚就不说了,以为到了这之后能休息一下,却没想,屁股都没坐下,就要直接开赴大漠深处。 这特么的…… 是不是太操蛋了一点? 不过他倒是也不反感这些,反正忙活一点,没准打完仗自己只要还活着,就能更进一步。 在朝廷上当官,要是没有那个安然顺泰的命,还不如激烈一点。 左右拼一把,成则成,不成也就拉倒了。 深吸口气,冯伏象点头应命,反正是不应也不行。 “王爷放心,下官谨记在心。” “好。” 皇甫竣把手一挥,叫人为他们准备伙食,羊肉、猪肉,蔬菜主食全都上,并且还给每人发一碗酒。 “吃饱喝足,就到战场上去,详细计划,会有我的副将与你接洽;”顿了顿,皇甫竣眉角猛然一开,双目之中寒光闪闪:“记住了,这次做的好,本王日后保你在朝封爵!” 第1426章 计划开始实施 冯伏象一杯水酒下肚,原本他也是个海量的人,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 仅仅一杯酒,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与他刚才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王爷,末将喝得差不多了。”: “什么?” 闻言皇甫竣不禁嘴角一勾:“你才喝一杯酒,就不行了?” “我记得当初在皇都的时候,你也是个海量的人啊。” “末将……也许已经不能再喝酒了吧。” 叹了口气,冯伏象这些话说的有点丧气:“毕竟这一战,说心里话末将不确定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所以末将也许是因为有心理压力,也许是因为什么其他的……” “总之,不是很舒服。” 皇甫竣愣了一下,继而发笑:“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要是放在过去,不在战场上,本王必定要拉着你,喝上几百杯,对酒当歌吗。” “但今天,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反正这也不是最后一杯酒。” “咱们很快就能继续坐在一起了。” 微微一笑,他叫人将冯伏象的酒杯撤下去,而后换上奶酥兑的甜茶来:“这个你总能习惯了吧?” “这个好,这个好!” 一杯温暖的甜茶,瞬间让冯伏象变得清醒过来,他看看周围的一切,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皇甫竣放下酒杯的一刻,也就昭示着他们将要出发。 “末将这就告辞了,前线的事情非常繁忙,希望王爷保重。” “别说得好像再也见不到一样,你才到枢密院多久,咱们日后还要为朝廷出力。” 呵呵一笑,皇甫竣亲自送他们出征。 漫漫黄沙,遮天蔽日! 黑风暴依旧悬在空中,不前,不退好像被定格在上面一样。 凝视着天空,皇甫竣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变化,似乎这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当然也有可能这本身就在他心中,反复出现过太多次。 黄沙漫天,不正是遮盖征人痕迹的吗? “沈安……我曾经不止一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但当时我一直以为,那黄沙之下,将要被掩埋的人,不是我……事实证明,也许真的不是。” “可我多希望,那是我啊……” 当初皇甫竣尚未出朝的时候,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就不止一次梦到过这样的场面,遮天蔽日的黄沙之下,将他们全部掩埋。 所有随军的将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不知道是生是死。 过去的他,还以为这不过就是一种预兆,反正朝廷发展到那个地步,也不会有他出面的机会。 但是皇族之争,内外政务的冲突,以及皇甫胤善与废太子之间的征伐,让他跃然于朝廷之上,并且还公开了身份,光明了一切。 这是一个变数,所以他也不确定,在此之后是否还会有类似的变数出现。 人生啊…… 他的感慨声,在心中呐喊,然而出口之后杳不可闻,随风而去。 战场之上! 沈安的大撤军行动,提前开始了! 他没有按照计划当中,欧氐斯回到波斯军队之后,在行动,反而就在其离开后的第二天,调集全军将士,向后不停撤退。 虽然速度不快,但是人马却非常齐整。 欧氐斯在半路上知道这个消息,当时脸都变了,可是他却没有别的办法,左右自己已经学习了王佐断臂,难道还有什么更改的机会? 没有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去见波斯王大流士。 波斯军营! 欧氐斯拖着剩下的一只胳膊出现,顿时就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的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啊!” 目光闪烁,这一会的功夫,好多侍卫什么的都凑了过来,他们看着欧氐斯那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都火急火燎的去找医生来。 虽然断臂不是什么小伤,但是断臂之后的人,在波斯也是大有可为,且不论他过去的身份和地位,单单就是随便一个普通人,只要你愿意的话。 一只手,也能成为波斯的英雄。 波斯大雄库尔卡琉,就是这样的人,他凭借自己仅有的一只手,不但几次三番打败在波斯境内作乱的匪徒,甚至还曾率领波斯军队,向外扩充。 虽然他最后失败了,也死在了战争的路上,但这一幕已经成为无数波斯人心中的烙印,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让更多波斯人知道。 他们的国家到底有多强大。 只不过这个强大,是要打引号的,那个库尔卡琉说是厉害,但事实上,也不过就是被人包装出来的。 他当初剿灭的那些流寇什么的,全都是被其他将领们收拾过几次的,到最后完全丧失抵抗能力了,才换成他去统军。 或者是在出兵之前就给他一个身份,让他做这支队伍的指挥者,但是切实的工作,全是旁人在努力。 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很少。 “我没事,王在什么地方?” “我要去见王!” 欧氐斯是会演戏的,在大家面前他表现出一副强弩之末的模样,好像是最后几句话说完就要面上噶过去似的。 周围人谁也不敢拦着他,心里一面为他的忠诚而感慨,一面也急忙带着他,去见正在忙碌的大流士。 自从欧氐斯出发之后,大流士就着急了伊力特斯,那个他钦点的不死军团领袖,两个人在营房里面秘密议论了好久好久,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想一想估计也和现在的战况分不开!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 欧氐斯将这一切藏在心里,他就等着一会和大流士面前演戏结束,直到沈安的部下来救他之前,都什么也不打算做。 反正自己这副样子,大流士根本不会怀疑他。 这会儿就不得不感慨一下,大梁的历史上,的确是狠人遍地都是,抓来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虽然是波斯也有类似的人物,但大多都是随便折断一根手指也就算了,像这样把胳膊连根砍断的根本就没有! 第1427章 最关键的演绎 果然在战场上,狠就是硬道理。 带着自己的感慨和担忧,欧氐斯见到了他的王。 大流士看到他的第一眼,也震惊了。 “我的爱臣,你这是怎么了?” “你的胳膊去了什么地方?” “伟大的王,幸亏我不辱使命,要不然我今天看不到您,或许……就没有或许了。” 欧氐斯声泪俱下,原本他的身体就已经十分孱弱,再加上这会的动情,更是一下子就虚弱了太多太多。 “快坐下!” 大流士叫人搬来自己的椅子给他,之后又亲切的蹲在他身边,虽然最里面不听招呼着要医生过来。 可他却不肯,让欧氐斯率先去治疗一下。 混蛋! 他要是放在过去,欧氐斯这会能直接把自己给感动过去,老板这是有多喜欢他,这么担心他的安危。 可是现在呢? 带入沈安的话,反观大流士的行为,那她根本就是在扯淡。 如果这个孙子真的那么关心自己的话,事情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就像沈安一样,肯定会让你自己先去治疗,之后剩下的事情在慢慢说,别说他要带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紧急军务。 即便是,也应该多一点准备啊! “我的王。” 将内心的不满隐藏好,欧氐斯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活着回来,也许这就是您给予我的赐福吧。”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给您说!” 大流士目光一渺,看看欧氐斯,半晌之后才让周围的人全都i出去,这其中也包括了伊力特斯在内。 他现在还有点弄不清楚情况,但是看着欧氐斯的模样,伊力特斯心中总觉的有些古怪。 虽然伤痕是没办法骗人的,但这家伙真的会沦落这么惨吗? 带着疑问,伊力特斯走了出去,因为他现在是不死军团的统帅之一,所以周围的人对她都很尊重,每一次得到别人的尊重,总能让他心中多出几分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那就是享受! 营房之内,这会欧氐斯已经解释过,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沈安的手段太凶残了!” “你做的对。” 微微一笑,大流士“宽恕”了他的:“其实捏那个活着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使团之中你知道,我最在意的就是你。” “我明白。” 深呼吸,欧氐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而后就当着他面前,把沈安之前交代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 听过他的描述,很显然看得出来老板是肯定不高兴了,但是他会不会相信自己。 这会欧氐斯还有点拿不准。 但是大流士此刻已经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等待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沉默的大流士开口了。 他凝视着欧氐斯,虽然目光很平淡,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卧槽?! 穿帮了?! 闻听此言,欧氐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是立刻他恍惚回神,如果大流士果真这么觉得,那么现在一定不会询问自己,反而是应当派遣一堆人过来。 把自己乱刀砍死。 亦或者是打入大牢之中。 对! 他是在诈我! 目光一转,欧氐斯急忙道:“王,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以为能欺骗我吗?” 大流士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仰着脖子:“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薛西斯是我的儿子,他就是日后的波斯王。” “难道他还会如此的急不可耐吗?” “你之前虽然呈送了薛西斯的书文有功,但你也不该在得到沈安的收买之后,就来气欺骗我。”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冷峻一声叹息,这会的大流士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他在鄙视着欧氐斯。 但奈何,半晌之后,欧氐斯却依旧只是呵呵一笑:“王,您杀了我。” “什么意思?” 果然他这一句话出口,大流士的态度就多了几分变化。 欧氐斯不卑不亢,目光之中漫无生机:“没什么意思,既然您不相信我,杀了我就好i,何必还要问那么多。” “难道我不该问清楚?” “当然。” 欧氐斯晃着脑袋,全程他的目光都没有瞟向自己断臂的地方,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这会扫了一眼,那么戟u有一种卖惨的嫌疑。 而大流士最看不得的,也就是这个。 但凡是卖惨的事情,都绝对没有好下场。 反而像他现在一样,越是表现的干脆利落,才越能得到信任。 他吃准了,大流士而今就是在诈他而已。 果然,又过了半天,大流士开口了:“那么照你那么说的话,你是冤枉的?” “我不冤枉。” “我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死在沙漠中,当您的军队看到我残破的尸体之后,不求得到什么赏赐,也不求您能照顾我的家人,但至少我不必死在您的刀下。” 呵呵的冷笑声,不像是人发出来的一样,赤红的双眼,没有泪水的啜泣,让欧氐斯看着那么可怜。 终于,在他的演绎之下,大流士选择了相信。 “好了,我告诉你,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考验。” 深呼吸,大流士要安抚他,就蹲在他身旁,盯着他断去臂膀的地方,不住叹息:“我也是没办法,沈安你既然见过就该知道,他的手段有多厉害。” “我不得不防。” “王,沈安早就料到您会这样,所以他也做好了准备。” 一语出,当时大流士的眉头就锁在了一起,他不知道欧氐斯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欧氐斯无所谓的看着他:“沈安说我再回来之后,您一定会失去对我的信任,要是您杀了我,是我的运气,如果您不杀我,那么就一定会将我看管起来。” “而我呢,也必定会伤心的找寻另外一个安身之地。” “够了。” 大流士打断了他,原因就是他更深刻的感受到了沈安的智慧力,而且也明显能体会到,来自敌人的蔑视,沈安这么说,完全没有把他看成一个合格的君主啊…… 第1428章 你的家人全被控 欧氐斯的一番演绎,让大流士心里特别不得劲。 “沈安这个混蛋,他这是逼着我杀了你。” 深呼吸,大流士让自己安静下来,不能上了敌人的恶当:“听好,你是我波斯的英雄,你能这一次出使梁军,就已经证明了你的忠诚。” “还有……” 说着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向那折断的臂膀:“这条手臂,从此之后不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国家的。” 话音未落,大流士叫来自己身边的一个亲信侍从:“你现在就返回波斯,传我的话,将欧氐斯大人的所有家眷,全部排列在之后的第一流贵族名单上。” “不但是他的家人,包括他的家族,也全部都要这样照顾。” “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全部得到国家的赏赐!” 大流士一番慷慨激昂,听起来的确是叫人热血沸腾,然而早已被沈安揭破了大流士阴谋手段的欧氐斯,听到这些话的同时。 就觉得十分扎耳朵。 什么混账话? 把他的所有家人全部提升到第一流贵族之中? 呵呵! 他欧氐斯说起来在波斯也是第一等的官员,所以他的直系亲属什么的自然都是第一流贵族,而其他的族人呢。 有些是二等贵族,有些是三等贵族,还有一些,根本就不是贵族的。 他们欧氐斯家族虽然人不是很多,但也有一百多个,过去他建立了那么多的功劳,可大流士都没有说把他的家人全部提拔上来。 这一次,仅仅因为一条手臂,他就拿出如此巨大的赏赐,这特么到底是赏赐,还是用来监管他的手段? 如果没有怀疑,那么也就没必要这么折腾了。 “多谢您,我的王。” 话说这,欧氐斯还是非常恭敬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而大流士此刻却是哈哈一笑:“你为什么要感谢我?” “我话应该感谢你,是你给我带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转瞬,大流士在一个停顿之后,看向伊力特斯:“听着,现在该是你行动的时候,将所有不死军团的士兵,全部调集在军队的最前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调遣三十人以上的队伍。” “还有,我要求你在简单的准备之后,立刻按照欧氐斯所说的路线,前往搜寻,一旦见到梁军,如果人多,就回来奏报,如果人少……” “我会在法师军团的配合下,消灭他们。” 伊力特斯做了这段时间的统帅,现在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奴隶兵出身的毛头小子,无论气质还是威风,以及他的见识和态度,早就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现在的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权力带来的美妙滋味,他也十分享受,沉浸其中。 “王,我就这去准备。” “但是还有一件事,希望您可以给末将明示。” 根本不必他开口,大流士就说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除了我的命令之外,任何人都不允许调集三十人以上的部队。” “任何人!” 明白了! 伊力特斯豁然开朗,其实他刚才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很显然大流士就是把他儿子薛西斯给排除在外了。 所以还要多问一句,其实也是他在给自己作保险。 不然什么时候,一旦薛西斯真的过来质问他,到时候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那位王子的性格,不说活扒了他的皮,估计也差不许多。 所以这些事情他最好还是在确定一边,免得到时候自己遭殃;现在大流士给出了这么明确的回答。 到时候一经遭遇麻烦,他对薛西斯可以解释,并且日后就算是人家父子和好,准备要对他动手的时候,也能减少一个理由。 当官做到他们这个地步,很多事情都要小心翼翼,尽量不出错才行。 “你现在就去,不死军团必须马上带走。” 欧氐斯拖着他受伤的身体,在一旁虽然虚弱的不行的,可是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眼看着大流士这分明就是慌神了。 沈安的策略,果然歹毒。而且精准! 大流士的性格他多少了解一部分,能让他如此惶惶,可绝对不容易。 只能解释为,人家的策略,直接就到位了。 “欧氐斯。” 等到伊力特斯撤出去之后,大流士返将目光落回到欧氐斯身上:“你可以去养伤了,我会让最好的大夫,为你治疗。” 谢过他的恩典,欧氐斯这边也有准备好下一步的撤退准备。 战事还需要时间,而且到现在为止,大流士并没有做出都薛西斯的制裁。 你俺么,他到底会不会给出制裁,会不会,按照沈安的计划,直接将对方摘下。 这还是个未知数啊…… 深夜时分! 经历了这么多天折磨的欧氐斯,也的确很辛苦了,下午时分,医生帮他处理好伤口之后,这家伙就在营房里面睡着了,一直到现在,才因为伤口的疼痛而醒来。 “将军,您醒了?” 欧氐斯才睁开眼睛,他是背对着营房门的,可是就在这瞬间传来的声音,让他整个人瞬间打了一个冷颤。 谁?! 是什么人竟然可以这么清楚的感应到他? 而且…… 按照他的身份,至少现在看来,大流士还是相信他的,所以一定会派人守在他门口。 那么这神秘人物,又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一瞬之间无数的问号出现,欧氐斯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 他不开口,对方也沉默。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在流逝,不过俨然欧氐斯不如对方更稳,大概几十个呼吸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炸开了。 不管了! 憋足一口气,欧氐斯冒着肩膀上伤口撕裂的风险,直接转身过来,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攥着一直藏在身下的短刀。 他已经想好了,等下看到对方不管是谁,直接用刀刺死,无论其是什么身份,到底是沈安派来的,亦或者是大流士的人,都无所谓。 自己一个伤员,一个病人,为了“自保”所做出来的事情,还有谁不能理解? 第1429章 给欧氐斯的安心丸 说到底,欧氐斯身上的伤,其实也封口的差不多了,再加上他过去本身也是作战出身,所以在发动突然袭击这件事上。 还是比较专业的。 欧氐斯转身的一瞬间,短刀就如同是闪电一样直接刺了出去。 然而,这一刀却扎空了! 听声辩位,刚才那孙子分明就在她身后,一没有听到对方行动的声音,二也是这么短的距离之内,他根本就不可能失手! 然而,现实情况就非常打脸。 他,真的扑空了。 “欧氐斯将军,你在找什么?” 猛然间刚才的声音再度响起,顺着位置看过去,那人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床头。 是一个带着面具,穿着黑袍的人! 卧了个槽…… 虽然欧氐斯从未见过他,但是从这衣服打扮上,他却有种感觉,应该是沈安的部下。 “你是……” “对,是王爷派我来的。” 对方很显然不想让他点破这个秘密,款款来到他是身边,一只腕子还压住了他的短刀:“没必要如此对我、” “我是过来保护你的。” “你保护我?” 欧氐斯不太相信的看着他,虽然很诧异沈安的手,能直接伸到波斯中军来,毕竟这个地方所有的成员,全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 身份不清不楚的人,连接近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沈安的部下,又是如何潜入的呢? 将心中的疑问暂时压下去,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很好,多谢沈王爷。” “你客气了。” 对方直接坐在他面前,似乎是确定了他不会再出手,这才放开他的手腕:“听清楚,我现在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关系到了你的未来,还有你的家人。” 闻言,欧氐斯瞬间提起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对方也是侃侃而谈,虽然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能肯定,应该还是挺高兴的。 “大流士对于你家人的安排,我们已经知道了,所以很早之前我就联系了潜伏在波斯当中的部下,根据消息禀告,他们现在已经和你的家人,取得联系,并且在这个过程当中,还剪除了三个,潜伏在你家的现任5.” 三个线人! 对于这个数据,欧氐斯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高兴,因为他最清楚,大流士在他身边安排了多少人。 作为一个帝国的王,大流士自然会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手下每一个大臣,更别说是他这样重要的人物。 所以在这多年的时间里,大流士总共安排了三个眼线在他身边,欧氐斯老早就拆清楚了,不过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一方面是不合适,一方面也是他也i想通过这些人,给大流士一个安心。 开玩笑,那是老板派来的,如果真的都给收拾了,那不就是在打老板的脸吗? 这种事情不能做的。 “这三个眼线虽然已经被我的手下铲除了,但是他们掌握了其与大流士之间的联络方式,也主动承担起了这个责任所以在短期之内。” “大流士不会有任何发现,我们的计划,就是在波斯境内,对你的家人进行过封赏之后,立刻将他们带出波斯,伴随着你使团其他成员的亲属们,一起进入大梁。” “整个过程,也许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不算多! 开始欧氐斯还以为至少也要三五个月才能见成效。 “这位……兄弟!看来你们的手段,果然是高明。” “这不算什么。” 微微一笑,面具人的嗓音多了一点点的变化,但马上恢复:“其实你们的家人,都很好办,只是你……要想从容的离开这里,就没有那么容易。” “为什么?” 卧槽!你别玩我。 欧氐斯的心,当时就咯噔一下,别看他在沈安面前说的那么好,可心里谁想死? 另外就是……如果他死了,那么现在所有付出的一切,还真就成了给家人们作嫁衣 他,还没那么高尚! “是不是我会非常危险?” 面具人摇摇头:“你太小看我们了;” 他明白欧氐斯心里在担忧什么,但这是不必要的,因为原本他想说的也只不过就是告诫欧氐斯,他的撤退时间而已。 “你之前曾经被薛西斯逼迫,后来你主动将这一切,呈现在大流士面前,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 “薛西斯非常清楚你的作为,而且他本来也没想让你活下去。” 我谢谢你! 欧氐斯没好气的哼了哼,这一点沈安已经给她说过了。 对方并不在乎他的态度,还是自顾自的往下说:“但是既然你没有死在我家王爷手中,有没有被大流士诛杀。” “剩下一个能杀你,想杀你的就剩下薛西斯一个人了。” “所以计划不错的话,估计很快他就会来找你。” “而那个时候,就是你逃走的时机。” 具体计划,欧氐斯还想问问,可对方却闭口不言,至于理由吗,没有。 就是不想告诉他。 “听清楚了,你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如果再多一点……反而对你不好。” “至于我的身份,你也不必费心,早晚要是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现在你要做的,除了养伤之外,就是尽快促成王爷和波斯人的决战。” 话音落下,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具波斯风格的小瓷瓶来,欧氐斯看到的瞬间,当时就傻眼了。 因为这玩意不就是之前,大流士赐给他的吗?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你手里?!” “你很意外吗?” 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忽然蹦出了两道精光:“这个是我的手下,从你家中拿出来的;之前这里面的龙涎香我已经拿走了,现在给你换成一种特殊的疗伤药物。” “只要你好好贴合在伤口上,另外配合你波斯大夫的药物一起使用,半个月之内,你的伤口就会完全愈合,包括里面被斩断的骨头碎碴,也会修复。” “这可是我们大梁的圣药。” 丢下小瓶子,面具人大步流星径直从营房的正门走了出去,这一幕再次给欧氐斯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肉眼可见人家完全没把他们波斯军营,当回事。 第1430章 诡异的军令 另一方面,沈安的撤军还在继续,非常有秩序,而且速度也非常快。 中军在前,和接应部队相互连成一条长龙,分别由薛林和苏竭率领的左右部,此刻就是这条大龙的羽翼。 用沈安的话说,这个阵型,叫做应龙阵。 所谓应龙乃是上古传说当中,垒生双翅的飞龙,也是当年黄帝蚩尤作战的时候,其中一位非常强大的神灵。 而在其他的传说和记载当中,应龙飞舞,依靠的除了神力之外,就是这一对翅膀,而且因为翅膀的关系,速度更快,也更加灵活。 沈安当初在排列这个阵型的时候,本来的用意就是撤退时候使用。 中军、后援形成的龙身,无论向前还是向后,都可以随时迎战,而两条翅膀更是能够招展斡旋。 一旦出现战斗,翅膀就可以从左右两侧,直接包围过去。 到时候形成一个三方面的裹挟,唯一留下的口子,成了敌人的逃生之路,可是他们如果不从这里遁走,没准还有活命的机会。 一旦经受不住内部的打击,选择夺路而逃的话,马上那条甩在身后的“龙尾”就会直接抽打上去。 灵活之中,又裹挟了千钧之势。 当初创造出来这个阵法的时候,沈安那是非常得意的,并且还以此为根据,又扩充除了龙炎战术、雷光战术等,七种不同的衍生战法。 皇甫胤善之前阅兵演军的时候就曾经表达过,对这阵法的赞许。 他说过去大梁无数阵法,在这应龙阵前,只怕都还会还手之力。 而除了应龙阵之外,沈安还另外创造了八个以龙命名的阵法,俗称“九龙华庭阵”。 当然,到今天为止,这个九龙阵,沈安也不曾全部使用过。 相比于他的稳健,被皇甫竣直接一脚踢出来,连屁股都没坐稳的冯伏象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他这边带着五万人,奔驰在战场上,到处搜寻沈安的踪迹,索性就在昨天,他的部下来汇报说,已经和沈安的部队见面了。 冯伏象大喜,按照他的想法,就马上让军队和沈安的部下们联合起来,形成一条通道就好。 可万万没想,沈安那边给他的命令,竟然是要求他全速前进! 立刻到前方去,与沈安合兵一处,且同时,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沈安竟然要求他,率部,对其进行攻击! 这特么不是疯了吗?! 冯伏象如何也想不明白,沈安这道命令的意义是什么,并且说句实在话,就算是现在有沈安的严令放在这。 他都不敢去和人家动手。 沈安是谁? 王爷! 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官在枢密院中,但却排不上位置,并且也是才加入的。 就他这个身份,还有资格和沈安干一仗? 别扯淡了! 甚至在看到这命令的时候冯伏象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即便是他滴酒未沾,还是会有这样的感觉。 就太不真实了! 可沈安的命令摆在那,他要是不照做……只怕后果会更严重。 深思熟虑之下,终于他还是决定,听从人家的命令做事。 自己没有选择余地的。 “来人!” 一声令下,冯伏象这边直接叫来了与他一同前来此地的郑平波。 作为兵部右侍郎,这哥们当初也是武将出身,自从沈安掌握朝局之后,这些带兵的官职,就潜移默化的全部成为,必须有当初的武将出身者,才能任职。 说起来,当时在进行转变的时候,朝臣之中还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但沈安就一句话,他说自己所以会这么安排,唯一的理由就是那些没有当过兵,没有打过仗的人。 一方面是他们不能理解当兵人的疾苦,还有一方面就是这帮家伙,在面对必要战事的时候,不可能第一时间采用军人的角度去看待。 虽然这不是什么坏事,但也绝对不是好事。 自然,为了避免全部都是军人任职,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沈安还在这些官府当中另外安排了很多专司的文职人员。 他们手中并不掌握什么切实的权力,主要就是要求他们在需要的时候,给于必要的建议。 郑平波大马金刀的来到他面前,说起来他也有七八年没上过战场了,这会重批铁甲,还真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大人,您有何吩咐?” 郑平波此刻尚且不知晓沈安的命令,当冯伏象把这一切说给他听之后,当时郑平波就懵逼了。 他的反应,甚至比冯伏象还要强烈。 “王爷这是干什么?” “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多麻烦,既然要杀我们,只一句话,咱们自己抹脖子不是更痛快?” “你这叫什么话?” 目光一闪,冯伏象有点想笑,毕竟他刚看到这命令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思。 郑平波道:“就很明显,王爷这是不想让我们活了,大人,你稍后,我先去给你探探路。” 话没说完,他已经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眼看着一幕,冯伏象急忙阻拦:“你别犯浑;我知道王爷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原本这是个秘密,但眼下看他的态度,冯伏象如果不说出来,没准还会发生什么事。 “听清楚了。” “王爷此行的目的,乃是为了吸引敌军进入我军范围,而后进行围剿。” “而我们要充当的角色……就是他的反对派,或者说是要弄权的人啊……” 这几句话,说的冯伏象心虚不已。 毕竟随便拿出来一个字,都够要他脑袋的。 不过好在这时候郑平波已经明白沈安的用意了,之前他也猜想过为何前线在顺利的情况下,沈安会选择主动后退。 再配合他现在的计划看,显然他是为了诱敌深入,而与它们之间索要发生的“战争”本身也是为了引导对方。 波斯人一旦看到梁军之间,自行开战,不管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必定都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所以只要能够吸引波斯人靠近,加速追击,到时候“交战”的双方就能联手反扑。 这是一招相当狠辣的手段,如果成功……波斯主力,必定全军覆没! 第1431章 兵部右侍郎的分析 面对着如此骇人听闻的战术。 郑平波心中震动不已,就算是他也没办法马上消化:“我还是不敢相信,王爷此次竟然要做出这么凶险的设计。” “你不信,也没用。” 无奈的叹了口气,冯伏象遥指前方:“看到了吗,那边烟尘滚动的地方,就是王爷的军队。” “我们要想办法和他们缠斗在一起,但是还不能发生真正的伤亡……” “你有什么计划吗?” 目光闪烁,郑平波虽然没什么想法,但他觉得必须要贯彻一条核心要义:“绝对不能使用火器!” “为什么?” 冯伏象不太赞成他的想法:“虽然是演戏,但我们也的保证,足够真实,不然无法吸引敌军来战,岂不功亏一篑?” 大梁军队最耀眼,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就是沈安设计出来的火器。 这些吞吐火舌的兵器,可以在瞬间打出惊人的伤害。 他们也是凭借这些东西,南征北战,东挡西杀,乃至于在宫闱之变中,也是因为火器的缘故,才让现在的皇帝,能够那么轻易的剿灭废太子一党。 可是现在战场上,却说要他们不使用火器,这不是扯淡吗? “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冯伏象脸色冷峻了几分,眉头也紧锁在一起:“不动用火器,你让那些波斯人如何相信?” “可动用火器,你能保证不出现伤亡吗?” 郑平波肃然的看着他:“大人,我知道你的心思,虽然我们必须遵循王爷的军令,可是脑子也要灵活一点。” “现在虽然看似为了消灭敌军我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在战争之后呢?” “这些火器威力巨大,但是也难以操控,虽然我军掌握的技术,已经基本上没有走火的情况,但是打出去的子弹,你能控制?” “炮弹一旦开花,谁能保证爆炸点就一定不会出现偏差?” 冯伏象默默无语,郑平波继续道:“这还只是我们要考虑的自身问题,那么王爷那边呢?” “说句再难听的,咱们就算是可以做出一些牺牲,让一些将士们,成为国家和战争的牺牲品。” “但你的炮弹一旦要是再王爷身边炸开花……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如果真的出现一点点意外,你我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话说到这,郑平波觉得自己其实已经说服了对方,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的再多讲几句:“大人,即便是这些因素我们都巧妙或者说是侥幸的躲避开了。” “然而两军交战,王爷手中十几万人,你我还掌握了五万人的队伍。” “这就是多少?二十万!” “最少二十万!” 二十万人一旦搅合在一起,别说是还要佯装打仗了,就算是他们什么也不干,踩下脚都没准闹出什么事来。 “还有那么多真刀真枪呢?” “这一次做交战不用想也知道,必定会出现意外,到时候这些责任谁来承担?” “王爷此战,可不仅仅是要打败波斯人,我军还要继续深入,直到将波斯的王庭控制起来。占据整个波斯领土。” “这个过程中将发生多少事情,谁也不知道!” “按照朝廷的习惯,大战之后奖赏有功之臣是肯定的,可战争所造成的后果,也需要有人来承担。” “如果不懂用火器,减少伤亡我们没准还有躲避的机会。” “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原本这就是个犯忌讳的话题,他能讲这么多,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至于这后面的情况,如果冯伏象还是捉摸不透,那郑平波对他就只能讲一句对不起了。 反正是好话难全该死的鬼。 他要是自己找不痛快,那谁也没办法。 的确,这一刻,冯伏象被他说动了,心里不断反复推敲他的话,其必须承认这些话都道理,也是为了他们好。 可问题是,他的言论显然和沈安的计划并不相合。 按照他说的做,沈安那边怎么办? “要是我军配合不好,那之后不还是只有一死了之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郑平波叹了口气,悠悠然的望着远方:“这一次其实我相信大人和我一样,都明白咱们最终的结局是要看王爷的心意。” “但是我想……即便是你我不能控制,但也得想方设法的给自己找一个活命的机会不是吗?”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冯伏象此刻已经被他说的有些混乱,这小子话里话外的,好像并不仅仅是反对使用火器那么简单。 目光掠过周遭侍卫,郑平波公然下令要求他们撤到五十步之外进行警戒。 等着这些家伙远离之后,他又往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道出心声。 按照他的计划,这一次不能使用火器是最关键的,同时他们还要另外派遣出先头部队,这支队伍要选择那些没有家人牵挂的士兵。 并且找一个同样没有任何牵挂的兵头子,在他们权限之内,给予提升。 就让这个人带兵去和沈安交战。 至于他们两个,则是率领大部队就在原地驻扎,列开阵势,摆出一副截击沈安的样子来。 如此,也算是完成了沈安的命令,还不会因为所作所为而沾染到麻烦。 “那么火器呢?我们在这列阵,不是更应该使用火器作战吗?”冯伏象认为这说不通。 郑平波闻言而笑,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些:“大人,我们对外可以宣称不使用火器,是为了掩藏火器的真正部署位置。” 波斯人也是有火器使用的,所以他们明白,在这样的战争局势下,想要夺取胜利最重要的就是率先抢夺对方的火器部署点。 “只要咱们一直不动,那么就能对外解释的通;而且我相信只要咱们这么做了,沈王爷那边也会抓紧配合。” 反正计划是他制定的,因为没有详细则略,那么身为接受的一方就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再加上这件事本身就需要他们双方进行配合,自然而然的沈安也会卖力。 第1432章 战场局势突变 “与其让咱们自己提心吊胆,不知所措,我看还不如把这个问题,反丢给王爷解决。” 郑平波一副我没用,我废物的样子,看的冯伏象闹眼睛。 但是他要承认,这个计划的确有点意思。 “可要是操作不好……我看咱们也等不到战争结束,这个脑袋就要搬家了。” “谁说的?” 呵呵一笑,郑平波完全不担心这些:“你别忘了,王爷这一次的本意是什么,吸引波斯人,让他们以为我军内部混乱,从而来战。” “所以不管我们怎么做,只要达成这个目的,那就是没有错!” “没功劳,至少也没有错!” 对啊! 闻听言辞,冯伏象有些豁然开朗,但其心中仍然还有担忧疑虑,虽然说按照沈安的性格,过去对他们都是疑罪从无。 可这一次与波斯之间的战斗,其意义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并且在这个高度的背后,还有皇帝皇甫胤善的私心。 这么多的因素串联在一起,就不能继续按照过去的角度看待了。 “你放心吧。” 郑平波也早就考虑好了这一点:“大人我这些年在兵部,除了辅佐我们白大人办公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 “过去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但今天我愿意告诉你。” 冯伏象嗯了一声,示意他坦言。 “权政!” 郑平波满脸得意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当初步入仕途的时候,其实什么也不是,在兵部甚至连个跑腿的都算不上。” “但我能一步步爬到侍郎的位置上,那靠的可不是什么钱财,而是手段!” 郑平波这话说的一点也不虚,纵观整个朝廷,他都属于是穷人范畴,过去就不提了,即便是成为兵部右侍郎之后,他也依旧还是个月光族。 要不是靠着以前的军功,他每年还能得到一些补贴的话,估计那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所以说,他的的确确没有钱送礼。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靠着权政的话,有何眼前的事情有毛线关系? “大人啊,我还真好奇,您是怎么进入枢密院的。” 略带几分嘲笑,郑平波侃侃而谈:“我刚才所有的一切计划,本意都是不伤害到王爷,以及不会让朝廷因此找我们的麻烦。” “就像我说的一样就算没有功劳,但至少也没有过错。” “但仅凭这个非但没办法保全我们自己,而且咱们不是也白费劲了?到战场上折腾了一趟,最后落个不奖不罚,那不是扯淡一样?” “所以咱们还要建功!” 用他的话说,你对沈安下不去手,难道对波斯人也下不去手? 王爷部署那么多最后的目的,就是为了剿灭波斯主力,所以两军交战是必然的,而且肯定还是决战。 “既是决战,那咱们就拿出所有的勇气和力量,对敌人穷追猛打!” “只要到时候咱们杀敌够多,你猜猜看,王爷也好,皇帝也罢,还会来为难咱们吗?” “正所谓一俊遮百丑;更何况在这之前的你我,也不算是丑角,顶多刷个滑头而已!” 卧槽! 人才啊! 冯伏象这会听完他的全部计划之后,算是彻底佩服了。 “你真不该就一直呆在兵部中,我看你应该到枢密院做事才更合适。” 郑平波哈哈一笑:“大人这个就不是咱们能商量的了,如果我可以自己选择,那枢密院都不行,我更愿意去沈王爷的天府里面当个官做做。” 眼看着计划敲定,以及郑平波此刻那多少有些猖獗的笑容。 冯伏象一句话都没说,而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将目光转到了不远处那个侍卫头目的身上。 而对方似有感受的和他对视一眼,并且不露声色的给出一个肯定的点头。 他们之间刚才的对话,已经都被听去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便无所谓,可日后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打官司,凭借这个证人的存在。 他冯伏象也不至于身死! 在他的设计当中真的到了追责的时候,顶多给他一个渎职罢了。 反正他是肯定能平稳落地! 当然这不是冯伏象心黑,诡诈,实在是作为武将的他,对于朝廷上这些明争暗斗并不熟悉。 又见惯了朝臣之间的相互推诿,彼此攻击之后,他也是不得已才把作战的那套手段拿出来。 不求坑害什么人,只是自己能避坑就行。 波斯方面。 大流士已经接到了确切的情报,说沈安部在撤退,并且其在撤退的过程当中还与原本看似要来增援他的军队激战在一处! 这个消息,对于还在犹豫着是否要追击的大流士,简直就是雷霆一击! 为什么? 根据他手下人的打探,确认了沈安这一次撤退的本意,基本上能够确定就是为了让薛西斯配合他,吸引主力前往追击,而后一举消灭他的不死军团以及波斯主力。 之后判断沈安会帮助推举薛西斯成为波斯王,而作为交换,薛西斯要做的就是和沈安联手,将皇甫竣等一群不与他为伍的梁军消灭。 而且过程当中,沈安还会调遣他在云州的私人军队,直奔大梁皇都下手。 这个情报,对于大流士而言,的确有些迷惑。 可是出于他手下情报人员的探查,让她也不得不相信,这个迷惑的局面可能就是最真实的存在。 大梁先帝几次三番的使用沈安,并且有极力打压,将其当作工具是其一,还有沈安的姐姐也曾因为大梁内部的争斗,而被打入大牢受审,乃其二。 最关键的是后面两条,一则是大梁先帝曾经与曾经的那位相爷姚成本,一次次谋害沈安,以及现在的皇帝皇甫胤善,又曾在此之前强大力度的针对沈家,甚至于差一点将沈安逼反。 这么多的理由牵扯在一起,大流士思来想去,他也找不到一个能原谅对方的契机。 所以沈安和大梁皇帝之间,覆灭性的一战肯定存在,但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他不确定。 而眼下呢,如果说沈安联合薛西斯,准备推翻大梁现在的皇帝,其实并非没有可能,毕竟一旦他们联手的,都是后薛西斯推翻自己,沈安占据大梁,两人在通过这件事开始,从此后携手并肩,傲立东西,那个局面不也很完美? 没必要打来打去的! 当然念头到这,大流士也同时萌生了应对之法,有些手段可不是只有他们能玩! 第1433章 内部安排 大流士决定将计就计。 现在前来支援沈安的部队,所以会和他开战因该是的到了皇甫竣的授意,那么趁着他们双方交战的过程中。 波斯军队正好可以趁乱趋势。 趁着沈安没办法分心,而直接一举击溃他,同时另外在军中内部,控制薛西斯,到时候完成这一切,她只要给皇甫胤善送去一封书信。 凭借消灭沈安部这件事,至少也能让对方割让两州之地给自己。 除掉一个随时有能力颠覆其国土的势力,只用两州土地作为交易,这买卖,可是便宜很啊。 大流士不相信,皇甫胤善会不为此买单。 毕竟一旦沈安被除掉,他们大梁也就失去了面对波斯的力量,到时候他不拿钱就直接揍他。 打到他拿钱为止! 或者是在那个时候,真要兵戎再见的话,就不是拿钱那么简单。 自古以来,波斯的生意人,在天下都是很有名气。 作为奴隶制的国家,身为有钱人的商贾们,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几乎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希望加入到贵族的行列。 那么奴隶的交易,就变成他们展现自己能力的一种方式。 而这一次,大流士也打算用同样的方式,和皇甫胤善交流一番。 虽然,这一次交易的根本,是国家的主权与领土,但他们要是可以帮助大梁皇帝,消灭一个强大的权臣。 那么区区一州之地,又算的了什么? “来人!” 想到这里,大流士急忙下令:“马上让达叶斯佳来见我!” “我的王。” 达叶斯佳站在大流士的王座面前,此刻的他好像是一个孩童样子,根本不敢抬头,那副恭敬的模样,简直无以言表。 其实也没什么,除了他平常一直都装孙子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知道欧氐斯已经成为废人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估计日后都没有掌握朝权的可能,那么最终波斯帝国的掌控权,会落在谁的手里,就非常明显了。 当然是他! 所以越是在这样的时候,他就越是要小心,谨慎,只要在领导面前,必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谦恭。 之前因为很多事情,其实他已经被大流士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而今天的会面,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富有历史意义的。 毕竟…… 这也许就是他二次出人头地的机会。 “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大流士非常直接:“现在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无论你使用什么方法,必须和大梁的皇甫竣取得联系。” “并且转告他,我们愿意提供帮助,帮助他剿灭沈安。” “但是作为交易,我需要他和我本人签订一份条约,日后在他们的皇帝面前,愿意帮助波斯和大梁之间相互交好。” “只要他愿意,我就会立刻出兵!” 明白了! 闻言,当时达叶斯佳脑子里面就浮现出了整个计划的根由;但现在,他对此却并不表示支持。 甚至,一点都没有看好! “我王,这件事不可以这样做,臣下知道您的打算,但在我们获得胜利之前,是没有资格与对方进行谈判的。” “只有胜利者才有谈判的机会,这句话,难道您忘了吗?” 目光闪闪,达叶斯佳脸上满是真诚,可他的老板却不喜欢这些话。 “你这是在教训我?” “当然不!” 眼看老板的态度变了,达叶斯佳急忙改口,心里却在不断吐槽,原本这些话也是老板您自己说出来的。 甚至还曾多次当作至理名言来讲,怎么现在就不算数了? “我王,臣下当然不敢作那样大逆不道的事;但这一次,我们最好还是率先获胜为好,即便不想消耗那么多的精力。” “至少也要在完全确定这不是对方计策之后,在进行谈判。” 等等! 计策两个字,让大流士眉角之中多了几分阴沉:“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在利用现在所展现出来的争斗,诱导我军是吗?” “也许是!” 达叶斯佳不敢把话说的太死,一方面他没有证据只是一个猜测,一方面他也是担心自己话说得多了,老板会不高兴。 目光微微锁定了片刻,大流士忽然放声大笑:“果然,欧氐斯不如你能干,既然是这样,你就带着一万人到前线去。” “我们从后面包抄沈安的队伍,如果梁军能够顺势吞并他们的部队,就可以证明现在是事态的因由。” “当然,如果梁军没有这么做……到时候我们再来商议。” “是!” 达叶斯佳面上看着只是肃穆而已,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今天这件事就看得出来,他们老板已经重新采纳了他的建议。 别看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事情,但对于他而言,可是全新的开始。 也许日后的好生活,就要重新降临了。 这边送走了达叶斯佳,大流士着手开始准备另外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薛西斯! 这个儿子,是他最看好的,并且父子之间过去一直以来也都是没什么矛盾,包括这一次作战的开始阶段。 薛西斯的直接和坦率,甚至还十分得到作为父亲的欣赏。 但现在随着欧氐斯带回来的消息,一切都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而今大流士心中唯一犹豫不定的,就是他不知道。 要如何面对这个儿子。 按照法律,为了他王位的安全,现在就算将薛西斯直接处死也不为过。 但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 况且眼下薛西斯是否真的叛逆,还在五五之中,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欧氐斯断臂归来。 也不足以让作为父亲的他,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件事不能一直耽搁下去,必须尽快搞清楚事情的真伪,要不然终究是一个心头大患。 包括这一次,他将达叶斯佳派遣出去,也是为了削弱薛西斯的力量,作为皇室的亲属,达叶斯佳和薛西斯本身的关系非常好。 尤其是达叶斯佳部下的百木拉,与薛西斯之间更是背着他偷偷的结拜过。 在波斯的法律当中,他们两个身份相差悬殊,本身是不允许这样私自结交的。 第1434章 不会做的事 百木拉,一个看似瘦小,但实则却拥有惊人力量的小伙子。 他同时也是达叶斯佳部下中,最能干的一个,手中掌握了一支很特殊就军队。 与一般的波斯战士不同,他们走到战场上的时候,身体外部不会披甲,甚至连一件衣服也不穿。 不管是在什么季节中,永远都是赤膊上阵。 同时这群人装配的武器,也很不同,别的波斯战士除了特殊的弯刀之外,剩下的装备也就是什么长矛、铁锤一类的。 但这些家伙,因为其人高马大的缘故,身材几乎是超过了两个同年的波斯人。 在近乎巨型的体魄之下,他们使用的武器都是特质的,并且因为身体的缘故,使得这些家伙,在速度上非常薄弱。 百木拉就依托他们的这个特性,就地取材,直接用简单修剪过的粗树枝作为他们的武器,要是再环境允许的情况下,还会在树枝的前端,绑好一些沉重的石头。 看似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武器,可一旦在战场上施展起来,威力甚至是要比其他的兵器更加恐怖,而且本身也更为廉价。 他们几乎是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的使用,到时候坏掉了顶多就是重新找个地方摘一些下来,就算补充了。 百木拉的这支队伍,原本是大流士手下的攻坚部队,之前很多次大流士在攻城略地的时候,都是凭借这支队伍,打破对方城垣的。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自己在营房里面绕了好几圈,大流士忽然兴奋的呼喊起来。不过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这一次用最合理的方法,将达叶斯佳支走,欧氐斯也已经成为了残废,不死军团的伊力特斯,也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和薛西斯不发生关系。 那么在这样,他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作为父亲的自己是不是可以和他好好谈谈了呢?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阴冷的微笑,大流士准备行动了,他一面派人去将薛西斯叫来,一面又调遣不死军团的武士三百人,就埋伏在他的营房外面。 今天,他要和薛西斯摊牌。 如果这小子没有反叛的想法,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一旦出现意外,这三百名不死军团的武士,就足以应付任何突变的情况了。 大流士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还需要和儿子面对面的解决这些烂屁股的问题。 不过作为王者的他,绝对不会不正视这些惨痛的问题。 不多时,薛西斯来了,他的脸上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笑容。 甚至在看到自己父亲的一刻,也没有表现出儿子该有的尊重,反而今天的他,非常傲慢。 “父亲,我的王,我来了。” “很好。” 大流士没理会他的态度,只让其落座:“咱们父子两个之间有些误会,你知道吗?” “当然。” 薛西斯在达叶斯佳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父亲那边所给出的压力,尤其是当他看见,之前原本已经返回军营的伊力特斯再度出现的时候。 就梗系欸清楚了,老爹的心思。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还真就有点紧张。 “父亲,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但愿是误会。” 微微一笑,大流士索性直接把欧氐斯那边全部的消息,都讲述给了他:“现在你听清楚了,告诉我,你是否打算和沈安联手,来覆灭我的王朝。” “不。” 薛西斯想都不想,态度肯定又干脆:“虽然父亲有好几个儿子,但是最终王朝一定会掌握在我手中,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这不合理。” “是啊。” 大流士笑了:“我也知道不合理,但这天下原本不就是有很不合理的事情组成的吗?还有你之前不是要调遣不死军团的吗,你要作什么?” “和沈安决战!” 说这话,他将自己曾经嘱咐给欧氐斯的计划,讲述了一遍,态度真诚前所未有:“现在您明白了吧,这本来也是我的计划,希望可以更快的战胜对方而已。” “但你太小看对方了。” 大流士特别的平静,好像他并没有因为猜忌而生气一样:“孩子,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也因该明白这场战争对于我们波斯的重要。”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你为什么还要不听从我的话呢?” “因为……” 目光闪闪,薛西斯其实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但事情发展到今天,他要是给不出一个合适的说法,只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思来想去,他认为有一种方式,没准能解开眼前的尴尬局面。 “父亲,我只是觉得,如果可以利用更少的代价,来歼灭对方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目光周转,他没有去正视父亲:“况且那个沈安,通过多方面的了解,让我渐渐感觉到了他的性格。” “他的性格,存在一定的缺陷啊。” 大流士眉头一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父亲现在没有办法解释这么多,但是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 深呼吸薛西斯决定抛出他的大招了:“如果您能同意按照我的计划进行,那么不出一个月时间,我一定可以全歼沈安部。” “是全歼!” 能做到吗? 别看薛西斯此刻看起来信誓旦旦的,实际在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件事根本没有可能 ,所以要这么说不过就是为了给他面前吹个牛。 当然还有另一个目的,也是希望利用这个态度,从而让父亲暂时放下疑心,自己重新可以得到兵权。 一旦兵权到手,薛西斯就会立马反扑,侵占他爹的军营,并且就在这么多军队面前,宣布登基。 他并不会真的伤害大流士,毕竟薛西斯和他老爹一模一样都是把自己包装成神的男人,虽然谁神恩如海,神威如狱。 但不管是怎么讲,既然自诩为神,他就不能去伤害自己的生身之人。 反正神灵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作为人间的“神”他当然也不行,薛西斯要的只是权力! 第1435章 权力的碾压时刻 薛西斯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他就是要做波斯的王,从此之后让波斯进入他的统制阶段。 过去,他父亲做的已经很好了。 但是对于薛西斯而言,这还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强大的波斯,在他父亲控制之下的波斯,并没有预想当中的可怕。 “父亲,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就会给您一个奇迹。” 眼下,他能调遣的人马有限,还有一个伊力特斯作为碍眼的家伙,就躲在营房到外面,所以此刻他不会动手去威胁自己的父亲。 现在他所有的希望,就是可以安安稳稳的走过这一切,就行了。 得到一个喘息之后,就是他卷土重来的好时候。 “行了。” 半晌没有吭声的大流士,忽然笑了起来:“孩子,你是我的儿子知道吗?” “……” “明白了。” 只有一句话,当时薛西斯就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计划只怕是落空了。 知子莫若父啊! “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你是我的儿子,我就不会杀了你。” “所以现在回去吧,放弃你一切的幻想,如果可以日后我还是会让你继承王位的。” “但这并不是我的许诺!”: 权力就是这样,当一个人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之后,要做什么事情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即便是强大的薛西斯,在他父亲的敕令下,现在也变得一文不值了。 混蛋! 可恶! 心中抓狂的如同疯癫,可面上薛西斯知道他必须保持理智,要不然当爹的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要妄图揣测,一个王者的仁慈会有多少。 仁慈这个东西,从来都只是王者对外的施舍,一旦他不想施舍的话,那么一切都会是徒劳的。 “那么,我就出去了。” “去吧。” 大流士微微一笑,摆摆手让他离开了。 薛西斯很清楚,自己要是可以安全的走出这里,那就宣告着他暂时是安全的。 虽然要走出这里只要几步的距离,但是每一步,对于现在的薛西斯而言,都重若千钧。 他根本不能预测到,父亲会在什么时候出手,杀掉他。 当然,真的出现那种情况,其实反而还最好。 毕竟…… 反杀,可是他的拿手好戏啊。 终于,薛西斯还是安安全全地走出了这里,看着营房外面的星空和天色,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由。 什么叫做轻松! 我的父亲…… 悄然回头看看父亲的营房,薛西斯的眼神很复杂,心里却更是五味杂陈。 事情发展到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后将要如何面对这个爹,才更合适。 以及想一想他刚才所说的话,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基本上失去了争夺王位的机会?如果是那样的话…… 自己真的要老老实实,一直在他身边当孙子吗? 各种胡乱的心思,在他脑海里不断的攀升,互相交错。 瞬间,他的脑子里就痛的不行,整个人的脸色也一下子就苍白过去。 眼前一黑,强悍的薛西斯竟然直接昏倒了! “王子!” “王子!” 周围很多士兵看到这一幕,当时就包围上来,他们呼唤着,虽然很急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去找大夫过来。 当然更加不曾有人伸手出来,帮他一把。 好像所有人都很关心他,但这样的关系,却付诸于表面。 当然这一切,薛西斯是不知道的。 最终将他送回营房,还是大流士的命令,只是很奇怪,过去他的营房中,是那个带有水池的巨大帐篷。 可是现在,目光所能看到的东西,除了她身子下面的一张床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一般士兵可以使用的桌子也没有。 另一边,在大流士的营房中,伊力特斯也因为多次的往返,而疲惫不堪。 但虽然很辛苦,可是他的心里却异常兴奋,在这样的时候,他的老板也是愿意给他安排各种各样的工作,就说明其人在老板心里的地位,在不断的提升。 他似乎也预见到了,战争之后,他在朝廷上可以享受到的待遇和荣耀。 “王,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么我就要奔赴前线了。” “我们将按照您的计划和要求,协同法师部队,重创大梁人!” “不。” 大流士要纠正他一个用词:“不是重创,而是消灭。” 根据达叶斯佳之前的言论,让大流士也的确想清楚了,他原本计划当中的纰漏,所以想要彻底解决问题,达成他的要求。 扫清沈安,就是重中之重。 他现在已经不再妄图,想要将整个大梁的军队全部一口吃掉,显然波斯眼下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曾经是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波斯的整体实力。 既然眼下计划有变,他自然也要灵活起来;消灭不掉所有敌人,就把敌人当中最难对付的一口气干掉。 “你们只要能扫清他的中军就行,如果有能力的话,你们甚至不必将他的中军吞吃;只要能将沈安的指挥核心摧毁就好。” “不妨告诉你,我要和大梁的皇帝做一笔交易,至于这笔交易是否能成功。” “就看你得了!” 如此沉重的托付,对伊力特斯而言既是负担,同时也是信任和机会:“我伟大王请您放心,我必将利用自己的一切,达成您的要求。” “很好。” 微微一笑,大流士让他赶紧去战场上,只不过着三百不死军团的武士,需要留下。 “我要他们护卫中军;前线的事情交给你负责,只要你得手,我会立刻派人跟上,保证让你的后援补给,不出现一点意外。” “感谢王的恩赐!” 单膝跪倒,伊力特斯用波斯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在,之后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大流士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他虽然自信计划没有问题,但是实施起来也许不会那么容易。 此刻的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要是伊力特斯能够完成计划,那就什么都不必说,日后可以把他培养成下一个欧氐斯。 如果他无法达成自己的要求,就让他死在战场上,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实在不行就是让薛西斯重新掌握不死军团而已。 第1436章 有牢骚的两个人 大流士有着完全的自信,他可以在任何时候,直接夺走不死军团的指挥权。 而这一次他没有诛杀薛西斯,本意也是为了留一个后手,虽然现在看着他们两父子之间已经有些闹掰了。 可归根结底,他们还是父子,只要是父子,那就有血缘亲属,如此一来的话,相比于其他人,当然还是自己的亲儿子更可信。 身为王者,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决定,都要小心谨慎,尽量不做出纰漏;当然更要让它们紧密连环。 非得如此,要不然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他是王,所以他可以承担一切,但却又没有承担一切的能力。 另一方面,沈安和冯伏象、郑平波的“战斗”也进行差不多了,怎么说呢,虽然着双方一直都打的炮火连天的。 然而却是一个伤员都没有出现。 没办法,沈安虽然要求他们假戏真做,双方一定要闹出点动静来,可是冯伏象与郑平波可没有这个胆量。 他们本身就是硬着头皮受命的,所以打起来的时候,基本上也是炮口抬高一寸,那些火枪直接去打星星了。 沈安一方呢,本来真的做好了战斗准备,可在感受到对方得用意之后,沈安反倒是索性采纳了他们的方法。 一方面他也的确担心,在演戏的过程当中,出现过大的不必要伤亡;同时她还不得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 计划是他定下来的,所以他想怎么做都行,可是其他的“参演”人员人? 就说那个冯伏象,如果真的是出现了一点问题的话,他要怎么承担责任? 自己能宽恕他,皇帝呢? 其他的将士呢? 所以思来想去,沈安还是决定要给他们一点缓和的机会,别到时候弄得人家下不来台,就不好了。 他们之间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好几天,沈安觉得是时候和着两位见一面了。 此刻正是深夜时分! 月光虽然很难透过黑风暴所卷带的浓云,但在其不屑的努力之下,终于还是有几道银光泻在地上。 沈安带着苏竭,踏着月光而来。 他们的行动很隐秘,所以并没有实现与二人取得联系,这一路上通行无阻,还是靠着令牌的关系。 一路直接来到中军之内,眼看着前面就是冯伏象的营房,苏竭刚想要进去,却被神呐拦住。 “你急什么?没瞧见他们正在那说话吗,走,我们去扒门缝。” 卧槽?! 我听错了吧? 苏竭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沈安,主上是什么身份啊? 现在竟然打算做如此孩童的事情……到底是他玩心大起呢,还是在她心里,对这两个家伙,产生了什么不太好的想法,所以才会这么做? 不同的念头,在苏竭的脑子中此起彼伏,但他却没有开口,而是选择默默听从沈安的命令。 两人一前一后悄悄来到营房边上,周围的士兵看到他们本想阻拦,但是却被那令牌所摄,谁也没吭声。 这会就听到屋子里面,冯伏象的声音粗粗的道:“我看啊,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去找王爷谈谈吧。” “在这么下去,就算是不出什么意外,咱们兄弟也快要吓死了!” 郑平波的嗓音和他相比,就阴沉了很多:“你打算和王爷说什么?我们现在将什么,王爷能听?” “我看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吧。” “不行!” 冯伏象特别干脆的否定了他的建议:“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个人,谁也不用在这瘦驴拉硬屎;你要是真相自己说的那样无所谓,昨天在阵头的时候,一个炮兵把火炮调整的稍微低了一点。” “你小子不是差点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郑平波无语:“老兄,你还真是不给我留面子啊,既然如此我也不就不装了,的确我是很担心会伤害到王爷。” “但我更担心,自己会成为朝廷的牺牲品!”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沈安那样的胸怀,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天下的百姓,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都不计较。 郑平波继续道:“我是个武将出身,其实不懂什么大道理,你要是让我死在战场上无所谓。” “可要是让我作牺牲品不行。” “听你的意思,如果这一次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你是打算在事后和王爷好好谈谈了?” “当然!” 郑平波这会听得出来非常激动:“说真的,王爷整个计划我从开始就是不赞成的;可我没有办法。” “谁让她是王爷?” “我们这些做官的只能按照军令做事;所以这次我也是一心一意的做了,但是在此之后,我绝对不可能作类似的事情。” “这就是我要和王爷说的!” 冯伏象一时沉默了,好半天之后,他才道:“可是如果王爷不答应你呢?甚至在这一次战斗过后,我军得到了一定的好处,那么会不会这样的战法,就成为我军常规作战方式?” “如果是那样,到时候估计咱们都躲不开,一而再,再而三的命运。” “别扯蛋了。” 郑平波看样子,是咋了口酒:“这种手段,我跟你说吧,就算是要用,也只能在关键时刻使用,不然用得太多那就不灵了。” “所以啊,既然是这样的局势,那我日后就争取不让这一切发生在我身上,难道还不行?” “行、” 哼了哼,冯伏象似乎不太像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了,所以马上他就提起了之后的战争。 “咱们都知道,王爷这样做本身是为了诱敌深入,根据斥候的情报,现在波斯人的不死军团也的确运动。” “你对这些家伙了解吗?” “一点点。”说着,郑平波把自己知道的线索和信息,和盘托出:“反正他们不是真的不死,只要能杀,就算费劲点也无所谓。” “这话没错,但是你知道,这些波斯人手中还有个法师军团吗,好像他们的火炮什么的,就是那些法师制造出来的。” “作为创造者,只怕火炮在他们手中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也更大!” 第1437章 难扛之重 大炮! 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出现在战场上,这就必定是一件令人恐惧的兵器。 一打一大片啊! “说真的你别看我最近升入了枢密院中,但是到今天为止,其实我都没有真正的指挥过大炮。” “过去大仗,我也是冲锋在前,火炮这些东西从来都是掩护我的。” 郑平波给他给说乐了,好像谁不是一样。 “好在你过去还和大炮协同过,知道一些情况,你再看看我。” 说着郑平波长吁了口气:“我过去在战场上可是从来没有参与过什么步炮协同;哪怕是给我支援的时候,我也没有亲密接触过。” “我就知道这东西很可怕,克制的办法,好像也只有快速缩进距离是不是?” 这回轮到冯伏象不吭声了。 沈安和苏竭在外面,把两人的对话,听的是清清楚楚。 怎么说呢,这二位的的确确都算是不错的将军,可就是有点太保守了,虽然沈安并不为此责怪他们。 但长此以往可不行。 军人的天职就是接受命令,不管是多混蛋的命令,一旦通过正当途径传达给他们之后,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执行。 而且,还不能有任何怨言,甚至是如他们两个这样的议论也不行。 总体而言,包含了这两位之前的表现在内,沈安只能给他们打一个中等的分数而已。 算的不优秀! “行了,看他们心里慌慌乱乱的,咱们也别卖关子,进去给送两颗安心丸再说。” 眼看着,大战就要进行,沈安更多的还是希望可以安抚他们。 一方面是走马换将不方便,一方面也是沈安没台把他们的问题,当回事,左右这是人之常情,而且还能解释的开。 何必要为难他们? “王爷?!” 当沈安不声不响走进营房的一瞬间,当时二位就傻眼了。 甚至于此刻,让郑平波手中的杯子,都不自然的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的天啊!” “您怎么来了!不管什么事情您只要派人来传一声就行,何苦亲自到此,这不是折煞末将们吗!” 冯伏象二人这边才刚被允许站起身来,他就忙不迭的说到。 至于郑平波这会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在他i心中,此刻已经担忧起来,方才自己的话,是否会被这二人听去;别看他刚才要在营房里面耀武扬威的。 那就是在吹牛比而已,真的就和现在一样,站在沈安面前,让她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 那非得吓死他不可。 自然,他这么紧张,一旁的冯伏象其实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和他说相比就要安稳很多。 但也只局限于和他相比。 请沈安上座之后,冯伏象才满脸笑容的问道:“王爷,您这一路上可是辛苦了,要不要让他们准备一些吃的来?” 沈安没有看他,反而是扫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着的小菜,伸手捏起一块地环来咔哧咔哧的嚼着:“味道还不错,这是你自己准备的吗?” “是末将。” 郑平波欠欠身子,满脸的微笑:“这不是几日以来咱们一直都在演戏,没有朕的打仗,所以末将也是忙里偷闲啊。” “还请王爷赎罪!” “起来。” 看他再次跪倒,沈安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特殊的笑容,既严肃又很虚,好像是夹杂着雪花的春风一样。 “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弄了个地环吗,何罪之有?” 郑平波急忙道:“不敢隐瞒王爷,这些东西都是末将之前从老家带来的、因为不知道这场仗我们到底要打多久。” “所以末将这才多准备了一点,以防止在作战过程当中,会有一些牵挂思念的情绪出现。” 就很绝! 沈安没办法说,他这样做对还是不对,反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的习惯,只要他们没有耽误正经事,那么沈安也不会多说什么。 眼看他没有衡器,郑平波这心里也宽松了很多,之后几个人就是简单的寒暄。 突然之间,随着一杯茶下肚,沈安一下子就就把话题扯到了之前的计划上。 “这一次你们二人的确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并且我也理解你们的顾虑。” 如此最好! 如此最好! 沈安这就话就像是一个交代一样,二人听完之后,也就放心了大半。 “王爷只是不知道,我们还要这样下去多久?” 到底还是冯伏象更勇一点,他坦然的问道:“我看现在我部下将士的士气不算很好,要是长此以往下去,一定会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所以王爷属下想知道,我们还要多久才会改变当前的艰苦面。” 目光威威凯阖,沈安略加思量之后篇,给出了一个答案——最多十五天! “我看现在咱们这场戏也演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们的内心压力有多大,但你们也要理解我,为了让大流士更快的跟上来,我们没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冯伏象于郑平波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吭声。 沈安继续说道:“但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成功的,就像情报说的一样,现在大流士已经开始派遣大批军队上前追击。” “不但包含了他的不死军团甚至还将他们秘密的宝贝,法师部队也一并裹挟在当中。由此即可断定,大流士应该是打算和我决战了。” “既然要决战以我军现在的状态去应对,完全不是问题;但我还希望这场战斗不会破坏我军现在有建制,也不会让军队出现过大的损伤。” “二位名把我的意思吗?” 都是老中医了,冯伏象和郑平波能不懂这些吗? 沈安分明是要他们给出一个保证,可问题是现在的情况,这个保证可不好给啊。 要是说少了,估计沈安肯定不会高兴,可要是许诺的太多,到时候他们无法达成的话,后果也会更麻烦。 思来想去,二人目光交流得出一个答案来。 “王爷。” 这一次轮到郑平波开口了,只见他抱拳拱手,直截了当的道:“如果开启决战,至少我这一部,能做到的,就是保证战损在五分之一,至多不超过这些,您看如何?” 第1438章 无法交代 这样的许诺,至少在郑平波看来,是很拿得出手的。 五分之一的战损,在这样残酷的鏖战之中,几乎已经是强大表现的巅峰。 说真的,如果平心而论,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在吹牛。 可眼下气氛烘托到这不算,关键是沈安的态度也压在眼前。 他不这么说,怎么交差? 一旁的冯伏象心中煎熬,在沈安面前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军令状! 这东西无论成文还是不成文,他们都推脱不得。 一旦到时候没能达成,真的要把自己脑袋交出去? 他不愿意! “王爷,五分之一的战损,我们会竭力而为,希望王爷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 竭力而为的意思,就是做不到,你也不能惩罚我。 沈安微微一笑,心中很清楚,看来这两位将军,彼此之间还没有磨合的那么到位,不然怎么说出来的话,仍需一个在旁边周旋贴补。 “行了,五分之一的战损,我不在乎,就算是全打光了也行;但你们要记住一点,打败大流士不是我的目的。” “奇草!二位还记得吧?” 一句话,当时让他们会想起昔日皇甫胤善在大殿上的话,虽然没有明确地告诉他们,一定要将奇草带回。 但谁有不知道他的心意。 云妃娘娘…… 恍然之间的出神,瞬间就让两人打了个寒颤:“王爷,末将明白了;所以我军现在……” “准备决战。” 这四个字如同晴空霹雳一样,狠狠砸在二人心口。 果不其然,沈安就是要决战! 现在他们手中带来了五万人,而沈安部下还有十五万左右的兵力,全部回合起来,二十余万人的队伍。 面对波斯前后左右四十万兵马,是否有胜算? 二比一的比例,对他们而言绝不是压力翻倍那么简单。 “既然王爷已经决定,那不知道这一次应当如何部署?” 冯伏象到底是能在枢密院混几天的人,知道这时候最安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皮球踢回给沈安。 让他来安排,哪怕之后有问题,也不会直接责怪在他们身上。 “今天晚上,我会把详细计划告诉你们,另外一点,我也邀请了皇甫竣王爷前来。” 卧槽! 就离谱啊! 皇甫竣这会不是应该在长州调兵遣将,做好一切准备随时驰援前线的吗,怎么他也来了? “你们不必诧异。” 沈安就很淡然:“他要是不来,我如何能调遣关少山和黄甲?” 此二人,都是皇甫竣部下秘密成员的头目,尤其是关少山本人,心狠手辣不说,还精通战场上的刺杀之术。 而黄甲虽不如他,可也是个辣手的角色。 但现在问题出现了,这两个人不是都应该还在长州的吗,为什么沈安现在却说,要调遣他们。 莫非是者二人,也潜伏在军中? “行了什么都不要想,赶紧回去休息,今夜的会议时间会很长,到时候二位将军千万不可迟到。” 营房之内。 虽然是临时搭建的地方,但所需之物一应俱全,沈安与于廉对面而座,在他们身前摆访的就是作战沙盘。 “看好了无音那边送来的情报非常明确,那个伊力特斯的部下小达旺多部,正驻扎在此地。” “可是我们其他的斥候探报的消息,却说小达旺多正带着队伍,向第三阵地运动……” “看来这个奴隶头还是很有手段的吗。” 沈安这话说的,带着几分嘲弄的味道,一旁于廉却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思,眉头紧锁在一起:“这个小达旺多我之前了解过,好像他在不死兵团中已经很多年了。” “能够常年在这支队伍当中生存,可见其本事。” “无所谓。” 摆摆手,沈安就很放松:“不管他有多大的本事,你猜猜看,薛林能放过他吗?” “您打算让薛林去对付他?!” 于廉认为不妥:“之前的争斗,早就让薛林疲惫不堪,现在把他留在中军或许有用,要是派出去……” “我还真担心,他扛不住。” 这一点沈安也考虑到了,但在他的计划当中,除了薛林之外,没有人更适合对小达旺多的战斗。 “薛林本身的地位放在哪,长州都督,让他率部,更能体现我军抗敌的决心。” “另外之前波斯有好多人,也折损在他手中,相信薛林一部一旦上阵,必然能吸引众多人注意。” “非得如此,不然苏竭那边,怕是没办法的手。” 沈安的计划,早就透漏给于廉。 他这一次在冯伏象与郑平波的帮助下,演了一场好戏,对波斯他相信一定是有震动的,大流士长了一个狗鼻子,不可能闻不到味道。 所以只要能吸引他出兵的话,对方也必定以此为决战之机,牵引大军前来。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对方军队赶来之前,列为四阵。 按照玄宫四象的方位部署,苏竭统帅白虎阵,主掌征伐杀戮;薛林控青龙阵,纠缠吸引; 而玄武和朱雀旗阵,则分别给郑平波与冯伏象掌握。 他们二人,以朱雀为势的冯伏象,全军组建烈火队,只要前线开战后,他们则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敌军火炮阵地。 不惜一切代价,进行焚烧。 至于郑平波的玄武阵势,要承担起限制战场的作用,保证波斯军队正面开战后,不能到处巡行。 “至于你我,就将中军部队,已勾陈之势部署。” “周折左右,照应前后,随时保证我们一直处在军阵的最核心出,不管哪一方面需要支援,我等都能在相同的时间下,给予补充。” 沈安话说完,沙盘上的军旗,也被他一一摆好,扫了一眼上面的部署,于廉心中清晓,他们这一次所用的阵法,应当就是沈安早年之间排好,却从未有机会施展的中宫四象阵。 “王爷这一次已二十万人布阵,勾连四象,缓镇中军,这不是绝死的战法吗?” 眉头紧锁,于廉面孔显得有些麻木:“看这样的部署,莫非是王爷以为,此战凶险不成?” 第1439章 犯者杀无赦 行军打仗,哪有不凶险的时候? 抿唇一笑,沈安看得出,他有些太紧张了:“多年征战,你是个老兵油子了,这会怎么和刚入伍的新兵一样。” “凶阵那么多,你不是都经历过?” 于廉摇摇头,话虽然这说,但这次他还真是有些虚:“末将所担心的,不过是您的安全;如果只让我来镇守中宫,那无所谓。” “可您也在……如果按照现在的局势部署。只要波斯人的火炮往前推进,他们就可以直接炮轰我军本阵。” “如此一来……” 还是那句老话,虽然波斯的炮不行,和大梁的装备完全没法比,但到底那也是个吐火冒烟的家伙。 万一有什么不对,一颗炮弹在沈安身边炸开,他可没办法承受如此责任。 “你怎么就不想想,万一他们的火炮打不过来呢?” 依旧还是满脸的无所谓,甚至此刻沈安还流露出几分无奈的苦笑。 但是实话实说,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此战的凶险。 所谓中宫四象,最重要的不是外围依照四象部署的兵阵,实则最关键的核心还是他们所在的中宫、 就如同术士开盘一样,要以自己为中心,寻找周围各个方位,将无数环盘重叠后,才能最终得出他们想要当分位置。 可一旦开盘,所在开盘地点,就是整个局的核心。 沈安现在就要来做这个核心! “你不要用术士的眼光看我。”微微一笑,沈安不知从什么地方,竟然真的拿出了一枚罗盘给她。 “术士之法,是定位开盘,但我不一样,我要让整个军阵的中宫,四处游动。” “以巧伐拙,懂了吗?” 说实话,于廉懂,但就是不放心。 奈何眼看沈安的态度,好像他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无奈之下唯有一声叹息:“末将挡尽心竭力,周护王爷。” “好。” 微微点头,沈安很清楚有些话没必要一定让他们理解,只要能照做就行。 深夜时分! 按照沈安的要求,全军上下的高级将官们,全部汇聚一堂,数百人拥挤在他的营房之中,而陪在沈安旁的,还有刚刚从长州,昼夜不停赶来的皇甫竣。 面对数百将领,沈安用最简单的方式,将命令直接下达到每个人手中。 “所有人要记住,方才的军令,务必严格执行。” “犯有执行不当者,杀无赦。” 沈安完全没有一点威胁的意思,毕竟原本他说的这些话,就是在通知大家。 将领们虽然每个的到的战令都不同,但他们决心却一模一样。 “王爷放心!” “很好。” 紧张过后,沈安也露出了片刻的和煦笑容:“我知道诸位将军都是国之功勋,我也能看出各位的死志。” “但请你们记住,国家、陛下,还有我们两个,并不是想要看到,你们的项上人头落地。” “所以怀死志,而不能因此就放松逐流。” 沈安知道有些将领们,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没准就没闹出什么脑抽的行为,这种人根本不怕死。 在他们得心里,存在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也不过一死而已。 所以他们会在那个时刻,毫不吝惜摘下自己的脑袋…… 沈安没办法评论这是一种什么态度,但至少他不喜欢,也不能接受。 “散帐!” 随着于廉一声令下,在场众人急忙疏散开来,各自回到应当的位置上,早做准备。 包括于廉本人也是一样,沈安要求要他和自己一起坐镇中军,看似整个战争中军没有什么切实的行动。 但也正因如此,中军索要准备的反而还比其他人更多。 要是顺利的话,估计从现在到下午时分,于廉才有可能把所有命令细分下去。 此时此刻,营房之内,唯有沈安与皇甫竣二人。 “你需要我做什么。” 放下茶杯,一直没吭声的皇甫竣,就非常干脆:“看你的计划,似乎没有用到我的地方。” “用不到你,但能用到你部下。” 沈安悄然之间在沙盘下方,掏出一卷羊皮轴,展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个波斯人的形象。 “这个人,我需要你让黄甲和关少山,尽快除掉!” “我的人现在波斯军中的不多,他们都去解救欧氐斯等人的全家,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你。” “就这?” 皇甫竣乐了:“沈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了方便下令,我不是早就把令牌给你?就算没这个东西,只要你一句话,这帮小子对你不也是亦步亦趋吗。” “没那么简单。” 要杀人当然轻松,可要分怎么杀。 况且眼下他们就连这画像上的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他就是波斯法师队伍的领袖,好像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无音和他的两个部下,探查了很久都没发现。” “我看要找到他,人少是不行的,牵扯到这么多人员,你不出面。” “关少山他们也会有心理压力。”沈安解释道。 皇甫竣稍加犹豫,歪着嘴笑了笑:“行,你这么说倒是很给我面子;你叫人把他们找来。” “不急。” 摆摆手,他还有话说。 “能给我说说,你对这些法师部队,有什么了解吗?” 皇甫竣知道的也不算很多,大部分信息与沈安相同,比如这些法师都是面容丑陋,皮肤颜色也因为常年摆弄那些火药什么的,染的和普通人不同。 “而且他们好像除了会丢火药包之外,还掌握了一种什么特殊的药剂吧。” “喝下去能让人直接发疯的那种。” 所有信息都摆在明面上,但皇甫竣却看不懂沈安的态度,难道这些他还不知道? “这些我当然知道,我是想问你,可知道这些法师军团的核心。” 一语道破天机。 沈安看似什么都没说,但核心的问题已经被他提出;皇甫竣醍醐灌顶一样:“难道你是说,那个什么头目,就是法师军团的核心吗?” “对!” 若非如此,沈安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来操持:“他们好像有一个很特殊的信仰,在波斯内部也盛传着法师军团,是信仰军团的传说。” 第1440章 波斯波斯大宝贝 所谓“信仰军团”,就是说这些法师们,并不以国家为依靠。 支撑他们到处征战的,是信仰的力量。 “而这个人。” 沈安在画像上敲了敲:“据说就是能与他们信仰中神灵通话的唯一人选。” “所以我有一个计划,你想听吗?” 皇甫竣嘴角微微翘起,他难道还能猜不到沈安的心思? “你该不是打算,假意刺杀,然后把这个家伙绑来,依靠他说服那些法师们倒戈过来吧?”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但要是可以成功的话,效果也会好过之前所有的策略。 其实在沈安看来,这些所谓的法师部队,实则都是一群潜力尚未被正式开发出来,走上歧途的科学家。 他们沉浸一生所钻研的东西,其实也不过就是火药的用处和开发。 虽然这里面掺杂的了他们所谓的信仰问题,但也正因为如此,才限制了他们在这方面的研发能力和方向。 要是可以破除他们所谓的信仰,或者说改变一下他们的信仰,从而让这些人成为大梁的外聘顾问团,不是很好,啊? 原本沈安所掌握的技术,就在他们之上,之所以到今天为止还有好多东西无法实现,并不是沈安掌握的方法不对。 只是黑科技的诞生,光有理论是不行的,一些硬性条件也也必须要全面推升上来才行。 “根据我现在所知道的,这些所谓法师部队的成员,他们都有各自的特长。” “要么是能够制造金属,要么就是在药物和合上有一定的认知。” “这些都是专项人才啊!” 看着沈安那么兴奋的样子,皇甫竣也更加认可了他的想法,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只是抓住那个法师部队的头目,难道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信仰和阵营关系吗? “当然!” 沈安自信异常的看着他们:“诸位,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这家伙号称是波斯当中,唯一一个可以同神对话的人。” “那么由此可见他在波斯当中的地位有多高。” “所以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不代表自己。” “-那是波斯众神的意思。” 皇甫竣自然明白沈安的策略核心是什么,可问题是至少在他来看,这样的的“神谕”其实一点作用都没有。 “可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倒反天罡的!” 沈安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也真是够了。 他不相信的东西,难道别人也不不能相信吗? “行,你说了算。” 皇甫竣两手一摊:“我这次过来,原本也是辅助你的而已,宓珞在长州,把内务整理得很好。” “而且你不也派人给我送信,说需要我的帮助吗。” 皇甫竣和沈安,两位都是大梁的左右巨头,已经力压皇权的存在,所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是既是可以托付一切的生死兄弟,有可能是随时抽刀断水的敌人一样。 反正很怪异,但两人好像都乐得其中。 “不和你废话了,快点选拔一人帮我。” 沈安直接把画卷丢了过去:“尽快将此人抓到,对我们都有巨大好处。” “知道了。” 点手唤来黄甲,皇甫竣淡然的道:“按照你沈王爷的意思,速速将此人抓来。”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三天之后! 波斯人的大军也即将抵达战场,大流士所以要暂缓作战时间,一方面他要继续考察一下自己的儿子,薛西斯到底会不会做出什么反叛的行为。 他最恨,也是最怕的,既后院着火。 另一方面也是得到了一个消息,不死军团小达旺多的部队,在前进的过程中,遭受巨大阻力。 甚至三天时间尚且没有弄清楚,这阻力的来源是什么。 如此诡异的信息,让她不敢继续轻举妄动,大流士早就下令,除非是将这一切事情全部调查清楚。 不然他们宁愿就在原地安营扎寨,也觉不准前军继续买进一步。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已经输不起了。 任何可能出现的过失,最后都将成为灭顶之灾的诱因。 其实,拦截小达旺多的,就是苏竭。 沈安这边要为黄甲争取时间,首要一点就是不能让双方大军正面接触,此刻波斯人看似只是追击的形态。 但沈安却很清楚,在这样追赶的背后,是大流士隐藏的一把钢刀。 准备随时随地,就往自己身子里面扎。 “他娘的!” 小达旺多已经快崩溃了,虽然他很清楚对方就是大梁的军队,然而却一是找不清楚,这支队伍到底属于哪一位将军。 本来他被阻击之后,就想着一口气重开对方的封闭也就是了。 但对方却偏偏和一个棉花团一样,任凭你千万得力量咋在上面人家完全就不回应,不仅如此,还会随着力量的大小来回变化。 然而等到他憋着一口气,把军队撤回来之后,对方又会立刻恢复之前的阵型,将他们把持的死死的。 这就很操蛋! 梁军之中的所有将领,不都是号称最擅打硬仗恶的吗。 现在可好,老太太吃的柿子,都比他们硬。 之后见到突破无望,小达旺多当即改变策略,转为纠缠的架势,希望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回报给大流士,也好方便其他不死军团的将士们,继续出兵。 堂堂波斯最荣耀的军团,总不能因为一部被阻击,就停滞不前吧? 这如果要是传出去的话,整个波斯的脸面,可就算是丢光了。 而且伊力特斯也不会饶过他。 “你说什么!” 粗枝大叶的小达旺多看着眼前依旧还是无功而返的不死军团斥候,真就是恨不得把他脑袋给摘下去。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脑子里面都是屁吗!” 之前他派人出去,不管是战斗纠缠,就是随行探索,得不到结论也就算了,这一次更好,非但一点结果拿不到,反而还搭进去几十个人。 斥候这玩意不值钱,但要是不死军团的斥候那就不一样了。 在波斯,但凡是能和“不死军团”扯上关系的,那个不是香饽饽,大宝贝?他赔不起啊! 第1441章 被劫持 被小达旺多狗血喷头骂了一遍,才刚刚捡一条命的斥候,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他们不死军团,那是波斯帝国当中,最为荣耀的军队。 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外界奉为英雄。 他们就是波斯的战魂! 然而这一次,面对大梁的军队,眼下还没正式交战呢,就把他们弄得忙三火四,脚打后脑勺,还费力不太好。 作为不死军团的成员,他就要扪心自问一下,到底是他们收到的荣誉太多,多年不打仗而变得迟钝愚昧,然后又有点夜郎自大,井底之蛙。 还是说,真的就是大梁军队,过于强悍,甚至强悍到他们已经无法承受的地步。 这一切的一切,让斥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可面对领导的问题,他还的回答。 “我尊敬的大人,这件事我们真的已经很努力了,现在只要是在咱们附近的梁军,我们都去打探过。” “这一次是因为在返回的路线上,遇到了阻击啊!” “放屁!” 小达旺多都要爆炸了:“你们是从我这里出去探索的,以我这里为中心,在你们背后的全是友军。” “都是自己人,谁会去拦截你们!” 这根本就不成立! 难道自己人还会打自己人? 等等! 骂了两句之后,小达旺多忽然冷静了一下,瞬间他意识到可怕的问题,或许已经出现了。 “难道有一种可能,是我军外围的防线已经被他们渗透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情况就太危险了。 卧槽! 老板你终于算是明白了! 斥候很激动:“将军,也许就是这样的!” 随即他将之前的遭遇,又重新复数了一遍,当他们今天依旧是无功而返的时候,半路上忽然遇到了小股部队的阻击。 “他们速度很快虽然没有骑马,但是身体素质特别好,踏水登山一点都不费劲。” “就算是这大漠当中的沙丘,人家也是三下两下就看不见影子了。” “而我们坐在马背上,快马加鞭也没办法控制马腿陷入流沙的情况,所以我们一直都在挨打!” 这一点,他刚才虽然也提到过,却没讲述的那么细致。 毕竟,这涉及到了他们自身能力的弊端,不死军团虽然不是人人都配备战马,但是为了确保机动性,保证斥堠们可以第一时间将情况返还。 伊力特斯一改曾经的体系安排,单独为他们准备了上好的快马。 可是没想到,这原本为了方便的招数,竟然会在重要时刻,反而拖他们后腿。 “当时这些人使用的都是咱们军队独有的弓箭,一旦被箭矢落在身上,几乎必死无疑啊!”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小达旺多不敢相信这一切:“你说他们竟然谈使用我军独有的箭矢……你的意思难道是军队当中出现了叛徒?” 要不是这个解释的话,好像还真的是没有其他可能。 “这一点我不知道,但好像不死军团内部不会这样。” 斥候该说的都说完了,第二次冷静下来的小达旺多也真正意识到i问题的严重性,好像这一切都和他之前预料的不同。 “你下去吧!” 他其实并不担心不死军团内部,出现什么纰漏,毕竟这是一支铁打的队伍。 真正他怀疑和恐惧的,还是其他波斯军队,如果那些人要是腐坏了,到时候牵连他们可怎么办。 这是一件大事,他想着去禀告伊力特斯,但才发现,而今的他们完全没有办法移动分毫;除了大流士的命令押在头上之外。 他也是担心,万一自己暂时离开的消息传出去,会引来梁军的进攻。 他们列阵在不死军团的头部先锋位置,责任重大,不言而喻,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胆子,这家伙也不敢轻举妄动。 “混蛋啊!” 他是最清楚,不死军团在波斯的地位,几乎是所有军队最羡慕的目标,但同时也是他他们所嫉妒的存在。 谁也没办法保证,就不会有其他军队的人,会利用这件事来故意压垮他们。 咬牙切齿的在营地里面转来转去,小达旺多却找不到一点点有用的办法。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在他的营地深处,传来一阵骚动声,继而就是两声爆炸! 巨大的轰鸣,以及略微震撼的地表,让小达旺多瞬间就意识到可能出现了什么,他所难以承受的情况。 急急忙忙沿着声音找过去,果然他们营地后方,专司法师部队的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好多个身受重伤的法师,还在地上不停挣扎,但看他们缺胳膊少腿的样子,应当也是救不回来了。 但是在送他们告别痛苦之前,小达旺多还是要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是有人抢走了我们的祭祀!” “我们的祭祀不见了!” 祭祀,就是波斯法师部队当中,用以和神沟通的人物,这一次大流士既然要和沈安决战,最希望看到的自然就是首战告捷。 所以他将法师部队七成的力量,全部交给伊力特斯掌握,而其人也将绝大部多安排在小达旺多的部队中。 作为全军的先锋,他们要承受的压力固然是最大的,伊力特斯这么安排,也是有意让他们将难啃的骨头都啃干净。 所以那个祭祀就被安排进来,他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包括在战斗开始之后,更拥有完全的独立自主。 因为他不单是全军一个勇气增幅,并且还是法师们的信仰源泉。 要想让法师部队发挥更强的作用,那自然还是要最了解他们的人来指挥,而现在他被抓走了,岂不是说,法师部队的信仰也即将崩溃? 小达旺多此刻有点崩溃,因为法师部队已经在躁动! 在他们看来,丢失的可不是一个指挥官那么简单,更是他们的一切信仰来源,是他们的灵魂! “快!神语者不见了!” “大家快些准备!” “拯救他就是在向神,表达我们的敬意!” “去!把我的法杖拿来!” 一时之间小达旺多部队中,魔法师们躁动如即将爆炸的烈火。 第1442章 会说话的坎士方 “对!” “把我的也拿来!” “小达旺多!小达旺多!” “去准备战马!” “我需要一辆战车!” 一百多个幸存的法师,破马张飞的呼喊着,黑袍之下甚至可以看见他们闪亮又血红的双眼。 丢失了神语者,如果找不到,无法解救,则会遭到神的抛弃。 魔法师与其他的职业不一样,他们依靠的就是信仰,如果没有神的帮助,他们将成为被抛弃的孩子,一个无家可归。 虽然“力量”不会失去,但最后他们的死亡,将不会得到神灵的迎接。 这特么不是开玩笑呢吗! 对于这些波斯的魔法师来说,他们这一辈子吃苦耐劳,甚至是放弃了自己成为贵族的机会,隐居在很少有人出现的地下。 终年不见天日的磨练,不就是为了最后可以去见一见他们所谓的神灵吗。 现在突然领袖失踪了,就要他们之前的一切付出,付诸东流。 这叫什么事? 混蛋! 魔法师们几近疯狂的叫喊着,要求他们准备各种各样的器物,甚至还有人拿出自己的魔法杖来,威胁他们马上出兵营救。 所谓的魔法杖,是一种很热特殊的手杖,外面看着是木头的,但实际上内里是一根通铜管,有的装着一些火药。 而有些魔法师,则在里面添加一些火油进去,打仗的时候,只要一点点火苗,配合他们平常练习出来,怪力乱神一样的舞蹈。 将这些火油变成火焰挥洒出去,威力自然不小,主要声势也非常惊人。 魔法师的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 眼看着魔法师们将要失控,小达旺多真想法将他们的秘密点破,也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这帮暴走的孙子老实一点。 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行的,毕竟魔法师部队,乃是波死亡大流士的看家货。 一旦这些家伙身上的神秘色彩消失,就等于断绝了他们老板的底牌。 不用想也知道,老板绝对可能准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玩火可以,但是玩鹰就不行了。 小达旺多并不觉得自己命长,他还没活够。 “来人!” 最终迫于魔法师们的压力,他还是决定满足这些人的要求,虽然这很有可能会让一部分不死军团的勇士丧命。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并且他还觉得,是不是让这些混蛋胡闹一通的话,没准能吸引梁军的注意力。 左右是他们自己愿意去做炮灰的,到时候若能借此找到梁军的秘密,他也算是大功一件,好歹日后在老板面前,不至于那么孙子。 “把魔法师们所有的要求,全部满足。” “不死军团第一营将士,准备随军出战!” 很快,波斯波斯军团第一营的勇士已经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几百人,包围着那些魔法师们向外冲击他们的速度很快,可怕的波斯不死军团出征! 沙丘背后! 苏竭带领着他的兄弟们,一直都在观察前方的局势,虽然之前他们毕避开了波斯人的攻击,但处于要冲之地的将士们,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没准什么时候波斯人就会出现,也不一定出现的波斯人会有多少数量。 “将军!将军!” “大事不好了!” 苏竭正琢磨着之后的战况,他在沈安面前请命,胁迫限制敌军行动,眼下虽然已经起到成效了,但仍然还有很多需要他们做的。 这会他正研究怎么样才能扩大战果,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行为,最终竟然会导致对方全员停步。 就是所有军队,全部停下脚步这件事本身虽然可疑。 但也表明了其阻击的重要性,沈安那边的军令特别清楚,尽量限制波斯人的行动,这里面既没有明确要求人数,同时也没有给出时间。 综合看来,可以理解为两个字——尽量! 呼唤声打破了苏竭的思绪,他站起身来,只看前线的副将来报:“将军大人,波斯军队的魔法师们出动了!” “什么!” 闻听此言,苏竭脸上当时闪现出一抹灵光,过去他一直都听说魔法师的存在,那些传言当中将这些家伙描述成了地狱使者一样可怕的存在。 说实话,他对这些反而不太在乎。 什么狗屁使者,还不都是蒙昧无知导致的? 沈安在军中可不止一次给他们做过科普,也同时做了一些实验,将魔法师们的“魔法”进行解密。 所以在他眼中,这群被传的很可怕的家伙,顶多就算是变戏法的而已。 但 ,怎么想其实并不重要,最关键的还是他们没有和对方正面交锋过。 没有正面作战,就没办法真正检验对方的战斗能力。 所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永远可能在人得心里留下一些畏惧的影子。 但是今天……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兴奋的苏竭,当时一声令下:“我全军立刻准备,务必拦截对方行动;全军所有人参参战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全部消灭!” “不可!” 正在苏竭这边跃跃欲试,要将对方来一个清扫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卧槽! 这是那个欠嘴的敢在这胡言乱语? 苏竭当时就怒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回头看去,来的竟是一个白面小生,嘴角还带着一抹难以言说的诡异微笑。 那笑容看着很和煦,但不过一秒,就会叫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反差之大,实在是少见。 苏竭也没见过此人,当时冷了脸,这里他才是老大,虽然算定了对方必然是沈安派来的,但你也有点太不客气了。 当着副将面前这么说话,那不是不给他苏将军面子? “你是何人!” “焉敢如此!” 两句话,苏竭把自己所有的不满,全部抛洒出来,可对方却依旧淡然,笑容不改,只是内力的温度有了一点点的提升。 “苏将军不要见怪!” “在下也是王命所差,况且将军雷厉风行,在下担心若是开口晚了,扰乱战策,自己受诛不要紧,关键是连累将军,岂不罪过?” 第1443章 魔法师的战法 卧槽! 会说话啊! 刚才苏竭还气的眼珠子生疼,但伴随着这两句话的出现,当时那股火就下去了;当然火虽然下去了。 可苏竭心里还是不高兴,脸上冷的像是一块冰。 “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将军请看。”对方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上面够了的纹饰繁杂且秘密,一看就是皇甫竣的部下。 “你是皇甫王爷的手下?” “现在也是沈王爷的部下。” 说着,对方才讲出自己的名字——坎士方! 白面鬼,坎士方! 苏竭当时眉头一皱,这名字他过去听说过,这就是传言之中,上次朝廷内乱之后,沈安在整肃过程当中,曾经受皇甫竣遣送帮助,一夜之间杀灭了一百二十七人的那个家伙? 当时所有派遣此人出来做事,主要在于被他所杀的那些人,都是朝廷官吏的手下,但在外又有另外的身份。 故而相关法司衙门,不适合自己动手,但又担心一旦放过这些人,日后他们还会东山再起,祸害百姓。 为天下计,沈安与皇帝,以及皇甫竣、秦俊几人和议之后,最终决定,采取特殊应急手段对待。 而当时执行这个任务的,就是坎士方。 “我听说过你。” 苏竭微微一些,坎士方这会却抿着嘴唇,拿出了书生的模样:“将军不要这么说,在下不过是一只鹰犬的而已。” “将军您才是国家栋梁之材,听说过我,只会污秽了将军的耳朵。” 这话让他说的,简直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苏竭这会却笑不出来,他总觉的坎士方的那双眼睛里在盯着他,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不和他废话了! 深呼吸,苏竭询问起他的来意:“你说关系到王爷的战策,那就劳烦讲一讲,说清楚。” “好。” 坎士方并不啰嗦,直接将沈安告诉他的内容,全部合盘复数出来:“这里面就关系到,日后王爷可能要利用这些魔法师成员,所以要求将军。” “不可将其全部诛灭!” 讲话的功夫,坎士方也在暗中将对方首领的行踪,透露出来,苏竭一听,当时眉开眼笑。 “果然,果然。” “王爷就是神机妙算,我等不及也!” 本以为,话说到i这,坎士方就明白了,苏竭刚刚打算领兵出战,没想到又被人拦住。 “你还有别的事?” “不,我要得到将军肯定的回答。” 坎士方还在笑,可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和煦。 眼见如此,当时苏竭眉头一锁,不过又立刻明白过来,这一次还真是不怪人家,它可以在沈安面前在这么回答。 然坎士方不过一个传信的人,自己这样的态度,模棱两可,岂不等于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若能好好完成沈安要求,自然是无话可说,可要完不成的话,到时候一切罪名还不得落在人家身上?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苏竭抱拳一个欠身,继而给出了最肯定确切的回答之后,这才忙不迭的带兵就走。 耽误这一会的功夫,就快来不及了! “杀!” “杀死这些梁军!” 苏竭这边军队才刚出动,正好和波斯的魔法师军团撞了一个对面,其中一个穿着红色边缘魔法袍的成员,好像暂时承担起来对魔法师们的指挥。 在他的呼喊之下,就看一百多条魔法杖被高高举起,随着他们落下的一刻,温度极高的火球竟然被甩了出来! 卧槽! 眼看这一幕,苏竭心中感慨不已,亏的是沈安之前就给他们解密过,魔法师的一些手段,这要是什么都i不知道的话。 真面对这么诡异的场景,说心里一点不怕,绝逼是在扯淡。 要是没有点诡的话,怎么能好好的用一根木头棍子,就甩出这么大的火球来? 关键是! 因为之前见过,所以梁军方面并没什么震撼,只是按照常规躲避的方式,避开那些火球,怎么说呢。 虽然对方的魔法是扯淡的,可火是真的啊。 在大沙漠里面要是被灼伤、烧伤,那该是啥滋味,他们都不敢想。 当然了,躲闪归躲闪,但这会梁军看待魔法师们真有一种看傻子跳舞的感觉。 你说你们往外耍戏法就耍戏法呗,好好的还叫唤什么? “火球!飞啊!” “火舌吞吐!” “飞舞吧,爆裂的火光!” 卧槽! 这是舞台剧现场吗? 苏竭真的就是在强忍笑容,他实在不确定一旦自己笑出声来,对方的魔法师是不是会被他们气死。 说来,此时此刻,要是苏竭一旦道破了对方的手段,肯定能给他们心灵上致命一击,没准这帮孙子现在就原地解散了。 他所以没有这么做,也是沈安的一起既然有想法,日后利用一下这些魔法师,那就不能给人家干崩溃了。 一旦情绪崩了,他们估计也都会顺势报废。 沈安要一群废物那是没用的,有重新安抚塑造他们的功夫,沈安还不如自己另外培养一批。 要好好对待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吃现成的。 多重的条件层层拦截限制着苏竭心中那些绝杀的招数,他就忍的很辛苦。 “你们看到了吗!” “这些大梁的军队,他们根本不敢来触碰我们神灵的力量!” 还是刚才那个家伙,看着梁军没有在他们火球之下,进行反击,只是一味地躲闪,竟然有点飘了。 “来吧!让他们见识见识,神灵更强大的力量!” “来吧,爆裂的火球啊,飞舞吧!” 爆裂的火球,那是什么鬼? 苏竭听到他的呐喊之后,心里瞬间有很多问号,他就特别想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按说之前的火球都那么有声势了,这会技能进阶,他们还不得弄得更华丽一点,直接特效拉满? 然而! 让他意外的是,预期当中的特效爆炸并未出现,反而是站在战车上的魔法师们,都开始从自己的大袍子里面往外拿小瓶子,因为距离太远,他还看不清楚,那小瓶子具体是个什么样子,但好像每一个瓶子,这些魔法师们都要在火焰前面晃一下…… 第1444章 魔法师的反击 晃一下,是什么意思? 苏竭脑子里面问号丛生,刚才这帮家伙也是用小火苗点了一下那棍子,才甩出火焰的,所以现在…… 卧槽! 大事不好! 苏竭真恨自己脑子反应太慢,现在才明白过来,他叫喊了一声小心,但是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什么叫做爆裂火球? 那特么不就是手榴弹吗! 当然,手榴弹的存在,也是沈安传导给他们的,梁军精锐部队不但装备了火枪,火炮,还有这种可以随时丢出去产生巨大威力的单兵作战武器。 只是即便是以大梁的建造能力,而今制作出来的手榴弹,仍然还比较危险,所以只会少数量装配而已。 但苏竭是见过的! “快躲开!” “所有人找到掩护!” “找到掩护!” 他这边吵吵嚷嚷,躲躲闪闪的,可是再看波斯的魔法师们,真不知道这些家伙哪里来的胆量,就好像是完全不在乎那个东西会在手里爆炸一样。 一颗颗的往外丢,瞬间几百个简易手榴弹就在战场炸开了。 爆炸的轰声,震耳欲聋,黄沙也被崩的满天都是,烟尘滚动的。 虽然大梁将士这边早就做出了准备,但是奈何手榴弹的数量太多,以及那些被炸飞的黄沙作用下,还是有很多人受伤了。 飞动的碎片以及那些沙砾打在盔甲上就是一阵火星,带着点点冲击而已,可要是谁躲闪不及真的被崩在脸上,以及其他薄弱的位置,尤其是眼睛上的话,威力还是可想而知的。 “啊!” “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啊!” “天啊!” 胡盎然之间大量军中哀嚎声此起彼伏,苏竭一下就怒了。 什么都能忍,但是出现伤亡就不行了。 娘希匹的! 当即苏竭咬住牙关,下令全军冲锋! 他很清楚,这些魔法师也就在中距离上有一定的杀伤力,真的贴身近战,他们全都是白给的货。 现在他就想着借用速度上的优势,迅速接近对方之后,一口气包圆。 梁军方面遵照他的命令全军出发,战马奔驰之下,化作一条凶恶的长龙,直奔对方阵营核心处扑咬过去。 而魔法师部队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的反应特别迅速,就看很多人此刻又拿出了和刚才不一样的小瓶子,直接往前面的地上甩。 随着摔碎的瓶子越来越多,刚刚那个指挥的家伙,直接丢出一直火把来瞬间一道火墙在沙漠中升起。 虽然火势还达不到遮天蔽日的恐怖范围高度,但是对方还在不停的往里面抛丢那种瓶子,每一个瓶子丢进去,火势就会增长一分。 “他娘的!” 虽然战马都受过训,并不会因为火焰什么的就停滞不前,但是剧烈的浓烟,还是呛的战马根本睁不开眼睛,动物的天性促使它们停下了脚步。 “妈的!” 骂了一声,苏竭的马匹也被迫停下了,而此刻还不等他们做出任何行动,在那火墙的背后,又有无数箭雨射出。 速度之快,数量之多,就和飞蝗灾一样可怕。 “盾牌!” “盾牌!” 苏竭用手中的长枪拨开了好多箭矢之后,也还是顶不住,把挂在马鞍边上的盾牌举了起来,连他和战马的脑袋一起护住。 在他背后的步兵们也持着比人还高的巨盾,迅速向前集结。 苏竭就想不到,这些魔法师竟然还会射箭? 不是说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吗? 就刚才他盾牌上挨的两箭感觉,那力道怕不是只有神射手才能做得到! 是王爷的情报有误? 不对! 立刻苏竭就反应过来,一定是在这些魔法师当中,还有不死军团的士兵,估计也只有他们才能打出这么凶狠的箭雨。 “太好了!” “他们已经被压制!” 梁军方面在烈火和箭雨面前,无奈停下了脚步,而另一边波斯不死军团第一营的统帅啊丢,却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过去他们不死军团一直都没有和梁军正面交战过,听那些从前先定下来的将士们描述 ,梁军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代表。 而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吗。 但他并不否认梁军的左闸能力,只能说是其他部队,都太垃圾了! 到底波斯军队的魂灵,还得是他们不死军团。 “卡罗大法师,你看他们已经停下了进攻,我们是不是可以反击了?” 卡罗就是刚才代替指挥的魔法师,他摇摇头,鄙夷的望着啊丢:“我们魔法师在,还需要你们去交战吗?” “现在他们已经被大火拦截,之后只要再用爆裂的火球招呼一番,估计就要全军覆没了。” 卧槽! 你很牛是吗? 他的傲慢,让啊丢特别生气,分明刚才的情况下,要不是他下令及时,光是凭借那点冒黑烟的火,真的就能挡住对方? 他不信! 人家一旦要是靠近过来,你们这帮魔法师还不全要领盒饭啊? 越想,啊丢就越生气,估计这个卡罗是忘了刚才,他那副惊慌的模样。 不客气说,要不是看在他都快吓尿了的份上,自己能那么着急,在对方没有完全进入有效打击位置之前就下令放箭吗? 不死军团的传统,就是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须带走对方的性命。 刚才,他已经是破天荒的行为了,估计这次之后他要是活着,还得给手下兄弟们好一番解释才行。 现在可好,你可老不要脸的竟然还牛起来了? 心里怎么骂无所谓,但是在面上啊丢却不好说什么,毕竟魔法师在波斯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了,再加上小达旺多派他过来,本身就是一种信任,他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 “魔法师们,反击开始了!” 正在这时候,在黑袍子里面捅咕了好半天的卡罗又呼唤起来,啊丢这会看到他手里拿出一个比刚才大了好几倍的圆形瓶子,上面还连着一根长长的引线。 虽然不确定这是什么东西,但就个头而言,估计威力会大的一批。 关键是,这玩意不止他一个人有,所有魔法师手中都捧了一个,就很好奇,接下来的场景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1445章 令人意外的场景 在卡罗的呼唤下,所有魔法师们都将那个巨大的球子抱在手里,不过这一次他们走下了战车。 或许是因为那个大球子实在沉重,再加上魔法师本身就很孱弱,这会好多人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但他们并不允许任何人假手这件事,强打着精神,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向火墙走去。 “来吧!让他们见识一下,波斯魔法的可怕!” “神啊,请赐予我力量吧!” 卡罗呐喊着把手中的大球从火焰的背后滚出去,立刻引线就被火墙点燃。 箭雨此刻已经停止,苏竭等人本想着能松口气,准备突破火墙的时候,就看很多被点燃的大球冲他们滚了过来。 这里分明还是沙地,按说这些球什么的,是很难行动的,可也许是魔法师们常年练习的关系。 反而可以操作的很好,那些大球速度不快,可却能精准的滚到他们面前,并且这么折腾,上面的引线也没有熄灭。 “退回去!” “推走!” 其实不用苏竭开口,将士们就已经有了行动,但是很可惜,他们的反应速度还不够快。 而且要想把这些东西在沙子中推开,就很不容易。 随着第一颗大球的引线完全烧干净,短暂的停顿之后轰然爆炸! 四散的火花比之前几十个手榴弹放在一起还要大,威力自然是不必多说,当时那一片的将就直接被吞没,人仰马翻! “快躲开!” 众人呐喊惊诧,即便是训练有素的他们,也还是觉得此刻撤退的太慢了,第一颗爆炸之后,剩下的就是接二连三! 剧烈的爆炸,不但声音大,而且蹦起来的火焰也比之前都要高。 隔着火墙,啊丢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才是魔法师们真正的力量吗? 说真的,此刻在他心里倒是意识到,之前的自己,好像有点没把这些家伙当人;也不怪大流士要把他们看作自己的底牌。 果然,杀伤力强的一批啊。 就他们这一轮攻击下来,不说把梁军全灭了,至少也能消灭对方千八百人吧? 而自己一方呢? 无伤! 就很划算! 所以是不是只要给他们足够的环境,来展现这些瓶瓶罐罐的话,那以后打仗就不用死人了? 心里奇奇怪怪的念头,让啊丢有些失神,而这会就看卡罗摇摇晃晃的闯到他身边:“你在这里等什么?” “还不派人去追击他们!” “这可是最好的机会啊!” 啊丢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让我们去追击?” “难道还要我们去?!” 卡罗现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腰也比之前更弯:“留下一部分人保护我们,剩下的马上去追击对方;能杀多少杀多少,不过不要纠缠!” “……知道了!” 虽然被他指派了一番,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啊丢看在刚才他们所展现出的力量上,也就不当回事了。 甚至他还觉得,应当和这些魔法师们该好好关系,日后打仗如果他们再出现的话,嫩美国多来一些配合在自己的队伍中,那简直不要太美好。 “杀出去!” 虽然有火墙的隔绝,但是想咬闯出也很容易,只要用兵器把地面上的沙子往上面撒一撒就行,活者沿着地面把火墙的根部撅开就行。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原本蝉联在一起的火墙,就被开出几个口子,啊丢这边正想着亲自带兵杀出。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火墙背后的局面完全与想象的不一样。 他以为,梁军刚才那么慌乱叫喊,肯定已经撤退的差不多了,这会他们只要追击就行。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火墙一开,背后赫然就是林立的大梁将士! 为首之人,正是被浓烟熏得满脸敲黑的苏竭。 可不但是他的脸上都是烟熏火燎的黑色,连身上的外袍都烧的差不多了。 卧槽! 不好! 计划没有变化开,谁也不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当时啊丢愣神的功夫,就看苏竭那边如狼似虎的扑杀过来! 刚才被他们的魔法师,烧了半天本,原本苏竭是想着要撤退的,但他忽然一琢磨,方才的战斗可以说他们完全被对方压着打。 那么他们也一定会料定,自己一方要撤退的。 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在这时候去追击敌人,正是最好的机会,所以苏竭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就是要和他们碰一碰! 至于刚才兵马撤退的声音,实则是他们纠集起来,准备反攻引发的。 “天啊!” “杀!” 不用波斯人如何感慨,苏竭当时把手中兵器一横,瞬间兵马冲杀如同恶龙一样,当时把波斯人的军队撕开。 什么狗屁不死军团? 在面对这样的突变时,不也是忙三火四根本接不上挡? 苏竭一人冲杀在队伍的最前面,凡是当着他的人无不是被长槊撕破身体,变成一堆碎肉。 其他的士兵也都嗷嗷叫的往上干,前赴后继,谁也不肯落在旁人背后。 气势如虹! 啊丢不愧为是不死军团的指挥者行列,面对如此突发的情况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来,安排军队们展开反击。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苏竭一方的行动速度太快,就像是闪电一样,憋着一口气的他们瞬间撕裂了不死军团的阵势。 外界一直传言他们都是打不死的,可是在此刻,刀刃撕开他们的身体,长枪贯穿他们的躯壳时,这帮人不也是哭爹喊娘? 不还是一个个的血肉翻飞吗? 果然,传言就是传言! 面对面的厮杀,瞬间让大梁将士们心中的怀疑化作飞灰,此时此刻的他们,已经完全变成了狩猎者。 而波斯不死军团的勇士,就是他们眼中的猎物! “天啊!啊丢!你在干什么!” “快组织人挡住他们!” “快点!” 卡罗被这样恐怖的场面震惊了,他最清楚,一旦被敌人接近之后所有魔法师都将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因为他们的身体太虚弱了,虚弱到还不如一只小鸡样强壮。 啊丢当然知道结果是什么,可眼下他却没有其他的办法,不死军团的阵势已经完全被撕裂,他们根本没办法和对方抗衡! 第1446章 波斯大祭司 完蛋了! 一切都完蛋了! 啊丢眼看着面前出现的敌人,真的是不知所措,这会他想要组织反击,甚至都没有那个能力。 忍受,屠杀吧! 战场上苏竭一马当先,他早就被对方的手榴弹炸的头晕眼花,但畏惧两个字反而被愤怒所提嗲。 他要为了那些死在爆炸当中的将士们报仇! “冲啊!” 这一场战斗并没有预想当中的惨烈,毕竟失去了距离优势的魔法师部队,根本就不堪一击。 更何况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还是大梁最精锐的勇士们。 啊丢,死了。 但他不是死在乱军之中,也不是倒在苏竭利刃之下,拿走他性命的,正是身边的魔法师们。 他们在面对大梁军军队铁蹄的时候,慌不择路的逃窜,甚至有些昏头胀脑的,还将自己身上的火爆弹点燃。 这东西扔出去可是杀伤敌人,可要是落在自己人身边呢? 方才的混战,双方将士交错在一起,就像是纠缠起来的海草一样,一颗火爆弹丢进去,双方要承受的恐怖爆炸都是一样的。 啊丢就这样,被自己人消灭了。 他或许到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就涂壁! 而卡罗呢,他没有死,此时此刻战斗已经结束,他本人更是被苏竭挑在长槊上,好像是战利品一样,四处炫耀。 “将军,这就是那个魔法师的头目吗?” 一个满身是血的副将,半边脸上都被爆炸灼伤了,眼睛也睁不开,仅剩下的一只眼睛里,闪烁着恶狼一样的光彩。 他想要亲手杀掉这个混蛋! 苏竭现在的样子倒是也没比他好到什么地方去,浑身上下全是鲜血,罩在身子外面的铁甲也都崩飞了好多。 尤其是他的左腿上,焦糊一片,就是在刚才的爆炸中留下的。 这样的伤口触目惊心,就算是现在他依旧稳坐在马背上,但全身都在颤抖。 只是那桀骜不驯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不行!” “这个人必须留下!” “为什么?!” 副将很激动,全身都在颤抖:“就是他们杀伤了我那么多兄弟!难道现在不该杀了他们,为兄弟报仇的吗!” “不行!” 苏竭声音和霹雳一样:“这些人,都是王爷要的人,你现在动手……自己的脑袋不想要了?” “再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兄弟们就算是饮恨在这,日后也会有很好的抚恤,你当兵这么多年,难道这点事情还不懂?” “我不懂!” 对方的态度很是强硬:“从来都是我们去欺负别人,哪一个在面对大梁军队时,不是闻风丧胆,就算交战,也不该如此惨烈!” “放屁!” 苏竭扬起马鞭子来,想着狠狠抽他几下,可是瞧着他现在这副样子,也下不去手,只能无奈的放下。 “听着,我们这一次面对的敌人,和过去都不一样。” “别废话了,这一战虽然咱们赢了但是之后更不能掉以轻心!” 说着,他叫人将卡罗还有其他被俘虏的魔法师们,全部集合起来,用铁链锁了之后,转送沈安所在。 另一边,在沈安的中军之内,波斯魔法师部队的真正领袖,神语者,大祭司安可哈,正在审视面前这位,年轻有为,被称之为比肩天神的男人。 他,这不是很普通吗? 虽然俊朗,但岁月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黑而密的胡须,让它看起来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冷酷与威严。 “你在看什么!” 于廉早就瞧着他不爽了,从被押解进来之后,就一直看来看去的,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一个阶下囚,焉敢如此! “我难道不能看看,打败我的人,是谁吗?” 安可哈笑了笑,似乎并没感受到他的威胁。 “你知道吗,我曾经在与神沟通的时候,就听说过,也许日后的波斯,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但我还以为,这一切要等到我死之后……你们知道吗,我是最后一代大祭司了。” 安可哈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才露出了悲伤。 沈安道:“也许我并不打算杀了你。、” “我知道。” 安可哈幽幽的看着他:“但你要摧毁波斯人对神灵的信仰,摧毁魔法师们的尊严……你是一个恶魔。” “但也是传说中,下一代的神灵之王。” 神灵,在波斯有着不一样的意义,比如历史上大流士和薛西斯都将自己称呼为众神之王。 在他们看来,君权与神权之间的关系,是相互比肩的。 “不要这么说。” 沈安不想和他谈论这些话题:“我没打算要你的命,但是你要帮助我,让魔法师部队,撤出战斗。” “我不想覆灭波斯,但是我要波斯臣服在大梁之下。” “这是我的要求。” 安可哈摇摇头,似乎他不能答应:“波斯有自己的王,除非我王愿意,不然波斯就不会被覆灭,要我们臣服可以,但你就不担心,日后你死了。” “波斯依旧还会反叛吗?” “若有强势,波斯人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我们敢面对失败带来的一切后果。” 他这话说的,也是够凶,明知道自己的性命就卡在对方手中,可还是选择直言不讳,单充这一点,沈安就很欣赏。 “曾经和我这么讲话的人,有的成了深埋地下的白骨,有的甚至被挫骨扬灰。” “我说过不会杀你,但我是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人。” 沈安的脸色也冷峻了很多,可安可哈依旧还是那么潇洒淡然:“尊敬的王爷,当您发现我可以流利的使用大梁语言进行沟通的时候,就应该很清楚,我对你国,有着非常深入的了解。” “我不想证明什么,但真正的强者,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违背初衷的事。” 话说这,安可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来,是水晶做的,里面盛放着淡绿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 “可以让我用药吗?” 沈安点点头,一句话也不曾多问,但于廉却有点担心,万一这孙子,当场饮毒自杀可怎么办,到时候他们不是白费劲了吗啊。 第1447章 就是震撼 只是沈安不开口,于廉也没办法吭声。 眼睁睁看着安可哈将液体喝干净,这会他整个人的起色还真是好了很多:“我的身体不好,这么多年一直研究火药,让我中毒很深。” “梁军使用的火药,应该是传说中的黑火药吧?” 沈安点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此刻他愿意选择倾听。 安可哈道:“黑火药,在波斯也有,不过这一次通过战争让我发现,似乎我们制造的火药,和大梁使用的相比,差距不小。” “我王并不明智,他早就被这么多年的荣耀,迷惑了双眼。” “仅仅是火药上的差距,我们就没办法和大梁比拟;” “好了,你要我做什么?” 安可哈刚才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只是他的唠叨一样,这会把心里的苦闷说出来,他就能安然地面对一切。 沈安笑了笑,也变得真诚很多:“你能帮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希望通过我,让波斯的魔法师部队,成为你的手下;这是神灵给我的指引,我愿意遵从。” “但作为一个臣,我希望你答应我的条件。” 这时候还能想着讲价钱,于廉就很佩服他的心性:“你不担心,自己说错话之后,我们把你也挫骨扬灰吗?” “魔法师本来就是随时会死的人,你觉得我畏惧死亡吗?” 安可哈此刻的笑容竟然还多了几分嘲弄:“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可以覆灭波斯,让这个国家淹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让波斯人,存活下去。” “梁军或许过去没有屠城灭种的习惯,但波斯的强盛已经威胁到了你们。” “我知道,诸位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所以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话说到这,他还顿了一下,随后语调柔和了很多:“当然我也会为此付出一些作为交换的条件;比如我会将魔法师部队收容过来,全部交给你。” “当然我还会将不死军团的秘密告诉你,让大梁也组建自己的不死军团!” 就这? 沈安乐了,但也只是藏在心里,此时此刻,他倒是很好奇一件事,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会让安可哈这样绝望! 他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给人唯一的感觉,就是绝望后遗症。 如果不是绝望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不是绝望,他怎么就不奋起反抗呢? 深呼吸,目光如止水一样的看着他,沈安尽量将情绪收敛住:“大流士本来还算是个不错的王,为什么好像他才是波斯的罪人一样。” “你果然不是个普通人。” 安可哈肯定地看向沈安,随后的叹息声中,打开了他心里埋藏多年的秘密。 大流士,的确很强! 甚至他的所作所为,超过了波斯历史上所有的王者,但这并不能表示,他就是个合格的王。 因为好大喜功! 因为奢华浪费! 更重要的,还是大流士对于权力的汲取,已经超过了一个王者本身的范畴。 “当初为了他自己可以成为所谓的万王之王,大流士将所有被他征服过的城邦、国家和部落的头目,全部绑在柱子上。”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剥皮抽筋,并且还要让他们的子孙后代,亲人们现场观看。” “事后也不准收拾尸体,让他们就在那里守望着,眼睁睁看着尸体腐烂……” 说到这里,安可哈苍老的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当初他这样做时,我劝阻过。” “结果呢?” 沈安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还是想听安可哈亲口说。 “结果,他说如果我继续多嘴的话,就让我也成为那柱子上的一员……” “真可恨!” 沈安能想象当时的场景,毕竟依他现在看到的安可哈来说,这位老人是智者,也是神灵的仆从。 显然他所做的一切,真的可能都是在“神灵”指引下,为波斯百姓而筹备的。 安可哈告诉沈安,当时大流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在场没有其他人,但依旧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 毕竟,他作为大祭司,就是神灵的代表,也可以称之为神。 且波斯自从建立以来,对于大祭司从来都是尊重无比,而且波斯的开创者也曾说过,任何一王,若是诋毁反叛大祭司。 就将会成为王朝的覆灭者! 很显然,在那一刻,安可哈的心灵就已经变成了灰烬。 “我没想过,我竟然会是走在王朝终结路上的人。” “但是我没有办法。” 他的讲述到此为止,一直都在倾听的沈安也适时开口:“安可哈大祭司,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并且我也曾经被人这样对待我。” “是你的王,对吗?” 沈安没有否认:“所以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并且我要求你更改一个条件。” “为什么!” 安可哈一下激动起来:“你既然答应了,为什么还要我更换!” “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 “不!”沈安摇摇头,他就知道对方一定会误解自己:“我是想告诉你,原本我只是想消灭波斯,而不是将波斯人全部屠杀。” “况且我们征服波斯,也不想拿到一座空城你明白吗?” 天! 果然神灵是不会欺骗我的。 安可哈在这一刻,心中满是激动和震撼,虽然在波斯的教义当中,并没有什么轮回的说法,但是以他的智慧还是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波斯被人消灭的话。 他们所要承受的,势必与曾经做出的那些恐怖行为相同。 基本上被波斯征服的地方,九成都会被屠杀干净。 可沈安现在所说的话,正是他最大的期望,甚至是奢望! 激动的情绪,让安可哈不免老泪纵横,并且他也没有了其他要求:“我相信你的为人,尊敬的王,现在我就把波斯火药的秘密,还有不死军团的秘密,全部呈现给你。” “不必了。” 微微一笑,沈安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波斯火药的配方,作为波斯最核心的机密,沈安所说的内容竟然与之不差分毫! 第1448章 愤怒与疯狂 这一刻,沈安给安可哈带来的震撼,远比之前更多。 甚至此次他被绑来,安可哈都不是很在意,波斯也有他们自己的刺客部队,那些人同样是神出鬼没。 因为两方的刺客部队尚未交手过,所以他也不确定孰强孰弱,但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然而此刻沈安所说的配方,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秘密。 纵观整个波斯,掌握这个秘密全部的人,也不超过三个。 自己肯定没有泄露过,大流士也不会,唯一剩下的那人,就是被困住的薛西斯。 而这也是为什么,大流士在中了沈安的圈套之后,却依旧没有杀死薛西斯的原因之一;能得到火药完整配方的人,是下一任王的继承者。 安可哈知道,这三个人谁也不可能将秘密泄露,所以问题就来了。 沈安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这个提问,沈安没有回答,毕竟他也不能告诉对方,是自己开挂了吧? 要是对其他人,沈安还能装神弄鬼一下,就说是“神”告诉他什么的,用来唬人可以,但安可哈作为波斯第一的神学者。 在他面前这样讲话,真的就不是在侮辱对手,而是把自己拉的太低了。 “好了,火药的秘密我知道,但是我对不死军团也没什么兴趣。” “他们不过就是一群喝了药的疯子而已;安可哈大祭司,请你去休息吧,之后希望你履行自己的诺言。” “我知道。” 沈安拿到了安可哈,这位波斯第一的神学者,唯一可以与i神沟通的大祭司。 基本上从此刻开始,波斯的魔法师部队,就已经算是他手下,私人武装力量。 反观大流士一方,在接到了小达旺多的奏报之后,哥们直接就疯了。 眼看着满地被他摔碎的金器、玉器,达叶斯佳脸上,一抽一抽的,他过去也曾见过大流士的怒火,可像今天一样失态,这还是头一回。 他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预见,这必定是什么天大的事。 “王!欧氐斯来了!” 这会一个侍卫跑了进来嗓门很大的嚷嚷着,可是马上当他看清楚眼前一切的时候,整个人就傻眼了。 而立刻,他也为了自己的莽撞,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大流士亲手将利刃,穿过他的胸膛! “王。” 欧氐斯听到里面声音不对,也拖着沉重的身体跑了进来,不过看到营房中一切的时候,他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倒不是说他丧心病狂,只能讲,沈安的洗脑大法实在太厉害,即便是回到波斯军营这么久,依旧还是没有让他的思想出现任何变动。 看来沈王爷那边一定是又做出了什么惊天之举! 欧氐斯暗暗把心中的激动掩藏起来,摆出一副十分震撼的模样:“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自己看看吧!” 小达旺多的信,被扔在地上,达叶斯佳手疾眼快,抓起来看过之后,同样心中震撼不已。 “这个混蛋!他要死!” “到底怎么了?” 欧氐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虚弱的他并没有去争抢,达叶斯佳把信笺上的内容给他简单复述了一遍。 我的天啊! 听过之后,欧氐斯满脸的震惊可不是骗人的,虽然嘴里面也学着达叶斯佳的样子,在咒骂小达旺多,然而心中却对沈安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都知道,眼下魔法师部队是被保护在不死军团内部的。 即便在沈安处,他已经知道了,这支所谓可怕的部队,并非如传言一样可怕。 但到底还是波斯最精锐的军团啊,再加上魔法师部队本身战斗能力也不俗的,双重保险之下,竟然会让大祭司被带走…… 如果只是被击杀的话,其实还没有这么震撼,偏偏带走两个字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小达旺多,必须死!” 终于好半天的愤怒之后,大流士开口了,一顿狂摔,也让他憋在心里的那口气,疏解了很多。 逐渐恢复理智的他,要马上作出弥补。 “第一,立刻传令给伊力特斯,让他亲手杀死小达旺多。” “第二,要求我军各方面其他部队,全速前进,向沈安开战!” “等等!”达叶斯佳听到这个命令后,当时全身一震,分明眼下大流士就是不理智的,所以这样的命令一旦传达下去,只会加速波斯人的消亡。 “大王,我们要从长计议,如果现在就开战的话,我担心沈安会利用大祭司,要求魔法师部队,反过来进攻我们啊!” 欧氐斯也猜到了这一点,毕竟是当着大流士面前,该说的话他还要说。 “是啊,我王这样的策略不可行!” “别说了!” 此刻的大流士,虽然声音不大,然而语气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冷峻,好像是让他一下子又回到了年轻时,争夺王位的时刻。 大流士目光扫过他们两人,冷峻的样子无法描述就算是最深层的千年寒冰,似乎也要比他温暖几分。 “听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准许我们继续按照计划进行。” “只有凭借速度,快速消灭沈安一步。” “但是……” “没有但是!”他们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却被大流士拦截,甚至他还发出命令,要求之前派遣出去准备同皇甫竣见面的人,也要一并撤出来。 不谈了! 就是干! 大祭司被抓,他也想到沈安一定会费尽心思的,说服他,或者是逼迫他,以神灵的身份,要求魔法师部队反攻。 如果他没有这样的打算,就不会费尽心思的带走大祭司。 他不想考验人性,试试看大祭司对于波斯的忠诚,对于他的忠诚。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如果真有一天,他要去考验人性了,只能说是脑子出了问题,或者压根就是疯了。 既然这样,不能去考验人性,那还不如索性做一次疯子,没准能凭借这一口疯气,成功反推梁军。 毕竟波斯军队本身也是不弱的,他们手中的刀,不光可以切肉,还能斩下别人的脑袋。 第1449章 真心阻拦 沈安一方在得到了大祭司安可哈的配合之后,立刻就向那些波斯的魔法师部队,发出了邀请。 第一时间,他们得到了很多回应,果然和沈安了解到的一样。 这些波斯魔法师,本身对于国家和王权并没有任何概念,在他们的意识当中,所以要生存在波斯。 就是因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就是因为神灵也在这里。 至于他们凭什么给王权服务,不好意思,因为人家给钱啊! 魔法师要研究各种各样的魔法,说白了全都是化学和物理实验什么的,不管在任何一个年代,搞研发都是需要花钱的。 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现在科学体系还没有形成的时候,很多东西需要他们探索,自然要花费的钱财也就更多。 真的如果不是一个国家在背后给予支持,他们根本没办法发展到今天。 所以有了这些作为基点,那么交易也就形成了。 他们许诺在特殊的时候,可以遵循神灵旨意,对国家提供保护,而国家则需要满足他们的日常所需,以及实验当中的所有消耗费用,就很合理! 如此一来,他们所依靠的根本,就并非是国家,而是钱财。 相比于波斯而言大梁的钱财,没准更多呢? 再加上本身安可哈的地位和威名,领袖一招手,大山抖三抖,几乎是所有得到消息的魔法师们,都会响应。 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沈安却没有时间来享受喜悦,他能揣测到,在这一切发生之后,大流士的反应和态度。 其人必然会立刻全面进攻。 他在明知道自己可能失去魔法师的时候,怎么可能再继续拖延时间,万一这帮家伙真的反手干他。 他能承受得住? 波斯军队虽然也列装了火炮什么的,弹药也有储备,但是魔法师部队相比之下就要更加灵活。 他们的手榴弹,可以在双方纠缠时候直接丢进去,而火炮呢? 反正这么多年以来,就算是在战场上有人提起过这样的建议,可他们也找不到调转炮口的时间。 “听清楚了,于廉我把前线将士全部交给你掌握。”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里的最高统帅!” “什么?” 闻听此言,于廉当时愣了一下,他有点猜不透沈安的套路了:“王爷要我做统帅,您去做什么?” “我?” 微微一笑,沈安抽出了腰间利刃:“这一次可是和波斯人的决战,你说我能不到前线去凑凑热闹吗?” “不行!” 他的话才说完,不单单是于廉,但凡是与会的将领们,统统反对:“王爷乃是万金之躯,战场上太过凶险,绝对不能让您过去!” “是啊!” 又一个将领板着脸,拿出了他多年老兵油子的劲儿:“现在本来战场上的局势就特别不清楚,王爷一旦要是上去,真的出现问题,我们可承担不起。” “再说了,你在战场上咱们也没办法放心冲杀啊。” “王爷你要是这样做,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们!”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叨着,虽然很不好听,但这里面包含的全是对沈安的爱戴和保护。 说真的,就他们现在讲的这些,沈安全知道。 他也明白自己的参与一定会让将士们,提心吊胆,但是没办法,他却还是要这样做。 看着大家一直都在反对,终于半天没吭声的皇甫竣也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悄悄的拉了沈安的袖口一下,两个人转过脸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次可是让我也蒙头了。” “将士们说的没错,你要到战场上,这很不合适。” “可我没有选择。”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安说出了心中的秘密:“相信你也猜到了,眼下既然大祭司安可哈被咱们拉拢过来。” “大流士能做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与我军开启决战对吧?” “那是没错。” 皇甫竣眉头紧锁,这一次他们纠集将领开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但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沈安笑了笑,要不怎么说当局者迷呢:“你想啊,安可哈是在什么地方被咱们带来的?” “不死军团!” “对了!” 看着皇甫竣那豁然开朗的面庞,沈安就知道他一定理解自己了。 既然安可哈是在不死军团被带走的,第一责任人肯定是小达旺多,他没办法推卸这个责任。 大流士不会放过他,其人已可以看作尸体。 而不死军团的统帅伊力特斯呢? 他就不会跟着吃瓜落吗? 仅此一事,不死军团的智慧层必定全员遭到大流士的质疑,这种情况一旦出现,他还会放心吧不死军团放在别人手中控制? “他必然会重新启用自己的儿子薛西斯,你是准备和薛西斯一战?!” 卧槽! 想到这里,皇甫竣都震惊了:“莫非你担心咱们其他的将帅们,不是薛西斯的对手?” “肯定不是。” 沈安这会压低了声音:“无音给我的消息,薛西斯的战斗能力完全在我们其他将军之上,如果是过去,两军交战,拼杀的是将士们的勇气和战阵的话,我还不担心。” “可这次既然要决战,那么基本上所有与战的将军都要临阵冲杀。” “他们都是大梁的宝贝,我第一不忍心看到他们受伤灭亡,第二我也是担心……一旦薛西斯连番战胜他们。” “会导致我军心不振。” “平时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决战时刻,一旦出现问题……溃败的必将是你我,那样之前所有死难的将士们,可就真的是冤魂枯骨埋他乡了!” 沈安一番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皇甫竣也承认他所说的半点不错。 可同样的,他宝贝那些将帅们,难道将帅们就不宝贝他了? 目光周转,皇甫竣还是要劝他:“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你不能去!” “你要上阵?” 沈安故作不屑的上下打量他一番:“虽然你的功夫也不错,但是你的身体呢?到今天你都一天三遍药,不吃不睡觉,你说我怎么可能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第1450章 第都有估计 沈安自然是没有嘲弄皇甫竣的意思,但这会他却借题发挥,直接结束了今天的会议。 “行了!” “左右之前的战策已经发下,你们不必再这里饶舌,速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随时准备响应作战,都回去!” 皇甫竣虽然不是最高统帅,但他的地位还在,并且大家刚才讨论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他和沈安在说悄悄话。 这会,所有人都很识相的转身告辞。 等到营房里面没有其他人,沈安才冷着脸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会议还没结束,有我在这,你凭什么发号施令!” “就凭你我都是王爵,就凭你刚才嘲笑我,不行吗?” 皇甫竣很清楚,他并没有生气眼下没有了外人,他和沈安之间说话就能直白起来。 “说点正经的,其实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现在的情况你要去面对薛西斯,我同意。” “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出现一点意外,军队怎么办?” 沈安没说话,而是直直的看着他。 “你要我来管理军队?” 皇甫竣笑得就很无奈:“别闹了,这些将士们都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虽然他们很尊重我,但是又有什么用?” “我敢保证,只要你出现任何意外,这些家伙一定会脱离我的控制。” “为你报仇!” “我们是在打仗,不能眼睁睁看着演变成街边混混斗殴吧?” 沈安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如果真是那样,这几十万人都要埋骨黄沙。 “就冲这个,你就不能去。” 深呼吸,皇甫竣要让自己冷静一下:“况且薛西斯固然很勇猛,但是我们的将士也不差啊,就算一个打不过他,十个八个还不行?” “那苏竭、冯伏象、郑平波不也都是少见的勇将吗?” “难道非要你去出头?” “话说回来。就算他们都不行难道我皇甫竣也不行?” 目光一寒,皇甫竣拿出了从未展现过的冷峻和威风:“知道吗,你还不曾亲眼看过我与敌人作战的样子吧?” “那个薛西斯只要他不是神,我就肯定能杀掉他,就算他是神,我也的拉下他几根胡子!” 这话,不是吹。 但从皇甫竣此刻的气势上,沈安就相信他的话,但…… 即便如此,他依旧还要固执己见。 “为什么!” 这下皇甫竣有点绷不住了,他么的怎么好话说尽,你却还是这么坚持呢?就是不听劝吗? “不。” 沈安摇摇头,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解释一下了。 “我很清楚你们都是好意,而且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但你想过没有,薛西斯是什么人?” 波斯王子啊。 这有问题吗? 沈安笑了:“他不但是波斯王子,更可能就是下一代的波斯王,所以和他打仗,我就是在斩杀波斯的未来。” “你也知道的波斯人现在把我当作神一样看待,而薛西斯也好,大流士也罢,他们也把自己吹嘘成神灵。” “我去面对他,就是东方神灵,与西方神灵的决战;你知道波斯本身是一个非常信仰宗教的国家。” “如果我赢了……咱们日后进入波斯本土,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 “而不是继续征战!” 怎么说呢,沈安现在提出的这一切,皇甫竣也都想到了,可问题是,战场上各种局势瞬息万变。 不管是薛西斯也好,还是沈安也罢,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安安全全的活下来。 或者说,可以不失败。 “大梁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出现你这么一个战神,不要说你失败,就算是你身受重伤,那么国民的情绪是不是也会受到影响?”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更要证明自己。” 沈安这不是说气话,他悉心的做出了解释;刚才皇甫竣说的一切,他都承认,也很清楚,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问题在于,薛西斯和大流士都采取了和他一样的方法,所以只要他出面与之交战,成功打败对方之后,才能收获成效。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算是你我都不上阵阵,仅凭咱们手中那些将士们,人海战术也能把他撕碎。” “但这样,如何安抚国内百姓,如何震慑波斯人民?” “皇甫,你相信我,为了这一次我也做了其他的准备!” 没办法,皇甫竣此刻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强硬了,沈安也不能和而他发生冲突,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开始撒谎。 他要用无音说事了。 “别提他。” 没想到,这边才一开口,皇甫竣就出言拦截:“无音是你的部下,他当然要保证你的安全,而且我也相信,你会做好一切准备。” “但不觉得自己自相矛盾了吗?” 既说要塑造人设,然后还会准备一个黑手出来? 就当这一切都是的真的,可如果薛西斯是死在无音手中的话,那边说波斯人会如何看到沈安,只怕大梁的百姓,对他也会有所失望吧? 沈安会做那种事? “你当我还是小孩子吗?” 眼见着自己的谎言被戳穿,无奈的沈安只能发出一声叹息:“皇甫,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 “我不会让你上阵的,除非是……” “是什么!” 一听到有缓和,沈安的眼睛都亮了。 皇甫竣幽幽的道:“除非是我们一起去,到时候你我并行。” “不行!” 这不是扯淡吗! 沈安马上否决了他:“知道为什么要把你从后面找来吗,就是为了这一天,我老早就想好了,最后决战时刻,亲自上阵。” “你在,就是我的底气,我也可以放手冲杀;因为我知道你可以控制军队。” “可是你要和我一起上阵……”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那无所谓。 皇甫竣一副我不管的样子:“这就是我给你的条件,你要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看于廉他们也未必打不过薛西斯。” “还有你别想着叫人控制我,我也不怕告诉你,早在接到你消息的时候,我就猜到会有现在这一场,所以我身边那几个人,都被我带来了。” 第1451章 这是军令 眼看着皇甫竣的行为,似乎有些流氓,但沈安却明白,这正是皇甫王爷,对她的一份真情。 沈安者的没法想象,从过去他们两个税后不融道今天,这一路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今天这件事,我看的明白,你是真的担心我。” 微微一笑,沈安反而变得轻松了,而皇甫竣此刻却不敢掉以轻心,他是比基奥了解沈安的。 什么事情,只要他认定了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甚至是不会放弃。 而今…… 招手之间,皇甫竣已经让自己的贴心侍卫们,全部进来,甚至列开阵势。 “沈安,你不要想着蒙混过关,你我都是做过情报的,你那套在我这不管用。、” 呵呵一笑,沈安轻松又无奈的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就,不过你这样不信任我吗?” “你以为?” 皇甫竣说话时,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兵器:“今天这一战,关系重大,我要是不跟着你去,谁知道你小子会做出什么来。” “咱们两个,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武力上你决不是我的对手。” “说的没错。” 沈安这回往后让了一步,皇甫竣猛然之间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奈何一瞬之间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见在营房外面,闯进一队人马,为首的那个,正是许久不见的无音。 “你!” 看到这,皇甫竣就什么都明白了,赶情是沈安早已做好准备。 “你的人虽然厉害,但我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而今大战在即,你总不会希望咱们双方再出现一场血斗吧?” “果然如此,军心必然大乱。” 深呼吸,沈安笑眯眯的看着他:“所以今天你不要阻拦我,无音他们也不会阻拦你;我需要你在这里坐镇中军。” “这是军令。” “放屁!” 皇甫竣真的怒了,但是心里他还在琢磨着要如何破局,难道真的只让沈安一个人,到战场上去? 这绝对不行! “你听清楚了。” 目光如冰,皇甫竣脑子里面刚才闪过几百个办法,可是好像没有一条适用,即便是矫诏的话,皇帝在沈安眼中又算什么东西? 先帝? 没用! 眼下只怕是唯一能说服的他,就是他的家人了。 “沈安我知道你是一心为国,但你也要为了自己德的家人考虑一下,荣家大小姐还月照公主她们……” “如果你有一点事情,难道你就要让这些女人寒心吗?” “你不但是的国家的顶梁柱,你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放心吧。” 他的话还是没能打动沈安:“我早就安排好了,况且我的家人,也是支持我这么做的,没有国,就没有家。” “而今我们征伐波斯,是大梁在主动出击吗?” “不是的,是因为波斯人在胁迫我们,是他们率先伤害我百姓的。” “就冲这一点,现在就算是踏平波斯,也不足为过。” “皇甫竣!” 终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沈安最后一点耐心,也化作乌有:“别忘了我才是这里最高的军事长官。” “无音,控制住他们,一个时辰之后,再交权给她!” 留下一句话沈安转身就走,而皇甫竣这边还想做什么,可是无音手下守在数量太多,将他围在一处,根本难以动弹。 别看刚刚皇甫竣说的很凶,可真要让他们兵戎相见,他还狠不下这个心。 关键就算打,也未必打得赢。 无奈之下,他也只有一声愤恨,眼看着沈安远去。 战场之上! 苏竭等人已经列阵齐整,所有军队只等待沈一声令下,当即向前进攻。 在他们对面,也能远远的看见波死王大流士的旗帜。 遮天蔽日的黑风暴还在头顶盘旋,此时此刻,仿佛时空都凝结了一样。 肃杀! 天地之间,一片肃杀,黄沙之上,阴冷的风叫人心寒。 “王爷。” 终于,沈安出现了,他姗姗来迟,而苏竭此刻确显得并不着急:“您看,这就是大流士的军队。” “瞧见了吗,这么看着还真是挺吓人的。” 话虽然这说,可苏竭脸上满是不屑:“我看这一次咱们有机会全歼敌军。,” “未必。” 沈安并不像他那样乐观,分析战场必须从实际出发:“你看现在波斯人的列阵方式,分明他们的军队数量远比这个还要多。” “但眼下横向的阵列却非常短……我看大流士应该采用了纵深列阵的方式。“ “这个混搭看来是要和我们硬碰硬了。” 说这话,沈安这边叫来了安可哈:“你是波斯的祭祀,见过这样的阵型吗?” 扫了一眼对面,安可哈脸上露出几分阴沉:“王爷,我自然见过这样的阵势,看来大流士打算使用长龙的方式,就缠住王爷的前军。” “长龙吗……” 沉吟了片刻,沈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个场面我似乎听说过。” 回忆一下脑海中储备的知识,沈安想起了一篇有关于波斯作战的记录,在波斯人眼中,龙,是一种神圣,具有宝藏但是又非常凶猛的动物。 也是所有传说动物当中,正邪难辨,威力最强大的存在,所以他们很少使用长龙样的阵型。 而一旦列阵,至少记录当中的波斯人,总会拼死一战,且他们不会像后退却。 因为龙,是不会倒着飞的。 “既然大流士想要和我决一死战,那就让战争更快开启吧。” 话说这,沈安直接扯开战旗,他手中的旗帜很小,但是在她身旁却有几十个,手持巨型旗帜的士兵,这些都是帮他发布号令的。 所有战旗,都会随着沈安的挥动而挥动,再配合不同的鼓声,这就是战场上将士们进退攻伐的信号。 令旗挥动,沈安第一步派出了火枪部队,上前迎战。 “龙炎阵!启!” 令旗随风招摇,战鼓声咚咚撼人此时此刻,就看到前方的军队中,以三百人家为一队的火枪兵,向前推进,与此同时波斯人的阵营中,也传出了号角声音,大战,正式开启! 第1452章 梁军战术 沈安设定出一套作战的阵型来。 在不主动出击的情况下,一般是火枪兵在前,以最少三层的方式进行轮社,具体数量根据阵型规模决定。 当敌人出现在阵型前八百步的时候,就开始射击,并不追求一次性杀伤多少敌人,关键利用火枪的声音进行威吓,同时密集的弹丸也能打出不错的伤害。 之后当敌人进攻到三百步之内,则火枪兵后撤,军中盾牌手什么的向前压制,并且长枪、勾镰、步槊等也都一并压上 ,过程中火枪兵继续设计。 因为需要避开前面的步卒,所以密度肯定会降低,但是因为距离的关系,既保证了弹丸的为例。 同时也能更加精准地进行打击。 当敌人进攻到一百五十步左右时,所有火枪兵改为投掷火药弹,是一种类似手雷的东西,但是因为填充物不一样,所以比波斯魔法师们使用的威力更大。 敌人继续进攻,如果贴近五十步,则所有火枪兵完全后退,由步卒在前方进行抵挡、推进。 双方交战的过程当中,步卒一旦取胜,敌人出现败退的情况之后,守卫在左右两翼的马军,则进行准备,但不可轻易出击。 除非是保证敌人完全溃败之后,骑兵队伍才可以进行掩杀追击。 而在战斗的全过程当中,火炮部队和破阵骑兵一样,都要随时进行支援。 火炮部队主要负责远攻,只要是他们炮火可以覆盖的地方,那不用问只管招呼就行。 沈安是财大气粗,再加上原本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所以开战之后,他手下的兄弟们,那更是一个个如狼似虎,征战一开就可以不管不顾的往下砸。 而破阵骑兵,他们主要承担在进攻敌人阵型时,撕裂战场的作用,凭借周身覆盖的重甲,以及强悍的战马。 可以保证他们在敌人的刀枪剑戟之中,受到最少的伤害。 再加上他们训练有素和强大的身体素质,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战场上的移动战车,搅屎棍一样。 不过这两支部队,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就是不会轻易移动。 火炮部队不用说了,就算是用战马拉着,那要把几百上千斤,甚至是几千斤的火炮到处调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于破阵骑兵,也是一样,他们作为战场上真正的重甲杀器,既是沈安的王牌,同时也是敌人主要消灭的对象。 所以这两支部队,被安排咋一起,当有需要的时候,破阵骑兵可以掩护火炮兵进行撤退。 而炮兵呢,又能在他们遇到远程进攻的情况下,最快做出反应并且给于反击。 沈安凝视着推进的部队,今日所以使用这种防守架势的阵型,举行进攻,第一他希望可以诱敌深入,吸引一下波斯的军队。 第二也是他要正面试探一下,波斯人的力量到底有强。 如果波斯人的进攻能力,在他的预计之上,则眼下方能保证给他们降到最低。 反之,一旦波斯人的能力不如他预料的那样,那就可以在利用步兵争取到的优势之下,派遣骑兵进行补充增援。 他们的军队在行动,而波斯人的军队也没有闲着。 大流士指挥军队向前推进,不过和沈安的阵型不同,波斯人采用将骑兵列阵在前方的方式。 波斯骑兵分为两种,一种是强悍的骆驼骑兵,一种就是波斯重骑兵。 其中波斯重骑兵所有部队都被铁器所覆盖,厚厚的护甲遮掩着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装甲的接合点很好地连接着四肢,盔甲的面部做工精良,吻合骑士的头部。 由于身体完全被金属覆盖,骑士只能透过对合瞳孔的小开孔视物,呼吸只能透过鼻尖处进行。 这样的盔甲,保证了防御性,而在武器的配置上,除了人手一把的波斯弯刀之外,更多的还配合链锤、连枷等可以有效破甲的武器。 强悍的防御装备再加上这些可以破甲的武器,让波斯骑兵拥有了极为强悍的攻防力量。 而更具波斯特点的,还是他们的骆驼骑兵。 因为骆驼身量的关系,所以一般一匹骆驼上可以坐住两名骑手。 分别是负责操控驾驭,并且配备了长枪和短刀的骑手,还有一名则是使用简易火枪,还或者是弓箭一类武器的射手。 这两个人处于合作关系,在有一定距离的情况下,射手负责进攻,而等到靠近敌人的队伍之后,射手就会拿起驼峰上面悬挂的副绳来操控骆驼。 而前面的骑手,改编成为主攻手,两者之间的交替配合,让骆驼骑兵的威力远超于其他骑兵。 沈安眼看着远处滚动的烟尘就能确定,这一定是波斯人的骑兵队伍。 “看来他们是想利用骑兵的速度快速接近我军。” 安可哈对于这一点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脸上还多了几分难以描述的笑容:“波斯人所以没有使用火炮,是因为离开魔法师之后,他们的炮弹数量就特别有限。” “所以波斯王应该不会轻易采取火炮的覆盖,这一点倒是王爷可以利用的机会。” 沈安摇摇头,这种机会看似少有,但大流士也并非不掌握火药的配方,万一这是他的诱敌之计,就不好办了。 “我无法让自己的军队去冒险,所以请你理解我。” 说着,沈安再度挥舞令旗,命令火枪兵直接射击。 轰! 虽然说火枪在单只的情况下并发不出太大的声响,可是几千支一起射击,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随着火枪的发射,瞬间战场上升腾起一阵浓烟。 而波斯人的骑兵也的确在火枪的覆盖下,一个个应声倒地,他们落马的速度非常快,但是这帮家伙依旧当作看不见似的,继续展开无畏冲锋。 “杀!” “杀!” 波斯骑兵将军呼喊的嗓音就像是野兽一样,在不断在战场上响彻,而他所率领的骑兵部队,也在密集的弹雨中付出了惨重代价。 但! 他们没有退缩,甚至快马加鞭,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既快速接站沈安,只有和他的中军就纠缠在一起,大家才能不避免继续遭受弹雨的折磨。 第1453章 突来的兵马 波斯人如同潮水一样的涌动,实在叫人有些措手不及。 沈安凝视着远来及近的骑兵,脸上只有一层冷峻的寒芒。 “传令!” “所有火枪兵后撤、步槊刀盾上前!” “勾连准备!” 勾连与钩镰枪不一样,这种东西就是个大铁钩子后面,挂着锁链的样子,看似没有什么杀伤性,然而一旦大量抛洒在战场上。 发动起来的时候,只要利用人力一拉,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杀伤能力。 毕竟,拍这些铁钩子上面不但淬满了毒药,还有细小不可见的倒刺,只要钩在身上,想要挣脱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把身上的肉,也拽下去。 而这样一来,身上的皮肉脱落,那种滋味足以令骑兵的坐骑们,失去理智。 “准备!” 火枪兵虽然是后撤,但并没有离开战场,他们采用分散的形式,进行瞄准,随着令旗的闪烁挥动。 各个部署点上的火枪兵,依次进行射击,采取轮番进攻的方式,半精确的射击打出了不错的伤害。 而此刻骑兵们已经几乎和大梁军队的正面,对面而持了。 “王爷。” 于廉从后面跑了上来,根据他最新的情报,就在大梁军队的右后方出现了一直波斯人的军队,带头的正是薛西斯! “他还活着?” 沈安愣了一下,按说这是不应该的,但是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大流士到底还是个聪明人。 看来之前,他也算是看出了自己策略当中的几个环节,然后故意配合演习呢。 很好! “薛西斯的出现,已经让这场枯燥的战争,变得有趣起来。” “于廉,你带兵去会会他。” 遵从沈安的吩咐,于廉这边带着军队立刻出发,他们已经来不及调查,为什么薛西斯会在这样的角度出现。 相反,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抵挡住对方的汹汹势力。 为了正面和波斯人决战,沈安几乎是将所有的主力部队,全部安排在了队伍的正面,侧翼方向就是但是还有防备。 但力量也稍显不足,按照刚才的情报看,薛西斯这一次至少带来了一万多人! “混蛋!” 皇甫竣此刻自然也拿到了前线的消息,当他听到薛西斯几个字的时候,当时眉头紧锁,脸上皱纹都聚在一处。 “这不可能!” “薛西斯怎么可能出现在在这!” “王爷,这是真的啊。” 来报信的士兵,也焦急不已:“现在薛西斯的军队,正在向我军右后方靠近,他们的速度很快!” “让那些什么狗屁魔法师出去迎战!” “告诉他们,若是打不赢的话,老子要他们的脑袋!” 皇甫竣是真的着急了,他特别清楚,自己右侧的防御并不够强,如果这支军队是奔着中军来的,还无所谓。 可对方的目的,如果只是想要从侧后突袭,而后穿过战线,直奔沈安的后方怎么办? 眼下他能清楚的听到前线阵地上,轰鸣的炮火声,这就证明双方的炮战还没有结束。 如果薛西斯真的突袭进去,包围沈安也好,还是偷袭炮阵地也罢。 都会让大梁军队,瞬间陷入被动当中。 他虽然要坐镇中军,那就必须把责任承担起来。 “王爷!” 他刚才差遣下去的命令,这会就有人来告诉他说,魔法师军团已经出发,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足以抵抗对方。 后侧虽然于廉的军队也来了,可是他们却只有五千多人。 “去!让王晓、贺正带兵五千,前去支援!” 王晓、贺正都是军中的副将。 中军抽调五千人,支援于廉抵抗突然出现的薛西斯。 而正面战场上的波斯人,此刻也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位王子身上。 大流士凝视着眼越发惨烈的战局,心中既震动,又有几分决绝。 薛西斯现在还能活着,自然这一切都出自他手中,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大流士意识到了,可能自己真的只能走这一步,才有胜利的可能。 所以他对外宣称,已经严惩了薛西斯,但实际上不过就多咒骂了两句而已,还在过程当中,交付给她一支万人的队伍。 这支队伍的构成,全部都是王宫的亲兵或者是从其他各个军队当中抽调出来的精锐。 临行之前大流士还特意为这支队伍赐名为黄虎军。 在波斯,老虎所拥有的地位,也是至高无上,大流士如此命名他们就是希望这群人,可以拿出老虎一样的凶猛。 他的计划,诚如皇甫竣所猜测的,一模一样! 薛西斯这会已经同于廉厮杀起来,双方的军队都是那样强悍凶猛,一个为了胜利奋不顾身的往前冲杀。 另一个为了能够得到胜利,保护住自己所敬仰的人,拼命的进行防守。 双一时之间打的不可开交,从接战开始,战斗就进入了白热化。 “混蛋!” 眼看着军队许久不能推进,薛西斯脸上满是愤怒的同时,也亲手诛杀了两个将领,之后拿着那把带血的刀,亲自上阵了。 波斯弯刀,名震天下。 倒不是说工艺有多好,最大的技术核心就是弯刀独有的弧度,和虎尾一样的切刃刀尖,增加了劈砍效果的同时,也让用刀的人,可以更加轻松的操作。 身为波斯王子的薛西斯,他所用发的刀自然更是精中之精。 闪闪寒光流动之间,所有被掠过的地方必定是扬起一片血雨腥风。 于廉也很快注意到了他的行动,其实这一次他本来也是本着和薛西斯一教高下的,都说她是波斯的战神吗。 自己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这能配得上战神的称号。 当然,有一点非常重要,也是他想直接将薛西斯除掉,如果自己能得手,那就解决了沈安的大麻烦,即便是两人一同火并,那对波斯也将早场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 于廉既想到了置对方于死地,他更是清楚,最有可能死在这里的人,是他才对,不过他不在乎。为将者,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更何况他已经感觉到了疲惫呢? 第1454章 对得起,我的刀 薛西斯在战场上的表现,异常亮眼惊人,好像多少人在他面前都难以抵挡住他强烈的力量一样。 无数的兵器,在他的弯刀之下折断。 所有被削断的兵器,切口都是那样光滑平整,只有那些被斩断的人头和四肢上,还带着不愿分离而拉扯出来的痕迹。 “薛西斯是不是!” 正在他杀的兴起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道声音吸引了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斑驳胡须,双眉带皱的将军,正向他冲来。 “你是什么人!” “于廉!” 只有两个字短短的回答,与此同时于廉也杀到了他面前,相比于波斯弯刀,于廉的兵器要更长一些。 方才冲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丢弃了马槊,这会手里提着一根虎尾钢鞭劈头盖脸就往下砸。 当时薛西斯用弯刀挡住的同时,不知在什么地方又拽出一把短杆链锤来,抬手就打。 他用的链锤和普通的不一样,骑兵所用的链锤,可以称之为连枷也行,或者是什么都行,就是一个手柄,大概一尺半左右,然后前面有一三到五个环,用万象环连着锤头,或者是一个枣核形的铁棍,或者是什么造型都有。 这样的形制,都是战场上比较常见的,而薛西斯所用的,却与众不同。 被万象环牵着的锤头是一个倒置的葫芦形,外面还有八个锤叶,都是带尖的。 原本打击形的兵器,使用起来杀伤力虽然巨大,可是一般不会出现刀枪那种鲜血飞溅的情况。 然而薛西斯的链锤,因为是特殊制造的,所以在原本捶打的基础上,还多了切割的伤害方式。 二者兼并,配合薛西斯原本的巨大力量,就这一下,差点直接将于廉掀翻在马下。 “好力道!” 感叹了一声,于廉倒是也不慌张手中钢鞭抡圆了就往前戳,这一下来的太快薛西斯也躲闪不及,加上链锤本身的惯性问题。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狠狠戳在身上。 瞬间,薛西斯脸上就白了。 一点血色都没有! 得手之后的于廉心里正暗自窃笑,嘲弄薛西斯也不过是泛泛之辈,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鞭戳在身上。 按说就是一头蛮牛也会被戳倒,而薛西斯虽然有铠甲保护,但是即便不死也该落马才是。 然而! 现实的情况,让于廉心头一阵。 还不到一个喘息的功夫,薛西斯原本苍白的脸色就恢复如常了,甚至在他眼睛里还有一抹难以描述得冷峻微笑。 这还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这家伙低头看了看已经被戳变形的胸甲之后,还冲他伸出了大拇指。 “好样的!” “就这一下力道,至少也有七八百斤!” 卧槽! 七八百斤,你还不倒? 于廉有点懵逼了,就在他走神的刹那,薛西斯的链锤也准备好了,带着一股阴风直接就往下砸。 也许是下意识的缘故,于廉多年的作战经验,在最危险的时候救了他一命,但问题是虽然堪堪挡住了对方的链锤。 然而薛西斯还有弯刀呢! 他的链锤虽然慢,但是弯刀却快得要命,就是这一下搂过去,于廉完全反应不过来,他感觉到的时候,胸前的铠甲已经被利刃切开。 瞬间鲜血涌动之后就感觉到眼前发黑! 随着全身上下的肢体开始不受控制,终于他变得什么也不知道了…… “将军!” “将军!” 手下的将领们眼看着于廉受伤坠马,这边他们就忙不迭的往前来抢,而薛西斯此刻竟然直接把于廉当作一个诱饵。 死守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兵器之下。 于廉受伤昏倒坠地,当时大梁军队的士气就削减不少,局势也瞬间发生震动,薛西斯一方的波斯军队,正在向前推进。 眼下双方作战焦灼,且还处在防御的内线上如果要是让他们的军队,越过这条线之后,就能直接切入中军。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突然之间一声霹雳从军中响彻。 只见一匹全身金甲的战马上,驮着一消受之人,两条腿上比旁人都要多出几块铁片。 皇甫竣参战! 原本他不想这样做的,但是当有人将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他之后,皇甫竣当时就决定,自己必须亲自参战。 好像除了他之外,似乎已经没有人能挡住薛西斯了。 前线激战猛烈,再加上长州内部也需要有人驻守,这就导致了中军内部的匮乏。 还不至于到无人可用的地步,是不错,但这会他已经不打算继续纠缠了,现在的情况,他并没有任何试错的机会。 一旦被敌人突破了防线,他们要来进攻中军,则中军败,若是他们风驰电掣一样,去袭杀沈安后方。 虽然前线将士不至于失败,但也会陷入到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 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想看到,更不是他们现在所能承受。 无奈之下,皇甫竣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还有一点,也是皇甫竣在心里并不是太把薛西斯当回事。 他说过去就是征战出身,并且武力绝对已经达到了高绝的层次。 大梁之内,能做他对手的不多,沈安算一个,无音算一个,即便是那个秦俊好像和他之间也有不小的差距。 双方如果是拼命一搏的话,胜负虽然在五五之数,但要是正常打斗,对方绝不是他的对手。 大梁有多大? 波斯有多大? 皇甫竣在大梁之内都稍有对手,难道面对一个波斯人还会很在乎吗?不管薛西斯被传言的有多厉害,在没有亲自交战之前,她绝对不会相信。 “你是谁?” 也许是看出了他身上的不凡气质,薛西斯这会勒马瞩目,眼神相当凝重:“看样子应该比方才那人,要厉害很多吧?” 皇甫竣微微一笑,他是王爵,是皇室,肯定要拿出气度来:“是否厉害我不知道,不过我却清楚你是波斯王子,你叫薛西斯。” “自我介绍一下,孤家,皇甫竣!” 皇甫氏? 薛西斯也明白过来:“怪不得看你身上带着几分贵气,没想到竟是大梁皇族,很好,皇甫竣……你就是这一次出战的另外一个王爷吧?杀了你,倒是也能对得起我这把刀。” 第1455章 你要取而代之 皇甫竣一点也不意外,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但,看他现在这副样子,淡然安逸的模样,显然是没把自己放在眼中。 “薛西斯对不对?你是波斯的王子。” “是我。” 说话之间,薛西斯这边已经摆摆手,叫他的部下们,暂时停止进攻,而皇甫竣也是一样。 “我就是波斯的王子,更是波斯下一代的继承人。” “怎么样,我的身份也足够让你满意,是不是?” 皇甫竣微微点头:“我只能说,你是个很有勇气的人,你父亲坐在这个王位上,多久了?” “几十年,总有了吧?” 薛西斯嗯了一声:“他的确在王位上很多年了,而且看样子,他到今天为止,还是那样的迷恋权力。” “你想要取而代之?” 薛西斯没有承认,当然也没有否认,反而说出了另外一个话题:“其实我是知道你的,当初的人,曾经跟随大梁的军队向我波斯进攻过,对不对?” “原来你知道啊。” 皇甫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我还以为这件事,现在已经没谁清楚。” “不!” 不知道为什么,薛西斯忽然变得特别激动,那双眼通红通红的:“你的名字,这些年在波斯流传的都非常广。” “甚至好多人,好多人……都把你当作了大梁下一代的帝王,不过后来没想到你竟然销声匿迹了。” “可是看你现在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一把年纪的老人。” 难道,他是在故意游说我吗》? 皇甫竣心中一晃,当初他和先帝,还有自己父亲,以及现在这位大侄子皇帝之间的恩怨,其实已经过去了,并且到现在为止,他也不会继续放在心上,提起来的时候也都当做是笑谈而已。 莫非是薛西斯还不知道这些,所以特意讲起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分神的吗? “你是个挺有趣的人。” 微微一笑,皇甫竣的脸色再度变得冷峻:“我弄不清楚,你和我讲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希望……我可以帮你一把?” “不。” 薛西斯摇摇头,这会他的激动已经消除,脸色沉重阴沉:“在我看来你当初留在波斯的名望,的确很令人尊重。,” “所以我也把你当作是自己的一个目标。” “就因为这样,所以在我心里一直都在想法,要如何打败你。” “也只有打败了你,才是我成长的见证。” “本来,我以为是没有机会的,今天我们见面,那么就让我尝试一下,你这曾经战神的力量吧!” 我了个去! 薛西斯的一番话,慷慨激昂,但这会更加受到震撼的,还是周围那些士兵们。 虽然这些人中有好多老兵,但也都是最近几年才被提拔出上来的,他们对于过去国家的秘密,基本什么也不知道。 在这些人眼中,怕他们所看到的大梁战神只有沈安一人而已。 可是现在,薛西斯却突然这么说,如何能不叫人振奋! 惊讶是暂时的,振奋才是真的! “王爷威武!王爷威武!” 一瞬之间,周围的呼啸声此起彼伏。 而此刻的薛西斯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陈述,竟然会给对方加油打气。 就很尴尬! “皇甫竣。” 好在马上,薛西斯就做出了应对,他把弯刀直指皇甫竣的胸膛:“当初你在波斯留下了太多的故事,甚至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作为王子,我曾经被教育,一定要以为当作目标。” “看来今天就是我们分出胜负的时候。” “让我看看曾经的战神,是否还是当年的那个人!” 话说完,就看他催马上前,一股烟尘卷动的瞬间,弯月一样的寒光也奔着皇甫竣的咽喉劈砍下来。 长剑如歌! 皇甫竣用兵刃挡住弯刀的同时,一掌撑出去,正正好好落在薛西斯的战马头顶,当时那匹宝马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四条腿晃了晃,然后直接摔倒在地。 但薛西斯并没有落马,就在战马倒下的瞬间,他直接从马背上跳了起来,双手高高举起弯刀,狠狠往下砍。 又是一番交错,皇甫竣的行动快若闪电一样,两人的交锋也及其迅捷,几乎是外人都看不出什么碰撞,只是在两人刹那分开之后,薛西斯的胸膛前,多了一道血痕。 反观皇甫竣,他似乎受到了冲击,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看不出一点人的颜色。 “好大的蛮力啊。” 最后还是皇甫竣率先开口了,他一手提剑,一手还撑着自己的膝盖:“看来我还真是有些老了,如果是当年的身子……你小子方才那一下未必碰得到我。” “是吗?” 回答的声音虽然很大,可是明显能看出来,这会薛西斯的状态完全不如他。 胸前的血痕,也在这个过程当中直接崩开,鲜血淋漓。 “好快的剑啊!我在波斯征战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能让我这么狼狈的人。” “小子,你有点本事。” 皇甫竣似乎已经完全缓和过来,嘴角又浮现了那一抹冷峻不羁的微笑:“很好,很好!我已经很多年不曾遇到你这样有趣的对手。” “今天就让我们放开一切枷锁桎梏,好好过把瘾吧!” 话说完,皇甫竣脚下发力,以腰带跨,整个人化作一道流星似的直奔薛西斯杀去,作为对手的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把手中的弯刀往前一仰,迎着他就杀。 两个人就这样金铁交错,就这样厮杀博弈,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招,终于随着一道血光的飞溅。 两人之间的争斗,结束了! 薛西斯重伤倒地! 皇甫竣此刻,竟然是奄奄一息! 在皇甫竣的胸前,此刻还插着一把带有锁链的铁锥,正正好好刺破他的心脏的位置。 “王爷!” “王爷!” 一瞬之间,大梁的将士们回过神来,在悲愤的加持下,在顾不得许多,一口气就往前冲,他们现在只想把皇甫竣抢回来。 无论他是死是活,都绝对不能让皇甫竣落在敌人手中。 第1456章 皆是一片混乱 自然波斯人方面,看到重伤倒地,挣扎几下就昏迷过去的薛西斯,也是急忙来抢夺。 双方这一会好像已经顾不得打仗一样,左右都只是为了那个昏死过去的人。 随着薛西斯的重伤,自然他们这一部军队也就地撤退,并且可以看到他们撤离的方向,并不是大流士的军阵! 中军之内! 于廉重伤! 皇甫竣重伤! 大梁的军中在这会已经乱成一团,军医们乱作一团,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的救治。 而此刻,暂时代替皇甫竣掌握这里最高权力的,是他身边的亲信,关少山。 “到底怎么样了!他们两个情况如何!” 揪过一个刚刚才从前面下来休息的军医,关少山冷冷的问道。 看他现在这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军医根本就不敢啰嗦,至于隐瞒两个字,更是没有可能。 根据他多年的行医经验,现在的情况其实非常明确。 皇甫竣受伤,显然比于廉更重,那枚铁锥已经透过了皇甫竣的肺叶,现在所有人都在用各种方法进行抢救。 最关键的就是止血! “只要能挡住不再出血,王爷就算捡回一条命来。” “于大人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但他是钝伤在身,只要等会再针灸几次,看样子就会苏醒。” “都能活?” 关少山现在只关心着一条。 可明显军医根本没办法保证:“大人,我们只能竭尽全力啊,您是知道的,再战场上受伤。” “那些兵器鬼知道都放了多久,上面是否淬毒都不要紧,关键是铁锈什么的。” “那玩意是药,可要是留在红伤上面,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王爷他……” 后面的话,他不用说,关少山也能猜的出来,这一刻他觉得天塌地陷。 甚至他都想着是不是就现在,直接去给皇甫竣殉葬! 便是大梁压根就没有人殉的制度,可如果是她自己愿意,那么也没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和念头。 可惜! 他能这么想,但是不能这么作。 前线大军现在仍在激战当中,皇甫竣虽然危险,不是还没死吗?就算是已经死了,也不是他悲伤的时候。 唯有等到前线战争结束,沈安归来之后,他们这些人才有资格放声大哭。 现在,他要承担起军队的调动,包括对于前线的不计什么的,全都是他来掌握。 说真的,眼下关少山也觉得特别难挨,他之前也并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这一次纯纯是赶鸭子上架。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竭尽全力的救人。” “知道了吗!” 关少山说着双眼之中依然是杀气纵横,他真的很想派遣兵马追击薛西斯的队伍,抓住他们之后一个个的千刀万剐! 奈何,他却不能这么做。理性告诉他,这样做的后果,将会是他完全没办法承受的。 毕竟…… 沈安不允许中军随意出兵,再加上这一次薛西斯的人马能够突如其来的出现,那么谁又能保证,是不是还会有其他人也同样出现在这。 “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当下的解决如何。” “反正就是一句话,各位只要能成功,我愿意把所有家产都拿出来!” 不单单是关少山有这个心思,其他但凡是皇甫竣的心腹手下,也都能做出一样的事情来。 只是眼下,他们都有事情要忙。 于廉和皇甫竣同样受伤,这可是一件大事,军中瞬间就变得群龙无首,而沈安又在前线上。 所以不管这些将士们,平日里对于朝廷是什么态度,对于国家是什么态度。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都要万万小心。 对于所有能够调兵遣将的统帅,都要加以严密监视,他们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的话,也要默默承受。 毕竟现在是情况压在身上,实属非常。 眼下时刻,任何一个不配合他们工作的人,都可以被认定为存在叛逆的可能,那么特事特办。 过去可能还要调查一下,现在…… 屠刀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越用越锋利。 薛西斯的逃亡军队中! 此刻它以经按照原路返回,但是其目标却是在遥远的北方,一个脱离了波斯控制的小地方。 当地本身就是薛西斯当年,一手拿下的,说是他的老根基也没问题。 这次,薛西斯就要打算借用战争的便利,彻底脱离他老爹的控制。 毕竟在此之前,他和大流士之间的关系已经僵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得地步。 按照对其的了解,这一战最后的结果无论输赢,大流士都不会放过他。 那么与其日后要死在他的手中,还不如直接从他怀里挣脱。 处在大流士保护之下,薛西斯如果对老爹动手,那就是大逆不道,可要是一旦离开他父亲的控制之后。 他在想做什么,那就方便多了。 并且他也不必为此,而承担什么责任。 只可惜! 按照计划薛西斯是打算袭杀了大梁中军成功后,在功成身退的,虽然那个时候她也猜到了可能会遇到劲敌。 乃至于皇甫竣的出现,都不足以令他感到意外。 毕竟在薛西斯看来,时至今日,皇甫竣也绝对不可能还是当那个强悍的人物,自己年轻力壮按下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奈何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这一次他虽然用偷袭的方式,暗中甩出链锥戳在皇甫竣胸膛前,可自己也被对方的剑刃在身上一连串戳出三个血窟窿来。 被戳中的地方,还都在要害部位,因为剧痛加流血的缘故,薛西斯这才会直接昏死在现场。 自从其逃遁开始,他部下的人就在积极治疗,此时此刻,薛西斯的情况已经有了好转,但更让他们高兴的还是这一路上,并未遇到大梁的追兵。 所以说,到底是大梁人不想追杀他们,还是说其混乱程度已经超过自己呢? 躺在车辇中,脸色苍白如纸的薛西斯,脑子里面不断做出各种样的假设,他甚至还想要是现场的结果,果然如自己考虑的一样,那么是不是就还有返回一战的机会。 第1457章 军需再增 思来想去,薛西斯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 折返再战,对他们只怕更不利。 逃! 逃出这里,逃到自己希望的地方,然后重新厉兵秣马,重整山河。 大流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从此之后,他要创建属于自己的薛西斯时代。 另一面,在正面战场上的沈安,也知道了后方的情况。 不得不说,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 于廉受伤,皇甫胤善受伤……整个中军几乎一下子失去了两大脊梁骨,但是好在一切还都也能够正常运转。 要不然,自己这前线,怕是也要扛不住了。 但,根据后面传来得消息,既然说得清清楚楚,薛西斯已经带着他队伍逃离了现场,而且并没有转向大流士一方。 沈安可以肯定,这些人必然是选择脱离大流士了! 失去了薛西斯,大流士就等于断掉一条手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后的战争可能就会再度出现转变。 “来人。” 吩咐一声,沈安叫来苏竭和冯伏象两人听用。 “后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二人点头:“没想到我们防御这么严密还是让他们绕过了前军。” “可恨啊!” 苏竭脸色阴沉不已:“这一次中军损失惨重,希望日后不会还有下一次。” “要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在场的全明白她什么意思:“相信错过这个机会之后,他们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目光闪闪,沈安的态度变得肃然了很多:“现在的情况我看大流士应当还不知道,薛西斯已经选择叛逃的事情。” “所以不妨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嘴角向下压,沈安脸上相当肃穆:“如果可以借用这个机会,我们顺势消灭大流士不也是很好吗?” 话是这么说,大家也都如此希望,但问题在于,应当如何动手。 “王爷,现在大流士的队伍和我们相对而持,双方已经激战了几十次,但是都不见胜负。” “我军的阵型一次次冲破他们的防线,但是又一次次被打回来……”话说到这,苏竭脸上不免多了几分阴沉:“我看将士们此刻的状态也不是太好。” “末将担心如果一直没有进展,只怕将士们的士气,会低落很多。” 冯伏象也是这个意思,他之前已经见到了刚刚从兵部下来的刘力扬,其人也挂着兵部侍郎衔,在兵部虽然没有什么作为,但却是一个打仗的好手。 黄迁在枢密院多次调遣各方将领,到前线支援,刘力扬就是刚来到这的。 同时他也带来了兵部方面的信息,所以对方尚且未见沈安,一方面是因为前方战争激烈,沈安没办法分心。 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刘力扬此次还带来了很多军械,为战争计,他可以在拜见上官之前,率先将军械发下去。 战斗一响,兵器军械什么的,消耗量巨大,很多精打的钢刀,不过两三次拼杀,就要彻底报废。 什么长枪步槊,也哦都是一样,其中在所有军械当中,消耗最大的,自然还是箭矢一类,这些东西随随便便用一下,那就是几万支啊。 能及时补充,就能控制好前线的火力输出,也能从中远程限制对方的行动。 相比于火炮和火枪,箭矢的造价更低,并且还具有静音的效果。 所以即便是现在沈安有足够的装配火器,但仍然弓箭还是主战武器之一。 “刘力扬?” 沈安眉头微微一皱:“他到这来干什么?黄迁让他来的?” “是。” 冯伏象道:“此人携带了很多兵器和军械,昨天开始就已经在全军上下分发了。” “而且他还带来了换防的军队。” 听到这里,沈安不由得目光一闪,现在她最迫切想要听到的,当然是得胜二字,但第二想听到的就是换防。 战争其实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之前就说过,每次开战之后,投入的军队并不会从开始,一直打到战争结束。 而是要按照计划,进行更换休整。 但! 这一次因为沈安用兵出奇,所以前言的将士们从踏上征程开始,就没有休息过,还是之前一样的套路,不过沈安也的确拿到了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波斯人,真的没有抗住他们的进攻。 “她带来多少换防的人?” 眼看沈安如此急切,冯伏象急忙道:“就是负责押送的那群人,大概有一万多。” “什么!” 不待沈安开口,苏竭便骂道:“才这么点人,他是要来换防啊,还是干什么!” “我看这家伙,分明是搅屎棍子!” 前线大军不说全部,就是最前沿上的也不少于三万人。 他只带来一万多人,怎么换? 让谁换下去休息,让谁继续坚持奋战,这很不好操作。 尤其是苏竭这会,经过了之前的几次作战,她手下的兄弟们已经疲惫不堪,而且沈安是以他为先锋使用的,所以伤亡相比于其他各部也是最大的。 一听到有人过来换防,本意苏竭想要让她手下的i兄弟们,全部回去休息。 然而现在看来……顶多自己的部下也就能回去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还要平分给其他各部才行,倒不是讲他自私,主要苏竭也爱护自己的不兄弟部下。 “苏将军你生气干什么?” 叹了口气,冯伏象倒是很理解刘力扬:“其实他在兵部已经很多年了,虽然过去也是武将出身,但这么多年都在官衙里面坐堂。” “早就和外面的军队,不太熟悉了,而且战争局势什么的,他也未必有那么清楚。” “现在要是给他几万人……不提别人,你苏将军就放心吗?” 一句话,当时给苏竭干没电了,是啊,他承认刘力扬是个知兵的人,但他未必现在还能统兵。 除非到了不可逆的局势之下,要不然就算让他调兵,那也需要好好磨合一番才行。 轻声一滩,苏竭承认是自己过分急切了。 “是我失态了。” 看他这副样子,沈安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浅浅一笑:“不妨事,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前面忙,有些躁动也正常;来人,传刘力扬来见我!” 第1458章 最后决战前 “刘大人!刘大人!” “王爷要见您!” 刘力扬这会才刚刚换好了铠甲,正打算到前线去晃一圈,看看分列的队伍们还需要一些什么兵器的时候,突然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你说什么?” 让传令兵进来,刘力扬问道:“你说王爷要见我?现在吗?” “是!” 传令兵的语气有些急切:“王爷看样子好像还挺着急的,而且冯伏象大人和苏竭将军都在。” “走!” 听到这两个人也在,瞬间刘力扬就坐不住了,他当然很清楚,这两人都是什么身份,而且他们要是和沈安聚在一起的话。 那自然情况绝对不一般,而今前线的战事既顺利又不算顺利,没准他们是在商量后面的大计。 说起来,刘力扬很多年都不领兵打仗了,但他心里装着的依然还是过去那些刀光剑影,浴血拼杀的经历。 “末将,拜见王爷!” 来到沈安面前,刘力扬俯拜在地,不过他这会说的话很有意思,按说以他的身份,并没有正经的军事职务,所以自称是下官才更合适一些。 现在自诩为末将,可见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起来吧,刘大人看来你还挺基于参战的?” 意识到深谙这会的语气,有些不同,刘力扬瞬间加多了小心,但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王爷说的不错,末将的确非常急切的想要参战。” “毕竟……我已经太多年没打过仗了。” “末将心里……” 不用他将后面的话说完,沈安便开口道:“放心既然是朝廷让你来了,那么肯定就由你一个位置在这。” “只是你自己也知道,太久不带兵的话,对于战场局势的把握肯定会有些问题。” “所以本王希望你,可以率先在后勤方面看一看。” 说着,沈安叫来负责前沿后勤的军官:“给刘大人说一下,你们现在的储备。” 后勤官详详细细的,将前沿情况说得明白之后,沈安才问道:“如何你看看现在我军,是否还需要补充什么。” “我有心,想和波死王决战。” “而且应该就在最近几天。” 明白了! 沈安特意的交代,让刘力扬当时揣明了他的心思:“王爷现在要是这么说的话,末将以为我们已经准备充足了。” “哦?” 沈安抬了抬嘴唇,不过没说话,倒是一旁苏竭质疑道:“你说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缺了?可是我看怎么我手下的将士,还有好多身上的刀剑没有更换。” “你是打算让他们就拿着那样的东西,去和敌人拼命吗?” 闻听此言,刘力扬当时就笑了:“苏将军在下说一句话,你可别生气。” 按说,其实刘力扬的官职,要高于苏竭。 所以对他这么客气,主要还是因为沈安方面,他对苏竭看重爱护,自然其他人就要往后退一步。 或者换一种说法,对苏竭尊重些,就等于变相的尊重沈安了。 无论文臣还是武将,也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身在官场,那么有些事情就必须要遵守。 “你说吧。” 苏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本将军洗耳恭听。” “好!” 深吸口气,刘力扬娓娓道来,用他的话说,其实全军上下所有人的兵器军械都可以更换,但唯独他苏竭的部下不用换。 “为什么!” 这就不讲理了,苏竭冷着脸看他:“难不成是因为我得罪过你?即便如此,咱们之间真有仇的话,你也不能把这些算在将士们身上。” “你要是恨我,就冲我下手,别在将士们身上打主意!” 这话说的? 刘力扬不禁轻蔑一笑,他不确定到底是苏竭脾气如此,还是说他这段时间打仗把脑袋给打坏了。 怎么会如此小肚鸡肠? “将军在门缝里看人就不对了吧?”刘力扬幽幽的道:“别说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就算有,我也不会做这种混蛋事。” “谁要是拿将士们得性命开玩笑,那就该千刀万剐!” 苏竭哼了哼,他相信这些话,但问题是怎么还不给自己一个解释,凭什么就觉他部下那些将士们,不必更换兵器和军械。 “好吧。”叹了一声刘力扬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他:“将军一定要让我说出来?那好吧,只是希望将军听完这些话之后,不要和我生气。” “我不会。” 苏竭坦然的看着他:“我只希望你能直接一些。” “好!” 深吸一口气,刘力扬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其实有些话的确不好听。 按照他的讲法,苏竭这一群人之后还是要做先锋的,沈安有意和对方展开最后决战的话,那么之后的战争一旦双方交手。 任何一支参战部队,都不可能再有折返更换的机会。 “所以将军此战我相信也是抱有必死决心的。” “您的将士自然也一样,那么大家既然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必在乎什么兵器?况且兵器是否锐利并不会影响战局。” “尤其是那些悍不畏死的将士。” 刘力扬幽幽的道:“我也是打过先锋的人,战况激烈的时候就算是一根棍子,有足够杀伤敌人了。” “不必更换武器。” 就这? 说真的,他的说法根本不能打动苏竭,但刘力扬也不在乎:“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将军若是觉得难听,可以骂我。” “你是个混蛋!” “不过我喜欢!” 苏竭哈哈大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被他这一番话弄得轻松了很多:“王爷,为什么不早点让这家伙到这来?” “他要是在这,也能有很多乐趣。” 沈安没想到,他俩竟然还对脾气了,不免悠然一笑,随即也不再理会他们,转而将目光看向冯伏象。 “看看现在的局势,我们展开决战,应当没问题,对不对?” 冯伏象愣了一下,其实这话,他不好说,但是又不能不说,稍加思量之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最后决战,可行! 但必须要重新部署一下当前的局面,最重要的是要把薛西斯一部计算在内,另外还得考虑考虑,中军那边可能带来的一些影响。 第1459章 战战兢兢 战事原本就瞬息万变。 如果一味固守早已约定成型的计划,最终必然会导致失败,即便没有失败,也损失也会是巨大的。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除了要在最开始的时候,制定一些方针战略之外,执行过程当中,必须随时根据局势的变化而调整。 哪怕是一兵一卒的调整,也能起到关键作用是,甚至于改变战场上的胜负概率。 经过深思熟虑,沈安决定,以冯伏象及其所部为先锋,苏竭带领所部,列阵在他阵前中军上。 至于刘力扬,这个刚才赶过来的兵部官员,正好这一次也能趁机会检视一下他的能力,沈安打算将左右两翼部队,全部交给他。 而自己,则负责主管火炮部队。 这样一来所有的指挥就变成了直线方式,更为直接,也更为简单纯粹。 尤其是他开始接手火炮部队之后,更是可以尽力将火炮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前面作战,好多次与波斯人之间,进行火炮对射。 结果,其实有些不尽人意,虽然大梁方面并未出现什么损失,反而他们的火炮覆盖还成功的压制住了波斯人一次次的进攻。 但! 这样的结果,在沈安看来,完全就是处于他们火炮更为先进而已,如果是正面,同等条件下的对抗。 大梁的火炮部署,还真未必能获得眼下的结果,顶多估计就是可以打个平手而已。 行军打仗,炮火为先,所以这一次他要亲自接手这支部队。 “薛西斯已经逃遁了,我们现在不能把精力放在他身上。” “虽然有点饿可惜,但等到事情过后我们再去找他就好。” 沈安这边说着,他的军令也已经传达下去。 刘力扬被任用的这件事,可是给全军带来不小的震动。 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薛林! 原本这任务是落在他身上的,现在被刘力扬顶替了,自己要做什么? 难不成,王爷是打算让他背着一把刀,在前线做小兵吗? 其实做小兵他也无所谓,关键是,这个事,她想要个解释,不然多憋屈啊。 然而当然她见到沈安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似乎是在故意等着他。 “末将薛林,拜见王爷!” “起来。、” 摆摆手,沈安叫他来喝茶:“你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 ‘是。’ 没有任何隐瞒,薛林坦然的道:“末将不懂,为何王爷会罢免末将。” “我什么时候罢免你了?”沈安一副无辜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点误会我了,眼下你可是我身边一大战力。” “眼前局势这样不明,我重用你还来不及,为何会罢免你?” 话是这么说,也让薛林满心的委屈,消散了不少,但他还是要说:“如果不是罢免的话,为何那个刘力扬会接替了末将的职务。” “并且在中军似乎也没有在给我,委派什么新的任务吧?” 原来如此。 沈安早就猜到这一切,这会笑得很是淡然:“正因为本王知道你的性格,所以这才不曾派任特意通知你。” “有什么话,咱们当面说,不是更好吗?” 示意他安心饮茶,沈安继续说道:“其实让刘力扬接替你的任务,主要是本王以为你最近太累。” “左右两翼部队,都要你一个人招呼,既要选择策应,同时还能夹住我军两线安全。” “你不累吗?” 薛林摇摇头:“为国家计,末将有什么累的?再说当兵的,这不就是本分吗。” “说得好。” 微微一笑,沈安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有了这句话,那么之后让他做什么,薛林都唯有遵命而已。 “你听好了。” 顿了一下,沈安变得严肃起来:“所以没有派人给你传信,一方面是我的确认为你最近太过辛苦,希望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另外也是还有一件大事,必须交给你才行!” 关于皇甫竣、于廉以及后方中军的情况,沈安在得到消息之后,果断选择了封锁消息。 全军上下,除了他和几个军官之外,再没有人更多人知道。 包括有些传令兵发现后方中军所在似乎出现什么异动,他们在向沈安汇报的时候,也会被告知,那一切都是沈王爷秘密授意的。 目的只有一个——稳定当前的局势。 沈安虽然相信,即便是那个消息传开,将士们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但是他却不想赌。 波斯人本身就狡诈,这一次能让薛西斯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后,就要看得出来大流士之前的隐忍有多厉害。 他沈安那么多的策略丢过去,竟然没有让大流士,直接诛杀薛西斯。 这代表着什么? 那位号称是众神之王的波斯主人,的确是拥有超人能力的。 所以就冲这一点,后续的作战计划,不但要更加紧密,同时各种情报的往来传达,也需要进行筛选。 万一要是有人借这个消息,在军中发酵的话,后果也许就会变得严重了。 薛林听过沈安所说,当时眉头就锁在一处:“王爷!这件事末将才知道,如何,中军的损失大吗?” 沈安摇摇头:“损失大不大不重要,咱们依着长州还有宓珞在后面支援,肯定不会有问题。” “主要就是于廉和皇甫竣……全都身受重伤。” “中军此刻是皇甫竣的一个手下,暂时掌握,但是此人威望几乎全无,短时间之内控权倒是没问题。” “可时间长了,中军那些家伙谁还会买他的账?” “所以我要你现在就回去,秘密接管中军,同时你还得给我一个确切得消息。” “我要知道,他们两个是否还能安然。” 沈安说自己这一次,可算是让他临危受命了,一方面是中军重要无比,还有就是最后得决战已经悄然开始,双方看似都没有大规模使用军队。 但确确实实,局势在转变,所以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离开前线。 所以派遣他返回中军,就是因为他身为长州都督,威望不错,同时也更加熟悉中军内部的那些将领,因为绝大多数本身就是他长州一系出身得将帅,他们都是老伙计了,做事会更融洽。 第1460章 唯有以死相报 换做旁人,若是听到沈安这么说,估计会很高兴。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坐镇中军的,况且这一次临危受命只要能牵制住局面,不要继续恶化,之后必然是大功一件。 只要能活着从战场上走下去,升官发财是肯定的,没准还能得到朝廷得封爵。 但是薛林这会却完全不这么想。 方才沈安说的清清楚楚,这一次选他得关键,在于他和中军那些将关门得相熟,所以才让他去担任这个职务得。 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沈安所以选择他,就是因为看中了,他们都是一个“山头”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薛林不是个笨蛋,正因为他很聪明,所以这会才会变得惴惴不安。 作为下官,他当然没资格和沈安多问一句,或者是从王爷口中看看能不能得到一张护身符。 但理智告诉她,这件事那么轻易得接下来,不然自己容易脑袋不保。 “王爷!” 深呼吸,好半天的沉默之后,薛林这才冒着胆子开口了:“末将有句话想要问问王爷,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 沈安何尝不懂他得心思,所以不肯直接给他一张护身符,关键还是人性复杂,什么都系只有他亲自开口,亲自来找,才会放心。 如果是自己随便就轻易的交给他,只怕是起不到作用,还会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多事情现在都经不起那么折腾了。 躬身致谢,薛林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是不是末将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是王爷您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对末将得怀疑?” “何出此言?” 沈安故作不懂得看着他:“本王怀疑过你什么吗?” “当然。” 事到如今,薛林自然也不会再继续隐瞒下去,要是还和过去一样,说话什么得颠三倒四,顾左右而言他。 怕不是马上就会丢了脑袋。 “自从当日王爷您来到长州之后,就一直都说末将在当地如何拥有威望什么得,这的确都是好听的话。” “但这些话也同时给末将心里,搭上了深深的烙印。” \"王爷是不是一直都认为,末将在长州,一直都在经营自己的势力?“ “这话从何说起?” 讲真的,其实有些时候深谙也挺累的,毕竟是要陪着他们演戏,那是真的很没意思。 说这一次,薛林心里在想什么,沈安还能不知道? 可是没办法,要想让对方安心,能够完完全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战场上,他就必须这样佐,配合他,让其人能够将所有的顾虑,全部打消。 这也是御人之法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不是什么人,都能在面对权力时,选择心甘情愿被压迫指挥得。 用沈安过去和皇帝讲过的话说,就是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得个体,他们都有自己的思想和天心。 这里所说得天心,就相当于是灵魂一样。 所以采用这种方式解读,是沈安想着让皇帝更好理解。 天心如此,那么自然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所以要想控制他们,权力、好处、压力、奖赏、惩罚等等这一切的因素。 就必须全部因人而异,如果全都是用一个套路的话,的确管理上会简单很多,不过效果就差很远了。 事情总是需要变化的。 对薛林,这位在边关做了太多年都督的武将而言,他心里原本就一直都担心朝廷会把他当作是一个拥兵自重的外臣。 历史长河,浩如烟海一样,不知道有多少名震天下的武将,就是因为受到朝廷这样的猜忌,最终只能饮恨一生的。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分明是毫无建树之辈,却因为能够得到信任,又飞黄腾达。 用沈安过去和皇甫竣谈论时候说的一样,薛林啊,是个不错的人,当官也比较好。 只是他当官太多年,好多事情上早就变得麻木,也变得谨小慎微了,如果能让他脱离这些东西,没准还会有其他不一样的结果。 然而难点也就在这,要想让一个人快速被官场那一套明争暗斗所俘虏,其实很快。 说的俗气一点,眨眼功夫就能学坏了。 但要是想让他从这些固定的模式当中,跳脱出来,重新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怕不是难如登天。 凝视着她,沈安无奈,但却还要继续陪着把戏演完:“薛林,你在担心什么,本王都知道。” “但是本王可以告诉你,完全没必要如此。” “说你在当地威望很高,这本身也是事实,相比之下,如果不是我的王爵位置,那莪在当地也许我说的话,发号施令什么的,也是寸步难行。” “反过来,在长州这样,可要是云州呢? ” 潸然一笑,沈安的脸上故意露出一副相当傲然的模样:“别说时官爵了,就算我是个要饭花子,你相不相信,在云州,我依然是一言九鼎,一呼百应?” 薛林点点头,此刻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感动。 毕竟云州那个地方,对于朝廷上多少人来说,都是禁地,而在沈安面前也是尽可能不要提起。 倒不是说,讲到云州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关键在于,云州的存在实在是有些特殊,朝廷没办法控制到的一片既属于朝廷,又不属于朝廷的地方。 而也是因为云州的关系,还一度让沈安和皇帝之间,出现了巨大摩擦。 所以久而久之,这个地方也就成了满朝文武闭口不提的一个禁忌 今日沈安既然自己说出来,可见他这一片真心赤诚。 “王爷!” 极力克制情绪,最终薛林还是因此而拜倒在沈安面前,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激动了。 也许很多人不能理解,不就是提起一个地方的名字吗,还至于朝廷上堂堂大将,如此感恩戴德? 事实上,没有经历过朝全争斗的人,的确没办法体会到那种诡异又怪绝的滋味。 哼怎么说呢,至少薛林在这些面前,根本没办法克制自己。 “王爷对末将天高之恩,末将永生难忘,唯以死相报尔!” 第1461章 忠诚的恳求 薛林的臣服,让沈安还算高兴,这也算是现在的局势下,给他最好的慰藉。 “当前的局势,已经完全变化了。” “我觉得波斯人现在应该比我更急于让战争结束。” “非得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收复薛西斯。” 到今天为止,沈安更加看好薛西斯的能力,如果她不是自己看敌人的话,那么二人将会是非常好的朋友。 “薛西斯的能力的确比我更强。” “至少她的反叛精神是这样的;也许你看不起他,但我还是觉得,他算是个很不错的人。” 沈安说着,这边拿出一份文书来递给薛林:“当前的局势,你要回去统帅中军,我担心会有人觉得你是趁机夺权。” “所以这个你带着,到时候如果有人质问你的话,就把东西拿出来给他看看。” “还是不行……” 话说到这,沈安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其实怎么说呢,有好多事情,他本来是不想讲破的。 首先他承认,皇甫竣的部下,不会出现什么叛徒,这一点可以肯定。 但是这些人,长年以来一直都只是跟随在皇甫竣身后,对于他的命令言听计从,甚至不将皇帝放在眼中。 连皇帝都没有面子,其他大臣更不用说。 沈安比较自信:“如果是我回去,肯定没问题,他们会听从我的话。” “但是你……还不行,你不够资格。” 长吁一声,沈安将公文直接塞给他:“千千万万记住了,就算是他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你也不要和这些人纠缠,速速返回这里,到时候我护派人去解决问题。” “你要记住一件事……” 深沉半天,沈安这才说到:“现在是战争的关键时候,但却不是战争的最后,所以我们还要积蓄力量。” “你手下的长州军队,或许过一段时间又要开出来一批了。” 沈安这话是当着所有人面前说的,这样一来,就让薛林很是疑惑。 第一是朝廷早就已经另外又派遣了一堆兵马,所以并不一定非要调动长州兵马才有用。 其次就是眼下的局势,虽然是和沈安说的一样,日后就算是他们战胜了波斯人,随即还要继续向波斯进取。 “这样一来整个局势又将发生不一样的变化。” 沈安顿顿,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但是波斯内部的问题一定比我们预想的更多。” “那么之前我们说好了,要带回大梁的那些波斯人呢?” 冯伏象忽然问道:“他们不是还没有全数离开波斯军队?” “难道是他们准备不兑现承诺了吗?” 沈安笑了:“不会的,从来只有我不兑现,哪有他们的机会?” “等着看吧,这些人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对。” 纠正一下,沈安告诉他们,这些人不会出现在这,而是直接开往长州,在当地屯兵治沙:“这浩瀚的大漠固然恢弘美丽,但是在我看来。” “长州外围的地方还是有些绿色比较好,波斯人本来就擅长治理这样的沙地,所以交给他们正合适。” 话音落下,沈安显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他将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诸位,从现在开始u局势会更加紧张急迫,所以你们千万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不要让本王失望。” 另一方面,在波斯军队当中。 此时此刻的波斯王大流士,已经接到了薛西斯叛逃的消息,这对于他而言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可恶的混蛋!老子要杀了他。” “我一定要杀了他!” 大流士的脸上,露出刀砍一样的凶纹:“这个王八蛋,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儿子!” “我尊敬的王。” 正好这个时候,作为达叶斯佳部下的马佳里奥达,此刻上前来,他觉得是时候表带自己的忠心了。 “希望您不要因此而苦恼,前线的消息是我带回来的,所以我可以告诉您。” “叛逃者虽然背离了我们伟大的波斯,但是在临行之前,他曾将沈安的中军击溃!可靠消息,是里面两位主官,都被他打败了。” “虽然叛逃者也身负重伤,但这无所谓,因为我们获得了战果。” 他不敢继续称呼薛西斯为王子,此刻的叛逃者三个字,仿佛更适合他。 大流士一听这个,顿时悲愤的情绪,就缓解了好多:“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想知道。” “你是说那个叛逃者,打败了他们的中军?” 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沈安不是应当直接撤兵才是吗? 为什么他们这么多军队还在阵前? 马佳里奥达急忙解释道:“据我所知,现在沈安的军队应该也得到了那个消息,他们也许会选择撤退,当然也许不会。” “但不管怎么样,失去了中军策应的阵地,是不完整的。” “在不完整的阵地面前,难道波斯人的铁蹄还无法摧毁他们吗?” 马佳里奥达上前,向伟大的波斯王,大流士陛下请命。 “臣恳请我王准许,臣带领大象骑兵,向梁国的军队展开下一轮的战斗。” “臣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保证,如果不能成功,则我会被坐骑战象踩死,成为大地中的泥土。” 这个誓言,其实也够毒的。 要是放在平时,大流士这会肯定会答应他,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局面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他还要谨慎再谨慎。 “马佳里奥达,作为君主,我接受你的忠诚。” “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样的事情绝非你一个人就可以做到 ,梁国军队的恢弘我们都看在眼里。” “所以我不希望你涉险。” 换而言之,就是对他根本不信任,大流士不相信,由他来率领大象骑兵,就能突破沈安阵地。 作为波斯国最具力量的军队之一,大象骑兵绝对是所有骑兵中的佼佼者,除了本身巨兽在战场上所带来的威压之外,同时这支骑兵部队,还拥有超强的运输能力,简直就是波斯人的宝贝,所以大流士可不还不想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时候,出动这支队伍。 第1462章 镜子背后的刺 大象骑兵与其他的骑兵相比,他们的速度其实并不快,甚至还不如一些步兵走得快。 虽然大象本身的移动速度不弱,但谁敢让这些巨兽们真正行动起来? 要知道,这些巨兽行动之间所带来的巨大力量,根本不是人可以承受的。 同时,大象虽然是群居动物,但本身也是个暴脾气,如果在大规模奔驰的过程当中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后果将会极度不堪设想。 过去波斯上一代王朝的时候,曾经有一位王者,曾经实验过,让这些巨兽们可以在战场上快速奔驰。 但是后果……不但当时培养的二十多头战象,跑丢了一大半。 而且就在操演极速前进的时候,还被毁坏了无数的建筑,以及三百多人遭到波及。 从那之后,他们就再没有执行过类似的训练,毕竟这已经可以判定是不成立的了。 而大象骑兵本身具备的骑兵能力,其实不多,关键还是他们的运送能力。 这些大象骑兵的存在,他们可以带走无数物资,到了战场上那也是摧枯拉朽一样,随便一头大象都能踩死很多人。 即便是面对强大的战车,这些大象们也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掀翻。 所以战争到了今天,波斯王也没有催动这些大象骑兵行动,这是他的底牌。 是一张不能轻易暴露的底牌。 马佳里奥达虽然理解波斯王的意思,但他却不服:“我王,我最尊重的人,为什么您不肯相信我呢?” “为什么您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大流士摇摇头,非常郑重德告诉他,这并非是不愿意给她机会。 “实在是我们现在能拿出来的底牌已经不多了,我还希望你可以好好守卫在我身边。” 马佳里奥达无话可说,在波斯,如果一个王者,这样来挽留臣子,那么就是他最大的荣耀,且不管王者的本意是什么,作为臣子的人,都绝对不能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一下子,现场变得宁静了。 大流士沉默了一会,让他们暂时都出去,并且今天不要打扰他,到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会给大家一个全新的战术。 决战的尾声即将开始,而这将要奏响的末尾篇章,大流士也会倾尽自己所有的心血。 帐篷里! 就在这个时候,大流士的脸上只有阴沉,似乎是被锅底灰涂抹过一样,根据他手下情报人员的消息。 大祭司安可哈已经可以确定,此时就在沈安的军中,并且他还在利用自己的影响,不断地吸引波斯手下,所有魔法师们的目光。 作为波斯的王,他自然最清楚,对于这些魔法师们而言,大祭祀的话,就是上天神灵的旨意。 所以就算有一部人还能坚持他们的信仰,继续留在军中,可一点那要是他们日后在战场上遇到了安可哈。 那么结果,怕不是也会直接倒戈在人家手下。 这种可能存在的风险,他绝对不能承受。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大流士这会心里面还在想着薛西斯的事。 作为自己的儿子,就算是之前父子两个存在什么矛盾,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也不应该直接丢弃自己,从而去另辟蹊径。 那是他该走的路吗? 在大流士看来,薛西斯的叛逃,甚至比他们全盘被沈安击败,还要可耻的多。 “我不想做那么可耻的事情,我更不想让自己的脸面,丢失在这。” 大流士看似在对着一面镜子说话,但是实在就在这镜子的背后,还站着一个人——毒刺! 他是大流士手下,一支秘密部队的掌握者,其人与他部下的作用,就像名字一样,是一根有毒的刺。 这根刺,可以帮助大流士完成很多,表面上没办法操作的事。 “我伟大的王,所以脌的意思,是要我杀死安可哈的同时,还要除掉薛西斯对吗?” 毒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点铁片碰撞的音色吗,叫人听起来全身都十分不舒服。 不过大流士俨然已经习惯了:“对,这就是我的命令,我需要这两个人的脑袋。” “并且我还需要你将所有跟随他们一起叛逃的人,全部除掉。” “这一次我将解开你们身上所有的约束,给予你们最大的授权。” 当听到这里,镜子后面的毒刺竟然全身上下不自然的震颤了一下。 解除身上所有的禁止,并且给予他们最大的授权…… 对于一个毒刺来说,这些话无异于是来自于天堂神灵的声音。 “我伟大的王,自从毒刺机构建设开始到今天,这还是第二次得到这样的授权,我感谢您的信任。” \"也必将不辜负您的使命。” 毒刺当初建立者并非是大流士,而是波斯曾经王朝的领袖,当时建立他们这个组织的时候目的就是希望利用他们的存在。 去做一些光明之下无法进行的事,同时这只毒刺也要肩负起一些,背黑锅的任务。 他们是波斯的杀人机器,所以对机器就必须有严格的限制。 这些机器的存在,他们以杀人为生,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惜一切地杀人,自然也可以为此而杀掉更多的人。 任务目标没有被杀死之前,所有阻碍他们的都将成为尸体。 曾经第一次,在这个组织的建立之初,还没有定下相关约束的时候,他们为了完成当时的任务,竟然一口气,杀死了三百多人。 这其中不但包含了任务目标身边的人,绝大多数还是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但对于毒刺而言,他们并不因此而感到罪孽,甚至在当时他们还为了自己的战绩而感到无尽的荣耀。 屠杀的篇章原本就是他们,用手中弯刀谱写的乐章,他们享受那种感觉。 作为统治者而言,其实只要这些家伙能够完成任务,有些牺牲都是可以理解的,但那件事却也在当时的朝廷,以及百姓之间产生了巨大的非议。 当时那位波斯王也是在难以抵抗的压力之下,才最终出面道歉,并且给于他们相关的授权限制,而今天,大流士竟然要让他们在解除限制的情况下做事,怎么能让他不这么兴奋! 第1463章 寂静的夜 毒刺站在镜子后面凝视着大流士,他的眼神既荣耀,又带着幸运。 “我尊敬伟大的王,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所有人。” 大流士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虽然一直都在故作轻松,但却能从细枝末节的音调里,听出他的声嘶力竭。 “那么请问,所有人的范围,是什么。” 毒刺原本也不再会他是一个什么状态,总之能让自己带着手下出去杀人救足够了,但前提条件是,他必须弄清楚,要杀的人是谁。 大流士刚才给出的范围,实在是太模糊了。 “我们的利刃,不会落在目标之外,任何一件东西,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我王还请说得清楚一点。” “好。” 大流士似乎要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下,几个呼吸之后,他的嗓子也变得沙哑起来。 “听清楚,现在我给你两个整体目标,和一个选择目标。” “前两者务必杀死,最后一个,你可以根据情况进行选择。” 大流士给出的第一个目标,出人意料地竟然不是沈安,反而是他的儿子——薛西斯。 “作为波斯的王子,作为我的孩子。” “薛西斯继承了我一切的睿智,英勇还在我之上,但这孩子……却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 目光闪烁,大流士的神态中,多了几分悲凉:“很多事情,他本来不应该做的,但是却瞒着我,背叛了我。” “也背叛了这个国家,作为国家的一员,我能理解他的行为,但是作为我的儿子,作为波斯下一任的继承人,作为……一个可以在我面前,同样行使王权的人。” “他不该这样做,所以我要你们杀了他,我要求你们必须杀掉他,以及他身边的所有叛逃者。” 大流士地喘息粗了很多:“你们可以采用自己能想到的任何办法,刀杀,放火、用毒,等等,我要求你们不择手段。” “我要求可以看到,他们实体被焚烧之后地样子。” 毒刺嗯了一声,不管大流士多么激动,他还是那样安然,仿佛这一切在他听来,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之后大流士又马上提出了第二个目标:“选在在他之后地,就是那些我们正面地敌人,沈安、他的军队,以及驻守在他背后,长州内部地所有人。” “竭尽你们地所有力量,务必将这些人,全部除掉。” “一个也不许留下。” 话说到这,大流士忽然顿了一下,之后他地态度有了点点转变:“我知道这对你们是无理的要求,但我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们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自己进行选择,有些人必须杀死,但有些无关紧要地人,还可以放过。” 毒刺这一回,沉默不做声。 最后他还有第三个可以选择地目标,让毒刺意外的是,他竟然将所有屠刀全部对准了自己身边地人。 “所有这一次在战争当中不曾出力地大臣,或者是他们意志薄弱的人。” “这些人的一切资料你们都已经掌握,选中其中一些你们认为必须要杀死地,对他们不必手下留情。” 这三个要求,毒刺全部都记住了。 他承载着这个组织地荣耀,所以被冠以毒刺地称号,不单是能力强大,同时他的头脑,他地心性也是一般人完全没有办法比拟地。 单单就大流士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对于很多人而言,绝对不可能一字不差地记住,但毒刺做到了。 重复过一遍之后,他要确认,自己地领袖,是否有说错什么。 “没有!” 大流士的回答干脆利落:“就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不需要补充,也不需要更改,记住这是你们该做的事,是我要让你们的做地事。” “明白。” 话音落下,毒刺就仿佛随着那声音一样,悄然无迹地消失了。 营房之中,再度陷入到安宁之中。 大流士从一旁地架子上,拿起一瓶酒,本来还想用杯子品尝地,但最后他选择了对着瓶口一饮而尽。 这种甜甜地葡萄酒,既符合他地口味,同时还会给他一种宽松欢愉地感觉。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过去他在喝酒地时候,这样一大瓶子下肚,早就迷迷糊糊地,奈何这会的他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一样。 是酒地问题? 还是我……太心烦了? 目光闪闪烁烁地看着外面,依稀在黑风暴乌云背后,挣扎出一点点银芒地月光,大流士忽然被一股悲苦地情绪所感染。 他想到了,在薛西斯还小的时候,自己带着他,到处玩耍地样子。 在他眼前还浮现出,薛西斯母亲那温柔如水的目光……这一切追忆,似乎来的太凶了一点,如同巨浪地力量,瞬间击溃了他地精神。 大流士眼前一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一边,毒刺就要触动了,他们的人员组成一共有四百三十人,但这一次跟随大流士前来地,已经超过二百。 至于为什么不清楚具体的数字,是这些人早就被各种不同的任务分散开来,按照他们惯例,但不能确定这些人是否还活着的时候,统一按照死人计算。 毒刺眼看着面前,这一百七十个,刚刚凑齐地部下,即便是戴面具,仍然还是看得出来他那双闪烁着阴冷寒光地眼睛。 “你们听清楚,我已经从王的手中,拿到了最高授权,这一次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办事,所以我希望大家可以和我一样,竭尽全力的,好好利用这一次机会。” “让天下人都知道,毒刺的存在,同时也让所有人都清楚的了解到,毒刺还是当年的样子。” 当年两个字上,他加重了语气,但是按照常规看来,在他如此慷慨激昂的说法下,众人应当选择欢呼作为应和。 但…… 此时此刻,现场却鸦雀无声。 倒不是说他没有这样的面子,也并非下面人不钩给他捧场,实在是正因为这些毒刺成员的嘴巴里,少了一样能让他们发出声音的东西! 第1464章 养孩的困难 “作为武器,他们不需要声音。” 这句话,来自于那位当初建立毒刺组织的王,在他看来,这些毒刺时不要说话的,甚至在过去,他们的领袖,也会选择舍弃自己的舌头。 这样的习惯传统,最开始本是为了避免,当毒刺成员失手被抓之后,透露出他们组织秘密的。 但到了后来,反而变态的演变为,一种力量的表现。 在波斯,很早的传说当中,就有对“失语者”的描述,他们认为一旦被神灵剥夺了说话的能力,那么就会得到其他事方面的贴补。 而自愿放弃说话权力的人,更可以主动选择,补贴的方面。 无一例外,眼前这些毒刺的成员,要么选择了力量,要么选择的迅捷,还有一些,甚至在做仪式的时候,向神灵索取,可以忍受痛苦的力量。 总之,他们全部都是杀戮的机器,只要可以杀人就足够了。 “诸位。” 虽然不曾得到任何回应,但毒刺也同样能在这些成员的眼神中,感受到那澎湃的力量,是鲜血在奔涌,是力量在汇聚。 “这一次得到了最高权限的我们,不但要为我王做事,同样也要为了我们的组织正名。” “这一次既是战场上的拼杀,同时也是荣耀照射下,毒刺组织的重生。” “行动就要开始了。” 话音落下,毒刺抽出了自己的弯刀,与其他波斯人使用的弯刀不同,他的刀柄更长一些,并且这弯刀的尖端,还带着一点点的假刃。 当初建立毒刺的时候,这把刀就存在,是昔年那位王者亲手铸造的羽毛精刀,所以刀柄会更长一些,是因为那位王者的手,要比一般人的大很多。 “出发!” 没有欢呼,没有鼓乐,就在这默默无声中,就在这悄然五声的黄沙流动下,毒刺带着他的手下们出发了。 他没有选择,将三个目标,在同一时间执行。 而是严格的按照大流士所说的顺序,现在他要去找薛西斯索命。 毒刺行动了! 则好些人就如同是鬼魅一样,悄然的消失在当场,但他们却谁也不知道,就在其消失之后,还有几道阴森的身影,悄悄从他们刚才的位置上出现。 这些人,脸上没有任何遮盖,身上的衣着也都是最简单那,最普通的波斯士兵常服。 可很明显,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面容上的不自然,但却又找不到不自然的地方是什么。 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和普通的波斯人没区别。 “诸位刚才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现在你们还要做该做的事情,监管好这边的情况;我等一下要去忙。”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做任何事。” 话音落下,那个人转身便走向不远处,熙熙攘攘的波斯营地,而在场的其他人这会也不啰嗦,各自按照之前的计划分散开来! 沈安的营地当中发! 对于战场用人进行了全新一轮的调整之后,沈安本意是回到后方的营地看看,现在皇甫竣和于廉都是生死未卜。 虽然薛林已经回去,接手军务了,但一想到皇甫竣手下的那些犟种,沈安还是有些头疼。 过去薛林要是能在长州的时候,把仗打好也就算了,可是这家伙当初因为措手不及的缘故,所以没能完全承受住自己的任务。 这样一来,那些原本就眼高于顶的家伙们,是否会完完全全尊重他的军令还真特么是个未知数。 但沈安虽然心里面琢磨,打算回去把事情处理一下,安顿一下局面再重新返回前线。 奈何,他却走不掉。 没别的,主要就在于此时此刻前线还有事情等着他,他要等一个人。 深夜时分! 黑风暴的影响还在,弄得这荒漠之上不见天日的,沈安一方虽然看着滴水计时的方式,能够判断时辰的变化。 但是也不能将所有的影响全部屏蔽,眼下的昏沉,他认为是对军队最大的折磨之一。 “如果要是能让长州方面另外派遣一批人过来就好了。” 沈安此刻是眉头紧锁,看似他再琢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事实上,这一次的决战计划当中,他也另外加u人了一支强有力的队伍——长州驻军! 而被他秘密委任为,驻军统帅的人,正是宓珞! 想一想当初朝廷官员之间,党派纷争彼此夺权的时候,宓珞与他的较量,再看看现在,宓珞依然是苍老枯朽。 这一次能带着他来,除了他原本官职的问题之外,还有一点也是沈安希望它还能再战场上重新展现一下,那骄傲的英姿。 实话实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沈安还是知道,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位将军。 当初将他提拔上枢密院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改变北方驻军的军事结构,同时也有意i但要补偿他的意思。 北方一战,好多从小时候就跟随宓珞一路打上来的将领们,饮恨疆场,的确这是正常的,但沈安于心不安。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死亡,他都早就已经预见,所以没有改变当时的战法,就是为了削弱北方旧力量的根基。 而宓珞呢? 他就看不清这些? 沈安不相信,如此多年来,他还是呢个够兢兢业业的为了朝廷办事,之后再枢密院中帮着自己,弄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这才几年过去? 就让他衰老成现在的样子,沈安不相信这一切的根源都只是国事繁重,肯定是在他心里一直没能忘记那些,为了朝廷而牺牲自己的英魂吧。 所以现在到了朝廷这么大规模的战争当中,沈安就知道一定要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然后反过来用他这一次的道德功绩。 一面成全他侯爵的位置,同时也分散出去一部分,给当年那些牺牲了自己的人,让他们家小能够再一次得到抚恤。 沈安很早就知道,其实那些人的遗孀当中,有很大一部分的人的生活并不算好,甚至很多时候,他们连吃饭都费力。 当初朝廷给予他们抚恤虽然不少,家属们也没有胡乱花钱,所以还是不够,主要因为培养孩子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第1465章 是否拦截 沈安制定的国策和抚恤体系当中,虽然明确标注了朝廷会好好教学,抚养这些死亡将士的后代。 但是后来随着战争的变化,这样的孩子就越来越多,沈安当然有钱,支撑这样巨大的开销。 可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很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些孩子们的大小不一,如果是七八岁的孩子也就无所谓了,他们可以直接接受朝廷的抚育和培养。 那些襁褓中的婴孩呢? 因为太小,所以没办法群体生活在一起,而且就算可以,相信很多母亲也是不能放心接受的。 光是抚养孩子这几年,就足够倒空了之前朝廷所给予的抚恤。 毕竟要让孩子健康长大,不提什么穿衣、住宿,单单吃的一方面,那就是天文数字。 到不是说他们浪费,而是在这么多年大梁国被沈安一次次推进之后,现在市场上所流通的好东西已经多到令人目不暇接。 试问一下,谁在有条件地情况下,会故意让自己的孩子,生活质量弱于别人呢? 当然也有这样的混蛋,可是实在是少之又少。 户部方面曾经计算过,一个四品武将的遗孀,拿到所有抚恤之后,如果还是孩子一岁的话,仅仅是按照百姓们的条件,稍微向上浮动一点的规格去照顾孩子,那么等到孩子八岁的时候,家里面的所有抚恤就会被消耗干净。 曾经沈安想过,是不是可以给这些人追加一些抚恤,但是后来一琢磨,这本身也不是解决根本问题的办法。 即便是到今天为止,拍这个事,还悬在沈安心头。 唯一他能做的,也就是如此次一样,给宓珞一个机会,让他能够为自己亡去的部下们,在做一点什么。 对宓珞可以,对其他将领自然也行。 “唉!” 每每想到这些沈安总是忍不住要叹口气,毕竟他现在丢出来的方法,也不过就是临时的支应,要想彻底解决问题,看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设计才行。 因为这一次要调用长州兵马,所以沈安才对时间两个字格外看重,他的计划是当自己的军队,与波斯人的军队进行正面碰撞之后。 宓珞就要率领长州兵马,顺势包围敌人左翼,在双方的夹击下,将对方逼向右侧的通道,而这条通道本身,就在沈安的火炮范围覆盖之内。 两军交战的过程当中,沈安自然是不能丧心病狂的,命令火炮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向双方纠缠的军队开炮。 他没办法忍受,自己士兵倒在自己炮口制下的惨烈场面。 之前苏竭那边就已经算是采用过极端手段了,如果再来一次光是内心的疼痛就足以让他离开这个世界。 将士们奋不顾身,力拼死敌,是为了国家,而国家却绝对不能这样对不起他们。 正在思来想去的时候,忽然之间一道人影悄然无声的潜入他的营房。 “看来是波斯人有了什么动静。” 沈安都没抬头,但他就是知道来人是谁。 那道黑影笑了笑,而后就当着他面前,摘下了头上的包巾,露出一张标准的波斯脸庞。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沈安抬起头来,那人就当着他的面,撤掉了自己的“脸皮”,同时他又脱去了衣服,折腾了几下,竟然带着外面的衣服足足蜕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主上,看来我的伪装还是瞒不过您。” 这个人,就是无音。 “不,你伪装得很好,所以能发现你,是因为咱们太熟悉了。” 沈安微微一笑,让他坐下的同时,目光也落在地面那张人皮上:“我还真的很佩服你,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竟然可以直接钻进一张人皮里面……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主上也不需要如此。” 无音的态度,非常干脆:“这样恶心的事情本就该我们来做;波斯那边有新情况。” 闻听此言,沈安当时脸上得笑容消散一空,随后他让无音完完整整的将事情讲清楚。 “原来如此。” 听闻过全部的内容,沈安不禁点了点头,这一次他算看出来大流士真是被他儿子给惹毛了。 “不过这个消息并算不上让我意外,主要还是你。” 说着,沈安上下扫量着他:“你是怎么那么快就发现这一切的。” “主上,这个也没什么,只是多观察而已。” 原来当时无音在大流士的营地当中潜伏,他既要继续负责欧氐斯一方,人员的安全撤离,同时还要监控大流士的举动 而这一次能够发现毒刺的存在,主要也还是因为大流士本身太不小心了。 “我不知道那个毒刺组织的头目,到底是怎么想法的,竟然在进入他营房的时候,还要特意在外围转一圈。” “虽然做得很隐秘,但确实有点画蛇添足了。” 无音的嘲讽,全都写在脸上,如果不是这脱裤子放屁的行为,他没准还真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一切。 “我现在就很想不明白,这些家伙脑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如果我是他们的话……直接进入帐篷就好了,不管背后有没有人发现这一切,到时候只要大流士随便扯谎难道,还有人会抓着不放吗?” 他越是这样轻蔑,沈安心里反而越高兴,因为在抨击对方失误的同时,相信他的这些人也不会触犯同样的问题。 “行了,你说现在大流士把我,还有薛西斯,以及他营中的部分大臣当作猎杀的目标……” “这家伙应该是彻底被打的失去了信心。” 稍加停顿,沈安当即推测道:“这样说来的话,那么我们你之前的进攻就是非常有效的,只是对外保密的方式,大流士选择的很好、” “所以在外来的信息当中,我还没有听到类似的说法。” 无音嗯了一声,他今天过来除了汇报事情之外,还有几件要紧的事,需要和沈安当面讲清楚。 头一件事,就是询问沈安一下,他们是否要拦截毒刺的行动,毕竟除了薛西斯之外,他们还有另外一个目标那就是沈安本人。 第1466章 大象在哪 “主上,这些毒刺的本事我没见过,但是看他们行动的速度和状态。” “应该隶属于特战刺杀方面的精英。” 特战两个字,也是沈安提出来的。 之后就再他们的军队当中,流行起来,当然主要知道这些词语的人也不是很多,无音作为核心人员,在加上他们原本要做得事情,所以研究的比别人多一些也是正常。 “你想要拦截他们?” 没想到沈安这会竟然会选择反问:“不过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因为我现在不确定主上您是否还需要薛西斯。” 按照他的说法,是觉得之前沈安提起过薛西斯的事情,过去沈安也比较欣赏这个人,但是无奈于双方处于敌对关系之下。 而现在既然薛西斯已经选择了叛逃,那么他还算不算是大梁的敌人,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现在既然是沈安的反问,那么问题就来了。 自己应当采用一个什么态度呢? 稍加思量,无音道:“如果主上认为这个人还有用处的话,我会派人去保护他;但要是不需要,我也可以派人帮助那些毒刺一下。” “我并不认为光凭他们的能力,就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消灭薛西斯。” 话是这么说,但沈安明白这家伙的本意应当是希望可以把水搅浑。 “差不多。” 无音这会倒了一杯茶:“我看现在的情况,这些人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会在一定时间之内,找到您。” “如果说前者面对薛西斯我们可以放手不管,但所有威胁一旦开始靠近您的话。” “我们就将没有选择!” 务必保证沈安的安全! 这也是无音这群人存在的意义,至少他是这么理解的。 沈安点点头:“所以能说说你的计划吗?” 如果他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沈安相信无音是绝对不会这么信步闲庭,在自己面前老实喝茶的。 “知我者,莫若主上也。” 欣然一笑,无音道出了他的想法,首先第一点最要紧的还是他要知道,沈安会如何回答自己的问题。 如果需要薛西斯,那么就保护他,不需要,就帮助毒刺的人消灭他。 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都会和毒刺之间发生一定的厮杀,区别不过就是他们亲自动手,还是挑拨这薛西斯的人,对这些混蛋挥舞屠刀。 “毒刺的成员这一次全部扑向了薛西斯的所在,甚至没有一个人向我军方向摸排,那么基本上可以断定,其组织采用的,是蜂式作战法。” 所谓蜂式作战,乃是无音等人这么多人,所总结出来的经验。 在研究作战方式的过程,他总结出十二种不同,又各具代表性的作战方式,其中蜂式就是其中之一。 顾名思义,这样的作战方式,就是说他们在行动的时候,会如同蜂群一样,一窝蜂出现,然后在进攻一个目标之后,再带着残存的人员,去进攻下一目标。 虽然在这样的方式下,即便是获得全胜,也会让他们非常疲惫,不过这样也是有好处的,可以减少分兵之后带来的压力。 沈安点点头,无音的分析特别准确,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念头和想法。 短暂的犹豫和思考过后,沈安言道:“那么你觉得,我现在应当如何选择?” “杀死薛西斯。” 无音冰冷的说道:“他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如果要让他活着的话,也许就会出现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况且波斯当地本身,也不需要一个王,我们会征服这片土地。” “说得好。” 沈安的话,无异于是首肯了他的建议。 “那么我明白了。” 微微一笑,无音接着道:“下一个问题,就是敌人既然已经执行了斩首行动,那么咱们是否也要开启同样的方法,给予他们回击。” “不必了。” 沈安摇摇头,他的脸色同样冷峻:“大流士采用这样的方法,证明了他们已经陷入到末路当中,而我们如果也采用同样的办法,这会让将士们寒心的。” “了解。” 无音回答得很痛快,所以当沈安这样回答之后,剩下的问题也就自然而然随之消失了。 “对了。” 稍加停顿,沈安这边帮着他填满了茶杯,虽然都说满杯酒半杯茶,但也要看什么茶,这会沈安的茶汤已经没有那么热。 再加上无音这段时间潜伏在敌营当中,他本身作为一个茶的爱好者,却要让他这么久都碰不到一点点茶叶。 那简直就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所以沈安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再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的过过瘾。 “虽然不用举行什么斩首行动,但是你刚才所说的话,的确引起了我的注意。”在最开始介绍波斯方面情况的时候,无音提到了大象骑兵一事。 “这些巨兽的确是很可怕,它们一旦出现在战场上,接近我军之后我看基本上没有任何抵抗的办法。” 波斯人历史上曾经不止一次,采用战象群的方式,进行摧城的战争,且每一次都战果明显。 沈安还不至于狂妄到,以为自己能够完全抵抗这些力量。 “但是也许这个时候你已经猜到,我现在最担心的还真不是那些大象。” 无音呵呵一笑,他能不明白吗。 波斯军队拥有战象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这一次相信他们也必然会带领巨兽出战,可问题战争进行到今天。 这些巨兽竟然没有登场过,并且沈安也没有发现,其他有关这些巨兽的信息。 所以波斯人将这些大象藏在了什么地方? 是谁在管理这些东西,那可都是个极大的问题。 无音脸色阴沉起来:“说真的,我过去也一直都在调查,但是时至今日,却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当时因为双方还处在情报对抗的层面,所以没办法抽调出很多力量,这次我回去就把重心都放在这些大象身上,倒是要看看,难不成波斯人还会把他们藏进地底下不成?” 第1467章 我已做好决定 沈安也是这个意思。 在那个年代,动物虽然也是非常宝贵的,更是人类的朋友,但为了战争,为了国家,连人都可随便杀。 就更不要提那些动物了。 所以这一次沈安觉得,为了避免自己一方的军队,出现大规模的伤亡,以及防止有一天可能出现的,战象群来摧毁中军的情况。 他们必须果断将这些训练过的巨兽,全部除掉! 这不是残忍,而是为了战争之后,才有机会更好的保护它们。 与梁国这样的天朝大国不一样,出于民俗的习惯,波斯人更愿意将大象当作他们的奴隶使用。 并且在过去的历史上,但凡是死在战场上的大象也是得不到很好安葬的,甚至还要再死后被带走象牙。 反观大梁方面,他们的所有战马,或者是其他为了战争而牺牲的动物们,也会得到很好的祭祀。 这个习俗,并非是沈安建立,而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约定成文的。 每一次国家举行国殇祭祀的时候,也会把这些战兽的配位,供奉上去。 无论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是为了国家为了战争奉献出生命的,那么国家就不会忘记。 波斯方面不但对于战兽的态度如此冷漠,甚至日常生活当中,他们也会随意奴役、猎杀各种动物。 尤其是以显示勇武的方式,去狩猎猛兽,更是波斯帝国从你个宫廷到民间一直都流传的习惯。 “我们会尽快周到这些巨兽,然后全部毒杀。” “包括那些驯象人。”沈安非常肃然的叮嘱道:“相比于那些战兽,作为御手的更要全部消灭。” “记住了吗?” 无音没有回答,因为也不需要回答,他只管按照沈安的要求做事就好。 黑风暴影响之下的天空,即便是又点点月光落下,却还是显得那么昏黑。 远离战场的地方,凭借身体独有的特质,薛西斯已经可以自己行动了,虽然还是有些费劲,但这并不影响什么。 他坐在篝火旁边,考虑着自己之后的行动。 既然眼下已经选择放弃了父亲,父亲也必然会放其他的,所以一个突然出现的念头让她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要坚持着,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还是率先和沈安联合在一起,让她帮助自己夺得波斯的掌控权。 看似扯淡的想法,但实则薛西斯已经考虑了很久。 第一,这一次战争本身并非是他挑起来的,所以要是说有机会和沈安和好的话,那么他固然是那个人。 战争之罪而今全都背负在他父亲身上,它本身也是这一切的承受者。 其次,就是薛西斯虽然一直非常都希望可以和沈安当面一战,但他也同时一直都在表示会,自己对沈安的欣赏。 最令他意外的是,显然沈安也是这个意思。 那么既然两个人都彼此互相欣赏的话,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还有最后一条,也是薛西斯认为,他最应当如此的理由。 那就是于廉和皇甫竣的受伤。 别看这两个人都是他打伤的,但是他没有将二人杀死,同时自己也身受重伤;看似这是个说不通的理由。 但关键在于,无论于廉还是皇甫竣,对沈安而言都是的得力助手。 现在他失去了左膀右臂之后,很难不觉得有些支应不开,那自己要是可以在这行时候,给她多一点的帮助,双发合并在一起。 难道沈安还会不愿意吗? 本身这一次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败波斯人,至于其中出现多少伤亡,并不重要。 左右能够达成最后的目的就足够了。 这三条,在薛西斯的脑子里不断滚动,也在不断刺激着他,想要真的这样执行。 “主上!” 正在这个时候,之前负责保护他的一个副将忽然出现了,薛西斯因为知道是谁,所以就没抬头。 “你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副将缓缓地说道:“我们刚才得到了最新的消息,说是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封锁。” “王……已经开始派人准备追杀我们了。” “是吗?” 闻听此言薛西斯一点都不意外,他知道老爹不会手下留情的:“他派遣了多少人?” “不知道。” 副将很无奈:“我们的人员实在有限,能够探听到现在这些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还请您理解。” “我理解你。” 薛西斯幽幽一笑:“是不是有些人已经开始担心了?” “对!” 副将相当坦诚的看着他:“很多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他们认为咱们未必能度过这次危难,其中有几个人甚至动摇了追随您的心思,不过现在已经被我处决。” “很好。”薛西斯听到这,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残忍,随后也站起身来:“你这样做就对了,对于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我会带领你们走向胜利的,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忠心。” 说着,薛西斯不禁是长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做好了追随我的准备,为什么还要为了不重要的事分心。” 他将危险说成不重要的事,可见其人心之野蛮。 但是副将却没说什么,反而向他问道:“那么主上我们现在应当如何行进?如果是继续呆在这,我担心会对全局影响更大。” “好。” 薛西斯认可他的说法,索性也就趁着现在的机会,给出了他的抉择:“等一会你就让所有的将领全部聚集起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们说。” “不必为了我们的前路担心,这一次我要改变战术,去向沈安发动联合。” 卧槽! 联合? 沈安?! 老板你在玩吗? 副将都傻眼了,可再看薛西斯这会却是满脸微笑,连带着方才的狰狞也消失不见了:“不必太过惊讶,我已经考虑过了,这样的选择和方法,会让我们得到更多,并且也会让大家重新拥有超过往昔的荣耀。” 覆手而立,薛西斯这会抬头看着天上已经渐渐薄了几分的黑风暴:“我的神灵,请您保佑我吧。” “那可未必!” 第1468章 孙子玩我 突如其看来的声音,瞬间让薛西斯目光一闪。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在身旁的副将此刻已经成了尸体。 就是这么快! 眨眼之间,一个人就死了。 而且在他眼前,甚至薛西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什么都没能发现。 可怕的人! 目光闪烁,薛西斯已经意识到,来人的身份。 在他的面罩之上,一双冷森森的眼睛,正盯着薛西斯的脸:“我伟大的王子,也许您还记得我,也许您也不记得我了。” “今天我们见面……可以说是缘分。” 对方的声音很平淡,就像机器一样,“不过这份缘分,到底是什么,王子您应该知道吧?” 薛西斯当然明白她是谁:“你是大流士派来杀我的,是不是?” “是。” 对方并不隐藏自己的身份,甚至还自报家门:“你应该知道,在王的手下,拥有一批特殊的人员,她们被称之为毒刺,而我就是毒刺的领袖。” “也是整个组织当中和,唯一拥有名字的人,你可以称呼我为毒刺。” “好。” 薛西斯点点头,其实不用他在这啰嗦那么多,自己也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你和我讲这么多,是不是不打算杀我了?” “不。” 毒刺摇摇头,他甚至还有点惊讶,完全没想到薛西斯竟然会丢出这么天真的一句话:“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吗?” “王子你可知道,这一次王给与了我最大的授权限度。”: “我可以屠杀任意的人,但最重要的目标,就是你。” 说这话,他将目光压在薛西斯身上,丝毫没有一点点怜悯:“不过你作为波斯曾经的王子,身上的荣誉依然还在。”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能给你一个选择。” “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 毒刺当然不是脱裤子放屁,没事找事,主要他也有自己得信仰,当初毒刺组织建造的时候,老早就定下了这样的规定。 她们在执行最高权限任务的时候,也同时拥有了自我选择的权力,她们可以采用任何一种不定性的方法,除掉目标。 只要能找到目标,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全部都有他们自己来选择。 所以今天毒刺要给薛西斯一个选择的机会,也是因为在她心里还比较赞赏,当初薛西斯为波斯人做出的贡献。 当初要是没有他的话,大流士也不会那么轻以简单的,控制住整个波斯。 所以她可是一个劳苦功高的人。 “你真的想给我这个机会?”薛西斯目光闪闪,嘴角勾出一抹狡猾的微笑,既然是你主动给了哥们机会,那就别怪哥们要上手段了。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薛西斯坦然又率直的告诉他,自己选择的死亡方法,实在毒刺死后,他就会立刻赴死。 这是怼人性的鞭挞吗? 是的! 薛西斯现在就笃定,这个家伙绝对不会牺牲他自己。 有没有搞错? 如果是一般的毒刺成员在面前,他还真就不敢这么说话,毕竟这些人那可都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的生命一文不值。 但是毒刺本身就不一样了,身为领袖的他,不但拥有荣华富贵,并且手中还掌握了大量的秘密。、 他是波斯帝国的一把钢刀,那么作为宝贝的兵器,谁会愿意看着他轻易折断呢? 他自己难道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 薛西斯现在吃定他了。 而当毒刺听到这些话之后,也是当时全身一震,果不其然自己还真是没想到,对方如此狡猾。 但问题在于,话是自己说的,现在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必须要兑现。 难道真的把自己弄死之后,再找人弄死他? 不行! 甚至不用任何考虑,这个念头就被他打消,“你以为说自己是什么人,还是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别忘记我是来杀你的,所以考虑一点现实的事情,也好让我梗高看你一眼。” 面对这样无情的话,薛西斯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绝望。 身为波斯王子的他过去帮助父亲大流士,不知道战胜了多少看似不可能成功的对手,当时他所面对的危险情况也远远超过现在。 那么问题来了,这小子怎么突然就怂了呢? 毒刺目光一闪,暗道这家伙不是在故意哄骗自己吧? 薛西斯闻言不禁苦涩一笑:“你要是这样说就错了,的确我曾经过许多比现在更危险的时刻,但你难道忘记了自己是谁吗?” “作为波斯帝国中,最阴森的武器,我难道还不清楚你们的厉害?” “当初的我,也曾经是波斯的继承人。” “是你自己选错了路。” 盯着薛西斯看了好半天,毒刺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他情绪当中的问题,所幸相信了他的话:“记住了,错误永远都是自己找到身上的,当你没办法回避开的时候,就请你好好的享受这一切,毕竟……你没有更改的机会。” 话说完,他缓缓抽出了刚才那把,还带着鲜血的刀,事情发展到现在,薛西斯一定是不会自行选择死亡的方法。 那么就让自己,来替他做主吧。 目光微微一暇,毒刺的利刃顺着薛西斯的胸膛直接刺了下去,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的刀子竟然辈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相反,又一点寒光竟然奔着他的眼睛刺来。 混蛋! 这孙子果然玩我! 这会毒刺意识到自己被薛西斯骗了,但是在想反应却有点来不及,为难的境地,他只能暂时放弃刺杀的行为,调转刀刃以求保护自己。 可是…… 这还来得及吗? 寒光此刻已经变成了短刃,就在毒刺的眼前晃了一下,之后竟然随即消失了。 什么情况? 再一看薛西斯此刻竟然转头就跑,同时还嚷嚷着什么有刺客之类的话。 混蛋啊! 毒刺眼下后悔的肠子都变色了,之前光以为他还会保持波斯王子的荣耀,可是没想到这孙子竟然会…… 竟然会这么干脆,脸都不要了! 这叫什么事啊! 但,这样的突发情况,对于毒刺组织而言也不算什么,反正自己只要能杀了他就好! 第1469章 昔日人影在眼前 另一边,决战的战场上! 沈安此刻正拿着刚刚千里飞鹰送来的消息,怎么说呢,有些时候他还真是挺好奇的,在这昏天黑地的时候。 人和战马,尚且难以分辨方向,可是这些飞鹰却能够准确无误的在各方之间传递消息。 要不怎么说,这些动物有时候比人更有用。 看着书信外面的封皮,他就知道一定是无音派遣在薛西斯手下当细作的人,亲手所发。 可见,薛西斯方面出事了。 展开书信的内容扫了一眼,上面标注的毒刺两个字格外扎眼,沈安心中清明,也认定了这就是他最后突破大流士的机会。 眼下他既然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就说明其人要不是已经穷途末路,也绝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身为王者的他,沈安相当能够体会大流士的心情,如果不是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他决不会轻易处决那个,波斯的继承人。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沈安觉得,如果换做是他的话,甚至会为了战争的胜利,而主动交出自己的王位。 大流士未必就想不到这些,可他还是选择要动手。 只能证明,他的心态,彻底特么崩了。 “来人!” 当即,沈安一声令下,号令中军之内擂鼓鸣角,他要亲自升帐。 而此刻守在他身边,充当副将的秋中叶,更是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来听用。 秋将军乃是黄迁和于廉的部下,之前也是随大军而来,负责主管前线第一梯队的全部事务。 而今于廉等人已经没办法继续操办军中事物,沈安这才一眼看中了他,也把他给提拔起来。 当然,要说是和手使用,当然还是苏竭为第一。 但要前线先锋的位置上,却少了不他。 更何况战争越是向下发展,那么中军的人,在统筹的事物上也就会更加繁杂。 苏竭本身也并不适合来做这些事情。 “王爷!您有何吩咐?!” 秋中叶的年纪也不算小,这会着急忙慌的凑上来,稍微呼吸上有点不是很平稳。 但沈安并不怪他,倒不是说他的年纪太大什么的,曾经在他年轻的好时候,战场留给他最大的痕迹,就是肺叶被也穿透之后的两道伤疤。 说真的,如果这一次不是沈安亲自带兵的话,按照秋中叶的身份,完全可以在家享清福了。 他受的伤实在是有点不太适合,继续在战场上奔驰。 “你先坐下,老秋,你也要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 “王爷放心,末将无妨。”秋中叶一晃脑袋,咧着嘴大笑起来:“说真的这一次末将随军出来就没想过,自己还要活着回去。” “知道不知道?” “我是不会活着回去的。” 沈安点点头,虽然他的语气不好听,但这份豪气可是真的:“老秋啊,你现在也别把话说得那么死,如果这一次你还能跟着我回去。” “本王倒是觉得,以你现在的功劳,完全可以去枢密院做做。” 沈安此次大军开动,枢密院中的很多官职其实也都空出来了。 别的不提,光是于廉和宓珞他们两个,打完仗之后就要开始远离朝廷了。 一方面是他们的确功劳已经足够,沈安希望他们可以颐养天年的同时,也算是为朝廷留下一些有用的老家伙。 江山代有人才出,但这些人才不管多厉害,很多事情上,尚且不如老一辈的经验丰富。 为了安稳计,就算是整个朝廷在之上,所有当官的全都换成了年轻人,但也必须还有几个老家伙坐镇。 用不到她们就用不到了,可要是一旦有需要的时候拿不出来。 那么之后所引发的一切问题,都要朝廷来买单,而这一切的价格有多少,谁也说不准。 “王爷末将要是还能活着更好,但是现在,您能不能给末将透漏一点风声。” “这一次您擂鼓聚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样得请求,沈安自然没办法拒绝,他干脆直接的把自己要全军压上的想法说了出来。 “密报证明,当下大流士已经完全失去了王者该有的稳健,所以现在的情况。” “正好 ,可以让咱们利用一下。” “一口气压倒她们所有的军队。” 沈安的计划相当简单,命令前方的苏竭、郑平波、刘利洋、孙国几人,率领全军压上,从各方面直接冲击波斯人的阵地。 后方的火炮部队,他亲自指挥,务必要一口气拿下大流士的人头。 “这一次他们不允许还有任何选择,必须要一口气,诛灭这些人。” “明白。” 秋中叶点点头,不过问题来了,怎么好像没自己什么事? 沈安乐了:“你死亡了,前一次他们费了多大劲,才把你从死人堆里扒出来?”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所以你就我在中军好了。” “另外我也会让宓珞大人在这里,帮助咱们调遣军队。” 这一次要发动几十万大军,所以沈安一个人就算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至于秋中叶吗,他的能力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关键就是身体。 每每想到这些,沈安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自己虽然也不再是什么年轻人,可自己身边,能帮忙的人,更是越来越少。 要么就是黄迁那样,实在年纪摆在眼前,没办法抵抗岁月侵袭的。 要么就是和于廉似的,身负重伤,生死未卜之人。 恍惚之间,沈安的脑子里这会竟然还还浮现出了月照公主的身影;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王爷? ”王爷?” 秋中叶眼见沈安此刻,竟然有点失神的样子,急忙开口招呼了两声,倒不是一定要打扰他,关键是此刻得到命令的将军们。 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来到军中,自己在这总是不能让大家都等着吧? “没事。” 摆摆手,回神的沈安此刻在脑海中已经笃定,这一战治好后估计朝廷上能安稳好久,自己也就有时间去月照走一走。 见一见昔年的故人,那个一直爱恋着自己,却未曾和合的人…… 第1470章 神的赏赐 沈安的晃神,让秋中叶等人不免心中一沉。 很少在王爷脸上看到类似的神情,此刻他这个样子,莫非是有什么在瞒着我们? 一瞬之间大家心里忽然多了种说不出来的担忧。 不过马上,这种担忧就消失不见了,他们再一次在沈安脸上,见到了那日常中无比自信的笑容。 “诸位,这一次我要彻底灭掉大流士。” “我要他的人头,悬挂在我们的纛旗之下!” 沈安的命令,简直比圣旨还要管用的多,一句话,当时让在场的众人热血沸腾,在没有更多的废话,全军压上! 战鼓咚咚,号角声如同雷鸣一样响彻在黑云之下。 本来波斯军队虽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进攻,仍然还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问题就在于,波斯人发现大梁军队行动的时候,竟然错误的认为,他们这一次的进攻依旧和平时一样。 只是一种吸引,或者说,是他们在展现自己的态度。 但是,当这些大梁的军队,真的来到面前时,他们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一次不单是低估了大梁军队的来意,同时他们也错判了梁军的态度。 当他们以为这还是个之前一样,小规模的袭扰之后,但是真正面对梁军铺天盖地的冲杀,瞬间就让这些家伙傻了眼。 这特么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太对劲啊。 “您看!这些梁军是不是疯了!” 一个负责守卫波斯阵线的士兵,惊恐的呐喊道:“你们看梁人铺天盖地的杀过来了!兄弟们快点防御啊!” “加紧防御!” 他们这边准备反应的时候其实已经有点来不及了,因为率先冲击他们的,正是苏竭的骑兵。 这些军队在他的带领下,犹如是狰狞的貔貅一样,狠狠冲撞过来巨兽的咆哮,叫人心中震撼的同时,又满是难以克制的恐惧。 我的天啊! 这是什么! 是可怕的敌人吗? 所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到的一切,此刻的梁军实在是洪水一样凶猛,极快的速度下,将他们直接卷成了粉末。 “杀!” “杀!” 苏竭行动了,郑平波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在他的带领下重甲步战的队伍,夹杂在骑兵的锋锐背后,他们就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样狠狠刺入敌人的身体。 这一刻,波斯人麻了…… “我的天啊!快跑!我们已经没办法抵御他们的进攻了!”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波斯的第一防线已经宣布告破。 在迅猛如烈火一样的攻势下,他们化作了飞灰。 “大王!大王!” 大流士此刻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道又一道战报,不停出现的同时,也让他的心中不断遭受雷击。 “大王,我们的前线顶不住了!” 这个时候,达叶斯佳来了,他的脸上满是阴沉的神色,就像是万载寒冰扣在脸蛋上一样:“我王,咱们还是撤退吧。” “如果在不撤退,我担心中军方面会受到他们的袭击。” 换而言之,咱们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前线的军队,已经溃败了两次,如果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 大流士才不愿意撤退,他是什么人? 乃是众神之神,万王之王,如此辉煌的名声之下,怎么可以轻言撤退? “我们还有机会,现在梁军不是没有冲破前面所有的防线吗?” “我们不是还有好几道防御可以使用吗?” “让他们全部给我压上去!” 如果薛西斯还在的话,大流士此刻肯定还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奈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薛西斯的背叛,成了打败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波斯的希望,就在自己身上,在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作为让步的理由。 所以,只有战到底! “听清楚了。” 大流士这句话,不但面对达叶斯佳,同时还有在场的所有将领:“我要你们从现在开始,拿出波斯人独有的勇气。” “用你们的力量,消灭我们的敌人。” “打败他们,我还会给于你们来自神的赏赐!” 这也许就是大流士最大的王牌了,而他所谓神的赏赐,也的确是最能打动在场所有人的。 历史上,在大流士统治的时期,古波斯曾经兴起过一阵专门食用禁药的风潮,而这些禁药的产生,最开始是波斯魔法师门,用来作为控制好魔法奴隶的手段。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逐渐泄露出去,渐渐成为了波斯人的一个风潮。 而大流士在位的时候,不断巩固自己的神授身份的同时,又不断地将自己安排在神灵头上。 而这些禁药,也成了他手中的巨大王牌,所以他派人将几乎所有的禁药,全部收容回来。 而后作为最重要的上次,每年只会分发给少数人,至于他们的子民,想要得到这些禁药,也只能得到几年之中的祭天时刻,才有可能在大流士手中获取一二。 大流士很清楚,这些禁药控制人的力量,当然也更加明白这些东西的危害有多大。 所以她才会进行严格的控制,但是今天他决定打开这个限制。 就在大家面前,他许诺给所有人:“只要你们可以战胜敌人,我就将按照各位的功劳,如数赏赐给你们神灵的礼物。” 虽然他也没想过,如果要是这些人全部都嗑嗨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对波斯本国又会有多大的影响。 但这必然不是什么好事,眼下这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用来刺激这些人,要么就是自己主动将王位交出去。 但这根本不可能。 “多谢我王的赏赐!” 对于这些东西的依恋,深深的烙印在所有大臣骨子里,包括达叶斯佳也是一样,当听到这个东西被拿出来作为赏赐之后,他整个人都仿佛年轻了七八岁一样。 那种欲仙的感觉,他上一次体验到,还是在出发之前,大流士也许是有心,也许是无意,他在出发之前特意给了重要的官员,每人一份。 第1471章 冒险的行动 嗑药的魅力的有多大? 就像此刻一样! 原本已经打算强行带走大流士离开战场的达叶斯佳,竟然也能再一次,沉下心来,置生死于不顾的宣称要留在战场上。 “我王这样的恩赐,作为臣子的我们,当然要拿出自己的态度和忠诚。” 一个相当能起高调的将军,此刻竟然表示,他希望可以带领所有人,对大流士重演一下,当初他登基时候的祝祷仪式。 这特么不是扯淡吗? 大流士当初登基时候的祝祷仪式,可是足足进行了大半天的,如果按照那样计算的话,估计仪式结束之后,沈安的军队已经可以把他们的脑袋当夜壶了。 “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眼看套路成功的大流士,此刻也放松了很多,并且再一次拿出了他王者的气度:“听清楚眼下我们时间紧迫,但是虽然梁军已经逼近在我们的军营之前。” “危险是一把凌驾在咱们头上的刀子,但这同时也是咱们扭转局面的好机会。” 因为大流士认为,波斯兵和大梁的军队,在近战能力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关键问题就是好大梁的军队,火器方面的先进,简直是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一样。 而且双方所以能对峙这么长时间,且在过程当中一直都是和梁军占便宜,原因也是他们的火炮更厉害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双方一但是短兵相接的话,两方人马搅合在一起。 那么大梁方面的所有火炮,估计就要全部变成哑巴。 大流士认准了,沈安不可能再一次,利用双方缠斗的过程,利用火炮进行覆盖。 前次他能那么用,承受多少压力不知道,但当时大梁投入的军队人数并不多,可这一次呢? 他们是来决战的,几十万人都会搅在一起,如此恢弘的复杂的场面,沈安难道还敢放炮? 打死他,大流士也不相信。 “梁军的火炮,维利比咱们的更大,而且射程也更远,覆盖也更广泛。” “但越是这样,他们一旦开炮的话,伤到自己人的可能也就会更大。” “他难道这一次还会看着部下们一片片倒在自己的炮口下?” 大流士就是嘲弄样的笑道:“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所以只要咱们能够利用缠斗,死死咬住他们的队伍。” “那么到时候大梁的火炮就将失去所有作用,而我们也可以一直以利用这个方法,迁至他们的行动。” 大流士此刻说的信誓旦旦,“我们如果能利用好这个机会,反败为胜也未必没有可能。” “即便是利用不好,缠斗的方式也能让咱们从这撤离出去。” 只要他们可以咬住沈安,将他的军队向后拖拽,到时候退出沙漠他们回归到波斯真正的边境之后,那想要对付沈安,还不是十拿九稳? 大流士此次出征之前,在边境线上老早就安排了大量的军队等候,虽然那只能算是二类的士兵,战斗能力完全没办法和他现在身边的精英们相互媲美。 但也不是全无优势。 第一这些士兵一直驻扎在当地精神饱满充沛是必然的。 其次就是 ,他们只要能够撤回,那么后勤补给也会得到大大的提升,粮草充足的话,他完全可以将沈安的队伍,直接拖死。 因为沈安手中并不具备这样的优势条件。 他们如果想让条件对等的话,即便是贴着波斯的边缘建造一座城池出来,那么这浩瀚无垠的大沙漠,也是他们没办法避开的大坑。 “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优势都将掌握在咱们手中!” 大流士说着眼前甚至还憧憬出来,自己依靠着边城,很很摧残沈安的画面,想一想就不是一般的爽。 但是,他的想法未免有些太理想化了。 达叶斯佳虽然刚才被神灵的恩赐,所蒙蔽了眼睛,可他不是个傻子啊,一听到大流士这么不靠谱的幻想。 当时脑子里面那唯一的一点希望也瞬间破灭! 在生命和神灵恩赐的面前,他还是会选择生命。 大王已经上头了,所以要是继续让他主持工作的话,很容易就会让波斯的军队,陷入全盘失败当中。 思来想去,他最终冒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是不是自己可以替代他,来掌握最高的权力,这样一来的话…… 没准波斯人还有希望! “好了,你们都去办事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上头的大流士,此刻俨然成了昏君,他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全部退出。 当然没有人会继续留在这,九成九他们的理智已经被那神灵恩赐的东西所蒙蔽,所有人都在幻想着他们打败沈安之后,陷入享受的模样。 达叶斯佳此刻宇其他人一样走出了中军,眼望着昏暗不明的天空,此刻他的脸上满是阴沉。 “看来这一次真的要我为波斯做点什么了。” 虽然波斯的权力也是子承父业的那一种,但相比于中原王朝,他们这些作大臣的手中也的确掌握了更多的切实权力。 一路上默默无语,达叶斯佳回到自己的营房之后,果断将自己的贴身侍卫全部传唤过来。 没别的,他们今天要做的,就是绑架大流士。 很明显沈安的军队,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抵挡,所以这会去绑架他的话,成功以后,自己就能凭借被掌握的大流士,成为波斯背后的实际掌控人。 而换过来讲,就算到时候计划失败了,他也可以提前对外宣称,自己那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够将大流士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如此一来,公众就会成为他最好的保护伞。 大流士到时候就算想杀他,也会找不到任何理由。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自己这一想法简直就是明智的不行。 完全没风险不说,关键是回报还有保证。 “我刚才的命令你们已经全都记住了。” “千千万万要小心,虽然这一次我们是为了大王,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但这本身也是冒犯王权的事,所以行动越快,响动越小你们也就越安全!” 第1472章 尝试 达叶斯佳的侍卫,其实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的老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怎么说呢。 虽然波斯也是个王权至上的国度,但是在波斯人心中,各级官员的奴隶、侍卫什么的,他们其实是属于这群人的私有财产。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可以直接忽略王权的要求。 这也是为什么,达叶斯佳此刻敢让这帮人出来,作那么倒反天罡的事。 抓捕大流士,然后挟天子令诸侯……一般人的脑洞绝对想不到这么牛的策略。 “主人。” 这会达叶斯佳的侍卫头目,上前来冷着脸道:“我们现在要面对很多的困难,如果要绑架王,我们则需要特别多的人手。” “可眼下,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 因为私人卫队本身是私有财产,可以不接受王权的控制,所以波斯在这方面对于官员的控制特别严格。 比如达叶斯佳的身份,能够调遣的私人卫队,也不过就是二百人左右。 这个数额虽然可以或多或少有一些改变,但却不能超过三十人。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达叶斯佳手下能用的也就是二百三十人而已。 此刻他身处在军营当中,并没有将他这二百三十人全部带来,此刻跟在他身边的也不过只有五十七八个人而已。 这样的数目,想要闯入中军,带走大流士简直和开玩笑一样。 不过,面对这个现实问题,达叶斯佳也有自己的准备。 “如果让你们强行带走大王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现在大王要求我们所有人要反击大梁。” “这样一来他身边的侍卫头领们,相信也会耐不住寂寞。” “如此……你们的机会就来了! 目光闪闪,达叶斯佳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酷微笑:“对待大王我们自然要春风一样温暖,但有一件事必须说清楚。” “这一次本来我们也是在应对非常局势,所以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 “你们可以采用极端手段。” 他的话,并不隐晦,所谓的极端手段是什么,在场之人无不知晓。 接受这个命令,并不能难。 但问题是一旦采用极端手段的话,让大流士出现任何危险,达叶斯佳要如何向其他人交代。 “这个,你们不必担心。” 摆摆手,达叶斯佳冷冷的道:“我早有对付他们的办法,这些人心里未必都在惦记着大王。” “他们更喜欢……还是自己的快乐。” 虽然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的,但作为他信任的侍卫头目,还是可以在其中品味出一二。 按照他的说法,只怕是他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对付那些随时可能跳出来找麻烦的大臣。 “那么我们会按照您的吩咐,并且完成这一任务。” 达叶斯佳的计划已经安排下去,而另一边,波斯军队的第三道前线防御也被苏竭突破,此时此刻还跟在他身边的部队,已经少于两千人。 照这个状态如果继续进攻的话,很可能在打破第四层防御之后,苏竭身边将会只剩下一二百人。 或许还会更少一些。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苏竭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继续下去。 打仗全凭一口气,正所谓再而衰,三而竭。 波斯人的防御一共六层,如果不能全部突破,就没办法靠近他们的中军。 而且说起来,作为懂行的人,他其实很明白突破敌人防线的话。 不见得一定要多少人一起冲进去,有些时候其实只要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们要的是这种气势。 毕竟在如此恢弘盛大的战场上,别说是几千人,正面对冲的话,就算是一两万其实也没什么用。 所以他这会已经做好了最后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抢先进入敌人的阵地,只要可以进入阵地。 他么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杀!” 苏竭还是那样一马当先,虽然他的长槊此刻已经折断,手中的兵器早不知道是在哪一具尸体上拔下来的。 但这依然不影响他的迅猛。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后,突然敌军阵线当中的爆炸声,瞬间将他的计划破坏。 谁在放炮?! 对了! 恍然大悟,苏竭这才意识到,是沈安出手了,这一次排兵布阵,沈安决定亲自率领火炮部队,对他们进行支援。 但是在开战的前夕,他们与敌人浴血拼杀的时候,却不见一枚炮弹落入敌人的阵地。 当时还苏竭还在想,这是不是因为他们都在前线的缘故,所以沈安有些投鼠忌器。 现在看来,还是他小看了沈王爷的能耐。 沈安当时所以不出手,一方面是的确担心,在双方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就投入支援的话,会引起波斯人的过度的反应。 另外也是害怕,一旦火炮射击进去的话,很容易就会误伤自己的部队。 在当时,他选择了沉默,而这一份沉默也的确让波斯人出现了错觉,还以为是大梁军队的火炮已经完全失去作用。 而现在,苏竭一马当先他的军队突入敌人阵营之后,沈安也看准了机会,第一是前线自己一方的军队比较少。 第二他也很清楚,苏竭那快若闪电的作战习惯。 配合上他们多少年来构成的默契,沈安完全相信,他在能够好好利用自己火炮支援的前提下,保证自己一方的军队,不会受到影响。 王爷如此相信我! 这乃是末将之幸事也! 深吸口气,苏竭好像一下被打了很多鸡血似的,整个人当时兴奋起来,把手中的兵器抡的虎虎生风,简直成了觉醒的怪兽一样。 他的威势,足以压倒阵前的波斯人。 “放!” 大梁军的火炮部队,此刻已经在沈安的要求下,集合在一起,同时选择了一处高地作为部署地点。 刚才打出的第一枚炮弹,那就是他们的一次尝试。 沈安虽然自信苏竭会很好好配合自己,但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所以他也不能那么草草动手。 一发炮弹作为尝试,只要着弹点在他的设计范围内,那么接下来就将是正式开启一场宣泄的时刻。 第1473章 穿过的炮弹 “王爷您看。” 负责掌握火炮部队的,此刻被沈安委任为吴江关将军。 而之前的那位将领,此刻已经因为受伤的缘故,而被送回到后方休息。 没办法,战场上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重伤的情况,并不是只有在双方开战之后,才会出现。 沈安点点头,放下手手中的望远镜,眼看着那边弹着点的位置,他非常满意:“就按照刚才的打法,先来一轮密密集覆盖!” “这一批炮弹必须全部落在苏竭前面才行。” ’明白!“ 吴江关当时挥舞令旗,在他的要求下所有炮口全部抬高三度,之后进行装填、点燃。 随着引线烧尽,当时火炮的龙口之中喷发出一道道猛烈的火焰和浓烟。 炮弹击发出去的奏鸣曲如同雷霆一样,倾泻而下。 震耳欲聋的炮声,令人胆战心惊,而在这样操作之下,炮弹也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们想要的位置上。 瞬间波斯人阵地的第四层防御,就陷入一片火海当中。 “继续。” 沈安通过千里眼,也就是他发明的望远镜,不错眼珠的盯着战场上的变化,随着刚才炮弹着陆之后引发的爆炸和火焰。 至少在苏竭前方的那些波斯人已经被消灭了一半还多。 但是沈安并不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他们一波能够清洗的人员越多,之后想要打出更漂亮的战果,也就越难。 波斯人也是能征善战的勇士,他们不会任凭自己这样屠杀,所以火炮击发之后的衔接就显得格外重要。 稍微有点不慎,出现一丝的空隙,都有可能让敌人的阵线进行一次巨大的调整。 这样一来,他们之前所有选中的位置就会全部报废不说,关键还是沈安在担心另外一件事。 自己这边开炮了,虽然他不确定波斯人是否也拥有同样的部炮技术,可以避开自家军队。 但是,假如在火炮覆盖之下,大流士失去了理智,从而也开始将自己的炮口对准前线,而后不管不顾的胡乱发射。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眼下沈安不但要做到,准确覆盖敌军,破坏其阵型,支援前线部队之外,关键还要控制好战场上的节奏。 让他们的覆盖方式,不至于逼疯大流士,以及就算是在逼疯他之后,也能安安稳稳压制局面。 只要波斯人的火炮起不到作用,那么这场决战的胜负就算有了定论。 沈安当然是计划的丝丝入扣,可问题就在于,他这一次有点高看大流士的抗压能力了。 原本他之前给手下许诺,就已经证明其人心态崩塌。 再加上此刻他听到报告说,沈安一方竟在双方纠缠的过程中,使用火炮进行压制。 瞬间,大流士想都不想就直接下令,要求波斯本阵的将士们也采用火炮反击。 沈安用炮,都是经过详细计算的,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自己一方的安全。 但波斯人这边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他们动手完全是凭感觉。 至于阵前的伤亡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轰! 咔嚓! 随着波斯阵地上,反攻的炮火升腾,沈安瞬间脸色就变得铁青不已,自己这一次的判断出现了问题。 高看大流士不说,关键也是他注意到,波斯人此刻的火炮轰击方式,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按照战场上所呈现出来的爆炸方式看,波斯人这一次应该直接将炮口对准了前线阵地。 而且将炮口压的特别低,几乎是直来直去的轰炸前线。 这样做虽然他们的人也会遭受摧残,但是却能将炮弹的威力放大到最大化。 苏竭,有危险! “杀!” “冲过去!” 得到了沈安火炮助力之后的苏竭,更是如虎添翼一样,带着她身边的两千多人在敌人阵地中往来不停。 要突破一道防线其实并不简单。 几乎是见缝插针一样,这还要确定下来,他们是不是真的能插得到。 有机会,就往里面冲,如果没有那也就只能在外面绕绕圈子,寻找时机了。 相比于之前的三道防线,很明显这一次波斯人的阵型要压缩的更加紧密。 找了好半天苏竭竟然是半点收获也没有。 正在他打算带着队伍,重新冲一次的时候,却不想在波斯阵地的后方传来了火炮的发射声。 巨大,会爆炸的炮弹,瞬间落入他的身后,就这一下,让他至少失去了几十个战斗力。 他么的波斯人疯了?! 苏竭虽然心中也有准备,但真的面对这一切,他也还是有点懵逼的,因为在刚才的爆炸看来,好像波斯人已经开始把火炮当成火枪用了。 “散开!散开!” 苏竭当时下令:‘全军分散阵型,所有人拆开三队进行突击!“ 到这会,他还是没有一点想要撤兵的念头。 因为此刻为了战争结果而努力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太多太多人。 何冲闻、孙国他们都在努力厮杀,而自己身为先锋,要是撤退的话,岂不是将所有人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吗。 “杀上去!” 顶着一双赤红的眼睛,苏竭释放出了猛兽一样的嚎叫:“快!一定要快!” 轰! 咔嚓! 轰轰! 苏竭这边声嘶力竭的冲锋,波斯人方面也在不惜代价的进行抵抗,双方一时之间竟然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是就在这会,突然之间苏竭就觉得全身一阵,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枚炮弹直接将他坐骑贯穿。 巨大的势能下,苏竭也滚落在地。 在他反应不及的瞬间,那枚炮弹瞬间炸裂开来,咔嚓一声巨响,又是几十条胳膊腿乱飞,血污到处迸溅。 完蛋了吗? 虽然炮弹的爆炸没有伤害到苏竭,但是刚才势能带动下,他跌落的瞬间也断了和好多条骨头。 就算是他再怎么挣扎,也是无能为力。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面只会有一个念头,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如果不能的话,岂不是辜负了沈安的希望和信任? “苏竭!” “苏竭!” 就在他懵懵懂懂,逐渐开始有些眼前发黑黑的时候,一声声远处传来的呼喊,让他才能摆脱昏黑的疲惫,只是看到眼前人之后,他却反而放松了很多,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的昏倒过去…… 第1474章 灼烧血肉的火 “这是怎么弄得!” 沈安看到被前线何冲闻部下送来的苏竭时,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 此时此刻,被担架抬回来的苏竭身上虽然盖着一条战旗,但是下半身却完全被鲜血染红,粘稠的血液还在不停的往下淌。 负责送他回来的军校,几乎是哭着揭开了战旗,而在那鲜血之中竟然是空空如也。 “他的腿呢!” 沈安刹那的停顿,眼睛已经是鲜红如血。 “不知道……” 眼见他盛怒,军校吓得跪倒在地:“王爷属下见到他的时候苏将军已经这样了。” “当时我家将军找人给他止血……但是前面的条件实在有限。” “所以只能包扎一下就赶忙送来给您!” 何冲闻是苏竭的部下,对他的感情自然与一般人不同,在当时和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后,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帮忙撑了一下,他都会昏死过去。 之后何冲闻好不容易安稳自己的情绪,叫人为他止血什么的,奈何苏竭受伤太重根本就治不住。 所以只能先用东西包一下,就送回来了。 要是让她继续留在战场上,不说还会不会受伤,就是流血,也能把人给流死。 “我知道了。”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调整好情绪一样,他让那个军校可以返回前线了,同时还让他给何冲闻,带去一枚药丸。 这是专门用来养护心肝的。 “火把给我。” 军校这边还不等离开,就听沈安开口,吴江关急忙上前来劝:“王爷不可如此!” “要是这样的话,苏竭的腿,以后就……” “没什么以后的!” 军校闻言,当时心中一沉,其实他们在战场上也并不是完全没办法止血的,像这样的伤口,用火烧一烧,把肉烧熟烧焦,就能有效的止血。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除了日后不容易治疗之外,关键是火毒会侵入身体。 整个人就废了。 即便是好好调养,也要失去行动能力,如果不用火烧的话,好好好治疗一番,日后苏竭恢复了,还能借助一些器具什么的,可以自己行走。 “王爷让军医他们来试试!:” “一定可以的!” 吴江关也是了解苏竭的,何冲闻当时没有那么做,不就是还希望可以让他自己动一动吗? 然而沈安此刻,却不想听他们啰嗦。 “放屁!” “看他这样子,军医止血要等到什么时候。” “拖下去……他的命就没了!” 话音未落,沈安直接挣开他的手,咬着牙,将熊熊的火把去灼烧苏竭的身体,鲜血被燃烧之后很快散发出恶心的味道。 而昏厥过去的苏竭,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痛的原因,身子也颤抖起来。 兹拉兹拉的声音,听的人浑身发麻。 有多少人都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但是沈安却依旧是那么坚定,他很清楚,只有这样做,苏竭才能活。 虽然何冲闻他们说的也都没错,但是一个死人还需要什么尊严吗? 苏竭为国家不知道奉献了多少,他会还没有去享受生活啊。 沈安也自信,当苏竭日后醒过来,一定不会怨恨自己。 即便是他怨恨,那也没办法。 很快,灼烧已经结束,苏竭的伤口散发着焦糊的味道。 沈安这才都下火把,他想亲手将他送到军医手中,但是一想到战争还在继续,他也只忍下这一切。 命令自己的亲信,将苏竭送到后方的同时,沈安也从方才的痛苦中脱身而出。 现在他要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失去苏竭之后,前线暂时接管了控制权的何冲闻等人是否能够完全正确的配合自己用兵。 虽然说没什么人是不能被替代的。 这话一点没错,可是还有一句话就更对了,一切的替代都必将付出代价。 “吴将军。” 深呼吸,短暂的权衡之后,沈安决定还是依照刚才的作战计划,继续进攻。 眼下波斯人已经变得声嘶力竭,他们俨然是最后的抵抗,而自己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打败他们。 “末将在!” 察言观色,吴江关这会能清楚的感受到,沈安那一身冷峻的肃杀之气,不敢有丝毫怠慢地上前听用。 “听着,按照方才的设计,继续进行火力覆盖,并且这一次……密集程度再加一倍。” “什么!” 吴江关傻了:“王爷要是再加一一倍,那咱们的将士,可就无处躲避了!” “本王自然知道。” 覆手而立,沈安的眼角几滴泪水悄悄滑落:“但是没有办法,非得如此,而不能保证必胜敌军。” “你马上让部队,进行射击。” “再有半句啰嗦……本王就杀了你。” “诺!” 吴江关相当清楚,沈安此刻绝对没有丧失理智,甚至他要比平时更加清醒。 所以在清醒状态下,还会选择如此恐怖的打法,只能说他要率先一步进行收网了。 按照当下的局势,其实继续遵循方才的计划与敌人纠缠厮杀,的确不如快来快去那样,更具有竞争的能力。 主要问题还是在自家的伤亡上。 现在沈安既然不再考虑这些,其目的显然就是要提前结束战斗。 好! 深吸口气,忘记所有的沉重,吴江关按照他的命令,将火炮部队进行了重新排列部署,并且在调动的过程当中所有火炮,也没有停止发射。 密集的炮弹,在一刻钟之后,竟然变得更加密集了。 “我的天!” “怎么回事!” “梁人疯了吗!” 波斯阵地上,眼看着如雨点一样落下来的炮弹,在人群之中炸开,刚刚才找回一点点信心的波斯人,瞬间就被打回原形。 因为这一次炮弹的密集程度增加,自然也将他们压制的更加难以喘息。 很多波斯人的火炮,在发射过之后,就丧失了装填的机会。 炮弹的爆炸,也瞬间将那些铁铸的火炮变成废品。 当然了,如此密集的炮火,梁军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何冲闻等人竭尽全力的避让,可还是有不少因此而受伤。 战场之上,哀嚎此起彼伏,宛若修罗炼狱一般。 第1475章 巨兽 “天啊!” “这还是战场吗?” 大流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军队,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完全崩溃了。 才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而已! 骑兵在左右两翼冲锋,袭扰的方式,让他两翼的部队,完全难以展开。 敌动,我不动。 看似是非常高明的战法,但实际上,如果主动如此,倒是没有问题,可眼下他们的情况完全处于被动当中。 大梁的骑兵,有四个部分组成。 沈安的排列下,以骑射弓弩为核心力量,将他们保护在轻重骑兵之中,这样一来保证了机动性的同时,还能减面骑射手遭受的伤害。 这支队伍,是骑兵的核心混成力量。 只有,在这支队伍的侧面还有随时准备冲击敌人的破阵骑兵。 相比于一般的重骑兵,他们身上的铠甲更为厚重,同时所使用的兵器,也不一样,除了屁标配的骑兵神器,马槊之外,有一些列装了偃月刀,有一些更是直接将长柄的战锤当作主武器是用。 并且这些负责破阵的骑兵身上,还携带了锁链,在冲锋的过程中,可以将彼此联合起来,通过铁链在地上的拖动,将很多人,直接掀翻。 另外一支组成的骑兵力量,就是精挑细选过的游骑兵。 相较于其他的骑兵,游骑兵兼容了骑射手的中远程打击能力,虽然列装的弹药不是很多,但短时间内还是很可以打出爆发伤害。 与此同时,她们身上还配备了轻骑兵的弯刀,但是身披重甲的同时,还有护盾在胸前。 这些游骑兵,善用标枪作为兵器,快速的投掷下,几乎没什么能挡住他们的攻击。 在这四种五类骑兵混合和之下组成的骑兵战队,完全就是战场上最大的杀器,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承受他们可怕的力量。 就连波斯引以为傲的巨盾,在这些骑兵面前也成了白菜一样。 任凭砍杀。 当然骑兵队伍再猛烈,他们也只是处于左右两翼的骚扰冲杀而已,正面的步兵更适合来势汹汹。 所有步兵的装备自然不用说,一定是最好de 从甲胄到兵器,这些步兵的装配,简直是天花板级别。 尤其是在阵法排列的时候,以三人操作的巨盾车为第一排先锋,后面使用步槊、狼牙殳、钩戈等兵器,当作主要输出,随后就是刀盾、长矛等兵器,在背后进行偷袭。 最要命的是这些步兵阵型当中,还会随机隐藏一些火枪兵,以及投降在沈安麾下的魔法师队伍。 他们随手丢出去的黑魔法,也就是简单的手榴弹,可以在双方近距离接触的同时,爆发出可怕的伤害。 但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他们的能力其实和波斯人的军队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双方都是精锐,彼此之间的攻伐也是纠缠为主。 事实上,真正打崩了波斯人心态的,还是沈安亲自指挥的火炮阵地。 在他们强有力的炮火覆盖下,波斯人的炮兵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他们只要一露头就会马上遭到密集的炮弹轰炸。 这还仅仅是各开始,随着战斗的时间在拉长,沈安也采用了另外一种不同的炮弹——燃烧弹! 当然,沈安设计出来的燃烧弹不能和后世的相比,但是依照他们现在拥有的科技树看来,这种兵器在战场上,同样是巨大的杀器。 “完了!全都完了!” 大流士眼看着军队一片片倒在火海之中,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从他们开始行军,到抵达长州外驻扎。 以及之前的骚扰,到最后双方彻底激战在一起,衍生到今天……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他还以为就算是双方僵持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出现,如果这一次不能成功侵略。 他至少还能全师而还。 但是现在…… 巨大的损失,刺的他心中剧痛不已,仿佛是有人在蹂躏一样。 “大王,咱们赶紧撤退吧!” 达叶斯佳拉着大流士的胳膊,这会已经来不及让她乘坐自己那战象拖拽的车辇,只有站战马才是最快的。 “我们彻底没有希望了。” “如果继续留在这,我担心您的安全!” 大流士摇摇头,奋力的希望自己可以挣脱他的抓拽,但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已经是四肢无力。 仿佛整个人都软塌塌下去,比泥土还要柔软。 “你放开我我们还没有失败!” 大流士扯开嗓门大声的嚷嚷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承认现在的失败!我们还没有失败!” “战象骑兵,出发!” 在波斯拥有调遣战象权力的人,唯他自己而已。 此刻随着大流士手中的令牌出现,身边的护卫军急忙向外传令,他的速度很快步伐非常疾驰。 但是讲真的,他心里却并未因此而感到什么安稳。 战象骑兵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手段了,而且大象这个东西虽然经过训练,但也需要让它们适应一下战场才是。 如果一开始就投入战斗的话,也许真的可以逆转局面,但是现在…… 虽然不看好,但护卫军却不能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打工人老板的决策,不是他能决定的。 “什么?!” 此时此刻,战象军队的统帅奥索拉听到他的传令之后,当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大王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俨然大流士现在的命令,就是在让他们去送死。 要知道,之前采用战象的时候,总是会选择顺风局投入战斗,或者是双方焦灼在一起的时候,派遣战象上前,冲破当时的难关,活着乘胜追击。 如果是乘胜追击,还好一些。 可要是指望这些大笨象们,逆转局面的话,那就首先要做好,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准备。 倒不是说,这些大象不听话,而是战象一旦施展开,那被用历任保护起来得象牙也好,或者时候在它们鼻子上绑好的狼牙球也罢,挥舞起来,就是一大片。 但凡是处在大象身边,就没有谁能躲得开。 有资料显示,过去但凡是使用战象的国家,一旦战象投入战争她们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是死在这些巨兽手中的。 第1476章 难、难、难 至少百分之五十! 一半对一半啊! 如此巨大的伤亡,当然也造成了可怕的杀伤力,战象是越打越勇猛,一个是大象本身需要适应战场上的一切。 另外就是大象在战争的过程中,受到伤害之后,疼痛会促使它,逐渐癫狂。 所以战象是一把合格的双刃剑,用的好了一半对一半,用的不好…… 至于会是什么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但看似如此巨大的危险和不确定性,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国家还要将他们当作秘密武器,终极底牌使用呢? 其实也很好理解,主要就是在于,这些大象是真的非常强。 就好像两个人在打仗的一样,突然冲进去一个两米高,浑身肌肉的疯子一样,谁能挡得住? “奥索拉大人,这是王的命令。” 护卫军有些畏惧的看着他:“眼下的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大王说了把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你们身上。” “并且大王要求你们,可以放开一切限度,进行最酣畅的战斗。” “知道了。” 奥索拉一听这话就知道,大流士俨然是把她们当作救命稻草了。 怎么说呢,虽然是临危受命,但他却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你回去告诉大王,就说是我奥索拉说的,这一次所有战象骑兵,将会有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去扭转局面。” “如果成功,不要求大王赏赐给我们什么,只希望日后他不要再用象牙当作珍宝,好好保护一下,这些乖孩子们就行。” 历史上古波斯的象牙制品数量,一直都领先于同时代的其他各国。 奥索拉作为战象的统帅,他当然是不忍心看着这些宝贝们,既要在战场上流血,同时死后,或者是它们的同类、孩子,还要因为被喜欢,从而失去生命。 但在过去,奥索拉却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些,毕竟这个风潮本身就是大流士带起来的。 他身为臣子,去抨击批评自己得老板? 那不是吃错东西了吗! 所以在此之前,奥索拉一直都把这些事情藏在心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但是今天的局面不一样了,此时此刻波斯正在面对她们前所未有的危机,作为波斯中的一员,她还真是没有看见过,大流士亲自带兵之下,还要失败的战争。 即便是失败,她还能接受,但是全军被敌人,攻击到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这绝对是第一次。 大流士能在此刻派人来,让他们临危受命,就说明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说实话现在和大王谈条件,的确有些恶劣,但他不想失去这个可能今次唯一的机会。 “我知道了。”看着奥索拉眼神中的坚定,护卫军自然也深受感动,他当时做出承诺。 无论自己怎么样,都会把他的要求,原原本本的转达给波斯王,如果大流士那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或者是任何答案的话。 他也都会亲自送到奥索拉手中,即便那个时候,他已经在战场上,即便那个时候,奥索拉已经深入敌人的阵地。 甚至,就算是他已经嗝屁朝凉了,护卫军也会让波斯仅存的祭司们,将这一切传达给员在天国的他。 所以奥索拉不会出现在地狱,是因为他如果为国牺牲的话,天神就会来迎接他。 “好,谢谢你兄弟!” 奥索拉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此刻心中也是舒服了很多很多,嘴角微微翘起来,他准备去战场上好好和大梁人交战一番了。 之前她就一直眼馋其他将军,可以在战场上来回冲杀,而他却只能在后面作冷板凳。 但是没办法,奥索拉倒是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为战象骑兵的统帅,是没有资格和人家一样到处杀伐的。 她们要么不行动,一旦行动不是绝对的制胜法宝,就是要替其他军队擦屁股。 现在战争的重担落在他们身上,奥索拉自然要很好好畅快一番。 “王爷!” 吴江关辅助沈安这边调遣火炮部队的同时,他的眼睛也一直都盯着战场上的局势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她们都要进行相应的改变,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人,不会被自家的火炮所覆盖。 聚精会神时间长了,总会有些疲惫,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吴江关就会把提前准备好的冰片拿出来,狠狠的舔一口。 冰片这个东西,怎么说呢,虽然是上好的药物,但是一旦用多了,总会对身体有些伤害。 可作为武将她们的,在战场上,完全主意不了这么多。 与其有那个时间注意自己的身体,还不如多看看敌人的局势,尽可能更快速的消灭她们,从而减轻自己身体上的压力。 此时此刻,吴江关注意到了战场上忽然出现一群可怕的巨兽。 通过千里眼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恐怖的玩意,正是波斯一直没有使用的战象。 和其他的骑兵不同,战象的操作,需要最少两个人,多一些的可能要四个人才行。 除了一个驭手之外,剩下的则是主要进攻的人员,一般两人的配置,除了驭手外,剩下一个就采用弓箭作为武器。 而四个人的话,就是一个驭手,剩下一个弓箭,而大象身侧左右两边的,则使用一种特殊的长矛、长刀,以便于对敌人进行杀伤。 因为大象的躯体太大,速度虽然不快可力量强的吓人。 而作为骑士的她们,借用大象的力量也就免去了和敌人拼刀的环节,所以她们使用的兵器没有道格护手一类的东西,刃口和刀柄的组合相当流畅。 要的就是在切割杀伤的时候,减少阻力而已。 战象骑兵的出现,瞬间扰乱了梁军现有的进攻态势,郑平波、冯伏象二人遭受到的影响最大,她们此刻接替了苏竭,成为最前方的先锋。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巨兽,梁军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大象本来就皮糙肉厚,再加上波斯人还在大象的身上,特意安排了铠甲,这样一来的话,他们的兵器很难刺透对方,自然也就造不成什么伤害。 第1477章 阵型需改 无法杀伤敌人,还只是第一个问题。 之后要面临的就是,她们如何能够正确有效的和敌人进行厮杀。 第一点,就是大象的身体高大,如果配合上上面乘坐的鞍具什么的,那就更加难以触碰。 人家能很轻易的,出刀就削掉她们首级,可是她们就算往上捅,也未必能够一击得手。 之后的问题,就是即便刺杀了上面的骑士,可一头大象上最少也是两个人,杀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操作。 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对这些大象进行战斗减员。 当然这两个问题还是他们可以克服的,真正搞不定的问题就是,即便将大象身上的人所有骑士全部杀掉。 可是大象本身呢? 这种东西就算是在有人操作的时候,都可能发疯,更别提失去了操作员的情况。 一旦这些玩意发疯之后,那杀伤力要比之前惊人太多。 如此恐怖的局势,可是他们之前没有遇到过的。 “这特么的怎么办?” 此刻郑平波和冯伏象已经会面,看着远处横冲直撞的巨兽,郑大人脸上全是冷峻的颜色:“特么的咱们之前怕是忽略了这些东西!” 冯伏象点点头,他也很苦恼:“我还以为波斯人这一次不打算让这些东西出战了呢,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留到最后。” “你看就这一会的功夫,咱们出现了多大的损失?” 郑大人越想越是阴沉,眉头都快聚在一处了,刚才就是他和几个手下配合,才算是干掉了一头大象上的骑士。 而失去骑士之后的战象,更是发疯了一样冲撞,当时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老子打仗从来不怕死,但是也没算计过有一天会被这些东西踩成肉饼啊!” “谁说不是?” 冯伏象也是叹息连连,他就很怨恨自己,名字里带着“伏象”二字,可是在真正面对这些巨兽的时候,她也还是束手无策。 一点点的办法都没有! 当然这一点,郑平波也想到了,但是他们两个作为战友,这种操蛋的话,他肯定不会说。 正在二人商量不出一个结果的时候,突然有副将来报:“在我军的侧翼,又出现了一队战象!” “数量比之前更多!” “操!” 闻听此言,冯伏象当时炸裂,把马鞭子一摔:“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还能被这些玩意给拦住了去路!” “打败波斯军队,在此一举!” 说着,他将然直接掏出了自己的兵符,甩给郑平波:“东西你拿着,老子要亲自带兵冲锋!就不信了,弄不死这些大笨象!” “要是我死了,我的军队就你来管!” 话音落下,完全不等郑平波有什么反应,冯伏象一马当先直奔远处晃晃荡荡的战象群冲去,而刚才那个副将本来就是她的手下,眼见着一幕,也急忙追了上去。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郑平波心中忽然一震。 都道是将军百战死,他也是武将出身,但是在此之前对这些的理解却没有那么透彻。 人在战场上,哪有百战死的机会? 只要一死就足够了。 但是今天看着冯伏象那宛若癫狂的样子,他才有点明白了,这个所谓的百战死,也许真的和自己琢磨的不一样。 百战必有一死,但要怎么死,才是将军们应当作出的选择。 将冯伏象的兵符收好,此刻郑平波在心中笃定主意,如果他真的战死了,自己也要前赴后继,追随他的脚步。 怎么样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将这些可怕的巨兽,挡在原地。 当然,如果要是能够胜利最好,但那个时候她要做的,就是在沈安面前替这位老哥求情。 毕竟他刚才的做法,简直是将军令丢在地上摩擦。 身为主要将领的他,竟然在战场上将自己的兵符转给他人,就是这一条,到时候即便沈安不杀他。 日后回到朝廷,其他的官员们,也会把这个当作理由,不杀他,至少也要把他从枢密拽下来。 抛除她们并肩作战不说,关键是这一次冯伏象简直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如此英雄的角色,焉能让他流血又流泪? 战场之上! 冯伏象带着他手下的主力部队,迎着那些战象冲杀过去,她们的马匹速度更快,不过是眨眼之间已经停在战象之前。 与之前的交战不同,这一次冯伏象可是不要命的打法,以弓弩作为开路先锋,猛射战象上的骑士。 同时所有步兵们,采用投矛的战法,进攻大象的眼睛,没办法,这里也许是战象身上唯一的薄弱点。 千万不要以为,将长矛什么的刺入大象的嘴巴里,就能直接杀死他。 第一战象们的骨骼都强硬异常,刀砍斧劈基本上也只是一点点损伤而已,相比于重型武器要轻巧多的长矛,如很能够穿透? 其次就是即便穿透了,但是因为高度的不同,是否能够直接穿入脑子里还是另外一回事。 没听说过谁嘴巴里面被扎坏,人就直接死了的。 真正杀死大象的理由,是因为兵器透过口腔上,直接进入了大脑而已。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这些战象可是活着的,它们再感受到疼痛之后也会立刻甩头什么的。 就这一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丧命,而且会不会出现反杀,还都不一定。 所以相比于其他的任何可能,最好的方式就是刺透大象的眼睛,非得如此才能打出有效伤害。 “放箭!”、 三轮弓箭的确杀死很多战象背上的骑士,而冯伏象也在此刻看准机会,命令步兵开始投射。 尖锐的长枪如飞蝗一样扑落在战象身上,只有少数的几只刺入象眼,但也就是这瞬间,战象爆发出了哦痛苦哀嚎的同时,也进入暴走的状态。 “杀!” 冯伏象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并未选择回避,反而将这个时候,当作杀伤敌人的最好机会。 战象发疯之后固然可怕,但失去控制之后,它们也就没有办法继续按照之前设计好的阵型行动。 第1478章 一个选择而已 “老冯这是疯了吗?” 吴江关此刻正在调遣后方的火炮,调整角度,以便于能够更好的杀伤敌人,但是移动需要时间,调整也需要角度。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也注意到了战场上那几近疯狂的一幕。 冯伏象简直是疯了! 而当沈安听到这一切之后,脸上也不过就是嘴角抽了抽而已,战争进行到这一步,将帅们会做出什么,他都并不奇怪。 主要的问题,就是在这场战斗之后,他要如何在朝廷上保全这些活下去的武将。 朝廷上的权利纷争,虽然已经出现了堪舆平稳态势,但沈安却非常清楚,每此之后,朝廷上必然还会出现不和谐的声音。 一方面自然是全留在斗争,另外一方面也源于一个可怕到不能公开的阴谋——赏赐! 但凡是朝廷有什么大举动之后,军队也好,官员也好,肯定会有很大一批人立功受奖。 而这批人的数量有多少? 几乎没办法预计,就用这一次对波斯的战争而言,参与进来的军队,就有几十万人。 这还不算那些民夫,以及各个地方上,给予他们的支持什么的。 就冲这些,朝廷要拿出多少东西来赏赐它们?那些当兵的自然无所谓,按照制度给予就行,可是那些官员、将帅呢? 他们一个个的看劳苦功高,有些甚至已经官到极品了,这些人如果继续提拔显然是不现实的。 所以这些人怎么处置? 有一部分没办法触动的自然无话可说,朝廷必须给人家一个交代,可要是有一些模棱两可的,以及本身在战争当中还存在问题的。 这些人,就要另外采用不同的方式处理了。 其中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找它们的麻烦,将这些人要么打出现在的朝廷体系,要么就是把他们直接诛杀也未必不行。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手段,所以皇甫胤善那边也必然会默许。 只有到了局面不可挽回,或者是即将崩溃的时候,才有会有人站出来将这一切,进行收拾。 而那个人是谁还不一定,也许是任何人都行,也许只有专门的几个人才有这样的能力。 但沈安不想考虑这些,他最希望的还是朝廷可以和平对待所有功臣。 而他也要同时负责,不能让这些功臣恃宠而骄。 “王爷您看!” 正在他考量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吴江关的呐喊声,顺着他所指的位置看过去,冯伏象已经和敌人展开了更为激烈的战争。 无数失去驭手的战象,癫狂的甚至直接站起身来,狠狠往下一落的功夫,少说也有七八个人丧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看冯将军没准现在也……” 吴江关不敢把话说完,毕竟有些话题是现在不适合提出的,但他却没有办法回避。 战象的践踏,可不是谁都能有幸运躲开的。 “没办法了。” 深吸口气,沈安清楚的知道,虽然冯伏象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他们的牺牲却未必有用。 这些战象疯狂起来的样子简直令人胆寒。 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将这些巨兽消灭。 “传令下去,调集二十门火炮,对准他们所在位置,给我狠狠打!” “其余火炮,各自分组,将战场上所有战象,全部消灭!” “一个,不能任由他们走脱!” 沈安这次真的下狠心了,毕竟他这样的打法还会将很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但事已至此也只还有做出牺牲。 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胜利。 如果没能尽快阻止这些大象的话,那后果会是什么样子,根本不言而喻。 “杀!” “杀!” “杀!” 随着令旗来回挥舞,很快战场上的局势就发生了逆转性的变化,不管这些战象到底有多厉害,但他们还是血肉之躯。 在面对炮火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一发发炮弹将战象连同它们身上的骑士,全部炸成碎片。 而深陷敌人阵地中的冯伏象也是三次险些就被炸死。 炮弹巨大的爆炸声已经让他的耳朵暂失聪,炮弹的火花也让他的眼睛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还是提到血战,一个个杀死靠近自己的残敌。 而战象到底的轰鸣声,也成了他心中的号角,那是胜利的歌声。 “杀啊!” “冲啊!” 火炮的危险射击,不但解开了冯伏象的危机,同时也让很多其他的将士们,可以得到压力上的缓解。 当然也有不少人因为落在身边的炮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但是即便如此血腥的场面,却没能让这些将士们感到胆寒。 相反他们却十分感激沈安。 战场之上,经过刚才一一番一番的厮杀,他们可是不止一次亲眼看到了身边人,就那样被大象踩断身体,留下半截残躯生不如死的哀嚎。 作为战友的他们,想要上前帮忙,却又无能为力。 如此恐怖的场面,对于百战之士仍还有冲击。 谁也不想让自己沦落成那样生不如死,而且那副样子就算是活着又能如何? 大丈夫纵横沙场就是要快意才是,如果真的变成个半截子,对于这些雄心猛将士们,还真不如死了痛快。 炮弹依旧还在密集的洒落下来,波斯帝国战象骑兵们,在这样猛烈的炮轰之下,已经逐渐出现了溃败的趋势。 对于这些战象骑兵们而言,他们的生命中,并不存在撤退两个字。 一旦被敌人冲散之后,大象失去控制没办法按照原定的计划撤退,所以他们也没想过还有撤退的可能。 奥索拉眼看自己的部下们一个个的倒下去,战象也逐渐失去了方才的优势之后,虽然很沮丧,但他并未选择脱逃。 当下的场景,其实在参战斗前,他就已经想到了。 为了自己之前的要求,也算是为了波斯王尽忠,他果断下令全军,采取最后的办法与敌人拼杀。 而这个办法一旦使用,就算他们还能扛过眼前的战局,也将失去存活的机会。 但眼下,他却只有这一个选择而已。 第1479章 需死方可 奥索拉站在大象的背上,脸色阴沉,决绝的目光如同是刀子一样,狠狠盯着远方。 “传我的命令!所有战象,全部启用最后一招。” “为我战象骑士,保留最后的荣耀!” 此言一出,在他身边的其他战象瞬间就傻眼了,不过马上他们的情绪竟然反而变得特别平静。 事已至此,他们的确没有其他的办法。 而此刻,传令的旗帜已经按照他的要求,挥舞起来。 所有战象骑兵,最后的时刻到了。 奥索拉重新落坐在大象后背上,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口袋,拆开口子直接把里面不知名的粉末,瞬间洒在战象的眼睛里。 沾染到这种粉末的战象也立刻陷入了完全的疯狂,它们原本就血红血红的眼睛,甚至出现一丝黑色。 奥索拉使用的粉末,是它们特殊制作的一种药物,可以通过眼睛的传导,瞬间刺激到站战象的神经。 这种神经刺激是具有毒素的,一旦进入之后大象就会马上丧失一切理智,在配合药物本身的毒性刺激。 战象将会爆发出之前几倍的战斗力。 但是在这强大战斗力之下的副作用,就是这种毒药没有任何解毒的方法,只要使用战象要么就是死在战场上。 要么最后丧失一切体力而亡,或者是被毒药彻底侵蚀之后,变成一具尸体。 而出于精神和信仰的问题,以及战场上的是实际情况,这种药物一旦使用开来,则所有相应的战象骑兵,也会一起死亡。 平日中,他们将战象看作是自己最亲密的伙伴和战友,也是为了他们的荣耀,就必须生死相随。 “杀!” “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在战场上二度想响彻,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点喘息之机的大梁军队,雨哦将要面对这些大象更为疯狂的厮杀。 一瞬之间所有人的压力全都落在了心头。 不过奥索拉真的能如意吗? 沈安此刻也一直都在观察战场,并且通过千里眼,寻找战场上这些战象的领袖旗帜。 说来奇怪,他观察了这么久,竟然没有看到一点痕迹。 正在他意外的时候,巧合发现了奥索拉一行的疯象队伍,沈安当时就有一种预感,也许这些战象的头目,就藏在这支队伍之中。 既然如此,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去,准备五门火炮,对准那个位置” “给我狠狠的炸!” 她这边一声令下,吴江关当时调转炮口,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在他的操作下,瞬间五门火炮一次发射。 炮弹破空而去的同时,也准确无误的在指定地点爆炸。 只留下一道漂亮的轨迹,以及那片盛开的火花。 “好!” 吴江关这一炮,的确打的精准,就是他发射的这枚炮弹,整整好好落在了奥索拉身旁,因为使用的原本就是破片炮弹。 爆炸的催动下,当时他的炮弹碎片就狠狠切开了战象的肚皮,还有几片直接管窜了大象的脑袋。 而坐在大象背后的他们,也顺势被战象压倒在地。 奥索拉不愧能够成为战象骑兵的主将,就算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他竟然还能活下来。 就在刚才战象倒地的瞬间,他直接从大象的后背上一跃而起。 也是因为这一个举动,让他的下半身材质和时候被象鼻子压住而已。 只要推开象鼻,他就能逃生。 但,运气不会一直眷恋在奥索拉身上,就在他奋力挣扎的时候,第二发炮弹打来了,不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砸碎了他的脑袋。 随后落地爆炸之后更是飞溅出了无数的碎片,直接将奥索拉的身子扯的粉碎! 奥索拉,死! “看来以后我能放心的把火炮部队,交给你了。” 沈安不由的感慨起来,他也被吴江关方才的操作看愣了,本来他预计的是第一轮射击确定了他们的位置之后。 在进行大范围的打击。 但是没想到人家竟然一炮成功,战象部队的灵魂就等于比他给撕碎了。 侥幸活下来的也不过就是行尸走肉而已,沈安当时下令要求他们抓紧一切时间,乘胜追击。 另外又调遣了三十门火炮,以同样的角度进行射击。 他要一口气将这些骑兵全部消灭! 战场上炮火连天,喊杀声比惊雷更令人感到恐惧。 而一直将战象骑兵当作王牌的大流士此刻,也是满脸汗颜,他没想过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才过去一个时辰而已! 只有一个时辰,他的战象,经过多少代波斯王精心培育的战象竟然就这么报废了? 这特么合理吗? 眼看着大流士此刻已经几近疯狂,守在他身边的达叶斯佳这会终于还是失去了所有的耐性。 “来人,把大王带走!” 战象骑兵的崩溃,也就注定了他们全军的失败,如果继续留在这只会让这场失败的局面越变越厉害。 甚至一旦大梁的骑兵冲杀过来,他们也就i会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句古老的谚语,在波斯也流传甚广,所以现在他知道到了脱离战场的时候,如果在这样继续下去,后果将还会异常恐怖。 “放开你们的手!” 被几个人架起来的大流士,满脸的愤怒已经无以言表:“松开你们的爪子!当心我要了你们的命!” “快放开我!” “大王!” 达叶斯佳已经有点扛不住了,事已至此,作为王者又能怎么样? 别说现在的他,是在解救大流士,即便是这会杀了他,又有谁知道? 达叶斯佳虽然也是各有野心的人,但是在心里他最终还是忘不掉,大流士曾经给予过他的一切。 这些年来他和欧氐斯之间争斗频频,如果不是大流士在暗中给予他的帮助,也许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完蛋了。 也许是因为这些,也许还有其他的缘故,总而言之这会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为大流士效忠。 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在乎。 但是现在,他要大流士活着,必须要活着回到波斯才行! 第1480章 惊喜与哀伤 在达叶斯佳的强行拉扯下,大流士还是没有从他不下手中挣脱。 “我的王,千万记住我们今天说的话。” 这一次的失败还不算是最后的失败!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回到波斯之后,在做一场全新的打算,总有一天可以报仇雪恨的!” 大流士没办法,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好!让你的人放开我,我跟你们回去,我跟你们回去还不行吗!” 这无奈的嘶吼,也证明了他此刻无奈又寂寞的内心。 几十万军队,就算是失败的话,也能打几年才是。 可在大梁面前,他们才坚持了不到一年! 不到一年! 这代表着什么? 波斯和大梁完全就不再一个对标线上,他过去是自己高看了自己,还是因为什么,大流士现在也不知道。 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不但是个失败的王者,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竟然在战争到这么激烈的时候,竟然还会被自己的儿子背叛。 又背叛的那么彻底! “达叶斯佳……” 既然撤退已经没有办法避免,大流士索性真的放弃了,在马背上他问道:“如果回到波斯之后,我不想再做王了,然后让你来继承我的位置,你愿意昂忙?” 达叶斯佳在波斯也是贵族,并且是王室的成员。 他听到这些话,当时眼前闪过一道寒芒,但这是面对她自己的。 “我王,您为何要这么说?” 虽然已经做好了,去当权臣的准备,但达叶斯佳还是没办法,面对如此恐怖的说法。 毕竟……要是让自己去作王,那么大流士变成什么? 他会让自己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作王吗? 达叶斯佳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发展。 “你相信我,我不会欺骗你的。” 目光闪闪,大流士的询问充满了真诚:“请你告诉我你的内心话,让我知道,你是否愿意来做这个王。”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把国家交给你,然后让我去做神的苦修者,我要亲口问问我们的神 。” “那伟大的黑风暴神,为什么不在庇护我们!” 大流士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明显能听出他的怨恨,甚至还带着几分凶残和血腥的味道。 达叶斯佳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一位波斯王说出来的话。 他现在非常相信,如果黑风暴神就出现在大流士面前,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宝剑,将他斩杀。 按说,不该这样的! 他的难以置信全都写在脸上,而这会大流士却异常的坚定:“我没有欺骗你的意思,告诉我,你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 犹豫了一下,达叶斯佳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的,竟然一下就点头了,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再想改变这一切已经没有可能。 “很好!” 大流士露出了欣慰的模样:“这样回到波斯之后,我会把王权交给你,从此之后你就是波斯的王。” “我是波斯的王……” 这几个字达叶斯佳在心里不停的呼唤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呼唤什么,也许是兴奋,也许是有压力。 也许是……有太多的也许了。 总而言之,当他听到这一切之后,全身上下竟然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随着一阵猛烈的抖动之后,达叶斯佳就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还伴随着猛烈的紧抽感。 渐渐,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但大家都在夺路而逃,疯狂的奔命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大流士更是在一旁继续不停的诉说着心中的苦闷。 终于,耳边的风声熄灭了,眼前的光芒也随之变成昏黑一片,达叶斯佳忽然感觉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已经坠落在马下。 打尽全身力气,最后看到的也不过是所有人惊恐的眼睛,还有长大的嘴巴…… 我……这是怎么了…… 我,要死了吗…… 我…… “达叶斯佳!” 大流士眼看着他就在自己面前咽气,当时崩溃的泪水喷涌而出,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给国家找到一个可以寄托的人,可是他却又死去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天!我的伟大的神!” “你们这群恶魔!” “为什么不在庇护波斯!为什么要让我们失败!” “为什么!” “我不甘心!” 苍凉的呼唤中,是他绝望的灵魂。 周围的侍卫本身都是达叶斯佳的亲信,而此刻他们的主人已经死去,而面前的领袖也变得疯癫不已。 正当所有人都不知道应当如何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溃散的波斯兵马也赶来了。 “要不然我们带着大王逃走吧!” “返回波斯!” 一个侍卫头目,无奈的说道:“总之是不能就留在这里。” “要不然……你们看看背后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他们要是看到大王这样,一定会杀了我们。” “是啊。” 很多人都表示赞同,可这个时候就看那已经疯癫的大流士,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他拉着那个头目的手臂道:“你说的很好,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是忠诚的。” “是你的忠诚,让我醒悟过来。” “走吧,我带你们返回波斯!” “而且在此之前,我还要收容这些败落的兵马!” 卧槽! 神反转吗? 谁也没想到大流士竟然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刚才那个侍卫头目真有一种九死余生的庆幸。 亏的是自己刚才没有乱说什么,要不然真的被大流士听到了。 那现在人头落地的就是自己,不过他马上又高兴起来,因为这样的话,自己不就是在大流士面前留下了一个非常好,又非常深刻的印象吗? 跟随他返回波斯,那之后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无尽的荣华富贵! “走,大王,我们护送您回家!” 波斯人在撤退,而沈安这边,正派人追击,前线所有的将领们,采用最有秩序的方式向前推进,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也在正好可以咬住波斯人的尾巴,沈安就要用这个节奏,一步步闯入波斯!踏入波斯,才是这场战争,真正的开始…… 第1481章 突来意外 大梁皇都。 此刻皇甫胤善在皇宫之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好消息。 长州外,敌兵已经溃散! 秦俊将这一消息带来的时候,皇甫胤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这么快就成功了? 之前沈安他们出去打仗,条件有多艰苦,他是最知道的。 虽然心里时分惦念云妃,可身为皇帝他更加清楚自己完全没办法催促前方。 一切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沈安身上,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安竟然真的这么快。 “兄长果然天人也!” 皇甫胤善忍不住的感慨道:“朕真的认为,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毕竟那可是波斯人啊。” 对于波斯人,谁不知道他们的强大? 之前大梁的先祖们,和波斯也进行过交战,但当时的情况对于本国而言并不有利,甚至可以说失败,也没关系。 但是现在…… “陛下。” 看着过于激动的皇帝,秦俊实在不忍心他如此,急忙劝道:“现在既然王爷那边已经退敌,我看奏疏中也写得清清楚楚,他们准备逆流而上。” “只要进入波斯,拿到奇草,不但解开陛下的心病,而且还能为我国扬威。” “这是多好的一件事,您可千千万万保护好身体,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皇甫胤善呵呵一些:“放心我知道的,秦俊,我说过了以后再没有外人的时候,咱们和兄长一样,都是兄弟相称。” 别看皇甫胤善之前也曾这么说过,但当时秦俊却执意不肯,至于他的理由吗,不言自明。 但是现在…… 他好像已经变了。 的确,变了。 但改变的不止是他,还有皇帝。 沈安出兵之前,皇帝是什么样子? 虽然经过了几次争斗,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但依旧是英武挺拔,整个人看着和参天巨木一样。 但是现在呢? 自从波斯来犯,再加上云妃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压到他肩膀上,此刻的皇帝俨然没有了往昔的模样。 他也苍老了很多,头上的白头发,或许比沈安的还要多。 虽然每天依旧还是勤于公务,但仍然抵抗不住侵袭,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弱了。 皇宫之中的灵丹妙药用了很多,才能让它保持到现在的模样,如果不是这些东西顶着……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无常。 “陛下礼法可以不讲,但是称呼就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秦俊叹了口气,其实衰老的何尝只有皇帝啊,他也是一样,整个人早就没有了过去的英雄模样。 天长日久的,他也老了很多很多。 “对了陛下,奏疏中的内容您都看全了吧?” 说到这里,秦俊不免要提醒一句,毕竟这里面还牵扯到了皇甫竣等人的事情。 皇甫竣重伤、于廉重伤,多少将军战死,多少英雄折戟沉沙。 这一切,都是国家必须要提前做准备的事情。 提起这些皇甫胤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很多:“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忘掉。” \"奈何没有这个可能。“ 这些消息皇甫胤善看的清清楚楚,其实他心里比谁都着急,因为这些人全部都是国家的基础。 皇甫竣不用说了,那是他的叔叔,虽然叔侄两个见面的时间不长,但是彼此之间却十分相信对方,甚至是将对方看作自己一样。 因为在皇甫竣心中,只有国家,而皇帝又是国家的代表。 过去的皇甫胤善,也许是的不配位,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皇甫胤善真的很意外,毕竟按照身份的话,他叔叔什么的,不是只要在后方指挥就好吗,沈安也是一样的啊。 但为什么这一次,他们全都上了前线? 是因为前线紧张吗? 那样的话,皇甫胤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他最担心的,其实还是这些人对他死心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甫胤善竟然开始变得十分多疑,但是他所雄猜的却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要说他过去有错,秦俊很清楚,但自从其改变之后,那真的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 唯一的小私心,也许就是为了云妃的事。 但这个情有可原啊。 可不管自己怎么说皇甫胤善都说,还是没办法原谅自己过去做过的错事,那么就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最怕的还是沈安等人,故意离开他。 “陛下,其实这些事情,在我看来,很正常。” 因为秦俊的部下也在沈安军中,他得到的消息有一部分并未告诉皇帝,当时是为了防止他多有担心,或者会干涉前方的作战什么的。 但来秦俊发现自己的选择,绝对正确。 不为别的,光是皇帝现在这副雄猜模样,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部下还在沈安军中,那肯定是一天三问,一天五问的。 即便不会影响到前方什么,可就这个频率,谁不闹心啊? 关键是,你都没办法给她回话,如果出了一点差错的话,皇帝不就会猜的更严重? 所以这些事情就思来想去,不管怎么说,好像都不对劲,都差点什么似的。 秦俊也相当无奈。 “陛下,您别想那么多,他们上前线唯一的理由就是战争需要。” “况且之前的战报也说过,这一次事波斯王子,薛西斯亲自上阵,所以皇甫王爷才会迎战的。” “于廉也是一样啊,他们都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但愿如此吧! 皇帝虽然在点头,可他还是担心的不行,总觉的是自己的问题。 秦俊心中无奈的苦笑,一阵阵惆怅涌上心头,因为要是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整不好过一段时间皇帝会疯掉。 所以自己要想个办法,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出问题。 其实秦俊心里有一个打算,而且皇帝也在像哪个方面靠拢,但就是不知道挑开这层窗户纸之后,他到底能不能接受。 正在两人默默无语的时候,就看有小太监远远招呼秦俊过去。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皇都的枢密院正使,兼职京兆府尹黄迁大人,突然病发,口喷鲜血几乎绝命当场! 第1482章 私人! “什么!” 黄迁死了?! 我的天! 闻听此言,在秦俊耳中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一样! “什么时候i发生的事!” “就是现在!” “等着!” 秦俊不管那个笑太监,急忙将此事禀告给皇帝,皇甫胤善听他说完当时全身一阵,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你说什么!黄迁他……” 之前黄迁的身体其实就已经不行了,这件事所有人都要知道,包括皇帝还曾经去看望过黄迁一次。 且不管怎么样,当初朝廷上所发生的一切,也早就变成了过眼云烟了。 黄迁虽然曾经发动过朝廷上的人来对抗他,那个时候皇甫胤善真的恨不能把他家祖坟都给刨了。 但也就是那一段时间而已,后来虽然皇甫胤善也曾想过。找机会弄死或者老家伙,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大家将心比心的话,黄迁对于朝廷的功劳,也都摆在明面上。 自从他跟随沈安之后,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朝廷上有多少为难的事情还不全是他一手操办的? 而且其人执行起沈安和皇帝的命令来,向来都是不打折扣,任凭你多难,他都会竭尽所能。 这些年来,为国家选举人才,操持内政等等,每一件事,他都尽力做到最好。 所以说皇帝对他的态度也早就改变了,不再是当年的模样。 有其实这一次,对波斯开战,的确事波斯人先动手自找麻烦的,但事实上,其中又包含了多少是皇帝的私心呢? 黄迁不知道这些吗? 他知道! 但是他没有反对! 仅凭着一条,就足够将他过去所有和皇帝之间的间隙抹平。 “这……朕……他……” 好几次皇帝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眼眶中满是泪水,这模样简直和秦俊一模一样。 “陛下,保重你的身体。” 秦俊深吸口气,用内力将泪水硬生生的压了回去:“现在黄大人离去,对于朝廷上的确是一件非常重大的问题。” “但是陛下的身体更重要,您千万节哀。” “好,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皇甫胤善一面招呼着,还不忘去换一身衣服,此刻他身上穿着一身赤红,虽然身为帝王,但是人情上,他也绝对不能作的很过分。 即便是不还上素服,可至少要把颜色弄的冷漠一点。 “好,陛下您去换衣服,我这就安排一下。”秦俊知道,这种事情不到那需要从速办理,而且黄迁身份高贵,牵扯到人也多。 所以对他的身后事要怎么安排,尚且需要专员才行。 皇帝去换衣服,秦俊这边也改了一身藏蓝色的长袍,而后其唤来手下两个黑袍太监:“你们听着,现在就出发,带着各自的手下,在前往黄大人家宅的路上,沿途设下保护。” “千千万万,保护好陛下的安全。” “明白!” 其中一个黑袍太监应声道:“那么大人,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暂时不知道,但你们也要随时准备。”秦俊叮嘱道;他很清楚,以黄迁在沈安眼中的地位,还有朝廷上的分量,这一次必然是要举行国祭的。 至于什么规格,这件事也需要找人专门研究。 毕竟而今沈安远征在外,黄迁的后事他是参与不上的,所以皇帝这边如何对待黄迁的问题,也能从侧面反映出他对沈安的重视程度。 这里面涉及到的事情太多太杂,各个方面不小心都不行。 之后秦俊又冲另外一个太监道:“还有一件事,你去准备些钱来,等下随身带着。” “不知道陛下路上是否有需要!” 他们这边说完话,皇甫胤善也更衣完毕:“走,马上去黄府!” 黄迁家中! 此时此刻,黄迁家中已经是白缟高悬,到处都是悲凉的声音,过去黄迁曾有一个儿子,后来在与沈安的争斗中,被他亲手杀死。 也是因为那小子的死亡,才让黄迁后来有了追随沈安的机会。 但是在那之后黄迁数年之间,都未曾在有一个孩子,不过老天是眷顾他的,或者说是他将自己过去的罪孽清偿干净。 在十三年前,黄迁又得了一个孩子,取名为黄鹤。 此刻正好是十三岁的年纪,再过了今年冬天就是十四岁了。 在大梁,十一二岁的孩子,就能独当一面,更别提是黄迁的儿子了。 身为朝廷大员的孩子,他所能接受到的教育和机会也不是一般百姓能够触碰,自然他也比很多孩子,更加成熟。 此时此刻,就是黄鹤穿着一身白衣,在主持着家中的所有事情。 “诸位你们听好了,眼下虽然是家父新丧,但是家中的一切,还要有秩序。,” “所有人都要各司其职,大家等待之后的通知。” “记住了吗?” 黄家大大小小的侍从、仆役,侍女加在一起,两百多人,此刻都在他的安排下,井然有序的操办这一切。 “少爷,您也辛苦好久了,还是去歇歇吧。” 说话的,正是黄迁家中的老仆,也是他们的管家,黄休。 “没关系的三叔,我还撑得住。” “现在父亲新丧,家中的一切大小事务都要处理,如果全交给您一个人的话,我还担心您的身体呢。” 黄鹤说着,叫人将黄休请到一边坐下:“现在父亲的事情还没传出去,一旦被大家啊所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过来。” “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 “这一点少爷放心。”给她倒了一杯茶,黄休这边说:“过去老爷在的时候,咱家就一直迎来送往的。” “所以这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 “方才我说让少爷您休息一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关键是老爷的事情已经传到皇宫中去。” “如果到时候陛下那边派人过来,需要少爷您全程接待,我的身份是不够的。” “所以您要保持好自己的精神。”黄休这些年虽然不是做官的,可是也把官场上那一套给玩的明明白白。 对谁都可以无礼,就是对沈安不行,但眼下黄迁既死,那么就又多了一个人——皇帝! 第1483章 满意的交代 微微点头,黄鹤自然知道他说的有理。 “只是三叔,陛下那边真的会派人来吗?” “当然。” 黄休耐心的解释道:“老爷乃是朝廷第一等的大臣,为枢密院正使,京兆府尹,身上还有爵位在。” “光是这些已经足够了,更何况老爷这么多年还是沈王爷的得力助手。” “在王爷身边,老爷的地位很高,自然皇帝陛下就算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肯定也要派人来照顾。” “这是他们之间的人情世故。” 黄鹤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仆人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少爷!少爷!” “速速出去迎接!陛下来了!” “什么!” 一听这话,当时黄休和黄鹤,齐刷刷的窜了起来:“你说什么?皇帝陛下来了?!” “是。” 仆人点点头,喘息不定的道:“现在就在门外了。” “可为什么没有先鸾驾护卫来报信!” 黄休冷冷的问道。 皇帝出行,前往各个官员家中也好,还是到各方督抚官署也好,为了礼节,也是为了防止各方面都不方便,冲撞了皇帝什么的。 所以会有一群特殊的人,就是其口中所说的先鸾驾护卫,这些人的任务就是在鸾驾抵达之前,进行通报。 这样可以给接待一方,传达一个标准的时间,以便于他们准备。 仆人摇摇头,这会他的气息已经均衡了:“陛下是和秦俊大人一起来的,除了他们之外,就剩下一群黑袍太监了。” 明白了! 黄休告诉黄鹤,如此讲的话,皇帝是根本就没带鸾驾出门。 这一幕,不免让两人心中都多了几分感慨。 看来他们老爷在皇帝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要不然……皇帝岂能孤身前往。 “叫上家中所有人,速速随我迎接!” 黄鹤一声令下,那个仆人还没等起身的功夫,又被黄休拦住:“少爷不可如此。” “既然陛下是孤身前来,一个是着急,估计还有一层意思,也是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所以最好就是你我前去迎接,便足够了。” “好!” 摁了一声,黄鹤这边带着黄休急忙就走,方才两人谈论了一番,又耽误了会时间,这就要紧赶慢赶的,避免让皇帝久等。 黄家门外! 皇帝和秦俊此刻马上就要步入其中的时候,终于看见两道身影从里面飞似的跑了出来。 “草民黄鹤!” “草民黄休!” “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起来。” 两人的嘴皮子太快,不等皇甫胤善阻拦他们已经喝号完毕,走上前去,皇甫胤善拉着黄鹤的手臂关切的看着他:“你父亲的事朕已经听说了。” “他在哪?” “回陛下,就在正堂之中。” 黄迁的尸体,就在正堂内停放。 皇帝扫了一眼,瞬间双目红润起来:“走,带朕去看!” “诺!” 一路匆匆,皇帝和秦俊跟着黄鹤,快步来到正堂此刻的黄迁已经被停放在棺木之中,仪容也整理好了。 看着他那副静静的模样,皇甫胤善竟然忍不住的落下了两行清泪。 “黄迁啊……兄长他还没回来……” “你怎么就……哎!” “你怎么就走了……” 皇帝的每句话声音都不大,可是却真诚又极具力量,仿佛是锤子一样重重落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就是皇帝和臣子之间的关系吗? “你啊……你……” 不知不觉皇帝的嗓子已经沙哑到说不出话来,脸上也是痛苦万分。 秦俊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忍:“陛下您别太过伤心黄大人也是高寿而去。” “您何必如此呢?” “不要太伤感。” “对!”黄鹤也在劝道:“陛下,您的龙体要紧,这是国家的根本啊。” “不,朕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摆摆手,皇甫胤善的确清楚他不能继续悲伤了,方才那一会的情绪宣泄,竟然让他有种四体不勤的感觉。 如果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也会倒下。 “陛下,到这边坐坐。” 秦俊带着皇帝来到一旁,随后为他送上一杯清茶润喉,这才让他缓解了一些沙哑:“秦俊,你听着。” “臣,在。” 丢下擦泪的手帕,皇甫胤善道:“黄迁大人乃是国家之栋梁,铮铮铁骨之臣,为国家鞠躬尽瘁……” “而今离世,乃我国家之悲,乃国家之不幸也。” “朕特旨,加封黄迁为太子太保,进爵三等记录,谥号文定;其治丧一事,按照爵位规格操办,全权交给礼部尚书何宁处置。 何宁是最新上任的礼部尚书。 “另昭天下,要求全国官员为黄迁大人举哀。” “一切所有费用,全部由礼部会同户部进行磋商调配。” “另外……”话说到这皇帝顿了一下,情绪比刚才更稳定了几分:“从皇宫内库中调拨银两五十万。” “当作朕个人的抚恤。” “臣遵旨。” 秦俊把这些话一句句的全都记在心中,之后好去逐一办理,而皇帝方才的一番话,可是把黄鹤给感动的不行。 作为儿子,他还算是比较清楚黄迁的过去,想一想在这时候皇帝能够在第一时间登门,并且有给出了如此的安排。 怎么能不令人感动? 黄鹤与黄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感激着皇帝的恩赐。 “你们起来,起来。” 凝视着黄鹤,皇甫胤善道:“你父亲在朝廷上建立功勋无数,理当如此。” “他的身后事,朕办理的差不多了,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与朕商量商量。” 黄鹤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但是他知道在大梁即便沈安才是那个掌握了所有权利的人,但皇帝依旧还是一言九鼎。 作为帝王,他有什么好和自己商量的? 心里虽然异常好奇,但黄鹤此刻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按照皇帝的吩咐靠近,同时示意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今既然你父亲去了,那么他的官位空缺出来,朕本来打算让你子承父业的,不过看你的确年纪小,再加上你本身也不在仕途上,所以只好让此事作罢,但你放心,朕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第1484章 与世俗不同之人 皇甫胤善一句话,竟然打消了黄鹤登堂入室的机会,这能不让他心中震动? 然而震动如此,但他不愧为是黄迁的儿子,什么都见的太多了,知道要将自己的情绪藏好。 黄鹤依旧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对皇帝道:“陛下,草民对您的恩情真的是铭感五内。” “并且草民的父亲早就有话说过,草民这一辈子也许不适合在朝廷上做事。” “因为我家已经太对不起朝廷了!” 此言一出,当时皇甫胤善双目渺茫的看着他,明显这句话,他是顺着自己心意说的,可又打着他父亲的名号。 这就很难判断,此言到底是他说的,还是出自他父亲口中。 如果是前者,可见黄鹤其人也是个巧舌如簧之徒,这种人的确不能给她什么位置,不然要是让她出现在官场上,必然是官场一方灾祸。 但! 要是这些话,出自黄迁口中,那么就证明过去黄迁虽然一直都在和皇权对抗,但是他的心里面却依旧还是有皇帝的。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不小,皇帝如何能不小心? 目光闪闪,半天的沉默之后,皇甫胤善笑了:“你的话,朕知道。” “也理解到了。” 黄鹤此刻低着头满脸都是心悦诚服,这一点让皇帝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情况,所以…… 悄悄丢给秦俊一个眼色,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陛下,咱们还是休息一下吧。” 用这句话作为回应,秦俊认为是最合适的,既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同时也让皇帝更加清楚自己的态度和心思。 稍加安坐,这边皇甫胤善和黄鹤又说了几句闲话,等到一切都差不多的时候,他才起身离去。 并且交代黄鹤,朝廷会做好黄迁的一切后事,他这个做儿子的乃是黄迁的最后子嗣千千万万不可过于悲伤。 还是那些老套话,但是对于一个大臣的儿子来说,皇帝能这么讲,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并且这恩赐日后也会变成他自己的脉络。 将皇帝一行人送出家门,黄鹤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皇帝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黄休道:“少爷,这就是天威啊,不过这只是皇帝的天威。” “到时候如果您见到了沈王爷,或许感觉会更加强烈。” 黄鹤之前还真是没有见过沈安,但是耳朵里面却灌满了这位的传说,他父亲黄迁还活着的时候,就曾经说过。 对于他们家族而言,沈安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既是要命的杀神,同时也是他们最大的恩人。 黄迁好几次都告诉儿子,他们的家族和沈安没有任何仇怨,反而要是没有沈安的话,或许早就在姚成本的时代,他们就会变成牺牲品。 所以不管之前沈安杀了他们多少人,为什么要杀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黄迁的话,还在黄鹤耳边响彻。 “孩子千万记住,现在我活着你不会和沈王爷见面,因为不需要你露面,但是等到有一天,你爹我死了。” “你需要见到王爷的时候,你可以将他当作自己的父亲看待,但是你不能把自己当成他儿子。” “你可以做牛做马,但是千万不要想着,把自己的身份提高上去。” 这些话字字如刀,虽然黄鹤非常尊重自己的父亲,但他到底也是个小孩子,不要说在当年年轻气盛,就是现在的他,也是不服不忿。 黄迁对他的教育,可谓是无所不到,但凡是能想到的,但凡是他喜欢的全都学。 而且以黄迁的力量找到最好的老师教学,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黄鹤的本事,其实真的不见得就比他父亲少,甚至在某些方面要比黄迁更厉害,非说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也许就是他的经验。 但经验这个东西,是需要一步步学习一步步积累的,那是岁月留下的东西和其他方面全无关系。 “少爷,您怎么了?” 看着黄鹤此刻沉默不语的样子,黄休不免担心起来,他怕自己的话说错了,影响到这个孩子的未来。 “没事。” 幸好,顿了一下黄鹤猛然抬起头来,嘴角还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虽然父亲新亡,作孩子的不该如此。 但黄鹤却忍不住:“叔叔,我现在很想看看沈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连皇帝,都i给我这么大的压力,那么沈王爷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眼睛里,此刻竟然带着惊喜与希望的光芒。 黄休一瞬之间全身发麻,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惹事了,毕竟这孩子现在这么说话,大有一种要和沈安打重逢的味道。 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什么叫做倒反天罡? 在黄休看来,只要是让沈安不高兴的事,或者是单反对他有一点点别样心思的事,那就是在扯淡。 刹那的目光变化,让黄休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 反观黄鹤此刻,倒是淡然多了:“行了叔叔你也不要担心我。” “我只是刚才被皇帝的威严压了一下,觉得很神奇,上位者的确不同。” “我的父亲虽然也是上位者,但和这两位无法相比,再加上我说身为儿子,是他的后代,对父亲本来亲近。” “这种感觉也会轻巧很多,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 黄休心中暗暗感慨,好奇是可以的,但问题是不能在这个事情上好奇,毕竟稍有不对劲,那就是在用自己的脑袋扯淡。 “少爷,您去休息吗?” 黄休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藏在了心里。 “不,我想出去走走。” 黄鹤一句话,又是一道炸雷,黄休急忙拦住他:“老爷新丧少爷您要在家里才是,如果出去的话,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讲您是个不孝之子!” “谁说的?” 与他的惊慌不同,黄鹤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的孝顺,是自己做出来的又不是要人去说,如果他们说说,就当是我的孝道,那么这普天之下就没有恶人了!” 丢下一句话,黄鹤起身就走黄休再想法拦他,可是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第1485章 朝局尚有异 皇宫大内! 皇甫胤善坐在御书房中,脸上的神色阴沉不已,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更多了几分忧愁。 “陛下,您怎么了?” 秦俊给他送来一杯茶关切的问道:“是不是黄迁大人离开之后,您有些太过伤心了?” “倒也不是。” 啜了一口茶皇甫胤善叹息道:“我只是觉得,好像少了他之后,朝廷上缺少了很大的一个力量。” “并且而今沈兄还远征在外,朝廷上本身力量就不充沛,黄迁还在的话,能镇压很多人。” “他要是不在了……” 皇甫胤善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头疼不已:“你知道的朝廷上现在有多少人,还在琢磨着做一点不该做的事情。” 他说的虽然很隐晦,但不该做的事情指的是什么,秦俊心知肚明。 到今天为止,朝廷上仍然还有一些特殊的声音,他们并不是反对皇帝,也不是反对沈安,只是一直在宣扬,说现在的皇庭之中,有些不正之风! 当初出现这种事,是因为有外部力量,在破坏皇庭。 那个时候事皇帝和沈安亲自主持,派遣秦俊解决的问题,有多少人被杀,有多少人被牵扯进去,又有几个皇妃因此而消失不见! 这些事情皇甫胤善心里可是清清楚楚,所以为了避免那种事情再度发生,也是不破坏当前国家的局势。 对于那些不一样的声音,他很少去触碰。 多数都是黄迁再下手,只不过这些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寻常也不会有人提起而已。 但现在黄迁不在了! 这一摊子的事情,不知道应该继续交给谁。 “要不然,我来做?” 秦俊没光闪闪,带着白毛的眉毛挑动了一下,隐隐有凶残的光芒在流动:“陛下,臣过去就是做这些事情。” “所以这件事让我继续做,可以吗?” “不行。” 皇甫胤善还是第一次拒绝了他的请缨,这让秦俊也是微微一个诧异,但马上他就不吭声了。 因为他的阴沉,皇甫胤善知道自己需要解释一下。 “其实不是我不详细你,只是现在我身边少不了你,况且你之前已经做了太多的这种事。” “我不想让你继续背负因果了。” 什么! 闻言,秦俊嘴角抽了抽,皇帝过去可是最厌恶这些东西的,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些,才沦陷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 但是后来皇甫胤善登基之后,对此也是很有忌讳的,但! 前几年开始,他就在皇宫之中秘密做这些事情,招收了不少的有能耐的人,而这些人看似是皇帝自己召集的。 但事实上,每一个进入皇宫的别说是人,就算是一个虫子,也逃不过秦俊的眼睛。 她早就把这些人探查的明明白白,知道全是真有本事的高人,这才准许他们进入皇城。 不过虽然如此,但秦俊一直都在关注这些事情,他害怕皇甫胤善会重蹈覆辙。 要以史为鉴! “陛下,您说的因果,我是不相信的。” 微微一笑,秦俊这样讲:“像我这种人已经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家伙,本身就在五行之外。” “所以什么因果,多大的姻缘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做什么,只要能够为陛下效力,只要能够为国家出力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我不在乎。” “像我父亲一样,他杀了多少人?” “可是最后不也是配享太庙吗?” 他所说的自然就是上一代的大太监总管。 闻言,皇帝不禁叹息一笑:“秦俊啊,你们父亲真的是大梁皇族最大的忠臣,你的父亲辅佐了先帝,又配合沈兄一手将我推为皇帝。” “后来他为了我,承受了多少年的冤屈?” 提起这些事皇甫胤善是真的很动情,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皇帝也一样。 更何况现在的他,早就不是过去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了,经历了这么多的沧海桑田,经历了这么多的沧桑变幻。 他很成熟,也就是心中再没有了激动的情绪和偏差。 只有能一直冷静下去的人,才有资格掌握这么大的国家。 “说真的,如果算上你父亲的话,皇族对你们的感谢,要超过沈兄,这一点他也是承认的。” 沈安自然承认这些,毕竟他过去也没少得到人家的帮助。 往事总是不要追忆的好,因为随随便便几句话,就会叫人痛断肝肠。 秦俊已经是在控制情绪了,但还是没忍住让眼泪滑落:“陛下,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况且我父亲说过。” “我们都是无根之人,所以国家就是我们唯一的信仰,陛下就是我们的灵魂。” “好了好了。” 眼看着他越来越动情,这边皇甫胤善急忙拦住:“这件事就不要说了,以后我也不会随便提起,过去的人就过去了。” “日后不是也还有见面的一天吗?” 秦俊点点头,虽然此刻的他心中依旧痛苦,但却还是听出了皇帝话语之中的异常。 还有见面的一天…… 如此理论他过去可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而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深信不疑。 “陛下。” 稍加缓和,秦俊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们方才已经去看过黄鹤,那么黄迁的葬礼事宜,为表达对他功绩的认可,秦俊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到礼部去一趟比较好。 “当然,你要是可以亲自前往就太好了。” 皇帝唉声叹气的模样还是没有改变,他很惆:“告诉礼部的人,花多少钱只要对得起黄迁的身份就好。” “至于其他的无所谓。” 秦俊嗯了一声,但是在行动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问:“那么陛下,是否要将此事转达给沈王爷?” 他所谓的转达,是需不需要以御书房或者皇帝的名义去通信。 不必犹豫,也没有任何啰嗦皇帝肯定的点点头:“此事咱们必须和沈兄说清楚,这也是我该做的。” “秦俊,辛苦你了。” 丢下一句话,皇帝垂头丧气的去了后宫,秦俊这边也不啰嗦直接起身出去,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安排。 第1486章 十三之义 给沈安送信,自然派人出去是不现实的。 长州在边界,而沈安还在长州之外的大漠之中,正追击着波斯人的军队,所以要是派遣人马的话,没准半年时间也见不到她的面。 唯一的可用的方式就是飞鹰传书! 当然,这还只是一部分,为了保证不出现什么意外,也是周全沈安对黄迁的恩赐,秦俊在和皇帝商量过后,决定亲自登门,去见荣锦瑟! 作为沈安的第一任妻子,现在也是沈家的主掌人,所有沈家的大事小情,都是他们几个夫人一起商量着办。 但荣锦瑟作为大姐,是最有话语权的。 说真的,其实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秦俊亲自道这里来才合适,其他人谁要见到荣锦瑟真就未必会有这个面子。 沈家之中! 荣锦瑟消息灵通,沈家商会早就告诉他们黄迁的事情,荣锦瑟当时就想到皇帝会派人前来。 所以她见到秦俊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 “秦大人,您好。” “夫人安康。” 秦俊抱拳拱手,弯了弯身子,荣锦瑟急忙让十三将他拉住:“你这是干什么?” 十三无奈的道:“你和我家老大什么关系?何必如此?就算是在夫人面前,她也不会喜欢卡你这样的。” “是啊。” 荣锦瑟微微一笑,这边请秦俊落座:“秦大人其实咱们也是朋友不是吗?” “当然。” 当初沈安支持国家的时候,就是荣锦瑟在背后操持,而其他的夫人也是劳苦功高,但毕竟是以荣锦瑟为首。 笑了笑秦俊道:“看夫人的样子应该是知道我来干什么,对吗?” “是的。” 荣锦瑟款款的点点头,一举一动尽显风范:“大人必定是为了黄迁大人的事;黄大人因病而亡,虽然也是寿终正寝,但毕竟是国家的损失。” “对!” 秦俊惋惜的叹了口气:“黄大人这一辈子都在为国办事,尤其是后来跟随了沈王爷之后,更是劳苦功高。” “现在他既亡,陛下有旨,国家祭祀。” “而现在沈兄不在皇都,那么黄大人多年来对沈兄一直都是鞍前马后,所以我想……” 不用他把话说完,荣锦瑟这边就道:“多谢大人亲自前来一趟,原本我们还想着要派人去见您呢。” 荣锦瑟告诉他,自己这边已经准备好,要让青羽夫人出面,带着十三前往,处理这些事。 首先是青羽的性格合适,另外她满身侠气,一直都是刚强示人,所以她出面最合适。 “原来如此!” 秦俊听闻他的安排,心中也是安稳了很多,并且她十分感慨。 真的是怪不得沈安能够达成今天这么高的地位,完成那么多的事情,别的不说光是他家里的这些夫人们。 一个个都是女中豪杰,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他们这都是最基本的要求。 个个都识大体,能办大事。 其实秦俊也想过,自己把这个消息传来之后,估计沈家会派人前往,而且按照沈安对黄迁的重视,以及黄迁对沈家的功劳。 至少要派遣一位夫人出面,或者是实在不行,把秦二郎找回来。 让他从云州到此,虽然是沈家的女婿,但身份也足够了。 在秦俊看来真正为难的,还是说如果沈家执意要派遣一位夫人,却又找不出来可怎么办,让她出主意的话,秦俊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夫人,您的安排,叫人佩服。” “大人客气了。” 荣锦瑟微微一笑,挥洒自如的道:“本来黄大人对我沈家就有大恩情,他本人对我家王爷,更是忠心耿耿,光是看在这些的份上,我们焉能不送他最后一程?” “夫人有这样的话,在下就放心了,而且我还要代表黄大人,对您和王爷表示感谢!” 与方才不一样,这次秦俊俯身一拜,荣锦瑟倒是坦然的接受了。 毕竟,此刻他代表的是黄迁! 公事公办完,荣锦瑟就起身回到后面去了,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现在沈安还不在家,她不是很方便在外面。 虽然没有什么世俗的约束,并且说得不好听一点,秦俊是个太监啊。 和太监有什么不方便的? 主要问题还是荣锦瑟的性格,近些年来,她就不怎么管事了,不光是她,沈安所有的夫人都是这样。 大家没事的时候凑在一起好好玩一玩,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才是真的。 外面的事情,十三和李二狗再加上一个沈小路都能照顾的明明白白,她们还费心做什么? 这边送走了荣锦瑟,十三拉着秦俊就轻松多了。 “我说秦大人,您这还真是公事公办啊,看看你刚才那副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着纳闷是才见面呢。” “一码归一码。” 秦俊淡然一笑,也放松了下来:“咱们之间我就不会那样了,到时候你也要去送一送吗?” “对。” 其实别看十三这会嬉皮笑脸的,但他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也很难受,相当的难受。 可以说他和李二狗相比,还是他和黄迁接触的比较多,人总是有感情的吗。 “本来二狗也想去的,但是没办法,雍州方面我家的生意需要人照顾,所以我去。” “我也就只能代替他,上一柱香了。” “其实挺突然的。” 缓了口气,秦俊这边感慨道:“我真没想到这会出这种事情。” “我也是。” 十三并不掩饰自己的悲伤:“其实我说点你可能不知道的,很长时间了,黄迁就一直在吃药。” “他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只是他不让我说。” “我明白。” 秦俊什么不知道? 他的手下可谓是无孔不入,满朝文武之中可能唯二没有被她们触碰到的也就是沈安和皇甫竣了。 包括黄迁在内,满朝文武,他们都有眼线。 可是让秦俊没想到的是,十三听到这些话之后,原本红彤彤的眼睛一下眼泪就出来了。 “那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和皇帝说?” “为什么就要看着他这样死去?!” 第1487章 远递之信 秦俊被他问愣了,诧异地看着十三。 “你不该这样说的,对黄大人虽然我也有监控,但也只是监控而已。” 秦俊希望她明白,自己的部下虽然可以到处潜入,但也只能当作眼睛和耳朵使用,并不可以参与到任何事情当中。 一方面,要是叫开这些事会让人伤心,还有一方面也是只要有一个被戳破,那所有人就会都知道。 到时候皇帝这边怎么办? 当然这些话秦俊说的相当隐晦,可十三却正好和他相反:“你话是这么说,但老秦,你就真的忍心,看他那么辛苦还要折腾来折腾去的?” “我……” 这下秦俊的确说不出话来了,他看着十三的眼睛似乎也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也只有一晃而已,马上秦俊就道:“十三,你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对不对?” “我知道。” 点点头,他也抹掉了眼角的泪。 秦俊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那就好办了,我做的事情就是见不得人的,所以我的人也没办法见光。” “况且我相信黄大人必然知道,我在他身边安排了人但这件事如果不叫开。” “他还不会受影响,可要是一旦叫开……” 一声叹息,秦俊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你想过吗,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没准他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你!……” 十三被他弄得无话可说,千言万语都所在嗓子眼里,怎么也吐不出去。 “我其实能理解你,毕竟你和黄迁的关系很好,但是你也要理解我啊。” 秦俊话说完,站起身来神色有些落寞:“别看我风光,别看我如何有权,但你知道的,我就是个作脏活的人。” “但凡是我们这种人挨骂无所谓,但我最希望的还是朋友可以理解我。” 朋友! 这两个字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扎在十三心里,而这一刻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沈安当初说过,不会让他们去做官的话。 的的确确,这官场上的事情,自己能理解,却做不到。 本来十三还打算给秦俊道歉的,但是对方却不需要他这样做。 “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咱们就不必说那么多,兄弟姐妹之间还有不高兴的时候,所以咱们不要那些虚的东西。” “黄迁的后事,礼部负责,到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 …… 另一边,大漠之中沈安拿到黄迁身死的消息,已经是他亡命四天之后,而朝廷那边的意思,是停尸七天,然后举行葬礼。 这个消息对沈安来说,无疑是天雷一样。 他,又少了一个臂膀! 现在于廉还在重伤不醒,皇甫竣的那条命也在两可之间,对波斯的战争可以说才算正式开始,过去他们一直都在防守。 到了反击的时刻,也是用人最多的时候,但谁能想到就是在这样紧急关头,老天爷竟然让这么多人对他都若即若离。 “黄迁啊……” 一声慨然,一声叹息,悲伤两个字已经不需要写在脸上,沈安的面若铁青更是他心中思绪的展现。 “王爷……” 本来是回来办事的冯伏象,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紧张:“您没事吧?” 扫了他一眼,沈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本意他希望冯伏象可以快点出去,让自己安静一下,但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肯走,因为他觉得沈安的情绪,实在太奇怪了。 “王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要不要医生?” 实话实说沈安现在的情绪很低沉,但是也不好对冯伏象说些什么,稍加沉默,他挤出一抹笑容来。 “没关系,我只是在设计之后的战斗,你还是回去的位置上,军队需要你!” 最后几个字,沈安加重了语气,瞬间就让冯伏象感觉到了一阵杀气。 这股子锐利的气息,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冯伏象不敢继续再留,拜别之后起身就走。 而在他出去之后就看沈安背后的阴影处走出一人来,正是无音。 “主上,您不要伤心了。” 无音也得到了消息,再加上波斯人已经撤退,所以他就不需要继续留在波斯军中,这几天他就已经回来了。 而且一直都在充当沈安的影子。 “黄迁死得其所。” 用无音的话说,黄迁自从跟随他之后,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为民,不但洗清了他过去的罪孽,并且还让自己扬名立万。 “他现在是国家的英雄,正正好好,可以接受百姓的祭拜。” “所以对她来说,这是一份殊荣啊。” 无音坐在沈安的对面,为他调制这可以提升醒脑的茶汤,本来沈安最近的身体也不是很舒服,上一次他头疼的时候,沈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战事焦灼,他也就没当回事。 而且后来不知不觉的竟然还好了。 只是留下一个头疼的毛病。 军中的大夫不知道给她出了多少药方,但是却不见什么效果,真正能让他有所缓和的,只有无音的药方。 沈安本意希望他能把药方告诉自己,可无音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给。 理由吗,这个药方是他祖上传上来的。 无音的身份相当诡异,对于他祖上的事情沈安都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可以心思相通,彼此之间都是最信任的那一个。 当然了,无音也说过,这个药方他不会不松手,如果要是有一天他死了,这个药方也就会落入沈安手中。 当时他说完这些,沈安就立刻表态说宁可自己疼死,他也不希望有这一天出现。 “你不用安慰我。” 他的出现的确让沈安心中悲凉气氛一扫而光,像他这种人就算是悲伤,也只不过是一瞬间,倒不是说他没有情谊。 只是情谊二字,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 “陪我喝一杯?” 沈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无音这会也是点了点头:“好,喝酒,不过主上今天的酒有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无音呵呵一笑:“今天的酒,你一杯我三杯,今晚就当是咱们祭奠黄迁了。” 第1488章 水与酒 今晚,祭奠,黄迁! 这几个字,在沈安耳朵里炸开,就像是雷霆一样,原本被压下去的伤感此刻又一次爆发出来。 但是和过去不一样的是,此刻的他并不像因为谁落泪。 甚至沈安都还以为自己的伤感不过就是一个错念而已。 “喝酒吧,主上。” “好。” 一杯水酒,不需要任何的菜肴,沈安和无音对面而坐推杯换盏之间,无音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拿出一只杯子。 “黄迁大人,你我之间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我对你印象很深。” “曾经多少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提,这杯酒只是我敬奉您功劳的酒。” “虽然很轻,但是我的心意在这。” 话说完,酒喝干。 但是那支杯子就摆放在哪,没有撤掉。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一句话也没有,就是喝酒。 天色渐渐放明,不知不觉她们竟然喝了一夜的酒,但是却没有一点点醉意。 “天亮了。” 看着从营门缝隙透进来的晨光,沈安微微一笑,凝视着无音那张还在半张面具下的脸,阴森森的道:“昨天晚上你说要祭祀黄迁我答应你了,但是你可没说要让我喝白水啊。” “只有一杯酒,我送给了黄大人。” 无音并不否认自己做的事情:“主上乃是全军之魂,国家之魂,眼下你的身体不好,再加上大军还在行动之中。” “所以我不会让您这样饮酒,尤其是悲伤的酒,但是主上不也没有戳窜我吗?” 无音呵呵一笑,将最后一杯“酒”喝下去,然后又把半张面具戴好。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天色孟亮,我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 “昨晚我没说,但是主上,大流士现在已经成为达叶斯佳的人质。” “还有就是薛西斯……重伤。” 对于敌人的情况,无音真的是了如指掌如果没有他的话,沈安真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才能得到这些情报。 “我知道了。” 微微点头,沈安也明白现在他要做什么。 首先是薛西斯,他的二次受伤证明他必然是躲开了大流士的屠刀,而被派遣去杀他的人,估计也成了他的刀下之鬼。 所以杀他的人死了,那么也就不会有人来刺杀沈安。 这件事他可以放心了,但是眼下需要做出的选择,就是他们是否要派人追杀薛西斯。 沈安之前想过,是不是要在打败波斯人之后,找一个傀儡充当他们的王。 而当时最好的人选,自然是薛西斯,他本来就有波斯王子的身份,再加上这一次大流士新败。 如果他能和自己合作,就可以解决很多很多的问题。 但现在…… 沈安反倒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波斯,未必一定要存留,波斯人可以继续生存下去,但是波斯帝国就算了。 他们可以作大梁的子民。 目光闪闪,沈安此刻已经下定决心,改变之前的想法和策略,这一次覆灭波斯! 而促成他这一想法的,还有大流士的遭遇。 过去沈安将大流士看作一个还算有能力的君王,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个笨蛋。 可怜的笨蛋! 如果大流士果然和自己吹嘘的一样,是王王之王,是众神之王的话,那么他就一定有办法,在战败的时候,保全自己。 并且另外找到战机重新归来。 可眼下的实际情况是,他已经被控制起来。 但是! 刚刚就在无音离开的一瞬间,他还悄悄在沈安的耳边多加了一句:“虽然大流士被达叶斯佳可控制,但达叶斯佳已经死了,大流士又重新掌握了权力。” 本来,这些话应该是在描述大流士的能力,但这里面还有一个细节,就是达叶斯佳乃是病死的。 要是照这么看的话,大流士真本事有多少不知道,可他的运气却不错。 一个运气这么好的人,沈安焉能准许他活在世上! 波斯军中! 自从达叶斯佳死后,大流士就发誓要收容败兵,虽然他没有异想天开到,在当地直接和沈安决战。 但他是他的目光却放在了边缘城市上,他想让波斯内部的军队,列在边城内部,等候他的败兵一到,双方合二为一之后,再战沈安。 毕竟是依靠着自己的国土,大流士相信优势一定会有! 至少在这里他可以更快得到支援,同时波斯内部的军队还有很多,生力军也有很多,就算是到时候他的前线部队打光了。 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补充。 这么多的优势摆在那,大流士相当后悔自己之前的方法,如果他们一直都在边城列阵,然后派出一支小部队进攻大梁,从而诱敌深入的话。 自己是不是就不用承担这么多损失了。 虽然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但作为君王的他,却可以让其他人帮忙自己分担这一切的后果。 “来人!” 呼唤一声,大流士觉得军队应该继续行动了,他们在这里休息了三天也成功召集到了两万多人。 这些败兵虽然和丧家之犬一样,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在见大流士之后,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主人,也是看到了一块带肉的骨头。 当时有很多人,已经饿得快要疯了。 甚至有不少这一路上都是靠着吃沙子活过来的,看到这些人大流士心中竟然生不出一点怜悯。 并且他还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现在需要的话,那么这些败兵他可能会全部杀死。 因为他们的不够卖力,因为他们在战场上没有打败敌人,所以才让自己这个王,四散奔逃,如同是丢了魂灵的丧尸一样。 这一切还不都是他们闹得? 如果这些人可以和大梁的军队一样勇猛,他们不吝惜自己的生命,那么是不是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各色的话,在大流士的脑子里面不停闪现,当然也仅限于此。 毕竟他还需要这些人保护自己回到波斯,也需要这些人在波斯的边城,抵御梁军的进攻;大流士看的清清楚楚,这一次梁军的反推,可没打算只是将他们驱逐而已。 第1489章 阿卡拉 梁军的力量,大流士已经是亲身体会过了,自己好好一个王,竟然会被人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过去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现在突然局面的转变,让她也很难适应。 甚至他还在想,这是不是自己的臆想。 强大的波斯如何会沦落到这样不齿的境况? “大王。” 大流士的队伍已经被打散了,而且过去身边的主要将帅也都是死的死亡的亡,他很请自己要是还想和大梁作战,或者说包围波斯的话,就还需要很多有用的人。 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下,他采取了最简单的方法,提拔起来一群人。 其中为首的一个,就是过去跟随达叶斯佳的将帅,名叫阿卡拉。 他的过去曾经是上一代波君王的私生子,因为身份的关系,自然也就注定了,他在波斯不会有什么地位。 包括大流士当权之后,他的提升也十分有限,虽然承认了他的王族身份。 但当时承认他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多一个人可以支持他。 所以阿卡拉一直以来生活的否非常憋闷,毕竟他好歹也算是上一代君王的血脉,可是却要一直都看别人的颜色生活。 那种滋味,只有体会过的人才知道。 要是说阿卡拉只是看着大流士,以及他的亲信们的眼色,其实也没什么,真正让他承受不住的,还是其他大臣的目光。 大流士虽然承认了他王族的身份,但是却安排在了王族最外围的一环中,再加上本来没有什么官职。 弄到最后竟然连一个最普通的将领,都能对他呼来喝去的。 真的,要不是因为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肯定已经去自己的老爹会和了。 而这一次大流士提升了他,阿卡拉心里也明白他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有些无奈,但对于阿卡拉来说或许也是个机会。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没准真的可以借用这一次的机会,扬眉吐气也未可知。 有一点很重要,这些年虽然阿卡拉的日子不好过,但是他并没有一点点想要对王权进行挑战的心思。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 说到底,阿卡拉和大流士还是兄弟呢。 “王兄。” 凝视着大流士,这两个字从他嘴巴里说出来,那可真的是带着无尽的心酸,多少年了,大流士就没有准许他过。 而这一次…… 说是临危受命也好,或者说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也罢,总而言之阿卡拉还是接受这一切。 “您找我?” 带着刀剑,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站在大流士的前方身侧,并且将双手全部抱在胸前,以此暗示大流士,自己不会触碰到刀剑。 “你不要这样拘谨。” 虽然之前被人揍的和狗子一样,但大流士的确是王者的气度,此刻的他已经又恢复了和往日一样的威严。 “我们是兄弟。” “是啊。”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阿卡拉不想听他说这些没用的东西:“请问王兄找我过来有什么安排吗?“ “当然。” 大流士也知道他心里是什么一种感受,所以并不见怪,只是拉着他到了地图面前。 “看清楚,这是最新送上来的,我们所处在的位置,距离波斯的边境还有三天的路程,而梁军对我们……” “就剩下一天半的时间,既可追上。” “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卧槽! 明白了! 阿卡拉当时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这他么显然是要让自己去抵抗敌人的追击,作殿后啊。 “王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虽然有些落寞,但是阿卡拉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 ,大流士此刻却冷冷一笑,反问道:“你知道什么了?你真的揣测到我的心思?” 难道不是吗? 目光转换,阿卡拉半天也没吭声,最后还是大流士哈哈一笑:“你是不是认为我要让你去殿后?” “难道不是吗?” “不。” 摆摆手大流士指着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这里是我们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如果我是梁军的话,按照他们对于情报的掌握,肯定会发现我军的弊端。”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镇压住这里。” 卧槽! 那不还是一回事吗? 本来他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阿卡拉心里多少还有点点感动,以为这货真的把自己当成兄弟了。 哪怕是患难之间作兄弟也是可以的。 但现在瞧瞧还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一点,哥们完全不把自己当人啊。 “大王。” 阿卡拉心中叹息的功夫,对她的称呼也变了:“您需要我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那么我现在就去?” “不着急。” 大流士隐隐的哼了哼,指着地图上继续说道:“除了刚才那个地方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地方。” “就是在侧翼,瞧见了吗,这里也是相当危险的。” 此言一出,当时阿卡拉都快爆炸了,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大王,我只有一个人,我没办法一起出现在两个地方。” “谁让你去了?” 大流士忽然又换了一套词,弄得阿卡拉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他说又不让自己去了,那么刚才讲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大王,我现在希望可以知道您到底要吩咐我,去做什么。” “臣下已经有些混乱了。” 鼓足了勇气,阿卡拉问道。 扫了他一眼,大流士呵呵的冷笑着:“你不要着急吗,找你来自然有事情和你说,但是千万别着急。” “本王要和你分享一下,关于当前咱们军队的局势。” “明白吗?” 阿卡拉点点头,反正要是他这么说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好讲的,只要听从他的话就好。 这是一台戏的话,那么主角就只有大流士一个人。 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阿卡拉忽然隐约的意识到,大流士这一次为何会失败了。 国家的本身力量只是一方面也许还有另外一个方面的原因,就是这家伙的性格。 他也有点太能耍着别人玩了。 其实他的心思,大流士全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也不会说破,反正眼下他i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从他们开始失败开始,大流士就知道,日后不管面对任何人,都绝对不能再让他们猜到自己的心思。 第1490章 难出头之人 君心莫测! 这四个字,大流士年轻的时候还记得,可能后来是随着他的权势越来越大,随着她越来越强。 不断的胜利和扩张,让他有些迷失了自我。 但是现在想起这些话来,他才有一种唏嘘不已的感觉。 当然,心里的活动,他都隐藏的非常好,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留给阿卡拉的也只剩下一副冷峻的面孔。 “其实和你说这些,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当前的战争局势。” 大流士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几分缓和:“过去你一直没有掌握过太多的权力,就算是随军出战,也不曾接触过军事的核心。” “如果是让你现在交接的话,时间上来不及,所以本王需要你,可以更快的接住这些责任。” 话说到这,大流士转身从一旁的剑阁上,摘下一把弯刀来。 这把刀,是有来历的。 乃是大流士的父亲,也就是阿卡拉的父亲,上一代波斯王的私人佩刀。 这件东西俨然是大流士提前准备好的,就为了在这时候,彻底收服他的心。 “这把刀,你应该知道吧?” 虽然是私生子,但阿卡拉过去也没少和他老爹在一起生活,当然主要还是他老爹去私会其母,他作孩子的从旁边看得到过而已。 但这也足够了。 凝视着那把刀,阿卡拉的眼睛里全是奢望,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利刃揣在自己怀里。 那是父亲的遗物啊! 不过他越是这样的渴望,大流士就越要控制一下,不能让她那么轻易的拿到手。 “阿卡拉,你的名字和我过去的一位将军重复,他是一个英雄,所以我也希望你也可以成为英雄。” “懂得我的意思吗?” 大流士话里有话,的确他们是重名的,这算是一个巧合。 而现在大流士所说的言外之意,就是希望他也可以和那个将军一样,对他忠心耿耿。 怎么说呢,阿卡拉作为一个没有选择的人,其实此刻她只有一条路而已。 但是让大流士以外的事情出现了。 阿卡拉竟然没吭声,完全不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 当时大流士的眼睛里就多了几分凶残的光芒:“怎么,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不。” 摇摇头,阿卡拉往后退了一步:“大王,我只是觉得这把刀很沉重,臣下未必可以承受的住。” 卧槽! 一句话,当时给大流士弄得有些不知道怎么接盘了。 他这是把皮球给提回来了。 如果说他不想要这把刀,绝对是扯淡,大流士看的清清楚楚,甚至不需要任何经验的人都能看出他那双眼睛中的渴望。 可是他嘴巴上却又这么说,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这小子特么要和自己谈条件! 目光周转,大流士没有将自己的怒气展现出来,反而依旧是和煦的问道:“兄弟,你有什么问题。” “或则说你想怎么样,直接告诉我就好。” ‘我们是兄弟我们都是父王的血脉,所以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顿了一下,大流士的话还没说完。 “但是你要记住,只有这一次。” “这次机会对你而言,是相当重要的,所以不要错过。” 阿卡拉没想过身为王者的大流士竟然会如此痛快,不是都说上位者之间的交流,永远都是含蓄的吗。 双方不管是谁,都需要彼此之间猜测揣摩,所有的话顶多能说三分也就很不错了。 然而现在…… 亲身的体验好像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抬起头凝视着大流士半天,阿卡拉也没说出来自己想要什么。 反正他想要的太多了! 如果可以的话,甚至在这一瞬之间他还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波斯的王。 但是也幸亏如此! 就在他想不出来应当如何做到的时候,大流士忽然笑逐颜开起来,并且将手中的利刃交给他。 “这是父亲的刀。” “现在它是你的了。” 阿卡拉意外的看着大流士,难道自己什么也没说i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吗? 立刻,大流士就给了他一个解释。 “收好这把刀,这是父亲的遗物,日后希望你可以带着它,南征北战,创造不世功勋。” “其实本王刚才问你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如果那个时候你要是说,自己想做波斯的王。” “我也会答应你!” 卧槽! 不好! 如果大流士没这么说阿卡拉还真就不会多心,但是现在它明白了,这分明是有坑的好吗。 要是按照大流士的说法,如果自己刚才真的开口,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行了,说点正经的事情吧。” 微微一笑,大流士把地图重新铺开在桌面上:“瞧好了,我给你三万人。” “把咱们手中的主力军队全部都给你,我也将自己的生命给你,但是我要你在父亲的刀前,跪地发誓。” “你要发誓永远效忠我!” 局面转换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一样。 阿卡拉实在是有点措手不及,但他还是按照大流士的要求,双手捧起宝刀双膝跪倒在地。 “我在父亲的刀前发誓,就等于是在向父亲发誓了。” “我的王兄,波斯的最高统治者,我愿意向你效忠!” “很好!” 虽然发誓这个东西,对于这些人来说就像是儿戏一样,就像很多君王一样,他们虽然谈每天都在说着会爱护自己的民众,向着苍天厚土发誓。 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人? 如果他们真的都能按照誓言去做事,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争端。 也不会还有那么多百姓生存在水深火热当中。 “起来吧。” 大流士满意的点点头,并且还拍了拍阿卡拉的肩膀,其实这一次他要逼着他发誓,一方面的确是有寄希望于冥冥之中的力量,可以让这个家伙多一层敬畏之心。 更重要的,还是他要通过这个形式,看一看阿卡拉的心意。 因为如果他真的有不臣之心的话,多多少少在发誓的时候也会有些马脚露出来。 没别的,就是因为大流士本身,既这一方面的信仰者。 第1491章 最终得同意 当阿卡拉站起来的时候,大流士对他的态度也变了很多,真的就多了几分兄弟之间的情谊。 “听清楚了,我让你这样做并不是为难你,而是因为从现在开始我要将波斯的未来,放在你的身上。” 深呼吸,大流士取出了兵符:“而今我们身边所有的军队加在一起不过将近五万人而已,具体的数字我也不知道。” “但是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残兵败将,还有好多都是伤员,真正可以用的也就是三万人左右。” “现在我把这三万人给你,你就是他们的最高统帅。” “我要你调兵遣将,我要你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保全我,可以回到波斯,并且还要再波斯边城的周围,部署防线。” “我已经给波斯内部传信,让他们准备了十万人。” “到时候我要将所有的军队全部合在一起,之后就是咱们下一次同大梁人决战的机会,也是波斯最后的机会了。” 话收到这,大流士不尽长须口气,背靠着波斯,他的确多了几分底气,但是这些底气的代价就是一经失败,则波斯将会彻底覆灭在历史的潮流中。 “王兄放心。” 微微一笑,换了一副心情的阿卡拉道:“我会竭尽自己的所能,其实王兄不要看我没什么带兵的经验。” “但是我也曾潜心学习,这些年我所学到的东西,如果拿出来的话,还真没准就能打败那些敌人。” “很好。” 他的话,让大流士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几分,甚至还有几分后悔的意思,毕竟如果当初就重用他的话,万一能打败大梁人呢? 虽然只是万一,但大流士能考虑到这些,连他自己都很诧异。 “行了,你去忙吧,兵符给你,那么责任也就落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 忽然之间多了一套身份,突然变成了三万人的统帅,阿卡拉心里也是豪情壮志,在他看来这是自己出头的机会,真的就在眼前。 这三万人,阿卡拉决定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当然要承担起保护大流士的工作,将他们安排成三个环形攻势,以此确保不管在什么方位出现敌人,他们都可以马上应对。 而剩下的一部分人,阿卡拉则另外派遣了一个绰号叫u黄蜂的人,作为领队。 将这一万多人,全部都当作敢死队用。 黄蜂当初也是他阿卡拉的手下,是他患难时候就子在一起讨生活的兄弟,所以两人之间彼此都有着绝对的信任。 “大哥你真得都想好了?”黄蜂此刻已经接受了阿卡拉的安排,但他还有几句话要说:“现在的局势下,大流士才承认您的身份,我担心如果咱么你真的保护她,回到波斯之后。” “他会翻脸啊!” 在波斯有句话,叫做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危难之中的人。 对于百姓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身居朝权的大流士? 黄蜂非常担心:“要是那样的话,大哥你可是要后悔死的。” “无所谓。” 长需口气,阿卡拉仿佛看开了一切的僧人一样:“左右我过去也一直都生活在阴暗之后,唯有你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朋友。” “而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兄弟,就算是很廉价,但我也会重视它的。” “况且能够带领三万人作战也是我过去从没有想过的场面,就算是死在这其中,我也不后悔!” 阿卡拉这番话说的相当干脆,而看着他现在的模样,黄蜂倒是也没什么好说。 左右他们两个,早就是生死同心了,只要阿卡拉决定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对了。” 顿了顿,阿卡拉将目光转落在他身上:“我不怕告诉你,自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但是你却不需要如此。” 他拉着黄蜂的手臂,真切的说道:“你也是我得兄弟,甚至比那个大流士更加亲近,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出现任何意外。” 这一次所以要让他来负责敢死队,阿卡拉有两个理由,第一就是他相信,也只相信黄蜂的能力。 认为他才有可能的带出一支嗷嗷叫的队伍来。 敢死队的首要条件就是必须疯狂,黄蜂正是那个疯子。 而第二点,阿卡拉打算的,就是敢死队本身,虽然是顶了一个“死”的名字,但实际上,他们可能是全军中,最有可能活下去的人。 一方面本来作战勇武,悍不畏死的人就越是不容易死去。 还有一方面,则是他们身为敢死队,拥有绝对的自主权,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行动。 这个特权,是它必须赋予黄蜂的。 “如果梁人实在太凶残了,或者是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那么你就可以在不得到我们准许的情况下,带着这些人投靠沈安!” 卧槽! 一句话,直接暴雷了。 黄蜂急忙捂住阿卡拉的嘴巴:“大哥这些话可是不能说的。” “为什么?” 满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阿卡拉冷冷的道:“现在所有的兵权都在我手中,那么军营就是我的地盘不是吗?”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人可以再管着我。” “并且我这样说也没有不忠于他的想法,只是我希望我的兄弟可以好好的活着,难道这还不行吗?” 眼看着阿卡拉的情绪激动起来,黄蜂更是无话可说,他看得清清楚楚,自己这位大哥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过去的生活中,他实在受到了太多的压迫。 现在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那当然是桀骜不驯。 “行了,大哥你的心思我都知道,我都记着呢。” “不过大哥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说了好不好?” 就如同他听从阿卡拉的话一样,阿卡拉也会相信他的话:“好,我答应你了。” “时间不早,你现在就出发吧。” 阿卡拉此刻看着黄蜂样子,分明满眼都是舍不得,似乎他清楚这一次分别之后,他们之间将在没有见面的机会。 黄蜂此刻也是一样,凝视着他的眼睛,好半天之后才最终点点头…… 第1492章 暗回营 大梁军中! 沈安此刻与郑平波商量着之后的战法,而且这一次战法的商量,关系到了另外一件事。 沈安打算回到后方去看看! 皇甫竣和于廉的伤势,让他实在心中难安,尤其实这一次黄迁的事情给了他更大的冲击,让沈安开始格外珍惜这些身边的人。 “王爷,您看看这就是现在的设计图,如果要是让末将来承担这些责任,那么末将能做的,也就是按照您的安排,循序渐进了。” 郑平波这会可是不敢轻举妄动,眼下战事已经到了相当关键的时候,任何一个细小的问题,都有可能会让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身为将军的他,很清楚,军队里面的事情。 在战场上越是到了最后的时候,就越是要小心谨慎,千千万万不能出现一点点轻视对方的心理。 稍微有一点点,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但是他的小心,在沈安看来有些过分了:“郑大人你也是带兵多年的角色了,虽然放野了很久,但是你的能耐还在。” “这一次作战,指挥火炮部队的功劳都在你身上,难道这还不够吗?” “何必要妄自菲薄?” 郑平波摇摇头,满脸都是苦笑:“王爷这样说,就有点让臣下承受不住了,臣下的能耐有多少,我自己心里清楚。”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只有听从您的号令,仅此而已。” “好吧。” 他都这样说了,沈安还能讲什么? 说的太多了,那就是再强人所难了。 “如果你只是按照现在设计的方式,咬住对方的后队,我看就没问题。” “而且要是双方开战的话,咱们的三轮进攻方式,应该可以撑住场面。” “王爷的安排自然没有问题。” 欣然一笑,郑平波心满意足了,反正他刚才也只是要沈安的一句话而已:“那么王爷什么时候行动?” “您的行动不能和对外宣说。” 这一点沈安自然赞成:“但是郑大人我总觉得你有些时候,是太小心了一点。” “何必呢?” “不。” 摇摇头,再郑平波看来这可是原则问题:“眼下战争到了紧要关头,末将可不敢承担那些责任,稍微有点差池的话你就是把我千刀万剐了,也没办法抵偿。” “行。” 沈安此刻多少有些无语,不过他能选择郑平波来做这些事,也是因为看重了他这一特点,这家伙小心谨慎。 而且性格也算是安稳,对于战争的经验很多。 诸多条件汇聚在一起,让他暂时代管一下军队绝对没问题。 沈安计算过,他这次出行快马前去,快马回,应该一天两天的时间就够了。 如果按照他们现在的行军速度计算的话,就散是会和波斯人开战,也不过就是一天而已。 一天时间郑平波要是都扛不住,那真的,就只能说是是老天爷不庇佑大梁了。 “郑大人,这一切事情全部交给你,本王也是快去快回。” “王爷请放心,末将必然牢记自己的承诺。” 深夜时分! 沈安带着无音和一众侍卫,快马加鞭此刻已经回到中军之内。 薛林看到她的时候,这个人的都傻了。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莫不是前线有问题?” 沈安摇摇头,示意他可以稳住内心:“大军还在调动之中,波斯人如同丧家之犬一样,顺利的不行,哪里会有什么意外?” “那就好,那就好!” 长出口气,薛林也算是放心了很多:“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如此王爷您即然要回来为何不提前打个招呼,末将也好准备接待。” “那些无用的事情就算了。” 沈安摆摆手,现在他心里装着的,只有于廉和皇甫竣。 “哎!” 提起这个,薛林也是一阵感慨,他每天都在观察两人的情况,怎么说呢,于廉的情况还好一些,至少他的气息是平稳的。 可皇甫竣则不然,时不时的她的呼吸就会暂停,一直都是黄甲护着他,好几次要不是黄甲及时给她作呼吸的话,皇甫竣可能就完蛋了。 这些消息之前沈安都不知道。薛林故意隐瞒着她,即便他很清楚,一旦要是因为自己的隐瞒,而惹出什么麻烦之后。 沈安可能活剥了他的皮,但即便如此,薛林也还是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王爷末将是没办法,您在前线要忙活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实在不敢让您分心。” “你也太大胆子了!” 沈安虽然愤怒,但他却知道,薛林这样做的确是正确的。 “算了。” 叹了口气,沈安要他带着自己去看看二人。 为了方便照顾,也是避免人员的浪费,所以于廉和皇甫竣此刻都在一间大营房中。 沈安看得清清楚楚,这营房的周围不但都是护卫军兵,而且还有皇甫竣的部下,以及很多医生。 沈安一看就知道,这些医生除了是军队本身的军医之外,应该还有一部分是他从长州调遣过来的民间名医。 “薛林你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虽然本王相信你,但是这些医生当中如果稍微出现一个有问题的,你想过自己是什么后果吗?” “末将愿意承担一切。” 微微一笑,薛林非常然坦荡的看着他:“王爷,其实末将早就想过了,二位大人此刻的情况其实不容乐观。” “军医们的手段,我也知道,虽然他之中也有不少的高手,但是如果治疗没有进展的话,我看不妨换一换人,万一能有不一样的效果呢?” 看着薛林的样子,沈安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好了,你得心思我知道,而且我也相信你。” “走吧带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我很担心。” 其实何止沈安担心,就算是薛林天天守在这里,他也是提心吊胆的,毕竟无论于廉还是皇甫竣,那可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少一个,都是朝廷最大的损失…… “王爷您请。” 在前面引路,薛林亲手挑开了营房大门,沈安顺着缝隙一看,当时就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 第1493章 惊醒得病人 随着营房门帘得开启,沈安看到了在里面昏迷得两个人以及周围绕来绕去得大夫们。 此时不管是于廉还是皇甫竣身上,全是血肉模糊! “王爷?!” “参见王爷!” 沈安虽然还没吭声,但是不知道谁看到了他,当时呼唤出来,所有人也都跟着跪下磕头。 沈安摆摆手让他们站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此刻是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愤怒,毕竟从着二人受伤开始到今天为止都过去多久了,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身上的外伤还没好。 这不是扯淡吗! “这屋子里面谁是管事得。” 沈安问了一句,就看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看样子不过是三十多岁,脸上满是阴沉得煞气,一举手一投足好像要打人一样。 年轻人来到沈安面前,俯身跪倒:“回王爷的话,下官正是这里的医官陈老五。” 沈安并不在乎她叫什么,而是冷冷得问道:“说,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他们两个身上的外伤还没有封闭。” 沈安可是多少年都带着兵马,征战在外得人,最清楚外伤得情况。 一般而言就算是没有很好的照顾,只要伤口不曾发炎,基本上二十多天怎么也会封口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身上竟然还全都是血。 这说不过去啊。 陈老五闻言急忙道:“王爷不要生气,这件事是有原因得。” “希望你能说服我。” 沈安得语气非常冰冷,而此刻陈老五也是不敢怠慢得道:“王爷您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将沈安带到了二人身边,这么一看沈安也瞬间明白过来。 其实不是他们得伤口没有愈合,而是不能让伤口愈合,因为这些伤口虽然没有发炎化脓,但是肉的颜色却是乌黑得。 “他们这是中毒了?” 沈安眉头紧锁,陈老五道:“不是,据我们的观察,应该是因为天气得原因,再加上着大漠之中,风沙太大,到处都是热气。” “这些热气咱们正常人碰到一些还没什么,可是伤口一旦沾染上,就很不容易愈合同时要是让这些伤口愈合的话。” “会出现剧烈的病变!” 言外之意,就是弄不好,他们可能会因此而死。 他得话,沈安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也明白这其中得关系,就像是破伤风一样,这好东西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可要是说严重的话,那是能要人性命得。 眼看着二人这副模样是,沈安真的是心如刀绞一样。 “陈老五是不是?” “正是臣下。” 沈安点点头,此刻避开了两人的病体:“你听着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千万要让他们痊愈。” “只要能痊愈……孤王让你封侯!” 封侯这件事别说是一般的医官了,就算是战场上那么多得勇士们也不敢轻易提起。 毕竟这需要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 但是沈安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他一心只希望这两个人可以痊愈就好,即便是痊愈之后不能继续做事情了,但只要活着,还能看看这大千世界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沈安这一次开出得条件绝对诱人,当时让他意外的是,陈老五闻言之后,却是立刻跪倒在地,口称不敢。 “你这是什么意思?” 目光转换,沈安得脸色越来越沉,而陈老五这会也说明了情况。 他当然不是不感谢沈安得恩赐,同时对于封侯那件事,他做梦都不敢想,怎么可能愿意放弃呢? 实在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而且在沈安面前,她可是一句大话也不敢说。 “王爷说句心里话,臣下也做这一行很多年了,而且手中也算是有些特殊的药方。” “但是……” 叹了口气,陈老五道:“但是臣下不敢保证可以答应王爷得要求,因为他们二位受到的伤害实在是太严重了。” “再加上这里独特的气候,就注定了臣下不敢给出这样的许诺。” 啊! 他的话对于沈安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一样,半晌他也说不出话来。 犹豫了一会,沈安终于还是放宽了心思,不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得话,主要是他竟了这么多。 早就不应该为了这些事情,而动心性。 “行了,你起来吧。” 摆摆手是,沈安得气色也缓和了很多:“刚才也许我的话有些重,你不要放在心上,本王也是关心则乱你只要好好尽力,我会给你按照功劳封赏得。” “多谢王爷!” 现在功劳不功劳得,对于陈老五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真正让他感谢沈安得是这一点点的宽慰。 “王爷,是王爷来了吗?” 正在沈安他们说话的时候,猛然之间就听到于廉得声音响起,虽然很微弱,但就是他得。 不单单是沈安,所有在场的人无不为此惊讶。 沈安更是一步闯到于廉身边,虽然此刻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但分明于廉也感觉到了来人肯定是他。 “王爷,末将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于廉的声音很微弱,但是却充满希望。 “是我,于廉你会好过来的。” “王爷,末将还能见到您就足够了。” “此生足矣……” 沈安此刻得眼睛已经暗暗地发红,但是他却要控制自己得情绪,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要是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 还真不一定会出现什么后果。 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安稳,只有他安稳了,才能让于廉安心。 “前线得战事,怎么样了?” 即便是现在这副模样,于廉还是忘不了问问他恰前线的情况,而沈安也是一五一十得将前面得动静给她说了个清清楚楚。 “你放心吧,前线的战况特别顺利不需要几天我们就会有咬住波斯人的尾巴。” “然后将他们撕得粉碎!” 沈安最后几个字格外有力,因为他知道这才是于廉所需要的,但是说来奇怪,就在这番话说完之后。 那边躺在病床上得皇甫竣竟然也有了反应,只不过他的反应瞬间就让所有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第1494章 负责的军医 此时此刻就看在病床上的皇甫竣毫无预兆的颤抖起来。 而且越来越剧烈,好窘个大夫一起按压他的穴位,也镇不住。 “怎么回事!” “王爷,我们不知道啊!” 眼看着沈安身上怒气横生,在场的医官们无不是震撼不已,他们全都害怕万一要是今天有点什么麻烦的话,沈安恐怕就会当场杀人。 这都是尚未可知的事。 “怎么办?” “快点取银针来!” 看了半天之后,一直没吭声的陈老五忽然开口了,一步上前抢在所有人前面,接过银针的一瞬间狠狠次在了皇甫竣的人中上。 一下子皇甫竣就不动弹了,但是他的气息却非常粗,而且出气多进气少。 “陈老五!怎么样!” 沈安眼睛瞪得老大,似乎要吃人一样。 陈老五背对着他,眼睛一直盯着皇甫竣丝毫不敢放松:“具体情况现在也不知道,但是根据我的经验,如果是能用银针镇住人中的话。” “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 话说到这,他忽然顿了一下之后说话的语气也沉重下来:“王爷,臣下有一句话必须要和您说清楚,无论您是多生气,我也要说。” “讲!” 此言一出,沈安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意味,但理智告诉他,自己必须听清楚。 因为无论皇甫竣到底是死是活,自己都必须做好准备,战争尚且还在继续当中,万一要是皇甫竣真的不行了。 他不但要给皇帝一个交代,同时还要准备出合适的人选,来暂时接替他的工作。 别看皇甫竣此刻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只要她还活着,那就足够了。 人生,人死,以他的身份对于军事上的事情而言,可是差距巨大。 “王爷。” 深呼吸,陈老五这边阴沉的说道:“皇甫王爷的情况您比臣下更清楚,当年他在潜龙的时候,身体消耗的实在太过。” “虽然这些年也滋养回来很多,但是根基不是很好,所以……” “直接说。” 沈安可不想听他在这啰嗦:“不必有任何负担。” “诺!” 陈老五转过头来感激的看了看他:“因为皇甫王爷的身体是在太弱了,这些年的滋补有效果,但是为了国家的政务,王爷过于疲惫。” “再加上眼下咱们所在大漠之地,高温风沙,持续不断,所以……” “如果今天晚上他坚持不过去,那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皇甫竣王爷,怕不是会命断于此!” 陈老五话说到这,但是还没完,顿了顿之后,他松开了按住皇甫竣脉络的手:“方才臣下所用的一针。” “叫做阴阳绝命,是一百二十七种针刺法中,最凶险之一。” “这一针下去,十二个时辰之内,他要是可以撑过去,则可活。” “相反……” 后面的话也不用他说,沈安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稍加思量,沈安点了点头:“你放心看的出来,你刚才也是临危受命一样,若是不用凶险手段,也许就不会有奇迹发生。” “我不会为难你!” 天! 一时之间,陈老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他知道沈安是一言九鼎之人,肯定会说话算数。 不过作为这里医馆的头目,他是很得人心的,所以在保全了自己之后,他还有话要说。 “王爷,既然您已许诺给臣下,那么希望您也可以饶恕今天所有在场的人。” “为了皇甫王爷和于廉将军,这些天来大家都欧式寝食难安,几乎是不眠不休。” “王爷您愿意广施仁泽吗?” 沈安能说什么? 如果是刚才,他肯定不会答应,甚至还有可能直接要了陈老五的命,别看沈安平日之中被大家奉为圣人。 但圣人也是人啊。 况且本来他也不承认自己是圣人。 沈安也有自己的情绪,他也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安很清楚,大家真的是竭尽所能了,他看得清清楚楚,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哪一个不是满脸的疲惫。 这帮家伙的黑眼圈一个比一个大,要知道这些医官们,平日之中可是最会保养的。 从来都是她们觉得别人气色不好,哪有医官自己气色不好的? 实话实说沈安其实很理解她们,也很感谢他们。 这会怒气散去不少,他的态度也改变了:“放心,本王方才的确有些失态了,关心则乱。” “对诸位也许态度不好,还望各位可以理解。” 沈安话说完,竟然还冲他们报了个拳,虽然这只是最简单的礼节,但是沈安是什么身份啊? 在场的医官们无不为此而感到心中敞亮,甚至好多人还在感慨能够跟随沈安这样的人,东征西战。 真的是他们自己的幸运。 “陈老五,今晚本王就陪在这里。” 沈安此刻的态度不容人拒绝,可陈老五却有些为难:“王爷您可要想好了,刚才的情况紧急,臣下有句话还没来得及说。” “二位大人身上的伤口,有些病变,所以这里的气息不好,臣下担心您要是呼吸的太多了,会感染到其他的病症。” “影响您的身体。” “无妨。” 摆摆手,沈安此刻是真的不在乎:“本王自有分寸,你们也不必劝我,放心就是。” “知道了。” 感受到沈安的态度之后,陈老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身去冲一个年纪挺大头发花白的医官道:“去,给王爷准备一碗药汤,然后烧热水,把我给你们开的药浴方子,抓一副泡在里面。” “王爷。” 这边交代完,他又对沈安道:“等一下药汤拿来王爷您要饮用;并且您在离开这里之前,还需要药浴一回。” “至于吗?” 沈安觉得这个阵仗有点太大了,甚至可以说是小题大做。 然而陈老五的态度却非常强硬,大有一副你必须听从的意思:“还请王爷答应臣下的要求,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既是对您负责,也是对全军将士负责。” 第1495章 于廉已随晨风去 全军将士! 这四个字一出来沈安就算是再怎么样也没办法拒绝他,虽然只能答应,但沈安还是想问问,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爷,这营房之中的气息十分不好,臣下刚才已经说过了。” “所以您要在这里陪伴,汤药是为了保护您自己不受这些气息的侵扰,而药浴本身。” “则是为了洗干净您身上可能携带出去的气息。” “这些气息到底会有多大的影响,臣下也不知道,但按照他们两位的情况和反应,臣下担心这些气息要是挑出去。” “万一传播到将士们之中,那可怎么办?” 这里有,让沈安无话可说,但是也更加认定了陈老五是个有本事的人。 因为不是所有医官都能想到这么全面的。 “好,我答应你!” 微微点头,陈老五从此刻开始就没有再和沈安说过一句话,他的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皇甫竣和于廉身上。 用他的话说,今天皇甫竣的情况十分诡异,虽然没什么道理可以证明,但是根据多年的经验他知道。 没准,今天晚上于廉也会有不好的情况发生。 所以他不但要盯住了两个人,还得另外将所有自己可以考虑到的情况,全部都提前做好准备。 宁可多准备一些,也千万别忽略什么。 免得需要的时候临时准备不足,那样一来可是会错失好机会的。 很多时候救人就在一瞬之间,他们医官本身就是在和时间赛跑。 所又医官们都在忙活着,沈安就坐在营房之中,既没心思喝水,也没心思吃东西就是凝视着两个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子夜时分,就在这一切井然有序的时候,猛然之间在病床上的于廉忽然一下子睁开眼睛,之后便坐了起来。 “大人!” “快看!” 一名医官叫喊了一声,瞬间陈老五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去,此刻就看坐起身的于廉已经挣扎着从病床上往下走。 一步,两步…… 虽然挪动一下都很费力,但他却还是一步步的走向沈安,过程当中也有很多医官想要上前去搀扶。 都被陈老五给拦住了,此时此刻陈老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沈安从他的目光中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只怕眼下就是于廉生命当中的最后一刻。 就这样,于廉一步步的来到沈安面前,距离他大概有三五步的时候,才停下身子,而后什么话都没说,当时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撑不住了。 还是因为什么,反正就看他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面上。 “王爷,末将……” “末将……” “末……” 于廉一连说了三声,可是他这最后的话语还是没能出口,就在第第三声说出来的时候,于廉当时去全身一挺,整个人无力的瘫软下去。 人,死了! 但是他的是尸体没有倒下,只是垂着头就在沈安面前,仿佛是他还活着一样。 “于廉!” 眼见如此,沈安当时惊起,想要去抱住于廉,可是真的要碰到他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陈老五!他,你看看他……” 有些手足无措的沈安,大脑之中忽然有一阵晃动,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陈老五:“他,他怎么了……” “王爷。” 一步闯到沈安旁边,陈老五果断抓住了他的手臂,将其身体撑住:“王爷,臣下说的话,您可要做好准备。” “千千万万别因为这件事,伤到了您。” 其实话说到这沈安已经全都明白了,而且说起来的话,他刚才也知道于廉已经去了,但就是有一种不甘心。 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一样,所以他才会有些失神。 “是不是,他已经……” 到底沈安一个“死”字还是没能说出口,但陈老五这会却肯定的点点头,虽然他也落泪了,但是陈老五很清楚,自己一定要保持坚强去,千千万万,不能倒下。 因为沈安还需要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长吁一声,沈安甩开了他的手,来到于廉身边,蹲下身子一看,双目紧闭的于廉此刻,脸上还带着一抹夙愿得偿得微笑。 也许…… 他僵持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在等待自己吧。 “把他好好入殓,让薛林来见我。” 陈老五一面组织人手,给于廉收尸,这边又派人去把薛林请来。 “王爷有何吩咐?” 此刻薛林自然也知道于廉殒命一事,他得情绪也很激动,不过他和陈老五一样都很清楚,此刻沈安也许是很脆弱得。 所以绝对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一点慌张和悲伤。 但是眼泪却是止不住得。 “薛林,于廉他……看样子你也知道了。” 深呼吸,沈安要让自己的情绪安宁下来:“于廉已经去了,他是国家得功臣,调遣八百人,将他护送回到皇都。” “我会给皇帝写信,让他们将于廉的后事办好。” 薛林点点头,把沈安得要求一一记在心中。 “听清楚了,此事关系重大,对外不要宣扬,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全部都要让他们保密。” “而今我军前线上,战争还在继续,像是这样得消息,绝对不可以走露。”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对不对?” 薛林急忙点头,他此刻看得出来沈安稍微有些语无伦次,越是这样的话,他就越是要控制住自己。 他身为长州都督,说是要负责长州得军政要务,但是实际上那些日常工作对他们而言基本上没有一点难题。 乃至于后来随军作战,他也不用费太多得力气。 只有此时此刻,这才是真正需要他展现自己能力得机会。 “王爷放心,您千万节哀,末将会操持一切得。” 薛林不是白打保票得,他这会心里面已经决定好,要给沈安在这里清理出一处营房来给他休息。 沈安虽然说是要明天一早就走,但是看今天的样子,只怕他要在这里休息几天才行。 毕竟,他和于廉的关系非比寻常,这一次于廉为国捐躯沙场,他的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第1496章 双星云落在瀚洋 原本作战,沈安得压力就超过了任何人。 薛林身为长州都督,虽然看似这一战开始,是波斯人主动来进攻才挑起得,但是实际上。 这里面还带着一些特殊的原因,过去薛林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后来随着在军队里面时间长了。 很多事情他也多少都有了一点耳闻。 也正是因为那些见不得人得原因,就i注定了沈安此次出兵,他得心理压力会有多大。 反正薛林很清楚,如果换做是他的话,是绝对承受不住这样压力得。 但沈安全抗住了! 对此,薛林只有佩服而已。 要不然怎么说沈安是做大事得人,能够成为权力凌驾在皇帝之上,威望远超开国以来所有人得圣人。 这一切并非没有原因。 但是在强大的让你,也有自己崩溃的时候,原本就是巨大压力在心头,现在又多了一个他重视的人,就死在面前、 可想而知沈安得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不知道是不是薛林得神色出卖了他得内心,这会沈安言道:“你只要做好我安排的事情就可以了。” “也不必为我准备任何休息得地方,我没事。” 沈安深呼吸,此刻得他虽然明显看得出来,是在强撑着一口气而已,但就是则一口气,却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威武肃杀。 “前线战场还需要本王,所以明天一早我就走。” “你这边只管做好我的要求,剩下得全部不用管。” “王爷……” 终于,在听到这些话之后,薛林再也克制不住内心得情绪,一下子哭了出来。 他,在心疼沈安! “王爷啊……” “您……” 男儿有泪不轻谈,那不过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此时此刻,薛林完全没法想象,沈安承受这些时候,他得心里是什么滋味,也不敢想象。 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沈安,他如何走到如此刚强得? 一连串得问好,在伤心中此起彼伏但是好在薛林也见过了大场面,稍加缓和之后,他也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毕竟,这里是战场! “末将知道了,王爷放心,一切末将都会安排好。” “你去吧。” 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想说什么,可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夜深沉! 天上的星空闪烁着别样的光芒,其实刚才沈安她们并未看见,就在于廉死去的一刻,天上共有两颗星辰坠落! 也许是老天爷,也不忍心于廉之死吧。 可问题是另外一颗星辰,又是谁呢? 子夜过去,晨曦将至。 沈安全程都在营房的角落里,回忆着自己和于廉之间的种种,想一想当初启用他的时候,他还不过就是一个水军都督。 虽然官职不小,但却一直不得志。 后来跟随自己之后,从来都是忠心耿耿,无论是多么凶险的战场,他都能竭尽所能,舍生忘死。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一步步走到了枢密院的位置上。 于廉这些年来的行为,对得起皇帝! 对得起国家! 更对得起自己…… 虽然说身为朝廷的将领,保家卫国是于廉的责任,但是沈安也知道的,话说的容易。 可真要那么做,是需要勇气和坚持的意志。 这些年来沈安打了多少仗? 那一次不是险恶不已? 但凡是穷山恶水的地方于廉都跟着他一步步走过来了,渴饮道旁雪,倦来马上困,无论是爬冰卧雪,还是赤炎的沙漠。 亦或者是南方的大海之上,一切的一切,于廉都一直紧紧跟随在他沈安旁边。 鞍前马后多少年,从来没有一点点的怨言。 只有这一次! 只有这一次他们在和波斯人对阵的时候,于廉说起过,希望这次作战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他说自己有些累了,而当时沈安还觉得,这家伙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 当然,沈安所以这么感觉,也是因为没办法的事情。 哪怕他知道,于廉真的是这么想,自己也绝对不能答应,朝廷上还是需要人的时候,尤其是想于廉这样的名将。 那更是宝贝。 自己身边也少不了他来帮忙。 现在沈安真的很后悔,如果当时要是能答应他的话,是不是也算满足于廉这最后一个愿望了? 可恨! 可恼! 如果不是因为现场还有太多的人,沈安要保持自己的身份,不能在旁人面前失态。 那样的话,会不要理由之后对军队的控制。 要不是这样的话,他肯定会给自己一个耳光。 可是伤感如此,沈安还得控制着自己不能落泪,然而就在此刻,忽然间营房中,又是一声尖叫。 沈安当时心头一沉,果然就看陈老五此刻已经把身子都压在了皇甫竣身上,银针一根接一根的往他身上刺。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陈老五松手了。 他垂头丧气的转过身来,延伸至中的哀伤,越来越浓,泪水之中甚至带着鲜血:“王爷,皇甫王爷他……” 咔嚓! 不用他的话说完,沈安就觉的自己耳朵边上仿佛一声炸雷响起,当时眼前一黑,直接昏倒过去。 等到沈安醒过来的时候,陈老五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是不是皇甫竣他……” 陈老五狠狠的点点头,一下子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淌出来了:“皇甫王爷他,也去了。” “天!” 这一刻,沈安可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时一声哀鸿般的长啸,他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不是昏倒,就是没有任何力气,仿佛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 “王爷!” 陈老五最怕发生这种事,眼看着沈安再度摔倒,他都快疯了,但是幸好沈安给了他一个安然的回应。 “我没事,你放心吧。” \"王爷!“ 如果说之前陈老五对沈安是震惊的话,那么现在就成了信仰,沈安是他的信仰,那是神灵! 于廉和皇甫竣,他两个亲信的好友,亲信的朋友接连亡命,可是他却还能撑得住,甚至给出的反应如此淡然,如此安肃,这还是一个人吗? 其实不能算是人。 如果说沈安之前,心中还有几分人性的话,此刻这些人性也早已随着皇甫竣的死亡而消失。 第1497章 圣人一怒血万里 整整一天! 沈安就在这营房当中,不然任何一个人留在其中陪伴,包括陈老五也不行。 虽然无奈,但是陈老五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好带着所有人出去,但是他也不敢离开只能拉着一把椅子,坐在营房门外。 同时还叫人悄悄在帐篷上面,用针刺了几个小孔。 虽然很小,但是如果小心翼翼的趴在上面还是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自然,这种事陈老五要交给别人去做,他忙活了一整夜,现在能保证自己不睡着,就已经很好了。 更何况他现在心里还全都惦记着沈安的情况,很乱,也是担心自己真的过去趴着看湖北里面沈安发现。 那样会发生什么,谁也没办法揣测。 怎么说呢,一整天一整夜的时间过去了,根据那些悄悄监看的人汇报,沈安在营房内,竟然只是那么躺着。 一动也不动。 甚至好几次,这些人还以为他也死了呢,每一次都把陈老五给吓的够呛,但是每一次看,还都能观察到沈安呼吸时候,那细小的起伏。 沈安在里面都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疲惫感却越来越沉重,压得陈老五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是就在这会,耳边猛然之间的出现的声音,一下子给陈老五惊醒。 “这一天辛苦你了。” 是…… 沈王爷?! 一下子陈老五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到沈安的时候,明显可以知道他必然是一天一夜也没有休息,眼眶都是青黑色的。 不过好像他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只不过是脸上的冷峻,要比过去更慎。 “王爷,您的身体还好吗?” “无妨。” 沈安摆摆手:“谢谢你可以在外面等着我,陪着我;这些天辛苦你了,你是有功的人。” “至于本王……能有什么事呢?” 真的,没事吗? 虽然看不出来沈安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陈老五总是感觉不太对劲。 只不过,任凭他如何去看,还都是察觉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最后陈老五只能认为,是自己有些昏聩了。 但是在心里,他则认为是自己的第六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王爷,您要吃点东西吗?” 缓了口气,陈老五决定不再坚持自己的态度,换而问道:“或者是喝点什么?” “酒,肉。” 沈安干脆的道:“送上来,另外你陪我一起吃点东西吧,这些天本王知道,你是最辛苦的那个人。” “王爷……” 实话实说这会陈老五心中真的很感动,随后也没有更多的说法,他陪着沈安好好的吃了一顿之后。 沈安这边带着侍卫直接就走了,薛林和陈老五看着她们一行人远离的背影,终于在此刻,陈老五也扛不住了。 薛林让他去休息,但陈老五这边还有话说。 “都督大人,我还不能回去。” “一会在休息。” 深深的呼吸了几口,陈老五这边从怀来掏出一份奏疏来,压给薛林:“都督大人,这是王爷给您的。” “我们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亲笔所写,并且要求大人您,照抄一份之后,送到皇都。” 什么! 闻听此言,薛林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惊诧。 难道是沈安打算让他来做这件事吗? 要是按照过去的习惯,王爷必然会把这一切都扛在肩头,可这会显然是有意思让她来做。 问题就出现了。 薛林并不觉得沈安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真正担心的,是恐怕这里面存在一些什么变数。 随即,薛林当着陈老五面前拆开了奏疏,仔细一看他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冷气。 在奏疏当中,沈安以薛林的口气,向朝廷做了简单的说明,注明了两人的死亡过程,这些不过都是例行公事的内容。 真正骇人的,还是沈安后面的一段话。 同样是以薛林的口气说出来,但意思是他作为长州都督,沈安的部下,要遵循沈安的要求,此次对波斯之战。 早已从最开始的包围国家的性质,发生了改变。 是沈安在作战过程当中,渐渐发现了波斯人的野心,同时也意识到了波斯人对于大梁的敌对态度。 面对这样不缓和的矛盾,沈安以诸王之首,全战总掌的身份决定,向波斯发起讨伐! “讨伐”! 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用的,并且沈安还注明了,此次的讨伐,乃是吊民伐罪。 那么性质就更严重了。 换而言之,说句通俗的话,沈安这次是天神一怒,也许他要彻底消灭波斯也未可知。 当然,如果仅凭借手中的这点力量,要消灭波斯的话,不太现实,至少短期只能做不到。 所以沈安还写明了,这一次要调遣云州军队十五万,前往助战。 云州军! 那是沈安个人的军队,之前出动过一次,还是在皇甫胤善和废太子抢夺政权的时候,而再次之后云州军就一直驻扎在当地训练。 经过了多年的积累,云州军方面此刻已经多达百万! 这不是一个虚数,相比于云州内部的实际军队,只少不多。 别看数字惊人,但这都是多年的积累,还有沈安强大的财力支撑,以及云州本身对他命令的执行,多重条件之下,才有了而今的盛况。 秦二郎此刻作为云州的总帅,沈安的姐夫,真的是功不可没。 沈安要调动云州军,波斯也将为此迎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另一边! 沈安此刻已经回到了前线上,郑平波其实心中着急的不行,因为沈安没有按照约定归来,那个时候他就猜测到可能是后面出现了什么问题。 所以理智告诉她,自己还要撑住,绝对不能派人打扰。 而此刻,当他见到沈安之后,瞧着他那一脸的肃杀之气,简直让郑平波背脊发凉。 “王爷,您回来了?” 他的小心翼翼,在此刻沈安却是不以为然:“辛苦你了,我没有按照时间约定归来,给你带去了麻烦。” “你不会怪我吧?” 卧槽! 这话听着不对劲啊! 别看往日之中沈安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然而身份是有高低上下的,沈安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这么说话吧? 第1498章 百将归来受评说 几乎是下意识的,郑平波就知道这事情不对劲。 本来就小心翼翼的他,此刻更是如履薄冰。 “王爷说的哪里话,末将只是幸不辱命而已。” 沈安点点头:“你没怪我,就是一件好事;郑将军,麻烦你一下,现在派人出去,传令我所有前线将领,全部撤回中军。” “前线大军,驻扎原地等候下一步安排。” “诺!” 郑平波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敢多问,马上就按照沈安的要求做事,而此刻沈安方面也回到了他的中军营房之内。 回去之后,沈安做了三件事。 第一,要求无音从此之后,光明正大的守卫自己身边,且所有护卫全部换成无音的部下。 第二件事,沈安给皇帝书写了两封奏疏,一份奏疏是讲述这边情况的,而另外一封说是奏疏,实际上是通知。 他告诉皇帝,自己要在云州调遣十五万兵马,进入战场,在他的军队尚未抵达之前,自己暂时继续承担全军的指挥权。 而当十五万军队到底之后,他就将这里的指挥权交给宓洛控股之,而云州十五万军队和这些朝廷的军队,还要合二为一。 全部由他一个人控制,而后对波斯进行屠杀。 没错,在公文中他的用词就是这两个绝对不该出现的字。 至于给皇帝写信的目的是两个,一个是自己要调遣云州军队了,知会给她一声,由皇帝方面负责调整个地方上,为云州军放行。 另外一个目的,也是陈述一下他这次要将波斯变成什么模样。 沈安说的很清楚,虽然是要征伐波斯,并且采取屠杀,但是他却不会将所有波斯人全部杀死。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只是波斯的军队,以及相关参战将帅、贵族的家族。 至于那些老百姓沈安承诺了,不会去为难他们。 通知的意思,就是不管皇帝答应还是不答应,他都要照做,不过沈安相信皇帝知道他应该做什么。 而沈安要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召急所有军官来开会。 深夜时分! 所有在前线的将军们都回来了,他们此刻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沈安的命令来的太急太快。 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猜测,但也都五花八门。 可是随着回来的将军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股冷酷的味道。 好像出现了什么大事。 “孙国,你知道怎么了吗?” 冯伏象满脸疑惑的看着在场几百位将军,他知道孙国这家伙消息灵通,可是没想到对方的回答很简单。 “大人末将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想问问您呢。” “看来必然是出现了什么大事啊……” 冯伏象说了一句相当没用的话,但偏偏也就在这此时,沈安出现了。 按说此刻跟随在他我身边的应该是郑平波才对,可是没想到郑平波竟然从外面进来了,从后帐出来的沈安身边,跟随的竟然是一个戴着面具,一身杀气的家伙。 并且冯伏象还注意到,此刻沈安身边的护卫也都全部换成了生面孔。 大事不好…… 一口冷气吸进嗓子眼里,冯伏象不敢再抬头了。 随着沈安落座,他开口了,声音很低沉:“诸位,我不和你们兜圈子。” “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何会将你们找来?” “是。” 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而且都十分干脆只有一个字而已,这些将军们虽然不是文臣,但是能在朝廷上行走这么多年。 谁还没有点感觉了。 从沈安出场之后的态度,以及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当中,谁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起来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是,沈安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的确他变了。 既然自己变了,那就要接受其他人的变化。 “听清楚了,本王有两件事告诉你们。” “第一,皇甫竣和于廉,已经在前日身死。” 天啊! 竟然出了这种事! 一瞬之间在场的将帅们就炸锅了,大家议论纷纷 ,而沈安也没理会他们,大概等了片刻之后,所有人的声音这才渐渐落下。 等到全部安静,沈安这边才继续说道:“二位之死,乃是为国捐躯,是我大梁之雄才,也是国家的损失。” “孤王已经上奏陛下,对二位抚恤,以国礼葬之。” “另外……” 顿了一下,沈安还是把黄迁的事情也掀了出来:“其实离开我们的不只是他们,还有一个人,就是黄迁大人。” “英才远去,诸位节哀。” 能够跟随沈安作战的人,大部分当然都是他的部下,别管之前见没见过面,但肯定都是他这一系列的。 那么作为沈安一系的主要负责人,这帮家伙怎么可能对黄迁没有感情? 方才听到皇甫竣也于廉之死,已经让这群汉子们难以控制情绪,要不是出于对军魂的尊重,怕不是他们已经垂泪。 而此刻,在听到黄迁也故去的消息之后,终于这些铁打的汉子也抗扛不住悲伤,一下子哭出声来。 “胡闹!” 要是过去,沈安必然会准许他们如此,但今日这帮人得来沈安的一声冷喝:“那这里是军队!尔等焉敢如此,大放悲声!” “所有人听清楚,若是再有半点哭声,孤王见一个,杀一个。” 此言一出,当时现场在没有了响动。 沈安满意的点点头,只是她那双无情的眼睛,实在叫人心寒。 “我知道诸位一定十分悲痛,过去不告诉你们是担心会影响到大家情绪,但眼下除了这么大的事。” “在瞒着你们也是瞒不住的。” “但是本王不希望你们哭泣,而是要将悲痛化作力量,孤王已经上奏朝廷。” “以我军威屠尽波斯兵马,并且我要薛西斯,尸骨无存。” 薛西斯! 虽然这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但是致死于廉和皇甫竣的始作俑者,还是薛西斯,如果不是他,这二位也不至于重伤如此。 虽然当时他们没有死去,但是这一切责任,他都绝对挣脱不开。 “孤王,要为他们报仇,尔等可愿意否!” 第1499章 人是人非 众人面对沈安此刻的盛怒,无不共情于此。 无论是皇甫竣还是于廉,对于他们而言都是英雄本色,国之栋梁,在场的人谁没受到过这二位的关照? 相比之下,虽然豪皇甫竣的身份特殊,很多人都没有见过他,但是这一次随军而来的时候,有多少人都是他一手安排进来的? 尤其是很多过去一直没有被提拔过的军官们,也是在沈安和皇甫竣的商量下,得到了这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虽然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但对于他们而言,能够有在战场上展现自己的机会,甚至好过要老死家中。 他们是武将啊! 武将最好的归宿不就是马革裹尸吗? 此刻的一切悲痛,都在沈安的催动下变成了对波斯人的愤怒。 目光所视,沈安看到的全然是大家愤怒与凶戾的目光,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你们听着,从现在开始我军全员原地不动,等待云州军到来。” “记住了吗。” “诺! 大梁军队突然之间没有了行动,这一点变化,让整个战场的局势都发生了变动。 尤其是薛西斯一方! 经过了上一次的刺杀之后,他已经完全放弃了,对父亲的幻想,并且他心里是最请的,要是当时没有一个替死鬼的话。 自己早就是一具骷髅了。 所以他的所有愤恨全都放在了大流士身上,至少在他看来,大流士才是那个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步的人。 所以现在的他必须要找到沈安,和沈安联手,干掉他的老爹。 即便是自己去做大梁的臣属也是可以的,左右对于薛西斯而言,他老爹活着的时候,他就是个臣子。 自己是想要出头的,可要是没有机会的话,不出头也行。 而且要是能够被沈安欣赏的话,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得到一个全新的春天。 沈安的能力,薛西斯时候想当然认可的,并且他也承认自己不是沈安的对手,这一点就连他老爹都没做到。 “来人!” 吩咐一声,薛西斯这边叫来自己的心腹:“现在趁着沈安的军队没有行动,你现在就去,找到他。” “告诉他就说我愿意做他的臣子。” “帮助他打败波斯!” 心腹一听这话,当时眼睛都瞠大了很多:“殿下真的要这样?” “是!” 薛西斯已经铁了心了:“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告诉沈安虽然他的军队很强大,可是要打败波斯。” “他能做到,然而占据波斯……不可能的。” 深呼吸,薛西斯此刻说出这些话,对他自己本身也是很大的冲击:“但是如果有我在就不一样了,我在波斯内部,还有很多的支持者,所以只要我一声呼唤,他们都会站出来。” “那样大梁的军队就能减少很多战争,战争是一件消耗巨大的事。” “而这就是我的态度!” 心腹听到这里,自然知道要做什么,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就走,这件事事不宜迟。 而另一方面,大流士此刻也是相当诧异沈安的行动。 “所以你们谈听清楚了吗?” 拉着一个斥候,他此刻哪里还有王的模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会停下脚步?” “因为两个人!” 斥候战战兢兢的道:“王,皇甫竣和于廉死了!” “什么!” 这二人作为大梁军队的核心领导,大流士肯定知道他们:“你说他们死了?” “对!” 眼看着大流士脸上多了几分难以控制的笑容,斥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没错我们已经探听的很是清楚。” “大梁的军队,正在举哀。” “太好了!” 松开抓住他的手,大流士现在兴奋的简直想要跳起来,这两个人都是沈安的重要帮手,而现在他们要是死了的坏话。 那沈安就等于断掉了两条臂膀。 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反攻的机会就要来了? 实话实说,要是按照本心所想的事情,大流士现在就想带兵杀回去,不过理智还是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 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军队带回到波斯。 然后按照原有计划,执行。 只有依靠到波斯边缘,他才有足够的底气进行反击。 “你去军需那边,领一锭金子。” “好好休息去吧!” 斥候点点头急忙谢恩转身就走了,他其实也知道,自从上一次被沈安撵的到处逃窜之后,大流士好像就会换了一个人似的。 本来他的就很暴虐,但当时的他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所以会可知一些。 然而随着局势的变化,他似乎是解放了自己的天性,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个性,全部都释放出来似的。 没有一点点收敛和控制。 这样的王,谁会不会害怕呢? 没准上一秒还在赏赐你东西的,但是下一秒他就会要了你的命也说不定。 战场上的局势风云变化,而此刻云州军也在用最快的速度,奔驰而来。 虽然路途遥远,但是架不住云州军的素养极高,他们可以如同风雷一样,大军席卷。 深夜时分! 沈安此刻在郑平波的陪同下,一起用餐,他们的餐食非常简单,只有烤肉而已。 营房之中到处都是香腻的味道。 羊肉的膻味也飞出去老远老远。 按说这样做不应该的,毕竟军队行动总是减少痕迹为好,但沈安此刻却满不在乎了。 “你再吃一点。” 看着郑平波这就要放下手中的刀子,沈安急忙道:“剩下这么大的羊腿,我自己可吃不下去。” 摸了摸肚子郑平波有点无奈的道:“王爷,末将也吃得很多了,不过您要是愿意帮我吃一点的话,还没问题。” 其实他这么说主要是看着沈安今天实在是吃的东西太少了一点,好的一个羊腿,他竟然就切了不到二两肉。 这才是他们今天的第一顿饭啊,只是这么一点点东西,沈安的身体能顶得住吗? 好在,他的要求没有被拒绝。 “咱们两个今天晚上就把这个羊腿都吃了。” 深吸口气,沈安那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悲伤,这一切都被郑平波看在眼中,但他却只能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才行。 第1500章 胜败生死 无疑,方才得一瞬间,沈安是想到了过去和皇甫竣对坐品肉的场景。 即便是他已经那样控制自己,可是那悲伤还是会忍不住的往外跑。 “好了你不用避讳的。” 收拾住情绪的沈安此刻,不免淡淡一笑:“既然能让你坐在这,就说明孤王是信任你的,况且他们都去了。” “我身边也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帮忙。” “我不瞒着你黄迁也没了。” 什么! 这个消息一瞬之间给了郑平波天大的打击,但是好在他马上又回复过来:“末将知道了。” “算了。” 沈安摆摆手:“从此后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主公。” 主公! 这两个字的分量,郑平波自然是知道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沈安竟然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你不要愿意?” 微微一笑,看着他没有回应,沈安这边笑眯眯的道:“还是你觉得自己不合适啊?” “当然不是!” 急忙摇摇头,郑平波一下跪在了沈安面前:“属下见过主公!” “好了,你起来吧。” 沈安摆摆手,虽然此刻他将郑平波收入了自己手下,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记住了,虽然收容了你。” “你从从此以后也是我的人了,但是你要记住了。” “这样做并不代表从此之后,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你是很清楚的,不管是黄迁还是谁,他们的位高权重绝对超过了现在的你。” “但是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朝廷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沈安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戳在他的心口。 其实这些话吧,就算是他不说,郑平波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但是沈安说出来的话,对于他也是一个压制,免得这小子多年来不曾出头,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就要乱用职权。 真是那样的话,对于沈安来说,事情就变成另外一种情况了。 他不想安排一个这样的人出来,作为自己的左右臂膀。 对于郑平波的能力,沈安当然是清楚的,人品也没问题关键就是他能不能在重要的时候,保持自己的操守。 如果可以,那么一切都没问题。 可要是不行呢? 但凡是出现一点点意外的话,后果都将严重到一个完全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步。 “主上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微微一笑,沈安让他起身了:“行了你的真心我已经看到,但是千万注意一件事不要给自己身上找麻烦。” “明白吗?” 郑平波点点头,此刻一切都在不言中。 恰巧在此时,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禀告。 “说!” 郑平波意气风发的对外面嚷嚷道。 外面的人急忙讲出情况:“是薛西斯派来了他的信使。” “谁!” 一听薛西斯的名字,郑平波眼睛都红了,他对于廉的感情可是一点也不比沈安他们浅,当初于廉给了他多少帮助,就算是死了郑平波也不能忘记。 “让他进来。” 不用她开口,沈安这边已经说道:“我倒是要看看薛西斯这一次打算干什么。” 营房外面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急忙应承了一下不到片刻的功夫,薛西斯的信使就代了进来。 “尊贵的大梁之王,我仅代表我的主人,薛西斯殿下,向您表达问候。” “不必了。” 沈安摆摆手:“你这一次过来要做什么,就直接一点说。” “是!” 对方也知道,能少在这里呆一会就是一会,毕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都会发生什么。 信使鞠了个躬然后道:“是这样的,我们家殿下经过这一次的战争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失败的原因,并且如您所看到得一样。” “我们已经背叛了波斯,所以我家殿下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允许,从而成为大梁的一份子。” “这样一来殿下可以给予您巨大的帮助。” 说着,他将薛西斯之前的叮嘱,一句句重复出来。 虽然信使没有指望沈安他们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会有多么惊喜的表现,可是他也没办法接受沈安等人的无所事事。 仿佛他他刚才说的都是放屁一样。 信使非常慌。 但是就在此刻,沈安却猛然的看向了他:“怎么样你的话都说完了吗?” “是的。” 信使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我希望可以得到王的回应。” “好,孤王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信使瞬间竖起了耳朵,将所有的渴求全部藏在心中,而此刻就听沈安幽幽的声音,还带着一股叫人心里发凉的寒意。 “听清楚了,孤王的选择,就是不接受他的想法。” “同时还要你带一句话给她。” 什么?! 其实听到这里,信使就已经害怕了,不过沈安的最后一句倒是又给他燃起了希望,既然要自己带话回去,那就不用死在这。 能活着,已经很好。 “你听清楚了。” 目光辗转,沈安最后盯着他:“告诉薛西斯,让他做好一切准备。” “孤王给他十五天的时间调兵遣将,十五天之后不管他在什么地方。” “孤王都会将他挫骨扬灰。” 话音落下,沈安只是挥手的功夫,当时就有门外的侍卫闯进来,拖着信使就往外走,不管他怎么叫喊,都没有人理睬。 薛西斯面前。 信使讲述了自己在沈安军中的经历,当薛西斯听完这话些话之后,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没想到,没想到沈安竟然打算这么对我。” “很好,他既然不接受……那我们就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深呼吸,薛西斯要让自己放平心态,至少现在的他不能急躁:“你辛苦了,去休息休息。” “明天一早让所有将军们都到我的营房前!” “我有话要说。” 薛西斯相当清楚,沈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他说十五天那就是十五天,而在这段期间之内自己完全不必担心他的行动,只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十五天之后就可以了。 然而…… 他的军队可以战胜沈安吗?此刻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胜败,而是生死…… 第1501章 不该有的结论 悍风咧咧! 吹的大漠上砂石如同刀剑一样锋利,随便就能在人身上留下一道伤口,而此刻的薛西斯却完全顾不了这么多。 他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告诉所有人,当下的情况。 沈安要和他决战,要和他玩命了。 而且这一次既然要玩命的话,就证明一件事他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要么九死一生和对方干到底。 要么还不如自己把脑袋摘下去,放到地上来的干脆。 跟随薛西斯的武将人数也不少,他们都是这家伙的忠实追随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被薛西斯提拔起来的 可以说他们和相自己的老板,那是血脉相连。 但即便是这样的关系,也还是没能让他们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做出干脆又决绝的选择。 “王子。” 深呼吸,一名将领走上前来郑重的看着他,虽然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畏惧,但明显他现在更担心后面战争的情况。 “我们的军队能够挡住大梁人吗?” “而且这一次还是沈安亲自带队,他可是一个……” 本来,他是打算说,沈安乃是大梁战神的,奈何一想到面前的薛西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这样讲。 不为别的,单纯就是一个长他人志气的罪名,就足够要了他的脑袋。 更何况薛西斯还有一个习惯就是经常把自己当作神灵。 他只能接受自己是神灵,一旦要是有人也被认为是神灵降世的话,他就会不遗余力地动手,铲除对方。 当然,要被一并铲除的,还有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她的人。 然而…… 虽然是他的反应很快,可还是有些来不及了,薛西斯一瞪眼睛,瞬间手上寒光一闪,直接摘了那人的脑袋。 看着地上血淋淋的头颅,一下子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凝重了很多。 “你们给我听清楚了。” 没有任何表情,薛西斯冷峻得道:“我不管在你们心里,是如何看到这一次战争的,至少我看来没什么危险。” “因为我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还有什么好牵挂的?” “同时咱们身上,也是身无长物,并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咱们这段时间还休整过,和大梁的军队不同,他们一直都在奔波。” “单单是这一点的好处,就让我们多了三成胜算。”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好怕的?” 薛西斯这一番演讲铿锵有力,甚至带着点点疯狂的味道,他自以为会有很好的效果,但是事实上,周围的将领们,似乎并不为之所动。 怎么说呢,他们其实很清楚自己一方的能力,所以也就没办法寄希望于,能够打出翻盘的局面来。 眼下对于他们而言,最切实的话题,还是要如何活着。 只有活下去,他们才有其他的机会。 “你们难道对自己就这么不自信吗?” 眼看着现场意外的情况,薛西斯心中虽恨,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毕竟他还的指望眼前这群人帮着他抵抗沈安呢。 激励全军,重新树立自己的威风很重要,但是更要紧的还是如何得到这帮家伙得人心,能让他们牢牢的团结在自己身上。 这才是薛西斯真正要看考虑的核心问题。 “各位都是波斯的勇士我也想当清楚你们的能力,过去咱们是战无不胜的,到今天为止,我仍然相信是这样。” 与刚才的癫狂不一样,这会薛西斯就表现得相当冷静,既然知道前面的办法不好用,他肯定不能一条道跑到黑。 是不是他们现在需要一个能用来安心的理由呢? 如果是,自己就给他们一个。 即便不是,说一些冷静的话,就当作是现场气氛的调和,其实也不错。 “各位过去能够所向睥睨,而现在也是一样的,虽然我们处于劣势,但这都是看起来而已、” “因为你们才是波斯的魂啊!” 波斯之魂,俨然是他们波斯内部,最高的荣耀,没有之一! 但凡是能被誉为这一称号的,无不是名垂青史。 而距离最近一代波斯之魂的出现,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同时当日拿到了波斯之魂称号的人,正是薛西斯的父亲大流士。 那个时候大流士还不是王,而是王子。 果然在波斯之魂这个称号的加持下,好像在场之人身上都多了几分肃重之气。 薛西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应该是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担心。 一句话也不需要说,这些家伙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呢。 虽然没能一次性让他们完全丢弃,对大梁的恐惧,但是这个效果已经足够让薛西斯满意的。 举个例子,如果说刚才,他这手下担心到全身颤抖的话,那么现在看他们顶多也就是手腕子还有点晃荡而已。 “你们可以放心,大梁人也是人,而我们之前所以会失败,是因为有人的错误决策!” 为了刺激这些当兵的,薛西斯可是把他老爹都给卖出去了:“而我不一样,既然大家选择跟随了我,我就会给于你们前所未有的信任。” “这一次面对的人,我不会给你们任何强制性的要求,反正是生死都在自己手中掌握,到底要怎么做。” “看你们自己的了。” 一声长叹之后,薛西斯结束了今天会议,随后转身就走,他现在不想说的很多,一切的一起还都要等到之后战争结束,才能出分晓。 战局上,从来都是瞬息万变。 往往看这么有机会的事,反而就能成功,所以去考虑那么多还不如好好的安心等待,以逸待劳等候敌人杀来更轻松简单。 说得更直接一点,其实是薛西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这样尴尬的局面下,他不管说什么其实都不太合适。 索性那就一句话也不说,把全部问题都交给这些领兵打仗的,到时候他们必然会有自己的选择。 且在那种情况下啊,得出的结论,才是最准确的。 薛西斯可以说是一片好心,但问题也出现于此,他的性格导致了刚才的行为,但这一切在很多眼中,反而成了他不负责任的代表。 第1502章 唯有决死一战 薛西斯刚才把话说完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当中,但是这会他手下的将军们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当然在营房门外,他们肯定什么也不敢说,可是转过头去。 来到了辕门外,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将领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现在也不知道王子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话完全就是不负责任啊。” “让我们自己看着打?怎么打?难道作战不是需要统一协调的吗?” 他的话马上就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对,我也觉得不行。” “咱们过去打仗不管怎么打,都是要有人指挥的,如果没有人能指挥。” “那就成了没头苍蝇一样,我们怎么打?” 前或作战的方式,必须要统一彼此之间才会有种能够依靠对方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对于兵团作战而言,十分重要。 “现在我就觉得咱们背后空落落的。” 其实不用他说,谁不是这种感觉\/ “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吗?” 一个年轻人脸色很是难看的道:“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之后应该怎么办,而不是对与错啊,况且竟说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干什么?” “用你们在重复一遍?” 要是放在过去,他肯定不敢这么说,即便是说了也会得到周围人的抨击。 更有甚者,如果遇到一些个有身份有资历的人上来抽他一顿也正常。 可今天似乎不一样了。 他们想要说什么都行。 “我不确定眼下的局面我们应当如何设计战术,但是我觉得各位还是不要在这里罗嗦为好,咱们当下可以做的就是听从命令。” 深呼吸,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了,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薛西斯的侍卫长。 他可绝对是薛西斯最大的亲信了,并且他的身份在军中,在波斯一直居高不下,这其中有一点就是因为薛西斯信任他。 并且在过去的时候,波斯王大流士,也十分欣赏他。 “你?” 当所有人看到她的时候,无不是脸色一变,毕竟他过去甚至可以当作薛西斯的耳目手足来看待。 所以谁能保证,他就不是薛西斯派来的? 甚至在这一瞬间好多人都萌生了要杀他的想法。 侍卫长也不是寻常角色,不用他们开口就已经道:“我知道现在你们很多人都想杀了我,但是你们不要这样做。” “第一我们不是敌人,的人……就算你们这么做了。” “也没用,杀了我你们就彻底背叛了王子不是吗?”侍卫长说着已经来到了众人当中,这是需要胆量的,因为很有可能在一瞬之间,他就会被这些家伙砍成碎片。 “眼下大梁人找到我们要怎么做?是要征服我们吗?不,他们是要报仇啊、” 侍卫长着重在“报仇”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你知道什么叫做报仇么?” “就在场的各位,也包括我和王子咋内,所有人都要死在他们的屠刀下。” “而这一点我想各位也是相当熟悉的,曾经我们不是也报过仇吗?” 他的一番话,倒是让现场的人冷静下来,然而对他的怀疑并未减少很多:“所以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侍卫长看着刚才讲话的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虽然很是苦涩:“我的意思就是你们现在如果背叛了王子,大梁的军人也不会收容你们,既然他们不会收容各位。” “各位要去什么地方?话是你们以为脱离了王子,就可活下去?不必面对他们的追杀?” “都不会的。” 长吁一声侍卫长阴沉沉的道:“我现在能给你们说的,不是忠诚于王子殿下,其实我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是忠诚的。” “但是我很清楚一点,大家要是能够拧成一股绳的话,没准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的话非常肯定,因为这一次他们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大梁并不只是针对他们,同时沈安这边还要消灭大流士。 那么这当中就存在一个时间的问题,只要他们这边可以和对方纠缠不屑,等到沈安那边需要时间去作战的话,他们没准就能多了一线生机。 但也只是一线而已。 可对于现在的让他们而言,就是这一线生机已经是天大的奢望了。 “各位现在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 所有人不禁点点头,甚至哈有人夸奖起他来,不愧是可以跟随在王子身边的人,见识什么的就是不一样。 “不必这么说。” 侍卫长还算谦逊:“我只是听说的消息多了一点点而已,你们很多人都在心中还有侥幸的想法,觉得是不是可以去投靠大梁。” “我告诉你们可以去,因为沈安也是人,他的想法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变化。” “但是至少我觉得机会不大。” 话说到这,侍卫长忽然顿了顿,而后换了一副轻松的模样看待他们:“你们不要担心我不是来监视你们的,甚至这一次连王子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身为波斯人的我,不想看到大家都死在战场上,所以你们要是有人觉得可以投靠沈安,我现在就把令牌给她。” “拿着我的令牌,没有人会阻拦你们。” 虽然薛西斯一方也成为了叛军,但他们的建制仍然存在并且十分完整,再加上薛西斯本身的能力,他将自己的部队安排的很好。 所有的一切规矩,都和他们在波斯的时候一模一样。 包括这些将军们要是想离开这里,也需要得到他的允许或者是拿到令牌和手令。 如果没有,那么不管你是谁,都会被卫兵拿下,然后就地正法! 尤其是眼下他们处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局面当中,薛西斯自然会更加严格的约束部队,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纰漏和问题。 卫队长的话,再加上她此刻从腰间解下的令牌,果然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与相信。 实话实说要不是他刚才那样讲,的确还有一些人动了要去拜见沈安的心思,可是现在他们脑子里面唯一想到的,就是决死一战…… 第1503章 阴谋诡计 看着众人的态度,侍卫长还有话要说。 “各位我不是来劝你们的,其实说实话我之前也出现了和你们一样的想法,但是后来促使我改变的,是因为我这一辈子都是靠着王子才走到今天。” “你们所有人都可以背叛王子,但只有我不行。” 摇了摇头侍卫长脸上出现了几分落寞:“所以我是理解你们的,各位要是想离开,我真的会给你们方便。” “都说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来里,这话一点也不错。” “你们真的应该挑选一些人,然后去寻找另外一种活下去的机会,万一成功了呢?” “就像我一定会坚持在这一样!” 其实如果他不这么说的话,大家伙心里也许还真存在几分浅浅的怀疑,但这家伙现在这么说,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竟然主动劝说已经表态的人,继续去投降曹熙,那么理由也就只有一个了,他真的希望这些人可以活下去。 身为薛西斯的侍卫长,他这么说话,显然是符合自己身份的,但是也看出了他的真诚。 “不必了。” 这时候就看刚才叫的最欢的那个小伙子站出来道“反正最多也就是死而已,这个不要紧的。” “我们作为军人还会怕死吗?之前只是想不明白,但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愿意陪着王子!” 有了第一个站出来的自然后面的人也会尽快跟上,好多事情就是一股风,只要是有人主动站出来带头,那马上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响应。 “他么的,反正已经这样了!” “我看咱们也不必去找沈安做什么,找到他也没用,难道都到这个程度上了,我们还要做国家的叛徒吗?” “我看还是就这样吧,顶多一死而已。” 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以至于所有人就会更快的跟进表态。 可以说现在的将士们,不但态度明确甚至士气还提升了一个层次。 眼看着他们的状态,侍卫长欣慰到激动,甚至还落下了眼泪。 一刻钟后! 在薛西斯的营房内,他的侍卫长还有刚才叫嚣最欢的那个小伙子此刻都在这,薛西斯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你们两个还真是人才的,我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不过挺好,如此一来就把他们全部都牢笼在咱们身边,你们放心我会说到做到的。” 薛西斯承诺给他们,只要这一次可以安稳度过麻烦,他就会在新开辟出来的土地上,将这二人册封为王。 当然薛西斯的想法相当深远,他知道自己就算是能侥幸躲开眼前的灾难,那么日后要发展还是需要依靠在沈安手下。 毕竟波斯被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至于到时候要如何投靠沈安,她还没有想好,不过他相信办法是一定有的,虽然现在沈安要找他们报仇。 但不过就是两个将军吗? 沈安还没死,战场上死去的人值得费那么大力气,没玩没了? 薛西斯觉得这可能就是沈安的一口气,只要能坚持过去,后面就可以重新谈判。 并且能谈判的话,就证明他们还有机会。 无论怎么想,薛西斯也不相信沈安会把国家的事情和自己的私人权力,放在一起。 “不过今天这件事你们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然我们的所有准备都白费了不说。” “我还担心会出现变乱。” 他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因为薛西斯相当清楚,他自己的策略有多危险,这一次主要目的是为了激发大家的血性。 是为了能够让他们用更好的状态去面对沈安的袭击。 但这是一把双刃剑,同时他也要承担风险。 那就是一旦消息走漏的话,后果可能就是今天所有被他们忽悠住的将军们吗,都会临阵倒戈。 不仅是临阵倒戈,没准直接干死他也不一定。 “放心。” 侍卫长呵呵一笑这时候端了一杯酒给那个年轻人:“我都做好准备了,这一次我看就是一个好机会,可以把他公开提拔起来。” “这家伙在人群中隐藏太久了,王子殿下是不是都忘了他是谁了?” 明显侍卫长的话有些打趣的味道,也让现场这原本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而那个年轻人呢,却不经意得笑了笑:“我是不在乎自己在干什么,反正我知道自己只要忠诚殿下就可以了。” “说的对。” 薛西斯满是感慨地看着他:“我最欣赏你的也是这一点,当初我选择你的时候,就知道不会错。” “既然他说要提拔你,那我还要想过去一样,重新问问你。” “是不是愿意为了我,作任何事情。” 这句话,本事在波斯就是将军们被提升时必须要说的一句话,目的是为了彰显王者的统治权,以及他们对一切的控制能力。 既然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年轻人此刻也没多想什么,便直接开口道:“那是自然的,我的一切都是王子殿下给的,所以我当然愿意为了殿下做一切事情。” “很好。” 薛西斯用点头来表达对其忠诚的认可,但同时侍卫长也在这一瞬间用刀子割断了他的咽喉。 就这一下啊,年轻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干掉了。 鲜血一下子弄得营房里面到处都是,薛西斯嫌弃的摆了摆手:“把他的尸体带出去,弄干净这里虽然大战就要开始了,但我还是喜欢干净的地方。” “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尸体明白吗?” 侍卫长重重的点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但是我的王子,你不会也这么对待我吧?” 听到他的话,薛西斯不禁愣了一下:“怎么会呢,我要是这么做的话,谁还会保护我?我现在需要你,以前需要以后也需要,只要我还活着。” “我们才是朋友啊……” 话说到这薛西斯不禁叹了口气,因为他从小到大,真正的朋友没有谁,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侍卫长了,毕竟两个人是从小长大的。 “算了,我现在说的再多也没用,咱们还是静静等待战争的开始吧。” 第1504章 回家的希望 薛西斯是否能够战胜沈安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眼下的情况如此,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就像是当下的局面一样。 但凡是还有一点点机会,他也不会这作。 而另一边,大流士一方自然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沈安真的疯了吗? 刚刚传来得消息告诉他,说是沈安的的军队已经在原地驻扎了,暂时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同时他们的军队还分派出一些人。 人数大概有一万左右,正在想薛西斯所在的位置出发。 “难道是沈安现在打算,去消灭那个叛徒了吗?” 一想到薛西斯,大流士心中的感情总是会很复杂,正好此刻他身边的一个侍从长官开口道:“大王,其实我觉得您不必为此考虑太多。” “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目光一闪,大流士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杀机:“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过格的事情,这一次我会原谅你,但是下一次就不知道了。” 微微一笑,大流士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了恩俊,而侍从长官此刻却没有闭嘴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他们的王现在远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忠诚的人。 而且他刚才的话分明也是在考验自己,因为他要真想动手的话,那么刚才自己以及那个人头落地了。 机会不会随便到来,一切都是提前预计好的,只是能不能理解,能不能弄清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听清楚了。” 突然之间侍从长官忽然提高了态度,他昂首挺胸的看着大流士,甚至言语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敬词:“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王,而不是一个……在遇到麻烦之后,就只懂得退缩的人。” “况且如果王在这种局势下,心中还要收到其他因素的影响,那么我们又如何能够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交给你。” “我的王,我伟大的万王之王去,请找回您当年带领我们纵横沙场的模样,千千万万不要被一些无用的事情所干扰。” “您的每一个判定,都将决定我们的命运,同时也在决定波斯的命运。” “恳请我王,可以接受我的建议!”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狠狠戳在大流士心中,而且别看对方的态度特别强硬,但事实上他的话,却偏偏是大流士所喜好的。 因为干脆,直接的同时,还有一点点忠诚和无奈。 王吗,就是要让臣服于他的人都感觉到无奈,让他们在得到任何首肯前,都要耗费巨大的努力,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自己的东西,是珍贵无比的。 珍贵无比的东西,他们才会珍惜。 “好吧,你起来。” 深呼吸大流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对侍从长官道:“我知道你跟随我已经很多年了,所以我们干脆直接一些。” “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我王请说。” 看着他大流士的目光变得沉重了很多:“薛西斯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的。” “很好。” 微微点头,大流士继续道:“现在的情况看来,沈安分明是要消灭他们的,而薛西斯手中原本残余的军队,应该也有很强的战斗能力。” “他们双方之间的厮杀,必然是一场鏖战,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他虽然说的非常平和,但是没人能否认他的话语之中其实是带着一些暗示性的,侍从长官也听得出来,其实这家伙就是想调兵遣将,然后去渔利战果。 无论是薛西斯一方,还是沈安一方,他们都具有强大的力量,对于沈安而言,拳头大已经是他公开的秘密了。 而薛西斯方面,他本人首先非常善战,另外能被她挑选出来的将士,必然都是相同的勇猛者。 以及他们现在所处的弱势环境下,双方一旦开战之后,薛西斯一方必然是背水一战,他们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到时候双方军队纠缠,沈安也就很难腾出手来,在对他们继续进攻。 所以这样一来,就有了选择。 到底是趁着机会,快速返回波斯,在边城处列阵布置,还是他们怕前一支军队,等待机会之后,对交战的双方下手。 关于薛西斯,大流士本身也是很想弄死他的,所以这一次要是按照他得想法行动,那么执行者身上还会被背上一个把柄。 完不成任务当然就没什么说了。 可要是能完成任务的话,那么就是两说了,一个就是执行者成为了英雄,一个诛杀了朝廷罪孽,皇族叛徒的功臣。 要么另外一个结果,就是在完成之后,大流士会用杀害王子的名义,将对方诛杀,以次彰显他的仁慈。 现在波斯人已经被打的没有多少士气了,战场上的局面他们难以更改,但是战场之下的形势,还可判断。 侍从长官犹豫了好半天,他才开口道:“大王,如果是我的愚见,其实最好的方法应该还是快速回到波斯去。” “我们只有回到了家中,才能排兵布阵,才能想办法,真正安排反击和抵抗。” “眼下我们手中所有的力量其实并不强大,要是因为这样的一个机会,咱们就随机应变的话,我担心会会横生枝节。” “明白了。” 一瞬之间大流士的语气就冷峻下来,很明显侍从长官的回答,比那个没有让他满意。 “大王,我知道自己说了一些让您不高兴的话,但是这也没办法。” “我只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大流士点点头,他必须要承认侍从长官是个聪明那个人,因为他这最后一句话,才算是把局势给稳定下来。 至少对于他大流士而言,心里对这个侍从长官的信任,又增多了不少。 “好吧,这件事我还要等等,再考虑一下;反正他们打完之前我们作出决定,那就全都来得及。” “你退下吧。” 大流士摆摆手,转身就往后帐中走去,而侍从长官则是留在原地,长长地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并未因此而亡。 第1505章 兴奋的飞利浦 翌日! 侍从长官自从昨天的庆幸之后,其实心里总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但就是有感觉。 又不是很明显,以至于他昨天在当值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甚至过程当中大流士两次偷偷看他,他都没有发觉,单凭这一点其实他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他的任务,不单是保护大流士的安全,同时还要负责辅助大流士办事。 然而老板找不到员工,并且员工就在门外。 这样的场面,想一想任何一个老板都难以忍受吧? 尤其是面对大流士这样的暴君,他更是应该死无全尸才对,但是这一次却偏偏没有。 “看来你心里还是不相信你我会饶了了你对不对?” 侍从长官正坐在一方草垛上,小心翼翼的打盹,忽然之间大流士的声音传来,给他吓的差点直接蹦起来。 “没有!” “大王!” “不用害怕。”大流士展现出了少有的模样,他的嘴角上竟然露出了几分淡淡的微笑:“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应该对你说点什么,无论是咱们昨天的讨论,还是你昨天晚上的行为。” “与我看来去,其实都应该按照规章处置。” 此言一出,侍从长官的脸上,当时露出了惊恐之色,他想要说什么,然而大流士俨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听清楚了,如果我想处置你的话,在昨天晚上呼唤你两次都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所以你也不要想的太多,对你……我是信任的,你也知道现在我身边就缺少这样的人。” “你不必解释。”眼看着侍从长官又要开口,大流士依旧拦住了他:“听着,你还是什么都不必解释,你的想法,你的心事,全都在我心里装着呢。” “所以不必担心也不必害怕。” “我现在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就是我已经做好决定我军快速返回波斯,但是要分派一支队伍,前薛西斯和沈安的战场上,但我们不是要做渔人之利的。” “我要用自己的人,除掉薛西斯!” 侍从长官听到这些话,当时全身一颤,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莫非是大流士打算让他去作这个任务吗? 一想到那两个可能发生的结果,侍从长官心里就不是一般的虚。 但还不仅如此,同时让他感到恐惧的,要是大流士刚才竟然悄无声息的,将他昨天一切的想法,全都给叫破了。 这说明什么? 他昨日的聪明,竟然都是可笑的演绎而已! 侍从长官能跟随在大流士身边,当然也是吃过见过的人,按说他这种武将应当拥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才行。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真的害怕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的。” 微微一笑,大流士丢了一颗安心丸给他:“我已经选好人,你只要帮我传递一下命令就好,等一下你就带着这个。” “去前营找到飞利浦,让他带领三千人马。并且你可以告诉他,到了战场上之后,不妨和沈安的军队沟通一下。” “希望他么你可以开一个口子,让我们自己的人去杀掉薛西斯,亦或者是他们在抓到薛西斯之后,交给我们来动手。” 大流士这番话说的非常自然,可是在侍从长官听来,却好像是有毒一样。 你这是在扯淡呢? 如果只是渔利战场,其实他们还有机会的,但现在却说要去和沈安的部队沟通,那不是疯了吗? 他们能沟通个屁啊! 而且就算是他们想沟通,人家能同意吗?眼下双方已经打到不可开交了,对方和你谈? 即便是就算可以谈。 奈何你却要人家抓到人之后交给你处置? 凭什么! 难道人家大梁方面就不怕,这是你们父子两个的计划? 要是让你们合二为一了,是不是又给自己增添了太多的麻烦? 除了这些可能之外,其实还有很多能够分析出来的线索,但是已经不重要,仅仅只是这些情况来看,反正侍从长官只能认为,是他的老板有点疯了。 刚才虽然几次都被大流士拦住说话,但这回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那样。 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卯足了胆子,侍从长官抬起头来,凝视着大流士:“我伟大的王,恳请您收回这个命令。” “因为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而且就算的是飞利浦将军愿意尝试一下,但他胡不会因此而丢掉性命呢?” “我王恳请您多多考虑一下。” 侍从长官说的情真意切,但大流士此刻却不为所动:“你不必为他担心,只要听我的命令就行,别忘了你是我的部下,不是他的部下。” “况且如果是看在职位高低的话,你还要比他高一个品级,何必呢?” “速速去,另外你还可以告诉他,我为他准备了能够舒服大梁军队的礼物——后营现在有三把纯黄金的宝刀。” “都是咱们波斯过去先人们留下的宝贝,如果梁军愿意和我们作交易,那么这三把宝刀就是沈安的了。” “去吧。” 明显大流士话说到这就不想再继续下去,他转身就走,也不管侍从长官这边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看着他的背影,侍从长官心中既无奈,又有几分气愤。 至少他看来大流士这样衍派,分明是在把飞利浦推上死路,但让他给大流士谏言,它可以。 可要是对抗大流士的命令,那吓死他,他也不敢这么做。 没办法,他只能带着命令来到飞利浦的军中,作为被大流士才提起来的将领,飞利浦现在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 他觉得这是一场可以出人头地的战斗,作为一个有梦想的人,难道不该为此而多多付出的吗? 正所谓关键时刻搏一搏,单车可能便摩托,危险时候闯一闯,别墅可以靠大海。 所以在侍从长官宣读完命令之后,飞利浦的脸上非但没有一点犹豫和迟疑,他的五官完全都被兴奋二字所占据。 第1506章 战场上的碰面 飞利浦的反应实在让侍从长官有些不能接受。 “将军至于如此吗?”诧异地看着他,侍从长官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命令背后包含着什么?” 飞利浦的年纪不大,但是也有三十多岁了,再加上他过去的一些经历,所以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的。 “我得兴奋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既然是要作战。” “就需要拿出这样的气魄来,不管是面对任何敌人,不管是要让我做任何事,都要兴奋,只有兴奋的精神,才能让我无所畏惧。” 侍从长官被他说的楞了一下,要是按照他的说法这他么不就是人来疯吗? 或者说,他是用这样的方法在掩盖自己害怕的内心? 带着疑惑,侍从长官继续问道:“那么我能问问你,对于这一次战斗任务的态度吗?” “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担心。” 飞利浦闻言不免点点头:“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要说,其实我很担心和梁军的沟通没办法完成,但这既然是大王的命令。” “我的职责告诉我,就是两个字——遵从!” 看着他此刻耸肩的模样,侍从长官倒是忽然能明白他的心思了:“行吧,你也是个不容易的人,所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给大王的,可以告诉我。” ‘没有’ 飞利浦摆摆手,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旁剑阁上,他那把祖传的弯刀身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让它出去饮血了,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够要好好的狂欢一下。” “请帮我告诉大王,我会立刻出发,并且竭尽全力地让他满意。” “只是如果我死在外面,希望大王可以好好善待我的家人。” 飞利浦俨然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侍从长官这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但是走出营房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要回头去多看一看,毕竟飞利浦现在给他的感觉,那就是一个疯子。 一个知道不可能,甚至要丢掉性命,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疯子。 沈安的军队中! 眼看着十五天的约定过去一半,终于沈安的队伍行动了,这一次他是亲自带队,身边随从的将领,全部都是在军中挑选出来的一些裨将什么的。 在这一次出发之前,他们其中品级最高的,也不过就是六品而已。 但是这一次,沈安给他们全部都提拔成了四品的武官,而这一切代表着什么他们心中也非常清楚。 此战必胜! 若是可以不死,那么他们归来之后就是前途光明,就算是死在战场上,日后他们的家人也能得到更多的抚恤。 虽然两个结果当中,可能会让他们丢到性命,但是对于这些人而言,却没有吃亏的。 至于中军的问题,沈安暂时交给了郑平波负责。 当然原本对付薛西斯沈安是不打算自己动手的,可是后来想一想当时于廉和皇甫竣命陨时刻,他还是无法控制住内心的伤感和震撼,所以最终决定要亲自动手。 行路难,但是路程上却算不得漫长。 转眼之间十五天的时间已经到了,而沈安带着队伍也准时的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现场的情况和他所预料的其实一模一样,薛西斯这边果然已经列阵等待了,并且薛西斯本人还在战场上。 从他的披挂看,应该是打算亲自上阵了。 战鼓乱响,号角争鸣。 猎猎地战旗随风而动,林立的刀枪剑戟上,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虽然至少一片沙丘,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在修罗场上一样,沈安跨马提剑,冲着敌人阵中,冷漠开口:“薛西斯出来见我!” 听到他的呼唤,薛西斯倒是没有任何犹豫,也崔马上前,两人此刻相距大概有二十多米左右。 虽然不是很近,但是他们却能够看清彼此的容貌。 “薛西斯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沈安眯着眼睛冷冷得道:“你今天可以在这列阵,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我的意图。” “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要让你为我的兄弟,偿命。” “沈安,你是大梁最伟大的王!” “一个超越了皇权的存在,本来我以为你会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但是却没想到,你也是如此意气用事的家伙。” 薛西斯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一抹惋惜的味道:“我杀了他们,是因为当时咱们全军处于敌对状态。” “而现在则不一样了,我已经脱离了大流士的控制,甚至我还派人向你表达了我的诚意,我愿意做你的属下。” “你想得到波斯的话,也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 薛西斯此刻说的那么多,俨然是摆出一副不想和沈安决战的姿态:“所以我奉劝你,还是听从我的建议,让我们双方可以握手言和。” “你和我,成为朋友,我做你的部下,帮助你拿到波斯;而对于那两位将军,我也会亲自祭拜,甚至可以按照你们大梁的习惯,披麻戴孝也无所谓。” “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议吗?” 不得不说,薛西斯这一次的确是豁出去了,竟然都想着披麻戴孝的事,可见他心里还是比较清醒的。 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沈安的对手。 他的话,虽然沈安对此还是无动于衷,可其背后的很多将军听到这些,心中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改变。 至少他们之中有部分人觉得,要是可以按照对方的说法去执行去,其实也未必就是已一件坏事。 双方激战,总是会出现伤亡,要是能够避免这些事情出现不也很好吗? 当然,这样的想法他们可不敢表现出半点,同时果真可以如此的首要要求,就是薛西斯必须去做皇甫竣和于廉的孝子。 非得如此,他们才能继续谈下去,不然的话……那就躲不开这绝死的一战。 风吹过战场,让寂静的场面更多了几分骇人之气,但薛西斯此刻脸上隐约可见的是一抹自信的笑容,因为在他看来的话,自己的表达已经极具诚意。 至于沈安他们要报仇,说心里话,他觉得没什么用,毕竟就算是杀了自己他们两个也难以复活。所以只要给足了他们的面子,到时候沈安肯定会做出他预想当中的选择。 第1507章 只有一次机会 薛西斯得考虑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甚至还非常有建设性。 因为要是放在平时,他能摆出这样的姿态来,沈安也就接受了。 毕竟他这个人,一直都是在为大局考虑的,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 用沈安自己的话说,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大梁的王爵,而是皇甫竣和于廉的生死好友,为朋友报仇,需要考虑那么多吗? 但是沈安现在还没有动手,他要让薛西斯死个明白。 “你的提议其实还是不错的,甚至都有点让我心动了。” 沈安一开口,薛西斯当时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要是按照他的说法岂不就是还没有打动他? 沈安微微一笑,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阴沉:“你猜测的没错,现在我并没有被你的条件所说服。” “而且我告诉你也不必继续费心了,因为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不会接受的。” “理由就是……我要杀了你。” “杀了你手下所有的人,为我的朋友报仇。” 沈安的语气就像是锉刀一样,狠狠锉在薛西斯的骨头缝上:“还有你说要帮助我征服波斯,我可以告诉你,不必了。” “因为杀了你之后,我会屠杀所有波斯的将士,让波斯成为一片荒原。” “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 他的话在薛西斯听来,好像是春秋大梦一样:“沈安我承认是你个很有能力的人,但是你想过没有波斯到底有多少军队?” “如果你没有我的帮助,别说是屠杀波斯就是想要征服波斯,都非常苦难。” “沈安如果你是这样妄自尊大的人,我就不必和你谈论那么多了。” 薛西斯是真的以为沈安疯了。 但是马上沈安就给出了他的依据:“你说我疯了不要紧,你怎么看我都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一句疯话。” “所以想要听听我的解释吗?” 眼看他还要继续说下去,薛西斯倒是也来了兴趣,他很想看看沈安是不是真的疯了。 “很好,愿闻其详。” 微微一笑,虽然这神色有些冷峻,但沈安确实故意让他看到的:“你听说过在大梁有一支特殊的军队吗。” “他们被称为云州军。” “你的私人部队?” 这根本不算什么秘密,薛西斯岂能不知道:“对于云州军其实我也有一些了解,他们人数不少,并且也十分强大。” “是你沈安的私人军队,名义上还在大梁的战斗序列当中,但是事实上,他们只听从你一个人的调遣,并且所有的开销,也都是你自己在承担的对不对?” 沈安点点头,但是对于薛西斯能知道这些,他并不意外:“你说的没错,云州军其实很强大,也是我的私人军队。” “但是你清楚他们的能力吗?” 薛西斯摇摇头,因为这没什么必要:“虽然云州军强,但是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况且你就算是调遣他们过来,但又有什么用处?” “此地距离云州,怕是半年个赶不过来。” “你何必如此?” 薛西斯的笑容中带着一点狡猾:“你该不是想告诉我,打算半年之后再去进攻波斯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了这个想法算了。” “你没有机会的,大流士虽然眼下被你打的节节败退,但是波斯军队还没有散,而且一旦他回到波斯境内。” “就能调动更多的军队和你抗衡,波斯军队本身是一个非常善战的团体,失败在你手中一方面因为他们过于相信什么黑风暴之神了,一方面也是因为远方作战,让他们失去了本来应当属于自己的优势。” 薛西斯这一番话挥洒自如的道:“还有就是我们的火器也落后于你们,这三点成就了当前的局势,但只要他们返回波斯,相信你们所有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我很相信他们的能力,就像是这一次,即便远征我们还是给你的军队带来了惨痛过的打击不是吗?” 其实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薛西斯多少有点癫狂,因为他被沈安那不切现实的想法给逗笑了。 半年? 战场上的机会,从来都是稍纵即逝,有些时候就是半天的变化,都可能直接逆转战局的好吗? “薛西斯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忽然沈安抬头问道,而薛西斯的回答也非常干脆:“如果你没有这样疯狂的想法,那么那就还是那个被我敬佩的沈安,但你要是有了这样的想法。” “不好意思,我会觉得自己是失败在一个疯子手下,这对我而言是巨大的侮辱。” 薛西斯的态度相当干脆,而他的话也引起了在场人的不满,沈安的部下们,此刻跃跃欲试。 “都别动!” 不等他们行动,沈安这边已经开口阻拦:“你们打算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我的命令吗?” 说着,他继续看向薛西斯:“我可以告诉你,现在的情况就是我已经调遣了云州军,他们在三天后就会抵达战场。” “只可惜你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天了。” 这个消息如果是平时,薛西斯可能会认为沈安是在虚张声势,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真的相信了,而且是下意识的相信了沈安。 “你的云州军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闻言,沈安不仅一笑:“看来你对这支队伍还是不够了解,但是无所谓了,所以告诉你这么多,只是要让你死个明白,” “有你不一定对我有什么好处,但是没有你,云州的军队依旧可以湮灭波斯,并且他们的手段会更加干脆残忍,就像是雷霆一样。” “薛西斯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我本意不想为难你的,甚至我曾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让我们双方联合。”、 “但是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幻想了。” 木管微微一闪,沈安脸色猛然骤变,剑锋所指,直逼薛西斯:“你杀了我的朋友兄弟,今日就要用你的脑袋,来祭奠他们,你的血,将会兑上烈酒,作为给他们的祭品。” 第1508章 因为遇上了我 沈安的一番话并听不出来什么威胁和夸大的意思,反而更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一个,让薛西斯完全没办法拒绝故事。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想饶了你,但是我于心不安。” 沈安说到这里,他的剑锋已经落下,而这也即将宣告战争的开始,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来报。 说是在他们背后,出现了一批波斯军队,带头的将军甚至还要主动约见他。 “可笑。” 沈安目光一闪,冷冷的问道:“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还不清楚。” 传令兵道:“他们提出要见您的要求之后,我们也进行了询问,但是对方没有给出回答。“ “他们没有回答?” 嘴角压下,沈安冷峻的道:“你去告诉他们,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只有一次机会。” “诺!” 传令兵赶紧去传话,而沈安此刻再度看向薛西斯:“你猜猜看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 其实薛西斯此刻也是懵逼的状态,因为他也搞不清楚,突然出现的波斯士兵意欲何为,如果说是来救他的显然不合理。 不提大流士会不会愿意救他,就算是愿意的话,那么这群人不该直接冲锋的吗? 或者是在背后就缠住大梁的军队,为他们创造机会的吗? 也不会和现在一样,竟然还派人来和沈安沟通…… 所以这个可能几乎没有,那么至于其他的方面,薛西斯还是想不通的,毕竟大流士的性格,他作为儿子还是很清楚的,基本上不会选择和沈安和谈。 而且就算是他们想,沈安也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这里面的情况就叫人非常迷惑,很难判断。 然而薛西斯想不通,可沈安却有了一些想法:“看来你是找不到什么可能了,那不妨让我告诉你吧。” “也许这些人现在就是来杀你的,你相信吗?“ “未必吧?” 薛西斯没办法相信这个理由,因为自己眼下和沈安决战的时候,大流士不正好是逃跑的好机会吗? 他还会主动站出来? 而且自己一方都被沈安给包围了,他突然派人过来插一杠子,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还嫌弃之前损失的部队不够多? 各方面的情况,都决定了基本上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但沈安的态度就很直接干脆:“不对,他们就是来杀你的,至于为什我不想知道。” “但是你放心我保证只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下。” 如此嘲讽的话,让薛西斯心中更多了几分阴沉:“沈安你真的很自信,不过你想过没有,我真的就会沦落如此吗?” “难道不会?” 沈安笑了:“让一个人死,其实简单,但是要让一个人活着,决定他的生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微微一笑,沈安还要说什么,这会就看刚才的传令兵催马而来:“启禀王爷,飞利浦已经坦承了自己的目的,他们到这来就是希望可以与我军合作。” “由他们来诛杀薛西斯,并且波斯王大流士还承诺,如果我军同意他们的要求,他将会把宫廷中珍藏的三把黄金宝刀,送给您。” 黄金宝刀? 这样的代价,当然没办法触动沈安,可是对面的薛西斯倒是为之一振,沈安不懂,但他却知道那三把刀的历来。 “他说的三把刀,是不是黄金宝刀?” 薛西斯几乎是不可控制的开口了,而传令兵在得到沈安的同意后,也给予了回答。 “呵呵,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想亲手杀死我,竟然将波斯三宝都拿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大流士得行为,伤到了薛西斯的心,此刻的他竟然露出了嘲讽又带着几分悲凉的狂笑。 “沈安,既然是这样的话,我看你还是答应他们吧。” “你也许不知道,但是我却很清楚。” “那三把刀,代表着波斯信仰的三大主神,也是波斯王权的象征,看来我的父亲是已经打算开辟全新的王朝了。” “沈安,我们不如谈一个交易吧。” 忽然之间薛西斯的神色中好像多了一点点麻木:“那三把刀是我们波斯的象征,所以你要是接受了,那么也就成为过去那个波斯的所有者……我的父亲准备另外开辟王朝。” “而我显然是他必须要杀死的人。” “所以你如果真的答应了他,能不能把刀子给我一把。” “我也想看看,过去波斯的象征,到底是什么样子!”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明显薛西斯的脸色更加铁青了,倒不是因为他老爹非要弄死他不可,关键是这三把刀的珍贵程度,甚至是他薛西斯都要侧目。 并且他现在还不知道,大流士做出这样的决定,有没有波斯的将领会反对。 预计不错的话,应当会有很多人站出来吧。 所以波斯真的变天了…… 别看之前薛西斯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就吵吵嚷嚷的,准备另外开张,但事实上,他对波斯的感情并不比大流士少。 甚至在现在看来,没准他才是那个热爱波斯的人,而大流士不过是空口说白话而已。 他能够为了薛西斯的脑袋,而将三把刀拿出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很想得到这三把刀吗?” 猛然之间,沈安开口了,他的语气很淡漠,脸上的神色也非常冰冷,可是就这一句话,却仿佛带着什么魔力一样,竟然让薛西斯全身一振。 犹豫了一会,薛西斯点了点头:“对,不妨告诉你,我从小的一个梦想就是可以得到这三把刀之一;甚至从我出生到我长这么大,也只是看过一次。” “在王宫的宝库里。” “真有趣。” 沈安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薛西斯,虽然我必须要杀你,但说心里话,我还是很敬佩你的。” “如果这一次不是遇上了我,相信日后你将会是波斯历史以上,最英明、强大又残暴的君主吧。” “会是吗?”薛西斯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对,你不知道。” 沈安凝视着他:“因为你遇上了我。” 第1509章 共赏 “是啊。” 对于沈安的话,薛西斯是承认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也许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强的男人,就像你敬重我一样,同样的我也敬重你。” “所以我们既是敌人,还可以成为朋友。” 沈安的一席话,弄得薛西斯有些不明所以,完全不懂他要干什么。 微微一笑,沈安的双目忽然爆发出一阵冷光:“虽然我们还是敌人,但我们同样也是朋友,既然你喜欢那三把刀,我就全部送给你。” 而此刻就听沈安冲着身边刚才来报信的那个士兵道:“传我军令,命令我部后队五千人,转换攻势,全歼来敌。” “诺!” 沈安的话一说完,士兵立刻就去通传。 薛西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竟然选择和他们开战?难道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沈安冷峻一笑:“担心你会配合他们从内外夹击我是不是?” “可笑!” 他的立场就很简单,首先第一点大流士的部队,本身就是他们的敌人,所以双方案发生战争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有就是薛西斯一部,他们当下虽然是被沈安包围的,可大流士的行为,明显是要弄死他们。 所以沈安现在是派遣人马,在帮着薛西斯对付想要杀掉他的人,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要是还能挑出来,与之合作的话。 那么沈安也就不想说什么了。 完全就是脑子有毛病。 “你懂了吗?” 这样的解释言简意赅,却不好听,弄的薛西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很好,沈安,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猜透的。” “不见得。” 微微一笑,沈安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现在知道我在想什么。” “为什么。” 虽然被沈安说中了,但是他却不想承认:“我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蛔虫;即便我真的是,那么我要是能知道你所有的想法,也许今天就不必沦落到这个地步。” “可笑。” 沈安嘴角抽了抽,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利刃,他的目光如炬:“薛西斯之前你是不够了解我的,但现在不同了。” “我们就面对面的在这,我们刚才还聊了很多的话,而这一切包含的东西,就足够让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是兵家名言,但同样也是奇谋论的经典核心。 “波斯从来都不是封门自守的国家,我知道你们很愿意,也经常性的,会将国外的经典带入国中。” “而后在王族和贵族之间分发传阅,所以刚才我说的那句话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对吧?” 薛西斯没有否认。 沈安继续道:“但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做到就很难,毕竟敌人不是我们自己,所以在接触之前估计很难能够搞清楚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又为了能够在作战时,最大程度的占领胜机,所以最好最直接的方法,还不就是两军的主帅,在阵前见面。” “也许我们会说很多,也许之后随便地看一眼就走。” “但是双方给都要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多的,去收集、感知对方的一些东西。” 沈安说到这里,不免顿了一下而后冷冷的道:“而对你,我的感觉就是其实你我本来算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昔年的经历不同,或许造就了你和我之间那么一点点的变化而已。”、 “但咱们两个都是大同小异之人;所以我能做到的,我相信你也可以做到。” 沈安这边的话正说着,就听到在他们的背后,忽然响起了一片爆炸的声音,激烈的火光绚烂烧然。 不用问就知道,这必然是沈安的军队,此刻已经同大流士派遣的队伍厮杀在一起。 “这么短的距离内,你们还要使用火炮对吗?” 薛西斯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你们到底是一点都不在乎消耗,还是基急于速战速决?” “都差不多。” 沈安无所谓的笑了:“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一次我既然调遣云州军前来作战,同时也让他们带来了足够多的军备。” “所以我可以随便使用这些火器,也不必担心任何的消耗,不管多少我都出的起。” 财大气粗是吗 薛西斯此刻还真是有点羡慕起沈安了:“你们的君主,还真是一个叫人嫉妒的家伙,要是我么波斯也有你这样一个人。” “也许……没有什么也许了。” 无奈的一声叹息薛西斯此刻已然是不想再说什么,都说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就该扔,过去他还不是那么相信,但今天哥们可算是见识到了。 就在他和沈安说话的功夫,后面的火花已经完全开了锅一样,到处沸腾,其中还夹杂了火枪发射的声音,以及军士们怒吼杀人的响动。 各色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惊天动地一般。 但是就很奇怪,此刻薛西斯所能听到的竟然基本上都是大梁军士的声音,而那些波斯人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也许是看出他的好奇,沈安这边叫人给他送了一个望远镜过去;“看看吧,这个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本来我也有一个的。” 薛西斯的望远镜,在他之前逃命的时候不知道的丢在了什么地方。 说话的功夫,他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远处战场上的情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眼看着战场上那凄惨又猛烈的模样,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至少在他看来这算不得是战场,而是修罗场。波斯的士兵,正在修罗场中,接受大梁士兵的屠杀。 面对那些短程火炮,还有连发火枪的射击,波斯士兵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他们除了能够哀求着波斯的神明,可以让他们死去的痛快一些之外,剩下什么都做不了,毕竟那满场乱飞的弹丸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刚刚薛西斯通过望远镜清楚的看到,一枚弹丸在落在石头上的时候,非但没有迸飞,甚至还将那块石头打的碎裂,导致躲在它周围的很多波斯人,被飞溅的碎片杀死,这特么还是火枪该有的威力吗? 第1510章 要全歼 波斯也是使用和列装火枪的国家,他们的军队当初能够征服波斯周围的地区,这些滑膛枪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问题是相比于其他的冷兵器,滑膛枪虽然厉害,但也仅限于对抗肉体凡胎的人,换做是石头什么的。 小一点的,距离合适的倒是也能打穿,可刚才那块大石头薛西斯看的清清楚楚,绝对不该是弹丸能够炸开的才对。 用火药还差不多。 沈安笑了,他也拿着望远镜并且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正好与薛西斯相重叠:“你不用很诧异,一般的火枪当然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威力,但是我们所使用的火枪则不然。” “等一会你死了,我倒是可以留下一把给你陪葬;那些火枪不单单是简单的滑膛枪,里面还添加了特殊的膛线;也许你不懂那是hi什么。” “现在可以告诉你的,就是膛线在,就能增加弹丸的威力,如果要是再更换一下填充火药的话,力量就会更大。” 薛西斯也没想到沈安竟然会再这个时候,给她什么解释。 “看来你还真是认定了,我今天就必死无疑了?” 这句话说出口了,薛西斯心中竟然好好的突然多了几分悲凉的味道,想一想他的一辈子,本来身为王子的他,甚至已经可以和老爹那个波斯王平起平坐了。 要是他们没有来进犯大梁的话,是不是过几年自己就能平安即位登基? 在波斯,不一定要先王死去之后,王子才能登基,只要双方商量的得当,王子也是可以提前登基的。 并且王子在登基之后,先王也不会去干扰他的政务和决定。 “多可惜啊。” 喃喃自语了一声,薛西斯也随着将刚才的落寞和悲凉收起,不管他今天的下场是什么,但自己仍然要保持波斯王子的身份。 更何况他薛西斯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他是有能力和勇气接受失败与死亡的。 “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一会咱们决战的时候,你打算如何对我。” 微微一下,薛西斯忽然想问道:“你让我观摩这一场战斗,不会是为了吓唬人吧?希望可以通过这场战斗,让我的士兵感觉到畏惧,从而让你们可以更轻易的将我等消灭。” “你以为我会那么苟且吗?” 沈安的笑声中不免带着几分嘲弄,他抬起眼皮来冷冷的盯着薛西斯:“你听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但是等一会,你我之间要决战一场。” “只有你和我。” 什么! 闻言,薛西斯愣住了,随后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难道不行吗?” 沈安冷冷地道:“我已经说过了今天就是来给皇甫竣和于廉报仇的,所以我必须亲手宰了你。” “非如此而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 “说的好。” 深呼吸,薛西斯脸上这一刻露出了对他的敬佩:“别看咱们是敌人,但是我也为能有你这样的对手,而感到荣幸。” “多希望我身边也可以有这样一个朋友啊。” “那么恭喜你,现在你的希望已经得到了满足。”沈安故意用波斯人的方式,对他说道。 其实薛西斯并不知道,看似沈安让他的士兵去消灭大流士的部队,是在耀武扬威,搞他们的心态。 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真正能动乱他心思的,还是沈安现在的这番话。 他就是要用各种各样的亲近、示好什么的,磋磨薛西斯的内心。 根据无音的情报沈安清楚的知道,他薛西斯本身是个没有朋友的人,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身份。 另外一个理由就是他身为波斯王子,身为被大流士当作继承人所培养的过程中,但凡是有可能伤害到他的人,但凡是有可能影响到他的人。 都被大流士给消灭了。 后期的话,薛西斯长大了,他自己哟了判断能力的同时,也代表着他的思维模式已经形成。 毕竟是大流士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所以很多事情上,他的态度和做法,都和大流士一模一样。 那是一个极其残暴的人,自然薛西斯也是。 高贵的身份,强大的能力,再加上那一份特殊的残暴,就注定了他身边不可能有神恶魔说真心话的人。 所以沈安才会以此入手,潜移默化的影响到薛西斯的性格。 渐渐的,让他心里出现变化,从一开始的铁石心肠逐渐转变成为柔软的人,也只有做到这样,沈安才有机会,真正灭掉他。 虽然沈安也很能打,他对自己的武艺非常自信,可薛西斯号称是波斯的第一勇士。 这个称号,在尚武的波斯帝国,可不是身份高贵就能得到的。 另外沈安之前对薛西斯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他拥有空手擒狮的能力,所以他也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今天可是过来给皇甫竣和于廉报仇的,不能大仇未报,再把自己给扔进去。 所以要选择和薛西斯单对单的干一仗,沈安也是想把当初的那个场景重现一遍,让薛西斯也好好体会一下,当时于廉和皇甫竣的感受。 仅此而已! 既然要报仇,那就最好把一切都弄得和过去一模一样,非但如此,才能解恨。 “王。” 他们还在说话的时候,就看有下方的斥候来禀告:“前线战况,我军已经成功剿灭敌人半数;现在后部正在追击。” “很好。” 沈安微微点头,这只是在他意料之内得结果,并不值得惊喜:“继续探查前线的情况,告诉他们一定不能放走一个人。” “我要全歼敌军。” “诺!” 士兵这边应了一声转身就走,而看着他的背影,以及刚才沈安那果断干脆的命令,薛西斯竟然又有了一些全新的感悟。 他似乎是知道了为什么波斯军队,这一次会被打的那么惨烈,除了本身的能力之外,还有一点只怕就是对于军队的控制吧。 好像沈安不管说什么,他的部下都会选择立刻尊命行事,这不但是那些士兵的行为,就算是高级将领也都一样,然而在波斯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第1511章 新大门 看出了不同,看出了变化。 薛西斯得脸上不禁多了几分无奈:“沈安,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调教军队吗?” “能让这些纵横疆场的勇士,在你面前和狗一样听话。” “注意你的用词。” 这一次沈安不是在提醒,而是在警告:“薛西斯他们都是我的勇士,是国家的英雄,如果你不能尊重他们的话。” “我也就不会对你怎么客气了,现在给你一个收回去的机会,把刚才那句话撤回!”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要i想撤回完全没有可能。 而沈安所以这么说,也是希望大流士可以清醒一点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和情况。 就刚才他还说已经和大流士成为朋友了,那么朋友之间很多事情就更要注意才是,况且,无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无论对与任何人来说。 只要是不尊重的大梁将士的,沈安都绝不会轻易罢手。 “好吧是我说错了。” 让人意外的是,本来是个强硬派的薛西斯,此刻竟然真的认错了,并且不难听出他言语之中的歉意。 这就非常令人诧异,他薛西斯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的人了? 一瞬之间薛西斯身边的很多将士,都露出一副看怪物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 “你们不必这么看我。” 叹了口气,薛西斯道:“原本我也没有不尊重这些将士的想法,不过是刚才一激动说错话了而已。” “我对你们什么样子,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被他申斥了一顿,将士们也都不说话了,但是一个个的眼神之中,担忧和疑惑之色并未变少。 毕竟他们刚才已经听到了沈安所说的话,那么既然可以认定双方就是来决一死战的,那么为何到现在为止沈安还不动手。 甚至还要拉着薛西斯一起看戏呢? 上层的事情,对于这些普通军官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反正他们也插不上手,到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将军的要求,执行命令而已。 然而打仗是需要士气的,如果一开始薛西斯就带人和沈安厮杀的话,没准他们哈有一些机会,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士气如虹。 生死边缘的选择,让他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勇气。 而现在呢,随着沈安和薛西斯的交流越来越多,他们越是这样安然的说话,周围的士兵心里也就越时懈怠。 即便是明知道这一次关系都生死,他们仍然还是没办法拿出所有的力量和精神来,毕竟不管是谁看着自己的老板,能够和敌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心里能不多些疑问?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乃是它们生死存亡的瞬间啊。 到底是薛西斯糊涂了,还是说他们今天已经多了一个不一样的选择?当兵的不知道,可他们也不敢问啊。 而这,同样也是沈安潜移默化计策当中的一环。 这边,薛西斯还在和沈安说着什么:“刚才的确是我口不择言,但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将士们如狼似虎,都是最难管理的人。” “虽然说的好听,他们会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我们带过兵的人都知道,要想让他们服从命令,到底有多难。” “就是在波斯不要说是我的命令,就算是我父亲的命令,他们呢也会打折扣,将条件,或者是找个借口。” \"去和我们讨价还价,但是你的士兵……你是如何将虎豹变成这样的听话的?” 虽然有些话没输出口,但是沈安却明白,薛西斯就是在解释他刚才所谓的“狗”只是一个形容词,并没有任何恶意。 没想到,他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沈安越来越觉得,要是今天杀死薛西斯就太可惜了点,毕竟这家伙的很多想法和自己都是差不多的,对于将士们的看法和立场,也同样值得尊重。 可是没办法! 这此隐之心只能是一闪而过,和皇甫竣以及于廉的生命相比,他就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了。 眼下后方的战斗尚未结束,所以沈安这边继续和薛西斯说道“我是如何训兵的,没设么诀窍就是对他们要真诚,并且还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 “只有做到了这两条,将士们才会以你为重,当我们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提升了,那自然而然,他们就可以做到言听计从。” “不要说是行军打仗,就算是让他们去跳海自杀,也不会有人迟疑。” “这是为什么?” 薛西斯认为他的话夸张了:“难道你这的会让这些当兵的去死吗?我不相信,他们也不傻孩子,难道就会平白无故听你的调遣,亡命当场?” “会!” 沈安的回答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并且还是那么信誓旦旦,就好像她并不是在讲述,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薛西斯,我不会让我的士兵用生命来展示,他们对我的忠诚,因为他们都是国家的力量,国际的勇士那么就只能死在国家的战场上。” “但是我后面要说的话,还希望你可以听清楚。“ 沈安表示他只会做出一次解答,为什么将士们愿意对他的任何命令都能在第一时间无条件的服从和执行。 ”因为这帮家伙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我不但安排好了他的家人,少年之一些年轻的孩子,没有家业,也没有什么亲朋的,我同样也能满足他们。” 沈安之间在国内推行的法度上已经说的非常明确,并且执行的特别到位。 只要是遵从命令的将士们,不管死难在深恶么地方,他们的家人都能得到丰厚的抚恤,而一切没有家属没有亲人的,这笔钱就会被送到当地之中,交给当地的衙门或者是村老,或者是直接平分给村子里面的每个人手中。 “有了这一项法令作为基础,你猜猜他们对我会不会言听计从?” “我看你们波斯之中有些不听话的士兵和将领也是没有亲属,所以有恃无恐吧?“ 沈安这一番话,直击薛西斯的要害部位,也同时打开了他的新大门。 第1512章 官民无别 没想到,抚恤竟然和还可以这么用? 薛西斯脸上满是震惊,过去在他们波斯很多人所以不听话就是因为根本没有家人,或者说没有一个被他们真正重视的人。 这些将领们也好,还是那些士兵也罢,他们每一次拿到关饷之后,就会直接去抓紧时间享受生活。 甚至好多人拿到饷银的当天就会全部花干净,然后再返回军中。 当然这么做更多的还是士兵,为此大流士还特意在军中为他们组建了可以消遣的地方。 那个时候薛西斯并不是很难理解,他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大流士的说法,是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关爱这些士兵而已。 他们作为国家重要的护卫力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要去战场上玩命的。 谁也不能确定,一旦开战之后,自己就能安安稳稳平安回来。 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他们提前享受一下生活怎么了? 感慨了一声,薛西斯忽然有一个想法:“那我问问你,既然你的抚恤政策是这样的,是不是惩戒政策也是如此?” 目光闪闪,薛西斯认为自己的想法绝不会错:“只要是有违反你军纪的,或者是什么样的士兵,你是不是也会采取连坐的方法。” “会一并处置他们的家人,或者是当地的百姓?” 卧槽! 你还是真敢说啊! 沈安这一刻,看待薛西斯的目光中,满是诧异:“别和我说,这是你脑子里面的想法。” “为什么不能?” 薛西斯哼了哼,此刻他们真的就像是朋友一样在聊天:“而且这个念头还是受到了你的启发,我知道这些当兵的,如果只是一味地爱戴可不行。” “其实不光是他们,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一味的照顾只会让他们迷失自我。” “说得好,深谙让他继续下去。” 薛西斯道:“所以我觉得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抚恤和奖励制度的话,是不是你们的惩罚制度也是一模一样的。” “你错了。” 摆摆手,也许薛西斯自己还没醒悟,他们波斯和大梁之间军事能力的差距在什么地方,但是沈安却看的清清楚楚。 波斯国,其实到今天为止还是奴隶制的国家,他们将国民分为多少个层次,然后一层层的向下压迫。 这样一来,自然全国上下就会非常重视奖惩制度。 因为要是一层一层向下压迫的话,那么只有奖励是没用的,甚至惩戒的力度,要比奖励更重大才行。 这个方式,的的确确是奴隶制国家所不能避免的。 但是! 他们的弱点也就在这,因为奖励和惩罚是制度,是一层压迫下去的手段,所以身处在下层的人,他们不是就没有去压迫别人的机会吗? 这样就会出现心理落差,如果要是还能加上波斯本身,对于身份等级提升的严格制度的话,也许很多人打了一辈子仗,到最后仍摆脱不掉奴隶的身份,仍然还是要受人压迫。 短期之内也许不会有什么,可一旦要是时间长了,让这一切都成为刻印在大家骨子里面的东西。 他们就会对一切都失去希望。 “薛西斯,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想告诉的。” “但今天我们既然是朋友,那就不妨对你说。” 深呼吸,沈安摸了摸自己的坐骑,嘴角处,浮现出一抹特殊又怪异的笑容:“其实波斯本身真的很强大,无论是在军事上,领土上,还是科技上。” “咱们两个国家的差距特别小;但是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作战,你们会输的那么惨烈吗?” “我不知道。” 薛西斯哼了哼,在他听来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如果知道为什么,他就不在这站着呢。 沈安笑眯眯的道:“我告诉你,其实真正让你们进入失败之门的,就是因为国家体制的问题。” “你们父子两个不曾给任何一个底层的民众或者是奴隶,给予他们生存下去的希望,给予他们从底层挣扎上来的机会。” “奴隶制度本身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行为。” 听到沈安忽然说起体制来,薛西斯觉得大为震惊:“你竟然会认为这两者之间存在联系?” “当然。” 沈安这会是言之凿凿:“这里面不但存在联系,并且我可以断言这也是你们弱点之中最大的一个。” “要想让国家盛,要想让军队强大。” “就必须要给他们希望,只有充足的希望,才会让他们生生不息啊。” “大梁是没有奴隶的。” 说起这个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制度,沈安脸上不免多了几分骄傲,因为不管他其他方面做的有多少,有多少建树。 至少他认为,最有价值的就是他改变了大梁内部的体制。 “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我们不提朝廷上那些重臣,或者是品阶特别高的大臣,反正是一般的官员,不在衙门口的时候,他们可以做到和一般民众一样,这一点,你们波斯做不到吧?” 薛西斯先是点点头,然而却马上露出一张震惊脸来:“你说什么?在大梁一般的官员,竟然和老百姓是一样的?” “这不是乱套了吗!” “为什么?” 沈安悠悠然的笑着:“你看到没,自己的反应有多强烈?这就是波斯的体制和风俗已经深入你的骨髓了,薛西斯你也是一个缺少建设性的人啊。” 用沈安的话说,官员其实也是出自百姓之中的,并且他们看似是为了国家办事,但国家的事大部分还都是百姓的事情吗? “所以官员和百姓本质上事没有区别的,因为朝廷的信任,所以他们拥有一部份统治权,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工作就是让百姓们可以生活的更好啊。” “这些士兵也是一样的。” 沈安说着,回头看了看身后那群威武的将士们:“他们现在要竭尽全力保护的,可不是他们的爵位和身份。” “是我大梁的全部百姓,是我们的疆土,是我们的爱人和朋友。” 沈安的这这一番理论,已经不是打开新世界的分量,此刻在听过之后,完全就是让薛西斯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第1513章 远海之事 官员! 百姓! 平等? 基本相同? 这几个点,就像是炸雷一样,在薛西斯的脑子里面不断回响着,以至于他都有些说不出话来,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这做什么。 “沈安,我能问问你吗。” 好半天的沉默之后,薛西斯忽然开口了,但是和之前不同这一次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求学的学生一样,充满了敬重。 看着他沈安的目光在发生变化:“说吧你想要问我什么。” “我对你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以为此刻我们还是朋友。” 薛西斯点点头,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感谢:“我其实也知道一些你的事情;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家在梁国中,就是非常富足的人对不对?” “是的,我家不但非常富足,并且还是皇商;专门和皇家做生意的人。” 薛西斯点点头:“对既然是巨富的话,按说你的条件很好,你不是应该和一般的老百姓完全不一样的吗。” “可你为什么可以,想出这样的体制和方法。” 反正在薛西斯看来,这是说不通的,就算沈安小时候的身份,不如自己高贵,但是身为纯富家子弟的他。 按说也会脱离民间疾苦才是啊,可为什么听着他话里话外的,好像对民间极为了解一样。 这很不正常。 “你觉得的不正常吗?” 微微一下,沈安悠悠然的道:“你虽然知道一些我的事情,但是你听说过我有一段时间还在要饭吗?” “要饭?!” 这两个字,可是把薛西斯个干楞了:“你要饭?为什么?因为家道中落了吗?” “没有。” 摇摇头,沈安把自己过去的那段日子简单给他描述了一遍,听过之后薛西斯的心情已经完全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因为这个词不足以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态。 “怪不得……怪不得……” 一连两声叹息,终于薛西斯明白了他和沈安在这方面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又在什么地方上。 “我多希望你是波斯人,如果有你在波斯现在已经是天下唯一的国了。” 不愧为是历史上有名的开拓君主,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场面中,薛西斯还仍然可以说出这样狂放的话。 “看来你很可惜,我也很可惜” “如果我们不是敌人的话,如果波斯能够成为大梁的一部分……着普天之下我保证将会在没有战争。” “没有战争?” 薛西斯摇摇头,他认为沈安说的不对“的确大梁一侧边境是大海,波斯也是一样,我们两个贯穿东西,同时大梁还占据了南北方向,但这可不是所有的土地。” “大海之上还有岛屿,还有很多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人。” “这个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一瞬之间薛西斯的笑容多了几分别样的问道,但沈安却不会让他这样嚣张:“大海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也不确定,也许是十分之一,也许是百分之一,但是我可以告诉你。” “根据波斯海军的巡游我们可是已经发现了很多很多,生活在大海上的人。” “他们至少和波斯之前所见过记载中的都不一样,这些族群吧,人数少的可能只有百八十个,甚至更少。” “但要是人员多的……我们曾遇到过一个至少八九万人的岛屿,他们虽然落后,但是却很真诚,也很野蛮。” “关键是我们的航海此持续了没有多少年,所以对这些我们知道的特别特别少……” 提起这个薛西斯不免多了几分感慨,因为原本要是没有这一场战争,或者是他们可以在这一场战争中获胜的话。 那么下一步就是要大力开发远洋事业,波斯要开拓自己在茫茫大海上的力量,同时也是竭尽全力的征服海上疆土。 沈安点点头,他很清楚薛西斯此刻所说,必然是波斯最核心的秘密之一,对方既然可以对自己坦诚相待,就说明他也等于是承认了自己这个朋友。 不过嘛…… 薛西斯此刻虽然感慨,但是他的脸上却还带着一抹骄傲。 就这? 沈安必须给消灭掉,倒不是争什么口舌之利,关键是薛西斯一旦要是多了这样的骄傲情绪的话,那么很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后面的战斗。 “波斯开辟海上,这一点其实我们也在做。” 沈安悠悠然的道:“大梁的水军,早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对远海的探索,并且我们掌握得情况或许比你们还要多。” “什么?” 薛西斯诧异的看着他:“你们也在做远海的开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怎么可能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难道你不知道,那些岛屿上的人,他们也有很有作战能力的。” “眼下虽然他们还做不了什么,但是终有一天他们会来进犯疆土,到时候战争不就是仍然存在吗。” “谁说的?” 沈安微微一笑,他对薛西斯道:“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实话实说。” “当然。”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沈安悠悠然的道:“波斯的舰队在发现那些有人的岛屿,或者是海上民族之后,你们是不是会给对方施压,要求他们你臣服,并且我相信在这过程当中你们也是没少发生争斗的吧?” “对啊。” 这一次薛西斯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好惊讶的,那些海上的族群,他们都很野蛮,也很封闭,都不需要对他们表现出任何的敌意,没准就是靠近那个岛屿就会遭到他们的袭击。 “这样野蛮的人,不对他们动用武力,我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那你就错了。” 沈安坦言:“武力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并且你应该知道的,很多时候在武力解决之后,遭到压迫的一方,总会寻找机会进行抗争,那样的话战争还真是无休无止;对了你们波斯没有彻底将海上的某些族群消灭吧?” “这个倒是没有。”薛西斯道:“因为那些家伙一个个的都鸡贼的要命,当他们知道打不过的时候,就会选择和议,这也是我看不上他们的原因之一。” 第1514章 你在胡言论语 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薛西斯说出这些话,脸上仍然能看到不屑的神情,沈安看在眼中心里别是一般滋味。 “薛西斯你是不是认为波斯很强大,是不是认为那些族群深什么的,特别弱小。” “但是他们却还要抗争,是以卵击石,是为了抗争而抗争?” “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能够得到波斯的重视,对不对??” 沈安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薛西斯有点措手不及,但是马上他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抵抗,难道在开战之前就不知道,双方的实力差距有多大吗?” 他的理所当然,完全和沈安所预想的一模一样:“这也许就是你们波斯失败的根由所在吧。” 沈安叹了口气,薛西斯到现在为止,自己和他说了那么多,竟然都不能改变思想,还是把那些族群的血泪当作是一场游戏。 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很多事情是完全没办法继续下去的。 “你们波斯的国运,我看也差不多了。” 半天的沉默,薛西斯想不到沈安竟然会丢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因为我们要决战了?” “就因为的军队正在增加?” “我看这些都不足以说服别人的。” 薛西斯的语调,这一次非常严肃:“沈安你不要空口说大话,在战争没有结束之前一切都是还有可能的。” “我知道。” 微微一笑,沈安的脸上平白多了几分嘲弄似的:“战争是战争,国运是国运,你知道的国运如果强盛就算是战争失败,你们仍然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我的话你相信吗?” 薛西斯点点头,这些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国运一定那要是没有了,就算你们可以成功,最后还逃不开国破的命运不是吗?” “说得对。” 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薛西斯冷冷得道:“我不喜欢说起国运的事情,因为这个根本就看不到也摸不着。” “但是你自己会有体会的。” 显然沈安现在还想继续这个话题:“对于那些海上的族群,大梁也在争取他们,但是我们之间没有发生战争,至少到今天为止还没有。” “我不相信你。” 薛西斯笑了,他觉得沈安有些可乐:“如果波斯不曾接触过他们,我倒是会相信你的话,可是我们相互接触过。” “我很清楚这些族群的习惯和行为,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断厮杀,对与那些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就当作洪水猛兽一样。” “而且他们极度残忍。” 说到这里薛西斯不免想起了,从前他看过一封公文,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当时他们的舰队在靠近一个小岛屿的时候,因为发现上面有人。 希望可以避免不必要争端,当时的舰队统帅,特意派遣了一百人得小队,希望可以和他们交流一下啊。 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他们选择臣服波斯,或者至少得到一些补充也是可以的。 但让其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百人小队在登上岛屿之后,竟然就直接被当地的族群包围了。 双方的交涉,并没有持续多久,这一百人就全部都被诛杀,同时当地的族群还将他们的尸体,绑上木棍,然后做成了一个全是尸体的船。 就让那条船飘回到波斯的舰队前。 “你能想象那个画面吗?” “当时身为统帅的人,会有多愤怒?” 薛西斯叹了口气,这件事在当时的波斯可谓是炸裂,震动了全国上下的几乎所有人,反响强烈啊。 所以到今天,他说起来的时候,仍然还是目露凶光。 “这些可恨的野蛮人,他们当然要为自己得行为付出代价,所以当时我们的军队,就对他们展开了攻击。” “沈安即便是这样的羞辱,这样的仇恨,波斯军队在攻上岛屿之后,还是没有将他们全部屠杀,所以你还觉得我们很过分吗?” 薛西斯就觉有点冤枉,因为至少他看来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然而,沈安的反应,却让他措手不及:“当时是的场景你看到了吗?” “那个舰队的统帅,你可以完全相信他吗?” “这个……”顿了一下,薛西斯还是点点头:“对人我是相信的,因为当时挑选出舰队统帅的时候,是我和父亲一起决定的。” “如果我们不信任他也不会把这么大的权力给她。” “说得好。” 沈安继续问道:“那么你么信任他,所以就自然而然的认为,他的话就是真实的对不对?是不是你没有亲眼看到,你口中那些所谓令人气愤的场景?” “对。” 薛西斯不能否认这一切:“我的确没有亲眼看到。” 沈安点点头,那么对于这件事他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能告诉我,当时们的舰队,有没有在那个岛屿上,发现现什么珍贵的矿脉吗,或者是贵金属什么的。” “没有。” 薛西斯摇摇头:“海外的那些岛屿上,一个个贫困不已,你尽然哈指望他们会出产什么矿脉,沈安这是你有点异想天开吧?” 看着他那副样子,沈安其实是不想伤害他内心的,不过几年就不行了,“薛西斯我相信你也是博览群书的,所以你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珍宝尽在海娃来;你不知道大海上的宝贝,几乎数也数不清?” 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西斯目光一渺,眉头紧锁在一起:“你该不是想告诉我,舰队统帅在给我们撒谎吧?” 沈安摇摇头,这件事他还叫不死,但是可以判定的一点,就是这个家伙至少没有和他们说实话。 “你!” 一瞬之间薛西斯有点扛不住了,不管之前他和沈安都说了什么,但是此刻他却有一种本人羞辱的感觉。 “沈安!你在这胡言乱语是不是!” “没有。” 微微一笑,和他的愤怒相比,沈安就淡然多了:“我只是说了点实话而已;我告诉你,至少大梁的舰队每一次寻海的时候,都能满载而归,那么波斯人差在哪里呢?” 第1515章 夺刀 对啊! 差在哪里? 薛西斯也想不明白这些,但是眼看着沈安的样子可不象是在糊弄人。 “能给我说说,你们都得到过什么吗?” 犹豫了一下,薛西斯还是开口问道:“我现在有点拿捏不准当前的局面了,难道是我们真的所托非人?” 沈安笑了,他看着薛西斯的目光中,终于多了几分赞许。 然而此时此刻,天色已经将晚,星光月色开始慢慢的爬上天幕。 “你不是想知道我们都在海外得到了什么吗?” “那你就看看我这一身吧。” 微微一笑,沈安这般指了指身上披挂:“这几块镶嵌在腰间的宝石,都是从海外得到的。” “还有头盔上的宝石也是,所有的宝石,都铲子海外。” “所有?” 目光一闪,薛西斯不免惊叹起来,这些东西他们波斯可是从来也没见过一颗啊。 “这些都是来自一个地方吗?” “你不觉得自己很有趣吗?”沈安着突如其来地反问,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意味:“你们波斯本身也是宝石大国了,出产各种各样的宝石,所以你还看不清楚,这些宝石成色?” “如果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话,可能吗?” 终于这句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到现在为止薛西斯才知道自己和父亲都被人给骗了。 “这是多可笑的事情啊。” 哼了哼,满脸自嘲的薛西斯,感慨道:“我和父亲,真的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重任的人,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也是欺骗我们最深的。” “我能理解你。” 别看远洋的事情,在大梁一直没有摆在台面上提起过,但并不表示这项任务就比其他的更轻。 沈安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对于远洋的事业,可是投入很大的,尤其是在金钱方面。 虽然是大梁也在远洋的事业上,现在赚到了不少的钱,但是前期投入有多大,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不提其他的费用,光是造船,然后还有保养那就是巨款了。 不管是在什么时代,船只得都是一个吃钱的东西,江河中的船只或许还好一点,但凡是进入大海的船。 那就是个十足的吞金兽。 因为海水是有腐蚀性的,不管是对木头还是对外面的钢板,都有巨大的侵蚀效果,所以这戏船只一旦下水,从按一刻开始就要计算保养费用了。 然后要是再加上人员、储备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就是个吞金窟窿。 大梁如此,相信波斯也是一样,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大梁这边,可以利用远洋已经赚到了足够的钱。 不但将之前的投入全部收回,甚至每天还都在不停的血赚。 然而波斯就不一样了,反正按照薛西斯的说法,他们的远洋那完全就是一个赔钱货。 都不说在海上的损耗什么的,光是他们每一次出去,和那些岛民们交战的伤亡抚恤,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沈安,现在我知道,我们的差距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薛西斯已经放弃抵抗了一样垂头丧气的:“真是后悔没有早点和你认识,如果早一点认识你的话。” “我们不单是朋友,而且还会是最坚实的战友。” 看着满是失落的他,沈安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无奈:“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是朋友。” “可我们也是敌人啊。” 猛然抬起头来,薛西斯竟然一改之前的落寞,反而是战意高昂:“沈安,我很佩服你可以将国家治理的那么好。” “可以在战场上展现出如此雄浑的力量,但是我现在更加期待。” “还是等下你我之间的厮杀……” “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知道。” 微微一笑,沈安脸上的神色并未有一点点改变,还是那样冷峻沉着:“其实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着和你一战,但当时……算了不提当时的事情。” “你是波斯第一勇士,号称是神灵的降体对不对?” “是。” 薛西斯对于这个称号,还特别喜欢的:“我记得你不也是被称为神的人吗?” “不,我不是。” 摆摆手,沈安据对不承认这些:“我不喜欢这种把人神化的言论,因为我如果真的是神灵,那么直接把敌人都毁灭就好了,何必还要在这,带着千军万马,万里奔袭呢?” “有道理。” 他的释然,倒是也让薛西斯体会到了一些什么:“我现在才懂得什么叫做相见恨晚,沈安今天我么一战不管谁死了,我都希望咱们可以铭记对方。” “你有这个资格,我也愿意,但是却不能。” 目光如炬,沈安可不会因为现在和他的交谈就改变自己的心意:“我要为他们报仇,他们是我的兄弟,而你不是。” “明白了。” 淡淡地点头,此刻薛西斯也不再说什么,他们的目光全部都放在了夜色下的战场中,其实从这一场战争开始到现在。 薛西斯和沈安就没有停止过聊天,过程当中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战场上的情况,而现在一看的话。 基本可以判定,波斯人失败了! 虽然战斗还没有结束,但是沈安的部队,正在快速收缩,那些残存的波斯人四散奔逃,但是最终也难逃被杀死的命运。 半个时辰的沉默之后,终于战斗结束了。 “大王,这是您要的东西。” 一名满身是血的将军,此刻捧着那三把宝刀来到沈安面前:“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宝刀,并且我们已经验证过了。” 闻言,沈安不免一笑,“现在薛西斯在场,你们还验看什么?给他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我答应你给你把这三把刀送给你,薛西斯验货吧。” 一瞬之间沈安的语气冷漠了下去,而对面的薛西斯也是一声不吭,当他仔细看过了三把宝刀之后,也是肯定的的点点头。 “没错,这就是波斯之中的宝贝。” “真的想不到父亲竟然会把它们舍出来……谢谢你了,沈安。” 第1516章 斩首,祭奠 手持宝刀,此刻虽然已是夜色凌凌,但是在周围火把的照耀下,沈安还是能清楚的看到,薛西斯脸上那闪过的一抹无奈和冷峻。 “看来父亲真的已经彻底放弃波斯了,或者说他已经疯了。” 这极具嘲讽的话语,被薛西斯说出来的时候,好像他整个人也多了几分癫狂一样:“波斯的祖先啊,请记住,今天收回这些宝刀的人,是我薛西斯!” “而不是那个已经疯狂的王,不是大流士!” 他告诉沈安,这三把刀的重要含义之一,就是共同拥有者,从某种意义上可以号令波斯的民众,但是也只是局限在民众身上。 可这已经足够骇人的了。 “当初铸造这三把刀的祖先们,他们就像你说的,都是最热爱民众的人,但是后来随着波斯的变化。” “他们的行为已经得不到认可,所以民众也自然而然得将这三把刀当作是对他们的纪念和向往。”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沈安点点头,其实没什么不明白的 ,而且他也不在乎这些。 “所以现在我已经达成了对你的许诺,那么就让我们开战吧。” “等等。” 沈安这边刚说完,薛西斯又开口道:“咱们之间这一战,固然不可避免,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你说。” 沈安此刻一点也不着急和薛西斯动手,因为她看得出来这家伙的所有心态和信念,已经全部崩溃了。 对付这样的一个人,于他而言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况且通过之前的交谈,他倒是也感受到了薛西斯身上的一些不同,所以她也有兴趣想要听一听,这家伙还能说出什么。 “沈安,可能你知道字的军队有多强大,而然我作为亲眼所见之人,必须佩服你们的战斗能力。” “这才天的功夫,你们竟然没可以消灭我波斯那么多人……” “而且还是全部歼灭……真的你们也有强的。” “我很感慨,所以有我要为你的将士们敬酒。” 说着话据看他从自己的马鞍鞒上摘下一个皮囊,打开之后冲着大梁的将士们举了举,而后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随后又往地上倒了个干净,看得出来这里面装着的,都是上好的葡萄酒。 “然后在我们开始决战之前,我要加一个彩头。” 说罢,薛西斯直接将暗三把刀仍在马前:“看好了,我刚才说过这是可以号令波斯百姓的利刃,所以今天要是我死在你手下,那么这三把刀就是你的,日后进入波斯。” “你可以凭借这三把刀收容百姓之心,记住了吗?” “不要辜负我!” 薛西斯此刻的话语,多少带着一点说不出来的味道,可是他本以为沈安会答应的,毕竟这也是他现在所需要的东西。 可没想到是,事实上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沈安果断决绝了他:“不,如果你死了,这三把刀我会放在你身边。” “让它们永远跟随着你。” “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况且征服波斯,我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话说完,沈安已经摘下了自己的斗篷,眼见如此薛西斯也不再罗嗦,抽出弯刀在手两人当时二马错镫,刀剑拼杀在一处的时候,还崩出了耀眼的火花。 “好手段!” 虽然只第一次交锋,但薛西斯感受着弯刀上传来的力道,不免惊叹起来:“太好了!我已经很久没有遇上过你这样的对手,来来来!” “今天晚上就让我痛快一战!” 他说了很多,可沈安却一句话也不吭声,不是不想理他,而是相同的沈安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薛西斯的强大力量。 他们双方你来我往,刀剑碰撞不知道打了多久,双方的将士甚至都没有一个喝彩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精会神的落在二人身上。 即便是没有鼓舞,但他们依旧是越战越勇。 在场的两军将士都是百战余生之人,对于这种激烈的战况他们心中有数,可能一个电光火石就会决出胜负。 大家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上,谁也不肯错开眼珠。 “来!再来!” 薛西斯避开刚刚沈安那一剑之后,更是兴奋的大喊起来,即便是这会他的双目已经赤红如血。 沈安这边其实也一样,但他就在薛西斯叫喊的时候,催马上前,一剑直奔他的心口刺去,薛西斯的反应非常快。 就在沈安的剑峰将要刺入的时刻,他竟然硬生生用刀子挡住了,甚至顺势一刀还伤在了沈安的小臂上。 然而,就在所有人惊呼的同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虽然沈安持剑的小臂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但他的剑峰也直接贯穿了薛西斯的咽喉,然后他强忍着痛楚,把手中剑一转的功夫,薛西斯赫然人头落地! “殿下!” “王子!” 一瞬之间波斯人中发出了惨烈的哀嚎声,而此刻跟随在沈安背后的将军们,也是第一时间挥兵向前。 刹那,梁军的潮水就将那些波斯人淹没,这不是战争饿,若是一场席卷,是一场屠杀…… “大王!” “大王!” 好多个将军此刻来到沈安身边,看着他那颤抖不已的手臂,简直惊恐万分。 薛西斯的这一刀,切入的非常深,甚至通过伤口就能看到,沈安小臂的一块骨头已经被砍断了。 军医这边也是急忙过来包扎,但是他们都被沈安所拒。 强忍着疼痛下马,沈安一步步走到薛西斯面前,将自己的宝剑插在他首级边上。 “你们听着,把那三把刀,还有这这把剑。” “全部和他埋葬在一起……我虽然杀了他。” “但他的确是个值得尊敬对手。” 一声唏嘘,沈安蹲下身子,用仅存的力气,割掉了薛西斯的一把头发。 “把这个带回去,到时候在于廉和皇甫竣墓前焚烧,告诉他们我已经报仇了。” “大王!” 沈安的话说完,他也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轰然倒地,将士们惊声呼唤,而军医这边也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第1517章 可知云州军? 刚刚查看过沈安情况的军医,此刻对所有人道“你们放心你,大王现在虽然情况不好,但是他的昏厥,只是因为疼痛和失血。” “我们赶紧带他回去!中军那斌药物充足,但是速度一定要快。” “不然我担心……” 军医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沈安这样的情况,其实不感染的话,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但这个只能是对于一般士兵而言,沈安则不同,他们不但要保全沈安的生命,同时还要尽可能的,让他的手臂复原。 这才是难点的所在。 中军之内! 自从沈安带兵出去之后,郑平波心里一直都是翻江倒海一样,根本就坐不住,他太担心沈安的情况了。 但凡要是他出现一点点意外的话,那后果就是不堪设想。 “将军!” “将军!” 这个在此刻,外面的呼唤声一下子就让他来了精神,郑平波快步冲出去,只见一个斥候上气不接下气的嚷嚷道:“王爷回来了!” “将军速速准备医帐!” 医帐! 闻言郑平波心中更是咯噔一下,他清楚的知道这应该是是沈安出事了,要不然的话也没必要准备那种东西。 和一般用来治疗的帐篷不一样,医帐是沈安发明的,专门用于做手术的地方。 这种帐篷所使用的材料都是被酒精消毒过的,并且连地面上也有一层防护,就和后世的无菌医疗室差不多。 但规格上还有巨大的差别,可是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郑平波当时下令,要求中军所有将士立刻忙碌起来,他们这边准备好了医疗帐篷之后,沈安也被抬进来了。 “王爷!” 看到手臂染血昏迷过去的沈安,郑平波就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吐出来一样,他不是没见过血的人。 只能说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让她紧张了。 而此时此刻,军中的所有军医全部汇聚一堂,然而今天他们却只能当作配角使用,真正的主角这会已经来到。 戴着面具的无音一马当先,横冲直撞的闯到帐篷里面,而他身后还是跟着四个穿着全宿舍白跑的人。 虽然这帮人脸上也戴着面具,但郑平波有一种直觉,他们的医术恐怕要在所有人之上。 “你们都出去。” 无音转过身来,他在军中很少露面,要不是因为中军内部的守卫都是沈安的人,没准刚才他们闯进来的时候,也不会那样顺利。 面对所有军医,无音的话带着不容他们抗拒的威压:“照着这个药房去配药,一百二十服,全部都煎干,然后把所有的药粉全部磨碎之后送来。” “去吧!” 他这边说完,在不管众人的态度而是将目光落在郑平波身上:“郑将军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许进入这里。” “等会药粉送来的时候,你送进去就行。” “全军上下依旧按部就班,违令者,杀无赦。” “包括你在内!” 话说完,帐篷的帘子也放下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而郑平波此刻也没心思考虑那么的多,反正是只管安排营房的局面就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足足八个时辰之后,医帐的门帘才被打开。 而诡异的是,分明进去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但是此刻从里面走出来的却足足有十几个! 不光是郑平波,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感到惊讶。 但是俨然无论他们有多好奇,也不会得到一句解答,直到无音走出来之后,郑平波这才冒着胆子上前:“如何情况怎么样?” “很好,已经没问题了。” 无音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听声音还可以判断,他此刻因该是带着几分笑容的:“郑将军我们的工作做完了,从现在开始主上需要休养,军中的事情我们一起来负责。” 说着,无音赫然向他伸出手来,看到这一幕郑平波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才恍然大悟,拿出了自己的印信。 “不好意思非常时期,所以我要暂时代管一下将军的印信。” 话说完无音这边也将印信收好,同时他还要郑平波跟随他到一边去有些要紧的事情交代。 但是有一条刚才所以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收缴他的印信,那都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 沈安现在受伤严重,所以军中必然会多少出现按一些动乱,所以此刻无音堂而皇之的拿走郑平波印信就是在给他们传递一个消息。 军中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连他们眼下的最高长官都被控制,至于其他人要怎么做,那就看自己的觉悟了。 所以对此郑平波还是能理解的。 无音此刻带着他,已经进入了医帐之中看着躺在那的沈安,郑平波心中生出了无法掩盖的悲伤。 “你哭什么?” 正好此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顺着看过去,郑平波竟然发现原本说好要返回长洲办事的薛林也在! 一下子,他就觉得这个场面更加诡异了。 “王爷现在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一起管理军队,有任何异动的人,直接抓捕。” “并且度外要封锁消息。” “朝廷那边你们不用管,我来处置,懂了吗?” 眼下沈安身边黄迁、于廉相继离去,悍将苏竭也成回到皇都养伤去了,而薛林本人则是经过了上一次和沈安的交流之后,成为了他部下的领袖人物。 虽然还没有完全公布,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着薛林在这里发号施令,郑平波倒是也服气:“大人放心,末将知道了。” “很好。” 点点头,薛林让他出去了,其实这些话就是要当面传递给他而已,万一要是无音说出来恐怕他会多心。 等到营房之中没有了其他人之后,薛林这边才冲无音开口:“大人将我找回来,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别看薛林成为了沈安部下的领袖,但是和无音一比,他还要低一级。 微微点头,无音那双藏在面具背后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一抹凶戾:“你可知道云州军吗。” 第1518章 紧急安排 提前云州军,在大梁,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薛林自然也是清楚的,这只沈安独有的私人武装,才是大梁用以震慑天下的真正杀器,并且这一次他也听说了沈安已经调遣云州军上前。 所以…… 虽然心中想到了什么,但是薛林却不敢表达出来一分,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依旧还是那么谦恭的面对无音。 看也不看他,无音这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枚令牌,就很神奇竟然是用木头做的。 “这个你拿着,现在主上有伤在身,不方便做事。” “但是云州的军队马上就会抵达,所以这个任务暂时交给你。” “你去负责和他们对接,到时候只要他们见到令牌就会听从你的调遣。” “但是记住,在主上没有醒过来之前,你不可以调遣云州军作战。” “明白!” 这一刻薛林就觉得那块木头令牌简直是重若千钧一样,捧在手心里他竟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不必如此激动。” 带着笑的声音,从无音口中传来:“主上曾经说过的,有机会,也会把你收入云州军中。” “我看则就是个不错的机会,记住不要做职责之外的安排!” “出去吧!” 能留在这守护沈安的,当然只有无音和他的部下,可薛林在起身之后还是要多问一句:“那么用不用我在另外派遣一支队伍过来?” “你是不相信我吗?” 别看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无音此刻的声音却冷得要命,说真的薛林听到的一刻,身子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从无音身上所散发的杀气。 骇人的杀气! 一般而言,这样的情况下啊,最好的方式就是转身就走,可今天下薛林却没有,他反而是强打起精神来。 挺直了腰板后,正面直视无音! “大人说的没错,末将的确不是很相信您,因为这是特殊时期,我必须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无音冷冷的道:“你这么说,那好,我也把这句话还给你,我还担心你会借用这个机会,想要谋害主上。” “你有什么好答辩的吗?” “我……” 一句话,薛林就被她给怼回去了,但是马上她就开口说道:“看来大人和我心中所想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我看就更应该双方都派遣人员了。” “如此一来双保险不是更好吗?” 无音沉默了片刻,又取笑一样的问道:“那你是认为,自己派遣过来的队伍,可以进入营房了吗?” “不需要。” 薛林特别干脆:“他们只要守护在外面就好,绝对不会干扰到大人的。” “那还有什么用?” 无音不屑一笑:“假如我真要谋害主上的话,你的人都不在里面如何看得到?” “我们不必看到。” 此时此刻薛林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脸上流出说不出来的冷峻和漠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而王爷这边有那么多的医生、好药治疗,所以我相信一百天怎么也够了吧?” “如果到时候见不到王爷,我的部下就会与你们一起赴死。” “多可笑?” 无音漠然地问道:“你以为你的人,有资格和我们作战吗?” “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只有被屠杀的份。” 薛林点点头,这个他当然是考虑到的:“所以我已经想好了,我的部下们不会接触这个营房,只管在外面护卫就好。” “至于如何作战……我会让他们身上全部携带足够的炸药。” “难道大人刚才没听见我说的?我说了,是要同归于尽!” “很好。” 看着薛林那双坚定的眼睛,无音最后点了点头,他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果然主上没有看错人。” “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 在薛林离开这营房之后,他并没有径直走远,而是安排了自己的手下去办事,大概一刻钟后,足有千人的铁甲军就把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 薛林本人也在检查过这些铁甲军之后,方才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音不禁满意的点点头,他很清楚,薛林这家伙能做到这一步足可以看出他对沈安的忠诚。 而这也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主上的眼光果然是毒辣……我很佩服!” 沈安受伤的消息虽然是不能外传的,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大流士就知道了个消息! 与此同时薛西斯被杀的事情,也传到了他的耳朵了。 “太好了!” 现在只要一想起薛西斯来,他就恨得牙根痒痒,但眼下这都是过去式了。 薛西斯死了,并且还伤到了沈安,这不是老天爷都在帮助他吗? “你们听到了吗,现在沈安已经受伤了,昏迷不醒!” “薛西斯那个叛徒也已经伏法,勇士们,战场的转机出现了!” 难掩兴奋的大流士,在他手下的臣子面前,肆意的宣泄着情绪:“之前我们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那是因为有沈安在指挥。” “但是现在他已经倒下了,很久很久都没办法指挥军队。” “所以咱们只要靠近边城,做好阵列安排,就可以以逸待劳,那个时候就是咱们报仇雪耻的机会。” “所有人听着!” 随着大流士一声令下,所有臣、将悉数跪倒在地,聆听他的训斥。 “从现在开始,我全军必须加快速度,反悔波斯本国。” “所有人,不可耽误行程,违令者杀。” “要是可以在十五天之内抵达波斯边境,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一笔赏钱,包括所有士兵也一样。” “但是一旦超过十五天,我就会随机在你们当中,在所有士兵当中,每日总共挑选二百人进行诛杀 。” “放火活活烧死。” 大流士的话,就如同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所说一样,弄得在在场之人无不胆战心惊,要不是他还有一个赏赐作为前缀,真没准这些人会因为过度恐惧,而把他给干掉。 毕竟现在的大流士已经不再是那个坐镇神坛的君王了…… 第1519章 心烦意乱 波斯方面的变化,梁军一直都在警惕观察。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躲不开无音部下的监视,同时薛林和郑平波这边的斥候,也不是吃干饭的。 “大人看来波斯人现在是准备快速返回了。” 拿着斥候的情报,郑平波的神色凝重不已:“我看要是让他们这么快就返回波斯的话,没准后面的战斗会有多麻烦。” “你什么意思?” 闻言,薛林也是眉头一皱:“莫非你是打算调兵遣将了吗?” 眼下沈安既然已经昏迷,那么全军的控制权就掌握在他们二人手中,无音虽然身份地位更高。 但他不会直接插手军中要务。 看着薛林如此激动的样子,正平波不禁摇摇头:“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有那个想法末将不过是咋分析局势。” “对,我们不能动。” 听他这么一说,薛林才算是略微放心了:“眼下王爷还在昏迷当中,军队交给我们来控制,但是你我要有自知之明啊。” “万一要是因为咱们胡乱行动,到时候损兵折将也无所谓了,可要是破化了王爷的大计,这个责任我们吃最不起。” “大人放心,末将都明白的。”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郑平波也就不想继续讨论局势的问题,反正他们只要知道了就行。 余下不管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讨论的再好,军队不能行动又有什么用。 虽然郑平波不在说了,但是薛林这会倒是也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点落寞的神色,这可不是不行啊。 “郑将军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现在样等待,很没有意义?” “那倒不是。” 郑平波幽幽的道“王爷现在的情况,当然是一切都要以他为重,其他事情可以忽略不计的。” “我只是太担心了。” 长吁一声,郑平波算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自从那一天看到王爷受伤之后,我心里就一直没有安稳过。” “我相信无音他们的医术,但毕竟这里是战场啊。” “各方面的条件和因素都不如皇都,甚至还不如长州。” “所以我只是担心万一王爷的伤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混蛋的想法,但这个是我没办法否认的。” “所以大人您不要见怪。” 薛林点点头,别看郑平波这一番话好像是胡言乱语一样,但是他却能理解:“说真的我的心情和你差不多的,甚至比你还要乱。” “但是我们一定要让自己安静下来,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要稳定。” “必须稳中求胜。” 说到这里,薛林不禁来到他面前“其实我看的出来,王爷是很想提拔你的,所以千千万万保护好自己。” “这一战结束你的宏图大运就来了。” “我现在不在乎那些。” 挥挥手,郑平波有气无力的道:“其实大人您知道的,我在朝廷上的品级也算是不错了,所以我不在乎这个。” “只是我不想……” 眼看着他说说话又要激动起来,薛林急忙让他打住:“行了有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就是。” “多谢谢大人!” …… 一连两天过去,全军上下知道沈安受伤的人其实不少,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人在议论。 除了梁军内部的严格军纪之外,关键是他们都希望沈安好起来。 所以议论什么? 你就当是他个头疼感冒的,完全没必要去讨论。 中午时分,薛林此刻正带着卫队在军营中巡视,刚才他得到了前线的消息,据说是波斯人撤退如同洪水一样,每天的进度几乎是之前的三倍好多。 这样的速度就越发可以证明波斯人此刻的情况,以及他们后面的部署是什么。 薛林能不着急吗,他是最清楚一旦要是从阵地战变成攻城战的话,那么军队将要面临的压力,会提升多少。 可是再想想沈安的情况这些又显得不足为到了。 反正就是各种乱七八总得想法全都在脑子里面堆积,弄得他每天都浑浑噩噩的。 也就只有在这巡营的时候,能稍微轻松一点。 毕竟走在外面还能看看军队的样子,以及每天他必须来三次的医帐之外,别看这个地方已经被他的部下们团团包围。 但薛林依然还是不放心,每天必须早中晚三次过看来查看,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但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他的行为无音当然全都知道,不过对此却不怒反喜。 他越是这样忠诚,那对沈安就越好。 薛林这边还是老规矩的在巡逻中,忽然就看到有一个士兵快步的冲了过来,急急忙忙拉着他禀告道:“大人,在我军后方,出现了一只队伍!” “来人身份不明。” 什么! 闻言,薛林当时冷汗都下来了,但是转念一想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现在就去传令我军后方准备,进入战备状态;” “去吧!” 此刻在薛林的脑子里,他认为这些来人应该就是云州军没错了,可不管是谁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一面安排好军队的防御事,一面薛林也赶紧调遣了一队亲信跟随他速速去现场看看。 云州军的战旗,和大梁内部所用的不同,他们旗帜上并没有什么文字,并且还采用了少见的天云色,看起来虽然是飘逸清幽,但是却又能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和威严。 此时此刻,眼看着漫天的旌旗,薛林终于是放心了。 “你们在这等我。” 注意到那边云州军停下脚步之后,薛林急忙吩咐了一声,而后立刻催马上前。 然而等他到了近前的时候,却不想被人呵住:“来者何人!” “你们是云州军对吧?” 薛林虽然停马,但他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我乃薛林也,这一次是奉命来与各位交接的。” “薛林?” 云州军前,一个带头的将领不屑的笑了笑:“你的名字我没听过;那么你有凭证吗?” 他没有说令牌,而是采用凭证二字,本身就带有一定的迷惑之意,但薛林自然不会上当,从腰间解下了那枚令牌…… 第1520章 信任危机 眼看着薛林拿来的令牌,云州军带头的连个将军,似乎也放心了下来。 “薛都督,不好意思了。” 微微一笑,其中一人言道:“我们久在云州,一切的行为都是按照军令行使,对于外界的将军并不认识。” “况且眼下的情况很特,还都督不要生气。” 对方虽然说的话很客气,但是却无法在他们脸上看出任何客气的模样:“自我介绍一下,在下陈申,身为之王友将军,当然这不是我们的名字。” “但都督只要这么称呼我们就好。” 薛林点点头,其实她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人叫什么,反正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甚至他也相信,对方此刻完全不在乎她叫什么。 “都督,云州此处总共出兵二十万,统帅乃是云州左将军沈珏,我们二人乃是先锋部将,率领三万骑兵先行一步抵达战场的。” 沈珏? 对于这个人,薛林可是从来也没听说过的,甚至对于云州左将军的官职,也是一点都不知道。 “都督不要多心,这些官职乃是云州独有,与外界不同的;还有沈珏将军乃是秦将军挑选的部署,为第一批进入云州的将帅之中,决胜而出的人。” 最后这几个字格外的叫人深醒,因为决胜而出,可不单单那是能力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这里面涉及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恍然之间,薛林认为自己知道的有些太多了,多到已经没办法承受。 云州的秘密有多少他不想知道,虽然是眼下沈安已经将他纳入到自己的麾下,不过薛林很清楚,在他没有进入云州军行列之前,都不能算是核心人员。 至少他这么认为。 “好吧,二位将军所说已经够多的了。” 猛然之间,薛林忽然开口直面陈申和王友:“我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你们现在带着军队跟我走,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地方。” “到时候全军可以率先休息。” “好!” 一路上无话可说,这边薛林带着他们来到营地,安顿好全军之后,陈申便道:“主上何在。” “是啊。” 一旁王友也道:“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就应该去拜见主上的,都督还请带路。” 卧槽! 一瞬之间,薛林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大,都说让他来扶着交接,可是无音却没有提起这些事情也要他来处理。 眼下至少她知道的沈安还在昏迷当中,所以可以断定陈申他们这么说,就代表他们并知道沈安的情况。 所以问题来了。 自己要怎么办。 且不说带着他们过去能否见到沈安,就算是见到了,当他们瞧见沈安昏迷的模样之后要怎么收拾? 云州军的战斗力他没有见识过,但是从这些人的装备和素质,以及表现出来的肃杀之气看,绝对是超过眼下所有军队的。 万一到时候他们要是对于沈安的情况提出怀疑的话,双方难已谈妥而出现什么动乱可怎么办? 他不相信自己的部下可以抵抗住云州军。 另外无音会让他们见面吗? 所以无音这个人虽然是沈安非常相信的,可他能在这种时候做到忠诚吗?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瞬间薛林就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因为这件事他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当时就是一场大乱。 不过虽然心里面山崩地裂的,可面上他还是要保持最严肃的模样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听着。” 顿了顿,薛林开口了,此刻的他明显比之前都要冷峻很多:“你们要见王爷的心情我知道,但是现在王爷没有给出这样的命令。” “我希望二位将军可以安心等候。” “而不是继续追问这件事。” 说着薛林还不忘提起那块令牌来:“既然我手中可以掌握这块令牌给你们,那么你们就该知道,应当听从我的命令。” “记住了吗?” 这一番话说完,薛林脸上的杀气闪闪盈盈,好像是浮动出来的一样,而陈申与王友看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倒是也不说话了。 眼看着他们二人没有继续发难,薛林不免松了口气,他要赶紧去和无音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当然从现在开始他也不相信无音了。 “原来如此。” 听过他的描述,无音呵呵一笑,这让她带着面具的脸,看起来更加吓人了:“云州将帅本就是主上一手培养出来的君度,所以他们到这里之后第一件事要见主上很正常。” “不过你薛都督的举动倒是非常亮眼啊。” “别说这些了。” 无奈的薛林不禁一声叹息:“你说这些干什么,我现在就问你他们应该怎么办,我不觉得这两个人会那么老老实实。” “一直老实下去。” 无音恩了一声,但也只是恩了一声而已。 “没有别的要对我说?” 眼看无音没了动静,薛林更是急切:“你总不是打算让我自己面对他们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都要怀疑你的目的了。” 这句话原本薛林就想说,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正巧此刻用上倒是也相得益彰。 “你在质疑我?” 无音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不该这样的,我可是所有人中最忠诚于主上的,这一点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沈安可是不止一次说起过这些,光是薛林就不知道听过多少次。 按说他是知道的,可今天他却要装糊涂,或者说是否认这一切。 “无音大人的忠诚我自然不会怀疑,然而万事都有多变性;况且眼下正是非常时期,多一点小心总是没错的。” “你会理解我是不是?” 薛林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还不忘悄悄给身边人做了个手势,意思就是要他们靠上前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话说完,必然会触动无音的怒点。 万一他在这里动手的话,人多了些,或许自己有能有一个保命的机会。 为了沈安,为了全军,今天薛林也算是豁出去了。 敢和无音这么讲话的,不说其他的光是云州军中,能挑出来的估计只有秦二郎夫妇而已,剩下的谁敢这样造次? 第1521章 终得认可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今天薛林是豁出去了。 “无音,你说我讲的对还是不对。” “对吗?” 阴沉的笑声从无音面具背后发出,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是光听着那个声音就叫人毛骨悚然。 好像是有什么恶鬼逃出来一样。 薛林怕吗? 怕! 但是他没有办法。 四目相对,这一刻他能看到无音面具背后的那双眼睛,光是那凶狠的光芒就足够叫人胆寒。 “薛林都督,看来你是把我当成一个叛徒了是不是?” 无音还在问,但是语调明显已经和过去不同:“如果你要是这么看我的话,那么下一步你是不是就打算派人闯进来,看看主上的情况?” “实话实说,我的确是有这个心思。” “但是我不会这么做。” 薛林叹了口气,此刻竟然能够不落下风的和无音对视:“因为王爷说过有事情的话可以跟随你的要求去做,所以我不会僭越。” “但是为了王爷的安全,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你要做什么?”对于无音而言,仿佛这就是在等待艺人讲笑话一样。 “不管怎么样,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的部下,可以对付我吧?” “难道不能吗?” 薛林打起精神,似乎继续在和他对抗:“虽然你的部下都是精兵强将,但我的人马也不是吃素的,况且我没打算和你们大规模的开战,只要拿下你就足够了。” “很好,那你不怕我杀了你?” 这在这一刻,没有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就知道无音竟然和残影一样来到薛林面前,同时还将一把断刃抵在了他的心口。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快! 快到没有人发觉,也没有人能看清。 “怎么样,你现在知道我们的差距了吗?” 微微一笑,无音的笑声简直和传说中的修罗一样,叫人内心发寒,头顶上的毛孔都打开了:“就凭你想要动我,简直就是在做梦。” “非但不会成功,而且你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过这一次我会放过你的。” 话说完,无音的断刃也消失不见了,依然没有人看到他用了什么手法。 而在此刻,满脸以后的薛林也终于看到前面的医帐打开,身上还带着绷带的沈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醒了! 但是却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所以他的目的是什么? 薛林刚想到这,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这些那里是他需要考虑的,只要知道沈安是安全的就足够了。 “臣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 因为在场的有不少都是朝廷的军兵,所以薛林不便于称呼他为主公。 “薛林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沈安一句话,就证明了他对外面的情况一直都是把握有佳,甚至可以认定为所有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在他的设计之中。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场考验。 沈安坦言了自己的行为,并且希望薛林不要因此而生气。 说真的别提薛林本来也不生气,就算是会生气的话,这会怕不是他的内心也要被对沈安的敬重所占据。 要知道,沈安的这个行为而可是一般人做不出来的。 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既能把持局面,同时还要来测试自己,就凭这个,可见他对一切的掌控能力有多强。 自己可以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做事,怎么可能不安稳呢。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所以你成功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无音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给他:“这是云州文臣的令牌,主上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但就是需要一个给你的时机。” “说心里话我也是很佩服你的,竟然可以和我正面相对这么久……你还真是第一个。” 微微一笑,无音直接把令牌交给了他,随后带着自己的部下,直接返回了医帐之中。 眼见如此薛林不懂他们要做什么,但显然沈安现在还不想告诉他。 “走吧,我去看看云州的将军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们派来的都是谁。” …… “云州军陈申、王友,参见主上!” 当沈安见到这二人的时候,就得到了云州军中最高的致敬,微微一笑沈安让他们起来。 “看样子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面,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提拔上来的?” 端坐正中,薛林这边为沈安倒了一杯茶。 陈申道:“末将等乃是三年前被提拔为将军级别,现正在沈珏将军部下做事。” 沈珏! 是一个代号! 当然这个也是沈安和秦二郎以及无音他们密秘制定的,因为相比于大梁的军队,云州军的所属的确有些不太合适放在明面上。 所以为了从某种方面保护将士们的安全,他们才制定出这么一套方法,就如同是陈申和王友也都是待名而已。 “三年?” 沈安微微一笑:“三年可以走到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希望你们这一次可以在战场上再立新功。” “愿为主上效力。” 俯身一拜,二人这才落座。 别看沈安好久没有去云州了,但是对于那边的一举一动他全都了如指掌,所以没有什么询问,他干脆得道:“这一次调遣你们过来的任务,都知道吗?” “清楚了。” 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着,既铿锵有力,又干脆十足。 “很好。” 深呼吸,经过治疗沈安虽然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要恢复的话,就可以达到没受伤时候都饿程度,但问题是肌肉愈合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此刻他的伤口还有一些抻痛。 “主上没事吧?” 陈申关切的问了一句,而沈安却只是摆摆手,悠悠然的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到时你们啊。” “这一路过来千里奔袭,这两天时间给你们好好休息。” “两天之后我要你们作为我全军的先锋,向波斯人发起进攻,无论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做出了多少部署。” “尔等至少要将他们留在战场上的人,杀死一半。” “这是给你们的最低标准,记住了吗?” 第1522章 嘴欠的代价 杀死一半人? 陈申笑了:“主上还真是够照顾我们的,云州军可是没有这种规矩,既然要作战就杀死他们所有人。” 这话有些狂妄,但是并没有让沈安不高兴,反而心中对秦二郎更多了一些感激,就是自己这个姐夫啊。 他和姐姐两个人在云洲的一番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景象。 这些年他的时间都放在了朝廷上,对于云州的事务管理不多。 但是眼看着云州军队,现在不但可以依旧保持着自己当初建立时候的模样,甚至还有了更实际的发展。 就冲这个,沈安就清楚的知道以后他必须对得起自己的家人。 不过嘛…… 他要敲打陈申一下,不能让他太过狂妄了。 “我当然知道云州军的作战风格,但这就是我的命令,难道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吗?” 闻言,陈申当时全身一震,瞬间跪倒在地。 其实他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习惯了。 对! 就是习惯! 他在云州的时候也是这个习惯,对于上峰的命令虽然会不遗余力的执行,但是总要说几句便宜话。 在云州的时候,当然没有人理会他,因为爱惜他的才能。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安面前好吗? 一瞬之间陈申就后悔得要死,可这还不算什么,其实真正感到害怕的是在一旁没有吭声的王友。 刚刚陈申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在他眼前甚至已经浮现出了这家伙被处死的场景。 当初在云州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提醒过陈申,千千万万要注意自己的这张嘴巴,过去他没少因此而遭受惩罚。 可不管自怎么说,对他好像都没有任何作用一样。 说得再多,人家还是当作听不见。 当时他就预言过,要是陈申一直不肯改变自己的习惯,那么早晚有一天要在这上面吃个大亏。 可恨! “你怎么就听我的劝告呢。” 当时看着陈申跪倒在地,这边王友也赶忙起身跪下,没别的,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他到底是愿意保一保陈申。 “主上,请您不要动怒,陈申就是这么个性格,但是您相信末将,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也不是在质疑您。” “当初在云洲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因为这张嘴遭受责罚,所以还请您多多原谅啊!” 几乎在王友说胡的时候,他就没停下过磕头。 然而看着他的模样,沈安原本淡然的脸上却反而多出了几分阴沉。 这也让悄悄偷瞄着他的陈申心中,更是如同山崩地裂一样,完蛋了,这就是要噶的节奏。 陈申也好,王友也好,二人在这磕头了半天,可都没得到沈安的回应,渐渐的那种心理压力,开始让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放弃了挣扎。 就跪在那一动也不动。 “陈申。” 终于在此刻,沈安的声音响起,阴沉之中带着肃杀的味道:“我问你,是不是每一次不管面对任何人的命令,你都会提出这样的质疑。” “主上,末将不是质疑,只是习惯了。” “胡扯。” 沈安摆出一副要杀人的气势:“你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上方的命令,可你的行为已经给军人这两个字抹黑了。” “你知道吗?” 陈申点点头,他没有辩驳的机会。 沈安冷峻着道:“你虽然可以这样做,但是我不会为难你。” “现在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如果你在战场上能够完成我的要求,那么不但不会继续追究你,并且还会给你加官进爵。” “反之,如果到时候你做不到的话,不但是你,我会把你的家族所有成员,都赶出云州。” “记住了吗?” 这个结果,对于陈申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包括一旁的王友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但是马上王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感觉,沈安方才的一番操作好像是提前设计好的? 没错! 他的预想一点也不错,这本身就是沈安设计出来故意收拾他们的。 不为别的虽然云州军对他,是完全效忠的,可是沈安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些将军们接触过了。 无论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沈安都必须在他们面前,树立一下自己的威风。 看似是在收拾他们,但实际上也是在给全军加油鼓气,让他们可以通过这件事知道,云州军的创造者,还与他们同在。 不是带兵的人,完全没办法理解其中的关系。 但是只要身为军人,就会明白沈安此刻的良苦用心,俨然为云州,他已经是绞尽脑汁了。 “行了。” 眼看他们谢恩之后,沈安摆摆手,让二人回去休息。 等到她走出之后,陈申和王友对视了一眼,目光之复杂无以言表。 半天的沉默之后,王友忽然抬起手狠狠在陈申胸前捶了一下:“你知道不知道这一次而可是吓死我了,如果主公要杀你,我如何帮你相权?” “现在你的脑袋也不过是暂时即存在脖子上。” “这一次你是真的给自己找到了麻烦。” 面对他的埋怨,陈申不仅无奈苦笑:“我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也还是没有办法,控制住那个毛病。” “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说过,我有一天可能死在自己这张嘴巴上。” “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在扯淡……现在我知道了。” 摇摇头,陈申长出了一口气:“行了王兄这一次多谢你,我也要去准备一下,两天之后就要开战。” “我们要打出云州军的士气来,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的脑袋。” “等等!” 王友这边急忙叫住了他,作为托付生死并肩作战的兄弟,他很了解陈申的性格,看着他西安在发狠的模样,有些话,自己必须说道。 “我可告诉你,虽然你有想法要扬眉吐气。” “但是你也不能太疯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别到时候热血冲头的话,把你自己搭进去无所谓,可别祸累三军。” “记住了吗?” “你必须记住!” 王友的年纪,可是比陈申稍微大了一点点,此刻他这副老大哥的模样,还真是叫陈申挺感动的。 第1523章 静观其战 两天之后! 今日已经是沈安决定要袭击大流士的日子,看着多日以来枕戈待旦的将士们,沈安的眼神中却没有一点点生机。 此时此刻,在他眼睛里浮现出来的,赫然是一副修罗场。 随着火炮三响,沈安一句话也不说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你们听着。” 顿了顿,沈安只有四个字给他们——歼灭敌军。 战场之上! 云州军的行动如同是龙卷风一样,直接席卷了大地。 虽然这一次的先头部队,全部都是骑兵,按说在这样空旷的场地上是不占便宜的。 可云州军方面却完全不受影响,无论是地形地势,还是天气温度,似乎这些东西都被他们屏蔽了一样。 尤其是在面对敌人炮火,发动冲锋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一点点的畏惧。 薛林和郑平波此刻守护在沈安旁边,眼看着那消失不见在烟尘中的旌旗,脸上早已被震惊所占据。 “王爷,这就是云州军的战斗方式吗?” 即便是亲眼所见他们也有点不敢相信,无法接受,因为这战术实在是太简单了,不过就是无所畏惧的冲锋而已。 可以说,最简单的打法。 按照常理而言,在双方这样的安排的局势下,选择无畏冲锋的结果,只会让投入的军队,承受巨大伤亡而已。 就算是运气好,可以冲到敌人面前的话,估计队伍也不会有太多的幸存者,他们的任务也自然而然从破阵,而转变成对敌人的扰乱而已。 扰乱,对于大规模的兵团作战其实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最多就是给后续的士兵们,争取到一些时间。 可以说这是战场上不变的定论。 但是! 这一次云州军所展现出来的场景,就推翻了那个定论,薛林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冒着炮火冲锋的云州骑兵。 竟然没有几个人,因此而坠马丧命的。 这根本就不合理啊! “王爷,能问问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薛林道:“末将早年之间也曾使用过这种方法作战,但当时的后果可是差点全军覆没。” “然而云州军现在,末将既么看到他们有什么马上的动作,避开那些飞弹,也没瞧见他们配备了什么盾牌啊。”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挡住子弹的?!” 他的疑惑,也是郑平波的疑惑,而今沈安将火炮队伍交给他,可见对他的信任如何。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使得他不敢开口。 眼看着二人好奇的模样,沈安却故意卖起了关子:“你们想知道这个秘密可以,但等着他们打完仗回来。” “你们自己询问不好吗?” “是,是!” 薛林点点头。看出沈安现在不想多说,便不再开口了,可心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打算。 别看他已经是亲眼所见云州军的强大,然而人他却还是不相信,这些人可以违背了自然的理论。 所以沈安虽然说要让他们等待王友和陈申归来之后,在做询问。 但是这两个人能不能回得来。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自从咱打响之后的三个时辰中,他们两个就一直陪着沈安在指挥台上,一语不发的看着战场上的变化。 全程,虽然每过一会就有前线的战报送来,但是这些公文,沈安竟然一眼都不看。 这也和他的风格完全相悖,平日之中作战,这样重要的公文,沈安从来都不会假手他人。 今天这是怎么了? 带着各种各样的疑问,二人却只能选择暂时憋在心中。 那种滋味,如同煎熬一般,但是好在三个时辰之后,前线传来了好消息。 陈申部,已经突破大流士的防线,将其逐出战场,同时王友一方也正在整理战场,粗略计算一下的话。 他们这一次至少消灭了三分之二的敌人! 这还是少说的,具体数字暂时没办法计算。 而云州军本身的损失,却也有三千多人。 但三千人,还算损失吗? 大流士被杀了多少啊! 如此傲人的战绩,简直是让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薛林道:“王爷云州军竟然会如此凶残的吗?” “这还算不上他们的真正的能力。”沈安就很淡然的道:“这一次是我强迫他们要速战速决的,所以陈申和王友并非使用任何战术。” “也就是说。”郑平波在一旁道:“此次作战的结果,就是硬碰硬对吧?” 所以这么不肯定自己的说法,是因为云州军展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实在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无论薛林也好,还是郑冰坡也罢,二人都是身经百战之人。 不说对于战场上的局势全部都了解吧,可是总的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但即便如此丰富的经验,他们还是没办法快速接受这个结果。 “这一次我是为了逼迫大流士更快速度返回边城。” “说起来我心里也很心疼他们的,不过没办法啊。” 无奈一声叹息,沈安暗坚定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几分无奈和阴沉:“等他们打完之后,好好收拾一下战场,我要让这些云州将士,回家。” 薛林点点头:“王爷放心此事末将来负责。” “很好。” 他,沈安是相信的。 “那就暂时这样吧,战场上你们照看着,什么时候我军安排好前线局势后,全军立刻开拔,逼进边城。” “另外给陈申传令,就说让他的军队务必跟紧大流士,死死咬住他们。” “这一次我要将波斯彻底消灭!!” 战场之上! 陈申这边已经接了沈安的指令,要求他咬住大流士,但其实不必这道命令,他也是怎么做的。 “王兄。” 此刻,王友也在他身边,陈申有点事情想要和他商量。 “主上的命令你也听到了,你觉得,他是不是希望让我们做为突破边城的那支队伍?” “十之八九吧。” 王友挑了挑眉头:“具体的情况我而已说不好,但是现在看来应当是这样的。” 所以他没有叫死此事,全因战场上瞬息万变,任何一道命令在下达之前都有改变的可能。 第1524章 有幸、无幸 陈申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那好我就带兵到前面去了,后面的情况交给你。” “大哥这一次我的脑袋是保全下来了。” 说起这个,陈申脸上还露出了庆幸之色:“其实你不知道,当时在战场上的时候,我都快疯了。” “他么的这些波斯人的枪炮也够厉害的,竟然可以把我身上的铠甲,打的咣咣响,我刚才看了一下,好几个地方都给老子打透了。” “这次回去云州看来我要重新申请一件铠甲了。” “你至于吗?” 他的话才说出来,这般王友就无力的吐槽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小子我就很清楚了,光是上一次分发甲胄的时候,你弄了多少?” “三套!” “最少三套!所以你在这哭穷干什么?” 面对王友的话,陈申都愣住了:“不对啊我做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有点不正常吧?” “什么不正常?” 抬起眼皮来,王友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以告诉我。” “当然不对了!” 陈申抓着他的胳膊道:“老大哥你也不是管军需的,怎么会知道我当时做的事情这说不过去啊。” “你很想知道吗?” 陈申点点头:“那是废话,我当然想知道了!” “很好。” 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容,王友开出了他的条件:“让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有一个要求。” “你那些藏起来的铠甲,需要给我一套。” 他们虽然都是将领,但并不属于高级将官,所以铠甲和兵器什么的,仍然使用的是制式装备。 就是通用型的那种。 “行啊!” 陈申倒是很大方:“我不瞒着大哥当时所以要弄这么多的铠甲回来,也就是为了再战场上可以替换一下的。” “你想要,我给你!” 说着他这边点手叫来了自己的弁官,让他把藏在马甲下面的甲胄拿出来。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陈申双手捧着甲胄给他,王友见了也是哈哈大笑,可是当看到他身上刚脱下来的那套铠甲的时候。 陈申眼睛都直了:“大哥你这是被打了多少枪啊?” 战斗开始的时候,陈申属于先头部队,他的速度比王友这边更快,所以按理说他们遭受的子弹要更多一些。 可让让她意外的是,王友此刻脱下来的铠甲上,窟窿多的都快和筛子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 摇摇头,王友无奈的笑道:“当时我们只管一口气往前冲对于其它的事情完全不知情。我这也是等到打完之后,才发现的。” “行,大哥你可把这套换下来的留好了,到时候换军功。” “算了吧。” 摆摆手,王友很想得开:“其实我很满足自己现在的情况,所以我也不打算升官了。” 无论在哪一个战斗序列当中,高级将官基本上都不会有太多直接参与战争的机会,他们肩膀上任务是在后方指挥作战。 但王友一方面不喜欢那种方式,一方面也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能力。 “你让我冲锋陷阵没问题,可是要让运筹帷幄……别闹了。”、 “你还不如杀了我痛快。” 看着他这个样子,陈申也是无话可说,毕竟他们兄弟两个的想法是一样的:“大哥今天是你这么说了,所以兄弟也给你套掏心窝子。” “我也没打算继续升官,现在这个就不错了,我就喜欢这种在在场上肆意杀戮的感觉。” “行。” 王友不免点点头:“那要是这样的话,我看咱们兄弟两个就一直不要分开,携手并肩作战如何?” “大哥,我也想,但这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啊。” 颇为感慨的长叹了一声,随后陈申还是没有忘记刚才的问题,拉着王友继续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这件事情的。” “好说。” 哈哈一笑,这边王友悄悄的靠近了他的耳朵:“其实你的这点事情不但我知道,军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而且告诉我这一切的还是军需官。” 军需官? 在云州最大的军需官,就是十三啊! 别看他人不在这,但是云州内部的供给全是他在负责的。 “天啊,那岂不是说主公也会知道?!”陈申有点懵逼,而王友此刻倒是哈哈一笑:“主公是否知道我不确定,但是有一条。” “反正主公倒是不在乎这些的,但你以后也要稍加控制。” “一次弄三套太多了,我看减少一套就比较合适了。” 看似他在这苦口婆心,但马上陈申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如果让自己以后每次都多弄两套的话,岂不是有一套是专门为他备下的? “既然老弟有这个心思,大哥还能说什么?” “只好无功受禄,我不能回了你的心意啊!” 二人在这说说笑笑倒是也把战场的气氛,弄的轻松了不少,其实她们都知道的,以云州之财富,别说是一套铠甲,就算是一万套,也无所谓。 他们有的是钱。 所以他们两个要这么说,目的也不过就是相互开开玩玩,放松一下战场上高度紧张的精神。 “好了。” 笑过之后,这边王友言道:“我们还都有事情要做,就咋这暂时分别。之后的战斗我相信会更加危险。” “你要小心!” “大哥也多多保重。”虽然是一句正经的话,但陈申却在说出来的时候,要故意瞥了一眼地上那千疮百孔的甲胄,似乎是意有所指一样。 王友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这边笑骂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一刻他的背影是萧瑟的,而另外一边,更为萧瑟的人,还是大流士。 虽然是听说过云州军的凶悍,但这一次交手还是然他真正的感觉到了震撼,他过去最为自豪的东西,在此刻竟然好像废铁一样。 如此巨大的反差,使得大流士一时半会没办法接受这一切。 “大王。” 然而正在此刻,一名保护他逃亡的将军,忽然策马而来,且看样子神色之中多数都是惊慌。 第1525章 城下之量 “大王!”武将来到大流士的身边,他此刻脸上的惊慌的样子,让本就在逃窜中的大流士更是心中不安。 “成何体统!” 虽然自己慌的一批,但面上大流士依旧还要保持着自己王者的风范,并且实话实说自从是经过了上一次的逃跑之后。 他也有些习惯了,凡事都有第次,即便这回他能感觉到,危险系数要高于从前,但危险是危险,他的面子是面子。 这不可以混为一谈。 将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道:“大王根据我军后方的线报,而今大梁的军队已经追赶上来。” “他们就像是鳄鱼一样,狠狠咬住我们并没有放松的意思!” 混蛋啊! 其实大流士没有说出过,这正是他心中最惦念的事:“那么我们后方已经开始进行阻拦了是不是?” 将军闻言不禁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有些话他不敢说。 但是他的细微变化,却被大流士清清楚楚的看在眼睛里:“难道是后方的军队,向敌人投降了吗!” 要是这样的话,他就不打算继续逃跑了,反正也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自己的部队都投降,这个消息一但是进入波斯的话,他的王位也会保不住的。 “没有!” 将军急忙道:“还不至于这样,但是我们的军队似乎也没有愿意去拦截他们的意思,这些大梁军队追的越是着急,我们就逃跑的越快……” 就很丢人! 反正作为讲述着者的将军,此刻脸蛋上都要挂不住了“大王,您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些混蛋的行为,而生气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 大流士此刻的豁达还真不是装出来的,虽然这些没有拦截敌人的意思,但至少他们此刻也没有去投降敌军。 并且有一条,现在大流士想要的就是尽可能的多保留一下军队返回边城。 这就足够了。 “去告诉所有将士们,只要能够逃生的,等返回波斯之后我会给予他们前所未有的待遇。” “并且在这不是承诺,而是通知!” 将军点点头,他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大流士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去的荣光至少在他的认识当中组重要的事情不再是自己的面子。 而是可以活下去。 边城之中! 经过了,两天的逃遁之后,终于大流士所有的残兵败将已然全部都收缩在边城之中。 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后方原本答应好要来帮助他的军队,竟然还在路上。 这不是扯淡吗!不用想他也知道,那些现在手中还掌握君度的将军和贵族们,俨然是已经做好了坑他的准备。 大流士很清楚,他们的军队不会不来,但是什么时候可以抵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没准他们会在战斗最紧张的时候出现,可是千万不能单纯地认为,他们到时候就是过来助战的。 有一部分可能,这些人会选择隔岸观火,分析局势之后再动手,帮助他一把,然后凭借那么一小点的功劳,榨取他的赏赐。 还有一种可能,这些人就算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也不会出手,他们就等着看,自己被敌人消灭之后,再去给沈安面前,证明自己与战争之间其实是没有关系的,然后寄希望于曹熙可以绕过他们。 当然,这两个可能其实还得算是不错的,因为除此之外,大流士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藏在心里。 那就是当这些他调遣的军队抵达之后,他们会率先选择观望,转手在看到颓败局势时,举兵来范。 帮助沈安一起消灭自己。 毕竟他们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到时候不管沈安这边如何憎恨他们,但是因为有这个功劳在前面放着。 就算是不去奖赏他们,也不会再难为这些人。 而一旦达成了他们的目的,到时候这帮家伙里面就会有人主动去找沈安,向他表达忠诚,同时以向其所求,可以得到沈安的支持,成为下一代的波斯王。 这三种情况,是大流士认为可能性最大的三种。 当然也不是没可能,这些士兵再抵达之后,就会立刻加入他的队伍当中,同心合力与沈安决战。 反正是各种可能都有,而大流士这边需要做好应对一切局面的准备即可。 深夜时分。 天上的月亮的,今天显得有些昏沉,当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反正就是给人一种压迫。 而云州军陈申这边,也得到了沈安的指令,要求他们在三天之内,拿下边城。 至于大流士怎么样,沈安不在乎,他死了,或者跑了都行。 核心要义就是这座边城。 沈安要把这里当作是打开波斯的钥匙。 “边城……三天……” 潜伏在城下不远处的陈申,此刻凝视着那座高达的城池,心中别有一番犹豫,按说沈安的命令送来之后,她就要立刻去执行。 但问题在于,这一次可是要让他们攻城作战。 对于城池攻防,陈申其实很有建树,不过现在他手中全是骑兵不说,人数也好,另外不具备攻城器械。 最关键的还是沈安这边,在命令中并未指示出,会有那支队伍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 为了完成任务,陈申可以不计后果不计代价,但他现在所担心的,是自己如果设计的不够详细,到时候万一军队打光了。 可是城池没有拿下,可怎么办。 违背了军令的结果,是他不能承受的,关键也是太丢人了。 思来想去,陈申忽然来了主意,说是要攻城的话,沈安并没有限制他的方法,那么与其硬攻,就不如取巧一些。 放火! 这也是眼下他唯一能想的方法了,因为云州军配备了很多引火的火油,这种高粘度的东西可以有效的粘贴在城墙上。 只要火焰升起,他相信大流士必会慌张,那个时候无论他是硬战或则再有其他的计谋,也都是来得的。 做好决定,陈申当时付诸行动,他号令本部人马,将所有火油集合起来,在一刻钟后,全部射入边城之内。 不计消耗的射! 第1526章 意外之火 城头之上。 虽然那些一路奔波逃遁的波斯将士们,已经是疲惫不堪,但他们此刻把守城池的警惕性却不敢放松一点点。 实话实说,其实他们刚才就已经发现了,躲在城下的陈申等人并且也给大流士送了信。 他们老板的意思是,不必理会这些在城外的人,因为他们进不来。 边城本身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四面都是空落落。 然后城内的饮水也是珍贵的地下水。 他们既不必担心被人断绝了水源,又不需要考虑是不是会被人堵住四面的关键所在。 如此高枕无忧之地,他们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敌军在城外要么是刺探军情,要么是寻找破城的方法,要么就是在故意印诱咱们打城门。” “不管那一条只要咱们视而不见就能避免。” 大流士的话,到现在仍然在他们耳边回荡:“你们是不是担心,敌人会绕过边城去阻拦那些后院军团的脚步?” “打开了不必为费心,因为这座边城,不但可以防守同时也能进攻。” “他们若是胆敢越过城池做事,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情的夹击。” 大流士这一番理论,怎么看都是有道理的,跟随他一起来到这的将士们自然也被说服。 所以这帮家伙根本就没把那些城外的士兵,放在心上。 然而! 他们马上就要因为自己的轻视,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陈申带着大批的军队,来到城墙下,并且耀武扬威一样,让他们点燃了火把。 一瞬之间边城之外就好像是亮天了一样似的,把守在城头的波斯士兵急忙来看,眼前的场景不免让他们心中惊骇。 “大哥他们这不是要工程的吧?”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士兵,冲身旁一个老兵担心的问道。 可是老兵此刻而的态度却很干脆又肯定:“不会。你没看到他们都是骑着马过来的?” “你几时见过有骑兵攻城的?” 老兵的肯定回答,不免让小伙子安心了很多,但这会他却更看不明白当下的饿局势,他们既然不攻城的话,到这来干什么? “不知道。” 摇摇头,老兵也是眉头紧锁:“咱们还是静静看着吧。” 话说到这,老兵还特意的笑了笑:“反正咱们是守城头的,只要不攻城就和咱们没多大关系。” “我现在倒是有些担心那帮守城门的家伙了。” 显然他的话,感染了周围的人,大家不自觉地笑了笑,倒是也把此刻紧张的气氛冲淡了很多。 其实不但他们担心,下面那些守城门的士兵,一个个的更是紧张到爆。 他们透过城门的缝隙,紧张又警惕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诚如上面那个老兵说的一样。 在这些驻守城门的士兵看来,梁军此次的行动怕不是八成概率,打算要和他们硬碰硬了; 眼看着城外那些雄壮的将士们,再回想一下前些日子双方作战时侯,他们那犹如金刚不坏的威风。 谁能不害怕啊? 事实上,陈申是故意这样做的,他把军队拉出来陈列在边城上,守军的射击范围之外,就是要让他们感受到那无形的压力。 希望可以通过这股子压力,进一步影响到他们的心里和士气。 然后再利用骑兵的特殊性,使城内的敌人们产生一种他们可能要冲击城门的错觉。 等到这一切氛围塑造完毕之后,就是他火烧边城计划实施的节点。 外面的局势变成这个样子,大流士自然也没办法休息,虽然他一直没有露面,但实际上却一直都在紧密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自从云州军现身城外开始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但是这些人却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意思。 大流士判定,他们要么就是再故意制造紧张气氛,使用疲军之法来消磨他们的气势和力量。 要么,这些人就是在等待什么命令,毕竟全军由骑兵组成的队伍,要是让他们来攻城的话,那简直就是扯淡一样。 无论多少的战马,也没有攀登城墙的能力,而且城头上那些驻守的士兵们一个个居高临下。 不开战则已,一旦双方接触,那简直骑兵们就成了活靶子。 与此同时,这座边城的城头上,还有之前建造时候准备下的城防工具——火油! 因为地处的位置特殊,再加上边城本身的用处与其他城垣不同。 所以这里作为一处完全用于战争目的存在,四面城墙上的后市坚固,完全能够承受得住火焰的灼烧。 而相比于其他的城防工具,火焰也是最具力量的武器。 大流士早就在来到这里之后,给城防军队特意做了部署,只要敌人接触到城墙之后,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倾泻火油。 因为这个地方火油的储备,足矣化作一片火海。 正所谓是有心栽花,无意插柳。 原本陈申的意思就是想要利用防火,制造混乱,而后在强行利用他们的火枪和马炮,打开城门攻城。 可是他却不知道城内还有火油的事。 所以当他此刻下令放箭,将火油葫芦全部射上去。 一瞬之间那些摔破的葫芦中所盛放的粘稠之物,直接就贴在了城墙上。 云州军作战素养极高,大部分人都能仅凭借弓箭的力量,就把葫芦射城墙之上,正正好好落在那些垛子的后面。 然后…… 陈申亲自张弓搭箭,把一只带火的箭矢划入城中,原本就满地火油的城头上,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还有一些沾在城墙外的火油这会也被引燃。 巨大的火势这一次可是照亮了夜空,但眼看着火焰升腾,陈申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觉得这样的为例似乎还不足矣达成他的要求。 轰! 咔嚓! 就在这时候,被烈火焚烧的城头上,毫无预兆得响了爆炸声,紧接着就看一团团火球在爆炸中冲天而起。 甚至是城墙的缝隙中,都能看到暗红色的火光。 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 陈申愣住了,但是他马上就回过神来,这可是意外之喜,作为将领的他岂能错过如此好时机。 第1527章 火油反用灭火上 城墙上的变化,对于陈申而言是意外之喜。 可是在城内的驻军而言,就是天塌地陷的灾难。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城墙已经被烧的裂开了吗!” “不,我们完蛋了!” “神灵已经不再继续保有我们!” 众人的七嘴八舌让原本已经动摇的士气,更是在一瞬之间几乎崩溃。 如果不是在最后关键的时候,大流士亲自登上城头的话,没准现在他们都要头投降了。 面对着熊熊烈火,大流士的脸上倒映那些将士们的身影,说实话他也没想过,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怎么说,虽然是心中不愿,可他却还是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军队应该再三天之后就会出现,所以三天时间他们是受的住的。 也许可以的。 “不要慌乱不要担心!” “不就是一些火焰吗!我们拥有充足的水。” “放心,城墙不会裂开的!” 在这慌乱的场景中,大流士即便是扯开了嗓门,他的声音听起来也还是非常无力。 对于火焰的畏惧,是人类本身的习惯了,那种高温和灼烧所带来的痛苦,谁能承受? 所以眼下即便是他在这里,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但大流士到底非比寻常,此刻他倒是也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那些再城墙内部燃烧流动的不正是他们用来,准备抵抗敌人的火油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这些火油现在被点燃,那么就不放当作是一种武器来使用。 要想灭掉这样的大火,只是依靠从下面运水上来可是不行的,必须还要使用其他的方法。 而那些有着一定压力的火油,就成了解决眼前困扰的关键。 以火灭火! 大流士这边说着急忙叫人准备,将那火油的出口全部打开。 因为那些流动的火油在罐装的时候存在一定压力,所以只要可以一口气释放出来,就能将大部分留存在城上的火焰带走。 那么到时候剩下的一点小火苗子,他们还处置不掉吗? 不多时所有人员已经准备完毕,随着大流士一声令下,果然所有火油的出口全部被打开。 因为内部已经被点燃的缘故,所以此刻冲出来的火油不凶猛,并且还带着骇人的烈焰。 “天啊!” “我的头发!” “我的眼睛啊!” 火油喷发出去的时候,也有不少士兵受了伤,但是这一方法也的的确确让城上的火焰减少了很多。 “太好了!” 明显可以感觉到城头上的温度降低下来的士兵们,心中庆幸的无以言表,本来还以为马上就要变成烧鸡了。 现在是柳暗花明啊。 同时也因为那些火焰被冲刷走的关系,让他们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就是这一次陈申的军队只怕无法继攻城了。 没有大型工程武器,是他的硬伤。 事实上大流士所言一点也不错,当陈申看到火油倾泻而下,带走了那么多火焰之后他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 “完蛋了,看来这次是没办法完成主上指令了。” 叹了口气虽然有些失望,但陈申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的军队继续带在这里又会有什么后果。 当即便做出决定,全军后撤。 “真特么的可惜!” 在路上,陈申还是忍不住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要是他们能醒悟的稍微晚一点,是不是就把那城墙的都给烧透了?” “这难道就是大流士的运气吗?” 别看他们此刻在撤退,但并非完全撤兵,只是找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然后准备和沈安沟通,从而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而守候在陈申身边的副将们虽然一个个和他一样,都是霜打茄子似的没有精神。 但是还要再听他的唠叨,那就是双重折磨了,如果不是这些副将内心足够强大,这会怕不是都快被给弄疯了。 “将军大人。”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扛不住了:“我们您还是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吧,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担心战场上没什么。” “但是兄弟们这个耳朵要受不了了。” “你别废话!” 扫了他一眼,陈申没好气的道:“老子心里憋屈,难道就不能唠叨一会了?那个大流士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竟然让她给逃过去了……你们也都想想办法,看看之后的仗咱们怎么打。” 嘴上这么问,但心里陈申已经有了些许计较,其实这片地周围虽然没有太多的资源,但是有些树木还有。 再加上这个满地不要钱的石头块,所以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些,制作一个投石机。 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把那些要投掷出去的石头,加一点火药在上面,这样的话不但威力强大,而且也比较节省成本。 当然这是他的一家之词,只有到底要如何安排,他还是希望集思广益的。 不过就很可惜,副将们这会可没有什么打算。 “将军我们刚才脑子里面装着的都放火两个字,现在总的要让我们休息一下。” “再作计较吧?” “一个都用不上啊。”叹了口气,陈申直接无视了他们,然而就在他继续前进的时候,忽然就在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道火光。 仔细看过去,在火光之下还有情况八个人影。 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紧张,身为云州军的一份子,光是通过骑马的姿势,他就可以认定对方的身份。 虽然看起来云州军骑马的方式,与寻常没有区别,其实不然。 沈安设计出了更加科学,更加适用于骑兵作战的骑乘方式,并且只有在经过了长时间训练之后,才能看的出蛛丝马迹。 不用问也知道,此刻前面的来人,必然是他的好大哥王友了。 陈申不禁嘴角一翘,他现在是多希望大哥能给自己带来一些什么好消息,以便于解决眼前的困境。 因为要是这一次攻城失败的话,那他可就出名了。 毕竟要成为云州军中,首个作战不利的第一人,那名字还不得传出去百八十米的? 第1528章 你应该高兴 虽然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但这也仅限于是一般的士兵,如云州军一样的存在,那就不同了。 从他们接受训练开始,字典中就没有失败这两个字,唯有成功才是单一的途径。 “大哥!” “大哥!” 一想到自己现在有可能成为大家笑柄的样子,陈申连头皮都开始发麻,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内心,他急忙催马上前,巴不得快点见到王友。 事实上,这一次陈申猜测的不错,来找他的人就是王友。 “大哥你可想死我了。” 看到王友之后,陈申直接是一个飞身就从马鞍子上跳了下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好像看到我很激动一样。” 王友故意说道,其实他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给陈申解决问题的,之前那把冲天的大火,王友全都看在眼中。 他当时就料定了,如果陈申可以借火登城,那么此战的首功就会落在他身上,而他要是错过机会。 那就只能自己出手帮忙了,他们同为云州军人,自然没办法看着对方去做那个笑话。 王友相信的,哪怕是这一次遇到麻烦的认识自己,陈申也会不遗余力来助阵。 “大哥啊你要是有什么方法就快点告诉我,反正我现在是坚持不住了。” 在他面前陈申竟然变现的和小兄弟一模一样:“刚才我放了一把大火你都看见了,那边的城墙都快烧裂了。” “可是没想到,这好的机会,竟然会被那些藏在城墙夹层中的火油给破坏。” 提起这件事陈申就牙痒痒:“他奶奶的要是能再多坚持一会,他么的城墙开裂之后我们就杀进去了。” “别说这些了。” 王友嘴角抽了抽:“眼下不是继续唠叨你之前计划的时候,不管是意外还是纰漏,反正你的计划已经不能用了。” “是是是!” 被说了一句,陈申虽然不太高兴但面上,还是陪着笑脸:“那就请大哥快点把妙法给我,我现在就恨不得踏平了那座边城,把大流士碎尸万断!” “行了。” 看他说话就发狠的样子,王友不是一般的厌恶:“你可知道自己有很多毛病,都是因为自己不克服才导致的,我知道你生气,但大流士能有这样的才略,你倒是应该高兴。” “为什么?” 这说不通啊。 反观王友却呵呵一笑:“你想想如果给你安排的对手是个傻瓜二五眼的话,你就算是打赢了对方又有什么用?” “我们也是需要挑战的,对吧?”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可问题在于陈申现在有点不想当人。 于他而言,反正是在干大流士这件事上,能早一分钟就是一分钟,能提前一句话那就提前一句话。 主打的就是一个燥。 “好吧。” 看不着他样子,王友终于明白,好像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功,非得把事情给她解决之后,二人才能好好交流。 “我现在就把方法给你。” 王友说着目光转移到那边还在燃烧的边城之上,虽然肉眼可见的火焰已经减少了很多,但是因为在远处观察的缘故。 所以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城上蒸腾的凶猛热浪。 “你知道如何开山的吗?” 开山? 陈申眉头一皱:“反正不外乎刀砍斧劈火烧水激这几个字。” “对!” 王友肯定了他的说法:“其实核心就在这几个字上。” “难道你是打算让我趁着他们现在城墙足够热,然后弄冷水去浇?” “这颗不太现实。” 第一是没有现成的水源,第二就是如果就地挖掘的话,还不知道要弄多长时间呢。 万一再过程当中敌人出来偷袭,而放下了兵器拿起锄头的他们要如何应对? 可别被人给反杀了。 “你啊。” 无奈一声叹息,王友真的是有点无语了:“你就像不要到其的方法了吗?而且就算是让你用水去激,可人家现在灭火用的就是水。” “那城墙不也好好的吗?” “所以现在城墙的温度根本就不够你真的弄出水来往上灌,反而还给他们帮了忙。”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陈申有点着急了:“大哥你要是能干脆点告诉我,就告诉我实在不行我去带他们拼命也比在这收你罗嗦强。” “混蛋。” 这下王友是真的生气了,他一把抓过陈申看也不看直接一个大背摔就给他扔地上了。 “卧槽!你竟然打我了?” “打你?” 王友毫不客气的盯着他,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我特么还以为你在军中历练了真么多年早就不是那个年轻的小孩子了。” “没想到你特么是一点都没长大。” “前次在主上面前就口无遮拦的,现在有那么暴躁……” “特么的你要是不改改,我看你非要死在这上面不可!” 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之后,陈申倒是也消停了很多,而此刻就看王友方才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其实除了刚刚所说的那些办法之外,还有两个比较特殊的,一个是用炮轰,或者用雷管炸。 “我用你说?” 突然之间陈申就觉得自己刚才那顿骂挨的有点不值得了:“我要是手里有炮的话,这会肯定是对着边城在过瘾呢。” “我才不可能和你出现在这。” 听完他的话,王友呵呵一笑:“对,我知道你手没有口径合适的火器。” “瞧你说的好像你有一样。”陈申哼了哼,可是让他没想到王友竟然真的有。 不然他也就不会到这来了。 “我已经从后方给你借来了火炮,等一下你就带人杀回去,给他们一个回马枪。” “不过你要记住,火炮虽然带来了,但是炮弹却有限。” “一共只有二百发!” 虽然不多,但这也够了。 二百发的炮弹如果使用得当的话,不但可以打开边城的大门,同时还能有效的摧毁城内有生力量。 “那么火炮呢?”陈申有点迫不及待。 而王友这边也不再啰嗦,指了指自己身后那飘飘飘荡荡而来的人影:“就在他们手中。” 第1529章 给足你面子 炮轰边城是一种什么体验? 如果有足够的炮弹,陈申甚至都想过一口气把这里轰炸成平地。 无奈,他这个装备是进入服务器之后领取的体验版。 一共二百发炮弹,打完了就是废铁。 按说陈申此刻应该小心翼翼,计算着使用,但他却没有,虽然手中的资源不多。 然而解解恨还是应该的。 所以当火炮陈列结束之后,他就率先下令,先干他十发炮弹出去再说。 轰! 随着第一声炮响,原本已经逐渐陷入安静的边城城头上,再一次出现了鼎沸的声音。 “天啊!” “是炮弹!” “咱们竟然被袭击了!” “有敌人!又有敌人了!” 一时之间边城之上,再度陷入混乱,但是不给他们缓冲的机会,这会陈申下令,将其他九发炮弹一起打出。 而且必须都落在一个弹着点上。 没有过多的要求,只管把那座城楼干掉就行。 刚刚放火的时候,他就想着能够把城楼烧毁,然后利用结构倒塌的重量,给于城头上的敌人,狠狠一击。 可是最后计划却落空了。 但这一次局面完全不相同,九发炮弹一起打出,不要说是一座小小的城楼就是一面城墙估计也要被打开一条口子吧。 轰! 咔嚓! 当被命中的城楼瞬间崩溃之余,不知道有多少驻扎在这上面的士兵因此而殒命。 看到这一切的陈申,心里那口气,终于算是出了一点点。 “你们听着。” 既然发射结束,之后的战斗就要谨慎起来,陈申命令其部下的炮火部队,首先以三十发炮弹为限。 争取一口气将城头上的火扑灭,利用的就是炮弹在炸开时所产生的冲击。 这样的话,他手中就还剩下一百六十枚炮弹。 至于后面怎么用,他认为可以随机应变,因为只要成头上的火焰熄灭,他就会亲自带队冲锋。 “等等!” 听到他的计划,炮兵长官不免问道:“将军莫非不打算从正门攻打进去?你没有云梯的话,怎么登城?” 陈申冷峻一笑:“谁告诉你没有云梯就上不去城的。” 说话之间他从腰间抽出两把特殊的短刀来,说是刀,但是也只有前端尖锋的位置上是平口的。 随着刀身向刀柄过渡,形体上又逐渐变为圆柱体,并且带有倒刺。 “这是我们专门用来爬墙的工具,你们不是云州军,所以等会儿要诸位大开眼界。” “但是!” 话说到这,陈申猛然目光一寒:“你们在用炮的时候,可千万注意。” “别招呼到咱们自己人身上。” “要是让我知道有一个人是在这时候被你们打死的,当心老子找你偿命。” 对部下,陈申不是一般的爱护,甚至还有过愿意代人受过的经历。 炮兵长官听到他的话,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他们也知道云州军强,但也不能太猖獗了不是? 他们虽然同在沈安部下,但却不是一个战斗序列,今天自己能不辞劳苦带着人过来帮忙,本身就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却好像是做了他的部下一样,这就叫人相当难受。 “陈申将军我知道逆不是寻常角色,但也请你注意一下分寸。” “咱们今天过来那就是给你的情分,而不是要在这听呼来喝去的。” 话说完,炮兵长官当时一甩手,带着他的人去一旁准备了,而看着他们那赌气的样子,陈申也没吭声。 他心里的打算是反正现在还要指望着帮人助战,就算是生气也要等到战后再说。 他虽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是因为云州军的身份,让他已经横行习惯了。 别看云州军从来不会欺压百姓,对外人都是和善不易。 可他们也有自己的傲气,那就是对于其他的军队,不会轻易放在眼中。 亦或者压根就看不起他们。 虽然怀有这样想法的人,在云州内部只是少数人而已,但这件在沈安看来一直都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但是在此之前因为云州的军队,没有什么军事行动,并且不会轻易和其他部队接触,所以便没有优先解决。 然而要是让沈安知道这一次陈申的态度会是如此恶劣的话,估计他也要后悔的。 “来人!” 不管那个炮兵长官的态度,陈申此刻一声令下,亲自带队冲锋。 而别看炮兵方面和他们弄得脸红脖子粗,然而真的开战以后,双方同样都是众志成城。 炮兵长官这边眼看着他们放弃战马后,迅速向边城靠近的行动,立马做出掩护计划。 别看他们手中掌握的炮弹不足,但在其精妙的安排和指挥下,竟然只用了八枚炮弹就成功将陈申部掩护到了城墙之下。 随后他们按照之前的安排,利用炮弹的爆炸灭火开道。 而陈申此刻也被他的精妙战术所感染,知道自己前面有些过分傲慢心中既打定主意要是可以活着回去。 就一定要在人前,向他道歉。 陈申虽然傲气,但是个能屈能伸,有错人投的汉子,承认错误,道歉并不丢人。 反而是那些死鸭子嘴硬的才叫人讨厌。 “冲上去!“ 心中的想法再多,也影响不到身体上的行动,陈申这边一马当先,头一个用刀子开始向城头爬去。 因为他们拥有的装备独特,只要能够找到城墙上砖石堆砌的缝隙插进去即可。 牢靠程度,比用三弓床弩射进去的登墙梯,丝毫不差。 但与之相比,他们所使用的装备就要轻巧很多,也不需要太多条件配合。 无论是团队使用,还是个人使用,都行。 团队用,就是前面的人爬上去之后把自己的器械,留在城墙上这样一来大家都这样做就会形成一整面的可攀登城墙。 或者要是以个人为单位的话,那么只要手臂的力量足够,凭借这些玩意去模仿壁虎都i不成问题。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问,那么使用一般的短刀难道就不行吗?看似行,然而答案却是否定的。 因为使用的材料不同,打造这种刀子使用的钢材,可是云州得绝密,外人根本模仿不来。 第1530章 宝石城主 “大王!” “我们现在怎么办!” 本来以为火烧之后,边城就可暂时陷入安宁的士兵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受到了炮击。 这反复的打击,让原本就士气低落的他们更是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好多将领此刻躲在城墙下面,正围着大流士要办法呢。 “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我们就都要完蛋了。” 一个将军的脸上,甚至都流下了眼泪:“大王您想一个办法啊。” “我们真的已经承受不住了,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这么死!”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眼看着周围的人气氛越来越丧,终于大流士再也忍不住愤怒,拔出刀来直接砍断了三人的脑袋。 “现在应该没有还会继续哭泣的吧!” 他的一声呵斥,顿时让其他将官们,心中生出一丝寒凉,尤其是当他们再看见地上那三颗还在滚动的人头时候,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眼下虽然我们已经被包围,但是我们还没有失败!” 大流士此刻的样貌,非一般的冷酷,那双眼睛更好像是会吃人的恶魔一样,但凡是被他扫过的人,都有一种被刀子切割过的错觉。 “你们听清楚。” 深呼吸,大流士此刻看着他们的眼神,远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沉,都要严肃。 “我已决定。” “放弃这座边城,我们分散撤离,以宝石城作为目的地,在哪里会合。” 宝石城! 也是波斯的一座名城,因为当地生产宝石而出名。 同时当地还是波斯的一个重要内陆口岸,当地拥有一个大姓家族以及他们的两万驻军。 所有人在听到宝石城的时候,无不在内心惊讶。 毕竟那里可是波斯的一处宝库,他们国家每年十分之一的收入都来自这里。 而今双方交战难道不是应该避开这个地方的吗? 也许是看出了大家的疑惑,大流士面对他们郑重说道:“所以会选择宝石城,作为目标地。” “正是因为看重了它的价值,如此的巨富之地我相信没有人愿意被梁军抢夺吧?” 大流士虽然这么说,但他是话里有话分明是在给大家暗示,要把希望倚靠在宝石城主身上。 但问题是,宝石城主可靠吗? 一个武将站出来道:“大王那个宝石城我之前去过几次,城主可是个混蛋啊。” “他依仗着手中掌握的财富,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我们现在过去投奔他,没准不会得到他的帮助反而还会被他弄死也说不定。” 这样的担心,可不只是一个人有,大家你看看我,再看看她,彼此之间的想法,几乎一模一样。 而反观大流士此刻,却淡然一笑:“我当然知道他的为人,要是放在平时肯定会和你们描述的一样,但这次不同。” “我们只要过去,沈安的军队必定追击。” “到时候他不管是否接纳咱们,都会成为沈安的目标;说得难听一点,要是接受了咱们君臣,他不是还可以当作炮灰去用?” 这番话,的确不该从一个王者的口中讲出,如果放在过去的那个大流士身上,他也许会宁愿自己被杀掉,也不说这么丢脸的话。 可现在不同。 经历过几次失败之后,他已经愿意主动从所谓的神坛上走下来,重新把自己回归在普通人的行列当中。 只要不是神,就可以失败。 “听着,到时候我们抵达宝石城后,绝对不可以提前进城,务必等待大部队抵达之后,咱们一起行动才行。” 大流士这一句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老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他们现在从上到下都是败军之将不说,既然要逃遁的话,就没办法携带过去士兵傍身。 宝石城主是个聪明人,所以万一到时候被他看破了计划,那么提前进城的人,怕不是会沦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 毕竟要是真的被杀了,为了解脱可能出现的麻烦,任凭谁都会选择毁尸灭迹的。 “大王,除此之外呢?” 现在听到了点靠谱的计划,这边众人那已经冷却下去的血液,再多了一点点热气:“仅仅就是依靠一个宝石城,真能守得住吗?” “当然不能。” 大流士其实还有其他的计划,但是他现在却不想说。 “知道太多也没用,而后的战场,我们能做的只有随机应变而已;所有人都去准备,马上撤离边城!” 虽然是撤退,但必须秘密进行,不然的话,他们大张旗鼓到时候怎么瞒过陈申? 在大流士的计划当中,他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此刻双方交战的机会,从而浑水摸鱼只要逃出城去,即算升天。 “杀啊!” 刚刚爬上城头的陈申,并不知道大流士的计划,左右劈砍着,他想在城内快速找到大流士其人。 但没办法的是,纵然他这边再怎么着急,可周围驻扎的敌人太多,他也只能一层一层的往外冲。 与此同时,就在边城后方的一处秘密出口外,已经乔装打扮好的大流士,带着身边百十来个部下,已经向外逃遁。 实话实说甚至他们自己也没想过竟然会如此顺利。 回头看看那座在炮声中逐渐被撕裂的城,还有一队队从身边遁走的将帅,大流士心如刀绞。 如果说之前的失败,他还能坦然接受的话,那么这一刻的败落,就有点超过他的承受范围了。 有没有搞错,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啊,现在竟然沦落到要走狗洞逃生的地步。 这一切要是不传出去还好,一旦传扬出去,他恐怕是连活下去的脸都没有了。 “大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这时候一个贴身的心腹拉着他:“现在逃出来这么多人我担心会被梁军识破,赶快行动免得被他们追上。” “您可是国家的希望啊。” 这些话,大流士已经听够了:“不要在这夸我,咱们快走吧,去宝石城。” “另外等着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再提前派人去宝石城一趟,我不相信那个王八蛋真的会见死不救!” 第1531章 无法休息的他 实际上宝石城的主人和大流士的私人关系很好,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把这么重要城市交给对方管理。 但是人总会变的,随着大流士在王位上越走越远。 他和很多人的根据安息也都发生了变化,其中也包含宝石城主这边,因为当时要扩大军费的开支。 所以大流士下令给宝石城,要求他们提供更多的税款,而当时宝石城也因为一些自然灾害,而导致他们自己的暂时拮据。 按说当时宝石城在遭受灾难之后,既没有向朝廷索要补助,同时还能维持每年的税务递缴,应该是值得嘉奖的。 可急于扩充军队的大流士,却偏偏狠狠的训斥了对方。 并且还将对方派来护送税款的两名将军杀死,当时只是一种惩罚,而是在那之后宝石城和大流士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神奇的转变。 在那以后除了每年的税款之外,宝石城再不会拿出一分钱来,同时也不会派人前往押送税款。 所有这些事情必须大流士自己差人去弄。 “现在一想到那个时候的事情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叹了口气,大流士也没什么好说的,这边赶紧带着人员就走。 另一端,边城此刻已然是全部落入陈申的掌握当中,虽然在城内还是有很多人,与云州军进行着巷战作为抵抗。 但大的局势下,他们已经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站在城墙的最高处眼看着这座被自己打开的城池,陈申好不激动。 当然,现在他脑子里面想着的其实还是要见见那个炮兵长官,然后为自己的冒犯所道歉。 在他们登城开始,作战的全程中,炮声就没有停下过。 不但每一发炮弹都能精准地落在需要的地方,同时也没有任何一个云州的士兵,遭受炮弹的伤害。 他都想不明白,这些火炮陈列城外,那么远的距离,又是在看不到内部情况的前提下,对方是怎么能够如此精准的? 如果只是有那么三枚两枚的,能够准确砸落便没什么了,可人家是做到了每击必中。 百分百的准确率,还能使蒙的吗? “来人。” 看着城内的情况,已经全部在掌握之中,陈申当时派人出去要把那个炮兵长官请来,他今天就要在这残垣断壁上,摆酒设宴。 深夜时分! 天上的星光月色,反而将这座残破之城照映的更多了几分诡异的妖娆出来。 “兄弟今天的事情,我错了。” 端着一杯搜刮出来的酒,陈申就站在炮兵长官的对面恭恭敬敬地说道:“我是个混蛋!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眼看着他的样子,炮兵长官倒是也不客气地笑了:“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不过你现在既然有这个态度。” “我也不会再说什么,咱们一杯酒下去,就当是从来没发生过不愉快之事。” “你我还是兄弟!” “对!我们是兄弟!”共同举杯,二人脸上此刻不免闪过一抹豪爽之色。 到底是军人做事情,就是要干脆利落,他们都能在战场上同生共死。 哪里还要计较那么多无用之事?开始斗嘴,也是因为他们的意气用事罢了。 前方边城之战结束,沈安这边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按照他的计划,首先是薛林带领一万人马前往边城驻扎,而后大部队。 继续按照原有速度行进,这样一方面可以确保他的身体,并且也能等等即将抵达的云州主力大军。 要真正打败波斯,可不是那几万人能搞定的。 数十万大军全部铺开,都未必够用。 “王爷。” 薛林出发了,这边郑平波还守着他:“您看今天晚上我们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本来沈安的伤病就没有痊愈,开始几天他的确是在休息,然而随着云州军到i来,他又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工作。 几乎是每天所有军政要务,全部都由他亲自过问,不要说这些事情是否繁琐。 光是这几十万人每天的吃喝拉撒,怕不是都能给人累死吧。 再加上今天本来风沙也大,所有他就希望沈安可以休息一下,避免伤口出现什么问题。 但这个建议马上就被沈安否决了:“我没关系,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王爷您总是这么说。” 郑平波固然无奈,可是也没别的办法。 现在正处于大军行动关键节点上,如果要是前线此刻能够诛杀大流士,抑或者是占据至少三座城池后,估计沈安才能真正好好休息几天。 大流士若死,波斯内部群龙无首,各方面的门阀世家也会群起,这样他们就可以利用届时所出现的混乱休养生息了。 至于占领三座城池,也是为了可以互相形成掎角之势,以及让全部兵甲,都能依城轮休。 如果没有这两点的话,休息就是一句空话。 甚至这样的放松没准还会给他们,带来灾祸未可知。 “那就算是不休息的话,王爷是不是可以早点睡觉啊?”郑平波几乎是磨破了嘴皮子,他自己都觉得快成老妈子了。 而沈安也很诧异他的变化:“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会如此啰嗦。” “念念叨叨的自己不烦吗?” “王爷您说呢?”郑平波好大的委屈:“我可是个作战的将军,而且职务也不算小了,喜欢的是干脆利落,婆婆妈妈这四个字我最恨了。” “那你为何如此对我?”无奈地叹了一声,沈安有点哭笑不得似的:“我自然也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还有这么多军务等我处理。” “并且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我能休息,战场上能休息吗?” 沈安这话说完,突然不知道为何又掀起了一阵狂风,剧烈的风刮着那些沙沙作响的沙砾,肆意飞驰 打在身上裸露的地方,就是一条血痕。 而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似乎也是在暗示着沈安内心的波动。 而今他身边缺少可用之人,所以才会亲力亲为,不然的话,他难道就不想稍作休息吗? 其实沈安比任何人,都想!但他却没办法而已。 第1532章 云州沈珏参上 薛林也好,郑平波也好,这二人能够被沈安看重既证明了他们都是很有本事的角色。 奈何有本事的人很多,可真正能帮到沈安的就是凤毛麟角一样。 既要有才学能力,同时还要熟悉他的方法,以及了解军中各色事务的详细情况等等,多方面的要求和因素。 除了其人原本的能力外,更多还是来自沈安的培养,和时间上的磨合。 譬如眼前的郑平波,能力有,才学有 ,会带兵,而且跟着沈安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按说从各个条件看他都应该是合格的助手了吧? 可偏偏不行! 关键问题在于,再大方面上他们从来也没有做错的时候,反而是那些细节的地方,有不少他都没办法和沈安的风格完全契合。 这样一来导致的问题,就是很多时候在下达完指令之后,沈安还要另外拿出时间来查缺补漏。 如果说这样的帮助还不如没有一样,那绝对是扯淡,反正没他们现在沈安估计没准已累死了。 反之要说他们在沈安部下,那是功劳多多的话,还有点不太实际。 就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才叫人难受。 叹了口气郑平波这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正好就在他们之间默默无语的时候,外面忽然是有人来报,说是云州主力大军已经抵达! “什么?” 闻言,沈安不禁眉头一皱:“怎么比预计的还要快上几天……” “王爷会有问题吗?” 看他的样子郑平波不禁疑惑道:“他们不是应该越开越好的吗?” “此言倒是不错。” 微微一笑,沈安也多说什么,然而凭借对他的了解,郑平波还是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问题,但沈安不想说,他也不好多问。 跟随着沈安的脚步来到军阵之外,肉眼可见的都是遮天蔽日的猎猎旌旗。 但这些旗帜距离他们明显还有一段安全的距离,从这也能看出云州军的素养问题,他们可以来得很快,但是在没有得到沈安允准的情况下。 又绝对不会轻易靠近更不会逾越雷池一步。 此时此刻,沈安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辕门。 与此同时就看到有一位高大强悍的将领,身披苍云甲,腰悬涂山剑,大踏步向他走来。 而见到此人之后,沈安脸上也是不免闪过一抹惊喜。 “末将沈珏,参见主上!” 来人正是陈申与王友口中的大将军沈珏,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过四十岁的年纪的,但是一双眸子却深邃的如同是星空一般。 并且,肉眼可见他那孔武有力的身躯,比之钢铁也不为过。 但是最让人惊讶的,其实还是他的身高,计算下来至少也有两米五六。 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郑平波等人就很想知道,这云州军中是如何挑选到如此猛人的。 不管他的能耐如何,现在仅仅是看着他的个头,估计很多人就会心惊胆战吧? “快起来。” 沈安这边让他起身,而后上下地扫量:“自从上一次云州一别,将军还真是越来越威武了。” “主上不可如此说话。” 微微一笑,沈珏肃然凶戾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和煦,但就是那双冲天的剑眉显得有些不太和谐。 “末将在云洲之时心中就特别记挂您,今天终于算是见面了。” “是啊。” 沈安那是真的高兴,在云洲将帅之中,他沈珏可是相当有名气的,如果不算上自己的姐姐和姐夫的话,那么他就可以说是第一人了。 莫看他长相如此威武,实则也是个精通韬略,深谙谋略之人。 甚至还曾经在云洲,专门负责过一段时间士兵们的战略课程后来所以不太用他,是因为只让他做一个老师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走,我们进去喝酒!” 可见这是沈安这段时间中,少有开心的时刻:“其实当天陈申他们说起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期待了。” “不过我一直没有表达,就是想把这一切的情绪,都等到你来之后再说。” “主上如此重视臣属,实在是臣之幸。” “得了吧,少弄点没用的,今天我们要不醉不休。” 沈安说这话,同时还不让转过来给郑平波安排任务:“你要派人安顿好云州军的衣食住行,然后好好犒劳他们。” “等安排完了,记得过来喝酒!” 篝火! 月色! 还有那陷入狂欢一样的人们。 此时此刻,沈安的军营中真的是一片祥和,那种局面几乎是前所未有。 沈珏虽然是第一次和众人见面,但他豪爽干脆得性格,很快就让其获得了大家的喜欢,他们彼此之间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当然看到这一切,沈安也是很高兴的,但他在高兴之余神色上,却能看到那么点点的怀念与悲凉。 郑平波悄悄扫了他一眼就知道,沈安此刻必然是怀念起了丧去的几人。 黄迁也好,皇甫竣也罢,还是于廉将军,与他都是同生共死,情比金坚之人。 可是现在,他们已然是随风而去。 或许吧,郑平波猜测沈安心中,可能正后悔着,为什么没有提前将云州军调来。 心里的想法,他不敢显露在脸上,只能提起酒坛来,为他填满杯盏。 “主上您再来一杯吗?” “不了。” 摇摇头,沈安拒绝了他,按说平时这么欢愉的时刻,他总是喜欢稍微多喝些,然而今天这是怎么了? 带着疑问,郑平波开口了。 但是从沈安着得到的回答,就很简单:“因为马上我们还要作战,况且我的伤口并未痊愈;” “而且……” 话有一个而且,但这后面所牵扯的是什么,也就只有沈安自己才知道。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郑平波自然不敢多问。 一时之间的沉默过后,沈安提前从酒宴上离席而去,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身影,但没有一人追逐。 大家都知道,是该让他好好安静一下的时候。 深夜空中,篝火在地,风习习,人凄凄。 沙中漫步寻旧衣。 旌旗哭,离人笑,有语可嘻。 第1533章 疆外海岸的北非 苍云飞舞,战旗昂扬。 浩浩黄沙之上的战场,就在眼前。 沈安凝视着眼前的盛况,回头看看背后的云州雄兵,心中非一般的骄傲:“沈珏这些兵在你的带领下好像比过去都要雄壮很多。” “这还是主上提供的条件好,如果不是那么多钱跟着的话,他也没办法变成此刻的貔貅模样。” 貔貅,乃是传说中,最善战的一种神兽,其招财的功效还是其次,关键是善战。 传说当年蚩尤兵主横扫天下的时候,阵前就是貔貅为先。 “在云州这些人被称为貔貅,但是我更愿意称呼他们为您的部下;也只有部下才有这样的资格,得到您的欣赏。” 微微一笑,沈珏的话语中多了几分豪气:“其实我这一次本不打算带领这么多兵将的。” “为何?”目光转动,沈安悠悠然地笑了,那笑容中更多的还是信任。 沈珏道:“大军开拔,随便一天就要数万银子跟随,这一路走过来,就不知道靡费了多少,虽然主上金钱无数,但也不能这么用啊,所有的钱,都要用在刀刃上。” “话是这么说。” 沈安最不在乎的就是钱:“但到了用钱的时候我们也不能小气嘛,关键是这些钱是不是都用在了有用的地方。” “此次作战,我希望你们可以拿出云州该有的威风来。” “主上放心。”沈珏此刻双手抱在一起,悍然说道:“打败他们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主上多年不在云州也不算对我们特别清楚。” “其实现在的云州部队,早就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哦?” 沈安诧异的看着他,很好奇这一理论从何而来。 沈珏道:“主上知道的,云州之地时常就会举行兵演,双方你来我往一切都按照真实战场进行。” “最大的区别不过就是没有死人而已。” “您可知道吗,现在的云州军中,只要是双方同样兵力的话,那么就是僵持不下的场面,我们曾经做出过对峙三年的情况。” “就是一局兵演,竟然持续了三年,最后还是二小姐说,让我们休息一下,不然的话我看这场战斗怕不是要十几年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 闻听此言沈安不禁一笑:“如果不是你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而今云州,会有如此战力;自己打不过自己……岂不是古人所言的自相矛盾吗。” “对!” 沈珏悍然道:“但是古人的自相矛盾不过是卖口舌而已,但云州军中,这一切都是真真正正打出来的。” “所有人一刀一枪,所有人都用自己的鲜血在演绎。” “说得好!” 薛林此刻上前来,他倒不是故意要打断沈安他们,关键是波斯人的军队已经出发了,原本波斯王大流士安排了所有军队进行守城。 但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将守城的军队放出来,转而成为对他们的进攻态势。 “他要进攻我们?” 沈安都觉得好笑:“以他手中的力量要进攻我们,简直就是扯淡一样;看来大流士是真的疯了!” “主上,那就让我们会会他吧。” 沈安点点头,但是此刻却不着急出兵,因为他还有话要说。 “请主上吩咐!” 沈安道:“虽然大流士这一次的行为看似是在自己找死,然而在我看来……却好像还有其他的用意。” “怕不是这背后,有什么人在暗中给他助力,我会派人把这一切查清楚。” “那么对敌作战呢?”目光闪闪,沈珏此刻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白来了,然而沈安的态度就很坚决。 “不管这背后是什么样的阴谋,你们都要在最短时间内,拿下阵地,然后在当地扎寨。” 沈安是这么想的,他认为有一种可能大流士这样做,是背后有人支持,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也是真正可恨的,那就是波斯王所以这么做,只是出于要迷惑他们的目的。 眼前的局势,只要是个人就知道,对于波斯方面最好的方法,是固守。 但他们突然转成进攻态势的话,谁能不多心一下呢? 而一旦出现了多心的情况,那么就算是到时候波斯人战败了,只怕沈安这边也不会让军队轻举妄动。 军队攻而不取,亦或者是没有乘胜追击。 就等于是给了波斯王一个很大的空间,让他可以自由发挥。 这段时间如果波斯人利用的好,即便无法反败为胜,但至少可以让他们减少很多压力,同时去联系更多相关的部落过来。 在波斯的国境之外,还有一些小的部落存在,他们和波斯的关系不算是君臣,应该属于相互联盟的。 波斯愿意与之互通有无,而作为交换的代价,他们也要将当地的一些特产,或者是波斯人自己不爱做的工作交换、承担过去。 而波斯对他们不会动兵,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派人进行保护,而这样做的目的除了是让他们作为自己的边境护卫军使用外。 就是波斯也把这些人,当作是自己的一步暗棋。 当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就是军队,而没有需要的时候,这帮家伙依旧还做他们的顺民即可。 沈安这一番解释出来,所有人都明白了。“ “主上眼下是担心,波斯人会强行调动那些小部落过来帮忙吗?” “非也。” 摆摆手,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小看沈安的气度了,对于那些小部落,沈安可是从来也没放在眼中。 关键是他很清楚,在波斯的海外,还有一片广袤的土地,并且在那片土地上,还有一个野蛮却充满了雄心壮志的国家——北非帝国! 北非帝国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毕竟中间还隔绝了一个波斯,他们同样很强大,甚至在经济上可以和大梁相比。 而北非在这方面就不行,可是他们的野蛮也造就了其军事上的凶猛。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北非人和波斯人,会不会联手。” 深呼吸,沈安将此事当作心头之患:“其实这一次出兵之前我还没有考虑到这些,但是在波斯的战争进行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有点后知后觉……” 第1534章 身不由己的查库 对于北非,在场的人知之甚少。 甚至薛林、郑平波他们都完全没有听说过。 在他们的认知当中,波斯已经是最遥远的国家了。 然而沈珏虽然知道北非这个地方,但是却没有真正接触过。 “似乎这是一片非常原始的土地啊。” 沈珏冷冷的道:“据我们所知道的,北非这片土地巨大无比,但是物产并不算很丰富,上面拥有一个政权,但是这个权力却要被很多人掌控。” “他们的武器稀奇古怪,但是杀伤力很惊人。” 关于北非的情况,他就知道这么多。 郑平波此刻不免好奇地问道:“那么这片土地在什么地方?和波斯接壤吗?” “不。” 沈珏道:“北非到波斯,需要渡过一片大海,他们在大海的另一端。” “那么将军去过吗?”薛林对于北非的情况,其实不太相信,因为在他的意识当中,波斯已经是最遥远的地方了。 并且波斯本身,似乎也没有和北非之间发生过战争的记录。 薛林道:“波斯人本来好战,并且十分贪婪,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去征服。” “主上这些消息,是从什么的地方得来的?” 他本来想说这些消息可能不实的,但毕竟这是沈安所说,他自然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但合理的怀疑还是可以接受的。 微微一笑,沈安道:“关于这些消息自然都是我派人了解到的。” “朝廷的船队现在还没有抵达那个地方,但是我先前已经派人去过。” “沈珏所说一点也不差。” …… 看着他,这下薛林无话可说了,沈安要是这么讲的话,那自然不会有其他问题。 “要是主上这么说的话,的确我们应该小心一点,波斯人万一要是和北非联合,怎么办。” “不见得会如此。” 郑平波此刻站出来道:“根据主上方才所说的情况,我觉得那个北非应该不愿意掺合到这些事情里面。” “对!” 沈安特别赞成他的话,因为那是一个相当野蛮的国家,他们几乎是对于任何政务上的事情都不太关心,或者说不太明白。 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自己一个政权已经建立起来了,却还要好多人一起掌握。 根据史料记载,北非在同一时期上,拥有一个强大的半封半奴隶的帝国存在,但是君王却同时有三个。 他们三个分别代表着比非信仰当中的三大主神。 雄狮、猎豹和野牛。 这三大主神构成了他们当地的神话体系,且还是将神灵具象化的存在。 但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对于北非当时情况下君主权力的分配,尚且有待查明,沈安也不能确定这里面的细节。 “不提北非的事情。”微微一笑,沈安决定暂时收心,相比于考虑北非的情况还不如把眼前这个波斯干掉再说。 皇帝还等着他的奇草,回去给云妃用药呢。 皇甫胤善这一次出兵的理由背后,九成原因都是为了这个。 “沈珏。” 目光一个寒,沈安言道:“命令你亲自率军,攻打敌人防线。” “务必一战得胜!” “诺!” 这边沈珏应了一声之后,当即催马上前,他身后七八个副将紧紧跟随。 战场的另一边,波斯将领查伦正在严格审视着,自己面前的地形图,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竟然被大流士直接推出来,充当一个阵前的替死鬼用。 他们能承受住大梁军队的冲击吗? 答案是很显然的。 其他的不说,光是他们的那些可怕的大炮,想一想查伦都觉的头疼,那些火炮的威力简直是他平生所见之最。 波斯人的火炮,也很强,他们就是靠着这件武器称雄当地的,并且吞并了好多好多的地方。 然而,波斯的火炮要是和大梁使用的一比,不说全变成破烂也差不多。 射程、威力、重量、移动等等,多方面的条件,他们和大梁都差的太多了。 本来他想着自己跟随在大流士身边的话,一直处于核心位置,到时候就算还有些危险,但是却能将危险降到最低。 只不过就在他还去紧锣密鼓,想着如何帮助大流士城防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一道圣旨,直接把他从核心的后方,丢到了阵前第一线,并且大流士还把话说的特别清楚,这一次要是她能够坚持住,抵抗沈安一个月的进攻。 那么自己就把摄政王的位置给他。 在波斯,摄政王被称为摄政长官,是可以辅佐君王治理国家的,并且在某种意义上,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也等于是君王的代理人。 自从波斯建立开始,这个位置就存在,但很多年过去了,真正触碰到这个位置人却没有几个。 甚至好多功臣,也都只是暂时代理过三天摄政长官的位置。 只有三天! 而这一次大流士的许诺,却是要让他一辈子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说呢,如果依旧还是赏赐给她三天体验券的话,查伦倒是还能相信,自己有活下去的机会。 正是因为他的许诺,查伦眼下已经不抱有任何生还的希望,如果他真的可以回去,估计大流士就不会这么许给她了。 所以查伦其实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问题就在于是怎么死,如果真的被沈安的大炮炸成碎片的话,倒是也无所谓了。 毕竟那样死得痛快,他最担心是被沈安抓过去,这一次对波斯的作战,让沈安失去了那么多的朋友和亲信。 仅凭这些就可以确定,他和波斯人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自己作为波斯的将军,一旦落入他手中不要说是投降的机会没有,怕不是连得到一个全尸都费劲。 虐杀,是他不能接受的,好歹也是个征战多年的将军,死得那么凄惨,他想一想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然而王命在身,他也是无可奈何,大流士虽然在调令中没有提及,但是查伦却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听从他的要求,或者是选择背叛他的话,那么自己的一切家人就要跟着一起倒霉。 第1535章 无奈的安排 对于大流士这一习惯,查伦相当的清楚,并且在多年之前甚至还曾经亲身体验过一次,大概是如果不是他的反应够快。 如果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帮他保着,怕不是现在他偌大的家族就只剩下一个人而已。 大流士不会轻易诛杀自己的大臣,因为所有大臣本身,都是被他挑选过的,这些人对于他而言,相当重要。 如果随便杀掉的话,等于是把自己的脸面不要了。身为王者,自己挑选的人都不可信,都不被重视随意杀死的话。 那么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 所以大流士不会做那种事,他为了自己也好,或者原本就是在故意这么这些大臣也罢,反正是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的。 真真正正要倒霉的,都是让他们的家人,然后当事的大臣的变成了孤家寡人之后,他还会给于一定的关照。 用他的理论就是虽然你的家族已经不在了,但更因为如此,你又得到了一个重新建立家族得机会。 所以只要你继续卖命的话,他还会给你一个更好的结局。 对付波斯内部的朝臣时,大流士这一招可是没少用,而且此次都有有效。 可谓是一招鲜吃遍天。 包括到现在为止,他的手段还是那么好用,查伦就是硬着头皮守在这里,他就等待着沈安的军队可以给自己一个痛快。 “将军。” 这时候一名负责观察前线情况的弓手快步跑了过来:“将军大人我们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敌人的踪迹?” 眉角一挑,查伦以为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他们来了多少火炮,我们的阵地是不是已经进入他们的覆盖之中。” 查伦部下也有炮,但数量不多,并且射程上也不是沈安的对手。 他现在这么问,除了要了解一下前线的情况之外,更关键的,他想着要是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的话。 就让手中的火炮部队,率先返回大流士的军中,这样的话就算是他战死了,凭借这么巨大的功劳,相信他的家族也可以得到照顾。 至少在波斯覆灭之前,他的家族都会不愁吃喝的。 然而! 弓手带来得消息,却让他有些意外:“将军大人我们并未观察到敌人有火炮出现。” “等等!” 闻言,查伦都有点不会了,他诧异的盯着弓手,恳切的问道:“你是说你们都没有看到火炮的影子?” “对!” 弓手此刻原原本本地将战场上的情况给他描述出来,按照弓手的说法,使他们在阵地对面的梁军阵型内看到了向他们本阵移动的军队。 而这些军队的速度很快,整整齐齐,而在太阳下的反光看来,应该都是装备精良的那种,因为从这些人几乎每一个,身上都有反光,就证明了他们都是着甲兵。 在古代,无论是哪个国家,都做不到百分百的着甲率,不管这个国家多富有都不行。 因为铠甲的造价实在是太高了,完全不是国家可以负担的起的。 包括在大梁之内,也只有云州才达到了这一传说中的程度。 过去沈安计算过的,就算是最普通的铁甲,一身下来的成本也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两年的。 而全国军队有多少只怕是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那个国家能拿出这些钱呢? 国家不行但是他沈安却行! 听到这些话,查伦已经有点懵逼了,百分百的着甲率,那还打个屁啊? 之前他们看到梁军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概率啊,现在他们是怎么了? 查伦心中盘着,会不会是沈安这一次将所有军队的铠甲全部都集合起来,然后组建了一支先锋军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他来说还能挣扎一下,毕竟他们的人数不会太多。 可要真的,梁军方面已经做到了百分百的着甲,那就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就行。 如同是历史上东汉时期的陷阵营一样从,仅仅是八百人但是却能纵横天下。 甚至连老曹都要感慨一声,不能十具矣。 由此可见他对这些铠甲是有多奢望;因为在战场上,一个普通的士兵要是能披上一套铠甲的话,那么战斗力就会直接翻倍。 如果要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带甲士兵的话,几乎可以是以一敌十的,甚至是二十。 所以要是面对一直数千全部都带着甲胄的部队,他们也就不用打了。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他们有多少人!” 拉过共弓手,查伦追问道:“你查过了吗。” “至少五千人!” 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时查伦就傻眼了,五千人? 那就不用打了。 “你都查看清楚了是不是?” 弓手点点头,他现在可以用自己的脑袋担保:“绝对是五千人,他们以方阵进兵十分好数。” “知道了。” 深呼吸查伦此刻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这些大炮什么的他也不打算给波斯王送回去了,要对付这样的军队。 没有大炮的话,他们根本就是人家的活靶子一样。 “行了安排我们的部队,迅速部署火炮,这一次……要和他们死战到底了。” 话是这么说,但查伦心里也不托底:“你去告诉兄弟们,这一战只要我们可以撑得住三天,就会有人来支援!” 事已至此查伦想要做出点成绩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欺骗! 欺骗他手下的人,让他们可以更加放心大胆的作战,但是他心里却很清楚。 他们在一个月之内是不会有任何援军的。 所有的计策都是他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知道了!” 别看刚才那个弓手也算是他的亲信之一,但是关于援军的事情,他也是不知情的。 “现在就只剩下听天由命了。” 查伦看了看老天的方向用波斯人独有的方式进行了祈祷,而后也带着自己的部下们来到了阵前。 看着前方浩浩荡荡威武雄壮的大梁士兵,他的心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似乎对面走来的不是敌国的军人,而是一群从地狱之中走出来的恶魔一样。 第1536章 不思议的战况 普天之下,竟然还会有如此威武雄壮的士兵? 既然查伦能大流士看上,让他来负责当前的战事,别管有其是不是有意思,想要让查伦送死的。 但至少这种安排也算是肯定了他的能力,毕竟不管在什么时候,相信大流士都不会故意拿出几万人去送死的。 他没有那个本钱,也没有那个魄力。 如果说过去的波斯或许还有这样的能力,但是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 波斯的生死存亡尚且尚未搞清楚结论,他敢那么浪费人命吗? 战场上之上,沈珏带领士兵已经进入了指定位置,在这里他们,可以用最短的距离发起进攻,并且周围左右全都是空地,十分有利于他们展开。 “看到了吗。” 点过一名副将,这边沈珏阴沉沉的道:“你们的目标就是那个,我让你作为先锋,现在就去冲杀。” “我不给你任何的限制,我需要一天之内看到你们撕裂对方的正面战场懂吗。” 这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副将急忙点点头,并且最肯定的语气给出了回答。 “将军放心,我等必不辱命!” 话音落下副将这边带着一千五百人直接前往战场之上,因为是骑兵队伍,所以他们完全没有战术,这一次就是打算凭借身上的铠甲,以及手中的马槊直接撕开对方的身躯,带走他们的性命。 随着副将一声令下的同时,他本人也是身先士卒,直接冲刺在队伍的最前方。 云州重甲骑兵的速度有多快? 因为马匹优良的关系,所以别看他们现都是重甲骑兵了,但是速度上却一点也不比那些游骑兵慢。 所以根本不等波斯方面,查伦安排好火炮的发射角度,副将和骑兵们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杀!” 只有一个字作为信号,随着副将这个字脱口而出的同时,厮杀也正式宣告开始。 其实骑兵冲击对方兵阵的时候,还真不是一口气胡乱冲过去,或者是借用马槊等并长兵器作为破阵的利器。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这本身也是重甲骑兵的关键作战方法之一,但是,他们还有其他的破阵方法。 最为直接,也是最常用的就是依靠他们在接近敌人阵地之后,那瞬间的减速缓冲,从而避开前面的长矛拒马,然后利用马匹本身的冲击力去撞击敌人的盾牌。 别看马匹那个时候的速度不快,可是它们自己的体量放在哪,数百斤的重量再加上一定的冲击性。 谁能承受得住? 要知道步阵防骑的时候,主要依靠的可不人用长矛长枪去刺杀,那样能有多大的力气? 而且人又能对抗的过马匹的力量吗? 他们的长矛次出去的时候,但凡是出现一点偏差,那么倒霉的就还是自己。 所以真正的防骑方式,是在列阵的时候将长枪按照一定角度插在地上,之后用脚踩住兵器的末尾一端。 前面或者使用木头叉子,或者是盾牌上面的那个缺口,反正只要一个可以起到支撑作用的地方就行。 其所有对敌的杀伤力均来自于骑兵本身的冲击力度。 而副将这一次显然是要准备将两种方法混合使用,第一依靠他们手中马槊的强度和长度,强行破开敌人的阵地。 如果失败的话第二梯队的将士们就会选择的用撞击的方法,袭扰敌人并且尽可能撕开一道口子。 然而不管这两种方法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再经历过两轮进攻的敌阵都是绝对没办法承受第三次冲击的。 在副将眼睛中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一次成功,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三次也没什么。 破敌为重,其他的都是扯淡。只要能打败对方这才是他们的目标。 随着骑兵队伍的马槊和敌人接触的瞬间开始,战场上就瞬间爆发出了很多不一样的声音,有的疯狂尤其凄惨,但更多的还是声嘶力竭。 战争如此,大家都在挣扎,波斯人看似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行为可能会比大量军队更加卖命。 因为他们要活着,要好好的活下去。 “杀!” ‘杀!” 但是活着,是希望,更是愿望。 对于战场上的人而言,其实他们的生存时间都不会太多,一般顺风局的话,一个月左右已经是很不错的的了。 当然这个数字是平均出来的,准确性只能说一般,但是也可以从此看出战争的残酷。 所以此刻一旦厮杀开始,就再也不会有挽回的余地,所有人都要竭尽全力的让自己活着,至于杀敌还是第二位的。 沈安凝视着战场上,双方纠缠在一起,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就猜透了沈珏的心。 这个家伙故意不带着火炮上前,也不需要沈安在后方给于炮火支援的目的,就在于他想要借用这场战斗来树立自己的身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 让所有人都彻见识一下云州军的强大。 “主上。” 看着前线云州军的厮杀方式,郑平波难掩心中的激动,因为这一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云州军作战之时,总是如此霸道疯狂吗?” 在明知道对方有大炮和火枪的前提下还敢催动军队,以快取胜抢夺时间和敌人赛跑的,他除了看过请途陌路的战场之外。 就只有这一次了! “其实i他们往日之中也未必如此。” 沈安悠悠然的说着,但是明显能听出来他语气当中的诚恳。 因为这对于而言,本身就是实话。 但是有一说一,这次沈安其实也挺诧异的,云州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放弃了战术协同的。 不过出于他对沈珏的信任,以及对云州将士的依赖,沈安并不打算插手其中,她就想看看沈珏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此次作战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本王也不知道。” “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情况。” 微微一笑,沈安深什么话都不再讲,而是将目光全部都落在前线战场上,可以这么说,虽然只是几句话语的功夫,但是肉眼可见的敌人的阵线在崩溃。 第1537章 一错再错之人 这也太快了吧? 薛林和郑平波此刻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分明沈珏的队伍才出发,按说就算他们这边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 但要打破敌人的阵线防御也需要一点时间才是,然而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却正好有效的推翻了他们之前的经验。 “主上,这是真的吗?” 郑平波此刻诧异得道:“怎么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觉得不是太真实一样;他们会这么快吗?” 相比于他的差异,沈安就淡然多了,虽然不能那么说,但是沈安还是认为这没有拿出他们云州军的正常水平。 如果要是按照战术协同的方法作战,战况一定会进展的更为快速,但问题也就在于虽然速度很快,可是对所有人造成的震慑会不足。 这里面所说的所有人,就包括了大梁军队。 当然沈安本人是没有这个意思的,他一向都承认自己是大梁的官员,也承认云州是大梁的一部分。 所以云州军自然也就是大梁的军队,彼此之间属一体。 然而沈珏估计不是这么想的,他怕不希望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好好展示一下云州的风范,让朝廷的军队也见识一下,可怕两个字的写法。 他特意采用了这么粗蛮野性的作战方法,那就是在排开声势。 “其实关于云州军方面我也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作战了。” 沈安微微一笑,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而这会就看郑平波又惊呼起来:“你们看,他们竟然已经撕开了敌人的阵线。” “是吗?” 薛林闻言急忙拿起望远镜顺着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正好看到战场上,那诡异又令人兴奋的一幕。 仅仅是一千多个士兵竟然可以撕破敌数万人的阵型! 而作为行家的薛林当然也看出了另外一个,令他震撼的点。 那就是前先上那一千多人的先头部队,在冲破敌人阵线的同时,还没有忘了给后面将要前来的队伍,进行清障。 所谓的战场清障,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由工程兵负责将战场上的一些有碍于作战的东西挪走,还有一种就是前线上他们所作的事情。 在突破敌人的防御之后,再将他们残存的兵力进行二次绞杀的同时,把所有架设起来的盾牌全部推到。 别看就是一块小小得,甚至是没有人主持的盾牌,但这个东西却是战场进攻时一个巨大的阻碍。 因为这些盾牌不但会成为路障使用,同时保不齐谁会在盾牌的背后,丢下一些铁蒺藜什么的,战马的冲击特别强。 所以一旦要是撞在这些盾牌上,不说反向作用得力量可以给战马带来多大的伤害,万一要是那些铁蒺藜再顺着战马力量被迸飞出去。 那可就成了一个四面散花的陷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受伤,并且要是对方还在铁蒺藜上涂了毒,那就更加的麻烦。 所此时此刻,他们在战场上的清理,是特别有用的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还能做到如此细腻的。” 深呼吸,薛林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主上看眼前云州军如此凶猛的样子,似乎这一战的胜负结果已经可以分出。” “未必。” 他的话,既是真心实意,但同时沈安也在里面听出了奉承:“波斯人也不好对付的,况且这还只是他们得的防御部队。” “再等等看不要这么轻易就下结论。” 倒不是沈安有多客气,关键是他现在有点觉得前线的局面,是不是有点过于顺利了,顺风局他当然打过。 可是也不至于这个死德性吧? 毕竟对方也是大流士挑选出来的人才,所以他担心这其中有诈。 战场之上! 查库看着眼前呼啸而来的大梁骑兵,脑袋都快要憋炸了,因为他刚才的想法其实是关门打狗。 就是故意放进来一部分敌人,然后将他们包围在内部,凭借人都的优势进行鏖战,同时再用火炮,覆盖住后方支援部队的前进道路,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就可以节节抗击了。 不过结果就很让人意外,他的计划是不错,可也错看了云州军的战斗力,这些家伙一旦冲入阵之后就变成了连绵不绝的火焰一样。 任凭他们如何去截杀,都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对方前后跟随的实在是太紧密了。 紧密到他们都没有办法可以抵挡。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难道是脱裤子不成,反而还把腰给拧到了? 查库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这一切,但是现在他认为唯一可以对抗扭转的方法,说是立刻用火炮截断敌人的支援。 现在他们对方只有一千多人,都有点扛不住呢,那要是沈珏的大军压上来,后续会变成什么样子鬼才知道。 所以当下他要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截杀敌人身上。 这就是战场上的随机应变之前的计策,未必就能贯穿始终,所以要是出现任何变化的话,不能立刻改变策略,并且同时能够让去全军执行的话那么后果就会非常严重。 严重到叫人无法接受的程度。 深呼吸,好几次的深呼吸,查库才把自己最新的命令下达,他要求自己身边的两千五百护卫军,全部上前。 他本人这一次也会随军前行,其目的只有一个杀死眼下所有冲入他们阵地当中的敌人。 本来他的中军是不打算行动的,可事已至此唯有快刀斩乱麻了,如果大梁人在看到自己的先头部队,全部遭到诛杀的话。 那么其士气必然会发生变化,就算没有溃败,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和压力。 所以一旦要是压力成形,对方心中多了负担那就好办多了。 他们的锐气会被消磨,失去了锐气的军队就像是废铜烂铁一样,至少也需要一夜的休整才能把情绪调整回来吧? 而这段时间对于查库的部下来说也必将是,最好的鼓舞方式,因为他们挡住了云州军。 可以这么说,查库的想法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但问题在于执行的时候他好像二次看错了云州军的战力。 第1538章 就是打不赢 查库的方向其实不错,但问题是他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云州军。 云州一部,此刻但凡是他们能看到的全部是身披重甲,几乎是武装到牙齿的士兵。 而大流士留给他的虽然也都是比较精锐的部队,但到底和云州军这样的铁甲貔貅比不了。 几乎他们十多个人都未必能挡住一个云州军。 这样的作战方式不是在扯淡吗? 此时此刻,查库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军队在一个个地倒下。 没别的虽然是十几个人的确可以挡住一个云州军,但问题在于要挡住他们的基础是必须是十几个人一起上。 将对方团团围住,然后一起动手,讲究的就是一个蚁多咬死象。 然而他们现在的情况是,最多一次也就能有五六个士兵冲上去和人家拼命,那简直就是活靶子一样。 怎么办?眼看着云州军在战场上绞肉,他们就只有被屠杀的份,查库不甘心啊。 “大人!” 然而就在他无可奈何的时候,忽然有人站出来给他提出一个想法。 “既然对方都是重甲兵的话,我们光是靠着那些刀剑、长枪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我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钝器!” “只有钝器咱们才有可能活下去!”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一名副将。 而这也的确给查库再一次打开了全新的大门,对啊! 现在他们之所以弱于对方就是因为手中的武器,根本打不开对方的防御,面对对方冲击的时候,他们就只能无力挣扎而已。 其他的不说,光是刚才查库就不止一次看到很多士兵铆足了力气,把刀剑劈砍在对方身上后,并没有切入甲胄,而是留下一束火花。 里面的人呢,虽然多少也会受到一点冲击,但那点伤害是微乎其微的。 可要是换成钝器就不一样了,因为打击的力度不同,就算是没办法砸坏对方的铠甲,但是共振的力量就足够要了他们的命。 战场之上,最可怕的武器并非什么刀枪剑戟,实际那些看似笨拙的钝器才是最要命的东西。 就比如沈安的军队,此刻也装备了铁锏、钢鞭什么的作为副手备用兵器,甚至是他的重骑兵队伍中,还装配了长柄战锤作为主要武器。 理由都是一样的,看重的全然是兵器的共振效果。 那样猛烈的锤击之下,已经不需要穿透对方的铠甲,有些善于使用这种兵器的人甚至可以直接将对方的甲胄,也打得崩碎飞溅。 “对!你说得太好了!” 查库仿佛又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当时就下令要求全军更换武器。 另外将使用钝器的士兵调遣到最前方听用。 当然查库的军队和云州也是一样的,所有列装的兵器都是有一定配合的,不可能他的部下全都是用钝器的。 但是这个问题也好解决,不管是刀鞘还是剑鞘,或者是那些带着攥的枪杆什么的,只要有一定分量,并且还有铁箍在上面的就行。 哪怕是没有随便找一块大石头绑在上面用,也行。 钝器可以说是所有武器当中造价最便宜的。 因为没什么技术,对于选材来说也很随意。 历史上几乎是征服了全世界的蒙古骑兵,成吉思汗的部队中也装配了这样的钝器,叫做骨朵。 按说这种东西就是一个木头棒子前端,多了一个铁箍而已。 造型简单,用法单一,可就是凶猛无比。 当时在成吉思汗西征的时候,可是把那些身披板甲的欧洲骑兵也给打得屁滚尿流。 由此可见,钝器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强。 都说成吉思汗当时打败天下的,实际依靠他们的弓弩骑射,然而那个只能当作是其中的部分而已。 以偏概全不行,记载当中,能够穿透欧洲骑兵甲胄的箭头,十分有限,所以他们当时的记载中,主要使用的战术就是利用透甲箭矢,压制住敌人的冲锋之后,由重骑兵携带骨朵等钝器冲上去。 对着板甲骑兵就是一顿乱砸,基本上记载中所写的,每一场战斗之后他们在收拾敌人尸体的时候,总是会看到有好多被骨朵打穿、砸凹的甲胄。 查库这边一声令下,当时他部下的士兵们就立刻做出了改变,毕竟是谁也不想死,既然有了课题一对抗敌人方法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 然而! 让所有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就在查库信心满满的自己也拿过一把锤子,准备和云州军厮杀的时候。 他还是看到,周围的士兵们一个个倒地身亡,仔细一看他部下的士兵们虽然已经更换了武器,但是除非是使用真正钝器的士兵。 但凡是那些用枪杆子、木棍石头充当武器的,这会他们的兵器砸在对方身上的时候结果都一样。 兵器会断裂,而身披重甲的云州军队还会将其反杀。 这特么不可能啊! 如果说方才的场景他还可以接受的话,那么现在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实际上,查库并不知道,云州军的铠甲都是沈安设计过,特殊打造的。 不论其他什么经验之谈,光是沈安能在自己的军队中配装钝器,就证明他也知道钝器的用处,所以既然知道用处,就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沈安在设计这些铠甲的时候就做好了,要抵抗钝器的准备。 但是和刀剑不一样,钝器就是依靠力量而已,所以要想完全免疫是不可能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削弱伤害,所以沈安在这些铠甲当中,都增加了衬条,和内部的起脊,这样的话,就增添了铠甲的防撞、防砸的能力。 在面对一定重量的钝器时,可以有效地削弱伤害,而如同现在波斯人临时筹备的那些兵器,基本上属于无视状态。 当然他们很多的人的兵器折断,是因为铠甲内脊结构所产生的反作用力,通俗一点解释,就是他们这一次是真正踢到了铁板上。 “天啊!”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王,我不甘心!我恨你!” 绝望,让查库在战场上就控制不住,发出了凄凉的哀嚎,这声音也瞬间响彻了战场…… 第1539章 来多少死多少 动物的哀鸣可能还会引起人们的同情,人类的哀鸣其实也一样但是要区分在什么场合下,如果这里不是战场。 沈珏也许还会心中萌发出一点善念,从而绕过查库。 然而现在不行。 目光闪闪,沈珏有点厌恶那个声音了:“去,找到他,杀了他。” 如此简单的命令中,但是却能深切地感受到,他对军队的控制,以及那种超然的自信。 就好像在沈安面前说过的一样,他要打出云州军的威风来,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沈安部下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 其实有一条沈珏还没说出来,但是他和沈安同样都心知肚明,那就是此次作战的背后,至少有一层意思,是要让皇帝明白一下,云州的可怕。 无疑眼下皇甫胤善已经和沈安彻底成为兄弟,但越是这样,就越要把一些事情做清楚。 要不然后果将会特别严重。 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话放在中虽然不太合适,但意思总是对的。 随着沈珏的命令下达,很快,查库的人头就送到了他的面前。 “将军请看,他就是这一部波斯人的统帅。” 垂目扫了一眼,沈珏面无表情地道:“去,把他的人头悬挂起来,然后告诉在场的所有敌人。” “要么投降等死,要么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吧。” 此言一出,就算是传令的士兵也不免心中一震,当然这不是畏惧,而是兴奋! 方才沈珏的命令,在云州早就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了,但碍于一些情况他们还没有如此正式地执行过。 今天看来是个机会! 但愿那些波斯人能够坚持到底! 实话实说,如果是其他的话语也许波斯人还真就投降了,毕竟他们的头目已经完蛋了,大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玩命。 之前他们也许有些人还在但有牵挂,自己的家族,可眼下查库都完犊子了,他们还想那么多不是有病吗? 包括大流士之前对他们的警告,其实也没用。 从某种意义上看,这是警告,是用来挟制他们的手段,但是要转过头一看,没准这还是给他们解开了一个谜团呢。 如果在这里投降给敌人的话,他们的家族会被消灭,而大流士愿意给他们本人一次机会,重建家族。 那么是不是如果他们去投向敌人的话,自己的家族被消灭,而他们却可以在对方的治理下,重新建造家族呢?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要是放在安稳的时候,也许大家都舍不得亲情的重量,可是在战场上,这种毫无人性,已经泯灭天良的修罗场上,幡然醒悟也是很正常的。 但! 他们的醒悟本身是希望自己活下去,可是云州军却说,放下武器只会让他们死得舒服一些。 那还放下武器做什么? 左右都没有活路还不如拼一把! 所以在沈珏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波斯人的反攻竟然变得更加凶猛了。 就如同是潮水一样,一浪压过一浪。 “主上,这个局面不太对劲吧。” 端着望远镜的郑平波,眉头紧锁,刚才他分明看着波斯人已经逐渐要放弃的抵抗了,怎么现在又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与此同时薛林也认为情况不妙:“这些波斯人好像是要拼命了一样,要不然我们还是再派遣一些队伍上去吧。” 他担心沈珏的安全。 好歹那也是云州军中的核心人物啊。 万一要他死了无所谓了,但要因此而动摇了军心就不好了。 尤其是当下的情况,他们手中还有那么多的军队,与其在这里看热闹还不如派遣上去,直接参与来得痛快。 “话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不明白,但是沈安却懂得,这局面的构成。 “不瞒你们说,也许这就是沈珏自己想要的结果。” 什么! 郑平波眉头一皱:“沈将军自己要的结果?他这是什么套路啊。” 就很迷惑。 然而薛林却觉得自己有些看透了:“莫不是沈将军打算给我们做做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刚才的表演已经足够了。” “不能让他陷入危险当中。” “无妨。” 相比于二人,沈安还是那么淡然:“沈珏这样做,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们只要在这等候就好、” “云州军有自己的求救信号,我知道。” 眼看沈安都是这个态度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虽然薛林和郑平波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但二人很清楚,如果继续说下去沈安就会不高兴了。 战场上,局面变化如同湍急的流水一样,根本无法全部预测。 自从波斯人开始反攻到现在,一个时辰过去了,然而那场上的局面又有了全新的变化,刚才还如同是潮水一样的波斯人。 这会依旧还是潮水,但变成了撞击在石头上的潮水,所有靠近了云州郡的波斯军队,都会被消灭! 或者说把云州军比喻成石头不太恰当,那么当作是下水口就绝对没问题了。 波斯人是来多少死多少。 很快! 还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波斯人已经被全部消灭不说,沈珏在前线还主动下令要将这些敌人的尸体,堆砌作京观。 所谓京观,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 这种东西一般是看不到的,因为要是杀人不够多,完全做不起来。 而且建造它还需要一个硬性要求,就是必须保证京观建造完成之后,里面的尸体不会因为内时间的关系,而出现病毒。 要不然,这个原本作为炫耀军功的招牌,就成了瘟疫之源了。 沈安之前下达的命令,是要在一天之内,打垮对方。 但事实上这一次沈珏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而已。 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远处,那骇人的景观时,更是心神震荡。 薛林也好,郑平波也罢还有其他的武将们,过去一个个都自以为是厉害的角色,虽然是如此,但今天他们能在面对沈珏的时候,却要低下头颅。 第1540章 新式火炮雷霆 能征服这些武人之心,让他们心悦诚服去敬佩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真真正正的骇人战功。 所谓真真正正就是要一刀一枪地打出来,而不是用什么谋略之类。 虽然谋略才是战场上作战的关键,但在一些人眼中谋略其实是见不得人的,他们更喜欢的还是刀枪之间的碰撞。 而沈珏这一次做到了。 “主上,末将已完成使命,同时派人建造了京观,以此来充斥我军威仪。” “很好。” 眼看着面前如同巨人一样的他,沈安淡淡地笑了:“你知道吗,方才就在敌人开始反攻的时候,他们二位可是急着要去救你呢。” “这份人情你要记得。” 沈珏点点头,而后将目光转向郑平波与薛林:“没想到我们初次相逢,二位将军就能如此对我。” “这还真是我沈珏的福分。” “将军不可这样说。” 对于强者,军队是最尊崇的,所以这会薛林和郑平波怎么会接受他的谢意? 自己虽然是有那个念头,但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这玩意不值钱。 “到底还是将军威风,能够一举打败敌人,而可喜可贺。” “我们两个不过都是瞎操心而已。”郑平波说着目光不由得落在战场的京观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凶煞的东西了。” “过去我还以为梁军就是这天下中所有军队的最强者,但是现在看到将军的部下……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了。” “客气了。” 微微一笑,沈珏不再和他们继续对话,而是邀请沈安向前巡视。 在路过京观的时候,沈安不免多看了一眼那还在流血的沙丘:“这些波斯人也许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打成如此凄惨的模样吧?” 沈安对于波斯的历史是很了解的,在其历史的记录当中波斯属于最喜欢建造景观的国家之一。 在同时期的其他王朝当中,战争虽然一直没有断过,但是每一次战斗的双方都会特别尊重对手。 就连一些欺压和侵略,他们在战后也会将敌人的尸体收拾起来,或者是掩埋,或者是焚烧。 反正不会就那么扔在外面。 而波斯人则不同,他们的习惯要么就是直接把尸体丢在当地不管,要么就是堆砌起来建造景观。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收拾敌人的尸体,那么其他人还看什么? 波斯人很喜欢把这些东西当作是炫耀自己武力一种方式,作为一个全凭借武力走向巅峰的国家。 波斯人的凶残,举世闻名。 沈安当时在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毕竟大家都是人不管是不是一个国家出身的,但同为人。 他就会尊重那些为了自己国家而奋战的勇士。 哪怕是文化有区别,但也不能让人家暴尸荒野吧? 波斯人的景观和大梁人不同,他们不会在堆砌过尸体后,还在外面铸造一个土层。 他们的京观,其实可以当作就是一个尸体堆看。 “好了。” 深呼吸沈安这边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在沈珏身上:“这一战打得漂亮不过你还不能太高兴了。” “后面还有很多硬仗等着你。” 沈珏哈哈一笑:“主上,末将可就是为了打硬仗来的,所以还在担心如果这一次就把波斯人大得魂飞胆散,到时候他们直接投降可怎么办!” 他这些话,不是一般的狂妄。 但沈珏也的确有这个资格。 “行了,波斯人是不会投降的。” 沈安恳切地道:“大流士这个人经过之前的失败,他算是已经死过一次,所以你想想看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再站出来。” “会有那么容易对付吗?” “那正好。” 沈珏悍然说道:“他越是凶残我们这一次作战就越是舒服;主让我能说一下之后的安排吗。” 沈安点点头,这一次既然是调遣云州军到战场上厮杀,那么他们就是主角。 得到了允许之后,沈珏缓缓将自己之后的想法说明,首先第一点现在他们既然攻破了这道防线的话,下一步必须围城。 他的想法是利用这一次从云州带过来的新式武器,猛攻敌城。 “主上之前设计得到攻城炮我们已经带来了,之前检测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 “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作战环境,所以这一次整合可以借机会好好检视一下。” “所以你是打算全部使用火炮攻城了?” 沈安直接看破了他的心思:“这种方法其实也好,就按你说的做吧。” “多谢主上。” 沈珏这边刚点头,一边的郑平波就提出了异议,因为现在梁军所掌握的火炮,全都在他手中控制。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已经有火炮了,那么何必还用云州的? 当然这还是老生常谈,所以他能在这会说话主要也是为了面子。 闻听此言,沈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一五一十地解释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手中也有炮火。” “但我们的火炮不同,现在梁军所使用的都是龙炎炮,虽然威力巨大且可以更换炮弹。” “凭借不一样的弹药,打出不一样的伤害来,但是先在云州装配的炮,名为雷霆。” “不但体积更小,而且杀伤力也更充足;” “保守地说,雷霆炮的威力,是龙炎的五倍以上。” 五倍? 这特么还是保守? “那如果不保守呢?”郑平波追着问道。 沈珏摇摇头,探出一根手指来:“最少也是十倍。” “那就让我看见试一下吧。” 原本郑大人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是这个数据让她直接闭了嘴,即便是两种火炮都是沈安研究出来的。 但他还是想要亲眼见见。 “将军可以放心,这一次必然会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因为主上说过,要是雷霆在各方面性能上没有问题的话,就要装备全军了。” 真的?! 对于郑平波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只是他很兴奋,可一旁的薛林却认为还是应该先看看再说。 主要是兴奋也不能全都挂在脸上啊。 第1541章 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其实对于军队可以换装这件事,但凡是一个领兵都会高兴得不行,因为手中的装备越好,他们的军队战斗力就越强。 沈珏悠悠然一笑道:“这个消息其实主上是准许我说出来的,但是剩下的事情还请各位不要问我。” “放心。”薛林在一旁道:“我们也不是第一天领兵了,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所以现在我更想知道你后续的计划。” 郑平波也是这个意思:“不能光打下一座废弃的城就什么都不做了吧?” 他这话里有点不一样的味道了。 沈珏也品味得清清楚楚。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的,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其实攻城战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炮轰,过去没有炮的时候,霹雳车什么的就充当了火炮的用途。 甚至是连霹雳车都没有,那么就建造高塔,然后越过城楼往里面直接射箭也行。 这些都是比较老旧的工作方法,但同样管用。 说起来其实大家都知道要是光使用火炮的话,对自己一方的军队最为有好处,但问题为什么大家不这么做。 理由只有一个,他们攻城略地,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但当下的用途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军队找一个安身之地。 可是一旦城池被火炮直接猛攻之后,那还能剩下的不就是残垣断壁吗? 要一堆破烂在手里没什么用啊。 “放心这片城地摧毁是为了之后可以更好地拿到其他城池。”沈珏想的是杀鸡给猴看,让那些所有的波斯领主、贵族们,以及大流士部下的直属军队和城池都看看,这就是抵抗大梁军队的下场。 “我不相信所有人对大流士都是那样的忠诚,同时我也不相信,那些人里面就没有贪生怕死,爱护民众的。” 彻底摧毁一座城,能给外界带出去的元素就太多了。 甚至是有一些他们原本想不到的,也会被那些害怕的人们自己开发出来。 “二位将军,正所谓上兵伐谋,这是一种谋略不是吗?” 薛林和郑平波这会无话可说,他们的确没办法否认这一切。 “我相信只要这边的情况才传出去,波斯内部就会产生新一轮的变乱。” “而那个时间节点对于我们,也是最好的机会。” “明白了。” 薛林道:“那么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吗?” “不必。” 沈珏的态度特别干脆:“云州军队有自己的作战方法,所以你们只要做好现在该做的事情就行。” ‘至于其他的……全看我们就好。’ 这叫什么话? 虽然薛林明知道一旦云州军进入战场之后他们就会退居二线,但退居二线可不是直接退休啊。 现在听着沈珏的话,他们这帮人难道就只剩下打酱油的分了? 一时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在其心中蒸腾。 但是无奈,知道云州军乃是沈安的亲兵,沈珏还是云州核心将领,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和他争辩的薛林,只好将目光转移到沈安身上。 这件事还要沈安来做主。 “放心。” 微微一笑,沈安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难道你忘记了我之前的话,这一次以云州军作为先锋。” “而后他们冲锋在前你们依然还是主力部队。” “到时候我会有任务给你们的。” ‘多谢主上!’ 其实此刻对于薛林和郑平波而言,已经不是为了什么军功了,他们要为自己的面子正确一番。 而且这还不是他们个人的面子,乃是关系到了全军的颜面。 不争,是不行的。 …… 另一边,在大流士得到了战场消息之后,整个人彻底都傻眼了。 他知道云州军将至,也清楚这是一支强大的部队,深知其能力超过了之前他所有见识过的敌人。 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安排兵力部署的时候,他才把很多精锐都安排在了前方。 当时她考虑的,就算是先头防御部队挡不住敌人,但也不至于会被直接磨灭吧? 至少可以迁至他们一段时间,然后给自己正确一个反映的机会。 可现实发生的情况,实在是叫人惊骇,他甚至都觉得这可能是个笑话。 数万人竟然连一天的时间都没坚持到,就被对方消灭了? 只是在开玩笑吗? 如果是,这个玩笑就开大了,可要不是玩笑的话对她来说也更为恐怖。 斥候看着他此刻的样子,简直都快吓死了。 但是好在半天之后,终于大流士开口了,他的语气还算是比较淡定。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现在就通知下去,让所有军队全部收拾行装我们准备撤退了。” “另外,让所有的主要将领来见我。” “速度要快!”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流士已经没法自己一个人来掌握所有局面,他需要有帮手。 需要有人配合他的行动! 但是这样的局面下,又有几个人是真正愿意帮他的呢? 本身这现在大流士身边的军队就不是很周全,哪怕他们得到了一些补充,但是与巅峰时期还是没办法相提并论。 至于武将们的忠诚其实没问题,可他们再忠诚也没办法改变,实力上的差距。 所以就在大流士阐述过当前的局面后,众人给她的态度基本上都是一致的。 他们要撤退,并且还要一口气撤回到核心城市当中,不能继续这样依靠各个边城来节节抗击了。 现在的局面对于波斯人而言,只有一个破局的方法,就是将他们的力量重新提升到巅峰时期,甚至是要超过当时的阵容。 然后和敌人进行一场正面的厮杀,双方全部都要摆开阵势。 而就如同他们之前的决战一样,这一次的争斗估计也就是一次性解决问题,要么是梁军撤退,要么就是波斯人彻底完蛋。 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真的吗?” 眼看着周边人的丧气,大流士却嫣然一笑,而这一笑也让原本以为自己要完蛋的几位将军,更多了一些质疑和猜忌。 他们不明白大流士在笑什么,这会局面有多紧迫,难道他就不知道吗? 第1542章 下等人 实际上,大流士其实比他们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当前局势。 所以正因为如此,他才要笑出来,总不能当着大家面前直接哭出来吧? 而且还有一条,其实大流士的笑也不是故意的,至少今天众人给予他的反应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没有一个在打退堂鼓,也没有人决定要头靠在沈安帐下,这就很不容易了。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可见在场的诸位都是波斯的勇士。” “都是忠于国家的英雄!在这里我代表波斯的王族,还有一切波斯的百姓向各位致敬。” 话音未落,大流士竟然真的冲着在场所有人深深一拜。 他的这一举动如果要是放在其他的时间,没准会把人给感动死。 但现在…… 不好意思,大家似乎都我不太愿意接受这一切,毕竟这是没用的行为。 甚至可以说是在浪费时间。 有这个功夫的话,还不如想象其他的办法,或者是直接执行命令不好吗? 众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他们有些无奈有些担忧什么的,大流士也都理解,不会怪罪他们。 但是马上,随着她下一个消息宣告出来后,如果这些人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那么对不起。 他就真的要不高兴了。 “当下的局面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并不好,甚至是糟透了。” “但是你们今天的举动给了我保护波斯的信心;所以在这我也承诺。”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竭尽全力的,对你们是一样,对波斯的百姓也是一样。” “但!” 话音一顿,大流士的语调猛然升高了很多:“我还要告诉你们的就是,不要放弃。” “因为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 其他的办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免看向他,很好奇他所谓的办法是什么,总该不会是要和人家议和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还打个屁啊! 当然,大流士才不会那么做,不是他有多大的骨气,而是他很清楚波斯与大梁之间的仇恨现在已经变味了。 是他本人和沈安之间的仇恨,所以这一次沈安才会动用云州军到此。 也是因为这一点,大流士才很清楚他和沈安现在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以,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他做了一个非常非常需要勇气的行为——联系北非人! “什么!” 一听这话当时很多在场的将领就不答应了,他们最看不起的就是北非那些野蛮人。 “他们算什么东西!” “我王竟然会去找他们合作,看来这波斯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别看这些话,说出来那就是大逆不道,可在场的将官之中却有不少还在议论,没别的,要知道波斯人是非常高傲的。 他们将自己看作是上等人,而其他民族自然就是下等人了。 尤其是北非人,波斯更是把他们当作最低级的生物看待;除了北非本身的野蛮导致了外人对他们会有这样的印象之外。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过去波斯的先辈们曾经有人占领过北非一段时间。 别看只有十几年,但就是这十几年的功夫也让一个念头,在波斯人心中根深蒂固下来——北非人低劣! 就这么简单,所以到今天为止很多波斯人真的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和北非人合作。 看着大家啊的态度如此强烈,大流士却只是呵呵一笑:‘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其实我都知道的。 “但是不要误会我,我和你们一样对北非人都看不起。” “那么大王说起这些混蛋的目的是什么”又一个将军开口问道:难道不是因为您已经和北非人合作了啊?’ “他们还不配和波斯合作,这一点我永远也不会忘。” 这是大流士给他们的解释,但也是让他们闭嘴的信号,如果还有人继续在这件事上啰唆不听他解释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一瞬之间在场的人倒是都不吭声了,眼看着如此局面,大流士方才满意地继续开口。 按照他的说法,这一次大家还真是误会他了,他并没打算和北非人合作,而是在命令他们,与当地给波斯找出一块相对富饶的地方,作为波斯人移民的根据点。 “大王要迁徙全国吗?”听到移民两个字现在武将们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然而此刻大流士依旧还是摇摇头:我们移民干什么?难道现在的波斯还不够好吗? “我相信无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国家。” 话是这么说,可大家现在心里的谜题却更加沉重了。 “大王。” 好半天的沉默之后,就看一个武将冒着胆子上前言道:“请求大王可以宽解我们心中的疑惑,就不要卖关子了,我等到都是粗人啊。” “你以为我是在卖关子?” 这次大流士就真的很冤枉了,他并没有那个意思,所以刚才没有直接讲清楚,同样是在考验他们。 大流士眼下的处境也好,还是说波斯人的处境也罢,都不是很乐观。 所以大流士这会儿也没有彻底弄清楚自己那么做,是对还是错,他还在犹豫而已,不过因为刚才那人的话,倒是也让他有点明白了。 自己那边书信都派人送出去了,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这件事不管对与错,就都是它了。 深呼吸,大流士悠悠然地告诉他们北非人是一定不会接受其要求的,所以到时候如果北非人因为愤怒打过来,他就会选择双向让开口子。 从而引导云州军和北非人交战厮杀,而他本人则是坐收渔人之利。 当然,北非人更大的可能,他们会选择无视这一切,那么一旦超过了限期没有拿到其回应的大流士,就可以挥兵过海,把自己进攻的主要目标,放在北非所属的海岸线之上。 有些话,大流士不是闹着玩的,他真的看上北非的那片土地; 如果要是可以依靠着海边建造一个城堡,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政权不是也很好吗,并且到时候还能保全波斯人的根本,可谓是一举两得,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离开了故土,但是在波斯的记载当中,其实这片土地原本也不是全部属于他们的。 第1543章 诱敌深入波斯内 对于一直想要向外扩张的国家而言,他们可以用各种理由发动战争。 就说北非的那片土地,在波斯的记载当中原本是属于他们的。 至少有一部分如此。 “在我们古老的记录当中,北非的沿海地区都是属于我们自己的领土,当时是因为我们的先辈看不过北非人,那样野蛮辛苦地生活。” “不忍看到他们和自然之间相互争斗,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所以先祖们将大海另一面的土地借给了北非人,同时还派遣军队保护他们,让这些家伙可以在当地建造自己生活的世界。” 大流士此刻侃侃而谈,反正他很清楚,自己所说,的的确确都是有据可查的东西。 “当时北非的先祖们,为了感激我们的恩赐,所以表示愿意成为波斯的附属,做我们的奴隶以此来报答恩情。” “但是我们伟大宽容,仁慈善良的祖先并没有接受这个条件,祖先们认为北非人能够生存下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波斯当时为他们提供帮助的目的也并非,需要他们的感谢。” “所以最后我们双方只是签订了一个合约,当有一天波斯人在遇到危难,需要前往这片土地的时候,北非人不可以阻拦。” “现在我看就是时候了。” 大流士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非比一般阴沉:“所以我给北非人写了一封信,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愿意遵循约定。” “不会的。” 他的话才说完,一名同样听过这个故事的将军便开口道:“北非人是贪婪的,他们不会记得当年的恩赐,就像是他们这些年也没有给我们进贡过一样。” “所以大王您的计划,未必好用。” “真的啊?” 微微一笑,大流士的眼睛里,闪烁出两道寒光:“你认为我的计划不会好用,但是我看这却是最好的方法。” “因为北非人在看到书信之后,他们的态度可想而知,必然会对我们用兵。” “这样一来就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去攻击沈安啊。” 原来大流士根本就没打算放弃现有的土地,他不过是想利用策略,调遣北非的兵马进入波斯而已。 现在大梁方面俨然将波斯当作是一块最边上的肥肉。 作为狩猎者而言,他们绝对不会再允许有任何其他人染指这一切。 所以当北非的军队进入波斯之后,他们双方之间必有一战,那么虽然波斯会被夹在双方之间。 但随着局势的变化,波斯没准也能摸索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即便没有,依靠大梁和北非之间战斗所得到的空隙,他们也有了喘息之机。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才对大流士表现出了敬佩与叹服:“大王果然是神机妙算!” “的确这个计划看似危险,却将敌人的心思,把持死死的。” “大梁人贪婪,北非人也贪婪,当两个贪婪的猛兽碰撞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想想都叫人兴奋!” 在他们看来,而今波斯与大梁的战争,虽然因为一些人的死亡已经转化成为人与人之间的恩怨。 但是,作为领袖的沈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为了个人的心愿,就动用几十万人劳师动众地打仗。 他们最终的目的,必然还是波斯的土地。 他们要土地,北非人同样也要,别看这些家伙出兵的话,就算是被大流士的书信所刺激,才这样做的。 但事实上,那书信不过就是一个借口,是大流士故意交给北非人的借口。 “现在的情况,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单元计划可以成功。” 大流士这回并没有和之前似的,把话说得非常满,他不但留下了一定的空余,甚至还要多加一句在后面。 “如果计划成自然最好,但要是不成功的话,大家也算是多了一条退路。” 波斯可以打不过沈安,但是他们不可能打不过北非。 即便没办法全部战胜他们,然而若只是集中力量保守一片土地的话,还不会有uoda的问题。 “对!” 大流士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说得很好,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就要看北非人的态度了;但是在此之前。” “命令我波斯所有领主,全部带领各自的士兵,到前线来。” 此刻距离大流士上一次给他们限定的时间,还有十天。 “若是不能依照期限前来,那么我也会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所谓的承诺,就是要将没有遵从命令的领主们,全部秘密诛杀。 对此,倒是没有人怀疑,大流士是不是在故意吓唬人。 当初从他开始统治波斯开始,就已经在那些领主身边都安排了秘密棋子,至于这些棋子都是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但是无论怎么讲,只要这些人还在,那么对于所有领主都必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也是迫使他们不得不听话的利刃。 “好了。” 一场军事会议可以到此结束了,大流士这边对所有人道:“现在前线的情况不妙,所以我们要在那时放弃当下的阵线。” “从明天开始所有人向后撤退;我要将战场摆在波斯内部。” 这样做,既是要诱敌深入,牵扯沈安的部队,按照他们所导引的路线进军,同时也是要给北非人做个样子看看。 让他们真的认为波斯现在已经失去了,强大的国防力量,从而敢于向其出兵。 这一点很重要。 大流士虽然没有对众人讲,但又有谁会想不到这些? 一切尽在不言中,眼下已经到了波斯最关键,危急存亡的时刻,他们既然选择了大流士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坚持下去。 不管他之后还有什么样的安排,反正只要听话就好。 “大王,那我们就去休息了。” 在众人向他告辞之后,大流士也松了口气,别看他刚才在人前侃侃而谈的,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事实上,只有他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 如果还能找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也绝不会出此下策。 第1544章 探索北非的人 引狼入室! 大流士这一次的行为就叫做引狼入室。 波斯对北非其实还算了解,但这个了解也都只是局限在对方的边界情况上,至于其国家内部的综合实力,过去的波斯人从来没有关注过。 因为在他们看来,一个拥有三个君主的朝廷,是没办法治理好土地的。 所以北非,一直以来都是波斯人眼中的退路,是他们随时可以抓过来啃一口的肥肉。 然而今天,就在大流士说出这些计划之前,他还特意派人去北非那边看了看,怎么说呢,当下的北非与过去相比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大流士看到那些相关的数据和信息,其实相当震撼,他甚至很后悔在自己当初还有余力的时候,没有给予北非一些限制。 这才让那么一个野蛮的国家,可以发展到今天的模样。 据不完全统计,和一些传闻记载,北非当前已经拥有可战兵力两百多万! 全部一百多个部落加起来,总人口超过三千万!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在那样的不毛之地,可以生根发芽的。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真正触及大流士的信息,还是北非人眼下的科技成果。 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所以现在北非并没有什么火器,但是这些家伙却设计出了一种很诡异的兵器。 一种类似于三叉戟,但是前后都有钩子形的利刃,这种看似古怪的兵器,用法多样,杀伤力巨大。 而核心技术,还是那上面涂抹的毒药; 据说北非人现在大批列装的那种诡异武器上,会涂抹一种特殊的毒药,一旦见血的话,不超过半个时辰伤口就会腐烂。 在这个过程当中要是没有拿到解药的话,唯一的结果就是全身溃烂而死。 死状不但凄惨,同时其所留下的尸体,还会引发出一种感染疾病,就是那种只要闻一闻味道就会被感染的疾病。 至于这个疾病的名字,给大流士报信的人也不知道,反正他清楚在北非,当地人都称呼为死神之吻。 而那种毒药也被称为死神的爱。 因为爱你,所以才让你去死! 这话说得有些不好理解,但如果要是熟悉北非历史的话,就不太难体会了,毕竟这句话的出处,乃是北非传说中的主神与妻子之间的枕边语。 叹了口气,大流士还在考虑这个问题,此刻在他身边的就是之前来送信的人:“你说北非人自己就不担心会被毒药感染吗?” “不知道。” 那人摇摇头,看衣着什么的都和波斯当地人不一样,然而说话的口音却非常正宗:“大王,这个东西在当地是绝密,我知道的。” “就是他们的战士们,每天都会服用一种特殊的药物,据说是可以防止中毒,但成分什么的我实在探听不到。” “好吧。” 大流士并不想为难他:“你这一次可以在如此短时间之内,就拿到这么多的消息还真是不容易。” “愿为大王效力!” 他的回答,让大流士十分满意:“很好你的忠诚我已经见识到了,不过本王现在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说吧。” “既然你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去北非的,那么……你可以在这么短时间拿到如此线索,如果本王现在说,怀疑你过去就曾经和北非人之间有过什么密谋,也不为过吧?” 我擦! 这叫什么话?! 那人当时听得全身一震,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冷汗已经遍布全身:“大王您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就太冤枉了!” “冤枉吗?” 大流士微微一笑,目光也变得寒冷了很多:“我不那么觉得,当然我也不会难为你,只是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甚至你可以说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太强了也无所谓。” 这话说的! 要是大流士不这么讲的话,或许这还真是一个理由,但是现在她既然已经讲出来了那么要是还这么说就和找死没区别了。 “大王。” 犹豫了一下那人跪在地上急切地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证明自己的真心?大王我真的是用尽全力,并且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 “对。” “我相信你。” 微微一笑,大流士这边端起一杯酒给他:“你这一路辛苦了,喝一杯酒然后回去好好休息,我给你的赏赐也会一并送到你的房间中。” “其实我现在有些杯弓蛇影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此刻大流士的目光变得和煦又真诚,短期之内快速的变化让那人心中震动不已,但是能活着,对他而言就已经很满足了。 “多谢大王!” 缓缓站起身子,那人此刻倒是也不多说什么了,甚至对于赏赐什么的,他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对于其人而言,现在是大流士正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能够无怨无悔地为他做事,等到有一天安稳下来。 即便是波斯不复之前的强大,但他也仍然会得到一个好结果。 有了这个信念,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大王,我先告退了。” “好。” 微微一笑,大流士竟然亲自将他送到门外,这一点却让其有些受宠若惊。 “去好好休息吧。” 那人离开了大流士所在的地方,然后七绕八绕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之后他才算是彻底轻松下来。 因为这一路上他都没有遇到危险。 而今的他已经陷身在一场赌局当中,还是那种一旦开始就没办法退出的赌局。 “大王啊,我可真的是没有欺骗您……北非方面其实本来就有我们好多的探子,只是多少年来早就被人忘记了而已。” 倒了一杯酒,那人坐在椅子上,感觉到自己满身的疲惫开始不受控制地侵袭上来,甚至是那一杯酒都没来得及喝,就直接睡着了。 永永远远地睡着了! 而这一切,也是大流士送他的赏赐。 莫看当时他喝酒的杯子,是大流士所使用的,但是这也不会妨碍对方在里面下毒,本身在历史上波斯同样是一个出产各类毒药种类、数量巨大的国度。 第1545章 宽容与雷霆 不是大流士心狠手辣,而是有些人的确没办法留下。 毕竟身为帝王的他,表面上要光明正大,可是要想解决一些问题,仅仅是依靠那些正当手段绝对做不到。 阴暗一面的东西,肯定有,只是平时不会暴露出来而已。 就比如这一次派人临时进入北非,快速探索当地情况就是不能对外说明的。 因为一旦要是被其他大臣知道了这些的话,他们就会千方百计地,希望得到所谓的真实情况。 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大流士真的把全部情况都说给他们。 怕不是还会有人觉得他在故意隐藏什么。 这就是人性! 人性这个东西,其实是没办法进行考验的,因为完全经受不起。 比如这一次大流士当着面的承诺之后,又用毒药杀死了为他卖命的探子,难道因为这件事就能说他的人性不好吗? 同样的道理,此时此刻被云州军,用火炮包围覆盖,即将要变成废墟的那座城市之中,老百姓们争先恐后地逃窜,难道就是人性不好? 求生,是天性。 不能说因为他们要求生,所以离开了城市,就说这些人在背叛国家和故土吧? 沈安站定在一座高山上,用望远镜凝视着远处的城池。 此时此刻,那座原本防守严谨,如同铁壁一样的城池,此刻已经四门大开。 可以清楚地看到城门里面有无数的百姓正在向外逃窜,他们有的人拖家带口,有的则是背着大大小小好多的包裹。 甚至沈安还看到了,一些伪装成老百姓的士兵。 按说军事袭击计划,是能对外公开的。 但沈安这一次另辟蹊径,他派人向城内射入了书信,明确告诉城内的守军和百姓,他们要在什么时候发动炮击。 并且更为骇人的,还是沈安在书信当中,同时清楚地列出了他们的火炮部署和数量,以及炮弹的装配。 就这一套操作,直接把城内的人都给吓懵了。 之前云州军摧枯拉朽一样半天工夫,五千人之数,就消灭了他们几万士兵组成的防线。 前提还是没有使用火炮的情况下,那么现在既然对方已经明确宣告了作战方法。 谁还有心思继续留在这里等死? 如果是可以抗拒的敌人,他们这样丢弃城池逃窜,是在叛国的话,那么现在面对这些不可对抗的敌人。 是不是该行为就能够得到理解? “主上。” 无论沈安还是任何人,他们都不会去猜测当地百姓的心思,眼下所人关心的就是,如果真的把目标地点变成一座空城的话。 他们还要不要进行炮击了。 毕竟炮弹也是很贵的,能节约的时候,就不该去浪费。 沈安笑了,放下望远镜,看看在场的所有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必担心。” “我有自己的主张;虽然说给他们送去了消息,但是我也没说这个消息就全部都是准确的。” “所以……”话说到这沈安忽然顿了一下,而后目光停留在沈珏身上:“你还在等什么?” “现在就让你的部队,炮击敌城。” “诺!” 对于他的命令沈珏当然是唯有服从而已,且绝对不会提出任何的质疑;但是她这边去执行任务了,可郑平波和薛林就想不通了。 现在距离他们约定好,要炮击当地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如果要是他们现在就动手的话,岂不是食言而肥? “那又如何?” 坦然地看着他们,沈安的脸上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阴沉色彩:“言出必行那是对于我们自己人的。” “战场之上从来都是诡诈阴谋,难道二位忘记了书上所写,兵者诡道也的记载?” “没有,没有。” 两人急忙摇头,这个记载他们可是记得相当清楚:“此乃兵圣之言。” “对啊。” 微微一笑,覆手而立的沈安此刻目光远眺着已经炮火轰鸣的战场上:“连圣人都这么说,难道我的做法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另外……” 稍加停顿,沈安悠悠然地说道:“你们是不是也忘记了一件事,之前大梁和波斯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自从云州军出现,就是我与大流士之间的私人恩怨。” “为了国家的名声,我的确可以放弃一些手段,但要是报仇的话……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 薛林与郑平波此刻都很后悔,不知道自己刚才脑抽的什么劲,竟然在不该多说话的时候,非要多讲一句。 没想到竟然还把沈安给惹急了。 此时此刻,他们不必发问也看得出来,一定是刚才的那些话触动到了沈安心中的记忆,如果不是这样。 为何他的眼睛里,会满是追忆呢? 可恨! 二人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但是当着沈安面前他们还没办法这样做。 无奈地一声叹息过后,沈安也将情绪调整好了,的的确确他刚才的眼前浮现出了皇甫竣等人的音容笑貌。 他很怀念这些人,但清楚这些死鬼们,绝对不希望自己因为他们,而迁怒于旁人。 “行了我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你们也别放在心上,让我们还是好好欣赏一下这场盛宴吧。” 的的确确此刻战场上俨然变成了爆炸的盛宴,随着炮阵每一轮的发射,目标城都会随之冒出一团团烈火冲天而起。 在烈火背后就是那浓郁的烟雾,以及离开这么远仍然还能听到的惨叫声。 这一切是那么残忍,但沈安却不为所动。 其实这一次他所以要自食其言,目的也是暗示波斯百姓,让他们去明白一个道理,宽容与雷霆,都在沈安一念之间。 如果是先一步离开城市的百姓们这次不就躲过一劫了?所以日后他们要是还能得到类似的机会,就不要去迟疑犹豫。 只管抓紧机会就好。 这个暗示,对于沈安而言相当重要,这也是他准备征服波斯路上,最大的一张王牌,只要波斯人清楚都知道,选择是瞬间,而非时间,云州军就会减少很多的阻碍,因为瞬间做出的决定,错误的可能也总会更多一些。 第1546章 救国而非勤王 战场上炮火连天,从炮击开始到结束,仅仅是一个时辰过去。 战斗就结束了。 好好一座城市,此刻已经完全成为废墟,甚至在里面都难以看见一点生机。 几乎,在这一个时辰的炮火之下,城市差一点就要夷为平地。 “这才是战争啊。”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火炮。”薛林感慨了一声,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些火炮身上,因为太猛了! 过去他们使用的龙炎虽然威力也很强大,可是要子啊一个时辰之内,将目标城那样坚实的地方夷为平地也是不可能的。 最多他们就是把这里变成废墟而已,但现在肉眼可见的,那座城所在的位置上几乎是连渣滓都很少了。 “你很喜欢吗?”沈安忽然问道。 薛林点点头:“对我很喜欢。”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内心,反而是非常的坦诚,毕竟他和郑平波如沈安所言,现在也算是云州军序列当中的一员,那么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该说两家话。 “很好。” 沈安微微一笑,当时就许诺给他:“等到次战结束之后,回去了我就让他们把这些火炮开给你。” “如何?” “主上您这是……”薛林意外地看着他,而沈安的态度就特别淡然:“之前沈珏不是说过了吗,本来这些玩意就是要给你们列装的,但当时还没有经过战场检验。” “而且时机上也不太成熟,但现在我看正好。” 微微一笑,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听着这次回去之后,我就给皇帝上奏疏,率先把火炮调遣到飞云军中。” 飞云军,乃是沈安在朝廷上建立的一支相对特殊的军队,他们的成员组成,各个精锐,都是百战余生中之人中的佼佼者。 所以取名飞云,也是因为这支部队的成员,全部都是云州招兵时候,从里面第三轮筛除出来的。 能力上没问题,但就是与云州本身军队的要求还差一点点。 然而要是对外看待的话,这群家伙已经是顶级的存在。 按说要是招兵不成的话,理论上要把这些人全部遣散,但是沈安却认为,那样做有i些浪费人才了。 就和皇帝商量过之后,组建了飞云军。 他们是隶属于皇帝的部队,但是皇帝本身要想调遣这些人尚且还需要枢密院的印信,当时的枢密院是沈安在主掌大权。 后来随着沈安离开枢密院之后,飞云军有一段时间的指挥权,都在皇帝一个人手中,但后来是皇帝主动,邀请沈安与他一起,再次共同管理的。 对于皇帝的这一做法,当时很多人并不能理解。 但是沈安却非常清楚,只怕是皇帝担心如果一直都有它自己一个人主掌军队的话,会让这支军队失去现在的活力。 他是担心沈安慢慢地就不再让云州方面,不合格的士兵流入到飞云军中。 虽然沈安觉得他这样做很没用,但是皇帝却依旧乐此不疲。 索性沈安也就顺了他的意思,而飞云军自然而然也成了大梁国家之中,将领们的最高学府、镀金胜地之一。 包括此刻已经撤回到皇都休息的苏竭就担任过飞云军的统帅,而那个冯伏象沈安也有意思让他在飞云军中挂一个副手的名号。 但是! 说来说去薛林还是不知道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和飞云军压根就不沾边。 “大人你怎么脑子就突然不好使了呢?” 薛林没想明白,但是一旁的郑平波却是眼睛一亮,实话实说他的确有点羡慕,但是这并不会让他心里出现什么不好的念头。 反而对于这家伙而言,他还会更加努力地去做事,争取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做飞云军的统帅。 “大人主上的意思可能是要让你统帅飞云军啊!” “什么!” 薛林愣了一下,但是再看沈安的眼神,他知道郑平波这一次说对了。 可这是真的吗?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吹得他还没缓过神来,因为现在大梁内部,谁人不知道飞云军的重要。 他过去就是一个边都督而已,虽然也是朝廷重臣,但是和飞云军之间可是差着级别的。 并且最关键的一点,他觉得自己跟随沈安的时间还不够长,也没有为沈安做出什么成绩来;这一次可以被破格收入云州军系统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至于能在云州军中做点什么,能不能碰到飞云军的边,他连想都不敢想。 “你很好奇,啊?” 沈安此刻的语气多少带着几分轻佻,但他愿意给对方一个安心丸吃:“其实你好奇也正常;毕竟对你而言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但是薛林你要知道,本王用人,从来也不是只知道看履历的,你的资格在云州序列虽然远远不够。” “但这一场战争下来你做的事情没有你的态度,让我很高兴,你我之间也出现了信任。” “所以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沈安说着,语气比刚才要稍微轻松一点,因为他看出了薛林的紧张:“既然是机会就要好好利用;飞云军乃是国家之利器,是我们守卫国家、诛杀敌人的主要力量。” “也是朝廷上轻易不会使用的武力。” 包括这一次,皇甫胤善想要拿到奇草,出兵波斯,仍然没有选择调遣飞云军参战,就能看出他对这支队伍的重视。 除非是死生之际,除非是存亡之秋,不然这支队伍就是一根扎在地里的钉子,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他都只会老老实实地扎在那。 因为他们一动,就证明国家已经到了最急的时候,并且沈安和皇帝之间还有一个私下的约定。 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飞云军作战的话,那么在这支队伍死亡人数达到一半的时候,沈安那边云州军就要开出救国。 皇甫胤善和他约定的,是救国而不是勤王。 因为王是谁,一点也不重要,皇帝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如沈安吗? 所以在这种局面下沈安没有篡权,就说明七人志不在此,所以他身为一个国家的君主也不能只把眼光放在自己身上。 第1547章 无人可用去救灾 当然沈安和皇帝之间的约定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 此时此刻,沈安不过就是想要让薛林明白,自己要把飞云军交给他的理由。 “主上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很好。” 微微一笑,沈安已经不想继续站在这,此次军事行动他们利用炮击的方式摧毁了波斯的一座坚城。 他相信当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的时候,波斯方面必定会出现巨大震动。 至于波斯中的那些领主们,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沈安只是在宣告自己的威势,当然也是在给他们一个做出选择的机会。 另一方面,此刻在大梁皇都之中,皇甫胤善正在因为一件事而闹心。 前线的战况对于皇甫胤善而言,简直不要太开心,云州军参战,她几乎可以不再考虑结果,因为结果只有一个而已。 本来随着这个好消息的出现,皇甫胤善一直压抑的情绪多少得了一些缓解。 但是! 就在昨天上午,他得到了臣子们的一份奏疏,上面清楚地写道,国内一处名为广灵渠的水道之中出现了几个节点上的崩溃。 导致水道洪流,倾泻而出,地方上遭受灾难的境地多达十二处,受灾的百姓更是达到了一百万人! 记得上一次朝廷出现类似的灾害时,还是沈安不辞劳顿前往灾区处置的。 那个时候光是因为贪墨被他诛杀的大臣就有数百人之多。 投入到救灾的欠款也有数千万之巨。 当时朝廷可以撑过那场灾害,全是因为沈家在背后帮忙。 毕竟那个时候的国力疲乏,是要钱没钱,要粮食没有粮食。 然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国库充盈,他们有很多的钱,也有很多的粮食,绝对可以保证供应灾区使用,同时还可以坚持到当地重建的所有消耗完毕。 理论上皇甫胤善不用这么发愁才是,但问题在于,钱是有了,可是让谁前去这个是个巨大的问题。 现在的朝廷上能干的人其实不算很多,尤其是在朝臣之中还有一个遗留的问题没有解决,就让皇甫胤善更难做了。 根据秦俊之前的调查他们的六部之中,一定还有外国的奸细在。 只是现在不能查,因为沈安他们还在前线,这个时候国家最需要的就是安稳。 所以一切都必须等到沈安归来之后再说。 那么问题就来了,救灾的话如果不用六部的官员,这个就不符合国家的体制,那些地方上的人,皇帝也不是很了解。 可要是使用六部官员的话,到时候万一得到权柄的,正是那个外国的奸细又怎么办。 经过计算,皇甫胤善知道这一次救灾,最保守估计也要投入千万巨资。 前期第一批用款就会超过四百万。 四百万能装备多少军队?而且要是被什么人带着流入国外去,那可是在给大梁建立强大的敌人。 用自己的钱,养活一帮要来打他们的人,这个买卖就是傻子也不会做。 皇甫胤善现在就来到这里了。 秦俊在一旁守着他:“陛下,您也不要太忧愁了,千万保护住身体啊。” 最近一段时间皇甫胤善其实身体比之前好了一些,云妃的情况也正常,再加上沈家那边的夫人们会时不时地进宫去看看云妃。 也让云妃的身体,随着心情的好转而有了改变。 她能好一些,皇甫胤善自然也好一些。 可就因为这一件事,算是让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 皇甫胤善又开始咳嗽了,而且一天基本上到了半夜总会咳出一点血来。 “我没事。” 摆摆手,皇甫胤善让他坐下:“要不是我离不开你,这次就让你去赈灾正合适。” “陛下其实我可以去。” 秦俊也有这个打算,但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开口,正好今天皇帝说到这他还想着要阐述一下,不过就被打断。 “算了吧,你还是留在我身边,没有你的帮忙,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 “我忙不过来的。” 无奈一声叹息,秦俊也知道皇甫胤善说的是实话:“要不然的话就让我的人去重新探查一下官员们的底子。” 或者是再另外提拔出一些人来?这些话说出去,秦俊就后悔了。 要探查所有朝臣,那是需要时间的。 最快也要一个月! 哪怕是抓住了其中几个人调查,也要十几天才行,毕竟这是个掌握钱的差事,同时又涉及了天理良心,就更要小心才行。 不但要调查其人多年来的仕途情况,还要帮他的老家祖上也都搞得清清楚楚才行,别看朝臣们之前都是有过登记的。 但那些登记的内容只是一个参照物,要和现在的调查的结果参照起来,没有问题才行。 而重新提拔起用年轻人的话,也不行。 就算都是一些可靠忠诚的家伙,但是他们的履历太低了,在朝廷上也没有什么资历。 往上沟通不便,对于下属的官员们,压制力也不足。 哪怕是有皇帝在背后给他们撑腰也不行,有些事必须心悦诚服,才能通力合作。 仅仅依靠皇帝的圣旨,依靠皇权的压迫,人家哪怕市面上不敢对抗,但要是背后给你钉钉子,那也受不了啊。 “你看自己都笑了吧?” 啜了口茶,皇甫胤善笑得有些苦涩:“我现在就后悔当初没有听从沈安的话,率先把朝廷内部清理干净。”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这样投鼠忌器。” “陛下。” 略见沉吟,秦俊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觉得还算合适,并且如果真的可用,上述的所有问题都能随之消失的同时,受灾百姓们也会得到更多。 “哦?” 眉角一挑,皇甫胤善还真不知道朝廷上会有如此能人:“你说的是谁啊,我这么一点也想不起来还有这样的人?” 秦俊微微一笑笑,随后目光变得凛然肃穆:“陛下,我口中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沈王爷府中的两个总管,无论他们两个人选谁都行。” 第1548章 蹲门口吃饭 就秦俊的推荐,皇帝到是也还算满意,的的确确要是不想出现意外的话。 最好的人选的确就是他们了。 没别的,两个理由,第一是他们对沈安足够忠诚,而沈安对于这个国家足够忠诚。 第二就是他们很有钱! 虽然不见得有钱人就一定不贪财,但是这二位却绝对不会,毕竟好多救灾的钱还要从他们沈家出呢。 “那你说说看要是让你选择的话,这两个人你会选择谁?” 闻言,秦俊不免一笑,稍加思量过后,言道:“是这样的陛下,我们先说一下十三吧。” 在秦俊的眼中,十三是一个很有帅才的人,可以说后期沈安的所有生意,都有他在背后帮忙支持。 因为沈安那个时候的事情太多了,家里面的事情根本就照顾不过来。 而且他的夫人们,也在逐渐淡出江湖,自然而然十三就成了第一人。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这个人身上虽然和蔼之气很足,适合做生意,真正到了要紧的时候,下手也够狠。” “但总的来说是个和善之人,要对付那些鸡鸣狗盗之徒不容易,陛下要用它,可以栽培一个擅杀之人跟随。” “不然的话会耽误事情的。” 皇甫胤善点点头,让她继续往下说:“那么另外一个人呢。” “李二狗。” 提起他秦俊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陛下或许不知道,最近那个家伙多了一个外号。” “什么外号?” “猎狗。” 这件事的起因是,前几天沈家总商会中丢了一本账簿,当时有人用尽了手段和办法也没找到,最后还是被李二狗愣是用鼻子闻出来的。 “找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点猎狗的意思,不过那是他的异能吗?” 秦俊摇摇头:“普天之下虽然大,可是也找不出拉那么多拥有异能的人;据我所知道的线索看,账簿丢失本身就是自导自演的。” “哦?”一听这话皇帝当时来了兴致:“讲一讲,很有意思。” “是啊。”秦俊有这么觉得,反正是按照他所知道的情况看,当时因为商会内部初夏了一点矛盾。 导致好几个分会长之间,出现争端。 而那个账本就是争端的核心,上面记载了有关毛皮贸易的利益转化数据。 “一派认为不该做毛坯生意了,反对方则认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买卖,毕竟是这些分会所处的地方不一样,对于物资都要求也不同。” 有争端,在秦俊看来是正常的,相反要是没有争端才不对劲。 只不过是这一次他们闹得太过分了而已。 “这些人对于沈家商会,都是有功劳的,十三和李二狗谁也能蹦辞退,最后没办法之下,才设计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当时因为账簿丢失之后,李二狗说没办法综合全部的数据,所以暂且不提这件事,而国家商户之间,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继续这门生意。” “这样问题也就随之解决了。” “然后在问题解决之后,再找到账本,但是那个时木已成舟,谁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皇甫胤善点点头眼睛都眯成了有一条缝:“没想到这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但是他为什么要做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 在秦俊面前,皇帝也是可以放浪形骸的:“他就直接那么说不好吗?” “好当然是好。” “但却不行。”秦俊道:“因为那些掌柜的,分会长什的,有好多都是他们当初一起要饭的兄弟。” “所有好多话是不方便直说的。” “他必须要保证可以解决问题的同时,还不能影响到兄弟之间的感情,这就是最难的。” 所以综上所述,秦俊告诉皇帝李二狗是一个重义气,但是也狡猾粗蛮的人。 “他的身上带着匪气,所以陛下要是想用它的话,就还要配一个文弱写的帮忙,免得他大开杀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二狗和十三分明是互补的性格,再加上他们本来是兄弟,所以凑在一起办事,会相当顺手才是。 但是! 这个话题不成立,以为皇帝顶多就能借过来一个人而已。 沈家的生意还要做,不可能沈安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就把一切都丢下,过来给你皇帝帮忙? 好意思吗?有那么大的脸面吗? 当然这就是个道理,至于皇帝吗,他不会这么想,且再皇帝的认知当中,他会去考虑的点,全然都是能不能影响到朝局,会不会导致他和沈安之间的矛盾。 仅此而已。 “所以陛下现在想好了要用谁了吗?”秦俊在一旁摆弄着小茶壶,催促道:“那边水灾的事情是拖延不得的。” “行吧。” 微微一顿,皇帝最终选择还是让李二狗帮忙:“你就让他来见我我们好好谈一谈。” “诺!” 但是别看秦俊这边答应的痛快,可是身子却好像是钉在地里面一样根本不动弹。 “你还在这干嘛?”皇甫胤善有点想不通,刚才可是这孙在再催促自己,现在他就不着急了? 秦俊摇摇头,急忙道:“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虽然刚才已经答应了陛下,但因为李二狗的身份太特殊。” “所以能不能而请到他还不一定,若是到时候没有请来的话,您也要多多赎罪才是。” “就怎?”皇甫胤善都快气疯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闹过别扭你速速去就好。” 这一次秦俊甚至都没有答应他一声,转身就走了,主打的就是速度快,快如闪电一样。 下午时分! 因为吃定了李二狗不可能再中午饭的时候办事,所以秦俊特意把时间压缩到了下午希望他们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但是让起意外的是,这会来到沈家一看,这孙子正领着一帮人在家门口吃饭呢,虽然穿着的都是绸缎刺绣,但是只要一张嘴,就会立刻出卖他自己。 “你们快点吃啊,这些多少好吃的东西,如果还要挑挑拣拣的话,那就别怪我生气了!” “你们赶紧吃!扽会我收拾碗筷,可别让我发现剩饭剩菜啊。” 第1549章 找到李二狗 无论是在任何时候,这家伙说话都是那么直接,当然他再沈安面前的时候不能算。 “快点吃吧!” 带着几个小伙计,他他正招呼着呢,秦俊在他身后开口道:“如何今天的饭菜好吃吗:” “那是当然了全是我爱吃的!” “卧槽你谁啊!” 李二狗说着刚刚站起身,就正好看到了秦俊的那张笑脸:“原来是秦大人啊!快点进去坐!” “进去坐!” “不用了。” 秦俊说着也学他们的样子就在门口一蹲,还不忘捏一片酱肉放在嘴里:“我刚才去商会找你,他们说你不在。” ‘“我还以为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呢。” “算了吧。” 李二狗是个聪明人,他就知道秦俊今天登门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说:“所以我的大人你还是快点直接说吧。” “不然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少扯淡。” 秦俊可是不给他面子的:“你一天有多少事情做,我知道;所以不要着急吗,我今天找你,的确有重要的大事说。” “但是在说出正经事前,我还要问你一句话。” 问呗! 李二狗哈哈一笑:“你只管问,我知道的就全都告诉你。” ‘好。’ 秦俊现在就想要这句话:“不提过去,就现在你对朝廷的态度如何?” “没啥态度。” 他的话就很直接:“我的眼睛里能看到的就只有我家老大了,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行。” “至于你说的朝廷吗,我知道有,不过不重要。” 这个混蛋啊! 眼看着李二狗这副德行,秦俊真的很想上去给她一顿老拳,但马上也就生气了,因为他说的好歹是实话。 难听一点无所谓关键真诚就好。 但秦俊这么琢磨的功夫就听李二狗这边继续说道:“所以你现在这么问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就觉得有点说不清楚呢。” “秦大人,你还是快点干脆点吧。” 点点图,秦俊也不再卖关子了,其实刚才他就是想通过李二狗的话,看看他对自己还够不够之前的诚实而已。 大概一刻钟后,秦俊才算是把皇帝的意思都转达给他:“二狗怎么样你看是不是这次就帮帮忙。” “你也知道你家王爷他……” 本意秦俊是希望用沈安来压制他一下,免得李二狗性格太飘直接起飞就不好了。 但是没等他说完话,这边李二狗就已经出言打断:“行了你不说王爷就行。” “左右你的意思不就是皇帝想让我去领取一个官职,然后好去赈灾吗是不是?” 秦俊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因为现在朝廷上已经没什么可以用的人了。” “我就是个替补对不对?”李二狗有点不高兴了:“那你哟是这么说的话我不去。“ “不要耍脾气吗。”秦俊呵呵一笑:“这一次说起来的话你也算是提沈安前往的,难道这还不行吗?” 果然当绝杀王牌拿出来之后,李二狗击溃直接偷笑了。 “你还真是够呛了。” 长吁一声李二狗当时就弄了一堆银票出来而且每一件都不是珍品。 怎么说那么,反正东西都值钱,但是也不那么值钱的。 不用问也知道这工作,只有她才能做。 “所以你是答应我了是不是?。、 “对” 李二狗指了指那些银票道:你帮我换成真金的就行。” “你在逗我?” 秦俊笑的有点无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沈家人会贪财的,这天下的财富都在你们说中啊。” 秦俊所谓的“说中”值得就是沈家商会现在的力量,全国乃至于许多国外的经济导向,都会被他们说的话所影响。 由此更可以看出沈家得厉害。 “秦大人今天你有点太会说话了。”看着情况不对劲,李二狗这边也终于严肃起来“你刚才不会是,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国家大事不能儿戏啊。” 李二狗就十分无语:“你还来真的?我能行吗:” “自然是可以的。” 秦俊这边说话的功夫已经站起身子,拉着他就往外走:“现在我就带你去见皇帝!” “我换一身衣服!” 李二狗虽然穿的是绸缎,不过造的也有点狼藉,尤其是袖口上还有一大块墨迹呢。 “无妨。” 秦俊悠悠然一笑:“到了皇宫中有的是好衣服给你穿。” …… 皇宫大内! 此时此刻已经换好了衣服的李二狗,的的确确也是个精神的小伙子啊,看着特别整齐。 “看来等着你家王爷回来之后,我要和她说说,让你们注意一点自己得形象。” 秦俊打量着他:“这样看着多舒服,为什么一定要弄得那么狼藉。” “因为我还要干活好不好?” 其实李二狗也挺无奈的,他不是不知道这么穿衣服好关键是每天的事情太多,太忙,让她根本就来不及照顾自己。 “不说这些了,陛下还在等你。” 进入御书房李二狗见到了皇帝,当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所以彼此之间也很随意。 “陛下真没想到您竟然会想到我。” “不行吗?” 犹然一笑,皇帝这边亲手给他递了一杯茶:“喝一杯茶虽然是你们沈家出的产品,不过味道不错的。” “陛下说正经事吧。” 虽然李二狗把茶杯接过来了,但是却没喝。 现在她就想快点把事情说然后赶紧走。在皇宫里面他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 “好吧。” 皇帝也不见怪,只是把要赈灾的事情又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把。” “对于朝廷上的大臣我不是那么信任,数千万巨款不能交给他们来处理。” 李二狗没回话,反而把话题扯到了一边:“那么陛下我问一句啊,要是让我去赈灾的话,当地的官员能听我的话?” “所以这个是行不通的。” 他本意是就此推脱,但是皇帝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东西,是一朝廷命官专用的委任状,并且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要委任李二狗成为朝廷正二品命官,代职枢密院外院审查使,同时负责对再去的赈济工作。 第1550章 不要性命 枢密院的工作其实是分为内院和外院的。 内院主要管理的就是日常事务,而外院一般处理的都是那些地方上不好搞定的事情,甚至有些要杀人的事,他们也要做。 而不管内院还是外院,都同时被枢密院正使所控制。 放下委任状,李二狗诧异地看着皇帝:陛下您这样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让他一个白丁,上来就做正二品官员,那朝廷上还不得炸锅了啊?但是反观皇帝此刻,却只是淡然一笑:”不会的,朕自然有打算。“ “倒是你啊愿不愿意接受这个职务,会不会觉得职务太低了” 开玩笑! 这是正二品好吗?别看李二狗没做过官,但是沈安去算是把朝廷上基本的主要工作,主要职务都轮换了一个边。 而作为他的家人,李二狗多少也有些见识的。 “陛下你i你这一句话就让我成为天下臣工的上等,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不是疯了吗! 他的豪爽的,倒是让皇甫胤善哈哈一笑:“行,听你说话就是痛快,我们现在开始其他的不说,只管给我讲一讲你们店里的趣事就好。” 李二狗在皇宫里面给皇帝讲故事,而在外面一股不好的气息正在逐渐出现。 至于这个气到底是什么,其实就是一句传言。 直接针对皇帝传言。 有人说,之所以大梁这一次会在用兵战争的过程中,出现水灾是因为君王得位不正。 都传说其实废太子才是真正的皇帝人选,而现在的皇帝呢,当初是利用手段欺骗了沈安之后,利用它夺取的皇位。 包括这一次的大水灾本身就是在昭示天下,那是废太子得眼泪。 深夜时分! 皇宫之中,秦俊刚刚才送走李二狗去赈灾的同时,又看望了一下沈安得的几位夫人,这一次李二狗可以行动,全然是因为夫人们的支持。 如果他们不同意这件事的话,李二狗绝对走不了。 所以就冲他们这一份支持秦俊也应该去看看的。 然而才回到皇宫的他想要休息一下都没来得及,就被传言的事情弄的焦头烂额。 一个身穿金色袍子的太监在一旁道:“大人反正现在我们知道的线索只有这些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散布谣言。” “还需要一些时间调查。” 多事之秋啊! 闻言秦俊实在忍不住一声叹息,本来还以为这一次可以借用李二狗出去,把灾区控制好就可以皆大欢喜了。 却突然冒出这么大的一档子事来。 “你们做得很对,这件事必须要抓住了不能放手。”他这边说着就从腰间解下一块了令牌给他“拿好了,我现在打开你们的权限。” “把案件给我调查清楚。” 诺! 这一声不需要喊出来,只要可以藏在心中既然可。 “你出去吧。” 秦俊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转眼三天过去! 第四天早上秦俊这边还在帮着皇帝处理公文的时候,他的手下送消息来说,案情已经有了眉目。 根据他们的调查结果,流言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就在小王庄。 这个地方在皇都外的郊区中,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子,总共才不过一百多户人家而已。 听到这些消息之后,秦俊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难道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庄子也会有人做这么大的事?” 部下摇摇头:“不确定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举动,喝一次就是问问大人您看看是不是要把当地所有人都抓起来。” “你疯了?” 那个庄子就在皇都的郊区,直属京兆府管辖,纯纯天子脚下好吗? 这要是把当地所有人都抓起来问,肯定会闹出意想不到的大事。 太监点点头她当然也知道会这样,可我呢提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不着急了。” 忽然之间秦俊变了态度,他淡然的说道:“既然现在你们已经追查到了i小王庄的话,估计那些幕后黑手也会知道。” “所以你们只要顶住了一切动静给我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明白。 这边太监起身就走,而此刻的秦俊心中也在琢磨着后续的计划。 现在这件事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绝对是有人故为之,但是秦俊找不到什么线索,他认为有可能是之前废太子的党羽还有活着的,所以才闹出这件事来。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件事本身,和皇帝其实没关系只是有人在诋毁大梁王朝而已。 最后秦俊想到的就是有人能在准备对沈安动手。 不然的话也不会把战争和洪水联系在一起,这两者之间本来没什么直接关系吗。 但是不管冲谁来的,这件事都必须要查清楚,找明白。 秦暗暗告诫自己不但要找到源头,并且还要连根拔掉。 “但愿这一次的事情不太过分了,不然的话……就不能怪我大开杀戒了、。” 秦俊这边实在劝说自己不要大开杀戒,但是另一边去赈灾的李二狗却好像已经杀红了眼。 就在他当日抵达灾区之后就杀了三个当官的。 之后连着两天,天天见血。 弄得那些属地之中还有灾区部分的官员胆战心惊的。 就好像自己随时可能会完蛋一样,而对于这些李二狗的态度很直白,他希望可以好好讲事情解决,但被他杀的人。 全是因躺赢狗狗之徒,他们虚与委蛇,装腔作势,欺上瞒下,死有余辜! 这一连串的成语,都是李二狗在奏疏写给皇帝看的。 起初皇甫胤善拿到的都东西的时候还以为是遇到了成语字典呢。 怎么说呢,对于李二狗在当地大开杀戒的事情,皇帝其实不想多说是什么现在他最关注但还是自己的救济有能不能真的送到百姓手中。 如果可以,那么李二狗要做什么都无所谓,可要是没有的话,他也只能是看在沈安的面子,不要人性命了。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的话,光是现在知道的这些罪过,就够被拉出去杀一万回的了。 朝廷之上风雨飘摇,当今的事情是越来越复杂…… 第1551章 怪事连连 在灾区内。 全权负责赈灾事的李二狗正在巡视灾区的情况,到今天,已经有三成土地上的积水开始褪去。 眼看着那些被大水泡过的土地,他心理很不滋味,但是却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这是天灾啊! “这是天灾!” “这是人祸!” ‘这是天灾!“ “这是人祸!” 李二狗这边正带着人巡逻,忽然就听到一旁几个残存的的老百姓正在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说道:“你们不用争了,我告诉你们这一次其实就是天灾人祸一起来了。” 老人们都说没有人祸,就不会起天灾。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我看也不会这些麻烦。” ’那件事?” 老头子的话好像没有几个人能听懂一样,无奈之下他只好小声的解释起来:“你们看来还不知道啊,咱们这的好地方有一块石碑。” “据说是当年有一位神仙留下来的。” 在当地的确有这么一个说法,就是这条水域当中,早年因为有妖孽兴风作浪,所以在百姓的哀求下,神仙来了。 他们将妖孽镇压之后就往水里面扔了一块碑进去,但是上面的内容没有人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给得一点就是石碑一旦出现的话那就是一场灾祸。 这个故事李二狗到这边的时候就听说过。 但无稽之谈也没放在心上,但是此刻听到那个老人说味道好像就不一样了。 老人继续说道:“你看看你们也都知道石碑把?我噶偶你们现在就是石碑粗来了!” “这才引发的天灾啊。” 石碑?吹水有天灾害? 李二狗对于这些完全是不相信的,所以正当他要走的时候,那个老人话开始继续了。 用他的话说,那块石碑是词出来了,但是会跟着石碑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妖精,和可以镇压药物的宝贝。 “别闹了。” 这回听故事的年轻人都有i点看不住了:“这些话您自己说出来相信吗?” “我就告诉您吧,村里的这些老故事我都听得太多了。” “是吗?“ 眼见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搭理他,老爷子也一下就来了脾气,:“我算是瞧出来了你们们这群小崽看着今天我老爷子要让你们如何长见识的。” 老人家说着,直接把自己的上衣发给脱下去了,李二狗顺看了一眼这老头身上赫然有着一道被什么东西咬破的伤口。 别看现在李二狗与他们距离很远的,但也能看得清楚,光是瞧着牙印的话那个东西的脑袋至少有一米多了!“ ‘老爷子您这是什么啊?” “好吓人的伤口的。” “这还吓人吗?” 老头子哈哈一笑,一面穿衣服一面看着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觉得好玩:“听清楚了,老爷子身上的伤就是被那个东西给咬的。” “要不是我命大现在就完蛋了!” 老爷子说着脸上还蛮是惊恐的模样。 这下李二狗也有意思了,但是他没有打草惊蛇么,而是决定就在这里等着,然后没人时候再抓人。 ……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就在大梁治下的一处名为安州的地方也有人从水中捞出了一块石碑的碎片。 按说那个年代用这玩意镇水的太多了可以不奇怪,然而这一次却不同因为上面的的文字多少有点倒反天罡。 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内容全都是在暗示当今皇帝的! 这个东西一出现当时就把所有人都给震惊了。 要知道,按照惯例的话,这个东西如果要是调查不清楚后果就是一个村的人,可能都要掉脑袋。 所以这样一来当地的官员们和百姓也都发动起来,开始探寻石碑的秘密,并且向上层衙门层层报告。 再经过两天的忙活之后,终于有了有些眉目。 就当地一些老学究认为这块石碑的残片应该是一千多年前留下的,因为上面的文字形态正好符合当的情况。 但是也有人认为这个就是后人假造的,是故意要陷害他们等等。 总而言之,各种可能基本上都被猜测遍了。 可事实上到底怎么样,仍然还是个谜团。 最终当地的官员为了避免遭受灾祸,再找不到可能的情况下,亲自将东西护送到皇都去,那边能人多不说,关键是皇帝知道之后自己就算没有责任了。 “什么!”秦俊闻听此事眼睛都开气红了,因为i这已经是他们短期之内收到的第三块石碑碎片了。 而且邪性的事,这些碎片竟然可以组合起来。 “人呐?” 秦俊要看一下那个官员并且当面询问一下,可是结果就让他很意外了,那个官员竟然已经死了。 被他自己吓死的。因为东西送到了皇都之后,按照惯例他本人就比暂时看守起来,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因为太过压抑等等原因,人就是死了。 “死了也不行。”秦俊眼睛一瞪:“验尸》” “大人,是这个只怕不行了。” “为什么?” 手下人告诉秦俊说,因为那个官员的尸体已经被焚烧了。 “谁做的!” “不知道。” 这个还真不能算是他们工作失误导致的,因为当时连官员住的地方也都被烧着了,所以具体情况还要看京兆府的探查结果。 特么的! 要是可以的话,秦俊现在就像骂街,怎么会有怎么多巧合的事情,并且这些事情还全都可以串联在一起。 分明这里面就是阴谋! 但是他却一直能碰到阴谋的边,就是抓不住那种感觉和挫败,真的很叫人愤怒。 “你听好了。” 深呼吸秦俊想让自己冷静一点但是却做不到:“现在就去告诉京兆尹三天之内他要是破不了案子。” “就让他自己把人头送过来。” “不要让我浪费时间!” “诺!”眼见老板真的生气了,部下怎么还敢多说话,急急忙忙转身就走,现在他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不然能逃跑的比现在更快。 秦俊一怒发生什么后果,他们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那种场面真的是记忆犹新,永远也不敢忘记。 第1552章 城主锁卡 战场之上! 皇都以及国内所有发生的情况是,沈安都知道,但是他却没有对外说,一个是不想影响到将士们的士气。 同时他也觉得这些事情背后,阴谋是一定有的,但是具体是什么尚且需要讨论。 只要是需要他论的事情,他都不会公开。 方才他们刚刚开完作战会议自从云州军加入之后波斯人已经基本上不行了。 再加上之前沈珏用火炮轰平了一座城,更是给波斯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所以他们决定暂时不要进兵。 而是将手中所有的力量全部集合起来五天之后发动总攻,这一次的总共沈安决定要一口气打到波斯王城去。 “主上。” 沈珏这边看着作战沙盘,脸色严谨:“这里就我安排的部队,他们暂时驻扎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绕过正面战场。” 此时此刻,在营房中只有他们两个。 “你看到这个地方了吗。” 沈安凝视着沙盘悠悠然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波斯人一个重要取水点,我要把这里占领。” “好。” 这还不是信手拈来“沈珏道:“主上如果着急的话,今天我就派人去。” ‘不急。’ 沈安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影响到大局;对了朝廷那边的事情我说给你了吧?” “是的、” 沈珏点点头,但是不太知道主上要说什么:“当初皇帝登基的时候似乎就有一些谣言,估计又是旧事重提吧。” “不见得。” 沈安眉头紧锁的道:“我看这应该是一个全新的阴谋;并且不单单是冲着皇帝去的。” “难道还有您?”这下沈珏就不高兴了,如果只是针对皇帝的话,那么给她骂成狗也无所谓,可要是触碰到了沈安不管是谁,他都i要把对方挫骨扬灰。 “这个还不一定。” 沈安这一次倒是没有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反而在他看来真正的麻烦要开始了。 而今国家内外不宁,可不是好兆头啊。 “百姓们没过几天好i子就出了这样的事,也真是够要命的。” 叹了口气沈安不想继续说这件事了,但是马上又道:“等到这边的仗打完了,你i回去云州的时候,让他们多做准备。” “以便于可以随时应变。” 最后这句话沈安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十分沉重有力,沈珏急忙点点头,郑重做出承诺“主上可以放心,此事我会做好的。” “行,咱们还是去吃饭吧。” 沈安现在是又累又饿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就是身体大有一种要撑不住的感觉。 …… 在波斯中,一处名为锁卡的领土内。 锁卡城主正看着手中,大流士的调令而沉默。 调令中写的很清楚,大流士现在希望它可以带领自己的一万人军队回合,然后共同对付敌人,而作为交换。 大流士愿意恢复他皇族的身份! 没错锁卡城主本身也是皇族,但是因为一些争斗的缘故,所以被拿走了王族称号。 而作为皇族的他最看重的也是这个,所以这些年来竟然一直都没有给大流士见过面。 甚至连书信往来,都是有数的。 除了一些正经事和例行公事之外,剩下他们就没有一句话说。 “城主您怎么了:” 就在锁卡城主默默无语地时候,一个漂亮那孩子走了过来,他是锁卡的贴身护卫,就是那种不管干什么都贴身的那种。 据史料记载,在波斯有很多同仁,并且他们并不忌讳这些。 “是你啊。” 看他了一眼,锁卡摇摇头直接把调令递了过去:“看看吧,我们的陛下已经撑不住了,他竟然给我写信。” “多可笑!” 记得当年还hi大流士主动说要和他断绝往来的,除了公务之外什么都不做,但是这份调令中明显能看到有亲情的痕迹。 “他么的用我了现在就说亲情,之前想什么来着?” 锁卡不能原谅他,但是小伙子却好像不太在乎这些似的:“我伟大的城主啊,何必生气呢?我看着对于咱们倒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旦恢复了王族的少身份那些私下的产地就可以公开了!” 锁卡被逐出皇族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一个领主的身份,怎么说呢虽然也不错,但是和他之前治理的地方相比就太小了一点。 所以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或者是享受生活吧,他竟然私下中抢夺了很多土地在手中,但因为身份只是领主,他没办拥有超过城市之外的任何土地。 这样一来的话其实从某种意义上看,他当时千辛万苦拿到的土地,竟然还是属于无主之地。 但不然了明面上看着是这样的的,但是背后谁不知道那是他的地盘,所以也没有人去染指。 可一旦要是恢复了王族的身份就不一样了,王族是可以随随便选择领土的只要有能力占据就行。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帮她?” 锁卡还是不太能接受,但是小伙子这边却道:“为什么不去呢?只要我们出兵就有赏赐。” “万一到时候要是大流士死在了战场上的话您就可以直接成为大王了啊。” 闻听此言锁卡这才算醒悟过来:“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要是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可以多地一些人吧?” “不行!:” 小伙子的回答特别干脆:“如果人多了的,到时候反而麻烦还是我们自己;要是我的黑啊,就会携带少于现在工作人员数量的侍卫。 这样的话,既有诚意,又不会被人怀疑。 一举两得啊! ”好吧。“ 对于他的画,锁卡向来是言出必信”“那就按照你说的嘬,所以我还要找人给他接风?” “要是条件允许更好。” ‘……“说到条件两个字,那个小伙子忽然沉默了,估计也是被金银打败过的可怜人。 不然的什么会如此腹黑呢? “你说让我招待他,我特么现在就想用弓弩送他们一程。 ”您别的啊。“ 原看着要劝说不动了,小伙子竟急得一下就哭了。 第1553章 你也一样 看着小伙子哭成这个模样,锁卡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侍从,可以陪着他一起睡觉的那种。 光是这一层身份就这指定了他绝对不会希望让小伙子那难受伤心,他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你不要哭吗,这样是干什么?” “要是有什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的地方,可以讲出来啊。” “城主大人真的愿意听从吗?” 他用了听从两个字,但是显然锁卡并没有异议:“你说吧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听。” “太好了!” 小伙子此刻大喜过望:“其实想一想的话您和陛下之间也没有太多的矛盾。” “只是过去的一些问题吗,这个过去那么多年您也不要当回事了。” “为什么?” 虽然刚才锁卡答应的痛快,但是也不能触碰到他的底线啊:“你这么说难道是要让我忘记屈辱吗?” “不!” 小伙子急忙道:“您知道的,我伟大的城主啊人,阿索对您一向都是最忠诚的,我们曾经坦诚相见过。” “每天都要这样坦诚,所以我不会对您有任何的不忠诚;只是我觉得现在的情况既然是陛下需要帮助,那么我们就给予他帮助。” “到时候和他谈条件,我知道大流士是一个非常贪婪的人。” “但他并不是傻子,您明白吗?” 他的话看似是没有说清楚,但事实上锁卡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自己既然都想好了要和他谈条件的话。 那么还何必要继续保持之前的姿态呢? 眼下他们所要的就是达成目的这四个字而已,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往旁边让一让。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要是我这边都拿出态度来了,可大流士还是不可你买我的帐,那么到时候我就算是反抗他也说得过去!” “对啊。” 阿索笑了:“您想想看,我们既然要做好人,那么就直接做到底多好,何必还要弄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左右现在大流士的惨状,是天下所有人都看到的,而您呢要是在这时候可以‘放下’对他之前的成见和矛盾。” “不就等于是在天下人面前,宣扬了一下您的仁厚吗?” 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国家,仁厚德性四个字都非常关键,尤其是对于他们的上位者而言,这是绝不能忽略的。 而且实话实说,锁卡这些年因为基本上没有参与过大流士在朝廷上的任何行动,所以他在卡贵族眼中的存在感已经很低很低了。 就算是大流士能第一个想到他,除了是相信他手中的军事力量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吧。 处境不高,所以才需要机会。 “行,阿索就按照你说的做,我现在给她回信,表示欢迎他们的到来,然后我们在准备酒菜什么的。” “不就是招待他一下吗?” “好说!好说!” 深夜时分! 锁卡的城中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同时他手下得几个将军也都把所有军队全部集合起来。 就等着他这边一声令下的,到时候所有人就可以一起出发了。 不过嘛…… 锁卡并不急于这一时因为他认为,有七成可能,最后大流士会抛弃他的部下然后进入这里暂作休息。 借着悠悠火光,这会阿索刚刚洗完澡,身上什么也没穿,就等着来陪同锁卡。 “城主大人看样子您现在还是忧心是吗?” “不。” 锁卡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到到时候大流士接受了我的要求之后,是不是我就可以为了之前的事情,而证明自己了!” 当初在大流士的作用下可是把他们都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混蛋,不到那是他自己连同他的家人也是一样的。 锁卡家族的全部成员,都是百姓眼睛里的混蛋。 一想到那段岁月的时候,锁卡还是忍不住想要杀人。 “城主大人还请您记住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考虑,也不要再追究。” 阿索认为,这一次大流士要是真的真的可以进入他们的城邦,那么到时候一切的主动权就都到了他们的手中。 到底是继续效忠大流士,还是推举他的城主成为君主,那就好商量了。 “好吧!” 听完他的话,锁卡这边终于不再纠结了,微微一笑,他伸手示意阿索过去…… 战场之上! 拿到了锁卡回信的大流士,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由得眉头紧锁,他也不知道看着那些文字,心里有一种什么感觉。 反正是很不舒服! “陛下。” 这会他身边一个心腹道:“现在既然锁卡城主已经接受了脌的调令,那么您打算什么时候让他的军队进入。” 虽然都是波斯军队,然而他们所隶属的人不同,自然作战方法也不一样。 心腹的意思是,可以让他们暂时进入营房之后,双方简单的沟通一下,也避免在中i后的战争当中,因为战法的区别,而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和摩擦。 但是显然大流士现在还没有考虑这些:“你先说说看这个家伙真的值得相信吗?” “我觉得值得。” 微微一笑心腹言道:“无论陛下您当初和他有多大的矛盾,但这都是可以调剂的,从眼下咱们有需要第一个就能想到他看。” “他在您心里十分重要,那么自然而然的,您对于他也是一样。” “另外,您手中现在拿着的,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大流士扫了一眼手中的回信,想一想的确也是那个意思,因为如果对方真的不想帮忙的话,就不必回信,直接装聋作哑不好吗? “那行吧。”眼下大流士也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在这段安宁的事件中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除了考虑之后的战况,就是在反思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失败的。 那个时候好像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沈安给干成这么一副啥也不是的德行。 就很诡异啊! 不过觉得此事诡异的人,其实只有他一个,正所谓是当局者迷。 很多局外人其实都看得清清楚楚,第一是当时让们的火力的确不如大梁,第二也是因为当时他的战术有问题。 第1554章 一场试探的开始 如果当时大流士的战术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波斯人的军队也不会再长洲之外就被打的稀里哗啦。 虽然说当时派遣上前的,都是一些奴隶兵,当炮灰的。 但是也该从当时的情况中,看出一些端倪,知道自己打不过的话为什么还要一直坚持呢? 假如当时他们选择撤兵的话,是不是就没有这些麻烦事了? 奈何现在说那么多都没用,再加上这些看清楚局面的人身份地位太低了点,好好的一声不吭跟着老板继续折腾还有口饭吃。 这要是那天不折腾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 “我伟大的王。” 正在这时候一个士兵从外面走可进来,恭恭敬敬的来到大流士面前:“是锁卡城主那边派人过来了。” “什么?” 闻言大流士愣了一下,他的书信不是才送到吗,怎么现在又来人了? “让她进来吧。” 虽然有些疑惑,但大流士并没有拒绝,这边士兵出去叫人片刻之后,只看一个漂亮俊美的少年走了进来。 一眼看去就知道他的年纪不大,可是一举一动却又十分得体,并且其人在见到自己这个王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恐惧,这一点就很叫人诧异了。 毕竟大流士现在所处的局面,虽然是有些狼狈的,但是只要他一天不死,只要波斯还在,他就是波斯的王。 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啊! 能在君主面前继续保持自己风度的人,可不多。 “见过我最最伟大的王!” 小伙子用波斯的礼节,向大流士表达了敬意,反观大流士此刻也是淡淡一笑:“你是什么人?怎么感觉在你身上,闻到了锁卡的味道。” “是何样的,我是锁卡城主的侍从武官,我伟大的王您可以称呼我为阿索。” 来人正式锁卡最信任的阿索。 “原来如此。” 大流士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样子,让她站起身来:“阿索,你们城主的回信我已经收到了,他做的很好!” “在国家需要他的时候可以放下个人的恩怨,就这一点就十分叫人佩服!” “大王,您这样说就太好了。”阿索此刻理出一副庆幸的嘴脸:“其实我家城主大人还在担心。” “担心什么?”大流士急忙问道。 阿索摇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大流士就更好奇了:“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拘谨。” “而且现在咱们双方之间最需要的就是坦诚。” 大流士告诉阿索,他本人和锁卡之间的关系其实不好甚至这一次也没想过锁卡竟然会答应他的要求。 “我很感谢锁卡能够这样做,但是说起来就像他不信任我一样,我也不能完全信任她。” 大流士这话倒是足够坦诚。 然而阿索这边刚想开口,就看大流士拦住他道:“你不需要做任何解释,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一定能够完全知道;这一次能让你过来就是在试探我。” “好了,你还是相信我的话不要再继续多说,我们换一个话题,这一次锁卡让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是这样的。” 阿索多聪明啊,眼见大流士要是这个态度的电话,他就不好继续纠缠了:“陛下这一次我家城主派遣小人过来,主要是询问一下您,是否需要带我们哪里修正一下。” \"休整?” 大流士乐了:“他是让我过去修整军队啊,还是要把我给修理掉?” 就他和锁卡的关系,大流士可是绝对不敢这么轻易就过去的,他其实也在考虑这一次锁卡答应的那么痛快会不会是他的一个计策,目的就是要把自己诓骗过去,然后…… 有些话不说出来尚且还好,能藏在心里就最好不要点破。 不然大流士担心,他会把所有的怒火全部倾泻在锁卡身上。 无论他到底有没有那样的想法,都不影响大流士这样做。 因为猜忌和仇恨是不需要理由的。 “陛下其实我家城主知道您在想什么,但是这样做真的有好处吗?”猛然之间阿索开口了,他的语气是那么沉重:“现在已经是我们整个波斯的为难了,所以您如果还是不相信其他人的话。” “我家城主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些话可是不该阿索说出来的,他的身份还不够。 所以此刻不用大流士开口就看一旁早有人怒斥道:“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和君主这么说话!” “我……” 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看阿索继续言道:“其实我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是,所以才敢这么说话的。” “因为我知道大王不会对一个混蛋下手,而我就是那个混蛋。” “有点意思。” 大流士微微一笑,摆摆手让身边的人不要开口:“在你身上我的确看出了锁卡的样子,你也和她一样是个混蛋。” “多谢陛下!” 阿索说这话竟然直接跪在地上用波斯最高礼仪开始磕头了。 这一幕连大流士都愣住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表达自己对大王的敬重,以及感谢大王对我的提拔!” 提拔? 这话说得不对吧。 大流士目光一渺:“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不。” 阿索道:“其实您已经说了很多了,比如刚才不就是将我敕封为混蛋了吗。” “……有意思。” 也许放在平时这样子低劣的玩笑并不能得到大流士的认可,然而现在却不一样,谁让这会正是他难受的时候? 忽然蹦出一个混不吝的人来,对他而言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你起来吧。” 稍加停顿,这会大流士说道:“锁卡身边能有你这样的人,的确是他的运气。” “但是要不要去你们那里休息,我还要再研究一下。” “好的。” 阿索点点头:“这当然是看您的意思。” “你先去休息,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消息。” 阿索这边应声而去,早有人在外面等着他,要把他带到已经准备好的房间之中,而阿索也知道,只要自己跟随他们进入房间之后就算是被软禁起来,生死也都全部都落在大流士的掌握之中。 第1555章 把话说透 按说不会有人愿意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然而阿索却是一个个例。 是他主动要求到这来的,并且其人还在锁卡面前许下诺言要是自己办不到的话,他宁愿把人头摘下来。 就算锁卡舍不得,但他这些话还是要说。 其实就在当夜,他和锁卡休息过之后,两人就谈论起了相关的事。 到底要不要邀请大流士前往他们的城中休息。 理论上大流士要是过去的话最好,但锁卡却担心他们这样做反而会引起大流士的怀疑。 然而阿索的想法,与他正好相悖。 用他的话说,就是只有他们表现出了足够添狗的样子,才不会引起怀疑。 “为什么?”当时锁卡想不,明白这里的道理。 阿索给出了解释:“正是因为当下全国都知道您和陛下的关系以及矛盾。” “所以现在我们只要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低到一个让外人都怀疑的境地,大流士才会安心,因为我说找一个时间把咱们的目的说给他。” 在阿索的设计当中,用来取信大流士的在关键一点,就是他要泄露出眼下锁卡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军队和土地。 他相信只要大流士听到这些数据之后,就会惊讶又会非常气愤。 但这也是他要利用的机会,让大流士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交换条件的。 果不其然! 阿索这边来到房间里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大流士竟然就亲自到这来了,同时跟随他一起的除了侍卫之外,还有几个戴着黑色脸罩的大汉,在他们手中还拿着铁链棍子什么的。 这一行人气势汹汹的闯进了房间,不等阿索开口,大流士就叫人给他绑上了。 “大王!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大流士微微一笑:“你自己要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吗?在这里要欺骗本王?” “大王我没有!” “打断他的手指。” 大流士漠然的说道这会就看此刻压制住阿索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折断了他的手指头! 在左手上的小手指! “啊!” 顿时惨叫声响起,这边就看大流士继续冷笑着问道:“你现在可以实话实说了吧?倒着来欺骗我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将本王引进他的城邦然后……杀掉我?” “只要你现在实话实说本王可以饶恕你的罪过!” “没有!我们没有!” 阿索怒吼着,而此刻在大流士的示意下,有人又折断了他的另外一根手指。 “啊!” 这一下阿索可是疼得汗都出来了:“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大王我没有欺骗你!你却要这么对我!” “这是不对的!你不该这样做!” “你还是不肯实话实说吗?”目光闪烁,此刻就看大流士一副将要发狠的模样:“我还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的真实目的,要不然的话。” “当心后果会更严重。” 说着大流士叫人把一根铁筷子放在了旁边的火炉中:“我给你时间如果要是这根筷子烧红之前你还是不肯说实话,我就让他们把筷子插进你的肚子里。” “大王!” 阿索虽然表现的声嘶力竭,但是这会心里却非常清楚,大流士眼下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逼迫他 试探! 但是不会真正杀了他,要不然的话不用这些废话,动手不就完了吗? 所以此时此刻阿索要是故意在配合着他:“大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哦?” 闻言大流士不禁呵呵一笑:“你可是要想好了,自己要说的话就不要等一下还磨磨唧唧的。” “放心。” 阿索一副对不去锁卡的模样,无奈的道:“其实大王您真的误会我们了。” “是吗?” 一听这话的大流士当时就要让手下人行动,阿索急忙嚷嚷道:“不是您听我说!听我说完好吗?” “那你讲吧。” 大流士此刻虽然轻描淡写,但是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自己的内心。 阿索言道:“陛下其实您错看了我,我不是一个畏惧酷刑的人,所以我要告诉您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没必要忍受这样的折磨。” “其实这一次我家城主邀请您过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您可以成为那他手下的财产。” “什么?” 大流士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你说他的财产?他的财产有什么好认可的。” “不!” 阿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这样的,如果是您知道的那些财产当然不需要认可。” “但是我们拥有的财产其实更多。” “……就是这样。”说着阿索赫然将锁卡现在所有隐瞒大流士的那些财富全都一一列举出来。 其实能看到的,大流士在听到这些时候眼睛已经有点发红了。 毕竟现在她可是缺钱的时候,更何况是还有那么多的士兵? 阿索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大流士需要的! 要是放在过去,他知道这些消息之后,肯定要派人去讨要,甚至是直接抢夺也说不定。 但是现在……他虽然尚且还有那样的能力,但是却不能那么做了。 他需要的是索卡的支持:“好吧。” 稍加犹豫,这边他让人放开了阿索,并且将他刚才被折断的手指复位。 虽然说刚才看似是折断了手指头,但实际上他们不过是将阿索的关节扭转导致的,这种伤只要复位之后,稍稍休养几天就没问题了。 “阿索,你是个聪明人。” “大王……谢谢您。” 顶着满头的冷汗,此刻阿索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谢谢您的不杀之恩。” “不必如此。” 微微一笑,大流士言道:“其实这一切还要归功在你自己身上,你是个聪明人,没有继续死硬下去。” “不然的话那根铁筷子一定会插入你的身体。” 阿索看着已经被烧通红的火筷子,咽了口唾沫:“大王您是个宽厚仁慈的人,我知道您不会这样残忍。” “不我会的。”大流士干脆的都说道:“因为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在我的身上使用任何阴谋。” 第1556章 还要继续杀 “任何人都不行。” 大流士此刻在反复强调这一句,而他的目的其实阿索也知道,就是为了吓唬自己而已。 他虽然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但是也未必会全都相信。 这一行为其实可以理解,毕竟他和锁卡之间已经很多年没有来往过了。 再加上彼此的旧日恩仇,所以此刻小心些才对劲。 “你继续好好休息吧,我明天会给你一个答复。” 说完话大流士带着他的人,转身就走,将他们送到门口处,阿索并没有走出:“多谢大王今日的不杀之恩!” “谢谢大王了!” 等到大流士他们走远之后,这边阿索心里也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完全成功了。 “可恨的大流士!” 虽然他的手指已经被复位,但是疼痛感还在,尤其是看着那根他们故意留下的火筷子,阿索更加清楚地体会到了大流士的狠辣。 这个王八蛋故意把东西放在这就是为了吓唬自己的。 “什么东西吗!”但是虽然心里在咒骂,可是表面看起来阿索对于大流士眼下就是千恩万谢。 一点点的不礼貌都不敢有。 另一方面看! 负责赈济灾民的李二狗今天又要杀人了。 此时此刻,盯着漫天暴雨,坐在卢蓬中的他,脸色阴沉的就好像是一块黑炭一样,当地几个地区的最高官员安明,正在陪着他。 “大人您今天真的还要杀人吗?” 安明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因为光是李二狗来到当地之后几乎是三天之内必须杀人,而且至少要杀三五个人才能罢休。 他就想不明白了,朝廷为什么要派遣这么一个混蛋过来。 那么多朝廷上的大臣不来,弄一个做生意的过来挑事? 当然安明虽然心中不满可是却不敢说出来他还能清楚,李二狗那可是沈安的人啊,对于这个天下而言你可以去顶撞皇帝。 但是绝对不能去惹怒沈安,不管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国内都不行! 任何一点点可能给自己身上惹麻烦的行为都不能有。 “难道不行吗?” 李二狗冷着脸阴沉沉的问道:“安大人眼下我要杀的可都是贪墨了百姓救济,或者是办公不力的人。” “难道你认为他们你不该杀吗?” 安明急忙摇头,现在他就是担心李二狗会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那样就麻烦了,实话实说安明其实还算是个不错的官员。 别看他就是当地的府尹,但是因为身上还有其他的兼职,所以很少会在当地行政,过去负责当地治理的。 都是他的下属官员们,而这一次因为李二狗的到来,以及这边出现了灾害,所以他才会临时赶回来。 可以说当地的很多事情他并不知情;但是即便如此安明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的身上背负一个管理不严的罪名。 如果要是这个罪名没有继续发展的话,那就少不得朝廷上的一顿申斥,但要是往大了说做一个渎职也没问题。 申斥是挨骂,渎职的话可能脑袋就没有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小心翼翼地在李二狗身边了,就是对安心自己被打上一个渎职的罪名。 眼下皇帝能派遣他过来,一方面必然是相信此人的能力,还有一方面估计也是在考虑沈安的面子以及他们身家的财富。 所以这样一来,他既然成了被皇帝所重视的人,那么自然而然的,他的话在皇帝面前也会拥有巨大的分量、 所以他就算是厌恶李二狗现在也只能好好哄着。 “李大人瞧您说的,这些混蛋哪个不该杀?” 安明急忙赔笑道:“但是如果把他们全都杀了的话,到时候我们的事情怎么办?” 把当地官员全部屠杀干净之后,谁来替他们办事呢? 难道是还要他们自己把救济下放到百姓手中? 这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我看就算是全杀了也无所谓。”李二狗的语气依旧是那么阴冷:“他们为官一任不知道为民造福。” “就冲这一件事,杀光他们不奇怪,至于要让什么帮你我做事。” “简单啊。” 李二狗微微一笑,点手唤来当地沈家商会的成员:“他们难道都不行吗?原本这一次的救济粮都是从沈家发出来的。” “现在由他们全部接手,我看也正合适。” 就这一句话,当时安明都快笑出声来。 到底是没做过官的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没办法否认他说得不对,然而问题在于,这样真的可以吗? 沈家固然是强大的,而且也是皇帝所依靠的,可要是这么说的话的皇帝当时就直接让沈家的人出来赈灾就好了。 左右他们既是皇商,同时还是沈安的产业怎么看都挺合适的。 然而皇帝为什么还要给他李二狗,封一个官职呢? 就是因为当地官员会不听从他的安排? 显然不是这样的,因为现在没有人敢于直接对抗沈安,那么这个说法就是不成立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皇帝现在仍然希望解决问题的,是朝廷而不是沈安或者是沈家。 所以现在李二狗这么说就是完全没有理解皇帝的用意。 但是怎么讲呢,按说安明是不该多嘴的,反正常理上到时候会因此而惹麻烦的人,也是他李二狗而已。 可是问题就出现在,李二狗本人是沈安的亲信。 所以这样一来就怕皇帝追责的时候,会把所有的问题全都转移到自己这个府尹头上也说不定啊。 安明不想做替死鬼,所以这会有的话他就要说了。 “李大人,我能说句话吗。” “当然。”李二狗微微点头:“大人要说什么直接讲就好。” “是。” 安明微微一笑,问李二狗说道:“大人您可是真的想好了,就要这样做?之后把所有赈灾的任务,都放商会人身上?” “难道不行?”李二狗悠悠的道:“你也应该知道的,这些人至少不会把一些赈济什么的拿到自己的口袋里。” 第1557章 我也是要面子的 闻听此言安明不禁一笑:“大人这些话倒是没说错。” “可是大人您想过,这样做法的话对王爷会有什么影响吗?” “哦?” 一听涉及了沈安李二狗就不免要严肃起来,虽然他还想不到这二者之间什么关系,则还会他已经想好了。 如果要安明说出来的话有一定的说服力,是正确的自己就听从,然后谢谢他。 反之要是这个混蛋说出来的话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那就不好意思,到时候他一封书信送上去,直接打他一个渎职的罪过。 这还不算完,没准李二狗要是一高兴,当场把他杀了也无所谓。 谁让现在李二狗的身上还带着王命旗牌呢? 那个东西当初沈安就用过,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官员,今天他也带着,就是因为有这个东西的缘故,所以才能杀死那么多官员啊。 “大人。” 稍加思量,安明这边把自己刚才所想的一切,都讲述了一遍。 而李二狗听完之后,心里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说呢,他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反正就是认为,这家伙的话有道理,但是听着却很憋屈。 “安府尹,你的话我听到了。” “但是一定会如此吗?” 面对他的问题,安明这边言道:“大人下官不敢说一定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是有一天陛下未必会高兴。” “虽然陛下和王爷的关系非比寻常,但是……” 后面的话安明就不方便说了,因为那些不是他现在可以随便触及的。 “我知道了。” 李二狗倒是也挺理解他的:“安府尹其实我知道你的工作现在很难做是不是?” “对。” 既然话说到这里,安明也觉得这是个机会,其实自从他和李二狗见面之后,就总觉得自己被架空了。 虽然很多人还是听从他的命令要胜过,听从李二狗的,但是看着这家伙仗着是钦差,又有王命旗牌在手。 以及过去根本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事务,从而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这还不算,真正要命的是这个家伙虽然一心一意都在百姓身上,但是下手也有点太狠了。 但凡是遇到不听话的官员,那就是一个字——杀! 的的确确有些人是在中饱私囊,但是也不全都是。 就比如今天李二狗要杀的两个官员,他们的罪名就是没有在规定时件中,完成李二狗的安排的救济任务。 作为经历者,安明很知道李二狗当时给规定的时间,太紧张了。 甚至可以说多喝一口水,都有可能会让局面出现变动。 所以要是就因为这个杀人,是不是有些过分? “李大人我知道您是一心为民,但是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之前被您杀死的那些人,我承认他们都在中饱私囊,全部都是混蛋!” “可今天……您是不是应该手下留情?”安明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他们是我的部下如果真的是贪墨之人杀了就算了。” “但这件事我看也有您的不对。” 安明的语气很直接也很强硬:“其实您可以想一想,要是把这些人都杀干净了对您有什么影响我不知道。” “但是从此之后我,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以后你让我在地方上怎么行政?” 安明越说越委屈:“的确这一次是您帮我先到这里来的,但是我身上也是因为有其他的职务在,所以才没办法分身。” “对不对?” “而且您之前的做法我都赞同也没有提出过异议。” “但是您要为我考虑一下。” 哼了一声,安明这边自己倒了一杯茶:“所以这两个人我要保全下来!” “你要?” 李二狗不屑的笑道:“这件事只怕不行。” “为什么?”安明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竟然会如此没有面子;“你是真的不想让我在这做了?” “不。” 李二狗摇摇头:“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我要做的事情必须执行下去。” “任何人都不能违背我!” 这还真不是李二狗蛮横,主要是他有自己的救灾计划,眼下沈家商会方面已经进行过测算了。 要是可以在三天之内将事情办完的话,就能有余力去堵住之前决堤的地方。 眼下暴雨还在继续,他们现在堆砌出来的临时坝口,可是撑不住多久的。 “……” 安明沉默了,当然也是因为李二狗并未将自己所想的事情说给他听。一方面是李二狗觉得安明本人还不算什么好官。 另外一方面也是他认为有些事情还是自己藏在心里为好。 都说是有事不说才能成真吗。 “李大人。” 稍加思量这边安明站起身看着他:“你真就不考虑一下我的话吗?” “不考虑。” 李二狗道:“今天这二人必死无疑,你就不用想那么多的了,但是我能给你一个承诺。” 毕竟是李二狗也要照顾他一些情绪,没做过官的他,但实际每天都要和官员们打交道,所以对于内里那一套人情世故还是有所了解的。 “什么承诺?” 安明毕竟是不想和他翻脸,所以只要是有点松动他还是愿意谈谈的。 深呼吸,李二狗这边言道:“这两个人可以杀,然而在这之后做事,我倒是可以和你商量一下。” “你看行不行。” 安明沉默了,半天的犹豫之后,他最终点点头:“那好大人既然这么说我同意了,不过你要记住自己的话啊。” “你放心。” 一拍桌子李二狗道:“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并且绝对不会食言。”其实今天李二狗都觉自己得行为的的确确有些不给他面子了。 好歹人家是府尹啊,光是这个身份就需要尊重。 但是! 他也清楚如果现在自己松口了,那么之前利用人命建立起来的人设也要崩塌,所以他不能冒险。 现在好不容易,完成了自己的安排,他可不想放弃。 目光相对,这一刻两人算是达成了协议,而彼此之间也没有其他更多的话要说,一切还要看之后的合作。 第1558章 又见石碑 李二狗这边既然和安明已经达成协议,自然两人之间就没有了争斗虽然都是暂时的,大那是也足够让现在的局势安稳一段时间的了。 “安大人。” 微微一笑,李二狗也调整了一下自己得情绪:“那我今天可以动手了吗?” ‘行!” 别看已经商量好了,但是安明仍然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手下被杀。 可李二狗却不管这么说,然而就在他刚刚要下令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在谁中发现了特殊的东西! “走,去看看!” 李二狗和安明此刻能联想到的东西也就是那种诡异石碑了。 如真是那个玩意的话,他们还是要好好探索一下才行!、 水岸边上! 此时此刻虽然有临时堤坝帮忙当主要涛涛的大水,但是仍然很危险,肉眼可见的很多泥沙石块都被冲的到处晃动。 看着眼前的情况李二狗也是不禁一声叹息。 “看来咱们之后的速度还是要加快才行。” 安明点点头他的神情同样严肃在,脸色也十分阴沉:“但是我们的人手就这么多,在加速的话……我看也没有多大希望。” “那不行。” 李二狗目光一寒:”就算是千难万险我们也要完成,不然到时候当地的百姓怎么办?“ “好吧。” 安明知道他这句话说的没问题:“不过李大人我们不能光是用嘴巴说啊,现在加多人手才重要。” 提起这个安明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有一个数据不知道大人是否清楚,虽然现在我们的手下,在上工的时候,都会用绳子绑在身上,避免被大水带走。” “可这样咱们还是损失了一百多人了、” “而且这还是三天之前的数据,到今天为止会不会增加我们都不知道。” “这件事我在考虑。”李二狗眉头紧锁,现在第一个他们要紧的是人少,第二个问题就是还要防备着随时有人被大水带走。 第三个问题,就是因为那危险,所以在当地招人很难收到,因为好多青壮年其实已经投入进去了。 当地的人也不是很多,再加上一些贪生怕死的,所以连带着七八天,都没有人来报名! 就冲这一件事李二狗现在后槽牙都疼。 “行了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说,先看看那件东西!” 安明点点头,这边叫人将东西抬上。 果然还是破碎的石碑。 但是有一点,这个石碑和之前他们看到的一些不一样,主要是上面的花纹不同,就完全厄没有办法可以对接在一起的那种。 “你看着什么新东西?” 紧锁眉头李二狗对于上面的字,看的不是很清楚:“你认识这些字吗?” “不认识。”安明这边也看了半天,但是却摸出什么头脑:“不然的话还是老规矩直接送到皇都如何、” “不行。” 李二狗摇摇头,如果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他到不在乎上面的内容了,但是出现一个全新的东西他岂能不多用用心? “你这片地方上难道就找不出一个有学问的来?” “明白了。” 被喷了一句,安明也是没啥好说的,吩咐人将东西运送到当地的官府。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了,就是已经被李二狗选定诛杀的二人,此刻竟然把自己的任务给完成了! “真的?” 安明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兴奋起来:“他们真的都干完了?” “是啊。” 传令兵喘着粗气:“他们是刚刚完成的,所以就派遣标下过来报信。” “好!” 压制住内心得兴奋,安明这边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李二狗道:“如何,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你看是不是可以高抬贵手了?” “这个……” 实话实说,其实李二狗并不像放过这些人,因为在他看来这些的存在,就是他的磨刀石,也是用来立威最好的方式。 但是现在看着,如果要是撅了安明的面子似乎也不好。 稍加思量这李二狗还是点头了:“那好吧,既然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我也无话可说。” “就饶过他们这一次,但是只有这一次!” “多谢!” 安明此刻可是松了口气,急忙冲那个传令兵道:“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速速滚过来感谢李大人的恩情!” “知道了吗!” “是!” 两个时辰之后,,李二狗这边还在和安明研究石碑上的内容,而此刻那两个刀下刘希活的倒霉蛋也来了。 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四十多岁,虽然官服穿的有些邋遢,不过看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很有学识的那种人。 此时此刻他们拜在李二狗面前,心里还虚虚的。 要是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因为李二狗现在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个不讲理的货,和他说什么都没用,反正是下了一个不能完成的命令还要逼着他们去做。 这二位为了完成自己的工作,真的是煞费苦心。 其实他们也算幸运的,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有意外的话他们已经人头落地了。 所以此刻,他们对李二狗也是心里有恨的。 “你们二位i起来吧。”安明当然就要比李二狗和蔼很多:“这一次的事情难为你们了,但是你们要理解!” 闻言年轻些的官员此刻开口道:“当然是理解的,反正王命旗牌不在我手中,不理解我还能怎么样呢?” “闭嘴!” 安明都快气疯了,本来是打算给他们之间一个台阶的,但是这家伙竟然完全不理会。 那就是在装糊涂啊! “不要说这些废话。” “你们过来看看。”安明招呼二人上前来:“这是我们刚刚从水下打捞上来的石碑碎块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看看上面的文字你们认识不认识!” “诺!”二人虽然对李二狗使劲,可是心里对安明却非常感激,听到他说立刻就上前听用。 而当他们看到石碑上的文字时,不免心中一慌彼此对视一眼谁也不敢率先开口。 毕竟,那些文字随便拿出那个都没问题,可要是组合在一起……那就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的脑袋。 第1559章 高人老陈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李二狗眼看着他们你的样子,就知道必然已经看出了上面的内容,只不过看出来了却不说话。 是不是就很过分? “大人。” 深呼吸那个稍微年纪大一点的官员道:“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说……这上面的内容不方便多说而已。” “不方便?” 卧槽,扯淡呢: 李二狗声音一寒道:“速速如实说出来!” “哪有那么多废话!” 对方面对他的申斥,态度却很是坚决:“大人若是想让我们说出内容也行,但是必须现在就要饶恕我们无罪!” “对!” 年轻些的官员也道:“不但要抱保证我们无罪,并且还要保证日后就算是有人追查起来的话,大人也要帮忙保护我们周全。” 这么麻烦? 当时李二狗眉头一皱,略加思量之后点头了:“行!就按照你们说的。” “我都答应了!” “那行。” 微微一笑,那个年轻些的官员直接开口道:“其实这上面的内容是关于沈安王的。” 沈安王! 他没有用王爷作为称呼,而是直接采用了“王”这个字,里面的意思可就大大不一样了。 “你说得详细一点。”李二狗追问道。 对方也不啰嗦,侃侃而谈因为是一块残破的石碑,所以他们能看到的也就是只言片语而已。 这上表面说,在大梁的江山当中,有一天将会出现一个叫做沈安的人,他会是最强大王。 可以用自己力量摧毁一切的王。 但是这位王…… 内容到此戛然而止,官员道:“就是这样子的,没有几几个字,而上面所使用的文字其实很特殊。” “是一种在几百年前就消失的,变体字,我们两个人能看出来也是巧合,当初我二人的家族都是卖书的。” 但凡是卖书的,肯定对于文字一类的东西,都有着非常透彻的研究。 “因为我们过去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所以才认识,但是也不能保证完全辨认。” 其实这会他解释什么都没用,因为李二狗和安明都没心思听了。现在二人最想知道的就是这块石碑的来源。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忽然之间安明开口了,他凝视着李二狗道;“之前出水的石碑……” 话说到这,安明忽然想到了什么这边摆摆手,让那两个官员从退了出去,并且还叮嘱他们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大人放心。” 稍微年纪大些的官员道:“我们也不是混蛋自然知道轻重,有些话可以说,但是有一些就不行了。” “大人我们今天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知道。” “很好。” 安明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其实对你们自己也有好处的,千万记住了一定要让自己的嘴巴严实起来。、” “明白!” 二人这边离开之后,安明才继续刚才的话说道:“你看之前的石碑都是冲着陛下去的,而现在又变成能了沈王爷。” “我担心这里面是一个阴谋。” 这还用你说吗? 目光一闪李二狗冷哼道:“老子也知道这肯定是阴谋,不过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 安明笑了,苦笑:“大人我要是知道的话,现在就带着人去破案了。” “行了吧。” 无奈一声叹息李二狗也知道和他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样还是老规矩把东西送到皇都,让秦俊想办法吧!” 他们这边说的倒是轻巧了,可是秦俊真的就有办法? 随着当地的一场灾害开始,好多好多石碑纷纷出现,开始还要看看上面的内容在做处置,但是现在地方上以经发展到不管什么内容只要是石碑就往朝廷送的习惯。 光是这一段时间,秦俊至少就拿到七八块了! 但问题是这些石碑放在一块,竟然还拼凑不起来! 根据石头的材质,还有浸水的程度和磨损可以肯定,绝对是一块石碑上面破碎下来的,但问题是现在拼凑不到一起。 就显得很诡异。 按照秦俊的计算,只是把现在手头的石碑全部凑在一起,然后按照形式和规格进行估算的话,这块石碑的整体估计光是高度就有两丈六! 厚度因为已经知道了,所以不必考虑,但问题是宽度上却不好拿捏。 现在但是他手中的石碑,都是从一边破下来的。 “秦大人!” “您找我:” 正在在此刻一个老学究样子的独眼龙出现在她的面前,十分恭敬得道:“=竟然可以再看到您还真是我的幸运。” “好了老陈,你何必呢?” 秦俊微微一笑收敛了一下最急的情绪,老陈也在此刻抬起头来,但是看到她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秦大人为何头发都有花白了?” “累得。” 淡淡一笑,秦俊似乎不把这些当回事:“本来我没想打扰你的休息,但是现在国家有件事情需要你做。” “我没办法才这样的。” 老陈哈哈一笑:“大人说的什么话,我还不就是为了各位奉献的吗?” “说的对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各位了,只有我。” 因为老陈口中的各位,指的就是他和李德海。 提起此事瞬间老陈的脸上也是满布悲伤:“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但是我还忘不掉李大人。” “真是有罪有罪啊!” 因为只要一提起李德海,秦俊就会悲伤不已。 “无妨了。” 微微一笑秦俊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让它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老陈当初你就是最好的能工巧匠,咱们皇宫中多少地方都是你在修缮的。” “所以你对石头什么的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当然。” 老陈自信得道:“原本这就是我的责任吗,如果这点事情我都做不好,那还算什么东西了?” “说得对。” 深呼吸秦俊此刻带着她,一起去看那些破碎的石碑:“瞧见了吗,就是这些东西。” “你且看看吧,帮我分析分析是不是一块料子,又是什么料子。” “当然。”读了一下,秦俊继续说道:“你要是能从篆刻上面看出根源,那就更好不过了。” 第1560章 什么也不要问 老陈点点头,仔仔细细的把地上的石碑碎片看过了好几遍之后。 终于,老陈开口了:“大人这些东西当然都是一个地方下来的。你看看这上面的石头痕迹,还有一些破碎的岔。” “应该是被人为砸碎的。” “人为?” 秦俊眉头一皱要是人为的就好办多了:“不过这个是怎么回事,如何判断是人为的呢?” “从这里的断裂痕迹看!” 老陈拉着秦俊,观看一块石碑上面的痕迹,很细小,并且秦俊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就是这条缝隙!” 老陈真的算是火眼金睛了,他告诉秦俊那条缝隙看着虽然是天然形成的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因为缝隙中带有一点柴草烧过的颜色。 “你应该知道的,这样的石碑在选材的时候是很考究的,稍微有点缝隙都不行因为会被风化。” “但是看这个上面不但缝隙很多,而且这个柴草烧过的地方,肉眼可见的是专门为了砸碎才弄的。” 秦俊点点头:“是不是烧热之后,然后往上面浇冷水?” “非也。” 老陈微微一笑,如果是那么简单的方法,秦俊都看不出来的话他也就不用混了。 实际上柴草烧并不是为了加温,而是在石碑破碎之后,烧出来的。 “有什么作用?” 老陈道:“作用就是可以让这些破碎的石头岔更容易贴合,并且能够将上面一些人工的痕迹带走。” “当石头被烧的足够热之后,就可以用手把上面的一些碎片掰下去。” “而且还是人为可控的!” 秦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好说多了你能判断年代吗?” “不会超过二十年!” 因为好歹也是从水里面出来的东西,所以没办法判断的特别准确只能说出一个大致年头来,但是这也足够了。 “二十年……” 微微一笑,秦俊脸上浮现出了杀气:“这些王八蛋,我似乎知道是谁了。” “是谁?” 老陈忽然多了一句嘴,但是马上他就后悔了,毕竟这些可不是他应该询问的。 要是按照老规矩的话他现在已经可以死了,但是今天秦俊却网开一面:“没关系你想知道也正常。” “做出这件事的人我估计一定是废太子一党,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没必要如此煞费苦心。” “废太子?” 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怎么还会有影响? “老陈你是天下工匠中最有名望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把。” 等等! 老陈闻言瞬间就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秦俊会和他说那么多,原来是还有事情等着他呢。 “大人您说吧。” “你既然是天下工匠中最有声望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把这些制造石碑的人找来。” “找来?” 老陈心头一沉:“你是要活人还是死人?” “活得。” 秦俊的回答特别肯定:“一定要让她活着并且……不要让对方知道我们的目的,你要是能做好。” “老陈我就揭开你身上的桎梏。” 原本老陈并不太愿意这么做,但是现在一听到能解开桎梏,他就来了兴趣。 因为现在锁在她身上的东西,实在是太重了。 当然也是看不见的那种玩意。 当初老陈负责修缮皇宫,但是按照规矩的话,他们这种人在干完活之后都是要被处死的。 因为整个皇宫的结构他们不但都知道,关键是这些家伙同时还清楚皇宫当中的一些薄弱i点。 所以这样的人能留下吗? 但当时,是李德海帮忙保护了老陈,但是为了防止一些情况泄露出去,李德海在他身边安排了好几个耳目。 这些耳目都很重要! 也只有见到秦俊的命令之后,才会结束任务。 老陈最希望的就是那一天,因为这些人此刻在跟随他就像是而鬼一样如影随形,要说是习惯了也的确习惯了。 但是要说难受,要是真的难受。 “大人您说话算话吗?” “当然了。”秦俊微微一笑:“哪有我说话不算的时候,你答应我吗?” “答应!” 不再有任何犹豫,就听老陈言道:“这个人只要是他还活着我就把人给您带过来,但是要是他死了的话……” “我也会把尸体带回来的。” “好!” 微微一笑,秦俊这边也拿出了他的诚意:“当初我义父在你身边一共安排了四个人,现在你就可以开出两个。” “剩下的两个等到事情结束之后,自然也就解除。” “如何?” 老陈这一刻对他简直就是感激涕零,完全没有办法描述那种心理的感觉:“大人啊您知道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多久了吗?” “很久很久。” 不用他说秦俊也知道:“你是个幸运大人,当初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一天,也没有机会。” “是啊。” 老陈此刻相当感慨:“我也没想到我自己还有这一天不过无所谓了,多谢你!” “我要去做我的事情。” 老陈这边转身刚要走,没想到就被秦俊叫住:“你不是打算就自己以一个人能办事吧?” “难道不行?” 秦俊摇摇头:“你的能力我相信大那是你相信他们会杀了你吗?” “我……” 老陈无话可说,的确这件事如果真的余秦俊所描述的一样涉及到了废太子一党的话,别说是杀了他,就算是他的家人肯定也逃脱不开。 方才他是因为太兴奋了,所以就忘记了这个关键。 “大人那么您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秦俊微微一笑,对门外叫来两个红袍太监:“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带着自己的部下听从他的调遣。” “只要是他需要的,就去做!” “不要问为什么,记住了吗?” 红袍太监点点头,而后将目光转移到了老陈身上:“日后还请大人多多照应!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给我们。” “好。” 老陈现在别提多高兴了,就秦俊手下的能耐他都是体会过的,非比寻常,朝会所想!这些人几乎是飞天遁地什么都行。 第1561章 以外的局面 现在,把事情交代给老陈之后,秦俊算是能松口气了。 但是他马上就要去皇宫,将此事禀告给皇甫胤善。 御书房中! 皇甫胤善方才准备吃饭一看秦俊来了,当时叫人又送上一份碗筷菜品:“今天我还想着自己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你就来了。” “咱们正好一起吃一顿!” “行啊。” 秦俊心里宽松了一些自然心情也好:“陛下您知道吗那些石碑已经有了定论!” “是什么?” 虽然皇甫胤善极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兴奋,但是他控制不住。 “快说说。” 秦俊准备按也不卖关子,将事情详详细细的做了一遍报告,等到皇帝听完之后,脸上神色有些异常。 “似乎这件事要是和废太子一党联系起来的话,会不会引起其他臣工的担忧啊?” 毕竟废太子的事情,现在就是朝廷上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任何随便谈论此事的臣工,都将会遭到无妄之灾。 这也是的所有人亲眼所见的。 “陛下。” 皇帝心里在想什么,其实秦俊真的知道,不过是他不好开口而已。 “好多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得,就比如眼下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我担心会有其他的事情出现。” “什么意思?”闻言皇甫胤善不免眉头一皱:“难道朕不想把事情解决清楚?” ‘这件事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涉及到了废太子的话,我们要入户处置? 时至今日废太子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其中几乎是参与者也没有多少硕果还在。 所以皇帝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眼下能直接涉及到这件事的不过是他们两个,再加上一个深谙罢了。 当初很多参与这件事情的武将们也都,死死伤伤,所以就算是要查的话,怎么查呢? 如果到到时候再另外牵扯出一些人怎么办? 闻听此言,秦俊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好看了:“那么按照陛下的意思可是觉得要将此事隐藏下去?” “对。” 皇甫胤善道:“我看不如将这件事直接掐死在摇篮当中,等你那边查出所有参与者之后,我们就立刻动手。” “把他们一网打尽!” “也行。” 稍加思量秦俊倒是觉得也说的股偶去,但是眼下他就担心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搞定:“那么陛下,如果这样做的话,就还剩下一件事需要商量。” “你说吧。” 微微一笑,其实他不说皇帝也知道:“是不是关于废太子党的成员” “对。” 秦俊道:“这件事要是想隐瞒下去其实没可能的,我们只能说这都是坏人的阴谋,是当初废太子部下故意制作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些人去全部诛杀。” “全部诛杀!” 皇帝想都没想,便道:“但是再诛杀之前还有一件事,就是必须把这些人全部绳之以法,拿到他们你的口供还有其他相应的东西。” “然后他们的家人也都一个不留!” 看得出来皇甫胤善今天是真的发狠了:“这些人现在就是看着国家安宁下来,所以才会这么做。” “他们想要破坏国家的安宁,我就偏偏不让!” 微微点头,秦俊将他的话记在心中:“那么陛下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能有一段时间要离开皇都。” “可以。” 皇甫胤善答应了,但是又有点后悔:“你要去哪里要去多久?” “不一定。” 秦俊道:“既然此事涉及到了废太子方面,所以好多人应该是方面抓捕的,那么这样的话我就去亲自见见他们。” “且看这些人能说出什么来。” “也好。” 微微一笑,黄皇甫胤善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虽然自己身边现在缺少真正的帮手,但是这件事却关系重大。 他不得不暂时让秦俊离开。 “你什么时候走?” “不一定。” 秦俊摇摇头脸色阴沉中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冷酷:“现在还是首先让部下们去查,等到查清楚之后再说。” “臣只是给您打个招呼而已。” “行。” 没有更多的话,皇甫胤善和秦俊开始一起吃饭了。 等待他们这边吃完之后,每一封战报也正好送了过来,乃是前线的最新动向。 就在七天之家,沈安的军队已经完全包围了锁卡得的城,同时在当地外围做好了总攻的准备,但是就在行动之前。 他们的侧翼竟然遇到了敌人的袭击! 而今郑平波部已经被敌人包围,波斯方面四个将军率领将近六万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混蛋!” 军营之中,沈安眼看着斥候那样子他h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斥候方才说得清楚,眼下波斯方面还在增援,他们用来包围郑平波的将军队已经多大七万! 要知道,郑平波当时率领出去的所有部队才不过一万五千人。 数量上存在如此巨大的悬殊也就算了,关键是现在郑平波手中可是还有五百门火炮呢! 沈安当时第一念头就是这些波斯人,必然是冲着他的火炮过来的。 可是对方开除的条件就很简单,这些孙子并不是过来勤王保驾的,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大流士是自己作死。 所以和不管发生什么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而这些人的目的也简单,就是要钱! 只要沈安这边给足了他们要的钱,不但释放郑平波一部,甚至还保证在之后的战争中绝对不会露面。 至于在此之后是沈安的军队要是去攻打他们的话,到时候双方再看各自的本事就是了。 按说这个条件听起来也没什么,但是沈安就是无法接受。 他没办法相信着这些波斯人的同时,也觉得这件事里面存在一些很特殊的感觉。 他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是什么,但是能肯定一定不简单。 沈珏的想法和他一模一样:“主上,您不要生气这件事不要答应他们。” “郑平波此刻虽然被困,但是在没有被消灭之前,我们都是有机会救人的!” 但是他这么说,可薛林不认为方法可行。 第1562章 太累了? 薛林此刻道:“将军的话不对,眼下看敌人的态势很清楚,就是要吞掉他们。” “之所以来要钱,我承认可能是他们的计策,但是没办法。” “咱们要保全那些火炮,就必须试一试,那时我们的钱被骗走了,但是对方没有撤离的话再出现什么意外,大家也能接受。” “扯淡。” 沈珏冷冷的看着他:“所以现在你看中的,到底是那些火炮还是郑平波其人。” 这个问题其实很有说法,因为不管他怎么回答,最后沈珏都能给她撅的嘎嘣脆。 如果薛林说,是因为担心郑平波的话,那么沈珏就会说,将军百战死,如果可以战死沙场的话,对于郑平波而言也是最大的荣耀了。 但是换一边,如果他说是担心火炮的话,沈珏还是可以告诉他,没必要那样想,因为眼下他们的火炮就要更新换代了。 但是! 最后薛林给出的说法,确实让沈珏意外的。 薛林道:“我既不担心郑平波也不担心火炮;只是我觉得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有机会减少将士们的厮杀,我们就应该去照顾一下!” “去尝试!” ‘我不想让将士们做出白白的牺牲!’ 这话说的! 沈珏一瞬间就瞪眼睛了:“你说这些屁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希望将士白白厮杀吗?” “行了。” 看他们两个要炒起来。沈安这冷冷的道:“不要在这里争吵,告诉你们,其实这件九成。” “应该是大流士阴。” 但是这个阴谋要从两面看待,第一就是给钱了,这些人的确已经撤走,然而他妈嗯却要用把这些钱来装备军队。 反手继续来战! 还有就是钱给了,但是对方不肯撤退,反而还在嘲笑他们的过程当中举兵厮杀。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我都不能接受。” 沈安此刻的态度相当强硬:“因为我无法忍受被他们戏耍的感觉,所以这件事不能答应他们。” “那么您的意思是?” “杀。’ 沈安口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来:“沈珏,有你带队,三天之内解决问题。” “您放心。” 这种小事其实用沈珏已经是杀鸡牛刀了,不过因为是沈安的意思,所以沈珏自然是无无怨无悔。 “那么我现在就去准备?” “行。” 微微一笑沈安的状态明显比之前要缓和了很多:“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这边沈珏才出去,沈安的目光就落在了薛林身上,就今天的事情而言,沈安对他不是很满意。 “你是不是最近有些太累了?” 双目一渺,沈安幽幽的问道:“是不是战场上给了你太大的压力?” “……”顿了一下,薛林道:“其实我的确有点累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目光闪闪沈安问道:“还是一定要这样让我问你?” “倒也不是。” 长叹了口气,薛林说自己没办法解释清楚心里的感觉,甚至他还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战将而言,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绪的。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的战争持续时间太长了?” 薛林自己都在瞎猜:“反正是我也说不出来。” “行了吧。” 看着他此刻的样子这会沈安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如果你真的是累了,还是什么感觉都行,我也不在乎。” “我相信你的忠诚。” “这样吧,”顿了一下,沈安叹息着道:“多余的话我们不说就当是你脾被了,一会我写一份等书信出去。” “让密络来替你。” “回到长洲之后就好好休息一下,前线还需要你。” 密络现在可是一把年纪了,虽然暂时在长洲主持事务,将当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是他的身体情况情况也在日益下降。 沈安这边其实已经接到了好多奏报,就是说密络身体问题的。 所以这一次他能调遣密络到前面来,也真是再给薛林天大的面子和关照。 当然沈安并非是就不在乎密络的生命了,只能说是他比密络自己都要清楚他的情况。 “但是你要记住了。” 话说到这沈安顿了一下,而后冲薛林道:“密络身体你也知道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额尽快恢复。” “至于你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不要多说。” “我也不想知道。” 这才是天大得信任! 就这一瞬之间,薛林心里生出一种讲不出来的感激,那种滋味无以言表,带着好几种完全不同的滋味。 “好了,你去休息吧。” 长吁一声,沈安其实也累了,说实话在他的心里对于薛林这些人还是挺羡慕的,毕竟他们要是累了还可以休息。 但是自己就不行! 每天不管是多少份量的担子,都要一个人承受。 “主上。” 深夜时分,这会就看无音神神秘秘地出现了,依旧还是过去的那份模样,来到沈安钱之后,摘下面具犹然一笑。 “主上事情已经谈听清楚了。” “哦?” 招呼他坐下,沈安这边给她倒了一杯茶:“现在波斯内部是不是很混乱?” “对。” 无音言之凿凿的道:“不单是很混乱,而且大流士已经逐渐要失去对于国家的控制权了!” 根据他们现在得到的可靠情报,这一次忽然出现的波斯敌军并非是大流士召唤来的。 而是锁卡! “是他?” 沈安也有点诧异:“他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有。” 无音肯定的点点头:“因为大流士现在已经进入了锁卡的城池,是他的那个小伙计帮忙诱骗进来的。” 起初,大流士还接收到了来自锁卡的招待,一切的一切看似都往在好的地方发展。 但是! 问题也就是在个时候出现的。 锁卡竟然以一种很特殊的方式,软禁了大流士并且将他身边的几个重要将领全部控制起来。 这还不算完,更要紧的是,大流士这一次带来的军队也被他一口气全都给控制住了。 现在这些人,是在给锁卡打工! “有意思了。” 微微一笑,沈安也没想到还会出现这种局面,所以现在他要面对的到底是大流士,还是那个锁卡城主呢? 第1563章 折辱 锁卡城中。 城主锁卡此刻还在享受着一群波斯美女的舞蹈,看着那些叫人意乱神迷的东西,他显得极其享受。 而坐在他身边的就是大流士,只不过此刻原本因该在正位上的他,却被安排在了旁边,这是不正确的。 更要紧的是,大流士的衣服下面竟然还藏着一条铁索,一条将他和其他几个将军链接在一起的铁索。 外面的仗,打到了现在的样子,可锁卡这边依旧是歌舞升平的。 本来就有些反常了,但要是现在把大流士的处境也加进来的话就不难发现,锁卡到底在庆祝什么。 “锁卡你真的不会后悔现在的行为吗?” 放下酒杯的大流士,明显看着比之前要衰老很多:“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你应该很清楚。” “自己这样做的话,最后只会自绝在祖宗面前。” “祖宗?” 闻言锁卡的眼睛明显多了几分杀意,但他还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大王我现在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还有祖宗吗?” “你不是说,将我彻底从家族之中驱逐了我,包括眼下这座锁卡城,当初你给我的时候不就是把这里当作了一个囚笼吗?” 回想起当初这座城的样子,锁卡真是心酸不已,在那个时候他刚来到这里,根本就不是现在这样强大的城池。 而是一座破败到,甚至连城墙都没有的地方。 满目疮痍! 在这里的百姓当时被他全部统计起来的,也不过只有三百多人,偌大一座城邦竟然只有三百多个人? 还全是老弱病残,大部分都是一些难以逃离当地的存在。 可以说当时看到这座城池的时候,锁卡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时候其实我还挺理解你的,毕竟当时我们之间有矛盾的吗,大王没有将我从国内放逐出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觉得你是希望我,可以将这座城池建立好,然后等到有机会的话再来宽恕我的罪名,那样我对你必然会感恩戴德的。”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当这座城邦逐渐恢复生气之后,你竟然有说我要叛乱。” “然后就利用那么一个恶心的借口,将我从皇族之中开除出去。” “你想过我当时的心情和感受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大流士的回答很简单:“我当然想过,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可以坚持住,并且懂得我的苦心。” “放屁!”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锁卡,他一拍桌子,吓的所有在场的舞女们全都跪在了地上。 “全都给我滚出去!” 锁卡一瞪眼睛,原本跳舞的那些波斯女子们赶忙都静悄悄的退却出去,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一点点响动会刺激到他从而让自己丢了性命。 但是,舞女们虽然退了出去,可同时进来的还有在阿索率领下的侍卫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手中还提着用铁片包裹好一端的棍子。 “大流士,你说什么用心良苦?” “现在来和我说这些?”锁卡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以为我现在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吗?不会的!” “告诉你不会的!” “你是个混蛋,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懂吗?” 大流士摇摇头,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身边的一个被铁链链接在一起的将军却悄悄的提醒他:“大王不要和他争辩了,看看那些人。” “他们可是会……” 不等将军把话说完,这边大流士竟然一拳轰在了他的脸上,瞬间将军就被打的口鼻出血,捂着脸什么都看不清了。 而大流士则是继续说道:“你如果认为我在欺骗你的话,为何不好好想想当初,如果我真的要杀你。” “那你现在还会活着吗?” “要杀你当时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 “对!” 锁卡也承认他现在说的是对的,可问题是在于:“你当时没有杀我,真的是因为不想杀我?是因为用心良苦吗?” “告诉你不是的!” “懂啊?” “你不杀我,是因为你话要羞辱我啊,难道你忘记了?” 话说到这锁卡的神色不免多了几分癫狂:“当初我在这边挣扎过日子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向我索要贡品!” “一座破败不堪的城邦能有什么好东西给你?” “但是你却不管那么多,你找我要的,是黄金!” “是宝石!” “我说没有,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做的吗?”锁卡不用他回答,自己就忍不住的继续说道:“你让我用人口去换;用漂亮的女人作为替代!” “可是这座城邦当中哪有女人啊?所以你就要我的夫人去配把你!要我的女儿……” “我的孩子才十几岁,就被你送到了那些军官的手中,甚至还特意隐藏了她的身份。” “这是不是你做的!” 大流士此刻无言以对,因为的确这么做了。 看着她此刻默默低下的头颅,锁卡的心里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报仇的时候已经到了,他要开始让大流士为了过去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 “不用装出这么一副样子来你不配的!” “刚才你不还说自己是用心良苦的吗?现在为什么不再继续狡辩了?为什么不在替自己辩驳了?” “因为你也知道,自己没办法继续那么做,你也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的!” 话音落下,就看锁卡这边一个眼神过去,当时阿索就带着那些侍卫们,把手中用铁片包括了一端的棍子高高举起,然后奔着大流士一行人狠狠往下砸。 那棍子不光是在外面包裹了铁皮,甚至里面还被打磨成了空心的,然后塞入一根铁条的同时,又灌了一半的沙子。 这种玩意,是波斯国专门用来惩罚奴隶的,一棍子下去要么是皮开肉绽,要么就是皮下的肉都被砸烂了,外面能看到的是一片乌青。 和其他的工具不一样,如果说被打一棍子三天可以回复的话,那么被这个东西打在身上的话,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回复。 第1564章 援军到来 一阵棍棒之后,大流士等人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 看样子简直惨透了。 身为波斯之王的他也许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还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吧? 其实大流士现在完全可以自杀的,但是他却不会那么做。 因为锁卡说的很清楚,如果要是她自杀的话,就会把他在皇宫之中所有的夫人们全都丢出去,就如同更是当年一样,将她们交给那些奴隶兵们蹂躏。 大流士当然不在乎这些女人的生死,关键是一旦遭受到了那样的情况,对他将是一个偌大的羞辱。 身为波斯之王,她绝对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发生。 缓步来到大流士等人面前,看着他们此刻的惨兮兮的样子,锁卡心里好不痛快:“怎么样你现在知道要如何同我说话了吗?” “记住了这里不是你的皇宫,这个地方是锁卡城,是我的地盘!” “大流士你当初对我做过的事情现在全部都要你们自己再来尝试一遍,但是你放心我的承诺不会改变,我说不回去做的事情,就真的不会做,知道了吗?” “前提条件是你不要逼我。” 记住了吗? 这句话锁卡没有说出口,而是用眼神在警告大流士。 看着她,大流士没有吭声,而是狠狠的摸去了嘴巴和鼻子上的鲜血。 “锁卡你知道吗,这样做只会让我看不起你,好歹你也现在也是有身份的。” “你要是恨我的话,可以这么对待我,但是为什么要把其他人也算在其中?” “锁卡,你很不明智。” “是吗?” 这些话的确有些刺激人,毕竟大流士当前就是个阶下囚而已,他才没有资格如此讲话。 并且着带着指责的语调,本身也是锁卡最厌恶的。 深呼吸几次,他都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终于在此刻,锁卡拿起了阿索手中的棍棒,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大流士的膝盖骨:“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敢吗?” 大流士如何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那也无所谓,自己到底还是王! 她不是! 王就要有王的风范,不管是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拿出王的样子来才行。 “锁卡,我的话不用再说,如果你想要做什么就尽管来好了,千万不要在这里装作慈悲的样子,也不用在这威胁我。” “你威胁不到我的。” “是吗?” 锁卡的眼睛都红了,其实这回只要大流士说一句软话,他不但可以停止当前的暴行并且还会愿意为他们提供正当的生存环境。 以及她们要想再度起兵,所需要的东西,可以说锁卡现在的i行为就是在宣泄自己过去所受到的屈辱。 但是! 大流士却偏偏不肯如此,他是不明白吗?他明白但是却不会那么做,因为在大流士看来,自己还是王。 单独就这一个字便成为了约束她的一条线,锁卡再凶的话,他也是一个普通的贵族。 一个被自己驱逐出去的贵族! 这一次大流士原本的计划是,到了这边之后如果锁卡能够真心实意的给予他们帮助,那无话可说,对他当然要好。 日后回复他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基本操作,没准还会让他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但是没想到她们竟然会经历这样的遭遇,可以说对大流士而言,这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反正锁卡不是什么好人! 他也可以理解锁卡的心情,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要保持自己的风范,就是要让气度一直都凌驾在他之上。 就是要让锁卡明白,自己身为王者,是永远不会屈服的。 大流士其实也很清楚,不管自己是否会认输,是否会求饶,反正到最后这家伙也并不会把自己杀掉。 对于这一点大流士还是能把持住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到这边来暂时避难了。 那么只要锁卡不会杀人,他还能继续活下去,那就代表着机会。 有机会就有希望! 甚至在此刻大流士心中竟然还升腾起了,要和锁卡一较高下的念头,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自己当初能够从那么阴暗的争斗当中走出来,难道现在就不行了? 大流士不相信! 此时此刻,锁卡面对大流士的刺激,心中已然是换了另外一种完全没办法描述的情绪u出来,那种感觉就好象是自己作了别人眼中的小丑一样。 “大流士!你竟然还敢这样飞扬跋扈?!” “你竟然还在羞辱我?!” “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那又如何?”大流士依旧还是那么云淡风轻,但是他此刻越是自然,身边一起遭受连累的将领们就越是难受。 挨打什么的,可都是真真切切落在身上的啊。 “我是波斯之王,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是。” “明白吗?” “混蛋!” 终于在这一刻,锁卡的愤怒全部爆发了出来,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棍棒,对着大流士的左膝盖狠狠往下砸。 就这一下,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而大流士虽然强忍着,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一点痛苦的呜咽。 他昏过去了! “混蛋!混蛋……”又接连骂了两句,锁卡这边方才从刚刚的愤怒当中走出,看着昏倒的大流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而就在此刻,他的目光忽然看向了那其他的几个将军。 “你们都是他的部将,现在就然他昏倒了你们怎么可以还继续醒着!” 话音落下,就看锁卡一个眼神过去,阿索这边立刻心领神会的吩咐手下人,将在场其他将来的膝盖骨,也全部打碎。 就在这接连的惨叫声中,锁卡终于让自己安静下来。 “把他们送回到房间去,派人好好看守,千万不要让这些人都死了。” “明白。” 阿索应了一声,便吩咐手下人行动,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战报,要禀告:“城主大人,在咱们包围郑平波部的外围,又出现了大梁的精锐部队。” “人数上虽然不是很多,但却打着云州的旗帜。” 第1565章 太凶还是太次 云州军! 在经过了之前的战斗之后,俨然锁卡已经彻底见识到了云州军队的可怕,甚至在他心里已经出现了对于云州军的恐惧。 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要说是怯战的话还不至于,毕竟他还在安排将士们猛烈的反击。 但要说是能正面应对的话,也不贴切,现在包括锁卡本人在内,最不希望遇到的就是云州军。 他承认是自己过去的确是小看这支军队了。 “你说他们可以成功救出郑平波吗?” 锁卡之前的想法就是利用那些其他贵族的军队,将郑平波一部的火炮收缴过来,如此一来的话,只要是梁军失去了大炮的支持。 他的部下们就可以占尽先机。 哪怕是这些火炮,最终会被那些贵族们瓜分他也不在乎,只要能打败眼前的沈安,那么不管之前投入了多少,不管损失掉多少武器。、 都可以想办法,让沈安来为她们制造。 即便是抓不到沈安的话,能让这些人原路返回也已经足够了。 可问题是他的计划虽然不错,但就是没想到沈安竟然还敢在这样数量差异巨大的局势下,派人前往救援。 “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其他的军队,也会随着那些火炮一并消失吗?” 阿索摇摇头:“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大人我觉得当下的局势当中,似乎对我们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为何这样讲?”锁卡真的没办法相信,在这样的局势之下,难道沈安的人还能安然无损得将郑平波带走吗? 他自己最清楚,这一次为了吞掉那些火炮而调遣了多少军队过来。 “我担心,真的会那样。” 阿索很理性的道:“首先第一点就是安歇贵族们完全不值得信任,如果他们真的有心思帮助您的话。” “那么在包围了对方之后,只管一口气冲上去就好迅速将其消灭。” “何苦还要在这里拖延双方形成了拉扯的局势,这对于他们本身是十分不利的。” 这话说的有点到来。 锁卡让他继续说下去:“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是我之前的作战计划就要全部宣布失败吗?” “并非如此。” 摇摇头,阿索可不想看着她失去信心:“城主大人,我们的作战计划其实不会因为这些人而失败。” “毕竟大人您的目的,是要让沈安军溃败,至于那个郑平波的死活完全不重要,就算是他最终可以在援军的帮助下,脱离危难。” “但是现在沈安既然派遣出去一直队伍解救他的话,是不是也证明了,沈安此刻身边手下的军队的力量会被削减?” “那么眼下就是进攻他的最好机会!” “对!” 阿索肯定的点点头:“至少我看应该是这样的,从现在我们得到的情报中有一条我觉的比较重要。” “就是这一次前往解救郑平波的将领,应该就是沈安部下的,那个沈珏!” “什么!” 闻言,锁卡完全控制不住兴奋:“是沈珏!它竟然离开沈安了?” “是的。”阿索的回答相当肯定:“他已经离开沈安了,这样的话在其身边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那么城主大人您看现在不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我们一旦可以成功的话。” “是不是敌人就会退却?” “对!” 目光闪烁,阿索的一番话的确刺激到了他:“果然你才是那个最能让我兴奋起来的人;当下的局面已经开始变得莫测了。” “反攻也许就在今天。” 话音落下,锁卡这边当时一声令下,要求阿索将他们你手中的军队全部纠集起来:“按照我们原有的计划,从三方面吸引敌军的注意力,然后在北门突袭!” “只要能够穿过他们的防线,我军则立刻扑入沈安军中将他乱刀砍死!” “好!” 阿索这边就去准备,很快他们的军队就筹备好了。 而在另一方面,带兵前往解救郑平波的沈珏,也遭到了敌人的强力对抗。 无数的箭矢横飞,如同是密集的骤雨一样,压得她现在有点喘过气来。 “大人!” 这时候陈申言道:“是不是我们暂时放弃冲锋之法,将军队分为左右两队,从而包围他们。” “不行。” 沈珏的态度相当果断,如果现在采取包围的形式,那么就等于是给了对方一个必须要消灭郑平波的理由。 他们一旦被包围其中内部还有郑平波的军队驻扎,如此就成了内外夹击之势。 巨大的压力之下,肯定波斯人方面就算是为了拉一个垫背的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进攻郑平波。 沈珏压根就没考虑,他们现在手中的人员数量有多少,在他眼里就算自己只有三五个人也能将对方的万余军队包围起来。 因为对敌是一种态。、 “将军那我们就这么直接往前冲?” 陈申心中的疑问很重,实话实说眼下敌人得箭矢虽然多,但是这些东西想要突破他们身上的装甲其实也很难。 主要问题还是在于,这些箭矢的抵挡之下,会削弱他们的速度,一旦骑兵失去了速度的话,那就等于失去了最有力的武器。 “不能管那么多了。” 深吸口气,沈珏的目光之中闪出了一抹阴沉:“我们的时间有限,主上那边还在等到郑平波的炮火支持。” “我做第一路冲锋,尔等切记跟上。” 话音落下,沈珏当时一个翻身直接上马,把手中的大槊往前一挺,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战马也扬起四蹄,如同奔雷一样向前冲刺。 眼看着一幕的陈申等人谁也不敢怠慢,急忙扬鞭打马向前追赶。 波斯人方面也没想过,在如此密集的箭矢之下,这群梁军竟然会采用如此恐怖的作战公式。 直接往前冲? 他们到底是有多不怕死啊! 波斯的贵族们其实看得清楚,他们都知道自己所使用的箭矢,基本上没办法打破对方的防御,但即便如此。 就可以这样不管不顾了? 到底是梁军太凶,还是他们压根就没把自己人放在眼里?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1566章 混乱反攻 长风卷过黄沙地,四面阴鬼起哭声! 随着沈珏率先冲锋上去,他的军队眨眼之间就来到了波斯的阵地面前,强大的重甲骑兵在冲破对方阵型上有着巨大的优势。 马槊、破阵锤、穿甲锥等等,各种各样专门用来破阵的重型兵器组成了一个全新的阵势,直接撕裂了波斯人的防御战线。 虽然说,沈珏等人因为箭矢的阻挡已经失去了部分的速度,可是这也架不住他们本身的作战素养高超,以及身上那些足够碾压其他军队的装备。 多方面因素叠加之下,就让他失去了速度的他们,在冲击能力上依旧还可以保持天花板的层次。 “杀!” 沈珏在前,长槊震动如同巨龙翻身一般,真的是擦一下就死,碰一下就伤,好多波斯士兵这会已经被他的长槊直接荡出了七八米远。 还有不少直接被震的飞到了半空之中,落下去的时候,硬生生被自己人的兵器给戳死了。 瞬间波斯的阵线当中就惨叫连连! 他们之前设定好的阵线也在逐步出现崩溃。 “大人您看!” 此刻在郑平波的阵地当中,一名副将注意到了外围的情况急忙来找他报告,而此时此刻的郑平波也因为多日以来没有睡觉休息,正靠在战壕中打盹呢。 “啊!” 被副将推了一把的郑平波,差一点直接把佩刀抽出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的精神实在是太紧张了。 “大人!是我!” “是我!” 副将这边也是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满脸的惊慌,郑平波见此不免叹了口气:“我还当是敌人冲上来了!”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事外面的局势有变化了!” 副将这边拉着郑平波一起去看,果然能看到云州军的战旗正在远处飘动,且随着他们的队伍看去,波斯人的阵线正在崩溃当中。 “这是云州军!” 眼见着一起的郑平波也瞬间兴奋起来。可以说他此刻有一种刚刚从鬼门关走出来的感觉。 因为在此之前,他甚至已经想过了,是不是自己这一次就要死在当地。 对于死亡,郑平波并不在乎,反正作军人的早晚有一天可能都要死在战场上,她能接受这样企鹅。 所以眼下他唯一做出来的准备,就是打算在最后一刻前,将所有火炮全部摧毁。 这些可怕的兵器,即便是不能帮助沈安继续作战,那也绝对不可以流落进入波斯人手中。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可以暂时宣告终止了。 “你看的清楚来人是谁吗?” 这几日以来郑平波既要安排军队四面作战,防止波斯人的大举入侵,同时还要筹划当前的粮草,他们被困在这里多日。 手头的粮草早就已经不够用了。 另外再加上精神的高度紧张,让他的疲惫远超于从前的一切时候,多方面的压力之下,郑平波的精神早就要到极限了。 所以此刻的他不免有些头晕眼花的。 “我现在看不清楚他们。” 听他这么一说,副将倒是也赶紧往下看了看,奈何战团过于混乱,他又对云州军的构成不是很熟悉。 所以此刻只能看到一个大概:“大人反正我现在看到的带头的那个,人高马大的!” “手里还拿着一根槊,四面的乱打!” “人高马大……是沈珏!” 这个字对于郑平波而言,那可真的是救星了。 “来人!” 当时一股子兴奋的力道瞬间充斥了郑平波的全身,这一刻也让他全身上下的的疲惫一扫而光,眼睛里更是流露出了复仇的光芒。 “把所有火炮全部都调转出去,炮口压低三寸,对着那些波斯人给我轰!” 这一次郑平波也打算玩命了,但是他的命令此刻副将却不敢往下传达。 “为何还不行动!” “大人要是把炮口压低的话,万一要是伤到了咱们自己人怎么办?” 毕竟他们手中的大炮威力巨大,再加上当下双方的距离特别近,这要是一发炮弹打出去,在冲击到了波斯人之后仍然还继续往前的话。 真的伤害到了云州军怎么办? “废物!” 郑平波这会气不打一处来:“听着,让将士们在装填炮弹之后,在炮口处加多一捧土,这样的话出现了阻力,炮弹的威力自然也就削弱下去!” “快去准备!” 副将这会点点头,急忙就走,很快这些操持火炮的士兵们,也按照他的要求进行了最后准备,随着郑平波一声令下,当时炮火齐鸣。 在一道道火舌吞吐之间,无数炮弹泄地而动。 四面开花的局势,当前出现! 这一突然出现的变化,让波斯人也来不及反应,因为此刻沈珏的进攻是当面,一个点上的集团型冲锋。 所以郑平波一方只需要将部分火炮的威力减低就好,绝大多数的炮火还是保持着之前强悍。 可以说,郑平波对此次配合是成功的,但是他们此刻也要马上承受,来自波斯人的反攻。 刚才被他们炮火炸晕的波斯人趁着更换弹药的空隙,向其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并且这一次他们还破天荒的使用了,仿照梁军而制作的手雷,当作第一线主战武器使用。 一颗颗投掷进入阵地范围的手雷,接连爆炸,虽然威力十分有限,毕竟是临时制造的东西,精巧程度和威力肯定没办法和正规的相比。 但是你也架不住他们你的数量多啊。 在敌人手雷的进攻下很快,郑平波的部队也出现了伤亡,甚至是其后方的部队还出现了招架困难的局面。 要是按照常规的作战方式,郑平波此刻一定要抽调部分人员前往支援的,但是今天他没有这么做。 “不管他们。” 这四个字被他表现的如此冷漠:“我们只要负责好眼前的局势就行,至于其他的全部忽略,这一次咱们的目的不是突围!” “而是拼着最后一口气,能拉多少垫背的,就拉多少!”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到,兄弟们不要再有任何奢望,只管杀!” 第1567章 前敌之变 这一场战斗的平衡,随着沈珏的出现而被第一次破坏。 紧接着就是郑平波方面的反攻,第二次触动了波斯人的神经,这也就导致了双方的战争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 波斯人真的能抗住吗? 他们做不到的。 伴随着郑平波一方的进攻越来越猛烈,很快波斯方面就出现了火力不济的问题,因为此刻的波斯人在反推被包围的郑平波一部。 他们属于是移动作战,而郑平波方面则在打阵地战。 双方所处在的位置不一样,自然要利用的条件和付出也不同。 一开的时候波斯人是拼着一口气在进攻郑平波,但是随着他们手中手雷越来越少,以及越是靠近阵地,就越是会遭到大规模武器的伤害。 慢慢的,人心就开始变得散乱起来。 毕竟谁也不想死! 军人的确不该出现这样的情绪,但是这一次的问题却不再这些士兵身上,谁让他们作战之前,那些贵族们给与的许诺是,要让他们在这还在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当时贵族们,真的告诉他们是来打仗的也许现在,大家也就不如此心中动摇了。 可是这一点,郑平波和沈珏都不知道,他们唯一的感受就是这些波斯人的进攻速度正在放缓。 包括在外围进行突击的沈珏也感觉到了,波斯人在抵抗时,那股坚韧力量在削弱。 无疑,这样的情况对他们而言是很好的。 “再加一把劲!” 满身雨雪的沈珏此刻,对着全军大声喝令:“敌人马上就要扛不住了!最终的胜利固然属于我们!” “是!” 云州军就是这样的风格,只要打,就把你打的屁滚尿流,让你什么也不是。 并且在作战过程当中,不管遇到多少困难,他们仍然都会坚持下去。 “杀!” 天色渐渐昏沉,而此刻郑平波一方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沈珏成功了! 在一刻钟之前,他和郑平波碰上了头,看到彼此都各自安好,也就都放心了。 “郑大人看来这一次你真的是幸运的。” 沈珏的话非常冷:“如果这些波斯人没有那么贪婪的话,也许你这边早就扛不住了。” “我知道。” 叹了口气,郑平波无奈的道:“这一次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决策不正确连累了大家。” “你说得对。” 沈珏依旧还是那么冷漠:“如果当时你的军队,可以行动更快一些的话,我相信咱们可以更早会和。” “只是这里的沙地实在不方便火炮行动,我们已经采用了最快的方式。” “火炮在运动的过程当中十分容易,被那些沙砾卡住轴承。” “所以……” “够了!” 还不等郑平波把话说完,沈珏已经冷了脸:“我不是要听你的解释,这些话你要说,就去和主上说清楚;现在整理一下军队迅速前往给你安排好的指定位置。” “对于锁卡城的进攻,会很快展开。” 话说完沈珏带着部下就走,他知道沈安那边还需要他。 而事实上,现在的锁卡城外已经是战火一片,阿索作为锁卡城的代表,此刻正在城墙上指挥三面的军队,与梁军之间进行绞杀搏斗。 然而从此刻负责统帅前线的冯伏象也是脸色阴沉,不说这一次敌人的出战过于诡异,关键是现在这些家伙的厮杀方式简直属于自杀式进攻。 城内的波斯士兵一旦出城之后,就和潮水一样不停的往阵线上面冲。 而且每次冲击,都完全不采取任何防御的方式,所有盾牌全部都被扔到了一边,他们只使用双手刀剑进行搏杀。 只是典型的破命战术。 怎么说呢,要是按照眼下双方军队得力量差距看,其实冯伏象还是i占据优势的,但问题就在于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士兵们出现过多的伤亡。 还有他认为,敌人如此疯狂的进攻背后一定还存在着什么阴谋,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人,你看敌人又派出了三支队伍。”身旁的副将再向他详细的禀告,当前战场上各方面的动静。 “并且这群人有些古怪他们竟然是光着身子出来的!” “啊?” 闻言,冯伏象急忙起身,站到高处去看,果不其然现在波斯人的队伍后方,出现了一群面白无须,双手持铁锤的士兵。 一瞬之间,冯伏象的脸色就变得严肃阴沉了很多,因为不管是在任何一个国家,战场上最可怕的近战兵器,就是锤子一类的钝兵器。 这些东西挨在身上,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活口出现。 毕竟刀枪什么的虽然可以让鲜血飞溅,但铁锤的话,落在身上要么就是骨断筋折,都是内伤,很难救治。 换而言之如果要是被这些东西打出血的话,那肯定是连内脏、脑浆都会崩出来。 所以无论哪一种情况在最后的结果,都是一个字——死! 当然了,在战场上能使用这些兵器的军队,要么就是如同当下云州军一样的重装部队,要么就是波斯人那种,没有护甲包裹的敢死队。 实话实说,如果现在让冯伏象将后方的重装队伍全部往前压,他倒是可以抵挡住眼前的局势。 但那样一来的话,他们的阵线就乱了,再说眼前的阵势当中也并非没有重装军士在前承受压力。 只是人数不多而已。 冯伏象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要行动,让所有军队依旧是按部就班。 但他心里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要是出现意外的话,牵扯到的就是沈安的安全了,此刻他最敬爱的王爷,就在其背后不远处的阵地中。 沈安,到前线来了! 随着薛林情绪上的改变,沈安知道要是把一切担子和之前一样交给前敌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密络年事已高,他现在可承担不住那么多的重量。 既是为了前线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解决问题,他才会直接来到前敌。 并且要不是冯伏象阻拦的话,此刻坐拥前阵的人,应该就是他。 无奈何冯伏象那边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上前,要求是除非其战死不然沈安就只能在二梯队上观战。 第1568章 新任御史台督办 虽然是观战,但是沈安这边也很靠前,就是他和冯伏象约定好的最短距离上。 “现在看来登场的,应该是波斯的无须人了。” 守候在沈安旁边的无音冷冷地说道:“这些家伙力大无穷不好对付啊。” “无须人?” 沈安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冷峻:“听着他们怎么好像是太监一样?” “没错可以这么理解。” 无音现在是把波斯的所有情况,都给摸透了:“这无须人,他们的出现和太监是一样的,但是不用负责太监的事情,每天只管全心全意地训练就是了。” “因为失去了一些功能,所以也让这些家伙的心里,大部分都是扭曲的。” 对于这些人,无音其实还有点同情,不为其他的光是这些人的作用就非常悲哀。 他们被强制性拿走了做男人的骄傲,然后一直被虐待,而这样做的最终目的只是要让他们在战场需要的时候,上前卖命! “他们就是战争的机器,就是一群随时准备牺牲的可怜虫!” “是有点可怜不过i在此之后他们就自由了。” 沈安的话无异于宣判了这些人死刑。 而无音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他直接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点上:“但是这群人不该出现在这儿的。” 无音言之凿凿:“他们现在波斯的地位就相当于是禁卫军中的一种,但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不会离开皇宫!” “现在忽然出现在战场上,要么就是大流士之前曾经带着他们走出了皇宫,要么这些人就是锁卡自己豢养的。” 可是根据可靠情报的话,这些人之前并没有随军的记录,所以就剩下一个可能了,他们是锁卡豢养的。 “看来这个家伙真的有要当皇帝的准备啊。” 沈安不禁一笑,脸色中也多了几分不屑:“我还以为大流士可以就很好的控制住国内的情况,然而没想到会是如此局面。” “这个不好判断的。” 无音在一旁淡然的道:“考虑到大流士和锁卡之间特殊关系,所以这群人的出现他未必就不知道,或者说可能就是被大流士派遣过来的也不一定。” 锁卡到底是皇族! 而且当下的线索看着,虽然是当时,他被大流士排挤出去了,但是谁能保证跟着背后就没有点其他的秘密呢? 如果说,当初大流士是和锁卡做的一个局,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而让这个局没有继续下去,或者是出现了破坏的话,那么又是说得过去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 曹熙清楚的知道,在每一个国家都是一样的,虽然有些权臣可以忽略不少朝廷的规章制度,但是底线上的事情那是绝不可能被僭越的。 就比如他自己吧,虽然在大梁他真的已经超过了皇甫胤善,乃至于好多规矩都是他自己在主动遵守。 但这样的特里,纵观历史都太少了,几乎是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所以沈安知道自己不能把这一切,套用在锁卡身上。 “波斯的水很深啊,好在这一次我们不过来查案的。” 微微一笑,沈安这边叫人将令旗摇动起来,他要给前线一个信号,让冯伏象将这群人全部消灭。 另一边,在皇都之内。 因为秦俊要出去查案的关系,所以皇帝也变得深居简出了,他不希望有臣子么你发现秦俊的暂时消失。 可不管怎么样,秦俊在与不在,他身为皇帝都是要有人伺候的,并且那个人还会接触很多重要的文件。 为了避免出现短手的情况,所以在临行之前,秦俊给皇帝安排了一个人。 其即是他秘密组织中的黑袍太监,同时也兼任着秉笔太监的身份,名字叫做朱明。 别看他的名字很普通,但是朱明也是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之前好几次朝廷用兵,都是朱明带队出去探查情报。 他的情报不但准确,而且速度很快,同时他还做过帮助皇帝灭口的事。 乃至于当初云妃遇刺的事情,他也是参与调查当中关键的人员之一。 “陛下您看是不是可以用茶了?”虽然朱明能把事情做的很好,但是这么贴近的伺候皇帝他还是第一次。 要说不紧张暗示扯淡,虽然他已经适应了好几天,但还是做不到秦俊那样自然顺畅。 看着她,皇甫胤善不免一笑:“你说你也是很有意思了,朕不是说过。让你放心大胆一点吗。” “你现在可是朕的亲近人啊。” “陛下,话是这样说,但尊卑有别啊。” 朱明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必须要分清楚身份的变化。 眼见如此,皇甫胤善也是放弃了:“反正你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行,多余的话我不想说。” “喝茶吧,咱们一起!” 朱明应了一声就去准备,而在此刻正好有人来觐见皇帝。 乃是当今御史台的督办,姓苏名久宁。 他在朝廷上的功劳其实也不少,但过去一直没有机会主要是因为朝廷上的人员太多,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就把他给比下去了。 这一次任用他,也是因为前面的一任督办死了。 老死的…… “臣,苏久宁拜见陛下!” “起来。” 看到他皇甫胤善不免摆摆手:“有什么话你直接起来说就好了;不要这么拘泥。” “多谢陛下!” 再拜起身,皇帝这边也叫人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落座。 “说吧你到这来是什么事?” 御史台吗,他们平常任务就是去观察弹劾那些官员的,所以对于他们公务,皇甫胤善都是比较注重的。 因为官员而可是用来治理百姓的,如果官员出了问题,那百姓还有好吗? 苏久宁这边也是毫不犹豫的开口了,同时双手还奉上了一封公文:“陛下,臣与御史台其他大臣们共同商议过决定,要弹劾一位朝中要员!” “是谁。” 皇甫胤善仍然笑眯眯的看着她,饶有意味的问道:“是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撞到了你这个刚刚上任的御史台督办手中。” 第1569章 一场弹劾的开始 御史台本来最高官职,乃是御史台正堂御史,在其之下就是左右两个督御史。 而眼下苏久宁的御史台督办,其实是一个临时设立的官员,就在是部门之中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正堂御史前,用来督办全衙门事务的人。 闻言,苏久宁此刻多少有些无奈,脸上得笑容中都出现了几分苦涩:“陛下您要是这么说的话,臣还真就不敢开口了。” “为何?” 皇甫胤善微微一笑,目光之中更多了几分玩味:“是朕说错了什么,让你变得胆小了吗?” “当然不是,陛下哪有说错的时候。”苏久宁道:“只不过您方才所有的描述,让臣有些胆颤而已。” “那好吧。” 不知道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皇甫胤善只好说道:“你就当成朕,方才什么也没说好了,现在把你要说的事情直接阐明。” ‘诺!“ 眼见如此苏久宁才好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将公文呈送上去:“其实这一次臣和御史台,要弹劾的人,便是沈王爷!” 啊?! 一听这话皇甫胤善的脸色都变了,笑容很是奇怪的看着他:“苏久宁你不是在这和朕闹着玩吧?” “你们御史台现在要弹劾沈安?“ “对!” 苏久宁的态度十分强硬,且回答的也干脆利索:“这一次御史台所要弹劾的人就是沈安王爷。” “说说你们的理由。” 眼看这家伙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皇甫胤善也变得严肃起来,主要是他不清楚这些人的居心何在。 那沈安已经是朝廷上的一个禁忌了,不要说是官员们就是自己,现在实际上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所以他就没想过竟然还会有人,胆敢去招惹他。 另外就是,弹劾他的话是不是也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间? 而今其人正领兵在外几十万大军不算,还有专属于他的云州军二十多万在场。 你现在出惹他? 那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陛下,其实臣知道,这件事对您而言是有压力的。” 深呼吸,苏久宁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平和下来:“但是这一次臣等要弹劾的事情非常重要。” “您千千万万要多加注意才是。” “那你说吧。” 皇甫胤善本来还想劝他几句的,但是事已至此,后面的话尚且不说为好。 苏久宁当然也猜到了皇帝心中所想,更清楚自己这是在玩火,然而事情发展到今天,他为了这个机会可是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 所以不管怎么样,今天他都一定要把事情说完。 “臣等这一次弹劾沈安的,就是他拥兵自重事,以及错军乱战,扰乱朝政事两条!” 所谓拥兵自重就不用说了,云州军、月照军队都是沈安的私人军队,虽然说月照方能面不是直接隶属于大梁的。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沈安身上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那就是月照之王! 没办法,谁让当年的月照公主,对他那是一心专爱呢。 这两点其实满朝文武都知道的,要想拿出来弹劾沈安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可后面那一条就不一样了,显然苏久宁现在抓住的,就是沈安这边调遣了郓州军队进入与波斯的作战事中。 的确这一行为是不符合国法的,可那又如何? 苏久宁估计是忘记了,而今的大梁法律之中还有好大一部分都是沈安撰写的呢。 “你就是要说这些吗?” 等到他讲完之后,皇甫胤善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是的话,哪朕都听到了。” “陛下!” 闻言苏久宁就不乐意了,你现在光是听到可不行,必须要有个态度啊。 “你想要什么态度?” 皇甫胤善凝视着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峻的笑容:“就你现在所写的这些话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 “过去朕都是看过的,并且之前的那些公文当中,笔走龙蛇的比你写好的,大有人在!” “就你这份东西连前三都算不上的。” “那又如何?”苏久宁站起身来郑重的看着皇帝:“陛下,臣现在呈送的公文本身可不是让您看文章的,而是要看这里面的内容。” “臣身为言官,现在就恳请陛下,仔细翻阅文件之后,给与臣一个正面的回答。” “朝廷上是否接受这一弹劾!” 卧槽这是个疯子吗? 皇甫胤善此刻已经被他弄得有点烦了:“波斯与咱们国家之间的战斗你也清楚,所以眼下你去弹劾沈安,在自找麻烦还是想要让他反叛朝廷?” “换句话说,就算是你所说的这些,朕都准了那又有什么用?” 现在朝廷的在经济上、军事上全都依靠着沈安个人,所以触碰他就是在触碰朝廷的根本。 “你的意思是要朕将他从前线上调遣回来么?” “那你去负责前面的战端?” 很显然这是不存在的。 被皇帝这么一问,苏久宁此刻的态度却很淡然:“陛下那些就不是臣要去考虑的事情了,主要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臣已经很是清楚。” “尤其是第二条的话,如果朝廷现在不能很好地解决,臣担心日后会有很多人,在仿效于他!” 扯淡! 摇摇头,皇帝一脸冷笑地看着他:“你以为这个天下能有多少人可以和他比肩?就这么说吧。” 稍一停顿,皇甫胤善破天荒地说出一句话来:“就算是朕和他也是无法相比的。” “他才是朝廷的根本!” 这话本来是绝对不该被皇帝说出来的,但实际今天他却破例了。 “因为朕知道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所以也不想让你做出任何自毁前程,让朝廷出现损失的事情,明白吗?” 这一刻皇帝的目光是殷勤的,能够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出对苏久宁的期许。 但是让皇帝意外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还要坚持刚才的言论。 “陛下i今日可以这样同臣子说出心里话,乃是臣的荣幸。” “但越是如此!臣就认为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因为沈安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一些。” 第1570章 一心为国要留名 抨击弹劾沈安势力巨大,这已经是朝廷上的老生常谈了。 而且说实话,皇甫胤善现在也基本上都免疫了,反正这些事情他们谁也做不到。 不提沈安本身的能力,就是自己这个做皇帝的就不会允许。 “苏久宁,朕是真的很欣赏你的才华,但是我也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有些话题不是你们可以谈论的。” “不!” 苏久宁今天就是和皇帝僵上了,他告诉皇甫胤善,对于过去朝廷上那些官员们弹劾沈安的事情他也都知道。 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的确是不可行的。 第一点就是那些官员们的立意不正,他们弹劾沈安的目的是扩张自己的私人利益,或者是团体利益。 并非是为了国家着想。 第二点就是在那个时候的环境不正确,沈安当时一直都在为朝廷办事,身上半点错误都没有你去弹劾人家什么啊? 就算是在办事的过程当中,有一点不符合朝廷规矩的那又如何? 主要是目的能达到就可以了,在当时的环境下,换作其他任何人都没办法把事情做好。 那还弹劾个屁啊? 但凡是那个时候开口的,都是自取其辱,并且事实上也给出了证明。 第三点就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沈安的私人军队全部都在序列当中,不提那个悬在海外的月照。 单说云州方面,人家就是铁壁江山一样,你朝廷上只要胆敢有一点对沈安不利的事情出现,人家就可以一口气直接将你打得对穿过去。 这样的局面谁敢乱动?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陛下。” 苏久宁推心置腹的道:之前的那些条件限定了朝廷上不能对他们怎么样,但是现在不同了。“ “云州军队调遣出去数十万人,虽然看似对于当地而言没有多少影响。” “然而这一行为却牵动了云州内部的基础。” 用兵十万的话,搞不好要投入进入的民夫就会多达二三十万人。 这样换算下来的话,对于云州而言也是一场巨大的震动。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苏久宁告诉皇帝,如果这时候朝廷上可以支持他的举动,那么只要调遣人马将云州包围,同时直接切断云州军的供给线。 这样一来不但制约了沈安,同时还可以控制住云州当地的情况。 “至于那个月照的话,我看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虽然之前一次沈安在向外炫耀武力的时候,曾经调遣过月照的军队在海面上进行航行演练。 但是这些只能说是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并且月照方面要出兵,也需要时间。 现在大梁的水军是沈安一手建立的,他们的作战能力,可是在月照之上的。 “所以就算是他们来了,咱们也可以抵抗!” “如此的话可以制约云州,又能抵挡月照,您看是不是沈安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这个策略可以说是相当狠毒,明显就是利用沈安之前给朝廷留下的班底来对付他自己。 皇甫胤善沉默了,他没想过这家伙竟然会直接就丢出这么多的因素来挡住自己的嘴。 并且实话实说,对于他的分析皇甫胤善倒是也很认同 只是在心里她告诉自己不可以那么做。 一方面是他认为那样做对不起沈安,虽然过去双方之间的确有猜忌,但也都是过去式了。 自从二人和好之后,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沈安也不想做那个虚无的皇帝,而他能同样掌握真正权力在手。 眼下的双方更像是一种合作关系,并且通过这个合作关系获利更多的人还是他。 除了良心上的事,皇甫胤善考虑更多的还是能不能成功。 他不认为自己可以成功。 “你要知道,过去在朝廷上那些和沈安作对的人,可是一个个的都完蛋了。” “并且这其中还包含了曾经的枢密院正使,丞相姚成本。”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台督办,难道以为自己就有这么大的力量?” “臣当然没有!” 苏久宁还没有疯狂道那个底部,“所以臣知道这是需要您帮忙的。”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方才苏久宁说了一六十三章,但是就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目的,他虽然可以是为了朝廷做事。 然而有一点就是怎么做之后,对他有什么好处。 “臣可以名垂青史!” 苏久宁回答得相当干脆:“因为臣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所有贪婪也都在名声两个字上。” 沈安乃是朝廷的一座大山,甚至说他是朝廷的天地也不为过。 那么只要他能够打开这一切的话,不用想也知道必然会名垂青史! 必然会成为所有人称赞的角色! “看来你的贪婪要比那些普通人厉害得多。” 微微一笑,苏久宁这会就特别的坦然:“陛下臣作为一个刚刚升迁的官员,早些年一直都苦习惯了。” “现在是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您说我还会手下留情吗?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做多久。” “万一什么时候,臣被您罢免下去了,或者是还有其他的理由,换成了别人。” “臣再想这么做,就没有机会了!” 这一番话听得皇甫胤善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那么朕问你,你是打算把沈安怎么样?” “只是削弱一下他的权力而已。”苏久宁的想法,是希望可以将云州重新收入到朝廷当中,至于那些云州的强大军队,也拆分开来重新安插在朝廷各方的军队之中。 至于对于全国军队的最高统治权,肯定还是沈安的,所以这样一来的话,就等于没有触碰到他太多的利益。 他的权力也和过去差不多的,但是却肃正了朝廷对于云州的控制,以及加强了各个地方军队的能力。 “对于沈王爷来说他只不过是要吃一点亏而已,仅仅只有一点,他难道还不会接受吗?” 看着苏久宁,这一刻皇帝忽然觉得他很天真:“你以为是只有一点变化,但是你想过没有,会对全国上下造成多大的影响?” 第1571章 突发重病在云宫 说到这里的话,就要提一下云州军的构成了。 云州内部的主要人员,都是沈安当年的老班底,并且第一批跟随他玩命的角色。 后来随着云州军成为一个势力之后,他们招收的第一批人员就是得到过沈安救助的人。 这个场面几乎是持续了多少年之后,他们才开始对外招兵,并且每一个被招收的兵将都要接受云州的考核以及对于身份的调查。 在其进去云州之后,还要接各个方面的训练,与此同时在训练之余,他们的家人什么的也会得到沈安的帮助。 所以整个云州内部的构架,从上到下都是和神呐紧密联合在一起的,这些人是不会被背叛沈安的。 并且这些云州的军队成员,他们的家人也都在云州之中,享受着那边独有的条件和待遇。 不说朝廷要做的比他们更好,才能收买人心,就是做到一样,也是没可能的。 “这些因素你都考虑过了吗?” 皇甫胤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如你所言的话,要是对云州用兵,那就是逼着那些当兵的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我告诉你吧,哪怕是到时候沈安那边还没说什么,这些当兵的,特么的也会一口气从波斯杀回来!” 皇帝都被他给气的骂人了:“这还是最好的情况,我相信沈安到时候可以压制住这些人吗,但是仅此而已,有用吗?” “只会增加云州当地和朝廷的矛盾,让他们恨上朝廷!” 除此之外皇帝还要问他一个情况,那就是假如沈安也愿意接受这一切,云州方面也配合的话。 那么当朝廷将那些云州军队,分派下去之后,是不是可以认定为,全国上下的军队中都有云州人? “你想想看,现在的局面沈安就是一呼百应,而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担心所有的军队都被他们给同化了?” 就这一番言论,算是给苏久宁弄得哑口无言,他的确没想过这些。 “朕知道那是个有能力有想法的人,但是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不要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 当初的姚成本如何,还不是被沈安给弄死了? 至于其他的官员那就更多了。 “苏久宁,你今天所说的这一切,朕都可以当作没有听到,也不会拆穿你。” “但是御史台内部的事情你去解决。” 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是不会给苏久宁施加任何压力的,甚至可以保证他做在这个位置上,直到沈安作战归来。 全过程他都是安全的,但是等到沈安回来之后他还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 这些全要看他的本事! “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 不要看苏久宁方才那样强硬坚持,但是说到底他能成为这样的大官,情商方面绝对是没有一点问题。 眼下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他脑子里面在想什么,那肯定也是会立刻出现改变的。 “陛下,臣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很好。” 微微一笑皇帝这边也不打算继续留他:“你还是回去办事吧,千万记住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臣告退!” 等到苏久宁离开之后,皇甫胤善这才扫了一眼他刚才留下的公文,直接让朱明拿出去给烧了。 “这个东西不用留下的,相信兄长回来的时候,这些事情也会传入到他的耳朵里。” “是啊。” 朱明此刻毫不避讳的说道:“沈王爷肯定会知道这件事。” “哎,这个苏久宁其实挺有本事的,而且也比较有信念,只是可惜他是做错了事情、” 皇帝眼下已经可以预见,等到沈安归来之后这家伙的结局了。 “陛下这个还不一定。” 朱明言道:“也许沈安望月不会为难他的,毕竟这是您看重的人。” “还是算了吧。” 皇甫胤善摆摆手:“他既然已经做这样的事情来,留在朝廷上也是个炸药桶。” “虽然兄长他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但是把这样的人留下也不知道他的疯病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还是算了吧!” 皇帝俨然已经舍弃了苏久宁:“至于他未来怎么样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你去安排一些吃的过来,朕有点饿了。” “是。” 朱明这边才刚刚走出御书房没想到就被迎面而来的太监拦住了:“大人慢行!陛下可在?” “当然。” 冷着一张脸,朱明在部下面前还是保持威严的,而此刻眼看着那个小太监松了口气:“大人您快去禀报一声,云妃娘娘生病了!” 啊! 闻言,朱明的脑袋一下子就变大了,云妃对于皇帝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甚至一次沈安用兵在外,也是为了拿到奇草,为云妃治病。 皇帝每天那么忙还是要去白云宫中陪伴,就这些行为已经足够证明云妃的地位了。 当然,现在的云妃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她是皇后! 云皇后! 只有一些亲近的人或者是身份特殊的,才能按照之前的形式称呼。 “你跟我一起来!” 朱明担心自己不了解情况说不清楚,这边拉着那个小太监之字节闯入御书房中,当皇甫胤善知道了那个情况之后,当时脸色就变了。 “快走!” 丢下手中的公文,皇帝这边几乎是跑着来到白云宫的。 云皇后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他的提问很高而且还是突发的情况。 “怎样了?” 对着周围的人询问了一圈但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帝现在要不是有朱明在旁边劝着,他今天非得把这些人都杀了不可。 “太医难道也没有一个说法?” 缓了口气皇甫胤善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而此刻得到的回答竟然是否定得。 “刚才来问诊的太医们都没有找到什么原因,所以他们已经去请欧阳万青了!” 欧阳万青乃是太医院中最牛的大夫,也是全国上下这一带得医门宗主。 在他手中可是治疗好了很多疑难杂症得。 闻听此言,皇帝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了几分,倒不是因为欧阳万青正在来的路上,关键是刚才太医说过了,云皇后是没有生命危险得! 第1572章 一场赌的治疗 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皇帝松了口气,可是一旁的太医们还有另外的话要说。 “陛下虽然皇后娘娘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这一场病症来的诡异奇怪。” “又一直持续高烧的话,有办法解决高烧还好,可要是一直持续下去我们担心娘娘会受到一些不可逆的损伤!” 本来嘛,高烧就可能把人给烧糊涂了。 甚至是烧成植物人什么的。 至于这些情况会不会发生还要看当事人的身体情况,云皇后本身就是身中剧毒还没有完全好。 又加上之前遇到刺杀的话之后,伤到了内脏,所以身体很是虚弱! 她能撑到现在除了皇帝的照顾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心念。 但是这一切不能说,皇后的情况就可以和一般的人拉平,她还是处于一个更低的位置上。 “知道了。 深吸口气,皇帝的态度有些冷漠:“你们要是这么说的话,朕就要问问了,各位可都是很有身份的人。” “都是这天下的医家大者,所以你们认为这样的情况大概有多少可能?” “五成。” 一个被推出来回话的太医,小心翼翼地道:“五成概率已经是很保守的了。” “那么要是不保守的呢?” 太医没吭声,只是把头压的更低了。 看到这一幕皇帝不免双目之中闪过一道寒光:实话实说,朕不会为难你们的。” “七成!”毕竟太医要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已经得到了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陛下!欧阳万青来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就看朱明这边来报:“欧阳万青来了!” “在哪!”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皇甫胤善竟然直接起身迎接出去,此刻就看已经垂垂老矣的欧阳万青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宫中。 “臣,欧阳万青,参见陛下!” 没得给他下跪呢,这边皇帝已将拉住了他的手:“老先生!这一次可是要指望您了!” 欧阳万青点点头,在路上他就知道了这边的情况:“陛下这件事还需要认真诊断一下才行,眼下臣不好给出什么许诺。” 他是个严谨的人,这一点皇帝也知道。 “好,我们这就去看看!” 带着欧阳万青来到昏迷过去的皇后身边,此刻老爷子只是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顿时目光之中就多了一层忧虑出来。 “老爷子是情况不好吗?” 欧阳万青摇摇头:“现在不好确定,但是臣有一个预感。” “什么预感?” 欧阳万青道:“就现在看到的情况,臣认为跟过去书上所写得差不多;这是体内毒发的一种情况。” 听到毒发两个字,皇帝的眼睛一下子就布满了血丝:“那,那是不是说……” “没事。” 欧阳万青摇摇头:“陛下不要着急,臣现在可以说的,就是一个转折点,要么这一次皇后娘娘要是自己可以坚持过去的话。” “她体内的毒素就会排出去一些,但是坚持不过去……后面的话您知道。” 皇帝点点头,但是他真的不想从老爷子口中听到这些。 随后欧阳万青这边又开始了仔仔细细的检查,大概一炷香过去之后,欧阳这才停手。 “差不多了……” 此时此刻,可以看到欧阳万青的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他都多大年纪了。 要是安稳度过今年的话,那就是八十九岁! 快要九十岁的人,要不是皇帝的话,能调动他的人就只有沈安一个了。 “陛下现在的治疗方案是两个。” 欧阳万青严肃的告诉他们,第一个方案就是让皇后自己抵抗一下,成功还是失败要看他的造化,也是看他自己的信念。 而所有人可以给予的帮助就是一点点药物的熏香。 制作一些特殊的可以安神增加身体气力的药物,点燃成香火,通过熏香的方肆进入皇后体内,至于效果吗。 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而第二个办法就是保守的治疗方式,同样也是要冒险的,不过不会是生命危险。 “是什么?” 皇帝有些迫切,欧阳万青道:“就是现在采用放血降温的方式,点开皇后娘娘的几个穴位。” “把里面的热血放出来,看看娘娘是否可以降低体温,要是可以的话,局面就平稳了,我们在用药稳定她的情况。” 现在云皇后不但是昏厥过去,还因为身体上的一些变化,而导致她的嘴巴根本就打不开! 其实可以使用插管的方式,但是听呼吸的话,皇后的喉咙里面还有一些障碍物。 操作的好,没问题,但是要操作不好的话,皇后也会因为这些腌臜东西挡住了心肺,而陷入重度昏迷当中。 这个重度昏迷,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所以直接派出了这一方案,而刚才的第二个方案还没说完,欧阳万青道:“要是娘娘在放血之后体温还是居高不下的话。” “我们就只有用冰了。" 但凡是强行降温的方法,都是有害身体的。 “娘娘本身体质就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所以……很可能日后王爷拿到了奇草之后,娘娘也无法恢复的同过去一样。” 这就是所有的优势和劣势。 欧阳万青说完之后,选择权也到了皇帝手中。 “陛下您还是要尽快做决断的,治病的话从来都是一个赶时间的活,要是稍微犹豫一下没准之后会变成什么情况。” “千千万万耽误不得。” 闻听此言,皇帝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并且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到一股浓郁i的忧愁。 实话实说他是希望可以保守治疗的,因为最差也能保护住皇后的生命。 这样的话,是不符合云皇后性格的。 思来想去,最终皇帝还是决定要按照皇后的喜好做事,这样的话即便是真的出了问题,日后地下相见,他也不会觉得无颜面对。 “好!” 见他做出决定之后,欧阳万青直接丢下手中的银针,立刻组织人手去准备药香,同时他也开始筹备着要应对之后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皇帝敢赌,他就敢! 第1573章 赌博治法 有了皇帝的支持和态度,欧阳万青这边自然是大刀阔斧。 很快一切就都准备完毕了。 “陛下。” 凝视着皇帝,欧阳万青面无表情地道:“现在就要开始了,但是臣有一句话要必须提前说明白。” “你什么也不用说。” 虽然皇甫胤善此刻笑得有些无奈,有些感伤,但是好在他的情绪还是稳定的:“在做出这件事之前,你不是已经把一切都和朕说清楚了吗?” “所以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不行。’ 欧阳万青的态度很强硬,甚至不像是一个大臣和皇帝在说话,其实这样也对,在朝廷上他是皇帝的臣子没错。 可是现在皇帝也不过就是他的一个病人家属而已。 “您听清楚了。” 深吸口气,欧阳万青用一种最平静的口吻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给娘娘治病了,而在全过程当中,娘娘是不能穿衣服的。” “所以。” 顿了一下欧阳万青道:“在这一次的治疗之后,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请陛下赐死今日在场的所有大夫。” “包括臣也是一样。” 什么! 皇甫胤善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欧阳,你这是要陷朕于不义吗?” “不。” 欧阳万青摇摇头:“这与陛下您没有关系,主要,我们是大夫,就熬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常言说得好,病不讳医那是因为如果欺瞒我们的话。” “就让在治疗过程当中出现问题。” “但是作为大夫的我们,同样也有责任保护病人的隐私,所以这是我们该做的。” 欧阳万青的态度不容人质疑,而此刻就看皇甫胤善脸上的颜色都变了,因为他真的不想那么做。 他舍不得!也觉得对不起欧阳他们。 可问题在于,现在要是她不答应的话,欧阳万青这边就不下令进行治疗,那样拖延下去搞不好云皇后就会死去。 两权之下,终于皇帝做出了一个诡异的选择,是超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 “要是这样的话,今天的病就不要治疗了。” “什么!” 欧阳万青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陛下这些话可是您说出来的?” “当然是。” 此刻皇甫胤善的脸上竟然还浮现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虽然皇后和朕的感情非常深厚,但是朕知道,他绝对不会希望,因为自己而要这么多国手丧命。” “况且你们还是她的恩人。” 长吁一声,皇帝继续说:“如果要是朕真的这么做了,那么皇后就算是转危为安的话,也不会放过我。” “他不会接受这一切的。” 目光不错地盯着床榻上的云皇后,皇甫胤善的脸色很难看,其实刚才他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虽然他说的都是心里话,也的确符合云皇后的性格。 但是一想到自己所爱的人,可能就是死在自己手中的。 那种感觉带来的煎熬,身为皇帝的她也难以轻易承受。 “陛下……您真的想好了吗?” 眉头紧锁,欧阳万青凝视着他:“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陛下您还是要立刻做出决断的。” 换而言之,刚才欧阳万青选择直接无视了他的话,现在又要他重新做出决定的意思就很明确了。 但! 皇帝却依旧很坚持:“算了吧,一切就按照朕的意思办。” “陛下!” 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云皇后,欧阳万青直接跪下了,他身为在场医官当中身份最高的,此刻他是都跪下了,那其他人自然也是急忙跟随。 “陛下!请您做出正确的决定!” “臣等恳请陛下!” 所有人都在呼喝,那声音此刻就像是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插在皇甫胤善心口。 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将这些人杀死,因为不管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说,可是这些话,说得越多就是让他越痛苦。 “你们都起来吧。” 皇甫胤善还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朕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刚才所做出的决定就是最正确的。” “你们不要逼我起来吧。” “不行!” 欧阳万青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干脆:“陛下皇后娘娘乃是国母,乃是我全国民众之母!难道你真的就要这样放弃吗!” “她可是您的发妻,可是您最爱的人啊!” 我去! 刚才欧阳万青说出来的话,就等于是在给皇帝身上插刀子,而现在欧阳万青说的话,更是变成了雷霆火焰一样,狠狠地折磨着她。 即便是皇帝,此刻也有点忍受不住了。 “不要再说这些了,速速起来!” “这是朕给予你们最后的机会,起来吧!” “快起来!” 听到皇帝的语气逐渐焦躁起来,欧阳万青却丝毫没有畏惧:“不!陛下,还请您重新考虑一下国母的事情!” “陛下您是一国之本,而国母也是如此;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天下百姓自然也都在看着她。” “试想一下,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您的话,难道皇后娘娘也会见死不救吗?” “更何况今日要您做的不过是杀掉几个无用的官员而已,我们这些士大夫的,既不是朝廷栋梁,更不是沈安王爷那样的国之重器!” “为何您要为了我们,而放弃娘娘!莫非是在收买人心,莫非是在沽名钓誉吗!” 要是说刚开始欧阳万青的话还能听进去的话,那现在他所说的一切,简直就是在故意激怒皇帝了。 而皇甫胤善呢,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能听得出来,可惜现在眼前的局面早就弄得他心乱如麻了。 此时此刻一切的安然,一切的忍耐都是他的习惯,以及最后的理智在努力。 但是! 理智那个东西早晚就会被不理智所取代,所以这一会,在听到她的那些话之后,终于皇帝扛不住了。 一瞬之间的怒火冲头,一瞬之间的爆发,让皇甫胤善全身上下杀气蒸腾。 “欧阳万青,你们是不是太放肆了!” “朕乃一心为了皇后,为了国家和你们,不忍下杀手,可你却如此逼我?真以为朕就不会杀人吗!” 第1574章 山村牧羊人 正所谓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尤其是皇甫胤善这样在战场上下来的皇帝,更是非比寻常。 此时此刻,但见皇甫胤善的杀气,仿佛已经凝聚成为实质一样,狠狠地压向在场的所有人! 那股压力,好像大山一样,正在击溃他们的内心。 在场有不少的医官,此刻已经放弃了抵抗,因为他们内心的防线已经崩溃了。 反观欧阳万青其实也抵抗得很费力,但是在如此强压之下,他却还是要继续往下说:“陛下!您既然已经动怒了,既然已经要杀了我们。” “那就请下旨,让我们开始对皇后娘娘的治疗!” “这样的话也不浪费您杀我们一次!” “够了!” 刚才的刺激已经让皇甫胤善丧失了理智,那么这句话显然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皇甫胤善双目一瞪,转手之间他竟然抽出了墙上悬挂的一把平安宝剑。 所谓的平安剑就是放在墙上做装饰作用的,一般上面都会有祥瑞的雕刻图案,还要根据使用者的年纪,在上面雕刻一些文字。 比如现在皇后墙上的这把剑雕刻的就是九十九个福字。 所以不做一百个,是因为九九乃极数也,要是一百的话就超过了这个极限,反而不好。 但是平安剑本身也是剑啊。 尤其这把剑还是皇宫里面打造出来的,具有美观和实用性,至少用它来杀人的话,是一点也不费劲。 “朕现在就杀了你们!” 宝剑出鞘总是伴随着龙吟声,而几乎是就在寒光一闪的同时,床榻上的皇后忽然有了反应。 “陛下!” 朱明这边呼唤了一声,皇帝赶紧回头看去,正好瞧见昏迷的皇后,此刻手指在跳动。 “太好了!” 此时此刻最兴奋的其实还不是皇帝,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反而是欧阳万青这会直接忽略了皇帝的存在一样。 站起身子直接闯到了皇后床边,然后拉起她的手,直接切脉。 果然! 结果和他之前预料的一模一样,皇后的情况已经平稳了。 眼看着欧阳万青松口气的模样,皇甫胤善此刻可是一头雾水,她绝对不相信这老家伙是因为捡回一条命而庆幸。 欧阳万青知道现在也是给皇帝解密的时候,其实原本他刚才提出的治疗方法就是在扯淡,虽然药熏本身的确可以缓解病症。 可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就刚才云皇后的样子,估计等到药物熏蒸开始起效了,皇后也已经死了。 所以无奈之下,他才只好出此下策,用自己的命和皇后对赌。 赌的既是皇帝对皇后的爱和了解,同时也是在赌皇帝是否依旧英明。 别看云皇后当时的情况,是昏迷过去的,但是她只是睁不开眼睛。 然而外面的声音她却能听到得很清楚,知道皇后是一个博爱慈祥的人,所以欧阳当时才会采用那种方法。 就是要让皇后听到周围激烈争吵声,从而尝试着利用刺激来唤醒她的斗志。 而结果,幸好是成功的。 “欧阳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完她的解释,皇帝这边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你就没想过要是出现一点意外的话,你的后果会是什么样?” 欧阳万青摇摇头:“刚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臣思考那么多了,反正只要有机会就要试一试。” “那失败呢?” “死!” 对于这个字欧阳万青看得很平淡,因为本身他就是做大夫的,生离死别都看得太多了早就淡然了。 如果要是还在乎这些的话,他也没办法来现在的工作。 当然如果仅此而已,还不足以让他使用那么危险的手段。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她欧阳万青本身是个修仙的。怎么说呢,山医命相卜本身就是一家人。 还有大夫用药的时候,也要符合君臣佐使,再加上阴阳五行什么的,在很多年之前,他就算是通过药物和医疗进入了修行的路途上。 别看大梁先帝是因为沉迷于这些才最后亡故的,但是朝廷本身并不反对这些事情包括皇甫胤善现在身边也有好多类似的能人。 但是和先帝不一样,皇甫胤善和他们在一起主要讨论学习的,是如何让这自己变得更加安然。 免得在遇到事情之后,出现过度的愤怒,还是老生常谈了,因为早年之间他在权力斗争以及南征北战之中,杀人无数。 过去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心里也出现了很多沉重的东西。 那是他自己没办法解开的。 因为不能全算是实际的病症,所以光是吃药也没用,这样一来她才会选择走上和父亲一样的道路。 但是同样的道路,却又不一样的走法。 至于欧阳万青呢,就是因为修行的关系,所以对于死亡毫不畏惧。 甚至有些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点,因为活下去他就还是会那么辛苦,但是对于欧阳来说。 他认为这也是自己修行的一种方式,是一种磨炼,所以还可以活着,就是因为他的任务没有完成。 所以今天要是安然度过,就说明他还有事情要做。 反之死了的话,那就是到寿了。 “陛下,您看现在皇后娘娘已经开始退烧了,只要他的烧能全部退下去,我们就彻底成功了。” “并且臣保证,在此之后娘娘的身体会变得好一些,但要想痊愈的话,仍然还是少不了需要使用奇草。” “欧阳啊……”看着他皇甫胤善已经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因为满朝文武那么多人,能真正做到他这样的又有几个? 一个忠诚,就已经足够让欧阳万青青史流芳的了,这还不能算上他过去在医疗上面的贡献。 “国家有你,就是最大的幸运!” “陛下错了。”欧阳万青捂着腰间,费力地道:“其实国家之幸运实在是了您这样一位陛下,以及沈王爷那样的人。” “至于我,不过是一个老废物罢了!” 欧阳这话说得满满都是自嘲…… 第1575章 日子难过 眼看着欧阳万青此刻的模样,皇甫胤善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看得清楚,所以现在老头子变成这模样,全都是因为刚才皇后苏醒的时候,他急于靠近切脉,这才把腰伤到了。 人老了腿脚筋骨什么的,自然跟不上。 对于年轻人而言,好多伤到了腰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他现在这么大的年纪? “欧阳你去休息吧。” 皇甫胤善说着将目光投向了朱明:“朕命你现在亲自将欧阳大人送回家休息,另外让军医过来为他治疗腰部。” 欧阳万青虽然是大国手,但所有的本事都是在内科上,红伤推拿的话,还是军队中的医生更可靠一些。 毕竟战场上作战,将士们很容易就会扭到了胳膊腿什么的。 就是直接把腰摔断的也有不少,就是在军医的治疗下,痊愈比例一直都在稳定增加,由此可见他们的能耐。 欧阳万青这边回去休息,而皇帝则一直陪在云皇后身边,此时此刻皇后已经苏醒过来,两个人手拉着手,满是爱意地看着彼此的眼睛。 注定对于皇帝而言今天是个很好的开始。 但是在另一边,局面就又是另外一种形态了。 在甘州! 秦俊此刻正在木三郎的陪同下,准备进入一处名为不下雨的小村子。 木三郎这一次是特意从前线回来的,当然这也是秦俊和沈安沟通之后的结果。 大人这个村子所以叫做不下雨,传说是在几百年前有一次甘州当地出现了数十年不见的大暴雨。 “当时那场大暴雨可是让周围的人民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全过程当中竟然只有这边是不下雨的。” “甚至到了最后,周围几乎所有幸存的百姓,全都入住到了这个村子当中。” 说到这里木三郎顿了一下,之后继续道:“当然也有人说这里之所以不下雨是因为当地存在一个旱神但是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反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里就叫做不下雨村了。” 这个说法真的很有意思。 但秦俊现在却没有什么心情,说出自己的看法,当前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亲眼去看看情报中的那两个人。 在秦俊之前得到的奏报当中,不下雨村内,存在两个行踪诡身份特殊的人。 别看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定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两个人就是废太子一党的,但秦俊却不敢小觑这边的情况。 甚至可以说他是特意亲自跑过来的。 因为在秦俊看来这两个人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真的可以确认他们就是废太子一党的话,那么他就有办法在这里打开突破口。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全部消灭废太子一党的残余势力,同时还能把之前石碑的秘密全部探查清楚。 现在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事。 “大人您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让兄弟们过来了。” 木三郎看着村子里面的情况多少有些担心:“我就没见过好好的一个村子,大白天竟然是一个人也没有的。” “怎么看都有问题!” 其实秦俊赞成他的说法,但是现在他却并不打算这样做。 “就咱们两个先进去看看再说,反正我们也是路过的客人而已。” 对外身份,这一次秦俊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旅客而已,至于木三郎就是跟着他的护卫。 “老伯!” 这边他的话才说完秦俊正好看到一个赶着羊群的老头子,从村口出来了,他急忙上前招呼道:“老伯!” “我有点事想问一下!” 老头子扫了他一眼,也停下脚步还挺热情地道:“看样子你们是外来人吧?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 秦俊走上前去,笑眯眯地道:“我们是过路的人,今天走到这有点太累了,所以想问问看村子里面有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你们是要在这住宿?” 老头子挺意外的:“那好像是不太方便啊,我们这个村子穷得要紧!各家各户的我看都没有接待客人的能力。” 这时候就听木三郎道:“不对劲吧老爷子,我看您这赶了这么大一群羊,而且我们还听说周围的羊肉价格可是很高的。” “您老该不会是认为这样的生活,还不够舒服吧?” 听他这么一说老爷子倒是乐了:“小伙子你看这些羊的确是不少,可我要是告诉你,这些羊是我们全村人的。” “你相信吗?” “相信啊。”木三郎道:“我看即便是您全村人的羊,这么多也不算少了吧?” “我们村子有二百多人呢!这才不过三十多只羊而已。” 老爷子叹了口气,显然对村里的生活不满意:“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是日子难过很多。” “老先生您说的话我们都理解的,所以我们也不是白在这里住下。” 秦俊说着直接从怀里掏钱了:“食宿费用我们自己承担的话,您看还有机会吗?” 他露出一副无奈的模样:“主要是我们也没想到这边的路会那么难走,从山上过来的时候,路面全都陷下去了,这一路上我们几乎是飞着过来的。” 他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因为当地的特殊情况,所以秦俊他们没有办法骑马,那就只好用轻功过来了。 “飞过来?有意思!” 不知道老头子是被他给逗笑的,还是看着那些钱心里高兴,就听他说道:“那要是给钱的话我看我家就行!” 老头子这边迫不及待地接过了那些银两,等到把钱都收好之后,他才说道:“其实按理讲我是不该这样的,村民什么的就该朴素一些。” “你说着客人上门了,我们不招待本身就是不对的。” “然后现在竟然还要拿您的钱……真的很不好这样!” “但是没办法。” 叹了口气老头子很无奈地道:“这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所以您二位能谅解的是不是?” 秦俊笑眯眯地点点头,钱满不在乎关键是可以用一个正当的理由,大大方方地进入村子,然后也方便他开启之后的调查。 第1576章 半面具人 “二位客人我们这就回去吧。” “看你们这也是很疲劳了。” 钞能力就是不效果不凡,老头子此刻竟然是连羊都不打算继续放了,就要带他们回家。 秦俊自然没有拒绝! 老头子的家的确很破,不大的院子里面能看的就是两间房子还有满地的羊粪。 “您别见怪,我就是自己一个人,还没有钱。” “我在村子里面是靠着给人家放羊活着的,所以就直接把院子当成羊圈了,您看还可以吗?” 如果有选择的话,当然是不可以的! 秦俊没吭声,但是这会木三郎已经闹了起来:“咱们其他的不说,就这里面的味道我就受不了。” “您就打算让我们住在这里?” “那没办法啊。”老头子叹了口气,很无奈地道:“这已经是我能提供出最好的环境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 “虽然羊粪的味道重了一些,但是应该可以忍受的。” “毕竟您秦大人可是什么都见过的!” 忽然之间老头子的话,在没有任何预兆时说出了如此令人震惊的话,他竟然知道秦俊等人的身份。 不好! 猛然之间木三郎一下子就把秦俊挡在自己的身后,而后与此同时就看到周围的房子里面也跑出来七八个人。 看他们此刻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知道都和老头子是一伙的。 自己中圈套了? 虽然是无数的疑问盘踞在心头,但眼下对于木三郎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秦俊,同时还要外面的兄弟去联系一下。 但是,他被秦俊阻拦了。 此刻就看秦俊直接来到了那个老的面前,既然身份以及那个暴露了,他也就索性不再继续装模作样下去。 你的出现,直接证明了我的情报没有问题,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身份的吗? 老头子看着他直接就乐了:“秦大人您以为我会出卖自己的朋友吗?” “所以还是快点进去吧,有人在等着你们呢。” 在众人的威胁之下,秦俊和木三郎随着老人进入了房间,然而在这里他们看到的不是什么家具一类。 反而是在地面上的一个入口。 “下去吧,有人在等着你们。” 秦俊和木三郎对视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按照对方的要求往下走,这条通道其实挺黑的。 而且非常长,木三郎暗中记住了一共有多少级楼梯,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大约判断出地下室在多深的位置上。 但是不得不说,建造这里的人的确非常专业,因为他们不但将楼梯的台阶设计成了三排错开的样式,同时每一个台阶的高度落差还都不一样。 如果不是木三郎足够厉害的话,一般人还真是弄不明白这些。 当然了,木三郎能做到的秦俊当然也能甚至可以做得比他更好,但对于秦俊而言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因为在他意识当中,早就判定了要将这里全部毁灭! “大人您看。” 大概走了一百多级楼梯之后,前面才出现了亮光,秦俊顺着看了看还是一语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等到他们真正到了地下室的时候,就看里面有一个男人正在喝茶。 对方虽然在喝茶,但是却戴着半张脸的面具所以看不清长相,但是从气势上看,应该是上位者。 至少也只做过官的! “秦大人别来无恙啊。” 对方主动开口了,他的语气很缓慢也很温和,就好像眼前的秦俊是他的老朋友一样,并且其人刚才还是用了别来无恙这个词。 很可能他们过去是见过面的,当然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在故意迷惑他也说不定。 秦俊微微一笑道:“如果真的是别来无恙的话,那是不是应该以真面目对待我?” “遮遮掩掩就没意思了吧?” 非也! 对方道:“我所以不用真面目,是因为担心您看到之后会有些不是太舒服,我是为了您好啊。” “再说了我们现在就这样说话不也挺好的吗?” 对方的理由是,看不到面容的话,他就可以保证之后让秦俊二人安全地离开。 “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大家心里都不难受的;” “秦大人来喝茶吧。” “好啊。” 对方既然有这样的气势,那秦俊自然是不会甘居人后表现出一副小家子模样,毕竟对方要是想杀他们的话。 刚才可是有好多机会动手,并且他们也是应该知道的,秦俊有一个本事就是可以看一眼,闻一下就判断出任何有毒物质。 哪怕是无色无味的也不行,而这个技能本身,不是秦俊发明的。 因为这是大梁朝廷上,最大的内侍臣之间秘传的绝技。 就是为了在一些特殊的环境下,保护皇帝安全所用。 就因为有这个技术在身上,所以此刻秦俊完全不担心对方会下毒什么的。 他们要是那么蠢,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 茶绝对是好茶,极品铁观音! 秦俊并没有给辜负对方的好意,而是拿着一杯茶缓缓地品尝起来:“味道不错,就是水温不太对,如果可以稍微再凉一点就更好了,这个水温泡出来的茶虽然香味有了,但是回甘不足。” “并且还有太大的生茶气。” ‘好。’ 对方点点头:“那等一下就按照大人说的做;我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可以找到这里来。” “很奇怪吗?” 秦俊微微一笑,示意她把自己的杯子填满,看看这份气势,秦俊直接给对方就碾压了。 能够处于这种环境下,依旧云淡风轻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而且秦俊此刻不仅是云淡风轻,甚至还要让对方伺候自己,这就更显得不可思议了。 但是对方的反应也很令人奇怪,他就那么老老实实地给秦俊倒茶,全过程中一点怨言也没有。 “秦大人看样子还是很喜欢这个茶的,我可以准备一点,当作给您的礼物,但是那您能不能拿得走还要看之后我们之间的对话。” “但其实不用对话也行。”秦俊淡淡地道:只要你把一切都招出来,我也不会维护你的。 第1577章 看似无用的交流 就他这句话说的,简直可以打满分。 在人家的地盘中,竟然还要人家招供。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估计会被笑掉大牙,毕竟只要不是疯子就不会说这些话。 可是反过来,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秦俊所作,那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但是看起来秦大人您……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大人是觉得自己可以完好无损的离开这吗?” 闻言,秦俊竟然干脆的点点头:“我当然相信自己可以完好无损地从这离开,要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进来呢?” “什么意思!” 闻听此言,对方当时就有点慌。 而秦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他说其实在那个老头子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阴谋,倒不是因为对方出现的太巧了。 而是一个真正放羊人的话,不该连头羊都不带就出门。 “你怎么知道没有?”那家伙俨然还没弄清楚局面。 就听秦俊笑呵呵的道:“所谓的头羊自然是羊群之中,可以带领大家的那个,但是你看看外面他的羊群,松散不说,关键是行动起来丫丫叉叉的完全没有章法。” “所以你让我如何相信他是个牧羊人?” “有道理。” 对方点点头,肯定了秦俊的说法,但是肯定归肯定,他还是认为秦俊有些太过于乐观了 “即便如此的话,您不是应该多叫一些人在行动的吗?” “现在只有你们两个,就算是都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我看也撑不住吧?” “那可不一定。”秦俊此刻依旧是笑眯眯的:“你不是说自己见过我吗?那就该知道我的本事不是吗?” “……秦俊。” 终于在他一连串的话语之下,对方有点生气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副样子,一个死太监而已,怎那么就怎么牛?” “叫你一声大人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大人了?” “你放肆!” 一听这话木三郎当时就不乐意了:“当心老子撕烂你的嘴!” “算了吧。”对方在面具之下冷笑道:“你还要自称老子?身上的零部件周全吗?就敢在这里狂吠。” “你放心就冲你这一点我也会在你死前好好招待一番的。” “这还的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木三郎的目光如此如同更是恶狼一样,凶狠的看着他。 对方没有继续搭理他,而是再度转向秦俊。 “也许是我刚才给了你们太多的脸面吧。” 叹了口气,对方道:“秦俊我知道你们在调查什么,并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的确我们都是废太子一党的成员。” “虽然现在太子爷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但是我们仍然清楚的记住了他的愿望,同时我们也看不惯这个朝廷上,到处都布满了跳梁小丑。 “现在朝廷上一片混乱,甚至还有人说当今皇帝那就是在牝鸡司晨。” “这些话我赞成!” “因为如果皇帝很有得行的话,你看看这个村子也不至于过的那么苦了不是吗?” “这些不是我们现在要说的。” 秦俊打断了他,语气相当强硬:“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人,以及过去都做了什么。”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话题,我们都不要谈。” “好吧。” 顿了一下,对方竟然答应了他的要求:“我们过去的目的是为了推举太子,但是后来随着太子爷的离去。” “我们这些人也就失去了曾经的地位。” “甚至有有一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已经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那个时候皇帝在干嘛?”’ “沈王爷又在做什么?” 对方说起这两个人,即便是隔着面具,秦俊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怨气。 “看来你对陛下和沈王爷的怨气很重啊。” “是他们伤害到你了吗?” “秦大人子哦啊明知故问吗?”对方的语气此刻有些不善:“如果不是沈安,如果不是皇甫胤善的话,我现在最少也是位列三公!” “怎么会还和蛆虫一样生活在这里?” “告诉你吧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就杀了他们!” “但是你做不到。”忽然之间秦俊倒是感觉对方有点可笑了:“你知道现在朝廷上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吗?” “你又知道,外面的百姓现在已经要怎么过日子了?” “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对方没吭声饿,人此刻就看秦俊继续说道:“引起这一切的其实全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愿意留在这个小村子里面不是吗?” “并且你不但自己不出去,甚至还不允许村民出去对不对?”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很可悲吗?”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狠狠的戳在对方心口上,但是俨然对方已经习惯了。 “你不要说这么多,外面的世界什么样我知道,但是你只看到了那些变好的地方,不足的地方就被忽略了?”’ “不对!” 那人忽然一声冷笑:“你是不会忽略的,因为你根本就看不到!” “我问你一句话。”秦俊又一次打断了他:“之前你所以离开朝廷,到底是因为对陛下不满,还是因为你担心废太子失败之后,你们这些人会遭到清算?” “都有。” 对方倒是很干脆的:“我既然与他们不合自然就没办法共事,我当然也不会愿意听从皇甫胤善的命令。” “至于担心被清算也是真的。”冷笑一声那人继续道:”我要是没说错的话,在皇甫胤善成为皇帝之后,可是把当年太的太子党都收拾得差不了吧?” “现在朝廷上应该找不到一个,是过去追随过太子爷的人!” “没错。”秦俊的语调有些阴骘:“因为你们都给该死。” “我看该死的是你才对。”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他,对方此刻既然直接站了起来。那双面具之下的眼睛里有闪烁着凶光。 仿佛他现在立刻就会扑上来,弄死秦俊他们一样。 但是! 对方并未如此,而且很快他眼神中的凶气也慢慢消失了…… 第1578章 不多半分 “秦俊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对方的语气此刻有些冷,但是不乏带着一点说不出来的戏谑:“似乎你以为自己很厉害。” “以为自己可以掌握全局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秦俊很淡然就像是饮一汪水一样:“你该不会是以为,此刻我们在这就要任人宰割了吧?” “我承认你很厉害。” 对方并没有反驳他,反而态度也变得诚恳起来:“正是因为我知道这样,所以才没有对你们动粗,我不相信我的人,可以打败你。” “你很聪明,所以只要你配合我的话,也许就不用死了。” 微微一笑,秦俊比刚才还要坦然得多:“当今的局势,其实说来说去也简单,当时们叛逃朝廷,是担心会被清算,为了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情而死。” “但是现在不会了。” 秦俊的承诺还是有分量的:“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可以保证你,活下去。” “活下去?” 那人对此并不满意,甚至还觉得十分可笑:“仅仅如此,我帮助你们还有什么意思?” “我要的,是荣华富贵!” “你现在难道就有?” 看着他的模样,秦俊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悄悄你现在生活的地方,人不人贵不犯规的,这么一个小山村里我不相信会有什么值得令人兴奋的东西。” “外面的大千世界,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羡慕吗?” “羡慕。” 对方很坦然:“所以我今天找到你就是要和你谈谈,并且我现在就可以透露一个重要的消息给你,现在朝廷上就有我们的人。” “并且对方的身份特别高,甚至已经超过了你的想象。 ”比我如何? 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一种说法:“官职只能是一种代表,你应该知道的,朝廷上有不少重要的职务,品级甚至还不如地方上的一个县丞。” “没办法,朝廷要集权的话,就必须给这些重要的位置周围,加上很多的条条框框;如果加得太少了。” “当官的不就会肆意妄为吗?” 能听得出来,其人对于朝廷上的权力构架,相当清楚,所以此刻秦俊也更加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甚至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料。” 微微一笑,秦俊这边又让他填了一杯茶:“你刚才说自己想要荣华富贵,但这个前提不应该是保证你可以活下去吗?” “只有活着,你才有机会。” 这些话被秦俊的演绎的,带着几分教条的味道,可是在对方听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秦大人,我还是佩服你的,并且我也承认你的确比一般的人都要强得多。”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聊一些重要的东西了,但是你要记住,在这里我虽然没有办法保证,可以杀掉你,再全身而退。” “但我们可以同归于尽!” 这是一个警告,但也是通知。 秦俊并不怀疑他的话,对方其实隐藏得很好,但是秦俊刚刚也通过喝茶的时候,茶气的带动,嗅到了这地方那隐隐约约的火药味。 而且看对方选择的密闭空间就更加可以肯定,他一定提前做过准备。 “那好,要谈的话我们就认真一点。” 秦俊用微笑表达了自己的善意,而对方此刻也说出了其目的。 “秦俊我只有一句话,虽然我是废太子一党的,但是殿下已经死去那么久了,实话实说虽然我还想继续忠诚于他,但是时过境迁!” “我相信殿下会理解我,所以我的条件很简单,给我荣华富贵,然后我帮助你们将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抓捕。” “荣华富贵……”秦俊轻轻重复着这个词:“很好,告诉我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是神么魔样的?” “朝廷上正三品大员的待遇,另外我还要三千黄金,一万白银。”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因为这一次我可以协助你们抓到的是上千人!” “最少几千人!” 对方说到这里,语气略微有些急切:“而且我又没有要求朝廷单独为我开辟出一片封地来。” “只要我拿到钱之后,我立刻就走!” “永远地离开大梁,但是我会用大梁臣子的身份呢,对外宣扬朝廷的恩威,如何?” 听起来这笔买卖其实还不错。 但是秦俊根本不会答应:“告诉你,现在可以给你的只有一个重来的机会,除此之外,你要求其他所有的东西,朝廷都做不到。” “就算是能做到,我也不会接受。” “为什么!” 一下子对方的语气变得凶戾了很多:“是你认为我是提供情报不知道这些钱吗 ?” “当然不。” 秦俊摇摇头:“你所提供的情报我不但相信,而且公平来说,其实价值远比你自己说得更高。” “那为什么还不同意!” “因为朝廷是不会和任何敌对者……谈判的,更不要说朝廷会藏污纳垢。” 原本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对方是非常激动的,但是好在他立刻就想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知道了,大人说得没错。” “是我想多了。” 深吸口气,对方改口道:“那么我的条件不是给朝廷的,而是向秦大人您提出的要求,怎么样?” “您可以答应吗?” “不行!” 秦俊的回答依旧还是那么干脆;这下对方彻底不能理解了,朝廷为了颜面不会做的事情,难道你秦俊也不会为了朝廷而放下姿态吗? “你可能不是很明白。”顿了一下,秦俊给了他一个解释:“朝廷是超i他那个,我是我,不可同日而语,并且……有关于朝廷的事情本身,我就不应该掺和进去,这是朝廷的规矩,也是我做人的准则。” “你不知道吗,我可以为了朝廷付出一切,但是绝对不会在公务上,多做半分。” 一瞬之间现场沉默了下来,对方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语,而此刻秦俊虽然还是那么云淡风轻,可木三郎眼中已经闪烁出寒冷的杀意。 第1579章 坚持不住 时间在此刻,仿佛被冰冻了一样。 这件地下室中的温度骤然降低。 眼看着他们双方之间就会一触即发,但就在这紧张的时候,面具人忽然开口了,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但他的选择,是妥协! “秦大人,既然我的想法您不同意的话,那么就说说您这边能给我是什么条件。” “只要差不多我们还是可以谈的。” “哦?” 闻言秦俊嘴角勾勒出一抹诡冷峻又轻浮的笑容:“你真的是废太子一党吗?” “何以言的?” 面具人道:“我不是太子爷的党羽,何必要在这里与你说话?” “那不对啊。” 秦俊悠悠然的道:“我记得废太子虽然失败了,但他本人还是个烈性之人,而当年跟随他的人,实话实说也都是英雄好汉。” “可是怎么看你身上就找不到一点硬骨头的样子,我拒绝了你两次,难道你还不肯炸死我?” “反而还要在这里继续和我罗唣……” 顿了一下,秦俊的轻浮变成了赤果的讥讽:“你该不是什么混蛋东西冒充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我也不必继续啰嗦了。” “现在我们就走,不过我会给你一张条子,你收好了,等到什么时候闹够了,就自己去县府里面认罪自首。” “保证看到我的条子之后,坦恩是不会维那你的,顶多十年八载就能从大牢里面出来。” “你!” 秦俊刚才的话,无异于是给对方最大的羞辱。 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抄起了桌上的油灯,面具下的眼睛也看向了一旁的墙边。 “扔过去,我们就一起死了。” 秦俊淡然地看着那根不起眼的火线:“你一个混蛋东西,有我这么一个朝廷重臣陪葬,应该也够本了吧?” “放屁!” 面具人此刻竟然把油灯又放下了:“谁不知道和太监死在一起,是要断子绝孙的!” “老子才不受这些磨难呢!” “有趣。” 秦俊比刚才还要轻蔑的多:“我虽然是太监,不过看你这个没种的样子,怕是还不如我呢。” “你不是要听条件吗?那我告诉你,现在可以给你的条件就是让你活着。” “你自己选择。” 话说到这,秦俊忽然顿了一下,而回头看了一眼木三郎。 其人当时会意,只是抬手之间完全没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再顺着方向一看那根藏在墙壁中的火线,就被打断了。 “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以为可以威胁到我。” 此时此刻,秦俊的话,在对方听来就好像是一把刀一样,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口,但是面具人却无从辩驳。 自以为准备的那么妥帖,觉得刚刚秦俊可以好好和他说话,是因为畏惧那些火药。 然而现在一看……似乎完全和他考虑到不一样。 “你还有……一杯茶的时间。” 这一次是秦俊自己倒的茶:“到底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 一杯茶的时间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当秦俊将杯子里面最后一滴茶喝光之后,他又伸手去拿茶壶的时候,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 “不好意思,本来还想给你一点时间的,但是现在看来……” “是老天爷不允许。” “你该做出决断了。” 面对秦俊的质问,对方终于还是认输了。 “很好秦大人您比我预想都要厉害太多,你保我不死,我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不行。” 摇摇头,秦俊惋惜地看着他:“刚才我们是在做生意,但现在,你是我的犯人。” “犯人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如果你愿意说,就说。” “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说!” 这也许就是被逼绝路的感觉吧,这会的面具人说话时候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哭腔。 “秦俊,你果然狠!” “别废话!!”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的话,那就该师木三郎登场的时候,就看他喝骂的同时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一巴掌打掉了对方的面具不说,同时还将他的手臂扭到身后。 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弄出来的一根黑色的绳子,直接将对方的双手缠在背后,又顺势往腰间一带,两下困扎之后,对方依然是动弹不得,并且上半身此刻还是反弓的。 很难受! 也很痛苦! “是你啊。” 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秦俊笑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曾经是东宫太子府的知事。” “你叫什么来着?” “白树香!”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被木三郎给捆的,此刻白树香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白树香……”略加沉吟,秦俊想起了他:“当初你在东宫的时候,还是挺被看中的一个人;废太子对你也很好是不是?” “是。” 白树香艰难的道:“殿下对我的确很好,我对他也是极度忠诚的。” “不见得。” 微微一笑,秦俊道:“如果你真的很忠诚的话,那就因该随他而去,何必要在这里苟且偷生?甚至还要大言不惭的和我做生意?” “因为我要活着!” 白树香道:“虽然我忠诚太子,但是我也要生活!我是要过日子的!” “这么说你还有家人?” 白树香摁了一声:“我还有一位妻子,还有一个孩子。” “那好。” 微微一下秦俊道:“你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并且交代出这一次与我做生意的目的,我就保证在调查清楚确认你家人与此事无关之后,保护他们的安全。” 保护安全,还要加这么多的条件,显然白树香不太能接受。 “秦大人我现在就告诉你,所以做生意是因为我要脱离那个人的控制,我觉得他是个疯子!” “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但是我错了!” “之前他带着我们做的事情还是正确的,但是后来……他是要把我们一步步带上死亡!” “这样的人你说我能继续追随他吗?” “我本来就是想活着,可是他却要带我走死路!” “这种人……我现在已经后悔了。” 第1580章 完全拆穿 白树香最后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的的确确可以清楚地从他脸上看到悔恨两个字。 但这又有什么用? “你现在后悔,但是之前都在想什么?而今所发生的一切本身就是你咎由自取!” “明白吗?” 白树香笑得很惨:“是我咎由自取没错,我也愿意为此承担一切!” “那好。” 微微一笑,秦俊这边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现在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然后你们要做什么,这一次的石碑什么的,是不是都和你们有关系。” “大人我的家人……” 白树香这会还想继续讲条件,可秦俊能惯着他吗? 没有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完,只是一个延伸的功夫就看木三郎动手了。 还是刚才那根没用完的绳子,被他打了一个结之后往地下室的房梁上面一甩,伸手拽了一下瞬间就把白树香给吊起来了。 要知道他刚才本身就是反弓形的,此刻再被这么一拉,整个人的重量此刻就全部都压在了两条肩胛骨上。 这个滋味可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那瞬间所产生的剧痛,让他顿时面目狰狞起来,想要喊叫,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听着,这位木三郎乃是我手下十分厉害的角色,当然你不认识。” “他是在废太子一党失败之后,才加入我们的;我向你介绍一下。” 秦俊此刻的行为,在他的机构当中被称为吓鬼。 主要就是宣讲一下,他们会使用的手段云云,怎么说呢怎么说呢,所以称之为吓鬼,就是因为鬼听到了都会害怕! “既然你离开朝廷之后依旧还在作废太子的党羽,那么就该知道,你们的组织当中有一个叫做李铁汉的,对不对?” 白树香哼哼了一声,表示认识这个人。 秦俊继续道:“李铁汉当初乃是废太子部下的将军,但同时也曾经组织人手几次暗杀过陛下。” “后来被我们抓住之后,就是木三郎从他口中拷问出的口供。” “你该知道李铁汉这个人,真的如同是铁汉一样!” 这一番话,把白树香给听傻了。 因为在他的印象当中李铁汉可是一个绝对难缠的人物,他其实过去不叫这个名字,铁汉两个字,还是后来先帝赐予的。 因为在之前的一次对外战争当中,他不幸被敌人捕获,最终在经受过三天三夜拷问之后,弄得全身上下一百多处骨折,至于其他的伤痕更是数不胜数。 但就是这样,他仍然保守住了秘密! 所以先帝才赐予他铁汉的名字。 白树香现在听到说,李铁汉就是被木三郎拷问出来的,他能不害怕吗。 可是害怕,他现在也要坚持吗,因为他希自己可以活下去,希望可以让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此刻,他是沉默的。 而这个时候就看秦俊的眼神变得饶有兴致起来;“我看这里还有水,我再喝一口茶,三郎剩下的事情交给你。” 木三郎知道,秦俊这是给了他一壶茶的时间。 其实何必这么多? 当他接受命令开始动手计算,不过是一壶水还没有烧开的工夫,白树香就什么都招了出来。 但是说起来,他在这个组织当中,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甚至连一个中上层都没有混到。 顶多也就是下方的一个小头目,最基础的那种。 至于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其实白树香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想要骗出秦俊的承诺而已。 承诺这种东西,要是不说也就不说了,一旦说出来哪怕是后面还有变化,前者也不方便改变。 “大人您看,这就是他供述出来的名单。” 秦俊大概扫了一眼上面的确有好多都是他们记录在案的,废太子一党成员,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就是他看着那个名单中的很多名字,其实早就死了。 另外一点现在这十多个人之中,还有三个是他不知道的,并且因为刚刚木三郎在询问口供的时候,已经让白树香把身份登记关系都画了出来。 而且绘制得还非常详细,将每个人的任务,身份都写得明明白白,但是问题也就出在这。 这张单子上的人,是以一个叫做王玲的人作为头目,白树香就是他的部下。 但是在此之后,构架当中怎么看秦俊都觉得少了一环。 或者说是少了一个重要的人! 白树香之下的名字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但是唯独缺少一个在背后给他们出谋划策的。 “大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毕竟是已经招供了所以此刻白树香也被放了下来,正躺在地上喘粗气呢。 “我在组织当中都不算什么重要角色,就更别提我们的组织了。” “现在我们就是过一天算一天而已;哪有什么人帮忙出谋划策啊。” “要是王玲那边有命令我们就做,要是没有……大家就彼此分散开混日子罢了。” “胡扯。” 秦俊看着他眼神里面全是可惜:“我真的以为你有机会活下去,但是现在看来……是你自己要找死。” “实话实说吧,你不就是想保护你的夫人吗?所以i可以说出来,咱们彼此之间商量一下也是没问题的。” “好歹我不想为难一个女人,但是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没有!” 白树香此刻的反应非常强烈,但也就是因此,让秦俊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刚才就是随口一说,在故意诈他们的话呢。 因为从名单上面的构架看,的确少了一个负责出谋划策,并且秘密联络的人。 配合上之前,白树香那么执意地想要保护他的妻子来看,秦俊也只是突发奇想把这些联系在一起。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还有意外之喜。 “行了,别装了。” 木三郎这会都看不下去了,这个演技太过拙劣:“我家大人早就把你给看穿了,知道你深爱自己的夫人,想保护她,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你欺骗人的理由。”话音落下,这边木三郎俨然是做好了要杀人的准备! 第1581章 惊疯的女人 “我知道了。” “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虽然是后知后觉,但是白树香到底还是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是被他给骗了。 然而事到如今,再想改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的诉求也随之改变了。 “秦大人,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 “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告诉您的,但是我请求您让我和我的夫人见一面,我会劝他,实话实说的。” 方才木三郎的手段他已经尝试过了,虽然只是一根小小的绳子,完全没有其他工具在辅助。 可是这根绳子却给他留下了一辈子也忘不掉阴影。 白树香这会头皮都裂开了! 真的裂开了! 鲜血横流。 “可以。” 秦俊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首肯了他的想法:“但是记住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明白。” 现在的白树香等于是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哪里还敢继续欺骗隐瞒?趁着现在还有工夫,他把自己刚才的供词又重新完善了一遍。 看着上面的内容,这一次秦俊满意了。 “给他收拾一下,这样出去也不好看,别让人以为咱们做了什么。” 一刻钟之后。 头上戴着帽子的白树香带着木三郎和秦俊一起走了出来,看起来是他在带着二人行动,但实际上他是被两个人给控制了。 此时此刻的白树香要强忍着浑身的剧痛,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同时还要对他们有说有笑的。 这一幕可是给坐在门外看守的放羊人看呆了。 “大人您没事吧?” 放羊人此刻站起身来,刚开口询问就被白树香拦住:“你的狗眼瞎了吗?没看出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 “现在你就去传信让咱们这一条线上的所有人都过来,秦大人要给咱们分钱了!” “分钱?” 一听这话,放羊人但是眼睛里面就流露出了光芒:“您说得都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们?” “快去吧,然后等到大家都齐全了,我会把之后的计划告诉你们的。” 放羊人点点头赶忙就走了,别看他长得像是一个老人然而实际上,白树香却告诉秦俊,此人乃是少白头而已! 从小他就这样! 是一种毛病。 “怪不得你会让他在外面放哨,的确很少有人能看出来;但是我就奇怪了,怎么他少白头的话,皮肤也十分衰老呢?” “那是一种病!” 微微一笑秦俊没有再说其他,就这么跟着他来到了村子里面的一间房子外。 “这里就是我的家了;秦大人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找他出来。” “我们进去不行吗?” 木三郎看似询问的语气,却带着一股子骇人的味道,白树香立刻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夫人有一个问题,就是白天在家的时候基本上不怎么穿衣服。” “为何?” 这件事秦俊倒是觉得很有意思,而白树香的回答多少有一点点悲凉和无奈:“因为过去她曾经是废太子的宫女,之后在太子党失败后,也曾经被抓起来过。” “秦大人您应该知道当时的审讯力度。” “是吧?” 看着他那双眼睛,秦俊没有说什么,因为当年那件事本就是他亲自督办的,对外虽然宣称的是洗清了东宫残余势力。 还有好多宫女什么的,都在几天的审查之后被释放出去。 然而! 这些不过是用来骗人的罢了,实际上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惨绝人寰。 光是在审讯过程当中死去的就有好几百人,至于审讯力度什么的,更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其实当年释放的很多宫女,都是其他宫闱中挑选出来的,而真正东宫的宫女还没有死去的,大部分也都被悄悄流放了。 全程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所以你的夫人是从流放地逃出来的?” “不是。” 白树香摇摇头:“逃是肯定逃不出来的,朝廷当时不是把他们都流放到了极寒之地吗 ?” “其实她当时是因为重病,所以被人以为死了就扔在了半路上。” “原本我们两个在东宫的时候,彼此就已经有了那样的关系,后来我逃走之后半路遇到了她。” “是我把她带入组织的,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比我爬得更高。” 说起这些事情,白树香有些唏嘘,全程秦俊都是沉默的。 因为别看他不后悔,但是回过头去看看当年的手段,也不免要承认有些过火了。 也许是当年他能网开一面的话,就不至于在今天还出现这模样的事情。 “行了你说完了,我们就进去吧!” 木三郎的话,让白树香愣了愣,感情自己刚才都白说了? “你是真的忘了还是在故意逗我们?” 木三郎没好气地道:“我和大人都是太监啊你知道什么是太监吧?” “所以你的夫人什么样子我们根本不在乎;走吧!” 被推了一下的白树香伤口也被牵动,当时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继续啰唆只能带着他们直接进屋了。 而果不其然,他们进屋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她的身上有好多好多蜈蚣一样的伤疤。 原本还能看出过去姿色的脸蛋上,也带着两道大大的疤痕。 “啊!” 你们是什么人! 女人在看到他们之后发出了激烈的叫声,刚想开口问问白树香的时候,正正好好就瞧见了刚走进来的秦俊。 目光对视的瞬间,过去那些可怕的记忆瞬间在女人的脑海中苏醒! 而秦俊对她也是十分眼熟,因为当初这个女人就是自己亲自审讯过的。 “你!你怎么又来了!” “还是你!” 我恨你! “啊!不要再继续折磨我!” “我已经都认罪了!我什么都认了啊!” “不要!不要!我不要!不要啊……” “求你了……” 一瞬之间女人竟然发起了疯,嘴巴里面混乱地叫嚷着,但是这凄厉的声音,任凭是谁都要为之动容。 白树香也一样,因为当初见到女人的时候,他们就说过要对于那段过程,只字不提的。 第1582章 便是无悔 但是白树香其实能想象得到当时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也答应了自己的夫人。 这些时间他们在一起过日子,也没有发生过什么。 但是现在看到妻子变成了这副模样白树香简直是心如刀绞一样,可他却偏偏没有什么办法,就算是想要靠上前去都不行。 “……”终于白树香也落泪了,但是好在这段沉默之后,女人停止了发疯,而是仇恨地看着白树香! “是你!把他们带来的是不是!” “是你一直要背叛殿下的是不是!” “是不是你!” “……夫人我不是说过要给咱们带来一个……” “够了!” 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那个女人竟然直接跑进了屋子里面,下意识地秦俊担心会出问跟过去一看。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把自己的孩子给杀了! 刀子上还在滴血,那个孩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儿子!” “我的儿子!” 白树香看到这一幕整个人仿佛是一下没有了骨头,直接摔倒在地,木三郎那么用力地拉也拉不住。 “现在好了!你的儿子已经死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你这个叛徒!” “你是个叛徒!” 女人嚷嚷着,此刻竟然要把刀子插进自己的心口,然而秦俊能答应吗? 无论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有多惨烈,对于他来说都是不重要的。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拿下这个女人,然后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和情报,至于其他的事情…… 秦俊完全不能去考虑,他做的就是这种活,和他的父亲李德海一样,他们都是朝廷见不得人的刀。 一颗石子飞出去,直接打开了女人手中利刃的同时,秦俊也是一个箭步山过去直接将她拿住。 并且还让木三郎在此刻释放了信号!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不下雨村就被秦俊的部下们控制起来。 村里的每一个活物,无论是人还是什么其他的,都被限制起来。 现在秦俊就等着那些人来到之后,请君入瓮了。 天黑时分! 随着外面一声信号响起,也昭示着这一次的行动完全成功了,但凡是在白树香那张名单上的人一个不少全部落网。 月色如洗! 就在这房子的小院中,秦俊正品尝着他的晚餐,对面而坐的除了木三郎之外,还有单之信,其人同木三郎一样,都是他手下的黑袍太监。 “大人您看我们是要把这些人带回去呢,还是放在当地官府审问,或者是就地处理了?” 单之信问道:“属下以为要是押送回去的话,可能目标有点大。” “你觉得呢?”秦俊看向了木三郎,而他的态度和单之信相同:“我也觉得这样做不好,毕竟是关系紧要,如果出现一点纰漏的话对咱们也是麻烦。” “那就按照你们说的。” 微微一笑,秦俊决定就地审讯,之后再将这些人送入当地官府大牢暂关。 现在不送去官府,主要是他也担心官府里面会有和他们同流合污之人。 “那这样的话,属下就去准备准备。” 单之信快速地把米饭吃了个干净,然后起身道:“这一次过来得匆忙,咱们也没带什么刑具,所以要临时制造。” “可以。” 秦俊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因为刑拘本身乃是治狱的重器,所以不可以随便打造,必须拿到授权之后才行。 “那个女人我要亲自审问。” 秦俊此刻忽然说道:“我倒是下个看看现在的她和过去有什么不一样,而且她所掌握的东西应该也是这些人中最多的。” 还是那间地下室,只不过现在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为专门审讯的犯人的地方。 秦俊此刻就坐在之前喝茶的那张桌子后面,神色泰然,而今天却不见木三郎和单之信的影子,在这里守候着他的,只有四个很普通的部下而已。 等到喝过了一巡茶之后,旁边的小太监这才开口问道:“大人是不是可以把犯人带来了?” “对。” 在秦俊点头的片刻之后,那个女人被带来了,此时此刻她的身上不但都是戒具,同时嘴巴里面说还有一个用木头做的口袋,显然是担心她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们又见面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是这样的场面。” 秦俊率先开口她的语气中有些无奈:“咱们先不说正经事,我只为你是否后悔还要继续做这些事情。” “不后悔。” 女人的眼神如刀,一直都恶狠狠地盯着秦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我只恨自己现在能做的做得太少了!” “看来你还是和过去一样。” 叹了口气,秦俊这边说道:“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既然咱们已经不是头一次见面了,所以我就暂时免了见面礼给你。” “把你知道的全部找出来。” “我不想费力气;”秦俊这会儿还真的是在好言相劝:“废太子一党早就是不可能再出现的东西,你纠缠在其中也没有好处;” “而今朝廷逐渐完善起来,百姓们的生活也在提高;你完全可以好好做个普通人不是吗?” “不是!” 女人的态度依旧还是那么硬气:“太子爷虽然死了!但是你要让我看着那两个混蛋在朝廷上掌权,什么都不做的,我对得起太子爷?” “我对得起自己吗!” “我尝试过你们的手段,所以来吧,让我再回忆一下!” 秦俊觉得他很可笑:“记得上一次审讯的时候,你也没有坚持住啊。” “那是因为我当时还年轻,我还不知道恨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这么坚强。” “你真的不后悔?” 秦俊还想劝劝她,但是这一次女人给他的回答依旧:“别白费心机了,我不会背叛太子殿下,也许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了白树香那个畜生。” “动手吧。” 知道没有办法继续劝说了,秦俊自然不会客气,于他而言现在破案才是最重要的,朝廷也好皇帝也罢,甚至是沈安在战场上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第1583章 特殊的讯问 其实秦俊也没想过这件事最后会传到沈安的耳朵里,但是! 他忽略了一点就是无音组织的皇都内部和朝廷中的力量。 所以这些事情是必然会被沈安知道的,同时远在战场上的沈安也给出了自己的态度——此事重大,万望侦破! 虽然只有八个字,但是这八个字的分量有多重,秦俊是知道的。 “你们开始吧。” 留下一句话,秦俊闭上了眼睛,而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彻起来叫喊声,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一个时辰之后! 在经过了三次昏死泼醒之后,终于行刑的人不再动手了。 他们都知道此刻已经是那女人的极限,如果继续下去只会让她死亡。 “大人您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一般而言是要把女人押下去,休息几天之后,再来下一次审讯的,至少也要休息一天才行。 但是这次…… 秦俊沉默了,半晌的沉吟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你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 看到他那不善的眼神,二人当时低下了头:“现在所以不方便是因为咱们的东西都没带来。” “不过属下倒是还知道一种方法可以使用。” “说说看。” 在得到了允许之后,那人才道:“我看这个女人虽然嘴硬,骨头也硬,但是在她的心里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是不可以触碰的。” “一旦要是碰到了他就会崩溃,什么都会供述出来。” 秦俊点点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就是要在女人心灵深处进行攻击;其实想一想的话,她现在内心深处最难忘记的应该就是上一次的经历了。 “你们去把我的官服拿来。” 秦俊现在穿着的,都是很普通的百姓衣服,然而即便如此,当时那个女人看到他的时候还是疯了。 看似是因为白树香的出卖,然而要是现在回忆一下的话,那应该是看到自己才引发的,并且后来女人也的确说过那些话。 所以现在觉得i情况看来也许自己就是打开那道门钥匙。 很快秦俊的官服就送来了,他更换好衣服之后也在回忆当天的情况。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然而这件事毕竟是关系到了很多人的生死,所以对于里面的很多细节秦俊还是能记清楚的。 “再找一条鞭子过来,然后……还要一根……肠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昏死过去的女人也渐渐苏醒过来,她是被身上的疼痛给弄醒的,但是也亏了这些疼痛,让她可以在刚刚一直保持清醒。 毕竟是有经验的人,此刻的审讯力度相比于前一次,还是差了很多。 痛苦当然都不好受,然而有些可以忍受,但是有些则不行。 女人在默默地告诉自己,千万要坚持住,反正在这里顶多就是一死而已,只要可以保护着其他太子爷的部下,他们就还有复仇的一天。 缓缓睁开眼睛,强打起精神的她,希望了解一下周围的情况,因为她记得自己在昏过之前这里不算秦俊的话,应该是有四个人的。 她没有把秦俊当成人看。 所以四个人应该是有声音的才对,为何现在会这么安静?是他们都出去了吗? 要真是那样的话,女人觉得自己还有逃跑的机会。 憋着一口气撑开了眼皮,然而她所看到的竟然是一片漆黑。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不对! 都说人死了之后是没有感觉的,可是现在身体上的疼痛却非常真实,并且女人也觉得自己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了。 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离开了,然后吹灭了这里所有的火把吗? 正在他满心疑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忽然之间就看一堆黏兮兮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就在她的面前。 而也是这一瞬之间女人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但是他不停地告诉自己,不会是那样的!因为那一切早就过去了! 她强撑着一口气,为自己壮胆的同时,还认真痛苦伸出了那双已经被全部打断,失去了指甲的手,她想要探索一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她很清楚,只要不是那个玩意就能万事大吉了。 伸出手,颤颤巍巍又缓慢地摸索着,也许这样小心不是因为疼痛,女人几乎屏住了呼吸,因为她剧痛的手上,已经感觉到了一点点微弱的热气。 虽然特别微弱! 但还是让她的鼻涕眼泪不由自主地伴随着血,一同流淌出来,不过她仍然还在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也许前面的就一堆煮熟的粉条呢? 反正在当地粉条可是吃得最多的食物了,会不会是现在到了吃饭的时间,然后这些东西就是他们丢给自己的? 一定是! 一定是的! 女人不停地给自己打气,然而当然她真的摸摸到了那个黏糊糊的东西时,她的身子仿佛触电一样颤抖起来。 手想要缩回去,但是还不甘心。 可就在这会,一道声音在她头上响起:“真是没想到,这个混蛋竟如此脆弱。” “白瞎了咱们刚才费许多力气。你们把这些杂碎,都给她塞回去吧!” “啊!” 就是这一句话当时女人就发疯一样地叫喊着,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蜷缩,不停地抽搐呕吐,胸口更是好像被人压上了几千斤的石头一样完全喘不过气。 她几乎无法呼吸了!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女人有点恍惚了,然而此刻真正打败她的也来了。 还是刚才的声音,这会变得更加悠然:“你看他醒过来了,不过怎么不会呼吸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把这个当成一条气管给他用好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 这些话压倒了女人最后的理智,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伤口用断尽了骨头的手狠狠抱住脑袋,不停地叫喊着。 “不要!我不要的!” “我不要!我招!什么都招!饶了我!我不要!我不要……” 声嘶力竭之间,女人已经癫狂起来。然而此刻秦俊也终于让手下人点燃了火把,在悠悠火光的照耀下,他身上的官服都在反光…… 第1584章 黑山金树 “鬼!” “鬼啊!” 不需要看,女人只是通过刚才的反光,这回就已经完全扛不住了,她挣扎着让自己跪在地上直接把脸贴在地上,任凭那些石头和沙尘堵住鼻子,弄得嘴巴里面到处都是,他也不肯抬头。 “大人我招!我说!” 秦俊闭着眼睛,把手中的鞭子扔到了地上,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说吧,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一刻钟之后当秦俊走出地下室,见到外面的阳光时,脸色也是阴沉得不行。 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招出了所有,但是对于这个结果秦俊现在并不满意。 “木三郎你看我有那么吓人吗?” “没有啊。” 微微一笑,木三郎还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反正我是认为大人您不吓人的;怎么了?” 刚才审讯女人的时候他也在忙,所以对于里面的情况毫不知情。 然而秦俊懒得给他解释:“怎么样我这边审讯完成了,你的成果如何?” “全部搞定。” 得意地笑了笑,木三郎这边叫人送上他从所有供词里面提取出来的有用的东西:“现在属下所掌握的针具基本上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是黑山!” 单之信也忙完回来了:“见过大人!” “起来吧。” 秦俊摆摆手,但是没等他说话呢,就看单之信诧异地问道:“您怎么还把官服给穿上了啊?” “没什么。” 依旧这个问题秦俊也不想回答,他只问单之信道:“看来你得到的线索也是指向黑山的了?” “对。” 单之信拿出自己准备更好的公文递给他看的同时,还说道:“在我们的审讯过程当中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叫做金树。” “不知道大人您知不知道?” 秦俊摇摇头:“金树这个地方我没听说过,是在黑山上吗?” “也许。” 单之信有些无奈地道:“我询问过所有人,他们能提供的也只有金树一个名字。” “说是在黑山找到金树之后就可以找到更上层人员。” 木三郎得到的结果也一样:“对他们也是那么说的,现在看来的话一切的秘密就在黑山和金树上了。” “不一定。” 秦俊有着不一样的看法,因为刚才就在那个女人的供词当中,他并未发现金树的存在,但是黑山的确提到过。 “我现在有一种想法。” 这会秦俊是主观性地要把白树香和金树联系起来:“虽然看似有些牵强,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对!” 稍加思量木三郎也这么认为:“如果说金树不是一个人的话那么,那个女人应该也知道的;” “可要是一个人,难道他就该不知道了?”单之信觉得说不过去:“大人、老木既然那个女人是头目的话,那么难道不该是掌握秘密最多的那个?” “这不一定吧。” 木三郎挠了挠鼻子:“不一定高级别的人就知道最多,尤其是像这样的组织,按照他们的构架看,也许有好多就是那女人不知道的。” “……你说说看。” 木三郎应了一声开始了他的分析,但是在此之前必须了解对方组织的构成。 他们这个废太子党余孽,是一个大树样结构,真正背后的主使者,就是大树的根部他们所有的费用要是那个人提供的。 然后就是树干! 可以说白树香也好,还是那个女人也罢,他们都算不得是大树的树干,顶多就是树冠上的小枝叶而已。 “所以啊,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倒推回去,树冠还有高低不同的,那么有一些叶子虽然是在一个树杈上分出来的,然而却因各种理由,更靠近树干呢?” 秦俊点点头他承认这个分析不是没有道理的:“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现在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 既然所有的目标都指向了黑山的话,那当然要去黑山看看。 所以秦俊的下一站,就是黑山! 黑山,处在皇都的北方,但是没有多远也就是一天多的路程而已。 所以当地叫做黑山,倒不是因为真的有一座山,而是在那个村子外面有一条河,一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余晖照耀的河水上所有一切事物的倒影就像是一座阴沉在水下的山一般。 所以当地才起名叫做黑山。 “你们现在就去安排一下,然后让各位兄弟立刻出发,前往黑山。” “把这些所有被抓的人全部交给当地官府,让他们如数送到皇都去,发书信给朱明,让他来负责对接。” “另外……” 稍加思量之后秦俊还是认为,应该让绣明在皇都直接出发,派人潜入黑山。 不管怎么样先把当地在暗中监管起来,然后等待他们的前往,毕竟要是从这里去黑山的话,还要好几天呢。 “遵命!” 另一边在战场上! 沈安现在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之前冯伏象的作战很成功他们有力地挫败了锁卡的军队,并且让他们感受到大梁军队的可怕。 但是也因为如此,才使得锁卡此刻将自己所有的军队又一次全部撤回了城中,至于其他那些在外围准备打秋风的波斯贵族们,也都老老实实地退却回去,看守家门去了。 毕竟一待在这里没有好处不说,关键是他们已经被沈珏狠狠地揍过了一顿,而且郑平波的军队也回归到了沈安的中军,这样一来的话,沈安手中又恢复到了最强的力量形态下。 他们还敢继续纠缠? 谁不担心会被他们一顿炮火直接轰成烤鸡啊。 可以说当前的局势,是十分可喜的,但是问题也处在这里。 锁卡又开始做王八了,而且城墙很高很厚,强攻的话肯定不方便。 面对众人,沈安的脸色不是很好:“你们看看现在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更快地进攻锁卡城。” “我不想再拖延了。” 现在朝廷内部出现的问题比沈安预料得要严重得多,所以他们这一次必须尽快征伐波斯才行。 “我看不然还是用大炮直接轰吧。”半天的沉默之后,还是沈珏冷冷地开口了。 第1585章 故意避开 沈珏依旧认定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其实沈安也知道,要是他们现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那就真的只有这么做了。 “不行!” 这时候就看郑平波开口反驳道:沈将军的计划不错,但是你想过没有要是使用火炮的话,我们就失去了现在的行动力! 火炮要是一旦全部部署的话,他担心还是会发生之前被包围的事。 “杯弓蛇影!” 沈珏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不善地道:“郑将军你是不是被敌人打怕了?” “是,也不是。” 郑平波并没有回避他的问题,相反给出的回答是相当正面的:“以我们现在的军队展开角度看。” “围攻这座城其实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是将军说的那样,要炸开这座城那么几乎是用到五百门以上的火炮。” “这样一来炮兵就不能行动了,到时候敌人要是还来冲击我们怎么办?” 他的话很中肯,因为要是集中部署炮兵的话,的确是很大的浪费,因为会破他们现在的部署位置。 以及还要调动很多已经做好战备的军队,给炮兵让开一道口子。 这就是非常大的行动了。 “要是按照我现在的情况调遣开来,我看至少也要七八天,而七八天现在已经可以完成很多事情了!” 郑平波的态度比较强硬,而沈珏此刻也不说话了。 看着眼前的局势变成现在模样,沈安最终也是无奈一声叹息:“这样吧既然现在拿不出一个合适的结果,咱们今天暂时休息一下。” “大家都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反正锁卡城就眼前也不会跑掉。” 他说完,自然军帐散去。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深夜时分。 刚刚吃完宵夜的沈安,正打算和无音一起下盘棋就休息的,可就在此时竟然还有人找他。 “是谁?” 坐在帐篷中,沈安冷冷地问道,其实他现在有点不高兴的,毕竟是忙活了一天刚想要休息一下也不行? 只不过无奈是无奈,没办法也是没办法。 他知道这是自己该做的。 而在帐篷外面,那个声音也道:“回主上乃是沈珏将军!” 侍卫的回答,让沈安米双目之中闪过一抹灵光,随后准许其人进入。 “沈珏,其实我早就该猜到你会过来的。” 微微一笑,沈安这边让他落座的同时,也示意无音过来:“正好咱们三个都在,就好好商量一下吧。” 不用问沈安都知道,这一次沈珏是来做什么的。 必然是献计献策! “主上。” 吸了口气,沈珏的眉角压得很低:“其实我已经有了破敌的办法。” “我知道。” 微微一笑沈安岂能不懂这些?那云州军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什么人能在里面做什么位置,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沈珏此刻可以成为除了秦二郎的左膀右臂之一,如果只是一个光会用大炮轰的笨蛋,那云州军也可以趁早关门了。 “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何不说。” 沈安凝视着他,因为要是按照沈珏的说法他应该是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对策的。 “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云州军的厉害。” 他此言一出连沈安都有点不会了:“你这是在避着他们是不是?” “对。” 微微一笑,沈珏道:“他们这些人虽然都很忠诚,但到底还是皇帝的部下,不是主上您的部下。” “所以在他们面前把自己表现得蠢一点也是有好处的。” 这话沈安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虽然从一开始沈珏就在装,也装得非常像。 但问题是,如郑平波等人谁不知道云州军之利? 再加上他们这些人本身还愿意臣服在沈安的麾下,那么就是不管你怎么装也没有用的,人家不相信! “但是他们信不信,无所谓,我要做。” 沈珏简单地坚持:“我来之前就想过了,到这边之后一定要让我自己包括其他的将士们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只会打仗的机器为好。” “当然这不管是要蒙蔽皇帝和其他官员,还有一方面也是我们不想表现得太多。” 要是用沈珏的话说,就是云州军太全面了,全面得有些叫人害怕。 “行吧。” 知道他是个硬脾气的,所以沈安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让他把自己的计划讲清楚。 沈珏设计的工程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由陈申带队利用云州军的装备,在夜色下进入城内,而后安装炸药,炸开城门。 但是这里面涉及的点,就是如何靠近城下,现在锁卡城外,还有三层防御呢。 “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 沈珏呼了口气,而后道:“我们想过可以用投石车!” “投石车?” 沈安眉头一皱,觉得这个想法就很新颖啊,而且也十分危险。 “主上危险不是问题,关键是您同意还是不同意。” 之前所有不使用投石车,进攻锁卡城,是因为那个东西太笨重了,并且在威力上也不如火炮那么强大,属于是半淘汰的东西了。 “我觉得不太好吧。” 沈安皱着眉头:“一个人要是被投石车扔出去了,不说会不会卡在墙壁上,就是正常落地的话,人也承受不住吧?” 这还不能算上投石车本事来的准确率很低。 所以沈安刚才在脑子里面计算了一下,要是真的想要利用这个东西把足够的人丢进去,估计二十人的份额,就至少要丢进去一百人才行。 成功的概率太低不说,损耗也大得吓人 “无妨。” 沈珏此刻依旧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现在我们身上都带着一种装备,是可以缓冲的,如果主上不相信可以试试看。” “你是要让主上坐在投石车里面?” 一直没吭声的无音这会可是扛不住了:“沈珏你不是在闹着玩吧?” “当然不是。” 沈珏急忙变送表示自己并没有那种意思,他只是希望沈安可以试试看这些装备的抗冲击能力仅此而已。 “这个倒是可以的。” 沈安答应了他,就看此刻沈珏直接站起身来,而后解开甲胄之后,在里面赫然是一层短小精悍的小弹簧和一些多重纺织物组成的衣服,看着非常怪异。 第1586章 燃烧灵魂 看着这件衣服,沈安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反正是看着挺安全的。 “本来这件衣服的作用,是防备我们在站马上的落地的时候,造成损伤的,但是我看可以刻抵挡一些冲击。” 沈珏说他亲自试验过还是没有问题的。 一旁的无音道:“沈珏将军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体素质,难道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样吗?” “云州军内没问题。” 微微一笑,沈珏道:“您看我身体好,但是实际上我也不过就是身高高一点而已,但是在军队中比我素质好的有很多、” “所以只要是挑选得当的话,就不会有问题。” “对于他的话,其实我有一点怀疑。” 就看沈安此刻冷峻地道:“你现在所说的战法应该是之前没有用过的,对不对?” “正是。” 沈安点点头:“那要是这样的话我看就让你试一试也无妨的,但是记住一旦失败的话就要暂时告终。” “之后你可以让云州那边随便试,但是在战场上不行!” “明白!” 虽然说沈珏这试验一下全新的战术,但是他还是不想被其他军人看到。 无奈之下就只好带着人员前往后方演习! “你主上你说沈珏他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无音叹了口气刚才还是他送沈珏出去的呢:“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对朝廷有点不一样的看法。” “我也这么觉得。” 沈安道:“也许是他内心的问题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反正是各种可能都有,但到底是什么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对!” 无音和他的看法相同:左右只要可以战胜对方就行! “没错。” 沈安微微一笑,这回他终于可以好好下棋了。 月光在中天之上,闪烁着别样的辉煌。 而此时此刻在锁卡城中,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大流士正在忍受着折磨! 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的。 就在刚才,锁卡因为气急败坏所以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然后二话不说对着他身边锁在一起的几个将军就是一顿暴打。 并且这还不是最过分的,要命的是此刻其实已经没有一个将军被打死,但是他的尸体仍然挂在锁链上。 本来波斯的温度就很高,然后几天的时间,再加上城外厮杀的缘故,使得温度比之前还要高得多,所以这也加速了尸体的腐败。 看着身边那日渐破损的尸体,大流士真的要扛不住了。 现在他已经明白过来,至少锁卡是不会亲手杀掉他的,人家原本的打算可能就是要把她折磨致死! 活活逼疯你!然后逼着你去自杀! 多可恨? 多可笑? 大流士扪心自问有没有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落在这种地步上,最终他的答案是没有! 真的没有! 所以大流士此刻只是觉得天塌地陷,有一种置身在空洞之中,却又无法呼吸的错觉。 很难受! 也很可耻!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老天爷在惩罚他,还是因为他过去的错误,现在都找回来了。 此时此刻,他沦陷在那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当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在一点点地崩溃,仿佛是灵魂在燃烧一样。 “大流士!” 忽然之间就在他觉得马上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声音叫醒了他,抬头看看竟然是自己身边的一个他都叫不出来名字的将军。 “你,你叫我什么?!” “大流士!” 将军虽然现在也被折磨得和猪头一样,但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坚定,他的目光之中仿佛是蕴含着可以吞噬别人的火焰一样。 甚至此刻让大流士都有点没办法直视他了。 “大流士你听好了!你是我们的王!” “哪怕是现在也一样!你是王就是王,不要想那些没有用的东西!” “记住了吗!” “要坚强地活着,必须活下去!如果要是你死了,那就是对国家的不忠诚!明白吗!” 实话实说,在场的人估计就没有比她更明白的,然而此刻的大流士却只想装傻:“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你也瞧不起我啊?” “没有!” 将军的回答特别肯定:“我没有瞧不起你!而且我还十分敬重你,就是因为我敬重你!所以我才会这么说!” “要活下去!坚持下去!” “他不敢杀你的!” 不敢? 这两个字开始在大流士的脑子里面不停地回荡,渐渐地好像他也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容。 “是啊他是不敢杀我的,因为一旦亲手杀了我就会被认定为叛国!其他的贵族们可以随便来讨伐他!” “对!” 将军眼看着大流士的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也如释重负,他最担心的就是大王被打垮了,如果要是那样的话,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的。 并且如果大流士真的有问题,他们也要死! 必须死去,不然就算是被其他波斯贵族抓到了也不会有好下场,他们一定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这些人身上,然后通过处死他们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来证明自己为死去的王报仇,以便于提高自己。 如此操作,之前在波斯开始非常盛行的,所以就冲这个 ,将军也必须让大流士活着。 哪怕是行尸走肉也好!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切对话,都被门外的门卫听到了。 而门卫此刻也正打算将这些去报告给锁卡。 但是还不等他行动,锁卡竟然带着阿索一起来了,同时跟着他们的还有两个很漂亮的女人。 “城主大人!”看到了他守卫急忙上前去问礼,锁卡的回应相当冷漠:“如何,他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我正打算给您去汇报一下里面的情况。” “不必了。” 摆摆手,锁卡今天有一个大动作,对于他而言这也许是扭转自己在波斯地位的一切,当然也有可能这会变成尽人皆知的笑话,但不管怎么说,她都要试一试。 试一试,才有机会,如果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1587章 两个女人送上 锁卡的计划恶心又狠毒。 他是希望让大流士留下一个孩子,然后这个孩子就是他日后的把柄,不管最后大流士的结果怎么样,可想而知,他必然要把自己的性命,留在锁卡城。 之前双方也许还能合作,但是从锁卡将大流士囚禁开始,一切就都转变了。 只要大流士出去,锁卡不相信他还会放过自己,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所以大流士必须死! 而在弄死他之前让他留下一个孩子,这样的话放在自己身边抚养,等到日后可以和沈安讲和了,或者是怎么样的时候,借用孩子的身份,她就可以得到波斯的天下! 随后还会有失败的可能,是因为他想要让大流士再一次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而这些屈辱,也正是用来报复他的。 “把门打开吧,我要进去看看他。” 守卫点点头丝毫也不敢耽误这边急忙开门之后,就看大流士此刻正坐在里面披头散发地看着他。 “怎么样,这里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吧,这些天我本来以为你会自杀的。” 锁卡的语气当中充满了嘲讽,然而此刻的大流士却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其实是不想让我死去的,所以何必要这么说呢?” “你还有什么手段可以用出来,让我尝试一下。” “没有。” 锁卡呵呵一笑:“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包括对你也是一样的,所以之前要给你一些教训,是希望你明白,自己虽然是波斯的王,但那也是过去式了。” “不要一直都把自己看作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神灵;你根本就不配!” “现在可以掌握你生死的人,是我,明白吗?” 在他的嘲讽之中,大流士没有吭声,只是那双昏沉的眼睛里迸发出了更多的杀意。 “难道你现在还想杀了我吗、” “不要做这些没有用的抵抗了,你是做不到的,明白吗?” “我做不到吗?” 大流士的声音很沙哑,甚至带着一种石头搓擦的声音:“我承认现在的自己的确做不到,但是有一天我要是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哪怕是我死了,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死了?” 锁卡摇摇头:“我不相信这些说法的,你曾经不是也在波斯内部宣布过,认为神灵是不存在的吗?而这一次,你对大梁作战,为什么还要向那些不存在的神灵祈祷?” “是因为你自己完全不清楚,你需要的是什么。” 锁卡的话可以说是极具嘲讽的味道,因为一个王者要是连自己想要什么都弄不清楚的话,还配自诩为王者吗? 不配的! “所以我替你想好了。” 话说到这锁卡脸上阴沉的笑容,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仍然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是要报仇吗?那么还是不要等到你死去。” “我不相信鬼魂,但是我更相信你的孩子,可以做到这些!” 孩子! 大流士此刻无法判断,他到底是故意地嘲讽,还是在羞辱自己,因为薛西斯已经死了! 那个他曾经认为,是天地赐予他最好礼物的孩子。 并且薛西斯的死,与他也有关系,要是当时他没有那样做,要是他当时没有为了王权的稳固,而否定薛西斯的话,是不是现在他们父子两个,还可以并肩战斗? 是不是就不要沦落到这么一个叫人难以启齿的地方? 大流士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的情绪,反正是在薛西斯死后,他就一直都在懊悔,那种被人挖去心肝的痛苦,让他深陷其中,并沉沦于此。 “你是不是在回忆你的儿子?” 微微一笑,锁卡看起来比刚才的神色要和缓了很多,但是那双眼睛还在放光:“可惜啊,要不是你的话,薛西斯也不会离开军队。” “我听说这一次你们所击杀的梁军最高将领,就是被薛西斯弄死的?” ‘他可是一个好孩子!但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至于你其他的孩子吗…… ”锁卡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对着大流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明白吗?” 恍惚之间大流士的眼睛中,一下子失去了光芒,仿佛是他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其实他何尝不明白。 当初的薛西斯所以可以凌驾在其他所有孩子之上,就是因为他的能力已经压倒了所有人。 薛西斯的存在,是他的骄傲,所以在当时为了这个骄傲,大流士也在主动地打压自己其他的孩子。 让这些孩子们,为薛西斯让路。 倾尽了所有力量去培育一个人,那么自然其他的孩子们就变成了纨绔子弟,变成了废物!大流士也曾说过的。 除了薛西斯是老天给他的礼物之外,剩下所有的孩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国家的蛀虫蒙塔恩是一群不能杀死的蛆。 多可笑! 一瞬之间自嘲的笑容攀扯在大流士的脸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撕扯不去i。 “好了。” 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样子,锁卡好像发了善心一样:“我知道你其他的儿子都是不可信的;不管怎么说我们到底还是皇族。” “到底我们也是一家人,所以今天我给你带来了希望。” 说这话,他将两个女人直接推入了房间之中:“看看,这是我为你精心挑选出来的美人,看到了吗,她们的样子就很像是年轻时候的王妃。” “就把现在当成是你的新婚,迎娶你的王妃,然后留下你的种子;打造下一个薛西斯出来。” “然后!” 话说到这,锁卡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让你个孩子在长大之后,来向我复仇!” “我可以随时准备承受他的怒火,这是我给你的一次机会,希望你可以好好抓住。” “享受这一切吧!” 丢下一句话,锁卡冷笑着走了出去,而随着牢房大门的关闭,两个女人也开始了行动。 大流士真的有心情做那种事情吗? 答案是否定的,且不要说这两个女人,是被锁卡带来的,就算不是的话,他也没有那个心思,眼下活命,如何扭转局面才是最值得思考的事情。 第1588章 并非解脱 然而! 大流士虽然因为没有心情,也搞不定锁卡的阴谋,而呵斥两个女人滚开自己的身边,然而让他意外的事发生了。 这两个女人的力量竟然比他预想的要强得多。 两个人一左一右,直接将大流士压在了上,原本就因为遭遇而使得身体破败不堪的大流士,如何能撕得过她们? 即便是最奋力地挣扎,可大流士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们还在看什么!” 原本大流士想要自己解决这两个女人,毕竟身为王的他,还想要自己那可悲的尊严,奈何事实无情。 当他的抵抗真的起不到作用,被两个女人压在地上的时候,大流士还是发出了命令。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将军。 “快点杀了她们!” 大流士此刻有些声嘶力竭,但是将军们却没有行动,不为别的,他们眼下都知道自己是索卡的阶下囚。 而这两个人又是锁卡派来的,所以一旦要是阻拦他们的话,被锁卡知道了,是不是他们马上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有了这个疑问,自然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动手。 混蛋! 每一个都是混蛋!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两个女人得手的大流士,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或许是因为危机的关系,让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方才不该是命令他们的! 本来嘛,这几个家伙现在已经完全不把他当作王看待,自然而然他的命令也就和放屁一样。 所以要换一种说法。 大流士趁着两个女人还没有的话语的间隙急忙改口:“这两个女人本王赏赐给你们了!” “谁先碰到就是谁的!” 果然,此言一出局面就为之一变,刚才还一直躲躲闪闪的几个人,此刻竟然瞬间就像是恶狼一样跳了起来,用他们身上仅有力气,抓住女人们的身体。 因为对于这些人来说,能不能活着出去尚且是个未知数,每天被关押在这样的环境当中。 还要忍受折磨,对于他们的身体和内心都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折磨。 现在他们虽然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很狼狈,惨兮兮的。 可事实,这些人的心里已经崩溃了! 连他们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还是个人,也许是畜生,也许是恶鬼,或者什么都算不上也行。 他们能坚持,不过就是最后一点点求生的欲望在作怪而已。 所以! 在听大流士这样说的时候,他们原本被压抑到几乎丧失的理智也在一瞬之间崩溃。 要是真的可以在临死之前,再和女人们亲热一下,是不是也算没有遗憾了呢? 这些家伙动手了,他们不遗余力的想要把抓到手的女人,拖到自己身边好好地蹂躏蹂躏。 但是! 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再一次发生,这两个女人竟然动手了,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东西,反正就是一晃的功夫,两个将军的咽喉就被切开了。 “看你们谁还敢!” “不要脸的畜生!怎么敢这样对待我们!” 看着煤田被共同关在一起的人,忽然死在自己身边,那种震撼和威胁不是亲身体会,完全不能理解。 随着两个将军的死亡,这场闹剧也结束了。 女人们冷哼了一声,返回大流士的身边:“大王您是不喜欢我们吗?还是觉得我们姐配不上您?” “为何要如此冷漠地对待我们,是不是你对自己的王妃也是这样?对你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样?” “就因为这些,而让你失去他们?” “现在对我们热情一些吧,让我来看看波斯之王的身体,到底有多少强壮……” 大流士此刻已经不再正挣扎了,因为他知道的正砸和无用。 另一边,在锁卡的寝室当中,他躺在床上,享受着阿索的伺候,那种感觉很舒服。 “行了,你可以去休息一下了,现在外面还在打仗我不那个让自己太疲惫了。” “但是你这条狗,还真是越来越会伺候人了。” 听着他满是羞辱的话,阿索却并不在乎,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起来:“城主大人您可以喜欢,就很好了。” “我还在担心是不是最近的时间太忙,陪您的时间少了,而让您不舒服了。” “没有。” 锁卡示意他把自己的水烟袋拿过来,在做完一些事情的时候,吸烟是最舒服的:“其实我不想瞒着,我根本不知道咱们城池可以坚持多久。” “虽然前一次我们抵抗住了大梁军队的进攻,但是之后呢?” “波斯人已经不可信任,但是北非方面似乎也没有行动。” “其实您知道的,任何人都不相信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您自己啊。” 阿索这边轻巧地为他点燃了水烟袋,随着一口口带着浓郁香料味道的烟吞入腹中之后,锁卡露出满脸的享受和沉醉。 “你觉得北非人也不可信?” “谁的。” 阿索道:“在此之前我们不是没有联系过北非,但是当时他们的态度很恶劣也很强硬,对于城中大人您,他们是不支持的。” “在过去他们都不肯支持您,现在难道就会了?” ‘我看不尽然! “那么我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北非现在可是锁卡最后的底牌了:“要不然我们还是找机会多做几次吧,等到梁军打开城池之后我想咱们是没有机会活下去的。” “不一定。” 阿索有一个新的想法:“您之前的态度不也是想要在北非人归于支持之后去和沈安谈判吗?” “对。” 锁卡点点头:“但是北非人不支持我们,如何谈判?” “我们可以先一步进行洽谈,就告诉沈安其实这一次我们之间的战争除了大流士之外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就是北非人。” “只要沈安相信了我们的话,那么他的目标一定会从您,变成北非。” “这样我们不就解脱了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锁卡觉得有些异想天开:“沈安不是一个欺骗的人,所以你要用什么办法,让他在没有任何正经的情况下,相信这番话?” 第1589章 特殊的来客 “不需要他的相信。” 阿索言之凿凿地道:“只要我们自己相信就可以了,然后将大流士的尸体交给他!” “之后我们可以答应沈安的一切要求,只要让承认您是波斯王的继承人,就可以了。” “不行!” 锁卡坚定地拒绝了他:“我不能把大流士杀死,他可以自杀,但是我不行。” “我去!” 阿索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左右只要死了,我们就可以保全自己,之后……就请城主大人您将我处决,按照波斯的规矩,用烈火焚烧。” “这样的话,我相信其他的贵族也会不再追究这件事;毕竟您的背后到时候会有深谙的支持,他们谁也不想得罪沈安的。” 想起来前一次那些贵族们打着过来帮忙的名义,然后却只是为了向对方要钱,甚至计划还是败了,被人家一顿暴揍的场景。 阿索就觉得可笑:“他们可是贵族一个个在平时,都把自己包装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不容亵渎的人一样。” “可是看看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有多可笑。” 阿索看不起这些贵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他的言论锁卡并不意外:“他们固然可笑,但是你的想法也可笑。” “是吗?” 阿索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分明自己现在所有考虑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恍惚之间阿索有些失落,心里也有些疼。 但是马上锁卡就来到他的背后,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瞬间阿索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是麻酥酥的。 这种触电一样的感觉,就像是当年一样。 “记住了,我不希望你死去,更不希望你为了我而死。” 锁卡的声音不大,但是语调却非常沉重:“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么对待大流士,就是因为他伤害过你。” “所以要是你为了我,而伤害自己的话,那么……你让我如何活下去?” 语言既是最轻巧的东西,同时也是最沉重的东西。 锁卡的这一番话,对于阿索而言无异于是一座可以将他包围起来的大山一样。 “城主大人……” 回过头去四目相对,阿索的眼神都迷离了,就在他们将要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忽然之间在外面有一个不速之客到了。 “城主大人!有紧急情况!” 什么! 闻言,锁卡当时眉头紧皱,她还以为是深谙的军队攻进来了,但是没有听到炮火和厮杀的声音啊。 稍加犹豫,锁卡对门外问道:“是什么!” “有一个人要见您!” “……好吧。” 锁卡深呼吸,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灶火,然后让阿索也收拾一下,陪着自己一起去看看那个要见面的人。 其实看着锁卡的样子,阿索心里也不好受,他现在真的能看出有些慌了。 要是放在过去,他肯定不会连对方身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去见面的。 阿索很心疼,但是也暗暗告诫自己,越是这样的话,他就越要保护好锁卡的安全,毕竟来人的身份不明。 他需要做好一切打算才行。 在会客厅内! 当锁卡和阿索走进来的时候,一个穿着当地衣服的大梁人此刻正在喝茶。 “是你要见我?” 锁卡眉头紧锁看着对方虽然询问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有一种警惕在里面。 对方只是微微一笑,看到了他的时候站起身子,用波斯人的方式行礼。 “您就是锁卡城主吧?” “是我。” 锁卡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谁 ?” “我是一个揭开您困境的人。”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说话吗!” 阿索当时上前呵斥,但是却被锁卡拦住:“所以你是梁人?” “是的。” 对方做出了自我介绍:“在下,乃是大梁皇都禁左骧卫军校,张平!” “张平?这么说你不是云州军的?” 当然不是。’ 张平微微一笑,在没有得到锁卡同意的情况下直接坐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锁卡城主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不是?” 锁卡点点头:“那是当然的,而且我还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这座城的令牌,虽然是仿造的,但是瞒过一般人还是可以的。” 说着张平真的拿出了一块令牌放在面前,看上面的样式到材质,都和锁卡下发的一模一样。 “你确定这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 张平淡然地道:“如果是真的,要比着这个重量上稍微轻巧一点点;对了提醒您一句,其实现在你城中的令牌样式已经该被泄露出去了。” “所以尽快更换,不然的话会有很多人潜入进来。” “但他们就没有这样好心了,还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并且……我现在没有恶意。” “……我接受你的好意。” 锁卡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坐在他的对面:“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你到这里来的目的了,是不是?” 微微点头,张平也很直率:“锁卡城主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现在大梁方面已经筹备了一个全新的作战计划;很疯狂也很毒辣。” \"如果他们真的使用出来我相信,这座城是完全坚持不住的。 张平饶有兴味地说道:“我可以把这个计划告诉你,但是作为回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急。” 锁卡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现在咱们还不着急谈谈条件,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身为大梁的士兵,如果可以打败我们的话,对你不是有好处的吗?” “是。也不全是。”张平悠悠然地道:“本来吧,我是希望可以打败你们的,但是无奈和我还有另外的身份。” “一个让我不得不如此的身份。” “是什么?” “你知道大梁过去曾经还有一场王权的争斗厮杀吗?在那场厮杀当中,过去的益王皇甫胤善成为今天的皇帝,而且我的主子。” “东宫太子,被李德海活活在阵前击毙。” “这么说你是太子党的人?” ‘对。’张平听到太子党三个字眼前不免浮现出了一道寒光:“我就是太子党的人,而这一次找到你也是希望你可以帮助我,缠住沈安!” 第1590章 别样的成功 其实实话实说,对于大梁内部的争斗,锁卡是没有兴趣的。 然而对方现在既然主动找到自己头上,还带来了重要的情报,那么就不妨试一试。 “你希望我缠住他?” “而不是杀死他?” 面对这样的问题,张平的回答很直接:“其实说一句不好听的,城主大人应该知道,自己完全不是沈安的对手。” “他非常狠辣,并且身边还有云州军在,而今城主大人您不过是固守一座孤城而已,波斯的其他将军、贵族其实您知道自己是指望不上的。” “所以咱们何必要说大话呢?你肯定杀不掉他,所以只要能缠住他,对于我们而言就是谢天谢地了。” “你在侮辱我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明显锁卡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至于张平这边依旧是淡然地不行:“城主大人,我没有羞辱您的意思,并且我们都知道你要是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那么就不用继续作战了,反正也只有失败一个途径而已。” “很好!” 这一次锁卡露出了真诚的微笑:“你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却能打动我,那么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告诉我……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沈安派过来的间谍。” “我不需要证明。” 张平坦言道:“本来这一次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去我都死在这里了,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以死明志对吗?” 锁卡摇摇头,很嘲弄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我知道你们梁国人,是有这样的文化传统的,所以我不相信。” “那好,现在杀了我就是。” 张平那双手摊开,露出自己的胸膛给他;“动手吧,记得干脆一点不要让我受罪,我不想在临死之前还要遭受磨难。” “看我现在就杀了你!” 阿索听他说按这边直接抽出了弯刀,对着他的胸口狠狠地就往下捅,但是就在刀尖已经撕破他衣服的时候,锁卡及时地阻拦了这一切。 “你很好,已经有自己的行为,做出了证明;我愿意相信你!” “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张平的感慨,但实际上却是对锁卡的嘲弄,她当然不是听不出来。 只是锁卡没有多说什么而已。 “我可以把沈安计划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必须纠缠他。” 而我们在朝廷上的人也会暗中用力,争取将沈安消灭。“ “明白了吗?” 哪怕是他的语气当中带着命令的味道,可锁卡已经不在乎了:“很好,你说说看我要他们的详细计划!” 随后张平也不再啰嗦,当时把沈珏偷偷操练兵马的事情和盘托出。 “根据现在我所看到的这些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一定是打算要用投石车,把人员投入城中。” 并且这些人必然是死士。” 锁卡也这么认为:看来沈安还真是够狠毒的,竟然会采用如此惨烈的战术;但是既然他们操演的地方那么隐秘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那个地方就在我的巡区之中;当然我一直都在注意他们的动向,所以两个条件凑在一起,我能知道这些就不奇怪了。” “有道理。” 微微一笑锁卡现在很高兴:“幸亏是你来过跟我说,不然的话,我相信他们的计划一定可以成功。” ”但是现在不行了。 张平道:“好了既然我已经把他们的策略告诉你,要是城主大人不打算杀我的话,我就回去了。” “等等。” 拦住他的同时,锁卡这边还让阿索去拿了一些东西回来。 有黄金,还有一张纸! “这张羊皮纸上是我们过去的内部防御图,你带在身上要是被沈安他们发现了你的行为,就把这个拿出去我相信他会饶过你的。” “虽然是过去的图纸,但是一个月前我们还在使用。” “多谢!” 张平没想到i自己竟然还会有意外之喜,但是子啊看到那张纸之后,他就清楚的知道,怕是锁卡已经成了他们的同盟。 “但愿咱们这一次的合作是成功的;只要可以对付沈安,我们就可以让大梁朝廷改天换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 “波斯也会是你的!” 这是一种回报,虽然现在锁卡在得到了他们的情报之后等于是欠了他们的人情。 但是张平依旧还要这么说,并且假如真有一天他们可以成功的话,这个礼物也是会得到兑现的。 只有大量的感谢,才能打动人心,团结伙伴。 “那好我现在就回去了不瞒你说要是在这边待的时间太长了,我也担心会被沈安发现。” “然而你不是不怕死的吗?” 这会就听阿索在一旁冷冷地道。 张平笑了:“我是不怕死,但我不怕你们杀我,或者其他人杀我都行。” 他所不能接受的就是沈安杀掉,因为他们已经有太多人死在沈安手下,对于废太子一党而言,死在沈安手下,也是一种耻辱! “好吧,我们送你回去。” ‘不必了!’ 张平摆摆手:“我自己走,免得目标太大,我也担心在你的城中,还有沈安的部下,多多小心,但愿咱们之间的合作,可以进行到最后大丰收的时候。” “好!” 双方简直是一拍即合,虽然说好了不要相送,但锁卡还是坚持着将他到了城主府的大门背后。 “城主大人我们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张平的到来对于锁卡而言简直是老天的赏赐,虽然他不相信老天,但是在此刻还是忍不住要感慨一声。 “你说人的命运还真是够奇怪的。” 锁卡道:“本来我还打算要放弃了,但是现在……有点意思了;好了你去做一件事。” 阿索上前听命。 锁卡吩咐道:“现在你就调遣城中咱们之前剩下的投石车,全部都运送到城墙上。” “只要这个东西一摆上去,我相信沈安就会自动作废那个计划。” “对!” 阿索也这么想,毕竟连作案工具都被公开展示了,沈安就算是再傻也不会认为这就是一个巧合的。 第1591章 是被出卖? “等一下。” 阿索在断在的喜悦之后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就等于出卖了那个张平吗?” “有吗?” 锁卡笑得很冷:“我不觉得,毕竟第一没有人知道我们见过面,第二就是……难道咱们就不能有自己的间谍,藏在他们的军队中?” 其实锁卡现在真正想要的,就是让沈安误会! 误会他的军队里面存在锁卡的间谍,只要这个念头一旦萌生出来的话,绝对会影响到沈安的作战计划。 而对他的影响有多大,虽然现在还不确定。 但是只要有就好! “我已经不奢求什么,哪怕是三天五天的缓和期也是可以的。” “然后!” 话说到这,锁卡的态度要端正很多:你继续派人去联系北非,告诉那些混蛋,要适合一次和我合作的话,日后两国之间还有交流的机会,我也会让他们得到利益。 “然而要是他们拒绝,我就会在临死之前,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北非身上,让这些混蛋不要再犹豫了!” 转天,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分。 沈安昨天晚上休息得很好,这会正精神饱满在营房里面打拳呢。 他发觉好像不管多了,在休息之前和后休息之后练一练拳脚都是有助于恢复的。 但是具体的原理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此刻在这里伺候他的当然还是无音。 “主上,看来你的这套拳越来越精进了,本来我就打不过你,现在……” “别这么说。” 沈安摆摆手,接过他递上的热毛巾:“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过去不会这些东西的,后来还是没办法才和你还有李德海学来的。” “怎么说在这方面你们都是我的老师!” “然而青出于蓝。”无音道:“反正看你的精进已经是超过了我们,就说当初那个薛西斯,我虽然有自信可以杀了他。” “然而要想杀得那么漂亮,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话说得没错。” 沈安微微一笑,还真不是他自夸,主要是要求分在什么场合下,如果是刺杀什么的,就算是现在的他,或者是武功再精进两个层次,他都认为自己比不上无音。 但是如果说,死在战场上两军对战的话,那么无音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们两个学习的方向不一样。 “其实……” 话说到这沈安忽然叹了口气,他的武功进步这么快,其实除了自己的两个老师好之外,还有一个人是不能忽略的。 但是就很可惜,到现在为止,沈安都不知道那个老爷子叫什么名字;反正看样子是个玄门之人。 当初沈安遇到他的时候,也是在一场战争之余; 沈安询问过老人以他的能力为何不继续留在国内,也是在冰原之上生存,老人家给出的回答很有意思。 他说因为先帝对于炼丹的痴迷,最终加速了他的死亡,所以老爷子担心新的皇帝登基之后,会借用这个理由,而对付他们。 他说自己一把年纪了,可不想白遭罪,所以这才离开了大梁。 而事实上,皇甫胤善虽然在登基之前,的确有过对这些人打压动手的想法,但是在其成为皇帝之后并未实施。 甚至到今天为止,沈安在和秦俊沟通的时候,还发现皇甫胤善眼下又找了一大堆的这种人,给他讲述很多道理,宽解心情的同时,也让他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性格脾气。 刚开始听说这些的时候,沈安其实也有点担心,毕竟要是他真的继承了老爹的习惯,那之前的努力不是白折腾了吗? 但是后来随着事情的发展,沈安确定了皇甫胤善可以善用这一切的时候,也就放心了。 从那之后他就有一个想法可以把那个老人,还有之前一次作战,给予他开悟的那位仙师都会合起来,安排在自己身边。 奈何,他不知道撒出去多少人,但是也没有结果。 无音知道这些事情,因为沈安原本就是让他着手去办的:“主上其实想一想的话,咱们现在找到那位也是正常的。” “虽然没见过面,但是我觉得人家应该就算是神仙一类了。” “反正也是。” 沈安呵呵一笑,让自己变得轻松了:“我也把他们都看成神仙了,要是那么轻易就让凡人看到,还算是神仙吗?” “走吧,休息一下,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然而就在沈安这边刚刚走进帐篷的时候,陈申竟然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主上!大事不好!” 闻听此言,沈安撤回了已经迈进营房的脚步转身看他:“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慌张?” “主上一看便知!” 跟随陈申来到一处高地上眺望着远处的锁卡城,沈安的脸色也变了,因为他能清楚地看到,在那城墙之上竟然多了好多投石车。 并且! 那些投石车下面有人在操作,不知道往外投掷什么东西。 不用问沈安此刻能想到的就是自己这边泄密了! “沈珏在哪?” 虽然泄密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吗,但是沈安现在却更关心他的大将军,万一要是这家伙暴怒之下,可该如何是好? “沈珏将军无时此刻正在拆除之前我们安排的设备。” 既然计划泄密了,那么准备好的那些投石车也就一点用处都没有,放在那也只能碍眼。 “好,让沈珏忙完事过来找我。” 出现了这种事情之后,沈安很清楚他们必须非常稳健,不能慌乱才行。 但是为了保证不出现意外的话,就需要进行调查的同时,还要商量出一个全新的计划,作为对原有计划的更替。 深谙他们这边忙着,然而在投石车附近的张平,此刻看着那城头上的投石车眼中唯有两道寒光。 但也因为这两道恰如其分的寒光,才让他在刚才躲开了沈珏的审视。 毕竟,对于张平而言,锁卡的做法几乎就是在名牌。 这不就相当于是告诉沈安有人泄密出去吗? 简直了! 这个可恨的波斯人,就是个混蛋! 第1592章 核查的开端 张平的愤怒无以言表,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人出卖了! 一瞬之间的恍惚,让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沈珏就在他的背后。 “你现在是非常气愤吗?” 沈珏的声音非常冷漠,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这让张平瞬间就是心神一震。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 带着满腔的疑问,张平急忙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将军!” “我i问你的话没听到吗?” 对于他的礼法,沈珏视而不见而是继续冷着脸逼问道:“还是要我再说一遍?” “不必。” 张平深吸几口气,急忙道:“我的确非常怨恨他们,因为这些人……” “怎么样?”凝视着他,沈珏的目光非常阴冷,仿佛可以直接透入您的骨髓一样。 张平本来也没准备,再加上此刻被沈珏用这种眼神看着,让他更是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将军我……” “我……” 就在他支支吾吾的时候,幸好此刻陈申过来了,看到她的一瞬间张平仿佛感觉自己碰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大将军。” 顿了一下身陈申直接在沈珏耳边低咕了几句话,就看沈珏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丢下张平在这,一句话不说地就走了。 “哎呀!” 张平看着他们走远知州这才敢松口气,刚才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 但! 虽然是眼前的事情过去了,但张平却告诉自己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因为现在不能确定,刚刚沈珏到底是心血来潮,还是真的盯上他了。 “你们看什么?” 目光左顾右盼的他,本来想要找到一些线索,却正好看到周围的士兵也在盯着他,张平但是面色一寒。 “不要磨洋工!快点干活!” “诺!” 在沈安的军帐中。 此时此刻,在这里汇集了几个人。 沈珏、陈申、郑平波、冯伏象还有其他一些将领们,以及刚刚从后方赶过来的密络。 作为在场人员之中年纪最大的,其实此刻密络坐在这真的有点格格不入。 毕竟依照他的年纪,现在就该在后面坐镇才是。 即便沈安所在也不是最前线,可是这个地方也不是他该来的。 “好了各位坐下吧。” 沈安和无音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因为他们再来之前还要商量一些情况。 其实出现了这件事之后,最气愤的还是无音! 就在刚刚他可是把自己手下几个头目,都好好地训斥了一遍。 并且告诉他们要是不能在限定期限之中,找到泄密的人,并且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他就要把这些人全都做掉。 对于他的话,没有人会怀疑。 当时无音再训斥那些人的时候,沈安也在场的,并且在他的训斥之后,沈安给众人多了加一点宽心的药。 他告诉所有人,这一次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看似这句话说得很简单,然而对于这些做情报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刚才有点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各位久等了。” 沈安虽然一开口的时候听着比较轻松,但是马上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出现了什么事情对不对?” 众人点点头,谁也不敢吭声。 沈安继续道:“此事对于我们虽然没有造成任何冲击,但让我非常意外;我没想到在这里还会有情报泄露出去。” “主上。” 此刻郑平波开口道:“这件事虽然很意外,但也是战场上常有的事情尚不可因此而动怒,免得伤到身子。” “无妨。” 看了他一眼,沈安非常肯定地道:“这点事我还不放在心上,但是我们要处理。” “对。” 沈珏的态度相当直接“抓到泄密者,必须处以极刑!” “且要在全军面前,公然执行!” “那好吧。” 说出这三个字的,是密络,本来他不想开口的,但是却架不住身边的沈安总是悄悄地嘀咕他。 而且对于密络而言你要是需要帮忙,那没问题,需要怎么说你提前告诉一声就行,但沈安这一次却没有。 所以在无奈之下,密络才会变得那么随意:“沈将军你说要将此人处以极刑,但是我看来……原本还打算好好审讯一番呢。” “老夫觉得,这在这人背后必定还有什么组织存在。” “这个看法我同意。”别看陈申是沈珏的部下,但是在作战会议上,他们云州的习惯一贯都是畅所欲言。 “我也觉得这件事背后必然有人支持!”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见现场没有人反对,沈安开口道:“我和无音商量过,也觉得事情不简单。” “如此,那咱们就快速抓人吧。” 沈珏当时眼睛一瞪:“这些人越早落网越好。” “不着急。” 沈安摆摆手,他还有一个担心:“我想要知道这些人背后的秘密是什么。” “到底是他们针对这一次战争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 虽然说得很隐晦,然而今天的在场之人全清楚他在担心什么。 一定和之前朝廷内部发现的石碑碎片存在关系! “那主上认为是朝廷有在暗中给我们下绊子?” 陈申认为这个可能虽然有,但是应该不大的,自从黄迁死去之后,朝廷那边派来的人除了几个留在阵前听用的之外剩下都走了。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也没有其他人到来所以能够和朝廷扯上关系吗? “不知道。” 沈安摆摆手:“但是我们不得不防。” 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朝廷内部出现动乱,要真是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是现在的皇甫胤善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了,但是他人仍然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要是没有人让他分散精力尚且还好。 可是云皇后的情况,沈安是知道的,别看他不赞成在一个女人身上浪费那么多的精力,可是对云皇后,沈安还有不一样的看法。 因为这个女人,曾经帮助过皇帝太多太多,包括之前他和皇帝之间出现间隙的时候,云皇后也是不遗余力地调节! 第1593章 巨变之人 当然那个时候沈安就知道,云皇后在帮助他们调解各种方面的问题。 所以没有说出来,就是因此牵扯到了后宫,他担心万一有什么人,借题发挥的话,会让皇后不舒服。 所以到今天为止,她也没有把这些事说明,包括所有知情的人也都是绝口不提。 深呼吸,沈安道:“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吧。” 肃穆的眼神掠过在场所有人,沈安冷冷地道:“现在朝廷内部又出废太子的党羽,并且这些人一定在筹划什么阴谋;为了调查这些事情,秦俊已经亲自带人到地方上去查案了。” 地方上? 秦俊都出马了? 一瞬之间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仿佛押上了一块石头,谁不知道秦俊在朝廷的重要性,那就是一座镇妖塔啊。 正所谓不动如山。 朝廷当下处于这样的局面之中,秦俊那就更是不应该离开朝廷才对。 现在把他都派下去了,事情能简单吗? “主上。”深吸口气,一旁的冯伏象皱着眉头道:“既然秦俊大人都不在朝廷上,那么我们是否要和他进行联系?” 不必了。 沈安摆摆手,他能想象得到,秦俊现在会有多繁忙。 “我现在虽然是一个念头,但是我想这个思路不会错;所以当下咱们要做的,是调查至于不要给秦俊添麻烦。” “明白!”在场众人你看看我,再看看她。 都清楚沈安是什么意思,他要在军中展开一场隐秘的内部核查。 “无音,这件事你来负责。” 对于这一结果大家是不意外的,毕竟无音在这方面才是专家,但是让所有人都诧异的是,沈安随后竟将帮办的身份,给了密络。 “说得好听点叫做帮办,说得不好听你就是一把刀啊。” 要调查这件事谁也不能保证,过程当中不会有些人,要因此而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这样一来的话,有些人,是可以暗杀的,然而还有一部分人是必须公开处决才行。 “密络我们实话实说。”凝视着他沈安的神色之中,带着一点点的无奈和歉意:“所以要将这责任给你,是因为你的年纪大,并且在军中的威望也高。” “当然了。” 顿了一下沈安换了一种语气,比之前要冷:“也因为以你现在的年纪,就算是在调查之中被人杀了,我相信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可以说,沈安这些很冷漠,甚至是无情。 但偏偏也是因为这些,才让密络心里面很舒服,至少她愿意实话实说,愿意当面锣对面鼓地讲,而不是在暗中下手。 他最讨厌的就是暗中下手的人。 “放心。” 深呼吸,密络的笑容有几分无奈,但同时更多的还是畅快:“王爷能将这么重要的任务给我,已经是令人倍感莫名了。” “还有一句话您其实完全不必和我说太多。” “毕竟这一次率使出国我就没想过可以活着回去;王爷您怕不是忘记了吗?” 是啊! 沈安的确忘记了这一点,随着波斯人的犯境,他们已经从之前的状态完全改变,此时此刻,他们是进攻的一方。 “密络大人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沈安不能确定,要处于人前的他,能否真的安然下去。 因为这件事无论是波斯人的阴谋,还是朝廷上有人从中作梗,显然都不会允许一个正面人物的出现。 无音不一样,他是黑暗中的刀。是一把别人触碰够不到,甚至都看不到可以成为不存在的刀。 然而密络不一样,他要站在人前,以军队的名义,以朝廷的名义,去杀人,代表国家去惩罚那些做错事的人。 所以他必然也会变成那些人的眼中钉; 更加深层的意义就是除掉他的话,那么就等于是那些人斩断了国家的一把刀。 这是一种象征! “我不在乎生死的。” 密络看出了沈安眼中的担心,悠悠然地道:“如王爷所说,作为一个军人我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够本了。” “所以只要还能继续出力,那么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做的。” “好!” 虽然沈安知道,这些话和他过去所说大相径庭,但这股子勇气是好的。 只是在之后沈安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促成了他的改变。 现在计划基本上就算定了下来,前面由密络作为一个标志,背后的调查全部都是无音和他的手下去做。 而其他将军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商量出一个全新的作战方案。 “既然之前的方案不能用了。” “那之后要商量出来的对策,我觉得要比之前更好才行。” ‘明白!’ 谁还能不懂他的意思,就看郑平波此刻道:“那我们这就去商量!” 沈安点点头,而后看了密络一眼就在无音的陪同下往外走,他现在不想参与作战计划的讨论。 相比之下,还是要弄清楚密络的想法更重要。 现在沈安其实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因为无论是黄迁、于廉,还是后来的薛林,俨然他们这些人一旦出现了思想上的变化,就很容易让情绪受到影响。 此时此刻沈安身边已经有很多人因此而离开他,并且全都是十分得力的重要人物。 所以现在秘络也变了,让她怎么能够不担心。 “王爷。” 跟随他来到后方,密络这边刚才施礼,就被沈安拦住:“不必了,你知道我找你为什么吧?” 迷路嫣然一笑:“当然了,我过去可是个喜欢享受生活的人,而今天却能够如此坦然地接受这一任务。” “您当然要奇怪了。” 轻轻地挑了一下眉角,沈安道:“那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自然。” 深呼吸一声,密络道:“其实臣下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王爷将我带到枢密院中,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会有多辛苦。” “然而实施正好和我担心的相反,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那叫一个一切,但是很快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你到底还是个军人。”沈安一句话,直接刺破了密络的防备,也得到了他的肯定。 第1594章 互诉心肠 “王爷说得没错。” 点点头,密络颇为叹息地道:“我过去一直都i认为自己是一个喜欢安逸的人,别看我在军队中任职。” “但这不妨碍我对生活的向往,但是后来随着在枢密院中的一段时间闲散日子之后,我才知道过去是自己想错了。” “我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摇摇头,密络把身子正了正,然后随手倒了一杯茶,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做到在沈安面前自由自在了。 “我还是喜欢在军队中的生活,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忙活起来。” “说得有道理。” 其实沈安过去也有过和他一样的感觉,当时他就认为自己在朝廷上忙来忙去的太累了,也正好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十分不好,所以就选择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 然而就是那一个月,沈安开始预计地和夫人们花前月下得好好她们过几天安稳日子。 但是! 最后的结果是,虽然他休息了,但是休息的时间并不长。 开始的七八天还是很舒服的,每天和富人们在一起厮混,那就叫一个醉生梦死。 但是从第九天开始,沈安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要是没错的话,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后来我夫人还找到了很多名医给我看病。” “可是最后……医生告诉我什么病也没有,就是在家闲的。” “……”沈安虽然把这些话说得很轻松,但是密络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没想到王爷您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毕竟您是那么忙啊。” “忙,才休息不下来。” 沈安有自己的心得:“虽然说忙碌的时候,我们身心疲惫,可是一旦停下来开始还觉得舒服,然而时间长了早已养成的习惯,就会闹得咱们身上一点也不舒服。” “我休息的时候反而还失眠!” 话说到这密络中于是忍不住要开口了,因为这是一种共鸣:“我也是,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像是一张烙饼似的。” “咱们都是操劳的命!” 沈安用这一句话作为总结吗,但是要说的还没说完呢:“开始你也不该变化这么大。” “因为我看得出来这一次战争的重要。” 密络此刻坦白地告诉众人,他是最恨那些告密者的了。 “其实如果是敌人的间谍还好,我能接受毕竟咱们也只是这么做的。” “但是泄密者则不同,她们都该死!” “为杀死他们,让我付出多少都行,当年我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在战场上就是因为这些泄密者,不坑死了我很多兄弟。” “明白了。” 看着他的情绪多少有些激动,沈安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那好吧,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微微一笑,沈安站起身亲自将密络送到帐篷门口:“对了今天之后我们就暂时不要见面了。” “哦?” 眉头一皱,密络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迷惑别人。” 沈安的解释,其实都算不得解释,只能说时间推搪和遮掩。 然而对密络而言这也足够了,人家本来是完全不必搭理他的。 “行了你去吧,我们等你的消息。” 自从沈安开完这一次的作战会议之后,整整三天过去他都没有和无音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见面,并且,在这三天之中云州军是没有任何行动的。 锁卡站在城头上,手扶着那些投石车的梁,面露出阴森的冷笑:“你看我就说这个办法是有用的吧?” “梁军已经不再行动了。” 阿索在一旁点点头:“对,她们的确不行动了,城主大人这是不是就说明咱们暂时是安全的?” “不一定。” 锁卡不敢这么乐观:“没人可以确定沈安之后会做什么,并且我也不清楚咱们的伙伴之后还会不会过来送信了。” “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了。” 阿索有些可惜地道:“如果他现在还活着,我相信在看到您之前的行为之后,应该也是不想和我们继续合作了。” “那可不一定啊。” 微微一笑锁卡还有其他的看法:“那个张平是个聪明人,要是他能躲开这一次沈安的调查,相信之后敌我双方的沟通会更加频繁。” “因为它需要我们。” “那要是他死了呢?”阿索不认为他能躲得开。 “那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微微一笑,锁卡阴沉地道:“他要是躲不开,那就证明这个人也没有多大的能耐,既然是没能耐的人又何必要留下。” “是担心我们的秘密泄露不出吗?” ’“当然不是。” 听他这么说,阿索还以为是自己触怒了他,急忙低下了头,反观锁卡倒是哈哈一笑:“你看看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在外人面前你是多威风啊。” “那没用。” 阿索一下子脸就红了:“不管我有多威风,最后还不是每次都被您给……” “哈哈哈!”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锁卡简直兴奋得不行,那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这一辈子中。 最成功的几件事,有一条就是阿索征服了。 不要看他的出身不好,但是在波斯他也是有机会的,可以登堂入室,但阿索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做他的伙伴。 不但是在生活上陪伴着他,其他公务方面也是百折不挠,为他排忧解难,一想到这些锁卡就骄傲! 要知道虽然在波斯,他的癖好是正常的,但是身为皇族,身为城主的他,却必须保全颜面。 这一点是波斯王室留下的规矩。 而阿索也真正做到这一点,对于有些事情从来也不承认,但也不会在他这里有任何的索取和避讳。 “行了。” 缓了口气,眼看着大梁军队今天的架势,锁卡就可以判断她们应该是不会有行动的。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留在这吃风? “走我们回去喝一杯,这可是珍贵的闲散时间让我们好好愉快快乐一下吧。” 阿索点点头,脸上的颜色也更红了几分。 城主府内,酒宴已经准备好,而阿索在开饭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说。 第1595章 黑山村到了 “你是说大流士已经……好!” 锁卡相当兴奋,就在刚刚阿索告诉他,说昨天晚上派出去的两个女人已经成功回来了,并且被动地完成了他们所部署的任务。 至于大流士吗……反正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是晕死过去的。 “很好。” 锁卡的眼睛里闪烁着恶狼的光芒:“看来这两个女人一旦受孕之后,那将是大流士最后的孩子了。” 阿索点点头,就在刚才吃饭之前,他还特意去看过一眼大流士。 怎么说呢……就非常惨! 堂堂的波斯之王竟然会沦落到那个样子,完全就像是被抽干了骨髓的恶鬼一样。 据那个两个女人说,他们昨天足足折磨了大流士一夜,就是担心会不成功,甚至到了最后,竟然都是红色的。 换而言之,大流士算是彻底废了。 “你说我是不是狠毒了一点?” 毫无预兆地,锁卡忽然开口问道:“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为什么?” 阿索不明白:“既然我们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做,那么就不必去担心什么,如果城主大人您现在后悔的话,那所有人都要陪葬。” “不但是我们两个要死。” “你说得对。” 甩甩头,锁卡要让自己坚定起来,怎么说那,刚才在他听到阿索描述大流士情况的时候,多少有了一点点于心不忍。 那种感觉就特别神奇,原本这就是他的计划啊,怎么还会于心不忍呢? 锁卡问了自己好几遍也得不到答案。 最终的他选择了放弃,反正想不出来就算了不管之后怎么样,他所能做的就是一条路走到黑。 再没有改变的机会了。 “城主大人。” 虽然全说了两句,但是阿索还是能在他的脸上看出不快来,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撞在了锁卡的怀里…… 黑山之外! 经过了多少天的跋涉之后,秦军一行人终来到这里,看着眼前小村子外面那河水上面倒映的景象,倒是的确配得上黑山两个字。 “大人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木三郎摸了一把眼角道:“再往前去兄弟们就藏不住了。” 秦俊摇摇头,他不认为这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绣明什么时候过来?” 因为绣明是提前抵达黑山的,受命在此做准备,所以这会当然要和他见一面才对。 木三郎摇摇头:“我们派出去联系他的人说,估计他要明天才能来见面。” “什么?”闻听此言,当时秦俊的眉头就直接皱在了一起:“明天?他现在干什么去了!” “抓鬼……” 这两个字说出口之后,连木三郎都觉得有点扯淡,然而没办法的是,绣明就是这么说的。 “抓鬼?” 秦俊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什么鬼?” 提到这里,木三郎松了口气,急忙给他讲述起来说在当地有一个传说,外面都说黑山指的是水中倒影,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 而是在那条河下面,真的有一座山,叫做鬼山。 是用来给水中恶鬼居住的,并且那座山上不是一个鬼,是很多,据说因为当年这个地方乃手机古战场的原因。 所以有一个高人为了保证地方安宁,而在这里设计了黑山的存在。 “难道这个高人,就是绣明了?” 秦俊的语气当中还是可以听出不满来,然而此刻木三郎的回答,却有些耐人寻味。 倒不是他故意和秦俊扯淡,只是有些话不敢说而已。 “我想应该不是绣明的,毕竟传说之中那个高人只是用手一指就把恶鬼们都给收复了,而绣明现在还要提着刀去追,那怎么样能一样啊。” “你是想告诉我那个所谓的鬼,是人假扮的吧?” 就他的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秦俊的。 “没有……” 嘴上这么说,可木三郎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我真的不知道。” “得了吧。” 摆摆手,秦俊现在也不想啰唆:“既然他去抓鬼了,我们也不好再往前靠近,把队伍往退一退,今晚你就在那边的林子里面驻扎。” “诺!” 月明风清!天气有些阴冷! 此时此刻,黑山村子外面的树林中,宁静有阴沉,宁静是因为时间很晚了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而阴沉…… 则是因为在那些树杈上面还有好多人在睡觉呢。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行踪,秦俊要求所有人必须都睡在树杈上,他本人也一样。 听起来这个要求是挺难的,但是对于她们而言这不过就是基本功而已,想要假入他的组织,不会点谍报技能可还行? 此时此刻正是人们酣睡之时。 然而就在树林后面的一个大石头后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多了两个脑袋! 就是那种用竹条和黄纸裱糊出来的人头,看着黄澄澄的,然后上面还有用血红色描绘出来的眼睛鼻子嘴巴什么的。 而在这两人头的下面,还有两个小矮子正在小声地对话:“你说他们能先相信吗?” “当然能。” 稍微白皙一点的小矮子道:“之前来的那个人不是就相信了吗,嘿嘿比我们耍得团团转,现在还在山里绕圈呢。” “是啊。” 另外一个矮子道:“我也没想过他看着那么机灵的一个人,却是个死心眼,你说都不找不到人了就赶紧从山上下来算了。” “还要再上面一直寻,找去吧……没准因为他的精诚啊,还真能遇到个鬼!” 有几分黝黑的小矮子一听这话竟然不高兴了:“你怎么说话的,那可是在咱们的家啊,要是真的有鬼,我就不敢回去住了。” “没事没事。” 白皙些地道:“我会保护你的好不好?” “收起你这恶心的样子我不用你保护,但是你记着以后不要偷村里三姐的肚兜了!那是我的女人!” “你放屁!” 两个小东西说着眼看就要厮打起来的时候,忽然那个白皙地想到什么:“你看你提什么三姐啊,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今天要是做不好的话,不要说是三姐了,咱们的命也保不住啊!” 第1596章 抓鬼成功 “对对!” 黝黑些的也恍然大悟:“你这样的话我们就快点动手吧,然后还是老规矩一起出去,之后我先从地道走!” “不行!这一次轮到我了!” “是我!” 是我! 两个家伙说着竟然还要动手,可是就在他们争吵之际,这一次那个白皙的忽然一闭嘴,之后就从地面消失了! 这时候才看到在这两个家伙脚底下,竟然是一个地道的入口。 “混蛋。” 黝黑些的此刻低下头一看,地道里面还有声响,就知道她是掉下去了:“让你在这和我啰唆,不是说过了,按照规矩做就好。” “这下难受了吧?” 他的嘲讽还没有说完,突然也觉得脚底下一松,然后整个人直接掉了下去。 “哎哟!” 地道很深很深,摔下去的感觉,简直能把人原地送走。 但是当他挣扎站起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嘿嘿,真的是有人在保佑我吗?” “不管是哪一路神仙,谢谢您了!” 黝黑些的念叨一遍之后,刚想着往上爬,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杀气。 没有吭声,他只是悄悄地抓住了腰间的短刀。 然而就在突然转过身去的时候,又发现背后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我的感觉错了? 正在他挑着眉毛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他面前。 “妈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惨叫,然而这时候才看清,这张脸的主人,不就是前几天在追杀她们的绣明吗。 “你现在还以为我是笨蛋吗?” 绣明的声音并不大,可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因为在此之前已经见识过绣明的厉害,所以小矮子根本不敢和他动手,转身就往地道里面跑去。 而绣明也不追,就在这个这里。 顶多二十多个呼吸之后,那小矮子战战兢兢地从地道里面退了出来,并且脸上写的全是沮丧。 没别的,绣明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他在发现这个地道之后,就让部下潜入其中,一直等着他们呢! “别让我费劲,出去!” 绣明一句话,这个小矮子只好乖乖按照他的吩咐做事。 当他走出密道之后,也瞧见了自己那个已经被人抓到的伙伴。 “哎呀。完蛋了! 看他叹气的样子,绣明不禁微微一笑:“你有什么好叹气的在山上耍了我这么多天难道还不够?” “不知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小矮子此刻已经被捆扎好了,像是粽子一样地趴在地上:“是我们什么地方露了马脚吗?” “当然是。” 绣明回忆起这几天的工作,那也是郁闷不行,当时他在探查这边的时候,就遇到了鬼,也就是这两个家伙佯装出来的。 一般人要是遇到鬼的话,第一个想法基本上都是逃跑。 然而绣明的身不一样,如之前秦俊给他们说过的,这些人就是皇帝的鹰犬爪牙,是刀,更是索命的恶鬼,或者说要比恶鬼更可怕! 所以她们都知道自己比鬼还可怕,又怎么会反过来怕鬼呢? 就这样,两个小矮子的计划失败了,没有吓到绣明不说,还一直被他追杀。 不过那个时候,这两人也没在乎因为她们很熟悉山上的情况,而且还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地道藏着。 所以只要上山之后,他们就有办法脱身。 而事实上又何事如此,光是在山上,绣明和部下就被他们两个耍得团团转。 要不是因为上厕所的工夫,撒尿撒出一个地道口,还真是就让他们逃之夭夭了。 “真倒霉!” 黝黑些的小矮子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们不是太监吗?太监也要撒尿的吗!” “坏了!” 他这话一说完,自己就知道走了嘴,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啊,想要收回,绝对不可能。 绣明此刻阴森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亮得好似天上的星辰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太监?” “所以你还知道什么?” “我猜的。” 黝黑些的还在狡辩:“虽然嫩都很年轻,但是你看看一个个面白无须的样。怎么看也不是正常男人吗。” “所以你们肯定是太监啊!” “有趣。” 绣明轻轻揉了一下嘴角,冷森森地道:“本来吧,我还没有想要太难为你们,只要你们配合的话,再给一些赏钱也不是不行。” \"真的?!” 一听到还有赏钱,那家伙的眼睛就更亮了,可是马上绣明后面的话,就让他的梦想破灭了。 “当然是真的!但那是之前。” “现在听起来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呢;所以我要另眼相待了!” 一个眼神过去,这边就看绣明的手下掏出了两条各自带有四个钩子的锁链,锁链其实不长,但是最有区别的就是上面的钩子。 四个钩子相当的尖锐,而且还带着倒刺,此刻就看绣明的部下直接将那两个下巴端了下来,这样他们就不能出声了。 然后迅速地将四钩子,分别钩进了他们左侧肩胛骨、腰椎位置,以及右侧的脚踝筋,还有会阴一处。 这四个位置,在秦俊的部下中被传为“死人挂”,因为只要挂上了这四个位置之后,比说是要逃走了,就是想动一下都难。 那状态简直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带着他们,还有那儿两个鬼头、” “老板已经到了,昨天木三郎就联系了我。” “因为这两王八蛋,我还不知道怎么和老板交代呢。” 叹了口气,绣明快步就走,他的四个部下也急忙跟上,至于那两个小玩意就被这么挂着,当作手提包带走了。 虽然很疼得死去活来,但是一点声音也叫不出。 就刚刚端他们下巴的同时,这些人还不忘在他们的咽喉位置上打了一手刀,顿时就让哽嗓错位,要是不纠正那一辈子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月色混混! 此刻的风倒是没有那么冷了,而躺在树枝上的秦俊,也隐约地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不用问就知道这必然是绣明到了。 第1597章 不配见面! “来人可是绣明吗?” 秦俊话的时候,已经悠悠然从树枝上翻身而下,轻巧地落在地上,只是点了一下草地而已,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人。” 看到秦俊之后,绣明的脸上全是笑容:“我们可算是见面了。” “辛苦你了。” 秦俊看着身后人手里面还提着东西,自以为是送给自己的伙食:“就找点吃得可是不够啊。我们人多。” “大人那不是吃的。” “而是两个鬼啊。” 绣明说着叫人将那两样东西直接扔在地上,秦俊看了不免一笑:“木三郎说你去抓鬼了,我还在想着,你什么时候还会这些手段了。” “没想到竟然是两个矮鬼。” “我们才不矮呢!” 被丢在地上的两个家伙,嘴巴好像是挺硬的。 秦俊微微一笑: “这个就是鬼?” 秦俊点点头把之前那自己抓鬼的经过,说了一遍。秦俊听过之后立刻判断出这两个家伙必然和那些废太子党有分不开的关系。 绣明嗯了一声:“属下也是这么想,但还没来得及拷问,所以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 “不着急。” 秦俊打量了那两个家伙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说我们在皇宫里面什么都吃过了,然而就是没有吃过鬼。” “今天要不然我们开开荤?” “开荤?!” 瞬间明了他心意的秀明就配合道:“那不知道大人您是打算蒸了还是烤了?”“ ”那就看他们的态度了。 秦俊故意地抹了一把嘴唇:“况且我们现在还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口福,要是他们什么都说了。” “今晚就要饿肚子了。” “来人,生火。”随着秦俊一声令下,当时就看木三郎等人也都从树冠上面飞了下来,之后七手八脚地开始忙活起来。 该挖坑的挖坑,该堆木头的堆木头,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可是地上两个小矮子这会却吓得要死,本来还以为他们说说就算,谁想到竟然要来真的? “你说他们真的会这样吗?” 黑黝黝的小矮子满脸惊恐地问道,而那个白乎乎的却没好气的骂道:“你以为他们你是玩笑的?” “太监本来就有病,这次咱们算是完蛋了!” “那可不行啊!” 黑黝黝地叫嚷起来:“我还没有娶到三姐呢,我不能死!” “我说! 他这么一开口那个白乎乎的也马上跟进:“我也说!三姐一定是我的!” “不着急。” 他们要说秦俊反而不想听了,这样的态度也是给予他们内心的一种磋磨,以便于等一下需要他们开口的时候,不会胡言乱语。 “等到火烧着了之后再说。” “为什么?”黑黝黝地看着他,满眼都是不解。 覆手而立,秦军饶有兴味地道:“当然是要你们放在火上烤了,烤火的时候才是你们说话的时候。” “不要!” 黑黢黢的小矮子就像已经被火烧屁股了一样,疯狂地叫嚷着,虽然他用尽全力但是最后发出的声音也就是正常说话那样。 因为他们的嗓子这会还没完全恢复呢。 “你这是真的很怕火吗?” 看着他们的挣扎扭曲,秦俊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深邃起来:“你们连鬼都敢假扮,竟然还怕火?” “我怕疼也怕死!” 黑黢黢的矮子的这会再也不管刚才秦俊说了什么,反正是把自己知道的一口气全都倒了出来。 那个白乎乎的,想法插嘴但是却跟不上他的语速,所以只好在一旁查缺补漏,将他忽略的一些细节进行补充。 当二人全部招供之后,果然和秦俊预想得差不多,这两个家伙在组织当中完全没有地位。 他们只是对方的雇佣品。 “你们的任务就只有装鬼吓人而已?”秦俊盯着他们两个,有些冷峻地问道。 二人点点头:“是,但也不全是。” “如果要杀人,我们能杀的话,就直接做掉,反正也是捎带手的事。” \"杀人大事,你可以说得这么轻松,可见之前也是做过很多次吧?” 矮子点点头:“对的啊,我们做过大概七八次,成功了三次!” “不对,是四次!”白乎乎地在一旁提醒道:“你这是忘记了咱们之前,在战场外杀的那个人了吗。” 战场? 闻听此言秦俊的眉头不免一皱:“看不出来你们还去过战场呢、” “那是。” 白乎乎地道:“我们不但去过战场,而且还在那边待了好久呢,现在我们被您抓住了,所以看着比较惨,但是我们黑鬼和白鬼的名字江湖上也是知道的。” 到现在为止,秦俊等人才知道他们的名字。 “原来他们说的黑白两阴魂,就是你们吗?” “对啊。” 看到秦俊能准确说出他们的名号,这两个家伙竟然还挺骄傲的:“没想到我们两阴魂的名号,您也知道。” “看来我们还是很成功的。” “别废话。” 木三郎提着一把带着火苗的柴火,冷冷地呵斥道:“你要说就说,你要是不说就算了老子们还等着吃饭呢。” “那是,那是。” 黑鬼点点头急忙继续往下说:“我们也是前些天才会回来这边,前段时间上面要我们到波斯那边的战场上。” “去杀一个人。” “杀谁?” 秦俊的目光在这一刻,宛若寒冰一般。 黑鬼竟然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您比我还要吓人啊!” “快说。” “杀一个叫做王宁方的!” 垂目沉思,秦俊想起来,这个人本应该是沈安军中专门负责传递信息的将官,并且在朝廷上也很有名气。 这一次是沈安特意点名要带他一起出发的,因为事关前线消息传递的速度和准确,他既然能被如此重用,既知其本事。 “很好,那现在我要知道的,就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去做暗杀的。” “这也是你们能否存活下去的关键。” 看着他们秦俊的目光很沉重,而黑鬼和白鬼这会也是面露难色,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难道你们没有见过雇佣者吗?” 第1598章 一片灰色 黑鬼无奈的催了一口:“都说我们是鬼,但是看样子雇佣我的老板才是鬼!’ ‘这些年我都没见过。” “那你们是如何拿钱的?” “每个月的十五,钱就会放在一个古墓里面我们这只要钻进去拿出来就行了。” “呵呵,看不出来你们竟然还是两条刨尸狗。” “没办法为了生活吗。” 白鬼在一旁道:“其实我们两个过去也是很可怜的,因为i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所以被人当作怪物一样看待。” “就算是母亲也把我们给丢弃了,后来可不就是和野狗一样过日子。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带着他,在被人额度坟包里面讨生活了。” “别听他的。” 黑鬼立刻反驳道:“我才是哥哥!” 关于他们之间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秦俊一点也不关心,他想要去看看那个取钱的墓地什么样。 “当然可以带您去,就是路途不好走。” “行。” 秦俊这边才点头,黑鬼马上就问道:“那是不是就不用杀我们了?” “现在不杀,以后再说。” “带我们去看看你说的古墓。” 古墓的位置就在山上,虽然道路很崎岖,但是位置并不算太远。 再走来的路上,秦军一直都在心里计算着路程和步数,虽然现在已经抓住了他们,但这个位置必须要自己记住才行。 “就是这里。” 黑鬼扬了扬下下巴,指着众人面前的一个坟包道:“你看那边还有一个可以出入的小门。” “的确这样的们只有你们才能进得去。” “每一次给你们多少钱?” “三百银子一个月,一年三千六。” “不少了。” 微微一笑,秦俊让手下人暂时放开他们:“现在我倒是有些相信你们的话了;那么对于黑山村其他的秘密你们也是不知道的了?” “不知道。” 黑鬼果断的摇摇头:“我们从来没进去过,那个地方阴森死了!” “你没去过黑山村?”绣明不相信:“难道你们一直都在给人家看门?” “对,我们就是看门狗。” 黑鬼叹了口气,脸色特别的难看?“我现在是知道的都说了,你要如何处置我呢?” “吊起来。” 秦俊微微一笑,就让人把他们两个直接挂在了树梢上:“我们现在就去黑山村,要是你们可以大难不死,等我出来的时候,就释放你。” “别啊。” 白鬼道:“这里开始有狼的,大人你还是放了我们吧。” “对!放了我们吧。” “不行。” 秦俊背对着他悠悠的道:“现在你们身上的案子还没有完全查清楚,刚才是你们自己说的,杀了好几个人。” “杀人偿命的国法难道你不知道吗?” “但是大人我们也有立功表现啊;”白鬼这会特别着急:“要不然这样吧,我把手里面的钱都给你。” “然后你饶了我们好不好?” “钱?”秦俊摆摆手:“你觉得我在乎吗?” “那……那要是我们可以帮你呢?”白鬼又想了一个办法:“比如让我们进入黑山村!你有什么要调查的告诉我。” “真的?” 秦俊就在等他们这句话,而此刻白鬼要是急忙点头,奈何一旁的黑鬼却道:“你是不是疯了!” “黑山村里面有鬼的!” “那也比死了强!”白鬼满脸的哀怨:“你说村里有鬼,但是看看眼前这几位,不是鬼还吓人?” “咱们都要活不下去了。” “哪里还能管的了这么多!” 看着二人又要争吵起来,秦俊出言打断:“不要嚼舌;听着你们要是现在愿意进入黑山帮我的话,你们能活着出来,我就认。” “不但不杀你们还给你们三千六百两银子。” “真的?” 一听到还有钱赚,黑鬼的眼睛也亮了:“大人要是这样的话,我看这件事可以谈谈。” “当然可以谈。”白鬼这边也在不停的点头。 然而就是这个瞬间的功夫,秦俊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当他下意识地侧开身子的瞬间一支狼牙雕翎直接刺穿了黑鬼的脑袋。 鲜血飞的到处都是,而白鬼这边甚至来不及叫喊,也被一箭射穿了咽喉。 两个矮鬼就这么死了。 “抓人!” 冰冷的声音从秦俊口中吐出的瞬间,木三郎和单之信就行动起来,绣明此刻要留下保护秦俊的安全。 半刻钟之后。 木三郎和单之信两手空空的回来了,连带着他们身后的部下也是一个个的垂头丧气:“大人我们什么都没找到。” “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长吁一声,能听出二人的挫败。 “看来这些人是很早盯上咱们了。” “并且准备充足。” 虽然人没抓到,但是木三郎却在那边的树下,找到了凶器,一张刷着白色油漆的长弓。 “很奇怪。” 秦俊大量了长弓一会:“在咱们国内似乎没见过这样的配色是不是?” “就是国外也少见。” 单之信当年曾经在大大梁之外的地方,做过间谍所以对于外界的情况,了解的更多一些。 “这把弓不但配色特殊,而且您看看弓弦,也是用人的筋搓出来的。” “这么犯忌讳的东西一般人绝对不会使用。” “看来黑山村的确比我们想的更危险;好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咱们也不必继续隐藏。” “走吧,进村。” 黑山村之内的情况,比外面看到的更复杂,这里的阡陌交通十分诡异,一走进来那种感觉仿佛就像是陷入到了罗网之中。 并且这里面房子的布局,采用的也是极度不对称的方法。 秦俊带着手下,在村口附近观察了半天,愣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反正处处都是怪异。 黑色的房子! 黑色的土地! 灰暗的天,灰暗的草木。 也不知道在这里种植的都是是什么品种的草木,分明还活着,然而却是灰色的,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机。 尤其是那阡陌之上,还插着很多根木头桩子,大概一丈多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如果沈安在现场,他一定能认出来,这些杆子,正是波斯人常用来处决罪犯的刑具! 第1599章 村中小童 “大人,这个村子里面处处透着诡异。” 单之信冷峻的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因为此刻他们才发现,这个村子里面似乎没有人。 “没听说吗,这地方是有鬼的。” 秦俊笑得很淡然:“我倒是要看看鬼,到底什么样子,虽然外面看不到人,但是这个地方,还有很多人生活过得痕迹。” ‘我们不妨按照痕迹探查一下。’秦俊低下头看了看地面上还有淤水的车辙:“这个地方今天没有下雨,所以这一定是水车上面烫出来的。” 当地的人因为敬畏那条河,所以不敢饮用里面的河水,甚至是连地下水也不敢喝,因为他们觉得地下水是和河水连在一起的。 所以要是喝了地下水的话,就会被下面的鬼带走。 “走访一下,看看周围有没有可以住下的房子。” 说出这句的时候,其实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秦俊的目光,正在暗暗地飘向一处不远的地方。 木三郎借着身上佩戴护心镜看了一眼,虽然对方隐藏得很是秘密,然而还是可以看到一个小脑袋正在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们。 当即木三郎道:“那要是周围没有可以住下的人家呢?” ‘就放火,把这里全都烧了。’ 全烧了? 木三郎等人自然知道,她这是故意这么说的,然而那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可是不敢让他们这样做。 “我说你们都是什么人啊!” “怎么这么吓人呢!” “竟然要烧人家的房子!”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小童丛草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个头应该只有七八岁不到的样子,身上只穿了一个红肚兜。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啊!告诉你们我可是很厉害的。” “千万不要以为我不能对付你们!” 看着她那副样子,木三郎还是笑出声来:“你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大人了吗?” “就凭你还要对付我们?小子你是不知道死怎么写吧。” 俨然他的话有点吓到小童了,停下脚步,这个小家伙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说你们可不要乱来啊!” “我们这里的地方官可厉害了!” “地方官?”木三郎现在都快被他逗得笑不出声音了。 他们是什么人? 别说是地方官了,就是朝廷那几个正一品的大员,谁见到他们不是老老实实的? 这孩子,也是够天真! 正在木三郎这边想要靠过去,和小孩子多扯一会,套套话的时候,秦俊忽然阻止了他。 “你过去就完蛋了。” “啊?” 木三郎愣了一下,此刻就听秦俊冷冷的声音直奔那个小童:“我说你装得也是够像的了身为侏儒竟然可以让自己得到体态表现得和小孩子一模一样。” “我很佩服你,但是你还是露出了马脚。”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猪啊,肉啊的!” 小童一副天真的样子挂在脸上:“你是要来买猪肉的吗?是不是听说过我们黑山的猪,特别好吃啊?” “你还要继续装下去的话,我也不在乎。”秦俊冷冷地道:“但是你要藏好自己的刀,还有你的手脚啊。” 小童听到这些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子,而也是这一动作,让木三郎当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恨自己就是个睁眼瞎,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那个小童的手腕子上,堆叠在一起不自然的肉。 虽然小孩子也会有因为肥胖,而出现的类似情况,但是因为小孩子年纪小。 所以他的皮肤上面就算是留下痕迹,也是很淡的颜色,然而侏儒就不同了,虽然也是小孩子的样子。 然而侏儒本身,却因为年纪的关系皮肤上面的痕迹颜色,会特别深。 因为他们是常年如此,也就成了不可隐藏的痕迹。 如果要是穿着长袖衣服的话,还能遮挡一下,但是肚兜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我特么杀了你!” 木三郎最不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这会更是暴怒不已,抽出腰间的利刃就要动手,然而这一次还是秦俊拦住了他。 “你杀了他,谁来回答我的问题:” ’退下。‘ 秦俊喝退了他的同时也上前一步,对着小童道:“虽让您的身份被我识破了,但我仍然愿意当你是一个孩子。” “小孩子要听话,你愿意帮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好处。” “不用。” 小童摇摇头,笑容已经从刚刚的天真活泼,变成一副骇人的狰狞模样:“其实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外面的那两个鬼,就是让我杀死的。” “是你?” 秦俊摇摇头:“看你的个子,还没有弓长。” “你再故意骗我吧。” “才没有。” 小童阴恻恻地笑着,竟然指了指木三郎的部下:“把弓给我,我就给人们看看是怎么使用的。” “放屁。” 那侍卫骂了一句,而此刻却看秦俊淡然地道:“给他,我也i想看看这家伙是怎么能办到。” 侍卫听从他的命令,将长弓直接丢了过去。 此刻小童拿到长弓之后,先是当作宝贝疙瘩一样,狠狠的亲了几口之后,才把弓的尾巴,狠狠地往地上一插,他还上去踩了两脚,等着确定已经插安稳了。 只见他竟然耍杂技一样,把身子直接横了上,用全身的力气,将弓撑开。 “怎么样现在不就可以用了吗?” “你要是还不信的话,可以给我一支箭。”’ “让你射死我?”秦俊摆摆手,告诉他已经演示得可以了:“现在我们做一个交易。” “不用。” 没等他说完,那家伙就开口道:“我不要和你们做交易,我的任务是杀了你们。” “只有杀你们我才可以活下去。”说这话,小童竟然发出了连连不断的叹息看样子似乎很挫败似的。 “你是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吗?”木三郎冷峻地问道:“要是偷袭的话,你也许还有点办法,但是现在你要动手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 小童唉声叹气的,这会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我就在想要是身上还有一支雕翎箭的话,要先对付你们哪一个呢?” 第1600章 一种邀请 小童此刻,一只手把这长弓,一只手还对他们你指指点点的。 “放下你的爪子。” 木三郎当时眉头一皱:“不然我给你砍下来!” “不要。” 小童此刻依旧还是老样子,不停地叹气:“你不要凶我啊,虽然你们长得大,我长得小,就更不该欺负我了。” “再说了你看我也没有雕翎箭啊;这一次完不成我任务的话,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真可惜,我要死了。” 小童越说越伤心,这会竟然弄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坐在地上耍起疯来。 这是什么鬼?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弄出这么一个场面。 怎么莫非是他们这些矮子当中,同意装备的技能吗? 好像谁都i会,而且一个比一个做得好。 “你们现在可以安慰我一下吗?” 眼见着没有人打理自己,那个小童又开口了,委屈巴巴地道:“我要是现在加入你们的话,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木三郎眼睛一瞪:“但是可惜我们不要你这样的矮子,因为太容易暴露了。” “你欺负人!” 被他这么一说,那个矮子竟然哭得比之前厉害多了,撒泼打滚地折腾着。 一开始秦俊还有耐心看他表演,然而要是看得多了,只会觉得难受闹心,并且秦俊还要考虑一下,这家伙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 秦俊忽然注意到,不管这个矮子怎么折腾,他的总是有一只不会离开那张长弓。 所以说秘密一定就在长弓里面。 “你把你的弓丢过来。” 秦俊毫无预兆地开口了,那种命令的语令人不能推脱:“这样我可以接受你。” “才不要!” “这是我身上唯一的东西了!刚才已经被坏人拿走了现在失而复得,我是不会松手的!” “你认为我们是坏人?” 秦俊呵呵一笑:“触犯国法的都是你们,你现在要是配合的话,也是在给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不要就是不要吗!” 那小童被他呵斥得比刚才哭得还要厉害,秦俊眼见如此,知道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正要下令,叫人将他除掉的时候,没想到那个小童竟然嫌他一步出手了。 但看小童这边只是一个翻身的功夫,就从那长弓之中抽出一把剑来,之后顺着地面一滚,直接到了秦俊面前。 那利刃在此刻化作一点寒星,直奔他会阴就刺。 不管是什么人,一旦被刺入会阴的话,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 “可笑!” 不要说秦俊方才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就算是没有,仅凭他的武功也奈何秦俊不得。 虽然这一剑来得很快,但还是被秦俊轻易地躲了过去,同时一脚起落的功夫,直接踏断了的双臂。 “啊!” 小童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就是在地面上翻腾滚动,而这时候在得到了秦俊允许的木三郎,直接一剑砍断了他的脖子,当时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太好了!” “他终于死了!” “太好了!” 就在那矮子被杀之后,没想到周围竟然响起了喝彩的声音,秦俊冷着脸像四面一看只见有不少人男女老少,都从房子里面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并且看他们着战战兢兢的样子,俨然对于地上的尸体,很是忌惮。 “站住!” ‘你们是干什么的!’因为有了刚才的情况,所以这会木三郎等人绝对不会让这人轻易靠近,而在他们的呵斥当中,这些人也瞬间停下脚步。 此时此刻,站在周围的大概有十几个人,看样子都是村中的村民打扮,虽然男女老幼不同,但是这些人脸上的喜悦可不是假的。 “各位!地上躺的那个不会再活过来了吧?” ‘当然不会。’秦俊悄悄地打量了他们半天之后,这才开口道:“他已经死了这位老人家。” “您是认识他吗?” ‘认识!’老丈说着,还不忘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是个混蛋,是个畜生!你看看我们黑水村i变成现在的鬼样子。” “都是他一手弄出来的。” 瞧着老人义愤填膺的样子,秦俊犹豫了一下,只让她一个人靠近过来,并且眼睛一直都盯在他那衰老不堪的佝偻身体上。 “这位爷,你们这可是为咱黑水村除害了!” “虽然是杀了人,但是我们可以给县老爷做证人的,说是他动手在先。” “也可以证明,他就是个该杀的畜生!” 用老丈的话说,那个小童在当地可谓是作威作福的,足足已经好几年了。 其人虽然人个子小,但是却能射得一手好箭,多远之外都能一箭命中,再加上她的武功也不错,所以当地人根本没办法应对。 “这个畜生可是没少祸害我们这里的女孩子。” 并且还找人把这个村子给封锁了。 “我们现在就算是想要出去买东西都不行,您看看我们的脸色就知道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他买的东西太贵!” “水也卖得很贵很贵。” “……要不是您各位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都饿死吧。” 老丈说着已经是涕泪涟涟。 “我们过去也i想过,找一些年轻人把他给收拾了,但是打不过,还白费了好几个人的命。” “老人家。”顿了一下秦俊开口打断了他“你不觉得自己说的优点多吗?” “是吗?”老丈当时一怔:“您别见怪我就太兴奋了。” “也许吧。” 秦俊的态度有些冷漠,但是想一想这也正常,毕竟他们方才刚刚经历过生死。 “老爷子,我们现在更想知道能不能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 “我们赶路已经太累了。” 秦俊这会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老思考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您各位要是真的想住在这里的话,那就只有去我的家了。” “虽然破旧了一点,但是住进去完全没问题。” 老丈说话的时候,脸上全是真诚,奈何自秦俊上一次在白树香的密室当中被人威胁之后,他对这些事情就不免多了几分防备。 第1601章 约定既好 秦俊凝视着老者,嘴角微微上扬:“你是要我去你的家中?” ‘是啊。’ 老丈肯定地点点头:“难道是我刚才没说清楚?” “不。” 秦俊微微一笑:“你说得很清楚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您说。老丈的笑还是那么真诚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什么问题。” “我们这么多人,你家里能有多大的地方?” “嗨,我当是什么呢。” 老丈无所谓地笑道:“其实我家在咱们村子也是有名的大户,后来就因为这个家伙,把我给弄得家破人亡啊。” “虽然家里面的钱财已经没有多少,但是家中宅邸还在。” “那好吧。” 稍加思量,秦俊点头了:“那这一次就叨扰老丈您。” “客气,客气!” 老丈瞬间热情起来:“这也就算是我在报答您各位的恩情吧;到时候我们再给县府写一封联名书。” “免得到时候您各位有麻烦。” “多谢!” 抱拳拱手秦俊这边叫人将尸体带走,之后便带着队伍随老丈而去。 在路上,老丈自称周中,是当地的富户,并且也是当地的村老。 村老是一个村子里面权力第二大的人,第一大的乃是当村的地保。 “过去我是做地保的,后来年纪大了,就只好让位给年轻人;现在的年轻人是真的厉害。” “过去我做地保的时候可是从来也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听他的话里话外,对于现在的地保,颇有不满。 秦俊道:“看您还是一个挺有侠义气的人。” “不是侠义,是眼瞎。”周中摇着头,身形比刚才要佝偻很多:“如果当时我能再坚持一下,就不会让那个小子做地保了。” “他不做,我想那个活畜生也不会到这来吧。” 在他的话语中,其实能听出来很多隐藏的线索和秘密,不过秦俊现在并不急于追问。 一行人跟随老者绕过两条村路之后,到了一处大宅之前,刚刚在村口的时候,秦俊的确没看到,村子里面还会有这么大的宅邸。 “这座宅子,就算是放在城中,也是很气派的。” “那是。” 听到他的夸奖,老丈有些得意:“不瞒你们说,我的宅子那是有说到的。” “说道?” 秦俊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能听听吗。” “当然了。” 似乎是一提起宅子来,周中就骄傲一样,话也变得多了:“您各位既然问了我就说;其实我是不想说的,好像在炫耀似的,再有就是这个房子做得也犯忌讳啊。” 周中压低了声音,反复强调他们保密。 秦俊点点头:“您放心我们现在听过了,就算了,不会对任何人说。” “那好吧。” 老丈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抉择一般:“那我就告诉你们,听清楚了;我的房子那是按照皇宫的样式做出来的。” “皇宫?” 就这? 秦俊没吭声,但是身边的好几个人却快要忍不住了。 “我说老爷子我们好歹也是从城里来的,那好房子也算看过不少的,您这房子不要说适合皇宫比了。” “我看就是城里面好一些的,都比这个强。” ”你懂什么? 他的话,周中不认可:“城里的房子都是给那些暴发户住的,而皇宫的房子,那是给皇帝住的。” “皇帝的房子就是这样的!” “你见过?”一个侍卫无奈地苦笑道:“我之前去过皇都,在外面看过宫闱的样子,那叫一个雄伟。” “就很辉煌!” “你这不行的。” 他的不屑,让周中相当难受,眉头也往下压了压:你在外面能看到什么? “告诉你皇帝的好房子,都是藏在那些高楼中间的。” “我的房子就是最好的!” “和皇帝的寝宫一模一样!” 寝宫这两个字可不是一般百姓能说出来的,侍卫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之前看到过了?” “岂止如此?”周中傲慢地道:“当时记得我进去的时候,皇帝好像没有在寝宫里面,但是我在哪里看到了,好多圣旨和奏本呢。” “奏本你们看过吗?” 奏本,其实就是奏疏的一种民间说法。 因为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老爷子没想到您还挺厉害的嘛,竟然在皇宫里面睡过觉。” “那你以为?”老者哈哈一笑,此刻带着他们已经进入了大宅门内。 几乎是同一时间周中也自然而然地丢出一句在他们脸上。 “不过我虽然在皇宫离开你住过一天,可还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太监,可以成天和皇帝陛下在一起!” 完全不需要秦俊的命令,就在他那句话一出口的瞬间,周围的侍卫们就做出了防御姿态。 这老东西知道他们的身份,那自然来历也不干净。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取你们狗命的人。” 老丈翻脸的一瞬间,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满是狰狞。 “黑山的事情那可不是你们可以触碰的,现如今的皇帝也不行!” “他是谋朝篡位的罪人!” 话音未落就看老丈对着秦俊赫然出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短刀。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而兵器呢,还有一寸短一寸险的说法。 但是这里的危险,并不是用兵器的人,而是被其针对的对手敌人。 越是这样的兵器对人伤害其实也就更多更复杂。 “今天就是取你们狗命的时候。” 话音未落,周中的刀已经到了秦俊面前,眼瞧着锋利的刀刃,距他脖子还不到三寸空间时。 秦俊忽然一动,侧身躲避他刀刃的同时,也一掌狠狠地擂在他腰间。 秦俊这一掌来得不轻,可是却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老张的身体倒是挺结实的。 奈何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急忙向外抽身的同时又一掌狠狠落在周中胸膛之上,而这一次他出手的力道也更更狠一些。 本来秦俊心里想的是先制服他们,在审问之后,再做定夺的。 然而现在看来,他也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计划。 第1602章 不成体系 这个人的生与死,也许对于局势的改变不大。 甚至询问他或者是不询问,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秦俊从刚才和老丈交手的过程中能感觉到,他的功夫虽然不错但非常杂乱。 是完全不成体系的那种。 这种人在朝廷的军队中是绝对没有的。 并且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这个老家伙似乎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他的攻击方式,简直是和自杀一样。 秦俊清清楚楚地看到,刚才他进攻过来的时候,是有机会避开自己那一张掌的。 但是作为代价也许刚才那一下的进攻就要终止。 然而他没有! 秦军不相信对方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手段,所以他在了解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不避不让,那么理由也就剩下一个。 他宁愿死,也要带走自己! “看来你是做好必死准备了,既然这样我不妨满足你。” 说着,秦俊把身子往后一撤,瞬间从手飞出两颗寒星。 虽然是同一只手打出来的,但是此刻却分成左右两个方向直奔老丈的咽喉而去。 速度之快比闪电差不了多少。 而老丈显然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使用暗器,下意识地去躲闪,而快他一秒的还是秦俊发出的第三颗寒星。 相比于之前的两个,这一次的更大颗。 两次躲闪已经让老丈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毕竟刚才的速度快,角度又很刁钻,突然的i行动对身体的损耗是非常大的。 所以这第三颗,正正好好落在了他的心口上。 刚才虽然秦俊动手很快,却没有使用多大的力气。 这一颗寒星砸上去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断了他两根肋骨而已。 这就是差距。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看着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的老丈,秦俊冷冷地问道。 而显然老丈此刻伤得很重:“你,你杀了我!”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果然如此吗?” 秦俊惋惜地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惜了。”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因为你已经拒绝了我的善意,送一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个人的敌人了。” 一个眼神过去,木三郎当即领会,不就是审讯罪人吗? 他很拿手的。 “老东西今天正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木三郎说着,从腰间的豹皮包裹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来,打开之后里面竟然爬出来一只蜥蜴。 全身从上到下都是赤红色的蜥蜴。 “这个东西你也许没见过,那今天你可是有眼福的;这个叫做鬼难缠,就是鬼遇到了也会想要逃跑的东西。” 话说到这,他微微一笑道:“现在我就要把这个东西塞进你的嗓子眼里,然后让她身上的毒液开始发作。” “那种感觉可不是一般的好。” 配合上木三郎此刻阴森的笑容,刚刚嘴硬的老丈此刻倒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你别u乱来!” “把这个鬼东西拿走!” “为什么?” 木三郎眉角一挑:“你是我们大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我们的敌人,对你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别!” 眼看着那一条还在吐舌头的蜥蜴就要被塞进嘴巴里的时候,终于老丈扛不住了。 他急忙嚷嚷道:我愿意招供! “给我一个机会!” “好啊。” 秦俊让木三郎暂时停手:“你自己说要招供的,所以你能告诉我什么呢?”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村子的秘密!” “不需要。” 秦俊断然地拒绝了他:“这个村子的秘密其实我不在乎,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就不废话了。” “听清楚,我需要的是国家安定;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关系。” ‘不要以为我们真就是过来查案子的。’ 一道冰冷的眼神出现,木三郎立刻又要行动,而这一次老丈终于受不了了,因为就在刚刚那个蜥蜴的舌头,已经触在了他的嘴巴上。 感受那又凉又腥的东西,老丈的神经崩溃了。 方才既然秦俊说自己不想知道,村子的秘密,那么估计能打动她就剩下一件事了,他所谓的安定。 “其实在这村子里还隐藏着很多杀手。” 老丈说,这些人其实和他一样,都是被人花钱从外面雇佣过来的。 平日里只管吃吃喝喝,然后每个月到了十五号的时候,就去村子后面的粉地里面拿钱。 “外界都传说这是个鬼,但是我看就是个人。” 他的态度相当肯定:“因为我之前曾经看见过,有人在那个古墓当中进出!” “你说的不是后山那个没有牌位的古墓吧?” 老丈愣了一下随机不停地点头:“就是那个鬼地方,我之前亲眼看到有人在里面爬出来的!” ‘还是个小矮子!’、 完蛋了。 看样子线索在这又要中断,秦俊知道他当时看到的那个矮子,应该就是黑鬼白鬼的其中一个。 “你看到有人从墓穴里面爬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在周围还有另一个存在?” “没有。” 老丈摇摇头:“反正那个时候我看到的就是只有一个人而已。” “周围的话我没发现什么。” “……” 秦俊有些沉默,因为这家伙的话,听起来不像是骗人的,可是就他们现在所知道的,黑鬼和白鬼从来都是共同进退的。 所以如果只有一个人,还真可能不是他们。 那么是不是之前被杀的那个小矮子? “不是的。” 老丈说起他来还不免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的被你杀的那个小矮子,其实和我是一伙的。” “我们两个拿到的是同一分钱。” “那就怪了。” 秦俊垂眸沉吟了半天,幽幽地说道:“如果你能提供的都只是这些东西的话,那么对我是没有任何用的。” “情报无用,自然你也无用。” “喂它吃下去。” 秦俊冷言冷语的样子骇得老丈,膝盖骨都哆嗦:“别!我还知道其他的情况。” 老丈急忙扯着嗓子大声地嗷嗷起来。 但是马上就被木三郎一个手刀狠狠地砸在了嗓子眼上,顿时就看他脸色发红连咳嗽都没了声音。 第1603章 刑具蜥蜴 “老东西!你是要耍花?” ’“告诉你想想都不要想,除非你想死!” 其实对于老丈而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怎么死。 要是让她把那个蜥蜴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那是比死都难受的。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缓和了一下明显老丈可以说话了,但是很费力:“其实在这个村子里面,七八成的人都不是村民,他们全是老板雇佣过来的。” “但是在没有接到指定命令之前,你很难发现他们,因为这些人会把自己隐藏得特别好,让你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并且混迹在这些人中的老百姓,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一想可以天天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人,那都是什么玩意啊?” 对于他的供词,秦俊认为还是有用的,虽然用处不大。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也不用死了。” 让木三郎放开他同时,秦俊还把那个红色的蜥蜴接过来然后直接丢在了一旁的草丛里面。 “告诉你,那个叫做红龙,是一种无毒无害的蜥蜴。” 但是红龙只生活在国外,老丈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他被骗了! 眼看着秦俊等人戏谑的目光,老丈忽然觉得好像是天塌了一样:你们还真是够卑鄙的。" “对付你这样的人不卑鄙也不行啊。” 微微一笑,秦俊竟然还要劝他放宽心:“反正你现在已经什么都说了,估计以后你的组织也不会继续收留你,甚至会杀了你。” “所以多余的话我们不说我给你一个机会。” 秦俊这边覆手而立,站在他的面前:“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话,那么我们可以给予你相应的保护。” “然后在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带你返回皇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秦俊的回答很肯定:“以我的身份是没必要骗你的,并且你要知道一点,我骗你的话,最后失去信誉的是我。” “到时候如果我还想继续,多收复几个人的话,不就做不到了吗?” 这一点,老丈倒是没有办法否认。 并且他也知道眼下的i情况,对于秦俊一行而言,最好的方法的确就是在内部瓦解敌人。 “那好吧。” 犹犹豫豫地,老丈还是答应了秦俊:“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但是也请你自不要欺骗我。” “你还不配。” 能被秦俊糊弄的,除了皇帝和沈安之外,好像还很久没有其他人了。 余下的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做什么,只要秦俊一句话就能立刻将其消灭,所以何必还要欺骗? 但凡是需欺骗的,还不仅就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行啊,在正面山弄不过人家吗。 所以俨然h是阶下囚的老丈,的确没有这个资格。 “既然你已经选择成为我们的一部分,那么就兢兢业业,如果出现任何我所不知道的情况最后的结果你很清楚。” 对他秦俊只有这一句威胁。 “我知道的,大人放心。” 老丈被秦俊收复之后,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在当地驻扎下来,不管这里的人知不知道老丈和秦俊之间的联系。 眼下这一点都是需要保密的。 所以秦俊告诉他,如果真的是他的主子问起来的话,就说现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好的。” 老丈显然也没想到在加入他的组织之后,自己的待遇竟然还上来了,要知道从前的那个老板虽然不会给他下命令的。 但是对于具体的实施计划,却从来一个字也不提。 看似是完全让他做主,但是事实上,那也不过就是一个阴谋而已。 因为如同老丈这样在前面做的事人不少,所以幕后黑手当然是说得越少,最后自己暴露的风险也就最小。 此为尽人皆知的事情。 秦俊看着她幽幽地道:“你听清楚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沟通方式,但是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成为超听的一部分,做事就不需要按照规矩去办。” “明白。” 带着完全不一样的心情老丈这边急忙召唤他们进去,经过刚才在门的一系列变故还真是让这些人有点饿了。 “你这还有什么吃的吗。” “当然有。” 老丈道:“我是真的住在这里,不过也没什么好吃的,都是勉强度日的东西。” “拿出来一些招待我们,我会给你一些补偿,从现在开始你要完全听从我的话。” 对于秦俊再一次地强调,老丈认为有些多余反正自己也不会背叛他。 “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趁着他出去准备东西的时候,单之信对秦俊问道“大人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相信他了?” “不然呢?”秦俊悠悠一笑脸色有些冷:“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这村子需要有一个咱们自己人。” “但是……”单之信还想说什么却被秦俊打断:听着我既然选择了他自然也有我的道理如果你很质疑的话,再说! 换而言之就是,如果你想挑战我的话,再说。 单之信的当然是不敢的,并且从他们的发展史看来,几乎秦俊的每一个判断都是正确的。 “你就不要惹大人生气了。” 此刻就看木三郎过来给他们说合:“我们要相信大人,他的判断从来也没错过不是吗?” “不用说这些。” 秦俊现在不想听,眼下他们所处的局面,几乎是与狼共舞。 一个村子里面,如果七百人都是杀手的话,那么要在这里站住脚跟有多难吗,就可想而知。 “从现在开始我宣布一条命令。” 稍加思量秦俊决定要让手下们集中起来:“这个地方不安全,虽然你们都是高手,但若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对于国家对于我,都是损失。” “所以大家要聚集在一起,每一次行动或者外出的话,最少三个人凑在一起行动。” “这是死命令!” “所有人必须牢记。” 秦俊现在已经不能放他们出去单独行动,即便成群结队目标会更大,但是也好过让他的部下有人因此而死。 诚如秦俊自己说的一样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 第1604章 这就投降了 无论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出现危险,秦俊都不愿意接受。 “大人。” 绣明相比于其他人性格要细腻一些,但是也更残忍一点:“我倒是觉得咱们没必要这样做,与其是守株待兔还不如主动出击。” 按照他的说法,虽然眼下这里的敌人很多,但是他们的数量也不少,完全可以和村子隐藏的那些人进行一场决战。 到时候只要酒可以将他们全部诛灭的话,不少问题也就随之解决了。 “但是那个幕后黑手呢?” 秦俊冷冷地看着他:“要把这里的人都杀了其实一点也不难,可我们所要的还是那儿跟幕后黑手,以及全部的阴谋。” “此时既然已经牵扯到了朝廷上的大臣,还有废太子一党,要是弄不好的话,就一场要颠覆王权的巨大阴谋。” “你明白吗?” 绣明点点头,这些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还要提出这个想法也是希望借用杀人的事,将幕后黑手引出来。 “左右现在看来对方的做事方法基本上就是雇佣杀手充当爪牙。” 那么要是这样的话,把他的人都杀干净后,他失去了这些爪牙,若想让计划继续进行的话,那么首要的就是再去找一些人来。 “要雇人,他就必须出面。” “如此一来我们不可以直接抓人了吗?” 微微一笑,绣明认为他的方法,也许是现在最好的。 秦俊不否认这一切,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要是按照你说的话,的确是可行的,但是赌博的成分太多了一点。” “我还担心要是那个家伙直接龟缩起来不肯出面继续计划。” “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秦俊的意思俨然是否定了他。 而绣明此刻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反正他的想法都说清楚,这就足够了。 “来了!” 正好这个时候老丈也做好了饭菜,诚如他自己说的一样非常简单,只有些杂粮米饭,至于菜品就是咸菜。 “你平时就吃这些东西吗?” 看着桌子上的那些玩意,秦俊反而有点心疼他,毕竟老丈这一次可是带着伤给他们做饭的。 刚才u秦俊法出的一颗寒星打断了他好几根肋骨,再加上他这么会折腾着去做饭,对方的脸色已经特别难看了。 “不光是我,所有生活在这儿的人都吃这个。” “那你们也能坚持得住?” 木三郎道“我还以为你们每个月可以拿到这么多钱,日子会很好过呢。” “钱的确有。” 老丈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来:“但是我们其实是没有可以花钱的地方。” “只要是被雇佣到这儿的人,每年才可以出去两次进行采购,不在规定时间之内出去的,或者是出去之后没有在规定时间返回的人。” “都会被认定为主动放弃了这里的工作,而这样一来等待他们的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因为老丈他们工作的一部分就是要除掉这些中途退出的人、 “看来你还真不是一个聪明人。” 对于这种控制人的手法,木三郎他们过去看得太多了“基本上被这样控制的人,结局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 他这还真不是胡说的;因为i一般而言,这样控制人的目的都是为了保密。 那么既然是保密,这些参与其中的人一旦从最开始就失去了自由权,最后肯定会被除掉。 “如果他们的计划失败,你们就是牺牲品。” 先干的话就算是计划成功了,然而作为被雇进去的参与者,知道那么多事情还有参与过那么多的行动。 “相信任谁也不会放过你们吧?” 木三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差在他心里。 老丈沉默了这一点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是在过去的时候,类似的事情他们也做得很多。 这不还是活很好吗。 “那不一样的。” 秦俊开口了:“可以猜得到你过去参与的都是什么行动和;暗杀一类的行动,无所谓的。” 因为雇主的阴谋顶多就是针对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家族什么的。 可这一次,废太子一党的目的显然是要颠覆皇权。 “想过吗,这样可怕的一个计划背后,要牵扯到多少血腥和杀戮?” “你说我们讲对还是不对啊?” 老丈沉默了,的的确确他没有望着一方面靠考虑过,当时光想着赚钱了,因为这边的价格给得实在很高。 “那大人要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这些被雇佣过来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呗?” “那你以为?” 木三郎毫无顾忌地笑了:“我这么告诉你吧,现在你付出的努力越多,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就是越惨。” “这一点我可以用脑袋担保,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试一试。” “还是算了吧。” 老丈急忙摆摆手:这个方法一旦要是尝试过,不管什么结果都是我受不住了。' “你们慢慢吃,我去休息一下。” “等等。” 看她要走秦俊这边拿出了一个小药瓶给他:“这是大内的伤药你带着,每天吃两次,一次三粒药丸。” “我保证要不了几天你的毛病一定可以好。” “这真的?” 老丈此刻特别惊,他刚才还在想着要不要去找村里的大夫看看,然而因为他也是被雇佣雇来的,所以老张现在并不是很信任他。 因为对方一旦要是出卖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有了秦俊的药,那对我来说就太好了。 “大人我相信您。” 用双手接药丸,老丈这便告辞了,而等着他离开之后秦俊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冷峻。 “他宁可使用我们的药物,也不肯用他们自己的药物,可见他对那些到底有多不信任。” “所以大人您是打算告诉我们什么?” 单之信在一旁似懂非懂地问道;“好像现在所说的这一切似乎没什么关联。” 不对! 秦俊冷笑着看他:“关联就是当地人之间,是没有信任的。” “只要没有信任咱们就多了一些机会!” 俨然秦俊的意思,是打算从内部分化他们。 第1605章 杀手间的鄙视链 “大人的计划果然绝妙。” 单之信这个马屁拍得很是时候:“那么要是这样的话不如就让我们出去,找到那些人谈一谈。” 现在还不着急! 秦俊用目光打断了他的话:“此事我们尚且需要从长计议,并且这些人中我们还要挑选。” 实话实说,这一次秦俊其实觉得,那老头子的投降实在是来的有点太快了。 “原本我以为他应该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的,虽然你的蜥蜴很吓人,但做这行的连死都不怕怎么还会担心自己要遭罪呢?” 这一点我想不通。‘ 其实不但他这样,木三郎也觉得奇怪:火龙蜥蜴的确少见了一点,我也知道有人却非常害怕这些玩意。’ “可他是个杀手啊。” 杀手可以拥有自己的弱点,但是不该这么快就低头的。 看看再说吧。 秦俊仍然认为这里面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们听清楚。” 微微一声叹息秦俊重申了一下刚才的要求,并且命令所有人务必听从。 “这可能是关系到你们自身生命的事情,所以不要想着可以打折扣。” “这件事没有折扣可以打!” “记住了吗!” 他得到的回应,干脆又统一:“大人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 另一边! 在一个秘密的古墓之外,此刻聚集了一群神秘的人,看样子他们的打扮都和老百姓一样,但是一举一动之间。 很多细节上都能看出他们的不凡,这些人要么就是手臂很粗要么就是在手掌上有着厚厚的老茧。 亦或者是还有两个,甚至连五官都是挪位的。 看起来真的和恶鬼一样。 “你知不知道今天大人把咱们弄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独眼龙问道:“我记得上一次这隆重还是两年之前。” “是啊。” 一个脖子上戴着大锁链的壮汉道:“也许是因为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吧,反正无所谓地看着聚集这么多人我就知道,一定可以解决。” “那还用你说?“ 这还会一个矮个子的老头,提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走了过来,从这一路上周围人对他的态度看。 俨然他应该是这里面最厉害的那个。 可是那个壮汉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他一样:“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把你这个老东西也弄出来了,那看来这次的事情一点也不难。” “如果真的很难做,老板也不会让这个变戏法地参加了!” “你放屁!” 他的话才说完,就看之前的那个独眼龙给一下生气了,倒是也好理解,因为这个独眼龙正是矮小老头的徒弟。 “你敢这么说我师傅的话,当心我要你的命!” \"就凭你?”显然壮汉也没把他放在眼里:“我连你师傅都不在乎还会怕了你?” 你如果要是耐不住寂寞想要找死的话,我不介意成全你!” “那就试试看,咱们谁更厉害!” 独眼龙说着就要动手,但是却被那个提着大酒葫芦的老头拦住:“你看看这是干什么?老板现在让我们在这等着可不是在这打仗啊。” “记住了。” 用酒葫芦冲着独眼龙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之后,老头子才看向那个壮汉:“其实你说我什么都行但是记住了下一次不要说我土地。” “要不然我会杀了你的。” “不自量力!” 壮汉此刻依旧还是那么嚣张;“你莫非是打算变戏法的时候把我给变死吗?” “那就不是你要问的事情了。” 小老头的语气叫周围人听得不寒而栗全身都不自在,包括那个壮汉也是同样的感觉,但是多少比其他人要好一些。 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尝试过老人的手段了,怎么说呢,反正在他的认知当中只能算是本是平平。 正所谓人老不以筋骨为能。 这老头子的武学的确很精妙,但是因为年纪大的关系,他现在大部分可以展现出来的力量,大部分都是源于多少年的战斗经验吗,以及他武学本身的层次不同。 诸如此类振幅一样的东西的的确确可以提升人的力量和能力。 但是在壮汉看来老者是底子差,身体本身不行,所以就算是再多也没用,在绝对力量面前那些技巧全是虚的。 “老家伙我真的劝你,以后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高,你现在已经老了,而且不管你过去做过什么,现在不也还是和我们一样,靠着帮别人而维持生活吗?” “归根到底,咱们都是一类人。” “我烦你只是因为你喜欢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辈分很高的人,但是现在这个时代,辈分什么的一点用也没有,” “上一次你就大言不惭地说,要把我收拾掉,可是老子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 ‘以后不要吹牛了!’ 要不是因为有师傅的话在前面摆着,这会独眼龙非要过来和他玩命不可。 就像是老头子关爱他一样,他对老人家也是忠心耿耿。 “记住了这不是玩笑!” 壮汉此刻留下最后一句,也不再继续说话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就听到古墓之中传出了一个声音。 但是大家都不意外,也不惊讶因为这正是他们老板的声音 “各位这一次找你们过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不但关系到了我的安危,同时也牵扯到各位之后的前途。” “听清楚了,我要你们杀几个人。” 老板就特别干脆,第一个必须杀的就是秦俊! “这个人不可以留下,从第二个目标就是他布下的所有人,有多少算多少,一个也不许留下。” “杀一个,十两银子赏金。” “知道了。” 对于他们而言,十两银子是不多的,但是现在开出的价格刚刚好。 因为赏金数也可以证明目标的能力,要是太菜了他们还不愿出手,因为虐杀是没意思的,他们更喜这种多少有点抵抗能力的。 当然了要是对方太厉害,这些家伙也不愿意去,他们还要为自己的性命多担心担心呢! “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对于他们的追杀不眠不休。” ’ 第1606章 壮汉、死! 老板现在发布的任务,他们不吭声就等于接受了。 但是马上就有人问道:“一般人给十两银子,那要是杀死了秦俊给多少?” “是啊。” 他的问题很快就得了大家的响应,而老板此刻也是坦然地说道;“如果要是可以杀了秦俊的话那么你们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老板现在也不好界定秦俊的价格:“反正这是一个不便宜的人。” “知道了。”刚才的那个壮汉道:“老板我看你都不用找他们过来。” “反正这些家伙也就没能耐杀了秦俊,您就直接告诉我多好。” “也省得您麻烦了。” 他的话没有得到老板的回应,当然在此刻大家也都知道一定是老板回去了。 对于这位雇佣者的脾气,他们是了解的。 “走吧既然有任务了,那就赶快开始行动,反正是早一天完成我们就能早一点拿赏钱。” 壮汉此刻一抹自己的光头:“不过你们都不要过来抢,那个秦俊是我的。” “是你的?” 独眼龙阴沉一笑:“我看这一次要是弄不好的话,你还是人家的刀下鬼。” “我死去之前肯定会拉上你做垫背的。”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斗嘴了,壮汉急忙道:“老子不想和你在这打嘴仗,反正杀人越货全凭自己的能力,我们谁先杀了秦俊再说。” 微微一笑壮汉转身就往山下走而在路过一棵大树的时候,他竟然毫无预兆地狠狠踹了一脚。 随即就看到在那树冠上面,落下一柄大锤子来,一柄看起来足有一百多斤的大铁锤,而此刻这锤子在壮汉手中好像没有东西一样,轻轻松松拖着就走。 众人眼见如此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就没有这样的能耐。 …… 山下! 黑山村中。 秦俊等人又吃了过晚饭之后,正在房间里面说话,忽然之间一阵危险的味道的瞬间弥漫开来。 紧接着就看一个拿着大铁锤的汉子,从外面闯了进来,正是之前在上山古墓门口的那个家伙。 “谁是秦俊!出来受死!”壮汉此刻一面抡着大铁锤左右拼杀,嘴巴里面还在嚷嚷着,叫他出面受死。 “你放肆!” 秦俊是什么人啊,此刻当然还用不到他动手,就看木三郎和单之信已经从左右两面攻了上去。 别看壮汉的大铁锤子能挥舞得虎虎生风。 但是速度却并不快,木三郎趁着他抡大锤的功夫,一个燕子飞身直接闯到他的侧翼处,出手就是一剑。 当时尖峰就划开了壮汉的血肉,要不是他躲闪及时的话,这一次已经要了他的命。 现在即便没有能要他的命,但也给壮汉带去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瞬间壮汉就跌倒在地。 大铁锤时肯定抡不起来了,因为胳膊的筋已然被切断。 现在他就剩下一只好用的胳膊了。 但是那百斤的铁锤,却是要两只手才能操控良好。 就这? 眼看着在地上哀嚎的壮汉秦俊都有些不忍心了。 他不是很明白,太子党弄这些废物在手里干什么。 吓唬人的吗? “行了看看你的样子,我不想多说什么讲出你的名字。” “我饶你不死。” “放屁!” 壮汉此刻倒是很硬气的:“老子不用你们饶!要杀就杀!” “哪里这么多废话!” “……” “杀了吧。” 对秦俊真的没耐心,而这一切都被老丈看得清清楚楚,现在的他按说心里面只有庆幸而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多出来一些特殊的光。 屋子里面,处刑杀人已经结束。 看着地上的尸体,秦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他们把人头挂在外面的旗杆上。 对方既然可以派杀手到这,指名道姓地要对付他,那俨然就是一种名牌的打法,所以他也不必要客气。 “他们既然动手了,我相信从此之后,就会没完没了。” “所以不管是找上门的,还是你们出去在半路遇上的,杀掉之后通通把人头带回来。” “我要看看咱们到底能挂满多少杆子。” “诺! 绣明阴森一笑:“大人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丢出去。” 秦俊眼角从抽了抽,计上心来。 “不过为了防止腐烂有毒就丢得远一些。” “就送到山上那个没有墓碑的古墓前,反正也是乱葬之地,正好给这些家伙埋骨。” 可以说秦俊做法有些残忍了,但这却反而更加激发起,众人的斗志。 “看来在黑山村……”话说到一半,秦俊的目光忽然停留在门外的老丈身上:“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老丈点点头,但是显得很拘谨。 “没关系大胆地说。” 在得到了秦俊的鼓励之后,老丈开口了,他其实是想劝劝秦俊一行人,可以暂时离开黑水村。 前往村外或者是其他外围的地方驻扎,因为这些杀手已然开始行动。 依照老板的规矩那可是不死不休的。 “大人您眼下是在明处,那些杀手而是在暗处,还是小心为妙。 同时老丈还说,他能认出村里面的一部分人,到底是百姓还是其他人乔装打扮的。 ”不必了。” 对于他的忠诚,秦俊接受,但是要让自己离开这里绝对不行。 “大人!” 老丈挺着急的:“这些杀手一旦要是全部行动的话,您真的挡不住。” “他们人眼太多了。” “况且到村外去驻扎不是可以更好地监督这里吗?” 闻听此言,秦俊的反应就很冷漠:“你不必说这么多,我自然有打算的。” “他吗不是要来杀我吗?那就看最后死的到底是谁。” 这会秦俊都色态度很是决绝,同时也让老丈清楚的知识是到了闭嘴的时候。 “所有人一切按部就班,然后找几个会做瓦工的,把这里给我修好。” 看着墙壁上的大口子,秦俊不禁一阵叹息:“好好的墙这么就被弄坏了。” “但愿以后不会再遇到如此可恶的人,要不然……光是无端损坏的坏东西,就够让人心疼的。” 大家继续该做什么工作什么。 第1607章 不做汇报 要修复被损毁的房子,自然这件事交给老丈办理是最简单的,他在当地有不少熟人。 当然现在老丈的每一次行动,都必须有秦俊的部下跟随。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是那个背后来办,最不能接受的人。 要杀死秦俊的同时,肯定也想把他消灭掉。 但是该说不说,在这群人的保护下,的的确确老丈是安全的。 “大人您看我们这边收拾得怎么样?” 还不到一天时间老丈这边就把房子给秦俊修好了,一切都和原来一模一样。 “这里可是我们找到的当地,最好的泥瓦匠了。” “是不是都修复得和原来一样?” 老丈很急于表现自己的功绩,为此他甚至不惜把有些话重复地说上好几遍。 “行了,知道你的功劳。” 木三郎微微一笑:“我们老板说过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最好把你留下。” “把我留下?” 老丈当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是自然。” 木三郎悠悠然地道:“关键是把以后你也用真面目地对人,我知道你这都是伪装;老板不好意思说清楚,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大人我喜欢现在这样。” 老丈叹了口气:“我从生下来懂事之后就一直都是现在的样子,所以您要是让我改变一下,反而还不习惯了。” “再说了要是老板真的让我做事的话,我看还是现在的样子更方便,至少大家都知道我什么模样,真的有一天需要我改变一下的话,不是也很方便吗?” “但是老板要看你的真面目。” 对于这件事老丈回答得很痛快:“我当然会把最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老板面前。” “但是只能局限在老板一个人面前。” ”那你现在就去吧。 木三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很是深邃:“事已至此,我也不需要说很多话,是不是?” “对。” 老丈知道自己生死抉择的时刻,到来了。 如果这一次能够得到秦俊的信任,那就是天大的幸运,哪怕他只是秦俊手下的一个小卒,那也足够了。 但要是失败…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倒是也i相信可以要求秦俊,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那大人我什么时候去见老板?” ‘现在。’ 另一方面!黑山的事情,现在已经传到了朝廷上,但是具体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眼下朝廷上诉说最多的还是,在黑山出现了严重的杀人案。 并且这个案子,被传说得沸沸扬扬。 皇帝自然也知道的,但是他却没有任何态度,甚至还在朝廷上不止一次要求过,满朝文武不要继续议论着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因为在皇帝看来,不管黑山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和对波斯的作战相比,并且朝廷内部现在出现的问题,也太多太多了。 可是皇帝的话,这些做大臣的。也不见得全都能听。 比如最近在朝廷上跳得最欢的,就要数杨保业身为吏部右侍郎的他,按说这些事情和她是没有关系的,但是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杨保业竟然会主动违背了皇帝的意愿,在朝廷会上再一次提起了黑山的事。 “看来你是他没有记住朕的话?” 皇甫胤善脸上,凝聚出一抹冷酷的神色尤其是此刻他的那双眼睛,更是仿佛要吃人一样。 看着满朝文武心中发寒。 包括杨保业其实也是这个德行,但他现在却不打算往后退让:“陛下,您的话,臣自然知道!” “并且一直牢记在心,但是有一点黑山那边的情况现在已经造成了太多,太多的影响。” “不说当地百姓如何,就是他们周围的那些居民现在也是十分的不满。” “据说在当地乱葬岗上现在出现了很多无名的尸体。” “甚至有一些都被丢在了黑山之外!” “你您说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好好处理一下,臣作为吏部的官员,有必要弹劾一下他们当地的县官了。” “你很有意思。” 皇甫胤善俨然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这家伙虽然以吏部官员的身份,站出来说这件事看似合理。 然而实际上,朝廷有权弹劾其他官员的,在非特殊时期,那就只有法司衙门,或者是督察员什么的。 你杨保业算什么东西? 皇甫胤善冷冷地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朕自有打算。” “而且黑山那边的情况,朕也已经派人出去秘密调查了。” “秘密调查?” 杨保业此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下,臣多问一句;您的安排是什么?” 他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就没有不议论这件事的。 “你是不是疯了!” 此刻就看吏部尚书叶老仕差一点直接站出来踹他,当时拽着杨保业就往地上跪。 “不下,是臣御下不严,才导致他变成现在模样,还请陛下恕罪!” “你起来。” 皇甫胤善面无表情地道:“这件事与你这个吏部天官有什么关系?” “不要说这些了,你先退下,朕有话要和他单独谈谈。” 皇帝这么说,叶老仕自然要顺从。 等到他退回班位之后,皇帝才继续冲下面跪着没敢起身的杨保业问道:“你刚才竟然敢问,朕的秘密安排是什么。” “照你这么说,莫非是从现在开始,朕要做事还得向你申请了?” “陛下,臣不敢。” 别看杨保业嘴上这么说,但明显他的神色就非常嚣张,似乎今天已经吃定了皇帝一样:“陛下这样说,臣确实不敢当,但是作为吏部官员,臣也的确有责任管理一下天下百官。” “黑山也是咱们大梁的土地。” “黑山的官员现在如此不作为,就不该管管吗?” “但是都察院现在还没吭声,你说话不合适吧?” “并且刚才听你的意思不是要朕给你做一下汇报吗?” “当然不是。” 深吸口气,杨保业继续道“陛下,臣真的是一片好意。并且臣认为此事关系到了废太子一党的余孽,就更应该是重视起来!” 第1608章 会有找你的人 今天杨保业真的是疯了,所有官员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这不就是在故意戳皇帝的肺管子吗。 废太子一党也是他们能说的? “杨保业,你是认为,朕现在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脾气吗?” “陛下这么水就不对了。” 杨保业的输出还在继续:“您是皇帝陛下,所以无论您是什么样的脾气性格,臣子们能做的都只有听从而已!” “所以现在您也不必这么说,臣没有其他的意思,臣心中所想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 “一切都是为了朝廷?” 皇甫胤善故意地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竟然懂得这几个字拿出来,做护身符。” “不过你想过没有,这几个字要是放在别人嘴巴里或许有用,但是你。” “就不一定了。” 秦俊子啊临行之前就涉及了,可能在这段时间里皇帝会和一些官员产生矛盾,而且也是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全,所以他特意拿出了一份秘密情报。 其中所有上面有名字的人,都有一件违背皇帝意愿,或者是国法的事情写在上面。 而关于杨保业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曾经不止一次为了受贿,而出卖官爵。 虽然都是一些小不可见的东西,但这些官爵却恰恰有的是不太重要的地方上,非常重要的位置。 “你是个聪明人,只有这样做事才不容易被朝廷发现,所以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 “以此来避人耳目,朕说得一点都没错吧?” 这一番话说出来的,顿时就按杨保业的额头上,冷汗浮现。 冷汗证明立刻他的心虚,但是此刻他的态度却依旧坚决。 “陛下,您这样说弄得臣就有些……有些无地自容了。” “并且现在朝廷上都察院的大人们都在,那么就听他们按照您说的那些罪名拿出证据来,只要有证据,臣就认罪!” 杨保业现在的强硬还真不是闹着玩的,因为上一次皇帝调查官员的时候,他就差点把脑袋搭上。 至于后来为何放了他,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但是皇帝却心知肚明,那是沈安的意思,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呢,皇帝也不知道。 但他确定只要是沈安的想法就不会有错。 其实能解开这个秘密的人,也只有沈安一个。 然而可惜现在沈安并不在朝廷上,所以皇帝也琢磨了一下,今天他可以拿下杨保业,但是却绝对不能杀他。 甚至此刻在皇帝心里,他还觉得雨哦很大可能,沈安是早就盯上他了。 只不过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动手而已。 抑或者这本身就是一盘大棋,沈安还在排兵布阵当中。 所以不管出于任何角度考虑,他都要配合一下。 “杨保业,你今天已经说得很多了。” “而且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自己看清楚吗?” 杨保业点点头,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 “陛下,臣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之前设计好的。” ‘并且臣今天是一定要说的。’ “哪怕是被您杀了!” “你真的这么想?”要是放在过去皇甫胤善也许会相信他,但是多少年的风风雨雨早就让她换了一个人。 这些屁话,他才不会相信! 非但不相信,他还能直接拆穿对方的心思。 “杨保业你现在敢于这么讲话,显然就是因为知道上一次朝廷没有杀掉你,所以你这一次也可以为所欲为。” “这话怎么说的?” 杨保业还在装无辜,但是皇帝后面的话却特别无情地拆穿了他:“杨保业,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上一次事情能让你不死,是因为有人在后面保护你而保护你的这个人,也是朕相信的人。” “所以你就认为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朕就不会要你的脑袋,对不对?” 闻听此言杨保业心中惊骇无比,因为皇帝这么说,俨然是已经把什么都看透了。 “杨保业啊,我不管你是一个忠臣,还是要犯上作乱。” 朕都不管,现在需要你回答的只有一件事——你提起废太子一党,到底是什么意思! 废太子一党,对于皇帝基本上等于是在打皇帝的脸。 即便是这些年过去,还是在一些地方上流传着皇帝不是正统登基的传说,虽然这个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是仍然有! 并且这个声音,朝廷上不少人都是听说过的,但是却没有人胆敢站出来,向皇帝奏报。 那么多人都知道,那么皇甫胤善自然也知道。 所以这件事也自然成为朝廷上,一个必须绝口不提的秘密。 而今天杨保业忽然提出,再看皇帝i现在的态度,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 甚至好多人已经开始在心中打起了那个户部侍郎的主意,基本上在所有人眼中让她今天都死定了。 毕竟这特么可是皇帝的逆鳞啊! “臣……” 即便是如同杨保业一样准备充足,但是此刻在面对皇帝的质问时,也是心中恍然。 他完全就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然而也就是在他这一瞬间的恍惚中,皇帝勃然大怒!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朝廷做事,可是朕刚才的问题,你怎么就回答不出来了呢?你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朝廷而没有私心的话。” “那么刚才的问题就应该想也不想说出来,无欲则刚!” “可是你呢?” “哼!你的行为已经表明了在这件事情中,你并非无欲无求,所以朕现在不管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一句话问你。” “朕现在可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你要是能实话实说,朕保证你不死。” “反之……会有人来对付你的。” 秦俊虽然不在皇都,然而他的机构还在运行,日常事务也并未因为他的离开而停下。 虽然这一次秦俊的确带走了很多能手。 但对于机构本身的影响并不大。 这一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杨保业身上,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还是不说呢? 第1609章 危机安存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以朝廷当前的局势,已经不容杨保业选择。 “行了,你失去这个机会了。” 微微一笑皇帝这边挥手,叫人将他直接带了下去。 “把严加看管起来,一切等到沈兄归来之后再说。” 皇帝说着,扫了一眼正被带出门外的杨保业:“其实大家应该也知道,朕所以要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朝廷上面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出现什么冤魂。” 皇甫胤善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在丹壁上的他,目光如同火焰一样,还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瘆人。 “有关于有废太子一党的任何事情,朕都说过,这一次也算是一个重申。” “朝廷上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要允许,再将这件事公开提出背后也不要议论。” “因为你们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背后还牵扯着什么。” 皇帝这话说得还真是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废太子本身在朝廷上就是一个忌讳言论,因为本身现在的皇帝,所以可以成为皇帝,就是因为当初在沈安帮助下。 和东宫之间发生了巨大抗争而双方在抗争的同时,皇帝也对东宫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为了皇位,当时的皇都和宫廷早已经是一片血海。 所以谁提起这件事不就等于是再打那些功勋的脸面吗? 皇甫胤善此刻完全是为他们着想:“朕不管你们心里面这么看,但是朕已经说过。” “当年的那件事,在朕看来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但朕承认的是杀戮,而不是叛国。” “而废太子呢?” 顿了一下,皇帝的语气明显要比之前更沉重:“当初废太子一党可是切切实实地将炮火对准了紫光门。” “他的兵丁也的确在紫光门前流下了鲜血。” “这说明什么?” 在大梁过去的律法中,或者是现在朝廷使用的法典中,都有一条明确的记载,就是任何人袭击紫光门的话,就等于叛国。 因为本身在紫光门后,就是皇帝的私人宅邸! 你一个外人擅闯皇帝的私人宅邸,这本身就是一件说不过去的事情,所以有了这些作为基础。 “你们之中有些人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呢,以为自己站在了可以威胁朝廷的队中。” “但是你们都错了!” 话说到这,大殿之中现在剩下的也只有皇甫胤善的叹息了。 并且吗,今天的朝会其实对于皇帝而言是一场意外,本身秦俊不在家的时候,他就非常不想召开这样的朝会。 因为皇帝最开始担心的,是会暴露出秦俊不在的事实。 然而今天之所以要和大家见面,就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内,朝廷的局势出现了太多太多震荡。 而w身为皇帝的他,有责任将这些震荡全部抚平。 不单是朝廷的政务体系,包括每一支隶属于大梁的武装部队,他们都是皇帝的目标之中,如果今天一切进展顺利的话。 那么皇帝也就不会有后续的行动,但是相反一旦要是再出现其他情况,或者是延伸出什么问题。 到了那个时候皇甫胤善也就只能亲挥屠刀了。 因为他不能看着这些人,全部都惨死在同僚手中。 “你们可以想一想,你们在质疑朕的同时,是不是也质疑了之前其他功勋将帅。” “如果是的话你们还能活下去吗?” 这些话,一直回荡在大殿之中。 是啊! 在场的所有臣子们彼此之间看到对方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好多之前是跟随沈安和皇甫胤善打败废太子一党的官员,现在俨然把那些新人们都当成了敌人。 可以说,当初的功勋们,此刻俨然已经成为黄帝的左膀右臂或者是朝廷重臣。 不提沈安,单单就说现在还站在朝堂上的官员中,谁还不是个三品以上的官了? 而那些后进入朝廷的,基本上都是四品之下的官员,他们可以出现在朝廷上,是因为占了一个便宜。 因为他们都是在皇都上班的,要不是有这个便利条件的话,这些人现在只怕是和皇帝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就更别提什么,和刚才一样可以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 皇帝莫非真的是在保护我们、 一时之间大家你看看我,再看看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尤其是那些陷入冰冷目光中的新人们,他们此刻才算是意识到皇帝到底有多么帮助他们。 如果不是皇帝的话,真的他们也许早就被身边其他的大臣给弄死了。 谁也没想到! 今天这意外的朝会,竟然也会让皇帝有了很多意外收获,因为此刻在皇帝的态度当中就不难看出。 其人对于他们的爱护和偏袒,新人们可以理解为,这是朝廷需要新生力量的缘故,当然他们也可认为这是皇帝对于自己权力的一种重新分配。 然而不管是皇帝出于什么目的,对他们都是庇护的。 刹那之间好多人已经开始在心里感谢皇帝的八辈祖宗,但是这些话他们现在却不敢说,因为一旦要是说出来的话。 无异于是在那些老家伙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立场。 果然如此的话,就会变得和皇帝预言的一样,他们将要承受前所未有的报复。 而这些报复也不是他们,可以抵抗承受的。 陛下万岁! 另一边,在波斯外的战场上,沈安正在纠集队伍,他打算用一波拿下锁卡城。 并且将借用当前的局势,向波斯最内部进攻。 在他手下出身云州的大将军沈珏,正陪她营房中站在沙盘边上谋划之后的行动。 在沈珏看来其实要对付锁卡城的话,其实可以把问题看得简单一点,过去沈安没有挥兵突进压上,是因为他担心伤亡。 然而一想到现在国内的局势那么混乱,沈安毅然决定不要再等了。 因为等的时间越长,国内的局势就会变得更加摇晃。 沈安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眼下国家局势的不同,如果皇帝方面控制不好风头,可能会让整个大梁全部沦陷进入下一轮的内部党争和战斗中! 第1610章 危险的计划 此时此刻,沈珏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要沈安这边做好计划之后,他就可以马上投入进入。 “主上以现在的局势看来我军想要消灭他们并不难。” 沈珏找一个非常恰当的时间段,阐述出来自己的想法,以及作战设计。 “您看现在咱们只要将全部火炮,都聚集在这个地方,然后一顿狂轰滥炸之后,正面的步兵就可以进入城内。” “这样一来的话就可以省去很多攻城的损失,并且我相信在炮火的覆盖下我们本身也会提升士气的。” 他的想法其实和沈安是一样的,但问题就在于用炮上,沈安现在的本意还是不要投入那么多的火炮。 因为一旦火炮投入太大的话,或许的战争就麻烦了,虽然后补给线现在已经恢复,但是想要让炮弹什么的源源不断进入战场。 这个需要时间! 并且所需要的还不是一星半点的时间。 “我们总不能打败一个锁卡城之后,就不管其他地方了吧?” “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他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并且也因此而得到了沈珏的认可,这的确是个不能回避的问题,然而问题也出在这。 “但是主上是不是只要我们突进的速度足够快的话,也可以弥补一下后勤的问题?” 沈珏提出两个想法,但整体而言都是老生常谈了。 第一,就是加快在战争中,对于资源的获取,现在沈安的军队,仍然战争之余虽然会略多资源在手中,但还是留下了给普通波斯人生存的物资。 而这一次沈珏的想法,是将这些物资全部都拿到手中,只有那些愿意投降在大梁旗下的波斯人,才有资格使用、 并且他们使用的过程中,也要受到大量的严格监控和管制。 “反正这些老百姓心里面想的就是要吃饭,只要能保证他们吃饭,我相信这些人不会反抗。” “他们要的就是吃饱穿暖仅此而已,其他的事情,百姓们在乎吗?” “尤其是波斯的百姓们。” 说到这里,沈珏目光之中不免闪烁出几分不屑:“现在连他们的波斯王已经是一个城主的阶下囚了。” “这样的局面之下,波斯百姓心中,我不相信他们还会有什么期望!” “说得对。” 沈安点点头,大流士的遭遇对于波斯人民而言,的确是一个重创。 “所以我们只要掌握了更多当地的资源,就可以很轻易地将这些百姓牢笼在身边。” “那么第二条呢。” 他刚才所说的,沈安还需要考虑,毕竟掠夺民财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百姓吗,是根基! 虽然说对敌人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但眼下沈安已经将波斯当作是自己的地盘。 日后那必然是大梁的土地! 所以他也不想做得太绝了。 沈珏微微一笑,继续道:“其实臣下的第二个计划,就是把我们手中现在可以使用的所有资源都集合起来。” “然后由云州军作为先锋,我们打开这座锁卡城之后,对敌作战,一律使用屠城的办法。” “首先就是要杀得他们魂飞胆丧。” “只有让他们害怕了,波斯人才会真正明白他们的抵抗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不过这就需要先锋军队没有后顾之忧。” 这些话幸亏是出自他的口中,换作其他任何人,沈安都要多问一句,对方是不是打算从他手中释权了。 “沈珏,你要多少物资?” “最少也有足够三个月!” “三个月内,我有信心,可以用最直接最强硬的手段,打开波斯内部的门户。” ……对于沈安而言,其实三个月比那个不算长。 但是眼下……还希望可以把速度再提升一部分。 反正现在他也不打算,继续按照原计划,一步步向前推进了。 那么就不如所有时间都压缩到最短。 闻听此言,沈珏脸上不免多了几分阴沉,随后便微微一笑:“主上如果这么说的话,两个月可以吗?” “那你多久可以拿下锁卡城?” “不计代价的话,两天之内!” 沈珏此刻信誓旦旦:“在此之前我做过预计的,如果将我们的火炮全部集合在一起,数千门火炮的轰炸下。” “这座城一定会瞬间变成废墟,至于剩下的时间,我打算用来肃清城内的幸村则。” “你是打算从这里,就开始屠城?” 沈安有些诧异,然而沈珏的态度就很干脆:“主上,既然要做就没有拖延下去的理由,并且锁卡的身份现在已经变得特殊了。” “他抓住了大流士,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波斯的敌人。” “主上能够消灭一个波斯的敌人,我想对于波斯百姓而言,大家也不会太反对吧?” 既要压制百姓,同时他们还要利用百姓,权力本身就蕴含了这两者之间的辩证。 沈安点点头:“果然你在云州不愧拥有如此决然的地位。” “比一般人强多了。” 没有再犹豫下去,随后沈安就当着他的面前,写下了公文。 “你带着这个东西,直接传令去吧。” “就按照你说的办!” 得到了沈安的允准之后,沈珏当时起身就走:“住上两天之内,拿下锁卡城,两个月我会把波斯全部送到您手上。” “等等!” 沈安忽然觉得他这些话说得不太对劲:“照你这么说后面的仗都不用我打了?” “是也不是。” 沈珏在他面前笑得有些憨:“现在朝廷上面事情太多了,我看您也足够辛苦。” “所以我想这是不是可以倒出这两个月的时间,让您处置一下朝廷上的事情。” “也好。” 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沈安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我没想到现在的朝廷上竟然还会出现废太子一党的余孽。” “这不应该啊。” 如果说皇帝担心废太子一党,是担心自己的颜面,那么沈安对废太子一党另有想法,则是因为他担心这些家伙,会祸乱朝纲。 “废太子的部下,当初就算是没被杀光的,也在后来一次次的朝权争斗中,死得差不多了。”沈安眉头紧锁,目光幽幽:“现在突然跳出来,我想皇帝和我的想法一样都觉得此事不简单。” 第1611章 惊人的炮火 关于这件事,现在沈安军中,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作为他首选大将军,是没有任何秘密要向他隐瞒的。 “陛下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主上看得出来,这些天您已经很憔悴了。” “不单是憔悴,而且似乎你的身体也不如之前。” “身体不如前是肯定的。” 沈安指了指外面的风沙:“你看看现在外面的景象,随时随地都有大的风暴,前几天甚至把外面的天都给吹红了。” “幸亏不是黑风暴,要不然的话我们就要再一次,承受之前的危险。” 沈安一提起当初他们在黑风暴中,同波斯人作战的场景,心中就别有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不瞒着你当时你还在云州、其实我当时在黑风暴中,身子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件事只有我和无音知道。” 沈珏点点头:“现在又多了一个我,其实看得出来主上你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了。” “要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说出,刚才那么危险的话。” 沈珏其实自己心里清楚地知识,以他在沈安心中的位置,刚才那种暗示夺权的话,其实不该说的。 原本他就已经拥有了绝对的权力,但是现在竟然还要过来,分散沈安的权力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有些权力是可以触碰的,但是有些权力就是绝对不能提及的。 “你知道自己刚才是在玩命吗?” 沈安忽然问地提问,并没有难倒沈珏,他的回答很干脆:“相比于您的安全其他的我全都不在乎。” “很好。” 他的忠诚,沈安是相信的:“那就放心大胆地做,我也是十分感谢你的。” “多谢主上!” 其实对于云州的人来说,得到沈安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朝廷可以给予他们的任何荣耀都变得无所谓了。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上一直有人在诟病云州的原因之一。 他们对于沈安简直是太过忠诚了一点。 忠诚到让偌大的云州,直接变成了沈安个人的权力范围。 皇权、朝权一点都渗透不进去,虽然皇帝这边已经亲自将云州封给了沈安,但是皇帝可以不担心。 别人呢? 那些着急在朝廷上,让自己抛头露面的人,自然而然地他们就把云州变成了诟病弹劾的第一要地。 别看这些人自己也知道,他们是无法撼动云州的,但是这并不耽误他们这样做。 因为敢于站出来,抨击云州,就已经是一种勇气了。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把一切都控制好!” 沈安的态度明显充满了对他的信任。 沈珏这边也是大步流星直接开干。 当夜! 就在沈安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展开后面的工作时,一阵无情的炮火声,直接打碎了他的好梦。 “这是沈珏动手了?” 躺在床榻上,他还有些睡眼朦眬的。 但是奈何,战争一旦开始,之前的任何计划也就都会随之泡汤,谁也做不到不去顺应战争的潮流。 “无音。” 轻轻地呼了一声,就看在营房外面鬼魅一样地闪进一道人影:“主上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好说的。” 沈安叹了口气,无奈地站起身:“既然沈珏这边已经开战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今天晚上看来也休息不好了。” “不会吧?” 无音微微一笑,就算是隔着面具沈安还是能看到他的笑眼:“主上您还在乎这些声音吗?” “要是别人弄出来的我不在乎,可沈珏……那是个疯子。”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当沈安带着无音来到了外面的时候,他眼前可以看到的只有一片火海! 整个锁卡城都陷入了烈火当中。 不用问他都知道这一次,沈珏必然使用了燃烧弹。 “看来他打算一口气直接把这座城烧光啊。” “我看也差不多。” 无音的想法和他一致,但还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无音现在看到的,已经不是战场了。 “那是什么?” “修罗场。” 目光闪烁,无音冷峻地道:“对于锁卡城我还是了解的。” “锁卡不愧是波斯之中,最有权力的城主,他的城邦内,有特别多的无辜百姓。” 无音给出这样的定论并不是无的放矢,在他和手下人昼夜不停地调查之下,基本上摸排除了整座城邦内部的人。 每一个百姓,他们都用自己的方法做过了测试。 虽然不敢保证一人不落,但至少完成了九成。 “看来沈珏这一次是打算把所有人都杀光。” “那就让他杀吧。” 沈安的神色,在此刻忽然变得诡异起来,看不出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冷着一张脸蛋;“其实有一句话他说得对,既然我们做好了要和敌人决战的准备。” “就不应该过分地考虑使用什么手段。” “之前是我……有些优柔寡断了。” 能让沈安说出这番话的人不多,并且也不是随便什么事情,就可以直接推动他的。 “主上看来您最近是真的很累了。” 就算是什么都没说,但是沈珏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觉得有意思吗?” 忽然之间,沈安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应该早一点改变想法,如果之前我没有那么寡断。” “也许我们现在已经班师回朝了。” “不一定。” 稍加思量,无音道:“折算后那个您比我们更清楚战争的局势。” “快一点结束,还是慢一点结束。” “这不但要看我们的能力。同时也要看敌人的态度。” “如果敌人一直坚持的话,我们想走也走不了。” 深吸口气,沈安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前面的战场。 “沈珏答应我两天拿下锁卡城,但是看现在的局面也许明天天亮,锁卡城就已经换了主人。” “但愿如此吧。” 无音道:“眼下各方面的速度越快对我们就越有好处,主上不知道您心中是否有计算,到那时这场仗我们已经打了将近两年半了。” 第1612章 生存之道 两年半的时间,对于谁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沈安也是如此。 一瞬之间他不免唏嘘在心:“你说自古以来用兵打仗就是如此,不知不觉两年半都过去了,现在想一想我们刚来时候的样子,我都记忆犹新。” “战争吗。” 无音也很唏嘘:“只要战争开始不管是金钱还是人命,还是时间,好像都变得无用一样根本没办法去计算。” “我之前还以为这场仗我们只要一年左右就可以收官,但是现在看来……我的预想还是太乐观了。” “并且我之前计算了一下,光是当初我们在长洲之外的作战,就有将近八个月。” “这八个月的时间损兵折将不说,关键还是让长洲之外的很多资源都被消耗殆尽。” “尤其是薛林。” 提起他无音还觉得好玩:“主上,那薛林本身其实很有能力,只不过是自己有些疲懒而已,当时您让给我调查他的时候,我找到了很多线索。” “甚至是他祖上五代我都查了出来,很有意思的是,他的祖先们似乎也都有疲懒的毛病,这个家族随根了。” “别这么说嘛。” 沈安闻言不免一笑:“其实你看来他们是疲懒惰,但是在我看也许这是人家的生财之道。” “毕竟从过去到现在,朝廷上也好,还是民间都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很是聪明的知识,应该在什么时候表现出颓态。” 这番话,无音很赞同:“我也发现了,这个薛林每一次都只有在不会出现严重结果的时候,才会退缩。” “比如之前我们没有达到长洲的时候,在他指挥之下,虽然没能有效地击退敌人。” “但是也保证了长洲内部的安全稳定。”无音说到这不禁冷笑;“他这么滑头,自己知道吗?” “听得出来你还是很看好的。”沈安覆手而立,凝视着远方的战场:“你说我最近是不是也有点太累了。” “或者说……我也有点老了。” 在沈安做出这次的决定之前,其实他也问过自己,怎么就会在拥有如此势头的情况下被一座小小的锁卡城拦住脚步。 要是放在过去,别说势头还掌握在他手中,哪怕是逆风局他也必然会放手一搏,本身索卡城其实没有多少优势。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想变成这副瞻前顾后的样子。 “我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我的责任。” 长吁一声,沈安脸上并无半点笑容,眼神也变得落寞阴沉起来:“或许是我一直忙于战争,已经有些疲惫了。” “不对。” 无音郑重地凝视着他:“主上千万不可妄自菲薄,这一切我说过了根本不是您的原因,别人不懂但是我心里清楚。” “您现在这样做,只是不希望让将士们付出太多的代价而已;况且国家本身也和过去不同。” “之前大梁对外作战,还要靠沈家在背后支援财政,但是现在虽然国家仍然没有达到富裕,但是却可以承担住一切作战的消耗,哪怕是吃力一点,但也能承担了。” “那这么多前置条件的改变,自然您的心境也会不一样。” 正所谓有一句俗话说得那样,有钱的时候看自己人打仗,没钱的时候,靠自己人打仗。 财政不足,国家方面就支撑不起一场长久的作战,那个时候他们需要的是速战速决,在不计较伤亡的前提下,尽快达成目标。 别看伤亡之后,当兵的也需要抚恤,但是抚恤金在当时,本身是一次性给的待遇,可是持续作战的话,要花费的钱将是抚恤金的无数倍。 所以那个时候国家宁愿让将士们一片一片地战死沙场,也不愿意查明局势,伺机而动。 拖能把一个国家拖垮了,但要是赔钱的话,还真没听说谁赔不起。 但是有钱之后就不一样了,随着国家财政的提升,自然抚恤金方面以及其他成本上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可是前线军队得先消耗,其实和过去相比并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因为当兵还是吃那些东西就多了好多种类的副食。 但最后军队的主要消耗,没有变。 那么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一个经济强大的国家不就可以在作战上,采用循序渐进的方法吗。 减少伤亡本身,除了可以少给一点抚恤金之外,关键是他可以节约下来一个培养的成本。 国家没钱的时候,军队除了依靠信仰和训练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刻要是国家有钱了,除了那两个因素,还有装备、福利条件等等若干项需要叠加在一起,那么一个士兵的成本也就增加了。 无音说着,还举出了例子:“主上仅以现在我们军中的普通步卒而言,从将这些人招收入伍开始,到后来的训练以及装备的配发等等。” “在过去朝廷培养一个士兵,两年成本全算下来大概是五两银子。” “可是现在呢,却足足提升到了十二两。” “而云州军就更不一样了。”说到这无音不禁一笑:“主上您是最清楚的,要训练一个云州的步卒,三年时间最少一百两!这还只是基础花费。” “成本上存在这么大的差异,所以您现在所着重的点不同,也是正常的。” 无音这些话对于沈安而言的确是宽心丸,但他也仍然还需要一点自己思考的时间,毕竟在他看来,其行为的确出现了巨大的改变; “主上您放心,想考虑多久就考虑多久。” “我会保护您,至于作战方面,则有沈珏掌握,管保不会有任何问题。” “有你们在我的确可以轻松很多。” 沈安一声长吁,他要去休息了。 即便是前线上炮火重重,但是此刻仍然挡不住沈安的疲累:“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在找我;不然就让我好好睡到自然醒吧。” “我总觉得只要我这一次能好好睡一觉的话,也许就会变回之前的样子。” 无音点点头:“主上放心,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您千千万万要调整好自己。” 第1613章 北非第二次行动 沈安转身回到营房中,真的就是倒头就睡,也许是因为无音的话,让他宽心了,也许是因为他自己想开了。 反正各种可能都是存在的,然而他能好好休息一下,这个结果却十分令人满意。 与此同时,就在波斯古国的另一边。 激荡的海浪拍打在雄伟的舰队身上,锁卡之前一直期望的北非军队,终于到来了! 只不过这些北非人可不是接受了锁卡的邀请,来到这里和梁军作战的。 一百五十艘战舰组成的舰队,都要听从指挥舰的号令,而此刻的指挥舰上,本次北非军队的统帅迪欧也正在远眺着前方。 自从北非方面,拿到了波斯人的请求之后,三位首领就一直在商量到底怎么办。 祭祀首领认为现在的北非,还是不应该出兵的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本身国力不行,另外一方面也是在于北非一旦要是出兵波斯的话,要横跨大海。 这样的海战北非人比不擅长,相异于在陆地上驰骋,他们的战船其实是很落后,但是执政首领却认为,应该出兵,但是不要和梁军交战。 他的本意是空手套白狼,以出兵的方式,给予波斯人一定的迷惑,然他们错误地认为这一次北非已经做好了助战的准备。 到时候就可以凭借这些军队的实际行动,向波斯人索要好处,只要这些好处一到手他们就立刻返航。 反正波斯前面还有梁军纠缠,到时候就只能看着他们白嫖了一大堆东西之后,返回北非。 而这些东西,也可以加快北非的发展。 至于战争首领吗,他的态度就很干脆了,要打! 不但要打,而且还要将双方全部消灭,一方面和波斯人联手,进攻梁军,同时还要派人沟通梁军,让对方误以北非方面的态度,是要帮助他们消灭波斯。 虽然只是之前就使用过的策略,但是战争首领相信依照现在战场上的变化,梁军也好,波斯人也罢,都是无法拒绝的。 而一旦的双方都做出了肯定的回应之后,北非军队方面就可以根据战场的变化,而进行灵活选择。 反正主力作战的双方就是梁军和波斯,他们到时候只要隔岸观火伺机而动就可以了。 一直以来北非的三位首领,在这种事情上面既没有步调一致的时候,即便是按道理说战争的事情就应该由战争首领一个人能掌握。 然而无奈的是,季斯首领在北非的地位很特殊,是完全凌驾在执政首领和战争首领上面的,因为他代表着神灵。 而战争首领呢,又因为他的权力关系到了所有北非人的生存,自然而然的地位也会凌驾在战争首领头上。 多重的权力结构,导致了每一次北非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首领们的想法都难以一致。 但是又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在内部,虽然北非三大首领也想过,是不是要将权力统一起来,大家在商量的时候,说得欧都很好。 可是真到了需要交出权力的时候,就没人吭声了。 毕竟在北非那样的国度中,三大首领都是拥有特权的,并且每个人还因为所主掌的方面不同,特权也有变化。 祭司首领因为被誉为是神灵的代言人,所以他能够想用,倾尽全国之力所打造出来的神宫,以及多少万人的神灵护卫。 执政首领则是拥有政令改变的权力,只要是他一一句话也许就可以让几十万人瞬间陷入飘零。 所以北非的人民对于他,一直以来都非常尊重,几乎是会把除了祭祀神灵之外,最好的一切献给他。 至于战争首领的特权就是它可以在其他两位首领不知情前提下,随意调动军队,包括执政首领在内的所有北非人都需要得到他的保护才行。 上述的特权还只是他们,可以享受的特权中,很少的一部分。 至于其他的想要尽数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实在太多太多了。 不希望丢掉自己的权力乃是人之常情,所以在过去三位首领商量了好几年,都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草案也是正常的。 按说一个巨大的国家要是出现权力不统一的情况,必然会导致国家十分衰败,甚至是分崩离析。 但是北非不同,因为他们在建立国家之前,本身就是由一个个的部落构建而成的。 小部落依附于大部落,而大部落又要凭借小部落继续扩充自己。 这种相互依存,并且权力分散的关系,在就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骨子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特殊的情况,北非也绝对不可能发展到今天。 “也不知道现在三位首领商量好了没有。” 迪欧叹了口气,这一次派遣他出来虽然是三位首领最终商量的结果,但是他本人也同时得到了三个不同的命令。 虽然当时在出发前,他已经和三位首领说好,自己会伺机而动,根据实际情况执行,但是他很清楚,这三位虽然点头了,但是心里面却依旧希望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办事。 难啊! 迪欧无奈一声苦笑而正在这时候,就看战舰后方几位副将走了过来。 “将军大人,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和所有战舰都联系过了,现在他们的情况一切正常。” “那就好。” 迪欧在手下面前表现得还是非常冷静的:“现在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波斯湾了,一旦进入波斯湾之后,只要半天时间就可以登陆。” “我让你们派人提前去和波斯方面打招呼,做得怎么样了?” 一个专门负责这件事的副将上前来道:“对于咱们的到来,波斯方面还是相当欢迎的只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态度并不真诚。” “因为这些家伙竟然希望我们可以将舰队停靠在安全海域之外,但是已经被我拒绝了。” 对于他的做法,迪欧相当认可:“对,就是不能惯着他们,我们的态度要一直强硬下去。” “听着!” 迪欧此刻忽然面色一沉:“传令我部所有战舰,进入波斯湾后……立刻向他们的海岸线靠拢,一旦遇到阻碍,杀无赦!” 第1614章 狠辣的迪欧 迪欧的命令冰冷无比,甚至比大海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吓人。 毕竟在场跟随他一起到这来的,都是迪欧的老部下,他们对于这个不足四岁,皮肤黝黑发亮的将军,心中是非常忌惮的。 过去在北非还没有统一的时候,迪欧就曾经率领三千余人,在一夜之间消灭了四个村子! 别看只是村子而已,但是因为北非生存环境,以及文化教育的方面十分薄弱所以使得这些村子中的人,几乎每一个超过十二岁的孩子,都可以充当战士,并且不论男女。 而且那四个村子的人加在一起也有两千多了。 三千对两千,迪欧不但打赢了,而且还将他们全部屠杀殆尽,并且自己一方的损失全部加在一起都不到一千人。 这样的比例对于战争而言,已经是十分少见的了。 而这也还仅仅是迪欧耀眼战绩中的一部分而已。 他是个残忍的人,也是个有能力的人。 这一点就导致了很多部将对他又爱又恨,爱他是因为跟随他的脚步不容易打败仗,并且迪欧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允许自己的部下们,在战争之余可以随便抢夺东西,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男女老少,都行! 只要是被他们看重的,都可以。 但是恨他,则是因为她不但对敌人心狠手辣,对于自己人也是同样残酷。 只要是不听从他命令的人,或者是有一些人在执行命令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点的迟疑,就有可能遭到杀身之祸。 并且每一次杀人之后,迪欧还习惯将人头风干之后,挂在军队的旗杆上,以此彰显他的凶狠,震慑敌人的同时,也用来震慑自己的部下。 所以跟随他既有肉吃,同时也可能随时变成一具尸体。 副将们急忙点头,不敢有一点点迟疑地去传递命令。 而与此同时迪欧心里面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计较。 “来人!”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旁斌的侍卫头目急忙凑上前来,并且意外的是这个侍卫头目竟然还是个女人。 一个强健如同狮子模样的漂亮女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更是和星辰相似。 “将军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鹿雅,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请您吩咐!” 迪欧这时候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全是欣赏和喜欢,的确鹿雅很漂亮,也是北非中少见的白美人,黑色的秀发,异色双瞳再加上她那身均匀的肌肉,怎么看都是那么勾人心魄。 “你果然很漂亮每一次看到你我都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欲望,所以今晚记得来陪我!” 就这? 鹿雅都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迪欧找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但是别看他心中疑惑,可还是立刻就做出了肯定的回应。 “好的将军大人,晚上我会去侍奉您的。” “很好。” 对于他的回答,迪欧很满意随即在笑过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今天晚上你来侍奉我,等到咱们玩过之后,你就立刻乘坐小船,绕过波斯湾。” “去见梁军的主帅!” “告诉他我要和她见面!” “什么?” 闻言鹿雅的疑惑更浓:“这样说您是已经做好打算了?” “只是你应该问的?” 话没说完,迪欧就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她脸上,顿时鹿雅的嘴角就出血了。 可也是因为这一抹鲜红,让她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诱人。 “很好,你成功挑衅了我的烈火,所以现在我们就去开心一下,然后你马上滚出舰队!” “如果你不能说服梁军主帅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明白。” 脸上的疼痛远远不及鹿雅心里的悲伤更令人难过,她也是非常厉害的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侍卫头领了。 但是没办法,即便是她现在有信心可以直接弄死眼前的混蛋,可是刻印在骨子里面的奴性,却让她丝毫不敢起这样的念头。 北非到今天为止还是奴隶制国家,她的出身虽然是小贵族,但却是一个早已落寞的小贵族。 在迪欧的眼中,她的确和其他的奴隶没什么区别。 “好的将军大人,我们现在就去让您开心一下!” 随着船舱中一个时辰的声浪过后,鹿雅走了出来,她那双璀璨的眼睛里满是疲惫,还有几分委屈。 因为就在刚刚的游戏中,她不但被迪欧折磨了,关键还是遭到了狠狠地羞辱。 迪欧甚至威胁她,如果这一次执行不好任务的话,他就会下令将鹿雅仅存的家族,直接抹杀。 鹿雅一点也不怀疑迪欧的话,因为她的确拥有这样的能力。 “来人!” 虽然受尽了委屈,但是在外人面前,鹿雅还是要保持自己的形象。 “在!” 她手下的侍卫们冲了过来:“您有什么吩咐。” “你们现在就去准备一艘船,带上五个人跟我走!” “去哪里?”侍卫的话才说出来,当时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些话在北非军队的等级制度中,可不是他们有资格询问的。 如果要是放在迪欧面前,现在他们已经死了。 之所以刚才迪欧没有弄死鹿雅,也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色而已。 但是好在,鹿雅不是迪欧,她没有那么暴虐:“先不要问等到除非之后我再告诉你们,另外一定要多准备一些食物和水。” “最好是把返回时需要的分量也都带上。” \"明白了! 很快准备就结束了,鹿雅这边带带着五个侍卫悄然出发! 而另一边,锁卡城已经完全变作灰烬,到处能看到的只有残垣断壁,沈安此刻正在无音和沈珏的陪同下,巡视战场。 一个时辰之前,他接到消息说,锁卡城破。 但是沈珏为了避免内部还隐藏有残余势力。所以才让他在一个时辰之后抵达。 别看时间差这么短,但就在刚刚的一个时辰中,沈珏不下的骑兵已经在废墟之中搜寻了两圈。 现在这些残垣之中存有的,就只剩死人而已。 那些尚且还有一口气的,都被沈珏控制起来等候最终的发落。 第1615章 第重塑之魂 “主上您看。” 沈珏此刻一面带路,一面向沈安介绍这战场上的局势:“现在根据我们的调查已经确定,这座城中找不到任何一个活人了。” “所有残存下来的人,都被集合在那边的营地中,其中也包含了锁卡,只不过他的情况不好,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那大流士呢、”相比之下,沈安还是更在乎他。 沈珏摇摇头,颇为无奈地道:“我们只找到了大流士的尸体。” “……”恍然之间的沉默,沈安最终还是决定将他的尸体直接掩埋:“记住一定要按照波斯王陵的规格进行掩埋。” “无论我们之间是不是敌对关系,但他都是波斯的王。” 沈安这样做两个用意,第一当然是安慰民心,让波斯人可以清楚的知识,他们对于波斯王还是尊重的。 虽然这有一点违背沈安的初衷,但是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而第二个理由,就是沈安也在无音的口中,得知了波斯王大流士之前的遭遇。 别看他是自作自受,但是好好的一个王,最后却沦落到那个地步,沈安还是很同情的。 “就让他死后,保全一点尊严吧。” “明白!” 沈珏点点头,这会他们骑着战马已经巡视过整片的废墟:“主上那您说我们要如何对待那些俘虏?” “杀。” 这一次沈安的回答,特别肯定也特别干脆,完全不再是前段时间那种优柔模样。 然而他的变化,此刻也让无音和沈珏目光一亮。 这才是他们心中的主公,虽然即便是沈安一直变成前段时间的样子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忠诚。 但是这两个家伙,却会替沈安难过,而且看着他那副样子的话,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主上,那就都杀了,我们再做一个京观如何?” “可以。” 沈安嘴角微微勾起,虽然他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更不会以杀人为乐,但是在这个时候制作京观其实是必要的。 之前因为他心理上出现的一切变化,而导致了战争速度迟缓,这样一来不但增加了军队的消耗,同时也会给波斯人一种错觉。 让他们觉得梁军、云州军都并不是从传说中那样凶残勇猛。 而一旦要是在敌人心中,出现了诸如此类的看法,那么就会平添对方的勇气,这对之后的作战十分不利。 所以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沈安才能够现在开始,必须拿出最坚决的态度,让让自己的威风,横扫波斯! 更要让自己的名字,成为波斯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的存在! “主上,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好的。” 沈安微微一笑随后便让沈珏自行忙碌去了,而他本人则是在无音的伴随下,继续向前巡游。 “你说也是奇怪了,我之前想不明白的时候,心里难受得不行。” “现在想清楚了,反而轻松很多。” “主上能够走出困境,的确是可喜可贺。”依旧带着鬼面的语音,声音中蕴含着难掩的兴奋:“我还在想,要是这一次您还是想不清楚的话,之后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沈安微微一笑:“当然是替代我发号施令了;”这话他不是在开玩笑。 就在今天,沈安其实狠狠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的的确确,他的做法是不正确的,但是这个迷惘的阶段却可以理解。 毕竟他也是个人! 但是这一次虽然她已经从中走出,然而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并不好说。 所以他认为,自己应该提前防范一下,以免日后再出现类似情况的时候,还要拖累那些将帅士兵。 “主上您还真是有趣啊。” 此刻,能听出无音口吻中的取笑,但是沈安却不在乎,他们是朋友,但也是兄弟。 是可以说真心话的人。 “主上有些事情一辈子只有一次而已,您既然能走出来日后就绝对不会再陷进去。” “所以也就不必去寻找这个代言人了。” “好吧。” 点点头,在这方面沈安是相信他判断的,但是相信归相信,有些话还要说在前面:“我说的是万一,万一要是有需要的时候,你要站出来帮忙。” “好。” 原本他还打算说点什么,但是看着沈安的眼神,却是把后面的话给挡住了:“既然是主上信任我当然要履行自己的责任。” “那就好!” 数日之后! 自从前一次破了锁卡城,云州军方面就没有继续推进,反而是给周围的其他波斯城邦下达了一份文书公告。 这份文书乃是以沈珏的名义书写,内容上很简单的,大体就是这一次梁军远征的理由,是因为波斯王大流士无缘故使用兵戈导致的,大梁方面是在被迫的情况下出兵作战。 而眼下罪魁祸首大流士已经死了,再加上薛西斯也已经战死,波斯大流士一族的主要人物不剩什么了。 所以梁军在原本打算彻底覆灭波斯的情况下,重新进行考虑,并且广而告之。 只要是在五天之内向他们递送投降文书的,梁军方面将给予照顾,并且保证他们的安全,但是相反在五天之后,周围城邦要是没有递交投降文书。 后果自行承担,并且这份公告一直有效,最多持续三个月! 这样的话,就算是波斯最遥远的城邦,也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传信,哪怕是人员赶不过来,但是他们可以使用其他方式和大梁联系,只要有备案的,都会再得到一次机会。 这样的文书,可以说是将整个波斯,都放在了一个被藐视的位置上。 然而这也是沈珏故意为之。 对待这些家伙要是太客气了,他们可是不会把你当回事的。 同时在公告之中,沈珏还对锁卡城的战斗进行了详细的解释,前期的拖延纠缠,被他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但是理由则被描述成,对锁卡的宽恕和期待。 这部分内容自然是一笔带过,真正大兴笔墨的,是最后两天的战斗。 沈珏将这两天命名为——雷霆计划! 第1616章 六人使团 势若雷霆一夜震撼! 的的确确,在他们最后决定消灭锁卡之后,不计算布阵时间的话,顶多也就是一夜时间,就利用火炮将这里完全变成废墟。 这是大家眼睁睁看到的真事,并非吹嘘,而且沈珏甚至相信周围在附近的城邦,是愿意替他们证明的。 公告,沈珏写的是笔走龙蛇,但是具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 “喝酒吧不要想那么多。”篝火面前,沈安哈哈一笑,凝视着沈珏的脸庞:“反正别人不知道但我们自己清楚,你发布的公告,本意也不过就是拖延时间而已。” “雷霆计划,其实真正的部分,就是在公告发出之后的第二天,对周围城邦所进行的袭击,对不对?” 对于沈安可以猜到自己的真正目的,其实沈珏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在云州的所学,就是沈安留下来的。 “主上雷霆计划本身最开始还是您提出的,我也只是原样拿过来用了一下而已。” “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就是虚虚实实吗。” “说得好!” 微微一笑,沈安这边又将目光转到了无音身上:“你昨天不是说,有几个北非人正在向我军靠近吗。 ” “弄清楚他们的目的了吗、” 无音摇摇头,在半张鬼面掩盖下的眼睛,闪闪放光:“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这些北非人不好接近,我的几个探子都没有成功。” “但是根据我们的分析判断,九成这些人应该是来找您的。” “找我?” 揉了揉眉角沈安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找我干什么,现在好像军队并没有和北非人接战过。” “是的。” 无音肯定地点点头,但是他也要提醒沈安一下,在之前的战斗当中,他们的确得到过一个消息,就北非的小股部队,在波斯湾登陆了,并且那个时候他们就打着和沈安合作的关系,对波斯人后方进行掠夺。 “和我合作?” 沈安笑得很无奈:“我们甚至没有见过面,哪里来的合作一说,这些人还真是能够扯淡的。” “扯淡不扯淡先放在一边。” 无音继续道:“但是从这个点上就看得出来,北非人实际上也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愚昧啊;并且我的探子已经潜入到北非之中,但是因为长相差距太大,所以要想拿到真切的线索,还需要一些时间。” “那就等一等再说。” 沈安又倒了一杯酒:“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正好我们也可以看看这些北非人来到这边之后,还会做什么。”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三个人说着,此刻不禁对视一笑。 然而就在第二天夜晚,忽然有人告知沈安,有北非使团要见他。 “使团?” 看着跪在面前的传令兵,沈安都笑了:“区六个人就敢自称使团?他们是不是有点太能吹嘘了、” “主上不管是几个人既然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您要见一见吗、” “当然。”没有任何犹豫,沈安的回答特别干脆:“来都来了要是不见一面不是太可惜了?正好我还想看看这些北非人都是什么模样。” 得到了他的点头,很快以鹿雅为首的北非使团进入军帐之中。 “你们好大的胆子!” 眼看着这些北非人进门之后,一个个昂首挺胸的样子,沈珏当时眼神一狠厉声呵斥道:“见到我家主公怎敢不跪!” “我们为什么要跪下?”鹿雅开口了,并且也在此刻摘下了自己的蒙头和面罩,当她露出容貌时竟然连沈安都觉得很是惊艳。 “你是个女人?” “对。” 鹿雅点点头:“但是请不要歧视我们,在北非,女孩子也是可以上战场的,并且北非有好多女将军!” “我们同样是保护国家的勇士!” “说得好。” 沈安点点头,让沈珏招暂时不要发怒,随后他还叫人将鹿雅一行人请到旁边入座。 “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今天我允许坐下和我说话!” 沈安肯定不是那种轻视女人的人,别的不提就是他早年自己的发迹史上,如果不是那几位姐姐,还有他的夫人们大力支持,他也不会走到今天。 可以说沈安就是整个大梁中,最尊重支持女性的人,而今天他所以要这么说话,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为了给鹿雅心中找不痛快,不管它们是敌人还是使团,反正只要不是自己人就必须想尽办法,找到对方的弱点和破绽,以便于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很好地利用。 比如刚刚,沈安会那么说就是因为在鹿雅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对女性地位的重视,那么既然是她重视的,自己就从这里下手攻击,保证不会错。 他们双方现在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完全不了解。 而鹿雅又是以使团身份出现的。 可还是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着重强调,那么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沈安的想法绝对正确! 这个点就是鹿雅的薄弱处! 他重视,所以才薄弱。 “你还是要这么说话吗!” 果不其然,当沈安的话说完之后,鹿雅简直气得快要疯了:“是不是在你眼中,女人就一定不能上战场,一定需要特殊的照顾。” “难道不是吗?” 沈安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她:“反正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比如说你吧,北非方面要让你过来见我。” “难道就没有因为你是个漂亮的女人,所以希望我可以在诸多情况下,对你高抬贵手吗?” “抑或者你也可以利用女人独有的武器,向我发起进攻啊。” 沈安很清楚,此刻他的话越是轻浮那么对于鹿雅的刺激就越强,刺激越强,她就越是容易出错。 诚如沈安刚才选择是正确的一样,此次他的攻击又成功了。 刺激性的语言,让鹿雅心中怒火更旺,她竟愤然地来到沈安面前,目光之中已然烈火燃烧:“你如果只会这么说话,那么我们就不用继续谈下去了!” “你有选择的机会吗?” 沈安一语道破她的处境:“既然北非可以派你过来,就证明你没有选择的权力与资格,还是好好把任务完成,这样对你才有利。” 第1617章 在思维上碾压你 沈安此刻一副吃定她的样子,让鹿雅心中很是不爽。 但是看着眼前的男人,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毕竟他说得对! 自己要是有一点选择的机会,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而鹿雅越是这样,沈安笑容中就越多了几分轻蔑,他一定要让这种局面持续下去,一直压迫鹿雅的心理防线,直到她崩溃为止。 谈判也是有技巧的。 “好了,看来你已经承认我所说的,没有错。” “那么先告诉我你的名字,随后再说出你们的目的,一字一句,慢慢地讲,并且注意你的态度。”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沈安说着,啜了口茶:“但是你放心像你着的女人我是不会下杀手的,顶多就是让你无法完成当下的任务。” “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任何一句多余的话,所以从现在开始,希望自己想清楚之后再说。” 这就是沈安的态度,他只是使用言语,就已经足够压倒一切。 甚至于连一点气势都不曾放出。 好强大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鹿雅心中竟然出现了不一样的波动,方才那股子阴沉愤怒却消散了很多。 不过那种通达的感觉,也只是一瞬之间而已,随后升腾出更多的,还是愤怒。 终究是她还是迈不过心中的那道门槛。 “好吧,我们现在开始正式地谈一谈,我的名字叫做鹿雅,是北非迪欧将军部下的侍卫长官。” “而这一次我是奉命过来,向梁军最高统帅提出见面要求的!” 要求? 这两个字在鹿雅口中说出来,是带着尖刺的:“迪欧将军的意思,是可以帮助你们梁国的军队,讨伐波斯。” “就这样!” “你很有意思。” 看着她那副倔强模样,沈安不禁微微一笑:“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现在如此讲话到最后,会得到的结果,是被我撵走吗?” “你们要提出见面要求的话,是不是应该拿出一些诚意?或者是礼物,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总不该……”顿了一下,沈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就这么空着手不说,还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吧?” “你是什么人!” 他装出来的轻浮,再一次刺激到了鹿雅,就看着强健的美人瞬间就发怒了:“我们要见面的是大梁的最高统帅,你是这里的最高统帅吗!” “就冲咱们刚才交流的样子,我觉得你顶多就是一个无赖而已!” “你放肆!” 此言一出,当时沈珏就坐不住了,怎么说得好好的,竟然开骂了? 当然别看沈珏一声呵斥,但是他却没有其他更多的行动,只是将面前的桌子拍碎了,一掌下去,桌面直接崩碎成好几块。 “你在威胁我吗?” 看到这一幕的鹿雅,虽然很震惊但是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畏惧,相反此刻她的眼神比过去还要坚定。 “告诉你北非的勇士,是不怕威胁的!” “分明是你们没有任何诚意!” 话说到这,沈安同样和刚才一样,还是示意沈珏安坐,因为这会他在鹿雅的话语中找到了恶搞逻辑问题。 而这也是他最拿手的。 “你说我们没有诚意是吗?那好,咱们就来分析一下这件事。” 微微一笑,沈安淡然地看着他:“你说我们没有诚意,那么现在就让我给你讲一讲所谓的诚意是什么。” “第一现在是你们,也就是北非人自己找上门的,我作为被登门的一方,需要什么诚意吗?” “其次。”顿了一下,沈安把茶杯放在一旁:“既然是你们主动找上门的,可见是各位有求于我,那我就是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的人,对不对?” 虽然鹿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心里很别扭,可是偏偏因为深陷在沈安的逻辑之中,她还找不到问题在哪,只好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这会沈安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索性在这又多加了一句:“也许你觉得我刚才所说,不是很好听,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不必在意我的用词!” 因为一旦要是真的抓着字眼挑毛病的话,沈安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那么既然我是那个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的人,那么我要是愿意帮助你,就是给你的一份人情,我要是不愿意的话。” “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这几个字很是相似,但意义却绝非不同;那么一个是人情,一个是人之常情;选择权在你,而给予权在我。” “所以要是你们真的很想达到目的话,那就拿出了一点可以打动我的东西,非是如此。” ”说一句小孩子都知道的话,没有好处,你觉得凭什么要帮你呢? 我去! 一瞬之间沈安竟然给她来了一个逻辑闭环。 而鹿雅也的确被困在里面找不到出路。 反正就是现在她的这些话不好听,但却也找不到问题在哪里。 “你说啊,我还等你的反驳呢。” 鹿雅能反驳吗? 她很想,却找不到机会和理由眼下的这种情况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估计早就已经放弃了,但鹿雅不愧是被迪欧看重的人。 即便是处于这种没头没脑的境地中,依然还是被她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你和我说逻辑,我就和你拉关系。 你和我拉关系,我就要做你二姨。 深吸口气,鹿雅当时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只管对沈安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梁军的最高统帅?” “如果是的话你就说,如果不是那就算了。” “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我是梁军的最高统帅!”沈安知道要是这个时候,和她发脾气或者是反驳的话,都只会让鹿雅可以不停地借题发挥下去。 他才不会上当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予对方一个直接又干脆的回答,给她后面所有的谋划全部直接葬送,并同时将她的思维在就一次拉回到自己的闭环当中。 只要鹿雅一直陷入闭环中,沈安就自信一定可以让她的心理彻底进入崩溃之中,只要崩了,别的事就好说多了。 第1618章 无知的老妹 再一次陷入沈安思维闭环当中的鹿雅,终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的他甚至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对方就完全不给自己跳出圈子的机会,然而鹿雅也意识到,只要她现在还沉浸在对方的圈子中最后必然会陷入失败之中。 为了家族所剩的几个可怜人,鹿雅暗暗告诫自己就算是被对方气死,也必须保持冷静。 不就是刻印在骨子里面的尊严吗?不就是她作为北非勇士的荣耀吗? 不要了! 直接全扔! 就不信自己的脸皮一旦厚起来,对方还会有什么办法。 “你是梁军最高统帅,那么很好,我找的就是您!” 等等! 当沈安注意到她改变了称谓词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可能要被识破了,然而这反而还让沈安对她多了几分喜欢。 纯属于欣赏的喜欢。 “看来你现在已经学乖了。” 沈安微微一笑,既然他的计划被人识破了,那么再换一种不就得了? 目光周转,沈安的嘴角微微挑起一弯月弧:“那么就说说看本王为何要与你们的将军见面。” “迪欧将军说,希望可以同你,商量一下讨伐波斯的事情。” “没必要。” 大手一挥沈安道:“区一个波斯根本不是我梁军之敌,难道你不清楚,打破一座波斯人自以为强大的锁卡城,我们也不过才只用了两天时间而已。” “这还要算上,在筹备和军队调动的消耗,以我天军如此威力,一个小小波斯算得了什么?” “而且!” 话说到这,沈安语调一顿,随即变得漠然很多:“我看你们也不是真心过来帮忙的,大多就是为了一些利益,是不是?” ‘这个我不知道。’ 鹿雅此刻相当真诚:“诚如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我不过就是一使;或者说我就是个传话的。” “以我的身份能知道的并不多。” “所以啊。”沈安微微一笑,笑过之后却变得全无表情:“你们那个所谓的将军不是也没有将本王放在眼里。” “若是他真的很重视我,又何必派你过来?” 沈安此刻话里话外还是对鹿雅身份的不满,同时也故意夹杂了对于她女子身份的抵触,当然他并没有其他意思。 这样做只是为了触怒对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学乖的鹿雅,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脸上还能露出淡然的微笑。 “您自称是王,那么我就称呼您一声王。” “如你所言大梁如果真的有那么强大,可是为什么我们知道的,是在打破锁卡城之前你们曾经在城外驻扎了好久?” “并且驻扎过程当中,还差一点丢火炮部队?” “这些难道就是您口中的强大吗?” 这个丫头的话,的确很厉害,沈安也知道这是他们不能否认的现实,只不过眼下的问题在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到底是在哪个环节上泄露了军机,还是因为有人在通风报信? 抑或是,北非人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潜入到战场之中? 只有一瞬间的考虑,沈安就已断言,这些消息一定是从波斯人口中传出去的。 无音的部下之前就抓到过很多波斯的信使,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往北非送信的。 但是根据送信人的不同,信件内容也不一样,有一些是文字书写,还有一些竟然只是口头对话而已。 所有的一切,其目的都只是邀请北非军队进入波斯,一同与梁军作战。 微微一笑,沈安知道了事情的缘由,那就好办太多:“那我问你,就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情况我承认都是真实的。” “不说其他,仅以当前的战果看来,还是我们得到了胜利,我不知道你们的国家里有没有这样一句话,叫做胜败乃兵家常事。” 鹿雅摇摇头但是她却可以正确理解:“您的意思是说,之前的失败或者说是困境,其实都是正常的。” “是作战中的一部分?” 对啊。 微微一笑沈安继续说道:“并且除了刚才的说法之外,我们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但也许在你看来是一种狡辩。” “之前我军火炮部队被困,本身就是我的计策,是用来迷惑敌人的,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即便是强词夺理,沈安说得都要比旁人更加容易信服,此时此刻,就看他面色凝重肃然地道:“我对北非不是很了解,但是相信与我们的大梁相比,不过是个蛮化之地而已。” “我们打仗不是光靠这些武器和士兵的,我们会使用一种叫做谋略的方法,并且利用谋略,降低我们自身的不足,提高对敌人的作战能力。” “而你刚刚所说的情况,正是谋略中的一部分。” “懂吗?” 沈安说着,还特意将鹿雅叫到了前面,让她也看着沙盘:“瞧见了吗,这个叫做沙盘上面构建的就是当前我所在的地方,这上面的一切都是按照真山真水制作的。” “而且你可以看得很清楚,这上面还标记出了山林、水源等很多我们所需要用到,以及不可或缺的资源。” 眼看鹿雅的目光中满是怀疑和不解,沈安心中一动,继续笑眯眯地说道:“也许你不是很能理解这个东西,那么我就让你看一看它的作用。” 说着,沈安的目光在沙盘上淡淡一掠,便找到了他现在想要的线索。 “看到那个地方了吗。” 用手一指,沈安的语调中忽然多了一点点戏谑:“那就是你们登岸的地方吧?” 此言一出,鹿雅当时就蒙了,沈安说得没错,虽然鹿雅也不清楚那个地方叫什么,但是她却对于那个犄角一样的通道记忆深刻。 他是怎么知道的? 意外地看着沈安,鹿雅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没有太多惊讶:“不要装神弄鬼了,你一定是早就派人周围都给监管起来了,所以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我的天! 老妹你是有多无知? 沈安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对于她的愚昧,沈安只能说一声她就很可怜! 第1619章 畏势的波斯 “你以战场上现在每一天都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并且我军眼下是远征在外,理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拿出更多的时间给将士们进行休整。” “派人去一个这么不重要的地方驻守,你是当我部下的将士都很闲着吗、” 虽然沈安的这句话有些羞辱的味道里面,但路也此刻却无法否认,的的确确他们所登陆的那个位置,对于大梁军队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除非是可以一次性登陆数万人,但真有那么大的行动,估计梁军方面也会早有准备吧? 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军队进入后方。 那么要是换成千八百人的队伍成功登陆,对战场的局势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因为那个位置虽然身处在梁军背后,但在经过其后方的时候,鹿雅看得清清楚楚就依照梁军现在的布阵而言。 想要从后面或者是侧偷袭,也是完全做不到的,因为对方阵型就决定了,后方和侧翼的安全。 从各种角度上看,沈安都没有骗她。 “那么你真的是仅从这个东西上就看出了我们登陆的地方?” “你以为?” 这一次开口的是沈珏:“因为沙盘上的山水都是立体的,所以我们可以很轻易地观察到每一个地方的不同地势、高度对比等等,所以只要是我们愿意的话,想发现你们还不是和玩闹一样?” 他的这些话,很难听,然而对于鹿雅来说也很实际。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你们的主将军此刻藏身何处。” 这话鹿雅肯定是不相信的,然而看着沈安的样子再加上他之前所说,鹿雅h还是觉得要让他试一试,如果真的可以猜中的话,那么他们就要重新估量一下眼前的这些大梁人。 深吸口气鹿雅故作轻松地道:“要是你这说的话我倒是很好奇,你能告诉我他们现在什么地方吗?” “就在这里!” 沈安刚才就已经看出了端倪,此刻更是干脆利落地直指波斯湾的下游入水口:“你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啊! 在看到沈安所指向的地方之后,鹿雅心中的震动简直如同是狂风暴雨一样。 显然那个答案是正确的。 别看鹿雅当时和迪分开的时候,对方尚未抵达那个位置但是为了方便他们之后的联系迪欧当时就把随后的登陆计划向她阐明,并且准确到每一天上这样做的主要目的就是方便他们沟通信息。 而且即便是在执行中出现一点意外,或是改变的话,那么也至于会让鹿雅找不到方向。 “你很震惊吗?”看到她的表情之后,沈安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惊讶的,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大战除了要依靠兵器和军队之外,更重要的是谋略和见底!” 之所以沈安可以那么准确地做出判断,关键就是源于谋略二字! 波斯湾的具体情况沈安不清楚,但是只要联想到北非和波斯之间地理上的区别,再加上计算一下当前季节就可以得出的水文信息。 当他把这些因素全部都融合起来,最后得到的结果自然就是迪欧的所在位置,那是差一点也无所谓。 反正沈安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对方感觉到惊讶就足够了。 他此刻的作为无不是在对方心中不断加对梁军的强大印象而已。 这一行为,也是谈判中的技巧。只有真正让对方感受到了,威胁和压力,他们才会好好说话。 深陷在震惊之中的鹿雅,此刻完全不敢想象自己面坐着的是个什么样子的怪物。 北非难道真的要在这些个怪物面前耍心眼吗? 她可不认为迪欧的计划,能够不被对方识破。 “看你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现在开始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 “回去告诉你的将军,就说是我的意思。” “他没有诚意,而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的力量,只有之后你们北非会怎么做,我不管。” 站起身来,沈安的态度强硬如同钢铁一样:“但是记住一句话,对波斯的战争还在继续,所以大梁眼下不希望多一个敌人。” “但要是那种情况我们无所避免的话,梁军也不会退缩的。” “对付敌人我们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并且是…你们无法抗拒的那种。” 话说完沈安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其实鹿雅此刻还有话想说,只是看到沈安的态度之惑,她没能开口。 “好吧我会把您的态度带回还给迪欧将军。”微微一欠身,鹿雅带着她的使团走出了营房。 而这会沈安还是长松了口气。 “刚才我演得还算贴切吧?” 面对这样的问题,沈珏本身可是拒绝回答的。 “主上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眼下在北非人眼中,大梁的军队俨然是一群掌握了特殊技能的人也是他们难以对抗之人。” “未必。” 在这件事上沈安就没有他那么乐观:“我相信刚的一番演绎,必然可以给北非造成一些影响,但效果应该还是有限的。” “而且实话实说我也想见识一下那个北非的将军到底是什么货色。” “政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前虽然我们尚未和北非人,发生冲突,但是谁又能保证在这之后的一百年、二百年中我们就会厮杀在一处。” “我想多做一点准备。” “主上有云州军在,难道我们还会在乎一个北非?” 微微摇头,沈安不想把自己看得太高:“依照当前的形势看来,北非应该还是强大的。” 至少人家可以航海之后进入波斯湾,并且主动找上门来,要是没有点手段和资本,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军队露怯? “我看这些事情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沈珏微微点头:“按照您的说法,我看要不了多久北非就会全速行动。” “但是这个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现在被沈安看重的,其实还是前线的战况,他们在什么时候可以打败波斯。 第1620章 不一样的色 与北非人相比,当前波斯才是最大的敌人。 况且别看沈安已经带领军队已经厮杀了那么久,但是他也并没有忘记皇甫胤善的嘱托,既然以此是过来寻找奇草的。 那么就不该忘记。 “我知道了。” 沈珏此刻脸色有些凝重:“看现在的i情况,我看波斯人能够来投降的几乎没有。” “所以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后的作战准备。”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后天上午我就会亲自带队出发,率先将周围十二个城邦全部征服之后再说。” 沈珏的胃口不小,他竟然要一次性对十二个城邦动手。 “你真的打算一起开战?” 沈珏点点头,正所谓是兵不厌诈,别说当下云州军本身具备这样的实力,就算是没有,他也要强撑着这样布局。 “只有把局面打开得足够旷阔,才能让波斯人真正从心里感到恐惧。” 经过长时间的作战之后,沈珏已经渐渐发现了部分波斯人的特点。 他们绝大多数的人,所看重的其实还是压力。 是那种敌人可以铺天盖地一起展开的威慑。 “主上,这些波斯人倒是真的很神奇,我现在也说不好,他们到底是畏惧死亡化石畏惧压力了。” “有点意思。” 脸上悬挂着凝重的笑容,沈安也开始分析起自己与波斯人这一路厮杀过来的经历。 而另一边,在苍茫的大海上,汹涌波涛的助力之下,鹿雅一行人已经悄然回到了迪欧的战舰上。 而当她将自己所见所闻,向迪欧做过详细的汇报之后,没想到她反而还遭到了迪欧的嘲笑。 “大梁人真有你说得那么神奇?” “果真如此的话,他们应该很早就可以将波斯消灭了。” “何必还要让双方的战争拖到今天?” 迪欧此刻笑得很是不屑:“我看你可能是被他们给忽悠,鹿雅你是个聪明人啊,怎么现在看起来反而有点傻乎乎的。” 对于这一点,迪欧有他自己的看法,就比如说沈安可以那么轻易地,直接点出鹿雅登陆位置这件事。 迪欧嘲讽一样地笑道:“他们说在当地没有眼线,你就相信了?” “要知道行军打仗,每一个方面都要很好地照顾到。” “但凡出现一点纰漏,都有可能演变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我不清楚那个沈安到底是如何用兵的,反正换作是我一定会在军队周围,美每一个角落都安排岗哨。” “这些你也都是亲眼所见。”迪欧说着还不往鹿雅的翘臀上拍一把:“所以其他多余的话我不想说。” “只能说你这一次表现得实在太过愚蠢了。” “在我的手下是不需要愚蠢之人的。” “你应该知道,要如何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般而言在迪欧眼中所谓满意的答复,就是当事人之死。 “大人!” 鹿雅此刻有些绝望,但是对于她而言,死亡已经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但她却还是希望可以为家人求情。 毕竟她的家族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如果可以用自己的死亡换得这些人活下去,也是值得的。 没办法这就是她从小在北非学到的东西,已经深入骨髓,烙印在灵魂之中。 “你在乞求我?” 看着跪在面前的美人,迪欧的眼睛在冒火:“你知道的我从来也不会因为哀求而变得心软!” “除非……” 顿了一下迪欧阴恻恻地笑着:“你给我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不能拒绝的理由? 难道是那个? 鹿雅跟随迪欧也有很多年了,不但了解他的性格和习惯,同时鹿雅也知道他的偏好是什么。 在北非,迪欧还有一个称号,是百姓们专门为他取的——色鬼首领。 不过这色鬼,不是说他好色。 以迪欧的身份为什么女人得不到? 所以未的色鬼,是因为他喜欢肤色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行。 他就是喜欢肤色不同的人。 曾经在北非崛起过程中,几乎每一次的作战,只要迪欧参与,就一定要在无数俘虏中挑选出几种颜色不一样的留在身边。 只是这些人,都留不长。 迪欧总是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没,去他所这些人为何会肤色不同。 过去在北非的传说中肤色不同的人,是因为神灵的儿子,在创造时特意进行的调整。 还有一种说法,这是神灵在创造人的时候,将最好的颜色赐予了他们,随着那些颜料越用越少,自然在他们后面出生的人身体的色彩也会越来越淡。 不仅如此,也是在那个传说中,只有颜色最深的人,才是最高贵的说法。 “鹿雅,你要是可以答应我,做我身边的颜奴,我就放过你的家人。” “而且我也会再给你一次机会。” “真的吗?” 猛然之间抬起头来,鹿雅惊喜地看着他。 因为拯救家人虽然是她的交换条件,但要是还能留下自己一条性命,怎么能算不得是意外之喜? 即便她知道,这样的苟延残喘只是暂时的。 可是只要还活着,不就仍有希望吗? “那好我答应您!” “痛快。” 迪欧让她站起来说话:“我不喜欢女人跪在我面前,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女人。” 说到底北非虽然是现在是统一的国家,但其根本仍然是好多不同部落组建成的联盟。 这些部落之间原本的文化都与彼此不同,再加上北非的官员们疏于育化,所以即便是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些部落也并没有完全地归于统一。 至少在文化上是这样的,譬如眼前的迪欧一样她最不喜欢女人跪着,然而就在他的部将之中,就有人专门喜欢那种感觉,因为在人家的文化之中,这才是最正常的交往方式。 而鹿雅所在的原部族,他们传授给女孩子的,谁一定要勇敢强大,因为他们部族人就少,所以在那个时候总是会遭受袭击,并且导致部族中的女人们,常常被掠走。 所以为了让部族可以继续发展下去,才会出现那种传承。 四目相对,鹿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却也依旧很庆幸,然而此刻丢的一句话,瞬间把鹿雅拉回到现实之中,他竟然要去面见沈安! 第1621章 会面前夕 迪欧的想法,简直让鹿雅觉得不可思议。 “将军要去见他?” “我看他是不会愿意见到您的,并且我还担心如果您出面会有危险!” 鹿雅绝不是骇人听闻,她要证明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在我和沈安面对面的交谈中,我可以肯定那是个极度难以对付的角色,并且他也非常凶残!” 实话实说当鹿雅这句话出口之后,她也觉得有些不太正常,毕竟在和沈安对面交谈的时候,对方的任何一个表现,都没办法和“凶残”扯上关系。 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并且还能说得那么言之凿凿。 “你说他很凶残?” 迪欧此刻也被这两个字吸引了:“你的这个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我想知道他凶残在何地?” “我……”鹿雅最怕的就是这一情况,毕竟她也拿不出什么确凿的例子。 总归不能说,这是女人的直觉?或者是错觉吧? 然而就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忽然迪欧笑了,他看着鹿雅时,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你该不是先告诉我,这是你的感觉吧?”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咱们还真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迪欧此刻的目光中充满了恩赐:“鹿雅既然你答应做我的女人,那么这一次就当是我给你的机遇。” “可是千万记住了,我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另外。” 话说到这迪欧忽然顿了一下:“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却绝对不会还有第二次。” “明白吗?” 面对他那张充了威胁的脸,鹿雅把后面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明明她刚才还是想提醒迪欧一下的。 “知道你这一次行动也很辛苦了,所以你去休息吧,等我从沈安那边回来之后,你再好好伺候我。” 在鹿雅莹润的屁股上摸了一把,迪欧几乎是疯笑着走进了船舱。 一个时辰之后,就可能他带着一百名侍卫,驾驶两艘战船向鹿雅之前用以登陆的那个小海湾冲去。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云州军在波斯战场上已经取得了重大的战果。 作为全军指挥官的沈珏此刻,竟然真的做到了他的许诺。 仅以手中的军队,竟然就可以进行四面开花的战争,并且每一个在他筹划中的波斯城邦,基本上也都在三天之内,城破投降。 不得不说他的战绩十分惊人,以至于连沈安都忍不住要到前线去和她好好谈谈。 这家伙的能力如此强大,那是不是自己这边就可以在那时返回皇都了。 “主上不可如此!” 虽然知道沈安也是无奈,但是沈珏此刻也不敢随便回答:“您才是全军的最高统帅,而我只是您的刀。” “你要是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 沈安无奈一声叹息,放下了酒杯的同时,脸色也有点阴沉:“我虽然应该一直在军队中,但要是万一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返回皇都。” “难道你就没办法控制这边的军队了吗?” 目光周转,沈安告诉他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忠诚,但是你也要勇于任事啊。” “主上。虽然我可以控制军队,但大家心里真正信赖依仗的人还是您。” 沈珏说着填满了他的酒杯,两个人望着天边远处的月色,幽幽静静的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云州见面时的样子,那个时候沈安已经是朝廷的王,可是沈珏呢,无名的乞讨者抑或是杀人越货的强盗。 总之为了活命,他什么都干过。 “主上,如果所有军队全部来自云州,或许他们会愿意依附于我,但是这里还有不少朝廷派遣过来的官军,再加上您从皇都直接带来的禁军。” “这还不算长州当地所驻扎的军队,如此计算的话,这支军队的构成也有些太过复杂,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从我的号令。” “行了,我既然选择把军队交给你,到时候你就要承担起这些责任,还有记住我的话,不要妄自菲薄。”沈安说着,与他碰了一杯,两人悲欢交错之间,不禁对视而笑,“好像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喝酒了。” 沈安这一刻的唏嘘,让气氛变得更加低迷,凝视着他,半晌过后沈珏缓缓放下了酒杯,解下自己的战袍披在他身上。 “现在的夜风已经很凉了。” “我没关系,多少年都是在战场上走过的,难道我还会在乎这一点气温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您必须保证自己的健康。” “好吧,我答应你。” 沈安笑得有些无奈。但是好歹他还是答应了。 夜色茫茫,海面上迪欧将军也已经来到了那时候可以登陆的港湾,凝视着周遭的一切,他不确定自己此行到底是安全,还是会发生意外,然而为了北非的一切,为了战争的胜利。他认为自己值得冒险,况且利益之下,难道那些大梁人真的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将军大人,您看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一名侍卫警惕地凝视着四周。” “什么怎么办?马上派人去联系一下梁军,我要和他们的沈王爷见面。” “可是将军大人,咱们不需要提前做点准备吗?再说了,对方既然已经答应咱们在这里碰头,为什么我们还要过去?”侍卫并非不解,更不是多言。他有责任保护迪欧将军的安全。如果出现任何意外,他的全家都将因此而丧命。 “我们要有诚意嘛。” 迪欧不屑地笑了笑,目光即冷酷。还有几分火热:“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要和他见一面,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将军传说中的王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他如此坚持侍卫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即点选两人,带着他们的信物,直奔鹿雅口中梁军所驻扎的地方而去,茫茫夜色悠悠海风,浪潮的声音仿佛压盖住了一切阴谋,一切看不见的黑暗。 第1622章 不存在的友情 “站住。” 在梁军大营外守门的侍卫拦住两道站在门外的黑影,夜色之下看他们的样子,如同鬼魅一般。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个地方不许随意靠近。” “我知道,这不就是大梁军的驻扎地吗?各位我是来送信的,我家将军就是北非的迪欧将军。” “北非?哼!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侍卫的语调相当轻蔑,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他目光中那挥散不去的阴沉和警惕,显然此刻的态度是被人提前关照过,所以才这样做。 沈安曾经下令军外,一旦发现北非人行踪绝不可让他们轻易靠近军营,对其也不必过于谦让,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盟友,此刻敌我尚且不分,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客气。 “哎,我说你们……” “把嘴闭上,你说自己是北非人,那就拿出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不然今天恐怕你们就走不掉了。” “兄弟,这个就是迪欧将军的亲笔信,还有我们鹿雅大人身上的一件事物据说你们那位沈安王爷可是亲眼见过的。” 不知道这些北非人是不是出于报复,拿出东西的时候,语调之中竟多了几分轻浮和挑衅,“我记得鹿雅大人说过,沈王爷似乎是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美色的人啊。” “你说得很好,但是以后不用再说了。” 守门的侍卫统领,话音刚落,只一个眼神过去。方才讲话的北非人,就已身首异处,他的同伴看着地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瞬间打了一个寒颤,两条腿也仿佛不听使唤一样,来回打晃。 “你别怕。” 侍卫统领笑得有些阴森:“杀他,是因为他那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如果你能好好和我们讲话,还是有机会从这走出去的。” “兄弟,我没什么好说的东西交给你,沈王爷若去就去,要是不去我们也赶紧回到海上。” “你这是要走?” 侍卫统领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玩味:“把这儿真当成你家后园子了,听好了,你走不掉了,跟我去见王爷,如果你运气好还能活着,可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把你埋起来的。” 中军大帐内方才得到消息的沈安已然从沈珏回到这里,并且他还更换了一身全新的服饰戎装在身甲胄周全。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根本看不出来刚刚月下那抹萧索的身影,与此刻的他竟会是一个人。 “王爷人我们带来了,你要看看吗?” “带他过来。” 沈安说着轻轻揉揉眉角,他真是有点疲惫了,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他还得拿出自己最矍铄,更是最坚强的一面。 “滚进去。” 侍卫将刚刚送信的北非人一把推进了营房,当他见到沈安那一刻,忽然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总之只要目光与沈安接触,就会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仿佛被人压制住了咽喉。 “跪下。” 见信使站在原地不动,后面的侍卫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他膝盖窝上,当时信使就跪在地上,那双膝盖估计也快摔废了。 “哎,不要这样嘛,难为他做什么?”沈安摆摆手,又吩咐人拉过一张椅子给他:“说吧,你是过来做什么的?” 信使一面揉着自己的膝盖,一面小心翼翼地道:“回沈王爷,我只是代表迪欧将军送来了对您的邀请函,我家将军已经在约定地点登陆。如果您愿意的话,将军希望与您见一面,好好谈一谈咱们两国之间结盟的事。” “波斯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袭击过北非。” 信使说出这句话之后,顿时就后悔了,他觉得这些似乎与他此来的目的无关,好在悄悄瞥了沈安一眼,他并未因此而生气,反而脸上还有几分笑容。 “迪欧将军就是鹿雅口中带兵进入波斯湾的那位将军吧。” “没错,我家将军的部队全部驻扎在波斯湾中,只要咱们双方会盟成功,我们就可以立刻进入波斯湾,从海上对波斯进行强有力的打击。”信使都知道自己此刻,为什么会把实话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咱们的汇盟成功了。”沈安清楚地看着他,眼神坚定又带着几分阴郁。 “你可以带着我的话告诉迪欧,现在我们双方已经成为盟友,我与他也不必继续会面,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对波斯的战争中,大梁方面。十分乐意看到北非军队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如果你们真的做得好,大梁,将毫不吝啬地给予赏赐。” “您、您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汇盟结束了?”信使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说,诧异地凝视着他,但马上又将目光错开:“沈王爷,这件事我说了不算的,您还是和我家将军谈谈吧。” “他既然能派你来送信,就证明你也是他信任的人,所以不必了,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你告诉他,我两国竟然会盟成功,北非军队就必须听从我的指挥,明白吗?” “不,这样不行。” 信使已经慌了,如果他现在答应下来,那么见到迪欧的一刻,肯定会被活剥了人皮,但是他也不敢不答应,毕竟自己的伙伴刚刚就被人斩首在营门之外。 “你在拒绝我?” 忽然沈安站起了身,一步步来到他面前,每一步的节奏仿佛都正好踏在他的心跳上,信使越来越能感受到呼吸的压抑,那一刻窒息两个字,在他眼前缠绵不断,他的额头爆起了青筋,他的双眼也在充血,最要命的还是四肢已经不听使唤战栗的颤抖。 “王爷我并没有拒绝你,只是这一切我根本说了不算。” “不要这样讲,本王只说一句话,把我的消息带给他。” “你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赏赐给你一百两黄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在这儿和我谈一谈。” “如果你认为自己能挡住我这一刀的话,我很乐意再陪你一会儿。” 话说到这儿,沈安是什么态度。已昭然若揭。 信使根本不敢纠缠。他急忙起身重新跪倒在地,学着大梁人的样子,给沈安连磕了好几个头,这才急忙退出军营。 “站住。” 就在他走出营房的一刻。半个身子被挡住的沈安悠悠地笑道:“记得,把门外的死鬼带走,本王这里从不掩埋无名之鬼。” 第1623章 凌人之态 沈安的话,吓得信使冷汗直流,一瞬之间铠甲内的衣服就被浸透了,他连忙点点头,话也不敢说的,撒腿就跑。 “多可笑啊。” 这时候,一道冷峻的声音在沈安背后出现,转头看去戴着面具的无音。已悄然浮现。 “主上,您这是故意地欺负他吧。” 无音觉得沈安这件事做得特别有趣,他不明白为何要难为一个信使。 “我有吗?”沈安微微一笑,拉着他就去喝酒。 “王爷,要不然还是别喝酒了,咱们说说正经事。” 无音今天少有地主动摘下了面具,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凝视着沈安:“当前的局势非常明显,北非的舰队已经进入了波斯湾南部,只要他们一声令下,相信整个波斯湾以北都会陷入战火之中。” “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北非舰队并不具备突破波斯湾全部防线的能力,所以主上你要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他们合作。” 合作当然要合作,只是沈安觉得这些北非人目的不纯。 无音的嗓音略微多了几分沙哑,他看着外面的月光,似笑非笑地道:“根据我们调查得到的结果,北非人的目的大概是从我们手中获取金银珠宝。” “然后再来侵占咱们的战果,整个波斯湾以北如果陷入战火的话,他们最多可以坚持三个月,但我不确定这些舰队是否拥有登陆的能力。” 北非水军有一个特点,战船不够大,但是数量众多。 如果是在海面上进行狼群作战,也许还有机会,但是如果登陆的话,他们根本冲不上去。 “主上咱们还是再想想吧。” 沈安很意外,他竟然会如此反对这次会盟。 “能跟我说点儿更真诚的话吗?”顿了一下,沈安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是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其实无音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况且今天他所说的话本来也藏了一半:“主让我这么说,当今的局势下。” “对我军最有利的行为就是集合全军力量猛攻波斯一条主线。” 只要将他前后打穿,梁军就可以轻易地占领波斯。 并且将整个波斯两翼所有依附于他们的部落全部消灭。 无音凝视着他:“我记得主上这次出来的时候,原本也是打算将他灭国的。” “可是你想过吗?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打胜了北非人,难道就不会趁乱进行强行登陆?” 沈安发反问道:“我军虽然可以战胜他们,但无力再进行下一轮的战斗,并且以波斯现在内部的情况看,他们都是一群疯子,宁愿将所有的粮草金银全部烧毁,也不肯交给我军。” “原来你还在担心粮草供应的问题,这个我们倒是可以解决,现在我手下的那群人每天都在捕鱼。” 显然沈安并未想到他们会这么做,但是如果只吃鱼,似乎也不足以维系军队的所需。 “只吃鱼的话,别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我肯定扛不住。”沈安半开玩笑地说道。 “多少事情你都扛过来了,还怕吃几顿鱼吗?” 无音觉得他这些话说得有些好笑,但是他也留意到,沈安此刻眼神的坚定:“主让我反对汇盟第一是因为我觉得咱们不需要第二,也是因为那些北非人并不值得相信。” “我们有非常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您知道的,波斯在我们之前已经和北非进行了联络,并且他已经拿到了北非人的承诺,可是他们现在这么做,俨然是毫无契约精神,甚至将汇盟当成了笑谈。” “听着。” “他们不肯和波斯人结合,但未必就不能和咱们结合。” 沈安淡然地看着他,语气中多少带着几分阴冷:“无音,我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一定是担心他们会窃取我们的胜利成果,并且在战后将我军驱逐出波斯,对不对?” 无音点点头:“所以主让我的担心真是无用的吗?” “不能和你的想法其实一样。” 沈安肯定地看着他:“但我还是想见见那个迪欧,对于北非人我很有兴趣,他们早晚是大梁的敌人。” “明白了。” 微微一笑,无音已经不再多说什么,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沈安心中那一团正在燃烧的烈火。 区一个波斯的确不该成为阻挡住他们脚步的障碍,况且眼下的障碍已经变成了半面废墟,尚存的一切也不过都在苟延残喘。 百姓在哀号、尸山骨海成了路边当做引火的柴草。 整个波斯已陷入血腥之中,开始也许主上还有一丝怜悯之心,但随着此战他们损兵折将,随着几十万将士远离家乡。 没有人知道沈安心里到底出现了多少变化…… 但是作为他最信任的人,无音的确了解,很多外人所不能知道的消息,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自己完全了解眼前的主上。 “无音。我的想法既然你都知道,咱们也就不必再谈下去,等一下你收拾东西叫上一些可靠的人,估计不出一个时辰,迪欧就会派人再来找我,并且还会送上他的诚意。” “难道他还会给您送礼吗?”无音觉得这不太可能。 但沈安的态度却非常坚决:“他一定会的并且还会拿出非常非常丰厚的礼物。” “为什么,主上这说不通。” 看着他沈安的目光多了一点灵动:“因为他对大梁的需要远远超过咱们对他的需要,况且这小子脑子里好像装着什么浆糊似的,总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能瞒过所有人。” “照您这么说,我反而觉得他像个商人。” 沈安摇摇头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在他看来迪欧并非商人,而是一个疯子,一个愿意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疯子。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把可靠的人带在身边。” 顿了一下,无音继续道:“另外您觉得需不需要沈将军也调遣一些军队,好歹让这些北非人见识一下我大梁军队的盛况。” “还是算了吧。” 沈安并不认为自己的军队此刻有什么好向人展示的,至少要展示也得等到他们彻底征服波斯之后,对于北方人而言,这将是一个警告。 “明白了。”无音点点头,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真诚的微笑。 看着他,沈安一句话也没说,因为眼前之人,可是他的朋友,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第1624章 风云再起 苍苍明月,角角海风。浪涛声时而似雷霆,时而如骤雨。 潮起潮落之间,大海似乎在诉说着远古的故事。 迪欧静静地站在海边,任凭那些浪花打湿他的衣裤,任凭带有盐分的海水,浸透他的铠甲,握着腰间的刀,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派出去的人许久尚未归来,他无法揣测沈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将军大人信使回来了。” “带他们来见我。”迪欧急切地看着他,然而报信的士兵却有些为难,甚至在回避他的目光。到底怎么了? “将军信使只回了一个人。” “另一个在哪儿?” “您、您还是自己看吧,另外一个他、他已经变成……” 士兵磕磕巴巴地说着,而迪欧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双目突然闪出两道寒光,快步向远处走去,而信使提着人头也已跪在路旁,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位将军,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 迪欧的残暴所有人都知道,凡事不能遵从他命令的人、凡事不能让他满意的人都会被从军中除名,并且也要为此付出生命。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迪欧到了他面前之后,目光第一个扫到的就是那血淋淋的玩意,一个用麻布包裹还在滴血的人头,倒映在他的眼睛里,也狠狠烙印在他的心中。 迪欧根本没想过,沈安竟然会比他还要残暴,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抑或者对方只是在掩饰自己此刻所处的困境。 根据情报大梁军队并没有完全占据这片土地同时久战之下,也让他们的军队士气低迷。 至少不如他们从长州出发时那样昂扬激烈,所以沈安会不会是想用自己的行为来掩盖军中的不足? “将军大人,也许这一次您真的想错了。”士兵看着他将人头从腰间解下,双手捧着放到地面:“他还没有见到沈王爷就已经被杀了,因为他出言不逊。” “大梁军队或许比我们预想的更加严明,而那位沈王爷在他们心中也是如战神一般的人物根本不容忍诋毁,仿佛每一个诋毁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说得好。”迪欧笑了笑,虽然目光有些冷,而且能看到他搭在腰刀上的手也比之前更紧了。 “还是说说你们会面的情况吧,如何?沈安要和我见面吗?” 提起这个事,信使仿佛一下失去了灵魂,他不敢将刚刚见面时发生的一切如实说出,但是一想到欺骗迪欧被发现后的惨状,他又不敢有任何谎言,一时之间的沉默让迪欧洞悉了他心中所想。 “看来你们之间的会面并不愉快,是不是梁人欺凌了你?” “将军大人这倒不是,我不敢欺骗您,但是希望您听我把话说完。”顿了一下,信使继续说道:“沈王爷的态度是可以和我们进行结盟,不过他觉得没必要和您见面。” 不必见面? 迪欧忽然觉得很嘲讽,那么不见面怎么办? “沈王爷已经将他的意思告诉给了我,所以请您听我说完,并且我恳请您饶了我的命,这不是我的意思。” “也许吧。”迪欧将军冷冷地看着他:“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即信使将刚刚的一切如实作出了陈述,包括与沈阳见面时,他的神态、姿容还有一些细小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生怕有一点点遗漏。 “没想到啊,他竟然是如此凌人的家伙。” 迪欧本以为自己在做事时已经很过分了,可如果按照信使的说法,似乎沈安比他还要霸道得多。 仅仅将结盟如此之大事,交给一个普通的信使,他实在看不起谁? 看不起北非还是看不起自己? 迪欧扪心自问他找不到答案,但是这一刻,他真的愤怒了沈阳如此轻视他,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作为北非的英雄,作为一支强大军队的统帅,他没法不作出回应。 可是再一想到现实口中所描述的沈安,是那样冷酷那样霸道,又如此安然肃穆。 迪欧也确实不敢轻视这个人,犹豫再三,他最终决定暂时将这口气忍耐下来:“你听好了,现在马上回去告诉他,就说我作为他的下属,愿意和他见面。” “但是请他记住,我不是大梁的军人,我身上仍然带有北非军队的荣光,如果他做得太过分,北非的军队,未必不能与波斯人联手。” 他的话让信使浑身一震,如果自己这样说,估计会把人头也丢在梁军的营地。 可是面对迪欧的命令,他又不敢不遵从正在犹豫的时候。 沉默了半晌的迪欧又继续开口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在那里,这一次过去记得带上我的礼物并且告诉他,这是北非人的诚。” “所以希望作为大梁军队最高统帅的他也拿出一点点真诚,不管他要指挥我还是我指挥他,双方之间最好见个面,要不然一切都免谈,北非人并不一定要和他结盟。”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走。” 捡了一条命的信使,在离开迪欧的目光之后,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会儿他按照将军的要求在军中筹备了一些金银器物,还有几把来自北非最高工艺制作出来的制式军刀。 种形状怪异的武器向来都是北非的骄傲,他们宁愿把黄金舍弃出去,也绝不肯让外人见识到北非军刀的样子。 在北非有这样一句话,凡是见过他们军刀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上一辈子曾经见过。 半个时辰之后,沈安在营房中正批示着前线送来的公文。 而此刻一名侍卫进来说:“王爷北非人的信使又来了,而且这一次还带着几个箱子,我们是否有让他进来?” “为什么不呢?” 放下手中的笔。沈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他可是过来送礼的,我没有把这些好东西往外推的习惯,准备一点酒菜吧。” 至少人家花了钱他的话带着几分戏谑而侍卫,也正确理解他的意思。 “遵命!那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片刻之后信使被引入他的军帐,看着他,沈安已经没有了笑容,但他的目光却比刚才更加有神:“看来是你家将军给我送礼来了,对吗?” 第1625章 沙丘相会 凝视着沈安,信使轰然跪倒在地:“王爷您说得没错,我就是来送礼的。” “您看这几口箱子里都是我家将军准备的礼物,他真的很有诚意并且恳求您可以和他见一面。” 信使不敢把迪欧的话,原封不动地搬出来,他担心会触动沈安,从而让自己成为刀下冤魂。 “打开看看都有什么东西。”沈安的悠然,让信使心头一震,他急忙打开箱子将里面的金银珠宝还有几把北非骄傲的弯刀摆在地面上。 “王爷您看,这些武器都是北非人从不对外展示的,所有的军刀都是利用北非最好工匠最好记忆一点,一点锻打出来的宝贝只有将军以上的人才可以拥有。” “那就奇怪了,如果将军以上的人才可以持有的弯刀,为何你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到底是你在骗我,还是这一次除了迪欧之外,又有其他人跟他一起过来。” 沈安的语调很冷漠。 “不,这些都是迪欧将军的佩刀,不信你可以看看,每一把刀上都有他的名字。” 沈安叫人捡起一把刀送到自己手中,反复打量了一下。 虽然这些兵器形状怪异,但是刃口的确不错,尤其是上面锻打的痕迹,可以保证在杀人后不会沾染血污,只不过这样的工艺在大梁手中只能算是垃圾。 “你说这就是北非最好的刀,对吗?” 信使点点头,“我不敢欺骗你,在北非谁能拥有这样一把刀,绝对是光耀满门的象征,而且好多将军在得到这些刀之后,还会把他们供奉起来,用一种很特殊的香日夜蒸熏。” “为什么?杀人太多,血腥味太重了?” 缓缓站起身,沈安提着刀走到他身边,信使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而这一切也都被沈安看在眼里,只是他没吭声。 目光四处寻觅了一下,最终落在兵器架旁的一根铁鞭上。 “我倒是要检视一下,看看你们北非最好的刀是什么样。”沈安说着叫人将那个铁鞭提了过来。 而信使此刻却出言道:“王爷那是钝器,再好的刀只怕砍在上面也会崩刃吧。” “是吗?”沈安微微一笑,反手抽出剑阁上,一把普通佩剑来,相比于刀剑要更加轻薄一些。 “你看好了,这把剑并非大梁最好工艺制作的,我的宝剑还在家里放着呢,瞧见了吗?”沈安特意把剑柄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上面有大梁工部的烙印。 “同样作为制式兵器,我想让你知道一下,北非与大梁的差别到底在哪儿。” 话音落下,沈安看也不看地抄起宝剑对着铁鞭就是一顿乱砍,每一次都砍的火花绷现,叮当的错响声,十分刺耳。 眼看着他如此蹂躏一把剑,信使都觉得心疼了。 好好的一把剑被他这么砍过之后肯定报废了! 军队作战很多武器都是需要一并使用,以便进行修复的,但是有些损耗就算是最精明的匠人,也绝对修复不了。 “你现在看看这把剑变成什么样子了。” 一番宣泄的挥砍后,沈安将利刃丢在他面前,信使一眼望去,令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刚刚饱受摧残的剑刃上,竟然连一个豁口都没有。 “天,这是什么工艺?怎么可能呢?” “现在知道两国的差别到底在哪儿了吧?”沈安微微一笑,抡圆了北非的钢刀狠狠剁在铁鞭上。 他这一下铆足了力气,而随着刀刃落下,竟然发出了咔嚓的脆响,那把北非人引以为傲的战刀,竟折成两段。 “带着这把断刀告诉迪欧,我可以见他,也可以按照之前的约定,在那个沙丘见他,不过让他做好迎接天朝的准备。” 从错愕中惊醒的信使,急忙磕头:“是我都记住了,王爷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信使颤颤巍巍地看着他,而沈安最终也只是点点头。 一刻钟之后,沈安重新在铠甲外披了一层斗篷,无音带着几个可靠的侍卫牢牢跟随在他身旁,一行人正准备上马离营的时候,沈珏忽然赶了过来。 “王爷你要行动必须由军队跟随,而且一定要从亲信将领中挑选出几人,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了无音,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觉得王毅的安全大于一切,况且北非人此来,我不觉得他们有任何善意。” 原本沈珏并没有把北非人当成一回事,可在他听说沈安斩断了北非送来的宝刀时,一瞬之间,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并不介意沈安在外人前彰显大梁的国力以及军队的强盛,反而这还是两国对峙时的基调,可问题是现在北非人态度不明。 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刚刚的展示,而对沈安萌发杀心呢? 如果那个迪欧趁着会面的机会将沈阳乱刀砍死,抑或是伤害到他,只怕整个大梁军队都要土崩瓦解。 旧事重提,沈珏自信可以操纵不少军队的成员,但是终究还有一些不属于云州军的将领,另外朝廷上的那些禁军也未必会完全听从他的话。 “放心吧,我不会冒险的。” 沈安轻轻拍了拍下的肩膀:“记住了,我离营之后你要管理好所有军队,并且转达所有将领,就说是我讲的,要求我部一切大小将官所属士兵全部按原计划驻扎当地,无论是北非方面还是波斯方面,面对任何挑衅都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如果三天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可以带着军队放弃对波斯的进攻,转而撤回长洲,记住了吗?” “王爷,难道您沈珏觉得他这些话并不好听,为什么要三天?为什么要撤退?” 他需要一个解释。 他的坚定最终让沈安发出一声苦笑:“三天时间,如果我还没回来,就证明那些北非人已经被我说服了,他们愿意听从我的号令,所以何必还要你们在这里卖辛苦呢。” “相信我,区一个迪欧本王还不会放在眼里,我倒是很心疼你们,数年征战,雨雪风霜,背离家乡的将士们,相信也已经很疲惫了吧。” “主上不要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安全归来。” 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沈安最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一定会安全归来的,并且绝不会超过今晚月升之时,军队交给你,约束好他们,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在离营之后,北非人会选择一个很恰当的时间对我军展开挑衅。” 第1626章 欺骗的代价 趁着茫茫月色,沈安一行人已悄然来到沙丘,迪欧这边也确实按照他的要求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甚至还利用有限的条件,以棕榈叶作为材料,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草棚。这一切在沈安看来,反而让北非人显得更加值得怀疑。 “沈王爷,咱们终于见面了。” 大马金刀的迪欧。一步步来到他面前,嘴角还挂着真诚,但是却有几分狡猾的微笑。 反观沈安的样子就肃然很多,他的目光凝视着迪欧上下打量。 的确沈安要承认这个家伙长得很凶猛,尤其是那是一身求解的肌肉,怎么看都像是来自原始中的野兽。 如果说他只有七分像人的话,那么剩下三分要么是恶鬼,要么就是恐怖的动物。总而言之,在神安眼中他并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你就是迪欧?”沈安收起审视的目光,轻轻地道:“看来你还是比较听话的,你有两国,若想汇盟合作,我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态度,不要耍任何心机。” “如你所见本王此来只带了这么几个人,我的安全暂时交给你,这也是本王与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千万不可错过。” “沈王爷何必如此说话。”迪欧哈哈地笑着,只是眼神比刚刚要野蛮很多:“我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合作,可是你为什么要伤我的心?” “你还说要作为我的上国,有意思吗?与你们大梁相比,北非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竞争的能力,我们的刀剑根本无法战胜你们。” 迪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几分落寞,不过是一眼就看出那根本是他伪装出来的。 “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很累了。” “好,您如果这么说,我这里正好有可以消除疲惫的美酒,还有一些北非特色的烤肉,你要尝尝吗?”迪欧这么讲话,带着几分淡淡的挑衅。 谁都明白她,只是想利用这一方式测试一下沈安的胆量,毕竟这些不明来历的玩意儿,一般人可是不敢吃的,尤其是他这种身兼重任的人,可是既然对方话都说了,沈安会拒绝吗? “来吧,既然你有这个心,我们不妨喝几杯。”沈安淡然地看着他,神色上毫无变化。 在迪欧的引导下,沈安与他进入了草坪。而无音等人则悄然守护在外面。 这里有一点值得注意,迪欧在进入草丛后命令,所有北非的侍卫们以及那些还在海上驻扎的军兵。 全部向外撤退,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接触草棚。 “这是你的诚意对吧?”沈安微微一笑,收起巡视的目光:“我还以为你是个很粗鄙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也许你比我预想得更加狡猾;迪欧,我们实话实说。” “你到底是想从大梁获取好处,还是想与我们真心合作,你送去的那些破烂儿,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值一锭金子吧。” “那可是我的一份心。” 听他这么讲,迪欧的语气骤然沉默了很多:“沈王爷我知道你很有钱,我也知道大梁非常富有,但是如果你如此轻蔑我们,咱们今日的会盟也可以到此结束了。” “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沈安笑眯眯地看着他,端起了桌上的酒,自顾自啜了几口。 “这些酒的味道还算是不错,但你见到我之后,就已经注定你没有选择了。” “听清楚,如果你真心合作,我愿意接受你,条件就是北非军队。必须完全遵从我的指挥,而所有得到的战果,我会拿出一成分给你们。” 停顿之间,沈安的目光也汇聚在他身上:“如果你拒绝我,那么驻扎在这里的梁军,会优先将你们全部消灭。” “你在威胁我!” 迪欧瞬间翻脸了,本来和沈安见面后,对方的每一个行为都在刺激着他,只是出于心中的目的迪欧,一直在隐忍,一直在克制。 然而这一刻沈安的话彻底打破了他内心的防线,什么时候作为北非的英雄,作为北非的勇士,他遭受过,除了那三位首领之外的威胁呢? “沈安,你听清楚现在的情况是你处于弱势,我不管你身边那些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我北非的勇士也绝非只是饭桶。” “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会立刻将你撕成碎!” “所以我还是奉劝你,不要把自己看得过高,明白吗?我所需要的是一个能交流的人,而不是一个傻子。”迪欧说话间已抽出腰间的佩刀,狠狠砍在小桌子上。 咔嚓一声脆响,小桌子竟然应声断成两截,桌上的酒水烤肉全部掉在地上,沾满了黄沙。 “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也不会改变自己所说的话,况且你真以为本王,看不出你心里在想什么。” “是波斯人率先邀请你们过来助战的,而你也一定答应了波斯的请求。” “然而你现在还能找到本王,那么我想问问,你是打算把自己同时嫁给两家呢?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过帮助我们双方任何一家?”沈安这一刻,目光中比刚刚又多了几分审视。 “不要欺骗我,你的眼睛可是会说话的。” 言尽于此,沈阳的目光凝视在他的双眸上,那一刻的触碰仿佛直接刺穿了迪欧的心灵,不知道为什么。 欧忽然有一种被人窥视到灵魂的错觉,他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虽然只是那么一瞬之间,但对于迪欧却不亚于五雷轰顶身为北非的勇士,他最出名的地方就是足够勇敢。 哪怕是面对最凶猛的野兽,迪欧也绝不会畏惧。 从他第一次上战场开始,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但是这一刻,虽然他不想承认,可能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依旧那么真切,也同鞭笞着他引以为傲的荣耀。 我为什么会这样?扪心自问我找不到任何答案,而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是尽量将自己的位置隐藏起来,抑或者祈求着上苍的神灵保佑,希望沈安并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的变化。 迪欧知道如果此事传出去,将是他一生的耻辱。 “现在你可以作出回答了吗?”沈安悠悠地看着他,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只是他的那双眼睛依旧如同火炬一样,焚烧着迪欧的心灵。 沈安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你现在实话实说,我还可以给你留下几份面子,但如果你拒绝我,那么你将会颜面扫地。” 通过这短暂的接触,沈安俨然已经洞悉迪欧对于自己的名誉看得有多重。 与此同时,接触之中沈安也一点点察言观色地,寻求到了许多自己想要的蛛丝马迹,拼凑起来正好可以证明,他们之前的猜测绝对没错,迪欧就是个骗子。 第1627章 识破看透 迪欧不太相信沈安说的话,这里分明是自己的地盘,而且周围也全是他的部下,怎么可能会颜面扫地呢? 于他看来,沈安现在说这么多,或许只是为了诈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微微一笑,用一种非常冷峻的口气问道:“沈王爷。现在真的是你在给我机会吗?别忘了你身处何方,况且本将军已经忍让你太久,如果你还要这么做的话,咱们今天非但谈不成,你的命也会留在这里。” 面对他的威胁,沈安只是轻蔑一笑:“看来你对我也并不了解。奉劝你一句,收回刚刚的话。” 沈安并非不想现在就弄死他,只是他担心一旦处死眼前这个混蛋,北非的大军就会立刻冲入波斯湾,抑或者绕到这个小隘口袭击他们的后方。 眼下对波斯的作战还算是顺利,如沈珏所说的一样,只要他们能够保持当前一条主线,对波斯进行穷追猛打,半年之内必有巨大战果。 可一旦后方遭受骚扰,沈安也没办法保证,他们的补给线是否可以和之前一样。 大军远距离作战,最怕的就是补给不足。 短暂的沉默,他笑了笑:“迪欧这个世界上想杀我的人很多,你并不是第一个,但说出这些话还能活着的,只有你一人,把话听明白你就是想欺骗大梁的财富,对不对!实话实说,哪怕咱们之间没法合作,本王也可以赏赐给你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 随着沈安此言出口,迪欧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见的压力,将自己笼罩起来,也许这就是沈安的气度,抑或者这是来自天朝上国的威风。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在过去迪欧一致认为北非,就是所有国家中最强大的那一个,他们人员众多土地广袤,而且民族特性也注定了他们的野蛮。 战争不就是野蛮人的游戏吗? 可现在沈安的态度,让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是自己的目光狭隘了一些。 凝视着他的眼睛,迪欧心中非常煎熬,他不知道自己能怎样回答。 眼见如此,沈安又说道:“你应该非常清楚,本王刚才所说就是你内心的想法。” “不要再隐瞒下去,我现在很好奇,要花多少钱才能满足你的贪欲?” 迪欧再一次感受到了羞辱,不过当他听到钱财二字时,仿佛把这一切都放下了,他的确需要荣光,但相比之下,有足够的金钱能满足他手下士兵的所需,才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眼下,北非内部执政首领与战争首领分庭抗礼,而他作为领兵的将军,正是二人所拉拢的对象。 可是北非人拉拢的方式与外不同,外面是给予好处,抑或者做出什么许诺,但北非内部,对于他这种人则是施加各种限制,双方的限制一个比一个多,一个比一个更狠,什么时候谁能逼得他扛不住了,就会向哪一方倒戈。 在北非人心中,这就是一种很直白的慕强心理,唯有强者才值得尊重,唯有制服你的人才值得效忠。 深呼吸,迪欧要让自己的心态放得平和一些,抬起头缓缓看向沈安,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粗鄙的微笑:“好吧,你果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既然是这样,我也不想解释太多。” “我要你手中所有的金银,除此之外再给我一千把刀剑,我就这些要求,你要是觉得可以,我真的可以出兵帮你。” 不管迪欧在讽刺自己还是在干什么,他的话在沈安耳中是那么可笑:“你该不会真以为,大梁需要你们的帮助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的军队胆敢靠近此处,梁军会优先选择将你们消灭。” 沈安再一次重提此事,无疑对迪欧而言也是沉重的压力。 不过此刻,他只能将这份沉重深深地藏在心里,既然到了讨要好处的时候,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沈王爷,如果你真有消灭我们的决心,有打败北非勇士的能力,为什么现在还要坐在这儿?”迪欧盯着沈安试图找出他的破绽。 “别忘了,是你主动邀请本王到这里来的。”沈安一字一顿地告诫着他:“在我大梁眼中,北非算是域外之邦。” “我国对于外邦的态度向来友好,哪怕是双方兵戈相向,如果有机会我们还是愿意留下几分情面。” 此刻他的话越说越缓慢,那种特殊的语调压得迪欧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还真没发现,你是这样一个人。”揉了揉眼角,迪欧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他不想让沈安看出,自己的太阳穴正在跳动。 “沈王爷,我承认,你已经识破了我的计划,不过这也无所谓,我可以向你坦诚,的确这一次我只是想拿到一些好处而已。可是,在你们大梁有这样一句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倒不认为北非的军队,在你眼里只是弱小无助的蚂蚁。” “对,你们连蚂蚁都不如。”沈安轻蔑地笑了笑,把身子往后仰仰,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听清楚了,你刚刚提出的要求,我无法满足。” “但我也警告你,不要有任何妄想,既然你向大梁请求赏赐,那么本王可以交给你十把刀剑,还有五根金条,权当是你们远道而来的礼物。” “这不是大梁皇帝的赏赐,如果有一天,你们真想得到更多,那么可以远赴大梁,朝贡天子,到时候一定会有所得。” “你他妈的在羞辱我是吗?”这一刻,迪欧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区区这么一点东西,只怕打发要饭花子都不够,可他竟用来对付自己这个北非的荣耀将领。 这口气要是再忍下去,迪奥担心一旦传回北非,他将再无颜面,与其他人同殿为臣。 “你翻脸了?” 他越急躁,沈安反而越安稳。 沈安缓缓抬起头,看着已经站起身子的迪欧,他嘴角微微地动了动:“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行为,本王的赏赐只有这些,你如果要,我会派人给你送,如果不要,就立刻滚回北非!” “不要继续在这里纠缠,刀剑无眼,本王也不想伤到你们,明白吗?” 第1628章 放弃 四目相对,迪欧这一刻真恨不得把沈安撕成碎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当被他那种淡漠的目光所注视时,迪欧真的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仿佛他就是一个什么都没穿的孩子,而坐在那边的则是一位聪慧,睿智同时又掌握了绝对力量的巨人。 他很好奇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下意识中,迪欧认为今天的会面可以结束了,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自己内心的防线也会随之崩溃。 “沈安,今天我在你这里遭受了极大的羞辱,不过我也得承认,你的确与一般人不一样。我认可了你,所以今天放你回去。”迪欧模仿着他刚刚的语气,希望让对方也能感觉到,由他所散发出的压力。 但是很可惜,沐猴而冠,总是不能达成所愿,他越是模仿,反而把自己弄得越发可笑。 不过这一次沈安倒是没有拆穿他,缓缓站起身,他冲在外守卫的,无音等人招呼了一声:“走吧,咱们现在回去。” 随着一行人上马奔驰而去,迪欧那颗压抑的心,也终于释放出来,手持刀剑的他在浓郁的夜色中,伴随着海浪声,疯狂舞动。 直到汗水湿透了全部衣衫,直到有汗珠顺着他的头发滴落,直到他再无力气挣扎,瘫软地摔倒在沙滩上。 滚滚海浪席卷着他的衣角,迪欧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变成了刚刚的模样,这一刻仿佛发疯野兽一样的东西,才是自己那不会屈辱的灵魂。 “将军大人您没事吧?”侍卫这会儿才敢靠到他身边来,在得到允许后,将他从沙滩上搀扶起来:“将军要不要回到船上休息一下?” “不必了。” 回首凝望着沈安一行远去的方向,迪欧发出一声阴郁的叹息:“我想这一次的交涉已经完全失败,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咱们还是回到北非去吧。” 天哪,侍卫没想过,那个强硬野蛮的迪欧将军,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从他现在的样子看,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虽然没听清二人刚刚在草丛中都说了什么,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失败者应该是眼前这人。 “好的将军,那我现在就收拾一下。” 两刻钟之后,伴随着草棚被点燃,迪欧也带着自己的部下踏上了返回主力军的航程。 天光蒙蒙洒落,一丝晨曦伴随着海风,被浪头卷到了战船上。 足足等待一夜的鹿雅终于看到了迪欧的身影:“梁军怎么样?他答应咱们的要求了吗?” 原本心中就阴郁沉重的迪欧,被鹿雅这样突然的提问,触碰到了紧张的神经,他几乎下意识地挥出拳头,狠狠捶在鹿雅脸上。 挨了一拳,鹿雅狠狠地摔在甲板上。捂着脸的他,诧异地看向迪欧,这一刻她已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那个不可一世的迪欧失败了。 不知道为什么,鹿雅心中竟突然多了一丝懵懂的感觉,她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仿佛是迪欧的失败,给她带来了什么兴奋的东西一样,鹿雅极力克制着自己,她可不敢让迪欧看出半分。 “你没什么事吧。”也许是刚刚的宣泄,让迪欧心中的烈火熄灭了大半,转而看向她,迪欧伸出了手:“站起来跟我进去有话对你说。” 二人来到船舱之中,迪欧解开了腰间的配件,缓缓倚靠在床上:“鹿雅,你比我更先见到沈安,能说说在你心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在我看来他好像只是个普通男人而已。”洛雅还真不是故意应付他。 “普通人。”迪欧自嘲地笑了:“照你这么说,本将军是失败在一个普通人手中了。” “当然不。”鹿雅急忙摇摇头,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在这会儿向迪欧展现女人独有的魅力,以便于抚慰他那颗受伤的心灵,或是熄灭他心中可能烧死人的火焰。 但今天,不知为何,鹿雅竟没有一点点那种想法,甚至于,联想到这里还会有些恶心。 这不应该呀,毕竟在她心中,迪欧也是强者。 难道就是因为迪欧这次失败,改变了自己对他的看法吗? 扪心自问,鹿雅找不到一个答案。 但是此刻迪欧仿佛也变了一个人,他没有做出曾经那种轻浮凌辱的行为,只是要求鹿雅给他倒上一杯烈酒:“你可以出去了,我要自己冷静一下,不骗你,这一次和沈安的会面,的确让我感触很多。” 皎皎海风,明明月色,鹿雅站在甲板上,悠然地眺望着远方,大梁军队驻扎的所在。 在这里,她根本看不清那边到底有多少人,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是星星点点连成片的火光。 依稀之间,鹿雅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了沈安的身影,虽然二人见面时,并没有任何愉快的事情发生,甚至鹿雅还差一点成为他的刀下之鬼,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鹿雅在心里对沈安才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没办法解读,可是满脑子的思念,以及眼前周旋不断的身影,都将这一切昭然若揭。 出身的关系,让鹿雅从未真正经历过感情的变化,从自出生开始到今日,她一直为了家族而活着,让那个可怜又弱小的家族能够苟延残喘下去,迪欧并不是她第一个委身的男人,也不是第一个欺凌她的人。 虽然他们保全了自己,也给了家中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偏偏在鹿雅心中,对于这些人都极度厌恶。 反而那个真的可能杀掉她的沈安,竟然成为梦魇,至少鹿雅觉得,这是自己的梦魇,毕竟没法再见到他,又不能忘记,那不是梦魇,还能是什么?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喃喃自语,鹿雅向大海诉说着他的心声:“现在我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可是我要回到北非去了,海中的神灵啊,能将我的思念带给他吗?” 海神是否会给予回应,鹿雅并不知道,然而呢,突然掀起的浪花却仿佛是一种预兆。 只可惜,她无法解读出其中的含义,站立在甲板上,鹿雅的目光越放越远。也许她的思念也会变得越来越长。 第1629章 半年期间 自从沈安经过交谈,退却了北非军队之后,大梁军中,再一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士气,与高昂战意。 短暂的休息让全军将士恢复了体力,同时,安宁也慰藉了他们远征所产生的疲惫心理。 今天就是沈安再度用兵的日子。 如林的刀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一个个甲胄鲜明的勇士,露出他们最狰狞的面容。 为的,就是在下一刻踏上战场时,吓破敌人的狗胆,再用手中的兵器摘下他们的头颅,什么狗屁波斯,在大梁天军面前,也不过就是一堆瓦砾而已。 此时此刻,点将台上的沈安,终于收起那远望的目光,同时将手中的黄钺交给沈珏:“听好,从现在开始,全军交由你节制,一切作战计划,全部由你决定控制。” “我没有其他要求,只问你一句话,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攻下波斯人的王庭?” 面对他的询问,沈珏只是淡淡一笑:“主上,半年,最多只需要半年。” 这并不是他无的放矢,相反,在休息期间,沈珏已经派出多批斥候,对于整条战线所有波斯人城邦,进行了精密的勘测。 他们利用斥候的速度,以及本国强大的军工力量,在沿途修建了很多储藏粮食以及兵器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沈珏还出人意料地,在主要干线上埋藏了无数的火药,用他的话说,想打败敌人,不见得非要刀剑相向。 他们也可以学着波斯人的样子,佯装败退,诱敌深入。 只不过波斯人的诈败,让他们失去了很多城邦,可梁军的诈败,会将他们全部送入地狱,在那足以令人灰飞烟灭的火焰中,获得更大的胜利。 对于沈珏的安排,没有人提出异议。 “很好。”扫了他一眼,沈安淡淡地道:“既然是半年,那么我就在这儿等你半年。” 此言一出,不仅是沈珏,几乎全军上下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主上难道您不再领兵作战了吗?” 是啊王爷,您要停步于此? 无数的质问与疑惑声此起彼伏,形成一道一道浪潮。 沈安依旧岿然不动:“大家听清楚,并非本王不再继续率军,只是要把前军的指挥权交由沈珏管理。” “至于为什么,暂时没办法作出解释,不过你们要相信一件事,他可以带领你们走向胜利,全军听令!” 没有再给其他士兵询问的机会,沈安厉声断喝:“明放火炮,全军推进。跟随我大梁的旗帜,云州的旗帜,消灭敌人。” 沈安话音刚落,就听到三十六声震耳欲聋的火炮,依次响起。 随后周围的战鼓金戈,鼓奏出华丽又肃然的乐章。 在这炮声中,全军缓缓开动,浩浩荡荡仿佛是席卷大地的巨龙。 他们所过之境到处都是烟尘,他们的刀锋所指也终将会被撕碎。 另一方面在大梁皇都,负责查案的秦俊已经悄然返回,并且还带来了这一次远行的结果。 御书房中,秦俊正与皇甫胤善对面而坐。 虽为君臣,可他们也是兄弟。 “陛下您看,这就是我调查的结果,废太子一党的确还存在,并且人数很多。” “包括被我剿灭的那些人,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要想将他们全部消灭,看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群人在朝廷里还有支持者。” 闻听此言,皇甫胤善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你是说朝廷中,竟然有人还在支持废太子?” “是的,陛下,一定是这样。” 缓缓闭上眼睛,秦俊回想着自己在外调查时,所有发生的事情。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讲,这些混蛋带来了太多太多的灾难,他们有一些装神弄鬼,有一些假借天意。最重要的是他们利用这些卑鄙的手段,盗取百姓的财物,欺骗我们的士兵。” “甚至有一些地方,已将一个小小的山村寨落,变成了根据地盘桓其中。” 话说到这儿,秦俊不免叹了口气,满脸都是疲惫:“陛下您肯定不会相信,光是臣此次出去,就抓了几十个鬼。” 他口中所谓的鬼,全是由人假扮的,比如黑山村,就是很好的例子,提到这儿皇甫胤善多问一句:“最后你把这个村子怎么样了?” 秦俊笑得有些冷,眼神也变得如鹰隼一般:“陛下对于这些混蛋,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所以你将整个山村都灭了吗?” “那倒没有。” 说着秦俊将的老丈的事情讲了出来,皇甫胤善细细听过后,也觉得那老丈虽然做错了事,却仍应该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 “只可惜此人不愿意为朝廷所用。”秦俊忽然叹了口气:“没办法之下,我也把他送到了该去的地方,这些分子绝对不能留下。”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也这么狠。”皇甫胤善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仿佛带着一点点笑意,但眼神中更多,还是欣赏和赞许:“秦俊朝廷有了你,朕就可以放心了。” “陛下,这话不好说。”秦俊在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到,皇甫胤善的态度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不敢继续深究下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出言打断这一切。 毕竟曾经他与沈安之间的争斗,几乎闹得国破家亡,若当时不是沈安主动让步的话,大梁朝廷也许早就消失不见了。 这也是为什么秦俊每一次在与皇帝交谈时,总会找机会再次提醒他,沈安对于朝廷的重要。 如其所言,秦俊在他刚才的话语里能听出那么一点点的不寻常,他最害怕的,还是皇帝又动了别的心思。 “你放心吧。”皇甫胤善摆了摆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朕不会做那种事,我的话还没说完,国内的事情全靠你,而要想让大梁可以成为这乾坤之中最强之国。朕绝对离不开沈兄,他是国家基石,更是国家,永远的英雄。” “您能这样讲真的太好了。”秦俊松了口气,但也只是浮于表面的那种:“陛下,这个案子,我认为还是要深究下去,之所以特意跑回来,是想让您更清楚,直观地了解到整个案件的脉络与系统。” “如果您允许的话,臣会立刻返回调查。” “算了吧。”蓦然之间皇甫胤善语调一变:“这件事朕还需要一些时间考虑,正好你也在家里歇歇。去吧。” 第1630章 新弄臣 皇帝态度的转变,让秦俊心重意成,不过他这一次选择相信了皇帝陛下。 “那老奴就暂时告退,你也好好休息。” “放心,你去吧。” 秦俊的确也是有些累了,这段时间在外奔波,他见到了太多太多诡异的事,也杀了太多的人。 那种感觉,仿佛浸泡在血河之中。 好几次他在梦中惊醒,自己都变成了鲜艳的血色,伫立在夕阳下。 身影随着西阳的坠落被越拉越长,直至身体撕裂。 秦俊知道这只是他的梦魇而已,就像他义父说过的那样,做他们这些活的人,早晚有一天,要接受来自自己的鞭笞。 而这鞭策也是无法回避,无法躲藏的。 唯有用尽一切去承受,撑得过就是另外一片天空,撑不过,就只好把命也丢进去。 秦俊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他却很相信,自己可以安然渡过这一关,毕竟义父也走过了。 夜色苍茫,皇宫内院禁军在四处巡逻,他们的脚步声整齐又沉重,惊扰了林中的飞鸟,吓跑了墙角的小猫,然而伴随着禁军脚步一同进入皇宫的,还有一道纤瘦的身影。 苏久宁捧着手中的公文,心神有些恍惚,他不知道皇帝这一次把他抓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刚刚,他正在家中休息的时候,忽然被一群神秘人敲开了家门,然后二话不说地拉着他就走。 只是在路过书房时,又把他公文中的一部分带了出来。 全程苏久宁不管怎么问,对方都没有任何回答,直到见到了紫光门,他才明白这些人竟然是皇帝派来的。 而此刻的他也已经学乖了,这是皇帝的人嘛,他最好什么也不要做,听从人家的要求,不然谁能保证,这些家伙会不会直接摘掉他的人头。 “就是这里了。”一名禁军哼了哼道:“苏大人,你自己进去,这个地方我们不可以踏足。” 苏久宁点点头,想道谢却说不出口。所以只是欠了欠身,他便按照禁军的指示,沿着一条小路向里面慢慢摸索。 这条路曲径幽深,有浓郁的潮湿味道,地面的石头也满布青苔,腻腻滑滑的感觉,仿佛随时都可以把他摔倒。 但仅此而已,也不至于让苏久宁心中动荡,真正可怕的是,他竟然在这条小道中闻到了野兽的味道。 皇帝的宫廷中的确有御兽园,那里饲养了几乎天下所有的珍禽异兽。 而且他很早就听说过,似乎皇帝曾经以这种方式处决过很多犯人,亦或者是那些朝廷上的重臣。 毕竟他们身上背着功勋又带有朝廷的荣光,所以不便于以律法处置。 甚至还有传言说御兽园的建立,原本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的。 苏久宁不知道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反正既然走到这里,他就知道再没有退路,往前看或许还有一丝光明,可是回头望望身后,那黑暗仿佛可以把人吞噬,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走停停,苏久宁不知道是因为担心会摔倒,还是心中的恐惧,让他提不起精神来,总而言之,这一路他走得非常非常慢,当踏出那个缺口时,眼前竟是豁然开朗。 四面亭台楼阁,水榭洞花,怎么看都是一副南方景派,然而皇宫中会有这种地方吗? 带着满心的疑问,苏久宁继续往前走,当他步入那巨大庭院中时,一道纤细的身影,飘飘然而来:“苏大人请您跟我来。” 宫女的声音,甜得如同蜜糖一样,而她的出现,让紧张的苏久宁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敢问姑娘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苏大人,这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 宫女说着欠了欠身,只管挑着灯笼在前引路,苏久宁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便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踏上水榭绕过楼阁,终于当他听到一声兽吼时,也在那个地方见到了正在喂虎的皇帝。 “臣苏久宁,叩见陛下。” “起来吧。”皇甫胤善摆摆手。 将刚刚喂虎的夹子扔给一旁的侍从。 “过来坐,这个地方,可是很少有人来过的。” 苏久宁点点头:“您说得对,臣刚刚见到这里时已经震惊了。” 不至于吧。皇帝目光一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里虽然建造得很漂亮,但以你苏大人的见识,应该不会很震惊的。” “陛下话可不能这么说。”苏久宁急忙解释道:“刚刚的曲径幽深,仿佛让臣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乾坤寰宇之内,谁会想到还藏着这样一方土地?” “说得好。” 皇帝点点头:“你果然是个耍笔杆子的,说话文绉绉,办事情倒是很妥帖,你也不用怕,朕把你弄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要说不怕,绝对是假话,苏久宁此刻,心中煎熬,既痛又慌张,他悄悄瞥了一眼皇帝,赶忙点头:“陛下有任何吩咐,臣都将慷慨接受。” “慷慨?”皇帝似乎嘲弄一笑:“慷而慨之你是打算死去吗?” “当然不。”苏久宁急忙摇头,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装假:“陛下,臣还要为您做更多的事情,死是肯定不想死的,不过若是您的吩咐,卧倒是愿意为了陛下付出这条贱命。” “别这么说话,你的命还是很金贵的。”叫人送上两壶茶,皇帝将其中一壶推给了他:“咱们两个自己给自己倒,如果等下谈得清楚,朕这壶茶可以送给你,如果谈不清楚,喝完茶,你就回去,仍然做你现在的官,朕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不把这里的一切说出去,明白吗?” 苏久宁点点头:“陛下放心,臣知道怎么做。” “很好。”稍加犹豫,皇帝开口道:“这一次找你过来主要是想让你这两件事,第一,而今朝廷上,都察院缺了一个左都御史。你可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嗯? 听到左都御史几个字,苏久宁愣住了。 别看这个官职并不高,可权力却凌驾于六部之上,可以随意弹劾各方大员。 唯有朝廷上,那几位特殊的存在除外,甚至在特殊时期可以代行御史台职务。 这可是莫大的权利,尤其对于苏久宁而言,他如果接受了这一切,可是真正的乌鸦变凤凰,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再过十五年,没有特殊机会的话,也绝对摸不到这个门槛。 “陛下,臣愿意。” 第1631章 首领的态度 见他答应得那么痛快,皇帝反而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朕现在给你这样的提拔,是有非常难的事情需要你做。” “而这事会难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 苏久宁摇摇头:“顶多就是一死而已,臣想得清楚。” “很好。”皇帝没再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身旁,守在这里的侍卫急忙拿过提前写好的圣旨给他。 “苏大人这是陛下给你的委任状,您收好了,至于陛下需要你做什么,我会告诉你。”侍卫冷漠的样子就是一块冰,而苏久宁心中的火,也正好被这块冰所熄灭。 “好好好,多谢您。” “苏大人,你还是改一改自己的习惯吧。” 皇帝有些蔑视地看着他:“现在你也是朝廷的左都御史,都察院真正的掌控者。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小侍卫如此客气呢?你不要官威,朝廷还不要官体吗?” 突遭训斥,让苏久宁浑身一震,他立刻跪倒在地向皇帝忏悔自己的罪行。 “对,你是该这样。”微微一笑,皇帝让他站起身来:“你做出任何令人不满意的事情都是有罪的。” “现在听着,跟他去领取任务,朕等着看你的结果。” “臣遵旨。” 告别皇帝苏久宁跟随侍卫身后,一路绕过名为山洞的阁楼,来到一座假山旁,在这里他看到了堆积遍地的白骨,都是人的骨头。 “说到人,这堆骨头可都是咱们朝廷上的官员,外界传言得不错,陛下确实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地方,只是知道的人很少。” “如果算上皇甫王爷的话,也不超过五个,对了,别把这里的侍卫当成人,我们都不算人,明白吗?” 苏久宁点点头:“我什么都知道,你说让我做什么?” “看好这堆骨头,每一个人都有名有姓,他们的头盖骨伤,早已被篆刻的姓名还有官职。陛下希望你以左都御史的身份。把这些人的骨骸送回家中。” “什么?”苏久宁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种破事儿和左都御史有什么关系。 侍卫不屑地笑了:“大人你刚说过,要完全听从陛下的话,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替陛下做事还要想吗?”他语气陡然一冷。 苏久宁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马上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按照陛下的要求做事。” 他反复重复着,表明自我的想法。 侍卫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的害怕了:“好了这是一件事,还有这里的尸骨,总共有两堆,这一堆送回去,另外一具尸骨压在那边的假山下,今晚我会派人把它挖开,将所有尸骨送到御史台去,你要带人,把那些尸骨所有者,生前批示过的所有案件公文全部审核一遍。” “记住了,缺一份都不行,最好可以从里面找出一些有问题的东西,如果找不到也好,可一旦我们在复查时,发现大人您行踪不明的后果,不用说你也知道吧?” 苏久宁点点头:“我都明白,除了这两件事还有其他的事吗?” “还有。” 一瞬之间,苏久宁有些倦了。 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侍卫在戏耍他一样。 “如果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一次性全部告诉我,你也知道这些工作非常繁重,本官还需要到御史台去报到,并且你能保证御史台全听我的话吗?” 其实讲到这里,苏久宁还有半句话藏在心口。 御史台听不听话不重要,关键是要调查这两件事,可不是御史们能干的,他肯定还要培植自己的势力,然而去培植势力的话,皇帝会允许吗? 对于这个左都御史,他真的很珍惜,可是苏久宁也想让自己明白,这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只为了利用他而已。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验证。 但眼下,好像他并没有这个机会。 对于他的斥责,侍卫只是嗤之以鼻:“苏大人,你要把自己放得明白点,你的一切为陛下所受,当然陛下也可以随时收回。” 他的提醒让苏久宁心中寒意更重,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是啊,我是太过惊喜了,你也不要生气,说吧,还要我做什么?” “明白就好。”侍卫哼了哼,带着他继续往前走,然而这一次苏久宁看到的竟然是几十口棺材,而其中一个棺材,赫然贴着他的名牌。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的一切苏久宁都能接受,唯有此刻,他是真的吓住了 然而侍卫却是呵呵一笑:“苏大人棺材棺材升官发财,陛下升了你的官,怎么你就不肯背着一口棺材呢?” “这不会很晦气吗?” “你要的是官气还是晦气啊?”侍卫抽出腰刀直接横在他的脖子上:“你还不知道吗?从现在开始咱们已经都是一类人了,是陛下的狗,是朝廷的看门犬,或者说是陛下饲养的畜生也好,只要你记住这个身份,陛下肯定会好好待你。” “现在你躺到那个棺材里去,我要想办法把你送出去。” “用棺材把我送走?”苏久宁摇了摇头,笑容中满是无奈:“很好也亏得你们想得出来。” “那你就错了,这可不是我们的想法。别问那么多了,苏大人,现在送你走。” 不敢再吭声,苏久宁按照他的要求躺在了棺材里,随着棺材盖缓缓合上的那一刻,他竟然真的有一种被人杀掉的感觉。 这是死亡还是新生?关在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唯一能听到的就是那咔咔的钉子声,仿佛棺材钉在一寸一寸盯住他的身体,不知为何伴随着钉钉子的声音,苏久宁的耳边又响起了呜呜的阴风。 那种感觉似乎有无数的手正在触摸着他的身体,完全的黑暗让他根本不知道慌张,还是惊恐,抑或者他也沉沦成了黑暗中摸索不到的身影。 渐渐的。苏久宁有些呼吸困难,在梦中他已走出黑暗,成为朝廷上,万人之上的宰相,甚至可以用手托住皇帝的人头,向全天下宣告,废太子一党,之前一切的罪过都是受人诬陷的。 仿佛他要接任废太子的遗志,将这偌大的国家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就在这一刻,忽然间的响声,将他从睡梦中拉出。睁开双眼的一刻,苏久宁只觉得自己全身战栗,因为他竟然真的躺在墓地里,身边还有两具被烈火焚烧的尸体。 而那尸体前还站着一抹清冷的身影,正悠悠地看着他:“苏久宁。咱们可是好久都没见面了。” 第1632章 陆上行舟 “这、这是谁的声音?” 苏久宁朦胧之间,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你、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你问我吗?”那声音冰冷的道,“抬起你的头,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我到底是谁。” 苏久宁强打着精神,撑开双目,然而当他看到面前之人时,却是全身一震,怎么可能是他! “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那人说这话,缓缓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浮土:“也许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从这土下钻出来的人,或者不把我当人看也无所谓,只是有件事希望你记住了,今天我又找上了你。” “混蛋。”苏久宁从地上挣扎起来,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不要再互相打扰,为何你今天又出现在这儿?”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我的帮助。” “放屁,要是以前我或许还能用上你,可现在我已被朝廷委任认为左都御史掌管督察院,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见不得人的鬼魂罢了。” “苏大人怪不得外界都传说你老家人崇鬼之法,没想到。在你身上仍然还能看出这个习俗没错,把我当成鬼也好,不拿我当人也行,总而言之咱们见面,而且我还知道你刚刚在皇宫中都遇到了什么。”神秘人淡淡的说着。 “皇宫里的事你也配知道?”苏久宁不屑的笑了笑,“我告诉你吧,皇帝陛下非常信任我,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从现在开始,我已是朝廷中真正的大员,站在了权力的中心。” “权力中?心多可笑啊。” 那人哼了哼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来,他脸上疤痕的层层叠叠,甚至已看不出本来面目,“想当年老夫所掌握的权利,岂不在你之上,身为朝廷的超品大员又能如何?我不还是死在了沈安手中,我不还是被现在那个小皇帝弄的家破人亡吧。” “那也是你,与我有什么关系?”苏久宁这会儿揉了揉脸,要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我要这么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咱们不要再见面,也许本官会以为从不与你认识,当然了若你纠缠于我,那就怪不得本官心狠手辣。” “好小子,你倒是够狠的。”那人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威胁,“把话听清楚了。你还不配与我讲这些话,别忘了是谁把你送到朝廷中,更别忘了,是谁把你一步步培养到今天。” “你也太不要脸了。” 苏久宁,往前踱了几步,绕到他的背后,手中缓缓抚向自己的胸口,因为他知道在这里还藏着一把短小的匕首:“我跟你说,你的确对我有恩,只不过那些恩情我已老早还给了你,我现在是朝廷的。左都御史,可是当年我不过才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吏,是你向我哀求一定要放一条生路,我答应了,你可知道那时候我要冒多大的危险?” “为了让你安安全全的活下去,我可是放弃了家人呢。” 话说到这儿,苏久宁的神色不免多了几分狰狞,“你应该知道当初我有一位相好的女孩,就是把你送上渡口的那个人。” 话说到这儿,神秘人的身子也是钝了一下,是啊,想一想当初那个送他去渡口的女孩,到今天为止,他仍忘不掉那副纯真的笑容。 “你放心,大叔,我不会害怕你的,因为苏哥哥说了,我要保护你呀。” 跌宕的风吹响了女孩耳畔的铃铛,而这一幕也成为了永恒,就在他踏上船只之后,那女孩赫然倒地。 那一刻神秘人才知道,苏久宁为了保全他的这个秘密,竟然在临行的水中放入了毒药,而女孩也并非不知道这一切,反而选择了坦然接受。仿佛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经得起火烧水淹,也受得住毒药的侵蚀,生与死不过只是两种形态而已,心中有他便会再无旁人。 “我现在好像也有点明白了。”神秘人的语调变得低沉了很多“你当初的确爱着那个女孩,但你更爱的是权力,就好像你现在一样,以为自己做了多少事,就真正步入朝廷的权力核心了吗?多可笑啊,比你官大的人有的是那些勋贵皇族,还有沈安家中的一群人,谁不能把你当成个鸡崽子一样捏来捏去。” “旁人都不提,仅仅是沈安家那个李二狗一条看门的野狗。你信不信,满朝文武宁愿听从他的调遣安排,也绝不会有人听你一句话。” “休得这样讲!” 苏久宁的心狠狠抽动了几下,“你听清楚他就是一条野狗,可我却是当之无愧的朝廷官员。什么是左都御史你知道吗?我可以随意弹劾朝廷上任何一个官员。” “所有官吏见到我都要客客气气的,要不然。等待他们的也许就只剩下死亡了。” “说的好。” 神秘人忽然提高了音调,拍着手道“看来你是真把这个官职当成了宝贝,那么好,现在就让我重新告诉你一下,卓都意识到底要干什么。” “你的确可以随意弹劾朝廷上的任何一个官员,但是又有几人是你能弹和动的。不说旁人沈安如何。只怕是他笑一笑都能要了你的脑袋。” “那除了沈安之外呢!”苏久宁并不甘心,又不是人人都有他那样的地位。 “可是人人都与他有关系啊。” 神秘人呵呵的笑着,再一次绕到他的身后,“你要听明白,你既谈何不动沈安,那么他这棵大树庇护下的所有人,你都无法触及。” “不招惹他们,你这个左都御史,也许还能做几天,可一旦碰到这群家伙身上,我相信皇帝会立刻摘下你的人头。” “难道你就不认为皇帝提拔我是为了压制他们吗?” “凭你也配。”神秘人的轻蔑全都写在脸上,那张狰狞的面孔忽然变得有点滑稽,“听着当初皇帝扶植出来对抗沈安的人,而今要么是他的兄弟,要么是与他坚定的同盟。你或许还看不清楚,沈安所要的绝不是大梁,这一个国家而已。”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从不会威胁到皇帝的安全,更不会威胁到皇权的统治,只能说朝廷是朝廷,而他沈安。又是另外一个权力的集成。” 第1633章 回归 “你凭什么这么说?”苏久宁不甘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已变得赤红,“不要把你的失败也放在我身上,过去皇帝难以压制沈安一方面,因为全国都要仰仗他沈家来提升经济,同时朝廷对外作战,几乎所有的军需全靠沈家支持,如此重要的人就算是能对付皇帝会下手吗?” “可先帝又怎么样?” 神秘人不紧不慢的说着,“那个时候国家虽然磊落,但却也不至于把所有担子全都压在沈家肩膀上。南北的商人那么多,朝廷还有赋税以及一些内外交易得到的利润,这些钱可是足够全国用兵十几年的,虽然那样一来,老百姓们会过得很苦,甚至连朝中大臣,也都难以糊口。” “但是我想以大梁人的做派。如果真是到了紧要关头,所有人都会愿意接受这一结果。难道那个时候就不是国家最有底气的时候吗?” 神秘人的问题的确超过了苏久宁的预料,然而这一刻他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忽然觉得自己太天真?” “或者你根本就是个傻蛋?”神秘人踱步到他身侧,轻轻拍了拍肩膀,“听着你虽然对我不敬,但我也不怪你,毕竟少年人得志,总要飞扬跋扈一些。“ ”可你这傲慢劲儿也应该过去了,现在冷静下来。把话听清楚。“ 神秘人道:“我能给你的东西还有很多,想当年我的恩师姚成本。可是这朝廷上唯一的宰相。枢密院正使。又是朝廷的勋爵贵气,诸多头衔难道我的所学还不会超过你吗?” 苏久宁不吭声了,的确出生是他身上最大的痛。 话说到这儿,神秘人不免笑了笑,“其实有些时候我倒觉得你不该跟着废太子一党的人瞎闹,如果不是沈安改变朝廷规制,重整律法像你这种人,根本连做官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我恨他。” 苏久宁毫不掩饰的道:“我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在朝廷上擅权弄权,胡作非为,我的家人也不会变成那副样子,你见过谁?能忘记此等仇恨的。” “所以我才选择了你。”神秘人同样坦然道:“而今,你既选择与废太子一党纠缠在一起,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不要忘记答应我要做的事,杀掉沈安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杀掉他。” “当年的事我已探查清楚,恩师之死就是于他手中败亡。也亏他想得出来,竟然弄出一些钢铁锻造的马蹄,将我恩师生生踏死。我现在不敢回想那一幕,记得当初为老师扶棺前。我差点哭瞎了眼睛。” 说到这里神秘人的情绪很是激动,他好几次才克制住:“哪怕是现在,想到那天的情况,我还是忍不住要掉泪,但我已不是当年的我。而今我脑中所想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复仇。”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将情绪调整好,苏久宁忽然换了一种语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送你走时,你正值身强力壮,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去报仇,非要现在出来找死。” “当年沈安的根基还不是很稳固,而你又那么年轻,又那么强盛,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朋友,有无数愿意为你送死的人以及你老师的部下。” “分明是你看出了事情的真伪,洞察了这一切的阴谋。可为什么你不肯将他说出来?” 苏久宁嘲弄的道:“反而是拖延到今天,自己已经白发苍苍。连我都长大了,你才要动手,你到底是要为你的恩师报仇,还是只想利用我改朝换代,或者做一条你门前的狗,任凭你差遣趋势去完成那些我不知道的事。” 听着苏久宁咬牙切齿的说法,神秘人无奈一笑:“你以为当初那些人真的都和老师是一条心吗?或者你认为我的身强力壮就可以杀掉沈安,多可笑啊,没想到你在朝廷上工作这么久,却仍然不够成熟。” “不对,你现在仍是黄口小儿!杀人简单,可要看杀的是谁。” 神秘人说到这儿,不免旧事重提,当初南疆过来的人用了黑龙台之毒,都没杀死沈安。反而还被他想办法全部抓住,先帝也差一点,因此覆灭南疆。 “你以为他是那么好对付的?” 神秘人顿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音道:“还是说你在朝廷上这么久,根本都不曾与他做过对手。” 是啊。 苏久宁扪心自问,他在朝廷上这么多年,好像的确不曾与沈安真正交锋过。 包括这一次向皇帝上书求一,也是在沈安远征之时。千里远征,岁月如梭。现在的沈安早已与过去再次发生变化。几十万大军与手中皇帝会难为他吗。 一瞬之间苏久宁好像明白了什么,而此刻神秘人也向他投去了嘲弄的目光:“现在你终于知道。差别是什么了吧?” 差别! “是你和沈安的差别,我记得曾与你说过,希望有朝一日,你也可以做成他那样强大的人,而你也的确答应了我,但是现在看来,我这些年的辛苦努力,全都放在了狗身上,不对,你连条狗都不如,狗还知道看门呢,可你又能做什么?” 面对他劈头盖脸的咒骂,这一次苏久宁竟然选择了沉默,他低下头,双臂无力的垂落。 半天之后,他才发出一声清浅的耻笑,“你说的没错,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和沈安比肩,但现在看来我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这天下最大的笑话也许就是我。” “不,孩子你不要这么说。” 终于神秘人该换的语气,宛若是一个教养了他几十年的老者,那声音那目光充满了慈祥。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改变一下现在的位置,你既喜欢佐督御史的权利,那么就把这个位置保住。” “除此之外,我希望你在一个月内可以在朝廷上弄些事端出来,到时候只要你听我的话,保证能让你的身上再多加一道光环,左都御史也好,右都御史也好,手中到底没有军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虽然苏久宁很怀疑他能否真的履行诺言,可是这一提议的确刺激到了他内心深处,抬起一双眸子,苏久宁郑重地看向他,“你真的不骗我?” “多可笑的小畜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神秘人哼了一声:“别忘了说我非是我,你们也早都死在乱兵手中了,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甚至我还救了你好几次。我现在不想和你说那么多,记得若是再不听我的话,若是再对我有半分不敬。皇帝养活的那几只老虎口中就会分别叼住你的四肢。” 话音落下,神秘人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丢在苏久宁脸上。 第1634章 海上波涛涌 “这是什么东西?” 被突然砸了一下,苏久宁说话不明也去磕巴。 神秘人阴恻恻的道,“这就是我给你的秘方,只要按照上面的指示去做,管保这是一剂良药,能让你手中至少掌握2万人以上的军队,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和废太子的人搞在一块吗?那么有了这2万人的军队,我相信你们的势力也会得到提升吧。” “那是当然。” 苏久宁此刻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因为他刚刚已经展开羊皮看过,里面的内容的确可以拖他一把,只要他能切实完成。 “你放心吧,我会按照这上面写的一样一样做。直到把上面所有的步骤全部完成。” 神秘人点点头:“那就对了。只管好好的做,余下的事情我来负责。” “多谢。” 这一刻苏久宁仿佛松了口气,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想着跪下磕头,于此来表达自己的歉意,然而神秘人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朝廷的左都御史,哪怕这里是个乱葬岗子,可你能来到这里就证明是有人帮忙,懂吗?” “对了。” 话说到这儿,苏久宁才想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现在这里的。” “因为我买通了内宫的太监。”神秘人有些得意的道:“那些太监虽然不知道皇帝的秘密所在,但他们是专门帮助那个地方往出送人的,明白了吗?” 苏久宁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这样说的话。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拿到更多有关内宫的消息?” 神秘人摇摇头,坚决的告诉他,不要打这些人的主意:“他们是不可靠的。花钱只能从他们手中拿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真正涉及秘密的事,你就算杀了他们,这些家伙也不会泄露一个字,别忘了他们早已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甚至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他们都是皇家的狗,就像我恩师当年说过的,那个李德海,他对皇帝怎么样?对现在这位皇帝又怎么样?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当他死后都遭遇了什么待遇?” “虽然。皇帝为他平反了,然而是昭雪来的也太晚了一点,两三年过去他的骂名又背了多少?” “但凡是有些血气的汉子,恐怕谁也不愿意这样做吧。” 俨然神秘人这段话并不能被苏久宁所接受,可是对于他们而言之间而言,这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微微一笑,苏久宁冲着他躬身以礼。 “您到底还是我的恩人。今天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无所谓的,如果你有一天还想咬我两口也可以,毕竟嘛,你只是我手下的一只兽。” “大人说的对,恩人说的对。”苏久宁忽然变得有些赖皮,仿佛就是村口,那个只知道调戏女孩的痞子一样,哪里还看得出半份朝廷官员的样子。 “那我就不说别的了,现在我要回去,这个计划我会选择最合适的时间展开,而且告诉你一句话,也许皇帝过不了多久就会把沈安也调回来。” “你说什么?”神秘人忽然双目一瞪:“让沈安回来,难道是波斯那边已经打完了?” 苏久宁摆摆手,“对波斯的战争还没结束,不过以当下的形势看,就算是俺不在当地指挥朝廷的军队。” “也能轻易将波斯覆灭,这是时间的问题,快则半年迟缓一点,一年或两年肯定会受到完全胜利的捷报。” “那也不对吧。”神秘人眯着眼睛,那细细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我记得现在这位皇帝是一个非常非常谨慎的人,权限如果没有了沈安,那些军队是否能打过波斯我不知道,可云州军在那边他们就不担心,虽然会借此机会以云州军的强大,将朝廷的十有几万军队全部消灭了。” 如果这样的话,消灭了朝廷十几万军队。朝廷的力量就会变得薄弱。 神秘人看得很透,虽然沈安不想反,但云州那群家伙,谁也不愿意臣服于朝廷,无论是云州的文臣还是武将都一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苏久宁叹了口气:“反正是这样的消息,而且听说在波斯湾的外侧,苍苍大海外,还有一个叫做北非的国家,这是一个野蛮的民族。他们很残忍,是否贪婪我不知道,但波斯人似乎正在与他们进行联合。” “至于北非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安给朝廷的奏报中写的并不清楚,但是我与皇帝对话间能感觉到这件事让皇帝很有压力。” “好吧,我知道了。” 神秘人点点头重新戴好了面罩,那你就回去,我也回去,至于沈安的情况,我会想办法查一查。 苍苍茫茫,夕阳垂下。海面上的风,仿佛刀子一样拍打着每一个船员北非的舰队就在这刀割般的痛苦下依旧盎然前行。 只不过与来时相比,他们此刻的雄赳赳气昂昂,是为了返回自己的故乡。 迪欧将军伫立在甲板上,他这些日子总会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不知道是在怀念什么,亦或者不甘心于就这样撤出波斯。 鹿雅曾经好几次都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最后理智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毕竟迪欧是个疯子。 来人呢,此刻迪欧忽然下令道:“你们去将鹿雅叫过来,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是的,将军。” 跟随在他身旁的士兵急忙跑到了下层的船舱内。 鹿雅此刻正坐在房间里,拿一块兽皮擦拭着配件,这把剑已经跟随他很多年了,鹿雅并不忍心把它丢弃,虽然上面战痕斑驳,但这也是他多年来功勋的证明。 这一次鹿雅本以为他的剑还能沾染敌人的鲜血,可是没想到,北非勇士的结局竟然是如此铩羽而归。 虽然没有与梁军发生战争,但是现在的结果对于北非人来说就是完全的失败,他们本可以不这样,只要答应波斯人的要求。 到战场上打打边鼓,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可迪欧的猖獗,他的顽固,还有那可笑的自大,最终使得全军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但空耗了来回的消耗,而且回去之后还不知道那三位首领到底会怎么样。 一想到那三位首领的样子,鹿雅就全身打了个寒战。 尤其是现在战争首领仿佛是三大首领中最具权势的一个,他性格火爆,一旦惹得他不高兴,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大人此刻,他的房门外响起了士兵的声音,“迪欧将军请您立刻过去,他说有要紧时和您谈谈。” 鹿雅愣了一下,抬头对门外道:“我马上就过去,将军在哪里?” 第1635章 恐怖的未来 “大人,将军此刻就在舰船的甲板上,而且还特意为您准备好了美酒。” 鹿雅恩的一声,对门外道:“那好,你可以先回去,我马上就到。” “明白。” 片刻之后,换好了一身戎装的鹿雅款款而来,而迪欧就坐在甲板旁边,身边还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上是各种各样美味的食物。 “你终于来了。”迪欧抬起眼皮笑眯眯的道:“过来咱们说点正经事。” 鹿雅嗯了一声,走到迪欧的对面:“将军大人,看来您的情绪还不错,这是准备一醉方休吗?” 自从上一次迪欧的性格出现变化以后,鹿雅也渐渐觉得他和过去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疯狂的变态,反而变得有些像水一样,既温柔又湍急。 鹿雅从未想过,仅仅是与沈安的一次见面,就改变了这个顽固不化的石头,若是真这样,他倒反而有种希望。 北非人是什么情况?鹿雅很清楚,好多人的性格都特别诡异火爆,对女人对家人反正不太友好。 迪欧只能算是其中一员,所以是不是真的有一天当事人来到北非之后,他可以利用自己特殊的方式将这个国度彻底改变。 不要再让这个国度充斥着暴力血腥野蛮和原始。 而今鹿雅所能想到有关北非的词,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些是鹿雅藏在心中,他笑眯眯的为迪欧倒满了一杯酒,“将军大人让我们好好喝一杯吧,放松一下心情。” “好啊,那就放松一下吧。” 迪欧端起他送来的酒杯,一口全都喝了下去,酒水的清冽甘甜瞬间注入他的体内,也滋润了他的心田:“鹿雅我现在有一个难以启齿的话。” “大人您要说什么?” 凝视着他,鹿雅笑得有些尴尬,毕竟迪欧一开口就说是难以启齿,他很担心还是和过去一样,这家伙又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然而这一次鹿雅就想错了,迪欧所谓的那个奇耻是因为他想借一样东西过来。 “是什么东西?” “你的命。” 此言一出,鹿雅浑身一震他凝视着迪欧满眼不敢相信:“将军大人你要杀我,就只管杀好了,为什么说借呢?还是说你能把这条命还给我?” “不不不。” 迪欧摆摆手,“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想出其他更好的办法,那就不用死了,明白吗?” “将军你还可以更无耻一点吗?” 忽然之间鹿雅发出了嘲弄,“你就是想让我帮你想一个对付三位首领的办法吧,那为何不直说,反而还要这样讲。你是认为这么和我说话就能保全自己的颜面。” 面对他接连不断的问题,迪欧没有给出回答,反而笑得有些尴尬:“不提这些,我只想问你是否愿意帮我。” “我当然可以帮你。” 鹿雅点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不过将军大人,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做,这一次出发之前三位首领都和您说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这没什么不行的。” 迪欧说着将离开前三位首长的关照合盘讲了一遍。鹿雅听过之后,实话实说他觉得并不是太乐观眼前的局面,他们根本没有完成三位首领中任何一人的命令。 “如果就这样回去了,我真的很担心首领们,会把你我还有这些所有的将士,全部当成罪人一样对待,虽说不至于都被杀死,但军中的将领还有那些士兵头目,肯定难逃一死。” “这还用你说?” 迪欧无奈的笑了,“如果我有其他办法,今天就不会把你请到这里来,还是说……” 话说到这儿,迪欧顿了顿,他故意拉长的音调并起一种很特殊的目光看向鹿雅,“你就是想要借这一次的机会,借用三位首领的刀把我杀掉,来抱当初我对你的仇。” “将军大人如果这样想,咱们就不必谈了。” 鹿雅真觉得他特别可笑,“我要想杀你的话,何必借用三位首领的刀,难道我自己就不行吗?” 迪欧点点头:“是啊,你也是北非有名的勇士,想杀我当然可以,可是我不太明白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我得证明一件事。” 鹿雅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将军大人,“您到底是想着要应对三位首领呢?还是真心希望?咱们的将士可以得到很多好处。” “我当然是奔着拿好处来的,不过现在我只希望将士们可以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那就好办了。” 鹿雅嘴角勾了勾,眼神也变得没有了,方才的阴沉, “将军大人,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一次虽然咱们没办法逃避首领的惩罚,但三位首领绝不会杀掉咱们。” “为何?” 迪欧觉得这并不现实,毕竟那三个家伙有多凶残他是很清楚的。而鹿雅的心思却并未与他说明。 在鹿雅的心里,那三位首领所以不会动手,是因为他们肯定已经将目光寄予在波斯的土地上。 这一次派遣迪欧出来也只是当做先遣军而已,看似浩浩荡荡,可实际并未动用北非的军队核心力量。 这样一来,他们在波斯是战是和是胜是败,对于三位首领而言都不重要,因为这先遣军原本就是一些炮灰,是一些试验品,同时也是他们日后开战的理由和借口。 无论这支北非的先遣军到底是什么结果,那三位首领都会充分利用这个结局像波斯向大梁所有好处亦或者是以此为理由展开全面的战争。 北非人虽然野蛮,可是能成为首领的都绝非寻常角色。 但看着迪欧现在的样子,鹿雅很清楚,自己并不能将这些话如实说给他听,毕竟他才刚刚改好。 鹿雅很担心一旦自己说的实话,让迪欧那颗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它就会变得和过去一样,这才是真正对军队的不负责任。 目光交换。 迪欧再一次追问的鹿雅:“到底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抿唇沉吟,半晌过后,鹿雅才感觉时机成熟开口道:“大人。我们现在唯一保全针对的方法。就是在返回北非之前。去波斯湾强行侵入一次,也只有这一次,无论胜与败。咱们都能在那三位首领面前保全一条性命。” “那好吧。” 虽然迪欧有些犹豫,但这一次他选择相信了鹿雅,“不就是侵入波斯湾吗?” 正好他也可以借机会释放一下心中的压力,好歹这一次用兵出来刀不见血,剑不杀人,那种滋味对于职业军人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第1636章 战争首领的召见 迪欧将军接受了鹿雅的建议,他当即下令要求全军立刻转向波斯湾。 但等他们真正来到波斯湾之后才发现,以眼前的军事实力恐怕很难攻入进去,毕竟在这个地方。 还积累着波斯将近十几万人的军队,同时波斯作为一个强大的帝国,他们的水军力量也非常强悍。 无数舰船正在这里。 迪欧想过,一旦他们的军队强行突入的话,后果必然会十分凄惨,搞不好的话。一次性会损失将近半数的士兵,如此巨大的战损比让他不敢轻易行动。 可这会儿鹿雅却坚决的告诉他,“将军大人一定要立刻行动,我们必须趁着现在的月色踏入波斯湾。” “为什么?” “夜战波斯湾本来对于我军而言就没有任何优势?”迪欧看了看自己这些军队还有那不算巨大的战船。 “本来水上夜战,依靠的就是战船的强大,可是你瞧瞧咱们的船只除了这几十艘主战舰之外,剩下的都太小了,我不相信这些小东西可以冲破波斯人的防御。” “将军大人想过没有,就算冲不破,我们也必须强行撕出一道口子,不求许多,哪怕是派进去一个人。日后在首领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你要这么说,那反而简单了。” 迪欧目光一转,随即找过来几个副将,“你们听着,现在给你们每人15艘战船,立刻杀入波斯湾,进去之后只管放火,一旦遇到抵抗迅速撤离所有人不得连战成功的话。返回北非我会向首领为你们请功。” “可如果你们这一次死在波斯湾中,我是不会给予任何抚恤的,明白吗?” 副将们点点头,虽然在北非军事制度国家体系都不如其他地方完整,但军令如山这句话他们还是知道的。 “将军大人,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迪欧点点头:“这次任务关系重大,千千万万要小心,只要成功得手,我管饱你们日后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明白。” 随着四十五艘小型战船的出击,北非军队袭击波斯湾的计划也正式开始。 迪欧站定在主战舰的甲板上,凝视着远处渐渐兴起的火光,他知道一定是部下们成功了,可这些人去得快做得快,又有几个能回得来。 迪欧将军这时候鹿雅忽然开口了:“咱们是不是该返回北非了?” “你说什么?”迪欧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难道不在等着他们?” “等他们干嘛?” 鹿雅这些话可不像是一个女人能说出来的,此刻他的神情既严肃又阴沉,尤其是一双眼睛里更闪烁着凶猛狠毒的光彩:“大人原本我就是想让他们去做炮灰,做牺牲品。” “现在我可以和你说实话了,三位首领此次准许我们率军出战本意也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借口。” “不光他们是牺牲品,连你我全都是,所以还何必再等呢?将军现在只管带着剩下这些兄弟返回北非到时候三位首领一定会给你奖励的,至于他们的家人,我们可以想办法多给一些抚恤,总而言之必须快走。” 话说着,鹿雅指了指远处的波斯湾,“您看在那火光之中影绰绰的不正是波斯的舰船吗?” 闻言迪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不其然,在那滔滔火光的背后隐隐约约能看到无数巨大的影子,宛若是移动的山川,正向他们压来 “鹿雅,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现在我忽然有点喜欢你了。”迪欧说着摇动战旗。下令所有舰船立刻折返,他们要迅速撤出波斯湾,并直接返回北非。 随着北非人的撤离,沈安的军队也展开了新一轮的进攻,他们沿着沈珏设计的路线,向波斯内部不停猛攻,短短一月时间就拿下了二十多座城市,同时向他们投降的波斯首领也多达三十五人,这其中还有一个就是当初大流士钦点的波斯英雄,想一想也够可笑的。 “主上您看这就是那些自称战无不胜的波斯人,多可笑。” 沈珏端着一杯酒哈哈的笑着:“早知道他们就这点本事,我看也不必制定什么作战计划。下令我全军向前推进就好。” “那怎么行呢?”沈安聊了摇头:“既是作战还是小心为妙,我可不想看着将士们一个个在敌人手中受伤。” “那是自然。”沈珏这一次将云州军当作先头部队,余下朝廷的军马全部安排在云州军左右两翼。 攻坚破城由云州军完成,而余下的清扫工作则交由朝廷军队负责,双方配合得当,两方将领,彼此之间也多了很多默契。 “这是一件大好事。” 沈安笑眯眯的说:“如果云州的将士和朝廷的军队能够真正达到合则和分则分,那么我想要平定的天下就简单多了。” 沈珏深深凝望着他,他很清楚这位主上到底想要什么。 “主上放心,只要我们扫灭波斯之后,下一步计划不出意外,就是对北非展开全面战争,容下这两块地方我想咱们也算打到天涯海角了吧。” 沈安摇摇头:“你错了,北非虽然非常遥远,但是真正的天涯海角尚在我们所不能到达的地方。” 以大梁为中心,向外的塞琉古、贵霜。西域等地已全部陷入沈安手中。而如今的波斯,还有尚未发生过征战的北非。 如果将这些地方全部连在一起,大梁的确占据了世界的大半,可是在遥远的海外,还有三处宏大的土地等待着他们的征服。 沈安的目的一向都是天下大同,他从未想过要在什么地方停下脚步,哪怕是将这所有的土地都占为己有。 可是大地消失了,苍茫的海上就不会再有敌人吗? 何为天下大同?一切尽归于一何归于元。 “主上雄心大志,末将佩服。” 沈珏也未能跟随这样的领袖而倍感自豪,端起酒杯,他畅快的痛饮起来。 只是与他们相比,已经返回北非王庭的迪欧将军就有些落寞了,他刚刚得到。士兵的报告,战争首领正在祭台等着他。 那个地方从来都是为杀人而准备的,虽然美其名曰贡献给上天,可上天真的需要这一条人命吗? 迪欧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反正他深深的看了鹿雅一眼,似乎是告诉他,哪怕自己死了也并不会有任何责怪。 第1637章 羞辱的活 “两位大人进来吧。” 这会儿一名北非的侍卫,在祭坛中匆匆而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慌乱,脸上还有一条带血的痕迹。 迪欧凝视着他,目光有些茫然,“你这是怎么了?” 侍卫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还不是惹到了战争首领,他现在看我一点都不顺眼,我跟着他这些年您瞧瞧,这一鞭子下来竟然把我给打的破了相。” 在北非虽然整个联盟中,都十分推崇那种身上带有战痕的男人,可是这战痕要在自己的胸膛上而非面目上。 别看北非联盟中有几个特殊的部落,他们总是习惯用刀子割开自己的面皮,留下一道道伤疤而组成特殊的图案,然除了这几个部落之外,其他北非勇士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面目上出现一点点损伤。 在他们的文化中,面部上的损伤就代表着你曾经成为过他人的俘虏,或者是你遭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要不然谁会让自己的面孔上留下这些痕迹呢? 侍卫越说,叹息声就越重,“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讲,反正现在很难受。” 迪欧将军能看出他目光中的无奈。可这会儿自己也是待宰的羔羊,实在没办法给他什么安慰,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赶快带我们进去吧,免得一会儿首领发现了还要责怪你。” “来吧,不过将军我告诉你们,最好小心一点,今天首领的脾气可不太好。” “没关系,”反正迪欧将军也想好了,面对最坏的结果,无惧则无畏。 迪欧将军和鹿雅在侍卫的带领下一路绕进祭台这个地方,虽然他们经常来,可是每一次进入的路径都不一样,因为在北非祭台之地是用来屠杀战俘和奴隶的。 尤其他们两个还不是神职人员,所以对于这个地方是既熟悉又陌生,好多崎岖的路,还有特殊的规矩都无从而知,只有被人带着才能安全进入。 在北非随意进入祭台,或是在进入祭台时违反了规定的,都会遭受严厉的惩罚。 而这惩罚,没有人承认是自己所下达的,只会将这一切都推到神的身上。 走了好半天,迪欧将军和鹿雅也终于见到了战争首领,看着他那消瘦却刚毅的面容,迪欧直接跪倒在地:“我伟大的领袖,今日终于再次见到您,在我们谈起一切之前,恳请我伟大的王,我最尊重的敬仰者,接受我的朝拜。” 战争首领点点头,欣然接受了他与鹿雅的朝拜,而后让二人起身。 “我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所以我在等着你的解释,为何没有占领波斯,为何不曾消灭大梁的军人。” 他的开门见山让迪欧有些被动,不过这会儿退却,是不可能的。 迪欧只好硬着头皮道,“关于这场战争,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希望您可以听我解释。” “你想和我解释什么?”战争首领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又短小的斧子直接掷到他面前,“你应该知道规矩。” 凝视着面前锋利的斧子,迪欧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不过他没有任何犹豫,抄袭斧子对准自己的右手。三根手指直接砍了下去。 “不要。” 鹿雅发出一声尖叫,竟突然扑倒抓住了狠狠落下的扶柄。 “首领请您不要这样对他,迪欧将军这一次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我们也成功的攻入了波斯湾。” 攻入波斯湾! 这几个字在战争首领听来十分可笑,“派进去一群送死的鬼也敢说自己攻入了波斯湾,很好,我还真不知道咱们北非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这样的行为也要拿来对付自己的首领。” 迪欧将军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战争首领此刻已然非常愤怒。如果自己马上剁断手指,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他推了鹿雅一把,“赶快让开。” “这是我对首领的承诺,也是我该做的。” “不行,”鹿雅的态度非常坚决,“你如果现在剁断自己的手指,那日后还怎么领兵打仗呢?” “就凭他日后还有领兵的机会?”战争首领嘲讽的看着二人,“你们两个不会以为自己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吧。” “神以非常饥饿。” “首领,我愿意履行自己的责任,还请您放过他。”迪欧将军破天荒的道,“原本这一次战争的领袖就是我。也是我没能完成您的要求。” “这一切都该由我来承担,请不要为难他人。” “你倒是很英雄吗。” 战争首领笑了笑。那轻浮的样子就像刀一样狠狠戳在迪欧心头:“你记清楚了。我才是首领,而且别忘记这一次交代给你的命令,是强行占据整个波斯湾。而不是进去走一圈看一看就屁滚尿流的滚回来。” “可是首领我们的军事实力根本不足以占领波斯湾,除非你愿意给我更多的军队。” “就凭你?” 战争首领摆摆手,指着那把锋利的斧子,“你最好还是赶紧剁断手指,然后滚出这里,把你自己的脑袋挂在那边的大树上,等待着战争之神的到来。” 北非信仰中战争之神是一种很特殊的猛禽。他们认为可以翱翔于天空,又能捕捉大型野兽的。猛禽就是战神的化身。 “我不怕死,但是你要答应我必须饶过鹿雅。” 迪欧将军说着,目光中也露出了少有的坚决,“请您千千万万不要拒绝于我,因为这是一个死人,在毙命之前最后的请求。” “别说这么多了,”战争首领冷冷的道:“你想保全他,我可以给你机会,但是你要哀求我,而不是威胁我。” “那我愿意。” 迪欧将军想都不想直接跪倒在他面前,以北非人最高礼节匍匐在地面,任由战争首领践踏着他的头。 看到这一幕鹿雅已哭,得如同一个泪人,可迪欧却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悄然之间告诉他什么也不要做,直观看着这一切。 终于等战争首领踩累了,他才抬起脚步。我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你迪欧将军也会变成这样的男人,但无妨,我需要的是一个能打仗的狗。至于你是男是女,至于你是什么性格,我都不在乎。 战争首领说着点手唤过一名侍卫。你去把卡索娜叫来。 第1638章 黑珍珠卡索娜 侍卫听闻他的指示,立刻跑出了祭台,就在这祭台所在的背后有一处很特别的院落,虽然也是典型的北非风格建筑,但是院子里面的东西都显得格外精巧,就算是用来装水的小碗上面也刻满了各色各样奇怪的鲜花。 一位身材曼妙,体态优雅的美人正坐在花园中。别看她娇娇柔柔的,皮肤也黝黑的,发亮,可却联盟中的珍珠一颗无人能比的璀璨之星。 卡索娜北非之中,一个高贵又神秘的名字,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整个联盟之中能与他随意见面的也只有三位首领了,就连来传信的侍卫。站在他门外时也必须挡住双眼。 “我尊敬的卡索娜大人。战争首领邀请您过去谈话。” 侍卫双手捂着眼睛,一点缝隙都不敢露出来。而 卡索娜听到这一切也只是淡淡一笑好吧,“你现在就走,我随后到。” 他的声音如同是天籁,如同是引领,如同是北非草原之上翱翔的雄鹰,那声音怪异又复杂,可是听着却叫人十分舒服。 侍卫这会儿仿佛得到了什么样的灌溉,一般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起来,然而对于卡索纳的敬重也越发强烈,“我伟大的大人,我会尊重您的要求,立刻返回的。” 侍卫提前走,他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活着。 卡索娜在他后面,也只是为了保持自己的高贵的身份,他就是北非的灵魂。 只不过这灵魂二字是战争首领赏赐给他的。 曾几何时,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直到有一天,那位强壮鹦鹉却面容消瘦的男子见到了他两个人一见钟情时。 不料那男子竟突然有弓箭,射伤了卡索纳的膝盖。 他只是将其视作猎物,而那个时候卡索娜明知自己无力对抗,也只能接受了这一个现实。 但是好在那男人只是欣赏他的美,眷恋着他的美,并未与其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同时还利用自己的权利将它烘托成整个北非最璀璨的美人。 但卡索娜也并不幸福。他能做的只是每天待在那个院子里,研制着各种各样诡异的毒药,就像他的称号一样,黑色的珍珠如珍珠一般璀璨可能的心却乌漆抹黑的,见不到一点光明。 也许是孤独所致,也许是阴寒所迫,总之它就是黑色的,或许也只有在夜中的卡索娜才是真正的自己。 然而此刻天色未晚,卡索娜依旧还是战争首领。手中的利刃,使用各种毒药的大师,可以挥手之间毒死成百上千人的魔鬼。 他既是北非的神女,也是北非的恶魔。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敬仰着他的面容,却无不为他的手段而感到寒心。 在侍卫的带领下,卡索纳来到了祭坛之外,这会儿他忽然跪倒在地面对着祭坛深深的祈祷着。 直到自己仿佛感受到神灵的恩赐,这才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好半天之后卡索娜才来到祭台之上,这会儿他已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迪欧,还有鹿雅。 “卡索娜,他是个败军之将,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首领,我看咱们应该照顾他,”卡索娜想都没想便道,“迪欧将军这一次远征波斯翻山跨海的。有多辛苦我们都知道。” “而且原本波斯人的力量就在北非之上,咱们双方之间所以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全是因为还有波斯湾隔绝两国之间的土地。” “但现在波斯湾上已经燃烧起了熊熊战火而波斯内部也正与梁军交战,他们都能向北非提出请求,可见波斯的压力有多大?” “然而越是这种时候,我想才更不应该派兵攻击。” 当卡索娜得知战争首领要发兵进攻波斯的时候,他的态度就是反对的。 可奈何,战争首领而今已经抢夺了北非的绝大多数权利,他也是三大首领中最具权势的那一个,多重身份加持之下,谁还敢违背他的命令? “看来你是一直都不肯支持我呀,”忽然一声长叹,战争首领悠悠的看着他:“那么好,就算他是无罪的,可既然前线战争失败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这一次他还见到了梁军的首领,那个被称之为天人的人。” “我真的很好奇,连祭司首领都不曾被我们称之为天上的来客。凭什么那一个黄口小儿就会受到人们的如此追捧。” 俨然在他口中的沈安变成了黄口小儿。听着就好像是街边七八岁还在玩闹的孩子一样。 但真正与沈安见过面的迪欧将军鹿雅都很清楚战争首领这一次说错了。 可二人谁也没吭声。 卡索娜摇摇头,把那披肩的长发用丝绦扎住:“首领大人不管沈安是什么人?我所说的只是希望您可以善待他们两个,不是谁都有勇气带兵进入波斯湾的那地方九死无生,现在迪欧将军可以安全回来,还带回来那么多军队,这已经是天大的功劳。” 按照北非内部的议论,他们很清楚地知道。 波斯湾这个地方对于大波斯国到底有多重要,他们每年光是派遣,在这里的雄兵就有几十万,这还不能算上。 那些驻扎在波斯湾的百姓商队等等,一旦当地开战,商队们也会主动承担起。配合作战的责任,到时候整个波斯湾就会变成铁打的防线。 “你就是要替他们说话吧,”战争首领眯起一只眼睛,怪异地看向他,“我找你过来,你只需要跟我说如何处置他就可以,至于其他的解释,你一句也不用讲。” 能听出战争首领此刻似乎有些生气,黑美人立即改变的态度肯定得道:“首领大人您就放过他们两个吧,这就是我的意见。 看着自己的黑美人,战争首领点着点头,”我卖你一个面子,这件事就像你说的一样,暂时算了。“ ”迪欧。看好这是他在救你,“指了指黑美人战争首领阴沉的道,”你现在已经是无罪之身,所以不必担心自己还会死在这儿?“ ”起来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 “这一次进攻波斯湾失利,但不代表北非的步伐,就此停止,我们还需继续筹备,早晚有一天,我要利用这个机会。消灭波斯。” 第1639章 苟且的死 战争首领信誓旦旦的模样,仿佛已经整个波斯攥在手中。 然而他越是这么自信,在场几人看他,只有越像是在看待一个疯子似的。而今北非的力量的确可以攻击波斯,但要想覆灭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 战争首领没有继续在说什么,短暂的停缓之后,他将目光落在鹿雅身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女人,早知道你如此,有本事的话,我会把你留在身边。 但现在看你似乎已经将那颗心交付给了身旁的家伙,对吗? 战争首领轻浮的语气,让鹿雅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火,但是他却什么也不敢说。首领大人您说的没错,我的确已是心有所属,但是不是身边人我还不知道。 有点意思了,战争首领似笑非笑的模样,叫人心中异样。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战争首领向迪欧将军吩咐起来,“你现在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两天。” “从第三日开始,你就要带着军队重新操练,同时我会派人为你制造更多更大的战船。你能做的就是挺好,我的命令随时出发,只要命令一到,我希望半天之内所有军队都能开赴战场。” 原本迪欧在北非就经常训练军队,听到战争首领这么说,他倒是放了一颗心 “此事您交给我,我一定会办好,”迪欧将军并未表达什么忠心,不过他是刚强肯定的态度,却让战争首领十分满意:“记住你现在的许诺,这一次有卡索娜救你,但下回就不一定了。” “多谢首领大人”,即便这一声大人叫的有点违心,可迪欧知道自己如果不这样说,也许战争首领会立刻翻脸,并要了他和鹿雅的命。 “好了,你们两个滚蛋吧,这是给你们立功赎罪的机会。” 深夜时分,迪欧坐在自家房子外,别看整个北非联盟所有的居住地都是黄土和草搭建的。但也有等级之分成如战争首领的宫殿,就是当地最最宏伟的战争神庙。那里是祭祀战神的地方,同时也是战争首领的出生地,每一代战争首领都有两个生日,第一个呢是离开母体时。所记录的时间,而第二个就是他成为战争首领的那一刻,在神庙之中获得赞许,获得神灵允许的时间。 迪欧就坐在家里,而这会儿门外闪了一道身影,看似鬼魅却颇有几分妖娆。 既然是您当迪欧打开门瞧见卡索娜那张美艳的面庞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卡索娜还戴着面具,可即便如此从他那特殊的发色中就可判断对方的身份,“迪欧将军让我进去吧,有些话没办法站在外面弹。” 随着他们两个对面而坐,迪欧将自己准备好的泉水倒了一碗出来,“您用一些水吧,我家里并无太多东西。” “不要紧的。”卡索娜轻轻的笑了笑,抚慰着他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定很好奇我今天为什么会那样说,对不对?”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战争首领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只不过他不想对外说而已,因为在他所学的东西中,男人的决策一定要准确,任何一个不准确的决策都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之一。 “我告诉你。你是一个男人,就应该知道自己不可以过错,任何的过错都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卡索娜说着轻轻在他身上摸了摸抚摸一下你自己的胸膛,问一问自己所有的决定是否都正确。” “我没什么不正确的。”战争首领横了横。目光阴沉又坚定地看着他,“所有事情我都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而且这一次原本我真的要杀掉迪欧。” “不要骗我了,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虽然卡索纳与他之间并未发生过任何事,但两个人早已是心灵相通,至少卡索娜这样认为。 从他来到这男人身旁之后,就一直都在揣测他的心思,无论大事小情一举一动,甚至是。脸上的一点笑容,他都能看出有不一样的地方。 战争首领的面容卡索纳已清楚的知道,他的心里正在琢磨着如何安排后续的战争之所以要使用?迪欧一方面是因为他已去过博斯,再有他与大梁军队之间。已进行过短暂的接触。 也许。看似这一点接触并不重要,可事实上。就是这星星点点的东西,才会直接扭转战争的局面。 卡索娜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战争首领那颗火热的心,当下他要做的就是筹备战争等到需要时再将自己的部队一口气全部派出,若是能占领波斯最好,即便不能强行控制了波斯湾对于北非而言也将有巨大的好处。 当然卡索纳也知道,战争首领真正想要的是对于整个波斯的控制权,唯有拓土开疆之后他才有机会。将自己完全凌驾于其他两位首领之上,成为北非最高的实际掌控人。 但这些话卡索娜不能说出来,战争首领的性格他非常清楚,一旦自己讲明,他会认为失去了身为男人的尊严,而那一刻,不但会引发更大的矛盾,甚至还有可能让战争首领提前。执行他现有的命令。 “卡索娜,那你一会儿去休息吧,” 不知为何战争首领忽然翻了脸。他凝视着卡索娜的面庞,目光阴沉。嘴角还在不停的抽搐着。“你记住我的话,如果这一次有需要,我希望你可以主动到战场上,帮助我完成后续的战争。” “你放心吧,卡索娜大方的道:“左右我也是你手中的工具,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可以做什么,但是你得记住一句话,千万不要忘记许给我的诺言,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以改变。” “看来你膝盖上的伤是永远好不了了。” 战争首领不屑的笑了笑,“原本我还以为你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但现在看,或许你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随你怎么说。” 黑美人甩起头发在他身上轻轻的扶了一下。“你记住了,我和你之间。永远都不会改变。就像我的膝盖永远也伸不直一样。” 他这样讲,战争首领才低下头,当看到那条纤长的玉腿一直曲着膝盖的样子,战争首领眼中竟浮现出几分前所未有的兴奋,因为这可能是他这一辈子最好的猎物。 第1640章 取焰火城 迪欧离开祭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而那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可怕的权势。 过去他一致认为是自己还有北非其他的将军,促成了战争首领的强大,可现在他才明白,战争首领才是所有将帅的头目,他的一句话甚至一个动作就可以指挥整个北非所有的军队。 而自己这样的将军呢,如果没有他的授权,顶多也就可以调用千八百人,还要承担极大的风险,一旦被纠察队发现,他们将会。采用相当残酷的手段警告这位将军。 曾几何时迪欧也见过一名老将军被纠察队压在海滩上。以尖锐的刀子破开他的后背。用两个大大的铁钩,硬生生掰断左右的肋骨一边三根,然后就这样任由他趴在海滩上,时而遭受海风的吹动,时而还要忍受海水中浓盐的浸泡。 而当时迪欧也想过,要将那位老将军拯救起来,可是他身旁的人都劝阻他,绝对不可以这样做,因为纠察队本身就是战争首领,旗下的鹰犬他们什么都不懂,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手柄的要求去折磨虐待朱砂那些不听话的将军。 你是不是很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这时候鹿雅来到他的背后,轻轻的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看我?迪欧收拾了一下情绪,急忙转过身,笑眯眯的道,“你应该知道我并非是一个怕死的人。” “当然你不怕死,可是你想过没有?当前的形势对你可是十分不利的。” “我并不这么觉得,迪欧认为自己已经做了很多事。而且他还被战争首领委认为,筹备这一次远征军计划的总负责人,难道这样的荣耀还不够高?” “你以为这是荣耀吗?” 鹿雅嘲弄似的看着他,若战争首领到时候撤销了你总负责人的身份,反而将你费尽千辛万苦组建的军队交给另外的将军。 “你又会怎么想?” “恐怕那个时候你也不能坦然面对吧。” 面对他连续的质问,迪欧选择了沉默,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甚至都不清楚那一天发生时,他还能否保持克制。 所以呀,你就是个可怜的人,鹿雅竟然在此刻缓缓抱住了他,虽然那动作很轻柔,但是在迪欧身体的触感却仿佛是两条钢筋的手臂一样将他死死牵住。 “你!” 鹿雅忽然抬起眸子凝望着他,眼角还带着一抹晶莹的泪水,听清楚,从现在开始我已愿成为你的女人。实在是被你霸占的牲畜。 如果你也愿意的话,就抱紧我,带我回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从此之后不要想着再让我与你一起去做,内容是你若答应便答应,若是不答应。我可以立刻死在这里。 若是放在从前,迪欧一定会觉得鹿雅的话非常可笑。你死就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但不知为何此刻的迪欧听到这些话,瞬间心灵仿佛遭到了重创。胸前不但发闷,还特别疼。 你怎么了?眼见他的面色苍白下去。鹿雅紧张的问道。 “没事。” 平缓一下气息,迪欧道你如果真的想好了,那咱们两个从此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当然是一家人,这么说你也答应了我。 我会向首领提出申请与你正式结成婚姻的,迪欧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目光熠熠有神的凝视着鹿雅的脸庞。我跟你说。这可是你自己找到我的。 我知道。 这一刻两个人没有更多的交流,迪欧也终于抱住了鹿雅,双方身体摩擦的瞬间仿佛是两个灵魂的交融,然而迪欧却不知道,这会儿鹿雅眼前看到的镜全都是沈安的影子,虽然的身影特别陌生。 但就是如同魂牵梦绕一样。他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乃至于脑子里面都不敢想,稍微有一个念头,那人的身影就会浮现在眼前,亦或者宛若围绕在他身边一般。 另一方面,沈安的军队已经成功突破了三道防线,他们现在正包围着波斯内一座非常有名的城池。 这座名为焰火的地方,那是波斯的重镇,左右两侧不但有水源。而且在城池的后方还有一座波斯少有的山脉。这地方的山虽然光秃秃的,可里面矿产丰富,并且拥有大量的金属矿物,而这一得天独厚的优势,也使得炎火城成为了波斯中最重要,也是最大的兵器制造厂。 几乎波斯军队使用的全部兵器由六成都出自这个地方,而岩火城的得名也是因为当地昼夜不停的焚烧矿物锻炼金属。 从白昼到黑夜,这里永远都不会缺少火光,尤其是到了夜深时刻离远看整座城市都仿佛被火焰包围一样。 只不过在今天早晨,那数十年不曾熄灭的火焰,却因为梁军的包围而不得已被人放弃。城内无论军兵还是匠人百姓。 都被逼无奈地拿起兵器登临城楼,准备随时与梁军决以死战。 焰火城。城主阿农,手持弯刀。威风凛凛的站在城头上,任凭风吹动他那满头打卷的金发。 凝视着城墙外,虎视眈眈的军队,阿农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自信这座兵器之城绝对可以抵挡住敌人所有的进攻。 “可真的能做到吗?” 就在阿农与手下宣讲着作战计划时,突然之间远处发来的一阵炮火声,惊动了所有人。 然而等到他们反应过来。那如同蜂群一样密集的炮弹,已狠狠坠落。 这些炮弹都是经过沈珏精心挑选的,有一些落地开花,有一些触之则燃,当然更多还是那种实心弹药,看似没什么杀伤力,且威力有限,但这些东西在火药的加持下,以变成攻城破壁的神器,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炮弹和足量的火药,仅凭炮火,他们就可以摧毁任何一座城池,甚至将那城池下的大地也轰炸得塌陷下去。 这一刻炮火宣鸣,而整座焰火城。在密集炮弹的覆盖下,很多城墙上已出现了巨大的窟窿,原本那些镇守在城头上的士兵和老百姓,还信誓旦旦的认为,他们一定可以抵挡敌军的进攻,然而这一变化使得大部分人已丧失了作战的勇气。 第1641章 阿农 “天呀,这是什么东西?太可怕了。” “这是火炮的威力吗?” “快躲起来,那边的碎石已经崩死了几个人。” 伴随着梁军炮火的轰炸,整座焰火城。早已被蒸腾的灰烬所笼罩。沈珏在远处凝视着这一幕,嘴角不免露出一抹阴痕,凶残的微笑。 别看他本人刚强正直,然而兵书有云,兵者鬼道也。凡是战场上所做的事,他都不在乎,甚至不惜让自己宛若恶鬼,一般伫立于此,只要能歼灭敌人,只要可以赢得战争,那么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又能如何? 沈将军,你看现在怎么办? 沈安军中刚任左翼骁骑。将军的王虎臣,上前问道。我以为这应该是我军最好的冲击时机您若是同意墨酱的建议,那么就请您与我授权,末将愿意带人亲自攻城。 “还不着急。” 沈珏认为,当下的一轮炮击虽然可以有效压制敌人的士气,但未必能造成多少伤害。 这座城的城防力量过于强大,如果不能造成大范围杀伤的话,就贸然令士兵进行突袭,我军会有巨大损失。 可是大将军,我看这已经差不多了。王虎臣有些迫不及待的到,刚刚斥候回来报告说整座城池西侧的城墙上已出现许多巨大的窟窿,而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原计划中只要后勤补给得当,沈珏打算利用火炮的威力,将整座城池的一侧城墙全部炸开。 可是现在后勤补给上多少存在一些问题,这也使得他只能放弃。原有制定好的计划,从而选择以另外一种方式进攻。 王虎臣还有些不甘心,他继续申请到道:“将军大人,虽然与我们的预计还有一些差别,可是我以为当前已满足了充分的条件。” “还是算了吧。” 沈珏态度坚定地看着他,盛气凌人的道,“军中之事一切由我掌握,王将军你只管听从我的决定就好,余下的事与你全无关系。” “大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 王虎臣也是个有脾气的,当时挺起要感到,我只是觉得当下这个机会难得,虽然只是第一轮炮击,但这突如其来的进攻,一定会让敌人阵脚大乱。斥候回报也很清楚,西侧城墙以不具备完全的防御能力并且他们还看到在那城墙上有太多太多的百姓,波斯人纵然天性好战,可他们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到底不能与我军匹敌。 王虎臣自认为说的有理有节,奈何沈珏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丝毫没有改变。就按我说的办,王虎臣我命令你所不官兵。在原地驻扎,不可轻举妄动。 “你太过分了,”终于王虎臣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开口怒斥道,沈大将军,我不管你是云州军的将领还是大梁军队的将军。至少你要听从属下的建议。 如若不然一旦错过最好的进攻时机,于我军而言,丝毫没有力处。 纵然无力,但也无咎。沈珏话说到这里,便强行呵斥王虎臣勒令他退下。 无奈之余,王虎臣只能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摇着头离开了他身旁。 然而此刻,跟随着沈珏一同指挥全军的还有负责火炮的何冲闻。虽然他领受这一任务开始。只是沈安临时的安排,但何冲闻的确不辜负其所望。确实做到了将火炮威力合理发挥。能够在战时排列出十几种不同的火炮阵型,由此可见他个人在这一方面确实特别厉害。 沈安善于用人,故儿就将这火炮军彻底交给他。 并不止一次向何冲闻说明,希望他可以组建一支强大又猛烈的火炮军队。至于火炮本身的更迭与换代则由沈安亲自负责。观察着战场的何冲闻,此刻对沈珏道,大将军我认为刚刚王虎臣说的很有道理,眼下的确已经是我军冲锋的最好时刻。 你也来说,沈珏侧开目光,甚至有些凶恶的看着他。我不让全军冲绳是因为担心在这一过程中我军会损伤过大,并且还有一点,你掌控着火炮,军队也该清楚以方才的弹药流量,绝对不足以破坏这座城,哪怕轰炸倒塌一面城墙。可是只要我军冲入城中,阿农必会率领精兵强将进行围追堵截到那个时候,我们所占据的主动优势都会荡然无存。 这么说你还很看好那个阿农啊。 何冲闻对此并不否认,他已提前了解过阿农的能耐。 虽然自古以来,这里就是波斯最大的兵器铸造地,但是有一点,曾经的这里也只是铸造兵器而已,但自从阿农成为城主后,带领整座城邦的军兵百姓自强自息。早已打造出一支铁钻的军队。 根据情报显示,这支队伍被阿农称之为奴隶军。 不过此奴隶非彼奴隶,阿农所说的努力,指的就是他手中鹰犬。 眼下我们的情报中还尚未出现过与这支队伍有任何关联的记载,所以我担心。现在的阿农是否已经将全军驻扎在城市内部,就等着咱们上钩。 那你以为他这只奴隶军与云州军之间战力孰强孰弱? “那自然是云州军,想都没想何冲闻便道。谁不知道云州军冠绝天下。” 但即便如此。何冲闻依旧认定,现在就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我还可以给你一次说理由的机会。沈珏别过的脸,只有后背对着他,而何冲闻也是不急不躁的道。我们不妨打一赌如何,我可以明确的跟你说,最佳工程时机一定在三天之后。 沈珏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那好你有如此自信,我也相信你,可千万记住,一旦发了灵符,那就不可改变了。 好的,你要是这么说,我也就只剩下陪你了。 不得不讲这一会儿。何冲闻的心情特别低落,他就没想过有一天云州来人竟然也会如此说话。 只是当着沈珏面前,他还不敢有一点点表示,只能配合着说。大将军。 就像刚刚沈局暗示他的时候一样,这会儿何冲闻也在暗示对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第1642章 变乱的炎光 何冲闻与沈珏之间的矛盾,已经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死疙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 但是眼下的局面,他却很清楚,不可以继续拖延下去。 “来人!” 犹豫了好半天之后,何冲闻最终决定,还是要在开战之前,和沈安谈一谈,眼下能帮助他的也只有这位王爷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沈安在得知二人的矛盾之后,却不以为然地笑了。 “你们两个指定多就算是意见不合而已,哪里算得上有矛盾?”沈安说话间,还为他倒了一杯茶:“尝一尝吧,这可是我珍藏了好久的宝贝,自开战到今天我一直都没舍得喝过。” “今天要不是看着你太难受了,我才不会拿出来呢。” 何冲闻有点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今日求见他既不是为了一杯茶,他也不是为了一句安慰。 “我当然知道。” 沈安示意他不要着急:“我且问你,对于沈珏此人,你以为如何?” 何冲闻犹豫了一下,道:“至少在过去看来,他是个很有能力的将军,但现在就不太清楚了。” 他的直接,让沈安很高兴,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们面谈时,有一方会顾左右而言他,真是那样的话,必定会耽误大事。 “你以为沈珏现在的指挥,是错乱,还是不够明确,抑或是……”话说到这沈安忽然顿了一下,随即他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阴沉:“还是你以为他现在失去了过去的睿智清明。” 显然,这几个字,可是直接说到了何冲闻的心坎上:“您说得对,就是这意思!” 并非他不敢直接开口,而是愤怒让他没能在在短时间内,找到恰当的用词。 沈安微微颔首,帮他填满了茶杯:“你就算是不相信沈珏的话,对我也应该不作怀疑吧?” 这还用问? 不管到什么时候,沈安在他们这些武将的眼睛里,地位都是最超然的,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比。 “所以你既然相信我,就该知道,我不会认错人的。” 沈安悠闲自在地看着他:“不管沈珏当下做出什么决定,他都可以打败敌人。” “您为何如此相信他?” 这一下,何冲闻也有点扛不住了,他是凝视着沈安的眼睛,大有一副即便是冒犯到他也不会退却的意思。 “因为他说是我培养出来的。” 这一刻沈安的语气有些阴沉,不过脸上还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这沈珏当初自加入云州之后,就一直都在我姐姐的麾下。” “后来我在云州筹备培养一批军事干才,他就是第一批入选的。” “而且一直以来成绩都非常有异,列居第二名。” “你说,我为何不相信他?”沈安的一番陈述,让何冲闻不知该怎么开口,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所有的问题,全都集中在用兵上。 他的战法与沈珏存在巨大争端。 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沈安悠然地道:“这样好了,你既然觉得他的指挥有问题,那么不如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是继续留在前线,还是暂时撤回来休息一下?” 此言一出,对于何冲闻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虽然不是云州军出身,但是自从与波斯人开战之后,他这一路跟随沈安也算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是经历过多少次生死考验的,而且沈安也说过,会将他吸收进入云州的作战体系。 可要是从现在的局面看,他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云州的一分子。 “那是你的错觉。” 对于沈安而言,他今天已经解释得太多了,原本何冲闻来的时候,他只要强硬地下达军令就行。 但为了照顾到他的情绪,沈安并未那样做。 奈何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又怎么能不让沈安后悔:“你虽然还没有给出任何选择,但是我在你眼中看到了对战场的不舍。” “既如此的话,那就暂时先听从他的命令。” 沈安知道,自己这样说完,必然对何将军有所冲击,所以他也准备好了安慰人的良药。 “若这一次沈珏真的指挥失误,到时候我就将军队一半的指挥权交给你。” “之后你就可以单独带兵作战了。” 沈安这可不是述说而已,他讲话时,竟当着何冲闻面前,写下了一份承诺书。 这东西的分量有多大,何冲闻心里最是清楚,但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真正震撼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拿到这份承诺书。 而是他不知道,沈安为什么会那么相信沈珏! 甚至是以这种方式,替他做出担保! 但是很快,随着战争的进程,何冲闻也终于弄清楚了这一点。 就在他们全军按照沈珏指定的策略,猛攻敌城之后,果不其然计划中获得意外出现了。 阿农的奴隶军,竟然以一种更诡异的方式,从城内冲了出来,主动与大梁军队厮杀。 而这一次何冲闻也看清楚了,那些奴隶兵的真实模样。 诚如传说中一般,他们的确和普通的波斯士兵没什么两样,但明显身上的装备要精良很多。 每一个冲出城的奴隶兵身上,都携带了可以点燃的火药罐子,以及至少五支梭镖。 别看这些玩意都是波斯军队常用配装,但日常中也只会分别发放,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将这些武器全部装配齐全的士兵。 要不怎么说,这里就是波斯最大的兵器库呢。 眼看着奴隶兵如同潮水一样地向往冲击,这会何冲闻如何还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到底有多可笑。 如果当天沈珏真的按照他提议的方式,进攻敌城的话,那么所有侵入城池的士兵都将化作飞灰。 阿农在城内囤积了这么多精锐士兵,而不将他们展现在城墙上,很有可能其目的就是要引导梁军入城作战,而后再利用这些士兵,给予梁军巨大杀伤! “那你以为?” 沈珏此刻并没有半点嘲弄和挑衅的意思,面对何冲闻他也只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如果当时我真听了你的建议,而今只怕是你我都要在主上面前,断首谢罪了。” 第1643章 奴隶兵战法 面对沈珏友善的目光,何冲闻心中顿时如同刀绞一样,自己当初还误会沈珏是飞扬跋扈,可现在想一想,他何尝不是解救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这会儿,何冲闻却突然反应过来,他诧异地看向沈珏:“你该不会是早就把这些,与王爷都做过禀告了吧?” “哼哼。” 沈珏的轻哼声,依然是最好的回答。 怪不得他当初找到沈安面前时,王爷竟然会许以那样的诺言,可见人家才是胸有成竹,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多可笑? 这一刻,何冲闻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样,正待说点什么,以舒缓情绪,可没想到沈珏却开口了。 “我最知道你的心情,毕竟当初我也经历过。” “但这就是主上的习惯,他要授予我军权,自然就要树立我的威信。” 说着,沈珏四下看了看,见其他将军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他才悄声开口道:“现在虽然与敌人的战斗尚未结束,但是我可直接地说,很快就会有新一轮的人事变动出现。” “何将军到时候你要帮我。”沈珏的目光十分殷切,仿佛这一刻何冲闻在他眼中,乃是唯一的帮助与希望。 如此沉重的希望,让何冲闻心中压力倍增:“大将军,我能帮你什么?” 眼下他只觉得自己是个笨蛋。 奈何沈珏却叫他不要妄自菲薄:“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低;何将军其实你的战法一点都没错,当时反而是我错过了作战机会。” “之所以现在证明我的想法正确,究其原因,也是因为你我所关注的信息不同。” 往日之中的沈珏,是有多骄傲?哪有像此刻一样同人解释的时候,他的变化也让他重温心中暖暖的。 深呼吸,何冲闻虚心地问道:“那能请大将军为我解开心中疑惑吗。” “自然。” 沈军淡然一笑,目光远放在战场上:“你我的消息来源不一样,我得到的乃是无音大人部下,在城中探听到的消息,并且在开战之前,他们还将城内藏兵的情况绘制成为图卷给我。” “而这份图卷,你没有权限看到,自然也不清楚城内的部署了。” 何冲闻点点头,这话倒是一点都没说错:“可大将军当时为了还要和我谈?” 别看沈珏一直都在否定他的想法,双方的交流是火药味浓郁,但事实上,何冲闻很清楚,那个时候他们彼此之间的沟通,其实还算比较和睦。 都是当兵的,火气大一点很正常。 如果沈珏真的翻脸了,身为大将军的他,可是有权限直接将自己诛杀的。 “因为我要用你。”沈珏毫无遮掩地道:“我刚才说的话,你不可以泄露给任何人,但是我现在却要问你,如果真有一天本将军需要你的帮助。” “你愿意吗。” 这还用问? 何冲闻二话不说,当即冲他抱拳躬身:“大将军之命,谁敢不从?” “话可不能这么说。” 沈珏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我不是要你听命于我,而是要你帮我,懂吗?” 何冲闻其实心里并不真的明白,他要自己做什么,正待揣摩着要如何开口的时候,沈珏忽然打断了他。 “这件事暂且不着急,眼下我们还是把所有的精历,都放在当前战场上为妙。” 他既打断了这场对话,何冲闻也无法继续坚持,而且实话实说,就以当下战场上的形式看来。 局面对他们真的十分不利。 那些奴隶兵凶猛异常,过去沈安常用“貔貅”来形容自己的军队,也如古人所说的一样,统帅貔貅震乾坤。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貔貅都是一种勇猛的神兽,传说中皇帝还曾训练貔貅与蚩尤征战。 那么如果将眼下的梁军认定为是貔貅的话,那阿农部下的奴隶兵,就是一群豺狼虎豹,纵然是不及神兽一般神武,但也绝非等闲之辈。 在战场上,阿农部下的奴隶兵,已经从刚刚胡乱冲突的方式中,演变成了特殊的阵型,或者说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这样。 开始利用胡乱冲突的方式,袭扰梁军的阵营,吸引大梁各方军队的注意力,而后等到梁军前线将士在不断支援更迭下,出现疲惫之后,他们再重新组成作战阵型。 就如同是现在一样,这些奴隶兵以盾牌为先锋,后面跟随长枪、弯刀和三角叉手,之后这三支军队交错所形成的防御圈内,则是他们的梭镖投手。 怪不得这些波斯人刚开始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带着好几种武器,原来是为了在其列阵后,可以更好地分配和储备。 梭镖手们在外层防御的保护下,一面向前推进,一面寻找机会以沉重的梭镖作为最具杀伤力的武器,袭击大梁军队。 面对盾牌,哪怕是最普通的木盾牌,箭矢的杀伤力都十分有限,甚至难以发挥分毫。 可要是梭镖局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在射击距离上无法和箭矢相提并论,但如果可以稳定输出保持节奏的话,威力又可以凌驾在箭矢之上。 眼下奴隶兵们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一面推进一面在中远距离上,以梭镖对敌人进行压制。 这些梭镖投掷出去之后,也不必理会,只要跟随队伍向前推进他们就可以在沿途上,重新回收。 操作得当的话,仅凭他们手中所携带的梭镖,几乎可以做到无损循环。 大梁的将军们,此刻对于波斯人的作战方式,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惊讶,反观此刻站在城头安全处的阿农,他的脸上则挂着一抹浓重的冷笑。 他现在真的非常骄傲,毕竟眼下那些奴隶兵所使用的战法,可是他在冒着敌人火炮狂轰滥炸下,设计出来的。 之前诱敌深入的计划失败之后,他就着手筹备第二作战计划,别看他的城邦已经被打得百孔千疮,但阿农满不在乎! 对于他来说,城邦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重新建造。 真正令他重视的,是波斯的骄傲! 当然了,他所有的骄傲到底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可这却一点也不耽误,周围人对他的奉承:“伟大的城主您才是波斯最睿智的将军!” “城主大人乃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神灵!” 第1644章 北非内乱 “不要这么说。” 阿农虽然一直都在阻拦大家伙奉承自己人的行为,但是从他的神情中却能清楚地看到,他到底对于这些话是有受用。 “你们真的不必如此奉承我,我不是神,虽然我敬仰神灵,可我从小就知道能救我们自己的,只有我们自己!” 阿农和其他的波斯城主一样,都是演讲高手,眼下他看城内百姓们的士气高涨,当即决定在就加一把力气,必须将大家的情绪,全部衬托起来才行。 “就像是我们在拜祭神灵的时候,所有祭祀都说过的一样,神灵会保佑我们。” “但是你们要听清楚,神灵会保佑我们,而不是替咱们去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保卫这座城邦,需要的是大家同心协力!”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样。” 话说到这阿农心中的骄傲,远比刚刚更盛,因为早就在梁军炮轰城邦时,他就在全城军民面前许下诺言。 让他们暂时忍受来自敌人的攻击,而他本人则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合适的机会,带领他们展开反攻。 说实话,当时他在众人面前许诺时,也没想过自己真的要兑现。 而事情发展到今天,对于阿农来说也是充满了意外和巧合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反正阴差阳错之下,倒是也促成了他今天能够在百姓和将士们面前,骄傲地收获大家给予他信任和奉承。 “当时我就说过,只要相信城主大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时候,一名在困难时曾经为他站脚助威的士兵,激动地叫喊着:“当时有多少人在质疑我!你们现在不觉得脸上很疼吗!” “事实证明你们是错误的!我们的城主大人最伟大!” 要是放在过去,他这副德行的家伙,阿农都会直接一脚踹出去老远,省得在自己耳根子不清净。 然而今时今日,他却反而要给这家伙创造更多的机会,并且也顺势将他梳理成为大家的偶像和标志。 进一步加深,所有人对他的信任。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之间阿农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小伙子身上。 “我?” 小伙子受宠若惊地看向他,随后竟不由自主地直接跪倒在地:“我伟大的城主,我叫做分索斯。” “分索斯对吗?”阿农故意重复了一下他的名字,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瞧你现在的打扮应该也是军队中的一分子。” “告诉我,你是什么职务。” 分索斯干脆地道:“我是您部下近卫团的士兵。” “很好。” 阿农点点头,想了一下,便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近卫团的第三营长,并且升任副团长。” “真的?!” 这一消息对于分索斯而言简直是天大的惊喜,甚至在他看来就算是自己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只怕也带不来如此巨大的好运。 可是现在,他却亲耳听到了来自城主大人的赏赐。 分索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向阿农。 而这一次阿农并没有质问他冒犯的罪名,反而露出一抹真诚又温暖的微笑:“也许这个消息对你而言,有些太沉重了。” “但是你要记住了,现在既然已经成为我的副团长,那么就要履行好自己的责任,眼下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借用当前的机会,让自己发挥出作用。” “明白吗?”、 分索斯感恩戴德地向他使用了波斯最高的礼节,随后才在他的准许下缓缓站起身。 难以抑制激动的分索斯,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好了,你现在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和你的士兵熟悉一下。”看他这副德行,阿农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可没办法,自己现在所需要的是一个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希望的标志人物,而且既然已经树立了,他就没有理由再将他更换。 分索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阿农再一次向大家开始了他的演讲,那极具煽动性的激情语调,将全城百姓的血液全部点燃。 “你们听清楚,现在我波斯的军队已经向敌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反击,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化解当前的危机局势。” “并且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们,当下我已经派人悄悄潜伏出去,和其他几位城主达成了联盟。” “现在他们的军队,正在向我方运动!” 这些吹牛的话,要是放在平时其实很难糊弄住这么多百姓,但是眼下的情况却不一样,他们所在的城邦,正陷入危机之中,而对于希望两个字,试问又有谁会拒绝? 阿农打了一仗漂亮的骗局战争,他欺骗了所有城邦内的百姓。 但是与之前的锁卡不一样,这一次阿农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会与这座城邦共存亡,并且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在城内的百姓。 只要他活着,就不会遁走,当然要是死了,那就管不了了。 随着阿农的一番煽动,就注定了梁军将要承受更大的作战压力。然而在北非之地,眼下他们也即将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动乱。 自从北非所有的部落,全部联盟在一起成为国家之后。 一直以来都是依靠三位首领,共同管理的。 排名第一的,其实是祭祀首领,因为他的身上代表着神权,其次是执政首领和战争首领双方并列排名。 以这样三角的构架形式,治理北非。 而这一规矩也传承了无数年,可是就在今天,似乎这一切要发生改变了。 战争首领这会,正邀请了其他两位首领大家汇聚在一起,商讨之后作战的事情。 他要求迪欧训练军队的事,已经被其他两位首领知道,其中执政首领并没有任何态度,可祭祀首领却十分反对。 而今天这一场会面,他也是希望可以说服对方,双方的目的,一模一样! 第1645章 邪恶计划 此时此刻,在北非的祭祀神庙中。 祭祀首领坐在最高的中间位置上,左右两侧则是执政首领和战争首领。 就在刚刚战争首领,已经向他们做过了陈述,不但讲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和战术,同时也说明了眼下局势前,北非不得已不用兵的理由。 但是很显然,他的说法,似乎不能改变祭祀首领态度。 “我不认为你的想法很正确。” 祭祀首领冷言冷语地道:“虽然你说通过迪欧的奏报,可以确定大梁军队后方存在巨大空档,并且眼下他们还在追击敌人之中。” “向前进攻他们会立足不稳,而面对他的后方补给线,也是漏洞百出,但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是这样的话,大梁的军队依旧还是大梁的军队啊。” 祭祀首领虽然语气很冷,但他的脸上却一直挂着慈祥的微笑:“我当然明白你这样做是为了获取更好的土地,更多的利益,而让我们的民众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 “但是你也应该很清楚,只要展开战争。” “不管如何节约,不管有多大的利益在等待,可我们都要率先投入一步。” “而这笔开销,我觉得当下北非恐怕是难以支持啊。” 祭祀首领说着,将目光转向了执政首领,他手中掌握着整个北非的所有财富和资源。 “你可以把实际情况告诉他。”祭祀首领的态度依旧保持着温和,其实别看他不支持战争首领的想法,但也不认为他就是错的。 之所以不支持,大部分原因就是眼下他觉得北非的内部经济情况不够好,若是开战的话能够快速得到好处,保证前线的补给那就没什么了。 但要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话,他都担心军队开战之后,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补给中断而陷入失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但他们前期的投入全部都会作废,甚至是那些进入战场的北非勇士,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在北非人的信仰当中,那些死在异乡的人,其实非常可怜。 按照他们的神话传说,这些人只怕是要在身死之地,飘零十年才会被北非的守护神带回到土地上。 但是就算被带回来,也要继续飘荡,要在过去十年,他们才有机会化为尘土。 而且在北非的信仰当中,只有获得战争胜利时,那些死在异乡的灵魂才会被战神带走。 基于这些信仰上的方面考虑,所以祭祀首领不支持他的计划。 此时此刻,执政首领也已经把北非当下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他:“反正你如果要动用几十万军队的话。” “我能给你的开支只有那些,剩下的你要自己想办法。”执政首领说着,不禁叹了口气,虽然他和战争首领的权力一样,但是因为他没有军队,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要受制于人。 包括现在他都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既要照顾到祭祀首领,同时还得照顾到战争首领。 双方的压力,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祭祀首领此刻道:“你听到了吧,他能给你的支持并不多,所以你要想清楚,到底如何办事。” 这话虽然看似有些模糊,但祭祀首领的意思机乎已经是在明示他了。 可是对此,战争首领却熟视无睹:“二位首领,北非是咱们一起治理的,你们有自己的想法和考虑。” “而我也要尽职尽责才行。” 战争说着缓缓站起身,目光阴沉之中隐隐带着一点激动和无奈:“北非的资源虽然很多,但是眼下以我们的能力能触碰开发的只有这么多了。” “虽然北非军事力量强大,可造就这一切的,是咱们战士自身的勇猛,而不是和其他国家一样,拥有强大的武器。” 这一次迪欧带回来的刀剑,给了战争首领莫大的冲击。 “如果北非的勇士也能装备那样强大的武器,我们就可以征服天下!” “让全世界都在咱们的脚下颤抖!” 但是! 那些武器虽然精良,可战争首领找到了所有他们北非的能工巧匠,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仿止出来的。 这一点让他头痛不已。 眼看着那么好东西,自己却用不了……这感觉简直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而且通过那些刀剑,战争首领也明白沈安的意思,就是希望他们知难而退。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他迫切地希望,可以得到足数的那种兵器,只要数量足够多,再配合北非人的特点,那么他就可以着手造就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王朝。 对于他一个战争狂人来说,这种吸引力可是不能抗拒的。 再有就是,的的确确战争首领也厌烦了眼下的治理模式,虽然这个模式很适用于北非这个由无数部落联盟出来的国家。 但谁不想要最高权力呢? 所以战争首领也是希望借用这一次的机会,夺取北非的最高权力,将其他两位首领全部除掉。 今天,他能阻止这场聚会,就不是没有准备的。 而且相比较之下,他第一个要对付的还是祭祀首领,老生常谈,显然他的身上还背着神权两个字。 在北非原本就是神权高于他们三个人的权力,如果她不能找机会将神权打倒的话,那么他就算是成了唯一的领袖,也没办法真正做到令行禁止。 所以今天他就是要利用这一机会,干掉祭祀首领,并且在这个密室一样的神殿中,把所有责任全部嫁祸给执政首领的同时,也用这件事作为要挟,让他成为自己的手下的木偶。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从实质上,掌握北非的所有权力。 至于要是真的有人问起,祭祀首领的去向,他会以最惯用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得到了神灵的召唤,从而离开了北非。 到时候他还会将祭祀首领部下的全部护卫军,一口气诛杀干净,至于对外的借口吗,就是他们已经跟随祭祀首领,进入北非信仰当中的天国。 北非最高的神权,在今天即将垮塌! 第1646章 神权陨落之际 战争首领猛然之间回过头来,狠辣地看向祭祀首领:“我不知道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我在为了北非而奋斗,为什么您好像不太支持我一样。” “还是您觉得我们就一定会失败?” 对于他的问题祭祀首领回答得特别干脆:“我就是担心你没办法战胜对方,而且一旦要是你的军队发生意外的话,北非内部也将陷入混乱之中,这一点你想过吗?” 对此战争首领有自己的看法:“当然想过了,可是不认为会失败,我也不认为国内会有变乱出现!”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他的话连执政首领都有点听不下去了:“你想过没有,以我们国家当前的局势看来,好多事情都不能简单处理掉。” “这一点你应该是非常清楚的,现在北非所以可以联合在一起,关键还是依靠信仰和军队的力量。” “那又如何?”此时此刻早已经打定主意的战争首领,哪里还理会这些,他阴恻恻地看向二人:“你们不是很好奇,我的自信从何而来吗?” “那就让我负责地告诉你们,之所以我说在那个时候不会出现任何变乱,是因为变乱将从现在开始。” “你什么意思!” 闻听此言,执政首领当时站了起来,警惕地攥住了腰间的利刃,可是战争首领却不屑地笑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当着我面前竟然还敢动刀动枪的?”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身为战争首领,他不但能够指挥作战,同时在北非的勇士当中也是能排上名次的。 不能算是天下无敌,但至少也是外人所不能企及的角色。 尤其是眼前的执政首领,他的年纪虽然不是很大,但要是按照北非人的习惯计算,他应该属于是一个文人。 那么既然是文人,她还能玩刀吗、 “告诉你,如果是在从前你当我面前握剑,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但是今天……”说着战争首领笑了笑,而后将那毒辣的目光,转移到祭祀首领身上:“我只想要他的命运!” 战争首领的话才说完,就看他吭了一声嗓子,随即在这神庙中心神像的背后,竟然窜出来一群士兵。 从他们的打扮可以看出,这些家伙都是战争首领的亲卫队成员。 这一幕,让执政首领惊呆了,因为他就没想过,能在这座神庙中,见到他们。 要知道这里除了祭祀首领的部下之外,任何人都是进不来的。 要么就是有人出卖了祭祀首领,要么就是祭祀首领出卖了他。 反正不管是怎么回事,眼下执政首领冷汗都下来了,如果不是他还要保持自己的威严,那么这会的他,只怕会两条腿撑不住身子,而直接摔倒在地。 哪怕是现在,他也只是强行撑着自己而已。 “别想那么多。” 微微一笑,战争首领将他的残忍,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缓缓踱步来到执政首领面前,而后一把将他直接推到在椅子上,不屑冷笑间,再度走向祭祀首领。 “一直以来你都以神民的身份自居,称自己为神灵的使者。” “而且之前祭祀的时候,每一次也都是由你亲自动手,将那些囚犯俘虏送上祭台,我曾经问过你,祭祀是不是也有什么技巧。” “但是那个时候你却告诉我说,没有技巧,只要有一颗真诚的心就行了。” “当时我不觉得你这么说,是在应付我,但现在我有那种感觉。”说着话,他已经来到祭祀首领背后,看着眼前那枯槁的老人,战争首领眼中,充满了冷峻。 “所以今天我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战争首领说着,直接叫过亲卫军将祭祀首领捆绑起来。就和他们平日里祭祀神像时候一样,羁押在神像面前。 “抬头看看这巨大的神像吧,当初为了建造这神像,花费了多少力气?” “如果把那些钱都留下来,是不是我现在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带兵出征了?而不用和刚才一样,向你请求什么。” 全程,祭祀首领一句话都没说,他甚至还闭上了双眼,大有一副做好一切准备的模样,仿佛不管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他满不在乎。 “好有勇气!” 他的样子刺激到了战争首领,此刻他的眼睛已变得猩红:“我知道你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神灵,而且你们这些人,日后最终极的梦想,也是把自己奉献给神灵。” “所以今天我打算成全你一下。” 说着,战争首领亲手抽出腰间的利刃,转而丢给执政首领:“我现在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按照祭祀的规矩,将他给我拆解开,这样的话就算是咱们两个帮助他,完成了最后的心愿。” “这可是一件非常神圣的工作。你懂得?” 言外之意,这就是投名状,只要执政首领现在动手了,那么从此之后他们不但被绑定在一条船上,而且这家伙还要永远都做他的附属。 听命于他,做他的看门狗! 实话实说,执政首领当然不愿意这么做,可是没奈何,他现在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自己要是不答应他的要求,不按照他说的做,那么也许下一个要被献祭的就是他自己!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按说执政首领是不怕死的,他完全可以凭着一条性命不要,成全自己的名声,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有顾虑呢? 对于执政首领而言,他刚刚降生的女儿,还有之前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那可是他的心头肉啊。 他觉得自己一点都离不开他们,虽然有些时候也会分开,但那也是有限的分离。 实话实说,在大是大非面前,其实他真的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并且也很清楚,自己不该这样做i。 但没办法,如只是自己一死而已,那没什么。 他担心的是如果自己完蛋了,到时候他的孩子们会不会遭受战争首领的诛杀,杀死他们不要紧,可要是如现在一样地虐杀呢? 那个画面他甚至不敢想,想一想就会全身发抖,心脏也仿佛要挣脱胸膛的束缚一样。 第1647章 红投名状 执政首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明白,如果自己今日不纳入这份投名状的话,战争首领一定会将他处死,还有他最担心的事也会发生,可是要让他对那位尊重的老者动手,他实在于心不忍。 “你有没有想过,真的这样做会是什么后果?” 执政首领严肃地看着他,虽然眼神中充满了畏惧,但他的声音却非常大,仿佛是希望可以让这声音传递出去,从而又是神庙外的士兵听清并闯入进来,查看内里的情况,哪怕是只有一队巡逻兵进入,或许今天的情况都能得到逆转。 但他的心思早已被战争首领识破,“你不要妄想有人会来救你们,记住了,这个地方早已落入我的控制之中。难道你真以为他在这神庙就是无所不能的吗?” 说这话,战争首领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接过一条硬木制作的鞭子,对准了祭司首领的胳膊,狠狠就砸了下去,一瞬之间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又令人恐怖。 可祭司首领却一声不吭,虽然他的额头上已布满了汗珠,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死死的凝视着呢高耸的神像。 “你看到了吗?他祭拜一辈子的神帮他了吗?” “我早已说过北非要强大,北非要变成一个真正的国家,就必须统一所有权利,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份权利偏偏要交到三个人手中。这样真的可以让国家强大吗?” 他少有的苦口婆心模样,令执政首领全身一震,他仿佛不敢相信,站在眼前之人还是曾经那个狂妄无比的战争首领,一个只知道利用军队和战争来维系国家力量的人。 “难道你真的会考虑到这些?” 执政首领缓和了半天才试探性的问道,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血腥的方式来更迭权利吗? “权力的更迭原本就是血腥的。” “千万不要妄想着和平交权,你做得到吗?” 他又不是战争首领,瞥了一眼被捆缚在地上的祭司首领,“这个老家伙占你距这个位置多少年了?他一直凌驾于你我之上,可他又为国家做了什么?这些年一直靠着你和我,才让国家走到今天,咱们凭什么还要供奉他?凭什么还要让他接受所有国民的朝拜?” “因为他是所有部落联盟中唯一的信仰。” 执政首领坚定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他,当初有谁能够将那几百个部落团结起来,如果不是他,又有谁能保证这些部落不出现反叛?” “那是因为我们强大的军队,明白吗?” 战争首领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他傲慢的来到执政首领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想一想,当初他能游说那些人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你和我,你把这个国家的经济做了起来,虽然我们很穷,但能够维系军队的开支,可以保证所有的部落成员们都有一口饭吃,而我呢?”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继而目光中闪烁出了对往昔的追忆,“那个时候我每次都是亲赴战场,冒着箭矢和砸下的石头,一步一步将我们的地盘扩大,一步一步逼近那些不愿意成熟的部落,我用利润告诉他们什么才是国家,什么才是强大,我们之间的差距又是什么?” “是你在仅有的资源中挤压出那些粮食木材,送去被我征服的地方,让他们可以重新建造房屋,让他们能够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这些事你都忘记了。” 战争首领仿佛在看着一个傻子一样,“还是说你也被他彻底欺骗了,不敢承认自己所有的功绩。” “不,我没有。” 他的一番话对于执政首领而言绝对是天大的打击,那一瞬间破灭的不只是他对祭司首领的信仰,还有是他对自己这一步步走来几十年的质疑。 “照你这么说。他不是什么都没做吗?” “那你以为呢?” 战争首领嘲弄的笑了笑,“哪怕他真的做过一件好事,哪怕他真的帮助我们治理过一次国家,我也不会这么对他,我不知道他所信仰的是谁,自我生来我就要对着那高耸的石头像叩拜,可是我那个时候仍然还是努力啊。” 能听得出来战争首领此刻,有一种报仇雪恨的快感,但同时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身体也在颤抖。 不清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有一条可以确定。现在的他既清醒又疯狂,并且。整个人都像是一个随时会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 执政首领冷冷的望着他,眼神中的惊骇已被恐惧压盖,“你真的想好了,我们就没有其他办法解决问题了吗?” “若有,我也不必如此。” 战争首领覆手而立,他解开了自己胸前,那代表着权力的金牌:“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这个东西给你,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没有他,我仍然可以统帅北非所有的军队。” “听清楚我说的是所有人。” 话说到这儿,他尖锐的目光重新落在祭司首领身上,“也包括你手下的一万多人,懂吗?” “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他们为何会背叛你?” 战争首领的话就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狠狠戳入祭司首领的心灵。 他自以为这些年,对北非有着举足轻重的贡献,而且他也是所有北非人民的信仰,是神的代言人,然而此刻被战争首领这么一说。反而让它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算了吧。” 在这一刻,祭司首领发出一声慨然的坚叹:“我不想说。也不想辩解,你若要杀我就请动手吧。” “我当然会杀掉你。” 战争首领的语气不容人质疑,“但是我得让他动手。” 这一刻他的目光,再次转落到执政首领身上,在这阴森的神庙内,他的眼睛就仿佛是两盏灯火一样,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听着我现在能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就是你是否愿意拿起那把斧子,对他执行一次神祭。” “如果你愿意,咱们两个仍然可以协同治理,整个北非,当然你要做我的部下,而非与我平起平坐。” 这是抉择的时刻,执政首领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 也许此刻是空空如也,也许此刻是如乱麻一般,可这些还重要吗?执政首领扪心自问,他不觉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和空间。 第1648章 月影血祀 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 在这宁静又沉重的时刻,神庙外已经响起了飞鸟的鸣叫,这是一种在北非北称之为夜之魅影的鸟,他们只有在月下才会出现,而每一次这些鸟的出现都代表着鲜血与恐惧即将遍布北非大地。 “你看,连夜之魅影都出现了,你的做法一定是不对的。” 执政首领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要不然我们换一种方式,我和祭司首领都愿意将你奉为北非的王,你才是真正的王,我们来做你的大臣好不好?” “做大臣?” 战争首领冷漠的摇了摇头,原本就没有任何情感的目光,也在此刻变得更加阴沉,“我需要的不是大臣,而是愿意帮助我彻底将国家治理兴盛的人,曾经的一切必须全部被毁灭,明白吗?” 这就是他的答案! 执政首领也明白,自己丧失了一切选择的权利和机会,眼下的他也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还是杀了我吧。” 这时候祭司首领简单的开口了,也许是因为手臂上的疼痛,也许是因为内心那不可磨灭的伤痛,总而言之现在的他特别痛苦,声音听着也仿佛是被冻裂的石头一样,干枯有沙哑。 “不要再让自己为难了,你现在杀了我。我会十分感谢你,因为是你将我送到了神的身旁。”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如他说的一样,就是可以回归到神的身边,而我又不想死在他手里,所以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要怎么帮你?” 执政首领,急切的就好像是被人斩断了尾巴的猫一样,他想挣扎想,可是什么都做不到,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从战争首领安排。 祭司首领用一双昏花的老眼看向他,此时此刻,那目光仍然充满了慈祥与仁爱,“我只是反对了他的战争。” “我也在反对他对战争的态度,所以他会如此对我,也并不奇怪,你这些年将北非内政治理的非常好,我都看在眼里,也一次一次向神作出了警告,所以现在我觉得你是真正有资格处决我的人。” “请给我一点安慰,请不要让我在临死前也遭到他人的羞辱。” 说这话祭司首领的目光转移到战争首领身上,看着他那消瘦的模样,祭司首领眼中的泪水终于再也挡不住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你哭什么?” 战争首领厌恶的看着他,“还是说你已经感到恐惧,如果真是那样,我倒不介意提前送你一程。” “你错了,孩子。” 祭司首领忽然发出一声悲鸣,“我只是在感觉在遥望,希望看一看你日后到底能走多远,可是我的孩子。” “不知为何,我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也许是神医生回了我的能力,也许是你根本就没有未来,而你要做北非最高的统帅,要继承这一切所有的权力,但你又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话说到这儿,祭司首领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执政首领能听得明白他是在暗示,如果真的将北非交给战争首领控制,那么整个北非也将失去所谓的未来。 可未来尚且没有到来,然而眼下的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 无奈之余,执政首领终于还是接受了战争首领的要求,在他的安排下,祭司首领被捆绑在神像面前,由他以专门祭祀的方式切割了身体,拆除了骨头。并且全程都让祭司首领保持着,还有一口气的样子。 根据他们信仰中所讲的一样,人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既复杂又充满巨大的力量,所以在祭祀过程中若能保存下那口气,那么将会是对神灵最大的供奉。 “好,做的真好。” 战争首领不免拍了拍手,连他都很诧异,执政首领为何能在祭祀上有着如此深刻的体验和造诣? 光是他刚刚那一手肢解的手法,就绝非寻常人可以比拟。 那是因为我很早就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执政首领刚刚已是泣不成声,但是随着他最后一刀落下,那人已彻底离开这世界后,他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可这叹息,倒是触动了战争首领,当初愿意给他机会,让他走入军队的是被杀的那个人,可现在自己却成了杀他的那一个身份上的转化,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习惯。 而习惯也正是最可怕的。 战争首领悄然将这一切藏于心中,面上的他,依旧保持着高傲与冷酷的模样,“听着既然祭司首领已经死了,那么我们都要记住一件事儿,他是死于非命,使得到了神的召唤,从而才将自己陷入于神像之前。” 说着,战争首领的目光转移到了神像上,北非的神像特别简易,大多都是在石头上加以粗略雕琢而形成的一些抽象神像。 但是这座神庙作为整个北非一切信仰的集成所在,内部构造倒是十分精美,并且还能看到许许多多他们祖先传承下来的物件。 “把这些老物件也都收拾一下,暂时隐藏起来吧。” 战争首领丢下一句话,继而拉着执政首领走出了神庙之外。 来到前面的院子里,好多人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都在询问着那里的情况,但这一切真的可以说吗? 战争首领此刻有一种极其特殊的姿态,给予了众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们听着,祭司首领已去朝拜神灵,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可最近半个月一定要有人守护好他的身体,若是他的身体没有损坏,没有遭到损伤的话,我想还是可能有机会的。” 他这些糊弄人的东西,只能对付那些不知情的人,而执政首领听着他的话,除了不寒而栗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就像是他与其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还不是被对方的威势所压迫。 可是说来轻巧,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这一刻。 心理防线即将崩溃的执政首领,咕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抬起一双眼睛,郑重无比的凝视着:“所以我不想参与之后的事,可以吗?” “这当然是可以的。” 战争首领似相似的看着他,“不过我所信奉的是只有死人才能保证秘密,明白吗?” 第1649章 内部控制 显然,战争首领并无接受执政首领请求的意愿,而执政首领的脸上此刻也显露出绝望的神情。 “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执政首领突然站起身来,一扫之前的软弱和恐惧,反而如同暴怒的狮子般紧盯着战争首领的眼睛,“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我死了,恐怕整个北非都会与你为敌。” “与我为敌?”战争首领笑了笑,“如果你不在了,我将成为北非最高的统帅,无人会质疑我的权威。” “但你有没有想过?”执政首领反驳道,“如果我们三大首领突然有两人死亡,只有你幸存,难道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吗?” 战争首领的笑容变得愈发深沉,“如果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这场战争,那又何须担忧?”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执政首领的脸上,“多年前,当我们还是朋友时,我就曾告诉你,你不适合掌握权力,只能听从他人的指令。但你偏偏不听,非要参与这场权力的角逐。虽然你确实为北非带来了一些好政策,推动了国家的发展,但你仍深陷权力斗争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仅凭这一点,你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要明白,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法则,那就是适者生存。”战争首领的语气愈发亲密,“看看这座神庙,既神秘又古老,被历任祭司首领视为圣地。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那位祭司首领不还是死在了这里。” 他瞥了一眼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听好了,与我合作是你唯一的出路。你或许不想死,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战争首领的威逼下,执政首领最终选择了妥协。 看着他颓废地坐在那里,战争首领微微一笑,但笑容中并无太多胜利者的得意,反而透露出一丝悲悯,“好了,别再想那么多了。我们应该商量一下如何对大梁展开战争。” 执政首领诧异地看着他,“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波斯吗?”他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战争首领摇摇头,“波斯人显然已经被大梁的军队打得魂飞魄散,他们终将被征服。我们不应该再把波斯人视为敌人,跨过海峡进入波斯湾后,那片土地将属于大梁。” 他对于战场局势的把控充满自信,尽管北非的军队尚未正式与敌人交锋,但波斯正逐步被大梁蚕食却是不争的事实。 “照你这么说,波斯似乎注定将走向覆灭,那么我们现在就可以将其视为已毁灭的土地来对待了,对吧?” 在北非,有一种独特的观念,认为毁灭后的土地并不归属于任何人,而是任何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去重新征服它。 “正是如此,”战争首领满意地看着执政首领,“现在,谈谈你的想法吧。我知道,虽然你在战斗方面不擅长,但在制定战略方面却很有一套。” 执政首领看似感激地望着他,但内心却涌起一阵悲凉。曾几何时,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的紧密,直到现在他也想不通,权力这两个字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或者是因为对国家治理的意见分歧,才导致局势发展到这一步。甚至现在,他不得不忍受对方的嘲讽而保持沉默。 这一切的羞辱,对他来说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正在割裂他的心灵。 尽管内心充满悲痛,执政首领还是不得不提出自己的意见:“相比波斯,大梁的军队战斗力更强。如果我们与他们正面对抗,肯定不会占到任何便宜。你也看到了,他们的锻造技术如此先进,那些武器可以轻易折断我们的利刃。所以我想,我们是否可以趁他们打败波斯人、立足未稳之际再次发动攻击。” “你说的‘再次’很有意思,”战争首领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细节,“按照你的说法,之前的军队就已经算是和大梁人正式交战了吗?” “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 执政首领非常谨慎地回答,“既然我们了解双方的优势和劣势,那么就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处,避短就长。我们的优势在于原始和凶猛。即使我们的士兵没有任何武器,他们也能像野兽一样在敌人的战团中疯狂撕咬。” 然而,这种凶猛并不能随时随地展现出来。执政首领认为应该为战士们创造一定的环境作为前期的铺垫。 战争首领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谢谢。”这一刻的感谢,既是执政首领无力的挣扎,也是他对身份转变的最终接受。 神庙之外,无数的士兵正在等待战争首领的出现。他们已经接到命令,如果这场会谈超过一个时辰还未结束,就要立即冲进神庙,诛杀掉里面所有的人,包括战争首领自己。 他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人,从不把自己的生命视为珍宝,而是一直将它作为战争和权力的筹码。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即将到达,士兵们都在准备着最后的冲锋。然而,就在此刻,战争首领与执政首领并肩从神庙内部走出。 他们的神色都显得冷漠,眼神坚定无比,只不过相比之下,执政首领的目光背后透露出一丝畏惧,而战争首领则显得更加昂扬。 “我荣誉的战士们,守护北非这片土地的神灵们!” 战争首领面对着士兵们,发出了慷慨激昂的呐喊,“这一场宏大的会议已经结束了。我们最尊敬的祭司首领,已将自己的生命献祭给神灵,以此来庇护北非。而我英勇的将士们,你们也将得到神灵的庇佑,从此化身为神国之人。 以神的名义,保护北非,向外扩张,让我们的国家更加强大。而且,我与执政首领已经商议过,从今往后,所有北非的军人将得到超越其他国民的崇高待遇。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的问题抛出后,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相反,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凝视着他,等待着他给出一个详尽的解释。 第1650章 殆城 尽管现场聚集了无数的勇士,但他们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战争首领身上,满怀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发言。 在万众瞩目之下,战争首领缓缓开口。与之前的慷慨激昂相比,他此刻的语调更显沉稳。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落在士兵们的心头。 他说道:“我与执政首领经过深入商议,得出以下决定。如今,北非正处于鼎盛时期,我们拥有庞大的军队、精良的武器、无数的战船,以及丰富的牲畜资源。更重要的是,我们手中掌握了大量的黄金。然而,将这些财富仅仅储存在仓库中,对我们英勇的战士们来说,并不公平。” 他环顾四周,继续说道:“现在,海峡对岸的波斯已经陷入战火之中,而北非也终将成为大梁军队觊觎的目标。我们绝不坐以待毙,更不允许他们的铁蹄踏上北非的神圣土地。因此,我们决定开放仓库,将这些财富交由勇士们使用,任你们索取。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等待那个合适的机会,让你们能够代表神灵、代表北非,向敌人发起最勇猛的攻击。” 战争首领的话语极具煽动性,几乎在场的所有士兵眼中都燃起了欲望的火焰。 有些人追求享受,有些人渴望黄金,而更多人则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抱负。他们渴望北非能够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渴望占领遥远的波斯,甚至杀入梁国的本土。 “首领伟大!首领光荣!”士兵们高呼。 “北非的勇士不可战胜!”他们继续呐喊。 “我们将以神的名义向前进攻,没有人可以阻挡北非的长矛!”士兵们的誓言响彻天地。 这一刻,战争首领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享受。他原本就是个狂热的人,此刻成功调动了将士们对战争的渴望,而他作为全军最高统帅,将指挥百万大军向外发动进攻。 想象着那个壮观的场面,他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情绪。如果不是还要保持首领的形象,他恐怕会疯狂地尖叫出来。 然而,战争首领越是这样,执政首领的内心就越感到不安。但无奈的是,如今局势已定,谁也无法改变。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战争首领,为国家储备更多的资源,为勇士们提供更好的待遇,将他们真正培养成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 尽管这支军队可能唯一的优势就是数量众多,但这已经足够了。 原始的野性将激发北非勇士们的战斗力,让他们在战场上化身为绞肉机、猛兽或利刃。这一切都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来的。 煽动结束之后,战争首领与执政首领解散了现场的军队。他们二人还需继续商议更为详尽的作战计划。 虽然眼下尚未有具体的行动方案,但计划的制定必须先行,因为这涉及到多个方面的复杂因素。既要准备武器装备,又要筹备粮草物资,同时还需要调配相关的奴隶、苦工、战马和牲畜等各种资源。 在辽阔的波斯平原上,两军正紧张对峙,战鼓声震耳欲聋。大梁的军队再次发起了进攻,然而这只是战斗序章的奏响。 沈安,这位久未亲自领兵的将领,今日重披战甲,毅然站在全军的最前方。他背后是严阵以待的士兵们,他们手中的长矛和铁剑闪烁着寒光,周身的铠甲在阳光下映出冷峻的光芒。 无数旌旗在空中迎风飘扬,所有的火枪火炮都已做好发射的准备。 而对面的波斯抵御军,则显得颇为混杂。他们并非正规军队,而是由地方民众、散兵游勇甚至囚犯所组成。领军的人物也并非波斯的将领,而是由当地民众推选出的领袖。 自波斯王被杀后,波斯已陷入混乱,各城城主都在为自身利益考虑,他们手下的军士也只为主人而战。这导致波斯军队如同一盘散沙,缺乏统一的指挥和战斗力。 虽然沈安并无屠杀平民之意,但在战争期间,谁也无法保证平民中是否混有敌人的奸细。战争本就是残酷的,因此在战争期间所采取的任何行动都可以理解。 毕竟,若不彻底消灭这些潜在的敌人,他们随时都可能重新组建起一支反抗的军队。 大将军沈珏紧随沈安身旁,面对眼前的阵势,他不屑地笑道:“主上,面对这样的军队,您何必亲自出面?随便派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地消灭他们。” 然而沈安却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异常坚定:“如果这是一支波斯的正规军,我会放心地交给你们。但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是一群散兵游勇,是一群乌合之众。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是波斯的百姓。我曾誓言要为皇甫俊和所有战死沙场的将士报仇。我曾向你们下令,可以进行多次屠杀。而今天,他们放弃了百姓的身份,重新组建起军队,那么他们自然也在被屠杀的行列之中。” 沈珏点点头,却仍有些困惑:“这与您亲自临阵有何关系呢?” “因为我要亲手斩掉他们领袖的头颅。”沈安的回答冷漠异常,他的语气让在场的其他将领们心底发寒。没有人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决绝。 实际上,这一次沈安亲自出马,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就在前两天,无音向他汇报了这一带百姓的情况,并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 据可靠情报,曾经跟随薛西斯一同害死皇甫郡的两名将领,在逃窜过程中藏身于这片土地。虽然无音尚未得到他们确切的藏身之处,但眼前的形势表明,他们能够组织起军队,那两人肯定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沈安虽然曾对薛西斯抱有欣赏之情,但这份血海深仇,他时刻铭记在心。他今天踏上战场,就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为皇甫俊和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第1651章 撅杀 相比于强大的梁军,波斯军队只能依靠人数优势,筑起一道道人墙来对抗。他们手中的武器简陋,有些人甚至只拿着草叉和锄头,但这并不能削弱他们奋勇杀敌的勇气。 他们的眼中闪耀着坚定的光芒,显然已做好决死的准备。 沈安的判断非常准确,在这群波斯人的背后,确实有两个身着战甲、蒙着黑布的人,他们显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说,我们到底能不能抵挡住他们?”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人开口问道,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安,“我看他们这次来势汹汹。” “人家就是人多,怎么了?”另一个人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那颗有着几道疤痕、尚未完全愈合的头,看起来十分恐怖。他冷冷地说道:“我们原本就已经是死人了,能够死里逃生,再一次组建军队也是为了王子。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我们要完成他的愿望。” “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矮个子自嘲地笑了笑,“这个沈安不但杀了王子,还害死了我们的君王。没办法,这一次战争原本也是波斯挑起的,我们的君王太自信自己的军事力量了。” “你是什么意思?”光头男子突然冷冷地看向他,眼神中闪烁着凶光,“难道你想放弃了吗?” “我若是想放弃,就不会陪你干这种事了。”矮个子不屑地撇了他一眼,“说实话,若非王子当年对我那么好,我现在可能还只是一个奴隶。我是为了报答他,才跟你在一起的。你知道我最厌恶你们这种贵族。” 光头男子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战场。突然之间,一声火炮响起,梁军开始行动了。 沈安骑在漆黑的战马上,目光如炬。他高举着手中的长剑,大声呼喊:“全军听令,向前冲锋!” 面对这群乌合之众,沈安根本无需排兵布阵或使用什么战术。他只需凭借大量军队的铁蹄就可以轻易将他们撕碎。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梁军发起了冲锋。 数万名士兵如同洪流般冲向波斯军队的防线,他们的铁蹄震撼着大地,仿佛要将整个平原踏平。 波斯方面也展现出了顽强的斗志,组成人墙的士兵们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呐喊着鼓舞士气,仿佛在释放他们内心深处的野性。 “兄弟们,我们绝不能让敌人冲破我们的防线!”他们高呼,“想想我们身后的女人和孩子!” “对,我们要誓死保卫我们的家人!” “为了波斯,为了我们的神,绝不放弃!” 然而,也有一些混乱的声音夹杂其中:“你们两个混蛋,别忘了许诺给我们的金钱!” “我要女人!” 这些呼喊声纷繁复杂,甚至有些可笑。这支临时组建的军队,每个人心中的想法各不相同,那些低俗的要求和无尽的欲望,仿佛才是他们今天抵抗敌人的真正动力。 而之前所喊的保护家人和家园,也许只是一种借口而已。 面对士兵们的呐喊,那两个领头的家伙眼中流露出了绝望和无奈。但他们仍然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既然今天已经组建起了军队,就不能轻易撤退。 他们愿意用自己的鲜血来祭奠薛西斯。 此刻,沈安一马当先,沈珏则紧密地守护在他的身旁。无音也带领着部下潜入战场之中,他们虽然不是正规的军队,但却肩负着猎杀对方首领的重任。 沈安深知,即使是这群乌合之众,也有他们的头目。为了让战争更加顺利,杀戮更快结束,必须将这些头目一一铲除。 很快,大梁的军队如同奔腾的巨浪一样冲击到了波斯人的面前。在平原上与敌人交汇的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长矛与刀剑相交,火花四溅;战马嘶鸣,尘土飞扬。战场上到处都是厮杀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这一刻所奏响的乐章悲壮又残忍。 在混乱的战团中,沈安身先士卒,手中的长剑挥舞之间带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血雨。无数波斯人倒在他的剑下,然而此刻他的目光中却没有半丝怜悯。 犀利的剑法在他的操控下变得更加凶猛,每一剑挥出,都有敌人倒下。 沈珏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宛若下山的猛虎一样势不可挡。但今天沈珏却收敛了自己的凶性,因为他知道今天的主角是他的主上沈安,而自己只能充当他的侍卫。 纵然大梁军队凶猛如虎,波斯一方也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顽强抵抗。他们紧握弯刀,挥舞着手中的草叉,与大梁军队展开了殊死搏斗。 在战场上,波斯士兵奋不顾身,前仆后继,尽管身边的战友不断倒下,但他们依旧坚守阵地,新的士兵迅速补上,维持着战线的完整。 此刻,无论他们最初的动机是什么,求生的渴望和生的希望已经成为了他们共同的信念。即使被斩断手臂,砍断双腿,他们仍在痛苦挣扎。 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彰显了他们对于生命的执着。在这样的环境中,许多人终于领悟到生命的珍贵。 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生存成为了每个人心中永恒的旋律,这段旋律仿佛烙印在他们的灵魂上,成为不可磨灭的痕迹。 然而,谁能在这场战斗中幸存下来,既要看天意,也要看个人的运气。 波斯人的顽强抵抗出乎沈安的预料。双方交战已经整整一个小时,但敌人仍未被完全歼灭。 面对这一局势,沈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所有士兵传达了新的命令:放弃现有的阵型,分散作战,斩杀眼前一切可见的敌人。 随着沈安命令的下达,大梁军队的战斗力再次得到了显着提升。原本他们还需要遵循正规军团的战术习性,彼此协同作战,但此刻,没有了这些束缚的梁军士兵变得更加凶猛。很快,波斯人的防线开始动摇,继而被大梁军队突破。 无数原本还心存幻想的波斯士兵,在这一刻陷入了绝望。然而,他们的崩溃并不能抵挡梁军的屠刀。 当夕阳西下时,战场上响起了梁军的欢呼声。今日一战,他们成功消灭了这支临时组建的波斯军队,一个不留地将他们全部歼灭。 冲天的血腥气和遍地的尸体,成为了他们通往胜利的阶梯。 第1652章 回皇都 此次战役的胜利,对于大梁军队来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捷。尽管过去他们屡战屡胜,但与此次的辉煌相比,都显得逊色不少。在沈阳的英明领导下,全军士气如虹,宛如猛虎下山,巨龙出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面对当前的有利形势,沈安果断下令全军巩固战果,同时在战场周边建立两个营地,以确保左右两翼军队的安全。相较于继续冒险扩张,守护好已经取得的胜利果实显然更为重要。毕竟,大梁与波斯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年有余,尽管波斯两代君王都已阵亡,但战争还远未结束。 在中军大帐内,沈安与沈珏、郑平波共同商讨后续的作战计划。放下手中的酒杯,沈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我军占领此地,相当于已经夺得了波斯的半壁江山。这将为我们日后的战争奠定坚实基础。” 沈珏点头表示赞同,并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军已取得了空前的战果,但我认为,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恐怕难以支持后续的战争。更何况,北非人还在海面上虎视眈眈。” “怎么又有北非人?”沈安皱起了眉头。 提起此事,郑平波不禁叹了口气,“具体情况我们还不太清楚,之前派出的斥候也没有带回更多的线索。” 显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沈安满意。“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只能让无音派人去调查了。此事非同小可,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郑平波听后站起身,深鞠一躬,“这确实是我的失职。” 沈安却笑了笑,“战场上情况千变万化,有些疏漏也在所难免,你不必太过自责。” 郑平波的脸上露出几分漠然,再次叹了口气。 这时,沈珏在一旁为郑平波说话,“其实郑将军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不仅要负责全军的火炮部署,最近还要兼顾正常渠道的情报控制。他一个人分身乏术,也是在所难免的。” 听到沈珏的话,郑平波意外地看向他。他没想到这位大将军竟然会替他说话,毕竟他们的出身截然不同。沈珏是云州一系的主要将领,而他只是朝廷上的一名普通官员。即使后来加入了沈安的嫡系部队,但他始终对自己的出身耿耿于怀。 然而,沈珏却神色淡然地说道:“你不用好奇我为什么会替你说话。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以朝廷的军队而言,能有你这样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场战争中的团结与互相理解,让大梁军队更加坚不可摧。 他的言语虽然刺耳,但句句都是现实的写照。再加上刚才郑平波对他心生感激,此刻自然不会对他的直言不讳心生芥蒂。 然而,沈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郑平波眼中的一丝自卑。他深知郑平波仍然受到出身问题的困扰,即便他并非云州军的核心成员,但既然已经加入云州军,就应该放下心中的包袱,不必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拖累自己,让自己疲惫不堪。 沈安挥了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当前形势对我军极为有利,我们已在波斯占据了半壁江山。”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昨天我接到了皇帝的来信,他请我返回皇都,似乎有要事相商。因此,沈珏,从现在起,我将把全军的指挥权交给你。” 说着,沈安拿出了自己的兵符印信,“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全军的最高统帅,所有军队都听从你的调遣。我军与波斯人的交战,以及后续的发展,都由你来掌控。但请记住,切不可贪功冒进,对波斯人也不必手下留情。” 沈珏诧异地看着他,“主上,您打算现在就返回皇都吗?如果现在把军队交给我,恐怕难以服众啊。” 沈安微笑着摇摇头,“云州军原本就是你带来的,至于朝廷的军队,我想有郑平波在,也不会有问题。” 他的言外之意是,在朝廷的原将领中,他只会留下郑平波及其所能调遣的人,在战场上听从沈珏的号令。其他人,包括薛林在内,他可能会一并带回皇都。 这一决定让沈珏有些意外。他担心一次性抽离这么多将领会影响到部队的指挥。 然而,沈安斩钉截铁地告诉他,绝不会发生那种情况。毕竟大军中人才济济,随便找几个人稍加训练就可以统帅军队。这得益于沈安对军队制度的多番改进,否则也达不到今天的效果。 既然沈安已经给出承诺,沈珏也就不再担心。况且在他这位大将军心中,本就没把朝廷的军队太当回事。他早有打算,如果朝廷的将领不肯听从他的命令,就直接军法处置。等到他们心惊胆战,自然就会乖乖听话。 “主上,那您何时返回皇都?”沈珏现在更担心的是沈安的安全问题。 沈安稍作思考后决定在两日后启程。关于随行的护卫问题,他只让无音率领其部众随行,其他人则全部留在战场上。 “眼下战争尚未结束,正是你们用人之际,没必要抽调军队来保护我。况且只要度过沙漠就会进入长洲之地,到时候密珞大人也会与我一并返回皇都。” “这一路上有密珞和他的部下保护,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沈安说着,一饮而尽杯中的酒,“那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你们二位也好好休息一下。我从现在开始不再插手军队的作战计划,一切由沈珏来负责。”沈安的这番话,显然是在提醒郑平波要听从沈珏的指挥。 其实,即便沈安不这么说,郑平波也不敢违背沈珏的意愿。但沈安的这番敲打,无疑给了郑平波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毕竟他刚加入云州军不久,如果立刻对沈珏言听计从,恐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非议。 此刻,大局已定。 沈安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营帐,自己则继续处理公务。虽然还有两天他就要返回皇都了,但在此之前,除了把军队交给沈珏管理之外,还有一些后勤事务需要他亲自调度。他要确保在自己离开之后,朝廷大军的作战计划不会受到影响。 第1653章 深夜之谈 关于后勤的调动,沈安早已有了周密的计划。他打算在已占领的波斯土地上就地取材,同时将长洲后援提供的粮草辎重全部封存,以备关键时刻使用。对于军需是否充足,沈安并不担心,毕竟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总能找到生存的资源。他甚至认为,适当的饥饿感能激发将士们的斗志。 在深夜的波斯土地上,幽冷的月光洒满大地。沈安在军营中与无音进行着秘密的交谈。 “主上,返回皇都的路线已经设计好了,您要看看吗?”无音说着,拿出一份精心标注的图纸。 沈安却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信任你的设计。” 无音听后笑了笑,摘下了那张鬼面,“主上,皇帝邀您回国,可能与废太子一案有关。您得提前做些准备。” 沈安的眼神变得凝重,“废太子一案不是秦俊在调查吗?皇帝召我回去,可能是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无音坚定地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与案子本身关系不大。国内出现了其他诡异事件,比如我曾提到的山崖水下的石碑。秦俊大人虽然查到了一些线索,但还未触及案件核心,更没有抓到首恶元凶。所以这案子还算不上侦破。” 沈安听后陷入沉思,他觉得皇帝召他回去,除了废太子一案,可能还有其他目的。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废太子一案的真凶,肯定逃不出那几类人——要么是废太子的余孽,要么是朝廷中的不轨之徒,又或者是有人故意制造此案,将矛头指向他。 沈安之所以如此考量,除了对朝廷局势的深刻了解外,还因为他深知自己的权力过大,必然会引起一些朝臣的不满和嫉妒。 毕竟朝廷上的人员在不断更迭,新进的官员未必会甘心居于人下。 沈安的表情比之前更加严肃,无音自然明白他的担忧。其实无论朝廷上有多少人想要针对他,都无法动摇他在朝廷上的超然地位。沈安之所以还会因此而烦恼,可能是源于他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慈悲。 在这个深夜的谈话中,两人都明白即将到来的皇都之行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们也坚信只有面对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在之前的多次讨论中,无音屡次建议沈安铲除朝廷上那些不顺从当前局势的官员,但每次沈安都坚决地摇头拒绝。 他坚信,无论是年轻的官员,还是那些心存反抗之意的人,只要他们怀揣着为朝廷建功立业的决心,只要他们致力于为百姓谋福祉,那么他们在朝廷中就有其存在的价值。毕竟,那些勇于挑战权威的人,通常都具备一定的独特才能。 沈安期望这些官员能在朝廷的舞台上充分展现自己的才能,为百姓创造更多的福祉。然而,无音却持有不同的观点,他认为所有反对沈安的人都应该被彻底消除,以确保朝廷的稳定。 在无音看来,任何在背后阻挠或对沈安怀有敌意的人,最终都可能引发新的冲突,而真正的受害者将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尽管两人的观点各有侧重,但沈安认为他们都有各自的道理。他更倾向于让那些官员充分发挥他们的才能,为朝廷和百姓做出更多贡献。 而无音则希望从问题的根源入手,采取预防措施以避免问题的发生。在这场深夜的对话中,两人都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最终沈安作为决策者,他的选择将决定未来的走向。 短暂的沉默过后,无音打破了僵局,询问沈安在返回皇都的途中是否需要巡视经过的州府。 沈安经过深思熟虑后认为,由于朝廷为了维持对波斯的战争已经对各州府造成了巨大的财政压力,此时进行巡视不仅会给官员们带来额外的压力,还可能揭示出一些不必要的问题。筹集战争所需的资金和粮草已经让官员们绞尽脑汁,难以保证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使用合法手段。如果在巡视中发现违法行为,处理起来将非常棘手。 如果沈安选择介入管理,他担心会给其他官员带来压力,导致他们放弃当前的筹款方式,进而影响前线军队的维持。 虽然沈安个人财力雄厚,但前线军队最需要的是粮草和武器。目前,沈家商会已经全力运转,每天都能为前线提供充足的物资支持。 然而,运输、采购和其他辅助费用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虽然沈安有能力承担这些费用,但他认为这场战争应该是国家的战争,而不是他个人的扩张行为。 因此,他决定不进行巡视,以避免给地方官员带来额外的压力和麻烦。 无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既然主上不打算对各地方进行巡查,那我现在就派人去联系密珞大人,以便我们能一起返回皇都。不过,关于薛林的情况,我们该如何处理呢?” 提起薛林,沈安不禁皱眉,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作为长州都督,薛林因长期坚守而心神疲惫,目前已回长州休养。 然而,根据情报,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欠佳。目前长州的大小军政要务仍由密珞掌管,如果此时将密珞带回皇都,薛林恐怕难以独自支撑长州的局面。 沈安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有我的考虑。密珞大人不仅是我需要的得力助手,而且枢密院目前人才匮乏,急需他这样的能人去掌管大权。黄迁的离世已使枢密院濒临瓦解,我必须尽快重整旗鼓。此外,密珞年事已高,我实在不忍让他继续承受战争的艰辛。” 无音听后默然点头,他明白沈安的苦衷和决心。虽然对薛林的处境感到同情,但他也知道在大局面前,有时必须做出艰难的抉择。 当然了,除此之外,他的另一处考虑就是密珞的年纪的确已经太大了,自己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保尝这战争之苦。 第1654章 长州宴 随着夜色渐深,沈安与无音的夜谈也告一段落,转眼间,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沈安以全军最高统帅的身份,在沈珏和郑平波的陪同下,对整齐列队的将士们进行了检阅。他的目光坚定,脸上透露出威严与决心。 夜幕再次降临,沈安将所有印信郑重地交给沈珏,随后在无音等人的护送下,快马加鞭地离开了战场。 原本计划凌晨出发的他,在深思熟虑后决定提前行动,尽快返回皇都。 皇帝的书信中使用了几个特殊的词语,这是他们之间的秘约,除非发生惊天大事,否则绝不会使用这些词语。这件事,除了无音,沈安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路上,快马如飞,无音与沈安并肩而行。经过三天的星夜兼程,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背靠大树,听着周遭黄沙嗦嗦的声音,沈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此时,无音递上一杯水、一杯酒以及刚刚烤制好的鲜美羊肉,“主上,您吃点东西吧。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赶路,每天靠干粮度日,身体恐怕会吃不消。” 沈安摆摆手,“无妨。” 相比于烤肉,他对那杯酒更感兴趣,“我还真没想到,在这么匆忙的时候,你竟然能把东西准备得这么周全。” 无音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悲凉。想当年,他与沈安初识时,沈安是多么意气风发、浩然刚强。然而如今,虽然他的权势越来越大,但整个人却变得更加阴沉。对于酒水,也从过去的喜欢变成了现在的迷恋。 沈安自己也说过,在闲暇之余能把他泡在大酒缸里,完全享受酣醉的感觉,如梦如幻,真假难辨,才是最享受的时刻。朝廷的纷争、战争的残酷,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沈安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放弃,更加不会改变当年的初衷。他所追求的乃是天下一统,而这个“天下”,不仅仅是乾坤寰宇之内,甚至可以算上乾坤六合之外。总而言之,一个大梁国并不是他的终极目标。 无音自然也是全力支持沈安的宏大理想,他早已立下誓言,愿为沈安鞍前马后,甚至舍生忘死。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除了感慨世事沧桑、时间飞逝,也不禁感叹时间的力量,它竟然能将沈安这样的人也雕琢成如今的模样。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应该能抵达长洲了,”沈安饮下一杯酒,精神明显振作了不少。他看向无音,继续说道,“再过十天左右,你可以派人去联系密珞大人,让他在常州做好准备。我们抵达后只休息三天,然后就立刻返程。” “好的,主上,我会把这件事安排得妥妥帖帖。”无音说着,又为沈安斟满了一杯酒。沈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怎么,你不坐下陪我喝一杯吗?” “还是算了,”无音摆手拒绝,“我这次带的酒本来就不多,要是再陪你喝几杯,我怕咱们还没到常州,这些酒就被喝光了。到时候如果你还想喝,我去哪里找呢?” 虽然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完全被大梁军队控制,但沈安的这次行动却需要高度保密。他不想让自己的行踪暴露在其他大梁军队的视线中。毕竟,尽管此地已被大梁军占据,但谁能保证在当地就没有波斯的间谍呢? 两位波斯王已相继被杀,现在的波斯看似一盘散沙。但正因如此,各家城主和地方领主各自为战,彼此之间因各种利益而相互往来。 他们个人的实力与大梁军队相比虽然微不足道,但如果将这些人在暗中的沟通和情报互换全部加起来,再加上那些暂时还存活的波斯百姓,就会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这也是沈安为什么会分派出十万大军在占领的区域中到处驻扎的原因。 当然,此类方法对于地区的控制十分有效,但要想真正抓住人心,沈安还需要采取其他的方法。 然而这一切暂时还不能提到日程上,因为除非战争结束,否则不管他们如何安抚人心都是徒劳无功。在波斯人的心中,只要战争没有结束,他们就会心存幻想,期待着可以反抗大梁的统治。 “好了,今夜咱们也不必再谈了。”几杯酒下肚后,沈安感到有些困倦,“暂时休息一下,等到我们返回长州之后,你一定要陪我好好痛饮几杯。”话说完,沈安将酒杯交还给无音,侧过身直接在大树之下进入了梦乡。 时间飞逝,转眼间半个月已经过去,沈安一行人也如期回到了长洲边境。早已得到消息的密珞与薛林正带领着长洲内部的文武官员在边界之外迎接他们的归来。 “主上,您可算是回来了!”见到沈安一行人飞身下马,薛林立刻迎上前去,反反复复地打量着沈安的脸庞,不禁感慨道,“看来这一路真是把您累得够呛了。不过现在好了,既然已回到长州地界,您也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提起这一路的飞驰,沈安也是唏嘘不已。 前几天,他们在路上遭遇了沙尘暴,巨大的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那些裹挟在飓风中的沙粒,如同利刃一般,稍有不慎便会在脸上留下一道血口子。 虽然沈安无大碍,但随行的侍从们脸上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些都是那场沙尘暴的“杰作”。 “只要您没事就好。”薛林说着,将沈安引到了密珞面前。相比于薛林,密珞因年事已高,行动已变得有些迟缓。 仅仅一年未见,密珞的衰老比过去更为明显。沈安原以为让他回到常州暂时代管军政,他能得到一些休息,但眼前的情况却让他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可想而知,这一年中密珞付出了多少艰辛。 两人见面时,密珞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沈安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礼,“王爷,您也苍老了太多。”他的话语有些磕磕绊绊,显然没有预料到一年未见,沈安也会变成此刻这般模样。沈安不仅消瘦了,而且脸色苍白,虽然深邃的眼神与过去相同,但目光背后却透露出深深的疲惫。 “别说这些了。”沈安不希望在这个场景下有过多的感慨,随即将话题引到了吃饭上,“我们这一路奔驰回来,全靠干粮过日子。密珞大人、薛林将军,二位应该准备好了接风宴席吧?反正不管其他人如何,至少我是真的有些嘴馋了。” 第1655章 游击匪徒 “那是当然!”密珞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已经准备了长洲内部最为豪华的宴席,都是地方的特产,就等着您归来时能够好好享用一顿接风宴席。来吧,王爷,请进长洲。” 长洲都督府内,此时此刻都督府的正堂之内正在举行盛大的宴席。到处都是往来不断的下人,有些手中捧着酒水,有些则托着菜盘,大家来来往往,秩序井然。 而在这正堂中央则是沈安所居的主位正桌。他的左手边坐着密珞,其次是薛林,右手边则是带着鬼面的无音。 虽然无音不会在这些人面前摘下自己的面具,更不会品尝一口桌上的酒菜佳肴,但他必须时刻守护在沈安身旁。 纵然长洲是大梁的地界,无音依旧不放心让沈安一个人在这里享受宴席。除了他们的主桌之外,正堂之内还有几桌陪客的,这些人全部都是长洲驻军的将领,以及跟随沈安此次归来的部下。全场没有一个外人,这样的安排是密珞的意思,主旨也是为了保护沈安的安全。 美酒佳肴当前,沈安放下酒杯,却发出了这样的感慨:“美酒佳肴今何处,不知岁月空惆怅。” 此次波斯之战,虽然战争尚未结束,但我军已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当然,收获的战果也十分丰厚。这一切都得益于将士们奋力拼杀,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然而眼下我却在这里吃吃喝喝,将士们仍要饱受风沙之苦。”沈安说着又倒了一杯酒,随即端着酒杯来到正堂之外,他面对着波斯战场的方向高举酒杯。 在片刻的沉吟之后,才将杯中的酒水缓缓洒落在地,“这一杯酒,并非是祭奠波斯战场上死难的勇士,而是告慰那些仍处于风沙苦痛中的将士们。在大梁,还有美酒佳肴等待他们,希望他们可以在战后载誉而归。” 当然,这一行为只是酒宴上的插曲。对于沈安等人来说,今日最重要的还是欢乐。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好酒好宴,若是不能尽兴,也辜负了大家的心意。 酒宴直到深夜才结束,众人才依依不舍地散去。然而喝了很多酒的沈安却没有半点困倦,反而将薛林和密珞邀请到自己的房间之中,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二人讲述。 此刻,三个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沈安冷静地说道:“在我归来之前,已经将全军的指挥权交给了沈珏,并且我也下令调走了无数原本隶属于朝廷的将官。这些人会在我离开长州后返回边关。薛林,你要好好安排他们,绝不可让这些人有任何怨言。” 沈安相当清楚,他这一次强行将这么多将领从军中调离,必然会引起众人的非议。但为了前线战士的福祉,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因此,他制定了一个策略,将这些将领全部安排在长州边境。这样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在这里稍作休整,调整情绪和身体状态,同时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深入思考他所下达命令的真正目的。 更重要的是,将他们安顿在边境而非直接遣返回军中,这也是为了避免在前线出现不顺利或者需要用人时,从全国各地抽调人员的时间过长。毕竟,从长州边境返回前线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样一来,如果前线有需要,他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战场。 对于沈安的计划,薛林给出了肯定的回应:“主上放心,我一定妥善安置这些人,确保他们不会闹事,同时也会对他们进行一定的监管。” 他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是担心在这群被抽调回来的将领中,有些人会心怀不满。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离开战场,他们之前已经在战场上抛洒热血,如果能够跟随大军一路作战到最后,所能获得的赏赐和荣誉也是现在无法比拟的。 然而,沈安认为没有必要进行过于严格的监管,但他也没有反对薛林的建议,只是叮嘱他不要让那些将领们察觉到被监视,以免伤了他们的心。薛林对此表示明白,他已经将此事考虑得周全,每一个环节都有详尽的安排。 交代完这件事后,沈安松了口气。然而此时,密珞和薛林对视一眼,密珞有些艰难地开口道:“王爷,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和您说一说。” 沈安对密珞很看重,他点头示意密珞说出心中所想。密珞这才道出他的担忧:随着战争的推进,虽然大梁方面逐步走向胜利,这对全国来说都是一种鼓舞。 但是战争期间消耗了大量资源,即使在战后成功占领了波斯,以其一国之地来反哺大梁的亏空也需要时间。他担心的是战后的经济恢复和民生问题。 而且,如果按照这一程序逐步推进,最终的受益者将会是大梁的百姓。然而,即使是最好的计划也无法抵挡意外的发生。就在沈安与波斯人激烈战斗的时候,长洲之外的沙漠中突然涌现出一群沙漠盗匪,人数估计有数千之众,且每人至少配备两匹战马。 虽然我们尚未了解他们使用的具体兵器,但在之前的几次交锋中,长洲军队并未占到任何便宜。 沈安的眉头紧锁,他注视着密珞,疑惑地问道:“你是说在沙丘之内出现了盗匪?这不太可能吧。” 根据他对当前长州附近局势的了解,这种情况似乎不太可能发生。毕竟,所有运往前线的后援物资都是由国内其他地区提供的,长洲只作为中转站,他们并没有占用长州百姓的资源,因此理论上不应该出现盗匪。 密珞也感叹道:“谁说不是呢?” 他对此事也感到难以理解。他甚至曾考虑过派人与这群盗匪进行沟通,询问他们的来历,希望能和平解决此事,也算是为百姓造福。 然而,对方却极其凶残,不仅拒绝了他的交涉请求,还残忍地杀害了他派去的使者。这件事彻底激怒了密珞和薛林,他们随即派出两千骑兵进入沙漠与盗匪交战。但令人震惊的是,这两千精锐在与盗匪的交锋中并未占到任何优势,反而损失了五百余人! 第1656章 剿匪计划 密珞的一番陈述让沈安大为意外,“那群盗匪怎么可能打败朝廷的精锐骑兵?” “说的就是这个,”密珞摇头道,脸色显得有些阴沉,“我甚至有这么一种想法,您说这些所谓的盗匪,有没有可能是朝鲜的逃兵或者掉队士兵重新组建的队伍?他们在边境之外重新聚集,形成了一股新的势力,并开始肆意横行。” 沈安并不想妄下结论,“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这些盗匪不仅放弃了自己过去的荣誉,还会因其行为导致家人受到朝廷的惩处。” 尽管沈安这样讲,密珞仍坚持自己的想法,“除了这个可能,我想不出其他解释。而且据撤退回来的士兵描述,这些盗匪作战时井然有序,配合默契。更可怕的是,他们手中还掌握了朝廷独有的火枪。” “什么?他们手中竟然有火枪?”沈安这次真的惊讶了。 密珞长叹一声,脸色更加阴沉,“所以,王爷,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应该慎重考虑。在您返回皇都之前,我和薛林大人就在商议是否需要重新调配军队,彻底剿灭这股盗匪。现在您既然到了长洲,不妨也为我们出谋划策。” 沈安看着密珞,微微一笑,“密珞,你恐怕就是在等我回来吧。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特意等我,恐怕早就调集几万人将这群盗匪一网打尽了。” 被看穿心思的密珞无奈一笑,“我也没有办法。其实,我虽然嘴巴厉害,但心里还是同情他们的。我不想看到这些将士最终成为朝廷的罪人,所以如果有机会挽救他们,我也不想放过。” 沈安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无音,“你们能在两天内查清这些人的来历吗?” “当然,”无音的回答干脆而肯定,“其实不用两天,明天一早我就会带回消息。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查。” “那好,”沈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辛苦一趟吧。毕竟这事关重大,我们必须要谨慎行事。” 关于如何对付这些人,沈安认为需要等到掌握了一切线索后再做决定。如果这群盗匪真的是由朝廷兵将组成,他愿意给予一些优待,或是给他们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毕竟,他们曾经为朝廷流过血,一步走错,也应获得改正的机遇。然而,如果这些人并非朝廷军队,那就需要另行考虑了,具体对策还需根据他们的身份来定。 在沈安心中,他最担心的是这群人可能是受人指使,故意在边境制造混乱。至于他们的组成,在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面前,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不过,这一想法沈安一直藏在心中,并没有对众人讲明,因为所有事情都需要等到全部调查清楚后再做决定。 转眼天明,沈安才睡了一会儿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开门一看,原来是无音回来了。 “主上,打扰到您了吧。”无音一进门就尴尬地笑道。沈安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一切都调查清楚了。”无音肯定地说道,“这群人中,除了几百个是从战场上逃离的士兵外,其余大部分都是长州本地的百姓,还有少量从波斯逃窜过来的流民。” “波斯流民?”沈安皱了皱眉头,“我们的军队封锁如此严密,怎么会有波斯人逃窜到这边来?”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无音回答道,“如果想得到确切答案,可能需要我们将这些人全部抓捕后才能得知。” 无音的话让沈安非常意外,“什么叫做有可能?你是觉得在这里没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当然不是。”无音叹了口气,告诉沈安,“根据探查到的线索,这群盗匪每个人都配备了剧毒药丸。他们声称只要被朝廷抓捕或遇到险境时,就会服用这药丸将自己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 听到这话,沈安面色如冰,“照你这么说,他们不是一群盗匪,而是一群死士了?” “这个还未必。”无音非常谨慎地说道,“虽然每个人都有药丸,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吞服的。” “如果他们真的个个都有慷慨赴死的勇气,那就不好对付了。”短暂的沉默后,沈安站起身来,“看来这件事我们需要严肃对待。无音,你辛苦一趟,让密珞和薛林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密珞与薛林来到了沈安休息的房间。此刻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商讨下一步的对策。 刚刚,沈安已详细地为密珞和薛林介绍了当前的情况。听完之后,二人的脸色同样变得凝重,如同覆盖了一层寒冰。 密珞尤其愤怒,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些人显然是有组织的,我们一定要挖出他们背后的黑手。” 然而,在追查黑手之前,必要的步骤是先剿灭这群盗匪。薛林的话语既坚定又冷漠,他认为,即便是一群普通的盗匪,朝廷也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些人如此有组织且来历神秘。如果任由他们继续肆意妄为,恐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沈安直接问道:“长洲内部还有多少驻军?” 密珞略作思考后坦言道:“如果全部算上,大概还有七万左右。” 沈安微微点头,下令道:“抽调一支精锐部队,人数要在万人以上,并挑选两名能干的将领。让他们下午来见我。” 薛林疑惑地问道:“难道王爷您要亲自为他们制定作战计划吗?”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即使对方实力不俗,上一次失败的原因除了轻敌,更重要的是派遣的士兵数量不足。此次若动用万人军队,根本无需复杂战术,只需一路平推即可。 但沈安并不认同这种想法,“你就能确定他们只有这些人吗?” 虽然目前侦察到的盗匪数量是几千人,但沈安根据对方的组织结构判断,他们很可能还有更多人员潜伏在暗处,且人数不少。 “如果没有这样的底气,那几千名盗匪也不敢在边境地区如此嚣张。”沈安的话让薛林深以为然,他承认自己之前的考虑确实不够周全。 随后,几人没有再进行更多的交流。薛林和密珞各自回去准备兵马,等待下午再与沈安商议具体的行动计划。 第1657章 争论 时间转瞬即逝,已至下午。沈安与无音共进午餐后,刚刚处理完事务的密珞与薛林便带着他们精心挑选的将领前来拜见。 “王爷,这两位将军是我们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密珞向沈安介绍道,“左边这位高个子的是王军,右边这位身材消瘦、稍有些驼背的是李驼子。” 沈安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人,他在常州时并未见过他们。 薛林立刻解释道:“主上,这两位将军是半年前从后方调转至长洲的。他们在过去的半年里表现优异,无论是军务还是政务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然而,沈安对此并不完全认同,“此次行动是为了剿灭盗匪,军务上的精明固然重要,但政务能力在此有何用?” “主上,”薛林坚持道,“他们二人在军务和政务上都是长洲将官中的佼佼者,因此我与密珞大人才会选择他们。” 沈安微微点头,示意众人落座。然而,王军与李驼子却站在门口,不敢轻易入内。 看到这一幕,沈安不禁皱眉,“你们两个站在那里,能听清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吗?还是打算不遵守计划,自己乱打乱撞呢?” 二人闻言,有些尴尬地走了进来。王军解释道:“王爷,我们两个地位卑微,自然不敢与您有过多的接触。毕竟您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可能蕴含着巨大的秘密。” “可笑。”沈安摆手让他们坐下,“现在你们已经被我选中,自然有资格接触一些秘密。要放大胆子。” 言归正传,沈安直接将话题引向了后续的战术安排。他计划动用万人的军队,从边关西侧出发,兵分四路。 以南北两线为基础,将之前的沙漠盗匪全部包围,然后采用逐步收紧包围圈的策略,争取将这几千名盗匪活捉。 然而,他的计划刚一出口,李驼子就提出反对意见:“恐怕您的计划无法执行。这些沙漠中的匪徒马快如飞,即使我们全部使用骑兵,也未必能够将其完全包围。若是走脱了几人,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李驼子的话引起了沈安的注意,“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恐怕没有。”李驼子坦然回答,“末将之前也曾与这些盗匪交过手,他们的全部仰仗就是速度快。朝鲜的军队还没追过去,他们就已经逃走了。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一问题,恐怕动用多少人都白费。” “你大胆!”薛林听不下去了,拍桌子斥责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人,敢在王爷面前如此讲话。” “我是一名军人,”李驼子坦然地直视薛林,“大都督,您的命令我什么时候议论过?因为那些命令是可以执行的。然而现在王爷所制定的计划,在我看来,根本无法完成。您让我怎么执行?” 沈安心中对李驼子倒是有了不一样的看法。相比之下,那个王军就显得有些平庸了。 “李驼子,看来你对于战场上的情况是非常了解的,”沈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么,就把你所知道的说一说。万一我们能在这其中找到一些破敌的办法,不也是很好吗?” 然而,李驼子的回答和刚才一样坚定,“我已经说过了,除非解决速度的问题,否则朝廷多少人都没有用。这群盗匪在沙漠上纵横驰骋,并且他们非常不吝惜自己的战马。上一次与其交战时,我们在追击对方的过程中,他们竟然频繁换马,甚至还把那些更换下来的战马直接留在战场上。您说,就这么个打法,谁能追得上?” 李驼子继续解释:“虽然优良的战马可以保持长途的奔袭并且一直维持体能,但盗匪的这种频繁换马战术,却让我们始终无法拉近与他们的距离。这就像骑兵总会携带两匹战马一样,一匹骑,一匹备用。两匹马看似奔驰的距离相同,但区别在于,没有驼载骑士的战马所使用的力量可能只是另外一匹的半数左右。到时候骑兵一旦更换马匹,就又可以将速度提升上去。” 至于李驼子刚刚所说的,这群盗匪敢于如此频繁更换战马甚至将其丢弃,可见其背后必然有巨大的经济支持,而这一点也完全不符合一般盗匪的身份。 毕竟,如果他们手中有那么多钱可以浪费的话,还何必干这个刀头舔血卖命的买卖。 李驼子这番话引起了沈安的深思。稍加沉吟之后,沈安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你认为,咱们的军队如果追击不上他们,就没办法消灭他们。但是,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这个路线是不是咱们可以控制的?” “莫非王爷的意思是要将他们驱赶到前线军队之后?”李驼子此刻有些惊讶。而其口中所指的前线,也只是沙漠地带的另一边——波斯边境的位置,在那里还有大梁的驻军。 沈安肯定地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以为如何?若是可行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形成双面夹击之势。” “如果真能如此,这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李驼子机警地察觉到,“至少这一战术是我们之前没有使用过的。” “那就这样决定了,”沈安一拍桌子,“等一下我就派人去给前线送信,到时候你们只管奋力追杀,设定出一条合理的路线,将其驱赶到边境的后方,到时他们会配合你们将这群盗匪全部抓捕。” “王爷英明!”李驼子此刻的呼喊充满了真诚,看得出他的确非常佩服沈安此刻的计划。 然而这时,王军忽然开口道:“该计划虽然不错,可是王爷有没有想过,这样做是不是过于兴师动众了?” “剿灭匪徒,多动用一些士兵又怎么了?”没等沈安开口,李驼子已经出言呵斥道,“王将军,你该不会还想要那无用的颜面吧?” “你误会我了,”王军的性格相比李驼子更加内敛,他平静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在这群盗匪背后恐怕还有暗中支持他们的人。而朝廷此次剿匪一旦动用过多军队,那么会不会让幕后黑手认为朝廷已失去了绝对的优势,或者说我们的军事能力在下降。前言的战争还在继续当中,作为军人我们都很清楚,因为战事的关系,边境的部队出现疲乏是非常正常的。可这一消息对外一直都是封锁的,但是如果现在按照刚刚的计划去剿匪,恐怕会把这一消息暴露出去,这对朝廷非常不利。” 第1658章 头目沙克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陷入寂静。李驼子也不再开口,而是将目光看向沈安,不知该如何回答。沈安此刻依旧沉默着,经过几十个呼吸的思量之后,他抬起头,缓缓地看向王军:“你是如何知道这群盗匪的背后还有幕后黑手呢?” “王爷,末将并不知晓。”王军微微一笑,非常真诚地回答道,“只是通过一些经验和现场的情况,末将能够揣测出来,亦或者说有那么一种感觉,仅此而已。” “怪不得密珞说你是一个人才,现在本王有些相信了。”沈安冲他肯定地点了点头,“你猜得一点不错,我也不瞒着你们。的确,在我们看来,这群盗匪的背后还有幕后黑手暗中支持。然而,你刚刚所质疑的暴露当下边境的作战能力,其实这也是我故意为之。” 沈安此刻言之凿凿,“以当前的形式,如果朝廷的军队过于示威的话,别说那幕后黑手不会现身,我还担心他们会钻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去。如果真是那样,就又成了遗留之病患,我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发生。” 沈安的这些话并不是欺骗,而是他的真实想法。如果朝廷的军队表现出过强的战斗能力,或者说以更为干脆直接的方式将那群匪徒全部剿灭,那么隐藏在他们背后的指使者必然会隐去身形。毕竟,谁会不担心遭到朝廷的追杀呢? 所以,沈安特意设计了这么一个看似羸弱的战术,投入更多的军队,让对方以为朝廷失去了曾经的强大力量。同时,这也可以释放出一个特殊的信号,即长洲内部逐渐空虚。虽然沈安不确定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效果,但他认为做事周密一些总是好过出现纰漏。 见他这样解释,王军也无话可说。随即,沈安将计划确定下来:“你们明天就出发,我今晚派人给前线的军队送信。切记,这一次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将这群匪徒全部抓捕。” “王爷放心,末将等必不辜负使命。”李驼子和王军离开后,沈安又让密珞与薛林留下,“二位大人,既然作战计划已经制定,那我还有话告诉你们。不管这一次他们是否能够成功,明天密珞你都要与我返回皇都。” 与此同时,在沙漠的另一侧,盗匪的头目沙克正与他的手下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他们虽然隐藏在沙漠之中,但对朝廷的动向却了如指掌。这次朝廷的大动作,自然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看来,朝廷这次是真的下血本了。”沙克冷笑着,“不过,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们?真是天真。” 沙克是一个狡猾而谨慎的人。他一直隐藏在幕后,操纵着这群盗匪的行动。而这一次,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知道,朝廷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但他也相信,只要他们保持警惕,灵活应对,就一定能够躲过这一劫。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沈安已经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们自投罗网了。这场看似简单的剿匪行动,实则暗藏着层层阴谋和计策。而最终的结果,也必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什么?明天就走?”这个消息对于密珞来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长洲的事务还未完全结束。薛林也同样惊讶不已。 “主上,如果你们明天就走,这边的事情我恐怕难以独自承担。万一再出现任何纰漏,我也不好向您交代。”薛林确实有些担忧。 但这一次,沈安的态度异常坚决:“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薛林,你在长洲担任多年的都督,对当地的形势了如指掌。而且经过这一战,我更见识到了你的军事才能。说实话,我非常看好你,不然也不会将你吸纳进入云州军序列。所以,你不要辜负我,更不要辜负自己。” 沈安的话虽带着些许暗示,但实际上并无威胁之意。他深知前段时间的战争已让薛林的意志稍显薄弱,因此希望借此机会让其重拾自信。毕竟,云州军和朝廷都需要他,沈安更不忍看到一位威风凛凛的都督沦为自卑之人。 “好吧,”薛林稍作犹豫后终于点头,“既然事已至此,主上如此信任,我唯有尽心竭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那今晚咱们就痛饮一场,明日中午启程返回皇都。”沈安提议道。 夜幕降临,在薛林的精心安排下,整个都督府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尽管这是一场离别的宴席,但气氛却异常欢快。桌上摆满了薛林收集的各种佳酿和常州的山珍海味。 看着眼前丰盛的宴席,沈安不禁感慨:“薛林啊,你这桌宴席千万别传出去,不然前线的将士们知道了,恐怕会来责怪你过于奢侈。” 薛林却笑了笑,说:“王爷,只要您高兴,这场宴席就值得。至于挨骂,谁还没挨过骂呢?无所谓。” 众人一起落座,虽然桌上设了四把座椅,但实际上只有三个人在座——无音依旧守候在沈安身后,这种场合他从不参与。 “来,让我们共饮此杯!”沈安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他刚刚已闻到那浓郁的酒香,这是来自波司内部的葡萄佳酿。在战场上,他就对这款酒情有独钟,但因事务繁多,每次只能浅尝辄止。今天,他打算好好过瘾一番。 然而,就在沈安刚刚举起酒杯准备畅饮之际,正堂门外突然传来侍从的声音,“王爷,诸位大人,有要事禀报。” 沈安不舍地放下酒杯,说道:“进来吧,有什么事?” 侍从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回话:“在都督府外,我们捕获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他被捕后,却提出要求要面见王爷及二位大人。” 薛林瞪大了眼睛:“想见王爷?你们好好查一查,要是真有问题,直接杀了就行。” 沈安却觉得这个人的出现并非巧合,他稍作犹豫后,命令侍从将其带入正堂。 不久,一个身材高大、肌肉魁梧的汉子,在几名侍从的押送下走了进来。尽管他身上披甲带锁,双手双腿都被牢牢固定,但仍能看出他是一个武道高手。 “王爷,诸位大人,这个可疑的人已经带到。”侍从说着,就一脚踹在那大汉的膝盖窝上,原以为可以将他踹倒在地,却没想到自己反而痛得龇牙咧嘴。因为当着沈安几人的面,他只能强行忍耐。 这一幕立刻引起了众人的警惕,尤其是薛林,他猛然起身,指着大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大汉面对质问,不仅没有慌乱,反而露出不屑的笑容,“难道你不知道在问人话之前要先自报家门吗?亏了你还是这登堂入室的官员,竟然都不如我一个平凡之辈。” 如果沈安不在场,薛林可能会立刻杀了他,但此时他只能强忍愤怒,报出自己的官职。大汉听后笑得更厉害了,“原来你就是薛之谦,好好好,堂堂的长洲都督就是如此无礼之徒,我也算长见识了。” 紧接着,大汉自曝家门:“我这个人说话算数,告诉你们听好了,老子就是游击匪盗的头目沙克。” 第1659章 谈笔交易 游击匪盗,这个在边界之地如雷贯耳的名字,就是那些自由驰骋在边疆的匪徒们的自称,充满了异域的风情与神秘。 当沙克自称为这群匪徒的首领时,薛林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火光。“原来你就是那群匪徒的头目,”他冷声说,“但你要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沙克轻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被锁住的双手,“让你的手下把这些碍事的玩意去掉,我自然会拿出证明。” 薛林目光一寒,“你休想耍什么花招。现在,我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至于你身上的锁链,还是留着吧,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立刻杀了你。” 沙克嘲讽地笑了,“瞧瞧你这点胆量。”但他并未继续挑衅,而是开始解释,“能证明我身份的,一是我身上的一个特殊纹身,二是游击盗匪的令牌。” “令牌就在我的腰间,你们自己取。至于那个纹身,”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你们可以找个人来查看,但最好是女人,我讨厌你们这些男人碰我。” 沙克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他的话语所吸引。沈安则冷静地观察着他,通过这段对话,沈安开始对沙克有了一些初步的判断。 他显然是一个性格鲜明、极为自负的人,但同时又透露出受过良好教育的痕迹。他的面容既非典型的大梁人,也非波斯人,很可能是两国之间的混血儿。毕竟,长洲与波斯领地只隔了一片沙漠,虽然路途遥远,但在漫长的岁月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当薛林的手下从沙克腰间取下令牌,并强行撕开他的衣服,露出那个特殊的纹身时,所有人都震惊了。那是一艘行驶在沙海上的船,船身上雕刻了无数的骷髅,整个图样既精美又粗犷。 “有点意思了。”薛林目光闪烁,随即将令牌交给沈安,“主上,您看,他们还真是个严密的组织。” 沈安接过那块纯铁打造的腰牌,背面是该组织的详细结构图,而正面则清晰地刻着沙克的名字和他所担任的职务——大团长。这是波斯军队中的一种高级称呼。 “把他身上的枷锁打开。”沈安看过令牌后命令道,“我现在还没有把他当成罪人。相反,我觉得我们能和他成为朋友。来,一起坐下来喝杯酒,这里正好还空着一个位置。” “你是什么人,也配和我喝酒?”沙克面带愠怒,冷冷地盯着沈安。 沈安淡然一笑,“我是此次朝廷征伐波斯大军的最高统帅,沈安。” “是你?”沙克显然非常意外。 短暂的惊愕过后,他选择了遵从沈安的话。当身上的锁链被解开,他缓缓地走到沈安旁边,坐下之前,还不忘向沈安深鞠一躬。 “很好,请坐。”沈安亲手为他斟满一杯酒,“沙克,我不管你今天为何而来,既然咱们有缘相见,这杯酒我敬你。” 沙克摇摇头,指着沈安手中的酒壶,“还是让我把这一壶酒都喝掉吧。这段时间在沙漠中奔波,我已好久没有品尝到这样的美酒了。” “好啊,”沈安对他的豪爽颇感欣赏,随即将酒壶递给他。沙克接过酒壶,仰头便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 “要是能再来一壶就更好了。” “喝酒的事不急,”沈安微微一笑,“你想要多少都有。现在还是让我们谈谈正事吧。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都督府外。所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看你是个爽快人,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好,你不愧是朝廷上最具权势的人,单是这份待人接物的气度就超过了所有人。”沙克说这句话时,特意看了看薛林和密珞,仿佛在嘲弄他们一般。 接着,沙克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已经得知,朝廷打算派遣大军来剿灭我和我的兄弟们。实话实说,我并不怀疑你们有这样的能力。但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围剿可能与以往不同,我的兄弟们很可能会因此丧命。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希望牵连到那些无辜的人。他们跟随我,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所以,我来这里,是希望你们能给我的兄弟们一条活路,哪怕是被发配边疆,哪怕是做苦力,也不要让他们因此而丢了性命。” “你以为你还有和朝廷谈判的资格?”薛林目光阴冷地盯着他,“你所犯下的罪行,足以让你千刀万剐。你的那些手下,即使他们不是主犯,也是帮凶。这种人,何必还留着?” 在薛林看来,他们已然不算是人了。 然而,沙克对于薛林的话却无法接受,“难道我们做错了什么?朝廷与波斯开战,这本与我们这些百姓无关,但你们是否曾考虑过,如此大规模的战争,真正遭难的是谁?是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尤其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和我的兄弟们一直生活在那片沙漠之中,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哪一个国家。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和我的兄弟们从未危害过大梁的一草一木。然而,你们的大军在进入沙漠之后,却开始了无情的剿杀。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军队,我们也不会失去家园。难道我们为了生存,为了求一条活路,就这么难以理解吗?” 沙克说到此处,情绪略显激动。然而薛林却认为他只是在无理取闹,“朝廷用兵是为了抵抗波斯的侵略,后来的反攻也是波斯人挑起的,这一切与我们有何关系?” “但是在大漠之中四处屠杀的是你们!”沙克凝视着他,目光坚定,毫无畏惧。很显然,他在来到此处之前,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薛林还想反驳,却被沈安制止。沈安看着沙克,嘴角浮现出一抹深意的笑容,“那我能问一问,是谁杀害了你们的家人吗?而且此次用兵,本王一直身在前线,我并未在大漠之中下达过任何屠杀的命令。” 第1660章 可怜的疯子 “你说什么?”沙克诧异地看向沈安,“你说没有在大漠之中下达过屠杀的命令,这怎么可能?” “难道你以为本王还有骗你的必要吗?”沈安的态度非常坚定,“当时全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群波斯人身上,他们向后逃窜,速度飞快。而我军又需要在黑风暴的掩护下缓缓前进。一快一慢之间,大家的注意力自然都在敌人身上,怎么可能对你们这群游民下手?” “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沙克还是无法相信他,“当时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来屠杀我们兄弟的人穿着的都是你们梁军的战袍。” “衣服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我现在给你一套铠甲,你穿在身上也就是大梁军中的一员了?”沈安忽然觉得他非常可笑,甚至有些天真。 然而这一言论的确刺激到了沙克,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惊呼起来:“看来我夫人说的是对的,我们都被欺骗了!” “你夫人?”一直没吭声的密珞忽然眯起了眼睛,“这里面怎么还有女人的事情?” “我在你的语气中听到了对她的不敬,希望你不要再继续这样。”沙克忽然凝视着密珞,目光如刀,“我已经对不起她了,若是你再对她不够尊敬的话,我会立刻杀了你。”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薛林对于沙克的行为实在难以忍受,此刻已经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手中的钢刀。 但沙克对此却无动于衷,他随即将目光转向沈安:“我的夫人说过,当初屠杀我们的凶手一定不是大梁军队,而我却不相信。毕竟那个时候我们俩谁也没有证据。后来,随着我的亲人、我的兄弟们被屠杀得越来越多,无奈之际,我只好将这些人组建成一支军队,以此来抵抗你们的屠杀。那个时候,夫人还劝我千万不要和大梁军队交手。然而,为了能够更好地得到兄弟们的支持,我…我杀了她。” 沙克此时的样子真是叫人毛骨悚然。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对不起夫人,甚至为此不惜与密珞拼命,然而现在他却能如此坦然地承认夫人死在自己手中,并且神情上丝毫没有任何波动。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沈安在内,都不禁对他心生寒意。在众人眼中,沙克恐怕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然而,越是这样的疯子,越是不能小觑。因为,他的身上随时可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又为沙克斟满了酒杯。沙克看着这一幕,有些愣神。他原本以为自己会遭到沈安的斥责或咒骂,但对方的行为却出乎他的预料。 “你继续往下说吧。”沈安示意他继续。 沙克没有过多考虑,便继续讲述:“你们可能认为我是个疯子,甚至变态,因为我杀了我的妻子。除了我需要更好地团结兄弟们之外,还有一点,我也是希望借用她的性命告诉所有人,我有坚定的信心可以带领他们逃离眼前的苦难。当然,我承认自己这样做是错误的。” 沙克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妻子反复提醒我不要和你们交战。我虽然杀了她,但一直把这些话记在心上。” 他看向沈安,“沈安王爷,你应该知道,在你们行军的过程中,并未有人在暗中偷袭你们。” 沈安点点头,这一点他的确无法否认。沙克露出了苦涩的笑容,“那就是我妻子交代给我的事情,也是她最后弥留之际向我提出的请求。当时我没有答应她,因为我知道一旦答应了她,就必须按照诺言行事。这也是我们这个部落的人所保留的古老传统。” 沈安声音有些低沉,“我能理解你。但我还不明白,这与你们现在的行为有什么关系?是为了报复我们吗?” “对,就是为了报复。”沙克非常坦然地承认,“但是,你刚刚和我说了那么多,我也明白自己确实被人骗了。所以我愿意把自己的性命留下,以此来换得你对我兄弟们的宽容。” 沈安轻轻地嘘了一口气,“这个不着急。你先告诉我,当初是谁蛊惑了你们?”然而,这一次沙克却无法回答。 “为什么?”薛林的目光比刚才更加冷漠地逼视着他。 反观沙克,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笑容,“因为我当时也没有见过他们那群人,他们来的时候都戴着面罩。据他们自己说,是从遥远的波斯赶过来拯救我们的人。他们许诺,只要我能够在作战过程中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那么在战后,就愿意将我们全部收入波斯,且每一个参与这一行动的人都会得到贵族的身份。然而,我们没想到强大的波斯竟然也会在大梁军队面前折戟沉沙,所以他们的许诺就成了一张空白的废纸。无奈之下,我只能带着兄弟们到处掠夺,以求换一口饭吃。毕竟大漠之中到处都充满了你们大梁人的军队,就算我们想安稳下来,重建家园也是不可能的。” 沈安凝视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那我问你,你就没有怀疑过向你传信的那些人,其实就是屠杀的始作俑者吗?” “现在我是这么觉得的,但以前没有。”沙克非常坦然,“那个时候,我所能想到的就是如何对付大梁。波斯为我们提供了许多军械和上好的战马,这一切帮助虽然有附加条件,但他们却并不急于催促我们尽快投入战场。这份人情,我得记得。” “你就是个笨蛋!”刚刚还满眼冷漠的薛林,此刻竟被沙克的话逗笑出声,“沙克,我倒是挺佩服你的,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一切,所以也没有那种感觉。现在既然被你们说出,我承认我是个笨蛋,可以吗?”沙克的语气中仍然充满着挑衅。随后,他更是不再理会薛林,反而看向沈安,“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就想知道,刚刚咱们所谈的交易,到底行还是不行?” “不行。”沈安拒绝得特别干脆。然而,没等沙克开口,他又说道:“不但你的兄弟不用死,我觉得你也不用死。” “为什么?”沙克确实是个脑回路清奇的人。寻常人一旦听到“免死”二字,肯定会激动不已,但他却仿佛不能理解似的,紧盯着沈安,“你是觉得我的所作所为还构不成死罪吗?还是说,你也想要利用我?” “这个嘛,当然是后者。” 沈安毫不掩盖自己的想法,同时他也向沙克作出了解释,“利用归利用,却不似之前那样要让你四处卖命。本王是希望可以利用你的身份和地位,把那些流离失所的人团结起来。你们过去生活在大漠之中,那么现在我仍然愿意让你们继续在这里存活。你以为如何?” 第1661章 昙花组 “继续存活?”沙克对于沈安的话既感到惊喜又意外,眼神中更是写满了疑问。毕竟,他怎么想也觉得对方不该如此宽容自己。 可沈安却立刻给出了解释:“过去,朝廷和我的确不知道,在大漠之内竟然还有这样一个部落。而此次行军作战,无论我们是否执行过屠杀,也必然对你和你的兄弟们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朝廷的敌人是波斯,而不是你们这群神秘的部落。所以,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归于朝廷的怀抱。当然,我不可能像波斯一样许诺给你们去做贵族。如果你们愿意接受的话,就在大梁做一个普通的臣民,一切福利待遇都与其他百姓一样。你愿意吗?” 沙克这会儿显得有些懵懂,很显然他没想过沈安会这样说。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心里对沈安再度增加了好感。 “这件事我还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我需要和我的兄弟们谈一谈。既然你说不会杀我,那么就请将我放走吧。”沙克说着站起身,俯视着沈安。 “别着急嘛。”面对他,沈安淡然一笑,“既然你赶上了这顿酒宴,如果不吃点喝点的话,不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肚子吗?现在我们已经谈完了正事,接下来就是喝酒吃菜的时候了,你愿意错过吗?” 沙克犹豫了一下,重新回到了座位上。而沈安也如同他自己说的一样,没有再继续谈论正经事,而是端着酒杯与大家推杯换盏。一时之间,正堂之内的气氛变得既欢乐又诡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场的几人除了无音之外都已有了几分醉态。 而这个时候,沈安仍然拉着沙克的胳膊,和他讨论着之前在大漠之中行军打仗的事情。通过刚刚的交谈,沈安发现,沙克虽然有些荒诞,但其军事能力也很强。别看他使用的都是一些土办法,但如果将此人进行系统的培养,他必然会成为一位军界新星。 按照沙克的说法,在他们侵袭大梁边境之前,于大漠之中到处劫掠的主要目标就是那些往来的商队。按理说,以他们的实力,可以很容易地消灭商队,但沙克却并不允许这样做。他们所要的只是财物,而且还是商队手中十分之一的财物。 之所以这样做,用他的话说,就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好后路,也给那些商队留下一些希望。如果他们真的把所有财物都掠夺走,久而久之,商队们不再往来,那他们岂不是要饿死了? 这个道理看似简单,然而若是真想做到却难上加难。因为不是所有人在面对诱惑时,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无音一直在静默地观察着酒醉的众人,他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个人的神态和言语,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里,准备在之后详尽地向沈安汇报。 然而,就在这一刻,刚刚放下酒杯的沙克突然站起,一脚将椅子踹开,然后重重地跪倒在沈安面前。“沈王爷,您今天彻底说服了我。我以前也接触过不少朝廷官员,但像您这样的,真的是绝无仅有。虽然我知道您与我饮酒也有套我话的意图,但您的真诚确实打动了我。刚才我有一些话还没说完,您现在愿意听我说完吗?” “随你的便,”沈安再次为他斟满了酒杯,然后扶起他,“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无所谓,现在我们主要是喝酒,明白吗?” 沙克端起杯子,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开口。他告诉沈安,自己并非对那群神秘人一无所知,只是所知有限。 “那你说说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沈安此刻表面看似轻松,但神经却是紧绷的。 沙克回答道:“我对这群人的了解主要有两点。第一,他们的数量并不多,但手中却掌握着巨额的财富。他们与大梁和波斯都有密切的联系。我判断,他们应该是某个国家的官员,因为只有官员才能如此轻易地跨越边界。” 无论在哪一个时代,一个国家对于边界的管控都是十分严格的,大梁如此,波斯更是如此。古波斯曾有过严格的法令,随意偷越边界的人,不仅当事者要遭受死刑,连其家人也要一并处死。 沈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沙克沉思片刻后申明道:“接下来我要说的就都是我的猜测了。但有一点我是确定的,那个组织的名称叫做‘昙花’。” 众人目光交汇,将“昙花”二字牢牢记在心中,然后示意他继续。而沙克接下来的猜想,相对来说还比较中肯和合理。 据他描述,从他与昙花组织的接触来看,该组织有着严密的制度,且每一个成员都保持着神秘的身份。因为在他之前的接触中,他发现与他两次会面的组织成员之间,彼此竟然也是互不相识的。他们甚至不会与同伴多说一句话,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外,每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但这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每天到了一个特定的时间段,他们会面朝南方跪地叩拜。这究竟是一种信仰、习惯还是某种仪式,就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我觉得非常怪异,”沙克说着,将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此刻,他的脸已红得如同炭火一般。“他们每天磕头叩拜时还要喊着为什么人效忠,但我听不清楚那个名字。或许,那是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一种独特方式吧。” 在酒精的作用下,沙克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晃,而沈安也认为今天的谈话可以到此为止了。“你如果相信我们,今天晚上就留在这休息吧。” 沙克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随后沈安便安排人将他带到一个干净的房间。等沙克离开正堂之后,沈安也将目光转向密珞和薛林,显然是在询问他们二人对此事的看法。 率先开口的是密珞,今天这一桌人中,也许只有他酒喝得最少。“王爷,以当前的形势看,我恐怕那些人会与朝廷内的废太子党有关系。” “你也这么想?”薛林诧异地看向他,同时这句话也表达了他的态度。只是,在当前的局势下,他的这点小心思不免显得有些可笑。 但这也能理解,一来薛林本身的性格就是如此谨慎;二来废太子党一向都是朝廷严禁谈论的话题。他与密珞不同,根基尚未稳固,所以说话做事更要小心翼翼。尤其是现在,他也加入了云州军的战斗序列,这样的双重身份使得他在朝廷上的位置更加敏感。 不过,密珞和薛林的想法与沈安不谋而合,他也认为那群神秘人可能就是废太子一党的成员。 第1662章 交易达成 对于众人的猜测,沈安深表认同,并对两位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眼下只等沙克苏醒之后,我会劝说他带领所有士兵归于朝廷的系统,如此一来也就不必继续作战了。到时候,我会带他回皇都,先看一看能不能在朝臣之中找到一些线索。” “王爷所言极是,”密珞附和道,“这样也能让将士们避免继续与这些匪寇交战。” “那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沈安说完起身准备离开,但这时薛林拦住了他,“王爷,此等大事,您难道不打算在长州多待几天吗?” 沈安的态度非常坚决:“朝廷上可能真的有急事需要我去处理。再说了,皇帝陛下已经连下两道旨意给我,我若继续在此地逗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那好吧。”虽然有些失望,但薛林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拦沈安的行动。 转眼到了天明时分,昨日还酣醉不醒的沙克,一大早竟然就清醒了过来,一直守在沈安的房间之外。他原本想直接闯进去,但却被无音拦住。两人还因此交了手,但沙克哪里是无音的对手,只一招就被打倒在地,难以起身。 “没想到沈王爷身边竟然有你这种高手,”沙克坐在地上感叹道,“不过也的确应该,他是朝廷要员,天下安危都肩负在他一个人身上,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保护怎么行。”沙克已经坐在地上将近一个时辰了,但他却毫不在意,依旧侃侃而谈。相比之下,无音的冷漠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但这并不影响沙克继续和他说话,“话说你到底用的是什么功夫?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包括刚刚我都没瞧见你是怎么出手的。我要是追随了沈王爷,你能不能把这一套功夫教给我?” “你是在做梦吗?”终于被烦得不行的无音开了口,他的语气既冷漠又充满了厌烦,“怎么,你想学?那好啊,重新去投胎,再过来拜我为师。” 看着沙克坐在地上的狼狈样子,沈安不禁大笑起来,“沙克,你何必坐在地上呢?” 沙克满脸无奈,长叹一声,“还不是您的护卫武功太强,把我打在这儿一动也不能动。” “好了,无音,让他起来吧,免得被其他人看到。”沈安说着,转身回到房间内。无音和沙克紧随其后,进入房间。 沈安直截了当地问道:“昨天晚上我和你说了很多,我相信即便是你酒醉不醒,也一定会把这些事记在心中。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提议?” 沙克点点头,爽快地回答道:“如果不接受提议的话,我何必一大早在这儿等你呢,王爷。我们愿意归顺朝廷,不过有一个条件。” 沈安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意,“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提条件吧。” 然而沙克却不以为然,“你还没有听我说完,怎么就知道这条件是不能被接受的?” 沈安稍加思量,点了点头,示意沙克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的条件也很简单,”沙克继续说道,“兄弟们这么长时间早就养成了习惯,如果让他们继续过普通人的日子,恐怕不行。所以我希望王爷您可以将这些人吸纳进入军队,哪怕是最普通的队伍也可以。如果将他们回归到平民的话,我恐怕那些小子们会无事生非。” 这一番话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但沈安却没有轻易地答应他。毕竟,即便他探查清楚了沙克一行人的真实身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谁又能保证呢? 万一这是沙克的一个计划怎么办?一旦将这数千人分散开来,安排在各地方的军队之中,万一他们真的包藏祸心的话,那可是四面开花。沈安知道朝廷绝对难以应对那种场面。 但他也不会就这么直接地拒绝沙克的提议。稍加思量后,沈安说道:“而今朝廷的军队整齐划一,我没办法把你们安插进去。但是我可以专门再成立一支队伍,你如果愿意的话,继续去做你的大团长。如果不喜欢这个称号,咱们也可以换成大梁的封号。” “您说的是真的?”一瞬之间,沙克的眼中闪过了惊喜的光芒。 “当然,”沈安的回答非常干脆,“我没有必要欺骗你。只是有一点你必须想清楚,若加入朝廷,尔等就需为朝廷尽忠尽孝。若再有其他行为,不需旁人出手,我会亲自率兵将你们悉数剿灭。” “放心,”沙克一拍胸脯,“我们过去闹来闹去也就是想找一口饭吃而已。现在王爷您既然愿意赏赐给我们一个铁饭碗,谁还会闹事儿呢?” “那好,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沈安说着转头看向无音,“你派人去通知一下,午饭过后咱们立刻启程返回皇都。” 中午时分,沈安一行人提前吃过午饭,在汨罗与薛林的护送下走出都督府。随后,他们一行人踏上了返回皇都的路。与在大漠中的奔驰不同,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更快,不足两个月就已回到皇都之内。 然而,沈安此次的归来是秘密的,所以朝廷并未作出任何恭迎的仪式。他也在抵达皇都之后,径直来到皇宫之中。大梁皇帝皇甫胤善正在御书房等他。 “沈兄,你终于回来了!”当二人见面时,皇甫胤善惊喜不已,快步冲下楼梯,将他抱在怀中,“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去找你了。现在可倒好,朝廷上那么多事情,终于能有人帮我分担一点。” “陛下你这么说,岂不是太不给秦俊面子了。”说着,沈安的目光瞥向一旁守护着皇帝的秦俊,“我不在朝廷这段时间,可是把你给累坏了吧。” “那也没有办法。”秦俊无奈一笑,招呼他们向御书房中走去,“沈王爷,陛下可是为你准备了上好的茶,还有你最喜欢的点心。” “提起茶,我倒真是有些嘴馋了。”沈安感慨道,“在外征战的这段时间,别说是一口热茶,我连净水都很难喝到。当然了,相比于那些将士,我这还算好的。” “的确,此战苦了前线的将士。”皇帝不免慨然。随后,一行人在御书房中安然落座。随着沈安一杯清茶下肚,他也提起了长州方面的事情。不论皇帝找他到底有什么事,他为沙克做出的承诺仍需优先兑现。 第1663章 重启废太子案 当皇帝听闻沙克一行人的事迹时,初始时愤怒填胸,然而在沈安详细解释后,皇帝果断地采纳了他的建议。“沈兄,这等事情你一人定夺就好。我早已说过,这君国天下皆由你我二人共掌,何必再与我说。” “此事关系重大,咱们还是沟通一下比较好。”沈安放下茶杯,平静地看着皇帝,“沙克一行人的存在证明了一点,在我国国境之外还有很多我们所未能了解到的部族。既然陛下有志于天下,那么对于这些人,我们也需要有一个妥善的安置。” 显然,沈安此刻的言辞表明他心中已有解决方案。皇帝也直接问道:“那兄长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沈安沉思片刻后回答:“我看可以等到与波斯交战之后,对我国疆域内外发布一份公告,召集那些域外的部族,允许他们投靠大梁。届时,我们可以让他们享受与我国公民同等的待遇,但要设定一个时间限制。在此时限内,无论他们过去做过什么,也无论他们是什么人,朝廷都可以欣然接受。然而一旦超过这个限定时间,朝廷可以派遣军队四面搜寻,若遇抵抗者,则尽数诛杀。” 沈安的提议让皇帝略感意外,“兄长,若这样的话,那咱们之前收容他们又有何意义?不如直接消灭更为简单。” 沈安摇了摇头,“之前的收容,是为了向天下、向寰宇之外展示大梁君主的德行与恩荣。收纳那些异族或流落于域外的部落,也是为了扩充大梁的领土和增强国家实力。但这一切都必须在一个限定时间之内完成,毕竟这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绝不可无止无尽。” “至于为何在限定时间外要动用军队,”沈安继续说道,“其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这些域外之民。虽说大梁有能力将他们全部收容,但也要确保这些域外之民不会心怀叵测。” “那好,一切就遵循兄长的意思。”皇帝的态度依旧坚定。 而对于沙克的安置,沈安也有一个非常成熟的想法。他希望将沙克及其部下重新整编为一支军队,因为他们擅长于大漠之中的战法,所以可以安排到南炎之地,替代朝廷镇守那一片红沙赤土。“这样一来,”沈安总结道,“我们既能妥善安置这些域外部族,又能增强大梁的国防力量。” “那要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编制呢?”皇帝沉思良久,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毕竟按照沈安的说法,他们这群人或许并不适合直接纳入朝廷内部的军事序列。 “我看就保留他大团长的职务吧。”沈安提议道,“他们此次虽然是在与波斯交战中被发现的,但我们可以将其原有的风貌彻底保留下来,这也是对那些外族展示大梁的包容与胸怀。收容他们,并不意味着要抹杀他们自己的传承和文化。” “那好,这一切就依兄长的意思。”皇帝微笑着点头,此时沙克的事情已处理完毕,接下来他要提及此次召回沈安的核心目的。 “兄长,我在给你的书信中已写得非常明白,而今朝廷之上竟又出现了废太子的踪迹。之前秦俊已带人多方追查,但收获甚微。我们抓到了很多参与者,但都不是核心成员。” “朝廷上有一个叫苏久宁的官员,他已承认与废太子有关联,但他也并非废太子一党的核心领袖。此事扑朔迷离,我也是无奈之下才将你请回。当然,波斯的战事进展顺利,我也想让兄长你能回到皇都好好休息。” 从古至今,战争都是人员更迭频繁的事情。在历史记载中,一支部队真正参与作战的时间能超过三十天已属罕见。当然,也有一些战争持续时间更长,但那毕竟是极少数。 像沈安这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了三年多的人,他的疲惫可想而知。对于皇帝的好意,沈安心怀感激,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此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稳定朝廷内部的局势。”沈安斩钉截铁地说,“废太子一案的出现,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我虽然对此案了解不多,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不及时遏制这股风气,日后必将成为朝廷的大患。” 沈安的坚定态度让皇帝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这个案子绝不像秦俊现在所查到的那么简单。 “可是兄长,我们即使要查案,也必须照顾到你的身体。”皇帝在沈安归来之前就已有了打算,虽然整件事需要他掌控全局,但也仅限于此。皇帝并不想让沈安过分参与其中,毕竟如果沈安劳累过度,对朝廷来说将是巨大的损失,他才是大梁的真正支柱。 “陛下,你还真是变了。”沈安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皇甫胤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他最怕的就是沈安还记得二人之前的争斗,虽然这些年每次提起此事,沈安总是坦然地告诉他,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不会在乎个人之间的争斗,但这并不意味着身为皇帝的他能完全释怀。 如果皇甫胤善没有其他的担忧,他也不会在皇宫中打造那样一个幽闭神秘的地方,豢养诸多猛兽,看着它们相互搏杀,作为自己排解心烦的方式。 “兄长,我到底哪里不一样了?”皇甫胤善试探性地问道,“可是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不,我只是觉得陛下考虑事情越来越周全了。”沈安呵呵一笑,身子靠在椅背上,“其实这次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要不要和你说一声,我可以负责这件事,但不要让我参与得过多。今年鏖战之后,我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况且家里还有那么多位夫人等着我。三载春秋不见,我还不得好好陪陪她们。” 皇甫胤善相信沈安前面的话,但他后面的调侃,在他听来更像是玩笑。“兄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回来之后,朝局由你来定。咱们两个相互配合,你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事情只管开口。” 若是放在从前,沈安此刻必定会推诿几句,但今天他却当仁不让。除了朝廷还有大战尚未结束、国力疲乏又需维系前方战线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废太子一案本身与他也有着密切的联系。 当初一手将太子推下神坛的始作俑者之一就是沈安。当然那一场争斗既血腥又充满了无奈,如果废太子能够心系百姓、心系天下的话,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第1664章 罪人苏久宁 时至今日,回想起当初的事情,沈安的心中依旧不忍。他始终想不明白,废太子为何要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对他亲爹动手。 如果废太子没有意图谋害先帝,双方也不至于兵戎相见,甚至在当时还是王爵的皇甫胤善很可能会与皇位失之交臂。 当然,对于皇家内部的争斗,沈安早已司空见惯。他真正不忍的是那场惨烈的战争——回忆当年,原本繁华的皇都在大火之中化为灰烬,城里城外到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马在战场上盲目地寻找着自己那一死去的主人,折断的刀枪剑戟随意地插在地上,仿佛在炫耀自己最后的荣光。 沈安还记得,当时打败废太子是在一个黎明的时刻,随着晨光的洒落,战争也即将宣告结束。 在那短短的几天里,皇都周围的驻军在厮杀之中,有两万多人身首异处,负伤者不计其数,毁坏的民房更是不可估量。又有多少百姓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甚至丢了性命,这已是一个无法统计的数字。 每每想到这些,沈安总会感到一阵唏嘘,但他坚信自己没有做错。毕竟相比于废太子而言,眼前的这位皇帝还算是明君。 “兄长,你刚刚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眼见沈安陷入沉思,皇甫胤善等了半天,终于出声呼唤道。 “哦,没事。”回过神来的沈安微微一笑,“陛下,既然咱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那这件事我就接手下来了。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拖延。我明天就到枢密院去重新组建一支查案的队伍。当然,你得把秦俊借给我。” “明天?”皇甫胤善摇摇头,“不着急,兄长还是在家休息几日吧。而且你回来的消息我并没有告诉其他人,正好你也可以借这几天的机会在暗中观察他们一下,看一看朝廷上到底有没有人和废太子一党牵扯在一起。” “那好吧。”沈安稍作停顿后,又提起了苏久宁,“陛下,找个时间把这人派到我府上吧,我想和他谈一谈。” “兄长要和他谈什么?”皇甫胤善有些不解地问道。作为一个两次背叛的人,现在皇甫胤善还留着他只是为了稳定朝局而已。不管他之前对苏久宁做出过多少许诺那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如今沈安归来,在皇甫胤善的计划中第一个该杀的就是苏久宁。 面对皇甫胤善的提问,沈安的回答非常直接:“他既是那个组织的成员,我就要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话。当然了他现在背叛了那个组织,相信能了解到的内容也都是过去的东西。我们谈一谈,若是有启发最好;若没有的话,那就再说吧。” 皇甫胤善点点头,“那这一切就按照兄长所说去办。我原本打算在皇宫设宴,咱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但后来想一想,这样可能会暴露兄长的行踪。再说,兄长刚刚回来,也应该回家去陪陪嫂子们。我今天就不留你了,待明日你忙完之后,咱们兄弟二人再在这皇宫之内好好喝一顿,如何?” 沈安微微一笑,他和皇帝的关系早已亲密到无需任何虚伪的客套,于是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皇宫。 沈安回家后如何安慰自己的几位夫人暂且不提,而在皇宫之内,自他离开后,皇甫胤善的脸上就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这一幕让秦俊都感到好奇,“陛下,不就是沈王爷回来了吗?您至于如此高兴吗?” “不不不,”皇帝摆摆手,示意秦俊坐到他的旁边,“我跟你说,兄长此次归来非常及时。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调查废太子案,又在帮我监视朝廷的重臣,可能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就在前几天,我接到了下属官员的一封匿名信,有人举报苏久宁还在四处敛财。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秦俊眉头一挑,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当时欺骗了陛下,对吗?” “很有这个可能,”皇甫胤善现在也无法肯定,“让我高兴的是,沈安既然已经归来,那么他就可以继续和苏久宁斗智斗勇了。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对手。” 关于这冥冥之中的感受,秦俊其实也有所了解,但他什么都没说。毕竟身为皇帝,也应该有自己的一些建树。如今朝廷上,皇帝的威名尚存,但实际上却有名无实。任何一个心怀壮志的人,都难以接受这一局面。现在既然有了机会,那就让皇帝好好展现一番吧。 而且秦俊相信沈安也一定知道这一切。 “行了,今天我有点累了,”皇帝说道,“就这样吧,我回去找皇后了。你自由活动吧,不过也别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自己的事情上,好好休息一下。刚刚和沈兄见面时我没说,这三年不见,他确实老了很多。你我其实也都一样。” 皇帝说着看了看秦俊有些花白的头发,“你才多大岁数?年不过三十就已成了这副模样。说到底还是我这个皇帝做得不合格,没能让你们过上几天舒服的日子。” “陛下不必如此说。”秦俊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其实,老奴能变成这副样子,也算是遂了我过去的心愿。毕竟当初先帝在位时,我的义父不也与我相同吗?早年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自己与义父没有任何不同,现在我已经做到了。” “你们父子真是朝廷的栋梁。若没有你,若没有李大人,恐怕自我父皇那一代开始,大梁就要破灭了吧。”皇甫胤善感慨道,过去的事情总是令人伤感。 话说到这里,他也不再赘述,转身走出御书房。秦俊将他送到门口后,回身来到了龙书案旁,他还有几份公文需要处理。 这其中有一份就是关于苏久宁的。既然沈安要面见此人,那么他就必须优先处理这份公文。也只有如此,才能准许苏久宁与沈安见面。皇帝还不知道,这份公文的内容非常值得人深思。 呈送上公文的是下属负责监察的一名官员。根据他们的调查,苏久宁最近除了敛财之外,竟还在派人私造兵器。 虽然只是一些短刀短剑,但其所使用的材料异常精良,且形式隐秘诡异,很难不让人把他与谋反联系在一起。 皇帝之所以还没有看到这份公文,一方面是因为筹备迎接沈安归来,另外一方面也是秦俊故意为之。他不确定皇帝在看到这份公文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所以只好先让自己的部下将事态尽量查清楚。 当有了一个基本的结论后,再让皇帝经手,如此才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出现。 第1665章 你该死 关于下属的公文,秦俊处理得非常迅速。看过上面的内容之后,他以便以御书房的名义作出了简单的批示,随后派遣心腹之人传达给有司官员进行备案。 次日正午时分,沈安才刚从睡梦中醒来,他陪了夫人们一整夜。原本他打算让沈十三准备一些吃的,然而热乎饭还没吃到嘴里,李二狗就从外面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老大,你要见的人来了。” 沈安回家之后,李二狗和十三是最高兴的,当然这里面不能算上沈安的夫人们。而沈安对他们两个也是相当感激。他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不但照顾好了家里的大小事务,同时还将沈家商会的生意做得蒸蒸日上,即便开销巨大,仍然财力颇丰。 “是吗?”沈安打了个哈欠,无力地放下手中的碗筷,“那你就让他到偏厅等我吧。” “老大,你不要先把饭吃完吗?”李二狗心疼地看着他,“你都瘦了,要是不好好吃饭的话,身体肯定顶不住。” “放心吧,我自己有数。”沈安说着扫了一眼桌上的清粥小菜,“这些东西你拿到厨房去,等会儿我忙完了再吃。另外,准备一桌酒席,我得先陪着苏久宁喝几杯。” “什么?”李二狗真的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了。别说苏久宁是一个有嫌疑的人,就算他没有嫌疑,以他在朝廷上的品级,也根本没有资格与沈安坐在一桌上喝酒吃饭。 但沈安现在并不想做出任何解释,他吩咐李二狗道:“酒席一定要做得精美一点,菜品要好,酒也要好。” “好嘞,老大你放心,我这就让他们去准备,你随时需要随时叫我就行。” 沈安点点头,随即换上了一身常服,而后独自一人来到偏厅。而此刻,苏久宁已早早等候在这儿。沈安在门外就看出他有些坐立不安。随着沈安步入厅堂,苏久宁更是一跃而起,战战兢兢地跪倒在他面前。“臣苏久宁拜见沈王爷。” “你起来吧。”沈安看都没看他,径直来到中堂坐下,“你就是苏久宁,对吧?” “正是臣。”苏久宁答道。 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沈安道:“你或许还不清楚本王找你来是什么意思,对不对?” 闻言,苏久宁摇了摇头,他不假思索地道:“其实臣知道王爷找我要干什么,一定是想询问关于废太子一案的事情,以及臣下对此了解多少。” “怪不得你能在陛下的屠刀之下找到一条生路,”沈安心中暗赞,他必须承认苏久宁绝对是个聪明人,与聪明人谈话总会轻松许多。“我不和你啰嗦,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包括你参与过的所有事情。切记,漏掉一条,我可能都会驳了皇帝陛下的面子。” 沈安的意思非常明确,既然皇帝许诺暂不杀苏久宁,那么若是他有所隐瞒而驳了皇帝的面子,其后果自然是魂丧刀下。 苏久宁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然后谨慎地道:“王爷放心,臣下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 “那好,就把你知道的通通说一遍吧。”沈安端着一杯清茶,一边品茗一边听着他的讲述。 苏久宁的回答既直接又干脆,其内容与之前在皇帝面前所讲的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变过。 “看来你的记性不错啊。”沈安缓缓放下茶杯,语气有些发冷,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更是锐利如刀,狠狠地戳在苏久宁的心头,“你是不是没想到,我在见你之前,已经拿到了你当时在陛下面前所作出的供述。” “这个我想到了。”苏久宁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肃然地看着沈安,“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臣才会实话实说。当时我就是这样讲的,现在还是。如果王爷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调查。” “陛下真该把你塞到老虎嘴里。”沈安忽然岔开了话题,对他问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陛下应该让你去调查了一件事情,那些骸骨的失主,你都找到了吗?” “没有。”苏久宁摇摇头。 上一次他接手这一差遣时,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包括当时皇帝对他的态度,也明显是在故意刁难。但苏久宁迫于无奈,只能选择听从皇帝的命令。在之后的调查当中,他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些骸骨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的。 而当他将这一结论送到皇帝面前时,既没有得到褒奖,又没有得到惩罚。甚至皇甫胤善对此还矢口否认,他根本不承认自己下达过这样的指令。 经此一事,苏久宁在那段时间真的是心急如焚,他越发看不清楚皇帝想要干什么,又该如何对待自己。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最初的战战兢兢,久而久之也变成了一种习以为常。他甚至还想好,如果有一天皇帝再提起那件事的话,他要怎样回答。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再度提起此事的人不是皇帝,而是沈安。 面对沈安的提问,苏久宁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臣已动用了一切资源和人力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并邀请了许多皇都之外的名医。经过大家的仔细分析,最终确定那些骸骨大部分都是动物的骨头,具体是哪种动物,现在还无法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骨骼都经过了惊人巧妙的雕琢。单是这一工艺,就已价值万金。” “按你这么说,”沈安的语气比刚才更加冷漠,“莫非是在告诉我,其实这是皇帝在故意为难你,而那些骨头也只是他的一场游戏?”虽然话语冷漠,但他的眼中却露出了一抹异样的光芒。 这一缕微光让苏久宁如同坐在刀尖上一样,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正在被什么东西撕裂。这种感觉诡异无比,在过去他从未有过类似的体验。 甚至回忆与沈安的对话过程,沈安并没有难为他的意思,那为何自己又会有这种感受呢?苏久宁找不到答案,但问题已经出现,他必须作出回应。 稍加沉思之后,他以一种肯定的语气对沈安道:“王爷,您所说的这些,臣并不清楚,也没有调查过,所以没办法给出任何判断。但如果让我以现在的角度去看,我反而觉得那可能是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在故意抛出这些骸骨。至于它们是怎么进入皇宫的,还需从宫内的太监们查起。我不能肯定地说这一切的背后牵扯着什么,但此事最好差遣一个得力的人去调查清楚。我真的很担心陛下会被一些人蒙蔽。” 第1666章 一显 苏久宁的这番话让沈安多少有些意外。他没料到,在这个人口中竟然能说出如此有条理的内容。包括苏久宁刚刚所提的派人调查这一细节,就足以证明他本人对于此事,即使有所了解,也知之甚少。 这是一个思维上的博弈。沈安之所以不断变换话题,就是为了干扰苏久宁的判断,让他的思绪逐渐变得混乱。 然而,尽管沈安做了这么多准备,苏久宁依旧能够给出如此精确的回应。这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而这一幕,也与他之前在皇帝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大相径庭。 此时此刻,在沈安的心中,已将苏久宁视为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但这个危险的家伙现在还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稍作思索,沈安决定终止今天的对话,他已经了解得足够多了。“苏大人,我这次回来的事,朝廷的其他官员还无人知晓。你也要做好保密工作,等陛下下达旨意后,你才可以说出去,明白吗?” 苏久宁点点头,“请王爷放心,臣知道该如何做。” “那好,多余的话我们就不说了。你我今天是头一次见面,正巧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中午就陪我留在这儿喝一杯吧。”沈安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然而,苏久宁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王爷,您的好意臣心领了。但要说吃饭的话,还是算了吧。衙门口还有很多事务等待我去处理。” “怎么,你每天都不吃饭吗?”沈安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道,“还是你觉得我家的饭碗端不起来?” “臣没有那个意思。”苏久宁闻言急忙否认,随后不敢再啰嗦,只能跟着沈安前往餐厅。 李二狗为他们准备的这一餐酒席,菜品丰盛至极,光是酒水就有七八种。苏久宁见到这酒席时,露出了惊叹的表情。即使是他过去生活奢靡,也不曾见过这种阵势。 “怎么样?你对这些菜还满意吗?”怡然自得的沈安看着满脸惊讶的苏久宁,笑着说道,“如果有不合口味的,可以让他们立刻去换。” “当然不是,”苏久宁急忙摇头,“臣只是没见过这么丰盛、这么豪华的酒宴而已。” “不至于吧,”沈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好歹也是朝廷上正三品的大员,不提其他的收入,光是每年的俸禄,就足够普通人过两辈子了。难道你的生活还会非常拮据吗?” “那倒也不是,”苏久宁坦诚地回答,不敢有所欺瞒,“可臣却不曾享受过如此奢华的生活。” “包括你在为废太子一档卖命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奢华过吗?”沈安突如其来的提问让苏久宁不自然地愣了一下。然而,他刚想开口解释,沈安却已笑着摆手打断,“我忘了,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咱们不说这些。赶快落座吧,要是没有不合口味的菜,你我就好好喝几杯酒。我这次回来还没与陛下推杯换盏,你倒是第一个。” 这顿饭,苏久宁吃得心中疑虑不已。如果沈安没有那么说,他或许能大快朵颐。可沈安偏偏增了那么一句,如果自己现在动筷子,那就等于承认身份地位还在皇帝之上;可要是不动筷子,又该如何向沈安交代呢? 在犹豫和无奈之际,苏久宁最终还是决定拼一把。无论沈安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事已至此,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在他看来,此事若发生在沈安身上,皇帝也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当苏久宁醉醺醺地走出沈安府邸时,已是夕阳斜下之时。虽然他摇摇晃晃、满脸酣醉,但实际上这都是他的伪装。 苏久宁的酒量大得惊人,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别说刚刚那些酒水,即便是提着一口二十斤的酒缸把脑袋插进去喝,他也不会有事。而他之所以要伪装出一副醉酒的模样,除了为了蒙蔽沈安之外,也在为自己之后的行动做铺垫。 关于沈安归来的消息,苏久宁当然不敢泄露给朝廷上的大臣们,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将这个消息传达给自己的组织——“昙花一现”。 身为组织中的一员,他能混迹到朝廷之中并享受人间官场富贵,就足以见证他的身份与地位。如果不是骨干成员,组织也不会想尽办法助力他一步一步升迁,乃至于最后能够得到皇帝的提拔。这一切固然有苏久宁自己的努力在内,但更重要的还是他背后组织给予的帮助。 离开沈安府邸后,苏久宁一路摇摇晃晃地行走在皇都的街道上,既不骑马也不乘轿,甚至连马车也未曾搭乘。他似乎在闲逛,然而实际上却在悄然搜寻着一个特定的接头暗号。当他拐进一条幽深的小巷时,目光被街角的一块青砖吸引。这块青砖表面看似普通,但上面却隐藏着一条微妙的刮痕——这是他们组织内部人员才能辨识的暗号。 苏久宁确定,与他接头的人就隐匿在此处。他小心翼翼地继续探索,直至来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在门板上发现了相同的暗号后,他轻声地推门而入。进入小院,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正专注于手中的鱼钩。 男子并未抬头,只是低声询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是我家吗?” “如果我说,这地方也是我的家,那该怎么办呢?”苏久宁回应道。 他等待着对方的反应,而男子果然如他所料地保持了沉默,这进一步证实了男子的昙花组织成员身份。 “带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确认身份后,苏久宁的语气变得冷漠而坚定。在昙花组织中,他的地位崇高,皇都内的所有成员都是他的下级。 昙花组织有严格规定,下级必须无条件服从上级。然而,今天这位摆弄鱼钩的男子却异常地拒绝了他,甚至抬头冷冷地瞪视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你放肆!”苏久宁严厉斥责。但男子并不畏惧,反而从蓑衣内掏出一枚令牌,重重地压在桌上,“你身为朝廷官员,应该是认字的吧?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第1667章 太子遗孤 苏久宁被男子的举动惊愕了一下,随即目光下移,然而,当他看到那块牌子上镌刻的文字时,宛如五雷轰顶,全身如遭电击。 他几次想开口,但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硬是说不出口。苏久宁凝视着眼前这位摆弄鱼钩的男子,良久,他突然撩起袍子,双膝跪倒在地,“臣苏久宁,参见殿下。” “你起来吧。”男人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专注于手中的鱼钩,语气相比之前冷静了许多。“苏大人,你在皇都这么多年,如今也已走上仕途巅峰,可这眼力却着实欠佳。难道你见到本宫时,就没察觉到一丝贵气吗?” 男子的话中透着一丝猖獗,但苏久宁此刻却连头也不敢抬,只能恭敬地回答:“回殿下,臣的确未能察觉到您身上的贵气。不过,臣想,除了臣眼力不佳之外,更是因为殿下您隐藏得太好。如今世道纷乱,沈安又刚回到皇都,您若是不隐藏好身份,恐怕会招来麻烦。” 男子微微一笑,将那块令牌重新收好。此刻,苏久宁能清楚地看到令牌上篆刻的“王室贵气”几个字。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令牌中央雕刻的图腾——那正是当年太子的象征。 按照大梁国的法规,只有太子及其后代才允许使用这个图腾。换言之,眼前这名男子竟是太子的后代。这让苏久宁惊愕不已。 然而,惊愕归惊愕,苏久宁也明白,无论眼前之人身份如何,他都要坚守自己的职责。 这里是皇都,而他,作为这里的最高负责人,有权管理这里的一切,也有权要求这里的一切。即使眼前这位太子后裔,也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苏久宁缓缓站起身,目光变得冷峻了几分。“殿下,臣实在没想到您会出现在这里。但您应该知道,此地危机四伏。如果您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请现在告诉臣。如果没有,就请尽快离开,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在威胁我吗?”男子笑了笑,嘴角露出一抹冷酷与残忍。 “我能活到今天,可不是被吓大的。想想我父亲死去那么多年,身边竟连一个忠臣都没有。反倒是他死后,你们这群人组织起来,美其名曰要替他报仇。但实际上,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即使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你们借着父亲的名义,在朝堂上招摇撞骗、鱼目混珠,还不是为了满足你们自己的私欲。” “殿下,你这样说可就太羞辱人了。”苏久宁的目光微微一寒。 然而,那名男子却毫不在意,他并非没有感受到苏久宁目光中的冰冷与杀意,但他并不在乎。“我告诉你,最好不要这样看着我。或许你还不清楚,在咱们这个组织中,‘昙花一现’的首领是我。” “是吗?”苏久宁阴沉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短暂的沉默后,他向那位男子追问道:“那我现在能知道您到此的目的吗?如果还不说的话,那我也就只能想办法将你送离这片地方了。” “好大的胆子呀!”这时,一个老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至少有八九十岁了,但身体依然健硕,那一双眼睛更是锐利如刀。 仅仅是扫了苏久宁一眼,苏久宁就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那种感觉既真实又痛苦。 “你是谁?”苏久宁在朝廷历练多年,面对老者的威压,他尚能保持镇定,并摆出一种反击的姿态。虽然他的武功不怎么好,但也不是寻常人能对付的。 然而,他的这些举动在老者眼中却仿佛是个笑话。“好了,姓苏的,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现身只是想告诉你,要对殿下保持恭敬。我不想知道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殿下的身份并没有改变。如果你不能尊重他,那么对不起,你的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放屁!”面对那名所谓的殿下,苏久宁尚且能保持理智,但这个老头子又算什么东西?“告诉你,莫说这里是皇都,就算是大梁国的任何一片地方,我碾死你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看来苏大人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嘛。”老人的嘲弄丝毫没有遮掩,“听清楚,老夫今天与你说的话就两句。第一,尊重殿下,永远记住自己只是他的奴仆。当他有需要时,你需要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唯有如此,老夫才可饶过你。” 顿了顿,老者又说出了第二条:“除此之外,你还要记住,自从你加入‘昙花一现’后,手中的一切资源、身上的一切财富、家中的一切人,都属于该组织。而这个组织的建立者,正是老夫的亲弟弟。现在,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尽管苏久宁在组织中已经混迹多年,并且获得了相当高的地位,但说实话,他并不清楚这个组织到底由谁创立。虽然外界都传言说是当年废太子的余党,但根据他个人的体验,这些所谓的废太子余党在组织中其实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 相反,真正掌控这个组织的人身份神秘,而且数量众多。现在,这位老者突然这样提及他的弟弟,让苏久宁感到十分困惑,他实在想象不出老者口中的弟弟究竟是谁。 “怪不得你敢如此不敬。”老者看到苏久宁一脸茫然的模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他走到那位殿下身边说道:“您也看到了,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在组织中也只是个小头目而已。希望您不要与他计较,我们还是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吧。需要他去完成的任务,我们会一一吩咐下去的。” 殿下嗯了一声,然后缓缓抬起头。这时,苏久宁才看清他的面容。此人长相俊美,带着一丝丝妖异的气质。虽然是男儿身,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妩媚得仿佛能把女人的魂魄勾走。更重要的是,他的眉宇之间与当年的皇甫胤安如出一辙。 这两个人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毫无差别。 这一幕对苏久宁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刺激。然而,殿下却只是微微一笑,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苏大人身边,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听好了,你要做几件事。首先,给我们找一个安全的住处;其次,我需要一支一百人的队伍,不需要很精锐,但必须听话;最后,给我们送来几万两银子。” “还有,那沈安不是发行了全新的钞票吗?也给我弄几万几十万的来。我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的确应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除此之外,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必过来打扰。如果敢来烦我,就好好想想自己的脑袋想埋在什么地方吧。” 第1668章 苏心如雨 面对殿下的要求,苏久宁选择了沉默。说实话,殿下所要的这些东西对于苏大人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别说是那几万两银子,哪怕再翻个几倍几十倍,苏久宁也绝对出得起。 然而,他现在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殿下的态度。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位殿下身上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看着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每一个毛孔都冒着冷气。 “怎么样?我的话你是没听清吗?”他的沉默很快就引来了殿下的不满。 苏久宁默默地嗯了一声,但他还有自己的解释:“殿下,您想要钱或者是想要军队都没问题。但是,唯一的问题是,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在这里为您安排一处住所。皇都之地早已是沈安手中的掌控之物,哪怕是这个地方多了一粒沙尘,也瞒不过他的眼睛。您若想藏身于此,我看非常危险。不如这样好了,我换一个地方给您安排一座庄园,如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殿下凝视着苏大人,嘴角微微抽搐,“听好了,我说的话,你只管照着做就行。其余的都与你没有关系,你也不必替我着想。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不相信你们这种假借我父亲名义而为自己牟利的混蛋。听好了,‘昙花一现’组织欠我的太多,我不想向你讨债,但你一定要听话。而且我这一次来到皇都也是为了替父亲报仇,明白吗?” 苏久宁还想解释什么,但此刻那名老者却忽然来到他的面前。老人非常沉默,也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地搓了搓手指。 随后,苏久宁耳旁就出现了一点炸裂的声响。 他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那老人脚下的一块石板已出现了龟甲一样的裂纹。并且那裂纹还在随着老人手指捻动的频率而缓缓延展。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出自老人之手。苏大人这下算是彻底惊呆了。他没想到这老人竟会有如此高明的武学。如果他真要出手的话,恐怕自己连伸手一试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他在朝廷之上工作多年,与之相熟的官员也不在少数。 那些骄横跋扈的大将军们,恐怕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步。即便是皇帝身边的那个秦俊,只怕也不是这老人的对手。苏久宁越想越是一阵心惊肉跳。 组织中有如此高手是他非常意外的事情。而以苏久宁对组织的了解,这名老人绝不是组织中最强的存在。 “老先生,您不必如此吓我。”深吸一口气,苏久宁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对那老人陪笑道:“当前的形势,我只是在向您二位介绍一个最安全的方法。当然,如果您不接受的话,我还是会遵从二位的要求,这是我对殿下的忠诚。”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 老人终于笑了笑,他的神情看起来非常和煦,也极端真诚,“苏大人,我这个老头子从未当过官,也不了解你们官场上的那一套。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只要你真心对我,我自不会亏待于你。你先满足殿下的要求,之后我会派遣两名徒弟保护你的安全。也许你还不知道,而今看似自由之身的你,早已成为皇帝的目标。” 老头子的话让苏久宁心中一震。不过他转念一想,的的确确,以自己的行为和表现,皇帝是不可能完全信任他的。 尤其现在沈安也已归来,他的出现绝对不是一个巧合。没准皇帝现在就是想重查废太子的案子也说不定。当初查这件案子,秦俊付出了太多,满朝文武也遭受了太多的非议和诬陷。 那个时候皇帝是不得已才将此事停止,并且当年的案件已牵扯到他的身上。苏久宁也因此差点丢了性命,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案件调查的停止而结束,他也保全了性命。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感觉到皇帝绝不会就此罢手,他或许只是在等待一个更为合适的机会。 而沈安的归来就证明这机会已出现于人前。苏久宁反复地琢磨着利弊关系,最终他向老者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除了金钱之外,他身上唯一携带的就是两枚印信,这也是他手中所掌握的唯二印章。 “老先生,这是我手中执掌的印信,现在分出一枚给您。日后若是还有公务需求,则需拿到您这枚印信才可办理。如此一来,凡是经我手所处置的公务,您和殿下都能了如指掌。” 苏久宁这番话说的极度真诚,可老人却是微微一笑,非常不屑地挥了挥手,“你这些东西与我们没有关系。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我和殿下不会难为你的。况且朝廷上的那些事我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既无力改变又难以从中寻求任何线索。别以为皇帝让你处理的事就是真正的国务,那些东西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废纸罢了。” 老人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那位殿下,“您看要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让苏大人回去了。他在这里担惊受怕的,还不如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保养精神为妙。” “那好吧,苏久宁,”殿下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办事一定要尽快,我的时间非常紧张。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一下现在皇都的美妙生活。待到这段日子过去,也许我会成为下一任皇帝,也许我将消散于尘埃之中。但不管如何,我都会向你表示报答。哪怕我要死,也会死在你的手中,让你用我的人头换取皇帝所给予的赏赐。” “殿下,您……”苏久宁还想说什么,然而老者粗暴地打断了他,“够了,你是个官员,为何要这么磨叽?赶紧滚出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殿下的休息。还有,老夫看你实在有些烦人。这样好了,把刚刚殿下提出的条件再附加一倍送过来。” “老先生,我记住了。” 苏久宁冲着殿下和老人深深一礼,随后快步离开了院落。当他走出了院子之后,才感觉松了口气,甚至有一种焕然新生的错觉。 他脑子里实在是找不出关于这两人的过多记忆。无奈之际,苏久宁决定联络一下其他组织的成员。不管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必须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仅凭一块牌子就认定他是废太子的遗孤,显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牌子是可以造假的,而且人的容貌也能进行调整。苏久宁认为,只有彻底确定了这二人的身份,他才知道日后应当怎么做。 只不过,有一点苏久宁现在就敢断言:随着他们的到来,皇都之内必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搞不好的话,这一场风暴还会席卷全国。至于那个时候会有多少人卷入其中,就不一定了。而他自己,必定是其中一员。 第1669章 皇帝之后 沈安回到皇都的第三日,皇帝就将他请到了宫中。“兄长,你休息得怎么样了?”皇甫胤善非常热情地在宫廷之内为沈安摆下了豪华的宴席,席上只有他们两个。 “这些日子朕一直在想,你回来之后,朝廷上的很多事情是不是都能得到解决了?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个做兄弟的有些可笑,但是少了你的帮助,我的确感觉到压力巨大。” “况且最近一段时间,朝廷上各种事情越积累越多,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事情都是从哪儿来的,好像一下子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专门等着我解决。” 皇帝此刻的样子看似是在吐槽,可沈安心里却清楚,他是在向自己透露着一些信息。 毕竟朝廷有自己的规章制度和办事程序,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事务积累的情况,所以这只能证明是有人在暗中故意调动,刻意造就了当前的局面。 “按你的想法,你是觉得枢密院内有问题?” 沈安对自己的想法其实也不确定,毕竟自从黄大人离世之后,枢密院就成了一个空壳子,里面所有的能人异士,勇将文臣都被沈安带到了波斯战场上去,所以枢密院并不能左右朝廷的局势。而这一点,皇帝也是心知肚明。 随后,沈安就向他问起了朝廷当下的政治结构。 既然枢密院没办法帮助他主持朝政,那么皇帝必定会另外建立一个机构,或者选择几名大臣暂时代替枢密院的工作。然而,皇甫胤善的回答却让沈安极度意外。 他说自己并没有组建这样的机构,也没有选择类似的大臣,反而是将一切事务都经由枢密院内部的下层官员转交到御书房,由他自己亲自处理。 “陛下,你是说这一切事情都和枢密院没有关系?”沈安觉得非常意外。 可皇帝的回答仍然坚决,“兄长,我没必要欺骗你。况且这件事本身也涉及到了朝廷内部,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叙述。自从你们都离开朝廷到战场上之后,整个国家的运转似乎都压到了我一个人的肩膀上。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必须由我亲自处理,之前甚至一处县城内的水稻事件也上报到了皇宫。你说我该怎么办?” 皇甫胤善笑得既无奈,又充满了苍凉,“兄长,你不在朝廷的日子,咱们国家都快变成一团乱麻了。我也知道和波斯人作战,你们已经获得了巨大成果。按理说我应该让你继续留在战场上督军作战,可是没办法……” 皇帝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奈和被迫,这一点倒是让沈安有些意外。“难道你以为我会不理解你吗?”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急忙摇摇头,“我之所以要这样解释,只是希望兄长您可以更好地了解朝廷的局势。我的确是迫于无奈才将你召唤回来的。可说实话,我也曾坚持过,奈何公务太过繁重,好像所有的大臣都不愿意帮助我处理朝廷事务一样,他们每个人都会把自己手中的公务推脱出去。” “朝廷这么大,那些事务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到最后就会引发麻烦,甚至是争端。无奈之际,我也只好自己把所有的担子都扛起来。起初,秦俊还能帮帮我,可是后来他去查案,我身边就更没有可用之人了,兄长。” 话说到这儿,皇帝顿了一下,随后向他露出恳求的目光,“要是可行的话,我想重新整理一下朝廷的结构,把那些不愿意听话的大臣统统撵走。而且也借着这一次查案的机会,看一看他们这群人中是否真的有和废太子一案尚且存在牵连的混蛋。” “皇帝,我有几句话要问你。”沈安突然改变了对他的称呼,这倒是让皇甫胤善心中一沉。他不知道是不是有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当即小心翼翼地问道:“兄长,你要说什么?” 沈安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这么紧张,缓缓道来:“我只是想知道,假设废太子还没有死,或者说通过这一次的调查,让你抓到了与他有关的亲属,那么你会如何处置这些人呢?”话说到这儿,沈安还要着重点出,“我所说的是所有人,其中也包括了废太子。” “这个……我不知道。”皇帝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 能看得出来,他刚才斟酌得既仔细又非常用心。 “兄长,如果是让我来面对这些人的话,那么他们唯有死路一条而已。父皇也曾说过,对待这种人绝不可以手下留情。让他们活着,早晚有一天朝廷的根基会受到冲击和动摇。可是,平心而论,我和皇兄之间的争夺,也不过是孝顺儿子之间的争斗而已。眼下我成为了皇帝,如果他能老老实实地顺从我,顺从这个国家,那么我倒是愿意恢复他亲王的身份。” “你说这话可要想好了呀,”沈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总有一种预感,这次的案件要查清楚不难,可恐怕在最后作出决定时,会让你非常痛苦。” “真的吗?可以这样吗?”皇帝有些将信将疑。他总觉得自己这颗心已历练得如钢铁一般,绝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出现波动。 可沈安的态度却非常明确:“我承认这些年来你和我都有巨大的变化。然而,这个‘善’字跟随了你一辈子。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就如同先帝说的那样,唯有你才能以善心对待全天下的百姓。”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劝我在最后选择帮助你,而非支持太子。我与太子之间虽然也有矛盾,甚至是深仇大恨,但那个时候如果你父亲真要我帮他,也许我不会拒绝。当然,这一切都是沈安在那场大战之后所考虑的结果。在他看来,谁当皇帝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上一代君王逝世后,真正能掌握朝权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前朝丞相姚成本,然而他已死在我手中。” 这段话透露出深深的权谋与历史的沧桑。虽然那是权力争斗的必然结果,但不可否认,沈安在铲除了姚成本之后,彻底掌控了朝廷的文武大权。 这样一来,无论谁做皇帝,对他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和冲击。相反,沈安手中所掌握的权利,足以影响皇帝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皇甫胤善听后相当诧异,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环节。 他稍作犹豫,随后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你现在和我说这些,难道是为了吓唬我吗?咱们两个兄弟之间,不需要这样的。我也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甫胤善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是我找到他们,那还是杀了的好。” 与刚刚相比,他这一次的回答更加坚定有力,语气中也透露出凶残与冷酷。仿佛心中的一切恨意又再度回到了当年那场大战的惨烈景象之中,而他,也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在雨夜中颤抖的人。 第1670章 深谋之秒 皇帝的情绪变化,沈安都一一看在眼里。他已留意到,此时此刻,对方的内心恐怕已沉浸在沉痛的记忆中。 稍作犹豫,沈安敲了敲杯子,用那清脆的声音试图将皇帝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现实。“陛下,你不能想得太多。我所以要这么问你,是因为我预感到,这一次咱们要面对的对手,可能是与你非常亲近的人。况且,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太清楚当年那场战争结束后,你对废太子的感情是否发生了变化。你们曾经是兄弟,虽然废太子性格飞扬跋扈、张狂无度,但你这个人有时也显得有些阴狠毒辣。” 沈安的话既直接又尖锐,但皇甫胤善却毫不在意,反而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兄长,我若不是这个样子,也活不到今天。当初我皇兄是如何对我的,你心里最清楚。如果我没有任何反击或者继续顺从,也许现在帝陵之中埋葬的那具枯骨就是我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沈安稍感安慰,“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其实他最担心的是,在关键时刻,皇甫胤善的善心会做出不正确的决定,那必然会导致整个国家陷入危难之中。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冷静。 “你记住,我能帮你的并不多,但是我愿意给予你我所拥有的一切。” 沈安这话并非谦虚,他毕竟不是皇族血脉。无论他手中的权力如何强大,是否已经凌驾于皇帝之上,是否已成为皇家的真正靠山,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皇甫家族内部的争端。 他作为一个外人,只能帮助皇帝去调查,而如何处置这些人,那是皇甫胤善自己的事情。 “兄长,你能愿意帮我调查此案就足够了。”皇甫胤善放下杯子,走到沈安身旁坐下,“这件事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如果真的能抓住幕后之人,最好还是杀掉他们。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我自己。假如留下他们,真有一天这帮混蛋造反了怎么办?” “仅此而已吗?” 沈安饶有意味地看着他,而皇帝也没有遮掩,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其实在我心里,这些家伙已经没有能力在我活着的时候作乱朝廷。但是我终有死去的一天,而我的孩子也必将成为这个国家下一代的君主。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把这些人全部杀死。万一真有幸存者,他们再去进攻我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皇甫胤善此刻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大梁能走到今天不容易,而我这一脉血脉也不可能只延续到第二代就中断。” “说得好。”沈安对皇甫胤善的话表示赞同,“陛下,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关于这个案子,我们现在就可以正式入手调查。不过在展开调查之前,我需要和满朝文武见一面。” “兄长不打算秘密调查吗?”皇甫胤善对沈安的提议感到诧异,“我还以为你会将自己的归来隐藏起来。” 在皇甫胤善的设想中,沈安此次归来是作为秘密武器使用的。如果他在暗处行动,既能避人耳目,又能起到奇袭的作用。到了关键时刻突然现身,皇甫胤善相信,这样定能镇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然而,沈安现在却主动提出要暴露于人前,这让皇甫胤善感到非常奇怪,他迫切地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一次,沈安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坦率地告诉皇甫胤善,他的出现是为了告诫满朝文武,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要再心存幻想,更不要去做那些无妄之事。相比皇帝,他的凶名更甚,更能起到震慑作用。 短暂的沉默之后,皇帝答应了沈安的要求。但他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兄长,你这样一来暴露于人前,那么波斯方面也必然会知道战场上更换了将领。所以,我们还是再抽调一部分军队送到战场上吧。” 皇甫胤善非常担心波斯战场会失利,毕竟为了这一场战争,他们投入了太多太多。 然而沈安却坚定地告诉他:“不必多心。波斯战场那边有任何需求,云州军都会给予支持。我已经和姐夫说过了,他会留心战场上的一切动静。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朝廷已不必继续为战场支付一分钱,所有的资源和消耗都由云州军承担。” “兄长,你这般对我,真是让我感激不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皇甫胤善的话说得非常情真意切,可沈安的反应却极度淡然。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给皇甫郡报仇。虽然我们俩合作的时间不是很长,开始时他也是为了与我掣肘,但不能否认我非常欣赏他,他也非常欣赏我。当后期我们俩真正联合起来时,我才觉得战争也没有那么枯燥了。” 说话之间,沈安还将目光转向了在一旁守着的秦俊,“当然这个联合中还有你,咱们仨掌握着朝廷最为机密的三个情报部门。而彼此之间虽然互通消息,可却又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结构。” 然而现在皇甫俊的死,导致了他手中的情报部门被一分为二,一部分并入了沈安的麾下,一部分则由秦俊率领。这一变化看似是将结构简化了,可是这也让沈安和秦俊之间出现了一种非常微妙的隔阂。 沈安现在说出这番话,明显就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将这隔阂消除。 皇甫胤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信息,随即笑呵呵地扮演起老好人来,“兄长,要我说,你和秦俊早就应该握手言和了。你们携手完成了多少事情啊。”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给自己制造了机会,然后巧妙地将话题一转,“当初让秦俊组织这些人,除了要继承他干爹李大人留下的势力外,也是为了更好地应对宫内环境。毕竟,只有他们才能悄然出入内宫。” 沈安心知肚明,皇帝这样说是有意把自己从这混乱的局势中摘出去。他虽然对此并不在乎,但还是觉得皇帝这一行为有些不够光明磊落。 毕竟,当初他支持秦俊组建这支队伍时,本意也是为了监视自己,现在皇帝却矢口否认,这与他的身份地位确实不太相符。 当然,沈安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会说出来。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皇帝做什么是皇帝的事,而他与秦俊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出现任何破裂,反而更加亲密了。 皇甫胤善察觉到沈安的态度有些冷漠,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可能都白说了。但他并不后悔,因为沈安此刻眼中已露出了淡然的微笑,这表明他对自己刚才的话还是有所接受的。 “好了,”沈安长舒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来,“今天该商讨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了吧。陛下,我这就回去准备了。既然要着手调查,速度和时间都必须抓紧。废太子一案关系重大,我只想尽快弄清楚这一切。” 第1671章 月如钩 沈安的想法得到了皇帝和秦俊的鼎力支持,“那就暂时这样吧,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兄长就去忙这些事情。” 沈安应了一声,随后皇帝也热情地招呼秦俊入座,“你和我也是兄弟,何必还要在这里拘谨,今天只有咱们兄弟间的交流,并不存在任何公务。刚刚那些话只当做插曲,无需挂怀。” 不得不说,皇帝准备的这一餐饭确实丰盛,而且现场的气氛也异常融洽。三个人推杯换盏之间,聊起了许多过去未曾提及的话题。 酒宴结束后,沈安回到家中却无心休息,他立刻叫来了无音。他深知,想调查这个案子,非得依赖无音和他的手下不可。除了他们,任何人都难以有所斩获。 这并非沈安看不起其他组织,而是秦俊亲口所述的经历让他深感此事非同小可。秦俊在调查废太子余孽的过程中,走遍了许多地方,见识了无数人,但最终的结果总是令人失望。 这些人仿佛将秘密深藏在苍茫的大地之下,或是奔腾的江水之中,让秦俊的努力总是徒劳无功。 因此,沈安改变了原有的计划。他原本打算在朝廷上组建一个专案组,选拔一些能干的大臣进行详细调查。 但现在看来,这个任务只能交给无音等人来完成。 而无音对此也表现出了明确的意愿,他愿意全力以赴去完成这个任务。 沈安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略显阴沉地叮嘱道:“废太子一案,入手的地方虽然很多,但能够真正触碰到机密的却寥寥无几。所以,在调查过程中,你们一定要注意方式和方法,切忌引发不必要的争辩,明白吗?” 无音自然对沈安的这些话心知肚明。在沈安交代完毕后,他也给出了坚定的保证。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限制条件——在任务执行过程中,沈安必须保证他们的生活所需以及其他开销。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贪了?”沈安有些诧异地看着无音。 然而,无音的回答却让人深思,“我并非贪财之人,只是想给兄弟们多留一些安家的钱财。您或许还不知道,此次波斯之行,我们总共损失了十几名兄弟。他们有的是因为被人识破了身份而遭遇不幸;有的则是因为误饮误食了当地的一些东西而命丧黄泉。” 沈安敏锐地察觉到无音的话中似乎还有未尽之意。他凝视着无音青铜面具下的双眼,知道这小子刚刚并没有说出全部实情。无音也只是嘿嘿一笑,他并非不想实话实说,只是有时候实话往往刺耳。 “没事儿,你说吧。”沈安鼓励着他,“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心里都能扛得住。” 无音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个案子如果深入探查的话,有可能会牵扯到很多朝廷重臣,甚至包括皇族之人。我们必须认真对待每一个涉案成员。” 他的话语充满了肯定,沈安也表示赞同。“我和皇帝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不会对那些可能涉案的皇族成员给予任何宽松处理,反而会坚决进行惩处。” “换句话说,”无音试探着问道,“在抓捕过程中,我可以直接将他们处决,是吗?”无音认为这样的局面对他最为有利。毕竟,这些人在被捕后可能会做出各种不可预测的行为,如誓死抵抗或疯狂挣扎,在押送途中无疑会增加巨大风险。 对于抓捕行动而言,最令人头疼的就是那句“千万别杀死他,我要活的”。这句话一旦出口,执行者就会在心理和身体上承受无形的枷锁。 他们不仅要确保自己不伤害到被捕目标,还要防止这些人自杀或自残,这无疑会极大地消耗他们的精神和体力。 沈安看着无音,露出了微笑。“我知道你不是想偷懒,但这个要求确实难以满足。毕竟,如果真的抓住了重要人物,我们还是需要把他们带回皇都给皇帝审视。” 无音露出苦涩的笑容。“我什么都明白,只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既然主上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安排了。要调查这个案子,我们需要进行非常详细、周密的部署。我可能还会从云州调集一些人手过来。如果您有其他需求,也可以一次性告诉我,我会通知云州军。” 沈安摇摇头。“我现在唯一的期待就是你的调查结果。我相信你一定能把这个案子查得水落石出。” 然而,无音却有些担忧。“如果我真的查清楚了,恐怕会刺激到秦俊。毕竟他在这个案子上也付出了不少努力。” 沈安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你查得越清楚,秦俊反而会越高兴。他效忠的只有皇帝。” “既然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无音之所以会考虑到秦俊的情绪,也是出于为沈安着想。 毕竟他们同殿为臣,即便关系不同于普通的朝廷官员,但身上臣子的身份是没有改变的。尤其是他们还需要面对治下的百姓,这使得很多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无音自然也希望沈安能与秦俊等人保持最好的关系。 “好了,这件事你要多辛苦一下。”沈安微微一笑,打算叫人送来酒菜,想和无音一起喝一杯。然而这一次,无音却拒绝了他的邀请。 “今天就不喝酒了,”无音说道,“我回去得赶紧筹备人员。皇都最近风云涌动,许多过去潜藏在地下和幕后的人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有一部分人已经公然现身街市。” “这帮人的出现绝非巧合,我要深入调查其内在关系,弄个水落石出。”无音的眼中透露出肃杀之意,而沈安唯有给予他坚定的支持。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你赶紧行动吧。”沈安嘱咐道,“眼下朝廷的局势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汹涌。稍有不慎,就可能掀起惊涛骇浪。我到现在都还没决定,是要顺势而为,悄然解决此事,还是要大张旗鼓,掀起一场巨变。这还是个未知数。因此,如果能从你的调查结果中得到一些线索,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明白了。”无音的回答简洁明了,他郑重地承诺,“我一定会抢在那些混蛋前面,把这些情况都调查清楚。” 二人的谈话到此暂时告一段落。沈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起身亲自将无音送到房门口。和往常一样,无音身形微微一顿,便施展出绝顶的轻功,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书房门外。 第1672章 秦俊来送信 无音离开后,书房里只剩下沈安一人。他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夜色,眼中深情与冷酷交织,又透露出一丝无奈。 废太子的案子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他不愿再次被卷入那过去的漩涡。他深知,这废太子一事是皇帝的心病,处理起来棘手至极,难以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沈安陷入沉思,他在寻找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能安抚皇帝的不安,又能让他接受这血腥之后的平静。他的内心,犹如寂静的大海中被投入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花,汹涌澎湃。 与此同时,在皇宫深处,皇帝的神色也异常严肃。他深知将此事交给沈安是明智之举,但也明白自己内心的牵挂。他答应了沈安可以杀掉所有与废太子有关的人,然而,仅仅通过杀戮就能消除他对兄长的怨恨吗?皇帝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这时,秦俊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来,“陛下,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天气这么冷,可别生病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你说的是心病吗?” 秦俊坦然点头,“陛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常人。既然您之前说我们是兄弟,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我看得出来,废太子一案对您影响深远,就像当年我们做出那个决定时一样。不管先帝如何,不管您如何,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您一定要记住自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不要再去思考任何与地位无关的事情。” 皇帝的目光变得阴冷了几分,“你似乎是在教训我?” 秦俊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老奴只是在尽自己的忠心而已。如果您现在还要考虑那么多的话,只会影响到您对事物的判断。既然沈安王爷已经回到皇都,那么这一切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他来处理。除了他之外,我们两个都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最重要的是,王爷还愿意处理这件事。” “其实你说错了,”皇帝缓缓开口,“兄长他并不喜欢陷入这件事中。想当年,他在我和父皇以及兄长之间犹豫不决,那种痛苦,他至今仍旧刻骨铭心。这两种感觉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面对的人变了而已。” 皇甫胤善对这件事洞若观火,甚至带着一种超越世俗的姿态。秦俊,你可以深思一下,这个案子追查到最后会牵涉到哪些人。首先,肯定与朝中大臣有关,而我最担忧的是,这件事一旦和皇宫中的某些人产生联系,该如何是好?我身边已没有多少亲人,若再失去几个,那真的难以承受。” 皇帝的话语中透露出些许无奈与口是心非,秦俊早已洞悉他内心的顾虑,只是没有直接点破。略一沉吟,秦俊以一种更为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观点:“陛下,如果真的是宫廷之中有人与他们暗中勾结,老奴认为,不论其身份地位如何,都必须严惩不贷。同时,我们还应采取极端手段,以儆效尤,让所有人都引以为戒。陛下觉得老奴的建议是否有理?” 皇帝敏锐地察觉到秦俊的话中似乎别有深意,但他并不想深究,“秦俊,你今天的话似乎有所指,但朕不想探究你究竟在指向谁。如果你手中有确凿的证据,最好还是尽早拿出来,这样也能为兄长调查案件提供便利。” “陛下请放心,”秦俊坦然回应,“老奴也在深思熟虑之中。不瞒您说,我确实掌握了一些指向特定人物的线索,只可惜这些证据尚不确凿。一旦证据确凿,老奴定会亲自出手。” “无论如何,只要你考虑周全,就放手去做吧。”皇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冷,“如今,我所能依靠的只有你和兄长两个人了。皇叔已战死沙场,虽然这结果令人意外,但我也只能接受。人们常说,皇帝是孤家寡人。以前我并无此感,但现在,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孤独。除了你们二人之外,唯一能与我交心的,也只有后宫的云妃了。” “可是陛下,”秦俊提醒道,“云妃娘娘已经贵为皇后,她的身份已然不同往日。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既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帝叹息道,“我自然不会给她增添任何麻烦。所以,很多话我都不会对她讲。与你和沈兄相比,云妃所能给我的慰藉其实非常有限。与其把这些事情告诉她,让她为我担忧,倒不如一直埋藏在心底。” “陛下圣明,”秦俊微微一笑,在得到皇帝的明确许诺后,他才敢于坦言自己心中的想法,“老奴之所以认为您不该将此事告知后宫,主要原因是老奴的线索再次指向了后宫之人。经过上次对后宫的清洗和调查,我本以为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然而事实却令人无奈。”秦俊的叹息声显得沉重,他确实未曾料到事情会再度发展到这一步。这仿佛是一个无尽的循环,他竭力希望皇族能够跳出这个圈子,避免再次被牵扯进来,但总有些人似乎执迷不悟,一定要重新踏入这个轮回。而这一轮回对于皇帝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伤害,亲人的背叛和遗憾肯定难以接受。” “你放心吧,”皇帝显然看出了他的担忧,此刻微笑着说道,“朕早已做好了不一样的准备。不管最后会牵扯到谁,朕都绝不会因此而伤心,更不会因此而扰乱自己的决策。国家还是那个国家,我还是我,而你们仍然是朕最信任的人。” 皇甫胤善的这番话虽然说得铿锵有力,但在秦俊听来却有些勉强,“陛下,您虽贵为一国之君,但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人总有软弱的时候,老奴已将一生奉献给皇家,因此也希望您能将我视为一个可以诉说的对象。” 秦俊言尽于此,便不再多说。随后,他向皇帝请求去面见沈安,并得到了允许。皇帝还特意提醒他,见到兄长后最好也劝劝他,不必为此事过于忧心,自己的承诺不会改变。 第1673章 又是一个圈 夜色深沉,秦俊悄然离开皇宫,一路避人耳目,来到沈安的宅邸外。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凭借高深的轻功,无声无息地潜入院落之中。然而,他的行动并未能完全避开沈安的觉察。 当秦俊来到后院时,沈安已在阁楼之中静候他的到来。“秦兄,你果然还是来了。”沈安微笑着说道。 秦俊也是一笑,身形如飞,一步便跨到沈安面前,“看来王爷早就料到我会来此是吗?” “我当然知道你会来,”沈安说道,“毕竟今日与皇帝对话时,我看到你一直是欲言又止。” 秦俊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手中确实掌握了一些特殊的线索,这些线索我连皇帝陛下都没有提及。说实话,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只有你才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沈安感到有些意外,“你手下的那群人难道还没有这个能力吗?” “王爷,话是这么说,但真正做起来,我也不敢弄得太过分。”秦俊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沈安,“咱们能不能坐下喝杯茶?我这一路来也还算挺辛苦的。” “你本来可以大张旗鼓地过来,可谁能想到你竟然会选择深夜一个人潜入我的宅邸。”沈安说着,一面将他引入阁楼之内,“这里我早已准备好了香茶和点心。今天晚上我太疲惫,就不喝酒了,咱们喝杯茶怎么样?” “王爷这么说,我当然遵从。”秦俊客气地说道。两人落座后,秦俊也拿出了平日中散漫的模样,“刚刚咱们是纯属工作关系,可现在咱俩也是兄弟朋友了。说这是你与我的特权,你不会食言吧?” 沈安微微一笑,为他斟满了茶杯,“我会是那种人吗?这茶已经温好了,你只管大口喝就行。而且这种茶叶是我在波斯战场上带回来的,虽说与国内的无法相比,却别有一番味道。” “既然是外来茶叶,我自然要尝一尝。”秦俊说着灌了几口下去,“味道我无法形容,那种口感却很特殊,喝过之后嗓子里带着一点点清凉,不错,挺有意思。” “好了,我们说正经事吧,”沈安突然转变话题,“你口中那些不方便处理的证据,指向的是后宫之人吧?” 秦俊并不意外沈安能一语道破天机,他甚至觉得如果连这点消息都拿不到手,那就不再是沈安了。“王爷,事已至此,您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他凝视着沈安的眼睛,“当前的局势之下,如果真的再和后宫之人发生任何联系,我真的担心陛下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可就算是那样,我也必须把这件事做到极致。”沈安口中的“极致”,指的是将所有涉案之人全部揪出,并将他们处以极刑。听到他这么说,秦俊忽然想起了皇帝的话,不禁问道:“陛下这次亲口说的,他觉得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极端煎熬。我倒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只有这种感觉?” 沈安此刻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你刚刚不是还说咱们两个是兄弟,就不必再以这官场上的称呼说话了,可你怎么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呢?” “因为我还是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到官场之中。”秦俊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再说了,我们所商谈的原本也是朝廷上的事务。算了,称呼什么的无所谓,只要能把事情解决就好。” “说的对。” 沈安点了点头,随即他谈起了这件事的根源,“在我看来,皇帝真正接受不了的,是他自己内心的矛盾。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那场战乱的背后,除了废太子有心谋朝篡位之外,咱们这位皇帝也未必没有想要弄死他哥哥和父亲的意思。所有事情咱俩都心知肚明,包括你义父也是一样。李大人之所以会为朝廷献身,不也是因为他心中过意不去吗?他当时如果不支持皇甫胤善的话,那家伙绝没可能成就今天的位置。而他所以会支持皇甫胤善,在我看来也是你义父想要对这天下的一个交代。” 秦俊的义父李德海虽然是皇宫的总管,但在沈安看来,他也同样将这天下视作自己心血的结晶。扶持过三代帝王的李德海,又怎么可能忍心看到前朝皇帝将这片天下糟蹋得七零八落?如果他当时不是胡乱信奉那些江湖骗子的话,事情也远远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可以说,当时那场争权夺位的战争,既是废太子与皇甫胤善之间的争夺,也是满朝文武大臣最终所期待的结果。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正是先帝无疑。 秦俊没想到沈安竟然会把话说得这么透彻。既然事到如今,他也不再隐瞒什么,索性坦白地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妨就把当年知道的事情也讲一讲。我义父曾经说过,真正想要夺得皇位的人就是皇甫胤善,也就是咱们现在的这个皇帝。可他当时与废太子之间存在着实力差距,所以在那场争斗之前,他曾经找过我义父,也提出过要将皇帝诛杀的事情。原本我义父是不答应的,可是后来想一想,如果继续保护先帝,以他当时的状态,就算是再维持十年八年,那对于这个朝廷来说也没有任何作用。他所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沈安点了点头,对于李德海的选择,他深表认同。他很清楚,如果当初皇甫胤善率先找到的是他,并且坦诚地吐露了自己的想法,他的选择恐怕会与李德海如出一辙。 “当时的情况,唉…”沈安凝视着秦俊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揭开一个沉重的秘密,“其实,在那场大战之前,皇帝也找过我的义父。” 秦俊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显然是意外的。 “皇帝希望在战争结束后,能有我义父结束他的生命。”沈安继续说道,“他深知自己已经对不起这个国家,但你知道他当时为什么会被那些骗子蒙蔽双眼吗?” 沈安摇了摇头,对于这件事他确实没有深入追查过。一方面,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另一方面,在那场大战之后,他就被朝廷事务缠身,一直忙碌到今天,根本没有时间去探查过去的事情。 看着沈安困惑的表情,秦俊只是笑了笑,开始解释:“王爷,我这么跟你说吧。当初皇帝之所以会相信那些骗子,甚至选择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交付在那间密室之中,他只是为了稳定朝局。这一切都是义父告诉我的,他说早晚有一天必须让你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 秦俊的话让沈安陷入了沉思,他开始重新审视那段历史,以及自己在其中的角色。而秦俊也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他知道,这个秘密对于沈安来说,意义重大。 第1674章 往兮 凝视着秦俊,沈安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缓和了半天才问道:“这些话真是李德海让你跟我说的吗?” 秦俊肯定地点头回答:“义父说过,早晚有一天一定要让你知道这一切。这不但关系到国家的未来和变化,也涉及到了你、我、皇帝以及更多人的身家性命。也许你不相信,但你愿意给我一个诉说的机会吗?” 沈安无法拒绝,他选择倾听。 秦俊喝了一口茶,随后向他娓娓道来。原来,在那场关于皇位的厮杀之中,真正促成战争的人是皇甫胤善,不过在背后支持他的却是前朝皇帝。皇帝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将自己的江山交付出去,从而可以摆脱皇位所带来的困扰;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极端疯狂的想法,就是要看看这两个儿子到底谁能把对方杀掉,而杀掉对方的那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强者,也只有真正的强者才配成为这一国的君主。 “王爷,你应该知道,那个时候皇帝的身体其实已经非常脆弱了。他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很有可能在自己死去的那一天也见不到两位殿下最后的争夺。无奈之下,他只能一方面支持皇甫胤善,组建自己的势力去与自己的兄长对抗;而另一方面,他也要让我的义父选择帮助皇甫胤善和废太子,在他们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平衡。唯有这平衡,才能使得二人都有充足的时间去做该做的事。” 沈安点了点头,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示意秦俊继续往下说。 秦俊继续道:“当时皇帝除了支持皇甫胤善之外,也对废太子给予了一定的帮助。”他提醒沈安回忆一下当初东宫将帅的更迭,“那个时候,如果不是皇帝在背后暗中支持的话,仅凭废太子的实力是不足以更换东宫将帅的。你我都记得,那一夜之间,东宫之内将近三百余名大小统帅,全部都换成了太子的心腹。从那个时刻开始,我想王爷你也有了一种预感,一场巨大的变化即将发生,对不对?” 沈安点点头,“其实我非常意外,东宫为什么会一次性更换那么多统帅。如果只是更换几个重要的将领也就算了,可是当时被撤换掉的除了那二十四支军队的领袖外,还有其他大小长官,包括吴常也都撤换了。如此大规模的变动,几乎是将东宫军队全部换成了新人。这也就使得东宫军队名存实亡,或者说他们已经完全变革为太子私人的武装。我这样理解对吧?” 秦俊嗯了一声,继续往下说:“当时东宫军队的变革在朝廷上之所以没能引发什么议论,是因为执行得太过隐秘。一夜之间就裁撤掉了那么多人,而且所有新加入东宫的也基本都是陌生的面孔。再加上皇帝陛下有意将此事压下,还有我义父的帮忙,自然而然,这个消息不外流也就可以理解了。” 所以在那个时候,皇甫胤善府中的侍卫更换,实际上也是皇帝有意在暗中支持。 秦俊点点头,“王爷,您当时不也是在皇帝陛下的敦促下,与皇甫胤善形成联盟的吗?” 沈安嗯了一声,“确实,那个时候皇甫胤善一开始还非常猜忌我,但突然有一天他亲自来到我的府邸与我深切交谈。并且在那个时候,皇甫胤善也向我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按理说,这种情况本不该出现,因为以皇甫胤善的性格,他是一个极度骄傲的人。虽然名字里有个‘善’字,但人们都非常清楚,如果真的发生矛盾或到了他必须出手的时候,他远比太子更加凶残。” “王爷,这个小小的变化,我相信您都看在眼里。但在我们看来,这两者的变动或许只是巧合。毕竟东宫先变,那么皇甫胤善这边肯定也要做出反应。但我义父却说,这一切都是他和皇帝商量过的结果。” “不瞒您说,在那个时候,我也觉得这两次侍卫的更迭有些特殊,但我没想过李大人也会参与其中。我原本只认为这是皇帝在背后暗中操作而已。” “我义父之所以不告诉您,也是担心事件败露。因为那个时候皇帝所支持的总共有三方势力,除了太子和皇甫胤善之外,其实还有您。就是在那个时候,沈家的势力得到了最大的扩张。所以,皇帝的另外一个念头是,如果他的两个儿子都不足以承担这个天下,他宁愿让您来夺取这天下。” 这一说法让沈安有些意外,不过他选择相信秦俊。“倒不是为了别的,你我之间关系密切,并且你能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和我讲这些事,可想而知这背后一定还牵扯着其他的事情。你没有必要骗我,那我自然会相信你。哪怕你骗我,我现在也愿意相信你,因为你骗我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咱们两个接触这么久,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我对你最大的认识就是你做事谨慎又切实,而且绝不会做无畏的行动。也许这是你多年在皇宫中养成的习惯,但这一习惯的确非常好,至少对我来说是特别有用的。” 沈安故意拉长了音调,他是在给秦俊一个反应的时间。 而这个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稍作沉默之后,秦俊继续往下讲:“当时东宫和王府都更换了侍卫,而沈家也得到了最大的扩张。从那之后朝廷上就形成了一个三角的局势——您、太子以及皇甫胤善,彼此之间的势力可以相互掣肘。而这个局面一旦发生,您也就成了朝廷上最重要的人物。那个时候,太子没少向您表达善意吧?” 沈安点点头,对于这一点他确实无法否认。在当时,太子不止一次地向他提起过,甚至愿意与他平分天下。然而,沈安全都拒绝了。一方面,他对太子本就缺乏信任;另一方面,他觉得“平分天下”这种说法更像是空谈,难以令人信服。但此刻,秦俊却想提醒他,或者说纠正他的观点:如果那时沈安真的答应了废太子,天下或许真的会一分为二。 “就因为我帮了他?”沈安感到有些意外。秦俊却肯定地点点头,“废太子当时也曾找过我,他的意思是让我杀掉义父,并以此为条件,将天下一分为二,一份给你,一份他自己留着。而我能得到的,就是他那一份天下中的三成。” “那他开出这样的条件,岂不是白费了自己的心机?”沈安觉得有些说不通,毕竟如果将天下如此拆分,废太子自己又能剩下什么呢? 第1675章 失败者是谁 虽然按照废太子的方式划分天下,看似他手中最终留不下什么,但他对我的许诺仅限于我这一代。 换言之,作为一个太监,我死后没有子嗣,那么我所拥有的天下部分自然会重回他的掌控。至于您那边,我就不信您的后代每一代都能如您一样强悍。 只要稍微有一个比不上您的,废太子和他的后代就会想方设法将这部分天下重新夺回手中。与您相争很难,但与您的后代争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俊的这番话对沈安产生了深刻的触动,他甚至开始佩服废太子了。“当初我只以为他是个混蛋,可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的心机。” “这不能说是心机吧?”秦俊琢磨了一下,反倒认为这应该形容为胸怀。 相比于废太子,咱们现在的皇帝可做不到这一点。您手中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而咱们现在的皇帝也没有能力和资格与您争斗。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将自己的实力凌驾于您之上,那么局面就会再度发生转变。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和他过多交流的原因。” 沈安此刻非常坦诚,“我对皇甫胤善的了解其实很深。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在宫中与他是否有过交集,但我们两个在皇帝的督促之下接触过很多次,也一起做过很多事情。每一次他给我的感觉,除了虚伪,就是隐藏在心中的凶残。有好几次我并不想杀人,都是他派人将涉案者全部杀灭的。” “对呀,但在我看来,这种事对皇甫家的人而言,反倒十分正常。”秦俊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终止了这个话题。他的故事还没有讲完,随后他又向沈安介绍起了当时朝廷的局势,“那个时候,王爷您当然是朝廷中的魁首。可是除了您之外,皇帝还另外安排了好多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将军。这些人官职极低,而且手中也掌握不了多少资源,可是人数众多。据我义父说,皇帝至少准备了三千多人。如果这股势力真的凑在一起,虽说不足以和您抗衡,但至少也能挡住云州军的铁蹄,不是吗?” 沈安无法否认他的话。随后秦俊又说起决战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皇帝和我义父谈论了整整一夜。我不知道他们俩都说了什么,但当义父出来告诉我准备决战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义父对我说过,一旦决战开启,那么我所能做的就只有一个事——杀人。但凡是他让我杀的,那么不管是谁,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手下留情。那个时候我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义父的话我又不得不听。所以我悄悄告诉自己,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那么假设我杀了皇帝,就要立刻在他面前自杀,唯有如此才能不将我的义父牵扯进来。” 对于秦俊的忠义,沈安感触颇深。“你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将李大人牵扯进来。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荣耀,也许就是有你这样的义子了。” “王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并不认为自己给义父带来了什么荣耀,反而是他,给我带来了生活的希望。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秦俊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敬仰。 沈安对秦俊过去的故事了如指掌,因此他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那么,决战之前还有什么其他的行动吗?”他继续追问。 “当然有。”秦俊肯定地点点头,“那个时候,义父让我筹措了两支军马。除了决战当日你看到的那些人之外,在皇宫的西北侧的一座小山上,还有大概几千人的队伍。但那些人当时并没有被用上,后来也被我遣散了。而且,那部分人的头目也被我杀了个干干净净。我实在没办法让他们继续活下去,毕竟当时我在部署战略时,向他们透露了很多不能泄露的秘密。” 沈安对此表示理解,“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甚至可能会做得比你更加决绝。” “当时的局面非常诡异,也非常可怕。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那个时候,我所承受的压力可能是你无法想象的。” 秦俊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以当时的情况看,我认为那场大战之后,自己一定会在皇宫外结束生命。可是义父却提前找到了我,他警告我绝不允许那样做。因为这个国家还需要我,新的皇帝也需要我的辅佐。就像先帝在寻找继承人一样,义父也把我当做了他的继承人。他认为只有我才能照顾好皇帝。所以,最终我答应了他的要求。”秦俊的这一刻显得极为落寞,神情之中充满了无奈。 与之前的理解不同,这一次沈安想问问他,“能得到李大人如此信任,为何你还会做出这种姿态?” “王爷,你不能了解我当时心里的压力有多大。我也不确定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直到今天,你也应该知道我从不往东宫那边去。因为那个地方是被我亲手屠灭的,整个东宫之中数千亡魂全部死于我的刀下。你说我还怎么敢走过去呢?后来皇帝让我组织一个秘密部队,我也是扛着巨大的压力,将这支队伍安排在了东宫之中。除了那个地方没有人会触碰之外,还有一点,我也是希望利用这支队伍的杀气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阴影。如果他们在东宫,我不相信那些亡魂还敢来找我的麻烦。”秦俊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与恐惧的夜晚。 “秦俊,你和我想的真不太一样。没想到你还会担心这些。”沈安此刻的笑容中充满了安慰。秦俊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担心什么鬼怪作祟,只是自己于心不忍而已。王爷,你应该知道,那个时候在东宫被我杀的人,有多少是无辜的。” “王权之下,就绝不存在‘无辜’两个字。”沈安不是在劝他,而是在向他讲述一个事实,一个秦俊自己故意忘却的事实。 “咱们两个当时接触时,我就说过你是个极端善良的人。所以我也对你讲过,李大人让你来做这件事的确有些残忍,但是没办法,他相信你,而你也愿意接受这一切,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父子两个是这个国家的功勋。” “王爷,我不求做什么功勋,只要不是这个国家的罪人就好。”秦俊摇了摇头,随后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而他的故事还在继续,沈安现在所知道的也只是战争之前发生的事。在大战之中,秦俊神秘消失了一段时间,而那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也关系到了整个国家的存亡。 第1676章 秘杀 秦俊的故事仍在继续,他向沈安揭示了自己秘密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的任务。他一直在追寻几个人,这些人是废太子留下的后手,每个人手中都掌握着一支不小的军队。 这些所谓的军队,并非朝廷正规军,而是废太子利用自己的权力,在百姓中选拔并以金钱供养,暗中进行训练的私兵。 沈安插话道:“照你这么说,皇帝要收拾他,恐怕也与这一点有关系吧。历朝历代,太子最不应该私养军队。” “没错,”秦俊肯定道,“当时陛下希望我借混乱之机,将这些人全部诛杀。这样无论废太子成功或失败,都不会与这些人扯上关系。如果他成功且被人知道他私养军队,对他的统治会有巨大影响。如果他失败但侥幸不死,这些人要么成为他日后不安定的重要因素,要么成为新皇帝杀他的理由。所以,我当时的任务就是诛杀这些领头人。” 沈安点头,追问:“你做到了吗?” 秦俊神色一正,“过去我认为自己做得很干净,但现在我不确定了。我有种感觉,这次突然冒出来的废太子党,可能有一部分就是当年这些人的余孽。他们可能不是头领,但一定是那些队伍中的一部分。” “所以,这些人在曾经与后宫有过联系,对吗?”沈安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那是自然,”秦俊肯定地回答,“这些人出入东宫,自然也会与宫中的其他人有所交集。皇帝陛下登基后,虽然调换了宫中的侍卫,也更迭了许多工人,但这些人是换不干净的。” “你将矛盾指向后宫,也是因为这些人里恐怕有不少与后宫的宫女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对吗?”沈安又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然而此刻,秦俊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王爷,你可能说错了。因为原本在废太子组建的那支四人队伍中就有女人。” “你是担心他们本身或是其后代已混入皇宫之内?”沈安震惊地问道。这个消息着实令他意外,“你早就应该把这些讲出来。如果我们提前知道的话,或许就不会变得这么被动。” 面对沈安的质疑,秦俊的态度显得非常淡漠:“王爷,我不知道该向谁诉说。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宫中暗查。实话实说,我确实抓到过不少与废太子有关的人,但在他们身上却找不到那支队伍的影子。因此,我认为这一方面的因素可能并不存在。直到今天,我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我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构建一个更完整的局面,方便日后的探查。” 沈安稍作思考,最终选择相信秦俊:“那么我问你,在处理完那些人后,你回到战场并杀入东宫,对吗?” 秦俊的情绪明显比刚才激动许多:“是的,我当时知道废太子不在东宫,所以杀进去的时候心里完全没有负担。随着外面战局的紧张,我们在里面的行动也遭遇了挫败。后来,我是不得已才将火炮抬了过去。但在开炮之前,我曾预想过这样做是否会让战争更顺利。然而,我还没得到答案,义父就来到了东宫之外,是他让我开炮的。” 沈安哼了一声,因为之后的事态发展他全都知晓。今天他最大的收获就是了解到秦俊口中那群神秘的部队。 “其实,这也怪我。如果我们之前能多沟通,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问题了。” 然而,秦俊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即使当年他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沈安,给这个国家带来的也只会是一场血雨腥风,毫无益处。 毕竟那个时候皇帝才刚刚登基,正值年轻气盛,甚至对沈安都不完全信任。双方之间存在差距,再把这群人提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谈及此,就不得不提权力争斗的残酷性。秦俊凝视着沈安,希望对方能干脆直接地回答自己的问题:“王爷,如果那个时候我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你会不会利用这些人大做文章,去对抗皇帝的势力呢?” “这还用问吗?”沈安非常坦率地回答,“相反,如果你将这些人的存在全部告诉皇帝,他也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然后来压制我。” “对呀。”秦俊微微一笑,“我既然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又怎么可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呢?我就想看着你们俩彼此之间互相争斗。那个时候,皇甫骏还在深宫之中,能夹在你们两人之间的只有我一个。” “原本我已经很难受了,又怎么可能给自己再找麻烦呢?”秦俊说到这儿,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责,“假设当时我没有那么自私的话,事情还真没准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那你就错了。” 沈安坦率地回应道,“假设那个时候你真的把这些话说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和皇帝不再继续争斗,而是将矛头指向你。毕竟,如果你死了,这个消息就不会泄露出去。到时候,我们俩谁能再一次大做文章,就全看各自的本事了。而你若是活着,真正掌握这一切信息的人是你,你也就成了争斗的关键。我和皇帝或许都要巴结你,对吗?” “王爷说的没错,但我当时却并没有考虑这么多。”秦俊非常坦诚地说道,“我只是希望国家能够在你们两个人的治理之下,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因为这才是我义父心中所想的时代。为了这个国家,他付出了太多,效忠了三代帝王。眼看着就要到了可以收获果实的时候,我又怎么可能让他的夙愿无法达成呢?” 此时此刻,现场陷入了沉默。沈安凝视着秦俊,而秦俊只是紧紧盯着手中的茶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但彼此之间却似乎在进行着一种无形的沟通。他们都能感知到对方的思绪。 沈安在思考着如何将今天得到的信息整理好,以便日后的调查可以从中获取一些帮助。而秦俊所想的则是,自己回到皇宫之后,恐怕又将面临一场血腥的屠杀。 皇帝让他把这个信息告诉沈安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尽快解决这废太子之案吗?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却也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共识。 第1677章 回宫后的沉静 秦俊与沈安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无声的交流中流淌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充斥着一种压抑而阴森的氛围。尽管他们并非敌对,但此刻的沉默却像是两把暗中出鞘的利刃,互相指向对方的心脏。 长时间的静默后,沈安打破了僵局,他露出一丝苦笑,“秦俊,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对我说这些。我更惊讶的是,皇帝竟然允许你向我透露这些信息。他就不怕我知道了这些后,会做出与他意愿相悖的选择吗?虽然他是帝王,但我也并非一定要对他效忠。” 沈安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皇帝态度的试探。秦俊的到来显然携带着皇命,然而具体使命的内容沈安却无从得知,他也不愿去妄自揣测。 秦俊则显得从容不迫,他微微一笑,神情自然地回答道:“王爷,您不必多虑。皇帝并未要求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您,但我觉得既然我们已经见面,就应该更坦诚一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携手合作,共同处理好这个案子。” 沈安听后深表赞同,并对秦俊心生感激。“你的话我很赞同。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我恐怕还蒙在鼓里。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梦,又如同一次意外的旅程。虽然这样形容可能不太恰当,但我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了。” 秦俊听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缓缓站起身来。“王爷,今天跟您说的已经够多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皇宫了,陛下还在等我。” 沈安挑眉看着他,“他在等你回去复命吗?” 秦俊稍作沉默,然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皇帝现在会怎么想。但这件事对他触动很大,我相信以陛下的性格,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请不要把我所说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陛下与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发生变化。如今天下好不容易河清海晏,国内局势也算稳定,我们不应该打破这种平衡。王爷觉得呢?” “这不是建议,而是必须的要求。”沈安给出一个肯定的眼神,两人没有再继续深谈。随后,秦俊像来时一样,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当秦俊返回皇宫时,皇甫胤善正在御书房等待。看到他回来,皇甫胤善立刻放下手中的文章站起身来,“你们两个都谈完了?快告诉我沈兄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陛下是想问王爷在知道那些内幕之后有什么反应,对不对?” “没错。”皇帝连连点头,“我就想知道,这件事沈兄与我之间是否还有其他的误会。如今废太子一案重新开始调查,所有一切的指向,既关乎到内宫又牵扯到朝廷,但最重要的还是沈兄的态度。” 皇帝此刻的殷切,让秦俊心中震动。他没想到皇帝最重视的竟然还是沈安的态度。那么他让自己去透露那些话的目的,岂非就是为了试探沈安? “陛下,您竟然还不相信他?” 皇甫胤善摇了摇头,他无法直接承认,但面对秦俊的质问,他又不得不给出解答。“在我看来,沈兄乃是国家栋梁,天下的根基。并非是我不相信他,而是担心有些事情会影响到沈兄的判断。他这几年在外远征,波斯人被他打得如落花流水,如此威风赫赫的功绩,很难不让人将他直接推上风口浪尖,就如同当年那样,你明白吧。” 皇帝口中所说的“当年”,指的自然是沈恩与姚成本之间的争斗。两人同在枢密院,又都是先皇的宠臣。虽然担任着一正一副不同的职务,可实际上二人的权力却十分相似,这一点与前朝皇帝有意将二人塑造成一对峥嵘峰峦有关系。 曾经在大梁的民间传言,有这样的话:姚成本是朝廷的第一座大山,而沈安则是朝廷中的一条大河。相比于山与河之间的关系,就显得有些暧昧,可同时彼此又互不侵犯,又需要相互依靠。 这一传言的出现,也引起朝廷上很多文武大臣的震动。他们不确定是什么人在民间故意散布这样的谣言,可又没办法否认这些谣言听起来是那样有道理。 皇甫胤善其实知道散布这谣言的人就是他的父亲。毕竟要想让朝廷稳定,首要一点就是必须让大臣之间产生矛盾,让他们相互之间保持掣肘和平衡。只要这一层均衡不被打破,那么朝廷就是安稳的。 皇帝知道的是,秦俊也知道这一点。他凝视着皇帝许久之后才缓缓发声:“陛下,您是还要按照过去的办法,来让沈王爷与您之间保持平衡吗?” “你错了。”皇帝负手而立,凝视着御书房外的夜空,“我与沈兄之间,早已没有了平衡。而今朝廷上,一切开销全都依仗他沈家,国家的军队也大部分都在他的手中,我算什么?” 皇帝这番话透露出深深的悲凉,让秦俊内心受到了强烈的震动。他未曾料想到皇帝竟会再次陷入这样的心境。过去,皇帝与沈安之间的争斗已经差点引发了一场巨变。如今,国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外有与波斯的战争,内有废太子一派的蠢蠢欲动,各方势力剑拔弩张。如果皇帝此刻无法保持内心的平稳,无法稳固朝局的根基,那么大梁天下最终很可能会落入沈安的手中。即便沈安无心争夺,但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他也可能不得不承担起这份重任。 身为君主,一时的崩溃或许可以原谅,但过度的猜忌却是致命的。皇甫胤善显然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猜忌的君主,他的内心难以容纳任何人,无论那个人曾经为他付出过多少。秦俊深知这一点,所以每当皇帝与他称兄道弟时,他总是小心翼翼,始终恪守自己的本分。 在秦俊看来,沈安一直在照顾着这位皇帝。如果沈安稍有不悦或心存异志,他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可轻易颠覆整个朝廷。相比之下,皇帝的行为显得有些可笑而又可怕。 第1678章 我心真诚 秦俊有一种预感,一旦这场辩论爆发,大梁朝廷不仅会轻易崩塌,真正受苦的还会是天下的百姓。可笑的是,在秦俊眼中,他的举动似乎有些不自量力;可怕的是,他的行为很可能引发一场朝局上的大辩论。 凝视着皇帝的背影,秦俊的脸上忍不住抽动,五官几乎都拧在一起,眉间的川字纹更是如刀刻般深邃。在月影摇曳中,皇帝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秦俊。 “我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可能会影响到你。”皇帝的声音深沉而坚定,“但我也说过,你是我的兄弟。沈兄与我之间情谊深长,但说到底,朝廷现在还在依附他。什么时候朝廷可以摆脱他的帮助,那个时候,我想我们两个之间才会成为真正的兄弟。” 秦俊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陛下,您每次都想与沈王爷争斗,但朝廷根本没有能力支持您和他展开各方面的斗争。” 皇帝却笑了,“我说过要和他争斗吗?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这一次真正让我担心的还是废太子的事情。只要能把这件事查清楚,余下的都无所谓。至于我心里对沈兄的考量,也可以直接作废。说来我是皇帝,可我到底也是个普通人,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还说得过去吧。” 秦俊无法拒绝皇帝的目光,只能无奈地点头应付。然而,在他的心里,却把这件事牢牢记住。他知道,如果不进行调和,按照皇帝的性格,早晚他和沈安之间还会再次爆发一场大战。 正如秦俊所预料的,到了那个时候,朝廷没有能力维持战争,甚至连权力斗争都难以进行。满朝文武,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沈安一手带出来的。那些文臣治国或许无所谓,但要是与这些武将们争斗,他们又有什么能耐? 秦俊努力保持平常的状态,不想引起皇帝的注意。此时,皇甫胤善又冲他说道:“估计明天开始,沈兄就该着手调查废太子的案子。到时候你们两个要携手并肩,多去帮助他。当然也注意一下,千万不可让沈兄的部下把事情做得太绝。” 经过润色后的章节更加生动、流畅,并增强了人物的心理描写和情感表达,使读者能更深入地理解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故事情节的发展。 秦俊心中一惊,皇帝难道真要诛杀所有废太子的亲属吗?然而,皇甫胤善的回答却让他感到背脊发凉。 皇甫胤善微微一笑,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语气说道:“如果把废太子的所有亲属都杀了,那我不也得掉脑袋了吗?还有后宫里那些皇亲国戚,谁又能幸免?我们和废太子之间,难道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吗?” 秦俊无言以对,皇帝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他深知,就算自己费尽口舌,也难以改变皇帝的想法。当前最重要的是平衡两人之间的关系,并寻找机会尝试从其他方面改变皇帝的危险念头。 事实上,秦俊并不知道皇帝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决绝。这与两件事有关:一是废太子一案的揭露触动了皇帝的内心;二是苏久宁的影响。皇帝在老虎园中与苏久宁的对话及其反应,都在深深地刺激着皇帝。毕竟,很多事情是可以商量的,但也有很多事情是不得不做的。皇帝当初是因为无奈才依靠了沈安的力量登上帝位,但多年来他一直努力想要摆脱沈安的影响,真正独立地统治天下。然而,这一梦想似乎遥不可及。 朝廷的运转完全依赖于沈安,甚至国家的税款也得益于沈安改进的征税机制。皇帝花着沈安的钱,却还想要对他发号施令,这种表面上的尊重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但与前不同,皇甫胤善这次并不打算与沈安产生太大冲突。他只希望能通过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进一步夺取朝廷的权力。身为皇帝,他渴望的“堂堂正正”四字,为何如此难以实现? 不知何时,皇帝轻拍了秦俊的肩膀,低声说道:“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就看沈兄如何操作了。无论你们得出什么结论,我都会支持。但有一点必须明确,”皇帝顿了顿,目光变得阴沉凝重,“如果真的牵涉到后宫之人,无论是谁,都绝不能留情。必须快刀斩乱麻,将他们一网打尽。” 皇帝的话让秦俊原本就震惊的内心再次受到重创。以皇甫胤善的性格,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然而,他刚刚的言语显然是发自内心的,脸上还带着一抹阴狠的神情。皇帝叮嘱道:“如此大事,必须本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明白吗?” 秦俊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向皇帝承诺道:“事已至此,老奴知道该如何行事。我会全力配合沈王爷,将废太子一案彻底查清。陛下请放心,但老奴有一个请求。” 皇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俊轻叹一声,凝视着皇帝的眼睛,恳切地说道:“老奴希望在案件调查期间,陛下能够保持中立,不插手、不干预,将所有权力交由我和沈王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无所顾忌地深入调查,揪出幕后的黑手。”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爽快地答应道:“仅此而已吗?好,朕现在就给你许诺,并写一份圣旨给你,如何?” 秦俊感激涕零,连声道谢:“多谢陛下!您的爽快答应让老奴倍感欣慰,这至少证明陛下目前的情绪尚在可控之中。” 皇帝言出必行,立即提笔撰写了一份措辞严谨的圣旨交给秦俊,并嘱咐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切记,一定要把事情办得明明白白,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秦俊双手接过圣旨,坚定地说道:“陛下放心,老奴明白。” 深夜的寂静中,破晓的曙光尚未到来。 苏久宁独坐在自己的密室中,一整夜未眠,他的目光穿透漆黑的夜,凝视着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他的内心充满了困惑与忧虑,对于那位不期而遇的殿下和神秘老人,他不知如何是好。 第1679章 苏家密议 对他们来说,这两位不速之客无疑是两颗重磅炸弹。如果他们长时间留在皇都,一旦被沈安的部下或秦俊的人发现蛛丝马迹,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秦俊深知,他的背后还牵连着无数无辜的生命。因此,他反复思量,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在脑海中成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下陆续抵达。今夜,他们要商议的内容非同寻常。既不是要讨论如何展开组织的下一步行动,也不是要面对那位殿下和老人。苏久宁内心深处,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将他们铲除,似乎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那位老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因此他需要与手下仔细商议,寻找一个万全之策来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只要老人一除,那位殿下自然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随着一道道黑影闪入园中,苏久宁走出书房。此刻,他看到园子里已经跪满了黑衣人,每个人都对他毕恭毕敬。虽然他们的面孔被蒙住,但从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中,他看到了绝对的忠诚。 “各位,辛苦了。”苏久宁冲着他们抱拳致意,然后席地而坐。而那些黑衣人则只是微微点头作为回应,这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苏久宁环视众人,缓缓开口:“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有三件事。首先,我想了解一下我们组织最近的活动进展如何?是否有新的突破?” 园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这是他们会议的一种习惯,如果意见一致,就无需多言。若有异议,则可起身回答。这样既避免了场面混乱,又能防止因议论声过大而引起外人的注意。 苏久宁接着提出了第二个问题:“最近我们是否又吸纳了新的成员加入组织?昙花一现从来都不是一个固定的组织,我们的领头人虽然稳定,但下层人员却一直在变动。这是我们的特色,我们给予所有会员最大的自由,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加入,也可以随时离开。但是,这些成员都接触不到组织的核心机密。他们就像是一种伪装,因为任何一个组织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除了需要信众之外,还需要必要的伪装来保护我们的内部情况不被外界了解。” 哪怕是他们瞥见了组织内部的细微末节,我们也必须巧妙地加以掩饰。只有秉持小心谨慎的原则,我们的组织才能持续发展壮大。 前两个议题显然是苏久宁为了引出重点而做的铺垫,紧接着,他终于提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想必你们已经得知,皇都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殿下,以及一位武艺高强的老者。说实话,我与他们素未谋面,但他们已通过独特的方式验证了自己的身份。我至今仍感到困惑,那位殿下究竟是如何成为太子的后裔的。 “然而,现在我们必须面对这一现实,并寻求解决之道。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我们是应该顺从他们,还是寻求一种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苏久宁故意使用“一劳永逸”这个词,既是为了避免惊吓到在场的同仁,也表达了他对废太子的尊重。毕竟,对方身上依然承载着太子的名号,轻率地对待或提及杀戮都是不恰当的。 令人意外的是,与会者的态度出奇地一致,所有人都倾向于采取措施消除这位废太子和老者的威胁。 这个回答与秦俊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正因如此,他更需要进一步确认。 这时,他的一名属下站起身,冷静而坚定地说道:“无论他们的身份如何,与组织有何关联,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我们加入这个组织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替废太子报仇吗?不,我们更需要的是一个生存的理由和机会。” “你的话虽然直接,但也不无道理。”苏久宁口头上似乎有些不悦,但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示意那人坐下,并继续说道:“如今事态愈发扑朔迷离,这位殿下的出现,让我有种感觉,他可能是来监视我们的。” 苏久宁身处于大梁权力的核心圈层,无论那位老者如何辩解,都无法改变苏久宁作为朝廷官员且手握实权的事实。更重要的是,皇帝依然信任他,尽管这份信任背后可能充斥着各种交易与阴谋。但只要权力在手,苏久宁就仍是朝廷中的重量级人物。 至于他手下的这些成员们,他们加入组织的目的多与苏久宁相似——为了求生。当初废太子战败后,所有相关人士都遭到了打压。虽然这显得有些残酷,但众人也能理解其中的缘由。毕竟,没有人会允许敌人的部下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时,许多人在慌乱中选择了逃亡,甚至宁愿自杀也不愿落入秦俊的手中。然而,真正有勇气自杀的人毕竟是少数。为了活下去,大多数成员四处逃窜,直到这个组织出现,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并提供了必要的生活保障。 苏久宁也曾历经风雨,他的经历与其他组织成员略有不同。他并未在组织内部久留,也未过多接受组织的资助。甚至在后来步入仕途之后,他将那些资助如数奉还,意图明确——他想与组织划清界限。然而,那时的他已然成为组织的核心成员,这注定了他无法再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苏久宁曾坦言自己的悔恨,他懊恼为何在组织中表现得如此出色。如果当初他甘于平凡,或许能免去今日的种种纷扰。 “那么,按照你们的看法,我们真的要走那一步吗?”在众人各抒己见之后,苏久宁再次将目光投向他们,“我也想清楚了,一旦我们做出决定,那就意味着与组织彻底决裂。” “决裂又如何?”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豪气地说道,“我们难道还怕死吗?如果怕死,我当初就不会跟随太子爷南征北战了。说实话,我总觉得这个组织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我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 第1680章 借刀杀人计 见众人意见统一,苏久宁心中稍感安稳。然而,言语可轻易出口,行事却需谨慎。那老者武艺超群,以在场之人的能力,确实难以将他铲除。苏久宁望向众人,眼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显然有难言之隐。众人心领神会,明白他是在维护自己的颜面,不便将那些尴尬的实情说出口。 这是一个他们必须直面的现实问题。苏久宁短暂沉默后,见无人应答,便开口询问:“我曾告知你们,那老者武艺绝伦,我绝非他的对手。各位有何妙计?” “既然他武艺高强,那我们为何一定要与他正面交锋呢?”一人提议道。 “对啊!”又有一人站起身来说,“我们可以采用其他策略,如放火、下毒等,只要能置他们于死地不就行了吗?莫非你还想与他比试一番不成?” “说得对!”另一人迅速响应,“我看放火就是个不错的主意。放一把火将他们烧得面目全非,届时即便组织派人来问,我们也有推脱之词。失火的原因多种多样,谁又能将责任诬赖在我们身上呢?到时候他们死了,我们却无需承担责任,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但我们有机会放火吗?”苏久宁眉头紧锁,他深感那老者不仅武艺超群,而且对江湖事了如指掌。有他在,苏久宁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放火。 “我估计在他的保护下,我的侍卫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一来如何放火?”苏久宁疑惑地问道。 “这就是你有些死心眼了。”这时,人群后方站出一个小个子,他脸上堆满阴狠的微笑,“我告诉你,放火的办法多的是。比如用火箭射,或者弄点火油,离得远远的就能把房子点着。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想办法调来几门火炮,对着那个房子一通乱轰。我就不信他武功再好,还能扛得住炮弹的轰炸。” “哎,这倒是个好办法!”众人纷纷议论起来。然而苏久宁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非常清楚这帮家伙明显是在推卸责任。看来今天晚上要想商议出一个正经的办法来,就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了。稍作犹豫后,苏久宁回身走进书房,在百宝阁上抽出一把宝剑来,然后大步流星地再度走入院内。 众人见他手持宝剑,不免为之一震。此刻苏久宁径直走到那个小个子面前,一言不发地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嫣红的鲜血洒落在草地上,仿佛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一样触目惊心。这带着腥味的鲜花也象征着颤抖的灵魂。 苏久宁突然出手杀人,也让在场的这些人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始终是苏久宁的部下,不能因为苏大人从未要求他们做过什么就忘记这一身份,甚至在他面前大言不惭、胡言乱语。“大人,我们知道错了!”众人齐声说道。 苏久宁仅仅杀了一人,余下的成员们便纷纷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向他表达悔意。然而,苏久宁对此视若无睹,他手提宝剑,走到另一名成员面前,缓缓割下他的头颅。那名成员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他,眼中先是流露出惊恐,随即转为愤怒,最终在生命消逝之际,仍带着一抹深深的不甘。 “你们现在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吧?”苏久宁的质问声如雷霆般在每个人心头炸响,这群成员终于噤若寒蝉。 “听清楚了,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是关乎我们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大事。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有谁能提出有效的放火策略,我将重赏他黄金。但是,如果每过一刻钟还没有人站出来出谋划策,我就杀一个人,随机杀。别想反抗,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府邸。只要我一声令下,外面数百侍卫会立刻冲进来将你们碎尸万段。” “大人,您不能为难我们啊!”成员们一个个哭丧着脸,有的甚至浑身颤抖,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 但无论他们表现出何种姿态,苏久宁都视而不见。其实他心里也并不好受,但理智告诉他,如果不这样做,恐怕得不到一个切实有效的策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一刻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眨眼间,苏久宁又挥剑杀了一人。与之前的斩首不同,这次他将那人的胸膛剖开,鲜血溅得他满身都是。然而苏大人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目光越来越冰冷。 “大人,我有办法了!”终于在死亡的威胁下,一名成员跳了起来。他慌忙跑到苏久宁身边想要靠近他,却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身体很诚实地反应出内心的恐惧,因为此刻的苏久宁满身染血,宛若癫狂的疯子,谁会不怕呢? 苏久宁低下头没有看他只是冷冷地问道:“说吧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苏大人其实放火也好、炮轰也好、下毒也罢都没用。不管那个老者到底有多厉害既然他能保护那位殿下来到这里就证明二人早已经历过了千百种生死。所以最好的方式我以为还是找一把利刃——借刀杀人。” “你指的是谁?”苏久宁已经心有人选,却并未直言。那名成员也是吞吞吐吐,直到苏久宁将手中的剑重重地丢到他面前,“你若能明说就说,说不出来就用这把剑割掉自己的舌头,然后离开这里。我不杀你,但你也别再来烦我。” 那名成员闻言,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后才继续说道:“大人,我觉得您可以将此事告知沈安,让他派人来对付那个老头子。咱们打不过的人,沈安未必打不过。” 此言正与苏久宁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心中一松,但面上却仍旧冷硬,“你们听好了,事到如今,我们别无选择。我相信这是个好办法,但成功与否还未知。因此,你们不要过于乐观。我们仍需做其他准备,以防沈安拒绝帮助。若他真不肯,我们就得自己动手解决那两人。但有一点你们必须牢记:事成之后,每个人都有赏;可若是出现任何差错,我们一起死,谁也别想活!” 第1681章 登门求解 次日清晨,苏久宁早早地来到了沈安的宅邸前。然而,他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却被李二狗拦在了门外。李二狗皱着眉头看着他,不客气地问道:“苏大人,你这么一大早来这儿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老大刚从战场回来,需要休息吗?” 面对李二狗的质问,苏久宁只能苦笑。他知道,这个人是他不能得罪的。于是,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李兄,我今天来找王爷,确实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还望你能帮我通传一声。” 然而,李二狗却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我老大真的很辛苦,需要休息。再说,苏大人,你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在朝廷上既不管政务,也不涉及军务,这些才是真正的大事。你来这儿干什么?” 李二狗的话中充满了嘲讽,这让平时自视甚高的苏久宁感到十分难堪。但今天,他却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因为他知道,他要对付的那个老人和殿下,是他无法推辞的任务。 于是,他再次恳求道:“李兄,我真的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和王爷当面谈谈。这件事情关系到国家的安危存亡,我向你保证。” 然而,李二狗却仍然不为所动,他摆了摆手,试图把苏久宁推出门外:“苏大人,国家大事和我没关系。我虽然过去穿过几天官服,但那是秦俊大人请我帮忙,我不得不答应。现在我已经把那些官服脱下了,国家的事与我再无关系。我只想照顾好我老大,希望你能理解。” 说着,李二狗就转身准备退回大门之内。眼看着他就要关闭宅门,苏久宁终于急了。他一步上前,直接钻进了门内。 李二狗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员,怎么能往别人家里硬闯呢?再说了,你不要命了?不知道这是啥地方?” 面对李二狗的咒骂,苏久宁却充耳不闻,只管一股脑地往里面闯。李二狗无奈之际,只好唤来府邸的侍卫:“你们干嘛呢?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抓住!” 沈安的侍卫都是他从云州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他们个个身经百战、武艺高强、训练有素。面对一个区区的苏久宁,哪里需要费什么力气?只见一名侍卫闪身上前,一拳就把他轰倒在地。顿时,苏久宁的面孔鲜血淋漓。 “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如果耽误了,真的会影响到国家的安危!”苏久宁此刻几乎是欲哭无泪,他既无法硬闯进去,也无法说服他们帮忙通传。 正当他万般无奈之际,沈安终于从后面缓缓地走了出来。其实,从刚开始有动静的时候,沈安就已经知晓了外面的情况,他只是想看看苏久宁此次来访到底有多大的决心。而对于苏久宁要说的事情,沈安心中也早已有数。 昨夜,无音就已经将他的动静以及那个老人和那所谓的殿下的情报汇报了回来。只是昨夜秦俊在他府中交谈,所以沈安才未采取任何行动。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沈安沉声问道,“苏大人是朝廷重臣,怎能如此无礼对待?”众人随即退散,李二狗也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解释,“老大,我不是担心会打扰你休息吗?你都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还不得好好陪陪几位夫人。” 沈安瞥了他一眼,抬手装作要打的样子,李二狗却呵呵地傻笑,也不肯挪动,“老大,你要打就打,反正我是为了你们好,咱们家里必须得和谐,对不对?” 沈安无奈地长叹一声,也不再搭理他,而是上前将苏久宁从地上扶起,“你没事吧?我府中有上好的伤药,先让他们给你包扎一下如何?” 苏久宁摇了摇头,“王爷,药就不用了,给我弄一盆凉水洗一洗就好。你府中的侍卫还是手下留情的,我刚才感受得特清楚,他稍微用点力的话,恐怕我这张脸就会毁容。” 沈安凝视着他,忽然一笑,“那好吧,来人,给他打一盆水。”他转身对苏久宁说,“请苏大人好好洗洗脸,然后在客厅之中准备茶点。正好我刚刚起床,你陪我吃点饭。” 苏久宁自然无法拒绝沈安的邀请,随后便跟随他来到厅堂之内。这会儿,李二狗为他们准备了丰富的茶水与点心。沈安主动招呼他一起享用,然而苏久宁此刻却心事重重,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将那老人和殿下的事情转告沈安,并争取让他答应出兵剿灭他们。只要杀了这两个人,苏久宁才能安心。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无音的监视之下。 “你怎么还不吃?”沈安又拿起一块点心,笑呵呵地看着他,“是我府中的东西不好吃吗?告诉你,这些点心是我特地从波斯请来的厨子做的,上面全都是各种珍贵的果仁。”说着,沈安咬了一口点心,“又香又甜,你尝尝。” 这时,苏久宁突然有种感觉,沈安仿佛在故意逗他玩似的。他紧紧地盯着沈安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那香甜的味道,此刻对他来说,却如同嚼蜡,根本尝不出任何滋味。 “好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出来吧。”沈安接连吃了几块点心,又品了两杯茶,这才心满意足。他也不想再继续试探苏久宁了,“本王知道你有许多事情要讲。” “多谢王爷。”听到沈安这么说,苏久宁终于松了口气。他随后将自己心中的两件事和盘托出。其一,便是那老头和殿下的事情。他向沈安透露了这两人的身份,但在叙述过程中却有些遮遮掩掩,显然他担心自己也会因此暴露。而他心中的第二件事,便是是否应该向沈安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前,他已经在皇帝面前说了很多,也做出了诸多承诺,但那些承诺不过是权宜之计。当时,因为没有选择,苏久宁不得不接受这一切,但他并未说出全部真相,心中隐藏的秘密远比已说出的要多得多。 第1682章 惶恐之谈 经过内心的挣扎与犹豫,苏久宁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在揭露了老头和殿下的秘密后,他也坦白了自己的隐秘。他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王爷,臣有罪,臣该万死。臣有些事情需要向您解释。” 然而,沈安却平静地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你不就是‘昙花一现’这个组织的一员吗?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一无所知。不过,苏大人,你确实不简单,竟能瞒过陛下。但你低估了秦俊,他的手段你还未曾真正见识过。我与他共事多年,共同辅佐了两朝皇帝。你可知他当年都做过些什么吗?” 沈安提及秦俊时,眼前不禁浮现出昨晚秦俊为他讲述往事的情形。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虽然秦俊说起来语气沉重,但给沈安的感觉却是,那些事情在秦俊眼中仿佛只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仅此而已。 能够把心磨炼得如此冷酷坚定,秦俊确实是第一人。 当然,还有比他更强大的存在,那就是无音。只不过在沈安看来,无音根本不像一个人类。用无音自己的话说,它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你说它是什么都好。总而言之,在需要时它就是一股戾气,在不需要时就会消散无形。 很显然,沈安的一席话让苏久宁惊愕不已。他诧异地看着沈安,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你真的不必如此。”沈安试图安慰他,“其实,你不应该小看皇宫中的每一个人。世人总以为我权势滔天,压制住了皇帝,但又有谁知道,我为了构建今天的这一切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也一样,皇帝之所以没有杀你,并不是说他真的饶过了你,而是觉得你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但秦俊不同,他的义父一直伴随着前朝皇帝,而他也是在皇宫中长大,与这里的一切早已融为一体。相比之下,他对皇帝的忠诚、对这个国家的忠诚都远远在我之上,所以他绝不会有任何顾忌,明白吗?” 沈安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深奥,但苏久宁却明白这是在告诫他,绝不能小看皇宫中的任何一个人,特别是秦俊。之前,苏久宁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把宫廷中的每个人都视为不可触碰的大山。然而,沈安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认知可能还有所欠缺。 面对沈安的提醒,苏久宁无言以对。他清楚地记得当初是如何应对秦俊的调查,如果那时秦俊真的揭露了一切,他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然而,苏久宁心中仍有一个疑问:他能够活下来,究竟是皇帝的旨意,还是秦俊的故意安排?为了寻求答案,他只能求助于沈安。 “你真的想知道吗?”沈安微微一笑,神色却略显异样。 “王爷,只要您告诉我真相,我愿意肝脑涂地,赴汤蹈火。”苏久宁的回答坚定而干脆。 沈安有些不解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答案。而苏久宁的解释却颇具深意,他表示,如果是皇帝决定留下他,那意味着他只是被利用的工具,他便会选择坦然面对自己的身份,离开朝堂,甚至以死明志。但如果是秦俊有意留他,情况则完全不同。他可能会被秦俊纳入麾下,成为其组织中的一员。秦俊的组织庞大而复杂,人员众多且联系紧密。若苏久宁能加入其中,他过去的一切都将被彻底洗白,曾经的所作所为也将烟消云散。 经过漫长的沉默,沈安最终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你会考虑得这么深远,看来你是真的打算走向正道了。” 苏久宁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我之前的选择是错误的,只能说我有过错,而现在,我想纠正这些错误。” 如果他刚刚顺应沈安,直接应和,那他的生命可能今天就会在这间屋子里终结。但苏久宁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策。 “王爷……”见沈安长时间沉默,苏久宁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沈安打断了他,“听好了,当初真正想让你活下去的人是秦俊。虽然他当时不在皇都,但他对整个案件以及宫廷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皇帝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他。” 沈安的话深深触动了苏久宁,他感激地五体投地,连续磕头,既对沈安,也对门外。沈安并没有阻止他,因为他知道,苏久宁在用这种方式感谢秦俊的救命之恩。 过了大约几十个呼吸,沈安让苏久宁起身。“你今天做出了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我本来还在想,如果我们碰面后你只知道向我苛求,那么你的人头可能会留在这里。但你很明智。”沈安没有多说,只是告诉他他愿意接手那位殿下和老头的事情,但在此之前,他仍需要苏久宁提供一些情报。 “王爷,可是我知道的真的不多。”苏久宁显得非常为难,“那两个人的来历太神秘了。虽然他们打着废太子的旗号,但我总觉得他们身上带着一股邪气。我不敢轻易接触他们。特别是那个老家伙,他的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我的内心,我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察觉。这不是我夸大其词,当天虽然老头子没有多说什么,但我有种感觉,我的心事早已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回想起当时的事情,苏久宁仍然心有余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王爷,如果我继续和他们接触,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看着苏久宁这副模样,沈安明白如果让他继续接触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且沈安也看出苏久宁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与对方彻底割裂的决心。既然他有这种意愿你又何必再为难他呢? “你起来吧,”沈安平和地说道,让苏久宁站起身,“这是在我家,不是在朝廷上,无需一直跪拜。还有,你现在也是朝廷的重要官员,要时刻铭记自己代表着朝廷的尊严,明白了吗?” 第1683章 启黄甲 苏久宁重重地点了点头,此刻沈安有几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你给我听好了,今天你来找我,这件事肯定会传到那两个人的耳朵里。你得想好如何面对他们。另外,根据我手下的探查,现在有数千外地人涌入皇都,他们或者直接进入都城,或者潜藏在王都附近的郊区。我不确定这些人和那两个混蛋有什么关系,但你得小心,如果他们真的要动手,第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你。” “王爷,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苏久宁几乎惊叫起来。 然而沈安却显得非常淡定,“他们如果来得晚了,又怎么能掀起一场风波呢?现在我最担心的不是能否杀掉他们,而是怕杀了他们之后,那些人会揭竿而起,到时候皇都内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现在朝廷对波斯的战争还未结束,那些北非人也如同小丑一样蠢蠢欲动。好了,这些事和你无关。”沈安不想和他多讲,只是再次叮嘱他出入要小心,千万不可落入那群人的手中。 待苏久宁千恩万谢地离开宅邸后,沈安立刻让李二狗去找黄甲。 自从黄福俊生死不明后,他手下的几大得力助手全都落入了沈安的手中,而秦俊则得到了其组织中的基础成员。 黄甲正是当年跟随他们一起征伐波斯的一员。在军旅生涯中,沈安见识到了他的能力,确认他是一个极其有才华的人,无论是在行军打仗还是处理政务上都有非凡的见解。 此刻,黄甲已在朝廷上担任了兵部的职位。虽然官职不大——毕竟以他的身份,做什么官都不太合适——但皇帝特意没有下令诛杀他们,反而保留了该组织的实力,交由沈安与秦俊一同负责,以便更好地为朝廷服务。因此,黄甲在做官实际上就是在养老。如果沈安能用到他,就用;如果用不到,他可能就会这样度过余生。 原本沈安并不想启用他,但根据当前形势判断,如果让无音派遣手下去执行任务,目标会太大。自己这次回来,那些人也非常适时地来到了皇都。如果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沈安自己都不信。所以无音能够监视他们,这些人也可能在监视自己。思来想去,沈安还是觉得需要动用一些其他力量,秘密进行行动。于是,他决定启用黄甲。 很快,黄甲匆匆赶来。在皇都的这段时间,他的变化极大,身材胖了,脸上的杀气也消磨了许多。相反,他的嘴角总是微微上扬,仿佛永远带着笑意。 “陈黄甲参见王爷。”他恭敬地行礼,尽管他现在隶属于沈安的秘密组织,对沈安的称呼并不拘泥。为了在皇都掩人耳目,他们暂时以官场上的礼节来称呼彼此。 “一起来吧。”沈安热情地招呼他落座品茶,“这是我们从波斯带回来的茶,你尝尝。” 黄甲嗯了一声,但并未多言。他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沈安,恭敬地说道:“王爷,您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我会竭尽全力的。” “你真的就这么渴望回到以前的生活吗?”沈安的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解,“其实我们都知道,那种日子对你来说真的很辛苦。而且自从他离世后,我也对你们疏于照顾。幸好朝廷上有秦俊在帮忙,不然我真不知道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战争期间事情太多,我照顾不到的地方,还望你们理解。” 沈安一直使用“你们”这个称谓,显然他这些话既是对黄甲说的,也是对其他成员讲的。他希望黄甲能把这些话传递出去,而不是自己一一去解释。 黄甲笑了笑,带着些许腼腆:“王爷,过去的日子才是我该过的生活。我早已习惯了那种血雨腥风,反倒是现在,我整天在衙门里无所事事,这种日子比死还难受。” “你就没想过找个合适的人成家吗?”沈安看着他,又指了指门外,“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尽管说出来,我可以为你安排一处宅邸。至于钱嘛,你不用担心,我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黄甲露出无奈的笑容:“王爷,您看我这种人还配结婚吗?当初我跟随皇甫王爷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自己这一辈子不娶,也不会找任何一个让我动情的女人。我作为一个男人,总会有一些生活上的需求,那个时候我就出去花钱解决。我虽然比不上您有钱,但让我自己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还是足够的。” 这一点沈安无法否认,毕竟当初皇甫骏组建这个组织时,皇帝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而沈安为了表示支持也从府库中拨了大批款项。因此,皇甫骏手下的人都堪称巨富。 “既然你没有成家立业的想法,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沈安笑了笑,刚才的问题既是对黄甲的询问,也是对他内心的试探。如果黄甲真的有了适合结婚的女人,或者已动了凡心,那他就不再适合执行那种任务了。 然而,结果令人十分满意。黄甲仍是那把锋利的刀,只是略显锈迹,稍加磨砺便能重现往日锋芒。 “你喝喝茶吧。”沈安看着桌上的茶都快凉了,有些心疼,“这种茶叶国内罕见,很珍贵的。你品茶的同时,我也简单讲一下后面的安排。听着,朝廷现在遇到了麻烦,需要你再次出山了。” 黄甲刚端起茶杯,听到沈安的话后,立刻放下茶杯,翻身跪倒在地,“王爷,请吩咐。臣万死不辞,愿赴汤蹈火。” “你起来。”沈安对他们这种朝廷礼仪感到厌烦,“我告诉你们,要是有一天我急了,就让皇帝下旨,你们谁还敢这样对我,不听我的话,就灭了你们全家。” 虽然沈安明显是在开玩笑,但黄甲却认真地回答:“王爷,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您要是想杀,只管杀我便是。” 在黄甲的注视下,沈安只好将事态的原委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遍。然而黄甲听后却呵呵一笑,“王爷,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就是杀人吗?您说什么时候要他的命?” 第1684章 山外山 沈安看到他如此轻蔑的态度,不免皱了皱眉头,“你不能掉以轻心。你应该知道,苏久宁这个人在朝廷上如同跳梁小丑一样活跃,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所说所做的事情都有几分道理。包括这一次,我也派人调查过了,那个老家伙叫山外山。多年前,他就是朝廷的巨大心头之患。前朝皇帝在位的时候,他就曾带人进宫刺杀过,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加入朝廷,这个消息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我没想到这个老头子竟然还活着,并且他当年刺杀前朝皇帝的原因谁也不清楚。我想你能不能把他抓过来,到时候让我了解了解这段皇家秘辛。” 沈安原本以为自己说完后,黄甲会立刻给出肯定的回答,但这一次他却猜错了。黄甲在听到“山外山”三个字的时候,全身一震。沈安当即察觉,追问道:“你知道他的事情吗?” 黄甲回答道:“王爷,不瞒您说,这个老家伙我的确知道一些。当初皇甫王爷还在的时候,就给我们讲述过他的事情。山外山原本是大梁人,他的祖上曾因为参与朝廷争斗失利而惨遭迫害,不得已才离开大梁国境。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一家人对大梁心怀怨恨。他之所以会刺杀前朝皇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那场刺杀案发生的时候,皇宫之中有无数人受到了牵连,因为他们差一点就让山外山得手了。所以,在刺杀案发生后的一个月内,朝廷内外总共诛杀了三百四十二人。所有被诛杀的人都被除去了姓名,所以这段事情也就没能留存下来。但是在皇室内院的记载中,还有他的记录。只是,王爷,您是如何得知他就是山外山的?” “这个还要问无音,我没有向他详细打听。”沈安并不在乎无音是如何确定对方身份的,毕竟知道他是谁就可以了。眼下,他更关心黄甲是否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 黄甲略加犹豫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王爷,如果您相信我的话,请给我几天时间。我需要找一找之前的感觉,毕竟这一年多以来我都没有和人动过手,许久不杀人,手艺都生疏了。” “瞧你这话说的,”沈安苦笑道,“也只有你们说出这些话,我才觉得顺耳。不过,千万别把这些话对外人说出去,免得被人当成疯子或者傻子再送到医馆当中白挨了几针。” “王爷,您是在故意说笑吗?”黄甲终于拿起了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随后道,“我的确已经太久没有杀过人了,而且要抓住他们绝对没那么简单。山外山到底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是根据我们手中所掌握的资料,可以确定这个人当初可是单枪匹马杀死了百十来个大内高手,还能在几千禁军的围困之下逃出皇宫。” 说到这样的战绩,黄甲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抓住他,因此他继续说道:“所以我还需要一些助手。” “你小子以后想要什么记得跟我直接说。”沈安明白他是不好意思开口,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没必要这样绕来绕去的,“听着,我会让无音挑选出两队兵马给你,这些人全部都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到时候你们之间由你来统帅,但行动时需要相互配合。千万记住,不可让山外山逃脱了。至于那个什么狗屁殿下,他要是抵抗的话,就直接杀了他。” “王爷难道一点也不想探查这件事背后的隐秘吗?”黄甲觉得非常奇怪,毕竟以苏久宁所汇报的情况看,那位殿下才是真正的领袖,而山外山只能算作他身边的护法保镖。 “这件事你不用管。”沈安摆摆手,“我自有打算,你只管抓住山外山就行。切记,我要的是一个活人,别把尸体拖回来。” “王爷,要是去对付别人,我心里都有准。可是要对付山外山,我无法给您任何保证,毕竟很有可能被拖回来的尸体就是我自己的。”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需要几天时间,直接告诉我。”沈安一拍桌子,目光坚决地看向他。 黄甲琢磨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这些时间就足够了。今天我回去之后就立刻筹措人手,不但要用您的人,我手下其实还有几个非常得力的助手,他们也能参与进来。” 其口中所谓的“能”指的是资格,毕竟要对付山外山那种高手,寻常人是没用的,参与进去也只能白白送死,并且还会扰乱其他人的行动。 “那好,一切听从你的安排。今天晚上我让无音带人去找你,然后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就行了。” “属下遵命。” 另一边,苏久宁在离开沈安府邸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他虽然庆幸自己今日算是重获新生了,但想到自己对那个老头子和殿下做出了背叛的行为,他们一定会知道这一切,那么自己该如何保全这条性命呢?苏久宁当即觉得自己应该向沈安寻求庇护。 然而,那句话都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口。毕竟自己对于沈安而言,没有半点功勋,甚至还算是刚刚投靠过来的俘虏。他凭什么要求沈安的保护呢? 但是,当苏久宁回忆起沈安的那些话时,他心中也涌起一番别样的感触。如果沈安真的不在乎他,又何必特意对他进行提点呢? 因此,苏久宁深思熟虑后认为,沈安应当还是相当看重他的,只是也想通过这件事来考量他的能力。毕竟,在满朝文武之中,能与沈安走得近的,无一不是绝顶高手,要么能征善战,要么在权谋争斗中拥有绝伦之策。若想在这群人中立足,他就必须展现出自己的态度和实力,让沈安见识到他的能耐。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面对那个老头子,苏久宁心中真的没有半点自信。他反复思量,觉得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多雇佣一些人,全部藏在他的家中。这样,至少当老头子真的杀来时,即使挡不住他,也能拖延一些时间。既然沈安不希望他死,那么在发生意外之后,沈安也必然会派来支援。只要能等到支援抵达,那他就算是渡过了这一生死关口。 第1685章 刀劈 苏久宁,身为朝廷重臣,自然不乏亲信。他手下有一个得力助手名叫陈二,这个小司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多年来一直紧随其后,勤勉忠诚,从未出过差错,深得苏久宁的信任。 此刻,陈二正服侍苏久宁饮茶。然而,苏久宁的脸色阴沉如灰,这让陈二内心充满了忧虑。“大人,要不然我们还是请个郎中来看看吧?您的身体可是关乎国家社稷,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废话!”苏久宁瞪了他一眼,心情烦躁的他此刻没有耐心听这些恭维话,“你少在这里耍嘴皮子,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大人,您尽管吩咐。无论何事,小人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二立刻表态,只要有机会表达忠诚,他绝不吝啬。 苏久宁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后冷冷地说:“我知道你这些年从家里拿了不少钱,在外面广交朋友。虽然我没多问,但想必你认识的那些人,总该有些用处吧?” “那是自然。”见苏久宁并未动怒,陈二才敢坦然谈及自己结交朋友的经历。他确实动用了家里的一些钱财,但这些年也确实收买了不少人心,其中一些甚至在宫中任职,且并非太监。 除了这些人脉,他更多结识的是江湖上的武林人士,无论是侠客还是盗匪,只要是在江湖上有些名气的,他都会主动与之联系并提供资助。其目的除了打探消息外,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够有可用之力。 陈二的这番介绍让苏久宁眼前一亮,“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头脑的。这样我有信心,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我放心。”说完,苏久宁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陈二听后立刻明白过来,“大人,您是想找一群保镖,对吗?” “差不多吧。”苏久宁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凝视着他问道:“给你两天时间,你能找到多少人?” “至少几百人吧。”陈二盘算了一下,他在皇都内结交的朋友就有上千人,哪怕只有一半愿意过来帮忙,那也足够了。 然而,苏久宁对于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他的眉头紧锁,沉声说道:“你花了那么多钱,竟然只能召集几百人?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在两天之内给我凑足千人,让他们全部待在家中待命,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陈二急忙点头应答,但苏久宁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头一沉,“你听好了,今晚至少要有几百人来到我们家。如果他们不来,你以后也不用继续在这里做事了。” 作为一直跟随苏久宁的陈二,他自然明白这句话的严重性。他没想到自家大人会在这种时候显露出如此决绝的态度。尽管心中忐忑,但陈二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他连连点头向苏久宁保证:“您放心,我现在就去办,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二的确没有食言,他不仅完成了任务,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他一次性就召集了千人来到府邸之中,并且坦然地告诉苏久宁,明天还会有一群人过来,虽然具体人数尚不确定,但至少也有几百人。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人丁兴旺的家宅,苏久宁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身从珍宝阁中拿出一块令牌交给陈二,“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到账房去给你的这些兄弟们多支一些钱出来。他们只需要在家里待着就行,什么都不用做。我会按天付钱给他们。” “多谢大人!”这一次,不等陈二开口,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纷纷跪倒在地感谢。然而苏久宁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回到了房中休息。他的妻子正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但苏久宁回到卧室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一头扎进了被窝里。他的冷漠让妻子心生悲凉,她感觉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感情似乎也被冲淡了曾经的热烈如今也只剩下了熟悉和习惯。 妻子很想去问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看着苏久宁疲惫又烦躁的脸庞她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静静地守在他身旁,陪着他度过了一个无言的夜晚。直到天明时分苏久宁才缓缓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守在自己身边两眼通红的妻子他心中也充满了愧疚,但他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只是轻轻地抚了抚妻子的额头然后便起身去收拾打扮准备前往今日的朝堂。 然而,就在苏久宁刚刚换好衣服之后,一道黑影突然从他身边掠过。苏久宁下意识地躲避,却不慎摔倒在地。当他抬头看清那黑影的真面目时,浑身被冷汗浸透。原来,插在墙壁上的竟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刀后还挂着一朵娇艳的昙花。 这是“昙花一现”组织的杀人信号。苏久宁震惊地看到,那把长达一尺的刀已完全没入墙壁中。如此惊人的力量,他前所未见,很可能就是来自那个老头子的手段。 报复来得太快,苏久宁浑身冷汗,已无法前往朝廷。无奈之下,他只得返回屋中。然而,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夫人已被人刀劈成两半。 苏久宁惊恐地呼喊,连滚带爬地逃出卧室。他的呼声引来了陈二和他召集的那群兄弟。顷刻间,千百人手持刀枪剑戟涌入这小院子。然而,苏久宁看着他们,却如同看着一堆无用的草木。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竟然都没能阻止那老头子动手杀人。可想而知,如果老头子今天真的想杀他,此刻他恐怕已经没命了。 一切发展都如沈安所预料。苏久宁知道,自己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去找沈安。只有沈安愿意帮忙,他才有可能活下去。如果沈安不愿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二,让你的这群兄弟在家里好好待着。你跟我出去一趟。”苏久宁沉声说道,“夫人的尸体不要动,就留在这儿。到时候我会让有关官员过来处理。” 第1686章 银安 陈二看到夫人的尸体时也是惊骇万分,但既然苏久宁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多言,急忙跟随苏久宁的脚步走出家门。然而,今天的苏久宁既不骑马也不坐轿,只是拉着陈二在皇都的街市之中穿梭。直到他们来到沈安的家门前,苏久宁才松了口气。此时,李二狗正在门前操点和辅导人员,瞧见他来,不禁叹了口气,“我说你咋又来了?” “李兄,快帮我通告王爷一声,有要事相报。”苏久宁这一路走得气喘吁吁。但李二狗却显得有些不耐烦,“我跟你说,我家王爷还没睡醒呢,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别自找麻烦。上次是王爷出来的及时,不然这帮家伙能活活打死你,你信不信?” “李兄,我真不知道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我可是从来都没有…” 苏久宁的话还没说完,李二狗就愤怒地冲了下来,一把将他推出去好远,“你他妈的还有脸说!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家老大在外面南征北战的时候,就是你受到了皇帝的指令,开始在背后找他的麻烦。但你是个废物,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才使得皇帝不得已放弃了那个计划。我说的对不对?” 当李二狗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苏久宁浑身上下再一次被冷汗湿透。如果这些事是沈安说出来的,他或许可以不在意。然而,仅仅是沈安家里的一个管家就能把如此秘密的事情说得丝毫不差,可想而知沈安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这会儿他才彻底明白皇帝当时已经不再是利用他那么简单,完全是把他当成一个弃子在使用——能成则成,不能成则直接杀掉他而已。 苏久宁一直认为自己是朝廷争斗的高手,可是现在他才逐渐明白过来,自己原来就是个大傻瓜。 “你现在是不是明白老子为什么这么烦你了?”看他不开口,李二狗又愤愤地说道,“我跟你说,如果不是我家老大提前有话放在那儿,现在我肯定把你千刀万剐了。” “李兄,你要杀我,什么时候都来得及,我也认。毕竟那是我自己做的事。可是现在你必须立刻帮我通传一声,要不然我恐怕还得自己往里硬闯。”苏久宁眼下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明白想让自己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真真正正地帮助沈安把事情做完。而要做完这些事的首要目的还是将那个老头子除掉。至于那位殿下,在苏久宁的计划当中,最好是可以将他生擒,并且由他口中套出整个“昙花一现”组织的秘密。他总觉得这个殿下如此猖獗狂妄,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能不能别在这儿废话?”林二狗瞪了李二狗一眼,正欲继续开口,这时十三从里面走了出来,“二狗,你有完没完?赶紧让他进来吧,在门口磨蹭什么呢?老大都等得着急了。” “哎,你啥时候回来的?”李二狗非常诧异。 十三摇摇头,没回答他的问题,随后转向苏久宁:“苏大人,带着你的手下跟我进来吧,王爷已经在正殿等候。” 苏久宁这才松了口气,跟随十三的脚步走进王府。而另一边,在一座无名小院的外墙上,突然挂出了一副新招牌,上面赫然写着“银安”两个大字。 众所周知,能用这两个字的必然是身份尊贵或朝廷重要人物。然而,这样尊贵的两个字突然出现在一座普通小院的外墙上,自然引起了不少关注。但无论谁看到这副牌匾,都只是呵呵一笑。现今朝廷的法度并未明确规定僭越之罪该如何处置,因为在沈安的治理理念中,百姓通常只是追求口头上的满足,并不会真正去僭越,所以何必为难他们呢? 沈安的这一策略无疑是正确的,正是他的大度使得皇都的市容市貌繁荣兴旺。各式各样的牌匾随处可见,甚至有些荒诞不经,但这些却共同构成了皇都的独特风景线。 在这座院落里,山外山仍守护着他口中的那位殿下。一老一少面对面坐着,品尝着美酒。之前他们向苏久宁索要的庄园和美女都已准备妥当,但二人却迟迟没有入住的打算。毕竟,那些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 殿下端起酒碗大口喝下,直到感受到酒水的火辣才满意地发出一声叹息:“老爷子,您真的把他的媳妇给杀了?” 山外山点点头:“苏久宁是个需要收拾的混蛋。对付他必须采取果断手段。他去找沈安,说明他已经在心里背叛了我们。所以,我也是无奈之举。”说着,他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今天我杀了他的夫人,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毕竟女人有的是,但如果他还不明白的话,我就只能亲手送他去另一个世界了。” 看着山外山的神情,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而殿下也哈哈大笑:“老爷子,还是您高明!如果换做是我,今天可能就已经杀了他了。不过,我真没想到他会在家里安排那么多人保护自己。奇怪的是,他怎么不找些有用的人呢?全是些乌合之众,难道是担心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山外山摇了摇头,他需要纠正殿下的说法,“其实,在我看来,他在家里安排那么多人也是有其用处的。毕竟,如果我把他们全都杀了,朝廷又怎会对此事置之不理呢?” “那您老打算什么时候把他们全部解决掉?”殿下的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渴望。 然而,这一次山外山的回答可能会让他感到些许失望。“对付那些人,我还不想亲自动手,以免脏了我的刀。我们就静观其变,看看苏久宁接下来会有何举动。而且,我确信此刻他已经去见沈安了。” “真是好奇,他找沈安到底是为了求援,还是为了帮我们做事?”殿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已经看到了苏久宁的身影。“要收拾他其实并不难,但我们还要继续开展组织的活动。可是老爷子,我真的想不通,你明明知道我和那废太子并无关联,为何一定要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以你们组织的能力,似乎并不缺我这么一个人吧?” 山外山深深地凝视着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他的语气变得阴沉,但眼神中仍带着一抹笑意,“殿下,您这些话或许能骗过别人,但对我说就太可笑了。您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废太子没有关系,但我心知肚明,您正是他的遗腹子。这个秘密鲜为人知,但我恰好是知情者之一。” 第1687章 落月之下 山外山的话语如锐利的箭矢,直指殿下心中最敏感、最抵触的地方。 殿下凝视着眼前这位老者,目光如冰,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冷峻。“老爷子,您最好不要触碰这个话题。” “为何?” 山外山像往常一样哈哈大笑,但眼中闪烁着深意,“殿下,了解您身世的人寥寥无几。如果老夫我也对此置若罔闻,那么终有一日,您高贵的血统将被世人遗忘。这难道是您所希望看到的吗?” 殿下缓缓摇头,站起身来,仰望高空中的云朵,眼中充满了迷茫与思索。“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珍视这所谓的王族血统。它带给我的,似乎只有无尽的痛苦。” 他指着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飞鸟,又看看地上忙碌奔波的小虫,“它们都能随心所欲地生活,而我呢?从出生起就被困在那个偏远的山庄里。虽然周围的人都悉心照料我,但那又有何意义?” 随着话语的流淌,殿下的神色愈发迷茫,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唏嘘,甚至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仿佛那段被囚禁的回忆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折磨。 山外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笑容已经消失,但眼神中依然闪烁着某种别样的光芒,似乎还带着一丝讥讽的意味。 “有许多事情,您老人家并不了解。” 殿下深吸了一口气,“当我离开那个山庄时,我发誓要杀掉那里所有的人。他们不是我的奴仆,而是看守我的狱卒。” 说着,他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这个动作与当年的废太子如出一辙。 山外山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我真是想不到,你与废太子竟然如此相似。” “如果我们没有别的话题可谈,那么今天的交流就到此为止吧。”殿下的语态比刚才更为冷静。 山外山也不再多言,缓缓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太多,殿下。我既然承诺过要让你掌握昙花一现的力量,就绝不会食言。我的那些老兄弟们太过迂腐了,他们应该明白这天下早已更迭变换,是时候重新寻找明主了,而不是继续臣服于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当年如果废太子能多信任他们一些,早就让这些老顽固杀入皇宫了,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这样说来,你们当年是打算支持废太子推翻老皇帝的是吗?”殿下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地凝视着山外山。 这一次,山外山没有选择回避,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虽未言语,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殿下曾多次向山外山探询他们当初支持废太子的缘由,以及在关键时刻为何没有伸出援手。 然而,每次山外山的回答都含糊其辞,要么找借口推脱,要么在关键时刻沉默不语。每当看到山外山这副模样,殿下总是愤怒不已,但又对山外山的强大武力无可奈何。 每次他即将发作,总会被山外山轻易制服,并被迫聆听废太子留下的训诫。 今天,山外山的态度变化让殿下倍感惊喜。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的注视下,山外山的眼眶竟然变得殷红如血。 山外山深沉地对殿下说:“我有一种预感,今天可能是我们生命中的一大关口。如果能度过这一关,我们将安然无恙;如果不能,我也会拼死送你回到‘昙花一现’。” “但你要记住,如果我死了,你就不要再有任何妄想。这个组织的水太深,不是你能够轻易触碰的。而且,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我们既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明白吗?” 殿下被山外山的话说得一头雾水,他不明白这老家伙突然的感慨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今天的关口究竟是什么。恍惚间,殿下突然醒悟,一把拉住山外山问道:“你的意思是苏久宁会找人来暗杀我们?” “这就是我不去那个宅邸落脚的原因。”山外山解释道,“苏久宁已经不可信了。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他一定会去找沈安帮忙,因为只有沈安才有能力对付我们。” “可是沈安会接纳他吗?”殿下觉得非常讽刺,“你别忘了,当初在组织的授意下,满朝文武中只有他像个小丑一样不停地攻击沈安,而那时沈安还在波斯战场上。” “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沈安现在没有杀他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还说对方会愿意帮助他?我不相信。” “那你就太小看沈安这个人了,”山外山对殿下说道,“虽然我也不曾与他有过直接接触,但从他过去的种种行为来看,此人思想独特且深不可测。” “这些年朝廷的风云变幻,更是将他锤炼得如磐石般坚不可摧。” “他在朝堂上昂首傲立,将权力凌驾于王权之上,甚至能把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样的手段和胸襟,你觉得他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还会让人感到意外吗?” 山外山对沈安的高度评价,让殿下的脸上掠过一层寒霜。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这位老者所言非虚。毕竟,他与废太子关系密切,从废太子口中得知的信息,远比旁人要丰富。 换言之,按照山外山的说法,沈安无论是杀掉苏久宁,还是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派遣人手来帮助苏久宁暗杀自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时间,殿下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山外山的双目突然闪过一道寒光。 他迅速将殿下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环顾四周。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但却难以确定其具体位置。 山外山将殿下紧紧护在身后,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因为无法确定那些凶悍的杀手到底藏身何处——他们可能潜伏在房前屋后、林中地下,甚至高空或水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殿下心跳加速。 呼吸也变得凝重。然而,此刻他的眼神中并无半分畏惧,反而流露出一丝兴奋与期待。 对于他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袭杀正是他所渴望的生活。相比当年在山庄中受人监管的日子,他更愿意以一口勇气去面对别人的刀锋,或者将敌人斩杀于自己的剑下。 第1688章 黄甲关 “殿下,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山外山忽然低沉地说道,“千万不要把你自己的妄想付诸行动,你还没有这样的能力。虽然我不知道这些杀手藏在什么地方,但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实力非常强悍。” “老夫虽然有信心保全你,但你必须听从我的指令。若私自行动,一旦你死于敌人剑下,那也怪不得老夫了。” “老爷子,你看我是那种怕死的人吗?”殿下说着,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跟你说,这些年我早就在等着这样的一天。今天竟然让我有机会遇到,我肯定不会就此罢手。” “千万不要做傻事。” 山外山夹着嗓子,用沙哑的声音不停警告着他,“眼下的形势和你想的并不一样。这些人来势汹汹,而且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血腥气,这可不是杀过几十人就能留下的。现在看来,这群家伙必然是沈安的部下,也只有他才能凑齐这么多凶残之徒。” “老爷子,你什么都不要说了。” 殿下语气坚决,“我早就做好了决定,而且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说着,他一拍小腿,一把锋利且短小的匕首就飞出了靴筒,落在他手中。 “这把匕首跟随我一辈子,从我出生之后,它就一直在我身边。只可惜,这些年它也没舔过几个人的血,今天我就要让它好好饱餐一顿。” 殿下的坚决让山外山感到十分头疼,但他却不好再多说什么。因为就在此刻,房子周围已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 这些响动十分细小,但却尖锐,像是受过严苛训练的人的脚步声。 可以确定,发出这声响的人速度又快,动作又精准,每一个声音都能与前面的联系起来,形成短暂而急促的乐章。 很快,伴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一群身上带着血腥味的人出现在他们周围,为首之人正是黄甲。 “老爷子,你就是山外山吧?”黄甲此刻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是在期待一场猎杀的游戏。 山外山也看向了他。平心而论,山外山真的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而且看他的年纪,也不应当是过去那个年代的幸存者。稍加犹豫后,山外山往前一步,冲着黄甲竟拱了拱手。 这一幕使得黄甲心中疑惑,但他也学着老头的模样还礼。 “想不到你老先生还挺有礼貌的。”黄甲笑得有些诡异,“既然您是这种人,那咱们不如好好地聊一聊。” “你真打算与我聊聊吗?”山外山这时面露嘲讽之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借着聊天的机会突然进行暗杀。像你这种手段,老夫当年已用过太多次了。” 黄甲被他的话逗笑了。“老爷子,你以为我像你那么不要脸吗?” “你说什么?”此言一出,山外山顿时怒火中烧。若不是身边还有殿下这个“累赘”,他一定会立刻冲上去与黄甲展开厮杀,而且一定要将他撕成碎片。 然而面对他的怒气,黄甲依旧淡然。“我今天既然敢来,就早已摸清楚了你的底细。山外山,你不过就是当年废太子门外一个看门守台阶的小厮。” “的确,你仰仗着自己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得到了废太子的欣赏。然而你的身份却从未有改变。” “当初废太子所以那样对你,确确实实是你们之间商量好的计划,为了掩人耳目。若真有一日他需要时,你这个看门的小厮可以起到巨大的作用。但是废太子并不相信你,我说的对吗?” 山外山默默无语,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仿佛被勾起了当年的回忆。然而,他迅速将这些回忆压制在心底,现在没有时间去沉溺于过去。面对眼前这群杀手,他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的分心。 黄甲却继续挑衅道:“你之所以起名叫山外山,取的是‘山外青山楼外楼’之意,自以为功夫天下无敌。可你应该很清楚,不说别人,就连你那个便宜师傅,你都未必打得过吧?” 他顿了顿,又嘲讽道:“另外,如果我不叫你山外山,我很想知道你老人家还有没有自己的名字了。活了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姓名,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说到这里,黄甲和他身边的杀手们竟一起发出了嘲弄的笑声。这些笑声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在山外山的心头,反复地刺进去、拔出来,让他的心头满是创伤和鲜血。 尽管内心痛苦万分,山外山仍然努力保持镇定。他非常明白,黄甲虽然口口声声说没有其他意图,但实际上是在故意刺激自己。一旦自己的情绪失控,他们就会趁机一拥而上。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们得了逞,后果将是自己和殿下的死亡。因此,他必须坚守阵地,保持冷静和警惕,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攻击。 山外山在强行压制心头的怒火,而黄甲则示意众人停止嘲弄的笑声。 “毕竟这老头子年纪这么大了,如果我们真的把他欺负死了怎么办?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将他诛杀,如果把他活活气死,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我们自己的身份了。” 黄甲说着,缓缓地向前踱了一步。“老爷子,我还是尊重你的,我愿意称呼你为山外山,所以也请你继续尊重我们。” “不过,在此之前,我倒希望你能为我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当初废太子为何会不信任你?明明你才是最忠诚的那一个,在他门口守了那么多年,甚至放弃了自己大好的青春时光,然而最终换来的还是他的猜忌。你不觉得自己非常可悲吗?” “你们休想挑拨我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在黄甲接连的刺激下,山外山的情绪终于难以克制。他全身颤抖,双眼闪烁着凶残的光芒。 “不管你们刚才说了什么,我对太子殿下的忠诚永不会变。我与那些背信弃义的混蛋不一样,他们早已背叛了自己的誓言,但我绝不会!” “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别以为你们身上散发着血腥之气,我就会畏惧你们。实话告诉你们,刚才我之所以听着你们明着骂我,就是为了暗中下毒!” 第1689章 奋力拼战 山外山下定决心,一言既出,黄甲等人立刻警觉地检查自身状态。 然而,一切已经太晚。山外山瞬间将手中的精细铁砂撒出,如同飞花落月般的招式,在人群中炸开,宛如霹雳弹般的威力。几名躲避不及的杀手被这些铁砂打得浑身是血。 “快走!” 山外山在撒出铁砂后,拽着殿下准备逃离。但黄甲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整个人如流光般冲向山外山,一个箭步挡在他们面前,手中剑舞出绚丽的剑花,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剑势压向山外山。 黄甲这一剑来得凶猛无比,山外山只得将殿下一脚踹到一旁,自己以血肉之躯硬抗这一剑。 碰撞的瞬间,黄甲眼前一惊,但当他试图抽回利剑时,却被山外山抢先一步,重重撞在胸前。 这一撞,让黄甲感觉如被千斤铁锤击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怎么可能?”黄甲惊愕地呼出声。 此时,山外山却冷峻一笑:“后生,你真不知道老夫当年是如何保护太子爷的。刀枪剑戟只是小孩子的玩意,真正能倚仗的还是自己这一身铜皮铁骨。” “哦,我明白了。”黄甲忽然露出一丝阴森的冷笑,“原来老爷子你是专练筋骨皮的,外家横练之法。我好像能猜到你的师父是谁了。” “我师父就是你活祖宗!” 山外山一声冷笑,踏步向前。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飞快无比。 凌空一脚直奔黄甲的头颅,但当他这一脚即将落下时,黄甲已灵活地翻滚到一旁,同时从袖筒里飞出一条铁锁,恰巧捆住了老头的大腿。 黄甲见自己一击得手,瞬间绷直铁索,借着拉扯的力量,整个人如炮弹般持剑冲向山外山。 然而,山外山依旧从容不迫,两臂猛然用力,双腿向外一扭,只听“咔嘣”一声,足有两寸粗的铁链竟直接崩断。 黄甲此刻再想控制自身的行动已无可能,山外山反冲着他挥出一拳,击中他胸前的同一个位置。两个点重合的瞬间,黄甲知道自己的胸骨恐怕已经折断了。 山外山的战斗力让黄甲大为惊骇。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看似老态之人,竟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此刻,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个昙花一现组织恐怕比他们预想的更加厉害。 还有一点,尽管他今天是来屠杀这两个人的,但当前形势下,最重要的目的恐怕是留下两个活口,以便将这边的消息带回到沈安耳中。 这个组织必须受到严厉监管,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覆灭。否则,拖延下去,没人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 黄甲心中坚定信念,即使今天自己要恨恨而终,也决定必须把山外山除掉。哪怕是杀不死他,也要将他变成一个废人。 “动手!” 黄甲费力地喊出一句。这时,跟随他而来的部下们才一并出手。之前所有人都不轻举妄动,也是提前设计好的计划。 因为黄甲不确定山外山和殿下身边是否还有其他高手。一旦自己的部下们一拥而上,暴露实力,就会陷入被动。 而现在,他们已别无选择,只能全力以赴,以期完成任务。 若是周围还潜藏着其他力量,他们必然会趁机而入,到时候若是被反向包围,生死倒是小事,关键是会损了皇甫骏的名声,毕竟在他们心中那是唯一不败的荣耀领袖! 然而,此刻的黄甲却不得不让手下们一起行动。 随着这群人冲上前来,山外山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了惊慌,但他的行动并未因此受到影响,一切举动仍然有条不紊。 双方很快厮杀在一起,而殿下此刻也拿着那把短小的匕首,在人群中灵活地滚动。 虽然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每当他翻滚过旁人的腿旁时,那短小的匕首总能准确地割断膝盖以下的大筋,带起一阵鲜血。 伴随着大筋撕裂,受伤的人会立刻摔倒在地,这又给了他继续袭杀的机会。 如果沈安此刻还在现场,他一定能看出殿下使用的招数与当年废太子宫中的那个侍卫如出一辙。但可惜,沈安此刻还在府邸中等待黄甲的消息。 战斗仍在继续。黄甲虽然身受重伤,但他仍坚持与山外山交战。此时,除了胸骨折断之外,黄甲的臂膀也被山外山活生生地扭成了两截。 失去了骨头的支撑,他的右臂只能随着身体的扭动而摇摆。 按理说,这样的剧痛应该会严重影响他的行动,但黄甲却像疯魔一样,竟将这只受伤的手臂当作了武器。他随着身体的扭动,狠狠地用这只手臂抽打在山外山的脸上。 这老头子确实如他自己所言,一身钢筋铁骨。无论是黄甲那受伤的手臂,还是他重新拾起的利剑,多次落在山外山身上,都未能对他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 “小子们,就凭你们这点本事也好意思来做杀手?” 山外山嘲讽道,“我看得出来,你们肯定都是出生于宫廷之中。也不知道是皇帝太过羸弱,还是这天下就找不到高手了。像你们这种人,竟然还能出来刺杀,哈哈哈哈。” 面对山外山的无情嘲笑,黄甲无言以对,只能拼尽全力继续与对方展开残酷血腥的厮杀。他非常清楚,自己别无选择,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在这一过程中,他也利用暗语悄悄地指示几名侍从,一定要想办法脱离战场,趁着混乱的时机,千万不要被山外山发现行踪。 然而,他计划得很好,但此刻已占据主动权的山外山却跳到了战团外围。所有想要从这里闯出去的人,都死在了他的铁拳之下。 山外山此刻浑身染血,状若疯魔,那一双赤红的眼睛更是凝视着所有人的灵魂。 而殿下此刻也紧紧跟随在他身后,除了难以描述的激动之外,他对山外山更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崇敬。 第1690章 林立青 尽管殿下对山外山充满了崇敬,但黄甲等人今日却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然而,他们并未注意到,山外山其实已经接近了强弩之末,他的身体在难以自控地微微颤抖。 但山外山绝不会将自己的虚弱状态表露出来,他必须保持之前的凶悍形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脱身逃生的机会。 “老爷子,我看你的身体也有些撑不住了吧。” 黄甲虽然身负重伤,说话间口中不停喷出鲜血,但他的眼神依然坚毅,表现出顽强的斗志,“虽然殿下没有察觉到你的变化,但我可是一清二楚。” 山外山在斩杀了一个试图逃窜的侍从后,冷峻地看向黄甲,“老夫能不能撑得住,与你又有何干?至少今日,你绝对难以逃脱老夫的手心。说起来也真是可笑,你自以为是来刺杀我们的人,却没想到会把性命留在这里吧。” 黄甲发出冷笑,“老头子,那你就想错了。我既然敢做这些事,就早已想过可能会把命留在这里。” “而且,我告诉你,千万不要自以为可以逃脱这一切。实话告诉你,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也正在向这里赶来。你若不信的话,可以等等看。” 山外山无情地嘲讽道:“你是想拖延时间吗?如果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老夫之所以能够叱咤江湖,也是因为足够凶残。今日你们自己来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了。殿下的命乃是天皇贵胄、皇族正统的血脉,你们又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妄图伤害他?”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蹄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持。黄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山外山的眉头则紧皱起来。 来的会是谁?是敌是友? 在这关键时刻,任何变数都可能改变整个战局。 话尚未说完,山外山便再度发起攻击,但这一次,他的目标并非黄甲,而是紧随其后的两名侍卫。 在之前的交锋中,山外山已察觉到这两人的战斗力远超他人,且他们使用的武器异常奇特。 相较于常见的刀剑,他们手中的是一种能捕杀敌人的勾连。此兵器的杀伤力不容小觑,更令人忌惮的是,一旦被其缠绕,便极难挣脱。 那勾连上不仅刃口锋利,还布满了尖锐的倒钩,一旦钩住身体,便会深深嵌入肌肤,随着动作越扎越深,直至触及骨骼。那种剧痛,即便是最勇猛的人也难以忍受。 更令山外山担忧的是,若那些倒钩真的钻入骨缝,人可能会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然而,这两名侍卫也非等闲之辈。见山外山冲来,他们迅速抡起武器,一左一右形成夹击之势。 双方再次激战在一起,而此刻的殿下却悄无声息地向黄甲靠近。他深知,黄甲才是今日刺客的首领,只要将其除掉,战斗便会结束。 但殿下虽勇猛,手段却与黄甲相去甚远。他还未接近黄甲,行踪便已被察觉。黄甲随即下令诛杀他,然而殿下却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身边已无一个活人,你现在是在命令那些死鬼和尸体吗?” “你真以为我刚才是在骗你的?” 话音未落,黄甲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奸笑,随即在远处的树林之内,一人跳下。此人身高七尺有余,整个人瘦弱的如同一杆长枪,落地时也悄无声息。下一秒,他又化作闪电,直冲向殿下。 这瘦高之人正是黄甲的底牌,他深信以此人的能力,绝对可以刺杀殿下。 只要殿下被杀,山外山是什么身份也就不再重要了。虽然沈安的意思是要将这二人抓捕回去,但在关键时刻,黄甲仍然坚持以诛杀为主。 毕竟,杀掉他们总比让这群人逃窜要好,一旦他们再次隐藏踪迹,继续追缴就太难了。 随着这瘦弱之人的出现,战场上的局势瞬间改变。当山外山看到他时,不免发出一声惊呼。 因为此人与殿下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而一点寒芒闪过之后,殿下也应声倒地。虽然殿下在危急时刻躲开了要害,但仍被对方一箭贯穿了胸膛。 殿下受伤在地上滚了两下,急忙跑回到山外山身旁。此刻,他忽然感到一种畏惧,似乎自己之前所有的想法都变得极端可笑。与别人拼命,竟是需要如此大的勇气。 看到这一幕,山外山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但他也承认,殿下心境上的变化的确是一件好事。 至少,如果今日能够逃出生天,日后也不必再继续为此事而担心。 然而,那瘦高之人一击未中又立刻展开接下来的攻势。 与黄甲的剑法不同,他的招数更加轻盈且角度刁钻古怪。每一次出剑,都能以一种极端的角度展开攻势,让人防不胜防。 幸亏殿下此刻就在山外山身旁,否则他必定会丧命于那瘦高之人的剑下。 这个人的出现让山外山震惊不已,因为他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独特的剑法手法,这一手法让他立刻联想到了一个名字——林立青。 林立青,这位传说中的剑客,在大梁国中享有盛名。他曾为废太子和当今的皇帝效劳过一段时间,但因许多不可告人的原因,最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关于他的下落,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只是隐姓埋名。然而,真相究竟如何,无人知晓。 尽管林立青已经消失不见,但他的独特剑法仍在江湖上流传。 许多人都声称自己使用的是林立青所创的剑法,但经过山外山的仔细辨识,他发现之前所见的人都是骗子。 唯独今日这个瘦高的年轻人,所用的剑法才与林立青的剑法有五六分相似。 虽然这听起来相似度并不高,但山外山深知,这五六分的相似度已经足够惊人。想当年,林立青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成为一代刺客中的佼佼者。 他曾豪言,若有人能学到他二三分的本事,就足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因此,这个年轻人的出现无疑给山外山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第1691章 终夜 “这绝不可能!” 山外山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将殿下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并从腰间拿出一枚药丸塞进他的口中。 而此刻,那名瘦高之人的进攻依然未停。他如同清风中的落叶般飘忽不定,手中的剑忽上忽下,忽远忽近,变化多端的剑势像是一阵阵春日的清风,引人不由自主地向前靠近。 然而,山外山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向后退,只有向后退,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说实话,如果今日殿下不在他身边,他或许能与这个人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但此刻,他必须保护殿下的安全。 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之下,山外山被逼到了小院房子的墙前。这已是他最后的退路,除非能够打破那面墙壁,否则他恐怕就要倒在对方的剑下。 然而,在这紧要关头,山外山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叹:“你莫不是他的后人?” 在喊出这句话之前,山外山只有一种直觉——他觉得自己应该询问一下。 即便不能抵挡住对方的剑势,也无法让其迟缓行动,但只要能够探寻出这一秘密,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去追寻林立青的踪迹。 与此同时,山外山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如果对方真能承认林立青还活着,或者表达出其与林立青之间的关系,那么他就可以趁机将殿下扔出院子。 只要殿下能逃脱,只要他拿到了关于林立青的消息,日后若是能将其擒来,哪怕仅仅得到一本剑谱,那么殿下也就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他今日的牺牲,也就显得十分值得了。 然而,眼前的局势比山外山预想的还要好。那人在听到他的惊呼时,竟停下了手中的剑,反手将剑插在地面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山外山紧紧地抱着殿下,目光凝重地凝视着那人身前还在颤抖的长剑。 “你认识林立青,对吗?”对方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非常冷漠,像两块铁在一起摩擦一样尖锐刺耳,其中还蕴藏着一丝沙哑,令人浑身难受。 黄甲也没想到这家伙竟会因为一句话而停止进攻,但他此刻只能坚信对方对沈安的忠诚,或者说,是忠诚于那一份承诺。 山外山继续追问:“你是不是那人的后代或是他的徒弟?” 他试图通过对话探寻更多信息,“只要你回答我,我也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对方的语气比刚刚更加冷漠:“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识林立青?如果认识,就把你们之间的事告诉我。若不认识,你也可以用这把剑斩断自己的脑袋,也免得让我动手了。” “你这晚生怎么口气如此之大。”山外山虽然嘴上强硬,却发出一声长叹,“好吧,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记得,我说过之后,你也必须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好吗?” “我答应你。”对方回答得十分干脆,但又补充道,“虽然我会告诉你这里面的隐情,但这个秘密你不能带走。你的性命,还有那个小兔崽子的脑袋,都必须留下。” “好啊。”山外山知道自己眼下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随后,他开始讲述自己与林立青之间的渊源。据山外山所说,他与林立青其实只见过两次,且每次都是在对方杀人的时候。 这段回忆充满了血腥与暴力,但也透露出两人之间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当时的场面历历在目,无需过多解释。山外山的眼前浮现出当年那道消瘦的身影——林立青。他每次杀人都干净利落,绝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 “我第一次和他合作,还是因为太子殿下。” 山外山回忆道,“姚成本虽然一直在帮助太子,但他与太子之间也存在一些分歧。为了一个案子,姚成本违背了太子的命令,所以太子只得让林立青出手,杀掉当事人。” “毕竟,那个案子若不能尽快处理,最后会牵扯到东宫之外的人。前朝皇帝有太多的儿子,如果把那个案子挑明,恐怕他的儿子们中,至少有十几个会掉脑袋。” “我不关心皇帝家的事情。”对方沙哑着嗓子,仿佛是在警告他,“我只想听林立青的故事。” 山外山点点头,继续讲述林立青的故事:“等我再一次见到他时,我感觉这个人的气势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前一次我们共同执行任务时,他杀人飘逸潇洒,无论男女老少都躲不过他的剑锋。任凭对方跪在地上发出令人心碎的哀求,他却依旧无动于衷,只用手中的剑带走他们的生命。仿佛稍微晚一点,他的宝剑都会因此而感到饥饿。” “然而,当我与他再次见面时,林立青仿佛变成了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他身上原本飒爽的装扮也变得充满了书卷气,脸上没有了当年的肃杀之气,反而带着一副慈祥的面容。” “原本手中所持的长剑也换成了一条丹青铁尺。那个时候,我真以为他变了一个人,也再不会做之前的事情了。” 话说到这儿,山外山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他继续说道:“事实上,我还是太天真了。那一次,我们依然是为皇家办事,是太子与现在的皇帝共同交派的任务。当时,沈安正在外面与敌人交战,而国内情况变得异常复杂。” “皇帝因自己的问题而闭关深宫丹房之中,声称若不能炼出一颗纯正的天心,就绝不出宫治理天下。然而我们都知道,这只是皇帝的借口,他其实想看太子与现在的皇帝能否真正同心协力。” “实际上,太子与这位皇帝根本无法真正携手并肩。虽然他们看似一起解决了那个问题,但我知道真正将问题消灭于无形的是林立青。” “与上一次不同,这次他的行动更加迅速,手段也更为凶残。他将原本的长剑换成了无锋的铁尺,因此过去死在他剑下的人并没有经受太多痛苦。但那一次,所有人都是被钝器活生生地砸死。” “我不知道林立青是怎么想的,他每伤到一个人,都要为他们留下苟延残喘的时间。当时的现场满是哀嚎声,而他却在这惨不忍睹的场景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这才是他真正想看到的局面。” 山外山的故事到此结束,他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人,问道:“现在,你能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吗?” 第1692章 曾经的他 山外山凝视着对面的人,他的目光中满溢着热切与期盼。 显而易见,他正在竭力克制内心的激荡情感,那份深藏于心的激动,使得山外山的双眼都闪烁着赤红的光芒。 然而,他对面的人却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把长剑。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真的渴望知晓我心中的秘密吗?” “当然,”山外山紧紧地攥着殿下,将其藏匿在身后,直面那个人,“林立青,他是我心中无比敬仰的人。我极度渴望知晓他最终的命运,即便代价是死亡。” 那人点了点头,随后将长剑收起,面对着山外山,他开始缓缓地自我介绍。 “若你想了解那些秘密,首先必须明白我是谁。我想问,你可曾听闻过林立清当年有一位深爱之人?” 山外山稍作回忆,确实有这样的传闻,只是那个人的身份,以及她与林立青何时相识,都仍是谜团。 那段时间的确切地点和时间无人得知,林立青当时的具体行径也是个谜。 但随着这些传闻的流传,许多人开始认为林立青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冷酷的凶手。 甚至有人传言,林立青在与那位神秘女子相识后,已彻底改变自己。 然而,事实最终证明,他依旧是那个他,不仅未有任何改变,反而变得更加残忍。 此刻,对方的话语深深触动了山外山。这位老者审视地打量着对面的人,许久之后,他的声音颤抖地问道:“难道,你是林立青的儿子?” “不,”那人笑了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温暖与怀念,“你听我慢慢说。我并非林立青的儿子,或者说,我们之间并没有孩子。” “你说什么?” 山外山的汗毛在这一瞬间全部竖立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按照对面那人的话来说,那他不就成了当年林立青深爱的那个人? “那又如何?” 对方的态度忽然变得阴沉,眼神如同夜晚的暗流,“谁告诉你,他所爱的就一定是个女人?难道我就不可以吗?还是你觉得我不配与他在一起?”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山外山急忙摆手,想要解释,但对方已经开始继续讲述。 “告诉你吧,我叫阿轲。” 他缓缓道出,打破了常规的性别认知,“所有人都误以为我是个女人,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与林立青的相识,源于一场意外。当时他外出喝酒,而我正卷入一场争斗,他救了我。” 阿珂的语气在说到这里时变得更加温柔,眼眸也如同清澈的水波。山外山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那道昔日里英勇的身影。 “当初我们在一起时,我曾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阿轲坦言,“毕竟我是个男人,不能为他生育子女。但林立青告诉我,他追求的是纯粹的爱情,而非男女之间的肉体之欢。” “当他说出那些话时,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轲的眼眸闪烁着泪光,“像他那样强大的男人,身边应该不乏女性追求者。但他却告诉我,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值得信任、能托付终身的伴侣。与那些女人相比,他更看重我。” 说到这里,阿珂的眼眸已经湿润。 他的悲伤迅速弥漫在空气中,无论是山外山还是被他保护的殿下,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深沉的哀怨。 阿轲的叙述仍在继续,“当初他说出那些深情的话语,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然而,谁会料到,他竟然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独步天下的剑法传授给我。那一刻,我深刻意识到,他已将自己的所有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我。而我,却一无所有,不知所措。” 他稍作停顿,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后来,他轻声告诉我,他别无所求,只希望我能静静地陪伴在他身旁,成为他倾诉心声的知己。” 阿轲缓步走到长剑前,轻轻拔起,稳稳地插在山外山面前的地上。 “你看到这柄剑了吗?” 他问道,“这便是林立青当初亲手教给我的剑法所使用的剑。他曾告诉我,这把剑虽不算珍贵,却是由上等陨铁打造,无坚不摧,甚至能斩断玉石。” 他深情地凝视着这柄剑,“这把剑,曾是林立青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但他却告诉我,自从遇见我之后,这剑在他心中的地位已退居其次,而我,成为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阿轲的故事令人感到震撼,难以想象那位名震天下的剑客与他之间竟有着如此深厚的情感纽带,甚至愿意为他舍弃自己的宝剑。 山外山惊愕地看着阿轲,而阿轲却微微一笑,“你们或许无法理解这份情感,其实,我自己也曾感到困惑。但从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便紧紧相连。我接受了他的剑,而他也带走了我的丹青铁尺。” “等一等,” 山外山突然叫住了他,思绪如风暴般在头脑中席卷,“这么说来,当初林立青使用的那件兵器是从阿轲手中得到的。然而,那件兵器对于林立青来说并不成熟,甚至在一开始,连我都能看出来,林立青在使用那把新兵器时,表现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刺客。” “但他却始终不肯放弃,也不改变自己的武器。” 山外山继续说道,“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到底在想什么。我曾经在一次喝酒的机会中提起过此事,他的回答非常干脆。林立青告诉我,他要做到无论使用什么样的兵器,都能发挥出与之前相等的境界和威力。他们这一行,兵器不见得会随时带在身边。” “当时,我真的以为他说得很有道理,甚至将这句话当做了自己的信条。但后来我才逐渐发现,这只不过是林立青的借口,或者说,可以看作是一场骗局。” 山外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因为林立青在使用新武器之后,他的功力不仅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虽然他仍然可以大杀四方,但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潇洒。很多时候,他的击杀都显得非常勉强。”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如果结合阿轲所说的话,那么林立青当年之所以如此坚持,不就是为了不放弃那把铁尺,不放弃阿轲这个人吗?” 山外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同情。 故事并没有在此结束,但阿轲没有继续讲述下去。 他凝视着那把宝剑,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身体开始缓缓颤抖,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唯有山外山,他察觉到了什么,凝视着阿轲的眼眸也变得更加深邃和沉默。在这沉默的背后,是他对阿轲深深的同情和理解。 第1693章 阔别的爱 山外山真的很难想象阿轲与林立青之间到底产生了何种深刻而复杂的爱恋,然而他却又对此有一种莫名的理解。 毕竟,以林立青当年的身份和地位,他想要女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很多,但想要找到一个真正的知心人,却是难上加难,甚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立青是那种近乎疯狂的剑客,他将自己的一生全部奉献给了剑法,才练就了那出神入化的杀人手段。 凭借着这些手段,他成功地跻身于天下贵族之间,成为了众人争相抢夺的高手。 然而,尽管他已将一切献给了剑法,将自己的一生都沉浸在修炼剑法的道路上,但他仍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既然是凡人,就难免会有自己的弱点和无奈。 林立青虽然剑法高超,但常年混迹于贵族之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卷入了他们之间的争斗。 山外山也曾经亲身经历过贵族之间的争斗,他深知在朝廷和权力之间所需要的权衡与抉择有多么痛苦和困难。 那个时候,他也曾差点走上歧途,甚至在跟随废太子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要自杀。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山外山当年都曾经历过。然而,他最终凭借坚定的信念从困境中走了出来。 而林立青显然也已经找到了摆脱困境的方法,只是他们采用的方式不同。 曾经,山外山改变自己的方法是去观察和理解这天下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一切自然世界中的变化。 而林立青,他选择了与阿轲的深情相伴,或许对于他来说,阿轲就是那个能让他暂时忘却世间纷争、给予他心灵慰藉的知心人吧。 这种深情厚意,虽然难以被世人理解,但却是他们之间最真挚的情感纽带。 然而,林立青显然选择了将他的爱意深深寄托,不论这份爱指向的是男是女,甚至不论对方是否为人,这些对他而言都并非核心。 关键在于,他寻找到了一种可以相互信任的感觉,找到了一种能够全然托付自己的载体,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遗憾的是,尽管阿珂内心一直对林立青念念不忘,但在山外山看来,他终究只是林立青心中的一个寄托而已。 如果有一天,林立青走出了困境,不再需要他,那可能就是阿轲生命的终结。 但不得不说,阿轲是个极其幸运的人,因为在林立青舍弃他之前,后者就已经消失了。 山外山凝视着阿珂的脸庞,突然发出一声长叹。 然而,正当他打算说出安慰的话语时,一个恐怖的事实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初次遇见林立青时,对方已经是岁月留痕,而现在眼前的阿珂,看上去却只是一个中年人。 如果按照时间推算,阿珂现在应该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为何他还能保持如此年轻的容貌?难道眼前这个人并非真正的阿轲?或者那个阿轲与林立青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瞬间的领悟让山外山毛骨悚然,他凝视着阿轲,双眼中闪烁着惊惧的光芒。 “你到底是谁?”山外山深吸一口气,竭尽全力地戒备着,“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没有啊,”阿轲依旧是那样轻声细语,这与他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缓缓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叹息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我这样跟你说吧,原本我也以为自己会随时间衰老。但是,自从修炼了他的剑法之后,我才真正理解了生命的本质,掌握了对时间和生命的控制。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强大的剑客。” 说到这,阿轲的脸上竟然闪过一抹绯红,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不适,尤其是黄甲。 事实上,黄甲能将阿轲带到这个地方,并非因为他有多大的本事,真正掌控阿轲的是沈安。 当时阿珂就在沈安的商会中,具体做什么黄甲并不清楚,是沈安特意将此人交给他的。 那个时候,黄甲就觉得阿轲有些不寻常,但并未深思。 然而,今天听他讲述了这么多,黄甲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传遍全身。 他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到底面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与此同时,阿轲仍然保持着刚刚的模样,他的眼神中除了回忆和悲痛,竟然还多了几分兴奋。 那一点点的兴奋,让山外山突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不知道阿轲要做什么,也不明白那股兴奋从何而来。 毕竟,他们刚刚谈论的都是惨痛的经历和可怕的过往,按理说不应该有任何兴奋的感觉。 阿轲似乎看出了山外山的疑惑,他轻声说道:“我的故事还在继续,你不要着急,我会给你一个解释。但如果你继续打断我,我可能会忘记一些重要的细节。” 阿轲顿了顿,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和声音,决定把刚刚的故事讲完。 在与林立青分开之后,他曾竭尽全力寻找过他的踪迹。 然而,无论历经多少艰辛,跋山涉水,阿轲都找不到任何线索,就好像林立青这个人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尽管遭受了如此多的挫折,阿轲却仍然不愿放弃。直到今天,他仍在寻找林立青的下落。 这也是他加入沈安商会的原因,他希望能借助商会的力量和遍布全国各地的关系网,打探有关林立青的消息。 “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个痴情的人。”黄甲在此刻冷冷地说了一句。 阿珂没有否认,“我或许是个痴情的人,但一定并不够专情。如果我当初能够更专心、更专一地爱着他,或许我们俩也不会分离。我清楚地记得,当初与他分开的那一天,苍茫的大雪掩盖了一切,我逐渐看不见他在雪地中消失的脚印。” 说到这儿,阿珂再也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看着他站在面前,双眼朦胧、泪流满面的样子,山外山不自然地打了一个寒战。 随后,山外山想结束今天的对话,“如果你想杀我,那就立刻动手;如果你不想杀我,那就放我走。” 阿珂长叹一声,“杀你还是不杀你,这与我没有关系。真正能决定你生死存亡的是其他人,而我也仅仅是一个执行命令的人而已。” 很明显,阿珂将这个问题抛给了黄甲。而黄甲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放纵阿珂,他准备开始深入调查阿轲的事情。 毕竟这个人的身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绝不能允许他继续留在商会之中。 然而,这一切都需要等到今天的事情结束之后再说。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山外山和殿下的死活。 第1694章 一个人头两滴血 黄甲接到的命令是铲除山外山和殿下。 对于山外山,他必须执行斩杀;而那位殿下则需带回沈安处进行审讯。 他们此次行动的核心目标是破获昙花一现组织,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已经对王权产生了威胁,沈安也深感其可能会干扰到前线的战争,甚至前线战争与此组织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深吸一口气,黄甲开口了。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被对方的故事所干扰是个错误,虽然那是一段江湖隐秘,但与朝廷大事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别再跟他废话,立刻杀了他!”黄甲发出命令,语气坚定,眼神冷冽。 阿轲猛然质问:“你是在命令我吗?”他的声音尖锐,虽不响亮,却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黄甲的心口。 黄甲只觉胸口如受重击,气血翻涌。所幸,他还能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波涛。他凝视着阿轲,目光如刀,“如果你不立刻动手,等那个老家伙恢复过来,事情就难办了。” 阿珂却满不在乎地笑了,“你们认为棘手的事情,对我而言或许易如反掌。别忘了,林立清当年可是这世界上最顶尖的剑客。” “那是他,不是你!”黄甲怒吼,若非身受重伤,他定会冲上去先杀阿轲,再对付山外山和殿下。 黄甲剧烈咳嗽着,命令道:“别再磨蹭,快杀了他,我们得回去复命。”然而阿轲依然纹丝不动。 “我有个习惯,话没说完,我什么事都不会做。”阿珂冷冷地说,“无论你是命令我还是威胁我,都请停止这种行为。否则,我会用手中的剑,斩下你的头颅。” 说完,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山外山,“我不知道他最后消失在哪里,但唯一留给我的线索就是他应该还活着。”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山外山发出一声无奈的感慨,“你的确是个痴情的人,你的感情也让人钦佩。但你选择了错误的道路。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林立青已经去世了。” “你说什么?”阿轲突然浑身一震,他的双眼瞪大,难以置信地盯着山外山。 山外山继续说道:“他去世的时候我虽然不在场,但我听说过当时的情景。据说,林立青是死于乱剑之下。” “是谁杀了他?”阿轲的语气逐渐变得尖锐,他的声音高亢而刺耳,就像是两把刀在相互摩擦。 然而,山外山并没有给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关于那件事,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快告诉我他在哪里!”阿轲的情绪开始变得暴躁。 山外山意识到,他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当一个人处于愤怒之中时,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往往能决定生死。 山外山暗中运转全身的力量,将力量集中在指尖。他计划用这两根手指直接戳穿阿轲的咽喉或心脏,只要能迅速杀死他就行。 现场的局势看似简单,只有双方的对峙。 但黄甲非常清楚,如果他们不迅速采取行动,可能会引发更多的复杂局面。 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阿轲如此执着于讲完他的故事。难道他的故事比完成沈安的任务还要重要吗? 然而,黄甲这次确实想错了。 他们或许重视沈安的命令,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如此,特别是像阿珂这种性格扭曲的人。他只会竭尽所能满足自己的欲望,掠夺自己想要的一切。 但让黄甲失望的是,阿轲似乎并未受到他的影响,甚至他的精神仿佛受到了某种打击。 他站在原地,不停地质问:“我的东西呢?我想要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时,山外山看准现场局势的松懈,立刻出手了。 他的双指直取阿轲的眼睛,试图偷袭。但阿轲的敏锐感觉早已察觉到了危险,毕竟他并非等闲之辈。 当山外山的手指刚出现在阿轲眼前时,阿轲迅速低下了头。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愤怒的山外山在不经意间折断了自己的手指。 与此同时,山外山的行为似乎触犯了阿轲的某种禁忌。 只见阿轲迅速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如同电光火石般,直接划过了山外山的咽喉。 看到这一幕,一直受山外山保护的殿下不禁发出悲鸣般的哀嚎。 他从未想过,这位保护了自己多年的老人竟然会这样死在他的面前。 当剑光划过的那一刻,殿下甚至能看到山外山被切割的咽喉处,赤红色的血液随着伤口流出,而山外山的身体也无力地摔倒在地。 阿轲的宝剑上并未沾染一滴血迹,他看着那杀过人的兵器,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种扭曲的心理早已塑造了他扭曲的性格。 在阿珂的世界里,寻找林立清固然重要,但更让他热血沸腾的,是杀人。只有杀人,才能让他手中的宝剑再次闪耀出冰冷的光芒。 “好甜的血呀,”阿轲喃喃自语,站在原地。 他的嗅觉异常敏锐,使得那血腥味被无限放大。 然而,真正触动他的,并非那鲜红的血液,而是远离他的感情。 殿下原本已对生活感到绝望,好不容易遇到了阿轲,体会到了久违的关怀。 但现在,那份关怀已然消逝,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或许都只是冷酷的交易。 阿轲对交易毫无兴趣。他轻轻将手中的剑抵在殿下的咽喉上,“你还是自己动手吧,别让我杀你,那简直是对我的侮辱。”原本带着几分女人气的阿轲,此刻变得阴狠毒辣。他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如钉子般,狠狠地戳入对方心中。 而要让这些“钉子”真正生根发芽,阿珂还有一个特殊的要求:他需要一颗人头,两滴鲜血。这是他完成交易的必要条件,也是他扭曲心理的象征。 阿珂说着的,他目光也逐渐变得尖锐起来,他凝视着殿下,仿佛是在看待自己的猎物异样,然而失去了山外山的殿下,在此刻也仿佛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是持刀人却久久不肯动手而已。 第1695章 白月之下 面对阿轲的质问,殿下依旧选择了沉默。 其实他也想倾诉所知,但此时此刻,那些话语仿佛被卡住,难以出口。殿下甚至不清楚自己此刻陷入了何种复杂的情绪状态。 然而,在阿轲这个心理扭曲的人看来,殿下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挑衅。 “别以为你沉默,我就会放过你。”阿轲冷冷地说道,“除非你履行我们的约定,否则,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的命运可能会比死还要痛苦。” “你好大的胆子!”此时,黄甲突然挺身而出,“别忘了你为何而来!” “黄大人?那个老家伙已经被我解决了。” 阿轲轻蔑地回应黄甲,“现在,只剩下这个小鬼,你不会连他都对付不了吧?”说完,他继续逼迫殿下,“你已亲眼所见,你的生死在我手中。当然,活也可能是在另一个世界的活。所以,别把自己逼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境。” “你就是个疯子!” 殿下此刻终于看清了阿轲的真面目,他愤怒地抓住阿轲的衣领,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 但惊慌失措的殿下哪是阿轲的对手,阿轲只轻轻一拂,便将殿下重重摔在地上。 “告诉我,你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林立青的事情?” 阿轲继续逼问,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刀一样刺入殿下的心口。而此刻的殿下已完全丧失理智,他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地上山外山的遗体时,灵魂都会深深颤抖。 “我一定要杀了你!”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殿下再次冲向阿轲,更准确地说,是冲向阿轲插在地上的长剑。 但死亡并非易事,殿下原本打算一头撞向剑刃,从此离开这个世界,不再烦恼。 至于他们这个组织未来会变成怎样,殿下已不在乎。 毕竟,在山外山死后,组织中恐怕再无人会在意他的存在。 在殿下内心深处,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过是组织中的一枚棋子,任何人都能够轻易地羞辱他。 是山外山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他,给予他尊严和庇护。然而现在,那位老人家已经离世,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殿下曾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一头撞向剑刃,就能解脱这所有的痛苦。 然而,他错了。 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剑刃时,阿轲突然抽出了宝剑,紧接着用那狭窄的剑身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肩膀上。 一瞬间,殿下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仿佛被重物碾压,所有的骨头都仿佛断裂了。 “天哪!” 殿下痛苦地呼喊,然而此时阿轲已经将剑锋抵在了他的咽喉上。“说吧,别再让我动手了。对你们,我真是厌倦了杀戮。” “你这个变态疯子,我看你连太监都不如!你杀了我,你敢吗?” 殿下的咒骂,显得既无力又可笑。 阿轲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嘲讽道:“你能不能不要做这种无用之事?我本来还挺同情你的,想给你一些安慰。但如果你继续这样无理取闹,恐怕我就要改变主意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轲的质问对殿下来说无异于凌辱。 这一刻,殿下不知该如何回应,许久的沉默后,他忽然发出一声凄凉的苦笑。“我现在真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难道杀我就那么难吗?” “杀你不难,”阿轲冷冷地回答,“但我想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说完,阿轲再一次将长剑插在地上,甚至盘膝坐在了殿下面前。 然而这一幕却让黄甲等人心急如焚。他们担心拖延下去会生变故,黄甲终于再次开口了:“你到底能不能动手?如果你现在不能杀了他,就立刻退下!” 阿轲摇摇头,抬起双眸凝视着黄甲的眼睛,“黄大人,能不能不要再催我了?你并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千万不要触怒我,否则我会把你们全都杀掉。” “你这混蛋!” 黄甲心中暗骂,他原本可以与阿珂一战,但此刻他身受重伤,实力大打折扣。 若继续与阿轲交锋,恐怕会丧命于此。黄甲并不畏惧死亡,但他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尚未完成,为了沈安,他不能轻易牺牲。 阿轲继续紧盯着殿下,仿佛在情感上诱导他,又像是在理智上剖析他,更像是在精神上逐渐摧毁他。 “听好了,我只想知道‘昙花一现’的秘密。我们换个说法,之前的问题都作废。只要你告诉我‘昙花一现’的全部内容,我就让你安然离世,还会为你烧很多纸钱,保证你死后过上富足的生活。如何?” 阿轲的语气中透露出嘲讽。 然而,殿下此刻却无言以对。对于山外山曾讲述的那些关于“昙花一现”的故事,他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他一直视自己为废太子的孩子,虽然对这个父亲和这个世界充满怨恨,但也享受着父亲留给他的唯一好处——有山外山这样的绝顶高手保护着他。 可是,这与“昙花一现”又有什么关系呢?纷繁复杂的思绪如潮水般涌上殿下的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双眼也变得赤红。 “你似乎快要崩溃了。” 阿轲凝视着殿下,双眼闪烁着冷光,“听好了,我只想安慰你一下,并达成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像我愿意听从皇帝和沈安的话来这里劫杀你们一样,只要你满足我的要求,我绝对会信守诺言。” “放屁!” 殿下拼尽全力挤出这两个字,试图激怒阿轲。 然而,这已是他用尽所有勇气和力量,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殿下心中清楚,如果阿珂此刻还是不能将他杀掉的话,那便只能坦然接受这一切。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已失去了挣扎的力量。 击败他的并非身体上的创伤,也非体力的耗竭,而是那源自内心深处的重压。他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剧烈地跳动着。 然而,阿轲似乎并未被他的情绪所触动,但奇怪的是,阿轲盘放在双膝上的手却微微颤抖着,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波动。 现场顿时陷入了沉寂。 与此同时,黄甲在几名侍从的扶持下,缓缓地向前移动。 他抬头仰望那皎洁的月光,手又轻轻触摸着腰间藏匿的一枚毒针。 他深信,若倾尽全力,这枚毒针定能穿透殿下的咽喉,但究竟是否应该采取行动,他仍犹豫不决。 毕竟,今日阿轲所展现出的实力与行为,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黄甲担忧,一旦自己贸然出手,阿轲可能会立刻猛烈反击。 如此一来,即便成功击杀了山外山和殿下,他们恐怕也难以逃脱丧命的命运。 第1696章 竭泽 黄甲仍在犹豫中,而此刻已失去希望的殿下,则彻底选择了屈服。“你想知道‘昙花一现’的所有秘密是吗?好,我告诉你。” 殿下低声说道,“但你要听清楚,我所知的非常有限。如果不能满足你的期望,你不能为难我,好吗?” 阿轲点点头,“你放心,我说话算数。答应你的,我绝不会反悔。但有一点,你别骗我。” “你放心。” 殿下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绝不会欺骗你。首先,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昙花一现’这个组织人员众多,结构也极其复杂。” “据我所知,至少有七八个部门,每个部门职责各不相同。比如山外山所在的部门,就是专门负责保护我的。但别以为我在这个组织里有多重要,他们都在利用我,只把我当作一个工具。” “至于我那个被称为废太子的父亲,我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所以,我做的一切、说的一切,都只是听从别人的指令。” “很好。” 阿轲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同时,他不忘特意瞥了黄甲等人一眼,似乎在炫耀自己的能力,也像是在嘲弄他们。 黄甲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看着阿轲此刻的模样,却只能保持沉默。然而,他那只紧握着独针的手,并没有松开。 在黄甲心中,他现在想要杀死的,已不仅仅是殿下一个人。如果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定会除掉阿轲。 这个家伙太难控制了。 如果他惹出什么麻烦,或者在后续执行任务中,再出现类似的事情,那可能会引起一些他们无法承受的后果。 既然沈安让他来接管这一秘密组织,自然而然,很多事情就需要他来做出决断。 他必须时刻为组织着想,也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这份信任。 在阿轲的严厉逼问之下,殿下继续透露,“除了刚刚所说的,我还知道组织中有一个部门被称为‘花朵’。这个部门的所有成员,似乎都是舞女和男优。” “他们遍布在天下各大城市中,虽然我不能确定每一座城市都有他们的存在,但大部分地方肯定有他们的势力。” “这些人深入市井,每天与各色人等打交道,专门探听朝廷上发生的一切秘闻。特别是在各个地方,他们多与官员们混迹在一起。” “由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在他们巧妙的诱导下,许多人会无意中透露出许多秘密。” “花朵,真是个有意思的名字。”阿轲阴森森地笑着,“那么,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当然有,”殿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不太准确。我之所以了解前面两个部门,一是因为山外山一直在保护我,其次是我们每到一处,都会有人以‘花朵’的身份来迎接。” “然而,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组织中的一把凶狠的杀器。” 殿下向阿轲透露,在“昙花一现”中,有一支名为“手臂”的私人武装。 没有人知道这支队伍由谁统领或负责,但只要组织中的人遇到麻烦,他们就会立刻行动起来,真的就如同手臂一样,可以扫清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 “我告诉你,”殿下继续说道,“这群人武功高强。虽然我必须承认,他们中至少我见过的那些人都不如你,但对付一般的侍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关键是这支队伍数量庞大,他们都隐藏在市井之间。不需要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即使在行动的时候,他们也戴着面具,彼此之间似乎也并不认识。我无法确定这支组织到底是如何组建而成的,但他们的确非常厉害。” “可是最厉害的事儿,你还没有告诉我呀,” 阿轲发出一声如同鬼魅般的冷笑,原本就带着几分女人味的他,此刻更显得阴森,“说吧,这支队伍所有的花费都从哪儿来?” “包括‘昙花一现’组织,想要组建这么大的力量,没有钱是肯定不行的。光是你所说的这些人,每天吃吃喝喝又要花多少钱呢?他们还要潜入各种各样的地方,去做各种各样的事,你说我讲的对吧?” 这根本不是询问,因为阿轲的眼神,完全贯穿了殿下的心灵,那目光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刺进去。 如果殿下实话实说,或许还有缓和的机会,可若是他说出半个欺骗的字,阿轲都会让他立刻后悔。 这场对话,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询问,而殿下能做的只是默默地回应,看着地上那具尸体默默地回应。 “至于钱从哪儿来的,我不知道。” 殿下回答道,“反正他们的确有很多钱,包括我和山外山,每年的花费都在大几万两,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因为花钱而为难过我们。” “反而,他们还说我们俩的钱花得太少了。我只知道这些钱,有一些是金子,有一些是银子,还有不少都是朝廷发放的钞票。总之,只要是金银珠宝,我们都拿过。早些年间,他们还曾用红宝石作为专款发给我们。” “等一等,”黄甲忽然发声,“你说早年间,难道你们这个组织已经存在好多年了?” “那是当然了。” 殿下叹了口气,“自从废太子死后,据说‘昙花一现’就已经构成了。甚至还有人讲,说这个组织,是在废太子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提前预设好的。” “其目的有两个:一是帮助他争夺皇帝的位置;另一点,也是为了万一他争权夺利失败,那么这个组织就要潜伏在国家的内部,找机会为他报仇。” “你能确保自己说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黄甲此刻非常激动,然而殿下却摇了摇头,“我只能说这些是我听说的,至于是否准确,黄甲,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黄甲还想再问些什么,可这会儿阿轲却忽然瞪了他一眼。那犹如女人一样妖媚的眼神,让黄甲不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没敢再吭声。 阿轲继续询问道:“除了这些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的事情就太多了,可我一定要告诉你们吗?” 不知为何,殿下忽然改变了态度。 与刚刚的无力绝望相比,此刻的他仿佛重新点燃了,生的火焰,态度忽然强硬了起来,语调也比刚刚更加干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尤其是阿轲。 他急速想要起身应对,可是却来不及了——他的腿,不知何时竟被射入了一根带有剧毒的针。 只是这针太过纤细,肉眼几乎不可见,皮肤也难以感触到。 他之所以能发现,还是因为他刚刚低头之时,察觉到了月光下的一抹流动的荧光。 与此同时,刚刚已被他斩断咽喉的,山外山的“尸体”忽然扭动了起来。 第1697章 第朝举 山外山的“尸体”突然扭动起来,行动如同行尸一般,顿时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骇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阿轲也想要仗剑反击,但那根纤细的针上不知道涂抹了何种毒药,竟然让他的下半身都难以行动。 而此时,地上的那具“尸体”已缓缓站了起来。 虽然明显能够看到他的肢体有些僵硬,行动也不是很灵活,甚至还闭着眼睛,但这一切都不能改变这具“尸体”复活的事实。 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惊骇,而山外山更是摇摇晃晃地,走向难以行动的阿轲,最后一双手搭在他的头上狠狠地扭动。 伴随着一声惨叫和骨头断裂的声音,阿轲的人头,已经被他活生生地扭了下来。 “你竟然活过来了!” 看到这一切,最为惊骇的还是殿下。不过,他的惊骇很快就变成了惊喜。 山外山不自然地转过头来,似乎是想看看他,可眼睛却睁不开。随后,那具“尸体”轰然倒地,一切又重归于尘土之中,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抓住他!” 黄甲即便此刻依旧十分震惊,但他很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控制住这位殿下,只有把他抓回去才能获取更多的秘密。 还有一点,虽然他们此次的任务是来猎杀,但若是可以得到不一样的结果,他也并不介意把这个人带回去。 并且他现在有一种感觉,如果沈安见到了这位殿下的话,一定会特别高兴。 随着黄甲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侍卫们立刻一拥而上,将殿下捆了个结结实实。 随后,他们又将地上的尸体全部收拾起来,准备返回。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名侍卫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立刻看去,只见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条血痕。 那血痕并不长,切入得也不够深,但明显能够看到切割口非常平整光滑,这与一般刀剑所造成的伤口确实存在一些区别。 黄甲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大家立刻返回。 还有一点,他也的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如果继续拖延下去,恐怕会难以支撑。 当黄甲一群人,回到与沈安约定好的秘密地点后,所有受伤的人都立刻被送去治疗,而殿下,也被无音的部下严密地关押了起来。 沈安在接到通信后,迅速赶到了秘密地点。 然而,他并未急于去见那位被俘的殿下,而是先前往治疗区探望了受伤的侍卫们,尤其是黄甲,他的情况最让沈安关切。 当沈安与黄甲相见时,黄甲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试图跪地磕头,“王爷,这一次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沈安轻轻一笑,伸手将他扶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承担的。你是指没有杀死那个殿下,还是阿轲的死,亦或是你的重伤?” “不是这些,”黄甲摇头道,“自从回到这里,我一直在反思今天发生的一切。阿轲的出现确实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帮助,但他太难以控制,甚至有些疯癫。” “在他与山外山的对话中,我发现了许多不合常理之处,有些话语完全接不上。虽然这不能证明什么,也许阿轲本,就是这样一个疯子般的角色,但作为负责人,我必须仔细思量,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以确保得出正确的结论。” 此外,黄甲还表示,对那位殿下的话语存疑,并对回来时侍卫,被不明物体割伤的事感到好奇。 听完黄甲的陈述,沈安淡淡一笑,“不要把这些事太过放在心上,我会让无音派人去查明真相。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您放心吧,”黄甲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保证,“我还要继续跟随您,完成我们的使命。” 话说到这里,黄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多言就不太好了。 毕竟,皇甫俊已经成为过去,最好只存活在他们的记忆里。 此外,任何人再提起他,都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眼下,掌握这一切的人是沈安,而过去皇甫俊最尊重的人也是沈安。 他们能够追随沈安,更是皇甫俊的期望。 确定了这一点,那么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你好好休息吧。” 沈安自然知道黄甲想说什么,便安慰了他一句。 如果继续停留在这儿,或许二人之间会有些尴尬。“养好自己的身体,之后还有很多事等着你们做。这个‘昙花一现’组织,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它铲除。” “多谢王爷。” 黄甲再次跪拜,沈安也在此刻离开了这里。 随后,在无音的陪同下,他们来到了关押那位殿下的地方。 而时至今日,殿下已变成了阶下之囚。 所以,沈安首先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在漆黑的牢房中,殿下被十几块木板牢牢地卡在中间,难以动弹。 随着沈安的到来,缓缓打开的大门透进了一丝光亮,殿下抬起头,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就是你杀了我的父亲,对吗?”还没等沈安开口,殿下已发出了怨恨的声音,“所以你现在又要把我杀掉,对不对?”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就是废太子的儿子吧?” 面对他,沈安只是冷峻一笑,“听清楚,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哪怕他们认为你是废太子的遗腹子,但这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我想知道的是关于‘昙花一现’的一切。我知道你已经供述了不少内容,但那绝不是全部。我不想为难你,所以把你知道的全部补充出来。”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会由他来负责与你对话。这三天之内,无论你什么时候想说,都会有人把我带到这里,和你面对面地谈。” 沈安丢下这一句话后转身就走,他的举动显然让殿下措手不及。 几乎是下意识地,殿下叫住了他:“你等等,我现在就有话跟你说。” 沈安转过身来,凝视着殿下的眼睛,“好啊。不过在我们谈论之前,我还要知道你的名字。所有人都喊你殿下,但在这里可不行。” 殿下的语调透露出深深的落寞,“我知道,但我没有名字。” 在这昏暗的牢房里,隐约可以看到他的双目中闪过一丝自嘲。 那嘲弄似乎针对的是他自己、这个世界以及他的命运。 “你说你没有名字,那所有人都怎么称呼你?”沈安追问。 “当然是‘殿下’。山外山这么叫我,组织里的其他人也这么叫我,包括那个苏久宁,他也要这么叫我。” 殿下此刻直接提到了苏久宁,沈安不清楚他提及此人的用意何在。 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把这些话告诉皇帝,苏久宁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即便皇帝已经知晓,苏久宁曾在这个组织中效力,但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即可,一旦戳破那层窗户纸,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第1698章 一现昙花 殿下凝视着沈安,他的目光像烈火焚烧过的焦木,枯燥而缺乏生气。相比之下,沈安的态度显得更为硬朗和坚定。 “你现在提起苏久宁,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安缓缓开口,尽管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并非完全真实,但为了保护苏久宁和维持大局,他必须这样说,“但是皇帝陛下已经对他有了定论,他是无罪的。所以你试图攀扯他也没有用。” 沈安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殿下察觉到任何可乘之机,从而不断地攀附上去。 果然,沈安的话音刚落,殿下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无奈。 他环顾着周围漆黑的环境,继续问道:“我想问你们,你们打算如何对付我?是不是想把我一直关在这里,或者想让我说出一些,你们编织出来的故事,以便于诋毁我那位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关于你父亲的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 沈安严厉地提醒道,“所以不要随意往废太子身上拉关系。” 然而,殿下此刻却显得无所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淡泊:“不说这些,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对你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也不清楚。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达成一个协议,我会尽自己的全力帮助你们,但也请你们保证我还可以活下去。” “你想活下去是为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吧?”这时,无音突然阴沉地开口了,“我跟你讲,不要考虑那些无用的事。” “你又是什么人?”殿下疑惑地看着他。无音只是冷峻一笑:“你可以不要把我当成一个人,把我当成恶鬼就好。” “恶鬼?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讲的。” 殿下试图保持强硬,但话语中却流露出哀求,“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这只鬼怪到底打算如何对付我?能不能把我想知道的说出来?” 尽管殿下的态度看似坚硬,但他的话语中却隐藏着对众人的恳求。 沈安和无音此刻都能确定,这位殿下并非难以对付的角色。 若想让他吐露实情,其实方法简单明了。 然而,目前最佳的策略,是故意将他晾在一旁。 有些人在孤独与寂寞中更易迷失自我,唯有在那种情境下,我们才能轻而易举地获取我们想要的信息。 “咱们回去吧。” 沈安微微一笑,带着无音离开了牢房。 无论殿下在身后如何叫喊,他们都置若罔闻,径直向外走去。 牢房大门缓缓关闭,整个牢房内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起初,殿下对那些束缚自己的木板,深感厌恶,但此刻,他竟觉得被木板固定着反而成了一种慰藉,至少让他意识到,除了自己,牢房里还有其他物体的存在。 离开牢房后,沈安与无音直接前往办公地点。 他们对这位殿下颇感兴趣。 无音认为,若想让他和盘托出,沿用过去的审讯手段即可。 但沈安却认为,如果他真的是废太子的血脉,那么粗暴对待他就是对废太子的不敬。 “主上,您何时对废太子有了这般的情义?”无音觉得沈安此刻的判断颇为费解。 在他看来,无论是废太子还是皇帝,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就无需留情。 然而,沈安的态度显然与他不同。 放下手中的茶杯,沈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怎么想,但如果这家伙真的是废太子的血脉,我们对他应该保持冷静。” “况且,我们现在的皇帝陛下当初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比你知道的更多。我甚至有种感觉,之前朝廷上的那场血洗,以及我们与波斯交战时,他或许也用了某种手段,想要除掉那些知晓秘密的人。” “若这样讲的话,他不该把您当做第一目标啊。”无音有些想不通,沈安却笑他过于执着。 “对外的事务,无论多么复杂,你总能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一涉及到我,你就好像丧失了往日的判断力呢?”沈安调侃道。 无音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总之,我就是有点想不通。” “其实很简单。”沈安解释道,“他之所以没有对我下手,一是因为他没有自信能除掉我,二是因为,如今整个国家依然要,依靠我们家族的力量作为支撑。无论是钱财还是其他方面,一旦失去了我们,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话沈安平时很少提及,但今天既然无音提出来了,他就必须给对方一个明确的解答,以消除其心中的疑惑和顾虑。 这也是他与无音之间的一种默契,他们对待彼此都是如此。 “主上,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还需请您指示。”无音询问道。 沈安笑了笑,“接下来,我要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到波斯战场上。关于这个组织,我们可以再观察一下。我相信‘昙花一现’绝不会没有后续行动。” “我明白了。” 无音此刻,心中已经有了后续的安排,“最重要的还是打赢波斯的那场战争。北非人已经蠢蠢欲动,如果我们不能在北非局势发生变化之前占领整个波斯,很有可能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远征军在外征战,沈安相信那些将领们有能力控制住局面。 因此,虽然波斯战场是核心问题,但要想有力地支持波斯战场,还需要肃清朝廷内部的“昙花一现”组织。 沈安和无音的想法其实是一致的,他们很可能,就是在背后沟通波斯,与朝廷远征军对抗的秘密势力。 至于他们与废太子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关系,其实并不重要。 沈安缓缓叹了口气,“我只需要把自己的事情控制好,剩下的事情还是由你来处理吧。明天一早我就去看望皇帝,也应该让他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 “可是我看皇帝陛下,对于这位殿下的事情,似乎并不太关心,甚至对于整个‘昙花一现’的事件也没有认真处理过。”无音的这番话并非空穴来风,从皇帝对苏久宁的态度中便可窥见一二。 然而,沈安却持不同看法,“无论皇帝怎么想,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达成我们的目的。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可以让步。” “那好吧。” 无音其实还有话想说,但看到沈安如此坚决的态度,便没有再说出口。 “主上,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来负责吧,您先回去好好休息。另外,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沈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是想让我多抽出点时间陪伴家人,对吧?” 无音点点头,“因为我没有家人,所以主上您就是我唯一的家人。我希望您能把自己的家庭照顾好。您多年征战在外,陪伴家人的时间实在太少了。当然,这也许不是我该管的事,但我没办法,不得不这样说。” “我明白,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沈安说道,轻轻拍了拍无音的肩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1699章 花朵白云 沈安在家中经过一夜的休整,天刚蒙蒙亮便启程前往皇宫。 秦俊得知他的到来,立刻禀告给皇帝,而皇甫胤善也急忙从白云宫中迎了出来。他不想让自己的这位兄长等待过久。 在御书房内,沈安已经品味了两杯清茶。 由于今晨起得过早,他甚至还未用早餐。 秦俊本想留他品尝些宫中的点心,却被沈安婉言谢绝了。 他的理由是,皇宫里的食物并不合他口味。在沈安看来,尽管这庞大的皇宫仿佛汇聚了天下的奇珍异宝,但实际上宫中的食物选择却相当有限。 所有食材均由外地进贡,若是在民间,这些食材能变化出千百种美味,然而在宫中,却必须遵循严格的规矩进行烹制。 这所谓的规矩,其实就是将配料简化到极致,以确保食物的安全无虞。 听到沈安的这番言论,秦俊真是哭笑不得。 他甚至提议,如果沈安不介意,可以让御膳房为他下一碗面条。 但沈安依然拒绝了,理由与之前如出一辙。连续两次的拒绝让秦俊感到既无奈又好笑。 “兄长!” 皇甫胤善走到御书房外,高声呼唤。沈安看到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兄长,你来得真早啊。” 皇甫胤善打着哈欠说道,“早知道你要来,可以派人提前通知一声,这样我也好做些准备。刚刚听秦俊说你还没吃饭,怎么样?我们一起用点早膳吧。” 沈安摇摇头,“算了,你这皇宫里就没有什么好吃的。” 皇甫胤善愣了一下,而一旁的秦俊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陛下,老奴刚才已经和王爷说过好几次了。” “原来如此。”皇甫胤善叹了口气,“确实,与民间的食物相比,皇宫里的选择确实少了些。” “关键是王公贵族们,也不允许我,品尝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皇帝补充道,眼中流露出一丝憧憬。 然而沈安此刻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直截了当地提起了,关于那位殿下的事情。 皇帝听后,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的这个殿下到底是什么人呢?”皇甫胤善眉头紧锁,“难道他真的是废太子的遗孤吗?” 这件事目前还无法确定,沈安的回答非常谨慎,“所以,我想可以借由他的出现作为一个契机,彻底调查一下过去与废太子有过关联的每一个人。这个调查也需要包括我和秦俊。” 此言一出,皇甫胤善震惊不已。 “即使要查,也绝不能查你们两个。兄长,你这么说,莫非还是对我不信任吗?你如果觉得我有异心,大可以直接罢免我这个皇帝,我甚至愿意禅位给你。” “你误会了,”沈安急忙安抚他,“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要查,就必须公正无私,把我们两个都纳入调查范围内。只有这样,才能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兄长,人言可畏。如果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找到机会散播谣言,那就麻烦了。” 皇甫胤善听到沈安这么说,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按照兄长的说法,现在朝廷上还有很多人在议论那件事,议论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这群无耻之徒,你告诉我他们是谁?我现在就下令将他们全都处斩,满门抄斩!”皇甫胤善愤怒地说道。 “你难道打算,把满朝群臣都杀光吗?”沈安比他更冷静,说出的话也让人感到一阵寒意。皇帝听到这句话,眼角狠狠地跳了跳。 “兄长,难道朝廷上的所有人都在这么说吗?” 皇甫胤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沈安给他的回应非常果断,“基本上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有些人敢说出来,有些人藏在心里而已。” “如果我们不查的话,倒也无所谓。但一旦开始这次彻查,必然会有很多人跳出来,以此为借口进行反抗。这样一来,朝局必然会陷入混乱。” 沈安的话语精准而独到,使得皇甫胤善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兄长,若照你这么说,我们对他们就束手无策了?” “基本上是这样。” 沈安的回答,透露着深思熟虑。 实际上,他并不想让皇帝为这件事过度操心。 朝廷中有人议论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在沈安看来是正常的。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特别是在权力和王朝更迭的大背景下,沈安家族的势力不断壮大,如果大臣们没有任何议论,那才是不正常的。 然而,皇帝却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兄长,就依你所言,将你和秦俊都纳入调查范围,以此作为对外的借口。我会亲自安排人手进行核查,但你们二人我是完全信任的,所以内部不必真查。”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堵住那些多嘴之人的口。一旦发现与废太子有关的人,无论他是谁,都立即满门抄斩,如何?” 沈安看出皇帝并非在说气话,但他也明白,如果按照这样的做法,虽然不会让整个朝廷空虚,但恐怕会有一半以上的官员受到牵连。 对沈安而言,这或许并不重要,但要让朝廷一次性替换这么多官员,却是难如登天。 此外,前线战事仍在进行中,如果此时大肆诛杀官员,恐怕会导致前方的战争无法进行,整个朝廷系统也将陷入崩溃。 沈安稍作沉思后,对皇帝说道:“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首先要确保朝廷能够正常运转。” “无论您有多么愤怒,都不能做出过激的举动。杀人太多只会让朝廷陷入新的危机。何况您这次召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吗?” 不得不承认,沈安的话语充满了理性与智慧,然而此刻的皇甫胤善,似乎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无论沈安如何劝说,他似乎都已下定决心,要执行他的计划。 面对这种情况,沈安只能无奈地,说出了一句可能会触痛皇帝的话:“陛下,如果我刚刚回到朝廷,你就开始大肆杀戮官员,难道你是想让他们把我看作是那个刽子手吗?” “兄长,我绝无此意。”皇帝立刻辩解道,但沈安举手阻止了他。 “陛下,你无需多言。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进行无谓的杀戮。让无音他们仔细调查,你的人也需要对相关情况进行深入探查。” “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不对任何人动武。等双方的调查结束后,我们将所得信息汇总。” “如果发现双方的目标,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或者某个人的名字,同时出现在双方掌握的资料中,我们再进行进一步的核查。经过两次确认后,再采取行动,我认为这样才是最合适的。” 沈安的话既已至此,皇甫胤善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答应。 然而,两人都明白,从这一刻起,朝廷上又将掀起一轮血雨腥风。 只是不知道下一个倒在屠刀下的人会是谁,又会有多少人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第1700章 试探与劝解 “兄长,你真的觉得,事情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我们两个继续深入调查,还能有更多的收获吗?” 皇甫胤善忽然转变态度,言语中流露出撤退的意味。 沈安凝视着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我不认为你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你应该清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废太子一案,不仅牵涉到皇宫内部的秘密,而且当年那件事虽然已经了结,但至今仍存在深层的隐患。陛下,你不觉得这其中可能隐藏着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内情吗?” 皇甫胤善自然明白沈安的用意,但他现在却想采取另一种态度。 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想试探这件事在沈安心中的分量。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总觉得这个案子与沈安之间,有着某种难以割舍的联系,只是他还不确定沈安在这个案子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次将沈安从前线战场上召回,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查清此案,以避免出现一些朝廷难以承担的问题。 皇帝很清楚,如果沈安真的,与这件事有所牵连,甚至是他在幕后操纵,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皇帝甚至愿意主动退位,以保全他和其他皇族的性命。 虽然这样的想法,似乎与皇帝的身份不符,但对于皇甫胤善来说,他所承受的折磨远比其他人要多。 至少在他心中,沈安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而他这个皇帝,根本没有力量与沈安抗衡。 即使他深知沈安绝不会篡权夺位,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无法让自己的内心恢复平静。这种无力和恐惧,让他不得不考虑更多的可能性和退路。 对于皇甫胤善而言,他目前唯一的期望,就是能稳固自己的统治。他坚信,只要自己的统治稳固,沈安的扩张步伐持续加快,那么终有一天,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将会平息。 然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即使身为皇帝,他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为了防止自己陷入安逸而丧失警惕,他必须在朝廷中不断制造各种风波,以保持权力的平衡与制约。 因此,这次废太子一案,虽然皇甫胤善不确定沈安是否参与其中,但他作为皇帝,必然会在背后进行操控与指导。 不过,皇甫胤善并不担心,沈安的手下会最终追查到他身上。根据他对沈安的了解,对方可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一切与他的关联。 只是,这种关联的深浅,皇帝自己清楚,而沈安却未必全然知晓。 这朝廷的局势,宛如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在这其中,谁也无法给出绝对的标准答案,谁对谁错,并非黑白分明,也不存在绝对的阴阳对立。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寻求一种动态的平衡与和谐。 若调和得当,国家便能繁荣昌盛;若调和失当,失败的一方,要么面临政权的颠覆,要么陷入他人的阴谋而不得善终,绝无第三种可能。 虽然皇甫胤善心中如此盘算,但沈安并未如他所料,将一切责任归咎于皇帝。 在沈安看来,无论是皇帝还是他自己,只要能够正经侦破此案便可。因为这个案子在沈安眼中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且不论当年沈安,与废太子一案的牵连有多深,关键的是,现任皇帝皇甫胤善,对国家的治理尚称得上得体。 倘若换做废太子登基,其统治未必能比皇甫胤善更为出色。 对于沈安而言,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假设,就必然会竭力维护皇帝的权威。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包括此次出征作战,沈安的目的也是为了确保大梁边境的安稳,同时也是为了了却皇帝的一桩私事。 在多重因素的考量下,沈安对自己的职责与界限,有着清晰的认知。他深知自己应该做什么,也明白哪些事情是他所不能触碰的底线。 “陛下,多余的话咱们就不必多说了。” 沈安缓了口气,对皇帝说道,“这件事就按照之前的计划一直往下做。无论追查到谁,我们都不能手下留情。为确保国家的安稳,必须将‘昙花一现’组织完全摧毁。哪怕是这个案件最后牵扯到了一些我们预料之外的人,也绝不可以放走他们。” 皇帝愣住了,他忽然抬起头,重重地凝视着沈安,“兄长,你所说的预料之外的人又是谁?”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 沈安深呼吸,此刻他已经察觉到了皇帝情绪的变化,但他却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毕竟有些事都是不言而喻的,现在的皇帝对于废太子到底是爱是恨,沈安也说不清楚。 但他把所有知道的全部混在一起,唯一能够证明的就是,眼下这位皇帝并不热爱他的父亲。 前朝皇帝的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与皇甫胤善存在一些关联。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才能让这个时代继续推进下去,如何才能让朝廷越来越强盛。 “陛下,我所说的这些人到底是谁,尚不可确定。可能是朝廷上的某一个大臣,也有可能是世俗中的某一个贩夫走卒。但无论是谁,上无边界,下无底线,只要查到,全部诛杀,任何人都得不到特赦。” “任何人都得不到特赦”,这几个字就像是重锤一样,狠狠锤击在皇帝的胸口。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甚至连直视沈安的勇气都没有。 好在他如此失态,沈安却好似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陛下,事关重大,你我都不能有任何的恻隐之心。且听我说下去,一旦这个案子探查到朝廷上的臣子,双方的名单重合,凡是二者并列之人,必须全部秘密逮捕。哪怕这样的行动会引起一些混乱,咱们也要咬牙坚持下去。而至于前线的军事,我相信沈珏他们几个一定能坚持住。” “兄长既如此说,那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皇甫胤善微微一笑,此刻的他褪去了帝王的威仪,与沈安之间流露出兄弟般的情谊。 “陛下,”沈安的语气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即变得温和了许多,“有些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但请千千万万记住一件事,只有让国家持续繁荣,咱们才算没有辜负天下的百姓,也才算是坚守了我们自己的信念。” 沈安的这番话其实与当下的主流观念,并不完全契合,但他依然坚持要说,因为他必须让皇帝明白一个道理:皇帝的地位稳固,是因为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和支持;若因一己之私或其他缘由,皇帝失去了应有的公正,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然而,这些忠告必须以委婉的方式传达,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 第1701章 不属于我 此时此刻,两人目光交汇,皇甫胤善竟有些无言以对。 他能感受到沈安话语中的深层含义,同时也察觉到沈安似乎已经洞察了他的内心,却选择保持沉默。 这一刻,皇帝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心理压力也骤然增加。 然而,皇甫胤善清楚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兄长所言,我都铭记在心。” 皇甫胤善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是这件事要辛苦您了。”说着,他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沈安,“以茶代酒,咱们先干一杯,待此事成功后再设宴庆祝。” “好,那就这么定了。”沈安爽快地应道。 随后,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沈安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李二狗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晚饭,并且还将他的夫人们都邀请了出来,大家要一起吃顿团圆饭。 沈安的几个姐姐也从各地赶回了家中,对于这一幕,沈安感到有些意外。 容锦瑟告诉他,姐姐们回家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好好看看他。 之前沈安一直在外征战,回到皇都后也没有得到片刻休息,直接投入了废太子一案的调查中。 这几天他每天都要忙碌到深夜,家里人也几乎没有时间和他见面。 所以这一次,姐姐们决定无论沈安在忙什么,都要和他一起吃顿饭,仅仅是一顿团圆饭而已。 虽然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对沈安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对于家人们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满足了。 然而,虽然家里人都回来了,但却缺少了镇守在云州的二姐。 沈安知道,他的二姐和二姐夫是不可能回来的。 除非他在云州,否则他们两个一定会死守当地。 云州这片地方,早已成为了沈安个人势力的根基,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当地必须有他或者家人进行统帅。 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在朝廷的身份地位。以及所掌握的权势。 其实对于现在的沈家来说,权力和金钱都不再重要,关键是要维系整个家庭的安稳。 同时,他们的家族也在背后。默默地支撑着大梁这个国家。 一旦家族中,出现任何问题,或者是由朝廷上的某些人,对沈家造成阻碍,那么最终受到影响的将是整个国家,而非他们个人或是这个家族。 这种紧密的联系使得,沈家与大梁的命运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沈安很早就已经向家人表明:“大梁永远是大梁。” 这句简单的话语中,蕴含了他对这个国家百姓的深厚情感,和对大梁王朝先祖的崇高敬意。 沈安的追求远不止于这个国家,他心怀天下大同的宏伟愿景。 而他所理解的天下大同,不仅仅局限于这片土地,还包括那些,他陆续征服的众多国家。在他看来,它们都是天下不可或缺的部分,也是他实现大同理想的重要组成。 一顿温馨的晚餐过后,沈安的姐姐们,便各自回到了她们的生活轨迹。当沈安正准备休息时,荣锦瑟轻轻拉住了他。 “我们俩已经好久没有深入交流了,”荣锦瑟温柔地说,“你与其他姐妹们的关系也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们可以理解你的忙碌,但别忘了,你还有那些圣女们。” 荣锦瑟提到的“圣女”,指的是沈安在征服各地时,与当地部落联姻娶来的女子。 她们不仅是沈安的妻子,更是大梁与那些地方权力之间的纽带。 荣锦瑟担心,如果沈安长期冷落她们,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沈安听后,微微一笑,“夫人,我虽然不常与你们在一起,但我对每一位都心存关爱,这点你是知道的。现在国家事务繁多,可能还需要你们再忍耐一段时间。等我把所有事情处理完,我们就会轻松许多。” “你所谓的轻松,是指你自己吧?” 荣锦瑟打趣道,轻轻推了沈安一下,“我不管其他姐妹如何,今天你必须陪我。” “我知道,”沈安突然从袖口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红宝石,“今天是你的生日,这颗宝石是我特意从战场那边送来的。波斯是盛产宝石的地方,像这样大的宝石都能找到。” “天哪,这是你让他们从战场上送来的?”荣锦瑟惊喜地看着他。 “当然,”沈安肯定地点点头,“我们国家虽然也能找到这样大的宝石,但至少现在还没发现。沈珏前几天派人把这块石头送回来时,我就特意瞒着你,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今天,我只陪你。” “那好,我们到后面去吧。” 荣锦瑟羞涩地笑了。作为沈安的正妻,她与沈安之间,早已超越了年轻人的激情与欢愉,更多的是一种默默的相守与陪伴。 这一夜,沈安与荣锦瑟相拥而眠,虽未言语,但彼此间深情的目光交流已胜过千言万语。静谧的夜晚,两人的爱意如潺潺流水,细腻而绵长。 这一晚的宁静与温馨,对于多年来默默承担家族重任、照顾姐妹情绪的荣锦瑟来说,无疑是一种深深的慰藉。 作为沈安的正妻,她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家族的大梁,以非凡的智慧和毅力,将家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正是因为有了荣锦瑟的坚定支持,沈安才能在早年全心投入战斗,无后顾之忧地建立家族基业。 她的存在,让沈安得以像其他男人一样,无需为家庭琐事分心,而是可以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家中的安宁与和谐,是男人在外面闯荡的坚实后盾。 无论是南征北战,还是日常琐事,家中的平静,都能让他们更加专注于自己的追求。 沈安深知,他这些年取得的成就,离不开荣锦瑟的默默付出与鼎力支持。 随着月色的消退,清晨的阳光逐渐洒满大地。 荣锦瑟主动送沈安离开房间,她深情地望着他说:“你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能拥有你我已经非常满足了。现在你还是这国家的王爵,是这国家真正的掌控者,是皇帝的亲兄弟。所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看着荣锦瑟脸上的笑容,沈安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 他紧紧地抱住她,深情地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了片刻,随后沈安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前院走去,继续他肩负的重任与使命。 第1702章 他还在 当沈安踏入前院时,李二狗已经引领黄甲进入书房,二人正在品茶等待。 十三因要照顾整个家族的事务,近期很少在家中歇息,即便沈安归来,除了聚会时刻,他也总是忙碌于外,家族内务几乎全交给了李二狗。 经过多年的历练,李二狗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小子。 此刻,李二狗正陪着黄甲。 “黄大人。”李二狗赞叹道:“真没想到你竟然又有新发现了,说起来你也够厉害的,连山外山那样的角色都能解决。” 黄甲无奈地叹了口气,露出苦涩的笑容:“李兄,杀死山外山的并非是我,而是一个难以控制的家伙。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李二狗眉头紧锁,他对最近的事件了如指掌。 黄甲再次叹气:“我也以为他死了,但今天早上,竟有人发现了阿轲的踪迹。我不确定是不是易容术,但他却会使用当年林立青的剑法。这件事必须深入调查,我来此是想询问主上的意见,我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也不知后续该如何安排。” 李二狗郑重地点头,明白此事必须沈安来做最终决定,他人无权处置。 沈安走进书房,李二狗和黄甲立刻起身迎接。“见过主上。”“见过老大。” “你们两个坐下。” 沈安摆手示意,随后有人为他送上刚冲泡好的香茶。当沈安听闻阿轲的踪迹再现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墨色玉石般阴沉。 “怎么可能?你确定消息无误?”沈安紧紧盯着黄甲。 “主上,我不敢胡说。” 黄甲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详细地叙述了他所知道的情况,“今天早上,我接到手下的报告,说在之前与山外山交战的地方,再次出现了一个神秘人,他的穿着打扮与当时的阿轲非常相似。我们留守在当地的人员上前询问,但当他们与对方目光相对时,才发现那人竟然就是阿轲。” 然而在殿下与山外山交战的那一天,阿轲的头颅已被山外山拧断,这确实诡异至极。 面对这一离奇的情况,黄甲感到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他观察到,这个新出现的阿轲,虽然体貌特征与之前无异,但那双眼睛却透露出更强烈的杀气。” “杀气更足。” 沈安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最后他微微一笑,但目光却黯淡了许多。 他询问道:“你的人有没有尝试抓住他,或者与他发生冲突?” 黄甲摇了摇头,“主上,所有人都把他视为恶鬼,无人敢与他交锋。” 沈安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这就不对了。不管他是人是鬼,你们都应该设法抓住他。想要揭开这一切的谜团,不抓住他怎么继续查下去?” 尽管沈安如此说,黄甲却仍然不敢轻易接受这道命令。 他面露难色,“主上,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我们想要抓住他恐怕难如登天。如果他真是阿轲,我的人肯定无法制服他。” 若黄甲未受伤,或许还能与阿轲一战,但这需要众多帮手才有可能取胜。 然而现实是,黄甲身上的伤口不仅未愈合,甚至还在渗血。 至于他的部下,即便数十人联手,也绝非阿轲的对手。 因此,他们根本无法捕捉阿轲,贸然行动只会白白送死。 “那你的意思是让无音他们出手?” 沈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让无音他们回来。”无论何时何地,在沈安口中提及无音时,他们似乎总是不在身边。 黄甲摇了摇头,“主上,这件事还需您来定夺。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您,至于派谁去抓捕他,还是要听您的安排。我们能做的仅仅是提供协助而已。” “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 沈安轻轻敲打着桌子,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忽然问道:“如果我现在派人去请秦俊,让他的人去抓,你觉得如何?” 然而,黄甲却拒绝了这个提议,“主上,我认为还是我们自己动手比较好。虽然秦大人与您关系深厚,但他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这件事最好不要让皇帝他们牵扯进来。” “难道你觉得那个人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吗?”沈安疑惑地问道。 黄甲摇了摇头,“这个还不好说,既然我们自己能够解决,为何还要让更多的人牵涉其中?再者,秦俊大人现在也有许多要务处理,我们各自做好分内之事,不更好吗?” 他这么说,显然心中想法与沈安有所不同,考虑得没有沈安周全。 沈安希望秦俊来负责此事,实则是想故意向皇帝透露一些信息。 如果这个所谓“复活”的阿轲真与皇帝有关,那么对方在得知此事后必然会有所收敛。 若这一切与皇帝无关,有他的支持,秦俊也定能迅速捕获阿轲,从而让一切真相大白。 见沈安似乎不打算采纳自己的建议,黄甲便转移了话题,“我们在山外山丧命之地发现了一些线索,或许能揭示那具尸体是如何‘复活’的。” 但沈安此刻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反而转向李二狗问道:“你觉得什么东西能无声无息地割破人的皮肤?” “这还用问?”李二狗答道,“咱们家商会里就有好几样东西能做到,比如从西域运来的冰蚕丝。” 李二狗的话让黄甲恍然大悟,“对啊,如果有人用丝线之类的东西控制山外山的尸体,像操纵提线木偶一样,那他‘复活’杀人就不足为奇了。但问题是,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丝线系在山外山的身上?” “毕竟当时我的手下,已经彻底搜查了周围,而且山外山死后,他的尸体也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想要悄无声息地完成这一切,似乎是不可能的。” 第1703章 想结婚的二狗 沈安听了黄甲的分析,微微一笑,“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如果这一切真是有人在背后操纵,那么最可能的手法就是通过提线木偶的方式。” “然而,正如你所说,我们还需要深入探查,对方是如何在山外山身上,系上那些丝线的。不过,我相信按照这个方向追查下去,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操纵尸体的人。一旦抓住这个人,我们就能解开很多现在的疑惑。” 沈安的态度非常坚决,而黄甲此刻也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主上,我现在就立刻回去安排。我相信,以我们的手段和能力,一定能够查清事情的真相。” “那是自然。” 沈安比黄甲更加有信心,“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回去后秘密安排这件事。在调查过程中,一定要迅速且隐秘,不能让人发现我们在故意追查。我总觉得这件事与那个神秘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明白。”黄甲找到了新的目标,整个人精神焕发,“主上,在此之前,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别这么说。” 看着黄甲自卑的样子,沈安不禁叹了口气,“无论你们是谁,无论你们的身份如何,你们对国家都有着巨大的贡献。从这一点来看,你们都是英雄。不仅仅是你,所有为国家付出过努力的人,都应该被这个国家铭记。” “主上,您的话真让人感到温暖。”黄甲长叹一声,“如果我有您这样的胸怀,很多事情就不会让我那么难受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沈安催促道,“你现在就回去,做好你的工作,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听了沈安的话,黄甲不再逗留,立刻起身告辞,“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主上您继续忙。” 沈安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李二狗代替自己送黄甲出门。 当李二狗回到书房时,沈安正在默默地思考。 虽然李二狗不是朝廷官员,但因为与沈安的关系,他手中也掌握了一定的权力。 甚至在很多朝廷官员眼中,他的地位也相当尊贵。此刻,李二狗能这样与沈安交谈也实属正常。 “二狗,你有没有想过成家?”沈安突然问道,打破了书房的沉默。 李二狗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安会问这个问题,“主上,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成家立业了。”沈安微笑着说,“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我可以帮你提亲。” 李二狗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主上,我确实有个喜欢的姑娘,但是……” “但是什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沈安好奇地问道。 李二狗叹了口气,“她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我怕我配不上她。” 沈安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二狗,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草莽小子了,你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地位。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去争取看看。说不定她也喜欢你很久了。” 听了沈安的话,李二狗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好的,主上。我会去努力的。” 然而沈安只是微微一笑,“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我需要非常关注这种事情吗?” 在沈安看来,这件事只需按照正常程序处理即可,他不必浪费过多心思。因为即使他亲自督导,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彻底查明。 而他提议将这一切交给秦俊处理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希望自己,能腾出更多时间来管理前线的军事。 他十分信任沈珏,但也不想把所有压力,都压在沈珏一个人的肩膀上。 “老大,反正你怎么说我怎么做,”李二狗问道,“咱们商会这边是否需要给予他们一些帮助呢?” 沈安稍作思索,微微摇头,“商会一切保持原样,按部就班就好,这种事你们别参与。” “明白了。” 李二狗轻松地笑了笑,“那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了,老大。前线最近可能又需要增加粮食供应,您看我们要不要,按照前线的需求给予支援,还是在当地解决一部分?” 关于此事,沈安有不同的想法,“如果让他们在当地解决,恐怕沈珏的压力太大。既然现在已经把所有军队都交到了他一个人手中。” “我想不如这样,你们按照原设定的粮食供应数量,再增加一倍送给沈珏,让他不必为粮食担忧。我相信他一定会借此打出一场我们都没想过的大胜仗。” 虽然李二狗不太能理解沈安此刻的安排,但他愿意服从命令,“老大,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我等会儿就安排人,把这些粮食全部调集出来,送到前线去。” 沈安微微点头,“这一切就全都交给你了。还有,你帮我准备一些茶叶和药品,连同粮食一起送到前线去。沈珏倒是无所谓,但有几位特别喜欢喝茶,我可不想让他们在前线每天嘴里干巴巴的。” “老大你放心,”李二狗一拍胸脯,“所有后勤的东西我都能处置好。你只管在家好好休息,我能做的都会做到最完美,确保前线的需求,也让沈珏能打一场大胜仗。” “那好,这些事就交给你,我不再操心了。”沈安摆了摆手。而这时,李二狗却有些迟疑,他还有一件私事想和沈安谈谈。 “说吧,你想干什么?”面对自己的兄弟,沈安的笑容十分真诚。此时李二狗却满脸羞涩,“老大,说来有些惭愧,我想和人结婚了。” “你说什么?” 沈安显得十分惊喜,“你说你现在要和别人结婚了?很好啊!可是这女孩是谁?我还从来没见你带过女人回来。难道你是连我都不想告诉?” “当然不是啊!” 李二狗急忙摇头,“老大,朝廷上每天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就我这点小事,当然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今天和您说,也是因为我们两个商量好了,已经做好了结婚的准备,所以我才会和您讲的。要不然还可以继续往后拖一拖。” “别拖了,你们也都老大不小的了。” 看着他,沈安忽然有一种唏嘘的感觉。 当初他们认识的时候,李二狗、十三还有他,都还在街上乞讨呢。 虽然这两个小子与他相识之后,人生就发生了变化,但那个时候他们还都是年轻人,甚至还算得上是小孩子。 可现在,不说别人,沈安已是两鬓斑白,胡子也是黑白交错。 虽说他的年纪还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可多年的征战使得沈安十分疲惫,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让他变成了此时此刻的模样。 李二狗看着挺心疼,可沈安却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在军队里,有不少年纪比他还小的人,因为高强度的战争,和多方面的压力,两边脸都变得不对称,有的人眉毛一高一低,看起来既令人心疼又有些好笑。 “老大,你要是变成那个样子,在夫人们面前都不好交代吧?” 李二狗开玩笑地说,试图缓解即将冷却的气氛。 沈安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强调务必让李二狗把那个女孩带回来给自己看一看。 第1704章 请人帮忙 “老大,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就肯定不会食言。” 李二狗拍着胸脯,语气特别肯定,“等这几天我把事情忙完之后,就把她带回家里,由老大你进行审查,好不好?” “瞧你说的这些,”沈安白了他一眼,“只要是你喜欢的女孩,不管是谁都行。你们两个在一起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所能做的,只是为你们准备充足的钱财,可以让她完全放心,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老大,你觉得我还需要钱吗?” 李二狗笑得有些骄傲,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感激,“自从跟随你之后,我不但没缺过钱,而且手里也积攒了不少钱财。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也许你觉得我这个说法特别俗气,但没办法,我们现在真的不缺钱。”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而且,这个女孩,至少在我看来,应该是与我最合适的。” “为什么?”沈安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二狗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又变得精神百倍,“老大,我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呀。您知道我是一个要饭的出身,当初跟随您的时候,我就在街边要饭。这些年虽然身份变了,地位也变了,可是我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所以,这回我找到的女孩也是一个要饭的。” “哦?” 他这么一说,沈安却一下来了兴致。 在沈安看来,他的这两个兄弟中,原以为真正有性格的应该是十三才对,然而最让他意外的竟然是李二狗。 虽然有些惊讶,但沈安的态度却非常干脆,“不管你找到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已经说过了,所以哪天把她带过来,让我好好地看一看。之后,我会让你的嫂子们每个人都为她准备一件礼物。” “天哪,老大,可千万别这么说。” 李二狗打趣道,“每个人都准备一件礼物的话,那不是要把人给吓死了。” 虽然他是打趣,但他也真的不希望沈安这样做。他的一切都是沈安给予的,所以他哪里还需要什么礼物。只要自己能够一直跟随沈安,那就足够了。 无论何时,李二狗对于沈安都是感激涕零。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 沈安挥了挥手,“一切都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二狗啊,你也要好好的。既然选定了人家,那就千万记住,不要辜负了人家。她能跟着你,对你来说都是一场非常不易的爱情。” “你应该知道,我这些年,虽说有很多位夫人在家,但我与他们每个人之间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我也希望你是这样,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安的这些话听起来有些深情,而李二狗能深切地感受到,他言辞之中的期望与祝福。 “老大,你放心,我当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还可以向你保证,这个女人一定会与我白头偕老。” “那就好,只要你们互相愿意,一切就是最好的。” 沈安话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小木头盒子出来,随后交给李二狗,“这个你拿着,就当是我现在送给你的礼物。你们两个如果要结婚的话,总需要一些信物,这个你带着,到时拿出来送给她也好,自己留着也行,我保证你会非常喜欢。” “老大,你不用给我东西,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李二狗的态度极其坚决,“我只是跟您说这件事而已,等什么时候我真正需要了,再和您说。” 然而沈安的态度比他还要坚决,“别说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咱们两个之间不必讲这么多。” 眼见沈安如此坚持,李二狗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得将小盒子收起,连里面是什么都没看,“老大,那我现在就出去安排了,商会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 “行啊,这也多亏了你和十三了。” 李二狗离开后,沈安继续留在书房中处理其他的日常公务。 而与他们两个相比,此时此刻回到了公署的黄甲,就显得繁忙多了。 他立刻安排手下人,按照之前在沈安家中所讨论的方向,进行调查。 在调查过程中,黄甲的手下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最近一段时间,皇都内外似乎多了一群专门靠耍木偶求生的人,这群人的出现很可能与山外山当月发生的情况有所关联。 黄甲立刻派人,对这些耍木偶的艺人,进行彻查。 可是当人手撒下去之后,黄甲才发现,这群艺人并不那么简单。他们其中有不少是来自域外的,但具体来自哪里却无人知晓。 黄甲的手下已探查了七八个人,却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甚至那些艺人们,还因此与他们发生了不小的矛盾。 如果不是黄甲手下的那群人,战斗力足够强,在几次冲突中,他们都有可能陷入失败的境地。 黄甲也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与一群艺人发生冲突。 然而这一切,自然也昭示了一个问题:恐怕这些艺人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更加具有神秘色彩。 那到底要如何处理这件事,还需要重新进行考量。 很显然,这一系列的挑战,对于皇家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考验,然而他无法再向沈安寻求指导。 经过深思熟虑,黄甲认为,目前最佳的策略,是立即采取行动,将这些有嫌疑的艺人全部捉拿归案。 只要将他们置于掌控之下,就可以从容地进行审问。 然而,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他的面前:他手下的力量,可能并不足以一举拿下,所有这些艺人。 而且,通过之前的接触和调查,这些艺人显然,都具备一定的武术功底。 如果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实施抓捕,事态一旦蔓延,很可能会,出现其他无法预料的情况,这是黄甲无法接受的。 因此,对他而言,最佳的选择,就是立即请求京兆府的协助。 于是,黄甲首先想到了这一代京兆府的代表人物——朱百万。 他们是在波斯战场上相识的,当时朱百万曾亲临战场处理一些事务。 说实话,朱百万目前,并不算是沈安旗下的成员,但他与沈安之间的关系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关系。 毕竟,曾经的京兆府尹是沈安的部下,而能够继任这一职位的人,也必然得到了沈安的认可。 “来人!” 黄甲一声令下,他的亲信立刻上前听候差遣,“大人,您有何吩咐?” 黄甲将一份亲手书写的公文交给他,“现在,你带着这份公文立刻前往京兆府,请朱百万大人来此。告诉他,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第1705章 朱百万的计划 黄甲的部下匆匆赶到京兆府,很快便见到了朱百万。 当他详细阐述了来意后,京兆府尹朱百万,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应。 “请放心,如果黄甲大人,有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京兆府愿意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 “非常感谢大人。” 黄甲的部下立刻表示感激。 然而,朱百万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没什么可谢的。如今国家遭遇这样的状况,且事件就发生在皇都之内,作为京兆府,我们有责任介入调查。反而,我们应该感谢黄甲大人,尽管这件事与他似乎没有直接联系。” 朱百万的话中,显然带着试探的意味,但黄甲的部下并未上当。 “朱大人,有些事情您最好不要过分好奇,只需履行您的承诺便好。” 听到这话,朱百万眼中闪过一丝冷峻。 说实话,他虽然是京兆府尹,但他的地位与其他历任府尹都不同。 他不仅得到了沈安的认可,还一直受到皇帝的明确肯定。 这种双重认可,使得朱百万的身份,与其他官员有所区别。 即便他的官职没有提升,但他的实际地位却高于其他官员。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朱百万很有可能接触到一些机密信息。 他之前之所以爽快地回应对方,也是希望双方能够友好沟通,让自己更深入地了解事态和情况,以便在调查过程中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 然而,对方现在的态度,却让朱百万感到有些愤怒,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朱百万也明白,如果对方实在不愿透露更多信息,他也不能强迫对方。 无奈之下,朱百万缓缓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请你回去转告黄甲大人,我朱某人将率领整个京兆府全力支持他。” “稍后我就会前往黄甲大人的公署,与他当面商谈此事。” “非常感谢大人。” 大约半个时辰后,朱百万来到了黄甲的公署。 二人在正堂会面时,黄甲立刻表达出了自己的善意和热情。 “朱大人,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黄大人何必这么客气。” 朱百万微微一笑,接过黄甲亲手递上的香茶。“我之前已经对你的部下说过了,这个案子原本应该是由京兆府来负责的。但既然沈王爷有命令,将你牵扯进来,那么我们就应该携手合作,共同负责这个案子。” “说的对,这都是沈王爷的命令。”黄甲在朱百万面前,选择用官员间的称呼,来提及沈安,以避免展现他们之间的深厚关系。 两人一见面就明确了各自的态度,而这时,朱百万也再次询问起事件的核心情况。 黄甲做了简要的介绍,但隐藏了一些关键内容。 这使得朱百万听后有些困惑,然而看着黄甲此刻的态度,他知道进一步追问可能无果。 他决定让黄甲继续说下去,既然是双方合作,他相信自己能从细微的线索中,察觉出那些被隐藏的内容。 朱百万明确表态,他告诉黄甲:“我们京兆府会动用所有力量,在皇都范围内进行搜捕。只是不清楚,这些耍木偶的艺人具体有多少。” “如果人数不多还好办,但如果人员众多,仅靠我们这种方式撒网式抓捕,可能会比较困难。我在想,如果真的有需要,是否可以调遣皇都的驻军来协助。” 当提及“驻军”二字时,黄甲的态度与朱百万有所不同。 “我认为最好不要让军队介入此事。仅依靠我们两个衙门的人员就足够了。一旦军队参与,这不仅会对百姓造成冲击,还可能引起朝廷更多人的关注。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黄甲坦言,若非无奈,他甚至不希望京兆府的人参与。 然而朱百万的态度坚决,“黄大人,如果真有需要,不动用军队,我们两个衙门的人恐怕难以应对。既然要抓人,最好一次性完成,避免让嫌疑人逃脱。” 黄甲点了点头,但仍提醒朱百万:“这件事关系重大且隐秘。我真的不认为让军队参与是明智的选择。但如果你坚持这样做,我会配合。只是如果出现问题,我们需要共同承担责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听到这里,朱百万稍微顿了顿,然后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黄大人,您这么说就显得我朱百万不够意思了。好吧,就按照您说的办,我们两个衙门负责,遇到困难一起解决。如果人员不够,我们可以把队伍拆分得更细一些。” 朱百万的态度转变之快,确实让黄甲感到意外,但这无疑对他是有利的。 黄甲心中暗喜,顺势说道:“朱大人,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那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如果这件事我们能成功,那么在王爷面前就是大功一件。如果失败,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与大人您无关。” 朱百万急忙摆手,“不不不,黄大人,如果有什么需要承担的责任,我们应该一起面对。毕竟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 为了避免黄甲继续客套,朱百万迅速站起身来说道:“好了,事已至此,我也该回去安排了。不过,黄大人,您还没告诉我具体的抓捕计划。是需要京兆府这边自己派人调查,在找到线索后直接抓捕吗?” 黄甲摇了摇头,“那样的话就来不及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你只需要把最近半年内,进入皇都的,所有木偶艺人,全部抓捕起来,无论男女,无论是否有罪,先抓起来再说。” “至于其他的我们完全不用顾忌,反正顾忌也无用。”话音未落,便是一声长叹。 听到这里,朱百万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黄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很清楚,如果按照您所说的方法抓人,那么无论抓到的人是否有罪,日后都可能出现隐患。” 然而,黄甲的态度却十分坚定,“朱大人,这就是我的作战计划。请按照这个执行吧。” 第1706章 木偶之歌 朱百万离开黄甲的官邸后,急匆匆地赶回京兆府。 他立刻传唤了,自己最信赖的助手张刀。 当张刀听完朱百万的吩咐后,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大人,这件事我们似乎不宜插手。黄甲所处理的事务,往往牵扯到我们无法触及的秘密。如果事情太过深重,我担心会牵连到您。” 张刀对朱百万的忠诚无可置疑,但这次,朱百万似乎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既已答应黄甲,就必须将此事进行到底。你现在就派人出去,将全城的木偶艺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抓捕归案,包括那些曾经从事此行业的百姓。” 张刀闻言大惊,“大人,如果按照您的指示去抓,恐怕全城人都会被我们抓起来。而且陛下不是要求我们秘密行事吗?” “黄甲的话肯定是传达陛下的意思,如果我们违背了陛下的命令,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刀故意将沈安称作陛下,试图以此纠正或表明自己的立场。 然而,朱百万似乎并未察觉这一微妙的变化,他坚定地说:“别的不需要多说,你只管执行我的命令。我相信这样做,我们可以确保不漏掉任何一个嫌疑人。” 张刀忧心忡忡,“大人,这样做或许能抓到所有嫌疑人,但恐怕也会误抓无数无辜百姓。万一上面追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他本想再劝几句,但朱百万已经打断了他,“现在什么都别说,执行命令就行。有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张刀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大人这么说,我就照办。但还有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在抓捕过程中与黄甲的部下发生冲突,我们该如何处理?这可是不好办的事。” “不用理会他们,直接抓人。如果他们敢阻拦,你知道该怎么做。” 朱百万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这对张刀来说是前所未见的。 在他心中,朱百万一直是个温文尔雅、善于处理各方关系的人。 但今天,他的态度如此决绝,甚至不惜与黄甲这样的人产生冲突,这表明朱百万对这件事必有深远的打算。 稍加沉吟后,张刀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大人,莫非您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他本不想多问,但想到朱百万刚才那坚决的态度,张刀觉得如果自己不问清楚,只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他担心在抓捕过程中一旦出现纰漏,而自己在不了解整体情况的前提下,难以妥善处理,从而引发新的问题。 朱百万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张刀的担忧,“你的顾虑我都明白,但别担心,只需按照我的指示行事即可。至于我是否有其他计划,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说到这,朱百万停顿了一下,站起身走到张刀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会给你带来危险。” 张刀的神色比刚才更加凝重,“大人,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朱百万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你说吧,我给你这个机会,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而且一定会如实回答,绝不欺骗,也不蒙蔽大人。” 张刀字斟句酌地问:“我只想知道,大人您与这个案子,或者说这个案子背后所牵扯的事情,是否有关联?” 朱百万听后哈哈大笑,这不仅是对张刀的敏锐洞察力的赞赏,也是对他忠诚的肯定,“你说得对,我与这件事确实有一些联系,但并不多。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个案子无论是我查还是黄甲查,最后可能都会不了了之。” “所以我才想尽可能,将那些有嫌疑的人全部抓捕起来。只要这些人在我们京兆府的手中,一旦出现特殊情况,我也能有回旋的余地。” 张刀凭借出色的业务能力,和朱百万的信任,在抓捕方面从未失手。 但这次,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隐约察觉到这件事背后,可能牵扯到更大的势力,甚至可能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昙花一现”组织有关。 然而,他什么也不敢说,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口,无论正确与否,都可能引来未知的麻烦。 作为经验丰富的抓捕和侦训人员,张刀敏锐地察觉到“昙花一现”组织背后,恐怕有多只幕后黑手,绝非单一势力所能组建。 他深知,在朝廷中拥有这样能力,且能隐秘行事的人寥寥无几,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于是,他收起一切杂念,决心严格按照朱百万的要求行事,不敢有丝毫偏差,以免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人,请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立刻去安排。” 张刀的回答坚定而果断,并且目光之中也充满了坚定,更关键的是,此刻他竟然攥住了刀柄。 很显然,这是他的一个态度,张刀的名字,就源于一把刀 ,她也曾经为这把刀而死,但后来有人救了他。 救她的人,自然得到了沈安的授意,只不过之一切,都是秘密进行,外面并无人知道。 朱百万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好,你现在就去办吧。另外,虽然我刚才说过,在抓捕过程中,如果与黄甲的部下发生冲突,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但有一点必须牢记,千万不要与黄甲的手下发生过激的冲突。” 朱百万在此刻,特意有所保留,但张刀明白他的意思:绝不能让自己的手下与黄甲的部下刀枪相向。 他深知黄甲的背景和行事风格——黄甲当年是跟随皇甫俊的,行事夸张暴力,出手狠辣凶残。 如果双方真的发生冲突,对方肯定会毫不顾忌地,将所有涉及之人全部杀死,那样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张刀在行动中更加小心翼翼,既要完成任务,又要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他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带领着部下稳步推进抓捕工作。 第1707章 戒严的皇都 张刀凝视着朱百万,她的目光略显阴沉,却透露出坚定的力量,“大人,您放心,我会严格按照您的要求行事。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话想提前和您说清楚。” 朱百万注视着她,片刻后微微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张刀深吸一口气,坦露了心声:“我担心一旦这次抓捕行动开始,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因此,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承诺,如果我们的兄弟在抓捕过程中不幸牺牲,无论死于何人之手,京兆府都愿意给予他们最高的抚恤。” 朱百万听后,态度明确而干脆地回应:“只要是在这次抓捕行动中牺牲的兄弟,我们不仅会给予最高的抚恤,我还会额外提供一部分安家费。你觉得如何?” 他说这话时,一直凝视着张刀的眼睛,希望能以自己的真诚打动这位下属,让她能无后顾之忧地执行任务。 对于张刀来说,朱百万的承诺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这些温暖的话语,她的心里依然涌起了一股暖流。 “大人,您放心,我会把这些话传达给我们的兄弟。我相信他们在听到后,会更加明白自己该如何行动。无论面临多大的危险,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要求。” 说到这里,张刀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落寞,“大人,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朱百万看出了她的担忧,沉思片刻后郑重地说:“只要你没有与黄甲本人发生直接冲突,我就能保证你的安全。” 张刀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难道大人觉得我是个怕死的人吗?这些年我跟随您,虽未像军人那样南征北战,但也抓捕了不少穷凶极恶之徒。” “在他们眼中,我早已是个该死的人。曾经也有人试图刺杀我,但我都挺过来了。所以,我并不在乎有谁想杀我,真正的问题是,您是否愿意相信我,是否愿意接受我。” 这番话让朱百万颇感意外,他凝视着张刀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能告诉我,你这句话里到底蕴含了什么深意吗?” 张刀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大人,您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明白但不想说破?”面对她的质问,朱百万回答得十分干脆:“如果我知道,又怎么会再向你询问?你很清楚,我最讨厌的就是明知故问。” 深吸一口气,张刀缓缓道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所谓的“完全接受”,其实只是在寻求一种自我安慰。 这些年来跟随朱百万,他总觉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并未做到尽善尽美,因此担心大人会因这些瑕疵而对他产生误解。 张刀深知自己,永远无法跻身朝廷顶级官员的行列,但这并不妨碍他渴望,得到那些高官显贵的认可。 他内心同样,怀揣着一颗向往被认可的心。 这一切与张刀,早年的经历息息相关,然而那段过往他此刻并不愿回首。 因为对他来说,那是一段既痛苦又屈辱的记忆。真正了解这段历史的人寥寥无几,朱百万便是其中之一。 “你放心,”朱百万郑重地说道,“你是我的兄弟,我承诺过你的事情就绝不会食言。但有一点,我希望你也能牢记:我能给予你的保护都已经说过了,然而我更希望你能够活下去,继续与我并肩作战,共渡难关。当然,如果你另有想法,那就另当别论。” 倘若朱百万,没有说出最后这句话,他今天的所有言辞,对张刀来说都将是前所未有的认可。 可就是这最后的转折,让张刀突然感觉,朱百万之前的话语,只是一种暂时的安慰。 张刀心中难免涌起一丝落寞,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非常清楚,以他的身份,能听到大人说出这些话已经十分难得了。 “大人,那属下这就去筹备抓人行动。您在这里静候我的好消息吧。”张刀恭敬地说道。 “很好,你现在就去吧!”朱百万点头应允。 张刀在向朱百万行礼后,缓缓退出了衙门正堂。 他走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召集自己所有的手下,传达朱百万的命令。 不过与朱百万的原话,略有不同的是,张刀明确告诉自己的部下:一旦在抓捕过程中遇到拒捕的人,可以立即诛杀;遇到任何阻碍抓捕行动的人,也绝不手软,直接砍下对方的头颅即可。 有些事,并非单凭意愿就能争取,除非你已为最糟糕的结果做好准备。既然已有了这样的准备,那过多的顾虑又有何用呢? 朱百万对张刀的告诫,旨在保护他;而此刻,张刀所说的每一句话,同样是为了庇护他的部下。因为有些情况,不容留情。 事实上,果断行动往往能迅速解决问题,而一旦犹豫,就可能给对方可乘之机。若真如此,一旦有人寻衅,后续处理将变得异常棘手。 张刀深知,在某些特殊情境下,消除隐患是最直接有效的解决方法。 只有通过彻底消除对方,才能守住那些不能泄露的秘密。 很多时候,他们面临的死亡威胁,并非因为他们的行为,而是因为他们所知晓的秘密。 然而,当对方不复存在,那些秘密自然也就随风而逝,他们也就无需再承担任何风险。 张刀的命令迅速下达,顷刻间,整个皇都笼罩在了一种恐怖的气氛中。 无论是精通木偶戏的还是对此一窍不通的,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甚至有人在路上行走时,都会突然被京兆府的探子逮捕。 而那些在抓捕中反抗的人,则会立刻身首异处。一时间,皇都仿佛被鲜血染红。 这一切,沈安都看在眼里,但他却选择了沉默。他装作一无所知,然而,正是因为他的放任,局势才得以迅速升级。 不过,与京兆府的激进手段相比,黄甲的处理方式则显得更为稳重。 他并没有像京兆府那样大肆抓捕,每一个被他抓住的人,都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其是会耍木偶的艺人。 第1708章 恐怖的云雨 京兆府近期的行为已成为朝廷上一股难以遏制的势头,无数人准备向皇帝进谏,提议弹劾京兆府的官员。 然而,当皇甫胤善得知这一消息时,他选择了避开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暂停了朝会。 这一举动对沈安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他从未想过,皇帝会为了这件事做出如此巨大的让步。 要知道,朝廷停止朝会通常只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进行,否则很容易让人误解为朝廷内部出现了重大问题。 然而,皇帝现在保持沉默,沈安也一言不发。 对于京兆府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最有利的局面。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因此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张刀也不断地催促他的部下尽快破案,将所有嫌疑人全部抓捕归案。 幸运的是,在连续几天的抓捕行动中,张刀的手下并未与黄甲的部下发生冲突,这让张刀一直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案件一日未结,他仍无法确定双方是否会发生冲突。 一时间,整个皇都都笼罩在一种极端恐怖的氛围中,许多人甚至不敢走出家门。 坊间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也许是朝廷的正常行动,但大多数人认为,朝廷可能遇到了无法逆转的麻烦,所以才会如此不计代价地大规模展开抓捕。 而对外,这次的抓捕行动被解释为,朝廷在追捕潜入大梁的波斯间谍。 这个借口虽然有些荒谬,但对于百姓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合理的解释。 某日,张刀来到京兆府,他有许多话想与朱百万交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朱百万竟然不在府中。经过询问,他才得知自己的上司竟然去见沈安了。 原本沈安并不想提及此事,但随着京兆府与黄甲的连续抓捕行动,整个皇都都陷入了这股恐怖的浪潮中。 起初,他决定保持沉默,但随着事态的扩大和越来越多人的卷入,甚至连沈家商会也遭遇了麻烦。 沈安此举并非是,为了给自己家族提供便利,而是他意识到,如果连他的家族商会都会受到波及,那么普通百姓又将承受怎样的重负? 此事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沈安真不知道百姓最终会承担多少苦难。 他的初衷是为了让国家更加繁荣昌盛,让朝廷更加稳固,最终的受益者应当是广大的老百姓。 然而,如果老百姓因为他们的行动,而陷入更深的困境,那么这一切努力就失去了其本质意义。 沈安胸怀壮志,心系天下,但他的理念并不一定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比如此刻,当朱百万听到沈安,希望他们在抓捕时能够控制方式时,他立刻表达了异议:“王爷,我们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我已经向黄甲大人承诺,会竭尽全力协助他。但要抓住真正的罪犯并不容易,还需要深入调查。目前我们抓捕的都只是有嫌疑的人,对付他们已经很困难了。” 朱百万此刻的抱怨,沈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于是打断了他:“朱大人,我理解你承受的巨大压力。但你要明白,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没有退路了。你既要配合黄甲,也要配合我。”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陷入恐慌。我的目的是为了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但如果你的行动,给百姓带来了不必要的压力,那我们就必须做出调整。” 沈安的话掷地有声,但朱百万却坚持己见:“王爷的话很有道理,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认为继续按照这个方式,尽快将所有嫌疑人,全部抓捕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朱百万的固执让沈安感到意外。 以他对朱百万的了解,他本以为朱百万,在听到自己的要求后,会立刻做出改变。 但现在朱百万却如此坚持,这是否意味着他心里,还藏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沈安觉得自己需要深入了解一下。 实际上,朱百万这样做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盘。 他今天来见沈安,主要目的就是展现自己的态度。 他一直在皇帝和沈安之间摇摆不定,这虽然是许多官员梦寐以求的局面——可以在双方都得到认可和信任,但朱百万已经逐渐看清了朝廷的局势。 如果他一直这样摇摆不定,很有可能有一天他会成为牺牲品。 与皇帝相比,朱百万更觉得沈安才是更有力量的那一方。 因此,如果他有机会成为沈安所信任的人,真正成为沈安手下的一把刀,那才是最安全的。 在现今的局势下,朱百万的坚持,无非是想尽可能地,窥探沈安最终的态度和目的。 一旦他找到可以切入的点,朱百万会毫不犹豫地投身沈安的麾下。 如果对方接纳他,那自然最好;即便不被接受,朱百万也展现了自己的真诚。他相信,只要这份真诚在,日后即便有些事情触怒了沈安,对方也会给自己一个缓和的机会。 说实话,作为朝廷官员,朱百万也厌恶自己此时的举动,觉得这是小人之举。 但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如此。 这或许听起来有些可笑,但朱百万深知,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中,他的这种做法并非真的可笑,只能说是他更加圆滑而已。 只有圆滑之人,才能在这样的局势中做出明智的选择。 然而,朱百万虽然心里盘算得很好,但他还是小看了沈安。仅仅通过刚才的态度和对话,沈安就已经洞悉了朱百万内心的想法。 说实话,沈安对朱百万这个人并不厌恶,甚至还有些喜欢他。当初自己在波斯交战时,朱百万曾不遗余力地将大量粮草运送到前线战场。 那个局面的危险性,沈安再清楚不过。 尽管沈安权势滔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他运送粮草。 而朱百万不仅做到了,还完成得非常出色,这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和态度。 如果这次朱百万选择沉默,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在他日后真的遇到麻烦时,沈安肯定会伸出援手。 但正是因为他刚才的行为,让沈安对他突然产生了一丝厌恶。 第1709章 皇都的突发冲击 在沈安的眼中,朱百万的行为显得过于聪明,甚至有些自作聪明到可笑的地步。 他一直在沈安和皇帝之间犹豫不决,部分原因是沈安并不愿意接受他,另一部分则是朱百万还希望得到皇帝的支持。 这恰恰证明了一点,朱百万当前的困境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 然而,他现在却不愿面对这一现实,仿佛世界应该围着他转,任由他随心所欲。 沈安其实愿意照顾他最后的尊严和情感,但朱百万的言行举止,甚至登门拜访时的小心机,都让沈安难以容忍。 “朱大人,你不用再说了,从现在开始,请保持沉默。” 沈安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仿佛将朱百万推进了无底的深渊。 他惊愕地看着沈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眼中只有深深的恐惧。 而沈安只是静静地品着茶,享受着茶香,完全不理会他。 过了许久,朱百万终于按捺不住,他鼓起勇气开口了:“王爷,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您如此愤怒?请您明示。”话还没说完,朱百万已颓然跪倒在地。 但沈安依旧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默默地喝着茶。 这种冷漠的态度让朱百万越来越恐惧,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最后,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朱百万竟然猛地爬到沈安面前,他一步一步地用膝盖在地上爬行,“王爷,求求您,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您只管说出来,我一定改,也一定会承担自己的责任。恳请您不要这样对我。” 看着朱百万这般模样,沈安只是淡淡一笑,“朱大人,你觉得你哪里做错了吗?我并不这么认为。” “王爷,如果我没错的话,您又怎么会这么说?” 朱百万开始磕头,“如果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您只管说出来就好,千万不要这样对我。我心中根本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压力。请王爷您高抬贵手,就当是恩赐一样告诉我吧。” “朱百万,你若想要本王的指点,这并不难。但在那之前,本王还有一句话要问你。”沈安终于给了他一线希望,而这时的朱百万全神贯注,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期待。 沈安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地说道:“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行为代表了什么?或者,换句话说,你了解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么令人不快吗?” 朱百万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明白了沈安话中的深意。“王爷,属下深知自己的确有错,但此乃无奈之举,我只是想活下去。” “你想活,我理解。” 沈安沉声说道,“但在朝廷中混迹,并非求生之道。我不想多言,你应该知道自己该如何行事。” 说到这,沈安突然将手中的茶杯扔到朱百万面前,“这杯茶,还有这杯子,都赠予你。好好端详上面的图案,深思这些字的意义。记住,到了该行动的时候,绝不能退缩。而且,你要明白,你是在为朝廷效力,而非某一个人——既不是我,也不是皇帝。” 这番话只有沈安说出来才无虞,若是换做他人,仅仅这几个字就足以招致杀身之祸。 幸运的是,朱百万领悟了沈安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他不敢再多言,立刻双手捧起茶杯。然而,让他诧异的是,茶杯上竟无一字。 但朱百万已然明了,这“无字”恰恰蕴含了千言万语。为了生存,为了更大的发展机会,他已犯下不少错误,包括此次触怒沈安的行为。 若想此后安稳度日,他必须立刻做出正确的抉择。 相较于皇帝,沈安才是更安全的依靠。 想到此处,朱百万立刻将茶杯奉还沈安,双膝跪地,以君臣之礼向沈安表达最深的忠诚。 “王爷今日的恩情,我必将铭记在心。” 朱百万的声音带着颤抖,“多余的话,属下也不想说了,说了也无用。一切还请王爷明察。若属下再有不当之处,您尽管惩处便是。” 在说这番话时,朱百万的身体不住颤抖,但他明白,此刻若不表明心迹,后患无穷。 既然今日已做出选择,从此他便是沈安的人了。 实话实说,之前在波斯战场上,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但之后却并未真心实意地践行。如今沈安还能容他,已是天大的恩情。 然而,朱百万并不知道,沈安之所以给他这么多机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现在担任的职位——京兆尹。 上一任京兆尹黄千为了审案活活累死,而沈安与黄迁之间的深厚情谊,使得沈安对这个职位有着特殊的关照。 只要有可能,他就不希望在这个职位上的人遭遇不测。 尽管沈安对京兆尹这个职位,有着特殊的关照,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如果朱百万在这次之后,仍不能按照他的承诺行事,不能诚心敬意地只听从沈安的要求,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爷,您请放心,”朱百万郑重地说道,“我清楚自己的职责,也明白该如何行动。”他深吸一口气,本想再次表达忠诚,却被沈安打断了。 “我不需要听太多的言辞,”沈安淡淡地说道,“你只需要将你刚刚说过的话付诸实际行动即可,明白吗?” 朱百万立刻点头回应:“王爷,您放心,我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好吧,你现在就出去,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沈安命令道。 朱百万应声而起,刚刚退出沈安的府邸,就接到了手下传来的紧急消息:张刀与黄甲的部下竟然发生了激烈冲突,双方不仅发生了言语争执,甚至还动了刀枪。 这个消息对朱百万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报信的人却一脸茫然,“大人,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非常有限。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张大人目前还活着。” “他们在哪里?”朱百万急忙问道,一面跨上马背。 手下迅速将张刀所在的位置,告诉了他,朱百万立刻带领,自己的部下火速赶往现场。 他深知,无论如何都必须确保,张刀的安全,这既是他对张刀的承诺,也是他作为京兆尹必须履行的职责。 因为一旦失去张刀,他在京兆府的权利、地位必将受到严重影响。 在整个京兆府中,只有张刀对他保持着绝对的忠诚。 此刻,朱百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张刀千万不能有事。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第1710章 冲突的根本 朱百万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张刀,竟然真的和黄甲的部下产生了冲突。 这一消息对朱百万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心中虽然慌张至极,却不敢有片刻耽误,连忙命令军校去备马。 军校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转身离去。 朱百万此刻也顾不得自己京兆府大人的身份,匆忙脱下外面的官服,只留下里面的短打,然后飞奔出去。 此时,属下已经将他的坐骑准备好了。 朱百万曾经不远千里,来到前线战场上支持沈安的军需,因此他也学会了骑马和打仗。 此刻,他飞身上马,然后扬起马鞭,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立刻按照属下的指引策马而去。 他心中充满了担忧,如果张刀死在现场,那该如何是好?毕竟,黄甲的那些手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在皇都一条宽阔的大街上,两千人正在持刀对峙。 张刀此刻身上已经鲜血淋漓,但他依然屹立不倒,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他手中的刀虽然在颤抖,但依然坚定地指着他身前的敌人。 “你们听清楚了,”张刀大声说道,“不管你们是谁的人,这些人是我抓到的,如果你们想要他们,就必须到京兆府提人。不要想着现在就把他们带走,我告诉你们,这是不可能的!” 张刀的态度十分坚决,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你在说什么傻话?”对方躲躲闪闪地说道,“京兆府算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尽管对方的话语含糊其辞,但张刀非常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意图。 无论如何,张刀都绝不会允许他们带走这些人。 因为朱百万已有明确指示,作为顺天府最忠诚于朱大人的部下,张刀决心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忠诚,而非空谈。 就在他们刚刚抓完人后,突然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对方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抢人。 张刀迅速指挥部下与之对抗,然而在激战中,他不幸被砍中了肩膀。 正是由于张刀的果断和迅速应对,才确保了这些人没有被黄甲的部下带走。 他非常清楚,一旦这些人消失,再想找到他们将会难上加难。 除非有沈安的特批,否则谁也不敢去向黄甲当面要人。 而且,就算找到黄甲,对方也绝不会轻易承认。 “你真的不肯把人交给我?” 对方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眼中闪烁着腾腾杀气,“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果你现在把人交给我,还能保住一条性命。否则,会发生什么后果,我可无法保证。” 面对威胁,张刀毫无惧色,“你们也听好了,你们要抓人可以自己去抓。如果想要这些人,只能去京兆府领取。没有上官的批文,就算你们说破天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人。除非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对方露出不屑的笑容,“告诉你,如果我现在带人走,你们或许还有活路。否则,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张刀似乎缓了一口气,身上的伤痛已经能够忍受,手臂也不再颤抖,眼神透露出更凶狠的狰狞。“我看,大家也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他缓缓开口,“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的,我抓这些人只是京兆府的例行审查。你们也是执行公务,何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而且,就算是真的拼起来,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话音刚落,张刀竟然率先动了手,将手中的利刃挥舞得虎虎生风,直取对方的咽喉。 而对方在面对利刃时,也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轻轻将手中的刀向上一挑,便轻松地挡住了张刀的凌厉攻势,同时一拳重重地轰击在张刀的胸前。 这一拳看似平常,但张刀却听得清清楚楚,自己胸前传出了清脆的骨折声。 此刻,他只能用一口真气硬撑着,防止鲜血喷出。他已经无法再说话了。 “怎么样?现在你没什么话好说了吧?” 对方挑衅道,“如果你现在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把人交给我们了。早这样多好,何必还要大动干戈。”说着,那人一挥手,让他的部下上前来抢人。 张刀没有再说话,一是因为他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恐怕一张嘴,真气外泄,鲜血就会喷洒出去; 其次,他也知道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即使磨破嘴皮,对方也不会改变主意。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讲的,不如真的拼一个你死我活。 他倒是想看一看,黄甲的部下到底有多凶残。 双方眼看就要厮杀在一起,突然之间,一匹奔腾的战马直接闯入了人群。在这紧要关头,意外的情况打乱了原本的紧张局势。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来人从马背上飞身而下,迅速站到张刀面前。张刀看见他的一瞬间,仿佛松了口气,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轰然摔倒在地。此刻来人正是京兆府尹朱百万大人。 朱百万的现身,对黄甲的部下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他们没想过,堂堂的京兆府大人会来到这街市之上,而且连身上的官服都没穿。 然而,这一点也让他们察觉到了一丝可以利用的机会。既然朱百万此刻没有穿着官服,那么谁又能确认他的身份呢? “你是什么人?”黄甲的部下开始装糊涂,面对朱百万,他的态度依旧强硬,“知不知道这里是京兆府在办案?你赶紧离开,别把自己卷进来。” “你好大的胆子!”朱百万被对方顶撞了一句,脸色顿时通红,“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对方完全不理会朱百万的话,“我告诉你,现在如果还不离开这里,等会儿发生什么谁也不能确定。万一伤到你,那也只能怪你自己,明白吗?” 面对对方肆无忌惮的态度,朱百万知道此刻与他纠缠恐怕没有好下场。 黄甲的手下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尤其是现在他们还在沈安旗下做事,自然会得到沈安的庇护。 如果双方真的发生冲突,以当前的形势来看,就算他死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但朱百万却不想让这帮人就这么轻易离开。 虽然他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但他知道京兆府的队伍很快就会到来。到了那个时候,局面将会发生逆转。他必须想办法拖住这些人,直到援兵到来。 第1711章 不可挽回的局面 “你们就是一群混蛋!” 朱百万对黄甲的部下怒骂道,“现在你们要是不认识我,等会儿我也不认识你们。记住自己的所作所为,千万不要觉得凭借背后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又如何?” 黄甲的部下显然听出了朱百万的威胁,但杜林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放手,否则今天这些人他就带不走了。 杜林,作为黄甲早年间的追随者,一直在为黄甲做事。 他凝视着朱百万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你跟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我现在就想要这些人。如果你立刻放人,咱们什么话都好说。我也不管你是谁,之后若有其他问题,你可以同我们的大人去商议。如果你一直坚持下去,那等下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敢向你保证。” 说着,杜林给自己的部下一个眼神,瞬间那群人就将闪烁着寒光的长刀,直接顶在了朱百万的身前。 然而,面对这些长刀,朱百万脸上并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你好大的胆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老子姓杜,叫杜林,双木为林的林。”杜林傲然道。 “你还是很有胆量的嘛。” 朱百万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估计京兆府的士兵已经快到了。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只见街头巷尾无数,身着甲胄的士兵奔涌而来,他们手中除了长枪、短刀之外,还有弓弩,气势如虹。 这一切都是朱百万精心策划的。 他担心与黄甲的部下发生冲突,因此特意带来了京兆府的精锐士兵。 他并不希望在大街上发生激烈的争斗,但这些士兵的出现,无疑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压力。在这种高压下,他相信黄甲的部下会知难而退,不再纠缠。 随着京兆府士兵的出现,杜林的脸上闪过一丝冷峻的光芒。他不确定这些士兵的出现会带来什么变数,但他坚定地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今天都必须把这群人带回去。因为他们得到的线索表明,这群人中藏有他们一直寻找的目标。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标,杜林根本不会在大街上与京兆府的人发生冲突。 在他眼中,京兆府的人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百万看到京兆府的士兵已经控制了现场,终于松了口气,“你现在该认识我是谁了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杜林仍然摇了摇头,“我不管你是谁,今天你要想好,如果不把这些人交给我,我们就要看看是你手下动手更快,还是我们动手更快。” 朱百万目光闪烁,冷冷地说道:“我不想和你动手。现在只要你们让开这条路,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如果你继续坚持,后果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京兆府的这些士兵,虽然与朝廷的精兵强将相比有所不足,但他们人数众多,而且配备了新式的装备。看到那些强力的弓弩了吗?如果这些弩箭射在你们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杜林觉得朱百万的话很可笑,“你当老子是怕死的人吗?刚才的青面还只是装出来的,现在你却让我觉得你真的有些天真了。” “就凭这些弓箭,你以为就能把我们留下?” 杜林不停地摇头,随后解开了自己的上衣。这时,朱百万才发现他们身上竟然都穿着一种柔软的铠甲。 他之前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但凭借自己丰富的见识,朱百万可以肯定,只要穿着这种铠甲,平常的弓箭对他们都无法造成伤害。 甚至长枪和刀剑都难以伤到他们分毫。 然而,这又如何呢? 杜林等人身穿此等铠甲,确实表明他们不畏惧普通的刀剑攻击。 但是,朱百万原本就没打算,让双方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他带来的这些士兵,只不过是为了震慑对方而已。 “来吧,你不是要射死我们吗?现在就让他们放箭,让我看一看,是你们的弓箭厉害,还是我们身上的铠甲厉害。” 杜林此刻真的像是在嘲讽他,而朱百万也不再废话。 他深知,如果真的动用弓箭,后果可能会特别严重。与使用弓箭却无法伤害到对方相比,还不如直接让自己的手下将这十几个人全部抓捕。 他们虽然厉害,但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现在京兆府的士兵人数是他们的数倍,双方即使发生冲突,京兆府的士兵也不会吃亏。 最多就是在日后面对黄甲或沈安时,他需要好好做出一番解释。 但对于朱百万来说,这样的解释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在朝廷为官,总是需要做一些让自己为难的事情。 随着朱百万一个眼神示意,京兆府的士兵便一拥而上。 大家拳脚相加,手中的长枪也调转过来,像棍子一样使用,与杜林一群人直接冲撞在一起。 然而,出乎朱百万的意料,尽管他早已预料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并非这些人的对手,但他原本以为可以依靠人数的优势来扭转局面。 可是,当双方真正交锋时,朱百万才深刻认识到,这种差距并非单纯依靠人数就能弥补。 双方的冲突迅速演变为一场混乱的争斗。 仅仅几十个呼吸之间,京兆府便有一半的士兵倒在了地上,每个人身上都负有严重的骨伤。 尽管这一幕令人震惊,但朱百万明白,杜林显然已经手下留情了。 如果杜林真的下令格杀勿论,那么倒在地上的士兵们恐怕就不仅仅是骨头受伤那么简单,他们的生命也会在刚刚的争斗中迅速消逝。 这场面简直就像一场闹剧,朱百万现在感到束手无策。 然而,就在这时,之前昏迷的张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悄悄地对朱百万说道:“大人,现在立刻释放信号,召集更多的士兵过来。如果不能将他们全部抓住,这件事就无法收场。” 朱百万听到他的话,不禁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选择相信了他。 随后,他从怀中拿出了京兆府专用的紧急信号烟火。 随着烟火被点燃,一条火龙瞬间呼啸而出,在皇都的上空盘旋。 火龙消散后,皇都的驻军以及其他几个衙门的士兵立,刻奔向火龙出现的位置。 按照各部的约定,当他们看到这样的火龙信号时,驻军及其他各司衙门的士兵无需询问事态,只需立即前往增援。一切等事情处理完毕后再进行分辨。 第1712章 可笑可恨 “天呐,你们快看,那是紧急火龙!” 在皇都的驻军,在天空中见识到了火龙信号,今日当班的将领迅速,调遣了近千人的队伍,并派遣自己信得过的将领,带领这支队伍急速进城。 与此同时,其他各部衙门也纷纷响应。 顷刻间,整个皇都内外被士兵重重包围,各衙门的士兵与驻军一同涌入大街,局势瞬间变得异常紧张。 而杜林等人依然逗留在现场,一方面他们继续与京兆府的士兵周旋,另一方面,他们也想看看这场闹剧最终会如何收场。 这些人早年跟随皇甫俊,习惯了享受各种特权,因此无论是面对朝廷的军队还是其他人,他们都显得无所畏惧。 然而,他们的这种态度无疑,给朱百万和张刀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他们深知当前的事态已经失控,事后必须给朝廷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朱百万这个京兆府大人的职位恐怕就保不住了。 此刻,京兆府的士兵已被杜林的手下,打得七零八落,仅存的一些士兵虽然还能行动,但他们必须紧紧守护在朱百万身边,以防杜林等人对他发动袭击。 “怎么回事?快让开!”随着驻军士兵的率先到达现场,他们立即开始驱散围观的百姓,并关闭街道两边的所有店铺。顷刻间,长街上已空无一人。 此时,驻军的头目来到朱百万面前,一看到他便立刻下跪行礼,“标下见过京兆府大人。” “起来吧,”朱百万摆摆手,看到这群军队到来,他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而杜林却微微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把驻军给招来了。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能怎么样?” 朱百万正向头目解释着当前的情况,当头目听闻杜林等人的身份时,心中不免一惊。他非常清楚,这群人是不能招惹的。 说实话,如果可以选择,他现在宁愿立刻带领士兵返回驻地,避免卷入这场是非。 但无奈的是,他很清楚自己既然已经露面,就无法再抽身事外。 他只能硬着头皮处理完这件事,才有可能寻得一线生机。 而这还要看,杜林等人是否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一旦事情闹大,恐怕连他们的将领都会受到牵连。 有些事情可以触碰,但有些事情却是绝对的禁忌,哪怕只是提及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朱百万心里明白,自己刚刚释放火龙信号,恐怕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这样做。 现场的局势越来越紧张,虽然杜林等人并没有表现出动手的意图,但他们那神秘的身份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驻军之后,其他衙门的士兵也陆续到达。 很快,这条大街上便只剩下各个衙门的士兵,他们虽然穿着不同的制服,但都同样带着肃杀之气。 “既然你们已经来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把眼前这些人全部拿下,扭送到京兆府。”朱百万说着,取出了自己的官印。用官印来调遣士兵,这是朝廷的规矩。 他手中的官印,与他京兆府大堂上的大印不同,是专门用来随身佩戴的小印章。 随着朱百万一声令下,所有赶到现场的士兵,立刻对杜林等人采取了行动。双方再一次发生了冲突,只不过这回杜林的下手比之前更为凶狠。 而在皇宫内院,沈安正与皇帝对弈。 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得知。秦俊刚刚传来消息,说整个皇都已被士兵占据。听完详细情况后,皇帝的脸色变得如灰土一般。 实际上,当那条火龙冲天而起的时候,皇帝和沈安都已经注意到了。 他们只是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京兆府采用如此大的手段。 要知道,一旦闹火龙释放出来,便是万分危急的时刻。 沈安起初还以为,是京兆府在抓捕时,遇到了什么棘手的目标,毕竟京兆府内部的士兵并不算是精锐。 如果遇到他们无法抓捕的人,需要援助也是很正常的。 然而,秦俊刚刚带来的消息却令人震惊。 他告诉皇帝和沈安,此时此刻,朝廷的驻军、京兆府的士兵以及其他衙门的军队,在大街上正与黄甲的部下进行对峙。双方已经发生了多次的冲突。 这件事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皇帝此刻非常生气,盛怒之下,他的眼眶都红了,“兄长,要不然还是让秦俊过去看看吧,不能任由他们这么胡闹下去。这个朱百万也真是昏了头,难道他就不知道要给黄甲让路吗?” 黄甲过去是黄甫俊的部下,现在又在为沈安效力,所以皇帝自然而然将其归属于沈安的旗下。而朝廷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切朝廷官员若是遇到沈安办事则必须退让。 然而,这一次沈安却拒绝了皇帝的建议。 “眼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再让秦俊出面的话,恐怕反而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不如就让他们胡闹下去,等到事后,朝廷只管发一封席文,告诉百姓们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全然是朝廷的一次演习就足够了。” 沈安解释道,他觉得老百姓所关注的,一定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军队,突然出现在长街之上,而并非事态本身。 皇帝也赞同沈安的说法,但他担心如果让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恐怕会有一些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秦俊也有同样的担忧,但他还是支持沈安的决定。 皇帝此刻用张刀来说事,“兄长,如果他们继续斗下去的话,要是再有人受伤或是闹出人命来,那到时候即便是说是演习,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这个不要紧,”沈安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没有人相信,我们只要他们说出来就行。老百姓要的未必就是真相。” 这一番话,实在是不符合沈安一贯的性格,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却不得不如此说,有些话要是不说也就没必要说了。 第1713章 就是不服 皇帝和沈安各自深思熟虑后,皇帝最终选择了信任沈安的判断。 “兄长,那这件事就按照您说的去办吧。但愿这件事能够尽快解决,要不然让他们继续这么胡闹下去,之后的传言会更多。”皇帝说道。 沈安沉思片刻后回应,“其实这也没什么,眼下朝廷的传言已经满天飞,民间流传着各种说法,包括皇帝登基的事情,也一直是大家热议的话题。然而,无论他们说什么,对于国家都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相比这些传言,我更关心的是京兆府和黄甲那边有什么发现。他们既然敢于在大街上公然争夺人员,可想而知,此次被抓捕的人中恐怕有非常重要的角色。” 在皇都的大街上,这场前所未有的争斗也已经有了结果。最终获得胜利的当然是朱百万一行人,毕竟他们已经召集了数千人。 杜林等人虽然勇猛无比,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汉,但面对如海浪般源源不断的进攻,他们也不得不选择放弃。 此时,大街上的士兵们已经各自返回了驻地,而朱百万则带着张刀和杜林一行人回到了京兆府。 经过医生的治疗,张刀的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然而,杜林那一刀砍得太狠,不仅斩断了张刀的皮肉,还把他的骨头也一分为二。要不是张刀一直用手把着,恐怕他的那条手臂就会掉下来。 尽管如此,大夫还是对朱百万说,张刀的手臂即使日后修养好了,也难以恢复到之前的功能。 但这对于朱百万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他的挚友张刀还能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在京兆府的大牢深处,杜林等人已被卸去武装,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并被关进了最黑暗的地牢之中。 这个地牢是京兆府最为阴森恐怖的地方,传闻中,被关进这里的人从未有活着出去的先例。 然而,杜林和他的手下们却显得异常从容,他们深信朱百万绝不敢对他们下毒手。 “我跟你们说,”杜林即使在重重锁链的束缚下,依然保持着他的傲慢,“别看朱百万现在这么嚣张,到最后,他还得亲自向咱们道歉。” 他的手下们也立刻附和,表示对杜林的绝对信任,“大人,您放心,我们无所畏惧。就凭京兆府的这些人,谁敢动我们?” “就是,他们虽然是朝廷的人,但我们的身份特殊。如果朱百万敢对我们不利,沈安王爷绝对不会放过他。” 杜林听到这些话,心中甚是满意,但他还是提醒大家要保持冷静,“听着,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说,静静等待就好。” 这时,有人提议道:“正好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里这么黑,我可以好好睡一觉。”这个人说完,竟然真的打了个哈欠,躺在地上准备入睡。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他们最近为了查案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在这个黑暗的地牢里,能够安心地睡一觉,对他们来说竟然成了一种难得的享受。 然而,他们可能想错了。 朱百万虽然不敢轻易杀死他们,但一想到张刀那严重的伤势,他心中的怒火就难以平息。 他决定要给这群人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即使是身份特殊,也不能随意挑衅京兆府的威严。 朱百万此刻已走到大牢门外,守卫立即向他详细汇报了牢内的情况,包括杜林等人的嚣张言论。 朱百万听闻后,心中的怒火更甚,这帮家伙实在太猖狂了,完全没把京兆府放在眼里。 他当即下令:“告诉弟兄们,给我往地牢里灌水,不用淹死他们,但得让他们尝尝泡大米的滋味!” 虽然杜林等人被关在漆黑幽暗的地牢中,看似密不透光,但实际上在建造时特意在墙壁中留了几条通气孔。 这些通气孔不仅用于通风,确保囚犯能呼吸新鲜空气存活下去,还能作为惩罚手段,往里面灌水、灌沙子,或是倒入其他任何东西。 朱百万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一桶桶水通过通气孔源源不断地灌入地牢。 地牢内的杜林等人起初只是诧异,并未太过在意,直到水位逐渐上升,足以淹没他们的脖子时,他们才意识到这次朱百万可能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被淹死在地牢中,朝廷追查下来,朱百万完全可以以意外为借口推卸责任。 毕竟地牢旁边就有一口巨大的水井,水井中轰隆隆的水声,在地牢里都能清晰听到。 这种设计在皇甫郡的秘密牢房中也曾采用过,必要时只需抽走几块砖头,就能让水井中的水直接涌入地牢。 到时候只需说是水井破损,就能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而朝廷通常也不会对此类事件进行深入追查。 “没想到我们这次可能真的栽在这里了。” 杜林说出这些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但这样也好,被淹死总比被他们活活打死好。兄弟们,今天是我做错了,我们一起上路,等到了下面,我再给各位赔罪。” “大人,您说什么呢?”杜林的手下立刻反驳道,“我们早就说过,能一起死也是一种幸运。现在竟然真的有这个机会,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您呢?” “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更不像人了?” 杜林哈哈一笑,“不过,兄弟你的话确实让我心里很舒服。我也不想多说,既然我们今天要被淹死,那就淹死个痛痛快快。要不我们一起潜到水下游一圈如何?” 虽然他们身上都悬挂着沉重的铁链,但在之前的训练中,杜林和他的手下已经能够在受拘束的情况下完成水中潜行的项目。 这得益于皇甫郡对手下的高要求训练。 这种训练本不常见,但皇甫郡不仅做了特殊安排,还要求其部下每一个人都必须掌握,包括那些专门负责记录、整理公文的人。 他们在地牢中依然有说有笑,而此刻一直在窃听的朱百万心中的怒火比刚才还要强烈。既然水不能让这帮混蛋陷入惶恐,那么他决定采取一种更古老的方式来惩罚他们。 第1714章 都没责任 朱百万即刻下令,命人将杜林等人从水牢中拖出,直接押送至刑讯室。 他无意从这些人口中探听任何情报,深知他们绝不会透露有价值的信息。将他们送至刑讯室的目的只有一个——打断他们的四肢。 此刻,朱百万除了想要一解自己心头的郁闷,更是为了替张刀报仇,毕竟张刀的胳膊正是由杜林所砍断。 士兵们遵照他的命令,迅速将从水牢中浑身湿透的杜林一行人,全部押至刑讯室。 面对朱百万,杜林依旧不屑地冷笑,“好啊,你果真是京兆府的大人。既然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朱百万说得十分坦然,“就像你们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不敢轻易取你们性命。但你们想过没有,我只要留住你们一条性命,就可以用尽各种手段,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京兆府大人,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杜林继续挑衅道,“有本事就使出来,别在这儿磨磨唧唧。老子没时间跟你耗。” “好好好。”朱百万连说三个“好”字,随后示意部下将杜林拉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他亲手操起旁边的铁棍,“告诉你,对付你我不需要其他手段。今天我就要打断你的四肢,为我的兄弟报仇。哪怕这件事最后闹到皇帝和沈王爷面前,我也有理有据。” “看你那副德行。”杜林依旧嘲讽道,“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么有勇气,何必还要在这个时候提起皇帝陛下和沈安王爷呢?” “显然,你只是在给自己壮胆而已。如果你真想打断我的四肢,那就动手吧。我保证,哼都不会哼一声。”杜林挑衅地说道。 朱百万眼神一凛,他紧握铁棍,全力向杜林的双腿砸去。 一棍落下,杜林的双腿应声骨折。紧接着,他又迅速打断了杜林的两条胳膊。整个过程,杜林正如他自己所言,未曾发出半点声音。 尽管疼痛使得他全身冒汗,四肢因骨折而剧烈颤抖,但杜林紧咬牙关,脸上甚至挤出一丝笑容。 看着杜林此刻的模样,朱百万心中五味杂陈。他清楚地知道,刚才那一棍,已经彻底激化了京兆府与黄甲之间的矛盾。 而这个矛盾的解决,恐怕只有沈安才有这个资格和能力。 然而,沈安是否会介入,又是否会偏向黄甲一方,朱百万无从得知。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兄弟报了仇,便已足够。 “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 被抬到地上的杜林猛然看向朱百万,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倔强的火光,“我说不会吭一声,就没有吭一声。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是什么人了吧?” 杜林因疼痛而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但朱百万明白他的意思。 “别在这里吓唬我,”朱百万冷哼道,“我今天既然敢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另外,看清楚了,我不光要打断你的四肢,你的这些部下也一个都逃不了。” 随后,朱百万命令手下逐一将杜林的部下抬到他面前,他重复着之前的举动,一棍接一棍,残忍地将每个人的四肢全部砸断。 刑讯室内顿时笼罩在,一种沉重而冷酷的氛围中,每个人都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忧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杜林却在这时说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你们放心,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烦,也不会牵连到你们。”对于在场的普通士兵来说,这番话如同天籁之音,让他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杜林微闭着眼睛,继续说道:“如果我侥幸活下来,我只会找你们大人的麻烦,至于各位,你们只是奉命行事,我无意为难。希望你们能记住我杜林这个人。” 说完这番话,他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朱百万发泄完胸中的闷气后,随手将铁棍扔到一旁,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牢房。 他吩咐看守将杜林一行人分别关押,严禁他们聚在一起。 离开牢房后,朱百万逐渐冷静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前往沈安的府邸,打算向沈安禀报此事。然而,当他即将踏上台阶时,却突然失去了勇气。 朱百万深吸一口气,准备返回京兆府。 就在这时,李二狗突然从大门中走了出来。看到朱百万,他热情地打招呼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大人,看您这副样子,恐怕是来找我老大谈事的吧。” “你说得没错,”朱百万见到李二狗后,心知自己的原计划恐怕难以实现,于是决定将一切告诉李二狗。听完朱百万的叙述,李二狗的脸色变得阴沉,眉头紧锁。 “现在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不过,朱大人,你是个有胆量的人,我老大也喜欢这种敢作敢当的人。我们看看情况吧,说不定你们之间会有什么新的发展。” 李二狗的话对朱百万来说,既像是安慰,也像是一种暗示。 然而,由于各种原因,朱百万的头脑有些混乱,一时之间竟未能完全领会李二狗的意思。 “行了,多余的话不说,你们还是先进来吧。” 李二狗招呼众人进入宅邸。虽然这不是朱百万第一次来到沈安的家中,但眼前这雄伟壮阔的场景还是让他忍不住惊叹。 有些话语,朱百万只能藏在心中。 从目前的局势以及眼前的这座庄园来看,沈安的设计和重点似乎已经超越了皇宫。 如果是在平时,朱百万肯定会好好欣赏一番,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这样的心情。 他心中只有一件事:如何合理解释之前在长街上发生的冲突。 尽管他对杜林等人下手凶残,但事实上,他真正关心的还是何时能见到沈安,并将心里话和盘托出。 原本他也不想说,但是有些话不说却不行。 在当前的局势看来,要是把这些话憋在心里,恐怕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第1715章 心有所想 朱百万被李二狗引入府邸之中,被安排在一间偏厅品茶等待。 李二狗与朱百万同坐于客厅,他微笑着询问道:“朱大人,你刚刚站在门外时,为何不直接叫人通报一声,而要在那里等候呢?”这话语中透露着几分质问的味道。 朱百万不得不回应,“是这样的,我只是担心自己贸然到访会打扰到王爷和家眷们。” “朱大人,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李二狗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锐利,“我看得出来你刚刚是想离开的。咱们都是明白人,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透。你直接告诉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朱百万没想到李二狗会如此直接,但想到李二狗作为沈安信任的人,其地位自然不可小觑。 他深吸一口气,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尽管他已经叙述过一遍,但很明显,李二狗此刻在故意为难他。 作为朝廷命官,朱百万对一个管家低声下气,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然而,一想到李二狗背后的沈安,所有的不满都只能忍气吞声。 李二狗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目光阴沉地看着朱百万,“朱大人,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们京兆府应该好好处理才是。你现在来到王爷的府邸,又能有什么用呢?” “是这样的,我希望向王爷解释一下情况,以避免后续产生任何误会。”朱百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但无论他怎么解释,李二狗似乎都不满意。 “朱大人,王爷现在正在皇宫中。如果您想等他回来,可以在这里等待。不过,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能在这里陪您了。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只需对府中的下人吩咐一声就行。”李二狗说完这番话后,便起身离开,将朱百万独自留在客厅。 看着李二狗离去的背影,朱百万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他不确定李二狗如此嚣张是因为得到了沈安的授意,还是他本身就是个飞扬跋扈的人。 然而,事实上,李二狗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急于出去。 就像他之前对沈安说的那样,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而今天正是他与那位姑娘约定好碰面的日子。 如果不是在门口遇到了朱百万,李二狗恐怕已经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在李二狗准备出门时,他从门缝中看到了在门外犹豫不决的朱百万,于是选择暂时在后面观察。 等待了好半天之后,他确信朱百万是来找沈安的,并且又看到他准备离开,这才缓缓现身。 能够跟随沈安这么多年,并成为沈安最信任的人之一,李二狗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子。 他知道如何,根据不同的情况采取不同的处理方法,绝不会一成不变。 独自留在偌大的厅堂中,朱百万心中满是唏嘘。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继续等待似乎太过无聊,而且沈安若是在皇宫与皇帝议事,归期难以预料。 李二狗刚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如果他此刻离开这座府邸,很可能会得罪李二狗,甚至触怒沈安。 无奈之下,朱百万决定静下心来,耐心等待。 时间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当沈安归来时,月亮已经高悬中天。 幸运的是,沈安听说朱百万来访,立刻派人将他请到了自己的书房。 “臣朱百万参见王爷。”朱百万恭敬行礼。 “快起来吧。”沈安摆手示意他起身,并解释道:“今日我有事在皇宫陪伴陛下,让你久等了。” “王爷,您太客气了。”朱百万赔笑道:“能在这里等您是我的荣幸。说实话,每次来到您的府邸,我都感到极为震撼。” “不说这些客套话了,”沈安摆手让他直接进入正题,“你这次来,是想向我解释长街上发生的冲突对吧?” “王爷明鉴!”朱百万随即将长街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沈安听后,眉头紧锁。 “原来是这样。”沈安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你把杜林等人打成残废,确实有些过分。黄甲的性格你我都清楚,如果他真的决定找你麻烦,恐怕我也难以阻拦。” “王爷放心,臣一人做事一人当,绝无请您帮忙说情的意思。” 朱百万心中原本这么想,但话到嘴边却变了方向。他只得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此次前来,臣只是想向王爷请教,事后应该如何应对。若是黄甲大人派人向我讨要那些人犯,又该如何处置?” 沈安微微沉吟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如果黄甲向你要人,你就把人都交给他。” 尽管朱百万已经有所准备,但当这句话真正从沈安口中说出时,他还是大为惊讶,“王爷,这些人可是我们抓到的,而且原本京兆府得到的命令,就是我们有权利参与这件事。现在为何又要让我们将人犯转交给黄甲大人?” “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 沈安解释道,“倒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关键在于黄甲的审讯方式与京兆府不同。我相信只有黄甲才能从这些人口中一点点抠出秘密。” 所以这一次沈安没有让无音等人帮忙,其目的也是为了给皇帝几分薄面,他不想让整个事态变得无法控制。 如果是无音等人去探查的话,虽然很容易就能查出事情的真伪,但那样一来,皇帝就会颜面扫地。 因为皇帝的人,没有给予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这种局面传出去,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沈安也非常清楚,他们的这位皇帝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如果真让他感到难堪或是不快,恐怕又会心生芥蒂。 朱百万面对沈安的决定,不免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奈。但他却不敢违背沈安的意思,“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就明白了。如果黄甲真的派人来向我讨要人犯的话,京兆府会立刻释放并转交给他。” “很好。”沈安冲他微微一笑,此刻的神情明显比刚刚要轻松一些,“其实我还在担心你不能理解,但现在有了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第1716章 或许考验 朱百万的保证在沈安看来并不意外,反而,如果他今天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才会让沈安感到奇怪。 “朱大人,你在这件事上做得相当好。关于我这样的处理方式,你可能会觉得有些不公平,但日后你自会明白,我绝不会让付出的人感到心有不甘。”沈安给予他这样的承诺。 朱百万只能选择信任。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相当郁闷,但又不知如何表达或宣泄,唯一能做的就是起身告辞。 他在沈安府邸等了一整天,不仅放下了京兆府的公务,还让他在这一天里想通了很多事情。 虽然他身为京兆府的主堂官员,但他的职责远不止维护京兆之地的安全那么简单。 由于朝廷制度,京兆府也掌管一定数量的兵马,负责在皇都危难之时提供保护。 然而,朱百万在这方面做得并不出色。 他意识到,与其把精力分散在其他事情上,不如全心投入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如果他能出色地管理京兆府,相信沈安日后会真正地接纳他。 朱百万甚至觉得这次事件,是沈安给他的一个机会。正如他所预料的,沈安对京兆府的人确实有着特殊的关心。 当他准备告辞时,沈安突然留住了他,“朱大人,别急着走。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你整整一天都没吃饭,我们一起吃点夜宵怎么样?” “王爷如此厚爱,臣自然遵从。” 朱百万实际上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不仅饥饿难耐,还口渴难当。 这一天里,虽然有人为他上茶,但也仅仅只倒了一杯。这并不是王府的下人们照顾不周,而是朱百万自己不愿意多喝。 他担心频繁上厕所,同时也想给人留下好印象。毕竟,他此行是来求见沈安的,而不是为了品茶。 沈安得知他一天未进食,立刻命人准备了丰盛的宵夜,各种山珍海味琳琅满目,还特地准备了好几种美酒。看着满桌的珍馐美食,朱百万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王爷,您无需如此款待下官,一杯清水和一个馒头就足够了。”朱百万谦逊地说道。 “别说这些废话。”沈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一语道破朱百万的心思,“别跟我说你是什么清廉的官员。在现行的朝廷制度下,官员们仅凭俸禄就能过上滋润的生活。你所谓的只要一杯水和一个馒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朝廷拖欠了你的俸禄吗?” “当然没有,当然没有。”朱百万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被误解为哭穷。实际上,朝廷官员的俸禄颇丰,他们的生活绝不可能孤苦伶仃。 “好了,快上桌吧。”见朱百万有些不自在,沈安便没有再继续追究。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奇妙,当朱百万和沈安真正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共进晚餐时,他的紧张情绪逐渐消散。 两人推杯换盏,畅所欲言。 起初,朱百万还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身份,但随着晚宴的持续进行,他的态度也逐渐放松下来。 他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真情实意,在沈安面前表达自己的忠诚,同时也是为了弥补之前的一些不足。 这场久违的交流,让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 朱百万深刻意识到,自己与黄甲之间的冲突,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坦诚地向沈安表达了这一认识,“王爷,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如果早些想到黄甲大人的立场,我或许不会这样行事。说实话,我即便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与他正面对抗。” 沈安听后,露出宽容的微笑,“何必这样说呢?我并不责怪你。你所做的事情,如果换做是我,可能也会这样做。毕竟,找到这些人员已经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更别提还要设计抓捕行动。我能想象到你们京兆府为此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 “王爷,您真的这样想吗?”朱百万显得有些惊讶。 沈安给了他,一个极其肯定的回答,“当然。我过去在朝廷上也曾与人有过纷争,所以我非常理解你所处的困境。特别是作为京兆府的官员,你肩负着沉重的责任。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完善也是正常的。反之,如果你能把每件事都处理得完美无缺,我反而会怀疑你对朝廷的忠诚。” 朱百万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但他深切地感受到了沈安给予他的信任和那份难得的宽恕。 他深情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和忠诚,“王爷,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但我能向您保证,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您有需要,有命令,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好了,你不必再继续表忠心了。” 沈安打断了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这起案件的真相。你还需要继续和黄甲合作。我会给你一份朝廷上的名单,调查完所有涉案人员后,我要看到你提交的详细调查结果,明白了吗?” “王爷,请放心,”朱百万郑重地保证,“若在查案过程中遇到任何问题,您尽管取我项上人头。” 沈安端起酒杯,满意地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这杯酒,我敬你。待你成功之日,我们再痛饮庆祝。或许到那时,你会有意外的收获。” 沈安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诱导,但这对朱百万来说,正是他渴望的激励。 “王爷如此厚恩,我必将铭记于心,”朱百万深情地回应,“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敢忘记您的提拔。” 两人继续享用桌上的美食,直至深夜。当朱百万离开时,已是子夜时分。 说实话,如果是平日没有公务的时候,朱百万恐怕早已休息。 但今晚,当他从沈安的府邸走出时,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振奋。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精神爽朗,充满活力。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现在让他立刻投入案件调查,他可以连续工作七八天而不觉疲惫。 或许,这就是因为他一直追求的目标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才会带来如此强烈的振奋和冲动。 在月光和星辰的照耀下,朱百万回到了京兆府。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打破了他的喜悦——张刀的身体状况开始急剧恶化。 第1717章 神秘之病 就在刚刚,京兆府的一名官员急匆匆地告知朱百万,张刀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状况。 虽然他那条受伤的手臂已由大夫接好,但此刻却再次鲜血淋漓,血流难以止住。 “这是何时发生的?”朱百万紧张地抓住官员的衣领,急切地问道,他真切地担忧着张刀的安危。 “大人,我们也不太清楚,” 官员回答,“发现时已经有些晚了。张刀的情况非常不妙,呼吸急促,现在所有府内大夫都在全力救治他。我们已向太医院求助,他们答应会尽快派太医来协助。” “立刻带我过去!”朱百万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官员不敢怠慢,迅速领他前往张刀休息的房间。 房间内,数十名大夫正忙碌着。 有的正在拆开张刀的伤口包扎布,有的则在调配各种草药和膏药。 尽管场面忙碌,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大夫们见到朱百万进来,虽无人问候,但这种专注救治的氛围反而让朱百万稍感安心。 至少每个人都在尽职尽责地忙碌着,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张刀虽然伤口继续流血,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神智却异常清醒。也许是剧烈的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然而,当张刀看到朱百万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生机,“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救你,”朱百万坚定地说道,“如果这里的大夫治不了,我会向沈王爷求助,他手下有众多神医,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 张刀却显得急切,“大人,我的命并不重要。现在有一个非常关键的情况,我必须向您当面报告。” “你说吧,”朱百万轻声说道,他深知张刀的性格,如果这些话不说出来,他恐怕死不瞑目,“除了治疗,听你把想说的话说完也很重要。” 朱百万走到张刀身旁,找了一个既不妨碍大夫治疗又能让张刀看到自己的位置,缓缓蹲下身子,“你说吧,我在这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声音清晰,“大人,今天我们抓到的这些人,您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就算要转交给黄甲,也必须在审讯过后。我敢肯定,这些人里就有王爷一直寻找的那个幕后黑手,或者说是制造出那场诡异事件的人。一定要审讯他们,好吗?” 张刀的语气中充满了恳求,而朱百万却没有立刻回答。这短暂的沉默让张刀更加急切,“大人,我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还能坚持多久,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可以这么说,只要你审讯过后,必然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不一样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可以确保您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至少短期之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张刀口中的“短期”,实际上可能是几年之久。然而,朱百万却没想到,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张刀竟然还在为他着想。 “好兄弟,你放心,”朱百万郑重地承诺,“你说的话我一定都答应,不管要对抗多大的阻力,我也一定会照办的。” 有了他的这句承诺,张刀似乎放心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但他并没有离世,只是陷入了沉睡。刚刚的一切精神显然是他在刻意等待朱百万的归来。 朱百万重新站起身子,他的态度与刚才相比有着极大的转变。 他面对这些大夫时,充满了命令的姿态,“无论如何,无论花费多少功夫,耗费多少上好的药材,你们都必须保住他的性命。只要他能活着,就好。我并没有其他更多的要求。” 然而,朱百万的话音落下后,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现场的沉默,对朱百万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但他并未放弃,“只要能够救好他,到时候多少金银财宝我都可以给你们,明白吗?” 眼见朱百万的情绪越来越急躁,这时一名须发鬓白的大夫忽然开口了。 虽然他的语气有些战战兢兢,但声音却非常洪亮,“大人,这根本不是赏赐的问题。您或许不知道,现在病人的情况,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以他当前的情况,如果他自己没有想活下去的想法,那么就算是我们再努力也是无济于事的。” 大夫继续说道,“大量的失血已经让伤者的身体极度虚弱。而且,我们竟然还在他的体内发现了隐藏的毒素。经过探查,这些毒素必然是经年累月才积累的。我们不知道他一直在服用什么,但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 话说到这儿,朱百万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他有了答案:“张刀为了对抗京兆府高强度的工作和随时可能出现的压力,常年服用丹药。至于这丹药的来源,我也不清楚。虽然我曾多次劝说,但张刀态度坚决,声称一旦停药,不但难以入睡,行动也会受阻。” 朱百万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他服用的丹药有问题?” 大夫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也不好确定,除非你能拿几粒过来,我们通过专业方法判断一下药性。” 朱百万立刻派人到张刀的房间,将他平时服用的丹药取了过来。张刀喜欢服用各种丹药,这已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当大夫看到那丹药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这分明是…”他的声音颤抖,与其身份极不相符。 大夫脸色的剧变让朱百万心如雷击,他感到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尽管他竭力想在众人面前保持威严和形象,但此刻却难以自持。 “老先生,这药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半天的沉默后,朱百万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他此刻最希望听到对方否定的回答。 然而,大夫的回答却让朱百万感到失望。他肯定地指出:“这种药物虽然能在短期内提升精神,但长期服用会在体内积累大量毒素。” “您知道,我们国家并不反对或禁止官员们使用药物,但确实禁用了一些特定丹药,而张大人现在服用的这种药物,恰恰就在禁用的行列之中。” 第1718章 终有收获 朱百万既然答应了张刀,就会立刻付诸行动。 他刚走出张刀的房间,便即刻命令手下将先前抓捕的那些木偶师全部带到公堂上进行提审。 张刀共捕获了十几名木偶师,此刻他们全部被押到公堂之上。尽管京兆府的公堂宽敞,但此刻也显得有些拥挤和局促。 今天的审讯方式,朱百万采用了简单直接的策略。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要求这些老木偶师们自己揭露真实身份,并清楚地阐述他们来皇都的目的。 “你们听好了,”朱百万严肃地宣布,“本官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可以给你们一些思考的时间,一炷香之后,如果你们还是不愿配合或所说的话不能令我信服,那就别怪我采用极端手段。” 说着,他拍了拍手,京兆府的衙役们随即将各式刑具搬到公堂上,每一件都带有血迹,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木偶师们无不心惊胆战。 然而,却无一人敢站出来高呼冤枉。 在公堂上,这已成为一种默认的规矩:并非喊冤就有用,相反,通常第一个站出来喊冤的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罪犯。 对他们而言,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立刻按照朱百万的要求,坦白一切。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是他们的最终出路。若存有任何抵抗之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所谓“三木之下,何患无辞”,如果等到朱百万对他们动用特殊手段,那后果将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此时此刻,差役们还在不停地,将各式各样的刑具陆续搬上公堂。 事实上,这个过程并不需要这么久,但朱百万特意如此安排,旨在利用这个时间来观察,这些木偶师们的态度和神情变化。 毕竟,普通人见到这些刑具定会心生恐惧,而那些自知无罪的人则无需过分担忧。 相反,真正的罪犯不仅不会惧怕这些刑具,反而可能会表现得异常狡诈,因为他们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所有的这些微妙变化,都会显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朱百万仔细观察了一圈,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 尽管如此,朱百万仍保持着应有的风范。一炷香的时间虽长,但对于公堂上的木偶师们来说,却显得异常短暂,因为他们都在竭尽所能地详细书写自己的身份和经历。 一炷香时间过后,朱百万命令手下收缴了所有人的供词。 经过一番审阅,他心中涌起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这些供词的内容几乎如出一辙,要么所有人都说了实话,要么所有人都在撒谎,又或者他们已经提前被某人收买。 面对这种情况,朱百万的态度非常明确。 他转向这些木偶师们,只说了一句话:“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每个人把自己刚刚所写的内容全部复述出来。复述无误的,可以先到大牢里暂时休息;复述有误的,我会用另外一种方式让你说出实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未曾料到,朱百万还有这样的手段,一时间不少人都陷入了慌乱。 然而此刻,他们再想解释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朱百万命令手下将这些木偶师们一个一个区分开,随后每个人对照姓名拿着他们的供词,要求对方进行复述。 当然,朱百万刚刚说不允许错开一个字,但事实上,如果真的有人能够一字不差地将内容全部复述出来,那么他身上的嫌疑反而更大。 这是一场面对面的对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当所有人都复述过自己的供词后,差役们从这些木偶师中挑选出了四个值得怀疑的人。 其中只有一个人能够将供词的内容完全复述出来,而其他三人被留下则是朱百万的精心计谋。 他意图通过这一步步的圈套,引出那个隐藏在木偶师中的犯罪者。 “好了,现在你们应该给本官一个解释了。”大堂中只剩下这四个人时,气氛显得清爽了许多。 朱百万此刻的声音虽不大,但他的神情和语气都透露出威严,“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只要能实话实说,一切都好商量。如果你们还是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朱百万站起身,摘下自己的官帽放在桌子上。 “你们看清楚了,这帽子摘下去之后,我就不再是朝廷的官员。对你们做出的任何行为,都只是我个人的责任。但这些差役会听从我的话,你们能明白这个意思吗?” 朱百万的话语中充满了暗示,谁还能不明白呢?只见这几个人跪在地上,连连呼喊冤枉。 可是现在,就算他们叫破喉咙,朱百万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随即,他一声令下,要求差役对这几名木偶师用刑。 顿时,京兆府大堂上惨叫声接连不断。这场审讯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的严酷审讯后,那几名被留下的木偶师已如血葫芦般惨不忍睹。其中三人已在痛苦中供述了他们的罪行。他们之所以未能准确复述供词,是因为受到了旁边那位年轻小伙子的贿赂和威胁。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百万脸色狰狞地质问。 然而,这位年轻小伙子却是个硬骨头,他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朱百万,“我本来也没打算说什么。你要是有种就把我杀了,如果不能杀掉我,那就别问我任何问题,我什么也不会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可以触碰的。” 小伙子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以一种极端冷峻的态度告诉朱百万:“还有一件事我要向你说明白,如果你现在能放了我,也许你还能为自己找到一线生机。要不然,等到‘花朵’绽放的那一天,就是你死去的日子。” “混蛋!”朱百万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公堂。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笑容背后隐藏着可怕的暴风雨。 整整一天过去了,当朱百万再次回到公堂时,那小伙子虽然还一息尚存,但已离死不远。 然而,这一天的折磨终于撬开了他的嘴。他承认了自己是“昙花一现”组织的成员,并且那天操纵山外山尸体的正是他。 第1719章 二狗的爱情 “你早点把这些话说出来,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朱百万叹了口气,“有些人就像你一样,总是这么欠收拾。你以为在枉法之下还有什么事是可以隐藏的吗?” “算你狠,不过你记住我说的话,等到‘花朵’绽放的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明白吗?”小伙子到这个时候还不忘向朱百万发出诅咒。 然而,这一切都已不再重要。朱百万下令将他严加看守关押,至于其他的木偶师则暂时还不能释放。 一方面,他需要等待黄甲派人过来进行交接。如果他私自将这些木偶师释放,不仅在黄甲面前无法交代,就连江安恐怕也不会支持他。 另一方面,朱百万也要求自己的下属,主动去和黄甲沟通。他觉得黄甲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派人过来,这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问题,这与黄甲的性格不符。 事实上,黄甲确实在酝酿着另一场阴谋。 他已经得知了,杜林等人在京兆府的遭遇,因此他打算下令让兄弟们做好一切准备,随时猎杀京兆府的官员。 当然,这所谓的“猎杀”并非真正将他们除掉,而是黄甲想利用自己的身份之变,尽可能多地抓捕京兆府的官员。 朱百万打断了杜林等人的四肢,那他就打算将京兆府的成员一个个扒皮抽筋。 黄甲自然也明白,他不应该为了一口气与朱百万产生如此大的矛盾和冲突。 但既然他要统帅这支队伍,就必须展现出坚定的态度。如果连自己的手下都保护不了,那么还有谁会听从他的命令呢? 多方面的因素交织,使得黄甲与京兆府之间的冲突变得不可避免。 就在黄甲精心策划报复行动时,有消息传来,京兆府已派人询问何时转交人犯。 “那就让他们现在把人送过来吧。” 黄甲稍作思索后决定。 对他来说,相较于为杜林等人复仇,解决眼前的事务更为紧迫。 只有处理好这些琐碎事务,他才能更专心地推进自己的大计。毕竟,任何耽误都可能引发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此刻,黄甲与京兆府之间的矛盾,已然激化到无法调和的地步。 而当那些人犯被送到他面前,满身鲜血、疲惫不堪的样子,黄甲心中一震。 他明白,这些人已经历了朱百万的残酷审讯。 这是否意味着朱百万已经获取了关键的口供? 按理来说,朱百万在明知黄甲会索要人犯的情况下,应遵守程序,不进行审讯。但现在,他显然打破了这一规则,这无疑是对黄甲的挑衅。 接连发生的事件,让黄甲对朱百万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他果断下令,让自己的兄弟们立即对京兆府采取行动。 这次的行动比之前的计划,更为迅速、更为凶残。 黄甲打算抓捕几名京兆府的官员,并利用当前的案件局势,将他们塑造成与“昙花一现”组织有牵连的人员。 他的计划是“杀人诛心”:只要计划成功,朱百万必将从京兆府大人的位置上被迅速调离。 与此同时,李二狗却显得轻松自在。 他正陪着自己心仪的女孩在皇都中漫步。 这个女孩,就像他之前在沈安面前提及的那样,也是一个乞讨者。 他们相识时,女孩还在街头乞讨,而现在,她已经成为了李二狗生活中的重要一部分。 事实上,以大梁国此时的国力,百姓们本无需沿街乞讨。 然而这个女孩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家中遭遇了灾害,她是大水中幸存下来的。 由于被冲到了陌生地方,加上在当地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什么技能可以谋生,她只能在集市上以乞讨为生。 当李二狗初次见到她时,女孩还显得脏兮兮的。而如今,她的美貌实际上是李二狗出钱精心打造出来的。 “兰花,也许你觉得咱们两个身份有差别,但我要告诉你,我原本也是一个乞丐,是因为我老大的帮助,我才有了今天。所以,我并不在乎咱们两个之间的身份差异。”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面容姣好的兰花在李二狗面前显得有些拘谨,甚至还有一些自卑。 “不管你过去是什么身份,可现在你已经是王府的管家了。而我呢,如果不是你,也许现在还在街边乞讨。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但是二狗哥,我真的觉得咱们两个没有办法在一起。” “谁说的!” 李二狗紧紧地搂住了兰花,尽管这姑娘还在挣扎,但她又怎么能挣脱出李二狗的怀抱呢? 当然,兰花的挣扎其实也只是象征性的,她在心里是喜欢李二狗的。 这份喜欢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两个人相识的时候,正是兰花最脆弱的时候,是李二狗帮助了她。 往往在这样的时刻,帮助会让两个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然而后来,兰花也意识到自己当时实在是太冲动了。 她和李二狗之间的差距,是不能用金钱和身份来衡量的。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李二狗是沈安的管家,其身份地位远非她所能及。 即便是朝廷上那些一品大员、二品大员,见到李二狗时也要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态度。 对于兰花来说,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她不知道这场梦何时会醒来,因此她不敢让自己完全沉浸其中。 看着兰花的情绪逐渐低落,李二狗立刻打断了之前的对话,“好了,别想这些了。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去吃饭。今天晚上我带你回家,让你见见我的老大。见到他之后,你就会明白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李二狗这次急于约兰花出来,是为了当面告诉她,他要带她回家见沈安。 然而,当兰花听说要跟随他回家见人时,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还是不去了,阿狗哥。我们两个真的不可能在一起,身份差距太大了。我也不会去见你的家人。如果你真的看得起我,就把我当做朋友吧,好不好?” “丫头,我们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李二狗有些无奈。事实上,在前些日子里,兰花已经接受了他,并且两个人也已经开始谈婚论嫁。 但不知为何,最近这几天兰花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但很少与他见面,甚至当李二狗提起有关婚事的问题时,兰花的态度也总是躲躲闪闪。 李二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思来想去,他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兰花的心中还有一些顾虑。他相信自己有能力,也有足够的时间去陪伴兰花度过这段时期。 只是今天的这个饭局,他打算稍微强迫兰花一下,“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回家。我老大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见过他之后,很多事情你也能更放心。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第1720章 一起回家 李二狗的话语显得有些急促,而兰花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二狗哥,难道我真的一定要陪你回去吗?还是说,你想让你的家人看一看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担心他们无法接纳我。” 兰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神情默然,她忽然涌起一种失落的感觉。 在兰花看来,李二狗现在这样坚持要带她回家,是不是因为他的家人想要见识一下,自己这个出身贫寒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子? 又或者,他的家人想告诉自己远离他。 原本兰花的内心就十分脆弱,此时此刻想到这些事情,她脸上的神情更加落寞无奈。 而李二狗看到这一切,心中也如同刀绞一样。 “丫头,你听我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已经和家人,说起了我们结婚的事情,所以他们想见你一面,并且还为我们准备了特别多的礼物。” 兰花摇摇头,“二狗哥,我不能要这些东西。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看中了你这个人,与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关系。无论他们要给我什么,我都不会接受的。” 兰花的态度十分坚决,甚至流露出一种,如果李二狗继续说下去,她就要生气的神情。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变成这副模样,李二狗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本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兰花会如此抗拒。 然而,如果李二狗能仔细想一想,其实不难发现兰花会有这种反应的原因。 兰花已经没有家人了,虽然给她一个温馨的家庭很重要,但在这个家庭中,她更希望只有他们两个人。 过了许久,兰花突然深情地抱住了李二狗,将头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道:“既然你想让我去见见你的家人,那咱们就一起去吧。不过,二狗哥,我要跟你说清楚,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听到这句话,李二狗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仿佛是被阳光照耀的鲜花一样,在内心缓缓绽放。 “好,那咱们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我带你回家。” 为了更好地照顾兰花,李二狗在皇都内为她单独找了一处别院。 虽然院落不算很大,但却充满了家的温馨,尤其适合兰花一个人居住。 两人回到别院,李二狗拿出特意为兰花准备的衣服,却被她婉言拒绝了。“ 你知道我平时并不穿这种衣服的。即使现在要去见你的家人,我也希望能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他们。如果我现在穿上这些衣服,而平日里又是另一副样子,我担心他们会觉得不舒服。” 李二狗听后,并没有坚持自己的想法,而是宠溺地揉了揉兰花的头发,“傻丫头,你说得对。其实,你穿得再好或者再朴素都没用,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带你回家,也只是想让我老大看一看,他会支持我们的。”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我老大其实和我一样,早些年也都是过过苦日子的。别看他现在是名门望族走出来的少爷,我们可是曾经在大街上一起摸爬滚打过的。” 回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李二狗眼前不断浮现出各式各样的片段。 那段时间,他和沈安以及其他兄弟们在一起,真的是无忧无虑、非常快乐。 虽然现在的日子与过去截然不同,但如果给李二狗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仍愿意回到那段旧时光。 当然,一直停留在过去并不现实,但如果能回去体验十几天,那将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随后李二狗便带着兰花前往沈安的府邸。 这里才是李二狗真正的家。 一进入宅邸,兰花就被眼前,辉煌的建筑深深震撼,“天哪,这…这竟然是私人住宅吗?” “怎么样?瞧见了吧,这都是我老大一手创立的。” 李二狗拉着兰花的手,一边走一边介绍府邸的各处建筑。 而兰花虽然一直低着头,但李二狗并未察觉到她眼中闪过的精湛光芒。 之后,李二狗将兰花带到了沈安的书房。 原本沈安打算在正厅会见他们,但考虑到兰花即将成为李二狗的妻子,大家日后都是一家人,因此无需按照朝廷上的繁琐礼节行事。 能进入他书房的人寥寥无几。 “老大,我们回来了。”李二狗直接推门而入,此时沈安正坐在书房中,听到他的声音后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头看去,“你看看,这就是我的媳妇儿。” 尽管两人还未正式结婚,但李二狗已经这样称呼兰花了,这让兰花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沈安也立刻站起身来表示欢迎,并随即吩咐人去请自己的夫人们出来。 他只需看一眼兰花就足够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由夫人们去处理,毕竟男女有别,他不方便过多询问。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沈安甚至没有提出一个问题,就看见仆人带着他的夫人们来到了书房。 几位夫人,亲切地将兰花请到了后园去聊天。 “你小子眼光不错。”沈安刚刚已经看出兰花对李二狗情真意切,尤其是两人手拉着手、带着欢笑进来的样子,充满了纯真的喜悦。 听了沈安的夸赞,李二狗哈哈大笑,“老大,我就知道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这些年我们在外面风风雨雨,什么人没见过?这女孩好不好,我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您看,如果您还满意的话,那我们可就准备结婚了。” “这个没问题。” 沈安递给他一杯茶,“你先喝着,我问你,你俩结婚后是打算住在家里,还是另外出去找一处院落?” “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最好还是住在家里。” 李二狗可舍不得和沈安他们分开,“再说了,眼下朝廷上事务繁杂,沈安你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南征北战,家里正需要我和十三一起照应。” 虽然沈小路也能帮忙,但说到底,他与李二狗和十三的身份还是有所不同。 李二狗能这样说,沈安心中甚是欣慰。 他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宅邸院落中,的确还空着不少地方,如果重修一座宅院给他们,也并非难事。 “我看这样好了,”沈安提议道,“到时候就派人,在后山的位置给你修建一处别院,你们两个住在那里,我再给你另外安排一些仆人。” “老大,用不着这样。” 李二狗一拍桌子,“我看也别弄什么别院了,单独找一间房子给我俩就行。而且,我们本来就是来照顾你们的,还要什么仆人呢?就我俩简简单单过日子挺好的。” “这样可不行。” 沈安的态度非常坚决,“你和我是兄弟,所以你的媳妇儿也就是我的弟妹。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怎么能忍心让你们事事亲力亲为呢?再说了,” 沈安话锋一转,“家里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怎么?你小子打算偷懒吗?” 第1721章 关于日后的安排 “好了,你什么都别说了。” 沈安摆摆手,打断了李二狗的话,“我自有我的安排,你们两个就在家里安心住下。还有,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千万记住了。” 闻言,李二狗忽然愣住了,“老大,你刚才好像啥也没说呀。” “我是说让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家里的事你帮我照应着点。” 沈安解释道,“眼下的局势,对波斯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沈珏他们还在前线坚守。我觉得如果过一段时间朝廷上的案子能够查清楚的话,我可能还要回到波斯战场上去。” 说到这里,沈安不禁一声长叹。 其实他也没料到,区区一个波斯竟然会将战线拉得这么长。 他刚刚拿到了前线的战报,沈珏等人的进攻并不顺利。 波斯的各路诸侯从过去的各自为战,到现在已经统一联合在一起,俨然又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势力,并且波斯联军的数量比之前投入的还要多。 对于沈安来说,他可以理解对方这样的行为。 毕竟,曾经他们在战场上是为了波斯王而奋战,而现在大家联合在一起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或者说他们认为是属于自己的领地,肯定会更加拼命。 此外,前线的后续补给再度出现了问题。 沈珏等人虽然可以,在战场上就地解决军需,但是一些兵器的后方供应,竟然跟不上前方的使用。 这一点让沈安感到非常奇怪。 要知道,大梁国的武器制造能力,远超过其他国家。 如果他们汇报的是炮弹不够使用,那还能理解。 但那些刀枪剑戟,为什么也会出现如此巨大的损耗,这实在令人费解。 关于这一切的问题,沈安并未在书信中向沈珏询问。 他深信沈珏绝不会欺骗自己,更有可能是前线遭遇了其他敌人,或是碰到了一些前所未见的怪异武器。 众所周知,波斯武器库中除了弯刀,还有诸多奇特兵器。 历史考古甚至发现,波斯人曾使用带尖刺的铁链,作为战场上的武器,并配备给步兵。这种武器本应不存在于战场,因此沈安担忧前线将士,是否遭遇了未曾预料的困境。 多重压力让他内心颇感不安。 然而,朝廷的案件尚未查清,他即便渴望奔赴战场,皇帝也绝不会允许。 “好了,不提这些。” 沈安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领着李二狗来到后院。此刻,他的夫人们已备好酒宴。 在欢乐的氛围中,大家共同举杯,夫人们也向兰花赠送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兰花初时坚决推辞,但在沈安和李二狗的劝说下,她最终收下了这些珍贵的礼物。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几百颗,用于缝制婚服的鸽子蛋大珍珠。 如此厚礼,连李二狗都感到难以接受。 酒宴过后,趁着夫人们与兰花闲谈的空隙,李二狗悄悄将沈安拉到一旁。 “老大,你今天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吓人了?” 李二狗长叹一声,“我知道,那些东西都是你南征北战时,外地酋长送给你的珍宝。现在全都给了我们,这怎么合适呢?” “你个小子怎么这么不要脸?” 瞥了李二狗一眼,沈安忽然一拳捶在他的胸口上,“那些族长酋长送给我的珍珠比给你的要多得多。再说,我也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全都送给你吧?沈小路和十三不还单身吗?”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把这些珍珠什么的,分成了三份,本来就是准备在你们,结婚时用的。当然,你们几个小混蛋要是不想结婚,一辈子一个人过也无所谓,再过几年我也会把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你们。” “老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心里这么不是滋味呢?”李二狗有些不解,沈安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但这一次,沈安没有解释。 毕竟,对兄弟的照顾,只要放在心里就好,全都挂在嘴上又有什么用呢? “行了,多余的话不说了。我先去处理朝廷上的事情了。你带着兰花在家里好好玩玩,咱们后山上,不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花草树木吗?看看她有没有喜欢的,到时候弄几株放在小院子里。”沈安交代道。 “好的,老大,你放心吧。”李二狗非常清楚,沈安现在公务繁忙,便不再啰嗦,宅邸中的这场欢聚也就此结束。 月光静谧,沈安院落中的后山水流边,不知为何突然升腾起一阵缭绕的烟雾。 按说这个季节,是不该出现这样的景象的,但李二狗却觉得,这很可能是山川有灵,在欢迎他迎娶一个新的女人。 然而此刻,兰花还沉浸在惊愕中,看着眼前的那些礼物,她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 如果说这是惊喜,兰花的确感到了惊喜,但内心却也如同刀绞一般矛盾。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二狗望着显得有些木讷的兰花,心中轻叹一声,走到她身旁,轻轻搂住她,“好了,丫头,别想那么多了。你看到了吗?我的家人对你真的非常好。” “那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兰花轻声叹气,随后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杯早已准备好的香茶,“来吧,还是老规矩,你每次回家先喝一杯茶。对了,以后我们两个是不是就住在这间房子里了?” 李二狗摇了摇头,“没有,这是家里的客房。老大说过了,要给我们两个单独选一个地方。他想建造一处别院,但被我拒绝了。我们就找一间大一点的房子住下,你觉得好吗?” 兰花点了点头,“一切都听你的。来吧,快把茶喝了,然后我们早点休息。” 听到“休息”两个字,李二狗眼中闪过一丝期待,随后他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几口就把满满一大杯茶喝了个精光。 一杯茶下肚,李二狗迫不及待地将杯子扔到一旁,随即将兰花扑倒在床上。 但不知为何,在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时,突然袭来一阵强烈的困意。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李二狗就已沉沉睡去。 他的确已经睡熟了,因为兰花轻轻把他推到了地上。 看着已经熟睡的李二狗,兰花不禁发出一声轻叹。 随后,她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狡黠。 只见她脱下身上的衣服,从某个地方翻出一套深灰色的夜行衣穿上,并戴上了一片轻薄的面纱。 同时,兰花又从一旁的小包裹中拿出了一架短小的弩机,和几十根锋利的狼牙箭。 装扮完毕后,她趁着月光悄然离开了房间,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相比此刻宅邸中的宁静,兰花的消失似乎在预示着一场阴谋正悄然展开。 第1722章 不要抓她 一道深灰色的魅影在沈安的府邸中穿梭,他出没的地点都是李二狗之前,向他介绍过的重要殿宇。 这道身影行动隐秘,速度快如闪电,在朦胧的月光下,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丝影子,仿佛是一只灵巧的小猫在屋顶间轻盈跳跃。 然而,这道魅影自以为神速且隐蔽,却未察觉到背后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沈安此次归来,并非孤身一人。无音及其部下已提前回到皇都,虽未与沈安直接会面,但无音一直潜伏在沈安家中。 无音,作为沈安手中的一张王牌,行踪诡异且神秘。 他能在皇宫中自由穿梭,甚至在皇帝的御书房门外,暗中观察,而这一切都未曾被秦俊等人察觉。 “多可笑的女人呀。” 无音轻叹一声,随即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去跟着他,我还要回去休息。记住,现在不要轻举妄动,我可不想让李二狗来找我麻烦。” 话落,无音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而他的两名侍卫,也立刻悄然跟了上去。 转眼间,天色已明。 李二狗从朦胧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身旁躺着赤裸的兰花。 地面上散落着沐浴用的水桶,和几条随意丢弃的丝带。 李二狗摸着微微疼痛的头,他已无法回忆起昨晚的种种,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露出了一抹回味的笑容。 要是不说李二狗心思细腻、善于发掘,那还真是名不虚传。 每次他与兰花共寝之时,他都仿佛置身于一种朦胧迷雾之中,既感觉一切都在自然发生,又似乎一切都未曾真正触碰。 然而,当他看到兰花那毫无遮掩的纯真模样,以及她脸上微微泛起的羞红,他的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两人昨夜的温馨时光,那种美好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种感受让李二狗心潮澎湃,他愈发觉得与兰花在一起是如此的幸福和快乐。虽然他知道之前因为琐事繁多。 不能每天都与兰花相伴,但现在两人同居一处,相处的时间自然也增多了。 若是每天都能与这个女孩同床共枕,李二狗觉得自己,或许会因为太过幸福而短命,但即便如此,他也心甘情愿。 毕竟,爱情的味道是甜美的,为了这份甜蜜,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然而,回忆总是容易让人陶醉,现实却总在不断催促。 正当李二狗打算起身处理家中事务时,一只纤细如玉的手突然抓住了他。 “二狗哥,你要去哪儿?” 兰花的声音娇柔甜美,瞬间让李二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是他内心深处的野性在呼唤。 “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知道的,就像以前我们在别院时一样,我也该出发了。” 尽管李二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但在兰花的玉手下,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战栗,这战栗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分离的无奈,和对再次相聚的期待。 “哎呀,你既然回来了,就别急着走嘛。再陪我躺会儿,好不好?”兰花一个翻身,直接把身子压在了李二狗身上。当两具身体触碰的一刻,李二狗瞬间就被兰花所俘获,“好吧,那就再睡会儿。” 然而,说是要继续睡觉的李二狗,躺下之后手却开始不老实地上下游走,弄得兰花脸上红白交替,小嘴唇也被咬出了牙印。 面对眼前这个可爱的人儿,李二狗实在是难以控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他试图再次占有兰花。 兰花似乎有些抗拒,于是两人在床上缠绵纠葛,你摸摸我,我摸摸你,别有一番情趣。 而在另一边,沈安在书房中见到了无音。 无音已经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他的两个手下整夜都在监视兰花。 直到天明前,兰花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她看似什么都没做,但却将沈安府邸的每一处殿宇都探查了一遍。 “主上,我觉得这个女人不太对劲。要不要我派人去深入调查一下?” 无音今天没有佩戴他那张鬼面具,脸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然而,看着他的笑容,沈安却感到有些不悦。 “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不好看。” “主上,您在波斯的时候还说过,我笑起来像春风一样温暖。怎么现在又换了一种说法?” 无音的心情显然特别好,他似乎在期待着李二狗,知道这一切后所表现出的惊愕、后悔和怨恨等复杂情绪。这种复杂的情绪反应,对无音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 然而,沈安此刻却提不起精神来应对这个问题,他叹了口气,“这个女人,还是先别查了吧。不管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眼下她什么都没做,那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好了。我不想让李二狗难受。” 无音却态度坚决,“主上,这恐怕不行。如果不把这个女人探查清楚,我无法容忍她在府邸中继续存在。除非我们将他们两个都赶出去。” 沈安立刻摇头,“这怎么行?二狗和我的感情你也知道,而且就算这个女人有问题,家里有你们在,难道还怕她兴风作浪吗?”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无音反驳道,“如果您不能将他们赶走,那我就必须派人,去把这个女人调查得一清二楚。只有彻底了解了她的身份和目的,我才能安心。祖上,这种事您一向都听我的。” 沈安虽然无奈,但也不能拒绝他,毕竟这是他对无音的承诺,“那好吧,但你要记住,在调查过程中,千万不要伤害到这个女人。即使你拿到了确凿的证据,也必须先和我商量再做决定。” 无音微微一笑,“这个您放心。”说完,他走到门口吹了个口哨。沈安知道,他已经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此时此刻,沈安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一方面希望无音能查出些什么,挖掘出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无音一无所获,因为这样能保证李二狗的情绪不受影响。 无音似乎看出了沈安的纠结,“其实您心里很清楚,李二狗能找到这样一个女人,本身就不正常。毕竟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乞丐般的女人和他在一起?如果事情太巧合了,那就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设计。”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实话说,也许李二狗这一次被人利用了。我甚至怀疑她可能想对您不利。” 无音的忠诚只针对沈安一个人,除此之外的人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哪怕是沈安的家人或夫人们,更不要说一个微不足道的李二狗了。 第1723章 衙门之争斗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沈安打断了无音,他不希望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因为说得越多,他感到的压力就越大。 无音理解了沈安的情绪,于是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谈论朱百万与黄甲之间的争斗。 “自从上次抓捕木偶师的行动中,京兆府与黄甲的部下发生冲突后,黄甲就一直在暗中调查京兆府官员的事情。”无音平静地叙述着当前的局势。 他接着说:“虽然黄甲的行动,是对朱百万打断杜林等人四肢的报复,但如果让他们继续这样争斗下去,很可能会在朝廷上掀起大风波。” 听到这里,沈安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也曾考虑过,是否要劝解他们停止争斗。但是,朱百万的做法确实有些过分。作为京兆府的官员和主管,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对黄甲的部下动手呢?” 无音却持不同观点,“主上,朱百万不是要为张刀报仇吗?我认为这件事的根源还是黄甲的部下过于凶残。他们曾经在皇甫郡的统帅下肆无忌惮,就像秦俊的部下和我的人一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想当年,沈安、秦俊和皇甫郡三人以沈安为首。如今黄甲重新归属于沈安的旗下,朱百万方面理应做出让步。另一方面,沈安也曾下令让京兆府协助抓人,因此他们两人的身份应该是平等的,至少目前是相互协作的关系。” 既然双方处于协作阶段,理应彼此配合,绝不应因嫌疑人而引发冲突,更不能重现长街上的血腥拼杀。 沈安深知朱百万和黄甲此次行为过激,然而,他却想借此机会搅动朝野局势,使其变得混沌不堪。 无音岂能不明其用意,但倘若放任两人持续争斗,最终恐将导致黄甲与朱百万双双死于对方刀下。 如此一来,朝廷将痛失两位得力干将,而沈安亦将失去他们的助力。 “主上,”无音沉思片刻后提议,“或许我可出面调停。以秘密组织的身份去劝说他们,或许能制止这场争端。” 毕竟,黄甲目前实际上隶属于他的统辖,而朱百万对他们的职权也了如指掌。 然而,沈安却认为应静观其变,观察谁能在这场较量中占得上风。 闻听此言,无音恍然大悟,“主上是想在二人中择优而取,对吗?” 沈安不置可否地点头,“我曾考虑是否将他们彻底吸纳,但一直犹豫不决。这次就当作是他们之间的较量吧,最终胜者,我将归入你旗下。” 无音认为此法可行,但仍有顾虑,“我担心皇帝会找麻烦。”在他眼中,皇帝不过是个无用的傀儡。 眼下朝廷的财政依赖于沈安的家族,而大部分官员的任用也由沈安一手操办。 无论是对外战争、对内镇压,还是行政军务,一切尽在沈安的掌控之中。 那么,皇帝的角色又是什么呢? 见无音又要继续发泄不满,沈安及时打断了话题:“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还得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处理波斯那边的军务。” 无音站起身,随即消失在书房外。 沈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无音的忠诚毋庸置疑,但他的想法有时过于激进和残酷。 在另一边,黄甲正策划着针对京兆府,的新一轮行动。 他下令抓捕京兆府旗下的三名官员,并打算将他们的尸体留在大街上,而不是活着带回秘密基地。 “大人们,我们马上就去准备。”计划部署完成后,黄甲的部下纷纷退出了书房。 黄甲目送他们离去,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他已下定决心,如果朱百万对这次行动没有任何回应,那么双方之间的仇恨或许可以就此了结。 然而,如果朱百万继续纠缠不休,那么他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会是朱百万本人。 不过,在黄甲的计划中,直接杀掉朱百万,并不如把他的家人、妻儿,全部送到域外战场上去充当奴仆来得更妙。 虽然这个想法听起来有些阴损,但黄甲认为这是他统治手下,那群如恶鬼般勇士的必要手段。只有让他们感受到他的关心与爱护,他们才会更加忠心地为他效命。 而这一切,与当年皇甫俊领导他们时,所采取的手段如出一辙。 大街上,一名京兆府的官员正在例行巡查,突然从角落中冲出两个年轻人,乱刀将他捅死。 他的肚子被完全割开,肠子流了一地。 在街道的另一个角落,又有一名京兆府的巡逻官员被人用扁担猛击头部,脑浆迸裂,甚至飞溅到了街边二层小楼上。 这两起命案引发了巨大的恐慌,百姓们四处奔逃。 一名京兆府的官员受朱百万的派遣,带领士兵前来探查现场。 然而,他刚走到大街上,就被人用细铁丝迅速勒住脖子,然后被悬吊在一旁的大树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跟随他的士兵们,甚至没看清行凶者的模样,这位官员就已经被吊死。 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三名京兆府的巡街官员全部命丧当场。 这一震惊朝野的事件迅速传开。 皇甫胤善在御书房中,接到了相关衙门的奏报,以及秦俊手下提供的情报。 多方面的证据都指向了黄甲,表明这一切都是他所为。 然而,身为皇帝的他却陷入了两难境地。 显然,目前黄甲隶属于沈安的旗下,如果他针对黄甲采取行动,可能会引起沈安的不满。 但如果放任黄甲的行为,他担心黄甲会继续对京兆府动刀,恐怕不久之后,偌大的京兆府将会变得空无一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让秦俊去找沈安商量对策。 与此同时,京兆府的所有兵将也已经整装待发。 朱百万更是亲自上阵,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不想再继续和黄甲在暗中争斗。 朱百万拔出腰间的配剑,这把剑是当初在战场上,沈安王爷送给他的。 他挥舞着剑,大声对士兵们说:“你们听着,今天这一战,不为别的,只为了咱们京兆府的脸面。到时候见到那群人,谁也不必手下留情,该杀就杀,该砍就砍。出了事,我兜着!” 他的目光坚定,决心要将黄甲一众人彻底踏平。 第1724章 人赃并获 随着朱百万一声令下,京兆府的将士们,如猛虎下山般冲出衙门,他们的目标直指黄甲藏身的小山。 而黄甲也已得到风声,得知京兆府将大举进攻,意在与他展开生死较量。 黄甲对那千八百人的攻势并不畏惧,但他深知,一旦双方爆发大规模冲突,势必会打乱神恩的计划,更可能在朝廷中掀起新的风波。 届时,风波的矛头虽不确定会指向谁,但沈安极有可能受到牵连。 经过深思熟虑,黄甲决定避免与朱百万正面交锋。 他布置了几十名精锐潜藏在基地周遭,打算在朱百万一行人扑空撤离时,趁机生擒朱百万。 然而,就在黄甲的计划即将实施之际,无音突然现身。 看到这位带着青铜鬼面的神秘人物,黄甲顿时精神一振。 “属下见过大人。”黄甲恭敬地向无音行礼。 无音面对黄甲时,神色格外冷静,“你起来吧。我来问你,今天的三个人,可是你派人杀害的?” “正是,”黄甲坦然承认,“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大人是为此事来找我麻烦,尽管冲我来,切莫为难我的兄弟们。” 无音的嘲讽如同寒风般凛冽,“你真可笑。我来这里并非为了抓捕你,而是要告诉你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你立刻将人马全部撤离此地,我在皇都郊外已为你们另寻了一处基地。这里,就付之一炬,化为灰烬吧。” 黄甲有些困惑,正欲开口询问,却被无音打断:“你没有资格问为什么。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立刻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京兆府那边,主上会处理。” 听闻沈安都已介入,黄甲便不再多言,立刻下令所有人执行无音的指示。 此时,无音又抛出一个问题:“杀掉这三个人,是否已解你心头之恨?” 黄甲稍作犹豫后回答:“差不多吧。其实,我还想杀掉更多的人,但仅仅这三个也足够了。毕竟,在此之前,我已经弄残了他们十几个官员。” “只要你心中的怨气已消,此事就到此为止。” 无音话音刚落,便如往常一样,瞬间消失在现场,来无影去无踪。 另一方面,沈安亲自出面,拦住了朱百万和他的兵将。 面对那千八百人的队伍,沈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朱大人,我理解你的动机,但你必须明白,京兆府的兵力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的。”沈安语气平静,但每个字都如雷霆般震撼着朱百万的心灵。 朱百万叹息道:“王爷,话虽如此,可我手下的官员难道就白死了吗?这样下去,我这个京兆府尹还怎么当?” 沈安的态度却异常坚定:“你现在只需将兵将全部撤回。说到黄甲要猎杀那群人,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朱百万摇头道,“王爷,我们之间的争斗,并非因我而起啊。” “谁让你把杜林他们都打成了残废?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这件事原本的责任是双方的。你弄残了几个人,他杀掉你几个人,我想这件事也可以到此结束了。你们谁也没有吃亏。” 沈安的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朱百万此刻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当他迎上沈安那严肃的目光,所有的话语,都咽了回去,内心重归平静。 “那好,臣遵命。” 朱百万虽然心中充满无奈和不甘,但还是选择了遵从沈安的命令,将军队带回了京兆府。 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沈安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然而,虽然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结束,但这也意味着双方的合作关系已经破裂。 经过深思熟虑,沈安决定将后续查案的权利一分为二:由黄甲负责秘密审讯,而京兆府则只负责抓捕工作。 皇甫胤善得知沈安亲自出面化解了双方的矛盾后,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秦俊为他奉上一杯温热的茶,“陛下,我就说神王爷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这不也是你的功劳吗?”皇甫胤善看了他一眼,心中感慨万分,“如果不是你说动了兄长,恐怕这双方之间的争斗,再持续几个月也不会结束。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现在市井之上恐怕已经流传着各种传言了吧?” 秦俊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那些传言并不重要,如果陛下有意,我可以专门安排一些人去处理这些传言,尽快平息舆论。” 经过短暂的犹豫,皇甫胤善觉得这件事无需过多费心。 百姓的谈资层出不穷,这件事虽令人惊讶,但与其他传闻相比,也并无特别之处。估计过不了几个月,就会被人们淡忘。 在沈安的出面调停下,皇都内的这场风波逐渐平息。 京兆府继续其抓捕工作,而黄甲也逐步审讯出了他们所需的口供和线索。 此刻,沈安手中拿着的口供,正是由之前被朱百万抓捕的,那个年轻木偶师所提供的。 口供中详细记录了“昙花一现”组织,潜入皇都的人员名单。 虽然只有十几人,但每个人都以不同匠人的身份作为掩护。 联想到这些,沈安突然精神一振。 因为最近皇宫内确实有许多工程需要进行,同时他还要为李二狗筹备婚礼。 尽管府中有许多空房,但李二狗是首次结婚,沈安为了不亏待兰花,已决定在府中选一处美景重新建造房屋。 这些匠人,包括之前表演木偶戏的年轻人,是否提前得知了某些消息,才会如此密集地进入皇都呢? 如果将这一切与无音之前的发现相结合,显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阴谋,而兰花在这个阴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 她接近李二狗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对付皇帝,或者更大可能是为了对付他沈安。 多条线索迅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虽然沈安目前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兰花是“昙花一现”组织的成员,但他强烈感觉到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某种特殊联系。 沈安觉得有必要去皇宫,与皇甫胤善深入交谈,特别是要了解皇宫最近,有哪些重大工程。 与此同时,无音的手下也整理出了,关于兰花的调查结果。 这个女人的身份确实神秘,过去的经历也异常精彩。 无音仔细阅读后,不禁叹了口气,恐怕这次李二狗那小子要心痛了。 第1725章 神秘幽兰 无音仔细地翻阅着,有关兰花的详细资料,她的身世清晰地展现在纸上。 早在年幼时,她就失去了双亲,几乎可以说,她从一开始就是以孤儿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在随后的十几年里,兰花仿佛消失了一般,无声无息。 直到她再次现身,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然而,在她身上不难发现专业训练的痕迹,仿佛她曾经历过某种严谨而专业的指导。 无音的调查团队发现,兰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都未曾留下任何生活痕迹。 即便是做饭时产生的灰尘和烟雾,也被她清理得一干二净。这显然不是简单的爱干净,而是她刻意隐瞒,自己生活轨迹的举动。 在当前的环境下,没有人会如此细致地清理每一处灰尘,甚至在每次离开前,都将房屋彻底清洁一遍。 兰花曾在一个名为小李庄的村落,生活过一段时间。 尽管村民们都知晓她的存在,但无人知晓她的来历。 她始终与村民们保持着距离,从不与他们交流。 曾有一次,一个喝醉的村中小伙子,试图借着酒意向兰花示爱。 然而,就在第二天,那个小伙子被发现勒死在村口的大树上。 尽管兰花有着所谓的不在场证明,但无音却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这些所谓的证明,在无音眼中显然是,精心伪造的,漏洞百出。 然而,它们却成功地欺骗了当地的官员,甚至让村民们对兰花的话深信不疑。 那个小伙子的尸体,甚至被丢出了祖坟之外,这无疑加深了,无音对兰花身份的怀疑。 更加令人不安的是,当兰花离开小李庄后,与她接触过的村民们接连死亡。 无论是病死、意外失足,还是无缘无故在自家炕头上离世,这些事件都显得异常蹊跷。 无音深知,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所有这一切的线索,无疑都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兰花。 然而,地方官员在深入调查后,却意外地发现兰花,与这些事件似乎并无直接关联。 后来,兰花辗转来到了繁华的皇都,并在这里过着最底层的生活。 按常理来说,在皇都这种地方讨生活,即便是家庭条件再差,生活水平也应当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要稍好一些。 但令人费解的是,兰花却几乎一无所有,她所居住的房子甚至,还是侵占了他人的房产。 无音的部下,已经追查到了,那房子的原主人,但带来的却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那位原主人的尸体在后山的乱葬岗上被发现了。 与兰花接触过的人,无一例外地都遭遇了不幸。 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无音已经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他将这份公文递还给了自己的手下。 “你们猜猜看,如果李二狗知道这一切的话,他还敢不敢继续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 “大人,我觉得他不会。” 无音的一名心腹手下,带着些许戏谑的语气说道。 李二狗虽然是主上所信赖的管家,但他毕竟不是我们这一行的人。 对于生与死,他肯定会选择为主上而付出,至于他自己,我猜他可能会把这个女人直接交给我们。”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小看他了?”无音嘴上虽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也认同这个结果。 “但问题是,李二狗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沈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无音选择了结束讨论。 “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拜见主上。” 无音说着,带着整理好的公文来到了沈安的书房。 此时,神清气爽的沈安还在回味着,昨晚与夫人们共度的美好时光。 当无音踏入沈安的书房时,沈安便意识到自己所等待的结果即将揭晓。 “怎么样?现在你会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吗?”沈安热情地招呼无音坐下,并亲手为他斟上一杯清茶。 然而,无音却面露凝重地摇了摇头,“主上,恐怕这不是什么好消息。那个女人真的有问题,并且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相关证据。”说着,他将手中的公文递给了沈安。 沈安翻阅着公文,眉头紧锁。 看完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二狗他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女人,还以为是自己的真爱,没想到竟如此诡异。”与无音不同,沈安并未直接将兰花判定为罪人,他更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 “主上,如果您真的这么想,不如就让我派人把她抓起来好好询问一遍。 反正咱们做事,李二狗也能够接受。”无音提议道。 沈安却摇了摇头,“换句话说,即使李二狗不接受,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但我现在不赞同你的想法,我实在是不想伤害到我这位好兄弟。” 沈安稍加思量后对无音说道:“这件事你们暂且还是负责监管就好,等我找个机会单独和兰花谈一谈。我也很想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主上,您要和她谈,一定要让我在场。”无音虽然知道沈安也是绝顶高手,但他就是不放心。 “好吧。” 沈安叹了口气,随即叫来一个部下,要求将今日所需处理的公文全部送上。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沈安和无音都在书房中,一起处理着朝中的各种公务。 待到将一切公文处置完毕,沈安这才准备找机会和兰花见一面。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刚吃完饭,突然有一名手下来报,说是兰花求见他。 “这女人的胆子可真大呀,”无音带着阴冷的笑意说道,即使隔着青铜面具,也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锐利。 “你最近的杀伐之气越来越重了,”沈安并不赞同无音的提议,“不管怎样,我现在还不想把她认定为对我们不利的人。还有,等会儿我和她说话时,你千万别吓唬她。” “主上放心,你说话时我绝对一个字都不插嘴。”无音笑了笑,“我也只是想看一看这女人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她这次能够主动找到您,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我想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到时候我会亲自送他上路。” 无音一向对自己的部下管理得非常严格,不管是谁,只要没能达到他的要求,那么下场就只有一个——被严惩不贷。 沈安并不打算插手,无音管理部下的事务。 他派人去将兰花请进书房,同时也让无音退到了屏风后面。 没过多久,兰花就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房。她在见到沈安的那一刻,立刻跪倒在地,“奴婢见过王爷。” “不用这么说,你就和二狗一样,愿意叫我一声老大也行,实在不愿意的话不用称呼也无所谓。” 沈安非常和蔼地说道。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吩咐手下为兰花准备上好的茶水点心,还有各种从国外带回的新鲜水果。 “我告诉你,这府邸里面有许多从国外,带回的水果,都是我在外征战时,得到的珍稀品种。除了我这里,也就只有皇宫才能吃得到。” “王爷,您不用这样对我,”兰花坐在椅子上,头低得非常低,语气也异常轻缓,但她整个人似乎都紧绷着神经,“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您坦诚一件事……” 第1726章 假亦真时 闻听此言,沈安故作不解,随后带着浅笑问道:“你要和我坦诚什么呀?是你和二狗之间的事,还是觉得我在家里,给你们安排的地方不够舒服?” 沈安缓缓站起身,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二狗那个小子在选择住处的时候,并没有和你商量过,所以若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千万要告诉我,不必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王爷,并不是这些事。”兰花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我想和您说的是关于我身份的事。” “身份?”沈安故意拉长了音调,“我不觉得咱们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眼前最重要的,不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婚礼吗?” “不,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兰花急忙抬起头,用一双璀璨又真诚的眸子看向沈安。 此时此刻,两个人四目相对,在眼神交汇的一刹那,沈安能够察觉到兰花身上散发出的微妙气息。 那气息中透露出一丝杀气,非常真实,也非常果断,但是却一闪即逝。 沈安以轻松的口吻问道:“小丫头,你到底要说什么呀?”由于李二狗一直称呼沈安为“老大”,所以沈安这会儿也还是沿用着大家儿时的称呼。 其实,沈安这样讲也是想给兰花,制造一些可以利用的机会,以及能够让她在必要时自救的台阶。 无音此时此刻就在屏风的后面,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或是出现与他预想之中不一样的情况,无音恐怕会立刻冲出来,将兰花直接擒拿在地。 沈安必须要多加考虑各种情况,他绝对不能让任何可能伤害到,李二狗的事情发生。 这种保护的态度,也同样适用于他面对其他人时。 兰花自然也明白沈安的用意,但她知道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尤其在此刻,兰花希望通过与沈安的交流,获得他的信任,因为只有得到他的信任,她才有机会去完成任务。 深吸一口气,兰花坦言道:“我是‘昙花一现’的成员。” “你说你是‘昙花一现’的成员?” 沈安轻笑一声,“别闹了,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这一组织名称的,但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如何能在那个以残暴着称的组织中占据一席之地呢?” 沈安说着,轻轻抿了一口茶,同时他的眼睛也一直悄悄地凝视着兰花,想观察这个丫头的反应。 兰花听到沈安的话,轻轻叹了口气,“王爷,您说的没错,‘昙花一现’组织中并不全都是高手,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也有很多。” “普通人?” 沈安听到这三个字,内心不免发出一声冷笑。他已经判断出,兰花此次到来,恐怕并非真的想与他坦诚相待,这背后必然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沈安心中感到不适,因为一旦这些事情被证实,恐怕李二狗会真的伤心。 “那你说自己是‘昙花一现’的成员,有什么证据吗?”沈安凝视着兰花的眼睛,目光既复杂又纯粹。 兰花毫不犹豫地,摘下腰间的腰牌递给沈安,“今天二狗哥不在家,所以我才想着到这里来向您坦诚我的身份。您可以派人去验一验这块腰牌的真假。” 沈安接过腰牌,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真东西,“不用了,我相信这是真的。” 他眉头微皱,看着兰花说道:“这我就很奇怪了,你加入了‘昙花一现’组织的话,那理应与我为敌才对。那你现在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本来也算是王爷的敌人。” 兰花说话时有些哽咽,“不过,王爷,我是被逼的。这个组织在吸纳成员时,会采用各种蒙骗手段。我当初被他们欺骗加入组织后,就失去了脱身的机会。” 兰花似乎带着哭腔,继续向沈安叙述:“当初我因为家里遭灾,无奈之下才来到这里。在路上,我遇到了‘昙花一现’组织的成员。他们看我快要饿死,又孤身一人,便救了我,并把我抚养长大。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传授给我很多实用的技能,包括使用毒药和一点武术。” 沈安听出了兰花话语中的狡诈。 他声称自己既会使用毒药,又会一点武术,这样如果他的行为被发现,也可以推说是自谦而已。 相比于之前的隐瞒,此刻的他显得更加狡猾。 “好吧,你接着往下说,”沈安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变得严肃很多,“你现在不管跟我说什么我都能接受。而且,如果有任何需要,我也会竭尽全力帮你。但是,如果你骗我,恐怕我也没办法去照顾二狗的情绪了。” 兰花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并继续她的故事:“我加入组织后,一直没有参与过什么行动。但这一次,组织突然派遣我进入皇都,让我在皇都中暴露自己,目的是为了营救之前,被无音等人抓捕到的殿下。” 沈安听后陷入沉思。 他必须仔细权衡这个信息的真实性,和可能带来的后果。 如果兰花说的是真的,那将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 然而,如果这只是她为了,博取同情而编造的谎言,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安知道,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验证,兰花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照你这么说,他们是想牺牲你,从而吸引我的注意力,再另寻机会将殿下从牢房中解救出来,对不对?”沈安的话中明显带了几分威压。 兰花急忙点头,“没错,他们的计划大概就是这样的,不过具体执行到,什么程度还要视情况而定。” 她说话时斟酌着用词,显得小心翼翼,“包括这一次我和二狗哥的相遇,实际上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被组织中的头目所安排的。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爱上二狗哥。” 说到这里,兰花露出一副后悔的样子,甚至能察觉到她有些捶胸顿足。 “你就这么后悔加入这个组织吗?”沈安问了一句。 然而,兰花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 她并不后悔加入这个组织,真正让她难受的是遇到了李二狗。 这个男人不但对她特别好,而且还能包容她的一切。 甚至在两人沟通的过程中,兰花也说过很多欺骗的话,但李二狗竟从未责怪过她。 即使是那些话,在一些时候已经得到了验证,李二狗依旧选择无视。 “我不知道二狗哥是怎么做到的,”兰花叹息道,“反正换做是我的话,绝对无法忍受这种情况。但我也得承认,二狗哥除了会包容我之外,他对我是真的很好。虽说他身上也有一些小毛病,但我觉得与我的欺骗相比,这就算不了什么了。” 沈安听后,感慨道:“兰花儿啊,你这些话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你就接着给我讲一讲吧,咱们两个今天只要把话说明白,我还是会兑现对你的承诺。”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既往不咎。你有任何需要,我也可以帮你。随后,你也可算是与‘昙花一现’组织脱离了关系。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不是很好吗?” 第1727章 一现之机 兰花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沈安也选择洗耳恭听。 “后来我接触到二狗哥的时候,的确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他。可是二狗哥给了我那么多,都是我以前没有体会过的。” 兰花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感慨,“之前在组织里,虽然我也是依靠他们活着,可那些人,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一个人看,更不要说把我当成女孩对待。” 说到这里,兰花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了水花,显然触及到了她的伤心事。 沈安本想让她控制一下情绪,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兰花则继续她的故事,她告诉沈安,当她费尽心力与李二狗接触时,就被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所感染。 “虽然我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每天和二狗哥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非常轻松。虽然我当时还保持着乞讨者的身份,但是只要二狗哥能冲我笑一笑,给我一个馒头,我就会觉得自己今天已经非常满足,就算是死也不会觉得遗憾。” 然而,对于兰花口中这所谓的爱情故事,沈安听得有些厌倦了,觉得不但老套而且虚伪。 他终于忍不住提出了异议:“那你能跟我说说,你接触二狗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兰花似乎实话实说地回答道:“当时接触二狗哥,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潜入王府,然后找个机会把你杀掉。根据我们组织的任务,只有杀掉你,我们才有机会拯救殿下。至于这位殿下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甚至在此之前我都没有与他见过面。” 沈安听后心中一紧,但表面仍保持平静,他问道:“那么你和我说这些,就是想跟我讲,你已经坦诚了自己的一切,并且愿意脱离那个组织,对吗?” 他非常渴望,兰花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但前提是这个回答必须真实。 兰花回答得非常肯定,但沈安还是从她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一丝丝的狡诈。 虽然那狡诈几乎细不可见,但还是被沈安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使得沈安对兰花的真实意图,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刹那之间,沈安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无法想象,一旦自己对这个女人动手,李二狗会陷入怎样的痛苦与混乱。 然而,他也不能任由这个女人,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兰花,我非常感谢你,能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这毕竟是你的秘密,其实如果你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即使有一天我知道了,考虑到你和李二狗的关系,我也可以接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和我都不例外。” 沈安此刻开启了,苦口婆心的劝说模式。 “这种感觉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诉说,但我相信你是可以理解我的,对不对?”沈安注视着兰花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共鸣。 兰花愣了一下,她还没有完全明白沈安的意思,但随后便点了点头。 “王爷,我不能完全理解,但我大概能够猜出,你想要说的是什么。” “那就足够了。” 沈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凝视着兰花。 他期待着对方,能够将刚刚所有欺骗自己的内容全,部坦诚地承认,并揭示真相。 然而,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几十个呼吸过去,兰花依然只字不提,甚至一语不发,默默地低着头,不知在考虑着什么。 沈安在这短暂的时间中,彻底变得心灰意冷。 他明白,无论给对方多少个机会,她都绝不会轻易,吐露事实的真相。 沈安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要如此死硬。 同时,他也对“昙花一现”组织产生了更深的疑问。 这个组织到底有何神奇之处,竟然能把人牢牢地拴在其中? 如果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他是兰花的话,现在有如此好的机会,可以离开组织并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什么要选择放弃呢? 这些疑问在沈安的心头萦绕,却无法找到答案。 “好了,兰花,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而且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这些内容被李二狗知道,对吧?”沈安决定终止今天的对话。 兰花点点头,非常谨慎,甚至有些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王爷,非常感谢您对我的理解。的确,我不想让今天的对话被二狗哥知道,我担心他会恨我。” “放心吧,他不会知道的,永远都不会。” 沈安微微一笑,随后亲自送兰花离开了书房。 在兰花离开后,藏身在屏风后面的无音,像鬼魅一般闪到沈安面前,“主上,您看到了吧,这个女人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如果现在还不动手,我担心日后会闹出麻烦。” “这样吧,你再让我想一想,明天我告诉你怎么办。” 沈安还是狠不下心,无音这一次也没有催促,“那好,主上,你有决定的时候告诉我就行。” 转眼来到了次日天明,无音很早就在书房中等待沈安,可是直到中午他才从内宅出来。无音见到他的一刻,其实已经猜到了沈安最终会,给出什么样的结论,因为此刻的沈安目光非常坚决。 “这样吧,等会儿我把二狗叫过来,然后你就去抓那个女人。至于要怎么询问,是你的事情。务必撬开她的嘴,但最好不要伤害她的皮肉。如果有机会把她拉拢过来,我们还是要留下她的。” “主上放心,我知道应该怎样做。”无音微微欠身,随后便退出了书房。 而李二狗也在不久之后来到了这里。 当李二狗见到沈安时,他忽然察觉到书房中的气息,有些异样,“老大,你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啊。” “是不是哪个混蛋惹你了?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李二狗一如既往地风风火火,而沈安则示意他坐下,陪自己喝一杯。 只是,那茶杯中盛的并非茶水,而是浓烈的酒。 “老大,你这是改习惯了啊。”李二狗记得沈安喝酒时,总是喜欢用那只,他从波斯带回的犀牛角杯,那杯子不仅价值连城,更有着特殊的纪念意义。 但沈安并未回应他的调侃,反而问道:“你俩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这个当然还得听老大的。” 每当提起兰花,李二狗总是表现得有些懵懂,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我又没结过婚,不像老大你娶了这么多夫人。在这方面,你可得给我出出主意。” “小混蛋,你也敢调侃我。” 沈安虽是强颜欢笑,却也流露出真诚,“婚姻可是大事,结婚一定要挑个好日子。不如我找个人,帮你们看看黄历如何?” “那肯定是最好的了。” 李二狗也希望能有个良辰吉日,“老大,人们不都说吗?结婚日子选得好,家里的大胖小子少不了。我就想结婚后赶紧跟她生几个孩子,过几年也好帮我分担分担家里的事。” “我也上岁数了,现在也是满头花白。要是再不培养点继承人,以后这活我俩还能干得过来吗?沈小路虽然能帮忙,但他在大事上靠不住。” “这话没错,你们结婚后确实应该快点要个孩子。” 沈安全是在为他着想,“不过,继承你们身份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咱家也用不着那么多人。关键是趁着现在局势,还在控制之中,你可以让他们在朝廷上争取个位置。” 然而,李二狗却不以为然,“那朝廷有什么好干的,要是没有老大你,朝廷早就完蛋了。” 第1728章 黑烈 “这些话你就不要讲了,”沈安摆了摆手,“朝廷上的事你不要去管,但不管怎样,绝不能让你们的孩子还是身无功名。” “老大,我这不是想让他们,帮我分担点吗?再说了,现在咱们说这么多,以后孩子想做什么还不是他自己的事。我这个当爹的,只能负责把家里给他筹备好,剩下的事和我都没有关系,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李二狗有些激动地说道。 看着他有些冒火的样子,沈安虽然立刻打断了对话,但也可以理解。 毕竟李二狗现在的兴奋程度,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一点就炸,炸得满天都是烟花。 “对了,老大,你找我过来什么事啊?”李二狗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沈安早已想好了一个理由,“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到外地去看一看。现在商会中有不少的账目,我觉得有些问题。他们报上来的账比实际收入少太多了。我们又不用交税,为什么要报假账呢?” “这事不用查,”李二狗放下杯子,饶有兴趣地说道,“这是我的意思。不能把所有的钱都记在账面上,否则真要是被人盯上了可怎么办?现在朝廷在打仗,老大你知不知道光是这一次出兵,我们就给朝廷提供了多少钱。” “就算是给朝廷提供的钱,还不是被我花了。” 沈安忽然觉得他有点可爱,“在前面领兵打仗的是我,朝廷上所有军队全都听我的话。连皇帝都尊我为兄长,你花点钱又怎么了?” “这话可不对,”李二狗反驳道,“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叫‘财不露白’。就像我们当时要饭的时候一样,谁要是要过来一块五花肉,也不会装在饭碗里大肆宣扬,反而会把它藏在衣服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啃。” “哎呀,我说兄弟呀,你……” 沈安挺无奈,但李二狗的话却让他感到暖心,“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听我的,到下面去查账本的事就不用了,主要是看看咱们各地商会,有没有什么新的特产。我看最近报上来的单子,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新东西了。” “这个行,我明天就去。” 虽然李二狗答应得爽快,但他却仍然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显然他现在并不想离开皇都,毕竟兰花还在这里。 而且,既然这次有正经事,他也不好意思向沈安请求带兰花同行。 沈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这样,你去把事情办好,我在皇都为你筹备婚礼。等你办完事回来,就为你们举行婚礼,好不好?如果你想要更盛大的场面,我可以让皇帝派些官员来。” “得了吧,老大。我根本不在乎朝廷。”李二狗眼睛一瞪,“我在乎的只有你。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现在就去。” 他正要走出门,沈安忽然叫住了他,“记住,这是去办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咱们各地的特产本来就各不相同,自从商会开始做这些生意以来,就存在很多问题。” “比如有些特产难以运输,有些则不是生活必需品,还包括价值和产地保护等等问题。我希望你这次能把所有,相关问题都调查清楚,并给我找到一个解决方案。” 听完沈安的话,李二狗有些懵。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出去巡视一圈就可以回来结婚了,但按照沈安的说法,这次出门可能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一想到要等一两年后再结婚,李二狗确实有些扛不住。 “老大,要不我带着兰花一起去,你看行不行?等我俩回来之后,咱们再结婚。”李二狗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不太好吧。”沈安只是短短地回应了几个字,却看到李二狗满脸的无奈和痛苦。 “老大,咱商量商量,你不能让我们两个刚在一起就分开吧。”李二狗恳求道。 沈安沉思片刻,然后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你就可以直接回来了,好不好?剩下的事我让沈小路再去做。你是他的前辈,当然要给他做一个很好的铺垫。如果直接让他去单独处理这件事,我还有点不放心呢。” 听到沈安的表扬,李二狗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老大,你要是这么说,那我现在就去准备!”说完,他屁颠屁颠地跑出了书房。 到了院子里,李二狗昂首挺胸,目光不停地在院子中四处寻觅。 他真想把沈小路抓过来,让他也听一听沈安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然而,李二狗并未找到沈小路。 当他回到暂时的住所时,发现兰花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李二狗一下子扑了上去,从背后给兰花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想我没有?这几天咱们都没见面了吧。”李二狗说着,还在兰花的脸上亲了又亲。 兰花被他弄得脸蛋通红,一边挣脱他的拥抱,一边起身去给他倒茶,“你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咱们现在不是都在一起了吗?何必这样呢?再说了,这要是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咱俩可是两口子,这怕啥呀?”李二狗接过兰花递来的茶,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那水温适中的茶汤,瞬间滋润了他干涸的喉咙。 “瞧你这么高兴,是不是今天有什么好事啊?”兰花好奇地问道,“如果有的话,记得给我讲一讲哟。”说着,她起身去给李二狗拿点心。 李二狗拉住了她,“我不饿。我确实很高兴,不过我有件事得跟你说一声。”接着,他便将沈安要求他去做的事,全部如实地告诉了兰花,一个字都不差。他特别把沈安对他的夸奖大肆宣扬,重复了好几遍。 兰花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原来是要你去办事啊,那你就去呀。咱们的婚礼也可以,等你回来之后再举行。但是,家里的事你一定要办好。” “遵命,夫人。” 李二狗笑道,“就三个月,眨眼就回来了。正好这段时间你在家,里熟悉熟悉情况,另外也和夫人们好好沟通一下。说句实话,我是跟着老大一路走过来的,我最知道夫人们之前的日子有多辛苦。” “老大天天在外头惹是生非,在朝廷上和原来的那个丞相斗,又和上一代皇帝斗,你猜猜夫人们心里能好受吗?” 李二狗一向把家里的事当作私事,所以只会和家里人讲。 兰花自然也明白他的这个习惯,脸上露出一抹被信任时,才会出现的笑容。“好了好了,我帮你收拾衣服。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呀?” 李二狗想了想,“就今天去,早去早回。早一天去,早一天回来见你。” “那行,你先坐着,等会儿我帮你做饭。” 兰花说着就要准备去干活,可是却被李二狗一把扯住了胳膊,“吃饺子不着急,你还是先让我把你‘吃’了吧。” 他打趣道,眼中闪烁着调皮而深情的光芒。 第1729章 找不到的人 李二狗一下子就把兰花拽进怀里,然而刚要有所动作,那股熟悉的头晕目眩之感,再次袭来。 在李二狗眼中,这似乎是兰花身上,散发的独特魅力所引发的“症状”。 “丫头,我跟你说,我真是没想到和你在一起会有这么好的感觉…” 李二狗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晕了过去。 兰花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嘲讽。 从相识至今,李二狗从未真正触碰过兰花,哪怕是一次都没有。 他们之间最大的接触,也仅限于握手而已。 然而,李二狗却浑然不觉,每次都自以为占尽了便宜。 看着倒在地上的李二狗,兰花心中矛盾,不知是该把他扶上床,还是就任他躺在地上。 她觉得这个男人多少有些令人恶心。 但考虑到家中人多眼杂,她担心李二狗这副模样,被人看见会惹来麻烦,于是无奈地将他拖拽到床上。 之后,她一个人来到院子里准备烧火做饭。 几个时辰后,当李二狗从床上朦胧醒来时,他又看到了床铺上散落的肚兜,以及自己光溜溜的身体。 他心中暗自感叹,兰花的魅力真是无穷无尽,每次和她在一起,都仿佛置身于一场美梦中。 “哟,你醒了。” 兰花不知何时往屋子里瞥了一眼,看到李二狗已经睁开眼睛,便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快点起来吃饭吧,我还在想,如果你睡不醒的话,要不要把你喊起来吃完饭再好好休息呢。” 林二狗愣是说不出话来,而兰花看到他这副模样,却是嫣然一笑,“你呀,总是这么不节制,不知道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体力。快点吃饭吧,吃完饭你不是还要出去办事的吗?” “行,我先洗个澡,然后陪你吃完这顿饭就出发了。放心,不到三个月我肯定回来。”李二狗说道。 当晚,李二狗便离开了皇都,跟随他一起出发的还有总商会中一些得力的人员。 李二狗离家时,兰花把他送到了门外。 等到兰花回到自己的小屋,她瞬间松了口气。身边少了这个男人碍手碍脚,她就可以继续做后面的事情了。 其实,兰花接触李二狗、进入沈安府邸的目的非常明确——尽可能地杀死他的家人。 废太子被抓的事件,引起了“昙花一现”组织的极大关注。 组织头目商议后决定让沈安付出代价。 然而,以他们的能力,根本无法与沈安抗衡,哪怕是单打独斗,也只会死在沈安的剑下。 因此,他们决定对沈安的家人动手。 这样不仅能打击沈安的精神,还能给他造成巨大的困扰。 如果操作得当,甚至可能引起沈安和皇帝之间的争斗。 只要这场争斗开始,“昙花一现”组织就有机会重新将废太子推上皇位——尽管废太子已死,他的儿子也被沈安抓住。 但这两个人真的重要吗?对于“昙花一现”组织来说,他们可以轻易地制造出无数个这样的“废太子”和“太子之子”。 正如组织中所流传的,他们所信奉的是废太子的精神,而不是废太子这个具体的人。人既然已经死了,那你信他还有什么用呢? 重要的是,他们的行动能够继续推动,废太子的理念和目标。 兰花此刻独坐房中,心中正盘算着如何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李二狗曾嘱咐她找机会与夫人们多交流,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切入点。 以她现在的身份,难以自由出入内宅,但若有李二狗的引荐,向沈安提出请求,想必他不会拒绝。 前次的坦白让兰花深刻感受到了,沈安对李二狗的深厚信任与庇护,这些因素都将成为她计划中的关键。 大体的策略已定,兰花正打算享用一顿美餐,然后好好休息,为明日的行动养精蓄锐。 然而,就在她准备用餐之际,一群不速之客突然闯入屋内,领头的那人脸上戴着一副青铜鬼怪面具,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带来的强大气场,让兰花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们是什么人?” 兰花试图保持镇定,声音中却难免流露出些许颤抖。 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把短刀。 这把刀虽小却锋利无匹,刀刃上涂有剧毒,见血封喉。 无论是用于杀敌还是自我了断,都能迅速致命,减轻痛苦。 可惜,她这细微的动作未能逃过,青铜面具下那双锐利的眼睛。 “我劝你不要耍小聪明,更不要试图反抗。我们此次前来只是想和你谈些事情,把话说清楚。如果你现在反抗,我会立刻取你性命。”那领头的面具人冷冷地警告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王府!” 兰花竭力地嘶喊着,试图虚张声势来争取时间。 她身上藏有多种武器,除了腰间的短刀,还有一些特制的暗器,平日里都藏匿在他人难以想象的地方。 此刻,兰花已经意识到这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很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她心中暗自揣测,难道是沈安派他们来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在兰花的认知中,沈安似乎已经接受了她。 既已接受,又何必再派人来调查呢?包括这次李二狗外出办事,兰花也曾怀疑是否是沈安的调虎离山之计。 但经过深思熟虑,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多虑了。 沈家商会规模庞大,业务遍布全国甚至域外,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堆积如山。 而李二狗作为商会的负责人之一,忙碌奔波也是理所当然。 面对眼前的局势,兰花一方面要分心去琢磨,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另一方面还要想方设法摆脱当前的困境。 然而,她并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位戴着青铜鬼面的人,已经超越了常人的范畴。 他就是沈安手中的一把利刃。 短暂的沉默后,无音再次开口,这次他的态度更加决绝,语气也更为冷漠:“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立刻放弃抵抗,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你们还是先去死吧!” 兰花突然怒吼一声,随手撒出一把淡绿色的药粉。 然而,诡异的是,这药粉竟然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反吹回来,全都撒在了她自己的脸上。兰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自己的药粉迷晕了。 看着摔倒在地的兰花,无音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命人将她带走。 第1730章 兰花的影子 当兰花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昏暗的囚室里。 四周的石壁冰冷而坚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和压抑的气氛。 她努力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但脑海中一片混乱。 “这是哪里?”兰花惊恐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逃脱的线索。然而,除了坚固的石壁和铁门,她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铁门被打开,一个戴着青铜鬼怪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兰花立刻警惕地缩到角落,瞪了他一眼。 “你不用害怕,我暂时不会伤害你。”那人的声音冰冷而机械,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我只是来问你一些问题。”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兰花大声质问,试图掩饰内心的恐惧。 “你不必知道我是什么人,既然抓你,就是因为你该抓。” “难道你不清楚,自己做过什么?还有你这一次潜入王府的目的,又是什么,不需要我来说吧。”青铜面具人冷冷地回答。 “我现在可以给你提个醒。”青铜面具人,忽然冷峻一笑:“昙花一现,这个组织,你就是其中一员!” 兰花心中一惊,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与什么组织都没有关系。” “哼,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们吗?劝你聪明一点,不要在这里自作聪明。” 青铜面具人冷笑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老实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们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二是拒不交代,我们会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你,直到你说出真相。” 兰花心中一颤,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好,我说。但你们要保证不杀我。” 反正当前她既然已经被抓,并且她刚才是在装傻,对于眼前这一位的身份,兰花多少能猜道一些。 其必然是沈安手下的得力干将! 昙花一现组织,对沈安其实了解的也不算少,都知道他手中掌握了一个,恐怖的秘密组织,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其中成员。 所以兰花已经做好主意,现在的“招供”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并且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她知道自己若想逃出生天只有两个办法,第一等待李二狗回来,向沈安求情。 但可能性不大! 谁让她之前已经和沈安,“陈述”过了,用坦诚来隐藏欺骗,可是最令人愤怒的行为。 至于另外一种办法,那就是自救,兰花现在就要这样做。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青铜面具人冷冷地说。 于是,兰花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包括如何加入“昙花一现”组织,以及组织的目标和计划。 她尽可能地提供详细的情报,希望能够换取一线生机。 青铜面具人静静地听着她的讲述,心中却在暗自评估,她的真实性和可信度。 当兰花讲述完毕后,青铜面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道:“我们会核实你所说的情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或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但如果你敢欺骗我们,后果将不堪设想。” …… 无音带着青铜面具,身影如风般穿过王府的回廊,来到沈安的书房。 他轻轻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只见沈安正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神色凝重。 “主上。”无音躬身行礼,声音平稳而低沉。 “嗯,无音,你来了。”沈安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兰花的审讯如何了?” “她已招供,但属下认为,她的供词中恐怕有假。”无音直言不讳地说道。 沈安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玉佩:“哦?何以见得?” “她的供词虽然听起来天衣无缝,但属下在审讯过程中,感觉到她在某些关键问题上有所隐瞒。” 无音分析道,“而且,‘昙花一现’组织行事诡秘,其成员绝不会轻易泄露组织的秘密。所以,属下认为她可能还没有完全说实话。” 沈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的观察很细致。确实,这个组织不简单,他们的人不会轻易吐露真情。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无音沉思片刻,回答道:“属下认为,我们可以暂时给兰花一些时间,让她再好好想想。同时,我们也可以暗中调查她的背景,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无音这话说的好听,实则,他就是要利用时间来磨一磨,兰花的性子。 当一个人陷入无尽孤独的时候,心中所想的一切,也许就会变得和过去不一样,另外短时间的冷静,可以让他更好的分析当前的局势。 无音希望,通过此等方法,摧毁兰花的心理防线。 “好主意。”沈安微微一笑,“就照你说的办。不过,你也要盯紧她,别让她有任何逃跑或自杀的机会。” “是,属下明白。”无音应道,随即起身告退。 沈安目送无音离开书房,心中暗自感叹:这场纷争,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而兰花这个棋子,究竟会如何落子呢?他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与此同时,被关在囚室中的兰花,也在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她知道自己的供词,绝对难以取信任何人,因为这一切原本就是她信口胡编的。 而且今天之所以那个带着青铜面具的家伙,没有拆穿她,也许是因为李二狗的原因,还有一种可能,对方只是在观望和试探。 然而无论哪一种情况,都绝非好事。 这让她感到万分焦虑。 但她也清楚,现在是生死关头,必须谨慎行事。她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计划,同时也在心中反复琢磨着,对方到底是怎么发现她可疑的。 至少在兰花看来,他将一切都表现得恰如其分,按说是不会被发现才对。 还是说,自己早就被他们盯上了,包括李二狗的出现,也是一个策略? 第1731章 第二轮讯问 在兰花看来,如果一切,真的和他预想中的一样,那简直太残酷了! 但是兰花觉得,应该不会是那种情况。 至少她和李二狗的相遇,应该是主动权,掌握在她手中才是。 几日之后,无音再次踏入阴暗潮湿的大牢,步伐沉稳,面具下的目光冷冽而坚定。牢房中的兰花听到脚步声,立刻警觉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无音在牢门前停下脚步,冷冷地注视着兰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兰花,你前次的供词,我们经过核查,发现有多处不实。现在,我给你机会重新说。” 兰花心中一紧,但面上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您怎么能说我的供词不实呢?我一个弱女子,哪里知道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无音不为所动,声音更加冰冷:“兰花,你不要再装可怜了。我们掌握的证据远比你想象的要多。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兰花闻言,哭声更大了,她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无音的腿,泪流满面:“大人,求求您相信我!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您就算杀了我,我也说不出更多的事情了!” 无音眉头微皱,他轻轻挣脱兰花的手,后退一步,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他转身对狱卒下令:“并准备酷刑。我不信她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兰花一听“酷刑”二字,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她连连后退,直到身体撞在冰冷的石壁上。 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要!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不要对我用刑!” 然而,无音已经转身向后,只留下兰花在牢房中绝望地哭泣。她的哭声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和无助。 在阴暗的牢房里,兰花被牢牢地绑在特制的刑架上,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狱卒们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无音的命令。 无音缓缓走到兰花面前,声音冰冷:“兰花,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说还是不说,你自己选择。” 兰花紧咬着下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无音点了点头,转身对狱卒说道:“开始吧。” 狱卒应了一声,走到刑具前,拿起一根长鞭,在水中浸泡了一下。随后,他走到兰花面前,冷冷地说:“姑娘,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长鞭便狠狠地抽在了兰花的身上。顿时,她的衣衫被撕裂,皮肤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鞭痕,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兰花疼得尖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紧紧地咬住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说还是不说?”狱卒再次问道。 兰花喘着粗气,艰难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狱卒皱了皱眉,再次挥起了长鞭。这一次,鞭子更加狠厉地落在了兰花的身上,打得她皮开肉绽。她的惨叫声回荡在牢房里,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然而,无论狱卒如何拷打,兰花始终没有松口。她紧紧地抓住刑架,用尽全力忍受着痛苦。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但嘴中仍然喃喃地说着:“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场残酷的拷问持续了许久,直到兰花昏死过去。狱卒停下了手中的鞭子,看着奄奄一息的兰花,不禁摇了摇头。他转身向无音汇报情况:“大人,她晕过去了。” 无音冷冷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兰花,没有说话。他转身离开了牢房,留下了一片死寂和血腥。 “主上。” 原来今天除了无音之外,沈安也来到现场,只是牢房那种地方,无音是不允许他轻易进去的,因为有损沈安的身份。 当然沈安自己,却不在乎这么多。 “听声音看来你开始,收拾她了,对吗?”沈安淡然的问道。 无音微微点头:“主上,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刚才和他对话的时候,她一直都在装可怜,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所有一切伪装,其实就是为了,让我们下手收拾她。” ‘自己找打?” 沈安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她仿佛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人的目的:“她是要故意迷惑咱们,以为用刑之后,她说的就都是实话了,对不对?” 无音点点头:“我也是这么看的,但是这个女人却不了解我的手段。” 说话间,明显看得出,无音双目之中的冷峻。 但是沈安还有一句话要劝他:“虽然咱们现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你最好还是让这个女人活下去,不然日后当着二狗的面,我担心不好交代啊。” 闻言,无音顿时眉头紧锁:“莫非主上现在还以为,她能够活着,继续和李二狗在一起?” “难道不行?” 无音的态度,让沈安有些意外:“如果她镇可以脱离组织的话,难道就不能留她一名吗?” 按照沈安的计划,此次李二狗出去办事,三个月才能回来,而这三个月的时间,也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了。 其中自然就包括,让这个女人,改邪归正。 然而! 沈安的话才说完,无音就立刻提出异议:“主上,像这种人绝对不能留下,且不管其是否能够归正,此人既已有过此类污点,那么就随时有可能,重蹈覆辙。” “并且,她的武功其实不错,把这样的人留在王府中,属下可是不放心的。” 无音少有的,用一种极度冷酷肃然的语气,同沈安说话。 但是有一点,沈安也无法否认,那就是无音其实讲的很有道理,只是他自己于心不忍而已。 到底,他还是太看重李二狗了。 稍加犹豫,沈安似乎改变了想法,“这样好了,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前,我就什么都不多说了,一切,你看着办,如何?” 对于沈安的授权,无音选择欣然接受:“主上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瞧你说的。”沈安闻言,不禁无奈一笑,对于无音,他什么时候,失望过? 第1732章 昙花一现,败柳 无音走出牢房不久,又折返回来,他冷漠地扫了一眼昏迷在刑架上的兰花,对狱卒下令:“用冷水把她泼醒。” 狱卒应声而去,很快提来一桶冷水,猛地泼向兰花。 冰冷的水冲击着兰花的身体,她猛地打了个激灵,意识渐渐恢复。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无音那冷若冰霜的面具。 “醒了?”无音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那么,现在你是否愿意说出真相?” 兰花挣扎着坐起身来,尽管身体疼痛难忍,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 无音的眉头微皱,他显然对兰花的顽固感到不悦。他转身对狱卒说:“既然她如此硬气,那就换种方式来审讯吧。” 狱卒点头应是,随即开始准备其他的酷刑工具。兰花看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心中不禁一阵恐惧。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必须坚持到底。 无音走到兰花面前,声音更加冰冷:“兰花,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现在说出真相,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接下来的酷刑将会让你生不如死。” 兰花紧紧地咬住牙关,没有说话。她知道,无论无音如何威胁,她都不能松口。因为一旦松口,就意味着背叛了自己的组织和信仰。 无音见兰花依旧无动于衷,便对狱卒挥了挥手。 狱卒立刻走上前来,将一种名为“钩刀”的酷刑工具套在了兰花的鼻子上。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酷刑,受刑者的锁骨会被钩子钩住并慢慢往上提,痛苦难以形容。 随着狱卒慢慢转动绞盘,兰花只感觉锁骨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紧紧地抓住刑架,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但她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这场残酷的审讯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无音尝试了各种酷刑,但兰花始终没有屈服。 她的身体已经遍体鳞伤,但她的意志却更加坚定。 虽然满身伤痕,但兰花知道,自己的计划正在趋于成功,只要扛过今天,那么之后她要说什么,都能让无音等人相信。 虽然此刻生不如死,但兰花,还是要坚持! 她知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能低头,背叛“昙花一现”,她从未想过,因为这个组织,是她的家! 看着昏死过去的兰花,无音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硬气。这样的女子,的确少见。 可是,硬气又有什么用? 尤其是在无音面前,就显得更为可笑。 但是无音今天,已不打算再对付她,办什么事情都需要张弛有度,审讯也是一样。 夜幕降临,兰花被伤痕累累地拖回牢房,她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王府的密室中,沈安和无音正对着一张地图密谋。 “这个兰花,骨头倒是真硬。”沈安沉吟道,“看来我们得换个方法。” 无音点了点头,声音低沉:“确实,单纯的审讯已经无法让她松口。我们必须想个新策略。” 沈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有个计划,我们不妨放出消息,就说兰花已经招供,并且透露了‘昙花一现’的一些秘密。这样一来,他们组织内部必定会有人坐不住,前来探听虚实。” “好主意。”无音赞同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线索。” 两人商议已定,便开始着手实施计划。 沈安命令手下暗中散布消息,而无音则负责在王府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鱼儿上钩。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神秘的女子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这女子名叫败柳,是“昙花一现”组织中的一名重要成员。 她收到消息后,便立刻赶来王府探听虚实。 在王府外的一处茶馆中,败柳伪装成普通茶客,暗中观察着王府的动静。 这时,一位看似普通的茶客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道:“听说了吗?那个被抓的兰花已经招供了,还透露了不少组织的秘密。” 败柳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招供了?我怎么没听说?” “这可是内部消息,”那茶客神秘兮兮地说,“据说沈安和无音,已经掌握了很多我们组织的情报,现在正准备采取行动呢。” 败柳心中暗骂,脸上却堆起了笑容:“这位兄台,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啊。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内幕可以分享呢?” 那茶客却摇了摇头:“我可不敢再多说了,万一被人听见就麻烦了。”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茶馆。 败柳心中焦急万分,她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回组织。 然而,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无音的监视之下。一场针对“昙花一现”的较量,正悄然展开。 而沈安和无音也在密室中,密切关注着败柳的动向。他 们知道,这条鱼儿已经上钩了,接下来,就是收网的时刻。这场江湖纷争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和阴谋? 一切都将随着他们的行动而逐渐揭晓。 败柳心中有了计划,她决定乔装改扮,混入王府。 她换上一身侍女的衣裳,略施粉黛,虽然衣着简朴,却依然难掩其倾城的容貌。 她的眼眸深邃,眉如新月,嘴角微微上扬,透出一股倔强与妩媚的气息。 尽管她刻意低调,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依旧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败柳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心态,步入了王府的大门。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行走着,生怕露出破绽。 然而,她并没有察觉到,从她踏入王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人暗中监视着她了。 其实她能进入王府,本就是沈安,特意安排的。 如果不然,这王府其实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更别说,在此之前,沈安已经注意到了她! 别忘了,她所有能得到得消息,还是沈安派人故意散布出去的。 第1733章 败柳配残花 “这个侍女是新来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一个王府的侍卫悄悄对同伴说道。 “不清楚,不过看她那模样,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另一个侍卫回应道,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败柳的身上。 败柳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心中一紧。 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必须保持镇定。她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仿佛是在向那些暗中观察她的人示意,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而已。 然而,无音却早已看穿了她的伪装。 他站在远处的阁楼上,目光如炬地盯着败柳的一举一动。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心中暗道:“‘昙花一现’的人,果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无音并没有立刻揭穿败柳的身份,而是决定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有何目的。他吩咐手下继续暗中监视败柳,同时加强了对王府的警戒。 败柳在王府中四处打探,试图找到兰花的下落,或者接近沈安的机会。 然而,她发现王府的戒备森严,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是否已经暴露,但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是在找什么吗?” 败柳猛地回头,只见无音正冷冷地看着她。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但她努力保持镇定,微笑着回应道:“没、没什么,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 “哦?是吗?”无音走近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的眼睛,“可我怎么觉得,你并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侍女呢?” 败柳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然而,她并不想就此束手就擒。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做出最后的挣扎…… 败柳心中虽然紧张,但表面上却尽量保持平静,她轻轻一笑,试图化解当前的紧张气氛:“大人说笑了,我确实是新来的侍女,可能有些规矩还不太懂,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无音却并不为所动,他淡淡地说道:“你的言辞倒是挺得体,不过,你的眼神却出卖了你。你并非普通的侍女,而是‘昙花一现’的人吧?” 败柳暗自惊讶于无音的洞察力,但她依然不肯轻易承认:“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而已。” “哼,还在狡辩。” 无音冷哼一声,突然出手如电,瞬间制住了败柳,“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从你踏入王府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说,你混入王府到底有何目的?” 败柳,被无音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没错,我是‘昙花一现’的人。我混入王府,是为了打探我们被抓的同伴的消息,同时,也希望能找到机会救出她。” 无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他松开了制住败柳的手,说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过,你应该知道,王府戒备森严,你单凭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救出你的同伴的。” 败柳揉了揉被无音抓痛的手腕,冷哼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同伴受苦。” “你有这份心,我很欣赏。”无音说道,“不过,你可知道,你们都是朝廷上,点名追拿的要犯,你的同伴兰花,她宁愿受尽酷刑,也不肯透露你们组织的秘密。她的忠诚和勇气,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败柳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敬佩。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无音:“那么,您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无音淡淡一笑:“这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提供有关‘昙花一现’的情报,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否则……” 败柳心中权衡利弊,她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做出决定。 但是,她也清楚,无音并非泛泛之辈,如果他真的掌握了“昙花一现”的秘密,那么对整个组织来说将是巨大的威胁。因此,她必须谨慎考虑。 “我需要时间考虑。”败柳最终说道,“而且,我也需要与我的同伴商量一下。” “可以。”无音点了点头,“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毕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完,无音转身离去,留下败柳独自在原地沉思。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决定,可能会关乎整个“昙花一现”的命运。 经过一夜的权衡和思考,败柳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必须先见到兰花,了解她的想法和状况,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她向无音提出了要求,希望能亲自见到兰花。 无音沉吟片刻,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 他带着败柳穿过王府的层层回廊,来到了王府的地牢。 地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 败柳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对兰花的担忧更甚。 终于,他们来到了兰花的牢房前。 无音示意狱卒打开牢门,然后退到了一旁,静静地旁观。 败柳走进牢房,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草堆上的兰花。 只见兰花满身伤痕,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气。 败柳心痛不已,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握住兰花冰冷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兰花,兰花,你醒醒啊!”败柳轻声呼唤着,生怕惊扰了兰花脆弱的睡眠。 兰花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败柳熟悉的脸庞。她微微一笑,声音虚弱地说:“败柳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败柳紧紧握住兰花的手,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兰花,你受苦了。我来看你,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兰花轻轻地摇了摇头:“姐姐,我不能走。我有我的任务,我不能背叛组织。” “可是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再待下去你会死的!”败柳急切地说。 “死又何惧?”兰花淡然一笑,“能为组织而死,是我的荣耀。” 第1734章 最终选 败柳心痛地看着兰花,她知道兰花的性格,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兰花,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兰花微微闭上眼睛,回忆起了被抓的经过。 她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包括自己是如何被无音抓住,又是如何受尽酷刑,却始终不肯透露组织的秘密。说到动情处,她的眼角也流下了泪水。 败柳听着兰花的叙述,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动。她紧紧握住兰花的手:“兰花,你是好样的。我为你感到骄傲。” 无音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深情厚谊。 他心中不禁感叹:这两个女人,一个把自己看成是坚韧不拔的战士,一个是重情重义的侠女,她们之间的情谊,竟然比血缘还要深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败柳和兰花还在低声交谈着。 无音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他转身走出牢房,轻轻地关上了牢门。 他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故事,还将继续下去。 而他,也将继续他的使命,至于败柳,正好有关在牢房之中。 无音回到王府后,立即找到沈安,将他在地牢中的所见所闻详细叙述了一遍。 沈安听后,沉思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这两个女人的情谊,确实令人动容。不过,我们也不能因此就放松警惕。” “我有一个想法。” 无音说道,“我们可以让兰花、败柳和之前被我们抓到的殿下见面。” “让他们互相对峙。这样一来,我们或许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窥探出更多‘昙花一现’的秘密。” 沈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主意不错。让他们互相牵制,我们或许能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无音派人前往地牢,向兰花和败柳传达了这个决定。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两个女人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什么?她们拒绝了?”无音大怒,“这两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沈安见状,劝解道:“无音,稍安勿躁。她们拒绝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们是‘昙花一现’的成员,不会轻易背叛组织。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以说服她们。” “什么主意?”无音问道。 “我们亲自去和她们谈谈。”沈安说道,“我相信,只要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们会明白我们的用意的。” 无音点了点头:“好吧,一切听从主上所言。” 于是,沈安和无音再次来到地牢。 他们看到兰花和败柳依旧紧紧地握着手,仿佛在互相给予力量。 沈安走上前去,温和地说道:“兰花、败柳,我们知道你们是‘昙花一现’的忠诚成员。但是,你们也要明白,我们并非你们的敌人。我们只是希望了解真相,还朝野一个安宁。” 败柳冷冷地看了一眼沈安:“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 无音接口道:“因为你们没得选。你们也知道,‘昙花一现’近年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已经引起了众怒。如果我们能携手合作,必定能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 兰花和败柳对视一眼,陷入了沉思。 她们知道,无音和沈安说的话不无道理,‘昙花一现’确实已经偏离了初衷,甚至成为了江湖上的祸害。 但是,她们也担心一旦背叛组织,会遭到更严厉的报复。 沈安看出了她们的顾虑,继续说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愿意合作,我们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 “而且,我们也可以让你们,与之前被我们抓到的殿下见面,让你们亲自确认我们的诚意。” 兰花和败柳再次对视一眼,这次她们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动摇。 最终,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们决定接受沈安和无音的提议。 “好吧,我们愿意与你们合作。”兰花说道,“但是,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请说。”沈安示意她们继续。 “我们要亲自见到殿下,确认他的安全。”败柳补充道。 无音和沈安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于是,他们答应了兰花和败柳的条件,并立刻着手安排与殿下的见面事宜。 在王府的深处,一间特殊的牢房被临时准备出来,以便兰花、败柳与殿下见面。 当三人聚首,气氛显得异常沉重而微妙。 与满身伤痕、面色憔悴的兰花相比,殿下显得整洁而安逸,虽然身为阶下囚,但他的日子显然要好过许多。 然而,在这尴尬的重逢之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三方相视无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沈安和无音站在一旁,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准备随时介入。 终于,殿下打破了沉默,但他的言辞却出乎意料:“你们两个,是王府新送来的侍女吗?来陪本殿下解闷的吧?” 此言一出,沈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原以为这次会面能揭露一些“昙花一现”的秘密,或是至少能从殿下口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却没想到殿下会如此轻浮无知。 “殿下,请注意你的言辞。”沈安冷冷地开口,“这两位并非侍女,而是你的同伙,她们来自‘昙花一现’。” 殿下愣了一下,似乎这才认真打量起兰花和败柳,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慌乱:“这……这怎么可能?她们怎么会……” “怎么,见到自己的同伴,殿下似乎很惊讶?” 无音嘲讽地说道,“我们原以为,你们会有些共同的秘密要分享。” 兰花和败柳也显得有些错愕,她们本以为殿下会有些不一样的反应,却没想到他如此不谙世事,甚至有些愚蠢。 “我们并非来陪你解闷的。”败柳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失望和愤怒,“我们是来确认你的安全,却不料你竟是此等人!” 都这时候了,还在想着女人,真不是的好东西。 第1735章 遗腹子真伪 殿下被败柳的言辞刺痛,脸上露出尴尬和愧疚的神色。 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说道:“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和表现可能让你们失望了。但我请你们相信,我并非一直如此。只是在这囚牢之中,我……”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继续说道:“当初,我也是怀揣着理想和抱负加入‘昙花一现’的,想要为父亲做些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权力的诱惑、和个人的欲望,让我逐渐迷失了方向。”殿下说到这,不由得想起了山外山…… 这一刻他悲痛万分,但是却没有泪水。 因为很早之前,那位老爷子就说过,他不可以让自己完全陷入在,昙花一现之中,因为这个组织的内部,本身就有问题。 “现在,我被囚禁在这里,每日无所事事,只能胡思乱想。我……我真的很后悔。” 听到殿下的忏悔,兰花和败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们曾经对殿下抱有很大的期望,但现在却看到了他如此颓废的一面。 然而,她们也明白,每个人都有可能犯错,重要的是能否从中吸取教训,重新做人。 沈安和无音也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幕。 他们原本以为这次会面能够揭露“昙花一现”的秘密,但现在看来,这个组织的成员之间也并非完全信任。 不过,他们也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这些成员反思和改变的机会。 “如果你们愿意重新做人,为朝廷效力,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沈安缓缓地说道,“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彻底与‘昙花一现’划清界限,将你们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 兰花、败柳和殿下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但也是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最终,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们决定接受沈安的条件。 其中包括这位殿下,他所以会接受,也是因为多日的沉静,让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所处。 以及,他和那位没见过面的父亲,直接的缘分。 也许,时孽缘! 诚如无音说的一样,独自沉默,正是消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 …… 他们告诉了沈安和无音,关于“昙花一现”的一切,他们所知道秘密,包括组织的结构、成员、计划等等。 沈安和无音听后大为震惊,他们没想到这个组织竟然如此庞大和复杂。 但同时,他们也感到了一丝欣慰,因为这些信息,将有助于他们更好地打击这个组织,还朝野一个安宁。 在确定兰花、败柳以及那位自称“殿下”的人投降朝廷之后,沈安的心中依然存在着疑虑。 尤其是这位“殿下”的真实身份,他必须进行深入的探查。 毕竟,如果此人真的是废太子皇甫胤安的遗腹子,那将对整个朝廷产生深远的影响。 沈安将无音叫到书房,神色凝重地交代任务:“无音,我需要你再去深入调查这位‘殿下’的身世。此事关系重大,务必小心行事。” 无音点头领命,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秘密地搜集有关废太子皇甫胤安的一切资料,同时暗中观察“殿下”的言行举止,企图从中找到线索。 与此同时,沈安也没有闲着。 他多次与“殿下”交谈,试图从其言语中窥探出些许端倪。 但“殿下”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十分自信,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然而,沈安并没有被这种气质所迷惑。 他深知,高贵的气质可以模仿,但真正的皇族血脉却无法伪造。 他需要的,是确凿的证据。 在无音的努力下,一条条线索逐渐浮出水面。 有人回忆起废太子被废黜前的那段时间,曾有一位神秘的孕妇出入过太子府。 还有人提到,废太子被废黜后不久,便传出其遗腹子已经夭折的消息。 但这些消息是否属实,却无人能够证实。 无音将这些线索一一汇报给沈安。 沈安听后,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些线索虽然琐碎,但或许就是解开“殿下”身世之谜的关键。 于是,他决定亲自出马,与“殿下”进行一次深入的交谈。 这次交谈,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旁敲侧击,而是直接了当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与废太子皇甫胤安有何关系?不要再用之前的话对付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面对沈安的逼问,“殿下”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确实与皇甫胤安有关系。但具体是何关系,我不能说。” 沈安紧紧地盯着“殿下”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更多的信息。他看出,“殿下”在说出这番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与悲伤。 这种眼神,让他对“殿下”的身份更加怀疑。 然而,就在此时,无音突然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泛黄的卷宗。 他神色激动地说道:“主上,我找到了这个!” 沈安接过卷宗一看,上面记录着废太子被废黜前后的详细情况。 其中有一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废太子被废黜后不久,其遗腹子被秘密送出宫去,下落不明。 沈安将这条记录展示给“殿下”看,并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看到这条记录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慌乱。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没错,我就是那个被秘密送出的遗腹子。” 听到这个答案,沈安和无音都震惊不已。 他们没想到,“殿下”竟然真的是废太子皇甫胤安的遗腹子。 这个身份不仅意味着他有着皇族的血脉,更意味着他可能成为朝廷中的一股新势力。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震惊。 他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将引起朝廷的轩然大波。 他必须谨慎处理此事,以确保朝廷的稳定。 “无音。” 沈安沉声吩咐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务必严守秘密。同时,继续深入调查‘殿下’的背景和目的。我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一切。” “是!” 无音郑重地应道。 第1736章 帝王语 在此之后,沈安和无音对“殿下”进行了更深入的调查。 他们发现,“殿下”在江湖上确实有着一些声望和势力。 而且,他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重返朝廷,希望借用昙花一现的力量,以恢复废太子一脉的地位。 “殿下”的出现,必将打破朝廷现有的权力平衡。 他必须早做打算,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局。 于是,他开始暗中布局,一方面加强对“殿下”的监视和控制; 另一方面也在积极寻找更多的证据和信息,这位殿下在昙花一现多年,所以务必要掌握,他之前的一切动静,无论巨细,都必须确凿。 沈安在确定“殿下”的真实身份后,没有耽搁,立刻前往皇宫面见皇帝皇甫胤善。 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于皇甫胤善来说意义重大,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朝廷的格局。 在皇宫的御书房内,沈安被召见。 他步入房内,只见皇甫胤善正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奏折。 沈安行礼后,皇甫胤善示意他坐下,然后放下手中的朱笔,抬头看向沈安。 “兄长,你匆匆前来,有何要事?”皇甫胤善问道。 沈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有件重要事情禀报。关于废太子皇甫胤安的遗腹子,已经找到了。” 皇甫胤善闻言,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问道:“哦?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沈安肯定地说道,“我已派无音访查,经其亲自查证过,此人的确是废太子的遗腹子,而且他在江湖上已有一定的势力和声望。” 并且沈安此刻还未皇帝说明了,“殿下”与昙花一现的关系,以及山外山等事。 皇甫胤善听后,眉头紧锁。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 废太子的遗腹子出现,意味着皇族的血脉并未断绝,这可能会对他的皇位构成威胁。 “此事该如何处理,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来找你谈谈。”沈安很谨慎地说道,并观察着皇甫胤善的反应。 皇甫胤善没有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御书房内回荡,让气氛更加紧张。 过了许久,皇甫胤善才缓缓开口:“兄长,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个人?” 他的声音平淡,但沈安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意。 沈安心中一凛,他知道皇帝在试探他的态度。 他沉思片刻,才谨慎地回答道:“此人虽然是废太子的遗腹子,但毕竟已经流落江湖多年,与朝廷并无太多瓜葛。而且,他目前并未表现出对皇位的野心。我们可以静观其变,同时加强对他的监视和控制。” 皇甫胤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冷冷地说道:“兄长,你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此人既然是废太子的遗腹子,就难保他不会心生异念。依我看,还是尽早除之为妙。” 沈安听出皇帝话中的杀意,但这却与他的预料相同。 皇帝还是够狠的。 然而沈安对此却有不同意见,劝解道:“此人目前并未构成实际威胁。如果我们贸然行动,恐怕会引起江湖上的不满和反抗。而且,此人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声望和势力,如果我们能够加以利用,或许能为我们所用。” 沈安的本意,是借用这个“殿下”去对付昙花一现,但是他却没有直接说明,因为在沈安看来,这个昙花一现组织本身,以他们现在手中掌握的资料看来,就已经很是扑朔迷离了。 他甚至有一个想法,只是当下不能说出口而已。 沈安还要继续探查,除非他拿到了确凿证据。 然而真的到了那一天之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皇甫胤善听后陷入沉思。 他知道沈安的话不无道理,但废太子遗腹子的存在始终让他如鲠在喉。 他必须谨慎处理此事,以确保自己的皇位稳固。 “兄长,你的意思是……”皇甫胤善缓缓开口,似乎在权衡利弊。 “我们可以暗中观察此人的动向,同时加强朝廷与江湖的联系。如果他真的有心谋反,我们再采取行动也不迟。”沈安说道。 皇甫胤善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他知道沈安的建议是稳妥之举,但他也明白这个废太子遗腹子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确保自己的皇位不受侵犯。 “一切都听兄长安排。”皇甫胤善最终做出了决定,“但千万,请兄长派人,要密切注意此人的动向,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禀报。” “放心好了。”沈安应道,“我也不会看着朝廷,掀起波澜的。” 沈安离开皇宫后,皇甫胤善的脸色逐渐凝重。 他迅速召来总管秦俊,低声交代了几句。 秦俊点头,两人便匆匆离开了御书房,前往皇宫中最为神秘的地方——“迷楼”。 “迷楼”并非真正的楼阁,而是一座潜藏在地下的秘密档案馆。 这里收藏着所有关于皇族的隐秘记载,包括废太子皇甫胤安的一切。 这些档案对于皇族来说,既是历史的见证,也是权力的象征。 皇甫胤善和秦俊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座看似普通的假山前。 秦俊轻车熟路地在假山的某处按了按,只听“咔嚓”一声,假山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陛下,请。”秦俊恭敬地说道。 皇甫胤善点了点头,率先走进通道。通道两旁的石壁上镶嵌着昏黄的油灯,勉强能够照亮前行的路。通道内空气潮湿,弥漫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一扇石门前。 石门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似乎是一种古老的咒语。 秦俊在石门的某个位置轻轻一推,石门便轰然开启。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四周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卷宗和古籍。 这就是“迷楼”的核心区域,也是皇族最为隐秘的档案库。 第1737章 迷楼之宗 “陛下,这里收藏了所有关于皇族的记载。” 秦俊指着那些书架说道,“您需要查找哪方面的资料?” “把所有关于废太子皇甫胤安的记载都找出来。”皇甫胤善沉声说道。 秦俊领命而去,开始在书架上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一大堆卷宗回到了皇甫胤善的身边。 两人开始仔细翻阅这些卷宗,试图从中找到关于废太子遗腹子的更多线索。 然而,随着他们越深入地了解废太子的过去,他们越发现这个遗腹子的存在似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迷楼”中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皇甫胤善和秦俊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但他们知道,为了解开这个谜团,他们必须坚持下去。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两人终于翻阅完所有的卷宗时,天色已经大亮。 他们相视一笑,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但至少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秦俊,这些卷宗你要妥善保管。”皇甫胤善叮嘱道,“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竭尽全力,保护这些档案的安全。”秦俊郑重地说道。 皇甫胤善微微点头,随后他看向秦俊:“你该知道,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对吧?” 秦俊闻言不免愣了一下,但随后立刻点头:“部下放下,今晚老奴就烧了这些东西。” “很好。” 两人离开了“迷楼”,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驱散了地下的阴冷和诡异。 皇甫胤善回到御书房后,心神不宁。 他深知,关于废太子遗腹子“殿下”的事情,需要谨慎处理,更需要与心腹沈安共同商议。 于是,他立刻派人去请沈安。 不久,沈安匆匆赶到御书房。 他见皇甫胤善面色凝重,心中便已猜到几分。 “可是关于‘殿下’的事情有了新发现?”沈安试探着问道。 皇甫胤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兄长,我查阅了皇族的秘密记载,发现了一些关于这位‘殿下’的信息。他的名字,在记载中应该是皇甫正达。” 沈安闻言,眉头微挑。 他知道,“皇甫正达”这个名字,若真的赐予那位“殿下”,无疑是对其皇族身份的正式承认。 然而,从皇甫胤善的语气中,他听出了犹豫和不甘。 “那你的意思是……”沈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并不想把这个名字赐给他。”皇甫胤善坦言道,“甚至,我连‘皇甫’这个姓氏,都不愿意给予。” 沈安心中一凛,他明白皇甫胤善的担忧。 若真的赐予“皇甫正达”这个名字,无疑会让“殿下”,在皇族和朝廷中的地位,得到极大的提升,甚至可能对皇甫胤善的皇位构成威胁。 因为承认了他,就等于承认了当年,废太子之死,其实是有问题的。 但是作为经历者的沈安很清楚,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朝廷上,再次出现有关此事的更大波澜。 当下的局面,已经足够混乱了! 并且还有一点就是,沈安也担心,在皇帝“归还”了这一名字后,那个小东西就会立刻毙命。 …… “你的顾虑我明白。”沈安沉思片刻后说道,“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殿下’的身份已经得到了确认,我们若是不给予他应有的名分,只怕会引起江湖和朝廷的非议。” 皇甫胤善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是兄长,你要明白,我担心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的出现可能会打破朝廷现有的权力平衡。我身为皇帝,必须为朝廷的稳定着想。” 沈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对于帝王权术,她早就看透了。 沈安思索片刻后,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既不完全承认他的皇族身份,也不完全否认。” “比如,我们可以赐予他一个别的名字,既不属于‘皇甫’这个姓氏,也能体现出他的身份。” 皇甫胤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他沉思片刻后说道:兄长此法甚好。这样既能稳住‘殿下’,又能保持朝廷的稳定。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名字合适呢?” 沈安微微一笑,道:“不如就叫他‘达奚云’如何?‘达奚’是一个古老的姓氏,与皇族无直接关联,但‘云’字又寓意着高远和尊贵。” 皇甫胤善听后,拍手叫好:“好名字!既体现了他的身份尊贵,又不至于让他与皇族直接挂钩。兄长之才,可同日月!” 两人相视而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们知道,“达奚云”这个名字的赐予,既是对“殿下”身份的认可,也是维护朝廷稳定的重要一步。 随着谈话的深入进行,皇甫胤善和沈安进一步商定了关于“达奚云”的待遇和安排。 他们决定在适当的时机向朝廷和江湖宣布这一决定,并着手安排“达奚云”进入朝廷任职的事宜。 殿下被皇帝赐名“达奚云”后,气氛在皇宫中变得微妙而紧张。 不出三天,皇帝便下旨,将达奚云派遣到边关去镇守。 这一举动在朝廷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大多数人只敢私下议论,不敢公开质疑皇帝的决策。 沈安对这一切洞若观火。 他清楚,皇帝这是想要借机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然而,沈安并未出面阻止,他选择静观其变,看看这位新晋得名的达奚云,将如何应对这场生死考验。 当天,皇帝召见了达奚云。 御书房内,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跪在下方的达奚云。 “侄儿,快快请起。” 皇帝虚伪地说道,“此次赐你‘达奚云’之名,是朕对你的厚望。希望你能够不负此名,为朝廷效力。” 达奚云恭敬地叩谢皇恩,站起身来,垂手而立,道:“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必将竭尽全力,为朝廷尽忠。” 第1738章 赔罪酒 皇帝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 “侄儿,朕对你寄予厚望。此次派你去边关镇守,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皇帝缓缓说道,“边关重地,关乎国家安危。朕相信,你定能担当此重任。” 达奚云闻言,心中一凛。 他明白皇帝的用意,却也只能恭声应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好,好!” 皇帝拍手称赞,“朕就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此次边关之行,朕会派精兵强将随你前往,助你一臂之力。” 达奚云再次叩谢皇恩,心中却暗自警惕。 他知道,这场看似风光的任命背后,隐藏着皇帝深深的杀机。 接下来的时间,皇帝又与达奚云聊了些家常,询问了他的生活起居等琐碎之事。 皇帝的话语中充满了叔侄情谊,仿佛真的是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辈。 然而,沈安却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出了皇帝伪善背后的冷酷和算计。 终于,召见结束了。 达奚云退出了御书房,而沈安则留了下来。 他看着皇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和狠戾。 “达奚云此去边关,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沈安试探着说道。 皇帝冷哼一声,道:“兄长我知道,这也许会让你生气,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这个达奚云,虽然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和身份,但他始终是个隐患。此次派他去边关,就是要借机除掉他。” 沈安心中暗叹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沈安看来,这不过是皇帝的家务事而已,无关紧要,所以也可以由着他的性子来。 而一旦涉及到了朝廷大事,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此事可从陛下心思。”沈安恭敬地说道,“只是此事还需小心谨慎以免节外生枝。” “兄长放心。”皇帝冷冷地说道,“朕自有分寸。” 这场关于达奚云的任命,和皇帝的伪善,就这样落下了帷幕,而沈安也选择了沉默和观望,他知道接下来的故事还将更加复杂和残酷。 皇帝在处理达奚云的事情上,并未完全采纳沈安的意见,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他深知沈安的智慧和影响力,担心因此引起他的不满。 为了弥补这一可能的裂痕,皇帝决定当夜摆宴,以弟弟的身份向沈安赔罪。 夜幕降临,皇宫中张灯结彩,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摆满了珍馐美味,琼浆玉液。 皇帝亲临宴席,亲自为沈安斟酒,一番盛情款待。 “兄长,今日之事,我知道你有些不满。”皇帝微笑着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歉意,“所以才特意摆下宴席,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开诚布公,消除误会。” 沈安端起酒杯,淡淡地看了皇帝一眼,道:“言重了,这点小事无所谓的。只是你在处理达奚云的事情上,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皇帝叹了口气,道:“兄长,你有所不知。这个达奚云,虽然给了他新的名字和身份,但他始终是个隐患。朕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的稳定。” 沈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环顾四周,只见宴席上珍馐满桌,美酒盈樽。 宫女们穿梭其间,为宾客们斟酒夹菜,笙歌缭绕,气氛热烈。 “这宴席真是奢华至极。”沈安感叹道,“只是不知这般的奢华,又能维持多久?” 皇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如常。“兄长,你此言何意?”他问道。 “我只是感叹,这般奢华的生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沈安缓缓说道,“朝廷的稳定,不是靠奢华和享乐来维持的。尤其眼下前线还在作战,沈珏他们在承受大漠的风沙,几十万将士在餐风饮露。” 皇帝听了沈安的话,心中虽然不悦,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兄长,你说得对。”他说道,“朕会铭记在心的。”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然而,沈安心中却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和清醒。 皇帝的伪善和奢华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危机和挑战还在后头。 宴席接近尾声时,皇帝再次向沈安举杯敬酒,“兄长,朕希望在你的指导下,共同治理这个国家。这一点绝不会变。”他说道。 沈安端起酒杯,与皇帝轻轻一碰。 “放心,你我之谊,也不会变。”他说道。 然而,在他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这场奢华的宴席和皇帝的赔罪,其实让他心中难安,诚如其所说一样,战场上的将士们,还在奋力厮,而皇帝却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奢靡如此,这要是传出去,将士们,当如何看待朝廷? 随着夜色的加深,宴席也逐渐散去。 皇帝和沈安并肩走出大殿,月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映出两道长长的身影。 在这奢华和伪善的背后,两人都清楚彼此的真实想法和目的。 然而,他们也都知道为了朝廷的稳定,和国家的繁荣,他们必须携手合作。 纵然沈安之心,并非一个大梁而已,但要共主天下的前提,还是要将其所在的国家治理好。 本国盛而天下繁荣! 酒宴结束后,沈安带着几分微醺回到家中。 月色朦胧,他的心中却清明如水,对于皇帝的种种举动,他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 刚步入书房,沈安正准备点亮烛火,却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然回头,只见秦俊与无音一同出现在书房门口。 “王爷,这么晚还来打扰,真是抱歉。”秦俊拱手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沈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来。“老秦,无音,这么晚了,有何要事?”他边问边点亮了烛火,书房内顿时一片明亮。 秦俊和无音对视一眼,秦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王爷,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皇帝陛下已经下令火烧了迷楼的档案。” 沈安闻言,眉头紧皱。“什么?烧了迷楼的档案?为何如此?”他沉声问道。 第1739章 波斯定海城 秦俊叹了口气,“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陛下此举确实让人费解。不过,在档案被烧之前,我偷偷复制了一份。”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张,递给了沈安。 沈安急忙接过,展开细看。 上面详细记录了废太子皇甫胤安的一切,以及“殿下”皇甫正达的真实身份和来龙去脉。 沈安看完后,沉默了许久。 无音也凑过来看了看档案,她的眉头同样紧锁。 “皇帝这么做,未免太过决绝了。” 无音率先打破了沉默,“这皇族血脉的证明。就这么烧了,恐怕他心里有太多见不得人之事。” 沈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皇帝此次的行为确实有些过激了。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掩盖什么?” 秦俊叹了口气,“王爷,无音兄,你们也知道,自从废太子出事后,皇帝对皇族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他或许是怕这些档案成为未来的隐患吧。” “但这么做并不能真正消除隐患。” 沈安冷哼道,“反而可能激起更大的波澜。皇帝此举,实在是欠妥。”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对皇帝的做法都表示了不满和担忧。 最后,沈安决定将这份复制的档案妥善收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秦俊,多谢你能把这一切告诉我。” 沈安严肃地说道,“皇帝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看来需要你小心观察了,若有异变,需提前告我,早做准备。” 秦俊和无音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夜色渐深书房内的烛火,摇曳着三人的身影在墙上拉得很长。 视角跳转到遥远的波斯战场上,烽火连天,战鼓阵阵。 沈珏身披铠甲,手持长枪,率领着云州军以及朝廷大军,在波斯定海城与敌军展开了一场激战。 定海城主,一位身材魁梧、面容狰狞的壮汉,他挥舞着一把巨大的战斧,率领着波斯军队冲锋陷阵。 两军相遇,顿时爆发出激烈的交锋。 “沈珏,你竟敢侵犯我波斯领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定海城主怒吼着,战斧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向沈珏。 沈珏冷静应对,长枪一挑,巧妙地将战斧拨开。 “哼,波斯贼寇,侵扰我朝边境多时,今日我沈珏定要为民除害!” 他话音未落,便挺枪向定海城主刺去。 两人在战场上交手数十回合,枪影斧光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 周围的士兵们也为各自的主将呐喊助威,战鼓声、号角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沈珏越战越勇,他的长枪如同灵蛇一样,不断地攻击定海城主的破绽。 而定海城主也不甘示弱,他的战斧每一次挥出,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士兵也加入了战团,战场上顿时变得更加混乱。 云州军和朝廷大军并肩作战,与波斯军队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混战。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战马嘶鸣,兵器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珏和定海城主的战斗也进入了关键时刻。 “啊!” 定海城主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他的战斧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劈向沈珏。 沈珏身形一闪,巧妙地躲过了这一致命攻击。 “定海城主,你的力气已经用尽了吧?” 沈珏冷笑道,“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云州军的厉害!” 说着,他长枪一抖,向定海城主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长枪如龙出海,直取定海城主的心口。 定海城主大惊失色,他拼尽全力挥起战斧抵挡,但已经来不及了。 长枪穿透了他的铠甲,刺入了他的胸口。 “啊!” 定海城主惨叫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落败。 随着定海城主的阵亡,波斯军队顿时溃不成军。 云州军和朝廷大军乘胜追击,很快就将波斯军队彻底击败。 战斗结束后,沈珏站在定海城头,俯瞰着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 “战争,真的是残酷无情啊。”他喃喃自语道,“但对敌,则正需如此!” 沈珏占据定海城后,站在城墙上,俯瞰这座历经战火的城市。 他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目光冷峻地扫过残破不堪的街道和建筑。 在胜利的喜悦之余,他的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沉重。 “将军,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城内的波斯人?”一位副将走到沈珏身边,低声询问。 沈珏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传令下去,对所有波斯人进行大清洗。”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带一丝情感。 副将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沈珏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将军,这…这样做是否太过残忍?”他试探着问道。 沈珏转过身,目光直视着副将的眼睛:“残忍?你可知这些波斯人在我国边境犯下的罪行?多少无辜百姓死在他们手中,多少村庄被他们烧杀抢掠?今日之举,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副将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应是。 随即,他转身去传达沈珏的命令。 不久之后,定海城内响起了凄厉的哭喊声和绝望的求饶声。 士兵们按照沈珏的命令,开始对城内的波斯人进行大清洗。 街道上,随处可见被捆绑的波斯人,他们被士兵们押解着,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从未参与过战争,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一个波斯商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但士兵们面无表情,他们只是执行着沈珏的命令。 刀光剑影之间,一个个波斯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城内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烧焦的气味,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街道上血流成河,尸体横陈。 一些波斯妇女和儿童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们蜷缩在角落里,试图躲避这场浩劫。 沈珏站在城墙上,目睹了这一切。 他的心中没有波澜,只有冷漠和坚定。 他知道,这场大清洗虽然残忍,但却是必要的。 只有彻底消灭这些潜在的威胁,才能确保边境的安宁和百姓的安全。 第1740章 双城结盟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波斯人越来越少。 当最后一个波斯人被处决后,整个定海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士兵们默默地清理着战场,将尸体堆积起来焚烧。 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脸庞,也映照出他们心中的沉重和疲惫。 这场大清洗虽然结束了,但它给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沈珏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的天际。 他知道,这才是其想要的结果,对付敌人绝不能手软。 看似他的手段残酷,但唯有如此,才能震慑敌人,他们在波斯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每天朝廷上送往波斯战场的运送,不计其数! 而这些钱,可都是他主上沈安在竭力维系,另外一点也是因为,当下波斯已经是必败局面,一直拖延下去,恐怕会让他们死灰复燃。 还有一点,则是因为沈珏接到消息,言之北非人,在其战争首领的控制下,已经准备第三次进攻波斯湾北,之前波斯还能抵抗,但是现在,只怕他们没有一战之力。 若北非人登陆波斯湾北,不但会与他们争夺土地,甚至双方之间还会出现更残酷的战争,没有人可以确定,这些波斯人,是否会投降北非。 以这样的方式,来抵抗大梁的军队! 当然,诚如沈安说过的一样,沈珏也并非是好杀之人,在他看来这场战争并没有真正的胜利者,只有无尽的伤痛和牺牲。 若是可能,他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少一些纷争和杀戮,多一些和平与安宁。 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个遥远的愿望。 在这个充满纷争和利益纠葛的世界里,和平总是那么遥不可及。 沈珏清洗定海城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钻石湾与斜林山。 这两处的波斯诸侯在得知消息后,无不为沈珏的狠辣手段所震惊。 他们意识到,单打独斗绝非沈珏的对手,唯有联盟方能与之抗衡。 于是,钻石湾的城主阿里木与斜林山的城主哈桑秘密会面,商讨对策。 会面地点选在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四周环境幽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和潺潺的流水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阿里木与哈桑,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但此刻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阿里木身材高大,面容粗犷,一双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而哈桑则显得更为沉稳,他的眼中透露出深思熟虑的神色。 “哈桑兄,沈珏此人手段毒辣,行事果决,我们若不联手,恐怕难以抵挡。” 阿里木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哈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阿里木兄所言极是。沈珏占据定海城后,竟然对城内波斯人进行大清洗,此等行径实在令人发指。我们必须联手对抗他,否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 阿里木愤然拍桌:“正是如此!我钻石湾与斜林山一直相安无事,如今却要为这沈珏所逼,共同御敌。” 哈桑皱眉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们要想对抗沈珏,必须制定周密的计划。首先,我们需要了解沈珏的军队实力和战术特点,以便制定出相应的应对策略。” 阿里木接口道:“此事不难。我手下有一些探子,可以潜入定海城打探消息。同时,我们也可以联络其他波斯诸侯,共同商讨对策。” 哈桑点头赞同:“好主意。不过此事需从长计议,我们不能急于求成。另外,我们还要加强两地的防御工事,以防沈珏突然袭击。” 两人就这样在山洞中,密谈了两个时辰,商讨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对策略。 气氛紧张而凝重,他们都知道这场联盟,关乎着两地的生死存亡。 最后,阿里木与哈桑紧握双手,表示坚定的联盟决心。 “为了我们的土地和人民,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共同抵御沈珏的侵略!”阿里木慷慨激昂地说道。 哈桑也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是的,只有团结一致,我们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愿真主保佑我们联盟成功!” 随着两人的誓言落下,这场秘密会面也告一段落。 山洞外夜幕降临,但钻石湾与斜林山的联盟之火却在此刻悄然点燃,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了准备。 两位城主达成盟约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返回各自的领地,开始紧急设防。 然而,他们未曾料到,沈珏的动作会如此之快。 就在他们离开会面的山洞不久,沈珏已经得到了密探的回报,知道了两位城主的联盟计划。 他当机立断,决定兵分两路,亲自率领一支精兵进攻斜林山的哈桑部。 夜色朦胧,沈珏率领的军队如同黑色的洪流,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斜林山。 而此刻的斜林山,虽然已经有了防御的准备,但面对沈珏的突然袭击,还是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报——” 一名探子飞奔至哈桑面前,“沈珏率领大军已至山下!” 哈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大声命令道:“全体将士,准备迎战!” 顿时,斜林山上响起了战鼓声和呐喊声,波斯军队迅速在城墙之上列阵,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沈珏骑在战马上,远远地望着斜林山的城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传令下去,全军冲锋!”他高举长剑,大声下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云州军和朝廷大军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向斜林山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墙,波斯军队也不甘示弱,他们用弓箭和滚石檑木进行反击。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军队在斜林山下展开了殊死搏斗。 沈珏身先士卒,率领着精锐的骑兵在战场上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他的长剑已经染上了鲜血,但他的眼神却越发锐利。 “哈桑,快快投降吧!你已然是瓮中之鳖,何必再做无谓的抵抗?”沈珏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战场上回荡。 哈桑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激烈的战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 但他仍然坚定地摇了摇头:“沈珏,你休想让我投降!我哈桑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向你屈服!” 第1741章 钻石湾落 说着,哈桑亲自出城,挥起手中的大刀,向沈珏劈去。 沈珏冷笑一声,轻松躲过这一刀,反手一剑刺向了哈桑的胸口。 哈桑大惊失色,连忙后退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沈珏的长剑穿透了他的铠甲,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哈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落败。而沈珏则冷冷地看着他:“可笑之徒。” 随着哈桑的阵亡,波斯军队的士气瞬间崩溃。 他们纷纷丢下武器投降,而沈珏则率领着军队进入了斜林山城。 这场战斗以沈珏的完胜而告终。 战后,沈珏登上斜林山的城墙,眺望着远方的天际。 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结束了,但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钻石湾的阿里木城主仍然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他必须尽快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当沈珏在处理掉哈桑的同时,他已然布下另一局棋。 他派遣麾下大将郑平波,率领一支精锐之师,悄然向钻石湾进军,意图一举拿下阿里木。 钻石湾,位于一片广袤的海湾之畔,城墙高耸,易守难攻。 阿里木得知沈珏分兵两路的消息后,他迅速召集军队,准备迎战。 郑平波率军抵达钻石湾城下时,天色已近黄昏。 他抬头望去,只见城墙上旌旗飘扬,波斯军队严阵以待。 郑平波深知这是一场硬仗,但他毫无惧色,从容地指挥军队列阵。 “将士们!”郑平波高举长剑,大声呼喝,“今日一战,关乎国家荣耀,关乎民族尊严!我们要用铁和血,铸就辉煌的胜利!” 士兵们士气高昂,齐声呐喊:“必胜!必胜!”声震云霄,气势如虹。 阿里木在城墙上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敌军,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郑平波,你以为你能攻破我钻石湾的防线吗?真是痴心妄想!” 郑平波闻言,策马上前一步,大声回应:“阿里木,你不要太过自信!今日,我定要让你见识见识我云州军的厉害!” 说着,他挥手下令:“全军进攻!” 顿时,鼓声震天,云州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上,波斯军队也奋力抵抗。 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军队在城下展开了殊死搏斗。 郑平波身先士卒,率领精锐骑兵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他的长剑染血,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阿里木也亲自上阵指挥战斗,他挥舞着弯刀,率领波斯军队顽强抵抗。 城墙之上,箭矢横飞,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越发激烈。 云州军在郑平波的带领下,攻势如潮,一波接着一波。 而波斯军队在阿里木的指挥下,也展现出了顽强的战斗力。 然而,在持续的激战中,波斯军队的防线逐渐出现了漏洞。 郑平波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他挥舞长剑,率领精锐骑兵迅猛突击,一举突破了波斯军队的防线。 “不好!快堵住缺口!” 阿里木大惊失色,连忙下令调集兵力进行增援。 但已经来不及了,云州军如同洪水猛兽般涌入城内,与波斯军队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阿里木眼见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只得率领残兵败将撤退。 而郑平波则乘胜追击,一举占领了钻石湾。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以云州军的胜利告终。 郑平波攻占钻石湾后,站在城墙上俯瞰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 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一个沉重的命令:“放火焚城。” 随着命令的下达,士兵们开始四处点火。 他们先是在街角的草堆、木房上扔下火把,然后是商铺、民居。 火焰迅速蔓延,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火光映红了天空,浓烟滚滚,烈焰熊熊。 火势越来越大,整个城市仿佛被点燃。 房屋、街道、市场,无一幸免。 火苗跳跃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人们的哭喊声和救命声,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 城中的人们四处逃窜,但火势太快,太猛烈,许多人被困在火海中无法逃脱。 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凄惨的呼救声此起彼伏。 一些人在火海中挣扎,试图逃出升天,但无情的火焰却将他们一一吞噬。 郑平波站在城墙上,目睹了这一切。 他看着那些被火焰包围的人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情感。 他知道,这场大火将毁灭这座城市的一切,但也明白这是战争的必要手段。 他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场灾难能尽快结束。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越来越猛。 整个城市被火海覆盖,仿佛一座人间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和浓烟,让人感到窒息。 一些士兵开始不忍目睹这场惨剧,纷纷别过头去。 而郑平波则依然站在城墙上,目光坚定地注视着火海。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不能软弱。 终于,在持续了整整一夜之后,火势开始逐渐减弱。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这座废墟上时,钻石湾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郑平波走下城墙,踏入这片废墟。 他看到的是一片凄惨的景象:烧焦的房屋、残破不堪的街道、无处不在的灰烬和废墟。 那些曾经繁华的商铺、热闹的民居,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味和悲伤的气息。 他走过废墟,偶尔还能听到微弱的呼救声。 士兵们开始在废墟中寻找生还者,但希望渺茫。 大多数人都已经在火海中丧生,只有少数人侥幸逃脱。 郑平波停下脚步,看着这片废墟。 他的心中充满了沉重,但同时也涌起一股坚定和决心,但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只是幻境,因为他还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情该做。 郑平波随即下令,要求全军撤离现场,大部队返回沈珏驻地,而他则要率领小部分人,展开下一项关键行动。 对于郑平波而言,接下来的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第1742章 山林隐晦 郑平波火烧钻石湾后,没有停歇,立刻亲自率军追击逃亡的阿里木。 阿里木率领的残兵败将,在前一夜的混乱中已然失去了组织,只能慌乱地向远方逃窜。 “将军,我们要不要继续追击?”副将策马上前,询问郑平波的意见。 “追!不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郑平波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深知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于是,云州军如同猎豹一般,紧紧地追击着阿里木的逃亡部队。 阿里木慌不择路,带着人马逃入了一处茂密的山林。 郑平波追到山林边缘,眉头紧锁,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但胜利的诱惑使他决定冒险深入。 “全军听令,随我进山!”他一声令下,云州军浩浩荡荡地追进了山林。 然而,就在他们深入山林之时,突然,四周响起了密集的箭雨。 原来,这处山林是当地人为了抵御外敌而设的埋伏之地。 “不好,有埋伏!” 郑平波大声呼喝,但已经来不及了,许多士兵中箭倒地。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出了许多手持刀枪的当地人,他们呐喊着冲向云州军。 双方瞬间陷入了激烈的白刃战。 郑平波挥舞长剑,与敌人搏斗在一起。 他的剑法犀利,但敌人数量众多,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一个疏忽,他被一名敌人砍中了左臂,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战袍。 “将军!”副将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支援。 郑平波咬紧牙关,忍痛挥剑斩杀了面前的敌人。 他知道,此刻不能退缩,必须带领士兵们杀出重围。 双方激战了许久,云州军虽然勇猛,但在敌人的埋伏和数量优势下,渐渐陷入了劣势。 郑平波身先士卒,率领着士兵们奋力抵抗,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 “将军,您先撤退吧!”副将焦急地说道,“这里有我们顶着!” “不!”郑平波怒吼一声,“我不能丢下你们独自逃生!” 他挥舞长剑,再次冲入敌阵。 剑光闪烁之间,又有几名敌人倒在了他的剑下。 但他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伤口的疼痛让他几乎难以支撑。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郑平波被敌人重重的一刀砍在了后背上。 他闷哼一声,口吐鲜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将军!” 士兵们惊呼连连,纷纷上前救援。 但敌人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此刻的郑平波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士兵们奋力抵抗着敌人的攻击,试图保护他们的将军突围出去。 但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渐渐感到了力不从心。 最终,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他们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重伤的郑平波逃出了山林。 这场战斗对于云州军来说,是一次惨重的失败。 郑平波的重伤,更是让士兵们,感到无比的沉重和悲痛。 郑平波受伤后,在侍卫的紧密保护下,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越了茂密的山林,意图尽快与沈珏的主力部队会合。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这位英勇的将领,就在他们匆匆赶路之际,突然,前方尘土飞扬,阿里木的部队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将军,前方发现阿里木的军队!”一名侍卫急声禀报。 郑平波挣扎着坐起,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准备战斗,我们必须突出重围。” 侍卫们迅速组成防御阵型,将郑平波护在中间。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精锐之士,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保护将军,突围而出。 阿里木策马前来,脸上带着狞笑:“郑平波,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郑平波冷笑一声,尽管身体虚弱,但他的声音依然坚定:“阿里木,你未免太过自信了。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双方迅速交锋,云州军侍卫们奋勇杀敌,以一当十,但阿里木的军队毕竟人数众多,他们渐渐被包围。 在这危急关头,郑平波深知不能恋战,他大声下令:“突围!不要恋战,尽快与沈将军会合!” 侍卫们听到命令,奋不顾身地杀出一条血路,保护着郑平波向外突围。 阿里木的军队虽然凶猛,但在云州军精锐的侍卫面前,也难以阻挡他们的突围之势。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阿里木怒吼着,率领军队紧紧追击。 他深知,如果让郑平波逃脱,将会后患无穷。 双方在荒野上,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云州军侍卫们拼尽全力,保护着郑平波向前逃窜,而阿里木的军队,则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追不舍。 “将军,您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与沈将军会合了。”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说道。 郑平波点点头,咬紧牙关坚持着。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倒下,必须带领大家突出重围。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 阿里木的军队越来越近,箭矢如雨点般射来,云州军侍卫们纷纷中箭倒地,但剩余的侍卫依然奋不顾身地保护着郑平波向前逃窜。 就在双方距离不断拉近之际,突然前方出现了一支军队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沈部下的一支队伍! “是救兵!” 郑平波眼前一亮,心中涌起一股希望之情,他知道他们有救了! 这支队伍也看到了,被追击的郑平波一行人。 其统帅迅速指挥军队前来接应,与阿里木的军队展开了激战,然而奈何,这支队伍只是斥候而已,虽然勇猛,但是人数太少,又全都是轻骑兵,没办法抵抗阿里木的进攻。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带着郑平波,且战且退,然而对方依旧紧咬不放。 任凭他们如何甩,也甩不掉。 阿里木知道钻石湾被火烧之事,他也是接着这个机会,要为钻石湾报仇! 第1743章 尸体的祭祀 郑平波在侍卫的护送下继续逃离,然而阿里木却如同猎豹般紧追不舍。 荒野上,两股力量一逃一追,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角逐。 “快!再快一点!”郑平波催促着,他的脸色愈发苍白,但眼中的坚定却丝毫不减。 身后的阿里木军队越来越近,马蹄声、呐喊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整个荒野震撼。 终于,在一个狭窄的山谷口,阿里木率领的波斯军队追上了郑平波一行人。 山谷两侧峭壁耸立,前路被堵,后退无路,云州军的侍卫们迅速围成一圈,将郑平波护在中间,准备迎接这最后的决战。 阿里木策马而至,脸上露出狞笑:“郑平波,今日我看你还如何逃脱!” 郑平波挺直腰杆,尽管身处绝境,但他的声音依旧坚定:“阿里木,我郑平波纵使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向你低头!” 双方军队迅速交锋,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云州军的侍卫们奋勇抵抗,但面对数量众多的波斯军队,他们渐渐力不从心。 阿里木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亲自冲入战圈,直取郑平波。 郑平波虽然身受重伤,但依旧勇猛异常,他挥舞长剑与阿里木激战在一起。 两人的身影在战场上快速移动,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然而,郑平波毕竟伤势过重,动作渐渐迟缓下来。 阿里木看准时机,一刀劈向郑平波。 郑平波奋力抵挡,但终因力量不足,被阿里木的大刀重重劈中。 他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将军!”云州军的侍卫们惊呼连连,想要上前救援,但却被波斯军队紧紧围住,无法脱身。 阿里木走到郑平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郑平波,你终究还是败在了我的手上。” 郑平波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阿里木,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阿里木,你以为你赢了?我云州军将士的英魂永存,你的胜利只是暂时的。” 阿里木闻言大怒,他举起弯刀,狠狠地向郑平波砍去。 郑平波的头颅滚落在地,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轻蔑的笑意。 “将这个混蛋的尸体带回钻石湾,为那些死去的波斯将士祭奠!”阿里木下令道。 波斯军队欢呼雷动,他们抬着郑平波的尸体,浩浩荡荡地返回了钻石湾。 阿里木站在焚烧过的城墙上,看着郑平波的尸体被悬挂在城门口,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钻石湾的废墟上,郑平波的尸体在风中摇曳着,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和无情。 云州军的将士们得知郑平波的死讯后,无不悲痛欲绝。 他们发誓要为将军报仇雪恨,将这场战争进行到底。 而阿里木也深知,云州军并不会因此屈服,接下来的战争将会更加惨烈和艰难。 郑平波阵亡的消息传到沈珏耳中,这位平日里沉稳冷静的将领,此刻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整个大帐内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阿里木!” 沈珏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注在这两个字上,“我必让你血债血偿!” 他立刻坐下,迅速书写了一封战报,详细描述了郑平波的英勇牺牲和钻石湾的战况,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往沈安处。 做完这一切,沈珏站起身来,大声命令:“传令下去,全军整装待发,我们要为郑将军报仇!” 然而,就在沈珏准备亲自率军出征之际,帐下的徐康站了出来,他的身影在灯火摇曳中显得格外坚定。 “大帅,且慢!” 徐康的声音在大帐中回荡,他走到沈珏面前,深深一礼,“末将徐康,愿领兵出征,为郑将军复仇!” 沈珏看着眼前的徐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深知徐康的兵法、武艺都是军中翘楚,更难得的是他有着和郑平波一样的坚毅和勇敢。 但此战意义重大,沈珏原本打算亲自挂帅。 “徐康,你可知此战的重要性?”沈珏沉声问道。 “末将明白。” 徐康抬头,目光炯炯,“郑将军的牺牲,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英勇,更是我们云州军的耻辱。此战,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挽回我军的颜面。末将愿以性命担保,不灭阿里木,誓不回还!” 沈珏注视着徐康,从他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斗志。 他心中一动,这样的将领,正是他所需要的。 “好!” 沈珏重重一拍桌子,“徐康,我命你率领精兵五千,即刻出征,务必击败阿里木,为郑将军报仇!” 徐康躬身领命,转身大步走出大帐。 沈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他知道,徐康此去,必将是一场血战。 徐康率领的云州精锐,如一把锋利的剑,直插向阿里木的波斯军队。 荒野之上,两军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阿里木站在阵前,眼神阴鸷地盯着对面的徐康军。 他深知这支云州军的实力,但他也对自己的波斯勇士充满了信心。 他高举手中的长剑,大声呐喊着,为他的军队鼓舞士气。 而徐康则冷静地站在云州军的阵前,他的眼神如同寒冰一般锐利。 他并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简单地一挥手,云州军的战士们便如同离弦之箭,向波斯军队冲去。 两军相撞的瞬间,荒野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兵器的交击声。 云州军的将士们奋勇杀敌,他们的刀剑如同闪电一般,在波斯军队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而波斯军队也不甘示弱,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和盾牌,与云州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徐康身先士卒,冲在最前线。 他的勇猛和决心感染了云州军的每一位将士,他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势不可挡。 阿里木也亲自上阵杀敌每一次出手,都试图取人性命。 然而,徐康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挡在他的面前。 第1744章 连续不断的来信 两人的激战交织在一起,发出金铁相撞的声响,火花四溅。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荒野上,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但无论是云州军还是波斯军队,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他们知道,此刻的退缩,就意味着失败和死亡。 在激烈的战斗中,徐康突然发现了阿里木的一个破绽。 徐康飞身一跃,闯到阿里木背后,手中兵器,狠狠戳入其身躯! “啊!” 阿里木惨叫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死亡,让波斯军队陷入了极大的恐慌。 云州军则趁胜追击,将波斯军队彻底击溃。 云州军大败波斯军队,为郑平波报了仇。 这场胜利,不仅挽回了云州军的颜面,更让将士们重新找回了信心和斗志。 当徐康带着胜利的消息回到大营时,沈珏亲自迎了出来。 他看着徐康满身血迹的战袍,和疲惫但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徐康,你做得很好!”沈珏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州军有你,真是我之大幸!” …… 数日后,沈安坐在王府的书房中,手中紧握着一封飞鹰传书,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悲伤。 郑平波,那位与他并肩作战多年的将领,就这样牺牲了。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哀痛,这种失去战友的痛苦,仿佛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入他的心中。 无音,这位一直陪伴在沈安身边的亲信,看到沈安的悲痛,心中也感同身受。 他默默地陪伴着沈安,来到了王府的后山。 这里,有一片开阔的草地,可以远眺整个皇都,也是沈安常来静心思考的地方。 “王爷,喝杯酒吧,或许能缓解一下心中的悲痛。”无音递过一杯酒,轻声说道。 沈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却难以掩盖他内心的苦涩。 “平波,你为何要走得这么早……”他喃喃自语,眼眶中闪烁着泪光。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地跪在沈安面前:“王爷,不好了!达奚云大人在赴任途中被杀!” “什么?!” 沈安猛地站起身来,酒杯从手中滑落,摔碎在草地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侍卫颤声回答:“达奚云大人在半路上遇到百姓冲突,他上前阻止时,被混乱中的人群所杀。” “百姓冲突?”沈安眉头紧锁,“详细说来!” 侍卫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叙述事情的经过:“达奚云大人一行人在赴任途中,经过一个小镇时,遇到了一群愤怒的百姓。他们似乎在抗议什么,情绪非常激动。” “达奚云大人见状,便下马试图平息事态。然而,混乱中有人突然拔刀,刺向了达奚云大人。虽然随行的侍卫们迅速反应,但还是没能及时救下达奚云大人……” 沈安听完侍卫的叙述,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皇帝的手段,实在有些卑劣! 他怎么可以将百姓牵扯进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沈安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查!给我彻查此事!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煽动百姓,是谁杀了达奚云!”他大声命令道。 “是!” 侍卫应声而去。此时天色渐暗,风也渐渐大了起来,沈安站在后山之巅,任由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襟和发丝。 接连的打击,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挑战,战场上的事,他也只是悲伤而已。 但是达奚云之死,却证明了皇帝真的有些不正常了。 他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将百姓牵扯于皇家争斗当中,这个口子必须制止,不然后患无穷!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派人追查的原因,他是要给皇帝造成压力。 希望皇帝能明白,其行为,已是触动了底线。 夜色渐浓,王府后花园中,沈安与无音在月色下低声交谈。 无音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主上,此事既然涉及皇帝,我们不得不考虑更深层次的缘由。秦俊作为皇帝近臣,或许他知道一些内幕。” 沈安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你说得对。秦俊若知情,或许能为我们提供更多线索。今夜,你便秘密将他请来。” 无音领命而去,不久便带着秦俊悄然进入王府。秦俊见到沈安,神色有些复杂:“王爷,这么急召我来,有何要事?” 沈安直视着秦俊的眼睛,语气严肃:“达奚云在赴任途中,竟然因百姓冲突被杀,此事你可知道?” 秦俊面露惊讶:“竟有此事?怎么会与百姓有关。” “皇帝这样做,太过分了,”沈安继续追问,“老秦,难道真的一无所知?” 秦俊苦笑:“王爷,我整日皇帝身边,但若是知晓,怎么会不和你说。” 沈安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说:“如此看来,皇帝恐怕又筹备了一个新的秘密组织。这个组织的目的和行动,我们一无所知。” 秦俊听后,神色也凝重起来:“如果真是如此,那陛下他……恐怕……” 后面的话,秦俊没说,但她的意思却很明显。 因为皇帝此行为,的确已经犯了忌讳。 “正是如此,”沈安点头,“我决定对这个组织进行深入调查,务必将其消灭在萌芽状态。” 秦俊深吸了一口气:“王爷,此事风险极大,但若有需要,我定会竭尽所能提供帮助。” 沈安拍了拍秦俊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更加小心行事。” 无音也表态:“王爷,我会安排人手密切监视皇帝的动向,皇宫中的一切,就要交给秦俊了,希望能获取更多关于这个秘密组织的情报。” “很好,”沈安满意地点头,“此事就交给你和秦俊去办。记住,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三人目光相汇,也都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秦俊,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而且此刻在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在秦俊而言,当下朝廷上除了沈安和他掌握的秘密势力外,就不该再有新的出现。 更不该,隐瞒与他! 弄得今日面对沈安时,他都不知该如何作答,秦俊很清楚,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要调和沈安和皇帝,然而此次,他实在太被动了。 第1745章 战争的局势在变化 沈安穿过皇宫的层层廊道,每一步都显得坚定而沉重。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他急于找到答案,也急于向皇帝表达他的不满和担忧。 因为昙花一现的秘密,他已经抓到了! 终于,他来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前,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皇帝皇甫胤善正在书桌前批阅奏折,听到门响,他抬起头,看到了沈安。 在见到沈安的一刻,他明显地感觉到了沈安身上的煞气,那是一种只有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才会有的气质。 “兄长,你这是怎么了?”皇甫胤善尽量保持镇定地问道。 沈安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皇甫胤善。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让皇甫胤善不由得心生畏惧。 “我已经查到了昙花一现的最大秘密。” 沈安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那个在背后支持昙花一现的人,就是你。” 皇甫胤善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安会查到这个秘密。 他试图保持镇定,但声音中还是透露出了一丝慌乱:“兄长,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支持那个组织?让他们来反抗我自己?” “我手中掌握的证据足以证明一切。” 沈安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叠纸张,“这是我从昙花一现的内部获取的情报,上面详细记录了你与该组织的联系和资金支持。” 皇甫胤善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否认了。 但他还是试图辩解:“兄长,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支持那个组织,我只是…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而已。” “了解情况?” 沈安冷笑一声,“了解情况需要给予他们如此巨大的资金支持吗?,你不要把我当傻子。” 皇甫胤善沉默了片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兄长,我承认我与该组织有过联系,但我并没有支持他们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只是想通过他们了解一些信息而已。” “了解信息?”兄长眉头紧锁,“那你了解到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秘密地进行?” 皇甫胤善叹了口气说道:“兄长啊,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身为皇帝也有许多无奈和苦衷啊。” “无奈和苦衷?” 沈安怒视着皇甫胤善,“你的无奈和苦衷,就是牺牲无辜百姓的生命,来满足你的私欲吗?” 沈安看的清清楚楚,皇帝行为,完全就是在,维系自己的权利!他的意图非常明确,是为了能够更进一步,掌握朝廷。 当然这也正名,皇帝对他的猜忌,依旧没有终止,或者说皇帝一直都把它当成敌人。 只是上一次失败之后,他隐藏得比较好而已。 这一切,多可笑? 至少在沈安看来,是这样的,他心在天下,为其共主,而非一个大梁而已,这一点他已经无数次和皇帝申明,并且皇帝也表示了信任。 想一想,上次出现问题的时候,沈安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他可以退出大梁。 但皇帝没有允许,显然皇帝的意思,是希望能够留下她。 而留下沈安的目的,本身也是为了增强自己的控制,因为失去沈安,皇帝将难以支撑国家。 当时沈安也看到了这些,只是他愿意相信皇甫胤善而已,可是现在看来……这不但是可笑,甚至是一种羞辱! “兄长你误会了。”皇甫胤善急忙辩解道,“我并没有牺牲任何无辜百姓的生命。我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而已。” “了解情况需要牺牲那么多人的生命吗?”兄长的声音越来越严厉,“你应该清楚昙花一现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危害到了,国家的安全和百姓的利益。” 不说其他的,光是黑山村一件事,就死了多少无辜之人? 皇甫胤善沉默了片刻然后叹息道:“兄长啊我,知道我错了,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复杂?有多复杂?”兄长逼近一步逼问道“难道比牺牲无辜百姓的生命,还要复杂吗?” “兄长你冷静一点。” 皇甫胤善试图,平息沈安的怒火:“我并没有想过,要牺牲任何人的生命。我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了解情况?”兄长再次冷笑:“那么请问你了解到了什么情况?又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皇甫胤善沉默了他知道沈安的问题无法回避。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兄长有些事情我并不想隐瞒你,但我也不能全部告诉你。我只能说我的初衷,并不是要危害国家和百姓的利益。” “那你的初衷是什么?”兄长紧追不舍地问道。 皇甫胤善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通过昙花一现,了解一些朝堂之外的情况,以便更好地治理国家。” “了解朝堂之外的情况?” 沈安冷哼道:“难道你不知道昙花一现,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吗?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蛊惑百姓,煽乱朝纲!” “兄长我知道我错了。” 皇甫胤善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我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肆无忌惮。” “想不到?” 沈安怒视着皇甫胤善:“多可笑!你是皇帝,心怀天下,如何会有想不到的东西,或者咱们明说了吧,你是不是,就是要用他们,来试探我!” 沈安此言一出,皇帝顿时大惊失色! 他没想过,沈安竟然真的会把这些话,说在明面上,而且他也没想过,沈安竟然可以这么快,就找到昙花一现的秘密。 皇甫胤善无言以对。 他知道沈安说得对,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挽回这个局面了。 他只能默默地承受,沈安的指责和怒火。 沈安看着皇甫胤善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他知道皇甫胤善到今天为止,他并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暴君。 但他也不能容忍皇帝,如此的举措,他不需要信任,但也不需要任何人,对他试探与猜忌。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希望你,能够承担起一个皇帝应有的责任,不要再与昙花一现有任何联系。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彻查此事,给无辜受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皇甫胤善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必须承担起这一切。 第1746章 雷霆大怒在皇城 皇甫胤善低头认错的态度,虽然让沈安感到一丝欣慰,但他却无法完全接受。 在沈安看来,百姓因为朝权斗争,而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重,这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就能弥补的。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但是,这并不能抵消百姓所遭受的痛苦。” 沈安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愤怒,“朝权的斗争,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本就是我们的罪孽。你身为皇帝,应该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皇甫胤善叹了口气,他知道沈安的话有道理,但他也感到无奈:“兄长,我理解你的愤怒和不满。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作为皇帝,我有时也需要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 皇甫胤善竟然还想解释! 看到这一切,沈安已经不再是失望那么简单。 “艰难的决定?”兄长冷笑一声,“你在艰难什么?是我们沈家给你的还不够?还是当前的国家,不比之前更繁荣?” “兄长,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皇甫胤善解释道,“我只是想说,作为皇帝,我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百姓的生命,还有国家的稳定和发展。” 用皇甫胤善的话说,他口中的发展,应该是权力的集合。 “兄长我也是为了大局为重。”皇帝说到这,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大局?什么是大局?”兄长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大局就是让百姓受苦受难吗?就是让无辜的人牺牲吗?” 顿了一下,沈安的语气忽然变得更加沉重:“还是说,你的大局,就是为了防备我。” 皇甫胤善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兄长,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防备您,若非是兄长的话,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你知道就好。” 沈安怒吼道,“所以皇甫胤善,此次之事,你要有一个交待。” 皇甫胤善无言以对,却又不敢不答应。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兄长,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尽力弥补我的过错。” “弥补?怎么弥补?” 沈安紧追不舍地问道,“你能挽回那些无辜百姓的生命吗?你能消除战争带来的创伤吗?” 皇甫胤善郑重地说道,“我会彻查此事,严惩罪魁祸首,并尽力弥补百姓的损失。同时,我也会反思自己的过错,加强自我约束,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沈安看着皇甫胤善认真的表情,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他知道皇帝已经认错,并承诺会采取措施,来弥补过错,这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他的不满。 但至少是一个积极的开始。 “你的承诺我当然希望你能兑现。但是这次的事情,并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就能解决的。” “我知道。”皇甫胤善点头道“我会加强朝政管理,整顿吏治,确保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 “我希望你能够言行一致。”兄长郑重地说道。 “我会的。” 皇甫胤善承诺道:“兄长,我自不敢骗你。” 沈安没有吭声,而是用目光看了一眼,他的龙位,刹那之间,皇甫胤善心中,顿如火烧一样。 他不明白,沈安这样做,是否还有其他的意义。 但是沈安既然不开口,皇帝也不敢多说什么。 …… 其实他如此愤怒,除了因为此时关系到百姓外,还有一个理由! 沈安还提到了,他被皇帝召回前线,耽误了与波斯人的战争一事。 皇甫胤善听后,面露愧色:“兄长,我知你因此事心有不满,但我召你回来,也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和对国家的考虑。如今形势复杂,我需要你的帮助来稳定局势。” 沈安冷哼道:“稳定局势?你应该明白,作为皇帝,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无数人的命运。” 目光闪闪,沈安继续往下说,他不打算给皇帝开口的机会。 “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要稳定的不是局势,而是我,看来在你心里,一直都认为,我是国家最大的威胁,对不对?” 沈安的目光,狠狠戳在皇甫胤善心口,但他却无言以对! 没办法回答! 若说不是的话,能瞒得过沈安吗? 可要是实话实说,他还没有那个胆量。 眼下沈安不是暴怒,而是真的要杀人。 面对这样的沈安,皇帝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而沈安倒是也没有继续逼他。 “皇甫胤善,你要记住一件事,我若真想夺你的位置,很早之前我就有无数的机会。”话说到这,沈安不禁叹了口气。 别的都不说,就说在皇帝夺权之后,他所依靠的是谁? 是谁在一直帮助他,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一切都不言而喻! 沈安,真的是懒得说了。 一声叹息之后,沈安留给皇帝的只有四个字——好自为之。 …… 沈安在与皇帝大吵一架之后,愤然离开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他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对于皇帝的态度和做法感到深深的不满。 而皇帝皇甫胤善在沈安离开后,也陷入了深深的惶恐和不安之中。 他藏身在白云宫中,整日忧心忡忡,无法释怀。 皇后云妃看到皇帝如此模样,心中也是担忧不已。 她轻轻地走到皇帝身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您不要太过担忧了。兄长他只是一时愤怒,等他冷静下来,会明白您的苦衷的。” 皇甫胤善叹了口气,摇头道:“云妃,你不明白。他是个忠诚正直之人,他对我如此失望,我实在是难以心安。” 云妃轻轻拍了拍皇帝的手背,柔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想办法去弥补吧。我想在宫中召开一次家宴,邀请兄长赴宴。到时候您好好与他谈谈,或许能够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皇甫胤善听了云妃的建议,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这真的是个好主意。云妃,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云妃微微一笑,道:“过誉了。我只是希望您能开心些,不要太过忧虑。” 于是,云妃开始着手准备宫中的家宴。她精心挑选了菜肴和酒水,还特意为沈安准备了他最爱吃的菜肴。 同时,她也让人将邀请函,送到沈安的王府中。 第1747章 再立新功 沈安在收到邀请函后,沉默了许久。 他原本对皇帝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但是皇后的邀请,又让他感到有些犹豫。 他知道皇后是个善良贤淑的女子,一直以来都对他颇为敬重。 最终,他决定赴宴。 家宴当晚,皇宫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沈安按时赴约,他身穿一袭锦衣华服,神色从容地走进了宴会大厅。 皇帝皇甫胤善看到沈安到来,连忙站起身相迎:“兄长,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沈安微微点头示意:“盛情相邀,我岂敢能不来。”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之前的争吵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沈安绝非常人,他才不会在乎那些,无用之事。 与皇帝争吵本身,也是为了更好的维护国家,沈安不在乎自己被猜忌,反而是他担心有太多人,会因为这些猜忌而丧命。 但是之前,她既然,已经得到了皇帝的许诺,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在宴会上,皇帝与沈安把酒言欢、畅谈天下大事,皇后云妃也在一旁温婉地陪伴着他们,不时地为他们斟酒夹菜,气氛十分融洽。 酒过三巡之后,皇帝看着沈安说道:“兄长啊,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 沈安闻言一愣,他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向他道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但他并未直接回应皇帝的道歉,只是淡淡地说道:“言重了。” 因为沈安还需要判断,它是否是真心实意,如果不是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应承,就会显得极其可笑。 沈安已经受够了。 …… 酒宴过后,沈安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原本打算返回战场上指挥作战,但就在此时,前线传来了一份振奋人心的战报。 “报——”传令兵飞驰而入,手中高举着一份战报,“前线战报,沈珏将军已经率军彻底打穿了波斯国土,将其中心线完全占领!” 沈安闻言,双眼顿时放光,他快步走上前,从传令兵手中接过战报。只见战报上详细描述了沈珏如何率领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占了波斯的重要城池,最终将其中心线完全占领。 “好!沈珏果然不负我所望!”沈安激动地挥舞着战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传令下去,犒赏三军,为沈珏将军庆功!” 然而,沈安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他知道,虽然胜利在望,但战场上瞬息万变,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于是,他立刻召来了暗卫头领黄甲。 “黄甲,你即刻率领暗卫前往前线,阵前听用。”沈安严肃地命令道,“沈珏将军虽然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要密切关注战场动态,一旦沈珏将军有需要,你要立刻率领暗卫给予帮助。” 黄甲躬身领命:“是!属下遵命!定不辱使命!” 沈安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此战关乎国家命运,我们不能有丝毫懈怠。黄甲,你此行责任重大,务必小心行事。” 黄甲肃然应道:“大人放心,黄甲定当竭尽全力,助沈珏将军一臂之力,确保此战全胜而归。” 沈安拍了拍黄甲的肩膀,以示鼓励:“去吧!我相信你们能够完成任务。” 黄甲转身离去,迅速召集暗卫精英,准备前往前线。沈安则留在王府中,继续关注着前线的战况,同时也在筹划着后续的战略部署。 …… 在大梁海外的月照国中,局势日益紧张。 月照女王端坐在瑰丽的王座上,她的面容沉静如水,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国内权臣的野心已经如暗流涌动,他们打算颠覆她的统治,自立为王。 “陛下,”一位忠诚的侍卫急匆匆地进入大殿,跪倒在女王面前,“权臣们已经开始秘密集结兵力,恐怕不久就会有所行动。” 月照女王眉头紧锁,她早已察觉到这场风暴的来临,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真当我这个女王是摆设吗?”她冷笑一声,声音中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威严。 “陛下,我们该如何应对?”侍卫焦急地问道。 月照女王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眺望着远方的海岸线。 她知道,月照国的命运此刻正悬于一线。“传令下去,加强王宫的防卫,同时秘密调集我们的忠诚军队,做好应战的准备。” 侍卫领命而去,月照女王却依然站在窗前,她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这场权力之争,不仅仅关乎她个人的王位,更关乎整个月照国的未来。 与此同时,权臣们也在紧锣密鼓地,策划着叛乱。他们自认为,已经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可以一举推翻女王的统治。 “只要我们能够控制王宫,捉住女王,月照国就是我们的了!”一位权臣得意洋洋地说道。 “不可轻敌,”另一位权臣相对比较谨慎,“女王并非等闲之辈,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怕什么?我们的军队已经准备就绪,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直取王宫!”先前那位权臣不屑地说道。 然而,就在他们密谋之际,月照女王已经悄然展开了反击。 她利用自己的智慧和人脉,成功地策反了部分权臣的军队,同时加强了王宫的防御工事。 当权臣们发动叛乱的那一刻,他们惊讶地发现,王宫的防御竟然如此坚固。 而他们的军队中,也出现了不少倒戈相向的士兵。 “这是怎么回事?!”一位权臣惊恐地喊道。 “是女王的手段,”另一位权臣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中计了!” 此刻的月照女王站在王宫的城墙上,俯视着下方混乱的战场。她的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挫败了权臣的叛乱。 “为了月照国,为了我们的未来,”她高声呼喊,“战斗吧,勇士们!” 在女王的号召下,忠诚的军队士气大振,他们奋勇杀敌,很快就将叛军击退。 权臣们的第一次争斗,彻底失败了。 第1748章 月照突变 月照女王虽然首次,成功地击退了权臣集团的叛乱,但她深知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权臣们的野心并未因一次失败而消磨,反而更加蠢蠢欲动,蓄谋着更为猛烈的反攻。 数日后,夜幕低垂,王宫中一片寂静。 然而,这平静的外表下却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权臣集团派遣了一批精锐的士兵,他们化装成普通的宫人,悄然潜入了王宫深处。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女王,”领头的刺客低声对同伴们说道,“一旦得手,立刻撤离,不得恋战。” 士兵们点头表示明白,他们分散开来,在王宫中寻找着女王的寝宫。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到,王宫内的守卫已经暗中加强了巡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一名内宫守卫发现了这些行踪可疑的士兵,大声喝问道。 刺客们心中一惊,但领头人很快镇定下来,他试图蒙混过关:“我们是新来的宫人,迷路了,请问女王的寝宫在哪里?” 守卫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紧紧盯着这些“宫人”,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出破绽。突然,他注意到了他们腰间鼓起的部分,显然是藏着兵器。 “你们腰里藏的是什么?”守卫厉声问道。 刺客们见状不妙,纷纷拔出兵器,向守卫扑去。 守卫也毫不示弱,立刻吹响了警报,并与其他守卫一起奋勇抵抗。 “有刺客!保护女王!”警报声在王宫中回荡,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月照女王在寝宫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立刻穿上铠甲,拿起长剑,走出了寝宫。 她看到守卫们正与刺客们激烈厮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敢闯入王宫行刺!” 月照女王大声怒斥道,“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女王的厉害!” 说着,她挥剑加入了战斗。 女王的剑法精湛,每一剑都直取刺客的要害。 在她的带领下,守卫们士气大振,与刺客们展开了更为激烈的厮杀。 刺客领头人见状不妙,他知道这次行动已经失败,必须尽快撤离。 他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月照女王却紧紧追了上来,一剑将他击倒在地。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月照女王用剑指着领头人的喉咙,厉声问道。 领头人紧闭双唇,一言不发。这时其他刺客已经被全部歼灭。 月照女王冷哼一声,收起了长剑:“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那些权臣们吧。他们真是贼心不死,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 月照女王站在王宫的露台上,眺望着远方漆黑的海面,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决心。权臣集团的势力已经像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月照国,而她,作为一国之君,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和无助。 “陛下,您已经站了很久,夜风凉,还是回屋吧。”一位忠诚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月照女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还有希望吗?” 侍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只要陛下还在,希望就永远在。” 女王微微一笑,这个回答虽然简单,但却给了她一丝力量。 她转过身,看着侍女说:“你说得对,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即使是为了月照国的人民,我也必须坚持下去。” 说完,她走回了寝宫,开始起草一封信。 这封信,是写给沈安的,这个她心中一直爱着的男人,也是她认可的月照国国王。 信中写道:“我王,我知你一切安好,便是我最大的慰藉。月照国如今风雨飘摇,权臣野心勃勃,我虽为女王,却已力不从心。我知你英勇善战,智勇双全,故特此写信求助。若你能来,我自赤心待之,与你并肩作战,共守我们的家园。” 信写好后,月照女王召来了一名心腹侍卫:“你速速将此信送往大梁,务必亲手交到沈安手中。” 侍卫郑重地接过信,鞠躬道:“陛下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跨上了前往大梁的船只。 在大梁,沈安接到了月照女王的信。 他看完信后,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月照女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他求助的。 如今她肯写下这样的信,说明月照国的局势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地步。 沈安送走使者后,立刻回到府邸的书房,紧急召集了一众亲信和幕僚。 书房内的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与担忧。 “诸位,”沈安开口,声音坚定而有力,“月照国局势紧张,女王亲自来信求助。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调兵遣将,并准备充足的军需品,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一位幕僚皱眉道:“沈将军,此次行动非同小可,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月照国路途遥远,军需品的筹备和运输都是个大问题。” 沈安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们要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去筹措粮草和药材,确保我们的士兵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另一部分人则负责武器的检修和补充,我们的战斗力不能因为装备问题而受到影响。” 他看向一位负责后勤的将领:“李将军,粮草和药材的筹备就交给你了。你需要多少人手,尽管开口。” 李将军抱拳应答:“是,主上。我这就去办,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沈安又转向另一位负责武器装备的将领:“张将军,你的任务同样重要。我们的武器和装备必须保持在最佳状态。” 张将军点头:“明白,我会亲自监督武器的检修工作,确保每一把刀、每一支箭都锋利无比。” 随着命令的下达,整个府邸忙碌了起来。 人们穿梭于各个房间和院落之间,有的忙着整理物资清单,有的则紧急联系各地的供应商和工匠。 沈安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决心。 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月照国的命运,也关乎大梁和整个地区的稳定。 他不能失败,也绝不会失败。 第1749章 不然还是娶了她 沈安的调兵遣将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由于之前与沈安有过不愉快,皇帝皇甫胤善这次选择了深夜亲自来到王府,向沈安询问情况。 他心中对沈安既畏惧又依赖,因此言行举止都显得格外小心。 当皇甫胤善踏入王府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威严的气氛。 王府的守卫虽然放行,但眼中流露出的敬畏之情让他明白,这里的主人非同一般。 沈安得知皇帝亲临,匆匆从书房走出。 他看到皇甫胤善站在院中,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和无助。沈安心中一软,快步走上前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沈安的声音温和而亲切,仿佛是在问候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皇甫胤善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安会用这样的称呼来迎接自己。 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更加畏惧这位王的威严。 “兄、兄长……” 皇甫胤善有些结巴地回答道,“我听说你最近在调兵遣将,心中甚是担忧。不知兄长有何打算?” 沈安看着有些局促的皇甫胤善,轻叹一声,缓缓开口:“我确实在筹备,前往月照国的事宜。月照国局势动荡,他们的女王亲自来信求助,我不能坐视不理。” 皇甫胤善听后,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兄长,此事确实非同小可。月照国乃是我们大梁的重要盟友,他们的稳定对我们的国家安全至关重要。不知兄长是否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 沈安看着皇甫胤善的眼睛,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担忧。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此次行动,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只需在朝中稳定大局,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皇甫胤善听后,心中既感动又畏惧。 他明白,沈安不仅是一位杰出的将领,更是一位值得他信任和依赖的兄长。 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兄长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稳定朝中局势,为你提供坚实的后盾。”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之间的误会和隔阂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皇帝和沈安移步到了书房,书房内光线柔和,茶香袅袅。 ”来吧,喝茶吧。”沈安亲手端上两杯茶。 “多谢兄长,”皇甫胤善微微一笑,神色谦恭。 沈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赞道:“好茶,清香而不腻,余味悠长。” 皇甫胤善笑了笑,说道:“这是今年新采的龙井吧?知道兄长喜欢品茶,特地带来与你分享。” 两人对坐品茶,闲聊了几句茶道后,皇甫胤善话锋一转,谈及了正事:“兄长,此次前往月照国,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沈安点头:“确实,月照国的局势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女王,我就必须尽我所能去稳定那里的局势。” 皇甫胤善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兄长,你可知月照女王对你的情意?” 沈安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又怎会不知?她为了我,空守了那么多年,这份情意,我沈安岂能辜负?” 皇甫胤善叹息道:“是啊,月照女王对你的爱慕,早已传为佳话。她为了你,一直未嫁,这份执着和深情,着实令人感动。” 沈安沉默不语,他知道皇帝的话中有话。 果然,皇甫胤善继续说道:“兄长,你有没有想过,借此次前往月照国的机会,就收了月照女王,与她成秦晋之好?这样一来,不仅能巩固大梁与月照国的盟友关系,还能给女王一个圆满的结局。” 沈安闻言,眉头微皱。他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此事我并非没有考虑过。但婚姻大事,非同儿戏。” “我虽然敬佩女王的为人和才干,但我们之间是否适合成为夫妻,还需要更多的了解和考虑。” 皇甫胤善听后,点了点头:“兄长所言极是。婚姻大事,确实需要慎重考虑。不过,我相信女王是个聪明睿智的女子,她既然能为了你空守多年,必然也能与你相濡以沫、共度余生。” 沈安微微一笑:“你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我此次前往月照国稳定局势后,再与女王好好谈谈此事也不迟。” 皇甫胤善见状,也不再多言。 他明白沈安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的建议只能作为参考,最终的决定还需要沈安自己来做。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话题,夜深了,皇甫胤善才起身告辞。 沈安将皇帝送至王府门口,目送着他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书房后,沈安独自坐在案前沉思。 他知道,皇帝的话触动了他的心弦,月照女王对他的情意他一直铭记在心。 但婚姻大事确实需要慎重考虑,他不能轻易做出决定。 随着夜色渐深,沈安的思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暗下决心要尽全力去稳定月照国的局势,给女王和两国人民一个交代。 至于婚姻之事,就留待以后慢慢考虑吧。 或许这一次接触过后,沈安就能找到一个答案。 筹备工作终于结束,沈安即将率军出征。 在这紧要关头,皇甫胤善特地邀请沈安到宫中吃饭,为他送行。 云皇后也出席作陪,共同为沈安壮行。 沈安来到宫中,见到皇帝和云皇后已经等候多时。 他躬身行礼,表达了对皇家的敬意。皇帝和云皇后连忙扶起沈安,热情地邀他入座。 “兄长,此番出征,朕与皇后特地为你设宴送行。愿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皇甫胤善举杯祝愿。 沈安说道:“多谢陛下和皇后的厚爱。我定当竭尽全力,稳定月照国局势,不负陛下所望。” 云皇后也举杯向沈安敬酒:“兄长乃是大梁的栋梁之才。此次出征,相信你定能凯旋而归。我们在这里等你佳音。” 沈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陛下、皇后娘娘的吉言。” 皇甫胤善看着沈安,语重心长地说道:“兄长,你此去月照国,责任重大。朕知道你的能力,但也请你务必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 第1750章 腐朽之念 沈安微微一笑,他凝视着皇帝,目光最终却温柔地落在了皇后身上。 “你们两个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在我离开国家的这段时间里,切记休养生息,万不可在国内再生事端。” 沈安深知,他此次远离朝廷,若是有任何不慎,皇帝有可能在国内再掀血雨腥风,而这是目前,国力已经衰弱的国家,所无法承受的。 再来一次那样的动荡,大梁恐怕会迅速走向衰败。在朝廷上,沈安已与其他重臣商讨过此事。 皇帝因一时冲动,不仅耗费了国家大量资源,更在群臣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对于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来说,他们竭诚侍奉的皇帝和国家,竟被皇帝视为棋子,这是许多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若非沈安在朝廷上,为皇帝多方斡旋,竭力劝说众臣,朝廷可能早已分崩离析。 皇甫胤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兄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我们别再提了好吗?” 沈安轻轻摇头,饮尽杯中酒,“今晚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吧,我还得回去筹备战事。” “记住,你们答应我的事情,千万不要忘记,绝对不可,在国内再引起任何事端。”言罢,沈安转身离去。皇帝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昙花一现”的事件对沈安的冲击极大。 身为皇帝,他做出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本应承受后果,但沈安却将这些后果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为了确保朝臣们,不会泄露皇帝的秘密,沈安甚至对某些知情大臣,采取了特殊手段。沈安为了国家,已然倾其所有,然而,他的这种无私付出,却反而加深了皇帝对他的疑虑。 过去,皇甫胤善从不相信,功高震主会导致,功臣被杀的说法,但如今,他深刻体会到了这句古训的含义。这个国家,真的是他的吗? 皇甫胤善曾多次扪心自问,但每次的答案都让他不得不承认,国家的实际掌控权在沈安手中。 不仅是大梁国内,就连周边的友好部落、邻邦以及藩属国,也都在沈安的掌控之下。 他这个皇帝,似乎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存在。种种复杂的情绪,在皇甫胤善心中交织。 皇后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帝神色的变化,她轻声地提醒他:“陛下,既然兄长已经表态,而您也做出了承诺,我们就应该信守诺言。” 皇甫胤善长叹一声,将所有的感慨和无奈,都咽回了肚子里。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既然他已经走了,那这场宴会也到此结束吧。”说着,他拉起皇后的手,径直走向后宫。而在皇宫之外,沈安在无音的陪同,下静静地走在皇都的街道上。 无音原以为,皇帝又会与沈安说些,无用的废话,但沈安却摇头表示并非如此。 他选择在皇都中漫步,想要更深入地感受这个国家。月光皎洁,星光闪烁,清冷的风在街道上席卷而过,卷起点点尘土和几片落叶。 在这宁静的夜晚,沈安看到的却不是希望,而是国家正逐渐腐朽的现实。 “我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觉得自己一手创造的国家变得如此腐败。” 沈安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失望,“皇帝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又开始做那种荒唐的事情。还是说,当初我帮助他夺得皇位的事情,一直是他心中的芥蒂,永远都无法消除。” 无音深知沈安的性情,因此尽管他早已看透一切,却也不敢随便言说。 此刻,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主上,您能开始反思这些问题非常好。实际上,我秘密探查过皇帝的寝宫,发现那里还挂着几张,当初夺权时留下的公文,大部分都是您亲手签发的。” 沈安以沉默作为回答,但那双眼睛中,却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无音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说道:“皇帝显然没有忘记这些事情,反而深深铭记在心。” “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是否还应该继续效忠呢?我知道您不会反抗朝廷,但我们还有云州,或者可以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前往月照。” 听到“月照”二字,沈安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猛然转过头,凝视着无音的眼睛,冷漠与烈火并存。 “你提及月照公主,不,现在应该是月照女王,是何用意?” 月照女王,与沈安之间的关系微妙而复杂,尽管两人之间,并无明确的情感纽带,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却如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尤其是月照女王,曾将沈安立为月照国国君,自己甘愿以皇后身份自居,这份付出与牺牲,沈安又怎会不知?然而,自从在大梁分别后,两人便再未相见。 十几年过去,沈安已不再是当初的少年,而月照女王,又会变成何般模样? 这一切对于沈安来说都是未知的。“我此次出兵月照,并非为了私情,而是为了解救他们。月照虽非大梁的藩属国,但与我之间有着特殊的情感纽带。这份感情并非爱情,你明白吗?” 沈安沉声说道。无音感到有些无奈,“主上,我并未说你们之间是爱情。有些感情是单方面的,您对她或许没有特别的情意,但她在心中却把您,视为一生中最珍视的人。这难道不正常吗?” 沈安不想再与无音,继续这个话题,他抬步继续漫步在,月色朦胧的街头,任由皎洁的月光洒满全身,心中却充满了复杂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当沈安一行人回到家中时,东方的天际已经初露曙色,新的一天即将拉开序幕。 尽管整整一夜未眠,沈安却毫无睡意。 他拉着无音来到后山之上,这里是他们前几天,祭奠曾经战友的地方。 站在后山之巅,沈安远眺着庞大的皇都,他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包含着无尽的思绪。 无音察觉到,沈安的心事重重,他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眉角不停跳动,试探地问道:“主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您心中不快?或者是皇帝的表现,让您感到担忧?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消除这个隐患。” 第1751章 月照之海 沈安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对皇帝采取任何行动。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他沉思道:“眼下,我们与波斯人的战斗尚未结束,而在波斯背后,北非也一直蠢蠢欲动。” “沈珏前几天发来的战报中,还提到了北非人的情况。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我们出兵月照,会不会让北非的那些混蛋们,觉得大梁会减弱对前线的支持,从而趁机猛攻波斯湾。” 虽然无音认为沈安不必过于担忧,他相信以沈珏的能力,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 而且如果出兵月照的话,沈安也打算仅从云州调遣士兵,并不会动用国家的兵力。 然而沈安却担心,大梁的军事调动会走漏风声。 他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怀疑朝廷中有人,向波斯传递消息。 无音觉得这些问题,都是皇帝应该关心的,而沈安现在应该全神贯注地准备月照之行。 他认为沈安更适合在月照生活,而不是继续留在大梁。 然而沈安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打断了无音的劝说,吩咐道:“好了,我在哪里生活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现在帮我去军队中找屠苏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他商量。” 听到“屠苏”两个字,无音瞬间明白了沈安的意图,“看来您打算让他率领军队随您一同前往月照。” 沈安嗯了一声,解释道:“屠苏也是云州一系出身的将领,但他与其他云州将领不同的是,他在朝廷还担任要职,位列正二品。” “这次就让屠苏跟我去吧。” 沈安继续说道,“沈珏他们还得继续留在波斯,云州那边如果只靠我二姐和二姐夫,也确实会忙不过来。我不能再从云州调动将领随军作战,否则他们真的要忙死了。” 无音点头表示理解,两人没有再继续讨论,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天光逐渐照亮后山。 次日下午,沈安刚喝完一杯清茶,无音便带着屠苏来到了他的书房。 “见过主上。”屠苏一进门,便以云州将领的礼仪向沈安表达敬意。 “好,起来吧。” 沈安招呼他们坐下,同时说道,“这次找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目的吧?我要出兵月照。朝廷的军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我不打算用他们,那支队伍,我会送到波斯战场上去。你从云州抽调三万人的部队,我们尽快出发。” “遵命。”屠苏回答得非常干脆。 沈安还有几句话,需要交代给他:“千万别让我二姐担心。另外,跟我姐夫说一声,这次调动军队之后,让他把整个云州全部封闭起来,无论是云州的将士还是朝廷的士兵,谁也不许渡过边界。” “好。”屠苏看向沈安,“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沈安思索片刻,然后靠在椅背上说道:“你把这些军队调遣过来之后,我们直接去入海口。所有的战船朝廷已经准备完毕,不要动用云州内部的战船。” “明白。”屠苏点头应道。 沈安直视着屠苏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屠苏,咱们两个之前没有在一起征战过,但有一点你要明白,作为云州的将领,此次出战我们没有退路。” 屠苏也给出了坚定的回答,表明了他的决心。 没有再多说什么,沈安在招待他们喝完一杯茶后,便将二人送出了书房。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沈安出兵的日子。 在入海口,数万士兵正在有序地登船,而沈安、无音和屠苏,则早已乘坐先头的指挥舰,踏上了茫茫大海的征程。 大海上波涛汹涌,天空也突然变得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似乎预示着一场大风暴的来临。 沈安站在甲板上,手扶着桅杆,看着天空似笑非笑地说:“如果是过去,我看到这些风暴肯定会特别担心。但自从在波斯经历了,那场巨大的黑风暴之后,我好像已经习惯了。” 无音也凝视着天空,此刻他又戴上了青铜面具,他解释道:“黑风暴中大多都是沙子,虽然威力巨大,但落在人身上,不一定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大部分在黑风暴中丧生的人,都是被流沙掩埋而死的。然而,这大海上的风暴却完全不同。” 说着,无音拍了拍船舷,“我们的军舰相当先进,外面都装有由混铁金刚打造的防护板,这样的防护,可以避免火炮的冲击。但在这肆虐的风暴之下,我还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沈安明白无音的担忧,他领着二人来到一处高耸的桅杆下,轻轻敲了敲桅杆外那两根直接通入水下的铁管。 沈安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们看到这两根铁管了吗?有了这个东西,即使天上的雷霆落在战船上,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不管多大的雷,这水管都能将它直接引到大海之下。” “是吗?” 无音有些意外,但随即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沈安。 然而,他还是好奇地问道:“不知这两条铁管是什么时候安装上的?” “这个之前就有了,但是一直没有使用过。”屠苏接话道,“这次使用它们,倒不是为了防止风暴,而是为了保护上面那两面重要的旗帜。” 无音即使不看也知道,战船的最顶端悬挂了两面战旗,一面是大梁国的军旗,另一面则是云州独有的标志。 而在这两面战旗之中,还有一面临风飘扬的黑色大旗,旗上赫然写着一个“沈”字,周围还环绕着一圈雷霆火焰的图案。 这面旗帜显然就是沈安的象征。 作为沈安最信任的人,无音自然知道,沈安很早之前,就制作出了这样的风雷旗帜,但从未见他使用过。 此次将其悬挂出来,其用意已非常明显。 这是沈安在向外界宣告他的存在和决心,同时也是在激励士气,让士兵们知道,他们的统帅与他们并肩作战,共同面对前方的挑战。 第1752章 惊涛海 在大海之上,任何情况都有可能随时发生。 伴随着天上乌云的聚集,雷霆与闪电也愈发猛烈,那浩大的声势,让身经百战的云州士兵也感到心悸。 沈安依然屹立在甲板上,他的目光紧锁着高空中,一道道划破天际的闪电,面色凝重。 虽然他深知,自己的战船,能够抵挡住,这些雷霆闪电的肆虐,但他担忧的是,这些惊心动魄的天象,会动摇战士们的军心。 在沈安心中,这些雷霆和闪电仿佛是,上天为他擂响的战鼓与吹响的号角,激励他们勇往直前。 然而,士兵们也会如他这般想吗? 此外,沈安此刻也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透露给士兵们,否则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恐慌和混乱。 他不希望云州的士兵们误解他的意图。 “主上!” 这时,屠苏突然从甲板背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根据我们的将士观测水文,发现这片海域即将出现一场巨大的洋流。” “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下,我们担心洋流不仅会,影响战船的行进,还有可能,引发巨大的水龙卷。这对我们的战舰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主上,您看是否需要更改航行路线?” 屠苏的态度异常谨慎,但沈安却毫不犹豫地回答:“不需要做任何改变。” 他必须通过这条航线,尽快抵达月照,因为这是通往月照的最短航线。 如果稍作改变,就可能会耽误好几天的行程。 对于现在的月照来说,几天的时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不定就在这几天里,月照女王就会陷入生死攸关的境地。 虽然屠苏对沈安的命令,不敢有违,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有责任,继续劝说:“如果我们继续按照,现在的航线前行,当洋流出现时,水龙卷加上雷电,这三种自然力量联手,很可能会摧毁,我们至少一半以上的舰队。”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屠苏并不认为他们仅凭一支,受损的舰队,就能成功战胜月照的敌人。 根据他目前所知的情报,月照的情况非常紧急,月照女王随时都会面临危险。 更关键的是,月照的权臣,已经几乎控制了,整个月照的所有军队。 屠苏回想起沈安,上一次与皇帝发生矛盾时,他曾命令月照派遣水军,在航线周围环绕,以此震慑皇帝,同时展示他的强大势力。 当时月照的军队,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大! 但已经给皇帝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换句话说,以月照现在的实力,如果他们的军队全部集结,没有万全的把握,恐怕连云州军也未必能够战胜他们。 “你不必有这样的担心,” 沈安负手而立,面对苍茫大海,他的面色如铁一般青冷,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相信老天不会这样对我。” “再说,我们此次前往月照,既不是要征服他们的国家,也不是要侵略他们的土地,只是为了救出我的女人,把她从危险中解救出来,这难道不可以吗?” 此言一出,屠苏顿时愣住了。 他们虽然知道沈安和月照女王之间的事情,但沈安对外从未有过类似的说法。 他今天忽然这样讲,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已经承认了月照女王的身份? 各种问题,一瞬间涌上屠苏的心头,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该多问。 于是,屠苏当即向沈安告退,带着满心的疑惑和思索离开了甲板。 苍茫的大海之上,雷霆与闪电交织,狂风怒吼如同龙吟。 在狂风的肆虐下,大海变得汹涌澎湃,巨浪翻滚,使得战船摇摆不定。 甲板上的士兵们不得不用绳子将自己捆在栏杆处,以保持稳定。 尽管所有参战士兵,都是大海上的勇士,弄潮的豪杰,但此刻面对苍茫的大海,他们仍显得如此无力。 沈安也站在甲板上,他深知在这种关键时刻,与将士们并肩作战、共同坚守是至关重要的。 只有如此,才能让所有人感到安心。 然而,这场狂风巨浪仅仅是个开始。 随着天空第一滴雨水的落下,一场暴雨骤然降临。 巨大的雨点沉重如拳,落在身上时拍打在钢铁盔甲上,发出清脆震耳的声响,如同两把刀子碰撞在一起。 “将士们,不要动摇心神!” 沈安在暴雨降临之际大声呐喊,“我们一定可以战胜所有的敌人!这是老天在为我们洗刷身上的尘土,既然我们要去征战月照,既然我们是为了正义而战,那么自然会得到苍天的庇佑!” 沈安的声音,在狂风暴雨中,虽然显得有些无力,但奇妙的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上的暴雨竟然逐渐减小。 这一幕让大海上的士兵们,仿佛看到了神灵的光芒,所有人都不再担忧,甚至有不少人在甲板上欢呼呐喊,他们张开双臂迎接着天上暴雨的洗礼。 沈安并未料到,自己的一番话会产生如此效果,但他更明白的是,这一切的转变并非他的功劳,而是苍天之上雨水的自然减少。 然而,这一巧合却极大地提振了,将士们的士气,让他们更加坚信自己能够战胜一切困难。 事到如今,沈安也不再多言,立即命令手下将指挥舰上的祭品准备妥当。 就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就在他的甲板前方,沈安决定设立祭坛,向苍天敬香。 这一切或许是巧合,也或许真的是老天,在冥冥之中给予他庇佑。 当沈安亲手将三缕清香,插入香炉的那一刻,奇迹般地,云雾散开,雨水停歇。 “天呐,我们的主公简直就是神灵!”将士们惊呼。 “对,一定是这样的!” 众人纷纷附和,此刻的欢呼声,甚至比刚才的暴风骤雨,还要热烈。 沈安在这样的欢呼声中,登上指挥舰的最高处。 他面向所有士兵,缓缓地招手致意,而士兵们也在这一刻,向他表达了最崇高的敬意。 从这一刻起,在这些将士的眼中,沈安已不再是普通人。 尽管沈安并非神灵,但在将士们心中,他已成为能与上天沟通的贤达之人。 他们相信,是沈安的话语,让狂风暴雨瞬间消散。 然而,沈安深知将士们的这种想法,并非完全正确。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为了接下来的战争,为了更好地抵达月照,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消灭敌人,他选择不戳破这一层神秘面纱。 沈安清楚自己的责任和目标。 他知道在战争结束后,他会向将士们揭示真相。 他绝非那种故弄玄虚之人,而是一位明智且坚定的领导者。 第1753章 不长眼的水匪 一场惊涛骇浪在沈安的祈祷下归于平静,士兵们因此将他视作神灵,然而沈安心中却十分清楚,这个误会终将需要澄清。在战胜敌人之前,他选择保持沉默。 风浪过后的十几天里,一切显得异常平静。 阳光明媚,温和的海风轻轻吹动着,战船上士兵的铠甲,仿佛预示着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将会一帆风顺。 然而,就在月亮爬上天空,星辰闪烁出独特光芒的时刻,一群水匪突然出现了。 “将军快看,前面有海盗!” 一名负责巡逻的士兵在将军的提醒下,向远方望去。果然,在朦胧的月光中,无数船只正向他们的舰队驶来。 “快,立刻做好战斗准备!” 将军说完,迅速跑到沈安面前,将当前的情况告知了他。 听说有海盗出现,沈安眼中不仅没有惊慌,反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走,我们过去看看。”沈安跟随将军来到甲板上,放眼望去,海面上飘荡的海盗船只清晰可见。从船只数量来看,对方人员恐怕已达到万人的规模。 沈安心中不禁感慨:“这他妈还是海盗吗?” 然而,他很快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这就是海盗。与陆地上的匪徒不同,海盗们生活在苍茫的大海上,如果人数少了,不仅难以成事,甚至连生命都可能随时受到威胁。 而且,在苍茫的大海上,他们遇到的人至少都是一条船上的几十个,如果没有强大的势力和足够的数量,是绝对无法进行抢劫的。 对于眼前这万人规模的海盗集团,沈安并不感到意外。 他深知大海的广阔与深邃,也了解海盗们为了生存而不得不采取的策略。 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斗志,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沈安凝视着远方逐渐接近的海盗船队,深吸了一口气。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对他来说既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会。 “传令下去,全军备战!”沈安的声音坚定而果断。 随着他的命令,战船上的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有的调整船帆,有的检查武器装备,有的则严阵以待,准备迎战。 海盗船队越来越近,沈安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船上的旗帜飘扬,以及那些凶狠的海盗们手持刀枪,咆哮着向他们冲来。他知道,这场战斗将异常惨烈。 然而,沈安并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相信自己的将士们,相信他们经过严格的训练和战火的洗礼,已经足够强大去面对任何敌人。他也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战略眼光和指挥能力。 “放箭!”当海盗船队进入射程后,沈安果断下令。顿时,密集的箭雨向海盗船队倾泻而去,不少海盗中箭落水。海盗们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如此强大的远程攻击力,一时间阵脚大乱。 沈安趁机指挥战船,向海盗船队发起冲锋,两军在海面上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刀光剑影中,双方士兵奋勇拼杀,海面上溅起了片片血花。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海盗船队终于抵挡不住,沈安舰队的猛攻,开始溃败。不少海盗船被击沉或俘获,剩下的海盗们则四散逃窜。 沈安站在甲板上,看着海盗船队远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若非是因为月照女王还在危机当中,她此刻肯定会派兵追击。 但是眼下,沈安能做的,只是收拾军队,随后继续前往月照。 沈安带领舰队航行至月照国的海域,远远便看到月照国的水军舰队严阵以待。 旌旗飘扬,战船整齐划一,显然早已做好了迎战准备。 沈安站在船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 他知道,此刻的交涉至关重要,于是转头对身旁的屠苏说道:“屠苏,你口才出众,善于应变,此次交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尽量避免冲突。” 沈安现在还要区分,到底哪些人背叛了月照女王,所以他不想轻易开战免得误伤了自己人。 屠苏躬身领命,神色凝重地乘上小船,向着月照国水军舰队驶去。 当他登上对方旗舰时,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威严的将领迎了上来。 “我是月照国水军统领李昊,阁下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李昊的声音洪亮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屠苏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在下屠苏,奉我家王爷沈安之命,前来与贵军交涉。我们此行并无恶意,只是希望借道前往月照国都城,进行友好的访问和交流。” 李昊眉头微皱,沉声说道:“如今局势紧张,我们不得不防。你们究竟是何来历?有何目的?” 屠苏微微一笑,解释道:“难道将军不知道?我们乃是大梁派遣的使者啊。” 他在这里,撒了一个谎。 李昊听后,神色稍缓,但仍然保持警惕:“话虽如此,但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你们可有证明身份的信物或文书?” 屠苏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李昊:“这是我们王爷的亲笔信,里面有我们的身份和来意详细说明。” 李昊接过书信,仔细阅读后,脸色终于彻底缓和下来:“原来如此,贵军确实是诚意满满。不过,此事我还需禀报国王陛下定夺。” 屠苏点头表示理解:“那是自然,我们愿意等待国王陛下的决定。” 屠苏闻言当即点头,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但他不能和李昊纠缠。 屠苏带回李昊的态度后,沈安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地开口:“屠苏,你觉得李昊的话有多少真心?” 屠苏回想了一下交涉的过程,回答道:“将军,李昊虽然言辞客气,但我总感觉他眼神中有些闪烁,似乎有所隐瞒。” 沈安点了点头,冷声说道:“我也感觉到了,他虽然在表面上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但恐怕这只是缓兵之计。” “如今月照国内部纷争,权臣当道,李昊作为水军统领,很可能已经与他们同流合污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屠苏问道。 第1754章 月照内变 沈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不能冒险前行,更不能让这股月照水军成为我们的绊脚石。” “传令下去,准备战斗,我们要消灭这股月照水军!” 屠苏闻言,立刻精神一振,应道:“是,将军!” 随着沈安的命令下达,整个舰队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士兵们磨刀霍霍,战舰也调整好了阵型,只等沈安一声令下,便发起攻击。 而与此同时,李昊也在旗舰上,密切关注着沈安舰队的动向。 他原本打算借故拖延时间,然后趁机对沈安舰队发动突袭。 然而,他没想到沈安竟然如此果断地,选择了开战。 “来人啊!” 李昊大声呼喊着,“传令下去,全军备战!我们要让这群狂妄之徒见识一下月照水军的厉害!” 随着双方准备完毕,一场激战即将拉开序幕。 海面上风高浪急,战舰如同海中的巨兽,咆哮着冲向对方。 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喊杀声震天响。 沈安身先士卒,率领着精锐士兵冲在最前线。 他手中的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靠近的敌人一一斩杀。 屠苏也紧随其后,与月照水军的将领展开了激战。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海面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然而,沈安毕竟经验丰富,他很快就发现了月照水军的破绽。 他当机立断,命令舰队变换阵型,从敌人的侧翼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这一招果然奏效。月照水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阵脚大乱。 李昊见状大惊失色,连忙组织兵力进行反击。 但已经为时已晚,沈安的舰队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势不可挡。 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月照水军最终败下阵来。 李昊身受重伤,被俘虏。 而沈安的舰队则乘胜追击,一举歼灭了这股月照水军。 …… 沈安的军队经过连日的航行,终于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月照国的海岸线。 战舰上,将士们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应对各种变故。 沈安站在船头,远望月照国的海岸,心中充满了决心。 月照国内部,气氛紧张而肃杀。 月照女王被权臣软禁在王宫的深处,失去了自由。这 些权臣,以首席大臣魏极为首,一直觊觎着王位,此刻终于露出了獠牙。 魏极站在女王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陛下,您已经无路可退了。现在整个王宫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您还是乖乖地退位吧。” 女王冷冷地看着魏极,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魏极,你以为你控制了王宫,就能控制整个月照国吗?你错了,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不会容忍你的野心。” 魏极不屑地笑了笑:“百姓?他们只会跟随强者。陛下,您已经没资格继续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是时候让位给有能力的人了。” “有能力的人?” 女王嘲讽地笑道,“你是说像你这样的野心家吗?魏极,你别忘了,王位不是靠阴谋诡计得来的。” 魏极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显然被女王的话触动了。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冷笑道:“陛下,您真是太天真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我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就等您退位的消息一传出,我就会成为新的国王。” “你做梦!” 女王怒斥道,“我宁可死,也不会把王位让给你这样的卑鄙小人!” 魏极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把女王带下去,严加看管!” 几个士兵上前,粗鲁地架起女王,将她带离了宫殿。魏极看着女王的背影,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锈迹的味道。 月照女王被囚禁在这里,身处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弱和无助。 她身上的华贵服饰早已被剥去,取而代之的是粗重的铁枷锁,沉重的锁链紧紧包裹着她的双手和双脚,磨破了她细嫩的肌肤。 她的双脚赤裸,踩在冰冷而潮湿的石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而那些看守她的士兵,魏极的手下,对她毫无敬意,出言不逊,甚至时不时用嘲讽和侮辱来取乐。 “看看,这就是我们曾经高贵的女王陛下,现在却成了这副穷困潦倒的样子。”一个士兵讥讽地笑道。 另一个士兵接口道:“什么女王,现在不过是我们手中的玩物罢了。还以为自己有多尊贵呢。” 女王低着头,长发凌乱地垂在脸前,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但她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一个看似领头的士兵走上前来,用鞭柄挑起女王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怎么,女王陛下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很屈辱?不过,你也得习惯这种生活,因为现在,你不过是我们的一条狗。” 女王瞪视着那个士兵,她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充满了坚定:“你们现在可以囚禁我的身体,但永远囚禁不了我的灵魂。我是月照国的女王,无论身处何地,我都会保持我的尊贵和傲骨。” 士兵们被女王的话震惊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嘲讽的态度。 领头的士兵放下手中的鞭子,冷哼道:“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翻身吗?” 女王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淡定:“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们以为控制了我就控制了整个月照国吗?你们错了。有人不会允许你们这样胡作非为的。” 士兵们被女王的话语所激怒,他们开始用更加恶毒的言语来辱骂女王,甚至有人想要动手打她。 但女王却始终,保持着那份淡定和从容,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因为女王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来救她。 而且只要等到他一道,那么一切都将结束,归于平静。 第1755章 残忍的手段 月照女王被关押在地牢中,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她坚毅而憔悴的脸庞。 虽然身处囚牢,但她的心中却燃烧着希望的火焰,因为她知道,沈安一定会来救她。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会默默地祈祷,期待着沈安的到来。 与此同时,魏极和木泰这两位权臣,也得到了大梁沈安王爷军队,已抵达月照海岸线的消息。 他们原本稳固的权力格局,因为这支强大的外援军队,而出现了裂痕。 “木泰,你看这该如何是好?”魏极紧锁眉头,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不安。 木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沉思片刻后说道:“魏大人,我看我们不妨以退为进。我可以假装是女王的追随者,前往和沈安沟通,这样既能监视他们的军队行动,也能趁机窃取他们的情报。” 魏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主意!你就以女王的名义去接触沈安,务必要摸清他们的底细和意图。” 木泰点了点头,信心满满地说道:“魏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说罢,木泰便开始准备前往海岸线,与沈安会面。 他换上了一身朴素的衣裳,伪装成女王的忠诚追随者,带着一封伪造的女王亲笔信,踏上了前往海岸线的路程。 而此时的沈安,正站在海岸线上,眺望着远方的月照国都城。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女王的担忧,和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期待。 “报——” 一个侦察兵飞奔而来,“王爷,有一个自称是女王追随者的人求见。” 沈安眉头一挑:“哦?带他过来。” 不久,木泰便被带到了沈安的面前。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双手奉上了伪造的女王亲笔信:“沈安王爷,我是女王的追随者木泰。女王得知您亲自率军前来救援,感激涕零。这是她让我带给您的亲笔信。” 沈安接过信件,仔细地阅读了一遍。信件中的言辞恳切,表达了对沈安的深切感激和期待。 然而,沈安身为经验丰富的将领,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木泰:“你说你是女王的追随者,有何证据?” 木泰早有准备,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女王的玉佩:“这是女王赐予我的信物,请王爷过目。” 沈安接过玉佩,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确实是一块月照国皇室的玉佩,但他仍然心存疑虑。 他挥了挥手:“好了,你的来意我已知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会考虑你的请求。” 木泰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恭敬地退了下去。他相信自己,已经成功地取得了沈安的信任,接下来便可以趁机收集情报了。 木泰在沈安军中潜藏了数日,一直未能找到机会获取核心情报。 这日傍晚,他趁着士兵们用餐之际,悄悄溜进了沈安的战术室,希望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文件或地图。 然而,他刚翻开一份文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谁在那儿?”一个警惕的声音问道。 木泰心中一惊,急忙将文件放回原处,转身准备逃离。 然而,门已经被推开,一个身影站在门口,正是沈安的亲信屠苏。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屠苏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木泰。 木泰心知不妙,但他毕竟是个老练的人,很快镇定下来:“是我,我是女王派遣过来,同沈王爷交涉的。” 屠苏眉头一皱:“我见过你,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木泰心中暗叫不妙,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于是突然转身向窗户冲去。 屠苏立刻反应过来,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了海边,木泰眼见无处可逃,便纵身跳入了大海。 “该死,让他逃了!”屠苏站在海边,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心中暗骂。 木泰凭借着出色的水性,成功逃脱了屠苏的追捕。 他绕过沈安的军队,悄悄返回了月照国。 一回到城池,他立刻召集了海岸线上的叛军,开始进行布防和抵抗的准备。 “沈安的军队已经逼近海岸线,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木泰站在叛军将领们面前,神色严峻地说道。 “木泰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将领问道。 “我们要利用地形和兵力优势,给沈安一个迎头痛击。” 木泰说着,展开了一张地图,“看这里,我们可以在这片海滩上埋下伏兵,等沈安的军队登陆时,给他们一个突然袭击。” 将领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于是,木泰开始调兵遣将,布置防线。 与此同时,沈安也得到了木泰逃脱并返回月照的消息。 “这个木泰果然不简单。” 沈安皱着眉头说道,“传令下去,加强海岸线的侦察和警戒。” 随着双方的紧张布防和准备,大战一触即发。海风呼啸着吹过海滩,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士兵们紧握武器,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他们知道,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生死之战。 木泰在安排好了海岸线的防御后,马不停蹄地返回了月照王宫。 他的脸色凝重,步伐匆匆,直到在魏极的密室前停下,才稍稍平缓了呼吸。 魏极见到木泰归来,急切地问道:“情况如何?沈安的军队有何动向?” 木泰沉声回答:“沈安的军队,已经在海岸线上准备登陆,我虽然已经布置了严密的防线,但他们的兵力强大,不容小觑。” 魏极听后,眉头紧锁:“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抢班夺权而已,没想过要发生大战,更没想过,沈安会来,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木泰点了点头:“沈安的军队战斗力极强,如果双方开战,胜负难以预料。” 魏极来回踱步,心中焦虑不已。他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木泰:“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避免这场战争?” 木泰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和女王谈谈。如果她愿意写一封亲笔信劝说沈安退兵,那么这场战争或许可以避免。” 第1756章 要一封信 魏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主意!你立刻带我去地牢,我要亲自和女王谈谈。” 不久,魏极和木泰来到了阴暗的地牢中。 女王依然被囚禁在那里,身上的枷锁和赤脚,都显示出她的悲惨境遇。 然而,她的眼神却依然坚定而不屈。 魏极走到女王面前,用嘲讽的口吻说道:“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谁敢相信,你是月照的女王” 女王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魏极:“我身上的枷锁并不能锁住我的灵魂。我依然是月照国的女王,无论你们如何折磨我,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魏极被女王的话语所激怒,他猛地一拍桌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写一封亲笔信给沈安,让他退兵。否则,你的国家将会因为你的固执,而陷入战火之中。” 女王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为了苟且偷生,而放弃我的国家?你错了!我宁愿死,也绝不会向你们屈服。” 魏极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别逼我!如果你不写这封信,恐怕之后的结果,就让你的国家血流成河!” 女王毫无畏惧地看着魏极:“你尽管去试试吧。” 魏极被女王的坚定和勇气所震撼,他意识到要是使女王屈服,恐怕要用一些手段了。 他狠狠地瞪视着女王片刻,然后转身离去。 魏极离开地牢后,立即授意木泰对女王用刑,以逼迫她写下劝说沈安不要开战的书信。 木泰虽然心中有所不忍,但君命难违,他只得照做。 木泰站在女王面前,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他曾经对女王抱有敬意和忠诚,但现在却不得不执行这样的命令。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女王陛下,”木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魏大人有令,让我对您用刑。我知道这很不公平,但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女王冷冷地看着木泰:“我知道你们的阴谋,也知道你们的目的。但我绝不会屈服于,你们的威胁和暴力之下。” 木泰心中一痛,但他知道必须执行任务。 他示意手下取来刑具,准备对女王施展酷刑。 女王看着刑具,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或惊慌。 她只是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默念着某种力量。 “动手吧!” 女王的声音坚定而冷静,“但请记住,无论你们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立场和信念。” 木泰心中一阵犹豫,但他最终还是下令开始用刑。 刑讯的剧痛让女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她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紧咬着下唇,忍受着痛苦。 在痛苦中,女王的心中一直念着沈安的名字。 她知道,只有沈安能够拯救月照国和她的人民。 她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也相信沈安一定会理解她的决定。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木泰在一旁看着女王,心中的矛盾越来越深。 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命令。 女王在重刑之下终于支撑不住,昏倒了过去。木泰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并不想对女王用如此重刑,但魏极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泼水!”木泰下令。 随即,一名士兵端来一盆冷水,猛地泼在女王的脸上。 冷水刺激下,女王微微睁开眼睛,咳嗽了几声,艰难地呼吸着。 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显得异常狼狈,但那双眼睛却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怎么样?女王陛下,您考虑清楚了吗?” 木泰蹲下身子,紧盯着女王的双眼,“写一封信,让沈安退兵,这样您就能免受皮肉之苦。” 亲眼目睹女王遭受如此折磨,木泰心中其实也有所不忍。 女王缓缓地抬起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木泰,你以为这样的酷刑能让我屈服吗?你错了。我宁愿死,也不会背叛我的国家和人民。” 木泰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既然您如此固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转身向手下示意,几名士兵立刻上前,准备继续对女王用刑。 他们拿出各种刑具,一样样地展示给女王看,试图从心理上击溃她的防线。 然而,女王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 当刑具再次加身时,她只是紧咬牙关,默默地承受着这份痛苦,一声不吭。 随着刑具的落下,女王的身体不自主地颤抖着,但她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 她的双眼始终坚定地盯着木泰,仿佛在告诉他:无论你们如何折磨我,我都不会屈服。 木泰看着女王这般坚韧不屈,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丝敬佩。 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刑具,而是更加用力地挥舞着。 每一次落下,都让女王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木泰看着女王这般坚韧不屈,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丝敬佩。 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刑具,而是更加用力地挥舞着。 每一次落下,都让女王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女王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沈安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你们这些叛贼,终有一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和力量。 这让木泰和他的手下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们没有想到,在如此重刑之下,女王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坚定的信念和勇气。 木泰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暂停行刑。 他走到女王面前蹲下身子说道:“女王陛下,我佩服您的勇气和坚定。但是魏极大人的命令我不得不从。我最后再问您一次:您是否愿意写那封信?” “还有,沈安真的能救你?他是大梁的王,有那么多的妻子,不会记得你的。” 女王微微抬起头看着木泰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不。闭上你的嘴!” 木泰站起身来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继续执行命令了。” 第1757章 于心不忍 说着他再次示意手下继续用刑,而女王也再次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然而无论痛苦如何加剧,她都始终没有改变,自己的立场和信念,她坚信沈安一定会来拯救她和她的国家。 因为,沈安早已是她不可磨灭的灵魂。 女王在重刑之下几次昏死过去,木泰看着奄奄一息的女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深知再继续逼问已无济于事,于是下令将女王关押回地牢,并加强看守,以防万一。 离开地牢后,木泰匆匆找到魏极,此刻魏极正在与将军们商讨对抗沈安军队的策略。 一见到木泰,魏极便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女王写信了吗?” 木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女王昏死过去好几次,我看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再继续逼问,恐怕会闹出人命。” 魏极闻言,眉头紧锁,他来回踱步,显然心中焦虑不已。 他知道女王的信,对于劝说沈安退兵至关重要,但现在看来,这一计策已经无法实施。 这时,一位将军站起身来,提出一个新的策略:“魏大人,既然女王不肯写信,我们不如改变策略。沈安的军队虽然强大,但他们毕竟是从海上远道而来,我们可以利用地形和兵力优势,诱敌深入,等他们登陆之后,再进行交战。” 另一位将军也附和道:“这个策略可行。我们的海岸线曲折,有很多适合伏击的地点。只要我们能将沈安的军队引入包围圈,就能一举歼灭他们。” 魏极听了将军们的建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魏极在详细研究了作战计划,并与将军们充分讨论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军,声音洪亮地说道:“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出击。我决定,实施诱敌深入的策略,一举歼灭沈安的军队!” 将军们闻言,纷纷挺直腰板,眼中闪烁着战斗的光芒。 他们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异常激烈,但也可能是扭转战局的关键。 魏极继续部署:“我们要精心选择一个合适的伏击地点,利用地形优势,给沈安一个措手不及。同时,我们要派出小股部队作为诱饵,引诱沈安的军队深入我们的包围圈。” 一位将军担忧地问道:“如果沈安不上钩呢?” 魏极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沈安是个骄傲的将军,他一定会追击我们的诱饵部队。” “而且,我们的诱饵部队会故意露出破绽,让他觉得有机可乘。只要他深入我们的包围圈,我们就有机会全歼他的军队。” 另一位将军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在海岸线附近布置一些假象,让沈安误以为我们已经慌乱不堪,这样他更容易上钩。” 魏极点头赞同:“很好!我们要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制造混乱和假象,迷惑沈安。” 在确定了具体策略之后,魏极开始分配任务。 每位将军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并被告知要严格保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 木泰也被分配了任务,他负责带领一支精锐部队作为后备力量,随时准备支援前线。 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诱敌计划,但他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 随着魏极的一声令下,整个计划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起来。 月照国的军队开始紧张而有序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战斗,每个人都充满了斗志和信心。 他们相信,在魏极的带领下,他们一定能够击败沈安的军队,保卫自己的家园。 虽然刚刚魏极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在总结而已,但是她的总结,的确起到了关键作用。 比起一开始的计划,他的策略,要更急稳妥。 伴随着众人表态结束,魏极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这个策略确实值得一试。但是,我们必须谨慎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说着,他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起海岸线的地形来。 将军们也围了上来,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他们终于制定出了一个,比之刚刚,更为详细的作战计划。 魏极看着手中的作战计划,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次,我们定要让沈安有来无回!”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场战争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沈安作为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自然不会轻易上钩。 而月照国的命运,也将在这场战争中发生巨大的转变。 木泰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讨论。 他知道,这场战争对于月照国来说至关重要。 他也希望魏极他们,能够成功击败沈安的军队,但同时,他也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女王能够平安无事。 因为,他也爱着女王。 但是他所在的,乃是过去的蔺茯苓。 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天真可爱,就是因为沈安,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可是眼下她却还急着沈安…… 一想到这些,木泰的头就很疼,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弄死女王! 他要的,是蔺茯苓,而不是现在的女王! 不是! 随着战争的临近,月照国上下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肃杀的气氛中。 无论是王宫还是民间,人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着准备。 他们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将直接关系到月照国的未来和命运。 因此,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地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希望能够为国家的胜利贡献自己的力量。 因为百姓们根本不知道,王宫中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话都以为,沈安的到来,是为了袭击他们,是为了侵占他们的土地。 如果要是这些百姓,能够知道真相的话,估计现在他们肯定已经造反了。 月照女王,给他们带来多少好处,百姓们是亲身提过的。 只可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蒙昧的被人利用。 沈安的军队,在月照国的海岸线附近,已经驻扎了好几天。 第1758章 炮击开始了 沈安一直在仔细观察,月照国的军队动态,收集情报,以便做出最明智的决策。 现在,他觉得已经掌握了足够的信息,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然而,沈安并没有选择直接登陆作战,而是召集了手下的将领们,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诸位,”沈安站在战船甲板上,海风吹拂着他的战袍,“我们已经观察了月照国的防线好几天,现在,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屠苏上前一步,疑惑地问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我们不登陆,”沈安微笑着解释,“而是利用我们的舰炮,对海岸线进行炮击。我要让月照国知道,我们的力量不容小觑。” 将领们闻言,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 他们知道,这将是一场震撼的炮击,也是对月照国军队的一次沉重打击。 随着沈安的一声令下,屠苏开始指挥舰船上的火炮手们准备炮击。 火炮手们迅速而有序地装载炮弹,调整炮口的角度,瞄准了远处的海岸线。 “开火!”屠苏大声命令道。 顿时,震耳欲聋的炮声在海面上响起,一艘艘战舰上的火炮齐发。 炮弹带着呼啸声飞向远处的海岸线。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月照国的海岸线在炮火的轰击下,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沈安站在甲板上,冷冷地看着远处的火光。 他知道,这一轮炮击会给月照国军队带来巨大的震撼和恐慌。 这也是他选择炮击的原因——先声夺人,打乱对方的阵脚。 “将军,您看!”一位将领指着远处喊道,“他们的防线开始混乱了!” 沈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很好,继续炮击,直到他们完全崩溃为止。” 在持续的炮击下,月照国的防线逐渐崩溃。 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而沈安的军队则保持着严密的阵型,随时准备登陆作战。 这场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才停止。 海面上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而月照国的海岸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沈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传令下去,”沈安转身对将领们说道,“明日清晨再来一场!” 炮战结束后的夜晚,月照国的海岸线上,一片破败与混乱。伤 员的呻吟声、军医的忙碌身影,以及士兵们紧张而有序地更换防线,构成了一幅战争之后的惨淡画面。 然而,月照的军队并未屈服,他们在夜幕的掩护下,不断地将伤员撤离,同时新的军队也迅速填充到战线上,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清晨的阳光透过海雾,洒在满目疮痍的海岸线上。 沈安站在战舰的甲板上,远望着月照国的海岸线。 他看到月照的军队,正在忙碌地布置防线,显然他们并未被昨日的炮击所击垮。 这让沈安不禁对月照军队的顽强感到惊讶,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彻底击败对方的决心。 沈安转身对屠苏说道:“看来,我们需要给他们带来更大的震撼。这一次,我们使用火焰弹,我要让整个月照海岸线变成一片火海!” 屠苏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点头应道:“是,将军!我这就去准备。” 很快,屠苏便指挥着舰船们,做好了发射火焰弹的准备。 这种火焰弹是一种特殊的炮弹,打出去之后,破碎后会留下熊熊烈火,燃烧一切可燃之物。 随着屠苏的一声令下,舰船上的火炮再次怒吼起来。 这一次,射出的不再是普通的炮弹,而是带着熊熊火焰的火焰弹。 只见一颗颗火焰弹划破天际,带着呼啸声砸向月照国的海岸线。 当火焰弹击中目标时,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火光。 紧接着,熊熊烈火便在海岸线上蔓延开来。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而上,整个海岸线都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士兵们的惨叫声、火焰的噼啪声,以及烈焰焚烧一切的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月照的军队在火海中挣扎、逃窜,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逃脱烈火的吞噬。 沈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火海,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 他知道,这场火焰弹的袭击将给月照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而屠苏也站在他的身边,同样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对于他们来说,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和无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越来越大。 整个海岸线都变成了一片火海,甚至连海水都被映成了红色。 月照的军队在烈火中苦苦挣扎,但死亡的人数却在不断增加。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才渐渐熄灭。 当沈安再次站在甲板上远望时,他看到的是一片焦土和废墟。 月照的军队已经几乎被彻底摧毁,只剩下少数幸存的士兵在废墟中徘徊。 连续两次炮击的震撼,让月照士兵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们惊恐失措,哭喊声此起彼伏,整个海岸线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魏极和木泰的耳中。 “局势已经刻不容缓。”魏极眉头紧锁,他深知必须迅速采取行动来扭转战局,“我们必须马上执行诱敌深入的计划。” 木泰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是的,魏大人,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魏极立即召集将领,详细地布置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传令下去,按照原计划,海岸线上的士兵立即有序撤退,做出我们溃败的假象。” “同时,在撤退路线的两侧,精心布置五万伏兵,一旦沈安的军队追击,我们就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将领们纷纷领命而去,整个计划迅速而有序地展开。 海岸线上的月照士兵开始逐步撤退,他们的脸上故意流露出惊恐和慌乱的神情,仿佛真的被沈安的炮火所击败。 与此同时,沈安也得到了探子的报告,得知月照军队正在撤退。 第1759章 登陆开始 沈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来,他们终于承受不住我们的炮火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必须乘胜追击,一举歼灭他们!” 沈安虽然率军登陆,追击撤退的月照军队,但他并非盲目冒进。 多年的军事生涯,让他对战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在决定追击之前,他已经仔细分析了地形和敌情,并察觉到了月照叛军可能的诱敌深入计划。 “屠苏,”沈安在登陆后立刻召集了屠苏,神色严肃地说道,“我怀疑月照叛军在撤退路线上设有埋伏。” “我需要你带领骑兵,绕开他们的主要追击通道,迂回到两侧埋伏的敌兵背后,利用骑兵的速度和刚猛的战法,对他们进行突袭。” 屠苏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沉声说道:“将军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于是,屠苏迅速挑选了一队精锐的骑兵,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月照叛军的主要撤退通道。 他们利用地形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接近了埋伏在两侧的月照叛军。 当月照叛军还沉浸在,即将成功的诱敌计划中时,突然,屠苏率领的骑兵如同雷霆一般从他们背后冲了出来。 骑兵们挥舞着长刀,呼啸着冲入敌阵,瞬间将月照叛军打得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月照叛军的一名将领惊恐地喊道,“我们背后怎么会有敌人?!” “是沈安的骑兵!”另一名将领惊恐地指着冲杀过来的骑兵喊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骑兵的冲锋势不可挡,他们的速度和力量让月照叛军根本无法抵挡。 一时间,战场上响起了月照叛军的惨叫声和骑兵的呐喊声,交织成一首壮烈的战歌。 屠苏身先士卒,挥舞着长刀在敌阵中左冲右突,每一次刀光闪过,都有一名月照叛军应声倒下。 他的骑兵们也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在敌阵中肆意冲杀。 月照叛军的步兵在骑兵的冲击下,显得如此脆弱,他们根本无法抵挡这种高速的冲锋。 很快,战场上就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伤员,月照叛军的埋伏计划彻底宣告失败。 沈安在远处观望着战场的局势,当看到屠苏的骑兵,成功突袭了月照叛军的埋伏后,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样的,屠苏!”他喃喃自语道,“这次战斗,我们赢定了!” 随着骑兵的不断冲锋和砍杀,月照叛军的士气彻底崩溃。 他们开始四散逃窜,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而沈安的主力军队,也趁机发动了全面的进攻,将月照叛军彻底击溃。 这场战斗结束后,战场上留下了一片狼藉。 月照叛军死伤惨重,而沈安的军队则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屠苏和他的骑兵们,成为了这场战斗的关键,他们的勇猛和机智为沈安赢得了这场关键的战斗。 “将军,我们赢了!”屠苏满身血迹地来到沈安面前报告道。 沈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干得好!” 沈安在击溃了月照伏兵后,立即做出了乘胜追击的决策。 他深知,战场上的一刻迟疑,都可能让敌人有喘息之机。 于是,他果断派遣屠苏为先锋,率领精锐骑兵,继续追杀败逃的月照士兵。 “屠苏,” 沈安严肃地命令道,“你带领骑兵,迅速追击,务必不给月照败兵任何喘息的机会。我们要一举将这股敌人彻底消灭!” 屠苏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沉声应道:“是,将军!我定不辱使命,将月照败兵一网打尽!” 言罢,他转身离去,迅速整顿骑兵队伍,沿着月照败兵逃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魏极在得知伏兵被击溃的消息后,也迅速做出了新的安排。 他深知,此刻的月照军队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困境,若不及时采取措施,恐怕整个战局都将无法挽回。 “传令下去,” 魏极紧急召集将领,神色凝重地布置任务,“派遣三名将军,立即赶往乌木林处,收容月照败兵。我们要在那里重新组建防线,稳住阵脚,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将领们纷纷领命而去,魏极又转身对身边的谋士说道:“同时,你假托女王手令,调遣月照近卫军团参战。我们必须集中所有力量,与沈安决一死战!” 谋士点头应允,立即着手伪造女王手令,并秘密传达到月照近卫军团。 在乌木林处,三名将军及时赶到,开始收容四处逃窜的月照败兵。 他们大声呼喊着,让士兵们聚集起来,重新整队。 在将军们的鼓励和安抚下,月照士兵们逐渐恢复了秩序和士气。 “兄弟们,” 其中一位将军慷慨激昂地说道,“虽然我们遭遇了一场败仗,但我们月照的勇士从未屈服!” “现在,我们要在这里重新组建防线,与敌人决一死战!女王已经下令调遣近卫军团前来支援我们,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士兵们听到这番话,纷纷振臂高呼:“月照必胜!女王万岁!”他们的士气重新被点燃,决心与敌人血战到底。 而另一方面,屠苏率领的骑兵,已经追上了逃窜的月照士兵。 一场激烈的战斗随即展开,骑兵们挥舞着兵刃冲入敌群,肆意砍杀。 月照士兵虽然奋力抵抗,但在骑兵的冲锋下显得力不从心。 然而就在此时,月照近卫军团突然杀到,他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入战场,与屠苏的骑兵展开了激战。 近卫军团的士兵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他们的加入让战局瞬间逆转。 屠苏见势不妙,立即下令骑兵撤退。 在近卫军团的掩护下,月照败兵得以重新整队,与追兵形成了对峙之势。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沈安意识到了月照军队的顽强,和不可小觑的战斗力。 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难和惨烈,尤其是他们背后,还有魏极那样的人在暗中指挥。 第1760章 丘陵战 这场战斗的胜利为沈安,及其军队注入了强大的动力。 但在沈安心中,这样的胜利并不足以炫耀,他更期待的是何时能与蔺茯苓重逢。对于这个女人,沈安心怀深深的感慨。 在遇见她之前,他从未体验过有女人能为他守候多年的深情。 尽管家中的夫人们都温婉贤淑,但像蔺茯苓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世上难寻。 “主上,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屠苏带着几名将领来到沈安面前,“我们是在此地安营扎寨,还是继续进军?” 沈安审视了一下当前的时辰,略一沉思后决定全军继续推进。 目前,月照的叛军尚未做好充分准备,他们必须抓住这段空档,努力扩大战果。否则,一旦木泰与魏极将军重整军队,形势将会变得更为严峻。 “好的,主上,我这就传令全军推进。”屠苏正准备行动,却被沈安叫住。 “等等,还是让大军在此休整一夜吧。我们带领部分士兵继续前进,攻占一些地方后再重新规划作战计划。” 沈安考虑到,如果全军推进,可能会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士兵过度疲劳,这不利于后续的战斗。 而且,过度疲劳还可能导致士兵身体虚弱,若是在月照生病,这里可找不到足够的草药。 屠苏虽然想劝沈安也留下来休息,但了解他的性格后,选择了沉默。 “主上,那我们现在就继续前进吧。这次带领万人的队伍,可以吗?”屠苏请示道。 沈安微微点头,随即翻身上马,率领军队继续前行。 沿途,他们消灭了不少月照的叛军,也有一部分人选择投降。但这一次,沈安却选择了拒绝接受投降。 由于时间紧迫,沈安无法逐一甄别投降士兵的诚意。 在这场战斗的另一边,魏极接到前线战败的报告后,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未曾料到,自己精心构筑的防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对方突破。 而此刻,从沈安军中潜回的木泰已回到月照王宫。 他面见魏极时,脸色异常凝重,“大人,这是我们前所未有的挑战。” “怎么?你怕了?”魏极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凶狠。木泰急忙摆手,“当然不是。” 他分析道:“如果蔺茯苓能与沈安会合,或者我们的军队被沈安全歼,那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以沈安的性格,他们的死状恐怕会极为惨烈。” 木泰虽不畏惧死亡,却惧怕那种残酷的折磨。 “你明白就好。”魏极瞥了他一眼,展开一张地图,“我们仍有几十万大军,难道还挡不住他?” 尽管蔺茯苓多年来,在国内大力宣扬沈安的神勇,但在魏极眼中,沈安不过是个凡人。 他坚信,即使是战神,也会有失败的时候。在沈安的帮助下,月照军队的战斗力已大幅提升,足以与大梁甚至云州军相抗衡。 “你看这张地图,”魏极用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关键位置,“这些是月照的咽喉要道。只要能守住这些地方,沈安的军队即使人数众多,也难以攻到王宫。” 月照作为岛国,国土面积有限,且地形复杂,山地丘陵众多,这构成了天然的防线。 魏极相信,只要将这些自然防线连成一片,就能有效抵御沈安的进攻。 此外,他还注意到沈安此次行动虽然来势汹汹,但准备时间仓促,后勤补给可能并不充足。 如果依赖远距离的海上补给线,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实际操作中的风险和难度都极大。 再者,月照作为岛国,即使沈安的军队在前线受阻无法前进,我们仍可从后方派出舰队,截断沈安的后勤部队。 只要能将他们困在岛上,我相信我们迟早能打败他们。这虽然会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但此刻也别无他法。 木泰能察觉到,魏极的语气已不复往日的自信。 然而在当前局势下,除了让魏极继续负责全局,木泰也别无更好的选择。 正在此时,一鸣将军王涵突然闯入。 他是月照军中的知名将领,对月照女王蔺茯苓抱有特别的情感。 此次,王涵也曾询问过蔺茯苓的下落,魏极用巧妙的谎言欺骗了他,称女王生病,他们二人受女王旨意监管国家。 魏极还希望王涵能控制全国军队,以确保女王生病期间国家的稳定。 此刻,王涵前来询问沈安一行突然出现在月照的情况。 魏极目光如钢铁般坚定地对王涵说:“王将军,你不必多虑。那沈安虽被女王陛下视为神灵,但他终究只是凡人。我们得到了确切消息,沈安与大梁国皇帝发生了激烈矛盾,他此次前来月照,目的是为了夺取这片土地。” 这番话让王涵心中的担忧减轻了不少。 但他仍未掉以轻心,“如果他们真的是来索要土地的,那么以女王对沈安的感情,她很可能会直接将王位让给沈安,或者两人成婚。届时我们将沈安当作君王,也没什么问题吧?” 面对王涵的提问,木泰在一旁接话道:“王将军,别忘了我们是月照人,只有我们才能真正为这个国家做事。换成其他人,你认为他还会善待月照的百姓吗?” 王涵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可是他与女王殿下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自然也会将月照的百姓当作自己人一样对待,这又有什么不同呢?” “话是这样说,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王将军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木泰继续凝视着他,目光中带着一抹嘲弄,“将军,您对女王殿下的感情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谨慎行事。如果沈安真的来到月照,您和女王陛下之间,恐怕就再难有可能了。” 这番话深深触动了王涵的内心。 确实,他内心深处是不希望沈安出现的。 女王对沈安的感情实在太深,多年过去,她依旧忘不了那个男人,依旧将他视作月照真正的王者。 虽然月照的民众大都接受了这一事实,但仍有不少人私下议论,王涵就是其中之一。 这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太过热爱女王殿下。 第1761章 王涵的态度 “那么,二位大人的意思是,我必须率军抵挡住沈安,对吗?”王涵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魏极此刻给出了非常恰当的回应,“王将军,不一定要抵挡住沈安的军队。关键是要弄清楚他们的来意。我希望能由你代表我们出使沈安。” “只要我们能够搞清楚沈安的来意,其他事情就好办了。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我们都能配合。但关键在于,他们不能直接率军登陆我们的领土。” 魏极继续说道,“即使沈安想做月照之王,我们也愿意臣服。但他必须把话说清楚,还要给女王一个明确的承诺。” 王涵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话很有道理。 经过一番思量,他决定按照魏极的建议,向沈安出使。 然而,在王涵离开王宫后,木泰立刻冲到魏极面前,神情严肃地看着他,“如果让他们两个见面,我们之间的所有密谋恐怕都会被戳穿。到了那时,王涵难道不会率领国家的军队向我们发起进攻吗?”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魏极阴森一笑,“只要你和我都不承认曾经派遣他向沈安出使,到时候他只要擅离职守,我们就可以以叛国的罪名将他诛杀。” “如果你杀了他,那由谁来率领军队?” 木泰并不认为他们手中还有比王涵更适合的将领。 对此,魏极有自己的考虑,“即使失去王涵,我想由我们两个亲自率领军队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虽然我们在朝廷上已经好多年不曾带过兵,但早年间,我们也都曾率领过军队,南征北战。虽然那个时候国家的军队实力并没有现在这样强大,但我们都有过不少胜仗。” 在魏极看来,过去他们打仗靠的是策略、对国家的热爱以及对女王的忠诚。 但现在,如果他们亲自掌握军队,所倚仗的就是军队强大的武器装备,和充沛的人员数量。 “给你三十万人,让你去和沈安的十万人交战,你还会失败吗?” 他这样的说法的确让木泰无话可说,但木泰的心中仍然有些担忧,“我不觉得王涵会真的听从我们的要求,我们要不要再想个其他的办法,以确保他能够真正按照我们设计好的路线进行?” 魏极略加思索,赞同了木泰的想法,“这样吧,我们可以先试探他一下。明天就让他率军出使,如果他愿意,那就无话可说;他要是不愿意,我们就以让他去见女王为理由,随后将其杀死。” “说到底你还是要杀他,对不对?” 木泰非常诧异,为什么魏极在这个时候会如此坚定自己的想法。 但这一次,魏极并没有回应。 他告诉木泰,“若想生存下去,就只能按照我设计好的计划一步一步向前推进。中间若有任何差池,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好吧,我一切都听你的,事已至此。” 木泰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掌控权,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能够打败沈安的军队,以此确保月照不会受到侵犯,同时他们还能顺利夺取王位。 见木泰答应了自己的计划,魏极的语气比刚才轻松了许多,他缓缓开口道:“以当前的形势来看,虽然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但有一点我们需要明白,沈安此次前来真的是为了女王吗?这不一定,他可能只是为了我们月照的土地而已。” “到时候,我们只要通告全国的百姓,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在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战,就不会有人违抗我们。只要我们的计划成功,沈安确定月照女王的统治时期已经成为过去,那么他也未必会再做什么。” 魏极认为,在沈安的眼中,月照女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甚至连他的妻子都不如。谁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兴师动众呢? 不得不说,他的这一番话确实触动了木泰的内心。 然而,在木泰看来,这件事并没有魏极所说的那样简单。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上了贼船,现在想要下船却已经失去了机会。 果不其然,事态都在按照魏极的预计发展。 王涵在出使之前,突然提出了希望和女王殿下见一面的要求。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二位大人。只是不太确定这一次去见沈安后,自己还能否活着回来。所以我希望可以再见到女王最后一面,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坦然承受。” 王涵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请求。 魏极略加思索后,最终点头答应了王涵的要求,“好吧,但你得记住,此次去面见女王必须要保密,绝对不能让其他大臣们知道。如果走漏风声,他们都过来纠缠,那么我们国家的其他事务就会受到严重影响。” 王涵肯定地点点头,“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只要见到女王殿下,我就可以安心地去和沈安谈判了。” “那好,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去见女王殿下。” 魏极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但你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担心国内会出现更大的动乱。” “放心好了,我说到做到。”王涵抱拳拱手,随后退出了王宫。 看着王涵远去的背影,魏极的眼神中闪烁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阴冷。他心中暗想:“看来今天晚上,就是王涵的死期。” 深夜时分,王涵踏入王宫,木泰已在门口静候。 “王将军,您可算是来了。” 木泰脸上堆满笑容,快步迎了上去,“若您再不来,我都要派人去寻了。” 王涵面露无奈,“其实我很早就想过来,但军队那边事务繁多,实在脱身不得。以当前的局势来看,我们若想在这场较量中占据优势,或者让我在与沈安的会面中,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就必须确保军队处于最佳状态。” 木泰点头如捣蒜,“将军说得极是。有您这样的将领,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我们都有一战的勇气。”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将军若是疲倦了,不妨稍作休息,用点膳食后再去见女王?” 第1762章 后悔不已 王涵挥手拒绝,“不必了,我对女王的病情甚是担忧,还是即刻带我去见她吧。之后,我便要率领使团前往面见沈安,尽早解决国家的问题。” “好,那咱们就走吧。” 木泰微微一笑,心中却另有打算。 他深知,王涵见到女王后的反应将会是决定性的。 在木泰的预想中,王涵见到女王后的愤怒,将是不可避免的。 而那一刻,也将是王涵的末日。关键在于如何干净利落地除掉他。 按照魏极的计划,他们将在囚禁女王的地方设下埋伏。 然而,木泰对此却心存疑虑。 王涵曾是女王的近卫军团团长,对王宫中的士兵了如指掌。 一旦他发现异样,很有可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让士兵们倒戈相向。这个问题,他们必须要深思熟虑。 因此,木泰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然而王涵并未品尝。倘若他真的赴宴,期间便会遭到毒杀。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囚禁女王的地方。 当看到那座幽暗的城堡时,王涵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你们不会真的让女王殿下住在这种地方吧?据我所知,这座城堡过去是用来关押囚犯的。” “将军,现在是非常时期,”木泰解释道,“你知道这里是关押囚犯的地方,但其他人会知道吗?正因为这里不引人注目,所以女王住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说着,他示意看守将大门打开。 然而,王涵并未轻易相信他的话,他停下脚步,手紧握着腰间的利刃,“话虽如此,但这种地方的生存条件恐怕与女王殿下的身份不符。你们这样做,岂不是在为难女王吗?” “是,也不是。” 木泰并没有隐瞒什么,“如果这里的生存条件那么好的话,或许女王殿下的病早就好了。但无奈她这次病情来势汹汹,宫中的医生们都束手无策,连神官也感到无能为力。”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将她送到这里的,”他继续说道,“但请你放心,这里面已经全部重新装修过,至少可以满足女王陛下的日常所需。” “我再提醒你一次,”王涵冷冷地说道,“若是这里的条件不能匹配女王的尊贵身份,到时候别怪我翻脸。” “不会的,将军,咱们一起走吧。” 木泰微笑着说道,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然而,在他心中却十分清楚,只要王涵踏入这个地方,他的生死就已经不再由他自己掌控了。 而那位他日夜思念的女王陛下,此时此刻也正被关在这座城堡,最深处的牢房中,苦苦等待着什么。 王涵对女王一心一意,可惜女王的心里却并没有他,他始终像个痴情的傻瓜。 两人继续深入城堡,穿过数道铁门后,终于来到了一间极为阴暗的囚室。 眼前的景象让王涵瞬间明白了一切。 其实在之前的途中,他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但出于对女王的深情,他选择了沉默。 此刻,王涵猛地抽出腰间的利刃,紧紧抵在木泰的脖子上,厉声质问:“你们两个莫非是要篡夺王权,所以才将女王殿下囚禁在这个地方吗?” 木泰阴冷地笑着,反问道:“王将军,你是个聪明人,但为什么每次涉及到女王的事情,你就会变得如此愚蠢呢?我还以为你早就能看穿这一切。” 话音刚落,室外突然涌入了几十名手持兵器的士兵,他们脸上都戴着黑色面具,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显然,这支队伍并不属于王宫的禁卫军。 王涵面无惧色,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了,“你们这些篡权的混蛋,把我骗到这里来,无非就是想杀我。但你们应该清楚,我在军中素来以勇猛着称,就凭这些小喽啰,也想把我留在这里?”说完,他哈哈大笑,浑身散发出一种无所畏惧的气场。 然而,木泰却笑得更加猖狂和畅快,“他们能不能把你留下我不知道,但是,王将军,你不要忘了这座城堡曾经关押过什么人。只要将大门封锁,你就算是长着翅膀也飞不出去。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死在这儿。” “你是什么人,也配和我死在一起?” 王涵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将利刃压得更紧。瞬间,木泰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木泰面不改色,语气中还带着一抹嘲讽,“所以你不敢杀我,是因为你还希望可以借用我离开这里。” 木泰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一件事没有骗你,女王的确是在这儿。你到底是想要从这里逃走,还是去见女王?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说着,他向后撤了一步,躲开王涵的刀子,来到大门口,“如果你现在想要离开,我可以放你走。不管魏极大人最后会如何追究我的责任,我都不后悔。至于理由嘛,就是我非常敬仰你,你是一个真正愿意为了国家誓死拼搏的男人。” “当然,如果你想去见女王殿下的话,” 木泰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恐怕你就再也走不出去了。我现在给你一点时间考虑,等你考虑好了,把结果告诉我。”说着,他缓缓地向后退去。 这个时候,王涵陷入了沉默。 他的目光凝视着前方,那漆黑的大门口似乎成了他永远的告别之地。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做出决定。 然而,时间却不等人,他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木泰忽然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王涵的肩膀,“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伴随着一声长叹,王涵将手中的利刃扔在了地上,“走吧,带我去见女王殿下。” “王将军,你果然是真男人,正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次我算是见识到了。”木泰的赞许发自真心,但这真情实感在王涵看来却非常可笑。 “像你们这样的反贼,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把你们的脑袋摘下来,将你们千刀万剐。只可惜这个人不是我。”王涵冷冷地说道,“带我去见女王。” 第1763章 铁桶墙 在木泰的带领下,王涵又穿过了几道铁门,终于来到了那最深处的阴暗房间。 此时此刻,月照女王蔺茯苓正被锁在这里。 当蔺茯苓一见到王涵时,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光芒。 但是看到他背后的木泰,那久违的光芒再度消散。 蔺茯苓不知道王涵,到底是不是和木泰等人一伙的,此刻她的目光非常谨慎又小心。 “怎么样?我说话算数吧。” 木泰微微一笑。 他也知道蔺茯苓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只是此刻亲眼所见,那种感觉实在无法言说。 王涵嗯了一声,随后示意木泰一行人撤出。 他快步冲到女王的身边,“陛下,您没事吧?”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也被他们抓了起来?”蔺茯苓非常冷漠地问道。 王涵随口将,自己进入这里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待蔺茯苓听过之后,她已是泣不成声,“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应该在外面好好地活着,然后率领军队把这群反贼彻底消灭。” “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见我舍弃了手中的兵权,舍弃了月照的未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可是女王殿下,”王涵急切地说道,“我如果见不到你的话,就算是给我再多的士兵,我也不知该如何做。没有您的指引,我并不知道该将自己的刀锋面对什么样的人。” 王涵的真心实意的确打动了蔺茯苓,至少让她的态度有了一些和缓。 然而,蔺茯苓此刻真的非常心痛。 之前在她心里也曾经想过,若是有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助她解决当前的局面,那么这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王涵。 可现在,他却为了自己陷入了险境。 然而,现在王涵也和她一样被困在这里,整个月照国的命运只能听天由命。 蔺茯苓完全相信沈安有能力,消灭木泰和魏极,但在此之前,月照国会被他们两个糟蹋成什么样子,她根本不敢想象。 木泰和魏极这两个人都是嚣张跋扈、贪婪好色之徒。 尤其是魏极,这些年他成为群臣之首后,虽然提出了一些对国家有利的策略,但每一策背后都隐藏着他的个人利益。 蔺茯苓并非没有察觉到这些策略背后的私心,只是她曾经心存幻想,认为魏极与木泰不会做出违背朝廷、违背她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让她感到可笑和悲哀。 她这个堂堂的女王,竟然被这两个家伙生生囚禁在这里,还遭受了许多难以想象的折磨。 现在,蔺茯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到沈安归来,她要将这两个混蛋千刀万剐,把他们的祖宗挫骨扬灰,将他们的所有后代全部丢进火炉中焚烧干净。 蔺茯苓之所以会下如此狠辣之心,并非全部因为自己的遭遇。 更关键的是,这两个家伙在月照国内部,掀起了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内战,使国家的军队遭受了巨大损失。 她非常清楚,沈安的军队与月照军队在激战中都会承担巨大的伤亡。 月照原本是一个孤悬海外的小国,因沈恩的关系才变得今天这般强盛。 也是因为沈恩的存在,他们才不必担心大梁的侵犯,使得月照在海岛之上成为翘楚。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可能因为木泰和魏极的野心而毁于一旦。 “女王陛下,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王涵沉声说道,“眼下的我已经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在这里等待沈安的到来。” “有你在这里陪我,也许我的情绪会变好很多。” 蔺茯苓轻声说道,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既然王涵已经被困在这里,与其埋怨他,不如把心里话说给他听,两个人也能有个陪伴。 但在那之前,蔺茯苓有一件事必须和王涵说清楚,“无论你多么努力,我的心依旧属于沈安。如果你能够接受的话,我们两个可以在一起做伙伴;若是不能,你可以离开这里,然后告诉他们,你愿意加入他们的行列。” 王涵的选择非常明确且果断,“女王陛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无论你的心属于谁,我永远都是你最忠诚的卫士。” 他的这番话虽然没能让蔺茯苓感动至深,但却让她多了一份依靠。 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什么时辰,四周特别寂静。 这幽深的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低声交谈。 此时的王涵面色非常严肃,因为蔺茯苓刚刚告诉了他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虽然这城堡防守严密,但还有一个隐藏的出口,这个秘密只有月照的王室才知道。 按照蔺茯苓的说法,城堡在建造之初,曾经的王者们就已经想到过有一天,他们的后代可能会被困在这里,所以特意准备了一条逃出生天的僻径小路。 “女王,照您这么说的话,当初这城堡的作用其实是用来给王室藏身的?”王涵感到特别意外。 “是的,”蔺茯苓肯定地回答,“你想想看,如果只是为了囚禁犯人的话,何必要建造这么大的城堡?随便挖一个地牢不就好了吗?” 王涵本想继续追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浅薄,这座城堡的建造显然有着更深远的考虑。 “皇室的话,能信吗?”王涵疑惑地问道。 “好吧,女王殿下,”王涵继续说道,“您这是打算让我从这里逃出去,然后去与沈安取得联系,对吗?” 蔺茯苓重重地点头,“你把我的情况详细告诉他,同时把我们国家的军事部署也一并告知。这样有利于他们更快地接近王宫。” 王涵没有丝毫犹豫,他向女王郑重承诺:“只要我能从这里逃出去,就一定会把您的话全部带到。并且,我会亲自带领沈安的军队冲击王庭,将您从这里解救出去,光复月照的政权。” “那好,” 蔺茯苓说道,“你再等一会儿就出发。当你看到那面墙上出现一个小光点时,那就是最佳的逃脱时机。因为只有在那个时辰,地道中才会有一点光亮,这样可以避免你陷入其他的陷阱。” 第1764章 逃出城堡 在蔺茯苓的悉心指点下,王涵终于摸索到了密道的入口,他惊讶地发现它竟隐藏在这面看似坚不可摧的铁桶墙上。 然而,在他即将踏入密道之际,一个疑问涌上心头。他回过头问道:“女王殿下,既然您早就知道这个密道的存在,为何不自己逃脱呢?” 蔺茯苓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作为月照的女王,能在这种关键时刻选择逃脱吗?我宁愿坚守在这里,守护着王庭和祖先留下的基业,也绝不可能从这里逃走。” “因为我的祖先曾留下遗训,一旦王者从那个出口逃脱,就再也无资格管理这个国家。” “女王,您不觉得这所谓的王族荣耀非常可笑吗?”王涵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这也许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对女王的不敬。 但蔺茯苓并未动怒,“我这么和你说吧,即使我有机会逃走,我也不会选择离开。我更希望他能来救我。” 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沈安。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墙壁上忽然闪烁出一道微弱的光亮。 王涵意识到时机已到,他不再多言,纵身跃上墙壁,徒手将卡在缝隙中的砖块抽出,迅速钻进了密道。 看着王涵消失在视野中,蔺茯苓的心中也开始更加期待沈安的到来。 与此同时,沈安和屠苏带领万余士兵经过一夜的奔袭,已经抵达了下一道关口。 驻扎在这里的,正是月照国的张琦将军。 沈安曾经见过张琦,当初蔺茯苓前往大梁时,张琦曾作为她的护卫统领随行。如今,张琦已晋升为将军,镇守一方。 张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安。 他站在关口上稍作犹豫,便立刻跑下关头去迎接。 “末将见过大王。” 张琦单膝跪地,向沈安行礼。 由于蔺茯苓一直将沈安视为月照国的王者,而自己则以王后的身份自居,因此她要求所有人都应将沈安视作他们的君王。 张琦的态度让沈安感到有些意外。 他骑在马背上,俯视着这位将军,说道:“起来吧,你不是在这里设卡拦截我们的吗?” 然而,张琦的反应却让沈安更加困惑。他诧异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不解地看着沈安,“我们都是您的臣子,为何要在这里设卡拦截您呢?” 沈安指了指,关口上阵列严谨的士兵,和出鞘的刀枪,“可是我看这座关口上士兵严阵以待,你们不是在防备大梁的军队吗?” 张琦摇摇头,“不仅是我们接到了女王陛下的命令,要求我们严防死守,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通过这道关口。但我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您。如今月照都是您的领土,这关口您自然可以随意出入。” 沈安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却看到屠苏忽然向他使了个眼色。 屠苏接过话茬,严肃地对张琦说:“张琦将军,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请你立刻打开关口,由我亲自率领先头部队进入。我可以非常郑重地告诉你,那道军令并非来自女王陛下。” 张琦对沈安虽然十分敬重,但面对屠苏时,他的态度却显得冷漠,甚至带有几分敌意,“如果不是女王的军令,那又是谁的?” 屠苏简短地向他描述了,魏极和木泰,在王宫中所进行的篡权行为。 然而,张琦听后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你这么说的话,我恐怕不能相信你。魏极大人是女王最信任的大臣,他在所有臣子中地位最高,可以代替女王发号施令。如果他真有谋逆之心,女王又怎么会看不清他的为人?” “你真是愚蠢得可笑。” 屠苏原本脾气就暴躁,听到张琦的愚蠢言论后,不免大为光火。他毫无预兆地扬起马鞭,猛地抽在张琦的身上。 张琦愤怒了,他瞬间攥住屠苏的马鞭,试图一只手将屠苏从马背上拽下来。 然而,尽管张琦勇猛无比,但与屠苏的实力相比,确实是天壤之别。 屠苏即便是在被动出手的情况下,依旧后发先制。他不仅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还一把摘下了张琦的头盔,狠狠地扔在地上。 他既然能轻易摘掉张琦的头盔,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取下他的性命。 看着地上已经被捏变形的头盔,张琦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僵硬地盯着屠苏,而此刻屠苏却冷冷地说道:“你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就自己带一队兵,直接返回你们的王城看一看就知道了。” 就在双方即将再次发生冲突的时候,沈安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既凝重又严肃:“你如果还认我是大王的话,就立刻打开城关。要不然,我会用军队将这里踏平。” “别,我当然信任你,也尊重你。” 张琦说着,急忙命令手下立刻开启城关。 然而,沈安并没有按照约定率军前进。 相反,是屠苏带领一半的军队作为先头部队冲入了关口之内。 与此同时,在他们进入关口后,屠苏立刻下令让士兵们,强行接管这座关口的驻防权。 屠苏只有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会同意沈安带兵过关。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整个关口已经全部落入云州军的掌控之中。 这时,屠苏才放心地邀请沈安过关。而张琦,也跟随在他们的队伍之中。 由于沈安的一番话,张琦决定调遣出一半的住房军队,跟随他们一起向王庭进发。这样既可以保护沈安的安全,同时他还能劝说一些驻防的将领们,避免与大梁的军队发生冲突。 另一方面,逃出城堡的王涵不知从何处抓来一匹千里马,他日夜兼程,风驰电掣地赶路。 凭借身上的令牌,他得以在关口畅通无阻。 经过一天的骑行,他终于在次日晚上见到了沈安。 然而,王涵是被张琦抓进去的。 他一路呼喊要见沈安,但张琦并未理会他。 直到得到沈安的允许后,张琦才带他在军营中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男人。 初见沈安,王涵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他原本幻想沈安是个神武俊秀的男人,但现实中的沈安看起来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出众。 实际上,沈安原本风流倜傥、儒雅雄伟。 但朝廷事务的繁重和四处征战的辛劳,使他变成了今日沧桑的模样。 然而,男人的沧桑并非坏事,它赋予了沈安一种别样的魅力,远胜过那些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凝视着沈安,王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详细汇报了蔺茯苓的处境,听到这些消息后,沈安目光发寒,而张琦更是雷霆暴怒。 “这一群不要命的混蛋,竟然敢如此对待女王陛下!”张琦怒吼道,“等我抓到他们,必将他们千刀万剐!” 第1765章 望风披靡 张琦的愤怒完全在沈安的预料之内,他对蔺茯苓的忠诚众所周知,这份忠诚如同璀璨的繁星,无论黑夜如何深沉都始终闪烁。 而此刻,他的愤怒像烈火一般燃烧,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沈安对魏极和木泰对待李茯苓的粗暴行径感到震惊。他紧握拳头,眼神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愤怒地表示这两人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他的声音如同寒冬中的北风,冰冷而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此言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这时,张琦突然开口说道:“大王,我们应该尽快向内进兵,我担心那两个混蛋会对女王不利。” 他的声音急切而坚定,透露出对女王的深深担忧。王涵也急切地表示赞同,他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 自从逃出城堡后,他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女王,此刻他的心情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切地希望尽快回到女王的身边。 他害怕自己逃出城堡的事情一旦被魏极和木泰知晓,他们对蔺茯苓的态度将更加恶劣。这种担忧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沈安却认为贸然行动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危险。他深知战争不是儿戏,需要谨慎行事。 他转向王涵,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询问的意味:“你一路走来,有没有观察到他们对士兵的部署情况?” 王涵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具体的部署我还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在国内设立了几道防线,大量精锐士兵被调集到了战线的两端。目前,通往都城的最快路线已经被他们切割成数段。”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未来的忧虑和不确定。逃亡之路的历历艰险,依然刻在他的心头。 听完王涵的叙述,沈安的眼神愈发阴沉。 他知道,这场战争将比预想中更加艰难。 然而,他并没有退缩的打算。他立刻转向屠苏,声音坚定而果断:“你现在就派人潜入那座城堡,无论如何都要确保茯苓的安全。” 此刻的沈安深感后悔,他在行动前未曾特意派出一支军队,或秘密人选,去保护蔺茯苓,致使她遭受了如此多的痛苦。 在沈安心中,他与蔺茯苓之间,即便没有夫妻的名分,这些年她对抗外敌的真心实意,也值得他全力以赴去守护。他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更何况,从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感角度而言,沈安对蔺茯苓,总有一种特殊的关怀。 两人之间虽无夫妻之实,但缘分使然,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这些年来,沈安对月照的屡屡帮助,很难说其中没有掺杂着对蔺茯苓的私心。 屠苏闻言,即刻俯身应道:“是,主上。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透露出对沈安的绝对忠诚。 沈安眼神一凛,严肃地叮嘱道:“记住,千万要保护好茯苓的安全,绝不能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我不管你派谁去,但一定要让他们铭记在心:如果茯苓再受一点伤,休怪我无情。” 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透露出对任务的重视和对失败的零容忍。 “主上请放心。” 屠苏郑重承诺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屠苏的行动迅速而果断。很快,他手下的秘密侍卫便悄然潜入城堡之内,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执行着任务。 然而,他们并未轻率行动,也未与蔺茯苓直接接触。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 另一方面,沈安在确认了蔺茯苓,已经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后,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他,立刻下令全军向前推进,决心一举拿下月照都城,结束这场无端的纷争。 这一次,他并未让云州军的将领担任前锋,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王涵和张琦。 他们二人以勤王保驾的名义,率领着士气高昂的军队,向着都城的方向挺进。而云州军队则跟随在他们身后,高举着自己的旗帜,浩浩荡荡地前行。 沈安认为,虽然月照国内发生了剧烈的动荡,但这一切都与普通士兵无关。 他们只是被迫卷入了这场纷争,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因此,他不愿让自己的刀锋沾上这些无辜将士的鲜血。 他希望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这场纷争,让月照国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与繁荣。 不得不说,沈安的威名远扬,他的英勇与智慧在战场上早已传为佳话。而如今,他带领的云州军队更是声名赫赫,让敌人闻风丧胆。 再加上月照国内大部分人,都对女王蔺茯苓,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因此,一听说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前往都城保护君王,沿途的许多将军都纷纷响应,表示愿意追随沈安,共同为月照的和平而战。 这些将军中,有不少人曾被魏极和木泰,用伪造的蔺茯苓手信所欺骗,误以为女王对他们有所不满,从而心生疑虑。 然而,此刻王涵这位进军统领的出现,以及他所带来的真实消息,无疑打破了之前的谎言,验证了沈安他们进攻的真实目的 。这些将军们如梦初醒,纷纷表示愿意归附沈安,与他并肩作战。 随着沈安的旗号高高飘扬,众多将军迅速归附到他的麾下。 他们的加入,使得沈安的军队更加壮大,士气也愈发高昂。 尽管仍有部分人选择抵抗,坚定地支持魏极和木泰,但在沈安看来,这些人仅仅是顽固不化、不明真相的死党而已。 对待这些顽固分子,沈安的态度非常明确——绝不手软,杀无赦。 沈安军队的到来,仿佛一颗巨石投入汹涌的大海,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 整个月照国内的动乱在沈安的铁腕下迅速平息。 他以其英明的领导和强大的军力,一路势如破竹,收服了无数将领。 甚至有许多人一听到沈安和云州军队的名号,便心生敬畏,立刻投降归顺。 第1766章 战至半途 自沈安登陆月照以来,短短半月时间,他们就凭借着强大的军力和威名,兵临月照都城下。 除了最初的几场激烈的战斗外,沈安几乎未费太大的力气,就取得了显着的战果。 即便路上偶尔遇到一些阻拦者,也无需他亲自出手,月照的将军们便已将其迅速歼灭。 这一日夜晚,星光璀璨,沈安召集了所有投降的月照将领。 他目光坚毅地扫视着众人,深知接下来的战斗将是决定性的。 他预计不出六七日,他们的军队就能抵达月照王都。 到那时,双方之间必将爆发一场更为激烈的战斗。沈安深知魏极和木泰绝不会轻易投降,他们定会负隅顽抗到底。 然而对于身经百战的沈安来说,这场战斗的胜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魏极和木泰手中的军队,在数量和战斗力上,都远远无法与他们相抗衡,更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但即便如此,沈安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谨慎,他需要对这些投降的将领,进行一番深入的鼓舞和劝诫以确保他们的忠诚,毕竟在关键时刻,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在月照都城内的魏极和木泰也没有闲着,他们正在紧急商讨对策。 听到魏极的解释和分析后,原本惊慌失措的木泰,逐渐冷静下来,并开始理解魏极的用意。 “原来如此!卫大人果然深思熟虑。”木泰缓缓点头称赞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呢?” 魏极微微一笑,透露出狡黠和阴险:“我们要密切关注,沈安军队的每一个动向,以及那些投降将领的真实态度。同时加强都城的防御工事建设确保万无一失。”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另外我想我们可以利用,一些间谍或细作潜入,沈安的军队中,试图策反一些将领,或者至少能够获取到他们的重要情报。” 木泰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我会立刻着手安排这件事。” 然而魏极和木泰的阴谋,并未能逃脱沈安的法眼,他早已料到对方会采取这样的手段,并提前做好了防范和应对措施,确保自己的军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与此同时,在沈安举办的劳军盛宴上,气氛热烈而欢快,将领们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沈安也举杯,向众人表达了由衷的感谢和敬意,并承诺将带领大家共创辉煌的未来,然而在这场盛宴欢笑的背后,也隐藏着沈安对局势,深刻的认知和警惕。 几天后,沈安率领的军队顺利抵达了月照都城外,与魏极和木泰的军队形成了对峙之势,一场关乎月照国未来的大战即将爆发。 而这场战争的胜负,也将决定着整个国家的命运和走向,双方都明白这一点,因此都在紧张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决战。 随着两军对峙,月照都城外的紧张气氛逐渐升级,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清晨,薄雾轻轻弥漫在战场上,为即将到来的激战增添了一份神秘与肃杀。 双方士兵列阵而立,严阵以待,每一双眼睛都紧紧盯着对方,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破绽。 沈安身披铠甲,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 他缓缓地扫视着前方的敌阵,分析着每一个可能的突破口。 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不仅关乎月照的未来,更是他军事生涯中的一次严峻考验。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准备迎接这场挑战。 在城墙上,魏极和木泰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沈安的军队上。 他们深知,这位名震天下的将领绝非等闲之辈。 沈安的威名和战术才华,早已在大陆上传为佳话,这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然而,他们也明白,此刻的自己已无路可退,必须竭尽全力,扞卫都城。 “准备迎战!” 沈安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战场上空回荡。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云州军队的士兵们精神一振,迅速进入了临战状态。 他们紧握手中的武器,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说:“为了云州,为了女王,我们绝不退缩!” 与此同时,魏极也毫不示弱地下达了迎战的命令。 月照的军队同样展现出了惊人的斗志,他们高呼着口号,挥舞着武器,准备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来扞卫这片土地。 终于,战斗的号角吹响。 双方士兵如同离弦之箭,迅速冲向对方。 战场上瞬间陷入了混乱和厮杀之中,呐喊声、兵器的交击声、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震撼人心。 在这场生死搏杀中,每一个人都拼尽了全力,试图为自己的阵营争取一线生机。 战斗正酣之际,魏极忽然下令全军撤回城内。 这一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战场上的月照士兵们感到惊愕,但长期的军事训练让,他们迅速且有序地执行了撤退的命令。 沈安见敌军突然撤退,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并未贸然追击,而是选择稳固阵地,观察敌军的进一步动向。 在月照王城的议事厅内,魏极和木泰紧急商讨着接下来的策略。 “为何突然撤退?我们明明还有一战之力。” 木泰首先发问,语气中透露出不解和焦急。 魏极神色沉稳,解释道:“这次的战斗,只是我对云州军的一种试探。通过这场交锋,我们已经摸清了,沈安的战术风格和云州军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我想借此吸引沈安的注意力,为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创造机会。” 木泰皱眉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是说,我们要派遣一支队伍绕到云州军的侧翼?” “正是如此。” 魏极点头肯定,“沈安是个极其谨慎的将领,他必定会在正面战场上严阵以待。但如果我们能从他的侧翼发动攻击,必定能打乱他的阵脚,甚至可能一举击溃云州军。” 木泰听后,不禁对魏极的计策大为赞赏:“好计策!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挑选精兵强将,执行这次侧翼突袭的任务。” “记住,这次行动必须严格保密,不能让沈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魏极叮嘱道。 木泰点头应允,转身离去,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这次关键的突袭行动。 而沈安在战场上也并未放松警惕,他深知魏极和木泰,都是狡猾且富有战术头脑的将领,这次的突然撤退,必定有其深意。 因此,他加强了对敌军动向的侦察和防备,以确保云州军的安全。 一场更大规模的战斗,正在悄然酝酿之中。 双方都在紧张地布局和准备,等待着决战的到来。 第1767章 决战开始 深夜时分,沈安就站在战场外凝视着静悄悄的夜色,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战斗会变成什么样子。 毕竟魏极和木泰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然而一想到蔺茯苓现在的遭遇,沈安还是怨恨自己用兵的速度太慢。 如果能够加快佣兵速度的话,那么也许这个女孩子,就不用经受那么多的痛苦。 无论如何,沈安知道自己都要,将这两个人千刀万剐,一来是为蔺茯苓报仇,其次,他也要给月照的百姓一个交代。 这个时候,屠苏突然来到了他的身边,静悄悄地说道:“您看,以当下的局势,如果您担心后续战斗会有所拖延的话,不如就让我们先带兵潜入这座城中,只要能够将那两个叛贼抓住,则一切都可完成。” 沈安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恐怕这不是你的意思吧?”说着,沈安便拍了拍手。只见从阴暗的角落中闪出一道人影,带着青铜鬼面的无音来到近前,“我就知道一定瞒不过主上。” “这一次也是我带你来的,怎么样,探听的消息如何了?”沈安之前,派遣无音出去探听,有关于魏极和木泰的情况。 他现在很想知道这两个家伙,除了在主城之外安排了伏兵,是否还有其他的准备。 无音微微一笑,他的笑声很是阴冷,“这两个人已经把月照的所有军队,全部都分散开来,我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恐怕是为了防止,有更多的人响应咱们的军队。” “然而,他们就算是这样做了又有什么用处吗?”沈安笑得非常不屑,“这两个叛贼,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的话,相信他们也不敢这样做。” 然而对此,无音却有其他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两个反贼,敢于推翻蔺茯苓的统治,将其软禁起来,就是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见他们两个人想要做出这件事已筹划了很久。 除此之外,再看全国上下将士们的态度,虽然大家心中,还都是支持着月照女王的,然而这些支持者当中,未必就没有叛贼所安排的奸细。 “此话怎讲?” 沈安忽然转过头凝视着他,无音则是安然地作出解释,“想一想,如果不是在这些将军们的身边有内奸的话,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相信那些不切实际的战令?” 此言一出,沈安顿时恍然。 确确实实,根据他们最近所得到的消息来看,在两个人想要反叛蔺茯苓的时候,是做了提前准备的。 他们为了保证,自己的行动可以顺利完成,则命令驻守在皇城之外的士兵们,开始向外拓展,美其名曰换防,但实际就是为了把他们支开,以避免他们俩在行动过程当中。 有人将这群士兵带入城中。 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只要这些在皇城外设防的士兵,一旦进入城邦的话,则木泰与魏极都会瞬间落入颓败之势。 而他们所发送出去的调兵命令,很多既不符合规定,同时也与月照之前的习惯,有着十分巨大的差异。 然而,就是在如此巨大的差异之下,那些将军们却还是按照他的命令执行。 由此可见,若非是身旁有人吹耳边风,恐怕他们绝不会变得这么无脑。 “照你这么说的话,是有不少人都已经被他们俩收买了?”沈安的声音特别沉重。 反观无音,此刻则给出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有些人是被收买的,可有些人则是被他们威逼利诱。”无音这话说的十分中肯。 在他们的秘密调查当中,有不少人已经可以证明,是因为自己之前的一些不检点,或者是其他原因,被木泰与魏极得到了把柄。 而这些把柄,若是送到了蔺茯苓面前的话,都足以将他们人头落地。 “这些事情非常重要。” 沈安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冷漠,“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情况的话,那些将军未必会跟随这两个叛贼。但是,从这件事也能看出,这些人中,恐怕对于月照的忠诚还是不够的。” “所以,这一次作战结束之后,我们将这两个反贼抓捕,随后我要对月照内部进行一次清洗。” 沈安的这些话说得毫无感情,只是不知为何,无音却发出了阴险的笑容,“主上,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 沈安点了点头,“其实,在这件事上,咱们两个所想的是一样的。原本我就想着,在战斗结束之后,好好地清理一下月照内部的情况。” “这些年,我也不曾到月照行走过一次,对于蔺茯苓来说,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可是,反过来看,也正是因为我的不负责任,才导致了现在这些事情的发生。眼下,我需要用自己的手段,把这一切全部弥补。” 此时此刻,跟在沈安身边的,除了无音之外,就只有屠苏而已。 他们两个都是沈安最信任的人,所以,无论说什么,都不必担心外流出去。 事已至此,沈安就需要现在做好后续的安排。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了无音,“你这一次带来了多少人?” “几十个吧。” 无音大致地算了一下,“不过,都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至于那些没用的,我把他们全部都留在了国内。” 在无音看来,月照方面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一定要保护住国内的局势。现在,皇帝那边的情况不是很稳定。 虽然,他们已经表达出了对沈安的歉意,但是,这一切在沈安看来,都只是表面现象。连沈安都这样觉得,更何况是无音。 原本,他就一直打算,让沈安要么离开大梁,要么就将这个皇帝推翻。 无音这一辈子,早已将自己的姓名和一切,全部都托付在沈安身上。 所以,他所最重视的人,也只有沈安一个。 至于其他的什么君臣纲常等等,都只是笑话而已。 “好了,这几十个人,应该是够用的。” 沈安略微算计了一下,“这样吧,等到这场战斗结束之后,我们进入王都,我会把你们的情况,和蔺茯苓说清楚。到时候,就让茯苓帮忙再筹备一些人马。余下的事情,交给你去做,你可以做好,对吧?” 无音重重地点头,“主上,难道还不放心我?其他的事,也许我做不来。可要是杀人的话,谁还能有我的手段更残忍呢?” “那就好。”原本,沈安是不赞成无音那种,血腥政权的方式。 可是现在,看到了月照内部的情况,以及蔺茯苓个人的遭遇之后,沈安的确动了杀心。无论如何,蔺书龄这些年,对他的感情没有变过。 而沈安也知道,自己是时候好好回馈一下这个女孩子了。 随即,沈安又将目光转向了屠苏。杀人的事情,由无音去负责,沈安是放心的。然而,战场上的事,还需要由屠苏来负责。 第1768章 鱼足战 见沈安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屠苏也立刻做出了保证:“主上,您可以放心,前线的战士由末将来负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沈安点了点头,对于屠苏他也是十分放心。 可现在的问题是,木泰与魏极这两个反贼,已经将整个皇城变成了铁板一块,若是想要突围进去的话,只怕非常难。 然而对此,屠苏却有着不一样的想法。“若是主上不介意的话,我想利用火攻的方式将这块铁板融成铁水。” 如果按照他的计划,则是将现在的所有军队全部收拢起来,并且由王涵和陈琪向其他的月照将领发出信号,让这些人响应此次讨伐。 若是他们愿意跟随的话自然最好,如果不愿意跟随,只要在这个时候不作出反抗的行为,那么就可以让他们暂时活下去。 屠苏认为,想要快速地获得战斗的胜利,则必须稳定住全国的局势,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没有响应他们讨伐的将军,给予一些好处,或者说向他们做出许诺和晋升。 只要能够稳定住这群人,剩下的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至于他口中,所谓的火攻之法也非常简单,就是将手中所有的可燃物品,全部收集起来,然后利用投石机,全部投射进入皇城之中,随后点燃,将整个皇城陷入一片火海。 至于这一场大火能有多大的威力,屠苏现在也说不清楚,可是他却做好了后续的计划。 “那你就仔细说一说吧。”沈安覆手而立,凝视着远处的大海,默默无语。 而屠苏则是继续说下去,非常恭敬。 “主上,只要这场大火燃烧起来之后,我们就可以不停地,向里面投射各种可燃之物。包括月照国本身就四面环海,之后咱们也可以炼制鱼油。” “只要这场火不熄灭,相信那两个反贼是没办法坚持很久的。” “可是你想没想过,如果这样打仗的话,我们会伤害到很多无辜的百姓啊。”沈安叹了口气,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一旦这场大火燃烧起来,到时候难以控制局势。 百姓们遭受火光之灾,他或许还能接受,毕竟这是一场战争,既然是战争就会有损耗。 然而在沈安心中,最为关注的还是这场大火,是否会伤害到蔺茯苓。若是伤到了她,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应该知道,我们此次来的目的,除了要打败这些叛军之外,更关键的是,我必须保证蔺茯苓的安全,明白吗?她也是你们的主母。” 屠苏闻言当即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可能已经冒犯到了沈安,但是他还要继续往下说。 “主上,这场大火是势在必行之法,就算是有可能伤害到主母,我们也必须承担这个风险。” 屠苏此刻不但态度坚决,并且他的眼中还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然而在沈安看来,他此刻的自信也许是并没有把蔺茯苓,当做主母一样看待。 不过,沈安还是要承认,屠苏所说的这些话,确实有一些道理。 眼下,如果仅以他们手中的军队,对整个王城进行合围之势的话,哪怕是强行包围,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将城内的粮食耗尽。 光是这段时间不提打仗的开销,仅仅就是他们自身的消耗,恐怕就是很大的数字。 拖延下去的话,他也觉得很有可能,会让蔺茯苓陷入到,更大的危机之中。 好吧,经过了短暂的犹豫之后,沈安最终接受了屠苏的想法。 “不过有件事你千万要记住,哪怕是我们要放火的话,也必须尽可能地保护住茯苓的安全。” “主上,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无音上前一步,冲着沈安微微一笑。 当然,他的笑只能从声音中判断,在青铜鬼面之下的他,永远都是寒冷如冰。 “这件事情很好办,我们可以利用当前的局势,由我的手下化妆成百姓,或者利用其他的方法潜入到城中。只要我们能够进入皇城之内,到时候余下的事情就都好办多了。” 原本在此之前,屠苏就已经派遣了一部分人进入皇城,若是再加上无音的手下的话,自然是更好。 “那好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俩,我等着你们的回信。”沈安轻松地笑了笑。 有无音和屠苏这样的人跟随他,他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够少花费很大的力气。 而此时此刻,屠苏见到他的笑容,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本刚才在说出那个计划的时候,屠苏甚至已经想好了,他有可能会遭受到沈安的责罚。 但是就算是面对责罚,屠苏也要说。在他看来,这是自己忠诚的表现。 一切事情安排完毕,沈安也终于能够去休息了。 可是另一方面,跟随着他们的王涵与陈琪,眼下并没有得到什么军令,而且两个人也在商议着后续的情况。 他们俩不知道,这一次跟随沈安之后,若是在战争之余,他们两个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王涵端着一杯清水,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当前的局势该如何说法。大梁的军队虽然强大,可是你看一看,我们眼下还是要驻守在王城之外,并没有向前推进的意思。” “这话恐怕不是你该说的吧?” 陈琪瞪了他一眼,提醒他千万要小心说话。 毕竟,蔺茯苓都将沈安当做是月照的王,那么他们就应该以臣子的身份去面对沈安。哪有做臣子的还能考虑这么多的。 可是,王涵却也不这么想,“我告诉你吧,我不管沈安他到底会怎么做,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女王陛下的安全。再说了,沈安也不曾登基,他又怎么能真的算是我们的王呢?” 终于,王涵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可是,他的这些话在陈琪听来,却字字句句都如同刀子一样,狠狠地戳在人心上。 “你说的这些话我也全都知道,可是咱们不能违背女王陛下的命令。再说了,我也知道你对女王陛下是什么样的情绪和态度。“ ”正因为如此,咱们才必须要听话,要不然女王不能安心,你我又怎么会舒服。” “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涵站起身子,把手中的碗直接扔在了地上。 他凝视着远方,眼中也闪烁出了蔺茯苓的身影。 “我这么告诉你吧,当时我在和女王分别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不管沈安他到底会怎么做,我都要在一个限定的时间之内,必须将她解救出来。“ ”眼下,距离我自己拟定的时间还有几天。这几天,我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可若是在这几天之内,他仍然没有行动的话,那么我就只能自己带兵攻打王城了。到那个时候,你是否愿意跟随我呢?” 王涵的话说到这里,目光之中也闪烁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第1769章 听到的 王涵的这一番话还真是吓到了陈琪,他意外地看着王涵的眼睛,双手抓住了他的领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现在这么说,可是要背叛沈安吗?别忘了咱们女王陛下是怎么说的。你我既然都是女王陛下的忠臣,那么就不能违背他说的话。” “我的确是女王陛下的忠臣,不过我只忠诚于女王陛下一个人。” 王涵根本不管陈琪怎么说,他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我告诉你,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是否愿意在我需要的时候,带领你手下的部队跟随我一起讨伐逆贼?” “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两个可以签订一个协议,等到计划成功之后,无论什么样的罪责全部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我现在也已经看出沈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我愿意承担这一切的话,他都不会为难你。” “话是这么说,可我能让你自己做吗?” 陈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一拳捶在他的身上,“听着,你是忠臣,我也是。不要以为我对女王陛下的忠诚就不如你。”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你是愿意和我一起去做了?”王涵此刻大喜过望,而陈琪也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是当然了,我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就不会再去改变。况且说真的,我也只觉得咱们月照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大梁人虽然强大,可是他们到底和咱们不是一类人。” “你知道就好。” 王涵轻轻地拍了拍他,“其实有些话我本是不方便说的,但你现在既然能够这么讲,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对于这些大梁人,我是真的不是那么信任。” 王涵长嘘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虽然蔺茯苓一直都说沈安才是月照的王,他已经将王位交给了沈安,自己去做他的王后。 这些话大梁的人或许知道的不多,可是在月照已经传遍了全国,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尤其是月照朝廷上的这些官员、将军们,他们所有人都明白吝啬灵这样做的目的,也自然知道他对于沈安的感情。 可是这份感情真的值得吗? 至少在王涵看来,这份感情是不值得的。 因为沈安这些年并没有踏足过月照一次。 如果他真的对女王也有那样的情谊,至少多年以来也应该行走过几次,把自己的感情展现出来。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呀? 越想,王涵越生气,连声叹息。 “反正换做是我的话,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包括到今天为止,我的心里还有些怨恨他的。” 陈琪安抚了他一句,希望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免得有些话一旦传出,恐怕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可是王涵却满不在乎地笑了。 “不管现在谁要杀我,都可以来。” 话没有说完,他的目光已经转向了营房之外,而陈琪也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当即,他竟然大胆地拿起弓箭对着门外,直接射了过去。 只可惜,陈琪的这一箭虽然射得很快,但却依然还是落空了。 王涵感觉得不错,确实有人在听他们这些对话,但是那个人的位置,却不在他目光所视之处。 无音的手下都学过一种藏身的办法,他们能够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将自己一分为二,看似是在一个位置上,但事实上,他们却在另外一个地点,把自己隐藏得好好的,以此也能够避免很多危险。 当然,创造出这一招的就是无音。 沈安也曾经向他学习过,但是无音却没有传授。 按照他的说法,除非是自己死了,不然的话,就绝对不会让沈安遇到一点点危险。 陈琪和王涵闯出营门之外,看到那只射空了的箭还在颤抖,两个人的脸色不免都变得阴沉起来。 尤其是陈琪,他的嘴角更是抽了一抽。 “好了,你不要担心。” 王涵安慰着他,“就算是有人会把这些话带到沈安面前,我们也仍然是安全的。至少我现在没有叛逃。这段时间咱们对他的接触虽然不多,可是你应该看得出来他是什么性格。” 陈琪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以后那些话千万不要说了,免得出现问题。”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出现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王涵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强硬,而这会儿陈琪也不再说话了。 “好了,收拾一下东西,咱们两个休息休息吧。” 王涵抻了一个懒腰,“最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而且我当时从皇城逃出来的时候,这一路之上也遭受了不少的追杀。你看看,我这身上还有好几处伤没有好呢。” 两个人到底都说了什么? 沈安其实并不在乎。 虽然有人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地汇报过来,但是在沈安听来,却像是一群小孩子在发牢骚而已。然而,他这么大度,可是无音却有其他的想法。“主上,要不然的话,咱们还是把这两个人处死吧。我觉得把他们两个留在军队之中未必是什么好事。” “算了。” 沈安摆了摆手,他并不想对这两个人开刀。 眼下,原本投靠他们的月照将领虽然多,可是能够像这两个人一样,在最开始就投靠过来、参与讨伐的则少之又少。 大部分人看似,沉迷于手中的那道伪造出来的旨意,但是沈安能够感觉到,这些人心中的观望之想。 在这些人看来,无论是谁做这个皇帝,其实都没有太重要。 月照女王蔺茯苓,虽然对于国家的百姓,都特别好,但是,她也未必就是一个完美的人。 况且,原本在月照,就有不少人对于“女王”这两个字心存不同之想。 “主上,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咱们才要加大力度,来解决这个问题啊。” 无音的声音特别寒冷,听不出一点点生机,“若是不能尽快将其解决的话,我担心还会有人借此机会造谣生事。您知道吗?现在月照国内已经传出了其他的说法。” 闻听此言,沈安的脸色瞬间一变,随即便追问起来。 无音也明确地告诉他,眼下,在月照国内,竟然有人还说魏极和木泰这两个反贼,并不是在篡逆,反而他们两个是在拯救月照国。 第1770章 一把火 可笑沈安,竟然被这些话给气到了。 他们说魏极和木泰两个不是篡逆,反而是在拯救月照国。 刹那间,沈安的双眼中闪烁出了凶狠的光。 “那你们是否已经找到了这留言的源头呢?” 无音微微颔首,随后冲着营房之外瞥了一眼,见没有其他人,他才压低声音对沈安说道:“传出这些话的,就是之前那些,愿意跟随咱们一起打仗的将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我已经派人潜入到他们之中,去看看能否查出这些话的真正来源。” “源头和来源是不一样的。”而沈安也对于他的安排作出了肯定。 转眼间便来到了第二天天明。 按照计划,此时此刻屠苏已经带领着先头部队,开始准备起焚城的工具。 他们将手中一切,可以利用的易燃之物全部收拢起来,并且也建造了大型的投石设备。 等到一切准备完毕,伴随着屠苏的一声令下,顿时无数的火油罐子全部投入了王城之中。 魏极和木泰眼见这一幕,立刻叫士兵们进行防御。 同时准备大量的水运送到城池之上,免得这把火燃烧起来之后,他们都来不及浇灭。 然而在木泰看来,他们现在所准备的这些东西,其实一点用都没有。水虽然可以灭火,但是也要分什么火。 此时此刻投入到城中的,那些火油罐子里面,装载的除了桐油、鱼油之外,还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但是闻着味道特别的刺鼻。 “魏大人,你看一看,这可不是咱们国内拥有的易燃之物。” 魏极扫了一眼,也用鼻子闻了闻,的确,他也分辨不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他的态度却与木泰不一样,“我告诉你,无论这是什么玩意儿,咱们只要有足够的水,就必然可以灭火。没听说过吗?水火不容,就像现在咱们同沈安的局势是一样的。” “大人,您不必和我说这么多。” 木泰叹了一口气,他怎么能不明白,此时此刻魏极的讲述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两个人一直保持合作。 实际上,在木泰的心里,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既然已经登上了魏极这艘“贼船”,就再也没有退下去的资格。 有些事情还有改变的机会,可是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必须坚持下去,如果是半途退出的话,只会死得更惨。 “你能知道这些真的是很好。” 魏极负手而立,凝视着远方,“听清楚了,我们手中还有蔺茯苓,只要她没有死,那么沈安无论做什么都会投鼠忌器、有所顾忌。”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把蔺茯苓,推到城墙上去,我不信看到了她,这把大火还能烧得起来。” 魏极的策略不免有些卑劣,但也的确是当下最有效果的。 可是让魏极意外的是,他的这个计划才刚刚说出口,城外的火把便已经被点燃。 当屠苏确认了,那些火油罐子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时,便立刻下令点燃城外的火把,随后一并投入城池之上。 按照他原有的计划,本来是打算再推迟一下的,可是敏锐的嗅觉,让屠苏察觉到了,城内情况的变化。 为了防止魏极和木泰,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行为,屠苏便下令全军抢先发动进攻。 只要这把大火烧起来,那么一切担心都将随之化为灰烬。 烈火熊熊,整个月照的皇城之上,连天空都被映成了赤红色。 剧烈的高温,使得城内的房屋街道,通通陷入了火海,有一些地方,在没有接触明火的前提下,也被炽热的温度点燃。 这一幕让叛军方面瞬间惊慌,而此时两位叛军的头领,也立刻作出了安排。 除了要举水灭火之外,还需要将城内的老百姓全部汇集一处。 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是要用这些人当做挡箭牌。 什么时候沈安的军队,一旦真的攻入城中,那么到时候他们的第一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抢夺蔺茯苓。 面对那些精锐的军队,魏极并不确定,他的手下是否能够,承受住如此猛烈的进攻。 但要是他把那些月照百姓,放在外面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管沈安会怎么做,至少蔺茯苓绝不会允许,那些百姓平白无故地,死在她面前。 就像是他,囚禁蔺茯苓一样,这一次两个反贼也要,把这些老百姓当做自己的挡箭牌。 不得不说,他的策略之卑劣,让木泰都有点侧目。 但木泰也清楚,眼下恐怕除了这样的方法,再没有什么能够确保他们的安全。 与此同时,在王城之外,屠苏也在紧密地观察着,这把大火的情形。 按照他的预计,估计不超过两天的时间,王城就会被焚烧得变成一片废墟。 到时候,他就可以亲自率领军队从这里作为突破口,直接闯入王城之内。 突然之间,在那熊熊烈火中闪,出了一道诡异的身影,对方快速靠近屠苏后,也表明了身份。原来,他就是被无音派遣进入城中之人。 虽然他只是大部队当中的一员,但仅从这一人的能力,就可以看出无音手下,到底都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 若非是有绝佳的本事,他们也绝无可能,在这样剧烈的火焰之中,安然脱身,并且能够如此穿梭于两军交战的战场上。 “说说吧,城内现在什么情况?”屠苏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自然说起话来也十分干脆。 来报信的人立刻,将城内的情况做了详细的描述。 根据他们所探听到的情况,除了反贼已经将城内的百姓,聚集起来之外,还有一个可怕的消息。 “将军,按照我们现在所得到的线索看来,如果这把大火真的破开了城防的话,恐怕反贼会求个玉碎。” 其口中所谓的“玉碎”是什么意思?屠苏心里非常清楚。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至于这一结果是否会成功,屠苏不知道。 可是有一点他就非常明白,绝对不能让蔺茯苓,出现一点点的危险。 因为在其看来,这所谓的“玉碎”当中,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他们会将蔺茯苓杀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屠苏深呼吸,要让自己此刻激动的情绪变得安稳下来。“那好,你跟我说一说,他们这‘玉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传信的人急忙点头,向他道明了原委。 一切都如屠苏心中所想的一样,假如这座城真的,被攻破的话,魏极很有可能会把蔺茯苓提前处死。 第1771章 杀光 “好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 屠苏摆摆手,示意来报信的人可以返回城中。 然而,对方此时却不肯行动,反而凝视着他的眼睛。“将军,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 屠苏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让他说了下去。 报信的人说道:“在城中,我们发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通道,可以绕过大火燃烧的地方,只不过非常狭窄。若是将军打算从这里进行进攻的话,我可以带路。” “非常狭窄?” 屠苏疑惑地看向他,希望他能够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报信人也不含糊,立刻拿起一块石头,在地面上绘制出了那里的图形。 “将军请看,就是这样的一片地方。如果我们从这里进去的话,每次只能通过两个人。” “仅仅两个人?”原本屠苏还打算再考虑一下,可是听他这么说,便也直接放弃了该想法。两个人的话,那还不如不去。 若是想要达到一定的效果,则必须投入足够数量的军队。 然而,他的军队调动肯定瞒不过城中之人的眼。 到时候一次只能进入两个人,就这么纠缠下去,不但会暴露目的,搞不好还会让整支军队全部死在当场。 “将军,话是这么说,可这里未必不是一个奇袭的好地方。” 来报信的侍卫比较坚持自己的看法,“在这里进行奇袭的话,我们只需要投入很少的兵力就可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因为这里靠近的是最为贴近皇宫的地方。” “原来如此。”屠苏微微点头,示意他给自己一些时间。他还需要再考虑考虑,因为在屠苏的眼中,有些事情是不能急于一时的。 而报信的侍卫这次也不再啰嗦,悄然之间退出了现场。 另一方面,伴随着屠苏这边军队的行动,王涵和陈琪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你看,我就说吧,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陈琪此刻十分自信。 然而,王涵却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无奈的冷笑。 “也许是因为他们,听到了咱们两个,昨天晚上说的话也不一定。当前的形势之下,他们采取如此惨烈的作战方式,难道你就不担心会伤及无辜吗?就算是不考虑那些百姓,然而女王陛下呢?” “女王陛下的事,恐怕咱们两个,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担心了。”陈琪叹了口气,示意王涵向外看去。 果不其然,此刻就在他们的营帐之外,一群大梁士兵已悄然出现。 这些士兵个个身着铠甲,手中也是刀枪出鞘,非常明显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行了,你在这等着我吧。” 王涵真的是说到做到。 之前既然已经向陈琪许诺,他要把一切责任全部承担下来,此刻面对这些大梁士兵的时候,他也做出了果断的选择。 然而,事已至此,陈琪知道肯定没办法置身事外。 再加上他之前,也已经同样向王涵做出了许诺,所以此刻什么也没说,反而抢在他之前走出了营房。 眼见如此,王涵也急忙跟了上去。 而这会儿就看到一名,云州军的将领,缓缓从人群背后走出,凝视着他们两个的眼神如同寒冰一样。 “现在看你们两位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啊?” 这名将军一开口便单刀直入,王涵二人也不啰嗦。 “说的没错,我们两个自己干了什么当然都知道,谁也不会装糊涂。” “那就好,现在跟我去见主上吧。” 将军说着话,一招手,立刻就有士兵上来,用刀剑架住王涵和陈琪两个人的脖子。 然而,他们的这一举动却让王涵愤慨不已。 “你们当自己是什么人?又把我们两个看成了什么?我二人乃是月照的将军。” “放屁!” 那名将军冷冷一笑,“你们是月照的将军不错,但是别忘了我家主上也是月照之王。” “你们现在要是老老实实地听话,多一句废话没有,我还能给你们一些方便。不然的话,恐怕会让你们两个变得十分狼狈。” “有种你就杀了我!” 王涵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这么大脾气,眼睛一瞪,有一副要慷慨就义的样子。 可是那名将军却看穿了他的心思。 实际上,这家伙就是不想去沈安面前。虽然不知他为何会这样,但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担心自己到了沈安面前之后。 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或者为自己之前说出的那些狂话,而作出解释。 将军也不管他们两个,还有什么样的话,只管一招手。 王涵和陈琪,就被士兵们押解着来到了沈安的面前。 此时此刻,沈安正与无音对坐饮酒。 此二人被押送过来后,沈安便似笑非笑地说道:“此刻外面焰光冲天,正是饮酒的好风景。二位将军要不要坐下同饮一杯?” “算了吧!” 王涵一挥手,硬气地看向沈安,“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把我找过来干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沈安却是无奈一笑,“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就引得你们对我如此反感。难道就因为我这些年不曾踏足月照吗?我喊你还不跪下!” 沈安一声令下,王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发出笑声。 “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月照之王了吧?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让我跪下啊?” 沈安没有说话,而是一道眼神示意了他们身后的将军。 就看那人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了王涵的膝盖窝上。 顿时,王涵身子一晃,“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他还想挣扎起来的时候,两个肩膀却已经被人死死按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安?” “我倒是想问你,你想干什么?” 沈安眼睛一瞪,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我之前早已下过军令,要求你们月照的军人,无论如何务必听从我的号令。此目的只是为了解救出你们的女王,对不对?”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王涵冷哼一声。此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一种酸酸的感觉,那股滋味无法言喻。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滋味在作怪,才使得他面对沈安的时候,有这么大的敌意。 然而,王涵却不知道,他的这份敌意,会为整个月照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沈安原本并不想难为他,甚至不打算把这件事提起。 可后来,随着屠苏那边战斗的开始,王涵竟然还在说这样的话题,那岂不是在挑衅沈安的权威吗? 第1772章 结束了 原本沈安并不在意,自己在月照人心中的地位,可是眼下他既然要拯救整个月照,那么不求众人的感激,至少要让他们听从他的号令。 如果人人都像王涵一样有着不一样的想法,而不能与他同心同德,那么无论他付出多大的努力,都没办法解决整个月照的问题。 王涵自然是看不到这一点的,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沈安此时此刻的为难,就是在故意报复而已。 “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成为近卫军统领的。”沈安一声轻叹,随后便将目光转到了无音的身上。 如果按照无音的想法,对于这种人,只管让他千刀万剐就好,何必说那么多,甚至这一面都不需要见。 但是既然沈安想这么做,无音也没有其他话说。 此刻话语权转到了无音的手中,他毫不留情地质问起王涵:“你把自己看成什么东西了?大军调动是需要统筹的。而且我家主上,也没说过要一直拖延下去。” “你可以看一看排兵布阵的视力,俨然已经将整个王城包围。要不是担心蔺茯苓的安全,你觉得我们还会不动手?” “真是想不到,你堂堂一个禁卫军的统领,竟然在外面胡言乱语。” “你竟敢直呼女王陛下的姓名!” 王涵愤然暴起,但是无奈他身后的两名士兵,实力太过强悍,没等他站起身来,就又被重新按回在地上,并且这一次他的两条小腿还被人死死踩住。 “你真是疯了!” 无音懒得理他,随后招招手,便冲刚刚将他二人,押送进来的那名将军下令,“把他拖出去千刀万剐,割碎了之后喂狗!” “诺!” 将军应了一声,随后叫士兵把王涵往外拖,而这会儿陈琪则立刻跪倒在地,向他们求情:“陛下,无音大人,他只是一时激动,心中惦记着女王陛下而已。” “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也不曾想要反抗。请您二位高抬贵手,看在他忠诚于女王陛下的份上,看在他能够穿越层层包围、誓死送信的情分上,饶恕他这一次。” “饶恕他这一次?” 无音冷笑,“不可能的!军纪就是要严明,像他这种人,一旦给予了一次机会,日后就会蹬鼻子上脸。” 话没说完,沈安却挥挥手打断了他,随即自己开口说道:“你想让我们给他一个机会?那好啊,我凭什么给他这个机会?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这个…… 一时之间,陈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他的沉默,反而引来了沈安和无音的一阵冷笑。 “连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还有什么好讲的。把他拉出去千刀万剐!” 无音一声令下,也注定了王涵今日必死无疑。 眼见这一幕,陈琪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并且他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伴随着王涵被拖拽出去,沈安的目光,也转移到了陈琪的身上。 沈安此刻审视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也许觉得,我们这样做手段过于残忍,但是你要明白,他的话早已在军中传开,还有很多加入到讨伐军中的将领,对我们也是颇有微词。这样的情况必须得到控制。” “陛下,我明白。可是,您能不能饶恕他?他也只是一时说错话而已呀。”陈琪还想要把王涵之前的功劳摆出来,但这会儿沈安已经不想听了。 “如果你继续为他说情的话,恐怕连自己的性命,也要搭在里面吧。” “陛下,我不怕死!”陈琪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继续向前爬行,可却被侍卫用长刀阻拦。 “陈琪,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人,也知道你对于他的情谊。不过,话还是不要继续说下去了,要不然的话,我真的没有办法原谅你。” 非常明显,沈安这是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而陈琪此刻倒是闭上了嘴巴。 没别的,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活着,见到蔺茯苓而已。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只是在军营之内,还有这一道道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按照无音的命令,王涵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而已。 所有投降,或者是参与到讨伐军中的月照人员,看到这幅骷髅架子时,无不心惊胆战。 尤其是之前那些还曾胡言乱语、到处胡说的将领,也都闭上了嘴巴。 他们此时此刻非常后怕,万一要是被查出,有一些话从他们口中说出过,那是不是还会继续深究? 到时候落得一个与王涵相同的下场。 大家此刻不免有些人心惶惶,然而对于沈安来说,这却是他最想看到的。 另一方面,战场上,屠苏的大火已经成功地破开了城墙。 根本没用上两天的时间,就在刚刚,烈火燃烧时,屠苏忽然心中灵光一闪,便叫人在投石机上绑上了大块的石头,顺着火焰最凶猛的地方投掷。 因为屠苏忽然想起,这座王城的建造材料是比较酥脆的。 虽然韧性很好,但是承受压力的能力却不行。 在火焰的烘烤之下,里面的结构也必然会发生变化。 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利用那些大石块,将城墙打开一个口子呢? 想到这里,屠苏便下达了军令。 事实上,他的想法的确没错。 伴随着那些大石头一块又一块地投掷进去,整个王城的一侧城墙也变得千疮百孔。 因为城墙的破损,所以使得那些原本还燃烧着火焰的地方,也逐渐出现了熄灭的情况。 屠苏此刻亲自下令,调集全军士兵,准备冲入火海之内,强攻这座王城。 而守城的那些叛军们,也基本上都龟缩在了城里。 眼下的形势,他们要进入这座城池,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一样。 屠苏可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但是,还有一点,魏极和木泰,自然也知道外面的情形有多么紧急。 所以,在这百般无奈之下,他们两个决定来到城堡之中,再和蔺茯苓进行最后一次交流。 如果他愿意出面劝说沈安,不要继续进攻,则一切尚有喘息之机。 可是,如果蔺茯苓这一次,仍然不愿意支持他们的话,魏极就决定把他送到城墙之上,或者说用去挡屠苏的军队。 不过,魏极此时此刻倒是很有信心,自己能够说服蔺茯苓,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前线上传来的消息——王涵之死,正是他要利用的关键。 第1773章 终战 夜幕低垂,月照王城外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虫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打破这宁静。然而,在这平静的外表下,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沈安站在营帐外,仰望星空,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果敢。他知道,明日将是一场恶战,但他也深知自己的军队已经做好了准备。 “主上,您还没睡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沈安的沉思。 转身一看,是他的副将李虎。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沈安微笑着回应。 李虎走到沈安身边,也抬头看向星空:“明天的战斗,我们一定会赢的。” “嗯,我们有信心,也有能力赢得这场战斗。”沈安拍了拍李虎的肩膀,“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李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沈安再次望向星空,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回到营帐。他知道,他需要休息,为了明天的战斗储备力量。 而在月照王城内,魏极和木泰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他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的防御工事,确保每一个角落都万无一失。 “明天的战斗,关乎月照的未来,我们必须全力以赴。”魏极看着木泰说道。 木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带领我的士兵们拼死抵抗的。”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回到营帐休息。 随着夜幕的降临,整个战场都陷入了寂静之中。然而,在这寂静之中,却隐藏着无尽的杀机。双方都在为明日的决战做着最后的准备,等待着天亮的到来。 当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时,决战正式拉开帷幕。沈安率领的云州军队与魏极、木泰率领的月照军队在战场上激烈交锋。 双方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然而,就在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时,沈安突然下令全军撤退。这一举动让魏极和木泰感到惊愕不已。他们不明白沈安为何会突然撤退,但这无疑给了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然而,他们并未料到的是,这其实是沈安的诱敌之计。 当月照军队追击云州军队时,却陷入了沈安早已设下的埋伏之中。 一时间,月照军队损失惨重,魏极和木泰也身受重伤。 最终,在沈安的英明指挥下,云州军队取得了决战的胜利。 月照王城被攻破,魏极和木泰被俘虏。这场关乎月照国未来的大战,以云州军队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随着月照王城的陷落,尘埃渐渐落定,沈安在屠苏的引领下,穿过了王城那沉重而古老的大门,步入了这座昔日辉煌而今显得有些寂寥的城堡。 他们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每一步都似乎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终于,他们来到了关押蔺茯苓的地方。那是一间位于城堡深处的石室,门口有重兵把守。沈安挥手让守卫退下,他独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打在坐在石床上的那个人影身上。 那人影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清澈。 是蔺茯苓,月照国的女王,也是沈安心中一直牵挂的女人。 “沈安,你来了。”蔺茯苓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沈安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那苍白的脸庞和瘦弱的身躯,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蹲下身,与她平视,轻声说道:“茯苓,你受苦了。” 蔺茯苓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我并不觉得苦。” 沈安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双曾经柔软细腻的手,此刻却是冰凉。 他眼中的心疼和愧疚难以掩饰:“是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不,沈安,你并没有来晚。”蔺茯苓反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一直在等你。” 两人就这样并肩而坐,仿佛回到了那些年少无忧的时光。只是如今,他们的身份和处境都已截然不同。 “茯苓,这些年来,你一直一个人支撑着月照国,一定很辛苦吧?”沈安轻声问道。 蔺茯苓轻轻叹了口气:“辛苦是必然的,但每当我想起你,想起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些时光,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沈安紧紧握住她的手:“茯苓,我……” “沈安,不用说对不起。”蔺茯苓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未怪过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使命,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沈安,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分开,现在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蔺茯苓突然说道。 沈安苦涩地笑了笑:“或许吧,但世上没有如果。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 蔺茯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么,沈安,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会帮你重振月照国,让百姓们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沈安坚定地说道,“同时,我也会给你一个交代,给你一个家。” 蔺茯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沈安,谢谢你。” 两人相视而笑,在这一刻,他们仿佛抛开了所有的纷扰和纠葛,只剩下彼此相依的温暖和坚定。沈安的心中充满了柔情,他看着蔺茯苓那深情的眼眸,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归属感。 “沈安,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蔺茯苓轻声说道,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期待和紧张。 “你说吧,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去做的。”沈安温柔地回应着,他已经做好了为她付出一切的准备。 “我想请你成为‘月照王’,与我共同守护这个国家。”蔺茯苓说出了她的请求,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沈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蔺茯苓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成为“月照王”,意味着他将承担起守护月照国的重任,与蔺茯苓并肩作战,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 第1774章 在读请王 沈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愿意。” 蔺茯苓听到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 她知道,沈安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有能力帮助她重振月照国的人。 她紧紧握住沈安的手,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沈安。我相信我们会一起创造出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在屠苏及其侍卫的保护下,两人一起回到了王宫之中。 王宫的辉煌与庄严让他们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感,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们要为这个国家付出的决心。 夜幕降临,月光洒落在王宫的庭院里,为这座古老的城堡增添了一份神秘与浪漫。 沈安和蔺茯苓并肩走在石径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沈安,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踏实和幸福过。”蔺茯苓轻声说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满足。 “我也是。”沈安回应着,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蔺茯苓的深情和对未来的期待,“我们会一起努力,让月照国变得更加繁荣昌盛。” 两人走进寝宫,烛光摇曳下,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和谐。这一夜,他们缠绵在一起,诉说着彼此的心声与愿景。 “沈安,你后悔来到月照国吗?”蔺茯苓突然问道,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担忧。 “不,我从未后悔过。”沈安坚定地回答道,“因为我知道,这里有我最重要的人在等我。” 蔺茯苓听后,满足地将头埋在沈安的怀里,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的爱意融入对方的身体里。 “茯苓,我会用我的生命去守护你和这个国家。”沈安深情地说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携手共度。” 蔺茯苓抬起头,看着沈安那坚定的眼神,她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她感动得泪流满面,紧紧抱住沈安:“谢谢你,沈安。我爱你。” 这一夜他们彼此交融,不仅是身体上的缠绵,更是心灵上的契合。 他们共同描绘着未来的蓝图,期待着月照国在他们共同的努力下,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一夜的情愫未终,转天清晨,沈安早早起身,在王宫内召见了无音。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为这场严肃的会谈增添了几分暖意。 无音一身黑衣,神色肃然,他向沈安行礼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主上,我已经让手下去探听了月照国内的局势。” 无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大部分幸存的官员,都表示欢迎云州军的到来,他们急于向女王表达忠心。” 沈安微微点头,示意无音继续说下去。 他深知,在权力更迭之际,人心是最难测度的。 “然而,”无音话锋一转,“我担心这其中不乏,之前倒向木泰和魏极的叛徒。他们现在之所以表现出忠诚,很可能是因为形势所迫。一旦我们放松警惕,他们很可能会再次背叛。” 沈安眉头紧锁,他知道无音的担忧不无道理。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你有什么建议?”他沉声问道。 无音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我认为我们应该对这些官员,进行严格的甄别。对于那些有叛变前科的,必须加以防范;而对于那些真正忠诚的官员,我们应该给予充分的信任和支持。” 沈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我们需要谨慎行事,以免打击到那些真正忠诚的人。” 无音点头应是,随即又提出了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另外,我们还需要考虑如何处理与月照国百姓的关系。毕竟,他们之前受到了木泰和魏极的压迫,对我们可能存有戒心。”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我们需要通过实际行动,来赢得他们的信任。”他坚定地说,“我们要让百姓看到,我们是为了月照国的繁荣和稳定而来,而不是为了掠夺和压迫。” 无音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敬意。他深知沈安的抱负和决心,也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月照国定能走向新的辉煌。 “我会立刻着手安排,对这些官员的甄别工作。” 无音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同时,我也会密切关注百姓的动向,确保我们的行动,能够得到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沈安看着无音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知道,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挑战和未知,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随着太阳逐渐升起,王宫内的议事厅也逐渐热闹起来。 沈安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的山川河流,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信心。 当然,沈安的眼眸中,还有一抹难掩的肃杀。 他转身走向议事厅,那里已经聚集了,这一次跟随他出征的,云州军将领们。 他们个个精神抖擞,等待着沈安的指示。 沈安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沉声说道:“诸位,现在我们虽然成功,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我需要你们严格按照我的部署行事,确保我们的胜利果实不会被人窃取。” 众将领齐声应道:“谨遵主上之命!” 沈安点了点头,开始部署任务:“第一,我要你们按照原计划,率军接管月照国内的所有驻防权。一切月照原有的将领,都要服从你们的安排调遣。若有不从者,以军法论处,绝不姑息!” “是!”众将领齐声应答,声音坚定有力。 “第二,”沈安继续说道,“我会下令拿出从魏极和木泰家中抄没的财富,兑换成粮食。” “先慰劳我们的全军将士,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之后,再将部分粮食分发给月照国的百姓,以此安民。” “我们要让百姓们知道,我们云州军是来解救他们的,而不是来掠夺的。” 众将领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第1775章 安与不安皆空虚 他们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沈安的这一举措无疑是为了,稳固他们在月照国的地位。 “至于第三点…” 沈安的目光,转向了屠苏,“屠苏,你自加入我军以来,屡建战功,此战之中更是鞠躬尽瘁。今日,我特封你为‘假月照大元帅’,掌握月照国内的一切兵马,包含此次受命驻防在月照各地的云州军。你需恪尽职守,确保月照国内的安定与秩序。” 所谓“假”,就是暂时的意思,但别看是暂时的,可这对于屠苏而言,也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屠苏闻言,心中激动不已。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末将屠苏,定不负主上所望!” 沈安微微点头,示意屠苏起身。 他环顾四周,再次强调:“诸位,我们此次出征的目的,不仅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天下的和平与安定,也是为了我的女人!” “我希望你们能够牢记这一点,共同努力,为百姓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 众将领齐声应答:“谨遵大人教诲!”他们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回荡,充满了坚定与信念。 随着沈安的部署完毕,云州军开始了紧锣密鼓地行动。 他们按照计划,接管了月照国的驻防权,并将抄没的财富兑换成粮食,分发给了全军将士和百姓。 这一系列举措,让月照国的百姓们看到了希望也感受到了云州军的诚意和决心。 而屠苏作,为新任的“假月照大元帅”,也开始了他的工作。 他巡视各地驻防情况,确保兵马的严整和秩序。 在他的带领下,月照国内的安定与秩序逐渐得到了恢复。 沈安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他知道他们已经迈出了胜利的第一步。 但是沈安很清楚,眼下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必要行为,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处理那些参与叛乱的人,以及如何重建月照国的秩序。 夜幕降临,沈安与蔺茯苓在寝宫中共度了一段甜蜜的时光后,他提起了对木泰和魏极的处置方法。 “茯苓,关于木泰和魏极,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沈安轻声问道,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蔺茯苓的长发,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 蔺茯苓依偎在沈安的怀中,她深知自己的爱人,是个有远见和智慧的人,因此她希望一切都可以由他来决断。 “沈安,我相信你的判断。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沈安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决断。“我认为,魏极罪大恶极,应该率先将他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而木泰,我们可以暂时将他关押起来,让他把整个反叛的过程和计划全部书写下来。同时,我们要求他提供一切参与叛乱的人员名单。” 蔺茯苓听后,略一沉思,便明白了沈安的用意。 凌迟魏极,可以震慑那些潜在的叛乱分子,而让木泰写下反叛过程和提供名单,则是为了彻底铲除叛乱的根源。 “这个办法好,既能惩罚罪人,又能预防未来的叛乱。”她赞同道。 然而,蔺茯苓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道:“那那些参与叛乱的人,我们要如何处置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沈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深情地看着蔺茯苓,轻声说道:“茯苓,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将一个洁净的月照国,当成礼物送给你。那些参与叛乱的人,我会根据他们的罪行和态度,一一作出公正的处置。” 蔺茯苓听后,心中充满了感动和信任。 她知道沈安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一定会做到他所说的。 她紧紧握住沈安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沈安,我相信你。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不再是一个人,虽然过去也不是,但以后,我会更加离不开你。” 沈安被蔺茯苓的信任和深情所感动,他紧紧拥抱住她,心中充满了力量和决心。“茯苓,我会为了你和这个国家,竭尽全力。” 两人相拥而眠,这一夜他们睡得格外安稳。 转天上午,阳光穿透牢房狭小的窗户,投射在斑驳的石墙上。 沈安身披战甲,步伐坚定地来到都城的牢房中。他的到来,让整个牢房的气氛顿时变得肃杀起来。 在牢房深处,沈安见到了木泰。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彼此的目光中都透露出一种直接而坦然的态度。 木泰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沈安的来意,他静静地坐在牢房的角落,等待着沈安的开口。 “木泰,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沈安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牢房中。 木泰抬起头,迎上沈安的目光,“我知道。你想了解反叛的细节,还有参与叛乱的人员名单。” 沈安点了点头,“你很聪明。那么,你愿意配合吗?” 木泰沉默了片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我愿意。” 沈安对木泰的选择表示了肯定,“很好。你的配合,对我们重建月照国的秩序,非常重要。” 说完,他转身吩咐侍卫,“把他带出牢房,一起前往刑场。” 刑场上,人群涌动,百姓们纷纷聚集在这里,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处刑。 魏极被五花大绑在行刑台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和绝望。 随着行刑官的一声令下,刽子手开始执行凌迟之刑。 刀光闪烁之间,魏极的皮肉被一片片割下,他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刑场。 百姓们愤怒地呐喊着、欢呼着,他们为魏极的覆灭而欢呼雀跃。 沈安和木泰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木泰的脸色苍白,而沈安则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看到了吗?这就是背叛国家的下场。”沈安淡淡地说道。 木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深知,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给国家带来了多大的灾难。如今,他愿意用自己的方式来弥补这一切。 随着魏极的最后一声惨叫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整个刑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第1776章 书写 随后,百姓们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声,他们为国家的胜利而欢呼、为叛徒的覆灭而庆祝。 沈安转过身来看着木泰,“现在轮到你了。我希望你能提供,所有参与叛乱的人员名单,以及反叛的详细计划。” 木泰回到牢房后,立刻向看守索要纸笔,着手书写供书。 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意和决心,希望通过自己的配合,为月照国的重建尽一份力。 也是为了自己,谋求一条生路,今天的场面,着实让木泰感到了恐惧。 而在王宫之中,沈安也回到了蔺茯苓的身边。 “沈安,你回来啦!”蔺茯苓迎上前去,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一切都还顺利吗?” 沈安轻轻握住她的手,微笑着点头,“很顺利,木泰已经开始写供书了。” 听到这个消息,蔺茯苓明显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更快地找出所有叛乱分子,还月照国一个清静。”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无踪。 随后,蔺茯苓拉着沈安坐下,一起享用了一顿甜蜜的美餐。 席间,她不断为沈安夹菜,细心地照顾着他的饮食。 用餐过后,蔺茯苓突然问道:“沈安,你打算何时举行登基仪式呢?” 沈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个嘛,其实不用那么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 蔺茯苓认真地说道,“你现在已经是,月照国的实际统治者了,举行登基仪式,可以让你的地位更加名正言顺。而且,这也是给百姓们一个信号,让他们知道月照国的王,终于回来了。” 看着蔺茯苓坚定的眼神,沈安知道她说得有道理。 他沉思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尽快安排吧。” 听到沈安答应举行登基仪式,蔺茯苓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她开始兴致勃勃地,为沈安描绘起了登基仪式的场面,“到时候,我们可以邀请各国的使节来观礼,让他们见证你成为月照国新君主的时刻。“ ”还有,我们可以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让百姓们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沈安静静地听着蔺茯苓的描述,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看着她兴奋的脸庞,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茯苓,谢谢你。”沈安深情地说道,“有你在身边,我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蔺茯苓甜甜地笑了,“傻瓜,你是我的爱人,我当然要支持你啦!只要我们携手共进,月照国一定会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忽然间,门外传来了内侍者臣的声音:“陛下,屠苏大元帅求见。” 沈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示意蔺茯苓稍安毋躁,自己则起身走向书房。 书房内,沈安与屠苏相对而坐。 屠苏一脸凝重,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陛下,末将在巡视军中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屠苏沉声说道,“军中有不少人,似乎与木泰、魏极有过联系。” 沈安眉头微皱,“你确定?” “确定。”屠苏点头,“虽然他们隐藏得很深,但我还是从一些细节中发现了端倪。比如,有些人私下交谈时,会提及木泰、魏极的名字,还有一些书信往来。” 沈安沉思片刻,问道:“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屠苏面露难色,“这正是末将前来请教陛下的原因。这些人虽然与木泰、魏极有联系,但目前并未发现他们有具体的叛乱行为。若贸然行动,恐怕会引起军中的动荡。” 沈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屠苏的看法,“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样,你先暗中收集证据,暂且观察他们的动向。只要他们没有实际的叛乱行为,我们就不必对他们动手。” 屠苏领命而去,沈安则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这次的事件只是一个开始,月照国内部的问题,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但他也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一定能够化解这些危机。 书房外,蔺茯苓一直在静静地等候。 见沈安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沈安,发生什么事了?” 沈安将屠苏的发现告诉了她,蔺茯苓听后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些人隐藏得这么深,我们确实需要小心应对。” “是的,不过我已经让屠苏去暗中调查了。”沈安说道,“我相信,只要我们掌握足够的证据,就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连日的调查,屠苏足足收集了五箱子证据,送到了御书房。 沈安打开箱子,一份份仔细地翻阅着那些证据,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然而屠苏却怒火中烧,他忍不住说道:“陛下,这些人都是叛国的罪人,他们与木泰、魏极勾结,企图颠覆我月照国。请陛下下令,将他们全部处死,以儆效尤!” 沈安抬起头,看着屠苏愤怒的脸庞,他平静地说道:“屠苏,你的愤怒我理解。但处死他们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 “那陛下认为该如何处置他们?”屠苏疑惑地问道。 沈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惩罚他们,更重要的是要稳定军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所以,我要求你将这些人全部送到都城来。” “送到都城?”屠苏不解地问道,“难道陛下还要重用他们吗?” “当然不是。” 沈安摇了摇头,“我们要以女王的名义召见他们,就说要加官晋爵。这样一来,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将他们集中在都城,方便我们进一步监控和调查。” 屠苏听后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是这个意思!末将明白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你回去后,立即安排人将这些叛乱分子秘密押送到都城。记住,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不能让他们在路上出现任何意外。” 第1777章 特别杀 沈安严肃地说道,“同时,你也要加强都城的防卫工作,确保在这些人到达都城后,能够严密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 屠苏领命而去,心中对沈安的智谋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知道,这场针对叛乱分子的斗争才刚刚开始,但有了沈安的领导,他相信月照国一定能够度过这次危机。 随后,沈安又召见了蔺茯苓,将他的计划告诉了她。 蔺茯苓听后也连连点头,“沈安,你的计划真是太妙了!这样既可以稳住那些叛乱分子,又可以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更多的时间。” 数日之后,所有相关将领已全部来到都城。 虽说他们都在期待着加官晋爵,但也有不少人心中满是惶恐,不知此行是福是祸。 这些被点名来到都城的将军们,在抵达的当天夜里,就被召进了王宫。 夜幕下的王宫灯火辉煌,如同白昼。他们踏着石板路,穿过金碧辉煌的大门,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然而,接见他们的不是女王蔺茯苓,而是身着华服的沈安。 沈安面带微笑,热情地与他们交谈,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 “诸位将军,你们在平叛期间辛苦了。本王对你们的努力和付出表示衷心的感谢。” 众将领闻言,纷纷躬身行礼,“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 沈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夜,本王在宫中设宴,以表达对诸位的敬意。希望诸位能尽情畅饮,不醉不归。” 随着沈安的话语落下,一场奢华而盛大的宴席在王宫中展开。 宫殿内灯火通明,雕梁画栋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琼浆玉液。丝竹之声悠扬悦耳,舞者们身姿曼妙,翩翩起舞。 沈安举杯向众将领敬酒,“诸位将军,此杯酒,本王敬你们。愿我们月照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陛下万岁!月照国万岁!”众将领齐声高呼,随后一饮而尽。 宴席间,沈安与将领们推杯换盏,气氛其乐融融。 他们谈论着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回忆着共同战斗的岁月。 然而,在这欢乐的气氛下,却隐藏着一点无人能察觉到的杀机。 沈安的眼神不时在将领们身上扫过,心中暗自盘算。 他知道,这些将领中不乏野心勃勃之辈,甚至可能与木泰、魏极有勾结。 但今夜,他要让他们放松警惕,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随着宴席的深入,将领们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畅谈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沈安则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引导着话题的发展。 然而,就在这欢乐祥和的氛围中,一场针对叛乱分子的暗战正在悄然酝酿。 沈安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时机成熟,便将这些叛乱分子一网打尽。 这场奢华而盛大的宴席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晨曦初露时,将领们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沈安,离开了王宫。 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却殊不知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 而沈安则站在宫殿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去,脸上露出了一丝深不可测的笑容。 深夜时分,沈安本想着在御书房对付一夜,处理完最后的政务再回寝宫。 不料,当他推开御书房的门时,却发现蔺茯苓竟在那里等他。 “沈安,你回来了。” 蔺茯苓轻声说道,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我知道你今晚设宴,怕你酒后不适,特地为你煮了这碗醒酒汤。” 沈安心中一暖,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谢谢你,茯苓。你总是这么体贴。” 蔺茯苓微微一笑,“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呢?” 两人相视而笑,随后一起回到了后宫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他们尽情享受了甜蜜的鱼水之欢,之后相拥而眠,陷入了梦乡。 转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寝宫时,沈安便醒来。 他轻轻吻了吻蔺茯苓的额头,轻声说道:“茯苓,我先去处理政务了。” 蔺茯苓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继续沉睡。沈安则穿好衣服,精神抖擞地走向了朝堂。 在朝堂上,沈安下令召开朝会。 文武大臣们陆续到来,议论声此起彼伏。当 所有人都到齐后,沈安缓缓开口:“诸位大臣,昨晚本王设宴款待了平叛有功的将领们。然而,在叛乱中,本王发现有人暗中与反贼联系。”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沈安此话何意。 沈安继续说道:“本王知道,有些人可能出于各种原因与反贼有所牵连。但本王想告诉你们,月照国需要的是忠诚和团结。对于那些背叛国家的人,本王绝不会姑息!” 朝堂上开始悄声议论起来。有人惊慌失措,担心自己被牵连其中;也有人满是期待,希望沈安能够彻查此事,还朝堂一个清白。 一位大臣壮着胆子问道:“陛下,您所说之人与反贼联系,是否有确凿证据?” 沈安微微一笑,“证据嘛,本王自然有。但本王更想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否则,一旦本王查出真相,定将严惩不贷!” 这番话让朝堂上的气氛更加紧张。 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沈安则静静地坐在龙椅上,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他知道,这场朝会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头。 但他有信心,一定能够揪出那些背叛国家的人,还月照国一个清静。 朝会结束后,沈安回到御书房继续处理政务。 而朝堂上的大臣们,则各自心怀鬼胎地离开了。 牢房之中,木泰已经写好了第一本名单册。他放下笔,深吸一口气,这本册子记录着与他有秘密往来的人员名单,如今他决定将这些信息全部交给沈安,以求一线生机。 木泰招手叫来狱卒,将册子郑重地交给他,“请将此册子呈给陛下,或许能对他有所帮助。” 狱卒接过册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点头应允,快步走出牢房。 第1778章 你来看这个 不久之后,沈安在御书房中拿到了这本册子。 他翻开细细查看,眉头逐渐紧锁。 册子上记录的名字,竟然与屠苏调查的结果不谋而合。 沈安心中暗叹,这些叛乱分子果然狡猾,但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沈安立刻召见屠苏,将册子递给他,“屠苏,你看看这个。” 屠苏接过册子,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陛下,这些名字……” “没错,与你调查的结果一致。”沈安沉声说道,“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确保这些叛乱分子,不会有机会再次兴风作浪。” 屠苏点头,“陛下放心,末将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已经来到都城的将军的部下,和士兵进行了严密的管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可以行动。” 沈安满意地点头,“很好,屠苏。你做得非常出色。现在,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屠苏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陛下,请下令吧!末将誓死效忠月照国,绝不容许任何叛乱分子破坏我国的安宁!” 沈安站起身,走到窗前,遥望着都城的方向,“传令下去,明日拂晓时分,对所有涉案人员进行抓捕。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屠苏应声而去,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行动。 夜色渐浓,都城之中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沈安站在窗前,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这场行动对于月照国的未来至关重要。 只有彻底铲除这些叛乱分子,才能确保国家的长治久安。 而屠苏也在紧张地忙碌着。他带领着精锐的士兵,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些叛乱分子的住所。 只等拂晓时分一到,便展开抓捕行动。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天边露出了第一缕曙色。 屠苏一声令下,士兵们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冲进了叛乱分子的住所。 一时间,都城之中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和惨叫声。 但很快就归于平静,只剩下士兵们押送着叛乱分子前往牢房的脚步声。 沈安在御书房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场行动已经取得了成功。 他走出御书房,看着被押送而过的叛乱分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牢房之内,被抓捕的人员都被分批关押,等待着审讯。 屠苏受命主管审讯工作,他站在牢房门口,目光冷冽地扫过每一个被关押的人。 对于这些叛国分子,屠苏采取了极为残酷的手段进行逼供。 他深知,只有通过严厉的审讯,才能挖出更深层次的情报,找出可能躲藏起来的人。 “带第一个犯人!”屠苏大声命令道。 很快,一个被捆绑着的犯人被押送到屠苏面前。屠苏冷冷地看着他,开始了审讯。 “说!你与木泰、魏极等人有何勾结?他们还有什么计划?”屠苏厉声问道。 犯人颤抖着声音回答:“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屠苏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着,他挥手示意狱卒动用刑罚。 犯人在残酷的逼供下,很快就支撑不住,哀嚎声响彻牢房。 然而,屠苏并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继续逼问着。 仅仅一天工夫,死在刑讯下的犯人就多达百人。 但沈安对此并不介意,原本叛国者就该杀,对他们的审讯也不过,是为了更加深层地挖出,可能躲藏起来的人。 每当有犯人被审讯完毕,屠苏都会亲自向沈安汇报情况。 沈安听着屠苏的汇报,点头表示满意。 “屠苏,你做得很好。”沈安说道,“只有通过严厉的审讯,才能让他们招供。继续加大力度,一定要挖出所有的叛乱分子!” 屠苏点头应允,“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会竭尽全力!” 审讯工作持续了数日,每一天都有犯人在刑讯下丧命。 但屠苏和沈安都坚信,这是为了月照国的安宁与稳定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在连续的审讯中,屠苏也逐渐摸清了叛乱分子的组织架构和计划。 他发现,这些叛乱分子竟然还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企图在都城制造混乱,趁机夺取政权。 屠苏将这一情况紧急汇报给沈安。 沈安听后大为震惊,他立刻下令加强都城的防卫工作,并命令屠苏继续深入调查,一定要将所有叛乱分子一网打尽。 屠苏率军,根据供述内容,对潜在的叛乱分子展开了抓捕,大获成功。抓捕行动结束后,沈安又命令屠苏进行审讯,务必要从这些叛乱分子的口中挖出更多的信息。 审讯工作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屠苏日以继夜地工作,几乎未曾休息。 他深知这场叛乱风波,对于月照国的重要性,因此他毫不松懈,对每个犯人进行严密的审问。 终于,在屠苏的努力下,这场叛乱风波明面上才算告终。 沈安在御书房嘉奖了屠苏,对他的工作表示高度的赞赏。 “屠苏,你这次做得非常好。”沈安说道,“你的努力和付出,为月照国的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 屠苏谦虚地回答:“陛下过誉了,末将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 沈安微笑着点头,随后他又找来无音,让他可以返回大梁了,照顾好那边的一切事宜。 无音在叛乱期间,也一直在都城协助处理事务,此刻听到沈安的命令,他恭敬地行礼后离开。 无音离开后,沈安又将特别行动队的统帅白明找来。 他看着白明,神色严肃地说道:“白明,接下来的任务非常重要。我需要在月照民间进行一番清洗,找出那些可能还藏在民间的叛乱分子。” 白明闻言,立刻明白了沈安的意图。他点头应道:“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沈安继续说道:“之前的行动虽然大获成功,但我知道一定还有不少,参与过叛乱的藏在民间。他们可能会趁机再次兴风作浪,所以我们必须彻底清洗他们。” 白明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我明白了。我会带领特别行动队深入民间,进行严密的调查和抓捕。” 第1779章 无 底线者 沈安点头,“很好。记住,这次的任务关键在于彻底和迅速。我不希望再有任何叛乱分子逃脱。” 白明郑重地应道:“是!陛下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随后,白明便率领着特别行动队深入民间,开始了清洗行动。 他们挨家挨户地进行排查,对可疑人员进行严密的审问和调查。 在这场行动中,不少隐藏的叛乱分子被揪了出来,月照国的民间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而沈安则一直在关注着行动的进展。 他知道,这场清洗行动对于月照国的未来至关重要。 只有彻底铲除叛乱分子,才能确保国家的长治久安。 表面的风波离去,真正的血腥到来。 半个月之后,月照国民间的清洗行动也在明面上告终了。 然而,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白明在行动结束的当天,把自己手下的心腹骨干全部召集到身边,脸色凝重地通知他们:“‘血杀行动’正式开始。” 血杀行动,即在民间继续秘密调查,对所有有确凿证据参与叛乱的人员,无论男女老幼,统统秘密抓捕,关押到刚刚建造完成的“枫林山庄”去。 这个山庄,外表看来是一座豪华的庄园,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但实际上,它却是一座秘密牢房。 行动开启的第一天,枫林山庄中就被送入了一百二十七人。 这些人被蒙着眼睛,双手被缚,一路跌跌撞撞地被带入山庄。当他们眼前的黑布被摘下时,映入眼帘的是阴森森的大牢和冷漠的狱卒。 深夜时分,白明也来到山庄内。他穿过长廊,来到一间审讯室。室内昏暗的灯光下,一名被审讯者正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 “姓名?”白明冷冷地问。 “小……小人叫李四。”被审讯者结结巴巴地回答。 “你参与了叛乱,有何话说?”白明继续逼问。 李四慌乱地摇头,“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个普通百姓,怎会参与叛乱?” 白明冷笑一声,“普通百姓?我们手头有确凿的证据,你还想抵赖?” 说着,他挥手让狱卒呈上证据。李四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那是一份他与其他叛乱分子的往来书信。 “这……这……”李四语无伦次。 “带走!” 白明一声令下,狱卒们上前将李四拖走。 接下来,白明又连续审讯了多人,每个人的结果都大同小异。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试图抵赖,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最终都只能束手就擒。 而这些“犯人”,最终都被关进了枫林山庄的牢房之中。 这座外表豪华的庄园,内部却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 牢房里,犯人们被铁链锁住,每天只有一餐简陋的食物和一碗浑浊的水。 他们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不知道何时才能被释放或者判决。 而白明和他的手下们,则像幽灵一样在牢房里穿梭,时刻监视着这些犯人的一举一动。 枫林山庄成为了月照国最恐怖的秘密监狱,所有被送入这里的人都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血杀行动”在暗中持续进行。 越来越多的人,被秘密抓捕并关入枫林山庄。而这座山庄也逐渐成了,月照国民众心中的禁忌之地,提及它时都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枫林山庄内,囚徒越来越多,白明也开始对他们的审讯和宣判。 这一夜,白明叫手下人,在山庄内,一次性抓出一百名犯人来到庄内一处阴森的院落。 月光惨淡地洒在院落中,映照出白明冷峻的脸庞。 白明的审讯方式很简单,他质问每个犯人是否认罪。 如果在五个数之内没有得到回答,那么受审人就会被立刻处死。这种极端的审讯方式,让每一个站在他面前的犯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你,认罪吗?”白明冷冷地问着第一个犯人。 犯人颤抖着,没有回答。 “五、四、三、二……”白明开始倒数。 当数到“一”时,犯人依旧没有说话。白明挥手,狱卒立刻上前,一刀结束了犯人的生命。 接下来,同样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演。 有些犯人试图抵赖,有些则慌乱地认罪,但无论他们的回答是什么,白明总是根据他们的回答内容,来作出处置决定。 然而,这一夜过去,这一百个囚犯竟无一人存活。 转天,沈安知道了这些事情。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派人把白明找来。他要和白明谈一谈。 白明来到御书房,沈安正坐在书桌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白明,你昨晚处决了一百名犯人?”沈安缓缓开口。 “是的,陛下。”白明坦然回答,“他们都是叛乱分子,有罪之人。” 沈安皱了皱眉,“即便如此,你是否觉得你的审讯方式过于极端了?” 白明沉默片刻,“陛下,臣知道这种方式可能引发争议。但臣认为,对待叛乱分子,必须采取严厉手段。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铲除叛乱之根。” 沈安叹了口气,“白明,我理解你的做法。但你要明白,过于极端的手段可能会引发更多的不满和反抗。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惩罚罪犯,更重要的是维护国家的稳定和民众的心。” 白明低下头,“陛下教训的是。臣会谨记在心。” 沈安点了点头,“好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接下来,我们要更加谨慎地处理这些事情。白明,你依旧是我信任的人,但我希望你能在行动中多一些考虑和权衡。” “是,陛下。”白明恭敬地回答。 伴随着血杀行动的秘密推进,月照国内百姓之间也出现了不小的议论声。 尽管这些声音,还未形成大规模的质疑或反对,但沈安作为一国之君,自然对这些民间的动向了如指掌。 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在意,因为他深知,只要国家的根基稳固,这些微小的波动自然会随时间平息。 这一日,沈安找来了云州军中的徐秀杰将军。 徐秀杰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是军中出了名的猛将,同时也是沈安极为信赖的心腹。 第1780章 让大家放心 “徐将军,近日国内有些不安定的议论,我需要你率军去安民。”沈安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你的任务是让百姓们看到国家的力量,感受到我们的决心和稳定。” 徐秀杰躬身应道:“末将遵命!定不辱使命,让百姓们安心。” 沈安点头,对徐秀杰的信任让他感到安心。“去吧,徐将军。云州军是你的坚强后盾,国家也期待着你的佳音。” 一切准备就绪,徐秀杰率领着精锐的云州军,开始在各地进行安民行动。 他们不仅维护治安,还积极与百姓交流,解释国家的政策和行动,逐渐平息了民间的议论声。 然而,在这关键时刻,蔺茯苓却在寝宫中再一次向沈安提起要办理登基大典的事。 “沈安,如今国内局势已趋稳定,是时候考虑你的登基大典了。 ”蔺茯苓的语气中透露出坚定与期待,“这不仅是对你统治的正式认可,也是给百姓们一个明确的信号——月照国在你的领导下,将走向更加繁荣稳定的未来。” 沈安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他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说得对,是时候给这个国家一个明确的信号了。那就约定在三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吧。” 蔺茯苓听到这个决定,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很好,我会着手准备大典的各项事宜。这将是一个盛大的仪式,不仅彰显你的威严,也将激励百姓们对未来的信心。” 沈安点头,目光中透露出,对未来的坚定与期待。“是的,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月照国将在我手中焕发新的生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登基大典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而徐秀杰的安民,行动也取得了显着的成效,民间的议论声逐渐平息,百姓们对国家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月照国在沈安的领导下,正稳步走向一个崭新的时代 登基大典如期召开,这一日,整个皇宫都被装饰得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红毯从宫门一直铺到宝座前,两旁摆满了盛开的鲜花,香气四溢。鼓乐齐鸣,礼炮声声,震撼人心。 沈安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金冠,身披霞帔,缓步走上红毯。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和太监,手持各种仪仗,彰显皇室的尊贵与威严。 沿途的官员和贵族纷纷下跪行礼,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沈安走到宝座前时,全场肃静。他转身面向众人,目光如炬,透露出天生的王者气息。 此时,蔺茯苓走上前来,手持玉玺,高声宣读登基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安德才兼备,英勇善战,深受百姓爱戴。今册封为月照国皇帝,愿其勤政爱民,保家卫国,共创月照国美好未来!” 宣读完毕后,蔺茯苓将玉玺恭敬地递给沈安。沈安接过玉玺,高举过头,大声宣誓:“朕定当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为月照国的繁荣与稳定竭尽全力!”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人们为这位新皇帝的登基而欢欣鼓舞。 接着,沈安坐上宝座,接受百官朝拜。官员们依次上前行礼,表达他们对新皇帝的忠诚与敬意。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自豪的笑容,仿佛看到了月照国在,沈安的领导下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在登基大典的过程中,沈安还宣布了一系列新政和改革措施。 他承诺要减轻百姓负担、加强国防建设、推动经济发展等,让月照国成为一个富强、民主、文明的国家。这些措施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热烈响应和支持。 大典结束后,沈安在宫女的簇拥下走向后宫。 他回首望向宝座,心中充满了责任与使命。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肩负起整个国家的命运与未来。而他,也准备好了迎接这个挑战,为月照国的繁荣与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当晚,皇宫内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官员们、贵族们以及外国使节们齐聚一堂,共同为沈安的登基表示祝贺。 宴会上灯火辉煌、歌舞升平,人们举杯畅饮、欢声笑语不断。沈安也亲自走下宝座与宾客们敬酒交流,展现了他亲民的一面。 这场登基大典不仅彰显了沈安的威严与尊贵,更让人们看到了他对国家和百姓的承诺与担当。 在一切典礼环节结束后,沈安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回到了寝宫。 他心中挂念着与蔺茯苓的温存时光,想要将这份喜悦与她一同分享。寝宫内,烛光摇曳,为两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茯苓,我回来了。”沈安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柔情。 蔺茯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恭喜你,沈安。今天是你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一切都顺利吗?” 沈安点点头,将蔺茯苓紧紧拥入怀中,“很顺利,有你在我身边,我感觉一切都很完美。” 两人缠绵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月光洒落在窗棂上,映照着他们幸福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沈安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蔺茯苓正安静地睡在身旁。 他轻轻起身,不忍打扰她的美梦。 穿戴整齐后,沈安走出寝宫,着手全新的朝廷事务。 他知道,作为一国之君,他肩负着重要的责任。来到朝堂上,沈安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扫过下方的官员们。 “诸位爱卿,如今朕已登基为帝,我们要共同努力,为月照国的繁荣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沈安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官员们纷纷下跪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对沈安的敬意和支持。 在朝堂之外,白明和徐秀杰也在继续执行圣旨。 他们两人都是沈安的心腹大将,对于沈安的登基感到由衷地高兴。 “白兄,看来我们的选择没有错。”徐秀杰笑着说道,“沈安是个有能力的君主,他一定能带领月照国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白明点点头,“是啊,我们跟随他多年,他的才华和魄力早已得到我们的认可。如今他登上皇位,也是我们的荣耀。” 第1781章 血祸 沈安终于,堂堂正正地成了,月照的国王。 这也算是圆了蔺茯苓一个梦想,他这些年一直都将沈安奉为君主,而自己甘愿做一个王后。 虽说全国上下都将他称呼为“女王”,但在蔺茯苓的心里,他也仅仅是沈安的王后而已。 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沈安,蔺茯苓心中感慨万千。 多少年走来,他的梦想终于实现了,而这个男人也堂堂正正地接受了这一切。蔺茯苓相信,有沈安在,整个月照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伴随着登基大典的结束,沈安也回到了后宫之中。 此时此刻,蔺茯苓也已经褪去了君王的盛装,换成了王后的妆容。 “臣妾参见陛下。”眼见沈安,蔺茯苓立刻行礼。 沈安立刻拉住了他,“瞧你,咱们两个这么多年,你还需要这样吗?我现在真是有些后悔,早年不曾把你留在大梁。如果你也在大梁的话,是不是就不必遭受这些苦难?” 蔺茯苓却急忙摇头,“陛下不可这么说,一切缘分自有天定。如今这局面,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沈安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会儿,他却拉着自己的王后坐到了一旁的花园中,“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蔺茯苓忽然心中一沉,担忧地望着他,一双眼眸中似乎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他和沈安才不过刚刚见面而已,若是此刻这个男人就提出要退出月照的话,作为王后的他是不能拒绝的。 只可惜,时间太短,他们两个的相遇太过匆匆。 但是很显然,这一次蔺茯苓想错了,因为沈安要和他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要还给你一个完全洁净的国家?”沈安挥挥手,让周围所有的宫人们全部退下。 等到院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蔺茯苓这才开口:“这话我当然记得,可现在你不已经做到了吗?” 沈安微微摇头,眼角闪过一抹骇人的光芒。“眼下,国内虽然看似平静,但实则还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而我要交给你的,则是一个完全洁净的国家。在此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现在我必须向你承认一件事。” 他的严肃,让蔺茯苓心中,突然多了一抹惶恐,但是好在沈安并没有拖延下去,直率地讲道:“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一次,我要在国内掀起一场风潮。之前,你或许不知道,我已经让白明对于那些背叛过国家的人进行了一番清洗,但这清洗的力度还不够。若是想将整个国家全部变得干干净净,恐怕还要死很多人。” “你说什么?” 蔺茯苓特别意外,甚至有些恐惧地看着他,“你说还要死更多的人?怎么,你们已经杀了很多人吗?” “不算太多吧。”沈安掐指统计了一下,“眼下,也不过万人而已。” “这怎么可以?” 蔺茯苓这句话脱口而出,但立刻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急切,说错了话。 原本,这个国家他早已交给了沈安,那么,自己就没有权利再说什么。 可是,蔺茯苓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内心的躁动。 如沈安说的那样,虽然已经死了上万人,可是,他却仍觉得不够清洁。 那么,想要让这国家变成他口中这样子,还要死多少人呢? 沈安现在也不能给他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是有一点,若想让整个月照变得安安稳稳、不再出现叛乱的情况,就必须将这国家内所潜藏的,一切不稳定因素全部消除。 “茯苓,我现在能够许诺给你的,就是绝不会滥杀无辜。并且,事后我也会给全国的百姓一个交代。” “不,你不要这样说。” 蔺茯苓突然抱住了他,把整个身子紧紧地拥在沈安的怀里,“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至于是否滥杀无辜,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沈安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他抱起。 两个人直接走入了后宫。多年不曾相见的他们,在这一刻,干柴与烈火早已碰撞出了不可熄灭的炽烈。 并且,沈安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蔺茯苓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意。 在曾经,只是一直控制而已。 时至深夜,当蔺茯苓一睡下之后,沈安又派人将白明招来。 “眼下,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做。” 沈安说着,从龙书案上写了一份卷宗,丢给他,“把这卷宗上的内容,全部落实下去。所有人,每一个涉及卷宗上的,都不要留下。无论他是谁,哪怕是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也不可放过。明白吗?” 沈安的话,明显让白明有些震撼。但是,他却知道自己此刻能做的,唯有点头而已。 “请主上放心,我会将一切做好。” “听着,这件事关系重大。无音在回到大梁之前,已经调查过了。整个月照的全部地区,有不少百姓对那两个叛逆心生向往。这些人,也不能留下。” “遵命。” 随着沈安这一道密令的下达,整个月照之内,再度掀起了腥风血雨。 以白明为首的特别执行队伍,在屠苏的帮助下,对全国内部进行了第三轮的清洗。 与之前相比,这一次的力度更强,而且速度更快。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之内,白明就诛杀了将近五万多人。 有些人,好好地在家里睡着觉。 等到第二天,家人睁开眼睛时,他却已经不在了。 抑或者,只留下了一具不完整的尸体。 整个行动过程当中,完全没有被任何人发觉。 甚至在月底,已经传出了恐怖的传说。他们认为,执行这一切的,并非人类所为,而是他们得罪了某些不知名的鬼神。 当然,这些流言蜚语一旦出现,就会立刻像波涛一样席卷全国。眨眼之间,整个月照国内,将这恐怖的情况,称之为“血祸”。 并且将遭受诛杀的人,称之为“祸乱的牺牲品”。 这一场血腥的屠杀,使得整个月照国内风声鹤唳。人与人之间,早已失去了该有的信任。 甚至于,就算是亲生兄弟坐在一起,也不敢袒露心声。 对于国家之前所发生的叛逆事件,更是绝口不提。 甚至,若是有人提起的话,周围之人便会起身离开,生怕听到几个字,也会给自己招来灾祸。 这一场“祸乱”,到底会持续多久?没有人知道。可是,这场血腥所引发的问题,已暴露出来。 第1782章 劝说 沈安这一日坐在王宫之中,正在批阅着,近来因叛乱而耽误的奏折。 这个时候,白明忽然在殿外求见。 得到了沈安的允许之后,白明便大步流星地进入了宫殿之中。 这会儿,沈安也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清闲,还有时间到这儿来?” “主上,并非臣清闲,而是最近出了一点意外的事情。” 白明一声叹息之后,将最近发生的怪事说了出来。 原来,就在他们执行秘密计划的过程当中,一开始虽说百姓们也有一定的威慑,但老百姓对此还算是支持的,因为自从沈安登基之后,所有人都得到了他的好处。 然而,问题在于这样的好处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再加上白明一行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采取了一些特殊又过激的手段,使得整个民间全部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老百姓心中自然会出现一些,与之前不同的想法。 开始,白明还没当回事,但是后来,伴随着一个村子里百姓的自杀,白明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 “自杀?”沈安眉头紧皱,疑惑地看着他,“详细说来,他们为何而死?” “遵命。”白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平稳一些。 他告诉沈安,这个村子里的老百姓,原本日子过得就比较苦,再加上之前魏极和木泰反叛之时,对于当地的征收过重,使得当地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加辛苦。 而后来,随着云州军队打败了叛军之后,老百姓们还以为自己能够过上很好的生活,可是,没想到这好日子才没几天,就出现了接二连三的清洗行动。 他们的村子,当初因为在叛军的强行胁迫之下,提供了不少物资,所以也被设定为严查的目标。 而在调查过程当中,月照国内的一些官员们,为了自己的私人利益,竟然对这个村子里的百姓采取了极端的手段,从而引发了百姓们的抵抗。 而其官员更是将此事扭转黑白,随后奏报给了白明手下的一个人。 “后面的事,朕或许能够猜得到。” 沈安打断他,继而接过话头继续往下说,“是不是你的那个部下,选择相信了他们,并且派出人员对当地采取了镇压的行为?” “陛下圣明。” 白明长吁了一口气,“正因如此,所以臣才到这里来向您说明一下情况。您知道,这些老百姓是不可能抵抗住我手下那群人的。他们觉得自己生而无望,从而便放弃了宝贵的生命。” “照你这么说,此间也算是一个惨案了。”缓缓站起身,沈安来到了他的面前,“那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陛下,若是根据国情来看,臣平心而论,认为此事不需要任何处置的方法,只管将行动继续下去。什么时候等到行动完全结束,再来为这个村庄的百姓正名。” “但是,如此一来的话,真担心会给其他的百姓心中,造成不小的压力,抑或者会引发出一些地方上的乱象。” 沈安微微点头,坐到了白明的对面,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陛下,还有一种方法。” 白明此刻之所以这样称呼沈安,是因为此时此刻,他把自己带到了,月照国的臣子身份上,而当沈安不在月照时,他还要称呼其为主上。 白明继续往下说,他口中的另外一种方法,就是现在立刻将那些始作俑者全部抓捕起来,而后在百姓面前斩首示众,以他们的鲜血和人头来洗刷朝廷的污点。 然而,这样一来的话,恐怕后续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他们会遭受不少的阻力。 毕竟,这一场杀戮,就已经证明了朝廷,对于他们之前的行为,是不完全认同的。 “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沈安觉得,这两种办法哪个都不合适。 这场清洗行动必须继续下去,而且眼下已经到了洗涤国家的关键时刻。 只要这场行动结束,那么整个月照之内将会完全陷于安宁之中。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能够堂而皇之地,将整个国家重新交还到蔺茯苓手中。 但是,如果拖延下去的话,沈安也的确担心地方上,会出现一些其他不和谐的声音或事情。 若真是因此,再引发出了其他的叛乱,那么对于整个月照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同时,他也没有办法,向蔺茯苓做出交代。 说起来,如果真的再发生任何叛乱的话,以沈安手中所掌握的兵力,是完全能够轻易镇压的。 只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对于整个月照来说也是巨大的消耗。 并且,他最担心的是长期的战争,会让百姓们心力交瘁,而长期的对内战争,更会让人们寒心。 一旦所有人都不再支持蔺茯苓的话,他这一次也就算是白来了。 面对皇帝的提问,白明并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 可眼下,事已至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给出一个方法。 短暂的犹豫之后,白明忽然灵光一闪:“陛下,或许还有第三种方法可用。” “说。” 如果按照白明此刻的说法,他口中的这种方法,只是将前两者稍微结合一下。 一方面,解除一部分涉事的相关人员,用他们的头颅,去告慰那些已经死难的百姓; 同时也向其他百姓做出一个承诺,只是这承诺不需要任何语言,他们如何理解全凭个人便可。 而另外一点,则是在这所谓承诺的过程当中,加快加速加大力度清洗活动的进行。 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两者之间既存在一定的联系,同时又彼此毫无相关。 要让百姓们明白,朝廷做事绝不是非黑即白的。 说起来,此种行为并不算是光明磊落,但眼下对于当前的局势而言,这恐怕是最好的方式。 稍加思量,沈安接受了白明的想法。 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就是在这计划执行的过程当中,千千万万不可再出现有百姓纷纷自杀的情况。 哪怕是有,也必须把这些事情全部压下去,不能外传。 塑造一个强大的国家,重新书写国家的秩序,一直以来都是血腥的行为。 若是没有血腥作为基调,那么,又怎么可能给人以刻骨铭心的改变? 第1783章 深夜情 眼看着沈安此刻的状态有些低沉,白明心中也是十分的难受,可是他却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劝说。 “好了,”忽然之间沈安开口了,他站起身来,发出了一声轻叹,“现在月照国内事务繁多,你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既是如此的话,也早些回去休息,千万不要累坏了身子。” “陛下关怀,臣知道了。”白明这边退出了皇宫,而沈安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处理那些政务。转手吩咐一声,他自己便来到了后宫。 自从他成为皇帝之后,蔺茯苓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一件事,那便是等待着他的归来。 这样的生活看似有些枯燥无味,可对于蔺茯苓而言,她这个等了多少年的女人,终于能够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所以每日都是无尽的期待。 甚至蔺茯苓还觉得,自己的等待尚且不足,因为她不能确保每一刻,都以最佳精美的状态来迎接那个男人,以此获得他的欣赏与关爱。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沈安已经来到了后宫之中,蔺茯苓急忙起身去迎接。 “陛下,你终于回来了。”一见到沈安,蔺茯苓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真诚的笑容,这笑容之中充满了她对沈安的关怀与爱意。 见到她,沈安的心情也转好了不少。 急忙将公务上的一些忧愁忘掉,沈安冲她露出了笑容:“怎么样?今天又等我一整天了吧。” 蔺茯苓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能够陪你更长的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也许是我太过想你了。” 说着,她便直接撞进了沈安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沈安这一刻也体会到了一抹难言的柔情。短暂的相拥之后,两个人进入了寝宫之中。 蔺茯苓这边早已准备好了精美的酒宴,等待沈安一起享用。 “瞧,这些菜品都是你喜欢的,还有不少,是我特意叫人按照大梁的口味制作出来的。相信和那边虽然会有一些差距,但是应该不会相差太多。你尝一尝看,若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告诉他们,好让他们重新做过。” “不必如此。” 瞧着这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沈安当时就戳破了蔺茯苓的谎言,“恐怕这些菜都是你自己做的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蔺茯苓的脸上忽然一红,而沈安则是摸一摸她的头,“你忘了,当初在大梁的时候,你也曾为我做过一些食物。你记得那个时候,你的手艺做出来的味道就别具一格。” “哪怕是时至今日,我只要看一看、闻一闻,也能分辨出是谁制作的。你是月照的女王,也是皇后,以后还是不要再去厨房里做那些事情了,免得伤到了身子,尤其你最近的身体还不是很好。” 可是他这样讲,蔺茯苓却不能接受:“我只想在家里为你做饭,等着你回来,难道就不行吗?” 深知其性格的沈安,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用行动来告诉蔺茯苓,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自己所喜爱的。 “来吧,先喝两杯,今天确实有些累了。” 沈安刚刚说完话,蔺茯苓就已经将倒满的酒杯送到了他的手中。 随后,两人便推杯换盏,聊起了闺房中的话题。 席间,蔺茯苓好几次都被沈安说得脸上绯红一片。 “瞧你,还是国王呢,怎么能说出这样叫人脸红的话。不过,我还是挺喜欢的嘛。” 蔺茯苓轻轻地亲吻着沈安的脸颊,随后,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幸福生活。 无论在什么样的地方,只要情意所至,便可以放纵内心,这也算是他们俩之间久违的热情。 待到这一切欢愉短暂地结束后,蔺茯苓突然向沈安问起了朝廷上的事情:“怎么样?最近朝廷上还是那么繁忙吗?我在内宫也听说了一些事,是不是百姓们……”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安便摆摆手打断了她:“我也不瞒着你,而今的清洗行动还在继续,只是力度上或许还要加大。但我向你保证,不会超过两个月,这场清洗就会结束。到了那个时候,全国上下将是一片河清海晏。” “你说话,我当然相信。只是,我想跟你说,月照的百姓这些年过得其实也不容易。虽然你在大梁一直给予我们无尽的帮助,但是我把大部分的资源,全部都用在了军队上,百姓们得到的不多。” “这个我知道。” 沈安早已了解到了这些事情,毕竟白明在执行任务时,对于那些人员也要进行甄别和严格的审查。 不过,此刻沈安倒是想多问一句,蔺茯苓说出这些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觉得自己杀人过多了? “我只是想说,如果还有机会,还有可能的话,待到这些事情结束之后,我希望你能给百姓们一些安慰。”蔺茯苓此刻的眼神中,竟充满了祈求,这倒是让沈安非常意外的。 “你我本是一家之人,何必要摆出如此模样?你所说的话,我自会放在心上。并且,也不瞒你说,原本我也有这样的计划。” 随后,沈安将他的完整计划详细说明。 清洗行动之后,他打算在月照国内,重新兴起经济体系,对于百姓们多加帮助。 无论是士农工商,所有人只要能为国家效力的、只要能好好生存在这个国家的,那么,朝廷就都可以给予帮助。 需要种植技术、需要各色商贸产品,都由他来负责。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这样做,那就太好了。” 蔺茯苓轻舒了一口气,“我最担心的,就是百姓们在经过这几次大事之后,会有些人心惶惶。如果你能如此安排的话,那么,对于他们而言,也未必就不是一桩幸事。” “这算不得什么,只是我该做的而已。” 沈安心里最清楚,这一场战争以及后续的清洗,对于月照国的百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可是,他却不得不如此。 暮观天下,为清贫尔。 缓缓站起身,沈安站在了窗帘边,凝视着外面闪烁的夜空。 只可惜,这清贫不该留在百姓身上。 “我还想着,在这次清洗行动之后,在月照国内重新招贤纳士,自百姓中选取有识有能之人,重新列入官位。毕竟,而今朝廷之上,绝大多数之人,皆由我云州军部将担任,这是不行的。” 第1784章 消息而走 闻听此言,蔺茯苓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讶的颜色:“怎么?难道云州的军官,就不能担任月照的大臣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安给了他一个非常明确的解释,“云州的将领自然可以充当任何一个国家的官员,并且他们能够比绝大多数人做得更好。可问题是,如果整个月照国的朝廷上,大部分官员都来自外人,那么月照国是否已是名存实亡?” “可他们都是你的部下,咱们又是一家人,难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吗?”蔺茯苓还是觉得这两件事没有必要的联系,但是沈安必须提醒他。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完全接受他这个外来的王者。朝廷上的那些军官、大臣们倒是好说了,可是百姓呢?如果没有之前的清洗,也许很多人会暂时把它当作一国之人对待。但是眼下的清洗已进行到了这一步,很多老百姓心里恐怕早就恨死他了。” 所以,为了平息这一切,还是要多多从民间寻找有志之人,由他们来充当整个月照内部的下层官员。 只有这些人才能够更加理解和执行,对百姓有益处的政策。 沈安话说到这里,不免又发出了一声叹息,非常明显地能够看到他的眼角,闪过一丝忧愁的光芒。 蔺茯苓眼见如此,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每一个字到了嘴边却又偏偏说不出口。 许久的沉默过后,蔺茯苓忽然拉着沈安的胳膊问道:“要不然这样呢,就像大梁一样,我们可以举行科考啊。若是那些百姓真的有能力考上,就让他们去出任官员;若是他们考不上或是能力不足者,则依旧由你手下的那些将军们来担任。”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我想,按照现在的形势,如果召集大规模的科考,恐怕对于百姓而言,他们是非常难以承受相应负担的。” 沈安计算了一下,仅以这一次评判所消耗的费用来看,除了他自己掏腰包拿出来的那些钱之外,整个月照国内国库的损失将近十不存一。 国库尚且如此,那么百姓们手中的钱又会被征缴上来多少,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若是想要让这些百姓们,全部来到都城进行科考的话,是不可能的。 然而,沈安也想过,如果朝廷派遣出相应的官员,到全国各地进行部署,同时举行考试的话,也是不切实际的。 第一,他们手中未必能够挑选出,那么多合适的官员,这不是在打仗,考试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和行事方法。 第二,还有一点就是,如果真的把这群人派下去的话,那么整体所需要的时间是多少? 所有试卷从考完,到全部送回都城进行审评,再发下去,中间的消耗就太多了。 “那又该如何?”令茯苓眉头紧锁,按照沈安的说法,的的确确,这是他们眼下必须处理的问题。 沈安摇了摇头:“这件事还是再商量一下吧,我会和朝廷上的,其他官员们仔细讨论一下。” “那好吧,这一切就都交给你了,辛苦你。咱们两个去休息吧。” 这话说得蔺茯苓脸上绯红闪烁,而沈安又如何不明白他的用意? 两个人目光相对,再没有更多的话语。后宫之中的幔帐也缓缓落下。 另一方面,在大梁的皇都。 皇甫胤善早已接到了,月照国那边所传来的情报,沈安这一次原本也没想过要瞒着他。 对于月照国内,所出现的这些事情,皇甫胤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希望沈安永永远地留在那,不要再回来了。 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他知道自己如果失去了沈安,那么整个国家将会陷入全新的混乱之中,更何况他们眼下在波斯战场上,还有敌人尚未消灭。 一旦朝廷失去了沈安的支持,那么前线必定崩溃,那些云州的军队,绝对不可能听从自己的调遣。 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定是撤出战场,全部前往月照。 到了那个时候,大梁的边防如何处置?大梁的国家经济也会崩溃。 秦俊见皇帝如此忧愁,不免过来劝说:“陛下,相信沈王爷不会放弃这个国家的。他在那边,即便是做了月照的皇帝,但他仍然是您的好兄弟啊。”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知道,我二人之间存在着不少的误会。即便到今天为止,我也觉得他和我之间尚且还有间隙。曾经他不与月照国发生来往,很大一部分原因恐怕也是因为我。” 皇甫胤善这些话听起来有些不要脸,可事实而言,他却没有说错。 因为沈安担心,一旦自己和月照国之间的联系过密的话,会引起皇甫胤善对月照的反感。 那样的话,以大梁水军的力量,只要将海面封锁,整个月照国恐怕都会陷入一片慌乱之中。不需要多久,整个国内就会自行崩溃。 而沈安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方面也是因为皇甫胤善,早已将月照和云州,全部都当成是沈安自己的私人领土。 这也就证明了,为什么沈安在建造出,那么多新式战船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半数以上的船只全部送到月照去。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月照国在水军的实力上,能够抵抗住大梁的围攻。 甚至有人当时还说过,这是沈安心生叛乱的想法。 但是,身为皇帝的皇甫胤善最为清楚,沈安这只是在保护月照而已。 当然,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却未必不会将此事拿出来大做文章。 曾经有一段时间,国内的很多舆情,都是谈论这件事的。 而作为皇帝的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派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对于皇帝所做的这些事情,秦俊心知肚明,他也明白沈安为什么会,与他之间出现这么大的间隙。 但皇帝不肯修改自己的行为、不修德行,他又怎么能够去劝说沈安呢? 眼下,皇甫胤善所担忧的,是沈安不会回归大梁。 可是,秦俊真心认为,绝不会有此类事情发生。 哪怕是出现任何的意外,沈安也绝对不会放弃这片土地。 虽说他的心乃广茂于天下之上,但大梁作为他的根系,还有他的亲人都在这里。沈安真的能放弃吗? 第1785章 到家 秦俊的劝说对于皇帝而言,其实效果并不大。 他心中一直都在担忧,沈安这一次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抑或者是,他在月照一旦听说自己之前,曾经悄悄对月照进行过,一些封锁政策的话,又会不会一怒之下率军反攻。 真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大梁将会陷入一场灾难之中。 “陛下,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当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连秦俊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之前我就曾经劝说过您,绝对不可以对月照执行任何不好的策略。毕竟月照女王和咱们国家,也没有任何的矛盾交集,反而还在必要的时刻,给予过咱们巨大的帮助。” 秦俊所说的这件事,就是当初皇甫胤善在争夺皇帝位置时,蔺茯苓曾命令月照的水军开往大梁的海域边界,通过水面上施压的方式,强行控制住了废太子手下的数万水上军队。 这份人情,皇甫胤善非但没有偿还,反而还以此作为借口,在其登基之后,对月照悄悄进行过几次封锁。 导致沈安好几次,给予月照的支援,都被在大海上半路拦截。 当然,这些事蔺茯苓从来没有说起过,而沈安也未必不知道。 只是在那个时候,皇帝并没有现在的担忧。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皇甫胤善如何能不心中焦躁。 “陛下,要不然您看这样如何?”秦俊觉得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率先和沈安沟通一下,推测一下对方心中所想。 但皇甫胤善却觉得,这样做不会有任何好处,没准还会起到反作用,从而触怒沈安。 毕竟有些事情,若是没有人提起的话,就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 若见了些许的苗头,就会化作燎原之火,瞬间将一切全部焚烧殆尽。 皇甫胤善的想法其实没错,但问题是,如果这样一直拖延下去的话,恐怕也不是办法。 眼瞧着他此刻,甚至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秦俊也担心,若真的因为此事,而让皇帝陷入重病之中,那么大梁也会再一次步入危机之中。 “要不然还是这样吧……” 稍加犹豫之后,皇甫胤善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到沈安家中,去同他的夫人们商谈一下。 至少从这些女人口中,没准能够得到沈安近来的态度。 “那好吧。”稍加思量,秦俊表示赞同。 但是他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就是在皇帝前往之前,必须自己率先去同沈家的人沟通一番。 “这个自然,要你去做。那就辛苦你了。”皇帝拍了拍秦俊的肩膀,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退出了御书房。 来到沈安的宅邸时,李二狗正好在院子里面,和家里的下人训话。 一见到秦俊,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秦大人,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我要是说来拜见夫人的话,你会觉得很奇怪吗?” 秦俊发出一声苦笑,但什么都没有解释。 李二狗心中的确好奇,可是他并没有发问。毕竟,秦俊很少会主动去拜访夫人。 “这样,你先到正厅里面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和夫人汇报。”李二狗说着,安排好秦俊之后便立刻来到了后房之中。荣锦瑟正在读书。 “夫人,有件事想和您汇报一下。”李二狗站在书房门外,而这会儿荣锦瑟听出,是他的声音,便让他进去讲话。 对于李二狗他们这几个人,沈安早已是真心实意地当成了兄弟。 自然而然,荣锦瑟和其他的夫人们对于他们也都视为一家人。 进入到书房当中,李二狗仍然保持着低头的状态,全程不曾把头抬起。 “夫人,是这样的,秦俊大人想求见您。” “秦俊?”荣锦瑟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起身道,“这样,我现在就和你去见他。” 荣锦瑟非常清楚,秦俊的到来绝不会是无的放矢,并且他既然点名要和自己见面,就必然有重大事情。 此次沈安率军前往月照之事,荣锦瑟虽然是支持的,但是也同其他的夫人们一样,心中满怀忧虑。 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沈安并没有给家中写过任何一封书信,就更让他担忧。 此次荣锦瑟之所以,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也是为了防止错过,秦俊可能带来的消息。 很快,荣锦瑟便来到了前面的正厅之中。 秦俊一见到她,立刻俯身下拜,毕竟荣锦瑟的身份乃是王爵的夫人。 “秦大人,瞧您这是干什么呀?”荣锦瑟急忙让李二狗把秦俊拦住,随后又寒暄了两句才纷纷落座。 伴随着一杯清茶端来,荣锦瑟也询问起了秦俊的来意。 闻言,秦俊并不隐瞒,直接说明了皇帝想要登门拜访的事情。 一刹那间,荣锦瑟便猜到了皇帝此行的来意。 “那好吧,秦大人。既然是陛下要来,我们自当做好接驾的准备,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降临?” “应该不会超过今晚。” 秦俊想了想,按照皇甫胤善的性格,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落定的话,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事情全部敲定下来。 “那好,我们这就准备。” 没有更多的废话,得到了她的肯定回答后,秦俊立刻起身告辞。 只是在秦俊将要离开府邸时,又被李二狗拉住,“我说秦大人,你也不够意思呀,皇帝来到底是什么事儿?你怎么不说清楚呢?” “一言难尽呢。” 叹了一口气,秦俊倒是没有隐瞒,把皇帝的担忧全部说给了李二狗听。 其实他这样做,也是想借助李二狗之口,把这一事情传达给夫人们。 果不其然,当李二狗听完之后,瞬间眼中便闪过了一丝怒气,“皇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此不信任我老大的话,那干脆不要来了,把我们全都抓起来不好吗?” “李兄,话可不能这样讲啊。” 秦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有好多话想说,可是到了嘴边却被他吞了回去。 皇甫胤善有些事情做得的确过分,以至于让他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行了,你也不要在这里啰嗦了。等到皇帝来临之后,把一切事情全部办妥,咱们两个再单独谈,好不好?” 秦俊都这样讲了,李二狗又能如何?只能无奈一笑,“行吧,那就说好了,到时候你来喝酒的话,可是要不醉不归才行。” 第1786章 袒露心声在家中 转天上午,皇帝皇甫胤善在后宫内,正同皇后云娘娘说起自己之后的打算。 “云儿,朕想去拜访一下兄长的夫人荣锦瑟。”皇甫胤善缓缓开口,眉宇间透着一丝忧虑。 云娘娘放下手中的茶杯,温婉地看着皇帝,轻声道:“陛下,这是好事。兄长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您去拜访他的夫人,也是应该的。” “朕知道,只是……”皇甫胤善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朕与兄长之间,近来有些误会。朕担心,此次拜访,会否显得朕与他之间,已经生分。” 云娘娘微微一笑,柔声道:“陛下多虑了。兄长是明理之人,他自然明白陛下的苦心。再者说,您此次去,是以私人身份,去探望臣子的家属,这本身就是一种亲近与体恤。至于误会,说开了便好。” 皇甫胤善听了云娘娘的话,心中稍安。 他点了点头,道:“云儿说得有理。那朕便去准备一下,择日前往。” 云娘娘站起身来,轻声道:“陛下,既然决定要去,那臣妾便为您准备一些礼品吧。毕竟,礼多人不怪。” 皇甫胤善闻言,心中一动,道:“云儿考虑周全,那便有劳你了。” 不久之后,云娘娘便亲自挑选了一批珍贵的礼品,有珠宝玉器,有绸缎华服,还有各类珍稀药材。 每一件都是宫中的珍品,足以彰显皇家的尊贵与大方。 皇甫胤善看着满桌的礼品,不禁有些担忧:“云儿,这些礼品是否太过贵重?朕担心,这样会显得朕与兄长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疏远。” 云娘娘轻轻一笑,摇头道:“陛下,您不懂女人的心思。兄长有那么多的夫人,每位夫人都是如花似玉,各有千秋。您若是东西带少了,万一弄出一个厚此薄彼的说法来,那才是真的麻烦呢。” 她走到皇帝身边,继续解释道:“再者说,这些礼品虽然贵重,但更重要的是陛下的心意。您亲自前往探望,已经是给了沈家极大的荣耀。这些礼品,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皇甫胤善听了云娘娘的解释,心中豁然开朗。他握住云娘娘的手,感慨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云儿,你真是朕的贤内助。” 云娘娘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声道:“陛下过誉了。臣妾只是希望,能够为您分担一些忧愁。”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的隔阂似乎也在这一刻消散了许多。 随后,皇甫胤善便命人将礼品悉数装车,准备前往沈家拜访。 他坐在龙辇上,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他希望通过这次拜访,能够与沈安化解误会,重归于好。 同时,他也对云娘娘的贤良淑德感到由衷的欣慰和感激。 有这样的皇后在身边辅佐自己,何愁大梁不兴? 皇甫胤善驾临沈安府邸,此刻荣锦瑟为首,带领着李二狗、沈十三以及阖府侍卫正在大门口迎接。 远远地看到龙辇缓缓驶来,荣锦瑟等人便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礼。 皇帝看到这一幕,立刻下车,快步走到荣锦瑟面前,亲切地称呼道:“嫂嫂,您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拘礼?” 荣锦瑟微微一笑,道:“陛下亲临,我等岂敢怠慢?快请入府歇息。” 一番寒暄过后,皇帝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了沈家宅邸。 在正堂中上座后,皇甫胤善环视四周,不禁感慨道:“兄长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嫂嫂这样的贤内助。” 荣锦瑟谦逊地笑了笑,道:“陛下过誉了。臣妾只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皇甫胤善摇了摇头,正色道:“嫂嫂太过谦虚了。朕知道,兄长常年征战沙场,家中大小事务都是嫂嫂在操持。这份辛苦和付出,朕都看在眼里。” 说着,他话锋一转,又问道:“兄长近在家中时可好?朕甚是挂念。” 荣锦瑟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夫君他一切安好,只是近日来军务繁忙,未能亲自迎接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哎,兄长为国尽忠,朕岂会怪罪?”皇甫胤善摆手道,“等兄长得空,朕定要与他好好痛饮几杯。” 厅堂内气氛融洽,皇帝与荣锦瑟等人聊得甚是投机。 而此刻跟随皇帝到此的秦俊,则是在厅堂外,和李二狗、沈十三闲聊着。 “秦大人,你看我们家夫人和陛下聊得多投机啊。”李二狗笑着说道。 秦俊微微一笑,点头附和道:“是啊,陛下对王爷一家确实是非常看重。” 说话间,他的目光却紧紧注视着厅堂内的情形。 作为皇帝的亲信,他深知皇帝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拜访沈安夫人那么简单。 他更担心的是,皇帝会表现出过度的亲近之情,让外界产生不必要的猜测和误解。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帝的表现恰到好处。 他既表达了对沈安的亲近和对荣锦瑟的尊重,又没有过分逾越君臣之间的界限。 这让秦俊感到颇为欣慰。 厅堂内的谈话还在继续。皇甫胤善又向荣锦瑟问起了,府中的生活琐事,荣锦瑟一一作答,言语中透露出的温婉和贤淑让皇帝不禁连连点头称赞。 “嫂嫂真是持家有道啊。”皇甫胤善由衷地感叹道,“兄长能娶到你这样的夫人真是他的福气。” 荣锦瑟见皇帝一直不肯吐露心声,心中虽有些无奈,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她深知皇帝的性情,知道若非有重要事情,他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亲自来访。 于是,她决定主动开口,探寻皇帝的真实来意。 “陛下,”荣锦瑟轻声开口,声音柔和却又不失坚定,“您今日来访,想必不只是为了与臣妾闲话家常吧?若有什么需要沈家效力的地方,请尽管明言。” 皇甫胤善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他赞赏地看着荣锦瑟,心中暗自佩服这位嫂嫂的聪慧与敏锐。 他确实是有事相求,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此刻被荣锦瑟一语道破,倒让他觉得轻松了许多。 第1787章 心中仍不宁 “嫂嫂果然聪明过人,”皇甫胤善感叹道,“实不相瞒,朕此次来访,确实有一事相求。”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然后继续道:“朕想知道,兄长近日是否有家书寄回?他身在边疆,朕十分挂念他的安危。” 荣锦瑟轻轻摇头,坦言道:“陛下,夫君并未有家书寄回。边疆战事紧张,想必他也是分身乏术。不过,请陛下放心,以夫君的武艺和智谋,定能化险为夷。” 皇甫胤善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有些不安。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嫂嫂,朕还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哦?不知陛下想问的是哪位?”荣锦瑟好奇地问道。 “月照国的女王——蔺茯苓。”皇甫胤善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目光紧紧盯着荣锦瑟的反应。 荣锦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微微一笑,道:“陛下果然消息灵通。蔺女王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她智慧过人,胆识非凡。月照国在她的治理下日渐强盛,实乃女中豪杰。” 皇甫胤善听后,心中更加好奇。他追问道:“嫂嫂对她评价如此之高,不知是否曾与她有过交集?” 荣锦瑟轻轻颔首,回忆道:“当年夫君征战四方时,曾与月照国交缘数次。那时,臣妾便有机会与她有过几次照面。她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善于谋略,让臣妾印象深刻。” 说到此处,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更让臣妾敬佩的是她的胸怀与远见。她为了月照国的子民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不惜与周边国家和平共处、互通有无。这种以民为本的理念让臣妾深感敬佩。” 皇甫胤善听后默然许久才开口道:“兄长能得嫂嫂这样的贤内助真是他的福气啊!” 他又问,“那嫂嫂觉得兄长和蔺女王之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荣锦瑟打断了,“陛下是想问他们二人之间是否有私情吧?” 皇帝被她直接了当的话问得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只见荣锦瑟大方一笑,“他们二人都是人中龙凤自然惺惺相惜,而且夫君常年在外征战沙场,若身边能有一个知冷知热、懂得心疼他的人照顾着,臣妾也就能放心了。” 她这番话说的坦荡,皇帝听后不禁对她更加刮目相看。 他没想到荣锦瑟不仅不嫉妒、不吃醋,反而如此大气、睿智,能真心地为沈安考虑。 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 感慨之余,皇甫胤善心中的忧虑却愈发深重。 他欣赏荣锦瑟的大气与睿智,但这也让他更加担心沈安的抉择。 毕竟,沈安如今已与蔺茯苓合婚,而荣锦瑟对蔺茯苓似乎并无反感,这反而让他心中的担忧更甚。 他害怕,沈安最终会选择,将家人全部迁往月照生活,甚至在那里称王称霸。 虽然皇甫胤善并未,将这份担忧宣之于口,但他紧锁的眉头和凝重的神情,却早已出卖了他。 荣锦瑟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一眼便看出了皇帝心中的顾虑。于是,她一改之前的轻松模样,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陛下,”荣锦瑟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您是否担心沈安会抛弃大周,带着我们全家迁往月照?” 皇甫胤善被荣锦瑟一语中的,他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但荣锦瑟却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 “陛下,”荣锦瑟继续说道,“如果沈安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我和其他姐妹们定会无条件支持他。因为,我们相信他的判断,也相信他能够为我们所有人,找到一个更好的归宿。” 皇甫胤善闻言,不禁愕然。 他没想到荣锦瑟,会如此坦然地面对这个问题,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坚定地,支持沈安的决定。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嫂嫂为何会如此信任沈兄?” 荣锦瑟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他是沈安,是我心中最了不起的男子。我相信他的眼光和决策,无论他选择何处作为我们的家,那里都定会成为我们的乐土。” 皇甫胤善被,荣锦瑟的豪情与信任所打动,他心中的担忧也稍稍减轻了些。 然而,他仍然忍不住问道:“嫂嫂难道不担心沈兄在月照称王之后,会忘了大周、忘了你们吗?” 荣锦瑟闻言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中透露出,对沈安的深深信任:“陛下多虑了,沈安他不会的,我相信他无论身在何处、无论身份如何变化,他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根、忘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们。”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陛下您不也是促成这一局面的推手之一吗?当初若非您的在朝廷上的一些行为,伤到了我家夫君,若非是您对月照,展开了封锁,他们二人又怎会有机会相识相知呢?所以您现在所担心的事情其实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啊!” 皇甫胤善被荣锦瑟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自己竟然成了推动这一切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 他无奈地笑了笑,心中的担忧也彻底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沈安和荣锦瑟等人的祝福与期待。 “嫂嫂所言极是,”皇甫胤善感叹道,“是朕多虑了,沈兄和嫂嫂都是聪明人自有分寸和打算,朕就不多操心了,只愿你们能够幸福美满便好。” 荣锦瑟听后莞尔一笑,“多谢陛下吉言,我们定会珍惜当下、过好每一天。”说罢她便起身告辞了,留下皇甫胤善一人在正堂中沉思良久。 皇帝离开沈家宅邸后,一路沉思着回到了皇宫。 夜色已深,宫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这座古老的宫殿增添了几许神秘与庄严。 皇帝没有回寝宫,而是径直前往御书房。 推开御书房的门,先他一步的秦俊果然在里面,他正静静地翻阅着卷宗。 因为皇帝回宫之后,率先去见了皇后一面。 听到门响,他抬起头,见是皇帝,便起身行礼。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自己则在书桌前坐下,面色凝重。 “秦俊,你对于今天的事怎么看?”皇帝缓缓开口,指的是今天在沈家与荣锦瑟的对话。 第1788章 风波永无停 秦俊放下手中的卷宗,沉思片刻后回答道:“陛下,从荣锦瑟的话中不难听出,沈安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您曾经秘密封锁月照国的事。” 皇帝叹了口气,“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沈安是个聪明人,他若真的知道,恐怕会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不小的影响。” 秦俊却显得颇为坦然,“陛下,其实那件事原本也算不上什么秘密。毕竟,月照国与我国之间的往来一直颇为密切,沈安现在是月照的王,消息灵通也不足为奇。再者说,有无音在,沈安想要知道什么,恐怕都不是难事。” 皇帝闻言,心中一阵懊恼。 他当初封锁月照国的消息,本是出于对国家安全的考虑,没想到却可能因此影响了与沈安的关系。 如今木已成舟,再想去弥补什么,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那你觉得,沈安会如何看待这件事?”皇帝问。 秦俊沉吟片刻,“沈安是个理性且深谋远虑的人,他应该会理解您当初的决策。不过,他是否会因此产生芥蒂,还需时间来观察。毕竟,信任一旦受损,想要修复并非易事。” 皇帝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或许没有错,但如今却可能因此失去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这种感觉,让他颇为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月照国,沈安正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也在思量着与皇帝的关系。 他确实已经知道了,皇帝曾经封锁月照国的消息,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太过惊讶或愤怒。 毕竟皇帝得性格他也了解,不过,理解并不意味着认同。 沈安深知,这次的封锁事件,无疑给双方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沈安转过身,走到书桌前坐下,开始着手调整月照国的经济政策。 他知道,无论与皇帝的关系如何发展,他都必须先顾好自己的国家。 月照国近年来经济发展迅速,但也面临着不少挑战。沈安希望通过一系列的政策调整,进一步推动国家的发展。 他提笔写下了一系列的政策草案,包括加强对外贸易、优化国内产业结构、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等。这些政策旨在增强月照国的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挑战。 在写下最后一个字后,沈安放下笔,轻轻叹了口气。 沈安还在脑子里面构建日后的蓝图,心中筹谋着如何将月照国引领向更加繁荣昌盛的未来。 忽然,门外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月照女王蔺茯苓微笑着走了进来。 一见到女王,沈安顿时露出了欢欣的笑容。你怎么亲自来了?”他站起身,迎了上去。 蔺茯苓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篮,香气扑鼻。“我听说你今晚又在忙碌,想必还未用膳,便特意为你准备了些晚膳。”她说着,将食篮中的佳肴一一取出,摆放在桌上。 沈安心中一暖,与女王一同坐下,开始享用这顿豪华的晚膳。 两人边吃边聊,谈论着月照国的风土人情,以及未来的发展规划。 气氛温馨而融洽,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忽然,屠苏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陛下,不好了!” 他气喘吁吁地汇报道,“国内出现了一个新生的抵抗组织,他们声称要反对‘血祸’行动,已经开始公然对抗我们云州军和朝廷了!” 沈安闻言大怒,猛地站起身来。“什么?竟有此事!这些贼人真是胆大包天!”他紧握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蔺茯苓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这个组织的情况如何?他们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 屠苏定了定神,回答道:“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人数和领头者身份,但据我们的探子回报,这个组织已经在多个城市设立了据点,并且正在积极招募成员。他们的口号是‘反对血祸,保护月照’,显然是针对我们近期的行动。” 沈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立刻加派人手去调查这个组织的情况,我要尽快知道他们的底细。同时,加强各地的防守力量,绝不能让这些贼人有机可乘!” “是!”屠苏应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 沈安重新坐下,脸上的怒意仍未消退。 “看来我们的‘血祸’行动已经激起了部分人的不满。这个抵抗组织的出现,无疑给我们带来了更大的挑战。” 蔺茯苓轻轻握住沈安的手,“你是月照的王,我相信你有能力应对这个挑战。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沈安感受到了他手中的温暖和力量,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将这个抵抗组织一网打尽!” 随着夜色渐深,他们知道,这场风波不会轻易平息。 屠苏得到沈安的命令后,立刻从军中摘选了三千精锐。 这些士兵都是云州军中的佼佼者,身经百战,勇猛无比。 屠苏站在校场上,目光如炬地扫过这些士兵,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坚定与忠诚。 “兄弟们,”屠苏大声喊道,“我们得到情报,国内出现了一个反抗组织,他们试图破坏我们的国家安定。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出发,前往情报中的地点,对那些涉案人员进行抓捕!”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天响:“是!” 屠苏继续说道:“这次行动,我们要以雷霆手段办事,绝不姑息!记住,我们的任务是维护国家的安定与团结,任何试图破坏的人都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随着屠苏的一声令下,三千精锐士兵迅速整装待发。 他们身披铠甲,手持利刃,犹如一道钢铁长城,坚不可摧。 在夜色中,这支队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营,赶赴情报中的地点。 寒夜漫漫,人声乱乱,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再起。 第1789章 内起狂潮 屠苏的行动,如同风雷一样,迅速在月照内掀起了一阵狂澜。 然而,这场风暴并未如预期,般精准打击反抗组织,反而因执行过激,波及无辜,民间怨声载道。 当屠苏风尘仆仆地回到月照皇宫,满以为能向沈安复命邀功时,却被长孙离人冷峻的面容和一队士兵拦在了门外。 “屠苏将军,请随我来。”长孙离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容置疑。 屠苏愣怔片刻,随即意识到情况不妙,但他仍试图保持镇定,询问缘由:“长孙将军,这是何意?我奉旨行事,可有差错?” 长孙离人目光如炬,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一切听从主上沈安的安排,将军请放心,您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暂时需要休息片刻。” 言罢,不等屠苏再多言,便示意士兵上前,礼貌而坚决地将他带走,软禁于一处幽静却不失庄严的别院中。 月照皇宫内,灯火通明,长孙离人步入沈安的书房,躬身行礼后,详细汇报了抓捕屠苏的过程,及民间反应。 沈安坐在案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眉宇间透露出深思熟虑的神情。 听完汇报,他轻轻点头,对长孙离人的行为给予了高度评价:“离人,你做得很好。屠苏虽忠勇,但此次行事确有欠妥之处,若不加以约束,恐民心尽失。” “臣多谢陛下。”长孙离人应声道,心中却也不免,对这位主上的深谋远虑,感到钦佩。 他知道,沈安的每一步棋,都藏着对大局的精准把控,和对人性的深刻洞察。 深夜,月照皇宫的一隅,沈安与蔺茯苓的寝宫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相依的身影。 刚刚经历了一场亲密无间的交流,空气中还弥漫着温馨与甜蜜。 蔺茯苓轻抚着沈安的背脊,柔声道:“你为何要抓捕屠苏?他虽行事过激,但也是为了月照国的安宁。” 沈安转过身,目光温柔而深邃地望着蔺茯苓,缓缓开口:“茯苓,你可知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屠苏之事,表面看是他执行不力,实则是我布下的一枚棋子。他行事风格强硬,正可试探出朝中哪些人真心为国,哪些人暗藏祸心。” 蔺茯苓闻言,秀眉微蹙,显然对这背后的复杂局势有所不解:“可这样做,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且民间因屠苏之过已生怨言,若不及时平息,恐生变故。” 沈安轻叹一声,握住蔺茯苓的手,耐心解释道:“茯苓,你言之有理,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屠苏的激进,正是为了引出那些平日里隐藏极深,却在关键时刻跳出来煽风点火的奸佞之徒。” “至于民间怨言,我已命长孙离人带兵前去安抚,并推行屯田法,以实际行动弥补过失,重获民心。”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事件,我要让所有人明白,月照国需要的是团结与稳定,任何试图破坏这一局面的力量,都将受到严厉的打击。” “而我,作为月照的王,必须站在风口浪尖,引领国家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蔺茯苓静静地听着,眼中闪烁着理解与支持的光芒。 她深知沈安的不易,也明白自己作为女王的职责所在。 她轻轻依偎在沈安怀中,轻声说道:“安,无论前路如何艰难,我都会与你并肩作战。” 沈安微微一笑,将蔺茯苓搂得更紧。两人之间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转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月照皇宫的琉璃瓦上,金光闪闪。 沈安已穿戴整齐,坐在御书房内,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玺,眼神深邃而锐利。 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长孙离人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步入书房,准备领受新的任务。 “离人,你来了。”沈安放下玉玺,目光转向长孙离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我改变主意了,你不必亲自前往民间安抚,只需从军中挑选精干之士,以你的名义行事即可。” 长孙离人闻言,眉头微皱,不解之情溢于言表:“陛下,这是为何?臣愿亲力亲为,以确保任务顺利完成。” 沈安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缓缓说道:“离人,你可知朝堂之上,暗流涌动?魏极与木泰之乱虽平,但余波未息,人心未稳。” “我此番举动,意在迷惑朝中那些心怀叵测之徒。经过前几次的清洗,民间势力已不足为虑,眼下真正的威胁,藏于氏族与臣僚之中。” 长孙离人闻言,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抹敬佩之色:“陛下高瞻远瞩,臣下佩服。请陛下放心,臣定当全力配合,将这场戏演得逼真。” 沈安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此事还需另一人相助,方能万无一失。” 说罢,他提笔挥毫,一封密信跃然纸上,随后交给一名心腹侍卫,命其速速送往大梁沈府。 午后,阳光正好,沈安与蔺茯苓共进午膳,桌上佳肴美味,却难掩两人心中的忧虑。 饭后,两人携手漫步至软禁屠苏的别院外,远远望了一眼那座静谧的院落,未曾踏入半步。 “屠苏他……”蔺茯苓轻声开口,言语中带着几分不忍。 沈安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安慰道:“茯苓,屠苏之事,我自有分寸。他虽忠勇,但此番行事确有不当,需借此机会让他反省。同时,这也是我对朝臣的一次警示。” 蔺茯苓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也知沈安言之有理,只得默默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仿佛将一切烦恼都留在了身后。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月照朝廷之下,暗流却在悄无声息地涌动。 月照皇族中的扑射蔺甲,一直对蔺茯苓的登基心怀不满。 在他看来,王位本该属于男性皇族,而非一个女子,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前任君王的女儿。 但碍于老王的权威和大梁沈安的支持,他只能隐忍不发。 第1790章 幕后与否 魏极与木泰的叛乱,本是他眼中难得的机会,却因两人的迅速覆灭而化为泡影。 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但同时也对沈安和蔺茯苓的警惕性感到震惊。 “沈安啊沈安,你果然不简单。” 蔺甲在心中暗道,“不过,你接手了月照国,也未必就是好事。我蔺甲,岂是那么容易放弃之人?” 原来,之前被屠苏消灭的那个宣称反对“血祸”的组织,正是蔺甲在背后一手策划的。 他企图利用民众的愤怒和不满,制造混乱,从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沈安的雷霆手段让他功亏一篑,但这也更加坚定了他除掉沈安、夺回王位的决心。 夜深人静之时,蔺甲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他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那是他家族世代相传的信物,象征着皇族的尊贵与权力。 他的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沈安,蔺茯苓,你们等着看吧。这月照国的天,终究还是要变一变的。”他喃喃自语道,随即提笔疾书,一封密信悄然送出,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在月照国上空酝酿。 蔺甲对于屠苏被抓一事,十分惊喜,但他深知沈安的老谋深算与雷霆手段,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他明白,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过激的行为,都可能引来沈安的警觉与反击。 于是,转天上午,蔺甲以仆射的身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步入了皇宫,准备在面见沈安时试探一番。 “臣蔺甲,参见陛下。”蔺甲行过君臣之礼,声音沉稳而恭敬。 沈安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仆射免礼,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蔺甲站直身子,缓缓开口:“陛下,臣今日特来汇报国内百姓战损统计情况。经过此次叛乱,虽已平息,但民间损失惨重,百姓生活困苦,需陛下体恤。”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沈安的反应。 沈安微微点头,示意蔺甲继续。待蔺甲汇报完毕,他忽然话锋一转,似乎不经意间提起了屠苏之事:“屠苏将军此次行动,确实引发了不少民间议论,朕也有所耳闻。” 蔺甲心中暗喜,表面却故作忧虑:“陛下,屠苏将军虽有赫赫战功,但此次行事确实过于激进,恐伤了民心。然而,臣斗胆为屠苏将军求情,望陛下念其往日功劳,从轻发落。” 沈安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哦?仆射为何如此看重屠苏将军?” 蔺甲心中快速盘算,面上却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陛下,臣以为,屠苏将军虽有过错,但其忠诚与勇猛无可置疑。” “月照国正值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若因一时之失而失去一员猛将,实为可惜。再者,屠苏将军此次行动,虽有不当,但出发点也是为了维护国家安宁,望陛下明鉴。” 沈安听后,神色未变,只是淡淡道:“仆射言之有理,此事朕自有分寸。”言罢,便让蔺甲退下。 蔺甲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好躬身告退,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棋。 而沈安则目光深邃地,望着蔺甲离去的背影,心中已有了计较。 不久之后,七八位大臣接踵而至,每个人都带着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纷纷上奏要求对屠苏处以死刑,以安民心。 “陛下,屠苏将军此次行事残暴,不顾民间疾苦,若不严惩,何以服众?”一位大臣慷慨陈词,情绪激动。 “是啊,陛下,屠苏将军乃是云州军将领,与陛下亲厚,但臣等以为,法不容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了月照国的长治久安,屠苏将军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另一位大臣紧随其后,言辞恳切。 沈安静静地听着,目光在每位大臣脸上扫过,心中对他们的虚与委蛇洞若观火。 他明白,这些大臣之所以如此急切地,要求处死屠苏,并非真的为了民心,而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态度,或是借机打击自己的势力。 “诸卿所言,朕已悉知。”沈安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然而,屠苏将军之事,涉及甚广,非一朝一夕可决。朕自会秉公处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的面露失望,有的则心中暗喜,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然而,他们却未料到,沈安早已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只是不动声色地等待着最佳的反击时机。 “陛下圣明!”众大臣齐声高呼,却各自心怀鬼胎。 沈安微微点头,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透了这朝堂之上的,种种虚伪与算计。 这场关于屠苏的风波,远未平息,而他,必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继续扮演那个掌控全局的角色。 回到御书房,沈安轻轻合上案上的奏折,脑海中反复回味着,今日朝会上大臣们的表现。 在众多或激昂或冷漠的面孔中,一个名叫刘定国的身影悄然浮现,他的态度似乎比旁人,多了几分柔和与深思,这不禁让沈安心中一动。 “刘定国,长平山人士,兵马司都统……”沈安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此人或许能成为,我布局中的一枚关键棋子。” 正当沈安筹谋之际,宫外却传来了一连串不和谐的音符。 屯田法推行之初的喜悦氛围,被一股莫名的恐慌所取代,关于云州军在屯田地下毒的流言,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在民间蔓延开来。 牛羊大批死亡的消息,更是如同晴天霹雳,让本已稍有安定的民心再次动荡不安。 沈安眉头紧锁,他深知这背后定有黑手操纵,意图借此机会煽动民变,动摇他的统治根基。 然而,真相未明之前,他必须保持冷静,寻找破解之道。 与此同时,十三的到来,为这阴云密布的皇宫带来了一抹亮色。 他风尘仆仆地踏入皇宫,一眼便看见了等候多时的沈安,立刻上前,单膝跪地,恭敬地唤了一声:“老大!” 第1791章 亲信到此 沈安上前扶起十三,眼中满是欣慰与喜悦:“十三,你终于来了!这一路可还顺利?” 十三憨厚一笑,简单汇报了行程,随即被沈安领着进入后宫,面见蔺茯苓。 见到蔺茯苓,十三显得有些拘谨,先是以“主母”相称,随即又改口为“女王”,引得蔺茯苓忍俊不禁,最终在他略显笨拙的解释下,笑着允许他如同在家中一般,称呼自己为“夫人”。 家宴之上,三人围坐,气氛温馨而融洽。 沈安与十三谈论着大梁家中的琐事,蔺茯苓则在一旁微笑倾听,偶尔插话,让这顿饭充满了家的味道。 然而,饭后不久,沈安便带着十三步入了御书房,气氛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沈安关上门窗,确保无人打扰后,这才缓缓开口:“十三,此次召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十三收敛笑容,正色道:“老大请说,十三定当竭尽全力。” 沈安将近期月照国内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尤其是屯田法引发的风波,详细告知了十三。 末了,他沉声道:“我怀疑这一切背后有人操纵,目的就是要破坏我的统治。” “刘定国,兵马司都统,此人或许能成为我们的突破口。我需要你暗中调查他,看看他是否与此事有关联。” 十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老大放心,十三定不负所托。不过,这屯田法下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任由流言蜚语满天飞。” 沈安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正是最棘手之处。我已命人暗中调查,但至今未有确凿证据。不过,我相信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 “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稳住民心,同时加快调查步伐,找出幕后黑手。” 十三点了点头,正欲离去,却又被沈安叫住:“还有一事,你需留意。” “蔺甲此人,野心勃勃,对王位虎视眈眈。此次风波,他未必没有插手。你调查刘定国时,也顺便留意他的动向。” 话说到这,沈安又压低了声音,在十三耳边说些什么,起初十三只是冷笑点头,但是很快他的笑容中,就多了几分阴沉。 沈安把话说完,没有询问,反而用目光凝视着他,而十三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同样无声无息。 十三领命而去,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沈安独自坐在案前,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默默无语,但目光却阴沉的骇人。 软禁的别院内,月光透过稀疏的窗棂,洒在屠苏那张布满愁云的脸上。 几日来,他如同困兽般在这方寸之地徘徊,内心的疑惑与不甘如同野草般疯长,却无处发泄。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唯有借酒浇愁,试图在醉意中寻得一丝解脱。 然而,这一夜,注定不同寻常。 深邃的夜色中,一个身影悄然接近,手中紧握着一枚闪烁着冷光的令牌——那是沈安的令牌。 屠苏猛然抬头,醉眼朦胧中,竟见是十三立于门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疑惑。 “十三?你怎么会在这里?”屠苏的声音因惊讶而微微颤抖。 十三快步上前,神色复杂,从怀中取出一瓶看似普通的药瓶,轻轻放在桌上。 “屠苏将军,这是主上命我送来的。” 屠苏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瓶药上,心中悲痛如潮水般涌来,他以为这是沈安对他失望至极后的惩罚。 “主上……这是要赐我死罪吗?”他的声音低沉而绝望。 不等十三回答,屠苏已猛地抢过药瓶,就要往口中倒去。 十三眼疾手快,一把夺下药瓶,怒喝道:“屠苏将军!你就这么不相信主上吗?!” 屠苏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震得愣住,眼中闪过一抹愕然与自责。 “我……我有罪,辜负了主上的栽培……”他喃喃自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十三见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扶起屠苏,语气缓和下来:“屠苏将军,你错怪主上了。这药,并非用来取你性命,而是主上布局中的一环。” 说着,十三将药粉轻轻洒在地上,解释道:“半个时辰后,你需高呼腹痛,外面的守卫我已安排妥当,他们会带你入宫治疗。记住,一切按计划行事。” 屠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随即被坚定所取代。 他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半个时辰已过。 屠苏按照计划,高声呼痛,门外的云州军迅速响应,将他紧急送入皇宫。一路上,屠苏心中忐忑不安,却也隐隐期待着什么。 当他被带入一处隐秘的别院时,意外地见到了长孙离人。 长孙离人的眼神冷峻而深邃,只简短地说了几个字:“一切按主上计划行事。” 屠苏心中更加确信,自己正卷入一场精心设计的局中。 他默默点头,跟随长孙离人进入别院深处。 当夜,一则惊人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月照国朝野——屠苏将军遭人毒害,生死不明! 这一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朝堂之上,大臣们议论纷纷,各怀鬼胎。 有人面露慌乱之色,担心此事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有人则暗自窃喜,以为这是扳倒沈安的大好机会。而更多的人,则是在猜测与等待,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真相。 “这怎么可能?屠苏将军忠勇无双,怎会遭此横祸?”一位老臣摇头叹息。 “哼,这个屠苏杀了那么多人,谁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死?”另一名大臣冷言嘲讽。 月照国的夜空下,阴谋与悬疑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紧紧束缚其中。 有人担心屠苏,自然有人惊喜屠苏受害。 在月照国的阴暗角落里,几名大臣各自怀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围炉夜话,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们私下议论纷纷,认为屠苏若真因此丧命,无疑是对沈安势力的一次重大打击,仿佛看到了自己趁机上位的曙光。 或者,削弱了沈安的力量,也可动摇他的统治。 第1792章 设计败露? 然而,在这股暗流之中,蔺甲却保持着异常的清醒。 他坐在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他紧锁的眉头和深邃的眼眸。 屠苏中毒一事,在他看来,绝非偶然,背后隐藏的波涛汹涌,足以让整个月照国陷入动荡。 “此事若处理不当,必将引发一场血雨腥风。”蔺甲心中暗忖,他深知屠苏作为云州军的嫡系将领,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沈安若因此事震怒,对朝廷展开清洗,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蔺甲决定主动出击,他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直奔皇宫,直奔御书房而去。 见到沈安,他开门见山,将听闻屠苏中毒的消息和盘托出,言辞恳切地请求,将此事交予自己调查办理。 沈安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审视着蔺甲的一举一动。 半晌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仆射有此心意,朕心甚慰。但此事关系重大,需谨慎处理。既然你主动请缨,朕便予你一次机会,望你不负朕望。” 蔺甲闻言,心中一喜,连忙跪拜谢恩,表示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然而,当他离开皇宫,回到仆射府时,心中却已有了另一番打算。 他深知,要借此机会向沈安表忠心,同时剪除那些平日里,对自己阳奉阴违的大臣,可谓一举两得。 于是,他迅速抽调了五十名精干侍卫,以调查屠苏中毒案为名,堂而皇之地,对那些不愿支持他的大臣展开了抓捕行动。 被捕的大臣们,被秘密关押在仆射府的地牢中,遭受着严刑拷打。 蔺甲希望通过这种方式,逼迫他们承认谋害屠苏的罪行,从而为自己树立威信,同时也向沈安展示自己的“成果”。 然而,蔺甲万万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沈安的监控之中。 十三安排的人手,如同幽灵般潜伏在暗处,将蔺甲的行动一一记录并秘密汇报给沈安。 御书房内,沈安听完十三的汇报后,脸色阴沉如水。 他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 “好一个蔺甲,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沈安低声怒斥,随即沉思片刻,对十三吩咐道,“继续监视蔺甲的一举一动,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看看,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十三领命而去,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但这份平静之下,却暗流涌动,沈安深知,自己必须步步为营,方能在这场游戏中立于不败之地。 而蔺甲,则成了他手中一枚关键的棋子,无论是顺水推舟还是将计就计,一切都在沈安的掌控之中。 此刻的月照国,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真相与谎言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经过几天紧锣密鼓的调查,十三再度踏入御书房,手中紧握着关于刘定国的厚重资料。 沈安接过资料,一页页翻阅,眉宇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显然对其中内容颇为在意。 “十三,依你看,刘定国此人是否可为我所用?”沈安放下资料,目光锐利地望向十三。 十三沉稳地答道:“回禀主上,刘定国虽在朝中保持中立,但根据其过往行为及家族背景分析,此人重情重义,且有一定的政治智慧。若主上能给予适当机会,他或能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 沈安点了点头,对十三的判断表示认可,随后话题一转:“那么,对于蔺甲,你有何看法?” 十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蔺甲此人野心勃勃,行事狠辣,且心机深沉。他若想借屠苏之事兴风作浪,我们必须小心应对。依我之见,此人必须除之,但眼下时机未到,需静待时机成熟。” 沈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对十三的想法深表赞同:“你所言极是,蔺甲确实是个麻烦。不过,既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那我们不妨陪他玩玩。” 说到这里,沈安话锋一转,正式下达了新的指令:“十三,屯田法的推行至关重要,关乎民心向背。我意由你接手此事,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十三领命而去,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而另一边,蔺甲正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他利用严刑拷打,迫使三名大臣“认罪”,并伪造了供状,以为这样就能一举多得。 然而,蔺甲并未料到,这一切都在沈安的掌控之中。 他自以为聪明的安排,实则只是沈安布局中的一环。 晚宴上,蔺甲故作姿态地向那三名大臣道歉,言辞恳切,仿佛真是被逼无奈。 他亲自为三人准备盘缠,送他们出城,一副仁至义尽的模样。 “三位大人,虽然我们在政见上多有不合,但终究都是月照国人。我蔺甲虽不才,却也不愿见你们无辜受害。此去一路小心,愿你们能寻得安身立命之处。” 蔺甲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真诚,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冷笑。 三个大臣感激涕零,对蔺甲的“大恩大德”千恩万谢。 然而,当他们刚刚踏出城门不久,警笛声骤然响起,守城士兵迅速将他们拦截下来。 一番盘查之下,士兵们正准备将三人带走,不料一阵毒烟突现,一名士兵不幸中毒身亡。 混乱之中,三人奋力反抗,但最终还是被制服。 然而,就在他们被押送入城的途中,一名仆射府的差人悄然出现,以询问为由接近三人,悄无声息地下了毒手。 等三人被送到牢房时,早已气绝身亡。 这一系列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守城士兵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而这一切,沈安早已了然于胸。 他坐在御书房内,听着十三的详细汇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蔺甲啊蔺甲,你自以为聪明绝顶,却不知早已落入我的圈套。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沈安心中暗道,眼中闪烁着冷酷而坚定的光芒。 第1793章 需得严查 第二天一早,蔺甲身着朝服,神色自若地踏入御书房,手中紧握着那份精心准备的办案记录。 他深知,今日之行,不仅是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更是向沈安表忠心的关键一步。 面对沈安那似乎洞察一切却又波澜不惊的眼神,蔺甲心中虽有忐忑,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从容。 “陛下,臣已连夜审讯,现将办案记录呈上,请陛下过目。”蔺甲躬身行礼,双手奉上记录。 沈安接过记录,随意翻阅几页,脸上露出赞许之色:“朴射果然雷厉风行,朕心甚慰。只是这结果嘛……”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还需进一步核实,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行事。” 蔺甲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恭敬地应道:“陛下所言极是,臣定当继续追查,务必查明真相。” 随后,蔺甲试探性地问起屠苏的情况,沈安只是淡淡地回答:“屠苏将军目前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不过,朕已命人全力救治,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蔺甲闻言,心中暗自窃喜,以为屠苏若真有不测,便是自己进一步削弱沈安势力的好机会。 他连忙谢恩告退,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另一边,沈安来到后宫,与蔺茯苓共进晚餐。 烛光摇曳下,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 蔺茯苓见沈安眉宇间似有忧色,便温柔地询问起朝中事务。 沈安轻叹一声,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简述了一遍。 “茯苓,你可知这背后的水有多深?”沈安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每一步都需谨慎,稍有差池,便可能满盘皆输。” 蔺茯苓闻言,心中满是担忧,她轻轻握住沈安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肩上担子重,但请记得,你并非孤军奋战。我和月照国的百姓,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沈安感受到蔺茯苓的温情与支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紧紧握住蔺茯苓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与此同时,十三在秘密牢房中,正对着一群散布谣言的犯人进行审讯。 这些犯人背后定有主使,只有挖出幕后黑手,才能彻底平息这场风波。 然而,酷刑之下,犯人们依旧咬紧牙关,坚称自己所言非虚。 十三眉头紧锁,正感无奈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无音曾使用过的审讯手段。 他眼前一亮,立刻命人准备铁锅热水和铁刷子。 “你们听好了,”十三的声音冷冽如冰,“若是不招供,我就让你们尝尝这‘热水澡’的滋味。到时候,铁刷子刷过你们的每一寸肌肤,保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犯人们闻言,脸色煞白,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终于,两名女子承受不住心理压力,颤抖着声音招供了:“是……是一个带着黑帽的男人,给了我们钱财,让我们散布那些谣言的。” 十三立刻命侍卫,根据她们的供述画像,并以此为突破口,对其他犯人展开审讯。 随着一个个犯人相继招供,侍卫们手中的画像也越来越多。 第二天清晨,十三带着这些画像来到沈安面前。 沈安看过之后,面色凝重,立刻下令抓人。 然而,十三却提出了自己的顾虑:“陛下,臣非官员,出面抓人恐有不妥。不如让刘定国将军代为行事?” 沈安略一思索,觉得十三所言有理,便点头应允。 深夜时分,月挂中天,银辉洒满大地,给这寂静的夜晚添上了一抹神秘。 十三带着沈安的谕令,和几名精干的侍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刘定国的府邸前。 府门轻启,刘定国一脸惊讶又紧张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造访毫无准备。 “刘将军,深夜打扰,还请见谅。”十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目光如炬,直视刘定国。 刘定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已翻江倒海:“你是谁?看样子是宫里来人对吧?深夜来访,定有要事。请,里面请。” 将十三一行人迎入府内,待茶水奉上,气氛却异常沉闷。十三并未急于说明来意,而是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刘将军,可知自己何罪之有?” 刘定国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随即猜测这可能是,为了自己在朝堂上提议,处死屠苏之事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镇定:“若大人所指的是那日朝堂之上,我提议严惩屠苏将军之事,我只能说,我并无私心,只是出于对国家安定的考虑。” “哦?是吗?”十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就请刘将军随我们走一趟吧。” 不等刘定国反应,侍卫们已上前将他架起,带往秘密牢房。一路上,刘定国心中五味杂陈。 牢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刘定国坚毅的面容。 他望着十三,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十三大人,我刘定国一生光明磊落,若真要因言获罪,我无话可说。但请大人念在我一家老小的份上,不要让他们受到牵连。” 十三沉默片刻,心中对刘定国的态度暗暗点头。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刘将军,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提议杀死屠苏将军?” 刘定国正色道:“为了安民。屠苏将军虽忠勇,但其行事过于激进,已引发民间诸多不满。若不及时处理,恐将激起民变,危及国家根基。” “难道就没有其他,更为妥善的安民之法?”十三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刘定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时间紧迫,形势所迫。在我看来,唯有快刀斩乱麻,方能迅速平息民愤,安定人心。” “好一个快刀斩乱麻!”十三冷笑一声,随即威胁道,“若刘将军不愿说出实话,那就别怪我大刑伺候了。” 然而,刘定国却毫不畏惧,昂首挺胸:“我所言句句属实,无半句虚言。若大人认为我有罪,那就请便吧。” 第1794章 铁石之士 一番测试下来,十三心中对刘定国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解开刘定国身上的枷锁,随即躬身行礼,语气诚恳:“刘将军,适才多有冒犯,还请将军海涵。其实,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安排,为的是测试将军的忠诚与勇气。” 刘定国闻言,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他接过十三递来的沈安谕令,仔细阅读后,震惊之情溢于言表:“这……这竟是陛下的测试?” 十三点了点头,解释道:“将军一心为公,陛下早已看在眼里。此次测试,将军表现非凡,不仅通过了考验,更赢得了主上的信任与重用。” “陛下命我前来,正是想请将军带领一支队伍,按照画像抓捕那些散布谣言的幕后黑手。” 刘定国望着十三,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从最初的惊讶、紧张,到后来的释然与坚定,他的心情经历了巨大的起伏。 最终,他缓缓点头,声音坚定而有力:“十三大人,请转告陛下,刘定国定不负所望,誓死完成任务!” 深夜,皇宫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沈安端坐于案前,面容沉静,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十三带着刘定国悄然步入,行礼之后,沈安直接切入正题:“刘将军,朕有一项重要任务交予你,你可愿意接受?” 刘定国挺直腰板,目光坚定:“臣接旨,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安微微点头,但并未立即授予令箭,而是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刘将军,朕想知道,那日朝堂之上,你与其他大臣一同进言,提议处死屠苏将军,究竟是你心中所想,还是受了他人指派?” 刘定国闻言,心中一凛,随即正色道:“陛下明鉴,当日臣之所言,皆是出于对国家安定的考虑,实乃臣一心所想,并无他人指使。” 沈安凝视着刘定国,片刻后,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朕信你。刘将军,你既有此忠心与能力,朕自当重用。这枚令箭,便是朕对你的信任与重托。” 说着,他从书案上拿起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箭,递给了刘定国。 “此外,朕已在云州军中挑选了一百精锐之士,供你差遣。你不仅要继续负责兵马司的事务,更要秘密执行此次抓人任务。切记,此事关系重大,务必谨慎行事。”沈安的话语中充满了期许与重托。 刘定国双手接过令箭,深深一揖:“臣定不负陛下厚望,誓死完成任务!”言罢,他转身欲行,却被十三叫住。 十三走上前,将一卷画像递到刘定国手中:“将军,这些是根据供词绘制的画像,抓捕行动或可从中找到线索。” 刘定国接过画像,再次谢恩后,离开了御书房,踏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波斯战场,硝烟已散,胜利的旗帜在蓝天白云下高高飘扬。 云州军统帅沈珏站在高处,望着这片新纳入版图的土地,心中满是豪情壮志。 他召集将领们围坐一圈,举杯共庆胜利。 “此役,我们不仅消灭了波斯,更将这片富饶的土地纳入了我们的版图。但记住,这不是大梁的版图,而是我们沈家的!”沈珏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霸气。 庆祝之后,沈珏提笔写下两封书信 。一封寄往月照,向沈安通报大捷的消息;另一封则发往云州,通知沈安二姐林清儿再派二十万兵马前来稳固统治。 随后,他亲自率军前往波斯沿海,布防以应对可能的北非偷袭。 而在大梁与波斯边境的长州,都督薛林得知前线胜利的消息,兴奋之余也感到了几分不安。 当他得知沈珏并未向朝廷上奏此事时,更是惊讶不已。 幸而枢密院老臣宓珞也在长州,他告诫薛林不要多事,波斯之事从此与他们无关。 然而,五日后的一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动了整个长州。 沈珏竟将军中所有大梁朝廷的武将全部诛杀,并将朝廷军队置于海防第一线。 薛林与宓珞惊恐万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紧急商议后,决定联名给沈安写一封书信,详细陈述此事,并派人急速送往月照。 “王爷,枢密院宓珞、长州薛林紧急上奏……”信中,他们字斟句酌,既表达了对沈珏行为的震惊与不满,又透露出对朝廷未来的深深忧虑。 然而,这封信能否改变沈安的决策,又是否能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掀起波澜,一切尚待揭晓。 沈珏的行为,也传到了皇都之中,大梁皇帝皇甫胤善听闻,顿时怒不可遏,一掌拍在龙案上,震得殿内回响不绝。 大总管内府秦俊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但随即镇定下来,挥手示意所有宫人迅速退下,殿内顿时只剩他们二人。 “陛下息怒,此事虽令人震惊,但也在情理之中。” 秦俊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富有安抚力,“云州军队,自成一派,历来不受大梁直接管辖。沈珏此举,虽显残忍,但从他的立场来看,也是为了稳固新占之地,防范外敌。毕竟,波斯虽灭,北非之患犹存。” 皇甫胤善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动,但怒气仍未完全消散:“朕岂能不知此理?只是沈珏擅自诛杀朝廷武将,视我大梁律法于无物,此风不可长!” 秦俊轻叹一声,继续劝解道:“陛下所言极是,但眼下局势复杂,云州军既已战胜波斯,由他们镇守边疆,对朝廷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那些武将,他们在战争中虽有功劳,但朝廷财政吃紧,实难给予丰厚奖赏。沈珏此举,虽手段极端,却也在无形中替朝廷解决了一桩难题。” 皇甫胤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陷入了沉思。 秦俊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他心中的迷惘。 他意识到,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必须顾全大局,不能为了一时的愤怒而失去理智。 “秦俊,你言之有理。”皇甫胤善终于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与妥协,“朕虽不满沈珏所为,但大局为重,朕只能选择默不作声。只是,这口气,朕终究咽不下去。” 第1795章 帝心不安 秦俊躬身行礼,表示理解:“陛下圣明,知进退,明得失。老奴相信,陛下定能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皇权,使大梁更加繁荣昌盛。” 另一边,月照皇宫内,沈安得知波斯大捷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蔺茯苓见状,提议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庆祝宴会,却被沈安婉言拒绝。 “茯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时庆祝还为时尚早。” 沈安目光深邃,望着窗外的月色,缓缓说道,“波斯虽定,但北非之患犹存。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不可有丝毫懈怠。” 蔺茯苓闻言,心中虽有遗憾,但也明白沈安的担忧与远见。 她轻轻点头,表示理解:“你说得对。那我们便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好好庆祝一番。” 随后,沈安提笔给沈珏写了一封回信。 信中,他首先对沈珏的胜利表示了肯定与祝贺,接着详细询问了波斯的局势以及北非的动向。 最后,他强调道:“波斯之地,日后必为我沈家之领土,务必严加防守,不可有丝毫大意。至于其他事务,一切听从我的命令行事。” 信毕,沈安将信纸折叠好,交给信使,让他即刻送往波斯。 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沈安心中既有对沈珏,及云州诸军骄傲与信任,也有对未来局势的深深忧虑。 皇帝知道这件事后,沈安断言他会选择忍接受现实,但这不表示就不会留下隐患,但无可厚非的事,沈珏做得对! 虽然此次出征波斯的将领们,劳苦公高,但是这一次大梁讨伐波斯之战,本就师出无名,或者说是为了皇帝的私欲而已。 如此不公之战,不管其中因为什么,而改变了战争的性质,可这样战争中的胜利,是不值得宣告天下的。 而那些将领们,死了,反而对国家更好,至少日后再去征服其他外族,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为大梁天下计,沈安还真觉得沈珏此次得行为,才是真正头功! 十三在月照推行屯田法,本应是利国利民之举,却意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百姓们的心中仍被地下投毒事件的阴影笼罩,对任何与官方有关的新政,都抱持着深深的疑虑与不安。 田间地头,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开始组织起来,准备前往都城,直接向皇帝请愿,希望能得到一个明确的解释和公正的裁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困境,十三心中焦急万分。 他深知,若不能及时平息民怨,屯田法将难以继续推行,更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 于是,他私下找到了刘定国,想要了解为何抓捕行动迟迟没有进展。 “刘将军,为何那些散布谣言之人还未落网?民间怨声载道,屯田法推行受阻,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十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催促。 刘定国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深沉:“十三大人,此事我自有计较。那些人并非泛泛之辈,他们背后牵扯甚广,我需确保万无一失,方能动手。” 十三不解:“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屯田法受阻,让百姓继续生活在恐惧之中吗?” 刘定国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请十三大人放心,今夜,便是收网之时。” 当夜,月黑风高,刘定国以雷霆之势,悄然展开了行动。 那些画像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秘密抓捕,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原来,刘定国早已察觉到,这些人与蔺甲之间的微妙联系,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确保既能一网打尽,又不会打草惊蛇。 随着这群人的落网,刘定国并未急于审问,而是直接将他们交给了十三。 十三接手后,立刻着手进行审讯,并将审讯结果如实奏报给了沈安。 沈安收到十三的奏报,心中大喜。 他深知,这一战,他们不仅抓到了散布谣言的元凶,更揭露了蔺甲背后的阴谋。 于是,他召见了刘定国与十三,亲自督审。 审讯室内,气氛凝重而紧张。 面对铁证如山,那些被捕之人终于崩溃,一一招供。 原来,他们不仅是刘定国的心腹,更是蔺甲精心布下的棋子,用来制造混乱,动摇沈安的统治根基。 沈安听罢,脸上却并无太多波澜。他深知,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于是,他决定先去找蔺茯苓商议此事。 寝宫内,烛光摇曳,沈安与蔺茯苓相对而坐。 沈安将审讯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蔺茯苓,言语中充满了对她的尊重与信任。 “茯苓,此事关乎月照国的未来,我需听听你的意见。”沈安轻声说道。 蔺茯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我知你心中自有计较。无论你做何决定,我都全力支持。至于那蔺甲,他若真有不轨之心,自当受到应有的惩罚。” 沈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紧紧握住蔺茯苓的手,眼中闪烁着感激与爱意:“茯苓,有你相伴,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相拥而眠。 在这宁静的夜晚,寝宫内再次响起了红浪翻滚的声音,那是他们彼此间最深沉的爱意。 转天中午,阳光炽烈,照耀着月照国的每一寸土地。 蔺甲巡视归来,满身的疲惫还未散去,便接到了手下被刘定国抓捕的消息。 他心中大惊,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煽动谣言的事情败露了。 然而,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为何至今未见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这份疑惑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却又被一丝侥幸的心理所压制。 “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蔺甲对身旁的侍从厉声吩咐道,眼神中闪烁着不安与愤怒。 不久,侍从匆匆返回,带来了确切的消息——是刘定国动的手。 蔺甲闻言,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直奔兵马司而去。 “刘定国,你为何擅自动手抓人?兵马司何时轮到你做主了?”蔺甲一进门便质问起来,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第1796章 云卷月舒 刘定国面不改色,缓缓站起身,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朴射大人息怒,此事确有误会。我抓人,并非出于私怨,而是为了大局考虑。” “大局?什么大局需要你擅自行动?”蔺甲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刘定国故意压低声音,凑近蔺甲耳边说道:“屠苏将军之事,您也知道,目前外界传言他生死未卜。但我得到消息,有人暗中图谋不轨,想要利用这个机会生事。” “我抓那些人,就是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屠苏将军。” 蔺甲闻言,眉头紧锁,半信半疑。他心中虽有诸多疑虑,但刘定国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再加上他目前,并无确凿证据证明,刘定国是针对自己,于是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怒火,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了兵马司。 然而,回到朴射府后,蔺甲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他反复思量着刘定国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终于,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促使他立刻行动起来。 “来人,速速召集所有心腹大臣,筹集侍卫和府兵,我们今夜就要行动!”蔺甲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朴射府内顿时忙碌起来。一封封密信被送出,一支支队伍被召集。 很快,三千余名侍卫和府兵在朴射府的操场上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蔺甲站在队伍前,望着这些忠诚于自己的将士们,心中既有豪情万丈也有忐忑不安。 他知道,这一战关乎自己的生死存亡,更关乎月照国的未来走向。 “将士们,今夜我们将踏上一场生死未卜的征程。但请相信我,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蔺甲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战前动员令,试图点燃将士们的斗志。 然而,在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沈安,你究竟布下了怎样的局?我蔺甲,又能否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笑到最后? 与此同时,刘定国已经悄然进宫,将蔺甲的情况详细禀报给了沈安。 沈安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知道,收网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迅速部署兵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蔺甲做好筹措之后,天色已如墨染,星辰隐匿于厚重的云层之后,仿佛连天地都屏息以待,静观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站在朴射府的门前,望着整装待发的队伍,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与疯狂。 “出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队伍如同潮水般分流而去,一支直扑皇宫,誓要取沈安与蔺茯苓的首级; 另一支则紧随蔺甲,目标直指军械库,那里藏着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 皇宫外,紫光门下,夜色中的紧张气氛几乎凝固。 当蔺甲的第一梯队两千反叛军如饿狼般扑来时,他们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碍——月照护卫军统帅李明率队坚守在此。 “大胆逆贼,竟敢犯上作乱!”李明怒喝一声,手中的长枪如同银龙出海,直指叛军。 然而,叛军人数众多,士气高涨,一时之间竟将李明逼得连连后退。 “哈哈,李明,你区区几千人,怎敌得过我两千精锐?”叛军头目在远处观战,见状不由得意大笑,仿佛胜利已在眼前。 然而,正当叛军即将冲破紫光门之际,一阵震天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屠苏率领的云州军队如神兵天降,瞬间将叛军包围。 屠苏骑在马上,目光冷冽,仿佛能洞察人心:“逆贼们,放下武器!!” 叛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已被云州军一一制服。 蔺甲见状,脸色铁青,心中却仍存一丝侥幸。 另一边,蔺甲亲自率领的队伍,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当他们来到军械库前,正欲以自己朴射的身份骗取控制权时,长孙离人却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蔺甲,你果然来了。”长孙离人的声音平静而冷冽,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 蔺甲心中一凛,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发起进攻。 然而,长孙离人率领的军队训练有素,战斗力远非叛军可比。 一番激战之后,叛军很快败下阵来,蔺甲也被长孙离人亲手擒获。 “你……你怎会在此?”蔺甲被押解着,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长孙离人。 长孙离人冷冷一笑:“蔺甲,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殊不知,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今日,便是你为你的野心付出代价之时。” 随着蔺甲被押送回皇宫,他的叛乱彻底宣告失败。 皇宫内外,一片肃杀之气。 沈安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审视着被押上来的蔺甲。 “蔺甲,你可知罪?”沈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大殿之中。 蔺甲抬头,望着沈安那张冷峻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已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我……我知罪。”蔺甲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沈安轻轻点头,随即宣布了对蔺甲及其党羽的处置决定。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沈安的声音在回荡,宣告着这场权力斗争的终结。 而蔺甲,则成为了这场斗争中最悲惨的失败者,他的野心与阴谋,最终只换来了无尽的悔恨与惩罚。 随着沈安的宣判,蔺甲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深知自己已步入绝境,再无回头之路。 大殿之上,群臣噤声,空气仿佛凝固。 蔺甲闭上眼,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权力的渴望未竟的遗憾,也有对家族、对自己未来的深深忧虑。 然而,事已至此,一切悔恨与不甘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沈安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蔺甲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权力诱人,却也最是无情。望尔等以此为戒,忠君爱国,勿步蔺甲后尘。” 言罢,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蔺甲带下,大殿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然而,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场权力的较量,已经悄然改变了月照国的格局。 第1797章 渔业发展 处置过蔺甲一事,沈安觉得是时候调整一下月照国内的经济情况了。 夜深人静,皇宫内灯火阑珊,沈安与蔺茯苓并肩漫步于御花园的小径上,月光如银,洒在他们身上,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 “茯苓,近来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让我们的国家更加繁荣昌盛。”沈安轻声说道,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规划着月照的未来蓝图。 蔺茯苓温柔地握住沈安的手,回应道:“我知你心忧国事,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沈安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蔺茯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觉得,商业改革是当下之急。月照虽物产丰富,但贸易往来尚显闭塞,若能打通商路,必能大大促进国家经济的发展。” “商业改革,确是个好主意。”蔺茯苓点头赞同,“那你觉得应从何处着手呢?” “贸易,乃国家之血脉。”沈安沉吟片刻,“我们可以先从普查,国内的物产和制造业情况开始,了解家底,方能有的放矢。”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月照皇宫的金瓦之上,沈安一纸令下,命大臣王四晓即刻着手进行这项艰巨的任务。 王四晓,一位以勤勉着称的老臣,接到命令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组织人手,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工作。 王四晓深知普查工作的重要性,他亲自深入民间,不仅查阅了大量古籍文献,还派遣得力干将下沉到各地,进行实地考察。 这些官员们走街串巷,与百姓交谈,询问他们的生产情况,记录每一份可能的数据。 经过努力,一份详尽的,月照国物产与制造业报告,终于呈现在了沈安的案头。 沈安仔细翻阅着这份沉甸甸的报告,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海产一栏上,心中有了计较。 “月照临海,海洋资源得天独厚,若能有效开发,必将成为国家经济的新增长点。”沈安心中暗想。 于是,沈安召见了王四晓,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四晓,我看了你的报告,觉得我们月照国的资源以海产为主,我意决定率先开发海洋资源,以渔、矿、运输为主,你意下如何?” 王四晓闻言,心中虽感惊讶,但更多的是振奋:“陛下高瞻远瞩,微臣佩服。只是,这海洋开发具体该如何实施,还请陛下明示。” 沈安微微一笑,缓缓道:“开发海洋,首要任务是发展渔业。但切记,我们不能只顾眼前利益,而忽视了长远的生态平衡。” “所谓‘生态’,简而言之,就是自然界万物之间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关系。若我们过度捕捞,破坏了海洋生态,最终受害的还是我们自己。” 王四晓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显然对这个新概念还有些陌生:“陛下所言极是,只是微臣愚钝,不知具体操作时该如何把握这个度?” 沈安耐心解释道:“你可以先从制定渔业法规入手,规定每年的休渔期,让海洋生物有时间繁衍生息。 同时,鼓励渔民使用更加环保的捕捞方式,减少对海洋环境的破坏。另外,还可以设立海洋保护区,保护珍稀物种和海洋生态系统。” 王四晓听得连连点头,心中豁然开朗:“陛下英明,微臣这就去准备相关事宜,定不负陛下厚望。” 随着王四晓的离去,月照国的海洋开发计划正式拉开帷幕。 一时间,月照的海岸线上热闹非凡,渔民们按照新的渔业法规作业,海洋保护区内的生物,得到了有效的保护,海洋资源在可持续利用的道路上稳步前行。 沈安眼见海洋产业方面,已有了些许成效,心中正自欢喜,却不料新的问题悄然浮现。 一日,他微服私访至渔港,亲眼目睹了渔民们,驾驶着那些古老而破旧的渔船出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这些渔船,历经风霜,虽承载着渔民们的希望与汗水,但在汹涌的波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无力。 他深知,若不能改善渔船状况,海洋产业的持续发展,将受到严重制约。 回到皇宫,沈安立刻召见了屠苏与刘定国,二人皆是月照国的栋梁之才,一位勇猛善战,一位治国有方。沈安将百姓的需求,与心中的忧虑一一道来,目光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海洋产业乃我国未来之根本,而渔船则是基础中的基础。” “目前我们的渔船太过落后,无法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我意要打造一批新式渔船,以提升捕捞效率,保障渔民安全。” 屠苏与刘定国闻言,皆是精神一振,齐声应道:“陛下英明,臣等愿效犬马之劳。” 沈安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缓缓展开,那是他日夜构思、精心设计的新式渔船图纸。 图纸上,每一根线条都透露着沈安的匠心独运:“我设计的新式渔船,虽仍以风帆为主动力,但通过改良风帆结构,使之更加高效利用风力,速度将大幅提升。” “同时,船体结构经过优化,更加稳固耐用,操作也更为便捷。” 屠苏与刘定国细细审视图纸,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沈安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此事关系重大,新式渔船的设计中蕴含了一个秘密——它们能在必要时迅速改编为战船使用。因此,图纸必须严格保密,不得外流。” 屠苏与刘定国对视一眼,心中明白了沈安的深远考量。 屠苏率先表态:“陛下放心,臣定当亲自挑选忠诚可靠的匠人,分头制作零件,确保万无一失。” 刘定国也紧随其后:“臣将负责监督整个过程,确保图纸不泄露分毫,同时协调军队进行最后的拼装工作。” 二人领命而去,沈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忧虑。 他知道,这一步棋走得好,将大大增强月照国的海洋实力;但若走错,后果不堪设想。 第1798章 以旧换新 深夜时分,月挂中天,银辉洒满后宫。 蔺茯苓得知此事后,特地来到沈安的寝宫,轻声询问:“你为何要对新式渔船的设计如此隐秘?难道你不信任月照的百姓吗?” 沈安转过身,温柔地握住蔺茯苓的手,眼中满是深情与无奈:“茯苓,你误会我了。我并非不信任百姓,而是这新式渔船的设计太过特殊,一旦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它不仅能提升捕捞效率,更能在紧急时刻转化为强大的海上力量,保卫我们的家园。” 蔺茯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安,你总是想得那么深远,那么周全。” 沈安轻轻拥蔺茯苓入怀,轻声说道:“茯苓,我是月照的君王,更是你的夫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我希望,无论未来风雨如何,我们都能携手共度,共创辉煌。”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 而沈安心中那份对国家的热爱与责任,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月照国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屠苏和刘定国很快,挑选出了所需的匠人。 这些匠人皆是各自领域内的佼佼者,对造船技艺有着深厚的理解和独到的见解。 为了确保新式渔船的秘密不被泄露,屠苏和刘定国精心策划了一场周密的安排。 匠人们被聚集在一个隐蔽的地点,四周有重兵把守,气氛显得既严肃又紧张。 屠苏站在众人面前,声音沉稳有力:“各位都是月照国顶尖的造船工匠,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共同打造一批前所未有的新式渔船。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强调一点——保密。” “任何与此次造船相关的信息,都不得外泄,包括你们在这里所见所闻,乃至每日的饮食细节。违令者,诛杀全族,绝不姑息。” 匠人们闻言,皆是面色一凛,深知此事的重大与严肃。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点头,表示愿意遵守这一严苛的规定。 随后,匠人们被分别安排到几个不同的工坊,每个工坊之间设有高高的围墙,匠人们不得私自见面交流。图纸也被精心分割,每人只负责制作其中的一部分零件,以确保整体设计的完整性不被窥探。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在屠苏和刘定国的严密监督下,第一批船只的零件终于全部制作完成。 军队迅速介入,将这些零件运往指定的装配地点,开始了紧张的拼装工作。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屠苏邀请沈安和蔺茯苓前,来参加船只下水仪式。 海岸边,人群攒动,彩旗飘扬,一片欢腾景象。随着沈安一声令下,一百艘新式渔船缓缓滑入海中,激起层层浪花,场面蔚为壮观。 沈安站在岸边,望着那些在阳光下,闪耀着银光的新式渔船,心中满是自豪与期待。 他转身对蔺茯苓说:“茯苓,你看,这就是我们月照的未来。” 蔺茯苓微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安,你做到了。这些渔船,不仅会让渔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更会让我们的国家更加强大。” 仪式结束后,沈安与十三在皇宫内商讨起新式渔船的售卖问题。十三试探性地问道:“陛下,这些船只的售卖价格,您有何打算?” 沈安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十三,这些船只我们不卖。我要让渔民们用他们破旧的船只来换。” 十三闻言一愣,随即面露难色:“陛下,这……这恐怕不易实施啊。渔民们本就生活艰难,若是让他们用旧船换新船,他们恐怕难以接受。” 沈安却胸有成竹:“你只需告诉他们,三十艘旧渔船可换一艘新式渔船,而这艘新式渔船,足以养活三十家人口。” “起初,他们或许会不信,甚至怨声载道。但你要坚持,用事实说话。只要第一艘船证明了它的价值,后面的工作就会顺利许多。” 十三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还是领命而去。他在民间大力宣传此事,起初果然如沈安所料,百姓们半信半疑,甚至有人觉得沈安是在欺骗他们。然而,十三没有放弃,他耐心解释,坚持用事实说话。 终于,第一艘新式渔船被成功换出,并且在下海捕捞后,取得了惊人的成果。 那艘船带回的渔获,确实足够三十家人过活。 消息迅速传开,百姓们开始沸腾起来,他们纷纷涌向换船点,争相用自家的旧渔船换取新式渔船。 十三站在人群中,望着那一张张,洋溢着喜悦与希望的脸庞,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着渔业的发展,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百姓们的收入旧翻了几倍,渔港内外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 沈安站在皇城之巅,远眺那片曾经沉寂如今却生机勃勃的海域,心中满是欣慰与豪情。 然而,他深知,月照的富强之路还远未结束,仅有渔业和军屯田的兴盛,尚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国家的全面崛起。 于是,沈安召集了屠苏、刘定国、李通等一众重臣,于御书房内共商国是。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而期待的脸庞。 “诸位爱卿,渔业虽兴,但月照之富强,还需更多元化的支撑。” 沈安缓缓开口,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臣子,“税收,乃国家之根本,我意从渔民入手,改革税收制度,以进一步激发民间活力。” 屠苏闻言,眉头微皱,率先发问:“陛下所言极是,但税收改革非同小可,具体如何操作,还请陛下明示。” 沈安沉吟片刻,道:“过去我们按船和下海频次收税,此法虽简便,却难以体现渔民的真实收益。我意改为按每次捕获量收税,不设上限,也不设底线,公平公正,鼓励渔民多劳多得。” 刘定国闻言,点头赞同:“此法甚妙,既能激励渔民积极捕捞,又能确保国家税收稳定增长。” 第1799章 避税 李通则显得有些犹豫:“陛下,此法虽好,但执行起来恐有难度。渔民之中,不乏狡黠之徒,若他们为避税而弄虚作假,又当如何?” 沈安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胸有成竹:“此事我已有计较。李通,你兼任渔税司指挥,负责此次税收改革的实施。至于避税之事,我相信你有能力解决。” 李通领命,心中虽有忐忑,却也知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即刻走马上任,着手进行税收改革的各项准备工作。 起初,百姓们对新税制还抱有观望态度,但见沈安决心已定,且新税制确实更为公平合理,便纷纷配合起来。 渔港内外,一派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然而,正如李通所担忧的那样,不到五日时间,便有人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有人为了避税,竟伙同共用渔船者,将部分捕获的海鲜以拖网的方式留在水中,待税收结束后,再趁着夜色悄悄打捞上岸。 此事很快被李通的下属发现,上报至李通处。 李通闻讯,心中虽有怒火,却也明白此事不可轻视。他立刻进宫面见沈安,将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番。 沈安听后,面色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李通,此事你如何看待?”他淡淡问道。 李通苦笑一声,答道:“陛下,微臣初闻此事,心中确实无奈。” “但既然陛下信任微臣,将此事交予微臣处理,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微臣担忧自己能力有限,恐难担此重任。” 沈安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鼓励与信任:“李通,你勿需妄自菲薄。我沈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事你自有解决之道,我相信你。” 李通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感受到了肩上的重担。 他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陛下,微臣有一计,或可解决此难题。” 沈安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微臣打算利用渔税司手中的军队,加强海岸线的巡逻力度。” “一旦发现有人为避税而弄虚作假,立即严惩不贷。” “同时,微臣还会在渔港内设立举报奖励机制,鼓励渔民之间相互监督,共同维护税收的公平公正。” 李通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计划。 沈安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法甚好,既体现了法律的威严,又激发了民众的正义感。李通,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随后,李通便按照沈安的指示,迅速行动起来。 渔税司的军队在海岸线上日夜巡逻,严查避税行为;举报奖励机制的实施,也使得渔民们纷纷加入到监督的行列中来。 一时间,渔港内外风气为之一清,税收改革得以顺利进行。 数月之后,月照的渔业税收大幅增长,而渔民们的收入也并未因此减少,反而因为新税制的激励作用而更加丰厚。 沈安站在皇城之巅,望着那片更加繁荣的海域,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他知道,月照的富强之路,正一步步坚实地向前迈进。 波斯方面,随着沈珏的战略部署逐步落实,波斯海岸线已被牢牢封锁,成为月照与云州军坚实的防线。 然而,宁静的海面下暗流涌动,北非的战船如同幽灵般时隐时现,给这片海域平添了几分不安。 沈珏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目光如炬,凝视着无垠的海面,眉头紧锁。 “北非那群家伙,真当我月照无人吗?”他低声自语,语气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随即,他转身对身旁的副官下令:“传令薛青将军,即刻率领五千水师,出海巡航,遇北非战船,格杀勿论!” 命令一出,云州舰队迅速响应,薛青将军披甲执戈,率领精锐之师,乘风破浪,向未知的海域进发。海面上,风帆鼓胀,战舰如林,气势恢宏。 数日后,一场预料之中的遭遇战在海天之间爆发。 薛青将军凭借敏锐的洞察力,在一片迷雾中发现了北非水军的踪迹。 双方战船迅速接近,海面上顿时战鼓雷动,箭矢如雨,喊杀声震天动地。 “放箭!” 薛青一声令下,云州战舰上的弓箭手齐刷刷地拉满弓弦,密密麻麻的箭矢划破长空,直扑北非战船。 北非水军也不甘示弱,箭雨交织,两军在海面上展开了一场箭术与勇气的较量。 然而,云州军毕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北非水军在箭雨的压制下逐渐落于下风。 薛青见状,立刻调整战术,命令舰队形成包围之势,将北非战船团团围住。 “撞击战术,准备!” 随着薛青的又一声令下,云州战舰加速前进,巨大的船体在波涛中摇曳,仿佛一头头猛兽,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砰!砰!砰!”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云州战舰与北非战船,在海面上激烈碰撞,木屑纷飞,火花四溅。 北非战船在云州军的猛攻下,一艘接一艘地沉没,海面上漂浮着残破的木板和挣扎的士兵。 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海水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薛青亲自指挥旗舰,穿梭于战场之间,他的眼神冷冽而坚定,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敌人的倒下。 终于,在云州军的不懈努力下,北非水军被彻底击溃。 薛青下令收兵,将战场上留下的二十多名俘虏押解回营。这些俘虏面如死灰,眼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沈珏听闻战报,亲自接见了这些俘虏。 他坐在高堂之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审视着每一个俘虏。 他深知,从这些人口中套取情报,对于接下来的战略部署至关重要。 “说,北非现在的作战态度如何?”沈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俘虏们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沈珏冷笑一声,挥手示意侍卫上前,准备实施严刑拷打。 就在这时,一名俘虏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颤抖着声音开口了:“大人饶命……北非的战争首领,自从杀死祭祀首领,并控制行政首领后,大肆扩张军力,特别是水军,已经训练出了七八万之众。他们……他们正密谋偷袭这片土地……” 第1800章 铸铁之器 沈珏闻言,面色凝重。 他意识到,北非的威胁远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他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对俘虏们说道:“你们的命运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只要你们愿意真心归顺,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给予重用。但若你们执迷不悟,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俘虏们闻言,纷纷表示愿意归顺。 沈珏点点头,命人将他们带下去妥善安置,同时心中已有了应对北非威胁的初步计划。 沈珏所谓的妥善安排,不过就是将这些俘虏换一种方式杀死,一场更为复杂的心理战悄然拉开序幕。 俘虏们在得到一顿意外的丰盛招待后,被集中关押在了一间昏暗而压抑的牢房中。 他们心中满是不安与恐惧,却未曾料到,等待他们的竟是更为残酷的“归途”。 薛青接到沈珏的命令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他深知沈珏此举的深意,也明白自己肩负的重任。于是,他迅速集结舰队,准备执行这项看似荒谬却又充满智慧的任务。 舰队缓缓驶向北非的岸口,海面上波涛汹涌,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北非的岸口外,早已是大批水军下水,严阵以待,他们显然对这支突如其来的舰队充满了警惕。 薛青站在旗舰的甲板上,面对着北非水军的森严阵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高声喊道:“北非的朋友们,我乃大梁云州水军将领薛青,此番前来,并非为战,而是有要事相告。” 北非水军的将领闻言,眉头紧锁,但出于好奇与谨慎,还是命人驾小船靠近询问。 薛青见状,继续道:“我手中有你们北非的‘叛徒’,他们已投降大梁,我特地将他们送还,以示诚意。” 随着薛青的话音落下,几名惊恐崩溃的俘虏被押解到小船边,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北非将领见状,脸色铁青,怒火中烧。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一局面。 小船靠近北非水军的主舰,俘虏们被逐一推下,他们的叫喊声与求饶声在海风中飘散。 北非将领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随后下令:“将这些叛徒就地正法,让所有人知道,背叛北非的下场!” 随着一阵刀剑交击的声音,俘虏们的生命被无情地终结。 薛青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却无丝毫波动。 他深知,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完成任务后,薛青带领舰队迅速返回,将所见所闻详细汇报给了沈珏。 沈珏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看来,北非已经做好了与我们决一死战的准备。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务必确保波斯湾的安全。” 沈珏随即下令加派战船与精锐水军给薛青,以增强其海上防御力量。 同时,他还秘密派遣使者前往大梁,请求增援,以备不时之需。 另一边,北非战争首领在得知守将的行为后,大加赞赏,认为这不仅彰显了北非的威严,更是对内部不稳定因素的有力震慑。 他召集所有臣子与部落首领,语气严厉而坚定:“诸位,如今大梁已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共御外敌。” “任何胆敢背叛北非者,都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同时,我要你们加快备战步伐,确保我们能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占据主动。” 臣子与部落首领们面面相觑,心中虽有不甘与恐惧,但在战争首领的强势压迫下,不得不纷纷表示愿意遵从命令,全力备战。 北非的备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整个国家仿佛一台巨大的机器,轰隆隆地运转起来。 从东到西,从南至北,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紧张而肃杀的气氛。 在兵器库内,工匠们汗流浃背,铁锤与铁砧的撞击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们正紧张地打造着各式各样的铁质兵器,从锋利的长剑到坚固的盾牌,每一件都凝聚着他们的心血与汗水。 战争首领亲自督战,他深知,在这个时代,铁质兵器的优劣将直接决定战场的胜负。 “加快速度,我们必须赶在大梁之前,装备好每一支军队!” 战争首领的声音在兵器库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环顾四周,满意地看到工匠们正全力以赴,没有丝毫懈怠。 与此同时,粮草筹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农田里,农民们不分昼夜地劳作,他们知道,每一粒粮食都可能成为未来战场上的救命稻草。 粮仓前,官员们忙碌地统计着库存,确保每一份粮食都能得到妥善保管。 “我们必须确保前线士兵的粮食供应,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 一位负责粮草筹备的大臣,对下属们严厉地叮嘱道。他深知,后勤保障是战争胜利的关键之一,绝不容有丝毫闪失。 而在这一片繁忙之中,战争首领还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公开两处铁矿。 这两处铁矿一直是北非的秘密财富,如今却为了国家的生死存亡而公之于众。 “从今天起,这两处铁矿将全力开采,为我们的军队提供源源不断的铁材!”战争首领站在铁矿口,对聚集在此的心腹大臣们宣布道。 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心腹大臣们闻言,纷纷表示赞同和支持。 他们知道,战争首领的这一决定虽然冒险,但却是当前形势下的必然选择。 “首领英明!有了这两处铁矿的支持,我们的兵器将更加锋利,我们的军队将更加强大!”一位大臣激动地说道。 “没错,我们要让大梁人看看,北非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另一位大臣也附和道。 随着铁矿的全力开采和铁质兵器的不断打造,北非的军事实力得到了显着提升。 士兵们手持锋利的铁剑和坚固的盾牌,士气高昂地投入到训练之中。 整个国家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共同抵御即将到来的外敌入侵。 第1801章 不堪之剑 北非方面的训练强度,越来越大,士兵们在烈日下挥汗如雨,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冲刺都仿佛是在向命运宣战。 然而,就在这紧张备战的关键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危机悄然浮现。 数日之后,战争首领满怀期待地,拿到了第一批加铸出来的武器。 这批武器被寄予厚望,被视为日后扭转战局的关键。 然而,当他逐一检视那些短小精悍的战剑时,初时的喜悦迅速被疑虑所取代。 他随意拿起一把剑,轻轻一折,剑身竟应声而断,断口处粗糙不平,显然材质不佳。 战争首领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火中烧。 “这是怎么回事?!”他怒吼着,质问站在一旁的铸造官,“这就是你所谓的精良武器?我们的士兵将要用这样的东西去对抗敌人?” 铸造官颤抖着跪倒在地,额头冷汗直冒。“伟大的首领息怒,我们一直沿用着当地流传已久的铸造工艺,从未出过差错。” “这批武器……可能是原料出了问题,或者是炉温控制不当……”他试图解释,但声音微弱,显然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些理由。 战争首领怒不可遏,他猛地一脚踹翻铸造官,怒视着那些不堪一击的武器,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废物!全部给我熔了!还有你,给我下去,和那些废物一起陪葬吧!” 随着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将那些不合格的武器投入熔炉,火焰吞噬了所有不合格的希望。 而铸造官,则被无情地扔进了沸腾的铁水中,凄厉的惨叫声很快被熊熊烈火吞没,只留下一片死寂和战争首领冷酷的背影。 这一事件震动了整个北非,所有工匠和铸造师,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战争首领深知,要想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占据优势,必须拥有最顶尖的武器装备。 立刻,他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大规模的选拔活动,寻找能够铸造出真正精良武器的铸造师。 在这场激烈的竞争中,一个名叫欧罗狄拉的小伙子脱颖而出。 他年轻而充满活力,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一种独特的铸造技艺——能够有效去除铜水和铁水中的杂质,使得铸造出来的兵器更加坚韧锋利。 战争首领亲自召见了欧罗狄拉,命他当场演示。 只见欧罗狄拉不慌不忙地开始操作,他先是仔细挑选原料,然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精炼过程,将原料中的杂质一一剔除。 接着,他熟练地操控炉火,控制着温度和火候,确保每一环节都达到最佳状态。 最终,当一把崭新的战剑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剑身光滑如镜,剑锋锐利无比,轻轻一挥便能感受到其蕴含的强大力量。 虽然他铸造出来的武器,仍然不能和云州军队使用的相提并论,但终究已经是当前北非,所以能拿出来,最好的武器了。 战争首领接过战剑,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满意与赞赏。 “好!好一把利剑!” 他大笑道,“欧罗狄拉,你果然名不虚传!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北非的铸造官了!我要你立刻加速铸造兵器,为我们的士兵提供最强大的支持!” 欧罗狄拉恭敬地行礼应命,心中充满了激动与自豪。 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不仅仅是一项任务,更是北非的命运与未来。 只要他好好做,那么就能给心中的那个人,最终的安慰。 随着战争首领的命令下达,欧罗狄拉的下等人身份,也被消除,从现在开始,他就是高贵的铸造官了。 北非自从战争首领夺权一来,就采取了身份制度,人们被分为几个层次,皇族、当权者族、贵族,平民、下等平民、奴隶,和下等奴隶。 欧罗狄拉就是下等平民,近乎于奴隶一样的他,曾经是不配拥有感情的,因为他承担不起,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与此同时,远在波斯湾的沈珏,也收到了薛青的详细汇报。 他仔细阅读着信件中的每一个字句,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北非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他们正在全力备战。”沈珏沉声道,“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确保波斯湾的防线坚不可摧。” 他立刻召集手下将领和谋士,商讨加固防线的策略。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周密的部署,他们决定在原有防线的基础上增加多道防御工事,并派遣精锐部队驻守关键位置。 同时,他们还加强了情报收集工作,确保能够及时了解北非的动向和意图。 在完成这些部署后,沈珏提笔给远在月照的主上沈安,写了一封信。 信中他详细描述了,波斯湾的当前形势以及他们所采取的措施,并表达了对未来的担忧和决心。 “主上,” 沈珏写道,“北非之敌日益猖獗,其军备之强、士气之盛皆不容小觑。然我云州儿女岂是易于之辈?我等定将齐心协力、共御外侮。波斯湾防线已加固数重,将士们士气高昂、枕戈待旦。” “然战争之事瞬息万变,臣虽已竭尽所能筹谋应对之策,但仍恐有疏漏之处。望主上垂怜远征将士之苦楚与辛劳,赐下更多指导与支持。臣等必当铭记主上之恩德与厚望,为主上,为云州,开疆拓土!” “承蒙主上厚恩,得主上之光芒照耀,云州军不败,万胜,永盛!” 写罢此信,沈珏长叹一声。 他知道,这场战争将是对月照的一次严峻考验,但他也坚信,只要全军团结一心、英勇奋战,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困难与挑战。 他期待着沈安的回信,期待着主上的智慧与力量能够引领他们走向胜利。 月照皇宫内,沈安与蔺茯苓并肩坐于御花园的一隅,四周被苍翠的古松环绕,松涛阵阵,如同天籁之音,为这静谧的时光添上了几分悠然与惬意。 两人轻声细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正当他们沉浸在彼此的陪伴中时,屠苏匆匆求见,打破了这份宁静。 屠苏面色凝重,手中紧握着一封来自波斯战场的飞鹰传书。 第1802章 运筹帷幄 沈安接过信件,迅速拆开阅读,眉头逐渐紧锁。 片刻后,他沉吟片刻,提笔写下回文,对屠苏吩咐道:“将此信速速传回波斯,告诉沈珏,务必小心行事,切勿轻举妄动。” “月照国内尚需时日整顿,待一切就绪,自有新令下达。在此期间,若北非来袭,他可依托波斯湾天险,灵活应对。” 屠苏领命而去,蔺茯苓见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忧虑,她轻轻握住沈安的手,柔声道:“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 沈安转头望向蔺茯苓,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茯苓,这一次,我并无远行之意。月照,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我要亲眼见证它的繁荣与强盛。” “待我将国内事务一一安顿妥当,定会带你回大梁,但月照,将永远是你的王国,而我,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你的王。” 蔺茯苓闻言,心中的忧虑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与幸福。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尽在不言中。 随后,夜色渐浓,两人在后宫中度过了一个温馨而缠绵的夜晚。 转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御书房内,沈安坐在案前,正专心致志地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奏章。 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而入,呈上了一封来自大梁的信函,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沈安心中一动——这是来自大梁皇帝皇甫胤善的亲笔信。 沈安拆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信中,皇甫胤善以兄长相称,言语间透露出对沈安的关切与敬意。 然而,当沈安读到关于前线战事的部分时,神色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皇甫胤善在信中提到,他已得知前线大捷的消息,提议将大军撤回以节省开支,并询问沈安的意见。 沈安沉思片刻,提笔回信。 他在信中阐明了自己的立场:“前线战事虽有所斩获,但北非之敌犹存,不可轻言撤退。” “大梁军队可留驻长洲,加强防务,确保后方安定。前线则由沈珏全权负责,他熟悉敌情,必能妥善应对。望陛下勿忧,待时机成熟,自有大举进击之日。” 数日后,大梁皇宫内,皇甫胤善收到沈安的回信,读罢内容,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沈安深谋远虑的赞赏,也有对前线局势的无奈与焦虑。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新任刑部尚书付山海步入御书房,神色严肃地呈上了一份奏报。 “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付山海躬身行礼后,继续说道,“近日,有人状告沈家商会,称其利用权势欺凌地方散户,更有甚者,商会侍卫竟打杀了三名散户百姓,此事影响恶劣,微臣特来请旨查办。” 皇甫胤善闻言,眉头紧锁,沈家商会乃大梁商界巨擘,乃是沈安的根基之一,此事若处理不当,恐引发朝野动荡。 他沉声道:“付卿,此事非同小可,务必详查。沈家商会若有不法行为,定当严惩不贷;但若系诬告陷害,亦需还其清白。” 付山海领命而去,心中却暗自思量。 这起案件背后,可能隐藏着复杂的利益纠葛,处理起来绝非易事。 但作为刑部尚书,他必须秉公执法,维护朝廷的威严与公正。 付山海回到刑部,心中满是对即将执行任务的复杂情绪。 他深知皇帝的决定,往往有着更深层的考量,即便这决定初听起来,与他所秉持的正义原则有所出入。 他迅速召集了两位侍郎,李煜和赵敏,将皇上的最新指示传达给他们。 两人听后,皆是面露惊讶之色,但随即恢复了职业的冷静,表示会严格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 “我们虽知沈家商会无辜,但皇上的决定自有其深意。” 付山海沉声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在盘查过程中,既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同时,更要做到礼貌而专业,尊重沈家商会的每一位成员。” 李煜与赵敏点头应允,随即分头行动,准备起盘查所需的文书与程序。 他们明白,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是,查清一个案件那么简单,更是对沈家商会乃至沈安本人的一次微妙试探。 数日后,刑部官员按照既定程序,正式向沈家商会发出了盘查通知。 消息传出,商界内外一片哗然,不少人猜测这是否与徐案件有关,但更多的则是对于沈家商会,如何应对此次盘查的关注。 沈家商会方面,接到通知后,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慌乱,反而迅速组织起了应对团队,由商会中的几位资深成员领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盘查。 他们深知,这是证明自身清白、维护商誉的关键时刻。 盘查过程紧张而有序,付山海亲自监督,确保每一步都遵循法律程序,同时也尽可能地减少对沈家商会正常运营的影响。 李煜与赵敏则分别负责财务、业务等不同领域的细致审查,他们凭借专业的素养和严谨的态度,赢得了沈家商会方面的尊重与配合。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盘查背后,皇宫内却上演着另一番波澜。 大总管秦俊在付山海离开后,忍不住向皇甫胤善,提出了心中的疑惑:“陛下,沈家商会既已证明清白,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进行盘查?此举恐引起沈安大人的不满。” 皇甫胤善轻叹一声,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秦俊啊,你可知兄长在月照已久,且波斯战事已毕,他却迟迟未归,只让士兵撤回长洲,这让我如何能不忧心?” “云州军虽名义上属私人武装,但其战力之强,有目共睹,我岂能坐视不理?” 秦俊闻言,脸色骤变,急忙提醒道:“陛下,云州军乃沈王爷一手创建,与朝廷并无直接隶属关系,我们若是贸然插手,恐生变故。” 皇甫胤善摆了摆手,示意秦俊稍安勿躁:“你言之有理,我自然明白。但沈安乃国之栋梁,其忠诚与能力我向来信任。” “我之所以这么做,并非要觊觎云州军,而是想借此机会给他一些压力,让他意识到,无论身在何处,他的责任与使命始终与朝廷紧密相连。” “同时,也是为了让朝廷的将士们感受到,即便是私人武装,也需遵循国家法度,不得肆意妄为。” 第1803章 明争暗斗 秦俊闻言,心中稍安,但仍不免忧虑:“陛下高瞻远瞩,老奴自愧不如。只是希望此举能如陛下所愿,既不失朝廷威严,又不伤沈安大人之心。” 皇甫胤善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秦俊啊,你跟随我多年,怎还不了解我的心思?我做事自有分寸,兄长亦非池中之物,他自会明白我的用意。” 言罢,皇甫胤善转身步入内室,留下秦俊一人在原地沉思。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秦俊心中无奈,可是皇帝的态度如此坚决,他也是不知要如何劝说,一切都只能先顺其自然。 刑部之人对沈家商会盘查的消息,如同暗流般悄然在商界蔓延,最终传入了商会副会长李二狗的耳中。 得知此事后,李二狗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深知这突如其来的盘查背后定有隐情。 “来人!”李二狗沉声喝道,几名亲信迅速围拢过来,个个面色凝重。 他一一询问,得知盘查的具体情形后,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走,随我去刑部,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刑部大堂内,付山海正埋头于堆积如山的案牍之中,忽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便见李二狗带着几名侍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连忙起身,口称“大人”,但那份尊重之中,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付大人,我沈家商会一向守法经营,为何突然之间又要进行盘查?”李二狗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付山海微微一笑,表面上显得谦恭有礼:“李副会长误会了,此番盘查,乃是为了进一步排除,沈家商会的嫌疑,确保公正无私。毕竟,之前的调查虽已有所进展,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需再做细致审查。” 李二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深知付山海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是借口罢了。 “付大人,您的话我可不信。商会上下已全力配合,提供的证据也足够充分,再这样无休止地盘查下去,只会影响我们的正常运营。” 付山海心中虽不屑,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李副会长放心,刑部自会秉公办理,尽快给出结果。不过,规矩就是规矩,还望商会能理解并配合。” 李二狗没有再多言,只是狠狠地瞪了付山海一眼,转身离去。 回到商会,他立刻召集心腹商议对策,但心中的怒火却难以平息。 两日之后,深夜时分,刑部突然派兵包围了商会总部,消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沈安王府之中。 李二狗闻讯,怒不可遏,正欲亲自带兵前往,却被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拦住了去路。 那人正是沈安的心腹——无音。 “二狗,稍安勿躁。”无音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能穿透人心,“此事不宜硬碰硬,让我先去皇宫找秦俊谈谈。” 李二狗一愣,随即冷静下来,他深知无音的能力与智谋,便点头同意。“好,你去吧,务必尽快解决此事。商会上下,都等着一个说法。无音大人,一切靠你了。” 无音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李二狗则站在王府的高台上,望着远处商会方向闪烁的灯火,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盘查的较量,更是对沈家商会乃至沈安本人的一次严峻考验。 与此同时,无音已悄然潜入皇宫,找到了大总管秦俊。 两人一番密谈之后,秦俊面露难色,却也透露出几分无奈。 “无音兄,你也知道皇上的心思,他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但请转告王爷,陛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希望他能早日归来,共商国是。” 无音微微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他明白,要解开这个僵局,还需沈安亲自出面。 于是,他连夜返回王府,将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李二狗。 李二狗听后,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看来,只能求助于老大。希望这场风波能尽快平息。只是这个屁皇帝,怎么又开始胡乱折腾了!” 夜色渐深,王府内外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商会总部的灯火依旧明亮,仿佛在默默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秦俊在见过无音之后,迅速采取行动,亲自派遣心腹手持自己的令牌,前往商会总部外,一番交涉之下,刑部的兵丁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奉命撤离。 秦俊深知,此举虽能暂时缓解局势,但背后隐藏的波涛汹涌却远未平息。 次日清晨,秦俊将刑部的所作所为,上报给了皇甫胤善。 皇帝听罢,眉头紧锁,对付山海擅自做主、过度盘查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付山海此举,实乃鲁莽!沈家对大梁的贡献有目共睹,怎能如此轻率对待?”皇甫胤善语气严厉,随即下令深夜召见付山海进宫,亲自申斥。 深夜,付山海跪在御书房内,听着皇甫胤善的训斥,心中虽有不甘,却也知罪责难逃。 “付山海,你可知错?”皇帝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书房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付山海低头认罪,心中却对李二狗更加愤恨,认为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朕命你明日亲赴沈安王府,向李二狗道歉,以表诚意。”皇甫胤善的命令如同寒冰刺骨,让付山海心头一颤。 他领旨谢恩,退出御书房时,脸色阴沉得可怕。 秦俊在一旁目睹全程,心中暗自焦急。他深知皇帝此举虽看似维护沈家,实则可能适得其反,加剧付山海对沈家的怨恨。 但他也明白,自己作为臣子,只能遵从圣意,无力改变什么。 转日,付山海强压心中怒火,带着几分不情愿前往沈安王府。 然而,当他抵达王府门前,提出求见李二狗时,却被王府侍卫冷冷拒绝,连大门都未得入。 “大人,李副会长有令,今日不见客,请回吧。”侍卫的话语简洁而决绝,让付山海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站在王府门外,望着紧闭的大门,心中怒火中烧。 “好一个李二狗,竟如此羞辱于我!” 他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愤然离去,心中对沈家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第1804章 洞悉之局 付山海回到家中,夜色已深,府邸内灯火阑珊,却难掩他脸上沉重的阴霾。 一进门,管家付纯便迎了上来,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便已猜到了几分。 付纯跟随付山海多年,对其性情了如指掌,他不动声色地接过付山海的外衣,轻声问道:“老爷,今日朝中可有何不顺心之事?” 付山海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在厅堂的主位上,接过付纯递来的茶,轻抿一口,却似品不出丝毫茶香,只有满心的苦涩。 “沈家的李二狗,真是欺人太甚!今日我去沈安王府,竟被拒之门外,颜面尽失。” 付纯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故意装作惊讶道:“哦?竟有此事?那沈安王府的人,也太不识抬举了。” 付山海愤愤不平地继续道:“不仅如此,陛下还下旨让我明日亲自去道歉,这简直是对我的奇耻大辱!” 付纯见状,心中已有了计较,他故意沉吟片刻,似乎是在为付山海分忧解难,实则是在诱导其,走向更深的仇恨。 “老爷,依我看,这沈安虽远在月照,但其影响力在大梁却丝毫未减。李二狗不过是他的一条狗,却如此嚣张,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只怕日后更难对付。” 付山海眉头紧锁,沉默不语,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付纯见状,趁热打铁:“老爷,我有一计,或许能解您心头之恨,同时也能为大梁除去一害。” 付山海抬眼望向付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来听听。” 付纯压低声音,缓缓道出他的计划:“咱们可以暗中找杀手,除掉李二狗。一来,为您报了今日之辱;二来,沈家失了左膀右臂,势力自然大减;” “三来,此事若传至月照,沈安得知爱将遇害,定会心急如焚,加速归来,届时陛下或许能借此机会,重新评估沈安的价值与忠诚。” 付山海听后,心中虽动,但理智尚存,他担忧道:“此计虽妙,但沈安若知是我所为,归来后岂会放过我?” 付纯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老爷多虑了。沈安虽勇,却也是知进退之人。他若真敢动您,陛下岂会坐视不理?” “陛下对沈安的忌惮日益加深,此等时机,正是展示陛下权威之时。到时,您只需向陛下表明忠心,陛下自会护您周全。” 付山海闻言,心中盘算着付纯的话,确实,这段时间以来,他隐约感觉到皇帝对沈安的态度有所转变,不再是一味地纵容与信任。想到此处,他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可是,此事若败露,后果不堪设想。”付山海还是有些犹豫。 付纯连忙安抚道:“老爷放心,此事交由我来安排,定做得滴水不漏。杀手皆是江湖中人,行踪隐秘,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只要咱们行事谨慎,沈安便是再聪明,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付山海沉思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好!就依你所言,但务必小心行事,不可露出马脚。” 付纯连忙应承下来,心中却暗自得意。 他知道,这一计若成,不仅能为主子报仇雪恨,还能借此机会,在家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与地位。 接下来的几日,付山海表面上依旧如常,暗地里却与付纯,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刺杀计划。 付纯精心挑选了江湖上最顶尖的杀手,制定了周密的行动方案,确保万无一失。 付山海做了什么,李二狗并不知道,但是这一切,却都没有逃过无音的眼睛。无音,作为沈家最隐秘的守护者,他的耳目遍布京城,付山海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如同在显微镜下一般,被他尽收眼底。 当天晚上,无音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李二狗的府邸。屋内烛光摇曳,李二狗正独自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账本,眉头紧锁,似乎正在为商会的事情烦恼。无音轻轻推门而入,李二狗抬头一看,见是无音,连忙起身相迎。 “无音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李二狗客气地问道。 无音面色凝重,没有多言,直接将付山海最近的行动一一告知了李二狗。李二狗听完,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让无音大人费心了。”李二狗淡淡地说道,“不过,对于这刺杀的事情,我倒是觉得,这也是一个机会。” “机会?”无音眉头一挑,不解地看着李二狗。 “是的。” 李二狗点了点头,“付山海此举,显然是铮鸣之举,他完全没有将我们沈家放在眼里。所以,我不如就让他来刺杀我,到时候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正好能看看皇帝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无音闻言,脸色一沉,他没想到李二狗竟然会有如此冒险的想法。 “李二狗,你这是什么混账话!” 无音怒斥道,“沈家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不必采用如此冒险的方式!你以为这是在赌博吗?这是在拿沈家的安危开玩笑!” 李二狗被无音一顿臭骂,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也知道无音是为了沈家好,所以并没有反驳。 “那依无音大人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李二狗虚心问道。 无音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会派我的手下人,在刺客们动手的时候,将他们抓捕归案。然后先进行拷问,拿到证据之后再送到刑部,看看付山海会如何问案审判。” 李二狗闻言,深以为然。 他知道无音的手段和能力,有他在背后支持,自己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于是,一切按照无音的计划进行。 一天后的夜晚,李二狗在商会返回沈家的路上,果然遇到了刺杀。 那些刺客身手矫健,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然而,他们刚刚动手,就被无音的手下团团包围。 刺客们见状,知道大事不妙,纷纷想要逃离现场。但无音的手下岂是等闲之辈,他们迅速出手,将刺客们一一制服。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惊动任何路人。 第1805章 无用了 李二狗看着被抓捕的刺客们,心中暗自庆幸。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无音的功劳。 如果没有他在背后默默守护,自己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刺客们被送到了刑部,付山海作为刑部尚书,自然是要亲自审问的。 当他看到那些刺客时,顿时傻了眼。 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被人识破,更没想到那些刺客竟然会被活捉。 审讯室内,烛火摇曳,气氛紧张而压抑。 付山海坐在主审的位置上,面对着被五花大绑的刺客们,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们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付山海冷冷地问道。 刺客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开口说话。他们知道,一旦开口,就意味着背叛了主人,后果不堪设想。 付山海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深知这些刺客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不会轻易开口。于是,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无音。 “李大人,这些人是你送来的吧?你可知道他们的身份和目的?”付山海问道。 李二狗淡淡地看了付山海一眼,缓缓说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我并不清楚。但是他们的目的,却是显而易见——刺杀于我。” “刺杀你?”付山海故作惊讶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李大人可是沈王爷的管家,谁敢对您下手?” 李二狗冷笑一声,说道:“付大人,您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负责任了。难道您不知道,最近京城里流传着一些对沈家不利的谣言吗?难道您不知道,这些谣言的背后,有着某些人的推波助澜吗?” 付山海闻言,脸色一变。 他知道李二狗所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自己确实在背后做了一些小动作。 但是,他没想到李二狗竟然会如此直接地将这些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说。 “李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付山海故作镇定地问道。 李二狗冷哼一声,说道:“付大人,您心里清楚。这些刺客,就是您为了打压沈家而派来的。但是,您没想到吧?您的计划,早就被我们识破了。” 付山海闻言,心中一惊。 他不相信李二狗会有这样的手段和能力,然而一刹那间,他却想到了那个带着青铜面具的恶鬼,如果是他出手,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沈家识破了自己的计划,那么自己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李大人,您可别血口喷人!”付山海辩解道,“我身为刑部尚书,怎么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来?” 李二狗冷冷地看着付山海,说道:“付大人,您是不是觉得,只要您不说,就没人能知道您的罪行?您错了。这些刺客,我们已经进行了拷问,他们已经招供了。而且,我们还有其他的证据,足以证明您的罪行。” 付山海闻言,心中一沉。 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栽了。 但是,他并不想就这样束手就擒。 “李二狗人,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刑部尚书!不容你亵渎!再说你不是朝廷命官,也敢在这妄言有罪?你可知道,诋毁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啊!”付山海威胁道。 李二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付山海这是在试图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制自己。 但是,他并不惧怕。 “付大人,您说得对。但是,您别忘了,我李二狗身上,可是还有陛下赐予的官服!我每年也还拿着朝廷,爵爷的俸禄!而且,我相信皇帝陛下也会明察秋毫,不会让您的罪行得逞的。”李二狗坚定地说道。 付山海闻言,心中一阵慌乱。 他知道李二狗所说的都是事实,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无法逃脱了。 但是,他并不想就这样认输。 “说得真好,但是你别忘了,你自己虽然你有朝廷俸禄,但那也不过是殊荣而已!你终究不是官员,并且我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我知道你有王爷撑腰,但我也不是飘零的落叶!”付山海试图用背后的势力,来威胁李二狗。 然而,李二狗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付大人,您这是在威胁我吗?您别忘了,我并不是被吓大的。” “老子这些年跟随我家老大,也算是南征北战了吧?我对朝廷也有功劳,当初开战,我带着队伍运送粮草,不惜生死,难道这些朝廷就能视而不见吗?” 显然李二狗这些话,都是无音交给他的,之所以要字字句句都不离朝廷,也是为了一步步加深付山海心中的压力,以便于更好的窥测出,皇帝的想法。 最终,付山海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李二狗也让自己带来的府兵,将付山海看住。 转天清晨,皇帝才刚刚走出白云宫,就被秦俊拦住去路。 晨光微露,宫殿的琉璃瓦在朝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不寻常事件。 秦俊一脸凝重,眼神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他深知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掀起一场风暴。 “陛下,有紧急之事需即刻禀报。”秦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刻意压低的声音中藏着不容忽视的紧迫。 皇帝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扫向秦俊,“何事如此慌张?莫非是边疆又有异动?” 秦俊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决定直言不讳,将昨夜刺杀的事,讲了搞清楚,这也是无音提前和她说好的。 秦俊故意停顿,观察着皇帝的神色变化。 皇帝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但很快被怒意所取代,“你说什么?付山海?他竟敢……” “是的,陛下。昨晚的刺客目标明确,直指付山海。”秦俊一字一句,字字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石头,砸在皇帝的心头。 皇帝闻言,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付山海现在何处?朕要亲自审问他,看看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然而,秦俊却敏锐地捕捉到,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与担忧,这绝非单纯愤怒所能解释的情绪。 他心中暗自揣测,皇帝如此急切想要见到付山海,恐怕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防止他落入沈家或其他敌对势力的手中。 “陛下,付山海此刻正在刑部,李二狗带着王府兵丁,将他软禁。陛下以为当如何?”秦俊试探性地问道,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 皇帝闻言,目光闪烁,片刻沉默后,缓缓开口,“还能如何……”皇帝的话语突然中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他不但是朝廷的大臣,更是我心中的一颗棋子。” 皇帝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不过现在,他已经没用了。” 第1806章 又是风来又是雨 皇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显然,对付山海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秦俊闻言,心中暗自盘算,皇帝口中的“没用”,恐怕不仅仅是指付山海作为棋子的价值丧失,更意味着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 “陛下,那接下来该如何处置?是否要将付山海交由有司衙门,或大理寺进一步审理?”秦俊小心翼翼地问道,试图引导皇帝做出更明确的指示。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深邃,似乎在考虑着每一个可能的后果。 “不必了,此事不宜扩大化。付山海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你只需将李二狗那里的府兵撤回,让付山海回府,但不得离开京城半步。” 秦俊闻言,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恭敬地应承下来。“遵旨,陛下。臣即刻去办。”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秦俊退下,自己则独自站在宫殿前,凝视着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付山海的失败,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失策,更是自己布局中的一个重大失误。 沈家的势力,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策略。 与此同时,李二狗在得到皇帝的决定后,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也明白,这是皇帝为了维护大局而做出的妥协。 他按照皇帝的旨意,撤回了府兵,并让付山海回府,但同时也暗中加强了监视,以防付山海再有任何不轨之举。 付山海回到府中,神色黯然,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失败,不仅仅失去了皇帝的信任,更可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开始暗中筹划新的计划,试图挽回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无音对于这一切自然了如指掌,他暗中布置,时刻准备着应对付山海,可能发动的任何反击。 而皇帝,也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试图从中找到重新平衡各方势力的契机。 一时之间,皇都之内再次变得风起云涌,似乎又一个漩涡在缓缓积蓄力量,但是却没有人愿意第一个触手这漩涡。 此时此刻,一切还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之中。 但是无音却知道,这根本不会维持多久,而今最重要的,就是看看主上沈安,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只有他的出现,才能改变一切。 可到底要不要联系他呢?无音也不知道,毕竟沈安当前远在月照,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方便,他虽然安排了不少人负责消息沟通,但是再无音信中,他的确希望沈安可以在月照一直生活下去。 在那里,可以避免很多很多的麻烦。 月光如洗,无音的凝视着远方,而此刻荣锦瑟却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当然,就算是不用回头,无音也早已知晓,但是他却不急于开口。 荣锦瑟站定在他身旁,抬起明媚的眸子,凝视着月亮:“无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到底该如何,还是要他自己选择。” 无音嗯了一声,虽然对方是自己的主母,但是因为其身份特殊,所以也没有太多的表达,只是直来直去而已。 荣锦瑟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能猜到你的心思?” 这一次,无音却摇了摇头:“夫人聪颖过人,并且追随主上多年,你二人的故事,我也是知道的。” 荣锦瑟微微一笑,收回了目光放在他身上:“你知道我,但我还不知道你,他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拥有今日的地位,但是我从来没问过。” 荣锦瑟此言一出,顿时现场的气氛就变得冰冷起来,天上月亮的银色光芒,也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利刃寒冰一样。 但是很快,这一切就冰消雪融。 无音告诉荣锦瑟,自己的身份最好不要去揣度,甚至不要去提及。 “为何?” 荣锦瑟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色,而无音这一次本来是沉默的,然而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开口了。 无音的语气很平淡,也很缓慢,但是每一个字却沉重无比,仿佛有着千钧的重量,“因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主上而已。” “我是他的刀,是他身边如影随形的恶鬼,更是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 无音说话间,已经拿出了自己的青铜面具,将其呈现在荣锦瑟面前,而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青铜面具。 之前荣锦瑟每一次看到这个面具的时候,都有一些距离,仿佛是无音在刻意和她拉开距离一样。 但是今天,她却看清楚了,这面具上的雕刻纹饰,那是一幅特别复杂的图腾。 虽然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荣锦瑟盯着图腾的时候,却仿佛被吸引进去了一样,要不是无音及时拿走面具,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可怕的东西。” 回过神的荣锦瑟,不由得一阵长吁,若非是亲身体验,她不会相信,这一方面具,竟然会有如此恐怕的力量。 但无音此刻却要告诉她,这根本是不值一提的。 “因为我手中,还有很多此类的物件,以及玄奇诡异的东西,但是那些恐怕是夫人您不想看到的。” 用无音的话说,他所以要让荣锦瑟亲身体验,目的就是让她知道一个界限,自己的一切,虽然都属于沈安,但是有一条必须弄清楚。 那就是只属于沈安一个人,而不是沈家。 荣锦瑟是什么角色,怎么不懂他的意思,当时两人目光相对,便没有了再多的交流。 月色下,付山海愁眉紧锁,他的身影在昏黄的月光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寂。 他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那片被夜色笼罩的庭院,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一个决绝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形。 他知道,这一切的祸根都在于那个管家,是他不断在耳边煽风点火,让他一步步,走入了这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第1807章 冷荒山海 如果不是管家的谗言,他付山海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与沈家商会为敌,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夜色掩护下,他悄悄吩咐心腹,将那个罪魁祸首——管家,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随后立,管家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扔到了后院墙外,就像丢弃一件无用的废物。 付山海站在墙边,望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冷漠和决绝。 做完这一切后,付山海回到书房,开始给皇帝写信。 在其看来,这封信可能是他唯一的生机。 在信中,他详细阐述了自己是如何受人蛊惑,一步步走上了与沈家商会为敌的道路。 他言辞恳切,反复提及自己对沈家商会所作所为的歉意,希望能够以此打动皇帝的心。 然而,在表达歉意的同时,他也不忘在信中反复强调,自己对皇帝的忠诚。 他写道:“臣虽一时糊涂,但心中对陛下的忠诚从未改变。愿陛下明察,臣愿以余生之力,弥补过往之失。” 字里行间,流露出他对皇帝的敬畏和忠诚之情。 书信写完后,付山海将其封好,交给了看守在他府外的御林军。 他知道,这封信是他的救命稻草,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御书房中,皇帝皇甫胤善接到了这份书信。 他拆开信封,仔细阅读着里面的内容。 然而,对于上面的内容,他只是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 他知道,这无非就是付山海为了乞活而写的一份自白书而已。 皇帝将自白书交给大总管秦俊,示意他看看。 秦俊接过书信,仔细阅读了一遍。看完之后,他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臣认为应该杀死付山海。” “这份自白书的内容,已经足以证明,他对陛下不够忠诚。如果这东西一旦,被王爷知道的话,其后果一定是一场天大的风波。” “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严和稳定,我们应该趁早除掉这个隐患。” 皇帝听了秦俊的话,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他却并没有急于下令杀人。 他沉思片刻后说道:“秦俊,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还不急于杀人。我决定在明天下午,派人将付山海带入皇宫,我要亲自和他再见一面。我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说辞,再决定是否要他的命。” 秦俊闻言,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遵命退下。 他知道皇帝的决定向来不容置疑,他只需要执行即可。 第二天下午,付山海被御林军带入了皇宫。 他一路忐忑不安,心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他不知道皇帝到底会如何处置他,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付山海被带到御书房时,他看到皇帝皇甫胤善正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威严。 他连忙跪下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臣付山海参见陛下。” 皇帝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付山海,你可知罪?” 付山海闻言,心中一紧,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回答道:“臣知罪。臣一时糊涂,受人蛊惑,才做出了与沈家商会为敌的蠢事。臣愿意弥补过失,求陛下开恩。” 皇帝听了他的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一时糊涂?受人蛊惑?付山海,你以为朕会相信你的这些鬼话吗?” “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损害了,皇家的利益和声誉?朕本应该现在就杀了你,以儆效尤。” 付山海闻言,心中一惊,连忙磕头求饶:“陛下,臣知错了。臣愿意以余生之力弥补过失,求陛下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帝看着他磕头如捣蒜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厌恶。 但他早已决定,再给付山海一个机会:“付山海,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你必须答应朕一个条件。” 付山海闻言,心中一喜,连忙问道:“陛下请说,无论什么条件,臣都愿意答应。”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朕要你以官家商会的名义,发布一份声明,澄清之前的所有误会,并承诺以后不再与沈家商会为敌。” “同时,你要将你的所有俸禄之外的财产,捐献给国库,以作为你对皇家利益的补偿。如果你能做到这些,朕就饶你不死。” 付山海闻言,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生机。 他连忙磕头谢恩:“臣遵命,臣一定按照陛下的要求去做。” 皇帝看着他磕头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知道,付山海已经彻底臣服于他的脚下。 他挥了挥手示意御林军将付山海带走:“好了,你下去吧。按照朕的要求去做,朕会饶你不死。” 付山海被御林军带走了,他的心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生机。他必须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做,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一场风波就这样暂时平息了下来,但背后的暗流却仍在涌动。 付山海回到家中,心情沉重如铅。皇帝的命令如同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按照皇帝的要求去做,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深渊。 他坐在书桌前,强忍着内心的屈辱和不甘,开始撰写一封致沈家商会的道歉信。 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割般疼痛,但他还是坚持着,将心中的歉意和承诺一一倾泻在纸上。 写完后,他将信封装好,准备交给李二狗送去沈家商会。 然而,当他看到李二狗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二狗,你将这封信送到沈家商会,务必让他们看到。”付山海强作镇定地说道。 李二狗接过信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哈哈,付山海,你也有今天!你放心,我一定将这封信广而告之,让所有商会成员都看到你的丑态!” 然而,就在这时,无音却拦住了他:“你绝不可以这样做。你不仅要将这封信送到沈家商会,还要立刻给付山海送去回文,表示商会不需要他这样做。” 第1808章 又是那一幕 随即,无音继续道:“而且,在送信的时候,你要尽量让多一些商会内部成员知道。” 李二狗闻言,顿时愣住了。 他不理解无音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愿意去做。 可是,在无音的勒令下,他却不得不如此。 他带着满腹的疑惑和不满,将信送到了沈家商会。 然而,事实证明,无音是对的。因为他们的书信才送到付山海处不到三个时辰,付山海就被人发现惨死家中。 当李二狗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大为震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付山海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他急忙找到无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无音听后,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是皇帝的阴谋。他先让付山海来送道歉信,而以你的性格,一定会不屑一顾,甚至直接撕碎。” “后付山海要是再死去的话,则这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最终认定为付山海的死,就是沈家商会的报复。” 李二狗闻言,心中一震。他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得意和轻率,不禁感到一阵后怕。他没想到皇帝的阴谋竟然如此深沉和毒辣。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二狗焦急地问道。 无音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你立刻去将付山海的死讯,告诉商会的其他成员,并告诉他们这是皇帝的阴谋。” “同时,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以防皇帝对我们沈家商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李二狗听了无音的话后,立刻行动了起来。 他迅速将付山海的死讯告诉了商会的其他成员,并按照无音的指示做好了准备。 然而,尽管他们做好了准备,但皇帝的阴谋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不久之后,皇帝就派来了御林军,将沈家商会的所有成员都抓了起来,并查封了商会的所有财产。 李二狗也被抓了起来,他们被关在了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李 二狗看着无音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他们必须坚持下去,不能就这样被皇帝的阴谋所击败。 在牢房里,商会的其他人,和李二狗开始策划着逃脱的计划。 他们知道,只有逃出去,才能揭露皇帝的阴谋,为沈家商会洗清冤屈。 皇宫大内,秦俊见到了无音。 无音一脸愤怒,将皇帝的所作所为详细说了出来。 秦俊听过之后,冷汗直流。 作为大总管,他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显然皇帝是故意背着他做的。 其目的也很明显,还是为了难为沈家。 秦俊看着无音那愤怒与残忍的目光,心中不禁有些发憷。 他急忙劝说无音稍安勿躁,而自己则是去寻找皇帝问个明白。 秦俊来到皇帝的御书房,将无音的话一一转述给了皇帝。 皇帝听后,脸色阴沉,沉默片刻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他这么做是为了安抚群臣,同时也是为了测试沈家的忠诚度。 他打算亲自和沈安的夫人道歉,以此来表明自己的诚意。 秦俊听后,提议将李二狗率先释放,至于其他的商会成员,可以逐步释放。 然而,皇帝却不同意。 他说要等见过了荣锦瑟再做决定。 秦俊无奈,只能听从皇帝的安排。 当天下午,皇帝就在秦俊的保护下,带着一群侍卫来到了沈家。 见到荣锦瑟后,皇帝口称嫂嫂,态度亲切。 荣锦瑟这一次,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因为她知道皇帝这是,要把自己摆在弟弟的位置上,以便于表达出他这一次行为的公正和无奈。 皇帝和荣锦瑟在客厅中坐下,开始谈论起这次的事件。 皇帝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他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安抚群臣,同时也是为了测试沈家的忠诚度。 他希望荣锦瑟能够理解他的苦衷。 荣锦瑟听后,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我理解你的难处。”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沈家并不是你的敌人。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地为朝廷效力,从未有过二心。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们,不要再对我们进行无谓的测试。” 皇帝听后,心中有些动摇,这动摇,既是畏惧,也有羞愧,但更多的还是帝王权术在作怪,是一种虚伪的表演。 但是皇帝也不否认,他确实一直对沈家有所猜忌,但是荣锦瑟的话,却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 他想了想,说道:“嫂嫂,我知道我之前的做法有些过分。” “但是,我也是为了朝廷的稳定着想。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 “同时,我也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快安排人负责处理这件事,让沈家恢复名誉。” 荣锦瑟听后,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我相信你的承诺。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信任是建立在双方的基础上的。” “如果你一直对我们进行无谓的测试,那么我们的信任也会逐渐消失。我希望你能够真正地相信我们,不要再让我们受到无谓的伤害。” 皇帝听后,心中更加动摇。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过分,不仅伤害了沈家,也伤害了荣锦瑟的感情。 他想了想,说道:“嫂嫂,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应该更加信任你们。” “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继续为朝廷效力,共同维护国家的稳定。” 这些话,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 荣锦瑟听后,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放心。我们沈家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地为朝廷效力,从未有过二心。” 皇帝听后,大喜过望。 他觉得自己这次来沈家真的是来对了,不仅得到了荣锦瑟的理解和支持,还收获了一份难得的信任。 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沈家。 然而,就在这时,荣锦瑟却忽然叫住了他:“陛下你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皇帝听后,有些疑惑地看着荣锦瑟。 他不知道荣锦瑟还,有什么事要和自己商量。 第1809章 畅想的味道 皇帝坐了下来,等待着荣锦瑟的下文。 荣锦瑟看着皇帝那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商会的事情。我知道你对沈家商会有些不满,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 “商会的发展需要时间和努力,不可能一蹴而就。我希望你能够给予我们更多的支持和鼓励,让我们能够更好地为国家和百姓做出贡献。” 皇帝听后,心中更加欣赏荣锦瑟的处变不惊和风度。 他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有些小看了这个女人。 皇帝想了想,说道:“嫂嫂,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应该给予你们更多的支持和鼓励。” “我会安排人去调查一下商会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地方。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努力,为国家和人民做出更多的贡献。” 真是虚伪的对话,因为沈家哪里需要她的帮助? 而今朝廷还要依靠沈家,所以他这么冠冕堂皇的许诺,更显得狼狈阴险。 不过荣锦瑟听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多谢陛下,我相信在你的帮助下,我们沈家商会一定会更加繁荣兴旺。” “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份信任和支持,陛下与我家夫君兄弟相称,但愿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皇帝听后,心中不免一沉,但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至少这一趟的目的,在他看来已经达到了。 他觉得自己这次,来沈家真的是收获颇丰,不仅得到了荣锦瑟的理解和支持,还从中观察到了一些,之前忽略的东西,譬如荣锦瑟的手段。 皇帝站起身来,向荣锦瑟告别后,就带着侍卫离开了沈家。 皇帝在回到宫廷后,立刻下令释放李二狗。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也让秦俊心中的大石稍微落地。 然而,皇帝却只释放了李二狗,对于其他人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提。 秦俊心里着急,他知道这样做并不能完全平息沈家的怒火,也无法让无音满意。 等到在自己的司所内见到无音后,秦俊正要将情况讲明,可无音却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了,并且要一字不差地描述出他们在沈家的行为。 秦俊震撼不已,他没想到无音的消息如此灵通,竟然连他们在沈家的对话都了如指掌。 无音看着秦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秦大人,我希望你再劝劝皇帝。我不想和皇帝见面,但是,如果皇帝继续这样固执己见,我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了。”说完,无音就离开了这里。 秦俊听着无音的话,顿时冷汗直流。他虽然知道这一次是皇帝做错了,但是他还是不能接受无音去直面皇帝。 因为他不确定无音会做出什么,他担心无音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措施来报复皇帝。 随后,秦俊再去委婉地劝说皇帝,希望他能释放剩下的商会成员。 但是皇帝仍然固执己见,他认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威严,不能轻易放人。秦 俊无奈,只能退出御书房,心中暗自焦急。 无音回到沈家后,李二狗正在自己的房间中喝酒。 见到无音到来,他急忙邀请其一起喝酒。但是被无音拒绝了,他询问李二狗是否已经见过主母荣锦瑟。 李二狗点头称是,并且询问无音剩下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无音告诉他不会超过三天,让他耐心等待。 李二狗听后,心中稍安。他知道无音的话一向言出必行,既然说了三天,那就一定不会超过三天。于是,他继续喝酒等待消息。 转天上午,秦俊陪着皇帝办理完公事后,又提起了释放商会成员的事。但是皇帝依旧还是老方法,坚持不放人。 这下秦俊彻底坐不住了,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沈家和无音都不会善罢甘休。 秦俊心中暗自思量:沈安不在京城,没有人能控制无音的行为。 如果无音真的采取了,什么极端的措施来报复皇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秦俊决定再次去找无音谈谈。 他来到沈家,找到无音后,将皇帝的固执和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无音听后,沉默片刻后说道:“大总管,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皇帝这样做确实太过分了。他不仅伤害了沈家的人,也伤害了我的感情。我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 秦俊听后,急忙劝说无音不要冲动行事。 他告诉无音自己一定会尽力去劝说皇帝释放剩下的人,并且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无音听后,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一次。但是,如果皇帝还是这样固执己见的话,那我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了。” 秦俊听后心中一紧他知道无音的话不是玩笑话。 他急忙回到皇宫,再次去找皇帝商谈此事。 然而皇帝却依然坚持己见,不愿意释放剩下的人。 秦俊无奈,只能再次退出御书房,心中暗自焦急。 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 决定再次去找无音商量对策。 然而当他来到沈家的时候,却发现无音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一惊,急忙询问沈家的仆人,却得知无音已经离开了沈家不知所踪。 秦俊听后心中更加焦急了。 他知道无音一定是去找皇帝算账了。 他急忙回到皇宫,想要阻止无音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他来到皇帝的御书房的时候,却发现无音已经站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见到无音后,也是一惊,他不知道无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无音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直指皇帝的咽喉。秦俊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上前阻止但是却被无音一剑挥开。 无音看着皇帝冷冷地说道:“皇帝,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沈家的人?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说着无音手中的长剑,又向前逼近了几分。 第1810章 剑抵两次 皇帝见状也是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无音竟然会如此大胆。 他看着无音手中的长剑心中暗自思量着对策。 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能,给无音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帝深吸口气,他没有巧言令色,而是坦诚了自己对沈安的忌惮。 他说:“无音,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是我实在是无法忍受沈安呆在月照。” “我总觉的他这位兄长不回来,我心里就空落落的。此次针对商会下手,是试探,也是一种防御。我担心他会将月照国打造成第二个云州,那我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无音听过后,冷笑一声,拆穿了皇帝的虚伪:“皇帝,你说的好听,试探?防御?你不过是担心主上威胁到你的地位罢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沈安他根本无心皇位,他只是想保护沈家,保护月照国的百姓。你的担忧,不过是你的自私和嫉妒在作祟!” 皇帝被无音的话刺中了痛处,他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知道无音说的是实话,但是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实话。 他看着无音,冷冷地说道:“无音,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如果是的话,那你可以走了。我不会放人的,除非沈安亲自来求我!” 无音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看着皇帝,冷冷地说道:“皇帝,你别太过分了。我今天来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你一天之内下旨放人。” “不然的话,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我虽然自我组织成立之初,主上就说过,不可谋逆,不会对你动手,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做其他的事情。” 说完,无音转身就要离开。但是皇帝却突然勃然大怒,他拍案而起,指着无音大声喊道:“无音,你别太嚣张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沈安真的会在乎你吗?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你今天敢这样威胁我,我明天就让你后悔!” 无音听后,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留下一句话:“皇帝,你会后悔的。”然后就离开了御书房。 秦俊见状,心中大惊。 他知道皇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无音的话刺激到了他。 他急忙上前劝说皇帝冷静下来,但是皇帝却根本听不进去。 他将今天当值的所有禁卫军全部发配出去,又把几个侍卫头领斩首示众。 秦俊找到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着皇帝那愤怒的眼神和狰狞的面容,心中十分不忍。 他知道皇帝这样做,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和不满,但是他也知道这样做,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皇帝看着秦俊,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无奈。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秦俊说道:“秦俊,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无音的话太刺耳了,她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很无能。” 秦俊听后,心中一紧。 他知道皇帝说的是实话,但是他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实话。 他看着皇帝说道:“陛下,您别这样说。您是一国之君,您有着无上的权力和威严。无音她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皇帝听后,苦笑一声说道:“秦俊啊,你真是太善良了。” “你不知道无音的厉害之处啊!她可不是一时冲动啊!她是沈安的心腹啊!她今天敢这样威胁我、挑衅我、就是沈安授意的啊!” 秦俊听后大惊失色,他没想到事情在皇帝眼中竟然会如此严重。 他看着皇帝那疲惫的面容和无奈的眼神,心中十分不忍。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他对皇帝说道:“陛下,您先冷静下来。我去和无音谈谈,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秦俊来到沈家找到无音后,将皇帝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无音听后沉默片刻后说道:“秦俊大总管,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皇帝这样做确实太过分了。他不仅伤害了沈家的人、也伤害了我的感情。我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 秦俊听后急忙劝说,无音不要冲动行事。 他告诉无音自己一定会尽力去劝说皇帝释放剩下的人,并且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无音听后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一次。但是,如果皇帝还是这样固执己见的话,那我也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了。” 秦俊听后心中一紧,他知道无音的话不是玩笑话。 他急忙回到皇宫,再次去找皇帝商谈此事。 然而皇帝却依然坚持己见不,愿意释放剩下的人。秦俊无奈,只能再次退出御书房,心中暗自焦急。 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决定再次去找无音商量对策。 然而当他来到沈家的时候,却发现无音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心中一惊,急忙询问沈家的仆人,却得知无音已经离开了沈家不知所踪。 秦俊听后心中更加焦急了,他知道无音一定是去找皇帝算账了。 他急忙回到皇宫,想要阻止无音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他来到皇帝的寝宫的时候,却发现无音已经站在了皇帝的床前,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皇帝见到无音后也是一惊,他不知道无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手中还握着匕首。 他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无音已经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皇帝,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沈家的人?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皇帝看着无音那冷冽的眼神和手中的匕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深知自己这次做得过分,却也没想到无音会如此大胆。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无音,你冷静点。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放人,只求你别冲动。”无音冷笑一声,匕首更紧地贴在皇帝的脖子上,气氛紧张至极。 第1811章 警告后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是被无音的决绝所震慑。 自己这次的行为,已经触及了无音的底线,也明白沈家在朝野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无音,你……你不能这样做。沈安若知道,他定不会原谅你。”皇帝试图用沈安来规劝无音,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无音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她冷冷地说道:“陛下,我做事自有分寸。今日之举,只为给沈家一个公道,给陛下一个警醒。沈安若知,只会赞许我的决断。” 秦俊在一旁焦急万分,他深知无音的性格,一旦决定便难以回头。 他连忙上前一步,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无音,你先把匕首放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陛下已经答应放人了,不是吗?” 无音瞥了秦俊一眼,手中的匕首微微松动,但并未完全放下:“秦俊,我信你一次。但陛下必须即刻下旨,释放所有商会成员,并公开道歉,以恢复沈家的名誉。” 皇帝见状,连忙点头答应:“好,好,我即刻下旨。无音,你先把匕首放下,我们好好说话。” 无音冷哼一声,将匕首缓缓移开,但仍紧握在手中,以防不测。 她他盯着皇帝,眼中满是警告之意:“陛下,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沈家虽忠心耿耿,但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皇帝连忙点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吓得不轻。 他转身对秦俊说道:“秦俊,你立刻去拟旨,释放商会所有成员,并准备公开道歉的诏书。” 秦俊连忙应承下来,匆匆退出寝宫去准备。 寝宫内,气氛终于稍有缓和,但皇帝和无音之间的紧张关系,却并未完全消除。 无音将匕首收入袖中,冷冷地看了皇帝一眼:“陛下,我希望您能记住今日的教训。沈家与朝廷,本应相辅相成,而非相互猜忌。” 说完,无音转身欲走,却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对皇帝说道:“还有,陛下若真为朝廷稳定着想,应多倚重忠臣良将,而非沉溺于权谋之术。” 皇帝闻言,面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深知无音的话虽刺耳,却也不无道理。 他默默点头,算是接受了无音的劝告。 无音见状,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皇帝的寝宫。 秦俊紧随其后,心中暗自庆幸这场危机终于得以化解。 他知道,无音虽然行事决绝,但心中始终有着对沈家的忠诚,和对大局的考量。 而皇帝,也需要从这次事件中汲取教训,重新审视自己的治国之道。 无音回到沈家之后,直接前往荣锦瑟所在的静雅轩拜见。 夜色已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荣锦瑟清丽的面容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与威严。 无音步入屋内,步伐坚定而沉稳,他深知此行必有一番长谈。 “夫人,无音回来了。”他行礼道,声音虽低却充满力量。 荣锦瑟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无音安危的担忧,也有对他忠诚的敬佩。 “无音,你辛苦了。我听闻你在皇宫中的举动,心中既感欣慰又觉不安。”她轻轻叹了口气,示意无音坐下。 无音依言坐下,将自己在皇宫中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与皇帝的对话、皇帝的愤怒以及自己的决绝。 他说得平静而详细,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寻常之事,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坚定与决心,让荣锦瑟不禁动容。 “无音,你对主上的忠诚,我向来知晓。但今日之事,太过凶险。你可知,若稍有差池,不仅你自己性命难保,更会连累整个沈家?” 荣锦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是关心。 无音微微低头,但眼神依旧坚定:“夫人,无音明白。但沈家乃主上心血所系,若有人意图不轨,无音必当挺身而出,护沈家周全。今日之举,实属无奈,却也必要。若皇帝再有进一步动作,无音必不会坐视不理。” 荣锦瑟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无音的个性,一旦决定便难以更改。 她轻抚额头,叹息道:“无音,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往后行事,还需更加谨慎。沈安虽不在,但我们不能让他担心。他若知你如此冒险,定会心有不安。” 无音点头应允,但眼中那份决绝并未减退。 荣锦瑟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轻声安抚了几句,便让无音退下休息。 她知道,无音的心结,唯有沈安归来方能解开。 而在遥远的月照国,沈安与蔺茯苓正穿梭于山川之间,巡视着这片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土地。 月照国风景如画,山川壮丽,但沈安的目光却超越了,眼前的美景,深入到了国家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问题与隐患。 这一日,沈安的龙辇仪仗来到了龙飞山。 龙飞山,传说中曾有神龙飞天之地,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沈安听闻此传说,心中一动,决定亲自登山远眺,以更广阔的视野审视月照国。 “茯苓,你可曾听过龙飞山的传说?”沈安站在山脚下,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对身旁的蔺茯苓问道。 蔺茯苓微微一笑,答道:“自然听过。传说中,龙飞山乃是神龙的栖息地,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便能听到龙吟之声,震撼山谷。不过,那也只是传说罢了。” 沈安点头笑道:“传说虽虚,但寄托了人们的美好愿景。今日我们便登山一探究竟,看看这龙飞山是否真有神龙庇佑。” 说罢,沈安与蔺茯苓携手而上,身后跟着一群忠诚的侍卫。 山路崎岖,但沈安与蔺茯苓却步履稳健,谈笑风生。 他们不仅是在登山,更是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随着海拔的升高,周围的景色也愈发壮观。 云雾在脚下缭绕,仿佛置身于九天之上。 沈安站在山顶,俯瞰着脚下的月照国,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与责任。 第1812章 龙飞之地 “茯苓,你看这月照国,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我们的希望与梦想。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证它的繁荣与强大。”沈安深情地说道。 蔺茯苓紧紧握住沈安的手,目光坚定,她相信这一切,必然会出现。 沈安转头看向蔺茯苓,眼中满是柔情与感激。 这一路走来,蔺茯苓始终是他最坚实的后盾,与最温柔的港湾。 他轻轻拥她入怀,两人在山顶之上,许下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茯苓,等月照国安定下来,你我二人,相守白头。”沈安轻声说道。 蔺茯苓依偎在沈安怀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有你相伴,便是最好的归宿。” 两人在山顶之上停留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地下山而去。 沈安一行人下山之后,脚下的路似乎更加崎岖不平,但他们的步伐依旧坚定有力。 就在这时,前方通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踉跄着向他们靠近。 沈安立刻示意队伍停下,并派了几名侍卫小心翼翼地前去查看。 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位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的老者,他的左臂上缠着一块布条,鲜血已渗透而出,显然受了重伤。 老者见到沈安一行人,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光芒,虚弱地说道:“贵人,救救我,我被山上的怪兽所伤。” 沈安闻言,眉头微皱,心中虽有疑虑,但见老者伤势严重,便吩咐侍卫先将老者抬上龙辇,随行医师立即为其包扎伤口。 沈安深知,这荒郊野外,老者所言虽难以置信,但也不可全然忽视。 “先带他回队伍中,待查明真相再做打算。” 沈安对侍卫长吩咐道,随后自己则返回龙辇,与蔺茯苓并肩而坐。 龙辇内,蔺茯苓见沈安面色凝重,轻声问道:“安,你似乎对那老者的话有所怀疑?” 沈安点头,沉声道:“不错,怪兽之说,太过荒诞不经。但转念一想,大梁之时,确有人借怪兽之名,行谋反之事。不过,我观那老者不似作伪,且若真有怪兽,也必有其因。” 蔺茯苓闻言,轻轻一笑,道:“你有所不知。这月照国地域辽阔,山川奇异,许多地方流传着古老传说。” “龙飞山上有虎头蛇身怪兽的传说,在这里已流传至少百年。村民们虽畏惧,却也敬而远之,从未有过怪兽伤人之事。或许,这次只是个意外。” 沈安沉思片刻,道:“茯苓,你的话有道理。但我身为国君,不可轻信传言,亦不可掉以轻心。我已派人给屠苏送信,让他暗中调查此事。无论真假,我们都需有个交代。” 蔺茯苓点头赞同,两人正交谈间,龙辇外传来侍卫长的声音:“陛下,队伍即将经过一处村庄,那老者自称是此村之人。” 沈安闻言,心中一动,对蔺茯苓道:“我们不妨将老者送回家中,既可验证其身份,也可顺道了解一番当地民情。” 于是,龙辇改变方向,向村庄驶去。 老者被抬下龙辇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颤巍巍地指着前方几间简陋的茅屋,道:“那便是我的家。” 沈安命人将老者安全送回家中,并暗中安排了几名侍卫在附近监视。 他自己则带着蔺茯苓和几名亲信,在村庄中走访,与村民们交谈,试图了解更多关于怪兽的传说以及老者的背景。 村庄虽小,却民风淳朴。 村民们对沈安一行人的到来,感到惊讶,却也热情好客。 当沈安提及怪兽之事时,一位年长的村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怪兽的传说,在我们这里已不知传了多少代。但说实话,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那怪兽的真身。倒是近年来,山林间确实有些异动,偶尔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但那也不过是风穿过山谷的声音罢了。” 沈安闻言,心中更加疑惑。 他继续追问老者的情况,村民们纷纷表示老者为人和善,平日里以打猎为生,生活虽清苦却也自在。对于老者被怪兽所伤的说法,大家都表示难以置信。 夜幕降临,沈安一行人返回龙辇,准备继续前行。 临行前,他特意吩咐侍卫长,务必确保老者的安全,并密切关注村中的动向。 龙辇内,沈安与蔺茯苓相对而坐,气氛略显凝重。 沈安沉思片刻后说道:“茯苓,这怪兽之事,看似荒诞不经,实则疑点重重。老者身份已核实无误,但他所言怪兽伤人,却无人亲眼所见。我担心,这背后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蔺茯苓点头赞同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无论真相如何,我们都需保持警惕,以防不测。屠苏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沈安点头应允,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踏上了巡视月照国的征途。 而在这宁静的村庄之外,一场围绕着怪兽传说的悬疑风暴,正悄然酝酿…… 沈安的队伍继续前行,穿过蜿蜒曲折的山路,终于来到了长川河口。 这里水天一色,渔舟唱晚,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然而沈安深知,这份宁静之下隐藏着百姓们生活的艰辛。 地方官员陈显早已在此等候,他面带谦恭,引领沈安一行人深入了解这片土地。 陈显边走边介绍道:“陛下,长川河口乃我月照国重要的渔业基地之一,但正如您所见,河口地势低洼,洪涝灾害频发,百姓们的生活因此饱受困扰。微臣恳请陛下拨款,在此地建造一座坚固的堤坝,以保障百姓的安全与生计。” 沈安闻言,目光深邃,他深知这不仅是陈显的请求,更是无数百姓的期盼。 他沉声道:“陈大人言之有理,民生为本,此事我自会放在心上。待回朝后,定会商议拨款事宜。” 陈显闻言,激动不已,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为了表达谢意,他特意为沈安一行人安排了当地特色的全鱼宴。 宴席上,各式鱼肴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大家边吃边聊,气氛甚是融洽。 第1813章 可是欺骗 然而,就在宴席即将结束时,沈安却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了龙飞山怪兽的事情。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显,问道:“陈大人,对于龙飞山的怪兽传说,你有何看法?” 陈显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放下筷子,淡淡地说道:“陛下,那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罢了。微臣自幼在此长大,从未见过什么怪兽。” “倒是听说当地有一个家族,隐居在深山中,时常以怪兽之名行骗,骗取百姓钱财。” “他们总是一身灰袍,行踪诡秘,少言寡语,被当地人称为‘灰袍家族’。但微臣以为,那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不足为信。” 沈安听后,眉头微皱,他意识到这个“灰袍家族”,或许与怪兽传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沉声问道:“你可知道这个家族的具体位置?” 陈显摇了摇头,道:“微臣只知他们隐居于深山之中,具体位置却不得而知。且他们行踪不定,很少与外界接触。” 沈安没有再追问,但心中已暗自决定要彻查此事。 宴席结束后,他命人安排休息事宜,自己则与蔺茯苓回到房间,准备就寝。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沈安与蔺茯苓相对而坐,气氛略显凝重。 沈安轻声问道:“茯苓,你可曾听说过这个‘灰袍家族’?” 蔺茯苓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未曾听闻。不过,既然陈大人提及,此事必有蹊跷。安,你打算如何行动?” 沈安沉思片刻,道:“我决定派人连夜前往调查。这个家族的出现,或许与怪兽传说有着直接关系。我们必须查明真相,还百姓一个安宁。” 说罢,沈安立刻召来侍卫长,低声吩咐道:“你即刻挑选几名精干侍卫,乔装打扮,秘密前往龙飞山调查‘灰袍家族’的情况。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有任何发现,立即回报。” 侍卫长领命而去,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沈安与蔺茯苓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坚定与决心。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或许更加艰难,但他们绝不会退缩。 夜,渐渐深了。 长川河口上,渔火点点,与星空交相辉映,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调查默默祈祷。 而沈安与蔺茯苓,也在紧张与期待中,缓缓合上了双眼,准备迎接明天的挑战。 龙飞山上,夜色如墨,星辰隐匿于厚重的云层之后,为这片古老的山林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 七八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身影,在稀疏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们围坐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内,低声议论着。 “族长已经下令,我们必须尽快解决山下村庄的事情,以免夜长梦多。”领头的灰袍人声音低沉,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可是,那些侍卫似乎有所察觉,前几日便有人上山探查。”另一名灰袍人眉头紧锁,显然对即将到来的行动充满忧虑。 “哼,区区几个侍卫,何足挂齿?” 领头的灰袍人不屑一顾,随即目光变得冷冽,“我们灰袍家族行事,向来干净利落,不留后患。这次,不仅要让那些村民永远闭嘴,还要让那些侍卫有来无回。”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随即开始详细规划,起杀人灭口的计划。 他们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直捣村庄,速战速决;另一路则负责引开,并消灭那些监视的侍卫,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计划既定,领头的灰袍人站起身来,沉声道:“行动!”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灰袍人们迅速分散,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不久,村庄内一片宁静,被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 灰袍人们悄无声息地潜入,手持利刃,如同幽灵般穿梭于村舍之间。 然而,他们的行踪并未完全逃过,沈安留下的监视侍卫的眼睛。 “不好,他们动手了!” 一名监视侍卫见状,立即发出警报,同时拔剑迎敌。 其余侍卫闻讯,也纷纷从暗处冲出,与灰袍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月光下,刀光剑影交错,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一名灰袍人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至一名侍卫身旁,手中利刃直逼其咽喉。 “区区凡人,也敢阻我灰袍家族行事!” 侍卫眼疾手快,侧身躲过这一击,反手一剑劈向对方。 两人瞬间陷入胶着,剑光如织,难分伯仲。 “保护村民,不可恋战!” 另一名侍卫高声呼喊,同时奋力抵挡着数名灰袍人的围攻。 他深知,此行的首要任务是保护无辜村民,而非与这些神秘敌人纠缠。 然而,灰袍人们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领头的灰袍人亲自上阵,他的剑法更加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取要害,让侍卫们倍感压力。 “你们,都得死!” 领头的灰袍人怒吼一声,攻势愈发猛烈。 侍卫们虽然拼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逐渐落入下风。 就在这时,一名机敏的侍卫瞅准时机,猛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一剑刺向领头的灰袍人心口。 灰袍人猝不及防,身形一顿,被这一击重创。 “族长不会放过你们的!”领头的灰袍人捂着伤口,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但最终还是被侍卫们联手制伏。 随着领头的灰袍人倒下,其余灰袍人也纷纷放弃抵抗,或逃或降。 村庄内的混乱逐渐平息,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不安。 沈安留下的监视侍卫们,虽然成功阻止了灰袍人的恶行,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两人重伤倒地,鲜血染红了衣衫,但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与自豪。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守护的不仅仅是村庄的安宁,更是沈安与月照国的尊严与正义。 夜,依旧深沉。 沈安得知此事,面色铁青,拳头紧握,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行凶未遂,更是触及了国家稳定,与百姓安危的底线。 沈安猛地拍案而起,声音冷冽如霜:“传令下去,所有调查人员必须全力以赴,配合前往龙飞山的队伍,严格执行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将灰袍家族彻查清楚,全部抓捕归案!” 随着沈安的命令迅速传达,夜色中的龙飞山,再次被紧张的气氛笼罩。 逃遁回山的灰袍人,还未及喘息,便遭遇了沈安提前布置好的埋伏。 月光下,两队人马不期而遇,一场激烈的交战瞬间爆发。 第1814章 曾经的对手 灰袍人们虽然训练有素,但面对早有准备的侍卫们,还是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刀光剑影中,伴随着阵阵惨叫声,灰袍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然而,他们并未轻易放弃,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顽强的斗志,不断发起反击,试图突破重围。 “守住阵脚,勿让一人逃脱!” 侍卫头目大声喝令,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激励着每一名侍卫。 侍卫们闻令而动,更加紧密地配合起来,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就在战斗即将进入尾声之际,变故突生。 一队数量庞大的灰袍人,突然出现在战场边缘,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利器,眼神中透露出冰冷的杀意。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何方神圣,竟敢阻我月照国办事!”侍卫头目怒目圆睁,厉声喝问道。 灰袍人群中,走出一位戴着面具的老者,他的声音沙哑而深沉,仿佛跨越了岁月的长河:“老夫乃符家长老,代表符家而来。我符家,几百年前曾在这片土地上,与外来水匪浴血奋战,保卫家园,岂容尔等如此欺辱!” 侍卫头目闻言,心中虽有震惊,但面上却丝毫不露怯色:“符家之名,我亦有所耳闻。但今日之事,乃关乎月照国法,容不得半点私情。尔等若真为符家之后,更应明辨是非,协助朝廷查明真相,而非助纣为虐。” 符家长老面具下的双眼,似乎闪烁了一下,他缓缓说道:“真相?哼,真相往往被权力所掩盖。我符家先辈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这背后的真相,又有何人愿意追查?今日,你若想带走我符家之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异常诡异,月光似乎也更加暗淡,为这场对峙增添了几分不祥之色。 侍卫头目深知,眼前这位符家长老绝非易与之辈,但若就此退缩,又如何向沈安交代,如何向月照国的百姓交代?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沈安亲自率领援军赶到,他的出现让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沈安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的一切,最终落在了符家长老的身上。 “符家长老,久仰大名。但今日之事,关乎国家法度与百姓安危,我沈安不得不公事公办。若符家真有冤屈,待此事查清之后,我必亲自为符家讨回公道。”沈安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符家长老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好,沈安陛下,老夫就信你这一次。但请陛下记住,符家之人,虽隐居山林,却从未忘记守护这片土地的誓言。” 随着符家长老的让步,紧张的对峙终于得以缓解。 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将剩余的灰袍人一一擒获。 而沈安则带着符家长老,准备深入调查此事背后的真相,揭开那段尘封的历史…… 因为符家之事,沈安不得不结束了巡视,带着满腹的疑惑与深思,匆匆回到了王城之中。 王城依旧繁华,灯火辉煌,但沈安的心中却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为了解开符家之谜,也为了向这位传奇家族表达敬意,沈安决定大排筵席,盛情款待符家长老。 酒宴之上,珍馐美味琳琅满目,丝竹之声悠扬悦耳,然而沈安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符家长老。 他举杯相邀,语气诚恳:“长老,今日能得您亲临,实乃沈安之幸。我素来敬仰符家先辈之英勇,愿闻其详,以资勉励。” 符家长老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过往的怀念,也有对现实的无奈。 “陛下过誉了。符家先辈之事,说来话长。但有一事,不得不提。昔年,月照国边境屡遭水匪侵扰,百姓苦不堪言。” “符家先祖符云,挺身而出,率领族人,与水匪激战数日,最终将其驱逐出境,保得一方安宁。此战,符家伤亡惨重,却也赢得了百姓的敬仰与爱戴。” 沈安听后,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敬佩之光。“符云老先生,真乃英雄也!符家之英勇,当永载史册。” 符家长老轻叹一声,继续说道:“然而,英雄末路,往往伴随着无尽的悲哀。” “符家先祖在击退水匪后不久,便突然遭遇不测,一夜之间,符家上下,无一生还。此事,至今仍是月照国的一大悬案。” 说到这里,符家长老的声音中,不禁带上了几分哽咽,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是在借酒消愁。 沈安见状,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他深知,符家长老所承受的,远非外人所能想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安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核心问题上。 “长老,关于那龙飞山的怪兽,您可知其详情?” 符家长老闻言,面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沉吟片刻,终是缓缓开口:“陛下,那怪兽之事,说来复杂。实不相瞒,那所谓的怪兽,其实并非真有其物。而是……”说到这里,符家长老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在斟酌言辞。 沈安见状,心中更加好奇,他追问道:“而是什么?长老但说无妨。” 符家长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是符家先辈留下的一道防线。当年符家先祖在击退水匪后,深知月照国内仍有不安定因素,便暗中培养了一支精锐力量,伪装成怪兽,镇守于龙飞山一带,以防不测。同时,也是为了保护符家最后的秘密,不让外人轻易踏入这片禁地。” 沈安听后,心中大震,他万万没想到,这怪兽传说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深重的秘密。 “原来如此,符家先辈真是深谋远虑。但如今,这怪兽之名,已引起百姓恐慌,甚至有人借此行骗,长老可有良策?” 符家长老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谨慎 。“陛下,符家已隐世多年,不愿再涉足权力之争。至于那怪兽之名,或许只能由陛下出面,澄清事实,还百姓一个安宁。” 沈安沉默片刻,他深知符家长老的顾虑与无奈,也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之重。 他站起身来,向符家长老深深一揖:“长老放心,沈安定当竭尽全力,查清真相,还符家一个清白,也还百姓一个安宁。” 第1815章 未必就是真的 酒宴至此,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符家长老与沈安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明白,这场关于怪兽的谜团,才刚刚开始揭开它的面纱…… 而在这背后,隐藏着的是权力、忠诚、牺牲与守护的复杂交织,让人难以捉摸,更添几分悬疑与期待。 转天,晨光初破晓,沈安已端坐于书房之内,神色凝重。 揭开符家之谜,不仅是对符家的一个交代,更是对自己统治下月照国的一次公正审判。 于是,他当即下令给心腹重臣屠苏,命其重开尘封的档案,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找出当年符家所发生的一切真相。 屠苏领命而去,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这次调查不仅是,对自己能力的考验,更是对月照国历史的,一次深刻挖掘。 屠苏迅速组织起一支,由经验丰富的史官,和探子组成的队伍,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调查工作。 他们首先来到了皇家档案馆,那里收藏着月照国,自建立以来的所有重要文献。 档案馆内,尘封已久的卷宗被一一打开,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纸张特有的霉味。 屠苏和他的团队,如同考古学家一般,细心地翻阅着每一页文字,寻找着与符家有关的蛛丝马迹。 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努力,他们终于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中,发现了关于符家祖先被冤枉的线索。 古籍记载,几百年前,当时的王朝君主因猜忌符家功高震主,便暗中罗织罪名,诬陷符家意图谋朝篡位。 随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清君侧”行动,将符家上下几乎一网打尽,唯有少数族人侥幸逃脱,从此隐姓埋名,遁入山林。 屠苏拿到这份证据时,双手不禁微微颤抖。 这份古籍的发现,将彻底改变符家,在月照国历史中的地位,也将对沈安的统治产生深远的影响。 然而,他并未急于向沈安汇报,因为多年的政治经验告诉他,真相往往隐藏在更深的暗处。 屠苏决定继续深入调查,他派遣侦探前往各地,寻找当年可能幸存下来的符家后人或是知情者。 同时,他也命令史官,对古籍中的每一条线索,进行仔细比对,力求找到更多能够相互印证的证据。 数日之后,侦探们陆续归来,带来了更多令人震惊的消息。 原来,符家被冤枉之事,在当时并非无人知晓,只是碍于君主的威压,无人敢言。 一些老臣和士绅,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默默承受这份历史的遗憾。 屠苏将这些证据整理成册,准备向沈安汇报。 然而,在汇报之前,他特意找来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与他们一同审阅这些证据。 老臣们看后,无不唏嘘不已,纷纷感叹历史的残酷与无常。 终于,屠苏带着沉甸甸的证据,来到了沈安的面前。 他将调查结果,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沈安,包括符家被冤枉的经过、幸存族人的隐居生活,以及他们为了保护家族秘密,所做出的种种努力。 沈安听后,面色凝重,沉默良久。 他缓缓说道:“屠苏,你的调查很详细,但我注意到,不少证据中存有细小的问题,而且就现在的证据看,也有不少是难以验证的。我们必须谨慎对待,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下定论。” 屠苏点头称是,他知道沈安的顾虑并非多余。 于是,他继续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臣已经安排人继续追查,希望能找到更多确凿无疑的证据。” “同时,臣也建议,我们可以先与符家长老进行沟通,听听他们的说法,或许能从中发现新的线索。” 沈安闻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屠苏,你考虑得很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在与符家长老沟通之前,我们要先做好充分的准备,确保这次对话能够顺利进行,也能让我们更加接近真相。” 就这样,沈安与屠苏共同商讨出了一套周密的计划,准备揭开符家之谜,还历史一个公道。 而在这背后,一场关于忠诚、牺牲与公正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序幕…… 沈安的决心坚定而深沉,他深知,每一次揭开历史的伤疤,都是为了治愈未来的创伤。 于是,他命屠苏秘密筹备与符家长老的会面,务必确保此次对话的安全与隐秘。 与此同时,沈安也在王城内悄然布置,他召见了数位信任的大臣,共同商讨,如何以公正的态度面对即将到来的真相,以及如何在查明事实后,给予符家应有的补偿与尊重。 大臣们纷纷响应,表示将全力支持沈安的决策,共同维护月照国的正义与和谐。 数日之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符家长老,被秘密邀请到了王城的一处偏僻宫殿。 宫殿内灯火通明,却显得格外宁静,仿佛连风雨声都被隔绝在外。 沈安亲自迎接了长老,两人的目光在那一刻交汇,仿佛穿越了数百年的时光,看到了彼此心中的坚定与期待。 “长老,感谢您能在此风雨之夜前来。沈安深知符家所承受之冤屈,今日特设此宴,只为倾听您的声音,共同寻求真相。”沈安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诚意。 符家长老微微欠身,缓缓说道:“陛下之诚意,老朽已深感于心。符家之事,错综复杂,非一言可尽。但老朽愿将所知一切,尽数告知陛下,只求能为符家先辈洗清冤屈,也为月照国的未来尽一份绵薄之力。” 随着符家长老的话语落下,一场关于历史、忠诚与公正的对话缓缓展开。 沈安与长老,两位跨越时代的智者,在这一刻仿佛成为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共同追寻着那被尘封已久的真相。 雨,依旧在下,但宫殿内的气氛却愈发温暖而坚定。 沈安知道,无论前方道路如何坎坷,只要心中有光,有对正义的执着追求,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而符家长老,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与理解,他知道,符家的冤屈,终于有望得到昭雪。 第1816章 决议平反 深夜时分,王宫内寝,烛火摇曳,映照着一片温馨而宁静的氛围。 蔺茯苓此刻,正依偎在沈安那宽阔的肩膀上,含情脉脉的一双眼眸,轻轻地凝视着他,眼中既有柔情也有忧虑。 “你决定将符家之事公之于众,我由衷地赞同。只是……”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皇家内档,历经数百年,经手之人无数,谁能保证其中没有被人篡改或是遗漏之处?” “若是真相被扭曲,不仅无法为符家正名,反而可能引发更多的误会与纷争。” 沈安闻言,轻轻拍了拍蔺茯苓的手背,以示安慰。“茯苓,你的顾虑我岂能不知?” 他眼神坚定,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但正因如此,我才更要亲自揭开这层迷雾。符家之事,不仅仅关乎一个家族的荣辱,更是月照国历史公正性的体现。” “若真有人胆敢篡改历史,我沈安誓要将其揪出,还符家一个清白,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蔺茯苓抬头,望进沈安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有着不容侵犯的正义与智慧。“我相信你。只是,这背后的势力或许比你我想象的更为复杂。你打算如何应对?” 沈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坚持,要为符家平反?”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一来,自然是出于对安抚国内正义的追求;二来,这也是我借机网罗月照国内旧日能人的一个契机。” 蔺茯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哦?愿闻其详。” 沈安缓缓道来:“符家之事,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月照国内隐藏的种种暗流。那些曾经因种种原因隐退或失势的能人异士,他们或许对现状不满,却苦于无处施展才华。” “我若能为符家正名,不仅能赢得民心,更能向这些人传递一个信号——我沈安,是一个重视人才、敢于直面历史的君主。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会对我心生敬意,甚至主动归附。” 蔺茯苓闻言,心中豁然开朗,不禁对沈安的深谋远虑佩服不已。 “你总是能想到常人想不到之处。只是,这些人散落各地,你又如何能找到他们,并让他们信服于你?” 沈安微微一笑,自信满满。“茯苓,你忘了,月照国内还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江湖。江湖之中,消息最为灵通,人才济济。” “我已暗中派遣亲信,通过江湖渠道,散布符家之事,并放出风声,说我沈安求贤若渴,不拘一格。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有心之人自会寻上门来。” 蔺茯苓闻言,心中更是对沈安充满了信心与敬佩。 “你这一招真是高明。既解决了符家之事,又趁机招揽人才,真是一举两得。” 沈安轻轻拥紧蔺茯苓,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尽在不言中。 “茯苓,有你在我身边,是我最大的幸运。未来的路,无论多么艰难,只要我们携手同行,便无所畏惧。” 夜深了,王宫内寝内一片宁静,只有窗外的月光悄悄洒落,为这对璧人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转过天来,沈安身着龙袍,端坐于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正式宣布了要为符家平反一事。 朝堂之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跟随沈安从大梁远道而来的文武官员,深知此举背后的深意,自然没有异议,纷纷投以支持的目光。 然而,月照国本土的大臣们,却面面相觑,议论声四起。 “这符家之事,已是陈年旧账,何必再翻出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轻声嘀咕,声音虽小,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 “是啊,陛下初登大宝,应以国事为重,此等小事,何必劳心费神?”另一位中年文臣附和道,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忧虑。 “小事?符家先祖为月照国立下赫赫战功,却因莫须有的罪名含冤而死,这怎能算是小事?”一位从大梁来的武将忍不住反驳,声音洪亮,震得朝堂回响。 见议论声渐大,沈安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待朝堂恢复平静后,他缓缓开口:“朕知诸位爱卿对此事各有看法,但符家之冤,不仅关乎一个家族的荣辱,更是月照国历史公正性的体现。朕意已决,必为符家平反昭雪。” 此言一出,朝堂上再次响起一阵低语。 这时,一位平日里以稳重着称的大臣站了出来,躬身行礼后,恭敬而谨慎地说道:“陛下圣明,但老臣斗胆进言,符家之事,毕竟已过去数百年,如今再提,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再者,朝中事务繁多,陛下当以大局为重,不宜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另一位大臣也跟着站了出来,态度同样恭敬:“陛下,老臣亦认为,历史问题复杂多变,非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符家虽有不白之冤,但时过境迁,再行追究,恐非明智之举。” 沈安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众臣,语气渐渐变得强硬:“诸位爱卿所言,朕已悉数听闻。但朕要问的是,你们反对符家平反,是真正出于对国家大局的考虑,还是担心符家平反后,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影响到眼下的权力结构?”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寂静,无人敢再轻易开口。 沈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让每个人都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 “朕知,朝中不乏有识之士,但同样也有鼠目寸光之辈。符家之事,不仅是对历史的尊重,更是对忠良的慰藉。” “若朕因畏惧权势、顾及私利而置正义于不顾,那朕又有何颜面面对月照国的列祖列宗,又有何资格坐在这龙椅之上?” 沈安的话语掷地有声,震撼着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灵。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思量。 最终,无人再敢站出来反对,朝堂之上,只余下沈安那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在回荡。 “朕意已决,即刻着手调查符家一案,务必还符家一个清白。同时,朕也希望诸位爱卿能以此为鉴,时刻铭记忠诚与正义,共同为月照国的繁荣与稳定贡献力量。” 第1817章 依旧不稳 随着沈安的话音落下,朝堂之上响起了一片参差不齐的应诺之声。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和不甘,但大臣们也都明白,沈安的决心已不可动摇。 符家平反一事,就此尘埃落定。 符家长老在接到了平反的圣旨后,激动得双手颤抖,眼眶泛红。 他深知,这不仅仅是对符家一个家族的昭雪,更是对符家历代先祖,忠诚与牺牲的最高赞誉。 当即,他率领全族人员,在族地中央的空地上,面向宫廷的方向,遥拜九次,每一次都饱含深情与敬意。 次日清晨,符家上下张灯结彩,一片欢腾。 为了告慰祖先在天之灵,符家决定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 仪式由长老亲自主持,他身穿特制的祭服,头戴象征家族荣耀的冠冕,手持香火,步伐稳健地走向祭坛。 祭坛上,供奉着符家历代先祖的牌位,以及各式各样的祭品,彰显着家族的虔诚与敬畏。 随着鼓乐声的响起,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长老首先代表全族,向先祖们诵读祭文,文中详细叙述了符家平反的经过,以及沈安陛下的英明决策。 祭文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随后,族人们依次上前,向先祖们行三跪九叩之礼,表达心中的感激与敬仰。 祭祀仪式持续了一整天,直至夜幕降临,灯火通明。符家族人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喜悦与泪水,共同庆祝这一历史性的时刻。 长老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与感慨,他知道,符家的未来,将会因这次平反而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祭典结束后不久,皇宫的侍卫便来到了符家,恭敬地邀请长老入宫面圣。 长老整理好衣衫,带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跟随侍卫踏上了前往宫廷的路途。 当长老踏入金碧辉煌的宫殿,见到沈安陛下时,他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 他连忙跪倒在地,连磕数个头,以表达心中的感激与敬畏。 沈安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但长老却坚持不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长老请起,符家之事,乃是朕分内之事。朕见长老如此激动,心中亦是感慨万分。”沈安温和地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长老终于在沈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谦恭地答道:“陛下圣明,符家上下感激不尽。只是老朽斗胆一问,陛下可有意让符家子弟入朝为官,以继先祖之志?” 沈安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望向长老:“长老有此想法,朕心甚慰。符家子弟才华横溢,若能入朝为官,必能为月照国贡献良多。但朕以为,此事还需长老与族中长老会商议决定” “符家经历了太多波折,朕不愿再看到,任何家族因卷入朝堂纷争而受损。长老可放心,朕定会以公正之心,对待每一位忠良之士。” 长老闻言,心中既感温暖又觉责任重大。他再次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陛下之言,老朽铭记于心。符家定会谨慎行事,不负陛下厚望。至于入朝为官之事,老朽回去后定会与族中长老会商议,再行定夺。” 符家长老正欲转身告辞,沈安却温声出言挽留:“长老且慢,朕心中尚有一事相商。” 长老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带疑惑地望着沈安。“陛下有何吩咐,老朽洗耳恭听。” 沈安站起身,缓步走下龙阶,来到长老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长老,符家历经磨难终得昭雪,朕心甚慰。” “然朕思及皇都繁华,人才荟萃,若符家能在此地扎根,不仅有利于家族发展,也能让符家子弟有机会更广泛地为国效力。” 长老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冷静下来,他深知符家的情况复杂,不能轻率行事。 “陛下厚爱,老朽感激不尽。但符家多年隐世,族人生活习性已与外界大不相同,老朽担心他们一时难以适应皇都的喧嚣。再者,符家还需时日,来重建家园,恢复元气。” 沈安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长老言之有理,是朕考虑不周了。符家之事,还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不过,无论何时,皇都的大门都为符家敞开。” 言毕,沈安轻轻拍了拍长老的肩膀,以示鼓励与信任。 随后,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长老,符家之事虽已解决,但朕深知月照国内,还有许多家族或个人,正遭受着不为人知的冤屈。朕欲彻查此事,还天下一个公道。” 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陛下英明,月照国若能有陛下这样的明君,实乃百姓之福。” 沈安微微一笑,随即召来心腹重臣屠苏。“屠苏,朕命你即刻着手,安排人手严密监视符家,确保他们的安全,同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切勿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恐慌。” 屠苏领命,心中虽感任务艰巨,但面上却毫无惧色。“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待屠苏退下后,沈安又转身对几位在场的大臣说道:“诸位爱卿,朕欲成立一个特别调查小组,负责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并登记那些曾经受过冤屈的家族或个人。此事关乎月照国的公平正义,望诸位能鼎力相助。” 大臣们闻言,纷纷表示愿意效力。“陛下放心,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解难。” 沈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对其中一位大臣说道:“李卿,你素来以细心着称,朕命你为特别调查小组组长,负责统筹协调各项工作。务必做到公平公正,不漏一人,不错一案。” 随着沈安的圣旨下达后,月照国内顿时议论纷纷,百姓们对于朝廷此次大规模,调查冤屈案件的行动,既感惊讶又抱以厚望。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无不在谈论着自家或是邻里的陈年旧案,希望能借此机会得到昭雪。 而在皇宫深处,沈安的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阴沉的脸色。 第1818章 风潮之下的风 案头上,一本厚重的记录册静静地躺着,那是李大人连夜送来的,里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全国各地初步筛选出的冤屈案件。 沈安一页页翻阅着,每翻一页,他的心情便沉重一分。 这些案件,有的涉及权臣贪腐,有的关乎百姓生死,每一件都触目惊心,让人不禁对月照国过去的行政体系产生深深的质疑与不满。 “陛下,这仅是初步筛选出的部分案件,实际上,民间积压的冤屈远不止于此。” 李大人站在一旁,声音低沉而恭敬,他的眼神中同样透露出几分忧虑,“臣在整理这些资料时,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有些案件记录得颇为模糊,似是有人故意为之;” “还有些案件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却又难以言明。臣担心,这其中或许有不实的登记,甚至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意图干扰陛下的判断。” 沈安闻言,手中的笔不觉一顿,他抬头望向李大人,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李卿所言极是,朕亦有此虑。”他沉声道,“这些案件背后,或许隐藏着更深的黑暗与腐败。但无论真相如何,朕都必须一查到底,还天下一个公道。” 李大人躬身行礼,语气更加谨慎:“陛下圣明,臣定当竭尽全力,继续深入调查。只是,此事涉及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臣恳请陛下允许臣调动更多资源,以便更快更准确地查明真相。” 沈安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准奏。李卿可持朕手谕,调动一切可用之力,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案件查个水落石出。同时,你也要注意保密工作,切勿打草惊蛇,让幕后黑手有机可乘。” 李大人领命而去,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沈安独自坐在案前,凝视着那本厚重的记录册,心中五味杂陈。 这不仅仅是一场对冤屈案件的调查,更是一次对月照国体系的深刻反思与整顿。 他必须借此机会,彻底清除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毒瘤,让月照国的天空更加清澈明亮。 唯有如此,月照可平。 夜深了,沈安仍未有丝毫倦意。他提笔疾书,一封封密信被送往全国各地 在沈安加大了核查力度后,的的确确从那些看似正义的申诉中,找出了不少浑水摸鱼之人,他们或是为了私利捏造冤情,或是受人之托,意图混淆视听。 李大人雷厉风行,将这些有问题的人一一抓捕归案,并连夜整理了一份详尽的名单,准备呈报给沈安陛下。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上。 李大人手持名单,步履匆匆地步入沈安的御书房。 沈安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李大人,他示意对方上前呈上名单。 接过名单,沈安一页页翻阅,脸色越来越阴沉。 名单上的每一个人名背后,都隐藏着一桩桩精心策划的谎言与阴谋。 沈安猛地拍案而起,怒不可遏:“这些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利用朕的仁政,行此等卑劣之事!传朕旨意,务必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李大人领命退下,随即着手安排对这些罪人的审判与惩罚。 然而,随着消息的传开,朝野之中却再次掀起了波澜。 民间的流言蜚语如同野火燎原,有人说沈安陛下借此机会实施清洗,意图巩固自己的权力;也有人说这是朝廷内部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无辜之人被牵连其中。 朝堂之上,部分官员也开始私下议论纷纷。 “陛下此举,是否过于激进?毕竟,人心惶惶,不利于国家稳定。”一位老臣忧心忡忡地说道。 “是啊,若真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借此生事,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另一位官员附和道。 这些议论声虽然不大,却足以传入沈安的耳中。 他并未立即表态,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沈安深知,这条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它必然伴随着误解、质疑甚至是诽谤。但他更明白,只有坚持走下去,才能最终迎来光明。 于是,沈安召见了李大人,将朝野中的非议告诉了他。“李卿,对于外界的流言蜚语,你如何看待?”沈安语气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 李大人沉吟片刻,答道:“陛下,臣以为流言止于智者。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让事实说话,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至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陛下无需过于担忧,臣会严密监视他们的动向,确保局势不会失控。” 沈安闻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李卿所言极是。朕意已决,一切顺势而行。你只需继续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其余的事情,朕自有安排。” 随着沈安选择观望,朝野的议论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仿佛一股暗流在朝堂之下汹涌澎湃。 街巷间,甚至流传起了一些歌谣,歌词隐晦却直指沈安的政策,让百姓们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满朝文武见状,纷纷坐立不安,他们深知这样的局势若不及时控制,恐将引发更大的动荡。 于是,大臣们纷纷向沈安请命,希望他能尽快出面平息这场风波。 朝堂之上,双方争论不休。 一方主张以雷霆手段镇压,抓捕那些编造歌谣、散布谣言的首恶元凶,以儆效尤; 另一方则认为,朝廷应当保持冷静,暂时停止一切可能引发争议的行动,给百姓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安抚民心。 两派意见针锋相对,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对冲势头,使得整个朝廷都笼罩在一片紧张与不安之中。 这一天夜里,沈安与蔺茯苓的寝宫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温馨而宁静的氛围。 两人经过一番甜蜜缠绵后,共浴于温暖的池水中,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蔺茯苓轻轻依偎在沈安的胸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趁着鸳鸯浴的间隙,蔺茯苓轻声提起了朝中的议论风波。“我听闻朝野间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编造歌谣暗指你的政策。” “我担心这会影响你的威望与朝廷的稳定。”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第1819章 你可安心 沈安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蔺茯苓的发丝,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茯苓,你无需担忧。这一切,皆在我的计划之中。那些编造歌谣、散布谣言之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我自有办法应对。” 蔺茯苓闻言,心中稍安,但她仍有疑虑。“可是,那些给你送信的人,他们背后或许有着复杂的动机。你为何不直接制止他们?” 沈安轻轻摇头,解释道:“茯苓,你错了。这些送信之人,虽然行为欠妥,但他们心中对朝廷、对你我,都有着一份忠诚。他们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关心则乱。” “若我贸然制止,只会寒了他们的心。更何况,这也是我观察朝野动向、了解民情的一个窗口。” 蔺茯苓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我更希望看到的是,所有人都能对你忠心耿耿,而不是被流言蜚语所左右。” 沈安闻言,眼神更加温柔。“茯苓,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但人心复杂多变,忠诚与背叛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我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一切,让时间成为最好的见证者。” “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正义、为民谋福,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会不攻自破。” 蔺茯苓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紧紧握住沈安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们一起面对风雨,共同守护这片土地。”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尽在不言中。 窗外夜色深沉,但寝宫内却温暖如春,仿佛所有的风雨都被隔绝在外。 沈安在月照的事迹,如同春风化雨般迅速传回了大梁,这份捷报,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悄无声息地割开了,大梁皇帝皇甫胤善心中的裂痕。 他独自坐在龙椅之上,手中紧握着那份沉甸甸的秘奏,面色冷若寒冰,连背后的烛火都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寒意,摇曳得更加微弱。 皇甫胤善背对着大总管秦俊,身体因愤怒与不甘而微微颤抖,那是一种混合了复杂情感的挣扎——羡慕、嫉妒、无奈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如同狂风暴雨般冲击着他的内心防线。 “陛下……” 秦俊的声音打破了宫殿内的沉寂,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试图从皇甫胤善的背影中,捕捉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然而,皇帝周身散发的冷冽气息,让他也不敢过于靠近。 皇甫胤善没有回头,只是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说道:“秦俊,你看到了吗?沈安在月照所做的一切,那个曾经被视为一隅之地的国家,如今在他的治理下,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而我,身为大梁之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秦俊闻言,心中一紧,他深知皇甫胤善对沈安的复杂情感。 作为数次同生共死的兄弟,沈安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让身为皇帝的皇甫胤善,一直感到自己被遮蔽。 但秦俊也明白,这种比较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因为两人所处的位置和职责本就不同。 “陛下,沈安王爷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您也是大梁百姓心中的明君啊。” “两国国情不同,治理之道自然各异,不能一概而论。”秦俊尽力劝慰道,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希望能为皇甫胤善带来一丝慰藉。 然而,皇甫胤善却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苦涩:“明君?若真是明君,为何沈安不在时,我的政策在大梁推行起来如此艰难?” “反观沈安,他在月照无论推行何种政策,都能得到百姓的支持与响应。这难道仅仅是两国国情的差异吗?” 说到这里,皇甫胤善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他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秦俊。 “秦俊,你知道吗?我嫉妒沈安,我嫉妒他的才能,嫉妒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更嫉妒他能够随心所欲地实现自己的抱负。我虽为皇帝,却时常觉得自己被束缚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动弹不得。” 秦俊闻言,心中大震,他从未见过皇甫胤善,如此坦诚地表达自己对沈安的嫉妒。 但作为忠诚的臣子,他必须稳定皇帝的情绪:“陛下,您言重了。沈安王爷之所以能在月照顺利施政,是因为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与牺牲。” “而您作为大梁之主,肩负的责任更为重大,每一步决策都需谨慎再谨慎。您的辛劳与付出,百姓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然而,皇甫胤善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霾:“秦俊,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坚持杀掉沈安的信念,或许今日的局面就会不同。他死了,我就不会再有这份嫉妒与不甘,大梁的一切或许也能更加顺利。” 听到这里,秦俊心中如遭重击,他连忙跪下,语气恳切:“陛下,万万不可有此念头!沈安王爷不仅是您的兄长,更是大梁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 “若真如您所说,那将是整个大梁的损失,更是您自己一生的遗憾。陛下,请您三思啊!” 皇甫胤善望着跪在地上的秦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扶起秦俊,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臂:“秦俊,你起来吧。你说的我都懂,只是这心中的结,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秦俊眼见皇甫胤善如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急切。 这位跟随皇帝多年的大总管深知,一旦皇甫胤善被嫉妒与不甘所吞噬,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张了张嘴,正欲再次劝说,却见皇甫胤善猛地一摆手,那决绝的姿态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秦俊所有的话语都挡了回去。 皇甫胤善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冷峻,那双曾经充满睿智与温情的眼眸,此刻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望而生畏。 “秦俊,你不必再说了。朕心意已决,沈家之事,朕必须有个了断。”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透露出不可动摇的决心。 第1820章 你的选择是什么 秦俊的心猛地一沉,他从未见过皇帝如此模样,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几乎要触碰到皇甫胤善的衣角,声音中满是恳切:“陛下,沈家乃大梁栋梁,沈安殿下更是您的兄长,您怎能……” 然而,皇甫胤善只是冷冷地打断了他:“兄长?哼,在他光芒万丈之下,朕又算得了什么?秦俊,你不懂,这种被忽视、被超越的痛苦,比任何酷刑都要折磨人。” 秦俊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皇甫胤善心中的苦楚,却也深知这份痛苦,不能成为毁灭沈家的理由。 正当他准备再次尝试劝说时,皇甫胤善却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秦俊,朕问你,你可愿追随朕,无论朕做出何种决定?” 秦俊愣住了,他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望着皇甫胤善那几乎可以洞察人心的眼神,他深知自己无法逃避。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坚定而决绝:“陛下,臣愿誓死追随,无论生死,忠孝节义,臣不敢忘。” 皇甫胤善闻言,嘴角竟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笑容在秦俊看来,却比之前的冷峻更加令人不安。 “好,秦俊,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他轻声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心,朕刚才的话,不过是试探你而已。朕虽心有不甘,却也知轻重缓急。沈家,乃至整个大梁,都需要安宁。朕不会因一己之私,置国家于不顾。” 秦俊闻言,表面上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更加忧虑。 他看出皇甫胤善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复杂的情绪,那种口不对心的模样,让他深感不安。 “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安排,确保朝中稳定,不让流言蜚语扰乱人心。”他躬身行礼,试图用忙碌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皇甫胤善轻轻点头,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而遥远。 “去吧,秦俊。但你要记住,真正的忠诚,不仅仅是生死相随,更是在关键时刻,能够引导朕走出迷雾,找回本心。” 夜色渐深,皇宫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在这份宁静之下,却暗流涌动,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忧虑。 秦俊站在宫门之外,望着满天繁星,心中默默祈祷,愿大梁能够度过这次危机。 经过深思,秦俊最终决定,亲自来到沈安府邸,希望能从沈安的心腹无音那里得到一些启示。 夜色已深,沈府内灯火阑珊,秦俊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无音的居所。 门扉轻启,无音那清冷而深邃的目光迎了上来,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 “秦兄深夜造访,必有要事。”无音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秦俊也不绕弯子,直接将来意说明:“宫中之事,想必无音姑娘已有所耳闻。我此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无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神秘与了然:“秦兄多虑了,我的部下早已将消息传来。不过,对于陛下这次的举动,我并无意外。” 秦俊闻言,心中不禁一凛,他敏锐地察觉到无音话中的深意,连忙追问:“那你的意思是……” 无音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皇帝也是普通人,他需要时间去适应,去理解。短期内,我不会再有任何行动。” “但若他执迷不悟,触碰了我的底线,那么……”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但那份决绝与冷酷已溢于言表。 秦俊心中暗自揣摩,无音的话虽未说完,但他已能猜到后续。 他点了点头,心中既有释然也有忧虑。 释然的是,至少短期内皇宫内外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忧虑的是,他深知无音一旦决定动手,便无人能挡。 正当秦俊准备告辞时,无音却突然开口挽留:“秦兄何不留下来喝杯茶?有些风景,只适合在静谧的夜晚欣赏。” 秦俊虽感意外,却也好奇无音口中的“风景”究竟为何,便欣然接受了邀请。 无音领着秦俊穿过沈府的密道,一路来到了皇都郊外的一处山峰脚下。 这山峰高耸入云,四周云雾缭绕,显得阴森诡谲,与皇都的繁华形成了鲜明对比。 随着无音的步伐,秦俊踏上了蜿蜒曲折的山路。 山路两旁,奇树异草丛生,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兽鸣,更添几分神秘。 秦俊心中虽有疑虑,但更多的是对无音行事风格的好奇与敬佩。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无音轻轻一推,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了洞内别有洞天的景象。 这里灯火通明,布局精巧,显然是一个精心打造的秘密基地。 而最让秦俊惊讶的是,这里的负责人竟然是黄甲——那个曾隶属于皇叔皇甫竣的亲信,在皇甫竣死后,竟归顺了沈安,并由无音直接管理。 “秦兄,这里便是我无音的秘密之地。”无音的声音在洞内回荡,带着几分自豪与神秘,“而黄甲,他不仅是我的得力助手,更是沈安殿下信任之人。他的存在,便是我要留给你的提示。” 秦俊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无音虽未明说,但言语间透露的深意却是在暗示他:离开这权力斗争的漩涡,或许才是保全自身、明哲保身的正确选择。 然而,秦俊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充满力量:“无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秦俊,自小便跟随陛下,他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我都亲身经历。” “这份忠诚,已深入骨髓,无法割舍。即便前路再艰难,我也会站在陛下身边,与他共进退。沈王爷与你们,是我大梁的中流砥柱,我由衷敬佩。” “但请允许我,继续履行我作为臣子的职责,守护这片土地,守护陛下。” “我要,对得起义父的在天之灵。” 言罢,秦俊向无音深深一揖,转身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回宫的路,背影显得既孤独又坚决。 第1821章 悔恨在心 眼看着秦军转身离开,无音的脸上,闪过一抹冷峻。 但是很快,这一抹冷峻,又化为无奈。 其实他也知道,秦俊所以会这样选择,并非全部都源于对皇帝的忠诚,无音作为局外人,其实看的最清楚,皇帝皇甫胤善,对于秦俊的态度,时好时坏。 虽然皇帝常说,他秦俊又多么的信任,但是很多事情上,皇帝对她的信任,还是十分有限的。 最基本的一点,家国大事上,皇帝虽然可以不采纳秦俊的建议,但是对于内廷、官场上的事情,皇帝也经常,把他的话,置若罔闻。 纵然先帝对于李德海,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举动,但是先帝本身对李德海是无限信任的。 如果真的遇到要紧的事情,他还是会第一个考虑李德海的建议,并且将李德海的态度,看作是自己的态度。 然而秦俊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不仅如此,皇帝还会把很多坏事,都推脱到他的身上。 这也无形之间,增加了秦俊和百官之间的关系,这些都是先帝不会做的。 因为希望,李德海会成为,他和官员之间的一层绝缘,让所有人都知道,李德海就是自己的代言人。 若非如此的话,朝廷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也不会因为李德海一人的出现,和几乎改变了全局。 显然,现在的秦俊并没有这样的能力,与此同时他在朝廷上的地位,也越发的降低,根据无音现在所得到的情报。 因为皇帝的一些态度,已经让朝廷上的很多文武大臣,对于秦俊出现了非议。 这本来是不该出现的情况。 “大人。” 这个时候,黄甲忽然来到了无音的身旁,看他气场阴沉冷峻,不免劝慰道:“也许者就是秦俊大人的命,当初我们也曾说过他,是不是要改换门庭。” 那个时候,就算秦俊无法忠诚在沈安的麾下,但是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将自己纳入皇甫竣的战斗序列。 面对皇甫竣的几次邀请,他最后的选择,都是拒绝。 用秦俊自己的话说,所以会这样选择,完全是因为他必须忠诚在皇帝之下,这不但是他的使命,还是他义父的希望。 “可是老爷子,真的是这么希望的吗?” 无音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漠,青铜面具之下,他的目光如同深渊一样:“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老爷子可是说过,万一皇帝不够贤明,他是可以加入主上这里的。” “大人,话虽然这么说,可秦俊那种人,心里一旦种下了一个念头,到死都不会改变。”对她,黄甲看的还是很清楚的。 “好了。” 无音并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淡漠的说道:“左右就一条,主上若是不说杀他,我们就不可以动手。” “那是自然。” 黄甲微微一笑,随后将话题调整了一下:“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完全渗透到皇宫内廷之中,说句难听的就是皇帝现在,每天和谁在一起睡觉,咱们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有意思。” 无音本来是不喜欢打听这些的,但是随着皇帝越来越过分,他现在对皇宫的事情,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眼见如此,黄甲当时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大人,根据现在咱们所掌握的情况看,皇帝至少已经半个月没有去见过云妃了。” 果然,此言一出,无音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冷酷的光芒。 “他不是早就把云妃,变成皇后了吗,怎么现在又是妃子了?” 黄甲重重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根据我们现在所探听到的消息看,是云妃自己要求的,她对皇帝说,自己的容貌虽然已经恢复,但是剧毒之下,弄得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云妃担心,自己不能好好陪着皇帝。” “仅此而已?” 无音可不相信这些:“看来这件事,你们还是要好好探听一下的,皇帝这件事既然没有对外宣扬,可见他就是在故意隐藏。” “明白。” 黄甲对于这一套业务,实在是熟练不易,无音才开口,他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大人,我会让部下,严格的见识内廷,并且会派人,单独探查此事。” 无音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扭过头,凝视着她的眼睛:“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我也许望你能记住一句话。” “大人请讲,属下当铭记在心。” 黄甲闻言,当时单膝跪倒在地。 而无音却让他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说几句家常话而已,又不是什么命令。” “不!” 哪里想得到,黄甲此刻非常坚决:“大人的每一几句话,在属下看来,都是命令!既是命令,哪有不好好听从的道理?” “有趣。” 无音似乎在笑,因为能听到一点点声音,可是因为青铜面具的隔绝,使得黄甲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低头凝视着她,无音冷冷的说道:“自从你加入我们以来,一直都做得不错,并且主上几次委任你做事,也都很有成绩。” “但是!” 话说到这,无音的语气忽然加重了许多,这也让黄甲的身子,不自然的颤了颤。 黄甲此刻把头压的更低了。 而无音则是继续说道:“你虽然做的好,但是很多事上仍需努力,譬如这一次,你本就应该,将一切都探听清楚的。” “可是现在却只能拿出一个可能,这不够严谨。” 虽然无音没有说什么很重的话,然而这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万斤的巨石一样,压在黄甲的心里。 让他有话说不出来,如鲠在喉,却又吞不下去。 他很想为自己,喊一声冤枉,然而一看到无音的眼神,纵然是千言万语,黄甲都能憋回去。 因为他非常确定,在这一刻,无音是想杀人的。 如果自己稍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恐怕他都会要了自己的命。 “好了。” 终于,在短暂的沉默后,无音让他站起身来:“我对你说这么多,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管做好你的事情,错则该,该则明,懂吗?” 四目相对,这一刻黄金终于松了口气,然而在另一边,皇宫大内,就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第1822章 搜捕恶灵 皇宫大内,不知为何,在皇宫之上似乎笼罩了一层乌云。 皇甫胤善站在楼阁之上,脸色阴沉的比天上的乌云还要晦暗,而秦俊此刻则站在他的背后,神色虽然很安然,可是却能感觉到。 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 就在刚刚,他返回到皇宫之后,却发现皇甫胤善竟然将宫内的所有侍卫,全部调动了起来,询问之下他才知道。 原来是皇帝,声称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恶灵索命了。 至于这个恶灵到底是什么。 秦俊其实有他的想法,可是现在却不方便说,因为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安抚好皇帝,千千万万不要让他借用这个机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秦俊。” 皇帝寒着声音,满是无奈的说道:“朕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睡觉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我的身边。” “一直以来,你知道朕从不会有这样的错觉,所以这一次……也许就是真的。” 话说到这,皇甫胤善不仅一声长叹:“你说我会不会是坏事做多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啊?” 梦的一转身,皇帝和秦俊四目相对,这一刻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同样都是呆滞无光。 但有一点不同,皇帝目光呆滞的背后,是他看似恐惧,实则奋勇的感情,而秦俊的呆滞,则是一股深深的无奈。 “陛下不要这么说。”深吸口气,秦俊开口道:“也许这一次,陛下就是太过疲惫而已,好好休息一下,自然一切都会过去,再说了陛下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说法吗?” “朕自然不相信。” 皇甫胤善的回答非常肯定,也非常坚决,但这明显就是对秦俊的敷衍,立刻他就话锋一转:“可是有些时候,又不得不信啊;正所谓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但是这一次朕却是亲身体验,焉能不论?” 眼见皇帝的态度,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秦俊心中真的是好一阵无奈。 但是有些话,他却又不得不说。 眼下的局面,在秦俊看来,皇帝不过就是在利用这个所谓的梦,准备再一次,对沈家动手而已。 毕竟无音这一次的行为,真的是太过惊人了。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直接杀到皇宫中? 威胁皇帝却是并无所谓,朝廷上有不少大臣,都曾威胁过皇帝,然而他们所使用的方法,也都相对柔和。 如无音这样,直接把刀顶在皇帝身上的,还是头一个! 也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皇帝不可能,不把这件事当作一个警醒,而且他也不会不放在心里。 现在皇帝这样说,其根本目的,还是要对沈家动手,亦或者仅仅对无音下手,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一旦成功对于沈家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而沈安的脾气,恐怕不会不闻不问。 真到了那个时候,又是一场大祸。 “陛下。” 想到这里,秦俊不再沉默,他恭恭敬敬的说道:“您说的没错,六合之外,存而不论,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老奴看来还不如就权当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场噩梦,过去就过去了,反正你不说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反倒是现在一样,如果被那些大臣们,知道了皇宫中的动静,恐怕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俊还是希望,把这件事往下压。 也许皇帝是吃亏的那个,但是吃亏却没有坏处。 至少不会破坏他和沈家的关系,可一旦皇帝真的对无音下手的话,无论成功与否,到时候他和沈安的关系,必然再度出现破裂。 他们俩现在的情况,其实相当敏感。 一直维持下去,自然会有好转,可一旦出现任何摩擦,后果都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内。 可是秦俊的想法虽然好,但皇帝却不会接受。 “秦俊,朕也担心外面的大臣会知道,可是朕真的很害怕。” 这一刻,皇帝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惊惶和畏惧,并且这一切还都都十分真诚,那种真诚,是无法解释的。 眼见如此,秦俊其实也明白,如果换做自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只怕也会十分恐惧。 皇帝这一次没有怪罪到内廷的护卫身上,就足以证明,他是知道,那些护卫们,完全没办法抵挡无音的。 他既然不怪罪,肯定要其他的方式,来确保自己的安全,这说得过去,也是应该的。 然而,这个方法,到底是什么,就显得非常考究。 “陛下。” 既然劝阻不住,秦俊索性摊牌了:“您要搜捕的,恐怕不是什么鬼怪吧?” “谁说的?” 皇甫胤善眼角一挑,似笑非笑得道:“皇宫大内,乃是天地正气之所在,敢在这里缠绕九五至尊的,自然是邪魔外道。” “朕说的,难道有什么错吗?” 刹那之间,秦俊无语,皇帝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那好吧。” 稍加犹豫,秦俊猛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皇帝:“陛下所说无错,那么这件事您看交给老奴如何?” “你?” 皇甫胤善有些犹豫,不阴不阳的道:“如果让你去做的,一定能做好,对吗?” “那是自然。”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秦俊的回答依旧很干脆:“老奴早已有过誓言,无论怎么样,对陛下都将永远忠诚。” “这句话我曾经说过,现在也是一样,哪怕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老奴都将尽心竭力!” “好!” 秦俊的态度,正是皇帝最想看到的,实话实说,他刚刚心里面还在担忧,如果秦俊执意不肯帮助自己的话,又该如何。 毕竟这一次,他们又要对沈安下手,这可是秦俊最反对的。 另外一点就是,内廷侍卫虽然勇猛,可是和秦俊手下那人相比,就差的太多了。 要对付无音,光凭那些侍卫,可是办不到的。 甚至有一种可能,就算是所有侍卫全部出动,到最后也不过就是送死而已。 没有秦俊的帮忙,他担心自己根本不做不到,而现在,他悬着的一颗心,倒是可以放在肚子里了。 第1823章 捕鬼 内廷! 最深处的密室中。 此时此刻,这里被阴暗完全笼罩,只有一盏烛火闪烁着幽幽的光茫。 秦俊冷着脸,在他对面有三个人。 一个穿着黑袍,剩下三个都是大红袍加身。 在秦俊手下的组织当中,黑袍和白袍的地位,仅次于他,然后就是大红袍。 并且能够达到大红袍一级的成员,才是组织当中的核心力量,他们是杀人最多的,曾有人说过,他们的大红袍就是被血浸透之后的颜色。 “参见大人!” 四个人规规矩矩的行礼,随后秦俊才让他们起身。 “说下自己的名字吧。” 秦俊端着一杯茶,漠然的问道。 穿黑袍的那个,站起身来第一个做答案:“回大人,属下名为张涛。” “你们三个人?”秦俊又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三个人。 他们三个也都一一诉说名称。 刘军、陈老三、何果。 这几个人都是太监,并且对于这三个家伙,秦俊也是有一些印象的,曾经几次大的行动当中,他们三个的表现,都很亮眼。 “张涛,你做的不错。” 秦俊微微一笑,也不啰嗦,直接将任务部署下去。 这一次他们要做的非常简单,就是刺杀无音! “您说什么?!” 张涛闻言,吃惊的问道:“要我们对无音大人下手?” “恩?” 目光一闪,秦俊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杀意,张涛见到之后,顿时向后退了一步,急忙跪倒在地。 然而秦俊却没有为难他:“起来吧,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对于你们而言,冲击不小,单此事必须保密,而且必须要做。” “明白。” 大难不死的张涛,顿时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子。 可以说他现在的模样,与平日之中那副黑袍加身时的冷峻威风,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可是其他三人却不会笑话他。 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换做自己的话,也许连刚才的问题,都不敢提。 秦俊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来参加这次的行动,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宫廷内部出现的事情,你们一定已经知道了,对吧?” “是的。” 三人点了点头,秦俊则继续说到:“本来嘛,是不该发生这些事情的,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如此做。” “这已经触犯到了皇权的根本,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必须除掉他,就算是得罪沈王爷,也在所不惜!” “明白!” 在众人齐声的回答下,秦俊下达了最终的命令,必杀无音! “你们听清楚此次行动,不成功则成仁,就算是之后陛下问罪的话,也有我一个人承担,你们只管做事就好。” 话说完,秦俊一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 “多可笑……多可怜啊。” 无音坐在他的基地当中,青铜面具下,发出了不惜的声音。 就在秦俊做出部署之后,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实话实说,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而且已经提前猜到了。 要杀他的人,必然是皇帝。 而秦俊所以这么说,就是希望,把所有责任,全部拉到自己身上。 他很清楚,仅凭其手下的角色,是不可能杀死无音的,所以又担心无音之后还会去做什么事情。 那么为了杜绝这一切,自然而然解决办法,也就剩下这一个了。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堵住无音的嘴,也用实际行动告诉皇帝,他已经竭尽全力了。 虽然皇帝失去了秦俊,未必就会幡然醒悟。 但是至少其在短期之内,不可能还有其他的行动,而对于秦俊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用一条命,换得沈安归来。 只要沈安在家,那么无音就不会再做出这样的行动,多么简单的方式啊。 黄甲叹了口气,站在无音对面的他,脸色有些茫然:“秦俊大人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我不知道。” 无音将送来的情报,直接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干净净:“总而言之他是个好人,我们不能杀他。” “可是大人,如果不杀他的话之后再来几次这样的事,又该如何?” 倒不是黄甲无情,相反他现在所说的话,才是最正确,最理智的。 但是很显然无音这一次,并不打算让自己理智。 “反正无论如何,不能杀死他,我要他还活着。” 一刹那间,黄甲就有一种雷霆灌顶的错觉,因为他明白,在无音这番话背后,代表着什么。 他恐怕是要将目标,放在皇帝身上了。 “好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无音忽然站起身,冷峻的说到:“无论如何,他们既然要杀我,我也得有所准备才行。” 他还叮嘱黄甲,千千万万要把一切环节,都做的严格周全,以便于在之后,可以让秦俊脱身。 秦俊此次做了这么大的局,他肯定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所以要想留下他的命,自己乙方也必须要有一个态度。 黄甲将这一切,都放在心里而无音此刻,也离开了基地。 沈府之中。 荣锦瑟真的没想到,秦俊竟然还要找她谈谈,但是稍加犹豫,她还是允准了。 毕竟沈安不在家,她又是家中正房,所以无音遇到任何事情和他来谈谈,都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荣锦瑟也没有推脱的理由,况且当下,荣锦瑟更是,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前次无音的行为,他是知道的,所以眼下无音再来,会不会是又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 将这一切,藏在心中。 荣锦瑟在后院花厅,与无音相见。 只不过这一次,无音还带着青铜面具。 见到他的一刻,荣锦瑟顿时心中一沉,随后保持着淡然的笑容道:“看来,你今天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和我说,对吗?” “夫人所言不错。” 无音说这话,缓缓摘下了面具,而荣锦瑟看到的,是一张非常严肃又冷漠的面孔。 “是有人让你不高兴了吗?”荣锦瑟轻声细语的问道。 无音也不啰嗦,干脆地将秦俊的打算说了个明白。 荣锦瑟听过之后,也是黛眉紧锁,目光中多了一抹犹豫。 第1824章 请他回来 荣锦瑟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了,无音这一次要说什么,但是在她心里还是不希望这些话说出来的。 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开口,其后果都会非常严重。 而且自从上一次,他们谈过之后,荣锦瑟就已经隐约的感受到,当前的局势已经和过去,变得不一样了。 很多事情,都在向不好的情况发展。 虽然荣锦瑟现在,也不敢直接下定论,但是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无音上一次去找皇帝,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无音,你的意思是,秦俊可能要死了?”荣锦瑟压制住内心的波澜,轻声细语的问道。 无音的回答,还是那么干脆:“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这一次的计划成功,则其人必死。” “所以你要救他。” 这几个字,被荣锦瑟演绎的,既不像是询问,也不像是要求,听起来有些古怪,然而无音却明白这句话中的含义。 “夫人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这么考虑的。” 无音道:“当前的局势,和过去相比,已经出现了很大的不同,皇帝也在一步步的逼迫无音,虽然我知道,皇帝并不希望他死去。” 按照无音的判断,秦俊之所以会有现在的情况,恐怕九成,都是因为皇帝,在时常的给他施加压力。 那种感觉,真的十分不好,甚至无音还说,如果是设身处地想一想的话,恐怕他也无法接受这一切。 “如果是在主上麾下,我当然还不在乎,可要是让我以臣子的身份,去面对皇帝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无音说的非常恳切:“我和主上乃是生死之关系,而臣子与帝王,则是各取所需。” “好了。” 荣锦瑟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而是出言打断道:“那你说一说,打算如何做吧。” 明显荣锦瑟现在并不在意这件事,但她却还是这问了。 这样一来的话,就让局面变得很有意思。 无音甚至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大胆的问道:“夫人真的好奇这一切吗?” “当然。” 荣锦瑟坦然的道:“既然你能来找我说说,自然你也是相信,我会对这件事有兴趣的,对不对?” “没错。” 无音非常坦然,随后也说出了他的计划。 这一次,他打算将那些来刺杀自己的人,全部消灭掉。 然后在将他们的尸体,送到皇宫之中。 “既然我上次已经警告过皇帝了,他现在还要这样做,我这边要是没有一点态度,恐怕有些对不起他。” 荣锦瑟能看到,无音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所闪过的寒冷。 并且她还很清楚,自己上一次见到无音这副模样的时候,正是他去找皇帝的当天。 “你还是要和皇帝说清楚,对吗?”荣锦瑟犹豫了一下,淡淡地问道。 而这一次,无音的回答,却有些模棱两可:“我也许会去找皇帝,也许不会。” “但是。” 顿了一下,无音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起来:“有一点,夫人是我一定要做的。” “什么?”荣锦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凝视着无音,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紧张。 然而相比之下,无音的态度,就淡然多了。 他告诉荣锦瑟,自己一定会让皇帝后悔他这一次的判断。 至于具体的行动,他还没有考虑好,然而其结果,必然会让皇帝哑口无言。 “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无音决然的自信,全都写在脸上,而此刻荣锦瑟却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带着一张青铜面具。 原本无音的样貌,其实是很俊美的,只不过她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在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总会把情绪戴在脸上。 所以他为了防止被人看穿心思,才会戴面具! 当然,这一切荣锦瑟都只能藏在心里,她不会说出去,除非坐在他对面的,是沈安。 “夫人,这就是我要和您说的,并且这一次我也做好决定,一定要这样做。” 话音未落,无音缓缓起身:“如果今天的对话,有什么冒犯到您的,还望夫人多多原谅。” “你在说什么?” 荣锦瑟微微一笑,非常轻松的告诉他,不要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 顿了一下,荣锦瑟的态度忽然一变,她非常认真的问道:“你觉得,以当前的局势向下发展,朝廷还能安稳多久?” “不知道。” 这个问题,无音的确没办法判断:“要是皇帝可以安安静静的,我也许就不会当回事。” “自然,我也会继续尽力,让朝廷保持安稳。” “可皇帝一直执迷不悟的话,我又有什么办法?”无音说话间,刚想戴上面具,然而却被荣锦瑟拦下。 “等一等,不要急着戴面具。” 荣锦瑟又给他填了一杯茶,无音愣了一下,继而落座。 荣锦瑟继续道:“你可以维护朝廷的安全,自然也有能力,让这个天下,如何变惊涛骇浪。” 话说到这,无音已经全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稍加思量之后,无音说道:“其实平信说,事情真到了这一步,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让主上归来。” “当前皇帝既要对我动手,那么无论成败,下一个都将落到主上之身,所以让他回来控制大局,才是最重要的。” “无音,你果然是他最好的帮手。” 荣锦瑟在这一刻,心内非常激动,他刚才一直要问的,就是这句话。 但是他却不好说出口,毕竟无音就坐在自己对面,如果真的把沈安请回来,显然就是在拆分无音手中的权力。 他的确可以代沈安做事,并且这也是沈安允许的。 可是,沈安不在家的时候,他的权力才是完全自主的,而沈安一旦归来,他的头上,就等于多了一座大山。 对沈安,无音自然是没得说,绝对的忠诚的。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一直都是无音在控制,突然让沈安归来,也许他之前的努力,全部都会作废。 这对无音,其实不太公平。 这也是为什么荣锦瑟一直犹犹豫豫的缘故,她相信,无音会无条件介绍沈安的一切命令,可作为沈安的夫人,她却不得不考虑一下,无音的感受。 她有责任帮助自家男人,维系身边的关系。 第1825章 突遭暗杀 荣锦瑟目光中,写着对无音的感激,而无音是欣然接受。 “夫人,你的担心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也在克制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闹心的事情,然而皇帝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荣锦瑟没办法否认无音所说,但是此刻的他,却不能点头。 一时之间的沉默,随后无音再度起身告辞,而这一次荣锦瑟斌没有阻拦他。 转眼三天过去,一切还都和平时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日夜中,月黑风高,乌云密布,仿佛天公也在预示着不祥之事的发生。 无音带着两个侍卫,如同夜色中的幽灵,穿梭在寂静的街道上,准备前往远郊办事。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如同鬼魅般在夜色中回荡。 无音立刻警觉起来,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而冷峻,仿佛能够洞察一切。 他示意两个侍卫停下脚步,隐身于一旁的暗处,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出现的危险。 刹那之间,三个身穿红袍的太监,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他们手持利刃,鬼鬼祟祟地向无音等人的方向靠近。 他们的步伐轻盈而迅速,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刺客,就算是还未见面,无音依旧可以感受大量,他们的狠辣和决绝。 “还是来了!”无音低声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坚定又冷静。 两名侍卫此刻,也是目露寒光,一面警惕着周围,一面向无音投来询问的目光。 无音漠然不语,示意两个侍卫做好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三个红袍太监越来越近,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幽灵般诡异。 无音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他们的心跳加速,血液沸腾,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战斗的激情。 “上!” 无音突然一声令下,他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响彻夜空。 他和两个侍卫同时冲出暗处,如同猛虎下山般向三个红袍太监扑去。 刀光剑影之中,只见无音身手矫健,一点寒光从他腰间闪出,顿时绷为一把长剑,他的长剑如同灵蛇出洞般灵动飘逸,每一招都直指对方的要害。 两个侍卫也毫不逊色,他们配合默契,与无音共同对抗着三个刺客。 他们的刀法凌厉而迅猛,每一刀都蕴含着强烈的杀意。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无音等人虽然身手不凡,但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刺客,实力不容小觑。 他们身手敏捷,招式狠辣,每一招都试图致命。 一时间,刀光剑影、场面激烈。 无音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他身形轻盈,步伐灵活,时而闪避敌人的攻击,时而挥剑反击。 他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都充满了力量,让敌人无法捉摸他的攻击轨迹。 同时,他也时刻保持着警惕,以防敌人的突然袭击。 两个侍卫,则分别负责近战和远程攻击。 擅长近战的侍卫挥舞着短刀,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他的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一阵风声,让敌人闻风丧胆。 他身形矫健,力大无穷,每一次挥刀都让敌人感到胆战心惊。 而擅长远程攻击的侍卫,则使用袖弓,准确地射向敌人的要害部位。 他的箭矢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速度之快让敌人无法躲避。 那一双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观察着敌人的动向,一旦有机会便立刻发射箭矢,给敌人造成致命的打击。 三个红袍太监,虽然也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但在无音等人的猛烈攻击下,逐渐显得力不从心。 他们的招式虽然狠辣,但在无音等人的默契配合下,往往被化解于无形之中。 纵然他们身形敏捷,但在无音等人的紧密配合下,往往无法找到突破口。 战斗越发激烈! 无音等人,一直保持着进攻的趋势,而三个红袍太监,则已经显得有些慌乱,他们的攻击越来越凌乱,防守也越来越松懈。 终于,在无音等人的猛烈攻击下,三个红袍太监中的一个被长剑刺中胸膛,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甘,但却已经无法再站起来。 另外两个红袍太监见状,心中大骇,想要逃跑却被无音等人紧紧缠住。 无音长剑一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其中一个红袍太监的要害。 那个红袍太监见状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 长剑穿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红袍太监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最后一个红袍太监见状心中惊恐万分,他想要逃跑,却已经被无音等人团团围住。 他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想要突围却被无音一剑封喉。 随着尸体倒在地上,无力的挣扎,她似乎想要爬起来,但却已经无力回天。 战斗结束后,无音三人,迅速将三具红袍太监的尸体,用布包裹起来,动作敏捷而悄无声息。 按照无音的木灵,必须尽快将尸体带到皇宫,这是他送给皇帝的礼物。 夜色掩护下,他们潜入皇宫,避开了一队又一队的大内侍卫。 他们的步伐轻盈,如同幽灵般在皇宫的阴影中穿梭。 “小心,那边有侍卫。”其中一个侍卫低声提醒。 无音点了点头,示意大家保持警惕。 他们紧贴墙壁,利用夜色和建筑物的掩护,巧妙地绕过了侍卫的巡逻路线。 终于,他们来到了御书房外。 无音将包裹好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我猜皇帝一定非常喜欢这份礼物。”他低声说道。 两个侍卫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他们知道,这一举动无疑会引起皇宫的轩然大波,但他们更清楚,这正是自己想要的,波澜越大,他们也就越兴奋! 在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无音三人迅速撤离,全身而退。 他们穿梭在皇宫的阴影中,如同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中,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被任何一个大内侍卫发现。 其行动如同鬼魅般神秘而迅速,让皇宫的守卫们毫无察觉。 而这一夜,御书房外的那三具尸体,无疑将成为皇宫中最大的谜团和震撼。 第1826章 帝王怒 正在白云宫中休息的皇甫胤善,得到了黑袍太监的禀告,说是御书房大院内惊现不明尸体,此事迅速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甫胤善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他猛地坐起身,衣袍在动作间带起一阵风响,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竟有此事?”他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速速传大总管秦俊来见!” 黑袍太监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秦俊便匆匆步入白云宫,步伐稳健而不失恭敬。 他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刻的到来。 “陛下,老奴秦俊参见。”他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有力。 皇甫胤善的目光如炬,直直射向秦俊,“御书房外的尸体,可是你所为?” 秦俊微微抬头,目光坦然地迎上皇帝的目光,缓缓道:“陛下英明,那三人确是老奴所派之人,意图解决一些宫中隐患,不料……未能成功。” 皇甫胤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带上了几分赞赏与理解。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云雾缭绕的山峦,缓缓说道:“秦俊,你向来行事稳重,此番冒险,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此等做法,终是太过激进。” 秦俊跪倒在地,语气依旧平静:“陛下,老奴深知此举不妥,但无音势力日盛,若再不加以遏制,恐将危及社稷。臣甘愿领罪,只求能为陛下分忧。” 皇甫胤善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秦俊,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秦俊的忠诚与能力,也明白他此举背后的无奈与决心。片刻沉默后,他轻叹一声,伸出手扶起秦俊。 “你之心意,朕已知晓。你的忠诚,朕向来信任。但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妥善处理。无音此人,不可小觑。” 秦俊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陛下放心,臣已有所筹谋。但臣以为,仅凭我等之力,恐难以彻底平息这场风波。唯有请沈王爷归来,方能稳定大局。” 皇甫胤善闻言,面色微变,他深知沈安在朝中的威望与影响力,也明白请回沈安意味着什么。但眼下的局势,已容不得他犹豫。 “沈安……” 他喃喃自语,随即目光坚定起来,“好,就依你所言。朕即刻修书一封,以兄弟之情,恳请兄长归来相助。” 说罢,皇甫胤善回到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开始书写那封至关重要的亲笔信。 他的字迹苍劲有力,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兄长的尊敬与期盼。 信中,他以真挚的情感回顾了兄弟间的往昔情谊,又诚恳地分析了当前的局势,表达了对沈安归来的迫切需求。 秦俊在一旁静静守候,看着皇帝一笔一划地书写,心中既感欣慰又觉沉重。 他知道,这封信不仅承载着皇帝的期望,更可能改变整个朝局的走向。 终于,书信完成,皇甫胤善吹干墨迹,将信小心折叠好,交给一旁的黑袍太监,吩咐道:“速将此信以飞鹰传书送往月照,务必亲手交予沈安王爷手中。” 黑袍太监领命而去,整个白云宫再次恢复了宁静。 皇甫胤善与秦俊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明。 夜深人静之时,飞鹰划破长空,带着那封沉甸甸的信件,直奔月照而去。 月光下,它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决,仿佛也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 而在月照,沈安正在处理着边疆事务,一封来自皇城的飞鹰传书突然而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沈安看完书信,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将信件缓缓折叠起来,收入怀中。 这时,蔺茯苓恰好端着茶水步入书房,见沈安神色凝重,不禁轻声问道:“可是大梁那边有什么急事?” 沈安抬头望向蔺茯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轻声道:“茯苓,你看这封信。”说着,他将信件递给了蔺茯苓。 蔺茯苓接过信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无音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吗?”她低声自语,言语中既有对无音的担忧,也有对局势的忧虑。 沈安点了点头,缓缓道:“无音行事果决,但这次似乎有些操之过急。皇帝来信,言辞恳切,显然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是时候回去了。” 蔺茯苓闻言,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地看着沈安:“我与你一同回去,月照有屠苏他们镇守,我放心。大梁,才是我们真正的根基所在。” 沈安微微一笑,握住了蔺茯苓的手:“好,那我们就一起回去,面对这一切。” 次日清晨,月照皇宫内,一场浩大的朝会正在举行。 沈安与蔺茯苓并肩坐在龙椅之上,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沈安环视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诸位爱卿,本王与茯苓皇后今日召集大家,有一件要事宣布。” 沈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显得格外庄重。 “近来,大梁国内局势动荡,孤与皇后商议后决定,即刻启程返回大梁,亲自坐镇,以安民心。”沈安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在场的每一位官员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然月照亦不可无人主持大局孤深思熟虑后,决定委任屠苏将军为监国大将军,总管全国军政要务。”沈安说到这里,目光转向了站在群臣之中的屠苏。 屠苏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地回应道:“末将领命!定不负主上与皇后娘娘厚望,誓死守卫月照!” 沈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扶起屠苏,语重心长地说:“屠苏,月照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记住,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要保持冷静与坚韧,你不仅是月照的支柱,更是我的心腹爱将。” 屠苏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重重点头道:“末将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朝会结束后,沈安与蔺茯苓迅速安排了返回大梁的事宜。 他们只带了沈安的亲卫队,一行人轻装简行,踏上了归途。 海面上,风平浪静,阳光明媚。 沈安与蔺茯苓站在船头,望着无垠的大海,心中既有对未知的忐忑,也有对未来的憧憬。 “安,你觉得我们回去后,能顺利平息这场风波吗?”蔺茯苓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沈安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茯苓,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无音这样做看似冲动,实则都是为了我啊。” “但这样做,也未必就是好事,要让他明白大局为重,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蔺茯苓闻言,脸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第1827章 假皇 沈安与蔺茯苓一行人乘坐的舰队,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缓缓前行,海面如镜,波光粼粼,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仿佛每一滴海水都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 海鸥在船舷边翱翔,时而低飞掠过,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声,为这漫长的旅程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沈安与蔺茯苓并肩站在船头,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海风轻拂,带着微咸的气息,却也让人心旷神怡。 沈安轻轻揽过蔺茯苓的肩,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那份默契与深情已尽在不言中。 “茯苓,记得我们第一次出海时,也是这样的好天气。”沈安温柔地说,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是啊,那时我们还年轻,对未来充满了憧憬。”蔺茯苓依偎在沈安胸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现在,虽然我们身份不同了,但这份宁静与美好,依然如初。”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享受着彼此的陪伴和这片大海的宁静。 沿途,他们见证了日出的壮丽、夕阳的温柔,以及夜空中繁星点点的璀璨。 每一幕风景,都成为了他们心中永恒的记忆。 终于,经过数日的航行,舰队缓缓驶入了大梁的港口。 远远地,沈安便看到了岸上热闹的景象——皇甫胤善已经,安排好了盛大的迎接仪式,全国的主要官员都齐聚一堂,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随着舰队的靠岸,锣鼓声、鞭炮声此起彼伏,人群中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整个港口仿佛沸腾了一般。 沈安与蔺茯苓在亲卫们的簇拥下,踏上了坚实的陆地,那一刻,他们知道,新的挑战与责任正等待着他们。 皇甫胤善亲自迎了上来,满脸笑意,他先是向沈安深深一揖,恭敬地称呼道:“兄长归来,小弟有失远迎,还望兄长恕罪。” 沈安连忙扶起皇甫胤善,笑道:“陛下何必多礼,你我兄弟,何须如此见外?” 随后,两人并肩而行,沈安向皇甫胤善介绍了随行的官员和将领,场面既庄重又温馨。 当介绍到蔺茯苓时,皇甫胤善故作感慨地说:“记得当年初见茯苓姑娘时,你还是月照的公主,而今却已是月照的女王,时光荏苒,世事无常啊。” 蔺茯苓微微一笑,回礼道:“陛下言重了,无论身份如何变化,茯苓始终记得当年的情谊。如今大梁与月照携手并进,共创辉煌,才是我们所愿。”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移步至城中早已准备好的宴会厅。 宴会之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文武百官纷纷向沈安敬酒,表达对他的敬意与感激。 沈安来者不拒,一一回敬,气氛热烈而融洽。 然而,就在宴会进行到高潮时,皇甫胤善突然站起身,举杯向沈安,神情严肃而认真地说:“兄长,小弟有一事相求。” 沈安放下酒杯,目光温和地看着皇甫胤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皇甫胤善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梁国能有今日之繁荣稳定,全赖兄长之力。小弟不才,虽承蒙先祖遗泽,得登大宝,但深知自己能力有限。” “为表小弟对兄长的感激与尊重,小弟欲特设一爵位——假皇,与朕共享大梁江山,地位、权力皆与朕等同。望兄长成全!” 此言一出,宴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被皇甫胤善的大胆决定所震惊,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沈安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深知皇甫胤善此举背后的深意——既是对自己功绩的认可,也是对自己权势的忌惮与制衡。 沈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举杯向皇甫胤善回敬道:“陛下如此盛情,为兄岂能推辞?” “然则假皇之名过于显赫,恐引起朝野非议。不如就以‘辅政亲王’相称如何?你我兄弟同心协力,共谋大梁之未来。” 皇甫胤善闻言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应允:“兄长所言极是,‘小弟先敬兄长一杯!” 然而对于沈安所提之言,皇甫胤善倒是还有自己的考量。 沈安对于皇甫胤善提出的“假皇”称号,并未立即给出明确的答复,他深知这一称号背后,所承载的重量与意义,更明白皇甫胤善内心的复杂与矛盾。 在宴会上,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而坚定:“胤善,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假皇’之名,实在太过沉重。” “我沈安一生所求,不过是为大梁、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辅政亲王虽不及假皇显赫,却也足以让我为大梁效力。此事,还需容我再三思量。” 皇甫胤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换上了理解的笑容,他深知沈安的智慧与远见,也明白自己无法强求。 “既是如此,那便依兄长之意。不过,无论何时,小弟的心意都不会改变,大梁有兄长辅佐,实乃万民之福。” 酒宴结束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返回了皇都。 街道两旁,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对这位传奇般的辅政亲王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然而,沈安却无心留恋这些荣耀,他心中挂念的,是即将与家人团聚的温馨时光。 回到王府,荣锦瑟早已率领众位夫人等候多时。 她们身着华服,面带笑容,对蔺茯苓的到来表示了最热烈的欢迎。 家宴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荣锦瑟作为王府的女主人,更是亲自下厨准备了几道拿手好菜,让这顿家宴充满了家的味道。 “茯苓妹妹,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可都盼着你呢。”荣锦瑟拉着蔺茯苓的手,眼中满是真诚与喜悦。 “是啊,茯苓姐姐,王府里可热闹了,以后咱们姐妹就有伴了。” 其他几位夫人也纷纷上前,围坐在蔺茯苓身边,分享着各自的生活琐事与喜悦。 家宴的气氛温馨而和谐,沈安看着这一幕,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幸福。 他知道,无论外界如何风云变幻,这里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和温暖的港湾。 夜深了,家宴结束,众人都各自回房休息。 沈安却并未急于安歇,而是召来了十三,让他去将无音找来。 不久,无音匆匆而至,一见沈安,便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与敬畏:“属下无音,参见主上!” 第1828章 延缓局势 沈安快步上前,亲手将无音扶起,眼中满是关怀与责备:“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礼?快起来说话。” 无音顺从地站起身,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沈安拉着他在一旁坐下,轻声问道:“无音,你可知我为何急召你回京?” 无音低头沉吟片刻,终是坦诚相告:“主上,是属下鲁莽了。只因皇帝近来又对沈家动手,我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以警示于他。” 沈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既有责备也有理解:“无音啊无音,你可知你这一举动,虽解了一时之围,却也让我陷入了两难之境?” “胤善他虽有不足,但终究是大梁的皇帝,我们行事还需顾及大局。” 无音闻言,面色一凛,随即躬身请罪:“属下知错,愿受任何处罚。” 沈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处罚之事暂且不提,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解决之道。” “胤善他心中既有忌惮也有依赖,我们需得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保护沈家,又能稳定朝局。” 无音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主上放心,无音愿肝脑涂地,为主上分忧解难。” 沈安在书房内稍作停顿,目光深邃地望向无音,沉声道:“无音,接下来我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办。第一,请你亲自去请秦俊大人来见我,我有要事相商;” “第二,你需即刻派人前往边疆,与远征北非的沈珏取得联系,让他务必以书信形式,详细汇报那边的情况。” 无音闻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脚步匆匆,显然已明了事态的紧迫性。 而另一边,秦俊在皇都内虽身负重任,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与沈安的会面。 他深知自己上次的刺杀行动,虽出于无奈,却也无疑在沈安与无音之间投下了一道阴影。 因此,当无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邀请他前往沈安处时,秦俊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秦大人,王爷请您即刻前往一叙。”无音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仿佛能洞察人心。 秦俊望着无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声轻叹。 “无音,上次之事……我心中实有愧疚。” 无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与理解。 “秦大人无需介怀,我深知您的苦衷与忠诚。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履行对逝去李大人诺言。我反而还和很尊重你。” 秦俊闻言,心中的郁结似乎瞬间消散了许多。 他感激地看了无音一眼,随后两人并肩而行,向着沈安的府邸进发。 抵达王府,秦俊一踏入厅堂,便见沈安正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平和而深邃。 他心中一凛,连忙上前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道:“秦俊,参见王爷。” 沈安见状,连忙起身,快步上前将秦俊扶起,温声道:“秦大人何必如此多礼?你我之间,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秦俊起身,目光中满是诚挚与忐忑。 “王爷,微臣此次擅自行动,实乃无奈之举。未能平衡好皇帝与无音将军、乃至沈家之间的关系,微臣心中有愧。” 沈安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秦俊啊,你的忠诚与信义,我向来是知晓的。但你却看错了一件事——权力对人的腐蚀,远比你想象中要深重得多。” 秦俊闻言一怔,随即陷入了沉思。 沈安见状,继续缓缓说道:“你一心为了大局,却忽略了人心之复杂。” “皇帝有他的考量与算计,无音也有他的坚持与牺牲。而我沈家,更是身处漩涡中心,每一步都需谨慎再谨慎。” “但请王爷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爷厚望。”秦俊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沈安与秦俊的谈话结束后,夜色已深,但两人意犹未尽,便决定小酌几杯,以解疲惫。 桌上仅有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壶上好的陈年老酒,两人对坐而饮,谈笑风生。 “王爷,您今日所言,让微臣受益匪浅。”秦俊举杯敬向沈安,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沈安微微一笑,回敬道:“秦大人过誉了,你我共事多年,彼此了解,何须客气。只是这权力之争,实乃人性之考验,需时刻警醒。” 两人边饮边聊,从朝政大事谈到边疆战事,再到民间疾苦,无话不谈。 酒过三巡,秦俊略显醉意,却也更加放松,他站起身,向沈安深深一揖:“王爷,微臣告退,还需回宫复命。” 沈安点头,嘱咐道:“秦大人路上小心,明日还需你坐镇朝中,稳定大局。” 秦俊应声而去,留下沈安一人静坐在厅堂之中,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 次日,秦俊如约返回皇宫,直接前往御书房面见皇帝。 皇甫胤善早已等候多时,见秦俊归来,连忙问道:“秦俊,你可曾见到沈安?” 秦俊如实禀报了,自己与沈安的会面经过,以及沈安的淡然态度。 皇帝听后,眉头紧锁,感慨道:“沈安此人,果然非同凡响。他的平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秦俊见状,连忙安慰道:“陛下无需多虑,沈安王爷对大梁忠心耿耿,断不会对陛下不利。” 然而,皇帝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朕知他忠心,但人心难测,权力之下,谁又能保证不失本心?” 秦俊深知皇帝多疑,劝说无果,只好暂时作罢,心中暗自决定更加谨慎行事,以免再生事端。 转眼间,沈安回到大梁已有七日。 这日,一封来自北非的飞鹰传书突然送达王府,沈安拆开一看,竟是沈珏的亲笔战报。 信中详细描述了北非的局势,以及远征军面临的困境。 沈珏在信中坦言,北非敌军已做好开战准备,但考虑到远征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他希望能暂时避开战斗,将远征军调回大梁境内休整。 沈安读罢战报,心中颇为意外。 沈珏一向以勇猛果敢着称,此次却提出回师休整,实属罕见。他沉思片刻,决定亲自回信给沈珏。 “沈珏,你的考虑不无道理。” 沈安提笔写道,“远征军连日征战,确需休整。然北非局势复杂多变,回师之事需谨慎行事。朕已命人筹备粮草军械,务必确保远征军安全返回。待休整完毕,再图北非大计。” 写完回信,沈安再次召来飞鹰,将信件绑在其腿上,目送它振翅高飞,消失在蓝天之中。 第1829章 北非的新局势 在北非广袤的大地上,随着战争首领的一声令下,整个国家仿佛被点燃了一般,迅速进入了战争状态。 村庄变成了军营,农田被改造成训练场,男女老少皆披甲执锐,誓死保卫家园。 北非的军队,在战争首领的精心策划下,逐渐形成了一支规模庞大的战斗力量,他们虽然装备简陋,但士气高昂,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在波斯湾畔,三万北非勇士踏上了征途。 他们乘坐的木制战船,虽然简陋,却承载着北非人民的希望与决心。 每艘船上,士兵们紧紧相拥,面对着未知的海上挑战,他们心中既有忐忑也有激昂。 投石器被固定在船头,虽然原始,却是他们手中最强大的武器。 然而,就在北非军队,向着波斯湾深处进发之际,远征军的情报网络,早已将这一消息传递给了沈珏。 沈珏站在云州军的铁甲舰桥上,凝视着远方海平线上的那一抹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峻。 “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斗准备!”他沉声下令,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州军的铁甲舰船迅速调整阵型,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圈。 这些铁甲舰不仅体积庞大,而且装备了先进的火炮和火枪,与北非的木制战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珏深知,此战虽非决战,但意义重大,必须给予北非军队以沉重打击,以挫其锐气。 随着北非军队逐渐靠近,海面上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双方士兵的呼吸声、海浪的拍打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紧张而激烈的战前画面。 “开火!” 沈珏一声令下,云州军的火炮齐鸣,震耳欲聋的炮声,瞬间划破了海面的宁静。 炮弹如同雨点般,落在北非军队的战船上,木制船体在炮火的轰击下瞬间四分五裂,火光冲天而起。 北非士兵虽然勇猛,但在如此猛烈的炮火面前,也不免心生畏惧。 然而,他们并没有退缩,而是更加疯狂地向云州军的舰队发起了冲锋。 投石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巨石带着呼啸声向云州军的铁甲舰砸去。 然而,云州军的战术精明且装备先进。 他们依托坚固的防御阵型,利用铁甲舰的厚重装甲和强大的火力优势,有效地抵御了北非军队的进攻。 同时,云州军的火枪手们在甲板上排成密集队形,向逼近的北非战船射出致命的火舌。 “稳住阵脚!继续射击!” 沈珏的声音传遍整个舰队。 云州军的士兵们士气高昂,他们知道在这场不对称的较量中,他们拥有绝对的优势。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北非军队虽然勇猛无畏,但在云州军的强大火力面前,却显得力不从心。 他们的木制战船,一艘接一艘地被击沉或重伤,士兵们纷纷落水,海面上漂浮着残破的木板和受伤的士兵。 最终,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北非军队不得不选择撤退。 他们望着远方那坚不可摧的铁甲舰队,和云州军士兵们坚毅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 沈珏站在舰桥上,望着北非军队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低声自语道。这场海战虽然规模不大,但却为远征军在北非的行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让北非军队深刻认识到了与云州军之间的差距。 北非人的暂时撤退,并未让沈珏放松警惕。 他深知,这些顽强的战士不会轻易放弃,夜幕降临,正是偷袭的好时机。 当即,他迅速下令全军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确保每一艘战舰都处于最佳防御状态,同时加强了夜间巡逻和了望,以防不测。 随着夜幕的降临,波斯湾的海面上,逐渐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黑色面纱。 云州军的铁甲舰上,灯火通明,但所有的光亮都被严格控制在必要范围内,以免暴露目标。 士兵们紧握武器,眼神坚定,时刻准备着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果然,深夜时分,海平面上再次出现了北非军队的战船。 这一次,他们似乎吸取了白天的教训,采取了更加隐蔽和灵活的战术,试图利用夜色的掩护,对云州军发动突袭。 “敌袭!准备战斗!” 巡逻兵的一声惊呼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沈珏迅速登上舰桥,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敌情。 他可以看到,北非军队的战船数量似乎比白天更多,而且显然经过了精心的编队和伪装,试图迷惑云州军的防御体系。 “传令下去,保持防御阵型不变,用火炮和火枪给予敌人迎头痛击!”沈珏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他深知,在夜晚的海战中,视觉和听觉的受限使得战斗,变得更加残酷和不确定,但云州军的装备和训练优势将成为他们克敌制胜的关键。 随着沈珏的命令传达下去,云州军的战舰迅速做出了反应。 火炮手们迅速调整炮口角度和射程,准备对来袭的北非战船进行精准打击; 火枪手们则紧握火枪,严阵以待,准备在近距离内给予敌人致命的杀伤。 “开火!” 随着沈珏的一声令下,云州军的战舰再次轰鸣起来。 火炮的闪光划破了夜空,将北非军队的战船一一照亮。 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后,准确命中目标,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熊熊燃烧的火焰。 北非军队的战船在炮火的轰击下显得异常脆弱。 木制船体在爆炸声中四分五裂,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船体吞噬。 士兵们的惨叫声和呼喊声,在海面上回荡着,与火炮的轰鸣声和火枪的射击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而悲壮的画面。 然而北非人并未因此退缩,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过人的勇气,继续向云州军的舰队发起冲锋。 投石器再次发挥作用巨大的石块,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轨迹后,狠狠地砸向云州军的战舰。 虽然这些石块,无法对铁甲舰造成致命伤害,但却足以让船上的士兵们心惊胆战。 “稳住阵脚!继续射击!” 第1830章 首战失败的北非 火炮手们迅速调整炮口角度和射程,准备对来袭的北非战船进行精准打击; 火枪手们则紧握火枪,严阵以待,准备在近距离内给予敌人致命的杀伤。 “开火!” 随着沈珏的一声令下,云州军的战舰再次轰鸣起来。 火炮的闪光划破了夜空,将北非军队的战船一一照亮。 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后,准确命中目标,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熊熊燃烧的火焰。 北非军队的战船在炮火的轰击下显得异常脆弱。 木制船体在爆炸声中四分五裂,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将整个船体吞噬。 士兵们的惨叫声和呼喊声,在海面上回荡着,与火炮的轰鸣声和火枪的射击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而悲壮的画面。 然而北非人并未因此退缩,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过人的勇气,继续向云州军的舰队发起冲锋。 投石器再次发挥作用巨大的石块,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轨迹后,狠狠地砸向云州军的战舰。 虽然这些石块,无法对铁甲舰造成致命伤害,但却足以让船上的士兵们心惊胆战。 “稳住阵脚!继续射击!”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海面上火光冲天炮声隆隆。 云州军的战舰,与北非人的战船,在海面上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海战场面。 士兵们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经历了生死考验,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扞卫着国家的尊严和荣誉。 “为了大梁!为了胜利!杀啊!” 沈珏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高声呐喊着。 他的声音激励着,身边的士兵们,让他们更加勇猛地,投入到战斗中。 在沈珏的带领下,云州军的士兵们,士气高昂,他们依托着坚固的防御阵型,和先进的武器装备,与北非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兄弟们!我们不能退缩!为了我们的家人和家园!我们必须坚持下去!” 一名北非将领,也在战船上高声呐喊着,试图激励自己的士兵们。 然而他的声音,,却显得如此微弱和无助,在海浪和炮火的轰鸣声中,几乎被淹没了。 随着战斗的深入北非人的攻势逐渐减弱。 他们的战船,一艘接一艘地被击沉,或重伤士兵们的伤亡也越来越惨重。 在云州军强大的火力,和精准的射击下,北非人终于无法承受住巨大的压力,被迫选择了撤退。 “撤!快撤!” 北非将领在绝望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们的战船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狼狈的航迹,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云州军的战舰,则依旧保持着防御阵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海域,以防北非人的再次来袭。 北非人在连续两次失败后,不得不暂时退出了波斯湾,但他们的撤退并不意味着放弃,反而激起了战争首领的滔天怒火。 消息传回北非境内,那位铁腕领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一切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人化为灰烬。 “这些废物!”战争首领怒不可遏地咆哮着,他的声音在宫殿的大厅中回荡,震得四周的壁画都微微颤抖。 “首领息怒。” 一名心腹将领,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试图平息首领的怒火,“此次失败,实乃敌军装备太过先进,加之我军战术不当所致。但请陛下放心,我等必当痛定思痛,重整旗鼓,再与敌军一决高下。” 然而,战争首领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他猛地一拍桌案,怒视着跪在下方的将领们。 “重整旗鼓?再给你们机会,难道又要让我,看你们灰溜溜地逃回来吗?” 我朕要的是胜利,是征服,而不是失败和撤退!” 言罢,他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大殿的一角,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北非地图。 他凝视着地图上的波斯湾区域,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执行队何在?” 一名身着黑衣的执行官,应声而出,单膝跪地,恭声道:“执行队在,请首领吩咐。” “所有在波斯湾战败生还的将领,不论职位高低,一律斩首示众!” 战争首领的声音冷冽如冰,没有丝毫犹豫,“要让他们知道,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亡!” 执行官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但随即领命而去。 大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将领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他们知道,这位战争首领的手段向来狠辣无情,今日之举更是令人胆寒。 与此同时,在北非的其他地方,一场前所未有的征兵动员,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战争首领深知,仅凭现有的兵力,要想打败装备精良的远征军,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决定在全国范围内进行征兵,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有战斗力的都要被征召入伍。 “为了北非的荣耀和未来,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共同抵御外敌!” 征兵官们在各个村庄,和城镇中高声呼喊,“加入我们吧!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和亲人而战!” 在北非人民的积极响应下,一支支由农民、工匠、甚至妇女组成的民兵队伍迅速组建起来。 然而,战争首领深知,仅凭热情和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他开始在国内调兵遣将,将最精锐的部队,和最有经验的将领派往前线。 同时,他还下令加强武器装备的生产和研发,力求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给远征军以沉重的打击。 “我们要让世人知道,北非人不是软弱的羔羊!” 战争首领,在一次全军动员大会上,慷慨激昂地演讲道,“我们要用我们的勇气,和智慧,证明给全世界看:任何胆敢侵犯我们领土,和尊严的敌人,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随着战争首领的一声令下,整个北非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到处都充满了战斗的气息。 士兵们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民兵们在田间地头苦练武艺。 整个国家,仿佛变成了一台巨大的战争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决战,而紧张地运转着。 而在这场即将到来的较量中,谁将笑到最后?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第1831章 边难再起 北非的情报如同暗夜中的急电,再次划破大梁皇都的宁静,落在了沈安的案头。 沈珏的奏本中字里行间透露出北非战局的紧迫与严峻,沈安紧锁的眉头下,是一双深邃而决绝的眼眸。 他深知,这份情报意味着北非人或许已蓄势待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沈安没有片刻犹豫,提笔蘸墨,亲笔书写了一封密令。 字迹苍劲有力,每一笔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决心。 他详细部署了应对策略,特别强调了沈珏在前线的全权指挥权,不仅限于当前的战场,更涵盖了波斯地区所有事务的处理,以及对大梁边境长州将士与百姓的安抚与调动。 完成密令后,沈安召来训练有素的千里飞鹰传书使,将这份沉甸甸的文书系于飞鹰足上,目送它振翅高飞,划破长空,向着遥远的北非前线疾驰而去。 随后,沈安整了整衣襟,步伐坚定地迈向皇宫。 他知道,此行不仅是为了向皇甫胤善汇报战况,更是要商讨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皇甫胤善早已在御书房内等候,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与美酒,显然是特意为沈安的到来所备。 然而,这温馨的场景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沈安一踏入御书房,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兄长,你来了。”皇甫胤善站起身,面带微笑,却难掩眼中的忧虑,“快请入座,你我兄弟许久未见,正该好好叙叙旧。” 沈安微微颔首,缓缓坐下,目光直视皇甫胤善:“陛下,北非的局势比想象中更为严峻。沈珏的奏报显示,北非人正在大规模集结兵力,恐怕不久后将发动全面进攻。” 皇甫胤善闻言,脸色微变,手中的酒杯轻轻颤抖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镇定,故作镇定地说:“兄长所言极是,朕也深感忧虑。” “大梁虽强,但连年征战,国库已日渐空虚。此次北非之战,若再持续下去,恐怕……” 沈安听出了皇甫胤善话中的弦外之音,心中不禁冷笑,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陛下所虑极是,大梁的确需考虑长远。” “不过,当前之急,乃是确保前线稳定,阻止北非人的侵略。” “那依兄长之见,该当如何?”皇甫胤善试探性地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沈安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臣以为,应全力支持沈珏在前线的行动,确保他有足够的资源,应对北非人的攻势。同时,加强大梁内部的防御,以防不测。” 沈安现在依旧自称为臣,倒是让皇甫胤善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看清了,沈安这样做的目的。 他还是在想自己,表达善意。 按说,对于皇帝而言,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可眼下他的心里,却越发酸楚起来。 皇甫胤善觉得,这是一种羞辱。 皇甫胤善点了点头,似乎对沈安的回答颇为满意,但心中却暗自思量 沈安啊沈安,你果然还是心系大梁,只是这次,朕倒要看看你是否,还愿意像以往那样慷慨解囊。 于是,他故作忧虑地说:“兄长所言极是,只是国库空虚,朕实在无力再行大规模支援。不知兄长可有良策?” 沈安闻言,心中已明了皇甫胤善的意图,但他并未点破,只是微微一笑:“陛下勿忧,大梁子民同气连枝,关键时刻自会团结一心。臣虽不才,但也愿尽绵薄之力,为前线将士筹集物资。” 皇甫胤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随即换上了一副感激的表情:“兄长高义,朕心甚慰。有兄长坐镇,大梁何愁不强盛!” 两人又就战备事宜详细商讨了一番,从兵力调配到物资储备,无不面面俱到。 随着谈话的深入,御书房内的气氛也渐渐缓和下来,兄弟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往昔并肩作战的时光。 然而,沈安心中清楚,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对北非人的考验,更是对大梁内部团结与智慧的考验。 他必须谨慎行事,确保大梁在这场风暴中屹立不倒。 当然,最重要的,这也是他给皇帝的一次机会! 夜深了,御书房内的烛光摇曳生姿,映照着两张坚毅的脸庞。 沈安与皇甫胤善相视一笑,无需多言,那份深藏于心的默契与暂存的信任,已足以支撑他们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 沈安离开皇宫时,夜色已深。 但月光如洗,洒在他的肩头,为他披上了一层银辉。 他步履稳健地穿过静谧的街道,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思绪。 回到府中,他没有急于休息,而是吩咐下人准备了一壶好酒,独自向后山走去。那里,无音总是静静地守候,仿佛是他最忠实的影子。 后山之上,夜色温柔,微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沈安远远便望见无音的身影,他独立于山巅,背影孤傲而坚定。走近时,沈安轻声道:“无音,陪我喝两杯如何?” 无音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遵命,主上。” 他简短回应,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却透露出对沈安无条件的服从与尊重。 两人相对而坐,月光下,酒壶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安轻抿一口酒,缓缓开口:“今日与皇帝会面,我察觉到了他的试探。”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对皇甫胤善的小伎俩并不在意。 无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对皇帝的不屑与嘲讽。 “那皇帝,自古帝王多疑心,他不过是在寻找沈家的软肋罢了。” 他的语气依旧冷漠,但言辞间却透露出,对沈安的绝对忠诚与对皇权的蔑视。 沈安微微一笑,似乎对无音的态度并不意外。 “无妨,他试探他的,我们做好我们的事。大梁的未来,还需我们共同守护。” 无音点头,目光坚定。“主上放心,无音誓死追随,绝不让任何人动摇沈家的根基。” 两人继续对饮,谈论着战局、局势以及未来,话语间既有对时局的深刻洞察,也有对彼此的深厚情谊。 月光下,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仿佛能扛起世间所有的风雨。 第1832章 还是曾经的他 转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沈府的大院上。 沈安早早起身,换上一身素净的长袍,步伐稳健地走向议事厅。 他知道,今天将是他了解沈家商会现状的重要时刻。 议事厅内,十三、李二狗和沈小路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三人,都是沈安最信任的手下,也是当年跟随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 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痕迹,却磨灭不了他们之间的深厚情谊。 沈安步入议事厅,目光温和地扫过三人,最终停留在他们脸上,缓缓开口:“今日召集诸位,是想了解一下沈家商会的近况。” 十三作为三人中的老大哥,沉稳地站起身,拱手道:“回禀老大,商会近况良好。各地分号经营有序,利润稳步增长。” “特别是海外贸易,因我们与多国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收益尤为可观。” 李二狗闻言,忍不住插嘴道:“哈哈,那还用说!咱们沈家的货,那可是抢手货!无论是丝绸、瓷器还是茶叶,哪个不是供不应求?” “那些洋鬼子,为了抢咱们的东西,都快打起来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直率和狂妄,却也透露出对沈家商会的自豪与骄傲。 沈小路则显得更为内敛和全面,他微笑着补充道:“确实如此,二狗哥说得对。不过,我们也注意到了市场的一些微妙变化。” “比如,北方一些地区的商路受到战乱影响,运输成本有所增加。” “但好在我们在沿途,建立了多个仓库和转运站,有效缓解了这一问题。” 沈安听罢,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诸位辛苦了,沈家能有今日之成就,全赖诸位鼎力相助。请继续保持警惕与努力,确保商会的稳健发展。” 他的话语中既有对下属的肯定与鼓励,也有对未来的期许与展望。 三人闻言,皆是心中一暖,纷纷表态将继续努力,为沈家商会贡献力量。 议事厅内气氛热烈而融洽,沈安与三位兄弟之间的对话,既展现了沈家商会的繁荣景象,更体现了他们之间的,深厚情谊,你是一起磨砺出来的兄弟情! 在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并肩作战、共同打拼的年代,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坚定信念。 沈安听完三人的详细汇报后,目光深邃地望向十三,语气沉稳而坚定:“十三,我需要你们立即调配五千万银两和一千万石粮草,务必在最短时间内送往前线,支援沈珏将军。” 十三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与决心,他深知这笔巨额物资对于前线的重要性。 “主上放心,此事交予十三便是。” “沈家商会虽非国库,但调集这些物资尚属能力范围之内。小路,你随我一同前往,确保一切顺利。” 沈小路闻言,立刻起身应允,与十三并肩准备离去,两人的默契与效率让人赞叹。 待二人离开后,议事厅内只剩下沈安与李二狗。 李二狗一脸愤慨,显然心中有话不吐不快。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茶,开口道:“主上,您可知那皇帝老儿又耍花样了?” “前阵子,他竟派人暗中调查咱们沈家,那刑部的人,一个个趾高气扬的,跟咱们商会的人起了不少冲突。” 沈安闻言,眉头微蹙,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轻叹一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淡然。 “二狗啊,你我跟随我多年,应该早已习惯这宫廷中的尔虞我诈。皇帝多疑,这是他的本性,也是他的无奈。他怕我们沈家功高震主,这是人之常情。” 李二狗见沈安如此平静,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沈安的豁达与智慧。 “可主上,咱们沈家一心为大梁,从未有过二心,他如此猜疑,实在让人寒心!” 沈安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李二狗的宽慰,也有对自己命运的自嘲。 “二狗,你可知这天下之事,从无绝对的对错。” “皇帝有皇帝的考量,我们有我们的坚持。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又何惧他人猜疑?”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不过,这次我决定给皇帝最后一次机会。五千万银两与一千万石粮草,不仅是支援前线,也是我对大梁的最后一份忠诚。” “若他仍不知足,那也就别怪我沈安不念旧情了。” 李二狗闻言,心中一震,他从未见过沈安如此决绝的表情。 他仿佛看到了,沈安内心深处的挣扎与决断,那是一种对家国天下的深情厚谊,也是对个人命运的坦然接受。 “主上,二狗明白了。无论您做什么决定,二狗都誓死追随!” 李二狗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沈安轻轻扶起李二狗,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激。 “二狗,起来吧。咱们沈家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兄弟们的团结与信任。只要咱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两人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信任无需多言。 沈安知道,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只要有这些忠诚的兄弟在身边,他就有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与力量。 此时,议事厅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沈安站在光影交错之间,心中却异常平静。 他明白,自己即将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深远,但他也相信,只要心中有道,行得正坐得端,便无愧于天地良心。 在北非的海岸边,战争首领的号召如同烈风般席卷每一寸土地。 工匠们夜以继日地劳作,汗水与木屑交织成一幅紧张而有序的画面。 巨大的原木被精心挑选,经过无数次的打磨与拼接,逐渐显现出战船的轮廓。 火花四溅中,铁匠们锻造着坚固的锚链与锋利的武器,为即将到来的海战做准备。 海滩上,人群涌动,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们共同协作。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与对家园的守护之情。 在这片被战火洗礼的海岸线上,一艘艘崭新的战船正缓缓成形,而战争首领却还在等待一个消息。 第1833章 最后的机会前 北非海岸,战争首领站在新造的战船旁,目光如炬,凝视着远方。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他坚毅的脸庞,衣袂随风飘扬,宛如一位即将踏上征途的勇士。 工匠们的忙碌身影,在他眼中化作一股股,坚韧不拔的力量。 这些战船不仅是木材与铁器的堆砌,更是无数人心血与希望的结晶。 它们将承载着北非人民的命运,驶向未知的战场。 “首领,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您的命令。” 一位年迈的船匠走上前来,恭敬地汇报道。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战争首领的信任与敬仰。 战争首领微微点头,目光却并未离开那片辽阔的海域。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决定性的消息——大梁前线的动态。 他知道,沈珏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改变这场战争的走向,而他也必须根据这些消息,来调整自己的战略。 “再派人去探听大梁的消息,我要知道沈珏的每一步动向。” 战争首领沉声吩咐道。他的声音不高,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船匠领命而去,战争首领则继续在海边徘徊。 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一方面,他渴望通过这场战争证明北非的力量,为族人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 另一方面,他也深知战争的残酷与无情,不愿让无辜的百姓承受战火的煎熬。 即便这场战争,本就是他挑起来的,但是那又如何?悲悯是悲悯,战争是战争! 夜幕降临,海风渐凉,战争首领依然站在海边,凝视着远方。 他的心中充满了焦虑与期待,焦虑的是战争的不确定性,期待的是那个能够改变一切的消息。 终于,一名探子匆匆赶来,带来了大梁前线的最新情报。 战争首领仔细聆听,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当他听到沈珏正在大规模集结兵力,准备发动全面进攻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是时候了。” 战争首领低声自语道。 他明白,这场战争已经无法避免,而他必须做出抉择。 他转身走向战船,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这一战将决定北非的未来,也将考验他的智慧与勇气。 “传令下去,所有战船即刻启航,目标大梁前线。” 战争首领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工匠们和战士们纷纷响应,战船上顿时忙碌起来。 战争首领站在船头,凝视着前方那片未知的海域,心中充满了坚定与信念。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为家园而战。” 战争首领在心中默念道。他知道,这一战将是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挑战,但他也相信,只要心中有信念,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北非的晨曦初露,舰队在薄雾中缓缓起航,战舰的帆篷鼓胀着,满载着勇士们的希望与决心,向着遥远的大梁驶去。 海风带着几分凉意,却也夹杂着即将来临的未知与挑战。 然而,好景不长,天边渐渐聚拢起厚重的乌云,宛如一幅不祥的画卷缓缓展开。 风暴如约而至,巨浪翻滚,雷声轰鸣,仿佛是大自然对这远征军团的考验。 战舰在波涛中摇摆不定,勇士们紧紧抓住身边的每一寸空间,生怕被无情的大海吞噬。 “首领,这风暴太过猛烈,是否考虑暂时避让?” 一位副将,忧心忡忡地走到战争首领身边,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战争首领,一位身材魁梧,眼神坚毅的中年男子。 他站在指挥舰的最高处,目光穿透风雨,坚定地说:“勇士们,大自然的愤怒,不是我们可以轻易躲避的。但正是这样的挑战,才能铸就我们不屈的意志。” “记住,我们是北非的骄傲,我们的使命是荣耀,不是逃避!” 话虽如此,但军中难免有人心生畏惧,谣言四起。 “这或许是老天在警告我们,不让我们与大梁交战,以免带来更大的灾难。” 这样的言论,在士兵之间悄悄流传。 得知此事后,战争首领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迅速召集所有将领,当众宣布:“我必须找到这个散布谣言的人。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让他明白,真正的勇士,从不在恐惧面前低头。” 不久,那个传播谣言的士兵,被带到了首领面前,他颤抖着,眼神中满是悔意。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首领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击在士兵的心上。 “我……我只是害怕,这样的天气,感觉像是老天在阻止我们。”士兵的声音细若蚊蚋。 首领深吸一口气,没有动怒,而是缓缓开口:“你错了。老天,或者说任何神只,都不会干涉人间的纷争。” “风暴、疾病、战争,这些都是我们人类必须面对的挑战。我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意之中。”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目光如炬:“听着,所有人,我要告诉你们,人的力量,是可以战胜自然的!”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面对天灾人祸,从未退缩,他们用智慧和勇气,书写了北非历史的辉煌篇章。” “我们,也要成为那样的英雄,用我们的双手,开创属于我们的荣耀!” 说到这里,首领猛地一挥手臂,指向远方:“大梁,或许强大,但我们的意志更加坚强!让这场风暴成为我们的试金石,证明给世界看,北非的勇士,无畏无惧!” 士兵们被首领的激情所感染,恐惧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斗志。 风暴依旧肆虐,但舰队中的每一个人,都仿佛找到了新的力量源泉,他们紧握着武器,目光坚定,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为了北非,为了荣耀,前进!” 首领的吼声穿透了风雨,成为了所有勇士心中的号角。 舰队在风雨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凝聚着不屈的意志和对胜利的渴望。 在遥远的北非海域,一场前所未有的天灾正悄然逼近,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仿佛是大自然对这片海域的愤怒宣泄。 而此时,率领远征军驻扎在波斯的沈珏,却早已从密探的急报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他的眼神深邃,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屈的意志,心中暗自思量。 天灾无情,但我云州军岂能坐以待毙? 此乃天赐良机,我必借此鼓舞士气,让北非军队见识到我云州军的威严! 第1834章 再离皇都 沈珏随即召集了麾下的将领们,会议室内气氛凝重,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雄壮神威的统帅身上。 沈珏站起身,声音沉稳而有力:“诸位,我已知晓北非海域即将遭遇天灾,此乃我云州军展示英勇之时!” “我意已决,不仅要为受灾的百姓祈福,更要借此机会,让我们的将士们知道,天地庇佑之下,云州军无敌于天下!” 众将领闻言,神色各异,有惊讶,有振奋,更多的是对沈珏决策的信任与敬佩。 沈珏见状,继续说道:“即刻起,全军进入备战状态,我要在波斯湾的海岸上设立祭坛,祭祀苍天,同时,这也是提升我们士气的重要时刻。” 次日,波斯湾的海岸边,一座临时祭坛拔地而起,海风呼啸,波涛汹涌,沈珏身着铠甲,立于祭坛之上。 面向全军将士,他的声音穿透了风浪,响彻云霄:“将士们,看看这天地之间的壮阔,这是大自然的力量,而我们,是云州军的儿女,是这片土地上最坚韧的脊梁!” “今日,我们在此祭祀苍天,祈求庇佑,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告诉这个世界,无论面对何种灾难,云州军都将勇往直前,无惧无畏!” 沈珏的话语如同烈火,点燃了将士们心中的热血,他们高举兵刃,齐声高呼:“天地庇佑,云州军无敌!” 声浪滚滚,直冲云霄,全军士气近乎达到了顶点。 见时机成熟,沈珏果断下令:“铁甲战舰三百艘,即刻从波斯湾出发,直击北非舰队,让他们见识到我们云州军的铁血与荣耀!” “同时,另一支队伍,由你率领,带领五百艘战船,从伊特港口秘密出发,绕过战场,潜伏至北非军队侧翼,待我发出信号,便如猛虎下山,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两位将领领命而去,沈珏则留在祭坛旁,望着远去的舰队,心中默念:“愿天地见证,云州军的荣耀,将在此战中绽放!” …… 波斯湾的海面上,三百艘铁甲战舰如黑色巨龙,破浪前行。 沈珏的副将林逸站在旗舰之上,手握长剑,目光坚毅:“兄弟们,沈将军的命令已经下达,我们的任务是拦截北非舰队,让他们知道,云州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是! ”战舰上的士兵们齐声应答,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 与此同时,另一支由赵峰率领的五百艘战船,正悄悄从伊特港口出发,他们的任务是更为艰巨,但也更为关键。 赵峰对部下说道:“我们的任务,是潜伏,是等待,是致命一击。记住,每一个动作都要快、准、狠,我们要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明白,将军!”战士们齐声回答,他们的脸上没有畏惧,只有对胜利的渴望。 …… 北非舰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正朝着波斯湾驶来,他们未曾料到,一场决定性的较量即将展开。 而沈珏,则在祭坛旁,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心中已经绘制好了一幅胜利的蓝图。 终于,北非舰队进入了视线,沈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举起手中的信号旗,用力一挥:“出击!” 瞬间,波斯湾的海面上,云州军的战舰,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北非舰队发起了冲锋。 林逸率领的铁甲战舰首当其冲,他们的炮火如雷鸣般响起,北非舰队措手不及,瞬间陷入混乱。 而赵峰的队伍,则在关键时刻从侧翼杀出,如同利刃般切入了北非舰队的阵型。 一时间,海面上火光冲天,战斗的惨烈程度超乎想象。 沈珏站在祭坛上,望着远处激烈的战况,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这一战,不仅仅是为了胜利,更是为了证明云州军的勇气与智慧,是为了让天下人知晓,无论面对何种困难与挑战,云州军都将屹立不倒。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对得起沈安! 沈珏站在波斯湾的海岸边,望着刚刚结束的战斗留下的痕迹,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这一战虽然取得了胜利,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为了巩固战果,也为了给皇都的家族带去胜利的消息,他决定再次给主上沈安发去战报。 战报中,沈珏详细描述了战斗的经过,以及云州军的英勇表现。 他写道:“主上,我们做到了!在天地庇佑之下,云州军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无敌!” 皇都之中,沈安接过战报,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字。 他的心中大为惊喜,这不仅是因为沈珏的胜利,更是因为他从战报中看到了云州军的成长和沈珏的成熟。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能够让自己在皇都中地位更加稳固的机会。 于是,沈安决定亲自前往皇宫,向皇帝皇甫胤善报告这一喜讯,并提出自己要亲自,前往波斯湾和北非进行谈判的想法。 他相信,这一举动不仅能够展示自己的忠诚和决心,还能够进一步巩固云州军。 皇宫内,皇甫胤善听着沈安的汇报,心中大为意外。 他没想到,沈安会主动提出,前往战场进行谈判的想法。 然而,他更在意的是沈安归来后态度的变化。 他注意到,沈安对自己和朝廷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这使得他在心中对沈安的忌惮更重。 “兄长,你真的愿意,亲自前往波斯湾,和北非进行谈判吗?”皇甫胤善试探地问道。 “是的,陛下。我愿意亲自前往,为我国的利益而努力。”沈安坚定地回答道。 皇甫胤善看着沈安坚定的眼神,心中既高兴又担心。 他高兴的是,沈安愿意离开皇都前往战场,这样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筹备一些力量来对付他。 然而,他也担心沈安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担心沈安是为了与云州军回合,从而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力量。 面对沈安的主动请缨,皇甫胤善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机会,只要沈安离开皇都,自己就有更多的机会来对付他。 然而,事后,当皇甫胤善得知,沈安带走了无数粮草前往战场时,他大惊失色。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只怕沈安此行,不仅仅是为了谈判,更是为了与云州军回合,从而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力量。 “沈安,你为何要带走如此多的粮草?”皇甫胤善质问着身边的侍臣。 第1835章 风长安 内侍臣此刻一句话也不敢说,眼下秦俊出去有事要做,他在这里伺候皇帝,若是有些事情,一旦从他这里开始。 不要说后续如何,只怕秦俊就绕不了他。 “你为何不开口?” 猛然之间,皇甫胤善忽然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目光如炬。 内侍臣浑身一紧,急忙小心翼翼得道:“陛下,老奴只是此后您的下人而已,哪有资格谈论什么军国大事。” “有趣。” 皇甫胤善并没有为难他,反而眼中还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过你要记住,朕是皇帝,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沈安如果接受了假皇的称号,那么他也是皇帝,但他现在却拒绝了朕,所以朕,才是皇帝!” 皇甫胤善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个字出口之后,竟然直接从一旁的剑阁上,摘下了自己佩剑,随后二话不说直接一剑,刺穿了他的身子。 顿时内侍臣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摔倒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地上的尸体,皇甫胤善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此刻的冷若冰霜,就仿佛眼前所见到的,并不是尸体一样。 “来人!” 冲着外面吩咐一声,早有侍卫跑进来听用。 皇甫胤善从给侍卫身上,扯下一条袖筒,擦了擦宝剑,然而此刻剑锋上却一点血都没有。 自古以来,宝兵刃有两种,一种滴血不沾,一种就让鲜血凝聚在上面,挥而不散。 很快,地上的尸体,就被收拾干净,一点血迹也看不到了。 皇甫胤善端坐在龙位上,脸色阴沉的就像是水潭一样,深不见底的水潭。 “来人。” 过了一会,皇甫胤善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吩咐下去,叫人将户部主官风长安叫来。 风长安乃是最近几年,沈安让出户部官位后,才被提不上去的第三任尚书。 与之前的几人相比,风长安做事明显要谨慎很多,并且他从来也不会触碰任何一点,自己所不能掌控的东西。 比如他刚到了户部得时候,皇帝曾经下令,要他对户部的账目进行调查,然而这位仁兄却拒绝了皇帝的命令。 其理由是户部当前,是由沈安控制的。 沈安是什么人? 贵为王爵,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官员而已,以他的身份,去调查沈安,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有死无生。 并且,他还希望自己可以在这个位置上,替皇帝多做一些事情,而不是才当上这个户部尚书,就直接被其他人杀掉。 沈安虽然不在大梁,然而他的势力仍在。 这些都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承受的,且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还大胆的告诉皇帝,自己不相信,一旦要是有人借机发难的话,皇帝会有能力,进行阻止。 在当时皇甫胤善看到他的奏疏时,差一点就直接把他给杀了,然而好在,秦俊却认为这是一个少见且难得的角色。 因为这个人,知道进退又敢于直言。 相比于朝廷上的其他大臣,这个人的人就显得尤为重要。 很快,风长安就来到了御书房外,只是他还没等进去,竟然一下子,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这样的血腥味,十分刺鼻,并且还伴随着一阵阵的檀木香气。 不用问他都知道,进皇宫之内,必然是杀人了,而且能在这里公然杀人的,也就只有皇帝本人了。 深吸口气,风长安多加了几分小心。 “臣,户部尚书风长安,求见陛下!” 他跪在门外,老老实实的行礼,而里面皇甫胤善则招呼他进去,风长安恭恭敬敬的步入御书房后,顿时觉得血腥味更浓。 皇甫胤善,就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清楚,朕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这一次,皇甫胤善给他,来了个开门见山,他的意思是,要让风长安带头,在皇都内部,组建一个特殊的内卫。 其工作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针对沈家展开各种行动。 用皇甫胤善的话说,只要是可以扳倒沈家的方法,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有一件事,必须要提前明确,那就是绝不可在最终收网之前,打草惊蛇。 更不能因此,而引起沈家的不满。 “只要你能成功,朕就让你在这天下,随便选一处地方,作为你的封土,如何?” 皇甫胤善激情慷慨的简述后,又真诚的看向了他。 那目光,就如同是火焰一样。 而风长安却并未,直接迷失在他的目光中,反而笑眯眯的问道:“如此大事,陛下既然能选中臣,那么就是臣的运气。” “臣也不会辜负陛下,但是!” 话说到这,风长安也抛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可接受这个任务,但前提条件是,皇帝要展现出诚意。 “不让你的家人道皇都,作人质,难道这样的诚意,还不够吗?” 微微一笑,皇甫胤善自以为,这样讲过之后,风长安就会跪在地上,向他感激涕零。 然而意外的是,他的话才说完,不料风长安竟是哈哈一下。 “陛下,您的诚意如果仅此而已,那么臣宁愿现在就死。” 风长安干脆的说到,因为在他看来,如果皇帝能拿出来的诚意,仅此而已的话,自己还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反正既得不到他的信任,还会得罪沈安,要是拒绝的话,那么作为知道了秘密的人,他还有活路吗? 前后左右,几条路既然都是死,那就不如死个痛快。 “说的有理。但你也好大的胆子。”根本听不出来,皇甫胤善言辞中的愤怒,甚至还有几分欣赏。 但风长安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皇帝现在,可是连沈安都不想放过。 那是他的恩人,而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风长安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就越要冷静。 一旦要是头脑一热,做出了什么让自己后悔的选择,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这样吧。” 略微的停顿后,皇甫胤善又抛出了一个条件,并且他自信,这个条件一出口,风长安必会接受他的要求。 第1836章 吴岚卫 稍加缓和,皇甫胤善淡淡的看着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卿家不愧,是能成大事的人,知道该如何说话,如何做事。” 皇甫胤善站起身来,直接从自己的身上,脱下了龙袍,披在他身上。 当龙袍落在身上的一刹那,当时风长安就跪下了。 “陛下!臣何敢?” “为何不敢?” 面上笑容不改,皇甫胤善直接将他拉起:“听清楚,这件衣服就是朕给你的许诺,日后若是此事完成,到了该灭口的时候,自有这件龙袍替你。” “包括你全家,尽皆如是。” 皇帝说这,还不免傲气的道:“朕的一件龙袍,庇护你一家人,还是足够的。” 谁敢说不够? 而且实话实说,皇甫胤善此刻的行为,的确有些出人意料,原本风长安只以为,他能给自己一些许诺,或者给一份免死的圣旨,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然而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皇帝,小看了他的决心。 但惊讶和感动,也不过就是一瞬之间而已,很快风长安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自己身为大臣,不管这龙袍到底是皇帝给他的。 还是怎么回事,日后若真是较真的话,皇帝只说他私藏龙袍,就这一个罪名,还不够他受的? 此时此刻,风长安心中既是无奈,同时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也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反正眼下已经没有了改变的机会,他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好了,卿家起身吧。” 皇甫胤善拉着他,坐到了一旁:“卿家,这一次朕要你做的事情,的确很叫人为难,不过你要有自信,一定可以将此事完成。” “陛下放心。” 深呼吸,风长安说道:“只要是臣能力所及之处,必不会有错。” “好!” 皇甫胤善让她安坐,转身从御书房一侧的柜子里,取出一枚粗糙的金牌来,风长安看着那块金牌,心头的疑问更重。 且不说,大梁时至今日,乃为天下之最。 无论是各种工艺,都是首屈一指的。 就算他们现在还处于一百年前,那么皇宫中所使用的物品,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实在太过粗糙! 上面的雕刻痕迹,深浅不一,并且连线条都不够流畅。 就这样的东西,不要说出现在皇帝手中,怕是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他却没有轻易点评,而是小心翼翼的将金牌上下看了个清楚。 然而就当他看到了,金牌上的落款时,风长安不禁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乱说,不然的话,怕不是立刻就会身首异处。 因为这金牌,赫然是皇帝自己雕刻出来的。 “陛下,这……” 风长安意外的看着皇帝,而皇甫胤善却淡然多了:“这的确是朕亲手制作的,其目的就是为了保密,知道这块牌子的人,除了朕和秦俊之外,就只有你了。” “当然日后你的部下,你也可以挑选一些心腹,让他们见识见识,不过最好不要这样。” 说话间,皇甫胤善又拿出一卷圣旨给他:“这时你具体要做的事情,尽快完成。” “诺!” 当风长安离开皇宫,回到了自己的衙门口后,这才将圣旨拆开,看着上面的内容,显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皇帝就是要让他组织人手,对付沈家,这一点已经提前说明了。 但是作为补充,圣旨的内容却告诉他,如果要是在调查过程中,一旦有沈家内部,不中哟啊的人发现,则可将其灭口。 总而言之一句话,争取在沈安归来前,罗织出足够的证据,以便于将其家族消灭。 当然,圣旨这么写,而皇甫胤善,也不会强行的为难他。 他特意在圣旨中注明了,如果沈安是半年之内,返回皇都的话,则一切责任,都不在他身上。 “看来陛下,这一次真的是下定决心了。” 松了口气将圣旨收好,随后风长安便开始琢磨起,组织人选的问题。 这个组织,必须密不透风,稍微有一点点的问题,他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皇帝也对他们的这个组织,御笔亲提了一个名字——吴岚卫! 吴者,以口吞天,岚者,山风相和。 看似这个名字没什么不同,但要是遇到深谙卦象之人,必然会明白,这两卦的意义。 在云州! 秦二郎正在和孙敏之喝酒,作为无音部下的大将之一,孙敏之可是很少露面的,因为在此之前,他所有经办的事情,都是见不得人的。 包括之前几次,潜入皇宫,甚至是派人进入王陵内部,调查王族秘密,都是他来负责的。 这些事情,随便挑选出一件,都是难上加难,而孙敏之竟然可以次次成功,足见其能。 正因如此,秦二郎再见到他的时候,才会心中一紧,他不知道这个小子突然现身,意欲何为。 刚刚两人已经喝了半天的酒,可这家伙就是不肯开口,弄得秦二郎不免有些急躁。 “敏之,你就不能有话直说吗?”叹了口气,秦二郎放下酒杯,他真是有点扛不住了:“你要是还不说的话,当心我给无音写信!” “将军何必如此?”闻言,孙敏之呵呵一笑,随后看了一眼日晷道:“不是我不说,而是现在还不到时辰,我在来之前,已经和我家大人都商量好了。” “您也知道我家大人的脾气,所以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 为秦二郎填满酒杯,孙敏之亲手交到他手里:“在忍耐一下,等一会如果没有变数的话,我就把事情和盘托出。” “行吧!” 知道无音,对手下人管理严格,秦二郎此刻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继续跟他喝酒。 不知不觉,日晷上的时间在推动。 突然,就看孙敏之放下手中酒,猛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跪在他面前:“孙敏之,有要事禀告!” “好,你说吧。” 见状,秦二郎也严肃起来,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孙敏之一开口,顿时就把他惊的全身一震。 第1837章 随州关 “将军,无音大人有一事相求。”孙敏之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使得原本轻松的酒宴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秦二郎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酒杯,凝视着孙敏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无音大人希望将军能在三个月内,于云州边界处集结五万精锐部队。这些部队无需采取实际行动,只需作为恫吓和威慑的力量,让云州外界的大梁士兵感受到压力即可。” 秦二郎闻言,心中一震。五万精锐,这可不是小数目,而且集结在边界,无疑是对大梁的一种挑衅和威胁。他沉吟片刻,问道:“敏之,你可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孙敏之摇了摇头,坦诚地道:“将军,我也不清楚具体的目的。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并非主上的命令,而是无音大人一手策划的。” 秦二郎听后,沉默片刻。他深知无音的智谋和手腕,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他同样清楚,无音这样做,必然有着他的考量和布局。 “好,我答应你。三个月内,我会在云州边界集结五万精锐部队。”秦二郎最终做出了决定。 孙敏之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拜谢:“多谢将军!无音大人一定会感激您的!” …… 画面切换到随州,这里是大梁皇都所在王畿以北的第一个战略要地,随州的军队足有七万人,其隶属于随州军政要务理事将军赫兰。 赫兰正坐在将军府的书房中,手中拿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 这封密信是风长安发来的,要他在随州内建立一处秘密基地,并且还附赠了建造图。 赫兰看完密信后,陷入了沉思。他才得到这个风长安的行动指示,必然是皇帝授意,而其目标应该就是沈安沈王爷了。 赫兰对沈安敬仰万分,也一直都想成为他的麾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而这一次又出现了这种事,他竟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了。 赫兰站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天空。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一方面,他作为大梁的将军,理应服从皇帝的命令;另一方面,他又深知沈安的为人和功绩,不愿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唉!”赫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困惑。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走向何方。 就在这时,一个亲信走进了书房,恭敬地道:“将军,有一位自称是风长安大人的使者求见。” 赫兰闻言,心中一动。他明白,这是风长安派来的人,或许能给他一些指引和帮助。于是,他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使者走进书房,向赫兰行礼后,便递上了一封密信。 赫兰接过密信,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赫兰将军,吾知你心中之困惑。然此事乃皇命所归,不得不从。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切勿因私废公。吾已为你备好一切,只需你按照图纸建造秘密基地即可。事成之后,吾必向皇帝为你请功。” 赫兰看完密信后,心中更加矛盾了。 他知道,这是风长安在劝他服从皇帝的命令,但是他仍然无法下定决心。他思考了许久,最终决定找一位智者来为他指点迷津。 于是,赫兰找到了随州城内的一位着名智者,李氏后人李沐风。 李沐风听完赫兰的诉说后,沉吟片刻,道:“赫兰将军,此事确实棘手。但是我认为,你应该以大局为重,服从皇帝的命令。” “因为无论你如何选择,都会有人受到伤害。而如果你选择服从皇帝的命令,至少可以保住你的家人和随州的百姓不受牵连。” 赫兰听后,心中豁然开朗。 他明白,李沐风说的是对的。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而置大局于不顾。 于是,他下定决心,按照风长安的指示,在随州内建立秘密基地。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 秦二郎已经在云州边界集结了五万精锐部队,而赫兰也在随州内建立了秘密基地。 三个月的时间,沈安一直都在王府中休息,深居简出,仿佛与世隔绝。 皇帝皇甫胤善原以为沈安是因为生病而选择了隐居,心中还暗自庆幸,以为这样便可以减少沈安对外界的影响力,也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布局对付沈家。 为了掩人耳目,皇帝还特意派人来问安,每次沈安都正式接待,看似一切如常,礼数周到,没有丝毫的异常。 然而,事实上沈安对于外界的动静了如指掌。 他的王府虽然看似平静,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信息汇聚的中心。 沈安通过自己多年的布局,早已在朝廷和江湖中建立了庞大的情报网络。 深夜时分,在王府后山的观风亭中,沈安和无音酌酒对弈,无音向他汇报了其麾下组织调查到的各种情况。 “主上,随州方面的动静有些不寻常。”无音低声说道,“赫兰将军似乎在秘密建造一个基地,而且规模庞大,不知是何用意。” 沈安闻言,轻轻捻动着手中的棋子,沉思片刻后问道:“你认为皇帝要对沈家动手吗?” 无音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是的,主上。我已经掌握了风长安领旨,设立吴岚卫的情况。” “这个组织明显是针对沈家而设立的,他们正在暗中集结力量,准备对沈家进行打压和清除。” 沈安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说道:“皇帝还真是心急啊。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沈家吗?真是太天真了。” 无音见状,连忙问道:“主上,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将这个吴岚卫消灭在萌芽状态?” 沈安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的天空,缓缓说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要静观其变,看看皇帝到底要卖弄什么手段。” “而且,我们也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毕竟,现在的朝廷中,皇帝还是掌握着大权。我们要等待时机,一击必胜。” 第1838章 左右不是 沈安的话,就在耳旁,无音听后,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遵从沈安的决策。 …… 随州方面,赫兰在建造秘密基地的过程中,一直都是保密进行的。 对于他而言,这个基地的重要性,也明白一旦泄露出去,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因此,他对于基地的建造和管理都格外谨慎。 然而,最近在随州境内,竟然有人在议论这些事。 赫兰得知后,心中大惊。他立刻派人将传言的,几个市井男女抓捕起来,进行严刑拷问。 “说!是谁让你们传播这些谣言的?”赫兰怒视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几人,声音冰冷地问道。 几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一人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是……是有人雇佣我们这么做的。但是……但是我们不知道雇佣者是谁……” 赫兰听后,心中更加愤怒。他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故意在搞破坏,想要破坏他的计划。他当即下令将几人秘密处死,以儆效尤。 处理完这件事后,赫兰坐在书房中,眉头紧锁。 他思考着这个事件的背后原因和目的。 这个秘密基地的建造对于大梁来说意义重大,也明白一旦泄露出去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必须找出这个背后的黑手,将其彻底消灭。 于是,赫兰开始着手调查这个事件。他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和手下,暗中调查随州城内的每一个可疑人物和势力。 他明白,这个黑手一定隐藏在随州的某个角落中,等待着他的发现。 经过一番调查和排查,赫兰终于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一个经常在随州城内游荡的商人。 这个商人看似普通无奇,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赫兰怀疑他就是那个背后的黑手。 于是,赫兰决定亲自出手,将这个商人抓捕归案。 他带领着一支精锐的部队,悄悄地包围了商人的住所。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和追捕,赫兰终于将这个商人抓捕归案。 在审讯过程中,商人一开始还试图狡辩和抵赖。 但是在赫兰的严刑拷问和铁证如山面前,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坦白。 他承认了自己是那个背后的黑手,也承认了自己是受到了,某个神秘组织的指使才这么做的。 赫兰听后,心中一震。他明白,这个神秘组织一定与皇帝和沈安之间的斗争有关。 可说那一刻,赫兰的心,犹如被烈火灼烧了一样,有一种完全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个斗争中的一个重要棋子。 但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此时此刻赫兰面色凝重,心中的焦虑如同野火般蔓延,他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已是危如累卵。 虽不后悔,但是也免不得焦急。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度请来李沐风帮忙。 李沐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 风长安,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从未想过,自己忠心耿耿地为皇帝办事,竟会遭到如此试探,这不仅仅是对他能力的质疑,更是对他忠诚的考验。 “杀死所有人?这……” 赫兰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无疑是沉重的。 他虽然不是慈悲心肠,但也绝非滥杀无辜之人。 可是一旦处理不当,不仅自己的前程尽毁,甚至可能连累家人和族人。 李沐风见状,语气缓和了一些,解释道:“赫兰大人,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风长安此举,意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和反应速度。” “如果我们犹豫不决,或是处理得不够干净利落,只会让他更加确信我们心中有鬼。反之,如果我们果断行动,不仅能消除他的疑虑,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其他可能存在的暗流。” 赫兰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沐风说得对,他没有退路可言。 他下定决心,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行动。他们秘密地将那些,被抓到的传播谣言之人集中起来,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审讯,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可能的幕后主使。 在确保没有更多线索指向其他势力后,赫兰按照李沐风的建议,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定。 夜幕低垂,一轮冷月挂在天际,赫兰站在临时搭建的刑场旁,目光冷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锋利的刀刃划破夜空,伴随着几声短暂的哀嚎,一切归于平静。 赫兰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愿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这是为了更大的和平。” 随后,他亲自撰写了一封信给风长安,字里行间透露着诚恳与无奈,同时也巧妙地表达了对此次事件的重视,以及自己对于皇帝忠诚不渝的决心。 信中,赫兰详细描述了事件的经过,包括如何发现谣言、如何追查、以及最终的处理结果,同时表达了,希望风长安能够理解,并支持他们维护帝国稳定的努力。 信使带着这封沉甸甸的信件,连夜出发,前往风长安的领地。 赫兰则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每一天都如同煎熬,他不知道风长安会如何回应,更不知道这一举动是否能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数日之后,一封回信终于送达。 赫兰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风长安的字迹映入眼帘,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淡淡的威严与深意:“赫兰大人,您的果断与忠诚我已悉知。” “此事处理得当,彰显了我朝官员应有的魄力与智慧。望今后我们能继续携手,共护皇权,稳定朝纲。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小人作祟,不足挂齿。望大人勿要介怀,继续为国效力。” 赫兰读完信,心中五味杂陈。 长安的回应看似温和,但这背后的试探与较量远未结束。 他深吸一口气,将信件收好,心中暗自发誓,无论未来道路如何坎坷,他都将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为了皇帝,为了国家,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忠诚。 第1839章 前夕之夕 在大梁皇都的沈安王府内,沈安依然保持着他那份从容与镇定,即便是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刻。 王府的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那张沉稳的脸庞。 他的眼神深邃,如同夜空一般,藏着无数的秘密与筹谋。 在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中,他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冷静的判断。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内宫管事太监副统领肖杰匆匆步入,一脸焦急之色。他先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然后急匆匆地说道:“沈王爷,皇上急事有请,请您即刻进宫。” 沈安微微一笑,心中却已明了皇帝的用意。 他知道,皇帝在这个时候召见他,一定是因为北非方面的变故。 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肖杰先回去,自己稍后就到。 肖杰领命,转身匆匆离去,心中暗自揣测着这皇权与臣子之间的微妙博弈。 待肖杰离去后,无音如同鬼魅般悄然现身。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显然对于当前的局势感到担忧:“主上,是北非方面出事了。我们的情报显示,北非的军队已经从波斯湾以南登陆,目前正在大规模占据海岸线。” 沈安闻言,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报告?”他知道,情报的及时性和准确性对于决策的重要性。 无音苦笑一声,解释道:“这是最新的消息,刚刚才传回来。我怀疑,皇帝在沈珏手下安排了眼线,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这第一手情报?” 无音对于皇帝的猜疑并非没有根据,他深知皇帝对于沈家的忌惮和防备。 沈安沉吟片刻,心中已然明了。 他点了点头,赞同无音的看法:“你说得对,皇帝的确有可能在沈珏身边安插了眼线。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我打算见过皇帝之后,再做打算。”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冲动的行为都可能给沈家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无音闻言,心中虽有些焦急,但也明白沈安的考虑,他提议道:“那我派我的手下前往当地,帮沈珏铲除那些眼线,以免他们再传递什么不利的情报给皇帝。”无音想要主动出击,为沈家扫除障碍。 然而,沈安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不必了,我们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实力。而且,如果皇帝真的在沈珏身边安插了眼线,那么我们的任何行动都可能被他察觉。” “到时候,不仅沈珏会陷入困境,我们也会陷入被动。”沈安的考虑更加深远,他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轻率的行动都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无音听后,虽然有些不甘,但也只能点头表示遵从。 他深知沈安可是绝对不会错的,也明白在这个关键时刻,必须听从沈安的安排。他继续说道:“那主上打算如何应对皇帝的召见呢?” 沈安站起身,整了整衣衫,准备前往皇宫。 他转身对无音说道:“你在暗中保护我,以防万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持冷静和镇定。我会见机行事,尽量化解皇帝的疑虑。”他知道,这次召见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会面,更是一次对沈家忠诚和实力的考验。 无音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而沈安则摆开王驾,带着一队亲卫,浩浩荡荡地前往皇宫。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沈安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应对皇帝的召见。 皇帝对于沈家的猜忌并非空穴来风,而北非方面的变故更是给了皇帝一个借机打压沈家的理由。 然而,沈安并不惧怕皇帝的打压。他深知自己的实力和智谋足以应对任何挑战。 他只是想尽量避免与皇帝之间的直接冲突,因为那样的结果对于沈家和大梁来说都将是灾难性的。 当沈安抵达皇宫时,皇帝已经在御书房内等候多时。 沈安行礼之后,便直接问道:“皇上急召臣来,有何要事?”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从容和镇定,仿佛并不知道皇帝召见他的真正用意。 “兄长,大事!” 皇甫胤善干脆的说出了北非方面的变故。 沈安看着皇帝,脸上故意装出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仿佛对皇帝所提及的前线事态一无所知。 他缓缓说道:“皇上,前线之事,臣实在不太清楚。臣一直忙于处理王府事务,未曾听闻有何变故。皇上为何如此焦急?” 皇帝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对沈安的回答感到不满。他急切地说道:“兄长,你身为大梁重臣,怎能对前线之事一无所知?” “北非军队已经登陆波斯湾以南,正在大规模占据海岸线。这可不是小事!我必须知道前线的情况,以便做出决策。” 沈安淡然一笑,仿佛对皇帝的焦急毫不在意。他轻声说道:“皇上,臣以为前线之事,应由前线将领自行处置。” “他们身处战场,对局势的了解远比我们深刻。我们只需等待他们的战报,再做出决策即可。何必如此焦急呢?” 皇帝听后,大为惊讶。 他没想到沈安会如此淡然地看待前线事态,更没想到他会建议让前线将领自行处置。他心中暗自揣测着沈安的真正用意,却一时无法看透。 沈安看着皇帝惊讶的神情,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并且让他对自己的态度产生了疑惑。 沈安继续淡然地说道:“皇上,臣以为我们应该相信前线将领的能力。他们是我们大梁的精锐之师,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我们只需等待他们的好消息即可。” 皇帝听后,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兄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前线之事关乎国家安危,我不能掉以轻心。我必须了解前线的真实情况,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你明白吗?” 沈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皇帝的意思。 然后,沈安语气坚定地说道:“皇上,我当然明白您的担忧。但是,臣以为我们应该给予,前线将领更多的信任和支持。” 第1840章 不定之念 “他们身处战场,比我们更了解局势的变化。如果我们过多地干预他们的决策,反而会让他们感到束缚和不安。这对战局的发展是不利的。” 皇帝听后,心中更加惊讶。 他没想到沈安会如此坚决地,支持前线将领自行处置战事。 他心中暗自揣测着沈安的真正用意,却一时无法看透。 他知道,沈安是一个聪明人,一定不会轻易地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四目相对,皇帝和沈安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皇帝知道,沈安现在已经开始压他的威风了。他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却无法发作。 因为他知道,沈安是一个有实力、有智谋的人,如果他强行打压沈安,反而会激起他的反抗和不满。这对他的统治是不利的。 最终,皇帝服软了。 深呼吸,皇甫胤善缓缓说道:“兄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承认,我确实在前线安插了眼线。但是,这也是为了国家的安危着想。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心。” 沈安听后,假装刚知道一样,惊讶地说道:“皇上,您竟然在前线安插了眼线?这……这我实在没想到。” “不过,这样做并不妥当。前线将领需要更多的信任和支持,而不是被监视和束缚。希望皇上能够慎重考虑。” 皇帝听后,心中更加警惕。他知道,沈安现在已经开始对他的决策提出质疑了。 他必须小心应对,否则很可能会引起沈安的不满和反抗。 皇甫胤善缓缓说道:“兄长所言甚是,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我会慎重考虑前线眼线的问题。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作为国君,有时候需要做出一些必要的决策来维护国家的安危。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心。” 沈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皇帝的意思。 可是立刻,他又语气坚定地说道:“皇上,臣当然理解您的用心。但是,臣以为我们应该给予前线将领更多的信任和支持。” “他们是我们大梁的精锐之师,一定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至于前线眼线的问题,臣以为我们可以采取其他方式来了解前线的情况,而不必安插眼线。” “这样既可以保护前线将领的隐私和尊严,又可以让我们了解前线的真实情况。” 皇帝听后,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沈安,你说得有道理。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作为国君,有时候需要做出一些艰难的决策来维护国家的安危。我希望你能一直支持我。” 沈安听后,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会一直支持皇帝。 皇甫胤善也好,沈安也罢,此刻两人既已经说起套圈的话,可见其心中所想如何。 今天他们说的都足够客气,但是却又充满了说不明的危机。 尤其是再皇甫阴山心中,更是担忧的不行,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也许朝廷的变动立刻就要出现了。 沈安与皇帝的对话结束后,他并未再多言,只是恭敬地行礼告退,随后便返回了自己的王府。 一路上,他心中暗自思量着皇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试图从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回到王府后,沈安并未立即休息,而是坐在书房中,静静地品着一杯香茗。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决策。这时,一直暗中跟随他的无音也现身了,他静静地站在沈安的身后,等待着他的询问。 沈安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转过身来,看着无音,缓缓问道:“无音,你怎么看皇帝今天的态度?” 无音沉吟片刻,然后低声回答道:“主上,我觉得皇帝今天的态度有些微妙。他对您既有所戒备,又有所期待。” “这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了您的实力和影响力,但同时也担心您会对他的统治造成威胁。因此,我认为我们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皇帝也许立刻就会对沈家动手。” 沈安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无音的看法。 他沉思片刻,然后继续说道:“无音,你说得有道理。我也感觉到了皇帝的微妙态度。但是,我并不急于和他翻脸。” “毕竟,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准备,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而且,我也不想主动挑起事端,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无音听后,表示理解沈安的用意。 他低声说道:“主上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们会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但是在此之前,我们不会轻举妄动。我们会继续暗中观察皇帝的动向,以便做出正确的决策。” 沈安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无音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和心腹,他的智慧和冷静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为他提供有力的支持。 沈安继续对无音说道:“无音,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去暗中调查一下皇帝安插在前线的眼线,到底是谁,以及他们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只有了解了这些信息,我们才能更好地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无音听后,立即领命而去。 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必须尽快完成。 他离开书房后,便开始着手进行调查。 沈安则继续坐在书房中,静静地思考着未来的局势和应对策略。 这场与皇帝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但是,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有足够的实力和智谋来应对任何挑战。 时间一天天过去,无音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他发现了皇帝安插在前线的眼线,以及他们传递消息的方式。 沈安听后,心中更加有数。 现在已经是关键时刻,必须做出正确的决策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然而,沈安并没有急于行动。他继续暗中观察着皇帝的动向,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只有等到时机成熟,才能一举将皇帝击败,从而确保自己和沈家的安全和地位。 在这段时间里,沈安也加强了自己的防范和准备。 他增加了王府的守卫力量,加强了府内的安全措施,以防不测。 同时,他也暗中联络了一些忠于自己的将领和官员,以便在关键时刻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和帮助。 第1841章 君逼臣反 朝廷的局势如同紧绷的弓弦,日益紧张,每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随州,这片历来归属要冲的土地,也在这股暗流的涌动下变得不再安宁。 赫兰将军,作为随州军方的最高指挥官,近日来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天,赫兰将军再度接到了风长安的来信。 赫兰将军打开信件,只见上面写着:“基地建造情况如何?望速回。” 赫兰将军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如实回复了风长安,详细描述了基地的建造进度和遇到的问题。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询问,没想到当天夜里,风长安竟然现身了。 夜色已深,随州的军营里一片寂静。 赫兰将军正在书房里翻阅着军报,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报告说:“将军,有人求见,自称是风长安。” 赫兰将军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仍保持着镇定。 他吩咐侍卫将风长安带到正堂,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走了过去。 正堂里,风长安已经端坐在那里,一身便装,面容冷峻。 赫兰将军走上前去,行了一礼,然后问道:“风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风长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赫兰将军,我此次前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请风大人明示。”赫兰将军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客气地回应道。 风长安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需要三万石粮草,另外再从军中抽调三千人给我。” 赫兰将军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皱眉问道:“风大人,眼下没有皇帝的命令,随州也没有战事,我如何能随意动兵?” 风长安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轻轻放在桌上:“赫兰将军,你看看这是什么?” 赫兰将军定睛一看,那是一块刻有“吴岚卫”三字的腰牌。 吴岚卫,那可是皇帝的亲卫军,拥有极高的权力和地位。见到这块腰牌,赫兰将军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而风长安又是吴岚卫的首领,可见他此次前来的根由。 “这……这是皇帝的密令吗?”赫兰将军试探着问道。 风长安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他缓缓说道:“赫兰将军,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明说的。皇帝的意思,你只需照办即可。” 赫兰将军心中一阵挣扎。 他知道,一旦按照风长安的要求去做,就等同于卷入了朝廷的纷争之中。可是,他又怎能违抗皇帝的密令呢? “风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时间考虑。”赫兰将军试图拖延时间,想要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然而,风长安却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太多时间。他站起身,冷冷地说道:“赫兰将军,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晚上,我要听到你的答复。记住,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机会,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说完,风长安转身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赫兰将军。 赫兰将军坐在正堂里,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他深知,一旦按照风长安的要求去做,就等同于将自己的命运,与朝廷的纷争紧紧绑在了一起。 可是,他又怎能违抗皇帝的密令呢?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 一整夜,赫兰将军都在书房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此事太过冒险。可是,他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拒绝风长安。 第二天,赫兰将军召集了手下的将领和谋士,将此事告知了他们。众人一听,都纷纷变色。他们知道,一旦卷入朝廷的纷争,后果将不堪设想。 “将军,此事我们不能轻易答应啊!”一名谋士急切地说道。 “可是,那是皇帝的密令啊!我们怎能违抗?”另一名将领担忧地说道。 赫兰将军沉默不语,他心中也在天人交战。他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可能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终,赫兰将军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他写了一封密信,详细阐述了此事的利害关系,然后派人秘密送往京城,希望能得到皇帝的明示。 然而,信使刚出发不久,赫兰将军就接到了风长安的催促。风长安似乎已经知道了赫兰将军的意图,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和警告。 “赫兰将军,我听说你派人送信去了京城?你这是在挑战皇帝的权威吗?”风长安的声音冰冷如刀。 赫兰将军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引起了风长安的不满。他试图解释:“风大人,我只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得到皇帝的明示才能行动。” “明示?皇帝已经给了我密令,还需要什么明示?”风长安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赫兰将军心中一阵无奈,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风大人,我给您准备粮草和士兵,但是,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知道这些粮草和士兵将用于何处。” 风长安闻言,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赫兰将军,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赫兰将军心中一阵苦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只能按照风长安的要求去做,希望事情不会变得太过糟糕。 就这样,赫兰将军开始着手准备粮草和士兵。 赫兰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忧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走向何方。 他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这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希望朝廷的局势能够早日稳定下来。 赫兰将军在筹备粮草与士兵的同时,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在不触怒风长安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保全自己和随州的安危。 于他而言,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当下也只能寄希望于那封送往京城的密信,期盼着皇帝能在这关键时刻给予他明确的指示与庇护。 并且赫兰也打算再次会见,那位李先生,看看他是否能提供些许建议。 第1842章 共商 李沐风见到赫兰将军时,正值随州军营内一片愁云惨淡。 毕竟当前这座大营的粮草,都快被赫兰搬空了,长此以往下去,可怎么得了? 赫兰将军面色凝重,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焦虑。 李沐风心中暗自揣测,定是有大事发生。 “李先生,你来的正好。”赫兰将军一见李沐风,便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有要事相商。” 李沐风闻言,神色一正,道:“将军请讲,沐风愿闻其详。” 赫兰将军将风长安来访、要求粮草与士兵,以及自己面临的困境一一告诉了李沐风。 李沐风听后,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将军,此次你务必听从风长安的命令。” 赫兰将军闻言,心中一惊,忙问道:“为何?这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李沐风摇了摇头,道:“将军,大势所趋,你不得不从。风长安手握吴岚卫的腰牌,等同于皇帝的亲令。你若违抗,便是抗旨不遵,后果不堪设想。” 赫兰将军皱眉道:“可是,我若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岂不是将自己和随州都绑在了他的战车上?一旦事情败露,我们岂不是要成为替罪羊?” 李沐风微微一笑,道:“将军不必担心。我可以代表你,前往皇都,私下拜见沈安大人。他是皇帝的亲信,若能得到他的支持,你便多了几分保障。” 赫兰将军闻言,心中一动,道:“李先生此言当真?若能得沈安大人相助,我便多了几分底气。” 李沐风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我定会尽力而为。不过,此事需秘密进行,切不可走漏风声。” 赫兰将军大喜,连忙为李沐风准备了大量的礼品,以作拜见之用。 两人商定之后,便分头行动。赫兰将军开始着手准备粮草和士兵,而李沐风则以方便之身,离开随州,前往皇都。 一个月后,李沐风抵达皇都。他深知此行的重要性,因此选择在一个深夜,悄悄前往沈安的王府。 王府之中,沈安正在书房内批阅文书。 他听到侍卫的通报,说有一位自称是随手读书人的访客求见,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他放下手中的笔,吩咐侍卫将访客带入书房。 李沐风进入书房,只见沈安端坐在书桌旁,面容威严。他行了一礼,道:“沈王爷,在下李沐风,特来拜见。” 沈安打量了李沐风一番,见他气宇不凡,不似普通读书人,便追问道:“李先生,你自称是随手读书人,但我看你气质非凡,定非池中之物。你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李沐风微微一笑,道:“沈王爷果然慧眼如炬。在下其实是赫兰将军的朋友,此次前来,是代表赫兰将军向大人表达忠诚的。” 沈安闻言,眉头一皱,道:“赫兰将军?他为何不来亲自见我?反而派你一个读书人前来?” 李沐风连忙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赫兰将军身处随州,身不由己。“ ”他近日来接到了风长安的来信,要求他提供粮草和士兵。赫兰将军深知此事重大,不敢轻易答应,但又不敢违抗皇帝的密令。因此,他才派我前来,向大人求助。”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李沐风连脸上满是阴沉,且声容悲痛,写满了无奈和惋惜。 沈安听后,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李先生,你可知风长安此举的用意?” 李沐风摇了摇头,道:“在下不知。但赫兰将军深感忧虑,他担心一旦卷入朝廷的纷争,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沐风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实话实说,非得如此,才有可能得到沈安的理解,反之则必死无疑。 沈安点了点头,道:“赫兰将军的顾虑不无道理。风长安此人,野心勃勃,他此举定有深意。不过,你既然代表赫兰将军前来,我自然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李沐风闻言大喜,连忙道谢。他接着说道:“沈王爷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希望能在随州方面,与赫兰将军在暗中想办法压制那些吴岚卫,或者监视他们。这样一来,我们便能更好地掌握风长安的动向,以防不测。” 沈安听后,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李先生,你的提议很有道理。不过,此事需谨慎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李沐风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在下定会小心行事。” 沈安又问道:“李先生,你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代表赫兰将军表达忠诚吗?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李沐风闻言,神色一正,道:“沈大人明鉴。在下此次前来,确实还有其他的目的。我们希望活下去,不希望因为卷入这场波澜而被覆灭在狂澜之中。” 沈安听后,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李先生,你的心情我理解。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想活下去。但是,活下去并不意味着要放弃原则和立场。“ ”你们若真心想活下去,就要想办法在这场波澜中站稳脚跟,而不是被他人所利用。” 李沐风闻言,心中一动,道:“沈大人所言极是。在下定会牢记大人的教诲,与赫兰将军共同想办法在这场波澜中站稳脚跟。” 沈安点了点头,道:“好了,你此次前来,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来意。“ ”你回去告诉赫兰将军,让他按照风长安的要求去做,但也要暗中留意风长安的动向。我会在皇都这边给予你们一定的支持。” 李沐风闻言大喜,连忙道谢。他深知此行已经达成了目的,便不再多留,告辞离去。 回到随州后,李沐风将沈安的话转告给了赫兰将军。 赫兰将军听后,心中稍安,但仍旧忧虑重重。 他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他和李沐风,只是这场战争中的小卒子。 然而,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尽力在这场波澜中站稳脚跟,活下去。 这是他们的信念,也是他们的无奈之选。 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朝廷纷争中,他们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平安度过。 第1843章 将起变化 随州驻军,今日以来因为连连被搬走粮草,而显得有些躁动。 军营之中,士兵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为何他们的粮草会被突然搬走。 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让他们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焦虑。 几名军中副将,这一天也找到了赫兰将军,向他询问为何会出现这种事情。 他们面色凝重,显然对此事极为关切。 面对自己部将的质问,赫兰将军心中一阵苦涩。 他知道,自己不能实话实说,因为一旦说出真相,可能会引起军中的混乱。 于是,他只能哄骗他们说:“你们放心,我另有调度,粮草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然而,这个时候有一名副将站出来,直指赫兰将军问道:“将军,你是不是在为吴岚卫筹措粮草,所以就要克扣我们的粮草?”此言一出,其他副将也纷纷露出了疑惑和不满的神色。 赫兰将军心中大惊,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 他很想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毕竟这也是军中的机密啊。 赫兰瞪着那名副将,严厉地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胡言?我并没有那样做!” 然而,那名副将却并没有被吓倒。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那正是吴岚卫的身份腰牌。 他举着腰牌,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然后说道:“将军,你看这是什么?这是我从搬运粮草的士兵身上搜出来的。他们说是你命令他们为吴岚卫筹措粮草的。” 看见真东西后,赫兰将军也是哑口无言。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而其他两名副将见状,也无不失望透顶。 他们本以为赫兰将军会为他们着想,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将军,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一名副将悲愤地说道。 “我们本以为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没想到你却背叛了我们!”另一名副将也愤怒地喊道。 赫兰将军看着三名副将失望和愤怒的眼神,心中一阵苦涩。 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无法挽回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了。 于是,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发泄心中的不满。 三名副将发泄了一番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只是抱拳拱手,然后转身离开了赫兰的官邸。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赫兰将军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三名副将归来后,就在一起讨论。 他们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整个随州驻军都会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而刚才拿出令牌的副将更是建议大家哗变,但是不要把压力施加在赫兰将军身上,他也是被逼无奈。 而是要让随州驻军和吴岚卫之间发生冲突,这样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他的计划得到了大家的支持。 看来眼下要维护他们自己的权益,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随后,三人一起开始煽动全军。他们四处奔走,向士兵们讲述赫兰将军被吴岚卫逼迫的事情,以及他们粮草被搬走的真相。 士兵们听后,都纷纷表示不满和愤怒。 他们觉得自己的权益受到了侵犯,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于是,整个随州驻军大营内,人马喧嚣,高呼着要将吴岚卫赶出随州。 他们手持兵器,气势汹汹地向军营外冲去。这一幕,让整个随州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赫兰将军得知消息后,心中一阵慌乱。 他知道,一旦随州驻军和吴岚卫发生冲突,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连忙派人去阻止士兵们的行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士兵们已经冲出了军营,向着吴岚卫的驻地冲去。 赫兰将军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他 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他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这场冲突能够尽快平息下来,不要造成太大的损失。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赫兰将军的预料。 随州驻军和吴岚卫之间的冲突越演越烈,双方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 一时间,整个随州都陷入了战火之中。 士兵们的呼喊声、兵器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战争画面。 在这场冲突中,无数士兵失去了生命。 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让整个随州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 而赫兰将军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现在的他,根本无法阻止双方,包括随州驻军都不会听从他的调遣。 随州驻军与吴岚卫的冲突,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随州。 当战火逐渐熄灭,硝烟慢慢散去,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无尽的哀伤。 随州驻军虽然在这场冲突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他们终究还是守住了自己的阵地,没有让吴岚卫进一步侵犯。 然而,吴岚卫并没有因此善罢甘休。 他们虽然受到了重创,但心中的怒火却更加旺盛。他们深知,明面上的战斗已经无法再继续,于是,他们开始策划一场更为阴险的报复行动——暗杀。 暗夜降临,随州驻军军营内一片寂静。士兵们经过一天的战斗,都疲惫不堪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场致命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吴岚卫的暗杀小组,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军营。 他们身穿黑衣,面带黑纱,只露出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他们的手中,握着锋利的匕首,那是他们复仇的工具。 暗杀小组的成员们分散开来,开始寻找他们的目标。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随州驻军的将领和重要的士兵。 他们要将这些人一一除去,让随州驻军陷入混乱和恐慌之中。 一名暗杀小组成员,悄悄地接近了一名正在熟睡的将领。 他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一般,猛地刺向了将领的胸口。 将领在睡梦中,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了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和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挣扎着想要呼喊,但已经来不及了,匕首已经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胸口,他只能无力地倒下,死去…… 第1844章 涌动随州 随州城内,夜色如墨,将军府中灯火通明,却掩不住那股压抑至极的气氛。 赫兰将军坐在正堂之上,面容沉肃,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厅内,数名副将围立四周,个个面带怒容,气氛紧张得仿佛一触即发。 “赫兰将军,我等随你征战多年,今日却要问你一句,你究竟能否为我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兄弟讨回一个公道?” 一位身形魁梧的副将,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率先打破了沉默。 赫兰将军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诸位兄弟,我赫兰岂是不知你们心中之苦?但吴岚卫乃朝廷密令组建,其手段狠辣,专司暗杀,我等正面交锋,只会徒增伤亡。” “难道就要我们眼睁睁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而无动于衷吗?”另一位副将,眼眶微红,显然对近日来的损失痛心疾首。 赫兰将军沉吟片刻,似下了极大决心:“我所能做的,便是尽量不让损失继续扩大。我打算向吴岚卫认错,以求暂时平息风波。”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炸开了锅。 副将们纷纷怒不可遏,有的甚至拍案而起:“认错?你这是要我们向那些暗中伤人的鼠辈低头吗?” “赫兰将军,你此举无异于将我等置于死地,我们誓死不从!”一名年轻的副将,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赫兰将军见状,面色一沉,威严尽显:“诸位,且听我言。此非屈服,而是策略。” “唯有如此,我方能向朝廷证明,我已无力控制随州驻军,迫使朝廷介入,或调走吴岚卫,或另作安排。到那时,我等方能真正摆脱这困境。” 然而,副将们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他们中的几人甚至宣称要发动兵变,以维护军队的尊严和兄弟们的生命安全。 赫兰将军站起身来,目光如炬,试图用将军的威严镇压住这股躁动:“我命令你们,不得轻举妄动!一切以我之命令为准!” 然而,副将们的愤怒已如燎原之火,难以平息。 他们纷纷抱拳,带着满腔怒火,离开了将军府。 待众人走后,赫兰将军脸上的威严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心中暗自盘算,这一闹,正好遂了他的心意。 他相信,朝廷很快就会有所反应,而他也能借此机会,向沈安示好,为自己寻得一条后路。 当夜,月黑风高,将军府内,赫兰将军正秘密部署着前往皇都的信使。 他精心挑选了一名忠诚可靠的亲信,将一封密信交予其手,并低声嘱咐:“你务必亲手将此信交给沈安,切记,一路上要小心行事,不可泄露半点风声。” 亲信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密信藏于怀中,便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将军府,踏上了前往皇都的漫长旅程。 皇都之中,沈安的王府灯火辉煌,却显得格外宁静。沈安正坐在书房内,翻阅着堆积如山的文书。 突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禀报道:“王爷,有一名自称是赫兰将军亲信的人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沈安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片刻后,他吩咐侍卫将那人带入书房。 亲信走进书房,见到沈安,连忙行礼:“沈王爷,在下乃赫兰将军亲信,特奉将军之命,前来拜见王爷,并呈上一封密信。” 沈安接过密信,拆开一看,脸色逐渐凝重。 信中,赫兰将军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和用意,以及目前随州驻军与吴岚卫之间的紧张局势。 看完信后,沈安沉默片刻,然后对亲信说道:“你回去告诉赫兰将军,他的计策我已明了。但我要他切记,绝对不可让吴岚卫与随州军的矛盾升级。” “吴岚卫与随州军,皆是国家的力量,眼下的局势,不容许我们内部出现这样的牺牲。” 亲信闻言,连忙点头应承,表示定会将沈安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赫兰将军。 沈安看着亲信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 他对赫兰的计策虽有所保留,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能够迫使朝廷介入的办法。 只是,这其中的风险与代价,恐怕也是难以估量的。 随州城内,随着赫兰将军的“认错”策略传出,随州驻军内部顿时掀起了一片哗然。 士兵们对赫兰将军的举动感到不解和愤怒,而副将们则更是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赫兰将军,认为他是为了大局着想; 另一派则坚决反对,认为这是在向敌人低头。 然而,就在这样的纷争中,随州驻军与吴岚卫之间的紧张局势,却奇妙地得到了缓和。 吴岚卫似乎也因为,赫兰将军的“认错”而暂时收敛了锋芒,没有再发动大规模的暗杀行动。 然而,这种表面的平静下,却隐藏着更为汹涌的暗流。 随州驻军内部的不满和分裂日益加剧,而吴岚卫也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随时给予随州驻军致命一击。 赫兰将军府内,赫兰将军正与几位心腹密谋着下一步的行动。 他深知,眼下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 “我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加强军队的训练和防备,同时,也要密切注意吴岚卫的动向。”赫兰将军沉声道。 心腹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将军,士兵们的士气低落,对您的‘认错’策略颇有微词,这该如何是好?” 赫兰将军闻言,沉吟片刻后道:“士气低落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能够挺过这段时间,等到朝廷介入,一切自然会迎刃而解。至于士兵们的微词,我会亲自去安抚他们,让他们明白我的苦衷。” 说完,赫兰将军便起身离开了书房,前往军营,去安抚那些因“认错”策略而心生不满的士兵们。 军营内,士兵们见到赫兰将军到来,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敬佩、有不解、也有愤怒。 第1845章 沽名查访 赫兰将军站在高台上,环视着众士兵,沉声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对我的‘认错’策略有所不满。但请相信我,这是我为了大局着想,为了我们能够更好地活下去而做出的决定。” “吴岚卫势力庞大,手段狠辣,我们正面交锋只会徒增伤亡。而朝廷很快就会介入此事,到时候,我们便能真正摆脱这困境。所以,请大家再坚持一下,相信我,也相信我们共同的未来。” 士兵们听着赫兰将军的话,虽然心中的不满并未完全消散,但也逐渐平静了下来。他们知道,赫兰将军一直是为了他们的利益而奋斗,这次也不例外。 于是,士兵们纷纷高呼:“相信将军!相信未来!” 赫兰将军看着士兵们的反应,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场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但只要士兵们能够团结一心,他们就有希望度过难关。 皇都之中,沈安在收到赫兰将军的亲信带回的消息后,沉默良久。 他深知,随州驻军与吴岚卫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必须尽快解决。 于是,沈安决定亲自向皇帝禀报此事,并请求皇帝介入调停。 皇帝在听取了沈安的禀报后,眉头紧锁,显然对随州驻军与吴岚卫之间的纷争感到意外和不满。 不过他也同颜震惊于,沈安竟然你这么快,就会知道吴岚卫的事情,同时也诧异赫兰竟然会被那这件事,告诉沈安。 而现在沈安既然当面,说出了这些情况,那么他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沈安要保住赫兰! 其实如果沈安不多说这一句的话,那么仅从他的行为,皇帝就绝不会放过他 “兄长,你认为该如何解决此事?”皇帝沉声问道。 沈安沉思片刻后道:“应立即调派钦差前往随州,调查此事,并同时下令吴岚卫停止一切暗杀行动,以缓和局势。”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好,就依你所言。烦劳兄长即刻准备钦差人选,前往随州调查此事。” “同时,传令吴岚卫,令其停止一切行动,待钦差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沈安领命而去,立即开始筹备钦差人选和相关事宜。 几天后,一支由钦差带领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皇都,前往随州。 随州城内,赫兰将军在得知朝廷介入的消息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奏效,朝廷终于开始关注此事。 于是,赫兰将军开始积极配合钦差的调查工作,同时加强军队的防备和训练,以防吴岚卫趁机发动攻击。 吴岚卫方面,在接到朝廷的停止行动命令后,也暂时收敛了锋芒,没有再发动大规模的暗杀行动。 他们知道,朝廷的介入意味着局势即将发生变化,他们必须等待时机,再行动作。 随州驻军与吴岚卫之间的紧张局势,在朝廷的介入下逐渐缓和,但暗流仍在涌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钦差到达随州后,立即展开了全面的调查工作。 他们走访了随州驻军和吴岚卫的营地,但却一无所获,不是查不到,而是不敢查。 当前的局势之下,吴岚卫与随州军,俨然已经成为沈安和皇帝,暗战的两枚棋子,所以他们既不敢队吴岚卫动手,也不敢难为随州军队。 如此微妙的局势之下,让来此查案的钦差,万般为难,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这两方的力量,他都难以抗衡呢? 钦差虽然很难受,但却无计可施。 然而朝廷方面,当下也处在一个相当微妙的局面中。 伴随着随州军与吴岚卫之间日益激烈的争斗,朝野上下无不为之震动。 这场纷争,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朝廷,使得那些平日里深藏不露的暗流,此刻都纷纷浮出水面。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深邃地俯视着下方文武百官。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那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众卿家,近日随州军与吴岚卫之间的争斗,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 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吴岚卫,乃朕亲自设立,其初衷本是为了监察全国有司衙门,确保朝纲稳定。然而,如今事态发展至此,朕也不得不将此事公之于众。” 下方,百官们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盘算。 他们都知道,吴岚卫的存在,已经远远超出了其最初的职责范围。 而今,皇帝此举,无疑是在挑明了与沈安的对抗。 “陛下,吴岚卫监察有司,本是职责所在。但如今,他们与随州军的争斗,却似乎有些过了头。”一位文臣站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臣担心,长此以往,恐怕会动摇国本啊。” 皇帝微微一笑,目光如炬:“卿家所言,朕岂不知?但如今局势已至此,朕也只好顺水推舟,借吴岚卫之手,来一场大扫除。至于沈安,他若真心为国,自当理解朕的苦心。” 然而,这话听在百官耳中,却如同笑话一般。 他们都知道,沈安与皇帝之间的恩怨,岂是一句“理解苦心”就能化解的? “陛下,沈安王爷乃国之栋梁,其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臣等担心,若吴岚卫继续与随州军争斗,恐怕会逼得沈安大人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啊。”另一位武将站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皇帝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卿家多虑了。兄长乃朕之股肱,朕岂会不知他的忠心?只是,有时候,忠心也需要用适当的方式来表达。朕相信,兄长会明白朕的用意。” 然而,这话却并没有让百官们放心。 他们都知道,沈安之前虽然多次,对皇帝的挑衅做出了反应,但一直都没有难为皇帝的意思。 可是,在上一次争斗结束后。 沈安曾说过,不会再给皇帝任何机会。 第1846章 再次,没有下一次 如今,皇帝再次食言,这无疑是在逼沈安做出反抗的行动。 一时之间,朝堂上变得风声鹤唳,百官们各自心怀鬼胎,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们知道,这一次的选择,与过去不同。 因为沈安早就有言在先,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选择与坚持,中间没有更改的机会,同时也不会有不做选择的可能。 随州方面,赫兰将军正坐在府邸中,与李沐风深切交谈。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显然对于当前的局势,她也有着自己的担忧。 “李先生,你如何看待如今的局势?”赫兰将军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显然是因为连日的操劳所致。 李沐风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军,如今的局势,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吴岚卫与随州军的争斗,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军事冲突,而是涉及到了朝廷的权谋之争。” 赫兰将军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是啊,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们坚守随州,就能确保一方的安宁。可是,如今看来,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将军,我刚刚收到了一封来自沈家的信。”李沐风突然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神秘,“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沈安亲笔所写,但是一定和沈安存有关系。” 赫兰将军闻言,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沐风:“信上说了什么?” 李沐风将信件递给了赫兰将军,声音低沉地念道:“让将军听从沈家的指示,随后继续同吴岚卫进行争斗。” 赫兰将军看完信件,眉头紧锁:“沈家的指示?这……这是什么意思?” 李沐风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既然信件是从沈家发出的,那么我们就必须重视。或许,这是沈安大人对我们的某种暗示。” 赫兰将军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沈安一直都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 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有着深远的用意。 如今,这封来自沈家的信件,无疑是在告诉她,要继续与吴岚卫进行争斗。 “好,我听从沈家的指示。” 赫兰将军最终做出了决定,“但是,我也必须确保随州军的安全。我们不能因为争斗,而损失了太多的兵力。” 李沐风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我会密切关注局势的发展,确保我们能够做出正确的应对。” 尚在随州的吴岚卫,也突然的见到了他们的统领风长安。 风长安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都是陛下的亲信。” 风长安的声音,在吴岚卫中回荡,带着一种激励人心的力量,“如今,局势已经到了最紧张的阶段。我们的目标,就是除掉随州军,并且最后杀死赫兰。” 吴岚卫们闻言,纷纷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他们知道,风长安是他们的统领,也是他们的信仰。 只要风长安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锋陷阵。 “统领,我们该怎么做?”一个吴岚卫站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风长安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卷圣旨:“这是皇帝陛下的圣旨。他命令我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除掉随州军,杀死赫兰。” “只要我们做到了,就等于帮助皇帝在第一阶段,打败了沈安。” 吴岚卫们闻言,纷纷露出了振奋的神色。 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关乎荣誉与信仰的战斗。 只要他们能够完成皇帝的任务,就能够获得无尽的荣耀与尊重。 “统领,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吴岚卫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 风长安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好!我相信你们!现在,我们就去准备战斗吧!让随州军知道,吴岚卫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 随着风长安的一声令下,吴岚卫们纷纷行动起来。 这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斗。 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而此时的朝廷,也因为这场争斗而变得愈发紧张。 百官们各自心怀鬼胎,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们知道,这一次的选择,将会决定他们的未来与命运。 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地看着下方。 他的心中,也有着无数的忧虑与不安。 他知道,自己与沈安之间的恩怨,已经到了一个无法调和的地步。 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吴岚卫与随州军的争斗,能够为自己争取到一些喘息的空间。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随着争斗的日益激烈,朝廷的局势也变得愈发紧张。百官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而在这场风暴的中心,沈安与皇帝之间的对抗,也愈发激烈。 他们都知道,这场争斗,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权力之争,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较量。 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整个朝廷都陷入了一场无声的较量之中。 百官们各自为营,暗中较劲。而随州军与吴岚卫之间的争斗,也愈发激烈。 他们都知道,这场争斗的胜负,将会决定他们的未来与命运。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信仰与利益而奋斗。 官员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够在这场风暴中立足。 而最终的胜负,也将决定他们的未来与命运。 皇帝在御书房中,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 他手中紧握着一份吴岚卫的名单,细细翻看着每一个名字,眼神中透露出深思与算计。 他心中暗自盘算,吴岚卫虽然忠诚,但人数众多,难免有人心生异志。 为了更好地掌控这支力量,他决定再从吴岚卫中选拔出一部分精锐,组建一个小组织,专门用于监视吴岚卫的行动。 皇帝的手指在名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几个名字上。 这些人,都是吴岚卫中的佼佼者,忠诚可靠,武艺高强。 皇甫胤善觉得,由他们组成的小组织,一定能够成为他掌控吴岚卫的有力工具。 想到这里,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拿起朱笔,在名单上勾画了几下,然后将其递给身旁的侍从,低声吩咐道:“去,把这些人召来,朕有要事相商。” 第1847章 五人之选 皇甫胤善身着一袭,绣有金色云龙图案的锦袍,那锦袍在烛火下闪烁着微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威严。 他端坐在御书房的紫檀木椅上,这把椅子经过岁月的洗礼,显得更加沉稳而庄重。 手中轻抚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那玉佩仿佛是他的心灵寄托,每当遇到重大决策时,他总会不自觉地摩挲着它。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份忧虑并非来自于外界的威胁,而是源自于内心的挣扎与抉择。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四周架上的古籍与卷轴映照得金黄。 那些古籍是历代先皇的智慧结晶,卷轴则记录着大梁王朝的辉煌与沧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龙涎香的混合气息,这种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仿佛置身于一个庄重而神秘的世界。 已近一个时辰的等待,对皇甫胤善来说,既是一种煎熬,也是一种沉淀。 他深知此次召见的五人非同小可,他们虽出身于吴岚卫——那支以忠诚与勇猛着称的皇家卫队,也是专门用以对抗沈安的军队,却将被赋予一项前所未有的使命:监视自己的同袍。 这是一项艰巨且危险的任务,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内部动荡,甚至危及皇权。 终于,内侍臣轻声步入,躬身禀报:“陛下,您要见的人已经全部到齐。” 皇甫胤善微微点头,示意内侍臣引他们进来。随着门扉轻启,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外面的清凉与宁静。 五位身形各异、气质不凡的男女依次步入书房,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这是他们第一次直接面对皇帝,也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第一位,林逸风,身着紧身黑衣,腰间佩带着一柄细长的剑。 他的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一切。他是五人中的智囊,擅长情报分析与策略制定。 他轻步上前,行礼道:“参见陛下,林逸风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忠诚。 第二位,柳梦晴,一身淡蓝衣裙,发间插着一支简单的玉簪。她的面容温婉,眼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坚韧。 她是五人中唯一的女子,擅长医术与毒术,能在无声无息间救人或制敌。她轻声说道:“柳梦晴参见陛下,愿为陛下分忧。”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温婉而坚韧的力量。 第三位,雷震岳,身材魁梧,肌肉虬结,身穿铁甲,手持一对沉重的铜锤。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感,仿佛是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他是五人中的武力担当,擅长近身格斗与突围。他粗声道:“雷震岳在此,听候陛下差遣。”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透露出一种无畏与勇猛。 第四位,云无痕,衣袂飘飘,似是不染尘埃。他的面容俊逸,眼神中透着一股超脱世俗的淡然。 他擅长轻功与暗器,能在瞬息之间取敌首级,是五人中的刺杀高手。他微微欠身:“云无痕参见陛下,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他的声音清冷而淡然,透露出一种超脱与决绝。 第五位,雨落尘,身着灰色劲装,面容普通,但眼中闪烁着机敏之光。 他是五人中的侦察与追踪专家,擅长隐匿与寻找线索。他低声说道:“雨落尘参见,愿为陛下尽心竭力。”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种机智与敏锐。 皇甫胤善审视着眼前五人,心中暗自赞许。 他们虽然出身不同,但都有着一种共同的特质:忠诚与勇敢。 皇甫胤善缓缓开口:“诸位皆是我大梁的精英,今日召你们前来,有一项特殊任务需交由你们完成。” “吴岚卫,本是朕最信任的力量,但近期朕闻得一些风声,恐其内部有不轨之心。因此,朕需要你们,作为朕的眼睛和耳朵,深入其中,监视一切。” 五人闻言,神色各异。 林逸风的眼神更加锐利,仿佛要洞察一切真相;柳梦晴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雷震岳紧握铜锤,仿佛要随时为皇帝冲锋陷阵; 云无痕的面容依旧淡然,但眼中却透露出一种决绝;雨落尘则低头沉思,似乎在思考如何更好地完成任务。 然而,随即他们都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接受这项任务。 皇甫胤善接着说:“此任务艰巨且危险,但朕相信你们的能力。为了表示你们的忠诚,朕要求你们以滴血认主的方式,向朕宣誓。” 内侍臣随即取来一只精美的玉盘,上面放置着五把锋利的匕首,和一只盛有清水的银碗。 五人依次上前,划破指尖,将血滴入碗中。 那血液在碗中汇聚,仿佛形成了一股不可见的力量,将他们与皇甫胤善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为皇帝赴汤蹈火的准备。 皇甫胤善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你们的忠诚朕已知晓。现在,你们即刻前往随州吴岚卫大营,开始你们的任务。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下去,直到完成任务。” 五人领命,躬身退出御书房。 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迅速消失,仿佛五道坚定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他们知道,这是一项艰巨且危险的任务,但他们的忠诚与勇气,却让他们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其实就算他们不想接受也不行,毕竟事发关键,而且自当初成立吴岚卫以来,他们就早已猜到了,怕是有一天他们的屠刀会对准自己人。 毕竟这一禁卫本身,就是见不得人的,一切晦暗的东西既需要存在,却又不能彰显于人前,等到了不再需要的一日,就必须全部消灭。 而且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人,对自己人下手。 当然现在皇帝还需要吴岚卫,而这一次的异样,也只是为了避免之前朝廷上泄露消息,而引起吴岚卫内部,出现什么异动。 第1848章 伤心的臣 随州,这座古老而宁静的城市,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尤为神秘。 吴岚卫大营,作为守护这片土地的重要军事力量,此刻正沉浸在一片深沉的夜色之中。 月光如水,清澈而冷冽,它不偏不倚地洒在每一座营帐之上,给这本就肃穆庄严的地方,平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寒意。 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山林间隐约的兽鸣,一切都显得异常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夜晚,五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潜入了吴岚卫大营。 他们身手敏捷,动作轻盈,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高手。 五人一入营便迅速分散开来,各自找到了隐蔽的位置,开始执行他们那不为人知的监视任务。 他们的目光锐利,耳朵警觉,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异动,仿佛五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铺展在这片营地之上。 然而,这五人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他们的到来早已被吴岚卫统帅风长安察觉。 风长安,披着一身黑衣,外面还带着一道斗篷,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却也赋予了他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又似能穿透夜色,直视远方的未知。 此刻,他正站在主营的高台之上,双手背在身后,凝视着远方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地平线,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得知有五名不明身份的人潜入营地,风长安的内心顿时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他深知,这种行径无疑是对吴岚卫的挑衅,更是对梁国安全的威胁。 然而,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学会了隐忍与克制,他没有立即发作,而是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布置应对策略。 风长安秘密召集了自己的亲信,这是一群忠诚且能力出众的将士,他们对风长安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在简短的交代之后,一场精妙的监视网悄然展开。 风长安利用营地的地形和建筑布局,巧妙地布置了多个观察点,每个点都有专人负责,确保五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 同时,他还要求所有部下表面上要配合五人的行动,不得露出丝毫破绽,以此来麻痹对方,让对方误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得逞。 夜深人静之时,当整个营地都沉浸在梦乡之中,风长安却独自一人换上了便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主营。 他骑上了一匹快马,那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四蹄翻腾,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奔皇都而去。 一路上,风驰电掣,马蹄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风长安的心中充满了对皇帝此举的不解与愤慨。 他深知,皇帝派遣这五人前来监视吴岚卫,无疑是对他及全体将士的信任产生了动摇。 作为吴岚卫的统帅,他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为梁国的安宁付出了无数心血和汗水。 如今,却要被这样无端地猜疑和监视,这让他感到既委屈又愤怒。 然而,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风长安也明白,此时的愤怒和不满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必须亲自去见皇帝,当面陈述事实,澄清误会,以维护吴岚卫的荣誉和梁国的稳定。 因此,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紧握着缰绳,加快了马速。 随着马儿的飞驰,风长安的思绪也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奔腾不息。 他回想起自己早年时候的军旅生涯,从一名普通的士兵,一步步成长朝廷的大员,随后又被皇帝委任为为吴岚卫的统帅。 其中的艰辛与付出难以言表。他深知,作为一名将领,不仅要具备过人的武艺和智谋,更要有坚定的信念和忠诚的心。 而现在,他所面临的正是对自己忠诚的考验。 夜风呼啸而过,带着几分寒意和刺骨。 风长安紧裹着衣襟,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他知道,皇都就在不远的前方,而他即将面对的,可能是一场艰难的谈判和斗争。 但他也相信,只要心中有正义和信念,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终于,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风长安抵达了皇都。 他来不及休息,便直接前往皇宫,请求面见皇帝。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不断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准备向皇帝陈述自己的立场和观点。 当皇帝出现在他面前时,风长安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用坚定而沉稳的声音说道:“陛下,臣风长安有事禀报。” 接着,他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以及心中的疑惑和愤慨一一向皇帝陈述。 皇帝听后,沉默良久。他注视着风长安那双,充满坚定和忠诚的眼睛,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愧疚和敬意。 他知道,风长安是一位忠诚的将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梁国的安宁和稳定。 于是,皇帝缓缓开口道:“风长安,你的忠诚和勇气朕都看在眼里。这次的事情是个误会,朕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公正的答复。” 听到皇帝的话,风长安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知道,自己的忠诚和努力终于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和肯定。 他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皇宫。 皇帝今日这样讲,自然还不是一切的结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继续商讨,今日的陈述,只能当做一个开胃菜,若是要让皇帝能够真正信任他。 那么就还需要去做很多事情,并非一天就能完成。 暂时回到了宅邸之中,风长安还在琢磨着,皇帝今日与他的态度。 可以说,皇帝现在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但是他今晚所说的一切,是否值得相信,是否可以兑现,尚且不得而知。 而且今夜在于皇帝的交流中,还有一点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皇帝并没有给予,任何真曾的答复,所以只怕明天他还要,再把今晚所说的一切,再来一遍,以便于进一步,试探皇帝的态度。 第1849章 再返 次日清晨,皇都城内,阳光初破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座古老而庄严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 御书房外,回廊曲折,古木参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与历史的沉淀。 风长安身着正装,神色凝重,立于御书房门外,他的声音穿透清晨的宁静,带着几分急切与坚定:“陛下,风长安求见!” 这声音在空旷的回廊中回响,仿佛是对忠诚与信任的一次深情呼唤。 皇甫胤善,这位大梁帝国的君主,闻讯后,即刻放下手中的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随即吩咐道:“宣风长安觐见。” 风长安得到允许,大步流星地踏入御书房。 室内光线柔和,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典章,龙椅之上,皇甫胤善端坐,威严而不失慈祥,当然他的眼神中,还闪烁着皎洁的光芒,显然皇帝已经预料到,他肯定还还会再来。 风长安未等完全行礼,便已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激动与不解:“陛下,为何要派那五人前来监视吴岚卫?难道您不信任我们了吗?我们吴岚卫自成立以来,一直誓死扞卫帝国,从未有过二心!” 风长安似乎在演戏,亦或者是他真的在表露心声,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皇甫胤善要的就是如此! 诛心之法,就是层层叠叠,此次不断。 皇甫胤善目光平静,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他缓缓说道:“风长安,你跟随朕多年,应当知道朕的用心良苦。” “此举并非不信任你或吴岚卫,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朕,保护大梁的江山社稷。吴岚卫中,或有异心之人,朕不得不防微杜渐,以免养虎为患。” 皇甫胤善,真是非一般的配合,这也就再度验证了,风长安的想法。 风长安闻言,眉头紧锁,情绪虽有所平复,但内心的疑惑与不甘仍旧难以平息。 他坚持道:“陛下,吴岚卫自成立以来,一直忠心耿耿,为帝国流血流汗,从未有过背叛之举。为何突然之间,会有此等疑虑?臣恳请陛下明示,以解臣心中之惑。” 皇甫胤善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与哀伤。 风长安的忠诚与勇敢,也理解他对吴岚卫的深厚感情。 但身为帝王,他必须考虑得更为深远,更为周全。 皇甫胤善缓缓说道:“长安,世事难料,人心更是复杂多变。朕这样做,并非无端猜疑,而是基于对当前局势的深刻分析。” “帝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内忧外患,朕不得不小心谨慎,确保万无一失。你,作为吴岚卫的统帅,是否还能继续忠诚于朕,为帝国的未来贡献力量?” 风长安心中虽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但面对皇帝的质问,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声音坚定而沉痛:“臣,风长安,誓死忠诚于陛下,永不背叛!无论陛下有何吩咐,臣都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甫胤善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千两黄金的银票,轻轻递给风长安,说道:“这是朕的一点心意,你且收下。” “返回随州,继续坐镇吴岚卫,朕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吴岚卫的忠诚。希望你们能够继续为帝国的安宁与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风长安接过银票,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张银票,更是皇帝对他及吴岚卫的信任与期待。他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臣谢陛下隆恩,定当不负所托,誓死扞卫帝国!” 说完,风长安转身退出御书房,步伐坚定而有力。 他走出回廊,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豪情与悲壮。 他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挑战与困难也将接踵而至,但他相信,只要心中有信念,有忠诚,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风长安带着复杂而沉重的心情,踏上了返回随州的路途。 一路上,马车颠簸,窗外风景如画,却难以抚平他内心的波澜。 皇帝的话语,如同千斤重担,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他反复思量着皇甫胤善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试图从中寻找出更多的线索和含义。 他深知,皇帝此举并非空穴来风,定有其深思熟虑的理由。 虽然心中不甘,但他也明白,作为一国之君,皇甫胤善所承受的压力和苦衷,远非他所能想象。 回到随州大营,风长安强打起精神,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将士们。 他表面上对那五人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调派人员,而非监视者。 他亲自为他们安排了住处,询问了他们的需求和困难,尽力让他们感受到吴岚卫的温暖和团结。 然而,在暗地里,风长安却更加紧密地关注着营中的一切动态。 他增加了巡逻的次数,加强了岗哨的戒备,甚至暗中调派了亲信去暗中观察那五人的行踪和举止。 他并非不信任他们,而是深知人心难测,必须防患于未然。 那五人,也各自在岗位上默默执行着监视的任务。他们或许也有疑惑,也有不解,但皇帝的命令,便是他们行动的准则。 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和疏忽,生怕自己的失职会给帝国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吴岚卫的每一个细节,记录着每一个可疑的情况,然后定期向皇帝汇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逐渐感受到了吴岚卫的团结和忠诚。 他们看到了将士们为了帝国的安宁和稳定,不惜流血流汗,甚至牺牲生命的英勇无畏。 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监视任务是否真的有必要,是否真的能够发现什么异心之人。 可是他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就在刚刚他们得到了一个统治,似乎是沈安给随州驻军,下达了什么命令,而那命令中,还包含了一些特殊的信息。 第1850章 战斗开始 随州,这座古老而宁静的城池,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庄重。 城墙上,斑驳的青砖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沧桑,而城内的将军府,则是这片土地上最为显赫的存在。 此刻,将军府内,气氛却异常紧张,一场不期而遇的会面,正悄然改变着这座城池,乃至整个国家的命运。 赫兰,随州的守将,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站在自己的书房中,目光凝重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沈十三,沈安麾下最为得力的干将之一。 沈十三的出现,如同一枚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让赫兰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沈……沈大人,您怎会在此?”赫兰的声音微微颤抖,既惊讶又带着几分不安。沈十三,这个名字在军中如雷贯耳,他的到来,无疑预示着某种重大的变故即将发生。 沈十三,身着紧身黑衣,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赫兰不必惊慌。“赫兰将军,事态紧急,我不得不亲自前来。王爷有令,需你即刻准备。” 赫兰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行礼,却被沈十三伸手扶住。 “赫兰将军,无需多礼。王爷的身体状况,目前不宜透露太多,但请放心,他仍在运筹帷幄,为大局考量。”沈十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敲击在赫兰的心上。 赫兰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沈安身体状况的担忧,又有对未来局势的不安。 “沈大人,王爷他……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于即将到来的风暴,他并未做好充分的准备。 沈十三沉默片刻,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远方那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声音低沉而坚定:“赫兰将军,时局已至,王爷别无选择。” “吴岚卫在随州的势力日益壮大,若再不行动,恐怕整个国家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随州,将是这场风暴的起点,也是我们反击的号角。” 赫兰闻言,心中一震,他深知这场斗争的严峻性,但身为武将,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即便前路未知,他也只能勇往直前。 “沈大人,我赫兰虽不才,但王爷之命,我自当遵从。只是,这调兵遣将之事,需得谨慎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沈十三点了点头,赞许地看了赫兰一眼。“正是如此,我们必须秘密进行,确保每一环节都万无一失。” “我已安排好一切,你只需按照计划行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随州的吴岚卫全部清除,为王爷的大军扫清障碍。” 随着沈十三的话语落下,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赫兰知道,从自己点头答应的那一刻起,他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但他没有退缩,因为在他心中,对国家的忠诚,对王爷的信任,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 夜色渐浓,将军府内灯火通明,赫兰与沈十三在书房内密谈至深夜。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庭院中,为这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柔和。 他们讨论了调兵的细节,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每一个步骤都经过反复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赫兰将军,记住,速度与隐秘是关键。我们必须在吴岚卫察觉之前,完成所有的部署。”沈十三再次强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赫兰重重点头,心中的紧张与不安逐渐被坚定所取代。“沈大人放心,我赫兰定不负王爷所托,誓死完成使命。”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随州城上时,赫兰已经开始了紧张的行动。 他秘密召集了手下最精锐的部队,按照沈十三的计划,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调兵遣将。 整个随州,似乎都笼罩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之中,人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在这段时间里,赫兰几乎夜以继日地忙碌着,他与沈十三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随时调整策略,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而沈十三,则如同幽灵一般,穿梭于各个关键节点,确保计划的顺利实施。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随州的天空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乌云密布,雷声如同战鼓,在天际间隆隆回响,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变即将拉开序幕。 赫兰,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身着铁甲,手持长剑,屹立于城楼之上,目光如炬,透过密集的雨幕,凝视着下方那片即将成为战场的土地。 他的身后,是精心挑选的精锐之师,每一位士兵的脸上都写满了坚毅与无畏,他们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随州,更是为了他们心中的信仰和王爷沈安的荣耀。 随着一声令下,赫兰率军悄然出城,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吴岚卫的驻地。 雨势愈发猛烈,仿佛天公也在为这场决战助威,雷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掩护,使得赫兰的军队得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迅速包围了吴岚卫的营地。 突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是大自然对这场战斗的最后警示。 就在这时,赫兰高举长剑,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为了随州,为了王爷,冲锋!”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入了敌营,身后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士兵,他们的喊杀声与雷鸣交织,震撼人心。 吴岚卫的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们虽然惊慌失措,但很快便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 营地内,火光冲天,照亮了这片被雨水浸透的土地,双方士兵在泥泞中厮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战斗异常惨烈。 赫兰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他的剑法凌厉,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他的身影在火光与雨幕中穿梭,成为了战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此战的关键在于速战速决,一旦让吴岚卫有机会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他亲自带领一支小队,直捣黄龙,目标直指吴岚卫的前沿中军。 第1851章 这就是命 在赫兰的带领下,这支小队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敌人的防线,他们利用地形优势,巧妙地绕过了敌人的重重阻碍,终于来到了前沿中军前。 这里,是吴岚卫将领们聚集的地方,也是整个战场的神经中枢。 赫兰深知,只要拿下这里,就能彻底瓦解敌人的抵抗意志。 前沿中军外,守卫森严,但赫兰和他的小队并未退缩。 他们利用夜色和雨幕的掩护,发起了迅猛的突击。战斗在这里达到了白热化,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赫兰在战斗中负伤,但他的眼神却更加坚定,他挥舞着长剑,带领着小队一步步向前沿中军逼近。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后,赫兰成功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冲进了前沿中军。 这里,吴岚卫的将领们正惊慌失措地试图组织起最后的抵抗。 赫兰的出现,无疑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 在一场短暂的搏斗后,吴岚卫的将领们纷纷落败,前沿中军被彻底占领。 随着前沿中军的沦陷,吴岚卫的士兵们失去了指挥,他们的抵抗变得越来越无力。 赫兰趁机发动总攻,率领大军对敌人进行了最后的围剿。 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最终,赫兰凭借着出色的指挥和士兵们的英勇战斗,成功击败了吴岚卫,收复了随州。 战斗结束后,随州城内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 赫兰站在城楼上,望着这片被战火洗礼的土地,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但他也相信,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坚定信念,就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迎来最终的胜利。 在这场战斗中,赫兰和他的士兵们展现了惊人的勇气和智慧,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扞卫了随州的安宁和王爷沈安的荣耀。 这场战斗,不仅是一次军事上的胜利,更是一次精神上的洗礼,它让赫兰和士兵们更加坚信,只要心中有信仰,有王爷的引领,他们就能克服一切困难,走向胜利的彼岸。 吴岚卫的溃军在夜色与雨幕的掩护下,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随州,他们的身影在泥泞的山路上踉跄前行,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雨,似乎永无止境地下着,仿佛连天空也在为他们的失败而哭泣。 就在这群败兵逃至一处险峻的山隘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紧接着,一队人马如幽灵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领头的,正是吴岚卫的统帅——风长安。 风长安,这位位面容冷峻的男子,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勒紧马缰,目光扫过这群溃逃的士兵,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狼狈?”风长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锤子,敲击在士兵们的心上。 几名将领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风长安的眼睛。“统帅,随州……随州被赫兰攻陷了,我们……我们抵挡不住。” 风长安闻言,怒不可遏,他猛地一挥马鞭,空气中顿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鞭响。“废物!你们都是废物!我吴岚卫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愤怒之下,风长安命令所有将领排成一列,亲自执行了惩罚,每人挨了三十马鞭,鞭鞭见血,痛彻心扉。 士兵们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恐惧又敬畏,他们知道,风长安的怒火,不是轻易可以平息的。 惩罚过后,风长安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望着远方那片被雨雾笼罩的山林,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赫兰,沈十三……你们等着,这笔账,我风长安一定会讨回来的。” 随后,风长安带着残部,潜入了深山之中。 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扎营,风长安则独自坐在帐篷内,给皇帝皇甫胤善写信报告情况。 信中,他详细描述了随州的失守和吴岚卫的惨败,字里行间透露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信鸽带着风长安的信件,穿越了重重雨幕,飞向了遥远的皇都。当皇甫胤善收到这封信时,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双手紧握成拳,仿佛要将信纸撕碎。 “沈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做出这种事了!”皇甫胤善的声音低沉而愤怒,他深知沈安的实力,但更让他愤怒的是,沈安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战他的皇权。 然而,愤怒归愤怒,皇甫胤善却不敢轻易触碰沈安。 沈安手中掌握着庞大的军力,且深得人心,一旦逼急,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决定将怒火转向赫兰和沈十三,要求风长安无论如何也要杀掉这两人,同时拦截可能返回皇都复命的沈十三。 风长安接到皇甫胤善的命令后,心中暗自冷笑。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对赫兰和沈十三的追杀令,更是对他风长安的一次考验。 他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在这场权力斗争中立足。 于是,风长安开始策划一场精心的复仇计划。 他派遣探子四处打听赫兰和沈十三的行踪,同时加强了对随州周边山林的搜查。 赫兰和沈十三在完成任务后,很可能会选择返回皇都复命,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半路上拦截他们,一网打尽。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长安的探子终于传来了消息,赫兰和沈十三正带着一支小队,沿着一条隐秘的山路向皇都进发。 风长安闻讯,立即率领精锐之师,悄悄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难行,雨势依旧未减,但风长安和他的士兵们却丝毫不敢懈怠。 他们紧盯着前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终于,在一个狭窄的山隘处,他们发现了赫兰和沈十三的踪迹。 风长安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包围了赫兰和沈十三。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赫兰和沈十三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们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很快便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 战斗在山隘中爆发,双方士兵在狭窄的空间内展开了殊死搏斗。雨水和血水交织在一起,使得这场战斗变得更加残酷。 风长安亲自上阵,与赫兰展开了激烈的交锋,两人的剑法都极为高超,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耀眼的火花。 第1852章 启动就不可停 然而,尽管赫兰和沈十三英勇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渐渐陷入了劣势。风长安见状,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胜利即将属于他。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响起,紧接着是一道耀眼的闪电,仿佛是天公也在为这场战斗加油助威。 风长安趁势发动猛攻,一剑刺向赫兰的胸口,赫兰虽然及时躲闪,但仍被剑尖划伤了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襟。 沈十三见状,怒吼一声,挥剑扑向风长安,试图为赫兰争取逃脱的时间。然而,风长安却冷笑一声,轻松躲过了沈十三的攻击,并趁机抓住了他的破绽,一剑封喉。 沈十三的身体缓缓倒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遗憾。赫兰看着沈十三的尸体,心中悲痛欲绝,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必须活下去,才能完成王爷沈安的任务。 于是,赫兰强忍着伤痛,挥剑冲向风长安,试图做最后的拼搏。 然而,风长安却轻蔑地一笑,轻松躲过了赫兰的攻击,并趁机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赫兰重伤倒地,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但那双眼睛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沈十三站在他身旁,目光如炬,紧握着长剑,守护着这位生死与共的战友。 周围的随州军士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士气依旧高昂,他们知道,为了随州,为了王爷沈安,他们必须坚持下去。 风长安的军队在短暂的惊愕后,迅速调整了阵型,准备对沈十三和随州军发起最后的冲锋。 然而,沈十三并非孤军奋战,他深知随州的重要性,早在出发前,便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随州军的援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如同潮水般冲向风长安的军队,与之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雨,依旧无情地下着,仿佛要洗净这世间的一切罪恶。 战场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双方士兵在泥泞中厮杀,没有人退缩,没有人畏惧,只有无尽的愤怒与仇恨在驱使着他们前进。 沈十三挥舞着长剑,身先士卒,他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次挥剑都能带走敌人的生命。在他的带领下,随州军士气大振,逐渐占据了上风。 风长安见状,心中暗自焦急。他没想到沈十三竟然如此勇猛,更没想到随州军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他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很可能无法完成皇帝的任务,甚至可能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于是,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与随州军正面厮杀,而是派遣刺客潜入随州,试图从内部瓦解随州的防务。 然而,风长安的计谋并未得逞。 沈十三早已料到他的意图,早在出发前,便已在随州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着刺客的到来。当那十名刺客趁着夜色潜入随州时,沈十三早已恭候多时。 随州城的夜晚,静谧而神秘。雨势渐渐变小,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却愈发浓厚。 那十名刺客,身着黑衣,脸上蒙着面纱,悄无声息地在城中穿梭,他们的目标,是随州城内的关键人物和防务设施。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落入了沈十三的陷阱之中。 当刺客们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口时,突然,四周亮起了火把,将整个巷口照得如同白昼。 沈十三带着一队精锐士兵,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他冷冷地看着那些刺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你们来了。”沈十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声音,让那些刺客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刺客们见状,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但他们并不打算束手就擒。 于是,他们纷纷拔出武器,准备与沈十三决一死战。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沈十三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包围了那些刺客,与之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巷口内,刀光剑影,喊杀声震耳欲聋。沈十三亲自上阵,与那些刺客展开了殊死搏斗。 他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次挥剑都能带走敌人的生命。 而那些刺客,虽然身手矫健,但在沈十三和随州军士兵的围攻下,逐渐陷入了劣势。 战斗持续了许久,最终,那十名刺客全部被擒。 他们被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沈十三面前,脸上满是惊恐和不甘。沈十三冷冷地看着他们,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沈十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那些刺客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他们知道,一旦说出真相,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折磨和死亡。 然而,沈十三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他挥剑指向其中一名刺客,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不说,我就先杀了你。” 那名刺客闻言,脸色一变,但他仍然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沈十三见状,挥剑便砍,那名刺客的身体顿时被一分为二,鲜血四溅。其他刺客见状,纷纷惊恐地尖叫起来,但他们仍然不肯开口说出真相。 沈十三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刺客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会轻易开口说出真相。于是,他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来逼问他们。他挥剑指向另一名刺客,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不说,我就先杀了你的同伴。” 那名刺客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他看着沈十三那冷酷无情的眼神,知道沈十三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是……是风长安派我们来的。” 沈十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挥剑指向其他刺客,冷冷地问道:“是不是这样?” 其他刺客见状,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再也无法隐瞒下去。 于是,他们纷纷点头承认,确实是风长安派他们来的。 沈十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暗自冷笑。他知道,风长安并不会善罢甘休,但只要有他在,随州就绝不会轻易落入敌人之手。 于是,他下令将那些刺客全部处死,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