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笙得翼，须贪欢》 第1章 母亲出事 淮安府，沐阳县，西关乡，湾河村。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微风和煦。 穆欢正坐在自家院子里安静地缝制衣服，阳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 \"姐姐，姐姐......\" 一阵尖锐而高亢的喊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声音少有的高昂急促，让穆欢不禁心头一震，手中拿着的缝衣针差点就扎到了自己的手指。 她忙抬头朝着院门方向望去。 只见妹妹满脸通红，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一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却是又红又肿。 穆欢心中惊愕不已，连忙放下手中尚未完成的小衣服。 她快步上前扶住妹妹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小颜，出了什么事？\" 穆颜声音颤抖道：\"姐姐，娘出事了！\" \"娘出了什么事？你们不是一起去观音庙上香了吗？\"穆欢瞪大眼睛问道。 穆颜快速道： “我和娘上香回来的时候，刚到村口，村里的无赖林大顺突然从旁边窜出来，扑上来抱住娘，满嘴胡言乱语。” “娘没打死他啊？”穆欢心想：依着娘的身手和脾气，林大顺得没命。 “娘马上就甩开了他，还踢了他几脚。可是那个林大顺嘴里一直嚷嚷，他说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什么，他是不想要命了。”穆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看着妹妹凌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她不得不信。 在这个女人名节大过天的大月朝，是谁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害娘。 “现在，大伯母领着好多人把娘拦下，一起去了祠堂，说娘不守妇道，要处置她，已经让人去请族长了。” 穆欢一听有大伯母在里面搅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现在闹到祠堂，还要请族长。 大伯母这是想要娘的命啊！ 前些年，有人指认村里一个寡妇和别人有染，最后就被沉塘了。 当时父亲还去劝说族长，说连奸夫都没抓到，不能随便定人的罪。 可是一众老顽固根本不听，不由分说就把那个女人放到笼子里，然后放上石块硬生生的将她沉到水里淹死了。 她夫家和娘家无一人敢出来替她说句话。 只有一个几岁的女儿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哀求大家放了她娘。 而且官府也不予干涉。 一想到这里，穆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爹爹方才离世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而娘此时还有七个月的身孕。 可有人却已经按捺不住，急不可耐地想要欺压孤儿寡母。 穆颜眼泪汪汪，不知所措地问道：“姐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穆欢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想起父亲生前常常告诫她的话——遇到事情千万不要慌，再大的困难也有解决的方法。 尤其是当她回忆起父亲临终前那满含不舍与担忧的眼神时，心中更是充满了愧疚之情。 当时自己信誓旦旦地向父亲承诺过，一定会好好保护母亲和妹妹们不受他人欺凌，这才多久，就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首先必须保住娘的命以及清白。 对于一名女子而言，如果背负上这样的污点，将难以在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 尽管她们母女几人都会些拳脚功夫，但又能够逃往何处呢？ 难道要一辈子过着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吗？ 现在唯一能救娘的就是三爷爷穆天柱，他既是族长又是里长，有绝对的话语权。 时间紧迫，容不得她细细思量。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急忙吩咐妹妹： “小颜，你去祠堂护着娘，娘肚子里有孩子，不要让人伤着她。” 她摸了摸妹妹的头安慰道： “我去求求三爷爷，现在也只有他才能让事情有转机。我一定想办法让他给我们时间，证明娘的清白。” 穆颜问：“姐姐，要不要去找找韩叔和青松哥。” “你赶紧去守着娘，我会顺道去一趟韩家。”穆欢催促道。 这个事情闹这么大，村里都传开了，韩家肯定会知道的，有心的人不用去找。 等妹妹走后，她打开箱子，拿出一些银两和铜板。 想了想，把银子放下，翻出田契揣上，收拾好疾步出门。 她直接去三爷爷家，半路正好遇见韩青松。 他说要陪着穆欢去祠堂，正当她暗自庆幸爹给自己找的未婚夫还是有点可靠的时候。 韩婶跑来把他拉了回去。 穆欢看了一眼母子俩拉扯的背影没有哭，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正常得很。 还是爹说的对，世上所有的事情唯有靠自己。 她没时间伤心，一点不敢耽搁直奔三爷爷穆天柱的家。 韩青松气急败坏道： “娘，小欢是我没过门的妻子，伯母被诬陷，我要去帮她。” 韩母厉声道：“你俩还没交换庚帖就不算，她娘不守妇道要被沉塘的。你以后不准和她来往。” 韩青松涨红了脸分辩道：“娘，伯母不是那样的人。” “你说有什么用，那么多人都看见她被林大顺抱住，林大顺还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无论事实怎样她这辈子都毁了。” 他就这样被自己的娘连拉带拽回了自己的家。 他想着，等回去了娘总要去忙，自己再去找小欢，好好和她解释，她一定会谅解的。 穆欢匆匆赶到的时候，正好拦住要出门的穆天柱：“三爷爷，请给我一盏茶的时间。” 穆天柱沉默不语。 穆欢哀求道：“请您看在我爹的面子，给我一点时间。” 穆天柱转身回屋。 穆欢跟着进去，又急又快的说道： “三爷爷，我爹和我娘的感情一直很好，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您明察秋毫，把事情查清楚。” 穆天柱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 “你父亲能考上秀才，一直是族里的骄傲。但是，族有族规，我不能徇私。” 穆欢无比期盼的望着他。 “无需三爷爷徇私，只是请您主持公道。我娘现在还怀着孩子，还请三爷爷大发慈悲。” 穆天柱端起茶盏喝茶，久久不放。 穆欢觉得动之以情对铁石心肠的人没用，只得诱之以利。 反正钱财乃身外物，还是娘最重要。 她道：“三爷爷，爹爹非常敬重您，说您以前对他帮助颇多。 他临终前还说，问您借的银子一直没还，心里愧疚得很，准备拿家里的田来抵债。” 穆天柱的眉毛动了动，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半晌道： “是嘛，他还记得啊！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不知他准备拿多少田来抵债啊？” 穆欢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这是动心了，迅速回道：“三十亩。” 谁知这个贪心的老东西又端起了茶盏。 她咬了咬后牙槽，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三爷爷，为了给我爹治病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家里也就只剩下六十亩田地。” 见穆天柱还是不为所动。 没办法，只得加大筹码。 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咬牙道： “三爷爷，我记错了，爹爹说的是五十亩，我们几个吃得少，只留十亩就行了。” 穆天柱终于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说道：“你父亲在村学一直尽心尽力的教孩子们。 如今他尸骨未寒，就有人敢诬陷你母亲。你放心，我一定还她清白。” 虽然心里鄙视这贪得无厌的人一万遍，穆欢还是躬身行了一礼，现在得靠他。 她递上田契：“谢谢三爷爷，爹爹说过的话我不敢忤逆，等我娘的事情处理好，我就随您去衙门办理文书。” 不用她催，为了五十亩田地，穆天柱脚步飞快。 第2章 抓恶棍 穆氏祠堂外嘈杂一片、人声鼎沸。 穆母站在人群中央，脸色苍白如纸。 穆颜紧紧地搀扶着她，眼中满是担忧和愤怒。 周围的人们或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或面露鄙夷之色，或发出阵阵嘲笑与讥讽声。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穆欢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一张张丑陋的面孔，心中不禁想问问自己的爹。 爹啊！您一生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传道授业。 如今娘遭受如此不公，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您现在是否后悔？ 此时此刻，大伯母李秀娥愈发嚣张起来。 她扯着嗓子大喊，扬言要将穆母沉塘。 穆欢冷冷地扫了李秀娥一眼，心头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厌恶感。 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她真想踹死这个恶毒的妇人。 环顾四周，她又缓慢扫视人群，议论纷纷的人马上低下头。 “小声些，欢丫头可是个混不吝，前几年，有人逗她说颜丫头是她爹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她跑到那人家里砸了一通。” “可不嘛，有孩子欺负颜丫头，她也把人打得哭爹喊娘。” 有人不服气道： “今日可是她娘不对，容不得她放肆。”不过声音还是降低不少，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她嚣张什么，她是不是她爹的种都……。” 一个婶子的话尚未说完，被人捂住嘴巴，扭头一看是自己的男人，她马上噤声。 …… 穆欢听到这些个蠢货的言语，真想打爆她们的头，撕烂她们的嘴。 可是现在不行，眼下最主要的是还娘的清白。 看到母亲毫无血色的脸，她忙跑过去，心疼的拉着母亲的手，“娘，没吓着吧？” 爹在世时对娘是如珠如宝，不曾让她受过一点委屈。 穆母看着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女儿双眼通红。 虽然自己也是心惊胆战，还是力持镇定安慰道：“欢儿，你别慌，我没事。” 穆天柱轻咳一声，让大家安静。 村民一向怕他，马上就鸦雀无声。 李秀娥忙跳出来道：“族长，这乔小婉不守妇道，得沉塘啊！” 穆天柱点头道：“嗯，不守妇道是得沉塘，但是也得有证据。” 李秀娥笑道：“这大家都看见了林大顺抱住了乔小婉，也听见了他说乔小婉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穆天柱又问：“那林大顺呢？乔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两条人命，得查清事实。” 大家面面相觑，林大顺趁大家不注意早跑了。 这在以前就算奸夫跑了，淫妇也要沉塘的啊！ 李秀娥见不能把乔小婉沉塘，心里十分着急,拼命掐自己丈夫穆敬东的手。 穆敬东对穆天柱行了一礼： “族长，我穆家可不留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 穆欢冷冷一笑： “大伯父，三爷爷都说要先查清楚事实在做定论，您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难道您比族长还有资格吗？” 穆天柱看了穆敬东一眼，吓得他结结巴巴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欢的手被抓疼了，她轻轻的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她别怕。 这必须得把林大顺抓来才能还娘的清白。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 她就不相信这个人真的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环顾人群一周，对村里的小孩子说道： “如果你们能提供林大顺这几天见过哪些人，我给五十文，如果能提供重要线索，让我抓住他，我给一两银子。”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举手说道： “欢姐姐，我前两日看到钱大伯去找过他。” 穆欢马上给那小孩五十个铜板。 一看到真的有钱拿，马上又有一个小孩说道： “欢姐姐，我看穆大娘（李秀娥）昨日傍晚去找过他，两人还进了屋子。” 李秀娥急赤白脸的呵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胡言乱语。” 穆欢讥笑道： “大伯母，您别急啊！小朋友只说看到您和林大顺进了屋子，又没说您不守妇道。” 说完她还特意问穆敬东：“大伯父，对不对啊？” 最后面有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怯怯的举手，“如果能抓到他，你真的给银子吗？” 穆欢闻言，蓦地望过去，立即慎重的点点头，“我说话算数。” 只要能抓到这个恶棍，五十亩田都舍了，何况区区一两银子。 那少年接着说：“我看到他去了后山，我以前看到他去过后山的山洞。他可能躲去山洞了。” 穆欢马上给了那个少年五十个铜板，“如果抓到他，我再给你一两银子。” 她说完，看着穆天柱，等他发话。 田可还没过户呢！ 穆天柱马上安排几个青壮年上山去抓林大顺。 穆欢吩咐妹妹照顾好娘，也跟着几人一起上山，她怕去的人里面有和林大顺相熟的人。 如果一不小心放跑了林大顺，那这个事情就扯不清楚了。 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好。 走了大约有三刻钟，到了半山腰，带路的少年停住脚步。 几人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山洞。 穆欢疑惑的看向那个少年。 只见少年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一处山壁，那里的藤蔓和杂草特别茂盛，长长的垂下。 他轻轻拨开杂草和藤蔓，露出一个洞口。 上山的几人都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这个小少年，谁知道这个地方还有这样一个山洞啊！ 穆欢也经常上山，从没发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隐蔽的山洞。 她想进去抓人，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中年男人拦住她： “丫头，你就不要进去了，我们几个进去就可以了。” 这个人和父亲有来往，好像是同宗的叔叔穆敬安。 小少年说，里面没有其它出口，穆欢想着里面黑漆漆的，自己在外面等着也好。 便乖巧的点点头，“安叔，那我在外面等，就拜托您们了。” 她站在背光的地方等着，不一会就跑出一个男人，慌不择路的往山上跑。 定睛一看，不是和自己一起上山的人，多半是林大顺。 她几步上前，猛地一踢，那人跌了个狗吃屎。 那个小少年先跑出山洞，对着地上的人大喊，“他就是林大顺。” 穆欢一听，踩在林大顺胸上的脚一用力，顺便再踢了几脚，只听到他哀嚎连连。 不让他受点皮肉之苦，难解心头之恨。 几人追出山洞，穆敬安解释道： “里面太黑，他比较熟悉环境，一下就溜出来了。” 穆欢乖乖站好，对几人道： “几位叔叔，这个恶贼心里害怕，跑太快跌倒了。幸好老天保佑，不然就让他跑了。” 听到她这样睁眼说瞎话，旁边的小少年张大了嘴巴。 第3章 洗污名 穆敬安上前看林大顺伤得不轻，喊来一人，两人把他架着弄回村里，直接去了祠堂。 穆欢喊住小少年，让他晚上去穆家拿银子。 看到林大顺被抓回来的时候，穆敬东和李秀娥脸上的血色褪尽，煞白煞白的。 想着大伯母先前上蹿下跳的样子，再结合刚才孩子说她去找过林大顺。 她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就是看到爹爹去世了，想把娘害死，就可以霸占自己家里的房子和田地。 也不知道这两人害了娘后，还想了什么招来害自己。 爹在世时，总是贴补大伯一家，现在为了一个利字，他们反倒恩将仇报。 弟弟的尸骨未寒，就想毒计残害他的妻儿，这是怎样的狼心狗肺。 虽然已是阳春三月，穆欢却觉得身上寒凉，连骨头缝里都是冷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穆天柱怒目而视，大喝一声： “林大顺，你说你和乔氏有染，这奸夫淫妇都得沉塘，你跑什么呢？” 听了这话，林大顺呆若木鸡，自己也要沉塘，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他看向李秀娥。 谁知李秀娥头死死低着不敢看他。 穆欢一直注视着林大顺，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她指着林大顺骂道： “你以为胡说一通只是害了我母亲吗？愚蠢至极，害的是你自己。 就算你这次侥幸逃脱了，这一生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林大顺吓得魂不附体，不停地朝穆天柱磕头： “里长，我冤枉啊，我和乔氏根本不熟悉，都是我胡说八道的。” 穆欢闭了闭眼，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有了他这句话，娘的清白算是保住了。 至于其它的恶人，不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穆天柱又大吼一声： “那你今日这举动是为何？要胡言乱语毁乔氏的清白？” 林大顺吓得满头大汗，他又悄悄看向人群，穆敬东和李秀娥两人都不见了。 “这个……这个……”结结巴巴半天，他闭了闭眼说道：“就是看乔氏貌美，起了霸占她的心。” 穆欢有些诧异，这个人骨头挺硬啊，竟然不供出背后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交易。 她眼珠一转，对围观的人说道：“婶婶，嫂子们，听到没？ 这个恶人竟然说，因为我娘生得貌美，想霸占她，就污言秽语胡说一通，险些害了我娘的性命。 如果他哪天又看你们中间的谁貌美，怕不是要故技重施，害了你们的性命哦！” 人群中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婶子们面面相觑，倏的一下，全都围上去，拳脚不停地招呼在林大顺身上。 穆欢趁机又狠狠地踢了几脚，保证让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然后，她才对穆天柱说：“族长，林大顺敢污蔑我娘，还请您秉公处理。” 穆天柱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让他赔你家损失。” 他叫上几个族里辈分高的人，又让几个年轻人抬着林大顺去找林氏族长。 穆欢和穆颜扶着母亲回家，看到那个带路的少年在院子前转悠。 穆欢让他在院外等，自己先回去把娘安置好，才拿了一两银子出来。 她把银子递给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那个少年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 “我叫周吉祥，今年十三岁。我娘病了，我想拿着钱早点去给她抓药。” 他这是在解释，为什么没等天黑就来拿钱。 穆欢非常郑重的说： “吉祥，今天谢谢你的帮忙。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等周吉祥走后，她疾步走进屋子。 穆母已经收拾好。 穆欢上前紧紧的抱住母亲。 “娘，您身体还好吧，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穆颜也抬头询问。 穆母给女儿擦了擦眼泪： “欢儿，娘没事，不用请大夫。你给娘说说，你和族长做了什么交易？” 穆欢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这个时候可不能给娘说田地的事情。 只有等娘生了孩子以后再慢慢告诉她。 她摇摇头道：“三爷爷说爹是族里的骄傲，是因为爹，他才主持公道的。” 穆母哼了一声，“娘想过了，如果族长那个老顽固真要把我沉塘，我就把他的牙打掉。大不了我们娘几个就亡命天涯去。” 接着话锋一转，语气有些低落，“那以后就不能和你爹在一起了。” 穆欢笑了笑安慰道：“娘，都过去了，现在没事了，我们不用离开爹。” 穆颜也说：“娘，你上床歇一会，我去烧饭。” 饭后，娘三个整理小孩子要用的东西，襁褓，小衣服等。 穆母摸着今天刚做好的小衣服笑着夸道： “欢儿的女红有长进，这小衣服针脚细密，做得不错。” “娘，我也就缝个简单的衣服，绣花还是妹妹绣得好。” “颜儿的绣工确实了得，你们俩各有所长，以后相互帮衬，日子总是能过好。” 穆欢和穆颜对视一眼，心里嘀咕，娘这是怎么呢？ 穆欢握住母亲的一只手说： “娘啊，您好好养身体，我和妹妹会好好照顾您和这个家的。” 穆颜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说： “对啊，娘，您专心养身体，家里有我和姐姐呢？” 穆母想到大女儿像个皮猴子，活泼得不像话，为了改改她的性子，夫君天天让她练字。 今日出这么大的事，自己能化险为夷全靠她。 夫君说得对，欢儿不输世间任何男儿。 收养的小女儿，美丽大方，端庄娴静，勤劳孝顺。 有这样两个女儿，自己是有福气的人。 她欣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养身体，你们都是好孩子。” 母女三人夜话家常，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穆欢因为担心母亲，赖着和她一起睡。 半夜，她听到有痛苦的呻吟声，忙起来点燃烛火。 只见娘的头上大汗淋漓，她忙喊道：“娘，娘……” 穆母长吁几口气对她喊道：“欢儿，娘肚子疼得厉害，怕是要生了。” 穆欢骇然，忙道：“娘，你坚持一下，我去请稳婆和大夫来。” 她慌乱的穿好衣服，唤醒穆颜。 穆颜也吓得不轻，“姐姐，孩子才七个月呢。” 穆欢没时间和她细说，只交代她赶快烧热水，就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她先去韩青松家里，韩叔是湾河村里唯一的大夫。 第4章 穆母逝 韩鸿成听穆欢说了情况，觉得事情严重，立马答应，说和青松一起过去，让她先去请周稳婆。 可是，等穆欢和周稳婆回到家的时候，韩鸿成和韩青松还没过来。 周稳婆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稳婆，村里的孩子基本都是她接生的，非常有经验。 她到了就先给穆母检查。 “穆丫头，你娘这是要生了，出这么多血，又还没到日子，怕是危险啊！” 穆颜吓得脸色惨白。 穆欢哀求道：“周奶奶，请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娘。” 床上的穆母让穆欢和穆颜出去端水。 等两个女儿都出去了，她才问道： “周大娘，我和这孩子是不是都保不住？” 周稳婆道：“也有七个月的孩子养活了的，只是你能不能生下来啊？” 穆母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能。” 穆欢趴在门口听到娘和周稳婆的对话泪流满面。 她又飞奔去了韩家。 到了韩家院外，她拼命拍打韩家的大门，“韩叔，救命啊！” 屋里三人还在僵持，韩母堵住门，不让父子俩去穆家。 韩青松跪下，紧紧抓住母亲的手： “娘，您昨日不让我去帮小欢，现在又不让爹去穆家。穆伯母现在生死攸关，这是大事，您就让爹去吧！” 韩鸿成趁这个时机，推开门飞快的出了院子。 穆欢看到他如同见到救星,“韩叔，周奶奶说我娘危险得很。” 韩鸿成一边走一边说道：“丫头，你先别急。” 到了穆家，韩鸿成听了周稳婆的话，再一搭脉，心里一沉。 穆欢看他半天没说话，心里十分着急，“韩叔，您快开药吧！” 韩鸿成看了看穆母，才说：“她这是受了刺激和惊吓。” 忙开了催生药，让穆颜去煎。 如果不尽快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尸两命，现在只有放手一搏，能救一个是一个。 穆欢抓住母亲的手不停地呼喊：“娘，你不要睡，坚持一下。” 听到女儿的哭声，穆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稳婆附在她耳边说：“你可不能睡，你要是睡过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活不成了。” 穆母一个激灵，对穆欢说：“欢儿，你去给娘弄点吃的来。” 穆欢忙去厨房，水是开的，忙煮了几个荷包蛋。 穆母吃了东西以后，有了一点力气。 穆欢又端来热水给她擦拭。 穆母疼得大汗淋漓，喊得撕心裂肺，穆欢只有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周稳婆叹了口气说道： “瓜熟蒂落，她这肚子还没成熟，硬生生的剥离，疼啊！女人啊，一生要遭多少罪哦。” 穆欢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恨自己不能替母亲痛上半分。 穆颜把药熬好，端来给穆母喝。 穆欢觉得妹妹胆子小，怕吓着她，让她出去。 她却固执的不愿意离开，一定要守在母亲身边。 韩鸿成开了药以后，一直在外屋待着。 穆母咬紧牙关，痛得冷汗直流也没有放弃。 一直到破晓的曙光穿透云层，才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 虽然这哭声像猫叫，穆欢却觉得犹如天籁。 周稳婆把小猫一样的孩子包好，把襁褓放在穆母身边。 “穆乔氏，你快看看，是个儿子。” 她帮忙收拾好一切就要走，穆欢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半两碎银。 “周奶奶，谢谢您救了我娘和我弟弟。” 周稳婆不忍说实情，“你好好陪着你娘吧！”心道，血都浸透了褥子，哪里还能活啊！ 还好拼死把孩子生了下来，不过孩子那么小，能不能活还得看老天。 她边走边叹气。 韩鸿成走的时候对穆欢说： “丫头，你爹刚去世，你娘本来就受了刺激，她好不容易撑过来。 昨天又受了惊吓，你好好陪着她吧！ 你弟弟要仔细些养，他身子特别弱。” 穆欢道谢后，也拿出半两碎银，韩鸿成推辞不要。 她硬塞过去，然后赶紧进屋。 看见母亲精神似乎好些，正用手轻轻抚摸弟弟的脸。 她喜极而泣：“娘，你好好休息，我来照顾弟弟。” 穆母好似没听见，自顾自说道：“欢儿，弟弟生在破晓时，就叫穆曦吧！” 穆欢点头：“嗯，娘，这个名字好。” 穆母接着又对两个女儿说道：“你们俩以后好好把弟弟养大。” 穆欢和穆颜惊呼：“娘……” 穆母一脸不舍的说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只是你们以后该怎么办呢？受人欺负怎么办？” 听到娘说这话，穆欢终于明白周奶奶和韩叔的欲言又止。 她拉着娘的手，眼泪无声的滑落，“娘，我会画画，我会写字。 以前爹带着我抄经书，爹还夸我的字好，说我和他的字一模一样。 我以后可以抄经书赚取银钱，足以养活我们几人。 您教了我们功夫，别人欺负不了的，您放心。” 穆颜重重的磕了个头，眼泪汪汪的说： “娘，自从爹把我买回来，我的命就是穆家的，我一定护着弟弟长大。今生今世守着姐姐和弟弟。” 穆母摸了摸小女儿的头说道： “颜儿，你不要有这种心思，既然你爹认了你做女儿，你和欢儿一样的。” 她又摸了摸大女儿的头，“欢儿，你好好改改脾气，遇事多忍让，好好照顾妹妹和弟弟。” 接着她又从脖子上解下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个奶白色的玉葫芦，轻轻给穆欢系在脖子上。 “欢儿，颜儿，我的后事不用铺张，简简单单就好。” 穆欢万般悲痛的磕了个头，“娘，您放心，女儿一定照顾好妹妹和弟弟。” 穆母对两个女儿交代完，万般不舍的吻了一下拼死生下的儿子。 然后，她缓缓躺下，合上眼说自己要休息。 这一睡下她就再也没醒来。 穆欢和穆颜哭得泣不成声。 老天爷，你为什么不长眼啊? 先是带走了爹，现在又带走了娘。 留下姐弟三人孤苦无依，该怎么办？ 姐妹俩哭得几近昏厥，还是穆曦的哭声让两人清醒。 穆欢擦干眼泪，吩咐妹妹先去村里找奶孩子的嫂子给小弟喂奶。 自己跑去找穆家长辈，请婶子们来帮忙办娘的后事。 不铺张，也得体体面面送娘最后一程。 灵堂前，穆欢看到大伯母，恨得咬牙切齿。 先让你蹦跶一段时间，总有一天要让你偿命。 如果连害母之仇都不能报，那我穆欢就不配做爹娘的女儿。 七天后，顺顺利利把母亲安葬好，穆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第5章 恶棍死 大伯父和大伯母就来家里。 李秀娥假惺惺的对姐妹俩道： “欢丫头，颜丫头，我那苦命的弟媳撒手人寰，留下你们三个可怎么活哦！ 一想到这，我和你大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你们姐弟三个还是和我们一起生活，我和你大伯来照顾你们。” 穆欢面无表情，看着她表演，这戏也不是天天有。 接着，李秀娥话锋一转，“不过，你们肯定住不惯我们那简陋的院子，还是我们搬来这边照顾你们。” 穆欢心里冷笑，以为家里没大人，就想随意拿捏我姐弟三个，真是好会做梦。 她微微一笑道： “大伯母，我爹娘先后去世，家里已经没有银钱了。 爹生病的时候，借了三爷爷的银钱，五十亩田已经抵给他抵债。 剩下的十亩田，我已经答应给林大顺，让他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他来害我娘的。 要是不找出背后这个恶人，我决不罢休。 我娘是因为受了惊吓才出事的，我是一定要找出这个人给我娘偿命。 不知没钱没田，大伯母还愿不愿意养我们姐弟三人呢？” 李秀娥一听这话，脸色惨白，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让林大顺说出背后指使的人，讷讷道：“他答应了？” 穆欢挑眉问道： “大伯母问的是林大顺吗？他答应了啊，说只要把田给他，他就告诉我。 还说有证据呢，要不，大伯母明日陪我去一趟，我还请了族里的人一起去。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要害我娘。” 李秀娥道：“我没空，你自己去吧！”如同后面有猛兽追赶，一阵风似的走了。 穆敬东也跟着跑了。 穆欢瞧着两人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长。 翌日，穆欢和穆天柱就去了衙门办理文书，她在县城转悠到下午才回家。 刚回来就听村里人在议论，说林大顺死了，大家都说是伤重不治。 也有人说活该，是报应，是老天惩罚他。 她有片刻的失神，也有猜测得到证实后的茫然。 呆坐半晌，默默地收拾了一番，去给娘烧了些纸钱，又在爹娘坟前坐了良久。 回家的时候，她先去韩家，韩家三人正好都在家里。 她先向韩鸿成道了谢，然后，寒暄了几句。 韩青松一直被韩母关着，好不容易见到穆欢，安慰道： “小欢，你别伤心，我以后和你一起照顾弟弟。” 韩婶听了儿子的话不愿意了，大吼道：“韩青松，你乱说什么？” 韩青松无奈道： “娘，小欢以后是我的娘子，照顾她弟弟是应该的。” 韩婶嚷道：“我不同意……” 这时，穆欢出声打断二人，“青松哥哥，人生大事开不得玩笑。” 韩青松红了眼，“小欢，这不是玩笑话。” 穆欢盯着他认真说道： “我父亲临终的时候说并无给我订亲，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 她又看向穆婶，“我说的对不对？韩婶。” 韩婶拼命点头：“对，对……” 她又问韩叔。 韩婶拼命给自己的夫君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韩鸿成沉默良久，才开口道：“确实没定下来。” 穆欢见事情已经说清楚，马上起身告辞，韩青松去拉她，被自己的娘拦住。 韩青松伤心问道： “娘，你到底要干什么？自从穆伯父去世，你整个人都变了。 如果不是因为穆伯父生病去世，小欢现在已经是我的娘子。” 韩母苦口婆心的劝道： “青松，她爹以前是秀才，配你还行，现在她爹娘都不在了，听说家里的田也没有了。 她那个弟弟养活了也是个病秧子，这要是让她进了门，你这一生就完了。” “我愿意，我就是喜欢小欢。”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 “娘，你以前很喜欢小欢的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韩青松向自己的爹求救。 韩鸿成只是长叹一声。 韩青松大吼：“爹，娘，你们是不是想逼死我啊！” …… 穆欢不管韩家的鸡飞狗跳，这样的人家她看不上。 曾经她也憧憬过和韩青松的未来。 直到娘的丧礼结束都没看到韩青松的影子，她心里就有了决断，有些东西该舍弃了。 爹以前说村学里就韩青山有悟性，学习勤奋，人也孝顺，就相中了他做女婿。 可是，人这一生还这么长，不知还会遇上多少艰难万苦，无法共患难的人就不是良人。 万分庆幸在成亲前看透这一家人，自己不用跳火坑。 虽然心里扯着有一点点疼，但是和漫长的一生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家里还有妹妹和弟弟等着呢，无关痛痒的人就放下吧！ 回家后她就让妹妹收拾东西，说等娘的七七以后就要搬去县城生活。 “姐姐，为什么呀？我们住的好好的。”穆颜不解的问。 穆欢让妹妹坐下，缓缓道： “小颜，我们两个年龄都还小，虽然娘教了一些拳脚功夫，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韩叔和周奶奶都说，弟弟的身体弱，不敢有一点闪失。 村里又只有韩叔一个大夫，城里有大医馆，大夫多，医术也好。 出事后三爷爷他们去找林氏族长理论，林家那边赔了一百两银子，我今天就拿这一百两再添了五十两买了个小院子。 虽然院子比较小，但是位置很好，在东大街桂花巷，离县衙很近很安全。 距离回春堂也就五十米，听说那里面的老大夫医术很好。 娘出事的时候，为了救娘，我把家里的田给了三爷爷五十亩，家里现在只剩下十亩地。 我们进城去，想办法赚钱。” 她看了眼花容月貌的妹妹，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看妹妹还是懵懵懂懂的，她把自己怀疑大伯父和大伯母的想法说了一遍。 穆颜吓得马上去收拾东西。 买的院子里有简单的家具，只需要收拾衣物和日常用的东西就行。 过了几日，韩青松来穆家，无论他怎么哀求，穆欢都没开门。 后来因为他要回县里书院，不得不离开。 他认为小欢在这里好好的等他，他只要考上功名，娘一定会答应他俩的亲事。 大伯父和大伯母三番五次找上门来，姐妹俩闭门不出。 穆欢指着大堂哥穆柏的鼻子骂了一通，让他管管自己的父母，姐妹俩才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第6章 穆曦病 穆母的七七一过，给小弟喂奶的嫂子留下了五百文钱，姐妹两个连忙带着小弟悄无声息的离开湾河村到了县城。 看到买的院子，穆颜很是喜欢，虽然只有几间房子，也足够几人住。 院落很宽敞，以后小弟可以在院子里玩耍。 穆颜整理屋子，穆欢整理爹爹留下的书籍和笔墨纸砚，姐妹两人很快就收拾好屋子安顿好。 她拿出银子递给妹妹：“小颜，家里只剩下这些钱，你收着，我会想办法赚钱。” 穆颜只拿了几两碎银子和铜板，剩下的二十两没要，“姐姐，这些够我们几个月的开销。” 她把剩下的钱收进箱子，让妹妹自己安排着用。 穆颜纳闷：“姐姐，为什么不告诉青松哥哥，我们来了城里，你们以后可是要成亲的呀！” “颜儿，我和他不可能成亲，韩婶在爹去世后就变了嘴脸。韩青松一个男人什么都听他娘的，我也看不上。” “可是，爹不是说青松哥哥很好吗？这样会不会不好？” “爹会理解的。你以后看到村里的人尽量避开，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住处。” “知道了，姐姐以后肯定能遇见更好的人。” 穆欢笑了笑，嫁人不敢奢望，只想把小弟好好养大。 穆颜询问了隔壁的张婶子，去采购了东西回来，蒸了桂花糕。 穆欢怕妹妹的脸引起大家注意，给她剪了厚厚的刘海，都快把眼睛遮住了。 还买了粉，特意把白白的皮肤弄得黄黄的。 看着如花似玉的妹妹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扔到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她才满意。 自己穿着妹妹改好的男装。 头戴方巾，身着圆领长袍，脚踏素履，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由于眉间自带英气，又比一般的女子高一点，生长在乡下也没裹脚，任谁也看不出是姑娘扮的。 她笑着吩咐妹妹，以后出去要叫哥哥。 姐妹俩抱着孩子给左邻右舍的邻居送了桂花糕。 这一圈下来，小弟的奶娘也找到了，就是住在隔壁张婶子的儿媳妇梁小玉，她的女儿刚满月。 她身体好奶水足，孩子也吃不了，两家住得近，也方便照顾孩子。 穆欢说每月给五百文，她只收了三百文。 她说只是喂奶，又不用带孩子，三百文足够。 倒是个实诚人。 把家里安顿好，穆欢就去书坊。 她以前和爹爹来过多次，熟门熟路找掌柜询问抄书的事。 只不过以前是跟在爹爹身后的小丫头，现在是少年郎。 她先行了一礼，然后把自己抄好的一册《华严经》递过去。 书坊掌柜接过来翻看一番，字型端正工整，结构严谨，线条流畅，笔法熟练。 他看了看面前的俏郎君，“公子想抄书？” 穆欢微微一笑道：“养家糊口不易，还请掌柜帮帮忙。” 书坊掌柜直接给她说了抄书的酬劳，以前都是爹爹和掌柜谈，具体有多少报酬她也不清楚。 她合计过了，养家应该没问题。 买院子添的那五十两，就是自己和爹这几年抄书得来的，爹让她单独攒着，说以后当嫁妆。 穆欢在心里扒拉半天，抄书一个月还没一两银子，抄经书好一些，也不到二两。 现在家里三个人开销，还有奶娘，抄经书刚好够用。 小弟的身体不容乐观，得攒钱。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掌柜，除了抄书的活，不知还有没有酬劳高一些的活计？” 掌柜瞟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说道：“家中幼子身体不好。” 掌柜问道：“你会写话本子吗？如果故事写得精彩，最少能得五两银子。” 穆欢有些心动，哪怕两个月写一个故事，也比抄经书强一些。 她忙问：“什么样的故事，我可以看看吗？” 掌柜拿来一册话本子，她接过来看了看。 痴男怨女的故事，她面露难色，自己没写过，这银子不好赚。 掌柜悄悄附在她耳边问：“会画画不？画秘戏图，画的好，一册最少十两银子。” 穆欢还没成亲，听都没听过，哪里知道秘戏图是什么东西，懵懂的摇摇头。 掌柜以为她不会画画，叹了口气，“那没办法，你只能抄书或者写话本。” 穆欢把在家里抄好的书拿出来，掌柜大方的给了一两银子。 又和她说了要抄那些书。 接下来，穆颜照顾小弟做家务，穆欢白天抄书，晚上构思故事。 她想着抄书够家里开销，把写话本子的钱攒着应急。 一个月后，她带着抄好的书和写的故事去找书坊的掌柜。 抄的书没问题，话本子不行。 掌柜道：“这个故事不够荡气回肠，太平淡了。” 第二个月的时候，掌柜依然说不行。 这两个月抄书的钱，刚好够家里开销，没有结余。 穆欢走在街上，特别的沮丧。 以前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万事都不用管，现在自己当家作主才知道有多难。 自己是家里的长姐，得为弟弟妹妹遮风挡雨。 连个话本子都写不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以后弟弟还要读书，花费更大，可怎么办哦。 到了家门口，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却发现房门紧锁。 她忙去隔壁院子问张婶子，才知道弟弟病了，连忙转身跑去回春堂。 老大夫正在给小弟检查，她不敢惊扰大夫，悄悄站在妹妹旁边。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老大夫道： “脾胃弱引起的积食，未足月生的孩子，发生这种情况正常。因为发育不好，肠胃吸收也不好，普遍个子矮小。” 穆欢急了，这哪行啊，娘拼死才生下的小弟怎么也得养好啊！忙道：“老先生，请您想想办法？” 老大夫说：“他现在小，多给他按揉，再配汤药，调理个几年应该可以改善。” 穆颜忙道：“还请大夫教教按揉的手法。” 穆欢：“也请大夫把汤药一并开了。” 拿了药后，穆欢算了算，这一个月的药钱就要九百文，快一两银子了。家里十亩地的收成还不够小弟的药钱。 她抱着才四个月的弟弟，真想大哭一场。 第7章 花孔雀 穆颜知道家里的情况，她看到姐姐凝重的神色。 咬咬牙道：“姐姐，实在不行，你把我卖了吧，总能换点银子。” 穆欢回神呵斥道： “小颜，休得胡说，你好好照顾小弟就行，不要胡思乱想。” 穆颜眼泪婆娑的说道： “姐姐，我亲爹本来就想把我卖去妓院，是你央求爹把我买回家。 如果是为了弟弟，我愿意的，我已经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穆欢听了她的话，心里异常难受。 小颜从小没有娘亲，因为是女孩不得父亲和祖母的喜欢。 有了后娘又有了弟弟，生活得更艰难，十岁时差点被自己的亲爹卖到妓院。 后来被爹买回家，看她可怜，认作女儿。 她感念爹娘的恩情，对这个家任劳任怨的付出。 穆欢摸了摸妹妹的头： “小颜，无论到哪个地步，我穆欢都不可能卖妹妹，你安心把小弟带好。车到山前必有路。” 看妹妹还是忧心忡忡，她又道： “我们的生活没问题，家里的钱给小弟吃汤药，还能撑两年。 如果两年后，我们的日子还没有改善，就把家里的地卖了，还能用四年。 那时候小弟就六岁了，他身体早就好了，不用吃药了。 万不得已，我们还可以卖了现在的房子，回村里去住。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晚上，姐妹两个换着抱小弟，一会喂水，一会喂药，一会擦身子。 后来还洗了温水澡，忙了大半宿，穆曦才退热。 穆颜听了姐姐的话，对小弟就更上心。 每天都去医馆学按揉手法，老大夫看她为了弟弟肯吃苦，教她很是耐心，也教她一些浅显的药理。 穆欢白日抄书，夜里编故事。 她翻遍了爹爹留下的书，没有找到才子佳人的故事，倒是有山精鬼怪。 又花钱买了两册话本子，写累了就琢磨别人怎么写的故事。 就把自己爹娘的故事改编了一下，写成话本。 母亲九岁时因为洪灾与家人失散，随着灾民流落到沐阳县，被父亲捡回家。 父亲说服祖父祖母留下母亲，两人一起长大，相互倾心。 祖母和祖父不同意俩人成亲，父亲又排除万难，两人终成眷属。 第三个月的时候。 她终于额外获得了六两银子，她以为掌柜算错了。 掌柜却说如果话本受欢迎，价格还可以更高。 她心里很高兴，这可是小弟半年的汤药钱。 沐阳城中间有条河，她围着河边走，迎面吹拂的凉风，吹散了暑气，感到很舒爽。 正好想想接下来该写什么故事。 因为想得太入神，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她怕妹妹担心，脚步飞快往家赶。 经过一个小巷的时候，隐约看到两个人影。 定睛一瞧，一个衣着华丽的人靠在墙边，另一个男人上下其手在那人身上摸来摸去。 她怕惹祸上身，赶紧转身后退。 走了一小段，她顿住了脚步，如果是个姑娘的话，…… 理智又让她向前走了几步，家里可还有妹妹和弟弟等着。 别人哪有家人重要，不能去。 这个世上失去清白的姑娘可没有活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去瞧瞧。 她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回去。 希望菩萨看在她做好事的份上，保佑小弟的身体快点养好，就当是给小弟积福。 回去时，她看见那个男人正要起身，她蹑手蹑脚的过去，猛的一踢。 那人倒在地上，她又给了几拳，把那人打晕了。 她长吁一口气，去看那个衣着华丽的人，刚靠近忙退了几步，酒气冲天，再仔细一瞧，是个男人。 穆欢气得差点摔个倒仰，早知道是个男人，就不用费劲巴拉的回来救他。 还天人交战半天。 男人有什么清白可言。 既然是个男人，那就不是非礼，而是盗取钱财。 看这位公子的穿戴，身上的银钱应该不少。 要不顺手牵羊一回？这样就不愁小弟的药费。 刚想伸手，脑海里响起父亲的谆谆教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她羞愧的掐了自己一下。 怕自己改变主意，她用脚踢了两下，把那人踢醒，转身准备回家。 谁知这时那人醒来抱住她的脚不放。 穆欢眉头紧皱：“快放开，是我救了你。” 那人道：“你还我东西。” 穆欢也不耐烦了，一脚踹开那人，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说： “你去他身上找，他刚才可把你摸了个遍。” 那人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丑男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人把自己摸了个遍？ 他果然在地上的人身上找到了自己的钱袋和玉佩。 穆欢觉得太晦气了，飞快的出了巷子。 那人忙追出来道：“兄台，抱歉，误会你了。” 穆欢挥了挥手：“你没事就好。”脚步越来越快。 那人追得气喘吁吁：“我姓裴，兄台贵姓？” 穆欢看他那身锦衣华服，还浑身酒气，话都懒得回，两息就甩掉了那个姓裴的富家子弟。 不是一路人，何必多费唇舌。 只留那人在那里捶胸顿足。 回到家里，她和妹妹说，今天话本子卖了六两银子。 穆颜激动得脸都红了。 姐妹俩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穆欢觉得还是写话本好一些。 翌日，她花几文钱去茶楼坐了一会，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回来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河边，有些好奇的驻足。 听到大家议论，有人不小心失足落水淹死了。 她没上前去看热闹，死人有什么好看。 不巧，衙役抬着死人正好从身边经过，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这人她见过，下巴上那颗大黑痣特别明显，就是昨晚那个盗取银两的人。 她打了个冷战，这失足得会不会太巧了。 过了两日，她在茶楼听说，死的那人就是个混子，家里无父无母，也无兄弟。 平时好吃懒做，经常偷鸡摸狗，人人憎恨。 听说他死了，街坊邻居都拍手称快。 衙门里的人说他是酒喝多了跌进河里淹死的，已经结案。 虽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但是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她依然天天去茶楼听书。 听多了，她才发现原来人生还可以那样的精彩。 那故事中惊才绝艳的学子，武艺高强的英雄，竟然还有女将军，女驸马呢！ 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编起故事来也得心应手。 第8章 逛青楼 一日，穆欢刚出茶楼，旁边酒楼出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拦住了她。 “兄台，是你啊？” 她打眼一瞧，那晚被非礼的男人，想想那个失足淹死人，她面无表情从旁边离开。 “兄台，好巧啊！”那个花孔雀满脸笑容又拦住了她。 穆欢睁着懵懂的眼睛问道：“公子，我们认识吗？” 花孔雀急了，比划半天，“怎么不认识，你救了我。就那天晚上……” 穆欢眉毛都没动一下，“公子，你认错人了。”然后几步就跑开了。 “兄台，我叫裴恒。”还说不是，溜走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小厮跑来问道：“公子，有何事？小人去办。” 裴恒踢了小厮几下。 “小喜，还不是因为你，让我遇险，还好遇见好人，不然哼……” 小喜赶紧告饶：“公子，小人知错了……” 裴恒警告道：“以后你要是敢再不知轻重，害了本公子，就把你卖了。” 小喜面上点头认错，心里还是不服：明明是公子你喝醉了胡搅蛮缠，非要让我回去找东西的。 从此以后，穆欢随时都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看到那个花孔雀的影子，就悄悄避开。 重阳节这天，穆颜蒸了花糕，说是象征吉祥和长寿。 老人说这一天登高可以强身健体，祛除百病。 穆欢觉得无论多忙，这天也要带妹妹和小弟去爬爬山。 小弟半岁了，有妹妹无微不至的照顾，加上老大夫的汤药，和一般半岁的娃娃没什么差别。 老大夫也说，小弟多晒太阳，多活动，对他的身体好。 姐妹两个早早就收拾好小弟吃的和用的东西，抱着小弟出门去爬山。 因为是重阳，登高的人特别多，小弟天天都关在家里，骤然见到这么多人，高兴得手舞足蹈。 穆颜也一扫愁闷，难得的开心。 穆欢见弟弟妹妹这样，决定以后还是多带他们出来走走。 山不高，慢悠悠的上去游览一遍，下来也不过才午饭时间。 穆欢觉得难得出来一趟，就带着妹妹去酒楼吃了饭再回去。 她时刻都在关注妹妹和小弟，没留意到周围。 被那个花孔雀看到了。 穆欢觉得心太累，这个人怎么无孔不入呢？ 离家也就几十米，她让妹妹抱着小弟先回去。 裴恒还不停道：“兄台，让小妹留下，我带你们去玩。” 她狠狠地瞪了花孔雀一眼，“有事说事？” 裴恒道：“还不知道兄台尊姓大名。” 穆欢心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便胡诌道：“在下姓乔，有何指教。” 裴恒道：“乔兄弟，你上次救了我，还没感谢你呢？不如今日我做东，请你游玩。” 多次否认，这人还是要黏上来。 躲不了，索性承认了，看你耍什么花招。 穆欢垂眸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裴恒马上来拉她的手，“不行，你今天必须和我走。” 穆欢站着没动，“裴公子，既然说我救了你，强人所难不好吧！” 裴恒道：“乔兄弟，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饮酒喝茶听故事的绝佳地方。” 饮酒喝茶，穆欢一点都不心动，不过听故事嘛，有那么一点点吸引力。 她不动声色的说道： “听故事，这里就可以，何必舍近求远。”说完，她指了指旁边的茶楼。 裴恒拉起她就走：“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穆欢收回手道：“裴公子，拉拉扯扯不好，你前面带路。” 两人在前面走，小厮在后面跟着。 走进北大街的一个叫秋月楼的地方 。 里面富丽堂皇，一个客人都没有。 一个老嬷嬷来招呼，那脸上的粉厚得看不到她本来的肤色。 不一会，她就叫出来一群婀娜多姿，打扮精致，穿着暴露的女子。 穆欢这才反应过来，这杀千刀的花孔雀带她来的是青楼。 看着裴恒左拥右抱，他还吩咐两女子来挨着自己坐。 姑娘十分奔放，就要上手来搂自己，吓得穆欢蹦起来，立马就要往外走。 虽说自己早就想来见识一下，但是这样挨来挨去，自己的女儿身就要暴露啊！ 裴恒不解，“乔兄弟，不喜欢这些？还可以换。” 穆欢气得想破口大骂，想着他白天来逛妓院，老鸨子还低三下四的陪笑。 这花孔雀不是一般的人，还是不得罪为好。 她深呼吸几下，笑着道： “裴公子，在下已经有心上人，来这地方不合适，先走一步。” 裴恒挥了挥手，让那些年轻女子下去。 “乔兄弟，你不喜欢这些人，我让她们下去就是，我没骗你，这里的酒和茶不错，故事也有，她们还会跳舞。” 穆欢摆手：“酒喝茶我都不喜，故事可以听听。” 裴恒向老鸨子使了个眼色。 老鸨赶紧点头，“有，有，有，我马上让人上来给你们讲故事。”没有也得有。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上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 穿戴整齐，举止落落大方，就是肤色蜡黄，一点都不水灵，完全不像妓院里的女子。 她说自己是艳红，讲了一个青楼女子与书生相恋的故事。 郎才女貌一见倾心，然后是如胶似漆，女子资助书生读书，书生后来中举，为了攀高枝，抛弃了青楼女子。 这样的故事穆欢听过很多，基本都是以悲剧收场。 只怪当局者迷，那女子怎么不想想，考取功名的人怎么可能娶烟花柳巷的女子。 即使有那一两个有良心的，顾念旧情愿意为其赎身，也是贱妾。 等他仕途越走越高的时候，你的存在就是他糟糕过去的证据，结局可想而知。 唉…… 艳红下去后，穆欢起身到楼下，她让人带她去茅厕，出来经过厨房，看见那个艳红在里面忙碌。 她有些诧异，这人刚刚还在讲故事，现在又在下厨。 艳红抬头正好看见她，“公子。” 她问道：“艳红姑娘不止会讲故事，还会下厨啊？” 艳红微微一笑：“不过是为了口饭吃，这里可不养闲人。” “既然是自食其力，为何不到外面讨生活，起码自由。” “奴家已经人老珠黄，能去哪里？公子愿意为奴家赎身吗？”艳红说完还对她眨了眨眼睛。 穆欢看着这眼波流转的女子，打了个激灵，不得了，青楼里平平无奇的女子都是狐狸精，幸好自己是个女子。 她连连摇头，丢下一句：“我可没钱。”忙跑回楼上。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两下，裴恒倒是吃得欢快。 哼，也不怕毒死。 第9章 被逼迫 裴恒见她放下筷子，“乔兄弟，不合你胃口吗？” 穆欢只得说：“味道很好，只是午饭用的多，现在还不饿。” 裴恒问老鸨：“厨子是谁？” 老鸨老实回答：“就是刚才讲故事的艳红。” 他眼珠一转，“既然她饭做的好，我为她赎身。” 老鸨一听，万分欢喜。 这艳红也不知怎么的，越来越丑，年龄也大了，这几年都没人点她。 养着她： 一是顾念过去的那一点情分。 二是不想寒了楼里姑娘的心。 三是她还会点厨艺。 不然早就贱卖了。 现在有人愿意赎她，天大的好事，既全了情谊，又可得银钱，哪有不答应。 不过艳红到底年龄大了，也不好要高价。 本想要个二十两银子，偷偷瞄了裴恒一眼，赶紧道： “裴公子，给十两银子即可，别看她现在这样，以前可是我这楼里的头牌。” 裴恒眼都不眨一下，直接让小厮拿二十两银票。 穆欢心里腹诽：这花孔雀真是个败家子，明明只要十两，他非得给二十两。 这是有大病啊！ 老鸨笑得嘴都合不拢，二十两银子都可以买两个鲜嫩的丫头了。 她麻溜的把艳红的卖身契拿了出来，慢一步，怕裴公子改了主意不要了。 马上就把艳红叫来，“艳红，裴公子为你赎了身，你以后是他的人了。” 艳红听了老鸨的话一脸呆滞，半天没回神。 裴小公子要给自己赎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赎一个残花败柳。 这人是脑子有病还是钱多得没处使？ 如果穆欢知道她的想法，肯定道一句英雄所见略同，这人可不有病嘛！而且是大病。 裴恒让老鸨把艳红的卖身契给穆欢。 穆欢一脸懵的问：“裴公子，你这是何意？” 裴恒道：“乔兄弟，你不是说她做的饭好吃嘛，我把她送给你，感谢你上次出手相助。” 穆欢连连摆手，自己要养妹妹和弟弟，弄个人回家去不得喝西北风啊！ “裴公子，使不得，使不得，谢谢你的好意，无奈小弟家贫啊！” 裴恒的脸一下就黑了，直接对艳红说：“我乔兄弟不要，那就没用，要不打杀了图个乐。” 艳红惊得目瞪口呆，这真真是祸从天上来，老娘又没让你赎身，心里诅咒裴狗一千遍。 奈何形势比人强，一双美目望着穆欢哀求道：“还请公子救命。” 穆欢惊愕道：“裴公子，你在开玩笑？” 裴恒道：“乔兄弟，你不要她，我的人想如何处置是我的事。” 穆欢再一次觉得这人真的有病，自己的手都开始痒痒了。 “她又没犯错，你为什么……？” 裴恒哈哈一笑，“为什么？你不要，说明她没用，没用就是她最大的错。” 穆欢无语，因为自己，这个可怜的女人就要丢了性命。 喜怒无常的花孔雀简直不是人，竟然敢草菅人命。 老天何其不公，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在富贵人家？ 应该让他三餐不继，颠沛流离，受万般折磨才对。 她见裴恒的狗腿子真的要上手，一把抢过老鸨手中的卖身契。 走过去递给艳红看，“是不是你的卖身契？” 艳红确认以后点点头。 穆欢对裴恒行了一礼，“裴公子，你的谢礼小弟收了，感激不尽。” 不等裴恒言语，匆匆下了楼，艳红拿着一个小包袱追了上来。 出了秋月楼，穆欢顿住脚步。 拿出艳红的卖身契递给她：“你走吧，我家里无多余的余钱养奴仆。” 艳红眼泪在眼眶打转： “奴家无处可去，如果公子赶奴家走，奴家只有死路一条。” 穆欢扶额，自己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明明做了好事，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花孔雀，你下次被别人杀了，老娘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没有办法，她只好把艳红带回家。 回家之前，她先带艳红去了回春堂，让老大夫给艳红检查了身体。 确定无恙才带回家，如果有病，任凭她哭瞎眼，也不会带她回家，反正自己也没想当好人。 艳红欢欢喜喜的亦步亦趋，就知道这位小公子心善。 她们走后，小喜不解，“公子，你为什么对这位乔公子……” 他不敢说下去，怕挨打。 裴恒笑眯眯道： “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别人对我都是讨好巴结，只有他对我不理不睬。” 心里道：你懂个屁，我把乔兄弟的事讲给大哥听的时候，他嘴角上翘，肯定也觉得乔兄弟很有趣。 小喜一言难尽，公子脑子真有病。 如果他知道他家公子心里的想法，肯定要问：你确定大公子不是在耻笑你？ 穆颜看到姐姐带回来一个人，心里十分诧异，自己家这个小院，可从没让外人进来过。 她把姐姐喊道屋里询问缘由。 穆欢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告诉她。 然后万般无奈道： “小颜，姐也没想到做一回好事，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那个花孔雀就是个神经病。” 穆颜却在想，要是自己当年被卖到青楼，命运也和这个艳红一样，任人买卖，随时都可能没命。 她安慰道：“姐姐，没事，她来家里做杂事，我带着弟弟可以绣一些小玩意到绣庄换银子，应该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 穆欢悄悄道：“我要抄书和写话本没时间，你留意一点。她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我就把她卖了。哼……” 穆颜点头：“姐姐放心。” 穆欢把从艳红那里听来的故事改编了一下。 续写书生没有背信弃义，替青楼女子赎了身，纳为小妾，后来被正牌娘子磋磨，官人遗忘，最后郁郁而终。 书坊掌柜说： “这个本子可以值八两银子，如果公子把结局改成正牌娘子早逝，小妾扶正，两人白头偕老，可以再加五两。” 穆欢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她虚心求问：“掌柜的，这是为什么？” 掌柜捋了捋胡子： “这叫反其道而行之，这类的故事结局都是悲剧，如果出一个结局好的，说不定喜欢的人更多呢。” 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穆欢觉得自己是小女子，折一下腰没问题。 第10章 春娘 穆欢麻溜的拿回去，两天就改好了，掌柜的很满意，痛快的给了十三两银子。 赚了银子她心里高兴，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一匹绢，一匹细棉布回家，让妹妹和艳红做衣服穿。 艳红自从来了家里，就默默的干活，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穆欢觉得，自己写了她的故事赚钱，给她买块布也是应该的。 艳红拿到布很是高兴，“谢谢姑娘。”刚说完就捂住自己的嘴巴。 穆欢有些诧异，“你看出来了？” 随即一想，也对，在一个院子里生活了一个多月，发现点蛛丝马迹也正常。 艳红怯怯的说道：“奴以前天天在男人堆里打滚，对男人还是有一些研究的。” 穆欢摆摆手说道：“没事，我也是为了出行方便，又没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艳红行了一礼，“谢谢姑娘大人有大量。” 穆欢心道，知道了也好，在家里就不用着男装了，免得小弟以后把自己当成长兄。 因为今天赚了银子心里高兴。 她对艳红道：“你已经从楼里出来了，换个名字吧！天长日久，大家就会忘了秋月楼里的艳红。” 艳红湿了眼眶，“还请姑娘赐名。” “你原来叫什么名字？”穆欢问。 艳红道：“我才几岁就被卖到青楼，当时不听话，经常被打。 有一次，伤势严重发了高热，醒来后就不记得原来的人和事。” 穆欢思忖片刻道：“那就叫逢春吧！，以后我就叫你春娘。” 心道：枯木逢春，希望你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春娘拜倒在地：“谢谢姑娘赐名，奴以后就是春娘。” 穆欢扶起她，说道：“春娘，你来家里有段时间了，家里人简单，不用那些虚礼。” 春娘道：“姑娘给奴婢一个容身之所，心里已是万分感激。” “你也不用称奴，家里就这几个人，你帮我照顾小弟就行。” “是。” 穆欢问道：“春娘，在秋月楼里，我看老鸨对裴公子很是客气，不知是什么原因？” 春娘被问懵了，“姑娘，您们不是朋友吗？他是县令家的二公子。” 穆欢大惊，“县令家的公子？” 原来还真是个有权有势的主，难怪说打杀一个奴仆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挥挥手，叫春娘下去，自己要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这以后遇到这个花孔雀，自己到底是避开还是上前巴结啊！ 沐阳县父母官的公子，是不是结交一下的好？ 不过，花孔雀有病，还喜怒无常，再说了，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没必要去结交这样的人。 要是，哪天被他讹了，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最后决定，还是避开的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离那些和自己差着十万八千里的人远一点。 从那以后，穆欢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写话本，没灵感的时候就让春娘来讲讲以前小姐妹的故事。 妹妹和春娘给小曦儿做好小棉衣，足衣，鞋子。 有时间也做一些绣品拿去绣庄换钱。 虽然钱不多，一个月只有二百文，两人依然高兴得不得了。 特别是春娘，觉得家里活少，姐妹俩也和善，就怕哪一天被赶走。 自己能对这个家里做点贡献，她比什么都高兴。 这天，饭桌上，穆欢仔细瞧了瞧春娘的脸。 然后，她非常奇怪的问： “春娘，你都来家里两个月了，怎么脸色还是这么不好，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春娘听了这话，神秘一笑。 “姑娘，我这是吃了药，如果不吃药，几天就能恢复。” 穆欢和穆颜都张大了嘴巴，表示不解。 春娘叹了一口气道： “风光的时候也幻想着那天能遇到一个良人，这不，运气不好，没遇上，都是狼心狗肺。 后来厌倦了每天倚门卖笑的日子。男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我就吃了药，丑了就没人看得上。” 穆欢安慰道：“以前都过去了，以后在家里就不用吃药了，是药三分毒，反正你不出去，没人看见。” 春娘点头答应。 过了几天，穆欢看到春娘的本来面目惊讶不已。 虽然穿着粗衣，也难掩花容月貌。 眼波流转，楚楚动人，难怪老鸨子说春娘当年是秋月楼里的头牌。 她觉得，要是这样的容貌，别说二十两，就是二百两，老鸨也不会答应。 她对春娘竖个大拇指，“春娘，以前我觉得二十两，老鸨收贵了，现在觉得简直太值了。” 春娘捂嘴笑，“二十两，在我年龄正好的时候，一晚都不止二百两。” 穆欢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晚二百两？” 娘啊，自己得写几十册话本子，要写几年啊？ “你都赚了那么多钱，老鸨还舍不得放你们自由啊？” “赚再多也是老鸨的，她恨不得我们每天都给她赚钱，就是病了，都不能休息。” 穆欢怕她想起伤心事，忙道： “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你以后都是好日子，哪天要是遇到一个对你真心的人，我就送你出嫁。” 春娘道：“姑娘，我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男人都靠不住。我以后就靠着姑娘。” 穆欢点头，“没问题，我努力赚钱养你们。”接着话锋一转：“春娘，你那药从哪里来的呀？” 春娘答道：“就在北街有个小医馆，里面有个宋大夫，专门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药。” 穆欢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又问：“有没有那种药，就是吃了能让人冲动，让人失去理智的。” “姑娘是不是想问媚药？” “算是吧！” 穆颜本来在安安静静的绣香囊，听到这里，她抬头看了姐姐一眼，又默默的做着手上的活。 春娘道：“这种药肯定有啊！楼里的姑娘有时候也会给客人用。” 穆欢道：“找个时间，你带我去那个医馆瞧瞧，到时候你乔装一下。” 春娘点头：“行啊！” 这日正好没什么灵感，她叫上春娘去医馆。 各种各样的药，什么样的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宋大夫没有的。 问了价格以后，她咬咬牙买了迷药，或许哪天能派上用场。 仔细问了问使用方法，掏出银子半天舍不得给，心疼得直抽抽。 惹得春娘捂嘴直笑。 第11章 周吉祥 时间很快就到了腊月。 这天，姐妹俩照例抱着小弟去回春堂让老大夫诊脉，顺便拿汤药回来。 穆欢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求老大夫。 她仔细一瞧，是同村那个叫周吉祥的少年。 在旁边听了一会，原来是周吉祥的娘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老大夫叫他把娘带回去，他不肯，拼命恳求老大夫救命。 想到当初能抓到林大顺还娘的清白，这少年是帮了忙的。 她走过去喊了一声：“周吉祥。” 少年抬头，一时没认出穆欢：“我是周吉祥，公子哪位？” 穆欢让他出去，两人到了院外，“吉祥，我是穆欢。” 周吉祥看眼前这个公子，怎么也想不到是村里那个姐姐。 他虽然不敢相信，还是如同见到救星般马上跪地： “姑娘，救命，你能不能救救我娘？” 穆欢摇头：“老先生说了，你娘的病已经无药可治，我有什么办法呢？” 周吉祥红着眼睛说： “肯定是因为我没有银钱，你能不能借我点银钱，我以后一定还你。” 穆欢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你拿着这些钱回去给你娘买点好吃的吧！” 周吉祥拿着银子跑进去求老大夫去了。 穆欢也进去看小弟的情况，老大夫说，小弟的身体调养得很好，现在和一般足月生的孩子一样。 汤药再吃一年半载就可以停了。 姐妹俩都很开心，曦儿也傻乎乎的笑。 两人刚出回春堂，正要回家。 周吉祥一下冲出来，拦住两人。 穆欢无语，心道:这钱都借给你了，还想干什么？ 周吉祥朝两人不停的磕头。 穆颜忙闪到一边。 穆欢很无奈：“吉祥，你不去照顾你娘，你这是干什么？” 周吉祥抬头：“姑娘，求您把我买下！” 穆欢吓了一跳，后退好几步。 “好好的，为什么卖自己？”这家里已经有一个春娘，再来一个，自己还要不要活啊！ 周吉祥磕头道： “大夫说，想要我娘再活一些日子，需要银子，我爹早早就去了，我娘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 我想给她吃点好药续命，让她吃口好东西再走。” 穆欢劝道：“吉祥，你娘不会愿意的，她希望你过得好。 没有哪个母亲愿意，为了自己过几天好日子，让孩子去当奴仆的。” 周吉祥哀求道：“为了我娘，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姑娘，我只要六两银子就行。” 穆颜两眼泪汪汪的，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自己以前了。 穆欢叹了口气，点灯熬油的写话本一共收入三十九两。 除去用了的还有三十两，加上以前的二十两，整个家也就五十两。 本来家里就多了一个春娘，也没什么活干，再买个人回家干什么呢？。 周吉祥看她半晌没开口，忙道： “姑娘，我识字，我什么都会干，家里的，地里的都行。” 她转念一想，村里还有仇人没处理，多个人跑跑腿也好，有卖身契在手也可靠一些，思忖半晌后点点头。 周吉祥写好卖身契，穆欢给了六两银子。 “吉祥，先前的一两也不用还了，你可以先回去照顾你娘，等她走后，你有时间就打探一下我大伯一家的生活轨迹，年后再过来。” 周吉祥问了地址，给穆欢磕了个头：“谢谢姑娘体恤，等小人送走娘亲，就来伺候姑娘。” 姐妹俩回家后，穆颜不解的问： “姐姐，我带小弟，春娘做饭？我们还有时间做绣活，吉祥来干什么？” 穆欢道：“小颜，娘是大伯和大伯娘间接害死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让吉祥先去跑跑腿，他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我放心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穆颜一听和娘有关，便没再说什么，自己不聪明，听姐姐安排就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年节。 穆欢张罗着回村里，年节不回去，爹娘多孤单啊！ 顺便回去看看仇人，要是一不小心被老天收走了，自己这气去哪里撒啊！ 想着春娘一个人在城里过年很孤单，就让她一起回村里去。 回村里就不好穿男装，她换回了女装，天刚蒙蒙亮几人就出发。 到家以后，三人就开始打扫，太久没人住，到处都是灰。 整理好就开始做饭，三人正在忙，就听见有人叩门。 穆欢出去一看是韩青松。 “何事叩门？” 韩青松急切问道：“小欢，这大半年，你们去哪里了？” “不便透露。” “小欢，你开门，让我进去。” “不好，孤男寡女得避嫌。” 韩青松不再执意进院，满心欢喜说道： “小欢，我娘说，只要我考上秀才，就同意我俩的亲事。” 穆欢翻了个白眼，觉得十分好笑。 “你娘同意是你们的事，她是你娘又不是我娘，还能替我做主？” 韩青松哀求道：“小欢，你不要这样，我一定努力，早点迎娶你过门。” 穆欢一字一句，字正腔圆道： “韩青松，你要搞清楚，我们之间并无任何约定，你想娶谁都可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韩青松红了眼眶：“小欢，你为什么这样说，我娘都同意了。” 穆欢不屑道：“你娘是王母娘娘吗？她同意了就可以。” 韩青松急道：“小欢，穆伯父同意了的。” “那你让我爹来和我说。”穆欢留下这句话抬脚进屋。 这时韩母来了，拽着韩青松就走。 韩青松边走边喊：“小欢，你等我好不好？” “滚。” 穆欢觉得太晦气了，这刚刚回来就来膈应人，还是城里好，眼不见心不烦。 饭后，穆欢带着买的肉和酒先去了穆天柱家。 感谢他的看顾，毕竟村里还有地和房子呢！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她后来又去了大伯家，还是带了礼物。 顺便和他俩说说弟弟的身体是如何的健康。 瞧瞧夫妇俩精彩的变脸过程也是蛮好的。 可惜，大堂哥在家，没看到他们跳脚，也是蛮遗憾的。 翌日，她和妹妹抱着小弟，带上香烛，纸钱去祭拜爹娘。 “爹，娘，您们放心，我们很好，小弟也健健康康的。” 她抱着小弟给爹娘磕头，曦儿觉得稀奇，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第12章 钱芸儿 姐弟三人祭拜完回家，看见周吉祥站在院外，身边还跟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穆欢让他俩进院里说话。 “吉祥，你娘的事处理完了？” 周吉祥恭敬答道：“小的的娘最后这段日子挺开心的，还要谢谢姑娘。” “你可以过了年再过来，多陪陪家人。” 谁知周吉祥扑通跪倒在地，还拉着旁边的姑娘一起。 两人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 穆欢吓了一跳，“吉祥，你这是干什么？” “请姑娘收下小人的妹妹。” 穆欢一下就蹦起来，这真是做不得好事啊！ 刚刚损失七两银子，这周吉祥又要来骗钱。 大声吼道：“周吉祥，你个子又瘦又小，根本不值七两银子。 是因为看你孝顺，我才用七两买下你，现在你又把妹妹送来，你是要闹哪样？” 周吉祥磕头：“姑娘，小的的娘走了，家徒四壁，家里就只有这一个妹妹。 如果我走了，她一个人在家得被族人欺负死。” 那个小姑娘抬头说道：“姑娘，我不要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小姑娘长相清秀，眼神清澈，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穆欢。 穆欢心道，光吃饭一年也不少银子啊！家里也没活干。 坐在旁边的穆颜问小姑娘：“你可会针线活？” 小姑娘点头：“会，娘生病后，家里的针线活都是我做。” 穆颜对穆欢说道： “姐姐，收下吧，让她和我做绣活，挣钱养活自己。” 既然妹妹都开口了，自己再反驳也不好！穆欢便点了点头。 兄妹俩忙磕头感谢，回家收拾了衣服直接就搬来穆家住下了。 穆欢打趣妹妹，“小颜，家里做绣活的都三个人了，你是想开绣庄吗？” 穆颜双眼亮晶晶的说道： “姐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开一家绣庄，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穆欢蓦地睁大眼睛：“小颜，你真想开绣庄啊？” 穆颜有些羞涩道：“姐姐，只是有这个想法。” 穆欢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鼓励道：“娘说你的绣工好，我看行，我们就朝这个方向努力。” 心里暗自打算，得抽出时间去打听一下，开个绣庄要多少钱。 自家小院都一百五十两，正街上的铺子就更贵，少说也得五百两。 这大半年才攒下二十多两，一年就算五十两，难道要十年后才能开？ 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活报酬高一些？ 可惜，爹就只教了写字和画画。 娘教了针线活和拳脚功夫，总不能去街头卖艺吧！ 这得好好谋划。 翌日，穆欢发现，才十岁的周小妹竟然比一个成年人还能吃。 难怪不要银两，只要有饭吃就行，这比要银两还贵。 看着抱着碗猛扒饭的周小妹，她很是疑惑，“小妹，你会不会不舒服啊？” 周吉祥尴尬一笑，解释道：“姑娘，小妹一直这样，不会有事的。” 穆欢算是明白了，有个生病的娘，还有个这么能吃的妹妹，难怪周吉祥自己又瘦又黑。 自己这是亏大了，按小妹这个吃法，做针线活哪里够她吃啊！ 几日后，她看到小妹抱着一大捆柴火，脚步飞快，提水也是轻轻松松，总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能吃了。 小姑娘力气大得很，小小年纪比一个成年男子还厉害。 这周吉祥真是不会打算，兄妹俩去卖艺表演完全能养活自己，何苦来做奴仆！ 她思忖良久，决定让周小妹和自己练武，免得浪费了老天给的天赋。 以后也可以保护小弟。 这日，周吉祥又领回来一个小姑娘。 当那个小姑娘说想卖身给穆家的时候，穆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狠狠的瞪了周吉祥一眼，以为老娘是开善堂的啊！ 多个人就多张嘴吃饭，想着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积蓄，她真想打死周吉祥，这样就少养一个。 算了，要是把他卖了吧，还可以得一笔银子。 还没等她拒绝出口，那个姑娘就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 原来她是那个被沉塘的寡妇的女儿，叫钱芸儿，今年十一岁。 家里祖母想卖了她，因为大伯家的儿子读书需要银子。 穆欢了然，爹去世以后，村学一直没有夫子，想读书就只有去别处的私塾。 以前爹当夫子的时候，学生家里没银子，就拿粮食蔬菜当束修。 现在知道上学难了，没银钱去不了。 我呸！想想娘当初受冤枉时的场景，都是些没良心的人。 她面无表情的拒绝。 钱芸儿眼泪簌簌的落： “祖母找的人家，我打听过了，那家公子脾气暴戾，府里经常有小丫头不明原因的死去。” 穆欢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比周小妹大，个子还矮小许多。 心里感慨，没有娘的孩子，而且娘还是那种不光彩的死法，又是个女孩，真真是可怜。 如果当初没还娘的清白，自己和妹妹的处境也差不多。 唉……不是我不同情你，是养不起啊！你要是早几天来，就不要周小妹。 家里已经有几个吃闲饭的，特别是还有个非常能吃的， 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她摇头叹气。 钱芸儿的悲惨遭遇没有让她心软，却引得旁边的春娘不停的擦眼泪。 钱芸儿哀求道： “姑娘，穆夫子是很好的人，您也是好人，我只要三两银子，以后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穆欢也怕自己心软，想起身离开。 谁知钱芸儿拉着她的衣袖不放，“我用秘密交换行不行？” 穆欢顿住脚步，“谁的秘密？” 钱芸儿咬了咬嘴唇，让她弯腰低头，附在她耳边说：“可以让穆大娘沉塘的秘密。” 穆欢不动声色问道：“穆大娘？李秀娥吗？说说看。” 钱芸儿看了看四周， “我只能和您一个人说。” 穆欢带她去自己的闺房。 “你现在可以说了。” “姑娘，我说了，你可以要我吗?我给你当丫鬟。” “芸儿，如果你的秘密对我有用，我可以给你三两银子，你还不用做奴仆，这样不好吗？” “不，如果我留在家里，迟早还是会被卖了的，如果可以选择，我想卖给穆家，因为穆夫子是很好的人。” “你认识我爹？” “我以前偷偷去听过穆夫子的课，他发现了也没赶我走，还教过我写字。” 穆欢感叹，总算还有一个人记得爹的好。 她觉得如果能把李秀娥收拾了，多写一个话本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晚上晚点睡，便点了点头。 第13章 知晓秘密 钱芸儿小声道：“穆大娘在村里有个相好。” “是谁？” “我大伯钱平。” 穆欢腾的一下站起来，“当真？” 钱芸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穆欢怀疑的问：“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样的秘事？” 钱芸儿擦了擦眼泪，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道来。 “我爹去世那年我才六岁，因为爹不在了，平常我和我娘一起睡的。 有段时间，她经常以泪洗面，我以为她是思念我爹，几个月后，突然她就被沉塘了。 我一直和我娘在一起，她怎么可能和人通奸，我不相信的。” 穆欢心里疑惑：这个芸儿这也扯得太远了啊！还是点点头，让她继续说。 “娘被沉塘以后，我晚上就睡不好，觉浅容易醒。 经常能听到大伯半夜开门的声音。 也就是今年，婶子出事后。 有一次半夜，我大伯母和大伯吵了起来，争执得厉害，声音有些大。 我没有睡意，就偷偷去他们窗下听了一会，才知道大伯是出去找别的女人。 大伯母说：钱平，刚刚出了事就敢出去找那个贱女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不想活，可不要连累我和孩子。 大伯恼羞成怒把她打了一顿。 我有些好奇，那个贱女人是谁。 等他再一次出去的时候，我就悄悄的跟着。 看到他进了你大伯的院子。 我又跟了好几回，他都是去你大伯家。 他每次晚上出去我大伯母都要哭，第二天眼睛都是肿的。” 穆欢心想，如果这消息是真的，莫说三两银子，就是三十两也值。 想了想，她提醒道：“芸儿，这个事情如果暴露出来，可是要牵连你大伯的，你可明白？” “如果他也能一起沉塘更好。”芸儿的语气中带着恨意。 穆欢蹙眉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钱芸儿双眼赤红，眼中的恨意如同燃烧的火焰。 “因为，我娘就是他们害死的。” “芸儿，当时他们没为你娘求情，是因为胆小怕事，怕被处罚。你们钱家是外来户，势单力薄。” 钱芸儿抹了一把眼泪，“不是这样的，他和祖母串通外人奸污我娘，而且不止一次。 后来，我娘被人发现有身孕，所以才被沉塘的。” 穆欢震惊不已，当时爹娘不准她去看，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出，寡妇怀孕。 芸儿的娘她见过，长得漂亮，体态丰盈，又死了丈夫，难免有人起了觊觎之心。 但是勾结外人奸污弟媳，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钱平简直畜生不如啊！ “芸儿，你怎么知道的？” “偷听的次数多了，我从大伯母的骂声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钱芸儿哭得不能自已，穆欢看她难受，“芸儿，我已经知道了，就不用说了。” 钱芸儿耸了耸鼻子，擦了擦眼泪，继续道： “有一次，大伯母骂道：我就没见过哪家婆婆偷偷给儿媳妇放迷药，然后放贼人进屋奸污自己儿媳的，你们都是没良心的人。 我听了以后心如刀绞，回想起我娘被沉塘前的日子，祖母总是说自己不舒服，想我娘去陪她，还不让我跟着。 我娘去祖母屋里回来，总是偷偷掉眼泪。 可怜我娘就这样被自己信任的亲人害了。 我刚知道的时候，本想买点毒药，毒死这人面兽心的一家子。反正我也想去陪我娘。 不过那个奸污我娘的人还没有受到惩罚，我还不能死。 前几天，我祖母想把我卖了换钱，她找的人家不好，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没找到仇人呢！ 正好听说您回来了，我觉得您可以帮我，就求上门来。” 穆欢挑眉问道：“为什么？” 钱芸儿道：“因为婶子也差点出事，当时穆大娘跳得最是厉害，我还看到她去找过林大顺，第二日，林大顺就死了。” 穆欢暗自赞叹，倒是个聪明的姑娘！ “你已经把秘密说给我听了，不怕我反悔吗？” “不会的，您是穆夫子的女儿。” 钱芸儿继续道：“我娘沉塘的时候，全村就夫子一人为我娘求情。如果他不是好人，世上就没有好人。” 穆欢被噎住，为了我爹的名声，我还必须做个好人？ 思忖再三，自己也不能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答应你。” 唉……家里已经有四个可以做绣活的人，铺子还没着落。 钱芸儿犹豫半天不走，最后小声问道：“姑娘，我还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 “我前几天听到大伯母和大伯哭诉，说他不是男人，害了弟媳不算，还要害自己的媳妇。您说这会不会是同一个贼人？” “你听清没？”穆欢瞳孔巨震。 “真真的，大伯母当时情绪激动，声音比较大。” 穆欢觉得说钱平时畜生都是抬举他，必须把他收拾了。 她安慰道：“芸儿，我们先把钱平和李秀娥的事情搞清楚，其它的事，一步一步来，好不好？” “好吧！” 芸儿走后，穆欢独自一人坐了半天，怕吓着妹妹，没和她说。 想着快刀斩乱麻，把钱平和李秀娥先收拾了。 穆敬东和儿子穆柏经常去外面做工，李秀娥独守空房所以……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起心思害娘，自己不干净还好意思诬陷弟媳，该死！ 钱芸儿带着祖母来签了卖身契，钱老太太拿着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穆欢让妹妹安排芸儿住下，自己出去转悠。 本来想去李秀娥院外守着，她又拐了个弯去了钱家院外。 仔仔细细勘察了一下，钱家院外有棵大树，上面能看见院子里。 如果能看见那个贼人更好，她也想瞧瞧村里的谁，这样胆大包天，害了一个又一个。 如果能把那个人也抓住，自己就可以不用养芸儿。 晚饭后，她拿了迷药放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可都是花了重金买的，也该发挥一点作用。 她把周吉祥叫到旁边细细吩咐，让他晚上在大伯院外守着。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穿了一身深色短袄方便行动。 悄悄的去了钱家院外，脚尖轻点噌噌几下就上了树。 找了个粗壮的树杈坐下，静静的等待。 第14章 捉奸在床 这晚一直到五更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无功而返。 第二晚还是白费功夫。 第三晚她还是照常蹲守。 好不容易知道的消息，怎么也要多监视几晚。 要是芸儿敢骗人，立马卖了，一刻不留。 大约三更天的时候，院里开始有动静。 她精神一震，就着月光，看见钱平悄悄打开院门，放了一个人进去。 可惜只看到背影，是个男人，没看清楚脸。 钱平点头哈腰的样子，难道还是个贵人？ 这都不用叩门，钱平就知道开门，像是早就约好时间的。 那人进去约摸有两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 他走前面，钱平在后面相送，这次能看到正面。 穆欢定睛一瞧，差点摔下树，是族长穆天柱。 揉了揉眼睛，月光如银，自己没有看错。 竟然是他，当年他不由分说把芸儿的娘沉了塘，沉塘的时候多铁面无私啊！ 他是不是奸污芸儿娘的人啊？ 如果是的话，这老头心也太狠了。 自己强迫别人，还好意思把别人沉塘，还有没有天理啊？ 芸儿娘没敢告发他，估计也是怕大家不相信。 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平时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如此下流无耻。 五十多岁的老头去奸污比自己女儿还小的人，良心何在？ 娶了两任妻子都不在了，接着娶就是，何必干这些下作的事。 平时表现得对亡妻情深义重，背后如此恶臭不堪。 还好芸儿不知道是谁，不然小命就没了。 在湾河村，这个死老头一手遮天。 谁要是去揭发他，估计自己得先遭殃。 看来暂时不能收拾他，只能等待良机。 听屋里传来女人的低泣声，就知道芸儿没撒谎。 这钱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真敢引人来奸自己的妻子。 到底为了什么？ 这女人也逆来顺受？唉…… 钱平把穆天柱送出院门，自己也偷偷摸摸出去。 穆欢松了口气，终于要出动了，守了三天了，实在太累了。 她远远的跟着，芸儿没骗人，钱平果然去了大伯家。 他熟门熟路的从后院墙翻了进去，轻叩了几下房门，门就开了。 然后就见两个人抱在一起，连门都没关好。 她轻轻靠近房门听了一会儿，里面传出女人的娇喘，男人的喘息。 她赶紧摸出个精致的小香炉点上迷香，从门缝放进去，然后退到院外静静等待。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房间里没有了动静。 也不知道那个宋大夫的药管不管用？ 她找到吉祥让他进屋看看。 吉祥面红耳赤的出来说两人睡着了。 看来宋大夫不是蒙古大夫，迷药有用。 她在门口瞟了一眼，就着微弱的烛光，瞧见两人赤身裸体紧紧相拥。 悄悄把小香炉收走。 吩咐吉祥去找了一面锣来。 然后，在大伯的灶房放了一把火。 火燃起来后，穆欢让吉祥去敲锣。 “你大喊着火了，围着村子跑一圈，看到有人出来就赶紧回去。”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人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大家都忙去打水救火。 等到火被扑灭了，穆欢才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惊慌的问道：“哎呀，怎么起火了呀，大伯和大伯母出来没有呀？” 大伙这才想起，这一家子人还没出来，有几个人赶紧进屋去喊，烛火微弱，加上烟雾缭绕，看不清人。 有人举着火把上前一看，屋里的人都红了脸。 有人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穆欢惊叫：“哎呀，熏晕过去了啊！赶紧抬出去喊大夫。” 有人用被子一裹，把两人弄到外面。 她忙拖了一床被子放在院子里地上，让人把两人放在上面。 “大伯和大伯母晕了，可怎么办啊！不会有事吧！”语气是万分焦急。 大家都看向韩鸿成，他也来救火了。 他道：“没成亲的小姑娘和少年避一避，我来检查一下。” 穆欢乖乖和众人一起出去，一人站在院墙外边。 她刚到院外，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穆天柱姗姗来迟，脸黑如水。 她退到阴影处，嘴角含笑。 钱平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周围都是人，自己旁边还躺着李秀娥，差点尿裤子 。 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两人狡辩。 两人穿着单薄的衣服被绑得结结实实。 穆天柱让人把钱平和李秀娥关在祠堂，等天亮了再审。 又让人去喊穆敬东和穆柏回来。 他安排了两个男人去守着钱平和李秀娥。 穆欢三个晚上没睡，本来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但是穆天柱只安排两人看守，这死老头不会是想放奸夫淫妇跑吧！ 她决定还是自己去守着，辛苦了几个晚上，可不能功亏一篑。 夜深人静，她点了迷香，四人睡得死死的。 把钱平和李秀娥重新绑结实，休想逃跑，哼…… 天刚蒙蒙亮，老远就看到两人直奔祠堂，仔细辨认，正是自己的大伯和堂哥回来了。 她赶紧给几人浇了一些凉水在脸上，闪身藏了起来。 穆敬东进祠堂的时候，四人刚醒来。 看守的两人忙站起身。 钱平看天已亮，神色有些慌张。 李秀娥醒过来看了看四周，不言不语目光呆滞。 穆敬东双眼赤红，抓着李秀娥的头发甩了几耳光。 恶狠狠的骂道：“贱人，你这个贱人。” 穆柏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父母，闭着眼流泪。 李秀娥挨打后疯狂大笑，“我贱人，我为什么这样，你不知道吗？” 这时，有人陆陆续续过来看奸夫淫妇，想看看族长怎么处置。 李秀娥看着这么多人更加疯狂道： “穆敬东，你不能人道，我还不能找男人啊，我告诉你，我找的可不止这一个……” 话未说完，穆敬东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淫妇，还敢胡说。” 李秀娥被掐得直翻白眼。 穆柏上前掰父亲的手，不停地喊：“爹，你别冲动，……” 穆敬东被儿子拉开，李秀娥大口大口喘气，不停地咳嗽。 然后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不停地掉。 “想我李秀娥自命不凡，落得今日下场，都是你们穆家的错。 明明提亲时，媒人说男家是个读书人，我嫁过来变成了庄稼汉。 既然木已成舟，庄稼汉我也认了，可是，你还不是个男人，在床上根本就不行。 让你放我离开，你不愿意，难道让我守一辈子活寡吗？” 人群中立即一片哗然，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第15章 恶有恶报 穆敬东目眦欲裂，仿佛要吃人。 “贱人，找死！” 穆柏死死的抱住父亲，哀求道：“娘啊，求您不要说了。” 李秀娥看了儿子一眼道： “柏儿，娘反正是活不成了，今日就痛痛快快一回。” 穆欢听到这里，从人群后面绕了一圈挤到前面。 “大伯母，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 李秀娥了然道：“欢丫头，你不就是想问你娘的事嘛！ 对，林大顺是我唆使的，我就是见不得她好。 乔小婉凭什么，她一个孤女能嫁秀才，我却只能嫁个没用的男人。 同样是穆家媳妇，我生个儿子像根草，她生个女儿还像个宝。凭什么啊？” 穆欢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凭我娘秀外慧中，温柔善良，从不害人。” 李秀娥被刺激到了，口不择言道： “要是我嫁给穆敬南，我也可以温柔善良。” 穆欢呸了一口，“我爹只爱我娘，哪里看得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李秀娥凄然一笑： “对，他看不上我，我想和他亲近一点，对他好一点。 他马上就去外面起了房子，把你娘和爹娘也接过去。 还假惺惺的说，大哥和嫂子新婚燕尔，不好打扰。” 穆敬东不知道这个贱人竟然还觊觎过自己的弟弟。 竟然敢在祠堂，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大放厥词。 他急得失去了理智，猛地挣脱儿子的双手。 拿起祠堂里杖刑用的棍子，朝着李秀娥的脑袋打去。 这一下打破了李秀娥的头，血流得满脸都是，很是瘆人。 她用手毫不在意的擦了一下，阴恻恻的笑道： “欢丫头，你以为害你娘的只有我吗？” 穆欢如遭雷击，猛扑上去抓住她急问：“还有谁？” 很不凑巧穆敬东又飞舞了一下手中的棍子，李秀娥没来得及回答，就昏死了过去。 穆欢不停的呼唤，“大伯母，你醒醒啊！”比穆柏还着急。 关键时候，穆天柱来了。 毫无悬念，李秀娥是要沉塘的。 都没能等她醒来，就直接被定罪，装进笼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钱平竟然能活着，只是打断双脚。 理由是李秀娥勾引他的，他罪不至死。 这个糟老头子明晃晃的包庇。 这要是偷偷放水，钱平不是很快就能起来蹦跶。 大伯父也是个傻的，应该把棍子招呼在钱平身上嘛！ 他是苦主，直接打死奸夫又不用负责，多好啊！ 白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可惜！ 直到李秀娥被沉塘，她都没有醒过来。 穆欢急得满头大汗。 她对穆天柱道：“三爷爷，请等大伯母醒来再沉，行不行？我想问她几句话。” 穆天柱瞪着他那浑浊的眼睛问道：“你是要为你大伯母求情?你同情她。” 周围的人马上议论纷纷，好像她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咬咬牙，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敢再阻拦。 没有问出结果，不知李秀娥是狗急跳墙胡言乱语，还是真有其他人？ 解不开这个谜团，心里堵得难受。 但是，李秀娥遭了报应，还是值得庆祝。 虽然，明日才是上元节，穆欢还是放了一串鞭炮庆祝。 又去她娘的坟前坐了半天。 晚上，她踏着月色，去了钱家院子，用了两根迷香。 一根用在钱平的屋子，钱老太太屋里也得用一根。 唉……心疼银子。 等他们睡成死猪一样，她看了看钱平的腿。 必须的做实一双腿打断，一生都躺在床上才行啊！ 坏人没受到惩罚，老天会不高兴的。 她这是又做了一件好事！ 给钱平嘴里塞上破布，头上套个布袋。 两棍下去，钱平疼醒了，痛得浑身打颤，呜呜的乱叫。 可惜啊，嘴里有东西，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眼睛被罩住了，根本不知道是谁，只能拼命的挣扎哀嚎。 穆欢抬了抬钱平的腿，又用小刀挑断他的脚筋，确保他以后只能躺在床上，才慢悠悠的回家。 第二日，天还没亮，她就带着大大小小回城里。 最后还是把钱芸儿带走了，要是把她继续留在那个家里，那也太可怜了。 如果运气不好遇见那个狠心的糟老头子，小命可能不保。 现在也不能告诉她，那个贼人是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穆天柱在村里威望高，几乎是说一不二，这事得慢慢筹划。 几人刚进城就看到到处张灯结彩，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小妹和芸儿的眼睛都看直了。 看大家朝一个方向去，吉祥去打听了一下。 原来那边有座桥，如果在上元节这天去走一走，就能带走百病。 穆欢觉得大家都去走，自己必须抱小弟去走一走啊！ 大大小小七个人去桥上走了一圈。 看大家瞧什么都一副稀奇样，穆欢决定在外面用饭。 饭后，几人正要出万福楼。 穆欢被一个老嬷嬷拦住。 从她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嬷嬷。 “姑娘，借一步说话。” 穆欢听到她喊姑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低头一瞧，还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嬷嬷有何事？” “有事和姑娘相商。” 她这才看清楚老嬷嬷还带着六个狗腿子。 这光天化日，自己又没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坦荡得很。 安抚了穆颜，和老嬷嬷进了雅间。 她缓缓坐下，看这人想耍什么花招。 谁知那老嬷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 “嬷嬷，请说。” “想请你假扮我家小姐几天。” 穆欢以为自己听错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只需要假装几天，有重谢。” 没听错，真是请她去假扮小姐。 这老嬷嬷肯定人老眼花，自己完全不是这个料子啊！ 对于自己的长相，她还是有自知之明，除了一双眼睛像娘，五官只能算清秀。 再说举止，娘都不知道叨叨多少回，说自己就是个皮猴子，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 还装小姐，这老嬷嬷眼睛瞎了啊！ “嬷嬷，这我帮不了你，我根本不是那块材料。”她连连摆手。 老嬷嬷：“没关系，老身可以教你。” 对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她实在没办法，准备起身离开。 “只需要三天，酬谢五百两银子。”老嬷嬷伸出个手掌。 五百两三天，这是什么样的活？怕不是有生命危险。 她掐了自己一下，爹说过，不能贪心，做人得知足才能长乐。 还是留着小命慢慢赚银子。 可是心在滴血，五百两银子啊！ 话本要写八九十本才有，要写七八年呢！ 妹妹想要的绣庄溜走了。 有这五百两银子，至少二十年不愁吃喝，唉，可惜了！ 第16章 冲喜新娘 她缓缓起身：“老嬷嬷，对不起啊，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嬷嬷急忙道：“八百两。” 她一加钱，穆欢更怕了，大步走出雅间，准备回家。 老嬷嬷追出来，忙道：“可以先付酬劳。”穆欢不为所动。 可是，当她看到穆颜几人被人团团围住。 厅里一个其它客人都没有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几个狗腿子都人高马大的，自己这边都是妇孺。 敢如此嚣张，怕也不是普通人家，主要是还有小弟。 要是把他吓出个好歹，自己万死莫赎。 要不，把八百两赚了，给妹妹开个绣庄？ 先稳住这些人，让妹妹他们先回去，自己一个人更容易逃脱。 他们要威胁良家女子，损失点钱财也是应当的。 爹啊！这可不是女儿贪财，是迫不得已啊！ 穆欢笑盈盈回头：“当真，先给酬劳。” 老嬷嬷的老脸笑成了菊花：“当真。” “那你先付钱，我再跟你走。”穆欢觉得都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也得把八百两赚了。 就算自己出什么事，八百两也足够妹妹和小弟用。 如果，自己运气足够好，以后就不用苦哈哈的抄书，写话本。 老嬷嬷直接拿出一叠银票数了数递过来。 穆欢数了数，十六张五十两的银票。 她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银票呢！ 普通人家一生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看老嬷嬷手上还剩下不少银票，她严重怀疑自己答应得太快，应该再坚持一下。 不过这些已经够姐弟三个混吃等死到小弟长大，到时候就该小弟去赚钱养家。 不过这银票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 为了不上当受骗，她对老嬷嬷道：“我不识字，我得先去兑换。” 老嬷嬷把她手中的银票抽走。 穆欢心道：看嘛，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肯定是拿假银票来骗人，这一说兑换就害怕了。 哎哟，交易不成，银子飞啰！ 她如释重负的走向妹妹几人，还是回家睡觉好。 老嬷嬷忙拦下她，“姑娘，别急。” “嬷嬷，怎么的，这光天化日之下要强抢民女啊？” “不是，我给姑娘现银。”嬷嬷说完，让人抱来一个小木箱。 穆欢有些好奇，这么个小箱子，能装八百两，真以为乡下人好骗? 老嬷嬷不慌不忙打开小箱子，里面金灿灿的，竟然是码放整齐的金元宝。 她被震得目瞪口呆，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金元宝呢，第一次见。 老嬷嬷先拿出四个元宝，把箱子推给她，“五两一锭，共十六锭，请姑娘过目。” 她再次觉得自己答应得太早，看嘛，金元宝还拿走四个。 不过这人准备这么充分，看样子是势在必得啊！ 既然避不开，那就先把钱收着，免得白辛苦。 她对春娘招招手，让她过来验验。 春娘过不来，她走上前扒拉开狗腿子，和穆颜耳语几句。 然后，喊春娘去看金元宝，冒着生命危险赚的银子，可不能被人骗啰！ 春娘确认不误。 穆欢就让几人先回去。 穆颜眼泪汪汪拼命的摇头。 穆欢对春娘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走，“我出去玩几天，你们乖乖等我回来。” 周吉祥抱着箱子，腿抖得厉害走不了路。 周小妹瞪了哥哥一眼，抢过箱子自己抱着。 几人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万福楼。 有个狗腿子想出门。 穆欢拦住他，缓缓问道：“怎么个意思，还想挟持我的家人不成？” 老嬷嬷对几个狗腿子说道：“不要横生枝节。” 她又对穆欢说：“姑娘，我们不是那样的人，你看酬金已付，我们动身吧？” “前面带路。”既然收了钱，龙潭虎穴也得闯啊！ 穆颜带着几人七弯八拐的穿过好几条巷子，悄悄回了小院。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黄金藏好，春娘带着芸儿去做饭。 小妹抱着曦儿玩，知道她力气大，穆颜也不阻止。 接下来的日子，她和春娘教小妹和芸儿绣荷包，吉祥去采买和做杂活。 穆欢被带到一座非常气派的大宅里。 真真见识了何为富丽堂皇，里面丫鬟都比自己穿得好看。 长得也比自己漂亮，这随便挑一个不比自己强啊！ 富人是不是都有病。 比如这个给钱的冤大头，再比如那只花孔雀。 老嬷嬷让她先沐浴，还叫来两个丫头伺候。 穆欢抵死不从，“我不习惯人伺候，我自己来就行。” 一番拉扯后，穆欢胜。 沐浴好，她刚出来，老嬷嬷就带着个妇人来。 穿衣服时整套衣裙都是红色的。 这时，老嬷嬷才说，请她假扮新娘子。 穆欢蓦地瞪大眼睛，惊叫道： “嬷嬷，你说假扮你家小姐三天，可没说要替她嫁人哦，你这是要害我啊？” 老嬷嬷忙安抚道： “姑娘，不会失去清白的，我们姑爷现在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让小姐嫁过去冲喜的，三朝回门你就可以离开。” 穆欢不解的问： “新郎病了，你们不愿意，亲事退了就是，还多此一举找人假扮新娘子？” “姑娘，情况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你只要演三天就是，何况，你已收报酬。” 穆欢被噎住，现在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去替嫁，大不了到时候跑了。 褶裙，长袄，披风一一穿好，难得的是，竟然还有适合自己穿的绣花鞋。 挽面，敷粉，抹胭脂，画眉，点口脂。 绾发，整套黄金头面。 她觉得完全没必要，又不是真的。 结束后，穆欢从铜镜里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眉毛又细又长，脸上的粉厚得快赶上青楼的老鸨，只有眼睛还是熟悉的。 不久，来了一对中年夫妇，看了她的装扮后欣喜的点了点头。 盖上盖头，她被人牵着出去，上了轿子，摇摇晃晃的，她都快睡着了才到。 没有新郎来踢轿门，只出来个老嬷嬷牵着她。 她也没大惊小怪的问，反正她又不是来嫁人的，这样最好。 老嬷嬷道：“少夫人，大公子身体不适，故一切从简。” 穆欢点点头，表示知道。 方家的老嬷嬷和贴身丫鬟小荷一左一右跟着。 进了房间老嬷嬷把她安置好，片刻后，走进来一个人，她让穆欢自己把盖头揭了。 穆欢求之不得，马上把盖头放在一边。 第17章 县太爷家的公子 只见面前站着一位老夫人，满头银发，声音温和。 “晴柔，委屈你了，笙儿的身体状况不好，还请你体谅。等笙儿康复后，一定给你俩大办。” 穆欢低头道：“不委屈，应该的。” 委屈的是方晴柔，又不是我。 出门前，老嬷嬷已经仔细讲过，她家小姐方晴柔，姑爷裴笙。 “那你好好陪陪笙儿，我拿你俩的生辰八字问过寺里的老师傅，说只要你嫁过来，笙儿就会醒来。” 穆欢非常想说，老夫人，你被骗了，我就是个假的，正主没来，你孙儿醒不来的。 但是，她不敢说，看房间里的摆设，这家人非富即贵，要是打死自己这个骗子怎么办？ 裴老夫人安慰一番，就带着众人出去。 房间里只留下穆欢一人，连小荷也带走了。 你们先给我弄点吃的来呀！ 难道大家闺秀不用吃饭吗？ 还是特意想饿死自己，让两人一起上路？ 她看旁边案几上有盘点心，不管有没有毒，先吃了几块垫了垫肚子，又喝了点茶水。 这才去看床上躺着的那个叫裴笙的男人。 身着红衣，双眼紧闭，睫毛很长，就是皮肤白得不正常。 屋里放了两个火盆，热得不得了，裴笙竟然一点汗水都没有。 用手试了试，还好有呼吸。 她在心里祈祷：老天爷保佑，千万保佑这个男人撑过三天，等我功成身退后，他要怎样都随意。 又摸了摸裴笙的额头，赶紧缩回手，像冰一样，这是个活人吗？ 看着昏睡的裴笙，手倒是好看的出奇，骨节分明，白净修长，不过也像寒冰。 这样还能活，也是个奇迹。 她把火盆移近一点，给裴笙烤烤，他现在可不能死。 然后开始静坐，趁机歇一下。 还没等她出去找东西吃。 裴府的老嬷嬷和小荷就送来吃食，又给火盆添上炭。 “少夫人，老奴姓秦，有事您唤奴。” 穆欢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肚子早就饿了，也就忘了方家老嬷嬷交代的话。 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擦汗。 饭后，小荷伺候她洗漱好才退下。 穆欢瞧了瞧房间，不是说富贵人家有榻吗？ 怎么会没有呢？能睡觉的地方只有裴笙睡的床，自己睡哪里啊？ 已经好几天没睡好，加上今天碰上这糟心的事，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 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穆欢把他移到里面，自己躺在外面眯着眼睛睡觉。 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不重要，她要睡觉，她现在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刚睡了一会，就热得不行，她又把裴笙移到外边，自己爬到里面睡。 夜里，热得她不知不觉的向裴笙靠近，因为凉快。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准时醒来。 发现自己的手和脚搭在裴笙身上，吓得她赶紧收好不听话的手和脚。 她刚爬出来，方家老嬷嬷和小荷就来救命了。 小荷给她梳头挽发髻。 老嬷嬷道：“小姐，老夫人让您就在房间里陪姑爷。” 穆欢心道，就当入狱坐牢，我忍。 已经过了一天，还有两天而已，时间过得很快的。 饭后，裴老夫人带来一个大夫，竟然是回春堂的老大夫。 穆欢远远的站着，自己可不能被认出来。 虽然脸上有厚厚的粉，就是自己的亲娘也未必能认出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又冲进来一个人，对着床上的裴笙喊哥。 她定睛一瞧，赶紧扶住旁边的案几，防止自己跌倒。 花孔雀是裴笙的弟弟？ 裴笙是县太爷的儿子？ 方家胆子不小啊！敢用假新娘糊弄县太爷家的公子，自己还是从犯。 这可把自己坑惨了，要是被发现了，得关多少年啊！ 穆欢欲哭无泪，爹说得对，贪心真的要不得。 现在怎么办呢，要不夜里逃走，偶尔一次言而无信应该没事。 当她正在想该怎么逃跑的时候。 裴老夫人过来拉着她，眼中还有泪花。 她懵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裴老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晴柔，万大夫说笙儿好多了，这都是因为你，老师傅说得对，你真的旺笙儿。” 穆欢想说：会不会是万大夫的医术高明，和命理一说没关系？因为我就是个假的。 但是，她不敢说，只能表演沉默是金。 唉……这有钱人可真好骗，随便说说就行，也不知道老和尚收了她多少钱？ 倒是个好营生，就是不知道收不收徒弟？ 万大夫给裴笙施针后，又送了一颗药丸压在他舌下。 然后，他对裴老夫人道： “公子昨日脉象微弱，今日有力多了，我又研究了一个方子，已经给他用上了，日落时我再来给他施一次针。” 最后又说，公子需要清静。 穆欢想说，对，他绝对需要自己一个人静养。 放我出去走走，不摸清楚方向怎能逃跑啊！ 可是，裴老夫人没听见她的心声，说裴笙需要她，她留下，其它人不得打扰。 她厚着脸皮说需要小荷伺候，裴老夫人同意了。 小荷正好留下来整理妆奁。 穆欢坐在旁边看，竟然在箱子里发现了一册话本子。 她要过来，空闲的时候可以看。 虽说嫁妆是方晴柔的，话本看完放回去就是。 小荷整理完了，准备出去。 她笑眯眯问道：“小荷，你家小姐去哪里了？” 小荷眨了眨眼睛：“小姐，您糊涂了，您就是我小姐啊！” 穆欢呵呵的笑，给我装傻。 她突然一拉，把小荷推到墙边，左手按住她一只手，右手迅速拔下发钗。 快速的在她手心刺了一下，血一下就冒出来了。 然后一只手掐着小荷的脖子，把沾血的发钗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这样扎进你的脖子，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 小荷嘴硬道：“我可是小姐的贴身婢女。” 穆欢问：“既然是我的贴身婢女，我收拾你不是顺理成章吗？” 小荷道：“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穆欢问：“你老爷现在能来裴府吗？” 小荷道：“还有嬷嬷和老夫人为我做主。” 穆欢冷笑：“我把你扒光再杀你，就说你想爬床，我一时愤怒失手杀了你，你说裴老夫人能把我怎样？” 小荷终于怕了，哆哆嗦嗦道：“奴婢错了。” 穆欢觉得差不多了，便问道：“你家小姐在哪里？为什么要找人替嫁，一五一十道来。 你放心，我不会透露出去的，你不会有事。” 第18章 替嫁内情 小荷不敢再隐瞒，老实答道：“我家小姐在另一座宅子里养病。” 穆欢蹙眉问道： “那你家老爷为什么要找人代替自己女儿嫁人，其中有什么猫腻？仔细道来。” 小荷像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道： “裴家大公子身体一直不太好，裴老太太为了孙儿的身体，到处添香油钱，希望菩萨能保佑裴大公子长命百岁。 前段时间，有个高僧说，只要给裴大公子找个出生时辰是阳年阳月阳日生的姑娘，身体就会康复。 裴老夫人就开始到处托人寻找这样时辰的姑娘。 我家老爷知道后欣喜若狂，我家小姐的出生时辰正好。 为了攀上县老爷，老爷就把消息透露给裴老夫人。 后来顺利的把小姐许给了裴大公子。 小姐知道后很伤心，因为她已经有心上人了，一直苦苦哀求老爷成全她。 可是老爷铁石心肠，说她为了方家，无论如何都得嫁去裴家。 上元节的前一日，小姐以死相逼，老爷十分恼怒。 吩咐下人把小姐关起来，直到成亲才能放出来。 小姐伤心欲绝，趁人不注意跳了荷塘。 因为耽搁了一些时间才被人救起来，小姐差点没救回来。 冬日荷塘里的水冰冷刺骨，小姐受了寒，高热不退，一直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 谁知道，昨日裴大公子突然昏迷不醒。 裴老夫人担心孙儿，就让小姐先进门冲喜。 可是，小姐起不来，老爷又不敢推脱。 怕因为小姐的耽搁，裴大公子再也醒不过来，到时裴家怪罪方家。 所以，才让老嬷嬷带人出去街上寻找和小姐相似的人，先渡过眼前的难关。 还说，不计代价一定要找到。 您和我家小姐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睛一模一样，上妆后差异不大。 大夫正在给小姐治病，等三朝回门的时候，让小姐和您换回来。” 穆欢呆愣良久，再一次惋惜，觉得自己当时答应的太快！ 方老爷这是想攀高枝，出了纰漏，找自己来填坑，难怪舍得八百两银子。 不过，这个裴笙和方晴柔倒是天生一对。 一个冷一个热，把两人放在一起中和一下，可能两人都好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发钗，“还隐瞒了什么？快快道来。” 小荷可怜兮兮道： “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才知道这些内情，府里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嫁过来的不是小姐。” 穆欢道：“再好好想想。” 小荷绞尽脑汁想了一会道： “小姐让奴婢去打探消息，奴婢偷听到老爷和夫人的谈话。 他说县太爷要高升了，无论如何不能退亲，这关系到方家以后的发展。” 穆欢：“还有没有？” “真的没有了。”小荷想了一下又道：“我知道小姐的心上人是谁。” “那个不用说。”穆欢心道，这是裴笙该操心的事，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放了小荷，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小荷，你知道的，嫁妆我没权利处置，我身上只有这些钱，拿着下去吧！” 小荷没敢拿银子，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窜了出去。 穆欢想笑却笑不出来。 什么人能守住秘密？只有死人。 方老爷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估计连自己的死法都已经安排好了。 原来八百两银子是买命钱啊！ 哎呀！必须想办法在三朝回门前脱身，不然小命难保。 那么多银子，妹妹和小弟哪里花得完，得想办法回去花。 这个宅子应该很大，自己进来是蒙着盖头，还不知道从哪里出去，只有等夜里探探情况再说。 小荷走了，也没人说话，甚是无聊。 特别是现在，心里静不下来，简直坐立难安。 她在屋子里不知转了多少圈，坐下叹气。 想起还有个话本没看，她拿出来打发时间。 刚翻看了几页，脸有些发烫，摸了摸脸。 心里嘀咕：怎么嫁妆里还放这个？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没动静。 又翻看几页，如此反复几次，偷摸把整本看完。 终于知道书坊老板说的秘戏图是什么，难怪要悄悄说。 这看都不好意思看，别说动笔去画，想都不敢想。 这个钱可不是一般人能赚的，还是老老实实抄书，写话本吧！ 她把话本放回嫁妆箱里，这可是方晴柔的嫁妆。 日落时，和万大夫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叫文砚，小厮打扮。 另一位叫文墨，高高的个子，一身玄色劲装，好像有功夫在身。 万大夫施针，文砚准备热水和药，文墨就在一旁静静站着看。 拔针以后，文墨把裴笙抱到木桶里药浴。 泡了大约有两刻钟，文砚和文墨一起把裴笙捞起来换好衣服，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万大夫又给他喂了药丸，三人才离开。 穆欢一直没睡，等啊等，月上中天的时候，万籁俱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轻手轻脚的到了小院门口。 正准备抬脚跨出去，旁边有人询问，“少夫人，是不是公子有事？”是文墨的声音。 她稳住自己的脚步，转身望过去，看到文墨从屋顶上跳下来。 看来他的功夫真的很好，从屋顶下来，呼吸都没乱一分。 她赶紧道：“是文墨啊，没事，这一整天坐着，我出来活动活动。时辰已晚，你快回去休息吧！” 文墨面无表情道：“没有睡意，今晚就守着公子，如果有事，我好去带万大夫来。” “你家公子睡得好好的，你回去休息吧！”穆欢催促道。 心里暗暗叫苦，你不走，我怎么走啊！ 文墨像是没听见，站着一动不动。 穆欢无奈只得回房间去，这人难道是裴老夫人派来监视自己的？ 哪会有人喜欢夜里不睡觉，待在主子房顶守着的。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哼……我就不相信你一直不睡。 逃不了，还是先回去睡一会，休息好再找机会。 反正昨晚已经睡了一晚，今晚还是睡床上，不能苛待自己。 呼哧呼哧把裴笙推到外面，爬到里面眯眼睡觉。 心想，我只要眯一会，五更天再走，到时文墨肯定回去了。 裴笙感觉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第19章 裴笙醒来 拼命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边有一个女人，还死死的抱着自己。 裴笙大吃一惊，还有不怕死的丫鬟敢爬自己的床，真是嫌命长。 正准备掀开这个女人，猛然发现这个女人身上很温暖。 愣怔好久，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感知到这种热度？ 已经记不清楚了。 早产的身子本就弱，一直吃药调养，后来又误服了极寒之药，身体如同寒冰。 冷热的触感变得不灵敏，连喝茶喝药都是文砚试好温度。 今天竟然从这个女子身上感觉到暖。 他静静地躺着享受这种美妙的感受。 女子好似很热，抱着自己这块寒冰，小脸红彤彤的，额头还有细细汗。 他用手轻轻拭去女子额上的汗，指腹灼热的感觉直通心底，烫的发痛。 好奇的试了又试，细细品味这种久违的感觉。 到底是她自己爬床，还是祖母让她来的? 该如何处置？ 自己这是昏迷了多久？ 胡思乱想没有答案。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穆欢准时醒来。 她发现因为房间太热，自己又挤到裴笙身边去了。 赶紧轻轻的缩回手脚。 一抬头，蓦地睁大了双眼，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裴笙醒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人眼睛真好看，像一泓清水，清澈明亮。 然后是，糟了，还没上妆，会不会露馅？ 他见过方晴柔没？ 一个激灵，噌的一下跳下床，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 然后，尴尬一笑，这该怎么称呼呢？夫君还是公子？ 看裴笙想起身，她忙过去扶。 裴笙试探的问：“是祖母让你来的？” 穆欢点头，可不就是你祖母让人来给你冲喜。 裴笙思忖半晌，直接下床去旁边的柜子里翻找，然后过来就递给穆欢几张银票。 穆欢不明所以的看着银票，这是什么意思？ 刚醒来就给银子，钱多得没处使？ “给我的吗？”她弱弱的问了一句。 裴笙道：“我身子弱，不知哪天就去了，你拿着这个钱找个好人家，让祖母把卖身契还给你。” 然后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开始咳嗽。 自己这个身子负担不起一个女子的一生。 穆欢听明白了，这是把她当成府里的丫鬟了。 因为自己陪他睡觉，这是补偿，他不想被人缠上。 她把银票收好，这个可以拿，反正不管是夫人还是丫鬟，陪他的都是自己。 今天就该回门，裴笙醒了，自己可以回家了。 裴笙咳得厉害。 穆欢回神，走到他身边，像拍曦儿一样轻轻的拍打他的背部。 很快就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裴老夫人，裴恒，秦嬷嬷还有方府的老嬷嬷和小荷。 “笙儿，你醒了啊？感谢菩萨保佑。” 老夫人话音未落，文墨就背着万大夫来了。 “公子，我听到你的声音，就通知了老夫人。” 这真是把穆欢惊呆了，这才多久啊！去通知老夫人，还把万大夫都背来了。 文墨真会飞檐走壁？ 转念一想，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万大夫找来，那这宅子离自己家不远。 她让出位置给裴家人，偷偷扯了扯老嬷嬷，指了指自己的脸。 老嬷嬷会意，忙和小荷一起给她上妆梳头。 刚收拾好，又进来一个人，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 身着常服，长相俊美，身材高大。 穆欢觉得他能算第二好看，第一好看的是自己的爹。 没穿官袍，不知道是不是县老爷。 他走过去，众人自动让开。 只听他对裴笙说道：“笙儿，你醒了就好。” 裴笙：“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就是最大的孝顺。” 真的是县老爷裴盛年！ 穆欢迷糊的脑袋难得清醒，清楚的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逃，真的会大祸临头。 万大夫给裴笙检查后道：“老爷，公子脉象平稳，剩下就慢慢调养。” 县老爷红了眼眶，“好，万大夫辛苦了，以后还请多费心。” 万大夫还是交代，公子还需静养，屋里不要留太多的人。 老夫人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自己留下。 穆欢喜不自胜忙跟着众人出去，她跟着文砚，看着万大夫出门，顺便观赏这座精致的大宅。 不过，她走哪里，老嬷嬷和小荷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翻了个白眼，我又没长翅膀，难道能飞了不成。 “嬷嬷，今日可是回门的日子，你去提醒一下老夫人。” “这个要等老夫人安排。” …… 裴笙让祖母把暖床丫鬟的卖身契退给她，说自己已经同意了。 “哪来的暖床丫鬟？”裴老夫人不明所以。 “昨晚睡在我床上的女人。” “笙儿，可不能胡说，那是你的夫人。” 裴笙愣怔半天没能回神，嘴里喃喃自语： 我的夫人？我难道不是昏迷，是失忆吗？怎么不记得自己何时娶了夫人呢！ 裴老夫人就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祖母，你这不是害方家小姐吗？”裴笙听完目瞪口呆，只觉得荒唐至极。 没有接亲，没有拜堂，没有宾客，也能叫成亲。 裴老夫人欣喜道： “笙儿，这是为了救你的权宜之计，老师傅说冲喜能救你。你看，你现在醒过来了，晴柔真的是你的贵人。” 裴笙道：“祖母，这亲事，我不认。” 裴老夫人知道自己孙儿的性子。 不慌不忙道：“笙儿，她已经和你在房间里一起待了三天，你俩同床共枕，回去还能嫁给谁？无人要她的。” 裴笙被噎住，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裴老夫人安慰道：“笙儿，你好好养身体，不要操心这些事，晴柔的事以后再说。” 祖母走后，裴笙呆呆的坐了好久。 文砚进来侍候。 “文砚，你把我昏迷后的事情细细道来。” “公子，自从你昏迷后，家里就乱了套，老夫人心急如焚，当天傍晚就让人把少夫人接进府里……” 和祖母讲的别无二致，方小姐真的和自己待了三天，家里人都知道。裴笙头痛欲裂。 “公子，少夫人不合你心意吗？”文砚小心的问。 “文砚，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何苦耽误方家小姐。” “公子，您千万不能这样想，万大夫又研制了新药，您身体很快就能康复。” “我哪天没吃药，不过是自己骗自己，万大夫医术很好，只怪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公子，……” “无需再说。” …… 第20章 三日之期已到 方家老嬷嬷找到裴老夫人请示自家小姐该回门的事。 “嬷嬷，笙儿刚醒，还不能陪晴柔回去，等他身体好些再说如何？” 老嬷嬷敢如何，自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穆欢听了老嬷嬷的回复直皱眉. “嬷嬷，我们当初可说好三天，你这是要变卦吗？” 老嬷嬷喊冤：“姑娘，我们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啊！” 穆欢冷笑道：“要是裴笙没醒，我就得一直留在裴府是不是？你们一开始就在骗我。” 老嬷嬷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加银子好不好？多待一天，给两百两。” “真的，一天加两百两。” “真的，真的，回方家就给。” 穆欢感叹，这是笃定自己爱财，用银子吊着啊！ 不过，银子虽好，奈何和妹妹说好三天，那必须是三天。 要是耽搁时间，把妹妹急出病来，就得不偿失。 她欢天喜地的点头，“那我就再装几天，你记得把银子准备好哦！” 想办法把老嬷嬷支走。 她带着小荷在院子里转悠，把整个大宅的地形摸熟以后，才慢悠悠的回裴笙住的院子。 老夫人不同意，这里不是还有个可以做主的人嘛！ 正好是午饭时间，丫鬟已经摆好饭菜。 裴笙让丫鬟退下。 “方小姐，晨间冒犯了，以为你……” 穆欢微微一笑，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没事，这点小事不用放心上。” 白得二百两银子，她表示一点都不委屈。 裴笙的心里乱得很，承认她是自己的夫人，以后留她一人不忍心。 如果让她回去，祖母说，以后没人会娶她，只能孤独终老。 这该如何是好？ 要不，自己给她寻一户好人家，多给她一些补偿。 这个事情还是托付给小弟，他认识的人多。 让他寻一个知根知底，家世好，品行端正，能给方小姐幸福的人。 穆欢不知道裴笙心里的百转千回，见他不动筷，自己也只能傻傻的看着。 裴笙半晌才回神，开始动筷。 穆欢低头细嚼慢咽，老嬷嬷教的，既然拿了钱，还是尽力佯装。 而且不能吃太多，因为大家闺秀都是小鸟胃。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很快就暴露了她吃货的属性。 她觉得，主要今天的饭菜比前两天都可口，两碗饭下肚还啃了一个鸡腿。 吃饱喝足后抬头，发现裴笙根本没怎么吃，盯着自己发呆。 她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你为什么不吃？” 裴笙觉得这方家小姐胃口可真好。 “没什么胃口。” 穆欢道：“不吃怎么行。”说完起身盛了一小碗鸡汤放在裴笙面前。 “你身体不好，必须多吃东西补补，我小时候受了风寒，我娘就给我炖鸡汤，我喝了就好。” 裴笙皱眉看着面前的鸡汤。 “趁热快喝，鸡汤驱寒暖身，你身上冰冰的，得多喝一些。”穆欢没看见他苦大仇深的样子，催促道。 听到穆欢说自己身子寒凉，裴笙就想起昨晚她缠着自己的情形，耳尖有点红，无意识的舀了一勺鸡汤喝。 “是不是很好喝？” 看着穆欢亮晶晶的眼睛，裴笙点点头。 “那你快喝。” 在穆欢的监督下，裴笙一勺一勺慢慢喝着碗里的鸡汤。 文砚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公子在喝鸡汤，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公子，你在喝鸡汤？” 穆欢抢着道：“文砚，你大惊小怪，鸡汤这么美味谁会不喜欢。” 裴笙轻轻瞥了文砚一眼。 文砚赶紧附和道：“对，我也特别喜欢喝。” 穆欢深有同感道：“对嘛，鸡汤多香啊！” 裴笙慢条斯理的喝完，擦了擦嘴角。 文砚非常有眼力劲，马上去扶自家公子去里间休息。 穆欢挠挠头，难道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都是小鸟胃？ 那自己是不是吃得有点多啊？ 懒得寻思这些不正常的人，爹可说了，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好好吃饭。 听爹的准没错。 她也跟着裴笙主仆进去，自己的诉求还没说呢！ 她还在想怎么开口。 裴笙先开口了，“方小姐，等我说服祖母，就可以放你离开，到时我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穆欢在想，到底该怎么回，愿意还是不愿意，方小姐肯定高兴，可是方老爷不同意。 只能低头，不敢发表意见。 “我的身子一直不好，恐耽误小姐。我诞生时未足月，先天不足，寿数不长的。”裴笙解释道。 “万大夫没给你调养好？”穆欢疑惑的问，难道万大夫是个蒙古大夫？ 小弟还一直吃他开的汤药，会不会把小弟给耽误了啊！ 看样子也不像啊！小弟身体蛮好的。 裴笙无奈道：“本来调养得差不多了，奈何，后来又出了一点意外。现在也只不过是拖日子而已。” 穆欢松了一口气，小弟可以不用换大夫。 裴笙见她问得详细，以为她担心自己的身体。 穆欢表示，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是裴家对不起你，赔你一个庄子当嫁妆可好？” 穆欢摇头，哪敢要啊！自己又不是真的方晴柔。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裴笙说完就是一阵咳嗽。 穆欢自然的走过去给他拍了拍背。 “你还是多用一些饭菜，把身体养好吧！不用操心我的事。” 唉……看在二百两银子的份上，多这一句嘴，听或不听以后也和自己无关。 文砚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到底还是不是自家公子？ 从不让女人靠近的人，竟然让女人给他拍背。 等裴笙舒服一点，穆欢才问道： “裴公子，我出嫁时我娘很担心，能不能回去一趟。” 裴笙点头：“可以，今日太晚，明日再回去吧！” 随后吩咐：“文砚，你让秦嬷嬷准备一下。” 穆欢也没再说什么，轻声道：“好，明日可以的。” 晚饭后，她对裴笙说，屋里闷，想去花园走走，带着小荷出了院门。 她直接去了小荷的住处，让小荷找一身窄袖长袄给自己换上。 整理好后，她道：“小荷，你给老嬷嬷带句话，说好三天就是三天，我已经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 小荷头摇得像拨浪鼓，“姑娘，这不行。” 第21章 逃出裴府 穆欢笑眯眯的说道：“小荷，你要是想死，你就嚷嚷。 要是被裴家发现我不是真的方晴柔，我反正是被你们骗来的。 我就说：你们老爷舍不得亲闺女嫁给一个病秧子，抓我来顶替。 到时候你家老爷大祸临头，你能不能活，我就不知道啰！” 小荷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 穆欢不慌不忙整理好头发，慢悠悠道： “小荷，你现在赶紧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找嬷嬷，你们现在去把你家小姐接来还来得及。 还有，给方老爷带句话，不要来找我，不然，我让整个沐阳的人都知道他干的好事。 只要他不找事，大家就相安无事。” 小荷抱上衣裙，惊慌失措的去找老嬷嬷。 穆欢看了看四下无人，快步走到一个小天井，灵巧的翻出院子。 现在时辰尚早，趁文墨不在得赶紧溜。 外面是小巷子，她白日已经观察好了的。 走到主街她辨别了一下方向，原来就在西大街，难怪文墨能很快把万大夫背过来。 踏着月色，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自己家门口，不想惊动邻居，她熟练的翻进院子。 轻叩房门，门马上就开了，除了小弟，大家都没睡。 看到她毫发无损的回来，大家面带喜色。 穆颜拉着姐姐看了又看，确定她没事，然后，抱着她放声大哭。 穆欢知道妹妹担心自己，轻轻拍了拍她，“小颜，我好好的，一点事没有，真的。” 春娘也红了眼睛。 穆欢笑道：“大家高兴些，我只去了三天，赚的银子够用很久，这段时间所有人都不要出去，暂时在家里避避风头。” 穆颜道：“还得采买。” “让吉祥去。今日先去休息，明日慢慢叙。” 穆颜点头，“姐姐，你辛苦了先就寝，好好休息，家里有我和春娘。吉祥，小妹，芸儿都是好帮手，你别操心。” 只要姐姐好好的回来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穆欢这几日确实很累，先去看了一眼小弟，小猪崽呼呼大睡，她心情很好的去盥洗，然后上床睡觉。 小荷跌跌撞撞找到老嬷嬷，把事情说了一遍，老嬷嬷吓得差点没站稳。 不过，毕竟是老嬷嬷，经历的事多，很快就冷静下来。 “小荷，你就在我的屋里不要出去，有人来找小姐，就说我生病了，小姐和我感情深厚，想多陪陪我，尽量拖延时间，我很快就回来。” 她抱着穆欢换下来的衣服就往外走。 到了一个角门处，学了几声猫叫，少顷，就有个人翻墙进来。 那男人也不说话带着老嬷嬷就出去，两人直接进了对面的院子。 几乎同一时间，方老爷从内室出来。 老嬷嬷跪下：“老爷，老奴该死，没看好那位姑娘，让她跑了。” 方老爷在椅子上坐下：“嬷嬷莫慌，你先把事情始末仔细道来。” 老嬷嬷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自家老爷听。 方老爷听了非常高兴。 “裴笙醒了，天大的好事，这就做实了柔儿的命好。今日，你们没回来，我就担心出事，就来这边等着，柔儿已经清醒，她也在这里，你带她回去就是。” “小姐好了，感谢菩萨保佑。”老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 又忐忑问道：“老爷，那姑娘怎么办？” 方老爷道：“嬷嬷你先带柔儿回裴府，那位姑娘我来处理。” 老嬷嬷不再言语，马上就去给自家小姐上妆，换上带来的衣服。 如果穆欢在这里，一定会吓一跳。 上妆后，两人不说一模一样，至少有八分相似，不熟悉的人根本分不出真假。 “耽搁不得，赶紧走。”方老爷催促道。 方晴柔哭哭啼啼不愿意。 老嬷嬷忙劝道：“小姐，可不能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方老爷威胁道：“柔儿，你敢坏我大事，小心孙玉琦的命。”然后，一甩袖子进了内室。 方晴柔为了心上人只得随嬷嬷走。 “小姐，走吧！老爷可不是开玩笑的。”老嬷嬷扶着她。 还是那人把主仆二人送进裴家院内。 老嬷嬷一刻也不敢耽搁，拉着自家小姐回了住处。 听小荷说没人来找过小姐，才长吁一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眼前的难关，还是老爷思虑周全，不然非得出大乱子不可。 小荷带着方晴柔回裴笙的院子。 裴笙自从穆欢走后就思前想后，昏迷时是身不由己，现在自己清醒了，为了方家小姐的名声，两人不能再共处一室。 他直接对方晴柔说道：“方小姐，我这破败身子不敢耽误小姐，我们还是分房而居。” 方晴柔哪有不答应，求之不得的好事，带着小荷去了厢房。 “小荷，你说是不是老天在帮我？我和玉琦或许还有希望。”声音里充满希冀。 小荷不想打击做梦的小姐，“小姐，时辰不早了，奴婢伺候你就寝吧！” “好，小荷，你在这里陪着我，我害怕。” “小姐，要不要请嬷嬷过来？” “不用了。” 第二日开始，裴笙也不和方晴柔一起用饭，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吃。 文砚手脚麻利的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裴笙皱眉道：“不用，我不喝。” 文砚劝道：“公子，明明昨日您都喝了。” “昨日是昨日，今日我不想喝。” “公子，少夫人可说了，鸡汤对身体好。” 文砚心里打定主意，一定得说服公子把鸡汤喝了。 老爷听说公子用了一碗鸡汤，高兴得热泪盈眶。 自从夫人逝去，公子就没吃过荤腥，本来身子就弱，开始吃素后，身体就更差。 裴笙坐着不动也不言语。 文砚又道：“老夫人可说了，如果您不好好用饭，今晚就让少夫人搬回来伺候您。” 裴笙狠狠地瞪了文砚一眼。 文砚硬着头皮无辜的道：“老夫人说的。” 两人正僵持。 裴恒进来直接坐下，“文砚，给我一副碗筷，我陪长兄用饭。” “哥，你不知道，祖母和爹都想来陪你用饭，又怕你不喜，我自告奋勇来陪你。” 裴笙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第22章 给她找夫婿 裴恒也不恼，自顾自的说道：“哥，你前段时间，身体抱恙，我都没和你说那个救我的乔兄弟。 他一看到我，远远的就避开，就像老鼠见了猫，他还以为我没看到他。 不过，他确实跑得快，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跑得无影无踪。 不过，有一次，他被我逮个正着，我就带他去秋月楼玩。 你不知道他有多搞笑，只要姑娘一靠近他，他马上就跳开，好像姑娘是洪水猛兽。 后来，我特意买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妓女给他，还吓唬他。 如果他不要，我就打死那个老妓女，他只得忍气吞声的收下，哈哈！” 裴笙听了直皱眉。 “哥，你不觉得他好笑吗？” 裴笙道：“哪里好笑？证明他是一个洁身自好，心地善良的人。” “哥，下次我带他来家里玩，你见见他，你多结识一些朋友，日子会快乐很多。” “你不要去打扰人家，你们不是一路人。” 穆欢要是知道，一定会感谢裴笙，这真真是好人，请一定把脑子有病的人用铁链拴住，不要放出来害人。 “哥，你真的不想见见他吗？” 见大哥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裴恒立即噤声。 最后，裴笙还是把鸡汤喝了，可不能再和方小姐共处一室。 饭后，文砚收拾好出去。 裴笙问道：“小恒，你认识家世好，人品好的公子吗？” 裴恒惊喜道：“哥，你想通了，想结识友人？” “不是，给方小姐找夫婿。” “给嫂嫂找夫婿，哥，你的病是不是还没好啊？” “你就说有没有？” “不行，不行，祖母会杀了我的。再说那是我的嫂嫂。” 裴笙把自己的苦衷讲了一遍，表示不想耽误方家小姐。 裴恒求饶道：“我的好大哥，我真的不敢，我在祖母和父亲眼里就是一根草。他们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裴笙道：“不会，有我呢。” 裴恒道：“哥，和我玩的人，可不是什么好夫婿人选，唯一一个人品好的，就是我乔兄弟。 他平时穿戴非常朴素，可能家境不好，配不上嫂嫂的家世。” 裴笙想了想，“小恒，要不，你娶她吧！你也知道，方家小姐是清白的，反正都是嫁进我们裴家。我去说服祖母和父亲。” “哥，你饶了我吧，嫂嫂就是嫂嫂。”裴恒说完拔腿就跑，边走边说，“哥，我有时间再来陪你。”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院门口。 “小喜，快走，快走。”招呼门口等着的小厮。 “公子，您不是最喜欢来大公子院里吗？” “你不懂，再不跑，小命就没了。” 裴恒暗自思忖，祖母为了大哥的身体已经走火入魔。 她老人家认定方小姐的命格对大哥有帮助，谁要是敢搞破坏，她老人家绝不会手软。 想到这里，他马上吩咐：“小喜，你去收拾一些衣物，公子我要出去避避风头。” 小喜立马收拾了一个包袱，主仆二人急冲冲的出了大门。 这时的穆欢在自家床上睡得正香，一直到午饭后才醒来。 春娘去热了饭菜给她端来。 她肚子早就饿了，大口大口的吃。 春娘忙道：“姑娘，你慢点吃。” “春娘，你那个让人变丑的药还有没有？” “姑娘，您说过是药三分毒，我给您上妆就是。” “行吧，你把我的男装找出来。” 春娘给她画好眉，又拿来男装，穆欢又变成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今日阳光正好，穆颜在教芸儿绣荷包，周小妹抱小弟玩，没见到周吉祥。 钱芸儿和周小妹都是第一次见穆欢穿男装，十分好奇。 穆欢对两人道：“我平时一般着男装，在外面要叫我公子。” 钱芸儿点头，周小妹马上答道：“是，公子。” 她走过去，小曦儿张开手臂，嘴里咿咿呀呀的要她抱。 穆欢赶紧接过来，几天没见，挺想小家伙。 抱着他就抛了几下，逗得小曦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还在她的脸上啃了一下，糊她一脸的口水，然后，咧嘴笑，露出仅有的四颗小牙齿。 穆欢心里百感交集，爹和娘都走了，留下一个瘦瘦小小像只小猫的弟弟。 当时多怕，自己养不好小弟，无颜去见爹娘。 现在小弟身体健康，白白胖胖，还有两个月就满周岁。 三姐弟在一起好好的，兜里还有一千两银子，如果爹娘还在的话该有多好。 她甩甩头，甩掉愁绪，抱着小弟在院里转悠，周小妹在后面跟着。 “小妹，你不喜欢刺绣吗？” “不是特别喜欢，但是，我真的会做衣服。” “那你喜欢什么？” “姑娘，我要一直和您学功夫，我以后保护您。” “好啊，不过，我也只懂皮毛，就算我倾囊相授，也只是三脚猫功夫。要是遇到真真的高手，最好的保命绝技还是跑，还是多练练逃跑的本领吧！”穆欢也很喜欢这个姑娘。 周小妹认真道：“姑娘，我保护您，不逃跑。” “你傻啊，要是你跑得快，可以背着我跑嘛！” “我记下了。” 这时，有人敲门，周小妹忙跑去开门，穆欢忙吩咐：“先看看是谁。” “知道，肯定是我哥哥回来了。” 果然，真是周吉祥回来了，采买了一大堆东西，周小妹帮忙搬进去。 吉祥虽然见过穆欢穿男装，还是愣怔了一下。 穆欢好笑道：“吉祥，记得叫公子。” “是，公子。” 裴家大宅，裴笙问文砚：“方小姐今日回去没？” 文砚：“没有，今日方小姐并无动静，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裴笙心中疑惑，昨日还说要回去，今日怎么又不回去了呢？这方小姐真善变。 两日后，裴笙在祖母那里碰了壁，祖母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方小姐离去，让他心情郁闷。 他带着文砚返回途中正好碰见方小姐主仆俩。 方晴柔给裴笙行了一礼，“裴公子。” 裴笙略微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方小姐。” 等方晴柔离开，他随即吩咐：“文砚，今日午饭和方小姐一起用，要有鸡汤。” 文砚很开心，这还是公子第一次主动说要鸡汤，他忙不迭的去安排。 第23章 发现端倪 午饭时，丫鬟摆好饭菜。 裴笙开始动筷，方晴柔才开始吃，教养非常的好，一言一行都挑不出毛病，一顿饭下来只用了小半碗饭。 裴笙轻声问道：“方小姐不喝鸡汤？” 方晴柔轻轻一笑，“不用，这些足矣。” 旁边的文砚睁大了眼睛，看了自家公子一眼，不敢吱声。 裴笙垂下眼眸思忖良久，开口问道：“方小姐，前两日拿走五百两银票的事，不知还记得否？” 方晴柔忙看向小荷，她只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震惊，慌忙答道：“记得。” 转头吩咐小荷：“去拿来还给裴公子。” 小荷噔噔噔的跑去拿了五百两银票过来，方晴柔接过来地给裴笙。 裴笙未接银票，好整以暇的坐好，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文墨。” 文墨瞬间就出现在房间里，“公子，请吩咐。” 裴笙指指方晴柔和小荷：“把这两人给我绑了。” 方晴柔惊愕万分，小荷吓得跪在地上。 文墨拿来绳索不由分说，把主仆俩绑好。 方晴柔回神问道：“裴公子，这是为何？” 裴笙不答反问：“你是何方妖孽，敢冒充方小姐？” 听到此言，方晴柔直接傻了。 小荷忙道：“姑爷，这千真万确是我家小姐啊！” 文砚大声呵斥：“休得胡说，快快老实招来，不然，送你俩去大牢。” 小荷喊冤：“我们真是方家的，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裴笙冷笑道：“敢到裴府招摇撞骗，嘴还很硬。” 方晴柔惊惧不安，小荷也吓得魂不附体。 裴笙吩咐文墨：“你带人去把方家留在府上的人都绑了，分开审问。” 说完就起身，文墨知道自家公子累了，赶紧扶着去内室休息。 裴笙吩咐：“文砚，把这两人也带下去审问。” 文砚：“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办好。” 约摸两炷香时间，文砚和文墨就回来了，两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文砚道：“公子，开始那个新娘是假的，这位才是真的方小姐。” 裴笙愣怔良久才问：“是否分开审的？” 文砚和文墨齐齐答道：“是的。” 裴笙：“是否可信？” 文墨答道：“知道内情的只有丫鬟小荷和老嬷嬷，其它人不知情。 小荷说是因为小姐有心上人闹自戕，受了寒起不了床，才找人代替。” “老嬷嬷怎么说？” “老嬷嬷只说小姐病了，老夫人催得紧，方老爷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那个假的方小姐呢？哪里来的？” “小荷不知道，老嬷嬷说从大街上找来的，给了八百两银子。” 裴笙一阵猛咳，文砚想上前，他忙摆手，“不用。” 喝了口茶后，他又问：“现在人在哪里？” 文墨道：“两人都说，那位姑娘自己跑了。” 裴笙轻叩桌面，她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逃走？方老爷会放过她？ 他思忖片刻吩咐道：“文墨，你带人去查查，看看那位姑娘是否出事了。” 裴家人仰马翻的时候，穆欢正带着小妹练基本功，扎马步，跑步。 已经过去五日了，她觉得应该出去看看，和小妹都换上男装一起出门。 吩咐家里几人都不准出门，那天那些狗腿子看过他们的容貌。 出门后穆欢对小妹道：“小妹，穿男装不能叫小妹，换个名字。” 小妹：“公子，您给我取一个呗！” “就叫小青吧！” “姑娘，周小青挺好听的，我决定以后就叫周小青，不变了。” “好，小青，我们走。” 两人先去茶楼坐了一会，没有什么新鲜事。 穆欢觉得应该没露馅，终于可以放心了。 接着，两人去了牙行问了问房子，看看有没有合适卖绣品的房屋。 牙婆带着她看了几处，都比较偏僻，不合心意。 她还是想找离县衙近一些的房子，这样比较安全。 刚出牙行，穆欢眼疾手快拉着小青闪身藏进旁边的布行。 远处的裴恒晃了晃脑袋，“小喜，你看到我乔兄弟没有？” “公子，小的没看见。” “难道是我眼花了，算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大哥改主意了没，这都出来几天，也该回去看看。” 主仆俩直接回了裴府。 裴恒回到家里才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大哥已经让方小姐回去，说是两家人商议好的，祖母和父亲也同意。 他满心疑惑，独自去找大哥，“哥，你是怎么做到让祖母和父亲同意的。” 文砚不停地使眼色，他根本没看见。 裴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没听到他的问话。 裴恒见大哥不理自己，急不可耐的回到自己院子，吩咐小喜：“你去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哼……不告诉我，总会有人知道。 接着又懊悔的拍自己的大腿，早知道就不跑，错过了精彩大戏。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小喜急匆匆的跑回来。 “公子，府里没人知道这件事，不过有人看见文墨把方家的人绑了，之后方小姐就回去了。” 穆恒心里感叹：大哥可真厉害，平平静静就把事情解决了。 几日前还要给方小姐找夫婿，现在又让方小姐自己回去。 文墨和文砚只听大哥的，别想从他俩嘴里问出来，还是得问大哥。 “小喜，我要陪大哥用饭。” 午饭时间，他掐着时辰过去。 裴笙正准备用饭。 “哥，想我没，我来陪你。” 文砚自动给他摆好碗筷。 裴恒边吃边试探的问：“哥，你不是要把嫂嫂嫁给我吗？怎么又送回去了呢？” 裴笙放下筷子道：“这事，以后莫再提。” “不提，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祖母的？” “不要那么好奇，好好读书。” “哥，你就告诉我嘛！” 这时，文墨进来，“公子，有眉目了。” 裴笙让他跟着自己到房间说。 文墨：“公子，我去了老嬷嬷说的万福楼，有个跑趟的还记得，那个姑娘和老嬷嬷去雅间的时候，他正好在雅间外面。 他出于好奇，偷偷听了一下，当时老嬷嬷说的是扮她家小姐，不过那位姑娘拒绝了。 她出来的时候，看到老嬷嬷带来的人围着她的家人，迫于形势，那姑娘同意了。 不过，她说要先给钱，钱让她家人带走了，方家人要跟去，被她拦住了。” 第24章 找假新娘 裴笙现在相信，那姑娘应该是自己逃走了。 “公子，还要再找吗？”文墨问道。 “找。” “公子，你连方家人都放过了，为什么还要找那姑娘，她也是身不由己啊？”文墨疑惑道。 裴笙呆愣住，对啊！为什么自己想知道她是谁呢？ 文砚站在门口听到文墨的问话嘴角抽了抽。 等文墨出来的时候，马上把他拉到一边，“文墨，你是傻子啊？ 公子以前死气沉沉的，现在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感兴趣。 让你找，你就去找，哪来那么多问题。难道，你想公子像以前一样吗？” 文墨挠挠头，“那我去找。” 他又进屋去对裴笙道：“公子，那个跑趟的说，那姑娘家境好像不是很好，还带着一个奶娃娃。” 裴笙有片刻失神：“奶娃娃？” 难道她已经嫁人了，给自己拍背的手法倒是熟练。 可是，看她年龄不大啊！ 文墨道：“公子，我觉得还是找找，她是最无辜的，要是被方家人抓了就不好了。” 裴笙一听，对，知道她好好的，才能安心。 “那你去查，知道她安好即可，不要打扰。” 裴恒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哥，你要找谁，我认识的人多，保证给你找到。” 裴笙扶额，“小恒，大人的事少管。” “哥，我已经十六了。”裴恒抗议道。 整个下午裴恒缠着裴笙不放，软磨硬泡，撒娇卖萌。 莫得裴笙没了脾气，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的讲了一遍。 裴恒震惊不已，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气急败坏的吼道：“哥，你怎么能放了方家人呢？他们拿假新娘骗你。” 裴笙平静道：“祖母病急乱投医，我们也有责任。” “那你刚才说找谁，那个假新娘吗？” “嗯，方家人说她跑了，我担心她被人灭口，不想因为我害了一条人命。” “哥，我帮你找，我保证找到。”裴恒心想，女骗子，非抓着你不可，让你敢来骗我大哥。 裴笙点头：“去吧。” 裴恒懵了，“那人长什么样子，我不认识怎么找。” 裴笙问：“你没见过吗？” 裴恒无辜道：“瞧过一眼，一脸的粉，哪里能认出来？” 裴笙恍然大悟，府里可能也就自己见过她的真面目，和上妆后简直判若两人。 “小恒，你不是保证能找到吗？快去找。” “哥，给点她的信息啊？” “我要休息了。” “哦。”裴恒不情不愿的退出房间。 他去找文墨，然后跟着一起去了万福楼，那个跑堂的见过人，让他描述找人来画像。 他拿着画像回去找裴笙，“哥，你看看，像不像？” 裴笙看了画像直皱眉，然后去书房画了一张穆欢的小像，拿给文墨。 文墨拿着画像仔细的瞧。 裴恒一把抢过来，“给我给我，我去找。” 穆欢在家里给妹妹画绣品的图样，她觉得可以多绣一点，开店才有的卖。 什么荷包，香囊，扇面等，多多的画一些备着。 她累了就去陪小青练一会。 上次小妹回家就宣布自己以后叫小青，让大家都不要叫错了。 裴恒拿着画像找了几天都没找到人，有些着急。 他心里发誓必须找到，自己都给大哥夸下了海口。 可是，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没有人见过她。 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已经被方家毁尸灭迹了。 他带着小喜去茶楼打探消息。 刚上楼就发现乔兄弟在那里，惊喜喊道：“乔兄弟。” 虽然心里膈应，穆欢还是笑着起身，“裴公子。” “乔兄弟好雅兴，自己在这里喝茶听故事。” “裴公子取笑了，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喝茶。” 裴笙叹气，乔兄弟做东，自己没时间，“唉……没功夫喝茶，还有正事。” 穆欢心里好笑，这厮竟然有正事，“不知裴公子忙什么呢？” 裴恒对小喜道：“把画像拿出来，我正好问问乔兄弟见过没？” 小喜把一卷纸递给穆欢，穆欢不明所以，“裴公子，何意？” “乔兄弟，我找人，你看看见过没有，有线索的话有重赏。” 穆欢缓缓把纸展开瞳孔巨震。 自己女装的真实容颜，这是谁画的？画工如此了得，把自己画得栩栩如生。 自己这个样子只有裴笙，方家的老嬷嬷和小荷看过。 最大可能是裴笙画的。他想干什么？ 她不紧不慢把画卷起来。 “裴公子，抱歉，我来城里不久，认识的人少。” 裴恒摆摆手道：“没见过也正常，我都找好几天还没找到。” “裴公子，你说有重赏，不知这人犯了什么事？” “重赏是有，我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我帮别人找的。” “哦。不知赏多少？” “五百两银子。”裴恒心想，这得找大哥报账，不然亏大了。 “真可惜，要是我见过这个人就好了。” 裴恒马不停蹄地去其他地方问。 他走后，穆欢招呼小青马上回去。 她边走边思索，看来方小姐露馅了。 小荷不是说上妆后无差别吗?怎么能露馅呢？ 也不知道方家人是怎样诋毁自己的，让裴家到处找人。 只不过拿了二百两银票，就这样穷追不舍？ 不对啊！为了二百两悬赏五百两，怎么想都不划算啊！ 富贵公子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啊！ 想不通就不想。 穆欢回去再一次吩咐，“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家里待着，需要买什么我和小青去。” 没过几日，她再一次碰见了裴恒，这次她没有避开。 满脸笑容迎上去问道：“裴公子，人找到没有？” 裴恒苦着脸道：“乔兄弟，别提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会不会画得不像？” “不可能，实在不行，我找衙门的人帮忙查。” “会不会，她根本不在这里，要不，去别的地方找找。”穆欢怕他真的去找衙门查，给他提供新的思路。 “应该不会，方家人说，她那天带着挺多家人，还有小娃娃。” 穆欢暗自骂到：这方家人嘴巴也太松了，怎么什么都说呢？ 如果惊动衙门，查到自己村里去，顺藤摸瓜，很容易找到自己。 她真想去问问裴笙，自己这什么都没干，用得着这样不依不饶吗？ 但是，不能去，文墨武功高强，去了会被逮住。 第25章 骗银子 穆欢琢磨来琢磨去，提笔写了一封信。 将吉祥找来，把信给他，又交代他几句话。 让春娘给自己收拾好，换上女装，弄来帷帽戴上，带着穿女装的小青出门。 两人到河边等着，不一会，吉祥就带着裴恒和小喜来了。 周吉祥点头哈腰道：“公子，这就是您要找的人。” 裴恒远远的看到一位戴帷帽的女子，旁边站着个小丫鬟。 “你确定是画上的女子？” 周吉祥点头：“确定，小人见过她的样子。” 这里比较僻静，四下无人。 穆欢取下头上的帷帽，露出她真实的容貌。 裴恒震惊，真的是这人，和画像一模一样。 周吉祥提醒：“公子，赏钱。” 裴恒拿出银票递给他。 周吉祥拿到银票一溜烟的跑了。 他走近穆欢叫嚣道：“我今日就要抓你回去，你这个骗子，敢骗我大哥，活腻了。” 穆欢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信让小青递给裴恒，“裴公子，把这封信带回去给裴大公子。” 裴恒现在很激动，哪里会听她的话。 一边冲向穆欢一边叫道：“小喜，来抓人”。 穆欢翻了一个白眼，等他靠近，一拳就把他撂倒，把信扔到他身边。 小青虽然比小喜矮，但是她力气大，抱着小喜的腰一甩，小喜就跌倒在地，和他公子滚在一起。 穆欢戴上帷帽，和小青疾步离开。 哎呀，捏着嗓子说话太累了。 裴恒和小喜躺在地上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呆呆的目送两人离开。 小喜先反应过来，爬起来，忙来扶裴恒。 裴恒哭唧唧的道：“这是女人吗？这是母夜叉啊！早知道就多带点人来。” 小喜道：“公子，我们还是先回去，把信拿给大公子看看，总算有收获。” “哪有什么收获，人都跑了，五百两换来一封信。”不过，说归说，他还是把地上的信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好。 主仆俩回府直奔裴笙住的院子。 “哥，我有线索了。” 裴笙抬眸。 “真的，她还给你一封信。”裴恒从怀里拿出那封信。 裴笙接过来，上面写着裴大公子亲启，他拆开，上面写着。 裴大公子安好： 小的错了，看在没有继续错下去的份上，能否高抬贵手饶了小女子？ 小的保证守口如瓶，包括家人都没泄露半分。 向您负荆请罪。 画了一个惟妙惟肖背着柴火的小人。 诚心改过的小女子 盯着手上薄薄这张纸，裴笙赞叹，这姑娘写得一手好字，笔法精湛，行云流水，看着赏心悦目。 他把信叠好，收起来。 “小恒，你确定是画上的人？” 裴恒点头，“简直一模一样，哥，你画得可真好。” 小喜也在旁边点头：“就是她。” 裴笙道：“小恒，不用再找了。” “哥，为什么？” “知道她安全就行。” “哥，我给了五百两银子才找到的线索，真的不找了吗？” 裴笙点头。 裴恒委屈道：“她凶得很，还把我和小喜打了。” 裴笙好奇：“呃？怎么回事？” 裴恒绘声绘色的给自己大哥描述。 突然出现的报信少年，见到人后自己如何挨打的通通讲了一遍。 “哥，她打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裴笙听完嘴角微微上扬，吩咐文砚，“去拿五百两银子给二公子。” 裴恒如同发现了宝藏惊叫道：“哥，你笑了！” 裴笙：“受伤了，就回去歇着。” 裴恒和小喜回到自己院子，“小喜，我哥是不是笑了？” 小喜答道：“是。”心里腹诽：笑我们傻呢，两男的被两女的揍。 “算了，我不与那个女人计较了，能逗我哥一笑，挨揍我也愿意。” 小喜看着自家公子的傻样一言难尽，这脑子……。 文墨风尘仆仆的回来。 裴笙刚想说不用查了，话还未出口。 文墨的声音已经响起。 “公子，已经有眉目了。我到处打听，有个老婶子说画上的姑娘和她村里的一位姑娘有几分相似。 不过村里那一位姑娘长得英气一些。 我随后就去了她说的湾河村，问了好些人，都说村里的穆欢和画上的姑娘相似。 穆欢姑娘性格像男孩子，父亲穆敬南是个秀才，在村学里当夫子。 都说穆夫子非常疼爱这个女儿，很小就教她读书习字。不过，穆夫子去岁二月已经因病去世。 她的母亲去岁三月也难产去世，留下个未足月的弟弟和一个收养的妹妹。 她现在不在村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穆欢二字在舌尖绕，裴笙轻轻呢喃，不是儿子，是弟弟。 “公子，还有一事。” “说。” “穆欢的母亲去世前差点被沉塘。” 裴笙皱眉：“仔细说说。” 文墨把打听来的事详详细细的讲给自家公子听。 最后道：“她悬赏银钱，抓到了那个男人，还了她母亲的清白，当晚，她母亲就难产去世。 奇怪的是，没过几日，那个害她母亲的男人也死了，说是重伤不治。 更奇怪的是，就在上元节的前一天，她的大伯母被沉塘了。” 裴笙震惊不已，“证据确凿吗？” 文墨道：“众目睽睽之下捉奸在床。她大伯母被沉塘前承认，害穆母的人就是她。” 裴笙听后，怔怔出神，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背负这么多。 母仇，幼弟，光是一个早产的弟弟就不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 文砚小心道：“公子，会不会是这个穆姑娘干的，怎么这么巧呢？ 那个男人诬陷她娘，就重伤不治。她大伯母要害她娘沉塘，自己就被沉了。” 裴笙蓦地沉下脸道：“文墨，没根据的事，不许瞎琢磨。” 文墨点头：“是，文墨错了。” 裴笙坐着没动。 文砚悄悄拉着文墨出去。 文墨不解道：“文砚，公子还没说要不要继续找呢？” 文砚道：“你傻，公子喜欢听穆姑娘的事，你找就是。她现在就在城里。” 文墨问：“你怎么知道？” 文砚把裴恒挨打，拿回来一封信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文墨思忖片刻道：“这个人知道二公子找人心切，应该和二公子有接触。 那我去跟踪二公子，一定可以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文砚劝道：“你刚回来，歇歇再去吧。” 第26章 被找到 此后的时间，文墨都跟在裴恒后面，想找到穆姑娘的行踪。 穆欢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已经被人查了，整日乐呵呵的。 坑了花孔雀五百两，心情自然极好。 在家里画了几天绣品图样，觉得差不多了，她又写了一个话本。 这日，她带着小青去书坊找掌柜。 话本换了六两银子，心里高兴就准备去买点布回家。 现在家里人多，需要的布也多，小弟快要周岁了，爹娘的周年忌也快到了。 要回村一趟，得打扮的整整齐齐，让爹娘知道我们姐弟三人过得很好。 她刚要进布店，就被眼尖的牙行管事看到了，忙跑过来道：“公子，您想要的房子，现在有了。” “当真？” “我们现在去看。” 穆欢和小青跟着牙婆走，半刻钟就到了。 牙婆打开门，让她俩进去看，前面三间铺面连着，后面是个院子。她们一家人都能住下。 穆欢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没有言语。 牙婆问：“公子，中意不？” 穆欢：“价钱几何？” “房主开价一千两。” 穆欢叹气，房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价钱太贵。 她对牙婆明说，价格太贵，还要考虑。 不急，可以慢慢找。 接着就带着小青去买布，出来就碰见裴恒，她也想打探一下裴笙放弃找人没有，走上前去打招呼：“裴公子。” 裴恒看到她很高兴，要请她喝茶。 穆欢立马顺水推舟跟着去茶楼。 她让小青回去，小青不愿意，抱着布匹跟在后面。 两人落座，她问：“裴公子，不知你找的人找到没有啊？” “别提了，没找到，不过，不用找了。” 穆欢心里欢呼，这下好了，不用时刻警惕。 她不知道，文墨就在不远处，眼睛不停的在她脸上扫，眉头紧皱，眼神中带着困惑。 等穆欢主仆回去的时候，他就远远的跟着，直到两人进了一个院子。 暮色四合时，他飞身进入院里，隐匿在角落处。 一直到烛火熄灭，他才悄悄出了院子，迅速回裴家。 翌日一早，裴笙刚起身。 文墨就去禀报：“公子，我查到穆姑娘的住处了。” 裴笙抬眸。 文墨接着道：“我们找不到，是因为穆姑娘进城就变成了公子，就是二公子说的那位乔兄弟。” 裴笙不解的问：“小恒不知道，你怎么发现的？” 文墨道：“昨日，我看到二公子与一位公子进了茶楼。 我就跟上去瞧，发现那位公子和穆姑娘的画像有几分相似。 我跟踪那位公子回家，隐匿在暗处观察，她净面后就是画上的姑娘，除了眉毛有少许不同，几乎和您画的一样。” 裴笙问道：“看到她弟弟没？” “有孩子的笑声，没看见人，不敢靠太近，怕被她发现。” “不用告诉小恒，她有难处就帮一下。”裴笙听完后吩咐道。 从此以后，文墨每天都要给裴笙禀报穆欢每日的生活。 穆欢对小弟非常好，她还会抄经书，写话本，住在一起的还有三个同村的人，都是父母不在的孩子。 裴笙每天都是默默的听着。 这天文墨禀报：“穆姑娘在找有铺面的房子，去牙行看了好几次都不中意，有满意的，又嫌价格太贵。” 裴笙静坐了片刻，吩咐：“文砚，去找秦嬷嬷，我记得回春堂附近有这样的房子。” 文砚很快就拿着房契回来。 “公子，我把夫人生前在回春堂附近置办的房契都拿来了。” 裴笙点点头，“你找一间符合穆姑娘要求的，通过牙行卖给她。” 文砚和文墨商量后，选了回春堂隔壁的房子，回春堂楼上可以看到院里的情景。 牙婆听了文砚的要求，欢天喜地的应承，心里却在嘀咕，低于市价三成，买家还要指定，闻所未闻。 她想着上次那位公子就是嫌价格高了，这房子大还便宜，应该很容易成交，只等那位公子上门。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十多日。 这日，好不容易瞧见，她赶紧拉住，“公子，这次的房子包您满意。” 穆欢刚从乡下回来，这刚一出门就被拉住。 听了牙婆的话，她是半信半疑，这些人的嘴，死人都能吹活，十之八九不靠谱。 不过，反正看看也没损失。 当她看到房子的时候，再一听价格，心里十分怀疑这牙婆想骗自己的钱。 比上次看的房子更好，后院更宽敞，价格还少三百两。 上次贪心差点丢了小命，这次可不能再上当受骗。 看她半天不言语，牙婆有些着急道： “公子，这房子你还看不上啊？要是我有钱，我自己就买了，这位置，买了不吃亏。” 暗自腹诽：可惜的是，别人指定卖给你啊！别人想买也没机会。 穆欢犹豫半天，“你说得这么好，房主怎么舍得卖呢？” 牙婆想翻白眼，可是为了佣金不得不扬起笑容回答。 “这房主的儿子考中进士了，一家子准备搬迁到京城。” 她说起谎话来眼睛都没眨一下。 穆欢双眼亮晶晶，“考中了？” “中了。” “那这房子还便宜卖？不得涨价啊？” “时间紧，着急脱手，所以……” 穆欢很是心动，可以省三百两银子，还可以沾沾运气，希望小弟以后也能中进士。 她让牙婆先回牙行，自己去了隔壁回春堂。 这一年多因为小弟，和万大夫也算熟悉，去和他打听一下，小心驶得万年船。 万大夫看到穆欢，嘴角抽了抽，不是文墨来说，自己还真没瞧出来，这是个女娃娃。 看她言行举止那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个头也比一般女子高，也不怪自己老眼昏花。 为了公子只好违心道:“对，隔壁一家都要去京城，因为急着走，所以降价卖。” “万大夫，您怎么不买？可以把您这个医馆扩大。” 万大夫心道，这都是公子的，需要买吗？还不是公子心善可怜你。 “我这医馆入不敷出，哪有银子买。再说我年龄大了，也操心不了那么多。” 穆欢从回春堂出来，边走边琢磨，看来不是骗子，也不是凶宅。 要不，买下来？挨着回春堂，要是小弟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大夫也方便。 第27章 再次见到她 她回去就和穆颜商量买铺面的事。 穆颜事事都听姐姐的，哪会有意见。 翌日一早，穆欢和穆颜一起去牙行，兜里放着裴笙给的二百两。 还有从花孔雀那里坑来的五百两，一共七百两银票。 办理文书非常的顺利，出来的时候，少了银票，多了房契。 姐妹俩都很开心。 穆颜是觉得，以后姐姐就不用点灯熬油的写话本，铺面可以租出去，养活家里人没问题。 穆欢却笑着说：“小颜，你以前说想开绣庄，现在有了铺面，你的想法可以实现了。” “姐姐，我怕弄不好。”穆颜的声音带着一些不确定。 “小欢，铺面是自己的，又不用请人，绣品有人买，我们赚钱，没人买，也没什么损失，别怕。”穆欢给妹妹打气，凡事总要试试才知道。 穆颜想了一宿，和穆欢说她要去绣坊学习。 穆欢让她带着芸儿和小青一起去。 小青不愿意，“姑娘，我伺候你，不想学。” 穆欢摸了摸小青的头道：“乖，好好学，伺候我必须会做衣服，我喜欢穿漂亮的衣服。” 小青疑惑道：“姑娘，你都是男装。” 穆欢道：“男装也可以漂亮。” 小青不情不愿的答应。 几人收拾好新买的房子，搬到新家。 三个姑娘就一起去绣坊学习，每人学费每月一两银子。 把小青和芸儿心疼得直抽抽。 芸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说道： “姑娘，这学半年就是六两银子，买我才三两银子。多不划算啊！” 小青附和道：“姑娘，这些钱还不如拿来买粮。” 穆欢被两人逗笑了：“芸儿，你好好学，学好了，以后可以靠这个养活自己，不用依靠别人。” 小青忙道：“那我不用去，我伺候姑娘，姑娘养我。” 穆欢敲了两人一下，“都好好学，不得有异议，不听话，赶回村里去。”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 每天吉祥去接送她们。 春娘做家里的事，穆欢躲在后院带小弟，闲时写写话本，有时为了静心，也抄抄经书。 裴府，万大夫来给裴笙施针。 出门时他问文砚：“公子这段时间身体有些起色，生活有什么变化吗？” 文砚道：“应该是心情比较好的缘故。”随后附在万大夫耳边低语几句。 “那感情好，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好心情，再活动活动，假以时日，公子的身体应该能更好。” 文砚很激动，“当真？” “老夫何时打个诳语。”万大夫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文砚和文墨暗戳戳的商量后，一致认定公子的好心情是因为穆姑娘，想了个好主意。 这日，是裴笙该施针的日子。 文墨回来说：“公子，万大夫忙得脚不沾地，今日的病人特别多，根本抽不开身。” 文砚道：“公子，要不，我们自己去回春堂施针吧！” 裴笙眼神微眯，凝视着两人。 文墨神色如常道：“这段时间染风寒的人特别多，穆姑娘的小弟前两日也病了。” 裴笙皱眉：小娃娃病了。 文砚道：“公子，我们自己去，万大夫就不用来回耽搁时间。” 裴笙思忖半晌点了点头，这是为了万大夫。 文砚和文墨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欣喜，公子多年没出门，今日终于愿意出去。 文砚忙不迭的去安排马车，就怕公子变卦。 临出门的时候，裴恒死活要和大哥一起出门，被文墨拎回他自己院子，还惊动了裴老夫人。 当她听说裴笙出门去了，眼泪汪汪的，嘴里直呼：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裴笙和文砚坐马车，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回春堂。 万大夫看到裴笙自己来了，双眼瞪得似铜铃。 立即请他上二楼，又让人送来茶水。 裴笙靠窗坐下。 文砚推开窗，窗外就传来小孩子的笑声。 阳光正好，穆曦在院里跑来跑去，穆欢坐在杌子上看书，时不时的看小弟一眼。 穆曦跑累了，张开双臂扑进她怀里要抱抱，穆欢放下手中的书，抱着他举高高。 逗得小家伙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突然，他对着穆欢喊了一声：“娘。” 穆欢狂喜，点点他的小鼻子纠正,“叫姐。” 虽说小弟养得和一般孩子一样，但是迟迟不说话，还是担心得很。 现在会叫娘了，证明他没问题，穆欢心里的高兴无法言说。 穆曦露出几颗小牙齿，固执的重复：“娘。” 穆欢纠正好几次没用，让春娘拿来爹娘的画像。 指着画像上的人，教小弟喊娘，再指指自己，“姐。” 曦儿皱着眉头，无意识的学，“姐。” 穆欢抱起小弟转圈，“曦儿真聪明。” 姐弟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回春堂二楼上的裴笙，听到笑声寻声望去，正好看到姐弟俩笑靥如花。 虽然，她身着男装，裴笙还是一眼就确定，这就是那位姑娘，和自己同床共枕两晚的人，穆欢。 他不禁怔住了。 如此鲜活的穆欢。 笑得如此恣意，完全不像闺阁女子。 直到姐弟俩进屋，他才收回目光。 恰好，万大夫上来诊脉施针。 “公子，您身体已经有起色，饮食上注意营养，平时多活动活动，我有信心让您身体恢复正常。” 裴笙抬眸，再三确认：“万大夫，我的身子当真能恢复正常？” 万大夫道：“千真万确。” 裴笙又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穆曦在你这里看的。” 万大夫已经从文砚口中知道公子很关心穆姑娘，心中了然，公子这是爱屋及乌。 “是，那个娃娃出生时未足月，瘦瘦小小的，和公子您当初一样。”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他现在调养的可好了，和普通足月的孩子一样。” 心道，这下公子应该对我有信心了吧！ 裴笙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知道万大夫医术好，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以后，我过来你这里施针。” 万大夫忙道：“好啊！好啊！” 从此以后，裴笙就自己到回春堂，一般坐马车，偶尔心情好也走一段。 文砚发现一个规律，如果这日看到穆姑娘了，公子的嘴角是上翘的，会走路回去。 如果没看到穆姑娘，公子的嘴角向下，就坐马车回去。 第28章 韩青松找来 这日，又没看见穆姑娘出来。 裴笙坐马车离开，文砚驾车，不经意间看到穆欢和裴恒。 他停下车，“公子，是二公子和穆姑娘。” 裴笙撩开帘子，看见两人有说有笑。 愣了半晌才放下帘子，轻声道：“文砚，回去。” 文砚道：“公子，要不要二公子请穆姑娘来府里？她和二公子是朋友。” 裴笙眯眼警告：“文砚，不准去打扰她，也不准让小恒知道她是女子。” 文砚腹诽：公子啊，你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在背后帮她，穆姑娘又不知道，怎么可能产生感情嘛，真愁人。 裴恒回府，兴冲冲的跑来给大哥分享今日和乔公子的趣事。 裴笙问：“小恒，你很喜欢乔公子吗？” “他比较有趣，和他在一起挺开心的。” 裴笙就再也没开口。 文砚小心翼翼的观察自家公子，除了一页书可以看半个时辰外，用饭也心不在焉。 心里连连叹气，公子啊，心里喜欢不露面，只会偷偷看有什么用。 等穆姑娘看上别人，黄花菜都凉了。 可惜的是，他家公子根本不知道他的担心，我行我素，依然如故。 半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穆颜觉得该会的都会了，芸儿也表示自己进步很大。 小青表示，酷刑终于结束，还是伺候姑娘好。 穆欢一点都不插手绣坊的事，妹妹大了，应该放手让她自己去做，人总是要慢慢成长的。 能赚到钱当然好，不能赚钱自己养着就是。 穆颜请姐姐画了一张观音的像，她和芸儿把画绣得栩栩如生，准备挂在店铺里做样品。 再把几人早前绣好的小件都摆出来。 开张那日，穆欢在后院带小弟，其它所有人都去帮忙。 裴笙让文砚去买一些绣品。 文砚瞧见穆欢一直待在后院， 绣坊没有人认识自己，跑去仔细挑选。 最后他挑中了那一幅观音像。 穆颜有些懵，这观音像，她是放在绣坊展示绣工的。 “那件绣品要五两银子。”因为没想过要卖，所以价格定得贵一些。 文砚掏出五两银子，“就要这件。” 穆颜收了银子，麻利的把观音像包起来递给他。 绣品都可以卖，让姐姐再多画几幅，自己和芸儿绣就是了。 裴笙看到观音像非常喜欢，称赞道：“文砚，眼光不错。” 他把观音像送给祖母。 裴老夫人喜欢得不得了，挂在佛堂。 老夫人看大孙子这段时间身体大好，时不时的还出去，心思就活络起来。 想趁着他精神头好，给他娶妻，成亲后，有了牵挂的人，说不定身体就好了。 假如有个万一，至少也留个后，虽说子嗣艰难，但是世事无绝对，万一菩萨显灵呢。 不过，这次不能像上次那样莽撞，得慢慢挑选。 看好生辰八字，再把姑娘邀请到府里来，和笙儿培养感情，满意了再成亲。 裴笙根本不知道祖母又在给自己相看姑娘。 府里多出个表妹，他也只以为是来陪祖母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裴恒却如临大敌，以为祖母是给自己找的，派小喜去打听后才知道是和大哥的八字相合的姑娘。 他拍拍胸脯，“还好，虚惊一场。” 一日，穆欢和小弟在院里晒太阳时，随意一扫，眼角余光瞥见隔壁楼上窗前有人。 她不动声色的牵着小弟进屋交给春娘。 自己又出了院子，悄悄隐匿在阴影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回春堂的门口。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走出来一位眉眼温润的谦谦君子，后面还跟着文砚。 她如遭雷击，真是病公子裴笙。 他怎么出来了？ 有没有看到自己？ 已经过去这么久，自己穿的还是男装，应该认不出来吧！ 后面，她躲在家里连院子都不出。 过了好几日，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一下就放心了，开始正常活动。 这还没高兴几日，韩青松就找上门来了。 原来有湾河村的人来店里，认出了穆颜，不知怎么的又传到了韩青松耳朵里。 穆欢听到闹哄哄的以为有人闹事，就出来瞧。 韩青松正在恳求穆颜：“小颜，你姐姐在哪里？” 穆颜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整理绣品。 周吉祥也认识他，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青松威胁道：“你今日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穆欢不想让人围观，阴沉着脸喊道：“韩青松，你进来。” 韩青松一听这声音，猛地转头。 立马认出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人，虽然她着一身男装，但是眉眼熟悉，声音熟悉。 “吉祥，你也一起进来。”穆欢不想单独和这人相处，就叫上吉祥。 进去后，她直接问韩青松：“找我什么事？” 韩青松显得很激动：“小欢，我已经是秀才了。” 穆欢一脸平静的道：“恭喜你。” 韩青松急切的问：“小欢，你不高兴吗？我们可以成亲了，我娘答应我，只要我考上秀才，就可以娶你。” 裴欢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冷笑几声。 “你娶谁都可以，和我没关系。” 韩青松红了眼眶：“小欢，你知不知道，为了让我娘答应，我有多努力，你不能这样。” 穆欢道：“韩青松，我们早就说清楚了，以后不要来打扰小颜做生意。” 韩青松急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可以和你一起养小弟。” 穆欢一字一句道：“我穆欢的弟弟何须外人来养。” 接着她吩咐周吉祥：“吉祥，送韩公子出去。” 周吉祥连拉带拽都没用，还是小青来帮忙才把韩青松拖出去。 穆颜马上把门关了，韩青松站在门外不走。 穆欢让吉祥坐马车回去叫韩母来领他回去。 这一幕被二楼上的裴笙和文砚看得清清楚楚。 裴笙双唇紧闭。 文砚腹诽：看吧看吧！一直不主动，有人来抢了吧！生气有什么用。 文墨知道后二话不说，直接去了湾河村。 先去找老婶子打听，再去韩家偷听，查得清清楚楚才回府。 “公子，来找穆姑娘的人叫韩青松，也是湾河村人。穆家大伯说，穆父确实相中韩青松做女婿。” 文墨觉得有点冷，赶紧又道： “不过，只是口头说说，还没有下订，穆父就去世了。 接着穆母也去世了，后来就不了了之。 我偷听了韩家母子俩的争吵，似乎是因为韩母嫌弃穆姑娘无父无母，还带着个病殃殃的弟弟，就不想认这门亲。 穆母的丧礼，韩母都没让韩青松去参加，穆姑娘后来就带着家人搬来了城里。 韩青松疯狂找她，韩母说如果他考上秀才就同意两人的亲事，现在他考上了，就来找穆姑娘。” 裴笙听后沉默不语。 第29章 裴笙中药 这日后，文砚发现公子的饭量明显增加，还和万大夫学五禽戏。 文砚和文墨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公子这样真好。 转眼间就快要到年节，穆欢准备回村里过年，早早就让吉祥回村里去收拾。 裴府里裴老夫人正在和裴笙说娶妻的事。 “笙儿，你觉得玉如怎样？” 裴笙诧异道：“祖母，薛姑娘不是您娘家人吗？她怎样您不知道啊？” “我是问你，你看上她没？她的八字也旺你。” 裴笙噌的一下站起来，“祖母，孙儿现在还不想成亲。” “笙儿，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祖母，孙儿这样的身子不想害了薛姑娘。” “玉如说了，不介意你的身体，她可以照顾你。” “我不同意，还请祖母为薛姑娘另择他人。”裴笙说完有礼的告退。 文砚见自己公子脸黑如水，小心翼翼的问：“公子，要不去回春堂见见万大夫？” 裴笙的声音里有丝恼怒，“不去。” 文砚不急不缓道：“听说穆姑娘要回村里过年，这一走再回来就得一个月以后。” 裴笙顿住脚步，斜睨他一眼。 “走吧，公子。” 主仆二人溜达去回春堂。 枯坐良久，却并没有看到穆欢。 裴笙心情更不好，怏怏不乐的回府。 穆欢正好和春娘去了那家小医馆找宋大夫买药。 医馆门可罗雀，半天也看不到一个病人。 “宋大夫，您这也太冷清了。” 宋大夫哼了一声，“凡夫俗子不识货。” “您不要只研究疑难杂症，还是看看普通的伤寒，不然，这医馆能维持多久。”穆欢好心建议。 “大不了关了就是。”宋大夫负气道。 “您可千万别关，你关了我去哪里买药啊！” “丫头，要不，你给我银子，我去你府上。”他说完还偷瞄春娘一眼。 穆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您老别吓我，我胆子小。” 这人眼睛真毒，离得这么远能瞧出自己是个姑娘！ 还想骗我银子，想得美！ 等她回神，瞧见宋大夫的眼神不时的瞟向春娘，难道这老头看上春娘了。 “你才老头，谁老头了，我才三十。”宋大夫暴跳如雷。 穆欢捂住嘴巴，原来自己无意识说出口了。 “抱歉，抱歉。” 不过，才三十就这么老了啊！自己是大夫也不晓得好好保养。 她慌忙把药钱给了，两人匆匆离去。 回去的路上，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春娘，宋大夫是不是见过你的真实容颜？” 春娘点头道：“我还在楼里的时候就认识他，他有时会去楼里给姑娘们看病，所以，他的医馆不会倒闭。” 穆欢问：“哎呀，难怪，他根本不缺银子。他是不是看上你了？” 春娘摇头：“不知道，他没有说过，应该不会，谁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春娘，不许妄自菲薄，以后遇到良人，我帮你换成良籍。” “不用，现在就很好。” …… 裴府，孙儿走后，裴老夫人一声长叹。 她找来薛玉如，“玉如，笙儿暂时不想结婚，我给你重新寻一户好人家。” 薛玉如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姑奶奶，玉如哪里做得不好吗？” 裴老夫人叹气：“玉如，我也想亲上加亲，奈何笙儿身子骨不好。罢了，是你俩没缘分。” 薛玉如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和贴身丫鬟耳语几句。 暗自思索：缘分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 在这里伺候老太太几个月，一句没缘分就想打发走，做梦！ 裴笙身体不好怎么了，就算在裴府当寡妇，也比回薛家让人磋磨的好。 丫鬟找出东西，两人窃窃私语半天。 小丫鬟先去裴笙院子里打探，知道院里没人。 薛玉如先进去房间点燃香炉，主仆俩藏在院里，听到裴笙和文砚的声音，薛玉如忙进屋里藏着。 小丫鬟跑去厨房端了人参汤给裴笙：“大公子，这是老夫人让送来的。” 裴笙想着刚和祖母因为自己的亲事，闹了一点不愉快。 祖母都送汤来了，自己也不好拂她面子。 想起以前的事，他有片刻的迟疑。 想了想，还是端起来喝了。 小丫鬟看裴笙端着汤不动，心都提到嗓子眼。 见他终于把汤喝了，松了一口气，忙跑下去。 文砚也去拿晚饭。 裴笙进了屋子，他仔细嗅了嗅，今日的香略有不同。 他想更衣，刚解了外衣，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低头一下是一双女人的手，他目眦欲裂，“放开，滚。” 薛玉如死死抱住他：“表哥，我是你表妹，你就不能怜惜我吗？” 裴笙用力掰她的手，“不想死就快快放开。” 薛玉如蹭了蹭他后背道：“你会需要我的。” 裴笙脑袋轰的一下，脚用力一踩，薛玉如痛呼，松开了手。 “你现在滚，还能保存颜面。”裴笙黑着脸吼道。 薛玉如哭得梨花带雨，“姑奶奶说我可以嫁给你的，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裴笙觉得身体很怪异，开始燥热，这很不正常。 厉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是不是感觉不舒服，我可以帮你。”说着薛玉如又想来抱他。 裴笙踢了她一脚，大喊：“文墨。” 文墨从院外进来，看到屋里多了一个女人，睁大双眼。 全府的人都知道公子不喜其它人进屋，怎么还有不怕死的？ 定睛一瞧，老夫人的娘家人，难怪。 裴笙吩咐：“文墨，把她绑了，给祖母送去。” 薛玉如拼命挣扎，拉住裴笙的衣角哀求道：“表哥，你需要我的，你没有不舒服吗？” 裴笙无视她，对文墨道：“你把人送去祖母那里，赶紧去找万大夫来。” “是。”文墨提着人飞奔而去。 文砚端了晚饭回来，见公子进了里屋，还关了房门，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用饭了。” 裴笙稳了稳心神，吩咐文砚：“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文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公子的话要听。 不一会，裴老夫人和秦嬷嬷带着薛玉如一起过来。 她到门口喊道：“笙儿，你开门。” 文砚拦住她，“老夫人，公子说了，谁都不让进。” 裴老夫人勃然大怒，厉声呵斥：“文砚，你放肆，还不快快让开。” 文砚站着不动。 正僵持着，文墨背着万大夫来了。 第30章 送上门 裴笙的声音有些急促：“文墨守好门，只让万大夫进来。” 文墨站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裴老夫人没办法，耳朵贴在门上听。 万大夫进屋闻了闻，赶紧开窗把香炉扔出窗外。 马上给裴笙诊脉，再看他的样子，心里一沉。 忙问道：“公子，这是中了媚药，您吃了什么东西？” 裴笙道：“喝了一碗丫鬟端来的人参汤。” 万大夫气急败坏道：“这喝了加了料的汤，又闻了合欢散，这可如何是好。” “万大夫，请快开药。”裴笙催促道。 “公子，很棘手啊！解药属于寒凉的药，您吃不得，还有就是泡凉水，您的身体也受不了。”万大夫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谁给您下的药？要不就顺水推舟……” “文砚，准备冷水。”裴笙打断万大夫的话，直接吩咐道。 万大夫忙阻止：“公子，您的身子刚好一些，这凉水一泡就会前功尽弃的。” 裴老夫人听得真真的，慌忙道：“笙儿，你不要泡凉水，要不，你把玉如纳了吧！” 薛玉如连连磕头，“我愿意，我愿意。” 裴笙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我不愿意。” 文砚急得满头大汗：“公子，凉水泡不得，要不，要不……”不敢继续说下去。 万大夫说屋里的空气中还残留药味，让裴笙还是换一间屋。 裴笙直接去了厢房，立马关上房门。 薛玉如还想跟着扑上去，文墨把她赶了出来。 裴老夫人拼命的抹眼泪，心里懊悔难当。 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笙儿肯定不会原谅自己这个老糊涂。 文墨把万大夫拉到一边，悄悄问道：“万大夫，现在是不是只剩找女人这一条路。” 万大夫沉声道： “要是正常人扔在水里泡几个时辰就好，主要是公子的身体寒凉，现在的天气，再泡凉水，小命就没了。” 文墨听后脚尖一点，一刻都不停留直奔穆家。 穆欢看到文墨上门来目瞪口呆，这都快一年了，还找上门来。 她怕影响其它人，和文墨到偏僻的地方讲话。 文墨跪倒在地：“请穆姑娘救命。” 穆欢眨了眨眼睛，这画风不对，不是来算账的。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她小心的问。 文墨焦急道：“公子病重，想见姑娘一面。”他想着先把人骗去再说。 穆欢万分不解：“我和他不熟，他见我干什么？” 文墨磕头：“求求姑娘。” 穆欢道：“你既然找上门，就应该知道我和你公子没什么交集，他要见我，这不合理。” 文墨觉得时间紧急，最要紧的是让穆姑娘去见公子。 他慌慌张张道：“姑娘，你去见公子一面，我把自己卖给你可好？” 穆欢吓得退了几步，一般这种有好处的事，就是陷阱，自己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可得警觉些。 拒绝道：“不要，要你没用。” “有用，我功夫好，可以保护小公子。”文墨知道穆姑娘的命脉是她小弟。 穆欢有一瞬间的心动，文墨功夫确实很好，但是，这样的便宜不能占。 文墨看劝不动，先礼后兵，突然，开始动手要抓人。 穆欢闪身后退几步，“怎么，想强抢民女啊！” 边说边动手，交手几个回合，穆欢就知道自己不是文墨的对手。 看他也没什么恶意，也还没到生死相搏的时候。 “你停手，我去。” 她回屋和穆颜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让大家不用等。 文墨带着穆欢回到裴府。 裴老夫人看他带个男人回来，忙问：“文墨，这是大夫吗？” 万大夫看到文墨带着穆欢回来，赶紧跳出来道，“他是我的师弟，让他进去。” 裴老夫人狐疑的看着几人，总觉得不对劲。 薛玉如想跟着进去，被文墨拎着衣领扔到院子里。 文墨对万大夫使了个眼色。 万大夫马上道：“我这师弟脾气怪，不喜人多，我们还是到外面去等吧！ 公子这种情况需要的时间很久，老夫人还是回去休息，我们守在这里就行。 我师弟医术比我好，有他在，公子会没事。” 好说歹说，裴老夫人终于被万大夫诓走，顺便也把薛玉如带走了。 文墨和文砚守着房门。 穆欢进了屋子，见裴笙端端正正坐着，脸还白里透红，这怎么看也不像病重啊！ 她走近唤道：“裴公子。” 裴笙抬头，见到来人惊愕万分：“你怎么来了？” 穆欢很无辜，“我也不想来，文墨说你要见我，他说你病重。” “我没事。”裴笙扭头望向别处。 “哦，那我走了。”穆欢要开门出去。 开门就见两个门神，她对文墨说：“你公子没事，我见过了。” 刚想迈腿出去，文墨手轻轻一拂，她又退进屋，门关上了。 她懵了，这人好好的，非说病重，还不让自己走。 她过去拉起裴笙的手，“你去给文墨看看，说你没事。” 裴笙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沉默不语。 穆欢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裴笙，你听见没有？” 裴笙抬眸，两人四目相对，她发现裴笙的双眼赤红。 “怎么了，你真的病了？”她还用手去摸了摸裴笙的额头。 “倒是比以前好很多，没有那么冰凉。”摸完后她喃喃自语。 裴笙盯着她不动。 “裴公子，你要是不舒服就去歇着吧！我下次来看你。”穆欢突然预感不太好，还是走为上。 “下次是什么时候？”裴笙幽幽的问。 穆欢语塞，这人听不出这是客气话吗？ 她尴尬一笑，准备脚底抹油，“裴公子，你让文墨让开，好不好？” “不好。”裴笙脑袋里属于理智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扑过来抱着穆欢说。 穆欢瞬间石化，“裴公子，快放开，男女授受不亲。” 难道这人犯的是疯病。这人那几日都是以礼相待，怎么突然变了画风。 裴笙紧紧勒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我夫人。” 说完还舔了舔她的耳垂。 五雷轰顶不过如此，穆欢眼冒金星，辩解道：“裴公子，你认错人了，你的夫人是方晴柔不是我。” “就是你。”裴笙执拗道。 穆欢看他的神态不正常，真是病了，忙对门外喊道：“文砚，文墨，你家公子不正常，快去请大夫。” 文墨道：“公子被人下了药，万大夫说公子的身体吃不得解药，泡不得冷水，请穆姑娘救命。” 穆欢推开身上像小狗一样的男人，冲到门口问道：“他中了什么药。” 文墨轻声道：“春药。” 第31章 失去清白 穆欢傻眼了，随即大怒，吼道： “文墨，你家公子不能吃药，就算要找女人，也不应该是我，我可是良家女子，你们赶紧去秋月楼找姑娘来。” “公子不要其它人，只要您。”文砚也很无奈。“穆姑娘，你骗公子在先，现在你要负责。” 心道：要不是公子的一颗心落在你身上，文墨也不会去骗你来。 文墨幽幽道：“穆姑娘，要不，我去把小公子接过来？” 穆欢恨得咬牙切齿，这赤裸裸的威胁。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家公子？他现在可没法抵抗。” 文墨不惧，缓缓道：“那你的小弟和妹妹都得死。” 穆欢冷冷道：“那我和你家公子同归于尽，反正我们乡野草民命不值钱。” 文墨道：“那我就让整个湾河村鸡犬不留。” “无耻之极。” 穆欢怒不可遏，挣脱裴笙的双手，转身掐着他的脖子。 她恶狠狠道：“裴笙，你不怕死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自己只要一用力，他就会没命。 “能死同穴再好不过！”裴笙闭上双眼。 穆欢反而不敢动，听说这裴盛年已经是同知，裴家惹不起。 杀了他，自己连文墨都打不过，根本逃不了。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无所谓，小弟和妹妹怎么办？ 文墨那个狗腿子还想牵连整个湾河村。 想到这里，她眼泪簌簌的往下落，自己是怎么一失足成千古恨的。 在回春堂发现裴笙的时候，就该知道事情不妙，自己这个猪脑袋。 现在自己陷入如此境地该怎么办？ 两权相害取其轻。 自己的清白和一家人的命，一村人的命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 裴笙已经失去理智，见穆欢放松手，马上抱着她就吻上去。 准确地说是啃，双手还不停的扯她的衣服。 穆欢看着眼前这个清俊的公子，反正自己没想过嫁人，不清白就不清白吧！ 总比全家赴死的好。 如果事情暴露，要沉塘的话，让他们先沉同知家的公子。 心里自嘲，以前收了他二百两银子，就当自己当了一回花魁。 何况裴笙容貌俊美，自己不算太吃亏。 突然，她感到一阵巨疼，马上一口咬在裴笙肩上，要痛一起痛。 疼痛让裴笙有片刻的清醒，他轻轻吻了一下穆欢的眼泪。 穆欢想死的心都有，这他娘的这么受罪，难怪春娘要把自己弄丑。 她咬紧牙关坚持，不知过了多久，裴笙一声低吼后，终于消停了。 她不知道，门外的文砚和文墨一直心惊胆战的贴着门偷听，就怕她真的和自家公子同归于尽。 听到屋里有粗重的喘气声，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文砚到院门和万大夫一起守着，来人一律打发走。 就连裴父和裴恒来了，也被告知：有大夫在，现在不方便，明日再见。 有万大夫在，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穆欢见裴笙的眼神清明，应该没事了，开口问道：“我可以走了没？” 裴笙把她搂进怀里：“抱歉，今日事出意外，吓着你了吧？” 穆欢斜眼瞪他，“放开，你现在没问题了，我要回去，我家人会担心的。” 裴笙笑着说道：“本来想等我的身体好一些再去找你，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穆欢震惊不已：“你还没清醒啊?谁是你夫人？” 裴笙无比认真道： “穆欢，你就是我的夫人。我昏迷不醒时，我俩就已经同床共枕两宿，你还抱着我，我们早有肌肤之亲。” 穆欢无语问苍天，悲愤道：“你是男的，抱一下怎么了，少块肉啊？” 裴笙目光炙热：“从我记事开始，就没有女人抱过我，你是唯一的一个。” 穆欢扶额：“你讲不讲理，就算我那时错了，现在还给你，不欠了吧？” 裴笙温声道：“欠的，要用一生来还。” 穆欢起身，准备穿衣。 “我没想过嫁人，也不欠你，以后不准来找我，管好你家的狗腿子。” 裴笙猛地扑倒她，吻住红艳艳的小嘴，又开始新一轮的大餐。 穆欢怒吼道：“哪个杀千刀的下的药，下次非要让她尝尝滋味。” 要不是自己从小练武，小命难保。 几个回合后，两人都奄奄一息的躺着不动。 裴笙昏睡过去，穆欢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可是，她怕妹妹担心，强撑着身子的不适穿好衣服，让万大夫进来给裴笙把脉。 万大夫给裴笙检查一遍道：“公子没事了，补补就好。” 穆欢悄悄问道：“万大夫，我要不要喝避子汤？我们这样的关系可不能有孩子。” 这都是春娘说的，这事后吃药就不会有小孩。 万大夫也小声道：“穆姑娘，公子的身体寒气入体，子嗣艰难，你不会有孕的。” “当真。” “老夫从不骗人。” 这下，穆欢放心了，趁裴老夫人还没过来，让文墨把自己带回去。 走在小巷子的时候，她突然发难，一拳打在文墨的脸上，文墨也不还手，站着不动任凭她打。 “穆姑娘，是否解气？还可以多打几下。”文墨心道：公子身子无损，自己多挨几次也没事。 穆欢不回答，真的多打了几拳。 心中暗自骂道：让你拿我小弟威胁我，拿湾河村的人威胁我。 你个狗腿子，我不敢收拾你家公子，收拾你总行吧！ 直到手打累了，文墨的脸成了猪头，她才放过文墨。 “文墨，我和你家公子两清了，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等以后找到机会再收拾他。 到了家门口，她深吸几口气，调整一下走路怪异的姿势，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的进屋。 穆颜和家里人都已经起来了。 她让大家各自去忙，然后，云淡风轻的吩咐春娘去烧水，说自己累了要洗洗。 小青要进来伺候，也被她赶出去了。 泡在桶里，看到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她叹了口气。 没看出来，风吹一下都要倒的病公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明明冲喜时看到他还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 看来万大夫医术确实不错，都把病公子治好了。 不过，他这次透支过多的体力，估计又要病上一阵子。 自己的底被文墨摸得透透的，要是他时不时来威胁一下可怎么办？ 要不要逃？逃又该逃去哪里？ 她拍了拍困倦的脑袋，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把年节过了再说。 累极了，她沐浴出来倒在床上就睡。 第32章 玉葫芦丢失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 裴笙才悠悠醒来。 万大夫再一次给他检查了身体，确认没有大的损伤才放心。 “公子，您可要好好吃饭，亏损的身子才能恢复。” 裴笙点头，“我知道，万大夫辛苦了。” 文砚早把饭端来候着。 裴笙吃完饭，用药后，收拾好自己就去找裴老夫人。 “祖母，薛姑娘可已经送走？” 裴老夫人道：“笙儿，可否晚两天，她也闻了香，昨晚泡了冷水，现在还高热。” 裴笙黑着脸道：“看在祖母面上，这次我不送她去大牢，她这完全是想要孙儿的命。” 裴老夫人忙表示：“笙儿，你放心，等她好一点，祖母马上送她离开。” 裴笙强硬道：“孙儿的亲事不敢劳烦祖母，孙儿有中意的人自会请祖母做主。” “好，祖母不插手。”裴老夫人点头同意。 内室里的薛玉如泪流满面，这个裴笙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一计不成，他已经有防备，再无实施的可能。 自己该怎么办？怎么才能不用回薛家？ 裴笙回到自己院里把文墨叫来。 他被文墨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文墨：“公子，穆姑娘打的。” 裴笙看了看他的脸，缓缓地问：“你怎么把她诓过来的？” 文墨一五一十交代怎么利诱，怎么威逼。 最后苦着脸道：“公子，你可得救我，穆姑娘现在恨死我了，我看她很想吃我的肉。” 裴笙看到他的脸笑了，“文墨，既然，你把自己卖给穆家了，你去保护穆曦吧！” “公子，我错了，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怕您出事。”文墨立马认错。 裴笙郑重道：“文墨，你救了我，我该感谢你。” 文墨忙道：“文墨没把事办好，惹得穆姑娘大怒，请公子责罚。” “让文久和文时回来，院里现在离不得人。”裴笙敲了敲桌子。 “公子，您不要我了吗？”文墨忐忑不安的问。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你去保护她。” 文墨：“谁？” 文砚掐他一下，“你傻啊？公子就对一个姑娘上过心。” 文墨磕头：“公子，等文久和文时到了，我就去保护穆姑娘。” “记住，她以后就是你的主子。” 穆家，穆欢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沐浴时，她蓦然一惊，脖子上空空如也。 娘留的玉葫芦不见了，她仔细的回忆，那天有没有摘下来，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家里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她随意用了一点早饭，直奔裴府。 大白天也不好翻墙，她请门房传话。 裴笙一听是乔公子，就知道是穆欢，忙让文墨去迎。 等她进屋后，文砚带着人下去，留两人独处。 “穆欢，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裴笙温声问道。 穆欢没回答他的问题，开门见山直接问：“裴公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玉葫芦？” 裴笙摇头：“不曾见过，很重要吗？” “我娘留给我的。”声音带着沮丧。 裴笙从怀里拿出一块方形的玉牌要往穆欢的脖子上戴。 穆欢忙阻止他，“裴公子，我只要我的玉葫芦。” 裴笙道：“你好好戴着，我找到你的玉葫芦再换回来。” “不要，既然不在你这里，就算了。以后我们两清了，以后管好你的人。”穆欢后退几步，疾步出门。 裴恒正好进来，两人碰个正着。 “乔兄弟，你来找我吗？” 穆欢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拂袖而去。 “哥，你认识我乔兄弟啊，他这是怎么了？” 裴笙笑而不语。 穆欢气呼呼的找了一路，玉葫芦的影子都没见到，心里难受得不行，那可是娘的东西。 那可是比自己清白更重要的东西。 唉声叹气半晌无济于事。 吉祥回来说村里房子已经收拾好。 穆欢打起精神找妹妹商量：“小颜，你安排一下，我们明日回去。” 穆颜思忖片刻后点头：“姐姐，我让王婶子和王嫂子来帮忙打理，把吉祥留下。” 她有些担心的问：“行不行？” 穆颜道：“王婶子和王嫂子一直在做绣活，王婶子热情大方，王嫂子做事利落，以后就让她们在店铺帮忙也行。” 穆欢点头赞同，绣坊是妹妹的，她做主就行。 回到村里，穆欢和穆颜带着小弟给左右邻舍送了小礼物，还专门去看了大伯父和三爷爷。 韩青松听到风声跑来穆家。 “小欢，你终于回来了，我等得好苦啊！” 穆欢冷笑两声，“滚。” “小青， 把这人赶走。” 小青噔噔噔跑来，围着韩青松看了一圈，问道：“你走不走？” 韩青松一瞧，是一个还没自己高的小姑娘，浑不在意。 小青生气了，这是看不起自己。 她上去就把韩青松摔了个狗啃泥。 “你要是敢再来，揍得你爹娘都不认识，哼……”然后扭头进屋。 韩青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就躺在地上了。 躺在地上半晌，没人理他。 他垂头丧气的回家，韩母质问道：“青松，你是不是又去找穆欢？” “娘，你说我考上秀才，就同意我娶小欢的，你快请媒人去说亲。”韩青松热切的盯着自己的娘。 “青松啊，这个得从长计议，不急。”韩母敷衍道。 韩青松闻言脸色大变，进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韩父只能连连叹气。 韩母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穆欢，决定给自己儿子找个家世好的姑娘。 钱芸儿也回去看了自己的奶奶和大伯父。 回来气呼呼的抱怨：“老天爷真是没开眼，坏人还没死。” 穆欢看小姑娘的样子好笑，安慰道： “芸儿，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是时候没到而已。” 李秀娥被沉塘时说，害娘的不止她一个，不知她是胡说还是真的另有他人。 要害一个人，不外乎为财。 害了自己家，得利的是大伯一家。 李秀娥已死，大伯父每日抬不起头，在众人指指点点中过日子，也算受到了惩罚。 还会有谁呢？ 要不晚上再去会会钱平，他可是李秀娥的姘头，说不定知道一些内情。 三更天，她悄悄出门，准备直奔钱家。 旁边邻居家传来呜咽声，她悄悄摸进一瞧。 院里有人，高高壮壮的男人，人还不少。 这是什么人？进屋抢劫？ 屋里有女人的哭声，这是采花贼，带这么多人来，怕不止是采花。 要谋财害命？ 与自己家只隔了一个院子，穆欢后背的冷汗直流。 第33章 来了山贼 她蹑手蹑脚的离开，悄悄翻进自家院里，把熟睡的人都喊醒。 家里都是小姑娘，唯一一个男的又留在店铺里。 不过，就算周吉祥在也不顶事。 唉…… 她悄悄告诉大家自己的猜测并问大家： “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小姑娘们听后惊愕不已。 小青道：“姑娘，我们和他们拼了。” 钱芸儿小脸惨白：“听姑娘安排。” 春娘拿着她上妆的粉，给几个小姑娘都抹上，动作又急又快。 穆颜蹙眉：“姐姐，他们人多，我们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趁他们还没来，我们挨着去把村里人都叫醒，人多力量大。” 穆欢摁了摁太阳穴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办。 但是，一家一家的喊实在太慢，没人组织也不行。 她带着家人跑去找三爷爷穆天柱。 想着他有号召力，管着村里的大小事，大家都听他的，让他来处理比较好。 和他待在一起也安全一些。 走到一半，她停下了脚步。 要是穆天柱靠不住怎么办？ 自己家里可都是妇孺，还是先藏起来。 何处可藏身？ 她想起穆家祠堂旁边有两棵几百年的大树。 枝叶特别茂盛，藏在上面应该不会被发现。 拿定主意，她带着人直奔去祠堂，指着大树问穆颜：“小颜，能上去不？” 穆颜看了看，蹭蹭几下就上去了。 穆欢先把小弟抱上去给妹妹，然后是钱芸儿，最后是春娘。 小青自己就上去了。 她让大家乖乖待在树上。 然后，她自己疾步去了穆天柱的院子。 喊醒穆天柱，告诉他有贼人进村并讲了自己在那里看到的人，当时是个什么情形，请他早做准备。 穆天柱愣怔的时候，她又飞奔回祠堂。 上树藏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松了一口气。 穆天柱知道了，村里的老少爷们那么多，等他们把贼人都赶走了，再回家不迟。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给她当头一击。 不过一刻钟，就听见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她打眼一瞧，看见有人朝这边来，有几个拿着火把和大刀的大汉把人都往这边赶。 穆天柱走在最前面，所有男人都老实的低着头，女人在哭泣。 穆天柱是干什么吃的？ 平时不是挺厉害的，一呼百应。 怎么一到正事就不管用？ 村里这么多老少爷们被这些人给吓住了？ 我的天，穆欢觉得头痛欲裂。 本来还指着这些男人能把人赶走。 现在该怎么办？还有谁能来救这些人？ 到了祠堂外面的，贼人让男人站一边，女人站一边。 有一个彪形大汉拿着大刀对着那些女人说： “把家里的钱财都拿出来，就放了你们，不然，你们就得陪爷睡觉。” 所有女人吓得浑身发抖，不停磕头求饶。 男人们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说说，哪家的银子多，消息可靠我就放了你们。”另一个贼人道。 大家一致看向穆天柱，不敢开口。 贼人也不笨，马上问：“他家女眷呢？” 没人敢说话。 “如果你们不说，我把你们通通都杀掉。” 有一个怕死的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指了指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 那是穆天柱的孙媳妇何小秋。 有一个戴着眼罩的人走出来，看上去是他们的头。 他摸了摸何小秋的脸，“不错，挺水灵的。” 何小秋拼命闪躲，“爷爷，救命，阿勇，救命。” 她男人穆勇没敢上前，还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穆天柱站出来问：“你们要多少钱放人？” 独眼龙问道：“你谁啊？” 穆天柱道：“老朽穆天柱。” 独眼龙笑得意味深长。 “你是穆天柱。这样吧，这些小媳妇，大姑娘每人五十两，你的孙媳妇一千两。男人们快去拿钱。”说完他还哈哈大笑。 有一个年轻的手下急了，“老大，他们会不会去报官？” “你小子傻啊，村头村尾都有我们的人守着，去也是送死。”另一个贼人敲了他一下。 穆欢心道，好险，自己没有往城里跑。 这有组织，有计划的抢劫，是山贼无疑。 这穷乡僻壤，来抢什么啊？ 脑子有病吗？不晓得去抢富人。 穆天柱拱手道，“壮士，村里穷，拿不出这些钱，还请各位大爷高抬贵手。” 独眼龙冷哼一声，“少废话，赶紧拿钱，不然，女人我要了，男人我杀了。” 这时，穆敬安站出来说：“我们村里确实很穷，有二十两的人家都不多。” “我知道谁家有钱。”是钱芸儿的祖母。 贼人的眼睛在放光：“谁有钱？消息属实，就放了你。” “穆夫子家有钱，我孙女给他家当丫鬟，她们今日刚回来。” “谁是穆夫子家的人，站出来。”贼人大吼道。 全场无人应答。 树上的钱芸儿浑身轻颤，默默流泪，自己差点害了姑娘。 穆敬安道：“她们没有回来。” 韩母大叫：“她们回来了。” 韩青松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独眼龙对手下道：“不要耽搁时间。” 那贼人就对大家说： “老子不和你们废话，拿钱来就领人走，不然，就是尸体。” 穆欢听了韩母的话，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本来也不抱希望，也就说不上失望。 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韩鸿成拿来五十两，贼人把韩母放了。 穆敬安拿来三十两，“这是家里所有的钱，还请各位大爷莫嫌弃。” 抢匪没嫌弃，但是没放他的女儿。 也有人陆陆续续拿来家里的全部家产，赎回去几人。 独眼龙用刀拍了拍穆天柱的脸。 “怎么，你一个族长，还是里长，一点钱都没有？看来你不想要孙媳妇了啊？” 他一把拉过何小秋，搂在自己身边，“那就当我的女人。” 然后，他挨个看了一遍，挑出几个脸蛋长得好的年轻姑娘。 “把这几个好看的留着带回去，丑得又没人赎的，统统杀了。” 竟然没有一人敢反抗，穆欢觉得既讽刺又悲哀。 百十来个老爷们被几个人挟持，十个人打一个不行吗？ 竟然只会跪地求饶，一点血性都没有。 “来，族长不心疼孙媳妇，把他大孙子绑了。” 穆天柱马上慌了，“大爷，我现在就去拿钱。” 独眼龙让人跟着去，眨眼的功夫就取回银子和银票，足足有两千两。 “老大，这是他所有的财产。”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置信，里长家竟然有这么多钱。 接着，山贼陆陆续续回来。 一人对独眼龙道：“老大，钱都到手，可以走了。” 独眼龙道：“确实不能耽搁太久，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过，今日走这一遭，路上的费用够了。” 第34章 被掳走 独眼龙拿了穆天柱的银子，也没有放何小秋。 他让七位貌美的女子留下，其它人都到前面晒场待着。 有两位母亲舍不得女儿，不愿意离开，苦苦哀求贼人放过她们的女儿。 一位山贼不耐烦，手上的刀一挥，两位母亲就倒在血泊中。 其中一位姑娘跑过去扑在自己母亲身上声嘶力竭的大喊：“娘，娘，你醒醒啊……” 任凭她如何呼喊，她的母亲已无法回应。 她擦干眼泪，指着贼人大骂： “老天是不会放过你们这群恶贯满盈的杀人犯，你们不得好死。” 说完对着山贼手上还在滴血的刀撞上去，当场毙命。 另一位姑娘吓得浑身颤抖，拉着她母亲的手连‘娘’都喊不出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 山贼随手一挥，“哭，哭，哭，真晦气。”那姑娘马上倒地气绝身亡。 四条人命顷刻之间就这样没了。 那群贼人一点都不在意，还在狂笑，人命在他们眼里如同蝼蚁。 树上所有的人都红了眼。 穆欢紧握拳头，双眼赤红，心里翻江倒海。 她牙关紧咬，闭着眼睛，心中默念：莫冲动，莫冲动。 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去就是送死，自己身后有这么多家人。 穆曦虽然被捂住耳朵，还是被嘈杂声惊醒，在他发出声音前，穆颜赶紧捂住他的嘴。 看他安静没闹，穆欢拭去额头的冷汗。 这要是被发现了，对上这群丧心病狂的贼人，自己这几个妇孺焉能活命。 独眼龙吩咐手下：“把人扛到马上，叫上村头村尾的兄弟，撤。” 一个山贼问道：“老大，带着这些人会影响我们的行程啊！” 独眼龙阴恻恻的笑：“只是先让兄弟们乐呵一下，难道还要娶回家吗？” “对，对，走，找兄弟们开心去。” 一群人去了村尾。 穆欢听了这话，眯了眯眼。 这五名女子怕是活不成了。 先前四条人命，加上这些女子就是九条人命啊！ 沉默片刻，她轻声道：“小颜，你待在这上面，等安全后再下树，我去看看。” 穆颜拉着她的袖子拼命摇头，“姐姐，不要去。” “听话，这些都是花朵一样的姑娘，还有我们穆家的人。” “姐姐，那我陪你去。” “小颜，你照顾好小弟。乖！” 她悄悄下树，飞快跑去村头。 不知道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尾巴。 快到村头才发现后面有人，再一看是小青。 她大惊失色，压低声音问道：“小青，你怎么来了。” “我来保护您。”小青悄声道。 “还有我。”是春娘的声音。 穆欢傻了，娇滴滴的春娘，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春娘，你快回去，这些人杀人不眨眼的。” “姑娘，这些是男人，春娘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时间急迫，两人又倔强，容不得她再做安排，只得让两人跟上。 果然村头有两人守着。 她看见贼人有马，自己用脚哪里追得上。 想跟踪他们的计划不行。 她马上暴露了自己，大叫一声：“你们是谁？” 那两人一看，是三位女子，忙道：“带走，带走，回去乐呵乐呵。” 穆欢连连后退，泪眼婆娑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抢良家女子。” 春娘也擦去伪装，露出我见犹怜的真容，哭哭啼啼好不可怜。 三人很顺利就被贼人劫走。 看到独眼龙，两贼人还邀功，“老大，我们也抓到三个女人。” 独眼龙点头，默许可以带走。 穆欢打眼一瞧，一共十二骑，敌强我弱得智取，只能先跟着去，静待时机。 马跑了约摸有一个时辰。 她尽力记住来时的路。 很快到了一座宅子，在半山腰。 一路上没瞧见一户人家，宅子也像是荒宅。 进了屋子，那些土匪就蠢蠢欲动，想奸污这些女子。 春娘媚笑道：“爷，这跑了这么久，人困马乏，还是给口吃的，也好有体力伺候爷们，是不是？” 独眼龙一把搂过春娘，在她脸上嘬了一口，“好，先吃饭，爷正好饿了。” 他吩咐一位手下：“你带几个姑娘下去煮饭。” 几个姑娘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小青举手：“我会煮饭。”她脸上稚气未脱，容易取得信任。 穆欢可怜兮兮的哀求： “我也会煮饭，以后可以给大爷们做饭，还请大爷们饶了小女子。” 何小秋期期艾艾道：“家里人都说我做的饭好，也请大爷饶了我，行不行？” 春娘甩了一下手绢，“爷，我想洗洗，让她们去烧点水，浑身臭烘烘的怎么伺候爷嘛！” 独眼龙在春娘身上摸来摸去，扭头对几人不耐烦道： “你们几个赶紧去烧水做饭，多说一句，马上要你们的命。” 穆欢，小青，何小秋三人马上像鹌鹑一样，随着山贼下去做饭。 小青与何小秋手脚麻利的开始生火做饭。 穆欢就问那个看守她们的贼人：“小哥，这山上怎么一个女人都没有啊？” 山贼恶狠狠道：“少打听，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死前可以少吃点苦头。” 穆欢缩了缩脖子，表示自己很害怕，“就不能留着我们给你们做饭吗？” “不需要，我们有人做饭。” 穆欢沉默，看来还有其他的贼人。 几人默默的做饭，贼人眼睛都不眨的监视她们。 饭好后，大家争先恐后打饭。 穆欢又让小青烧了一锅汤，她端上桌，笑盈盈对春娘道： “你多吃饭，看你瘦的，还是在这里好，有饱饭吃。” 独眼龙还挺有警觉性，让她们三个做饭的先吃。 穆欢端起独眼龙面前的饭碗就开吃，这一夜，肚子早就饿了。 小青也端起饭碗猛吃。 何小秋有点食不下咽，还是小口小口的硬塞。 春娘还称赞道：“饭做得不错。” 其他四位姑娘低头，边哭边吃。 看守的贼人说：“老大，我眼睛都没眨一下，她们耍不了花样。” 独眼龙看她们吃得香，放下戒备，开吃。 十二个大男人风卷残云般把饭菜都吃光了，连汤都没有剩一滴。 吃饱喝足后，那些男人就想动手动脚，姑娘们吓得缩在一旁。 穆欢忙说：“我去端热水来，大家洗个脸，不然，爷怎么啃得下去。” 她心里也七上八下，宋大夫的药到底管不管用啊？ 软筋散，迷药，巴豆粉，可全用上了。 她端来热水让姑娘们把脸洗干净。 看那些男人还没倒，心里开始发虚，宋大夫啊，你可不能卖假药啊！ 第35章 与贼人周旋 贼人们此时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像是一群饿狼一般，都想马上抱起姑娘进屋子。 几位可怜的姑娘们只能流着泪水，浑身颤抖地蜷缩起身体。 然而，面对这十二个如狼似虎的男人，姑娘的数量显然远远不足以满足他们的需求。 穆欢心中暗自窃喜，如果能够引发一场激烈的决斗，可以稍稍拖延一些时间。 只可惜，当独眼龙开口说话时，所有贼人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见独眼龙恶狠狠地说道： \"别急！咱们一个一个来，等兄弟们都尽情享受够了之后再离开。\" 他那凶狠而又充满欲望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小青居然被他给看上了！这实在太恶心了！ 穆欢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要知道，小青今年仅仅只有十一岁啊！ 独眼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怪物！ 就在这时，春娘迅速做出反应。 她毫不犹豫地扑向独眼龙，并用娇柔妩媚的声音说道： \"爷，您看，小姑娘未经世事，不如让奴家先来给她做个示范吧。\" 与此同时，穆欢也面带微笑挨过去说道： \"爷，您如此威武雄壮，一个女子怎能满足得了您呢？就让奴家也一同来侍候您吧。\" 说罢，她轻轻抱住了独眼龙的手臂，并故意蹭了几下。 独眼龙顿时心花怒放，领着三人进屋，将其他人都挡在了门外。 剩下那几个没有抢到姑娘的男人，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春娘猛地扑进了独眼龙的怀抱，她的眼神迷离而妩媚，像是能勾人魂魄一般。 同时，她还主动献上了自己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轻轻舔舐着对方的嘴唇。 紧接着，她那双纤纤玉手也开始行动起来，熟练地解开独眼龙的衣衫。 眨眼间，独眼龙便被褪去了上衣和外裤，只剩下一条单薄的里裤。 此时此刻，独眼龙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如饿虎扑食般向春娘压去。 看独眼龙现在还精神奕奕，春娘不敢有丝毫退缩。 她微微一笑，轻咬银牙，主动迎上去，牺牲自己，换得姑娘平安也好。 穆欢不愿意春娘真的被糟蹋。 她迅速脱去自己的外衣，扔给小青。 然后，扑过去紧紧拉住独眼龙的手。 “爷，您可不能厚此薄彼，还有我呢！” 独眼龙坐起，再次转身扑向穆欢。 穆欢娇嗔问道： “爷，我们村如此贫穷，您究竟是怎样看上这里的啊？随便挑选一个村庄都要比我们村富有啊！” 这时，春娘也凑过来，轻轻地在独眼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并柔声问道： “爷，您就跟我们讲讲呗！” 独眼龙见娇花一样的女子来争夺自己，心中颇为得意，哈哈大笑。 慢悠悠道：“小东西，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不妨告诉你们吧。 有人说那个穆老头家里很有钱，带我们去的。 穆老头能够拿出两千两银子来，倒也算不上穷。 所有的钱财全部加起来，数目可着实不小呢，足够我和兄弟们这一阵子的开销啦。” 听到这话，穆欢心中猛地一震，没想到竟然有人故意引来这群贼人。 她不禁暗想，究竟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不干人事？ 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只见那独眼龙满脸淫笑，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小青瞧。 小青则是紧紧握着拳头，小脸涨得通红。 一旁的春娘见状娇声轻笑，声音婉转悦耳，仿佛夜莺啼鸣。 “爷，您可莫要太过贪心啦！还是让奴家先来伺候您吧！待爷活动开了筋骨，再去品尝小姑娘，定然会别具一番风味呢！” 说罢，她还故意用自己丰满的胸脯去磨蹭独眼龙，这般举动，惹得独眼龙欲火焚身。 这时穆欢也开口说道： “爷，还是让妾身先来吧！妾身最为喜爱像爷这般威武雄壮的男子了。” 她的后背已经有细细的冷汗。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独眼龙现在还没昏迷。 她生怕其他姑娘真的遭受贼人的摧残和蹂躏。 就在这时，独眼龙再次猛扑过来，同时还晃了晃脑袋。 穆欢定睛一看，心知肚明——药终于起效了！ 于是，她连忙向小青递了一个眼神示意。 小青心领神会，立刻将手中的衣物使劲拧了几圈，然后迅速地套住独眼龙的脖颈，并紧紧勒住。 与此同时，穆欢动作敏捷地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没有丝毫迟疑，毅然决然地刺进了独眼龙的胸膛。 原本有些不清醒的独眼龙，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惊醒。 他怒不可遏，使出浑身力气猛地一脚踢出，竟然将穆欢狠狠地踹到了墙角处。 三人都惊恐万分，没想到这个独眼龙如此凶猛强悍。 都中药了，还有如此大的力气。 小青紧紧地勒住他的脖颈，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同时双脚死死抵住他的后背，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都传递到手上。 春娘连滚带爬地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的双腿。 独眼龙用手死死抓住小青勒住自己脖子的衣物，试图用尽全力想将小青摔倒在地。 然而就在这时，穆欢犹如矫健的猎豹般迅速翻身跃起，动作敏捷而果断。 她毫不犹豫地拔出插在独眼龙胸口的小刀，然后再次狠狠地刺进他的身体。 连续几下猛刺，每一刀都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决绝。 也许是药物开始发挥作用，独眼龙的力量逐渐减弱，反抗也变得越来越无力。 最后放弃挣扎，双手缓缓垂下。 穆欢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将他的手筋和脚筋全部挑断，彻底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 直到此时，小青才敢松开双手，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穆欢的目光被角落里一把山贼使用过的大刀吸引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那把刀，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抓住刀柄。 当她想起那两对无辜惨死的母女时，心中涌起无尽的悲愤和怒火。 她紧紧握住大刀，努力克制着手的抖动。 举起大刀，使出全身力气猛砍，咣咣咣几声，独眼龙的头颅滚落地面。 随着独眼龙的首级与身体分离，鲜血四溅开来，溅湿了她的衣衫。 穆欢手中的大刀滑落在地，她双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 第36章 灭贼人 春娘见状，急忙飞奔过来，扑到她身旁。 焦急问道：“姑娘，可还好？伤得可重？” 小青也紧张地注视着穆欢，眼中流露出关切之情。 穆欢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迹。 声音低沉但坚定地说：“我没事儿，像这种作恶多端、罪大恶极之人，死有余辜！” 既说给她们听也说给自己听。 她收起小刀，三个人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幸运的是，她们之前脱了外套，此刻套在身上正好遮住身上的血渍。 她轻轻吩咐小青：“将他的金银细软全部拿走。” 小青很快便将那人的衣服彻底搜查了一番。 接着，三人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警惕地观察着屋外是否有异常情况。 确定四周安静无异后，她们先是轻轻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何小秋见是她们，如同见到救星，忙道：“他晕倒了！” 穆欢连忙询问：“你没事吧？” 何小秋摇了摇头，“他刚刚脱掉衣服，就突然昏倒在地了。” “那你去杀了他。”穆欢果断地做出决定。 但何小秋却显得十分害怕，颤抖着声音说：“我……我不敢啊。” 小青蹑手蹑脚地瞅了一圈，发现那些贼人已经全都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状态。 穆欢当机立断开始分配任务： “目前只有咱们四个人还保持着清醒，另外那四位姑娘则处于晕厥之中。 嫂子，麻烦你跟春娘一起将她们搬运到宅外。 至于小青嘛……就由我带着她前去查看一下其他贼人的情况吧。” 何小秋与春娘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四位昏厥的姑娘抬出了宅子。 而另一边，小青负责收缴贼人身上的钱财，穆欢则负责解决他们。 一开始，穆欢动作还有些生疏，但随着不断重复这个过程，逐渐变得娴熟。 心里也是从害怕到麻木。 就这样，十二名罪大恶极的山贼纷纷命丧黄泉，去往地府向阎王爷报到。 完成这一切后，两人又将所有马匹的缰绳松开。 接着，四人每人背起一名姑娘，沿着山路缓缓朝下走。 等一行人抵达山脚时，山上的宅子已被熊熊烈火吞噬。 幸好这附近好几里都没有人家。 山脚下有一个水潭，穆欢打了些水将几位姑娘一一泼醒。 并顺手将那把小刀仔细的清洗干净。 这可是父亲特意请师傅打给自己防身用的。 小巧精致又锋利无比。 她随时都带在身上。 姑娘们醒了，状况却并不乐观。 她们完全使不上劲，甚至还出现了腹泻不止的症状。 穆欢：“……”看来那个宋大夫并没有骗人啊！ 她一脸平静地对姑娘们解释： “那些山贼遭逢强敌寻仇上门，咱们趁机逃了出来。 你们这种情况估计是着了那些坏人的道。” 何小秋亦随声附和道： “毕竟大家同村且同族，自然不能抛下你们不管，于是便将你们一同带离虎口。” 春娘接过话头说： “可不是嘛！当时情况危急万分，若不是我们跑得够快，怕是又要落入敌手啦。” 几位姑娘对此言均深信不疑。 就这样，一行人相互搀扶着前行，走走歇歇，双脚几乎累到断掉。 还好幸运地遇上一对善心的老夫妻，他们用牛车搭载了众人一段路。 待回到村庄时，已是午后时分。 八位女子模样狼狈不堪，纷纷自行返家。 穆颜见到平安归来的姐姐，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她放声大哭。 一旁的穆曦看着二姐如此伤心，也被感染得跟着哇哇大哭。 “姐姐没事，别哭啦。”穆欢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安慰道。 然后伸手将幼弟抱进怀中。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救了五位姑娘，菩萨会保佑小弟健康平安的。 穆颜渐渐止住了泪水，与芸儿一同去烧水，让三人沐浴。 春娘和小青则悄悄地将她们换下来的贴身衣物拿去烧掉。 饭后，穆欢感到十分疲惫，便躺在床上歇着。 她让春娘和小青也去歇歇。 在睡梦中，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但由于身体实在疲倦，并没有太在意。 然而，吵闹声越来越大，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穆欢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从床上坐起身子，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禁心生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芸儿神色慌张地冲进屋子里，气喘吁吁地说道： “姑娘不好啦！外面来人传话,让您带着春娘和小青赶紧去祠堂啊！” 穆欢本来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 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地召集我们去祠堂干什么？” 芸儿摇摇头，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道：“没有说原因呢，只是强调都必须过去。” 穆欢听罢，无奈地叹气，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芸儿： “好啦，别怕，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你们就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她的心情非常沉重，这些人如此兴师动众，还特意点名要她们三个人一起去祠堂，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于是她安排穆颜留在家里照顾年幼的弟弟。 可穆颜根本不听，抱住弟弟非要跟她们一起去，就这样一行人来到祠堂。 远远望去只见里面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甚是壮观。 穆欢腹诽：这么喜欢祠堂，搬到里面住嘛，省得来来回回的跑。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穆天柱跟前，淡淡地问道： “三爷爷，不知道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穆天柱一脸严肃道：“你们这些女子被山匪掳走，身子已经不再清白干净。 为了维护咱们家族的清誉以及照顾到族内那些尚未婚配之人，你们还是前往尼姑庵出家吧！ 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为家中亲人祈福。” 他话音未落，只见那几个姑娘顿时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源源不断地流淌而下。 她们一边哭泣，一边不停地向着自己的父母叩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何小秋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丈夫。 心中满怀着期待，盼望着他能够勇敢地站出来替自己说几句公道话。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穆勇完全辜负了“勇”这一字，竟然胆怯地向后退缩了几步。 他始终低垂着头，甚至不敢正眼看一眼自己的妻子。 第37章 被逼出家 而其他姑娘的家人们同样心如铁石，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女儿将额头瞌得鲜血直流，却没有一人敢开口求情。 穆敬安脸色惨白，嘴唇抖动得厉害，心里挣扎半天，还是没敢为自己的女儿求情。 目睹这一幕，穆欢心如刀绞。 她觉得这些愚昧的人可能不清楚内情。 忍气吞声解释道：“三爷爷，那些山贼并未得手，我们都是清白的。” 谁知穆天柱道：“你们被掳走那么长时间，还好意思说清白。” 穆欢听了这话怒火中烧。 她对着穆勇和几位姑娘的爹娘怒吼道： “你们也是这样认为吗？如此不可理喻。难道她们不是你们的亲骨肉吗？” 面对穆欢的质问，现场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又对几位女子道： “我们明明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子，不用接受这荒谬的安排！ 有错也是那些山贼的错，与我们何干。” 她又对全村的人斩钉截铁道： “我和我的家人绝对不会去尼姑庵，更不会惧怕你们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穆颜马上附和道：“没错，我姐姐不会去的，我不怕影响。” 穆天柱态度强硬地说：“不行，你家三个都必须去。” 穆敬东随声附和：“对啊，对啊，对啊。” 穆柏忙拉住父亲的手，并对他摇头。 穆欢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怎么，难道你们还打算逼迫我们吗？” 穆天柱双目圆瞪，厉声道： “你既然身为穆家之人，就应当听从家族的安排！” 穆欢满脸不屑，这样的家族狗屎不如，这样的族人令人厌恶至极。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喊：“不洁之人岂能继续留在村子里！” 还没等穆欢来得及辩驳，六道身影如疾风般疾驰而至。 她仔细一瞧，是裴笙、裴恒以及文砚、文墨等人。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劲装的男女。 几人迅速翻身下马，文砚急忙将手中的狐裘给裴笙细心地披上。 裴笙的目光一直落在穆欢身上，看到她安然无恙后，才稍稍放松下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眼前的情景让湾河村的人们惊愕不已，一时间竟无法回过神来。 穆欢眉头紧蹙，心里暗道：我没去找你的麻烦，你反倒找上门来了。 我才回来一日，你就找来，如此穷追不舍。 你坏了我的清白，难道我还得赔偿你啊！ 这糟心的事一件连着一件，是不是得找个时间上庙里拜一拜？ 自己救了人，怎么没走好运呢？ 她满脸不耐烦的问道：“裴笙，你跑来这里有何事？” 裴笙温柔地回应道：“文墨说湾河村出事了，我放心不下你......” 穆欢仰头凝视着天空，心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若是前来质问或是挑衅，甚至动起手来，那倒还好办些。 他现在这般行径，让自己反倒不好发火。 就在此时，族人们开始动手拉扯几个姑娘，想要带她们离开。 而穆敬东更是大声叫嚷道：\"还有穆欢，她也必须一起去！\" 穆天柱则站出来说道： \"不准哭，为了维护家族的声誉，你们应该心甘情愿地前去。\" 听到这番话，穆欢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带着无尽的讽刺与轻蔑。 \"你们还有什么所谓的清誉可言？这么多七尺男儿，居然被区区十几名贼子吓得屁滚尿流！ 妻子女儿被贼人掳走时，没有一个人胆敢挺身而出。 如今她们拼死逃脱虎口，回到家中，反要遭你们的嫌弃。 这个时候你们倒是胆子大了、腰板挺直了啊！ 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守护亲人。可你们呢？ 连自己的妻女都无法保护周全，又有何颜面自称男人？ 整日里只知道欺压自家的妻儿老小，算什么本事！ 你们不配称作男人，简直就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 穆欢的这一番痛斥，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刺向在场每一个男人的心窝。 他们的脸色瞬间非常精彩，一阵青一阵白，羞愧难当，却又无言以对。 韩母道：“青松，瞧见没？她被贼人掳走，身子已经不干净了，还大言不惭，我可不会让这样的人进我家门。” 韩青松满脸泪痕，哀求道：“娘，求您了，不要再继续说了！”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非常清楚——自己与小欢之间缘分已尽，此生再难有交集。 穆欢环顾四周后，语气坚定地说： “我和我的家人绝对不会去尼姑庵的，你们无权替我做任何决定。”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嘈杂声此起彼伏。 穆天柱刚要说话时。 裴笙咳嗽了一声，文墨亮出手中的佩剑。 瞬间，原本喧闹不堪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裴笙朗声道：“穆姑娘乃是我裴家未来的少夫人，谁敢逼迫她出家！” 人群中嘈杂声再次四起。 “裴家？” “哪个裴家啊？” …… 穆天柱疑惑地问道：“请问阁下是……？” 裴恒早已按捺不住想要登场表现一番的心情，见终于轮到自己出场。 便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踹向穆天柱，同时怒斥道： “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小爷到底是谁！” 裴笙轻声呵斥：“小恒，休得无礼。” 裴笙对穆天柱道：“家父乃是裴盛年。” 听到这个名字后，穆天柱浑身打了个激灵。 裴盛年可是县太爷啊！ 如此说来眼前这两位年轻人岂不是县令大人府上的公子？ 不对，似乎县令大人最近已经高升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赔笑道： “还望两位公子见谅，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紧接着，他又解释道： “实在是这些女子不幸遭山贼掳走，为保家族清白声誉，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呀。” 裴笙转头面向众人，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些女子被贼人掳走并非出于自愿，要怪也只能怪你们保护不周、无能之极！ 应当由她们自行抉择未来之路，旁人无权越俎代庖、擅作主张！” 恰在此时，县衙那边有人赶来，来者正是典史林舟。 由于之前见过面，所以他一眼便认出了裴恒。 “原来是裴公子在此。”林舟主动上前打招呼。 裴恒见状，立刻摆手示意并纠正道：“不不不，我是二公子，这位是我大哥。” 说话间，他伸手指向一旁的裴笙。 林舟随即向裴笙施礼问候：“拜见大公子。” 裴笙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第38章 衙门来人 这情形让穆天柱心中一惊，立刻便确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果然是县太爷家的公子啊！ 眼见着衙门里有人前来，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先将此事暂时放下。 裴恒却不依不饶地叫嚷着要一同前去抓捕山贼，为这些遭受不幸的女子讨回公道。 林舟实在推脱不掉，只好带着他一起去追查此事。 一路上，裴恒嘴里还不停地嚷道： “我一定要捉到那些可恶的山贼，把他们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穆天柱连忙补充道：“对，还有被抢走的银两呢！” 几位姑娘见到事情似乎有了转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急忙跟随自己的家人回家去了。 一场喧闹过后，人群渐渐散去，现场恢复了平静。 这时，裴笙突然对穆欢开口说道：“我有点累了。” 穆欢听后不禁感到十分无奈，心里十分想问：你对受害者这样，合适吗？ 难道我的脸上刻着好欺负。 不过，考虑到他刚刚解救了那些可怜的女子。 穆欢还是勉为其难的带他回到自己家中稍作休息。 回去的路上，裴笙的咳嗽声不时传来，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一般。 穆欢不禁眉头紧蹙，劝道：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们这里可没有大夫能给你治病啊。” 其实是心力交瘁，根本没功夫应付这个病恹恹的贵公子，希望他快点走。 裴笙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无妨，只是多年未曾骑马，有些许不适应罢了。” 一旁的文砚和文墨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流露出同样的忧虑——这位穆姑娘如此冷漠，自家公子的一片深情恐怕要付诸东流了。 穆欢无奈之下，也只能带着裴笙一同回到家中。 回到家里，她才想起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安置裴笙。 思索再三，她最终只得将裴笙安排在自己的闺房中休息。 等屋内仅剩他们二人时，裴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穆欢，你们几个弱女子究竟是如何逃脱魔爪的呢？” 穆欢原本不想搭理他，但一想到刚才得到了裴家的帮助，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她便将之前用来敷衍其他几位姑娘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裴笙猛地把她搂进怀里，“穆欢，你没事，我很高兴。” 穆欢刚想要挣脱开，裴笙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但双手却依旧将她紧紧搂住不肯松开。 与此同时，裴笙还不忘轻声嘱咐道： “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才行啊，你还有弟弟妹妹呢！” 这一日经历的事情太过凶险，穆欢的情绪难免有些焦躁。 裴笙由于长期服药的缘故，身上自带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种独特的味道竟神奇地令她感到心神安宁。 于是乎，她索性不再反抗，允许自己在这位瘦弱的男子怀中靠一会。 片刻后，穆欢轻轻推开了裴笙，并对他说道： “你还是好生歇息吧。”至于那句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则是——等休息够了就赶紧给本姑娘圆润地滚！ 裴笙轻声应道：“好，听你的。” 等她出去后，裴笙找来文墨，吩咐他悄悄去查查那伙山贼。 穆欢找到机会偷偷问文砚，“你家公子怎么回事？为什么来村里？” 文砚道：“穆姑娘，文墨今日来村里找您，听说贼人进村掳走不少女子。 他忙到您家去，谁知没见到您，见穆二姑娘愁云惨淡，便知不妙，他着急忙慌的回去禀告公子。 公子急了，生怕您遭遇不测，立刻派人备好马匹，马不停蹄地朝着湾河村赶来。 只是公子他身子骨不大好，已经有整整九年都未曾骑过马啦，所以这猛地一下折腾，难免会有些吃不消哩。” “哼，你们家文墨莫名其妙跑到我们村里头作甚？明明就是我吃了亏，你们反倒还纠缠不休，莫非是故意找茬不成？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穆欢越说越气愤。 文砚闻言，连忙摆手叫起屈来： “穆姑娘，您可千万别误会啊！我们哪儿敢找您麻烦，文墨此番前来纯粹就是为了保护您周全。 他亲口答应要把自己卖给您，正所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裴笙跑来干什么?病殃殃的不怕出事啊？”穆欢心道：这要是断了气，谁能负责? “公子很担心您，当时公子快疯了，谁拦得住他啊！” 穆欢听了这话，疑惑道： “不至于，我们总共才见几面，我是不是长得像他心悦之人？” 文砚想说：公子心悦之人就是您，但是不敢，怕被公子打死，说他越俎代庖。 他拼命摇头，“公子以前没有心悦之人，没有女人能靠近他，身边连婢女都没有，唯一能靠近他的就是您。” 穆欢送他一个白眼，你看我信不信。 “真的，真的，正是因为这样，公子被下药时，文墨才去请您的。” 文砚心道，公子啊，为了您，我心都操碎了。 穆欢心里骂道：那是请吗？那是威胁。 她紧皱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难道说这个裴笙竟然还有着雏鸟心态不成？ 仅仅只是因为之前睡觉时自己无意识地拥抱了他一下吗？ 应该不会吧！ 这可让人如何是好呢！她一边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一边在院子里不停地踱步。 就在这时，她猛地抬起头，却看见那只花孔雀正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院子当中。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衙门的办案效率竟然如此之高吗？ “裴二公子？”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裴恒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她，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真的是我的乔兄弟？” 穆欢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实在不好意思，家中无兄长，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裴二公子见谅。” 裴恒死死地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 紧接着，他便痛心疾首地抱怨起来： “乔兄弟啊，你欺骗在先，居然还好意思动手打我，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还请包涵小弟的不得已。” 裴恒刚想搭她的肩，文砚就在旁边咳嗽，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赶紧收回手。 他叹气，好好的兄弟怎么就变成女子了呢，这人怎么会是女的呢？ 悲催的是大哥似乎中意她，她很有可能会是自己的大嫂。 第39章 意外之财 穆欢问：“抓到贼人没有？” 裴恒无奈的摊了摊双手，“没有，根本无从追寻，你们又说不清楚方向。” 穆欢点头，心中腹诽：确实不好找，得去十八层地狱找。 要是说清楚了，被你们找到尸骨怎么办？ 怎么解释得清楚。 裴恒话锋一转：“不过，当听完村民的描述之后，林舟便取来了一幅画像让村民仔细辨认。 他确认那个独眼龙是一名臭名昭着、恶贯满盈且身负多条命案的通缉犯！” 他说完还神情严肃地叮嘱： “你们一定要格外小心，以防这个穷凶极恶之徒再度来袭。” 穆欢心中冷哼，那些山贼要是真能来，自己定当毫不留情再次斩杀。 毕竟像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即使多杀他几次也是理所应当。 紧接着，裴恒继续说道： “官府已经开出了高达五千两银子的悬赏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这恶贼捉拿归案。” “什么？五千两？”旁边的小青满脸惊愕地失声喊道。 而穆欢则心痛得直抽抽，懊悔不已。 若是早知独眼龙的人头如此值钱，就该拿他的首级去换取赏金才对啊！ 五千两呢！得写多少话本子啊！ 不知独眼龙的头颅刨出来还能不能换钱？ 唉…… 裴恒没理大惊小怪的主仆二人进去陪自己的大哥。 …… 夜色降临，穆欢见一行人还没走，也只能让穆颜准备晚饭。 用饭时，春娘频繁的进进出出，裴恒愣是没发现她就是艳红。 还问穆欢，他送的人去哪里了？ 穆欢忍住笑，“养不起卖了换银子了。” 裴恒瞪眼：“……” 穆欢无辜道：“我早说了家贫养不了的。” 等裴笙醒来，穆欢催他离开。 “裴笙，今日感谢你的帮忙，你还是快回去吧，我这里可没有房间给你们住。” 裴笙心中明了，这是实情，也是托词。 “那我把文墨留下。” 穆欢问：“我还没问文墨为什么来村里呢？” 裴笙道：“他说把自己卖给你，大丈夫当一诺千金。” 穆欢叹气，“我不要，裴笙，我们俩现在说不清楚谁欠谁，就当扯平了行不行？你也不吃亏。” 裴笙只选择他要听的，自顾自道： “留下吧，他功夫好，假如有个意外状况，有他在我也放心。” 穆欢真的累了，吼道：“我们这里都是女人，要他一个男人干什么啊？” 裴笙依旧轻声细语道： “那我把文久留给你，她的功夫也很好。他们是我娘留给我的，随我娘姓文，和裴家没有关系。” 穆欢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为了杜绝以后的麻烦，拒绝道：“我不需要人保护。” “我需要，我很胆小，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穆欢再次叹气，挑明讲： “裴笙，我们之间就是阴差阳错，你不用负责，我也不找你麻烦，就这样让这件事过去行不行？” 裴笙红了眼睛，低低道：“你是不是嫌弃我身体不好？” 穆欢扶额，一个清风明月般的公子这样做派是要闹哪样啊！ “裴笙，我没资格嫌弃你。” “不嫌弃就好。” 穆欢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还是尽力解释： “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我根本没有成亲的打算。” 裴笙：“那我等你，等到你想成亲的那一天。” “裴笙，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就是一个乡野丫头，你去找适合你的人。” “我就知道，我一个病秧子不该强求，上次方小姐就是嫌弃我，才找你来代替。” 穆欢看他泫然欲泣的样子，头痛欲裂： “裴笙，方小姐哪是嫌弃你，她是有心上人……” 裴笙知道不能逼太紧，垂下眼眸，轻声问道：“你不想成亲，我们总算朋友吧！” 穆欢点头，必须得算啊！要是说不算，今日还有得烦。 “那我把文久送给你，如果你不收，就是嫌弃我，你都收了小恒送的人。”裴笙振振有词道。 穆欢无语问苍天，这真是有理说不清。 这有钱家的公子都喜欢送人当礼物，到底有什么怪癖啊！不能换成钱吗？ 长叹一口气后，垂下脑袋，认命道：“留下吧！” 裴笙马上叫来文久，“文久，以后你好好保护穆姑娘。” 文久对穆欢行了一礼：“文久见过姑娘。” 文砚在门外听了全过程，心里对自家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下，少夫人的行踪，公子尽在掌握。 裴笙留下文久回城，文砚回去赶马车来接他回府的。 文墨回来禀报：“公子，没找到山贼的踪迹。” 裴笙皱眉，思忖半晌道： “你回村里去问问那些女子，包括少夫人身边的两人，悄悄去，不要暴露身份。” 穆欢收拾床铺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枕头底下藏着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乃是暖玉质地，温润细腻。 玉佩上精雕细琢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精美无比。 是她上次没有收的那块。 尽管穆欢并没有见识过太多珍贵之物，也清楚的知道这块玉佩必定价值不菲。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好，得找机会还回去。 裴笙这样的举动，让她深感无力。 明明自己已经明确表示不想有过多的牵扯，裴笙却我行我素。 难道不是应该听受害者的诉求吗？ 裴笙的举动，不禁让她怀疑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穆欢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回想起命丧自己手中的十二条人命，虽然他们罪有应得，但是她心里还是感到无比沉重。 身体早已困倦不堪，但双眼却始终圆睁，毫无睡意。 “小青，你来陪我。” “好的。” “小青，你怕吗？” “姑娘，我不怕，他们都是坏人，该死。” 穆欢的声音蔫蔫的，“我是问你，怕不怕我？” 小青摸了摸她的头，担心道： “姑娘，您是不是在山上中邪了啊！您救了那些女子，我为什么要怕您？” 穆欢道：“我头痛，你给我摁摁。” 小青马上轻柔的给她按压太阳穴。 片刻后，小青问道：“姑娘，要不，我们来数数钱吧！” 穆欢精神一振，把这事忘了。 忙起身道：“快拿出来。” 两人埋头数钱，然后对视一眼，都瞪大了眼睛。 银票有四千两百两，两锭五两的金子，还有一些银锭。 “小青，我们发财了。” 小青拼命点头，接着又叹气： “可惜了，还有那些首饰和铜钱，您不让拿。” 穆欢敲了她脑袋一下。 “你傻呀，那些都是赃物，被人发现，把你当山贼的同伙抓啰！做人莫要太贪心。” 小青摸了摸脑袋，“难怪这些人当山贼，赚钱也太容易了，干一次用一辈子。” 穆欢又敲了她一下，“还不是有命挣没命花啊。还是老老实实赚钱的好。” 忽然，院里有动静，小青跑出去看，看见一个黑影出了院子，她忙去追。 第40章 裴恒中招 追出去一段路，至偏僻的地方，蒙面人一个回身，就擒住了她。 “说，你们怎么在山贼手上逃回来的，山贼躲在哪里？”声音瓮声瓮气。 小青毫无惧色，“不知道，我迷迷糊糊醒来就看到双方打起来了，我们就趁乱逃了。” “山贼把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我们根本不懂分辨方向，走了很久才走到大路上。”小青说完猛地一用力，用头撞向黑衣蒙面人的胸口。 黑衣人闷哼一声，后退了好几步。 此时，穆欢正好寻来，她喊道：“小青。” 只见黑衣人马上转身，几个飞跃就不见了人影。 小青拉着穆欢回屋，慌忙道： “姑娘，那人问我们怎么逃出来的，还问我山贼带我们去了什么地方。” 穆欢忙着检查她身上：“你受伤没？” 小青问到：“姑娘，您说他是什么人？” “莫慌，对你没下杀手，应该没有恶意，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穆欢暗自寻思：不伤人，那就不是山贼同伙。 裴笙说文久功夫好，她竟然没有追出来！ 这边文墨回去向裴笙抱怨： “公子，那个小青丫头力气太大了，差点把我撞废了。” 裴笙抬眸：“让万大夫给你看看，查出什么没有？” “每个人说辞都一样，只有少夫人没问。”文墨揉着自己的心口说道。 文砚暗骂：傻得无可救药，还想问少夫人，也不怕公子收拾你。 裴笙道：“不要去打扰她，到此为止。” 文墨点头答应。 翌日一早，裴府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裴笙吩咐：“文砚，去看看小恒出了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 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的裴恒就跑进屋里哭天抢地道：“哥，救救我。” 裴笙问道：“出了什么事？” 裴恒惊魂未定：“有个女人在我床上。” 裴笙问：“丫鬟爬床？” “不是，是那个表姐薛玉如。”裴恒快要哭了。 裴笙眼神蓦地一变，“她不是回去了吗？” 文砚道：“公子，本来说今日回的。” 裴笙冷笑：“好算计啊！” 裴恒哭丧着脸：“哥，怎么办，祖母肯定会让我娶她。” “小恒莫慌，先去祖母院里瞧瞧。” “哥，你陪我去。” “出息。” 兄弟俩进去时，看见薛玉如正抱着祖母哭哭啼啼。 裴老夫人看到裴恒，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她紧皱眉头，语气严厉地问道：“恒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恒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似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不知道啊。” 裴老夫人见状，心中更是恼怒，她提高音量说道： “恒儿，你与玉如已然有了肌肤之亲，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赶紧选个吉日将她迎娶进门吧。” 听到这话，裴恒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激动地反驳道： “我不愿意！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薛玉如则不停地哭泣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这时，她的贴身丫鬟小霜站出来说道： “小姐好心去给二公子送汤，可二公子却不肯让小姐离开。” 裴恒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他瞪大眼睛吼道：“没有的事！你休要胡言乱语！” 裴老夫人冷哼一声，瞪着裴恒道： “恒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抵赖不成？” 裴恒觉得自己万分委屈，他哭丧着脸说道： “祖母，我真的不知道嘛。您要相信我啊！” 然而，裴老夫人丝毫不为所动，她斩钉截铁地说： “如今既成事实，容不得你狡辩。此事我会与你父亲商议。” 面对强硬的祖母，裴恒只能可怜巴巴望向大哥。 裴笙轻咳一声，缓缓道：“祖母，小恒的夫人还是要慎重选择，至少品德要好。” 裴老夫人老脸一红，薛玉如的手帕差点拧烂。 秦嬷嬷出来圆场，“公子，总得想办法解决。” 裴笙轻声道：“祖母肯定有办法的。” 裴老夫人面对大孙子的目光，咬牙道：“玉如，让恒儿把你纳了行不行？” 薛玉如低头答道：“玉如愿意的。” 裴恒瘪嘴，你愿意，我不愿意啊！ 裴笙觉得只能为小恒争取到这样，达到目的，他便起身告退，“祖母做主就好。” 裴恒追出来问：“哥，怎么不让她滚蛋。” 裴笙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碰她没有？” 裴恒语塞，自己也不清楚啊！ 裴笙回到自己院子后。 马上吩咐：“文砚，把院子看好，文墨和文时至少要留一个人在。” 文砚道：“公子请放心。” 裴府热闹，湾河村一样很热闹。 衙门有人在的时候，穆天柱明明答应，让姑娘们自愿选择是否去尼姑庵，不会逼迫。 现在，却听说何小秋自愿去尼姑庵。 穆欢十分不解，那时她哭得那么厉害，不愿意去，现在又主动去。 得去问个明白。 “嫂子，你为什么同意出家。” 何小秋惨然一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穆家不容我，娘家不要我，天大地大已无我容身之处，这是唯一的活路。” 穆欢心酸，既怪杀千刀的山贼，也怨这吃人的世道，不给女人留活路。 “勇哥呢，他也不帮你说话吗？” 何小秋失望道：“别提了，在祖父面前，他一个字都不敢讲，只怪我的命不好。” 穆欢轻斥道：“胡说，这都是别人作孽，与你的命何干？”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君不要我，娘家回不去，不是命不好，是什么啊？” 穆欢见不得她如此认命，便问道： “那你想不想做绣娘？只是穆家肯定不同意和离，只有休妻，你是否受得了风言风语？” 何小秋眼前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穆欢的手。 “如果你能收留我，我愿意的，就是做奴仆也行。” “你去争取吧！无须做奴仆，你可以做绣娘，自己养活自己。” 何小秋感激涕零，“穆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 她忙去找穆勇，话未出口泪先流。 “阿勇，我不想出家，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给我一封休书，好不好？” 两人刚成亲半载，穆勇对她还有感情，看她哭得伤心，便点了点头。 两人跪在穆天柱面前祈求。 穆天柱听了小两口的话，半晌没开口说话。 他看着眼泪婆娑的孙媳妇，还有几分姿色，心里已经有了其它的打算。 “明日再说。” 第41章 老贼被杀 何小秋欢天喜地的跑去告诉穆欢，穆家同意给她休书。 穆欢蹙眉，写张休书需要多少时间，还要再等一晚。 这穆天柱怕不是又要耍花招。 拖一晚能改变什么呢？ 看来晚上得去他家探一探。 晚饭后，她找来文久，“你功夫如何？” “师傅说，还行。” “你等会和我出去一趟。” 快到三更天时，两人出门去了穆天柱家。 穆欢知道何小秋住在西厢房。 两人悄悄靠近，听见一个男人的哀求声，两人马上隐匿好。 “祖父，小秋跟了我一场，就放她走吧！” “糊涂，家里损失了一大笔钱，把她卖了还能换几个钱，五更天就有人来接。” “祖父，孙儿求您，大发慈悲放了小秋吧！被掳走不是她的错。” 是穆天柱和穆勇。 “勇儿，你走吧。” “祖父，这是我的房间。” “你今夜换个房间。” “祖父……小秋是我媳妇。” “她已经不是了，我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 穆勇不敢忤逆祖父，只能蹲在墙角抽泣。 穆欢咬牙，这个老东西敢进孙媳妇的房间，真真是禽兽。 她对文久耳语几句，文久一个闪身，一下子就把穆勇劈晕。 她耳朵贴在门上，能听到何小秋惊恐的声音：“祖父，你要干什么，阿勇，阿勇……。” “你叫破喉咙也没用，从了吧！我明日还可以给你找个好人家。” “祖父，你答应放我走的。”她叫祖父也是希望能唤出穆天柱一点羞耻心，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我没嫌弃你身子不干净就不错，贱人。”穆天柱哪里还有羞耻心，他的声音满是不屑。 突然，“啊”一声惨叫。 见穆家其它院里一点动静都没，怕是老东西早有准备。 穆欢让文久把门踢开，不能让这个禽兽糟蹋小秋。 文久踢开房门。 穆欢急忙进屋，映入眼帘的情形，让她睁大了眼睛。 穆天柱双手紧捂着脖子，鲜血不断从手指缝中渗出。 而何小秋则衣衫凌乱，双目赤红，手中紧握着一把带血的剪刀。 文久一个箭步上去把穆天柱打昏。 何小秋一见到穆欢，便如同丢开烫手山芋一般，将手中紧握着的剪刀扔到地上。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口中不断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穆欢连忙上前扶住她的双肩，轻声安慰道：“小秋，你先冷静一下，他还没有死呢。” 听到这话，何小秋回过神来，瞪大眼睛问道：“没死？” 穆欢点点头，表示肯定。 然而，何小秋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反而露出绝望的神情。 她喃喃自语道：“伤了他，我也是死路一条，横竖都是死，不如杀了这个禽兽！” 她再次捡起地上的剪刀，双手紧紧握住，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刺去，剪刀深深地插进了穆天柱的胸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穆欢根本来不及阻拦。 不仅如此，何小秋似乎仍然觉得不解气，又连续刺了好几下。 穆欢摇头叹气，得，这下真死了。 这可怎么办，说山贼去而复返，哪有山贼用剪刀杀人的啊? 要是明日发现小秋把穆天柱杀了，她是一点生机都不会有。 根本等不到衙门来人，族人就会不问缘由把她打杀了。 无论她有多大的委屈，族人都不会站在她这边。 明明是穆天柱的错，小秋何其无辜。 她思忖片刻后，开口问道：“小秋，你想不想活？” 何小秋扔掉手中的剪刀，无所谓道： “哪里还能活，死就死吧，反正老天也没给我留活路。” 穆欢当机立断，“小秋，跟我走，我们去河边。” 到了河边，她让小秋在河边走走。 留下脚印，然后，让小秋把鞋子脱下，一只扔河里，一只放岸边，把外衣也扔在河边。 做完这一切后，穆欢吩咐文久： “你现在背着她去城里，去回春堂隔壁的穆家绣坊，把人给周吉祥，让他把人藏好，就说是我安排的。” 又交代何小秋：“你莫怕，好好躲几天，年节后，我就回去。” 何小秋眼泪汪汪的点头。 文久二话没说，背起人就走。 穆欢悄悄回去。 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这是走什么运，回来过节，倒像是来渡劫。 归根结底是因为山贼进村，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怎么知道穆天柱有钱？ 会不会是穆天柱的仇人？ 就算有仇也不该害大家嘛，去和老东西拼命不行吗？ 这个人肯定是村里的。 和老东西有仇的肯定很多，他常年独断专行，说一不二，恨他的人肯定不少。 要说最恨他的一个是芸儿，还有一个就是穆敬东和穆柏。 因为他把芸儿的母亲和李秀娥沉塘了。 芸儿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机会接触山贼。 她噌的一下坐起身，不是芸儿，那就是…… 文久把何小秋送到周吉祥手上后，她又回裴府一趟，找文砚嘀咕一阵，才回湾河村。 翌日一早，村里轰动了，里长被人杀死了，凶器是一把剪刀，孙媳妇何小秋不见了。 衙门来人查，发现何小秋已经跳河自尽，只找到衣物和鞋子。 穆勇直接疯了，祖父死了，媳妇也死了。 穆天柱家里的其他人都吓傻了。 最后衙门结案，何小秋不甘被卖，情急之下杀了穆天柱，然后畏罪自杀了。 穆欢其实不想穆天柱这么早死，他还欠着自己五十亩田呢！ 芸儿也还没手刃仇人。 唉…… 族长的位置最后落在穆敬安头上，老一辈剩下的人，生活都要人照顾，根本不能主持大局。 敬字辈的人大多没出息，也就他稍微好点。 他说尊重姑娘自己的意愿，不会强迫大家去尼姑庵。 其实他也有私心——因为被掳走的姑娘，有一位是他的女儿。 倒也算个人，希望不是又一个穆天柱。 事情是平静下来了，但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总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弄得那些姑娘根本不敢出门。 穆欢带着小青整个村子转悠，碰见嚼舌根的人，小青上去就揍。 此番举动，倒是让喜欢说三道四的人消停不少。 也遇见过两回韩青松，不过他只敢远远的望着，没敢靠近。 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好像被山贼掳走的是他。 穆欢觉得十分好笑。 第42章 老贼该死 几日后，文久回来告诉穆欢。 穆柏和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接触过，有些不同寻常。 当穆柏再一次出门时，穆欢带着文久暗中跟随。 只见穆柏和一个男人偷偷摸摸在城里的小巷子见面。 穆柏问：“这都几日了，还没回来吗？” “大哥一直没信来，我也没办法，再等等。” …… 穆欢在返回村庄的途中，挡住了穆柏的去路。 她目光锐利地盯着穆柏，语气严厉地质问： \"大哥，你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和山贼勾结，引来贼人抢夺自己的族人！\" 穆柏听到这句话后，如遭雷击般瘫倒在地，声音颤抖着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穆欢身体晃动差点摔倒，文久急忙伸手扶住她。 穆欢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穆柏，却得到了如此惊人的真相。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继续追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穆柏笑了，从地上爬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目狰狞道： “为什么？那些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舒坦。”语气中满是恨意。 穆欢吼道：“可他们是你的族人。” “族人，哈哈，族人，哪门子的族人，个个避我似瘟疫，还敢说我是野种。” “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姑娘有什么错？” “没办法，我本没想害她们，算她们倒霉。” “她们多无辜，因为你的一个念头，害了她们的一生。” 穆柏红眼吼道：“我就不无辜吗？我娘做了错事，凭什么我受罪。 在说，是我娘一个人的错吗？为什么只惩罚她，那些男人还活得好好的。 穆天柱道貌岸然，他也是野男人，他也该死，我不过是让人去抢他，还没要他的命。” 他的话语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惊雷。 穆欢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犹如掀起了十级风暴般震撼。 老东西祸害了芸儿的娘，把芸儿的娘沉塘了。 和李秀娥有染，李秀娥也被沉塘了。 如此无人性，死在何小秋手上一点也不冤。 穆柏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对婶婶动过歪心思。” 穆欢的情绪瞬间失控，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猛虎一样，一把揪住穆柏的衣领，双眼赤红。 仿若要将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你说什么？” 穆柏面对穆欢的质问，却显得异常平静，他缓缓道：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婶婶有孕在身，竟然还差点把他给杀了。 所以后来他才和我娘一起商量一出阴谋诡计，由我娘去教唆我爹…… 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成功，我就不得而知了。” 穆欢心里清楚，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就是为了利益罢了。 他收了五十亩田地，暂且放过了娘。 在他心里，孤儿寡母他随时都可以拿捏，先把田地抓在手。 然而，娘骤然离世，他那些恶毒的计谋还未来得及施展，自己便已经离开了。 穆欢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眼泪像决堤的湖水，簌簌的落。 娘受了委屈也不说，还不是因为自己没用。 自己辜负了父亲生前的殷切嘱托，未能照顾好娘。 穆天柱这个杀千刀的，这样轻易就死了太便宜他了。 这狗贼，千刀万剐不为过！ 她恍恍惚惚的回了家。 文久见她的样子很担心，悄悄跑回城一趟。 裴笙知道后，心急如焚，又马不停蹄的赶来。 当他看到穆欢恹恹的样子时，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疼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他紧紧地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他轻轻地抚摸着穆欢的背部，希望能给予她一些安慰和温暖。 穆欢靠着他，闻着他身上的淡淡药香泪流满面。 “裴笙，我很没用，没保护好我娘。” 裴笙轻声道：“穆欢很好，把弟弟妹妹照顾得很好。” 不过片刻，穆欢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我没事，你回去吧。”她不允许自己悲伤太久。 裴笙来这一趟给了穆欢一个拥抱，陪她说了一会话，又匆匆回府。 他走之前，让文墨留下，“你跟着穆欢，无论她做什么，你善后即可。” 裴笙走后，穆欢在床上躺了半日，自责，懊悔，心痛，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觉得，如果这样下去自己会疯的。 小弟还小，自己现在可不能疯，必须找点事干。 她想到，次日便是穆天柱下葬的日子。 这个恶贯满盈之人有何颜面享受风光的葬礼？ 三更时分，四周一片静谧。 穆欢悄然起身，独自一人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 她首先前往穆天柱的家里，顺利地找到一把锋利的砍刀，然后小心翼翼地潜入祠堂。 瞧见灵堂前黑压压的人群。 她心里怒火中烧，如此作恶多端的狗贼，还有这么多人来给他守灵，老天真是不开眼。 她立马点上迷香，这次也不心疼银子，多多益善，全点上。 本来这些守灵的人就累得不行，很快全都昏睡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伸手抓住狗贼的衣领。 使出浑身解数将其从棺木中拖拽而出。 一想到他做的那些坏事，穆欢就怒不可遏。 咚，咚，咚，哐啷，哐啷，手起刀落，把狗贼大卸八块。 然后把尸块扔到祠堂外面，东一块，西一块。 最后提着狗贼的头颅和砍刀一起扔进茅厕，听到咚咚的两声才满意。 本来想把肉剔了喂狗，可惜，老贼已经死了几天了，肉已经不新鲜了，怕狗狗吃坏肚子，只能作罢。 在墙上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老淫贼的下场。 看到这几个字，她心中的怨气似乎得到了些许宣泄，心情也稍微舒畅了一些。 随后，她缓缓地踱着步回家，准备好好睡一觉。 远远瞧着的文墨差点被她的举动吓尿了。 还好是自己来，要是文久来，非吓着不可。 公子啊，您喜欢的是什么人啊！ 如此凶悍，您以后还不得被她欺负死啊！ 您还怕她被人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他连忙回去告诉公子，穆姑娘的行径是如何的凶残，谁知公子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一点迷途知返的意思都没有。 文墨抑郁的不行。 一想到，自己还威胁过她，啊…… 瞬间感觉后脖颈发凉。 第43章 文梅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了大地上，给整个湾河村带来了一丝温暖和明亮。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突然间，从村子中央的穆氏祠堂里传出了一阵阵尖锐而刺耳的惊叫声。 这声音划破了寂静，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所有人都好奇地朝着祠堂的方向奔去。 大家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和疑惑。 当村民们终于赶到祠堂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祠堂外面正中间摆着半截尸体，没有头，没有手，没有腿。 再看左边，半截手，右边半截腿。 墙上还有几个大字：老淫贼的下场。 整个场面异常恐怖。 穆氏族人有的大声尖叫，有人哭泣，还有人则呆立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穆勇已经疯癫，嘴里不停地念叨：“有鬼，有鬼。” 此事很快就惊动了衙门，县太爷派人来查案。 祠堂里进出的人多，哪里能找到痕迹。 仵作把尸块拼凑好，就是找不到头颅。 衙门的人又扩大范围找，几日后才在茅坑里打捞到穆天柱的头颅。 对于凶手的踪迹没有任何头绪。 穆家的族人别无他法，只能赶紧将穆天柱埋葬。 身为穆家子孙的穆欢也必须出席葬礼。 当她遇到穆柏时，还非常友好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然而，当四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穆柏却颤抖着声音说道： “小欢，我娘确实教唆过我爹，但我爹胆小如鼠，根本不敢付诸行动。” 听到这里，穆欢一脸茫然地回应道： “大哥，你在说些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啊！ 难不成是因为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得太近，导致脑子糊涂了吗？以后还是尽量少来往吧。” 她说完带着小青扬长而去，只留穆柏在原地瑟瑟发抖。 她又精心准备了香烛纸钱等祭品，前往父母的坟茔。 在墓碑前，她点燃香火，焚烧纸钱，并轻声诉说着内心的话语： “爹、娘，女儿不孝，竟然一直不知道娘曾经遭受了委屈，未能及时手刃仇人，请二老原谅。” 说完这些话，她便独自一人跪在墓前，久久没有起身。 回到家中，穆欢找到了钱芸儿。 “芸儿，你是否憎恨你的大伯父和祖母呢？如果是的话，可曾想过要如何报仇雪恨？” 钱芸儿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目前并不知晓该怎么办才好。 穆欢见状，摇头叹气！ 原本自己是打算再多送两个人上路的，既然芸儿还没有这种念头，那此事就暂且作罢吧！ 年后，穆欢早早的就带着几人回城里。 她让春娘给何小秋修饰一下，让她天天躲在后院绣花。 还在想是不是要花点钱给小秋弄个假户贴。 裴笙就上门来了。 他说文墨的妹妹文梅，年龄与何小秋相仿，人已经不在，小秋可以借用文梅的身份。 穆欢大喜过望：“裴笙，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裴笙挑眉问：“怎么谢。” 看到她灿烂的笑容，裴笙放下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有了打趣的心情。 解决了何小秋的问题，穆欢心情颇好：“你想怎么谢都行。” 裴笙问：“陪我用饭？” 穆欢点头：“行啊！”随即又道：“寒舍简陋，要不，去万福楼吃？” 裴笙问：“能否尝尝你家的饭菜？” 穆欢想了想道：“行吧！” 这样还能节省一些银子，何乐而不为了。 裴笙马上眉开眼笑。 文砚心里感慨：公子太不容易了，终于能混上一顿饭吃。 随即有些困惑，是不是该感谢表小姐？ 如果不是她的算计，估计公子还在回春堂楼上偷偷瞧穆姑娘不敢出手。 哪有机会正大光明的上门来和穆姑娘一起用饭。 文墨却暗自高兴，公子争点气，赶紧拿下这凶残的穆姑娘，自己的性命就保住了。 他觉得，如果两人能修成正果，自己怎么也算半个媒人啊！ 穆欢搬来一把椅子，对裴笙道： “你坐在这里晒太阳，对身体好。” 裴笙马上正襟危坐。 穆欢见了他的样子有些好笑，“你放松一点，随意一些。” 裴笙拿起她刚才看的书翻看。 穆曦扑在他的腿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哥哥。” 穆欢不想让弟弟打扰裴笙，赶紧拍了拍手，“曦儿，过来，姐姐抱。” 穆曦马上噔噔噔的跑过去扑进她怀里，“姐姐。” 姐弟两人咯咯咯的笑。 裴笙看着这一幕，嘴角上扬。 以前只能远远的看着，现在终于可以近距离的陪伴，真好。 穆欢特意让春娘买了一只鸡回来炖汤，给小弟弄了鸡汤馄饨，顺便也给裴笙煮了一碗。 “你身体不好，先吃碗馄饨垫垫。” 裴笙也不推辞，接过来就开吃，“很美味。”连汤都没剩下。 文砚见状，觉得穆姑娘适合当裴府的厨娘。 这样公子每日吃饭就不用人操心，身体很快就能好。 裴笙下午也在穆家陪着穆曦，一直到黄昏才准备离开。 穆欢这时想起了那个精致的玉佩，她忙拿出来递给裴笙。 “你上次走得匆忙，把这个落下了。” 裴笙接过来，亲手给她挂在脖子上。 “本来就是给你的。” 穆欢欲取下来。 “我不要，这太贵重了。” 裴笙按住她的手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这个是赔罪。” 穆欢道：“我不能收。” 裴笙缓缓道：“你不好好收着，我明日就让人来提亲。” 穆欢瞪大眼睛，这病公子是在威胁自己。 她想：本意是不想占他便宜，以免以后牵扯不清。 既然病公子非要给，留着就留着，没钱的时候还可以拿去当铺换银子。 她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裴笙却笑眯眯的回府。 晚上，穆欢就对何小秋道：“你以后就叫文梅，有个哥哥叫文墨。 有这个身份就不怕人查，就是身份是奴仆，我们以后再想办法。” 何小秋红着眼道：“穆欢，您救了我两次，我下半生给你当牛做马报答您。” “文梅，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你好好学绣花，养活你自己不成问题，离开那些不好的人，以后都是好日子。” “是，听您的。” …… 穆欢带着春娘去宋大夫的医馆。 “宋大夫，研制的药多拿一点出来。” 宋大夫掀了掀眼皮，“怎么不嫌我的药贵了？” 穆欢搓了搓手，呵呵傻笑，“如果能便宜一些更好。” 宋大夫咬牙道：“做梦，给你已经是最低的价格。” “把那些药的解药也给一些。”穆欢觉得老给别人下药，得备好解药才好，自己中招就不好了。 宋大夫把药包好递给她：“五两银子。” 穆欢大叫：“这么贵啊!” 宋大夫道：“解药贵。” 穆欢：“我怀疑你是故意抬高价格。” 宋大夫欲把药收回去，“不要算了。” 穆欢赶紧讨好道：“不贵，不贵。” 掏出五两银子递过去。 虽然心在滴血，可是小命更重要，如果不是有这些药，上次自己也不敢去救那些姑娘。 能脱险，全靠这些药，再贵都得买。 有小命在，钱可以慢慢赚。 第44章 晴天霹雳 她灵机一动，悄悄道：“春娘，你要不要来和宋大夫学学，这样我就不用花钱买药。” 宋大夫闻言眼睛一亮，竖起耳朵偷听。 春娘偷偷瞟了宋大夫一眼，小声道：“姑娘，这样不好吧！” 宋大夫傲娇道：“我不收徒弟。” 穆欢道：“那算了，去回春堂找万大夫。” 宋大夫忙道：“我虽然不收徒，但是可以请打杂的，能不能学会，就看个人的悟性。” 春娘忙拉着穆欢出门，悄声道： “姑娘，还是算了，我比较笨。” 宋大夫追出来，对着两人的背影喊道：“我请人给工钱的。” 也不知两人听见没有？ 主仆二人边走边商量。 穆欢问：“春娘，你真不想去？” 春娘沉默片刻后道：“如果能帮上姑娘，我就去。” “去吧，好好学，学到本领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 “听姑娘的。” “春娘，如果你学有所成，我给你开个医馆，让你当女大夫。” “春娘一定认真学，不辜负姑娘的期望。” 穆欢本来想让小青也一起去，小青死活不愿意，说要学功夫。 她就让文久来教小青，自己也跟着一起学。 吉祥和张婶子管理绣坊，穆颜领着芸儿和文梅绣大件。 张嫂子带着女儿，一边看孩子一边绣小件。 两个孩子在一起也有伴，曦儿也和张嫂子亲，毕竟吃她奶长大的。 绣坊也收一些小妇人的绣品，收入够一家人的生活。 穆欢就停了写话本，一门心思练武。 时光如水，转眼间就过了三个月。 穆欢和小青进步很大，以前和文墨只能对上几个回合就要落败，现在能和他对上几十招。 不知是不是练狠了，她感觉身体乏得很。 她这日特意不练武，晃悠着去医馆瞧春娘。 “春娘，你学得如何啦？”一进门她便关切地问。 春娘喜出望外：“哎呀，姑娘您来啦！我对药材已经相当熟悉了呢。” 一旁的宋大夫也清了清嗓子道：“嗯，还算是有些天赋吧。” 春娘眼尖，注意到穆欢的面色似乎不太对劲，便关心问道： “姑娘，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适啊？” 穆欢连忙挥手解释道： “别担心，只是练武练得有些疲倦罢了，稍稍休息两日便会恢复的。” 春娘闻言，坚持要为穆欢把一把脉，以确保她的身体无恙。 穆欢把手伸出来，笑眯眯道：“春娘都会把脉了啊，行啊，我来当春娘的第一个病人。” 春娘有模有样的开始给穆欢把脉，片刻后，她脸色有些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穆欢蹙眉道：“怎么，我的身子有问题？” 宋大夫过来手指一搭，准备给穆欢把脉。 春娘赶紧拍开他的手，“不用，姑娘没事。” 她拉着穆欢匆匆出门。 穆欢感到很困惑，“春娘，我的身体真出问题了？” 春娘紧绷着脸，一路上一言不发。 回到家中，她关上门后才开口问道：“姑娘，您的葵水已经多久没来了？” 穆欢仔细回忆了一下。 “确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原本就不够准时呢！只是，这次的确拖延得更久一些。” 春娘责备道：“这个小青怎么照顾您的，如此重要的事情竟然都不提醒。” 穆欢不在意道：“小青还小，她能知道些什么呢？不来就不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春娘接着追问道：“姑娘，年前有一日，你外出后第二日清晨才回来，回来就沐浴，难不成......难不成......” 穆欢笑问：“春娘，难不成什么呀？” 春娘一咬牙问道：“您莫非是遇到坏人了？” “坏人？什么坏人！” 穆欢回忆起那个晚上，自己明明是去了裴府。 哪有什么坏人，最大的坏人就是裴笙，夺了自己的清白。 啊……坏人，清白。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抓住春娘的手臂，“快说，我到底怎么了？” 春娘惶恐道：“姑娘好似有了身子，我不敢确定，所以问问您有没有……” 这话把穆欢炸得头晕眼花，她急忙问道： “能确认吗？我可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娘怀我小弟的时候，我见过的。” 难道万大夫真是蒙古大夫？ 春娘见穆欢这样问，就知道事情复杂了。 “不是特别有把握。” 穆欢道：“你再仔细诊一下看。” 半晌后，春娘快哭了，“姑娘，好像是，会不会是我学艺不精，诊错了。” 穆欢脱了外衣，“春娘，你看看，我的肚子有没有异常。” “腰稍微粗了一点。” 难道真的怀了？穆欢也开始怀疑。 春娘战战兢兢问道：“姑娘，现在怎么办？” 穆欢穿好外衣，“走，先去找大夫，总得确定了再说。” 春娘一边走一边问：“找谁，万大夫还是宋大夫？ 穆欢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道：“宋大夫。” 春娘惶恐不安道：“姑娘，他要是泄露了，可怎么得了。” 穆欢问：“你和他相处了三个月，觉得他靠不住，会到处乱说？” 春娘回想了一下，宋大夫沉默寡言，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应该不会吧！” 穆欢却觉得宋大夫大概率不会说，因为他喜欢春娘，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两人去的时候，小医馆正好没人。 宋大夫搭上手指，半天说了两个字：“有喜。” 穆欢尽管之前对这个可能性做过一定程度的心理建设，但当她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仍然感觉天旋地转。 她表面平静，心里已是巨浪滔天。 自己不仅失去了清白，甚至还怀了裴笙的孩子。 她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绝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另一个念头则是：回春堂可以摘牌了。 她立刻下定决心，果断地说道：“宋大夫，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该怎么处理？” 宋大夫提醒道：“孩子已经四个月大了，用药流掉孩子很危险。即使大人能够平安无事，以后恐难再生育了。” 穆欢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道：“开药吧。” 反正她从未想过要成家，不能生育一点都不影响。 宋大夫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是否需要再考虑一下？” “不必了。” 春娘拿了药对宋大夫道： “宋大夫，我要回去照顾姑娘，这段时间就不来了，您另外找人吧！” 宋大夫眼巴巴的目送二人离去。 他目光迟迟舍不得收回。 突然，春娘又转身回来，“宋大夫，还请您为姑娘保密。” 宋大夫忙保证：“春娘，你放心，我嘴严得很。” 第45章 离开 回家后，春娘把药熬好小心翼翼的端来。 语重心长劝道：“姑娘，还是再想想吧！您可是家里的主心骨，万一出了岔子，这一大家子去靠谁。” 穆欢挥挥手：“春娘，药放下，去把药渣烧了。” 春娘只得无奈的退下。 穆欢看着这碗药怔怔出神，这药一喝下去，就会身不由己。 要么孩子流掉自己活，要么和孩子一起死。 结果会如何呢？ 直到碗里的药凉透了，她都没拿定主意，她不敢轻易的把自己的命让老天来抉择。 万一老天不开眼呢，留下小弟和小颜，自己有何颜面去见爹娘。 夜幕降临，小青都回来，她还看着药碗出神。 小青关切的问：“姑娘，您怎么了？” 穆欢回神，思忖片刻问道：“小青，如果我说，我肚子里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小青不在意道：“有了就生呗！” 穆欢又道：“被发现了，我会被沉塘的。” 小青道：“那就不让人发现，我可以保护您，我现在很厉害。” 穆欢：“……” 又沉默良久，她道：“你把药端去倒掉吧！” 小青欢快道：“好嘞！”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窗前，穆欢坐在案前，手中画笔如飞，不停地绘制着精美的绣品图样。 她眼神专注，仿佛要将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这一笔一画之中。 她又把周吉祥找来，给了他一叠银票，交代了几句。 周吉祥就匆匆离去。 过了几日，她又找穆颜一起，两人提着小箱子去以前买的小院。 两人合力在柴房挖了一个深坑，把箱子埋好。 里面是方家给的金元宝和山贼那里收回来的金锭，一共九十两。 她叮嘱妹妹：“小颜，任何人都不要讲，这是留给你和小弟用的。” 穆颜不解：“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小颜，我只是留个后手。家里现在有绣坊，生活不成问题，这些钱暂时用不上，藏起来安全一些。” 穆颜被穆欢的三言两语说服了，乖乖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穆欢和往日一样。 她穿着宽松的袍子，外人也看不出异样。 只是她说，要帮穆颜画图样，暂时不练武。 裴笙上门来，她还是一样款待。 她也曾想过，是不是该告诉裴笙，最后都被否决了。 自己这农家女还是不去蹚高门大户的浑水。 如果成了裴家人，一生待在后院，受人管制。 见见小弟和妹妹还得请示。 自己这个暴脾气到时候忍不住伤了人，怕不是要去牢里待着。 想到这里，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光阴似箭，很快又过了一个月，她腹中的胎儿已经五个月，快要藏不住了。 她带着小青和春娘走了，悄悄的，连文久都不知道。 只给穆颜留了一封信，说自己要出去找赚钱的路子，很快就会回来，让她照顾好小弟。 主仆三人，不，是四人，还有小医馆的宋大夫一起。 春娘去备药材的时候，他知道几人要出远门，死活要跟着一起。 毛遂自荐说自己的医术高明，能帮上穆欢的忙。 穆欢心里明白，他是想跟着春娘。 她想：有个会制药的大夫一起会安全很多，就同意他一起走。 其实也没走多远，马车一个时辰后停在一个庄子前。 这是周吉祥半月前刚刚置办的，用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有三百亩良田。 房间早就打扫好，到了就可以住。 春娘找人每日去采买需要的东西，附近的佃户娘子也会送一些蔬菜瓜果来。 佃户们还养了鸡鸭，可以向他们买，生活还是很便利。 穆欢有小青悉心照顾，春娘还是跟着宋大夫学医，日子平静而安宁。 裴笙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 文久跪在地上禀报： “公子，穆姑娘让我守着穆小公子，她带着小青去走走，然后就没有回来。” 裴笙沉声问道：“穆颜没有异常吗?” 文久答道：“穆二姑娘说，穆姑娘出去寻找赚钱的路子了，很快就会回来。” 裴笙拳头捏得死死的，穆欢最看重穆曦，不可能为了赚钱自己离开，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离开。 明明两日前她还和自己谈天说地，怎么转眼间就不辞而别呢？ 自己也没有逼她，和朋友一样相处，挺愉快的，到底是哪里不对？ 文久不停地回想，突然道： “公子，一个月前，穆姑娘就不练武了，说是太累不想练。她本来特别喜欢和我过招，那以后也不来找我了。” 裴笙听后十分诧异，穆欢热爱练武，练武时双眼闪闪发光，这就很不正常。 他问：“是否还有其它异常？” 文久道：“白日里看不出异常，晚上春娘和小青寸步不离的跟着，小青很警觉，我没敢靠近。” “还有呢？” “以前，穆姑娘什么事都自己做，不假他人之手，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春娘和小青抢着做，不让她动手。” 裴笙眉头紧皱，心里疑窦丛生，不练武，也不让做事，这是身体不舒服，难道病了？ 他忙道：“文墨，去把万大夫请来。” 文墨立马去请，嫌万大夫走得慢，背着他来的。 万大夫刚进屋，裴笙忙问：“万大夫，她有没有找你瞧病？” 万大夫一头雾水，这个她是谁啊？ 文砚忙道：“公子问的是穆姑娘。” 万大夫这才想起那个爱穿男装的姑娘。 “没有啊，我已经有几个月没瞧见她了，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公子中药的那日，当时她问我，她用不用喝避子汤，我说不用，公子的身体……”他没敢继续说。 裴笙猛地抬眸，眼里风起云涌。 “文墨，你去查查看一个月前她都去过哪些地方，有没有去过医馆？” 文久忙道：“春娘在一个小医馆做事，穆姑娘时常去看她。” 裴笙忙道：“你和文墨一起去查。” 两人走后，他就一言不发，坐着一动不动。 文砚和万大夫大气都不敢喘。 文久和文墨很快就回来了。 文墨道：“公子，春娘平时去的那家医馆已经两日没开门了。” 裴笙闻言，愣怔片刻，也是两日，如此凑巧。 如果穆欢身体有事，她应该找大夫而不是避开。 随即，他似想到什么，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万大夫，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可能……” 万大夫听懂了裴笙的意思，他从未见公子这样慌乱过。 这时哪敢乱说，谨慎道：“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也是有可能的。” 文砚和文墨面面相觑，这是打什么哑谜啊！ 文墨试探道：“公子，我马上带人去查。” 裴笙吩咐道：“悄悄守着穆家。” 只要穆颜和穆曦在，她就走不远。 第46章 找来 私下，文砚和文墨偷偷问万大夫。 万大夫回道：“公子猜测，穆姑娘可能是因为有身孕了，才避开的。” 文砚惊叫：“万大夫，真的吗？有小主子了。” 文墨担忧道：“公子要是猜错了怎么办?” 万大夫对两人道：“现在只有找到穆姑娘才能知道啊！” 文墨几人每日进进出出，裴恒知道他们在找穆欢，非常热心的要帮忙。 他每日去缠着穆颜，想从她口中套出线索，很可惜，穆颜也不知道。 他也不气馁，日日去绣坊报到，还找来狐朋狗党来买绣品。 裴笙在府里是卧不安席，食不甘味，瘦得厉害，好不容易长得一点点肉又没了。 文砚急得不行，苦口婆心的劝道：“公子，您不好好吃饭，以后怎么照顾穆姑娘嘛。 如果，真的有小主人，您更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万大夫来施诊也劝： “公子，您的身体本来已经有起色，可不能功亏一篑啊，您可得振作啊！” 裴笙病恹恹的，眼珠都没动一下。 文砚心疼得不得了，这都一个月了，穆姑娘到底藏在哪个耗子洞里去了嘛？让公子好找。 耗子洞里的穆姑娘正悠哉悠哉的啃西瓜. 西瓜是佃户自己种的，非常香甜。 她边吃边感叹：“这么好的西瓜，可惜小颜和曦儿吃不上。” 小青也觉得好吃，忙道：“姑娘，要不，我让人送一些回去吧！” 穆欢想了想摇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大夫道：“丫头，我正好要回去一趟，替你送些过去。” 穆欢问：“宋大夫，你回去有事啊？” 春娘忙道：“姑娘，我让他回去落实一下稳婆，这都六个月了，该准备准备了。” 穆欢一想，可不嘛！曦儿可是七个月就出生了。 便点点头道：“行，顺便再带点蔬菜回去。” 宋大夫搬了两筐西瓜，一筐蔬菜送去穆家。 穆颜非常开心，姐姐送东西回来，证明姐姐平安无恙。 都是裴恒天天在耳边念叨，害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裴恒凑过来想看谁写的信，穆颜一掌推开他。 他想再凑近，穆颜双眼怒瞪，大声呵斥。 裴恒马上就知道，肯定是乔兄弟有消息了。 他急冲冲的跑回府，进屋就嚷道： “哥，刚刚有人送来瓜果蔬菜给穆颜，还有一封信，她不让我看。你快让人去偷来，上面肯定有重要信息。” 裴笙还没开口，文墨就回来了。 “公子，送东西的人是宋大夫，文时跟着。” 裴恒张大嘴巴，“哥，你已经知道了啊？” 裴笙抬眸：“小恒，哥要谢谢你。” 裴恒马上喜笑颜开道：“哥，我就是想帮你的忙，一点点也好。” 晚上，文时回来。 “公子，宋大夫送了东西后，又去见了几个人，最后去了一个庄子。 不远，坐马车大约需要一个时辰。我在院外等了一会，看见了穆姑娘身边的小青。” 裴笙闻言，精神一震，小青在，她肯定也在。 “文砚，明日让万大夫和我们一起。”思忖一下又道：“还是今晚就走，不要惊动其他人。” 迟则生变，还是早点去。 几辆马车悄悄出了城。 到了地方已经是四更天。 裴笙没有去打扰，等到天亮才让文砚去叩门。 小青以为是送蔬菜的佃户娘子，开门一看是文砚，眼疾手快的关上门。 噔噔噔跑回屋，大叫：“姑娘，有人找来了。” “谁来了。”穆欢被她的大嗓子吓了一跳。 小青道：“裴公子身边的文砚。” 穆欢蹙眉，文砚找来了，裴笙想干什么？ “问问他有什么事，让他回去。” 小青又噔噔噔的转身出去，“好嘞！” 她把门打开一点，露出一个头，对文砚道：“有事快说，没事快走。” 说完就想关门，却被人拦住了。 她抬头一看，是文墨。 后面还有裴笙，文久，文时，万大夫。 她眨了眨眼睛，来这么多人，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不要以为人多，我就怕你们，赶快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裴笙有礼道，“小青姑娘，我找穆姑娘有事，还请行个方便。” 他轻轻瞟了文墨一眼。 文墨蓦地出手，小青忙后退几步，文墨随即趁势而上，与之打了起来。 裴笙趁机快步进了院子，正好与出来的穆欢撞了个正着。 他瞬间红了眼眶，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是当他看见大腹便便的穆欢，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后面跟着的几人皆目瞪口呆。 万大夫是不敢置信，他只不过是安慰公子的，这穆姑娘真的有孕？ 这是怎样的运气，竟然如此轻易就怀上了公子的孩子。 随即喜极而泣，自己总算不负夫人所托，公子后继有人。 文砚则是，我的亲娘呢，我有小主人了，公子心情好，身体就会更好。 文久傻傻的，这一个月不见，穆姑娘的肚子就这么大了，会不会太快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裴笙。 尽管他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缓缓地向穆欢靠近，好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肚子，但又害怕会吓到她。 于是只得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进屋坐下，然后自己蹲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穆欢摇头苦笑，宋大夫回去一次，就被人找来，真是大意不得啊！ 她道：“裴笙，见也见了，回去吧！” 裴笙闻言，激动道：“我不走。” 穆欢有些头疼：“我现在的状况你见到了，不适合见外人，带着他们走吧！” 裴笙郑重道：“我不是外人，我是孩子的父亲。” 穆欢挑眉问道：“何以如此笃定？” 裴笙：“我就是知道。” 穆欢顺嘴道：“我可记得万大夫说了，你的身体不好哦！我被山贼掳走过，这个孩子是谁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这一说，才意识到，好像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 毕竟，裴笙的身子确实不好。 裴笙眼尾泛红：“穆欢，不要气我，好不好？” 穆欢叹了口气：“裴笙，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裴笙欲要脱衣服： “我知道孩子是我的，就是那一夜有的，你还咬伤了我。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肩膀，你留下的印记还在。” 穆欢忙拉住他的手，无奈问道：“你想干什么啊？” 裴笙抓住她的手道：“穆欢，我要与你成亲。” 穆欢轻笑：“你的想法倒是清奇，被山贼抓了的女子，她们现在都没人上门说亲，嫌弃她们不干净。” 裴笙正色道：“别的人，我管不了，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穆欢道：“裴笙，你起来，我们好好谈谈。” 第47章 裴大人 裴笙起身在椅子上坐好。 穆欢轻声道：“裴笙，我记得，你刚醒来的时候，你说身体不好不想成亲的。” 裴笙忙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想了。” 穆欢想打消他的念头，直接道： “我不是贤良淑德的女子，脾气也不好。” 裴笙道：“我脾气好。” 穆欢继续道：“闺阁女子该会的技能，我一个都不会。” “你不会没关系，我会。” 穆欢觉得裴笙疯了。 她立马道： “我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在后宅度过一生。” 裴笙：“我给你自由。” 穆欢没办法，直接道：“裴笙，就算我想成亲，也不会找你这样的。” 裴笙追问：“为什么？” “高门大户，规矩太多，不适合我这样的人。” 裴笙沉默片刻，开口道：“穆欢，我是孩子的父亲，你不否认吧？” 穆欢心里暗自盘算，孩子的父亲是裴笙，总比是山贼的好，便没有反驳。 她问：“你想要孩子？” 虽然刚刚开始是想打掉孩子，但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 能感觉他在肚子里动，感受到一个新生命在生长，她心里又充满了期待。 裴笙摇头：“我不是想抢他，只是想陪着你们。我家的规矩也不多，我都可以做主的。 我只会有你，不会复杂的。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当穆家的上门女婿如何？” 穆欢大声呵斥：“胡闹，我家有曦儿，那需要上门女婿，胡说八道也不怕人笑话。” 裴笙认真道：“这样，都是你做主，你就不怕规矩多了。” 穆欢觉得裴笙是想要孩子想疯了，这样的念头都出来了。 她妥协道：“裴笙，你如果实在想要孩子，等生下来，我就把孩子送去裴府，你快回去吧！” 裴笙想说，我想要孩子更想要你。 看到春娘进来，他把话咽了回去。 穆欢坐下用饭，她客气的问道：“裴笙，你用饭没？” 裴笙道：“没有。” “那一起用，吃了快回去，你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裴笙拿起筷子默默吃饭，不做回应。 穆欢以为他答应了，也津津有味的吃着春娘精心准备的饭菜。 她本来饭量就大，现在有了孩儿，用得就更多。 裴笙都有些吃惊，怕她吃坏了肚子。 穆欢见他的表情，好笑道：“吓着了，大夫说，多吃孩子长得好，我也有活动。” 裴笙听了这话，才放心。 饭后，穆欢以为他要走了。 结果，他准备在这里歇息，而且还要住自己的房间。 穆欢气炸了，“裴笙，我揍你，信不信？” 裴笙闭着眼，“你揍吧！反正我要和孩子在一起。”说完还一阵咳嗽，好像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穆欢下不去手，无可奈何道：“我说了，等孩子生出来，就给你送去。” 裴笙耍赖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就要守着你，不然，你又不见了。” 穆欢瞪着他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裴笙道：“你知道我活不长，我想和孩子待在一起。” 穆欢怒了，“想要孩子不会早点娶妻生子啊？这个岁数，有的人孩子都几岁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老，才不想和我成亲？” 看他眼泪又要出来了，穆欢懒得理他，到院子里消食。 看到她的肚子，几人都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尤其是文墨目瞪口呆，他刚才去牵制小青，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穆欢的大肚子。 心里暗暗称奇：这个凶悍的穆姑娘确实不一般，就一晚，就让子嗣艰难的公子有后了！ 小青看着这群大惊小怪的人，嗤之以鼻。 忙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穆欢。 裴笙见穆欢走了，也不休息，跟着出来。 他见到几人在院子里发呆。 他请万大夫来给穆欢诊脉。 万大夫检查后道：“大人和孩子都很健康。” 旁边的宋大夫白眼都快要翻出天际，有我看着还能出岔子不成。 春娘是喜出望外，她还忧心姑娘是被坏人欺负了，没想到孩子的爹竟然是裴公子。 小青没什么想法。 姑娘生的就是小主人，管他的父亲是谁。 就是这人老要抢姑娘，着实让人讨厌。 自己病殃殃的还要扶姑娘，也不怕一口气上不来…… 还动不动就红眼睛，博姑娘的同情。 姑娘也傻得很，总是心软。 唉……真愁人。 白日里穆欢看书活动，裴笙就看账本，陪她活动。 夜里，两人虽然同一间房，穆欢睡床，裴笙睡在榻上。 这样过了几日。 裴盛年来了，他要见穆欢。 穆欢非常高兴，这应该是来棒打鸳鸯来了，裴笙应该很快能回去。 儿子总是要听父亲的话，自己很快就能清静。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裴父竟然是来夸儿子的。 “我家裴笙，如果不是因为出了意外，如今的他将会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风光无限啊！ 他一出生便先天不足，但却拥有着超乎常人的坚韧毅力。 每天都要喝下大量苦涩难咽的药汤，可他却从未叫过一声苦或抱怨半句。 他自幼天资聪颖过人，性格恭顺孝敬长辈，对待学业更是刻苦异常。 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诗词歌赋，他都能信手拈来，君子六艺无一不精。 他娘生他时身体受损，很遗憾没能生个女儿。 他知道后，学女儿家烹饪和绣花，亲自给他娘做饭和缝制衣服。 他自己的学业也从没落下，有天赋又勤奋，十三岁就已是秀才。 如果不是身体原因，以他的学识，早就是举人，中进士也不是不可能。” 穆欢兴味十足的看裴父表演，这把儿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劲和自己的爹一模一样。 爹当初对别人说，我家穆欢贤良淑德，知书达礼。 可是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裴父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可惜，他发生了意外，他娘也去世了，他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他也不在意，几次命悬一线，他都无所谓，对世间的人与事均无留念。 也因为意外，他子嗣艰难，现在好不容易有后，还请姑娘成全，让他有个盼头。” 听到这里，穆欢想建议裴父，多给他娶几个媳妇，孩子肯定多得是。 万大夫有些靠不住，应该多请几个大夫给看看。 这一晚就有孩子，哪里艰难啊？ 对上裴大人，她不敢放肆，把话咽了回去，只好静静的听裴父讲。 “他的身体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我希望他能过几日欢愉时光。 姑娘喜欢自由，你和他在外生活就是。 倘若有一日，他的身体有个万一，回不回裴家你自己做主，孩子还是跟着你。 裴家还可以庇佑你和孩子，孩子还是有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好。” 最后这句话让穆欢有点心动，先给孩子一个身份。 以后裴笙如果走了，当寡妇也挺好，如果他身体好了大不了和离。 自己怎么样都不吃亏。 第48章 成亲 裴笙知道她的态度有松动后。 立即表态：“穆欢，你现在大着肚子，我们可以一切从简，给父亲敬一杯茶就行。” 穆欢信以为真，点头同意。 结果，当日，妹妹和小弟就被文墨接了过来。 姐妹俩相见，她呆住了，穆颜也傻了。 穆颜见到姐姐的样子，吓得话都说不出，指着她的大肚子，“姐姐，……” 穆欢回神忙安抚道：“小颜，别怕，这事有些复杂，怕你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穆颜半晌才平复心情，好奇的摸了摸穆欢的肚子，“姐姐，孩子的父亲呢？” “孩子父亲是裴笙，我要和他成亲，所以接你和小弟过来。” 裴笙还提前准备了红嫁衣。 聘书，礼书，迎书一一补齐。 喜堂，新房，一日功夫全布置好，也不知他才来几日怎么安排的。 两人在媒人的见证下，完成了拜堂礼，共食礼，合卺礼，结发礼。 好不容易完成，穆欢累得不行，裴笙帮她取下头饰，宽了外衣。 “夫人，累了吧！” 穆欢抬眸，目光恰好落在眼前男子那张面若桃花脸上。 只见他双眸明亮如星，眼神炽热而专注地凝视着自己。 此时此刻，穆欢才意识到这位一直病恹恹的裴笙居然生得如此俊美。 精致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再加上那光洁白皙的面容，宛如仙人下凡一般。 穆欢不禁暗自心想，如果将来孩子长得像他，那倒也是件极好的事情。 裴笙注意到穆欢有些发愣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捋过她额前的几缕青丝，温柔地问道：\"夫人是否累了？\" 穆欢回过神来，轻轻地点点头，回答道：\"成亲确实繁琐。\" 裴笙微笑着说道：\"夫人辛苦了，为夫伺候你。\" 穆欢白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你不需要旁人侍候便已是万幸了，更别提侍候人了。 不过这些话她并未说出口，不想打击他。 不多时，小青端来了丰盛的饭菜，二人一同享用了一些。 待洗漱完毕之后，他们便开始准备歇息了。 裴笙并没有睡在榻上，而是直接爬上了床。 穆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疑惑地问道：“你要睡在这里吗？” 裴笙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夫人，今日可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穆欢有些慌张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这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身份吗？我还是自由的呀。” 裴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错，你当然是自由的啦。我没有要求你回到裴家，也不需要你侍奉公婆。” 穆欢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才又找了个借口：“可是我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觉，而且我很怕热呢。” 裴笙却笑着说：“没关系的，夫人，我的身体比较凉，正好帮你降温哦。” 穆欢还是不太情愿，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肚子这么大，睡姿也不好。” 裴笙道：“没事，我睡姿好。” “你去睡榻。”穆欢快要压不住自己的音量。 裴笙握住她的手道：“不要嫌弃我，好不好？”说着说着眼眶就要红了。 穆欢马上就泄了气，兀自叹气，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 遇上这么个人，骂不得，打不得，撵不走。 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到时候把孩子给他，让他滚蛋。 她认命的爬上床眯眼睡觉。 裴笙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然后静静地躺在穆欢身旁，满心欢喜地凝视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满足感。 他听到穆欢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传来，确定她已经熟睡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穆欢的脸庞，生怕惊醒了她，甚至舍不得闭上眼睛入睡。 由于天气异常酷热，再加上怀有身孕，穆欢的额头上迅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裴笙见状，立刻起身取来一把扇子，轻轻地摇动起来，为穆欢送去一丝凉意。 穆欢在睡梦中本能地追寻着那股凉爽之意，不自觉地向裴笙靠近。 裴笙温柔地将她搂入怀中，并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穆欢的脸上，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意识到自己正紧紧抱住裴笙的腰部时，心中不禁一震，随即抬眸，裴笙正笑得眉眼弯弯。 她蓦地缩回手，笑得十分尴尬，忙要起身。 裴笙扶着她道：“夫人小心，你现在身子不便，动作慢些。” “没事，哪有那么娇气。”穆欢浑不在意。 裴笙扶她的时候，动作大，衣襟微微敞开，露出脖子上的红绳。 穆欢觉得有些眼熟，像自己的玉葫芦，她猛的扑上去。 裴笙惊出一身冷汗：“夫人，小心。” 穆欢不管不顾，扯开他的衣服，真是自己的玉葫芦。 “裴笙，你个骗子，我的玉葫芦。”就要上手取。 裴笙看到穆欢想要抢玉葫芦，情急之下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穆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得不知所措，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在她恍惚之间，裴笙迅速地将玉葫芦藏好，并穿戴好自己的衣服。 等穆欢回过神来，立刻大声叫道：“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你快还给我！” 裴笙却不慌不忙地说：“我的玉佩同样也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们交换。” 穆欢着急道：“我把你的玉佩还给你。” 然而，裴笙却笑着摇头：“那块玉牌是我娘特意留给我未来媳妇的，而你现在就是我的媳妇。” 穆欢听了更加气愤，喊道：“那你先把我的玉葫芦还给我！” 但无论穆欢怎样吵闹，裴笙就是不肯交还，坚持认为这是他们两人交换的定情信物。 穆欢气得用眼神杀了他无数次。 裴笙无动于衷，任凭她闹。 两人穿戴整齐，洗漱好。 裴笙看着一脸赌气的穆欢，轻声说道：“我们一起去给父亲敬杯茶吧，他今天要返回府城了。” 穆欢赌气道：“我不会！” 裴笙好脾气道：“别紧张，只要跟着我就行了。”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似乎充满了耐心和宠溺。 穆欢无语：你那只眼睛看见我紧张，我明明是不想去。 第49章 回城 虽然，心里不高兴，她还是随裴笙去给裴父敬茶。 两人双双跪下，毕恭毕敬地向裴父敬茶，异口同声地说道：“父亲在上，请用茶。” 裴父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连说： “好，好，佳儿佳妇，愿你们二人自此之后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穆欢完成了任务，拿了礼物就回屋，留下裴笙和裴父一起话别。 她让小青把礼物收起来，是一对金手镯，一百两银票。 “小青，收好，和婚书放一起。”这都是裴笙的东西。 裴父面带欣喜之色，满心欢喜地对裴笙言道： “笙儿啊，能看到你成家，为父真是倍感欣慰！ 如此一来，我也总算是有颜面去面对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了。 只愿她泉下有知，能够原谅我一二。” 裴笙回道：“父亲，孩儿如今一切安好，请您放心。” 接着，裴父又说：“至于你祖母那边，就由我去讲明情况吧。你只需安心养好身体即可。” 听到这话，裴笙连忙道谢：“多谢父亲为孩儿操劳奔波。” 父子俩谈话结束，裴父便匆匆离开了。 到了晚上准备就寝的时候，穆欢内心十分纠结：自己老是控制不住手脚，这该如何是好？ “裴笙，要不，你换个房间吧！” 裴笙轻声道：“夫人啊，咱们连孩子都已经有了，何必再去计较这些呢？” 穆欢斜睨他一眼，“这孩子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啊？” 裴笙立即认错道：“都是为夫的不是，在此向夫人赔罪。” 穆欢努力半晌，还是没有弄走裴笙，依然要同床共枕。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裴笙侧过身来，望着穆欢，轻声问道： “夫人，父亲究竟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你，让你同意成亲的？” 穆欢眨了眨眼睛道：“夸你，说你孝顺，学业好。” 心里暗道：总不能告诉你，他说你死了，我可以不用回裴家，孩子也归我吧! 裴笙问：“夫人喜欢读书好的人？ 穆欢答道：“羡慕书读得好的人，我爹为了让我好好读书，好好写字，经常打我的手板。” 裴笙：“岳父是爱之深责之切，夫人的字极好。” 穆欢道：“我爹是这世上最好的爹爹，他从小把我当男儿养，教我读书写字，也不强迫我学女儿家的东西。 他总说人得靠自己，命运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依附别人日子不会长久。 他还说自己没有别的本领教我，多读书总是好的。” 她的语气中满是孺慕之情。 裴笙打心里佩服，赞道：“岳父是有大智慧的人。” “那当然。”穆欢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 三日后，穆欢张罗回城去。 以前躲来庄子是因为自己未婚怀孕，怕被人发现引来麻烦。 现在和裴笙成亲了，孩子名正言顺，就不用躲躲藏藏。 启程前，宋大夫来找她。 扭扭捏捏半晌才开口道：“丫头，想求你一件事。” 穆欢见他的神态，心中猜到几分，微笑道：“宋大夫有什么事，请说。” 宋大夫道：“我想娶春娘。” 穆欢问：“哦，春娘愿意吗？” 宋大夫认真道：“我先来和你说，这样显得正式有诚意。” 穆欢又问：“你喜欢春娘，非她不可吗？” “我早就认识她，以前她喜欢读书人，我不敢有想法，现在我想试试。” “这个主要看春娘的意思，她同意，我没意见。” “那回城后，能让她继续来医馆吗？她很有天赋。” “宋大夫，你不是不收徒弟吗?” 宋大夫挠了挠头道：“师傅娶徒弟总归不好。” 穆欢似笑非笑道：“你还挺深谋远虑。” 宋大夫嘿嘿傻笑。 回城后，在绣坊前，穆欢对裴笙道： “地方小，住不下这么多人，你还是带着他们回去住吧！” 裴笙笑而不语。 文砚忙道：“少夫人放心，我们住隔壁，不会打扰您。” 穆欢讶然：“隔壁，你家的？” 裴笙有些无奈道：“穆欢，是你的，我给你的聘礼，礼书上有，你没注意看吗？” 穆欢语塞，不好说自己根本就没看，她只好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看多了起贪心怎么办！ 文砚带着人一通收拾，还让吉祥几个都住过去，说那边宽敞。 只有吉祥和文梅，文久三人搬过去。 春娘表示不愿意搬，“我白天去医馆，晚上要在姑娘跟前伺候。” 芸儿说要伺候二姑娘和小公子。 小青道：“姑娘在那，我就在那。” 她必须努力练功，姑爷身边都是高手，要是欺负姑娘怎么办，自己得练好功夫保护姑娘。 穆欢知道她的想法后，心里很是感动，小姑娘有一颗赤诚的心。 揉了揉她的脑袋：“好，给小青多多吃肉，练好功夫，我以后就靠你保护。” 小青没有说大话，每日勤奋练习，从不偷懒。 绣坊有王家婆媳，穆欢让吉祥把庄子也经管着。 春娘日日早出晚归。 这日，穆欢在泡脚的时候，随意问道：“春娘，你想没想过嫁人？” 春娘大惊，“姑娘，你不要春娘了吗？” “瞎说，就是问问，你心里有没有人？” “我的故事，姑娘也知道，就是一个卑贱女子妄想有人怜惜，能脱离苦海，最后希望落空了。” “那你现在想去找他不？” “不过是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被骗也是活该，早忘了。” “真放下了？” “本也怪不了别人，哪个好人家会要一个烟花女子。” “春娘，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权利向往好的生活。” “姑娘，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你觉得宋大夫是个怎样的人？” “医术很好，脾气有点怪。” “当夫君如何？” “应该比一般男子好。” “你是否看得上？” 春娘惊讶道：“姑娘，您什么意思？” 穆欢笑着道：“宋大夫和我说，他想娶你。” 春娘连连摆手：“不，不，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他。” “春娘，放下心里的负担，用心去看看他是否合你心意。如果你们情投意合，我就给你换成良籍。” “我不想离开穆家的。” “没让你离开，你要是喜欢，就和他在一起，不喜欢，回来就是，你可是穆家的春娘，别怕。” 两人谈了良久，春娘被穆欢说服，愿意试一试。 第50章 找茬 裴笙心情愉悦至极，春娘白日要去医馆，小青则专心练武。 如此一来，除了穆曦之外，便再无人与自己争夺穆欢了。 他们三人相处融洽，其乐融融。 每当身体状况允许时，裴笙甚至还会亲手烹饪食物。 他所做出的羹汤味道竟然非常美味，这把穆欢惊得目瞪口呆。 当她看到裴笙亲手一针一线地缝制出一整套精致可爱的小娃娃衣服时。 心里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原来裴父比自己的爹靠谱，他所言非虚，裴笙真的会烹饪佳肴和缝制衣物。 想到这里，穆欢不禁为之唏嘘，如果裴父没有夸大其词。 那年仅十三岁便成为秀才的少年，却因身体缘故而突然止步不前，那是何等的遗憾！ 裴笙又该是何等意难平？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天妒英才？ 她十分好奇裴笙到底发生了何种意外？ 裴恒来绣坊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大哥竟然住在这里。 他疑惑不解地问：“哥，你怎么会待在穆家呢？为什么不回府啊？” 裴笙心情颇好的答道：“我随夫人住这里！” 听到这话，裴恒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找到我乔兄弟了？” 裴笙微笑点头。 裴恒惊叫：“哥，你可是谦谦君子啊！怎能随口乱说，可不能败坏我乔兄弟的名声？” 正当他振振有词教育大哥的时候。 突然，他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穆欢，顿时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指着穆欢的肚子，结结巴巴道：“乔兄弟……你……” 然而，穆欢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裴笙笑容可掬道：“小恒，以后记得叫嫂子。”便施施然的进屋。 只留裴恒一人在风中凌乱。 经过一番询问，裴恒终于从文砚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又兴冲冲的跑来找裴笙：“哥，我也要搬过来住！” 然而，裴笙却淡淡地回答道：“你嫂子不同意。” 裴恒：“……” 心中悲愤：你一个男子汉就不能做主吗？ 从那以后，裴恒日日都来绣坊，美其名曰来陪哥哥，却跟在穆颜身后打转。 穆欢蹙眉，这花孔雀想干什么？ “裴笙，让你弟弟离小颜远一些。” 裴笙试探道：“他似乎对小颜……” 他记得弟弟说，穆颜可爱又有趣。 穆欢双目圆瞪，“他敢，还没成亲就有小妾的人，还敢肖想小颜。” 裴笙有些后悔，为了给夫人解闷，把家里的事讲给她听。 心里为弟弟掬一把同情泪。 手里还不停地刻手上的木头。 嘴上附和道：“夫人说得对，他不配。” 晚上，穆欢找到穆颜。 “小颜，那个裴恒天天都来，是个什么意思。” 穆颜眨眨眼，俏皮道：“姐姐，他来买绣品，就是客人，客人掏钱就行，管他什么意思。” 穆欢：“你心里有数就行，他不是好男人。” 穆颜：“我知道，我要找个像爹一样的人。” 穆欢这下放心了。 裴笙每天都抱着块木头刻啊刻，几日后，穆欢才知道他刻得是一枚簪子。 他把打磨的十分光滑的木簪递给穆欢。 “夫人，你喜欢木簪子，这个送给你。” 穆欢拿在手里闻了闻，竟然有香气，她想着木头做的，应该不是很贵重，就随手插在自己头上。 裴笙见自己亲手雕刻的簪子插在穆欢头上，心里十分欢喜。 不过，夫人见到小恒来，似乎很不高兴。 万大夫说了有孩子的人，要保持心情愉悦。 他找到机会劝裴恒：“小恒，你还是多花时间读书，不要老来绣坊。” 裴恒小声问道：“哥，你觉得穆颜做我夫人怎样?” 裴笙道：“不怎样？” “哥，我们亲上加亲不好吗？” 裴笙本不想打击弟弟，但是不得不让他认清现实。 斟酌半晌道：“穆颜不会找有妾室的人，你不要浪费时间。” 裴恒委屈道：“哥，你知道我是被算计的，你去帮我说说。” 裴笙觉得自己要是敢去帮弟弟讲话，马上就会被穆欢打包赶走。 他马上拒绝，“无能为力。” “哥，你现在是她姐夫，你就帮帮我吧！” 裴笙没敢当说客，只是和穆欢说了裴恒的态度。 穆欢冷笑道：“无论过程是如何的无可奈何，结果就是他已经有妾。 今日能万般无奈纳妾，他日就有可能逼不得已休妻。” 裴笙忙道：“别动气，为了无关紧要的事不值当，你可得顾着肚子。” …… 裴恒听了大哥的话，没有打消念头，反而来得更勤。 他日日早出晚归，引起了薛玉如的注意。 她让贴身丫鬟小霜跟踪裴恒，知道他每日到穆家绣坊。 她还亲眼见过，裴恒在一个女人面前献殷勤，她恨得牙痒痒。 虽然，自己成功留在裴家，但是，那次和裴恒根本没成事。 怕和裴笙一样，她下的是迷药，两人只是睡了一晚，那个愣头青裴恒就中计了。 本想徐徐图之，慢慢找个机会怀个孩子，让姑奶奶做主，把自己扶正。 奈何，裴恒不待见自己，防自己就像是防贼一样，那个小喜天天盯着，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这日，她等裴恒走后，进去绣坊买了不少绣品。 缠着那个狐狸精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而且还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上不得台面的人。 她道：“掌柜的，把这些绣品给我送到裴府。” 穆颜问：“夫人，府上哪里？” 薛玉如讥讽道：“你知道的呀，就是裴府，我夫君不是天天来嘛。” 穆颜一听这话，这是找茬来了，似笑非笑道： “夫人，绣坊有规定，买十两银子以上的货品才送。” 薛玉如又随手指了几样绣品凑够十两银子的，不可一世道：“现在可以送了。” 穆颜收好银子，包好绣品，让吉祥去跑一趟。 薛玉如走前故意大声道：“掌柜的，绣品我买了，就不要再缠着我夫君了。” 穆颜淡淡道：“夫人用词不当，我这天天上门的都是买绣品的客人，您的夫君我不认识。” 吉祥十分有眼色的进了后院，对穆欢喊道：“姑娘，有人欺负二姑娘。” 穆欢噌的起身，就往外走，裴笙都没来得及拉。 第51章 生子 小青迅速冲向前去，紧紧地守在她身旁。 穆欢几步就到了铺面，大声问道：“是谁要闹事？” 薛玉如转过头来，目光凝视着穆欢，只见眼前这位女子身怀六甲，但却身着男装，显得颇为怪异。 “你哪位啊？” 穆欢伸手指向穆颜说道：“我是她姐姐，你是哪位？” 薛玉如回道：“既然你是她姐姐，就应该好好管管你家妹子，不要勾引别人家夫君。” 穆欢冷哼一声：\"敢问阁下夫君姓甚名谁?\" 薛玉如毫不犹豫地答道:\"裴家的公子!\" 穆欢挑眉：“裴家有两位公子，不知夫人的夫君是大公子还是二公子。” 薛玉如道：“二公子裴恒。” 穆欢顿时心下明了，原来此人便是那个喜欢耍手段的妾室。 “你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这是裴府的规矩吗？” 裴笙追出来正好听到她这句话，忙道：“裴府没有这样的规矩。” 薛玉如见到裴笙，失声惊叫：“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笙黑着脸，瞧了文砚一眼。 文砚上去呵斥：“放肆。” 裴笙慢条斯理道：“怎么，祖母没有教你如何称呼，文久，送她回祖母那里去学规矩。” 穆颜把绣品递给文久，“顺便把这些带去，是这位夫人买的。” 又对薛玉如道：“夫人，我做生意童叟无欺，欢迎再来。” 文久把人送回去后，又专门去告诉裴恒。 裴恒勃然大怒，冲去裴老夫人院里。 “祖母，一个小小妾室敢称夫君，如此不懂规矩，我不要她，把她送回薛家去吧！” 薛玉如知道自己闯了祸，忙磕头认错。 自己只不过是想让那个女人知难而退，谁知道裴笙会在那里。 每次碰上他，自己都会倒霉。 裴老夫人根本没听见裴恒的话，正独自琢磨： 明明儿子说，笙儿成亲后住在庄子上，便于他养病，让自己不要去打扰。 他既然回来了，自己这要去府城了，还没见过孙媳妇，是不是该见一面？ 裴恒急了：“祖母，你听见孙儿的话没？” 裴老夫人摆摆手，“你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哥真回来了？” “嗯，回来了。” “你带我去瞧瞧。” 裴恒一听这话，一溜烟跑了，这是大事得马上去告诉大哥。 薛玉如眼泪汪汪道：“姑奶奶，玉如知道错了。” 裴老夫人语重心长道：“玉如，你想在裴家，就好好待着，不要惹是生非。 你应该想办法抓住恒儿的心，去找外面的女人干什么啊！” 薛玉如很委屈，“姑奶奶，他天天不着家，晚上也不到我那里去。我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裴老夫人叹气，“万事皆有因果，你自己种了不好的因，他厌弃你，这就是果。” “那我该怎么办？” “安分守己，静静等待时机，不要再犯错，不然我也不留你。” “玉如知错了，请姑奶奶原谅。” 裴恒着急忙慌的跑去穆家，“哥，祖母问你在哪里，她要来找你。” 裴笙思忖片刻，立即带着文砚，文墨回府一趟。 不知祖孙俩说了什么，裴老夫人没有上穆家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到了秋高气爽、丹桂飘香之际，穆欢肚里的孩子也已经足月了。 裴笙特意请来了几位经验丰富的稳婆，并安排万大夫和宋大夫随时待命。 然而，穆欢肚子里的小娃娃愣是一点动静没有。 裴笙对此非常高兴：“宝宝能在妈妈肚子里多待待好啊，身体更健壮！” 穆欢深表赞同，毕竟有裴笙和曦儿的先例摆在那里，她觉得稍微晚一些出生更好。 于是，她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饮食和睡眠习惯，就这样又过去了十天，终于开始发动了。 穆欢经历了一整晚的剧痛，小家伙迟迟不愿出来。 春娘一直守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不时地擦拭她额头上的汗水。 穆欢心疼裴笙，让他去休息一下，可他坚决不同意，执意要守候在旁。 每当听到穆欢痛苦的呼喊声，裴笙都会吓得脸色苍白，双手颤抖不止，仿佛他自己正在承受分娩之苦一般。 穆颜则紧紧抱住年幼的弟弟，试图从弟弟身上获取一丝力量。 母亲难产离世的那一幕仍历历在目，令她心生恐惧。 时间在紧张的气氛中缓缓流逝，又过了整整一日，小家伙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不紧不慢地降临人世。 随着那一阵响亮的哭声，所有人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地，纷纷松了一口气。 稳婆小心翼翼地将孩子包裹好，递到裴笙面前，声音略微带着一丝忐忑，轻声道：“恭喜公子，喜得千金。” 裴笙接过哇哇大哭的女儿，心中满是感动与喜悦，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穆欢闻言很高兴，心中暗自庆幸，女儿好啊！这样就不会有人来争抢了。 文砚逐一递给每位稳婆二两银子，并送她们出门。 稳婆们喜出望外，嘴巴笑得几乎合不拢，毕竟一般人家生了女孩可不会给这么多赏钱。 万大夫和宋大夫仔细检查过后，向裴笙保证穆欢的身体并无大碍，孩子的身体也非常健康。 裴笙将孩子轻柔地放在穆欢身旁，并紧紧握住她的手。 穆欢温柔道：“裴笙，我没事。” 裴笙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点头道：“夫人辛苦了！” 穆欢侧过身子，将身体微微向前倾去，仔细端详起孩子的面容。 只见那张小脸红红的，难以分辨究竟像谁。 这时，穆颜牵着穆曦走了进来，两人一同扑到床边，凑近小娃娃仔细打量起来。 穆颜率先开口：“姐姐，恭喜你。” 穆曦则紧盯着襁褓中的娃娃，小眉头紧紧皱起，许久之后才冒出一个字：“丑。” 穆欢被他逗乐了，笑着打趣道： “曦儿，你当初刚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可比她还丑呢。” 穆曦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反驳道：“啊，姐姐骗人。” 紧接着，他又好奇地问道：“弟弟，还是妹妹呀？” 穆欢这下可犯了难，这该怎么介绍啊！ 就在这时，裴笙走过来解围道： “曦儿，这是你的外甥女，以后就叫她小九吧。” 春娘此时正好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鸡蛋。 穆欢接过来，一边吃一边问裴笙：“孩子的名字叫小九吗？” 裴笙点了点头，回答道：“裴九阳。” 穆欢对此并无异议，随口说道：“行，那就叫小九吧。” 看着孩子安静地睡着了，穆欢也觉得有些困倦，毕竟这一天一夜实在是太累人了。 第52章 病因 裴笙吃罢食物，便也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穆欢阻拦道：“脏，你换个地方睡。” 裴笙却执意不肯，“不要，换了地方我会睡不着觉的。” 穆欢已然没有多余的精力与他争执，说着说着便沉沉睡去。 裴笙则默默地守着娘俩，因为万大夫曾叮嘱过，产后的十二个时辰都需要格外留意，以防出现血崩的状况。 小九醒来后，春娘赶忙端来开水喂她喝下，而她竟然也不哭不闹，喝完之后又继续安静地入睡。 穆欢睡醒之后，便开始用鸡汤和鱼汤，期盼能够尽快有奶，她并不想给孩子找奶娘。 小九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第二日就有奶吃了。 整个月子期间，都是裴笙亲自照料着小九，未曾假借他人之手。 等穆欢坐完月子时，裴笙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 穆欢原本想要赶他回家，但看到他如此尽心尽力，实在难以启齿。 日子一天天过去，穆欢逐渐意识到自己从前太过轻率。 那时说等孩子出生后就让裴笙带走，可如今面对小家伙那清澈明亮的眼眸，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穆欢舍不得孩子，便没有赶裴笙走。 裴笙就这样在穆家住下了。 不过，他的身子骨弱，才刚刚进入冬季便病倒了。 这一次，他非常自觉地搬到了隔壁房间居住。 万大夫也一直住在这里守着他。 穆欢问：\"万大夫，裴笙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这个问题只有等公子亲自告诉您。\" 万大夫的回答让穆欢感到十分困惑。 \"那到底能不能治好？\"她继续追问。 \"我会尽全力。\"万大夫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穆欢皱起眉头，心中愈发疑惑不解。 如此神秘？ 她找来文砚。 “文砚，你贴身照顾裴笙，他的情况你最清楚，你说说看，他的身体为什么这样？” 文砚摇头：“少夫人，我不敢说，公子不许说。” 穆欢笑眯眯道：“你家老爷都说了，我就是想确认一下，看能不能治好他。” 文砚疑惑的问：“老爷真说了？” 穆欢一本正经道：“说了，说发生这个意外，他也很痛心。” 她说谎眼睛都没眨一下。 文砚眼泪一下就出来了：“老爷确实该痛心，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他。” 穆欢坐下准备听听看，这大户人家的秘密。 小青很有眼力劲，马上给她拿来热茶。 文砚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 “我是夫人收养的，比公子小一些，有些也是听府里老人说的！……” 原来，裴夫人文芙蓉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却不知怎地，偏就看上了一介穷书生裴盛年。 尽管家人极力反对，但她心意已决，执意要嫁给裴盛年。 文家所有人都没有让她回头，她一意孤行和家人闹僵。 二人成亲之后，夫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日子过得十分幸福。 不久后，文芙蓉便怀上了身孕，但是孩子未足月便出生，这孩子就是裴笙。 然而，由于生产时落下病根，文芙蓉自此身体孱弱，再难有孕。 裴老夫人眼见儿子仅有一子，香火不旺，心中焦虑。 于是，她作主给儿子纳了一房妾室，名唤林梅。 裴盛年与文芙蓉夫妻恩爱有加，自是不愿纳妾。 并未与林梅亲近，只是将其养在府中罢了。 怎奈这林梅心有不甘，不愿就此虚度光阴。 于是，她请裴老夫人配合，千方百计将裴盛年灌醉，最终如愿以偿地与之同床共枕。 此事被文芙蓉知晓后，她悲痛欲绝。 但为了儿子着想，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原谅裴盛年。 而林梅呢？她后来生下一个男孩，她有了孩子以后就有了依靠，大家本该相安无事。 变故出在裴笙十三岁那年。 林梅见裴笙小小年纪就考上秀才，心里极度不平衡。 她觉得只要有裴笙在，老爷就看不到她的儿子。 所以想除掉裴笙，给自己的儿子让路。 她知道裴笙先天不足，一直在养身体。 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极寒之药，经老太太的手让裴笙喝下去。 裴笙本来身子不好，极寒之药让他的身子雪上加霜，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 大夫说他的身体以后都不会好，子嗣艰难，寿数也不长。 文芙蓉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直缠绵病榻。 后来，她查明真相，知道是林梅害了自己的儿子。 她亲手了结了林梅的性命，本来她还要送那个孩子一起上路，是裴笙拦住了她，说稚子无辜。 受了如此大的打击，文芙蓉很快就撒手人寰。 裴盛年痛失爱妻，悲恸难当。 裴老夫人也后悔不已。 可惜悲剧已造成。 穆欢听后，沉默良久。 半晌才问道：“那个孩子呢？” 文砚道：“就是二公子裴恒。” “裴笙倒是个好哥哥。” 穆欢心里五味杂陈，这裴笙的娘，先是不听老人的话，后又不懂在裴父纳妾的时候及时抽身，枉送了性命。 如果当初不一意孤行，遇到难处回娘家讨个主意也好。 偏偏和家里闹翻了，不好回去。 又或者在夫君纳妾时就和离。 就算不回娘家，有钱有儿子，多美好的生活啊！ 只可惜，她轻信了鳄鱼的眼泪，最终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儿子。 面对如此变故，裴笙竟然没有变得愤世嫉俗或自怨自艾，实在是难能可贵，算得上真君子。 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把裴恒活剐了，都算心慈手软，岂能饶他性命。 转念一想，裴笙的身体如此不好，自己这寡妇是不是当定了？ 那以后小九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心里有一点点开心算不算罪过！ 文砚磕头：“少夫人，你救救公子吧！” 看他这举动，穆欢回神，无奈道：“文砚，我不是大夫，我怎么救他。” 文砚道：“公子在夫人去世以后就不想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无波无澜。 直到您的出现，他才有了情绪，他舍不得您。” 穆欢觉得既然裴笙身体如此不好，让小九和他多待待也好。 他毕竟是小九的父亲。 “我知道，他舍不得小九，让小九陪着他，你们带着小九回裴府去吧！” 文砚痛哭流涕，摇头否认道：“不是的，公子是舍不得您。 自从知道您的消息以后，他就派文墨跟着您，是担心您被方家害了。 文墨每天都会报告您的消息给公子听，他听了以后会很开心。 知道您要找房子，他吩咐我找牙行低价卖给您，这个院子本是公子的。 有一次，在回春堂楼上看到您在院子里，后来他每次都过来这边诊脉，就是为了看您一眼。 为了能和您在一起，他开始好好吃饭，喝汤，在遇见您之前，他已经吃素很多年。 还锻炼身体，完全变了一个人。 那次中药，如果不是您，他是宁愿死也不会碰别人的。 知道您被山贼掳走，公子不管不顾骑马来见您。这些都是因为您在公子心上。” 第53章 回裴府 穆欢听了文砚的话，心里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裴笙真的很好，其实和离也可以，也不是非要当寡妇。 静坐良久后，她把宋大夫找来。 “宋大夫，我知道你的药好用，医术如何?” 宋大夫谦虚道：“还行吧！” 穆欢道：“我想请您给裴笙瞧瞧。” 宋大夫也没推辞。 非常细心的给裴笙把脉，检查一番，然后沉默不语。 穆欢见他的神色不对，开口问道：“宋大夫，我要听实话。” 宋大夫缓缓道：“他这身子骨，不是灵丹妙药养着，估计早就……”心里对那万大夫多了一丝敬佩。 穆欢问：“还能不能康复？” 宋大夫摇头：“有现在的状态，已经是老天保佑，反正我是没法子。” 把‘就这样都不知能活多久。’赶紧吞了回去。 他偷偷瞧了穆欢一眼，现在可不敢乱说话，自己想娶春娘还得她点头。 惹毛了她，自己想娶妻就遥遥无期。 半天憋出一句“保持愉快的心情，或许能好一些。” 然后，赶紧告辞。 穆欢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裴笙安静的睡颜，仿佛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 当时他醒来就说，因为自己的身子不好，不愿意耽误姑娘的一生。 那时自己就知道裴笙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所以自己才敢放心讹裴恒的银子，写了那封信。 在他中药的时候，自己才没有和他鱼死网破。 文砚的话一直不停的在脑海中响起。 她长叹一口气，如此深厚的情义，让自己怎么还？ 她握住裴笙的手，冰凉刺骨，这才刚入冬。 裴笙感觉自己的手被温暖包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你醒了，感觉如何？”穆欢给他后背垫了个枕头。 裴笙马上道：“我没事，只是受了风寒。” “裴笙，回府吧！府里更适合养病。”这是穆欢觉得对他身体有帮助的事。 “你要赶我走啊，我已经很久没发病了。”裴笙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不是赶你走，现在冬日寒冷，回府对你的身体好。”穆欢耐心的解释。 裴笙垂眸不语。 穆欢见他一脸病容，有些心疼道：“你安心养病，小九我来带，你肯定是累病的。” 裴笙眼尾泛红，“你怕我过了病气给小九？我已经避开了。” 穆欢轻声道：“没有，是怕你累着，我来带也是一样的，我是她的娘。” 裴笙委屈道：“你嫌弃我，想抛弃我？” “我带着小九和曦儿陪你一起回府，好不好？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再回来。”穆欢好声好气的哄道。 裴笙好似在做梦，不相信的问：“真的，你也一起？你不是不愿意回府吗？” 穆欢道：“随你回去小住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裴笙的眼睛亮晶晶，“那你安排，我听你的。” 穆欢和穆颜商量以后，带着小九，曦儿，小青一起回裴府住。 就住在裴笙的院子里，文墨，文久，文时把守院子。 秦嬷嬷自告奋勇来带小九。 裴笙劝道：“嬷嬷，你该颐养天年，不用再操劳。” 秦嬷嬷却道：“公子，您小时候就是老奴带的，还请给老奴机会带小小姐。” 穆欢蹙眉，哪有人抢着干活的，自己过悠闲的日子不好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不会是想害小九吧！可得盯紧点！ 小青一双眸子就没离开过秦嬷嬷，老妖婆敢耍花样，直接打死，哼……。 裴笙却对穆欢说： “秦嬷嬷没有坏心，她是娘出嫁时带的嬷嬷，孤身一人，对娘是忠心耿耿，现在还管着娘的嫁妆。” “她就没有自己的孩子和丈夫吗？”穆欢有些奇怪的问。 裴笙道：“听娘说，她孩子没了，被丈夫卖给文家，外祖母见她可怜买来陪娘，后来又随娘一起来的裴家。” “你外祖文家，是不是家境颇好？” “外祖父家是经商的，舅舅也颇有天赋，家境殷实，文家还有在京城做官的族人。” “所以，你娘的嫁妆是不是很多？” “嫁妆本来不是很多，但是我娘善于经商，现在有不少，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穆欢沉默不语。 “留给小九，你保管着。”裴笙改口。 “你自己好好管着，以后直接给女儿。” 秦嬷嬷想要带小九，穆欢没有同意，任凭她声泪俱下，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她把女儿和曦儿放在隔壁，让小青看着。 晚上睡觉，穆欢直接抱着裴笙睡，希望能给他一些温暖。 裴笙求之不得，紧紧拥着她，笑着入睡。 每日两人就是带孩子，吃药养身体。 经过万大夫的精心调养，一段时间后，裴笙的身体好了一些，不用卧床，可以下床走动。 正午时分，天气暖和，穆欢就会陪他去花园活动。 这日，裴笙回去吃药，她留下准备折几支腊梅回去。 薛玉如终于逮到机会，假装来个偶遇。 “穆姑娘喜欢花，让丫鬟来，何须自己动手。” 穆欢打眼一瞧，哟，那个喜欢蹦跶的小妾，这是在讽刺自己是丫鬟啊！ 不想影响自己的好心情，便没有搭理她。 匆匆折了几支腊梅准备回去。 “穆姑娘，你别急啊，难得相遇，玉如陪你说会话。”薛玉如拦在她面前。 穆欢扶额，自己为什么不喜欢高门大户，就是这么麻烦。 她索性不走了，看看这人想耍什么花样。 “请说，我洗耳恭听。” 薛玉如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只能算清秀的女子，不懂裴笙为什么会喜欢她。 要相貌无相貌，要身材无身材，无父无母，一点规矩都不懂的乡下丫头。 裴笙还当宝贝似的藏在院子里，不准旁人去打扰。 穆欢见她半天不说话，只打量自己，心里不耐烦了。 “没话说，那就告辞了。” 薛玉如娇笑道：“穆姑娘，你知不知道我和裴笙的关系。” 穆欢心中暗自思忖，裴恒的小妾能和裴笙有什么关系，弟媳都算不上。 然而，薛玉如却突然开口说道： “你不知道吧，我和裴笙已经有肌肤之亲。裴笙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不想耽搁我，才让裴恒纳了我，是怕我以后没有依靠。” 她说完还捂嘴笑个不停。 穆欢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道：“是吗，他想得可真周到。”然后，抱着花就要离开。 她觉得此时的薛玉如像是母鸡在下蛋，笑得可真难听。 第54章 作死 “你是不是以为他清冷自持不会乱来，要是他中了药呢？” 薛玉如想着当时自降身价，甘愿给裴笙当小妾，他都不愿意的情形。 不禁心生愤恨，几近癫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想裴笙好过。 穆欢顿住脚步，缓缓转身：“你给裴笙下药？” 她问过裴笙到底是谁给他下的药，裴笙三缄其口，所以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罪魁祸首自己跳出来，倒省下自己不少功夫。 薛玉如咬牙道：“是，所以我们已经木已成舟，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肖想表哥。” 穆欢心里一惊，难道裴笙中药不止一次，自己只不过是他其中一次的解药。 想到这，她的脸色阴沉，语气不自觉冷了几分道： “哦，敢问一下，给男子下春药的闺阁女子是个什么东西呢？” “那也比你好，你被山贼掳走，身子早就不清白了，你还怀了山贼的孩子。”薛玉如声嘶力竭的吼道。 穆欢满脸怒色地将手中的花用力扔到地上，花瓣四散飞舞。 紧接着，她一步向前，一把抓住薛玉如的衣领。 就这样，像拖拽货物一般把薛玉如硬生生的拽到了裴笙的院子里。 一路上，薛玉如不断挣扎，但穆欢的力量远远超过她，根本无法挣脱。 贴身丫鬟又被自己支开了，无人来帮助自己。 穆欢把她拖进院子后，用脚踩着她，同时扯着嗓子高喊道：“裴笙，你出来！” 听到喊声，裴笙赶忙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被穆欢踩在脚下的薛玉如。 此时的薛玉如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沾满了灰尘，显得十分狼狈。 穆欢的脚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压着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薛玉如惊恐大叫：“表哥，救我，这个疯子想害我性命。” 穆欢凶狠地盯着薛玉如，咬牙切齿地说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薛玉如仗着裴笙在场，顿时恶从胆边生，挑衅道： “你不就是被山贼掳走了，失去了贞洁嘛，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穆欢听后反而放开她，并冷冷地提醒：“还没说孩子呢？” 裴笙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怒斥道：“薛玉如，你是不是活腻了？” 然而，薛玉如却依旧嘴硬，坚称自己所说皆是事实。 裴笙大喊：“文墨，把她绑了，召集府里所有的人到厅堂，请祖母和二公子。” 文墨手脚麻利的把薛玉如捆得结结实实。 心里暗道：你丫就是嫌命长，敢惹少夫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裴笙牵着穆欢的手道：“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但是，得给你和小九正名。” 穆欢跟着他，文砚抱着小九，小青带着穆曦没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厅堂已站满了人。 穆欢啧啧称奇，才几个主子，丫鬟奴仆几十人，多费银子啊！ 裴老夫人见薛玉如被绑着，嘴角抖了抖。 裴恒像是没看见，一扫而过。 裴笙清了清嗓子，对一众奴仆道： “我去岁上元节病重时，祖母为我娶了妻子穆欢。 因为她好玩，不喜欢管家，所以我随她住在外面。 这事祖母和父亲都知晓。 大家好好认认我夫人和我的女儿。 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在背后嚼舌根，直接打死。 祖母马上就要去府城，府里的事，以后我夫人说了算。” 下面的人噤若寒蝉，只有秦嬷嬷和老管家对视一眼，然后低下头。 两人的小动作被穆欢看在眼里。 接着，裴笙话锋一转，又对裴恒道： “小恒，今日，你房里的薛姨娘在你嫂嫂面前大呼小叫，胡言乱语，你看该怎么处理？” 薛玉如面如土色，瘫倒在地，穆欢竟然是裴笙的妻子，姑奶奶为什么还让自己来？ 裴恒试探道：“要不卖了？” 当他看到自己祖母的脸色忙改口：“那掌嘴，教教她规矩。” 裴笙没有意见，只轻声吩咐： “文久，你来，小心点，薛姨娘身娇肉贵，不要让她丢了性命。不过，也得让她长长记性。” 啪，啪，啪，掌嘴的声音清脆响亮，一声声回荡在空中，让下人们都低下了头。 这可是老夫人的娘家人啊！ 公子一点情面都不给，以后行事可得小心些。 裴笙又道：“祖母，爹说回来接您，以后老管家直接来和孙儿禀报府里事务即可。” 穆欢一句话都没说，就只看了一出戏。 小九从头到尾呼呼大睡。 回到院里，穆欢有些担忧的问： “裴笙，这样好吗？我们也住不了多久。” 裴笙道：“这宅子本就是我娘用嫁妆买的，府里大多人也是我娘买的。” 穆欢睁大眼睛：“这大宅是你的？你娘真有钱。” “现在也是你的。” 穆欢没有接这话，话锋一转，问道：“祖母真要走啊？” 裴笙道：“父亲来信，让我们都去，我自己留下，让祖母和小恒去。” 穆欢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 “我忘了问你，那个薛玉如说给你下了药，你和她已经有肌肤之亲，是不是真的？” 裴笙搂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你介意吗？” “真有？”穆欢马上跳脚。 裴笙嘴角上翘，眼含笑意，紧紧地抱住她不肯松手，温声解释： “和我有肌肤之亲的只有你，如果没有她的下药，就没有我们可爱的小九。” 穆欢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道：还好！还好！ 随即又问：“就是那次啊！我也觉得你不能总上当嘛！她害了你，你不恨她吗？” “她是祖母娘家人，多少得给点面子。”裴笙心里知道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她的推波助澜，自己得偿所愿，不过，这个不能说。 穆欢心道：薛玉如真是那个杀千刀的，哼……你给我等着。 她让自己吃苦头，必须得让她也尝尝那滋味。 几日后，她去小医馆找宋大夫买药。 宋大夫听到她要买的药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丫头，你夫君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得悠着点。” 穆欢瞪他一眼，反驳道：“不是给他用的。” 宋大夫痛心疾首道：“你更不能用啊，还不是折腾他。” 穆欢深呼吸几下，“我俩都不用。” 春娘对宋大夫吼道：“去给姑娘拿，给银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穆欢听了这话加上春娘这态度，这两人有戏啊！ 她忙拉着春娘去旁边嘀咕，“如何，观察这么久，宋大夫怎样？” 春娘脸有些红，“请姑娘做主。” “好，好，给你做主。” 宋大夫知道春娘答应嫁给他，高兴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第55章 报仇 穆欢拿了药回府后，叫来小青，她对小青耳语一阵。 小青不停的点头，然后就出门去了。 当天夜里，二更时分，万籁俱寂，两人趁着夜色悄然出门。 主仆俩步履轻盈地径直走向薛玉如居住的偏院。 小青率先把薛玉如的贴身丫鬟小霜在睡梦中击昏，并将其搬到院子里。 紧接着，穆欢先点了合欢香，接着，她捏住薛玉如的嘴巴，强行喂了一颗药丸。 薛玉如从昏睡中惊醒，惊恐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刚想呼喊“有贼。” 还没等她喊出口，随即她也被打晕过去。 小青此时轻手轻脚的扛进来一个男人。 迅速扒了他的外衣，然后，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放在地上。 旁边还特意准备了一桶冰凉刺骨的水。 至于薛玉如最终会选择凉水，还是这个男人，就随她。 要做什么样的人，她还可以选择。 穆欢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仁慈。 一切安排就绪后，走之前她使劲掐了薛玉如，直到她悠悠醒来，方才放心离开。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文墨和文久看的清清楚楚。 文久面无表情，眉毛都没动一下。 然而，文墨却感觉一阵寒意袭来，心里拔凉拔凉的。 少夫人睚眦必报，表小姐给公子下药，今日落得这般下场。 自己骗了她，还威胁过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被她暴揍了一顿，少夫人消气没？ 他先一步跑回去给公子禀报少夫人的所为。 裴笙却道：“不要让人发现她俩。” 文墨痛心疾首，公子已经没救了，助纣为虐。 公子的心已经偏到胳肢窝，如果少夫人不放过自己，希望公子还能想起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能救自己的小命。 唉……当时太冲动了，应该让文砚上才对。 这边，穆欢问小青：“那男人哪里弄来的？” “乞丐窝里弄来的，姑娘，我们不能掳良家男子。”小青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干的不错。”穆欢夸道。 小青放低声音道：“姑娘，我刚刚进来经过秦嬷嬷的屋子，她房间里有男人的声音。” 穆欢大吃一惊：“真的？” 秦嬷嬷曾言自己喜静，所以选择居住于僻静之地。 可是，明明裴笙说她无夫无子，是一个人的呀！ 这大半夜还有男人在她房间。 小青道：“要不，我再去听一下？” 穆欢道：“一同去。” 二人轻手轻脚的摸到秦嬷嬷的屋外，准备偷听屋内动静。。 穆欢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将耳朵贴近窗户，仔细聆听了一会儿。 耳边传来一阵清晰的男人喘息声。 让她心中一震，急忙拉起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小青悄然离去。 文久目睹主仆俩莫名其妙的去秦嬷嬷的窗户下蹲了一会，又匆忙离开。 她心生好奇，也效仿着来到窗边蹲下倾听。 然而，这位尚未出阁的姑娘并不理解那阵喘息声所代表的含义。 她毫无头绪，径直找到文墨，将所见所闻直愣愣的和文墨说了。 文墨虽没成亲，但是，他看过话本，还听了一次公子的墙角，听了文久所言，脸上五彩缤纷。 马上挥挥手，让文久回去，自己去秦嬷嬷的屋子外盯着。 直到四更天，才看到秦嬷嬷的门才缓缓打开。 出来一个男人，他先警惕的四下张望一番，然后才鬼鬼祟祟的离开。 文墨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那男人是老管家。 老管家和秦嬷嬷? 两人岁数都这么大了，都是孤身一人，在一起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事还得问公子。 这里有了答案，还得去薛姨娘的院子瞧瞧。 跟少夫人太累，还是文时好，守着公子就没这么多奇葩事。 刚刚走到偏院门口，文墨就听到一阵阵娇喘声传来，他心中一惊，差点没站稳。 看来薛姨娘不喜欢凉水。 他赶紧隐匿在院子的角落里，静静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薛姨娘的贴身丫鬟小霜悠悠转醒过来。 只见她先是一脸迷蒙地看了看四周，似乎对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地上感到十分困惑。 然后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抬腿就要往屋子里走，但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抱着双腿一屁股坐在了门前。 片刻后，房门从里面打开，小霜赶紧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文墨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轻轻揭了一片瓦，只见床上有个男人正呼呼大睡。 小霜看到这一幕，吓得连忙捂住嘴巴，满脸惊恐地指着床上的陌生男子。 薛玉如道：“小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这样了，现在当务之急，我们得想个法子把这个男人处理掉才行。” 说着，她顺手拿起妆奁上的钗递给小霜，压低声音道：“你去要了他狗命。” 房顶上的文墨被吓得不轻，心中不禁感叹：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女人竟然刚同床共枕完就动了杀心。 救还是不救? 小霜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但最终还是拿起了发钗，缓缓向前走去。 然而，过了许久，她始终不敢将发钗刺下去。 薛玉如见状，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真没用！” 然后，她抓住小霜的手，用力往下压！ 就在这时，烛火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小霜急忙重新点燃，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薛玉如怒声呵斥道：“你想死啊？” 小霜手指着床铺，身体不住地颤抖，声音带着恐惧：“小姐，人……人不见了！” 薛玉如这才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她顿时吓得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这个人逃走了，以后该如何是好？ 肯定是有人故意来害自己，给自己下药，还弄个男人进来毁自己的清白，这人是谁？ 姑奶奶？她不会这么干的。 裴笙？他不屑这么干。 裴恒？自己是他的人，他更不会。 只剩下穆欢，因为自己给裴笙下药，她要报复? 可是自己手上并无证据，就算有证据，自己也得咬牙认了。 现在自己失身于陌生男人，嚷开了，还是自己吃亏，一定会被裴家赶走。 姑奶奶也不会容一个身子不清白的人。 她让小霜把那个男人的破衣服偷偷扔出去，然后再去医馆开点药回来。 自己可不能有身孕，裴恒一直没和自己同房。 短时间也不可能让他来自己房里，要是有身孕就得死。 第56章 老管家 翌日一早，趁穆欢不在，文墨偷偷和裴笙报告薛玉如和秦嬷嬷的事。 裴笙听完文墨的禀报，问道：“真是老管家?” 文墨点头：“千真万确。” 裴笙思忖半晌后道： “院里有文砚和文时，你和文久去查查，看看老管家都和那些人接触，秦嬷嬷也一起查查。” 在文墨出门前，他又吩咐道：“把那个男人看顾好，以后有用。” 这个薛如玉不选冷水，就配不上小恒，得想办法把她弄走，免得小恒一生都不得安宁。 文墨十分想和文时换一下，又不敢说，怕公子责罚。 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去监视。 很快，老管家的底就被查得清清楚楚。 他在外面有座宅子，有个儿子，还有自己的铺子，竟然还偷偷养了一个女人。 裴笙沉默半晌，吩咐道： “你去通知秦嬷嬷，我要见铺子上的掌柜，包括府城的掌柜。 正好快要过年了，让他们回来见见主子，盯紧两人，一言一行我都要知道。” 穆欢抱着小九进屋，见两人神情严肃。 便开口问道：“裴笙，出什么事了吗？你的身体才刚刚好一些，就不要多操心啦。” 裴笙微微一笑，回答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文墨有些私人事情需要处理罢了。” 穆欢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心想文墨会有什么事情呢？ 于是她试探地问：“难不成是有心上人了？” 文墨留下两个字，“没有。”匆匆忙忙出了屋子 穆欢抱怨：“这个文墨太不可爱了，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裴笙笑道：“夫人，你还是看我吧！我挺可爱的。” 穆欢一下子笑出了声，“裴笙，一直保持这种好心情，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她轻轻地将小九放在裴笙的怀里，温柔地说：“可爱的人一起待着吧！” 看着穆欢转身准备离去，裴笙连忙追问：“夫人，你这是要去忙什么呢？” 穆欢叹气：“我去宋大夫医馆，春娘要成亲了，我去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还不知道送她什么礼物呢！” 裴笙道：“你不是给她改了良籍吗？还不够吗？” “你不懂，春娘和我是经历过生死的，当然得准备大礼。” 裴笙心里酸酸的，自己都还没一件她送的礼物，唯一的一样还是骗来的。 他言不由衷道：“你们感情可真好！” 穆欢煞有其事的点头，“是好啊！” 裴笙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深呼吸几下，可不能被气死了！ 穆欢接着说道： “那时我去追山贼，小青和春娘不怕死跟我一起去，我们最后能有惊无险的逃脱，她俩功不可没。这份情，我是领的。” 裴笙抛开心里那一丝酸意，“夫人终于愿意说那日的事了？” 穆欢挑眉道：“你不是派文墨去查过了，连小青都问过，怎么，还有不知道的？” 裴笙怕她误会，急道： “我不是要查你，是怕出纰漏，让文墨去问那些女子，也是看看她们嘴严不严？会不会乱说话？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穆欢点头，表示理解，“知道你并无恶意。” 裴笙不解：“夫人怎么知道是我派的人？” “黑衣人来时，我和小青追出去，文久一点动静都没有。” “夫人聪慧。” “裴笙，你想知道我们被掳走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那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吓着你。” “谢谢夫人体恤。” 裴笙怕她想起不好的事，话锋一转，“那夫人想送春娘什么礼？” 穆欢回道：“实在没辙，用二百两买个小院子。” “夫人想得周到。” “裴笙，我想给小颜找夫婿，你有没有好的人选，家世不重要，要人好，父母和善好相处的。” “这不得先征求小颜的意思啊！” “我会找时间问她。” …… 秦嬷嬷听文墨说裴笙要见所有的掌柜，当下就慌了。 匆匆忙忙来找老管家，两人还关上房门偷偷商议。 文墨竖起耳朵偷听。 秦嬷嬷惊慌失措道：“元庆，这可怎么是好啊？” 老管家问：“公子怎么会突然有如此举动？” 秦默默摇头道：“不知道啊，少夫人死活不让我带小小姐。” 老管家疑惑道：“会不会发现什么了？” 秦嬷嬷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你说那年的事？不会吧！知情人都不在了。” 老管家大怒：“闭嘴，我是说账本的事。” 秦嬷嬷缩了缩头，“应该不会，公子从来不过问铺子里的事，几年都没见掌柜的。” 老管家吼道：“那你慌什么？公子的身体有几个时候好的，就算掌柜们来了，他都不一定有精力见。” 林嬷嬷道：“那还有少夫人呢！” 老管家轻蔑道：“一个乡下女子懂什么。” 秦嬷嬷焦急道：“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元庆，要不，我们走吧！有铺子，有银子，我们能过得很好。” 老管家骂道：“妇道人家没远见，走去哪里？老夫人马上要走，公子也不管事，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要是哪一日，公子醒不过来，老爷清高，不愿意插手夫人的嫁妆，铺子的事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秦嬷嬷面露忧色，对着眼前的老管家喃喃道： “元庆，多少钱才算够啊？我内心总是感到有些不安呐。” 老管家一把将秦嬷嬷紧紧地搂进怀中，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你应该多替咱们的儿子考虑一下呀，难道你希望他像我们这般，一辈子伺候人吗？” 听到这里，秦嬷嬷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老管家接着说道：“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那个药可以抓一副。” 秦嬷嬷听罢，不由得失声惊叫起来： “绝对不行啊！都已经错了一次了，自从小姐走后，我夜夜不能安枕，不能再错了。” 然而，老管家却不以为然地反驳道：“你这纯属妇人之仁。” 此时，隐匿在暗处的文墨脸色阴沉如乌云。 心里震怒：秦嬷嬷竟然是害公子的人。 公子现在的身体是否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于是，他决定去找文砚私下商议一番。 文砚听完他所讲述的情况后，同样显得异常激动。 他提议：“要不然，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少夫人吧？” 文墨觉得可行，少夫人心狠手辣，让她去收拾秦嬷嬷正好。 第57章 歹毒 穆欢听了两人的话，很是诧异，“秦嬷嬷不是你家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吗？” 文砚点头：“就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所以夫人和公子最是信任她。” 穆欢不解的问：“信任她，为什么还查她？” 文墨将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穆欢听后感到十分无语，她原本以为秦嬷嬷只是偷偷摸摸地与人私通而已。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狼心狗肺，胆敢谋害自己的主子，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穆欢思考片刻后说道：“既然裴笙已经对秦嬷嬷产生了怀疑，如实告诉他就是。” 然而，文砚似乎有话要说，但又犹豫不决。 最后他开口道：“可是公子的身体……” 穆欢一想到裴笙那羸弱不堪、总是病恹恹的身体，便觉得一阵头疼。 文砚道：“嬷嬷贪墨钱财，公子不会怎样，他并不在意这些身外物。 但是，嬷嬷害他性命，甚至还间接害死了夫人，我担心公子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文砚的看法。 “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让她找到机会故技重施。” 她左思右想，最终决定还是不能给那位老管家任何可乘之机，以免他钻空子再次伤害到裴笙那脆弱的身体。 她道：“文墨，等老管家回宅子，你悄悄把他和他儿子从家里抓了关起来。” 文墨精神一振，忙问：“少夫人，他外面还养了个女人，要不要一起抓起来。” 穆欢摇头：“先不用，有他儿子就行。找个安静的地方关起来，先审审再说。” 文墨办事麻利，两日后就来说，一切准备就绪。 穆欢让小青在府里守着两个孩子，自己悄悄出门，随文墨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 老管家父子俩关在同一间房里，手脚都绑着。 他看见穆欢就涕泪横流，“少夫人，救命啊，贼人把我们掳来这里，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穆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老管家，别再演戏了。我可是听说你并没有任何亲人，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 说着，她伸出手拍了拍年轻男子的脸颊。 从年龄上看，这个年轻人应该比裴笙还要年长一些。 他的五官与老管家极为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毫无疑问，这分明就是一对父子。 老管家连忙解释道：“少夫人，您误会了。这是老奴收养的孩子。 老奴如今年事已高，也希望在风烛残年之际能有个人照顾我，等我百年之后还有人能给我送终。” 穆欢冷笑一声，“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既然不是亲生的，那也没什么好心疼的。文墨，断他一根手指。” 听到这话，青年男子吓得脸色苍白，大声呼救：“爹，爹，救我啊！” 老管家急得满头大汗，他慌忙改口道： “少夫人，是老奴记错了，他其实是老奴的亲生儿子啊！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穆欢缓缓道：“老管家，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老实说说当年怎么害裴笙的，为什么要害他？” 老管家惊恐万状，声音颤抖着说道： “老奴岂敢有加害公子之举，哪怕借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是万万不敢啊！” 穆欢叹息一声，无奈道： “文墨，既然老管家不肯说实话，那就先剁他儿子一根手指，帮他回忆回忆。” 文墨毫不犹豫，手起刀落之间，那男子的一根小拇指已然掉落。 穆欢连连摇头，惋惜道： “啧啧啧，这血流得可真不少，不过无妨，少一根手指并不妨碍日常生活。” 那男子剧痛难忍，身体不住地抽搐着。 老管家双眼布满血丝，怒目圆睁，语气坚定地说： “老奴未做过的事，你们休想屈打成招！” 穆欢闻言，只轻轻一笑，吩咐道： “文墨，将他儿子的子孙根切掉，看看他是否还能嘴硬。” 老管家急得大汗都出来了，连忙喊道：“文墨，我要见公子。” 文墨冷哼一声道：“公子没空，你可以去夫人面前赔罪。” 穆欢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平静地吩咐道： “文墨，我到门口去等，动作麻利些，这样血可以少流一点。” 说罢，她不紧不慢地朝着门外走去。 文墨二话不说，伸手便开始撕扯那人的裤子。 那男子躲闪不及，只能扯着嗓子大喊： “爹，您怎能如此狠心？难道丝毫不顾及儿子的性命吗？” 穆欢一脸漠然道：“他未必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听到这话，那男子愈发焦急地喊道：“爹啊，您可只有孩儿一个啊！” 文墨懒得听他废话，三下五除二将他脱得一丝不挂后，拿起小刀，作势就要朝其下身划去。 就在这时，老管家面如死灰地开口：“你快放过他吧，我说便是。” 穆欢闻言顿住脚步转身。 文墨则拿起裤子给那男子套上。 “那就快说！” 老管家低垂着脑袋，唉声叹气道：“老奴确实未曾谋害公子。” 穆欢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老管家赶紧道：“至少老奴没有直接对公子下手，只不过在林姨娘面前多嘴说了几句而已。” 穆欢问：“哦？哪几句话？” 元庆心虚地低下头，浑身颤抖不止： “说……说……公子先天不足，如果不慎碰了极寒之药，就会……就会缠绵病榻。” 穆欢追问：“还有呢？” 老管家道：“没有了。” 穆欢轻笑一声：“林姨娘就那么傻会听你的话?她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吗？” 老管家呐呐道： “当时公子正好考上秀才，林姨娘很生气，觉得大公子越优秀，老爷就越不待见小公子。 人一旦失去理智就容易冲动行事，也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穆欢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管家低下头，有些愧疚地说： “当时，我儿子输了一笔钱，秦枝就把铺子里的钱挪用了。我没有办法填上窟窿，只能出此下策。” 文墨在一旁催促道：“继续说下去！” 老管家接着说道： “我只是想让公子生一场病，夫人就会去照顾公子，这样夫人无暇顾及铺子的事，也就不会来查账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穆欢闻言，觉得无比讽刺，心中悲痛至极。仅仅是因为亏空了一笔钱，就害得一个天之骄子从此缠绵病榻。 风光霁月的贵公子本该拥有绚烂多彩的一生，却被人害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这些人的心思何其歹毒，竟然舍得对那样好的裴笙下手。 第58章 报应一 这样的人为了一己私利，就暗害自己的主子，简直就是猪狗不如！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继续追问：“秦嬷嬷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老管家连忙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穆欢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我只是再确认一下而已。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只要有一句谎话，我就送你父子俩一起上路！” 听到这话，老管家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说：“林姨娘对我的话有所怀疑，所以去找秦枝求证。 秦枝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她完全是为了孩子，她不想的。她胆子很小，没想过害公子。” 穆欢听了之后，怒极反笑： “她胆子小？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们能成事吗？一句‘不想’能让裴笙恢复如初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面对穆欢的质问，老管家不敢反驳。 穆欢随即转头吩咐身边的文墨：“把他给我绑好！”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她并没有立刻返回府，而是一个人在外面转悠了很久。 直到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才慢悠悠的回府。 小九见到她哭得厉害。 穆欢忙抱过来，小家伙一拱一拱的找奶吃。 她摸了摸女儿娇嫩的小脸，心里感慨：大户人家有什么好？钱多有什么好? 一大帮奴仆，谁知道里面哪个是人面兽心？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暗害！ 陌生人不清楚情况还不敢轻易下手，熟悉信任的人一害一个准。 小九哪里知道自己娘心里的千回百转，吃饱又开始呼呼大睡。 翌日，穆欢吩咐文墨，“你先去赌坊宣扬一下，说裴府老管家领了不少银子要去府城置办年货。 顺便和老管家叨叨一下，我准备送他去见官，他害人性命，多半是秋后问斩。 你要是精力不济，他要逃就逃吧！” 文墨一脸懵：“少夫人，我精神很好。” 穆欢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重心长道： “文墨啊！现在世道乱，路上遇到几波贼人，发生个意外很正常。 至于老管家带不带自己的儿子一起上路，让他自己选择吧！” 文墨愣怔了片刻，马上道： “少夫人说得对，那路上肯定不太平，山贼多得很。” 一日后，就传回来噩耗——老管家在外出的路上遇上了山贼。 那些山贼简直毫无人性，不仅抢了老管家的钱财还害了他的性命。 听到这消息，裴笙大惊道：“又有山贼？” 文墨沉重地点头，“衙门那边的人确实是这样说的。” 裴笙眉头紧蹙担忧道：“山贼竟然如此猖獗吗？” 文墨道：“上次山贼都敢进少夫人住的村子，打劫几个行人更是家常便饭，老管家实属运气不好。” 裴笙接着问：“老管家带回来没有？” 文墨神色黯然道：“已经派人把尸骨带回府中，但是老管家已经面目全非。” 裴笙心情沉痛道：“虽说查到他有个儿子，但是终究没有正式说明，你去妥善安排一下，要好好地安葬老管家。” 穆欢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拉住文墨，低声嘱咐道： “你赶紧去通知府中的所有人，让大家都来跟老管家道别，尤其是秦嬷嬷。” 文墨心领神会，立马去办。 片刻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秦嬷嬷。 她脚步踉跄，神情恍惚，当看到老管家那惨不忍睹、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元庆啊！……” 穆欢冷眼旁观。 这人呐，只有切到她自己身上，她才能感觉到痛。 害自己主子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别人也是有亲人的呢？ 就是裴笙的娘不在了，要是在的话，非得把这个恶妇煮着吃了不可。 文砚感叹道：“嬷嬷，您真是性情中人。 只可惜，老管家孤身一人，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唉……也只有我们来送他最后一程了！” 此时的秦嬷嬷已经失去了理智，大声喊道：“元庆是有儿子的！” 穆欢正色道：“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老管家可说了，他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后人，也没有亲人。” 秦嬷嬷焦急道，“真的有，老奴知道他儿子在哪里。” 穆欢惊讶道：“真的吗？老管家真是好福气。” 接着她吩咐：“文墨，既然老管家有儿子，那就麻烦嬷嬷带个路，你再找几个人一起把老管家送回家。” 文砚主动请缨道：“少夫人，我也想一同去送送老管家。” 穆欢挥手，“去吧，愿意去的都去送送。” 她摸出一百两银票递给文砚，吩咐道： “让嬷嬷好好操办，老管家辛苦了一辈子，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府里的十几个人抬着老管家，浩浩荡荡地跟随着秦嬷嬷一同前往。 当他们到达秦嬷嬷所说的院子时，发现院门并未上锁。 秦嬷嬷毫不犹豫地率先冲进院子。 大家小心翼翼地将老管家放置在院中，紧接着便听到了秦嬷嬷发出的凄厉惨叫声。 众人急忙进入屋内，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而一名男子则倒卧在血泊之中。 秦嬷嬷悲痛欲绝地跪倒在男子身旁，歇斯底里地呼喊着，\"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文砚赶紧走上前去，试探了一下男子的鼻息，然后沉重地说道：\"嬷嬷，他已经断气了。\" 秦嬷嬷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陷入了癫狂状态。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可能，我的儿子绝不会死！快去找大夫，我有很多钱！\" 说完，她像发了疯似的冲进里屋去拿钱。 然而，里屋同样也是一片狼藉，无论是箱子里，还是柜子里，都没找到银子。 秦嬷嬷再次冲出来，望着地上自己男人和儿子的尸体。 她抱着头疯狂尖叫起来。 \"这是报应啊！都是报应！老天爷啊，你惩罚我和元庆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报应到我儿子身上呢！\"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彻底崩塌。 那凄凉而又悲怆的呼喊声，回荡在空气之中，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心痛。 喊叫声落下之后，她猛地冲向身旁的柱子。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她的头重重地撞击在柱子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紧接着，她的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目睹这一切的文墨和文砚对视了一眼。 文砚道：“嬷嬷现在情绪太过激动，赶紧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文墨忙道：“我腿脚比较快，还是我去吧！你们先去买两副棺材回来备用。” 他把秦嬷嬷抱到里屋床上放好，立刻转身出门，匆匆忙忙地去找万大夫。 第59章 报应二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万大夫才气喘吁吁地赶来。 他一看到秦嬷嬷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惊，连忙上前替嬷嬷包扎伤口，并施针进行急救。 经过一番努力，秦嬷嬷终于悠悠转醒，但她的嘴里却不停地叫嚷着： “小姐，小姐，奴婢不是有意加害公子的，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文砚见状，急忙问道：“万大夫，她这是怎么了？” 万大夫回答道：“嬷嬷这是因为受伤导致神志不清，在说胡话呢！” 文墨听了心里暗自嘀咕，她这哪里是在说胡话，明明说的是心里话。 他赶紧将秦嬷嬷扶起来，轻声安慰道： “嬷嬷，您一定要撑住啊！老管家和他的儿子都已经去世了。 他们下葬的事还需要您来指点呢，我们都还年轻，不懂这些啊！” 秦嬷嬷听完，眨了眨眼睛，然后发疯似的冲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人整整齐齐地躺在院子里的地上。 “报应啊！”她喊出这句话后，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咚”的一声，笔直地倒在了地上。 万大夫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他想要伸手去搀扶一把，但无奈自己的腿脚太慢，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周围的一众奴仆都被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望向文砚和文墨。 文墨忙上去嬷嬷身边，望着万大夫。 万大夫则走上前去，试探性地探了探秦嬷嬷的鼻息，然后摇了摇头。 文墨看着死去的秦嬷嬷，嘴角微微上扬。 心道：这下好了，他们一家三口总算是团聚了。 就是不知道少夫人对这样的结果是否满意？ 随后，他留下几人处理老管家一家三口的身后事。 自己则和文砚回去向公子禀报事情的经过。 裴笙听后惋惜道：“嬷嬷也是，有家人是多好的事，何必遮遮掩掩。” 穆欢私下里找到文墨，询问他是否出过手。 文墨摇头答道：“还没轮到我们动手，那两个人是被别人谋财害命，而秦嬷嬷则是自己不想活了。” 穆欢点了点头，感叹道： “这样也好，嬷嬷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万物皆有因，万般皆有果。”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府城与县城各个铺子的掌柜们纷至沓来。 十位掌柜齐聚一堂，裴笙开始与他们逐一核对账目。 当最后一本账本合上时，裴笙的嘴唇紧紧抿起，脸色变得铁青。 穆欢察觉到他的异常，轻声询问：“怎么了？” 裴笙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回答道：“无事，夫人不必担忧。” 穆欢继续追问： “可是账上没钱？别担心，我还有些积蓄，日子总能过。” 听到这话，裴笙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那么日后就仰仗夫人养活我了？” 穆欢点头应道：“行啊！” 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还有两千多两银子，不知裴笙要吃多贵的药。 省吃俭用的话，应该可以支撑几年吧？ 裴笙的愉悦之情几乎要满溢而出，他伸手握住穆欢的手，柔声问道：“养我很贵的，夫人舍得?” 穆欢夸张道：“哇，很贵啊！那算了，养不起！” 裴笙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不行，夫人既然说了要养，就不能反悔。” 穆欢笑了，“好吧，如果不是特别贵的话，那就勉强养着你吧，不过每天只有粗茶淡饭！” 裴笙听了，笑着应道：“与夫人共食，粗茶淡饭亦是美味佳肴。” 穆欢深知裴笙心里定是因嬷嬷之事而难过，于是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半晌后，裴笙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些年来，嬷嬷贪污的银子竟达五千两之多。” 穆欢闻言，不禁问道：“你心疼银子吗？” 裴笙长叹一声，“倒不是心疼银子，而是娘在世的时候，对嬷嬷极其信任，认为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我也一直将她视作亲人一般，可没想到她竟然欺骗于我。 她若需要银子，直接同我讲便是，又何须在账目上动手脚！” 穆欢心中暗自道：她何止是骗你的银子，你的身体如此差也是因为她。 文墨之前的顾虑确实有道理，如果让裴笙知晓真相，真不知他会如何伤心难过。 她问：“要不要查一查这些银子的去向？” 裴笙却摇了摇头，表示无需追查。 他道：“老管家的儿子年长于我，嬷嬷当初入府时应是说了谎。 她的孩子也许并未夭折，老管家或许就是她的丈夫。 起初她只是想博同情，后来不敢和我娘说实话罢了。 她贪污银子肯定是为了家人，如今人已离世，就不必再追究了。” 穆欢劝道：“这件事过去了，你就别再想了，大夫说你要保持心情愉悦。” 裴笙点头：“好，今日对好账目，明日你见见掌柜们。” 穆欢摆手：“我又不懂这些，你管着就行。” 裴笙道：“那你陪我一起。” 第二日，穆欢拗不过裴笙，被他牵着手去见掌柜们。 他对掌柜们道：“这是我夫人，她和我一样。” 接着又对穆欢道：“夫人，把玉佩拿出来。” 穆欢不明所以，还是乖乖掏出裴笙送的那块玉佩。 裴笙对掌柜们道：“我娘的玉佩我已经给了我夫人。” 掌柜们齐齐躬身行礼，“见过少夫人。” 裴笙给穆欢一一介绍每一位掌柜。 等掌柜的走了，穆欢不解的问：“裴笙，这玉佩有什么特殊意义。” 裴笙道：“这是我娘的玉佩，芙蓉是娘的闺名，玉佩上的芙蓉花中间还有个‘文’字。 掌柜们都认识，算是个信物，你可以拿玉佩去铺子里提钱。” 穆欢拿下玉佩仔细瞧了瞧，花中间竟然真的有个‘文’字。 她把玉佩递给裴笙，“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送人？” 裴笙把玉佩又挂回她的脖子上，“我不是随便送人，你是我夫人。” 穆欢听闻此言，心里是五味杂陈，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自己只不过是无意识的抱了他一下，他就时刻关注，文墨说，是因为怕自己被方家害了。 因缘际会，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自己当时还想杀他来着。 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个当官的爹和一个厉害的狗腿子，他当时已经没命了。 他应该知道自己当时对他有杀心的啊！ 结果第二日，他就要把当家信物送给自己，他怎能如此痴！ 第60章 心疼 裴笙见她走神，轻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穆欢连忙收敛心神，回应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些铺子难道都是你娘的嫁妆不成？” 裴笙微微摇头，缓缓解释道：“并非如此，娘的嫁妆其实仅有府城的两间铺子而已。 外祖父和外祖母对我父亲心存偏见，并未给我娘嫁妆，这两间铺子是舅舅瞒着他们给的。 我娘喜欢经商，凭借着她的聪慧才智，将原本的两间铺子逐渐壮大到如今的规模。 其中府城有六间，县城则有四间，还不包括回春堂和那附近的房子。” 穆欢对裴母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她暗自感叹，裴母也是个奇女子，嫁了一个穷书生，养了一个药罐子儿子，用两间铺子起家，挣下这偌大的家业。 要是她现在还活着，那积累的财富不可估计啊！ 随即，她又想：自己家现在有一个绣坊，是不是让穆颜也学学做生意。 不要挣这么多，一半也行啊！ 她满怀期待地问：“裴笙，你娘有没有教你如何赚钱呀？” 只见裴笙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娘希望我能够光耀门楣，所以一门心思想要让我好好读书，将来去参加科举考试。” 听到这个回答后，穆欢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轻轻地叹息：“啊……” 然而，裴笙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感到十分惊讶。 裴笙道：“虽然我娘没教我，但是，我略懂皮毛。” 穆欢很疑惑，好奇的追问：“这还能无师自通？” 裴笙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道：“多看书，书中自有黄金屋。” 穆欢闻言欢呼，迫不及待道：“快，什么书给我看看。” “好！” 于是，两人一同前往书房。 裴笙对满屋子的书如数家珍。 穆欢惊叹不已，“裴笙，这些书你都看过？” 裴笙语气淡淡道：“由于身体原因，很多时候，我都只能在屋里看书。 13岁前，我和夫子在这里读考科举的书，后来科举无望，自己一人就看闲书。 我一般都在屋里对着四面墙，最好的时候才能去屋檐下看雨落。 能出院子的机会寥寥无几，唯一能做的就是静心看书。虽然枯燥，但是能让人保持清醒不发疯。” 听到此处，穆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同时还伴随着一丝隐隐作痛。 虽说自己出身乡野，但自幼备受父母呵护疼爱，且身体康健，生活亦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反观裴笙，他的这一生竟是如此孤寂。 想到这里，她从后面抱住裴笙，柔声道：“以后，我陪着你，我们还有小九。 你好好养身体，待到康复之时，以后我们一同去领略京师的雄伟壮观，去大漠欣赏落日。” 裴笙闻言，温柔道：“夫人所言，令人心驰神往。” …… 老夫人知道秦嬷嬷和老管家双双去世，甚是诧异。 裴笙叹了口气说道：“祖母，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老管家遭遇如此不幸之事，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嬷嬷和他夫妻情深，共赴黄泉，令人感动，孙儿已命人妥善安葬他们二人了。” 老夫人微微颔首，接着问道：“笙儿，你真的不与我们一同前往府城吗？” 裴笙轻声回答：“祖母，孙儿已经习惯待在沐阳，以后有机会再去府城孝顺祖母和父亲。” 老夫人无奈地叹息：“罢了，只要你一切安好便足矣。” 裴笙继续道：“希望祖母能督促小恒勤奋读书，以求上进。” 老夫人头疼道：“那就是个皮猴儿，一点定性都没有。” “那就烦劳父亲对其严加管束吧！”裴笙说完就缓缓离去。 望着裴笙渐行渐远的背影，老夫人心中悔恨难当。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华横溢的孙儿怎会是现在的样子。 孙儿身体羸弱不堪，儿子也怪自己，这么多年房中连个通房丫头都不要。 想到这里，老夫人不禁眼角湿润。 去府城之前，裴恒被哥哥喊去深谈了一次。 裴恒领会了三个要点。 不去府城不行，哥哥会不给自己银子。 不喜欢薛玉如就不能碰她，控制住自己，小心防范。 好好读书才有可能娶穆颜，她喜欢书读得好的人。 …… 送走了一行人，裴府清静不少。 裴笙让文砚挑了几个得力奴仆留下，其它的都让老夫人带走了。 府里一切事务就让文砚先管着。 穆欢继续当甩手掌柜。 很快，春娘成亲的大喜之日便来临了。 宋大夫有自己的宅子，但是春娘收到穆欢送的小院时仍不禁喜极而泣。 终于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栖身之地。 “姑娘，我当年被卖进妓院的时候，还以为今生无法脱离苦海了。 后来年纪渐长，原以为凭着自己的容貌，总能遇到一个疼惜我的人，却没想到终究只是一场空想罢了……” 春娘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穆欢磕了一个响头，“感谢姑娘又让我做回人。” 穆欢连忙伸手阻拦道： “春娘，快快起来，可千万别这么说！如今你的身份已然不同往日，你现在可是宋娘子呢！” 春娘却是摇头，坚持道：“无论怎样变化，您永远都是我的姑娘。” 穆欢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好啦！春娘，过去的那些事就让它们都随风飘散吧。 咱们要向前看，你前半生吃了那么多苦，积累下来的福气都会留到后半辈子的。” 春娘笑盈盈道：“借姑娘吉言。” 临近年关，穆欢准备回村里过年。 她和裴笙商量:“我要回村里，你就不要折腾了，我去几日就回来。” “小九呢？”裴笙问。 穆欢理所当然道：“我带她回去给我爹娘瞧瞧。” 裴笙马上道：“岳父岳母还没见过我呢，丑媳妇也得见公婆，我想去给二老上炷香。” 穆欢拒绝道：“现在这样的天气，你不宜外出，乡下更冷，你有这个心就行。” “我带上万大夫。”裴笙据理力争。 穆欢无奈道：“裴笙，我就去几日。” “一个人呆在屋里甚是无趣。”裴笙眉眼间流露出一丝落寞。 穆欢一听这话，心就软了，再对上他祈求的眼神，立场马上就不坚定了。 “那你穿厚点，你的身体可不能受寒。” 第61章 来求 文砚要留在府里，临行前唠唠叨叨地向文墨叮嘱了一大通，简直比老妈子还要啰嗦。 他千叮万嘱，就怕饿着冻着自家公子，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和文墨互换身份。 可惜，自己的资质不好，没有功夫，不能保护公子。 他只能用充满哀怨的眼神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 唉……早知道是这样，老管家等年后死也行啊！ 看来得赶紧找个新管家才行，不然，自己就得日日留在府里处理琐碎的事。 上了马车后，穆欢体贴地递给裴笙一个暖手炉，柔声道：“抱着这个，会暖和一些。” 马车的帘子早已换成了厚实的，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穆颜目睹这一切，瞅准时机私下询问穆欢： “姐姐，姐夫身体欠佳，大可不必返回啊！何须这般费心劳力呢。” 穆欢无奈叹气：“他执意要去，非说要让爹娘见见他！” 穆颜不禁感叹：“姐姐，除了自家人外，我从未见过你对谁如此关切，哪怕是青松哥也不曾有过。 你待姐夫可真是好啊！昔日你曾言，你俩的婚姻乃权宜之计，如今，你们情投意合，日后应当不会再有变数了吧？” 穆欢心中猛地一惊，但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地反问：“小颜，为何如此讲呢？” “姐姐你对姐夫关怀备至、体贴入微，这不正表明他已在你心间嘛！ 姐夫更是无需多言，他满心满眼皆是姐姐你啊。” 妹妹的一番话语犹如醍醐灌顶般敲醒了穆欢。 至此，她开始怀疑，自己对裴笙的心疼是源于爱吗？ 原来，我也心悦他吗？ 她摁了摁自己额角，总说他的感情太过沉重，自己无法回应。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吗？ 她怀揣着这些疑惑，一路上也没找到答案。 马车在自己家院子前缓缓停下。 她忙吩咐小青抱着小九，自己则匆匆上前扶着裴笙下车。 然后一同走进里屋，将他妥善安置好，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就连文墨都来不及插手帮忙。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 穆欢心中的那一丝疑虑也随之消散，答案不言而喻。 妹妹这个局外人看得比自己清楚。 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意，顺其自然自然就是。 众人各自安顿下来后，穆欢便抱起可爱的小九逗弄起来。 大家安顿好，穆欢抱着小九逗弄。 穿得圆滚滚的穆曦乖巧地趴在她的腿上，“姐姐，出去。” 穆欢揉了揉小弟的头，“曦儿，外面冷，乖乖在屋里玩。” 小青提起穆曦，放在自己背上背着，在屋里走来走去。 穆颜快步走过来抱住小九，轻声说道： “姐姐，我来带着小九，你把礼物整理一下，然后去各家送送。” 穆欢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她计划先去拜访一下穆敬安，毕竟对方现在是族长，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然而，还没等她踏出家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文墨匆匆走进屋来，向穆欢禀报： “少夫人，门外有个妇人，她说自己是韩青松的母亲，想要见您一面。” 穆欢不禁皱起眉头，自己刚刚回来，韩母来找自己干什么？ 略作思索后，她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韩母一进门，便苦苦哀求道：“穆欢啊，婶婶求你了，请你救救青松吧！” 穆欢疑惑道：“韩婶，韩叔就是大夫，您何必舍近求远。 况且，我对医术一窍不通，恐怕也是无能为力呀。” 韩母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说道： “穆欢呐，青松那孩子如今整日浑浑噩噩，既不愿读书，也不肯与他人交流，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我什么法子都想过了，一点用都没有。所以，婶婶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希望你能去看一看他。” 穆欢听后，心中愈发疑惑不解，但是瞧着韩母伤心难过的模样。 她还是劝道：“韩婶，你赶紧想别的办法，别耽搁了。” 韩母则道：“穆欢啊，我知道，我之前不同意你和青松的婚事，你还记恨我。 我现在同意你俩成亲，你救救青松好不好？” 穆欢无语，想翻白眼，真想问韩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和你儿子成亲！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韩青松真的病入膏肓了，不然，韩婶也不会病急乱投医。 然而，她尚未开口拒绝。 这时，一旁的文墨脸色变得阴沉至极，十分气愤，自家公子在此，竟然还有人胆敢前来争抢少夫人。 他怒声呵斥道：“大胆！竟敢在我家少夫人面前胡言乱语！” 就在这时，传来了裴笙的声音：“文墨，休得无礼。” 穆欢转头望去，见到裴笙走了过来，她迎上去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裴笙只是淡淡地看了韩母一眼，其中蕴含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穆欢忙拉着他的手，转身对韩母道： 韩婶，我们这次回来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呢。 我先来给您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的夫君，裴笙。” 裴笙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问候道：“韩婶。” 韩母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穆欢则微微一笑，对韩母道： “韩婶，我和夫君已经有孩子了，还请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他听了会不高兴的。” 韩母一脸颓然地叹了口气： “以前都是婶子的错，你能不能去劝劝青松啊?他可是你爹最得意的学生。” 穆欢思忖片刻，答道： “行，我去看看，管不管用我就不知道，您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韩母走后，裴笙忙拉住她的手。 众人见状也纷纷离开了，只留下他们二人。 穆欢无奈道：“裴笙，我就去看看，马上回来。 他确实是我爹最喜欢的学生，好不容易考个秀才，如果就此止步不前，可惜了。” 裴笙垂下眼眸，轻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穆欢有些头痛，但最终还是让他穿戴好，并让文墨赶着马车前往。 抵达韩家后，韩父带着他们走进屋子。 只见韩青松呆呆地坐在案几前，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整个人都消瘦得不成样子，几乎脱了相。 穆欢轻唤一声，“青松哥。” 她的手却在这时被一旁的裴笙紧紧捏住，微微发疼。 第62章 交心 韩青松听到穆欢的声音后，立刻转过头来，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小欢，你回来了。” 穆欢轻轻点了点头，“我回来过年了，你现在怎么样？乡试在即，你准备得如何？” 韩青松的眼眶瞬间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拼命考取秀才，就是为了能够迎娶你，可我娘却欺骗了我，那读书还有什么意义呢？” 穆欢忙道：“青松哥，你想岔了。读书是为天下黎民百姓谋福祉，再不济也是光宗耀祖，不是为哪一个人。 你是我爹爹的学生，以后就把我当作妹妹看待吧！” 韩青松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他低声说道：“小欢，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这时，穆欢拉过身旁的裴笙，对韩青松道： “青松哥，我已经成亲了，这是我的夫君裴笙，你还不认识呢。” 裴笙微笑着对韩青松道：“我比你年长几岁，就唤你青松吧！” 韩青松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他语气平静地说道：“裴大哥，请务必照顾好小欢。” 裴笙回应道：“照顾好夫人，是我分内之事。” 穆欢笑着道：“青松哥，还请好好努力，以后为小妹撑腰。” 韩青松坚定地点头，“放心吧，哥哥一定努力，绝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随后，二人踏出韩家，登上马车回家，裴笙全程一言未发。 由于耽误了不少时间，礼物也没送成。 晚饭后，洗漱完毕，二人一同躺于床榻之上。 穆欢凝视着整晚沉默不语的裴笙，轻声询问：“裴笙，你是否不高兴我去见韩青松？” 裴笙的声音闷闷的：“并未。” 夫妻相处贵在坦诚，既然自己心悦于他，就不能产生误会。 于是，穆欢解释道：“实际上，我与韩青松之间确实没有婚约。 尚未正式交换庚帖，只能算是大人之间的戏言。 后来我爹病逝了，我娘也出意外走了。 韩婶瞧不上我，而我亦瞧不起韩家，正好一拍即合，大家都没认。 爹爹曾夸赞他颇具悟性，我也不忍心让爹爹的苦心栽培白费。” 所以我才去劝劝，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裴笙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并不是因为你去见他而不高兴。” 穆欢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那你为什么看起来闷闷不乐呢？” 裴笙眼尾泛红，睫毛也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情感波动。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委屈： “你总是叫我‘裴笙’、‘裴笙’，可对他却是一口一个‘青松哥’……” 穆欢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就为一个称呼。 她眼珠一转，笑问：“难道要我叫你‘裴笙哥哥’吗？我觉得‘裴笙’这个名字很好听啊！” 话音刚落，她便轻轻地在裴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裴笙的身体瞬间僵硬，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抚摸着刚刚被亲吻的地方。 尽管他时常会趁着穆欢熟睡的时候偷偷亲吻她。 但这却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且亲昵地对待自己，而且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裴笙激动万分，他的心砰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虽说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和耐心，总有一天能够走进她的心里。 然而，当这一刻真正降临时，他的脑海中犹如绚烂的烟花绽放，一片璀璨夺目。 他猛地扑到穆欢那柔软的身躯之上，声音急促而又充满期待地问道： “夫人，你是不是愿意了……” 穆欢娇嗔地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回应道：“愿意什么？” 她用双手搂住裴笙的脖子，朱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俏皮可爱的神色，同时还不忘调皮地眨了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 裴笙无法自持地猛然低头，炽热的双唇狠狠地吻住了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美酒佳肴一般，既温柔又饱含深情。 两人的嘴唇紧密相贴，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如痴如醉，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 裴笙的手掌渐渐探入她的衣襟之中，轻柔而缓慢地向下移动。 然而，穆欢的身躯却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裴笙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低声问道：“怎么了？不愿意吗？” 穆欢将嘴贴近他的耳畔，轻声呢喃道：“太疼了。” 裴笙这才如梦初醒般明白过来，上次的经历实在太过糟糕，让她心生畏惧。 他轻声安抚道：“我轻一点，好不好？如果不适，我就停下。” 裴笙一边轻声安慰着她，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歇，嘴唇也顺着一路向下滑落，直至穆欢的娇躯完全瘫软。 他温柔而坚定，极致而缠绵，誓要让夫人忘了两人第一次的糟糕经历。 一番缠绵悱恻后，两人静静的相拥。 穆欢小声嘟囔着：“这次怎么完全不一样。” 声音却又突然高了八度，“你是不是找人练习了。” 裴笙听后轻笑出声，“阿欢，我当你在夸我。” 穆欢轻哼了一声。 心道：你要是真敢，看我打不死你。 裴笙柔声道： “阿欢，我裴笙身心皆只有你一人。 不过，我确实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但是想的都是你。” 穆欢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娇嗔道：“裴笙，你也不害臊。” 裴笙轻抚她的后背，轻声道：“阿欢，唤我阿笙吧！” “阿笙？” “阿欢。” 穆欢点头答应：“好吧！阿笙，待到春暖花开之际，我们一同出门求医去。 不论是府城，还是京师，这偌大世界，总有人能够医治好你。” “好。” 二人就这般轻言细语地谈论着未来。 直至三更天时，小九的哭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二人对美好未来的畅想。 穆欢赶忙起身，抱起小九喂奶。 裴笙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穆欢和她怀中的女儿身上。 看着她轻轻哄拍着孩子，在微黄的烛火映照下，一切显得格外温馨、和谐。 此时此刻，他感到心里从没有过的踏实与满足。 …… 第63章 穆柏 听说穆柏病了，第二天一大早，穆欢就带着礼物先去了大伯家。 一进门，她便看到穆敬东那苍老的身影。 他的背已经微微驼起，面色蜡黄，明明才到不惑之年，看起来却像是古稀之人一般。 “欢丫头来了，快请坐。” 穆欢放下手中的东西，好整以暇的坐下，开门见山问道： “大伯，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已经憋了好久，还请大伯如实相告。” 穆敬东微微一颤，眼神闪烁不定，嘴唇也开始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欢丫头，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大伯母找人害我娘，不知大伯是否参与?” 穆敬东的身体猛地一抖，嘴唇抖动得更加厉害。 半晌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丫头，这件事情我确实知情，但我并没有参与其中。” “我们可是亲人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穆欢的眼眶瞬间泛红，激动地质问。 穆敬东默默地低下头，不敢与穆欢对视，他的声音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伯父错了，一切都是心魔在作祟。你伯父我事事都比不上你爹穆敬南。 敬南他自幼聪慧过人，后来还考上了秀才，村里人谁不夸赞他？ 我虽然处处都不如他，可唯有一点，我比他强，那就是我有儿子而他没有。 谁知你娘后来又怀孕了，我怕他有儿子，心里日日都如同万只蚂蚁撕咬。 你爹生病去世后，秀娥说，只要把你娘害了，你家的家产就都是我的。 其实她不知道，我不是想要你家的财产，只想你爹无后。 我觉得如果你娘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成，那我还是比你爹强。 所以，我没阻止她，其实我也阻止不了，她有人帮忙，根本不需要我。” 穆敬东说完还自嘲的笑笑。 穆敬东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既有对过去自己的阴暗心里的悔恨，也有对现在无力改变的无奈。 穆欢听着大伯的话，觉得悲哀。 她明白，人心的嫉妒和攀比有时候会让人失去理智。 但是，像大伯父和大伯母这样疯的甚是少见。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亲人呢？ 她讥讽道：“很可惜，让你失望了，我家曦儿健康又聪明。” “我错了，我受到报应了，穆柏病得很严重，大夫看了也不好。欢丫头，去看看他吧！”穆敬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 穆欢笑了：“这个没问题，就是不知你心心念念能比过我爹的儿子，是不是你亲生的呢？我的好大伯。” 穆敬东的身子晃了晃，双眼赤红，哆哆嗦嗦道：“欢丫头，不可胡说。” 穆欢耸耸肩道：“怎么，允许你们诬陷我娘，我随便说说就不行。” 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人真是穆家的人吗？ 祖父祖母和爹都是善良的人，家里怎么就出了这样的恶劣之徒呢？。 回想起穆天柱那个狗贼，穆家也确实有可能出这样的败类！ 她不想再费唇舌，径直进了穆柏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穆柏斜倚于床头，身形消瘦如柴，双眼黯淡无光，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 穆柏听到动静，突然猛地蜷缩起身子，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浑身颤抖不止，似乎遭受了巨大的惊吓。 “大哥，你怎么了，我是穆欢。” 穆柏听到她的声音，才敢拿开被子露出脑袋。 “大哥，怎么病得如此严重?”穆欢寻了张凳子坐下问道。 穆柏见来人是她，勉强支撑着起身坐好，苦笑道：“我不是病了，是害怕。” “大哥怕什么？” “那些山贼。” “村里又来山贼了吗？” “不是，就是那一次的山贼。” 穆欢感到十分困惑，心中暗自嘀咕着，这都过去整整一年了，大堂哥现在才开始害怕。 难不成这一家子都有病，两个疯，一个傻！ 穆柏并未察觉到她那仿佛看着傻子一般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杀了人，我担心他们会找上门来寻仇。” 穆欢闻言震惊道：“你杀了谁？” “那个人……”穆柏欲言又止，“就是那个山贼。” 是那个贼眉鼠眼的人？穆欢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个念头。 “大哥，你为何要杀他？”穆欢追问道。 穆柏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他说，上次那些山贼还想进村来掳年轻女子，让我给他钱，他可以阻止老大来我们村。 可我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而且我也深知这些山贼毫无信用可言，情急之下就把他杀了。” 穆柏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哽咽，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 穆欢问：“你怎么杀的？” 穆柏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带着哭腔回答道： “他嗜酒成性，于是我先设法将他灌醉，趁他失去意识的时候才下的手。我实在不忍心再让无辜之人受到伤害啊。” 他越说越激动，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穆欢皱起眉头，继续追问：“事情发生在何时？那人的尸首如今在何处？又是如何处置的呢？” “三个月之前，我把他的尸体弄山里埋了。”穆柏低声回答。 穆欢心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她沉声道：“既然那可恶之人已死，有何可怕？ 瞧瞧你如今这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想升天不成？” 穆柏哽咽道：“上次山贼前来洗劫村庄，不仅抢走了大家的钱财，更害死了四条无辜性命！ 那些侥幸逃脱回来的女子，也因此而难以觅得良配。这一切皆是我的罪过啊！倘若他们再来，我真的是百死莫赎。” 穆欢无奈地叹息一声，心下暗想：若是那帮恶贼仍然在世，且能够如此轻易地来去自如，岂是杀掉一人便能阻挡得了的？ 穆柏啊穆柏，你可真是太傻了！ 穆柏悔恨交加，涕泪横流道：“我错了！我不该被仇恨遮蔽心智，以致招惹来如此巨大的祸端。” 穆欢眉头微皱，追问道：“大哥，你究竟是如何与那恶人相识的呢？” 穆柏答道：“我们是在一家小酒馆里结识的。此人性格豪放，喜爱请人饮酒，但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周围谁家富裕。 我与他接触的次数一多，便察觉到他绝非善类，一时头脑发热，便告诉他穆天柱家颇有些钱财，盼望着他们能将穆天柱除掉。 却未曾料到会牵连其他人受害……” 看他眼泪鼻涕乱飞，穆欢嫌弃的退了几步。 “大哥，知道做错了，就尽力弥补吧！为村里多做好事，好好赎罪，罪没赎完，可不能自暴自弃。” 穆欢安慰了他几句便回家去了。 第64章 族长 她好好回想了当时的情形，暗自琢磨，山贼说有人做饭，那就是有老巢，也不知还有多少人？ 十几个人一年都没回寨子，是不是会派人来找呢？ 这都一年了，骨灰都变成泥了，去哪里找？嗯……可以去地狱找。 穆柏只说几个女子不好找人家，详细的情况也不知道。 穆欢带着礼物去找穆敬安了解情况。 被山贼掳走的五位女子，除了何小秋，村里还有四位。 一位是林家的姑娘，已经出嫁，她不想留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嫁去外乡给人做继室了。 穆家的三位姑娘，穆雪也出嫁了，嫁给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生活很是艰难。 穆丹和穆月不愿意委屈自己，还没嫁人，也没人上门提亲。 穆敬安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穆欢知道穆月就是他的女儿，在被山贼掳走前，上门说亲的媒人差点踩断他家门槛，现在无人问津，难怪他唉声叹气。 “安叔，小月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就再等等，如果她愿意去城里散散心，就让她来找我。” 接着话锋一转道： “安叔，听说外面现在不太平，我夫君家的老管家都被山贼杀了。 您现在可是裴家的大家长，要为大家的安全负责。” 穆敬安听了忧心忡忡道： “欢丫头，这可如何是好啊？去年，那些贼人把大家的银钱搜刮一空，现在哪还有什么银钱。” 穆欢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 “安叔啊，您先别着急。那贼人未必就一定会来呢！ 咱们只要提前做好防范措施，以防万一就行啦！您可以组织族人们巡逻一下。” 穆敬安道：“唉，谈何容易啊！大家一听到山贼两个字，就害怕得浑身发抖。” 穆欢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山贼也是血肉之躯，穆家的男儿就是缺勇气与血性。上次才多少人，就把整个村的人吓住了。” 穆敬安听了这话，羞愧地低下了头。 “安叔啊，一个家族如果想要不被别人欺负，那就必须要团结起来。 而作为族长，则更应该身先士卒，这样才能一呼百应。 我爹生前可是经常夸赞您有勇有谋呢！”穆欢非常认真地说道。 穆敬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神情也变得有些激动：“敬南真的这么说过吗？” 穆欢肯定的点点头，无比认真道： “真的，他说，穆家这一代也就安叔能挑大梁。” 穆敬安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好，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这个大家长，绝对不会让人来欺负咱们穆家的！” 回家途中，穆欢心虚的拍拍自己的心口，爹啊！女儿这是为了穆家，激励一下安叔，不算说谎骗人啊！ 只希望安叔能好好立起来，护佑整个穆家。 现在里长是林家族长，希望湾河村的两个家族能团结一致，真有山贼来，不要再任人宰割。 推开院门，她瞧见小青牵着小弟在院里溜达。 春娘没有回来了，她随宋大夫回去了。 穆颜和芸儿在做饭。 穆曦见到姐姐，马上冲过来，穆欢忙抱住他。 小弟能活蹦乱跳，万大夫功不可没，曾几何时，她多怕小弟像裴笙一样病殃殃的。 他马上三岁了，可以开始扎马步，身体健康最重要。 晚上，她和裴笙唠叨：“阿笙，文墨的师傅是谁？他功夫挺厉害的，我想让小弟跟着练武。” 裴笙抬眸：“你舍得小弟吃苦？最少要去山上练十年。” 夫人把穆曦宠得像眼珠子一样，能舍得送走？他一点都不相信。 穆欢差点惊掉下巴：“最少十年，还要上山？” 裴笙道：“文墨四岁上山，十四岁才下山，还是因为我出了意外，我娘让他回来保护我，文久和文时不止十年。” 穆欢啧啧称奇，“难怪厉害啊！一生都只专注一件事。” 裴笙见她有兴趣，便道：“文砚，文墨，文梅，文久，文时还有一个文棋。 六人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文墨和文梅是兄妹，你知道文梅生病不在了。 文砚不喜欢练武，从小就照顾我。 文墨，文久，文时，三人选择练武，我娘就把他们送去伏牛山习武。 娘是为我以后考科举做的谋划，可惜的是……” 穆欢感叹道：“你娘真厉害。” 裴笙：“也是你娘。” 穆欢马上改口：“咱娘真厉害。” 裴笙满意了，眉开眼笑。 穆欢问：“那文棋呢，我怎么没见过。” 裴恒道：“文棋是个姑娘，她从小和娘学做生意，娘去世后，本来应该是她管着铺子。 秦嬷嬷说她有喜欢的人，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了她。” 穆欢奇怪道：“秦嬷嬷说的，不是她亲自来说吗？” 裴笙闻言一怔：“当时我的身子不好，没有过多的询问。” 穆欢没有继续问下去，话锋一转，问道：“你娘怎么让三人去学武的。” 裴笙简言意骇：“砸钱。” 穆欢叹道：“有钱真好！” “阿欢，你还送不送曦儿去练武？” “算了，还是就让他在家里练练，十年太长，我还想他读书呢。” 穆欢抱着裴笙入睡，裴笙去吻她。 “阿笙，你的身子想要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的话，就一定得克制啊！”穆欢伸出手试图阻拦裴笙。 闻言，裴笙轻笑出声：“阿欢，亲你一下我都需要克制吗？” 穆欢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害羞得直接将头埋进了裴笙的怀中。 还好这个时候，小九醒来哭着要吃奶，这才稍微缓解了她的尴尬情绪。 等她把小九成功哄睡着之后，她便转过身去背对着裴笙，然后眯起眼睛准备独自入睡。 裴笙看到她这样子，开始不断地向她赔礼道歉。 “阿欢，我错了！” “阿欢，你别生气呀，为夫知道错了！” 裴笙一边说着，一边让穆欢转过身并紧紧地搂进了怀中，还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阿欢，你不用太担心我的身体，我之前有询问过万大夫，他说没什么问题。” 穆欢闻言，突然抬起头来，瞪着他道： “你还要不要脸啊，这种事情居然好意思跑去问大夫。” 裴笙则温柔地回应道：“阿欢，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因为我舍不得丢下你。” 穆欢听了这些话，心里如同喝了蜜，于是主动亲了亲他的嘴角，并说道：“我也舍不得你，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 …… 第65章 芸儿报仇 穆欢琢磨良久，觉得村里无人适合做小颜的夫婿。 裴笙提议道：“我们去府城住一段时间，说不定小颜的缘分在府城呢？” 他想去府城，顺便把那个薛玉如收拾了。 她心思不正，又是祖母娘家人，待在小恒身边很危险。 他不想自己的悲剧重来一遍。 穆欢立马同意，正好去府城寻访名医给裴笙看病。 家里的事一办完，一行人就准备回城里。 临走的前一日，穆月上门来找穆欢。 “欢姐姐，我是穆月。” “我知道，安叔的女儿。” 穆月笑盈盈道：“欢姐姐，我们一同从山贼手上逃出来，也算是经历过生死，对不对？” 穆欢略显诧异，别人都怕被人知道被山贼掳走过，这姑娘竟然毫不避讳，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小月，大家都讳莫如深，你还敢提。” “为什么不敢提，能从山贼的魔爪逃出来，那得多幸运啊！我万分感激。”穆月说完还爽朗一笑。 穆欢问：“不是说，因为这事，没人上门提亲吗？还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你不难过吗？” “我能好好的在父母膝下尽孝，比什么都强。如果我为了名节寻死或者出家，谁会替我做这些？父母年迈时，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 穆欢心里赞道，好一个心思通透的姑娘，不活在别人的眼里嘴里。 “你能这样想真好。” “欢姐姐，我不去城里散心，想请你帮个忙。” “我能为你做什么?” 穆月小心翼翼地将抱来的布匹放在桌上，然后轻轻摊开。 她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现在亲事不顺利，总不能一直依靠父母生活吧！ 所以我得想法子养活自己才行啊！我也不会其他的，只会织布而已，手艺还拿得出手。 你进城的时间比较长，见识也广一些，希望能拜托你帮我卖掉这些布，换些银钱回来。” 穆欢伸手仔细抚摸着那匹布，感受着棉布细腻的纹理和柔软的触感，心中暗自惊叹：这棉布织得真是不错呀！完全不比市面上买来的差呢！ 她抬起头问穆月：“你打算怎么卖，价钱几何？” 穆月微微皱起眉头，“我不太清楚应该定多少合适……这些棉花都是我们自家种植的。 然后我和我娘一起完成了去籽、纺线和织布全过程。 之前这些布都是我们自己做衣服穿，从来没有拿出去卖过。 所以对于价格方面，我实在没有概念。欢姐姐，你觉得它值多少钱呢？” 穆欢思索片刻，笑着道： “这样吧，我先把这些布拿到城里去试着卖一卖，如果有人感兴趣，到时候你可以直接去穆氏绣坊拿钱就好！” 穆月听了，满心欢喜地点点头，心里很是感激。 穆欢很欣赏穆月这种独立自强的个性，决定回去后要认真研究一下布行的行情，争取能帮穆月卖出一个好价钱。 然而，穆颜看了布却说自己留下，可以给五百文一匹。 穆欢以为妹妹要添置衣服，直接让芸儿给穆月送了半两银子过去。 送个银子本是小事一桩，谁知，芸儿却慌慌张张的跑回来。 “芸儿，谁欺负你了。”小青气呼呼的问道。 芸儿扑通一声跪下，“姑娘，银子被抢了。” 小青大叫：“谁这么大的胆子，走，我们去找他。” 穆欢淡淡的问：“是不是你祖母？” 芸儿答道：“是，好像是大伯母带钱金宝回娘家了，祖母要钱买礼物去接大伯母回来。” 小青恨铁不成钢道：“让你和我练武，你不愿意，现在竟被一个老太太欺负。” 穆欢安慰道：“芸儿，你起来，别伤心，没多大事。” 小青道：“姑娘，我们去给芸儿讨个公道。” “小青，不急。” 穆欢心道：本来想等芸儿长大后，她自己去收拾这两人，奈何别人等不及啊！ 这都两年了，钱平还活着，老太太还敢嚣张的来抢银子，看来精神头不错。 她和裴笙说，晚上要和文久出去一趟。 三更天，她把钱芸儿叫起来，再给她换上一身白衣服。 芸儿和她娘有几分相似，再上个妆，惨白惨白的脸，披散着头发。 三人商量好步骤，一起悄悄出门，直奔钱家院子。 文久先给钱老太太和钱平的房间各点上一种散发着奇异香味的迷幻香，这种香一旦吸入，便会使人产生幻觉。 约莫过了半刻钟左右，她又悄悄去把香熄灭并收了起来。 此时，芸儿来到钱老太太的床边，用力地拍打她的脸颊。 钱老太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煞白煞白的一张脸，看起来竟有些像自己的小儿媳。 她张嘴想要尖叫，却被一只冰冷刺骨的手紧紧捂住。 接着她就听到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娘，你害得我好苦啊！河里的水可真冷。” 老太太抖如筛糠，哆哆嗦嗦道： “小蓉，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啊，都是为了救平儿，我才不得不这么做的，请你饶过我吧。” 白衣人冷冷道：“原来是为了大哥啊，那我找大哥算这笔账。” 话音刚落，白影便轻飘飘地飞出了房间。 钱老太太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 白影如同鬼魅一般，径直飘进了钱平的房间…… 钱平被重重地扔到地上，身体传来一阵剧痛。 他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恐万分，不禁大叫道：“鬼啊！” 此刻的钱平眼窝深陷，骨瘦如柴，看上去更像鬼。 白衣人凄厉道：“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还我命来！” 钱老太太正好进门，闻声冲上前去，扑在钱平身上，哭喊道： “小蓉，我一直都有好好对待芸儿，求你饶了我们吧！” 白衣人恶狠狠道： “你们是怎么善待的？非打即骂，不给饭吃，为了钱把她卖了。这就是你说的善待。” 钱老太太辩解道：“她在穆家生活的很好。” 白衣人追问：“那个欺负我的恶贼呢？我要喝他的血。” 这时，钱平呵呵傻笑：“族长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们怎么没有遇见呢？” 芸儿闻言呆若木鸡。 欺负娘的竟然是老族长吗？ 她明明记得是老族长把娘沉塘的啊！ 穆欢给文久使了个眼色。 文久抱着芸儿，提着钱平走到院子里，然后将钱平放在井边。 穆欢先上树，文久抱着芸儿一跃而上。 钱老太太冲出来，看到自己的儿子躺在冰冷的地上，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扑向钱平。 接着就“咚”的一声巨响，井中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 穆欢看着这一幕，轻声问还傻愣的芸儿： “芸儿，你是否改变主意了？如果现在想救人，或许还来得及。” 芸儿回神，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恶有恶报，他们害了我娘，还虐待我，如今受到惩罚也是咎由自取。 我没有亲自动手，已经是看在我爹的份上了。” 说完，她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多看一眼。 第66章 文棋回来 钱平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始痴痴地傻笑起来。 当几人准备转身离去时，却听到他口中喃喃地喊出一个名字：“秀娥。” 文久不明所以。 穆欢和芸儿却面面相觑，这人对李秀娥竟然还有几分真心。 回到穆家后，芸儿迅速洗净了脸上的妆容，并向穆欢恭敬地磕了一个头。 “谢谢姑娘成全。” 穆欢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 \"芸儿啊，既然大仇得报，就放下这些事，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娘一定希望你过得快乐。\" \"嗯，我听姑娘的。\" 随后，穆欢便让芸儿去休息，而她自己也回到房间。 一进屋子，她发现裴笙竟然还没有睡，心里明白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如此。 于是，她赶紧宽衣上床，等自己身上不凉了，才紧紧抱住他，让他安心入睡。 第二天清晨，小青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兴奋地对穆欢说： \"姑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那个抢芸儿银子的可恶老太太跳井自杀啦！\" \"真的吗？\" 穆欢问。 小青接着道：\"千真万确啊！ 而且更有趣的是，老太太还想把她的儿子也一起拉到井边寻死，但最后却又于心不忍，没让儿子跟她一块儿去。\" 芸儿闻言，焦急地问小青：\"那我大伯怎么样了？\" 小青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虽然老太太有些心软，可最终你大伯还是没能逃脱厄运，被活活冻死了。\" 穆欢摸出二两银子给芸儿并吩咐道： “出了这样的大事，你大伯母和你堂哥肯定要回来处理，你到时也回去帮忙，不要落下口舌。” 芸儿乖巧道：“谢谢姑娘。” 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城。 穆欢让文久留下陪来芸儿几日，一个小姑娘不安全，村里的牛鬼蛇神颇多。 回到城里，穆颜带人回绣坊忙。 她要安排一下，姐姐说休整几日，准备去府城给姐夫寻名医，要带着自己和小弟一起去。 穆欢和裴笙刚回到府里。 文砚就急忙来禀报：“公子，文棋回来了，她要见您。” 裴笙和穆欢对视一眼，前段时间才说起这人。 “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府里。” “让她过来。” 文砚忙去唤文棋。 裴笙轻声道：“阿欢，你之前不是说从未见过她吗？ 现在正好可以见一见。我母亲曾说过，她很有天赋，对她寄予厚望。” 穆欢闻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应道：“好啊！好啊！” 她心里非常激动，能得裴母认可，想必文棋定有过人之处。 而且又是裴母亲自教导出来的人，肯定也是个赚钱的能手！ 此时，文砚走了进来，带来了一位年纪约摸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穆欢诧异的看向裴笙，不是说成亲了吗？怎么还是姑娘打扮。 裴笙同样皱起眉头，但并未开口说话。 文棋进入房间后，径直跪了下来，“公子，文棋回来了。” 裴笙忙道：“文棋，快快起身，无需多礼。你夫君待你如何？为何他没有与你一同前来？” 听到这话，文棋的眼角开始微微泛红。 她声音颤抖的答道： “公子，文棋并未成亲。我是遭受到了管家的暗害，所以这些年才没能回来。” 穆欢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文棋知晓当年老管家和秦嬷嬷害裴笙的事？ 裴笙十分诧异：“什么？竟然是老管家加害你？当初秦嬷嬷说你有心上人，所以我才特意让她将你的卖身契交还予你。” 文棋抬起头答道：“公子，文棋根本就没有心上人，也未曾见到卖身契。”她的语气也充满了愤怒。 穆欢轻声提醒：“阿笙，注意身体。” 裴笙又问：“老管家是如何加害于你，仔细道来。” 文棋道：“夫人临终前吩咐我务必管好铺子，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账目有些问题。 夫人不在了，我想见见公子您，向您禀报此事。 秦嬷嬷知道我的来意，安排我在一个房间里等候。 可是，我并未如愿见到公子您，反而等来了管家。 他声称公子病重不能见我，告诉他也行，等公子身体好了，他再转达。 我不疑有他，一五一十说了账本的问题。 谁曾想，慈眉善目的老管家听完后，突然凶性大发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他把我掐昏过去，以为我断气了，把我装入布袋里扔到河里。 冰冷的河水把我冻醒，我略通水性，用头上的钗刺烂袋子得以逃生。 逃上岸后体力不支昏倒在岸边，幸运的是，一对善良的老夫妇发现了我，并将我救回他们家中。 若非如此，恐怕我早已冻死在河边。 事后我仔细回想了一番，本该是秦嬷嬷前来，结果来的却是老管家，他俩肯定是一伙的。 他俩一个是夫人和公子十分信任的嬷嬷，一个是府里的管家，我想进府见公子根本没有机会。 而且，公子能不能信我也不知道，连我自己都感觉不真实，那么好的人竟然会害我。 她还无微不至的照顾过小时候的我呢！ 我怕现身会丢了性命，就随老夫妻去了乡下。 二老的独身女跳河死了，他们在岸边捡到我，就把我当成女儿疼。 二老身体一直不好，我侍奉在他们跟前，前几年二老去世了，我就又进城来了。 我一直关注着裴府的动静，直到听说老管家和秦嬷嬷都死了，我知道，我可以回府了。” 文棋说完，对裴笙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还请公子原谅文棋这些年的身不由己。” 裴笙听完事情经过后沉默不语，只挥挥手让文砚安排她住下，而自己则独坐良久。 穆欢没去打扰他，她知道此时此刻的裴笙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这一切。 先前裴笙只以为秦嬷嬷贪墨钱财，现在知道嬷嬷和老管家要害文棋性命。 心里肯定难以接受。 还好，他并不知晓秦嬷嬷曾害他性命，不然得多难过啊！ 于是，穆欢抱着小九，带着小青回穆家去看看。 文梅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城里过年，也得去瞧瞧。 当她回到穆家时，却发现春娘和宋大夫也已经回来了。 穆曦一见到春娘便兴奋得手舞足蹈，像只小蝴蝶般围绕着她转个不停。 春娘开心地将小家伙抱进怀中，亲亲他的小脸，眼中满是宠溺之情。 穆欢笑问：“春娘，宋大夫的老家好玩不？” 穆颜、小青和文梅三人也纷纷好奇地望向她。 春娘不禁笑了起来，“有什么好玩的，他家早就没人了，这次回去只是为了祭祖罢了。” 第67章 遇恶人 众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热闹异常。 穆欢突然想起要给穆颜寻夫婿了。 于是，她让穆颜以后不必再留刘海，面容也无需过多修饰，露出真实的容颜来。 穆颜满心疑虑：“姐姐，这是为何？” 穆欢揉了揉她的头：“我家小颜已经长大了，现如今不用遮遮掩掩的，可以大大方方的，家里这么多人保护你呢！” 穆颜向来对姐姐的话言听计从，便乖乖的点头。 春娘见状立刻大显身手，为她精心装扮并上好妆容，众人险些被惊得掉下眼珠。 只瞧那妙龄女子，蛾眉如黛似山远，肌肤胜雪莹如玉，朱唇轻抿如樱桃。 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如秋水，含情脉脉，勾人魂魄。 众人皆呆。 穆曦直勾勾地盯着她，竟然不敢向前迈步，直至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才怯怯的唤了声：“二姐？” 接着伸出手轻抚她的面庞，似乎要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他熟悉的二姐。 穆颜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哪有那么夸张？” 小青犹如大梦初醒般，喃喃道：“二姑娘，您可是我所见过最好看的姑娘，真的！。” 文梅惊叹地说道：“咱们每天都在一块儿，我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原来二姑娘的容貌竟然是修饰过的呢。” 春娘默默地将穆欢拉到一旁问道：“姑娘，突然这样是为何？” 穆欢微微一笑：“春娘，小颜正是最好的年华，我想为她寻个夫婿。” 春娘点头：“应当的，就是不知道，以二姑娘的颜色，要找个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穆欢道：“村里是没有合适的，如果沐阳也没有合适的，我正准备带她去府城。” 春娘惊讶问道：“姑娘，您要去府城？” 穆欢点头，表示确实有此计划，并解释道：“我也想去寻名医，给裴笙看病。” 春娘表示愿意一同前往：“姑娘，我陪着一起去吧！我可以帮您照看小九。” 穆欢笑了：“春娘，你和宋大夫新婚燕尔，就不用跟我们折腾，安心和宋大夫在家里好好过日子。” 春娘低头没有说话。 穆欢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让春娘去与小九亲热，而她则带着小青外出闲逛。 出门前，宋大夫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她。 “这里面都是我最近新研制出来的药，有药丸，有粉末，每种药的用处我都在上面注明了。” 穆欢顺手接过纸包塞进怀里，然后和小青一起出了门。 两人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圈后，穆欢想起穆柏之前跟她说过的话。 于是，她带着小青来到那间屋子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时，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接着，一只手伸出来，一把将她扯进了屋里，小青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去拽她，结果自己也跟着跌了进去。 穆欢定睛一看，是个高大的男人，正要伤害自己，她马上避开，立即还手。 小青怕穆欢吃亏，迅速攻击那男人。 十几招过后，穆欢发现自己和小青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此人不止功夫厉害，而且招招取人性命。 就在这时，只见那人突然飞起一脚踢过来，穆欢已经退到墙边，已经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小青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挡在她面前，替她挨了这一脚，随即受伤倒地。 穆欢见状，眼眶瞬间通红，她知道凭武力硬拼肯定行不通。 于是她连忙喝止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那人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老子在这里等人，实在是太无聊了，算你们倒霉，正好让老子解解闷！” 如此蛮横无理、简直是强盗逻辑。 视人命如同儿戏，又在这个屋子里，怕不是那些山贼的同伙吧！ 穆欢紧紧按住自己受伤的腹部，擦了擦嘴角的血。 “这位大爷，您要是觉得无聊，也不一定非得靠杀人来消遣啊，可以做些别的事情嘛。” “少废话！老子才不吃你这一套呢！女人有什么用？稍微折腾几下就没气了，真是没劲。”他满脸不屑地说道。 听到这话，穆欢微微一笑，轻声反驳道： “杀女人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去杀男人，您说是不是呀？” 说话间，她眼角余光瞥见小青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 那人更加轻蔑地嘲讽道：“哼！男人更是废物，老子还没动手，他们就吓得跪地求饶了。” 穆欢咬了咬后牙槽，娇笑道：“哎呀，大爷，您可真是厉害啊！连男人都不是您的对手！” 然而，那人却冷漠道：“不要白费唇舌，你们今日死定了。” 他说完就猛地一掌劈来，穆欢没有选择避开，而是在小青的尖叫声中，毅然决然地迎了上去受了这一掌。 趁此机会，她迅速将宋大夫给她的药粉一股脑的撒向那人的眼睛。 那人本能地眯起双眼，动作因此而略微停顿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小青毫不犹豫地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他的双腿用力一拉。 身体失去平衡，那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穆欢的小刀直刺他的胸膛，然后迅速折断了他的手臂。 紧接着，小青又狠狠地打断了他的双脚。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顷刻之间就已完成。 等那人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无法再伤人了。 穆欢和小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两人相互依靠着，身体还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是在后怕，两人差点就没命了！ 小青的声音略带哽咽道：“姑娘，您受伤了……” 穆欢咬了咬牙，无奈道： “没办法，只能兵行险招，不然我俩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这人就是个疯子。你的伤势如何？” 小青坚定道：“姑娘，我没事，我回去接着练，一定把功夫练好。” 穆欢轻轻拍了拍小青的肩膀，表示赞赏。 “小青已经很厉害了。” 小青问：“姑娘，现在怎么办啊？” 穆欢沉思片刻，分析道：“这个人手上必定沾有不少人命，绝不能轻易放过，你回去找裴笙，让文墨来。”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此处。”小青一脸坚决的摇头。 穆欢深知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下去。 她当机立断，迅速将那个人的脚筋挑断，以防他逃脱。 小青则在屋内找到绳索，将其捆绑结实，确保万无一失。 做完这些后，两人才相互搀扶着，准备租辆马车回去，让文墨来处理这个贼人。 第68章 主仆受伤 幸运的是两人刚出屋子不远，在转角处，就看见文墨朝这边走来。 穆欢喜出望外，忙招手道：“文墨，这里。” 文墨快步过来，看到两人狼狈不堪的模样震惊万分：“少夫人，光天化日之下谁敢伤您？” 穆欢道：“文墨，你来得正好，我们遇上贼人了。” 她和小青又转身回到那间屋子，带文墨去看那贼人。 文墨走近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正躺在地上，嘴巴被一块破布堵住，双脚不断渗出血迹。 他的全身上下都被紧紧地绑着，宛如一个大粽子。 那双眼睛充满了敌意和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不时用肩膀去蹭自己的脸颊，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两相对比，文墨顿时觉得，少夫人和小青也不是特别惨。 他想了想，说道：“少夫人，您们还是先回府吧，我等到天黑的时候再悄悄地把他带回裴府。” 穆欢点了点头，这样最好。 于是，她和小青便直接回到了穆家。 春娘因为舍不得小九，所以暂时还没有离开。 此时此刻，院子里的几个人正有说有笑。 然而，当她们看到穆欢和小青进来的模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之色。 穆颜急忙冲上前去，扶住穆欢：“姐姐，这是怎么了？” 春娘则让文梅赶紧抱住小九，自己也紧跟着冲过来扶着小青。 宋大夫连忙道：“大家先别慌，让她俩先进屋，我先给她俩检查一下。” 几人忙把穆欢和小青扶进屋里，让两人躺在一张床上。 宋大夫仔细地为两人逐一诊脉，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两人的伤势虽然看着凶险，但并没有生命危险。” 宋大夫向春娘嘱咐了几句话之后，便脚步匆匆地赶回家取药。 待他返回后，先是让春娘给穆欢和小青服下治疗内伤的药丸，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煎煮汤药，一直忙碌到夜幕降临。 穆欢与小青喝下汤药后便沉沉睡去，这时宋大夫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穆颜因为心中担忧，没敢让宋大夫离开，而是安排他们夫妇二人留宿在穆家。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穆颜一时之间手忙脚乱，竟然忘记派人前往裴府告知裴笙这件事。 裴笙知晓穆欢回穆家了，但直到晚饭时仍未见她归来，他心中有些着急。 他坐在桌前望着满桌菜肴，迟迟未动筷子。 一旁的文砚见此情形，不解的问：“公子，饭菜不合您胃口吗？” 然而，裴笙并未回应他。 文砚眼珠一转，瞬间明白问题所在，忙道：“少夫人回穆家，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裴笙终于有了反应。 他轻声道：“让文墨去接她们回来吧。” 说完后，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又改了主意：“还是我亲自去接。” 文砚不禁大惊失色，“公子，如今天气寒冷，夜里更是寒意袭人，您还是不要外出的好。” 就在这时，文墨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瞧见公子正安静地坐在桌前，准备用饭，心中疑惑不解。 少夫人都受伤了，公子怎么还能镇定自若地吃饭。 这正常吗？这还是自家公子吗？ 文砚看到文墨出现，犹如见到救星，忙对他道：“文墨，你赶快去接少夫人和小小姐回来。” 文墨听闻此言，惊愕不已，不敢置信地问道： “少夫人还没回来吗？可是……她和小青早就已经回来了啊！” 他的声音突然间戛然而止，少夫人没有回来，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慌忙道：“我现在马上就去接她们。”说罢，转身就要往外冲。 裴笙沉声问道：“文墨，等等，你在外面见过她，在哪里？当时什么情况？” 文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的，我确实在路上碰到过少夫人。” 裴笙见他的神态不对，急问：“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 文墨深知此事难以隐瞒，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如实相告。 于是，他道：“少夫人与小青遇见贼人袭击，她和小青把贼人制服了，她让我守着贼人，等天黑后将贼人带回。” 裴笙如遭雷击，霍然起身，追问道：“遇见了贼人，那她是否受伤了？” 文墨不敢有丝毫隐瞒，老实地点了点头。 裴笙的身子晃了晃。 文砚见状，赶忙扶住他，“公子，您千万要稳住啊！” 文墨也慌忙解释道：“公子，少夫人与小青尚能行走，所以我以为她们回来了。” 裴笙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吩咐两人： “文墨，你命文时看好人犯。备好马车，你与文砚随我一同前往穆家。” 三人来到穆家，周吉祥见是裴笙，忙打开房门，请他们进去。 见到几人，穆颜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通知裴家了。 “姐夫，真是抱歉，一忙就忘了通知你。” 然而，此时的裴笙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他急匆匆的进了穆欢的房间。 宋大夫守候在小厅里，春娘则守在屋子里面。 见裴笙到来，周吉祥迅速将小青抱走。 当看到穆欢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时，裴笙心如刀绞。 出门前还活蹦乱跳的人儿，一转眼就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春娘担心裴笙会因为太过焦急而伤身，连忙安慰道： “姑爷请放心，姑娘并无生命危险，只是受了内伤，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裴笙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后坐在床边轻轻握住穆欢的手。 许久之后，裴笙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喊来文墨，“说说怎么回事？” 文墨道：“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碰见少夫人的时候，她便已经是这样，她们抓住了那个伤她们的人，那人伤得更重。” 闻言，裴笙戾气横生：“究竟是从何处冒出的这般恶毒之人！你好好审问，一定要查清楚。” 文墨从未见过公子如此生气，忙点头答应，“一定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春娘见裴笙守在姑娘身边，就出去小厅陪着自己的夫君。 直至深夜，穆欢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袭来。 她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竟看到裴笙正静静地坐在床边。 她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裴笙见她睁开双眼，惊喜道：\"阿欢，你醒了！\" 穆欢望着眼前的裴笙，心中倍感温暖，\"阿笙，你怎么过来了？” 裴笙没有回答，担忧的问道：\"阿欢，是不是很疼？\" 穆欢不想让裴笙担心，强忍着痛楚，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没事，小伤。\"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紧接着春娘柔和的声音响起： \"姑娘，我们进来为您瞧瞧。\" 裴笙忙起身打开房门，并请两位进入房间。 第69章 伤势好转 宋大夫给穆欢诊脉，春娘立即端来一碗汤药。 看到春娘，穆欢忙问：“春娘，小青的伤势如何？” “姑娘，您不必担心，小青已经醒过来，而且喝过药了。她还询问您的情况呢！” 等穆欢把汤药喝了，春娘便与宋大夫一同退出房间。 穆欢看着裴笙脸上满是忧虑之色，连忙安慰道：“阿笙，我真的没事。” 裴笙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温柔道：“阿欢，你吓坏我了。” 穆欢也很无奈，“今日真是无妄之灾，遇到一个心狠手辣的贼，可能和上次那群山贼有关系。” 接着她又问：“文墨把人带回去没？” 裴笙点点头道：“我让文时好好守着，你放心，绝对跑不了。” “阿笙，你也去休息吧！” 或许是喝的汤药发挥了作用，不一会，穆欢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次日清晨，她是被小九咿咿呀呀的声音吵醒的。 洗漱好后，她让裴笙把女儿抱进来。 小家伙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当她看到穆欢时，马上眼泪汪汪的，小嘴动个不停，表示她饿了。 穆欢心疼坏了，把女儿抱在怀里，给她喂奶。 然而，当小九开始吮吸母乳时，穆欢却感到胸口一阵钻心的疼。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痛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 一旁的裴笙见此情形，心中一惊，立刻走上前去，强行将小九从穆欢的怀中抱走。 小九嘴巴空了，那哭声震耳欲聋，有要把房顶掀翻的架势。 穆欢急了：“阿笙，你干什么？” 裴笙异常冷静道：“我忘记告诉你，你现在不能给小九喂奶。” 穆欢闻言一愣，“为什么？我身体没事。” 裴笙解释道：“你服了药，对小九的身体不好。” “真的吗？”穆欢的声音透着怀疑。 裴笙立刻叫宋大夫和万大夫进来。 “阿欢，大夫说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万大夫听完穆欢的问话，身体有一刹那的僵硬，快得犹如昙花一现。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其事的答道： “少夫人，是药三分毒，你喝了药确实不好喂奶，会影响小小姐的身体。” 裴笙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地问道：“宋大夫，依你所见呢？” 宋大夫被他这样轻轻一瞟，打了个激灵。 无奈之下，他只得颔首作答：“应该是这样吧！” 待他移步至院中时，整个人还恍恍惚惚。 回想起昨日，自己绞尽脑汁，对每一味药材的药性都逐一剖析。 无非是春娘声称小九需要吃母乳，用药方面须慎之又慎。 岂料今日裴公子非说自己开的药吃了后，小九不能吃奶！ 这叫他该如何向春娘解释？ 承认自身医术不精？ 亦或是如实相告，说是受到她家姑爷的威胁？ 她会不会信？ 哎呀呀，做人真难！ 目送两位大夫离去。 穆欢不禁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小九啊，都是娘亲不好。” 裴笙面对此穆欢的眼泪，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忙为她擦拭，不过，他还是没有心软。 他一边给穆欢擦泪，一边温柔的哄道： “阿欢，我们先给她找个奶娘，等你身体恢复了，再亲自喂养她，这样可好？” 穆欢初为人母，对于这些事情并不了解。 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伤好了，就能够继续给孩子喂奶。 于是，她满心欢喜道：“那我好好吃药，很快就能好。” 自那日起，小九便有了一位奶娘。 每天晚上，小九都会跟着奶娘一起睡觉，只有在白天才能见到自己的娘亲。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喝了半月的汤药，穆欢觉得自己舌头都是苦的。 两位大夫来看过之后，都表示她的身体已无大碍，避免剧烈运动即可。 穆欢迫不及待地将小九抱到怀里，想要给她喂奶。 然而，当她尝试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乳汁了，娘俩都眼泪汪汪的。 裴笙见状，连忙安慰道：“阿欢，别难过。你看她被奶娘养得胖乎乎的，你就别伤心了。” 穆欢轻轻地叹了口气：“唉……已然这样，还能怎么办？” 她很快就释怀了，无力改变的事又何必多伤神！ 本想抱着小九玩耍，奈何裴笙不同意。 娘俩只能在床上咿咿呀呀说半天。 等小九睡了，她跑去看小青。 发现小青恢复得比自己还要好，真是个小牛犊子。 主仆俩到院子里转悠。 迎面碰到芸儿。 原来她和文久早从村里回来了，只是因为穆欢一直在养伤，所以没有见到。 芸儿来到穆欢面前，“见过姑娘，不知您的伤好些没？” 穆欢道：“我的身体没事，你把村里的事办好了。” 芸儿有些愧疚道：“姑娘，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我大伯母生活十分艰难，所以我擅自做主让她在家里绣一些荷包、香囊等物品送到绣坊来换银钱。” 穆欢关心地问：“你的大伯母现在如何？” 芸儿答道：“我看她挺开心的，一点都不悲伤。” 穆欢点头道：“她能够想得开就好。 反正绣坊也是需要收购绣品的，如果她做得好，拿过来便是。以后绣坊的事情，你直接和小颜说就行。” 接着话锋一转，又对芸儿说：“芸儿呀，之前我就说过，你想回去的话，随时都可以。” 芸儿回道：“我这条命是姑娘救的，我心甘情愿一辈子留在穆府侍奉姑娘您。” 穆欢心想，这小丫头也是个苦命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村子里怕是难以生存下去。 于是便道：“好吧！不过哪天你若是想离开了，直接跟我说一声就好。” ...... 晚上，穆欢与裴笙一同躺在床上。 穆欢突然开口道：“阿笙，我想要文久。” 裴笙听后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穆欢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难道你舍不得吗？” 裴笙幽幽道：“你只能要我。” 穆欢无语，这是什么画风？ 她无奈地拍了拍额头，然后轻轻抱住裴笙的脖子，柔声说道：“好，只要你。” 裴笙闻言，立刻眉开眼笑。 穆欢立即换了一种方式说道：“阿笙，我想让文久去保护小颜。” 裴笙闻言皱起眉头，“不是该保护你吗？你都受伤了。” 穆欢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 “小颜比我更需要保护，如果换成是她遇到贼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这不是捡回一条小命嘛！” 裴笙紧紧的抱着她道：“阿欢，我的身体不好，经不住吓。以后让文墨跟着你吧！” 穆欢拒绝道：“不用，让他保护你。” 裴笙忙道：“放心吧，我还有文时呢，他的功夫可不比文墨差。” 穆欢这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吧！” 第70章 山贼同伙 得知自己将长期负责保护穆欢之后，文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心里叫苦不迭，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去跟随少夫人。 哎呀呀！恐怕自己的寿命得少一半！ 一旁的文砚看到他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忍不住打趣道： “文墨，让你去保护少夫人而已，你怎么搞得好像要上刀山似的？” 文墨心里暗骂：文砚，你就是个傻货。 唉……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文久知道自己以后的任务是保护穆颜，她欣然接受。 她也怕漂亮的二姑娘被人欺负，一刻都不敢懈怠。 不过，穆颜大多时候都待在绣坊，还是很安全的。 穆欢的身子已经康复，便与小青一同四处闲逛。 这时，文墨出言提醒道：“少夫人，那个贼人还被关着呢。” 穆欢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惊呼道：“哎呀，差点把他忘了。” 文墨接着说道：“我已对其审问过，此人甚是嘴硬，至今仍坚称他只是前来寻人，遇上您纯属巧合。” 穆欢道：“反正眼下也无其他事情，那就去看看吧！我也想知道哪里来的贼人，如此厉害?” 当她看到那贼人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模样时，不禁吓了一跳，惊诧道： “文墨，你怎么打脸啊？这个样子，他亲娘都不认识，去官府换不了银子啊！” 文墨满腹委屈地辩驳道：“少夫人，这不是你下的手吗？怎么是我呢？ 他但凡还有一丝力气，就不停地在那里磨蹭，不论是肩膀还是地面。 他之所以变成这等惨状，全是他自己磨蹭导致的。” 穆欢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喊道：“这不可能！” 文墨心道：怎么不可能，我每日按照公子的要求给他松松筋骨。确实没有伤他的脸。 与此同时，那贼人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扯着嗓子高喊： “就是你！给老子下了什么毒？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穆欢瞬间明白过来，是宋大夫给自己的那些药粉。 哎呀呀！这是好东西啊！等会还得去拿点备着。 “想要解药？那就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否则别想拿到解药！先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人？”穆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老子是男人！”那贼人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 穆欢抿嘴一笑，“这个回答真有趣，我可以让你不是男人，信不信？” 说罢，穆欢转头看向一旁的文墨，轻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文墨点点头摸出一把锋利无比，散发冷冽光泽的匕首，猛地一下插在那人两腿之间。 穆欢道：“小心些。” 文墨胸有成竹道：“放心吧，他现在手脚都动不了。” 这时，小青迅速搬来一张椅子，穆欢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然后继续盘问： “想要解药就乖乖回答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李大虎，小泉山。” 穆欢追问：“小泉山？那是个什么地方？” “距离此地大约二十里之外的一座山头罢了。”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呢？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寻找？” “我大哥，他们一共十二人，而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找到之前与他们联系的人。” 穆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如水，但内心其实早已波涛汹涌。 果然是山贼一伙的，而且他是来找寻那些山贼的下落。 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还有多少同伙没有现身？ “一行十二个人，怎么还要你一个人来寻找？你还敢骗人。” 李大虎连忙解释道：“大哥外出办事，他离开前有交代，他最多半年时间便会归来。 半年后，他们没有回来，我们以为他有事耽搁。 又等了几个月还是没有消息，大家都觉得不对劲，所以我出来寻找他们。 因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此处，于是我便来这里碰碰运气。 结果连联络人都不见踪影，只能到处打听消息了。” 穆欢暗自庆幸，还好，穆柏歪打正着把关键的人给杀了。 不然，这疯子要是跑到湾河村去，不知要出多大乱子。 一群毫无防备的村民对上武功高强又丧心病狂的人，哪里有胜算！还不得死伤无数啊！ “你找人，为何不问缘由就要杀我们！” 李大虎的笑声和回答让人毛骨悚然。 他道：“杀人需要理由吗？” 穆欢继续追问：“那小泉山到底是做什么的？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李大虎一脸不屑地反问：“这还不够明显吗？” “打家劫舍的匪徒？” “不对，我们劫富济贫。” 听到他这不要脸的话，小青愤怒地啐了一口： “我呸！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居然还有脸往自己脸上贴金！” 穆欢再次发问：“小泉山上究竟还有多少人？” 李大虎却道：“你先把解药给我。” 穆欢转头对身后的文墨吩咐：“好好款待他，一定要问清楚山上的情况。” 文墨点头应是。 随后，穆欢带着小青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馆，找到宋大夫询问关于药粉的事情。 宋大夫摸不着头脑地说：“哪有什么毒药啊！” 穆欢把自己在紧急时候给李大虎撒药粉，又把他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 宋大夫听后非常兴奋： “你撒了哪几种药粉？快带我去看看那个人，争取能把这种药研制出来。” 穆欢面露尴尬之色，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你上次给我的那些药，我一股脑儿全撒出去了……你去找文墨看中毒的人吧！” 春娘连忙安慰道：“撒了就撒了吧，只要姑娘你没事儿就好啦。” 宋大夫则急忙去查阅相关记录，然后一阵风一样跑去找文墨，准备把这毒药研制出来。 穆欢返回之时，文墨已经成功询问出山贼的详细住址，而文时也已动身前往打探消息。 裴笙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皱眉道：“如果是山贼窝，县衙的人怕是难以应对。” 穆欢随即问道：“如果不能去抓捕小泉山的山贼，那么对于这个人该如何处置呢？将其交给官府不知道有没有赏金？” 面对如此财迷的夫人，裴笙也无可奈何，只能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目前我们还是先将此人关押起来吧，我给父亲去封信，请他来做定夺。” 穆欢表示赞同：“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第71章 裴父归来 当裴笙开始写信时，穆欢思考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开口道： “阿笙啊，其实李大虎此次前来是为了寻找上次掳走我的那些山贼们。” 裴笙听闻后放下手中的笔，应道：“嗯，李大虎也是山贼。” 穆欢语气平缓道： “可他是无法找到那些人的，因为他们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裴笙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道：“他们是作恶多端的坏人，死有余辜。” 穆欢压低声音说道：“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裴笙将她搂进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阿欢不怕，” 穆欢抬起头问道：“阿笙，你怕我吗？ 裴笙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阿欢，我只怕这世上没有你。” 说完，两人紧紧相拥，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暖与爱意。 片刻后，裴笙松开穆欢，凝视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嘱咐道： “阿欢，关于这件事情，一定要深埋心底，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哪怕是父亲也不可以，明白吗？”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裴笙见穆欢的身子已然大好，便生出了搬回裴府居住的念头。 穆欢也认为回到裴府对裴笙调养身体更为有益，于是便带着曦儿、小九以及小青一同回去。 回到府上数日，她未曾见到文棋的身影，不禁心生好奇，“阿笙，文棋去哪儿了？” 裴笙微笑着回应：“我安排她前往各个铺子，跟随掌柜们历练一番，以后让她跟着你。” 穆欢的眼睛笑成了弯月，“跟着我，为我赚钱？她可是你娘留给你的。” 裴笙轻抚她的发丝，“嗯，为阿欢赚钱。” 穆欢满心欢喜，抱着裴笙的腰撒娇：“阿笙，你为何如此好啊！” 裴笙忍俊不禁，调侃道：“这就算好了么？” 穆欢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嗯，我的夫君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言罢，她踮起脚尖，轻轻亲吻了一下裴笙的面颊。 裴笙见状，心头一热，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热烈而深沉地吻上了她的唇，久久不愿松开。 紧接着，他把穆欢推倒，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下，动手解开她的衣衫，柔声呢喃：“夫人......” 穆欢张望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压低声音说道：“阿笙，现在可是大白天呢。” 裴笙心道，白天更好，可以目睹夫人如花朵般绽放的美妙过程。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分心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向她表明，白天，也是可以有闺房之乐的。 穆欢害怕被别人发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急了忍不住咬了他的肩膀一口。 然而，这轻轻的一咬却让裴笙变得愈发兴奋，执意要听到她那一声声娇柔的低吟声才肯罢休。 云雨过后，穆欢的双颊泛起羞涩的红晕，撅嘴轻声责备： “大夫让你好好养身子，还敢在白日胡来。” 她罕见的小女儿家姿态，让裴笙不禁轻笑出声。 “是为夫的不是，主要是夫人太可口，为夫没忍住。” “你还敢说！” “不说了。” …… 数日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裴父竟然亲自归来了。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数十位军爷。 裴父先是仔细打量裴笙一番，关切地问道：“笙儿，你可安好？险些将为父吓死。” 穆欢听了这话，感到一阵无语，心里暗暗嘀咕：你的儿媳妇受了伤，你问你儿子有没有事？ 裴笙道：“父亲，孩儿无恙。” 裴父确认儿子没事，才开口道： “收到你的信后，我立刻将此事呈报知府大人，又协请卫所协助。 恰好大河卫的顾桓指挥使需要外出办事，便顺道过来处理这群山贼。” 穆欢立即问道：“父亲，你们马上就要前往小泉山捉拿山贼吗？” 裴父颔首回应道：“兵贵神速嘛！今日休整一番，明日清晨启程。” 穆欢紧接着道：“儿媳也想一同前去。” 听闻此言，裴父不禁皱起眉头：“妇道人家还是莫要参与其中了，甚是危险啊！” 然而，穆欢却坚定地表示： “父亲，儿媳可以穿男装同去，李大虎那恶贼伤了我与小青。” 其实，她心中早就打定主意，必须得踹了贼窝，以绝后患。 这时，一旁的裴笙开口道： “父亲，就让穆欢扮作您的侍从一同前往吧！另外，可以让文墨、文时二人陪同。” 穆欢忙道：“我只需带着文墨和小青即可。让文时陪着你！”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回房准备东西，宋大夫给的药全都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裴父气得说不出话，转头对裴笙说道： “真是不成体统啊！笙儿，你瞧瞧她哪有半点儿贤妻良母的模样。” 裴笙幽幽地问：“父亲，如果母亲还在，你希望她是什么样子？” 儿子的问话让裴父愣住了。 裴父长叹一口气：“她若还在世，无论什么样子都是好的，只可惜，她狠心的丢下了我。” 裴笙轻声说道：“孩儿也一样，只要穆欢开心就好。” 自己虽然很担心，但是也不愿拘着她。 她喜自由就给她自由，只要她知道回来就好。 这时，文砚把小九抱进来。 裴笙道：“父亲，来看看我的女儿，她叫裴九阳。” 小九那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裴父，接着咧开小嘴笑了。 裴父此时哪还有丝毫埋怨，满心欢喜地抱起奶娃娃，眼眶瞬间泛红。 “裴九阳，甚好！” 裴笙留下祖孙俩，自己转身回房间。 穆欢见他一人，疑惑地问：“你为何不将小九抱回来？父亲能照看小孩子吗？” 裴笙兀自道：“我的长相随我母亲。” 穆欢眨了眨眼睛，这有关系吗？ 裴笙接着道：“而小九长得像我。” 穆欢忍不住问：“这和你不抱小九回来，有关系吗？” 裴笙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 “父亲思念母亲，他看到小九如同见到母亲，我看到他偷偷擦眼泪了。” 穆欢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了然，原来如此啊！ 她连忙保证道：“阿笙，你放心吧，我只是去看看而已，绝对不会动手的。” “阿欢，记得我和小九在家等着你。” 第二天清晨，裴笙亲自替她换上一身男装，并细心叮嘱道： “看热闹的时候别离得太近，千万别离开文墨和小青。” “我都记得，你放心吧！” 在小九的攻势下，裴父黑着脸同意了。 穆欢三人很顺利的跟着大家一起出发。 幸好之前裴笙因病回府休养时，她和小青跟着文久学会了骑马。 当那位顾指挥使看到她们三人时，眼神中明显流露出一丝不友善。 好在裴父及时站出来解释，说他担心不够安全，所以特意多带了三名家丁同行，顾桓才同意。 第72章 顾桓受伤 到了小泉山， 顾指挥使让裴父带人留在山下待命。 他自己竟然不做片刻停留，直接带人上山。 看样子是已经清楚山上的具体情况了啊！ 仅仅一个晚上，他就从李大虎嘴里问出了详细的情况。 穆欢对他们的霹雳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谨记对裴笙的承诺，没有贸然冲到前面。 而是带着文墨和小青一直远远地跟着。 不愧是卫所的军爷，对上穷凶极恶的山贼个个都不怕死。 经过一番激烈的恶战，众山贼被绑了一地。 然而山贼凶猛，也有几个军爷受伤。 山上所有人都被抓了，二十几个女人站成一排，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她们不断地求饶：“官爷，我们都是被掳上山来的，请官爷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顾桓面沉似水，根本没有理睬那些哭得死去活来的女子。 他只是挥挥手，示意手下将这些贼人全部押解下山去。 那些军爷领命押着山贼下山去了。 此时，留在山上的就只剩下顾桓和他的贴身护卫，以及那一众女子。 当然，还有藏在暗处的穆欢三人。 突然间，冷不丁地从某个未知的角落里射出一支箭矢，直直朝着顾桓的胸膛飞射而来。 他身旁的护卫见状，急忙挥舞手中的长剑将其拨开。 然而，紧接着第二支箭矢接踵而至，让人防不胜防。 只见顾桓身形一闪，迅速侧身避让，刚好退到那群女子跟前。 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一名女子竟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持住了他。 与此同时，又有一支箭矢如流星般飞来，不偏不倚正射中顾桓的胸口。 这一连串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仿佛只在眨眼之间，穆欢被吓得呆若木鸡。 她脑子中不停地转，不知这顾指挥使是多大的官？ 如果他遇刺身亡，跟随他的人是否会受到牵连，会不会陪葬？ 更糟糕的是，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裴笙的父亲啊！ 想到这她心急如焚，连忙让文墨前去追那个偷袭者，把罪魁祸首抓到，罪责应该会轻一点。 然而文墨却纹丝不动，因为公子交代过，必须时刻守护在少夫人身边，绝不能离开半步。 不然会被剥皮的！ 穆欢眼看着眼前的局势非常不利，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顾指挥使身受重伤且被挟持，他的侍卫束手无策，不敢轻举妄动。 关键时刻文墨还不听话。 无奈之下，唯有自己亲自去追，但当她奋力追赶远去的身影时，所能望见的只有模糊的背影而已。 她忙问：\"小青，你看清楚了吗？\" \"好像是个男子……\"小青不确定的答道。 文墨道：“是两个中年男人，已经追不上了。” 穆欢觉得既然没抓到罪魁祸首，那就只能寄希望于能否抢救一下顾指挥使。 于是，她压低声音问文墨：“收拾那个女人，你有没有把握？” 文墨道：“我只保护您。” 穆欢一听，顿时有些恼怒，威胁道：“你信不信，我回去把你卖了？” 一旁的小青连忙插话道：“文墨，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姑娘的。” 文墨只能憋屈的答应试一试。 他不着痕迹的绕到那个女人身后，而穆欢则带着小青现身。 对上顾桓的眼睛，她忙道：“是裴大人派我们来保护您的。” 她又对那女人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要伤人。” 然而，那个女人却显得异常警觉，她大声喊道：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别再往前走了，就站在原地说话！” 穆欢道：“我来自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样做是无法逃脱的。 倒不如说出你的条件，我们或许可以商量一下。” 此时，顾桓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但他一声都没吭，确实算得上一条好汉。 穆欢接着劝说那女子：“姑娘，只要你放人，我可以让你安然离去。” 这句话说出口后，她觉得身上有些冷，定睛一瞧，竟然是顾桓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怎么个意思？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不想放人吗？真不怕死啊！ 正当穆欢疑惑之际，只听“哈哈”一声冷笑传来。 “只放我一个可不行？”是那个挟持顾桓的女子。 她的话音未落，又有四名被绑住的女子身上的绳索同时松开了。 她对那几名女子喊道：“你们都站到我这边来！” 穆欢笑了，既然全都现身了，就好办多了。 她轻咳一声，然后三人同时出手。 文墨迅速卸掉了那女子的胳膊，并且把顾桓拽离那些女子的范围。 顾桓的侍卫则眼疾手快地将他家指挥使抢回身边。 眨眼之间，他们三人便成功地将五名女子再次捆绑起来。 小青甚至还特别仔细地搜了一下这些女子的身上。 收出了一把小刀，估计是用这个割的绳子。 她对几个女子道：“你们要是敢再耍花样，我把你们的衣服都扒了再绑起来。” 穆欢赶紧拿出一颗药丸飞快的喂给顾桓，并焦急地催促道： “指挥使大人，请您尽快下山吧！这些人诡计多端，谨防那些男人也耍花招。” 顾桓却道：“不急。” 穆欢心中暗暗感叹，这些大官果然与众不同，面对生死竟然如此淡定从容。 这也算好消息，说明他暂时死不了，自己和裴家不用担责。 没过多久，那些押解贼人的军爷便去而复返。 他们看到自家指挥使受了伤都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在地。 顾桓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并吩咐道： “都起来吧，周齐留下来善后，其他人将犯人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才慢慢地下山。 看到他这副模样，裴父早已吓得满头大汗，连忙喊人备车，送顾桓回裴府治伤。 同时，他还派了一人先行骑马赶回裴府，请万大夫到府中等候。 上马车后，裴父踌躇半晌问道：“顾指挥使，不知是否看见我那三个家仆。” 顾桓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裴大人对自家仆人倒是关怀备至啊！” 裴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不敢再问。 这时，顾桓主动开口说道：“裴大人放心，他们三人安然无恙，而且还救了我一命呢。” 裴父听后长呼一口气，没事就好，不然会要了笙儿的命。 马车飞驰而去，不多时便抵达了裴府门前。 此时，万大夫早已等候多时。 裴笙看到受伤的是顾指挥使不是穆欢，他的三魂七魄才归了位。 第73章 苏晴 裴父深知儿子是在担心儿媳，路过儿子身边时，刻意压低声音道：“放心。” 听到父亲这句话，裴笙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一旁的文砚见状，也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主仆二人并未离去。 裴父忙招呼万大夫去给顾桓看伤。 万大夫一见顾桓的伤势，立刻手脚麻利地剪开他的衣物，仔细检查伤口。 检查完后，他庆幸道：“万幸避开了要害。” 紧接着，万大夫开始为其切脉，然而他的神色却变得愈发凝重起来，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面露忧色。 顾桓见他的神色异样，开口问道：“照实说，有何问题。” 万大夫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回答道： “大人的伤势虽不致命，但您似乎是中了毒。” 他话音未落，裴父与顾桓的侍卫几乎同时失声喊道：“中毒了？” 顾桓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可是箭上有毒？你是否能解？” 万大夫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战战兢兢地答道： “我不善此道，不过，您吃了药护住了心脉，目前暂无性命之忧。” 顾桓想起被喂的那颗药丸，“麻烦大夫先把箭取出来。” 万大夫手法娴熟地切开伤口、拔出箭矢，然后迅速包扎好伤口，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顾桓则转头对侍卫道：\"林彦，将箭收好。\" 万大夫与裴父守着顾桓喝完汤药后，他们才放心离去。 屋里只剩顾桓和林彦。 林彦询问道：\"侯爷，我们是现在返回府城，还是请宁大夫前来？\" 顾桓语气平静道：\"不必着急。\" \"侯爷，您可是中毒了啊？\" \"林彦，我需要歇息一会。\" 林彦只能无奈的退出去。 顾桓刚闭上双眼准备休憩，便听到一阵由远至近的年轻女子的呼喊声，不断喊着\"姐姐\"。 裴笙尚未离开，他见穆颜朝这边狂奔而来。 他本想告诉穆颜，你姐姐尚未归来，但话还未出口，穆颜已直接冲入屋内，并扑向床边，与床上的顾桓来了个四目相对。 穆颜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她眨了眨眼，口中喃喃自语道：“姐姐呢？” 顾桓见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好心情的调侃：“你看我像不像你姐姐？” 穆颜嗖的一下窜出去，迅速窜到裴笙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问道：“姐夫，姐姐呢？” 裴笙明白穆颜是在担心穆欢，于是耐心解释道：“她没事儿，还没回来呢。” 听到这句话，穆颜立刻止住了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都是吉祥那个家伙，他说万大夫急急忙忙来到裴府，还端出好多血水。 又说姐夫你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我就以为是姐姐受伤了。 吓死我了，姐姐的伤势才刚好转，如果再受伤可怎么办啊！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不是姐姐就好。” 屋里听了整个对话过程的顾桓，暗自磨牙：合着我受伤就应该。好个不可理喻的女子。 不过，回想起刚才那位女子的容貌，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嗯，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哭起来甚是好看。 小泉山上面，那五个姑娘被捆成粽子扛下山了。 穆欢看着眼前剩下的十几名女子，语气严肃地问： “你们说是被贼人掳上山的，有没有谁知道那些山贼的底细？” 然而，面对穆欢的询问，十几位女子全都沉默不语。 穆欢逐一审视着她们，发现其中一名女子似乎有话想说，但却犹豫不决。 于是，她直接走到那名女子面前，温和地问： “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何时被掳上山的？不必害怕，只要查明你们确实无辜，便会送你们回家。” 听了她的话，那名女子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猛地跪下磕头：“求官爷救救我弟弟！” 穆欢连忙扶起她，“你弟弟在哪里？” 女子哽咽着回答：“他被那些恶贼关起来了。” 一旁的小青插话道：“官爷都查过了，牢房里并没有人啊。” 那女子顿时崩溃大哭，她颤抖着声音道： “我们已经上山三年了，我不知道他们把我弟弟关在了何处……” 小青不禁失声惊叫：“什么？已经三年了，人还在不在哦！” 那女子慌忙说道：“在的，在的，我每个月都能够见到他一面。” 穆欢开始感兴趣了。 长达三年之久且每月还能见一面，这不是一般的人质啊！ 于是她道：“说说你们的来历。” 那女子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娓娓道来：“我叫苏晴，弟弟苏阳。 我们一家人就住在山脚下的村庄里，这座山也是我家的。 三年前，我丈夫外出游历归来时带回几个陌生人，并声称这些人皆是他的好友。 他说这些人武功高强可以保护我们，免受他人欺凌。 我看那些人面相不善，心里存疑，奈何我丈夫不听我的，甚至斥责我头发长见识短。 我没有办法，只盼着他们能够早日离去。 我丈夫每日都用好酒好菜招待他们，谁曾想，竟然是引狼入室。 待到这帮恶徒摸清了我家底细之后，便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爹娘，还有我那有眼无珠的丈夫。 只留下我和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 穆欢追问：“那他们又为何独独留下你们姐弟二人呢？” “因为这座小泉山，还有山下的一千亩田地，田地平时都是我在管理。 他们会来我家，也是听我夫君说小泉山适合隐居。 他们盘踞在山上要吃要喝，那些佃户认我，我把粮食收了给他们。 他们本来想杀小弟，我说小弟死，我也不活。”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还委身做了吴永刚的女人，他们才留了小弟一命。 我给他们提供粮食，他们每个月让我见小弟一面。 害死了爹娘，我已经是罪孽深重，无论怎样，我也要小弟活下来。 还有一个原因，大家都知道这个小泉山属于苏家的。 大家看到我进出小泉山，就不会有人怀疑山上住着山贼，他们就可以躲避官府的追捕。” 穆欢沉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苏晴道：“他们刚来我家是六个人，后来又来了二十人。 我现在也不知道真正有多少人，我都糊涂了。 那几个女子，我也以为是他们掳上山的苦命女子，谁知道竟然还会功夫，肯定也是他们一伙的！” 穆欢道：“说说这个吴永刚。” 苏晴道：“身材高大，一只眼睛带着眼罩，络腮胡，已过不惑之年，力气大，功夫好，还特别好色，尤其喜欢小姑娘。” 第74章 孩子 穆欢与小青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道：果真是那狗贼！ 小青沉声问道：“还知道什么，仔细道来。” 苏晴紧接着说道：“他们老大是吴永刚；其次是李大虎，被称为老二；老三名叫高德林；老四叫做梁超。 他们四人是结拜兄弟，都是武艺高强的人。 有一次他们醉酒后，无意间提及各自姓名，平日里大家都以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相称。 此外，他们似乎还提到过一个地方，听起来像是宁夏卫。 这些人向来谨小慎微，并未泄露更多其它的信息。” 穆欢暗自琢磨着，之前独眼龙一伙共有十二人，今日又有十一人落网，加上李大虎。 如此算来，还差两人，还有漏网之鱼。 难道是暗中给顾桓放冷箭的人？ 她问苏晴：“是不是有人出去了还没回来？” 苏晴点头：“是，吴永刚在一年前带着兄弟出去，说是出远门，一直没回来。 几个月前李大虎出门找他们去了，至今未归。 前几日，梁超带着随从也出门了。” 穆欢心道：这就对上了，少了梁超和他的随从。 这时，苏晴道：“官爷，我知道的已尽数告知，恳请官爷帮忙找找我那可怜小弟。” 穆欢回过神来，追问道：“每次你在何处与他相见？” 苏晴答道：“就在这山上，每个月十五，他们远远的让我看小弟一眼，不允许我靠近。” 穆欢继续追问：“由何人负责领你前去？” 苏晴道：“通常情况下皆是由高德林带我过去，他负责山上的事。 吴永刚则时常率众下山；李大虎喜欢独来独往；梁超沉默寡言不管事。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我会尽力替你找，但是，能不能找到不好说。” 苏晴感激涕零，当即跪地磕头，“官爷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随后，穆欢去找周齐。 那些军爷都称呼他千户。 她也同大家一样称呼： “周千户，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先审一下高德林，问问他究竟把苏阳藏在什么地方。 这山上的人都被抓走了，把一个小孩子独自留在山上，会出人命的。” 听到穆欢的请求后，周齐略微思考便道：“没问题，我下山就去问。” 接着，他转头吩咐手下的人：“你们把这些人全部押解下山，我们大人要亲自审问。” 话音落下，顷刻之间，所有人便被带下了山。 就在即将被带走之际，苏晴用充满哀求与渴望的眼神凝视着穆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道： “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面对如此模样的苏晴，穆欢点点头：“我尽力去找。” 随后，她带着文墨和小青开始仔细搜查每一个房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很可惜，把每个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 小青倒是找到一些金银细软和首饰，就是没有苏阳。 穆欢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这些贼人把苏阳藏在山下不成？ 重要的筹码不放在自己身边看着，不能吧？ 她满心狐疑，找完屋子又绕着山头走了一圈。 看完小泉山的地形，她忍不住暗自赞叹：小泉山真是个好地方。 三边皆为陡峭悬崖，崖下更有湍急河流奔腾而过，仅余一面可供出入。 山坳之中还有清泉潺潺流淌，这要是开垦出来，种上粮食，能养活不少人。 倘若备好物资，在此地隐居数载不出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群贼人倒是颇有眼光。 如果不是顾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带的又都是好手，想要打上山绝非易事。 就在此时，小青忽地伸手指向一处，喊道：“姑娘，这里好似经常有人走。” 穆欢抬头望去，见草丛间确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一路绵延至一堵山壁前。 她当即道：“走，过去瞧瞧。” 文墨率先上前查看一番，却并未察觉任何异样之处。 这时，穆欢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林大顺躲藏的那个山洞。 她快步走到山壁前，把厚厚的藤蔓全掀开，藤蔓下果真有个洞口。 文墨和小青忙上前帮忙，将覆盖在洞口的厚厚藤蔓全部扯开。 打眼一瞧，里面黑漆漆的。 文墨见状，立刻转身回到山贼的屋子找来火把并点燃。 随后，三人小心翼翼地步入山洞。 洞内空间颇为宽敞，光线虽然昏暗，但借着火把的光亮，还是能够看清里面的环境。 往里深入几米后，一道木质栅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而且上面还挂着一把锁。 穆欢有点胆怯，这后面不会是关着什么猛兽吧！ 她轻声对小青说：“小青，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一定要赶紧跑，听到没？” 小青点头，回答道：“好的，如果有危险，我会背着您一起逃走。” 她揉了揉小青的头发：“我到时候跑得比你快。” 接着，她示意文墨将木栅栏拆除。 文墨没有丝毫犹豫，动作利落地拆除了木栅栏。 接着，他手握着火把，继续在前方带路。 突然，他顿住脚步。 穆欢好奇地探出身子张望，只见前方横躺着一个小孩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三人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文墨走上前去，他探了探孩子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 \"少夫人，他还有气。\" 穆欢和小青闻言，急忙凑上前去查看。 小青惊讶道：\"姑娘，不对啊！苏晴说，苏阳今年十岁，这人才五六岁吧！” 穆欢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小青也看见了，她快步走过去查看那孩子，“这个也不像，才七八岁的样子。” 穆欢看山洞里就只有这两个瘦弱的孩子并无其他人。 她轻声道：“带出去吧，都是可怜人。” 于是，文墨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小娃娃，小青则抱起另一个小孩。 离开山洞后，三人马上返回贼人居住的房屋。 返回途中，两个孩子都醒了。 孩子身上臭烘烘的，现在没办法沐浴，穆欢就想找点衣物给他们换换。 她去翻找一番，没有小孩子穿的衣服，只有大人的。 小青拿起剪刀，把衣服的袖子剪短，给两个小孩换上。 虽然不伦不类，但是至少干净。 文墨去灶房里找到一些现成的馒头和水，让两小孩充饥。 第75章 苏阳 大一点的孩子风卷残云般地进食着，仿佛饿了很久。 而小一些的孩子则慢条斯理、细细咀嚼，可以看出他同样饥饿难耐，但是他能克制自己，显然教养很好。 待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穆欢问他们： “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被关在山洞里？” 年龄稍长些的男孩一脸漠然，毫无表情，似是没听见她的问话。 反倒是更年幼的那个回答道：“我叫秦轩。” 穆欢又问：“那你可曾见过一个名叫苏阳的男孩？” 秦轩摇头道：“我被坏人抓上山，除了抓我的人，就只见过他，他从不说话。”说完，他还指了指旁边的小孩。 这时，那名稍大的小孩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穆欢见状，遂蹲下身来，轻声问道：“莫非你就是苏阳？” 然而面对穆欢的询问，小孩依旧一言不发，小手紧紧揪住小青的衣袖不放。 穆欢无奈叹息，已将整座山都翻遍了，自己也算是尽力了。 倘若这二人之中并无苏阳，那只能和苏晴道声抱歉了。 她对几人道：“走吧，我们下山去找周千户。” 然而，秦轩却突然跪下。 穆欢十分诧异。 “秦轩，怎么不走，如今山贼已被剿灭，你可以回家了啊。” 秦轩眼泪哗哗的流，他哽咽道： “我……我已经没有家了，我的父母、兄长全都不幸遇害，如今家中就只剩下我一人，我是家里最小的男丁。” 穆欢见状忙问：“你有没有其它亲人？” 秦轩摇头道：“我不知道。” 穆欢接着问：“那你今年多大了？” 秦轩努力止住哭泣，想了想后回答： “上山前我刚满五岁，算起来现在应当是六岁了吧。” 穆欢好奇道：“山洞里暗无天日，你怎么知道过了一年？” 秦轩抬起头，泪眼朦胧道： “那些恶人每次给我们送来一日的食物，我默默记着，到今日为止，他们送饭已有足足三百余次了......” 穆欢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别担心，山下有卫所的军爷，他们会妥善安置你的。” 秦轩紧紧揪住她的衣角，哀求道： “我可不可以跟着你，我害怕那些人，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家人，又为什么留下我一人。” 穆欢看着这孤苦无依的孩子，心里想拒绝，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 思索片刻后，她道：“来了一个卫所的指挥使，他是个大官，我们请他帮你查好不好？” 秦轩用力地摇晃着脑袋，仿佛一只被吓坏的小兔子，颤抖着声音说：“我家就是做官的，我怕……。” 话未说完，他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秦轩的未尽之语，令穆欢不禁眉头紧皱，暗自思忖：莫非秦家是牵扯到官场的斗争不成？ 山贼将如此年幼的秦轩囚禁在此处，必定是把他当成重要的筹码。 那应该是还有亲人才对，不然筹码留着何用！ 可现在秦轩说不清楚，他又不愿意找官府。 贼人把秦家满门灭了，只留下这一个小苗苗，还有两个贼人在外，暴露确实有危险。 这该如何是好？ 还是回去和裴笙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好办法。 主意既定，她转头对文墨嘱咐道： “你暂且带着他找个安全之地躲藏起来，待众人离去之后，你再悄无声息地将他带回府。” 文墨听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穆欢又转向秦轩，温柔道：“秦轩，你跟大哥哥一起走吧，让他带你回我家。” 秦轩睁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是真的回你家，不是把我扔掉吗？” 面对这样的眼睛，即使原本穆欢真有这样的想法，此刻也不忍心。 于是，她点头道：“真的，我从不骗人。” 待文墨带着秦轩离去后，她与小青一同带着另一个始终沉默不语的小孩下山。 小青抱着那个孩子去找苏晴，想让她确认一下这是否就是她的弟弟。 当苏晴第一眼看到这个小男孩时，泪水便如决堤般涌出眼眶。 穆欢见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无需多问，这个小男孩是苏阳无疑，总算不负所托。 就是这苏阳的小个子确实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苏晴激动道：“小弟，小弟，我是姐姐。” 但苏阳依然一言不发，还往小青身后缩了缩。 他看苏晴的眼神冷漠至极，完全没有看到亲人的激动。 甚至眼神还带着厌恶。 无论苏晴怎么唤他，他都不搭理。 看着苏阳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态度，苏晴不断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但苏阳始终无动于衷。 穆欢见了此情形，心情非常沉重，小小年纪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三年。 这样残酷的经历，怕是对苏阳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如果换作是自己被关在那样的地方，三天就得疯。 可恶的山贼，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小青则在一旁耐心地劝：“苏阳，这位是你的姐姐哦，你可以跟她一起回家。” 然而苏阳始终沉默不语。 小青急了：“公子，他是不是被关傻了呀，都不会说话了，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不认识。” 面对如此状况，穆欢也是倍感无奈。 她道：“反正他们都要回城录供词，到时候请万大夫给他瞧瞧。” 小青也觉得可行。 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主仆二人就准备上马回府。 可苏阳却紧紧揪住小青的衣袖不肯放手，不管旁人如何劝说，他依旧毫无反应。 穆欢试着轻声哄他：“苏阳，现在已经没有坏人了，你和姐姐去坐马车好不好？” 苏阳不理她，只睁着大眼睛望着小青，就是不松手。 最终，小青妥协了：“姑娘，要不我带他一程。等官爷问完话，再让他和苏晴一起回家。” 穆欢抬头，现在已是夕阳西下，得赶快回家，太晚裴笙会担心，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小青动作利落地将苏阳抱起，放置于马背前方，随后与穆欢一同驱马疾驰。 她们一路飞奔，终于在夜幕降临之际赶回府里。 小青牵着马匹去马厩，而穆欢则径直朝着自己居住的院落奔去。 当见到她平安归来，裴笙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满心欢喜地拉起穆欢的手，一同前往盥洗室净面，洗手。 待二人走出盥洗室，小厅内已然摆满丰盛的饭菜。 第76章 顾侯爷 穆欢一边用饭，一边和裴笙讲小泉山，苏晴，苏阳，秦轩等人。 最后还说到那些可恶的贼人。 “阿笙，山上的贼人已经一网打尽，可惜的是有两贼人外出没有被抓到。” 裴笙道：“嗯，多行不义必自毙，迟早的事。” 穆欢叹息一声： \"阿笙，秦轩这孩子孤苦伶仃，他想留在我们家，他才六岁，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说怎么办？” 裴笙温声道：“既然他已无亲人，留下就留下吧！ 一个孩子，我们还是养得起。不过他的身世复杂，又怕有人害他，让他先扮成女孩，避人耳目。” 听了他的话，穆欢的眼睛都笑眯了，附和道： “这个主意好，他还小，先扮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的时候，再让他换回男装。” 裴笙乐观道：“也许他的家人有幸存的，很快就会把他接走。” 穆欢点头：“希望如此。” 接着她话锋一转，“对了，那个顾指挥使的伤怎样？没出大问题吧！” “万大夫说没射中要害。” “太好了，我怕他真的出事，会牵连到父亲。” …… 饭后，穆欢去把小九抱来逗弄。 裴笙就和她聊起了穆颜白日闹的乌龙。 穆欢面露惊讶之色，脱口道：“哎呀，那我回去一趟吧！免得小颜担心。” 裴笙忙阻止：“你别慌，我已经让文砚去通知小颜了，告诉她你安全回来了。 今日已晚，明日再回去吧！” 穆欢闻言又坐下，“已经告诉她了啊，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二更天时，文墨才领着秦轩回到府里。 秦轩一见到身着女装的穆欢便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穆欢见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打趣道： “怎么，不认识了？还是说你不想住我家里了？” 秦轩连忙用力地摇了摇头，“认识的，想住。” 穆欢笑了笑，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 “来认识一下我的夫君，他允许，我才敢收留你。” 秦轩听后十分乖巧的对着裴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收留。” 裴笙则微微颔首作为回应。 紧接着，穆欢就问秦轩是否愿意假扮成女孩子，秦轩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乎，穆欢转头吩咐小青去取一套她小时候穿过的旧衣裳给秦轩换上。 然而，小青拿来自己的旧衣服，秦轩却站着一动不动。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笙突然开口道：“文墨，你去找穆颜，给秦轩赶制一套出来。” 听到这话，秦轩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文墨立刻出门去了。 穆欢非常诧异的看向裴笙。 裴笙则对她摇摇头。 安排睡觉的屋子时，秦轩怯怯的问道：“我可不可以睡在你们隔壁的屋子。” 裴笙道：“秦轩，你可以睡在曦儿旁边的房间，也离我们很近，如果你不习惯，我让人去陪你。” 秦轩马上同意：“我不要人陪，离你们近一点就好。” 安排好秦轩后，夫妇二人才回房间休息。 两人躺在床上，裴笙轻声道：“阿欢，这个秦轩家恐怕非常显赫，非富即贵。” 穆欢点了点头，回应道：“他说家里是当官的。” 裴笙若有所思道：“怕也不是一般的官员。” 穆欢不禁担忧起来，“那收留他，我们会不会有麻烦？” 裴笙宽慰道：“不必过于忧心，我们已经让他乔装打扮，走一步看一步吧！” 次日清晨，文墨早早地去穆家把衣裙拿回来。 当秦轩穿上那由穆颜精心赶制的裙装时，活脱脱就是一个小淑女。 不仅如此，他的言谈举止也像个女孩子。 见大家惊讶，秦轩解释道： “我前面都是哥哥，母亲特别希望我是女孩，奈何生下来我还是男孩。 我父亲为了哄我母亲高兴就经常让我穿女装，还让嬷嬷教我女孩的礼仪。” 裴笙和穆欢对视一眼，这秦轩的父亲还是少见的好丈夫。 穆欢见秦轩没有暴露的危险，就把他扔给裴笙，自己准备回穆家一趟。 她正欲踏出家门，文砚匆匆赶来，“少夫人，顾指挥使请您过去一趟。 听了文砚的话，穆欢惊诧莫名。 “顾指挥使为何要见我，他又不认识我，找我何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文砚看着穆欢一脸茫然的样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里腹诽，您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知道吗？ 让公子担心了一整天，几乎快要把门口的地板给踩烂了。 “指挥使要见昨日跟随老爷一同前去的那位家仆，老爷让我来请您。” 穆欢闻言瞬间石化，脑海中开始飞速回忆昨日发生的一切。 自己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也没有冒犯顾指挥使，甚至算得上是救了他一命。 想到这里，她精神一振，或许顾指挥使是要奖赏自己。 于是，她问裴笙，“阿笙，我是否需要换男装前去？” 裴笙放下手中的书道，“不用，我陪你一同前去。” 他嘱咐秦轩跟着文砚不要乱跑。 随后，和穆欢一同前往。 进入屋内，穆欢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顾桓。 此刻的顾桓除却面色略显苍白之外，看不出来其它异样。 穆欢与裴笙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躬身施礼，低眉顺眼地站立一侧。 刚刚来时的路上她才知晓，指挥使是正三品的大官，比裴父的官职高得多。 这时，她暗自庆幸昨日那支冷箭射偏了。 否则，整个裴家恐怕都得受牵连。 顾桓目光扫过二人，对旁边的裴父说道： “原来是同知家的儿媳啊！此番多亏了她出手相救，本侯在此深表感激。” 裴父闻言，连忙拱手作揖，“还请顾侯海涵。” 听到“顾侯”二字，穆欢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心里暗自道：竟然还是个侯爷，那是几品官？ 以前也只是从说书人口中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侯爷。 这么大的官还亲自来抓贼，甚至还受了伤，怎么想都不划算啊！ 傻不傻啊！ 然而，事已至此，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牵连到父亲。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向顾桓行了一礼。 “顾侯爷，那个李大虎穷凶极恶，险些要了民妇的命，民妇对那些山贼恨之入骨。 所以，民妇才会不顾一切地乔装改扮前往小泉山，想亲眼看到那些山贼落网，方能安心。 还请侯爷明察秋毫，这事和父亲无关，完全是民妇一人的错，切莫牵连旁人。” 顾桓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第77章 宋大夫 顾桓淡淡道：“裴少夫人莫要惊慌，本侯是真心想要感谢于你。 万大夫说我中毒了，还好及时吃了药护住了心脉。” 听到此处，穆欢这才想起那颗药丸的事。 自己满心欢喜来这里也是以为顾桓要奖赏自己。 若是真要感谢，直接送上些银钱便好。 让升斗小民见这么大的官，吓都吓死了！莫非这人是想恩将仇报啊！ 于是，她静静地等待着顾桓的下文，但顾桓却许久未曾再度开口。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感谢我，难道还要我拿银子给你不成？ 不说是什么意思啊? 穆欢心里有些忐忑，她忍不住偷偷打量顾桓和裴父。 难道是要自己先表明不要谢礼？ 就在这时，裴笙出声救了她，“侯爷言重了，区区小事，何须言谢！” 顾桓终于开口问道：“裴少夫人，我身上所中的毒尚未清除，不知你的药丸是何处得来？” 穆欢立即老实答道：“民妇在药铺买的。” 心中暗自思忖，这人活蹦乱跳的，应该不是想要大夫的命吧！ 紧接着，顾桓提出一个要求：“我想见一见这位大夫。” 穆欢无奈之下只好答应道：“好的，那我现在就去将他请来。” 于是乎，她与裴笙一同向顾桓告辞。 裴笙自行回房，她则马不停蹄地赶往宋大夫所在的医馆。 一边走，一边暗骂：奖赏没有，还得当牛做马。 一见到宋大夫，她立刻焦急道： “宋大夫啊，我把您之前给我的保命药丸给别人服用了，现在他想见您一面，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啊？” 听了她这话，宋大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我明明叮嘱过你，让你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吃。那么珍贵的药你给别人吃，暴殄天物啊！” 穆欢闻言，心下稍安，连忙追问：“只是很贵，不会害你对不对？” 宋大夫心疼的问：“你给谁吃了？” 穆欢稍稍松了口气，解释道：“我以后不给别人吃了。 当时情况紧急，大河卫的指挥使受了箭伤，我担心他万一死掉了，会连累到我，我今日才知道他还是个侯爷。” 宋大夫皱眉问道：“沐阳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大人物？” 穆欢详细地将前往小泉山抓捕山贼之事讲述了一遍。 “就是那个李大虎的老巢，如今已被一举剿灭，天下太平了。” 宋大夫听后道：“你这是救了他，能有什么麻烦。即便真有麻烦，能怎么办？还能逃不成？” 穆欢道：“怎么就不能？我只说去请，并没保证一定能够请到啊！” “他为何要见我？” “他中毒了，说你给的药丸护住了他的心脉，估计是想请你为他解毒。” 宋大夫迅速整理好药箱，表示愿意即刻与穆欢一同前往。 他担心春娘独自留在医馆会有危险，于是嘱咐春娘关了医馆。 穆欢边走边问，“宋大夫，你会不会解毒？” 宋大夫闻言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不会，难道你会。” 穆欢压低声音道：“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想说，不会也没关系，直接说不会，少做少错。” 宋大夫听明白了穆欢的言外之意，回应道：“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到了裴府，穆欢直接带宋大夫去见顾桓。 果然，顾桓是想让宋大夫给他解毒。 宋大夫仔细为顾桓把脉，又把伤口检查一番。 “侯爷， 此毒有些棘手，我手上的药材不齐。” 顾桓问道：“宋大夫，集齐药材，你可有把握？” 宋大夫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道：“七八分把握吧！” 顾桓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宋大夫把需要用到的药材罗列出来。” 紧接着，他又吩咐林彦：“等会儿你拿药单去把所有的药材都筹备妥当。” 因为要给顾桓解毒，宋大夫便暂时留在了裴府。 穆欢则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问他：“你真能解？” 宋大夫点头：“能，你派人和春娘说一下，免得她担心。” 穆欢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干脆就让她过来裴府这边吧，反正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怪孤单的。” 宋大夫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她不喜欢人多。” 穆欢点头：“行，我正要回去看穆颜，顺便去你家一趟。” 她临出门时，小青顶着两个黑眼圈赶来。 穆欢仔细打量小青，关切道：“小青，你这是怎么了，晚上没睡觉啊?” 小青皱着眉头，满脸愁苦地回答：“姑娘，您可别提了！都是苏阳那个家伙闹得呀！ 他睡觉的时候非得缠着我不放，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我只好等他熟睡之后再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可谁知道我刚一上床竟然发现他就笔直地站在我床边。 没办法，我只能又回去陪着他一起睡，但等我要入睡时，却看到他又出现在我的床边。 明明我亲眼看着他睡着了，我才放心走开的。 就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我简直快要被逼疯啦！ 最后实在没辙，只好让他在我床边打个地铺将就一下，这样我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姑娘，求求您，快帮帮我吧！” 穆欢听后眉头紧蹙，担忧道： “这样下去可不行，宋大夫正好在府上，赶紧叫他过来给苏阳瞧瞧吧！” 小青闻言喜出望外，如释重负道：“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宋大夫！” 很快，宋大夫便来了。 他给苏阳仔细检查一番道：“除了严重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没有其它病。” 穆欢追问：“那他为何会这样？” 宋大夫皱起眉头：“像他这样的病人我之前从未遇到过。 要不然你们还是再去找别的大夫帮他看看吧。 不过，他有那样的经历，心里惧怕一个人待着，这也正常。” 穆欢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医术，那该怎么治？” 宋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属于心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这时，小青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恳求道：“宋大夫，请您一定想想办法！” 宋大夫沉思片刻后道： “我先给他开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每日睡前让他服用，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小青听了非常高兴，“谢谢您，宋大夫！肯定有用。” 宋大夫无语了，心里暗自道：我只说试试，我自己都没信心，你就知道肯定有用？ 要是没用呢？ 第78章 粘人精 穆欢见这又耽搁半天，急急忙忙准备回穆家，而小青身后紧跟着一个小尾巴——苏阳。 她想着小青是个小姑娘，后面跟着个男孩子算怎么回事。 于是，她对文墨道：“要不，让苏阳跟着你。” 听到这话，文墨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说辞拒绝呢。 苏阳马上抱住小青的腰，拼命地摇着头，表示坚决不肯离开。 小青气得七窍生烟，怒声威胁道：“苏阳，赶紧松手放开我，否则小心我揍你哦！” 可苏阳却毫不畏惧，反而仰起头，仿佛在说，你揍吧！反正我就要跟着你。 面对如此倔强的苏阳，小青只能无奈地放下举起的拳头。 穆欢见状，蹲下身子与苏阳对视，并耐心地劝解道： “苏阳啊，你这样一直粘着小青，其他人看见了会笑话她的。 你跟着我们走就行，我们不会随意抛下你的。” 苏阳听后眨了眨眼，似乎听明白了。 他缓缓松开了紧抱小青腰部的双手，但仍紧紧揪住她的衣角不放。 小青实在拿苏阳没办法，只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衣角。 就这样，几人回到穆家。 当周吉祥看到自家妹妹被一个小男孩如影随形般紧跟其后时，顿时心生不满。 当他询问清楚缘由后，更是火冒三丈。 他指着苏阳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还是不是男孩子啊，怎么可以像只跟屁虫一样缠着女孩子不放呢？这是没出息的表现。” 奈何苏阳听后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这无疑令周吉祥愈发气恼。 他气急败坏地扬起手掌准备狠狠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但当他瞧见苏阳那瘦弱的身躯又想起他经历过的苦难遭遇时，最终还是于心不忍，憋屈的放下高举的手。 穆欢瞧见他的样子，心里在狂笑，非常想吐槽：你小子当初赖上我的时候，我就是你现在的心情。 不过，这样说好像有嘲笑他的嫌疑，看在小青的面子上，还是算了。 天道好轮回啊！ 周吉祥看苏阳哪都不顺眼，不停的去扒拉他的手，苏阳不理他，紧紧拽着小青不放。 小青对两人的举动无语，最后大吼：“消停点，累不累啊！” 周吉祥委屈道：“小妹，你吼哥哥，明明是粘人精的错。” 小青“……” 穆欢觉得热闹瞧够了，留下他们几人在外面，她抬脚进屋去找穆颜。 一见到穆颜，她就把自己在小泉山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穆颜，还给她赔了不是。 “小颜，都是姐姐不好，让你担心了。” 穆颜静静听着，脸色不停变化，先是担忧，再是惊叹，最后是欢喜。 “姐姐，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紧接着穆欢追问：“对了小颜，昨日，你闯进屋里见到顾侯爷，吓到没？” 穆颜闻言顿时有些吃惊，“侯爷？床上躺的那个人吗？” 穆欢点头道：“就是他，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还是个侯爷。” 穆颜想起昨日闹的笑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其实我当时压根没注意，那人是圆是扁都没瞧清楚，后来更是直接把这事给抛诸脑后咯！” 穆欢松了一口气，“没吓到你就好。” 穆颜也笑着回应道：“放心吧姐姐，你不提我都忘了。” 想起接下来的行程，穆欢又问：“小颜，我们前往府城，你让谁来管着绣坊？” 穆颜不假思索道：“依旧交由吉祥负责，再请张婶子帮忙照料。 况且还有芸儿和文梅从旁协助，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穆欢思忖片刻道：“小颜，还是把芸儿带上，出门在外有个自己人在身边好一些。” 穆颜笑着点头：“好，听姐姐的。” 姐妹俩商量好去府城的事宜。 穆欢就到院子里去看小弟。 穆曦正在扎马步，她就在一旁默默等待，心中暗自赞叹：小家伙不错，足足坚持了一刻钟。 等穆曦停下来时，她忙走上前去给小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问道：“曦儿，累不累？” 只见穆曦一脸认真严肃道：“师傅说不流汗，不辛苦，是练不好功夫的。” 穆颜在旁补充说明：“小弟口中所提及的师傅是文久。” 旁边的文久急忙摆手解释道：“少夫人，文久并无此意，是小公子非要这样叫。” 穆欢轻轻拍了拍文久肩膀道：“穆曦喜欢你做他师傅，如果你不嫌弃，还请收下他这个徒儿。” 文久惶恐不安道：“少夫人，这不合礼数。” 穆欢笑言：“文久，穆家不讲究那些，你以后就是曦儿的师傅。” 文久郑重承诺道：“承蒙少夫人厚爱与信任，文久一定倾囊相授。” 小弟练功刻苦，又有了文久做他的武师傅，穆欢很是高兴。 她回裴府就和裴笙商量： “阿笙，曦儿拜了文久做武师傅，我应该备什么样的礼才合适啊？” 裴笙微微一笑，“让曦儿给文久磕个头，敬杯茶就好，送礼物她也不敢收。” 接着，他话锋一转：“阿欢，我来给曦儿启蒙吧！” 穆欢有些迟疑：“好是好，就是你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啊？” 裴笙却满不在乎道：“不过教一个三岁多的娃娃能费多少精力。” 穆曦从此就开始了上午练武，下午读书的生活。 而另一边，顾桓则迅速将从小泉山带回之人逐个盘问完毕。 除了那五位女子之外，其余十几位女子皆可返回各自家中，苏阳亦是如此。 苏晴得知这个消息后，满心欢喜地来到裴府接弟弟回家。 她定睛凝视着身着女装的穆欢与小青，觉得似曾相识，再一看旁边的文墨恍然大悟。 她当即俯身施礼，“多谢姑娘救了我小弟。” 穆欢轻轻摆了摆手，淡然回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快些带苏阳回去吧！” 小青则在旁边拼命点头，快把这个小麻烦带走。 宋大夫开的助眠药对他毫无作用，这小子执意要在自己床边打地铺，着实令人头疼。 穆欢，小青，文墨几人忙把苏阳送到门口。 苏晴快步走到苏阳身边，“小阳，现在没事了，跟姐姐回家。” 然而苏阳却恍若未闻，对苏晴不理不睬。 不论苏晴如何苦口婆心地规劝，甚至许诺种种好处，苏阳始终文风不动。 无奈之下，苏晴只得上前一把将苏阳紧紧抱住，准备强行带他离开。 谁料苏阳竟然又抓又踢，疯狂挣扎起来，指甲在苏晴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苏晴泪流满面，哽咽道： “小阳，一切皆是姐姐的过错，但苏家仅余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你必须和我回去。” 言罢，苏晴忍着痛，奋力将苏阳抱上马车，并催促车夫速速启程。 走了一段，她才如释重负地松开手。 第79章 发疯 苏阳一得到自由，迫不及待地纵身一跃跳下马车，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响，小脸着地。 他迅速挣扎着站起身来，一边用袖子擦拭着满脸的鲜血，一边如疾风般冲向小青。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车夫惊慌失措，急忙勒住缰绳停下马车。 而苏晴则被弟弟如此疯狂的举动吓得魂魄离体，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她手忙脚乱地下了马车，跌跌撞撞地向苏阳飞奔而来。 当看到苏阳满脸鲜血时，苏晴心如刀绞。 她双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倒在苏阳面前，带着哭腔喊道：\"小阳，你这是想要姐姐的命啊！” 门前的三人送走了烫手山芋，正暗自高兴。 穆欢：小青可以睡个好觉了。 小青：娘啊！这烦人精终于送走了。 文墨：这下好了，不用随时都防着被人赖上。 几人脚步轻快正准备进屋，瞬间就被姐弟俩的行为惊呆了。 三人面面相觑。 小青眨了眨眼睛，还没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穆欢摇摇头瞧了一眼小青，眼里满是同情。 文墨又紧皱眉头。 苏阳对苏晴的问话视若无睹，他直愣愣的盯着小青质问：“你为什么不要我？” 由于长时间没说话，嗓子有些哑。 穆欢见状不禁挑眉，这孩子会说话啊！ 小青显然被苏阳此时的模样吓到了，同时也对他突然开口说话感到十分惊讶。 她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是苏家的孩子，当然应该回到苏家去呀！\" 苏阳却不肯罢休，依旧执拗地追问：“你是不是不要我？” 他那决绝的眼神，仿佛他的整个人生只剩下这一个问题，并且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小青这下急了，“我都是姑娘的人呢，我就是个小丫鬟，你回苏家当小少爷不好吗？” 苏晴也在一旁苦苦哀求：“小阳啊，姐姐求你了，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家吧！” 然而苏阳根本听不到苏晴的话，他对着小青喊道：“既然你不肯要我，那我只能去找我爹娘了。” 话音未落，他便如同一头失控的小蛮牛一般猛地冲向院墙。 他这疯狂的举动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得够呛。 好在关键时刻文墨反应迅速，脚尖轻点，一个闪身就抓住苏阳的衣领子，然后像拎小鸡似的把他给提溜回来。 看到苏阳如此倔强，自己差点就失去了弟弟。 苏晴抱住他哭得撕心裂肺，“小阳，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面对姐姐的痛哭和哀求，苏阳只漠然道：“你想我回去，可以，带我的尸体回去吧！” 听到这话，小青气得火冒三丈，抬手就给了苏阳重重的一记耳光。 “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找到救出来，你竟然敢寻死。” 苏阳觉得十分委屈道：“是你不要我的。” 小青不禁扶额，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和文墨换换，自己当时抱秦轩该多好啊！ 那小秦轩多乖巧听话啊！ 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悔之晚矣！ 而苏晴被苏阳的举动吓怕了，她颓然道： “小阳，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家，姐姐不逼你，等你哪天想回去了，姐姐再来接你。” 她说罢，径直跪到穆欢跟前： “恳请姑娘大发慈悲暂时收留苏阳，我们家的田地都还在，他的吃穿用度，我每月会按时送来。” 穆欢忙摆手：“苏晴，这事我不能做主，你还是问小青吧，如果她同意收留苏阳，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苏晴闻言，立即转身对小青行礼： “小青姑娘，还请您收留苏阳，你和小弟的一切费用，我都会送过来。” 小青急忙摆手拒绝道：“我不用，我有姑娘养，哪需要你的东西。” 苏晴忙道：“那我就送小弟的费用过来。” 说罢，她恋恋不舍的看了苏阳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小青望着苏晴远去的背影，惊愕得目瞪口呆。 这就走了，苏家的独苗呢，不要啦！ 穆欢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以后让他伺候你，给你当小厮。” 小青瞄了一眼苏阳那瘦弱的小身板，满脸嫌弃道：“就他这样的，谁伺候谁啊！” 苏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亦步亦趋的跟着小青转。 小青瞧见苏阳的脸，长叹一口气。 她前往宋大夫处取来一盒药物后，随手扔给苏阳。 “自己拿去涂抹一下，如果你想留在穆家，那就得做事，你会什么？” 苏阳把药当宝贝似的收好，才道：“我伺候你。” “不需要，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小青心里暗自嘀咕：风都能吹走的小身板，不要人伺候就不错了。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苏阳，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你姐姐回家去？” 心里暗自打算，找到症结在哪里，对症下药，他好了自然就回苏家去了。 苏阳的双眸刹那间泛红，许久之后方才开口：“她害死了爹娘，我不想看到她。” 小青不想他小小年纪，心里都是仇恨，开解道： “那并非你姐姐的本意，她同样没了爹娘，还失去了夫君，心里定然也是痛苦万分。” 苏阳猛地抬起头，大声道：“她现在难过，能让我爹娘活过来吗？” 小青无奈道：“人死不能复生。” 苏阳缓缓道：“其实我爹娘一开始并不赞成她嫁给那个男人，觉得那人不像是会踏实过日子的人。 但她却执意要跟随那人离去，甚至以死相逼，逼得爹娘不得不同意。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哭哭啼啼跑回娘家，抱怨说那人家中贫困日子难过。 爹娘心疼女儿，就让他俩搬回家居住，并且将家中田地交由她打理。 谁曾想，那人竟然招惹来一群恶贯满盈之徒。 比起那些贼人，我更恨她。 若不是因为她有眼无珠，怎会害得我爹娘丢了性命！还有我……”说到最后，苏阳已然是咬牙切齿，泣不成声。 小青重重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问了。 她给苏阳擦了擦眼泪，柔声安慰道： “苏阳，不要伤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到苏家，那就留在穆家吧！ 姑娘是很好的人。” 苏阳抽抽噎噎道：“我要和你一起睡。” 小青脸色瞬间一变，“苏阳，这不行，你是男孩子，去隔壁房间睡。” 苏阳低头道：“我睡地上还不行吗？” 小青无奈劝道：“这只隔一道墙，我们男女有别。” 苏阳的眼泪哗哗直流，可怜巴巴地说： “我以前在山洞里根本睡不着觉，总是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只有挨着你，我才能入睡。” 小青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孩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搬来一个榻放在屋子里，心想等过段时间苏阳习惯了在搬到隔壁去睡。 他虽然已经十岁，个头却只有八岁，暂且让他在这里睡一阵子吧，让他慢慢适应。 第80章 顾桓的心思 顾桓详细盘问了所有的人之后，了解了所有情况。 让无辜之人回家。 随即将那些穷凶极恶、罪恶滔天的山贼全部斩首示众了。 穆欢知道后拍手称快，又有十二个山贼去阎王殿报到。 随即又想到还有五位女子，那就是十七个。 去吧，去吧，去向那些死在他们刀下的亡魂忏悔。 由于顾桓与裴父都有公职在身，不便在沐阳长久逗留，于是决定返回府城。 考虑到体内的余毒尚未彻底清除干净，顾桓请宋大夫也一同前往府城。 他的理由是一事不烦二主。 宋大夫不好推辞，只得随他去一趟府城。 穆欢知道后，马上把春娘叫过来，让她和自己一起启程。 裴父知道他们的打算后，担忧途中路上不太平，说大家一起走更安全一些。 穆欢起初并不太情愿，但又不好直接驳老爷子的面子和好意。 于是乎，一行人热热闹闹同去府城。 顾桓带着他的手下。 裴父也带着自己的随从。 穆欢这边就好看了，孩子带了一串。 本来自己家就有曦儿和小九。 苏阳离不开小青，放秦轩一人在沐阳怕不安全，所以也带着一起。 确实会更安全，这么多人同行，如果山贼来了，谁打劫谁都不好说。 中途休整的时候，穆颜领着弟弟下车活动，小家伙在马车里待烦了。 看到路边有野花，穆曦摘下一朵鹅黄色的小花递给姐姐。 穆颜满心欢喜地将其插入发间，并俯身亲吻了一下穆曦的额头。 姐弟俩银铃般清脆悦耳的欢声笑语在空中久久回荡。 刚好下车的顾桓恰巧目睹了这温馨美好的一幕，不禁为之驻足凝视许久。 心情愉悦的顾桓回到马车上，嘴角上扬，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一旁的裴父见状，好奇地问：“顾侯，何事如此高兴？” 顾桓清了清嗓子，“方才见到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儿在树下嬉戏玩耍，令人心生欢喜。” 裴父听后，掀起车帘向外张望一眼，笑着说道：“那是我家儿媳的妹妹和弟弟。” 顾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不动声色地问：“他们也是要前往府城吗？” 裴父点点头，回应道：“儿媳说是要去府城替妹妹寻觅一门好亲事。” 顾桓惊讶道：“哦？尚未定亲啊！” 裴父摇摇头，如实回答：“的确未曾定下。” 顾桓继续问：“不知她想寻得怎样的如意郎君？” 裴父略加思索，小心翼翼的问：“顾侯是有合适的人选吗？” 顾桓哈哈大笑，“你看本侯如何？” 裴父心头一震，暗自庆幸自己还好是坐着的，不然非得出洋相。 他小心措辞道：“她不过是一乡下女子，岂敢高攀侯爷您这般身份尊贵之人。” 然而，顾桓却不以为意，表示自己对那女子颇为满意。 裴父现在是如坐针毡，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多嘴。 儿媳妇给妹子找夫婿的标准是：男子要正直善良有担当。 必须是正室，并且不得纳小妾，还要公婆好相处。 顾侯爷这哪一条也不沾边啊！ 裴父语气委婉地提醒：“侯爷尚未成家吗？” 顾桓微微一笑，“裴大人说笑了，我这个年龄怎么可能没成亲，家中已有一女，如今刚满五岁。” 裴父忙道：“贵千金定是聪慧可爱。” 心道：你快快想想你的女儿和夫人，不要随意打别人的主意。 顾桓一听这话，骄傲道：“那是自然，长得和我一样，可好看了……” 裴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像你这样也称得上好看？ 不过他静静地聆听顾桓炫耀闺女，随你怎么说，忘了穆颜这茬就好。 当抵达府城时，裴父总算松了口气。 心中暗喜：总算是到地方了。以后顾桓身在卫所，而自己则在府衙办公，两人应该不会再有交集。 却不料顾桓突然开口道： “裴大人啊，我把这事托付给你，烦你帮我去问问，本侯静候佳音。” 裴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顾桓竟然还记着。 这都夸了一路漂亮的女儿，就不能顺便想一想给你生孩子的夫人嘛！ 怎么能还没忘了纳小妾的事呢？ 这可怎么办？ 回到裴府，裴老夫人和裴恒早已等待多时。 裴老夫人见到儿子归来，又见到孙儿也来了，满心欢喜的迎上前嘘寒问暖。 裴恒得知穆颜也一同来了，心中欢喜不已。 当他见到穆颜时，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又看。 心中暗自奇怪，短短数日未见，穆颜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漂亮的不像话。 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倍努力，争取早日将她娶进家门。 然而，穆颜却对裴恒视若无睹，她看裴恒的目光如同看陌生人一样。 裴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穆颜根本不想理睬他。 由于时辰不早，裴老夫人招呼大家先用晚饭。 大家都知道裴笙的身体，所以饭后，他早早地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穆欢先去看了妹妹和小弟的住处，见裴家没有怠慢，才放心的回房。 次日清晨，裴父将裴笙和穆欢叫到书房，向他们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顾桓看上了穆颜。 裴笙听闻此事，惊诧不已。 穆欢更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问道：“父亲，您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裴父无奈地苦笑，“起初，我也以为顾候是开玩笑。但是，很可惜，他是认真的。” 穆欢蹙眉道：“父亲，我是给穆颜找夫婿，不是找爹。他大小颜那么多，好意思娶小颜啊！” 裴父认为还是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比较好。 于是他小声道：“顾侯成过亲了。” 穆欢顿时暴跳如雷，大声道： “什么？一个老头不守着自己夫人好好过日子，还妄想娶我那如花似玉的妹妹做妾室，简直是痴人说梦！” 裴父有些尴尬地解释：“其实也算不上老头，他今年才二十六岁。” 穆欢反驳道：“小颜如今才十七岁，别说是让她去做妾了，就算是让她去做侯夫人，我都嫌顾桓太老。” 裴父看了看二十四岁的裴笙，吓得不敢再多说话。 他生怕说得太多，会让儿媳嫌弃自己的儿子太老。 这时，裴笙开口道：“父亲，您就直接跟他说穆颜不愿意给人做妾，然后婉言拒绝掉吧。” 然而，裴父还没来得及点头，就听到有下人前来禀报，说是顾候爷亲自登门拜访来了。 裴父直接傻了，不是静候佳音吗？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上门来了！ 裴笙理解父亲的不易，忙道：“父亲不太方便出面回绝，那就由孩儿前去吧！” 说罢，他就走出书房准备去厅堂见顾桓。 穆欢追上他：“我也一同前往吧！放心，我不会乱说话。” 裴父担心儿媳妇情绪失控，也急忙跟了上去。 裴笙看到顾桓后，赶忙行礼问好。 穆欢也行了一礼，毕竟对方可是侯爷，不低头可不行。 第81章 拒绝做妾 裴父和顾桓寒暄一番后。 他硬着头皮道：“侯爷，我已经和儿媳提过您的意思。” 顾桓笑眯眯地看向穆欢问道：“怎么样？” 穆欢委婉地答道：“侯爷，我家小妹自幼长在乡下，不适合高门大户。” 顾桓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笑道：“家中长辈都在京城，此地只有我一人，并无太多规矩。” 穆欢心中暗自咒骂，难道堂堂侯爷听不懂拒绝之意吗？ 但她表面上仍恭恭敬敬地说道：“穆家有家训，穆家女不得做妾。” 顾桓闻言十分惊讶，“真的，即便是本侯也不行吗？” 穆欢差点翻起白眼来，心想这位侯爷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侯爷的妾难道就不是妾吗？有什么不一样? 嗯……也有不一样，估计侯夫人收拾小妾的手段更厉害。 “千真万确。穆家女子不敢违背家训，那是不孝。还请侯爷体谅。” 心道：就算穆家家训以前没有这一条，马上也会有的。 顾桓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穆欢假装没看见。 总不能为了你高兴，就得把妹妹送给你当小妾。 白日做梦，哼……。 裴笙见已经表达了自己这边的意思，马上带着穆欢告退。 裴父忙陪笑告罪，“侯爷，都怪下官没搞清楚情况，下官的错。” 顾桓强忍着没发脾气，那样显得自己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穆欢回去立即找来文墨：“你现在立刻返回湾河村找穆敬安。 问问他，家训中有没有穆家女不得做妾这一条，如果没有，让他把这条加上。 如果他不同意，你去找他女儿穆月，让她去说服她爹，给她五十两银子。” 文墨面露难色：“少夫人，我要保护您啊。” 穆欢瞪大眼睛吼道： “我和你公子形影不离，有文时在呢，你快去快回，要是敢耽搁我的大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文墨不禁打了个寒颤，快马加鞭向湾河村疾驰而去。 穆欢叹气，本来小青回去最为合适，但是她现在有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文墨对湾河村也很熟悉，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顾桓碰了一鼻子灰后，那脸色阴沉至极。 他心中无比恼怒，一个小小的农家女还不愿意做妾，难道还想做我夫人不成？ 当他走出院子时，忽然间听到了女子和孩子的说话声。 于是，他停下脚步，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儿，确认就是那可恶的女子在说话。 站在一旁的裴父看到顾桓那变幻莫测、阴晴不定的神色，心里直打鼓。 他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将顾桓送出府，待对方走远之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然而，他的内心却有些担忧，也不知这顾侯会不会记仇？ 应该不至于吧！ 穆欢觉得已经拒绝顾桓就行了。 毕竟，堂堂侯爷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 还不是环肥燕瘦任他挑选。 应该不至于再来纠缠小颜。 想到这里，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接下来，她开始思考如何替穆颜寻找一门合适的亲事。 裴笙却拉着她的手说：“阿欢，我让文棋找了一个宅子，你随我去看看是否中意。” 穆欢一脸疑惑地问：“我们又不长期在府城待，看什么宅子啊？” 裴笙微笑着说：“先去看看嘛，回来再说。” 穆欢跟着他来到了那个宅子，逐个房间都仔细看了一遍。 这个宅子很大，布局合理，简单而宽敞，房间很多，还带个后花园，很合她的心意。 她不禁好奇地问：“阿笙，这么大的院子，肯定要花不少钱吧？” 裴笙把房契递给她，淡淡道：“已经买下了。” 穆欢接过房契，瞪大眼睛看着他，“阿笙，为什么要在这里买房子啊？” 裴笙温柔道：“你不是来给小颜找夫婿吗？ 如果她真的嫁给了府城这边的人家，总不能让她从裴家出门吧。 这样会让人觉得咱穆家女儿没底气，也容易被人瞧不起。 有了这个宅子，以后小颜就可以风风光光地从这里出嫁了。” 听了裴笙的这些话，穆欢的眼眶瞬间发热。 也不知自己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老天爷才把这么好的裴笙送到自己身边来。 她灿烂一笑，没有推辞，小心翼翼地收起房契，这是裴笙的心意，要妥善收藏。 房子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直接搬进来就可以住。 穆欢心里已经拿定主意，这两天就搬到这里来。 和长辈住在一起，总是束手束脚的。 她收好东西，见裴笙似乎有话要讲，便问道：“阿笙，你心里有事?” 裴笙思忖片刻道： “阿欢，薛玉如这个人心术不正，我担心她会耽误小恒。所以我已经让文墨把那个男人带到府城来了。” 穆欢闻言，不禁好奇地问：“哪个男人？” 裴笙道：“就是小青给薛玉如找的那个男人。” 听到这话，穆欢的身体突然一僵，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心中涌起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尴尬感觉。 她强装镇定道：“你知道了啊！我可是给了她选择的机会，难道她没选凉水吗？” 裴笙轻咳一声，“她确实选了男人，后来她又想杀了那个男人，还好文墨及时出手救了那男人一命。” 穆欢听后，啧啧道：“真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 那男人明明被绑住了，根本无法动，只能怪她自己定力不够，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呢？” 裴笙道：“因此，绝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裴家兴风作浪。” 穆欢觉得裴笙是怕他自己的事再度重演。 她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把男人放她房间，让她身败名裂吗？这事我去办吧！” 裴笙见穆欢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忙道：“最好还是让她自行离开，给她留条生路。” 穆欢皱起眉头，“这恐怕不太好办吧！” 裴笙又道：“我想给那个男人伪造一个富贵的身份，然后让他去把薛玉如骗走。 她赖在裴家，并非是真爱谁，不过是想过好日子，如果有更好的去处，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穆欢则不以为然： “如此迂回好麻烦哦，直接把她打晕送到那个男人床上，然后让祖母去捉奸，这样岂不是简单得多？ 如果怕被别人知道，只让祖母一人去即可，反正她是祖母娘家人，祖母总不会到处去嚷嚷嘛！” 裴笙闻言，半晌没开口。 穆欢小心道：“这样是不是太粗暴了？” 裴笙摇了摇头回答：“我倒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只不过此事你不便出面，交由旁人去办即可。” 穆欢点头：“好吧，其实我也并不愿意见到她。” 第82章 作妖 两人刚回府，裴恒便找来了。 “哥，你说穆颜喜欢读书人，让我好好读书。怎么现在又要给她寻夫婿，你骗我。” 穆欢不禁扶额叹息，究竟是哪个大嘴巴给花孔雀说的。 小颜为何都是烂桃花呢？ 一个花孔雀，一个老男人，都不是托付终身的良人。 裴笙直言道：“小恒，你与穆颜并不合适。” 裴恒立刻提出抗议：“你可以娶嫂子，我为什么不能娶穆颜？” 穆欢道：“因为你不靠谱啊！” 心里满是鄙夷：你个花孔雀还想和我的阿笙比，不自量力，哼！ 裴恒被她的话气得肝疼。 这哪里是自己的好兄弟，尽给自己扎刀子。 此路不通，他决定向父亲求助，希望能得到父亲的支持。 于是，他来到裴父面前，鼓起勇气坦白了自己对穆颜的爱意，并表示想要迎娶她为正室夫人。 然而，裴父却对小儿子的请求感到十分头疼。 自己这个小儿子，因为他娘的原因，自己平时鲜少管教。 他也甚少来自己跟前，这难得来一次，就给自己出难题。 刚刚回绝了顾侯爷的提亲，自己转眼让自己的儿子娶了穆颜，那还得了。 任顾侯胸怀宽广似海也难咽下这口气。 以后还怎么处？这事万万不行。 无奈之下，裴父只能苦心劝道：“恒儿啊，你和穆颜并不合适，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 尽管内心有些惧怕父亲，但裴恒仍然坚持己见，据理力争道： “我们可是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合适的呢？这样以后也不会有妯娌间的矛盾了。” 裴父听后，脸色变得阴沉，厉声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若是穆欢在此，定然会毫不客气地反驳：就算你说行也没用！ 裴恒见父亲发怒了，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去。 他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地抱怨道： “小喜啊，父亲竟然也不同意我娶穆颜，我真是命苦啊！” 小喜紧跟在他身后，轻声劝道：“公子，您还是听老爷的吧。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可违呀。” 然而，裴恒却斩钉截铁道：“不，我喜欢穆颜，我一定要娶她为妻。” 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些话恰好被路过的薛玉如的贴身丫鬟小霜听到了。 小霜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的主子。 薛玉如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就知道那个狐狸精把裴恒的魂都勾走了！看到我就退避三舍。 而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居然还有脸住进我们府上！哼，我撕烂她的脸，看裴恒还喜欢她什么。” 说完，薛玉如便气势汹汹地朝着穆颜居住的房间冲去。 一进门，她就指着穆颜破口大骂： “你这个狐媚子，在绣坊里和裴恒勾勾搭搭就算了，现在还追到府城来！穆颜，你还要不要脸了？” 穆颜先是被薛玉如吓了一跳，不过她马上就镇定下来。 接着她微微一笑，“哟，这是吃了多少不干净的东西，满嘴胡言乱语。” 薛玉如被穆颜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她张牙舞爪地想要扑向穆颜，企图挠花她的脸。 就在这时，文久及时出现，她身手敏捷地一把抓住薛玉如，像拎小鸡一样将其扔到了门外。 然而，薛玉如并没有就此罢休，她在门外依旧不依不饶地撒泼打滚。 穆欢听到动静，抱着小九出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薛玉如在妹妹门口撒泼。 这还得了！我还没收拾你，你倒上赶着来啊！ 她疾步如飞，过去查看情况。 文久见穆欢过来，急忙将薛玉如刚才所说的话飞快地复述了一遍。 穆欢听完之后，眼神犀利地盯着薛玉如，质问道： “你以为你在这里撒泼耍赖，败坏我妹妹的名声，你就能当上裴恒的夫人了吗？” 恰在此时，裴笙和裴恒也赶过来了。 文久见状，立马又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两人听后，裴笙只轻轻的瞟了薛玉如一眼，没有言语。 裴恒马上黑了脸。 这时，穆欢对裴恒道： “你来得正好，自己的人自己处理。如果再让她在我面前出现，就不要怪嫂子下手重。” 裴恒的心在滴血，这下完了，自己和穆颜一点机会都没了。 裴笙见弟弟傻站着不动，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直接吩咐：“文久，给我狠狠地打，小小姨娘敢在客人面前口出狂言。” 文久上前就几个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一下接着一下。 薛玉如的脸瞬间肿得像个猪头。 此时，裴老夫人在丫鬟小霜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薛玉如见状，立刻扑向裴老夫人，哭诉道：“姑奶奶，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裴老夫人连忙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裴笙和文时低语几句，文时快速离开。 薛玉如本就打算把事情闹大，好让裴恒无法迎娶穆颜进门。 于是，她添油加醋地诉说穆颜住进府中的原因，坚称穆颜就是想要嫁给裴恒。 穆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她目光直视着裴老夫人，“祖母，我们原本计划这两日就搬离裴府。 我的妹妹只是来借住一晚而已，却要遭受这样的污蔑和诋毁。 我不是裴家的少夫人吗？连自己妹妹来家里住一晚都被人怀疑居心叵测。” 裴老夫人被穆欢问得一时语塞，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裴笙朗声道：“只要我还是裴家的公子，你就是裴家的少夫人。” 穆欢又问：“既然我是裴家的少夫人，我的妹妹来住一晚，为什么就被说得如此不堪？” 裴笙将目光紧紧锁定在裴老夫人身上，沉声道： “祖母，一个姨娘竟敢如此嚣张跋扈，裴家难道是想要重蹈覆辙吗？裴家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裴老夫人听闻此言，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瞬间脸色惨白如纸。 这时，文时领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裴笙示意那名男子站到薛玉如跟前，并对薛玉如说道： “薛姨娘，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薛玉如定睛一看，马上和丫鬟小霜对视一眼，两人顿时吓得浑身颤抖不止。 裴笙接着道：“看来你已经认出此人了，我念你是祖母的娘家人，放你一条生路，自请离去吧！” 第83章 往事 裴恒听见哥哥这样说，毫不犹豫地跪在了裴老夫人面前。 只见他一脸坚定地说道：“祖母，孙儿实在不喜欢薛氏，请祖母为孙儿作主啊！” 裴老夫人半晌没开口。 裴笙见状直接道： “为了大家的脸面，薛小姐可以说一直在裴家做客。 我家裴恒也没有纳过妾。” 说完这番话后，他转头看向裴恒：“小恒啊，祖母有些疲累了，你快搀扶祖母回房歇息去吧。” 接着，他又吩咐：“文久、文砚、小喜，你们赶紧去帮帮薛小姐收拾行李，务必在一个时辰内让她离开。 派辆马车，安排两个人，直接把薛小姐送回薛府，把人交到薛家人手上。” 裴老夫人听了大孙子一连串的安排，哪有自己插手的余地，只能眼含泪水，缓缓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此时，裴父听闻家中出了事，便急忙从外面赶回家。 一进门，他便径直走向裴老夫人的房间，见老母亲正独自垂泪。 他忙安慰：“母亲，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裴老夫人一边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喃喃自语道：“盛年，笙儿心里是怪我的。” 裴父已然知晓家中所发生之事，但他并未接话。 裴老夫人继续说道：“我明白，你肯定也是在怪罪于我。” 裴父赶忙回应：“孩儿岂敢！” 裴老夫人泪流满面地说道：“娘真的没有坏心啊！娘一直都非常喜欢芙蓉的。 娘只是想让你多几个子嗣，万万没想到会害了笙儿，甚至连芙蓉也去了。 这些年来，你始终不愿续弦，也是在怪娘，娘心里都明白。” 裴父闻言无言以对，他的内心痛苦至极。 夫人去世，儿子病痛缠身，寿数还不长。 然而，这一切能怪谁？ …… 穆欢担心妹妹会因此感到不快，于是决定马上要搬走。 但裴笙却不同意：“阿欢，安心住一段时间，等再过些时日再搬。 我们住在这里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哪能因为旁人随口一言便仓促逃离呢？” 穆颜也附和道：“姐姐，清者自清，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任由他们去议论好了。 况且，姐夫已经替我出了气，我听从姐夫的安排。” 穆欢只得作罢。 夜里，裴笙紧紧地拥着穆欢，两人轻声细语地交谈。 他充满歉意地说道：“我真该早点把薛玉如赶走，让小颜受委屈了。” 穆欢温柔道：“阿笙，别再自责了，这并不是你的错。 刚好就此把薛玉如赶走了，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裴笙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问道：“阿欢，你不好奇，我今日对祖母说的那些话吗？” 穆欢微笑道：“如果你想说，我就听，不想说，也没关系，那不重要。” 裴笙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我自幼身体弱，但是经由万大夫的精心调理，本来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 然而命运弄人，我的身体现在甚至比以前还差。 这一切的缘由，要从祖母给父亲纳妾开始说……” 裴笙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他顿了顿，继续道： “母亲视我如命，当她查明真相，知道害我的罪魁祸首是林梅时，愤怒令她失去了理智。 于是，她亲自动手，结束了林梅的生命。 我得知这个消息，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那一屋子触目惊心的鲜血。 母亲还说斩草要除根，必须连小恒也除掉，不然会后患无穷，我拦住了她。 也庆幸当时小恒去找祖母了，不在屋子里。 母亲的身子本就是强弩之末，自那以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很深厚，这些年一直没再娶，对小恒也不关注。 祖母因为愧疚，所以到处求神保佑我的身体能好起来。” 当时听文砚说起这些事情时，穆欢只是觉得裴笙很可怜。 然而，如今再次听闻这一切，她却感到心里疼痛难忍。 于是，她紧紧地抱住了裴笙，仿佛想要将自己所有的温暖传递给他。 裴笙说得轻描淡写，她却听得惊心动魄。 小小年纪身体遭受重创，此生都不会痊愈，母亲又因为此事而去世。 这打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痛。 难怪文砚说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她轻声问道：“阿笙，看到母亲杀人，你是不是很害怕？” 裴笙微微摇头，“我只是心疼母亲，因为我的身体，她操碎了心。 其实，我赶到的时候，林梅还有一口气，但是我没有叫大夫。” 穆欢理解裴笙的做法。 她道：“林梅死有余辜，如果谁敢害我，我得亲手剁了她。” 裴笙听她这样说笑道：“如果母亲还在世，她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你们都是快意恩仇的性子。” 穆欢感叹：“我也喜欢母亲的性子，也很想见一见这样的奇女子。” 裴笙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穆欢，然后低声说道：“你喜欢她的儿子也是一样的。” 说完，他翻身压在穆欢身上，开始动手脱去她的衣物。 穆欢心疼他的遭遇，此刻也没有和往常那样碎碎念，而是极其温柔的回应他。 ……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此时，顾府，顾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穆颜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燥热起来。 他无法忍受这种折磨，翻身坐起，迅速穿上常服，然后大声呼喊着林彦的名字。 林彦听到呼唤后，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被顾桓打断：“走！随我去百花楼。” 林彦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但还是乖乖地跟在顾桓身后。 两人一同走进百花楼，老鸨见状，赶忙迎了上来，满脸笑容地问道：“两位爷，可有相熟的姑娘？” 顾桓板着脸，冷冷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看的姑娘叫过来。” 林彦随即递给老鸨一个银锭。 老鸨接过银锭，喜笑颜开，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连忙说道： “好嘞，二位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我们的牡丹姑娘过来。” 没过多久，一位身穿鲜艳红纱裙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她身姿婀娜，妩媚动人，露出白皙的香肩，摇曳生姿地向他们走来。 林彦很识趣地守在门口。 牡丹走到顾桓身边，轻盈地坐下，顺势坐在了顾桓的腿上。 她拿起桌上的酒杯，娇滴滴道：“让小女子来喂爷喝酒吧。” 说罢，她便将酒杯送到顾桓嘴边。 第84章 不正常 顾桓并未张嘴喝酒，而是不停地打量着牡丹姑娘的眉眼。 牡丹见状便轻轻地放下酒杯，双手温柔地抱住他的脖子，娇声说道： “爷若是不喜欢饮酒，那么就让妾身来侍奉爷就寝吧。” 说罢，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在顾桓身上来回磨蹭着，试图褪去他的衣物。 然而，面对眼前这位眉目传情、妩媚动人的女子，顾桓心中却没有泛起丝毫涟漪，脑海中依旧清晰地浮现出那张梨花带雨的容颜。 突然间，顾桓猛地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打开房门离去。 牡丹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倒在地，整个人都陷入了惊愕之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林彦同样感到十分惊讶，侯爷竟然如此之快！ 眼看着自家侯爷渐行渐远，他急忙跟上前去。 顾桓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 为何会对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女子念念不忘？ 他在心里鄙视自己：别人都拒绝成为你的女人，你居然还想着她！真是太没出息了！ 随即又冷哼一声，不就是一个乡下小丫头嘛，有什么可稀罕的。 区区一个女子，何须放在心上？ 他被这样的思绪折磨得睡不着，睁着眼睛到五更天才眯了一小会。 次日清晨，他去校场把周齐叫来，想与对方较量一番。 周齐站着不敢动，担心的问：“侯爷，您的伤好了？” 顾桓道：“已无碍。” 周齐犹豫片刻后，抱拳说道：“侯爷，属下近日身体略有不适，可否改日再向您请教？” 这明显的推托之词，让顾桓很愤怒：“周齐，你胆大了啊，敢违抗命令？” 周齐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心中叫苦不迭。 他焦急地盼望着林彦能够尽快赶来，再不来，自己就要挨打了啊！ 眼看着顾桓的拳头即将落在自己身上，周齐却不敢避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彦终于搀扶着气喘吁吁的宁大夫及时赶到。 宁大夫心急如焚，高声喊道：“侯爷万万不可！” 顾桓听到声音，猛地回过头来，惊讶道：“宁老，您怎么来了？” 他狠狠地瞪了林彦一眼，怪他多事。 然而，林彦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只顾扶着宁大夫缓缓走近。 宁大夫瞪着双眼：“侯爷，你受伤了，怎可动武？” 面对宁大夫的质问，顾桓很无奈，只得放过周齐，和宁大夫进了屋子。 进入房间后，宁大夫立即给顾桓检查伤口，然后又开始给他把起脉来。 一边诊断一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伤势没好，怎可胡来。咦，中过毒?你回来怎么没说？” 听到宁大夫的问话，顾桓连忙问：“宁老，毒可解了？” 宁大夫道：“虽然余毒尚未清除干净，但只要再继续服用几天药物，应该就能彻底痊愈了。” 接着，顾桓表示：“既然已经惊动你老，我就让宋大夫回去。” 然而，宁大夫却道：“这个宋大夫不错，可以留在侯爷身边，我正好可以指点指点他，我年龄大了，不能陪侯爷到处跑了。” 顾桓道：“不知他是否愿意？我问问吧。” 最后，宁大夫语重心长对顾桓说道：“侯爷，如果精力实在无处使，还是找个女人吧！” 听到他这话，顾桓有苦难言，是我不想找吗？是那个女人不识抬举。 下午，宋大夫照例准时来给顾桓检查解毒情况。 顾桓随意问道：“宋大夫，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医术不错，是否愿意留在本侯身边？” 宋大夫听了顾桓的话，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行了一礼。 “谢谢侯爷厚爱，只是，我刚刚成亲不久，内子甚是喜欢沐阳，还望侯爷见谅。” 顾桓点了点头：“人各有志，本侯也不便强求。” 宋大夫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便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 在离开之前，他收到了林彦送来的一张银票作为酬劳。 拿到银票后，他毫不犹豫地收拾包袱直奔裴府。 当他到达裴府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待的春娘。 春娘的眼中满是欣喜之色，连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思诚，顾侯爷没有为难你吧？” 宋大夫微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掏出那张银票递给春娘，“放心吧，一切都很顺利，而且还有奖赏呢。” 春娘接过银票，仔细一看，马上眉开眼笑：“哇！竟然是五百两，侯爷真是大方啊！” 宋大夫点点头，温柔道：“嗯，给你慢慢花。” 春娘满心欢喜地将银票收好。 心里感叹：这给富贵人看病就是好，按照自己被老鸨卖了的价格，这都够买二十五个了。 两人回到房里，春娘道：“思诚，我想暂时不回沐阳。” 宋大夫闻言微微一愣，轻声询问：“怎么了，舍不得府城的繁华？” 春娘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姑娘要去外地寻名医，还要带着小公子和小九，我实在放心不下。” 宋大夫理解地点点头，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春娘的脸颊，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一起吧。” 听到宋大夫也要一同前去，穆欢心中十分高兴。 毕竟，裴笙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虽然有万大夫在，但若能多一个大夫在身边，自然会让人更加安心一些。 与此同时，文墨也回到了府中。 他向穆欢禀报事情已经办妥。 并告诉她：“穆月姑娘收下了五十两银子，她还说会送五十两银子的布去绣坊。” 穆欢表示非常满意。 这边顾桓却很不满意，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他越想越生气，最后气呼呼地把林彦叫了过来。 只见他一脸怒容，恶声恶气道：“林彦，你立刻派人暗中跟着穆家二姑娘！” 林彦一头雾水的望着自家主子，“侯爷，您说的哪个穆家啊？” 顾桓皱起眉头，没好气儿地回答道： “还能是哪个穆家？裴同知的儿媳是穆家的大姑娘，穆家二姑娘穆颜现在就住在裴府。” 林彦有些迟疑道：“侯爷，跟踪未出阁的姑娘，会不会不太好？ 想知道穆二姑娘的情况，直接问裴同知就行啊。” 然而，顾桓却冷冷的斜睨他一眼作为回应。 林彦立刻明白过来，这事不能问裴同知，侯爷这是想干见不得人的事。 他道：“我马上着手安排。”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他表示心里还有点虚。 第85章 不死心 几日后，林彦就来和顾桓禀报。 “侯爷，穆家二姑娘平日里不出门，都是在府里带她小弟。今日终于出门了，听说要为新宅子添置东西。” 听到这个消息，顾桓不禁心中一动，她竟然上街了。 林彦跃跃欲试道：“侯爷，要不要我去把人给您劫来？” 他话音未落，顾桓就被茶水呛住了，咳嗽不止。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疑惑道：“你从哪里看出我有这种想法的？” 林彦顿时傻眼了，“那我们跟踪她干什么啊？” 顾桓神色坦然地回应：“我只是单纯地想见她一面罢了。” 心里暗自打算，只要穆颜本人点头同意，那么穆家家训就没用，穆欢也阻拦不了。 林彦耿直道：“那我去把她劫来，你们不就见着了。” 直到此刻，林彦才恍然大悟，侯爷近日这些反常的行为，原来都是因为这位穆二姑娘啊！ 直接把她劫来多干脆啊！ 顾桓暗暗咬牙，心里默念：这个二愣子可是奶嬷嬷的儿子，我们是吃同一个人的奶长大的。 于是，他深吸几口气，语气温和道：“林彦啊，不能这样粗暴，咱们应当以礼待人呐。” 林彦并不知晓自己是托了自己娘的福才免遭一顿毒打，仍旧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只听顾桓沉声道：“走吧，一同前去瞧瞧，看是否有机会与她单独见一面。” 裴笙在家教穆曦读书。 穆欢和穆颜就带人去采买新宅子需要的日常用品。 府城相较于沐阳要繁华得多，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穆颜和芸儿进了一家绣坊，想要欣赏一下府城的精美绣品。 而穆欢则与小青迈进了一间书坊，期望能寻找到一些新奇有趣的话本。 林彦始终跟随着她们，当他看到穆颜与家人分开了，忙上前对她道：“穆二姑娘，我们侯爷有请。” 穆颜不认识林彦，怕惹麻烦，于是她拉着芸儿准备离开，没有搭理他。 林彦不敢拉穆颜，他按住芸儿的肩膀。 芸儿误以为遇到了坏人，蓦地转头狠狠地咬了林彦一口，穆颜趁机踹了他一脚。 文久见状急忙上前护住两人，护着两人离开。 林彦看着手上的伤欲哭无泪。 侯爷的以礼相待没用啊！ 顾桓在茶楼等了半晌，却只看到林彦一人回来。 他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人呢？\" 林彦伸出自己受伤的手，哭丧着脸回答道： \"侯爷啊，以礼相待不行，穆二姑娘根本就不听我说话，她身边的小丫头还咬人。” 顾桓闻言，瞬间黑了脸，冷声道：\"她们现在在哪儿？立刻带路！\" 穆颜和芸儿受到惊吓后，急忙跑到书坊寻找穆欢。 穆欢听了事情始末，气得眉毛倒竖，“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贼人。” 文久补充道：\"是一个男子前来纠缠。\" 穆欢怒不可遏道：“在哪里？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贼人。” 于是，一行人又朝着绣坊走去。 与此同时，顾桓和林彦也正朝着同一个方向赶来。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绣坊时，恰好与穆欢等人迎面相遇。 芸儿指着林彦，大喊道：\"姑娘，就是此人！\" 她的目光充满敌意。 这时，文墨和小青认出了林彦，心中不禁产生疑惑——身为指挥使的侍卫，怎么可能会是贼人呢？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紧张氛围之中，众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穆欢：顾桓这是想干什么？对小颜还没死心？ 顾桓：这穆家大姑娘也太闲了，整日守着妹妹，不晓得在家陪自己的夫君和孩子。 林彦：遭了！这下侯爷想和穆二姑娘单独见面的计划泡汤了。 穆颜悄悄地凑近穆欢的耳朵，轻声道： “姐姐，就是这个骗子，他刚刚说侯爷有请呢。” 穆欢听闻此言，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顾桓，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妹妹护在身后。 心道：顾桓竟然真的还没死心，还妄想从小颜着手。 真不要脸！ 她屈膝给顾桓行了一礼，“侯爷，家里的丫鬟不懂事，没冒犯侯爷吧？” 顾桓若无其事道：“无妨，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然而，他的目光却不断地瞟向穆颜，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穆欢见状，立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侯爷的雅兴了。”说罢，她拉着穆颜疾步离去。 顾桓无奈，只好目送她们离开，目光始终盯着穆颜的背影不放。 而一旁的林彦则战战兢兢地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直到完全看不到穆颜的身影，顾桓才对林彦道：“回去！” 林彦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轻声劝道： “侯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要不然，咱们晚上去吧……” “去干什么，当贼吗？”顾桓的火气瞬间飙升至顶点，声音震耳欲聋。 林彦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言半句...... 穆欢回去后，便和穆颜一五一十地讲了，顾桓的身份以及他的想法。 “小颜，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觉得你不会愿意做他的妾，所以我拒绝他了。” 穆颜听后，心中难免有些忧虑，她轻声问道： “就是那位侯爷吗？我真没认出来。拒绝他，会不会惹他不高兴，给你和姐夫带来麻烦？” 穆欢连忙道：“小颜，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你都绝不能去给别人做妾室。一旦踏入那深宅大院，命运就不由你自己做主。” 穆颜坚定地点头：“姐姐，我明白的。我要找个像爹一样的夫君，一生只有我一人。” 穆欢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道：“我们小颜这么好，日后肯定能遇见对你一心一意的人。” 姐妹俩交谈结束后。 穆欢回到房中，她有些担忧的和裴笙说： “阿笙啊，我是不是不该带穆颜来府城啊！顾桓竟然还没有死心。” 裴笙冷静地分析道： “阿欢，莫急，我们见招拆招，顾桓是侯爷，他也要脸面，倒不至于公然强取豪夺。 只要你和小颜不松口，他也没办法，如果怕他使坏，让文久寸步不离的跟着小颜。” 穆欢叹气：“我是担心他捣乱，侯爷看上的女人，以后谁敢娶啊！” 裴笙安慰道：“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惧怕这些，如果因为这个退缩，那他就不是小颜的良人。” …… 第86章 诱拐 顾桓回府后，坐在那里沉思许久，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吩咐： “林彦，你去仔细调查一下，我就不信她们没有所求。” 他心中暗暗发誓：老子就不相信了，会让一个小女子难住，非得让你穆颜给老子当女人不可。 林彦马上带着人去。 裴府的事情并不难打听。 不出两日，林彦便将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侯爷，穆家大姑娘来府城主要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要为穆二姑娘寻觅一位合适的夫婿。 其二，则是要寻找名医为裴家的大公子治病。” 最后，他特意强调了一遍：“侯爷，她们急需名医啊！” 听到这里，顾桓露出一抹笑容。 他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递给林彦：“你悄悄地将这封信送去给穆二姑娘。” 林彦领命后，通过贿赂裴府的一名仆人，成功地将信送到了穆颜的房间。 晚上，穆颜就寝时，在自己床头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穆二姑娘亲启。 她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还是把信拆开看了。 内容很短，只有短短几行字。 穆二姑娘： 我身边有大月朝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可以为你引见，若你对此感兴趣，不妨来兴隆茶楼与我一叙。 落款是顾桓。 穆颜知道姐姐正准备出发去京师寻找名医，如果府城之中恰好有大夫可以给姐夫治病，那么他们便无需四处奔波。 此外，还有小弟的身体，虽然目前已经调养得当，但未来之事难以预料，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于是，她决定前去一探究竟，弄清楚顾桓身边是否真的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如果真有，姐姐姐夫也能少走些弯路。 然而，在事情尚未成功之前，她并不想惊扰姐姐。 所以，第二日，她和芸儿悄然出门，文久忙跟着去保护她。 几人抵达兴隆茶楼后，文久和芸儿见到林彦站在那里，便明白里面定是顾桓无疑。 她们试图阻拦穆颜，“姑娘，不可进去啊。” 穆颜坚持道：“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吧，我有重要的事，只需一刻钟即可。” 这时，文久却道：“少夫人说了，我得寸步不离跟着您。 她说危急时刻，我可以打晕您并带您离开，我觉得现在就很危急，您说呢？” 穆颜无奈之下只能做出让步，“那就一同进去吧。” 当顾桓看到穆颜时，眼睛一亮，嘴角上扬，但当他注意到随后跟进来的文久和芸儿时，瞬间又皱起了眉头。 林彦心里很清楚自家侯爷的心思，于是便想拦住文久和芸儿，不让她们进去。 文久却轻巧地一闪身躲开了，芸儿则磨了磨牙，威胁道：“小心我咬你哦！” 林彦心中暗暗叫苦，自己一人孤掌难鸣，下次一定把周齐叫来。 这时，穆颜走过去对着顾桓屈膝行礼，“侯爷安好。” 顾桓微微颔首。 然后，他沉着脸对文久和芸儿说道：“你们两个退后，本侯又不会吃了你家姑娘。” 文久拉着芸儿象征性的退了几步，顾桓还是不满意。 于是她们退到了门边，高昂着头不再动弹，表明这已经是极限。 林彦见此情形，赶紧站到了两人身前，试图阻挡她们。 然而，文久瞪着他，芸儿更是直接踩了他一脚。 无奈之下，林彦只好站到了两人身旁。 穆颜见状，开口说道：“侯爷您就别为难她们了，姐姐会责罚她们的。” 顾桓瞧了瞧距离，自己声音小一点，那两人应该是听不清，于是便不再坚持。 穆欢开门见山直接问：“不知侯爷说的医术精湛的老大夫在何处？” 顾桓闻言，好笑道：“难道本侯还能欺骗于你，他就在我府上。 穆颜提醒道：“侯爷，您说可以帮忙引见的。” 顾桓压低嗓音直截了当地表明心意：“穆颜，本侯希望你能做我的女人。” 文久、芸儿和林彦纷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穆颜默默地低下头垂着眼眸，轻声道：“穆颜蒲柳之姿配不上侯爷的英明神武。” 顾桓诚恳地表示：“本侯是真心实意想对你好。我常年在卫所，府里并无其它女子，以后也只要你一个行不行？” 穆颜面露难色道：“承蒙侯爷错爱，奈何穆家有家训。想必侯爷也不愿自己的女人被视为不孝之人吧！” 顾桓见穆颜仍然无动于衷，他又道： “宁宗良老大夫年事已高，一般不会给外人看病，如果你是我的人，你的家人就另当别论。” 穆颜听了这话，呆愣了片刻，心中有片刻的动摇。 就在这时，顾桓竟然悄悄地靠近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迅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犹如偷了腥的猫儿，嘴角含笑。 穆颜又惊又羞，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了一抹红晕，她猛地站起身来，怒嗔道：“你这个登徒子，不要脸。” 顾桓被骂也不生气，还好心情道：“你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文久瞬间冲过来护着穆颜，她怒瞪顾桓。 林彦也忙冲过来，怕文久伤了自家侯爷。 芸儿都吓傻了。 穆颜对文久轻轻摇了摇头，文久懂她的意思，护着她出了屋子，芸儿忙跟上。 而顾桓就着穆颜留下的馨香悠哉悠哉的喝茶，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旁的林彦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顾桓一脸理所当然道： “我想要纳她为妾，她不愿意。宁老也不管用，她还犹豫，所以我才有此举动。 如今她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做我的女人！” 听到这里，林彦心中满是不解，于是他继续追问：“侯爷，您为何会如此笃定？” 顾桓微微一笑，自信满满道：“我看话本里都这样写的。” 林彦听后，心里暗自感叹，侯爷也太单纯了，身边只有夫人一个，而且夫人长期居住在京师。 又早早去世了，总共也没见几回，对女人的了解几乎为零，竟然连话本中的情节都会轻易相信。 他心里吐槽道：如果您不是侯爷，胆敢轻薄良家女子，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您就没瞧见那人欲拔剑和那要吃人的眼神吗？ 娘老说侯爷聪明，真该让她来瞧瞧侯爷现在的样子。 随即，他想到，侯爷看的话本子是哪里来的？ 没让自己去买，难道是侯爷自己偷摸去买的？ 什么时候买的？什么时候看的？怎么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呢？ 哎呀呀！自己这个随从是不是干到头了啊！ 难道侯爷对自己不满意？ 第87章 动摇 回家的路上，穆颜反复叮嘱文久和芸儿，回去后一定要守口如瓶，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今日之事。 文久和芸儿点头答应。 经过打听，穆颜确认宁宗良大夫确实是名医，而且姐姐还准备去京师寻他。 她的内心开始有些动摇。 嫁谁不是嫁，侯爷还有权有势，或许以后还能对穆家有益，找个靠山也很好。 然而，她心里非常的忐忑。 姐姐向来最瞧不起男子纳妾，她又怎么可能会同意自己去给别人做妾呢？ 这天，穆欢看穆曦练武心情颇好。 穆颜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姐姐，咱们穆家家训里真的有不能做妾这一条吗？” 穆欢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心里觉得妹妹不对劲，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她不动声色地反问：“小颜，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穆颜心里挣扎半天，还是低声道：“姐姐，其实……我觉得顾侯爷人还行，比许多男子好。 穆欢闻言，立马严肃道：“小颜，他再好，也是别人的夫君。” 穆颜听了这话，不禁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穆欢见状，心里一沉，她去找小青， “你去把芸儿骗来，不要说是我找她。” 小青听后，叮嘱苏阳：“你待在屋里头保护好姑娘，我很快就回来。”然后飞快的去找芸儿。 苏阳点头应道：“好的。” 穆欢挑眉，小尾巴竟然肯乖乖听话，这是病愈了。 她饶有兴致地问：“苏阳，你不怕小青跑了？” 苏阳一脸认真的回答：“有您在，她就不会跑。” 穆欢不禁暗叹：嚯，还是个明白人。 她语重心长劝道： “苏阳，既然你都明白，那你应该去学习，学文学武总得学一样，不然以后，怎么养活自己？” 苏阳却不以为意道：“我跟着小青学就可以啦。” 穆欢无奈地摇头，得，还是老样子。 大约也就半盏茶的时间，小青便领着芸儿回来了。 芸儿见到穆欢微微一愣，忙乖巧的问好。 穆欢笑眯眯的问：“芸儿，穆颜这几天有没有单独出门？” 芸儿心里一惊，连忙摇头，“没有。” 二姑娘确实没有一个人出门，都是三人一起出门的，自己没说谎。 紧接着，穆欢又问：“她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芸儿一脸为难，不敢言语。 二姑娘可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说。 穆欢目光如炬地盯着芸儿，“是不是穆颜不让你说？” 芸儿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她既不敢点头承认，也不敢摇头否认。 穆欢又问：“她是不是见过顾侯爷？” 芸儿的心怦怦直跳，额头上冷汗直冒，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姑娘太神了，竟然一猜一个准。 芸儿的这个样子，穆欢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挥挥手示意芸儿退下，芸儿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 一旁的小青见状，十分不解地问：“姑娘，芸儿还没说呢，你怎么就让她下去啦？” 穆欢轻声道：“她没反驳就是答案。” 小青和苏阳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穆欢一人。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半晌后，她站起身来，决定去找穆颜，想要把事情问个明白。 她来到穆颜的房间，开门见山地问：“小颜，你是不是看上顾侯爷了？” 穆颜听了，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眨了眨眼睛，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穆欢心里是五味杂陈。 她问：“顾桓是侯爷，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你愿意和其它女人分享自己夫君吗？” 穆颜听后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道： “他是侯爷，普通男子不也有纳妾的嘛。他说以后只有我一个人。” 穆欢见妹妹似乎铁了心，一脸严肃道： “小颜，他有夫人，妾室在正室夫人面前和下人没有两样，她想卖就卖，想打就打。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这不明智。” 穆颜却坚定地表示：“姐姐，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穆欢仍不死心地劝说：“小颜，人生还有这么长，未来可能会遇见更好的人，你不要急着做决定。” 然而，穆颜选择了保持沉默，以这种无言的方式作为对姐姐的回答。 见妹妹那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架势，穆欢头痛欲裂。 她回房和裴笙倾诉： “阿笙，这小颜是被鬼迷了心窍，我该怎么办？我可以阻拦别人，却管不了她的心。” 裴笙则冷静分析：“阿欢，若是顾侯爷亲自登门提亲，而小颜本人也乐意接受，你能阻拦吗？” 穆欢一想到那个局面就头疼。 她疑惑道：“顾桓见过小颜，不知他是怎么骗小颜的？ 之前明明小颜说过想要找一个像爹爹那样一心一意的男人啊。” “阿欢，你先别着急，咱们不妨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裴笙安慰道。 穆欢闷闷道：“反正我不同意她去给顾桓当妾室，她受了委屈，我都不好意思上门去撑腰。” 随即决定：“明日我们就搬到新买的宅子去。” 顾桓左等右等，也没见穆颜给他来信。 他找来林彦询问。 “穆二姑娘有动静没？” 林彦急忙道：“她们搬到新宅子去了，现在用的都是从沐阳带来的人，没法收买。打听不到穆二姑娘的消息。” 他观察了很久都没发现是谁给侯爷买的话本，就连话本子也没见到。 为了不被侯爷换了，他非常尽职的去打听，奈何银子不好使。 顾桓听了之后，气得咬牙切齿，肯定是那个穆欢从中作梗，不让穆颜出来见自己。 如今，他身上的伤已然痊愈，体内毒素也清除干净了，身体终于恢复了。 于是，他气势汹汹地前往卫所的校场，找到周齐并与之较量了一场。 比试后，两人都大汗淋漓，顾桓的心情稍稍顺畅了一些。 随后，他们一同躺在地上休息。 这时，顾桓问周齐：“女人一般都喜欢什么啊？怎样才能让她心动？” 周齐闻言，突然坐起身来，惊讶道：“侯爷，您有心仪的女子？” 顾桓皱眉：“心仪？” 周齐道：“如果不是心仪之人，您又何必在意她喜欢什么？” 顾桓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其实，我是想纳她为妾室，可她似乎并不情愿，所以……” 周齐建议道：“侯爷，既然别人不愿意，那您不如再换一个吧，淮安美女如云，环肥燕瘦任由您挑选。” 顾桓却摇了摇头，“我看她挺顺眼的，不想换。” 周齐见状，兀自道：“侯爷，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女子，当时我觉得这个女子怎么这么会长呢，哪哪都合我的心意。” 顾桓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追问：“后来呢？” 周齐微微一笑，“她现在是我的夫人。” 顾桓听后，有些郁闷道：“你命好。” 周齐打趣道：“您是侯爷，还有人敢拒绝您啊?” 顾桓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她家有不得为妾的家训。” 周齐赞赏地点点头：“说明家风不错。” 顾桓接连不断地叹息，表示十分苦恼。 第88章 上门 周齐思索片刻，建议道：“侯爷，自从夫人离世之后，您一直没有再续弦，实在喜欢，索性就娶了呗！” 顾桓皱起眉头，摇头叹息：“她家门第太低了。” 周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既然如此，属下带您去百花楼解解馋吧！” 顾桓想到那些庸脂俗粉，果断拒绝：“不去。” 周齐笑了笑，转身离开，边走边说：“侯爷，那就对不住了，我得回家陪我的夫人了。” 顾桓咬了咬后牙槽，心中不爽极了，有夫人了不起啊！ 老子明日继续收拾你！ 他一人静坐良久，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气冲冲地回到家中，迅速换上常服，然后带着林彦直奔穆家新买的宅子。 穆颜都被老子亲了，都不清白了，必须得做老子的女人。 你不出来，老子可以直接上门。 此时，裴笙和穆欢正在书房里看书，突然文墨进来禀报说顾侯爷来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这顾桓终于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了。 之前他千方百计诱骗小颜，现在无法接近，便索性公开前来。 夫妻俩不慌不忙地来到厅堂，两人向顾桓行礼后落座，静待顾桓出招。 顾桓开门见山道：“裴少夫人，我今日来是想和你谈谈我和穆颜的亲事。” 穆欢的眉毛都没动一下，平静道：“侯爷，何出此言?” 顾桓直接道：“本侯与穆颜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裴笙听到这话，心里一惊，立刻紧紧握住穆欢的手，用力捏了捏，示意她先不要冲动。 然后，他才对顾桓道：“侯爷，女儿家的名节何等重要，还请侯爷慎言。” 穆欢气极反笑：“侯爷，如果大街上随便来个女子说自己和侯爷有肌肤之亲，侯爷就要将其娶回家吗？ 如此这般，那侯府岂不是要被挤破了！” 顾桓眉头一皱，沉声道：“你若不信，可以让穆颜出来，本侯自会与她当面对质。” 穆欢拒绝道：“我家小妹乃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不便见外男。” 然而，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穆颜却自己走了进来。 只见她面带微笑，先是向裴笙和穆欢行了个礼，轻声唤道：“姐姐，姐夫。” 顾桓见到她，连忙道：“穆颜，你告诉你姐姐，我们之间是否有......”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穆颜急忙打断：“没有。” 顾桓顿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道：“本侯说有就有！” 穆欢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冰冷：“既然侯爷非说有，那我穆家就容不下不清白之人。” 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盒子内有一颗药丸。 接着，她转头看向穆颜，语气严厉道： “小颜，你敢和别人的夫君不清不楚，给我穆家蒙羞，把这个药丸吃了，一了百了。” 穆颜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声音颤抖道：“姐姐，我……”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 穆欢突然出手，用力捏住她的嘴巴，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塞进她的口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过只在眨眼之间。 顾桓惊恐的瞪大眼睛冲穆欢吼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穆欢面无表情地回答：“毒药，既然你说她不清白了，那她就活不成。” 吃了药丸的穆颜缓缓倒下，顾桓见状心急如焚，立即紧紧抱住她。 他对着穆欢咆哮：“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当他看到穆颜的嘴角开始渗出血迹，人也陷入昏迷时，惊恐的嘶吼： “快点给她解药！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随后，他急忙扭过头，对着屋外大声呼喊：“林彦，你赶快去请宁老过来，要快！一定要快！” 穆欢冷冷道：“侯爷，她敢去给你做妾，就是这个下场。 与其让你夫人磋磨她，不如现在让她干干净净的走。” 顾桓听到这话，顿时怒不可遏，对着穆欢大声咆哮： “老子的夫人早已离世，又有谁会去折磨她？你赶紧把解药拿来救她！我娶她做我的侯夫人。” “没有解药。”穆欢不慌不忙地坐下来，悠然自得地喝起茶来。 一旁的裴笙也不慌不忙地坐着喝茶。 他心里清楚得很，穆欢就是毒死顾桓也不可能毒死穆颜的。 此时，整个厅堂内就只有他们四人，其中一人昏迷不醒，另一人则撕心裂肺呼喊。 而穆欢和裴笙却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品茶。 不过一刻钟，林彦便气喘吁吁地背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 顾桓看到救星了，焦急道：“宁老，您赶快过来瞧瞧，她中毒了！” 宁大夫不敢怠慢，忙给穆颜仔细检查了一番。 “侯爷不必担心，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顾桓心急如焚道：“宁老，您再好好看看，她嘴角都是血，怎么可能没事呢？” 宁大夫再次肯定道：“确实并未中毒。” 顾桓这下放心了，小心翼翼地将穆颜放在椅子上靠着。 然后指着穆欢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有什么毛病，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 穆欢冷笑道：“她敢做出辱没穆家的事，我就敢给她吃毒药。” 面对蛮不讲理的人，顾桓只得认输： “好吧，都是我一时冲动胡说八道，她是个好姑娘，我们并无逾矩的行为。” 穆欢淡淡道：“我当然相信我家小颜是清白的，所以我没给她吃真的毒药。 我只是让侯爷明白，信口开河可是会害死人的，还请侯爷以后谨言慎行，免得害了无辜的姑娘。 既然，此事已解释清楚，侯爷请回吧！” 顾桓吼道：“你把穆颜嫁给我，我娶她还不行吗？” 宁大夫闻言十分吃惊。 林彦面不改色，但内心却在疯狂吐槽：明明嫌弃人家门第低微，如今却又低声下气求娶。 穆欢不屑一顾道：“你想娶便娶？我同意了吗？” 顾桓瞪大眼睛，大声质问道： “穆家有女子不得为妾的家规，总不至于还有禁止女子出嫁的祖训吧？” 穆欢冷冷道：“这倒没有，是我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去给别人当后娘。” 顾桓气得差点吐血，“我家云清乖得不得了，她远在京师，不会有人为难穆颜的。” 穆欢沉默片刻，然后才道： “等小颜醒了，让她自己做主吧。不过，如果她胆敢给穆家抹黑，那我真的会毒死她。” 两人争执的时间，两刻钟已过，穆颜终于悠悠转醒。 她一醒来便泣不成声的解释： “姐姐，我真没有给穆家蒙羞。我之前说错了，他一点都不好，我现在不愿意了。” 听了她这话，顾桓的眼睛都气红了，“穆颜，她要毒死你，是我要救你，你是不是傻啊？” 穆欢看着妹妹，平静地问：“小颜，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他还不错？想要嫁给他？” 穆颜拼命地摇头，“穆颜不敢不遵从家训。” 顾桓大吼：“老子要娶你，穆颜！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我说的不是纳妾，而是明媒正娶！” 穆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镇住了，她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能娶几个夫人啊？” 顾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能娶一个，前面那位已经离世好几年了。” 这时，一旁的裴笙拉起穆欢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两人便悄悄地离开了厅堂。 宁大夫和林彦也很有眼力劲的出去了，给顾桓和穆颜留下独处的空间。 第89章 求娶 裴笙和穆欢也没有走远，就在花园里走走。 穆欢摇头叹气：“一入侯门深似海，我只希望小颜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她却想去趟这浑水。” 裴笙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别人替不了。 你不是已经帮她争取到最好的局面了嘛。” 穆欢苦笑道：“顾侯爷一直这么纠缠，小颜也有些动心，让她去做妾，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做妾的女子，不得宠的，日日想着争宠；得宠的，日日防着正室夫人的打压。 当文时打听到侯爷的夫人已经不在了的时候，我才动了成全小颜的心思。 我就想试探一下顾侯爷对小颜究竟有几分真心。” 裴笙笑道：“看来侯爷是通过了你的考验喽。” 穆欢点点头，“目前来看，确实有那么两分真心。 但是他爱的是小颜的好容貌，能坚持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当夫人嘛，就算彼此间没有了感情，两人至少还可以相敬如宾，共同抚养孩子。 最差的结局就是被休回家，家里还有我在。 若是做妾的话，一旦没了感情，很快就会被男人忘到九霄云外。 也有可能腻了，不想要了，就被送人了，或者被卖了。” 裴笙感叹道：“你对小颜真好。” 穆欢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小颜小时候吃了很多苦，我希望她以后都幸福快乐。” 此时，屋内的穆颜早已泪流满面。 顾桓则在一旁耐心地劝说： “你不要哭，以前你说有家训不能做妾，我娶你为妻可好？我府里没有其他女人。” 然而，穆颜的思绪仍处于混乱之中，她一直沉浸在姐姐责骂她的话语中，懵懵的望着他，没有言语。 顾桓误以为她不情愿，便继续说道：“若你成为我的夫人，我还可以请太医为你的姐夫治病。” 这句话，穆颜听清楚了，她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顾桓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而且你的弟弟，我也会一同抚养照顾。” 穆颜却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用了，弟弟有姐姐照顾，跟着姐姐很好。” 她心中暗自道，我也很想跟着姐姐一起生活，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了就要分开。 顾桓轻声道：“好，都依你。” 穆颜心里明白，顾桓是侯爷，是自家惹不起的人物。 自己倒霉被他缠上了，也很难寻到好的人家。 反正自己心里没人，倒不如给他做妾，还可以请宁大夫给姐夫把病治好。 等他不喜自己了，回来便是。 春娘说了，男人的喜欢总是很短暂的。 现在他要自己做他夫人，那这一生是不是都得困在侯府后院，哪里都不能去？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 “以后，你如果喜欢上别人，可不可以放我自由？” 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希望他新鲜感过了，能放了自己。 顾桓听了她的话，气得想要跳脚。这尚未娶进门，竟然就想着跑。 可是，当他看到穆颜泪眼婆娑的样子，又舍不得责备。 温声哄道：“我活了二十六年，就对你花过心思，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对于顾桓所言，穆颜半句也不愿相信。 一个曾经有过妻子的男人，怎么可能如此单纯。 她只关心以后能不能离姐姐近一些。 于是，她轻声问：“我们是不是以后就住在府城？” 顾桓点头：“目前确实如此，以后无论我前往何处任职，都带着你好不好？” 穆颜权衡利弊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 顾桓见状，心情愉悦至极，不禁哈哈大笑，那笑声似要把房子震塌。 他满心欢喜道：“你同意了。” 随即便低下头，轻轻地在穆颜的唇上落下一吻。 穆颜有些羞涩地推开他，娇嗔道：“小心姐姐打你。” 顾桓却不以为意，笑言：“她不是不在嘛！如今你已是我未来的夫人，亲密一点怎么了！ 待我回去后立刻着手筹备，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 停顿片刻，他又道：“只是我的亲朋好友皆在京师。” 穆颜表示：“无需太隆重。” 顾桓却态度坚决地摇头，“那可不行，绝不能让你受委屈。”话未说完，他便再次俯身亲吻穆颜，久久不愿松开。 他心里还纳闷，以前怎么没觉得接吻这么有趣？ 穆颜轻声嘱咐道：“切记莫要在姐姐面前提及，我早已知晓你身边有宁大夫的事。” 顾桓点头。 他心里知道，如果让那个疯子知道，穆颜是因为自己身边的宁老，才答应这门亲事的话，那么这门亲事肯定会出变数。 他又不是傻子，会让即将到手的鸭子飞走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酸酸的，这个女人只是为了她的姐姐和自己成亲，心里并没有自己。 随即他安慰自己，没关系，先把人叼回家里圈着，慢慢攻略她的心。 哼……区区一个小女子不信拿不下。 穆欢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便与裴笙一起慢悠悠地回到厅堂。 穆颜见到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姐姐。” 顾桓立刻道：“我明天就会请媒人上门提亲。” 穆欢先问穆颜：“你考虑好了？” 穆颜道：“还请姐姐做主。” 穆欢这才对顾桓道：“顾侯爷，穆家小门小户本不该高攀侯门，奈何你俩自己愿意，我也不好棒打鸳鸯。 今日，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穆颜是你亲自上门求娶的，等你娶回去之后，你就该好好爱护她。 我们是乡下来的，很多事情都不懂，你要慢慢教她。如果你哪天没耐心教了，就把她给我送回来吧！” 顾桓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不会从中作梗了。 一激动，便喊道：“请姐姐放心，我定不让穆颜受一点委屈。” 穆欢的嘴角抽了抽，一个老男人喊自己姐姐，心里怎么这么难受呢？ 看到自己娇娇弱弱的妹妹站在大块头身边，她想反悔怎么办？ 裴笙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侯爷，请喝茶。” 顾桓马上提出告辞，说是要回去准备成亲的相关事宜。 林彦见自家侯爷一副捡到宝的样子忍不住直叹气。 本来他们是气势汹汹地上门逼迫人家做小妾的，可结果呢，侯爷却巴巴地把正妻之位送了出去。 堂堂一个侯爷，被人训得一愣一愣的，不仅不生气，反而还乐颠颠的！ 若是站出去说要娶侯夫人，哪个不争先恐后的来。 整个淮安的高门女子还不是任他挑啊！ 侯爷平常挺精明的，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犯傻呢？ 前夫人在世时，侯爷也不这样啊！ 难道这个穆二姑娘是狐狸精变的不成？不然怎会把侯爷迷得神魂颠倒，失了本性？ 娘总是念叨侯爷冷心冷情，不容易亲近人。 她老人家真该来看看现在的侯爷。 唉…… 只怕她老人家知道侯爷愿意成亲，比侯爷自己都还要高兴。 第90章 下聘 不同于林彦的满腹牢骚，宁大夫倒是乐见其成。 侯爷都二十有六了，膝下还只有一位千金。 前侯夫人去世后，大家嘴皮子都磨破了，劝他续弦，他愣是不动心。 如今好不容易有侯爷想亲近的女子，得赶紧趁热打铁，多生几个孩子才对。 顾桓回去就吩咐林彦找媒人上穆家提亲的事，他自己忙着给京师去信。 娶正室夫人不同于纳妾，必须禀明母亲与族人。 写到穆颜身份背景的时候，他挠了挠头，穆父是秀才，也算读书人家。 可惜的是穆家也没个成年男丁，不然提拔一下也好。 只能夸夸穆颜本人，知书达礼，贤良淑德……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美好的词全都写上。 唉……母亲肯定是瞧不上这样的家世。 罢了，等家里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亲事已成，要是母亲再派人来，那时自己已经抱得美人归。 至于其它的问题嘛，以后再慢慢解决吧。 第二日，顾家的媒人便登门拜访穆家，提亲，合婚，紧接着便是下聘礼的环节。 整个过程如同闪电般迅速，以至于当裴恒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家送来的聘礼已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穆家院子里了。 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今生和穆颜没有缘分。 但当亲眼目睹心爱之人即将嫁作他人妇时，内心仍旧痛苦不堪。 裴父在此刻罕见地展现出一点父爱。 他语重心长对儿子道：“恒儿，你好好读书，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女子。” 裴恒蔫头耷脑道：“父亲，孩儿是不是特别差劲，所以穆颜看不上孩儿。” 面对这样的问题，裴父无法昧着良心说自己的儿子胜过侯爷。 他只能劝解道：\"你与穆颜并不合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缘，而你的缘分尚未到来。\" 裴恒满心悲伤，喃喃自语道：“我遇上了，又错过了。”他的声音充满失落。 裴父叮嘱道：“恒儿，你喜欢过穆颜的事要烂在肚子里。 以后提都不能提，要是被好事者听到，会害了她的。 她现今已是侯夫人，一言一行容不得半点差错。” 裴恒满脸哀怨地点了点头，心里更难过了，连自己的喜欢都如此见不得人。 裴父见儿子无精打采，开口问道：“恒儿，要不让你祖母给你订一门亲事如何？” 一想到薛玉如的种种行为，裴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立马精神抖擞道：“父亲，孩儿还是回书院好好读书，如今孩儿一事无成，哪好意思成家。”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到了院中。 与此同时，穆欢正为穆颜的嫁妆犯愁。 平常人家准备一百两银子的嫁妆就很好了。 但是，小颜嫁的是侯爷，应该准备多少啊？ 她看着顾桓送来满院子的聘礼，金如意，金元宝，银元宝等。 她又有悔婚的念头。 如果小颜嫁一个普通人家，一千两的嫁妆，夫家就得把她供起来。 可如今要嫁给侯爷，即使准备两千两的嫁妆，别人仍然会嫌寒碜。 裴笙见她苦大仇深的样子，知道她是在为穆颜的嫁妆操心。 他温声道：“阿欢，侯爷知道穆家的情况，无需太过在意。” 穆欢蹙眉道：“我是怕小颜被人看轻。” 裴笙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你打算准备多少？” 穆欢很无奈：“就是不知道才愁人，我手上还有两千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 “足够了，明日我让文棋去操办此事，准备过多反倒不妥。” “我还想着将穆家绣坊也一并给她做嫁妆呢。” “行啊，日后你便与我一同住在裴府吧。” “我不是还有一个庄子嘛，我和弟弟的日常开销不成问题。” 裴笙委屈道：“阿欢，你把我和小九忘了。” 穆欢见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抱住他的腰，忙哄道：“没有忘，这不你银子多嘛！” 裴笙一脸严肃道：“阿欢，我的钱财亦属于你，你为何总是要分得如此清楚？” 穆欢道歉：“我错了，一时嘴快，阿笙，你别生气。” 裴笙看着穆欢认真道：“阿欢，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夫妻，不分彼此。” 穆欢点头如捣蒜，“我知道。” 接着，裴笙又道：“以后我养着小弟和小九，你养着我。” 穆欢心里暗暗嘀咕：这有什么区别嘛！ 不过，刚刚才说错了话，她没敢反驳，不想惹裴笙不高兴。 两人静静的拥抱片刻。 裴笙再次开口道：“阿欢，其实嫁妆多少并不重要。 顾桓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的心在小颜身上，那么任何人都无法欺负她，你给的足够了。” 穆欢想了想，“我以后努力赚钱，如果顾桓对小颜不好，我就立刻把她接回来。” 裴笙听了，赞同地点点头。 “我教你看账本，经商看不懂账本可不行，被掌柜的骗了怎么办？” 穆欢点头，光靠写话本一辈子也赚不了多少银两。 嫁个妹妹就如此伤脑筋，以后小弟还要娶妻呢！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要好好跟裴笙学习。 裴笙又道：“你喜欢写话本，有时间还是可以写，看账本用不了多少时间。” 穆欢微微撅嘴：“我不是喜欢写话本，是只会写话本，我爹只教了我写字和画画。” 裴笙不由笑问：“那你喜欢什么呢？” 穆欢放下心中的烦恼，俏皮答道：“喜欢你！” 裴笙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荣幸之至。吾心亦然。” 穆欢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在裴笙的胸口。 裴笙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时，穆欢又想起了穆颜身边应该带几个丫鬟的事情。 她抬起头：“阿笙，我想把文久派去保护小颜。也不知顾府是个什么情况，我不太放心。” 裴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穆欢又道：“我问过芸儿，她愿意去做小颜的丫鬟，是不是还不够啊？” 裴笙思忖片刻道：“小颜怎么说也是侯夫人，只带文久和芸儿确实不行。” 穆欢听了，也觉得有道理，“那我去买两个回来吧。” 裴笙坚持要陪她一同前去，两人一起出了门。 文墨自然是跟着去保护二人。 第91章 准备 人是裴笙挑的，是一家人，夫妻俩带三个孩子。 老汉黄兴贵，妻子孙大春，大女儿黄桂花十八岁，二女儿黄菊花十六岁，小儿子黄小福才六岁。 原来是在大户人家做下人，原主子举家搬迁带不了太多的仆人，就把他们卖了。 两女儿容貌都一般，一家子只用了二十五两银子。 虽然穆欢心里有些不解，还是掏银子把人买了回去。 晚上只有两人时，她才问裴笙：“阿笙，有比他们更好的人，你为什么要买这一家人？” 裴笙一脸认真地说：“黄家的两女孩相貌普通，让她们来做小颜的丫鬟非常合适。 若是容貌过于出众，说不定会心生杂念，日后恐生事端。” 说道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另外，黄氏夫妇和黄小福掌控在你手中，姐妹俩自然会对小颜忠心耿耿。 反过来也是一样，黄桂花与黄菊花在小颜手里，黄氏夫妇和黄小福便不敢动什么坏心思。 正好缺门房，黄老汉可以胜任，孙大娘可以到灶房帮忙，黄小福以后可以给曦儿当小厮。” 穆欢听完如醍醐灌顶，感慨这富贵人家的门道真多，够自己学一辈子。 她抱着裴笙夸道：“阿笙，你真聪明，我就想不到这些。” 裴笙微微一笑：“不用着急，慢慢来。” 穆欢撒娇道：“我有你，哪里需要学，去哪里把你带上就行。” 裴笙宠溺地点点头：“好，去哪儿都带着我。” 穆欢想着丫鬟的事解决了，嫁妆也定下了，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事。 她压低声音道：“阿笙，我看方晴柔的陪嫁里有一本春宫图，我们是不是也要给小颜买一本？” 裴笙的声音有些异样，“你看过了？” 穆欢毫无察觉，自然而然道：“看过，那时你昏迷不醒，我觉得无聊就随便翻了翻……” 当她看到眼前逐渐放大的裴笙时，她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裴笙似笑非笑的问：“好不好看？” 穆欢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没有看清。” 尽管她平日里神经大条，这时也知道不能乱说话。 裴笙一个翻身压在她身上，贴在她的耳边低语：“既然夫人看过，还请夫人教教我。” 穆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害羞道：“阿笙，我真的没有看清楚啊。” …… 翌日，穆欢去找了春娘过来，让她来教教穆颜。 春娘毫不犹豫地满口应承下来，她与穆颜在屋子里低声私语了许久。 待春娘离开后，穆欢又进去陪妹妹。 “小颜，娘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该教你什么，只能陪你说说话。 既然你选择嫁给顾桓，那么日后就要与他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 小弟有我照顾，你无需担忧。” 穆颜起初同意嫁给顾桓，一方面是形势所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府上的宁大夫。 然而，随着成亲之日的临近，她心中愈发感到不安。 她紧紧的握住穆欢的手，想从姐姐的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穆欢察觉到她的紧张情绪，轻声安抚道：“小颜，不要害怕，我会在府城住一段时间， 倘若顾桓对你不好，就让文久回来告诉我，我去接你回来。” 穆颜微笑回应：“姐姐，放心吧，娘以前教过我，我知道怎么和夫君相处。” 穆欢看着穆颜，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颜，我也不太懂夫妻该如何相处。 不过，我认为，两个人相处贵在真诚。 顾桓是你的夫君，你一心一意对他，以你的真心换取他的真心。 同时，你也不能一味地委曲求全，如果心里不高兴或者不舒服，你要告诉他，男人比较粗心。” 穆颜乖巧地点头。 穆欢又磨蹭半晌，才道：“春娘给的话本，记得抽时间看看。” 穆颜轻声道：“春娘已经跟我提过了。” 穆欢清了清嗓子，摸了摸鼻子，接着嘱咐：“洞房花烛夜，如果身体不适，你就对顾桓撒撒娇。” 她想到顾桓那体格，看看自家娇小玲珑的妹妹，再想想自己和裴笙第一次的惨烈，心中满是担忧，忍不住再三叮嘱。 穆颜红着脸低着头轻声应道：“好。” 穆欢心中千头万绪，觉得还有许多需要交代的事情，但一时之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不禁想起了穆颜刚刚来家里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话不敢大声说，饭不敢多吃，生怕会惹别人不高兴。 受了委屈更是只会默默忍受，被人欺负也不敢还手。 而如今，怯懦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不仅出落得亭亭玉立还知书达礼，而且马上就要出嫁了。 一想到这里，穆欢的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既高兴又不舍。 想到出嫁，她就想到还没有人背新娘子出门。 她忙问：“小颜，把族长和穆柏请来吧！让穆柏背你出门，可好？” 穆颜抬起头，睁着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凝视着她，“我不想让穆柏背我出门，我想让姐姐背我。” 穆欢听了这话，瞬间石化，她指了指自己：“小颜，你让我背你？” 穆颜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想让姐姐背。” 看着妹妹那祈求的眼神，穆欢还有什么不答应。 于是，她笑着道：“只要小颜高兴，那我就充当一回长兄，背你出门。” 姐妹俩兴致勃勃的讨论接下来的各种事宜。 而顾府，林彦的母亲领着年幼可爱的小小姐顾云清，千里迢迢从京师赶了过来。 顾桓看到粉妆玉琢的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傻眼了。 他问和女儿一起来的林嬷嬷：“嬷嬷，你们怎么来了？” 林嬷嬷恭敬道：“侯爷，老夫人收到您的信，小小姐知道你要成亲，就吵着要来，不让来就不用饭。 老夫人没办法就让侍卫送小小姐来，老奴不放心，就跟来了。” 顾桓低下头问女儿：“云清，你不好好待在京师，跑来这里干什么？” 刚刚五岁的顾云清撅着小嘴道：“父亲，女儿来看您，您不喜欢见到女儿吗？” 顾桓每次回京师，时间都待不长，和这个女儿根本没怎么相处，心里还是有些歉疚。 “能见到云清，父亲自然是高兴的，就是山高路远太辛苦了，父亲可以回去看你嘛。” 顾云清让他蹲下，在他耳边悄悄道：“女儿是特意来看您的新娘子的。” 顾桓一把抱起女儿，好心情道：“她现在还没嫁过来，过两日，你就能见到了。” 顾云清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父亲，她的尾巴是什么颜色的？是白色的吗？” 顾桓顿住脚步，盯着女儿问：“云清，人怎么会有尾巴？” 顾云清眨了眨眼睛道：“可是，祖母说她是狐狸精，迷了父亲的心智。” 顾桓头痛，就知道母亲看不上穆颜。 他一本正经道：“云清，你肯定听错了，你祖母说的不是我的新娘子。” 而一旁的林彦悄悄拉着林嬷嬷离开了。 第92章 出嫁 带老娘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彦才问：“娘啊，您为什么带小小姐来这里。” 林嬷嬷道：“老夫人同意小小姐来找侯爷，我放心不下，只好跟来。” 林彦小心的问：“娘，是不是老夫人派您们来搞破坏的？” 虽然他也很不理解侯爷为什么要娶穆二姑娘，但从侯爷近期的种种举动来看，如果有人胆敢试图搞破坏，肯定没好果子吃。 林嬷嬷笑眯眯道： “侯爷愿意成亲是天大的喜事，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搞破坏呢？老夫人也没有特别的交代。” 听到老娘如此说，林彦如释重负的拍了拍自己心口，“那就好。” 随后，他便将侯爷为穆二姑娘所做的傻事，毫无保留地讲了一遍。 林嬷嬷听完之后，满脸惊愕，“这真的是侯爷吗？他对前夫人可从未如此用心过啊！每次回府都是匆匆忙忙的。” 林彦道：“娘，反正你只需负责照顾好小小姐即可，其他的事情都不要管，侯爷自有主张和分寸。” 林嬷嬷连连点头，“知道了，我绝不会多言多语。” 顾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终于让他那古灵精怪的女儿相信，穆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并不是什么狐狸精。 顾云清满脸失望，抱怨道：“早知道新娘子不是狐狸精，我就不来这里了，祖母怎么还骗人呢？” 顾桓听了这话，一阵无语：为了满足你这小丫头的好奇心，我还得找个真正的狐狸精来。 可问题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狐狸精嘛！就算我想找，也没处寻啊！ 不管怎样，顾云清和林嬷嬷的到来并没有对顾桓和穆颜的成亲造成任何影响。 转眼间就到了两人成亲的大喜日子。 为了能让穆颜风风光光地出嫁，顾桓可是下足了功夫。 他不仅特意请来了知府家的夫人给穆颜梳头，还请来了一位据说很有福气的老嬷嬷来给她精心梳妆打扮。 梳妆好的穆颜，凤冠霞帔加身，此刻的她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明媚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这一刻，穆欢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妹妹即将嫁作人妇，从此离开娘家，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眼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顾桓骑着高头大马，簪花披红而来，身后跟着壮观的迎亲队伍，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赞叹不已。 因为穆父穆母皆不在，所以穆欢请了族长穆敬安负责主事。 顾桓随他进入堂内，并让林彦呈上一对大雁。 穆颜眼含泪水叩拜父母的牌位，穆敬安为她盖上绣有百子图的盖头。 接着，穆欢背着穆颜走出门外，登上了花轿。 外人见到穆欢身着男装，还以为她是穆颜的兄长呢！ 知道内情的穆家人也不敢乱说，顾桓更是当没看见。 等到把妹妹送进花轿后，穆欢压低声音说道：“小颜，祝你和顾桓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穆颜轻轻点头。 眼看着八抬大轿渐渐远去，穆欢不禁红了眼眶，心里难受得不行。 这时，裴笙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一同进屋。 穆敬安看到穆颜嫁入侯门，内心激动不已，觉得今后穆家便有了靠山。 一同随父亲来府城的穆月见了父亲的样子，打趣道： “爹，您稍微克制一下，别太夸张了，小心嘴巴笑裂了。” 穆敬安感慨道：“谁能想到啊，敬南的两个姑娘有如此大的造化。 一个嫁给同知家的公子，一个嫁给侯爷。 穆曦也聪明伶俐。 只可惜敬南走得太早了，如果他还在世的话，不知现在该有多得意。” 穆月趁着自己父亲的心情好，赶紧道：“爹，我想留在府城，可以吗？” 穆敬安皱起眉头，语重心长地说： “月儿啊，你可别看到欢丫头和颜丫头嫁得好，心里就乱了分寸。 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在村里找一个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穆月连忙摇头，“爹，我现在并不想成亲呢。我想让欢姐姐帮我找份事情做。” 穆敬安一想到女儿的亲事也很头痛。 好的人家嫌弃女儿名声不好，上门提亲的又都是娶不上媳妇的人家，嫁过去也是吃苦。 他心里明白，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些可恶的山贼造成的，他们毁了月儿的一生。 想到族里的穆丹也因为被山贼掳走，现在还无人问津，他的心口就阵阵发疼。 沉默片刻后，他无奈的同意：“好吧，如果穆欢愿意收留你，那你就不必再回村子去了。” 父女俩交谈良久。 穆欢静静地站在院子当中，眼神迷茫地环顾着四周，对着身旁的裴笙喃喃道： “小颜出嫁了，芸儿和文久也离开了，我怎么感觉家里一下子就空了呢！” 裴笙知道她是舍不得穆颜，所以只是默默地倾听着她说话，并没有开口打扰。 他见穆欢一直无精打采的样子，心疼不已，于是悄悄去把小九抱来。 此时的小九已经有十个月大了，性格十分活泼，无论和谁都能咿咿呀呀半天。 裴笙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在穆欢的怀中，小九一看到自己的娘亲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穆欢看着女儿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抛开心中的愁绪，开始教小九说话。 她用自己的额头轻轻顶了顶小九的额头，温柔道：“小九，叫娘亲。” 裴笙则伸手轻点了一下女儿小巧的鼻子，“小九，叫爹爹。” 小九睁着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穆欢，一会儿瞅瞅裴笙，嘴里不时发出几声“哦，哦。”然后再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一家三口很是温馨。 顾府。 穆颜蒙着盖头，顾桓牵着她的手，缓缓地走进大堂，举行了一场庄重而又温馨的仪式。 他们相互鞠躬，完成了三拜之礼。 拜完堂之后，顾桓小心翼翼地牵着穆颜来到了布置得十分喜庆的新房。 进入房间后，顾桓用称杆将穆颜头上的盖头揭开，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 她的肌肤如羊脂般白皙，微微上扬的眼角透出一丝妩媚，而那娇艳欲滴的樱唇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顾桓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怎奈还得出去敬酒。 他深吸一口气，“穆颜，我出去一下，给大家敬杯酒，很快就回来。” 穆颜轻轻点点头。 顾桓离开新房后，芸儿走了进来。 她轻声问道：“二姑娘，我拿了一些糕点，您要不要用一点。” 穆颜的确有些饿了，便让芸儿把点心放在桌上。 文久，黄桂花，黄菊花守在门外。 突然间，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中。 小女娃好奇地探头探脑，似乎对新房很好奇。 第93章 洞房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充满疑惑，不知道哪家的小孩子竟然会跑到新房来。 黄桂花打量着这个小女孩，只见她衣着华贵，以为是哪位宾客带来的孩子。 她轻声道：“小姐，大人都在前院呢，这里可不能乱跑哦。” 这哪是别人家的孩子，明明就是顾桓的女儿顾云清。 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小声道：“我想瞧瞧新娘子。” 黄桂花听后，蹲下身子，耐心道：“小姐，这可是新房，不能随便乱闯的哟。” 顾云清似乎明白了黄桂花的意思，她向后退了几步，假意要离开。 然后，趁她们不注意猛地推开新房的门，她就冲进了房里。 文久见状，迅速上前抓住她的衣领，想要将她带出房间。 穆颜见跑进来个孩子，好奇地问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啊？” 顾云清挣扎着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大声喊道：“快放开我！我爹可是镇远侯！” 听她这话，穆颜明白了，原来是顾桓的女儿。 于是她走过来，示意文久放下小女孩，笑着问：“你是云清？” 顾云清扬起下巴，一脸骄傲地回答：“没错，我就是顾云清，镇远侯唯一的宝贝女儿！” 穆颜让文久和芸儿下去，她带顾云清到桌边。 “云清，你肚子饿不饿呀？”她顺手拿起一块糕点，递给眼前这个小家伙。 只见顾云清小嘴一撅，“你都饿得吃糕点了，他们不给你吃饭吗？” 穆颜听到这话，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住，她赶忙端起茶水灌了一大口。 气息顺畅之后，她也没心思再吃了。 穆颜坐在椅子上，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一个小孩子解释。 自己早起梳妆打扮，上妆后就再未用食物，现在饥肠辘辘，临时吃糕点充饥。 不好回答她的问题，便只能转移话题：“云清，你来有事吗？” 顾云清绕着穆颜走了一圈，然后眨巴着大眼睛问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有没有长尾巴？” 穆颜闻言，瞬间石化，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啊，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人只有脚，没有尾巴哦！”她耐着性子回答。 然而，顾云清却蹙起秀气的小眉头，十分固执道：“你把衣服脱了，我想看看。” 穆颜果断地摇头拒绝：“这可不行哟。” 为了转移小家伙的注意力，她问：“云清，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干什么？” 毕竟还是个小娃儿，顾云清马上就把她从京师过来的目的一五一十全说了。 然后，她还道：“我父亲也说你不是狐狸精，可是我得亲眼看看才行。” 穆颜听到这里简直哭笑不得，看起来顾老夫人很不喜欢自己啊！ 不过这个小娃娃倒是怪可爱嘞。 “云清，狐狸精那都是神话故事里的东西，我们现实生活当中根本不可能有。” 小家伙还想要继续问下去，结果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推门而入的顾桓，一看到新房里面多出来的小人儿，顿时两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顾桓道：“云清，回自己房间去。” 顾云清小小声道：“我想和新娘子沐浴。” 顾桓一听就晓得这个小家伙心里面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想，老子都还没看上一眼，你就想捷足先登。 他黑着脸，语气严厉道：“你不乖乖回屋，我明日就让人送你回京师。” 听到这话，顾云清撅起小嘴不情不愿的退出房间，她现在还不想回去。 正好被来找她的林嬷嬷看到这一幕。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能跑到新房来捣乱呢？今天可是侯爷大喜的日子啊！” “嬷嬷，我就是去瞧瞧，没捣乱。”顾云清辩解道。 “好啦，明天就能见到新夫人了，您不要着急。”林嬷嬷安慰着她。 而在新房之中，顾桓轻咳一声，向穆颜解释：“她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穆颜莞尔一笑，温柔道：“我怎会和小孩子计较，云清挺可爱的。” 顾桓闻言大喜：“今日乃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暂且先不提她了，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饮下合卺酒，便意味着从此二人将成为夫妻，同甘共苦。 随着酒液入喉，穆颜的脸颊渐渐泛起一抹红晕。 她微微抬起头，恰好望见顾桓那炽热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不禁害羞地低下头去。 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顾桓见了嘴角上扬，好心情道：“夫人，我浑身酒气，先去洗洗，免得熏着你。” 见他进了净房，穆颜忙让芸儿来帮自己取下头上繁重的头饰。 一刻钟不到，顾桓就出来了。 他心里万分激动，心心念念好几个月，今日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而穆颜静静地坐着，随着顾桓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似的，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脑海中不断想起春娘交代过的那些话，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顾桓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问道：“你怕我吗？” 穆颜忙摇了摇头，声音略带颤抖地回答道：“不怕，你是我的夫君。” 听到这话，顾桓忍不住大笑，“我喜欢夫人这样说。” 随着笑声响起，他手臂一挥，将床上的花生、红枣、桂圆和莲子统统都抖落到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紧接着，他一把抱起穆颜，轻柔地将她放在了床上，并俯下身去，用自己健硕的身躯紧紧压在了她那娇柔的身子之上。 捧住穆颜那张绝美的脸庞，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他的动作热切而激烈，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想要将身下的人儿彻底撕碎吞噬一般。 穆颜被这突如其来的热烈弄得不知所措，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好似风浪中的小舟，只能被动的承受。 但她并没有忘记春娘的交代——不要只是一味地顺从，时而给男人一点回应。 于是，当疼痛袭来时，她便抓顾桓的后背，甚至还狠狠咬了他的肩膀一口。 实在是疼得厉害，她就眼泪婆娑的哀求。 然而，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让顾桓越发兴奋。 穆颜无法忍受，忍不住抬起脚，狠狠地踹向了顾桓。 顾桓没有预料到穆颜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呆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喜欢这么有活力的穆颜。 他抓住穆颜白皙的脚，啧啧道：“夫人还挺有劲，那我们继续。” 第94章 婚后 穆颜见顾桓还要来，心里紧张，脑海中想起了姐姐的话。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娇柔地对顾桓说道：“侯爷，我好疼啊……”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顾桓听到穆颜的话，心中一紧。 他把小东西抱去泡热水，一瞧确实伤着了，又红又肿，很是心疼，暗自责怪自己粗鲁。 穆颜在温水中泡了一会儿，顾桓又把她抱回床上。 穆颜感觉身子舒爽了一些，困意逐渐袭来，她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顾桓见她睡熟了，便悄悄起身离开，去找宁大夫取药。 他拿着药膏回来，轻柔地给穆颜抹上。 每一次触碰，他都格外小心，生怕弄疼了她。 涂完药后，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搂着小东西睡觉。 第二日，日上三竿，穆颜才悠悠醒来。 她睡眼惺忪地望向窗边，看到外面的天色，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这时，顾桓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笑道：“你急什么？家中长辈都在京师，这里你最大。” 穆颜听了他的话放心了，扶着酸软的腰又躺下。 顾桓怕她饿着，“夫人，是否要用饭？” 穆颜摸了摸早已咕咕叫的肚子，“要。” 她想起昨日根本没怎么进食，仅吃了几块点心充饥，此时饿得厉害，却又因身体太过疲惫而懒得动弹。 顾桓见她不想动，过来扶她起来，取来衣物欲帮她穿。 穆颜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侯爷，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 顾桓笑道：“夫人，在室内就我们两人讲什么规矩。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穆颜闻言，抬头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对自己也算不错，似乎可以好好相处一下。 此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顾桓见自己的小夫人怔怔出神，不由地担忧起来，轻声问道： “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再给你擦点药？” 穆颜一听那个“再”字，心里便明白过来，原来昨晚顾桓还给自己擦过药。 她一想到抹药的位置，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嗫嚅道：“已经好多了，不用了。” 顾桓看到她样子，笑道：“我是你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 穆颜不理他，抢着要穿衣服。 顾桓不愿意非要帮忙，可是又不熟悉，最后还是在穆颜的指导下完成了这艰巨的任务。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将穆颜抱到凳子上坐下。 他问：“夫人，要不要派人来伺候你，你带的丫鬟是否够用？” 穆颜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已经够用了，不用再另外找人。” 顾桓点了点头，接着道： “这里平日里只有我一个人住，而且我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卫所那边，如果觉得府上人手不足，你让林彦去办。” 穆颜乖巧地点头应道：“好的。” 随后，她对顾桓眨了眨眼睛，娇声说：“让芸儿和桂花进来给我梳头吧！我饿了。” 顾桓闻言，立刻让两个丫鬟进来。 待到穆颜洗漱装扮好，精致的木桌上已然摆满了丰盛的饭菜。 穆颜虽然早已饥肠辘辘，但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细嚼慢咽，仔细品味着每一道菜肴的滋味。 顾桓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觉得自己夫人的举止毫无瑕疵，与大家闺秀相比毫不逊色。 还以为穆颜是在成亲前特意学习过这些礼仪，便轻声说道： “夫人，如果你感到不自在，不必拘泥于这些规矩，做自己就好。” 穆颜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并没有不习惯，我娘说这些都是女儿家的基本礼仪，她从小就教我。” 顾桓微微挑眉，“哦？岳母如此知书达理，为何你的姐姐却没有学会呢？” 穆颜想起姐姐的行事作风，不禁轻声笑了起来，双眼亮晶晶道： “姐姐可不一样呢，爹爹自幼便将她当作男孩子来养。 爹爹教她读书识字，娘教她武艺。对于这些规矩礼法，她向来是不感兴趣的。 她还教我读书写字，也带着我一同习武。只是我的天赋不如她，学得没有她好。” 顾桓看到穆颜提起她姐姐时眼睛就放光，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意。 他故意挑拨道：“肯定是她没用心教你，生怕你超过她！” 穆颜立刻反驳道：“才不是呢！爹爹曾经说过，每个人的天赋各不相同，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即可。 而且姐姐也常说，世间万物皆不同，做好自己最重要。我的绣工就比姐姐要好呢！” 顾桓暗自感慨，岳父大人不愧是夫子，既能教出母老虎穆欢，又能教出温柔可人的穆颜。 每个人的兴趣爱好的确各异，如果自己的夫人是穆欢那种性格，光想想就让人浑身发颤，实在是太恐怖了！ 若是穆颜知晓他心中所想，恐怕会笑得前仰后合。 姐姐一直很嫌弃他年龄大，看不上他这个妹夫呢！ 可惜，穆颜不知道顾桓心里的想法，还道：“侯爷，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待家人尤其好。 以前总有一些人嘲笑我、欺负我，姐姐见一个揍一个，哪怕对方是比她更大的男孩子，她也从不畏惧。” 她的语气里满是感激之情。 顾桓眉头紧皱，一脸疑惑地问：“她都要给你吃毒药了，你竟然还觉得她好。” 穆颜却笑眯眯道：“姐姐总是为我好的。” 她心里明白，姐姐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清白不清白而加害自己。 哪怕自己真的不幸失去了清白，姐姐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护自己周全。 顾桓感到一阵无语，这恶毒的女人在自己夫人心中居然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自己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他忍不住问：“小颜，如果有一天我和姐姐同时失踪了，你会先去找谁？” 穆颜的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眨了眨大眼睛道：“你们都是厉害的人，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就好。” 顾桓心里暗自咒骂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呢？ 难道非要证明自己在小颜心中的份量不如那个疯子吗？ 穆颜看他脸色不好，转移话题问道：“怎么不见云清呢？”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顾云清便如一阵风般从门外冲了进来。 “父亲，我不想回去。” 顾桓瞪眼：“你不回去，你祖母会担心的，而且你的朋友都在京师，快快回去。” 听到这话，顾云清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满脸委屈道： “我哪里有什么朋友啊？在京师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祖母每天都让我学习这个、学习那个。” 说罢，她偷偷瞧了一眼，见父亲沉默不语，便开始嚎啕大哭： “我就知道，母亲扔下我，父亲也不要我！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 顾桓听了女儿这番话，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一旁的林嬷嬷见侯爷脸色不虞，害怕他发火，于是赶紧抱着小祖宗出去了。 第95章 回门 这时，穆颜拉了拉顾桓的衣袖： “侯爷，云清还小，既然她不想回去，就让她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 顾桓听了她的话，心里很是熨帖。 一个是自己新娶的夫人，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如果她们两人能够融洽地相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其实，想把云清送回京城也是因为担心穆颜刚刚进门，整日看到云清心里会不舒服。 既然，她替小家伙求情了，就让云清在这边待着也行。 他在穆颜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如果她惹你生气，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穆颜道：“你放心，带孩子我有经验，她比小弟大不了多少。” 两个人吃完饭后，走出了院子。 厅堂里，云清还在林嬷嬷的怀里小声的抽抽噎噎。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哭泣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 顾桓听到女儿还在哭，心里也难受得紧。 他走过去说道：“云清，如果你不想回去，可以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听到他这话，顾云清立刻收起眼泪，跳下来抱住他的腿，仰头问道：“父亲，真的可以吗？” 顾桓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你母亲为你求情了，你得感谢她，她刚嫁过来还不习惯，你正好可以陪陪她。” 顾云清走到穆颜面前，林嬷嬷赶紧将茶盏递给她。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敬给穆颜。 “母亲，请用茶。” 穆颜转头看向顾桓，见顾桓轻轻地点了下头后，这才接过茶盏，喝了一小口。 她想起姐姐准备的玉佩，忙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顾云清。 “云清，侯爷说你是属羊的，这个给你玩。” 顾云清瞧见玉佩上的小羊憨态可爱，眼前一亮，偷偷瞄了顾桓一眼，立即眉开眼笑道：“我很喜欢。” 见女儿和林嬷嬷出去后，顾桓才笑问：“夫人，我什么时候说过云清属羊啊？” 穆颜看着他笑而不语。 顾云清一边走，一边问身旁的林嬷嬷： “嬷嬷，父亲是不是也很喜欢我？他竟然知道我是属羊的。” 林嬷嬷笑道：“小小姐，侯爷只有您这么一个宝贝孩子，他自然是喜欢您的啊！” 听到她这话，顾云清顿时笑逐颜开，留下了一串欢快的笑声。 顾桓看着眼前浅笑盈盈的小东西，不禁舔了舔嘴唇，这也太可口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怎么还不黑？ 他在新夫人身上找到了乐趣，尤其喜欢小东西泪眼朦胧、撒娇求饶的模样。 他是天天盼天黑，穆颜是晚晚盼天亮。 夫妻俩的新婚生活是如胶似漆。 转眼间便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 对于回门礼物，穆颜并不在意，她反复嘱咐顾桓一定要将宁大夫一同带上。 在她心中，任何物品都比不上姐夫的身体健康来得重要。 顾桓知道穆颜的想法，早早就与宁大夫商议妥当，并提前打好了招呼。 因为这，还引来了宁老大夫一阵调侃。 “侯爷要权势有权势，要模样有模样。怎么还用老夫去骗小姑娘呢？” 周齐也在一旁阴阳怪气道：“之前是谁说她家门第太低，嫌弃得不行，怎么还用骗呢？” 顾桓被他们说得面红耳赤，心中恼怒，但又不敢对宁老大夫动手，于是直接把周齐揍了顿。 看着周齐那张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林彦不禁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心想还是自己聪明，只在心里偷笑就好。 侯爷的笑话是可以当面说的吗？傻不傻啊！ 顾桓和穆颜收拾好东西，临出门前，顾云清拉着穆颜的衣袖说道：“母亲，我想和您一起去。” 顾桓闻言，不解的问：\"你跟着去做什么？\" 顾云清立刻道：\"我想去瞧瞧是怎样的风水宝地才能孕育出像母亲这般美好的人。\" 林彦心里暗自为小主子竖起大拇指，按照侯爷目前对待夫人的态度来看，那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啊！ 小主子如此夸赞夫人，侯爷还有什么要求不能答应。 果然，顾云清成功地跟随大家一同来到了穆家。 看到穆家的院子时，顾云清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平日里一直待在侯府，见惯了侯府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娶的女子竟然居住在如此朴素的院子里。 这时，穆欢带着全家人已经站在门口迎他们。 裴笙、穆曦、小青、苏阳、秦轩、春娘怀里抱着小九，而身后则站着黄老汉和黄小福。 万大夫和宋大夫两人不在，他俩在钻研医术。 穆欢早就留意到顾桓身边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她微微蹙眉，看年龄，再看顾桓对她的态度，这小家伙无疑就是顾桓的女儿。 顾桓的家人从京师赶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裴笙满脸笑容地将众人迎入府内。 他一边陪着顾桓交谈，一边领着他进入厅堂。 而另一边，穆欢则将穆颜拉到内院，关切地询问： \"小颜啊，怎么样？顾桓待你还好吗？\" 穆颜想起这几日与顾桓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脸上泛起一丝羞涩，轻声道：\"挺好的。\" 看到妹妹的模样，穆欢心中的担忧瞬间消散。 接着她轻轻拍了拍穆颜的肩膀，继续问：\"顾桓家里来人了？都有谁来了？\" 穆颜微笑着说：\"只有顾桓的女儿，她是成亲前来的。 顾桓原本打算送她回去，但她哭得太厉害了，我实在不忍心，便让她留了下来。\" 穆欢点点头又问：\"那小家伙好不好相处啊？\" 穆颜连忙点头，表示云清非常乖巧。 接着，她笑盈盈道：“姐姐，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穆欢问：“什么好消息？” 穆颜神秘一笑：\"姐姐，顾府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医术精湛。不如让他为姐夫诊治一下！\" 穆欢闻言，喜出望外。侯爷的大夫，医术肯定高明啊！ 穆颜又悄悄凑近穆欢耳边说道：\"他姓宁，名宗良。\" 穆欢倏的一下起身，惊喜道：“是那位宁名医，不是说他在京师吗？” 穆颜点头：“就是他，我昨日听到侯爷说起老大夫的名字，也是非常惊讶。 就求他带宁大夫过来给姐夫瞧瞧，他今日也过来了。” 穆欢闻言高兴坏了，她握住穆颜的手道：“小颜，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96章 诊治 穆欢立刻像一阵风一样冲向厅堂，找到裴笙并将此事告诉给他。 同时，请宁老大夫先为裴笙诊治病情。 宁老大夫对急性子的病人家属早已习以为常，再加上今日他本就是特意前来为这人看病的，于是便跟着裴笙进了房间。 万大夫和宋大夫听闻来了名医，两人忙赶来。 宁老大夫给裴笙诊脉时，他的眉毛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很快就恢复正常。 虽然只有一瞬间，裴笙还是捕捉到了他的面部变化。 裴笙随即让屋里的所有人都出去。 宋大夫和万大夫对视一眼，神情里有一丝紧张。 穆欢满心疑惑的问：“阿笙，我也要出去吗？” 裴笙难为情道：“阿欢，我想请老先生给我检查一下身体，你在，不方便。” 无奈之下，穆欢只好带着其他人一同走出房间，并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待众人离去后，裴笙问宁老大夫：\"老先生，我的身体状况如何，还请如实相告。” 宁大夫沉思片刻，斟酌良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 “公子身边不是已经有岐黄高手吗？何必舍近求远。” 裴笙道：“我怕他们没有说实话。” “公子身边的人医术极好，他怎么说。” “他说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他没有说谎，你现在和普通人有何区别？寿数的长短早已注定。” 裴笙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对于生死我本已看淡，奈何现在又开始贪恋人世，老先生莫笑。” 宁大夫道：“公子定是心胸豁达之人，若非如此，恐怕难以活到今日。” 裴笙恭恭敬敬地向宁大夫行了一个大礼，“劳烦老先生特意跑一趟，晚辈感激不尽。 关于我的病情，还望老先生代为保密，尤其是不能告知我的夫人。” 宁大夫好言劝道：“裴公子，你也不要灰心，按说你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有子嗣，可如今不是也有了孩子嘛。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 裴笙微微一笑，“多谢老先生开解，我万分感激上苍给了我一个孩子。” 宁大夫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走了回来。 他对裴笙道：“我师弟任职于太医院，我书信一封，你们可以去找他，看他有没有办法帮你。” 裴笙忙再次行礼道谢：“多谢老先生的好意！您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 穆欢看到宁老大夫出来，忙问：“老先生，我夫君的身体如何？” 宁大夫语气平静道：“裴公子的身体并无大碍，细心调养即可。” 听到他这样说，万大夫和宋大夫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但心中却不禁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个冒牌货？不是说宁忠良是闻名京城的名医吗？ 穆欢并不知道这些内情，她只知道宁老大夫医术高明，既然他说裴笙的身体没有问题，那肯定就是真的。 这种好心情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愉悦起来，就连见到顾云清，都觉得这小家伙无比可爱。 顾云清好奇地看着穆欢，眨着大眼睛问道：“你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穆欢本想伸手揉揉顾云清的小脑袋瓜，但当她一想到小家伙是侯爷的女儿，她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不过，她还是好心情道：“是啊，天大的好事。” 顾云清来到穆家后，见到穆家有几个小孩本来挺开心的。 没想到，那个苏阳像个哑巴，根本不讲话。 秦轩离自己远远的，像避洪水猛兽。 穆曦沉默寡言，半天不说一句话。 唯一一个看到她就笑的是小九，只可惜她还不会说话。 现在能有个人和她说说话也好。 于是，她好奇地问：“什么样的好事？” 穆欢兴奋地一把抱起望着自己的弟弟，转了一圈才回答道：“大夫说我夫君的身体没问题。” 顾云清眼巴巴地看着亲密无间的姐弟俩瘪了瘪嘴，嘟囔着：“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嘛。” 穆欢把小弟放下，又揉了揉小弟的头。 她才对顾云清郑重其事道：“云清，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 当她注意到顾云清用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柔之意。 于是，她轻声问道：“云清，不知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顾云清听了穆欢的话，别别扭扭道：“如果你很想抱我的话，我可以答应。” 穆欢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可爱的小性子。 她将顾云清紧紧抱进怀中，并开始欢快地转起圈来。 顾云清兴奋得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侯府里，所有人都怕自己磕着，摔着，这里不能去，那个不能碰。 而此刻，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穆欢转了几圈后，缓缓停下脚步，轻轻地将顾云清放下来。 然而，顾云清似乎还意犹未尽。 但由于自幼接受的教养，让她说不出口。 于是，她问：“你就不怕把我摔着了，你会受到责罚吗？” 穆欢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一抹轻笑。 她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穆曦走到自己身边来。 只见她一把提起穆曦随意往空中一抛，接着穆曦在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跟斗，随后稳稳地落回到她的怀中。 把顾云清惊得目瞪口呆。 穆欢把小弟放下，蹲下和顾云清道： “我抱着你转圈，那是因为我有足够的把握才这么做的，我没有做危险的动作。” 就在这时，春娘怀里的小九看到娘亲抛小舅舅玩，兴奋得小手乱挥，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啊，啊......”的声音。 眼见着穆欢没有理睬自己，她急得不行。“啊，啊，娘……”小家伙用那稚嫩的嗓音，奶声奶气地呼喊着。 这一声呼唤，成功吸引了穆欢的注意。 她转过头来，朝着春娘走去，脸上满是惊喜之色：“我刚刚听到小九喊娘了，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春娘喜笑颜开地点点头，“确实是小九喊的。” 此时的小九张开双臂，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般，扑向穆欢：“娘，啊……” 穆欢满心欢喜地亲了亲小九，夸赞道：“我的小九真是太棒啦！” “啊，啊……” “小九要什么？” 见娘亲听不懂自己说的话，小九瘪嘴要哭了。 第97章 变化 旁边的顾云清道：“她也想你那样逗她玩。” 穆欢问：“云清，你怎么知道小九的想法。” “猜的。” 顾云清心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小娃娃应该和我想的一样。 穆欢将信将疑地把小九轻轻抛了一下，然后马上接住，小九立刻咧嘴笑个不停。 咦，小家伙还真的是这个想法呢。 她兴致勃勃地连着抛了几下，把小九逗得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随后，她抱着女儿和顾云清聊起天来。 “云清，那些奴仆们不敢带你玩，你就多和家人一起玩。” “我家里只有祖母，她总是让我学琴、练字……”顾云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落寞。 穆欢听了这话有些尴尬，连忙安慰道：“那你现在不是在这里嘛，可以让你父亲带你玩啊。” “我父亲哪里有时间？”顾云清无奈地摇了摇头。 穆欢一想，顾桓那个大老粗也确实忙，她又道：“那就让穆颜陪着你吧。” 顾云清叹气：“我是个没人爱的小孩。” 穆欢不赞同道：“云清，你生下来就是侯爷的女儿，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事。你有祖母爱，父亲爱，还有许多亲人爱你。” 顾云清依然愁眉不展：“可是……我没有朋友……” 穆欢眼珠子一转，将小九的小手伸到顾云清面前： “来，和小九拉拉手，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好朋友啦！” 顾云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自己的小手，握住了小九那胖乎乎的小手。 “她连话都不会说。” 穆欢立即反驳道：“她会说话的，刚才她还叫我‘娘’了呢！” “但她只会喊‘娘’……”顾云清皱起小眉头。 “那你可以叫她说话嘛！让她喊你姐姐。”穆欢提议道。 顾云清疑惑道：“她真的能够学会吗？” “当然可以啊！只要你多教她几遍，她就会喊你姐姐的。”穆欢语气坚定地回答。 然后，她将小九交给春娘抱好，让顾云清去教小九说话，便转身进屋去找穆颜。 穆曦见状，小眉头紧皱，心里十分不解，姐姐竟然让顾云清靠近小九。 他马上不着痕迹的移到春娘旁边扎马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云清，就怕她伤害小九。 秦轩也凑过来，两人一左一右的守着小九。 屋里的姐妹俩在拉家常。 穆欢道：“小颜，云清那孩子很寂寞，你有时间多陪陪她，顾桓就她一个孩子，你俩相处融洽，顾桓心里也高兴。” 穆颜点了点头，“姐姐，我知道，云清还小，对我也没有恶意，只是顾桓的母亲好似不喜我。” 说罢，她便将小云清想看自己尾巴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穆欢听完之后，耐心地帮妹妹分析：“小颜，你不必太过担心。 顾老夫人从未见过你，自然不知道你的好。 顾桓在意你，你再把云清收服，顾老夫人不足为惧，她远在千里之外呢。” 穆颜抱着穆欢撒娇：“姐姐，我还是觉得在家里好。” 穆欢捋了捋妹妹的发丝，“家在这里，你随时回来就是，我和小弟总是在的。” 后来，她又找芸儿和文久问了穆颜这几日在顾府的情况，知道顾桓一直在府里陪着妹妹，也无人敢刁难她，她才放下那颗高悬的心。 顾桓和穆颜准备回府，大家已经走到院子外面了。 突然小云清不愿意走了，她说要留下来陪姨母家的小妹妹玩。 顾桓见天色已晚，归心似箭。 便同意了女儿的请求，“那就留下吧。” 穆欢不干了，“顾侯爷，云清千金之躯，如果在这里不小心磕着，碰着，怎么得了。” 顾桓皱起眉头，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将自己的女儿留在这个疯子家里，万一受伤了可不好。 于是他转头对云清说：“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顾云清见父亲要反悔，眨了几下眼睛，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府里一个小孩都没有！” 穆颜见不得小孩哭，她蹲下身子，握住云清的手问：“云清，你真的想留下吗?” 顾云清拼命地点头，表示非常愿意。 穆颜走向穆欢，恳求道：“姐姐，就让云清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吧！” 穆欢瞧见小云清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笑道：“既然小颜开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顾云清大喜，忙对穆颜行了一礼，“谢谢母亲。” 她扭头对顾桓道：“父亲，女儿会乖乖的，您让人把我的东西送过来吧！”然后，转身进了穆家院子。 顾桓瞧了瞧自己的夫人，自己安慰自己：能教出穆颜这样的人，闺女在穆家住上几日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他便安心地带着穆颜回府去了。 穆欢看着一屋子的小娃娃，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晚上，她忍不住和裴笙抱怨。 谁知，裴笙却道：“阿欢，不必忧心。让他们上午随你习武，下午我教他们读书识字。” 穆欢也觉得可行，此时她终于找到机会问白日的事。 “阿笙，你为何要和宁大夫在屋里说悄悄话？你们说了什么？” 裴笙嘴角轻扬，戏谑道：“阿欢，宁大夫的醋你也吃啊？” 穆欢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实话。” 裴笙见状，立刻端正神色，认真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不过是向宁大夫请教，像我这种身体状况，有没有改善的可能。” 穆欢狐疑道：“真的？” 裴笙保证：“千真万确，宁大夫说我的体质只能慢慢改变。” 穆欢追问：“还有呢?” 裴笙无辜道：“哪里还有其它，我就是想改改我这寒凉的体质，不想你总抱着块寒冰睡。” 穆欢确认道：“你的身体确定没问题？” 裴笙扑倒她：“夫人来试试。” 穆欢被压得动弹不得，只得嗔怪地推了他一下。 裴笙低头吻着她的脖颈，轻声道：“夫人不是担心为夫的身体嘛，为夫只是想证明一下……” 近来，穆欢发现裴笙越发黏人了。 无论做何事，裴笙都要缠着自己一起。 看书要陪，吃饭要陪，就连教孩子们读书，他都要自己陪他一起。 自己和小青带着孩子们练武，他也要坐在附近盯着。 不仅如此，他还找来许多书籍，非要自己一一读完。 原本计划好的出门行程也被暂缓，他给出的理由是：小颜刚刚成亲，我们就出远门很不妥，还是在府城住上一段时间再动身。 到了夜晚，更是变本加厉。 第98章 读书 夜里，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交缠的身影。 事后，穆欢用手撑着头，凝视着眼前的裴笙，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笙，你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了？感觉都不像你了。”她的声音轻柔和缓，却带着一丝担忧。 裴笙将她拥进自己怀里，温柔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然后才问：“阿欢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穆欢忙摇头，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柔声道： “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喜欢。只是你这样，我有些担心你的身体......” 裴笙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一口，“放心吧，我的身体好着呢。只是觉得过去浪费了太多时间，没能早些来找你......” 穆欢心头一热，主动献上一吻，“现在也不迟呀~” 裴笙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回应：“嗯，和阿欢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很好。” 裴笙渐渐发现，穆欢对于学习那些数术、货殖列传之类的书籍总是提不起兴趣。 然而，当她阅读武经一类的书籍时，却立刻变得精神抖擞，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对此，他并没有强求，而是随穆欢的喜好。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特地抽出大量时间陪她一同仔细研读武经一类的书籍，两人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每当看到精彩之处，穆欢总会产生许多疑问和困惑，而裴笙也能给出各种不同的见解和观点。 这让穆欢对他钦佩有加，“阿笙，你真是太厉害了，怎么什么都懂呢？” 裴笙笑道：“阿欢，我的二十几年人生只有读书。” 穆欢听了心中一阵酸楚，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裴笙却只是轻轻一笑，“阿欢，我感谢有这些书的陪伴。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很遗憾，没能亲自去尝试。” 穆欢忙道：“不急，或许以后有机会呢！” 裴笙闻言，只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没有言语。 由于穆欢不喜欢阅读有关经商的书籍，裴笙便将书中的知识要点精心归纳总结出来。 然后挑选出其中最精华、最有趣的部分讲给她听。 但是账本每日必须看，这是她的功课。 尽管穆欢认为裴笙提出的这些要求有些怪异，但是想着为他分担一些也好，还是很认真的学。 裴笙经过反复思考后，他找来文棋和文时并与他们二人在书房里商讨了一整天。 三日后，文棋和文时就离家走了。 裴笙只是简单地告诉穆欢，他派这两人外出办事去了。 穆欢向来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因此也就没有过多追问。 因为小九总是喊娘，却迟迟不肯叫爹，裴笙和她较上劲了。 \"小九，快叫爹，爹……\" 这时，顾云清就会在旁边道：\"小九啊，你可以先叫姐姐。” 穆曦在旁边皱起眉头，舅舅似乎不太好叫呢，可以等小九大一点，自己一点都不急。 顾桓和穆颜回去那日，林嬷嬷就拿着包袱来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小主子，片刻不离左右。 孩子们嬉笑玩耍时，她就紧张万分的守护在旁。 生怕小云清不小心磕碰到哪里或者受伤。 对于小云清的饮食，她更是亲手烹制。 确保自己的小主子每一餐都美味可口。 尽管林嬷嬷恨不得一刻都不离小主子，但她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 小云清在穆家简直就是鱼儿入了海，自由得很。 她穿上小男孩的裤装扎马步，甚至还学会了爬树，就差下河摸鱼了。 吃饭时间，无论是林嬷嬷精心准备的精致菜肴，还是穆家孩子们吃的普通饭菜，她都会津津有味地品尝。 她秉持着共享的原则，不愿意浪费嬷嬷的心意，与小伙伴们一同相互分享美食。 穆欢担心小家伙吃得不习惯，于是特别调整了一下饮食。 反正裴笙的身子也需要精心养护。 孙大娘的厨艺堪称一绝，再加上春娘在一旁帮衬着，每天的饭菜都让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顾云清还和小九一起沐浴，看了小九的光屁股，确实没有尾巴。 由此她推断，穆颜也不是狐狸变的，祖母确实骗人。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表示淮安没有白来。 原来生活中除了读书，练琴，还可以有这么多有趣的事。 她是开心了，林嬷嬷却有些担心，这哪里是一个侯府千金该有的样子！ 不过顾云清是该闹的时候闹，该认真的时候认真，每日下午读书时，小姑娘坐得端端正正，认认真真的练字从不喊累。 秦轩的字写得相当不错，对于裴笙布置的任务，他总是能够严谨细致、一丝不苟地完成。 相比之下，苏阳就不那么认真。 他年龄最大，字却写得歪歪扭扭。 如果不是小青说，如果不好好学就要送他回苏家，他还不愿意写。 而年纪最小的曦儿还没写上几个字呢，就已经把自己弄得满脸都是墨汁了。 穆欢看着这四个孩子不同的学习状态，不禁摇头，果然要从小开始学才行。 裴笙每日除了教孩子们读书练字，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教小九说话。 他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引导着小九，不断重复着那简单的音节。 经过他不懈的努力，终于在一个明媚中午，小九睁着那懵懂的大眼睛，轻轻唤出一声：“爹。” 裴笙激动不已，眼眶瞬间红了，紧紧抱着小九不撒手，并一声一声的回应小九的呼唤。 此时，刚刚结束练武的顾云清走过来，得知小九已经会叫爹之后，她立刻不乐意了。 她急切地凑到小九面前，“小九，快叫姐姐！”然后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小九身边不离开。 尽管小九早已困得哈欠连天，但她仍然不准小九睡觉。 “小九，你要是不叫姐姐，今天就不许睡觉哦！我都陪你这么久了，你太没良心了。”她一边摇晃着小九，一边说道。 可怜的小九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之中顺着她的声音叫了一声：“姐姐。” 听到这个期盼已久的称呼，顾云清终于心满意足了。 她摸了摸小九的头，温柔道： “好啦，小九，你现在可以安心睡觉啦。等你睡醒了，姐姐再来陪你玩儿哦。” 短短数日之后，小九便学会了叫舅舅、哥哥、姐姐，能够说两三个字的短句。 刚刚满周岁的她，便已经能够像模像样地走路了。 每天，她都会紧紧跟在几个孩子身后，当他们的小尾巴。 当看到哥哥姐姐们扎马步时，她也兴致勃勃地想要模仿，刚会走路的孩子，哪里会扎马步。 她一摆姿势就摔地上，她爬起来继续，然后就是不停地摔倒爬起。 尽管不断摔跤，这个小家伙却从不哭泣，却把几个大孩子心疼坏了。 第99章 打架 穆曦连忙将她拉到小凳子上坐好，“小九，你还太小啦，不用练习哦，你看我们练就行了。” 顾云清也哄道：“是啊，小九乖乖的，姐姐等会儿再陪你玩哦。” 秦轩也是一脸担心。 苏阳轻哼了一声，小声道：“傻小孩。” 然而，这句话却被耳朵敏锐的穆曦听见了，他立刻怒气冲冲地喊道：“苏阳，你居然敢骂小九！” 说罢，他如同一头凶猛的小兽般冲上前去，抱住苏阳的腿狠狠咬了一口。 与此同时，顾云清也毫不示弱地扑向苏阳，紧紧抓住了他的头发。 原本苏阳是最年长的，奈何在山洞里关了三年，身体现在还没补回来。 此时竟然被这两个小孩轻易地撂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任两人打，也不还手，一个三岁多，一个五岁多，两人加起来还没自己大，好意思还手吗？ 秦轩站得远，根本不知道几人为什么打起来，也不知道该帮谁。 林嬷嬷焦急万分，不断地喊着：“小小姐，您可千万要小心啊！” 年幼的小九却一脸懵懂的看着地上的三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先是跑到裴笙身边，拉住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叫道：“爹。”接着，她又指了指地上的那几个孩子。 裴笙只看了一眼打架的三人，然而，他并没有上前制止。 于是，小九又跑过去拉住穆欢的衣服，同样喊了一句：“娘亲。” 见女儿着急的样子，穆欢轻咳了一声。 原本骑在苏阳身上的穆曦立刻乖巧地站了起来，顾云清也松开了抓着苏阳头发的手。 苏阳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和他俩一起低着头站成一排。 穆欢皱起眉头，问几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时，小九在旁边忙得不得了，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一会给小舅舅的衣服拍拍，一会给顾姐姐的衣服拍拍，最后还不忘给苏哥哥的衣服也拍拍。 穆曦一脸不忿道：“苏阳说小九傻！” 一旁的顾云清听到这话，连忙点头附和道：“对，他说错了。” 苏阳此时是有口难言，只能紧闭双唇，生怕一开口又说错话。 小青瞪大眼睛问：“苏阳，你敢骂小九？” 见小青误会自己，苏阳这下可急坏了，连忙摆手道：“我没有。” 这时，裴笙缓缓走过来，他先是对着穆曦和顾云清道： “曦儿，云清，你们俩为了保护小九如此勇敢，这种行为值得表扬。 不过，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苏阳比你们大这么多，如果不小心伤到自己可怎么办？” 接着，他又看向苏阳，语重心长道： “苏阳，明明你是心疼小九，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人误会了，以后，得注意说话的方式。” 穆曦和顾云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同样的信息：糟糕，好像犯错误了。 于是，两人走过去对苏阳鞠一躬，齐声道：“苏阳，对不起，错怪你了。” 毕竟，早点认错总比被罚写字要好一些。 苏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红着脸说：“是我有错在先，也不能怪你们。” 穆欢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心里十分开心。 孩子们个个都纯真善良，裴笙也教得好。 苏阳来到这个家已经有半年多了，他也改变了许多。 尽管他还是黏小青，但是天天和孩子们在一起，还是把自己当大哥哥的。 就在刚才，即使被两个小孩子压在身下，他也舍不得还手。 穆欢看到裴笙牵着小九守着这群孩子，不远处还有文墨，她便放心地带着小青前往灶房。 远远地，她注意到黄小福正躲在一旁，满脸羡慕地注视着那几个孩子。 她走过去，轻声问道：“小福，你想学吗？” 听到穆欢的询问，黄小福迅速低下头，紧张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角。 穆欢再次开口道：“小福啊，如果你每天能够在我们练武之前就将院子打扫干净，那么我也可以教你练习武艺。” 听到她这话，黄小福猛地抬起头，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问道：“姑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穆欢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所言不假，但同时也强调道： “我说话算数，不过，你得先完成你的工作。” 黄小福闻言，立刻激动地跪下来连连磕头。 “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的一定会努力干活，绝不偷懒！” 自那日起，黄小福便与几个孩子一起练武。 裴笙看到黄小福如此勤奋刻苦，也破例允许他前来学习识字。 这样将来他也能够更好地为曦儿跑腿办事。 得知这个消息后，黄老汉夫妇二人简直欣喜若狂。 毕竟在寻常百姓家，想要供养一个读书郎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而他们的儿子却有如此难得的机会，实在是天大的福分啊！ 从此之后，老两口做起事来愈发用心，恨不得把房顶都擦干净。 当两个女儿回家时，老夫妻俩反复叮嘱她们，一定要好生伺候穆颜，不得有丝毫怠慢。 黄桂花和黄菊花也是欣喜异常，她们也希望小弟以后有出息，自己好有个依靠。 日日和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孩子为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寒冷的冬天。 顾云清和林嬷嬷已经在穆家住了好几个月了。 顾桓每日从卫所回来，就是和穆颜待在一起，享受着新婚的甜蜜。 他压根就没想起自己的女儿还在穆家。 林彦倒是知道自己的老娘还在穆家，而且还去看望过几次。 小小姐住得非常开心，一点也不想念侯爷，而侯爷似乎也忘了小小姐，他便没有提醒。 这天，京师突然派人前来传达旨意，是圣上要召他回京。 顾桓接过圣旨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来人又悄悄地递给了他一封信，并低声说道：“老夫人很挂念侯爷啊。” 顾桓打开信封，仔细阅读了信件的内容，这才猛然想起，自家女儿不在京师而在穆家。 如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一直没有去接她回来，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会不会因此而生自己的气？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之情。 回去后，他不禁和穆颜抱怨，“夫人，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啊！云清该怪我了。” 穆颜微微一笑，回道：“侯爷，别担心，云清很好，我经常去看她。” 心里腹诽：你闺女也压根没想起你，真真是亲父女。 第100章 将离 顾桓闻言，看向穆颜问道：“夫人经常回去？” 穆颜一脸疑惑地反问道：“你不在府上，我一个人实在无聊得紧，便时常回去看看云清，难道不行吗？” 顾桓连忙伸手扶住她，温声道： “当然可以，这有何不可。我们今日去接云清回来，过两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了。” 穆颜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笑盈盈道： “侯爷，你与云清皆不在此处，我搬回娘家去住吧？” 顾桓见她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有这兴奋的语气，心里那个气啊！ 这都成亲几个月了，一说回去就两眼放光，自己都把心掏给她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黏自己呢？ 真是养不熟的小白养狼啊！ 于是，他沉声道：“你是我的夫人，自当随我一同回侯府。” 穆颜听后，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垮着脸问道： “侯爷，我一定要回去吗？你将我带回侯府，母亲会不会不高兴啊？为了避免惹母亲不快，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心里是十分抵触去京师：云清可说了，老夫人说自己是狐狸精，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老夫人不中意自己，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 顾桓心里冷哼，不要想逃离老子的身边，去了京城，你只有依附老子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夫君有多重要。 他道：“别担心，万事有我。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母亲不会为难于你。” 他的话说得极为动听，但穆颜心里依然感觉不踏实。 仍试图挣扎：“侯爷，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不行吗？” 然而，顾恒斩钉截铁拒绝： “不行，圣上急召我回京，如今我的职位已有他人接替。 此后，我必将调任他处。你是我的妻子，自当随夫同行，你可别忘了，你我是夫妻。” 知道前往京师已成为无法改变的事实，穆颜心里有些沉重。 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先前做的决定。 每次问宁大夫，姐夫的身体能不能治好，他就莫测高深的说：“裴公子现今调养得十分好，老夫尚在研究更好的药方。” 而今自己又要离开姐姐和小弟去千里之遥的京师，顾桓这个靠山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用啊！ 倘若姐姐和小弟有个什么事，自己远在京师，即便有心相助也是鞭长莫及。 自身生活优渥能如何？ 山珍海味，绫罗绸缎自己又不稀罕。 哎呀，都怪之前自己这个猪脑袋思虑不周。 当时应该先跟姐姐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 就这样她满腹愁绪和顾桓回到穆家。 穆欢看妹妹眉头紧锁的样子，以为她受了欺负，马上问道：“小颜，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顾桓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穆欢身上穿着的衣服上，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前些日子，他看到小东西正在缝制一件男式的袍子，心中暗自窃喜，以为这是专门为自己而做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没想到今天却看到它穿在了这个疯子的身上，上面精致的青竹可是小东西一针一线精心绣制的！ 这个人明明是一个女子，却偏偏爱做男儿打扮。 他鄙夷的瞧了一眼裴笙，心中暗暗咒骂道：真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最起码也应该管好她，不要让她穿别人做的衣服嘛！ 如果他知道，穆欢的寝衣都是裴笙亲手做的，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穆颜听到姐姐的询问之后，眼眶瞬间便湿润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哽咽。 “姐姐，我要和侯爷去京师了。” 顾桓心里不快，在旁边火上浇油道： “你是我的夫人，我去哪里，你自然就得跟到哪里，正所谓夫唱妇随嘛。” 穆欢听到这消息很震惊，妹妹要去京师。 随即她想到顾桓的家在京师，回去是理所当然的。 她便也释然了，只要不是受欺负就好，于是安慰道： “去就去嘛！京城是最繁华的地方，好多人想去还去不成呢。” 穆颜眼睛红红的：“可那里没有你和小弟，只有我一个人。” 顾桓闻言，差点没把自己的后槽牙给咬碎，心中暗自骂道：老子难道就不是人吗？这个小白眼狼实在是太气人了。 可是穆颜听不到他的心声，只顾和姐姐哭诉。 而当顾云清得知自己即将要返回京师时，就开始哇哇大哭，她紧紧抱住穆欢不肯松手。 “姨母，我不想回去。” 顾桓见状，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心中哀叹不已，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如此啊！ 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自己的女人和女儿都不愿意跟随自己呢？ 难道老子是老虎吗？ 裴笙看顾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有些担心，生怕他对小云清发火。 于是他忙招呼道：“侯爷，请随我去喝杯茶，小孩子闹情绪，过一会儿就好了。” 顾桓看到女儿也头痛，便随着裴笙进去。 穆欢见顾桓离开了，才轻轻地揉了揉云清的头，温柔道：“云清啊！你就先随你父亲回去。 等我有时间了，就会带着你的小伙伴们一起去京城寻你，好不好？” 顾云清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问道：“当真？” 穆欢微笑着点头，接着话锋一转： “等你父亲回来，你又跟着他回来就是，我随时欢迎你来我家住。” 顾云清听后，小嘴撅了撅，不高兴道：“可是，等我回去之后，祖母肯定会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门的。” 穆欢道：“云清，你多和你父亲撒撒娇，只要他同意，你祖母应该也会同意的。” 顾云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道：“我明白了，这叫做‘擒贼先擒王’，对不对？” 穆欢的嘴角抽了抽，把自己的家人比作贼，还是第一次见。 她叮嘱道：“意思差不多，不过，这话可千万不要当着你父亲的面说。” 顾云清点头道：“我知道，我一定要拿下我父亲，让他同意我随他回淮安来。” 穆颜听了两人的对话，在心里为这个同病相怜的小家伙掬一把同情泪。 云清根本就不知道，顾桓不会再回淮安来。 只要回去京师要想再回来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哦！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哎……，还是去看看小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第101章 临别 穆欢见妹妹离开了。 她拉着顾云清的手小声问： “云清，你们侯府除了你父亲和你祖母，是不是你最大？” 顾云清略加思索，点了点头：“嗯……可以这么说吧。” 穆欢紧接着又道：“那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云清好奇地问：“什么事？” 穆欢一脸忧虑道：“小颜这可是头一回离开我，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能不能护着她一点，不要让人欺负她啊？” 云清有些不解道：“不是有父亲在么？” 穆欢叹口气：“男人总在外面跑，未必有时间管这些琐事。” 云清点了点头：“行吧！” 穆欢又嘱咐道：“不过你也量力而行，以不伤害自己为前提，很多时候我们应该智取，不要蛮干。” 云清点头：“我知道，先生教过。” 穆欢长长叹了口气。 顾云清忍不住问：“您很担心她吗？” 穆欢点头，“是啊，从前日子艰苦时，怕她冷，怕她饿，如今她嫁入侯门，又担心她过得不如意，被人欺负。” 云清道：“其实她很幸福。她虽然没有娘亲，但是她有姐姐。” 穆欢将小小的身子拥进怀里，轻声道：“云清啊，亲人之间就是如此，彼此会牵肠挂肚。 等将来你有了弟弟妹妹之后，自然就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云清认真道：“我懂，我有小九，我也很舍不得她。” 当顾桓再次见到这个小家伙时，只见顾云清满脸笑容地说： “父亲，我出来已经很久啦，真的好想祖母哦。” 顾桓先是看了一眼笑得格外灿烂的穆颜，接着又瞧了瞧眼前这个小狗腿，心中顿时感到无比舒畅。 这时，穆欢与裴笙两人将他请到一旁清静的地方。 他正暗自奇怪，穆欢开口道： “顾桓，上次给小颜准备的毒药，我可还留着，倘若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欺负小颜，我立马去京师让她尝尝味道。” 听了她这话，顾桓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间消失无踪，他瞪大眼睛反驳道： “小颜可是我的侯夫人，有谁敢去冒犯她？” 裴笙轻轻一笑，语气轻快道：“侯爷莫怪，内人只是看多了话本。 这都写的什么故事啊！ 什么有情人因为门不当户不对，终究因为偏见劳燕飞分的。 什么因为婆婆嫌弃其出身低微，被迫被贬为小妾的。 更有甚者，男子因为权势逼不得已休了出身不高的发妻另娶的。 哎呀……这些话本子写得实在太离谱了！ 我已经劝解过她了，让她不要瞎担心。 侯爷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穆颜又是侯爷自己上门求娶的，怎可任人欺负自己的夫人，对不对？” 顾桓听后嗤之以鼻，心道：这裴笙难道真当老子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不成？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自己挑选的媳妇，那自然是疼惜得紧，老子都恨不得揣在兜里。 穆颜是镇远侯夫人，就算出身低微，谁敢轻易小瞧，真是瞎操心。 他自信满满地认为，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敢看轻穆颜。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镇远侯府中还有他的母亲。 顾云清离开时，孩子们都表现得十分不舍，尤其是年幼的小九，紧紧抱住她的腿不肯松手。 “姐姐，不走。” 顾云清温柔地哄道：“小九乖，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个小家伙独自亲昵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穆欢见时辰不早了，抱起泪眼汪汪的小九送他们离开。 坐在马车内的顾云清不断掀起帘子向外挥手道别。 顾桓简直没眼看，这才待多久，就这么依依不舍，倘若再待久一些，还记不记得自己姓顾？ 看到穆颜安静地坐着，他不禁心生疑惑，之前不是还吵着不想走吗？为何现在却安安静静？ 于是他问：“夫人，你舍得你姐姐和小弟啊？” 穆颜微笑道：“姐姐说了，等冬天过去，姐夫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的时候，她和姐夫会去看我的。” 顾桓无语：老子就多余问。 穆家，裴笙见穆欢正欢欢喜喜的带着孩子们玩，心里也纳闷，不禁问道：“阿欢，你不担心小颜吗？” 穆欢笑眯眯道：“阿笙，等冬天过去，你的身体好一些，我们便去京师看小颜好不好？” 裴笙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估计她现在就已经收拾包袱去了。 能让她为自己停留一个冬天，已是非常不易。 随着冬天的来临，距离年节也不远了。 周吉祥专程赶往府城，详细禀报了绣坊的经营状况以及庄子的收成。 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苏阳的姐姐苏晴。 当苏晴看到苏阳的变化，心里很高兴。 尽管小弟依旧沉默寡言，但他现在能够安静地倾听自己说话，身上没有了那股戾气，也不再对自己恶言相向。 不仅如此，小弟的身体也得到了很好的调养，不到一年的时间，身体拔高不少，气色也很好。 他如今身体健康，自己以后也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爹娘。 苏晴在穆家住了几日，看到小弟每日勤奋习武、刻苦读书。 她心里开心，同时对穆欢十分感激，去向穆欢夫妇道谢。 见到夫妻二人，她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穆欢接过来一瞧，略感惊讶道：“这才多久，你就有五百两。” 苏晴微微一笑，“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 旁边的裴笙问：“苏姑娘似乎对管理田庄颇有经验。” 苏晴坦然说道：“自我幼时起，爹爹便时常带着我一起，无论是田间劳作，还是和佃户打交道。 他还教我记账，做买卖，也正是因为如此，那群山贼才没有杀我。” 听到这里，裴笙若有所思地问： “小泉山是你家所有，那么山下周围除了你家的地，方圆几里是否还有别的田庄？” 苏晴点头：“有的。” 裴笙接着道：“如果有人想卖田庄，不知苏姑娘是否愿意帮我买下？” 穆欢闻言，蓦地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 苏晴道：“这点小事情，苏晴能办好。不知您想买多少？” 裴笙道：“多多益善。” 说罢，他拿出五千两银票递给苏晴，“如果不够，你再来取。” 接着，他又将之前苏晴给的五百两银票还给了她，并对她道： “只要你能把此事办妥，苏阳你无需操心。” 苏晴接过银票，保证道：“请放心，一定不负所托。” 裴笙沉思片刻后，继续道：“地先挂你名下，此事不得宣扬。” 苏晴忙点头应道：“一定守口如瓶。” 第102章 侯府 等苏晴离开后，穆欢才问：“阿笙，好好的，为什么要买田庄？我们那三百亩田收的粮食够吃了啊！” 裴笙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阿欢，你说小泉山地势好，在那里买点地也好。暂时让苏晴管着，苏阳在我们这里，我还是放心的。” “可你一出手就是整整五千两银子呐！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穆欢继续追问道。 “当然是铺子里的收入啊！”裴笙不紧不慢道。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需要吃很贵的药吗？不用留着银子吗？”穆欢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裴笙闻言，再一瞧她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阿欢，你有所不知，母亲的铺子能赚钱，父亲的俸禄才多少，偌大的裴府日常开销都是铺子里的钱。 秦嬷嬷贪几千两银子，也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而已。不然，早就被发现了。” 穆欢再次表示对裴母的佩服，遗憾她的早逝！ 这时，裴笙又补充道：“京城的文家每年也会派人送来一些银两和上好的药材。” 穆欢疑惑道：“你不是说他们只是旁支吗？怎么会年年送东西来呢？” 裴笙道：“母亲在世时我不理事，所以并不知晓以前的状况。 反正自从母亲离世后，每逢过年，京城的文府都会送来东西。 还有我舅舅每年也会送银票来。” 穆欢不禁啧舌惊叹：“阿笙啊，你简直就是个金库啊！” 裴笙却摇头道：“对于他们所给予的这些，我实在受之有愧。 我与京城的文家人素未谋面，而舅舅也已有十多年未见了。” 穆欢忙道：“待你身子好一些，我们一同前去探望他们。到时，你也选购些珍稀之物赠予他们。” 听了她这话，裴笙有些晃神，喃喃低语：“希望有机会吧！” 穆欢没听清，追问：“你说什么？” 裴笙回过神来，忙道：“我说好。” 由于裴笙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出门，穆颜此时又不在府城。 于是，穆欢决定带领一家老小返回沐阳。 走了这一趟，少了穆颜，芸儿，文久。多了黄老夫妻和黄小福。 得，也不算亏，人数没少。 回了沐阳，她先去了绣坊看文梅，得知她一切安好，便放下心来。 绣坊的事，周吉祥管着，她也放心，让他把账做好，以后给小颜过目就行。 万大夫的医馆有徒弟坐诊看病，他现在专门研制裴笙的用药。 宋大夫又把小医馆开了，反正他也不为赚钱，而是一心一意地教授春娘药理知识。 他时常与万大夫会面，两人共同商讨裴笙的用药。 春娘甚至还抽出时间向有经验的老稳婆学习接生孩子。 裴府不仅有丫鬟婆子，还增添了黄老汉一家三口。 穆欢和裴笙只需全心全意地教导孩子们习武念书。 四个孩子再加上调皮捣蛋的小九，真是热闹非凡。 穆欢担心裴笙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偶尔也会亲自兼任夫子的角色。 沐阳城的生活平静而美好。 穆颜和顾桓回去时，随从侍卫众多，安然无恙地抵达了京师。 顾老夫人慈眉善目，见到穆颜时显得格外热情亲切。 穆颜心中还暗自感叹，这位老太太看起来倒是挺和蔼可亲的，不像个恶婆婆，自己运气还挺好的。 然而，就在第二天，穆颜便发现这老太太的真面目——原来她竟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顾桓在场时，老太太便会故作宽容地表示： “穆颜啊，你不必日日前来请安，只需好生歇息，尽心尽力侍奉好桓儿即可。” 顾桓一不在，老太太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 言语之间尽是暗示穆颜应当自请降为妾室，并暗自讽刺她是个农家女，对于顾桓并无助益。 老太太这样的表现，穆颜反而放心了，这才符合高门大户的标准嘛！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幸运的事，都让自己遇上。 高攀个侯爷，还给一个和善的婆婆。 老天爷也不会答应的。 就这样，老太太说话，她点头答应，至于做不做那就是：你有你的说辞，我有我的做法。 她我行我素悠然自得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顾老夫人见状，气得七窍生烟，责令她每天必须晨昏定省。 还美其名曰教她规矩，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穆颜也不争辩，照做就是。 不过，她总是带着文久和黄桂花去，把芸儿和黄菊花留在自己院落看着。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 顾云清为了遵守对穆欢的诺言，每天都会叮嘱丫鬟时刻留意穆颜的院子里的动静。 只要穆颜前脚去祖母院里，她后脚就会立刻前去请安。 她观察许久，祖母每次见到穆颜都是一副和善慈祥的样子，而且两人相处得也非常融洽。 并没有发现祖母有任何想要刁难穆颜的迹象，心想姨母之前的担心纯粹多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于是，她也就放下心来，没有再过多关注，而是安心练琴。 一日，她练完琴后，听丫鬟说祖母又把穆颜叫过去了。 心想，反正没事，过去瞧瞧也好。 她走到福寿院门口，看见文久和黄菊花站在外面。 她顿时感到十分奇怪，这两个人不是应该和穆颜形影不离吗？ 今日怎么站在外面呢？祖母还关着门，这是要干什么？ 黄菊花见到她想打招呼。 她忙示意，让黄菊花不要出声。 然后，她悄悄地凑近门口贴耳倾听。 只听见祖母正大声呵斥道：“穆氏，你给我好好跪着反省，让你自请为妾，你为何一直拖着不做？” “母亲，侯爷他根本就不听我的啊！” “住嘴，谁允许你叫我母亲的！” “老夫人，侯爷可是您的亲生儿子，这事只有您出面去说，他才会听啊！” “你竟然还敢顶嘴？余嬷嬷，给我掌嘴！” 两人的对话把门外的小云清吓得不轻，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她从来没有听祖母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 听祖母的语气应该是愤怒至极，她怕穆颜吃亏。 于是忙退到院中，然后大喊道：“祖母，云清来看您了。” 喊完之后，她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走向门口，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第103章 去意 余嬷嬷闻声打开房门，满脸笑容相迎。 顾老夫人见到顾云清，原本紧绷的脸色瞬间放松下来，眼中满是慈爱之情。 “云清啊，快进来吧。” 云清走进房间，看到祖母笑眯眯的招呼自己。 她都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祖母怎么会用那样的语气和人说话！ 再看穆颜，她脸上同样挂着笑容。 小云清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否真的幻听了。 虽然满腹疑问，她还是乖巧道：“祖母在和母亲说话啊！不知云清是否打扰到您们？” 顾老夫人一听到云清说“母亲”这两个字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心里充满不屑，区区一个农家女子也配当云清的母亲。 不悦只有一瞬间，随即她便笑容满面道： “我的乖孙，怎么会打扰，祖母最是想你。”她走过来牵起顾云清的小手。 云清撒娇道：“祖母，您已经好久没听云清弹琴了，师傅说我最近有进步哦！” 顾老夫人道：“好，去听听，琴棋书画可是世家小姐必不可少的基本功。” 穆颜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心道，干什么暗示，明说啊！ 不过祖孙俩没有听到她的心声，丢下她去琴房了。 随后，她也出了福寿院。 文久和黄桂花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黄桂花问：“姑娘，老夫人不让我们跟着，您没事吧？” 穆颜笑了笑：“老夫人想让嬷嬷打我，还好云清来得巧。不然，今日就好看了。” 文久道：“云清小姐在门外听了半晌，特意在关键时候进去的。” 穆颜非常诧异，不禁喃喃自语道：“她……特意去救我的？” 文久道：“看样子，确实如此。” 穆颜开始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老夫人每次叫自己去的时候，小家伙似乎总会出现。 难道是顾桓安排的，他让小家伙来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她匆匆用过饭后，便迫不及待地去福云居。 “云清，是不是你父亲让你去老夫人那里陪我的？”她满心期待地看着顾云清。 然而，顾云清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仿佛在说：我父亲有这么闲吗？ 穆颜见状，知道自己猜错了。 她不死心地追问：“那你为什么处处帮我？” 顾云清一脸认真道：“因为我答应姨母要保护您，不让人欺负您。” 听到她这话，穆颜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原来是姐姐，她早已洞悉自己的处境，请云清护着自己。 不知千里之外的姐姐现在是不是还在担心自己。 此刻，穆颜的心中满是感动和思念。 她暗下决定，这个侯夫人的位置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整日待在后院没有自由，老太太还天天找麻烦。 还不如回去陪姐姐和小弟，一家人在一起热闹还自由。 当即她对顾云清道：“你去和你父亲说，你不喜欢我做你的母亲好不好？” 顾云清闻言摇了摇头：“我不要。” 穆颜想了想继续说道：“那你去和你祖母说，你不喜欢我。” 顾云清皱起眉头道：“这样她会更不喜欢你的。” 穆颜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 顾云清犹豫片刻后道：“我考虑一下。” 穆颜见此喜笑颜开，欢欢喜喜地走了。 顾云清则转身叫来一个丫鬟吩咐道：“你去大门守着，看到侯爷回来就说我想见他。” 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让林嬷嬷亲自去一趟，父亲也许不会听小丫鬟的，一定会听林嬷嬷的。 林嬷嬷顺便还可以见见儿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顾桓自从回京后，就没有一次是晚饭前回来的，今日也不例外，回来时都快二更天了。 他刚踏进门，就被林嬷嬷叫住，说小小姐心情不好，想见侯爷。 顾桓大步跨进女儿的福云居，一见到云清便问：“怎么了，身子不适吗？” 云清微微一笑，轻声答道：“父亲不必担忧，女儿一切安好。只是有些趣事想要与父亲分享罢了。” 顾桓皱眉道：“云清啊，父亲很忙，你实在无聊可以去找你母亲说话。” 云清问：“关于母亲的事，不知父亲是否想听？” 顾桓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忙问：“你母亲怎么了？有人欺负她吗？” 云清点点头道：“算是吧！” 顾桓虎目圆瞪：“她是侯夫人，是主子，谁敢欺负她啊？” 云清轻轻叹了口气，心道：这府里的主子又不止她一个。 “今日我前往福寿院探望祖母时，恰巧撞见她正在斥责母亲。” 顾桓立刻反驳道：“这绝对不可能！你祖母平日里对你母亲赞赏有加。 时常夸赞她容貌出众、性情温和、知书达理，丝毫不似那些出身寒门的女子。” 云清自顾自道：“祖母甚至责令母亲自请为妾，腾出正室之位。” 顾桓闻言，惊得猛地站起身来，由于动作过猛，连身下的凳子都被掀翻在地。 他满脸惊愕地盯着云清，急问：“你当真听清了？” 云清迎上他的目光，点了点头：“不仅如此，祖母还指使余嬷嬷掌她的嘴，是我进去救了她。” 顾桓猛然想起临行时裴笙说的那些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难道话本子里面的故事情节即将在自己府中上演。 当时自己怎样和裴笙夫妻俩说的？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嘛！ 想起疯女人说的毒药，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母亲这是想干什么啊！ 回神后，他问：“你母亲是不是很伤心？” 云清道：“伤心？嗯......她确实提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顾桓急切地追问。 云清道：“她让我对您说，我不喜欢她做我的母亲。” 顾桓闻言直皱眉，这是什么意思？小东西这是被母亲气傻了吗？ 云清又道：“我没有答应她的要求，然后她又让我去和祖母说，还说最好闹得厉害些。” 听了这话，顾桓立马明白了，怒气冲冲的离去。 小东西哪里是气傻了，她是不想要老子了。 心里冷哼一声，想跑？没门儿！ 第104章 等待 回到自己的院里，顾桓猛地踹开房门，却看到穆颜早已安然入睡。 这让他愈发愤怒，这女人不受婆婆待见，也不想法子去讨好，竟然还心安理得地酣然入梦。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毫不犹豫地一把掀开穆颜身上的被子，然后用力将她拽醒。 “你是不是想跑？” 被突然惊醒的穆颜一脸茫然道：“跑去哪里？” 顾桓质问：“你是不是不想要老子了？” 穆颜身上没了被子，丝丝凉意袭来，让她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迅速抢过被子把自己裹好，语气不善道：“侯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冻死我，好另娶新欢吗？” 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快，顾桓的怒气瞬间消散。 想起了云清说母亲对她的刁难，心里充满了愧疚。 他伸出手臂，将穆颜连同被子一起紧紧抱住。 “母亲是不是为难你了？” 穆颜一听，觉得机会来了，忙道：“是，我俩相处不来，今日她还想让嬷嬷打我。” 顾桓心疼道：“我并不知晓此事，明天我就去找母亲，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她的。” 穆颜心道：根深蒂固的思想，岂是你说几句就能解决的…… 她语气坚定道：“老夫人横竖看我不顺眼，日后我便不再前去请安了。” 心道：反正我要回去了，不愿意伺候了，谁爱伺候谁去。 顾桓轻声哄道：“好，明日不用去。不过，夫人，你怎么能称呼母亲为老夫人呢？” 穆颜幽幽道：“这是老夫人自己要求的。” 顾桓道：“这是她不对，但是，你还是得叫母亲。” 穆颜懒得和他争论，心里打定主意以后都不去，所以叫什么重要吗？ 老太太若真有本事，最好能撺掇顾桓把自己休了。 什么锦衣玉食，食不下咽有什么用。 还不如与家人一同吃粗茶淡饭来得味美。 顾桓觉得只要说服母亲接纳穆颜，她就会乖乖的不会跑。 两人各怀心思睡下。 次日清晨，顾桓早早前往福寿院请安。 向顾老夫人请安后，他便直截了当道：“母亲，穆颜是孩儿求娶进门的妻子。 恳请母亲看在她是孩儿喜欢的人，可否不要为难她？” 听了顾桓的话，顾老夫人顿时怒火中烧，心道：这还没怎么着她呢，她竟然敢挑拨我和桓儿的感情。 不过，面对唯一的儿子，她强压下心头的火气，缓声道： “桓儿啊，穆颜莫不是有所误会吧！我们这样的人家讲点规矩哪是为难啊。 不让她学学规矩，以后怎么做当家主母啊！” 顾桓听后，笑道：“孩儿知道母亲并非有意为难，穆颜不懂规矩倒也无妨，我会慢慢教她。 孩儿如今也就只有母亲、穆颜和云清这三位亲人，只盼望着你们能够和睦相处。” 顾老夫人对于儿子的要求，自是满口答应。 不过她表面上应承下来，转过身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给顾桓纳妾一事。 她觉得儿子就是看上穆颜的好颜色，下定决心要给儿子找一个比穆颜还好看的人。 对穆颜呢，她也想狠狠地敲打敲打，三番五次让嬷嬷传话，让穆颜前来。 穆颜呢?今日头疼，明日脚痛，反正就是不去。 傻子才去自讨苦吃。 要是一不小心没忍住把老太太打了，那罪过就大了！ 不过，不去归不去，福寿院里的动静，她还是时刻关注的。 “对方父亲还是个六品官员呢！”文久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穆颜。 穆颜听了一点都不生气，她反而希望老太太动作快一些。 她正好可以大闹一场，好给老太太送一些把柄，以便让老太太狠下心来将自己休掉。 只是不知道“善妒”是否足以让老太太下狠手？ 顾桓对家中即将爆发的矛盾浑然不觉。 每天清晨便早早地上朝去了，下朝之后还要忙于其他事。 各种应酬更是应接不暇。 这天，文久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满脸兴奋之色，口中喊道：“姑娘，少夫人来信啦！” 穆颜闻言，不禁喜出望外，立刻催促道：“快拿来让我瞧瞧。” 待她展开信纸看了一遍，眼眶瞬间泛红。 信中提到姐夫派文时与文棋在京中处理事务。 嘱咐她：若遇到困难，可以寻求文时和文棋的帮助。 若是遇到棘手之事，也可与文棋共同商量着办。 此外，姐姐还说：初入侯府，需要用银钱之处颇多，如有需要先让文棋拿。 文久又拿出银票递给穆颜：“姑娘，这封信是文时亲自送来的，他还带来一千两银票，说是让你打点侯府的人。” 穆颜默默地将银票收好，打点是不可能打点的。 自己找个靠山一点用都没有，反倒要娘家贴银子，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自己这是赔了夫人，总不能还要折了钱财。 于是，她果断吩咐：“文久，你速去告知文时，我想见见文棋。” 不出两日，文棋便来到了侯府，并与穆颜一同进入屋内，相谈了足足一刻钟有余。 随后，文棋便悄然离去，整个过程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日，顾桓说要出去两日，替圣上办事。 穆颜心里清楚，老太太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自己很快就能离开了，而且这一走，和顾桓今生就不能再见了。 其实平心而论，顾桓待自己还是不错，奈何两人不是一路人。 想到这里，穆颜心里有些愧疚，觉得她亏欠了顾桓。 于是，这一晚她对顾桓格外的热情。 顾桓简直受宠若惊，不过，他立刻抓住机会，尽情享受了一番。 机会难得啊！ 激情过后，穆颜忍不住咬牙切齿，暗自骂道：这人就是不能给好脸色，不然就是自己受苦。 可此时的顾桓身心舒畅，搂着夫人沉沉睡去，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其实是一场临别前的狂欢。 第二天清晨，顾桓早早地起身，带着几个随从匆匆离去。 而穆颜此时还在睡梦中尚未醒来。 等到她终于睡醒之后，老夫人便派人前来传话，让她前往福寿院一趟。 穆颜了然，老太太这是知道她儿子出门了啊！ 她随即吩咐黄菊花和芸儿收拾好东西，做好随时返回淮安的准备。 然后，她领着文久和黄桂花慢悠悠的过去。 第105章 休书 老太太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小云清正在练琴，没人会来打扰。 顾老夫人看到穆颜那不急不缓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便压不住。 再一想到自己多次唤她前来，她都诸多借口，怒气就蹭蹭上涨。 她沉下脸道：“穆氏，你这都进门几月了，至今仍未有喜讯，我决定为桓儿纳一房妾室。” 穆颜闻言大喜，这老太太把戏台子都搭好了，该自己粉墨登场了。 她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大声道：“我坚决不同意。” 顾老夫人闻言勃然大怒：“你有何颜面表示反对？此事我已然敲定！” 穆颜轻笑一声，大声道：“就凭我乃侯爷正妻，他此生只能有我一个，休想有其他女人。” 听了她这话，顾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善妒的女子，竟敢阻止自己的丈夫纳妾！” 面对顾老夫人的怒斥，穆颜却显得异常淡定，轻声道： “老夫人，那是您见识少，您好好保重身体，方能见识到这世间诸多奇事。” 顾老夫人怒不可遏道：“真是反了天了！我镇远侯府绝容不下像你这样不知礼数的女子！” 穆颜面无惧色地回应：“我可是顾桓的妻子，镇远侯府就是我的家，您能把我怎样。” 顾老夫人指着穆颜大吼：“我今日就替桓儿休了你这个妒妇。” 穆颜眨了眨一双美目，笑盈盈的问：“您老在说笑话吗？替儿子休妻，您敢吗？” 她这话让顾老夫人瞬间失去了理智，老太太健步如飞径直冲向书房，提笔替顾桓写下了一封休书。 吾儿顾桓 妻穆颜 因其坚决反对丈夫纳妾，触犯七出之条善妒，有违妇道。 今决定将其休弃，并立下此文书为证。 从即日起，穆颜与我顾家再无任何瓜葛。 从今往后，双方互不打扰。 立书人：顾乔碧容 休书一气呵成。 顾老夫人气呼呼地让余嬷嬷转交给穆颜。 余嬷嬷本想劝解几句，但看到老夫人愤怒的眼神，立刻闭上了嘴。 穆颜气定神闲地坐在小厅里，悠闲地喝着茶等待着。 当她看到老太太愤怒到无法遏制的表情，以及身后欲言又止的余嬷嬷，心里明白，自己的目的即将达成。 顾老夫人看向余嬷嬷，示意她赶快。 余嬷嬷不敢怠慢，连忙将休书递到穆颜手中。 穆颜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反复确认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毕竟，这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偷跑，是被夫家休掉的。 被休弃的妇人只能投靠娘家啊！ 就在这时，顾云清练琴结束听丫鬟说祖母院里有动静，她忙赶去福寿院。 穆颜见到顾云清前来，觉得小家伙来得正是时候，她护了自己这么久，理应与她道个别。 于是，当顾云清走近的时候，她拉着小家伙的手，轻声道：“云清，我要回淮安了，我们以后有缘再见。” 顾云清听了她这话，当场呆愣在原地，自己只不过去练了一个时辰的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抓住穆颜的手，焦急问道：“母亲，出了何事？天大的事也可以等父亲回来处理，先不要走好不好？” 穆颜温声道：“云清，叫我颜姨吧！我现在当不得你这声“母亲”了。” 云清忙看向祖母，希望她能挽留一下。 结果，顾老夫人厉声道：“穆氏，你现在已经不是顾家的人，赶紧离开，带上你自己的物品立刻走。” 紧接着，她又对着顾云清道：“云清，你不准挽留她，她跟我们顾家已无瓜葛！” 面对顾老夫人如此严厉的斥责，穆颜却并未动怒，反而语气平静道： “那就请余嬷嬷和林嬷嬷前去检查一下吧！看看我是否有拿顾家的东西。” 两个老嬷嬷得了顾老夫人的示意，跟着穆颜前往查看。 顾云清忙跟在两位老嬷嬷身后，企图找机会改变穆颜的想法。 可惜根本没有机会。 穆颜回到自己院里片刻都不曾留，领着四个自己带来的人，拿着东西从容离去。 她甚至连头上佩戴的珠钗都取下了的，没有带走顾家的一丝一毫。 待到顾云清回过神来，几人已经登上马车远去。 急得她直跳脚，穆颜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而淮安在千里之外，她们如何回去？ 千里迢迢，要是路上不太平遇上坏人怎么办？ 想到此处，她急忙呼唤林嬷嬷：“嬷嬷，您赶快去找林彦，打听一下父亲究竟在何处！” 然而，林嬷嬷却道：“侯爷他们今日出京了，昨晚林彦曾来过一趟。” 顾云清闻言直跺脚，祖母这是知道今日父亲不在啊！ 她急忙吩咐： “嬷嬷，你赶紧派人去打听她们几人在哪里落脚，不要让别人欺负她们，等父亲回来再做定夺。” 林嬷嬷道：“老奴马上去办。” 然而，无论顾府的人怎样寻找，这五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栈方面也纷纷表示从未见过这样的五位女子。 事实上，穆颜一行人压根儿就没有住客栈。 当天，她们便迅速换好装，直接出城赶往通州码头。 文久骑马带着穆颜，而文棋和文时则带领着三个丫鬟一同前行。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张家湾，入住的是几位公子。 次日清晨，一行人早早就登船离去了。 文棋担心路上不安全，让文时护送她们回去。 她觉得有文久和文时两人在，还是可以放心的。 她已提前给公子送去书信，余下的事文时自会和公子联系。 裴笙收到文棋的来信后，不禁眉头紧锁。 这般熟悉的套路，难道所有的老太太都是这般头脑不清醒吗？ 不过，穆颜能够当机立断，倒也是明智之举。 如今没有孩儿，也就不存在任何牵绊。 他知道这事瞒不住，便将信件拿给穆欢看。 原本他以为穆欢会为此动怒。 岂料，穆欢只平静道：“我去接小颜回来。当初是我送她出嫁的，既然她过得不开心，我接她回家便是。” 裴笙抱着她道：“阿欢，别不开心。” 然而，穆欢却说：“阿笙，其实我早就明白，一个农家女要当侯夫人，这一条路注定不好走，门当户对自古有之。 没办法，小颜她喜欢啊！ 无妨，就当作她出去增长见识吧。 人总是要为自己喜欢的人和事付出点代价。” 听了她这番言论，裴笙不禁嘴角上扬，如此豁达的穆欢，他很喜欢。 第106章 消失 他温柔道：“你不用急着去，文时还会再送信回来的。” “阿笙，谢谢你，有文时和文久护着小颜，我才能放心。” “阿欢，我们之间何须言谢！” 说到这里，穆欢想起文棋和文时离家好几个月了。 她有些好奇的问：“你将文棋和文时放在京师，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 裴笙道：“京师是最为繁华之地，我让他们去看看有什么新的商机。 你一向不喜这些事，所以我也就没有告诉你。” 穆欢恍然大悟，感叹道：“的确如此，皇上居住的地方，还有众多大官及其家眷，富贵之人众多。” 裴笙笑着点头：“贵人总是更舍得银钱。” 夫妻俩觉得既然要去接穆颜，还是回府城去等比较好，所以，一大家子又风风火火的回到府城。 京师镇远侯府。 顾桓离京第三日才风尘仆仆回来，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双眼布满了血丝。 府里的顾云清一直心神不宁，难以入眠。 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五个人一出府怎么就不见了。 当林嬷嬷得知顾桓回府时，急忙前去告知顾云清这个好消息。 “小小姐，侯爷回来了。” 听到父亲回来的消息，顾云清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要父亲在，所有的事都不用自己操心。 林嬷嬷问：“小小姐，要不要去请侯爷过来。” 顾云清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良久后摇了摇头道： “不用，父亲很快就会发现母亲不见了，我是个小孩子，还是不干涉大人之间的事。” 林嬷嬷点头应好。 随后，顾云清想起林彦同样已两日未归。 她道：“嬷嬷，你去看看林彦吧！” 林嬷嬷高高兴兴的去找儿子，但寻找一番后并未发现儿子的身影。 原来，顾桓回来洗漱后换了朝服，又匆匆忙忙进宫去了。 而作为随从的林彦自然跟着去了。 直到晚霞满天时，顾桓才兴高采烈地返回府中。 他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回府就找穆颜。 他中午回府只匆匆洗漱一下就走了，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夫人不见了。 屋内空无一人，花园里同样不见人影，就连穆颜那两个门神丫鬟也不在。 这时顾桓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林彦，快去叫忠叔过来。\" “是。”林彦刚刚踏出房门，顾桓便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罢了，还是我亲自去问吧。\" 说罢，他大步迈出院子，高声呼喊：\"忠叔！\" 侯府的管家李忠听到顾桓的呼喊声，匆匆赶来，躬身行礼：\"侯爷您回来啦，老奴马上安排开饭。\" \"夫人去哪儿了？\"顾桓迫不及待地发问。 李忠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战战兢兢地答道：\"夫人……走了。\" \"去哪里了？\"顾桓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不知道。\"李忠的头死死低着，声音也越发小。 顾桓的好心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怒道：\"你给本侯再说一遍！\" 李忠吓得浑身一颤，忙道：\"老奴真的不知夫人去哪里了。 老夫人写了休书，夫人拿了休书当时就离开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即便如此，顾桓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顿时感到茫然失措，自己不过离开短短两日而已，母亲居然就将穆颜给休弃了！ 明明离家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啊！ 母亲答应会善待穆颜的啊！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穆颜，他随即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忠道：“您出门那日。” 顾桓闻言，心里一震，已经三日了。 “林彦，你现在马上派人去找夫人。”说罢，他直接去往福寿院。 他必须要去问问母亲，穆颜究竟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能等他回来再处理。 顾老夫人见到儿子回来了，脸上满是欣喜之色，连忙招呼道：“桓儿回来了。” 然而，顾桓现在没有心情寒暄，而是开门见山的问：“母亲，穆颜呢？” 顾老夫人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初，只道：“她走了。” “她为何要走？又是如何走的？”顾桓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见儿子咄咄逼人的态度，顾老夫人很生气。 她理直气壮道：“她竟敢不同意你纳妾，如此善妒之人，实难留于家中，我已将她休弃。” 顾桓听后，顿时血气翻涌，几欲咬碎后槽牙，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母亲，您就这般容不下她吗？她有何不好之处？” 顾老夫人闻言，勃然大怒，“桓儿，你这是在责怪我不成？ 她口出狂言，不许你纳妾，妄图独占你一人，此等妒妇，有何可留恋的？” 顾桓气极反笑，“这是我答应她的，有何不可？”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 顾老夫人闻言，痛心疾首道：“桓儿啊！你真是糊涂啊！从古至今，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呢？ 你可是侯爷啊，莫说纳一房妾室，就算纳个七八房那也理所应当。” 顾桓此时已经失望至极，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根本不清楚母亲何时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他语气冷淡地问：“母亲，当年父亲纳妾的时候，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心情？难道您真的心甘情愿吗？” 突然，余嬷嬷失声尖叫，急忙扶住身体不停颤抖的顾老夫人，急道：“老夫人息怒啊！” 顾老夫人稳住身子，对顾桓大吼：“你给我滚！” 顾桓接着道：“母亲，儿子是侯爷，穆颜是侯夫人，岂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休弃的。 既然母亲不愿意见到她，那儿子就带着她一同前往上任，免得她在府里惹你不快。 儿子无心纳妾，还请母亲安心颐养天年，不用操心儿子的事。” 话音刚落，顾桓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顾老夫人被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怒不可遏地骂道： “我早就说过穆氏是个狐狸精！瞧瞧她把我孝顺的桓儿迷惑成什么样子了！” 余嬷嬷不停的小声劝慰。 顾桓从福寿院出来后，脚步匆匆地去了福云居。 一路上，他眉头紧皱，神情凝重，仿佛心中压着千斤重担。 第107章 追赶 顾云清看顾桓阴郁的样子有些害怕，小心道：“父亲回来了。” 顾桓沉声问道：“云清，你母亲离开了，你知不知道？” 顾云清点了点头，轻声道：“当时我正在练琴，等我赶到的时候，祖母已经写好了休书。 母亲把头上所有的珠钗都取下才离开的。” 听到这里，顾桓心如刀绞，一口血都到了嗓子眼。 顾云清忙道：“我有让林嬷嬷派人去查她们的落脚处。” 顾桓闻言大喜，急切地问：“她们在哪里？” 然而，顾云清的回答却让他大失所望。 “很可惜，一直查不到她们的消息。” 顾桓非常失望，他想到自己即将要去上任，还是和女儿交代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父亲很快就要去上任就职，你乖乖在家陪你祖母。” 顾云清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父亲竟然这么快就要去上任，不找穆颜了吗？ 她瞪大眼睛，焦急地问：“不找母亲了吗？” 顾桓咬了咬牙，坚定道：“她跑不掉的，我还去淮安任职。” 顾云清明白了，父亲这是去守株待兔！ 啊……去淮安。 当初回到京师，她才知道父亲不会再去淮安了，自己还哭了好几个晚上。 现在父亲又要回淮安任职。 她马上蹦起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紧紧拉住顾桓的衣角，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娇声道：“父亲，我想陪您去上任。” 顾桓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抚道：“此事以后再提，我先去找你母亲。” 顾云清知道现在父亲因为穆颜不见了，心里肯定不高兴，还是不要捋虎须的好。 便乖巧的点点头道：“好的。” 顾桓刚回到自己和穆颜住的院子。 林彦便匆匆忙忙来禀报：“侯爷，我已经找了我哥帮忙查找，但仍然没有夫人的任何线索。” 顾桓听了直皱眉，兵马司的人都查不到，五个女人能凭空消失不成？ 突然间，他想到那个爱穿男装的疯子。 “林彦，你和林邦去问问前两日有没有几个年轻男子一起出城？” 林彦不敢怠慢，立刻马不停蹄的去查。 等他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三更时分 顾桓自林彦走后就坐着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小东西现在安不安全？ 如果遇到匪徒可如何是好？ 一个弱质女流还敢乱跑，真是胆大包天，等找到她，非得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正当顾桓陷入沉思之际，林彦面带喜色地回来了。 他兴奋道：“侯爷，查到了！当日确实有七位年轻男子一同骑马出城。 据城门的守卫描述，有些像是夫人他们。” 听闻有线索了，顾桓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气恼：七个人，看来这是有人接应啊！ 随即他一拍大腿，心中暗骂：肯定是那个疯子派人来了！ 她究竟是有多见不得别人夫妻恩爱啊，尽干拆散别人的事情！ 他立即吩咐道：“林彦，赶紧前往码头仔细追查那几个人的行踪。另外，收拾好行李，我们近日便启程返回淮安。” 听了他的话，林彦面露担忧之色，小心提醒道： “侯爷，您这个时候去淮安找夫人，朝中不会有麻烦吗？” 顾桓瞪大眼睛，怒斥道：“老子是去淮安任职而已！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是不是想留在侯府？” 林彦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应是，然后迅速转身跑去码头打探消息。 他在心里催促自己，动作得快些，总还要抽时间去向自己的老娘道个别。 顾桓此时心急如焚，必须先找到穆颜才行。 毕竟女子上路总是不太安全。 他心里冷哼，等逮住了，打断她的腿，看她以后还敢乱跑，哼…… 两日后，顾桓已经将朝中之事处理妥当，随即就准备启程回淮安。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把顾老夫人惊得目瞪口呆。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桓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桓恭敬道：“母亲，儿子是要去赴任。” 顾老夫人闻言，泪水瞬间涌出眼眶，伤心地质问：“你这是在责怪我吗？” 顾桓忙道：“儿子不敢！去淮安是圣上的旨意。” 一听是皇上的旨意，顾老夫人不敢再说话，只不停的抹眼泪，顾桓也当没有瞧见。 站在一旁的顾云清急得直跺脚，大声喊道：“父亲，我呢？” 顾桓道：“云清，你在家陪祖母，以后有机会，父亲再接你过去。” 听了他的话，顾云清眼睛都气红了，以后有机会再接，那倘若没机会呢？ 见父亲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淮安自己暂时去不成了。 她把头一甩，我自己创造机会去。哼…… 待确认穆颜乘船离去之后，顾桓便让宁大夫和其他人随后慢行。 而他自己则与林彦轻装上阵，马不停蹄地沿路追赶。 他们日夜兼程，甚至夜晚也不投宿，都是在野外随意对付一宿。 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皆片刻不停歇。 原本需要二十余日的行程，竟生生缩短了七日，即便如此，他们最终仍未能追上穆颜一行人。 顾桓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淮安，首先前往穆家，然而却扑了个空，穆家只有两个老奴仆在。 他随即转身直接去裴府。 裴父亲自接待了他，待他说明来意后。 裴父回道：“顾侯，请稍等，我已差人去唤我儿前来。” 顾桓急忙道：“我此次前来是接我夫人回去，只需让她出来即可。” 裴父道：“顾侯，侯夫人未曾归来啊。” 他的话让顾桓手中的茶盏险些滑落，他倏的一下站起身，急问：“穆颜真的未归？” 这时，裴笙缓步走进来，他刚想向顾桓行礼，却被顾桓抬手拦住。 “无需虚礼，穆颜是否真的尚未归来？” 裴笙微微颔首，“家父并未撒谎。” 顾桓闻言，不禁眉头紧皱，解释道： “此前我尚能追查得到她们的行踪，但最后几日就没了她们踪迹，还以为她们先一步回来了。” 他不敢再耽搁，脚步匆匆地出了裴府，翻身上马后更是如离弦之箭般直奔漕运总督衙门而去。 见到突然出现的顾桓，总督衙门的参政、御史、郎中、参将以及把总等人皆是惊愕不已，险些惊掉了下巴。 每个人心里都觉得：新总督大人不修边幅的模样着实是……嗯，相当特别。 第108章 接人 然而，顾桓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反应，他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正欲说需要人手前去寻人，突然间他脑子冷静下来了，及时制止住了自己鲁莽的行为。 随后，他黑着脸转身离开了。 留下一群茫然无措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神，对于这位新总督如此独特的亮相方式感到困惑不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刚刚亮明身份转头就走，而且还满脸不悦。 难道是责怪众人没能像他一样与众不同吗！ 林彦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透自家侯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忙追上去问：“侯爷，怎么又走了？不是找人帮忙吗？” 顾桓道：“林彦，我刚才真是急昏头了，夫人不见的事不能闹开，会对她不利。 你立刻去找周齐，让他派嘴巴紧的心腹来帮忙。” 林彦又马不停蹄的去周齐。 顾桓走后，裴父问裴笙：“笙儿，为何不将穆颜在崔镇停留的事告知侯爷呢？” 裴笙微微一笑，“父亲，侯爷只问穆颜是否归来，没问其他的啊！” 裴父皱眉道：“这样是否不妥？” 裴笙不以为意道：“父亲不必担忧，怪不到您头上，是侯爷自己没问啊！” 裴父感慨道：“顾桓能够如此迅速地追赶而来，足见他对穆颜情深义重。” 裴笙听后，语气平静道：“原本他们二人相处融洽，感情和睦，偏偏有长辈要横加干预。 究竟是举案齐眉还是劳燕分飞还得看他如何做，光是情深义重可不行。” 裴父觉得儿子在含沙射影说自己，可自己还不能责怪他，不然就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裴笙说完便施施然地转身回自己院里陪孩子们。 唉……也不知阿欢到了崔镇没有，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在顾桓心急如焚翻天覆地寻找的时候，穆颜却在崔镇的客栈里酣然入睡。 原本这一路风平浪静、颇为顺遂，谁料想她竟然突然晕船，而且晕得异常厉害。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下船，在崔镇停歇。 然而，穆颜的状况并未得到丝毫缓解，依旧呕吐不止。 文时见状，赶忙去请来大夫。 大夫来后，立刻为穆颜切脉，片刻后，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穆颜。 待他看到穆颜并无喉结，方才释然一笑。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把穆颜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其余几人亦是目瞪口呆。 穆颜急问：“大夫，你可瞧仔细了？” 大夫笑问：\"夫人是否近来食欲不振，且十分嗜睡？\" 穆颜微微颔首。 大夫遂道：\"如此便没错了，夫人这是因初怀身孕而致身体不适，再过些时日便会好转。\" 穆颜闻言，蹙眉叹气，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却来了。 黄桂花忙问：“大夫，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我们要赶路回淮安，是否有影响。” 大夫答道：\"最好歇息几日再启程。\" 文时给了银两后又将大夫送出门。 见穆颜一直发呆，文久劝道：“姑娘，我们还是停留几日吧！” 此时的穆颜心乱如麻，机械的点点头。 “给姐姐送一封信，免得她担心。” 文时道：“姑娘放心，您只管安心歇息，我马上就去办。” 穆欢随时关注妹妹回来的行程。 当她收到文时的信，得知穆颜身怀六甲，无法乘船。 需先在崔镇停歇几日，再改走陆路返回时，她更是坐立难安，表示要前去接妹妹回家。 裴笙并未阻拦，只是嘱咐她带上文墨和小青。 苏阳非要当小尾巴，还说他可以自保，不用人照顾。 穆欢蹙眉：“苏阳，我们去接人，很快便会回来。” 小青也狠狠瞪着苏阳，怪他不听话。 然而，裴笙却道：“带上他吧，男孩子多出去历练是好事。” 既然自家公子都如此说了，文墨一把将苏阳拉上马背，二人共乘一骑。 随后，他们三骑风驰电掣般赶往崔镇。 几个人抵达目的地后，文时率先发现了她们，惊讶道：“少夫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穆欢着急地问：“穆颜怎么样了？” 文时道：“二姑娘无恙，大夫让她休息。” 穆欢听后微微颔首，然后道：“带路。” 穆颜看到穆欢来了，先是惊喜，然后是委屈，抱着姐姐默默流泪。 穆欢轻抚妹妹的背，轻声道：“小颜，我来接你回家。” 穆颜抽泣道：“姐姐，京师不好，侯府也不好。” 穆欢轻声应道：“我知道，小颜不喜欢侯府，回家就好，正好我和小弟都想你了。” 穆颜将顾老夫人对她的种种行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穆欢，最后还提到了小云清保护自己的事情。 穆欢赞叹道：“云清好样的，若有机会见面，我会谢谢她的。既然回来了，你就不用再想顾家的人和事了。” 然而，她心里清楚，和小云清今生未必有机会再见。 由于大夫特别叮嘱，穆欢决定在崔镇多停留几天。 穆颜却有不同的意见，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中。 她看到姐姐来了，身体好像一点事都没有了，整个人精神奕奕。 最后还是穆欢以自己需要休整为由，说服她次日再启程。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迅速整理行装出发。 文时特意租来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让穆颜、桂花、菊花以及芸儿一同乘坐。 其他人则选择骑马前行。 考虑到穆颜可能会感到不适，队伍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就在她们离开的当天下午，顾桓也查到崔镇，他匆匆赶来。 得知穆颜一行人早已离去的消息后，不禁脸黑如水。 一旁的林彦下意识地远离他好几步。 心里腹诽：侯爷这火气，等找到夫人怕不是要把人拆了。 穆欢她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两日后过了桃源县，晚上就可以到清河县。 若一切顺利，明日傍晚时分应该就能回到家中。 只可惜，事情往往并不如人愿。 竟然有人来劫道。 文久紧紧守护在马车旁边，确保穆颜的安全。 文墨和文时两人迅速上前，将穆欢护在身后。 穆欢冷静道：\"你们保护好穆颜就行。\" 她心里清楚，自己就算不能大杀四方，护自己周全还是没问题。 她扫视一圈，惊讶地发现劫匪竟多达二十余人，自己这边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啊！ 第109章 劫道 文墨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这是穆欢第一次见到他亮出武器。 文久则换了一根软鞭，文时依旧手持宝剑。 穆欢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也该买把剑拿着。 她和小青平日里从未考虑过使用兵器，身上仅有一把小刀，好像有些吃亏啊！ 然而，这些想法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没给她更多时间乱想。 因为对面的劫匪已经叫嚣起来：\"留下钱财和女人，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他们便狂妄地大笑起来。 文墨仍然秉持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客气道： \"各位壮士，我们都是普通百姓，实在没有钱财，请您们高抬贵手。\" 对面的劫匪发出一阵狂笑，笑声把山间的鸟儿惊得四处逃散。 穆欢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树枝上，有了主意。 她看了看文时手中的宝剑，然后笑眯眯道：“文时，给我弄根棍子下来。”说着她抬手指指树枝。 文时轻盈地一跃而上，迅速找到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 只见他宝剑出鞘，寒光一闪，眨眼间便将树枝砍断。 他跳下树问：“少夫人，要多长。” 小青忙插嘴道：“也给我一截吧。” 穆欢比了比自己的身高，然后示意文时按照这个长度斩断树枝。 她接过树枝，在手中试着挥舞了几下，感觉颇为满意。 接着，她将另一段稍短一些的树枝递给小青，并笑道：“将就用，回去给你弄好的。” 小青手握木棍，随意舞动了几下，笑道：“这个就很好，用棍打狗正好。” 对面的人见文时露了一手，不禁心生怯意。 然而，他们的后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怕什么？他们才几个人。” 苏阳闻声看去，这一眼望去，他顿时浑身颤抖不止，急忙伸手紧紧揪住小青的衣袖。 穆欢留意到苏阳异常的举动，靠过来轻声问道：“苏阳，你认识他吗？” 苏阳缩着身体躲在小青身后，嘴唇紧闭，牙齿紧紧咬着，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穆欢见状感到十分诧异，苏阳如此惊恐的模样从未有过。 小青也察觉到不对，连忙抓住他的手问道：“苏阳，你是不是曾经见过那个人？” 苏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点头道：“他也是山贼，当年贼人杀我父母时就有他。” 穆欢眯起眼睛，追问道：“你确定没认错？” 苏阳语气坚定道：“绝不会错的。” 穆欢看这些人的穿着朴素，以为是附近的百姓过不下去了，迫不得已出来讨生活，原本只是打算吓走这群人，现在看来不行啊！ 后面那人多半就是那个漏网之鱼梁超。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泉山的山贼，还杀了苏阳的父母，这样穷凶极恶之人怎能让他继续逍遥法外呢！ 她对文墨道：“文墨，等会儿你留意一下，看能否将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活捉。” 就在这时，那群劫匪涌过来。 “苏阳，快上马车！”苏阳却呆立原地，毫无反应。 小青有些不耐烦，伸手一把将他抓起扔进马车内。 文久手持长鞭，守护在马车旁边。 文墨与文时瞬间出手，身形一闪而过，贼人纷纷倒地不起。 穆欢和小青忙飞舞手中的棍棒，不然贼人都倒了，棍子不是白砍了嘛！ 她们专门打贼人拿刀的手，每一棍都精准地击打在敌人持刀的手上，贼人倒在地上嗷嗷叫。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贼人便已全军覆没。 穆欢抬头望去，发现那个漏网之鱼竟然想逃走。 她急忙高呼一声：“文墨！” 文墨顺着她手指看去，二话不说，提起佩剑便朝着那个逃跑的身影追了上去。 穆欢与小青则继续用棍棒猛击那些贼人的双腿，每一棍都准确无误地落在敌人的腿骨之上，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骨折声，贼人都哀嚎连连。 处理完毕，见文墨还没回来，穆欢心急如焚，翻身上马，边疾驰边喊道： “文时，把这些人的外衣扒了，让他们清醒清醒！” 说完，她拍马扬鞭，朝着文墨离去的方向追去。 须臾间，便遥见文墨挟持着那个贼人不动，定睛一瞧，现场竟不只他两人，尚有第三人在场。 只见一名弓箭手正手持弓箭，箭头正对文墨。 且文墨手臂上已中了一箭。 那人瞥见穆欢，当即大喝：“不准过来，否则我即刻取他性命！” 穆欢心里想笑，这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若文墨不是想生擒此贼，岂会被你威胁。 她估摸了一下自己与弓箭手之间的距离，猛地一甩手中的木棍，直直击中那人肩头。 那弓箭手猝不及防，身形猛地一晃，文墨趁机一掌将手中贼人劈晕。 紧接着，他飞速踏上弓箭手胸膛，几个动作就在一瞬间完成。 穆欢赶过去时，已尘埃落定。 她生怕此人逃脱，先断其双腿。 待将两名贼人料理妥当之后，她方有空询问文墨：“伤势可要紧？” 文墨道：“并无大碍。” 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穆欢抬眼望去，来人是文时。 她皱起眉头，问道：“文时，你不好好守着穆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文时赶忙道：“少夫人请放心，顾侯爷带人赶过来了。” 穆欢闻言，立即翻身跃上马匹，往回赶。 心里冷哼，顾桓还敢追来！真以为穆家无人。 当他们赶回原地时，恰好听到顾桓那震耳欲聋的吼声。 “穆颜，你长本事了，竟然敢乱跑，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穆颜望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仪表不整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侯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京师吗？” 顾桓怒气冲冲道：“老子特意来追你的，等回去老子就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乱跑。” 穆欢翻身下马，冷哼一声。 “顾侯爷，只断腿会不会不够啊？要不要把手也一并断了？” 顾桓猛地转过头，目光与冷笑的穆欢相遇。 他心中不禁一紧，生怕这个疯狂的女人真的会对穆颜下狠手。 于是，他连忙解释道：“我这不是着急嘛，担心她自己走不安全。 如果她想去哪里，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陪她的。” 第110章 出气 这时，穆颜终于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语气坚定道： “侯爷，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回家，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顾桓闻言急了，压低声音道：“夫人，有话我们回去说，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啊！” 穆颜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一旁的穆欢道：“顾侯爷，既然你们两人已无瓜葛，就不要来找小颜了，这样对她不好。” 顾桓忍气吞声道：“穆欢，我和小颜之间是误会，她得跟我走。” 穆欢冷笑道：“不行，小颜是我穆家的人，自是该回穆家。” 顾桓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段时间一直处于焦虑不安的状态下，加上睡眠不足，脾气异常暴躁，就如那炮仗一点就着。 他怒目圆睁，对着穆欢吼道：“穆欢，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收拾你？” 穆欢却只是冷冷一笑，不屑道：“不过是以权势压人，算什么英雄？” 顾桓被她这话气得七窍生烟：“哼！老子不用那些，自己就可以收拾你。” 穆欢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嘲讽道： “说什么大话，你是侯爷，你伤别人可以，别人伤你就有罪。” 顾桓头发都快竖起来了，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声咆哮道： “来，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老子保证不追究！” 穆欢摇头道：“我才不信呢！万一你输了却出尔反尔，那我岂不是要吃大亏？” 顾桓冷哼：“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穆欢缓缓道：“顾侯爷，这里可是有好多人可以作证的哦~” 她瞥见一旁的周齐手里握着一把枪，便伸出手说道：“可否借我一用？” 周齐转头看向顾桓，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顾桓怒吼道：“给她！老子今天就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省得她总在老子面前嚣张。” 听到他这话，周齐只好将手中的枪递给穆欢。 穆颜见状，不禁大喊了一声：“姐姐……” 顾桓顿时更加气愤了，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只知道担心那个疯婆子，竟然都不懂得关心一下自己的夫君！ 穆欢冲穆颜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她接过枪后，先是掂了掂重量，随后舞动起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圈。 接着她向顾桓抱拳道：“那就请侯爷多多指教啦！” 顾桓一脸轻蔑道：“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耍枪，让你几招。” 穆欢眯起眼睛说道：“无需侯爷相让。” 说话的同时，她突然睁开双眸，满眼杀气，提起长枪向顾桓刺过去， 自从收到文棋的来信，知道妹妹被顾老夫人欺负，她就一肚子的气无处撒。 由于顾桓远在京师，想要收拾他，还得千里跋涉，一时半刻去不了，本想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没想到啊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如此好的机会岂能放过！ 顾桓见状连忙提枪抵御，原本他还有些轻敌，觉得一个女子能有多大能耐，只要她认输便罢。 可是几个回合下来，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两人打得异常激烈，难解难分，在场的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桓的枪法威力惊人，气势磅礴犹如长虹贯日。 而穆欢的枪法则变幻莫测，速度快若闪电。 文墨，文时，文久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惊叹，少夫人的枪法好生厉害，可他们以前却从未看她使过。 周齐也看得津津有味，心里骂道：顾桓啊顾桓，让你总喜欢找老子切磋，现在好好切磋吧！ 本来按照男女体力的悬殊来说，如果战斗持续时间过长，穆欢可能会逐渐处于下风。 然而，此时的顾桓也并非处于最佳状态。 这胜负难以预料啊！ 不过，他认为顾桓取胜的把握应该大一些。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令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穆欢突然一个敏捷的转身，如疾风般冲向顾桓。 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瞬间破了顾桓的防御，枪尖直指顾桓的咽喉。 \"侯爷！\" 林彦焦急地喊道。 \"姐姐。\" 穆颜的声音中带着担忧。 \"少夫人。\" 文墨的语气充满紧张。 \"姜家枪法。\"这是陌生的声音。 穆欢沉声道： \"顾侯爷，承让了。\" 顾桓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自己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栽了如此大的跟头，而且还是输给一个女子！ 但自己有言在先，此刻也只能捏着鼻子认输。 幸运的是，在场的都是心腹之人，自己不至于太丢人。 穆欢缓缓收枪，她的手突然一抖，枪身猛地击中了顾桓的后背。 这一击力量十足，顾桓那口老血终于吐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林彦和周齐急忙冲向前扶住顾桓，两人愤怒地瞪着穆欢。 而文墨和文时则匆忙上前护住穆欢，双方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文墨心中叫苦不迭：公子啊，少夫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动手殴打侯爷，会不会被抓起来啊！我该怎么保护啊？ 穆欢轻笑一声，缓缓道：“怎么，顾侯爷输不起啊？” 顾桓先向林彦和周齐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接着道：“老子一言九鼎。” 总不能真的抓了这个疯子吧！自己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更何况，她还是小东西的姐姐，在小东西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这时，穆颜想上前查看顾桓的伤势。 却被穆欢大声喝止：“小颜，赶紧上车去，要是敢不听话，回去收拾你。” 顾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人像个受气包似的乖乖上车坐好，不敢靠近自己一步。 气得差点又吐一口血。 穆欢出了心里这口恶气，顿时感觉心里舒畅不少。 懒得再理顾桓，她转头询问身旁的文墨，问他手上的伤势如何。 文墨此刻仍在思考着该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呢！ 听见穆欢的问话，他再瞧对面的林彦和周齐，危机竟然已化解。 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顾侯爷都被打得吐血了，就这样算了？难道不需要治罪吗？ 穆欢见他走神，又重复问了一次。 文墨回神，慌忙举起手道：“不在要害位置，文时已经帮我处理过了。” 第111章 贼人 穆欢瞧了一眼他的手，发现确实已经包扎好。 她忽然想起顾桓当时中箭可是中了毒，这射箭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人，也不知道这箭是否同样带毒。 宋大夫所研制的解药也不敢轻易给文墨服用，思索片刻之后，她决定先让文墨服下一颗护心丹以防万一。 她转念一想，这射箭之人抓回来了，如果箭有毒，那贼人身上应该有解药啊！ 她缓缓走到那两个人面前，眼神锐利的盯着两人看。 片刻后，她向苏阳招手示意，“苏阳，你过来辨认一下，看一看这是不是你的杀父仇人。” 小青带着苏阳过去。 苏阳一瞧，马上泪流满面，他颤抖着嘴唇，声音哽咽道：“有他，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穆欢弯腰捡起一把贼人的刀，递到苏阳手中，语气冷冷道：“去，把他的腿砍了。” 苏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小青怒其不争的吼道： “苏阳，你想一想被困在山洞中那漫长的三年，再回想一下你的父母是如何惨死的。” 小青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苏阳的心上，让他想起了父母被杀的场面。 那悲惨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令他悲痛欲绝。 他双眼赤红，满是愤怒。 尽管他拿刀的手不停地颤抖，但他还是咬着牙，鼓足勇气抡起刀向那贼人砍去。 一刀下去，那贼人的腿瞬间鲜血直流。 他再次挥刀砍下，他一次又一次地挥动着手中的刀，每一刀都带着无尽的恨意和力量。 或许是苏阳的力气太小，亦或是那把刀不够锋利，砍了多次贼人的腿还没断。 那贼人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对着一旁的顾桓大声呼喊道：“官爷啊，求求您快点将我抓走吧！” 穆欢目光凌厉，声色俱厉地问道：“说！你们二人是否与小泉山上的那些山贼是一伙的？” 那贼人还嘴硬道：“不是，我们这也是第一次出来劫道，没什么经验，你看嘛，我们都没成功。” 就在这时，林彦和周齐搀扶着顾桓走了过来。 顾桓低头看了看那人血肉模糊的腿，沉吟片刻后道：“要不，先把他带回去审问一下吧。” 穆欢闻言，只是冷冷一笑，她伸手指向那个弓箭手，缓缓道： “知不知道你在小泉山中箭，是谁放的冷箭。” 林彦惊叫道：“什么，这就是伤了侯爷的狗贼。” 话音未落，他便如猛虎一般扑上前去，对着那贼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只听得那贼人痛苦哀嚎，声音响彻山林。 那贼人趴在地上，抬头看向顾桓，见他许久未曾言语，心中愈发慌乱。 连忙转向穆欢说道：“姑娘，我认得你使的枪法。” 穆欢发出一声冷笑：“哦，怎么，莫非你还想攀亲戚不成！我家祖上可没有做贼的。” 那贼人一听，急忙摆手道：“不不不，姑娘误会了。你使的是姜家枪法，我有姜家人的消息。” 穆欢黑着脸，沉声道：“我又不是来寻亲人的，你所谓的消息于我而言毫无用处。” “有用，有用，我还有更大的消息。”那贼人忙道。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贼人身上。 穆欢嘲讽道：“怎么，你是卖消息的啊？” 那贼人继续道：“你们是不是在山洞里救出两个小孩，那可是个大筹码。” 顾桓闻言，皱起眉头，疑惑道：“小泉山不是只救出一个小孩吗？” 穆欢点点头：“是只有一个，就是这个苏阳。他们之间还有血海深仇。” 那贼人大叫起来：“不可能，还有一个更小的！一定有！” 穆欢想了一会儿，不紧不慢道： “我在小泉山确实没看到其他孩子，但看到过一个戴眼罩的男人。” 听到她的话，那贼人突然变得有些疯魔，口中啊啊大叫着，嘴里还喃喃自语： “原来大哥回来了，孩子肯定是被他带走了。” 接着，他大声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你见过那个小孩子没有？” 穆欢淡淡道：“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不过，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你大哥。” 就在这时，苏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砍断了那贼人的一条腿。 随着一声惨叫，那贼人也痛昏了过去。 穆欢沉声道：“苏阳，你再好好看看他，现在还怕不怕？” 苏阳闻言，再次定睛打量起眼前这个恶魔来。 只见他浑身沾满了鲜血和污垢，紧闭双眼，还少了一条腿，显得无比狼狈。 苏阳心中原本的恐惧瞬间消散一空。 “我可以再砍他的另一条腿。” “不必了。”穆欢摇头。 她语重心长道：“苏阳，你要记住，遇到坏人时，首先是不能心生畏惧，倘若你胆怯便输了。 他们固然可恶，但终究也是凡人，都是可以战胜的。” 苏阳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 随后，穆欢转头看向射箭的那个人，开口问道：“你的箭矢有毒，有解药没有？” 那人瞥见苏阳手上带血的刀，颤抖道：“有，在我身上。” 文墨走上前去，将那人怀中的物品尽数取出，摆在地上，让他辨认哪个是解药。 找出解药后，穆欢道：“先喂他吃一颗。然后把药带回去让大夫先看看。” 文墨点头。 紧接着，穆欢朗声对林彦说：“你们去审剩下那些人，如果他们不配合，就让苏阳去练手。 苏阳闻言，跃跃欲试，拿着刀不住点头。 剩下那些贼人争先恐后道：“我说，我说，……” 穆欢很满意，她接着对顾桓道：“这些贼人呢，烦请顾侯爷带回去审问。” 还没等顾桓回答，她便已经翻身上马，并对身后的小青和苏阳说：“我们走。” 把穆颜的马车护在中间，一行人又踏上归途。 顾桓见状，连忙吩咐周齐带人收拾残局，将这些贼人押解回去审问。 他则与林彦带了一部人骑马追了上去，以防万一。 她们若是再遇上山贼可就麻烦了。 把疯子抢走倒是无妨，自己的夫人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好在，顾桓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接下来的行程异常顺利，一行人平平安安的回到了淮安。 进城之后，顾桓本想接穆颜回府，但穆颜根本不理会他，直接回了穆家。 而此时，黄氏老夫妇早已将屋里屋外擦拭得干干净净。 此外，裴笙也带着孩子们搬过来住，等待着她们归来。 第112章 回家 看到穆欢回来，小九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马上冲了过来。 穆欢连忙伸出手稳稳地接住她，并将其紧紧地抱进怀里，哈哈大笑：“小九，有没有想娘亲呀？” “想了，娘亲不带小九？”小九奶声奶气的质问。 穆欢轻声哄道：“小九乖，娘亲下次带小九一起出去，好不好呀？” 这时，穆颜从马车上走下来，满心欢喜地看着小九的变化，不禁赞叹道：“小九又长高了！” 小九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穆颜看。 穆欢见状，连忙提醒道：“小九，快叫姨母。” 小九奶声奶气道：“姨母好！” 穆颜伸出手想要抱抱小九，却被穆欢拦住了，“你现在可不能抱她。” 穆曦在一旁大声喊道：“二姐姐。” 穆颜转过头，看着结实的小弟，眼尾微微泛红。 穆曦赶紧上前牵起她的手：“二姐姐，我很想你。” 裴笙也迎了上来，“小颜，一路上辛苦了吧！快进屋歇歇。” 于是，一家人高高兴兴、有说有笑地走进屋里。 而另一边，顾桓没能顺利接回自己的夫人，扭头就去找周齐。 穆家的人动不得，审贼人总可以吧！ 周齐见到他，有些诧异：“侯爷，您怎么不在府里陪夫人呢？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啊！” 顾桓的脸色阴沉至极，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而此时的周齐完全没有注意到林彦的暗示，继续追问：“您的伤势怎么样了？” 顾桓用充满威慑力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咬牙道：“周齐，你想找人切磋是不是？” 周齐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于是，他忙改口道：“还是先审问犯人要紧。”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后，供词很快就拿到手了。 原来，那个被苏阳砍腿的人名叫梁超，另一个弓箭手叫梁凡，是他的随从。 他俩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山贼。 其他人不过是被他俩蛊惑而来的乌合之众罢了。 这些人听从梁超二人的指挥，一旦看到有行人路过，便会上前抢夺钱财。 以往，他们只要大吼一声，那些路人往往会因为惧怕他们人多势众而乖乖丢弃财物逃跑，这种手段屡试不爽。 本以为今日也会和往常一样，谁知反被人打断了腿。 顾桓仔细翻阅着那个弓箭手梁凡的供词，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紧紧盯着其中的几行字。 据梁凡所述，两年前，‘独眼龙’吴永刚曾经带回一个小男孩。 这个男孩年纪大约只有五六岁，皮肤细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金樽玉贵养着的孩子。 他把孩子偷偷关在山洞，让高德林亲自看管，不准其他人插手过问。 ‘独眼龙’曾私下对几个心腹说，那孩子非常重要，他们未来的荣华富贵都要靠他。 接着，他便率领众人下山去了。 谁知他们这一去就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来。 顾桓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良久后对周齐道： “你赶紧去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给梁超治治，千万不能让他死掉。” 周齐面露难色，犹豫片刻才开口道：“可是，梁超至今仍未苏醒，他的腿那个样子，怕是……” 顾桓沉声道：“先请个大夫来看看，等两日宁老该到了。” 周齐立刻转身前去请大夫。 紧接着，顾桓又对林彦道： “你派人盯着穆家，如果夫人出门，要暗中保护，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会去接她回来。” 他在心里叹气，虽然，小东西现在闹脾气不回家，还是得护好啊！ 林彦抬头望望天空，心里暗自嘀咕，侯爷该歇息了，头脑都不清楚了。 如今，夫人是您想接就能接回来的吗？ 除非去抢，靠着人多也许能成功。 顾桓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转身便回府休息去了。 虽然那个小东西现在不愿意回来，但是她现在平平安安在穆家跑不了。 一想到穆欢，他立刻又咬牙切齿起来，心中暗骂：都怪那个疯子，教坏了小东西，还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 恍惚间，他感到心口一阵疼痛，看来等宁老来了，得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自己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好，去喜欢穆家的人。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那个裴笙肯定早知道穆颜的消息，却故意不告诉自己。 害得自己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那夫妻俩都不是好人，一肚子坏水！ 顾桓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老子把穆颜哄回来，再慢慢收拾你俩，且等你们高兴几日。 而此时的穆家。 穆颜由于嗜睡，饭后便回房歇息了。 穆欢正与裴笙谈论近日路上所发生的事情。 当听到穆颜怀孕时，裴笙问：“那小颜以后有什么打算？” 穆欢不以为意道：“若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我帮她一起养。 如果她不想要就更简单，以前宋大夫说过月份小好办。” 裴笙沉默良久才道：“阿欢，莫说一个小孩，即便有十个，咱们也能够养活得了。 只是，小颜腹中的胎儿并非普通孩儿，而是顾桓的骨肉。 没有如果，这个孩子不能随意伤害，而且要通知顾桓。” 穆欢对此感到不解：“为何？” 裴笙耐心解释道：“阿欢，小颜肚子里的孩子是侯府子嗣，谁要是胆敢谋害是大罪，所以必须留下。 而且要光明正大的生，他的出身不能有让人诟病的地方，免得以后遭人非议。 难道你希望小颜的孩子日后遭受他人指指点点吗？” 穆欢想到穆颜刚到穆家时，被人说三道四的情形，不禁蹙眉道：“如此复杂吗？” 裴笙道：“阿欢，你刚离开去接小颜，顾桓就到了。 你知道吗？他的样子十分狼狈，显然是因为担心小颜，所以没心思打理自己。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对小颜还是有感情的。” 穆欢道：“嗯，顾桓还行，主要是小颜说顾老夫人不好相处。 她似乎特别不喜小颜，甚至还想着要给顾桓纳妾。 小颜如果跟顾桓回京师，倘若顾桓去外地就职。 留下小颜和顾老夫人在一起，那小颜不得被欺负死啊？” 裴笙道：“阿欢，我还有个消息没来得及告诉你。父亲说，顾桓是新上任的漕运总督。” 穆欢闻言，眨了眨眼睛，惊讶道：“这么说来，他以后会常驻淮安？” 裴笙点头道：“没错，既然他和小颜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而顾老夫人又远在千里之外。 那么我们也不必过多干涉，让他们俩自己决定未来。” 穆欢道：“我本来也没想阻拦，只不过是气不过。 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着实令人恼火，故而想打他一顿。 我会尊重小颜的选择。” 裴笙觉得穆欢聪明，提点一下即可。 第113章 交代 接着，他话锋一转，好奇道： “阿欢，我听文墨提及，你居然精通枪法？而且他对你的枪法赞赏有加。” 穆欢闻言，也暂且抛开烦心的事，笑眯眯道：“文墨有些夸张。我只会一套枪法，是我娘教我的。” 裴笙惊讶道：“岳母竟通晓枪法？” 穆欢的思绪渐渐飘远，仿佛回到了往昔时光，嘴角微微上扬： “自我三岁起，我娘便为我准备了小木枪，她亲自教我枪法。 我娘特别喜欢看我练枪，我练得好，她总是特别开心。 为了哄我娘高兴，我很用心的学。 无论天晴还是下雨，从没有懈怠过，日日苦练不辍。 起初是为了取悦娘亲，后来她不在了，每当思念她时，我也会练这套枪法。 只可惜，我娘再也看不到了。” 裴笙轻声安慰：“岳母在天上，她能看见。” 穆欢轻笑：“阿笙，我知道，娘肯定和爹在一起看着我。” 两人静静拥抱良久。 裴笙又问：“阿欢，你没有与人对战的经验，还敢挑战身经百战的顾桓，不怕受伤吗！” 穆欢狡黠一笑：“我看他对穆颜的样子，虽然语气凶狠，动作却小心翼翼，就知道他不敢对我下死手。 而我不一样，我早就想收拾他，让他明白小颜有娘家人，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 他有顾虑，我没有，所以我胜。 顾老太太欺负小颜，我打她儿子也一样。”说完她还哈哈大笑。 裴笙眼含笑意，问道：“不知何时能一睹夫人英姿？” 穆欢笑道：“你想看，随时都行啊！不过我现在没枪，旧枪因为太轻了，我留在了湾河村。” 裴笙道：“这事就交给为夫来办。” 穆欢点头道：“好啊！” 接着，裴笙搂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阿欢，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穆欢看着嘴上说着休息，手和嘴却忙个不停的人。 无奈的笑了笑，行，休息就休息吧！ 只要你身体健康无恙，怎样都行。 …… 次日清晨，穆欢特意请来万大夫为穆颜把了脉，以确认她腹中的孩儿安好。 当时回来府城时，她便没让宋大夫和春娘来，让他们俩在沐阳好好经营医馆。 所以，现在陪在裴笙身旁的只有万大夫。 待到万大夫离去之后，她留下来询问穆颜有关孩子之事。 穆颜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决定将孩子留下来。 穆欢点头赞同：“自己的亲生骨肉，自然是留下的好。 接着她话锋一转，问道：“那你和顾桓呢？” 穆颜神色坚定道：“我手中有休书，自是不会随他一同回去。” 穆欢缓缓道：“可他如今已是漕运总督，会留在淮安就职。” 穆颜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他不走了，那孩子是不是瞒不住啊？” 穆欢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小颜，我正想与你谈论此事。倘若你决意要留下这个孩子，最好还是告知顾桓为好。” “为何？”穆颜满脸疑惑不解。 穆欢于是将裴笙所讲述的一番道理详细地分析给穆颜听。 穆颜听完之后，沉默良久。 她的心里十分纠结，舍弃孩儿，她舍不得。 让孩子跟着顾桓生活，那也是万万不能。 没有娘亲的小孩有多可怜，自己小时候已经体验过，那滋味不想让孩儿去尝。 然而，如果孩子没有父亲，不知将来孩子是否会责怪自己？ 穆欢实在不忍心看到妹妹如此忧心忡忡。 “小颜啊，别太担心，回不回去完全取决于你。 如果你认为顾桓还不错，那么就跟他回去，给孩子一个家。 如果你实在不待见顾桓，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姐姐在，总能想到法子的。即使孩子没有父亲，还有我和裴笙在呢。” 穆颜郑重道：“姐姐，姐夫说得对。 我腹中的孩子可是镇远侯的血脉，确实应该告知顾桓，让孩子名正言顺的出生。 至于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嘛，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反正我有休书在手。” 穆欢听妹妹这样说，点头道：“行，那你安心养着，接下来的事交给姐姐来办。” 随即，她又问：“需不需要再找些人来帮忙？她们几个是否够用？” 穆颜摇头：“在家里不必讲究，有芸儿一个人就足够了。” 穆颜道：“可你如今身体不便，身边多几个人照料会更好一些。” 穆颜不同意：“有她们几个已经足够了，家里很安全，让文久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穆欢呵呵笑，心中暗自道：现在才需要守着呢，有人想翻墙也说不一定。 就算妹妹自己愿意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让顾桓吃点苦头，哪行啊！ 人那，太轻易得到，就不懂得珍惜！ 她从穆颜的屋里出来后，随即又进了秦轩的房间。 小秦轩正在看书，看到穆欢来了，忙起身行礼。 让他坐下后，穆欢才道：“秦轩，我这次外出时抓到了两个贼人，他们是小泉山那伙山贼的同伙。” 秦轩惊讶道：“真是小泉山的贼人吗？” 穆欢点头道：“他们还透露一个消息。” 秦轩问：“什么消息？” 穆欢道：“他们说你非常重要。” 秦轩闻言，紧紧双唇，沉默不语。 穆欢继续道：“倘若我说，那个独眼龙和他的那些手下已经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害怕了。” 秦轩蓦地抬头，小心问道：“他们真的都死了吗？” 穆欢轻咳一声，“他们已经两年没露面了，我觉得应该是死了！” 秦轩听后又默默低下了头。 穆欢蹲下身子，温柔道：“秦轩，你现在可以不用穿女装了，他们都死了。 剩下被抓住的那个人，他的腿已经被苏阳砍断了。秦轩，勇敢一些。” 秦轩用比刚才稍微大一点的声音说道：“欢姨，我的仇人不止他们。” 穆欢一脸惊愕道：“杀你家人的竟然还有其他的人？他们很厉害吗？” 秦轩并没有回应她。 穆欢思索片刻后再次追问：“比镇远侯还厉害吗？” 秦轩的泪水夺眶而出，但依然保持沉默。 穆欢揉了揉他的头，“好啦，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穿女装也没事，我也经常穿男装！ 不过，你要记得自己是男孩哦。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好好学本领，将来把仇人都送去阎罗殿。” 第114章 爬墙 安慰秦轩一番后，穆欢走出房间，一边走着一边暗自思忖，比镇远候更厉害的角色。 那岂不是？要么是侯爷，要么就是王爷！ 啊……自己是不是捅了大娄子？ 既然秦轩乐意穿女装，那就暂时先穿着，他反正还小。 文时是特意送穆颜回来的，他在次日寻得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前去拜见裴笙。 “公子，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并且我们还得到了将军夫人的帮助。” 裴笙闻言，十分诧异：“哪位将军夫人？” 文时道：“咸宁侯的儿子是将军，他的遗孀。” 裴笙问：“咸宁侯的儿子，文家人吗？” 文时道：“正是，将军夫人和文棋颇为投缘。” “既然是亲戚，回去替我带份礼物送给她。”裴笙吩咐道。 “是。”文时恭敬地应道。 裴笙接着又道：“另外，先歇息几日再回去，再顺便带一个人去京师帮文棋。” 文时再次点头。 当晚，穆欢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告诉裴笙。 “阿笙，我是不是闯祸了啊？” 裴笙把她揽入怀里：“你先别慌，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 秦轩不是安然无恙嘛！而且他十分聪明，估计名字也是假的。” 穆欢叹气：“我以为是做一件善事，没想到竟然可能会招惹来大麻烦！” 裴笙问：“秦轩教养极好，一看就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孩子。 被灭了满门的世家大族应该很容易查，要不要查查？” 穆欢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拒绝道： “还是算了，就算我们知道他的仇家是谁，我们也不敢动，要是不小心打草惊蛇，岂不是引火烧身嘛。” 裴笙捋了捋她的发丝，缓缓道：“阿欢真聪慧，那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 虽说秦轩家被灭门了，未必没有幸存者，我们静观其变。” 穆欢点头：“听你的，你比我聪明。” 裴笙接着又道：“阿欢，先把这件事情放一边！我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穆欢好奇地问：“什么事？” “我想让穆月前往京师去协助文棋处理事务，文棋忙不过来。” “穆月能行吗？” “她在铺子里跟着掌柜已经学习了这么久，掌柜夸赞她非常有悟性，而且性格也开朗。” “行，我明日就告诉她，能去京师她肯定很高兴。” 不出所料，当穆月得知自己可以去京师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兴高采烈的收拾好行囊随文时去京师。 顾桓因为衙门繁忙的事务忙碌了两日。 终于，宁大夫及其余人抵达了淮安。 他抽出空闲时间与宁大夫相聚片刻，并请宁大夫为自己号脉。 宁大夫仔细把脉后，笑道： “侯爷，您只是需要休息调养一下，身子无大碍。” 然而，顾桓却皱起眉头，不解道：“宁老，我总觉得浑身不舒畅。” 宁大夫保证道：“侯爷，真没事。” 就在这个时候，林彦哭丧着脸走了进来。 顾桓见状，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彦一脸委屈道：“还不是夫人那个小丫头，她又咬我。” 顾桓听后不禁笑了起来，接着问：“她为何咬你？” 林彦开始大倒苦水：“我看到她送大夫出来，就想去问问大夫，是穆家的谁不舒服。 结果芸儿拦住我不让去，她哪里拦得住我啊，就动口咬我。 完了她还小声嘟囔，说什么都是您家侯爷作的孽，害得姑娘受苦什么的。” 说完，他还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这纯粹是无妄之灾嘛，侯爷这两日都没去穆家，能做什么，哪里就害夫人受苦了啊！” 顾桓听完，脸色瞬间大变，他倏的一下站起身来，焦急道： “难道是穆颜生病了吗？肯定是因为太伤心了，我要去看她。” 林彦听后，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您能进得去再说吧。 当晚，在夜幕的掩护下，某位侯爷正半夜翻墙，想要会自己的夫人。 而文墨和文久对视了一眼后，心里对穆欢佩服的五体投地。 少夫人料事如神，她说今晚有贼人来，果然真的有人爬墙。 不过，少夫人可交代了，只要他不带二姑娘离开，便可以允许他见一刻钟。 如若顾桓知道两人的心声，那他一定会捶胸顿足，早说啊，害得老子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 他蹑手蹑脚摸到穆颜闺房门口，那房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他还暗自庆幸自己的运气好。 穆颜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无论吃什么都会吐，此刻腹中空空如也，感到阵阵饥饿袭来。 顾桓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俯身凝视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把穆颜惊得忘了说话。 顾桓率先打破了沉默：“夫人，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穆颜微微蹙眉：“你从何处听闻的？还不赶快离去，等会被姐姐发现了。” 言罢，她强撑起身，缓缓走向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而，刚刚饮下几口水，她便开始不住地干呕起来。 顾桓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追问道：“你这是病了，还是那个疯子暗中给你下毒了啊？” 穆颜无力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并无大碍，也未生病，你快快离开吧。” 然而，顾桓哪里肯相信她的话，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心疼地看着她，焦急地问道： “是不是那个疯子给你下毒了？不行，我得赶紧带你回去找宁老给你看看！” 穆颜轻声呵斥：“不准胡说，我没事，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好的。” 顾桓还想再说，这时文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芸儿，你走路小心些，莫要把姑娘要喝的酸梅汤洒了。” 穆颜忙催促道：“你快走吧，姐姐说了，如果发现你过来纠缠，她就会把我送去尼姑庵！” 听到她这话，顾桓的头发差点竖起来，他气冲冲地准备去找穆欢算账。 穆颜却急忙拉住他，“你可千万别去招惹姐姐，休书被她拿走了……” 顾桓想到自己老母亲干的蠢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就蔫了。 他满心委屈道：“那好吧，我明晚再来看你。”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翻墙离去。 外面的林彦看到自家侯爷竟然安然无恙地出来了。 心中不禁暗自嘀咕，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是说自家侯爷突然转运了？ 第115章 激动 顾桓甚至没有看林彦一眼，便疾步回府，并将宁大夫从睡梦中唤醒。 被吵醒的宁大夫无奈道：“侯爷，您深更半夜不睡觉可以，老夫不行啊！” 顾桓焦急道：“宁老，我夫人真的病了。” 接着他焦急地描述穆颜的症状，然后眼巴巴地望着宁大夫问道：\"宁老，您说是她得了什么病？\" “脸色不佳，还呕吐不止，她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而且半夜还想喝酸梅汤。\" 宁大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随着顾桓的话语重复，越说越激动。 顾桓皱起眉头：\"宁老，我夫人生病了，您如此高兴，是不是有点不妥啊？\" 宁大夫瞪了他一眼，然后才道： \"听您所描述的这些症状，你夫人很可能是有身孕了。白日林彦不是说了，那丫鬟说是你造的孽嘛！\" 老大夫的话，让顾桓瞬间石化，呆愣在原地，小东西不是生病，竟然是有孩子了吗？ 紧接着，他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 老子又要有孩子了！小东西最好是给老子生个儿子，那就是我镇远侯府的长子嫡孙，看母亲还怎么找小东西的麻烦。 \"林彦，明日我们去接夫人回来。\" 他兴奋的吩咐。 林彦有些担忧地问：\"侯爷，穆大姑娘能同意夫人回来吗？\" 顾桓闻言瞬间变了脸色，那个疯子不会轻易让小东西回来的，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次日，穆欢得知顾桓半夜来过之后，与穆颜商议一番后，就给她换了地方。 文墨和文久依旧守着原来的屋子。 夜幕降临，顾桓再次悄悄爬墙进入穆家，然而，连续三个晚上，连穆颜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心中的怒气没压住，也不等晚上了。 白日便带着一大队人气势汹汹地来到穆家。 黄老汉得了穆欢的指示，并未阻拦。 顾桓径直冲向穆颜的房间，但结果依旧令人失望——穆颜并不在里面。 他转身去厅堂找穆欢，见夫妇俩正在悠闲的喝茶。 这场景让他怒火中烧，气急败坏的大吼：\"你把穆颜藏到哪里去了！\" 裴笙连忙示意文砚奉上茶水，招呼顾桓：\"侯爷，消消气，请喝茶。\" 然而，顾桓根本不领情，他恶狠狠地瞪着穆欢，等着她回答。 穆欢不紧不慢道：\"侯爷这般兴师动众，难道是想人来看穆家的笑话不成？\" 顾桓顿时放低声量，他害怕穆欢嚷嚷老母亲给穆颜休书的事。 自己无所谓，小东西以后还怎么见人。 随即他挥挥手，林彦忙让人都退下。 待屋里没有外人了，穆欢才道：“穆颜是被你顾家休弃之人，我已将她送至尼姑庵清修。” 顾桓闻言，顿时目眦欲裂，怒声吼道：“你这个疯子！你怎么敢？” 穆欢冷笑回应：“她是我穆家之人，我如何处置，又何须他人置喙？” 顾桓气疯了，大吼道：“她是我夫人，是顾家的人。” 穆欢一阵冷笑，语气充满嘲讽：“顾侯爷，成亲前，你指天发誓说会对她好。 现在才多久，她便被顾家休弃了。你还好意思说她是顾家人？” 顾桓没有辩驳，只追问：“你把她送去哪里了？” 穆欢斩钉截铁道：“不知道。” 顾桓的怒火瞬间爆发，他猛地挥出一拳，身旁的桌子应声碎裂，散作一地残骸。 穆欢眼疾手快，迅速将裴笙拉至一旁，并仔细检查他是否受伤。 随后，她转头对文墨道：“切记要让侯爷赔了桌子再走，我记得好像是五千两银子买来的。” 文砚瞪圆了双眼，少夫人会不会讹得有点多啊！ 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公子，却见裴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林彦同样惊得目瞪口呆，一脸呆傻的看着自家侯爷的手。 这一下五千两银子就没了？ 这时，穆欢幽幽道：“还好没有伤到我的夫君，要不然……” 裴笙适时地打断她的话，吩咐道：“文砚，再去搬一张桌子过来。” “好嘞。”眨眼之间，一张崭新的桌子已经摆放好了。 文砚动作迅速地将那四分五裂的旧桌子清理掉，地面转眼间便恢复得干干净净。 顾桓吼道：“你到底说不说？你信不信本侯立刻把你抓进大牢。” 穆欢不慌不忙道：“侯爷，不知我究竟触犯了哪一条王法？不要仗着你是侯爷，就可以随意给我安插罪名。” 顾桓再次扬起手，林彦急忙死死抱住自家侯爷的手臂，心里在滴血，这一拍就是五千两银子啊！ 穆欢似乎洞悉了林彦内心的想法，她不紧不慢道： “这张桌子可不是五千两，这张桌子是一万两银子买的。” 这话把文砚吓得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 一旁的文墨见状，一脸鄙夷地伸手扶了他一把。 心中暗自道：文砚啊！你真没见识，这也就讹点银子，少夫人还把顾侯爷打得口吐鲜血呢！ 林彦听了穆欢的话，更是拼命抱住顾桓的手臂不肯松开。 心里暗暗叫苦：这要是多打几下，顾府得借钱度日。 顾桓眼见什么答案都得不到，怒气冲冲的带人走了。 心道：老子自己去找，老子把这淮安翻过来，就不信找不到人。 见自家侯爷终于不拍桌子了，林彦松了一口气，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先是对穆欢道：“我这就回去取银票，立马给您送过来。” 然后慌忙去追赶自家侯爷。 隔壁的穆颜将他们所有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顾桓亲自带人把附近的尼姑庵翻了个底朝天，但连个人影也没瞧见。 每当他想起宁大夫所说的话，脑海中便会浮现出，穆颜独自一人挺着大肚子却无人照料的悲惨样。 他就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就在他思考是不是该把裴笙抓起来和疯子换穆颜的时候，林彦来说周肃先生回来了。 顾桓喜出望外，忙道：“快快有请。” 只见一位身着一袭青衫，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随着林彦走了进来。 那人进来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恭喜侯爷高升。” 顾桓微微一笑，然后忙道：“先生回来得正好，我正遇到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周肃恭敬道：“肃愿为侯爷分忧解劳。” 第116章 如愿 顾桓接着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最后，他沉声道：“我已经决定，要把裴笙抓了，用他来换回我的夫人。” 周肃心中暗暗吃惊，自己回老家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侯爷竟然已经娶妻了。 而且，这位新夫人还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子，这对侯爷一点助力都没有啊！ 更令他惊讶的是，老夫人将这位农家女休弃，侯爷却不顾一切地想要将她接回来。 侯爷以前可是最孝顺的，对老夫人的话是言听计从。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让侯爷如此执着。 他小心翼翼地问：“侯爷，您真的一定要接夫人回来吗？” 顾桓猛地瞪大眼睛，语气严厉道： “先生这是什么话？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如今她腹中怀有我的骨肉，我怎能弃她于不顾？” 周肃闻言，立刻明白侯爷为何如此着急了。 原来夫人已经有侯爷的孩子，很可能是嫡长子，自然大意不得。 于是，他正色道：“如此一来，我们便不能去抓裴家公子。 毕竟他可是夫人的姐夫啊，如果双方彻底撕破脸，那以后还如何相处？” 顾桓无奈道：“可那疯子实在是油盐不进，我也是无计可施啊。” 周肃继续分析：“据侯爷您所描述的情况来看，穆家大姑娘应该极疼夫人才对啊，她怎么会舍得送夫人去尼姑奄呢？” 顾桓闻言不禁一怔，思绪逐渐清晰起来，整个人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回忆起穆颜那丰厚的嫁妆，那绝非一个寻常农家女子所能拥有的。 而且她不辞辛劳地赶过去接穆颜回家。 倘若不是有她在，穆颜遇到那伙山贼，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这是当局者迷啊！ 他点头道：“先生说的极是。”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我已经寻找过了，夫人不在穆家。” 周肃十分笃定道：“夫人必定就在穆大姑娘能够看得到的地方。” 一旁的林彦插话：“先生，未见穆大姑娘出过门。” 周肃道：“那夫人一定在穆家附近。” 顾桓急切问道：“那我如今应当如何呢？” 周肃道：“侯爷，依肃之见应当先礼后兵。”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顾桓便开始准备礼物。 穿的绫罗绸缎，戴的金银饰品，吃的名贵药材。 每一样都展现出他的诚意与用心。 一切准备就绪后，顾桓亲自前往裴府邀请裴父一同前去穆家。 他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与裴父一同前往，那么就算那个疯子再怎么难缠，也应该会给公公一些面子吧。 而另一边，当裴笙和穆欢得知顾桓再次上门，并且还有裴父同行时。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于是，裴笙主动前去迎接客人，而穆欢则去找穆颜。 此时的穆颜身体状况非常糟糕，由于孕吐反应强烈，她几乎无法进食。 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没有一点精神。 穆欢看着心疼不已，问道：“小颜，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穆颜强打起精神，有气无力道：“姐姐，我和他回去。” 穆欢担忧道：“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不要再等一段时间再回去？等你的身体好一些。” 她心里非常担心，自己怀小九的时候一点事没有，也不知小颜的孩儿怎么就这么折腾人。 谁知穆颜却笑着说：“正是因为这个样子，我才要回去。 他的孩子，不回去折腾他，我自己一个人难过，多不公平啊！” 穆欢听了，轻轻拍了拍穆颜的手以示赞同。 “小颜，既然你选择回去，就努力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顾桓现在对你真心实意，你也还他真心。 夫妻之间能够相互倾心，这是最为幸福的事。 你想要什么，直接和顾桓明说，男人有时不懂女人的心思。” 穆颜点头应道：“姐姐，我记下了。” 穆欢又拿出一卷银票递给穆颜。 “你清楚这银票怎么来的，好好收着。” 穆颜拒绝：“姐姐，我不要，就留在家里吧！” 穆欢道：“乖，拿着傍身，有银子才有底气。” 最后，穆颜还是笑着收下了。 顾桓不停的望向门口，期望快点看到穆颜出现。 突然，看到穆颜笑盈盈的向自己走来。 他都有些不相信自己如此好运，竟然顺顺利利就把小东西接到了。 那疯子竟然没有阻拦？ 连林彦都如临大敌，觉得或许穆家还有后招。 然而，周肃却断言：“不会。” 回府后，顾桓忙让宁大夫来为穆颜诊脉。 宁大夫给穆颜把完脉，确认她怀孕了。 顾桓才有了真实感——小东西真的回到自己身边了。 肚子里也真的有自己的孩儿。 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能再让小东西和老母亲待在一起了，否则像这样来回折腾几次，自己会折寿的。 他将穆颜紧紧拥入怀中，长叹一口气，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抱着自己的夫人了。 突然，他想起一事，忙道：“夫人，快把休书拿出来撕了。” 穆颜眨了眨一双美目，娇声道：“被姐姐拿走了，她说如果你对我不好，她就把我接回去。” 顾桓闻言，咬牙切齿道：“你是侯夫人，那张纸不作数，我以后为你请封诰命。” 穆颜则表现得十分柔顺，轻声应道：“好啊，听侯爷的。” 顾桓继续唠叨起来：“夫人啊，以后你可千万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到处乱跑了。 如今这世道如此乱，你看看上次，不就遇上山贼了吗？ 如果受了委屈，你乖乖等我回来，我会替你出气的。 不要动不动跑回娘家找姐姐，我们才是最亲的人。” 穆颜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侯爷，你打算如何为我出气呢？” 她心里暗想，对母亲不敬可是大不孝，倒要看看你究竟怎么办！ 顾桓一下子被问住了，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忙道： “夫人，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等孩儿降生之后，母亲她自然也会对你有所改观的。” 穆颜靠在他身上轻轻的“嗯”了一声。 心里鄙夷，就知道你拿你母亲没办法，还说大话。 这时，顾桓又提议道：“要不我把林嬷嬷叫来吧？她很有经验，又是林彦的母亲。” 穆颜原本想要拒绝的，但突然间想起云清似乎非常喜欢来淮安。 于是，她马上改了主意，问道：“可她不是还要照顾云清吗？” 顾桓这时也想起女儿想来淮安的小眼神，不禁心中一动，犹豫片刻后。 他试探地问：“你可愿意让云清来淮安？” 穆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道： “云清那孩子确实惹人喜爱，在侯府时，她总是护着我，十分的贴心。” 听到她这话，顾桓顿时明白了小东西也喜欢云清，心中暗喜。 第117章 云清来了 他立刻提笔写下两封书信寄往京师。 一封是写给老母亲的，大意是：你老人家即将要抱上孙儿啦！请务必保重身体！ 自己走前因为小东西和老母亲闹了一点不愉快，这也算是变相的求和。 另一封信则是寄给云清的，大意是：乖女儿，你母亲说很想你，你快来淮安。 顾桓不知道，如果他这封信再晚一点，他的乖女儿就要创造机会跑了。 当顾老夫人收到儿子的来信时，心情异常复杂。 儿子有了子嗣，她自然是万分欢喜。 但一想到怀孕的竟然是那位出身低微的农家女，心中就难以释怀。 当初自己亲自将那女子休弃出门，没曾想她现在竟怀上了桓儿的孩儿。 尽管心有芥蒂，但那女子腹中怀着桓儿的亲骨肉。 深思熟虑后，老太太最终决定派人送林嬷嬷前往淮安。 顾云清看到顾老夫人一脸愁容、精神萎靡。 她忙安慰道：“祖母，您不必担心，我这就去淮安守着那个狐狸精，绝不让她有机会兴风作浪。” 顾老夫人听到小云清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想要阻止孙女前往的想法也瞬间消散。 她拉着孙女的手道：“云清啊，你若是走了，祖母可就孤身一人喽。” 顾云清眨了眨眼睛，灵机一动道：“祖母，您尽管放心吧！ 我去淮安守着，等到弟弟降生之后，我就带弟弟回来陪您。” 顾老夫人听了这话，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她暗自道，如果穆氏能生个男孩，就勉强认了她。 顾云清成功安抚好祖母后，便返回福云居整理行装。 一旁的林嬷嬷面露忧虑之色，提醒道：“小小姐，侯爷恐怕不会同意把孩子带回来的。” 顾云清狡黠一笑：“嬷嬷，那便是父亲需要处理的问题。 反正那时我已经在淮安，父亲若不回来，我也不回来。” 林嬷嬷闻言，惊愕不已，诧异道：“小小姐，您竟然欺骗老夫人啊？” 顾云清双手叉腰，瞪大眼睛问道：“嬷嬷，你是不是不想去淮安？难道你不想林彦吗？” 林嬷嬷忙摇头：“老奴要去照顾夫人的。” 就这样，主仆二人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再次踏上前往淮安的路。 而此刻，顾桓正被穆颜折磨得焦头烂额。 当初前夫人生云清的时候，他因为在外任职，没有陪在身边。 等他再次回家时，云清已经会开口说话了。 他哪知道女人生个孩儿要吃这么多苦啊！ 眼看着小东西日渐消瘦，小脸也越来越苍白，这可如何是好？ 小东西几乎每顿饭都吃不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他让宁大夫想办法，宁大夫总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 让他找一些穆颜想吃的食物。 他上山下海寻找各种吃食，将淮安府的所有吃食都搜集了回来，可是小东西都吃不下。 就差去天上摘星星了。 就在他担心小东西能不能熬到孩儿出生的时候。 穆颜孕吐的情况好了一些，虽然不敢吃荤腥，但是可以用一些素食和水果。 她尤其喜欢颜色鲜亮，味道酸甜可口的樱桃果脯，吃了之后呕吐的次数也有所减少。 顾桓欣喜若狂，立刻派人四处搜寻各种果脯和水果，希望能让穆颜多吃一点。 穆欢几乎每日都要来顾府一趟，见顾桓确实用心在照顾妹妹，她才放心。 如今穆颜身怀六甲，而且还要长时间居住在淮安。 穆欢也打算留在淮安常住。 绣坊和庄子有周吉祥管理着，还有文梅帮忙打理，没什么问题。 很快顾云清和林嬷嬷就到了。 云清表示，自己大了，有丫鬟就行，让嬷嬷放心去照顾穆颜。 林嬷嬷白日就寸步不离守在穆颜身旁。 其实顾桓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的，她也就陪着穆颜说说话。 老嬷嬷看到自家侯爷忙前忙后，关怀备至，对夫人的衣食住行无一不关心。 即便去衙门办事，回来第一件事也是来看夫人。 她看到这一切，心里十分高兴，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穆颜好奇地问：“嬷嬷，有何喜事？” 林嬷嬷道：“夫人，老奴从没有见侯爷如此过。 因为小时候的事，侯爷以前总是喜欢板着一张脸，对人都冷冷的。” 穆颜来了兴致，追问道：“哦，顾桓小时候什么样子，嬷嬷说来听听。” 林嬷嬷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道：“侯爷会怪罪的。” 穆颜忙道：“嬷嬷放心，我不告诉他，他不会知道的。” 林嬷嬷被磨得没有办法，便给穆颜讲起了侯府的往事。 “唉，老侯爷当年娶了好几房妾室，个个都貌美如花。 因此老侯爷很少歇在老夫人房里，时间久了，老夫人自然就不高兴。 老夫人知道，老侯爷最疼爱的就是侯爷了。 如果侯爷身体不适，老侯爷一定会亲自过来照顾他的。 所以呢，侯爷小时候就必须经常生病。 如果侯爷不听话，那就要挨打。 还有，侯爷必须好好读书，因为老侯爷和老夫人都喜欢学问好的人。 可惜，侯爷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偏爱武艺，为此也不知被老夫人打了多少次。 后来侯爷长大了，老夫人做主给他娶了先夫人。 先夫人性子比较冷，对侯爷也是不冷不热，不闻不问。 所以侯爷总是待在外面，不愿意回家。侯爷现在这样很好。” 林嬷嬷说完之后，还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穆颜听完这些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过，她很快明白了，为什么顾老夫人会如此不喜欢自己。 这老太太就是心理扭曲，见不得别人恩爱。 以前没有掌控住自己的夫君，现在就想掌控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为了争宠对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手，真是心狠手辣啊！ 想到这里，穆颜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己能全须全尾的从京师回来，肯定是爹娘在保佑。 她感慨万分，同时心中暗自发誓，日后一定要离老太太远一些。 不过，一个母亲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倒是少见。 她疑惑道：“嬷嬷，侯爷难道不是老夫人亲生的吗？” 林嬷嬷忙道：“千真万确是亲生的，老奴可以作证。” 穆颜心里十分惋惜：不是亲生的该多好啊！ 她以前只觉得父亲可能会对自己的孩儿不好，比如自己的亲生父亲。 原来也有做母亲的如此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还好，顾桓没有长歪。 其实他也蛮可怜的，有这样的母亲还不如没有。 相比之下，自己还幸运些，有爹娘和姐姐疼爱。 她在心中默默道：以后还是对顾桓好一点。 第118章 审问梁超 顾桓见穆颜身体状况逐渐好转，呕吐次数减少，终于能够正常进食了。 此外，还多了林嬷嬷的照顾。 他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去审问梁超。 由于腿部伤口化脓，梁超险些丧命。 还是宁大夫妙手回春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对于顾桓的审问，梁超显得很老实。 他垂着头，低声道：“那个小孩是大哥和二哥从湖广带回来的。” 听到他这话，顾桓眼神有一刹那的异样，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冷声道：“如果你不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那么你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活着了。” 梁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顾桓说道： “确实是有人和大哥联系，然后大哥出了一趟远门，就带回一个孩子。 至于具体的情况，只有找到我大哥才知道。” 顾桓冷笑道：“你的大哥已经两年都没有露面了，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梁超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又道：“或许我二哥会知道一些线索……”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桓打断了：“李大虎早就死了。” 梁超知道李大虎被砍头的消息，只是心存侥幸而已。 他又道：“我三哥呢？” 顾桓道：“他也死了，我养着一群山贼干什么，如果你不能提供线索，我也不会浪费米粮。” 他已经翻看过李大虎和高德林的口供，根本没有提到那个孩子的事。 心里也是十分惋惜，当时杀得太快，应该多审审。 他接着追问道：“知不知道那孩子在哪里？” 梁超一脸茫然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我也一直在找他。 之前他明明就被关在山洞里，可不知为何却突然消失了。 你可以去问问那个砍我腿的小孩，他们当时是被关在一起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个呢？” 顾桓沉默了片刻，最后冷冷道：“暂且让你再活几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牢房，留下梁超在那里瑟瑟发抖。 顾桓知道苏阳就在穆家。 他回府先去找穆颜，先关心了穆颜的身体，然后才问： “夫人，苏阳来穆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另一个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 穆颜轻轻地摇了摇头，“小男孩？没有啊！” 心里默默道：我没有说谎，真的没有小男孩，只见到一个小女孩。 顾桓思忖片刻，接着道：“我要去穆家问问苏阳，不知夫人是否同去？” 穆颜立即道：“当然要，我已经许久未回去了。” 听闻顾桓和穆颜即将前往穆家，顾云清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兴高采烈道：“父亲，我陪母亲去。” 看着她那硕大的包袱，顾桓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架势，是打算一去不回啊！ 不过，他觉得，云清一同前去也未尝不可，正好可以探探穆家有没有那个孩子。 几人抵达穆家后，穆欢一眼便望见了云清。 她满心欢喜地一把抱住小家伙，然后兴奋地转起圈来。 这独特的欢迎方式，云清表示很喜欢。 “姨母，我决定搬到穆家来住哦。”云清开心地宣布。 穆欢听了小家伙的话哈哈大笑。 “欢迎云清回来。” 顾桓见状，表示很忧心，女儿要是和这疯子待久了，会不会变成小疯子啊！ 随后，一行人热热闹闹进了后院，只留裴笙和顾桓在前院。 顾桓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道：“姐夫，我想见一见苏阳，还请行个方便。” 听了他这话，裴笙不禁微微抬眸，顾桓竟然如此客气地称呼自己为姐夫，这太反常了。 他转头吩咐文砚：“你去带苏阳过来。” 片刻后，苏阳便来到了前院，身旁还有小青陪着。 穆颜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将顾桓的意图告诉了穆欢。 然而，穆欢却丝毫不担心，因为她早已教了苏阳一套应对说辞。 顾桓目光锐利地盯着苏阳，问道：“苏阳，你被关在山洞里的时候，山洞里是否还有另一个小孩？” 苏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顾桓紧接着追问：“那么，那个孩子现在身在何处？” 苏阳镇定自若地答道：“我是被小青姐姐从山洞中抱出来的，当时我已经昏迷不醒。” 小青随声附和道：“侯爷，我进入山洞时确实只看到苏阳独自躺在地上，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顾桓双眼圆瞪，猛地怒喝：“你俩说得可是实话？” 小青平静道：“侯爷，说谎对我们有何益处？” 苏阳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道： “我与他一同被囚禁于漆黑幽暗的山洞之中，我何尝不想亲眼见见他，瞧瞧他究竟长得何种模样。” 顾桓紧接着问苏阳：“那他是否曾与你说过关于他的事？” 苏阳如实答道：“我们并未交流，仅知晓他尚年幼，年纪比我还要小。” 顾桓这下无计可施了，只得挥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裴笙见状，微笑询问：“侯爷，此人很重要吗？听闻您提及他尚且年幼，想必并非重犯吧！” 顾桓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悄声道：“那孩子有可能是兴王的后人。” 裴笙惊讶道：“兴王的后人，不是说全府上下都葬身火海了吗？我曾听家父谈起过此事，似乎是场意外啊！” 顾桓皱眉道：“兴王和圣上是一母同胞，却突然之间全家遇难，圣上非常愤怒，为此还专门派人调查了整整两年时间。 这不，我这次回京，圣上就立刻召见我，说他收到消息，兴王的小儿子还活着，而且极有可能被带来了淮安，圣上令我秘密查找。 本来，梁超提起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心里还挺高兴的，觉得马上就能找到了，谁知现在又断了线索。 唉，都怪我之前在小泉山受了伤，不然就不会失了那孩子的踪迹。” 裴笙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确实是太可惜了。 而顾桓则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裴笙，愣是没能从他脸上察觉到哪怕一丁点的异常。 要是文砚和文墨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肯定会嗤之以鼻。 与少夫人无关的事，也想让公子动容，天真！ 顾桓没问到有用的线索，只得打道回府。 当他带着穆颜准备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问自己的女儿要不要回去。 反倒是云清高高兴兴地把父亲送出了门。 第119章 兴王之子 顾桓回府后，他悄悄吩咐林彦安排人手盯着穆家，看看她们是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他之所以故意打草惊蛇，就是想看看她们到底有没有藏那个孩子。 晚上，裴笙悄悄地凑近穆欢的耳畔，将顾桓白天所透露的消息告诉她。 “事情很复杂，顾桓有些怀疑，我们只要保持常态即可。” 穆欢颔首，表示明白，然后又问：“我真惹麻烦了？” 她心里十分复杂，早知道秦轩家世不同凡响，没想到他竟是兴王之子。 能把王爷一夜之间灭门，还没有留下证据，这样的人谁惹得起。 杀自己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裴笙温柔地轻吻她的额头，安慰道： “阿欢，坚持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穆欢叹气：“可惜秦轩现在死活不愿意回去。” 裴笙轻声道：“或许他知道他的仇人非常强大，所以不敢轻易暴露自己。” 穆欢紧紧抱着裴笙的腰，喃喃道：“阿笙，为何世间总有这么多争斗杀戮？” 裴笙轻抚她的背道：“逃不过一个‘利’字。” …… 每日，林彦都会向顾桓汇报穆家的情况，然而，穆家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每天上午，孩子们练习武艺；到了下午，则是读书识字。 其中男孩只有苏阳、穆曦以及一个仆人家的孩子黄小福。 黄小福的年龄与他们要寻找的那个人相仿，不过他却与黄老汉长得如出一辙。 此外，也没有任何人外出办事。 日复一日都是这般景象。 顾桓与周肃感叹：“先生，看来那个孩子确实不在穆家。 这茫茫人海，该去哪里找人？圣上可还在等消息呢！” 周肃把事情理了一遍，再把供词都看了一遍，然后道：“只能再次审梁超了。” 然而，无论怎样对其施加酷刑，梁超始终没有吐露有用的线索。 他只是反复强调，只要找到他的大哥就能知道所有真相。 此外，他还透露自己曾经担任过宁夏卫的百户，但在二十多年前因犯事而潜逃至淮安。 顾桓闻言，不禁挑眉，追问：\"你们几个人都是如此吗?究竟犯了何事?\" 梁超低头道：\"我们几个结拜的兄弟都是宁夏来的，当年抢夺了几个女子。\" 顾桓见梁超连几十年前的旧事都说了，也难挖出有价值的信息了。 一直找不到线索，他心中十分烦躁。 回到府里，却看见穆颜正在忙碌地做衣服。 他连忙走上前去，责怪道：\"夫人，不好好休息，为何还要忙碌这些事情?不是有人做嘛？” 穆颜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布料，关切地问：\"侯爷，发生了何事？如此愁眉不展?\" 顾桓叹气，无奈道：\"还不是因为找人没有线索，审梁超也没有新的信息。” 穆颜感叹道：“这兴王府怎么就这么不走运，竟然全都葬身火海，唯一幸存的一个孩子还落在山贼手里。” 顾桓神色凝重地提醒：\"夫人，这是机密之事，切不可随意乱说。” 穆颜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我和谁说去，我是那不懂分寸的人吗？” 顾桓觉得小东西翻白眼都那么好看，稀罕的把她搂进怀里，温柔的抚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侯爷，您认为究竟是谁敢胆大包天去杀害王爷一家呢?\" 穆颜眨巴着清澈如水的眼眸，好奇地问道。 顾桓微微一笑，语气轻松道：\"你这是无聊了啊?\" 穆颜撅起小嘴，娇嗔地说：\"哼，不说算了。” 顾桓忙解释道：“并非我不愿告知，是真的不知道，连圣上都还在查。” 听到这里，穆颜不禁皱起眉头，担忧道：“敌人在暗，要是那个小孩出现岂不是很危险啊？” 顾桓道：“圣上有旨意，如果找到他，我就立刻护送他回宫。\" 穆颜又追问：\"难道他的仇家就不会在宫里吗？” 顾桓轻轻拍打了一下穆颜的臀部，轻声责备道：\"夫人，这话不能乱说，宫里是皇上住的地方。” 穆颜有些委屈道：\"我这不是好奇问问嘛！你是我夫君，难道我们就不能说说心里话，非得讲究啊！” 顾桓心里其实非常喜欢穆颜这般与自己亲昵无间，但又担心她过于心直口快会惹来麻烦。 于是他温柔道：“可以，你还想问什么？” 穆颜抬起手轻抚着顾桓的额角，微笑道：\"暂时没有其他想问的了。不过，我有东西给你。” 顾桓挑眉，好奇道：“什么东西？” 穆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娇嗔道：“你先放开嘛，我去拿。” 顾桓有些好奇，不知道小东西会送自己什么东西。 他顺从地松开手，将穆颜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穆颜走到柜子前，轻轻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男式常服。 这套常服的做工非常精细，绣工更是精美绝伦。 “侯爷，你试试看合不合身。”穆颜微笑着将衣服递给顾桓。 顾桓接过衣服受宠若惊，这还是小东西第一次给自己做衣服呢！必须合身。 他满心欢喜的问：“这是你专门为我做的吗？” 穆颜点了点头，催促道：“你快穿上试试看。” 顾桓迫不及待地换上新衣服，然后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笑问：“如何，好不好看？” 穆颜笑盈盈道：“当然好看啦！” 听了她的赞美，顾桓心花怒放。 他立刻紧紧地搂住穆颜，柔声问道：“那到底是我好看，还是衣服好看？” 穆颜被他幼稚的行为逗得咯咯直笑，夸道：“侯爷本身好看，所以显得衣服格外好看。” “哈哈哈哈……”顾桓爽朗的笑声几乎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了，他的心中充满了愉悦和满足感。 心里所有的忧愁和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一日，小青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嘴里还兴奋地大喊着：“姑娘，姑娘！” 穆欢闻声而出，急忙问道：“小青，出什么事了？” “姑娘，赏金五千两。”小青兴奋地说道，声音中难掩激动之情。 穆欢听得一头雾水，疑惑不解地问：“什么赏金？” 小青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压低声音说： “顾侯爷悬赏，声称若有人能够提供吴永刚的消息，便可获得赏金五千两银子。” 穆欢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叹道：“只需提供消息就能得到五千两银子？” 小青连连点头，表示肯定：“对啊！告示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穆欢听后，迫不及待地再次与小青一同前去查看告示，果然如小青所言，告示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只要提供相关线索便可获得赏金。 她不禁感叹：这顾桓很有钱啊！上次讹他五千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少啊！ 第120章 赏金五千 想到这里，她随即跑去找裴笙，和他讲述此事。 裴笙见穆欢的眼睛笑成了弯月，忍不住嘴角上扬，夫人爱财的性子一如既往啊！ 他问：“阿欢啊，你想要这五千两赏金？” 穆欢眉飞色舞道：“阿笙，整整五千两呢，你知道可以买多少粮食吗？足够我们这一大家子吃一辈子啦。” 裴笙笑眯眯道：“既然如此，那你去找顾桓要银子吧！悄悄去就行了。” 穆欢惊讶道：“你居然不阻止我？” 裴笙耐心地解释：“顾桓如果不知道消息，他就会一直派手下四处寻找。 这样势必会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你去提供线索是在帮他。” 穆欢听后精神一振，她迫不及待带着小青出门去了。 她没有去衙门，而是直接去顾府，顺便还可以看看妹妹。 顾桓回府时，瞧见穆欢在，还以为她是专门来陪伴穆颜的，并没有特别在意。 谁知，她却突然开口道：“侯爷，我想到你书房找本书，不知是否方便？” 顾桓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并带着她一同前往书房。 进入书房后，顾桓直截了当地问：“穆欢，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穆欢不紧不慢地坐下，然后缓缓道：“那个寻找吴永刚的告示，是你让人张贴的？” 顾桓微微颔首：“对。” 穆欢接着追问：“提供线索就可以获得五千两银子的赏金，是否属实？” 顾桓不答反问：“你知道吴永刚的消息？” 穆欢不答反问：“是不是真的？” 顾桓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你能提供什么线索？” 穆欢深吸一口气，然后道：“我就是特意来告诉你吴永刚的消息。” 顾桓的兴趣立刻被勾了起来，“说来听听。” 穆欢正色道：“他死了，你找不到他的，不用浪费时间，也不要上当受骗。” 顾桓道：“你怎么知道？” 穆欢咧嘴一笑，“因为他是被我杀死的。” 顾桓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严肃：“什么时候的事？” 穆欢淡淡道：“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当时他带人来我们村子，先是抢劫钱财，后又杀村民，还掳走小姑娘。 我也被他掳走了，为了活命，我就把他杀了。” 顾桓皱眉问道：“你确定他真的死了吗？” 穆欢呵呵一笑，回道：“他的头颅是我亲手砍下来的，难道他还能重新长回去不成？” “那其他的人呢？”顾桓继续追问。 “难道我还要留着他们来杀我吗？”穆欢反问。 顾桓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他感到有些泄气，吴永刚和他的手下都已经死了，还能去哪里寻找新的线索呢？ “这线索对我没用。” 穆欢不解地问：“我提供的不是吴永刚的线索吗？替你节约多少人力物力。” 顾桓无奈道：“我是想找到他本人。” 穆欢站起身道：“找他只有去阎罗殿，记得让林彦把银票送去穆家。” 话音未落人已到门口。 顾桓问：“你就不怕我赖账吗？” 穆欢蓦地转身轻飘飘道：“你大可一试。” 顾桓无语。 心道，这哪里是女人，竟敢斩杀穷凶极恶的山贼。 是母老虎还差不多。 真不明白裴笙那样温文尔雅的君子怎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 尽管心中愤愤不平，顾桓还是吩咐林彦将银票送去穆家。 他觉得穆欢就是专门来坑自己银子的。 收拾小东西去，哼…… 穆欢满心欢喜地接过那一沓厚厚的银票，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裴笙见状，忍不住打趣道：“夫人，这么多银子该怎么花啊？” 穆欢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养阿笙。” 裴笙瞬间感觉身心舒畅至极，眉开眼笑的亲了亲她的额头。 穆欢放下银票，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笑盈盈地问道：“就这么开心啊！” 裴笙道：“小生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得夫人养着。” 穆欢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那我就养着阿笙。” 吻着吻着，两人的呼吸就开始乱了。 …… 没过几日，春娘和宋大夫便来到了府城。 见到两人，穆欢很是高兴，急忙招呼他们进屋。 宋大夫向穆欢解释道：“春娘不喜欢沐阳，所以我打算来府城开一家医馆。” 穆欢非常高兴：“这样最好，我就可以经常见到春娘了。” 春娘也道：“我就是舍不得姑娘。” 说罢，她就跑去看穆曦。 屋里只剩穆欢和宋大夫。 穆欢收了笑容，问道：“出什么事了？” 宋大夫叹气：“还不是秋月楼的那些姑娘前来医馆时，认出了春娘，她们出言不逊惹春娘不高兴了。” 穆欢微微挑眉，问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欺负？” 宋大夫回道：“我已经给春娘报仇了，我让她们浑身瘙痒半个月。” 穆欢闻言，拍手称快：“不错，明明都是受苦之人，这些女人却偏偏见不得别人好，让她们吃点苦头也好。” 接着她又问：“真的不打算回沐阳去了吗？” 宋大夫点头道：“是啊，这里没有人认识春娘，她会更自在一些。” 穆欢表示认同：“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宋大夫走后，她思忖片刻后，把上次顾桓送来的银票拿了几张。 然后， 她去找春娘并把银票给她。 春娘一看，一共五百两，不明所以的问：“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穆欢压低声音，悄悄解释道：“这是官府给的赏金，就是那次进村的那些山贼。” 春娘忙拒绝道：“都是姑娘聪明机智，我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穆欢道：“别瞎说，叫你拿着就赶紧拿着。一共五千两，你和小青一人五百两，剩下的归我了。” 春娘不敢再推辞，只好接过银票，然后连连道谢。 入睡时，穆欢就把宋大夫要在府城开医馆的事和裴笙说了。 裴笙也认为可行，以宋大夫的医术完全没问题。 次日，春娘听说穆颜怀孕了激动不已，随即提出想去拜见她。 穆欢想了想，觉得两人确实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于是就带着春娘去了顾府。 穆颜见到春娘也是满脸笑容。 几人坐在一起，开始倾诉彼此分别后的经历。 当春娘听到穆颜在京师侯府被顾老夫人刁难时激动不已，为穆颜打抱不平。 听到她们在路上遇到山贼的惊险情节时，更是惊呼连连。 当知道春娘以后留在府城不回沐阳时，穆颜大喜过望。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在一起了。” 第121章 偶遇故人 接着春娘又提到了宋大夫计划开医馆的事情。 穆颜立马表示非常支持，她拿出一千两递给春娘。 “宋大夫医术好，开间大的吧！我也投点钱。” 春娘忙摆手：“二姑娘，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呢？” 穆颜却道：“我相信宋大夫的医术。” 春娘不知该怎么办，忙看向穆欢，希望她能给自己拿个主意。 穆欢笑眯眯道：“春娘，拿着吧，小颜现在是侯夫人，她能给你保驾护航，我也投点钱，让宋大夫帮我赚钱。” 春娘这才敢把银票收着。 她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督促老宋把医馆经营好。 穆欢回去和裴笙商量，说自己想给宋大夫医馆投钱的事。 裴笙毫不犹豫赞同，表示可以多投入一些。 他心里清楚，顾桓现在是淮安说一不二的人物。 既然穆颜给宋大夫的医馆投了钱，那么必定无人敢去滋事捣乱。 而且宋大夫医术高明，无论如何都不至于亏本。 这对阿欢来说也是个保障。 穆欢觉得投太多也不好，深思熟虑后，她决定投一千五百两银子。 宋大夫接过银票时，心中长叹一口气。 也许是上天不愿看到自己浑浑噩噩度日，那便只有打起精神治病救人。 总不好让这些银子打水漂了。 就算自己心里过得去，春娘也不会答应的。 穆欢见宋大夫眉毛胡子都皱在了一起，安慰道：“宋大夫，治病救人是积德，多行善事，必有好报。” 万大夫也附和道：“有空的时候我也可以过去帮忙。” 宋大夫无奈地接受现实，开始寻找合适的地点开设医馆。 人到三十岁了，竟然必须发奋图强。 裴笙担心他人生地不熟，便特意找来铺子里经验丰富的掌柜给他带路。 经过一番考察后，最终他将医馆的地址定在了东门大街。 这一片非常繁华，顾桓和穆颜恰好就居住在这条街上。 有人又有钱，办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 没过多久，宋氏医馆顺利开业。 不过，医馆的生意嘛，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就如同在沐阳时一样，依然门可罗雀。 穆欢领着小青四处闲逛，顺便去医馆瞧瞧。 医馆清冷的生意让春娘有些着急。 她对穆欢道：“姑娘，不会亏本吧！” 宋大夫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点也不慌，只顾埋头捣鼓手中的药材。 穆欢见状，笑着安慰道：“春娘，别担心，亏就亏，我养你。” 宋大夫一听这话，立马急眼了，跳脚反驳道：“丫头，谁稀罕你养啊，我自己的娘子自己能养活。” 众人正相互打趣之时，忽然走进一位女客人。 春娘赶忙迎上询问：“敢问这位客人，您是来买药还是来看病的啊？” 谁知那女子闷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穆欢上下打量。 小青面露不悦之色，没好气道： “这位客人真是好生无礼。” 那女子没有回应小青，对着穆欢试探的唤了一声：“小姐。” 穆欢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眼前之人竟然是方晴柔的贴身丫鬟小荷。 她环顾四周，确定只有小荷一人后，便不再理睬。 然而，小荷却确认她就是那位替嫁的新娘，拉着她便道： “小姐，那次您要给我银子，我没有接受，能不能现在给我？ 穆欢闻言，心中十分诧异。 老嬷嬷一出手便是八百两银子，同样身为方家的人，小荷怎会如此落魄？ 于是，她问：“你被赶出方家了。” 她这句话无疑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小荷见状，立刻就要下跪，穆欢连忙阻拦。 然后她吩咐小青：“给她二两银子。” 那时给一两银子，小荷没要，现在还二两，已经是翻倍了，也算仁至义尽。 小荷感激涕零，连连道谢：“谢谢小姐。” 穆欢问道：“据我所知，裴府并没有责怪方家啊，你为何会如此？” 小荷的眼泪哗哗的流，哽咽道：“只怪小姐遇人不淑。” 穆欢满脸疑惑：“她不是有心上人吗？” 小荷咬牙道：“就是那个负心薄幸的人把小姐害了。” 穆欢闻言，心中一惊，忙问：“你小姐怎么了？” 小荷擦了擦眼泪，回道：“从裴府回方家后，小姐仍然不死心，再次恳求老爷成全她与孙玉琪的婚事。 可是老爷觉得孙玉琪是个外乡人，不太可靠，于是就没有同意。 小姐见无法说服老爷，便不再提及此事。 然而，当老爷放松警惕的后，小姐对老爷和夫人说，她想要到庄子上去散散心。 夫人心疼小姐，便劝说老爷答应了。 庄子上人手少，看管得不严。 小姐找到机会与孙玉琪私奔了。 我也是她走的那晚才知道实情。 而我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自然也只能随她一同离去。 否则，留在府里也会被老爷打死。 谁能料到，那个孙玉琪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家中富有，但实际上家里却一贫如洗。 小姐不仅要拿出自己的银钱来补贴家用，而且我和小姐还得伺候他全家人。 更可恶的是，孙玉琪回到自己家后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他对小姐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柔体贴，反而一副大老爷的架势，让小姐天天哄着他。 小姐总说，他现在已经是秀才，等日后高中就好了。 然而，去年他前往参加乡试却未能考中。 归来之后竟然不再勤奋苦读，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小姐的积蓄渐渐耗尽，甚至连金银首饰也都悉数变卖。 他不仅不思进取，还妄图让小姐返回方家向老爷讨要钱财，小姐不愿意，自觉无颜归家。 于是乎，这家人就变了嘴脸，对小姐非打即骂，想逼迫小姐回家去拿银钱。 我们实在不堪忍受，所以我俩趁机偷偷逃了出来。 刚到这里，小姐便病倒不起，而我们亦身无分文。 昔日小姐赏我的一对银镯子，我一直偷偷藏着，逃出来时变卖了，也已经用完。” 众人听完唏嘘不已。 尤其是小青，拳头紧握，倘若孙玉琪在此处，必然难逃一顿暴打。 富家千金钟情俊俏书生，毅然决然背离双亲，与心上人私奔，实在愚不可及。 今日落得如此田地，穆欢觉得也是方晴柔咎由自取。 虽然她不值得同情，但是作为同是沐阳人，还是可以帮一把。 第122章 真赝见面 她语气柔和道：“小荷，回沐阳路途不远，我可以找人护送你们回方家！” 谁知小荷却摇头道：“小姐说了，她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去，她已经给方家丢脸，不想再给方家蒙羞。” 穆欢闻言，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 有心想帮，奈何别人不接受啊！ 小青急道：“那你带你家小姐来这里治病，总不能真的就不活了啊！为了那样一个畜牲不如的东西不值得。” 小荷道：“我给小姐抓点药回去吧，她现在病得很严重，根本无法前来。” 宋大夫抬起头，严肃道：“不见到病人本人，我是不会开药的。” 小荷哀求道：“难道就不能稍微通融一下吗？” 宋大夫面无表情道：“不能。” 春娘连忙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病人的病情确实不能乱开药。” 小荷听完这番话后，二话不说，转身就飞奔离去。 春娘不禁愕然，半晌才道：“这姑娘还是个急性子呢。” 穆欢道：“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她没有抛弃自己的主子，已经算是相当难得了。” 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 穆欢原本打算回家，但宋大夫却叫住了她，示意她稍等片刻。 “丫头，我最近又新研制了一种药，你拿回去给裴笙试试看。” 穆欢忙又坐下，问道：“宋大夫，裴笙现在是否有好转？” 宋大夫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他语气平静道：“他的身子得慢慢养。” 正当两人交谈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此人正是刚刚离去的小荷，她满头大汗，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小青见状，急忙上前帮忙将背上的人接了下来。 春娘也赶紧迎上去，扶住被背来的人并让其坐下。 小荷焦急地对宋大夫说：“麻烦大夫快给我家小姐看看吧！” 穆欢仔细打量着这位精神萎靡不振的女子，心中暗自纳闷，这人和自己长得像吗？ 没瞧出来啊！怪不得穿帮了，当时的老嬷嬷眼神不好啊！ 宋大夫放下手中的药，走到方晴柔身边为她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宋大夫才道：“她这是气结于心，忧思过度所致啊！” 小荷忙道：“请大夫开药。” 宋大夫语重心长道：“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关键还是要靠她自己调整情绪，舒缓心境。” 小荷紧紧握住方晴柔的手，关切道：“小姐，你可听见大夫说的话了？” 方晴柔终于开口道：“小荷，我这样的人有何颜面苟活，不听从父母的话，还有眼无珠……。” 穆欢轻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方晴柔啊，你自从出生起，你父母就锦衣玉食养着你。 可你却抛下父母与人私奔，遇人不淑就要寻死觅活，你有想过自己的父母吗？ 你已经伤透了他们的心，难不成还要让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敢随意伤害？” 方晴柔听了这话如遭雷击，直愣愣的盯着穆欢。 小荷在一旁小声说道：“这位就是代替您嫁给裴家大公子的那位姑娘。” 小青狠狠地瞪着方晴柔，“你居然还敢瞪我家姑娘！我家姑娘说得没错，你就是不孝！” 方晴柔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能怎么办呢？” 小青恨铁不成钢地吼道：“女子怎么了？是比男人少只手，还是缺条腿。” 方晴柔被她的气势镇住了，嗫嚅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小青看着脸色苍白的方晴柔，说道： “你现在开始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养好身子，去把那个负心汉收拾一顿。” 方晴柔缩了缩脖子，细声细气地回答：“我不敢……” 小青瞪大眼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他欺骗你、欺负你，你居然连反抗都不敢！” 方晴柔低着头，呐呐道：“我学的是三从四德。” 小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你父亲反对这门亲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听从呢？” 方晴柔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再次垂下头：“我知道错了……” 一旁的穆欢轻轻揉了揉小青的头。 然后，她对方晴柔道：“方小姐，人难免会走弯路，及时回头就好。 人生这么长，无需为了一小段经历而赔上自己的一生。” 方晴柔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垂泪。 穆欢想了想，继续劝道：“如果你还没想好是否回家，可以先学会自力更生，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方晴柔抬起头，满脸无助：“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小青又要发火了。 旁边的小荷急忙接话：“会的，会的，我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春娘见状，轻声对穆欢说：“姑娘，还是让我来劝吧。” 穆欢点了点头，拿药后拉着小青回家。 当晚，她问裴笙：“阿笙，你还记不记得方晴柔？” 裴笙皱眉道：“无缘无故提她干什么？” 穆欢道：“她被人骗了，我今日遇见了。你当时是怎么发现我和她不是同一个人的？” 裴笙闻言，微微一笑，轻声道：“因为你是你，她是她，本就是两个人。” 穆欢听了这个回答，顿时无语，这是什么答案？ “她遇上了负心汉，现在很可怜。” 裴笙马上道：“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见她。” 穆欢哼了一声，娇嗔道：“你想得美，谁让你看别的女子，你是我一个人的。” 听到她这番话后，裴笙眉开眼笑。 他重重的点头：“嗯，裴笙是穆欢的！” 穆欢见状，哈哈大笑，她紧紧抱住裴笙的腰，柔声道：“穆欢也是裴笙的。” 此刻，两人紧密相拥，心中充满了对彼此深深的爱意...... 穆欢走后，春娘对方晴柔道：“养活自己不难，你和小荷可以当绣娘。” 小荷道：“我们可以来医馆打杂。” 宋大夫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道：“不需要。” 方晴柔又问道：“我会绣工，不知该怎样做才能养活自己？” 春娘接口道：“这个简单，你可以绣一些荷包、香囊之类的小物件，拿去绣坊就能换钱。若是手艺好，也可以尝试着绣一些大的物件。” 接着又告诉方家主仆那家绣坊收绣品。 小荷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第123章 飞燕飞羽 正巧宋大夫把药开好了，她便背着方晴柔回去了。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春娘不禁感叹：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偏要去喜欢那些花言巧语的骗子。 宋大夫听后，淡淡道：“春娘，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心里暗自嘀咕，怎么离开沐阳了，还能遇见沐阳县的人！ 春娘应道：“我知道，不过是凑巧遇见，刚好又是姑娘认识的人，所以搭把手。” 宋大夫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道：“我想找个人帮忙清洗药材，晾晒，切片等等。” 春娘有些疑惑地问：“刚才那小荷丫头不是说想来医馆打杂吗？” 宋大夫却摇了摇头道：“不要她，就她那娇滴滴的主子，她都照顾不过来，能做什么事。” 春娘又道：“不是还有我吗？” 宋大夫道：“你要抓药，有时间还要和我学制药，我找人回来干粗活。” 春娘思忖片刻后道：“药这个东西很重要，随便请人不放心，要不，让姑娘买一个人来吧？” 宋大夫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补充道： “让她买两个大概十来岁左右的就行，年纪太大的不要。” 第二日，穆欢就给周吉祥写了一封信，让他去打听一下方家的情况。 随后小青来说，医馆需要人手，而且宋大夫还对人有年龄限制。 于是，她与裴笙商量，打算去牙行买两个人。 裴笙也认为买的人会更可靠一些，所以便陪同穆欢一块儿前去牙行选人。 到了牙行之后，牙婆按照惯例让所有人排成一排，方便穆欢和裴笙进行挑选。 然而这些人的年龄要么过大，要么过小，始终没有找到符合他们需求的人选。 穆欢开口问道：“有没有懂药理的人？”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我和弟弟都懂一点……” 穆欢顺着声音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女孩，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 这两个孩子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将他们吹倒一般。 穆欢心里暗自嘀咕，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药理？八成说谎。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略过她俩，看向其它人。 那小女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地跪地，拼命地向穆欢磕头。 她边磕边哭着说道：“夫人，求求您发发慈悲，买下我和弟弟吧！我真的懂药理。” 一旁的牙婆见状，也忙道： “这两个孩子是亲姐弟，他们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夫人要是有心想买，只要十两银子就可以带走！” 穆欢听到姐弟俩没有双亲，不禁有些迟疑，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裴笙。 裴笙淡淡道：“夫人，这两个孩子如此瘦弱，也不知道身体如何。竟然还要十两银子，实在是不太划算啊。” 穆欢点头道：“好，听你的。” 于是，两人便准备转身离去。 牙婆只能无奈地摇头，心中暗自叹息。 她瞧了瞧额头都已经磕出血来的小丫头，忍不住再次喊道： “老爷、夫人，请留步啊！价格方面好商量，八两银子也行！” 然而，穆欢和裴笙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牙婆一咬牙，喊道：“六两银子也行！不能再少了。” 这个小的若是再没人买走，恐怕小命难保啊！到时候一个子都没有。 唉……权当是做好事积德吧，只希望能救下他这条小命。 穆欢轻轻扯了扯裴笙的袖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裴笙停下脚步，转身掏出银子给牙婆。 夫妇俩将姐弟俩带回了家。 黄大娘准备好热水，让姐弟俩去沐浴换衣服。 姐弟俩长得十分清秀，姐姐叫褚飞燕，弟弟叫褚飞羽。 小青指了指穆欢和裴笙对姐弟俩说：“这是姑娘和姑爷。” 飞燕和飞羽听闻，急忙恭敬地行礼，齐声道：“姑娘，姑爷。” 穆欢担心两人的身体状况，便请万大夫来给他们检查身体。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万大夫道：“飞燕的身体没有问题，但飞羽的身子有恙，需要细细调养。” 飞燕心中一紧，生怕弟弟会因此被抛弃。 她忙道：“姑娘，请放心，我弟弟的病，我会治。” 稍微停顿一下后，她接着道：“不过，需要一些药材。” 穆欢略显诧异，她一直以为这小姑娘说谎呢！ 飞燕似乎看出了穆欢的心思，又道： “我真的会药理，我的父亲是一名郎中，从小我就跟随他学习医术。” 穆欢点了点头，“我本是找人去医馆帮忙，你懂药理最好，等会儿我带你们去医馆。” 等姐弟俩用完饭后，她毫不耽搁，立刻带着他们前往宋大夫的医馆。 宋大夫看着眼前瘦弱的姐弟俩，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丫头，我不是说要十岁的男孩吗？” 穆欢笑着解释道：“宋大夫，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男孩子，这个姑娘懂药理，你先用着。” 宋大夫的脸色阴沉沉的，他一脸不高兴地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飞羽，没好气儿道： “就这么个小不点，能干些什么？到底是来给我帮忙的，还是来添乱的！我不要！” 穆欢无奈地笑了笑，问道：“真的不要？” 然而，宋大夫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穆欢见状也无计可施，只能对姐弟俩道： “飞燕、飞羽，看来你们是没法留在这儿了，还是跟我回去吧！” 听了她这句话，宋大夫的眼里有不明情绪闪过，随后开口问道：“说说孩子的详细情况。” 飞燕很机灵，忙道：“回宋大夫的话，小女子褚飞燕，刚好九岁，我弟弟褚飞羽今年七岁。我俩从小和父亲学药理……” 宋大夫听完之后沉默片刻，然后扭过头对穆欢说：“罢了罢了，人都已经买回来了，那就留下吧！” 穆欢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取笑宋大夫的善变。 只是心里暗自好笑，宋大夫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她道：“飞羽好像病了，飞燕说她会治，你让她用点药材。” 宋大夫闻言，马上让飞羽伸出小手，以便给他把脉。 “她如此年幼，能懂什么医术？还是让我来瞧瞧吧。” 这下不止穆欢吃惊，连春娘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情况实在太过反常了。 宋大夫注意到两人吃惊的神情，忙解释道：“我这是想早点把他治好，好给我干活。” 穆欢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姐弟俩是自己刚从牙行买回来的，也不应该和宋大夫有瓜葛才对。 春娘也点头附和：“对，有这两个孩子帮忙，我以后可以轻松很多。” 宋大夫瞪大眼睛，急切道：“我说真的。” 春娘翻了个白眼，我说了不相信吗？ 穆欢笑了笑和小青回家去了。 心道，看你能古怪多久，总有你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第124章 云清母亲 顾桓没有找到线索，他也只能如实上报：淮安确实出现过一个孩子，据说是山贼从湖广掳来的…… 但是很可惜，如今线索已然中断，请圣上能够宽限一些时日。 不久之后，京师传来旨意，责令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孩子，务必多派人力物力。 顾桓叹气，心里在咆哮，我也想多派人力物力，但是往哪里派啊！ 他也悄悄问过云清，穆家确实就只有那三个男孩子。 其他就只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和小九。 他长吁短叹半晌，还是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这日，练武后，穆欢看着小云清，脑子里想起穆颜肚子里的孩子都七个月了。 她与裴笙商议后，决定每天下午都带云清回顾府待上一个时辰。 云清回家后会对着穆颜的肚子说话，分享自己当天学到的知识以及所见所闻，然后陪着穆颜一起进食。 她每日都要摸摸穆颜的肚子，给肚子里的小宝宝打招呼。 这日，她的手刚刚放在穆颜肚子上，就被踢了一下，她马上惊呼道：“他在动。” 穆颜笑眯眯道：“她在回应你。” 云清兴奋地问：“他这是喜欢我吗？” 穆颜深知姐姐带云清回来的用意，于是连忙道： “你可是她的长姐啊，她当然非常喜欢你。我也很喜欢我的姐姐。” 云清的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她迫不及待地问：“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呀？我好想见到他哦。” 穆颜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头，温柔道：“还要三个月呢？” 云清闻言，皱起小眉头，担忧道：“可是，您肚子已经很大了。” 穆颜笑着说：“不用担心，每个孩子都需要在母亲的肚子里待满十个月。” 云清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那我也是这样吗？” 穆颜点点头，肯定道：“对呀，你也在你母亲的肚子里待满了十个月，所以云清才会有这么健康的身体。” 云清听了，默默地低下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我都不记得我母亲长什么样子了。” 穆颜惊讶地问：“侯府里没有她的画像吗？” 云清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看着小家伙难过的表情，穆颜心疼极了。 她忙安慰道：“我们请人来画一幅好不好？我家的曦儿也没有见过娘亲，我姐姐就画了一幅娘亲的画像给他看。” 云清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期待和希冀，小声问道：“真的可以吗？” 穆颜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道： “当然可以啦！等我们画好后就挂起来，云清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娘亲了。” 她决定要满足云清这个小小的愿望。 当晚，顾桓聊天时，她就提了这件事。 想让顾桓自己画一幅云清母亲的画像，或者他描述，请人画一幅也行。 顾桓听了她的话，却沉默不语，表情有些凝重。 穆颜见状，不禁心生疑惑，问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过了好一会儿，顾桓才缓缓开口：“我……我都有些记不清云清母亲的样子了。” 穆颜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桓，半晌才回过神来。 然后，她愤怒道：“自己的夫人都记不住，你也太薄情了！” 顾桓赶紧扶住她，生怕她因为情绪激动而伤到身体。 “莫激动，等会儿伤了孩子可不好。你小弟可是前车之鉴。” 穆颜听了这话，抱着自己的肚子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心里的怒气。 顾桓见她的样子，忙解释道：“不是我薄情，我和她总共也没见几次面。” 穆颜才不相信他的鬼话，瞪着他道：“你们成亲几年呢！” 顾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穆颜搂进怀里，然后才低声说道： “她叫韩婉柔，是个才女，这门亲事是母亲给我定下的。 成亲之前，我们没有见过面。第一次见她是洞房花烛夜。 成亲那日，我被亲朋好友们轮番灌酒，喝得有些晕乎。 或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我忽略了她的感受。 然而，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成亲的第二日，她竟然主动提出要给我纳妾！ 我顿时怒火中烧，觉得她这是在嫌弃我。 一怒之下我就到外地就职，就这样过了一年多，第二年过年我才回京师。 我本想着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有错，男人就不和女人计较了，还是好好过日子。 谁知我回府，她还是冷冰冰的，一个笑模样都没有，好像我回不回家，她都无所谓。 我心知自己有错在先，便低声下气地向她赔礼道歉，但她却视若无睹，完全不理会我。 更让我气愤的是，即便是同房，她也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就是一根木头桩子。 那时的我年轻气盛，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于是一气之下，我再次选择了离开。 即便接到她有孕的消息，我也没有回去。 再次回去就是她去世，那时，云清已经会说话会走路了。 所以，我真的记不清她的样貌了，没有骗你。” 听顾桓讲完整个过程，穆颜十分无语，如此别扭的两人，怎么能过好日子。 姐姐说得对，想要什么直接说，什么都藏在心里要不得。 她道：“侯爷，姐姐说，想要什么直接说，夫妻之间不能生闷气，气久了感情就淡了。 两个人过日子，坦诚相待才能长久。 不要让对方去猜，这样容易产生误会，还会影响彼此的信任。” 顾桓追问：“她还说了什么？” 穆颜想了想又道：“姐姐说你对我有真心，也让我真心对你，感情是相互的。” 顾桓第一次觉得，那个凶悍的疯子也有可取之处。 “她说得对。” 穆颜心道，她还说了，如果你喜新厌旧，不要留恋，马上带孩子回家。 顾桓接着道：“我和她之间没有感情，我后来才知道她喜欢才华横溢的人，不喜欢我这样的武夫。 或许正是因为我们性格和喜好的差异，导致我们无法一起生活。” 穆颜安慰道：“她不喜欢你是她的损失，我觉得你很好。你勇敢、正直、有担当，在我心中你最好。” 顾桓被哄得很开心，笑得像个傻子。 “我的小心肝，真招人稀罕。” 他一激动，情不自禁地吻着那如花瓣般娇嫩的红唇，渐渐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第125章 骑射师傅 他的手开始在穆颜的身上游走，探索着她的曲线，感受着她的温度。 穆颜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轻轻地回应着顾桓的热情。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暧昧而又美妙的氛围。 顾桓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触摸到她的肚子才清醒过来。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急忙停止了所有动作。 此时的穆颜面若桃花，美眸含情，滑嫩的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不肯松手。 顾桓心疼了，只能搂着小东西温柔地安抚。 直至她安然入眠，他才悄悄去盥洗室冲凉水，平息内心的躁动。 次日清晨，顾桓立刻修书一封寄往京师的韩家，请求他们送一幅韩婉柔的画像来淮安。 同时，他也会在云清回府时抽空回家，一起用饭，听云清讲述她每日的趣事。 觉察到父亲特意赶回来陪自己，云清变得愈发活泼开朗，心情也格外愉悦。 每日脸上都挂着笑容，像只快乐的小鸟，连步子都是欢快的。 这日，穆欢找到顾桓：“侯爷，我一直对弓箭很感兴趣，不知你能否帮个忙？” 由于穆颜和云清之间相处和谐，加上穆颜的甜言蜜语，让顾桓心情很好，看穆欢也顺眼不少。 他爽快道：“当然可以，需不需要为你引荐骑射师傅？” 穆欢惊喜道：“那当然好啊！” 顾桓颔首：“我让林彦去找。” 林彦接到这个任务，好奇究竟是谁需要学习骑射。 当他得知是穆家姐弟时，心中十分复杂。 穆大姑娘已经如此凶悍，还要学骑射！而且还要找骑射好的师傅。 侯爷，您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被打得吐血啊！ 他心里暗自决定：还是找个普通的师傅应付了事，免得穆大姑娘学厉害了。 下次把她惹急眼了，直接用箭射侯爷怎么办啊！ 他把自己的想法去给周齐一说。 周齐瞪大眼睛，警告林彦不要阳奉阴违，否则会遭到侯爷的严惩。 林彦辩解称自己只是担心侯爷的安危而已。 周齐则骂道：\"你就是瞎操心！你看看侯爷有没有生气？他虽然挨了打，但成功地把夫人接回家了呀！\" 林彦思考片刻后，觉得似乎有些道理，追问：\"那找谁合适？\" 周齐一时之间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 正在此时，门房匆匆来报，乔冉来访。 周齐忙道：“快请进来。” 紧接着，他兴奋地一拍大腿，转头对林彦说：“看，这不是最佳人选吗？乔叔绝对适合啊！” 然而，林彦却有些担忧道：“可他是一个怪人啊，能行吗？” 乔冉很快被下人请进厅堂，他向周齐行礼并道：“大人，近日闲来无事，属下打了一些野味，拿来给大人加个菜。” 周齐忙道：“乔叔，你来得正好，侯爷想帮人找个骑射师傅，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乔冉毕恭毕敬答道：“卑职受伤后一直闲赋在家，如果能够有事情可做，卑职感激涕零。” 周齐接着关心地询问：“乔叔，你的伤势如今怎么样了？” 乔冉回答道：“教人骑射不妨碍。” 林彦在一旁插话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你今天就跟我一起走吧！” 说完，他便带着乔冉先行离开，去和侯爷禀报情况。 顾桓对乔冉也相当满意，于是，林彦就带领乔冉前往穆家。 一旁的穆颜好奇地问：“侯爷，此人很厉害吗？” 顾桓点头道：“厉害，如果不是救周齐时腿受了伤，他现在也该是个千户了。” 穆颜面露担忧之色：“腿受伤了啊？” 顾桓道：“无须担心，他只是不能上战场，做骑射师傅一点问题都没有。” 穆颜这才安心，点头道：“你找的，总不会有错。” 顾桓听了这话，心里很是熨帖。 很快，林彦就把乔冉送到穆家，和穆欢交代一番后才离开。 能这么快找到师父，穆欢心中自然高兴。 她凝视着眼前这位男子，大约不惑之年，生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挺拔。 她行了一礼：“乔师傅。” 然而，乔冉却直言拒绝：“我不教女子骑射。” 穆欢闻言，柳眉轻挑，问道：“难道林彦没有说明情况吗？乔师傅这是看不起女子啊。” 乔冉道：“女孩子娇滴滴的，动不动就啼哭不休。” 穆欢闻言，笑道：“看来乔师傅不止骑射技艺精湛，想来武艺亦是非凡。” 乔冉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不屑，傲慢道：“如果你能够赢我，我也可以教你。” 穆欢听后并未动怒，她神色自若地转身进屋，对裴笙道： “阿笙，你不是想看我的枪法吗？今日刚好有机会，新来的骑射师傅想与我切磋。” 裴笙立即跟随穆欢来到院子里。 此时，孩子们早已整齐地站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小九也被小青牵着，眼神中透露出好奇。 裴笙请人打的两杆长枪刚送来不久，穆欢和小青一人一杆。 穆欢拿起自己的长枪，微微躬身抱拳对乔冉行礼：“请乔师傅赐教。” 乔冉也毫不示弱，他迅速拿起另一杆长枪，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一柱香时间，如果你没有落败，算你赢。” 文砚急忙把香点上。 乔冉没有多余的废话，他身形一动，手中的长枪如闪电般刺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逼穆欢。 穆欢心中一惊，不敢有丝毫轻敌之心，立刻集中精力全力以赴。 刹那间，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他们的动作矫健敏捷，枪尖交错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难分胜负。 穆欢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占到上风，她的攻击总是被乔冉轻松化解。 她心里正奇怪，为何娘亲教的枪法对乔冉没有作用，自己是不是该换一种打法的时候。 这时，文砚大喊：“香燃完了！” 孩子们立刻兴奋地欢呼起来。 乔冉收起长枪，抱拳道：“乔某输了，以后任凭姑娘差遣。” 穆欢马上道：“乔师傅言重了，徒儿岂敢使唤师傅。” 这时，一旁的裴笙道：“文砚，带乔师傅下去安置。” 孩子们纷纷围拢过来，眼睛都亮晶晶的望着穆欢。 穆曦迫不及待地说：“姐姐，我也要学，我要变得和你一样厉害！” 云清充满期待地问：“姨母，我也能像您一样吗？” 秦轩坚定地表示：“我也想学！” 苏阳紧接着附和：“我也要学！” 黄小福虽然没有说话，但他那炽热的目光已经表达出内心的渴望。 第126章 姜家后人 小九抱住穆欢的腿撒娇：“娘亲，小九也要！” 穆欢在每一个孩子头上都摸了一下，然后道： “你们先练基本功，以后根据你们自身的特点，再选择适合你们的功夫练习。” 就在这时，一旁的裴笙清咳一声，问道：“字可都写好了？” 孩子们一听，立刻如鸟兽散一般跑开了。 然后，裴笙独自进屋去了，穆欢见状，忙让小青把小九带去玩，自己也跟着进屋。 “阿笙，怎么了？是不喜欢我舞刀弄枪吗？” 裴笙微微一笑：“你想哪儿去了，夫人的枪法精妙无比，我只恨自己的身子不好，不能和夫人一起逍遥江湖。” 穆欢闻言心疼得不得了，忙握住他的手温声道：“阿笙，你和孩子就是我的江湖，有你和孩子此生足矣。” 裴笙低眉浅笑：“阿欢就会哄我开心。” 穆欢忙道：“真的，能遇见你已是我的福分，能得你相伴一生，我此生别无所求。” 裴笙张开双臂，穆欢扑进他怀里。 两人紧紧相拥，裴笙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能得阿欢的真心固然是高兴的事，可是陪伴她一生——好像倾尽全力也难做到啊！ …… 等穆欢去陪孩子练武了，裴笙悄悄地叫来了文砚和文墨。 “文墨，你认为乔冉的功夫怎么样？” 文墨道：“非常厉害。” 裴笙继续问：“功夫如此厉害的人，怎会甘愿来做个骑射师傅？” 文墨立刻道：“公子，我去查查。” 裴笙微微颔首。 文墨走后，他又吩咐文砚：“安排人手盯着乔冉。” 文砚有些疑惑地问：“公子，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少夫人，好让她有所防备呢？” 裴笙摆摆手道：“不急，等文墨先查查。” 两日后，文墨就把乔冉的生平打听清楚了。 原来乔冉在二十多年前便来到了淮安，始终都是孤身一人。 曾经任职于大河卫，做到百户。 后来，为了救人他的腿受伤了，自此以后一直闲赋在家，以打猎为生。 他生性沉默寡言，喜欢独来独往，周围的人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裴笙心中暗自思忖：这样一个人，为何会愿意出来教人骑射呢？ 他在此地已生活二十余载，那时阿欢尚未出生，并非冲着阿欢而来。 难道是为了秦轩而来？ 会是顾桓特意派来的吗？ 裴笙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疑虑和穆欢说了。 穆欢听后，立即道： “既然觉得此人不可靠，那就让他离开。我们重新找一位骑射师傅就是。” 于是，文砚便去将乔冉请来。 穆欢直接道：“乔师傅，您先回去吧，我暂时不想学了。” 乔冉盯着夫妻二人打量，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道：“请姑娘移步院里。” 穆欢和裴笙对视一眼后，一同走到院子里，想看看乔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人随着乔冉到了院中，只见他大步上前拿起长枪。 文墨怕有危险，忙靠近裴笙身边站着。 此时，院里就他们四人，其他人已经被穆欢支开了。 孩子们也在房间里安静地练字。 乔冉拿起枪就开始演示，一招一式，缓慢又好似有雷霆之力。 随着乔冉的演练，穆欢心里越来越吃惊，乔冉所使用的枪法竟然与自己如出一辙！ 等乔冉演示完，她的心里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乔冉使出的整套枪法与娘亲教自己的毫无差别！ 裴笙同样察觉到了异常，文墨轻声说道：“乔冉使的枪法和少夫人的枪法一模一样。” 裴笙听后，眉头紧皱，真的是冲着阿欢而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文墨退下，于是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乔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走向两人，看着穆欢问：“不知道姑娘是否认识，我刚才使的这套枪法？” 穆欢微微颔首。 乔冉又问：“姑娘的枪法是不是令堂所授？ 穆欢没有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乔冉见状，顿时老泪纵横，直接跪倒在地上，口中大喊：“苍天有眼啊！姜家还有后人在世。” 穆欢与裴笙对视了一眼后，她平静道：“乔师傅，您这是什么意思？” 乔冉道：“你娘是姜家人。” 穆欢忙道：“您搞错了，我娘姓乔，并非什么姜家人。” 乔冉摇头道：“不不不，她原名姜小婉，我原名姜冉。乔只是母亲的姓氏，当年逃亡时我俩化名乔小婉和乔冉。 姜家枪法是家传，哥哥们都不在了，世上也只有我和小婉会。 父亲是宁夏总兵姜源，二十九年前安王谋逆，设下宴席想要笼络各位将领。 然而，父亲不愿与其同流合污，甚至当面斥责安王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 安王盛怒之下起了杀心，由于父亲事先并无防备，结果遭到了早已埋伏好的侍卫偷袭杀害。 事后，安王又派人杀了姜家所有的家眷和子女，唯有小婉和我侥幸逃出生天。 当时小婉还不满九岁，而我十一岁。 母亲让我俩逃得远远的，不要报仇，好好活着就行。 她拼尽全力带着哥哥们给我们争取逃亡的时间。 然而，还没等我们逃出城去，便得知母亲和哥哥们惨遭杀害的噩耗。 我们两个孩子无力对抗，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虎口。 好不容易逃出城，我们依然被安王派的人一路追杀。 无论我们如何伪装改扮，始终不能摆脱。 后来，我们才发现是父亲的侍卫叛变了，正是他一路带人对我们穷追不舍。 那时，我们已经逃到了这里，小婉说既然甩不掉，索性杀了那人。 于是她主动现身，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引得那人前来。 我们早埋伏好，等那人靠近时，小婉出其不意地射出一箭。 遗憾的是，射偏了，只射中那人的眼睛。 刹那间，那人狂性大发，猛地向我拍出一掌，我受伤跌落水中。 就这样与小婉失散了，待我被人救起之后，便再也无从知晓她的下落。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小婉和那些人。 他们狡猾的很，每当我好不容易获得一丝线索并循迹而去时，他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直到前些年，我听闻有一个戴着眼罩的山贼。 经过几番追踪后，我发觉他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追杀我和小婉的人。 于是，我便佯装受伤，趁机四处探寻那群山贼的下落。 刚开始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这几年他却销声匿迹，再也没有消息。 前段时间，我偶然间听到同僚们谈论起侯爷在途中遭遇山贼之事，其中有人提及了姜家枪法。 我便仔细打听了一下。 能够识得姜家枪法必定是宁夏的老人，而懂得姜家枪法的除了我唯有小婉。 只可惜，那位知晓姜家枪法的人已被关押起来，我根本无法与之接触。 我只能辗转打听了姑娘的身世，并前往湾河村走了一遭。 知道小婉已经不在了，留下了你和穆曦。 后来又听说你们正在找骑射师傅，所以我就来了。” 第127章 姜家舅舅 穆欢听完乔冉的叙述后，心中久久难以平复，半晌没开口说话。 种种迹象表明，娘亲极有可能就是姜小婉，而且还身负血海深仇。 但是，亲人不能乱认。 于是她找来数张年轻女子的画像，交由乔冉辨别。 乔冉仔细端详过后，都摇头。 穆欢见状，重新取来另外几张画，乔冉看过后依旧摇头。 换了几次画像后，穆欢才把自己娘亲的画像放在一起。 当乔冉准确无误指着娘亲的画像时，她终于确定自己的娘亲真的是姜家后人。 既然如此，那姜家的血海深仇得报啊！ 虽然娘亲已经离世，不还有自己在嘛！ 她问乔冉：“那位造反的安王呢？成功没有？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乔冉道：“安王野心勃勃企图谋反，不久便被朝廷剿灭了，满门遭灭。只可惜了父亲和一众武将枉死，再也回不来了。” 穆欢闻言松了一口气，仇人满门被诛杀，算是好消息。 要是他造反成功，自己想报仇就得弑君，就算自己有胆子去杀，皇宫内院也进不去啊！ 乔冉接着说道：“母亲让我保护好小婉，可是我却无能至极，不仅没有保护好小婉，连仇人都没能找到。” 穆欢闻言，心中一惊，竟然还有仇人没有死吗？ 随即，她明白了，是当年那个追杀娘亲的人。 “知道那人的姓名吗？已经快三十年了，会不会已经死了。” 乔冉咬牙切齿道：“他叫吴永刚，现在大约五十岁左右，他的左眼被小婉射伤了。 等我找到他，非把他活剐了，以解心头之恨！” 穆欢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与裴笙对视一眼，裴笙理解穆欢的震惊，微微点头，示意她没有听错。 穆欢想确认一下，问道：“你说他叫吴永刚？左眼受伤？五十岁左右？” 乔冉重重地点头，恶狠狠道：“没错，就是他！他曾经是父亲的侍卫，功夫非常好。 这些年，我日夜勤学苦练，就是要杀那狗贼。” 穆欢听后，抬头仰望着天空，心中默默地问：爹啊！女儿没有照顾好娘亲，帮娘把仇人杀了，是不是也算一种弥补？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对乔冉道： “乔师傅，家母已不在，如果她还在，想必也不希望你一生为了报仇而活。你以后自由了，不用再找了。” 乔冉的眼神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不，我必须找到仇人！他不仅背叛了父亲，还带人上门杀了姜家所有的人。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穆欢闻言，心中同样燃起了熊熊怒火，恨不得将吴永刚碎尸万段。 只可惜，他早已命丧黄泉。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害了姜家人，最后死在姜家后人的手上。 她劝道：“我会派人去找，您无需再四处奔波劳累了。” 乔冉摇了摇头，语气坚决道：“我本是弃儿，是父亲救了我一条命，给我一个家，我一生当为守护姜家而活。” 穆欢觉得对于一个，能够坚守信念长达二十九年之久的人来说，任何劝说都是徒劳。 她斟酌良久，缓缓道：“他已经死了，不用再找了。” 乔冉双目圆瞪，难以置信地惊叫道：“谁，狗贼吴永刚吗？他被谁杀了？” 穆欢平静道：“就是他，他带人进村作恶，掳走好些姑娘，最后被我砍掉了头。” 乔冉紧接着追问起更多细节来。 穆欢已经确定乔冉并非坏人，而是娘亲的亲人。 于是将自己如何下药迷倒吴永刚，又是如何砍了他的头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乔冉。 一旁的裴笙虽然已是第二次听，依旧感到惊心动魄。 乔冉听完后，先是疯狂大笑，接着便是嚎啕大哭： “苍天有眼啊！让他死在你的手里，这是上天的旨意，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等到乔冉的情绪稍稍平复，穆欢才轻声道：“乔师傅，仇人已死，你以后自由了。” 乔冉擦去眼泪，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道：“丫头，我是小婉的兄长，也是你的舅舅。” 穆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无拘无束惯了，这突然冒出来一个舅舅，着实有些不适应啊！ 乔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温和道：“放心吧，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既然大仇得报，我以后就专心做你和穆曦的师傅，父亲的骑射当年在宁夏可是首屈一指，我可是他手把手教的。” 听乔冉如此说，穆欢觉得自己再不认，好像说不过去。 她转头看向裴笙，二人对视一眼后一同对着乔冉行礼：“舅舅好。” 裴笙心里很是高兴，这以后又多一个人守护阿欢，很好。 乔冉满脸欣慰地对两人说：“我找了小婉这么多年，一直害怕她已经遭到吴永刚的毒手。 感谢祖宗保佑，让她遇到了你父亲，还留下了你跟曦儿。如今她不在了，我替她守着你们。” 从那之后，乔冉便留在了穆家，全心全意地教导着几人的武艺与骑射。 穆欢感觉自己的枪法在舅舅的指导下进步神速。 她心里感叹，这练十几年和练三十几年就是不一样啊！ 自己打不赢也很正常。 去顾府时，她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穆颜和顾桓。 不止把穆颜惊得目瞪口呆，就连顾桓也惊愕万分。 顾桓心道，不过是随便给疯子找了个骑射师傅，这也能攀上亲戚。 居然还是宁夏姜家的后人！ 这姜家他听爷爷提起过，当初满门皆被安王所杀，后来圣上嘉奖姜家的时还惋惜姜家无后人，竟然还有幸存者！ 听说姜总兵武艺高强，脾气火爆，难怪穆欢是个疯子，原来是遗传啊！ 母亲一直嫌弃穆颜门第低，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给圣上提提，姜家还有后人在？ 穆欢见顾桓神游天外，大声道：“顾侯爷，我想去问问梁超。” 听到声音，顾桓回过神来，心里骂道： 粗鲁不堪，一点女儿家的样都没有，也不知裴笙怎么能忍受得了她，还是小东西好，温柔可人。 穆欢再次道：“顾侯爷，我想去问一下梁超。” 顾桓皱眉道：“让林彦带你去，下手轻点，别把他弄死了，我留着他还有用。” 穆欢撇撇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就问问他，他不是嚷着说自己知道姜家的消息嘛！” 顾桓无语，心道：你自己是怎样的人，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第128章 追问来历 穆欢不再理会顾桓，陪着穆颜说了一会儿话。 随后，她带着小青跟随着林彦一同前往大牢审问梁超。 梁超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若不是林彦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就是梁超，她都认不出来了。 不过，看了他的断腿，基本可以确认就是他。 “梁超，你上次提到姜家人，说说看？” 穆欢一脸认真地看着梁超，而对方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说不想知道吗？怎么现在又来问。” 小青道：“我劝你老实回答比较好。” 梁超一脸嚣张，挑衅道：“顾桓现在都没杀我，证明我有用，你能怎样？” 穆欢轻笑一声，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小青赶紧把椅子摆好。 穆欢悠然地坐下，问道：“梁超，你觉得我是应该让苏阳来砍你的另一条腿呢，还是给你吃颗毒药？” 梁超有恃无恐道：“你不敢。” 穆欢轻轻一笑，并没有因为梁超的态度而动怒。 相反，她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捏在指尖。 似笑非笑地对梁超说：“这个药可以让你的好兄弟李大虎跪地求饶，你可要尝尝？” 小青站在一旁，气鼓鼓地瞪着梁超，忍不住说道：“姑娘，他是坏人，我把他切片算了，免得浪费药。” 穆欢摇头道：“小青，我们不能这么残忍。至少，要先给他一点说真话的时间嘛！” 紧接着，她将目光转向了林彦，并把手中的药丸递给他：“林彦，你把这个药，喂给他吃。” 林彦赶忙应下，心想：这是连侯爷都敢打的狠角色，自己还是不惹为好。 反正是侯爷让她来的，自己只要听吩咐就行。 于是，他快步走到梁超面前，毫不客气地捏住对方的嘴巴，然后将那颗药丸塞进了梁超的口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梁超根本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便已经吞下了药丸。 梁超刚一咽下药丸，立刻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烧一般难受，同时身上奇痒难耐。 由于双手被枷锁锁住，无法用手挠，他只能拼命在枷锁上磨蹭着。 片刻后，他的脸上就满是血痕，五脏六腑也开始移位。 “快点给我解药！”他痛苦地哀求。 穆欢不慌不忙道：“不急，你先说说姜家人。” 梁超痛苦难忍只好如实回答：“我骗你的，姜家人早就死光了。” 穆欢又问：“那你说说，姜家到底是哪个姜家？还有，你为什么会认识姜家枪法呢？” 梁超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理智，声音沙哑道： “姜家……姜家就是宁夏总兵姜源家，姜家枪法也是他的家传功夫。我以前是他手下的小兵。” 穆欢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那你的老大呢？他是谁？跟姜源是什么关系？” 梁超一五一十道：“老大是姜总兵的近身侍卫，当时参加安王的酒宴时，他跟着姜总兵一起赴宴。 事出突然，姜总兵被杀，他为了活命，就投靠了安王。 安王为了考验他的忠诚，让他领着人去杀姜家的家眷。 老大为了活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穆欢冷哼一声，骂道：“还知道替你老大开脱，看来药效不行啊，还得来一颗啊！” 说着，她又掏出了一粒药丸。 梁超见状，连忙求饶：“我说的都是实话，老大就是这样说的。” 穆欢哼了一声，将药丸收了回去，命令道：“接着说。” 梁超不敢再隐瞒，赶紧道：“安王说的是要姜家灭门，但最后却发现少了两个孩子。 于是，老大就带着我们四处追查。 可是那两个孩子非常狡猾，一路逃来淮安，其中一个小孩还把老大的眼睛射瞎了。” “后来呢？” “就没有后来了，大点那个孩子被老大打伤，掉进河里，小的那个见逃不了，最后也跳水了。河水湍急，那里还能活嘛。” 穆欢心里暗自思忖：说得倒是和舅舅一样。 同时心里也理解了，娘亲为什么让自己小时候必须学会凫水，因为关键时候可以保命。 她鄙夷道：“你说你们是为了活命，既然离开了宁夏，为什么还要对两个孩子穷追不舍，还恬不知耻说自己不得已。” 梁超解释道：“安王还派了两人跟随。” 穆欢问：“那你说说，你们帮安王杀了姜家一家，怎么还沦落到做山贼了呢？” 梁超叹气：“时也命也，等我们准备回去复命的时候，就传来安王起兵失败，满门被灭的消息。 荣华富贵转眼成了云烟，我们就一直躲在淮安，没敢回去。” 穆欢冷笑道：“姜家人都死了，谁还会找你们，你们何须东躲西藏？” 梁超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但是一直有人在找我们。老大猜测是姜总兵的好友。” 穆欢心中一动，想起秦轩来，接着问道： “山贼当得好好的，你们为什么又要掳小孩子上山，还把孩子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 梁超头发都湿透了，还是坚持道：“这都是老大的主意，只有老大知道啊！” 穆欢嗤笑一声，不屑道：“哼，你们一起叛变，一起亡命天涯，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你们手上那么多条人命，难道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梁超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着，却依然嘴硬道：“我没有遮掩，我真的不清楚啊！ 老大去劫人的时候，我正巧不在，和他一起去的是二哥。” “他就没有说孩子哪里来的？你们可是过命的兄弟。”穆欢不相信的问。 梁超咬紧牙关道：“给我解药，我就告诉你。” 穆欢直接抛出一颗小药丸丢给了林彦。 梁超的脸实在太难看了，让人不想靠近。 林彦把药丸喂进梁超嘴里。 小青生气道：“姑娘，这人这么坏，干什么浪费药啊！” 穆欢只是想知道秦轩是不是顾桓要找的人，现在知情人只剩下这一个梁超。 大约过了一刻钟，梁超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舒坦了。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道：“大哥当时收到一封信，然后就带着兄弟们出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带回来一个孩子，说那孩子是个金贵命，以后有大用。 还说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手里，我们以后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129章 新的线索 穆欢暗自思忖，这封信究竟是谁写的呢？ 谁又会给他们荣华富贵？ 她目光凌厉地盯着梁超，问道：“说，信是谁写的？” 梁超摇了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你的好大哥吴永刚，二哥李大虎，三哥高德林都死了，你能活多久呢？” 穆欢说完轻笑一声，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放在手中把玩着。 梁超闻言，惊恐地大喊：“不可能，我大哥怎么会死？不可能！” 穆欢轻轻一笑，问道：“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一刀下去，头颅滚了老远，而且还是用他自己的刀哦。” 梁超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我大哥武艺超群，谁能杀得了他？不可能的！” 穆欢平静地看着他说道：“左眼瞎了，连他十二人，一个不剩。” 梁超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谁能杀得了大哥……” 穆欢冷冷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梁超瞪大双眼，惊愕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穆欢语气冰冷道：“姜源的外孙女，他死在我手上一点都不冤。” 听到这句话，梁超如遭雷击，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望着穆欢，嘴唇微微颤动着。 穆欢缓缓道：“你们杀了姜家人，最后死在姜家人手里，是不是很公平？” 她的声音犹如寒风刺骨，让梁超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忙道：“你不能杀我，侯爷留着我有用。” 穆欢一脸冷漠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留着又有什么用？” 梁超焦急万分，忙道：“有用，我看到大哥把玩过一个金印，加上大哥的说法，孩子应该是王孙贵胄。” 穆欢蓦地抬眸，问道：“那个金印呢？” 梁超赶紧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在大哥身上啊！” 这时，小青愤怒地吼道：“你竟敢撒谎。” 穆欢沉默不语，但心中在暗自思考：金子做的，小青当时没收到，那肯定不在吴永刚身上。 那会在哪里呢？藏在小泉山吗？难道埋土里了? 小青气呼呼道：“姑娘，杀了吧！他骗人，吴永刚身上根本没有。” 梁超害怕真被杀了，急忙道：“我大哥外边有个相好，也许她会知道一些相关的信息。” 穆欢嗤之以鼻，冷笑道：“你们根本不把女人当人，她能知道什么。” 梁超赶忙解释道：“这个女人不一样，她给大哥生了个儿子。” 穆欢闻言有了兴趣，挑眉问道：“哦？说来听听。” 梁超道：“她叫白巧儿，住在沐阳县城附近的白家村。” 穆欢拿着地址，再次回顾府去找顾桓。 她把地址给顾桓，然后道：“顾侯爷，你派人去查梁超说的金印，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顾桓基本上已经确定那个孩子就是兴王的儿子。 令人遗憾的是，孩子如今下落不明。 他问穆欢：“你问清楚姜家的事情了？” 穆欢点头：“大致问清楚了，他就顺便说了这些信息。” 顾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并表示会派人手去彻查此事。 穆欢问：“顾侯爷，你找的这个孩子很重要吗？” 顾桓并没有对她隐瞒，直接道： “非常重要，他是圣上的亲侄子，全家都出了意外，听闻他还在人世，圣上迫切的想要找到他。” 穆欢继续道：“你给我讲讲，这孩子都有哪些亲戚？” 顾桓心中暗自诧异，这疯子都知道迂回了，还问孩子有哪些亲戚，不就是想知道皇家的事嘛！ 穆颜睁着大眼睛望着。 反正也没有外人，顾桓就把皇家的事说给她听。 穆欢听完，沉默半晌才道：“也就是说皇上没有儿子，只剩下两弟弟献王和兴王，但是只有兴王和他一母同胞？ 献王是贵妃的孩子，而且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到封地就藩。” 顾桓不禁对这个疯子刮目相看，很会抓重点嘛！ 他点点头：“就是这样，圣上把找人的任务给我，奈何线索断了。” 穆欢不解道：“既然找的是皇上的亲侄子，为什么要悄悄的找？” 顾桓道：“不敢妄揣圣意，我只需要听旨意行事。” 穆欢微微一笑：“我生在乡间，还没有见过皇亲国戚，如果你找到人了，我得来瞧一瞧。” 她回去就和裴笙说了今日审问梁超的结果。 又把顾桓说的话，一字不落转述给裴笙听。 裴笙听后道：“世人追逐的不过是名利二字，兴王死了，谁能得利，谁就有嫌疑。” 穆欢问：“那秦轩为什么不想被顾桓找到？皇上是他的靠山呢，他只要回到皇上身边，什么都不用怕。” 裴笙拉着她坐下，耐心的分析：“秦轩如果现身，那就是活靶子。” 穆欢忧心道：“总不能一辈子这样藏着吧！他日日穿女装，我怕他以后没有男儿担当啊！” 裴笙道：“别担心，他心性坚韧，先蛰伏静待良机，你出去的时候，带着他去见见民间的疾苦，以后怎样谁又说得清。” 穆欢叹气道：“我感觉很危险啊！” 裴笙紧紧地搂着她安慰道：“别怕，如果实在藏不住了，你立刻将秦轩送到顾桓那里。 让秦轩的身世大白于天下，躲在背后的魑魅魍魉不敢在明处下手。 让顾桓迅速送他进京，他进了皇宫，一切就由皇上做主。 至于未来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各人有各人的命。” “好！”穆欢点头应道。 在此后的日子里，穆欢常常带着孩子们外出体验生活。 他们曾目睹过衣着破烂的小乞丐们如何低声下气地乞讨。 也曾看到过因无钱医治而只能在家等死的穷苦人。 甚至还去田间和老农在烈日炎炎下一起辛勤劳作。 然后再和庄稼人一起啃难以下咽的饼子。 每当孩子们有疑问时，穆欢就让他们去问裴笙。 这样的生活既热闹又充实。 然而，顾桓那边却一直未能找到梁超所说的人。 据说白巧儿已带着儿子在两年前离开了。 无奈之下，顾桓只好暂且搁置此事，继续养着梁超。 穆欢知道后，心里叹气：狗贼真好命，又可以多活些日子。 第130章 收拾骗子 这日风和日丽，穆欢想去看看春娘，就带着小青出门了。 就在她们快要到医馆时，突然看到两个女子迎面跑来。 女子在大街上如此不顾形象的奔跑，还是比较少见。 穆欢不禁驻足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面熟。 这时，小青惊讶地叫起来：“姑娘，那不是方晴柔和小荷吗！” 穆欢定睛一瞧，果然是她们。后面还有两个男人紧追不舍。 只见方家主仆慌不择路跑进旁边的巷子。 两个男人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追了进去。 小青看见穆欢还站在原地没动，焦急道：“姑娘，他们是不是坏人啊？” 穆欢道：“只有去看看才知道。” 此时，已经有许多路人前往巷子看热闹。 小青心急如焚几步就冲到前面，穆欢紧随其后。 女孩子的体力本不如男的，那两个男人很快就抓住了方家主仆。 周围的人们纷纷挺身而出，谴责这两个男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这时，其中一个男人对着周围的人们行了一礼，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是我的妻子与小妾，她们不在家里孝敬公婆，反而出来乱跑，我这也是逼不得已。” 方晴柔掩面抽泣，小荷急忙分辩。可是谁听她的话啊！ 周围的人转头就开始指责方家主仆不对。 什么女子就该在家里好好侍奉公婆啊！ 什么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给夫家丢脸啊！ 什么快快跟着夫君回去！ …… 这些人讲了一番大道理后，俨然一副打了胜仗的将军，雄赳赳的离去。 转眼间，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巷子，就只剩下方家主仆以及那两个男子。 众人散去之后，小荷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穆欢和小青。 她急忙喊道：“姑娘救命啊，这个人就是那个骗子孙玉琪。” 听到她这话，孙玉琪顿时勃然大怒，吼道： “谁是骗子，死丫头居然敢信口开河，再乱说一句，小心我把你卖到窑子去。” 他的这番话，让小青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 穆欢冷冷一笑，问道：“她又不是你的丫鬟，你有何权力卖掉她呢？” 孙玉琪看向穆欢和小青，见是两位女子，不客气道：“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滚，否则把你俩也绑走。” 穆欢笑了，轻声道：“是嘛！想绑我们啊！” 她和小青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出手，一人一个，不过片刻，两个男人就瘫倒在地，已无还手之力。 方晴柔和小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眼花了。再定睛一瞧，两男人确实已经倒地。 小荷忙拉着自家小姐躲在穆欢和小青身后。 小青恨铁不成钢道：“他俩都这样了，你们还躲什么呀？上去收拾他们啊！” 穆欢见地上有那男人带的棍子，她弯腰拾起递给方晴柔。 “去，打他，出出心里的恶气。” 她觉得把这个罪魁祸首打一顿，或许方晴柔就能变得勇敢一些。 上次苏阳砍了梁超的腿以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学东西也专注很多。 特别是学武艺，那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文墨都对他赞不绝口。 方晴柔站在那里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小荷见状，直接抓住自己小姐的手，将棍子举起来朝着孙玉琪狠狠的打下去。 一边打还一边骂：“让你骗小姐，让你打小姐，还想绑我们回去，狼心狗肺的东西。” 孙玉琪被打的连连求饶，嘴里不断地喊着：“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一旁的另一个男人见状，慌忙求饶： “我是他的堂哥，我和堂弟今日来淮安办事，偶然遇见两位姑娘。 玉琪说这是他的娘子和妾，要带她们回去，我只是跟着他，没想过要欺负女子。” 可惜没人听他讲话。 方晴柔听了小荷的话，心中的委屈瞬间爆发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想起在孙家所受到的那些委屈，顿时无比愤怒。 她让小荷放开手，自己拿着棍子，恶狠狠地盯着孙玉琪，然后用力地一棍又一棍地敲在孙玉琪的身上。 每一下都带着她对过去所受委屈的宣泄。 而孙玉琪则疼得嗷嗷直叫，拼命地求饶：“小柔，我错了，你跟我回去吧！我以后好好对你。 我好好读书，将来考进士做官，岳父岳母就会接受我。” 小青听后瞪大眼睛，对着孙玉琪吼道： “到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敢花言巧语骗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荷也担心自己的小姐心软，怕她再次被孙玉琪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她忙骂道：“孙玉琪，你不用骗小姐了，你现在都对小姐不好，等你高中，又怎么可能还记得小姐呢？你还不攀高枝去啊！” 方晴柔没有心软，她一边打一边哭，哭自己不听父母的话，也哭自己遇人不淑。 直到孙玉琪被打得奄奄一息，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个自称孙玉琪堂哥的人还能动，两人不至于丧命。 临走前，穆欢对孙玉琪警告道：“孙秀才，若你日后胆敢再来骚扰苏小姐。 我们就一纸诉状告到衙门，说你拐骗良家女子，届时，你不仅无法继续考取功名，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孙玉琪闻言，吓得脸色惨白，根本不敢直视穆欢的目光。 他只能对着方晴柔大声呼喊：“小柔，难道你真的如此绝情吗？” 然而，方晴柔并未理他，头也没回出了巷子，把自己不堪的过去也扔在身后。 然后，穆欢和小青把两人护送回她们住的地方。 这时，穆欢想起周吉祥打听来的消息，就对方晴柔说： “方小姐，我有家人在沐阳，知道方家的消息，你出走的消息并没有透露。 你父亲对外称，你病了去外地求医去了。看在你父亲如此良苦用心上，你还是回去吧！” 这消息周吉祥早就送来了，只是最近太忙，加上一直没碰上方晴柔，才没有告诉她。 方晴柔听后，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以前总觉父亲不近人情，对自己太严苛。 看不上孙玉琪却给自己订了裴家，是他嫌贫爱富。 整日忙着做生意，也没时间关心自己。 现在自己做绣品赚钱养活自己，才知道赚钱有多难。 才理解父亲的辛苦。 一直觉得羞愧，无颜回去，结果父亲还给自己留了退路。 第131章 穆颜生子 穆欢见她哭得伤心，又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母亲病了。” 方晴柔蓦地睁大眼睛，忙问：“我母亲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穆欢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思念成疾吧！” 方晴柔一听这话，忙对小荷说：“小荷，快快收拾东西，我要回去看母亲。” 穆欢见状，心道：孝心还在，也不算白救。 于是她开口道：“这样吧，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现在外面世道乱，你们两个女子独自赶路实在不安全。” 随后，她让文墨亲自跑一趟，一定把方晴柔交到方老爷的手里。 等文墨回来后，穆欢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原来孙玉琪并没有跟方老爷说实话，他提供的地址竟然是假的。 方老爷按照他给的地址找过去，发现那里根本没有孙玉琪这个人。 不然的话，孙玉琪恐怕早已被方老爷打断了腿。 如今方晴柔已经平安回到家中，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无需操心了。 若日后孙玉琪胆敢再去纠缠方晴柔，自有方老爷收拾。 时光飞逝，转眼间，穆颜腹中的胎儿即将足月。 为了确保生产顺利，顾桓早早地找来了六位经验丰富的老稳婆在府上待命，同时还有宁大夫坐镇。 这天晚上，穆颜正在熟睡当中，突然感觉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起初她还能忍受，但随着疼痛越来越剧烈，她终于忍不住一脚踢在了身旁的顾桓身上。 顾桓被惊醒后，看到穆颜满头大汗，大惊道：“怎么了？” 穆颜满脸痛苦地回答：“我肚子疼得厉害。” 顾桓一听，心里一紧，抓去外衣，边走边穿，一出房门便大声呼喊。 片刻后，稳婆和宁大夫都过来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穆颜被抱去专门的产房。 稳婆经验丰富，迅速给穆颜检查一番，对顾桓道：“侯爷，侯夫人是要生了。” 然后，让顾桓和宁大夫离开产房。 这时，穆颜紧紧抓住顾桓的手，焦急道：“找姐姐来。” 顾桓轻声安慰道：“夫人，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她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一旁的林嬷嬷赶紧将顾桓推出去，说男人不能在房里。 文久和芸儿，桂花和菊花，四人守在穆颜旁边。 与此同时，穆欢得知穆颜即将临盆的消息后，她心急如焚，带着云清急匆匆地骑马赶往顾府。 等她到的时候，春娘和宋大夫早到了。 顾桓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宁大夫和宋大夫则坐着喝茶。 穆欢让云清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冲进了屋子。 她看穆颜疼得满头大汗，心疼得要死。 她经历过生产之痛，妹妹娇娇弱弱可怎么受得了。 穆颜看到穆欢，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姐姐……\" 穆欢赶紧抓住妹妹的手。 “小颜，别怕，姐姐在这里陪着你呢！” 接着，她让几个还没成亲的丫鬟出去，只留下稳婆、林嬷嬷和春娘在里面帮忙。 稳婆让穆颜现在不要使劲，还不到时候。 让她饿了就吃，累了就休息一会。 春娘也是这个意思，她也随稳婆一起接生过很多孩子。 穆颜感觉痛是一阵一阵的，不疼时，她还和几人说话。 直到疼痛没有间歇，稳婆对穆颜说：“夫人，很快了。” 随后，稳婆让穆颜站着生，说这样更快。 穆颜痛得脸都变形了，哪里站得稳当。 林嬷嬷准备抱穆颜起来，穆欢让她退到一边，自己从后面紧紧地搂住妹妹。 穆颜不停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喊叫，每一声都像一把刀割在门外的顾桓心上。 他之前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完全没想到生孩子会如此可怕。 穆颜每叫一声，他的心都会颤抖一下。 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不停来回踱步。 或许因为孩子在孕期折腾过母亲，所以现在不愿意过多折磨她。 正午时分，随着穆颜的一声凄厉惨叫，接着传出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稳婆迅速将孩子清理干净并包裹好，满脸笑容向穆颜报喜：\"恭喜侯夫人，是个大胖小子！\" 林嬷嬷接过襁褓抱着，笑得合不拢嘴。 穆欢轻声道：“小颜，听到没有，你有儿子了。” 穆颜笑着点点头。 稳婆帮穆颜处理好。 穆欢问：“小颜，我抱你回房间休息吧！” 穆颜让她低头，在她耳边道：“姐姐，让顾桓来。” 林嬷嬷正给顾桓报喜，“侯爷，是个小公子。” 顾桓忙问：“夫人如何？” 穆欢正好出来，听见他的问话。便回道：“小颜没事，她想回房间休息，让谁来？” 顾桓闻言，忙三两步跨进房间。 入目就是穆颜那惨白的脸，嘴唇被咬出血了，头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额上。 见到穆颜的样子，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小东西遭大罪了。 他急忙走到床边，轻轻地握住穆颜的手，柔声道：“夫人，辛苦了。” 穆颜眼睛红红的说道：“侯爷，我还以为我过不了这关呢。” 顾桓忙道：“不准胡说，我们可要过一辈子的。” 然后，他将穆颜从床上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怀中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自己动作太大，让怀中的穆颜受苦。 穆颜靠在顾桓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感到无比的安心。 进入卧房后，顾桓将穆颜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她。 穆颜笑问：“侯爷，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顾桓伸手轻抚着穆颜的脸颊，温柔道： “说什么傻话呢！夫人在我心里什么样子都好看，尤其现在最美。” 穆颜听了顾桓的话，心中还是有些感动。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这个男人如果能一直都不嫌弃自己，那自己就陪他度过以后的风风雨雨。 这时，宁大夫让人送来定心汤。 顾桓扶起穆颜坐好，一勺一勺地喂她喝完。 见林嬷嬷抱着孩子出来，院里的云清兴奋的跳起来，忙让林嬷嬷把小娃娃抱来自己看。 这可是自己心心念念盼了几个月的弟弟呢！ 当她看到襁褓里的小娃娃时，随即皱起小眉头，有些嫌弃道：“弟弟怎么像个小老头？” 林嬷嬷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解释道：“小姐，刚生下来的娃娃都是这样的，过几天就会长开。” 顾云清对这话表示怀疑，觉得这是嬷嬷在安慰自己。 她心中暗自嘀咕，穆颜花容月貌，怎么会生出个丑娃娃呢？这将来可怎么敢出门啊！ 唉…… 她不禁感到一丝忧虑，摇着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 第132章 喜事连连 穆欢在旁边看了全过程，也没有和小家伙解释，时间会证明一切。 云清走后，林嬷嬷忙把孩子抱进屋里。 她笑着将孩子抱到顾桓面前，想让侯爷看看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穆颜已经吃饱喝足，顾桓终于有机会好好瞧瞧自己的儿子。 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守着，他真不敢相信这是从小东西肚子里蹦出来的孩子，这差别也太大了。 顾桓眉头紧锁，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小东西能否接受这么丑的孩儿。 随即，他安慰自己，男孩子嘛，丑点没关系，有本事最重要。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高兴，自己终于有嫡长子了。 穆颜一抬头，便瞧见顾桓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不禁心生疑虑，忙问道：“怎么回事？哪里不对劲吗？” 顾桓怕吓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穆颜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误以为孩子有事，瞬间变了脸色，焦急道：“快抱过来给我瞧瞧！” 顾桓缓缓地走到床边，轻声安慰道：“你先别急，别担心……” 穆颜心急如焚，一把将孩子从他怀中夺过，迅速解开襁褓，仔细地检查起来。 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连手指、脚趾都逐一查看，确认无误后，随即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重新将孩子包裹好，略带责备地说：“孩子好端端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时，顾桓有些局促地问：“夫人，难道你没发现我们的孩儿有点丑吗？” 穆颜一听这话，再看到他那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哎哟！”然而，乐极生悲，她忘了自己刚生完孩子，不宜过度激动，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顾桓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安抚道： “小心些，你别急，我们的孩子丑点也没事，我自能保他一生无虞。” 穆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穆曦和小九刚出生的时候也都是这个样子，你觉得他们现在还丑吗？” 顾桓闻言，不禁怀疑的问：“真的？” 穆颜眯着眼睛休息，压根儿不想理会眼前这个没常识的男人。 顾桓见她如此反应，反倒松了口气。 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不用担心儿子以后娶不上媳妇。 他忙解释道：“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穆颜疲惫不堪，眯着眼睛就不想睁开。 顾桓见状，心疼不已：“你好好歇着，孩子有我呢。”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屋子里，宋大夫正全神贯注地给春娘诊脉。 原来，春娘在陪伴穆颜生产时，闻到血腥味，一直犯恶心。 当时穆颜正生产，她一直强忍着不适，等穆颜的孩儿落地。 她马上冲出房间，到院里就吐得稀里哗啦的，这可把宋大夫吓坏了，忙让她进屋给她诊脉。 穆欢也担心春娘的身体，紧张的盯着两人。 她见宋大夫半晌不说话，急问：“宋大夫，春娘这是怎么了？” 谁知宋大夫不回答，却倏的一下往外冲，只留下一句话：“我去请宁大夫来。” 春娘一听这话，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哽咽道： “姑娘，看来我病得不轻啊，他自己都不能看，还要请宁大夫来瞧。” 穆欢连忙安慰：“春娘，你先别急，还没弄清楚状况呢！咱们先不要慌。” 两人正说着，宋大夫就拉着宁大夫进来了。 宁大夫一边走，一边捋着胡子笑道：“什么疑难杂症啊？你自己看不了，还需要老夫来。” 宋大夫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请您给内子瞧瞧。” 宁大夫走上前去，伸手搭在了春娘的手腕上，片刻后，乐呵呵道：“恭喜啊！你娘子这是有喜了。” 宋大夫一听这话，顿时开心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原来真的有了，我还以为我诊错了。” 春娘闻言，先是一脸懵，然后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啊，我的身体怎么可能怀孕呢？” 穆欢笑道：“春娘，这是老天爷对你的奖励，你可要好好养身子哦！” 春娘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她哽咽道：“我做梦都没想过，我还能有孩子……”她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穆欢和宁大夫一起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夫妇俩。 她的心里十分开心，为春娘感到高兴。 春娘前半生过得那么苦，老天怜悯她，赐她一个孩子，她和宋大夫以后也有个依靠。 穆欢抬头望向天空，阳光灿烂无比，这真是美好的一天。 穆颜顺利地生下了孩儿，而春娘也迎来了自己的小生命。 顾桓寸步不离的守着穆颜和孩子，同时，还有文久照看着。 穆欢觉得应是没有问题，随即她就回了穆家，她迫不及待地想与裴笙分享这些好消息。 裴笙听后也十分开心。 穆颜生了个儿子，又是顾桓唯一的儿子。再加上顾桓对她又爱护有加，她算是坐稳了侯夫人的位置。 这样一来，即便将来自己不在了，阿欢日后也不至于无依无靠。 穆欢接着说道：“阿笙，你知道吗？宋大夫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甚至还找来了宁大夫。” 裴笙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深知那种感受，就如同当初自己得知阿欢怀有小九时那般不真实。 那时的他同样难以置信，老天竟然会眷顾于他，赐予了他如此珍贵的礼物。 春娘从那个地方出来，按照常理来说，几乎没有怀孕的可能。 宋大夫心里自然明白，所以大概早就做好了这辈子不会有孩子的心理准备。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不知所措也在情理之中。 与此同时，宋大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春娘回家，生怕有任何闪失。 回到医馆后，他心中的喜悦之情再也无法抑制。 他温柔道：“春娘，从今往后，你只需安心养好身子即可，不必再操心医馆的事情，我会请人回来帮忙。” 春娘听后，不禁嗔怪道： “哪有这么娇贵啊！姑娘那时怀小九，什么都自己做，小九一样健健康康的。”但她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宋大夫心道：怎么可能不娇贵，好不容易老天爷送来这么个宝贝，那必须精心养着啊！ 你这个年龄有孩子，怎么能和那丫头比。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为了感谢老天的眷顾，他决定将原本每月一日的义诊改为每月两日。 第133章 裴笙病重 镇远侯的嫡长子有名字了——顾云辰。 顾云清知道弟弟的名字后，她好奇地问顾桓：“父亲，我的名字也是您取的吗？” 顾桓笑着点头：“是啊！当初知道你母亲怀孕了，我就起好了云清和云辰这两个名字。 你是女孩，所以便用了云清，弟弟现在就用云辰。” 顾云清听后，那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顾桓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头，然后道：“云清，你母亲的画像已经送过来了。” 云清又惊又喜：“真的吗？谢谢父亲。” 顾桓点点头，温和道：“你想挂在哪里，随你高兴。” 云清马上道：“挂在我自己房间就好。” 穆颜也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先侯夫人的容貌。 晚上，只有两个人时，穆颜就忍不住调侃顾桓：“侯爷，先夫人貌美灵动，你也舍得让她独守空房。” 顾桓淡淡道：“这画像和人就是两个样子，她在侯府一点生气都没有，和灵动一点都不沾边。” 听到这话，穆颜忍不住哼了两声：“你们男人就是不知足。”说完，她还轻轻推了一下顾桓。 然而，顾桓却顺势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温柔道：“你乖乖的，我有你很知足。” 穆颜被他的甜言蜜语逗得咯咯直笑。 但很快，他们的甜蜜时光就被一阵响亮的哭声打断了。 穆颜急忙推开顾桓，准备去照顾孩子。 顾桓皱起眉头道：“不是有奶娘吗？让奶娘去喂就好了。” 穆颜摇头，表示自己要亲自喂养孩子。 顾桓无奈地叹气：“一般人家不都是由奶娘来喂孩子的吗？我小时候也是林嬷嬷带大的。” 穆颜听后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看着顾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穆颜这般委屈的模样，顾桓心疼极了。 他忙改口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心就好。我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啊！” 穆颜听完，立刻破涕为笑，迫不及待地去抱起孩子。 顾桓在心里叹气：小东西就是自讨苦吃，那需要亲自喂养啊！ 随即他马上道：“不过，晚上他不能和我们睡，这个没得商量。” 穆颜心里嘀咕：还是姐姐说得对，大户人家规矩就是多。 转念一想，一起睡也确实不好，万一顾桓一不小心压着孩子可怎么得了！ 还是让云辰单独睡的好。 云清每日都要去看弟弟，小云辰一天一个样。 还没满月，小脸就变得白白嫩嫩的，和刚生下来时简直判若两人，这让云清惊奇不已。 这天，顾桓抱着儿子，瞧了半晌，也觉得神奇极了。 他心里十分高兴：这下终于不用担心儿子以后娶不上媳妇了。 逗弄了一会儿儿子后，他随口问一旁的女儿：“云清，你不是最喜欢去穆家嘛，怎么最近没有过去了呢？” 云清听了父亲的问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叹了口气说道：“先生病了。” 顾桓闻言，心里一惊，忙问：“裴笙病了？很严重吗？” 云清点点头，难过地说：“挺严重的，先生都不能出房间了，姨母每天衣不解带的守着他。” 顾桓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他想起当初小东西答应和自己成亲，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宁老的医术好。 于是，他抽时间去找了宁大夫询问裴笙的病情。 知道他的来意，宁大夫摇了摇头，叹息道：“裴公子身边的万大夫一生都在研究他的病情。 普天之下无人比万大夫更了解他的病情，万大夫对他的用药，我自愧不如！” 顾桓皱起眉头：“宁老，您看裴笙的身体还能不能好起来？” 宁大夫沉思片刻后才道：“他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能再坚持多久不好说。” 顾桓接着问：“太医院的太医会不会有办法？” 宁大夫无奈地摇头：“恐怕很难，希望有奇迹发现吧！” 顾桓一边走一边思考：如果连宁老都说没办法，那裴笙的身体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如果裴笙不在了，那疯子会不会更疯啊？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 自己当初只是告诉小东西可以让宁老去给裴笙看病，并没说有说可以治好裴笙，应该不算骗小东西吧！ 毕竟宁老的医术确实精湛，只能怪裴笙的身体不争气。 随即他又转念一想，老子现在都有儿子了，小东西肯定是站在老子这边的啊！ 至于穆欢，疯就疯吧！只要不妨碍老子就行！ 大不了，老子以后替裴笙养着穆曦和小九，这总行了吧！ 整个漫长的冬季，裴笙都缠绵病榻。 穆欢将孩子们扔给乔冉教导，自己则全心全意地守在裴笙身边，凡事都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万大夫更是半步都不敢离开。 宋大夫也频繁前来和他讨论如何给裴笙用药。 裴恒每天都会来探望裴笙，裴父则整天唉声叹气。 还好，上天眷顾，当冬天过去时，裴笙的身体状况终于有了好转。 第二年的阳春三月，他终于能够下床活动了。 穆欢不敢再相信宁大夫的话，她觉得还是得去京师寻名医。 她首先去找顾桓，请求帮助。 顾桓不敢说裴笙治不好，非常爽快的给她一封信，让她去找太医院的王太医。 穆欢拿到信后，逗弄了一会儿可爱的小云辰，便告诉穆颜她需要出远门为裴笙寻医问药。 穆颜知道姐夫对姐姐的重要性，马上道：“姐姐，你放心去，把孩子们都送过来，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看到穆颜精神焕发的样子，穆欢心中也感到欣慰。 一个冬天自己都不敢离开裴笙，也没有时间好好瞧瞧妹妹。 现在见妹妹的气色很好，可见顾桓把她照顾得很好。 想到自己此去京师路程遥远，来回需要的时间不短，不禁叮嘱道： “小颜，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把云辰带好，还有春娘怀孕都六个月了，我走后，你让人留意着。” 穆颜连忙点头，眼中满是不舍：“姐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也会关照春娘的。” 穆欢从顾府出来后，又去了宋氏医馆看望春娘。 春娘看到她来了，眼泪汪汪地拉着她的手说：“姑娘，我也要和您一起去。” 第134章 去京城求医 穆欢温柔道：“春娘，你现在的主要的任务是养好身子，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接着，她转头对一旁的宋大夫说道：“宋大夫，你把春娘照顾好，遇到无法处理的事，就去找穆颜。” 宋大夫点点头，然后拿出两大包药递给穆欢： “丫头，这里面是毒药和解药，另一包里是外伤药，还有护心丹和清心丸，用法用量都有写。” 穆欢笑眯眯地接过，夸道：“宋大夫真是我的及时雨啊！我正好需要。” 说笑间，她瞥见飞燕在旁边认真地抓药，手法十分娴熟。 她忍不住夸赞道：“飞燕真厉害，竟然都会抓药了呢！” 宋大夫闻言，一脸的骄傲。 春娘也很高兴，她凑到穆欢耳边轻声道：“老宋对她是倾囊相授，她悟性又高，所以进步神速。” 穆欢闻言，不禁心生疑惑，这宋大夫有些不正常啊！ 当初找人的时候还特意强调不要女孩子，可如今却对飞燕如此器重。 于是，她对宋大夫说：“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春娘了，我想陪陪她四处走走。”说罢，她便拉着春娘出了医馆。 两人有说有笑的晃悠了一会，穆欢才问出心中疑惑。 春娘微笑道：“老宋对飞燕，飞羽姐弟俩的确很好，尽心尽力教他们医术，其他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穆欢继续追问：“宋大夫对你如何？” 春娘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然后道：“他对我一如既往的好，没有半点不妥。” 听到她这话，穆欢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春娘突然兴奋地说：“哦，对了，他很早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他说无论男女都叫池羽。” 穆欢听后顿时愣住了，停下脚步，心里默念，飞燕，飞羽，池羽，然后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春娘见穆欢站着不动，忙问：“姑娘，这个名字不好吗？” 穆欢回神，忙摇头道：“宋大夫取的名字很好。” 两人又走了一会，她就对春娘说：“你肚子大了，走多了会累，我们还是回去歇着吧！” 返回医馆后，穆欢对宋大夫说：“宋大夫，飞燕精通药理，我想带着她一起出门。” 宋大夫明显有些为难。 然而，飞燕却道：“我愿意随姑娘一同去京师。” 穆欢笑眯眯道：“宋大夫，不要舍不得徒弟嘛，你好好照顾春娘，我会完整无缺的把飞燕带回来的。” 宋大夫不能拒绝，只好同意。 这次去京师，文墨、文砚，万大夫肯定要陪同。 苏阳离不开小青，也要跟着。 他这一年身体猛涨，已经比小青高了。 而且，他的功夫也相当好，保护自己问题不大。 此外，穆欢问过秦轩，他表示要和大家一起去京师。 她本有些担心，裴笙却有不同见解。 “阿欢，我们带着秦轩一起也好，孩子多不显眼，如果到了京师，他有其它的打算就随他去。” 穆曦知道苏阳和秦轩都要跟着姐姐姐夫出门，姐姐却要把自己和小九送去二姐姐家，立马不干了。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头头是道地说：“姐姐，我已经五岁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一旁的小九也号啕大哭：“小九要去！” 乔冉见状心疼坏了，对穆欢说道：“欢丫头，我来带曦儿和小九吧。” 小九立刻抱住乔冉的腿道：“舅姥爷，小九乖乖的。” 乔冉忙抱起小九，又牵着穆曦，眼中满是宠溺。 穆欢感到一阵头疼，原本只需二十多天就能到达京师，如果带上这些孩子，恐怕至少得一个多月才能抵达。 裴笙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此次前去京师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孩子们跟着一起也好，能在自己闭眼之前带孩子们四处游玩一番也是幸事。 于是，他开口道：“阿欢，带上吧！多出去走走，可以让孩子们增长见识。” 穆欢见裴笙都同意了，只好无可奈何的点头。 孩子们立马欢呼雀跃，那高兴劲堪比过年。 顾云清知道小伙伴都要跟着穆欢去京师，她眼珠一转，立刻跑去找顾桓。 “父亲，我想回去看祖母，她一个人在侯府多可怜啊！” 顾桓对于女儿心中的弯弯绕心知肚明。 不就是想和疯子一起去玩嘛，还想祖母了！ 来了一年多都没想，这么凑巧现在想了。 不过，裴笙他们带那么多孩子一去，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就让云清跟着也好，自己也好多派些侍卫一起。 他对云清点点头：“可以，多带些人一起安全些。” 云清大喜过望，娇声道：“父亲，您真好。”说罢，也没等顾桓反应，一阵风似的回屋收拾东西。 顾桓虽然对女儿这样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气。 林嬷嬷帮着云清收拾好行李后，又要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云清连忙阻止：“嬷嬷，你不用回京师去，你就在淮安好好照顾云辰就行。” 林嬷嬷不同意：“小姐，您没人照顾怎么行？” 云清小声道：“嬷嬷，我就跟着姨母去玩，到时候又要回来，你年龄大了，就不用跟着受累。” 林嬷嬷担忧道：“小姐，您这次回去后，老夫人恐怕不会轻易让您出来。” 云清笑着安慰：“嬷嬷放心，我自有妙计，你好好给林彦相媳妇，不必为我担心。” 林嬷嬷听闻云清提起儿子的亲事，立马笑眯眯道： “老奴觉得夫人身边的芸儿挺不错的，模样生得好，性格也温柔乖巧。” 云清闻言，有些惊讶，她原本只是顺口一提，没想到林嬷嬷竟然真的有了人选。 她告诉林嬷嬷，这件事情还需询问林彦本人的意愿，终身大事不能强求。 林嬷嬷自信满满地对云清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他挑三拣四。” 云清笑了笑，提醒林嬷嬷不要过于心急。 最后又嘱咐道：“芸儿是母亲的贴身丫鬟，要先征询她的意见。” 林嬷嬷点头称是。 临出发时，穆欢看到云清身后跟着的一群人，一名丫鬟和二十名侍卫，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而小九见到云清则兴奋不已忙迎上去，两人拉着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大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小孩子多根本快不了，一路走走停停。 第135章 疯癫老道士 走了五六日，这日她们到达崔镇，上岸用餐时。 穆欢听到隔壁桌有人在说，慈安寺非常灵验，有求必应，去许愿的香客特别多。 她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很是心动。 她也希望满天神佛能保佑裴笙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打听好地址，她就让裴笙他们在客栈休息。 自己打算前往慈安寺上香。 小青执意跟随。 慈安寺在山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维护得很好，宝相庄严，香火鼎盛。 寺庙内弥漫着丝丝缕缕的檀香味，让人感到宁静与祥和。 穆欢进入大雄宝殿，先上香，然后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磕头叩拜，很是虔诚。 她在心里默念，求求菩萨保佑我夫君裴笙能好起来，免他受病痛折磨。 然后，她又去添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 她的一举一动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看在眼里，他一路尾随着穆欢。 等穆欢下山到山脚时，他突然从旁边窜出来和穆欢撞了一下，然后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 穆欢赶紧停下脚步，忙扶老道士起来，忙道：“道长，抱歉，抱歉，我一时没注意。” 老道士抬了抬眼皮，斜睨着穆欢和小青两人，急吼吼道：“抱歉有什么用？你们把贫道给撞伤了，必须要负责！” 小青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老道士，愤愤不平道：“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居然还好意思让我们负责。” 老道士却突然撒起泼来，大声嚷嚷道：“还有没有天理啊！撞倒老人家竟然推脱责任！” 穆欢皱眉，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头发花白，衣衫破旧的老道士。 半晌后，她转头轻声吩咐道：“小青，给他一两银子。” 小青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气鼓鼓地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道士。 老道士抢过银子就从地上爬起来，得意洋洋的大笑而去。 把小青气得够呛。 穆欢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就当是做了一件好事。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巧合。 就在她与裴笙进酒楼用餐时，再次遇到了那个老道士。 只见老道士手里抓着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正啃得满嘴流油。 小青的眼睛瞬间瞪大，对穆欢道：“姑娘，您看，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根本就没有受伤！” 老道士闻言，立刻停下进食的动作，用油腻腻的手指着小青。 瞪大眼睛反驳道：“你胡说，我就是受伤了，正在吃东西疗伤！” 裴笙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他没有询问，带着孩子们落座。 穆欢这才给大家解惑，便将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裴笙静静地听完穆欢的叙述，却吩咐一旁的文砚将桌上的肘子拿去送给那位老道士。 文砚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端着肘子走到了老道士面前。 老道士看到肘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谢谢小哥！” 文砚则指着裴笙告诉他说：“这是我家公子让我送过来的。” 老道士顺着文砚的手指方向望去，目光落在了裴笙身上，并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面相。 随后，他指着穆欢问文砚：“小哥，她是谁?” 文砚答道：“那是我家少夫人。” 老道士放下手中的烤鸡，跑去穆欢和裴笙的桌子前，围着二人打量，然后怪叫道：“你俩竟然是夫妻？” 穆欢蓦地的起身，沉声道：“老道士，你讹点银子就算了，怎么的，还想抢我夫君啊？” 裴笙忙抓住穆欢的手，轻拍几下以示安慰。 穆欢瞪了老道士几眼重新坐下。 裴笙这才对老道士拱手道：“在下裴笙，这是我的夫人，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老道士根本不知道裴笙免了他一顿打，也没听到裴笙的问话，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这时，秦轩开口道：“先生，或许老道长年龄大，没听清您的话。” 老道士这才回神，扭头看向说话的人，当他瞧见秦轩相貌，蓦地瞳孔巨震，惊疑不定的盯着秦轩。 小青在穆欢耳边轻声道：“姑娘，他会不会是个拍花子。” 穆欢闻言，眼中寒光一闪。 老道士接着在穆欢，裴笙，秦轩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半晌后，他哈哈一笑，跑回自己的桌子，端着烤鸡和文砚送的肘子，返回到裴笙的面前坐下。 然后大口大口吃起来。 文砚见状，心中十分不悦，忍不住想要上前制止。 小青看着穆欢，等她一声令下，自己就可以把这讨厌的臭道士扔出去。 穆欢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道长，适可而止。” 裴笙连忙摆手，表示不必在意。 这时，一旁的秦轩道：“先生，您先用。”说着就给裴笙的碗里夹了一些时蔬。 这时，老道士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要喝酒。 裴笙示意文砚去取酒来。 文砚把酒取来，正准备给老道士倒酒。 可老道士却指了指裴笙，然后道：“你来。” 穆欢欲起身，小青欣喜的忙挽袖子。 这时，裴笙却温声道：“阿欢，没关系的。我今日精神尚可，道长是长者。” 他起身给老道士斟满酒。 老道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还心满意足地咂吧着嘴巴，发出啧啧声。 这让一旁的穆欢气得，觉得手都开始痒痒了。 心道：你个老道士是不是嫌命长，还敢指使我家阿笙？ 这时，裴笙似乎看出了穆欢的心思，忙对她摇了摇头。 用过饭后，秦轩便将剩下的饭菜给门外的小弃儿送去，其他孩子们见状，也纷纷效仿。 当小九想去拿时，发现已经没有食物可拿。 她看着裴笙喊了一声：“爹。”然后给他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小手。 裴笙心领神会，忙让人送上几个馒头，小九兴高采烈的拿着馒头跑出去。 老道士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情愉悦，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从这以后，这个老道士就赖上了穆欢她们，一路上跟着她们吃喝。 他还打听到穆欢他们一行人的目的，此次是去京师是为裴笙求医问药的。 他当即表示：“丫头，要想你夫君的身体好起来，必须诚心拜一百座寺庙。” 穆欢闻言，仔细瞧了瞧老道士的穿着打扮和行为举止，还有赖上自己的行为，有理由怀疑他这就是个蹭吃蹭喝的骗子。 于是，她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这样裴笙就会好？” 老道士晃了晃脑袋，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神明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第136章 一步一叩首 穆欢想起裴笙所遭受的病痛折磨，心中一痛，蓦地一拍桌子，坚定道：“我信，不就是一百座寺庙嘛！” 老道士接着道：“必须是你亲自去，别人去没用。” 穆欢理所当然道：“我的夫君，当然是我去，何须别人代劳。” 一旁的小青急了：“姑娘，他就算不是拍花子，也是个神棍，你不要相信他。” 可是，此时的穆欢哪里听得进去。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遇寺，遇庙，遇道观，她见之必拜，虔诚无比，还多多添香油钱。 她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裴笙能够尽快康复，免受病痛的折磨。 原本只需二十几天的路程，由于穆欢不断的上庙许愿，竟然走了两个多月。 一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零星的匪盗，但这些小毛贼根本不是侍卫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连文墨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以至于孩子们见到匪盗不是害怕，而是欢呼。 到达京师后，镇远侯府的人前来码头将顾云清接走了。 文时和文棋则前来迎接裴笙等人，并将他们送到一座大宅子里住下。 穆欢始终牢记着老道士的嘱咐，需要拜满一百座寺庙。 目前为止，她只拜了七十多座，距离目标还有差距。 裴笙的身体需要休息，有文砚和文墨照顾着。 而王太医，只有等他有空闲时间才能来给裴笙瞧病。 她自己带着小青又去打听哪里有寺庙，她想快点达成愿望。 她和小青骑马把京城附近的寺庙都拜了一遍。 直到这日，王太医派人来传话，说明日可以来给裴笙看病。 穆欢一听，便不再出门，在家安心等着。 第二天一大早，王太医来了，他须发全白，看上去非常可靠。 穆欢紧张地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太医，希望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 然而，王太医始终面无表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给裴笙检查一番后只淡淡的说：“慢慢养吧！急不得。” 穆欢不懂王太医的话，这是能治还是不能治，就不能明说吗？ 这给皇家看病的大夫连说话都如此高深莫测吗？ 眼见王太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刚想问，裴笙就拉了拉她的手。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王太医走了。 她心里犯嘀咕：难道太医给病人看病，连问都不能问吗？ 自己这拖家带口走了两个多月来京师，来请太医给阿笙看病。 结果，王太医来一刻钟就走了，明白话也不说一句。 她不明所以的问裴笙：“阿笙啊！王太医这是什么意思啊？” 裴笙微微一笑，一脸轻松道：“阿欢，王太医的意思就是，我的身体没有大碍，但是需要好好养着。 他认为我的脉象平稳，只是有些虚弱，只要注意饮食和休息，慢慢调养即可。” 穆欢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裴笙。 自己书读得没有阿笙多，但理解能力不至于差这么多吧！ 她忍不住抱怨道：“我怎么没听出来呢！王太医也太惜字如金了！” 裴笙却显得很淡定，认真地点头道： “真的，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挺好的，只要秋冬换季时不受寒，好好养着就行。” 穆欢只能无奈地叹气，这京师算是白来了！ 王太医就看了一眼就走，连药方都没有开。 不过，既然王太医说裴笙的身体没问题，她当然愿意选择相信。 她心里也希望裴笙的身体没事，能长长久久的陪自己。 不过，她还是找时间悄悄去问了万大夫。 她发现大夫可能都话少。 万大夫也只说：“确实要好好养。” 穆欢直接问：“那裴笙身体什么时候能好？” 万大夫道：“病人没好之前，大夫都不敢保证，我会尽力。” 穆欢听得云里雾里，也没心思再问，在院里慢慢踱步。 这时，老道士走过来，开口问道：“丫头，你现在拜了多少座了？” 听到这话，穆欢立刻来了精神，好心情道：“道长，已经九十八座了，明日准备去白云观。” 老道士满意地点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 第二天，穆欢早早起身，收拾妥当后便和小青动身前往白云观。 老道士嚷着要一同去，说是要看看穆欢的诚心。 当他们三人来到山脚下时，老道士突然停下脚步。 他看着穆欢认真地说道：“这只剩最后两座寺庙了，为了显示你的诚心，你就一步一叩首上山去吧！” 一旁的小青听后，气得眉毛倒竖，怒声斥责道：“臭道长，你又想骗我家姑娘是不是？” 老道士却不慌不忙，盯着穆欢的眼睛问道：“为了你夫君，你是否愿意？” 穆欢没有多言，而是毫不犹豫一步一叩首往白云观去。 她每走一步都会虔诚地叩头一次。 小青见状，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老道士拦住了。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跟在穆欢身后。 穆欢这样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上山的香客们的注意，大家纷纷围拢过来观看。 她心无杂念，每一步都充满虔诚地叩拜下去，动作丝毫不打折扣，一直到三清祖师面前。 她先点燃了香火，然后恭敬地叩头参拜，最后给功德箱里添了香油钱。 所有仪式结束后，她才晃了一下身子。 一旁的小青急忙上前扶住她， 穆欢忙道：“小青，我没事。” 小青忍不住埋怨道：“姑娘，臭道士就是个骗子！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穆欢只笑了笑：“小青，我已拜了九十九座，只差一座就功德圆满了。” 见自家姑娘不听劝，小青又想骂那老道士。 她扭头一看，老道士早已不知去向，气得她直跺脚。 此时，围观的人中就有镇远侯府的余嬷嬷。 她目睹了整个过程，觉得这件事很有趣，于是前往客堂将其讲述给顾老夫人听。 顾老夫人听后不禁感叹：“好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 穆欢和小青在道观用完斋饭后，两人才策马回城。 当她们行至半道，远远就瞧见前方有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路上，一动不动。 穆欢不禁心生疑惑，这是马车坏了，还是出意外了？ 第137章 救还是不救? 她稍微走近了一些，仔细打量前方的道路。 只见一棵巨大的树木横在路上，有两名带刀侍卫与一车夫正努力将其挪开。 穆欢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这情形如此熟悉，她迅速环顾四周，然后迅速和小青隐在树后。 不出所料，很快就有一群身着黑衣、手拿大刀的彪形大汉，从前面树林中涌现而出。 他们气势汹汹地冲向马车，瞬间将其包围起来。 侍卫与车夫见状连忙回来与这些劫匪对峙。 然而，三个对八个，毫无胜算。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居然还有劫匪出没，这令穆欢忍不住摇头叹息。 劫匪头目恶狠狠地喊道：“立刻交出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他的声音带着凶狠和贪婪。 马车里是谁？原来是顾老夫人和余嬷嬷。 余嬷嬷掀开车帘的一角，打眼一瞧，见马车被彪形大汉围着，手里还拿着刀，吓得浑身颤抖。 她紧紧抓住顾老夫人的手，颤声问道：“老夫人，好多贼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顾老夫人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强装镇定。 她撩开车帘，怒视着劫匪，大声呵斥道： “放肆！你们连镇远侯府的马车都不认识吗？赶紧走，不然抓你们去大牢。” 劫匪头目冷笑一声，不屑道：“少废话！赶快下车！” 说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步步逼近马车。 顾老夫人见两个侍卫不敢动，只好和余嬷嬷一同下了马车。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穆欢听到镇远侯府四个字时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是云清呢？见下马车的是两位老太太，才松了一口气。 她仔细打量两位老妇人。 其中一位身穿绫罗绸缎、满头珠翠，再看她的年龄，想来应该是顾老夫人无疑了。 这时，她想起之前小颜曾说过老太太的种种行为，心中不禁犹豫：救还是不救？ 她又转头看向那两名侍卫，不知是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还是本身功夫不济不敢轻举妄动。 反正两人一点反抗的意愿都没有。 顾老夫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目前处于劣势。 她忙将头上的金簪子、手上的玉镯子等值钱的物件全部摘下，交给一旁的余嬷嬷，让她递给劫匪。 然而，这些劫匪却贪心不足，拿了钱财首饰之后居然还妄图谋害众人性命！ 劫匪头目发话：“既然是镇远侯府的人，定是值钱，把这老太太抓回去，其它人杀了。” 顾老夫人被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摔了个倒仰。 余嬷嬷见状急忙扑上前去扶她。 穆欢觉得镇远侯府丢失一些财物倒是无关紧要，但这些劫匪竟敢谋害人命，那绝对不能容忍的，顾老夫人毕竟是云清的祖母。 云清没有母亲，世上能真正爱她的人没有几个，这老太太勉强算一个。 想到这里，她同小青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同策马狂奔而去。 待靠近劫匪时，两人飞身下马，紧接着便是手起刀落，瞬间解决掉了两名劫匪。 两人的刀还是上次遭遇山贼后，裴笙特意让人准备的。 其他劫匪看到同伴倒下了两个，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围拢过来，对着穆欢和小青一顿乱砍。 穆欢的刀法是乔冉教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字——快！ 小青力气大，所以她的刀法大开大合，一刀下去那贼人的手就绝对保不住了。 不到一刻钟，八个贼人，不是手被砍掉了，就是腿受了重伤，一个个倒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事情发生得太快，两老太太都没能回过神来。 侍卫和车夫忙回到马车旁守着顾老夫人。 这时，余嬷嬷终于回神，她指了指穆欢，悄悄和顾老夫人说道：“那个就是一步一叩上山的妇人。” 顾老夫人瞧见穆欢的额头上有青青紫紫的印记，确认了嬷嬷所言非虚。 穆欢见这些贼人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便打算和小青一起离开。 这时，顾老夫人连忙开口喊道：“恩人，请留步！” 穆欢转过头来说道：“老夫人，这些贼人已经受了伤，对你们没有威胁了，你让衙门派人过来处理就是。” 顾老夫人忙问：“还不知道恩人怎么称呼？” 穆欢看了一眼余嬷嬷手上拿着的那些首饰，她随手拿了一只镶着宝石的金簪子。 留下一句话，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小青紧随其后。 “老夫人，无需客气，这就当谢礼了。” 余嬷嬷慌忙道：“老夫人，她拿走了您的金簪。” 顾老夫人摇头道：“与我们的命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回吧！” 穆欢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和小青疾驰回了住处。 小青刚进院子就见到老道士已经回来了，正在和裴笙说话，气得她又去追着骂老道士不做人。 裴笙心细如发，一眼就看到穆欢额头上青青紫紫的印记，走近又发现她的衣裳上溅有血迹。 他蓦地脸色大变，慌忙的问：“阿欢，这是遇上坏人了？” 穆欢抓住裴笙手，忙解释道：“阿笙，别担心，路上遇上几个小毛贼而已。” “你都受伤了，还是小毛贼啊！”裴笙用手去摸她的额头。 小青正好追着老道士过来，忙告状： “姑爷，就是这个臭道士，他让姑娘一步一叩首上山，姑娘的额头都磕伤了。” 裴笙弄清楚原委后瞬间眼尾泛红，心里既高兴又难过，还有心疼。 穆欢牵着他进屋，安慰道：“阿笙，没事，就是一不小心磕重了一点，两天就好了。” 裴笙没有言语，只是紧紧抱住她不松手。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 王太医已经来给裴笙瞧过病了，此行的主要任务已经完成。 穆欢和裴笙准备带着孩子们游玩一番，领略一下京师的宏伟。 人这一生能来一次京师不容易，下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或许这一生就这一次呢！ 所以要好好的玩。 这日，孩子们玩累了，就先到酒楼吃饭，穆欢和裴笙临窗而坐。 一个不经意间，她瞧见云清带着个丫鬟在外面的街上。 她忙走出去打招呼。 顾云清看到穆欢也很兴奋：“姨母，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穆欢笑道：“云清，正好一起聚聚，我们快回淮安了。” 听到她这话，顾云清苦着脸道：“啊，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呀！我祖母身体欠安，我现在无法离开。” 她心里十分沮丧，那时还给林嬷嬷夸下海口，说自己有办法。 可是现在总不能扔下生病的祖母吧！那就不是聪明而是狠心了！ 穆欢心里明白，老太太这是被劫匪吓着了。 见小家伙快哭了，她忙安慰道：“那就等你祖母好了再说，我在淮安等你。” 云清愁眉不展的点头。 两人正准备进酒楼，突然听到楼上一声尖叫，她们惊愕地抬头。 只见一个身穿粉色衣服的身影从楼上坠落下来。 第138章 花蝴蝶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叫声。 穆欢见是粉色衣裳，还以为是个姑娘。 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将那个人稳稳地接住，然后缓缓落地。 紧接着，一群人从酒楼里冲了出来，对着她怀中的人喊道：“公子！” 穆欢听了，心中一紧，不禁愣住了。 什么？竟然不是姑娘而是个男子？ 她连忙松开双手，那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时，她抬起头，正好看到裴笙正临窗望着她。 她急忙拉住顾云清，迅速闪进酒楼。 天哪，竟然还有男人喜欢穿粉色的衣裳！ 简直比花孔雀还花孔雀，太吓人了。 穆欢惊魂未定地坐下，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裴笙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忙开口询问：“阿欢，你怎么了？救了人为何如此惊慌失措？” 穆欢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她哪里敢说实话啊！刚想说自己没事。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群人。 正是那位粉色公子以及他的仆人。 他们四处张望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穆欢身上。 那位粉色公子怒气冲冲的冲来她们的桌子前，指着穆欢质问：“你为何要将本公子摔在地上？” 穆欢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救了你的小命，你竟然还敢指责我。 裴笙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敢情阿欢刚才救下的是个男人。 穆欢见状，忙解释道：“阿笙，我当时以为他是位女子呢……” 她话未说完，就被那位粉色公子打断。 只见他满脸怒容地吼道：“怎么？难道我是男子便不值得你相救了吗？男子怎么了，男子就不是人吗？” 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之后，他一甩袖子，气鼓鼓地离开了。 穆欢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随即心里暗自骂道：早知道就摔死你个花蝴蝶。 坐在对面的云清皱起眉头，语气不悦道：“这人是谁啊？好心救了他，反倒有错不成？” 这时，她身边的丫鬟玲珑开口道：“小姐，看他这身打扮和行为举止，应该是秦老将军家的小公子。” 听到这话，云清好奇地问：“什么意思啊？” 玲珑接着道：“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秦老将军家的小公子喜好鲜艳的服饰，而且……” 云清追问：“而且什么？” 玲珑压低声音继续说：“而且他还有个特殊癖好，他喜欢男人，尤其是倾慕苏家公子。” 她话音刚落，就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个男子。 此人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一袭白衣更显得他出尘脱俗。 玲珑见状，连忙对几个人小声说：“这就是那位苏家公子。” 穆欢瞄了一眼，心中不禁感叹，这人长得确实挺不错的，难怪那脾气暴躁的秦公子会喜欢。 裴笙看到穆欢的目光，脸色一沉，冷冷地问：“夫人，好看吗？” 穆欢连忙摇头：“没有我家阿笙好看。” 听到她这话，裴笙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云清又问：“玲珑，这秦公子怎么会这么奇葩？” 这玲珑是祖母专门找来，她对于京城里达官贵人家里的事情相对来说比较熟悉。 玲珑答道：“小姐，这不是什么秘密，秦老将军一生守护边境。 他的三个儿子都先后为国捐躯，秦老夫人因此悲痛欲绝。 后来秦老夫人四十多岁时才又生这个小儿子。 由于害怕这个孩子也会像他哥哥们一样战死沙场，她便对老将军谎称自己生的是个女儿。 于是，老夫人就将这个孩子当作女儿来抚养，让其读书，不让习武。 直到他十三岁那年，老将军才发现所谓的‘女儿’实际上是个儿子。 这件事情震惊了所有人，大家这才知道原来秦家的姑娘竟然是个公子。” 穆欢听后大惊，男孩子穿女装的后果如此严重吗？ 如果秦轩变成秦公子那般模样！ 光是想一想，她就忍不住打颤。 因为这个意外的插曲，穆欢和裴笙再也没有心思继续游玩了。 简单用了一些饭菜，与云清告别之后，她们匆忙返回了居住的院子。 一进自己住的屋子，穆欢便迫不及待地拉住裴笙的手解释：“阿笙，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个男人啊！你就别生气了。” 她可不希望裴笙因为这一点点小事生气，怕他气坏了身子。 裴笙没有说话，拉着她去洗手。 见自己的手都洗了三遍，裴笙还没有停手的架势，穆欢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求饶：“我错了，应该摔死他。” 裴笙又将她的手放进水里，仔细地清洗了一遍，才拿手巾把她的手擦干净。 做完这些后，裴笙才缓缓开口：“嗯，以后记住了。” 穆欢见状松了一口气，忙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不多管闲事。” 裴笙浅浅一笑，似乎对穆欢的承诺感到满意。 他轻轻摸了摸穆欢的头，问道：“说吧，又在想什么，一脸纠结。” 穆欢迫不及待道：“阿笙啊！这秦轩现在也穿女装，以后会不会和那个秦公子一样啊？两人还都姓秦。” 裴笙听了她这话忍俊不禁，安慰道：“秦轩不会，他的字刚劲有力没有丝毫女气，放心。” 穆欢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她相信裴笙的判断。 第二天，一大家子又兴致勃勃地继续出游。 这次，穆欢学乖了，她紧紧地跟随着裴笙，与他形影不离。 一路上，她连热闹都不去瞧，生怕再惹裴笙不高兴。 即便看到有人跳河，她都没有去救，怕再惹上什么妖魔鬼怪。 自己的运气也属实不好，第一次救了个花孔雀裴恒，第二次救了个花蝴蝶秦公子。 哪里还敢乱救人啊！ 两日后，有人递了帖子说要上门来拜访。 穆欢还觉得奇怪，自己和裴笙在这里只认识云清，哪里认识其他人啊！ 仔细了解后，才知道，原来是那个花蝴蝶的母亲。 秦老夫人虽然两鬓斑白，眼神却依然明亮。 岁月在她额头和眼角都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但她依然优雅从容。 她穿着一身深紫色衣裳，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头上戴着金簪，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 见到穆欢夫妻二人，她当即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接着，让人把准备好的礼物抬进来。 穆欢连忙推辞：“老夫人无需客气，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秦老夫人先是呵呵一笑，然后道：“裴少夫人，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莫大的恩德。 我现在只剩这一个孩子，他就是我的命根子，所以对他有些娇惯，还请你原谅他的不知礼数。” 穆欢心里感叹，老太太厉害啊！才两日就把自己打听得明明白白的。 她忙道：“老夫人言重了。” 裴笙见自己夫人眉毛都皱在一起了，忙道：“老夫人，何须如此隆重，老将军一生为国，裴某很是佩服……” 穆欢见裴笙游刃有余的应付，心里松了口气。 第139章 文家族亲 两人把秦老夫人送走后，她对裴笙抱怨：“还是小地方好，没这么多事，再多说一会，我的脸都要笑僵了。” 裴笙只是笑笑，依照阿欢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和这些夫人打交道。 他打趣道：“这还不是夫人自己惹的事吗？” 穆欢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 时间转眼即逝，这一大家子来京师已经一个月了，玩得也差不多了。 已经是七月份，裴笙必须赶在冬日前回到淮安。 所以穆欢准备打道回府了。 裴笙这时却说要去拜访文家族人。 穆欢这才知道文家的族亲竟然还是个侯爷，老侯爷长年驻守边境，战功卓着得以封侯。 老侯爷的儿子也是英勇无畏的将军，但不幸的是，他已经为国捐躯。 当噩耗传回来时，将军夫人动了胎气，差点一尸两命，万幸最后有惊无险为将军生下个儿子。 裴笙先给咸宁侯府递了拜帖，不巧老侯爷不在府里。 因为老侯爷不在，他的儿媳，也就是那位将军夫人接待了他们。 这次拜访，裴笙带来的礼物都是江南的特产。茶叶、丝绸以及三白酒等。 此外，穆欢也特意为将军夫人挑选了精美的团扇作为礼物。 将军夫人亲自出来迎接他们，表现得非常热情，初见裴笙还红了眼眶。 看到夫妻二人神情有些惊讶，将军夫人忙解释道：“裴笙像她的母亲，所以他的眉眼和我夫君有几分相似。” 穆欢闻言，表示理解，突然见到一个和自己心爱之人长得相似的人，确实难于控制情绪。 当看到穆欢怀中的小九时，将军夫人更是喜爱有加，忍不住将小九抱到怀里逗弄起来。 小家伙也不认生，奶声奶气的唤：“舅奶奶。” 将军夫人抱着就不撒手，不停的让人拿来点心让小九尝。 那种疼爱，就是亲孙女也不过如此。 临别时，她还送小九一块质地非常好的玉佩。 也给他们准备了很多礼物，对一家三口甚是舍不得。 回到住处，穆欢对裴笙道：“母亲的这族亲很讲究啊！她都不在了，将军夫人对你还如此好。” 裴笙点头道：“确实每年都送我不少东西，估计是看在母亲的面子。” 穆欢有些疑惑：“不过是同族，竟然比你亲舅舅还亲厚啊！” 裴笙摇头道：“我也有些纳闷，不过这些年一直都这样。” 不过这人提不得，两日后，裴笙的舅舅文宁安就找来了。 文宁安看到裴笙和自己妹子神似的五官，激动道：“笙儿，我是舅舅啊！ 我是听将军夫人说你来了京师，你身体好些没？怎么不给我写信啊？” 裴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只听过名字的舅舅，长相和母亲有三分相似。 他恭敬道：“舅舅，让您担心了！” 文宁安老怀安慰道：“老天保佑，让我们舅甥能在京师相遇。” 两人坐下喝茶聊家常，文宁安问裴笙的病情。 裴笙依然说自己身体无大碍，细细调养即可。 就在这时，小青带着小九从外面进来。 文宁安一见到小九，瞬间红了眼眶，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妹子。 他忙把小九抱进怀里，想起早逝的妹子，心中一阵酸楚，眼泪没忍住。 小九奶声奶气道：“舅公，你别哭，小九乖。” 文宁安听到这话，心里更是难过。 心里暗暗叹气：可惜，你祖母一点都不乖，不听大家的劝告。 全家人都没能阻止她嫁给穷书生，她还擅自和娘家断了联系，最后害了自己性命。 想到这里，文宁安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拿出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裴笙，说道：“这是舅舅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裴笙连忙推辞道：“舅舅，不必了，母亲给我留下了铺面和房子，足够我的日常开支，您不用为我担心。” 文宁安坚持道：“你收下吧，这是舅舅心意。” 裴笙只好接过银票，忙表示感谢。 文宁安感慨道：“你娘从小就聪明伶俐，对商贾之道特别感兴趣，总是缠着你外祖父教她。 她在做生意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她的生活定是不会差，只可惜，她看人的眼光不太好。”说到这里，文宁安不禁又叹了口气。 裴笙听了舅舅的话，心里也很难过。 于是，他开始讲述起自己小时候与娘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日子。 想让舅舅知道，他疼爱的小妹虽然眼光不好，但是生前也有很多幸福的时光。 文宁安就与裴笙说，文芙蓉离开家后，家人对她的种种担心与思念。 “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临终时，我都没敢让他们知道你娘不在了。” 裴笙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不知母亲临死是否后悔当初的选择？ 临走时，文宁安告诉裴笙等回到淮安之后，如果有时间可以回扬州看看，文家是个大家族，回去见见文家的族人也好。 裴笙点点头，表示同意。 太医看了，族亲也拜访了，该游玩的地方也都去过了，还出乎意料的碰见了亲舅舅。 京师的事已经处理完毕，裴笙和穆欢就准备启程回淮安。 临出发前一天，老道士和裴笙一起用饭。 饭后，老道士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木手串，递到裴笙面前，说：“小子，你戴着，对你有好处。” 裴笙接过手串，直接戴在自己的手上。 老道士接着说：“叨扰多日，贫道在京城还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回淮安了。” 裴笙忙道：“道长请自便，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老道长摇头晃脑道：“会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话音未落，他已飘然至门外。 由于顾老夫人的身体欠佳，顾云清暂时无法一同离开。 穆欢便给她留了封信，拜托文时找机会送过去。 裴笙找到秦轩，二人促膝长谈一番。 最终，秦轩仍然决定返回淮安。 他对裴笙说：“先生，我已经见识过皇城的繁华，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淮安的穆家。” 对此，穆欢并无异议。 于是，次日清晨，一家人便乘船离开了京师，踏上了返回淮安的旅程。 这次路上没有耽搁，一个月后他们就平安抵达了淮安。 第140章 养不熟啊! 由于穆欢事先并未通知，当看到大家回来时，黄老汉夫妇欣喜若狂。 夫妇俩急忙上前帮忙搬运物品，忙前忙后。 没过多久，春娘也带着孩子匆匆赶来。 穆欢忍不住责备道：“春娘，刚出月子，怎么就带着孩子出来了！我本打算稍后去看你们的。” 春娘却笑着道：“我已经有整整五个月没有见到姑娘您了，实在是想得紧。” 穆欢见她抱着孩子，好奇地问：“春娘，池羽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啊？” 春娘满脸笑容道：“是个臭小子。” 穆欢接过孩子抱着，笑眯眯道：“宋大夫高兴坏了吧！” “嗯，整日抱着不撒手。”春娘一边说一边跟着进屋。 回到家中后，众人纷纷开始整理各自的房间。 屋里被黄老汉夫妇收拾得一尘不染，院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穆欢让春娘坐了一会，就催促她赶紧回去，孩子还小，还是在家里更好。 春娘满心不舍的回去了。 裴笙说，要回裴府陪老人一起用个饭。 穆欢让他先歇息半日，精神好点再去。 大家都歇了半日，一扫旅途的疲倦。 一家三口才出发回裴府。 裴笙给老夫人的是人参，给裴父买了黄米酒，给裴恒准备的是文房四宝。 这都是他在京师精心挑选的礼物，把老夫人和裴父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裴恒嘛，那脸色就有点一言难尽！ 文房四宝对不爱读书的人来说，好像不是那么受欢迎。 小九不懂裴恒的难受，懵懂的问：“叔父，你不喜欢嘛？” 几人齐刷刷的看向裴恒。 裴恒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马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叔父喜欢得不得了。” 穆欢好心情的欣赏了一下裴恒的变脸过程。 饭后，穆欢就回裴笙的院子休息去了，留下裴笙和小九两个人陪着裴家人联络感情。 裴父关心地询问自己的儿子是否找到了太医，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身体是否能够康复。 裴老夫人同样眼巴巴地望着孙儿，眼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然而，裴笙却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向他们讲述起一路上的趣事和京师的繁华。 最后，他才轻描淡写道：“太医说孩儿的身体并无大碍，已经开了药方。” 接着，就是小九表演。 她兴高采烈地讲述着自己在旅途中吃过的美食、游玩过的地方。 一直到黄昏时分，裴老夫人和裴父还意犹未尽。 裴笙一家三口要出门了，两人还拉着小九的手依依不舍。 小九则乖巧道：“曾祖母，祖父，小九下次来看您们。” 裴父送走了可爱的小孙女之后，感觉心里空落落得，看裴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恒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成亲的事情了？” 裴恒一听这话，撒腿就跑，边走边说：“父亲，您要是想抱孙儿，喊大哥生啊！” 裴老夫人也摇头叹气，玉如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不然现在重孙孙也该有几个了。 笙儿是指望不上了，得赶快给恒儿找个媳妇才行，多生几个孩子。 穆颜得知穆欢回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孩子匆匆赶回娘家。 穆欢抱着十个月大的云辰，喜欢得不得了。 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满心欢喜道：“云辰，快叫姨母。” 顾云辰哪里会说话，只会咯咯咯的笑。 姐妹俩坐在一起，她们互相倾诉着这几个月来各自经历的点点滴滴。 穆颜告诉穆欢，她在淮安开了一家绣坊。 平日里，她把绣坊交给芸儿管理，隔几天她自己去看看就行。 附近的绣娘绣工很好，收益还行。 接着她又说起，春娘生孩子的惊险。 春娘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孩子，宋大夫差点急疯了。 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春娘又血崩。 宋大夫的手颤抖得都拿不稳银针，还是宁大夫出手相救，春娘才捡回一条命。 穆欢蓦地瞪大双眼：“如此凶险，昨日春娘过来怎么没提呢？” “她总是报喜不报忧的。” “能有惊无险的生下孩儿，已经很幸运了，春娘后半生也有了依靠。” “姐姐，芸儿也有着落了。林嬷嬷看上芸儿了。” “林嬷嬷？她儿子是顾桓身边那个随从林彦？” 穆颜点了点头，笑道：“是的，她说早就看上芸儿了，一直不敢来开口，怕我不同意，最近才来求我，我问了芸儿的意思，芸儿说听我的。” 穆欢皱起眉头问道：“小颜，林嬷嬷为人如何？” 穆颜想了想回答道：“嬷嬷很随和，人也能干。我觉得她人挺好。” 穆欢道：“芸儿很小就没有父母，得到的爱很少，需要人呵护。 林嬷嬷好相处的话，你再问问顾桓的意见，毕竟林彦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比较了解。” 穆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说起顾桓，穆欢想起一事。 她就给穆颜讲了自己在去上香的路上，救了一个老太太的事情。 然后，她又拿出那根金簪递给穆颜。 “老太太说她是镇远侯府的人，这是我拿的谢礼，我拿着没用，你收着。” 穆颜接过金簪仔细看了一眼，突然惊叫道：“这是顾老夫人的！她日日都戴着。” 穆欢笑着说：“那正好，你收着，这值一条命，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顾桓过来接穆颜回家，穆颜才依依不舍地和姐姐告别。 顾桓看着穆颜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酸溜溜道：“就这么喜欢待在穆家，要不要回去住一段时间？” 穆颜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惊喜道：“可以吗？那我让桂花回去收拾东西。” 顾桓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黑，这小东西真是养不熟啊！ 孩子都快周岁了，还是动不动就想回娘家。 一路上，顾桓都黑着脸不说话，穆颜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敢问什么。 回府后，刚一踏进院子，顾桓抱着穆颜大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将她扔在床上，然后压上去，恶狠狠地盯着她。 穆颜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干嘛呀？” 顾桓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你知道，这里才是你的家，而不是穆家。” 第141章 我从不后悔 穆颜忙道：“侯爷，现在是可是白天。”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和羞涩，试图阻止顾桓进一步的行动。 然而，顾桓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迅速地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褪去，然后封住她叭叭的小嘴，身体力行的告诉她，她男人生气了。 穆颜挣扎道：“侯爷，我还有事没说。” 但顾桓死死的压着她，吻住就不放。 随着亲吻越来越热烈，穆颜也放弃挣扎，开始回应他的爱意。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结束之后，穆颜眯着眼睛趴在顾桓的胸口休息。 顾桓柔声道：“夫人，刚才不是说有事？” 穆颜才想起芸儿的事。 她睁开眼睛说道：“侯爷，林嬷嬷说看上芸儿了。” 顾桓现在心情舒畅极了，自然是什么都好说，大手抚着穆颜的背，温柔道： “就看你丫头愿不愿意，如果她看得上林彦呢，就答应；如果看不上去，那就拒绝。” 穆颜听了这话，心中一松，问道：“拒绝也行！” 顾桓轻笑一声，安慰道：“万事有我。” 穆颜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林彦这人怎么样啊？是不是一个可靠的人？适不适合当夫君啊？” 顾桓思考了一下才道：“林彦从小就跟在我身边，那小子没有他哥聪明，人品还是信得过。” 穆颜听这话，心里便有数了。 第二天，她就告诉林嬷嬷，表示自己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 林嬷嬷喜出望外，连连向穆颜道谢，表示以后一定会好好待芸儿。 穆颜看着林嬷嬷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林彦可靠，林嬷嬷也很和善，希望芸儿后半生能幸福。 然而，让穆颜没想到的是，当林嬷嬷兴高采烈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彦时，林彦竟然一口回绝了。 不仅如此，他还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绣坊去找芸儿。 见到芸儿后，他气冲冲道：“小丫头，我告诉你，我现在不想成亲。” 芸儿听了林彦的话，顿时变了脸色，垂下眼帘，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你回去告诉林嬷嬷，我一个孤女高攀不起林家。” 说完，她转过身去，继续整理着手上的绣品，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林彦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芸儿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事情如此顺利，他心里还不得劲。 站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其实……如果你能改掉你那凶悍的性子，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娶你。” 听到这话，芸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漠然：“我们无亲无故，就不劳你操心。” 说完，她再次低下头，专心于手头的活，不再理会林彦。 林彦讨了个没趣，蔫蔫的回去了，事情解决了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芸儿晚上回去就把林彦找过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穆颜。 穆颜听完之后，气得满脸通红，立刻让人将林嬷嬷叫了过来。 “林嬷嬷，当初你来求我，说看上了芸儿做你的儿媳妇，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同意。 转眼，林彦就敢去给芸儿难堪，嬷嬷这是觉得我好欺负！”穆颜怒视着林嬷嬷，语气严厉地质问。 林嬷嬷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请夫人恕罪，都是那不孝子莽撞无知，干下了这样的蠢事。请夫人原谅，老奴这就让林彦过来向您和芸儿姑娘认错。” 穆颜听了林嬷嬷的话，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有些无奈道： “林嬷嬷，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林彦如果真的不愿意，你可以悄悄地来告诉我呀！ 他这样直接跑去找芸儿说，不是伤了小姑娘的心嘛！” 林嬷嬷赶紧低头认错：“都是老奴办事不周，请夫人责罚。” 穆颜摆了摆手。 “罢了，林嬷嬷，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别再提起了。” 顾桓得知这件事后，立刻把林彦叫来询问：“你看不上芸儿那丫头啊？” 林彦哭丧着脸道：“侯爷，我娘已经骂我一整天了。我并不是嫌弃她，只是现在不想成亲而已。” 顾桓忍不住骂道：“傻样，看你干的蠢事。这下好了，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林彦心中暗暗不平：侯爷，您还好意思嘲笑我呢！你为夫人干的蠢事还少啊！再傻也没有您傻。 我就是不想变成您这样才不想成亲的。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顾桓的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暗自嘀咕。 顾桓看着他那副不服气的样子，心里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你还不高兴，你不愿意，不会让你娘去告诉夫人，你还亲自上门去，让别人姑娘觉得你嫌弃她。” 林彦挠挠头道：“会吗？我没想那么多。” 顾桓笑骂：“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林彦忙摇头：“我从不后悔。” 晚上，顾桓问穆颜：“林彦那小子没有眼光。要不，我给你丫鬟重新找一个夫婿？ 我手下有很多没成亲的单身汉，找个时间让她去挑挑。” 穆颜摇头：“不用了，芸儿说，她本来也不想成亲，只不过是看他是你的随从才没有拒绝，现在这样刚好。” 顾桓点头：“行，如果有需要，你再告诉我。”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 穆颜又神秘兮兮道：“侯爷，你知不知道姐姐给了我什么？” 顾桓很配合地问：“不是已经给你带了一大堆礼物嘛！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让你如此欢喜。” 穆颜得意一笑，起身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又回到床边坐下。 顾桓看着她手里的盒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穆颜轻轻揭开盖子，递给顾桓看。 当顾桓看到里面的金簪时，他的脸色瞬间大变，眼神充满了惊愕和恐惧。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支金簪，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穆颜，慌忙问道：“这支金簪……她是从哪里得到的？” 他的心里惶恐极了，难道那个疯子去京师害母亲去了。 那疯子曾经说过，谁要是欺负穆颜，她就去喂谁毒药。 难道她这次上京师去找母亲算账去了？ 第142章 虚惊一场 穆颜欣赏完顾桓的变脸过程才幽幽道：“姐姐说，这是一个老太太送她的谢礼。” 顾桓立刻反驳道：“这绝对不可能！这可是母亲的东西，她绝不会轻易送人！” 穆颜这才慢条斯理的，将穆欢如何从劫匪手中救出那位老太太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顾桓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当时的紧张与危险。 听完后，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最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得感谢她救了母亲。” 心里也非常不解，京师周围都这样不太平了吗?府里的侍卫看来该换换了。 穆颜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侯爷，这支金簪很重要吗？你怎么一眼就能认出它是母亲的东西呢？” 她的问题直接而坦率，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顾桓轻轻地抚摸着金簪，然后轻声道：“这金簪是当年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之物。 是父亲亲自设计的样式，上面镶嵌的宝石也是父亲费尽心思寻来的。 母亲非常珍视这支金簪，一直戴着，多年来都舍不得更换。” 穆颜听完，心里暗自道：原来老夫妻也如此相爱过啊！难怪老太太会心里不平衡。 她曾获得过老侯爷独一无二的宠爱，后来被冷落了，心里才无法接受。 是曾经那些山盟海誓在折磨她啊！ 男人情短却易逝，女人情长还执着，因此世间才有如此多的悲剧发生。 想到这里，她轻声道：“侯爷，既然这支金簪如此重要，还是还给你吧！” 顾桓却摇头：“你把它收好，这东西对母亲来说意义非凡。如果日后你归还于她，她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穆颜默默地收好，心中却道：我稀罕她另眼相看，一个可怜的老太太而已。 穆欢把家里安顿好，就前往医馆寻找春娘。 此时医馆内病人络绎不绝，飞燕和飞羽两人忙碌得不可开交。 甚至还专门请了一名老大夫来协助看诊。 春娘并未在前堂，当她找到后院时，发现春娘正悠闲地坐在那里晒太阳，旁边有奶娘照看着孩子。 春娘见到穆欢，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急忙起身招呼道：“姑娘今日怎得闲过来？” 穆欢走上前仔细打量一番，只见春娘面色红润，精神状态良好，心中稍感宽慰。 她轻声道：“听小颜说，你分娩时状况颇为凶险，如今可要好生调养身体才是。” 春娘眼中隐约有泪光闪过，笑道：“是啊，当时产婆也觉得我活不成了。 我也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姑娘呢！在最后关头，我是真的很不甘心。 凭什么我吃了那么苦，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我就没命享。 而且，我的孩儿刚刚出生，如果没有娘亲多可怜啊！ 于是，我没有放弃，老天怜悯我，所以又活过来了。” 穆欢嘴角上扬，赞叹道：“春娘真是个勇敢的娘亲，往后必定都是美好的日子。” 春娘眼神坚定地点点头，对未来充满期待。 两人坐在院子里，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闲聊家常。 穆欢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此次去京师的种种趣事和见闻，将春娘听得如痴如醉，惊叹不已。 最后，春娘不禁感慨万分：“也不知我今生是否有机会去京师瞧瞧。” 穆欢笑道：“只要你用心养好池羽，等他将来进京做官，你便可一同前往。” 春娘闻言，喜笑颜开，满心欢喜地应道：“那就借姑娘吉言啦！” 两人一直在院里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直到病人渐渐少了，穆欢才轻声对春娘说要请宋大夫出去喝杯茶。 春娘一听，赶忙催促着宋大夫快去。 宋大夫心中虽有些焦急，但还是跟着穆欢来到了外面茶楼。 他刚落座就问：“丫头，你有何事要与我说，还要避开春娘？” 穆欢直截了当道：“宋大夫，我之所以答应将春娘嫁给你，是觉得你很可靠。” 宋大夫猛地瞪大了眼睛，激动道：“怎么的，现在又觉得我不可靠了？” 穆欢一脸认真地问：“那你告诉我，飞燕，飞羽，池羽，这几个名字的来历吧！” 听到这话，宋大夫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苦笑道：“唉，真是瞒不过你。” 穆欢问：“宋大夫，飞燕和飞羽是你的孩子吗？” 宋大夫立刻跳了起来，大声反驳道：“胡说，我只有春娘一个妻，孩子也只有池羽一个。” 穆欢并没有被他的反应吓到，平静道：“我洗耳恭听。” 宋大夫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飞燕，飞羽是我大哥的孩子。 我和大哥小时候读书时曾戏言，如果我们将来有了孩子，就给孩儿用这些名字。 所以，当时我听到他俩的名字才留下他们的。” 穆欢挑眉问道：“你就不怕认错。” 宋大夫道：“我本姓储，……” 穆欢连忙打断他的话：“好了，打住！ 只要确定他们不是你的孩子就行了，其它的可以不说。只要你不辜负春娘就行。” 宋大夫苦笑道：“我当年流落到沐阳的时候，身无分文，几乎快要饿死街头。 幸好遇到了春娘，她慷慨地给了我一锭银子，才让我活下来。 后来，我开了小医馆守着她，好不容易娶到她，我怎么可能辜负她?” 穆欢笑了笑：“既然是误会一场，倒是我白操心了。” 宋大夫非常郑重地向穆欢行了一个礼，“多谢姑娘对春娘如此上心。” 穆欢哈哈一笑：“宋大夫，还是叫我丫头吧！这样亲切些。”说罢就起身离开。 宋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目送着她离开。 他回去琢磨半晌后，把春娘拉进房间问道：“春娘，穆欢去京师前，你是不是告诉过她，我们孩儿的名字？” 春娘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嗯，就是那次我们出去转悠的时候，我就说了，第二日他们就出发了。” 宋大夫心中一惊，穆欢光凭名字就猜到飞燕姐弟俩和自己的关系不简单。然后，马上就把飞燕带走了。 估计是当时急着出门，没时间收拾自己，带不走怀孕的春娘只好把飞燕捏在手里。 第143章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春娘继续说道：“姑娘还问了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如实说的。” 想了想又道：“二姑娘还和她说了我生池羽时的凶险，说你惊慌得连针都拿不稳，还是宁大夫出手相救。” 宋大夫闻言，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心道：还好，还好，她没有误会我在关键时刻拿不动针是想害死春娘，不然，依照那个暴脾气，自己怕是要吃苦头。 他马上如同倒豆子一样，把飞燕和飞羽的身世告诉了春娘。 春娘听后，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说，飞燕和飞羽是大哥的孩子？姑娘还发现了啊?” 宋大夫苦笑着摇摇头，叹气道：“可不嘛，她以为姐弟俩是我的孩儿，估计怎么收拾我都想好了。” 春娘听后，不禁呵呵地笑：“姑娘嫉恶如仇，这倒真有可能。以后我也要让池羽多读书，像姑娘一样聪明。” 宋大夫无语，心里暗自嘀咕，孩子最多像我，怎可能像别人？ 春娘接着好奇地问：“既然飞燕和飞羽是大哥的孩子，那你为何不认啊？” 宋大夫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道： “春娘，其实，我之所以会流落到沐阳，是因为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 我一直以为哥哥已经不在人世了，却没料到他竟然还活着。” 春娘惋惜道：“可惜，飞燕说她父母已不在人世，不然你们就可以团圆了。” 宋大夫红了眼眶，喃喃道：“对啊，如果大哥还在该多好！” 春娘握住他的手道：“思诚，就算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也可以偷偷认下姐弟俩嘛！ 让他们知道你就是他们的叔父，这里也是他们的家，免得他们整日里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 宋大夫点头：“我找机会告诉他们。” 春娘叹气，小小年纪便没有了家人，被迫卖身为奴，个中滋味她深有体会。 她道：“我找个机会求求姑娘，把姐弟俩换成良籍。” …… 穆欢慢悠悠地回到家中，裴笙正在教孩子们写字。 这出去游玩了一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孩子们学习起来比以前更认真了。 就连三岁的小九也在摇头晃脑地读书。 秦轩尤其刻苦。 穆欢见到孩子们如此努力，心里十分高兴。 她也拿起一本书，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 就在此时，小青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我哥来了。\" 穆欢怕打扰孩子们读书，急忙跟着小青来到了外面。 她一边走着，一边暗自琢磨：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日子呢，周吉祥怎么突然就来了呢？ 难道是绣坊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走到小厅时，她见周吉祥并无焦急之色，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于是，她开口询问：\"吉祥，特意来府城有事吗？” 周吉祥先行了一礼，才回道：“姑娘，绣庄和庄子都好好的，我是有事求您来了。” 穆欢点头：“说吧，有什么事？” 周吉祥扑通一声跪下，诚恳道：\"姑娘，我想求娶文梅。\" 穆欢这才想起，吉祥都十九岁，是该成亲了。 她问：“吉祥，你想娶文梅，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周吉祥忙道：“我知道她是何小秋，曾经是穆勇的妻子。” “你既然知道，还想娶她？” “但是她现在是文梅。” 穆欢觉得周吉祥人还是可靠，便道：“吉祥，我不能做文梅的主，这得她自己愿意才行。” 周吉祥高兴地说：“她说如果您同意，她就愿意。” 穆欢沉默片刻，然后道：“那我抽时间回去问问她吧。” 周吉祥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穆欢，“这是文梅让我交给您的。” 穆欢接过信，拆开一看，只见纸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穆欢：吉祥向我提亲，我觉得他不错，如果您同意，我是愿意的。 看完信后，穆欢转头看向小青，问道：“小青，你觉得文梅做你嫂子如何？” 小青毫不犹豫道：“嫂子和我哥一起过日子，我哥喜欢就行，我没意见。” 穆欢笑了笑，对周吉祥说：“吉祥，我同意了。” 周吉祥一听大喜，连忙跪地行礼：“谢谢姑娘成全！” 穆欢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他手里，语重心长道：“吉祥，这些银子你自己看着操办，千万不要委屈了文梅。” 周吉祥瞧见是一百两，连连摆手：“姑娘，我每个月都有月钱，实在不敢收这厚礼啊！” 小青上前一步，伸手将银票拿过来，直接放在周吉祥的手里。 “哥，姑娘给你，你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说完，她还瞪了周吉祥一眼。 穆欢道：“吉祥，你难得来一趟，明日再回去吧！”交代完，她又带着小青出去。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路过一家银楼的时候，穆欢抬脚进店。 她让小青挑选了一套精美的银首饰，簪子，耳环，镯子齐全。 回去的路上，小青不解的问：“姑娘，为什么买两套一模一样的？” 穆欢笑着说道：“你留一套，另一套让你哥带回去给文梅。” 小青问：“为什么?” 穆欢解释道：“你表示一下心意，让文梅知道，你喜欢她做你的嫂子。” 小青撅嘴嘟囔：“可是，这是您买的呀！” 穆欢揉了揉小青的头道：“小青表现很好，这是对你的奖励！” 说罢，她又摸出几张银票，塞进小青的手里。 “你收好，自己留着或者给你哥都可以。” 小青仔细地数了数，发现居然整整有五百两之多！ 她顿时惊叫：“姑娘，您之前不是已经给了我哥一百两了吗？怎么又给这么多呀？” 穆欢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那一百两是给你哥哥成亲用的，这五百两是给你的。 咱们不是有五千两赏金嘛，我给了春娘五百两，自然也要给你五百两。我一直帮你存着呢，现在交给你啦。” 小青闻言，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随即道：“成个亲用不了多少银子，我记得当初您买芸儿姐姐才三两银子呢。” 穆欢笑着点点头：“没错，你哥当时也才值六两银子！” 小青不解：“那姑娘把钱给我干什么啊？” 穆欢道：“你自己好好攒着，以后当嫁妆。” 小青用力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直陪着姑娘和小九。” 穆欢忍不住笑了起来，逗她说：“那好吧，那你就把钱好好攒着，以后用来养我咯。” 小青点头：“好勒，我好好攒着。” 穆欢看着眼前这个脸上仍带着几分稚气的姑娘，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年的两个小姑娘都长大了。 芸儿今年十六岁，小青今年也十五岁了。 第144章 天崩地裂 小青回去后，将一套银首饰和五十两银票交给吉祥，并语重心长地叮嘱他： “哥，我们爹娘都不在了，家里你最大，你自己做主要娶文梅，以后可不能欺负她哦。” 周吉祥先是点点头，再一瞧手上的银票，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小妹，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 小青笑着回答：“这是姑娘奖励我的，你拿着用。好好给姑娘办事，不能懈怠。” 周吉祥忙道：“姑娘对我们恩重如山，我时刻记着。” 最后，小青提醒哥哥，如果确定了成亲的日期，要及时通知她，到时候她会回沐阳参加。 周吉祥满心欢喜地带着银子和首饰离开了。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进入十月，冬季悄然来了。 穆欢一直密切关注着裴笙的身体状况，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裴笙并没有像往年那样，一到冬天就频繁生病。 她觉得或许裴笙的身体正在变好。 这日，两人在闲聊的时候，裴笙突然开口问道：“阿欢，我记得道长说要拜一百座寺庙，是不是还差一座啊？” 穆欢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想起来了，京师那座白云观是第九十九座，真的还差一座。 眼瞧着裴笙的身体好多了，这最后一座也该去拜一拜。 于是，她道：“那我明日就去，城外就有很多寺庙。” 然而裴笙却摇头道：“道长曾经和我说过，结束就是开始，第一百座最好是最初那一座。” 穆欢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第一座可是崔镇的慈安寺。 如果要去那里的话，即使快马加鞭来回一趟至少也要八九日的时间。 她舍不得离开阿笙这么久。 裴笙见穆欢一脸为难的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笑眯眯看着她。 穆欢见状，咬了咬牙，为了裴笙的身体，八九日算什么！ 她立刻道：“阿笙，我明日就出发，你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 裴笙笑着点了点头。 也许是因为要短暂分开的缘故，裴笙显得有些依依不舍，絮絮叨叨和她说了很久的话。 第二日天刚亮，穆欢就带着小青出发去崔镇的慈安寺。 到了山脚下，穆欢看着那蜿蜒曲折的山路，脑海中突然想起老道士说过的话。 于是从山脚就开始一步一叩首的上山。 她每一次叩头都是对上天的祈求。 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满天神佛能听到她的声音，保佑裴笙的身体能够好起来。 参拜完毕，她片刻都没有停留，和小青马不停蹄的返程。 淮安城门口，文墨正在等穆欢。 见他面容十分憔悴，穆欢皱眉问：“文墨，你怎么了，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文墨双眼通红，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穆欢的心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大声吼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说！” 文墨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声震住了，嗫嚅道：“公子……他走了？” 穆欢狐疑地问：“走去哪里了？” 文墨的嘴唇不停地哆嗦，好半天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在了。” 穆欢听后，厉声呵斥：“文墨，你敢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皮！” 她一扬马鞭，策马奔驰，她一点也不相信文墨说的话，明明她出门的时候，裴笙还笑着相送。 老道士说了，只要拜一百座寺庙，裴笙就会好的！ 小青闻言，心中大骇，见自家姑娘不要命的疾驰，急忙跟上。 文墨也担心穆欢出事，连忙和小青一左一右地护着她。 见穆欢径直朝穆家飞奔而去，他大声喊道：“公子后来回裴府了。” 穆欢立刻调转马头，疾驰而去，片刻后就到了裴府门口。 当她看到小九一身素衣，被文砚牵着手站在门口时，她顿时浑身发冷，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文墨和小青迅速飞身下马，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 穆欢站稳之后，毫不犹豫地冲向裴笙平日居住的院子，但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又急冲冲地奔向厅堂，只见裴父和裴老夫人都在。 “祖母，父亲，阿笙呢？” 裴老夫人默默地流泪。 裴父则红着眼眶道：“穆欢，笙儿他……已经不在了。” 穆欢只觉得整个世界瞬间彻底崩塌了。 她随即崩溃大叫：“不可能，我走时，他还好好的。” 裴恒一脸沉重地说道：“嫂子，哥哥在你离开后的第二日就不在了。” 穆欢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痛得无法呼吸，泪水也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裴笙真的不在了吗？ 真的就这样离她而去了吗？ 此时，一旁的裴老夫人开口呵斥道： “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到处乱跑，简直不成体统！如今笙儿已经不在了，你给我乖乖地待在后院，以后不准再出去抛头露面！” 穆欢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完全没有听清老太太在说些什么，因此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见此情景，裴老夫人顿时勃然大怒：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从今天起，你就在后院好好待着，不许再出门。” 这一次，穆欢终于听清楚了裴老夫人的话。 老太太的意思是，裴笙不在了，自己连自由都没有了？ 气愤瞬间压过了悲痛。 她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挺直了身子说道：“我不愿意！” 裴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穆欢骂道：“还敢不愿意，你身为裴家妇，就得听从我的安排。” 穆欢对老太太视若无睹，目光直直地盯着裴父，问道：“父亲，您以前说得话可还算数？” 然而，裴父却沉默不语。 穆欢气极反笑，问道：“怎么，裴笙不在，你们就想欺负我？” 一旁的文砚和文墨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转身走出厅堂。 不久后，文墨领着一群人走进来。 而文砚则拿着一个小盒子回来。 他从小盒子里拿出两封信，并将其中一封递给裴父：“老爷，这是公子给您的信。” 裴父一听是儿子专门留给自己的信件，急忙接过并展开信纸仔细阅读。 父亲大人见字如晤： 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孩儿不孝。 无奈孩儿的身子，不允许孩儿继续留恋人世间。 所以孩儿去和母亲团聚了。 成亲时，孩儿曾许诺，给穆欢自由，同时也让小九跟随她。 孩儿已经给她休书，还望父亲能够成全。 倘若母亲还在人世，她定是愿意满足孩儿这唯一的心愿。 另：娘留下的十间铺面，还请父亲妥善安排。 不孝子：裴笙泣求 第145章 肝肠寸断 接着，文砚将另一封信递给穆欢。 “少夫人，这是公子给您的信。” 穆欢急忙接过信，颤抖着双手将其拆开。 然而，当她看到信中的内容时，如遭雷击呆愣原地——竟是一封休书。 不过，仅仅只是一刹那。她便恢复了神智，也明白了裴笙的用意。 裴笙定是早料到裴老夫人会有此举动，才特意留下这封休书，给自己自由。 想到他临终前还在为自己费心谋划，穆欢瞬间泪如雨下。 这时，文砚先是恭恭敬敬地向裴父行礼，然后不急不缓道： “老爷，公子曾言明十间铺面乃是夫人所有，理应归还于您。如今，掌柜们都带着账本回来了。 另外，公子已经给了少夫人休书，此后少夫人便是自由之身。 而我与文墨以后随少夫人去照顾小九小姐。这都是公子的安排。” 听到文砚这话，裴恒惊愕不已，瞪大双眼，难以相信大哥会舍得休了嫂子。 裴老夫人欲再说道，但却被裴父抬手拦住。 裴父对穆欢摆了摆手：“你走吧！既然这是笙儿的安排，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裴家妇了。” 穆欢默默的抱起小九就往外走。 没有裴笙的裴府，她一刻都不愿多待。 文墨，文砚，小青紧随其后。 几人回到穆家，穆颜、穆曦、乔冉、春娘等人全都一脸担忧地看着穆欢。 穆欢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别担心，我没事。” 随后，穆颜接过了她怀中的小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姐姐。 在这种时刻，说什么都显得空洞。 穆欢挥挥手示意大家离开，只说自己想要安静一下。 所有人都离去，她一个人在房里傻傻的坐着，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在梦中。 或许，梦醒后，她的阿笙依然还在。 就在这时，文砚轻轻地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他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匣子，恭敬地对穆欢说道：“少夫人，公子还有一封信给您。” 穆欢蓦地回头，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她急忙接过匣子并打开它。 里面除了一封信之外，还有娘亲留给自己的那个玉葫芦。 她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跃然眼前。 阿欢： 不必悲伤，吾此生虽短，能与卿相遇，何其有幸。 能与卿相知相伴几度春秋，此生足矣。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凡人强求不得。 未能与卿共赏大漠落日，只能期待来生与卿同往。 穆欢默默地看着纸上短短的几行字，泪水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滑落。 这是告别信，那个温润如玉的裴笙真的不在了！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玉葫芦，试图从上面感受到一丝裴笙的气息。 阿笙抢玉葫芦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怎么转眼之间就不在了呢？ 阿笙啊！我们都还没有好好的告别，你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离开呢？ 文砚再次开口：“少夫人，两年前，公子命文棋和文时去京师开铺子。 经营策略皆由公子亲自制定，如今已拥有三家铺面，甚至还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商船。您和小姐以后的生活无虞。” 听到这番话，穆欢更是悲痛难当，裴笙这是早就知道他自己的病情，所以早早就为自己和小九安排好退路了。 他将母亲的铺子归还于裴家，只为换取自己和女儿的自由。 又殚精竭虑的筹划，让自己和小九后半生生活无忧。 阿笙啊！你这是要让我心痛至死吗？穆欢悲泣。 文砚出去之后不久，门外又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进来的是苏晴。 她轻声安慰道：“姑娘，您别太难过了，裴公子心地善良，来生一定会投在好人家的。” 穆欢问：“你有什么事？” 苏晴回道：“裴公子早前让我在小泉山周围买地，我已经办妥，一共三千亩田地。” 穆欢擦了擦眼泪问道：“不是只给了五千两吗？怎么可能买三千亩田地。” 苏晴解释道：“我之前来看望苏阳的时候，裴公子又额外给了八千两银子，并且叮嘱我将这些钱全部用来购买田地，让我先不要告诉您。” 穆欢问：“此事还有没有其它人知晓？” 苏晴想了想回答道：“只有我弟弟苏阳知道，是裴公子告诉他的。也是他说裴公子不在了，让我来把这事告诉您。” 穆欢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苏晴可以离开了。 这时，周吉祥也紧跟着走进了房间。 他小心道：“姑娘，小妹告诉我裴家发生的事了。” 穆欢道：“吉祥，我头疼得很，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周吉祥道：“姑娘，你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姑爷让我把湾河村后山附近的田地都买了。” 穆欢蓦地抬头：“他什么时候让你买的？” 周吉祥回忆：“两年前，当时姑爷说，有人出手就买下来，我陆陆续续买了一千五百亩。” 吉祥出去后，穆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崩溃大哭。 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她感到呼吸困难，仿佛要窒息一般。 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裴笙像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浅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抓住他，但却只抓到了一片虚空，猛然跌倒在地。 她这才意识到，她的阿笙真的已经不在了，去了自己无法触及的世界。 昔日的一声声“阿欢”仿佛还在耳畔萦绕。 从此，再也听不到那温柔的呼唤了。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 天空中的乌云越聚越多，连老天都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悲痛，突然间就大雨倾盆。 雨点猛烈地敲打着地面，溅起一片片水花。 穆欢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哭声在雨中回荡着，充满了绝望与哀伤。 老天爷，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的又何止一人啊！ 还说种善因得善果，我的果呢？ 把我的阿笙还回来！行不行？ 不知道老天有没有听到穆欢心里的呐喊，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雨声和风声。 众人远远地站着，默默地注视着穆欢。 他们的眼眶也都湿润了，但谁也不敢贸然上前去安慰。 他们深知，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无用，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文砚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公子那充满深情又遗憾的言语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文砚，我也有私心，我想让她慢点忘了我。” 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肝肠寸断的穆欢，心中暗自问道：公子，您可曾看见？” 第146章 这是太伤心，不记得了? 穆颜看着这样的姐姐，心中难过不已，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她低头瞧了一眼怀中同样哭泣的小九，轻轻地将其放在地上，温柔道：“去吧！去找娘亲。” 得到自由的小九，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立刻冲进雨幕之中，飞奔向穆欢。 她跪在穆欢身前，拼命哭喊：“娘亲，娘亲……”声音里带着惶恐。 穆欢听到女儿的呼喊声，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那张与裴笙相似的小脸上。 她坐起来，紧紧抱住小小的身躯，哭得撕心裂肺。 阿笙啊！我们的小九还如此年幼，你怎忍心抛下我们独自离去？ 而且连最后一程也不让我送，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她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长枪，想起昔日的情形。 她就把小九抱到裴笙平常坐的椅子上，让她安静地坐在那里。 如同裴笙坐在那里一般。 接着，她转身拿起长枪，随即舞动起来。 四周的空气似乎也被搅动得沸腾起来，伴随着长枪的挥舞，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她对裴笙深深的眷恋和不舍，每一个动作都是她内心深处情感的宣泄。 她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透过眼前的虚空，看到了裴笙的身影。 她的思绪随着长枪的舞动而飘荡，回忆起他们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阿笙，你曾经说过喜欢看我练枪，今日我便以这套姜家枪法为你送别，只愿你尚未远去。 在这一刻，她将所有的悲痛都融入到了这套枪法之中，枪尖闪烁着寒光，划破虚空，似乎要将那份不舍传递给远去的爱人。 每一次的挥动都是一次心灵的倾诉。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她自己和手中的枪。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汗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额头滑落。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但却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突然，她的手一松，手中紧握着的长枪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也失去了支撑一般，缓缓地摔倒在地。 乔冉和小青眼疾手快，双双冲上前去，扶住了她。 穆颜和春娘紧跟其后，其他人也纷纷围拢过来。 小九见状心急如焚，倏的一下跳下椅子，径直扑向穆欢放声大哭。 宋大夫焦急道：“小青，赶快先把她抱进去。” 小青忙将穆欢小心翼翼地抱起，快步走进屋内，轻轻地将其放在榻上。 宋大夫连忙上前给穆欢把脉，片刻后他，对大家说：“身体脱力昏厥，还高热。” 小青和春娘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她们急忙为穆欢沐浴并帮其换上干净的衣物。 紧接着，宋大夫让春娘给她喂下药丸。 看着昏迷不醒的穆欢，小青红着眼睛道： “姑娘快马加鞭赶回来，已是疲惫不堪，忽闻姑爷骤然离世，再加上淋了这么久的雨……” 穆颜心疼不已，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喃喃自语：“姐姐，你可得撑住啊！” 春娘手脚麻利的又给穆欢喂了水。 穆颜抱着小九，牵着穆曦，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 她笃定，只要她们三个守在这里，姐姐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穆曦呆呆地望着昏迷不醒的穆欢，泪水止都止不住。 “二姐姐，姐姐她不会有事的，对吧？” 穆颜把哭累睡着的小九放在穆欢身旁。 然后她将弟弟搂进怀中，温柔地安抚： “曦儿，不要担心，姐姐一定会没事的。”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坚定无比。 “可是，姐夫不在了。”穆曦的声音里满是惶恐不安。 穆颜马上道：“姐姐不会，她舍不得我们。” 她轻轻拍了拍小弟的背，安抚道：“姐姐只是累了，她睡一觉就会醒来的，你安心睡。” 她这既是说给小弟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姐姐从小就护着自己，爹娘去世后更是支撑起这个家。她是不会丢下自己和小弟不管的。 外间，宋大夫正在安慰愁云惨淡的春娘。 “你别太担心，那丫头身体底子好，等高热退了，养养就好。” 春娘擦了擦眼泪：“哪有那么容易，姑娘重情得很，姑爷骤然离世，让她怎么能接受。 你给姑爷检查过身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她一直以为姑爷就是身体差点，这也太突然了。 姑爷还把她支走，不让她送最后一程，姑爷的心也太狠了。 早点告诉姑娘，让她有个接受的过程也好啊！” 宋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估计裴笙早前也不知道，万大夫一直没和他说实话。 万大夫一生都在研究不足之症和寒毒，就是希望能把裴笙治好。” 春娘又问：“那姑爷怎么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还把姑娘支开？” 宋大夫苦笑道：“只能是别的哪个大夫说了实话。裴笙最后这段时间一点事没有，肯定是万大夫的手笔。” 与此同时，顾桓见穆颜迟迟没有回来，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于是，他跑来穆家接人。 当他来到穆府时，发现自己的夫人正守在昏迷不醒的穆欢身旁，便没有打扰，而是和一众男人默默坐在小厅等着。 他心里暗自叹息，还以为裴笙可以再撑几年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去世了，也难怪疯子会受不了。 漫漫长夜，百无聊赖，他东瞧瞧西望望，瞧见秦轩也坐在外面。 不禁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在里屋？” 秦轩不急不缓道：“里面人太多了。” 顾桓又道：“你是孩子，可以去休息。” 秦轩只说：“我不困。”便不再说话。 顾桓觉得这孩子真是无趣得很。 睡梦中的穆欢觉得浑身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她拼命睁开双眼，想掀开被子。 穆颜瞧见姐姐的手动了，忙上前正好对上穆欢的眼睛。 她惊喜道：“姐姐，你醒了。” 大家闻声都围过来，春娘忙用手去摸穆欢的额头，然后道：“谢天谢地，姑娘退热了。” 穆欢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她这话，让众人皆惊：这是太伤心，不记得了? 穆颜小心道：“姐姐，你……” 小青见穆颜半天也问不出来，心急道：“姑娘，我是谁？” 穆欢笑了：“怎么，我家小青以为我糊涂了！”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147章 认识我不? 穆颜拉着穆欢的手，眼中满担忧，声音略带哽咽道： “姐姐啊！你吓死我了，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以后的生活，你莫要担心，绣坊现在有收入的。” 她已经知道了姐姐在裴家发生的一切，裴笙把铺面都给了裴家，只给姐姐留了一封休书。 芸儿在旁边拼命点头，证明绣坊真的有收入。 春娘紧接着安慰道：“姑娘，您以后只管好好玩，医馆现在生意很好，老宋说了，家里的开支完全不用您操心。” 小青也赶紧附和道：“姑娘，您给我的钱，我都好好地存起来了呢，养您和小九。” 穆欢看着眼前的众人，鼻子发酸，心里却暖暖的。 自己还有这些家人在。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穆曦和小九身上。 自己还有未了的责任。 黄泉路怕是只有让裴笙一人先走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又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悲痛。 裴笙一生孤寂，如今去黄泉路也是孤单一人。 可是，心里再痛，也要咬牙坚持。 她不愿大家为她担心，于是强打起精神对大家说道：“我没事了，你们都快去歇息吧！” 大家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脸担心，都不愿意离开。 穆欢明白他们的顾虑，缓缓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寻死，裴笙不允许。” 听到她提及裴笙，大家相互对视一眼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春娘去端来一碗热粥。 穆欢喝完粥，吃了药后，春娘就出去了。 小青，芸儿也陆续离开。 只有穆颜和穆曦还站在一旁，穆欢轻声道：“小颜，你们也快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 穆颜点了点头，也拉着弟弟离开了房间。 姐姐需要安静，自己就不吵她。 穆欢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渐渐飘远。 这一切都在裴笙的算计之中。 他算准了时间，等到自己从慈安寺赶回来时，他早已入土为安。 难道，他是不愿意自己见到他死后的样子？ 从他的种种安排来看，他在两年前就开始谋划一切。 那时候穆颜和顾桓成亲没多久。 应该是宁大夫来看诊的那次，他就已经知道了实情。 他不让宁大夫说，甚至王太医那里，恐怕也是他事先打过招呼。 瞒着所有人，他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痛苦。 他又是怎么能从容面对他自己的生死的？ 每日若无其事的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还千方百计为自己和小九筹谋后半生。 自己竟然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能回忆起的只有他那言笑晏晏的模样。 阿笙啊！我要那么多铺面田地干什么啊！我宁愿你少操点心，多陪伴我一些时日。 阿笙啊！你的如此深情，我该怎么还啊？ 穆欢的眼泪止不住落！ 与此同时，京师里有一富贵人家的小公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打量四周，然后瞧了瞧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中带着好奇与慌乱。 “小子，你终于醒了，认识我不？”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那小公子寻声望去，见到问话的人，蓦地睁大眼睛，随即他眨了眨眼睛算做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谁？”那人又问。 那小公子用手扶了一下脑袋，似想捋捋混乱的思绪。 “不会变成哑巴了吧！”那人怀疑道。 “道长。”小公子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 那人呵呵一笑，然后道：“我也觉得不应该是哑巴嘛！ 既然你已经清醒，老道就要离开了，有缘我再来找你讨酒喝。” 小公子等那人离开后，盯着自己手上的木珠串怔怔出神。 还没等他理出头绪来，就冲进来一位贵夫人和一众奴仆。 “翼儿，你终于醒了。”贵夫人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小公子抬头看清贵夫人的容貌后，瞳孔巨震，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 第二日，淮安依旧大雨倾盆。 穆欢早早就起来了，洗漱完后换了一身衣服。 她又穿上了以前的男装，头上只有裴笙亲手刻的那根木簪子，简简单单。 除了眼睛红肿外，已经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悲伤的痕迹。 饭后，她对大家说：“你们都回去，都去做自己的事，不用守着我。” 穆颜小声道：“姐姐，我回去也没事，我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吧！” 穆欢摇头：“小颜，回去把云辰带好，好好把绣坊管好。不是说要养我吗？那就要好好去赚钱。” 穆颜无奈地点头，她知道姐姐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穆欢又看向春娘：“你也回去好好带池羽，和宋大夫经营好医馆。” 安排好了一切，她就带着孩子们一起练功。 顾桓看穆欢好似个没事人一样有条不紊的安排。 心里为裴笙不值，这疯子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别的妇人死了夫君，还不哭得死去活来啊！甚至还有人为夫君殉情。 她却表现得如此冷静和镇定。 顾桓忍不住问穆颜：“你姐姐没有了夫君，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呢？” 穆颜听后愤怒地瞪大了眼睛，骂道：“你们男人懂什么，不是整日哭哭啼啼才是伤心。” 顾桓在心中暗自抱怨，眼泪都不流一点，还伤心！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穆颜和顾桓回府后，才气冲冲地问顾桓： “宁大夫不是名医吗？他一直说研究药，可为什么姐夫还是走了呢？难道他是个庸医吗？” 顾桓这时才想起这件事，急忙解释道：“宁大夫说，裴笙的身体就是神仙也难救。” 穆颜追问：“那他为什么不说实情？” 顾桓无奈地叹气：“是裴笙求他不要说的。” 穆颜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怒视着顾桓，质问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实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桓忙解释：“我也知道不久，想着裴笙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就想成全他。” 穆颜听后更加生气，骂道：“他倒是好，眼睛一闭，两腿一伸，无知无觉。 可怜我的姐姐，突然之间遭遇这样的晴天霹雳，砸得她晕头转向。 这让她怎么能够接受得了啊？” 顾桓心里暗自嘀咕：我看她接受得挺好。 见媳妇不高兴的瞪眼，他赶紧劝道：“你别太担心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接受现实。你多回去看看吧！” …… 第148章 命不久矣! 文砚见和孩子们一起练功的穆欢，眉头紧皱，昨天哭成那样，今天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难道昨日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个人不是她？ 那公子的心愿是否达成？ 穆欢早发现了文砚的不对劲，不仅盯着自己看，嘴里还念念有词。 她练累了，收拾好自己，把文砚叫过来。 “文砚，说吧！” 文砚一头雾水地问：“少夫人，说什么?” 穆欢道：“说说你为什么古里古怪的。” 文砚后背冷汗都出来了，实话不敢说，只能编瞎话。 “少夫人，我就是奇怪你怎么又穿起了男装。” 穆欢不相信地问：“裴笙是不是还留下什么话？” 文砚摇头。 穆欢又问：“他有没有说，让不让我去看他？” 文砚道：“公子说，不用去，他会一直在您身边。” 穆欢沉默半晌又问：“他还有没有其它的话留下？” 文砚回想半晌，然后道：“没有了，不过，我偷听到了公子的自言自语。 就是您出发去慈安寺的那天，公子一人在书房里喃喃自语。 好似说的是‘不能陪你终老已是不对，怎么还能让你每时每刻害怕失去，我只愿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 第二日，公子就没了。” 穆欢听后瞬间红了眼眶，也明白了裴笙的一片苦心。 文砚见穆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悄悄地走了。 第三日，苏晴也回去了。 周吉祥却迟迟没有动身。 穆欢把他叫来，先问沐阳和湾河村的情况。 周吉祥沉默半晌才道：“绣坊和庄子一切都好。” 穆欢问：“都好，还需要想半天。” 周吉祥嗫嚅道：“其他都挺好的，就是穆大伯病了，很严重，上次见到我，还对我说他想见您。” 穆欢闻言，有些诧异：“大伯病了，穆柏没请大夫吗？” “请了，但都说药石无医。”周吉祥叹了口气。 穆欢苦笑，这是找的哪个大夫，话倒是说得明白。 不像万大夫，说话总是模棱两可。 算他跑得快，不然非拔掉他几颗牙不可。 看他能云游到何时？ 她考虑再三还是准备回村一趟，正好回去看看爹娘。 小颜和春娘都不用自己操心。 带着孩子们回村里住一段时间也好。 拿定主意后，穆欢让吉祥回去把乡下的房子收拾一下。 她又让文砚去安排，说自己要回湾河村住一段时间。 文砚劝道：“少夫人，还是住沐阳城方便些。” 穆欢却摇头道：“不用，我们就住乡下。” 自己从小长在乡间，让孩子们也去感受一下，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有多好。 紧接着，她就去告诉穆颜自己的决定。 穆颜自然是舍不得，但是姐姐现在的情况回熟悉的地方去疗伤会更好。 所以，她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 随后，穆欢又去医馆向春娘告别。 春娘不舍道：“姑娘，我就是舍不得您才来的府城，现在您又要走。” 穆欢安慰道：“春娘，我只是暂时回去一段时间，你们在这里，我总是会回来的。”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大夫开口说道： “丫头，你把飞燕带去吧！一般的病症她都能治，那个小山村也没个好大夫。” 穆欢道：“不用了吧，让她和你学吧。” 宋大夫却说：“万大夫云游去了，我又离不开，带着吧！孩子避免不了伤风受寒，她都能治。” 穆欢听他提起万大夫，心里就有气，这宋大夫肯定也早知实情。 但是，现在责怪又有什么用？ 裴笙已经回不来了。 这时，飞燕打断了她的沉思。 “姑娘，我愿意去。” 穆欢微微一怔，想到曦儿，虽然万大夫已经把他的身体调理好。 但是他年纪还小，有个大夫在身边确实更保险，最终同意了飞燕同行。 于是，一行人开始准备启程回湾河村。 除了乔冉，文墨，文砚，小青，苏阳，飞燕和四个孩子，此外还有黄氏夫妇一同前行。 原本骑马只需要半日，由于孩子们只能坐马车，硬是走了整整一日。 当众人终于回到湾河村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周吉祥早就请人把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 不过收拾得再好，房间数量有限，这么多人根本不够住。 无奈之下，文墨等人只好挤在一个房间里凑合。 穆欢围着自家小院漫步一圈，不禁感慨，地方确实太小了。 第二日，她领着穆曦，同时也带上了飞燕，一同前往看望穆敬东。 穆柏和穆敬东见到穆欢到来，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穆欢眯了眯眼，眼前的老人面色苍白如纸，瘦骨嶙峋，命悬一线的样子，确实像命不久矣！ 她拉了拉弟弟，姐弟俩齐齐道：“大伯父安好！” 穆敬东一脸欣慰地说：“欢丫头，你终于肯来看我了，大伯死也能闭眼了。” 穆欢道：“大伯父，莫说丧气话，好好养身体才是。” 她对一旁的飞燕示意，飞燕走上前，开始为穆敬东诊脉。 穆敬东接着说道：“大伯父这些年知道错了，不该嫉妒敬南，我本应该为他的优秀感到自豪，却存了不好的心思。 关键时候，也没有维护自己的亲人，是大伯对不起你们。” 穆欢表情淡然地回应道：“大伯父，您如果有歉疚之心，可以等到了下面去和我爹说。 顺便告诉我的爹娘，曦儿身体健康，聪明伶俐，将来必成大器。” 穆敬东点头道：“我会的，我去给小弟赔罪。” 穆柏将穆欢送出门外，忍不住开口说道： “小欢，其实我爹真的非常后悔，他也就是嘴上嚷嚷，也没敢真的害婶婶和你。” 穆欢一脸平静，淡淡道：“所以，他现在还活着啊！” 穆柏听了这话，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回想起老族长死后的惨状，不禁庆幸父亲的胆子小。 在回去的路上，飞燕对穆欢说：“姑娘，那老伯也就这几天的事。” 穆欢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回家后，她拿了一些礼物去穆敬安的家里。 “安叔，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 穆敬安看到穆欢来了，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连忙把礼物接过来。 笑眯眯问道：“欢丫头，你可是好久没回来了，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啊？” 穆欢一听，正好顺着穆敬安的话往下说： “安叔，我准备在家里住一段时间。只是我那屋子实在太小了，我想再建个院子，您看修在哪里比较合适呢？” 穆敬安有些惊讶地问：“你不回府城了吗？” 穆欢连忙解释道：“要回的，就是觉得这里是我们的根，而且族人们也都在这里，所以带曦儿回来住一段时间。” 穆敬安满脸笑容道：“好好好，这样好，族人本就应该多多聚在一起。你准备修多大？” 穆欢回答道：“尽量宽敞些。” 穆敬安有些为难道：“如果需要的地方大，就只有山脚和祠堂附近了。 只是……这两个地方都不理想啊！” 穆欢问：“为什么？” 穆敬安道：“山脚下离人家有些远，有事无法照应。 祠堂附近嘛，因为那次老族长的事情，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靠近那个地方了。” 穆欢沉默片刻，果断道：“那就选在祠堂附近吧！ 以前村学也在那里，可以顺便翻修一下，再请个夫子回来，这样村里的孩子也不用跑到外面去上学了。” 穆敬安有些担心地问：“欢丫头，你真的不害怕吗？” 穆欢笑道：“安叔，老族长是因为不干人事，所以才死后不得安宁。 我不一样，我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怕那些的。” 她心里暗自冷笑：我倒是希望他来找我的麻烦，看看最后是谁收拾谁！ 活着没杀成，弑鬼也一样。 就怕他生前作恶太多，阎王爷根本不会放他出来。 第149章 你真的不怕吗? 穆敬安叹了口气，接着道：“翻修村学、请夫子都是需要钱的。族里现在没钱啊！而且乡亲们哪里交得起束修呢？” 穆欢笑道：“安叔，我反正也是要修房子的，不如就由我来出钱翻新村学吧。 您看哪里有学问好的夫子请一个回来。 若是村里能够同意让女娃娃一同上学，那么请夫子的费用我愿意承担。” 穆敬安听后大喜，承诺会尽力寻找合适的夫子。 对于是否允许女娃娃上学这件事，他表示自己做不了主，需要先和林里长商量一下。 穆欢对此并无意见，告诉穆敬安可以慢慢来。 穆敬安的办事速度很快。没过多久，林里长便和他一同来到穆家找穆欢。 一见面，林里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穆丫头，你真的打算在祠堂附近建房子吗？” 穆欢笑着点头：“是啊！就是不知里长是否同意？” 林里长皱起眉头，苦口婆心的劝道：“穆丫头，那地方平常没人敢去，那年的惨剧还历历在目，你真的不怕吗？” 文墨清楚其中内情，心里暗自道：大爷啊！制造惨案的人就在这里，你还问她怕不怕？您要是敢干坏事，该怕的就是您哦！ 穆欢回道：“我没干亏心事，怕什么啊！” 林里长心里感叹，这个女娃娃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是太年轻了！等吃了亏就知道了。 接着他问：“你真的愿意出钱修村学和支付夫子的费用啊！” 穆欢一脸认真道：“林里长，我有条件的，必须让村里的女娃娃一同上学。” 林里长点头道：“这个，穆族长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同意。” 穆欢道：“行，那我请人看个日子开始动工。” 林里长笑问：“穆丫头是个爽快人，你就不怕村学修好了，我不让女娃娃读书啊！” 穆欢也笑着回答：“既然您们两位都答应了，君子一诺，我相信族长和里长。 再说，我其它事干不好，拆房子还是很熟练。” 林里长闻言，结结巴巴道：“你这丫头，我要是不同意，你还准备拆我家房子啊！” 穆欢一脸无辜道：“林里长，我可没这么说过哦，也许我是想拆村学呢！” 文墨抬头望了望天，想看看，这说谎话会不会被雷劈，自己好离远一点。 穆敬安忙拉着林里长离开，走时还不忘嘱咐穆欢： “欢丫头，现在是冬日，大家都闲着没事干，你多请村里人帮忙。” 穆欢愉快地回道：“好嘞！安叔，你放心吧，让村里人都来，工钱都一样，还管饭。” 随即，她就把这件事交给文砚和黄老汉负责。 又让文墨快马加鞭去府城找穆颜，说自己想找几个建房子的老工匠。 没过两天，可悲又可怜的穆敬东去世了，穆欢还是前去上了一炷香。 由于穆柏尚未成亲，家中内外全靠他一个人打理，最后还是族里的人帮忙将穆敬东安葬了。 很快，文墨就带回来几个手艺精湛的老师傅。 穆欢对他们说了自己的要求。 隔日，穆家的新房子就开始挖地基了。 村里的男人们都来帮忙，因为不仅有工钱，还管饭，这简直就是在家门口赚钱的美事！ 而且，基本各家各户都有孩子，听说以后上村学可以不用交束修，那积极性就更高了。 那些妇女们甚至不要工钱，主动过来帮忙做饭，只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有书读。 就连穆柏也来了，每天默默地干活，从不说话。 文砚想给他工钱，但他却坚决不收。 穆欢知道后，对文砚道：“随他吧！” 周吉祥说手上存着粮食没卖，再多的人也够吃。 乔冉每日带着孩子们上山练习，顺便带野鸡野兔回来给大家加菜。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在几个老师傅以及全村男人的共同努力下，两月不到，穆欢心目中理想的大院子就建成了。 高高的围墙，将整个院子围起来，显得十分有安全感。 主楼更是建得颇为气派，有两层之高。 站在二楼，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湾河村的美景。 文砚和乔冉一起精心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众人搬进新的院子居住。 新院子房间很多，即使每人分配一间仍绰绰有余。 早在两年前，苏阳就已经不再与小青同挤一个房间，而是住在小青的隔壁。 穆欢看着大家陆续收拾好各自的房间，心情非常好。 她特意找到苏阳，语重心长道：“苏阳，如今你已长大了，随时可以回到苏家去，你姐姐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呢。” 苏阳听后，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问：“那您会让小青和我一起回去吗？” 小青闻言，气得跺脚，大声喊道：“苏阳，你想挨打是不是？” 穆欢笑了笑，温和道：“小青是自由的，如果她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这得她自己愿意。” 小青急忙摇头，坚定地说：“我不会离开，我一辈子保护姑娘。” 苏阳无奈地耸耸肩，双手一摊，笑着说： “既然如此，那我自然只能留在穆家啰！你别想赶我走，秦轩不也是一直没走嘛。” 一旁的秦轩正抱着手上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一般。 穆欢又问：“苏阳，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苏阳满不在乎地回答：“小青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现在也很厉害的。” 穆欢闻言，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随即她劝道：“有时间也给你姐姐去封信吧，告诉她你过得很好。” 苏阳撇撇嘴，嘟囔着：“你每个月都会写信过去，她肯定知道我的情况，何须多此一举。” 穆欢表情严肃道：“苏阳，以后这信你亲自来写，不然，我不留你。” “哦。”苏阳万般不情愿的答应。 等苏阳离开之后，穆欢转头对秦轩说：“秦轩，我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缓缓而行，一直没有人开口说话。 见四周无人，秦轩突然停下脚步，眼神有些黯淡地看着穆欢，轻声问道：“欢姨，你是不是想要赶我走？” 穆欢忙摇头：“秦轩，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秦轩，你换回男装可好？你看看我，我也穿着男装呀。 现在大家都认为你是女孩，如果你换回男装，以后有人问起，你可以说学我的。” 秦轩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抬起问道：“欢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穆欢看着眼前的少年，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笑容。 “不，完全相反，我认为秦轩很坚强，聪明又机智，以后一定是个了不得的男儿。” 第150章 哪里来的谬论?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秦轩便换上了男装。 穆欢经常把他带在身边，那些不知情的人，以为秦轩也和穆欢一样是个爱穿男装的怪胎，也就见怪不怪了。 林里长也终于找到一位愿意教女孩的老秀才，来担任村里的夫子。 于是，村里的孩子们纷纷来到村学读书。 从此，穆家祠堂这边每天都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大人们也常常前来坐一坐，原本阴森森的氛围逐渐消散。 这期间，韩青松也曾来找过穆欢几次。 穆欢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根本没有见他。 小青早就把韩家的消息打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韩青松上次乡试落榜了，他又在准备下一次的乡试。 韩母一心想让他娶妻成家，然而他却以专心学业为由没有答应。 穆欢听后也是付之一笑。 这天清晨，微风徐徐。 文墨和乔冉领着孩子们围着村子跑圈。 孩子们欢声笑语，尽情享受着自由奔跑的快乐。 穆欢和小青也跟在后面跑。 她们跑到村头时，远远的就瞧见一个妇人拿着一个包袱哭哭啼啼地走进村子。 小九正是好奇的年龄，她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位哭泣的妇人看。 小青仔细打量那妇人，然后对穆欢说：“姑娘，那不是林小雪吗？” 穆欢一脸疑惑地问：“谁？” 小青凑近穆欢的耳朵轻声道：“那年一起被山贼抓走的姑娘。” 穆欢恍然大悟，之前被山贼掳走的五位姑娘中有四个穆家姑娘，有一个是林家姑娘。 她好像嫁去给别人当继室了。 因为当时没有仔细看过她的长相，所以现在一时没能认出来。 穆欢看着那妇人不禁皱眉，能被山贼掳走，想必都是容貌姣好之人。 但眼前这位林小雪却显得十分苍老。 这哪里像是去当继室，简直就像去做老妈子。 小九见那妇人一直抹眼泪，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挪动。 小青见状，忙拉住小九的小手，并对穆欢说道：“姑娘，我带小九去瞧瞧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她和小九已经走了老远。 穆欢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后转身跟着孩子们往家里跑去。 见她们进屋，文砚赶紧打来热水，让大家洗手。 紧接着，穆曦、秦轩和黄小福都很自觉地前往隔壁村学，苏阳跟着文墨和乔冉练武。 穆欢则拿了一本书坐在院子里看。 这些书上都有裴笙的注释，她一有空总是要拿出来看看。 飞燕在院子的另一边翻晒药材。 两人安安静静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孩子们快下学了，瞧热闹的小青和小九终于回来。 一进门，小青就气呼呼道 ：“姑娘，我打听清楚了，林小雪回来是因为丈夫被贼人杀了。” 穆欢听后眉头紧蹙，放下手中的书，疑惑道：“被贼人杀了？” 哪里来的贼人？ 世道这么乱了吗？ 小青继续道：“她嫂子说她克夫，不让她进家门。” 穆欢挑眉，哪里来的谬论？丈夫死了就是克夫？ 她问：“林里长不管吗？” 小青道：“她嫂子说这是林家的家事，林里长也无可奈何。 而且林里长说林家有男丁不能给林小雪单独立户。 林小雪现在还在林家院外跪着，希望她哥哥嫂子能心软，真是太可怜了。” 小九听了小青的话，立刻附和道：“娘亲，她真可怜！” 穆欢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温柔地问道：“小九觉得她可怜啊，怎么办呢？” 小九的眼珠转了几下，然后迅速跑向灶房，不一会儿便拿着两个饼子出来。 她举起手给穆欢看：“娘亲，这个给她吃。” 这时，孙大娘从灶房里追了出来，着急地喊道：“小姐，冷饼不能吃。” 穆欢明白，小九这是记起了他们去京师的路上，孩子们给小乞儿送吃食的事。 如今看到林小雪如此可怜，她也想要用同样的方式帮助。 一想到这里，穆欢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裴笙平时教孩子的样子。 猝不及防想起藏在心里的那个人，她不禁湿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微笑着对小九说：“小九乖，去送吧！” 然后她又对小青道：“你去问问林小雪，杀她丈夫的贼人是什么样子的。” 小青和小九离开后。 穆欢进屋拿出裴笙的画像，细细的描摹画中人的五官。 阿笙，你已经离开我半载，一百八十三个日夜，你现在是否与母亲团聚了？ 心思起伏，她又坐下抄了一会经书。 在这乡下，她除了练武，就是抄经书，抄到一定数量就送去庙里。 一是为静心，二是希望裴笙的来生能健康幸福。 突然，小青急冲冲的抱着个人回来，慌张大喊：“飞燕，快来看看。” 穆欢听到小青的呼喊才放下手中的笔。 她走出屋，见小青和她抱着的人都浑身湿淋淋的。 飞燕闻声而来，忙让小青把人抱进屋里放在榻上。 她立刻仔细地为林小雪检查了一番，然后说道：“没事，只是昏迷。” 小青一听没事，忙去换了一身衣服。 她出来就对穆欢抱怨：“姑娘，林小雪不知怎么想的。 我就是随口问问，杀她丈夫的是些什么人，她竟然直接跳河了，还好我反应够快把她捞了起来。 不然今天肯定要出人命的。哼……真是浪费了小九的饼子。” 说完，她还生气地跺了跺脚，而小九则在一旁点头。 趁此机会，穆欢赶紧对女儿说道：“小九，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去河边玩，你看多危险啊。” 小九立刻扑进了穆欢的怀里，乖巧道：“娘亲，小九不去。” 就在母女二人说话的时候，飞燕已经给林小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紧接着，她开始施针，不一会，林小雪就悠悠转醒。 小青一脸气愤地质问：“林姑娘，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何必要寻死呢！” 穆欢见林小雪有气无力的样子，让小青不要着急。 接着，她让孙大娘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汤。 等林小雪喝完之后，穆欢才轻声问道：“林姑娘，你为什么要寻短见？” 第151章 凭什么要跑啊! 林小雪眼泪婆娑地说： “我不是要寻死，只是因为这姑娘问我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我丈夫被贼人杀害时的情形。 一时疏忽没有留意到脚下，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小青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吗？你不是有意寻死？” 林小雪连忙摇头：“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 这时，穆欢问林小雪：“既然如此，那你说说那些杀你丈夫贼人吧！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装扮如何？使用何种武器？” 林小雪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大概有十几个贼人，都是高高壮壮的大男人，拿着一样的刀。” 她的话刚好被走进院子里的乔冉听到了，他皱着眉头问道：“刀有多长？” 林小雪用手比了比：“应两尺有余。” 乔冉见状，眉头皱得更紧：“怕也不是普通的贼人。” 林小雪继续讲述：“我们那周围的村庄都遭这些贼人劫掠了。 他们非常凶残，不听话的人要被杀，没钱的人也要被杀，我们村就被杀了十几个人。” 她这话让屋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穆欢心中一沉，这世道也太乱了，老百姓还怎么安生？ 她心里非常担心，林小雪的夫家和湾河村离得不远，中间只隔了几个村子。 那些贼人不知何时会来扰乱这里的平静？ 老百姓手里能有几个钱啊，都是看天吃饭，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落不下几个钱。 这些贼人怎么总是喜欢欺负穷苦人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报官没有？” 林小雪道：“每个村庄都有人去报官，可是那些贼人都是骑着马来的，抢完东西就跑，等官府的人来了，他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旁的乔冉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小青忙问：“你们报官了，那官府有没有悬赏捉拿那些贼人？” 林小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穆欢又问：“林姑娘，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林小雪手足无措道：“因为我丈夫不在了，婆婆厌弃我，不让我回去，娘家也一样，如今的我无处可去。” 穆欢沉默片刻后，又问：“你绣工如何？” 林小雪道：“还行吧！平常也做点小东西去绣庄换点钱。” 穆欢说：“那你暂时先住在穆家，继续绣东西养活你自己吧。等你有了更好的去处再离开。” 林小雪听后，立刻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感激道：“谢谢你收留我。” 穆欢连忙扶起她说：“你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需要这样。” 然后文砚就把林小雪带下去了。 乔冉满脸担忧地对穆欢说：“欢丫头，匪盗如此猖獗，我们还是回府城去吧！” 穆欢回想当初，村里人想把娘亲沉塘的可恶嘴脸，确实有一走了之的打算。 然而，当她想到上次被山贼掳走的几个姑娘，就因为有那样的经历，至今都没有好的归宿。 她就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要跑啊！哪有还没打就丢盔弃甲逃跑的道理？ 那一次是毫无防备，没有办法才只有躲。 这次必须得让那些贼人有来无回。 于是，她对乔冉道：“舅舅，我们的确可以回府城去，但这些乡亲们该怎么办呢？他们无处可藏。我不想贼人又来祸害村里的姑娘。” 乔冉不赞同道：“家里这么多孩子呢！” 穆欢认真道：“舅舅，如果贼人真敢来，您保护好孩子们就行。” 说完，也不等乔冉的回应，她叫上小青，两人直奔穆敬安的家里。 见到穆敬安后，她也没心情寒暄，开门见山道：“安叔，林小雪回来说她的丈夫被贼人杀了，您可听说了？” 穆敬安一脸愁容地点头：“听说了，我正头疼呢！我们离得不远，要是那些贼人来我们村怎么办？几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 穆欢忙问：“安叔，可有应对的法子？” 穆敬安挠挠头道：“我准备组织族里的青壮男子，白日黑夜都派人巡逻。” 穆欢听后，点了点头：“这方法不错，如果真发现贼人来了，村里的老弱妇孺可以先躲到我的院子里。” 穆敬安一听，面露喜色，高兴地说：“那感情好，你的院子院墙修得又高又坚固，一般人很难进去。” 见穆敬安有了对策，穆欢和小青才慢悠悠地回家。 小青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前往县城打听消息去了。 她兴高采烈地回来，眉飞色舞道： “姑娘，我去县衙问过了，有悬赏，一个贼人两千两，要是有十个，那就是两万两银子啊！” 穆欢看着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忍不住敲了敲她的头，没好气道：“你就不怕贼人把你杀了啊！” 小青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撅着嘴反驳道： “姑娘，我现在可厉害了呢，虽然杀十个可能有点困难，但杀一个肯定没问题，两千两也行。” 穆欢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是钻进钱眼了。 她道：“小青，莫想那些，陪我练练枪吧！” 小青听了，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道：“好啊好啊，姑娘说得对，我们先练好本领，到时候抓贼人的把握更大！” 就这样，两人来到院子里，你来我往的练起来。 与此同时，乔冉和文墨也不再带孩子们上山了。 他们每天就在穆家祠堂外面练习武艺，以便更好地应对可能出现的贼人。 有巡逻的人路过时，他们还会热情地教庄稼汉几招简单的对敌招式。 整个湾河村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之中，所有人村民们都严阵以待。 有了上次惨痛的经历，大家都特别上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直都没有贼人出现，大家渐渐放松了警惕。 有些人甚至开始怀疑贼人是不是不会来了。 随着兴奋劲逐渐消失，巡逻队的成员也开始变得有些懈怠。 穆欢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风平浪静而放松警惕。 她白天坐在二楼观察周围的情况，晚上则由文墨负责守卫。 一天夜里，穆欢已经入睡，房门突然被敲响。 听到敲门声后，她立刻翻身爬起。 果然，文墨说村头有情况。 穆欢看大家片刻之间，已经像预演时那样井然有序的准备好。 她马上吩咐：“文砚，把孩子们都带到二楼去。” 第152章 长长见识，也练练胆气 然而，孩子们却不同意。 苏阳说：“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早就不是孩子了！” 秦轩道：“我不愿意躲起来。” 穆曦道：“姐姐，我也是穆家的男儿。” 黄小福：“我要保护主子。” 飞燕道：“我和他们一起。” 看大家都不愿意上二楼，还拿了平常练武用的棍子。 最小的小九也赶紧跑过去拿起自己的小棍子，嘴里嚷道：“我也要和大家一起。” 这时，一旁的乔冉忍不住放声大笑：“真是后生可畏啊！” 穆欢表情严肃地问孩子们：“有这个勇气很好，只可远观，不可妄动，能不能做到？” 孩子们齐声道：“能。” 穆欢悄悄吩咐文砚，如果形势不利，马上让孩子退进院子，关好大门。 她其实也担心孩子们，但生在这样的世道，让他们多见见也好。 长长见识，也练练胆气。 她安排好后，巡逻队的锣声响起了。 紧接着就有老弱妇孺慌慌张张的跑来。 穆欢让她们都进院里待着。 村里所有的男人也都来了这边，都到穆家院外站着。 这时，穆欢对小青道：“小青，拿枪，你不是说两千两银子一个嘛！” 所有人都站好等着严阵以待。 前面是乔冉，穆欢，小青，文墨，后面站了一排孩子。 村里的男人左右两边，手里都拿着锄头，钉耙，斧子等。 那些贼人进村见家家户户都没有人，骑马寻着火光过来时，就见到这样的情形。 贼人见了这阵仗，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更是仰天狂笑。 他笑完之后，眼神阴鸷地看着众人，大声说道：“无知蝼蚁，不自量力！”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仿佛这些村民只是一群任他宰割的羔羊。 另一个贼人道：“你们就拿这些东西来反抗？还是快快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吧，这样或许还能留你们性命。” 林族长还想周旋一下，求道：“各位壮士，我们都是穷苦人家，没有值钱的东西，请各位高抬贵手。” 穆敬安也道：“是啊，我们湾河村出了名的穷，也就勉强糊口。” 那贼人听后，冷笑道：“不识好歹，爷本想饶你们一命，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说罢，那些人齐齐翻身下马拔刀。 就在这时，穆欢轻咳一声。 等的就是你们下马，不然跑了怎么办！ 在贼人的刀还没有拔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贼人。 穆欢、乔冉和小青手持长枪，如同三支利箭一般迅速刺向贼人。 而文墨的宝剑更是快如闪电。 那些贼人的刀都还没出鞘，就被穆欢等人用长枪刺穿了身体。 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贼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 小青眼疾手快，将手中的长枪猛地扔出，准确地击中了那个贼人，将其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村里的男人们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穷凶极恶的贼人就这样被收拾了？ 不到一刻钟，十几个贼人就被四个人给打倒了？ 主要是这四人中有两人还是女孩子。 他们不约而同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当他们再次看向地上嗷嗷叫的贼人时，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梦境。 孩子们兴奋得手舞足蹈，不停地欢呼雀跃。 他们拿起手中的棍子，迫不及待地冲向贼人。 文砚忙一把拉住跑得欢的小九：“小祖宗，您就不要去了，万一伤到您怎么办呢？” 小九无奈地停下脚步，只能在原地跺脚。 这时，穆欢对着周围的村民们大声喊道：“大家看清楚没有？ 这些贼人虽然看起来凶猛可怕，但他们同样也是血肉之躯，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死，你们去把他们杀了。”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 林族长和穆敬安对视一眼，两人上前对着倒地的贼人就是一斧子。 总不能连孩子都不如吧！ 村里的男人齐声大喊，纷纷举起手中的农具，朝着那些贼人扑了过去。 锄头、耙子在空中挥舞，带着凌厉的风声砸向地上的贼人。 眨眼间，十几个贼人就命丧黄泉。 还是穆欢拦得快，才留下一个活口。 她对林里长和穆敬安道：“里长，族长，留一个，问问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看着一地的贼人，她又对两人道：“把贼人的尸体就摆在村头。 你们对路过的人说，这些人来湾河村抢劫杀人，湾河村的老少爷们顽强抵抗，终于把贼人杀了。 要是还有贼人敢上村里来，就是此下场。” 小青忙道：“族长，贼人可以是你们杀的，赏金必须是我们的。” 穆欢有些哭笑不得：“小青，怎么如此财迷啊！” 小青把自家姑娘拉到一旁，悄悄道：“姑娘，我们现在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得攒银子。” 穆欢听后，只揉了揉小青的头。 村里的老弱妇孺们见贼人已经死去，都高高兴兴地回家。 而文墨则跑去县衙报官。 典史林舟得知贼人进村被杀的消息后，立刻召集了三班衙役前往湾河村。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天刚破晓。 看着满地的尸体，林舟这才真的相信最近那伙猖獗的贼人真的死了。 心中不禁感叹：自己带人奔波几月毫无所获，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帮村夫将贼人斩杀了。 小青不去睡觉，专门等县衙来人。 她一见到林舟便问道：“官爷，你们之前说，每杀死一个贼人悬赏两千两银子。 这里一共有十四个贼人，一共两万八千两银子，请问银票带来没有啊？” 林舟听到这话，顿时瞠目结舌。 两万八千两银子，就算把县衙卖了也没有这些钱呐！ 当时大人悬赏一个贼人两千两，根本没想到村夫真能杀死贼人，更没有打算真的给这笔钱。 想到这里，林舟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小青见他半天不说话，着急地问：“是不是没带？” 林舟硬着头皮道：“在知县大人那里。” 小青道：“没事，我跟你回去找知县大人拿也行。” 穆欢见林舟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小青怕是空欢喜一场。 第153章 心意值千金 见林舟把贼人清点好了，穆敬安忙对他道：“官爷，还留有一个活口，您们可以问问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林舟最后只带走了浑身血污，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唯一活口。 因为湾河村的村民坚决不同意，他现在带走那些贼人的尸体。 声称必须让附近的人都看看，让大家知道湾河村可不是好惹的。 小青则跟着林舟一起去县衙了，她去要银子。 小尾巴苏阳也跟着一起去了。 穆欢担心小青的倔劲儿上来会吃亏，就让文墨跟着一起。 待外人都离开，一切归于平静后。 秦轩忍不住问穆欢：“欢姨，如今这世道如此乱吗？怎么到处都是贼人。” 穆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秦轩，你自己用眼睛好好看吧！你的心会给你答案。” 秦轩没有得到答案，皱着眉头回自己的房间。 一直等到正午时分，小青三人才回来。 一进门，小青就怒气冲冲道：“姑娘，县太爷说话不算数，只给我两千两。” 穆欢十分惊讶，竟然还拿到了两千两，看来这位县太爷还不错啊！ 小青一脸的痛心疾首，继续抱怨： “一个县的父母官怎么能耍赖呢，明明开始说一个贼人赏金两千两。 结果，他现在却说我搞错了，那是一伙人的价格不是一个人的。” 穆欢安慰道：“小青，别生气了，两千两银子已经不少了，我们可以用很久。” 小青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了穆欢，语气仍旧带着一丝不满：“姑娘，我就是不喜欢他们这样骗人。” 穆欢拿着银票分了分，递给乔冉两百两，文墨两百两，小青也是两百两。 三人却纷纷摇头不愿意收。 穆欢道：“都收好，我打算拿出四百两银子给村里的乡亲们分一分，剩下的一千两做家用。” 她劝说良久，三人才把银票收下。 第二日，她把银票送去给林里长并说明用意。 林里长颤抖着双手接过银票，满脸不可置信地问：“穆丫头，你说这是给乡亲们的？” 他心里盘算过了，按照人头分配，每个人可以得到一两银子呢！ 这次不但没有损失，还白得银子，乡亲们还不得乐坏了！ 穆欢笑道：“是啊，劳烦里长给大家分分，告诉大家不要怕，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勇敢一些。” 穆敬安见林里长激动得话都说不出，忙接话： “欢丫头，我和里长商量过了，把马卖掉换成钱后分给大家，那些刀留下以后对付贼人。” 穆欢点头：“还是安叔和里长考虑的周全！” 事情办好后，她和小青慢悠悠的回家。 当走到家门口时，见很多老妇人聚在自己院前，熟悉不熟悉的都有。 她问：“大娘，婶子，这是有什么事啊？” “穆丫头，我们是特意来感谢你的。”这是老稳婆。 “对，我们来谢谢你。”这是芸儿的大伯母。 “……” 众人七嘴八舌的道谢，穆欢发现竟然还有韩青松的娘。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似笑非笑的问：“韩婶子，您怎么也有空啊？” 韩母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穆欢，婶子给你送点菜来。” 穆欢才注意到她们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蔬菜和瓜果。 她笑眯眯道：“大娘，婶子，你们也太客气了。” “穆丫头，因为有你们在，我们才没有遭受损失，我们也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只有自家种的蔬菜瓜果。” “对啊！对啊！你莫嫌弃。” 穆欢觉得这些东西不值钱，收下无妨，她转头吩咐小青：“你把这些都收着。” 大家走后，小青望着小山一样的蔬菜瓜果，不禁叹气：“这么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得完啊？” 穆欢却笑着打趣道：“小青，这也是你的两千两啊！心意值千金呐。”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厅堂，乔冉和文墨也在。 忽然，林小雪跑了进来，对着几个人跪下磕头，嘴里还道：“谢谢您们帮我报了杀夫之仇。” 穆欢见状，赶忙向小青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扶起林小雪。 林小雪却不愿起身，固执地跪在地上，哽咽道： “小雪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为奴为婢来报答您。” 听到这里，乔冉默默地转身离开，文墨也悄悄溜走。 穆欢摸了摸鼻子，开口道：“林姑娘，你不必如此，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 林小雪听后，忙道：“小雪如今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还请收留。” 穆欢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觉得林小雪可以去绣坊当绣娘，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于是，她道：“小雪，你暂且在家中住下，等过些日子我送你去绣坊。” 林小雪闻言，连忙跪地磕头表示感谢。 贼人暴尸三日之后，林里长去衙门请人前来收尸。 依然是林舟带人来的。 穆欢随意问道：“林典史，不知您们是否找到贼人的老巢，抓到其他贼人没有？” 其实，她已经知道林舟带人去过一次，不过铩羽而归。 而这一切都被暗自跟踪的文墨看得清清楚楚。 林舟道：“我们已经去了一趟，那些人太凶悍，我们的人还因此受了伤。” 穆欢问：“林典史可查清楚，到底有多少人？” “根据抓到的人交代，山上应该还有二十多个男人，还有女人和孩子。我们上次去也看到山上的贼人不少。”林舟答道。 “那县太爷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呢？”穆欢继续问道。 林舟苦笑道：“我们没办法，大人说只好将此事上报。” 穆欢笑眯眯道：“等上面派人来需时间，贼人会不会跑了呀？我们湾河村倒是可以去帮你们的忙。” 林舟惊讶地问：“你们要去帮忙？” 穆欢点头：“对啊，他们来抢我们村，我们去报仇很合理啊！” 林舟看了看一旁的小青，忙道：“县衙可没银钱。” 穆欢摆摆手道：“不用县衙出钱，我们去找贼人要。” 林舟有些犹豫地看着穆欢，质疑道： “你们行不行啊？要不，还是等朝廷派人来吧！” 穆欢道：“人多力量大嘛，我们湾河村的壮汉多。 再说，不用朝廷出兵，你们自己为民除害，这不证明你们有能力嘛！朝廷肯定会嘉奖你们的。” 林舟盯着穆欢，眼中满是不解，问道：“裴少夫人，您为何执意要去抓那些贼人呢？” 穆欢微微眯起双眼，缓缓道：“他们来抢湾河村，我们就把他们连根拔起，以绝后患。” 林舟很爽快的同意了，能消除毒瘤是大功一件。 第154章 睚眦必报 于是，两人约定好，两日之后便一同前往捉拿贼人。 穆欢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林里长和穆敬安。 并让他们各自在自己族内挑选出十位身体强壮的年轻男子，跟随自己一起前去抓贼人。 林里长听后却面露难色，不解地问：“穆丫头啊，贼人不来就算了，我们何必主动找上门去呢？” 一旁的穆敬安也同样疑惑地看着穆欢。 穆欢微微一笑，缓缓道：“里长，族长，我就是要别人知道湾河村不好惹，让别的贼人胆寒，以后不敢上门来抢。 还有我不会一直在村里，以后还是要靠乡亲们自己守护。” 林里长和穆敬安听她这样说，忙点头，表示这样的安排非常好。 两天后，穆欢、小青、乔冉、文墨、带领着二十名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一同出门。 这次孩子说什么都没用，只能乖乖待在家里。 对于未知的危险，穆欢也是有原则的。 由于村民们不会骑马，林里长将村里所有的牛车和驴车都召集起来送他们。 林里长和穆敬安以身作则，亲自跟着一同前往。 临行前，穆柏突然跑来，坚持要一同前去。 原来，他因身材消瘦，被族长嫌弃不同意他去。 “小欢，给大哥一个机会。” 穆欢心里明白，穆柏这是心里愧疚，想为村里做点事。 于是，她便对穆敬安道：“安叔，既然大哥有这个心，就让他一起去吧！” 林舟带来了三十名衙役。两股人马汇聚在一起，场面十分壮观。 大约走了十几公里，众人来到一座山脚下。 穆欢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无村民居住。 心道：这样既不会打扰人，又方便行事，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她再看这山头，也不像小泉山那样易守难攻。 林舟上次竟然没有成功，看来这些衙役的功夫不行啊？ 也不知山上有没有像李大虎一类武力超群的贼人？ 她将宋大夫研制的毒药随身携带，对山贼就不用讲江湖道义。 将清心丸和护心丸分给其他三人后，她本打算也把毒药分发下去，但文墨和乔冉却坚决拒绝，表示不需要这种东西。 只有小青当宝贝一样收着。 此次出行，她们还特意带了弓箭。 穆欢想试试看学了这么久的骑射有没有用。 反正射兔子没问题，就不知道射人的效果如何？ 一行人来到半山腰时，迎面下来一男人。 那人一见她们，立刻转身朝山上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呼喊。 穆欢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远远的能看到房屋。 林舟见状，指着前方说道：“那里就是贼人的老巢，那人在示警。” 穆欢闻言，迅速张弓搭箭，拉紧弓弦，瞄准目标，一箭射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个人的背部。 那人还挺顽强的，即使中箭仍哇哇大喊，并继续向山上奔去。 穆欢再次拉弓射箭，又一支箭射中了那个人的腿部。 此时，从屋子里又跑出两个人来。 穆欢和乔冉同时拉弓射箭，两支箭如闪电般飞出，精准地射中了那两人的胸口。 两人应声倒地。 文墨身形敏捷地几个飞跃，迅速冲进院子里，并将大门敞开。 穆欢三人见状，急忙跟上前去，担心文墨陷入危险之中。 与此同时，林舟也迅速带领着其他人一同跟上。 只见从周围的屋子里迅速涌出许多强壮的男子，手持利刃，气势汹汹。 林舟试图以官差身份震慑这些贼人。 “我们是沐阳县衙的人……” 但他话还未说完，对方已挥刀砍来。 穆欢观察片刻后，给小青指了指。 小青心领神会，立刻将长枪扔出，精准地刺中一名贼人。 那贼人被长枪的冲击力击得退了好多步才稳住身子。 他难以置信看着胸前的长枪，自己竟被一个小姑娘刺中了。 其他贼人纷纷惊呼道：\"大哥！\" 那贼首竟然还道：“别管我，给我杀。”说完就缓缓倒地。 贼人皆红了眼，有两人忙上去扶那贼人。 其他贼人一拥而上，企图为他们的大哥报仇。 穆欢迅速搭弓射箭，将这些贼人当作野兔一般射。 当贼人都逼近时，她果断扔掉弓箭，从贼人手中夺过一把长刀。 与小青背对背站立，两人配合默契，刀刀不落空。 乔冉和文墨的功夫好，每一招都充满了杀伤力，直击敌人的要害部位。 看到局势有利，林舟立刻命令手下包围过去。 而村里的壮汉们也毫不畏惧地冲上前去，与贼人们展开激烈搏斗。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山上的贼人或死亡或受伤，无一幸免。 山上的妇女和孩子们不敢反抗了，林舟吩咐衙役将这些人捆绑起来。 穆欢趁此机会附在小青耳边，轻声道：“去吧！赏金！” 听到这句话，小青顿时兴奋起来，快步走进屋子里开始搜刮财物。 她熟练地将屋里的金子、银子以及各种金银首饰全部搜罗一空。 见林舟看着自己，小青理直气壮道：“这是赏金！要是不够，我还去找县太爷要。” 林舟被她这番话说得无言以对。 小青自己背了一个大包袱不算，还给文墨一个大大的包袱。 此外，湾河村的壮汉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刀离去，表示这是缴获的武器，以后要用这些武器来保卫家人的安全。 穆欢临走之前，特意走到林舟面前，对他说道： “林典史，我们湾河村的人，向来都是睚眦必报，敢有贼人来抢我们，那我们就要取他性命，平了他的老巢。” 等她走后，林舟的手下不解地问道：“老大，那人是什么意思？” 林舟挑眉道：“什么意思？以后湾河村算是彻底太平了，谁还会愿意为了抢一个村子那点财物，而被人连根拔起呢？” 那手下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兴奋道：“那我们也可以这样，让那些贼人不敢来沐阳啊！” 林舟无奈地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就凭我领着你们这些人，能干成什么事？” 那手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嘿嘿笑了起来。 这时，林舟不耐烦地吼道：“动作快一点！” 所有衙役都紧闭嘴巴，手脚麻利收拾善后。 穆欢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 湾河村的男女老少都在村口翘首以盼，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当看到他们一个不少的回来了，大家都兴奋不已，纷纷涌上前去迎接。 那些汉子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雄赳赳的被家人接回家去。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155章 收获颇丰 穆欢见众人纷纷散去，却唯独剩下穆柏无人来接。 她上前对穆柏说：“大哥，多年不曾一起用饭，今日赏个脸吧！” 说罢，她便让乔冉带着大家走前面。 而她自己则落后一步和穆柏一起慢慢走。 穆柏感叹道：“小欢，哥不如你。” 穆欢问：“大哥，何出此言啊！” 穆柏苦涩一笑：“小时候，我娘总说你就是个丫头，连我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我自己也以为我是男孩就是比你强。 其实，哪有什么男孩就一定比女孩强的说法呢？你就强过千千万万的男孩。 如果叔父还在世的话，一定会以你为傲。” 穆欢微微一笑：“大哥，女孩确实不比男孩差，但是也不要否定自己，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同。 我们只要做一个正直善良，有担当的人就很好。” 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不一会就回到穆家的大院子。 穆欢让穆曦来带大哥去走走，说自己要回房换身衣服。 随后，她对飞燕眨了眨眼，飞燕心领神会道：“姑娘回来得正好，我找您说点事。” 于是，两人一同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穆欢便脱掉外衣，她的里衣上竟然沾染了许多血迹。 由于外衣颜色较深，所以才没有人被人发现。 飞燕惊呼：“姑娘，您受伤了。” 穆欢轻声道：“嘘……小声点。小伤，你帮我包扎一下就行。” 飞燕仔细查看后，长吁一口气，还好只是手臂受伤，也没有伤到骨头。 她悄悄去取药和细布进来，小心翼翼地为穆欢包扎好。 穆欢笑着夸道：“飞燕真厉害啊，包得挺好。” 她一边说一边找来干净的外衣穿上。 飞燕将穆欢换下的脏衣服收拾好，主动提出帮忙清洗。 穆欢揉了揉她的头，算是答应了。 飞燕又嘱咐道：“姑娘，您手受伤了，尽量少活动，好好休息。” 穆欢道：“放心，这是左手，不碍事。” 飞燕端着盆子给穆欢搓洗衣服。 小青看见了，把盆子抢过来。 飞燕问：“小青姐姐，你知道啊？” 小青点点头，然后默默地开始搓洗衣服。 心里暗自咒骂：都怪那贼人叫什么不好，竟然有一个叫什么生的，都被砍死了，还有人在那里大呼小叫，害姑娘分了心。 姑娘自从回了村里，三天两头去穆夫子坟前静坐，好不容易这段时间去得没那么勤了，那些人还敢鬼叫，扰乱姑娘的心神。 她一边咒骂，一边用力地搓洗着衣服，要是那个贼人还活着非得再死一次不可。 吓得旁边的飞燕退得远远的，就怕自己说错话，小青姑娘把气出在自己身上。 等小青回神，发现自己手中的衣服已经被搓破了，不禁瞪大了双眼。 飞燕见状忙溜走了。 小青心里暗自道：我给姑娘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今日穆家的饭菜十分丰盛。 乔冉说今天不分主仆，大家可以坐在一起吃，这样更热闹些。 他还拿出酒，给穆柏、文墨、文砚和黄老汉都斟上。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穆欢，问道：“欢丫头，你要不要喝一点？” 穆欢笑眯眯道：“今日高兴，我陪大家饮一杯吧。” 乔冉亲自执酒壶给她斟满。 穆欢忙双手接过酒杯。 她笑着对在座的众人说道：“舅舅，黄叔，大哥，文墨，文砚，谢谢你们帮忙将家里打理得这么好，我敬您们一杯。” 说完她便仰头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纷纷响应，迅速干杯。 她又挨个给每人都满上。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气氛十分融洽。 乔冉越喝兴致越高，突然感慨道：“穆欢啊！你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儿身呢？ 就凭你面对敌人那一往无前的勇气，这要是在战场上，光是这气魄就能让敌人胆寒。 你不愧是姜家的后人，你身上有姜家人的特质。可惜你不是男儿啊！” 穆欢笑道：“舅舅，女儿身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好得很。” 她庆幸自己是个女子。 如果自己是男儿，那还怎么和那么好的裴笙相守。 裴笙再好看也是男儿，所以自己就得是女子。 如果真有来生，裴笙要是个女孩，自己当男子也是可以的。 咦……这样似乎也不错呢。想到这里，穆欢不禁笑了起来。 众人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后，便各自去忙各自的事。 穆欢慵懒的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 小青过来神秘兮兮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间。 一进去，穆欢就看到满桌子的金锭，银锭，银票，还有各式各样金银首饰。 “哟,小青收获颇丰啊！” 小青眉飞色舞道：“那是，我挨个屋子都收了。”随即她又垮下脸道：“可惜，那些贼人身上的被官差收走了。” 见她惋惜的模样，穆欢忍不住笑了。 “这已经不少了。赶紧数数吧！” 小青立刻精神抖擞的把金锭和银锭分门别类清点好，银票也一张一张整理清楚。 然后惊喜大叫：“姑娘，四个贼人的赏金。”接着，她又指了指那堆金银首饰：“还不包括这些。” 穆欢沉默半晌才开口道： “把金银首饰给林舟送去，让他想办法换成银钱，补偿给那些被贼人杀害的人家吧！” 小青想到了林小雪，忙点头道好。 然后急忙把金银首饰收拾起来，打成一个包袱。 穆欢看着桌上的金银锭和银票，吩咐小青：“你，文墨，我舅舅，一人拿一千两。 再给随我们去的乡亲每人十两，有受伤的人加十两。其余的留着。” 她刚说完，小青就急了，忙道：“姑娘，我们三人不要分这么多，留着钱买地，山贼也不是随时都有的。” 穆欢被逗乐了，这姑娘自从知道，裴笙让周吉祥买地保障穆家以后的生活，心心念念就是多买地，怕以后没饭吃。 她笑问：“那你说分多少合适？” 小青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我觉得……一百两就行了。” 穆欢点点头，一百两确实不算少，写话本都得写二十本了。 不过，她还是温和道： “分了吧，我不是还剩很多吗？放心，饿不着你。如果你用不上这些钱，可以交给你哥哥，让他帮你买地。” 小青连忙摆手道：“我的钱要留着。” 穆欢揉揉她的脑袋，哄道：“好，小青自己留着，以后做嫁妆。” 小青噘嘴道：“我不嫁人，我要守着姑娘。 嫁人后，只能整天待在家里操持家务，我不愿意那样，我喜欢和姑娘在一起。” 穆欢笑道：“等你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小青摇头，坚定道：“如果真有那个人，我让他来操持家务，我反正是要跟着姑娘。” 第156章 还盼回信? 小青走后，穆欢坐在院子里沉思，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些山贼有这么多银钱，那吴永刚那些人怎么没有多少银钱呢？ 他们功夫好，又作恶多年，应该有不少银钱才对啊！ 可是，那次清剿小泉山，并没有看到周齐他们收到多少。 而且他们还有苏晴提供粮食呢？ 银票应该更多才对啊！ 她觉得回去要好好审审梁超，看他们到底把百姓的血汗钱藏哪里去了？ 小青和文墨一起把一大包金银首饰送去给林舟。 文墨笑道：“林典史，我家少夫人说了，这些是山贼搜刮百姓的东西，让我们送回来给您。 她说有那么多失去亲人的人家需要抚恤，这个正好可以解衙门的燃眉之急。” 小青在旁边冷哼一声，说道：“姑娘说了，这是东西给那些无法生活的人家。” 林舟连忙点头应是：“二位放心，这些银子一定用在该用的人身上。” 小青冷冷道：“我反正很闲。”说罢就转身离去。 林舟也不生气，好脾气地送走了两人。 随后，他立刻去找知县大人报喜。 有了这些银子，那些失去亲人的人家的生活会好过很多。 至于小青姑娘到底拿了些什么东西，就不用太计较了。 其实也是不能计较，别看那姑娘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和她主子杀起山贼来手起刀落，简直就是两女煞神。 一日清晨，穆欢在院子里陪孩子们练武。 黄老汉进来说穆丹来找。 穆欢知道这人，因为被山贼掳走过，到现在还没出嫁。 正好也练得差不多了，她就和小青出去看看穆丹有什么事。 穆丹见到穆欢出来，满脸笑容道：“欢姐姐，我来谢谢你，这布给你做身衣服。”说完，她把抱着的一匹布递过来。 小青忙伸手接过来。 穆欢问：“穆丹，无缘无故送什么礼？” 穆丹回道：“欢姐姐，你们打跑了山贼，这是谢礼。” 听了她这话，穆欢没有推辞，让小青把布拿进去放着。 她又让穆丹进院子里坐。 一番交谈后，她了解到。 原来，穆月走后，就由穆丹负责把村里那些妇人织的布，送到绣坊给周吉祥。 她不仅组织村里的妇人织布，还会到其它村庄去收购布匹。 收到的布匹再送去给周吉祥，从中赚取一些差价。 穆欢十分惊讶，想不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穆丹居然这么有生意头脑。 于是她好奇地问：“出去收布，你难道不怕遇到危险吗？” 穆丹笑道：“我会换上男装，我的大哥和小弟也会陪我。 穆欢道：“你有这样的哥哥和弟弟好福气。” 穆丹笑盈盈道：“大哥和小弟确实对我很好，嫂子也疼我。” 穆欢提醒道：“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们在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真的不幸遇上坏人，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可以舍弃。” 穆丹点头：“我知道，命比什么都重要，我珍惜得很。” 穆欢想起穆敬安说的话，便问：“你还没成亲？” 穆丹倒是看得很开，笑着说道：“哎，还不是因为被山贼掳走过嘛！ 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穆欢笑眯眯道：“不急，也许你的良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穆丹哈哈一笑：“那感情好，我赶紧去道上等着他。”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充满了轻松和愉悦。 穆欢是真的高兴，这是自己从山贼手上救回来的姑娘，如此豁达又积极向上，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穆月去了京师。 何小秋已经和吉祥成亲。 林小雪就在穆家。 还有一个穆家姑娘不知怎样了? 还没等她问出口，穆丹就道：“我们那次逃回来的几个姑娘，除了你家的，现在只有穆燕成亲了。” 穆欢问：“她现在怎样了？” 穆丹道：“就嫁在隔壁村子，婆家比较穷，但是公公婆婆人很和善，她丈夫对她也不错。 她婆婆也会织布，我经常过去收，现在她们家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穆欢这下放心了，除了林小雪，姑娘们都过得不错。 …… 从那以后，方圆十里再未听说哪里有贼人入村劫掠的。 湾河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穆柏自从见识过乔冉杀山贼，就一直缠着乔冉要当他徒弟，乔冉就教他一套刀法和一些搏斗术。 见穆柏在学功夫，村里好多十几岁的孩子都来拜乔冉为师傅。 穆欢觉得这些年轻孩子学点功夫也好，以后可以保护妻儿。 她便让乔冉收下，一个人是教，一群人也是教。 不止如此，她还让这些学武的人都留在穆家用午饭。 人不吃饱饭就没有精气神。 从此湾河村每日围着村子跑圈的队伍长长的。 一日，穆欢收到了穆颜寄来的信，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封京师来的信。 是文家那位将军夫人写来的。 拿着信，穆欢眉头紧蹙：这文家是裴母的族亲，自己都被休了，文家的亲戚怎么还来信呢？ 带着疑问，她拆开信看，信中并未提及重要的事，说的都是一些家常。 还有就是关心她和小九的身体，还期盼她能回信。 穆欢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道：什么事都没有，还盼回信？ 可以盼，回信没有。 奇怪的是没过多久，将军夫人又来了第二封信。 这次内容丰富些，除了闲聊家常外，还谈到了她的儿子。 这是什么玩意？ 贵妇人太无聊，无人可倾述？ 你儿子十五，我女儿四岁，两老母亲谈得来嘛！ 她将信随意丢在一旁，起身去院里看书。 此时，乔冉前来找她：“穆欢，我想回宁夏去祭拜父亲、母亲以及诸位兄长。三十年之期将至。” 穆欢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主意：“舅舅，我也和您一起去祭拜外祖父和外祖母。” 她心里一直记得，曾和裴笙说要一起去看大漠落日，如今他不在了，自己去帮他看也是一样。 乔冉听后，一脸欣慰道：“你能去，父亲和母亲定会非常高兴的。” 既然决定要远行，穆欢就得提前做好一系列的安排。 她先去找穆敬安：“安叔，村学夫子的费用，我每月会让人按时送回来。 还有，如果族里再发生通奸一类的事，不要动不动就把女人沉塘，最好查清楚再做定论。” 穆敬安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可是，族有族规……” 第157章 是裴笙的手笔 穆欢认真道：“安叔，族规是死的，人是活的，您现在可是族长，还不是由您来把握啊！ 对于那些遭受不幸的穆家女子，还是尽量帮一帮，你可是穆家的大家长。” 穆敬叹气道：“我尽量。” 穆欢不急不缓道：“安叔，如果族里对男女能够一视同仁。 那么两年之后，我愿意拿出两百亩良田做穆家族田。” 听到她这话，穆敬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欢丫头，此话当真？” 穆家除了祠堂什么都没有，如果能有两百亩良田，那每年都会有一笔固定的收入，以后办事也会方便很多。 穆欢笑问：“安叔，我可曾说话不算数？” 穆敬安想到穆欢一向言出必行，马上点头应承下来：“欢丫头，你放心，我一定把穆家管好。” 穆欢觉得穆敬安为了这两百亩地，一定会尽心尽力把穆家照看好。 办好村里的事，她想到裴笙还让苏晴在小泉山买了田地，走之前也该去看看。 顺便让苏晴见见弟弟。 心中拿定主意，她就带着小青和苏阳出门了，让文墨留在家里照看孩子们。 三人骑马不过半日功夫就到了小泉山。 苏晴见到几人高兴坏了，特别是见到苏阳，她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眼眶微微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健健康康的小弟回来了。 虽然小弟现在还是不理自己，但是他现在健康平安自由，这比什么都好。 她相信小弟总有一天会原谅自己的。 穆欢和小青想上小泉山转了一圈，才发现小泉山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原本小泉山三面环水，如今却已四面皆水，原来上山的路现在已经是清清的河水，约莫有五六丈的距离，没有船只根本无法过去。 两人见状不禁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苏晴忙上前对穆欢解释：“这是裴公子生前让我请人挖的，这山脚一片都是您的田。” 穆欢闻言，蓦地瞪大眼睛：“裴笙为何如此安排？” 苏晴只道：“我已将小泉山卖给了裴公子，咱们上山看看吧！” 说完，她让船夫撑来一艘小船，一行人乘船过河。 上了小泉山，穆欢发现原来山贼居住的房屋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大宅子。 苏晴打开大门，几人进去一瞧，宅子的布局和府城的穆家院子一模一样。 穆欢瞬间明白，这也是裴笙的手笔，因为，她曾经和裴笙说过，她最喜欢那个院子。 不过，她心里也满是不解，裴笙买下这小泉山，在山上准备这样一个院子，是担心世道太乱了吗？ 让自己以后住到这里来？ 小青跑去看了一遍，所有的房间都一样，她兴冲冲的跑向穆欢。 苏阳突然拉住她，两人出了院子，只留下穆欢独自在屋内。 小青气呼呼道：“苏阳，你干什么?” 苏阳道：“姑娘想姑爷了，你让她独自待一会吧！” 小青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没有了声音，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无聊地扯地上的野草玩。 苏阳也不言语，就站在旁边守着她。 一刻钟后，穆欢走出院子，苏晴也跟着出来了，小青忙迎上去。 穆欢笑着对几人说：“这里很好，等我从宁夏回来，就到这里来住。” 小青开心地附和：“我也觉得很好。” 接着，一行人准备下山。 下山的路上，苏晴又和穆欢说起田地的事情。 她叹气道：“今年收成不好，只有往年的一半。” 穆欢道：“那佃租就酌情减少，还是要保证佃户们有饭吃。” 苏晴点头答应。 到苏宅的时候，苏阳别别扭扭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小青见状，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催促道：“快进去啊。” 苏家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苏晴还请了两个人看家护院。 穆欢皱起眉头，心里有些担忧，苏晴一个女人住在这里是否安全？ 于是，她围着苏家院子走了一圈，发现苏家处于中间位置，周围住着佃户，位置还是可以。 如果佃户和长工没有坏心，倒也安全。 饭后，她让苏晴把所有的佃户都找来，六十多户人家，加上几十个长工，一共三百多人。 穆欢与苏晴进行了一番交谈之后，苏晴一脸兴高采烈地让苏阳站到了中间。 接着她对着众人说道：“这位是我的弟弟苏阳，大家来认识一下。” 苏阳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情愿，一旁的小青小声道： “你是苏家的男丁，你不站出去，别人看你姐姐一个人，欺负她怎么办？” 苏阳无奈之下，只好向大家抱拳施礼道：“我是苏阳，一直在外学艺。” 那些佃户见状，慌忙行礼。 这时，苏晴再次开口对大家说：“小弟还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他知道今年的的收成不好，说要减大家一半的佃租。” 佃户们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激动不已，赶忙跪地表示感激。 苏阳见状，忙让大家快起来。 这时，穆欢走了过来，对苏晴说：“苏晴啊，你家那口大缸放在那个地方不太合适，需要挪动一下位置。” 众人顺着穆欢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口大缸，满满一缸荷花开得正好！ 这得需要多少人才能移动啊？ 刚刚小少爷才减了大家租子，怎么也得表现一下。 于是，从人群中走出五个身体强壮的大汉，他们准备合力抬起这个水缸。 但是，当他们用力抬时，却发现大缸沉重无比。 几个人已经满脸通红，大缸依旧纹丝不动。 有人提议先把水缸里的水舀出来一部分，然后再移动。 正当人们议论纷纷之际，小青走了过来对几个大汉说：“让我来试试。” 众人都觉得这个小姑娘疯了。 几个壮汉都无法移动，她一个小姑娘想却想搬动，简直异想天开！ 连苏晴都觉得不可能。 只有穆欢和苏阳饶有兴致的准备看大家变脸。 小青走到水缸旁边，伸出双手扶抱住水缸，轻而易举就把缸挪到到了穆欢所说的位置。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都无法搬动的水缸，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如此轻松地移动了。 第158章 会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穆欢见大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她笑着对苏阳说：“苏阳，还不赶快谢谢你的师姐。” 苏晴一下就明白了，穆姑娘是怕自己被人欺负，才让自己召集大家过来。 先给大家减了租子，又让这些人知道苏阳有个很厉害的师门。 她不禁红了眼眶。 苏阳先谢谢小青，然后对大家鞠躬：“苏阳还得在师门学艺，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帮助家姐，苏阳感激不尽。” 佃户们忙回礼。 苏晴这才让人都回去。 穆欢在苏家留宿一晚，她仔细观察了两个护院，虽沉默寡言，但眼神清澈，不像心思不纯的人。 再加上苏晴曾经吃过亏，现在做事非常的谨慎，应该没有问题。 第二日天刚亮，三人就离开了小泉山，一路赶回湾河村。 穆欢处理好村里的事情后，便动身返回府城。 穆柏非常不舍，一直把她们送出村口还不愿意回去。 乔冉道：“穆柏，该教的我已经教你了，功夫全靠自己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 穆柏点头：“师傅，我一定好好练。” 穆欢道：“大哥不用送了，你帮我把家看好。” 穆柏这才依依不舍的停下脚步。 路过沐阳县时，穆欢又特意去了一趟穆家绣坊看望文梅和吉祥。 夫妇俩一看到穆欢来了，十分高兴地迎了出来。 周吉祥带着众人去后院歇息，文梅则拉着穆欢一起聊天。 穆欢见文梅比以前开朗多了，气色也不错，心里顿时放心不少，说明吉祥对她不错。 文梅告诉穆欢：“旁边的铺子一直空着，吉祥就开了个布庄。 穆丹会经常送些布料过来，我们也进一些布匹回来卖。 现在是由张婶子和张嫂子照看着店铺。” 穆欢好奇地问：“那穆丹有没有认出你来？” 文梅笑道：“没有呢！本来我嫁到湾河村的时间也不长，和村里人也不来往。 唯一熟悉的，恐怕也就是穆勇一家人了。” 穆欢不禁唏嘘道：“穆勇现在痴痴傻傻的，他的家人只能将他关在家里。” 文梅点头道：“我知道，吉祥每次回来也和我说村里的情况，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前世的事，所以我当故事听听。” 穆欢赞赏道：“对，就该这样。”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妇人牵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走进门来。 文梅忙迎上前去打招呼：“巧儿，这么快就绣好了呀？” 穆欢听到“巧儿”这个名字时，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听过。 她转头问小青：“你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吗？” 小青蹙眉回想，突然，她激动道：“姑娘，我知道了，梁超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女人名叫白巧儿！” 穆欢微微眯起双眼，看着那牵孩子的妇人，穿着非常普通，模样倒是俊俏。 这到底是不是那个白巧儿，世间会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时，林小雪拿着自己绣的几个荷包从里面走了出来，周吉祥让她来交给文梅。 当她看到和文梅说话的人，不禁顿住脚步愣在原地。 穆欢察觉到林小雪的异样，忙问：“小雪，你怎么了？” 她以为林小雪认出了何小秋。 林小雪却道：“和周娘子说话的人，我感觉有些熟悉。” 穆欢心道，天助我也，正愁该怎么确认那妇人是不是白巧儿呢！ 她忙问：“你认识那妇人？” 林小雪面露迟疑之色，回道：“她看起来有点像白巧儿，我夫家村子里的人。 她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我不太确定是不是她。” 听到这话，穆欢和小青对视一眼。 穆欢毫不犹豫地大声喊道：“白巧儿。”那妇人像是受到惊吓般猛地回过头来。 她立刻断定那夫人是叫白巧儿，因为下意识的反应是无法伪装的。 至于是不是吴永刚的女人，审一审便能真相大白。 林小雪快步上前招呼：“巧儿姐姐。” 那妇人却用力地摇着头，矢口否认：“我不姓白，我姓杜。” 听了这话，穆欢向小青使了个眼色。 小青心领神会，迅速将那妇人牵着的孩子夺走。 那妇人顿时尖叫：“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抢孩子，快来人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文梅和林小雪都吓得不轻，她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穆欢冷笑道：“怎么，想叫吴永刚来救你？” 那妇人闻言立刻闭上了嘴巴，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穆欢道：“跟我走，我问你几句话。”说完，她便带着白巧儿进了一个房间。 她让白巧儿坐下，说自己有话要问她。 小青抱着孩子跟在后面，站在旁边。 白巧儿见自己的儿子在别人手上，只能乖乖坐好。 她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穆欢指了指孩子问道：“这是不是吴永刚的孩子？” 白巧儿眼睛蓦地睁大，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半天没有回答。 穆欢见状，不禁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问：“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白巧儿在穆欢和小青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回答。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问：“不知您是从何处打听来的消息……” 小青听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白巧儿，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小心你儿子的命！”说罢，她作势就要上手。 白巧儿着急地说：“不是，他不是吴永刚的儿子！” 穆欢轻笑：“你不用再辩解了，梁超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了。” 听到这话，白巧儿坐不住了，忙跪下磕头：“我说的是实话。” 穆欢并不着急，缓缓说道：“梁超现在被关押在府城的大牢里，你想不想去和他作伴？” 白巧儿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道：“他们被抓住了吗？所有人都被抓了吗？吴永刚呢？他有没有被抓住？” 穆欢道：“如果你存侥幸的心理，以为吴永刚可以逃脱，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谁知白巧儿却兴奋地问：“吴永刚真的被抓了？” 穆欢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白巧儿显得非常失望，喃喃自语道：“没抓到啊……” 穆欢不禁心生疑惑，这不像是吴永刚的女人该有的表现啊！ 听到自己男人没有被抓，还满脸失望。 难道真的搞错了？ 第159章 我儿命不该绝 穆欢围着白巧儿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她，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虽然吴永刚没有被抓，但他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听了这话，白巧儿眼神中透露出不可置信，激动地问：“谁杀了他？” 穆欢平静地问：“白巧儿，你先告诉我，你和吴永刚是否有瓜葛？” 白巧儿疯狂大叫：“不，这对我很重要，到底谁杀了他？” 穆欢好笑道：“怎么，你想为他报仇吗？”接着她指了指自己：“我杀的，你有何意见？” 白巧儿擦了擦眼泪，死死地盯着穆欢问道：“他真死了吗？” 穆欢点了点头：“真死了，死后还被砍了头颅，你说他还能不能活？” 令她意外的是，白巧儿听后并没有表现出悲伤或愤怒，相反，她突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仿佛疯癫一般。 她边笑边喊着：“苍天有眼啊！这个恶贯满盈的狗贼终于遭到报应了！” 穆欢和小青对视一眼，双双皱眉。 难道梁超说谎？ 这白巧儿根本不是吴永刚的女人，是他的仇人不成？ 白巧儿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接着她对穆欢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头：“谢谢恩人为我除去恶贼，我以后为恩人立长生牌位。” 穆欢满腹疑问，忙道：“白巧儿，你起来好好说话。” 白巧儿起身坐好，拭去眼角的泪水，又顺了顺鬓角的乱发，然后才道：“恩人，我儿确实不是吴永刚的孩子。但是，吴永刚以为是他的孩子。” 穆欢疑惑地看着白巧儿，等待着她的解释。 白巧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如果从现在算的话，那得从九年前开始说起。 那时我夫君杜清河出意外去世了，我情绪激动晕倒了。 婆婆请来大夫，发现我有身孕了，只是日子尚浅。 既然腹中有孩儿，就不能去陪我的夫君，只能好好活下去。 然而，命运残酷，我刚把夫君送上山，村子里竟然闯进了一群山贼。 这些山贼不仅抢夺钱财，还要杀人，甚至奸污女子，而我也没能逃脱厄运。 我也不想被人糟蹋，但是我腹中有清河的骨血，这是杜家唯一的血脉，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有事。 于是，我细心观察这群山贼，发现那个戴着眼罩的男人就是他们的头头——吴永刚。 为了保护自己和腹中胎儿，我鼓起勇气向他表示，我只愿意侍奉他一人。 也许是上天眷顾，他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这样一来，我成功地避免了遭受更多人的蹂躏， 只需要伺候他一人。 当山贼们离开村庄时，有些女人选择了投河自尽，还有些则选择了出家，只有我一人留在村里。 我有孩子，我得好好活着，遭受大家的白眼和闲言碎语，我一点都不在乎。 公公婆婆也没有嫌弃我，因为他们知道我腹中怀有夫君的骨肉。 几个月过去了，随着我的肚子一天天隆起，村中那些长舌妇们的闲言碎语也越来越多。 她们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山贼的，想要将我沉塘。 也是我儿命不该绝，那伙山贼又回来了，族长心里害怕，就对吴永刚透露我怀孕的消息，并告诉他我怀的是他的孩子。 吴永刚可能对我有些印象，他看到我的大肚子，有些惊讶，随后找来大夫替我检查。 加上村里人都说我夫君早死了，他最终相信我怀的是他的孩子。 我为了我的孩儿也只能将错就错。 从此之后，他便不再骚扰村子里的人，每隔一段时间还会送来一些银钱和粮食给我。 我儿也争气，他硬是在我的肚子里多待了半个月才降生人世。 这样一来，日期就与吴永刚第一次来村中的时间相差无几。 孩子生下来后，吴永刚见是个男孩欣喜若狂，甚至还想把我们娘俩带走。 我坚决不同意，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会像他一样，希望孩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吴永刚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望一下孩子，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夜晚悄悄过来。 我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但是为了孩子，我又不能轻易放弃生命。 如果我死了，那我的孩子就真的变成山贼的孩子了。 大约五年前，吴永刚和他的手下们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我的公公婆婆也相继离世。 随着孩子逐渐长大，我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山贼的后代。 所以，我就偷偷带着孩子离开了白家沟，躲藏在这里，绣一些小东西养活自己和孩子。” 穆欢的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时间倒是能对上，吴永刚那狗贼确实死在五年前。 她追问：“你最后见吴永刚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不同寻常的事？” 白巧儿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起多年前的情景。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说道：“他最后来的那次似乎有点怪，说了一些疯言疯语。 时而声称要让他的儿子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时而又说孩子还年幼，需要等待时机成熟些再说。 原本，他们计划住一晚第二日走的，但突然有一个人上门来找他。 然后他就带着手下匆匆忙忙离去，说去去就回。结果他再也没有回来。” 穆欢继续追问：“那么，他还有提到其他什么吗？比如抓到了什么人？或者留下了什么物品？” 白巧儿想了想回答道：“他当时有东西没有带走。” 穆欢急切地问：“是什么东西？” 白巧儿道：“是一个箱子，上面还上了锁，我没有钥匙。” 穆欢忙问：“现在这个箱子在哪里？” 白巧儿回道：“在我家里，当时我要离开，便在柴房挖了一个坑藏了起来。” 于是，穆欢吩咐文墨把白巧儿的孩子看好，她则和小青一同骑马带着白巧儿返回白家沟去取那个箱子。 去白家沟的途中，经过一个山头，穆欢发现就是当年杀吴永刚的地方，她还记得山下那个水潭。 看来当年吴永刚抢完湾河村，确实是准备回白家沟。 白巧儿带她们回到杜家，她忙找来锄头，找准位置刨开，不一会就看到一个箱子。 箱子并不是特别大，小青把它搬出来。 她奇怪道：“咦，还挺重！” 穆欢挑眉，自己上手试了试，确实有些重量。 白巧儿道：“就是很重，我当时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推到坑里的。” 第160章 金锭与金印 穆欢决定还是拿回去研究。 三人便急急忙忙的回到沐阳城。 一回到绣坊，白巧儿就忙去看自己的孩子。 穆欢邀她一起看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她却道：“无论里面有什么东西，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愿意再和山贼扯上任何关系。请恩人处理即可。” 小青把箱子搬回屋子，穆欢见木箱不过两尺见方，也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在说吴永刚既然误以为白巧儿给他生了孩子，应该不会在里面放置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 想到这里，穆欢让小青去找一把斧头过来，打算亲自劈开这个木箱。 她可不敢让小青动手，那力气非得把里面的东西劈坏不可。 她一斧头下去，箱子被劈开，旁边的小青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姑娘，竟然是一箱金锭。” 穆欢心里也很诧异，她以为最多就是银子，却没想到是金子。 小青见里面还有一个小布包，她忙打开布，里面露出了一枚金印，她忙递给穆欢：“姑娘，你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穆欢小心翼翼地拿起金印，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字迹。 只见上面清晰地篆刻着四个大字——兴王之宝。 她忙对小青说：“你快去把秦轩叫来。” 她心中不禁暗自叹息。 尽管之前已经猜到秦轩可能就是顾桓要寻找的人，但如今得到确切的证实，她的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要知道，兴王满门上下数百人口，说灭就被灭了…… 秦轩匆匆赶来，他一眼便看到了穆欢手中的金宝，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穆欢将金宝递给秦轩，轻声问道：“秦轩，你快来看看这是否是你家之物？” 秦轩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金宝，紧紧抱在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仿佛压抑已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穆欢轻轻关上房门，让秦轩独自在房间里尽情宣泄内心的情绪。 她自己在后院溜达，不经意的一个抬头，瞧见了回春堂的二楼。 她停下脚步，望着回春堂的二楼窗口怔怔出神。 就在这时，文梅从一旁走了过来，笑着向穆欢打招呼。 “穆欢，小青说你们要去宁夏啊？” 被人打断了思绪，穆欢回过神点了点头。 “嗯，有点事，路程远，可能要去挺久的，你和吉祥在沐阳好好的。” 文梅羡慕道：“能这样随心所欲的到处去看看真好。” 穆欢笑着问：“你想出去走走吗？” 文梅摇头道：“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挺好的。我没想着出去，我也不敢。” 穆欢轻轻拥抱文梅，温柔道： “文梅，宁夏太远，路上苦，不能带你去。等我回来， 让吉祥送你到府城来看看。” 然而，文梅却再次摇头道：“不要，我和吉祥替你守着沐阳的铺子和田地，无论你去哪里，走多远，去多久，回来时这些东西都在。” 穆欢不赞同道：“哪能为了这些东西，就把你禁锢在沐阳，如果你想出去，我找人来管着。” 文梅仍然坚定地摇头，表示不同意： “穆家绣坊、回春堂，以及左右相连的三个院子，共五处。小田庄加上湾河村的田地，这么多东西，还是自己人管着好些。” 听到文梅的这番话，穆欢心里暖暖的，她问：“文梅，和吉祥在一起，你现在过得可好？” 文梅笑盈盈道：“穆欢，我觉得现在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日子。” 她的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穆欢温柔道：“以后会更好，日子总是越来越好。” …… 两人交谈结束。 穆欢决定独自去街上走走。 她漫步在街道上，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的凉爽。 回想起裴笙给自己安排的一切。 小青在自己身边，所以他用了周吉祥。 苏阳离不开小青，所以用苏晴。 就连他自己的人文棋和文时，他都放了穆月过去。 此外，府城还有房子，还有宋大夫的医馆。 这一层又一层的防护，自己就算是个白痴也能安逸到老。 不知不觉间，她走进了回春堂。 万大夫的徒弟认得她，见她进来，便想过来打招呼。 她挥了挥手，然后独自一人上了二楼。 她静静地站在二楼的窗口，目光望向下方，绣坊的后院尽收眼底。 她闭上眼睛，开始想象裴笙当时站在这里的心情。 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鼻子酸酸的，她赶紧仰望天空。 阿笙，你可能感知到我的思念？ 为何你一次都不曾入我的梦里来呢？ 她在窗口伫立良久，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直到她看到秦轩从屋子里走出来，这才回过神来，转身下楼去了。 秦轩看到她回来，立刻跟随着她走进屋里。 一进门，秦轩红着眼睛说：\"欢姨，那就是我家之物，是兴王之宝，我是兴王最小的儿子孟煊。” 穆欢道：“既然是你家之物，那你收好就是。 顾侯爷说皇上一直在找你，你有何打算？”她的目光落在孟煊身上，眼神中带着关切。 孟煊摇了摇头，神情迷茫道：“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与困惑。 穆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急，你慢慢想，如果想回京师，顾侯爷会护送你。” 孟煊点头表示知道。 此时，小青走进来，轻声道：“姑娘，白巧儿说她要见你。” 穆欢点头：“让她进来吧。” 白巧儿进来就道：“恩人，我回忆起一件事。 吴永刚有次看信的时候，孩子闹他，他就随手把信放在桌子上。 我随意瞄了一眼，看到上面有‘京师’、‘约定’之类的字样，落款处还画着一片柳叶。” 穆欢心中一动，追问道：“你识字？” 白巧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只会认识一些简单的字，都是我夫君教我的。” 听到这里，穆欢不禁想起了那一箱金子。 于是她问：“巧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白巧儿一脸认真道：“我只想好好把我儿杜念清养大，别无他求。” 看着白巧儿坚定而又温柔的眼神，穆欢心里很感动。 沉默片刻后，她吩咐小青拿出三百两银子交给白巧儿。 她觉得一百多两银子可以在沐阳买个小院子，余下的钱够母子俩生活。 第161章 来做妾还是当丫鬟? 白巧儿却推辞说：“我怎么能要恩人的银子呢？我自己能够养活孩子的。” 穆欢笑着说：“收下吧，好好培养你的孩子成人。” 白巧儿感动得泪流满面，跪下磕头：“那我替杜念清谢谢恩人。” 在离开之前，穆欢特意交代文梅，如果白巧儿将来遇到困难或需要帮助时，要适当地伸出援手。 她心里也有些歉疚，那些黄金不能给白巧儿，要留着给孟煊。 就算给她留一些，她一个小妇人拿出金锭，未必有命花。 所以，只能给她一些银钱补偿，再让文梅好好关照。 文梅自是没有意见，保证会照顾好白巧儿母子。 穆欢挺高兴的，这次本来是顺路看看吉祥夫妻，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帮孟煊寻回了重要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回淮安，然后再转道去宁夏。 顺利回到淮安后，穆欢让乔冉带领大家返回穆家，好好休息调整一番。 而她则与小青一起将飞燕送回医馆。 春娘一见到穆欢回来，激动不已，立刻丢下池羽跑过来紧紧抱住她。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一旁的小池羽见自己的娘亲抱住别人，急得冲过来抱住春娘的脚，奶声奶气地叫：“娘亲。” 宋大夫见状，笑着抱起自己的儿子进了屋子。 他对小池羽说：“儿子，咱爷俩捆起来都比不上她在你娘心里的位置，所以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小池羽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根本听不懂自己爹爹的话，嘴里直嚷嚷：“娘亲，娘亲。” 宋大夫懒得理会儿子的叫唤，他正专心致志地听飞燕讲述湾河村发生的事。 当听到穆欢她们不仅杀光了进村的山贼，还一举端掉了对方的老巢时，宋大夫不禁摇头感叹：“她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呢，这些贼人也是活该倒霉。” 接着，他又问了飞燕的一些药理知识。 经过一番考察后，他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错，看来这段时间你并没有虚度时光，日后还需继续努力。” 听到叔父的夸赞，飞燕心里很高兴，连忙回道：“谢谢叔父教诲，飞燕一定会加倍努力！” 紧接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叔父，姑娘准备前往宁夏，我也很想一同前去。” 宋大夫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问道：“刚刚才回到家中，怎么又要离开呢？” 飞燕一脸向往道：“我也想去看看大漠的落日，我喜欢和姑娘待在一起。” 宋大夫翘起胡须，嘟囔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想跟随着她到处乱跑，也不知那丫头有什么好。” 飞燕神情严肃道：“叔父，姑娘将我和弟弟买下，并挽救了弟弟的生命。这份恩情让我感激不尽，愿意追随她一生一世。” 宋大夫无奈道：“知道，知道。” 随后，穆欢和小青离开了医馆，径直前往顾府寻找穆颜。 姐妹俩许久不见，自然是欢喜万分。 一旁两岁的小云辰奶声奶气的喊着姨母，把穆欢的心都喊化了。 她忍不住抱起小云辰，亲昵地逗弄起来。 “哎呀，一转眼我们小云辰都这么大了呀！” 穆颜抱怨道：“可不是嘛，姐姐都回村多久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说罢，她就伸手想接过云辰。 林嬷嬷急忙阻拦道：“少夫人，您身子不方便，还是让老奴来吧。” 穆欢见状，心里疑惑不解，她问：“小颜，你身子不舒服？” 穆颜连忙摆手，示意林嬷嬷将云辰带下去，然后才轻声说道：“姐姐，我又有孩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穆欢高兴道：“云辰要当哥哥了呀！天大的好事！那你可得小心，好好保养身子，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儿。” 穆颜乖巧地点头。 穆欢又问：“小颜，顾桓对你可好？” 穆颜温柔道：“他对我挺好的。” 由于得知妹妹怀孕了，穆欢便决定暂时不提自己即将前往宁夏的事情。 她走时，是文久送她到门口。 穆欢让她一起出去走走，文久欣然同意。 三人并肩走着，穆欢突然开口问：“文久，可是有谁给小颜不痛快了？” 文久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回答道：“少夫人，就知道瞒不过您，二姑娘还不让说呢。” 穆欢讶然：“真有人找小颜麻烦？顾桓的亲戚都不在淮安，是谁？” 文久低声道：“京城的老夫人派人送来一女子。不过，顾侯爷直接把她安排在最偏远的院子住，连面都没见。” 穆欢闻言一愣，随即皱眉问道：“什么说法？来做妾还是当丫鬟？” 文久摇头道：“才刚送来几天，具体情况二姑娘也没说，只是把顾侯爷赶到书房去睡了。” 穆欢沉默片刻道：“你回去好好守着小颜，这事我会处理。” 文久回去后，穆欢并没有回家，而是带着小青转身去了漕运总督衙门找顾桓。 顾桓一听有人找自己，听到来人描述后，心里便猜到是那个爱穿男装的疯子回来了。 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一路小跑来到门口。 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正是那个让他头疼不已的疯子和她的丫鬟。 “穆欢，来衙门有何事？” 穆欢挑了挑眉，笑着问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妹夫话家常啊？” 顾桓心里暗自嘀咕：老子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来拉家常的，再说，谁会来总督衙门拉家常。 不过，他还是好声好气道：“可以，要不要进去坐坐。” 穆欢摆了摆手，拒绝道：“坐就不坐了，我来向你讨个人。” 顾桓疑惑地问：“你想要讨谁？如果是牢里的犯人可不行，我不能徇私枉法！” 穆欢呵呵的笑：“我怎么会为难你呢？我要个女人来伺候我。” 顾桓也不傻，马上就明白了，这疯子是知道母亲给自己送女子来的事了。 他为难道：“穆欢，我母亲送来的人，怎可随意送人。” 穆欢瞪大眼睛道：“我怎么敢要你的小妾，我是要穆颜，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她最懂我，我就要她。” 顾桓听了她的话差点没昏过去，你不敢要我的小妾，倒敢要我的侯夫人。 第162章 可爱的姑娘 他咬牙切齿道：“穆颜是我的夫人。” 穆欢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顾桓忽然想起老母亲写的那封休书，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 穆欢对身旁的小青说：“小青，我觉得多养几个人家里也能负担得起，要不，我们把云辰一起接走？” 小青立刻道：“姑娘，没问题。” 顾桓听了主仆二人的对话，顿时瞪大了眼睛，肺都差点气炸了。 他大声吼道：“给你，给你，行了吧！” 穆欢马上道：“侯爷大器，那走吧，我现在去领人，你是主人，有你陪着办事总是容易些。” 顾桓气冲冲地走在前面，穆欢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林彦办事回来，正好看到自家侯爷一脸怒气冲冲地回府，心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跟了上去。 他心里嘀咕：只要这穆家大姑娘一出现，准没好事！ 穆颜见穆欢又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顾桓以为小东西不生气了，特意过来迎接自己，便喜笑颜开，忙伸手去扶她。 谁知穆颜却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走向穆欢并紧紧拉住她的手。 顾桓只能悻悻然地收回手。 唉……这个小东西还在生气呢！ 他想到把烫手山芋送给穆欢也好，不然小东西非得一直让自己睡书房。 于是，他吩咐林彦前去通知江姑娘前来厅堂。 他自己则去扶穆颜。 穆颜推了他两下，又担心被姐姐发现，最终还是让他扶着自己。 几人刚落座，林彦便领着那位姑娘来到了厅堂。 穆欢打眼一瞧，心里十分诧异，按照顾老夫人的意图，不是应该弄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来和小颜争宠吗？ 当然，她不是说这姑娘不好看，就是长得稍微圆润了一些，还是很可爱的。 穆颜同样未曾料到顾老夫人送来的人竟然是这番模样，这也是她初次见到对方。 她心里嘀咕：老太太喜欢这样的女子做儿媳，怪不得会看不上自己呢。 一旁的顾桓也感到十分惊讶，不明白老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会特意买这样一位女子送来给自己？ 难道自己什么时候表现得喜欢胖姑娘吗？ 想不通就不想，他开门见山道：“江姑娘，本侯已经有相守一生的人，实在不敢耽误姑娘，你要不要自行回去？” 他是觉得，还是给别人一个选择，免得说自己不通人情。 江姑娘盈盈一拜：“小女子喜欢淮安。” 顾桓不禁皱起眉头，再次问道：“你确定不回去？” 江姑娘坚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顾桓见状便不再劝说，直接道：“既然如此，我这里并不需要人伺候，你去伺候穆家大姑娘吧！” 江家主仆一脸状况外。 此时，穆欢接过话头说道：“江姑娘，我就是穆家大姑娘。 你可听明白了？ 如果你不愿意回京城，那么顾侯爷就把你送给我做丫鬟。” 那丫鬟却站出来表示反对：“不行，我们姑娘是来伺候侯爷的。” 顾桓皱了皱眉。 林彦大声呵斥：“闭嘴，再多说一句，把你卖去妓院。” 这时，江姑娘忙对穆欢行了一礼：“圆圆愿意伺候姑娘。” 穆欢笑了，这个姑娘不仅长得可爱，行为举止也与众不同。 而且她的名字与身材相符，让人感觉十分有趣。 随后，她便带着江家主仆回了穆家。 当众人看到穆欢带回了两个人时，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穆欢指了指江圆圆和她的丫鬟小玉：“这个做我的丫头，那个做粗使丫头，文砚你来安排一下她们的住处吧。” 丫鬟小玉看着周围的环境，心中却有些不情愿，因为这里显然比不上顾府。 穆欢见状，脸色一冷，警告道：“在穆家给我收起你们那些花花肠子，如果谁敢作怪，就打断双腿扔出去。” 小青听到这话，连忙挽起袖子，问道：“姑娘，先打哪一个？让我来吧！” 江圆圆和小玉吓得连连摇头，表示不敢乱来。 穆欢挥了挥手，示意文砚将两人领走。 等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后，小青才忍不住问： “姑娘，顾老太太眼神是不是不太好啊？这人哪能和二姑娘比啊？” 穆欢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确实有些奇怪，你注意着点，只要她俩不惹事，暂时留着。” 小青点头道：“姑娘放心。” 然后，穆欢转身去找乔冉告诉他，自己暂时不能陪他一同前往宁夏。 乔冉疑惑地问：“欢丫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欢笑道：“小颜怀孕了，我实在不放心。 舅舅，我总觉得活着的人更重要一些。 等小颜平安生下孩儿，我明年再去给外祖父和外祖母磕头。” 乔冉听后，微笑着点头：“你说得对，今年我自己去，你明年再去也不迟。” 穆欢接着问道：“舅舅，你看要不要带些人一起去呢？这样路上也能互相照应。” 乔冉摇头道：“不必了，我一个人轻装简行，快去快回。” 临走之前，穆欢将一叠银票塞到了乔冉手中，说道：“舅舅，如果还有外祖父的旧同僚或者旧友，您也一并去瞧瞧。” 乔冉忙道：“不用，我自己有。” 穆欢执意要给：“舅舅，这是心意，您得收下。” 乔冉无奈之下，只好将银票收了起来。 这时，穆欢突然想起了白巧儿曾经提到过的吴永刚的那封信。 于是她对乔冉说：“舅舅，这次你去宁夏，顺便帮我打听一下，看看当年安王一门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乔冉一听，急忙问：“你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穆欢道：“那个山贼吴永刚以前似乎和京师有些联系，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安王还有后人在。” 乔冉听后，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他郑重道：“好，我一定会仔细打听的。” 送走舅舅之后，穆欢又叫来小青，吩咐她去告诉飞燕，暂时不能去宁夏了，要等明年再去，飞燕知道后还挺失望。 以后的日子，穆欢上午带着孩子们练武，下午孩子们自己读书。 几日后，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如今裴笙不在了，没有人教孩子们念书。 其他孩子还好说，但孟煊必须要读书啊！而且必须要有学问好的人来教才行。 第163章 这疯子脸皮真厚 于是她和孟煊商量：“要不，送你去学堂读书吧？” 孟煊摇头拒绝：“不需要，先生让我读的书，我还没读完呢。我自己在家里读就行了。” 穆欢却不这么认为，没人讲解怎么行？那不是闭门造车嘛！ 既然去学堂不安全，还是得找个老师回来教才好。 她让文墨去打听一下淮安有大学问的人。 文墨点头应下，很快就将淮安城中致仕的老大人打听了个遍。 穆欢听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随后，她找来孟煊：“你随我出去一趟吧。”连小青和文墨都没有带。 两人直奔漕运总督衙门。 顾桓看到穆欢，怒瞪她：“人都给你了，你还来干什么，难道还想打劫衙门不成？” 穆欢笑道：“妹夫，别急眼，我这次来找你有正事。” 顾桓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你能有什么正事？” 穆欢认真道：“公事，咱们到哪儿谈比较合适？” 顾桓无奈之下只得带着她们进入衙门内。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骂：你有屁的公事，不来找麻烦就不错了。 三人来到屋内，顾桓不耐烦地问：“好了，有什么事快说吧！” 穆欢笑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寻找兴王的孩子吗？我最近正好有空，可以帮你找找看。” 顾桓才不相信她有那么好心，狐疑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穆欢道：“我真的帮你找，不过要报酬的。” 顾桓瞪大眼睛问：“你缺银子？” 穆欢问：“你就说需不需要吧？” 顾桓心里暗自盘算，都找几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报酬嘛，总要找到人才能领。 于是他便点头表示同意，“可以。” 穆欢又道：“那你给我讲讲，圣上现在有几个兄弟和侄子。” 顾桓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穆欢理所当然道：“我得知道找的这个人值钱不值钱啊！” 顾桓心里虽不解，还是道：“圣上本来有两个弟弟，兴王没了以后，现在只有一个献王了，献王如今也只有一个儿子。” 穆欢好奇地问：“皇上现在还没有皇子吗？” 顾桓突然严厉呵斥：“穆欢，这话不能乱说。” 穆欢心里明白了：这就是没有的意思，看来皇帝老儿生不出儿子。 那么就只剩下两种选择，要么兄死弟及，让弟弟继承皇位。 要么从宗室里过继一个侄子过来。 现在兴王一门已经被灭，无论是兄死弟及还是过继，不是献王就是献王的儿子。 由此推断，孟煊的仇人很可能就是他的这位皇叔。 而那个与吴永刚联系的人，应该就在献王身边。 想到这里，穆欢赶忙赔笑说道：“知道，知道，不说了。” 她接着提出一个条件：“我帮你找人，你帮我找一个学问好的人来教我家曦儿读书。” 顾桓皱眉道：“我去哪里找？” 穆欢笑嘻嘻道：“淮安有那么多致仕的官员，你就不能找一个来？” 顾桓咬牙道：“致仕的官员都是德高望重的人，能到穆家教小娃娃读书？” 穆欢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妹夫，你可以请他来教云辰啊，我家孩子顺便听听就好。” 顾桓瞪着她不说话。 穆欢见状，赶紧补充道：“我不要钱，一定负责把兴王的孩子找到，这样总可以了吧！” 顾桓闻言，话不经大脑就说出口：“如果你真能找到，我就把淮安城里学问最好的沈大人给你找来。” 穆欢开心道：“妹夫，我也觉得这个沈遂大人挺好的。” 顾桓彻底无语了，这疯子脸皮真厚，还沈遂大人挺好，人家可是状元出身，官至礼部尚书，怎么可能来教她家的小娃娃。 穆欢见顾桓黑着脸不说话，不急不缓地问：“妹夫，你在淮安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难道请不动沈大人？” 顾桓依旧沉默不语。 穆欢接着道：“妹夫，我要去找人，怕不方便，把你总督府的牌子给一块呗！” 顾桓瞪着她看了半晌，终于开口道：“信。” 穆欢瞬间明白，他这是想要顾老夫人写给穆颜的休书。 她爽快地答应道：“成交。”心想，如果小颜不想当侯夫人了，她自己休了顾桓也是一样的。 事情办妥了，穆欢这才心满意足的领着孟煊出门。 临出门时，顾桓突然开口道：“穆欢，你自己穿男装就算了，怎么让这小丫头也穿男装，不要把孩子带坏了。” 穆欢回头看了看孟煊，点了点头，赞同道：“妹夫说得对。” 待两人离开后，林彦不解地问顾桓：“侯爷，真的要给穆大姑娘牌子吗？” 顾桓点头道：“你弄好送去穆家，再去查查沈大人的喜好，还有他在意的人和事。” 林彦心道：我就多余问，侯爷都成亲三年了，怎么还没清醒呢？ 这牌子是可以随便送人的吗？穆大姑娘要是拿去作奸犯科怎么办？ 还有那沈老大人，那是能轻易请来的吗？ …… 而另一边，穆欢和孟煊出了衙门。 穆欢开口问：“听了顾侯爷的话，你有何感想？” 孟煊垂下眼眸：“我家的事也许是我皇叔干的。” 穆欢道：“把‘也许’两个字去掉，能够在一夜之间将你们全家灭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你可以从利益角度来分析，如果你的父亲不在了，谁是最大获利者，未来这天下会是谁的？” 孟煊低头思索片刻，然后轻声道：“天下是皇伯父的。” 穆欢语气平静地问：“现在是，以后呢？” 孟煊抬起头问：“那我该怎么办？” 穆欢微微一笑，缓缓道：“我这个人，喜欢以牙还牙。 他心心念念要什么，我就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敢杀我的家人，我就要他家鸡犬不留。” 孟煊听后，认真地问：“欢姨，我每日认真读书，好好练武，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怎么才能报仇？” 穆欢轻轻拍了拍孟煊的肩膀，安慰道：“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努力学习，我们静待时机。 我打听过，沈大人的学问非常好，你先跟着他好好学习，自己先变强，回到狼窝才能生存。” 孟煊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知道，复仇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 第164章 原来小九是女娃娃啊? 三日后，林彦来穆家，他将牌子递给穆欢，并说道：“穆大姑娘，沈大人让您把孩子送去沈府学习，他会亲自授课。” 穆欢大喜：“替我谢谢你家侯爷。” 林彦觉得不可思议，就这样轻飘飘一句谢谢就完了啊？ 侯爷搭了多少好东西，还把沈大人的孙子从牢里救出来，才能请动沈大人。 都不需要亲自上门感谢一下吗？ 穆欢没有听到林彦的心声，她兴高采烈地安排着：“秦轩、曦儿，你们俩跟我一起去拜访沈大人。” 她和孟煊说过了，现在不能暴露真实姓名，还是继续化名秦轩。 让文墨去保护两人，黄小福去当书童，其实也是去旁听。 苏阳表示坚决不去，他更喜欢练武而不是读书。 这时，四岁的小九看到大家都要离开，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顿时不愿意了，非要跟着一起去。 穆欢心想，反正有这么好的老师，小九跟着去学习也不错。 于是，她给小九换上男娃娃的衣服，带着她一同前往沈府。 到沈府后，一行人随着仆人进入府内。 穆欢发现这位沈大人十分低调，宅邸朴素雅致，完全不像是尚书大人居住的地方。 沈大人须发全白，精神矍铄，人也很随和。 他见来了三个小孩，奇怪地问：“穆家有三个孩子吗？” 穆欢忙点头：“沈大人，我们家孩子多。” 正说着，又来人了。 林彦抱着顾云辰走进来，身后紧跟着文久。 小云辰原本哭个不停，一见到小九，便急忙挥舞着小手，喊道：“小九姐姐。” 小九赶紧做出噤声的手势，但无济于事。 沈大人惊讶道：“原来小九是女娃娃啊？” 穆欢十分尴尬，她向沈大人道歉，并解释道：“沈大人，抱歉，无意欺瞒您，是小九舍不得舅舅，又喜欢读书，所以就一起来了。” 谁知沈大人却不以为意，笑道：“没事，老夫家也有一个喜欢读书的小女娃，这样正好可以让她们一起学习。” 穆欢觉得这沈大人还挺好，至少没有说女子读书无用。 林彦举得小主子就是来做样子的，两岁的小娃娃能干什么啊！ 他不禁感叹，为了穆家小公子，侯爷竟然舍得让自己的儿子来陪人读书。 云辰见到小九就不哭了， 挨着小九后坐好。 孩子们都认真听沈老大人讲课。 穆欢见文墨和文久都在，孩子们的安全不用担心。 她想起林小雪还在家里没有安排好，原先打算把她放在沐阳绣坊。 但是她孤身一人，吉祥和文梅是夫妻，三人住一起总觉着有些别扭。 既然是做绣娘，在哪里都可以，所以就把她带来了府城。 她回家把林小雪带去给芸儿，让芸儿安排。 芸儿见到林小雪很高兴，表示现在正需要人帮忙。 穆欢这才知道，小颜在这一年里又开了两家铺子，一家是布庄，另一家是成衣铺子。 她心里为妹妹感到高兴。 现在小颜有孩子，有铺子，目前看顾桓也还靠得住。 安排好林小雪后，她带着小青悠闲地晃悠了一圈然后才回家。 孩子们不在家，她觉得家里出奇的安静，甚是无趣。 练完功后，她靠着椅子休息，便叫来江圆圆来给自己念书。 这还是江圆圆主动提出来的，她说她以前的主子就是说书的，所以她也喜欢说书。 别说，穆欢觉得这胖姑娘的声音还挺好听。 正当她昏昏欲睡的时候，黄叔突然进来说，裴家公子来了。 穆欢猛地睁开眼睛。 小青见状，责怪道：“黄叔，哪来的什么裴家公子啊？”然后跟着黄老汉出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当她看到来人是裴恒时，顿时黑了脸，随即问道：“你有什么事？” 裴恒道：“我有事找嫂子。” 小青瞪着他，说道：“有事和我说。” 裴恒固执道：“我要见嫂子。” 小青恶狠狠道：“你最好真的有事。”心里骂道：裴家人都是烦人精。 穆欢一看进来的竟然是花孔雀，不禁皱眉，他能有什么事？ 不过，现在花孔雀顺眼多了，一身素衣，一根玉簪，整个人清爽不少。 裴恒掏出一张纸递给穆欢，“嫂子。” 难得的没叫乔兄弟了。 穆欢接过来一看，一百两银票，不解的问：“何意?” 裴恒道：“养小九的费用，小九是哥哥的孩子，哥哥不在了，我来养小九。” 旁边的小青咬牙，会不会好好说话？不在了还提什么啊！ 她忙去瞧自家姑娘。 穆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裴恒，你不用操心小九，她有我呢。” 裴恒认真地道：“哥哥留我一命，还养我长大，我没能回报他。我只能尽自己所能对小九好一些。” 穆欢闻言惊讶不已，裴恒竟然知道小时候的事。 裴笙不在了，她本不想与裴家有牵扯，但是，裴恒既然上门来了，她也就尽一次做嫂子的义务。 她语重心长道：“裴恒，如今，裴家就只有你一个，你替他好好孝顺长辈，看顾好裴家，便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裴恒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做到。 穆欢接着说：“这次的银票，我代替小九收下了，以后不要再送来。” 小青将裴恒送出门后，回来一直偷偷地打量穆欢。 穆欢发现了她鬼鬼祟祟的举动，觉得有些好笑，问道：“小青，我脸上有花啊？” 小青连忙摆手：“没有。” 穆欢知道小姑娘担心什么，笑着安慰道：“放心，我没事。” 小青开心地回应：“我知道，姑娘肯定没事。” 她转头看向江圆圆，提议道：“圆圆，要不你给姑娘讲个故事吧！” 江圆圆欣然答应，并立刻开始讲述一个女将军的传奇经历。 穆欢听完故事，反而不困了，想着没什么事，把顾桓给的牌子拿上和小青去牢里审梁超。 当梁超被带上来的时候，穆欢看着他那副消瘦的样子，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然后道： “看来这牢里的生活很艰苦啊，瞧你都瘦成皮包骨了。” 梁超听到这话，忙舔着脸对穆欢说道：“能不能给点吃的啊？” 穆欢点头道：“行啊，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才行。” 梁超毫不犹豫地答应，并让穆欢尽管问。 第165章 妄图李代桃僵! 穆欢问梁超：“我看你们个个凶神恶煞，做坏事时手段狠辣。 这些年应该是打劫了不少钱财，怎么当时在小泉山没有找到呢？” 梁超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个要问我大哥，每年他都会把大部分的银子带走。” 穆欢继续追问：“那你可知道他送去哪里了？送给什么人？” 梁超想了想，回答：“只知道是送去京师，具体什么人，那就不得而知，大哥说我们只需要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就好。” 穆欢语气严厉道：“这么说来，你们打劫老百姓的血汗钱，不止供你们挥霍，还要供养你们背后的人。” 梁超老实道：“大哥是大当家，他的决定没人敢反抗，他说了，我们的富贵日子很快就要来了。” 穆欢闻言，心中一沉，再次追问：“你真的不知道吴永刚背后的人是谁吗？” 梁超摇了摇头。 穆欢深吸一口气，让狱卒去买了一只烧鸡给梁超，然后对他说：“我说话算数。” 离开牢房回到家里，穆欢的脑子开始不停的转动。 吴永刚供养着谁呢？ 他之前曾效力于安王，会不会是安王府的余孽？ 又或是另有其人？ 他把孟煊劫回来，那就说明他也是灭兴王一门中的一员。 孟煊的仇人是献王，那么吴永刚与他肯定有关联，至少和他身边的人有瓜葛。 此外，白巧儿说，吴永刚曾经说过要让他儿子成为世上最尊贵的人。 最尊贵的人？那就是皇上啊！ 他又说孩子太小，白巧儿的儿子比孟煊小两岁。 她蓦地瞪大了双眼，狗贼竟然妄图李代桃僵！ 想到这里，她立刻给文时写了一封信，让他找机会查查这位献王。 文时的回信还没有回来。 乔冉的信先来，信上说他暂时不回淮安了。 穆欢去告诉穆颜这个消息。 “舅舅说，这次宁夏行遇到了外祖父的结义兄弟，外族人屡屡进犯，边关形势紧张，他想留在宁夏卫效力，以报答外祖父的养育之恩。” 穆颜听穆欢说完乔冉的事。 她也拿出一封信递到穆欢手中：“姐姐，你看看。” 穆欢不明所以的展开信纸。 父亲、母亲安好： 孩儿非常想念父亲、母亲还有小弟云辰。 奈何祖母的身体一直欠佳，孩儿只能留在家里照顾祖母。 前段时间，祖母收到父亲的来信，得知母亲有孕了，坚持要给父亲买个女子送去淮安照顾父亲。 我不敢忤逆祖母，只好自己包揽下这事。 我买了这位江圆圆，带回去给祖母看的女子是花钱顾来的。 至于丫鬟小玉，她是祖母派去的，但她并不知道此江圆圆非祖母看到的江圆圆。 现在祖母已经知道她俩抵达了淮安，祖母应该就不会再过问此事了。 如果这两人不听话，直接卖掉就好，不会影响到母亲。 请母亲好好养身体，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顾云清敬上。 穆欢将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忍不住赞叹道： “小云清真是不错啊！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有手段。比你家顾桓可靠多了。” 这时，她心中的疑团也解开了，就觉得顾老夫人送个胖姑娘来不合情理。 穆颜附和道：“是啊，小小年纪做事面面俱到。” 穆欢叮嘱：“小颜，听云清的没错，好好调养身体，其它的都不重要。” 穆颜应道：“嗯，我已经重新找了掌柜来管理布庄和成衣铺子。” 随后，她话锋一转又道：“姐姐，那位将军夫人又给你来信了。” 穆欢一脸无奈：“那是裴笙母亲那边的族亲，我们之前在京师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 说来也奇怪，她好像特别喜欢写信。写的也是一些日常，分享吃食，偶尔也提提她的儿子。” 说着她就把穆颜递过来的信收进怀里，然后又一脸认真道： “小颜，小姑娘为你如此操心，你记得给她回信，能准备一些礼物更好。 另外，也给顾老太太准备一些贵重的药材送回侯府去。” 穆颜疑惑道：“姐姐，侯府里什么贵重的药材没有呀，老太太又不稀罕。” 穆欢轻轻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温柔道： “小颜，你既然是顾桓的侯夫人，老夫人病了，自当表示关心。她不稀罕没关系，顾桓知道你的心意就行。” 穆颜被姐姐这样一点，立刻明白了，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太太虽然可恶，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 从顾府出来之后，穆欢和小青悠闲地四处溜达。 她们走到城门口时，发现城门附近围了许多人，两人有些好奇，走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一番打听才得知原来是城门关了，这些人出不去。 穆欢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辰尚早，怎么就关城门了呢？ 带着心中的疑问，她走过问守城门的守卫：“官爷，请问为什么这么早就关城门了？” 那守卫瞪大眼睛，不耐烦地说：“闲人少打听！” 穆欢从怀中掏出顾桓给自己的牌子，然后不紧不慢道：“我就是问问嘛。” 那守卫接过一看，是漕运总督府的牌子，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他笑着道：“穆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外面有贼人，上头下了命令要关城门。” 穆欢收起牌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她拉着小青转身往回走，心想：关就关吧，反正自己也不出去。 路过宋大夫的医馆时，小青问：“姑娘，要不要进去看看春娘？” 穆欢想着反正无事，去看看小池羽也好。 两人正准备进医馆，突然看到宋大夫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 他只顾着跑，连门口的穆欢和小青都没看见。 穆欢蹙眉：“这是出什么事了?” 小青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拉住宋大夫问道：“宋大夫，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 宋大夫定睛一看，发现是小青，再一瞧，后面站着穆欢，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穆欢面前。 他焦急道：“丫头，我刚刚听病人说城门关了，所以打算去看看情况。” 穆欢点头道：“你不用去了，城门确实关了。我们刚从城门处过来。” 宋大夫闻言如遭雷击，慌忙道：“可是，春娘和飞燕出城还没回来呢。” 第166章 在哪里?快带路 穆欢想起刚才守卫的话，蓦地睁大眼睛，急问：“她们去哪里了？怎么这个时候出城？” 宋大夫忙道：“池羽生病的时候，春娘向菩萨许了愿，今天去药王庙还愿，飞燕陪着她一起去的。” 穆欢听后，心里一沉。 她对宋大夫说：“你先别慌，我再去城门口看看情况。你让人给文砚送信，说我要耽搁一下。” 说罢，她和小青就冲到城门口，还是去问那守卫： “官爷，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有家人还在外面？” 那守卫还记得她，他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穆爷，听说贼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杀了一个千总，您最好不要出去。” 穆欢听后，心里愈发着急，春娘和飞燕都是弱女子，如果真的遇上这些凶狠的贼人，哪有还手之力。 她问：“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守卫摇头：“不行，这门不能开。” 小青气得挽起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穆欢忙拉住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回去找顾桓，让他想办法。 两人正要去衙门找顾桓，就见一群骑马的军爷朝城门处来。 穆欢一眼就认出领头的是周齐。 她急忙跑回城门，只见周齐向守卫展示了手令后，城门缓缓打开。 许多人纷纷涌向城门，场面一度混乱。 穆欢着急地喊道：“周千户，周千户……” 周齐听到叫声，回头一瞧，是一位似曾相识的男子，再一看一旁站着的小青。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穆家大姑娘嘛！ 穆欢见周齐停下来了，忙道：“周千户，我要出去？” 周齐知道这是个连顾桓都敢打的主，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委婉道：“今日实在不便，我们去办正事。” 穆欢忙把顾桓给的牌子拿出来递给周齐看，解释道：“我有急事，来不及回去找顾桓，你回来去问他。” 周齐接过牌子仔细查看，确认是总督府的牌子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穆欢和小青随着周齐的队伍出了城。 两人知道周齐去抓贼人，没好意思抢他的马。 不过周齐好心给了她俩一柄刀，叮嘱道：“穆大姑娘，小心些，现在外面不安全。” 穆欢没有推辞，她和小青今日去顾府看穆颜，谁知道会有这样突发状况，根本没带武器。 小青接过刀当宝贝一样拿着。 两人一路狂奔，到半路都还没看到春娘和飞燕。 穆欢心急如焚，按理说，春娘这时该在返回的路上才对。 她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可就是看不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前面有一辆牛车，赶车的是位老大爷，她和小青几步上前，恳求老人家搭她们一程。 老大爷很和善，让两人坐上去。 穆欢问：“大爷，听说外面有贼人啊？” 老大爷叹气：“可不嘛，不知从哪里来的，听说无恶不作。” 穆欢问：“您老人家不怕啊，还在外面走。” 老大爷摇头道：“能躲去哪里？听说这些贼人还会进村劫掠，只希望老天保佑让他们快点离开。” 穆欢安慰道：“大爷不用怕，现在官府已经派出大量人手来抓捕这些恶人，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复平静。” 老大爷只是不断地叹气。 当快要到达药王庙时，突然，老汉停下牛车，穆欢和小青忙抬头张望，只见前面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 两人急忙跳下车子前去查看。 老汉吓得赶着牛车跑了。 小青仔细看了几人，然后道：“姑娘，都是一刀毙命。” 穆欢心头猛地一紧，真的有贼人，而且手段凶残。 这里距离药王庙不远，春娘她们不会这么不走运吧? 小青突然站起身来，她紧张道：“姑娘，有声音。” 穆欢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村庄，她轻声问：“是不是从村里传出来的？” 小青走近几步，仔细聆听了一会儿，脸色大变：“好像是飞燕的声音！”她说罢就冲出去了。 穆欢闻言瞬间移动，跟着狂奔。 虽然天色有些暗，但两人还是看清楚了，前面拼命奔跑尖叫的确实是飞燕，正向她们而来。 她身后紧跟一名手持长刀的男人，两人仅相隔几步之遥，眼看着那人的刀就要落在飞燕头上。 穆欢见状心急如焚，心知自己和小青已然来不及救，忙大吼：“飞燕趴下！” 她话音未落，飞燕便猛地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小青手中的刀已经甩出去，精准地击中了那个男人。 这一刀直接打在了那男人的肩膀上，那男人痛呼一声，随即后退好远，然后一屁股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穆欢已经赶到，她冲上前立即折断了那人的手，并抢了他的刀。 紧接着，小青一脚重重地踏在那人的胸口上，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那人的口中鲜血不断涌出。 两人的动作一气呵成，眨眼之间便已完成。 飞燕哭着喊道：“快去救婶娘。” 小青连忙捡起刚刚被甩出去的刀，急切地问：“在哪里？快带路。” 飞燕又往回跑，直接跑回那个村子。 几人跑进村子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心如刀绞。 村子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地上躺着一个个死去的村民，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幸免。 穆欢看着这一切，牙关紧咬，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发现春娘时，她更是目眦欲裂。 春娘倒在血泊之中，前襟已经被鲜血染透，心口处插着一根发钗，触目惊心。 她急忙扑上前，伸手试探着春娘的鼻息。 当感受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时，她迅速从怀中掏出宋大夫给她的保命药。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塞进春娘的口中，并不断在她耳边呼唤：“春娘，春娘，快把药吞下去！” 飞燕也赶紧拿出银针，熟练地为春娘扎针止血。 小青匆忙跑到屋里，找来一些水喂给春娘。 三人配合默契，希望能救春娘的性命。 飞燕眼泪婆娑的道：“得快点回去找叔父，让他想办法救婶娘。” 第167章 能不能醒要看她的造化 穆欢点点头，她轻轻地抱起春娘，准备带她回医馆治疗。 这才发现春娘的双腿已经被打断了，她咬了咬牙道:“回去。” 路过小树林时，穆欢让小青把贼人的尸体拖回去，她知道贼人可能还没有走远。 但现在春娘最重要。 几人走了一段，发现前方有人，仔细辨认后，穆欢发现那是周齐。 于是她急忙走上前去，三言两语地向周齐说明了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又说自己需要两匹马。 周齐听了穆欢的话，看着她怀里的血人，知道她急着回城里救人，不但给她们两匹马，还让自己的手下送她们进城。 穆欢心里感激不尽。 几人顺利入城后，几人径直前往医馆。 当宋大夫看到春娘的样子时，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差点摔倒在地。 他给春娘诊脉的手也一直颤抖过不停。 穆欢一看他这状态，眉头紧皱，怕他耽误救春娘的命。 她立刻转身出门，迅速翻身上马，朝着顾府疾驰而去。 此时的顾桓也还没睡，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 当他看到穆欢的衣服上都是血，也吓得不轻。 “受了伤还四处乱跑！” 穆欢急道：“顾桓，我来找宁大夫，人命关天。” 听她这样说，再看她浑身是血的样子，顾桓没有片刻拖延，立刻叫林彦去请宁大夫过来。 穆欢正好趁机将城外贼人的事说了一遍。 顾桓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这伙贼人来势汹汹，身手不凡。 他们不仅抢劫平民百姓，就连运河上的船只也不放过。 我正派人四处捉拿，近日你还是尽量不要外出。” 穆欢没表态，想起周齐出城时手里拿的手令。 她道：“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手令？你的牌子现在根本不管用，连出城都困难。” 顾桓无奈道：“这是非常时期，平时还是管用的。叫你留在城中也是为了你好，你还想要什么手令？” 穆欢冷冷道：“他们害了我家春娘，我岂能放过他们。” 顾桓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些人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武艺高强，心狠手辣，不好对付。” 穆欢心中怒火难平，咬牙切齿道：“不好对付又不是不能对付。” 接着，她话锋一转，“我和小青已经杀了一个，明天你把他挂在城墙上，让那些贼人看看，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刚说到这里，宁大夫就匆匆忙忙的来了，她忙迎上去说明情况。 宁大夫知道是去救命，二话不说就随穆欢到了医馆。 他仔细地给春娘检查完之后，又赶紧施针抢救。 然后才道：“万幸插偏了一点点，又及时吃药止血，不然，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听到宁大夫这么说，穆欢顿时松了一口气。 春娘还有得救。 她这把心刚刚放到肚子里。 谁知宁大夫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即便目前暂时没事，病人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她自身的造化。 而且就算她真的苏醒了，她的腿以后也好不了。” 一旁的宋大夫感激涕零道：“多谢宁老出手相助，能够保住内子的性命已经是谢天谢地。” 接着，他便急忙去给春娘煎汤药。 穆欢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春娘，心如刀绞。 明明说好后半生要过好日子的，为什么现在却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能不能醒还不确定，醒了脚还不能走？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恶人？如此丧心病狂。 穆欢紧紧握住春娘的手说：“春娘，你努努力，快快醒来，我一定给你报仇雪恨。” 直到此时，飞燕才终于有机会讲述她们路上的遭遇。 “婶娘认为步行前往药王庙还愿，显得更有诚意，所以我俩是走路去的。 我们从药王庙出来后不久，我就发现前方有人拿刀拦在路上。 在药王庙上香的时候，我们曾听闻现今贼人横行，于是我和婶娘急忙隐匿到林子里，试图避开这些人。 后面一些眼尖的香客也注意到了异常情况，大家一同绕进了村子里。 谁料想，村中同样有坏人，他们见人就杀。 大家被困在了村内，只能分头藏匿。 我与婶娘躲藏在一户人家的屋后，没想到贼人杀了那家人后，还有人来屋后搜寻。 婶娘见躲不了，嘱咐我藏起来找机会逃，她自己走了出去。 那个贼人见到婶娘起了邪念，企图侵犯她。 婶娘坚决不从踢了那人，贼人竟直接将她的双腿打断。 婶娘随即就用发钗自戕了。 我见婶娘那样，情绪激动之下，没能控制住自己，不小心发出了声响。 让那个可恶的坏人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于是，我不顾一切地拼命向外跑，那贼人就紧追不舍。 接下来，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如果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恐怕我早已成了贼人的刀下冤魂……” 说到最后，飞燕已是泣不成声。 穆欢轻声道：“飞燕，你别哭，你好好照顾好你婶娘，放心吧，恶人是活不久的。” 直到宋大夫给春娘喂了药，穆欢才带着小青准备回家。 她们刚刚踏出医馆大门时，迎面碰上了前来接人的文墨。 两人的样子差点把文墨吓死。 他心里暗暗叫苦：天呐，少夫人浑身是血，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自己可是在公子面前发过誓的，保护少夫人不受到伤害。 公子，这少夫人不听话，总要乱跑，这该如何是好啊？ 穆欢注意到文墨一直盯着自己看个不停。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样子确实狼狈。 唉……这浅色的衣服就是不耐脏。 “文墨，我没事，是春娘受伤了。” 文墨听了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穆欢的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穆欢道：“现在没受伤，以后就说不准了，那些人让春娘生死未卜，我给春娘说了要给她报仇。” 文墨立刻道：“少夫人，让我先去打听，孩子们那里有文久在，没有问题。” 穆欢点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点，这次这些人不同寻常。” 回到家中，穆欢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她和小青各自去沐浴。 两人刚出来，孙大娘便端来了饭菜。 穆欢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着飞燕所说的话，那个贼人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是哑巴的可能性极小。 最大的可能是不会说本地话，难道是外来人？ 而且顾桓也说过，这些人竟然胆敢打劫官船，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干的事。 第168章 侯爷纯粹是瞎操心 小青看到穆欢怔怔出神，不禁担忧地问：“姑娘，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穆欢回过神来，赶紧扒了几口饭，回道：“我没事，只是在想周齐有没有抓住那些贼人。” 小青道：“明日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穆欢点头：“行，我们明日去问，你吃了早点去休息。” 两人饭后各自回房歇息。 穆欢看着床上女儿恬静的睡颜，心里暖暖的。 一想到现在盗贼四起的世道，又忍不住叹气。 府城周围都如此不安宁，这天下哪里才能安生。 难道要带着孩子们躲去小泉山吗？ 第二日，把孩子们送出门，文墨就去打听情况了。 苏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非要跟着小青一起。 最终，三人一同前往寻找顾桓。 从衙门出来后，穆欢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周齐竟然没找到那些贼人，连线索都没有。 他说那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杳无踪迹。 不过，顾桓已经与知府商议好对策，今天将会把那个贼人挂在城门口示众。 城门也重新开启，所有人都可以前来围观。 同时，他还派了许多官兵乔装打扮混入人群，观察每一个围观者，并跟踪那些愁眉苦脸、眼神闪烁的人。 穆欢几人也去城门口围观。 当她来到城门前时，才意识到自己昨天太过着急，竟然没有好好打量这人。 今日一瞧，他的五官和穿着打扮明显不是淮安人。 如果是外来人，那么他们又会躲在哪里呢？ 能够如此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必定是有人相助。 就如同吴永刚等人躲在小泉山一样，还需要苏晴打掩护。 贼人悬挂示众二日后，顾桓派出的人终于带回了一些线索。 据说，那些在人群中神情怪异的人，大都回了距离府城五里之外的白沙村。 而且，这个村庄并没有遭受贼人的抢劫。 于是，顾桓立刻派人对该村庄展开监视。 很快，他们便发现这村子的古怪。 由于今年南方雨水特别多，庄稼收成不好，村民们的生活十分艰难。 几乎只能维持基本的温饱，很少有余钱购买肉类食物。 但是，这个村子里每天都会有人采购大量的猪肉、羊肉以及粮食。 这就显得尤为怪异。 顾桓觉得派人去搜查一下就能真相大白。 他准备亲自去，最好那些贼人就藏在村子里，正好一劳永逸，把这伙贼都抓了，淮安就太平了。 由于贼人武艺高强，他让周齐挑选了五百个身手好的人带上。 穆欢这边，文墨也查到了白沙村。 她让宋大夫炮制了毒药，给她和小青的箭尖都擦上，这个灵感来自于那次顾桓受伤。 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死有余辜。 她连枪尖上都抹了毒。 敌人毫无人性，就不用对他们心慈手软。 顾桓带着队伍出发时，就看到穆欢，小青，文墨，苏阳四人骑马也直奔白沙村。 他不禁皱起眉头。 这人怎么说不听呢，非得往危险的地方冲。 他对林彦道：“危急的时候，看顾着点。” 林彦看着穆欢一行四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们在小泉山救侯爷时的场景，再想到自家侯爷被打得吐血的样子。 他觉得自家侯爷纯粹是瞎操心，就穆大姑娘那凶悍的劲，再加上她身边的人，到底谁看顾谁真说不准！ 顾桓带人马不停蹄的赶往白沙村。 他吩咐士兵把村头守好，不要让贼人跑了。 周齐去通知村民，表明他们要进村搜查坏人。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男村民见到官兵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 反而纷纷站成一排，挡住了顾桓等人前进的道路，坚决不让他们进入村子。 他们的这种怪异的行为，让顾桓判定村子里肯定有古怪。 周齐见状，连忙上前对那些村民喊道： “乡亲们，近来盗贼猖獗，我们是来村里排查坏人的，还请你们配合一下。” 然而，那些人却无动于衷，仿佛完全听不懂周齐所说的话。 周齐无奈之下，只好转过头去，用眼神向顾桓求助。 顾桓二话不说，直接弯弓搭箭，一箭射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领头人的肩头。 他冷冷道：“全都给我绑起来，如果谁敢阻拦抓捕贼人，视为贼人的同党，杀之。” 那些村民看到官兵们动了真格，终于有人开始感到害怕了。 于是，官兵们趁机一拥而上，将所有的村民捆绑起来。 当他们走进村子后，发现妇人和孩子们也站成一排，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顾桓指着地上绑着男人们，大声地对那些妇女们喊道：“你们谁要是敢阻拦我们，我就把她家的男人砍了！” 他话音未落，林彦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剑架在了其中一名男子的脖子上，并轻轻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剑身缓缓往下滴，看得人心惊肉跳。 不知是不是那男子的家人，反正有一位妇女率先让开了。 有一就有二，陆续有妇女慢慢地让开，都站到道路两旁。 顾桓曾经吃过女人的亏，他让官兵把这些女人都看管起来。 穆欢本来还担心，是不是敌人让这些村民来拖延时间，好争取时间逃跑。 结果别人并没有跑，竟然敢突击官兵。 当顾桓带领大部队进入村子时，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突然就从两边的房屋里冲出来一群人，毫不畏惧地冲向他的队伍。 对着官兵就是一阵猛砍。 贼人手持锋利无比的长刀，刀光闪烁，速度奇快，气势汹汹。 这些人完全不惧怕死亡，数十人对对峙顾桓的五百人，竟然毫无惧色。 一瞬间，顾桓的队伍就被打散开来。 穆欢见状，眉头紧蹙，这样不怕死的人属实罕见。 她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弄错了人，应该先问问什么的。 现在看这些人砍人的姿势，还有他们的样貌和打扮，就是那群可恶的贼人！ 顾桓带的人对上这些凶猛的贼人好像并不占优势，不一会就有不少人受伤。 而那些贼人仿佛知道顾桓是领头的，都一个劲的往他身边冲。 第169章 刀刀要人命 林彦和周齐怕贼人伤着顾桓，应对得非常吃力，甚至有些手忙脚乱。 穆欢见此情景，急忙拿起弓箭射杀。 虽然她和小青一人背一个箭囊，但是一共也就二十支箭。 她们将目标瞄准想要接近顾桓的贼人，一箭射出，命中即死。 因为她们的箭上涂有毒药，一旦射中贼人，他们就无法活命。 嗖嗖嗖……很快，穆欢和小青的箭矢用尽。 四人各自拿着武器冲向那些贼人。 既然现身了，那就必须让他们把性命留在这里。 贼人的刀虽然锋利，穆欢和小青使的是长枪，还是有一定优势。 文墨虽然使剑，但他功夫了得，身法快。 只有苏阳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 好在他年轻且胆子大，跟在文墨后面自保还是没有问题。 林彦见面前的贼人纷纷倒地，抬头望去，看到是穆欢和她的人前来解围。 他不禁感叹道：看嘛，穆大姑娘哪里需要人救啊！ 大家陷入了混战。 贼人的刀确实锋利，一贼人竟然一刀砍断了少青的枪柄。 小青猝不及防，差点被砍伤，急忙一个后仰，惊险地避开了这一刀。 穆欢目睹了小青的险境，手中长枪甩出，刺中那贼人。 紧接着，她立刻捡起一把贼人的长刀拿在手中。 文墨和苏阳见此情形，忙撤回两人身旁。 小青扔掉手中断了的枪，也捡了贼人的刀拿在手中。 想到生死未卜的春娘，穆欢几人心里的怒气就遏制不住，下手毫不留情，刀刀要人命。 片刻之后，几人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但她们毫不在意。 那些贼人眼见着同伴死伤过半，心生怯意，想要逃离。 然而，顾桓见死了那么多官兵，怎会甘心让贼人逃脱。 他立刻命令官兵手持长枪，将贼人团团围住。 然后，他带领着功夫好的手下们拼命斩杀，决意要将这些贼人斩尽杀绝。 穆欢这边四人也不愿意让这些人逃走，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这些人不仅洗劫财物，而且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村民，把命留在这里也属应当。 可惜，包围的官兵不得力，让贼人突围冲出去了。 穆欢抬头望去，逃走了六个人。 她立刻砍死了身前的贼人，然后找到马匹，急忙飞身上马去追。 小青、文墨和苏阳见状，怕她一人吃亏，也急忙跟了上去。 穆欢一路追赶，追到山脚下时，只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她跳下马来，文墨三人正好也赶到了。 文墨看着贼人消失的方向，忙道：“少夫人，这进了山就很难找，还是等顾侯爷派人来找吧！” 穆欢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但是一想到那小村庄那些死不瞑目的村民，她就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如果今日放过这些狗贼，不知道又会有哪个村庄遭受不幸。 但理智告诉她，文墨说得对，进山确实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那便只有赌一赌，赌那些人还没有走远，就在附近躲着。 还要赌那些人能听懂她的话。 她突然放声大喊：“你们知不知道，挂在城门口的人是谁杀的？是我！怎么如此胆小，不敢出来报仇啊？” 文墨立刻明白了穆欢的意图，于是也跟着大声喊道：“你们不过是一群只会欺负弱小的鼠辈罢了。” 小青接着吼道：“一群缩头乌龟，真是给你们祖宗丢脸。 我呸，只敢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见了姑奶奶就躲起来了。” 林子里半晌没有动静，穆欢还以为这些人已经逃远了，都已经准备回了。 临走前，她最后喊道：“等我回去，就把你们的同伴切成片喂狗吃。” 她话音刚落，就见几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提着刀从树林里走出来了。 穆欢连忙对苏阳说：“你小心些。” 然后迅速将药丸分给身边的几人，让他们吞下，同时又递给小青一些药粉。 接着，大家静静地等待着那些贼人靠近。 穆欢仔细地数了数人头，发现之前逃跑的六个人一个不少。 只见她眼神微微一动，对着小青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个人同时将手中的药粉朝着那几个人撒去。 紧接着，她们身形迅速地跟随着移动，提起手中的刀就砍了过去。 这药粉可是宋大夫专门研制出来的，它可以让人的动作变得迟缓。 之所以没有使用毒药，原因有两个：一是怕误伤自己人；二是想要抓活的。 那些贼人被药粉洒中之后，速度明显减慢了许多，很快就被砍伤了。 小青非常愤怒，毫不留情地将六个人的手脚全部打断。 她一边狠狠地揍，一边咬牙切齿道：“让你们欺负百姓！让你们害得春娘断腿！你们也来尝尝这种滋味吧！” 苏阳跟在后面帮忙，小青每收拾一个贼人，他还要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确保他们的手脚都断了才行。 结束后，几个人将贼人扔到了马背上，然后带着他们回到村子。 顾桓那边也已经结束，满地都是死去的贼人。 穆欢等人将马背上的人扔到地上，对顾桓说：“这里还有几个活口，你可以审问一下。” 那些村民们看着躺在地上，手脚都无法动弹的贼人，那生不如死的惨样，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再看穆欢四人，只见她们的衣服前襟已经被鲜血染红，完全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周围的村民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当穆欢经过他们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 她目光锐利地看着眼前这些村民，大声问道：“你们明明知道他们是坏人，为什么还要窝藏他们？” 所有的村民都低着头，没有人敢回答。 小青见状，扬起手中的刀，厉声喝道：“哑巴啊？回话！” 说着，她将刀尖指向其中一个村民。 那个人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道：“为了吃饱饭……他们说会给我们粮食……” 穆欢继续追问：“只是为了吃饱饭，你们可知道他们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这时有个老者道：“我们没有粮食也要死。 本来上季收成就减半，这季更是毫无指望，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只是想活命而已。” 他的这番话让穆欢心中一震，她当然知道上季庄稼收成不好，苏晴说过。 第170章 那就试试吧! 另一位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岂止是收成不好，根本就颗粒无收。” 小青疑惑地问：“这不是还没到收粮食的时候吗？” 那老人家无奈道：“你们可以去田间瞧瞧！” 穆欢转头看向身旁的顾桓，这才是淮安的大人物，这些事该他去处理。 林彦见穆欢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家侯爷，再看她满身鲜血，心中不禁有些发毛，忙戒备。 这穆大姑娘不会又想对侯爷动手吧？ 田里没收成和侯爷有什么关系？ 穆欢很快收回视线，迅速翻身上马，准备回城。 虽然杀了贼人，但她内心并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反倒是感到无比沉重和难过。 在回程的路上，她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再说一句话。 林彦见穆欢就这样走了，不解地问：“侯爷，穆大姑娘是什么意思？” 顾桓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吩咐道： “林彦，协助周齐清点尸体，把抓到的人带回去。同时，要妥善安置好阵亡的将士们。” 他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田里没有收成，不止赋税无法上交，老百姓还会饿肚子。 如果百姓都吃不起饭，就会出大乱子，他必须和知府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形势如此不好，怎么也没人禀报呢？ 州县的官员难道都不知道吗？ 穆欢四人直接回家，刚到家门口，正好被下学回来的孩子们看见。 孟煊急问：“欢姨，您们这是怎么了？” 穆曦和小九瞬间红了眼，猛地冲过来，一人拉住穆欢一只手，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姐姐。” “娘亲。” 穆欢忙安抚道：“我们没事，这都是贼人的血，我沐浴后再给你们讲。” 说罢，她就牵着孩子进屋。 她们的样子把屋里所有人都吓得目瞪口呆，又是好一阵解释。 穆欢沐浴洗漱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到厅堂。 孩子们围到她身边，眼中满是关切和好奇。 穆欢轻轻抚摸着孩子们的头，给孩子们讲了今日抓贼人的始末。 最后，她看着孟煊问道：“你觉得那些村民的行为对不对？” 孟煊摇头道：“肯定是不对的。” 穆欢又问：“那他们为什么明知道不对还要这样做呢？” 孟煊思考片刻后答道：“为了活命。” 穆欢点点头，表示赞同孟煊的看法。 她思忖片刻后又问：“你知道根本原因是什么吗？” 孟煊点头：“庄稼无收，又怕朝廷不管他们。所以有人给他们粮食，他们就干昧良心的事。” 穆欢盯着孟煊说：“个人之善念能活几人至多几十人。 为官者心存善念能救成千上万人。 天下千千万万受苦的百姓需要谁？你知道吗？” 孟煊抬头看着穆欢答道：“我知道。” 穆欢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多问问沈老先生。” 就在说话间，飞燕来了，是文砚去找来的。 飞燕道：“姑娘，叔父要要照顾婶娘走不开，让我来。” 穆欢问：“春娘现在如何？” 飞燕一 边上药，一边回答：“婶娘还是老样子，已经五日了，再不醒就危险了。” 穆欢闻言，顿感无力。 宁大夫都束手无策还能有谁比他医术更高明？ 难道老天真的这么不开眼吗？ 飞燕给几人都包扎好，准备返回医馆时，小青说要去看春娘。 穆欢吩咐文砚和文墨把家里照顾好，随后与小青一同前往。 她准备去陪陪春娘。 希望自己这身煞气可以替春娘抵挡一下那索命的小鬼。 到了医馆，穆欢看到宋大夫站在床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他一脸疲惫地看向穆欢和小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穆欢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死气沉沉的春娘，心中悲痛难当。 她问宋大夫：“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宋大夫无奈地摇头：“我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现在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穆欢闻言，心里是五味杂陈，还老天保佑。 自己求了那么多次，满天神佛都没听见。 她坐到春娘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春娘，我们已经为你报仇了，你可得挺住啊！” 就在这时，飞燕突然开口道：“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 穆欢猛地转过头，眼中满是期待：“什么法子？” 飞燕面色凝重道：“我父亲生前给我说过一个方子，但他也说过这个方子，只能在一点希望都没有的时候用。” 穆欢转过头看向宋大夫问道：“为什么不试？” 宋大夫双眼通红，哽咽道：“不试春娘就还在，试了可能马上就没了。” 穆欢问：“那她还能拖多久？” 宋大夫和飞燕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穆欢理解宋大夫的胆怯，他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多活一刻是一刻。 她问：“宋大夫，真的不试吗？如果是裴笙，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愿意尝试。” 宋大夫握着春娘的手，眼泪无声的滑落，半晌后，他才道：“那就试试吧！” 穆欢忙对飞燕说：“你快去准备药材，再把春娘在意的人都找来。” 宋大夫耸了耸鼻子道：“丫头，她最在意的就是你。” 穆欢点了点头：“那我就守在这里，再去把池羽抱来。” 药熬好后，是宋大夫亲自一勺一勺地喂春娘喝下，他是一边喂一边哭。 穆欢静静地守在床边，盯着春娘。 池羽不停哭泣，嘴里一直唤道：“娘亲，娘亲……” 宋大夫时不时地伸出手指去探探春娘的鼻息，生怕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 几人就这样静静等待，期盼那紧闭的双眼能睁开。 一直到月上中天，春娘的嘴角忽然渗出一丝细微的血迹。 宋大夫见状，双眼瞬间泛红。 飞燕急忙上前将春娘侧身，并迅速取出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她的穴位。 片刻后，春娘突然呕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她那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 当春娘恢复意识时，她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面容憔悴，两鬓斑白的宋大夫。 她不确定的喊了一声：“思诚……”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宋大夫激动得热泪盈眶：“春娘，我在。” 随后，小池羽也迫不及待地凑过来，眼泪汪汪地喊道：“娘亲！” 第171章 要不，你去问问裴笙? 春娘这才发现穆欢和小青也站在一旁。 她正准备打招呼，穆欢连忙摆手制止：“春娘，你醒过来就好。” 这时，春娘脑海中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她猛地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惊恐喊道：“有贼人……飞燕呢？” 飞燕忙凑近一些，红着眼睛道：“婶娘，我在这里，是姑娘和小青姐姐救了我们。” 小青也道：“春娘，那一伙贼人全死了，我们给你报仇了，你不要害怕。” 春娘先看了一眼飞燕，确认她无事，然后看向穆欢想确认小青说的是不是事实。 穆欢点头道：“春娘，贼人都去向阎王爷报道了，你安心养伤。” 宋大夫赶紧给春娘喂了药丸。 片刻后，春娘又沉沉睡去。 宋大夫对穆欢道：“丫头，你放心，只要她醒过来了，我就不会让她有事。” 穆欢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心里腹诽：你一到关键时候就手抖，还敢说大话？ 不过，宁大夫说这种情况正常，他是关心则乱。 现在春娘醒过来了，宋大夫又信誓旦旦的保证没有问题。 穆欢和小青准备回家休息，飞燕把两人送出医馆。 两人这才知道，宋大夫其实已经把那个药熬了几次。 但是，他都不敢喂给春娘，因为那药也可能立刻就会让春娘没命。 穆欢闻言，抬头望了望星空，老天爷还是有没打瞌睡的时候。 她对飞燕说：“你叔父要照顾你婶娘，你把池羽照顾好，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事，你来穆家找我。” 飞燕点头：“姑娘放心，飞羽会帮我的。” 穆欢和小青回到穆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然后悄悄地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穆欢和大家在院子里练武。 沈老先生每日给孩子上半日课，其它时间孩子照样练武。 大家练得正起劲，文砚跑来说，裴恒来了。 穆欢皱眉，不是让花孔雀别来了嘛！ “文砚，让他回去。” 过了一会儿，文砚又来禀报，说裴恒不肯离开。 穆欢蹙眉：“那就让他进来。” 她净手后，随意坐在椅子上。 裴恒走进来向穆欢行礼。 穆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裴恒，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来了吗？” 裴恒答道：“嫂子，祖母很想念小九，希望小九能回裴家小住一段时间，我来接她回去。” 穆欢沉默片刻，委婉拒绝：“小九现在要读书，没有时间。” 这明显的借口让裴恒有些不理解。 他语气略带责备道：“祖母身体不太好，你就不能体谅一下老人家吗？” 穆欢平静道：“身体不好就去请大夫，小九一个小娃娃还能看病不成？” 裴恒眉头紧皱，大声道：“难道就不能看在我哥的面子吗？ 他还特意给了你自由呢！他救了你，让你免受一生被困在后院的命运。” 穆欢淡淡道：“你又如何确定他这么做是为了救我，而不是救你裴家人？” 裴恒一脸茫然道：“救裴家人？什么意思？” 这时，文墨连忙上前将裴恒往外拽。 他觉得怎么说这也是公子的弟弟，要是被少夫人打伤了，就不好了。 裴恒哪里是文墨的对手，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要是我哥在，他肯定会同意的。” 文墨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穆欢目光幽深，缓缓道：“要不，你去问问裴笙？” 裴恒的嘴巴被捂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文墨将他拖到院门外，这才松开手，苦口婆心劝道：“二公子，少夫人现在心情不佳，您还是别去惹她了。” 裴恒一脸不服气地反驳：“我只是想带小九回去，又没有要求她回去。” 文墨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裴恒，心里暗自道：这话说得，好像你要求了就有用一样。 没听见少夫人刚才的话吗？ 如果真的困她在裴家后院，还不晓得是谁遭殃。 也许应该找个机会带二公子去见识一下，让他看看少夫人杀人时的狠厉模样，就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于是，他好心劝道：“二公子，如今大家各自安好、互不干扰就是最好的。 您千万不要再打小九的主意了，最好不要惹少夫人。” 裴恒无奈道：“可是，祖母想小九了。” 文墨建议：“二公子，不如您尽快成婚生子吧，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容易一些。” 裴恒被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唉声叹气的走了。 文墨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穆欢对苏阳交代。 “苏阳，如果我不在，你把小九看好啰！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来抢小九，直接把腿打断扔出去。” 苏阳点头：“姑娘放心。” 小青问：“姑娘，裴府会来抢吗？” 穆欢笑了笑：“只是做个预防罢了。 裴笙既然让我离开，那我就不必再给他们留任何颜面。 我的小九可不会回到裴家去。 裴老夫人今日不好，就叫小九回去，明日不好也让小九回去。 以后小九所有的事，他们都会想插手。 那么，我的小九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呢？不白费裴笙的一片苦心嘛! 当然，如果裴笙对此有意见，他可以直接来找我。” 小青保证道：“姑娘，他们真敢来，我一定打断他们的腿。” 文墨心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也不知二公子把我的话听进去没？ 穆欢觉得太糟心了，索性也不练武了，叫来江圆圆念书。 听着圆圆轻柔婉转的声音，她感觉很舒心。 心里盘算：这江圆圆不仅会讲故事，声音还好听。 反正她是云清买来的，对小颜也没有威胁。 不如送回侯府，正好可以给小颜解解闷。 于是，她轻声问：“圆圆，要不，你去给侯夫人当丫鬟吧？” 江圆圆微微一怔，随即道：“不，为了避嫌，圆圆还是愿意待在穆家。” 穆欢道：“侯府可比我这里好。” 江圆圆一听，跪下道：“姑娘，我不止会念书讲故事，我还会洗衣做饭。还请您不要赶我走。” 穆欢无奈道：“圆圆，快起来，你不愿意去就算了。” 两人正说着话，文砚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穆欢接过一看，宁夏来的，该是舅舅写的。 她忙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片刻后，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第172章 囤积居奇 信上说：当初安王谋逆失败，满门抄斩时，有一个庶女幸存了下来。 因为出事时她已经出嫁了，而且嫁的并非权贵人家，所以就没有被追究。 这个女子嫁在京城，名唤柳青。 穆欢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白巧儿说过的话，吴永刚的信上有柳叶。 她冷笑道：“还真是乱臣贼子的余孽啊！” 吴永刚杀了孟煊的全家。 这两人又有书信来往，这是贼心不死啊！ 那吴永刚每年送去京师的钱财多半是给她了。 这是想为家人复仇，还是想谋朝篡位？ 她和献王又有什么关系？ 安王将外祖父一家尽数杀害，又怎么能有后人呢！ 更何况，柳青极有可能就是那些山贼背后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 可惜啊！现在小颜有身孕，春娘也身受重伤。 只能暂且放过她，让她多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穆欢独自在书房枯坐良久，然后提笔给远在京师的文棋写了一封信。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顾桓将抓到的贼人严刑拷打。 得知他们是从海上过来的，他们也不都是外族人，其中也有沿海住的人。 据他们说，四处劫掠也是为了生活。 顾桓才不信这些鬼话，那么远来淮安来杀人放火只为生活。 不过，那些人嘴硬，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没有吐露更多有用的信息。 现在几个贼人已经奄奄一息，估计也活不长。 他连夜写了折子，向朝廷禀报了此事，希望沿海能加强防备。 然后，他又与魏知府商议今年庄稼收成问题，并各自派人去各州县调查。 调查的结果让人震惊：今年的庄稼收成竟然不足往年的两成。 百姓们连缴纳赋税都十分困难，更别说维持正常生活了，许多人家甚至已经开始借粮度日。 顾桓神色凝重对魏知府说：“我会立刻上一个折子，请圣上免除今年的赋税，以减轻百姓的负担。” 魏知府忧心忡忡道：“仅仅免除赋税恐怕还不够，我们必须请求朝廷发放救济粮，不然百姓没法活啊！” 顾桓轻轻颔首：“我马上给朝廷上折子，恳请朝廷能尽快调拨粮食来。”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朝廷很快来了消息：北方大旱南方水患，朝廷没有粮可调，要求受灾的各州县的官员们自行想办法解决。 顾桓和淮安的一众官员大眼瞪小眼，这怎么想办法？ 这么多人要吃饭呐！ 穆欢深知粮食绝收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文墨和文砚就是当年水患的受害者。 她果断地采取行动。 首先，她吩咐文墨和文砚带人去采购粮食，并尽可能多购买。 然后，她又带着小青，苏阳一起回沐阳去找周吉祥和苏晴。 一路上，已经可以看到零星的小股流民出现，这让她意识到情况很严重。 到达沐阳后，她先去绣坊，周吉祥正好在绣坊。 她询问了庄稼的收成情况，得到的答案不容乐观。 佃户们已经开始借粮度日了。 周吉祥告诉她：“我们这里还稍好一些，有些地方已经有人逃荒了。” 听他这样说，穆欢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存粮还有多少？能支撑多久？” 周吉祥回道：“姑娘请放心，之前姑爷就有吩咐，必须预留两年的粮食。” 穆欢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嘱咐吉祥：“多预留一些自己吃，小田庄的粮借给佃户或者低价给他们。 不要让他们出去逃荒。还有湾河村的粮食留着低价给村里人。” 周吉祥不解的问：“姑娘，低价卖啊？可是现在城里的粮铺都涨价了啊！” 穆欢问：“涨了多少?” 周吉祥如实道：“已经涨了三成了，而且价格一日比一日高。” 穆欢道：“粮食也可以借给佃户们应急，总得让他们活命，不然以后谁来种地？你吗？” 周吉祥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办好。” 穆欢接着说：“现在已经开始有流民进城了。 你们赶紧把铺子关掉，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另外，记得给白巧儿母子送一些粮食过去。” 周吉祥和文梅连忙点头答应。 临出门时，穆欢又不放心地嘱咐：“如果形势糟糕，就赶紧到府城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她就匆匆忙忙去小泉山找苏晴。 看到穆欢三人到来，苏晴惊喜万分。 得知她们是为了粮食而来。 她忙道：“姑娘请放心，我们这里地势稍高一些。 虽然今年粮食产量也有所减少，但还能有四成，如果佃户不用交租子，勉强能糊口。” 穆欢点了点头，接着问：“手里现在还有多少粮食？” 苏晴笑着道：“由于粮食价格上涨，我将超过两年的存粮卖给了粮商。 目前手头上只剩下近两年的粮食，大约还有六千石。” 穆欢皱眉问：“粮商在收粮吗？” 苏晴点点头：“是的，好像是府城来的人，高于市价三成，全部现银结算，他们在沐阳收了不少粮食。” 穆欢眯了眯眼，这是要囤积居奇啊！ 现在高价收，日后必定会以更的高价卖出！ 普通百姓可怎么活？ 她环顾四周，既然这里稍微好一些，暂时就不会波及到这里来，倒也不需操心。 于是她又问：“苏晴，粮食存放是否妥当？” 苏晴信心满满道：“姑娘尽管放心。” 穆欢思忖片刻后，吩咐道：“半价给咱们的佃户一些粮食，不用太多，够他们一年的口粮即可。 然后对外说，你已经把粮食全部卖掉了。” 苏晴不解地问：“为什么？” 穆欢神情凝重：“有很多地方绝收，如今各地都出现了流民。 如果让别人知道你手中有粮食，那将非常危险。人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苏晴点头。 当三人骑上马准备离开时，苏阳一脸认真地叮嘱苏晴：“一定要牢记姑娘的话。” 苏晴笑了，笑中带泪，嘴里喃喃道：“小弟，姐姐记住了。” 穆欢本想去看看草木灿烂，溪水潺潺的小泉山，还有裴笙给她准备的房子。 然而，现实情况迫使她不得不尽快返回。 商人早就开始囤积粮食，不知当官的开始行动没有？ 第173章 昂贵的礼物 顾桓和淮安的一众官员商议后，最终决定采用纳捐的方式来筹集银两。 人们可以通过捐赠财物来换取官职，或者可以捐国子监监生名额，反正想尽一切办法筹银子。 穆欢进城后直奔总督衙门。 顾桓见到她，皱眉问道：“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现在焦头烂额，没时间管其它事。” 穆欢也不和他计较，言简意赅道：“已经有粮商在四处高价收粮。 你们官府动作是不是快一点？不然等过段时间，这粮食价格可就得翻倍了啊！” 听了她这话，顾桓无奈地叹气：“粮食已经开始涨价了，衙门这边正想办法筹银子呢。” 穆欢点了点头：“你知道情况就行了，其它的事我就不管了，你是官我是民。”说完，她便转身回家。 见穆欢回来，文砚和文墨马上过来禀报：“少夫人，目前市面上的粮食价格已经涨了不少。 最开始一两银子可以买两石粮食，现在已经涨到一两银子只能买一石，而且还不能多买。” 穆欢心里一咯噔，这才多久就翻倍了。 她随即问：“你们买了多少？” 文砚回道：“您给的五千两银子，我们已经全部用完，一共买了七千石。” 穆欢点头：“行了，不用再买了。” 这五千两还是上次小青从山贼那里搜到的银子。 反正也是山贼搜刮老百姓的不义之财，如今拿来购买粮食以备不时之需正好。 只希望官府能够有所作为，减少逃荒的流民数量。 可惜，事与愿违。 半月不到，就有大量的流民从四面八方向淮安府而来。 值得庆幸的是官府提前做了应对措施。 没有让流民进城，给他们在城外搭建了简易的住所。 又在城门外设置了几个粥厂，每日给他们施粥。 顾桓担心流民会闹事，于是将其中的壮劳力都组织起来。 安排他们去修河堤，用劳力换取口粮。 穆欢和小青整天出去转悠打听消息。 了解都有哪些粮商买了粮食，囤积了多少。 还有哪些达官贵人家里的田庄多。 情况了解清楚之后，她终于有时间去陪春娘说说话。 春娘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坐着说话。 宋大夫专门请老木匠给她做了一张摇椅，让她不用整日闷在屋子里，可以坐在院里吹吹风。 穆欢坐上试了试，觉得这个摇椅不错，也做了几张放在自家院里。 这样她每日可以在院里躺着听圆圆念书。 不久，京师的将军夫人又来信了。 信的内容没有多大变化，只不过信的最后说她偶然得了几支人参，自己用不了这么多，因此转赠一支给友人。 穆欢觉得将军夫人对‘友人’二字有误解，哪有单方面写写信就成友人了。 她打开一同送来的盒子，盯着里面的人参，陷入了沉思。 她想不通为何将军夫人无缘无故送来这样的礼物。 突然，她想起受伤的春娘，随即抱起盒子去医馆找宋大夫：“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宋大夫虽然一头雾水，还是接过盒子打开。 当他见到里面的人参时，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好半晌才开口问：“丫头，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这么好的野山参，这得上百年呐！” 穆欢道：“你先看看是否能用，是别人送的。” 宋大夫闻言一脸呆滞，心道：还有人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随即他拿着人参去仔细查验。 一刻钟后，他兴奋道：“可以用！这人参没有问题，而且质地非常好。” 看宋大夫欣喜若狂的样子，穆欢笑问：“你看春娘是否能用？” 宋大夫点头如捣蒜。 穆欢笑道：“那就给春娘用，好好调养她的身子。” 宋大夫如获至宝般将人参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见他这样，穆欢忍不住调侃道：“宋大夫，你自己就是开医馆的，把这些东西多备点不行吗？” 宋大夫闻言，一脸无奈地问：“丫头，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支人参要用多少银子？” 穆欢不懂这些，好奇地问：“多少？” 宋大夫伸出一只手掌，一脸认真道：“五千两银子还没地儿买。” 穆欢闻言，心中一惊。 这小小的一支人参竟然如此昂贵！ 这将军夫人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她虽然满腹疑问，还是去陪春娘说了一会话。 回家后，她在书房独坐半晌，还是没有想通将军夫人的意图。 思来想去，她决定回一封信表示感谢，毕竟收了如此贵重的礼，再不回封信，似乎有些失礼。 然而，当她拿起笔准备写信时，却感到无从下手。 思考良久，最后只能写了一些淮安的风土人情，感谢她的礼物，并恳请将军夫人以后不要再送如此贵重的东西。 写好以后，她又给文棋写了一封信，让她筹五千两银票给将军夫人送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涌向淮安城的流民越来越多，而仓库中的粮食却越来越少。 尽管官府已经购买了不少的高价粮食，但仍然无法满足需求。 在这种情况下，顾桓毫不犹豫率先捐赠了五百石粮食。 知府见状，也立即响应，捐出了三百石粮食。 裴父也捐了二百石。 淮安府大大小小的官员多多少少都捐了粮食赈灾。 连沈老大人都捐了一百石粮食。 可是这些粮食要应对每日数以万计的流民，也坚持不了多久。 眼看着粮食支撑不到多久了，现在是有银子也没地儿买。 官府把淮安的权贵和富商都召集在一起，希望他们能伸出援助之手。 可是，这些人个个哭穷，表示自己家也快吃不起饭了。 大家好似商量好的，最后每户人都捐赠了一石粮食。 穆欢知道后，眉头紧蹙。 明明粮商和富户家里还有很多存粮。 更可气的是那些奸商，他们明面上说没有粮食了，暗中却高价出售，更有甚者涨到一两银子两斗。 价格是以前正常时的十倍，城里普通的老百姓根本买不起。 虽说高价收要高价卖，但这也太离谱了。 思忖良久，她萌生了劫富济贫的想法。 第174章 一网打尽 她先去找顾桓，说了自己的想法。 顾桓正气恼那些小气的权贵和富户，听了穆欢的提议，觉得不是不可以。 随即他找来周肃，与其商议半天，都觉得可行，就是谁去干这个事，意见不一致。 顾桓准备自己去，周肃反对。 见两人为这个争执，穆欢对顾桓道：“你是侯爷，还是我去，如果真的有什么后患，你还可以搭救我。你在，能把穆家护好。” 她这话刚出口，周肃马上赞同，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 毕竟，侯爷身份尊贵，不宜轻易涉险。 他道：“穆大姑娘胆大心细非常适合。” 顾桓眉头紧皱，问道：“穆欢，你一个人能行吗？这可不是闹着玩。” 穆欢只道：“你派人将小颜保护好，我要用文久。” 顾桓点头道：“没问题，穆颜的安全你不用操心。此外，我还可以再给你派一些人协助你。” 穆欢却拒绝了，她不想用顾桓的人，也是以防万一。 周肃见状，松了一口气。 如果用侯爷的人，如果东窗事发，还不是一样要牵连侯爷。 穆大姑娘就不一样了，只是姻亲关系，到时候可以找理由推脱。 穆欢回去就开始安排。 她先带领着孟煊、文墨和文久一同出城，一起去看那些灾民。 文墨和文久自是不必说，他们就是因为水患才被裴母收养的。 如今自己小时候的经历重现，心里的酸楚简直难以言说。 穆欢指了指那些流民问孟煊：“马上就要到冬日了，你认为他们能不能挨过寒冷的冬天。” 孟煊望了望天空，摇摇头道：“如果没有食物，很多人恐怕就等不到来年的春天了。” 穆欢接着问道：“那你想不想救这些人？” 孟煊这段时间以来，见到过流民为了一块饼而与人拼命。 也目睹过灾民衣不蔽体、饿得奄奄一息的惨状。 甚至还看到有人为了活下去而卖掉自己的儿女。 他点头道：“我想救他们，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穆欢紧接着又问：“如果救他们，就有可能会失去自己的性命，你是否还愿意？” 孟煊思忖片刻后，缓缓道：“如果用我一人可以换这么多人活，我愿意的。” 听到他这样说，穆欢笑道：“也未必会丢命！” 回家后，穆欢将自己关在书房研究了一个晚上。 她手里有顾桓给的淮安城里所有达官贵人的名单，还有前段时间她和小青调查到所有粮商的名单。 第二天清晨，她将文久、文墨、文砚、小青、苏阳和孟煊等人召集起来，并逐一打量他们。 文墨莫名的觉得有些冷，心道：少夫人这个样子，肯定又要搞事，而且是大事。 果不其然，她竟然是要绑人，还是达官贵人家的嫡子嫡孙，用来换取粮食。 穆欢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最后问孟煊：“你觉得这样做是否可行？” 孟煊毫不犹豫道：“赞同。”不伤人命，只是要粮食，他觉得没有问题。 于是，几个人开始着手制定详细的计划。 几天之后，那些权贵人家的嫡子嫡孙就像凭空消失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 这些权贵人家丢了孩子惊慌失措，一窝蜂地涌向府衙，向魏知府施压。 魏知府后背的冷汗直流，这是哪里来的胆大包天的贼人啊？敢如此猖獗。 就在他忙着安抚众人不要慌的时候，瞥见自己的夫人红着眼睛、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魏知府急忙上前把自己夫人迎进里面，悄声问：“夫人，出什么事了？” 魏夫人泪流满面，哽咽道：“大人，我们女儿不见了！” 她这话让魏知府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顾桓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府衙。 其他的人看到顾桓来了，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向他告状。 顾桓虎眼圆瞪，怒吼道：“你们急什么！本侯的儿子也不见了！” 众人皆惊，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魏知府更是傻眼了，淮安府有这样的匪徒？连总督家的公子都敢劫？哪里来的？ 紧接着，裴父也匆匆赶来。 他见到顾桓后赶忙行礼，然后焦急地对魏知府说道：“大人，犬子也不见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意识到，这显然是同一伙人所为，他们妄图将淮安的富贵人家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穆颜挺着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 顾桓见状急忙迎上前去，略带责备地说：“怎么不好好在府里待着。” 穆颜扬了扬手中的纸道：“侯爷，辰儿有消息了。”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她手中的纸，希望从上面找到蛛丝马迹，好找回自家的孩子。 顾桓迫不及待接过来一看，短短两行字：若想你儿子活命，就立刻拿出粮食来赈灾。不然…… 他看完立马暴怒，咬牙切齿道：“究竟是何方恶贼？敢劫本侯的儿子，简直是不想活了。” 穆颜眼泪婆娑地说：“侯爷，您赶紧想办法筹集粮食救辰儿啊！” 顾桓一脸无奈道：“之前我已经将能够筹集到的所有粮食都捐了，现在哪里还有粮食啊！” 穆颜心急如焚，激动道：“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要救辰儿，我自己去想办法筹集！” 说完，她急忙转身离去，脚步匆忙而焦急。 顾桓担心她的安全，也紧随其后。 其他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裴父低声嘟囔着：“劫匪只想要粮食，那就必须尽快筹集才行，我可只剩下这一个孩子了。”然后，他也转身走了。 知府夫人不敢声张自己女儿失踪的事情，只能悄悄地返回府中筹集粮食。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赶回自己府里询问是否有孩子的消息。 不知道穆颜从何处弄到了一百石粮食，并亲自送到府衙。 当日总督家的公子就回到了府里。 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见状，态度变得积极起来。 有存粮的人家纷纷从自家仓库取出储存的粮食送往府衙。 没存粮的人家忙用银子去买，五两银子一石的高价也不在乎。 毕竟，买五百石粮食也才两千五百两银子，救孩子要紧。 第175章 给你吃糖 淮安府的粮商觉得十分奇怪，贼人似乎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必须把囤积的粮食送出一大半，孩子才会回家。 但是看各级官员都送了粮食才能换回孩子，也不敢再去衙门找事，只能自认倒霉。 官仓里的粮食越来越多，很快就堆满了。 同时，失踪的孩子们都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各自家中。 周肃对穆欢深感钦佩，她不仅成功解决了眼前的难题，还巧妙地让侯爷置身事外。 他赞叹道：“侯爷真是高瞻远瞩，与穆家结亲。” 顾桓无语，这都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难道老子找夫人就不能是纯粹的喜欢，非得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在因素啊！ 不过，他心里还是感激疯子帮自己解决了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 目前筹集到的这批粮食可以暂时缓解燃眉之急，但具体能维持多久仍是未知数。 毕竟，流民每日都在增加，一想到那些不作为的州县官员们，他就恨得牙痒痒。 与此同时，文砚和文墨正向穆欢禀报。 文墨道：“少夫人，我们上次购买的粮食卖了六千石给那些权贵人家。” 文砚把厚厚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 穆欢盯着银票怔怔出神，难怪奸商早早开始囤积粮食，这赚钱也太容易了。 自己每日勤勤恳恳写话本子，就是写上十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文墨的心在滴血，早知道自己也该买点粮食屯着，白白失去了赚银子的好机会。 唉…… 经历了这次丢孩子的事件后，那些达官贵人都心有余悸。 许多人家纷纷拿出粮食，派自家仆人前往城外施粥。 身为总督夫人的穆颜自然也不甘落后，她也让芸儿带人前去施粥。 穆欢觉得孩儿们该见识一下人间疾苦，所以她经常带着孩子们出城。 冬日里，寒风呼啸，虽然搭了棚子，那些灾民依然冷得瑟瑟发抖。 尽管有许多好心人会拿家里破旧的被子和衣裳送来，但也是杯水车薪，因为流民太多了。 这日，当她们一行人经过一处棚子时，小九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孩。 穆欢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身子不时的抖一下。 她仔细一瞧，小女孩的脸色不太正常，这么冷的天，她的小脸还红彤彤的。 于是，她上前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心里一惊，高热。 小九凑过来好奇地问：“娘亲，她怎么了？” 穆欢一脸沉重道：“她病了。” 一旁的小青说：“肯定是受了寒。” 听了这话，小九看了看小女孩单薄的穿着，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厚的棉袄，然后，解开自己身上的小披风想给她。 穆欢没出声。 孟煊却拦住了小九的动作：“小九，你可千万不能给她，你要是给她，反而会害了她。” 小九一脸茫然地问：“为什么？” 一旁的穆曦道：“因为她年龄太小根本守不住，别人会抢走的。 到时候，她若是不肯给，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睁开了眼睛。 小九听了穆曦的话，停止了解披风的动作。 她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颗糖，递到小女孩面前，轻声道：“不能给你衣服，给你吃糖。” 周围的人见状，瞬间全都围了上来，一个个都盯着小九手上鼓鼓的荷包虎视眈眈。 那小女孩先是懵懂的看了一眼小九，然后又看了看左右的人，最后抢过糖迅速塞进自己嘴里。 周围的人继续盯着小九的荷包。 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得小九忙将荷包收起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穆欢缓缓开口：“怎么？还想抢小孩子的东西不成？”她的声音冰冷刺骨。 苏阳、穆曦和孟煊三人迅速将小九包围起来，形成一道保护圈。 小青轻声问：“姑娘，要不要收拾一下？” 文墨和文久也望向穆欢。 穆欢原本并不想为难这些人，都是穷苦人，饿急了想吃东西很正常。 但是，当她看到其中一个大孩子试图掰开小女孩的嘴巴，抢夺她口中的糖果。 而他家的大人却无动于衷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抢小孩子嘴里的食物，这就不对了。 她沉声道：“文久，护好孩子。” 话音刚落，她身影一闪，一把抓住那个大孩子扔出老远。 紧接着，她又将小女孩轻轻抱起，送到文久身边。 文墨和小青见状，立刻出手，一拳一个，片刻后，那孩子的家人都倒在地上。 穆欢冷冷道：“今日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如若再敢欺负弱小，我要你们的命。” 其他围观的人们害怕殃及池鱼，纷纷逃回自己的临时住所。 而那些地上的人也相互搀扶着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那个小女孩却没人来认。 她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夹袄，补丁摞补丁，已经见不到本来的原色。 她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大家。 小九问：“你娘亲呢？” 小女孩呐呐道：“娘亲睡着了。” 小九又问：“你怎么不和你娘亲一起？” 小女孩道：“娘亲睡在土里，我不能去。” 这话让文墨和文久一下子红了眼眶。 穆欢心里也有些难受，把小九抱进怀里。 小青蹲下身子问：“那你爹呢？” 那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娘亲说爹爹不要我们了。” 小青又问：“你和谁一起来的？” 小女孩乖巧道：“和娘亲，还有李爷爷。” 这时，附近的棚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妇人。 她对穆欢说：“这小娃娃的娘前几日病逝了。” 穆欢问：“老人家，她说还有个李爷爷，人呢？” 老妇人摇头道：“那个老头昨天就不见了。贵人，您行行好，把她带走吧！给您当个丫鬟，也好救她一命。” 小九紧紧搂住穆欢的脖子，轻声喊道：“娘亲。”声音里满是期盼。 穆欢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 她也很同情小女孩，病了没有家人照顾，现在又天寒地冻，留在这里未必能活。 阿笙买了那么多田地，多养一个就多养一个吧！为他积攒功德也好。 第176章 穆果果 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收留这个孩子。 “既然她双亲都不在了，我就带回去吧！” 老妇人忙磕头：“贵人好心肠，菩萨一定会保佑您长命百岁。” 穆欢苦笑，心道：我做了那么多好事，菩萨都没留我的阿笙一命，我长命百岁有何用！ 如果菩萨有灵，那就保佑我的阿笙投个好人家，有个好身体吧！ 出了这个小意外，一行人直接回了穆家。 文砚去找飞燕过来，让她给小女孩开了药。 确实是受了风寒，一碗汤药下去，小女娃的高热就退了。 孙大娘还给小女孩洗了澡，并换上了小九的衣裳。 小女孩开心得不得了，摸了又摸身上的衣服，还用头轻轻蹭蹭。 穆欢见了这一幕，心里酸酸的。 她仔细瞧了瞧，这娃娃长得挺白净的。 她问：“你几岁了。” 小女孩伸出了四根手指。 接着，穆欢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奶声奶气道：“娘亲叫我果儿。” 就在这时，孙大娘走过来递给穆欢一样东西，并说道：“姑娘，这是这女娃的，刚才掉洗澡盆里了。” 穆欢接过来一瞧，一根红绳上吊一颗牙齿，看起来像是狗牙。 于是，她问：“果果，这是狗牙齿吗？” 果儿却摇头道：“娘亲说，这是狼牙，可以保佑我乖乖的。” 穆欢轻轻地将红绳挂在了果儿的脖子上，并温柔地嘱咐：“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宝贝，你好好戴着，千万不能弄丢了。” 由于果儿也说不清楚自己姓什么，只知道自己叫果儿。 因此穆家便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穆果果。 别看她小小年纪，却十分懂事乖巧，洗衣打扫样样都抢着做。 每当孙大娘做饭时，她也会主动帮忙添柴加火。 由此可见，她之前的生活想必非常艰苦。 转眼间，小果儿已经来穆家几日。 这天，文墨突然神色慌张地跑回家。 “少夫人，城门口有个老头在嚷嚷，说他家果儿不见了，被人城里的富贵人家偷走了。我觉得他说的很像果果啊！” 穆欢心里一惊，难道果果还有亲人？ 她马上把果儿叫来，带着她一起去城门口。 果然，城门口有个破衣烂衫的疯老头在那里又蹦又跳。 他满脸焦急，嘴里不停地骂道：“那个丧天良的人把我家果儿拐走了啊！” “果儿啊，你在哪里啊？” …… 穆欢见状对身边的文墨使了个眼色。 文墨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把老头提溜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那老头拼命挣扎，嘴里还不停地嚷嚷：“那个杀千刀的想谋财害命啊！” 穆欢轻笑一声，问道：“老人家，你还有财啊？” 文墨松开手，那老头刚刚得到自由，就听到穆欢的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破烂的衣裳，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好像是没什么财。 但他也不能示弱，随即瞪大双眼道：“老头子没有财，命还是有一条。” 就在这时，穆欢身后的小果儿探出脑袋，奶声奶气地喊道：“李爷爷。” 老头闻声大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抱抱小果儿，手刚伸过去，看到小果儿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袄，他又急忙缩回自己的手。 见小果儿被照顾得很好，老头心里开始犹豫了，跟着自己三餐不济，小果儿只有吃苦。 穆欢注意到老头脸上纠结的神情，好笑地问：“老人家，您是不是又不想要您的果儿了啊？” 小果儿见老头缩回手，她急忙扑上去抱住老头脏兮兮的腿，大喊：“李爷爷，我是果儿啊！您不要果儿了吗？” 李老头的老脸瞬间笑得如同盛开的菊花： “哎呀，这是小果儿啊，太好看了，李爷爷一时没认出来！” 穆欢见果儿确实认识李老头，便问：“老人家，前几天果儿病了，您去哪里了？” 李老头忙解释道：“果儿病了，我便去采药，谁知运气不好，摔了一跤，昨日才回来。” 穆欢听了这番话，再看老头额头上的伤，觉得也解释得通。 孩子嘛，肯定还是和亲人在一起更好。 随即她便对李老头说：“老人家，我前几天见果儿病了，她又没有家人在身边。 所以，我就把她带回家了。现在你回来了，你就领她回去吧！”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李老头一想到，果儿跟着自己要吃苦，忙喊道：“等等。” 穆欢转身，疑惑地问：“老人家，还有事？” 李老头忙道：“还是让小果儿跟着您吧！我怕她跟着我会饿死。” 穆欢摇头道：“不会，官府现在有粮食，你们会有饭吃，至少有粥喝。” 李老头讪讪地笑：“要不，我也去您家里做事，不要钱，有饭吃就行。” 穆欢边走边说：“不要，我要个老头干什么。” “我懂医术会治病。”李老头牵着果儿在后面追。 “果儿病了不见人，好意思吹！”穆欢觉得这李老头也挺好笑。 “我那不是没药嘛，我最擅长的是治骨伤。” 李老头这话成功让穆欢停下了脚步。 她蓦地转身问道：“此话当真？腿断了能不能治？” 李老头忙道：“这得看伤势如何，我治好过手脚摔断的人。” 穆欢问：“你真是大夫？” 一旁的果儿答道：“李爷爷给牛牛看病。” 李老头想去捂她的嘴，但是没来得及。 穆欢瞪着李老头，严肃道：“老人家，骗人可不好。” 李老头尴尬一笑，解释道：“我是兽医，但是我也给人看的，我们村就我一个大夫，就没分那么清楚。” 穆欢沉默片刻问道：“你真能治骨伤？治好多少人？” 李老头小心道：“牛断腿我治得多，人嘛，治好两个。” 一旁的文墨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胆子很大啊！ 李老头见穆欢的眼神不善，忙解释道： “村里这些年只有两个骨头受伤的人啊！外村的人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 穆欢盯着李老头瞧，心里在衡量他的话是否可信。 李老头挺起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177章 也没说不能治 瞬间穆欢的心中就有了决定，反正春娘的腿现在没人能治，姑且让老头一试，也许有转机呢！ 医人医兽不重要，能治春娘的腿就行。 她轻轻颔首，表示同意，率先向医馆走去。 文墨马上抱起小果儿跟在后面。 他忍不住怀疑，这李老头是不是知道少夫人正四处为春娘寻找治骨伤的名医，所以特意上门来骗吃骗喝的。 不然怎么就这么巧，正好会治骨伤？ 当宋大夫听说李老头会治骨伤，那激动的样子，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穆欢想看看这李老头到底会不会治病，就请他先给春娘诊治。 李老头查看完春娘的伤势以后，却眉头紧锁，半天不言语。 宋大夫见状，大失所望。 春娘强颜欢笑道：“没事，不能治也没关系，能活着我已经是谢天谢地。” 穆欢见状，心中一沉。 自己总想着有希望就要试一试，没想到春娘是否能够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她给文墨使了个眼色。 文墨立刻拽着李老头就往外走。 李老头甩开文墨的手说道：“急什么嘛，老夫也没说不能治。”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的望着李老头。 不知看了多少大夫，终于有一个人没有摇头叹气的离开。 文墨更是瞪大了双眼，这兽医是真能治还是在拖延时间？ 宋大夫忙抓住李老头的手，激动的问：“老先生，你真有办法？” 李老头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清了清嗓子，然后才慢条斯理道：“病人想要跑跳，今生是无望了，最好的结果是能慢慢走路。” 宋大夫急忙握住春娘的手说道：“春娘，你听见没？你的腿可以治了。” 穆欢立刻道：“李大夫，您就留在医馆给春娘治腿，治好后有重谢。” 李老头却摇头：“不行，我还需准备药材。” 穆欢道：“请您列出来，只要世上有的，我上山下海都去给你找来。” 李老头忙摆手：“没有那么难找，我自己上山去挖就行。” 宋大夫马上带他去自己专门放草药的屋子，任他挑选。 李老头把所有的草药都瞧了一遍，最后说：“药很全，但是我还需一味药，得我亲自去找。” 穆欢点头：“行，我派人陪你一起去。”随后，她就把文墨留给李大夫。 她想着文墨的功夫好，陪着李大夫上山去采药，速度应该会快一些。 然后，她牵着果儿正要回去，忽然想起一事，她又转身回来找李老头。 李老头正在吃饭，也被穆欢的问题问住了。 他挠了挠头：“我也没见过果儿的爹，不知道她爹姓甚名谁啊！” 穆欢不解地问：“你们不是一个村子的吗？” 李老头点头：“我们是一个村子的，但是果儿她娘根本没出嫁啊！她是个孤女，平时也没人关注。 有一年她突然就消失了，一年后就带着个娃娃回来。 村里人去问她，她只说果儿的爹死了，其它的不愿多说，她带回来的娃娃就是现在的果儿。” 穆欢蹙眉，带着一个父不明的孩子，母女俩能活着都不易。 她又问：“果儿的娘姓什么？” 李老头点头：“这个我知道，她姓穆，叫穆桃花。” 穆欢挑眉，这倒是巧了，穆家的小果儿。 她笑道：“看您这么疼果儿，还以为是您的孙女呢。” 李老头叹气：“可惜，我没这个福分，我和桃花是邻居，她经常给我洗衣做饭，所以逃荒的时候，我们就结伴而行。” 穆欢又问：“桃花怎么死的？您老不是会医术嘛！” 李老头叹气：“那孩子在家里就生病了，跟着大家一起逃荒，硬是咬牙坚持没告诉我。 一路上又紧着果儿，病情越加严重，等我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穆欢接着问：“那果儿随她娘姓，还是跟您姓？” 李老头忙摆手道：“不能和我姓，就让她姓穆。” 穆欢心道：现在真是名副其实的穆果果了。 随后，她牵着小果儿回家。 接下的日子，天气异常寒冷，穆欢怕冻坏孩子们，就让他们在家里温书。 这日，她和小青先去看了春娘，然后又去城门外看芸儿施粥。 她俩刚到城门口，远远的就看到芸儿正带着人热火朝天的给流民分粥。 流民排好队，递过来一个碗，她就打一勺。 她们刚想上去和芸儿打招呼，便看到有人朝这边冲过来。 前面的人拼命狂奔，后面有人紧追不舍。 那个人惊慌失措，试图冲破人群。 穆欢正想提醒芸儿小心，话还没出口，就见那人径直冲向施粥的队伍，将一桶粥撞倒在地。 芸儿来不及躲避也被撞倒，恰好跌入滚烫的粥中。 穆欢和小青大吃一惊，急忙冲过去。 她迅速脱下芸儿的外衣，小青则给芸儿身上倒冷水。 这是宋大夫曾经教的方法，烫伤了用凉水冲。 紧接着，穆欢解开自己的披风，将芸儿裹起来抱着就往宋大夫的医馆狂奔。 她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小青，一定要把人抓住。” 到了医馆，她先和宋大夫说明情况，接着忙给芸儿换上春娘的衣服。 宋大夫看了芸儿的脚和腿，然后道：“万幸现在是冬日，穿得厚实，再加上气温低，又处理得及时，没有大碍。” 穆欢把宋大夫偷偷拉到屋外问：“会不会留疤？” 宋大夫道：“放心，我有特制的膏药，不会留疤。” 飞燕给芸儿烫伤的地方细致而轻柔的涂上膏药。 涂好后，芸儿只能趴在床上不动。 穆欢坐在旁边轻声安慰。 芸儿却笑着说：“姑娘，这有什么，就算留疤也没事，我又没打算嫁人。” 屋外的林彦正好听到这话，他随即呆愣在原地。 小青是和林彦一起回来的，她大声对屋里喊道：“姑娘，侯府的林侍卫来了。” 穆欢听到声音走出来，见林彦傻傻的站着，忙问：“林彦，你怎么过来了，可是穆颜有事？” 林彦忙道：“回穆大姑娘，侯夫人一切安好。” 穆欢不解：“那你来干什么？” 小青随即道：“姑娘，就是他在后面追那人，他是来和芸儿道歉的。” 第178章 这哪里是去采药啊! 芸儿虽然是趴着的，但是她穿得整整齐齐，盖得严严实实，穆欢觉得见见也行，便点了点头。 林彦进屋就见芸儿趴在床边，他忙上前道：“芸儿姑娘，抱歉，是我办事不力，害得姑娘受伤了。” 芸儿抬头见说话的是林彦，微微蹙眉，然后摆了摆手说道：“这不怪你，只能怪我自己倒霉。”说完便闭目养神。 林彦有些尴尬。 穆欢见状，便问：“林彦，你为何要追那人？” 林彦道：“那人企图盗窃粮食，所以我想抓他。” 他心里十分愧疚，本来自己当场就可以逮住那人。 但是看到那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知道他是流民。 自己就稍微迟疑了一下，谁知道会害了芸儿姑娘。 早知道…… 唉……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听了林彦这番话，穆欢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问道：“官府每日施粥，还有人敢去盗窃粮食。人呢？” 小青忙道：“已经抓住了，绑在城门口，让人守着呢。” 穆欢随即道：“林彦，把他绑在城门上，罪名是抢夺粮食，寻衅闹事。” 林彦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可以吗？” 穆欢一瞪眼：“你回去请示顾桓，看他怎么说？” 林彦本来就怕穆欢，被她这样一瞪，吓得一溜烟跑去找顾桓。 他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然后问顾桓：“侯爷，绑还是不绑啊？” 顾桓沉思片刻，然后道：“绑，派人站在城门上喊，有谁敢闹事都是此下场。” 林彦不敢有异议，立刻去把那人绑在城门上，安排两人轮番在城门上大喊。 这一举动，效果立竿见影，所有流民一下子规矩多了，大家吃了粥就回自己棚子待着，不敢到处闲逛了。 那人被绑了整整一天，放下来已经奄奄一息，不过还活着。 林彦又把他关到大牢里去了。 第二日，林彦去医馆看芸儿，还给她带了点心。 芸儿不要，坚称自己受伤和林彦无关，让他以后不要再送东西来。 林彦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芸儿不要他的东西，他浑身都不得劲。 他隔天又换另一种点心送过去，芸儿依然不要。 如此周而复始，林彦日日送，但是芸儿坚决不要，直到康复都没有吃过林彦的点心。 林彦的心里难受得不行，整日琢磨芸儿喜欢什么，誓要让芸儿收下他的东西。 天气寒冷，城外的流民很多都生病了。 宋大夫就带人去城外熬驱寒汤给大家喝。 城里很多医馆的大夫都到城外去义诊。 过去十多天，李大夫和文墨才回来。 两人的样子比外面的流民还要像流民。 穆欢见了大吃一惊，忙问：“文墨，你们遇上打劫的了？” 文墨先是哀怨地看了李大夫一眼。 然后抱怨道：“少夫人，这哪里是去采药啊！去的都是悬崖峭壁，要不是我还有点功夫在身，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 穆欢问李老头：“李大夫，药采到没有？” 李大夫拼命点头，笑得眼睛眯都成了一条缝：“采到了，富富有余，有小哥相助真好，我还采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文墨听了这话，心里郁闷：合着这老头是把我当苦劳力啊！ 穆欢忍住笑，摸出一张银票递给文墨：“辛苦了，奖励你的。” 文墨接过来一瞧，眼睛蓦地睁大，赶紧把银票收好。 他随即对李老头笑眯眯道：“李大夫，什么时候要采药通知我一声，悬崖峭壁也很好，我正好可以锻炼锻炼。” 李大夫笑着点头：“好好好，一定不会忘记小哥。” 此后，李大夫就开始捣鼓药，也不知道弄的什么，反正是黑漆漆的膏药。 他让飞燕给春娘的腿涂上，又用布缠好，再用木架固定住。 穆欢每日不是陪春娘就是去顾府陪穆颜，有时间还去城外看人施粥。 眼看着仓库里面的粮食越来越少，官员们心里也开始着急。 虽然度过了漫长的冬季迎来了春天。 但是如果这些人不回到自己村庄去种庄稼，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春天种子不下地，秋天就没有收获，日子只会比现在更难熬。 要是再持续一年，不要说流民，就是富贵人家也难以为继。 可是，回去种地也需要吃饭，漫长的几个月该怎么办，而且连种子都没有。 面对如此困境， 淮安府的官员们在一起商议了几日。 最后决定还是要筹集粮食，然后把粮食下发到各个州县，让这些人回原籍去领。 为了防止官员贪污，还得专门派人负责监督。 眼前最伤脑筋的是这个粮食该怎么筹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顾桓开口道：“朝廷拨了赈灾银，马上就会送到。” 众官员大喜，尤其是魏知府，眼睛都在放光，激动道：“真的，这可太好了，有银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一名官员迫不及待地问：“总督大人，请问朝廷此次下拨了多少赈灾银子？” 顾桓道：“共计十万两白银。” 他话音刚落，整个场面陷入了沉默。 官员面面相觑，这些银子够干什么？ 裴父在心里默算：不算淮安，下辖九县二州，平均每个地方不到万两银子。 五六口人才能分到一两银子，按照现在的市价，三斗粮食不到。 一个人连一斗粮食都没有，怎么能坚持到庄稼成熟？ 更何况有的县人口众多，可能连半斗粮食都分不到。 就这，粮食还未必有地方买。 所有官员心中都有数，大家都沉默不语。 顾桓心里也作难，这大户人家都打劫过一次了，还能去哪里想办法呢？ 他让大家回去想办法，他自己也找来幕僚商议。 有幕僚建议去外地买，这里贵，总有地方便宜。 马上有人反驳：“这个时候去外面买，粮食贵不说，还没回来就被人抢光了。” 这时，周肃悄悄在顾桓耳边道：“要不，和穆大姑娘商量一下。” 顾桓瞪了他一眼，心道：这都打劫过一次了，难道还能故技重施不成。 就算去打劫第二次，别人现在把嫡子嫡孙都藏得严严实实的，去哪里偷嘛！ 第179章 你的大事与我何干? 天色已晚，还是没有想出好的办法。 顾桓阴沉着脸从书房出来，见穆颜还在等他一起用饭。 他几步上前扶着穆颜，柔声道：“夫人，我在忙你就先吃，你现在怀着孩儿饿不得。” 穆颜听了他这话，心里一暖，笑道：“侯爷放心，我用了点心。” 知道小东西没饿着，顾桓就放心了，便开始吃饭。 穆颜见他菜都不吃一口，只顾埋头扒饭，微微蹙眉。 这时，顾云辰奶声奶气道：“父亲，孩儿想去姨母家。” 顾桓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你不是每日都可以见到你小九姐姐吗？” 顾云辰撅着小嘴道：“姐姐出去玩，有果果。” 顾桓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向穆颜。 穆颜注意到他的眼神，解释道：“姐姐带小九去城外转悠的时候，小九带了个小女孩回家，现在叫穆果果。” 顾桓闻言，沉默半晌，然后对云辰道：“去收拾东西，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穆颜心里十分震惊，顾桓从来都不喜欢她和孩子回娘家，今日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明显，顾桓道：“云辰是男孩子，不用养得太精细，去穆家也好。” 穆颜试探地问：“那我也回去照顾云辰吧？” 顾桓立刻摇头：“夫人，你怀着身孕呢，怎么能到处乱跑，安心在家里养胎。” 穆颜只能点头答应。心道：还是老样子没变，他想亲自送云辰去，也不知是有什么事？ 她担心儿子不习惯，让桂花陪着一起回去。 穆欢见到顾桓竟然亲自送云辰来穆家，心中也略感吃惊。 但她很快便恢复平静下来，笑着走上前将云辰抱进屋里。 云辰一进屋，立刻跟着小九跑开了。 穆欢转头招呼着顾桓坐下，文砚忙上前斟茶。 两人落座后，穆欢打趣道：“顾侯爷，今日真是难得啊，您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人送到门口就离开。” 顾桓露出一丝苦笑，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穆欢见状，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是有什么事？” 见顾桓半天不开口，她又问：“这么难以启齿，遇到什么难处了？” 突然，她蓦地睁大眼睛问道：“顾老夫人又送人来了？” 顾桓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果只是这样的小事，倒不至于让人头痛。” 听了他这话，穆欢放心了，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顾桓见状，忍不住问：“我说有大事呢，你怎么不问问到底是什么事？” 穆欢淡淡道：“你的大事与我何干？” 心道：只要与小颜无关，对我来说就不是什么大事。 顾桓被她气得够呛，也不纠结了，立刻就将淮安府目前面临的困境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穆欢听后，疑惑地问：“难道不能去其他地方买吗？ 总会有价格便宜的地方吧！你可是漕运总督，将粮食运回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顾桓无奈地摇头：“若真有这么简单，粮食就不会这么贵了。受灾的地方多，很多地方根本无粮可卖。” 穆欢又问：“那么多官员难道都想不出办法来吗？还有你那些幕僚？” 顾桓不好意思说，来穆家就是他幕僚的主意。 穆欢见状，也明白顾桓这是没主意了，才上门来的。 她脑海中闪过裴笙曾经说过的话，世人皆逃不过名利二字。 城里的富户打劫过了，不是还有乡下的大户嘛！ 苏晴都能积攒那么多粮食，那些拥有大量田庄的人必定也会有存粮。 她琢磨半晌，然后对顾桓说：“你给我写一个牌匾，我给你提供五千石粮食。” 这话让顾桓倏的站起身差点打翻茶盏，他急切地问：“你需要什么样的牌匾？” 穆欢道：“写上‘积善之家’即可。” 顾桓不确定的问：“此话当真？” 穆欢看着他，慢悠悠地说：“要是你有本事能兑换个乡君之类的，在多一些也行，只可惜……你没那个权力。”说完，她还不忘翻个白眼。 顾桓瞪大眼睛，这疯子，封乡君是皇上的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乱说。 穆欢却不以为意，接着道：“顾侯爷，你把牌匾写好，再让人敲锣打鼓给我送去沐阳县的小泉山苏家，找苏晴就可以，然后就能把粮食运回来。” 她想着上次赚了那些权贵人家的银两，就当是那些人花银子买这五千石粮食给官府赈灾，反正自己没损失。 顾桓确定她说的是真的以后，立刻赶回侯府，召集幕僚商量此事。 周肃听完穆欢的主意，忍不住惊叹道：“侯爷，穆大姑娘这主意妙啊！如果顺利的话，眼前的难关应是能度过。” 于是，幕僚们又开始制定方案，每个县的名额不宜过多，这样大家才有积极性。 谁捐的粮食多，牌匾就给谁。 顾桓又召集所有官员来商议。 大家都觉得很好，现在只要能筹到粮食，什么方法都是好的。 一日后，沈遂老大人前来拜访顾桓。 顾桓急忙放下手头的事务，亲自出门迎接。 沈遂并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道：“顾侯爷，老夫今日上门，是为了捐粮换牌匾一事而来。” 顾桓忙问：“老大人，您是觉得此举不妥？” 沈遂道：“顾侯爷为了灾民殚精竭虑，老夫十分钦佩。但是，这种筹集粮食的方式虽然很好，恐怕会留下隐患啊！” 顾桓谦虚地请教：“老大人，您认为应该如何做？” 沈遂缓缓道：“方法不变，给银子买？” 顾桓急道：“可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啊！” 沈遂捋了捋胡须，继续道：“可以按照以前的价格给嘛，十万两的赈灾银也不算少，不是还有一些纳捐的银子嘛！” 顾桓听后，恍然大悟，立刻起身向沈遂行礼：“多谢老大人的指点，我真是被急糊涂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 沈遂感慨道：“老夫宦海沉浮几十年，也只学会了如何保命罢了。” 顾桓再次行礼：“感谢老大人的提醒，以后还请老大人多多提点，顾桓感激不尽。” 沈遂没有多言，很多事情点到即止。 如果不是见顾桓真的是在为老百姓做事，他也不会多嘴。 现在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做事的官员本也不多。 第180章 谁说白要你的? 穆欢带着小青和苏阳提前一步回到了小泉山，将这事和苏晴说明。 苏晴立刻着手安排人手清点粮食。 随后，穆欢又前往方家，找到了方老爷，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不出所料，方老爷对此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名利名利，有了利自然就会追求名。 方晴柔带着小荷还特意出来感谢。 望着神采飞扬的方晴柔。 穆欢不禁一愣，这位姑娘化妆之后与自己上妆后确实有几分相似。 那老嬷嬷也不算太瞎。 方晴柔给穆欢绣了个荷包作为谢礼。 “穆姑娘，这个荷包是我亲手绣的，还请不要嫌弃。” 穆欢瞧了一眼精致的荷包，觉得不算多珍贵，就收起来了，难得方晴柔的一片心意。 两人愉快地交谈了一会儿。 原来，方晴柔回到家，方父方母不但没有责怪她，对她的管束也不像以前那么严了。 方老爷看到她对做生意感兴趣，还整日把她带在身边传授经验。 穆欢很高兴，方晴柔能摆脱过去的阴影，不抱怨命运的不公，而是积极的生活，以后的日子总不会太差。 两人言谈之间，穆欢不着痕迹的打听到沐阳都有哪些大户，存粮的情况。 如果送牌匾的法子不管用，那劫富济贫的事还可以接着干。 打听清楚后，她很快就赶回了淮安。 顾桓让人把牌匾做好后，就安排裴父，亲自带人回一趟沐阳。 毕竟裴父曾在沐阳担任过父母官，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 顾桓特别叮嘱裴父将粮食存放在沐阳官仓，并与县衙的官员做好交接。 裴父到达沐阳后，首先去县衙找县令陪同。 沐阳县令听说有人愿意捐赠粮食给沐阳赈灾，那是一刻都不愿意等，立刻组织县衙所有的人一起去运粮。 一路上，锣鼓喧天，热热闹闹的向小泉山去。 那场面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吸引了众多看热闹的人跟了长长一路。 县衙的人还非常热情地帮苏晴把牌匾挂得好好的。 苏晴早就把粮食准备好，县衙的人员只需要来人来车拉走就行。 乡亲们跟在长长的运粮队伍后面久久不散，纷纷打听这些粮食的用处。 当他们得知这些粮食是为了解决大家的饥饿问题时，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裴父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粮食，心里百感交集。 仅仅用小小一块牌匾就换来如此多的粮食。 不是价值多少银两的问题，而是现在粮食太金贵了。 幸好顾桓没有透露这是穆欢的意思，否则裴父的心情可能会更加复杂。 裴父一直以来都认为，前儿媳被休弃的日子应该过得比较落魄。 就算沐阳城有几个房子，但家中人口众多，生活肯定不会太好。 他哪里知道，他的大儿子离世之前，已经将穆欢和小九的后半生都安排妥当了。 裴父与县令、县丞和主簿一同监督着粮食进入仓库，确保收藏妥当之后，他们方才放心地返回县衙。 当他们回到县衙时，却发现有几位老爷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一名衙役立即上前禀报，这些老爷们都是前来捐赠粮食的。 裴父这下真吃惊了，这还真有舍得不要银子，愿意白送粮食给官府的人？ 当然，并不是完全免费，总督已经下令按照过去的价格支付。 不过，这个价格与当前的市场行情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他一直觉得顾桓闹的这一出，是做戏给别人看的，没想到真有人愿意上当受骗！ 方老爷曾与裴盛年结为亲家，他急忙向裴父行礼，并表示自己也愿意为受苦的百姓出一份力。 裴父这下终于明白顾桓让自己带三块牌匾来的用意了。 顾侯爷这是算准了有人稀罕这牌匾，愿意用粮食来换！ 穆欢一回到淮安便收到了文棋和将军夫人的来信。 文棋在信中说她可以在京师帮忙筹集粮食，一月内可以筹集到两千石，问穆欢是否需要？ 看完信后，穆欢心里暗自盘算，需不需要粮食，得问顾桓需不需要，反正自己有吃的。 接着，她又打开将军夫人的信。 将军夫人在信中表示，将会有一批粮食从扬州送来淮安。 她表明只是可怜淮安的灾民，所以帮官府筹集，并强调这些粮食并不是白送，让穆欢把银子送去京师。 穆欢见两封信说的都和粮食有关，她觉得还是上门去问问顾桓，反正要去看小颜顺便的事。 顾桓听了穆欢的话后，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粮食怎么不要，现在不止是要给各州县发粮食，淮安府城里的人也一样需要。 那些粮商见市面上没有粮食，价格高得离谱，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 穆欢挑眉：“你就不能管管这些粮商？” 顾桓无奈道：“官府只要干涉，他们就敢关了粮铺。老百姓买不到粮食日子该怎么过？现在这个关键时期，只能先这样了。” 穆欢对他这样的做法嗤之以鼻。 然后慢悠悠道：“这次的粮食是别人帮忙买的，你得给银子，我没银子贴，我还要养孩子呢！” 顾桓瞪眼：“给给给，谁说白要你的？” 穆欢笑道：“我也不多收你的银子，多少买就多少卖给你。不过，你自己想办法运回来。” 以后她也就不再管，自己已经做了该做的事，其它就是官府衙门的活。 接下来的日子，她除了陪孩子们一起练武，还要去陪穆颜和春娘，整日也不得空闲。 官府的官员还是很得力，他们在来年的二月之前成功筹集到了足够的粮食，并将其分配到各州县。 同时，他们把流民都劝回了原籍。 如果这些人不回去种地，明年仍然会面临饥荒，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流民基本都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些孩子。 这些孩子不止没有父母，甚至连族亲都没有。 陆陆续续有一些富贵人家前来，把年龄大一些的男孩子领走了。 但是，还有很多女孩子没有领。 她们眼巴巴地看着同伴一个一个被人领走，就是无人来问自己。 第181章 老夫是否吹牛? 穆颜让芸儿来把大一些的女孩子都领回去学刺绣，以后可以做绣娘养活自己。 然后，就剩下一些三四岁的孩子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 穆欢带着孩子们在远处观望。 文墨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孩子心里难受极了。 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当初如果不是夫人将他领回去，他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心里挣扎半天，还是忍不住对穆欢说：“少夫人，我有银子，可不可以养着那些孩子？” 穆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明白了文墨的心思。 这些孩子和他当初一样，他现在想养这些孩子，就是想救小时候的自己。 穆欢觉得，裴母当初可能也是见没人领文墨他们几人，才把几人都领回去的。 她心里有些犹豫，虽说家里吃不是问题，但是这么多孩子，自己到底能不能养好啊！ 身旁的小九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低声唤道：“娘亲……” 穆欢摸了摸女儿的头，随后走向那群孩子，逐一打量，又仔细的问了一下，竟然全是女孩。 个子都小小的，面黄肌瘦，眼窝深陷，难怪没人领走，估计是担心养不活。 望着这些与小九一般大的孩子，她的心也软了。 就当是为阿笙积德吧！尽力养好她们就是。 随即，她转头对文墨说：你去问问官员，我们把这七个孩子都领走行不行?” 文墨闻言大喜，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官员面前，很快便办妥了相关手续。 穆欢又让飞燕来一趟，给孩子们都把把脉，幸运的是这些孩子除了身体弱一些，没有别的毛病。 孙大娘手脚利落，迅速为几个孩子沐浴，并换上干净的衣裳。 正好给果儿做了几件新衣裳再加上小九的旧衣裳。 几个孩子穿得干干净净，一人喝了一碗米粥，立马就有了精气神。 飞燕有特别交代，孩子们现在只能先喝粥和吃烂面条。 等些时日才能吃米饭和饼一类的。 穆欢看着这些孩子伤脑筋，这些孩子都是些什么名字啊！ 大丫，二妞，丑丫…… 要是别人称呼自己家的孩子，穆大丫，穆二妞，她光想一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改名，必须得改名。 弟弟的名是娘亲取的，小九是裴笙取的，自己好像也没有取名的经验啊！ 她对一旁的文墨说：“这些名字不行，你说该取什么名字？” 文墨挠挠头：“少夫人，我不会取名啊！” 小九忙道：“娘亲，我叫小九。” 穆欢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子，亲昵道：“娘亲知道，你是我的小九！” 小九见自己的娘亲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跑到一排小女孩面前，又指了指自己：“小九。”然后又指了指那些孩子：“小一，小二……小九。” 穆欢恍然大悟，女儿这是要给孩子们取名字。 她笑问：“小九，这只有七个，没有小八啊？怎么办？” 小九数了数，眼珠一转，把果儿拉过来道：“小八。” 穆欢点头道：“行，果儿就先凑个数。” 然后，她一个一个的点孩子的头：“你们以后就是穆家的穆小一，穆小二，穆小三……” 最后，小九拉着穆欢的手指了指自己头：“穆小九。” 穆欢点头道：“好，你既是裴九阳也是穆小九。” 正好江圆圆没什么事，让她带孩子，教孩子们认字，给孩子们讲故事。 文久和文墨就带着孩子们练功夫。 自从那次文久回穆家后，顾桓就另外找了人保护穆颜，让文久以后就留在穆家保护穆曦和小九。 穆家没有顾府规矩多，文久自是满心欢喜。 再加上她本是穆曦的师傅，这下正好可以好好教导穆曦。 穆曦知道后高兴坏了，当场就让文久看他的功夫是否有长进。 时间很快就到了四月，穆颜的肚子里的孩子也足月了。 或许是第二胎的缘故，这次不到一日，穆颜就顺利的生下了二儿子。 可把顾桓高兴坏了，给二儿子取名云浩。 还立即给京师的顾老夫人写信报喜。 他就是要让老母亲知道，小东西能干得很，看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嫌弃。 穆颜呢，孩子有人帮忙带着，她一出月子就开始忙生意。 自从上次流民事件以后，她就萌生了做粮食生意的念头。 她觉得，是人就离不开衣食住行，而食物则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决定开粮铺。 她和顾桓说了自己的想法，顾桓也非常支持她，还特意为她找到了一个经验丰富大掌柜来协助她。 穆欢知道后，把苏晴那里多余的粮食，和自己这边剩下的粮食都给穆颜。 很快穆颜的粮铺就顺利开业。 现在下一季庄稼还没有成熟，城里老百姓正是需要粮食的时候。 而且穆颜家的粮食比别家店铺的价格低很多，铺里每日人满为患。 由于购买的人太多，穆颜规定只能按人头购买。 她还专门贴了告示：等下一季的新粮出来，粮食的价格就会降，请大家现在按需购买就行了。 别的粮商恨得不行，但那是总督夫人，谁敢去捋虎须，只能忍气吞声的下调自己的粮价。 这倒是让淮安的百姓受益。 春娘日日都敷李大夫的膏药，慢慢的她能感觉自己的腿有知觉。 两个月后，她的腿已经有些起色，可以稍微动一动了。 虽然仍然还不能走，还是把宋大夫高兴得走路都带风。 穆欢自然也很高兴，她每日都和小青去陪春娘。 这日，她试着抱着春娘站一下。 春娘竟然可以走两步，把宋大夫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老头见了，捋了捋胡须问穆欢：“穆丫头，如何，老夫是否吹牛？” 穆欢把春娘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李大夫妙手回春，佩服佩服！” 李老头被称赞了，咧嘴大笑，然后道：“继续敷药，再有个三个月，应该可以走路，再然后，老夫就无能为力了。” 宋大夫忙道：“老先生能把内子的腿治好，已算得上当世名医。” 李老头忙摆手道：“李某就是个兽医，当不得这样的夸奖。” 穆欢见李老头那副明明很骄傲，但是又要装出谦虚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第182章 我给你惹祸了? 她问：“李大夫，我说了，您治好春娘有重赏，您想要什么？宅子？银子？” 李老头笑眯眯道：“老夫孤身一人，年龄也大了，以后留在穆家守着穆果果就行。” 穆欢不解地问：“我可以给您宅子和银子，您带着果果自由自在不好吗？” 李老头瞪眼：“怎么，还不能让我自己挑啊？” 穆欢忙点头：“行，怎么不行。” 李老头满意了，现在世道多乱啊！孤老头子带个小女娃，就是有银子也未必守得住。 跟着这丫头就不一样了，不止现在不愁吃喝，以后等自己走了，果儿也不会受人欺负。 他这几个月可是把这丫头打听得清清楚楚，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 就看她对春娘就可见一斑。 穆欢心情很好的回家，刚到家门口，文砚就火急火燎道：“少夫人，我刚准备去找您呢？” 听文砚这样说，穆欢忙问：“文砚，出了何事？” 文砚道：“桂花来说侯夫人那边有事。”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桂花说侯夫人眼睛都哭肿了。” 穆欢闻言大惊，自己昨日去还好好的呀！这才一日能出什么事？ 她忙吩咐：“文砚，你把家里照看好，我现在去瞧瞧。” 说罢，她就与小青直奔顾府。 见了穆颜的样子，穆欢确定出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事。 她忙问：“小颜，出了什么事？” 穆颜见到姐姐，眼泪止都止不止，哽咽道：“姐姐，顾桓要回京。” 穆欢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去哪里有什么关系！ 她安慰道：“回去就回去，不要怕，你现在有云辰和云浩，还有云清护着，顾老夫人不足为虑。” 穆颜却还是不停地抹眼泪。 穆欢心生疑惑，只是回京师小颜竟然如此慌乱，顾老夫人当真如此厉害？ 这事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她趁小颜去照顾孩子的时候，找到林彦。 “你家侯爷出了什么事？” 林彦本来就怕穆欢，马上老老实实道：“侯爷被人弹劾，皇上下旨让侯爷回京听勘。” 穆欢蹙眉问道：“弹劾什么，朝廷不给粮，让顾桓自己解决，现在处理好了，他反倒有罪了？” 林彦像只鹌鹑不敢开口。 穆欢觉得还是问当事人更清楚，便问：“顾桓呢？” 林彦乖乖道：“侯爷在书房，一天都没出来。” 穆欢转身去了顾桓的书房。 书房外的仆人拦住她：“侯爷说了不见任何人。” 穆欢冷冷道：“你让开，我不打你。” 跟在她身后的林彦和小青一人拉一个，把两仆人拉离书房。 她还是轻叩书房门。 里面的顾桓大吼：“滚。” 穆欢也不客气，直接一脚踢开书房门。 顾桓头也没抬直接骂到：“不想要命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穆欢缓缓进屋，站在书桌前，默默的盯着顾桓。 这时，顾桓才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桌前站着穆欢。 他尴尬一笑，解释道：“我以为是府里的下人。” 穆欢没有计较，只问道：“这次的事有多严重，会不会影响小颜和孩子？” 顾桓闻言，被气笑了，他随意靠着椅子，然后伸了伸自己的腿，坐得太久，浑身酸痛。 “怎么，如果有影响，是不是想把穆颜和孩子接回去？” 穆欢淡淡道：“也不是不可以！” 顾桓冷哼一声：“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我有事，她们哪里跑得了！” 穆欢在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才问：“那你说说御史能弹劾你什么？你贪赃枉法了？” 顾桓苦笑：“淮安的达官贵人盘根错节，他们有京师的权贵亲戚也不稀奇。 不过是弹劾我管理不当，辖区内盗贼横行，任贼人掳人勒索罢了。” 穆欢沉默半晌才道：“是我给你惹祸了？” 顾桓摇头：“如果筹不到粮食，让灾民饿死，我的罪更大，现在只是回去听勘，已经很好了。” 穆欢问：“最坏的结果是怎样？能否保住性命？” 顾桓道：“应该不至于，我回京会亲自向圣上澄清。” 穆欢又问：“既然如此简单，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干什么？” 顾桓沉默不语，心道：老子就不能好好思考一下，好好部署一下。 穆欢缓缓道：“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可以实事求是地告诉皇上，这事是我做的。” 顾桓呵斥道：“胡说，你一个平民女子有几条命？” 穆欢只道：“你只要想一想，如果没有这条罪，你是否可以脱身就行。” 顾桓道：“当时是我同意了的，老子还不至于当缩头乌龟。都是为了百姓，圣上自有定夺。” 穆欢问：“小颜和孩子是否要一同回去？” 顾桓无奈道：“必须得回，不回那不是嫌疑更大嘛！” 穆欢了解清楚后，马上就回家。 她回去就找孟煊谈话，告诉他顾桓面临的困境。 孟煊沉默良久，缓缓道：“欢姨，我也挺想念我大伯父的，我还是去京师吧！” 穆欢问：“那可是龙潭虎穴，你是否心甘情愿？” 孟煊点头道：“老师说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自己该担的责任，我也不能一直逃避。再说，我还有仇没有报呢！” 穆欢不放心的叮嘱道：“那你先不要声张，一切等我们到了京师再说。” 她可不想藏了这么久，到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小颜的孩子已经落地，春娘的腿伤也有起色。 她正好想去京师会会那个叫柳青的人，现在正是时候。 她也怕进京会有变数，第二日一早就回沐阳见了周吉祥和苏晴，安排了一番。 然后，又去医馆和春娘告别，春娘哭得不能自已。 穆欢安慰道：“春娘，你好好养伤，等你能走了，我就回来接你去京师。 我们也不等池羽了，提前去看看京师的繁华。” “姑娘说真的？” “春娘，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大夫知道穆欢此次去京师的目的不简单。 他道：“丫头，我现在脱不开身，你把飞燕带去吧，她现在已经会制药了。” 穆欢摇头：“不用，让她帮你照顾春娘。” 宋大夫道：“让她去吧！等春娘的腿好一些，我和春娘就会去京师找你。” 穆欢就没有再推辞，答应带飞燕一起走。 第183章 来陪你可好啊? 此次前去京师吉凶难料。 她曾经思考过是否应该将孩子们送走，甚至想过让文墨带着他们去找他的师父。 这样一来，如果自己出事，至少孩子们能得以保全。 然而， 当她提出这个想法时，穆曦和小九坚决不愿离开。 文墨、文久和文砚更是不同意，三人齐齐跪下道：“少夫人，我们在公子面前发过誓，一生守护在您身边不得离开。” 小青更是执拗得很，一定要跟着，小尾巴苏阳也不离开。 黄小福非要跟着去照顾穆曦，黄老汉夫妇竟然也支持。 李大夫也拿着包袱来穆家，他说春娘的腿只需要慢慢养就可以了，有宋大夫在没有问题，他要跟着小果儿一起走。 穆欢看着面前的一大群人，既窝心又无奈，最后决定，一起就一起吧！ 阿笙还给自己留了店铺，养这些人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真的陷入绝境，有文墨和文久在，提前带孩子离开应该问题不大。 她对大家说：“要去可以，到达京师后必须听从安排。” 大家齐齐点头，特别是小九声音最响亮。 出发时，顾桓看到穆家的一群娃娃，嘴角抽了抽。 他问穆欢：“你就一点都不担心牵连到你？带着这么多人一起，不怕你穆家被灭门吗？” 穆欢只淡淡留下一句：“既是我穆家的人，当和我一起。再说御史大人弹劾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就去找穆颜，见到芸儿也在，心里略感诧异。 等芸儿出去后，她问：“小颜，芸儿走了，绣坊怎么办？” 穆颜道：“芸儿听林彦说了这次回去的原因，她死活要跟着一起，说是去照顾我和孩子。” 穆欢问：“那绣坊呢？” 穆颜悄声道：“我把绣坊让林小雪管着，还托付了春娘和宋大夫。” 穆欢点头：“也行。” 穆颜随即道：“姐姐，我把成衣铺子，布坊，还有粮铺全部换成了银票。想着此去京师或许能用上。” 穆欢大吃一惊，问道：“这么短的时间，哪里会有人接手，还不得拼命压价啊？” 穆颜回道：“姐姐，正常价格买卖，是魏知府的女儿接手的，她还说会帮我看顾绣坊。” 穆欢听了妹妹这话，对顾桓被弹劾一事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魏知府能让他女儿接手穆颜的店铺，而且没有落井下石。 至少说明顾桓暂时还不会倒。 接着，穆颜拿出一沓银票递给穆欢：“姐姐，给你。” 穆欢蹙眉道：“小颜，我不需要，你好好收着，等这次的事平息了，你再重新把铺子开起来。” 穆颜担忧道：“姐姐，我也是怕被抄家什么的，给你一些，免得到时候被别人收走了，多划不来啊！” 穆欢揉了揉妹妹的头安慰道：“小颜，别担心，顾桓敢带你回去，说明问题不大。你只需要好好照顾云辰和云浩就行。” 穆颜不听，硬是拿了一半银票塞给穆欢。 “姐姐，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就和我脱离关系，反正不能连累你和曦儿。” 穆欢知道妹妹这是吓着了，一脸认真道：“小颜，你相信我，如果真的有那么严重，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和孩子带走。” 穆颜摇头道：“我就算了，既然做了顾桓的夫人，自是要与他同生共死。 孩子能带走就带，不行也没事，一家人齐齐整整也好。” 姐妹俩的谈话，被门外的顾桓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眼尾微微泛红，心道：终是把这小白眼狼养熟了啊！ 不过小东西就爱瞎操心，老子怎么可能会让妻儿送命。 …… 到京师一路太平，虽然时常听说有盗匪出没。 但是他们人多倒是没有遇到大麻烦。 到码头时，文棋，文时和穆月来接。 穆欢俯耳和文棋说了几句悄悄话。 她只留了小青，文墨，孟煊和苏阳在自己身边。 其他人让文棋带走，包括小九和穆曦。 顾桓见穆欢站在那里没走，奇怪的问：“你家孩子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穆欢笑眯眯道：“我要去你府上小住。” 顾桓想起老母亲曾经做的傻事，还有这疯子睚眦必报的性子。 他急道：“穆欢，我现在诸事缠身没空管你们，你就不要找麻烦好不好？” 穆欢翻了个白眼：“我是那找麻烦的人吗？我就去看看云清，放心吧！” 顾桓没法，转身接过穆颜手上的云浩抱着。 穆颜轻声劝道：“姐姐，这样多危险啊！还是避开的好。” 穆欢笑道：“小颜，你放心，我相信顾侯爷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穆颜知道姐姐决定的事，没人劝得动，便没再作声。 顾桓觉得疯子去也好，真要有个万一，穆颜和孩子也多一重保护。 镇远侯府门口，顾老夫人精神抖擞地带着孙女和一众仆人在等着儿子归来。 云清也非常激动，这么久没见过云辰，不知道他有没有变化。 还有小云浩，还没有见过呢？ 众人翘首以盼，脖子都望酸了，才看到浩浩荡荡的人朝侯府而来。 顾老夫人也有些激动，毕竟两个孙子都还未曾见过面。 想到自己上次给穆氏的休书，她不禁感到有些尴尬。 顾桓下马后，先是将穆颜从马车里扶出来，然后一手牵着穆颜一手牵着云辰。 林嬷嬷走在后面抱着云浩。 一家人先给顾老夫人行礼。 顾老夫人看到和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的云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回来就好。” 顾桓忙对儿子说：“辰儿，快拜见祖母。” 顾云辰立刻有模有样的对顾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好。” 顾老夫人忙牵起云辰的小手：“乖孙，可想死祖母了。” 这时，顾云清瞧见了穆欢，激动得忘了礼仪，张开双手扑向穆欢。 “姨母。” 穆欢忙伸手接住小家伙，随即转了一个圈。 “云清，姨母来陪你可好啊？” 顾云清道：“求之不得，姨母就住我的院子吧！” 两人的举动，把侯府的一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小姐竟然让一个男人抱着。 顾老夫人更是惊诧不已，自己这乖巧懂事的孙女怎会有如此出格的举动。 第184章 是她也不奇怪 顾桓看着老母亲的神色有些不悦，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忙解释道：“母亲莫怪，云清这是太激动了。” 说罢，他又指了指穆欢：“那位是小颜的姐姐。” 顾老夫人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位女子啊！ 她微微蹙眉，好好一个女子做什么男儿打扮，真是不成体统！ 顾桓忙赔笑道：“劳母亲久等，我们还是先进去歇歇吧。” 于是众人一同走进了侯府。 穆欢并没有与云清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而是选择了云清隔壁的院子。这个院子距离穆颜居住的地方较近。 她先去洗漱一番，然后换回了女装。 她瞧见了顾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估计是把自己当成登徒子了。 毕竟以后每天都要和穆颜、云清在一起，不想坏了她们两人的名声。 当顾老夫人看到身着女装的穆欢时，觉得这妇人似曾相识，又发现站在穆欢身边的小青也十分眼熟。 余嬷嬷蓦地睁大眼睛，她对顾老夫人轻声道：“老夫人，这是两年前救我们的那位夫人，当时她还拿走了您的金簪呢。” 此时顾老夫人终于想起来了，她的心里无比复杂，完全没有想到救过自己性命的人竟然是穆氏的姐姐。 穆氏向来柔柔弱弱的，她姐姐的功夫却非常好。 虽说穆氏不讨喜，但是救命之恩不能置之不理。 她上前对穆欢道：“夫人当年出手相助后匆匆离去，我深以为憾。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家小颜的姐姐，真是天大的缘分啊！” 穆欢玩味一笑：“老夫人，居然是自家人，就无需见外。 以后还要仰仗您老照顾我家妹子呢！她在这京师人生地不熟，被人欺负了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听到这么明显的挖苦，顾桓忙招呼大家用饭。 他可不想回府的第一天就吵得不可开交。 顾云清得到自己父亲的暗示，忙拉着穆欢的手说道：“姨母，我饿了。” 穆欢慢悠悠的随云清去用饭。 只要顾老夫人不再作妖，休书的事就算了。 毕竟小颜现在还要做她的儿媳妇呢，也不能闹的太难看了。 用过饭后，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院子歇息。 顾桓则留下来陪顾老夫人说话。 他先向老母亲讲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只能待在府里，等候皇上的召见，自己才有机会澄清。 接着，他又对顾老夫人说道：“如果孩儿真的出了什么事，希望母亲能帮孩儿照看小颜和孩子。” 顾老夫人闻言，立刻呵斥道：“桓儿，不许乱说，你一定会没事的。” 顾桓笑道：“母亲，孩儿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其实，孩儿本来并不想让小颜回来，毕竟她手上还有休书，应该不会被牵连。 但她却说夫妻应当祸福与共，坚持要带着孩子回来。” 顾老夫人听到儿子提起休书，不禁长叹一声：“桓儿啊，穆氏有如此担当，真是我儿的福气。以后我再也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了。” 顾桓闻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想自己要应付外面的事同时还要操心后宅。 现在那疯子就住在府里，如若母亲不知轻重找穆颜麻烦，依照那疯子护短的性子，到时候吃苦头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母子俩闲聊一会后，顾桓佯装不知地问：“母亲，刚才听您说什么救命之恩，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孩儿不知道呢？” 顾老夫人知道瞒不过儿子，便道：“你远在千里之外，我不是怕你担心嘛！ 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去白云观回来途中遇上了贼人，差点送了命。” 顾桓忙问：“母亲受惊了，哪里来如此猖狂的贼人？抓住没？” 顾老夫人道：“也是我命不该绝，被人救了，贼人也抓住了。 救我的人就是今日上门的女子，刚才她换了女装，余嬷嬷认出来了。” 顾桓问：“母亲说的是小颜的姐姐穆欢？” 顾老夫人道：“她叫穆欢吗？当时她并未留下姓名。” 顾桓随即道：“是她也不奇怪，她最见不得别人欺负妇孺，在淮安就为了救无辜的女子杀了不少的山贼。” 顾老夫人蓦地瞪大眼睛：“她还杀了很多山贼吗？” 顾桓点头：“那些山贼作恶多端，也是该杀。” 顾老夫人喃喃道：“当时看她砍贼人的时候，确实非一般的女子。” 顾桓道：“她那个人对家人倒是挺好，你看她对云清就很好。” 说罢，他就起身准备离开，又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才走。 “母亲，孩儿忘了一事，您送来的那个女人我很是不喜，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门外。 顾老夫人在顾桓离开后，盯着他的背影，傻坐了很久。 余嬷嬷担心的问：“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顾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穆氏是云辰和云浩的母亲，对桓儿也是真心的，以后就由着她吧！” 穆欢就这样在侯府住下，每日不是陪云清，云辰玩耍，就是和穆颜一起带小云浩。 几日后，皇上召顾桓进宫，穆欢觉得当侯爷还是不错，有人诬陷至少还给本人一个申辩的机会。 她在顾桓进宫前，带着孟煊前去。 顾桓连朝服都换好了，看着门口缓缓而来的两人，眉头紧锁。 他问身旁的林彦：“老太太找夫人麻烦了吗？” 林彦摇头：“我派人盯着，老夫人这几日都在佛堂，没有派人来找过夫人。” 就在两人说话间，穆欢和孟煊已经到了顾桓的面前。 穆欢先是欣赏了一下顾桓的朝服，然后开口道：“你先别急着走，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耽搁不了多长时间，最多半刻钟。” 顾桓瞪眼：“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说？” 穆欢淡淡道：“不能，必须现在说，你让其他人都退下。” 顾桓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林彦等人离开。 待众人离去后，他对穆欢说：“好了，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说？” 穆欢不慌不忙坐下，然后慢悠悠道：“我不是说帮你找兴王的儿子吗？我找到了？” 第185章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顾桓以为自己幻听了，愣了好一会，他才不确定地问：“穆欢，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找到兴王的儿子了？” 穆欢再次点头道：“没错，找到了。” 顾桓这才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疯子真的说找到兴王的儿子了。 他急切地问：\"人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穆欢指了指身旁的孟煊。 孟煊立刻向前迈了一步，向顾桓行了一个礼，然后道：\"顾侯爷，我乃兴王幼子孟煊。” 顾桓瞬间石化，指着孟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结结巴巴问道：“你……不是女孩？” 孟煊道：“那只不过是为了活命的权宜之计罢了。” 顾桓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这孟煊就是梁超说的，关在山洞里的那个孩子，自己这是被穆欢骗了。 想到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穆欢，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隐瞒不报，皇上已经骂了我多少回？说我办事不力！ 我怀疑，这次我被人弹劾，也是因为皇上想要当面骂我，才顺水推舟让我回来的。” 面对顾桓的怒火，穆欢却显得十分镇定，她不慌不忙道：“这是孟煊自己的意思，我有什么办法。” 孟煊忙道：“是孟煊的错，还请侯爷息怒。” 顾桓瞬间说不出话了，仿佛所有的怒火都被孟煊的一句话给熄灭了。 别人是皇上的亲侄子，以后是王爷，年龄再小也比自己大。 穆欢见气氛有些尴尬，好心解释道：“因为孟煊觉得他的敌人太强大，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和你说时机正好，你可以带他马上进宫，等他和皇上相认后，有皇上的庇护就安全了。 顾桓狠狠地瞪了穆欢一眼，这疯子是连老子都信不过！ 孟煊见状，忙道：“顾侯爷，请放心，我自会向皇伯父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桓觉得责怪也没用，更何况也不敢责怪，现在最好是赶快进宫。 他道：“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进宫去。” 穆欢带着文墨、小青和苏阳一起将孟煊送到了宫门口。 看着高高的围墙，穆欢心里也非常忐忑，这里可是天下斗争最激烈的地方，只愿孟煊此去能顺顺利利。 老太监领着顾桓前往御书房，当他看到孟煊时，明显愣了一下。 顾桓急忙解释道：“何公公，这是皇上让我找的人。” 由于此时老皇帝正专心批阅奏折，所以他们二人只好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候。 直到老皇帝终于放下手中的御笔，何公公才轻声提醒道：“陛下，镇远侯在外候着。” 老皇帝点了点头：“宣他进来。” 顾桓快步走进御书房，马上跪下，高声喊道：“臣顾桓叩见陛下。” 一旁的孟煊也跟着跪下磕头。 老皇帝抬头对顾桓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痛斥：“顾桓，朕听说你治下的淮安居然出现了劫匪，竟然敢绑架孩子来勒索粮食。 你这个总督到底是怎么当的？ 还亲自给大户人家题字送牌匾，换取粮食，自己独吞朝廷的赈灾银。你就那么缺银子啊？” 顾桓忙喊冤：“回陛下，臣在淮安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啊！今被诬陷，实乃无妄之灾。恳请陛下明查，还臣一个清白。” 老皇帝冷哼一声，继续斥责：“朕让你去找一个人，结果几年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顾桓忙抬头：“陛下，臣已经找到兴王的幼子了。” 老皇帝一听，激动得满脸通红，迫不及待地问道：“人呢？” 顾桓指了指旁边跪着的孟煊。 老皇帝立马换上一副亲切的面容。 “顾爱卿，快快请起。” 接着，他又对孟煊道：“孩子，把头抬起来。” 孟煊依言缓缓抬头，一张小脸映入老皇帝的眼帘。 老皇帝见了心头一喜，忙道：“你也快快起来吧。跟朕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 孟煊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启禀陛下，我叫孟煊，今年十一岁，父亲孟嘉晖，母亲秦心瑜。 六年前，家中突然遭到袭击，父亲、母亲、哥哥们都不幸遇害，而我被贼人关在山洞之中，后来有幸得到他人相救。” 听到这里，老皇帝眼眶泛红，他示意孟煊走上前去。 仔细端详这张与弟弟小时候极为相似的面庞，不禁感慨道：“真是晖弟的孩子啊！” 就在此时，书房门外传来太监的禀报声：“陛下，献王求见。” 老皇帝喜出望外，激动道：“小弟来了，正好让他也高兴高兴。” 何公公忙将献王迎进御书房。 紧接着，孟煊便见到了一个中年俊美的男子，但身体状况似乎不佳，脸色苍白，时而咳嗽几声。 他一进屋便急忙向老皇帝行礼，老皇帝连忙制止道：“小弟，你身子不好，赶快坐下吧。” 献王回道：“陛下，君臣之礼不可废。”硬是行了一礼后才坐下。 待献王坐定之后，老皇帝兴奋地对他说：“小弟，这是你二哥的儿子！你来瞧瞧是否相像？” 献王先是咳嗽几声，然后才道：“陛下，天下相貌相似之人众多。仅凭长相难以判断其真实身份。” 孟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质疑自己的人，但他并没有为自己辩驳。 老皇帝将孟煊所说的话向献王重复了一遍，并强调道：“小弟，他所言分毫不差。” 献王听后，却坚持道：“陛下，这些都是天下皆知的事，若有人蓄意冒充，后果不堪设想。皇室血脉不容混淆啊！” 老皇帝听了这话，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的确，这些信息并非机密，任何人都有可能得知。 于是，他表情严肃地问道：“孟煊，除了你刚才所提到的，你是否还有其他证据能够证明你就是兴王孟嘉晖的儿子？” 站在一旁的顾桓心中不禁为孟煊捏了一把冷汗。 这个孩子当年被山贼掳走，身上哪还会有什么能证明他身世的东西呢？ 他忙道：“陛下，他确实是山洞里救出的孩子。” 第186章 老娘像刺客吗? 献王不急不缓地问：“镇远侯，难道从山洞里救出来的孩子都是我二哥的孩子吗？就不会是有心人士找人冒充的？当然，我不是说你。” 这阴阳怪气的质问，让顾桓火冒三丈，但是又不敢发作。 只能在心里骂道：这有心人士不就是说老子嘛！ 这病秧子，随时都像要死的样子，几十年了还活着，怕不是装的吧！ 这时，孟煊说道：“启禀皇上，我有父王的宝印作证。” 他这话一出口。 顾桓松了一口气。 献王咬牙。 老皇帝大喜，忙问：“在哪里？快拿出来。” 孟煊道：“有人查，所以不在我身上，就在宫门口。” 顾桓想起了穆欢背着的那个包袱。 他道：“陛下，臣立刻去取。” 老皇帝却唤御前侍卫去取。 顾桓心里暗暗叫苦，就穆欢那个性子会把东西给不认识的人才有鬼。 可是，自己又不能表现得太积极。 不然这病秧子又要怀疑自己是有心人士。 御前侍卫到了宫门口，大喊一声：“孟煊要拿东西。” 穆欢听到喊话，心里一喜，孟煊这是见到皇上了。 她急忙跑过去问：“侍卫大哥，孟煊怎么不自己来拿？他还好吗？” 那侍卫一脸冷漠，毫无表情地说：“把东西拿来，皇上要看。” 穆欢仔细打量这人，心中满是疑惑。 这人到底是不是皇上的侍卫？孟煊见到皇上没有？ 万一这人是个坏人，把东西骗走了，孟煊可就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于是，她说：“让镇远侯出来拿。” 侍卫顿时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快把东西拿出来，皇上还等着呢。” 穆欢小心道：“侍卫大哥，我随您一起送进去吧！” 侍卫瞪了她一眼，呵斥道：“放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内皇宫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两位身着朝服的大人缓缓走来。 穆欢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们，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皆白，穿着与顾桓类似的朝服，看样子应该是位武将。 另一位儒雅的中年人，看服饰像是个文官。 那侍卫行礼：“见过咸宁侯，韩御史。” 穆欢一听，咸宁侯，不是裴笙娘亲的族亲嘛！也就是那位将军夫人的公公。 见眼前僵持的两人，韩大人忍不住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侍卫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韩御史指着那侍卫，对穆欢说道：“他的确是御前侍卫。” 穆欢心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说的话有用吗？ 她连忙向韩御史请求道：“我能不能跟着您们一起进去？我只要把东西交给镇远侯，立刻就出来，绝不停留片刻。” 这时，一旁的咸宁侯对那侍卫道：“就让她进去吧！我来和圣上解释。” 那侍卫觉得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皇上还等着呢！ 既然有咸宁侯愿意承担责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穆欢见状，赶紧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小青，甚至连那把从不离身的小刀也交给小青保管。 随后，她才跟随咸宁侯等人一同进了皇宫。 一路上，她目不斜视紧紧地跟着几人的脚步，连向往已久的宫殿都没敢抬头看一眼。 主要是不想给孟煊和顾桓惹麻烦。 御书房里的人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走了进来，不禁有些惊讶。 老皇帝将目光投向那侍卫。 顾桓心里捏了一把汗：这个狗胆包天的疯子，哪里都敢闯。 孟煊的心情却与顾桓截然不同。他心里一松：欢姨肯定是担心我，来保护我的。 侍卫急忙向老皇帝禀明了情况。 咸宁侯忙道：“陛下，老臣认为这女子如此谨慎小心，想必她所携带的物品必定非常重要。 因此，老臣才斗胆将她带进了御书房，请陛下责罚。\" 穆欢闻言，心头一紧，总不能因为自己的行为连累他人。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了几下。 “陛下，民妇是怕骗子把孟煊的东西骗走了，才有此举动，是民妇一人的错，请陛下责罚民妇一人。” 见穆欢的样子，孟煊赶紧跪在一旁，为穆欢求情。 老皇帝见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好了，你们先起来吧。赶快把东西拿出来让朕看看。\" 穆欢忙将手中的包袱递到孟煊的面前。 这时，站在一旁的献王急忙喊道：“陛下，小心。”紧接着，他迅速地闪身挡在了老皇帝的身前。 穆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暗自骂道：这是以为老娘是刺客啊！ 有哪个刺客会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刺？ 难道就不怕被人剁成肉酱吗？ 她不禁好奇，究竟是谁有着如此奇特的脑回路。 这一看不得了，竟然还是个身穿蟒袍的男人。 还是个王爷，天呐，那就是献王！ 这人给人的感觉颇为怪异，脸上一丝血色都无，说话也有气无力，但身材却并不瘦弱。 她心里暗骂：如果真有刺客，你一个病秧子能阻挡吗？ 孟煊接过包袱后，迅速将其打开，并从中取出了金印。 然后，他高高举起金印。何公公见状，急忙上前接过金印，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老皇帝。 这时，献王才缓缓让开，嘴里还道：“陛下，臣弟是担心你的安危，因此才会如此失态。还望陛下恕罪。” 老皇帝闻言，语气柔和地说：“小弟一心为朕，朕怎么会怪罪呢？” 待献王坐下后，老皇帝这才仔细查看金印。 片刻后，他将金印递给献王，并激动说道：“小弟，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二哥的宝印？” 献王接过金印，双手微微颤抖，声音哽咽道：“我的二哥啊！” 老皇帝忙扶起孟煊：“煊儿，快快起来。” 穆欢觉得老皇帝的眼神不大好，自己这么大个人跪着没看见吗？ 孟煊刚站起来，献王却突然开口道：“陛下，即便有这金印也不能证明这就是二哥的孩子啊！ 如果是贼人杀了二哥一家，抢了金印，等上几年弄个孩子来说是二哥的血脉，也不是不可能。” 第187章 这不是一般的敌人 穆欢听了献王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心中火冒三丈，但是又不能发作。 她断定这个狗贼一定就是杀害孟煊一家的凶手。 当然不是他亲自去的，肯定是他主使的。 献王紧接着又道：“陛下，先把这女人关起来严刑拷打，她自然就会吐露实情。” 听到这话，顾桓冷汗都急出来了，这疯子要是进了大牢，穆颜不得急死啊！ 孟煊闻言，毫不犹豫地扑在穆欢身上，喊道：“要关欢姨先关我。” 献王冷笑道：“你以为你能逃脱吗？一起关了，好好审问，就能水落石出。” 穆欢眯了眯眼，索性也不跪了，死就死吧！ 哼……老娘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人好过。 她倏的站起身把孟煊抱在怀里，目光直视着献王，毫不畏惧地说道：“民妇来自乡间，不知这位大人是谁？ 不过民妇还是知道这天下事都是天子做主，难道您是大月的天子吗？怎么什么都是您说呢？” 穆欢的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在场的每个人。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献王诚惶诚恐的磕头：“陛下，臣弟绝无此心啊！臣弟只是一时情急，怕有心人士混淆皇室血脉。” 说罢，就是不停地咳嗽，好像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 顾桓心道：完了，这疯子是不想活了。 穆欢却并未在意周围人的反应，她先看了献王一眼，又继续说道：“孟煊被人杀了父母亲人。 他自己又被贼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整整一年，那时他才五岁，他能坚持到现在多不容易。 如果你们不想要这个亲人，民妇带回去养着就是。 何必非要取我们的性命，难道是孟煊挡了谁的道，有人非要治他于死地不成？” 她的声音充满了悲愤，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老皇帝面沉如水，但却一言不发，目光锐利地盯着穆欢。 穆欢面不改色地直视老皇帝的眼睛。 心道：老娘说得是事实，皇帝老儿，是您昏庸无能，让您的亲侄子都不敢回来。 老皇帝沉默不语，下面跪着的人也不敢说话。 穆欢打破平静，继续道：“陛下，民妇该说的都说了，请问陛下想如何处置我们？” 孟煊听到这里，眼泪刷地一下就出来了。 他挣脱穆欢的怀抱，快速地脱了自己的鞋子和袜子，走到老皇帝面前，抬脚让老皇帝看他的足底。 然后，声音哽咽道：“我四岁时，父亲曾说过，因为我生下来足底有三颗红痣，他特意给他的大哥写了信。 他的大哥回信说，此儿是有福之人，取名宸煊吧！ 父亲想了很久，却只用了一个煊字。 我问父亲为什么？父亲说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希望我一生平安顺遂就好。 我说这些，不是想认亲，只是不想被人当成贼人，然后被冤杀了。” 老皇帝此时心中再无任何疑虑，确定眼前之人就是自己亲弟弟的孩儿，因为这件事除了自己无人知道。 而且，也只有弟弟才能够如此准确地猜测到自己的心思。 他一把抱住孟煊，激动道：“煊儿，你放心，伯父一定抓到那个可恶的凶手，为你的父母报仇雪恨！” 孟煊听后却显得异常平静，他轻声道：“煊儿不敢奢求报仇之事。 能够在一夜之间将我全家灭口，有这样势力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我现在孤身一人，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只蝼蚁，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老皇帝怒目圆睁：“我倒要看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从今往后你就好好待在皇宫里，和伯父一起住着。” 这时，献王猛地咳嗽几声。 老皇帝终于想起跪着的其他人，让大家都快起来，还给献王赐座。 穆欢见了这一幕，心里怀疑：献王都越俎代庖了，老皇帝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呢？ 这太不正常了，难道两人并非兄弟关系，而是父子？ 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老皇帝生不出儿子，如果真有一个亲儿子，恐怕早就正大光明接进宫里册封为太子了。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献王并没有坐下，而是直接抱住孟煊，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抹泪一边说道：“煊儿，真的是你啊！想死叔父了啊！” 穆欢见此情景，不禁用力眨了眨眼睛，心里感叹：这不是一般的敌人啊！ 如此能屈能伸，其变脸的速度堪比戏子。 她心里不禁担忧，孟煊哪是这人的对手啊！ 孟煊等献王哭了好一会，垂下眼眸慢悠悠地说道：“皇叔，您如此小心谨慎都是为了煊儿好，煊儿心里明白。” 老皇帝见状，哈哈一笑：“如今好了，二弟的孩子终于找到了。” 孟煊乖巧道：“皇伯父，煊儿本不想回皇城，只想当个平民百姓。 可是淮安受灾时，我见不得那些流民饿死，做了出格的事，特意回来请罪的。” 然后，就噼噼啪啪的说了掳掠淮安府富贵人家的孩儿换取粮食一事，最后还表明自己是主谋，所有的事均与顾桓无关。 老皇帝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非常高兴，赞道：“煊儿心系天下，这样做都是为了淮安的百姓，不但无罪还有功。” 这时，那个韩大人出来向老皇帝禀报，淮安的流民都回原籍安置好了，而且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地里的庄稼也马上要收了。 他还查了所有的账本，顾桓不止没有贪污赈灾银子，他自己还带头捐赠了不少粮食。 那些牌匾是奖励那些大户人家的，因为他们在困难时期低价给官府提供粮食，让灾民度过难关。 原来这位韩大人就是被老皇帝派去淮安调查的巡按御史，他刚从淮安回来。 老皇帝顿时龙心大悦，连连道：“好好好。”然后又对顾桓说：“顾爱卿，委屈你了。” 顾桓忙道：“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事，臣万死不辞。” 老皇帝指了指穆欢：“你上前来？” 穆欢特意缓慢上前，结果，献王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心里腹诽：怎么这次又不表演了呢！ 第188章 何德何能 不过，孟煊却挡在她面前，红着眼睛望着老皇帝说道：“皇伯父，欢姨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煊儿早就是一堆生生白骨了。” 能得孟煊这两护，穆欢觉得这几年也不算白养，当然主要还是裴笙教得好。 老皇帝见状，吹胡子瞪眼：“煊儿，伯父岂是那是非不分的人，她是你的恩人，朕自然不会亏待她。” 听了这话，孟煊这才缓缓让开自己的小身板。 穆欢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走到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一脸严肃地看着穆欢，眼中闪烁着一丝好奇。 他问：“你一个乡下妇人，竟然有如此胆量，难道真的不怕掉脑袋吗？” 穆欢微微低头，回道：“回陛下，民妇自然是害怕的。但是，总不能因为心里害怕，被人冤杀也不为自己辩驳几句。 如果最终无法逃脱被杀的命运，做个明白鬼总比糊涂鬼好。” 老皇帝听后，不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你这妇人倒是有趣，其他妇人见到朕连话都不敢说，你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穆欢恭敬答道：“陛下以仁爱治国，爱民如子，民妇是陛下的子民，因此，民妇也就说说心里话。” 老皇帝闻言，放声大笑，然后挥手示意道：“好好好，朕就喜欢听百姓说真话，赏黄金一百两。” 穆欢忙跪下谢恩：“谢陛下赏赐。” 老皇帝心情大好，又问：“你从山贼手里救了煊儿，你会武艺？” 穆欢如实答道：“回陛下，民妇曾跟随母亲学过几年。” 这时，一旁的顾桓觉得机会来了，忙行礼道：“启禀陛下，穆欢的母亲是宁夏姜家的后人。” 老皇帝疑惑地问：“宁夏姜家？” 顾桓恭敬道：“回陛下，宁夏总兵姜源，就是那个在安王谋逆时满门被灭的姜家。” 他这话一出，不止老皇帝和献王吃惊，咸宁侯更是瞪圆了双眼。 老皇帝对这件事印象极深，当年皇叔造反，父王为此震怒，伤了身子，不久后便驾崩了。 他问穆欢：“你真是姜总兵的后人？” 穆欢回道：“回陛下，民妇的母亲和舅舅侥幸逃出生天，两人后来在淮安失散，直到近几年才相认。” 接着，她就把乔冉如何凭借姜家枪法，和自己相认的事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老皇帝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好奇地问：“听说姜总兵的枪法很好，你的枪法也很厉害吗？” 穆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悄悄看向顾桓，希望他能给一点提示。 结果呢？顾桓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耳观鼻鼻观心，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只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外祖父武艺超群，骁勇善战，民妇自是不能比。民妇只杀过一些进村杀人放火的山贼而已。” 老皇帝听后哈哈大笑：“一个女子敢于杀山贼，那确实很不错啊！” 听到这话，穆欢心中稍安，她跪下磕头：“陛下，民妇也是为了活命而已，杀了山贼，民妇心里也害怕得很。” 老皇帝好奇地问：“哦？你为什么害怕？” 穆欢答道：“回陛下，民妇担心会遭到山贼们的报复，同时也担心因为杀了人而被官府抓去砍头。” 老皇帝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道：“你不用怕，朕赐你一把刀，你杀贼人恕你无罪。” 穆欢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有了御赐的刀，以后民妇就不怕了。” 老皇帝继续说道：“你既是姜家后人，便再赏你一座宅子。” 穆欢再次磕头谢恩。 一旁的献王先咳嗽几声，本想劝几句，又怕这妇人乱说话，便继续保持沉默。 此刻的顾桓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他偷偷掐自己的手腕，能感觉到疼。 眼前这一幕竟然是真的？ 这疯子为何会如此幸运？ 不但轻松化解了牢狱之灾，还得到了一座宅邸和宝刀作为赏赐！ 宅子不稀奇，有银子就可以买到。 但是御赐宝刀呢！ 是普通人能拥有的吗？那都是赏赐给有功之臣的。 更何况皇上还金口玉言，恕她杀贼人无罪！ 这疯子本来就疯，以后还得了！ 不止顾桓震惊，御书房所有人都吃惊。 这是个女子，何德何能啊！ 不过，没人敢提出质疑。 老皇帝认回了侄子心情好。 见大家愣神，也没有责怪，只说要与咸宁侯商议要事，其他无关的人都退下。 老太监忙把几人带出御书房。 穆欢急忙和孟煊交代几句，让他在皇宫里注意安全。 孟煊让她放心。 穆欢长吁短叹，放什么心啊，把一个孩子放进这龙潭虎穴。 也不知道皇帝老儿靠不靠得住？ 她忧心忡忡的跟在顾桓身后往外走，献王的轿子就在她们前面。 距离不算远，能清楚听到献王的咳嗽声。 多听几次后，穆欢终于知道怪异之处在哪里了？ 在御书房她就觉得总有哪里不对劲。 原来那献王的咳嗽声是一声真，两声假。 也就是说，献王可能没有表现出的那样虚弱。 或许根本不是病秧子。 那他为何装病？ 哎呀！孟煊危险啊！ 一直到宫门口，穆欢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 小青几人忙围过来，见穆欢毫发无伤才松了一口气。 顾桓见状，想骂人：受伤的是老子好不好！把老子的魂都吓没了。 林彦好似听到了自家侯爷的心声，忙让车夫把马车赶来。 穆欢对顾桓摆了摆手：“我去逛逛再回去。” 顾桓看了看她身边的几人，额头都皱起了川字纹，不放心道：“穆欢，不要惹事，京城人员复杂，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穆欢回道：“放心，我是那没分寸的人吗？”说罢，带着文墨，小青和苏阳走了。 她直接去了一家人声鼎沸的茶楼，说书人正讲故事。 她饶有兴致的听了半晌，又听周围的人讲了一些京城的趣事。 直到茶楼里的人都走光了，一个客人都没有了，文时，文棋，二人才来。 文棋招呼几人进了房间。 然后才把账本递给穆欢看。 穆欢粗略的翻了翻，然后看了一下结余。 第189章 又开始隐隐作痛 文棋先详细地介绍京城的产业，然后道：“少夫人，我们现在已经有两商行，一酒楼，还有这间茶楼。” 穆欢原本以为就是几间平常的铺子，可是这哪里是简单的铺子？ 大商行，大酒楼。 不用到实地去，光看账目就知道小不了。 她心中不解：“文棋，你们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文棋恭敬回道：“少夫人，我们当年出发时，公子以采购珍贵药材为由。 把所有铺子里的现银都提出来换成银票，全部让我们带来了京城。 我们先是开了一家南北商行，专门经营南北方的特产。 南边有个老掌柜给我们进货，也有很多南方老板从我们这里拿货回南方。 生意不错，一年后又开了第二家。后来……又开了家酒楼。” 穆欢觉得不对，随即问道：“文棋，商行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弄间酒楼？” 文棋笑了笑，回道：“前年您和公子来京师的时候，公子说您吃不惯北方的吃食。 他还说，因为侯夫人，您以后肯定会来京城居住。所以就让我开一家专门做淮扬菜的酒楼。 厨师是从扬州和淮安找来的，都是手艺精湛的大师傅。 店名也是公子定下的，叫‘欢喜阁’。酒楼开张后，生意却出乎意料的好。” 穆欢听后面上平静无波，但心里已翻江倒海。 她迅速回忆了一遍那年来京师与裴笙相处的点点滴滴。 确实有一次两人一起用餐时，自己曾抱怨了一句面食不太好吃。 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因为这随意的一句话，裴笙竟然特意为自己开了一家专做淮扬菜的酒楼！ 突然间，穆欢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沉默半晌后，才对两人说道：“文棋、文时，你们辛苦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又没有背景，要站住脚很不容易。” 文棋和文时忙道：“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穆欢苦笑：“怎么会不辛苦？短短几年时间，从一间店铺到现在的四间铺子，非常人能够办到的事。” 文棋回道：“刚开始是辛苦一些，后来我们得到了将军夫人的帮助，就顺利了很多。” 穆欢微微一愣，轻声问道：“将军夫人，是咸宁侯府的那位吗？” 文棋点点头答道：“正是她，将军夫人给予了我们许多帮助。”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少夫人，您让我给她五千两银子的事，我没办好，因为她不收。” 穆欢想起那些信，还有那些粮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随后她又问：“穆月现在如何？” 文棋脸上露出笑容，高兴道：“穆月非常能干，如今她已经能够独立管理一家商行了。” 穆欢点了点头道：“这样很好，你也多个帮手。” 接着话锋一转又道：“我现在惹了一些麻烦，所以不能去和孩子们同住，只能暂时留在镇远侯府。 你们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让外界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文棋立即道：“少夫人放心，孩子们安全得很。” 禀报完自己手里的事情，文棋就站在一旁。 接着，文时对穆欢说道：“少夫人，您让我打听关于柳青的事暂时还没有消息。因为女子成亲后一般不用闺名，不好找。 不过，献王府那里，我安排了一个小子进去，那小子很机灵，现在已经是献王府的门房了。” 穆欢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辛苦了。柳青的事慢慢打听，急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文时突然跪了下来。 穆欢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忙问：“文时，你这是干什么？” 文时的脸色涨得通红，有些结巴道：“少夫人，我……心仪穆月。” 穆欢听他说完，笑道：“文时，赶紧起来，这事你该去问穆月啊！” 文时并没有起身，继续说道：“穆月的父亲远在千里之外，而我现在无法回去向他提亲。 因此，我想请您帮忙，替我告诉穆月我的心意。如果她愿意，我再请媒人上门提亲。” 穆欢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文时，她完全没有想到平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文时，心思竟然如此的细腻。 她想到穆月的年龄也不小了，便点点头道：“行，我替你问问。” 随后，文时又将京城最近发生的大事给穆欢讲了讲。 见天色确实不早了，穆欢几人才匆匆赶回侯府。 穆颜一直在院门口张望，见到几人回来，她立刻吩咐下人摆饭。 穆欢见状，忙道：“小颜，以后如果我回来得比较晚，你们就不用等我用饭。” 穆颜笑道：“姐姐，我并没有特意等你，这本来就是开饭的时间。” 站在一旁的顾桓听到这话，气得肝疼，这小东西都会睁眼说瞎话了。 好在母亲在佛堂并不一起用饭。 穆欢心里明白，妹妹是怕自己回来晚了，灶房会怠慢，所以等着自己。 考虑到自己在这里居住的时间不会太久，她也就没有多说。 顾桓回来就已经和穆颜说过，以后无需担惊受怕，皇上已经查清楚，自己没事了。 侯府的人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一扫这段时间的愁闷。 晚餐时，大家谈笑风生，氛围格外轻松。 饭后，穆欢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对顾桓说：“妹夫，我想去你书房看看书。” 顾桓一听就知道，这疯子肯定有事，随即领着她去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穆欢吩咐小青在门外守着。然后，她和顾桓一同走进书房。 顾桓进了书房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问道：“又有什么事？” 他可还记得，疯子上次想借书，就讹了自己五千两银子。也不知她这次想干什么? 穆欢在旁边的椅子落座，然后开门见山问道：“你对那个献王了解多少？” 顾桓听了，眉头微微皱起，疑惑地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穆欢静静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顾桓无奈，只得如实回答：“他是圣上最小的弟弟，今年才四十岁。” 穆欢追问：“圣上的同胞弟弟都要去封地，他为什么没去？” 第190章 他以后的路要靠他自己去走 这话让顾桓微微一愣，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道：“我听我爷爷说过，献王就藩前出了意外。 当时有人行刺圣上，他替圣上挡了一剑身受重伤，从此身子骨落下病根，需要常年吃药。 圣上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再加上他随时都需要太医医治，所以一直没有就藩。” 穆欢这下明白了，怪不得老皇帝对献王如此偏爱，原来是因为献王曾经救过他一命。 献王今日挡在老皇帝身前的动作，不仅是在向老皇帝表明自己的忠心耿耿，更是在提醒老皇帝。 她又问：“你说献王一直是太医院的太医在给他看病，你知不知道是哪位太医？” 顾桓道：“这个我得去问才知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穆欢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没看到今日献王想把我关进大牢吗？” 顾桓无语，这人会不会太记仇了，别人也是合理怀疑。再说，不是也没成功嘛！ 穆欢见他的神情便知道他的想法，缓缓道：“献王多半是装病，身体应该没有问题。” 顾桓闻言大惊，立即反驳道：“不可能，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呢！” 穆欢问：“你见过那个病了二十几年的人是他那个样子？还有他是假咳嗽。” 她见顾桓一脸怀疑的样子，继续道：“我听裴笙的咳嗽声几年，那声真那声假，还是能听出来的。 如果你不信，可以让宁大夫找时间去听听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阿笙想要她关注的时候，就会假咳嗽。 等他真咳嗽的时候又怕被自己听见。 时间久了，真假咳嗽自然就能分清楚。 顾桓的脸色瞬间大变，他了解这疯子，她敢这样说，多半是真的。 如果献王装病不去封地，那他就是居心叵测。 圣上没有儿子，本来是他一家独大，现在孟煊回来了，那……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震惊道：“那我们现在岂不是献王的眼中钉？” 穆欢冷静道：“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世袭的侯府，应该不至于轻易被人端了吧！小颜和孩子们，你能不能护得住？” 顾桓沉默半晌，然后道：“放心，我自己的妻儿总是能护的。” 穆欢道：“不要大意，他这病一装就是二十几年，竟然平安无事，就可见一斑。” 顾桓点头道：“我明白，你自己也小心一点，不要去惹他。” 穆欢挑眉反问：“我不主动惹他，他要杀我怎么办，难道任由他宰割吗？ 万一我遭遇不测，你把我家曦儿和小九，还有那些孩子们看顾好。” 顾桓无奈地叹气：“......”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是疯子的长辈，哪怕是她姐夫也可以阻止一下。 可惜啊！自己是妹夫…… 这时，穆欢忽然又想到一事，随即问顾桓：“你进宫能看到孟煊，你是否能带一些银票给他？他在宫里孤立无援，手中总得有点银子傍身。” 说罢，她迅速拿出一叠银票递给顾桓。 顾桓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银票，陷入沉思。 过了许久，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穆欢，你从何处弄来这么多银子？” 穆欢轻描淡写道：“抢的。”说罢，她便转身走出书房，小青急忙跟上，随着她一同离去。 林彦走进书房，恰好看到顾桓正对着那叠厚厚的银票发呆。 他感到十分诧异，忙问：“侯爷，出了什么事？” 顾桓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 穆欢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里，远远瞧见云清站在院门外等待。 她快步上前，牵起云清的手，一同进入屋内。 顾云清的心情很好，她满脸笑容问道：“姨母，今日一切顺利吧？” 穆欢笑道：“让云清担心了，一切都好。” 自从顾桓回京后一直没有去上朝，小家伙就一直愁眉不展，今日脸上终于有个笑模样了。 顾云清紧接着又问道：“姨母，父亲回来说秦轩是孟煊，而且他并不是女孩，而是皇上的侄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欢随即详细地将孟煊的身世以及为何要伪装成女孩的原因详细地讲了一遍。 最后，她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温柔道：“他是万不得已才穿女装的，不敢和你们透露实情，也是怕走漏风声，你不要怪他。” 顾云清听穆欢说完，瞬间就明白孟煊在怕什么。 她不禁担忧道：“姨母，他如今独自一人留在皇宫里，真的没问题吗？” 穆欢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云清，他以后的路要靠他自己去走。我们只能相信他有能力去应对各种艰难险阻。” 顾云清垂眸，轻轻地叹了口气。 穆欢就静静地陪着她，小家伙心思通透，什么都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顾云清才开口说：“孟煊其实挺可怜的，父母双亡又身负血海深仇，而且仇人还那么强大。” 穆欢微微一笑，然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云清，姨母今日进宫受了惊吓，今晚你留下来陪姨母可好？” 顾云清眨了眨眼睛，眼中有好奇也有期待，轻声问：“姨母，您说真的吗？” 穆欢微笑着点了点头，温柔地问：“不知云清是否愿意？” 顾云清确认以后，她急忙吩咐玲珑立刻回去取自己的寝衣来，生怕慢了一步，穆欢会改变主意似的。 她洗漱完毕后，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榻，躺在穆欢身旁。 穆欢将小小的人儿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就像平时拥着小九一样。 小家伙刚刚听说孟煊父母双亡，眼眶微微泛红，估计是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 顾云清心里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是，又舍不得这样温暖的怀抱，祖母都不曾如此亲昵抱着自己睡觉。 她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暖，将头轻轻地靠在穆欢的肩上，闭上眼睛，感受着穆欢轻柔的呼吸声。 穆欢也感受到了小家伙的依赖，她轻柔而有节奏地拍打着小家伙的背部。 不知不觉间，顾云清就进入了梦乡，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突然，睡梦中的穆欢被一声长啸惊醒，她忙翻身坐起。 第191章 全都是死士 顾云清也听到了那声长啸，她蓦地睁开眼睛，接着脸色大变，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一边对穆欢说：“欢姨，出事了，有贼人入府。” 穆欢闻言大惊，三两下穿好衣服，一手拿刀，一手牵着云清跑出院子。 她刚出房门，小青，苏阳，文墨也出来了，手上都拿着武器。 穆欢没时间说话，直奔穆颜的院子。 就在院门口，正好和顾桓，穆颜碰上，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后面还有芸儿，桂花和菊花一众丫鬟。 顾桓急道：“都去佛堂。”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如鬼魅般迅速朝他们而来。 顾桓身后的几个侍卫立刻冲上前去，但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纷纷倒地不起。 穆欢大惊，这些人甚至比那些躲藏在白沙村中的贼人还要厉害。 顾桓见状，脸色铁青，忙对身边的穆颜悄声说道：“快，带着孩子们到佛堂去！” 此刻，顾桓身边的侍卫只剩下林彦一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明知自己不敌，也只能冲上前去。 穆欢皱眉，这人不是去送死吗？ 她来不及多想，迅速将云清用力地推向顾桓身边，并嘱咐道：“快带小颜和孩子走。”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提起刀，冲向那群黑衣人。 她的刀法凌厉，每一刀都充满了力量，让人不敢小觑。 与此同时，文墨、小青和苏阳也纷纷一同迎向敌人，护在她左右。 几个回合下来，穆欢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人的武功奇高，而且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伤，甚至有时候故意让自己受伤来换取攻击的机会。 这使得穆欢等人陷入了苦战。 一名黑衣人险些砍掉林彦的手臂，幸好文墨反应快，及时挡下了这一击。 林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退到文墨的身边。 那群黑衣人眼看着顾桓带着孩子跑远了，手上的攻势也愈发凌厉起来。 穆欢也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由于贼人众多，她一个闪躲不及，一黑衣人的剑尖直指她的咽喉。 穆欢看着贼人的剑尖，有一刹那的愣神，如果不避开，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去找裴笙了？ 小青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想扑过去救已经来不及，大声尖叫：“小九！” 这一声小九，犹如一道惊雷，将穆欢惊醒。 她连忙一个后仰，虽然动作狼狈，但好歹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不过，她的手臂却还是被左侧的敌人刺了一剑，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小青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伤害穆欢的敌人，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她狠狠地挥刀砍去，只听到一声惨叫，那人的手臂就被小青砍断，鲜血飞溅。 小青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立即与穆欢背靠背站在一起。 文墨、苏阳、林彦几人瞬间都退了回来，他们被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穆欢眯起眼睛，能够有如此大的手笔，整个京城恐怕只有献王了。 敌强我弱只能智取。 她突然大声喊道：“后退！” 文墨、小青、苏阳迅速向后退了几步，同时还顺手将林彦拉到了身后。 与此同时，穆欢扬起手，将手中的药粉洒向对面的黑衣人。 文墨和小青见此情景，立刻冲上前去，对着行动变得迟缓的黑衣人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苏阳则留在穆欢身边守护着她，而林彦在反应过来之后，也急忙冲上前去。 战况一下就逆转了，此时，穆欢终于有机会吞下了解药。 等身体缓过劲后，她和苏阳也提刀上前，刀刀直取黑衣人性命。 这些黑衣人异常顽强，即使被砍掉了手臂，仍然不肯罢休。 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去时，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会停止手中的动作。 就在穆欢惊诧不已的同时，顾桓又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侯府的老管家。 老管家浑身浴血，手中提着一柄带血的长刀，一身功夫十分了得，砍人的姿势也是无比娴熟。 原本黑衣人就只剩下几个，再加上顾桓和老管家的加入，很快就将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全部控制住了。 顾桓一脸阴翳地看着被抓住的黑衣人，冷冷道：“把这些人押下去，本侯要亲自审问。” 这时，一旁的老管家开口道：“侯爷，这明显是有人要刺杀侯爷您呐！” 就在此时，那些被抓住的黑衣人突然一个个倒地身亡，嘴角都流出了黑色的血迹。 老管家连忙上前逐一查看后，神色凝重向顾桓禀报： “侯爷，这些人全都是死士。” 顾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死士乃是权贵之家暗中培养的精锐杀手，他们不畏生死，忠心耿耿，一旦任务失败便会立刻自尽，以免泄露主人的机密。 一次派出这么多死士前来刺杀自己，幕后之人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取自己性命。 穆欢也震惊不已。死士？自己还只是从书中看到过。 只知道他们英勇无畏，甘愿为主人赴汤蹈火。 以前觉得他们应该算英雄。 如今和这些人交手，还亲眼目睹他们的死亡方式，她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出动这么多人来刺杀顾桓，看来献王真真是恨毒了送孟煊回皇宫的顾桓啊！ 那孟煊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 顾桓盯着地上的黑衣人看了半晌，突然招手让林彦上前，然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林彦蓦地瞪大眼睛，满脸惊愕，侯爷竟然要黄叔他们回来。 老侯爷曾有令，不到侯府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召回的呀！ 顾桓交代完，就随着老管家到外院，穆欢几人也忙跟上去。 只见外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侯府的护卫和黑衣人，有的已经没有了气息，有的还一息尚存。 老管家又指了指围墙边，那里还躺着侯府的弓箭手。 穆欢看了院里的惨状，心里难受得不行！ 一夜之间几十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加上那些死士，得上百人呐！ 这些权贵人家真没把人命当回事。 这架势，明显就是要让镇远侯府彻底消失啊！ 第192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献王的权势难道真的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连世袭的侯府都不放在眼里，只是会不会太急了点？ 还是说，这件事另有隐情呢？ 按说能装病二十几年的人，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才对啊！ 难道幕后黑手并不是献王，而是顾桓的其他仇人？ 就在这时，宁大夫带着徒弟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他见顾桓受伤了，忙让其坐下，准备给他包扎。 顾桓却挥手让他们先去抢救那些重伤的侍卫。 穆欢趁此机会，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会不会还有其他仇人？” 顾桓摇头否认 ：“不可能，侯府以前没有这样的敌人。想灭我满门那得多大的仇怨？” 穆欢一想也是，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刚刚把孟煊送回宫，贼人就上门来灭门，哪可能是别人。 她恶狠狠地骂道：“那就只剩下那个装病的病秧子了，真是可恶至极。” 此时，宁大夫已经处理好了几个尚有气息的侍卫，又前来为顾桓包扎。 顾桓再次摆手，示意宁大夫先给穆欢看一下伤势。 穆欢也不客气，直接伸出受伤的左手。 宁大夫剪开她的袖子，只见伤在左手臂上，伤口深可见骨，血迹已经将衣袖完全浸透。 小青瞬间红了眼睛。 穆欢见状，笑着说：“没事，只是小伤，两三日就好了。” 宁大夫翘起胡子，语气带着几分责备：“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是小伤啊，如果不好好养着，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穆欢不以为意道：“这能留下什么后遗症呢？根本没有伤到骨头。” 宁大夫双目圆瞪，严肃地说：“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如果你不在意，以后左手的行动力肯定会变得迟缓。” 穆欢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这绝对不行，妨碍我杀贼人！ 一旁的小青更是如临大敌，缠着宁大夫不停地问，如何才能避免留下后遗症。 这时，穆欢转头看向顾桓，疑惑地问：“你坚持不包扎伤口，是不是有其他的用意？” 顾桓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有人欺负到门上来了，我总得去让府伊大人亲眼看看证据吧。” 穆欢指了指满地的护卫和奴仆，问道：“这些证据还不够吗？” 顾桓道：“这些当然也要抬去衙门。” 穆欢指了指黑衣人的尸体问：“那些死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顾桓思索片刻后说：“现在已经没有活口了，只能将他们都交给衙门处理。” 穆欢皱眉问道：“剁成块给还给他们的主人不行吗？让他们回去给他们的主子报个信也好。” 顾桓面露难色，人都死了，需要这样吗？ 穆欢缓缓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顾桓了解这疯子的性子，只得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组织人把侯府的护卫和家丁的尸首都搬到车上。 与此同时，穆欢带领文墨、小青和苏阳等人对那些死士进行搜查分类。 小青瘪瘪嘴说道：“竟然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这得有多穷啊！” 穆欢道：“他们这是不想留下证据。” 清点后，黑衣人一共有三十六人。 其中面容较为完整的十几人，由顾桓负责送往衙门，希望衙门能够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又让老管家偷偷埋了几具。 至于那些面目难以辨认的尸体，则全剁成块，用麻袋装好。 随后，穆欢她们带着这些麻袋悄无声息地靠近献王府，将麻袋扔进了院内。 几人出来后，文墨跑去找文时。 文时马上带着人守在献王府附近。 清晨时分，献王府内传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顾桓抬头看了看时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领人运着几十具尸体浩浩荡荡的去顺天府衙门。 他吩咐过老管家，等府里收拾好，才让女眷出来，不要吓着她们。 此时，顺天府尹张韬正沉浸在昨晚与小妾共度的美好时光之中，回味无穷之际却被一阵吵闹声打断。 他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呵斥道：“鬼叫什么？！” 还未等衙役开口回答，顾桓就已经大步走进了大堂。 他常年在外，再加上现在满身血迹，张韬自然认不出他是谁。 于是，张韬转头看向一旁的衙役，衙役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这是镇远候，他来报案。” 张韬心中一惊，镇远侯是谁，常驻淮安的漕运总督啊！不是刚回京城听勘吗？ 顾桓走到堂前，拱手施礼：“张大人，昨夜有一伙贼人袭击我侯府，杀死了府上数十人，甚至差点将本侯杀害。” 张韬听后脸色大变，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有人胆敢袭击侯府，而且还杀死了几十个人？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桓，满脸惊疑不定。 顾桓继续说道：“证据就在门外，请张大人务必为我主持公道。”说着，他让手下将那些尸体抬到了门口。 张韬忙带着府衙的一众官员到了外面。 当他看到那么死人，还有密密麻麻围观的人，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 他稳住自己的身子，忙对顾桓说道：“顾侯爷，此事重大，下官会立即请示圣上。” 顾桓道：“张大人所言极是，正好，本侯随你一起进宫去说明情况。” 张韬委婉提醒道：“顾侯是不是要回去换身衣服？” 顾桓毫不在意道：“不用了。” 张韬无奈，只能和一身血衣的顾桓进宫求见皇上，他暗自道：让你回去换，你不换，等圣上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才好。 老皇帝看道满身血迹的顾桓确实吓了一跳，但是让张韬失望了。他没有生气，语气满是关切。 “顾爱卿这是怎么了？” 接着又吩咐老太监：“快宣王太医来。” 张韬忙道：“陛下，镇远侯府昨夜遇袭，府里伤亡几十人，顾侯也受伤了，臣特来请示陛下。” 老皇帝听后勃然大怒：“是谁如此大胆，敢伤顾爱卿？” 顾桓马上道：“回陛下，他们不止想杀臣，是想把臣一家灭门，臣家里的护卫无一幸免。” 这时，屏风后传来惊呼声：“灭门？是不是杀我父母的贼人又现身了？” 第193章 风向要变了! 顾桓听出来说话的是孟煊，但张韬不知道啊！他心里十分好奇。 这时，老皇帝对着屏风后面喊道：“煊儿，你出来吧！” 孟煊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满身血迹的顾桓，顿时大惊失色，紧张地问：“侯爷，我欢姨是否安好？” 顾桓对于这些人眼里只有穆欢而没有自己的事，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回道：“小王爷，穆欢也被波及，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孟煊一听就急了，他转身看向老皇帝，急切道：“皇伯父，肯定是那些贼人知道欢姨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才想要取她性命。 都是我害了她呀！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回来了，我宁愿在外面苟且偷生一辈子。” 顾桓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一抽，这小子肯定是和疯子一起待久了，什么话都敢说！ 张韬先是看到从屏风后出来一位少年，再听到他喊圣上为皇伯父，接着，又听顾桓称呼小王爷，他整个人都傻了。 本朝现在就一位献王，这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圣上对这少年的态度还如此亲昵，那只能是兴王的儿子，哎呀呀……。风向要变了！ 孟煊的这番话把老皇帝心疼死了。 “煊儿，不可胡说，你放心，伯父一定把幕后真凶抓住，然后把他千刀万剐。” 接着，他就吩咐老太监：“宣刑部尚书周培，大理寺卿魏元，左都御史陆霖，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样无法无天。” 孟煊闻言，立刻对老皇帝行礼并请求：“感谢皇伯父为煊儿做主，煊儿想出宫去瞧瞧救命恩人。” 老皇帝一脸为难：“煊儿，还是就在皇宫里安全些。” 孟煊道：“皇伯父，贼人再猖狂，总不会白日就出来行凶。” 老皇帝皱眉没有言语。 孟煊撒娇地晃着老皇帝的胳膊：“皇伯父，煊儿如果不去看一眼，煊儿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啊。” 他见老皇帝还是不松口，眼珠一转，接着又道：“不是要去镇远侯府送赏赐吗？煊儿可以扮成小太监和公公一起去。” 老皇帝无奈地叹气，轻声斥责道：“那样成何体统，实在想去就正大光明的去。” 孟煊立即道：“谢谢皇伯父！” 一旁的顾桓心中暗想：疯子还担心孟煊孤立无援，在这皇宫里，只要圣上在，谁敢欺负他！ 而站在一边的张韬则暗自心惊，圣上对这少年非同一般的疼爱。 就在这时，王太医匆匆赶来，顾桓赶忙跟着去包扎伤口。 此时的镇远侯府内，一片忙碌景象。 李管家正指挥着仆人们清理院落里的血迹，务必做到一尘不染。 待全部清理完毕后，他才敢让那些躲在佛堂的女眷和孩子们出来。 大家都惶恐不安，尤其是顾老夫人，已经被吓得病倒在床上，宁老大夫急忙为她诊断并开了汤药。 穆颜和顾云清出来的第一件事都是找穆欢，当两人看到穆欢笑盈盈的站在门口时，都不约而同的扑过去。 小青张开双手挡在穆欢身前，焦急道：“姑娘的手受伤了！” 穆颜和顾云清闻言大惊失色，同时顿住脚步，异口同声道：“啊！受伤了？” 跟在后面带孩子的芸儿、桂花、菊花三人也面露紧张之色。 穆欢连忙笑着解释道：“一点小伤，几日就能好。” 接着，她对顾云清说道：“云清，你快回去看看你的丫鬟有事没？我好像没看到呢？” 顾云清这才想起那个包打听玲珑，担心她会出事。 在确认穆欢真的没事后，她迅速回到自己福云居，屋里屋外到处都找了，就是没找到自己的丫鬟。 她不禁感到有些焦急和担忧，不知道玲珑是不是出事了。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地方——花园。 于是，她匆匆跑到院里，轻轻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钻进一块石头后面。 果然，在高高的花丛后面发现了趴在地上的玲珑。 她轻轻唤了一声：“玲珑。” 玲珑一抬头就看到顾云清。 她激动得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小姐，你没事就好！” 顾云清心疼地问：“玲珑，你怎么不出去？” 玲珑擦了擦眼泪，然后说道：“小姐，我昨夜听到声音就立马起来。 本想去找你，刚到这里，就瞧见远处好像有人影。 我想起你曾经说过，这个花丛高，再加上石头的阻挡，藏个人没有问题，所以我立刻就闪身躲进这里。 我刚躲好，那些黑衣人就到了，刚出来的小翠被他们一刀杀了，就倒在院里。 那些黑衣人进去屋里找了一圈，然后又走了，我害怕，所以不敢出去，怕他们还没走。 清晨，我就看到有陌生人来把小翠的尸体抬走了，我也不敢声张，怕他们是坏人。” 顾云清蹙眉问道：“你是说，他们直奔我的院子？” 玲珑点头：“对，我瞧得清清楚楚。” 顾云清脸色瞬间大变，沉默半晌后道：“出去吧！现在没事了。” 玲珑道：“小姐，我走不了，昨晚跑得太急，脚崴了。” 顾云清看着玲珑那肿得老高的脚踝，抱着她的腰，把她拖出去花丛。 然后，才去招呼院门口的人来帮忙。 云清看着这些陌生面孔直叹气。看来昨夜伤亡不少，熟悉的人都不见了。 另一边，穆欢陪着穆颜回主院。 姐妹俩一边走，一边交谈。 穆颜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知不知道顾家佛堂里……”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欢急忙捂住了嘴巴。 穆欢轻声警告：“小颜，不要说。” 其实，当她听到顾桓让女眷们前往佛堂时，她就知道顾家的佛堂里肯定另有乾坤。 对于这些事情，她并无兴趣，只希望所有人平平安安就好。 穆颜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继续默默地前行，心中却各有所思。 就在这时，文墨快步走来，向穆欢禀报道：“少夫人，文时来了。” 穆欢连忙让穆颜先去歇息，然后匆匆赶去会见文时。 文时这个时候来，应该是有好消息。 第194章 必须彻查到底 果不其然，文时一见到穆欢便恭敬地禀报：“少夫人，我们发现献王府里有人鬼鬼祟祟地搬一些麻袋出来，并将它们掩埋在了郊外的树林之中。” 穆欢微微颔首，看来幕后真凶就是献王。 如若不是他，那他就不会让人偷偷摸摸把贼人的尸体处理掉，而是该光明正大去衙门报案。 文时继续说道：“被一同掩埋的还有一名女子，我们发现她时，她还有一丝气息。” 穆欢急忙追问：“人在哪里？” 她确定，自己送去献王府的麻袋中并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那么这名女子必定是献王府内的人，而且她在此时遇害，说不定知晓一些内情呢！ 文时道：“我给她喂了药，但不敢请外面的大夫，所以就将她带回去让飞燕诊治，飞燕说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她没有把握。” 穆欢点头，表示明白，也就飞燕还有两下子，李老头对内伤不在行。 她思考了一会，本想让文时把人送到侯府来让宁大夫看看，又怕给侯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能让宁大夫走一趟了。 尽管宁大夫今日已经非常疲惫，但是，当他得知这个人是从献王府出来的，可能对顾桓有帮助时，他还是强打精神，跟着文时一同前往。 由于担心被人发现，宁大夫甚至连自己的徒弟都没有带。 文时悄悄带着宁大夫来到一座僻静的院子，然后径直去那个女人所在的房间。 当他们进入房间时，飞燕和李老头都在那里。 看到宁大夫到来，两人急忙站起身来，礼貌地让开位置，以便宁大夫能够更好地查看病人的情况。 宁大夫给那人仔细检查后，眉头紧皱，语气沉重地说：“这么重的伤，能不能活只能看天意，我尽力一试吧。” 说罢，他迅速忙碌起来，先是熟练地施针，随后又开出了药方，并详细地告诉飞燕该如何煎药、喂药以及后续的处理方法。 飞燕听得格外认真，还不时提出疑问，直到完全理解才罢休。 她虚心请教，将宁大夫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用心记录下来。 以前随父亲学过如何治病，和叔父学了各种制药技巧，唯独对内伤没有太多研究。所以，这次机会难得，她自然要好好把握。 宁大夫看着飞燕的笔记，字迹清晰明了，条理分明，对这个小丫头很是满意。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丫头，想不想做我的徒弟啊？” 飞燕眨了眨眼睛，回道：“我是愿意的，不过现在没有时间，我有任务。” 宁大夫爽朗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镇远侯府找我吧。” 说完，他精神抖擞地离开了，心情十分愉悦。 今天这一趟可真是收获不小，不仅救了人，还找到了一个既有天赋又勤奋好学的好苗子。 穆欢听宁大夫说那人只有三分希望能救回来，她依然很高兴，三分也不少。 反正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看老天的安排。 皇宫里，不过一刻钟，王太医就已经把顾桓的伤口处理好了。 小太监还给顾桓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让他把血衣换了。 随后，何公公过来告诉他，圣上还在御书房等他。 老皇帝看到顾桓，满脸笑容地问：“顾爱卿，身子如何？” 顾桓急忙答道：“回陛下，臣并无大碍。 当时情况危急，若不是穆欢带着人奋死抵抗，给臣争取到一线生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老皇帝捋着胡须，感叹道：“朕得感谢她救了顾爱卿啊！朕之前答应赏她宝刀，今日应该能备好。”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对穆欢的赞赏。 听到这话，顾桓忙向老皇帝拱手道：“臣替穆欢谢陛下赏赐。” 老皇帝看着顾桓，缓缓问道：“顾爱卿，你已经在外多年，以后就留在京城可好？” 顾桓听后，立刻恭敬答道：“回陛下，只要能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效力。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坚定，表达了他对老皇帝的忠心耿耿。 老皇帝闻言，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点头称赞道：“好，很好！有顾爱卿这样的忠臣，朕甚是欣慰。” 就在这时，老太监禀报，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三人来了。 接下来，顾桓又把昨夜发生的事和三位大人讲了一遍。 三位老大人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这件骇人听闻的事。 到处都有人在讲顺天府衙门前那几十具尸体和镇远侯的一身血衣。 估计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昨夜有胆大包天的贼人夜袭镇远侯府。 三位老大人听后都沉默不语，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老皇帝看着三人说道：“三位爱卿，贼人如此丧心病狂，必须彻查到底。 这关系到我大月的颜面！你们务必尽快查出幕后真凶，把凶手绳之以法。” 刑部尚书周培、大理寺卿魏元和左都御史陆霖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齐声回答：“陛下放心，臣等一定竭尽全力，尽快查出真凶。” 顾桓从御书房出来后，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孟煊。 孟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顾桓。 一旁的何公公笑眯眯地对顾桓说：“顾侯，小王爷非要等您一起走。” 顾桓顺目光看去，只见孟煊身后跟着一群侍卫，他们还抬着两只精致的箱子。 看来是去给疯子送宝刀的。 老皇帝担心孟煊会遇到危险，因此，特意派了一个侍卫队去保护他。 这支侍卫队伍训练有素，他们紧紧跟随在孟煊身后，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镇远侯府门前。 孟煊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搏斗，许多人因此失去了生命。 如今，镇远侯府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人感到压抑。 穆欢听说老皇帝派人给她送刀来了，心里是万分惊喜。 她还以为皇帝老儿就随口一说，已经忘了呢！没想到竟然真送来了！ 第195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当她远远地瞧见头戴金冠的孟煊时，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就是激动。 差点忘了自己手臂上的伤。 这时，一旁的小青连忙提醒她：“姑娘，您可得小心点自己身上的伤口。宁大夫可说了，要是不注意的话，以后恐怕连刀都拿不动。” 穆欢一听，顿时如梦初醒。立刻放缓脚步，慢悠悠的走出去。 当她走到院里时，顾家的人都到齐了。 连顾老夫人都起来了。 何公公立刻上前一步，宣读了圣旨。 穆欢恭敬地接过圣旨，谢过恩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皇帝赐给她的礼物。 她没有去管宅子和黄金，而是立刻就要瞧她的刀。 顾老夫人以为自己在做梦，皇上给一个农家女子赏赐黄金、宅子、宝刀！ 顾云清知道赏赐的原因，依然激动得小脸通红！ 穆颜眉开眼笑，比自己得赏赐还高兴。 穆欢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箱子，她拿起刀，正准备拔刀，小青走上前，帮她将刀拔出。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刀，仔细端详着刀刃，并用手去感受着它的锋利程度。 看着刀柄上‘天佑御赐’的四个大字，她顿时热血沸腾，以后就可以用这刀杀贼人。 她将刀握在手中，爱不释手，想要试试它的威力。 小青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提醒她身上有伤口。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冲动行事，只好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刀。 这时，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对何公公说道：“让公公见笑了，乡下妇人没见过世面。” 说完，她迅速从荷包里拿出几张银票，塞进何公公的手中，并笑着说：“请公公喝茶。” 何公公轻轻一瞟，有五百两之多，心里略感诧异。 他并非没有收过更多的银子，但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农家妇人，能有多少进项？ 五百两都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了！ 孟煊适时说道：“何公公，我想和我欢姨说几句话，还请公公等我一会。” 何公公忙到：“小王爷请自便，老奴等着便是。” 顾桓一听，赶忙招呼何公公到厅堂去用茶，毕竟这可是皇上身边的人，绝不能怠慢。 孟煊随即便和穆欢进了旁边的院子。 穆欢深知时间宝贵，她直接问到：“孟煊，你在皇宫里面是否安全？” 孟煊也着急地问：“欢姨，侯爷说您受伤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相视一笑后，穆欢忙表示没事，只是受了小伤而已。 孟煊也立刻回道：“欢姨，您放心吧，我现在和皇伯父吃住都在一起，应该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穆欢终于松了一口气，欣慰道：“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过你一定要小心献王，昨晚袭击侯府的贼人已经被证实与献王府有关。” 孟煊神情严肃，回应道：“我也猜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才特意出宫来找您商量对策。” 穆欢问：“你有什么想法？” 孟煊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欢姨，我希望在我回宫时，您能射我一箭。” 穆欢闻言，瞬间明白孟煊的用意，蓦地瞪大双眼。 她急道：“孟煊，这绝对不行！这样做太过冒险了，稍有不慎可能会危及你的生命。” 孟煊却一脸坚定道：“欢姨，目前我手中最大的筹码就是自己。 现在皇伯父心有愧疚，如果我身受重伤，他肯定震怒。 先是镇远侯府遭受贼人血洗，接着又有人胆敢刺杀我，所有证据都会指向献王。” 穆欢摇了摇头，不赞同道：“孟煊，你说得对，你的身体是你最大的筹码，所以，我们不能随意伤害。 我们不说最坏的结果，就算全部按照你的预想，那也会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 我还没机会告诉你，我怀疑献王一直在装病，而且已经装了二十多年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揭发他。说明了什么？” 孟煊皱眉道：“太医院有他的人。” 穆欢一脸认真道：“所以，你一定不能受伤。如果你受伤，他趁机要你的命怎么办？ 我们现在进不去皇宫，你可得把自己照顾好。以后的事，我们徐徐图之。”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献王如果把孟煊弄死了，就算皇帝老儿震怒。 但是他没有其他继承人，也不会把献王灭门，到时候最多惩罚献王，最后还不是献王的儿子上位。 这样多不划算啊！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反过来想，是不是把献王的儿子给弄死，那献王是不是就没有竞争力了？ 可惜啊，现在还不知献王的底细，不能轻举妄动。 孟煊沉默不语，看样子是没听进去。 穆欢继续劝道：“孟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献王在京城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不是一下能弄倒的。 你现在首要的事是好好学习，让皇上看到你很优秀，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 孟煊红着眼睛道：“欢姨，我父母都去世六年了。” 穆欢摸了摸孟煊的头说道：“所以，我们更不能着急啊！要沉住气。” 孟煊开口道：“可是……” 穆欢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可是，你现在必须学会忍耐。还有，我手受伤了，拉不开弓的，你现在是小王爷，其他人不敢伤你。” 孟煊闻言，急忙道：“那这次算了，您好好养伤。”接着又忧心忡忡问道：“欢姨，您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穆欢刚想说小伤，话在嘴里绕了一下，她马上道：“宁大夫说必须好好休息，不然以后拿不动刀。” 孟煊忙道：“那您可得注意啊！”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穆欢。 穆欢问：“什么意思？” 孟煊道：“这是我皇伯父给我的，他说偶尔得给奴才打赏一点，他们才会更忠心。” 穆欢这时无比清楚的意识到，皇帝老儿是真的疼孟煊，只要孟煊足够优秀，那病秧子就得靠边站。 看那皇帝老儿岁数也不小了，只要孟煊上位，收拾献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就是不知那病秧子还会使什么阴招？ 见穆欢看着银票怔怔出神，孟煊忙唤道：“欢姨，欢姨……” 第196章 我也觉得我家裴笙最好 穆欢回神，轻咳一声，然后才道：“快收起来，打点你宫里的太监和宫女，财帛动人心，你好好培养一些自己能用的人。” 接着，她话锋一转：“我本来也给你准备了银票，让顾侯爷找时间带给你，结果昨晚出了意外，估计今日他也没带在身上。” 孟煊摇头：“欢姨，不用给我，您留着用，您还要养穆曦和小九呢！还有穆小一她们。” 穆欢笑着说道：“行，你也把这些银票拿回去，听你皇伯父的。” 孟煊把银票收好，又道：“皇伯父说要给我找老师。” 穆欢皱着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要是皇帝老儿一不小心找到献王的人怎么办？ 他们又天天在一起，万一对方起了坏心思，那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淮安的沈遂大人已经致仕几年，离开京城这个权力中心很久了。再加上他以前教过孟煊，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于是，她建议：“要不要给皇上提提，你曾经是沈遂老大人的学生？” 孟煊惊喜道：“欢姨，我正有此意。老师为人正直，而且他很关心淮安的百姓。”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那你就直接和皇上说，你做过沈老大人的学生，你觉得他最好。” 孟煊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觉得先生才是最好的。”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穆欢听到了，她笑眯眯道：“我也觉得我家裴笙最好。” 说完，两人哈哈一笑。 接着，孟煊开口说道：“欢姨，你的宅子可是我亲自挑选的哦，它距离侯府只有半条街，这样你看颜姨就会非常方便。” 穆欢听后，笑着夸赞道：“孟煊，你考虑得真周到！” 孟煊又问：“欢姨，你想不想弄个捕头身份？” 听了这话，穆欢略感诧异，随即问道：“捕头？每月有多少俸禄？” 孟煊回道：“大约二两银子。” 穆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一个捕头每月只有二两银子？” 孟煊点了点头。 穆欢摇头道：“欢姨还是不去抢别人的饭碗了。” 她心里暗自盘算：每日要去衙门点卯，日日都有人管着。 遇到凶恶的贼人，可能还有生命危险，每个月才给二两银子，比写话本子的收入还低。 老娘现在有皇帝老儿御赐的刀，杀贼人不用负责，不稀罕那二两银子。 到时候让小青去搜刮一下，几辈子的俸禄都有了。 听了穆欢的回答，孟煊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欢姨生性爱自由，天天去受人管束，确实不适合她。 该办的事，该说的话，都已经完成。 自己刚进宫，不好让何公公久等，他随即就提出要回宫。 穆欢也觉得孟煊现在还是待在皇宫里最安全。 等何公公和孟煊走后，顾云清找到顾桓。 “父亲，我觉得，府里可能有内奸，玲珑说看到那些贼人直奔我的福云居。” 顾桓听了这话有些惊讶，他随即就让老管家清理府里的人。 最后，只留下老管家、林嬷嬷、余嬷嬷、玲珑四人。 以前的老人剩下本也不多，全都给足银两放回自己家去。 正好黄叔带人回来了，顺便就把人都放进府里做仆役，花匠，护院。 顾桓让穆欢放心，现在就算有人来袭击，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不堪一击。 穆欢暗自观察着那些入府之人，他们步伐轻盈，行走时毫无声息。她心中顿时明白，这便是镇远侯府的底牌。 她问顾桓：“你当初去淮安为何没将这些人带上？” 顾桓瞪眼：“私自豢养死士是大罪，岂能招摇，这些人是我爷爷留下的，他曾有令，不到侯府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动用这些人。” 穆欢听后不禁笑了：“这不还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嘛，你就不怕被人告发？” 顾桓缓缓道：“我差点被灭门，这可是全京城都知晓的事情。我胆子小，请两个江湖高手保护一下不为过吧！” 穆欢笑着给顾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才像从小培养的侯府继承人嘛！ 这时，林彦匆匆而来，他向顾桓禀报：“侯爷，有消息。” 顾桓道：“说。” 林彦看了一眼穆欢，然后道：“昨夜献王病重，听说太医院的太医去了好几拨。” 顾桓直皱眉，病得可真是时候。 穆欢挑眉。 昨夜就病重，这是献王想的应对之策。 他这是想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以此来告诉别人，他没有精力去害别人。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不过，蒙蔽皇帝老儿应该没有问题。 老娘也就是没有机会接近，不然真的就让他一病不起。 让他真真正正的病重，而且是好不了的那种。 既然，献王又开始病重了，说明他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侯府有那些人守着，小颜和孩子们的安全也没有问题。 穆欢觉得自己可以放心的搬去自己的宅子了。 她走之前，还特意去探望生病的顾老夫人。 这老太太虽然有点势利，但是心肠不坏，而且胆子还特别小。 顾老夫人知道穆欢要走，还挺舍不得，她已经从儿子口中知道，贼人上门时，如果不是穆欢带人阻挡，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加上云清又给她讲了穆欢的种种，她现在很喜欢这个女子。 穆欢笑着说：“老夫人，皇上赏了我一座宅子离侯府不远，等您身体好了，接您过去看看。” 顾老夫人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一定去。” 穆欢坐下和老太太闲聊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随意地问起：“老夫人，不知您有没有听说当年安王谋逆？” 顾老夫人微微皱眉，努力回想久远的记忆。 穆欢提醒道：“就是在宁夏起事的安王，有三十一年了。” 顾老夫人听了这话，马上道：“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年我正怀着桓儿，侯爷曾回来跟我说过这件事，因为姜总兵的夫人与我是同族！” 听到这话，穆欢的眉毛动了动，稀奇了！这顾老夫人竟然和外祖母是同族？ 她忙追问：“您老和姜总兵的夫人是同族？” 第197章 有了姓名要找出来就不难 顾老夫人再次点头确认道：“没错，我们都是扬州乔家的人，她是族里的大姐姐。 乔家以经营绣坊为生，大姐姐的刺绣技艺堪称一绝。 她出嫁时我还小，族里长辈提起她总是赞不绝口。 谁能想到，后来竟遭遇了安王叛乱，姜家人惨遭杀害，连大姐姐也未能幸免。” 说到此处，老太太忍不住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这时，穆欢终于明白娘亲的绣工为何那么好了，原来是外祖母教的啊！ 只可惜自己怎么也学不好，幸好还有小颜继承娘亲的精湛绣工。 咦…… 顾老夫人和外祖母是同族姐妹，那娘亲和顾桓就是同辈，这样一来，小颜岂不就比顾桓矮了一辈吗？ 她想了想云辰和云浩。 嗯…… 反正现在外祖母也不在了，小颜也不是娘亲生的，自己就当不知道。 穆欢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她随即又问：“老夫人，安王如此可恶，不知您是否知道他还有没有后人在？” 顾老夫人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这个侯爷当时说过，说皇上宅心仁厚。现在该说先皇了，先皇饶了安王的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 穆欢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子，追问：“那老侯爷有没有说那人嫁在哪里？或是嫁给了谁？”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当时恨透了害死大姐姐的安王，特意缠着侯爷问了那漏网之鱼的事。 她叫孟柳青，就嫁在京城韩家，安王出事以后，先皇虽说饶了她，还是把她夫君韩嘉外放了，到地方去当县令了。 是淮安下面的一个什么县，一去就是好几年，我后面也就没有精力打听了。” 穆欢屏息静气地听完老太太的话，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有了姓名和线索，要找出来就不难。 淮安辖区内的韩县令，顾桓应该可以查到。 孟柳青，任凭你藏得再深，我也要把你挖出来，用你的血来祭奠外祖父一家！ 吴永刚会不会在当时与之勾结上的？ 她觉得老太太说得太隐晦了，什么没精力打听，恐怕是忙着收拾小妾。 顾老夫人因为诉说了往事，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穆欢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神清气爽的与老太太道别。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她便对小青、文墨和苏阳三人感叹道：“今儿个天气可真是好啊！” 小青点头附和。 苏阳则抬头看了看天色，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文墨却是心中一紧，他有预感，少夫人又要搞事了。 都把贼人剁成块了难道还没消气？ 既然已经决定要搬走，穆欢便带着三人一同前去查看老皇帝赏赐的宅子。 赏赐的宅子离侯府不远，只有半条街的距离，几人便溜达着过去了。 当他们来到宅子门前时，穆欢觉得这里似乎有些熟悉。 她好奇地围着宅子前后左右走了一遍。 可不就是熟悉嘛！ 原来这座宅子与咸宁侯府仅隔着一座宅子，两年前，她曾和裴笙一同来过咸宁侯府。 进入宅子后，他们发现这是一座三进院落，还带有一个后花园。 穆欢心里暗自感叹，老皇帝还是挺大方的，可能是按照外祖父的官职赏赐的。 但是，这么大的宅子，谁来收拾啊？ 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不敢轻易买下人，怕买到来历不明的人。一个不小心被献王的人混进来就不好了。 他们从前院走到后院，逐个房间仔细查看。 看完后，小青兴奋地说：“姑娘，我们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家啰！” 穆欢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揉了揉小青的头，表示她说得对。 她看着后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心中暗自琢磨该到哪里去找人？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际，突然传来一阵酷似小九的笑声。 她心头一动，轻盈地跃上院墙，定睛一看。 只见隔壁的后院里，一群小女孩正在欢快地追逐打闹。 中间那个身着鲜艳红衣、笑得灿烂的小女孩，可不就是穆小九嘛！ 曦儿和黄小福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书。 文久、文时、文砚和江圆圆守护在孩子们周围。 院子的另一侧，李老头和飞燕正忙着整理药材。 就在这时，文久和文时敏锐地察觉到院墙上似乎有人，两人立刻如闪电般扑过去，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当他们看清来人是穆欢后，急忙收了手上的劲，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道：“少夫人。” 穆欢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飘然而下。 另一边的文墨看到穆欢竟然跳进了别人家的院子里，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可是在京城啊！贸贸然进别人的院子，不怕被抓去衙门治罪吗？ 他忙不迭的跳上院墙。 小青和苏阳也紧随其后，当他们看到那边的情况时，也纷纷跳了过去。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小九和穆曦见是穆欢，飞快地跑了过来。 小九紧紧地抱住穆欢不肯放手，嘴里还念叨着：“娘亲，娘亲，你终于来了。” 穆曦虽然也非常激动，但还是比较克制地站在一旁，轻轻地喊了一声：“姐姐。” 穆欢温柔地揉了揉小九的头，然后说道：“娘亲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就来陪我家小九了。” 接着，她又摸了摸穆曦的头，笑着说：“姐姐也很想念我家曦儿呢。” 听到这句话，穆曦的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 看着周围聚集过来的孩子们，穆欢笑呵呵地问：“孩子们，你们有没有想欢姨呀？” “想了。”孩子们的声音响亮而整齐，仿佛能穿透云层。 然后，穆欢牵着小九去和李老头打招呼。 李老头放下手里的药材，热情地询问穆欢事情是否办好了。 飞燕鼻子灵，闻到穆欢身上有药味，便知道她可能受伤了，忙招呼她坐下说。 穆曦皱着眉头问小青：“青姨，我姐姐是不是受伤了？”他的语气充满了担忧。 小青瞪大双眼，惊讶地问：“曦儿，你怎么知道？”她心里纳闷，这姑娘不让说，曦儿是怎么看出来的？ 穆曦闻言急了，忙问：“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第198章 行为和以往大不相同 小青连忙安慰道：“曦儿别担心，姑娘伤在手臂，大夫说了，只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不乱动，以后会恢复如初的。” 她觉得有穆曦这个小帮手帮忙看着姑娘也好，免得自己有时太忙注意不到，姑娘又得意忘形。 穆曦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穆欢的一举一动，就怕她不听话。 穆欢和大家打过招呼后，便坐在院里的椅子上休息。 她仔细观察过这院子，发现它与自己的宅子格局相同，左边紧挨着咸宁侯府，右边则靠近自己的宅子。 如果咸宁侯不是献王的人，住在这里倒是非常安全。 这时，文砚走过来问：“少夫人，您是住这边，还是我们住过去？” 他已经听文墨说了隔壁的宅子是皇上赏赐给穆欢的。 穆欢思考了一会，然后道：“我就住在这边。” 文砚忙道：“那我让圆圆给您收拾房间。” 穆欢问：“文砚，圆圆来了京城可有出去过？” 文砚回道：“没有，除了李大夫和飞燕，其他人都没有出去过，我们需要的东西都是文时和文棋操办。” 穆欢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文砚，我们现在不方便请人回来，你辛苦一点，把家里的事管好。” 文砚恭敬道：“少夫人，一点都不辛苦，洗衣和做饭都是圆圆，黄小福和飞燕也会帮忙，孩子们都很能干，不需要人照顾。” 穆欢想了一会，然后道：“要不，我把孙大娘和黄叔喊来京城？反正桂花，菊花和小福都在这里。” 文砚点头：“听您的。” 紧接着，穆欢又吩咐：“你让文墨去侯府和顾侯爷说一声，我今晚就不回侯府了。” 文砚答应下来后，便转身离去安排相关事宜。 穆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 裴笙留下的这几个人中，文砚虽然不会功夫。 但是，他的管家能力不错，自己倒是省心不少。 要是裴笙还在该有多好！所有伤脑筋的事都可以扔给他。 咸宁侯府内，小厮文海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目光紧紧锁在自家公子身上。 他心中满是疑惑，因为公子已经在那里安静地坐了整整半日。 独自一人，禁止任何人前去打扰。 他已经打量多少遍，也没瞧出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隐隐约约能听到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偶尔能听到孩子呼唤娘亲的声音。 公子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脸上竟然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 文海不停地挠着头，试图理解公子此刻的心境，却始终无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公子两年前出意外坠马受伤，昏迷一段时间后再次醒过来，行为就和以往大不相同。 难道因为腿受伤了，所以性格和行为也会变？ 夜幕降临，文棋忙完一天的事务回来，她立刻和穆欢禀报了这宅子的事。 原来，这宅子是那位将军夫人的。 由于，将军夫人一直住在咸宁侯府，这宅子一直空着，便让文棋他们住着。 文棋想着这里靠着咸宁侯府，应该比较安全，就同意了。 穆欢闻言，微微皱眉，像将军夫人这样爱屋及乌的人实在是世间少有！ 只不过是她夫君家的族人，而且现在都算不上了，她为何还如此照拂？ 难道她想挟恩图报，可是自己身上也无利可图啊！ 此外，还有那野山参以及那些粮食，穆欢觉得应该找时间上门拜访一下这位奇女子。 反正就在隔壁，几步路的距离。不过得等自己养好伤才行。 第二天清晨，飞燕前来禀报，文时救回来的那个女人终于苏醒过来，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穆欢十分高兴，三分希望变十分啊！ 她随即问道：“现在能不能问话？” 飞燕答道：“她刚刚醒来，身体依然十分虚弱，最好还是再等两天，等她恢复一些体力，精神状态好一些。” 穆欢点了点头：“行，那就等上几日。” 现在不止是小青管着自己，连曦儿也时刻盯着自己，院门都不允许踏出。 飞燕看到穆欢狰狞的伤口时，也是唠叨个不停。 穆欢扶额，这是又多一个人来监管自己。 她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坐着看书陪孩子们，稍微动一下，就有人不停的念。 她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恨不得自己的伤一夜醒来就全好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 这日，飞燕看了她的伤口后，终于说：“姑娘，您的伤好一些了，那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您可以去问话了。” 穆欢大喜，可以出去了。 她随即就带着小青出门，那人被文时安置在一个偏僻的小院里。 当穆欢走进房间时，看到床上的女子，尽管她面色苍白如纸，但仍然可以看出这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穆欢不禁心生疑虑，这女子不会是献王的小妾吧？ 那女子察觉到穆欢一直在注视着她，显得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穆欢轻轻走近，缓缓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声问道：“你姓甚名谁？” 那女子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穆欢，随后垂下头，小声道：“小女子李茵。” 穆欢继续问：“李姑娘，你可知你为何在此处？” 李茵点了点头：“是你们救了我。” 穆欢紧接着又问：“那你说说，你为何受伤吧？”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李茵的痛处，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穆欢又追问：“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的？” 李茵沉默不语。 穆欢见状，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对一旁的小青说道：“李姑娘既然已醒来，那就将她送回献王府吧！” 听到要送自己回献王府，李茵蓦地睁大双眼，露出惊恐的神色，慌忙说道：“我说，我说，不要送我回去。” 穆欢微微挑眉，平静道：“那要看你说的是否属实。” 李茵急忙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一定说真话，我是被王爷打伤的。” 穆欢听到这话，心里一惊，称呼王爷，那必然是献王无疑。 如此说来，献王不仅不是病秧子，反而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第199章 难道是她? 她立刻追问：“快说！他为何要对你下杀手？” 李茵沉默好一会，才道：“我原本是去王府陪伴姐姐的，却不想无意间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穆欢又问：“到底是什么不该听的话，竟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李茵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那天夜里，府内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急忙起身，听到院子里似乎有异常声响，便打算前去查看。还没到地方，就被王府的侍卫拦住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王爷面色阴沉地朝书房走去，身后紧跟着侧夫人。我心生好奇，于是偷偷跟上前去。 紧接着，我就听到王爷对侧夫人大发雷霆。 他斥责侧夫人，什么胆大包天，什么私自行动，什么损失惨重。 又提到什么敌人没铲除，反而让他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当时我太紧张了，没有听得很清楚，只隐约听到这些字眼。 我正想靠近一点，就被王爷发现了，他二话不说一掌袭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穆欢眯了眯眼，把所有的事都串起来，血洗镇远侯府的人竟然不是献王，只是献王的侧妃。 看来献王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只是这个侧夫人的权力有点大啊！居然能调动献王的死士！ 她问：“这位侧夫人姓什么？很得宠吗？” 李茵答道：“姓韩，非常得宠，王爷唯一的儿子就是她生的。” 穆欢眸里瞬间风起云涌，姓韩吗？顾老夫人说孟柳青嫁到京城韩家。 会不会是同一个韩家？ 以前觉得吴永刚联系的人应该是献王身边的人，难道是她？那个吴永刚背后供养的人。 按下心里诸多疑问，穆欢继续问：“她居然生了献王唯一的儿子又很得宠，怎么会还是侧夫人？” 李茵理所当然道：“因为王妃还在啊！而且王妃和侧夫人关系很好，侧夫人也不在乎名分。 王妃早年本来有个儿子，不过夭折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孩子。 侧夫人生了儿子后，王爷就把孩子抱给王妃养着。 王妃把那孩子当成亲儿子养着，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几乎不管王府的事。 现在王府里是侧夫人在管事。” 穆欢不禁感叹，献王这侧夫人是个狠角色啊！ 将自己的儿子送到王妃身边，吸引其注意力。 自己则牢牢抓住男人的宠爱与王府的权力。 待到儿子长大后，想要除掉王妃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接着，她好奇地问：“献王的女人多吗？” 李茵点头道：“除了王妃和侧夫人外，还有四位姨娘。” 穆欢心中暗自琢磨，这女人可不少，竟然只有一个儿子，献王是不是真的为皇帝老儿挡剑时伤了身子？ 似乎也不太对，这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受伤以后生的。 她又问：“你姐姐是献王府的什么人？” 李茵低下头轻声道：“我姐姐也是王爷的女人，只是如今她年纪渐长，又没有子嗣，所以家中便让我前去陪伴姐姐......” 穆欢听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无非就是家里看到年长的不受宠，便想送个年轻的过去。 只可惜运气不佳，险些丢了性命。 她问：“李姑娘，你想不想回家去？” 李茵拼命摇头：“李家小门小户，王爷既然想杀我，我就不能活着，回去反而会害了家人。” 穆欢道：“那就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你身体养好后再做打算。” 李茵感激道：“谢谢您们救了我的命，现在还给我一个容身之所。” 穆欢没有再多说，她从小院出来，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和小青沿着街边慢慢走。 小青知道自家姑娘心里有事，也没有阻止，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正街上。 穆欢本想找一家茶楼坐坐，一眼扫过去，就看到‘欢喜阁’几个大字。 她心中一动，裴笙给自己开的酒楼。 文棋说老师傅手艺精湛，要不进去尝尝？ 小青问：“姑娘，您饿了？” 穆欢随意的点点头，然后抬脚就走了进去。 现在是正午时分，用餐的客人特别的多。 她与小青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发现大堂内座无虚席。 心想还是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来尝！ 她便和小青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文棋突然从里面跑出来，热情地招呼道：“两位客官，请留步！上面还有空位，请跟我来。” 听到这话，穆欢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文棋，笑道：“请掌柜的带路。” 小青也当不认识文棋，目不斜视地跟着上了二楼。 文棋把两人带到二楼的一个雅间内，然后询问：“客官，需要点什么？” 穆欢熟练地点了几道菜：“掌柜的，给我们来一份清炖狮子头、一份平桥豆腐，再来一份扬州炒饭。” 文棋点点头，问道：“还需不需要上点其它的？我们的大师傅是从扬州和淮安请来。” 穆欢摇摇头表示不需要，然后文棋便下去准备了。 小青走到窗边，兴奋地招呼穆欢：“姑娘，快过来！” 穆欢走过去，见下面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每个人神态各异，或愁苦，或欢喜。 如果闲来无事，坐在这里欣赏人间百态也是不错。 不一会儿，伙计就将饭菜端了上来，狮子头的香味扑鼻而来。 味道确实不错，穆欢每一种都尝了一些，剩下的全进了小青的肚子。 小青吃饱后感慨道：“还是我们家乡的菜最好吃，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穆欢笑道：“如果太贵，就把小青压在这里抵债。” 小青狠狠道：“那我吃垮他们。” 两人说说笑笑准备下楼结账。 就在她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径直朝着她们撞来。 穆欢现在很自觉，怕被撞到伤口，急忙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人因为失去平衡，险些摔倒在地。 他愤怒地吼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小爷的道？” 穆欢见发脾气的是一位穿粉衣的公子，再定睛一瞧，天哪！竟然是那个花蝴蝶秦皓。 她抬脚就走，不想和心里有病的人计较。 第200章 只需问问自己的心愿不愿意 秦皓见状，不高兴了，几步窜到穆欢面前：“你差点让小爷摔跤，想就这样走了？” 小青倏的一下挡在穆欢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副你不走我就要揍你的模样。 秦皓暴跳如雷：“哪里来的野丫头，敢挡小爷。”接着他吩咐他身边的人：“给我打。” 穆欢把身前的小青拉到一旁，沉声问道：“不知秦公子想怎样？” 这样的问话，让秦皓的小厮有些惊讶，他仔细打量穆欢，蓦地睁大眼睛，忙凑到秦皓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皓听后，狐疑地问：“这是那个粗鲁的妇人？” 穆欢心道：认出来也好，看你好意思为难救命恩人。 她不想与这人过多纠缠，随即道：“秦公子，你如此嚣张跋扈，不知会不会给秦老将军丢脸？” 说罢，也不等秦皓回答，带着小青扬长而去。 秦皓被她的话气得跳脚，骂道：“无知妇人，粗鲁不堪。”然后又道：“看在你救过小爷的份上今日就放过你。哼……” 他的小厮已经习以为常，不敢言语。 穆欢和小青下楼结账，文棋收了两百文。 小青见状，惊喜道：“姑娘，不贵，我们可以经常来吃。” 穆欢慢悠悠地问：“小青，你知不知道捕头一个月的俸禄是多少？” 小青一头雾水地摇头：“不知道啊！姑娘，您知道？” 穆欢清了清嗓子，然后道：“二两银子，你算算能来吃多少回？再说贵不贵。” 小青在心里算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地说：“姑娘，我不是捕头，我存了很多银子呢！” 穆欢看着眼前的小吃货，无奈地摇了摇头，平时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要，遇到好吃的就忘了。 随即两人又去南北商行找穆月，因为穆欢想起文时托付的事还没办！ 当穆月看到两人一同前来，高兴坏了，急忙招呼两人进里面。 两年未见，彼此之间自然少不了嘘寒问暖。 说完近况后，穆欢才对穆月转达了文时的心意。 穆月听后，笑着问道：“欢姐姐，你觉得文时如何啊？” 穆欢一脸严肃地说：“穆月，这件事情关键在于你自己的想法，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我只能告诉你，文时是个忠诚可靠的人，但这不是找夫君的标准。” 穆月感慨道：“当初我和他一同进京时，就发现他是一个特别细心体贴的人，一路上对我诸多照顾。 在京城这些年，虽说我们各自忙着，也时常见面，他有这方面的意思怎么不早说。我都已经是老姑娘了呢！” 穆欢连忙反驳：“瞎说，哪里老了，你还如此年轻。” 穆月轻轻一笑：“欢姐姐，其实我只比你小一岁而已，现在小九都已经五岁了呢。” 穆欢神情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缓缓说道：“穆月，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需问问自己的心愿不愿意。 更何况，我从来不觉得二十二岁老。文时还比你大几岁呢，所以完全不必在意年龄问题。” 穆月眼点头：“行啊！不在意这些。我反正也不在乎名声，我自己去找文时谈！” 穆欢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嗯，可以，你的终身幸福，自是你自己去问清楚再做决定。” 穆月是个果敢之人，说做就做，当天便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将文时堵在了一个角落里。 她开门见山地问：“文时，你是不是想与我成亲？” 文时顿时满脸通红，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少夫人……和你……说了吗？” 穆月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回应道：“是的。” 文时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问：“穆月，你是否愿意？” 穆月目光如炬，直直地凝视着文时，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她突然开口问道：“文时，你是否知晓我曾被山贼掳走一事？” 文时点头，答道：“我自然知晓，那时穆老族长要送你们去尼姑庵，少夫人痛斥整个湾河村的男人时，我与公子一同在场。” 穆月接着又问：“那你不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说你迎娶了一个不清白的女子，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吗？” 文时微微一笑，然后缓缓道：“穆月，我自幼便失去双亲，被人嘲笑，被人欺负，那是常事。 后来被夫人捡回家才改变了我的命运。 公子曾经说过，只要你的内心足够强大，旁人的闲言碎语便无法影响到你。 你瞧，少夫人怕这些吗？” 穆月的眼眶渐渐湿润，轻声说道：“穆欢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我可比不得她，我胆子小。” 文时安慰道：“无妨，我胆子大，以后我陪着你。” 穆月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温柔地说道：“既然你如此坚定，那我同意了！” 文时大喜：“穆月，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穆欢听到这个好消息，十分开心。 她打量身旁的文墨半晌，心里暗自嘀咕：这文墨也老大不小了。 文墨瞬间打了个寒颤，这少夫人又想干什么？ 穆欢问：“文墨，文时要成亲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文墨闻言，心里一惊，小心回道：“我又不喜欢穆月，能有什么想法，祝福他俩。” 穆欢有想翻白眼的冲动，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我是问你想不想成亲。” “没想过。”文墨立即回道。 穆欢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好笑，问道：“文墨，你在怕什么，难道我会强迫你娶妻不成？” 文墨忙摇头：“少夫人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我去陪孩子们练功。”他话音刚落，人已经走远。 穆欢冷哼一声，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再收拾你！ 日子一晃就过了半月。 这半个月来，穆欢一直待在府里养伤。 天天看孩子们练功，有时间也教孩子们识字。 有飞燕每天精心照料，她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现在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平常做事已经没有问题。 这天，她决定去镇远侯府找顾桓，想问问那孟柳青的事，顺便把自己的刀拿回来。 御赐的刀呢！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最好。 第201章 难道你认识他? 现在是大白天，路程又近，所以穆欢就没让文墨和苏阳跟着，她只带着小青一起。 到了镇远侯府，门口的侍卫看到她们，立刻行礼，然后通报了穆颜。 穆颜一听穆欢来了，立刻亲自出来迎接，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 “姐姐！” 迎进去后，刚一落座，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姐姐，你的伤势如何？” 穆欢温柔道：“小颜，不用担心，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然飞燕不会放我出来的。” 穆颜松了口气，有些不满地抱怨：“我说要去看你，顾桓不让，非说现在很危险。” 穆欢闻言，一脸严肃道：“小颜，你要听话，现在是非常时期大意不得，你不要乱跑，我会经常来看你和孩子。” 她心里清楚，现在局势紧张，顾桓把侯府守得固若金汤，就是怕敌人趁虚而入。 所以，她希望穆颜能待在府里，保证自身安全。 穆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急忙道：“姐姐，既然这么危险，要不你和孩子们都搬到侯府来吧！ 这样我们也好有个照应。现在顾桓没事了，皇上让他去京畿大营。” “那很好啊！”穆欢高兴道。 穆颜接着又道：“而且，皇上还给我封了一品诰命夫人呢！”言语间难掩欣喜之情。 穆欢挑了挑眉，心中暗自猜测皇帝老儿的用意。 难道这是在给顾桓补偿？那个幕后黑手抓不到了？ 无论如何，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她随即笑道：“小颜，恭喜你，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穆颜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愁容，犹豫片刻后，她开口说道：“姐姐，好事是好事。 可是，顾桓说诰命夫人以后要进宫参加宫宴，他还特意请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来教我规矩。” 穆欢安慰道：“小颜，你和老嬷嬷好好学就是。 姐姐相信你可以的，再说，到时候还有顾桓陪你一起进宫，不用害怕。” 她知道穆颜不是害怕学规矩，而是害怕进皇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顾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知道穆欢来了，特意过来打招呼，正好听到自己夫人的抱怨。 他也很无奈，在自己府里无所谓，但是以后进宫是免不了的事。 礼仪是每个世家夫人必须要学的，大家族的女子更是从小就开始学。 这时，芸儿匆匆跑来，告诉穆颜顾老夫人和老嬷嬷正在等着她。 穆颜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准备去学习那些繁琐的规矩。 而穆欢则跟随顾桓一同前往书房。 进入书房后，穆欢将自己想要寻找孟柳青的事情对顾桓说了一遍。 顾桓微微皱眉：“韩嘉？京城的韩家？曾经在淮安下辖的地方当过县令？” 穆欢忙问：“怎么如此诧异，难道你认识他？” 顾桓缓缓道：“云清的母亲出自韩家，她家有一个同族的大伯父名叫韩嘉，如今在户部担任郎中。” 穆欢心中一动，急忙追问：“那你可知道他的夫人姓甚名谁？” 她微微蹙眉，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这顾老太太就有些不靠谱啊！ 即使当时忙着斗老侯爷的妾室忘了这事，给儿子说亲的时候怎么也不调查一下。 顾桓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韩夫人的姓名，甚至连韩嘉在户部任职也是最近才得知的。 穆欢觉得人既然在京城，就方便多了，不必再跋山涉水地跑到外地去调查。 这样一来，距离揭开真相的日子又近了一步，实在是令人欣喜。 这时，她突然想起小颜提到过的诰命夫人一事，便好奇地问：“你给小颜请封诰命夫人了？” 顾桓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起另一件事：“圣上已经让孟煊改名孟宸煊，还特意下旨召沈遂老大人回京任孟煊的老师。” 穆欢挑眉，皇帝老儿这是要开始培养孟煊了。 于是，她问：“让你去京畿大营，同时给小颜封诰命，到底是圣上对你的补偿呢，还是他的精心布局？” 面对穆欢的疑问，顾桓只淡淡道：“不敢擅自揣度圣意，反正我忠于朝廷，忠于圣上就是。”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最危险的应该是孟煊，估计献王也顾及不上我了。” 穆欢皱眉道：“危险不也没办法嘛！他在宫内，我们在宫外。 不过，你也不要大意，献王未必会按常理出牌，谨防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顾桓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只要小颜她们不出府，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穆欢忽然想起李茵的伤势，连忙提醒道：“你要记住，献王可不是什么病秧子，而是一个隐藏很深的高手。 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别到时候稀里糊涂地被人杀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接着，她便将李茵之前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顾桓听完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穆欢继续说道：“所以说，献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伪装，怎么可能甘心让孟煊夺走他的胜利果实？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顾桓严肃道：“他现在必须在府里装病，无法外出活动，也不能接近圣上。 等过一段时间他宣布康复了，日日在圣上身边晃，那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穆欢微微一笑，“他可能也没想到，他只不过装一下病，圣上会有这一连串的动作。” 接着，她又摇头叹息：“可惜他的府邸进不去，否则我真想去瞧瞧他如今暴跳如雷的模样。” 顾桓皱眉，这疯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怕呢？居然还想去看献王的热闹。 别人一出手就是几十个死士，她去了还不得被人剁成肉酱啊！ 该说的都说了，穆欢直接走了。 出了书房，她熟门熟路的进了自己以前住的房间，吩咐小青把装金子的盒子和刀都抱上。 接着，她又前往云清居住的福云居，云清见到她十分高兴，紧紧拉住她的手询问她的伤势情况。 玲珑丫鬟的脚伤也已经痊愈，正忙碌地为她们二人斟茶。 第202章 这侧夫人有什么魅力? 穆欢先是与云清随意闲聊了一会儿。 她忽然笑眯眯地问站在旁边的丫鬟： “玲珑啊，你不是对京城的人和事很熟悉嘛！不知你对献王的女人是否了解？” 玲珑连忙点头回道：“知道一些，我认识献王府里的一个丫鬟，她是献王府的二等丫鬟，一直待在王妃的院子里做事。” 穆欢顿时来了兴致，笑道：“真的呀！玲珑你可真是交友甚广，还认识献王府的人。” 玲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们是同乡，她叫雪梅，我们偶尔会聚一聚，互相说说近况，有时候受了委屈可以相互倾诉一下。” 顾云清打趣道：“玲珑有什么委屈，说给我听听。” 玲珑忙道：“一般是雪梅说，我听。” 顾云清笑道：“紧张什么呀！你坐下说，把你听来的趣事说来听听，就当是给我们解解闷儿。” 玲珑搬来一个凳子，娓娓道来：“雪梅说，献王有一位王妃，还有一位侧夫人，另外还有四位姨娘。 而且听她说，王爷每个月只会去王妃的屋子里一次，其他时候都在侧夫人那儿。 其他姨娘那里几乎不去，至于府里的事务，则全由侧夫人做主。” 穆欢听她讲的和李茵说并无二致，便没有说话，静待她往下讲。 云清听后，好奇问道：“这侧夫人一定长得倾国倾城，如此得献王的宠爱。” 玲珑摇头道：“不是的，说来也奇怪，雪梅说，这侧夫人还没有王妃好看，和几位姨娘更是没法比。” 穆欢心里纳闷，那这侧夫人有什么魅力？ 献王不爱颜色，就是爱才华，或者爱她的家世，亦或是钱财。 难道是吴永刚送的银子？如果要献王看得上，那肯定不是小数目，光吴永刚提供应该不够。 想到这里，她随即坐直身子，看来可以找时间出去试试自己的刀。 前两年就有贼人敢打劫顾老太太。 据文时说，京城周围时常有贼人出没，专门打劫有钱人，那些贼人来无影去无踪，官府出动好多次都无功而返。 天子脚下都抓不到，这些贼人会不会是有人庇护？ “啊！”云清惊讶地张大嘴巴，“那这侧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呀？有什么魅力？” 玲珑神秘兮兮地说：“雪梅说，王府里的丫鬟都猜测这侧夫人是狐狸精变得，会迷惑人，所有人都非常怕她。” 顾云清听了这话，想起小时候自己也把穆颜当成狐狸精的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她道：“哎，这献王府里的人可真复杂。” 穆欢见了云清的样子，也渐渐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 临走时，云清很想随穆欢一起去看小九，但穆欢却不敢冒险带她过去。毕竟，小家伙的安全最重要。 于是，她揉了揉云清的头，温声道：“这段时间不行，等风平浪静时，你想去住多久都行。” 告别了云清后，穆欢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她熟练地从墙头翻到了隔壁，马上吩咐文时去调查户部郎中韩嘉以及他的夫人和孩子的情况，还有他历年都在哪里任职。 紧接着，她给将军夫人写了拜帖，表示希望能上门拜访。 还欠着别人的银子呢！如今自己的伤好了，得赶紧把这件事了结了。 将军夫人很快回了信，拜访的日子定在七日后。 穆欢在这期间从文棋那里得知，将军夫人的儿子在两年前坠马受伤，至今仍未痊愈。 因此，在上门拜访那天，她特意带上了李老头一同前往。 这老头虽然是兽医，但是治好了春娘的腿伤，那可是好多名医都摇头的伤。 小青因为担心穆欢的安危，坚持要跟随左右。 她的理由是：“姑娘，您总得带一个丫鬟嘛！我看京城的夫人出门都好几个丫鬟跟着。您一个都不带，会让人笑话您的。” 穆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我怕谁笑话？” 小青被她看得有些心虚，随即换了一个理由：“我想去看看咸宁侯府是什么样的。” 穆欢本想说，镇远侯府住那么久还没看清楚吗？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去就去吧！反正几步路的距离。 三人到了咸宁侯府门口， 将军夫人亲自站在正门迎接。 她非常热情的上前拉着穆欢的手嘘寒问暖。 “穆欢，真是好久不见啊！自从上次一别，我一直惦记着你呢。今日终于能再见，实在是太好了！” 这亲闺女一般的待遇，让穆欢心里发怵，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拥有什么奇珍异宝，让人可图谋？ 她一边应付，一边回忆，再次确认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东西。 财宝没有，色就更不可能，自己勉强算得上清秀，更何况，将军夫人是个女人！ 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你想耍什么花样！ 她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尽量保持礼貌，微笑着回应将军夫人。 进了厅堂，两人落座后，穆欢让小青把手中的小匣子递给将军夫人。 “文夫人，这是买那些粮食的银子，还有那野山参太贵重了，折成银子给您。”穆欢微笑着说道。 听了她这话，将军夫人有片刻的呆滞，不过，很快就接话道：“穆欢，我们甚是投缘，送你根人参而已，何须如此见外。” 这时，咸宁侯来了，他乐呵呵地走过来，看着穆欢问道：“穆欢，还记得我不？” 穆欢忙起身见礼：“老侯爷，当然记得，还要感谢老侯爷上次带穆欢进宫呢。” 咸宁侯笑着摆手：“那不重要，你是姜源的外孙女，等同我的外孙女，自己人何须言谢！” 这话明显让穆欢愣了一下，没想明白这话从哪里说起的，这一家子怎么都是奇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总不能稀里糊涂就认一个外祖父吧？ 好在咸宁侯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姜源与我乃是结义兄弟，按辈分来说，你也算我的外孙女。” 听到这话，穆欢瞬间恍然大悟，咸宁侯就是舅舅信里提到的人。 这时，侯府的下人来禀报：“侯爷，公子来了。” 第203章 你敢娶，我还不敢嫁呢! 咸宁侯笑道：“翼儿难得出来，看来他今日心情不错啊。” 紧接着，穆欢便看见一个小厮推着一辆四轮车缓缓走了进来，车上坐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 当她看清那少年的模样后，不禁心神大震。 剑眉星目，五官俊美，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少年的眉眼和神态竟然和裴笙有几分相似。 小青的双眼更是瞪得如铜铃。 穆欢很快就收敛了心神，以前将军夫人看到裴笙时就说过，裴笙和她的夫君有些相似。 这少年也是文家人，长得相似也就不奇怪。 咸宁侯看着文翼，然后指着穆欢说道：“翼儿，这位是祖父结拜兄弟的外孙女，你可以称她为姐姐。” 文翼只是礼貌地称呼了一声穆姑娘。 穆欢则非常自然地回应道：“文公子。” 咸宁侯对于他们之间的称谓并不在意，只是微笑着说：“随你们喜欢就好。” 接着，他似乎陷入了遥远的记忆，片刻后又道：“你们也许不知道，要是当年安王没有谋逆，姜家人还在，你俩现在应该是姐弟。 我与大哥曾有过约定，要结为儿女亲家。 当时我还特意准备了一对玉葫芦作为信物，一个给了翼儿的父亲，另一个给了穆欢的母亲。” 穆欢一脸平静的听着，但心中却暗自嘀咕：如果他俩真的成亲了，生的孩子也不一样。 我俩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可能是一家人？ 老侯爷的想法真奇特。 就在这时，文翼突然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个玉葫芦。 他将其递给咸宁侯，并问道：“祖父，您说的是不是这个？” 咸宁侯接过玉葫芦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没想到你父亲居然把它留给了你啊！” 文翼垂眸，缓缓道：“父亲说，他不能完成的事，让我替他完成。” 咸宁侯听后，微微皱眉，提醒道：“翼儿，你父亲去世时，你还未出世。” 那是他一生的痛，引以为傲的儿子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 文翼抬起头，“祖父，这是父亲交代母亲的，玉葫芦也是母亲转交的。” 一旁的将军夫人连忙附和：“父亲，翼儿所言属实，宁远的确有过这样的嘱托。” 咸宁侯听到这里，神色变得凝重，这是儿子的遗愿，随即便将目光转向了穆欢。 穆欢看戏看得正起劲，突然见老侯爷看着自己，她这才反应过来，这玉葫芦是文将军和娘亲的定亲信物。 他把玉葫芦给儿子，让儿子完成心愿，什么意思？就定个亲还搞传承？ 娘亲的女儿只有自己一个，难道让自己二嫁？ 哼，就算你敢娶，我还不敢嫁呢！ 老娘都二十三了，你才十六。 也或许自己意会错了呢，堂堂侯府小公子怎可能娶一个寡妇，更何况两人年龄差距如此之大， 不可能，不可能。 她装作听不懂什么意思，一脸无辜的问：“老侯爷，有事？” 咸宁侯有些气恼地看着穆欢，这丫头那天在皇宫里表现得挺聪明的，怎么今天看起来却如此愚笨呢？ 他忍不住直接问道：“难道你就没听你娘提起过这门亲事？” 穆欢一脸茫然地摇头，“我娘连姜家都从未向我提及过，更别提这些琐事了。” 这时，文翼轻声问道：“穆姑娘从来没有见过令堂的玉葫芦吗？” 穆欢随即斩钉截铁回道：“从未见过。” 她想着，只要老娘不承认，你能奈我何，反正别人也没见过。 同时，她心里暗骂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连对方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就草率地为儿女定下婚事，终生大事竟然如此儿戏。 文翼听到穆欢的回答，眸中有不明情绪闪过。 咸宁侯见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穆欢，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穆欢眨了眨眼睛回道：“老侯爷，文将军和我娘都不在了。” 咸宁侯耐着性子道：“他们不在了，不是还有你和翼儿嘛！” 穆欢也不装傻了，直接道：“老侯爷，太迟了，我早已成婚，如今女儿都已经五岁了。” 咸宁侯不知道这事，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将军夫人知道内情，也望着儿子。 文翼抬眸，缓缓道：“穆姑娘，你的夫君已不在人世，你这是嫌弃我不良于行吗？” 他这话一出，咸宁侯和将军夫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到穆欢身上。 穆欢一听，急忙摆手，解释道：“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大师给我算过命，说我命硬，您们看嘛，我夫君被我克死了，我是怕害了文公子。” 咸宁侯听后，虎眼瞪得似铜铃。 他随即对文翼说道：“翼儿啊，要不咱们再重新考虑一下吧！” 将军夫人只是静静地看了儿子一眼，并没有发表意见。 文翼却语气坚决道：“父亲的遗言，我怎敢违背。况且，我也不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穆欢无奈之下，只好清了清嗓子，试图继续说服一根筋的文翼：“文公子，也许我母亲并非姜家的后代呢。她根本没有那个玉葫芦。” 她话音刚落，咸宁侯、将军夫人以及文翼三人全都非常震惊地望向她。 他们没想到，这女人为了不嫁人，居然连自己的外祖父都不认了！ 穆欢明白他们的诧异，认不认的又不是嘴上说，自己以后去外祖父坟上请罪就是，现在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在说。 文翼清了清嗓子，提醒道：“穆姑娘，你这时候说你自己不是姜家后人，非常不妥，皇上因为你是姜家人可还赏赐了宅子，欺君可是大罪。” 穆欢一听不得了，还扯上欺君之罪了。 小女子能屈能伸，她马上道：“我是姜家后人，但是你们说的亲事都是上一辈的事了，他们都不在了，就算了吧！” 文翼似笑非笑地盯着穆欢，也不说话。 穆欢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赶忙转移话题。 她对将军夫人说：“夫人，我家有位擅长治骨伤的大夫，可以给文公子瞧一瞧腿伤。” 第204章 一生就是一生，在我这里没有长短之分 一听这话，将军夫人倏地站起身来，焦急地问道：“真的吗？” 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儿子的腿更重要了。 咸宁侯也急切地看向穆欢，等待着她的回答。 穆欢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本来也是她来的目的之一，算是报答将军夫人的诸多帮助。 她随即指了指李老头说道：“就是这位李大夫。 我好友的腿伤许多名医都说治不好，经过他的诊治，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将军夫人听后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马上对李老头说：“还请老大夫给小儿诊治。” 李老头神情严肃，语气谨慎地说：“老夫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之前一共只治好过三位病人。” 他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时候担责。 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认识的这些权贵人家。 别人是侯爷呢！一个不小心，小命都不保。 将军夫人忙道：“老大夫请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埋怨您，请尽力一试。” 咸宁侯也诚恳地表示：“只要您肯出手医治，结果好坏我们都接受。” 既然当家人都这样表示，李大夫也就放心的随着文翼进房间。 见文家人都进去了，穆欢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任凭她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这咸宁侯的儿子还和自己的娘亲曾经定过亲，火还差点烧到自己身上。 老天保佑，李老头能把这文公子的腿伤治好，他肯定是因为整日坐在四轮车上不能出去，所以脑子有些不清楚。 小青自从看到文翼之后，脸上一直挂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这时，她见厅堂里只剩下穆欢与她自己。于是，小心地问：“姑娘，文公子和姑爷长得有些像呢？” 穆欢看小青小心翼翼的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文公子的父亲和裴笙的母亲是同宗姐弟，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青看自家姑娘说得毫不在意，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约莫有一刻钟，李老头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穆欢上前问道：“怎么样，有把握吗？” 还没等李大夫回答，文翼已经被将军夫人推着出来了。 咸宁侯急忙问：“李大夫，可有办法医治？” 李老头回道：“老夫只能尽力一试，但不敢保证一定能好。” 穆欢听他这话，明白了，有希望。 她问李老头：“你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将军夫人忙道：“李大夫，您就留在侯府吧！我们侯府里什么药材都有，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李大夫却摇了摇头：“我还是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过来吧！” 穆欢觉得没有问题，就几步路的距离。 她随即就提出告辞，说要回家陪女儿。 将军夫人自然是极力挽留，但穆欢坚持要离开。 几人刚要出大门，文翼的小厮跑过来叫住穆欢，说是他家公子想要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穆欢抬头望去，只见文翼就在院子里，正静静地看着她。 她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让小青和李大夫先稍等片刻，然后自己朝着文翼走去。 “文公子，请问有何指教？” “有一问题请穆姑娘解惑。” “请说。” “我想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的真正原因。” 穆欢沉默片刻后回答：“我夫君爱我一生，我便爱他一生。” 文翼盯着她眼睛说：“可是他的一生很短，你的一生还很长。” “一生就是一生，在我这里没有长短之分。”穆欢说完转身就走。 她想到将军夫人所做的种种，又停下脚步。 “文公子，把腿伤治好，多出去走走吧！这世间有很多有趣的事。不要执着你父亲的遗命，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快乐。” 说完，她转身就走。 文翼回答了一个好。 穆欢回去后问李老头：“文翼的腿伤严重吗？有没有治愈的希望。” 李老头皱眉道：“他刚受伤时，不怎么配合治疗，导致左腿骨头没能正确复位，虽然现在脚有知觉，但却完全用不上力。” 穆欢惊讶地问：“左腿，右腿没事吗？” “他右腿是好的，没受伤。” “噢，我还以为两条腿都不能动呢！” 李老头缓缓道：“当初文公子伤到了头部和左腿，伤势非常严重。 太医说他的腿可能治不好了。 心高气傲的文公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再加上他头上的伤引起剧烈头痛。 他寻死觅活好几回，有一次发狂还撞了墙，最后昏迷了数日才苏醒过来。” 穆欢挑眉，没想到文翼以前居然是个火爆脾气，现在却完全看不出来。 她问：“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李老头皱眉：“有，会非常痛苦。需要将已经愈合的部位重新弄伤，然后进行复位和固定，再等待伤口慢慢愈合。至于能不能恢复如初，还要看运气。” 穆欢继续问：“你觉得难不难？” 李老头犹豫了一下：“只要病人配合，应该不难。 但是，根据他过去的种种举动，我担心他会再次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太医没有这样建议，恐怕也是被他以前的举动吓着了。” 穆欢明白，这种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想法。 她思忖片刻，然后道：“李大夫，要不，您先找他谈谈，尊重他的意愿。” 与此同时，咸宁侯府内，小厮文海正在研究自家公子不正常的举动。 也不知道那位穆姑娘与公子说了些什么？ 她离开之后，公子先是眼眶发红，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吓得他以为公子又要发疯了，差一点就被吓掉了魂。 结果公子却又安安静静到书案前开始画画，嘴角还不自觉地上扬，仿佛心情非常愉悦。 文海看自家公子画画的手法如此娴熟，心中充满疑惑。 寥寥几笔下去，画纸上就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 文海不停地挠头，他实在想不明白。公子以前天天练武，从来不喜读书，更别提画画了。 虽说这两年公子因为腿不能动爱看书了，但是没有学过画画啊！ 难道这书看得多，画画都能无师自通？ 文翼凝视着画中人，眼神温柔无比。 第205章 还是离这人远一点，太危险了! 正在这时，将军夫人来了。 她先是让文海下去，随后将手中的匣子递给文翼，轻声说道：“翼儿，这是穆欢送来的，说是粮食和人参折成的银子。” 文翼连忙接过盒子并打开，只见里面有厚厚的一叠银票，他的眼中不禁流露出笑意，“孩儿知道了，谢谢母亲。” 将军夫人温柔地说：“翼儿，她是个重情义的女子，我很喜欢她。” 文翼笑着回道：“她肯定也喜欢母亲。” 将军夫人微微摇头，“我看未必，她现在或许恨不得离咸宁侯府的人远远的。” 文翼轻声道：“她跑不了。” …… 第二天，李老头上门来找文翼，向他详细说明自己打算如何治疗。 文翼仔细聆听后，表示自己完全没有问题。 李老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委婉地提醒道：“文公子，如果因为您自己的冲动行为导致任何不好的后果，老夫可不负责哦。” 听到这话，文翼抬起头，坚定地回答：“不会累及老先生。” 见李大夫一副担忧的样子，他问：“老先生是听说了我以前的事，所以有顾虑？” 轻笑一声后，他继续说道：“当时我刚刚受伤，加上头痛，干了些糊涂事。 后果如此严重，我已经后悔了。 这两年看了许多书，明白了许多道理，以后必定不会再干愚蠢的事。 所以，请老先生放心。” 李老头见他说得认真，也就放下心来，两人还商量好日期。 到了日子，李大夫便带着飞燕一同前往。 将军夫人看穆欢没有来，注意到儿子脸上失望的神色。 她立刻去隔壁的院子找穆欢。 当穆欢见到将军夫人时感到十分诧异，尤其是听明白她的来意之后，更是觉得难以理解。 “夫人，这样不合礼数吧！” 将军夫人焦急道：“穆欢，我这次真的是拉下老脸来求你，其中缘由日后再告诉你。” 穆欢心里再三权衡，觉得以后要和献王交手，还是不要和咸宁侯府交恶比较好。 她随即吩咐小青去找来小九来。 接着，母女俩便随着将军夫人一同前往咸宁侯府。 当她们到达时，李老头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文翼一见到穆欢母女俩的身影，眼神就再也无法从她们身上移开了。 穆欢笑着向文翼解释：“小九有些好奇，所以我们过来看看。” 小九蹙着小眉头，紧紧地盯着文翼看。 文翼浅浅一笑，看着小九说道：“是小九啊！” 小九道：“我是裴九阳，您是谁？” 穆欢明白女儿这是有疑惑，毕竟自己看到文翼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更别提小九了！ 她正想开口解释一下，文翼却抢先一步说道：“我叫文翼，和你爹是亲戚，你可以叫我叔叔。” 小九转过头看向穆欢，似乎在询问是否属实。 穆欢点点头，确实有那么一点关系。 “叔叔，您认识我爹？”小九追问。 文翼轻声回道：“我们不但认识，而且特别熟悉。” 穆欢心里暗自嘀咕，这人根本没和裴笙见过面，居然还敢说熟悉，谎话连篇。 不过她也不好当着孩子的面拆穿，只好保持沉默。 这时，飞燕把药端来，文翼毫不犹豫的喝下。 不一会，他就沉沉睡去。 穆欢带着小九出了屋子，里面只留下李老头和飞燕。 咸宁侯看到穆欢有些诧异，这穆家丫头不是不同意亲事嘛！怎么还如此关心翼儿？ 将军夫人见状，忙解释道：“父亲，李大夫是穆欢家里的大夫，她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老侯爷听后，好像解释得过去，知道害怕就好。 他点点头，然后就坐着不动。 他现在心里是五味杂陈，儿子不在了，只留下这唯一的孙儿，虽不爱读书，但是武艺超群，本应去边境征战沙场。 谁知会出那样的意外！ 希望老大夫能妙手回春，能治好翼儿。 不然一个寡妇都敢嫌弃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狠狠地瞪了穆欢一眼。真是太气人了！ 穆欢却稳如泰山般地坐着，完全不受影响。 你瞪吧！瞪吧！眼睛瞪坏也不会影响到我什么。 小九也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整个院子里异常安静，只隐隐听到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淌，一个时辰后，飞燕终于打开房门走出来，告诉众人已经结束。 老侯爷一马当先冲进去，后面跟着将军夫人。 穆欢牵着小九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文翼还没醒，李老头正坐在椅子上歇着。 见到将军夫人，他神情严肃地嘱咐道：“接下来才是最关键也是最痛苦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看住他，千万不能让他乱动，谨防重蹈覆辙。” 片刻后，文翼的睫毛轻轻动了动，他缓缓睁开眼睛。 当他一眼看到穆欢时，轻轻唤了一声：“阿欢。” 穆欢眨了眨眼，目光转向文翼。 将军夫人立刻凑过去问道：“翼儿，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文翼盯着将军夫人看了半晌，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随后轻声说道：“母亲，孩儿无事，让您担心了。” 接着，他又对咸宁侯道：“祖父，翼儿无事。” 然后，又感谢李大夫，最后对穆欢淡淡的说了一声：“劳穆姑娘费心。” 穆欢见文翼淡定的样子，微微蹙眉，难道自己太想裴笙，都开始幻听了。 心中暗下决定，以后还是离这人远一点，太危险了！ 接下来的日子，穆欢就开始查看文时收集到的各种信息。 虽然暂时无法查出那位韩嘉的夫人，但关于他的四个孩子却有所收获。 他的大儿子名叫韩旭，担任吏部左侍郎一职，官居正三品。 二儿子韩骞是兵部郎中，正五品。 此外，他还有两个女儿。 大女儿韩琬柔则是献王的侧夫人。 小女儿韩琬瑜是刑部尚书周培的妾室。 看到这些信息，穆欢心里震惊不已。 韩家在吏部、户部、兵部和刑部都有势力。 而且韩旭才四十岁已经是吏部的左侍郎。 吏部专门掌管官员的选拔，任用，考核，他的位置何等重要。 第206章 大堂里有个熟悉的人影 究竟是韩家的人确实能力非凡，还是献王在背后精心布局呢？把自己的棋子一个个摆在重要的位置？穆欢现在是满腹疑问。 献王不仅权势滔天，对皇帝老儿还有救命之恩，该如何才能将其撼动呢？ 她独自沉思片刻，立刻找来文时，吩咐他多找一些人监视韩家的一举一动。 “不要心疼银子，不够找文棋拿。” 交代完正事，穆欢又关切地询问文时，他与穆月的亲事准备什么时候办。 文时恭敬的回道：“穆月已经写信回家告知此事，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 穆欢略作思考，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文时，笑着叮嘱：\"好好操办，不能委屈了穆月。” 文时急忙推辞：\"少夫人，我自己有银子。\" 穆欢笑道：“拿着，这是我和裴笙对你们的祝福。” 文时这才收下，揣着银票就去找穆月。 穆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头对身旁的文墨说：“如果你成亲也一样。” 文墨毫不犹豫地说：\"那我还是先存着。\" 穆欢轻笑，语气轻快地说：“好，给你存着。” 她打算出去走走，透透气。 于是，她吩咐小青去弄了两套男装过来。 待两人换好衣服后，正准备出门时，恰好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李老头和飞燕。 看到穆欢穿着一身男装，李老头热情地打招呼：“穆欢，你这是要出去吗？” 穆欢笑着点点头，随后好奇地问：“李大夫，您不守着文公子，您不怕他疼痛难忍而发狂啊？” 李老头笑眯眯道：“他现在不会了，前几日，他痛得浑身冷汗，愣是没有叫一声，忍耐力特别好。” 大夫遇见这样配合的病人，心情自是非常的好。 听他这样说，穆欢不禁夸赞道：“是您的医术高明啊！” 李老头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呵呵地笑。 “老夫虽然只治愈过几个人，但给动物治伤的经验可不少，骨头嘛，都是一样的。” 穆欢点头附和：“是是是，您老医术精湛。您辛苦了，快回屋好好歇着吧！” 说完，她便带着小青要出门。 飞燕见状，急忙拦住她：“姑娘，等一下再走，我给您收拾一下妆容。” 说罢，她便拉着穆欢进了她的屋子。 她先让穆欢坐着，自己迅速翻找，拿出一包东西，然后开始认真地给穆欢上妆。 她一边忙碌一边解释道：“都是婶娘教我的，她说您喜欢穿男装出去，还是修饰一下比较好。 而且，这些都是我自己研制的粉，不仅不易脱落，对皮肤也没有伤害。” 小青站在一旁，看着飞燕熟练地在穆欢脸上一阵涂抹，只见自家姑娘的面容瞬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秀丽的脸庞变得有些刚毅，剑眉微扬，肤色也微微泛黄，整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放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 她赶紧将铜镜递到穆欢面前。 穆欢接过镜子，仔细瞧了瞧，很是满意，夸道：“飞燕，你的手真巧。” 飞燕笑着说道：“姑娘，我还研制了很多新药，您可以带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穆欢翻看了一柜子各式各样的药，看来这飞燕得了她叔父的真传，假以时日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标注吸引住了，上面写着“大力丸”三个字。 她好奇地拿起瓷瓶，问飞燕：“这是什么？是你自己研制的吗？” 飞燕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是一种特殊的药丸，服下后可以瞬间增加力气，但它有一个缺点，就是药效只能持续一刻钟，然后就会脱力。” 穆欢听明白了，点头道：“我懂，也就是说，不能轻易服用。” 随后，她话锋一转，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飞燕，你可不可以研制一种药，我把药挂在箭上射出去，然后药粉散在空气中就可以让人马上中毒的？” 飞燕思考片刻后回答道：“这种就撒在表面，中毒的效果可能并不理想，因为抛撒的面积不会很宽。 如果能将药物加热，使其蒸发，那么人一旦吸入，就能更快地中毒。” 穆欢听了飞燕的建议，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嘱咐道：“你研制一些这样的毒药，我以后有用。 你专心研制你的，黄叔和孙大娘很快就会来京，他们会帮忙操持家里的事。” 飞燕点头道好。接着，她又给小青修饰了一下。 一切收拾妥当，穆欢就带着小青出门了。 两人首先去了茶楼听书，然后准备去吃饭。 穆欢想到小青上次的馋猫样，决定中午去欢喜阁用饭。 两人刚踏入欢喜阁的大门，穆欢一眼就看到大堂里有个熟悉的人影。 小青也看到了，她小声道：“姑娘，裴二公子怎么来京城了？” 穆欢微微皱眉，然后直接上二楼，让伙计去把文掌柜叫来。 正好文棋今日在，她一听有人找文掌柜，猜是少夫人来了，她立刻上楼。 她见雅间里坐着两位年轻男子，微微一愣。 穆欢见文棋没认出自己，表示很满意。 她笑道：“掌柜的，清蒸狮子头，平桥豆腐，扬州炒饭。” 文棋一听声音，再听这熟悉的菜单，忙行礼：“少夫人，您这是有事？” 穆欢点点头，问道：“文棋，我刚才看到裴恒了，你知不知是怎么回事？” 文棋点头道：“二公子才到京城，说是来读书的。” 穆欢有些惊讶，问道：“读书，他现在都能来京城读书了？知不知道是哪个书院？” 文棋低声说：“国子监。” 穆欢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啊？” 文棋接着道：“我打听过了，去年淮安水患时，老爷捐赠粮食和银子，给二公子换的国子监监生的名额。” “这都可以换啊？” “听说是这样的。” 穆欢听后，心中懊悔不已，都怪自己当时只知道凑粮食，没有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她一拍桌子，生气地说：“都怪顾桓，怎么也没说一下呢。” 不行，必须去找顾桓问清楚。 于是，她和小青用饭后，便急匆匆地直奔镇远侯府。 第207章 这世道对女子很苛刻 正好李管家在，穆欢便与他解释了一番自己身穿男装的原因。 李管家听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决定亲自将穆欢和小青送到书房门口。 林彦曾经见过穆欢穿男装的模样，尽管现在有所不同，但他还是认出了她，随即行礼：\"穆大姑娘。\" 李管家听到林彦的称呼，再加上看到顾桓让穆欢进去，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顾桓见到穆欢又是一身男装打扮，不禁微微皱眉。 \"有什么事？\" 穆欢气冲冲地走上前质问：\"去年发生水患的时候，明明捐赠粮食可以换取国子监监生的名额。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可是提供了不少的粮食。\" 顾桓一脸茫然地问：\"穆曦不是还小吗？难道你要去吗？你可是女子。” 穆欢本想反驳，女的怎么了，难道就一定比男的差吗？ 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这不是自己来的目的。 “我不行，就不能是我家的其他人吗？” “你家还有谁？” “苏阳啊！” “他是你家的吗？再说，你把一个不喜欢读书的人弄去国子监，难道是国子监的饭好吃，床好睡吗？” 穆欢不服气道：“国子监不是还有武生吗？” 顾桓沉吟片刻后，问道：“穆欢，你想送苏阳去国子监，有什么意图？” 穆欢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他和孟煊一起在山洞待了那么长时间，两人情谊自是不一般。 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他送去给孟煊当侍卫。 如果不能去孟煊身边，他进国子监学习，以后考个武进士不也光宗耀祖嘛！” 顾桓闻言，摇头道：“穆欢，你可真敢想，还武进士，能考个武举人就是了不得的事。” 穆欢反驳道：“我为什么不敢想？苏阳聪明坚毅，功夫又好，一点不比别人差，我觉得他状元都当得，莫说进士。” 顾桓被她这护短的言语弄得无语了。 果然是疯子，说得都是疯言疯语。 见顾桓一副听笑话的样子，穆欢瞪眼：“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顾桓无奈道：“你说得对，不过，苏阳想去孟煊身边，根本不用去国子监，圣上现在正准备给孟煊挑选贴身侍卫。” 穆欢立即问：“怎么挑选？会不会让献王的人混进去？” 顾桓回道：“都是从世家弟子里挑，谁敢把整个家族都搭上。” 穆欢点头：“这倒是，只要圣上在，为了自己的家族没人敢对孟煊起坏心思，怕就怕出变故啊！” 顾桓接着道：“沈遂进京了，他在官场经营多年，门生故交也不少，这也是孟煊的一大助力。” 穆欢瞪大眼睛问：“这个沈大人很厉害？” 顾桓问：“难道当时你不是因为这个，才非要他当孟煊老师的吗？” 穆欢摇头：“我只知道他是状元，为人正直。文采好，德行好，就可以做老师，我就没打听其它的。” 她当时是真没想到，这沈老大人可以助孟煊一臂之力。 想想，心里还有些不安，老大人本应该安享晚年，现在却又被卷入这争斗。 顾桓又说了一个消息：“裴盛年也进京了。” 穆欢一听，裴父进京，忙问：“他也被弹劾了？” 顾桓没好气道：“进京就是弹劾吗？他高升了。” 穆欢想想也对，裴恒都能去国子监上学，裴父应该没事。 “去那个衙门？” “户部郎中。” “不还是五品吗？” “地方的五品和京师里的五品能一样吗？” 穆欢点头，表示明白了，京官更有值钱。 目的已经达成，她觉得自己穿着男装也不方便去找小颜和云清。随即，就和小青回去。 到家后，穆欢就把苏阳找来，跟他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让他准备准备，因为选拔肯定需要考核啊！ 苏阳听后，心里有些抵触，他不愿意离开小青。 穆欢劝道：“苏阳，你每天刻苦习武，总要有个用武之地吧。你去给孟煊当侍卫，他现在可是王爷，比你待在穆家强。” 她心道：现在是王爷，以后可能是皇上，当他的侍卫前途不可限量。 小青对苏阳大声道：“让你去就去，我想去还去不成呢！” 苏阳紧紧地盯着小青问道：“你很想去吗？” 小青觉得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想去啊！能去王爷身边做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苏阳随即点头道：“好的，我去！” 穆欢找出一些书递给他，嘱咐道：“虽然你都读过，但还是要多读几遍，对你会有帮助的。” 苏阳接过书，转身离开了。 这时，小青突然紧张起来，忙对穆欢解释：“姑娘，刚刚我是哄苏阳的，我不想去当孟煊的侍卫，我只想保护您。” 穆欢听后，笑道：“小青，如果有机会，我倒想让你去，只可惜，这世道对女子很苛刻，不给任何机会啊！” 小青马上道：“就算有机会，我也不想离开您。” 穆欢笑了笑，这执拗的姑娘。 她心里暗自道：现在是没机会，等到孟煊上位，未必没有可能。 接下来的几天，穆欢没有外出，而是留在府中和苏阳一起探讨兵法。 因为林彦拿来一套侍卫考核标准。 弓马刀枪功夫必须好、还要考武经，对外貌身高也有要求。 苏阳的身高和相貌没有问题，他的武艺也十分出色。 以前裴笙做先生的时候，要求严格，他的字也写得不错。 唯一不足的是武经没有深入研读。 因此，苏阳一直在府中苦读，小青也没有逃掉，一起学习。 几日后，林彦来把苏阳带去考核。 有孟煊在，穆欢一点都不担心，毫无悬念，苏阳被选上了。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个花蝴蝶秦皓竟然也选上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穆欢觉得太荒谬了。 那个花蝴蝶最多也就三脚猫功夫，怎么会被选上的？ 他去给孟煊当侍卫，到底谁保护谁啊？ 经过询问，她才知道，花蝴蝶是皇帝钦点的根本没有经过选拔。 穆欢扶额，还可以这样？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啊！ 第208章 与那献王有旧怨 同时，她也十分不解，秦老夫人不想儿子上战场去送死，现在怎么又舍得儿子去给别人当侍卫呢？ 难道就不怕儿子被刺客杀了吗？ 由此能看出，这秦老将军应该不是献王的人。 皇帝老儿让秦皓当孟煊的侍卫，那秦老将军以后就会站在孟煊这边。 与此同时，咸宁侯府的祖孙俩也在分析。 “翼儿，你怎么看？”老侯爷问。 “祖父，皇上很看重小王爷，每一个侍卫都是经过精心考量的。”文翼答道。 “确实如此，圣上日日将小王爷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其意图已然很明显。”老侯爷点头表示赞同。 文翼摇头：“未必顺利，献王可在京中经营了几十年，小王爷根基尚浅。”。 “只要圣上在，一切都不是问题。”老侯爷信心满满地说。 文翼听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老侯爷话锋一转，关切地询问：“翼儿，你的腿伤如何了？” “多谢祖父关心，如今疼痛已经减轻许多，老大夫说伤口正在逐渐愈合，骨头也没有移位。”文翼回答道。 听孙儿这样说，老侯爷的眼眶发红。 “那真是太好，只要你以后能正常走路，祖父也有脸去见你的父亲。” 文翼的眼睛也有些红：“都是翼儿任性，让祖父担心了。” “翼儿，你快快好起来，等你痊愈之后，尽快娶一房妻室，然后再生几个孩子。祖父就是死也能瞑目。”老侯爷充满期盼地说。 文翼忙道：“祖父，您千万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翼儿一定努力达成祖父的愿望。” …… 与此同时，献王府的书房内却是一片混乱，满地狼藉。 献王刚刚发完一通脾气，心情还未平复。 一旁的女人见状，急忙搬来了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下来。 “王爷，请息怒！一定要爱惜身子啊！还有大事等着您呢，您现在可不能乱了分寸。” “如今这个局势，皇兄显然是铁了心要扶那小子上位。”献王愤怒地说道。 “王爷，事情未到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女人安慰道。 献王愤愤不平地说：“我为皇兄挡剑受伤，陪在他身边几十年，他一点都不念我的好。 那小子才回来多久？他就如此举动。 他以前对二哥特别好，可以说二哥和他是一母同胞。 可如今呢！那小子只不过是他侄子？可我是他的弟弟啊！” 女人道：“王爷，那小子回来时日尚短，羽翼未丰，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也就只有顾桓和那个农家女子。我们可以把这两人除了。” “你不准乱来，看你办的什么事？那小子为什么没死？如果他死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我的错，是那些人出了意外。” “不是人出了意外，是人起了贪念，才把那小子留下。” “是是是，我的错，识人不清。” “不要轻易再动顾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王爷放心，我肯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那小子很信任顾桓和那个农家女子，只要把那两人拿下，弄死那小子轻而易举。” “王爷想怎么办？” “先拉拢，现在也不好动他们，你上次派出去的人，数量对不上，还差几人，不知是死是活？”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康复？” “就这几天，病了快两个月了，也该康复了，再病几天，天都要变了。” “只要王爷康复，局势马上就会扭转。” …… 穆家这边，黄老汉和孙大娘来京了，文时去接的。 穆欢看见进院里的人，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除了黄氏夫妇，还有宋大夫和春娘，后面是飞羽抱着池羽。 她急忙几步上去扶住春娘，关切地问：“春娘，你怎么来了，你的腿能这样长途跋涉吗？” 春娘笑盈盈地说：“姑娘，我能走路了，只要慢慢地走，就没有问题。” 穆欢转头看向宋大夫，有些不放心地问道：“真没问题？” 宋大夫笑着点点头：“一路上都没让她走路，一直都是坐船坐车，现在到了就可以好好歇歇了。” 穆欢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去接你们。” 春娘柔声道：“我知道姑娘忙，所以我自己来了。” 李老头见到春娘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上前仔细地给春娘查看了一番。 片刻后，他捋了捋胡须说道：“恢复得很好，就是冬日里要特别注意保暖，否则伤处可能会疼痛。” 他的心情极好，能够治愈一个其他人无法治愈的病人，那种成就感简直无法言喻。 穆欢吩咐文时去把欢喜阁的食材弄一些过来，她要给春娘她们接风洗尘。 孩子们见到孙大娘兴奋不已，欢声笑语此起彼伏，那笑声都传到隔壁去了。 文翼的面前站着一个人，正低声禀报：“公子，是淮安那边来人了，其中一位叫春娘。” 文翼微微颔首，表示知道，接着吩咐：“文涛，注意献王府的动静。” “是，一直盯着，暂时没有异样。” “快了，他忍不住的。” 宋大夫和春娘来了，穆欢怕他们有危险，如实告知了现在的处境。 “所以，你们暂时就留在府里，春娘养伤，宋大夫继续研制你的药。” 宋大夫沉默半晌，问道：“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穆欢：“暂时不用，献王心狠手辣，一个不小心就会送命。” 宋大夫一脸认真道：“我不怕送命，我与那献王有旧怨。” 他这话让穆欢和春娘不约而同的望向他。 穆欢有些诧异地问：“你家是京城的？” 宋大夫先是轻轻拍了拍春娘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才缓缓地说道：“我本名褚诚，祖籍沐阳。 爷爷那辈来到京城后，便在这里定居下来。我家以前经营着一家医馆，名为褚氏医馆，当年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 十六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一切。”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哀伤。 第209章 原来是想用美人计! “那天，突然有人来我家医馆，请我爹出诊。说是家中孩子生病了。 当时，我爹身体不适，于是便让我大哥前去。没想到，我大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群官兵突然闯入我家，将医馆查封，并抓走了我的爹娘。 他们声称我大哥害死了献王的嫡子，还说我爹娘是同谋。这完全是诬陷！” 说到这里，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我大哥在医学方面天赋极高，他的医术甚至超过了我的父亲，怎么会轻易误诊致人死亡？ 我爹娘不相信，要求见我大哥，他们却说我大哥已经畏罪潜逃了。” 穆欢问：“他们抓了你爹娘，你怎么没事？” 宋大夫声音有些哽咽，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当时我年轻，喜欢到处游玩，那几日我正好不在家里。 我回来见医馆被封，找街坊打听，才知道家里出事了。 我使了银子去大牢和我爹娘见了一面，爹娘告诉了我整件事情的经过。 我爹娘说哥哥肯定不在了，让我快逃，他们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对方还是王爷。 没两日，我爹娘就不明不白的死在大牢。 偷偷葬了爹娘后，我就去献王府门外蹲守，我要去找献王问个明白。 守了几日才看到献王出来，我冲上去叫住他，向他表明我是褚大夫的弟弟。 和他解释我大哥的医术不可能治死病人，故意害人就更不可能了，我们素不相识，没有理由害人。 我要求看病人的尸体，查找致死的原因，还我大哥的清白。 当时的我，以为只要查清楚真相，我大哥就能回来。 虽然我爹娘猜测我大哥不在了，但我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谁知献王根本不听我的请求，他只轻轻回了一句：“既然舍不得你大哥，那就去陪他吧！” 这句话让我感到无比震惊和恐惧，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于是撒腿就跑。 幸运的是，我随身携带了很多自己研制的毒药，利用这些药粉才摆脱追捕，捡回了一条小命。 我深知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就一路逃到沐阳，因为我家祖籍是沐阳的。 到达沐阳时，我已经身无分文，疲惫不堪。 想着爹娘不在了，献王的话里透露的意思，我大哥也不在了。 觉着自己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有些自暴自弃，倒在街边不想活了。 整整饿了两天也没断气，这时，有位姑娘误以为我是乞丐，她给了我一锭银子。 我拿着银子大哭了一场，那一刻，我决心不死了，就在沐阳住下来。 后来遇到飞燕和飞羽是意外之喜，大哥已经不在了，我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他当时是怎么逃脱的。 但是，我可以确定献王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有机会，我还想问清楚当年的事。” 穆欢听完宋大夫的话，微微蹙眉，心中暗忖：如此说来，献王的嫡子早夭恐怕另有内情。 献王为什么要杀大夫？而且是连别人的家人一起杀？ 按照常理来说，王爷的孩子生病了，王府内有专门的府医负责诊治。 如果病情实在严重，也应该请太医才对。 却偏偏偷偷去请外面的大夫看，这事就不对劲。 献王妃是孩子的母亲，她是否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根据之前所了解到的信息，这位献王妃似乎常年都深居简出，对于府中的事务更是不闻不问。 该如何才能与之见一面？ 穆欢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与献王妃见一面。 她应该是整件事的唯一突破口。 宋大夫说完后，紧紧握住春娘的手，动容地说：“春娘，当初若不是你那锭银子，我恐怕早已丧命。” 春娘却皱起眉头，疑惑地表示自己并不记得有这件事。 宋大夫轻声道：“无妨，我记得就好。” 穆欢回过神来，对宋大夫嘱咐：“眼下我们与献王之间无法正面抗衡，只能暂且忍耐。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吧！” 宋大夫点头：“我知道，我不急。” 就在穆欢苦想应对之策时，献王宣称他的身子已经康复。又开始去老皇帝身边表忠心去了。 这天，顾桓在返回府邸的途中，被献王拦住。 由于之前得知献王并非如表面所见那般孱弱，顾桓顿时心生警惕，问道：“王爷有事？” 献王面带微笑，热情地邀请：“顾侯常居淮安，想必喜欢淮扬菜，我知晓有一家淮扬菜馆味道甚好，不知顾侯是否赏脸？” 顾桓抱拳行礼，客气道：“王爷盛情相邀，顾某岂敢推辞。”随后，他带上两名随从，跟随献王一同离去。 林彦后背都起冷汗了，他知道上次袭击侯府的死士就是献王府的。 现在献王来找侯爷也不知道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和他一起的另一个随从倒是不慌不忙的跟在顾桓身后。 当文棋看到顾桓和献王一同走进酒楼的大门时，她忙迎上去招呼：“二位贵客，楼上请。” 顾桓和林彦根本不认识文棋，所以也不知道这酒楼是穆欢的。 文棋把他们带到二楼的雅间。 献王和顾桓落座后。献王的随从就扔了一锭银子给文棋：“掌柜的，把你们淮安的名菜都端上来。” 文棋忙恭敬道：“贵客请稍等，小的下去安排。”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文棋自己进了隔壁的雅间。 顾桓心里想，献王既然敢在大街上拦下自己，那么必定不会下毒害自己，所以就开始大快朵颐。 献王只是动了动筷子，象征性的用了一点。 两人本来是闲聊，突然，献王话锋一转：“顾侯，我有一个小表妹对你可是仰慕已久啊！” 顾桓听到这句话时，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 原来是想用美人计！ 献王继续说道：“我的这位表妹正值二八年华，生得花容月貌，性情温柔婉约。”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走上楼来。 献王的随从迅速迎上前去，将一位身姿婀娜的姑娘引到房间里来。 第210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位姑娘轻轻地揭开帷帽，露出清丽动人的面容，她娇柔地向顾桓行了个礼，娇滴滴道：“顾侯爷，小女子齐月这厢有礼了。” 顾桓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她的行礼。 献王对顾桓说：“顾侯，这位便是本王的表妹。”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齐月退下。 齐月也很识趣，转身离去。她来的目的只为了让顾桓一睹她的花容月貌。 顾桓沉吟片刻，委婉拒绝：“王爷，顾某是个大老粗，家里已有娇妻，且她脾气不好。” 献王挥挥手，表示理解，但仍然坚持说道：“本王知道你已经有了侯夫人，小月性子温柔，可以做你的侧室嘛！” 顾桓尴尬一笑，然后道：“王爷，我那夫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把我的小妾都卖了，所以，我不敢再害别的姑娘。” 献王听出了顾桓话中的推脱之意，但还是试图说服他：“肯定是那些女子不懂得规矩，小月不一样，性子柔顺，绝不会惹侯夫人生气。” 顾桓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王爷，顾某恐怕要辜负你的美意。” 献王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怒意，他质问：“顾侯如此不给面子？” 顾桓平静道：“请王爷恕罪，顾某确实有心无力。” 献王瞬间脸色铁青，拂袖而去。他心里骂道：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简直活腻了！ 顾桓也是眉头紧锁，这献王一康复就搅弄风云，这次碰了壁，不知还有什么后招？ 不过，这献王脑子也有病，老子是那好色的人吗？随意弄个女人来就想进老子的侯府。 林彦心里也嘀咕：献王找位容颜不及夫人的女子来施展美人计，他是怎么想的？ 穆欢听了文棋的禀报，心里也在暗自猜测，这献王的美人计不成功，接下来会使什么计？ 然而，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献王竟然会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当看到眼前这位老男人时，穆欢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这是给顾桓使美人计不成，就想对自己用美男计？ 是怎样的厚颜无耻，才能以四十岁的高龄来充当美男？ 这年纪都能做我爹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怎么顾桓就是二八佳人，到老娘这里就是个老头？ 此时的穆欢觉得自己这运气有点极端，要么是小七岁的小男人，要么就是可以做爹的老男人。 献王见穆欢走神，不悦地提高声音：“穆欢，本王许你侧夫人，你听到没有？” 穆欢回过神来，就见老男人一副你快感恩戴德的表情，心里的火就快压不住了。 她在心里不停默念：小不忍则乱大谋……然后，深吸一口气，面露微笑。 “王爷，您可能还不知道，曾经有位高僧给我算过命，他说我的命特别硬，是个寡妇命。 我当初并不信这些，可结果呢，我那可怜的夫君年纪轻轻就离我而去，我真的就成了寡妇。 王爷，您身体如此虚弱，我实在不忍心连累您啊！”穆欢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仿佛在掩饰内心的悲伤。 献王听后脸色一变，立刻追问：“当真？” 穆欢点点头，语气坚定道：“是的，王爷。我夫君原本身体健康，与我成亲后短短几年便离开了人世。您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淮安调查，一问便知真相。” 献王一直渴望登上皇位，惜命得很，此刻听穆欢这么一说，不禁心生退意，生怕自己真的会被克死。 但他仍然故作镇定，强撑着说：“本王不相信那些。”但是也没有接着说下去。 穆欢心里冷哼：如果你执意要娶老娘，成亲当晚就克死你！ 再把你全家克死，让献王府消失。 文翼听到文涛的报告后，冷冷一笑：“真敢想！” 随即又吩咐：“文涛，把他的那个大掌柜收拾了，劫他两铺子也是可以的。” “是。” 献王见顾桓和穆欢拉拢不成，和幕僚商议后，又心生一计。 这日，穆欢来到一家茶楼，准备听书消遣。 她听了片刻，随即坐直身子，眯着眼睛盯着说书先生。 同行的小青也瞪大了双眼。 因为说书先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讲述精彩的故事，而是说起了去年淮安的水患。 他详细描述了当时人们是如何筹集粮食来救济灾民的。 特别提到了孟煊、顾桓和穆欢，说他们用孩子换取粮食拯救了无数灾民的生命。言语间充满了感激之情。 穆欢听完后，立刻明白这是献王的手笔。 目的就是要向那些官老爷们传达一个信息——孟煊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如果他登上皇位，将会对权贵们构成威胁。 这样一来，朝廷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很有可能会倒向献王那一方。 她和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这事已经讲了两日了。 她立刻回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话本子。 随后，她找来江圆圆，并将话本子递给她。 \"圆圆，我这里有个故事，你先熟悉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茶楼讲讲。\" 江圆圆接过话本子，仔细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没问题。\" 穆欢来到了自家的茶楼，请原先的说书先生下去，换圆圆上去讲，她和小青守在下边。 有新故事听，客人们自然很感兴趣。 天天听才子佳人，突然来个谋夺家产的故事，大家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故事充满了阴谋与算计，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客人们被深深吸引，他们全神贯注地倾听，仿佛置身于故事之中。 江圆圆的声音清脆悦耳，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故事中的每一个细节，将听客带入了一个惊险的世界。 “这人心真是狠毒啊，竟然请人刺杀自己的大哥，然后自己去挡剑。” “这人心机真是深沉，明明伤势并不严重，却能一装就是二十多年。” “可惜啊，他的大哥并不知道他想要谋夺家产，还一直把他当作救命恩人，对他百依百顺。” “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竟然敢让贼人屠杀自己二哥的满门。” “对啊！对啊！唯一的侄子侥幸逃脱，他还说是贼人冒充，企图再次加害。” 第211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客人们纷纷议论着，他们的情绪随着故事的发展而波动。 有的人愤怒地谴责故事中的坏人，有的人则感叹命运的无常。 这时，有人问：“怎么只有上半部分啊？我们都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的故事。” 江圆圆微微一笑，回答道：“下半部还在写，等完成后会继续给大家讲。” 这故事连着讲了好几天，每天茶楼都是人满为患。 穆欢发现来听故事的人中有不少朝廷官员，甚至还见到了沈老大人。 她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让圆圆以后不用讲了。 就在这天夜里，顾桓突然找上门来。 他开门见山的问：“最近坊间流传那个争夺家产的故事，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穆欢笑眯眯道：“他说一个淮安劫匪勒索换粮的故事，我就讲一个京城弟弟想要争夺哥哥家产的故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问题？” 顾桓瞪大眼睛，警告道：“你真是不知死活！把他逼急了，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穆欢不以为然地反驳：“凭什么他能编排我，而我却只能忍气吞声？” 顾桓咬牙道：“他势大，你就不能忍忍？一旦被他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穆欢冷哼：“他要是敢动手，那就再好不过了。人只要不冷静就容易出纰漏，我正愁找不到机会。” “可如果他按兵不动呢？” “那也没关系，先在皇上心里种上怀疑的种子。我知道他树大根深，我慢慢挖。” 顾桓没办法了，这人一直这样疯，谁的话都不听，家里也没个长辈管着。 “你还是带着孩子去我侯府吧！你这宅子大家都知道位置，一点都不安全。？” 穆欢摇头：“我不去，我就在这里等着。” 与此同时，献王府的书房，献王脸色铁青，额上青筋直跳，咬牙切齿道：“找死。” 侧夫人忙道：“王爷息怒。” “小柔，现在棘手的是，皇兄会听到那故事疑心我。” “王爷，不会传到宫里去，就算传到宫里，皇上也不会相信的。” “君心难测啊！” “王爷，既然顾桓不可用，我们可以这样……”她附在献王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了半晌。 献王听后，赞道：“小柔，此计甚妙。”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献王每日都进宫陪皇上。 没过几日，苏阳急匆匆的回来，他告诉穆欢：“姑娘，小王爷说，有一件事很奇怪，让我来告诉你。” 穆欢忙问：“什么事？” 苏阳急道：“前几天，皇上的精神不好，太医院的太医说多休息就好，还说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皇上还和小王爷感叹，说他老了，精神头不如从前了。 前两日，献王引荐了一位道士，说是白云观的陆真人，那人给皇上吃了一颗药丸，皇上马上就精神奕奕。 陆真人还说，他精通面相，他看出皇上命里有子。皇上大喜，现在对陆真人是言听计从。” 穆欢听完苏阳的话陷入沉思，这献王不来收拾自己，去皇帝老儿那里使劲了？ 倒是玩得一手好计，弄个道士来迷惑皇帝老儿，让其以为自己还能生孩子，不忙着立孟煊为太子。 就是这皇帝老儿那么多女人几十年都没生出儿子，这都五十多了还生得出来吗？ 再说，献王也不可能真的让他生啊！ 心心念念等了几十年，还铲除孟煊的父亲，就等着皇帝老儿驾崩呢！ 献王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先让孟煊不得皇帝老儿的宠爱，接下来呢？ 准备怎么收拾顾桓和自己？ 总不能让自己去给皇帝生儿子吧！一个只生了一个女儿的寡妇 ，陆真人好意思说？ 顾桓就更不能，啊…… 想到这里，穆欢让苏阳立即回去保护孟煊，在宫中一定要小心又小心。 随即，她找来飞燕和宋大夫。 “宋大夫，以前春娘吃的那种药，就是吃了会变丑的那药，吃了会不会查出来，你还有没有？” 宋大夫道：“药性有一点。” “太医会不会查得出来？” 这时，飞燕说：“姑娘，我有这种药，吃一个时辰后就查不出来。” “吃了多久有效果？” “必须提前一个时辰吃。” “你给我拿一些过来。” 飞燕快速跑回去拿来两个瓷瓶：“一个吃了脸色会变得暗沉，粗糙。一个吃了浑身起疹子。” 穆欢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带着小青就出门了。 她到侯府之后，直奔穆颜的院子。 一见到妹妹，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并把药瓶递给她，嘱咐她务必随身携带。 穆颜听完后，吓得脸色苍白，几乎要哭出来。 穆欢有些心疼，安慰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未必会发生，我们要对可能发生的事做好预防。” 穆颜哽咽道：“姐姐，我真想回沐阳去。” 穆欢摸摸妹妹的头：“这不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嘛！我们只有往前走啊！ 人这一生总会遇到很多困难，我们只能解决它，而不是逃。” 她知道妹妹心里害怕，只能耐心的安慰鼓励。 安抚好穆颜后，她就回去了，并没有和顾桓透露她的猜测。 因为，顾桓对皇帝老儿非一般的忠心和信任。 一个不好，自己就成了离间他们君臣的恶人了。 战场在宫中，反正进不去，她觉得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心静不下来，就只能看书，每日她就坐在院子里看书。 这天，宋大夫跑来，一脸严肃地说：“丫头，我想出去一趟。” 穆欢放下手中的书，疑惑地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怎么突然要出去？” 宋大夫叹了口气：“再有几日便是我爹娘的忌日，既然我回来了，就想去祭拜一下。” 穆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宋大夫，那个献王儿子的死忌是不是也在这几日？” 宋大夫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没错，正是这几日。” 穆欢心中一动，她立刻让小青去给云清送一封信。 接着，她又让文时去找那个门房，询问关于献王妃的事情。 第212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二天，云清就来了回信，原来，玲珑已经打听到，献王妃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出门一趟，是去城外的白云观。 文时也从小门房那里得知，献王妃去年只有在这几天出过一次门。 穆欢听后，心中不禁有些兴奋，机会难得啊！ 正好现在没事，她和小青准备出门，也去白云观。 文墨本来要跟着，穆欢没有同意，让他和文久在家里保护孩子。 江圆圆过来说：“姑娘，带上我吧！我对白云观比较熟悉。” 穆欢蹙眉，问眼前的胖姑娘：“圆圆，我和小青骑马去，你会吗？” 江圆圆回道：“以前学过。” 穆欢闻言微微一愣，自己还是和裴笙在一起后才学的骑马。 这胖姑娘都被家人卖了，说明家境贫寒，竟然会骑马？ 虽然心里有疑问，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想着女子身份更容易让人信任，她便穿的女装，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妇人带着两个丫鬟。 确认献王妃已经出门，穆欢三人就动身去白云观。 到了山脚下，穆欢仰头看着眼前高高的台阶，心情十分复杂。 还记得两年前，听信了那老道士的话，怀着对三清祖师的虔诚之心，一步一叩头上白云观。 三清祖师却并未显灵，裴笙最终还是走了。如今回想起来，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也不知道那老道士去哪里了？ 苏阳说陆真人就是白云观的，是不是所有的道士都是骗子。 老道士也就骗点吃喝。 那陆真人胆子大，竟敢去宫里骗皇帝老儿，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小青将马匹寄养在山脚下的客栈后，转身回来见穆欢望着上山的石梯出神。 她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并没有上前打扰。 江圆圆也默默地站在一旁。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来，由远及近。 穆欢回过神来，连忙和小青、江圆圆一同向后退了几步，退到道路旁边的树下。 随后，她们便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马车上刻有精美的图案，还镶金嵌玉。 穆欢见到这一幕，不禁又向后退了几步。 只见马车缓缓地在山脚停下，先是一位老嬷嬷和一名娇俏的丫鬟出来，然后两人一同搀扶着一位中年美妇下了马车。 那美妇吩咐跟着的两名侍卫：“你们就不用上去了，我和嬷嬷还有绿柳上去就行。” 听到这里，穆欢立刻明白过来，这位妇人必定就是献王妃。 因为玲珑曾经提起过绿柳这个名字，而绿柳正是献王妃的贴身丫鬟。 正当穆欢思索之际，突然间，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 紧接着，他们看到另一辆马车驶到了山脚下。 这辆马车虽然不如献王妃的马车那般华丽，但也绝非普通老百姓所能乘坐的。 估计是哪个官员的家眷。 还是一位老嬷嬷和一个丫鬟，两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老夫人下马车。 这位老夫人年龄应该不小了，两鬓已经斑白，岁月无情地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当那老夫人看到献王妃时，她赶忙迎上前去行礼，恭敬道：“拜见王妃娘娘！” 献王妃微微颔首，轻声回应：“韩夫人，真是太巧了。” 听到“韩夫人”三个字，穆欢眼眸微眯，献王妃长期深居简出，能与她相识且还是韩夫人。 于是，她悄悄凑近小青和圆圆，压低声音在她们耳边嘱咐了几句。 小青和圆圆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接着，小青不动声色地走到那位老夫人身后的不远处，而圆圆则大步向前走去，对着小青高声呼喊：“柳青。” 此时，穆欢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名老夫人身上。 就在圆圆喊出“柳青”这个名字的时候，那老夫人和她身旁的老嬷嬷突然回过头来，神情有片刻的惊愕。 虽然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但穆欢却看得真真切切。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韩夫人。 想起之前顾老夫人曾提到过，孟柳青嫁给了韩嘉，而韩嘉的女儿又是献王的侧夫人。 如今献王妃称呼她为韩夫人，那她就是户部郎中韩嘉的夫人无疑 想到这里，穆欢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 文时打听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消息，结果今日她自己主动出来了。 这白云观倒是个好地方，三清祖师偶尔也显灵啊！ 既然她们都是来上香的，那不如就上白云观等着她们。 于是，她带着小青和圆圆一同上山。 到了道观后，穆欢三人还是先给三清祖师上了一炷香，不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三人烧完香，献王妃正好上来了，穆欢就站在旁边静静等待。 又等了片刻，那韩老太太才上来，说来也奇怪，韩老太太根本就没有上香。 她只在那里等待了一会，就有个小道童来领着她和老嬷嬷走了。 小青眼睛一亮，立刻不远不近的跟着。 献王妃上完香后，也有个道童来领着她走了。 穆欢带着圆圆不急不缓的跟着。 只见小道童把献王妃带到偏殿的最旁边的一间房里，然后就离开了。 献王妃自己进去，老嬷嬷和丫鬟在门外守着。 穆欢打量了一下房间，接着就让圆圆离开，她自己闪身去了房间后面，那里有个窗户。 她轻轻的靠近，听见献王妃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灏儿，娘来看你了，你现在可好？” “你放心，娘会给你报仇的。” “你不要急，很快的。” 窗外的穆欢听她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觉得继续听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虽然只听到短短的几句话，但其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却不少。 宋大夫的哥哥并没有误诊，那么害死献王儿子的人就另有其人。 这个人现在还活着，而且献王妃知道这个杀人凶手是谁。 穆欢一边走一边思索，既然献王妃知道了杀子凶手是谁，为何当时没有立刻报仇呢？ 第213章 这是杀人劫财? 那这个人可能是她奈何不得的人。 当今世上，除了皇帝老儿和皇后之外，就是献王最大。 她已经是献王妃，那么，她究竟会畏惧谁呢？ 是皇帝老儿？还是皇后？又或者是献王本人？ 穆欢回到三清殿也没猜出答案，这时，小青恰好回来了。 小青压低声音向她汇报：“姑娘，我看到她进入了一个房间，我去窗户旁偷听，只隐隐约约听到，父亲，母亲，哥哥什么的，其它的听不清。”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用去看，孟柳青拜的肯定是安王一家。 她现在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依着自己的脾气应该放一把火，把那些牌位烧了。 但考虑到安王是逆贼，孟柳青肯定不敢刻他的名字，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牌子有什么好烧，而且这里是道观，香客众多，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所以不能这么干。 但是，什么都不做，她又实在无法咽下这口气。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那些时常出没的贼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随即对江圆圆说：“圆圆，你回去找文墨和文时，让他俩来接我。” 江圆圆一听，心里有些疑惑，忙问：“姑娘，我们不一起回去吗？” 穆欢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对，我还有事，这件事很重要，你快回去。” 江圆圆见此情形，便不再多问，立刻转身下山，快马加鞭赶回家里。 到家后，她迅速找到文墨，并将穆欢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他。 文墨一听就知道，少夫人这是要搞事，而且是非一般的事。 他片刻不敢耽搁，马上找到文时，两人匆匆忙忙地赶往城外，向着白云观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穆欢和小青经过一番商议后，她们决定在回去的路上设下埋伏。 穆欢想起那次贼人打劫顾老夫人的地方，她到了以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这里非常适合。 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来往的行人与马车，同时也便于隐藏自己。 她拿出小刀，削了两根粗壮的树棍作为武器。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们静静地等待着孟柳青的马车到来。 终于，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穆欢和小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马车驶近时，穆欢毫不犹豫地甩出一根木棍，直直地朝着车夫飞去。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车夫被击中头部，当场坠下马车。 小青同时甩出手中的木棍，准确地击中了马头。马儿受到重击，疼痛难忍，立刻倒地不起，马车也随之翻了。 穆欢上前打开马车门，里面三人已经摔晕过去，她把孟柳青从车里提溜出来扔到地上。 小青把老嬷嬷和丫鬟重重的敲了一下。 两人迅速把马车、马匹、孟柳青以及她的下人都藏进树林。 穆欢把孟柳青的外衣扒了扔掉，把老嬷嬷的外衣脱了裹在孟柳青身上。 两人刚收拾妥当，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小青急忙跑出去查看，原来是文墨和文时来了。 她高兴地挥了挥手示意。 文墨和文时看到小青，忙翻身下马。 穆欢看到他们到来，急忙问道：“文时，我们城外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一个人？” 文墨这时才注意到林子里的马车、倒地的马匹以及躺在地上的几个人。 他心中一惊，少夫人这是杀人劫财？难道没银子用了？ 文时恭敬答道：“少夫人，码头有仓库。” 穆欢摇了摇头说：“码头太远了。” 文时又道：“我买了个小田庄准备和穆月成亲，那里很近，半个时辰能到，而且现在庄子上没人。” 穆欢一听，点了点头：“行，就那里。”说着，她指了指地上的孟柳青：“你能不能悄悄把她藏过去？别让人发现。” 文时答道：“没问题，我熟悉路，不会被人发现的。” 穆欢一脸严肃地交代：“文时，她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文时保证：“没问题！交给我吧！” 说完，他便带着孟柳青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穆欢迅速割伤那老嬷嬷的手，用她的血在孟柳青的衣服上写下了几个字——准备赎金五万两银子。 京郊贼人不是很多嘛！正好借用名头一用。 随后，几人一起翻身上马离去。回到家里，文墨才问：“少夫人，如果文时没地方藏那人，你准备怎么办？” 穆欢只道：“不是有嘛，还说什么如果。” 其实她心里早有打算，如果文时真的没有地方藏人，那她就会提前送孟柳青去见阎王爷。 反正不能放她回去，现在留着她，不过是还有一些问题要问她。 穆欢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去找飞燕和宋大夫。 她仔细问过两人以后，拿了一些药带上。 宋大夫又递给她一个小瓷瓶，并说道：“你总是给别人用药，把这个药丸吃了，能避免你自己受到伤害。” 穆欢好奇地打开瓶子，里面有两颗小药丸，随即问：“这是你新研制的？怎么只有两颗。” 飞燕解释：“姑娘，叔父研制多年，最近才研制出来的，能够解百毒，现在只得这两颗。” 穆欢听完，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地收好瓶子。 “宋大夫，辛苦了。” 宋大夫摇了摇头：“不辛苦，你自己小心一点。” 穆欢点了点头：“放心吧，不把这些坏人全部送走，我是不会死的。” 听了她这话，宋大夫和飞燕两人同时用责备的眼神看向穆欢。 穆欢见状，立刻改口：“好啦，我一定会万分小心，绝不让自己受伤。” 接着，她想起宁大夫想收飞燕为徒的事，随即道：“飞燕，现在你叔父来了，你去侯府与宁大夫学医术吧！他都念叨好几次了。” 飞燕看向宋大夫，询问他的意思。 宋大夫点了点头：“能得宁大夫的青睐，是你的福气，好好学。” 飞燕当日就搬去了镇远侯府，拜了宁大夫为师。 与此同时，在咸宁侯府内。 文涛正向自家公子禀报：“穆姑娘她们劫了户部郎中韩嘉的夫人。” 第214章 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文翼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他问：“可有留下什么后患？” 文涛连忙回道：“没人发现，她们出手非常迅速。我害怕被她们察觉，所以一直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跟随着。 等到她们离开之后，我才敢上前去查看情况，期间无人经过那里。” 文翼沉思片刻，继续道：“韩嘉是献王的人，但穆欢不是冲动的人，这位韩夫人肯定不简单。你派人守在献王府外，看韩府的人是否会上门？” 文涛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等穆欢从飞燕那里拿药出来的时候，文时就已经回来了。 他向穆欢禀报：“少夫人，事情已经办妥，给老太太喂了迷药，至少能昏睡一整天。” 穆欢点点头：“文时，无人看守可行？” 文时答道：“喂了迷药，又绑得结结实实，关在地窖里，我每日亲自去看。” 穆欢缓缓道：“文时，她就是韩嘉的夫人孟柳青。” 文时大吃一惊：“什么？我派人天天在韩府外守着，他们没发现韩夫人今日出门了啊？” 穆欢严肃道：“就是她！今日好不容易遇见，所以我才会仓促的动手。” “少夫人，放心，我一定把她看好。” “眼下还有个事，要你亲自去。” “少夫人请吩咐。” “等韩府的下人回去，韩府的人肯定会去献王府，盯紧献王府，如果有异常的人出入，让文墨去跟，看看他们去了哪里？” “好的，我马上就去。”文时随即就离开了。 穆欢也进了书房。 献王府内，韩家二公子韩骞神色紧张地站在妹妹韩琬柔面前。 韩琬柔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问：“二哥，你这是在开玩笑吧？在京城地界，谁敢劫母亲？难道她的车上没有挂标志吗？” 韩骞摇头道：“怎么可能没挂，家里每辆马车都挂着啊！” 韩琬柔闻言，眉头紧皱，追问：“回来的人怎么说？可有什么发现？” 韩骞叹了口气，无奈道：“母亲今日是去白云观，不愿意别人知道她的行踪，所以只带了嬷嬷和一个丫鬟。 她们说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山脚下碰到了王妃娘娘，两人也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听到这里，韩琬柔咬了咬牙，恶狠狠道：“周姝，她有胆子敢对母亲下手？” 韩骞摇了摇头，表示不确定：“不知道啊！现在母亲生死不明，你快快想办法啊？大哥说了，让你快拿个主意。” 韩琬柔安抚道：“二哥，让父亲和大哥不要着急，我马上处理。” 韩骞点点头，急切道：“大妹，你动作快一点，母亲的性命要紧。” 韩琬柔安慰道：“二哥，你放心，我马上去办。”说完，她转身离去。直接去了献王妃的院子。 见到献王妃，她笑盈盈地问：“姐姐，您今日去白云观可还顺利？” 献王妃淡淡道：“劳妹妹挂心，一切都好。” 韩琬柔又问：“姐姐今日可遇见什么不寻常的事？” 献王妃闻言，微微一笑：“遇见了妹妹的母亲算不算不寻常？” 韩琬柔惊讶道：“是嘛！那真是缘分。” 献王妃却不再说话，韩琬柔随即匆匆离开。 周姝若有所思地盯着韩琬柔的背影看了半晌。 韩琬柔立刻询问了随献王妃一起去的车夫和侍卫，然后确定这事不是周姝干的，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力。 紧接着，献王府就出来一人，骑马飞驰而去，文墨忙跟上。 第二日，穆欢才见到文墨回来。 “少夫人，那人去了京郊十几里外的一个大庄园，进去不过一刻钟，又带着一个人回了献王府，现在文时盯着。”文墨向穆欢汇报着自己跟踪的结果。 穆欢点了点头：“文墨，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随后，她准备和小青出去逛逛。 结果刚出院子，文翼的小厮文海就过来了。 他低着头，语气很是恭敬：“穆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穆欢笑着拒绝：“不巧，我今日有事。”说完，她转身就走，她可不想去见那危险的文公子。 文海忙道：“公子说，他可以给穆曦公子找老师。” 听到这话，穆欢脚步一顿，微微蹙眉，这文翼怎么知道我家曦儿的? 还好心的要给曦儿找老师？他在打什么主意？ 思忖片刻后，她随即决定去看看这人想耍什么花招。 于是转身跟着文海去了咸宁侯府。 到了文翼的院子时，文翼正坐在书案前安静地看着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那样子格外像裴笙。 穆欢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就在这时，文翼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向穆欢，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穆姑娘，别来无恙啊！” 穆欢只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文公子，找我来，不知有何事？” 文翼笑了笑，让文海下去，又吩咐文涛守在门口。 穆欢见状，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人是想干什么？ 一个还不能走路的人难道想和自己动手？ 文翼似乎没有察觉到穆欢打量的目光，笑着说道：“穆姑娘，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要与你谈谈而已。” 穆欢心中冷哼，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老娘要杀你伸伸手的事，任凭那个文涛武功再高也来不及救。 “请说。” 文翼缓缓道：“穆姑娘，小王爷是你和顾侯爷送回京城的，献王随即就派人血洗镇远侯府。 顾侯爷一身血衣轰动京城，献王就不得不装病。 在这期间，皇上给小王爷找了老师，选了侍卫。 献王康复后就想拉拢你和顾侯爷，二位并未中计。 前一日说书先生说了淮安水患，第二日茶楼就有弟弟想争夺家产的故事。 献王向皇上举荐了一位陆真人，昨日户部郎中韩嘉的夫人就丢了。” 穆欢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人整日待在府里，没有出去一步，竟然把现在的局势了解的一清二楚。 孟柳青昨日失踪，还没有传开，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干什么？ 第215章 这该如何拒绝? 穆欢装傻道：“文公子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一个妇人，也不懂啊！” 文翼盯着她道：“穆欢，在献王眼里，你和小王爷就是一伙的，你们现在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这话虽然是事实，但是穆欢不愿意承认，她道：“这都是男人的事，与我无关啊！” 文翼一脸认真道：“穆欢，我可以站在你们这边。” 穆欢蹙眉：“你到底想要什么？”这时候，明明两不相帮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文翼微微一笑：“我只是太无聊了，所以想找点事做，如果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我挺喜欢小九的，想要她的娘亲平平安安。” 穆欢听了这话反而有些不安，她道：“文公子，我不会认可那个什么玉葫芦的约定。不管是我或是我女儿，我都不会同意。” 文翼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长叹一口气道：“穆欢，我把小九当成女儿的。” 穆欢马上道：“那这样的话，你站我们这边，我没有意见。” 心道：只要不打我和小九的主意就行，其他的可以去问孟煊要。 他能把这些事查得这么清楚，可见这咸宁侯府也是有实力的。只要不去帮献王就是在帮孟煊。 文翼问：“既然现在咱们已经成为了盟友，那我想问问，这个韩夫人有什么重要？” 穆欢沉吟片刻，然后回答道：“我与她算是私人恩怨。 你知道我是姜家后人，她是安王的女儿，当年，安王杀害了我的外祖父一家。” 文翼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 穆欢继续解释：“而且，我怀疑她和抓走小王爷的贼人有联系。” 文翼点头：“那她确实重要。” 穆欢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这时，文翼问：“你是不是打算出去打听消息？韩家并未去衙门报案，关于韩夫人失踪的消息也未传出来。” 穆欢道：“事已谈妥，就不打扰了。” 文翼不急不缓地问：“你不是要给穆曦找老师吗？” 穆欢一听这话，随即又坐下，问道：“文公子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不要献王的人。” 文翼问：“你看我如何？” 穆欢闻言，瞬间呆住了。 这人以前的事迹，她可听人讲过，从小不爱读书，喜爱武艺，立志要像他父亲一样，驰骋沙场当一名将军。 她心里暗暗叫苦，这该如何拒绝？ 她踌躇半晌，委婉道：“文公子，孩子读书的事不急，你的腿伤要紧。” 文翼也不解释，只道：“你可以把孩子们全部送过来，咸宁侯府还是安全的，你在外办事也放心些。” 这话让穆欢有些心动，孩子们能多一重保护，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熬过这段时间，重新给弟弟找老师就好。 但是，她心里也充满疑惑，爹爹以前告诫过，这世上除了父母，其他任何人对你好都是有所图。 文翼似是明白穆欢的顾虑，接着道：“我已经让人杀了献王的大掌柜，劫了他几间铺子，不知这算不算诚意？” 穆欢闻言，微微一愣，这人胆子竟然比自己还大！不过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孩子们在隔壁住了这么久，他都没有起坏心思，暂且相信他一回。 她便点了点头：“以后穆曦就拜托你了。” 文翼眼含笑意：“我一定竭尽所能。” 穆欢想着既然这人什么都知道，随即问：“文公子，那个陆真人说皇上命里有子，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文翼不答反问：“你是怎么想的？” 穆欢也不藏着，把自己的猜测一一告知。 最后道：“都只是猜测，如果他们是这样的打算，皇上怎么可能同意？” 文翼点头：“献王这招高明，完全把握住了一个君王的心思，皇上肯定非常渴望有个自己的儿子，谁不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呢？” 穆欢深有同感的点头：“所以啊！献王这招狠啊！” 文翼：“他们要想让皇上相信也得有理由，光是会生儿子一条可不够。我认为，他们肯定会在命理上下功夫。” 穆欢一听，好像很有道理，特别是权贵人家最是信这个。 上次献王不就被自己吓走了嘛！ 妹妹的生辰八字都有谁知道？他们会从何处下手？ 自己身边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只有可能从顾桓那边想办法。 也不知他们拿到没？ 一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忙起身：“文公子，我有急事，先告辞了。” 文翼知道她此时心急如焚，所以没有留她。 穆欢甚至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径直前往镇远侯府。 她首先找到了顾云清，询问是否有人知道穆颜的生辰八字。 小姑娘非常聪慧，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毫不犹豫道：“我都不知道，那只能是祖母院子里的人。” 穆欢追问：“上次清走不少老人，现在府里还有多少老人在？” 云清道：“就只剩下四个人，玲珑，李管家，林嬷嬷，余嬷嬷。只有余嬷嬷是祖母院子里的人。” 穆欢心里琢磨着，顾老夫人再糊涂，以她的为人和见识，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那些人只会找下人。老太太院子里现在只有一个余嬷嬷，那就好办多了。 于是，她道：“云清，你陪我一起去找你祖母吧。” 两人随后一同前往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老夫人看到她们俩来了，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热情地问：“穆欢，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穆欢笑道：“老夫人，穆欢是有事来求您了。听说余嬷嬷手巧又有福气，我有个本家妹妹要出嫁了，想请她去帮个忙。” 顾老夫人一听，连忙点头表示赞同：“这是好事！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啊？” 穆欢笑着回答：“就在这两天，不知道老夫人是否方便？” 顾老夫人毫不犹豫地答应：“当然方便，今天就让余嬷嬷跟你去吧。” 这时，一旁的云清插话道：“祖母，我会让林嬷嬷过来帮忙的。” 顾老夫人笑着回应：“好，那就按云清说的办。” 穆欢回去之前又和云清去找了一趟李管家。 第216章 现在该如何破? 穆欢把余嬷嬷带回去后。 她先随意地问了一些闲事，在气氛正好的时候，她突然问：“余嬷嬷，听说你认识献王府里的人？” 余嬷嬷浑身一震，一下跪在地上：“没有的事，不知是那个烂心肝的人诬陷老奴？” 穆欢轻柔道：“你想好了再回答，听说你那位六岁的小孙子聪明伶俐很是可爱。” 余嬷嬷忙磕头：“老奴真的不认识献王府的人。” 穆欢问：“那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和外面的人接触？告诉别人关于侯府的人和事？” 余嬷嬷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眼神有些闪烁。 穆欢见状，心里一咯噔，看来是有了。 她大喝一声：“说。” 余嬷嬷哽咽道：“这些日子府里管得严，老奴只见过妹妹一面。” “你们说了些什么？”穆欢盯着余嬷嬷，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人心。 余嬷嬷嗫嚅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妹妹感叹侯夫人的命好，从农家女到诰命夫人。 她说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出生的人才有这样的好命，我当时没有在意，就随口回了一句。” “你把穆颜的出生时辰告诉她了。”穆欢冷冷道。 “老奴错了，不该多嘴。老奴是不是给侯爷惹麻烦了？”余嬷嬷低下头，满脸懊悔。 穆欢的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她原本只是猜测，还存着侥幸的心理。 现在看来，献王果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他想利用穆颜除掉顾桓。 穆欢把余嬷嬷妹妹的住址拿到后，让小青把余嬷嬷绑好关起来。 接着两人马不停蹄去找余嬷嬷的妹妹。 结果非常失望，她们找到地方才知道这一家四口都死了，说是出门被贼人杀的。 穆欢蹙眉，这家人家徒四壁，贼人为何要杀他们？ 不过是献王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杀人灭口罢了。 现在，穆颜的生辰八字已经落入了献王之手，那个陆真人会不会已经拿去忽悠皇帝老儿了？ 现在该如何破？半晌也没有好主意。 她毫不犹豫地翻进了咸宁侯府，寻找文翼。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其它的了，必须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文翼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感到诧异，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再来。 他问：“穆欢，是不是已经证实了？” 穆欢点头：“文公子是否有应对之策？” 文翼缓缓道：“如果陆真人还没开始实施，我们可以从献王入手。” 穆欢焦急地问：“如果他们已经说动皇上了呢？” 文翼安慰道：“君王也要颜面的，不会明目张胆的来，我们还有时间。” 穆欢突然一拍桌子，愤怒地说道：“我用孟柳青把献王的侧妃引出来，把她抓了送去给皇帝老儿，她不也生了一个儿子嘛！” 文翼忙道：“穆欢，你别急，此事不容易，需从长计议。想送一个人进皇宫并不容易。” 穆欢闻言，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简单。一个大活人确实不好弄进皇宫。 她想了一下，随即道：“那就换一个，我们也请一个道士来，说韩琬柔的八字富贵至极是个皇后命。打献王一个措手不及，他就没空东想西想了。” 文翼道：“不是不可以，只是哪个道士敢啊？” 穆欢蹙眉：“道士喜欢骗吃骗喝，多许一些银钱难道不行？” 文翼摇头：“这事一个不好会掉脑袋，一般人不敢。” 穆欢叹气：“前两年，我遇到个老道士，他就是个骗子，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然多许他一些金银，说不定能行。” 文翼轻咳一声，然后道：“还是另想他法吧！” “为什么，我觉得那老头忽悠人一套一套的，我就被他骗过，说不定他能行。”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啊！” “所以，得另外想办法。” 穆欢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我去找。”说罢，就要准备离开。 文翼叮嘱：“要让侯夫人进宫需要理由，你不要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穆欢虽然嘴上答应文翼不急，但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那可是一国之君，他要是随意找个理由召顾桓和穆颜进宫。 谁敢拒绝？君臣君臣，君在前臣在后，反抗不得啊！ 她觉得老是等待献王出招可不行，自己手里不是还有一个筹码嘛！先去会会再说。 天黑之前，她和文时出城一同前往小田庄。 文时把孟柳青提溜上来，然后把她嘴巴里的布拿开。 孟柳青打量着穆欢和文时二人半晌，开口询问：“好汉？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老身只是一个普通老太太，没什么银钱。” 穆欢心里冷笑，好个会演戏的老太太。 她道：“吴永刚让我来找你的。” 孟柳青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问道：“他是哪位英雄？为何要找老身？” “孟柳青，你不必再装，我知道你是谁。” “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不是孟柳青。” 穆欢轻笑：“安王胆敢谋反，没想到却生出了你这么个胆小怕事的女儿。” 孟柳青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她低调多年，怎么还会有人翻出以前的事。 “你是谁？” “怎么不装了？我是来索你命的人。”穆欢冷漠地说。 “你把我放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孟柳青颤抖着声音说。 “哦，说来听听？我看一个户部郎中的夫人能给我什么样的富贵。”穆欢冷笑道。 “我儿是吏部侍郎，我女儿是献王的侧妃，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也可以给你很多银子。”孟柳青连忙说道。 “先把你所有孩子的生辰八字写下来。”穆欢命令道。 “你要这个干什么？”孟柳青疑惑地问。 “怎么，不想活命了？”穆欢威胁道。 “我写，我写。”孟柳青忙点头。 文时把孟柳青的手解开，把笔墨放在她的面前。 穆欢拿起纸张看了一下放在一旁。 “既然你如此配合，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杀兴王一家是你的主意，还是献王的主意？” “这个真的与我无关啊！”孟柳青喊冤。 第217章 斩草不除根，终是祸害呐! “吴永刚是不是每年给你送银子？”穆欢盯着她继续问道。 “是。”这次孟柳青很干脆的承认了。 “当年你在京城，吴永刚在淮安，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穆欢又问。 孟柳青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我随夫君去桃源上任时遇见的，我见他功夫好，所以请他做护卫。” “原来如此，他不是帮你父亲做事的吗？你不知道他是谁吗？”穆欢追问。 孟柳青摇了摇头，回道：“我刚开始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 “既然是你护卫，他为什么又成了山贼呢？这样来银子快吗？”穆欢又问。 孟柳青低下头，小声说道：“是他自己的主意。” 穆欢讥讽道：“韩嘉在桃源做县令，吴永刚做山贼，这样搭配倒是很好，应该敛了不少银子吧？” 孟柳青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并没有回应穆欢的问题。 穆欢见状，慢悠悠地说：“让我来猜猜看，你们为何需要如此多的银子呢？ 你定是觉得安王死得冤枉，想为他报仇，但是自己的力量又太小了。 于是，你将目光投向了献王，企图通过将女儿嫁给他，让你的外孙登上皇位。不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孟柳青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低声答道：“皇恩浩荡，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穆欢的眼神愈发犀利，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冰冷：“那些银子，你是不是拿去给献王养死士了？” 孟柳青的回答简短而坚决：“没有。” 然而，穆欢并不相信他的话，继续追问：“其实不止吴永刚，就连京城附近的那些山贼也是你们的人吧！” 孟柳青终于忍不住了，她抬起头，死死盯着穆欢，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穆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来我猜对了。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出门连个护卫都没带。你如此笃定不会出事，那些山贼认识你？或者他们认识你的马车？” 孟柳青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穆欢继续问：“献王嫡子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关系？” 孟柳青蓦地瞪大眼睛，急忙摇头否认：“这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害他？” 穆欢笑了笑，语气平静地说：“如果他不死，你的外孙怎么会有机会呢？” 孟柳青摇头：“我绝无此想法。” 穆欢冷笑：“是吗？” 她心里早就有所怀疑，如今只是想确定一下，从孟柳青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看来确实是这个老女人在背后兴风作浪，至于献王是否知道她的真实意图，这就不得而知了。 先皇当年的一时心软，放了一个看似无害的人，却不曾想这个人会害了自己的亲儿子一家，还有众多无辜的百姓。 也不知他现在悔不悔？ 斩草不除根，终是祸害呐！ 本应该用这个安王的余孽去祭奠外祖父，也算是给外祖父的见面礼。 无奈现在脱不开身去宁夏。 留着这人又怕有变数，要是哪一天被人救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穆欢思来想去，心中疑惑已解，决定不留这人。 她琢磨半晌，这老太太是个人物，就是死也得搞出点动静，不然不匹配她的身份啊！ 唰唰唰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然后，她拿给孟柳青看：“来看看，是否合你心意？” 孟柳青看了上面的内容，惊恐道：“你为何要害我？” 穆欢慢悠悠道：“我写的不是事实吗？” 孟柳青慌忙磕头：“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给你银子，十万两行不行？” 穆欢啧啧道：“看来你挺有钱啊，这是抢了多少百姓的血汗钱？” 孟柳青哀求：“二十万两也行，只求你放了我。” 穆欢问：“孟柳青，你猜猜看，老百姓跪地求饶时，吴永刚和那些贼人有没有放过他们？ 这二十万两银子里又有多少条冤魂？如果你能回答，我就放了你。” 孟柳青听后，一下子瘫倒在地。 穆欢蹲下身子，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孟柳青，我让你当个明白鬼，我是宁夏姜源的后人，你死在我手上一点都不冤。” 听到这话，孟柳青惊愕得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姜源？那个不识抬举的总兵？” 穆欢点头：“没错，我是姜源的外孙女。”她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孟柳青突然尖叫起来，情绪激动异常。 “我父王因为杀了姜源，宁夏卫的那些兵便不听指挥，他害了我父王。如今，你竟然又来害我，这老天真是瞎了眼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穆欢摇了摇头，反驳道：“不不不，正是因为老天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派我来收拾你们这些恶人。 如果你安分守己，我又怎么会碰上吴永刚呢？ 哦，忘了告诉你，吴永刚和他的手下也死在我的手里，一刀下去，头颅滚老远。”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孟柳青惊恐地喊道：“你杀了我，难道你就不怕吗？”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恐惧和绝望。 穆欢冷冷一笑，反问：“怕谁，韩琬柔吗？放心吧，我会送她下去与你团聚的。”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孟柳青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穆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 穆欢看了一眼孟柳青，淡淡道：“行了，你安心上路吧！”说完，她拿起一根绳子，用力勒住孟柳青的脖子，直到她断气为止。 随后，她让文时扛起孟柳青的尸体，两人一同返回。 他们在城门外附近找到了一棵大树，将孟柳青的尸体悬挂在上面，并将那封信放入她的怀中。 反正半夜也进不了城，穆欢和文时就在那树的不远处守着。 当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开始有人路过这里。 紧接着便是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响起：“有人上吊啦！”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有人惊慌失措地喊道：“出人命了，赶紧报官！” 第218章 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在这里上吊会不会是附近村里的人。” 接着，又有人说：“快看看还有没有气，也许还有救呢？” “对啊对啊，救人要紧。” 于是，几个胆子较大的人上前查看情况。 其中一个老者说：“先把她放下来再说。”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悬挂在空中的人放了下来。 有一人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即摇了摇头，叹息道：“已经没气了，身体冰凉，早已气绝多时。” 接着，有人大声喊道：“你们都过来看看，是否有人认识这人。” 就在这时，有一个眼尖的人注意到死者怀中掉出了一张纸。 那人立刻捡起来问大家：“这张纸上有字，有谁识字吗？过来念念看，也许上面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识字啊！ 这时，有个年轻人道：“我识字，我来看看。” 他接过那张纸开始给大家念上面的内容。 “这人是孟柳青，是个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小人。当初在桃源县时，我们合作的挺好，她也得了我不少银子。 六年前她让我去杀兴王一家，许我荣华富贵，还说大事成了以后，给我个侯爷当。 事到如今她不但不兑现自己的承诺，反而以兴王幼子还活着为由，说我办事不力，让人来杀我灭口。 今日我就以她的血来告诫韩侍郎和侧妃娘娘，如果你们还派人来追杀我，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听了上面的内容，周围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竟然有人敢杀害王爷？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狠毒，真是令人发指！” “这种人应该被千刀万剐，这样死太便宜她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虽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孟柳青是谁，但他们明白，敢对王爷下手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女人居然敢请人杀王爷，她到底有何居心？难道是想要谋权篡位吗？”一个人惊恐地说道。 “是啊，杀王爷可是大罪，就算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另一个人附和道。 “天哪，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还有人惊叹道。 “……”整个场面陷入了混乱之中。 此时，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侍郎可是个大官，还有侧妃娘娘，这个人不是一般人呐！难怪敢杀王爷啊！” “啊......” 听到这话，大家都放低声音，开始窃窃私语，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传十，十传百，等顺天府衙门来人时，大半个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加上文时的运作，都快家喻户晓了。 顺天府尹张韬听到衙役来报，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怎么今年发生的都是大事呢，血洗镇远侯府的凶手都还没抓到。 这又出怪事，韩夫人被贼人杀死了，而且她竟然是杀兴王的幕后黑手，还牵扯到韩侍郎和献王的侧妃。 天哪！……这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张韬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他果断命令衙役：“赶快去传韩府的人来，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衙役们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京城的大部分官员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韩旭刚下朝，便听闻此讯，顿时如遭雷击，身体摇晃，险些跌倒，还是身旁的随从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韩嘉毕竟年长些，还算沉稳，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旭儿，莫慌，这分明是贼人诬陷！我们需速速前往衙门查看情况。” 言罢，韩家的三个男人便急匆匆地赶往顺天府衙，到了就痛哭流涕。 “张大人，这些贼人太猖狂了，杀了我的夫人，还敢朝我们泼脏水。” “还请张大人为我们做主，还我母亲的清白。” 张韬忙安慰：“三位韩大人，先别急……” 献王府内，献王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怒不可遏地质问韩琬柔：“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韩琬柔早已泣不成声：“我也不知道，此人竟然还知道父亲在桃源县当县令，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献王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咆哮道：“这样重要的事你们也敢出纰漏？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大家都会怀疑背后的人是我。” 韩琬柔眼泪簌簌的落：“王爷，母亲说过，他们手上没有证据，就算被抓，也不会连累你我。” 献王冷笑：“根本不需要证据，本王现在也是一身骚。什么都做不了，还得想办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韩琬柔抽抽噎噎，不敢回话。 献王又道：“原本计划挺顺利的，皇兄近日已有所动摇，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定然又要把心神放到那些贼人身上。” 韩琬柔问：“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献王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地说道：“能怎么办？皇兄肯定会派人清剿贼人，实在不行，先牺牲一部分人。” 韩琬柔点点头：“好，我去办。” 镇远侯府内，顾桓听了林彦的报告，眉头紧皱，额头上都皱成了深深的川字纹。 他心中暗自思忖，疯子一直在打听韩嘉的夫人，这个孟柳青怎么突然就被贼人杀害了？ 这件事情太过蹊跷，会不会是疯子干的？ 如果是她，她又是怎么做到在这天子脚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弄出去的？ 咸宁侯府里，文翼听到文涛的禀报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笑出了声，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这才是她，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虽没有明说杀兴王是献王指使的，但是只要与他身边的人扯上关系，他现在就不敢轻举妄动。 特别是君王，疑心病最重，有时候不点破反而比指名道姓更有杀伤力。 现在献王应该能安静一段时间了。 他吩咐文涛：“注意着衙门的人，把他们引去别的地方。” 文涛道：“我已经先以衙门的人去看了一遍，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不会有后患的。” 文翼点头：“那就好。” 第219章 可助你之人 穆欢回去后，歇了一上午，下午把孩子带去咸宁侯府。 见到文翼时，众人的反应各异。 小九已经见过文翼，所以她还是比较淡定。 穆曦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不露痕迹地看了看自己的姐姐。 文久虽然有些吃惊，但她是稳重之人，面上还是不显。 文墨有片刻呆滞，也很快回神。 只有文砚，他先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望着穆欢欲言又止。 穆欢笑道：“文砚，有那么夸张吗？文公子不过是和裴笙有三分相似罢了。” 文砚眨了眨眼睛，心里反驳道：那是您没有见过十五六岁的公子。岂止是三分像，明明举手投足像极了。 接着，他就开始担心，少夫人会不会变心，喜欢上这文公子，把公子给忘了啊！ 看得见，摸得着，活生生的人呢！ 文翼接受了孩子们的拜师礼后，让孩子们都待在房间里看书。 他自己则和穆欢到院里谈事情。 “穆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穆欢笑了笑：“我想收拾他的钱袋子。” 文翼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无暇顾及，正是时候，需要人手吗？” 穆欢摇了摇头，“现在还用不上，得先查清楚才好动手。” 文翼明白穆欢的想法，想要一击即中，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 他提醒道：“那你需要就开口。” 穆欢微微蹙眉，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但她也明白文翼的好意。 “文公子，你还是少操心，把腿伤养好吧！” 文翼听后，嘴角上翘，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星。 孩子在咸宁侯府，又有文久和文墨守着，穆欢很放心。 她决定带着小青去文墨说得那个山庄查看情况。 江圆圆自告奋勇要跟着一起去，声称自己可以迷惑敌人。 尽管穆欢觉得有些不妥，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江圆圆的请求。 结果就是三人成行，一个男人带着两丫鬟。 她们主要是看庄子里的人都去哪里，都和什么人见面。 这一出去，穆欢才发现这个圆圆姑娘了不得，隐藏踪迹，与人打交道，那是非常老练。 一问，她就说，以前讨生活学来的本领。 穆欢觉得，这姑娘不一般。 可她都来家里一年多了，如果是敌人派来的，这也太有耐性了吧！ 更何况那时候自己还没跟献王交手，云清也说这是买的穷苦家的姑娘啊！ 目前好像也没瞧出什么问题，以后得多多留意。 这日跟踪人去了一个十几里的山上，所以回来得有些晚，孩子们都已经吃过晚饭了。 孙大娘跟三人端上饭菜，文砚拿来封信递给穆欢：“少夫人，这是白日有个丫头塞在旁边宅子门边的。” 穆欢有些奇怪，这是知道皇上赏自己的宅子，送封信为何需要偷偷摸摸？ 她拿出来一看，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穆姑娘，明日午时欢喜阁一叙。落款是：可助你之人。 看着信，穆欢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琢磨起来。 如此藏头露尾会是谁？ 难道献王想要抓自己？可是从字里行间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而且，这字迹清秀，更像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她思来想去，始终猜不透这个人的身份，索性就不想了。 明日去会会，任他是谁，在欢喜阁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正好带小青去解解馋。 第二天，穆欢并没有去跟踪山庄那些人，而是直接带着小青和圆圆来到了欢喜阁。 文棋一见她，立刻迎上前去，压低声音对她说：“少夫人，有人在等您。” 穆欢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文棋见状，忙大声道：“三位客官，请上楼。”随后便领着穆欢等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房间门口，站着一位姑娘。 穆欢只是轻轻地瞄了一眼，就认出这位姑娘正是献王妃的贴身丫鬟绿柳。 如此说来，里面的人应该就是献王妃无疑了。 于是，她也示意小青和圆圆在外面等候，自己推门进去。 房间里坐着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她见到穆欢进来后，轻轻揭开了自己的帷帽。 穆欢定睛一看，眼前的女子正是那天在白云观遇到的那位美妇人。 她并未行礼，而是径直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不知夫人找我有何事？” 既然对方没有表明自己是献王妃，那么她自然不会主动揭穿这层身份。 美妇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献王妃周姝。” 穆欢一听，连忙起身行礼：“民妇见过王妃。” 周姝忙道：“穆姑娘，快快请坐。” 穆欢依言重新坐下，再次询问：“不知道王妃有何吩咐？” 周姝道：“我知道你很奇怪，冒昧打扰，确实有些唐突。” 穆欢保持微笑，脑子却在不停地转，不管周姝找自己有什么事，她来找自己都是好事，自己正想打听她孩子去世的情况。 周姝缓缓道：“现在献王府人仰马翻的局面，姑娘出了力的吧？” 穆欢轻咳一声：“王妃，我就一个农家妇人，什么都不懂。” 周姝继续道：“姑娘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套话的，我心里巴不得他们人头落地，可惜的是，皇上并未问罪他们。” “喔，皇上仁慈。” “孟嘉安当时就进宫，回来把韩琬柔从侧妃降为了侍妾，他自己一点事都没有。” 穆欢一脸平静地听着，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本也没想着一下能弄垮献王，只是给自己争取时间而已。 因为先皇饶了孟柳青，害了兴王一家，如今皇帝老儿内心愧疚得很，拼尽全力想要弥补孟煊。 又派人大力清剿京城附近的贼人，献王的爪牙损失不少。 韩侍郎拼命为其母喊冤，声称他母亲死得冤枉，明明是被贼人所害却还要遭受诬陷。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韩家所有男儿都必须服丧，这意味着他们不得不暂时离开朝堂。 周姝接着说道：“我知道姑娘与孟嘉安是敌对关系，所以才来找你的。” 穆欢提醒道：“你们可是夫妻啊！” 周姝咬牙切齿地回答：“他和韩琬柔害死了我的灏儿！” 第220章 多年前的往事 这话让穆欢的精神一振，她问：“怎么可能呢？一个父亲竟然会害死自己的儿子？” 周姝道：“穆姑娘，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这个说来就有点长。” 穆欢起身给周姝斟茶，听她讲多年前的往事。 周姝陷入回忆，缓缓道：“我当时与他成亲是皇上指婚。他不喜欢我，我也识趣，有了孩子后，我们就两不打扰。 他独宠韩琬柔，我也只专心带孩子。我本想就这样将就过一生算了。” 说到这里，周姝停顿了一下，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声音有些恍惚。 “那是十六年前，那年我的灏儿只有四岁，小小年纪就离开了人世。”她轻声说着，泪水模糊了双眼。 “那天，灏儿不愿午睡，闹着要出去玩。我心想他是世子，府里哪里去不得，便由着他，让身边的丫鬟青莲跟着他。 然而，他出去不过两刻钟，府里就开始喧哗起来。我急忙出去查看情况，下人告诉我说灏儿病重，我顿时吓坏了，慌忙跑去查看。” 周姝深吸一口气，继续讲述道：“当我赶到书房时，看到灏儿躺在榻上，嘴里鲜血不停地流。 我焦急地呼唤府医，希望他们能尽快救治他。但府医却无奈地摇头，表示无法医治。 这时，孟嘉安却说灏儿病重治不了。那样子怎么可能是生病，灏儿当时的样子明显是受了重伤。” 她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一丝愤怒。 “我不相信府医的话，立即派人去外面请其他大夫。不久后，便来了一位大夫，他看了灏儿的状况后，也表示灏儿是受了重伤。 我问他能不能治，大夫说他对内伤不精通，最好再去找别的大夫。 我随即吩咐人去请太医来，孟嘉安不让。 没办法，我请那大夫救救我的孩儿，那大夫说他尽力一试。 可惜，最终还是没能救回灏儿。 这时，孟嘉安却突然发难，指着那大夫破口大骂，说他医术不精，害死了灏儿。 那大夫吓得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汗珠，拼命辩解，说孩子的伤实在太重。 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孟嘉安想要借刀杀人，除掉这个大夫。 因为那大夫之前曾说过，孩子并非生病，而是受了伤。 他让侍卫杀了庸医给世子偿命，我不想大夫冤死，猛地抢了侍卫手中的剑，嚷着要让他给我的孩子抵命，向着那大夫狠狠地刺去。 锋利的剑瞬间穿透了那大夫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那大夫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孟嘉安看着满地的鲜血，脸色阴沉得可怕，然后生气地拂袖而去。 他走后，丫鬟青莲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声音颤抖地报告发生的一切。 她说，灏儿本来只是在院子里玩耍，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跑到了书房外。 当时书房门紧闭着，可不知为何，门突然就开了。 孟嘉安和韩琬柔同时出手击向我的灏儿。 她吓得大声尖叫，侍卫们闻声赶来。 孟嘉安见状，急忙抱起灏儿，走进书房，并叫来府医诊治。随后，他就说灏儿病得很重。 听完青莲的话，我心如刀绞，青莲肯定也活不成了，孟嘉安不会留她的。 于是，我狠下心肠，拿起佩剑，在青莲身上划了两道深深的伤痕，她顿时鲜血淋漓。青莲惊恐地望着我，眼中充满了绝望。 接着我吩咐心腹侍卫，把她和那个大夫扔去乱葬岗。 侍卫随即就带着青莲和大夫的尸体离开了。 孟嘉安知道我因为孩子去世心痛发狂，不仅杀了大夫，还杀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便不再追问此事。 至于青莲和那个大夫后来如何，我就不得而知。” 穆欢听完，心中震惊不已，不止献王是高手，韩琬柔也有功夫。 她佯装不知，问道：“献王不是身体一直不好吗，怎么可能亲手打死孩子呢？” 周姝讽刺一笑：“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救驾伤了身子，可是大功一件啊！” 穆欢又问道：“听说献王很疼您，还特意将侧妃娘娘的孩子养在您身边。” 周姝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说道：“是啊，我的灏儿才刚刚去世半个月，韩琬柔就生下了孩子，孩子刚满月，孟嘉安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抱给我。” 穆欢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姝苦笑一声，眼中满是苦涩，“无非就是想让我不要闹事罢了。如果王府里刚死了世子，又死了王妃，那肯定会引起众人的关注，皇上也会过问的。” 穆欢心中疑惑，是这样吗？献王是这样的人吗？ 周姝见穆欢皱眉，解释道：“如果我死了，皇上必定会重新给他指婚。 若是新来的王妃与他不是一路人，发现了他装病的事，或者知道了他那些肮脏的心思，该如何是好呢？” 穆欢点头，这有可能，一个未知的人不如现在的人好拿捏。 周姝又道：“还有可能因为我哥哥，他以前是总兵，现在是三边总督。” 听到这句话，穆欢不禁想要扶额，心中暗自嘀咕，这位献王妃真是将主次关系给弄颠倒了。 这哪里是什么可能啊！分明就是最主要的原因嘛。 她努力回忆着有关献王的信息，他的人里面是否有这个三边总督？ 竟然毫无印象，这么大的人物，是文时没查到，还是自己漏掉了。 她忍不住问道：“是您的亲哥哥吗？” 周姝摇了摇头，“不是，他是我的表哥苏祎，我的哥哥周昭是苏州知府。” 穆欢点头，这还差不多，周昭资料上倒是有提及。 接着，她又问：“王妃娘娘，您现在约我出来是有什么想法？” 周姝毫不犹豫地表示：“孟嘉安这些年心心念念都是皇位，现在小王爷回来了，我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 穆欢善意地提醒：“王妃娘娘，如果献王出事，可能会累及您哦！” 周姝却道：“我不怕，我正好去陪我的灏儿，每每想起我儿死不瞑目的样子，我就夜不能寐。” 第221章 咱们可真是有缘 穆欢问：“您现在的孩子呢？您打算怎么办？” 周姝冷笑道：“他是韩琬柔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以后怎样，听天由命吧！” 穆欢点了点头：“那行吧！听您的。” 周姝看着穆欢，认真地说：“我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孟嘉安的生意涉及很广。 此外，他还和朝廷里许多官员关系密切，其中不乏手握实权之人。我都记着，你们可以参考一下。”说完，她递给穆欢两张纸。 穆欢接过来，感激道：“谢娘娘相助。” 周姝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怀疑当年皇上遇刺也是他策划的。行刺的人可能是韩琬柔或者与她有关的人。” 穆欢蓦地抬头，问道：“为何这样说？” 周姝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咬牙切齿地说：“女人的直觉，但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那件事后不久，韩琬柔就进府里做侧妃，当时她的家世算不上好，父亲还在地方任职，兄长还没入仕。 这么多年孟嘉安对她非一般的信任，这次这么大的事都没有让她失宠，要是换一个人不被杀也要扫地出门。 孟嘉安不是重感情的人，能这么多年不变，韩琬柔肯定是对他有大用。 所以，我怀疑韩琬柔就是那个行刺者，或者至少与行刺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穆欢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周姝又问：“你们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穆欢看了一眼周姝，然后说道：“我正有一事想请娘娘帮忙？” 周姝忙问：“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 穆欢看着周姝，轻声说道：“我想知道韩琬柔的生辰八字。” 周姝听后，没有问原因，随即道：“这个我知道，我写给你。” 穆欢立即唤小青去找掌柜拿笔墨纸砚来。 周姝提起笔，毫不犹豫地写下了韩琬柔的生辰八字。 穆欢拿起纸一看，心中不禁冷笑，孟柳青果然老奸巨猾，她写的年月日都对，时辰却故意写错。 她不动声色地将纸收起来，然后对周姝笑了笑，说道：“谢谢娘娘，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周姝也笑道：“不用客气，相互帮忙罢了。” 说完，她站起来，提出告辞：“我不能经常出来，会引起孟嘉安的怀疑，但是我的丫鬟绿柳可以出来采买，如果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她。” 穆欢点头：“行，您有事，让她来府里找我。” 周姝点点头，然后戴好帷帽离去。 穆欢看着周姝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这周姝也着实可怜，她的一生似乎都被失去孩子的阴影所笼罩，始终无法从悲痛中走出来。 说韩琬柔杀害周姝的孩儿还说得过去，自古高门大户里的女人争斗就没停过。 但是，献王竟然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他的子嗣本不多。更何况，一个四岁的孩儿能听懂什么惊天的秘密。 难道说，当时丫鬟看错了？ 也许献王并不是想要伤害孩子，而是想救他？ 或是阻拦韩琬柔？ 这些猜测只能留在心底，绝不能向献王妃提及半句。 如今，事情已经清楚，宋大夫的哥哥遭受了无妄之灾，实属不幸。 当时他被献王妃刺伤腹部，他作为一名大夫，醒来后自然能够自救。 或许他就是和丫鬟青莲成亲了，然后隐姓埋名生了飞燕和飞羽。 这些都只是猜测，现在当事人不在了，这个秘密无人可解。 仅仅因为一次出诊，便导致家破人亡，真是令人惋惜。 穆欢想到这里就唏嘘不已。 她拿出周姝给的纸，展开看了一眼，瞬间脸色大变。 什么？巡捕营提督居然是献王的人，那么这次如此声势浩大地去抓贼人，岂不就是闹着玩吗？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回去找文翼商量一下。 就在这时，文棋带着人送来了饭菜。她咬咬牙，只能先坐下来吃饭。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着急也没有用，不如先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她招呼小青和圆圆一起坐下吃饭。 三人吃完饭后，刚刚走出欢喜阁，穆欢突然觉得眼前飘过一个熟悉的影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想找的那个老道士，她心中一喜，急忙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那道士的胳膊。 那老道士也不知使了什么功夫，一下就溜走了。 穆欢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这老道士竟然会功夫。 小青见穆欢想抓那道士，忙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老道士回头一看，发现是穆欢，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欢快地打招呼：“穆欢，原来是你啊！” 穆欢黑着脸道：“老道长，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老道士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我也很久没来京城了。没想到刚到京城就碰到了你，咱们可真是太有缘了。” 这时，小青也认出了这人，嚷道：“你个老骗子，居然还敢出现。” 老道士一听，气得直跺脚，反驳道：“我才不是骗子！” 小青毫不客气地说：“你还敢说你不是骗子，你......”话到嘴边，小青忽然看了一眼穆欢，便不再往下说了。 穆欢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刚拿到韩琬柔的八字，就碰倒这老道士，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她对老道士说：“道长，我有件事需要您帮忙。”说完，她也不管老道士是否同意，直接拽着他就走。 小青怕老道士跑了，忙拽着他的另一只手。老道士也不挣扎乖乖跟着走。 因为原本计划要去找文翼，所以穆欢拽着老道士一同前往咸宁侯府。 当文翼看到穆欢拽着的那个人时，面上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老道士见状，笑着对文翼招了招手，“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穆欢闻言瞪大眼睛问道：“你俩认识？” 老道士看到文翼摇头否认，感到十分诧异，嘟囔道：“咦……这小子的脑子坏掉了不成？” 第222章 道行高深的老骗子 文翼忙吩咐：“文海，道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快带道长去用饭。” 穆欢满脸狐疑地望着文翼，这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她生怕老道长跑掉，忙让小青和圆圆去跟着。 待到众人离去后，她迫不及待地对文翼说：“我已经拿到韩琬柔的生辰八字，今日正好遇见这老道士，可见老天爷在帮我们。” 文翼颔首示意，表示赞同。 “此事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 穆欢随即神情凝重地说：“此外，我还得到一个消息，巡捕营提督是献王的人，那么这次抓捕贼人会不会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文翼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诧异：“王鸿鸣也是献王的人？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穆欢气急败坏道：“如果献王把眼前遮掩过去，那些贼人只需暂时蛰伏一段时间，日后便可重新出山继续作恶。” 文翼思索片刻后，然后道：“顾侯爷有人在五城兵马司，而兵马司也有抓贼的职责。” 穆欢听后眼睛一亮，连忙表示自己会去找顾桓帮忙。 接着，她又将献王妃的事情以及献王的生意告诉了文翼。 文翼点头：“他的生意就交给我来处理。” 穆欢有些担心地问：“能行？” 文翼回答：“我会尽最大努力。” 就在这时，老道士吃完饭后，又被小青拽着来到了穆欢面前。 他一边挣扎一边抱怨道：“小丫头，快点放开！你这样成何体统啊！” 小青却毫不示弱地反驳道：“你这个骗子居然还好意思讲什么体统！” 穆欢见状，制止了小青的行为，让她松手。 老道士获得了自由，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咂巴着嘴问文翼：“小子，我是骗子吗？” 文翼拱手道：“道长有礼了，穆姑娘有事请你帮忙。” 老道士瞪大眼睛，看看穆欢又看看文翼，然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问穆欢：“找我有何事？” 穆欢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正是献王妃写着韩琬柔生辰八字的那张纸，她将其递给老道士。 “道长，我想请您帮个小忙，你就说这女子乃是皇后命。” 老道士接过纸张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回答道：“此女并无皇后之命。” 穆欢解释道：“我并不是要您真正为她算命，随便说说就行。” 老道士却摇头：“不行，这是骗人，我们道家从不欺骗人。” 穆欢见老道士态度如此坚定，便开出了诱人的条件：“我愿意给您一万两银子作为报酬。” 老道士不为所动，依然摇头道：“不行，这样做会害了别人的。” 穆欢不禁有些生气，心里暗骂：一个老骗子装出一副道行高深的样子，还说什么会害人，你没骗过人吗？ “那个白云观的陆真人都敢忽悠皇上。您为何如此胆小怕事？让你说几句话，又不是让你杀人放火。” 老道士惊讶地反问：“什么？白云观哪里有什么陆真人？还敢去欺骗皇上。” 穆欢继续道：“他现在就在皇宫里，还有假啊！他自称会面相，还看出皇上命里有子呢！” 听到这里，老道士神情变得十分严肃，追问道：“真的是白云观来的吗？” 穆欢点头答道：“是这样说的，是献王举荐的。” “老道想去会会这个陆真人。”老道士一脸阴沉道。 “我也想会会他，不没机会嘛！”穆欢有些无奈地叹气。 她见老道士似乎不太愿意做这件事，便不再强求。 心里开始琢磨是不是重新去找个道士，实在不行就搞个假道士。 就不相信砸银子会找不到人。心中已有主意，她也就不纠缠老道士，转身回了隔壁。 老道士看着穆欢离去的背影，偷偷问文翼：“小子，你是脑子又坏了，还是不想认了？” 文翼恭敬回道：“感谢道长的救命之恩。” 老道士满意地点点头：“还认识我，说明脑子没坏，那就是前尘往事不想提了？” 文翼轻声解释道：“并非如此，我只是希望等到我的腿伤痊愈之后，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 老道士闻言，不禁调侃起来：“那丫头气性大，如果让她知道你一直都不肯认她，你就不怕她到时候不要你啊？” 文翼摇头：“她不会不要我，她只会打我。” 老道士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看来你对她很了解啊！好吧，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老道本来就是专程来看你的，如今你好好的就行，暂时也不能陪你喝酒了，老道还有事要办。” 文翼问：“道长，您是不是认识白云观的陆真人？” 老道士摇头：“不认识，但是我知道白云观没有什么陆真人。” 文翼追问：“道长很了解白云观？” 老道士点头：“算是吧！除非这两年突然冒出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否则怎么可能会出现什么真人。” 文翼又问：“道长此次是要前往白云观吗？” 老道士肯定地说：“正是，等我了解清楚情况后，自然会回来的。” 文翼拱手道：“那就静候道长的佳音了。” 与此同时，穆欢去找顾桓，和他说了巡捕营的王鸿鸣是献王的人。 顾桓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一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怪不得每次那些贼人都能成功逃脱。” 穆欢紧接着问：“你在五城兵马司里有人？能否让他们帮忙去抓贼人？” 顾桓点头：“与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有些交情。” 穆欢追问：“可不可靠？” 顾桓道：“他是林彦的哥哥林邦，绝对信得过。” 穆欢满意地点头：“那靠得住，能不能让他去抓人？” 顾桓皱起眉头，为难地说：“现在巡捕营已经接手此事，他们不好轻易插手。不过，如果恰巧碰到，顺手抓人的话倒也无妨。” 穆欢拍了拍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这就好，把林彦借给我，方便林邦正巧抓贼。” 顾桓一言难尽的盯着穆欢，这个疯子眼里根本没有法度。 第223章 喜怒无常的老侯爷 他忍不住开口问：“孟柳青那事，是不是你干的？” 穆欢眨了眨眼，回道：“那纸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是她自己人干的。” 顾桓脸上露出一副你看老子信不信的样子。 穆欢见状，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办法做到啊。记得让林彦来找我，我去找小颜了！” 她话音刚落，已经出了书房门，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心情颇好。 还没走到穆颜的院子，她就听到云辰和云浩欢快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云清与穆颜温柔的交谈声。 她不禁加快脚步，当她出现在院门的时候。 顾云清兴奋地跳了起来，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冲向穆欢，紧紧地抱住了她。 云辰也不甘示弱，迅速跑过来抱住穆欢的腿，嘴里喊着：“姨母。” 穆欢先温柔地揉了揉云清的头，接着一把抱起云辰，笑着朝穆颜走去。 见到这一张张笑脸，她心里暗暗发誓，皇帝老儿，如果你敢起贼心，老娘就敢送你去见先皇。 穆颜笑盈盈地问：“姐姐，一切可好？” 穆欢笑着道：“小颜，我们都好，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件事，目前暂时没有问题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穆颜惊喜道。 穆欢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今天特意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省得你整日惶恐不安。” 随后，她陪穆颜聊了一会儿，然后又和云清去了福云居。 在路上，云清小心翼翼地问：“姨母，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穆欢笑了笑，安慰道：“云清，暂时不用担心了。那个余嬷嬷我还关着，她无意中把穆颜的生辰八字透露给了她的妹妹。 如今，她的妹妹一家已惨遭他人毒手。她是你们侯府的人，该如何处置？” 云清蹙起眉头：“竟然真是她，就算是无心之失那也是犯错，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再用了。 但她知晓府中的许多事情，所以不能将她赶走，还是将她放到庄子上去干苦活吧！”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云清，你处理得很妥当，你让李管家来我家一趟，把她带走。” 她心道：云清还是心慈，依着自己的意思是想杀鸡儆猴，当着侯府下人的面处置了。 不过，顾老太太胆子小，吓出个好歹也不好。 既然余嬷嬷是侯府的下人，自己也不好越俎代庖，让云清处置就行。 穆欢从镇远侯府出来后，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才回家。 当她走到咸宁侯府门口时，恰巧遇到了咸宁侯。 她上前问好：“老侯爷安好。” 咸宁侯眯着眼，上下仔细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这人。 心中不禁暗自嘀咕，长得普普通通，年纪也不小了，实在不明白翼儿怎么会看上了这丫头。 别人都不同意亲事，他倒好，还死心塌地地帮人家带孩子。 孩子还不是一个，是一串。 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非说是他父亲的遗命。唉…… 明明我的翼儿一表人才，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找哪个也比眼前这个强吧！ 穆欢见老侯爷半天没出声，心里打算不去看孩子了，转身就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咸宁侯突然大声喊道：“你不是要去找翼儿吗？怎么又走了？” 他心里琢磨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外人觉得是这女人死皮赖脸地缠着翼儿，不然翼儿岂不是太掉价了？ 穆欢摸不透老侯爷的心思，小心道：“老侯爷，我只是去看孩子。” 咸宁侯瞪眼：“我还能拦着你不成？”心里冷哼，看孩子还不是要看到我家翼儿，都一样。 穆欢觉得老侯爷这是让她去的意思，连忙跟上。 两人刚进垂花门，就看到文翼正在给小九讲故事，将军夫人正端着了点心问小九要不要吃。 咸宁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孙儿不听话就算了，这儿媳妇怎么也这么不争气。 等翼儿的腿好，就是找个郡主也可以的，何必非要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丫头啊！ 穆欢看着气呼呼的老侯爷，赶紧后退几步，这老侯爷太喜怒无常了。 文翼见到两人，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先招呼咸宁侯：“祖父回来了。” 小九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老侯爷，甜甜地喊了一声：“老祖。” 老侯爷的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之前的怒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一大一小两张有些相似的脸，老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穆家丫头不怎么样，生的女儿还是很好的，像文家人。 转念一想，再像也不是文家人啊！ 他瞬间收了笑容，黑着脸去了自己的书房。 穆欢觉得这老侯爷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将军夫人明白老爷子的心情，忙招呼傻站着的穆欢：“穆欢，快来尝尝我做的桂花糕。” 穆欢不知如何拒绝，只得捻起一块桂花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瞬间，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味在口中散开，口感清甜细腻。 她忍不住赞叹道：“夫人的手艺真好，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桂花糕。” 听到穆欢的夸奖，将军夫人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她笑呵呵道：“喜欢就多吃点，我还做了很多呢。” 小九也道：“文奶奶，小九也很喜欢吃。” 将军夫人的眼睛都快笑没了，拉着小九说：“奶奶做了很多，我们给小一她们送一些好不好？” 小九乖巧的点头，然后转头对穆欢道：“娘亲，您等我哦。” 穆欢点点头，轻声道：“好，娘亲今日没事了，等着小九。” 见自己的母亲和小九走远，文翼才问穆欢：“去侯府了？” 穆欢回道：“嗯，去看妹妹。” 文翼又问：“你准备去帮忙抓那些人？” 穆欢笑道：“有这个想法，皇上不是赏赐了一把刀嘛！杀他们不用负责。” 文翼有些担忧道：“你小心一些。” 穆欢随意道：“我会小心的，如果我有事，顾桓会来接孩子们走。” 文翼突然厉声道：“不准胡说，你一定不会有事。” 穆欢有些诧异盯着文翼，这人的情绪为何突然如此激动。 第224章 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文翼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解释：“你有弟弟，有女儿，还有那么多孩子，所以绝对不能出事。” 穆欢微微颔首：“我明白，我会加倍小心的，我只是说万一……” 文翼快速地打断她的话：“没有万一，没有你，穆曦和小九会很可怜的。” 穆欢心中暗自嘀咕，自己这是找的盟友，还是找的祖宗？怎么什么事都要管。 文翼继续道：“老道长已经前往白云观打探情况了，所以，你不必急于寻找其他人帮忙，等他回来后我们再共同商议对策。” 穆欢点点头表示同意：“好的，我最近确实比较忙，暂时无暇顾及那事。” 文翼问：“你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吗？” 穆欢回道：“我有一个妹妹要成亲了，她的家人都不在京城，我得去看看。” 文翼又问：“你忙过了是不是就要去跟那些贼人？” 穆欢肯定地点头：“嗯，是这样打算的。” 文翼嘱咐道：“到时候记得将文墨和文久带上。” 穆欢摇头拒绝：“不行，他们留下来保护孩子们，献王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如果他趁机对孩子们不利该如何是好？” 文翼信誓旦旦道：“我保证把孩子保护好。” 穆欢沉默不语。 文翼盯着穆欢的眼睛说道：“你相信我，我拿文家的列祖列宗发誓，孩子们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穆欢想着文时成亲了，就不要他跟着去，让他带人守着孩子也行，便点头道：“行。” 两人达成共识后，穆欢又去看孩子们读书。 她发现，这文翼当老师竟然还有模有样，对孩子们也非常耐心。 慢慢的，她觉得文翼那动作，那神态像极了裴笙。 她一个激灵，吓得跑回了家。天哪，这人比献王还危险。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以后还是得少去。 文翼见到穆欢落荒而逃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穆欢回去平复半天，坐了好一会，才去把宋大夫和春娘找来。 “宋大夫，你大哥当年没有治死人，一切都是无妄之灾……” 接着，她就把周姝说得简略的复述了一遍。 宋大夫听完，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里还喃喃自语着：“就因为这样，就要杀我大哥，这是什么道理？ 他把我大哥放回来，我大哥也不会乱说，哪个大夫会到处嚷嚷病人到底是生病还是受伤嘛！ 权贵人家的一个念头，就害得无辜之人家破人亡，这是什么世道啊？” 春娘见状，忙伸手握住宋大夫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 穆欢一脸认真地说：“宋大夫，失道者寡助，总有一天，献王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到时候，我们帮你大哥和爹娘申冤，让朝廷把你家的医馆归还给你。” 宋大夫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哽咽道：“我不要医馆，我只想要我的爹娘和大哥活过来……” 穆欢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这世上并没有神仙，无法让人死而复生。如果真有这样的神仙，我早就去寻找了，不没有嘛！” 春娘轻轻将宋大夫拉走，一路上温声细语的安慰他。 穆欢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的心情沉重无比，仿佛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 以前觉得乡下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女子沉塘已是罪大恶极，没想到在这些皇族的眼里人命更不值一提。 他们不会去想你有没有父母兄弟，妻子孩儿，只管自己的利益有没有受到伤害。 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人怎么可以做天子？ 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文时与穆月成亲这日，穆欢不想给穆月惹麻烦，还是一身男装去的。 由于湾河村来京师的路程太过遥远，穆家并没有派人前来。 她这个唯一的娘家人必须到场啊！ 虽然飞燕不在家，她研制的粉还在，在春娘的巧手下。穆欢又变成了一个翩翩俏郎君。 当穆月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请求道：“欢姐姐，你都背了颜姐姐出嫁，今日再背小妹一回如何。” 穆欢挑了挑眉：“只要小月不嫌弃，我就再充当一回穆家兄长。” 穆月笑道：“求之不得，何来嫌弃？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穆家的兄长。” 穆欢关心地问：\"小月，这次安叔和族人们都未能赶来，你会不会感到委屈？\" 穆月摇头：\"不会的，我嫁给自己选择的人，还有你来见证，我高兴得很。文时说等忙过这一阵，我们可以回湾河村看看。” 穆欢点头：\"好，忙过这阵，给文时放长假，你们回去看看。” 文时这边有文砚、文墨、文久、文棋等亲朋好友。 穆月那边有穆欢、小青、圆圆、春娘和宋大夫等人。 此外，还有商行的伙计以及穆月这些年结识的朋友们。 大家欢聚一堂，热闹地度过了一整天，穆月也正式成为了文时的娘子。 穆欢觉得也是时候去看看那巡捕营是怎么抓贼人的。 据说巡捕营已经杀了不少的贼人。 她先打听清楚巡捕营的动向，知道他们第二日要去梨花梁。 她一早就带着文墨，文久，小青，圆圆，还有林彦一同出门。 她打算去瞧瞧那王鸿鸣是怎样杀贼人的。 她们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往那里，这山她们跟踪人来过一次。 到达山脚后，她们担心被人发现有人上山，便将马匹寄放在山脚的一户人家那里。 也让江圆圆待在山脚下等，然后一行人悄悄上山去。 走到半山腰，小青突然拉住穆欢，指着不远处的树林，压低声音道：“姑娘，那里好像有个人影。” 穆欢定睛望去，果然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在树后。 她心中一动，难道是贼人？接着，对文墨使了个眼色。 文墨点点头，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掠到那人影身后，伸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将其提了过来。 待穆欢看清文墨手中提着的人时，不禁一愣，竟然是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 第225章 不断传出痛苦的惨叫声 那老头面色苍白，惊恐万分，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穆欢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老头结结巴巴地说：“好……好汉饶命啊！小老儿只是个普通百姓，并非坏人啊！” 穆欢看着他的模样，不像是说谎，便放缓了语气，又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山上？” 那老头深吸一口气，然后颤声道：“回好汉话，小老儿是榆树村的村民。” 穆欢问：“榆树村在哪里？” 老头回道：“离这里有二十里地，我们被请来做活的。” 穆欢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山上没有普通百姓，难道是山贼请他们来的？ 想到此处，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再次问道：“你们为什么来？一共来了多少人？” 那老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有人给银子请我们来，只需要来半个月就给二两银子，我们村里的人见工钱高都想来，一共来了六十多个。” 穆欢继续追问：“请你们来做什么？” 那老头摇摇头，“就是奇怪得很，每日让我们大吃大喝，也不让我们做活，我觉得不对劲，所以，我趁守卫的人不注意跑下山来了。” 穆欢问：“你们有人看守？” 老头点头：“有人守着，不让我们下山的，只能待在山上。” 穆欢让他伸出手来，皮肤黝黑粗糙，满手的老茧，确实像个老农。 心里大为不解，这山贼为何要找这些人上山，难道挖地洞吗？ 巡捕营的王鸿鸣是献王的人，他们肯定早就得到消息，直接逃跑就是，何必多此一举？ 还找来几十个人，好吃好喝的供着…… 她想到这里，瞬间脸色大变，贼人这是要用这些老百姓代替他们去死，然后蒙混过关，继续逍遥法外。 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想出来的毒计？敢骗无辜老百姓来充数！ “走，快上山。” 她希望能救这些人。 但是，她话音未落，就听到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巡捕营的人已经上山了。 穆欢咬了咬牙，问老头：“你能不能比他们先上山，去通知你们村的人，让他们快跑。” 老头连连摇头：“不行啊，有人守着，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现在回去一定会被他们抓住。 而且那些同乡根本不听我的，我早就给他们说不对劲，他们不相信我的话。 再说，那么多人，一时半会儿根本逃不掉。” 文墨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上山的人群，说道：“少夫人，来的人大概有两三百，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弓箭。” 穆欢心里很清楚，这些士兵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不能杀他们。 而且，自己几人对上那么多弓箭手，也没有胜算。 要想救出那些人，已经不太可能了。 于是，她转头问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答道：“我叫林大牛。” 穆欢点点头，安慰他说：“林大伯，你跟我们一起上山吧，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接着，她又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走，我们上山去看看这位‘英雄’是如何清剿山贼的。” 然后，她们从另一边悄悄摸上山，靠近贼人住的大院子。 他们静静地趴在院墙边，倾听里面的情况。 此时，里面不断传出痛苦的惨叫声。 她们悄悄上了院墙，看见那些弓箭手毫不留情地将箭矢射向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小青双眼赤红，满脸愤怒和不忍，拳头捏得死死的。 等所有的人倒地后，巡捕营领头的人吩咐那些小兵：“把这些贼人的人头都割下来带回去。” 穆欢盯着那人看了许久，心里猜测，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提督王鸿鸣？ 等巡捕营的人走后，林大牛看到一地的无头尸体，吓得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穆欢让文墨背上林老头下山。 到了山脚下，找到了圆圆，几人便疾驰回城。 回到城中，穆欢直接将林大牛交给了文翼，并严肃地交代：“此人非常重要，一定要看好。” 接着，她又让文翼派人去梨花梁把那些无头尸体藏在城外，明日清晨再放在城门口。 一切安排妥当后，她对林彦说：“你去找顾桓要点人手带上。” 这次她没有答应圆圆一同前去。 一行人直接前往山贼的另一个窝点——猫儿峰。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夜幕已降临。 穆欢让林彦和带来的人就在山脚下等待。 而她则带着其余几人悄悄地摸上了猫儿峰。 几人偷偷摸摸地进入山贼的屋子后。 穆欢点燃了飞燕精心研制的毒药，文墨放了好几处，然后几人迅速退出了院子。 等了两刻钟，她们吃下解药并捂着脸进入屋内。 穆欢首先查看了一下这些人，发现他们并非是被欺骗上山的无辜百姓，全是彪形大汉。 于是几人提起刀，顷刻间所有人统统去见了阎王爷。 正当她们准备离开时，却意外地迎来了一队人马。 众人连忙隐藏在暗处观察情况。 穆欢数了数人数，共有十几人，而领头的竟是一个年轻女子。 等到那群人靠近，穆欢等人决定先发制人。 不到一刻钟就把人收拾了，只剩下那位领头的女子。 穆欢道：“报上名来，可以让你死得好看些。” 那女子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穆欢笑了笑，回道：“我们是巡捕营的人。” 听到这样的答案，那女子失声尖叫：“不可能。” 穆欢见状，冷哼一声：“看来是个人物啊！知道巡捕营不会杀你们。” 小青一脸愤怒地说：“这些人都是无恶不作的坏蛋，应该全部杀掉！”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杀得。” 接着，她对那女子说道：“我手里拿着的是皇上御赐的刀，专门用来斩杀贼人的，你死在此刀之下，也不算冤枉。” 她话还未说完，那名女子突然扔掉手中的刀，跪地求饶：“小女子实在是被迫为虎作伥，求大人饶命啊！” 穆欢轻笑：“你倒是能屈能伸啊！说说你的不得已。” 第226章 只得自己去积攒功德! 那女子回道：“我们原本只是劫富济贫，没有伤过人命，但在前些年，突然来了一群人，强迫我们听从他们的命令。 如果不从，他们就会灭掉我们。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加入其中。我们抢到的所有财物都必须交出一半给他们。” 穆欢听后，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离开这里，另寻他处呢？何必受他人牵制？” 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他们给我年幼的弟弟喂下了一种毒药，每个月必须服用他们提供的解药才能保命。此外，他们还保证我们不会被朝廷抓走。” 穆欢讽刺道：“你们这是互惠互利，你有什么委屈？” 那女子说：“我家有祖训，只劫富济贫不可伤人命。我不喜欢杀人，可是他们派了人来我的寨子监视我们。” “你的寨子在哪里？”穆欢问道。 “白虎山，比较偏僻，离这里还有十多里。” “你今日过来干什么？”穆欢又问。 “接到命令，把这里的人带去我的寨子。” “你知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肯定是朝廷的人，不然不能庇佑我们。” “我留着你有何益处？”穆欢冷笑道。 “我这些年都在观察，周围的寨子都被他们收了，我比较熟悉。还有我知道什么样的马车可以打劫，什么样的不可以打劫。” 穆欢觉得确实有点用处，她随即摸出一个瓶子，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那女子。 这是宋大夫独创的，他吹牛说只有他能解，正好试试看。 “这是毒药，如果你说谎，你就活不成。”穆欢威胁道。 随后又说：“如果你说的是实情，我会给你解药。” 那女子毫不犹豫地吞下，然后问：“到时候可不可以让大夫给我弟弟解毒？” “你没请别的大夫看？”穆欢问。 “偷偷请过，解不了。” “如果你没说谎，到时候可以让大夫给他看看，能不能解，现在不敢保证。”穆欢说。 “如果大人能救我弟弟，我以后以您马首是瞻。” 穆欢轻笑：“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就是个见不得老百姓受欺负的普通人。” 那女人闻言愣了一下，忙道：“那我们是同道中人，我也追随您。” “你叫什么名字？”穆欢问。 “陶小白。” “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今晚跟我们去杀坏人吧！” 穆欢觉得这陶小白功夫不错，带着一起去，让她先去杀，正好看看是不是诈降。 随即她们快速下山，穆欢让林彦带人去把尸体搬到城外。 并交代他，天一亮就把尸体放到城门口，和梨花梁那些无头尸体放在一起。 然后，在城门口贴上纸，说明情况。 让大家都来看看真正的贼人与老百姓的区别。 也把巡捕营杀老百姓代替贼人的英雄事迹宣扬一下。 小青在离开之前，忙对林彦喊道：“你把银子收一收，到时候我去找你拿。” 说完，她便追赶穆欢而去。 穆欢带着人径直朝着贼人所在的大庄园奔去。 原本她觉得应该让朝廷名正言顺地去清剿，但没想到巡捕营的提督居然是献王的人。 朝廷的官老爷靠不住了，没办法，只得自己去积攒功德！ 一行人快马加鞭，在距离庄子一里的地方下马，然后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此时已是半夜，四周一片静谧。 文墨悄悄将两个守夜的人引出，几人配合默契，取了他们的性命。 接着，几人分工，分别在院里的几个位置放火，并在里面撒下了一种特殊的药粉。 做完这一切后，众人迅速退到院墙上站定。一旦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立刻射箭。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二三十个人冲了出来。 令穆欢惊讶的是，这些人已经吸了毒烟竟然还具有一定的战斗力。 经过一番激烈的射杀，一些人被射死，但仍有十几人顽强地向她们扑过来。 她们看到敌人已经到了眼前，立刻扔掉手中的弓箭，提刀就砍。 这时，文墨凑到穆欢身边，低声说道：“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和不怕死的样子与上次闯入侯府的那些人颇为相似。” 穆欢冷冷道：“杀，一个不留。” 陶小白表现得异常勇猛，冲在最前方，小青怕穆欢受伤不离她左右。 文墨和文久也是一样。 穆欢见状，一边砍人一边喊道：“你们放心，我会小心的。” 经过一番激烈厮杀，众人终于将所有贼人全部消灭。 穆欢看着一地的死人，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献王有多少这样的死士？ 这些人的实力如此强大，如果用来对付普通士兵，岂不是如同屠杀羔羊一般轻而易举？ 她转头对几人吩咐：“快去检查一下屋内是否还有人，都给阎王爷送去。” 小青闻言跑得最快，陶小白紧随其后。 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见人就杀，然后翻找银钱。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她们几乎搜遍了所有屋子，却连一枚铜钱都没有找到。 小青不禁撅起嘴巴，对穆欢抱怨：“这些人可真穷，连一两碎银子都没有。” 穆欢觉得不应该。 她仔细观察房子的布局，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最中央的屋子上，然后指着它对小青说：“你去那边看看。” 小青皱眉：“那屋里连人都没有。” 穆欢道：“你仔细找找。” 小青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屋子奔去，还是一无所获。 穆欢去看了看，敲了敲墙壁，指着一堵墙对小青道：“空的。” 小青迫不及待一拳过去，墙上就烂了个窟窿。 几人合力把那堵墙拆了，里面是间小密室，有几个箱子。 不止有银子，还有金子。 小青和陶小白动作娴熟地开始整理这些金银，迅速将其装入包袱。 最后，所有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包袱，文墨和小青身上是两个。 一切准备就绪后，穆欢再次点燃了大火，火势瞬间蔓延至整个庄园。 她静静地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心中暗自冷笑。 上次闯镇远侯府死了三十多人，这次一共又解决了五十多人，看你还有多少人。 顾桓可说了，培养这样的人非常不容易。 第227章 身上的药香也一模一样 然后，几人又快马加鞭往回赶。 当他们远远望见城门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就在此时，一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穆欢定睛一看，原来是林彦。 她随即翻身下马，走到林彦身边问道：“天快亮了，事情可办妥？” 林彦恭敬答道：“全都办好了。无头尸体也已经放在城外了。我写了好多张纸扔到到处都是。” 穆欢满意地点头：“很好，很快城门就要开了，这些尸体也会被人发现。你派人去讲解一下，免得老百姓不明白。” 城门尚未开，但城外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准备进城。 当他们看到进城的道路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百具尸体时，顿时惊恐万分，发出阵阵尖叫。 “啊……啊……” 有些人甚至吓得扔下手中的物品，惊慌失措的逃离现场。 后来的几波人都如此。 随着天色逐渐明亮起来，进城的人流被阻挡在这里，人数越来越多，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一些好奇心作祟的人开始上前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三三两两的开始议论。 接着就有人发现尸体旁有纸张，有识字的人就开始给大家读。 听完纸上的内容，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天哪，这些都是猫儿峰的山贼。” “那些无头尸体是老百姓，是巡捕营的官老爷杀的。”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得众人晕头转向。 这时，有人突然大叫：“大家快来看，这些无头尸体的手确实与普通百姓无异！他们的手指又粗又短，手掌又黑又粗糙，还布满了老茧。” 听到这话，人们纷纷涌上前去，仔细观察着那些无头尸体的双手。 一名老者也凑过来，将无头尸体的手与自己的手作比较后，点头道：“的确如此，这些无头尸体应该就是普通百姓，和我的手一模一样。” 人们的情绪十分激动，愤怒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难道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些当官的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也不知道哪一天，这种事情就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 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发激动。 正在这时，城门缓缓打开，城门守卫远远地看见一群人聚集在那里吵闹不休，于是立刻派人前去查看情况。 这一看不得了，差点摔个倒仰，然后连滚带爬的回去报告。 紧接着，他们又飞速前往顺天府衙报案。 顺天府尹张韬得知城外有上百具尸体时震惊不已，片刻不敢耽搁，立即带人去城外查看情况。 穆欢见几人背着这么多金银，心中有些犯愁。 万一守卫查看一下，这么多金银怎么说得清楚？ 她刚想让文墨去把文时喊出来，先藏到他的小田庄去。 就在这时，城门口突然出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驾车的竟然是文砚。 他看到穆欢后，急忙停下马车，压低声音说道：“少夫人，我们来接您。” 穆欢疑惑地走上前去，一掀开马车帘子，便看到端端正正坐着的文翼。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你出来干什么，腿不想要了？” 文翼笑吟吟道：“来接你。” 穆欢让文砚把马车赶到僻静的地方，然后让小青几人把背上的包袱放到马车里。 接着，她对文翼说：“你给我带回去，我一会过去拿。” 文翼盯着她道：“你上来。” 穆欢摇头：“我骑马回。” 文翼轻声道：“我刚才觉得腿有些疼，现在需要人照看。” 穆欢看了看其他几人，随即道：“让文砚进去陪你，他会照顾人。” 文翼轻轻一瞥，文砚顿时感觉后背一冷，忙道：“少夫人，我……” 穆欢蹙眉：“以前看你照顾你家公子不是挺熟练的吗？支支吾吾干什么？” 文翼开口道：“你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穆欢问：“很重要吗？” 文翼：“很急。” 穆欢把手里的僵绳扔给文墨：“你带回去。” 随后又转头问陶小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陶小白忙道：“我正想和您说，我回去把弟兄安顿好，就带着弟弟来找您。一日功夫就行。” 穆欢点头：“行，你去吧！” 然后，她就上了文翼的马车。 穆欢上了马车之后，文翼便迅速关上了车门，并吩咐文砚驾车离开。 然而，当穆欢坐进车厢内时，她马上就后悔了，车厢空间狭小，尽管两人面对面坐着，但她仍能清晰地嗅到文翼身上散发出来的药香。 这人长得相似就算了，连身上的药香也一模一样，唉…… 她轻叹一声，无奈地往角落里靠了靠。 此时，城门口的守卫们忙着那边的死尸，有两个守卫看了一眼是咸宁侯府的马车，他们问都没有问一下。 穆欢见都进城了，忙问：“文公子，你有什么急事？” 文翼道：“我想问问昨夜的情况。” 穆欢不疑有他，正要与他说说。 文翼却又道：\"还是回到府上再说更为妥当。” 穆欢不禁抱怨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这么早出来？直接在府里等我回去就行了。\" 文翼笑了笑，“不正好帮上忙嘛！”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我想早点看到你，看到你平安无恙，我的心才能安定。 穆欢道：“文公子，你的腿才是大事，以后不要这样了。” 文翼微微一笑，然后道：“我坐着没有动，昨日李大夫说我恢复得挺好，再过些时日，我可以试着走一走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穆欢想起自家春娘如今已能行走自如，便对文翼说：“我家春娘也是双腿受伤，经过李大夫的医治，现在已经可以走路了。” 文翼点头表示认同：“我也相信李大夫的医术。”接着，他温柔地看向穆欢，承诺道：“等我好了，我陪着你去办事。” 穆欢想着，等他的腿好了，自己说不定已经不在京城了，反对的话也就没有出口。 第228章 看着裴笙的画像，开始抄经书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回到咸宁侯府。 穆欢觉得自己一身的血腥味不好，便翻墙回去洗漱。 待她洗漱完毕，来到文翼的院子时，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她顿时感到饥肠辘辘，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体力消耗极大，腹里早已空空如也。 可是，当她看到文翼摆放碗筷的样子，不禁呆住了！ 那熟悉的动作让她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一时之间，她竟不敢迈步上前。 文翼招呼她：“穆欢，饿了吧！快来用饭。” 穆欢一听，身子僵住了，突然转过身，然后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说：“我家已经准备好了，我等会再过来。” 天哪，如果把“穆欢”换成“阿欢”，这简直就是裴笙以前招呼自己吃饭的语气啊！ 文翼看着穆欢远去的背影，有片刻的呆愣，随后微微一笑，也不气恼，开始慢悠悠地用饭。 穆欢回去时，小青她们也正好回来了。 孙大娘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热气腾腾的摆在桌上， 几人便开始大快朵颐。 宋大夫和春娘见她们几人好好的回来，也没有多问，自己去忙自己的。 穆欢吃完饭以后，本想过去与文翼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走到围墙边的时候，她又折了回去。 她来到书房，看着裴笙的画像，开始抄经书。觉得自己心里平静了，才起身去隔壁找文翼。 文翼恍若无事发生，一脸平静地问：“穆欢，说说你的想法。” 穆欢缓缓道：“我当时见到巡捕营的人杀那些无辜的老百姓时，心里很愤怒，就想着不能让这些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所以就决定挑了猫儿峰的贼人窝。” 随后，她将详细的过程向文翼讲述了一遍。 文翼听完后感到一阵后怕，几个人就敢对别人几十人，胆子也太大了。 他问：“你难道不害怕吗？” 穆欢回道：“还是有几分把握，那些毒药我都试过，再说，时机不等人，只能冒险一试。” 她没有提及后来去庄子上杀死士的事，不然又得被念叨。 文翼继续问：“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穆欢沉思片刻后说道：“目前事情已经闹得如此之大，先看看事态如何发展，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文翼一脸严肃地说：“王鸿鸣肯定会受到弹劾，但具体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最终还是要看皇上怎么定夺。” 穆欢蹙眉：“处罚，不是问斩吗？他滥杀了几十个无辜的百姓，难道还能逍遥法外吗？” 文翼摇了摇头：“恐怕很难。” 穆欢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难不成这样的罪行还不足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文翼解释道：“他是皇上的亲信，再加上他可能会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山贼身上。” 穆欢听后，心中十分愤怒。难道自己忙活一通，连别人的皮都伤不到。 文翼看出了穆欢的不快，连忙安慰道：“穆欢，你别着急。虽然皇上可能不会处决他，但他这个巡捕营提督恐怕是保不住了。” 穆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这样也算有点收获吧！” 文翼试图活跃一下气氛：“不是还有那些金银嘛！你收获也不小。” 穆欢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她心里却不这样觉得，那些金银不值一提，让王鸿鸣偿命才是自己的目的。 当看到城外摆得整整齐齐的尸体和衙役呈上的纸张时，顺天府尹张韬觉得自己这个府尹怕是干到头了，头上的乌纱帽快要戴不稳了。 今年发生的都是大案要案，而且一个都没有破。 献王得知消息后，气得差点吐血。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这到底是谁干的，等本王抓住他，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韩琬柔忙道：“王爷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本王头上动土。” “是。” “还有，你赶快派人传信，让其他人隐匿起来，皇兄肯定会另外派人去清剿。” “会吗？王鸿鸣不是皇上的亲信吗？” “几十条人命，皇兄如果不处罚他，怎么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声音：“王爷，属下苏云回来了。” “进来吧。” 苏云推开门，走进书房，然后跪下说道：“王爷，城外庄子上出事了，大火烧了整个庄子，无一人幸免。” 献王倏的一下起身，咬牙问道：“你说什么？” 苏云硬着头皮再次道：“王爷，庄子被烧了。” 韩琬柔焦急地问：“一个人都没跑出来吗？” 苏云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回答：“我们已经仔细搜索过了，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口。 目前尚未清理现场，属下不敢擅自作主，特地回来请示王爷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献王突然一声怒吼：“本王花了那么多银子，养的都是废物吗？”话音刚落，他突然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 韩琬柔忙上前扶住他，惊慌失措地呼喊：“王爷！您没事吧？”献王府顿时一片混乱，众人手忙脚乱地围拢过来。 与此同时，镇远侯府里顾桓听完了林彦的禀报，陷入了沉默。 直到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这疯子不光不怕死，还有勇有谋。 一发现王鸿鸣弄虚作假，马上就端了贼人的另一个窝点，呈尸城门外，把王鸿鸣架在火上烤。 如今整个京城都被这件事搅得沸沸扬扬，即使王鸿鸣是皇上的亲信，皇上也不得不慎重考虑此事。 这是一个女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他问：“林彦，她后来又去了哪里？” 林彦摇头：“穆大姑娘让我搬尸体，处理后续的事，没让我跟着。” 顾桓又问：“那无头尸体谁处理的？” 林彦还是摇头：“就晃眼间的事，根本不知道是谁做的。” 顾桓沉思片刻，然后吩咐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谨防有人狗急跳墙，你通知她小心点。” 林彦明面上点头，心里却在暗暗嘀咕：侯爷纯粹是瞎操心，穆大姑娘带着几个人上山一个时辰就端了一个山贼窝。 就算有人找她麻烦，也是那些不长眼的人该担心才对。 第229章 疯子竟然能猜人心! 林彦刚出去，书房门又被人敲响。 顾桓以为是林彦去而复返，头都没有抬，随口问道：“还有事？” 来人向顾桓行了一礼：“父亲。” 顾桓闻声抬头，见是云清，有些惊讶，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女儿一般不会主动到书房找他。 于是，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云清，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顾云清答道：“父亲，祖母院里的余嬷嬷犯了错，我想将她打发到庄子上去做苦活。” 顾桓微微一愣，然后问道：“她犯了什么错？” 顾云清详细地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顾桓听完后，心里大惊，他们拿穆颜的生辰八字想干什么？ 他一脸凝重，语重心长地说：“云清，对于犯错的人，切莫心慈手软。” 顾云清点头道：“女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顾桓从书房出来，便径直回房间找穆颜。 他一脸严肃地问：“夫人，穆欢前些日子是否来找过你？她都说了些什么？” 穆颜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便将穆欢之前的猜测如实告知顾桓。 顾桓听完后，瞳孔骤然紧缩，沉默片刻后，语气低沉地问：“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穆颜老实地回答：“姐姐说，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就贸然告诉你，你不仅不会相信，反而会误认为她试图挑拨你们君臣之间的关系。” 顾桓听闻此言，心中更为震撼，疯子竟然能猜人心！ 如果她一开始就这么说，自己肯定会认为她精神错乱。 但是，如今余嬷嬷将穆颜的生辰八字给了他人，事实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献王确实打这样的主意。 他想出这样的毒计，是欺我镇远侯府无人？想到这里，顾桓愤怒不已。 看来，这献王确实不适合做君王，心术不正之人怎能做帝王？ 穆颜见顾桓半晌没有说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侯爷，姐姐说现在暂时没事了，让我不要担心，她还给我准备了一些药。” 顾桓闻言，眉头微皱，问道：“给你药是干什么用？”他心里清楚，那个疯子绝不会加害穆颜，所以有此一问。 穆颜轻轻咬了咬嘴唇，缓缓说道：“姐姐说，如果皇上找我们进宫，我就把这药吃了。那药吃下去之后，人会变得非常难看。” 顾桓关切地问：“对你身体有没有危害？” 穆颜摇头：“姐姐给的，肯定没问题。” 顾桓微微点头，叮嘱道：“那你收好。” 穆颜乖巧地点头：“好的。” 顾桓看着穆颜，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声安慰道：“夫人，你放心，我顾桓就是这个侯爷不做，也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无论对方是谁。” 穆颜嫣然一笑，柔声道：“我相信侯爷。” 顾桓把穆颜搂进怀里，心里暗自发誓：如果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护好，老子就不配做男人。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孟柳青必定是被疯子所杀。 一招围魏救赵，成功逼迫献王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计划。 这时，他能理解穆颜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父亲曾经说过，姐姐不输世间任何男儿。” 这样杀伐果断，行事果决，加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试问这世间又有多少男子能够做到？ 一日后，陶小白如约带着弟弟来到穆家。 穆欢依然是一身男装。 她笑着问姐弟俩：“弟弟叫什么名字？” 陶小白连忙回答：“弟弟叫陶小虎，父亲没怎么读书，说我们祖辈都在白虎山，所以就给我们取了这个名字。” 穆欢笑问：“那为什么不叫大虎呢？” 陶小虎眨了眨眼睛，露出可爱的笑容：“因为姐姐已经叫小白啦，我当然要叫小虎呀。” 这时，陶小白回道：“我父亲叫大虎。” 穆欢闻言，哈哈一笑，打趣道：“看来你们真的很爱白虎山啊！” 陶小白用力地点头，回答道：“没错，那是我们的家。” 穆欢又问：“小虎几岁了？” 陶小虎大声回道：“十岁了。” 穆欢觉得献王对一个孩子下手，着实不够光明磊落。 想到这里，她唤来宋大夫，让他看看陶小虎身上的毒是否能解。 一刻钟后，宋大夫说：“这毒可以解，不过需要一年才能痊愈。” 听到这个消息，陶小白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跪地向穆欢磕头道谢，表示只要能救弟弟，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穆欢赶紧扶起陶小白，安慰道：“你先起来。我不需要你这样行礼，你弟弟以后就放在宋大夫那里。 我现在确实需要你帮忙，等把这些恶人铲除了，你也就不用跟着我了。” 陶小白感激涕零，恭敬道：“任您差遣。” 穆欢提醒道：“你以后还是穿男装比较好，以免被人认出来。” 陶小白点头答应。 “是，公子。” 穆欢又问：“你寨子上的事可处理好？” 陶小白回道：“回公子，已经处理掉监视我们的人，所有兄弟都躲去了别处。” 穆欢点头，接着，她让文砚把陶小白带下去，安排她到皇上赏赐的宅子里住。 随后，她又去找宋大夫：“那毒，你真的能解？” 宋大夫点头：“能。” “要一年之久？”穆欢问。 宋大夫掀了掀眼皮：“这不是听你的嘛，你觉得一年太久，也可以短一点。” 穆欢瞬间明白了，根本要不了一年，宋大夫是忽悠陶小白的。 她问：“毒长久不解，对身体有没有伤害？” 宋大夫道：“交给我，你还不放心？我有分寸。” 穆欢相信宋大夫，也就不再过问。 事情果然如文翼意料一般发展。 当御史大人将弹劾书呈给皇帝时，王鸿鸣立刻推卸责任，将所有罪过都归咎于贼人。 \"陛下，请饶恕微臣的疏忽之罪。臣是被贼人蒙蔽了双眼啊！\" 一个中年大男人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这一哭真就把老皇帝的心哭软了。最终只是对他进行了降职处罚。 穆欢得知此事后，立即把那个林大牛找来。 \"林老伯，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为您的乡亲们报仇，您是否愿意一试？\" 第230章 这样都不死，命真大啊! 林大牛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穆欢强调：\"即使有可能丢掉性命，您也敢去吗？\" 林大牛坚定地表示：“我已经这个岁数了，有什么不敢的，他们死得那么惨。其中还有我的亲戚朋友。” 穆欢点头：\"好，那我们就去击鼓鸣冤。\"接着，她教林大牛怎么做，怎么说，让他背熟。 最后，她嘱咐道：\"如果真的忘记了该怎么说，您就说您看到的实情，然后不停喊冤，放声大哭，哭累了，您就躺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伤害您。” 林大牛神情黯然地说：“当初一起出来六十多人，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没脸回去。如果能够用我这把老骨头替他们报仇，我就算死也值得。” 穆欢安慰道：“林老伯，还是活着好啊，您看，现在您活着不就有机会给他们报仇嘛！” 接着，她又去找文翼，请他帮忙。 “我们有些显眼，你能不能找一些普通的人来保护林老伯的安全？” 文翼问：“穆欢，你不满意王鸿鸣只降职处理？” 穆欢冷笑：“仅仅这一次就是六十多条人命，没查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而王鸿鸣只降职就行了吗？我答应，那些枉死的人也不会答应的。” 文翼点头：“行，你不要管，我安排人保护林老伯。” 顺天府衙门又热闹了起来。 一个老头在那里击鼓鸣冤，声称他的亲人朋友被骗到了梨花梁，却被官兵像对待畜生一样残忍地射杀。 那个领头的大官，明知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却依然毫不留情地下手，这官老爷就是专门来杀害百姓的。 老头一边击鼓一边哭诉着自己的遭遇，引起了周围人们的同情和愤慨。 这时，人群中有不少人纷纷站出来帮老头解释情况，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异常喧闹。 府尹张韬很快就把老头请进府衙，受理了这个案子。 围观的人群那是里三层外三层，把府衙围得水泄不通。 前有孟柳青敢杀王爷，这又有官老爷射杀老百姓顶替贼人。 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到处都能听到唉声叹气的声音。 “世风日下啊！” “我们升斗小民朝不保夕啊！” “我也是提心吊胆，就怕哪日也被拉去充数。” “千万莫贪心，不然真有可能。” “……” 穆欢接下来几日都去皇城外等待消息。 她要看看皇帝老儿怎么办？ 很快，结果便揭晓了：王鸿鸣被革职查办。 她得到消息后，静静地等待着。 当王鸿鸣走出来的时候，她确认带巡捕营去梨花梁杀人的人就是他。 心中不禁冷笑，这样都不死，命真大啊！ 回到家中后，穆欢将文时查到的资料拿出来仔细研究。 她紧紧盯着记录王鸿鸣的那一页纸。静坐良久后，一拍桌子，拿定了主意。 当日，等天色暗下来，她便唤来了春娘，让她给自己和陶小白上妆。 一会儿功夫，两人摇身一变成为了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趁着夜色翻墙而出，一同前往望月楼。 进了望月楼，陶小白随手丢给那位浓妆艳抹的老鸨一锭银子，“找两位漂亮的姑娘来。” 老鸨顿时喜笑颜开，热情地招呼：“两位贵客楼上请。” 随后，她领着穆欢和陶小白进入一间屋内，并迅速叫来了两名年轻貌美的姑娘。 老鸨笑着介绍：“二位公子，这位是秋月，这位是冬月。” 陶小白挥了挥手，示意老鸨可以离开：“行了，你下去吧！” 当看到那两位妩媚动人的姑娘想要靠近自己时，穆欢急忙问：“你们会不会唱曲？” 其中一名女子回道：“奴家秋月，会唱小曲。” 穆欢点点头，“那就唱来听听，唱得好有赏。” 与此同时，文涛正在向文翼禀报：“公子，穆姑娘去了望月楼。” 文翼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什么？她去望月楼？” 文涛小心翼翼地回答：“还找了两位姑娘……” 文翼皱起眉头，怀疑地看着文涛：“你确定是她吗？会不会跟错人了？” 文涛用力地点了点头：“她们翻墙出去的，虽然她换了装，连随从也换了，但我肯定是穆姑娘。” 文翼把最近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急忙问：“查王鸿鸣的人回来了没有？” 文涛回答：“资料刚送过来。” 文翼迫不及待地说：“快拿给我看看！” 随即，文涛将一叠纸递给文翼。 文翼快速翻阅，当他看到其中一行字时，目光停住了——“每半月去一次望月楼”。 他眯了眯眼，叹了口气，然后吩咐：“让生面孔去望月楼就近保护，千万不要让她出事。 “是，我马上去办。”文涛领命而去。 文翼又让文海去请李大夫来。 李老头急匆匆的跑来，问道：“怎么了，腿不舒服吗？” 文翼摇头：“李大夫，没有不舒服，我想问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路？” 李老头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坐不住了啊？” 文翼苦笑：“是啊，有点着急。” 李老头给他检查一番后，劝道：“这可急不得，不过，你可以开始试着走两步。” 文翼一听，喜出望外：“真的吗？可以试试？” 李老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郑重其事地交代：“只是试试看能不能用力，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以免前功尽弃。” 文翼忙点头：“知道了，我一定小心谨慎，不敢白费您老的心血。” 望月楼里，穆欢听了秋月一曲，赏了她一锭十两的银子，让她坐下休息，换冬月去唱。 穆欢笑问：“秋月姑娘，你们的名字都带有一个‘月’字，是和这望月楼有关吗？” 秋月妩媚一笑，眼波流转，娇声道：“公子真聪明，我们这望月楼中的姑娘，名字中皆带有一个‘月’字呢！” 穆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随意地靠在椅子上，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饶有兴致地问：“哦？是吗？都有哪些‘月’呢？说来听听。” 第231章 他以为他是谁? 秋月纤细的手指轻轻点数，口中念出一个个名字：“春月、夏月、紫月、......还有明月、星月。” 穆欢听到这里，眼睛突然睁大，惊讶地问：“竟然还有明月和星月啊？都是天上的月亮呢。” 秋月轻笑一声，娇声回应道：“可不是嘛！她俩就是天上的月，可是我们楼里的宝贝。” 穆欢假装生气，故作不满地说道：“你们妈妈可真不厚道啊！怎么也不让我们认识一下这两位佳人。” 秋月压低声音，轻声解释道：“公子，您有所不知，两位姐姐平日里并不轻易见客。” 穆欢不禁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叹息道：“我还以为能开开眼呢？” 秋月的声音更低了，几乎细不可闻：“明月姐姐遇到合适的客人，还是有可能见一面的，但星月姐姐有贵人，从不见客。” 穆欢听后，轻轻摇了摇头，一脸惋惜道：“原来是有主的人啊，那就不见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紧接着，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星月姑娘真好命，能遇到欣赏她的人。” 秋月马上回道：“对啊！妈妈把她当祖宗供着，每月只需要侍候男人两回就行，那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穆欢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秋月，安慰道：“别羡慕人家，拿去给自己买件漂亮的新衣裳吧！” 就这样，在这看似平常的对话中，穆欢成功的得知了星月姑娘居住的地方——二楼最左边的房间。 同时，她也了解到星月姑娘的那位贵人每月的哪两日会来。 等到冬月一曲唱罢，穆欢同样慷慨地赏了她十两银子。 接下来的几天，穆欢和陶小白都会来望月楼，并且指定秋月和冬月来陪。 客人每日只听小曲，出手还大方，秋月和冬月自然高兴的很。 这天，听完曲后，穆欢看着秋月，轻声说道：“已经好几天了，我们彼此也熟悉了，良宵苦短我们就不要浪费了。” 说完，她便拉起秋月的手，将其带入了里间。 与此同时，陶小白则牵着冬月的手一同走进去。 几人进入同一间房，秋月和冬月也未反抗，温顺地爬上床。 穆欢陪着两人调笑，陶小白不露痕迹的给香炉里放了东西。 片刻后，秋月和冬月就陷入昏迷状态。两位姑娘开始做一场绮丽的梦。 紧接着，陶小白捏着嗓子娇声娇气地喊道：“公子，你不要着急嘛！”并开始发出低低的呻吟声。那声音竟然和秋月神似。 等待片刻之后，她俩小心翼翼地溜出房间，前往星月所居住的地方。 陶小白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穆欢迅速拿出小香炉点燃里面的香，偷偷从窗口放入屋内。 大约两刻钟后，她和陶小白从窗户翻进去。 穆欢蹑手蹑脚地靠近，看到床上的男子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此刻，他正辛勤地忙碌，那个女人粉面桃腮，眼神迷离，紧紧地抱着男人不放。 又过了一刻钟，那男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穆欢忙过去给星月姑娘喂了一颗药，她可舍不得这如花似玉的姑娘送了命。 然后，两人原路回到自己的房间，随后大摇大摆地下楼离开了望月楼。 出了望月楼，两人疾步往回赶。 到了穆家，两人刚准备翻墙进去，就被文涛拦住了。 \"公子在等您。\"文涛低声对穆欢说道。 穆欢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奇怪文涛怎么认出自己的。 接着，她抬头望了望天，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哪里有人现在相约的啊！ 她拒绝道：\"今日太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文涛却坚持道：\"公子说必须现在见您。\" 穆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以为他是谁？ 文涛似乎看出了她的不满，连忙道：\"公子今日收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 听到这话，穆欢心中猛地一震，收到了重要消息，又这么急找自己，难道是关于穆颜的？难道献王又开始搞事了？ 她立刻转头对陶小白说：“小白，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便紧跟着文涛走进了文翼的院子。 当她踏进房间时，只见一个挺拔的背影，她问：“文翼呢？” 就在这时，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穆欢蓦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你的腿好了？”原来这人竟然是文翼。 文翼也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穆欢但笑不语。 穆欢围着文翼转了一圈，仔细打量半天，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忍不住问：“李大夫不是说，你需要半年才能痊愈吗？怎么这么快就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文翼突然晃了一下身子，似乎要摔倒。 穆欢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他，嘴里还不停地责备：“大半夜不睡觉，你这是在逞什么能，就不能一步一步来嘛！” 她一边骂，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文翼坐下。 随后，她又严肃道：“你要是自己作死，以后好不了，可别怪我家李大夫医术不好啊。” 文翼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想让你看看我站着的样子。” 穆欢闻言，不禁皱起眉头，问道：“这重要吗？” 文翼点头：“重要，你不就是嫌弃我不能走嘛？” 穆欢听后，顿时感到一阵无力，她觉得自己完全不能与文翼沟通。 她一脸认真地说道：“文公子，等你腿伤好了，以后这满京城的贵女任你挑选。” 文翼静静地听她说完，忽然轻声问道：“如果是你的夫君不能走，你会嫌弃他吗？” 穆欢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简直要气炸了，这是什么问题啊！ 她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在对牛弹琴，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气急败坏地大吼：“文翼，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她这一声狮吼，把其他院里的人都吵醒了。 不止惊醒了将军夫人，还惊动了老侯爷。 两人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群仆人，将文翼的小院挤得满满当当。 穆欢一看这架势，顿时有些傻眼了。 第232章 他在的，他在我心里 她没想到自己一时激动，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她一边想着该如何解释，一边试图偷偷溜出门去。可是门被堵住了，根本无路可逃。 她尴尬一笑，然后倒打一耙：“是文公子在闹。” 咸宁侯皱起眉头，目光严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穆欢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倒是将军夫人，连忙出来打圆场：“翼儿，你怎么能吼穆欢呢？” 文翼低头认错：“孩儿以后不这样了。” 穆欢见老侯爷和将军夫人的注意力都在文翼身上，心中一喜，赶忙说道：“那就不打扰了。”说完便想着趁机溜走。 这实在有些尴尬，毕竟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子出现在一个男子的房间里，怎么都说不清楚。 谁知，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被身后的咸宁侯喝住了。 “穆欢，我这侯府，你白日里来去自如，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这半夜出现在翼儿房间，究竟是想干什么？” 穆欢一听这话，顿时如遭雷击。 自己该如何解释？ 她连忙给文翼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解释一下。 然而，文翼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依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穆欢心中暗暗叫苦，这老侯爷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采花贼。 问题是，明明是你家孙子把我叫来的，这上哪说理去啊？ 再说了，哪里有女的采花贼？ 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往文翼身上推：“文公子说他的腿能走了，让我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老侯爷和将军夫人忙将目光转向文翼，急切地问：“真的吗？” 穆欢见状，忙转身压低声音对文翼说道：“文公子，你快走两步，给你祖父和母亲瞧瞧。” 文翼对上她殷切的目光，站起来走了两步，然后马上坐下。 穆欢张大嘴巴，真的就两步！多一步会怎样啊！ 老侯爷却不嫌他走得少，嘴里不停喊道：“祖宗保佑啊！” 将军夫人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穆欢觉得此时不溜更待何时，谁知她刚挪动脚步，却突然感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 原来是文翼发现了她的意图，拉住她不让走。 咸宁侯见状，瞪大眼睛，怒喝：“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穆欢听了这话，用力一挥手臂，也不顾及文翼是否能够坐稳，迅速冲出房间，然后飞身翻过围墙，回了隔壁的院子里。 咸宁侯看到穆欢如此鲁莽的行为，愤怒地大吼：“穆欢，你如此不知轻重，伤着我的翼儿怎么办？”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侯府，估计连附近的人家都知道穆欢今晚在咸宁侯府欺负了侯府的小公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穆欢一边洗漱，一边仔细回想文翼今晚的一举一动。 她不禁感到困惑，文翼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骗自己过去看他已经可以走路了吗？ 就非得大半夜表演？不能等白天吗？ 她是带着疑问入睡的。 第二日，她没有忙着出去，懒洋洋地坐在院里看孩子们练武。 一旁的穆曦见穆欢没有要出门的意思，跑过来问：“姐姐，今日不出门吗？” 穆欢笑问：“曦儿有事？” 穆曦皱着小眉头道：“姐姐，我觉得现在的先生很像姐夫。” 穆欢听后，笑道：“他只是长得有些像而已。” 穆曦摇头：“他给我的感觉很像，他与小九在一起更像。” 穆欢揉了揉小弟的头，“曦儿这是想姐夫了。” 她以为穆曦也和她自己一样，因为太想裴笙，所以看到有个相似的人就觉得哪儿哪儿都像。 穆曦点头：“想啊！姐姐不想姐夫吗？” 穆欢笑道：“他是我夫君，如何不想？姐姐非常想念他。” 穆曦小声道：“可是，姐夫不在了。” 穆欢笑眯眯道：“他在的，他在我心里。”接着又道：“曦儿，去练武吧，一会还要去读书呢。” 穆曦很听话，忙跑回去和大伙儿一起练。 穆欢叫来小青：“走，我们今日出门去玩。” 小青有些委屈道：“姑娘几天都不带我出门，我以为您喜新厌旧不要我了呢？” 穆欢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这说得是什么话！ 她轻轻地敲了敲小青的脑袋，笑着责备道：“让你不好好读书，乱说话！” 心道：傻姑娘，这次不同以往，干的是杀头的大罪，怎么忍心带你去。 而陶小白不一样，她本来是山贼出身，手上的人命多了去。 这次，她穿着女装和小青去街上闲逛。 两人经过望月楼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议论。 “怎么把这些姑娘都带走了啊？” “听说楼里死了个大官，把她们带回去问话。” “不止，所有去过望月楼的人都要查。” “不是死在女人身上吗？有什么好查啊！” “是啊！那种死法，可真丢脸，家里人都抬不起头。” 接着，就有人悄悄道：“听说死的就是前些日子射杀老百姓的官老爷，姓王。” 有人惊讶道：“会不会是他作恶太多，老天爷惩罚他。” “所以说，还是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 穆欢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看着望月楼的姑娘们一个个被官兵带走，后面还跟着上望月楼找乐子的男人。 她的脸色阴沉无比，心中充满了愤怒。 死了几十个老百姓，朝廷却只是轻拿轻放，现在死了一个当官的，就如此兴师动众。 看着后面跟着的一串男人，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文翼那不合常理的行为。 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行踪，所以昨晚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昨晚是在咸宁侯府？ 小青忍不住感叹：“姑娘，这楼里的姑娘也太倒霉了，意外死了一个人，都得带回衙门去问话。” 穆欢点点头，表示赞同，但她一点都不担心，那人的死又扯不上那些姑娘，问就问呗！ 再说，能在京城开青楼的人，那都是有背景的人，要不了多久，官府就得把姑娘放回来。 第233章 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热闹看过了，她转身就走，小青忙跟上。 两人直接去欢喜阁用饭，一路上听到议论声不断。 等进了雅间，小青马上笑容满面说道：“姑娘，那个坏人死了。” 穆欢笑着点头：“我听到了，大家都说是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 小青道：“我觉得也是老天爷惩罚他，谁叫他当官不做好事，非要滥杀无辜。” 穆欢：“嗯，我们以后多做善事。” 与此同时，整个献王府都被一种低沉的气氛所笼罩。 下人们走路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书房内，献王坐在书桌前，面色阴沉，眉头紧蹙。 他看着韩琬柔，语气严肃地问：“怎么样，查出什么没有？” 韩琬柔轻轻地摇了摇头，回道：“王爷，楼里的姑娘们的口供我都仔细看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破绽。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场意外。” 献王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沉思片刻后，继续追问：“顾桓那边有什么动静？他的人有没有去过望月楼？” 韩琬柔回道：“目前没有发现顾桓的人有去过望月楼的迹象。” 献王问：“敢和我作对的人除了他还有谁？那个农妇呢？她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韩琬柔答道：“那农妇也没有去望月楼，但是据周围的人说，她似乎在纠缠咸宁侯府的小公子。” 献王闻言，一脸惊讶：“什么？她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寡妇命吗？ 连本王的侧妃都不愿意做，怎么会看上一个毛头小子？而且那小子还是个瘸子。” 韩琬柔道：“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昨晚半夜，咸宁侯还因为这件事情大骂了她一顿。” 献王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谁？ 给本王好好查！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到处都受到重创，处处受制于人。 先是大掌柜莫名其妙地死了，生意一落千丈。你那里又损失了不少人，现在我们根本动都不敢动。” 韩琬柔道：“王爷，我们一时没有头绪，顾桓那里不好下手，不如我们把那个农妇抓起来审审？或者用她把那小子引出宫来一刀杀了，永绝后患。” 献王沉思片刻后道：“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正值多事之秋。” 韩琬柔虽然心中不甘，但也不敢不听。又和献王讨论一番。 …… 顾桓刚下朝，林彦就附在他耳边说了王鸿鸣死在望月楼的消息。 顾桓一听，第一反应便是疯子下的手。 她逼了两次，皇上都没有对王鸿鸣下杀心，她自己就动手了。 他随即问：“衙门怎么说？” “目前说是意外，还在查。”林彦答道。 顾桓点点头：“王大人真不走运，遇到这样不幸的事。” 而另一边，穆欢和小青从欢喜阁出来时，恰好遇到全城大搜查。 只要是男子，就会被拦住询问近期是否去过望月楼。 好在她们二人是女子，并未受到刁难。 穆欢黑着脸回去，这皇帝老儿对王鸿鸣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她刚进院子就转身去找陶小白，见到人就吩咐：“小白，你还是换回女装，再让春娘给你修饰一下。” 陶小白看到穆欢一身女装震惊不已，公子竟然是女子？ 穆欢看到陶小白心不在焉，大喝一声：“陶小白，你听到我说话没？” 陶小白一个激灵，紧张地问：“听到了，出事了吗？” 穆欢淡淡道：“街上正在盘查曾经去过望月楼的男子。”她特意加重了“男子”这两个字的语气。 陶小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说：“好的，我也觉得穿女装比较好看。” 穆欢感到有些遗憾，原本她计划接下来去收拾那些躲藏起来的山贼，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 于是，她问陶小白：“小白，你之前说过你们打劫马车是有规矩的对吧？” 陶小白忙回答：“是的，我们会根据马车上的标识来判断是否可以打劫。” 说完，她去找了一张纸来，上面有个图案。 穆欢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篆刻的‘安’字。 陶小白解释道：“如果马车上挂着有这样图案的绿色玉牌，那么这样的马车我们绝对不能动。” 穆欢听后，微微蹙起眉头，那孟柳青的马车上面确实有这样一块牌子。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块普通保平安的牌子。 原来还有深意啊！ 这样说来，只要派人去观察京城内各府邸的马车，哪家府上的马车挂有这样的牌子，那这家的主人极有可能是献王的同伙。 再将这些信息与献王妃提供的名单相对照，哪些朝廷官员是支持献王的便一清二楚。 然后，再逐个击破，献王失去了这些助力，自然也就容易对付多了。 穆欢当机立断，马上把这事交给文时和文棋去办，主要是看京城官员家眷的马车。 然后，她带着文墨去咸宁侯府，进了文翼的院子，看见文涛站在文翼身旁。 她凑到文墨耳边轻声说道：“你去试试文涛的功夫。” 文墨一听这话，整个人僵住了。 这少夫人跑到别人的地盘来挑衅别人，这样好吗？ 那文公子再像公子也不是公子啊！ 在侯府动手，简直比杀人放火还要危险！ 他试图劝穆欢改变主意，小声说道：“少夫人，要不我们等他出去再试吧。” 穆欢却紧紧地盯着他，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文墨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一个激灵，急忙出手攻向文涛。 文涛迅速后退几步，慌忙出手抵挡文墨的攻击。 文翼看了看打在一起的两人，问穆欢：“心里有气？” 穆欢冷哼一声，“谁叫他骗人，他昨晚说你收到重要的信息要见我。” 文翼听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地说：“对不住。” 穆欢轻哼一声：“没什么，不就是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奇怪了点嘛！ 反正我现在是个寡妇，家中也无长辈，没事。”但那语气完全不像无事的样子。 第234章 倒是个敢想敢干的人 文翼连忙道歉：“是我的不是，办事欠缺考虑，让你受委屈了。” 穆欢见他语气诚恳，对着有些像裴笙的面孔也生不起气来，无奈道：“文翼，你要做什么就不能直说吗？非要弄得惊天动地。” 文翼一脸认真地问：“我想娶你，你愿意配合我吗？” 穆欢不禁捏紧了拳头，想了想把这人打伤的后果，还是遏制了自己这个念头，办正事要紧。 于是，她立刻将陶小白所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文翼。 文翼听后，分析道：“如果能确定哪些人在帮助献王，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 贪财的就给银子，贪色的就送女人，贪权的就许他高官厚禄，等献王没人支持了，就好对付多了。” 穆欢觉得这人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算是达成了共识。 这事说完，她又想起一事，便问：“老道长回白云观有些日子了吧！怎么还没回来了？” 文翼微微皱眉：“确实有些日子了，会不会是情况比较复杂？所以耽搁了一些时日。” 穆欢觉得白云观又不远，还是自己去一趟比较好。 不要自己整日琢磨怎么收拾献王的爪牙，献王却和陆真人把最大的那个忽悠住了。 那就得不偿失了！ 就算暂时不动韩琬柔，也必须得把这个陆真人弄走，免得他总给皇帝老儿出坏主意。 文翼似是看出了她的打算，急忙道：“现在全城搜捕，你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穆欢云淡风轻道：“他们搜查的是男子，与我何干？” 文翼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缓缓道：“皇上放过的人，他现在死了，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穆欢心中一动，她明白文翼的意思。 她道：“这是上天的旨意，或许就是因为他作恶太多，看皇上不惩罚他，所以老天爷把他收走了。” 文翼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叹气。 这时，穆欢听到老侯爷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倏地一下起身，如一只灵活的兔子般，冲出文翼的院子，嗖的一下翻过围墙回到了隔壁。 昨晚才被老侯爷逮住，今日要是又被他看到自己和他孙儿在一起，怕是会把他老人家气病了。 她刚刚站稳，小青就出现在眼前，疑惑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有人追你吗？” 穆欢连忙摇头：“没事。”然后故作镇定地走到院里，找到一个椅子坐下。 片刻之后，文墨也回来了，他的额角还带着伤。 穆欢忍不住问：“文涛很厉害吗？” 文墨一脸认真地回答：“少夫人，那文涛的武功路数与我非常相似。” 穆欢十分诧异：“哦，你们如此有缘？” 文涛和文墨难道是同一个师门？ 她问：“会不会是你的同宗师弟？” 文墨摇头：“不知道啊！我马上给师傅去信，问问他老人家。” 穆欢摆了摆手，示意文墨和小青先下去。她需要一个人思考一下。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回放来到京城后的点点滴滴，再将淮安发生的事情也重新回忆了一遍。 包括那些将军夫人的来信，以及那根价值不菲、恰好适合春娘用的野山参。 如此反复的回想多次后，她又把文墨找来，压低声音吩咐：“文墨，我等会让圆圆去办事，你去试试她，看看她是否会功夫。” 文墨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小青性格直率，忍不住问：“姑娘，圆圆有什么问题吗？” 穆欢笑了笑，回答说：“只是试试看，没有坏处的。” 接着，她话锋一转，吩咐道：“小青，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白云观上香。” 小青立刻兴奋起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又有坏人会去白云观？” 穆欢被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哪有那么多坏人啊，就是去上香。” 就在这时，文砚进来递了一封信给穆欢并说道：“少夫人，我出去办事的时候，有个姑娘给了我一封信，说是给您的。” 穆欢接过信，见封面写着绿柳二字，便知是周姝来的信。 她看了信里的内容，嘴角微微上扬。 韩琬柔倒是个敢想敢干的人，还想抓自己。 不过得给孟煊去信说一下，不然他傻傻的被人骗了就不好了！ 刚卸了献王的一条手臂，这又送上门来了，挺好！ 到了晚上，文墨回来禀报说：“少夫人，她确实会功夫，而且身手不弱。”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小青好奇地问：“姑娘，既然圆圆有功夫，那为何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呢？” 穆欢并没有回答小青的问题，只是吩咐道：“小青，她对白云观熟悉，你明日叫上她和我们一同前去。” 一个家境贫寒的丫头，居然会骑马、有功夫，这实在是很奇怪。 当初让她回京城的时候，她死活不愿意，非说她喜欢淮安。 后来让她去给穆颜当丫鬟也不愿意，非要留在穆家。 说她居心叵测又不像，她似乎对穆家的人并没有恶意，而且照顾孩子们也是尽心尽力。 那她到底是谁的人？自己认识的人就那几个。排除其它不可能，答案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穆欢就带着小青和圆圆出发了。 这次她特意没带文墨和文久，就是担心韩琬柔会狗急跳墙。 毕竟她都想抓自己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干的？ 到了白云观后，三人先给三清祖师上了香，然后便分头行动。 她们将整个道观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找了一遍，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老道士的身影。 穆欢又找道观里的道士们打听，详细地描述了老道士的长相打扮。 她说得口干舌燥，可那些道士们却纷纷摇头，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这时候，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问问那老道士的名字，这样也好找一些。 小青和圆圆回来也都摇头，表示她们同样一无所获。 三人坐在道观外面歇息。 穆欢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老道士说的和自己说的白云观并不是同一个地方，这里附近还有其他的白云观吗？ 第235章 一百岁的老道士应该很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道童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他轻声问：“你们是不是在找我师叔祖呀？” 穆欢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急忙问：“你的师叔祖是谁啊？” 小道童一脸疑惑地看着穆欢，然后认真地回答：“就是你刚才说得，那个头发白花花的，只用一根木簪子束发，道袍破旧不堪。” 穆欢听了小道童的话，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没找到人是有原因的——根本没有把老道士的特征描述清楚嘛！ 于是，她道：“老道长看起来大概六十来岁的样子，而且只要一提到吃肉，他的眼睛就会放光。” 小道童纠正道：“师叔祖喜欢吃肉倒是没错，但他可不是六十多岁哦，他都已经一百岁啦。”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然后道：“师叔祖可能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穆欢也觉得两人说得不是同一个人，那老头怎么能有一百岁呢，身手矫健，还非常能吃，不可能！不可能！ 她点头赞同：“应该不是。” 小道童眉头紧皱，围着穆欢打量了一圈：“可是，师叔祖说可能会有人来找他，我觉得就是你啊？” 穆欢好笑地问：“小道长，你凭什么认定，你师叔祖说得是我？” 小道童道：“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高鼻梁，眸子如秋水般明亮，和他一样喜欢头戴木簪，行事做派颇像男儿。” 接着他又指了指小青：“身边还跟着一个大眼睛，脸盘圆圆，皮肤白皙的姑娘。” 穆欢闻言，心里一震，这是知道自己身边有小青。 自己来白云观是临时起意，谁能猜到自己的行踪？ 难道那老道士真是小道士的师叔祖? 小道童见穆欢沉默不语，便开口问：“你是不是来找我师叔祖的？” 穆欢回过神来，忙问：“你师叔祖就没说来找他的人姓甚名谁？” 小道童摇摇头，“没有姓名，只有说了你的样子。” 穆欢心里暗自琢磨着，就算不是那骗子老道士，去见见也没有坏处。 一百岁的老道士，听着就应该很厉害，年龄大更有说服力。 正好可以问问他愿不愿意做做生意，赚点银子。 于是她笑着对小道童说道：“小道长，我就是来找你师叔祖的，请你帮忙带带路。” 小道童点点头，便带着穆欢等人往后山走去。 沿着一条蜿蜒的山路前行，最终来到了后山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 小道童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山壁，对穆欢说道：“师叔祖就在里面。” 穆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除了树林就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壁，什么都没有。 心里暗自琢磨：连间房子都没有，只有山壁，难道住在山洞里？ 老道长难道要羽化了？好好的房子不住，要到山洞里去修炼。 她忍不住说道：“你家师叔祖可真奇怪。” 小道童压低声音道：“小声些，有坏人，师叔祖是被人关在山洞里的。” 穆欢闻言，心中一震。 说好的道法高深百岁老道士呢，怎么会被人关起来？ 难道这白云观还有比他更厉害的道士？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卷入别人的恩怨比较好。 她眨了眨眼，对小道童说道：“有坏人呐，谁敢去啊？” 小道童用清澈的眼眸看着穆欢：“师叔祖说了，你一定会去救他的。” 穆欢闻言，皱起眉头，不解地问：“你们道观那么多人，怎么就让人把老祖宗抓走了呢？难道就没人帮忙吗？” 小道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是师叔让人抓的，因为师叔是给皇上做事的人，大家不敢不听。” 穆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同样小声问道：“难道你师叔姓陆？” 小道童疑惑地看着她，随即点了点头说：“是啊，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穆欢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好了，你先下去吧，你师叔祖说得对，我会去救他的。” 敌人的敌人，而且是个一百岁的老道士，用救命之恩换他做事应该可以吧！那样就可以省下一万两银子。 等于救一个人赚一万两，划算的！ 小道童乖巧地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先过去打探一下情况，我是观里的人，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穆欢点头表示同意，叮嘱他小心点。 过了一会儿，小道童跑回来告诉穆欢：“今天那里有四个人看守。” 穆欢挥挥手，让他和圆圆躲起来。 然后，她带着小青慢慢走过去。 她们还没靠近，就有人呵斥：“你们是什么人？上香去前面大殿。” 穆欢看着几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衣，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蓦地靠近几人，衣袖轻轻一扬，手中的药粉抛向几人，随即就开始动手。 同时，小青也一刀砍向另一个男人。 躲在后面的小道童和圆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当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穆欢故意崴了一下脚，眼看着那坏人的刀就要落在她的手臂上。 小青似乎也来不及救。 就在这时，她的后面窜出一道人影，身前的敌人轰然倒地。 出手的正是江圆圆。她万分焦急的查看穆欢身上的伤势：“姑娘，你没事吧！” 穆欢只是微微一笑，好似没发现圆圆会功夫有什么不对，安慰道：“没事，只是脚崴了一下。” 小青皱着眉头问：“圆圆，你会功夫？” 江圆圆闻言有片刻的呆滞，然后小声回答：“以前和父亲学了一点皮毛。” 穆欢笑了笑，“原来是这样，难怪你刚才能那么快出手。” 小青也道：“幸好你会点功夫，不然姑娘今日就要受伤了。” 就在这时，小道童突然冲了过去，径直冲向山洞。 穆欢几人也跟着进去。 只见小道童跑到一个老道士面前，兴奋地喊道：“师叔祖，有人来救您了！” 穆欢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据说一百岁的老道长，不正是那个骗子老道嘛！ 此刻，他被一条粗大的铁链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第236章 没想到真的是一把宝刀! 老道士见到穆欢，连忙大声呼喊：“穆欢，快来帮我把这条铁链劈开啊！” 穆欢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您老不是会功夫嘛！怎么会被人锁住呢？” 老道士尴尬地笑了笑，“哎呀，大意了。” 穆欢见状，便让小青动手将那根粗壮的铁链劈开。 小青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用力劈向铁链。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大刀豁了口，而铁链却依然完好无损。 穆欢道：“道长，要不，我们先出去，然后再想办法给您打开？” 老道士嚷嚷：“我吃了软筋散，根本动不了。” 小青气呼呼道：“知道有软筋散，您还敢吃？” 老道士可怜兮兮道：“他们放在食物里面，如果不吃，我会饿死的。” 穆欢问：“那现在怎么办？” “皇上御赐的刀呢？”老道士问。 “能行吗？小青的刀都坏了。”穆欢有些迟疑。 老道士嚷道：“穆欢，难道我连一把刀都不值吗？你还舍不得。” 穆欢想翻白眼，骗吃骗喝还觉得自己很值钱，如此自信心爆棚合适吗？ 老道士见她不动，忙道：“你救我出去，我给你做事，不要银子。” 穆欢问：“此话当真？”心道，等的就是你这话，怎么都得把一万两银子省下来。 老道士猛点头：“真的真的。” “那我试试。”穆欢抽出刀，一刀下去，铁链真的断了。 小青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哇！这刀也太锋利了吧！” 她好奇地拿起断成两截的铁链仔细观察，发现铁链的切口非常整齐光滑，没有丝毫瑕疵。 不止小青和圆圆惊讶，就连穆欢都被震惊到了。 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也就比一般的刀锋利一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是皇上御赐的，所以才叫宝刀。 平时，她根本没用，不想哪天砍坏了，就没有名头杀贼人了。 没想到真的是一把宝刀！皇帝老儿没有骗人啊！ 不知道，能不能再弄一把给小青用？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现在也没机会见到皇帝老儿，还是等孟煊以后能做主了，再想办法。 老道士扔掉铁链，颤颤巍巍站一起。 穆欢见状忙问：“您确定自己服下的是软筋散吗？” 老道士连连点头。 穆欢找出宋大夫研制的解药递过去：“看看这药能不能解。” 老道士接过解药后便直接吞入腹中，随后开始闭目打坐。 不多时，他便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而后开口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穆欢挑眉问：“回哪里？” 老道士嘿嘿一笑：“当然是城里了，不是帮你做事嘛！” 穆欢心里明镜似的，说得好听是帮我，还不是因为自己被别人收拾了，咽不下这口气。 几人出去，老道士见地上躺着的人，上前探了探那些人的鼻息，责怪道：“穆欢，竟然还有气。” 穆欢无辜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怎能随意杀人？” 老道士指挥小青和圆圆把人拖到山洞里去，然后跟着进去，半刻钟后才拍了拍手出来。 他把那个小道童也带上，然后几人迅速下山。 到了穆家门口，老道士说他要去住咸宁侯府，穆欢没有阻拦。 只要他愿意帮忙，他爱住哪里都行。 因为想了解情况，所以她就和老道士一起进去了。 文翼见到老道士狼狈的样子，关切的问：“道长这是遇到何事了？” 老道士摇头叹气道：“唉……一不小心被师侄给暗算了，就是你们说得那个陆真人。” 文翼一听，心中一惊，忙道：“什么？那陆真人竟是您的师侄？？他为何要暗算您？” 老道士哼了一声，说道：“他叫陆青阳，是我师兄的徒弟，他怕我揭穿他的招摇撞骗，所以才将我关起来。” 穆欢好奇地问：“既然如此，他杀了您不是更简单，何必费心费力的留着您？” 老道士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嘿嘿，因为我跟他说我会长生不老之术，他贪心想要学，所以才留着我。” 穆欢不禁感叹这个老头真是个人才，当今世上谁不想长生，陆真人因为这个留下老道士的命也很正常。 如果他真的学会了，拿去忽悠皇帝老儿，怎么也得混个国师当当。 她笑着调侃道：“道长，如果换做是我，肯定先把你给废了，再慢慢审问你。” 老道士摸了摸胡须，然后道：“他原本确实想穿我的琵琶骨，但我威胁他说要死给他看，他只好用大铁链锁住我。” 穆欢笑了起来，又道：“今天我去白云观问了一圈，居然没有人说见过你，看来那个陆真人已经掌控了整个白云观了啊！” 老道士立马不镇定了，辩解道：“我也是运气不好，刚上山就着了他的道，根本没几个人知道我回来了。” 穆欢呵呵一笑。 老道士讪讪一笑，然后抱怨道：“这都怪我师兄，爱听那个陆青阳的花言巧语，临死还把道观传给他。” “你师兄死了，你都会长生之术，他不会？”穆欢揶揄道。 “那只不过是骗陆青阳的，世间并无长生之术。”老道士赶紧解释。 这时，文翼适时开口道：“道长，那个陆真人知道您逃走了，会不会在皇上跟前进谗言来害您啊？” 老道士却自信满满地表示：“应该不会吧！要是让皇上见到我，他自己不就露馅了嘛！他什么本事没有，就是嘴皮子厉害。” 穆欢怀疑道：“不能吧！听说他会炼丹。” 老道士皱眉：“他确实喜欢炼丹，整天瞎捣鼓。” 穆欢不赞同道：“就因为他会炼丹，皇上非常信任他，怎么会是瞎捣鼓。” 老道士：“他就捣鼓也没有用，他一点天分都没有。” 穆欢摇头：“这可说不准。” 老道士大声道：“我说了他就是个骗子。” 穆欢心里冷哼，好像你不是骗子一样。她慢悠悠地问：“现在怎么办？您就这样放过他？” 老道士大叫：“怎么可能，等我见到他，必须把他送去伺候我师兄。” 第237章 都想尝尝望月楼头牌的滋味 穆欢点头：“行，您先好好休息两日，然后我们再商议接下来如何做。”说罢，便回隔壁去了。 文翼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才问：“道长，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老道士一脸严肃地点头：“嗯，那个陆青阳可能听到了我与师兄的谈话？” 文翼眉头微皱，问：“他听到了什么要紧的秘密吗？” 老道士长叹一口气，说：“两年前，我从你这里离开后曾经回过白云观，我与师兄畅谈了一夜，或许他听到了一些。” 文翼追问：“可是说了什么要紧的话？” 老道士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只记得师兄骂我无法无天，什么事都敢做。后来我有些醉意，也记不清了。” 文翼闻言，心里一颤，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他吩咐文海将小道童带下去，同时给文涛使了个眼色。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文翼才轻声问道：“道长，可是因为我才被贵师兄骂？” 老道士摆摆手，说：“那不重要。” 文翼凝视着老道士，眼中充满感激，继续问：“还未请教道长，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为何道长愿意冒险？” 老道士晃了晃脑袋，捋了捋胡须，缓声道：“这或许就是一种缘分吧！ 老道略通相学之术，当初在酒楼之中与你们相遇时，观你面相不佳，寿数不长，且命里无子嗣。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你的夫人却是福寿绵长，贵不可言的命，你说奇不奇？ 而且你们俩竟然还有一个孩儿。正因如此，老道才选择跟随你们一同来京城。 你夫人乃是有大功德的人，所以我让她去求菩萨，给祖师爷一步一叩首，都是为了救你的命。 能否成功，全凭天意，最后你能活过来，足见你夫人的善事做得多。 当然和你母亲也有一些关系。你不止有个好夫人，还有个好母亲。” 文翼听完，眼眶泛红，拱手行礼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老道士摆摆手：“不必言谢，这是你们的福报。以后你多行善事，这一生会顺遂无忧的。” 文翼道：“文某此生定当一心向善。” 然后，两人就接下来该如何做，又商讨了半天。 穆欢想着老道士受了惊吓，怎么也得休息两日，便没有去打扰他。 第二日，她又开始带着小青出去了。 两人不止去茶楼，还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她们就坐在大厅里，正好可以听听大家都在议论什么。 知道望月楼的姑娘陆陆续续回来了，但是还没有开门做生意。 听到自己想听的，穆欢就准备回去了。 就在两人快要出门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你知不知道望月楼那个星月姑娘？” “怎么不知道，我远远看过一眼，那样貌，那身段，勾魂得很。” “老兄要是喜欢，赶紧去三花里，十个钱就可以玩一次。” “真的？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最下等的地方，星月姑娘怎么可能去那里呢？”另一人不可置信道。 “千真万确，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但是那里的老鸨说就是星月姑娘。” “这怎么可能呢？去那里的都是又穷又老的人。” “老兄要去就快点去，排着长长的队，都想尝尝望月楼头牌的滋味。” 穆欢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快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塞给他一锭银子。 “这位大哥，我夫君这几日总是夜不归宿，可能是去了你刚才提到的三花里了，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那个男人一脸为难，似乎不太想告诉穆欢，但又舍不得那锭银子。 穆欢见状，立刻又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并焦急地恳求：“求求大哥告诉我吧，我夫君可是要考取功名的人，怎么能整天留恋花丛呢！” 男人终于收下了银子，小心翼翼地向穆欢透露了一个地址。 穆欢得到答案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小青也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们还走进一家成衣店，换上了一身男装。 当到达目的地时，穆欢看到门头上果然有“三花里”三个大字。 但这里看起来只是一个稍大一点的院子，与其他妓院的富丽堂皇相比，显得有些简陋。 穆欢刚刚踏进门，就有一个庸俗不堪的老太太迎了上来。 她上下打量着穆欢和小青的衣着打扮，脸上瞬间堆起讨好的笑容，热情地问：“二位大爷也是来睡花魁的吗？” 穆欢微微颔首。 老鸨子捂着嘴笑道：“那可有得等咯，想要见花魁的人可是多得很呐！” 小青一听，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鸨，小声说道：“我家公子赶时间，还望妈妈行个方便。” 老鸨接过银子，脸上顿时笑得更灿烂了。 她一边将银子收进怀中，一边点头说道：“好说好说，二位随我来吧。” 两人跟着老鸨来到一间屋子前，只见门口真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穆欢看到那些人，不禁咬了咬牙。 这些人一个个看上去都是生活非常窘迫的样子，却还要来这妓院花钱，就不能留着钱吃口饱饭吗？ 这时，那群排队的人注意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穆欢，纷纷表示不满，开始吵闹起来。 有人喊道：“大家都得排队啊！” 还有人道：“不要以为你年纪小就能不守规矩！” 老鸨见状，大声吼道：“你们多给钱也可以。” 听到这话，那些人立刻安静下来，不再争吵。 等上一个人出来的时候，穆欢进去，她让小青守在门外。 屋里面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她走近床边一瞧，那女人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眉头紧蹙，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看到女人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穆欢心中一紧，忍不住轻声呼唤：“星月……”她想确认一下，这人是否就是星月。 那日喂药的时候见过一面，但此时眼前的姑娘一脸死寂，毫无生气，和之前判若两人。 这人到底是不是那日那个粉面桃腮的姑娘？她有些拿不准。 第238章 蝼蚁尚且贪生，我如何不想活? 那姑娘听到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年轻公子。 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哟，竟然还有俏郎君来这下贱地方啊！” 穆欢听出了她话中的自嘲和苦涩，心里是一抽一抽的疼。 这姑娘真的是星月，她没想到惩罚了一个坏人，会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她轻声问道：“星月姑娘，你为何会在这里？” 星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手拉过旁边的衣服盖在了自己身上。 接着说道：“郎君这是什么问题啊，奴家是妓女不在妓院又该在哪里呢？” 穆欢追问：“可是我听大家说望月楼的姑娘们都已经回去了，你为何没有回去？” 星月缓缓地起身坐起，顺手抓了一件寝衣套在身上。 穆欢见她似乎想要去喝水，急忙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 星月接过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淡淡道：“郎君可知十个钱待不了多久？” 穆欢回道：“我有银子。” 星月不禁冷笑：“有银子？那你还来这最下等的妓院。” 穆欢解释道：“听到别人说你在这里，心里好奇，所以才来的。” 星月讽刺一笑：“来看笑话的？” 穆欢摇头：“不，只是好奇你为何会来这里。” 星月苦笑道：“为何？还不是被死了男人的寡妇给迁怒了！” 穆欢惊讶地问：“难道是王夫人？” 星月点头：“可不就是她嘛，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一直想找机会收拾我，现在机会来了，她岂能轻易放过？” “你是楼里的姑娘，望月楼的妈妈不管吗？”穆欢疑惑地问。 星月苦笑着摇头：“郎君怎么如此天真，妈妈只要有银子收就行，姑娘再培养就是。” 穆欢眉头紧皱，问道：“那我赎你出去要多少银子？” 星月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随即又黯淡下来。 她叹了口气说道：“谢谢郎君的好意，我是出不去了，那寡妇花大价钱把我买了，故意把我放到这三花里，就是要折磨我的。” 穆欢沉默片刻，开口问道：“星月姑娘，如果我有法子救你，你是否愿意？” 星月却摇头：“你不懂，我是特意被人买来笼络人的，现在那人死了，我就罪大恶极，根本没有活路，现在也只不过是再苟延残喘几日罢了。” 穆欢问：“你知道谁买你来的吗？” 星月回道：“郎君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惹来祸端。” 穆欢看着星月，这是知道背后的人是献王，所以不敢反抗。 她认真地问：“你不要管别人的想法，你自己想不想活？” 星月抬起头来，望着穆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蝼蚁尚且贪生，我如何不想活？只怕会害了你的性命。” 穆欢道：“那我来想办法，你安心等着便是。” 星月压低声音道：“那老贱人派人守着，我逃不掉的。” 穆欢点头：“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随即她便一副身心舒畅的样子走出屋子。 她看门口确实有两位大汉把守，便带着小青又急匆匆地去成衣店换回女装，然后马不停蹄地往镇远侯府赶。 连穆颜都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她直接去找飞燕。 “飞燕，你有没有那种吃了全身起脓包的药？”见到人她急切地问。 飞燕点头：“有的，上次您说要变丑的药，我就随手弄了一些。” 穆欢兴奋地说：“真是太好了，我现在遇到一个难题，正需要这种药。” 飞燕看到穆欢焦急的模样，没有问她要药做什么用。 “您稍等，我这就去拿。”说完，她就去柜子里翻找。 片刻后，她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穆欢，并交代道：“只需要吃两颗就行，药效能管三天。” 穆欢接过瓶子小声道：“守口如瓶哦！” 飞燕点头，认真道：“姑娘放心。” 穆欢心里盘算，星月现在是度日如年，还是不等明日，今晚就过去一趟。 她与小青先回了一趟家，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又换上男装，悄悄地翻墙出去，前往三花里。 当文涛看到两人进了三花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他急忙留人盯着，自己匆忙跑回去向文翼禀报。 文翼听了文涛的汇报，整个人都愣住了，喃喃自语道：“还是妓院？” 文涛连连点头：“而且还是最下等的妓院，去那里的都是些贩夫走卒。” 文翼眉头紧锁，想不明白穆欢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刚刚除了王鸿鸣，难道又有目标了？ 不应该啊！ 把最近查到的资料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毫无头绪。 他只得无奈地吩咐：“文涛，把她看紧点，千万别让她受伤。” 另一边，穆欢给了老鸨一锭银子，便进了星月的房间，将带来的药交给她，并详细告知她如何使用以及可能出现的状况，让她不必害怕。 随后，穆欢与小青悄然离开。 至于药效究竟如何，待明天就能见分晓。 次日，三花里，一个男子进入星月的房间，突然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他一边跑还一边破口大骂：“老鸨子，你竟敢拿假货来糊弄老子。” 老鸨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快步走上前去。 陪着笑脸说道：“大爷，您消消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我这是正儿八经的花魁娘子，哪里来的假货啊！” 那大汉怒吼：“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就往外走，还边走边骂：“真是晦气。” 老鸨子不敢怠慢，急忙跑进屋里，一眼就看到星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她心里顿时一惊，连忙快步上前，伸手去探星月的鼻息。 然而，当她的手刚刚靠近星月的脸时，就被吓得立刻缩了回来。 只见星月满脸都是脓包，看起来十分恐怖。 尽管老太太见过不少事情，此刻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不过，她毕竟经历得多，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星月的衣服，发现其身上也布满了脓包，吓得她连连后退。 第239章 难道他是韩琬柔的人? 就在这时，星月缓缓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喊道：“妈妈，我好难受啊……给我请个大夫吧！” 老鸨子连忙甩了甩手中的手绢，转身出了门。 心里骂道：还以为自己是望月楼的宝贝啊！竟然想找大夫。 想得挺美，也得看贵人答不答应。 她迅速找到守在门外的两个大汉，满脸笑容地问：“两位大爷，那小贱人病了，你们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两个壮汉一听，相互对视一眼，便一同走进房间去查看星月的情况。 这一看，他们也被吓得连连后退，以为是什么会传人的病。 于是，两人也顾不上其他，着急忙慌地回府上向自己的主子禀报。 王夫人听了下人的报告，脸色阴沉得吓人，眼中闪烁着怒火和狠毒。 她连连冷笑，声音冰冷道：“哼......我给她请大夫，既然没有男人愿意靠近她。 你们就把贱人扔到乱葬岗去，让野狗啃食！” 她的语气还带着一丝快意，好像已经看见野狗分食的场景。 两个壮汉得了命令，立刻赶回三花里。 他们虽然强壮，但面对奄奄一息的星月，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于是，他们使银子让一个老头用被子把星月裹好扔到牛车上。 老鸨子看着眼前的情景，惋惜道：“唉……摇钱树没有咯！这花魁也太脆弱了，竟然这么不经折腾。” 两个壮汉赶着牛车来到乱葬岗，这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牛车刚停下，一群饥饿的野狗便围了上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们毫不犹豫地用脚将星月踢下车，随后迅速驾车离去。 当牛车走远了，树林中突然走出两个人，正是穆欢和小青。 小青拿出一些食物扔给野狗，穆欢轻轻地将星月抱上马。 不一会儿，两匹快马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回去之后，穆欢第一时间找来了宋大夫，让他帮忙给星月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当宋大夫看到星月满身脓包时也是一脸震惊。 穆欢赶紧将飞燕的药拿出来递给宋大夫，并详细说明了情况。 宋大夫看了看药，忍不住笑骂起来：“这丫头，不好好钻研医术，整天捣鼓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穆欢笑着打趣道：“宋大夫，您骂人归骂人，但能不能把脸上的笑容收一收？ 这一脸骄傲的责备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不能好好夸一下吗？夸孩子要大胆的夸。” 宋大夫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狠狠瞪了穆欢一眼。 随后，他开始专心致志地给星月诊脉，他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但并不明显。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他终于开口道：“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穆欢敏锐地捕捉到了宋大夫脸上的异样表情。 等宋大夫走出房间，她立刻跟上去来到院子里，压低声音问道：“那姑娘的身体有问题吗？” 宋大夫反问道：“是从花楼里救回来的吧？” 穆欢心里吃惊，只把个脉就能知道人家是从花楼出来的！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回应。 这时，宋大夫清了清嗓子，说道：“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以后不能再如此接客了，否则活不了多久。 她现在已经元气大伤，需要长时间的调理和休养才能恢复。” 听了这话，穆欢心里一阵难受，这女子纯粹是受了自己连累，现在也只能尽量弥补。 “你给她开点药，好好调养一下。” 确认星月的身子无恙后，她开始考虑如何安置这姑娘。 于是，她去问星月：“你还有没有亲人在世呢？若有的话，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家乡。” 星月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落寞的神情，缓缓说道：“若是还有亲人，我又怎会流落到青楼。” 穆欢沉思片刻后，觉得星月这个名字已经不太适合再继续用，便温柔地说：“不如换一个名字吧，这样也能让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星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并告诉穆欢。 这个名字本就是望月楼的老鸨所取，似乎是为了迎合王鸿鸣的喜好而特意为之。 穆欢问：“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可还记得？” 星月点头：“家中遭遇变故时，我已经八岁，我姓甘，娘亲常唤我小棠。” 穆欢微笑着点点头，赞道：“姓好，名也好，我们以后就唤你小棠吧！” 随后，经过与文棋、文时的商议，她决定将小棠安置在李茵居住的那个院子里，并专门安排了人负责看守。 当这些事都妥善处理完毕之后，两天的时间已然过去。 穆欢心想老道士应该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她打算第二日过去商议一下。 结果，次日，她还没出门，就有人上门来找她。 穆欢看着来找自己的人，眉头紧蹙，来人竟然是花蝴蝶秦皓。 秦皓被她这么死死地盯着，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不由得清了清嗓子，然后道：“小王爷正在城外的大佛寺为皇上祈福，他特意吩咐我来接您过去一聚。” 穆欢听后，轻轻一笑。 心想这怎么可能，就算孟煊真的想邀请自己，那也应该是派苏阳来才对。 这只花蝴蝶居然在这个时候跑来骗自己出城，难道说他其实是韩琬柔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秦皓似乎猜到了穆欢心里的想法，连忙解释道：“苏阳现在没空，所以只能由我来请您了。”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样啊，那你先去吧，我认识路，随后就到。总得让我梳妆打扮一下。” 秦皓却摇了摇头：“不，我就在院子里等着您，我是特意来接您的。” 穆欢随即转身回屋，换了一身衣裳。 与此同时，她也做了一些安排。 让文墨和文久去咸宁侯府守着孩子们，以防万一。 可不能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随后，她带着两个丫鬟出门，两丫鬟是小青和小白扮的。 既然别人想抓她，总要给别人一点希望嘛！ 一个妇人带着两个丫鬟，看上去应该很容易得手。 第240章 不用伤及无辜，这样很好! 文涛看到穆欢竟然穿得漂漂亮亮带着丫鬟往城外去了，心里有些疑惑，忙跑回府里向文翼禀报。 “公子，穆姑娘带着两个丫鬟和秦老将军的儿子出城去了。” 此时的文翼正努力地练习走路，虽然有些吃力，但仍然坚持着。 听到文涛的报告后，他停下了脚步，慢慢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一旁的文海见状，赶忙递过来一条帕子，文翼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秦皓不是孟煊的侍卫吗？他能有什么事，就算孟煊有事也是让苏阳来，怎么可能……”文翼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思考着其中的缘由。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忙对文涛说道：“不好！你快快带人去追她们。” 文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转身带人去追赶穆欢。 文翼看着自己的腿，心中一阵烦躁，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但他很快意识到着急无济于事，于是冷静下来，吩咐文海将相关资料取出来。 他仔细翻阅这些资料，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皇上亲自点了秦皓做孟煊的侍卫，按常理来说，秦皓没有伤害穆欢的动机。 那他为何会有此举动？ 而另一边，穆欢三人一辆马车，秦皓自己一辆，两辆马车直奔大佛寺。 穆欢了解过，这马车还是秦皓家里的。 她也仔细看了，上面并无小白说的那个牌子。 老将军明显不是献王的人。 秦皓现在的举动就让人很费解。 一路上倒也平静，并未出现任何异常状况。 穆欢心里都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猜错了？真的是孟煊让秦皓来请自己去的。 当她一只脚踏入大佛寺时，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原本应该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寺庙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不止一个香客没有，连一个僧人都看不到。 穆欢心中暗道，不用伤及无辜，这样很好！ 她微微一笑，问道：“秦公子，不知小王爷在哪里呢？” 秦皓听到这话，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闪烁不定，似乎不敢直视穆欢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道：“在……在大雄宝殿。” 穆欢好似没有注意到他的紧张，什么话都没说，闲庭信步般跟着。 不一会，几人就来到大雄宝殿。 当他们来到大雄宝殿时，穆欢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秦皓，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脚走进了殿内。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孟煊并不在这里。 在大殿中央菩萨的脚下，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 那白衣公子缓缓转身，穆欢定睛一看，是位眉目如画的年轻公子，似曾见过。 她回忆了一下，这人竟然是花蝴蝶心仪的那位苏公子。 秦皓这是为了心爱之人来骗自己？ 她转头看向秦皓，语气惊讶地问：“秦公子，这是小王爷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大月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王爷啊！” 秦皓听后，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苏钦找您有事。” 穆欢看了陶小白一眼，小白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一把将秦皓像拎小鸡一样提到了自己的身边。 秦皓大惊失色，声音颤抖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穆欢没有理会秦皓，而是径直走到菩萨面前，恭恭敬敬地给菩萨上了一炷香。 上完香后，她回过头来，然后用一种轻柔却又充满威胁的语气说道：“秦公子，如果苏公子愿意放我走，那么我自然也会放了你。否则，就不好说了。” 秦皓听到这里，顿时急眼了，连忙大声辩解道：“苏钦只是想和您谈点事情而已，怎么可能会抓您呢？” 然而，穆欢根本不理会秦皓的话，死死地盯着苏钦，问道：“是吗？不知苏公子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苏钦并没有回答穆欢的问题，而是轻轻地一扬手，一群黑衣人立刻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迅速将穆欢等人包围在了中间。 不等穆欢开口，秦皓突然发出一声怒喝：“苏钦！你明明跟我说过只是想和她商谈一下的，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穆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淡淡道：“他想杀我。” 自始至终，苏钦一句话都没说。 秦皓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瞪大眼睛质问苏钦：“你为何要骗我？你和她有什么恩怨？” 穆欢目光冰冷地看着苏钦，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道：“苏公子不好回答，那便由我来猜猜如何？ 这究竟是献王的主意呢，还是那位韩侧妃的主意？” 苏钦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仍然没有说话。 秦皓此时惊恐地喊道：“苏钦，你疯了吗？你为何要卷入这些争斗之中，稍有不慎可是会被灭族的！” 穆欢轻笑一声，道：“不过是想等献王上位之后，整个家族能够跟着鸡犬升天罢了。” 这时，苏钦终于开口了：“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穆欢一脸平静道：“你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想必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活下去吧？不知道我所说的是否正确？” 苏钦没有反驳，用一种看蝼蚁的眼神看着穆欢。 秦皓瞬间红了眼眶，他死死地盯着苏钦看了半晌。 然后声嘶力竭地吼道：“苏钦，你在利用我？突然之间给我好脸色，就是为了让我将穆欢骗出来。” 然而，面对他的怒吼，苏钦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轻轻地扬了扬手。 那群黑衣人立刻领会到了苏钦的意思，纷纷举起手中的刀，朝着穆欢等人发起了攻击。 小青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刀扔给穆欢，同时迅速拔出自己的刀。 陶小白也不甘示弱，一把将手中的秦皓扔开，同样拔刀相向。 穆欢毫不犹豫地提起刀，狠狠地砍向身前的敌人，一路直逼苏钦。 她这一刀下去气势汹汹，苏钦见状急忙后退几步，惊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个农妇，居然会功夫！ 自己带来的这些死士，却如此不堪一击。 第241章 血染大雄宝殿 穆欢看着他那震惊的模样，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很奇怪你的人怎么如此没用？要不，你来试试？” 就在这时，秦皓突然从旁边窜出来，挡在了苏钦的面前。 穆欢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秦皓，你为了保护他，不惜拿你家人的性命做赌注，是条汉子。” 秦皓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的神情。 随后，他慌张地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求你别伤害他。” 穆欢眼神一冷，飞起一脚，直接把秦皓踹到了一边。 她心中暗骂，哼，老娘给你脸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敢给贼人求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站着不动的苏钦突然出手。 只见他猛地一掌朝着穆欢狠狠地拍去。 穆欢冷笑，面对苏钦的攻击，她不闪不避，手中的刀直直劈下去。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闷响，苏钦的整条右臂被穆欢一刀砍下，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溅洒在了秦皓的脸上。 秦皓惊恐万分地看着掉落在自己脚边的那条断臂，发出了一阵尖锐的惊叫。 穆欢则在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小青和小白，发现她们并未落下风，才放下心来。 接着，她转过头盯着苏钦，冷冷地说道：“苏钦，如果你说出是谁指使你来的，我饶你不死。” 苏钦却只是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伤口，恶狠狠地瞪着穆欢，眼中充满了仇恨。 随后，他对剩下的黑衣人喊道：“不用管其他人，只杀这人！” 可是剩下的黑衣人被小青和小白缠住，哪里那么容易脱身。 穆欢露出一抹冷笑，嘲讽道：“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啊，你放心，我很快会送你的主子下去，这样你可以继续当他的狗腿子。” 说罢，她手中的刀再次挥舞起来，带着凌厉的气势，向苏钦砍去。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秦皓突然从地上爬起，一把抱住了穆欢的一条腿，让她的动作瞬间停滞。 穆欢彻底被激怒了，管你是谁的儿子，她猛地跺了跺脚，接着飞起一脚，将秦皓踹了老远。 秦皓的背部撞向菩萨的脚上，这狠狠一撞，他瞬间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苏钦眼见无法杀死穆欢，趁着混乱想要逃跑。 穆欢身形一闪，迅速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冰冰地问：“你想去哪里？” 不给苏钦任何解释的机会，她手中的刀一挥，直接结束了狗贼的性命。 最讨厌这种人，长得人模狗样，利用感情来骗人。 那年第一眼看到这人，还觉得这人长得不错，没想到心肠却是黑的。 没过多久，所有的黑衣人都被斩杀殆尽，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大雄宝殿，就连菩萨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始终没有一名僧人现身，可见不是贼人的同伙，就是被贼人收买了，残局就留给他们收拾去。 菩萨要怪，也应该怪这些出家人助纣为虐，怪不到自己头上。 穆欢让小白把秦皓背上，几人便匆匆忙忙地下山了。 秦皓的小厮和车夫看到他被人背着，连忙迎上前去查看情况。 穆欢登上马车后，催促着车夫赶快离开。 她脱下沾满血迹的外衣，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小清和小白也迅速地换好衣服。 走到半路时，秦皓逐渐恢复了意识，他吩咐车夫调转方向返回大佛寺。 后面的穆欢注意到这一情况，急忙让车夫停下马车。 她跳下马车，拦住了秦皓的马车，大声质问：“秦皓，你想干什么？” 秦皓想起了刚才在寺庙里发生的一切，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他哽咽着问：“苏钦怎么样了？” 穆欢冷冷道：“他想杀我，我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你还不明白他的下场吗？” 秦皓泪流满面地说：“我想去看他一眼。” 穆欢一字一句道：“乖乖回去，否则，我会立刻送你去与他团聚，让秦老将军无人送终。” 秦皓恶狠狠地盯着穆欢，咬牙切齿道：“你为何如此狠心？” 穆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秦皓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心中暗叫不好，这个狠女人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于是，他赶忙吩咐车夫快快回府。 穆欢才返回自己坐的马车。 小青疑惑地问：“姑娘，这人如此磨叽，还是坏人的同伙，您为什么还留着他？” 穆欢叹了口气，“老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其他儿子都已经战死，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 小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他有个好爹。” 穆欢一时语塞，竟无法反驳。 把几人送回府后，秦府的车夫才驾着马车离开。 穆欢刚刚洗漱完毕，正在吃饭的时候，文砚前来禀报说秦老将军来了。 穆欢蹙眉，秦皓刚刚回去，老将军就上门来了。 这是想干什么，难道还要来怪罪自己不成？ 不是说秦老将军很正直吗？ 难道也是个护犊子的人？ 哼……先去看看再说！ 她翻墙回了自己的院子，一眼便看见院中摆放着一个箱子，一位须发全白的老将军正坐在厅堂喝茶。 她当即心下大定，上门还带着礼物，应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她笑容满面的上前问候：“老将军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请恕罪。” 秦老将军放下手中的茶盏，立即说明来意：“穆欢，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多有打扰。 我是专程来道歉的，我那不孝子轻信小人，险些害了你的性命，是我没教好他。” 穆欢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来责怪自己的就好。 她哈哈一笑，然后道：“老将军言重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秦老将军点了点头，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已经将那个不孝子关在家里，不会再让他出去闯祸了。” 穆欢笑着回应：“秦公子本性不坏，只是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欺骗罢了。老将军不必过于忧虑。” 第242章 这刀适合小青用 秦老将军指着院子里的箱子，对穆欢说道：“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穆欢见状，连忙摆手道：“老将军，这怎么行呢？您这样做，岂不是要折煞小女子了？” 秦老将军解释道：“给你压压惊，另外，这还有一把我年轻时候用的刀，现在我年龄大，已经很少用了，就送给你玩玩。” 说完，他示意旁边的随从递上手中的刀。 穆欢接过刀后，轻轻一拔，就能感受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而且这刀比一般的刀要重许多。 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是，这刀适合小青用！ 这时，老将军又开口说道：“你收下吧！我只剩下秦皓一个，他也用不了这刀，放着也浪费了，不如送给有缘人。” 穆欢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假话，这么好的刀谁舍得轻易送人。 现在拿出来送人，不过是为了儿子。 她在心里权衡了一番，要是不收，老将军会以为自己不接受他的道歉，这样多不好啊！ 收下，老将军的心里应该会好受些。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刀的重量适合小青用。 她笑着回道：“既然是老将军的心意，穆欢就却之不恭了！” 接着，她指了指箱子对老将军说道：“既然已经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些就不用了，您带回去吧！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我全都忘了。” 老将军是个直爽的人，见她真的不要，也不再坚持，随即让随从抬着箱子回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老妻病倒在床，回去给她报告这个好消息，儿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穆欢看着秦老将军一行人走远，转身回了厅堂，抱着刀欣赏了半天。 然后，她让文砚去把小青找来。 小青听到召唤，像一阵风似的跑过来。 “姑娘，要出去吗？” 穆欢笑眯眯道：“小青，你来试试这刀。”说完，她把手中的刀递给小青。 小青忙伸手接过，感觉沉甸甸的，不禁惊叹：“这刀挺重啊！” 穆欢笑着点头：“确实有些重量，我们去外面试试看是否锋利。” 小青兴冲冲跑到外面的树林子，她拔刀出鞘，轻轻一挥，只见眼前碗口大的树木应声而倒。 她又挥向更大的树，刀锋所至，树木全都应声而倒。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抚摸刀刃，眼中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穆欢问：“可喜欢？” 小青拼命点头。 “既然小青喜欢，这刀就送给你了。”穆欢微笑着说道。 小青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这么好的刀给我吗？” 穆欢道：“我家小青多英勇啊！必须得有把好刀。” 小青问：“姑娘，你哪儿弄来的？” 穆欢解释道：“你不是说秦皓有个好爹嘛！这是秦老将军送来的，希望我不要追究他儿子。” 小青明白了，忙道：“那是送给姑娘您的呀！” 穆欢笑着揉了揉小青的头，然后问道：“你不想要吗？” 小青激动得连连点头：“想想想。” 穆欢微笑着鼓励道：“既然你想要，那就拿去吧。有了这把刀，以后杀贼也会更加顺手。” 小青听了这话，立刻把刀当宝贝一样紧紧抱着。 两人回去的时候，穆欢突然想起还有正事没有办。 原本今天打算去找老道士，都是被秦皓给耽搁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还不算太晚。随即便翻墙去了隔壁咸宁侯府。 一进院子，她便看到文翼正在和小九一起享用点心。 小九吃得满嘴都是，文翼正用帕子小心翼翼给她擦拭嘴角，眼神温柔得不得了。 目睹这温馨的一幕，穆欢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脑海中回响起弟弟之前所说的话。 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弟弟说的对。 这两个人看起来的确更像是父女关系，只不过这位\"父亲\"稍显年轻。 她一直站着没动，直到小九再次去读书，她才慢悠悠的现身。 文翼见到她的到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他已经从文涛那里得知了大佛寺所发生的事情，还以为她至少要等到明日才会过来。 穆欢开口问道：“老道长休息好了吗？” 文翼点头：“我让人去请他过来。”随即就吩咐文海去请老道长。 穆欢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等着。 文翼开口询问：“听说你今日和秦皓出去了？” 穆欢微微点头：“嗯，他说孟煊找我，所以我就出去了一趟。” 她回答得很随意，脸上还挂着一丝轻松的笑容，仿佛今日在大佛寺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文翼听后，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问：“你明知他是骗你的，为何还要去？” 穆欢如实回答：“我收到消息，韩琬柔想抓我，我也想看看秦皓是不是她的人。孟煊的侍卫何其重要。” 文翼道：“你没有杀秦皓，说明他不是献王的人。” 穆欢轻轻一笑，然后道：“不过是一个被心爱之人欺骗的傻瓜罢了。” 文翼看着穆欢，提醒道：“留着他，你就不怕他为心爱的人复仇，以后找你麻烦。” 穆欢一脸认真地回答：“老将军一生卫国，应该有个孩子养老送终。再说了，我的麻烦少吗？多他一个不多。” 她觉得秦皓应该不敢来找自己的麻烦，如果他真敢来，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 就在这时，老道士来了。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热情地打招呼：“穆欢来了啊。” 穆欢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老道士，笑眯眯地回应：“道长看起来精神很好嘛，想必休息得不错，可以开始做事了。” 老道士捋了捋胡须，得意地说：“是啊，我正等着你呢，这不是太无聊了，就跑去听那些小娃娃们读书了。”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穆欢，我觉得你家小九很有天赋呀，要不就让她跟我学习吧。” 听到这话，穆欢有片刻的呆滞，随即道：“道长，您那高深莫测的道法还是另寻高徒吧！我家小九还小。” 一个骗吃骗喝的老道士还想收徒弟，要是小九也像老道士那般去骗人，光想想就让人受不了。 第243章 怎么都得给她回个礼 老道士见她不答应，激动大叫：“穆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告诉你，我挺厉害的，道家法术我都会。” 然而，面对老道士的自吹自擂，穆欢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既然如此厉害，怎么还会被人关在山洞里，等着别人去救呢？”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老道士的头上，他一下子就没了嚣张气焰。 他期期艾艾地解释道：“我只是好奇陆青阳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才故意让他抓住我的，我以为他会带我去见他的主子。 谁知他把我关着，好几日都没有动静，更可气的是他还给食物里放软筋散。让我想走的时候，没有力气离开。” 穆欢岔开话题道：“道长，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心里暗自嘀咕：你就是说破天，我的小九也不可能跟你一起去当小骗子。 老道士见穆欢态度如此坚决，只好转头看向文翼，希望他能说句话。 文翼似乎没看到他期盼的眼神，一脸认真道：“道长，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老道士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小子真没用。” 文翼对此毫不理会，直接问穆欢：“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穆欢沉思片刻后回答：“既然韩琬柔都想抓我了，怎么都得给她回个礼。我打算续写那个‘弟弟争夺哥哥家产’的故事。 就说那弟弟因为知道一位韩姓女子是凤命，于是，他不惜一切代价迎娶她进门，做他的侧室。 更甚者，他还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嫡子，只为了给他和韩姓女子所生的孩子腾出位置。 而且多年来，他只专宠这韩姓女子，其他妾室皆是摆设。” 老道士听完，忘了要收徒弟的事，一脸狐疑地问：“穆欢，你这是编故事还是真的？” 穆欢神色自若道：“真的。” 接着，继续道：“老道长不妨到茶楼去，给众人算算八字，或者施展你高深的道法。 反正让大家相信你道法高深就行。或许，不久之后，你就能亲眼见到皇上与陆真人。” 老道士皱起眉头，疑惑地问：“这能行吗？” 文翼担忧道：“献王知道后会疯的，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穆欢却不以为意，笑道：“他已经伪装了这么多年，现在让他疯狂一把，正好让皇上看清他的真面目。” 老道士仍然有些顾虑，追问：“那万一他们不来找我怎么办？” 穆欢调侃道：“那您就主动进宫去找他们啊！您不是精通道家法术吗？直接冲进去把那个陆真人打得魂飞魄散。” 老道士听了这话，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当场发作。 穆欢见老道士生气了，心想可不能真把他气病了。 忽然想起那日小道童说过的话，赶紧换了个话题，笑问：“道长，您老高寿啊？” 老道士一听，立刻忘了不开心的事，笑眯眯地说：“你猜猜看？” 穆欢想了想，试探着问：“是否到了花甲之年？” 老道士听了这话，开心得像个孩子，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哈哈笑道：“你猜错啦！老道今年已经一百零六岁喽！” 穆欢蓦地睁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惊讶地问：“真的假的？不会是开玩笑吧？” 小道童那天说他师叔祖已经一百岁的时候，她还以为小道童骗人呢。 没想到现在连老道士自己都这么说，难道是真的？ 她疑惑地问：“道长修炼过驻颜术？” 老道士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穆欢，问道：“怎么样？让小九跟我学习吧？” 穆欢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那为什么您看起来还是个老头呢？不应该是回到年轻时候更好吗？” 老道士笑着解释道：“你说的那种叫返老还童，可不是驻颜术哦。” 穆欢半信半疑地再次确认：“您真的有一百多岁了？” 老道士笑而不语。 穆欢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心里开始盘算，这老道士都一百岁的人还能啃烧鸡，大肘子，看来身体不错。 逃跑时动作也十分敏捷，嘴巴更是能说会道，想必忽悠一下普通百姓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她觉得可以将自己的计划付诸实践了。 “那我回去写好话本，然后让圆圆去讲，您老就跟我们一起去茶楼给人算命吧。”她兴奋地说道。 说罢，她便与文翼打过招呼后匆匆离去。 回到家中，她立刻将自己关进书房开始写话本子。 第二天，穆欢带着小青和圆圆来到茶楼。 不出所料，争家产的后续还是有很多客人喜欢听，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与此同时，老道士也精心打扮了一番，不仅换上了崭新的道袍，还带了一个小道童在身旁伺候。 那模样看上去颇具几分仙风道骨。 他们刚一坐下，立刻就有人好奇地上前询问：“老道长，世间真有凤凰命格一说吗？” 面对众人的疑问，老道士只是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倒是一旁的小道童机灵地回答道：“客人若是感兴趣，可以将自己的八字拿来给我师叔祖瞧瞧。” “小道长，这是你的师叔祖啊？” “对啊，我师叔祖已经一百多岁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老头看上去最多是个花甲老人，竟然一百多岁了。 马上就有人递给小道童一两银子，开口道：“请老道长给我看看八字。” 接着又有人递上银子：“请老道长给我瞧瞧未来的运势。” “道长，我想问问我有没有儿女缘。” “……” 众人七嘴八舌对老道士喊道。 老道士接过众人递过来的八字，一一为大家解惑。 “你就是个富贵命，一生什么都不用愁。” “你这两年运势欠佳，过了今年就会越来越好。” “你命里有一个孩子，恐会夭折，如果想要避免这种情况，需要去寺庙捐香油钱。” “……” 片刻后，就有人道：“道长说得真准，我家就是这样的情况。” 另一个人问道：“道长，能不能帮我改改运势？” “……” 第244章 竟然是娘亲小时候的画像 最后，终于还是有人好奇心作祟，把刚才故事里听来的八字说给老道士听，然后问：“道长，此女真的是凤凰命格吗？” 老道士缓缓睁开眼睛，掐指一算，然后道：“此女若是嫁给平常人家，就是大富的命。若是嫁给皇家血脉，那就是凤凰命。” 此话一落，众人皆惊。 穆欢看着老道士那副煞有其事忽悠人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想笑。 这老头要是每月这样出来一两天，还怕没有烧鸡吃。 就这样，江圆圆在茶楼连续讲了三天这个故事之后，穆欢便不再让她继续去了。 这天，穆欢将圆圆叫进自己的房间，屋里没有旁人。 她直接道：“圆圆，你还是回到你原来的主人身边吧！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江圆圆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一脸茫然地问：“姑娘，我要回到哪里去呢？您就是我的主子啊！” 穆欢微微一笑，说：“圆圆，如果你不想说实话，那也没关系。看在你这一年多为孩子们尽心尽力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些银两，你走吧！” 江圆圆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道：“姑娘，我没有骗您，您就是我的主子啊！” 穆欢见她声泪俱下，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当初你去淮安的时候，是谁派你去的？” 江圆圆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穆欢直接挑明道：“你还是回文家去吧！” 江圆圆急忙磕了个头，语气有些慌张地说：“确实是公子派我去的淮安，但他并不是我的主子啊！” 穆欢看着江圆圆问：“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圆圆听后连忙说道：“姑娘您先等一下，我回房间拿一样东西过来。” 说罢，她便迅速跑出房门，不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卷轴。 她将手中的卷轴递到穆欢面前，开口说道：“这是文将军当年给我父亲的画。” 穆欢接过有些陈旧的画轴，慢慢展开。 当画完全展开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画着一个大约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开心地飞舞手中的长枪。 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快乐的心情仿佛就要从画面里溢出来似的。 穆欢的内心此刻已经如波涛般汹涌。 这竟然是娘亲小时候的画像。 爹爹留下的画像中也有一幅大致和这差不多的画像，只不过那画上的娘亲没有手持长枪，而是抱着一捧野花，笑得也是这般好看。 能够将娘亲描绘得如此生动传神，必然是熟悉娘亲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画像，轻声问江圆圆：“你父亲是谁？” 江圆圆恭敬答道：“我父亲名叫江平，曾经是文宁远将军的贴身侍卫。他们自幼一同长大，感情很深厚。 当年，老侯爷为将军定下与姜家姑娘的婚约，那时将军年仅十一岁。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十分不悦，当即便带着我父亲和几位侍卫前往宁夏，声称要去退婚。 抵达宁夏后，他打听到姜家的住址，然后悄悄地溜到姜家去观察那位姜姑娘。 每当那姑娘练武时，他总会躲在一旁偷看，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直到有一天，那姑娘发现了他，并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第二天，他便带着众人匆匆返回了京城。后来，将军的书房里就多了这幅画。” 江圆圆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她接着又道：“这些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每当他怀念将军的时候，他就会把这些事与我讲一遍。” 穆欢问：“后来呢？” 江圆圆继续道：“第二年，听闻姜家出事了，将军疯了，带着人赶去宁夏。 老侯爷当时就在宁夏，告诉了他实情，说为姜家收敛时并没有发现姜姑娘，姜姑娘根本没死。 从此以后，将军就带着人四处寻找姜姑娘。后来他上了战场，就把这个任务给了我的父亲。 老侯爷催促多次让将军成亲，他都不愿意，一心等着姜姑娘回来。 可惜，寻找多年，杳无音信。 后来，侯夫人病重，他才不得不同意成亲，那年将军已经二十六岁。 第二年，公子还在夫人肚子里时，将军就在战场受伤了，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他临终时把这幅画交给我的父亲，吩咐我父亲继续寻找，找到以后保护好她。 我父亲去过很多地方，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姜姑娘。 他与我娘成亲后，他就带着我娘一起天南地北的找，而我便是在寻找的路上出生的。 大约是两年前，由于我娘的身体状况不佳，我们一家才返回京城。 我不愿意我娘晚年还如此辛苦，所以，我便恳请父亲不要外出。 我向他保证我代替他去找，此生一定找到姜姑娘为止。 为此，我父亲还特意前往侯府拜访将军夫人说明情况。 不久之后，公子得知此事，将我传唤过去，告诉我他已查明姜家的消息，就在淮安。 更令人惊喜的是，虽然姜家姑娘已不在人世，但她还有后人在世。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持，终于不必再像无头苍蝇般盲目寻人了。 我回去和我父亲说了，他同样喜不自禁。 他表示，既然姜姑娘已离世，那么他接下来的使命便是保护姜姑娘的后人。 我不忍心看着我父亲和我娘分开，于是就去找公子，希望能代替父亲保护姑娘您。 恰好镇远侯府的小姐想要买人去淮安，公子就想了个法子，我就这样到了您的身边。 我是自愿代替父亲来保护您的，还请姑娘不要赶我走。” 穆欢听后，沉默片刻，然后问道：“圆圆，是文公子告诉你，我是姜家后人？具体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你还记得吗？” “去年三月，没多久我就去了淮安。”江圆圆如实回答。 穆欢又问：“那他给你的任务是什么呢？” 江圆圆有些紧张地说道：“就是把姑娘身边发生的事情写信告诉他。” “包括春娘受伤的事？” “是的。” 穆欢眼眸微眯，那么早文翼就知道我是姜家后人，而且不止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还能猜到我的想法。 能猜到我会把顾桓的小妾要走，顺利的把江圆圆安插到穆家。 一个腿脚不便的年轻人，难道他开了天眼不成？ 穆欢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何必让人来窥探？ 第245章 难道他是裴笙转世不成? 别人的心思都好猜，唯独这位文翼让人很是看不透。 对自己好得不正常，还把小九当作亲女儿一样疼爱。 难道他是裴笙转世不成？ 穆欢随即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否定了这个想法，然后自嘲一笑。 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裴笙马上转世，现在也不过是个两岁的小娃娃而已。 假如世间真有鬼神存在，可以让裴笙复生，那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呀！ 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尽想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文砚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千头万绪。 “少夫人，芸儿姑娘有急事找您。”紧接着，文砚便带着芸儿走了进来。 穆欢忙让圆圆先下去，然后急切地问：“芸儿，可是穆颜有事？” 芸儿快步走到穆欢面前，微微俯身，轻声说道：“姑娘，皇上到了侯府。” 穆欢闻言，大吃一惊，心中暗叫不好，献王那狗贼真的说动皇帝老儿了！ 她不禁咬牙，这皇帝老儿的耳根子怎么如此软，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有些慌神，忙问：“侯爷在不在府里？” “在的。”芸儿点头答道。 穆欢的心才稍稍安定。 紧接着，她又问：“那以前家里住的秦轩有没有和皇上在一起？” “没有瞧见呢。” “那是谁让你来的？” “是云清小姐，现在不让人出府，还是玲珑带我偷偷跑出来的。” “云清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事情紧急，她只说，献王，真人都在。” 穆欢听完后，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 于是，她对芸儿说：“我知道了，你就先留在这儿吧。” 说完，她转头吩咐文墨赶紧去把李茵和甘棠带过来。 又让文砚去找绿柳给周姝带个口信。 接着，她便匆忙地去了咸宁侯府，找到老道士。 她急切道：“老道长，皇上现在就在镇远侯府，而且那个陆真人也在那里。你敢不敢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老道士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同往。他随后迅速收拾了一番。 文翼见此情景，一脸担忧道：“穆欢，你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惹怒皇上？” 穆欢一脸认真道：“我只做该做的事，若真有不幸发生，估计顾桓也自身难保。 我已安排文墨等人，让他们带着孩子们离开，应不会牵连到咸宁侯府。” 文翼闻言，眼眶瞬间泛红。 老道士连忙安慰：“小子，别担心，不还有老道在嘛！” 文翼望着穆欢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阿欢。” 穆欢以为自己听错了，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但是并未回头。 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宅子，见到李茵和甘棠已经到了。 甘棠见穆欢一身女装，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穆欢见甘棠的气色好了很多，也放心不少。 她直截了当地问两人：“我马上要去见皇上，你们敢不敢去向皇上诉说自己的冤屈？ 如果成功，你们日后便可堂堂正正地生活；但若失败，则只有死路一条。” 甘棠这时才确认，救自己出火坑的人竟然是位姑娘。 她坚定地表示：“我本来就是必死之人，又有什么不敢的。” 李茵也附和道：“我愿意一试，总不能后半生都躲在宅子里不见人。” 穆欢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赌赌运气。” 接着，她又仔细地安排好了文墨、文久、文砚、小青等众人的任务。 包括让宋大夫把陶小虎的毒解了，让陶小白带弟弟走。 随后，她便带着李茵、甘棠以及老道士一同前往镇远侯府。 当他们到达侯府门口时，发现那里的守卫明显增加了许多，而且坚决不让穆欢一行人进去。 穆欢大声道：“我是侯夫人的姐姐，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面见顾侯爷，请诸位通融通融。” 由于皇帝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来侯府，所以她也不便直接说要见皇上，只好声称要找顾桓。 就在此时，何公公从里面走出来，对侍卫们命令道：“放她们进去。” 于是，穆欢几人跟随何公公进入侯府。 侍卫把厅堂围得严严实实。 几人刚到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让她进来。” 侍卫把几人搜查一番，确认她们没有携带危险的武器才放行。 一踏入厅堂，穆欢首先看到的便是端坐在最中间位置的老皇帝。 他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而左下方坐着的是献王，右下方坐着的是一个老道士，应是那个陆真人。 顾桓笔直地站在一旁，就连穆颜也在场。 她见了穆颜的模样心下稍安，妹妹的脸明显是经过修饰的，应该是飞燕的杰作。 皮肤微微发黄，妆容略显老态，比原来至少老了十岁。 和顾桓站在一起，那就是同龄人。 看了一遍后，她的心里犯嘀咕，这堂堂镇远侯都站着，那狗屁陆真人竟然坐着。 皇帝老儿已经糊涂了？ 此时，何公公对老皇帝道：“陛下，人已带到。” 穆欢一个激灵，赶忙跪地行礼：“民妇拜见陛下！”身后几人也都纷纷跪下。 老皇帝问穆欢：“穆氏，你今日为何来镇远侯府啊？” 穆欢恭敬地回答：“回陛下，民妇前来探望妹妹。” 老皇帝却突然大喝一声：“大胆穆氏，你竟敢对朕撒谎，明明就是有人前去给你通风报信。你知道朕来了侯府，你才匆匆赶来。” 穆欢心里暗叫不好：糟糕，这老皇帝竟然派人跟着芸儿。 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容抵赖，索性承认了。 她稳了稳心神，忙道：“陛下明察，民妇确实想见陛下一面，因为民妇结识了一位老道长，他精通命理，特地带来给陛下瞧瞧。” 老皇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好奇地问：“哦！真的？” 穆欢点了点头：“陛下不妨让老道长与陆真人比试一下，看看他们谁更厉害。” 她心里默默想着：老道士说陆真人是骗子，他自己也不遑多让，那就看看你俩到底谁厉害，能把皇帝老儿忽悠住吧！ 第246章 有本事你去地下问 老道士马上道：“贫道愿意一试。” 老皇帝道：“道长，起身回话。” 老道士起身抬头，随即：“噫”了一声。 老皇帝问：“有何奇怪之处？” 老道士恭敬答道：“贫道是见到了师侄，所以有些失态，请陛下恕罪。” 老皇帝略显诧异：“陆真人是你的师侄？” “是，贫道云游多年，虽不在白云观居住，但是这师侄还是不会认错的。”老道士回道。 陆青阳面对老皇帝询问的目光，起身回道：“回陛下，这确实是小道的师叔。” 穆欢这时才真的相信这老道士真是百岁老人，因为这陆青阳看上去比老道士老多了。 老皇帝让老道士站在一边，然后盯着穆欢看。 穆欢心里有些发毛，心想这献王到底给皇帝老儿出了什么鬼主意？ 怎么感觉这皇帝老儿不是来打穆颜的主意，而是专门来找自己麻烦的呢？ 此时的顾桓和穆颜心里都慌得不得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不安。 他们看献王那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愈发感到局势对自己这方极为不利。 老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问：“穆欢，最近京城流传的那个弟弟要谋夺哥哥家产的故事，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听到这话，穆欢心中一惊，暗自揣测着皇帝老儿这话背后的深意。 他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啊？ 他这样问，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证据？ 现在承认还是不承认？ 穆欢有些紧张，她偷瞄了一眼献王，只见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显然他也没有料到皇帝老儿会有此一问。 既然如此，那就不是他告的密。 难道老皇帝派了高手跟踪自己？ 想到这里，穆欢心一横，牙一咬，决定豁出去了，点头应道：“回陛下，正是民妇所写。” 横竖今天皇帝老儿难得出来，不如趁此机会把状给告了，反正李茵和甘棠都在这里。 是死是活只有赌一把，不然总和献王纠缠烦不胜烦。 老皇帝对她的回答，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接着又问：“大佛寺的人也是你杀的？” 穆欢心里一咯噔，这皇帝老儿是什么时候派人跟着自己的？ 自己就是个不起眼的农妇，就算献王派人跟踪自己，皇帝老儿也不会啊！ 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他知道多少？ 穆欢的脑子有点懵，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了。 只问大佛寺的事，估计以前的事并不知道。 大佛寺有什么特殊的？ 她脑子快速回想，是秦皓来接自己的。 难道皇帝老儿派人跟着秦皓？ 那些跟踪秦皓的人发现自己杀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皇帝老儿就是在保护孟煊。连孟煊的侍卫出宫都有人跟着。 想到这里，她当即心下大定，只要皇帝老儿的心在孟煊身上，献王再蹦跶也无用。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回答道：“回陛下，是民妇所为。”她的声音坚定而果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老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问：“为何杀人？” 穆欢心道：这人都死了，还不是我想说什么都可以，有本事你去地下问。 于是，她委屈道：“回陛下，那些人想杀民妇，民妇也是迫不得已。” 老皇帝又问：“你们之间有仇？” 穆欢连忙摇头否认：“民妇不认识他们，不过，他们死前承认是王爷派他们去杀民妇的。 民妇深知王爷权势滔天，也不敢去找王爷报仇。但民妇险些丧命，心中气愤难平，所以就写了那个话本反击。” 献王闻言，脸色大变，猛地大声怒吼：“你竟敢信口雌黄，污蔑本王！本王从未派人到大佛寺加害于你。” 怒吼过后，他立刻向老皇帝恭敬地行礼解释道：“陛下，此妇人所言纯属子虚乌有，臣弟与她并无任何恩怨情仇，岂会无端派人去杀她。” 穆欢却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轻声说道：“王爷，他们的确声称是受您指使。 他们说您想用我引小王爷出宫，至于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想见小王爷直接去请就是，何必用我来引呢？我是个农妇，什么都不懂，所以就上当了嘛！” 献王额头上的青筋如蚯蚓般暴起，他紧紧攥着拳头，双眼死死地盯着穆欢，那凶狠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穆欢恐怕早已死了无数次。 穆欢仰着头，心里冷哼，你要是敢动手，苦心经营二十多年的病秧子形象马上就会崩塌。 此时，整个厅堂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紧闭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就连何公公也不禁偷偷瞥了穆欢一眼，心中暗暗惊叹，这妇人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时，老皇帝终于打破了僵局，开口说道：“穆氏，不得胡言乱语，今后更不许随意编写话本。” 穆欢立刻恭敬地回答：“回陛下，民妇并未信口开河，也不曾乱写，一切皆有依据的。” 老皇帝眉头微皱，问：“民间女子乃是凤凰命格，你有什么根据？” 穆欢毫不犹豫地回道：“陆真人能够通过一个人的八字判断是否能生出儿子，老道长看出一个女子有凤命，又有什么稀奇？” 她这话一出，老皇帝，献王，陆真人以及何公公，都纷纷将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穆欢见状，心里不禁冷哼一声，光看你们几个的表情就能猜到，肯定曾经有过卑劣的念头。 至于为什么计划最终未能实施，估计是皇帝老儿还要脸，不然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不允许。 就在此时，老道士打破平静，小心翼翼地说：“也许是贫道老眼昏花，不如我们再重新算一次如何？” 众人一听，纷纷将目光聚集到了老道士身上。 这时，献王回过神来，他瞧了陆真人一眼。 陆真人连忙道：“师叔，您道法高深，就连借尸还魂都会，更别说区区命理之术了。” 他话音刚落，厅堂内的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老道士，而老皇帝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异样。 老道士听到这番话后，眼神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第247章 一条欺君之罪不够，再来一条笼络朝臣 穆欢心头猛地一震，这陆真人简直就是想要谋害老道士啊！ 这人的心肠真是狠毒至极，明明是他私自关押了自己的师叔，现在居然还敢在这里信口胡诌。 老皇帝好奇地问：“道长真有如此神通？” 老道士连忙回道：“回陛下，贫道闻所未闻，只是对命理略有研究罢了。” 陆真人又道：“陛下，两年前，贫道亲耳听到师叔与师傅谈话，师叔说他自己救活了一人。 师傅骂他无法无天，用自身几十年功力去救一个普通人。师叔当时回答，能用毕生所学救回一个好人，值得的。” 穆欢听了这话，脑袋里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听觉。 借尸还魂？两年前？ 老道士对文翼的态度，以及文翼各种不合理的行为，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终于明白文翼为何那么早就知道自己是姜家人。 他为何会派圆圆前往淮安，也不需要再问原因。 原来那次治腿伤时，他确实喊的是“阿欢”。 还有今日出门时的那声阿欢，也并非自己幻听。 她此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献王，什么陆真人通通见鬼去吧！ 她要去找她的阿笙。 就在此时，老道士痛心疾首道：“青阳，我知道你派人抓我，想学什么长生不老之术。 但是我真的不会，你就不要欺骗陛下了。欺君之罪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老皇帝声音低沉地问：“道长是不愿意承认？” 穆欢猛然被这语气惊醒，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老皇帝知道了真相，他会怎么做呢？ 是把老道士关起来审问？ 还是会把文翼给剖了？ 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忙稳了稳心神，自己可不能出任何纰漏。 老道士跪下说道：“回陛下，贫道就是吃不了清修的苦，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在外云游。 哪里会什么高深的法术啊，如若贫道真有那本事，也用不着一直在外游荡了。” 穆欢轻轻一瞥，瞧见献王的嘴角微微上翘。 她心里冷哼，这是想转移皇帝老儿的注意力啊！ 这怎么可以！ 她马上喊道：“陛下，民妇虽然什么都不懂，但还是知道世间万物都是有规律的，什么借尸还魂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陆真人之所以会这么说，一定是因为他受到了王爷的指使！” 献王听到这话，立刻用冰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穆欢。 老皇帝看向穆欢：“继续说。” 穆欢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回陛下，王爷可能是发现了一直跟在民妇身边的这两个人。” 老皇帝顺着穆欢的视线看过去，眼神停留在她身后的两人身上，皱眉问道：“她俩有什么问题吗？” 穆欢先指了指李茵，然后解释道：“陛下，这位姑娘曾经被王爷一掌打伤几乎丧命，幸好后来得到了大夫的及时救治才捡回一条性命。” 献王脸色微变，他终于想起了这女子是谁了。 他没想到已经被埋的人，还能出现在这里。 老皇帝看向李茵，问道：“你可知污蔑皇亲国戚是什么后果？” 李茵闻言，慌忙磕头道：“回陛下，民女不敢有半句假话。民女李茵，家中姐姐是王爷的妾室。 一次民女前往王府探望姐姐时，无意间听到王爷与侧妃的谈话。 谁知王爷竟突然出手，打了民女一掌，险些要了民女的命。幸而遇贵人相救，才得以活命。” 此时，献王激动地对老皇帝喊道：“陛下，分明是这女子妄图爬臣弟的床，被侍卫打了，她便心怀怨恨，故意捏造事实诬陷臣弟。” 老皇帝听着两人的话，并未开口表态。 而站在一旁的何公公，则不着痕迹地看了穆欢一眼。 这不是普通的农妇啊！ 这明显是在说献王的身体很好，他一直以来都在装病欺骗皇上，这可是犯了欺君大罪啊！ 接着，穆欢又指了指甘棠，对老皇帝道：“陛下，此女名为甘棠。 乃是被人特意买来送给王鸿鸣大人的，颇得王大人的喜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王大人却意外去世了。” 献王一听，心中一惊，急忙道：“陛下，臣弟绝对没有特意结交王大人，更不认识这个女人啊！” 穆欢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奇地问：“民妇说了这背后之人是王爷吗？” 献王闻言，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老皇帝看向甘棠，问道：“你可知是谁买你来京城的？” 甘棠摇了摇头，轻声答道：“民女并不知晓，当初民女刚被送到望月楼时，便被告知只能等王大人来，不得伺候其他客人。 起初，王大人来得较少，直到半年后，我们才有机会接触到。 在与王大人相处的这些年里，从未听他提及过任何关于王爷之类的话。” 听完甘棠的这番话，献王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谁知甘棠又接着道：“回陛下，有一次，王大人送了民女一支簪子，民女很是喜欢，当场就戴在头上。 王大人看后，感叹了一句，韩侧妃好眼光，你戴着确实好看。 小女子从来不出楼，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这韩侧妃是谁。望月楼的妈妈可能知道。” 穆欢心里赞道：甘棠，好样的，这比明说献王有用多了。 献王忙对老皇帝道：“陛下，这是诬陷，臣弟的心可昭日月啊！” 顾桓这时才明白穆欢分明是借此机会前来揭发献王的。 一条欺君之罪不够，再来一条笼络朝臣。 现在任凭献王如何狡辩，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就算不死也得脱成皮。 老皇帝并没有理会献王，而是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穆欢。 片刻之后，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开，只留下穆欢一人。 穆欢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皇帝老儿究竟想要做什么。 总不能是看上毫无姿色的自己吧？ 听说他那后宫容貌绝色的小姑娘都有。 自己一个寡妇，不至于，不至于！ 莫要自己吓自己，好好留着小命。 现在可不能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于是，她恭顺的站着，任凭老皇帝打量。 第248章 如果是我，狗贼岂能活到今日! 穆欢一直低着头，半天也没听见老皇帝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皇帝老儿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 老皇帝终于开口了：“穆氏，你今日带那两人前来，到底有何意图？” 穆欢闻言，心里一松，说正事就好！ 她恭敬回道：“回陛下，李茵只是无意间听到了王爷的谈话。 更何况，她根本没听清楚王爷当时说了什么，实在罪不至死。 甘棠因为王大人的离世，被人卖到最下贱的地方，被迫不停地接客。 这就是要她的命。 王大人的死与她何干？ 她只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子而已。 民妇偶然间救下了这两人，不想她们以后都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陛下是天子，管着天下事，希望陛下能为她们做主。” 老皇帝沉思片刻后，再次问道：“你的目的如此简单？” 穆欢不急不缓道：“陛下，民妇身为女子，所以看不得女子受苦。” 老皇帝挑了挑眉问：“不是故意针对献王？” 穆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一脸认真道：“回陛下，民妇来京城不久，和献王并无交集。 或许，王爷看民妇不顺眼，但民妇没有这样的想法。 更何况，他是王爷，与他过不去，民妇不是找死嘛！” 老皇帝听后，轻轻一笑：“你还会怕死？你今日的举动，就不怕朕砍你的脑袋？” 穆欢见状，心里长吁一口气，小命暂时保住了。 她回道：“陛下是明君，不会滥杀无辜的。” 老皇帝突然问：“你在大佛寺杀了那么多人，为何没有杀秦皓？” 穆欢老实答道：“回陛下，因为他没想杀民妇。” 老皇帝又问：“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怕被问罪？” 穆欢心中猛地一跳，这皇帝老儿是什么意思？ 她赶紧提醒道：“陛下，您可是说了民妇杀贼人无需负责，还赏赐了一把刀呢。 那些人埋伏在大佛寺想要取民妇的性命！难道不该杀吗？” 老皇帝似乎刚刚才想起这件事，点了点头：“对，朕确实说过。” 穆欢忙道：“陛下金口玉言。” 老皇帝轻轻哼了一声：“朕也没说要治你的罪。”随后便是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穆欢觉得这皇帝老儿真是奇怪得很，半天问个问题，就不能一次都问了吗？ 老皇帝冷不丁又问：“那个弟弟想争夺哥哥家产的故事是你写的吧？那你觉得哥哥应该怎么做？” 穆欢心头大惊，爹啊！女儿该怎么回答才能保住小命啊！ 这种问题皇帝老儿不去问那些老臣，反而来问一个农妇，他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难道陆真人的丹药有毒？把皇帝老儿吃傻了？ “陛下，那就是个故事。”她只能敷衍。 老皇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又问：“如果你是那个哥哥，你会怎么办？” 穆欢在心里咆哮，如果是我，狗贼岂能活到今日！ 但嘴上还是说道：“回陛下，民妇……”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裴笙曾经说过的话——有些时候，明明答案显而易见，但人们却还是犹豫不决，无非就是不愿意接受那个答案罢了。 献王如此该死，皇帝老儿却还要问。 天哪，他还没对献王动杀念吗？ 这得有多深厚的感情才会这样？ 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一沉，如果这次不能成功除掉献王，等他翻了身，自己又已经暴露了，他还不得把自己吃了啊？ 想到这里，她忙答道：“回陛下，民妇有一个弟弟，年纪比民妇小十五岁。 当年母亲临终前，民妇曾答应她要好好照顾弟弟。 如果哪天民妇发现他伤害亲人，做出危害家族的事。 民妇一定会先彻查清楚，看他是受他人挑唆还是他自己的本意。 若有人胆敢教坏他，民妇必定先将此人严惩不贷。 但若是他自己犯错，即便民妇不忍心取他性命，也要把他的腿打断，不让他再出去祸害人，大不了民妇便养他一辈子。 民妇读书少，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老皇帝却点头赞同道：“是个好法子。” 穆欢见状，心中暗自叹息，献王那狗贼真的死不了！果真是兄弟情深啊！ 兄弟是情深，那韩琬柔呢？皇帝老儿难道也爱屋及乌吗？ 她道：“陛下，民妇其实还得到一个消息，说京城附近的山贼都与献王府有关？” 老皇帝的脸瞬间黑了。 穆欢继续道：“听甘棠说起韩侧妃，会不会是韩侧妃瞒着献王干的呀？” 老皇帝脸色缓和了一些，点头道：“肯定是的。” 穆欢觉得有这护犊子的皇帝老儿在，一时半会也弄不死献王，先把韩侧妃送走也行。一个一个来嘛！ 与此同时，庭院中央，献王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李茵和甘棠。 如果眼神可杀人，两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李茵和甘棠心中害怕，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躲到角落里去了。 陆真人紧紧地盯着屋子，似乎想要透过墙壁看到屋内的情景。 老道士悠然自得地看着院子里的树木，一脸风轻云淡，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顾桓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站立着，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 何公公则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随时等待着老皇帝的召唤。 唯有穆颜心急如焚，她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何会突然造访侯府。 更不知道他留下姐姐究竟意欲何为？ 此刻，姐姐独自一人面对天子，内心该有多么害怕啊！ 她越想心越不安，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 好在顾桓及时扶住了她。 顾桓见穆颜满头大汗，知道她心里害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声的安慰，让她不必担心。 以那疯子的性格，没有几分把握也不会贸然上门来。 今天这个场面，很明显就是献王和陆真人存了坏心，挑唆皇上来侯府的。 但皇上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愿。 疯子突然带着两个人前来告状，不止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还把献王逼得无还手之力，此刻想必献王一定懊悔不已。 如果他不骗皇上出宫，疯子也见不到皇上，也告不了状。 哼，自作自受。 第249章 老道士该如何脱身? 屋内，老皇帝轻轻咳嗽了一声，穆欢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屋子里除了老皇帝，只有自己一人，自然不可能让老皇帝亲自去倒茶。 于是，她轻声问道：“陛下，您是否需要用茶？” 老皇帝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这还用问吗？” 穆欢一脸无辜地回答：“陛下，民妇怕做错了受罚。”说完，她将茶盏递给老皇帝。 老皇帝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责备道：“真是笨手笨脚的，连个宫女都不如。” 穆欢连连点头，表示认同：“是是是，民妇以后一定多多练习。” 心里却暗自腹诽：这话说得，好像谁稀罕当宫女一样！ 还敢喝宫外的茶，也不怕被毒死！ 那献王也是蠢，早些年，把这皇帝老儿直接毒死，皇位不就落在他头上了嘛！ 就在她神游之际，老皇帝突然喊道：“何玉，让他们进来。” 何公公听到声音，忙推开门，大家又都进了厅堂。 老皇帝一脸严肃地看着穆欢，缓缓说道：“你带着两女子回去吧，你所求之事，朕准了。 老道长就先不回去，进宫去住几日，为朕解惑。” 穆欢闻言，心里一惊，但还是强装镇定点头应下。 老道士则恭敬地向皇帝行礼。 “贫道愿为陛下分忧。” 眼见老道士进皇宫已成定局，穆欢深知多说无益，于是便带着李茵和甘棠向老皇帝告退。 她现在心凉如水，皇帝老儿把老道士请去宫中，明显是还没有忘了借尸还魂的事。 哪个君王不想长生啊？ 老道士该如何脱身？ 会不会被严刑拷打？ 自己现在也不能轻举妄动，甚至连文翼都不能去找，那皇帝老儿肯定派人跟着自己。 那次在大佛寺，自己就没发现有人跟踪，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高手！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天杀的陆真人，你最好不要落在老娘手里，不然非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没把小命弄丢，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孩子们就不用逃跑，眼前这关算是过了。 穆欢本以为家中无人，但当她刚刚走到家门口时，大门却突然缓缓打开。 紧接着，文砚和黄老汉从门内走了出来。 穆欢觉得应该有皇帝老儿的人跟着自己，便没有大惊小怪的问他们为何回来了，径直进屋。 一进屋，她吩咐文砚：“一切照旧就行，安排她俩住下。”说完，她指了指李茵和甘棠。 接着，她转过头对两人说道：“皇上已经开了金口，你们从此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了。 现在先住在我这里，等过些日子再由你们自行决定何去何从。” 她想着等老皇帝收拾了献王，让两人再走不迟。 听到这话，李茵感激涕零地说：“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随后，她便跟着文砚离开了。 甘棠却站着没动。 穆欢见状，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因为王夫人没有受到惩罚，所以心里不高兴？” 甘棠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我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我只怪自己的命不好。”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以后就跟着您吧，我也会洗衣做饭。” 穆欢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应道：“好啊！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在跟前，看着也赏心悦目。” 接着，她话锋一转，认真地问：“甘棠，在你没有被卖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甘棠微微一怔，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轻声道：“小时候，父母请先生教我琴棋书画，说是等我长大了可以找个好人家。 可是后来家中发生了变故，我被人买走，只能听从别人的摆布。 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此生已经注定如此，早已接受了这卑贱的命运。 哪里还敢有自己的想法。”说完，她自嘲地笑了笑。 穆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喜欢做什么，现在学也不迟。” 甘棠感激地点点头，应道：“好，我想到了再告诉您。” 没过多久，小青和文墨、文久三人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家中。 孩子们根本不知道差点逃亡，只以为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就在院子里欢天喜地地跑来跑去。 穆欢看着孩子们的笑容，心情也好了一些。 这时，穆曦跑过来，轻声问：“姐姐，事情解决了？” 穆欢笑着摸了摸弟弟的头：“嗯，发生了一点小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穆曦却是一脸认真地说：“姐姐，我是家里的男子，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穆欢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男子汉，一时之间有些犯难，该如何告诉一个年仅八岁的孩童，大人们都难以理解的复杂局面呢？ 她灵机一动，决定将事情推到穆颜的身上，于是开口说道：“曦儿，其实是你二姐遇到了一点难题，都是一些女儿家的事情，所以就没有跟你说。” 穆曦听后小眉头紧紧皱起，担忧地问：“是不是二姐夫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欺负二姐？” 穆欢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就不用愁了，收拾顾桓可比收拾献王简单多了。 她点点头：“大概差不多吧！” 穆欢不知道，她这随意的一点头，却在穆曦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权力”的种子。 他暗暗发誓，必须好好读书，以后要当大官，姐姐才不会被姐夫欺负。 穆曦走后，小青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姑娘，事情真的解决了吗？” 穆欢轻轻颔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可能有人监视我们，说话小心。” 小青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提高音量说道：“姑娘，我想吃狮子头啦！” 穆欢给了个赞许的眼神：“给孙大娘说，今日就吃狮子头。” 小青得到指示后，便兴高采烈地去找孙大娘。 穆欢一人站在院里，此刻的她，双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总是不由自主的靠近院墙。 她看着眼前的院墙，只要轻轻一跃，马上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然而，仅存的那丝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冲动行事。 第250章 来日方长 万一皇帝老儿派人去追查老道士两年前的活动轨迹。 很容易查到两年前老道士和谁在一起，到时候顺藤摸瓜查到自己。 老道士可是和自己一路上的京城，而且裴笙又恰好在两年前离世。 如果被人查出这些关联，后果将不堪设想。 因此，现在必须保持冷静，不能慌乱。 来日方长，只要他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就没有什么困难不可以克服。 现在她只希望老道士能够忽悠皇帝老儿尽快忘记这件事情。 不过仔细一想，那老头连自己都没有告诉，想必嘴还是比较严的。 至于文翼，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以他的聪明才智，知道老道士没有回来，而是去了皇宫，自然也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穆欢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然后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咸宁侯府，文翼知道老道士被请进宫以后，立即让文涛不用再跟着穆欢，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待着。 而他自己也以腿伤为由，不再到院里练习走路，整日待在屋里。 李大夫如往常一样来到府上给文翼诊治。 当他看到文翼没有像平时那样积极练习走路时，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不积极练习了？” 文翼压低声音说道：“李大夫，如果有人问起，麻烦您告诉他们，我的腿伤无法治愈。” 李大夫一听，顿时心生疑惑，追问：“这是为何？还有那丫头也闭门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翼听后，微微一笑，好心情道：“烦请老大夫保密。” 李大夫见文翼不愿多说，便没有再问。 接着，他想起早上出门前与穆欢的对话，于是对文翼说道：“穆丫头今日对我说，你应该多喝驱寒暖身的鸡汤，好好养身子，少操心，伤才好得快。” 听到这话，文翼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即点头道：“那就让厨房今日准备鸡汤吧，李大夫也留下来一起用。” 在穆欢闭门不出的第三天，陶小白也回到穆家。 穆欢问：“小白，不是已经给你自由了吗？而且小虎身上的毒已解。你何必再回来？” 陶小白恭敬地答道：“姑娘，当初我便承诺过，只要能解了我弟弟的毒，我就追随您。 我们江湖人说一不二。如今我已然将弟弟护送回去，往后白虎山便交给他了。” 穆欢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来吧。” 她想着，小白功夫不错，胆子也大，留下帮忙也好，等以后平静了，再让她走不迟。 就这样，又过去了整整三日。 穆欢坐在书房沉思，皇帝老儿都回去五日了，难道还没有查清楚，还是他又不想处罚献王了。 这时，外出打探消息的文墨匆匆赶回。 他道：“少夫人，刚刚得到消息，据说皇上下旨赐死了献王侧妃韩琬柔，宣称其因仗着受宠而肆意妄为、滥杀无辜。” 穆欢问：“韩琬柔真死了？” 文墨回道：“众人皆是这般传言。” 紧接着，穆欢追问：“献王呢？可有什么消息？” 文墨答道：“献王对外宣称自己旧疾复发闭门谢客。” 穆欢喃喃自语道：“就这样……” 文墨赶忙补充道：“皇上怕有大臣去打扰献王，特意派了一个侍卫队去保护，好让献王专心养病。” 穆欢听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皇帝老儿说得可真好听！ 还保护，明眼人都瞧得出，这不就是把献王给软禁起来了嘛！ 想来，这几天皇帝老儿一定派人去查了，肯定查到了献王的罪证，所以下手了。 他不愿意要了献王的命，为了出心里的恶气，便索性拿韩琬柔开刀了。 献王与韩琬柔会乖乖就范吗？ 此时，一旁的文墨忽然插话道：“对了，还有一事，那位陆真人也被皇上赐死了。” 穆欢问：“什么理由？” 文墨道：“据传那陆真人妄图谋害皇上，竟胆大妄为给皇上服食有毒的丹药。” 穆欢心头一震，皇帝老儿还没有老糊涂，刚刚软禁了献王，紧接着便迅速料理了陆真人。 如此说来，皇帝老儿不好骗，老道士能否安然脱困？ 现在也不知道献王府里面的情况，这周姝也许久未曾传来只字片语。 那韩琬柔一命呜呼，多大快人心的事啊！ 周姝应该来封信嘛！ 就在穆欢脑海之中刚刚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文砚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径直走到穆欢面前，轻声说道：“少夫人，这是给您的信。” 穆欢定睛一看，上面有绿柳二字，心中顿时明了——这封信来自周姝。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定然是好消息！ 怀着满心期待，穆欢将信纸缓缓展开，然而当目光触及信中的文字时，她顿时脸色大变。 什么？韩琬柔竟然没死？ 接着，她连连冷笑，献王竟敢玩偷梁换柱的把戏！ 看来，这位野心勃勃的王爷并未死心，仍然妄图东山再起。 那么，下一步献王究竟意欲何为呢？ 穆欢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献王和韩琬柔最为痛恨之人就是自己。 现在韩琬柔藏匿于暗处。她会不会来偷袭？ 一想到此处，穆欢顿感一阵寒意袭来。 她忙对文墨道：“从今晚开始，夜里要戒备，谨慎一些，切不可有丝毫松懈大意，可能有人上门寻仇。” 随后，她又迅速唤来小白与圆圆二人，详细交代了一系列应对之策。 献王养着死士呢，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小心驶得万年船。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员们同样心弦紧绷，如临大敌一般。 就在这短短数日之间，权势滔天的献王竟然被囚禁了。 说得好听是派人保护，但明眼人皆心知肚明，此乃不折不扣的看押之举。 而那些曾与献王有往来的大臣们，则个个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唯恐哪一日大祸临头，自己的项上人头便会不保。 那苏家和韩家就是前车之鉴啊！说查抄便查抄，毫无转圜余地。 然而此时此刻，镇远侯府内却呈现出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第251章 顾桓就是只蠢猪 穆颜亲昵地挽着顾桓的胳膊，双眼亮晶晶道：“这下好了，总算能够外出走动了，我都还没有看过皇上赏给姐姐的宅子呢！” 顾桓亦是满脸笑容，语气温柔道：“那就抽个时间去看看，把孩子们都带去。” 他心里也十分高兴。 自从自淮安归来，把孟煊送回皇宫，侯府马上就遭到袭击。 这数月以来，终日提心吊胆，未曾有片刻松懈。 现在好了，终于雨过天晴，无需再将夫人和孩子们整日拘在府里了。 正好快到年节了，大家可以出去逛逛高兴高兴。 福云居的顾云清，更是兴奋至极，她独自一人站在房间里，口中轻声呢喃： “简直太好了，坏人被收拾了，孟煊终于安全了。我也可以不用整日关在府里了。嗯……我要搬去姨母那里去陪小九。”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便看到玲珑满脸喜色地飞奔而至。 她高声叫嚷道：“小姐！雪梅刚才过来找我啦，说是献王妃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呢，她可以回去了。” 听到玲珑这话，顾云清猛地回过神来，待详细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不禁心生疑惑。 这献王妃究竟为何会做出这般举动？竟然将自家院子里的婢女们尽数打发走。 即便如今献王失势，但她堂堂一王妃，也不至于只留一个嬷嬷和一个贴身丫鬟伺候吧！ 这实在令人费解啊！ 思索片刻后，她吩咐：“玲珑，你把我给小九准备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要去穆家。” 玲珑看了看天色，迟疑地问：“小姐，现在吗？” 顾云清点头：“快去收拾。” 玲珑动作迅速且利落，不一会儿功夫便拾掇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包裹。 那包里装着各式各样的玩意儿，精巧别致的九连环、构思奇妙的孔明锁、栩栩如生的泥娃娃、清脆悦耳的响球以及小巧可爱的小鼓等等。 顾桓看到女儿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感觉自己的肝有些疼。 用得着如此着急吗？马上就该用晚饭了。 还一副要出大牢的兴奋样，这镇远侯府是牢笼吗？ 顾云清眨了眨眼睛，满含期待地问：“父亲，难道不行吗？” 一旁的穆颜见状，轻轻扯了扯顾桓的衣袖。 顾桓看着眼前的女儿，心里也在盘算，去和疯子学学也好，免得以后受别人欺负。 那疯子，一介平民，还是女流之辈竟敢将当朝王爷拉下马来，如此胆量世间罕见。 自己这女儿能够向疯子学习一二，日后做事果断一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处，他微微颔首，表示应允：“去吧！” 得到父亲许可后的顾云清喜出望外，忙躬身施礼，而后转身登上马车，朝着穆家疾驰而去。 当穆欢看到文砚带着顾云清进屋时，心里大吃一惊。 韩琬柔诈死，不知道躲在哪里伺机而动。 这小祖宗现在跑出来干什么啊！ 身边连个护卫都没带，就一个没有功夫的丫鬟，万一在途中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随即，心里骂到，顾桓就是只蠢猪，就不能多等两日再让孩子出门。 顾云清瞧见穆欢就大声宣告：“姨母，我来看小九了，以后我要住在这里。” 话刚说完，她便如飞鸟投林一般朝着穆欢猛扑过来。 穆欢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几乎将那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但她仍是强作笑颜，迅速伸手稳稳地接住了顾云清，并柔声说道：“哎呀呀，云清能来，姨母求之不得，小九也很想你。” 此时，正在屋内小九听到穆欢和人交谈的声音，听到云清两个字，知道那是姨母家的大姐姐，迫不及待地飞奔而出。 虽然许久没见，记忆有些模糊，但是一看到人，她还是认出来了。接着，她兴奋异常的冲过去。 顾云清见状，急忙快步上前，一把紧紧搂住小九，姐妹二人随即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一旁穆欢见状，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孩子已经这么多了，既然云清来了，那就住下吧！ 小九满心欢喜地拽着云清朝屋内走去。 刚刚迈出几步路的顾云清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没说，赶忙又牵着小九转身回到穆欢身旁。 “姨母，有件事着实令人费解。那位献王妃竟然将她自己院中的丫鬟仆役们尽数放回家了，身边只留下一老嬷嬷和一贴身丫鬟，您说奇怪不奇怪？” 穆欢听后也微微蹙眉。 “嗯，的确如此，皇上并未降罪于她，按理说她实在没有必要做出这般举动才是。”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另外的猜想。 周姝这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想杀献王和韩琬柔吗？ 倘若果真如此，那么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做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用毒，献王和韩琬柔会上当吗？ 穆欢心下暗自祈求老天爷，如果周姝当真怀有此念头，那就保佑她能成功毒杀那对狗男女！ 否则，自己总担心韩琬柔是不是要找上门来，这样的日子实在太煎熬了。 所幸，也没让她提心吊胆多久。韩琬柔很快便带人上门来了。 就在云清来的这个夜里，约莫三更天的时候。 穆欢忽然听闻庭院之中传来异样声响。 自从察觉到韩琬柔或许会伺机突袭之后，她与小青便搬至皇上赏赐的宅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如果要杀自己肯定是来这里。 至于孩子们，则依旧居于中间院落，若遇紧急状况，尚可退至咸宁侯府避难。 她本就是和衣而眠，此刻闻声即刻翻身而起，提刀踏出房门。 与此同时，小青也已到了屋外。 就着明亮的月光，两人能清楚的看见院中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文墨。 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穆欢见此情形，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挥舞手中的刀，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黑衣人狠狠劈砍过去。 刹那间，刀光剑影交错闪烁，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而文墨则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冲出了包围圈，反手开始攻击敌人。 第252章 哪一个是小九? 小青本就力气大，现在又有宝刀在手，更是如虎添翼。 仅仅过了一小会儿，三人便已将十几个黑衣人尽数斩杀于刀下，现场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还没等她们喘口气，又有一队人马悄然出现。 为首之人身材婀娜，从其身形来看，应是一名女子。 穆欢觉得这应该是韩琬柔。 心里冷哼，总算是露面了，献王也不晓得把你藏好，现在还敢出来。 既然你已被皇上下旨赐死，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正好让你去地府与孟柳青作伴。 想到此处，穆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突然间，隔壁院子里传来阵阵清脆刺耳的刀剑相击之声。 穆欢面色骤变，心中暗叫不好。 看来别人已经把情况查清楚，知道孩子们在隔壁院子。 现在只有速战速决。 她大喝一声：“文墨，快去。” 文墨随即一个飞跃翻去隔壁院子。 穆欢对着那些黑衣人一扬手，然后，她猛地出手，手中的刀直直地朝那名女子劈去。 擒贼先擒王。 然而，面对穆欢凌厉的攻势，那女子却只是轻轻一笑，似乎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只见她轻描淡写地一挥手，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穆欢的全力一击。 “来得正好，我真想瞧瞧你有什么本领。” 穆欢见状，心里一惊，韩琬柔的功夫在自己之上。 而且药粉对她无用。 她随即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还好，只对韩琬柔一人无用。 她眼珠一转，突然哈哈一笑：“韩侧妃，你功夫如此之好，怎么不教教孟柳青呢，我就这样轻轻用力那么一捏，她就没气了。” 韩琬柔听后，瞬间大怒：“原来是你，找死。” 然而，穆欢并未被对方的气势所吓倒，反而继续说道：“你先别着急，我先送你上路，再送你儿子去陪你，让你们一家子在下面团聚。” 就在韩琬柔气得暴跳如雷、几近癫狂之际。 穆欢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来到了韩琬柔的面前，手中锋利无比的刀尖直直指向韩琬柔那脆弱纤细的咽喉。 韩琬柔冷冷一笑，随即向后倒退数步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并顺势挥出一掌，带着凌厉劲风朝着穆欢猛力拍去。 穆欢反应极快，敏捷的一个翻身，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一挥，刀尖瞬间准确无误地划过韩琬柔的手掌，顿时鲜血四溅。 见只是划伤，没有斩下，穆欢可惜的摇摇头，然后又道：“韩侧妃，你带人来找我麻烦，就不怕献王被人杀了吗？” 韩琬柔闻言，目眦欲裂，嘶声喊道：“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穆欢笑盈盈地说：“我说，献王他已经命丧黄泉了。” “绝不可能！”韩琬柔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情绪彻底失控，犹如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般，发疯似地朝穆欢猛扑过来。 穆欢等的就是此刻，她对着心神大乱的韩琬柔一挥刀。 顷刻之间，韩琬柔的手就掉落在地，她满脸惊愕地盯着自己那鲜血淋淋的断臂。 而此时的穆欢并未停下动作，趁着这稍纵即逝的良机，迅速将一颗药丸塞进了韩琬柔的口中，还拍了一掌。 另一群神秘的黑衣人如鬼魅般悄然潜入了孩子们居住的院子。 文久和文时迅速把贼人拦在院里。 圆圆，小白忙上前帮忙。 孩子们被惊醒后，都悄悄起来了。 黄小福和穆曦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顾云清紧紧握住小九的手，心中充满疑惑。 献王都被囚禁了，这又是哪里来的贼人？ 穆曦皱眉看了看院里情形，坏人太多，师傅她们支撑不了多久。 他想起穆欢说过的话。 于是，他压低嗓音，轻声说道：“去院墙边，去咸宁侯府。” 说完，他便带领着一众孩子小心翼翼地朝着院墙方向挪动。 然而，正当他们快要接近院墙之时，那群黑衣人的首领却如同闪电一般瞬移至他们面前。 十几名孩子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这些孩子中，也只有穆曦，小九，黄小福在湾河村见过一次贼人。 其他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穆曦拿出自己的小剑，黄小福忙挡在他面前。 小九想上前，被顾云清死死抓住。 那黑衣人看着一群穿着打扮一样的孩子，皱眉问道：“哪一个是小九，自己出来。” 所有孩子都不说话。 那人又道：“如果你们不说，我把你们都杀了。” 眼看小九就要开口回答，一旁的云清心急如焚，佯装没站稳，跌到小九身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就在这时，穆曦从黄小福身后探出脑袋，忙把旁边的果儿拉到自己身后，小声道：“千万别出声。” 那人身形一闪，犹如鬼魅般瞬间便抓住了毫无防备的果儿。 穆曦大喊：“你这个可恶至极的坏蛋，究竟为何要抓走小九？”说完，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与此同时，小九也挣脱开了云清的手，焦急万分地喊道：“你抓错了，我才是小九！” 这时，穆曦也对那人喊道：“你搞错了，你手里的不是小九，你快把她放了。” 那人看看手里的果儿，又看看小九。 这时，小一大声道：“我才是小九。”孩子都大声喊道：“我才是小九。” 孩子们边喊边散开，让那人不知该去抓谁。 恰在此时，文涛带领着一众侍卫及时现身，如同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般守护在了孩子们身前。 文墨也在此时赶到。 那个贼人眼见形势不妙，只得死死抓住手中的果儿，一步步后退至院子中央。 文涛当机立断，命令手下立刻将孩子们带回去，不然公子得急死。 小九目睹此景，心痛欲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喊道：“小八被坏人抓走啦！” 文墨安慰道：“我去追。” 另一边，穆欢和小青刚刚结束战斗。 她目光扫过院里躺着的黑衣人，然后提起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韩琬柔。 紧接着，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过围墙，动作矫健而利落。 小青见黑衣人众多，忙冲过去帮忙。 穆欢一眼便瞧见了有个贼人的手上抱着个孩子，心里大惊。 第253章 她娘叫穆桃花 她毫不犹豫地将锋利无比的刀，抵在了韩琬柔那白皙纤细的脖颈之上。 同时高声怒喝：“快把孩子给放下来！否则，休怪我对这位韩侧妃不客气！” 韩琬柔却不怕死，一阵阴森森的冷笑之后，大声喊道：“春风，立刻把孩子杀了，我也要让她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这时，穆欢才瞧清楚那人手上抱着的是果果。 她忙对那人喊道：“你快快放下那孩子，我把韩侧妃还给你。” 韩琬柔声嘶力竭地吼叫：“春风，不必理会我的安危，杀了孩子，你快走。” 这时，那群黑衣人已经死伤差不多了。 又有了小青的加入，很快，院子里能喘气的坏人便只剩下韩琬柔和那位名叫春风的男子。 此时此刻想要逃走，谈何容易！ 那叫春风的男人把手放在果果脆弱的脖颈之上，威胁道：“你们放了我师姐？” 穆欢点头：“哦，原来是韩侧妃的师弟啊！你把孩子放了，我自然也会将你的师姐放了。” 那男人抱着果果，又向前迈了几步，看着韩琬柔，问道：“师姐，你现在感觉如何？” 韩琬柔却大声喊道：“别管我！先杀孩子！然后快走。” 听到这话，穆欢不禁眯起眼睛，看来这人的功夫很高啊，这么多人围着，韩琬柔还让他走。 那男子迟疑不动，韩琬柔催促道：“杀了快走，她们不敢把我怎样的。” 穆欢冷笑，一个被赐死的人还敢大言不惭。 她对那男人说：“你抓的不是我的女儿，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不如你把孩子放了来抓我？” 她话音刚落，文墨和文时急忙靠向穆欢身边，他们满脸忧虑，生怕穆欢真的会拿自己去换果果。 此时，韩琬柔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嘲讽道：“哈哈，你也晓得害怕。” 面对韩琬柔的讥讽，穆欢一脸认真道：“她的确不是我的女儿，她名叫果果，是淮安水患时，我捡到的。” 韩琬柔冷笑一声，反驳道：“若她并非你的骨肉，你又怎会这般紧张？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妄图欺骗于我！” 穆欢道：“你若是胆敢伤害她一根汗毛，我定要将你的儿子送入地府与你相伴！” 韩琬柔却不以为意，继续冷笑道：“哼，你休想再骗我，你根本不可能进王府。” 穆欢手中锋利无比的刀尖轻轻地在韩琬柔娇嫩白皙的脸颊上划过，刹那间，鲜血顺着刀尖而下。 “放了孩子，我现在杀你轻而易举。”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如此险境，韩琬柔竟然毫无惧色。 她死死的盯着穆欢，然后喊道：“春风，杀。” 她话音刚落，只见那名被唤作春风的男子这次竟然毫不犹豫地付诸行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文墨、文时、以及文久三人不约而同地对其展开迅猛攻势。 说时迟那时快，那男子紧抱怀中的孩子纵身一跃，身形矫健如飞燕般轻松突破众人的包围圈。 并顺势伸出手掌径直朝着果果猛力拍去。 眼见形势危急万分，文墨与文时二人手中长剑如同闪电般迅速刺出，精准无误地刺向那人的背部。 可惜的是，尽管他们竭尽全力，但也仅仅只是划破了男子身上的衣物而已。 目睹此景，穆欢不禁失声，而韩琬柔则满意一笑。 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气势汹汹的男子突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果果纤细的脖颈处。 原来是果果佩戴那颗狼牙不知何时掉落出来。 穆欢见此情形，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韩琬柔唤这人春风，急忙大喊：“她娘叫穆桃花，她叫果果。” 听到这话，韩琬柔顿时大惊失色，她心急如焚地喊道：“春风，你究竟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动手！” 然而任凭韩琬柔如何歇斯底里地呼喊，那男子完全置若罔闻。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挂在果果颈间的狼牙，仔仔细细端详后，又打量果果的眉眼，然后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果果眨了眨眼睛，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穆欢。 穆欢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她暗自思忖着，眼前这个男子见到果果的狼牙居然停止了攻击动作。 这其中必定与穆桃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此人便是果果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果果的小命就保住了。 果果轻声回答：“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你娘叫什么名字？”男子追问道。 “叫桃花。”果果稚嫩的声音响起。 “她现在何处？”男子继续追问。 “不在了……”果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 “那你爹呢？”男子又问。 “我娘说，我爹不要我们了……”果果的语气有些低落。 这时，穆欢赶紧插话道：“据穆桃花同村的人所言，穆桃花未曾成亲。 大概在六年之前，她莫名失踪了整整一年时间，回去后就带着果果。 去年淮安水患时，她不幸染病离世了。” 听到这番话，那男人低声呢喃起来：“六年前，一年之后返回村里……去年去世。” 他紧紧地抱住怀中的果果，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韩琬柔身旁。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痛苦。 \"师姐，你为何要欺骗我？那时桃花分明还活着，可你却说她已经离世！\"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面对他的责问，韩琬柔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瞪大了眼睛，怒吼道：\"让你赶紧杀了人速速离去，你为何不听话？\" 男子并未被她的气势所吓倒，激动道：\"师姐，这是我的女儿，是桃花给我生的孩子。” 韩琬柔失声尖叫：\"春风，这绝无可能！她们骗你的。” \"师姐，你可知道？我之所以后来改名为春风，是因为她叫桃花。我们曾约定好要一起共度余生，远离尘世的纷扰。\" 此时的韩琬柔心急如焚，她试图说服眼前这个固执己见的师弟，连忙喊道：\"春风，你先冷静下来，你听我说……\" 第254章 我喜欢血债血偿 然而，男子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打断了她的话语，冷笑道：“说什么？说你不想我和桃花隐居，最好一辈子留在你身边，替你和王爷铲除障碍，为你们卖命。” “春风，你想干什么？我是你师姐。” “事实到底怎样，我自己去查。”说完，那男人抱着果果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仿若无人之境。 果果眼见离大家越来越远，忙大声喊道：“欢姨，告诉小九，我很快回来。” 韩琬柔惊愕得合不拢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远去，大喊：\"石头......\" 与此同时，周围的其他人也纷纷发出惊呼声：\"果果......\" 那男子的嗓音仿若从遥远天际飘来：“世间早无吕石头，只有吕春风。” 小青心急如焚，失声惊呼：“姑娘，他把果果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穆欢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轻声安慰大家：“莫要惊慌，他不会伤害果果的。” 说罢，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韩琬柔身上，凝视了好一会儿。 之所以决定让这个恶毒的女人多活一刻钟，完全是出于对孩子安危的担忧。 毕竟，她在那些黑衣人眼里还是很重要的。 此人现在留着也无用处，还是除掉这个祸害，以免夜长梦多。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凛冽的杀意，厉声道：“韩琬柔，你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今日你便下地狱去向那些冤魂赔罪吧！” 面对死亡的威胁，韩琬柔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但她仍强作镇定地喊道：“穆氏，留着我，对你来说更为有利。” 穆欢闻言，不禁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孟柳青临死前，许诺我二十万两银子，她已经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你准备许诺什么？三十万两？还是四十万两？你觉得我很缺银子吗？” 听了她的这番话，韩琬柔顿时心急如焚，连忙说道：“只要你放过我，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然而，穆欢对于她的承诺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冷冷道：“我喜欢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只见她手中寒光一闪，瞬间韩琬柔的头颅应声落地，鲜血四溅，染红了整个地面…… 韩琬柔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苦心经营半生，最后竟然会死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上。 小青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道：“像这种作恶多端之人，死有余辜。” 穆欢有条不紊地安排，让众人将所有贼人的尸首统统搬到一处，等天一亮就送去衙门。 “也让大家瞧瞧真真的韩侧妃是什么样子。” 原本，她还打算给周姝去信，告知她这个好消息。 但稍作思考之后，又改变了主意。 这般惊天动地的大消息，根本无需自己多费唇舌，自然能传入献王府。 今夜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皇帝老儿知道不知道？ 对这样的结果是否满意？ 他本来就想赐死韩琬柔，现在自己替他料理了，该奖励自己才对。 穆欢觉得就是这样，皇帝老儿肯定不会怪自己。 待院子被清理妥当之后，宋大夫取来药粉撒在院中，驱散空气中的血腥味。 待一切恢复原样，穆欢才带人去接孩子们回来。 她本来是想让文墨去接，但那样显得太刻意了，反倒引起皇帝老儿的怀疑。 于是，她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接更好。 也可以趁机看看文翼，就算现在不能相认，看一眼也是好的。 当她刚靠近文翼的院子时，一阵断断续续、令人心碎的抽泣声便传入耳中。 那声音宛如一只受伤的小鹿，充满了无助。 穆欢听出是小九在哭泣，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她尚未踏进屋子，就听到老侯爷慈祥的嗓音：“小九，你别哭，老祖让人去救你的小伙伴。” 紧接着传来的，则是将军夫人温柔的声音：“小九乖，别担心，我们一定抓住坏人。” 穆欢刚迈入房门，小九犹如一道闪电般疾驰而来，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娘亲，小八呢？” 穆欢心疼的抱起女儿，轻柔地给她拭去眼泪，柔声安慰：“小九别担心，小八没事。” 她话音刚落，穆曦以及其他孩子们纷纷抬起头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穆欢。 小九闻言，瞬间止住了泪水，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急切地问：“娘亲，真的吗？”说罢，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转身回家去看小八。 穆欢轻轻颔首，与此同时，她将目光转向孩子们，温柔地说：“真的，你们都别担心。” 这些孩子每日一起学习，一同练功，感情非常深厚。 听到她这样说，一张张稚嫩的面庞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接着，穆欢转过身去，面对文家众人，言辞恳切地道谢：“老侯爷、夫人、文公子，此次多亏有您们出手相助，这些孩子们才得以安然无恙。这份恩情，穆欢没齿难忘。” 咸宁侯关切地问：“穆欢啊，你哪里惹来这些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穆欢恭敬回道：“老侯爷，领头的好像是献王的韩侧妃，幕后主谋应是献王。” 听闻此言，咸宁侯不禁皱起眉头，疑惑道：“韩侧妃不是被皇上赐死了吗？怎么会……” 穆欢无奈地摊开双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其中缘由。 沉默片刻后，咸宁侯再次开口：“以你外祖父与我的交情，你也算我的外孙女。 不如你搬来我侯府居住，这样起码能保证你的安全。” 穆欢心中满是感动，但她还是婉言谢绝：“多谢老侯爷的关心，现在韩侧妃已死，应该能安静一段时间了。家里孩子多，就不来打扰老侯爷的清静了。” 随后，她微微欠身，对文家几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紧接着便带着孩子们返回隔壁的宅子。 连文翼都没有敢多看一眼。 一回到家，小九便迫不及待满屋子找，嘴里还不停地呼喊：“小八，小八……” 第255章 来人竟然是绿柳 穆欢见状，一把拉住女儿，一脸认真道：“小九，小八如今不在家里，她随她爹爹去玩了。” 她话音刚落，小九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哽咽道：“娘亲，小八是不是被坏人杀了？那坏人明明是想抓我的，都是因为我，害了小八。” 穆欢听了女儿的话，知道女儿心里难过。 又见所有孩子皆是一副担忧的表情。 她忙安慰道：“放心吧，我向你们保证，小八绝对安然无恙，她的确是被她爹爹给带走了。” 一旁的小青也附和道：“千真万确，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就连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文久，这时也开口对孩子们说道：“没错，小八确实找到她的爹爹了。” 小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道：“娘亲，小八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穆欢回道：“她说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不容易将孩子们的情绪安抚稳定之后，穆欢又逐个将她们抱到床上，轻柔地哄着她们入睡。 穆欢看着女儿的睡颜出神，就在这时，穆曦悄悄走过来。 他一脸狐疑地问：“姐姐，果果真的找到了爹爹吗？这深更半夜的，她爹爹怎么会突然现身呢？” 穆欢已经知道了果果被掳走的整个经过，她拉着弟弟坐下。 估计是韩琬柔打听到消息，知道自己的女儿叫小九，那人想抓小九却阴差阳错把果果抓走了。 “曦儿很担心？” 穆曦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说：“姐姐，果果被抓走，我有责任。当时那个人本来想要抓小九的，可我怕小九遭遇不测，就故意误导了那人。” 穆欢心里明白，弟弟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一个舅舅对自己外甥女的爱护之情，她又怎忍心去责怪。 她轻声问道：“曦儿，如果果果出事，你后悔吗？” 穆曦迟疑了一下，回答：“我会难受，但是不后悔。假如果果真的遭遇不幸，那小九被抓也是同样的下场，我不愿意小九出事。” 听了这番话，穆欢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果果确实安然无恙。 那个将她带走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就在要伤害她的时候，她父亲认出了她戴的狼牙。 我猜他们现在应该是回淮安去祭拜她娘去了。” 听完穆欢的解释，穆曦的双眼顿时闪过一丝亮光，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连已经睡着的小九嘴角也泛起一丝笑意。 穆欢轻轻地揉了揉弟弟的头，心里暗自庆幸，好在果果平安无事。 如若果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小九和弟弟这一生又该如何安枕。 待穆曦乖乖去歇息后，穆欢便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思考着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种种问题。 如今，献王的势力已基本被铲除，朝中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们自然也会审时度势、见风使舵，如此一来，孟煊的地位牢不可破。 目前最为棘手的是皇帝老儿，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打消心里的疑虑？把老道士放出宫来。 还得派人回淮安，去穆桃花的坟前守着，看看两人是不是去了那里。 次日清晨，京城再度掀起轩然大波。 一大清早，顺天府衙门前竟然摆放着数十具尸首，据说里面还有献王的韩侧妃。 看热闹的人那是人山人海。 穆欢没有出去看热闹，孩子受了惊吓，她留在家里守着孩子们。 待到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之际，文砚悄悄地带着一个人入府。 穆欢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绿柳。 她心头猛地一震，平日里周姝都是通过书信与自己联系，为何今日却是绿柳亲自登门造访呢？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忙问：“绿柳，可是你家王妃有什么事？” 绿柳听了她的问话，泪水夺眶而出。 她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穆欢面前。 穆欢心中一沉，觉得肯定是出事了，忙展开信纸。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穆欢，谢谢你，请收留绿柳。 她匆匆一瞥，随即眉头紧蹙，周姝把绿柳托付给自己。 “绿柳，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如此突然？” 绿柳显然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穆姑娘，王妃……王妃没了！” 穆欢闻言，震惊不已，忙问：“怎么没的？”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种种可能，难道是因为韩琬柔死了，献王便要杀王妃不成？ 亦或是献王查出来周姝给自己通风报信，所以一气之下杀了她？ 看周姝的安排明明是想杀献王和韩琬柔的，怎么自己先死了呢？ 绿柳半晌没有回答，她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有些顾忌。 穆欢心领神会，连忙挥手示意大家退下。 然而，小青却紧紧皱起眉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绿柳，心里很不放心。 此人可是献王府里的人，要是被献王收买了，来伤害姑娘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穆欢自然察觉到了小青的担忧，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你留下吧！” 听到这话，小青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迅速走到穆欢身旁站着。 两人全神贯注地聆听绿柳讲述那惊心动魄的事。 原来，当周姝得知韩琬柔离世的消息后，马上派了自己信任的人去衙门查探情况。 经过一番仔细核实之后，确认了死的是韩琬柔本人无疑。 紧接着，周姝马不停蹄地赶往厨房，亲自炖了人参汤。 随后，她端着这碗精心熬制的参汤来到献王面前，言辞恳切地劝慰他一定要珍重身体，并亲手将参汤递到献王手中，看着他一口一口喝下。 没过多久，献王突然感到一阵不适。 周姝见状，笑盈盈地问：“王爷可是感觉不舒服。” 献王满脸狐疑地盯着周姝，声音略带颤抖地质问：“你给本王喝的什么？为何会有如此怪异之感？” 面对献王的质问，周姝不紧不慢道：“毒药，你打死了灏儿，我要你给他偿命。” 第256章 那狗贼竟然真的没死 献王勃然大怒，瞪着周姝，怒吼道：你这个疯子，本王早就跟你解释过了，灏儿是重病而亡。” 周姝却不为所动，冷冷地回应：“你不用骗我，青莲亲眼目睹你与韩琬柔打死了灏儿。” 听到这里，献王气得浑身发抖，再次扯开嗓门咆哮：“那纯粹是一场意外罢了！ 况且，本王不是已经将睿儿交予你抚养了么？难道这样还不足以弥补你失去灏儿的痛苦吗？” 周姝的眼神越发冰冷，她缓缓说道：“那是韩琬柔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如今，他已经去陪韩琬柔了。” 献王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姝，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他喃喃自语道：“你……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周姝的语气异常平静，回道：“我说过，要让你们为我的灏儿陪葬。你不是最宠爱韩琬柔吗？你也去陪她吧！” 献王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圆睁，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紧接着，他猛地挥出一掌，带着凌厉的劲风直直地朝着周姝袭去！ 说到这里，绿柳已经是泣不成声。 小青瞪大眼睛问道：“绿柳，王妃怎样了啊？” 绿柳浑身颤抖，声音哽咽道：“王妃就这样被王爷打死了。” 穆欢闻言，眼眸微眯，问道：“那你们王爷呢？” 绿柳抽噎着回答：“府医正在全力抢救，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赶过去了。 当时嬷嬷把信交给我，并嘱咐我赶紧离开。至于王爷现在的情况如何，我也不清楚。” 穆欢紧接着再次追问道：“你们世子当真已经离世了？” 绿柳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没错，王妃亲眼目睹世子饮下参汤之后，方才前去给王爷送参汤。” 穆欢不禁在心底暗暗咋舌惊叹——周姝也是个狠人，为了给儿子报仇，整整隐忍了十六年。 这期间不吵不闹，默默等待机会。 甚至连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孩子都能下毒手。 如今周姝已然身亡，献王的世子亦命丧黄泉，献王本人生死未卜，这可是震动朝野的大事。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冷哼一声，最好老天爷把献王一并带走，如此一来，便可永绝后患，一切麻烦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问绿柳：“王妃有没有说过什么不同寻常的话？” 绿柳回想片刻之后，然后回道：“王妃在熬参汤的时候，曾经感叹了一句，如果当时没有被皇上赐婚就好了。 此外，她还提及倘若有机会，希望我可以替她前往扬州探望一下舅老爷。” 穆欢闻言，安慰道：“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派人送你去扬州，圆了你家王妃的心愿。” 然后，她吩咐小青带绿柳下去，让文砚安排。 待二人离开之后，穆欢陷入沉思。 看来周姝本就打算赴死，所以才把绿柳托付给自己。 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安心等待就好。 且看那阎王爷是否会将献王这恶贼收归地府。 第二天，没有任何消息。 穆欢觉得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如果献王真的一命呜呼，是藏不住的，也没人敢藏。 那就是献王还没有断气，要等他醒来做主。 第三天，献王府大门之上高悬起白色丧幡。 献王府传出消息，献王妃与献王世子已然双双染疾离世。 穆欢得知此消息后，心里惋惜不已，献王那狗贼竟然真的没死。 周姝到底用的什么毒药啊！为何未能成功将那狗贼送走呢？ 反倒白白葬送了自身宝贵的性命，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不过，周姝被献王打死的消息，还是得告诉她的家人才是。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绿柳。 她让文时马上派人送绿柳去扬州。 顾桓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时，他正陪着穆颜和孩子一起用饭。 听了林彦的禀报，顾桓怀疑是疯子为了孟煊把献王世子给毒死了。 穆颜好似知道他的想法，轻声说道：“姐姐从不伤及无辜。” 顾桓听后，本欲出言辩驳，但他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这献王的王妃和世子怎会同时丧命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林彦插话道：“太医院的太医去了好几拨，说是献王病重。” 顾桓问：“真病重？” 林彦无奈地摇头，“真实情况不知道，只看到有太医进进出出。” 穆颜听闻此讯，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激动地说：“那我可以去姐姐家了。” 顾桓却微微皱眉，回想起云清去穆家的当晚，穆家就被人袭击。 贼人还掳走了一个孩子，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想到此处，他不禁皱起眉头：“暂且再等几日，现在不安全。” 穆颜听后却不以为然道：“就几步路。” 顾桓暗自思忖，就是到了穆家也不安全啊！ 穆颜见顾桓不说话，她轻眨双眸，眼眶微微泛红，抱怨道：“我当初不愿意嫁给你，无非就是怕麻烦事多，不自由。果然，如今连门都不能出。” 顾桓闻言，鼻子差点气歪了，这没良心的东西。 自己一心为她的小命着想，她竟敢抱怨。 孩子都生两个了，竟然有后悔之意。 他道：“穆家现在比我这侯府还麻烦，前几天还有人上门袭击呢！” 穆颜随即反驳道：“那不是被收拾了嘛！云清也安然无恙，凭什么我就去不得?那是我娘家。” 顾桓感觉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这一个两个都不听话。 看着眼前穆颜那气鼓鼓、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心里很清楚这小东西这是被关在府里几个月，给闷坏了。 来了京城之后，的确不如在淮安那般自由自在。 他也很心疼，耐着性子道：“夫人啊，你再忍耐一下下好不好？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回娘家。这期间，你可不准偷偷跑出去。” 听到这话，穆颜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顾桓见状，问道：“你实在感到无趣烦闷，我就把云清接回来陪你可好？” 他话音未落，穆颜就连连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千万不要去接她回来。” 云清好不容易出去，可不能因为自己又回来。 等几日就等几日，又不是等不起，正好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再给姐姐缝制一套衣裳。 第257章 这人为何总是对自己的玉葫芦念念不忘呢? 穆欢也正在琢磨，这献王到底是真的病重还是故技重施？ 文时说看到太医进进出出，那个小门房说献王始终未曾露面。 太医院有可能有他的人，这就很难判断。 就在这时，苏阳回来了。 穆欢很高兴，但是一想到大佛寺的事，皇帝老儿都派人暗中监视秦皓，那么苏阳必然也难逃被人追踪的命运！ 于是，她仅仅询问了一下孟煊的身体状况是否安好，其他事则只字未提。 苏阳站在原地，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过了片刻，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姑娘，我心仪小青，想和她说说话。” 穆欢闻言，不禁微微一愣，苏阳此举有些反常啊！。 她对小青呆愣的眨了眨眼睛。 小青见状，当场暴怒，二话不说拽着苏阳出了屋子。 两人一路拉扯，直至来到庭院中央方才停下脚步。 小青对着苏阳便是一顿猛捶，苏阳不敢还手，只敢在小青耳边哇哇大叫。 最终，他被小青揍得鼻青脸肿，然后灰头土脸的走了。 小青还对着他的背影叫嚣：“你下次再敢胡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然后，她快步返回屋内，扯开嗓子高声喊道：“姑娘，咱们一块儿出去用饭可好？那个苏阳简直可恶至极，都把我气饿了！” 穆欢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行，正好出去走走。” 于是，二人晃晃悠悠进了欢喜阁，并径直上了二楼。 待饭菜上来，小青一面狼吞虎咽地享用美食，一面压低嗓音向穆欢透露道： “姑娘，苏阳说，那哥哥曾经在他父亲临终前立下誓言，他此生绝不会伤害弟弟的性命，如果违背誓言，他就不得善终。” 穆欢面带微笑，顺手替小青夹起一只硕大的狮子头放入碗中，柔声嘱咐道：“吵着要来，多吃点。” 紧接着，小青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继续小声道：“那个假病秧子中了剧毒再加上怒急攻心，尽管最终成功解毒，但身子骨已然遭受重创，以后就是真正的病秧子了。” 听闻此言，穆欢不禁喜笑颜开，刹那间食欲大增，只觉得今儿个的菜肴格外鲜美。 能够知晓先皇驾崩时所发生之事，不是几十年的老臣，就是皇帝老儿身边的人。 能知道献王现今的情况，那必定是太医院的人。 这就说明孟煊现在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得道者多助。 小青接着道：“我已经将您吩咐的事告诉苏阳了。” 穆欢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献王唯一的儿子已死，他自己现在身子也不好，已不足为虑。 依照如今的形式来看，孟煊只需要好好学习即可，其它的什么都不用做。 等着皇帝老儿归天就行。 两人回去时又遇咸宁侯。 穆欢礼貌性地向其打过招呼后，便打算回去。 侯爷却出声留叫住了她：“穆欢，怎么不上府里坐坐？” 听到这话，穆欢的内心陷入了纠结之中，究竟是该前往还是拒绝呢？ 去了可以看一眼文翼。 但转念一想，皇帝老儿还没有把老道士放出来。 如果因此，害了文翼就不好了。 正在穆欢左右为难之时，文涛推着文翼缓缓出来。 老侯爷马上一脚迈进院门，笑呵呵地问：“翼儿，今天感觉如何，腿有没有好一些？” 文翼连忙回应道：“多谢祖父挂念，孙儿今日尚好。” 穆欢想悄悄溜走，反正想见的人已经看到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见文翼缓缓开口说道：“穆姑娘，你是我父亲给我定下的未婚妻，为何避我如蛇蝎？难道就因为我的这条残腿吗？” 听到这话，穆欢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她眨了眨眼睛，脑子有些懵，文翼为何这样？ 不是应该等到老道士顺利出宫、所有危机彻底解除之后再谈这些事情吗？ 老侯爷见状，气得吹胡子瞪眼，声音陡然拔高：“穆欢，你敢嫌弃我家翼儿？” 面对老侯爷这般咄咄逼人的质问，穆欢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毫不犹豫地拒绝。 万一把老爷子气狠了，马上给文翼订一门亲事，那岂不是自找麻烦嘛！ 思来想去，穆欢摆摆手让小青先回去。 然后，自己干脆也走进院子，目光直直地落在文翼身上，倒要瞧瞧这人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文翼再次开口说道：“穆姑娘，我想瞧瞧那玉葫芦！” 穆欢微微皱眉：这人为何总是对自己的玉葫芦念念不忘呢？ 以前是捡到就据为己有，如今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索要。 就算要看，不能偷偷要吗？非要当着老侯爷的面说。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说自己没有，清了清嗓子，委婉道：“文公子不是有一个吗？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看？” 然而，文翼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穆欢无奈地叹气了口气，伸手从颈项间取下玉葫芦，将其递给了文翼。 文翼紧紧握住尚带有穆欢体温的玉葫芦，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紧接着，他又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玉葫芦，把一对玉葫芦递给老侯爷，言辞恳切道：“祖父，穆姑娘确实有玉葫芦。既有此物作为凭证，那么她便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老侯爷对上孙儿坚定的目光，接过一对玉葫芦仔细端详。 片刻之后，他甚至都没有征求一下穆欢的想法和意见，便毫不犹豫地拍板决定：“没错，这就是我当年特意定制的那对玉葫芦。 既然如此，就让你的母亲去好好筹备一番吧。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说罢，他将玉葫芦交还给文翼，转身快步进了自己的书房。 穆欢被这爷孙俩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就这样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问都不需要问一下吗？哪里来的强盗? 一股无名之火瞬间涌上心头，她怒不可遏地抬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文翼的脸颊之上。 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手中夺回自己的玉葫芦。 文翼挨了打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戏谑般地说道：“需不需要再多打几拳？” 穆欢听到他的声音，理智一下回笼，及时收回正欲踢出去的脚。 第258章 根本没有下死手 可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她再次挥动着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文翼的面庞之上。 同时在心里暗骂：让你什么都不说。要死不说，活了也不说，你这张嘴到底留着有何用？” 一旁的文涛和文海见状，心急如焚，正欲冲上前去阻止，被文翼的眼神制止了。 文翼深知，这一顿揍在所难免，现在这个时机正好。 只要能让穆欢消气，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穆欢出了心里的恶气，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盯着眼前已经面目全非的文翼看了半晌，然后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文涛和文海见穆欢走了，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文翼身边，焦急万分地检查起他的伤势。 文翼倒是显得颇为淡定从容，他轻轻擦拭掉嘴角的血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不必惊慌失措，我并无大碍。” 他心里清楚，穆欢虽然出手狠辣，但实际上并没有丧失理智，根本没有下死手。 这些看似吓人的伤势其实并无大碍，只需养几天就好。 穆欢眉头紧皱，一边走，一边暗自琢磨，文翼到底想干什么？ 非要惹怒自己干什么呢？ 这也不像他啊！ 怀揣着满心疑惑，穆欢缓缓踏入家门，一抬头就看到李茵和一个陌生妇人并肩而立。 李茵在瞧见她的一刹那，赶忙上前施礼道：“姑娘，我的姐姐来接我了。” 经过一番介绍，穆欢方才知晓这位陌生妇人便是李茵的亲姐姐，同时亦是献王的侍妾。 老皇帝驾临侯府那日，正是周姝悄悄将其护送回了李家。 那名妇人亦向穆欢施礼，感激道：“多谢穆姑娘的救命大恩。” 穆欢微微颔首作为回应。 当初她之所以拜托周姝将李茵送回家中，无非是担忧献王会因李茵的告状而迁怒于这名女子，拿她撒气事小，要是伤了性命就不好了。 如今看来，李家也知道献王自顾不暇，无暇再去找李家的麻烦，所以李家才有胆量前来接李茵回去。 无论如何，李茵往后能有家人照顾，终归是件值得庆幸之事。 穆欢送别了李家姐妹后，便径直去后院找甘棠。 找了一圈才找到，方才瞧见甘棠的身影。 原来春娘正领着甘棠辨认各种草药。 甘棠学得非常认真，不时的问出心中的疑惑。而春娘则耐心细致地为其解答。 当二人察觉到穆欢的到来时，赶忙起身向她问好。 穆欢见状，连忙摆手说道：“你们继续忙吧，不必在意我的存在，我只是顺路过来瞧一瞧。” 春娘微笑着回应：“小棠没事，主动过来帮我打下手呢，正巧我这会儿也有空闲，可以给她讲解一些简单的药理。” 穆欢笑问：“小棠喜欢啊？” 甘棠笑盈盈道：“嗯，觉得很有意思。” 穆欢鼓励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学，春娘也是后来才学的。” 就在此时，宋大夫迈步走了进来，见到穆欢在，便开口询问：“丫头，听说献王又病重了？” 穆欢点了点头：“据说是这样的。” “真病重还是假病重？” “这个谁不知道啊！”穆欢回道。 她心里叹气，皇帝老儿不让献王死，宋大夫的铺子一时半会也不好去要。 唉……估计要等以后孟煊上位才可以要回来了。 沉思片刻后，她道：“宋大夫，现在献王已不足为虑，你可以重新把医馆开起来了。” 宋大夫问：“在这里吗？我们不回淮安了吗？” 穆欢回道：“就在这里，你本就是京城人士，在这里不是正好吗？ 宋大夫转头看向春娘，自己在哪里都可以，不知春娘能不能习惯？她可是南方人。 春娘微微一笑，表示应允：“行啊！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紧接着，穆欢继续提议道：“不妨开一家大一点的医馆，这样一来，李大夫也能专门负责诊治骨伤之症。” 自从果儿被吕春风带走之后，那老头一直郁郁寡欢，给他找点事情忙碌一下，或许有助于改善他的心境。 宋大夫当即表示赞同，总不能天天待在家里吃闲饭，还有孩子要养呢！ 穆欢问他需要多少银两。 宋大夫却摆了摆手，回应道：“不必担忧，先前我将淮安的医馆转让他人所得的银两绰绰有余。” 最后，穆欢嘱咐文棋带领宋大夫前去寻觅合适的地方。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老皇帝正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侍卫的禀报。 侍卫不敢有丝毫怠慢，将自己所目睹以及耳闻之事毫无保留、详尽无遗地向老皇帝一一述说。 待侍卫讲完之后，老皇帝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满脸疑惑之色，开口问道：“穆欢竟然动手打伤了咸宁侯的孙子？为何动手？” 侍卫忙躬身回答：“回陛下，因为文家曾经与姜家定下婚约，穆姑娘坚决不肯承认，所以把文公子狠狠地打了一顿。”说完，他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皇上的指示。 老皇帝沉思片刻，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旁一直伺候着的何公公，语气平和地说道：“何玉啊，依你之见，穆欢如此不情愿出嫁，是不是说明文家公子不是那个借尸还魂的人？” 何公公连忙低头行礼，恭恭敬敬地回应：“回陛下，老奴愚笨，对于男女之情一窍不通。若是老奴的亲人能回来，恐怕是难以按捺住相认之心。” 老皇帝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接着他又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嗯……想来也是，老道长也说他没有成功，看来是朕多疑了，传旨下去，让那些负责监视的人不必再继续了。” 何公公垂下眼眸，恭敬道：“老奴马上去办。” 穆颜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可以出门的日子了。 顾桓更是亲自将她送至穆家。 穆曦已经有好几个月未能见到穆颜。 更别提之前穆欢曾提及顾桓仗势欺人、欺压穆颜之事。 此刻，当小家伙见到穆颜时，他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紧紧拉住穆颜的手说道：“二姐，您就别回去了，以后就住在家里。我一定会努力用功读书，以后养你。” 第259章 练的正是姜家枪法 尽管穆颜对弟弟这番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温暖。 她轻轻揉了揉小弟的头回道：“好啊！” 站在一旁的顾桓听到姐弟二人的对话，差点摔个倒仰。 老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有个疯子大姨子不算，还有个不可理喻的小舅子！ 穆欢目睹了这一切，自然明白弟弟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不禁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顾桓。 她随即转移话题：“小颜，宋大夫打算在京城重开他的医馆，你的绣坊要不要也开起来？” 穆颜喜出望外，满脸欣喜地问：“姐姐，现在可以开了吗？” 穆欢觉得现在问题不大，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家里不出门，日子还得过。 她轻声嘱咐道：“平日里多加留意，外出时不妨多带几名随从。” 穆颜兴奋道：“我一定注意。”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忙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顾桓，眨了眨眼睛，问道：“侯爷，我可以在京城开绣坊吗？” 顾桓斜睨了穆颜一眼，难得啊！没良心的东西还记得问一句。 他没有回答，但是脸色缓和不少。 穆颜见他没反应，继续道：“侯爷放心，我让芸儿去负责日常事宜，我只需要偶尔去一下就行。” 顾桓终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不知道，他这稍微晚了一会点头。 就让穆曦觉得，二姐夫对二姐确实一点都不好，连开铺子的自由都没有。 自己必须加倍努力才行。 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二姐夫心里已经在盘算家中哪间铺子比较适合开绣坊。 同时思考究竟应派多少人手来确保穆颜的安全。 此外，是否有必要寻觅一个得力之人来协助她等等。 众人移步进入厅堂落座之后，顾桓环顾四周，竟然不见顾云清的身影。 他随口问道：“孩子们去哪儿了？” 穆欢又带着他们去了隔壁。 顾桓这才知道，原来疯子还把孩子藏着啊！ 顾云清正和一群可爱的孩子们在宽阔的庭院里练武。 文久和文墨静静地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孩子们。 小九格外刻苦，这样寒冷的天气，她的额头还有细细的汗珠。 她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功夫不好，才导致坏人把小八抢跑。 尽管如今已得知那个男人乃是小八的亲生父亲，并不会伤害小八的性命。 但这丝毫没有改变小九内心深处的坚定信念——练好功夫，亲手杀死那些可恶的坏人！ 她飞舞手中的长枪，练的正是姜家枪法。 顾桓进门就看到一群女娃娃练得虎虎生威，自己的女儿也在其中。 他大步走过去，想和女儿说说话。 穆颜知道这群娃娃是淮安水患时，姐姐领回家的，后来又一起带来了京城。 她一个一个看过去，然后感叹道：“姐姐，这些孩子养得不错，现在都是胖娃娃呢！” 她可听芸儿说过，这些孩子那时饿得皮包骨，都没人愿意领回家，就怕养不活。 穆欢笑道：“都是孙大娘和圆圆的功劳，孩子们也很听话。” 这时，穆颜牵着的云辰发现小九在练枪，他忙跑过去，嘴里嚷道：“小九姐姐。” 小九听到声音后，连忙放下手中紧握的长枪，迅速伸手拉住云辰，生怕他一不小心冲过头去摔倒在地。 此时的云浩，由于年纪尚小，还不会说话。 但当他一下子看到如此多的孩子们时，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小手，小脚也不停的踢。 那股子兴奋劲儿简直快要冲破云霄了，害得芸儿差点儿就无法抱住这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 一旁的穆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微笑着示意芸儿把云浩抱去和孩子们玩一会。 林彦紧张兮兮的跟在芸儿身后，护着两人。 穆欢压低嗓音问身旁的穆颜：“林彦这战战兢兢的模样，究竟是在担心谁？” 穆颜调皮地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轻声回答道：“嗯…… 应该都有吧！” 这时，顾桓与云清见面以后，径直朝穆颜走来，并温柔地对她说：“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便会前来接你回府。” 穆颜随意的摆摆手，回道：“侯爷若是事务繁忙，您就不用来接我了。” 顾桓似乎并未领会穆颜的好意，只是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不忙。”随后，便带着些许怒气转身离去。 林彦见自家侯爷走，不舍的看了芸儿一眼，才匆匆忙忙追出去。 见此情况，穆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接着，她对穆欢轻声说道：“姐姐，这个林彦，我也是不想说他，以前他娘看上芸儿，他不同意，自己还跑去找芸儿退亲。 也不知怎么的，自那回芸儿被烫伤之后，他便时常给芸儿送来各种东西。你说好笑不好笑。” 穆欢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声道：“芸儿年龄不大，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她没有家人，你好好把把关，给她找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穆颜点了点头：“嗯，我明白的。其实，桂花与菊花姊妹俩，我也一直在留意着呢。” 穆欢稍作思索后，再度开口：“我给芸儿自由身，她不仅擅长刺绣，更懂得如何打理铺子，完全能够替她找一个更好的人。” 穆颜当即回道：“我记下了。” 姐妹俩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心情，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合不上了，滔滔不绝地聊个没完没了。 与此同时，在咸宁侯府内。 咸宁侯看到自己孙儿的脸上的淤青三日都还没消，气得大骂：“简直无法无天，竟敢把你打成这样，这下手也太重了。” 文翼摸了摸自己的脸，赶紧道：“祖父息怒，都是孙儿不对，惹恼了她才会招致这般后果。” 老侯爷听后，眉头紧皱，满脸忧虑之色，叹息一声道：“翼儿啊，这个穆欢性子实在太过暴躁了些。依祖父之见，你还是另寻一位温柔贤惠的女子吧！” 文翼眼神坚定道：“祖父，我就要她。” 老侯爷担忧地问：“成亲之后，她生气就揍你，你受得了吗？”他担心自己的孙儿会受委屈。 第260章 同求赐婚 文翼沉默半晌后，开口道：“祖父，请您帮孙儿向圣上求一道赐婚圣旨吧。” 听到他这话，老侯爷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翼儿啊！穆欢已经将你打成这个样子，难道她还不愿意与你成婚吗？还需要皇上赐婚。” 文翼郑重其事道：“这只是孙儿自己的一点私心罢了。有皇上赐婚，便无人敢看轻她。” 老侯爷气得直跺脚，恨铁不成钢的喊道：“翼儿啊！你怎么这般没出息。”然后愤愤转身离去。 他心里无比懊悔，自己当时为何要与姜家定亲啊？ 儿子苦等十几年不愿意成亲，现在孙儿又这样。 一旁始终未曾插话的将军夫人见老侯爷走了，赶忙走上前问道：“翼儿，你此举何意？” 文翼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母亲，因为秦老夫人有意穆欢做她家儿媳。”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将军夫人听后大惊失色，失声叫道：“什么？那秦家公子不是向来喜好男子吗？”她显然对此事感到十分诧异。 “秦老夫人想找个人来管着儿子。她觉得穆欢能管住秦皓，所以，正在和秦老将军合计想去求皇上赐婚。” “所以，你放出穆欢是你未婚妻的消息。现在这时候合适吗？” “危机已解除。” “既然如此，就按你的想法做吧！” 咸宁侯虽然气自己的孙儿不争气，但对这唯一的独苗苗，最终还是无奈地妥协了。 他无可奈何的换上朝服，进宫去求皇上。 何公公在前头引路，将咸宁侯带入御书房。 刚一踏进房门，老侯爷便瞧见秦老将军也在场。 他俩同朝为官，又都是武将，彼此之间自然十分熟悉。 老皇帝见到咸宁侯前来，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他亲切地问：“文爱卿来了啊！莫不是跟秦爱卿事先约定好了一同前来？” 咸宁侯本就是个性情耿直之人，当下毫不拐弯抹角地回答：“启禀陛下，老臣未与秦将军相约，此次前来乃是有事求陛下。” 老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哦？文爱卿究竟所为何事？不妨直说吧。” 咸宁侯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开口道：“老臣斗胆，想求陛下为老臣的孙儿赐婚。” 老皇帝微微一愣，追问：“文爱卿，不知令孙心仪哪家女子？” 咸宁侯不假思索地答道：“穆家大姑娘穆欢。” 老皇帝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很快，他便放声大笑起来，语气略带调侃地说：“哈哈，文爱卿啊，朕就说嘛！ 你们两肯定是约好一块儿来的，你却偏偏不肯承认。没想到，你们二人都是来求赐婚圣旨的。” 咸宁侯爷闻言，转头看向秦老将军，原来老将军也是来求赐婚的。 就是不知他为何脸色如此难看呢？难道陛下不同意？ 就在此时，老皇帝适时地为他解开了心中的谜团。 原来，秦老将军此番前来，是为了替他的儿子秦皓求赐婚圣旨的。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为儿子求的也是穆欢。 咸宁侯听闻这个消息，被震得目瞪口呆。 自己孙儿眼光不好看上个脾气火爆的寡妇，还可以说是他父亲的遗命。 可这秦老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也想要这么一个儿媳进门。 一时间，御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好半晌，还是老皇帝打破了沉默。 “两位爱卿，你们所求是同一个人，这让朕如何是好啊？” 咸宁侯闻言，心中一紧，但又不敢贸然答话。 虽说那穆欢性子急躁，奈何自己孙儿上了心。 而另一边的秦将军同样面露难色，家中老妻还盼着好消息呢！ 咸宁侯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为好，虽然穆欢脾气不好，但她是孙儿喜欢的人，怎么也不能让别人抢走。 于是他忙拱手道：“启奏陛下，老臣的爱子文宁远在弥留之际曾留下遗言，希望文翼能够迎娶穆欢为妻。” 言下之意便是，吾儿已为国捐躯，仅存此遗愿未了。 他话音刚落，秦老将军亦对老皇帝道：“陛下啊，老臣如今膝下唯有一子。 此子性子顽劣，老臣实难管教，故而欲寻一人代为约束，依老臣之见，那穆欢倒是颇为合适。” 其弦外之音乃是，我的几个儿子都已为国战死，如今仅剩这么一根独苗了。 老皇帝看着眼前的二人，目光来回扫视。 他们皆是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之人，偏袒任何一方都不妥。 稍作思索后，老皇帝心生一计，转头向身旁的何公公下令：“何玉，速速派人前去将穆欢请来，由她自行抉择吧。” 紧接着，他对咸宁侯与秦将军言道：“二位爱卿，正好趁这段时间和朕讨论一下边境之事。” 闻得此言，咸宁侯与秦老将军连忙跟随老皇帝移步至案几旁，共同查阅起边境的军报来。 太监抵达穆家之际，穆欢正在与小青过招，根本不知道麻烦即将找上门。 当她得知老皇帝竟然宣召她入宫之时，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她的脑海，瞬间让她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难道老道士被严刑拷打了？说出了实情。 亦或是皇帝老儿想拷打自己？ 种种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强自镇定下来后。 她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悄悄塞进了太监手中。 \"公公，一路辛苦了，请您稍等片刻，容我换一身得体的衣裳再随您进宫面圣。\" \"姑娘动作可要麻利一些啊，陛下可还等着呢。”小太监接过银票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但仍不忘催促道。 紧接着，他压低声音补充道：\"哦，对了，还有咸宁侯以及秦将军二人在。\" 穆欢听后，心里一松，有老侯爷和秦老将军在，那肯定不是老道士出了问题。 干坏事总是悄悄的，那有大张旗鼓的。 那皇帝老儿宣自己去，这是为何？ 难道老侯爷见不得孙儿挨打，去皇帝老儿那里告御状了？ 就算如此，那也和秦老将军没关系啊！ 秦皓可没挨打，再说，老将军上次还送自己一把宝刀呢！ 穆欢就这样怀揣着满腹疑惑进了宫。 第261章 舅舅失踪 进了御书房，当她听完老皇帝道出召她入宫的缘故时，穆欢差点惊掉下巴。 一个侯门之孙，一个将门之子，哪里不好找媳妇，何必非要盯着自己这个寡妇。 这时，她也反应过来了，可能文翼早就收到消息，知道秦老将军的打算，所以故意惹怒自己挨了一顿打。 那怎么没有逼退秦家呢？ 文翼是“他”，所以老侯爷来求赐婚，尚在情理之中。 那这秦老将军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对自家儿子钟情男子之事毫不知情？ 那不可能，除非他是睁眼瞎。 难道我长得像男人吗？ 穆欢心里忍不住自我怀疑。 也不能吧！ 况且，自己可是亲手了结了秦皓的心爱之人啊，彼此之间可谓仇深似海。 这位秦老将军明明知晓一切内情，却为何有此举动呢？ 难道他不怕秦皓死在自己手里吗？ 征战沙场多年、九死一生仍能幸存至今之人，断不该如此昏聩糊涂呀！ 这老将军的心思着实让人猜不透啊！ 此时，老皇帝满脸笑容地说：“穆欢呐，事情大致便是如此，故而朕让你来自行定夺。” 穆欢不禁感到脊背发凉。 皇帝老儿脸上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笑，显然是有意借机试探自己。 正当她陷入两难之境，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忽然，御书房外传来一阵高呼：“兵部尚书林峥求见陛下，有边关紧急军情禀报！” 老皇帝闻言，面色一紧，当即下令传其入内。 穆欢不禁暗暗舒了口气，稍稍向后退了几步。 同时心中暗自琢磨，若是此刻表明自己倾向于文翼，恐怕会引得皇帝老儿的怀疑，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眼下唯有两者皆不选，方能保得平安。 可如此一来，以后该怎么办？ 难道这皇帝老儿不死，自己就一直不成亲吗？ 她忍不住打量老皇帝，想看看这人还能活多久。 可惜，她没有这个本领，看不出来。 最后，她心里冷哼，老娘不管了，大不了和文翼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四处游历，待到这皇帝老儿归天之后再返回便是。 五十多岁的老儿，看你能活多久，哼…… 心中主意已定，她便集中精神，侧耳倾听兵部尚书的奏报。 只听得兵部尚书言道：“启禀陛下，宁夏一带遭遇蒙古铁骑突袭，总兵李汉身负重伤，游击将军姜冉离奇失踪……” 当穆欢听到“姜冉”这个名字时，心头猛地一颤，思绪瞬间飘回到从前。 若自家舅舅恢复本名的话，也该叫姜冉。 一旁的咸宁侯下意识地瞥了穆欢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并未流露出过多情绪，心里赞了一句，倒也算沉着冷静。 穆欢却被老侯爷这突如其来的一瞥惊着了。 什么意思？真的是舅舅。 这怎么可能呢？ 舅舅前往宁夏不过一年多，难道就已经是将军了？ 方才那兵部尚书说姜冉失踪了。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意思是舅舅失踪了！ 老皇帝一脸凝重地问：“三位爱卿，如今这般情形，应当如何应对才好？” 兵部尚书林峥忙拱手答道：“启禀陛下，依微臣之见，朝廷需派一名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大将赶赴宁夏。”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咸宁侯与秦老将军相互对视一眼后，齐声高呼：“陛下，老臣愿意前往。” 穆欢见老皇帝好像在认真思考，心里感到不可置信，难道朝廷已无可用之人，只能派花甲老人奔赴沙场不成？ 这时，咸宁侯再次言道：“陛下，老臣久居宁夏，对那里十分熟悉，定能将那些蒙古鞑子打得再也不敢来犯我朝边境。” 老皇帝微微颔首，缓缓说道：“也罢，朕再为爱卿选派一名年轻有为的将领与你一同出征，爱卿无需亲自上阵杀敌，只需坐镇后方，统筹全局即可。” 穆欢听到这里，不禁开始担忧，这大月朝是不是要完了，居然派该颐养天年的老将军去征战疆场…… 老皇帝将诸事安排妥当之后，目光缓缓移向依旧静立在一侧的穆欢身上，想起咸宁侯和秦老将军所求。 他微微眯起双眸，凝视着穆欢，语气平静地问：“穆欢，朕之前所言之事，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愿意嫁给哪位？文翼还是秦皓？” 穆欢简直无语了，天下男儿千千万，难道老娘只能从这两人中选吗？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回答道：“陛下，实不相瞒，那位失踪的游击将军姜冉乃是民妇的亲舅舅。 哪有舅舅在外生死未卜，外甥女却在家成亲的道理。 况且如今民妇仅有这么一位至亲长辈在世，民妇实在放心不下，必须前去寻找他的下落。 边关局势错综复杂，凶险万分，民妇此去能否平安归来亦是未知之数，故而不敢耽误文公子与秦公子。” 老皇帝听了她这番话，并未立刻回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站在一旁的咸宁侯却被吓得不轻，方才还夸她镇定。 此刻竟突然扬言要奔赴边关。 一个弱质女流去边关能干什么？ 简直胡闹。 正当众人皆为此感到诧异之时，穆欢再次开口说道：“陛下，姜家现在可只剩下民妇舅舅姜冉一人。” 她是在提醒老皇帝，姜家满门忠烈，只有姜冉这一根独苗苗了！ 老皇帝沉默良久之后，目光看着下方跪着的穆欢。 他开口问：“穆欢，你一个女子，竟有胆量前往凶险万分的边关去寻人，难道就不害怕吗？” 穆欢恭敬回道：“民妇是姜家后人，不敢堕了姜家的威名。还请陛下成全。” 言罢，她又重重地向老皇帝磕了一个响头。 老皇帝微微眯起双眼，打量了穆欢好一会儿，随后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朕先前已然赐了你一柄宝刀，今日不妨再破例一回，朕便册封你为将军吧。” 他这一番话一出口，犹如一道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将在场的三位老臣惊得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三人皆是一样的心思：寸功未有，而且还是一名女子，居然能被封为将军，此等破天荒之事简直闻所未闻。 第262章 女将军 穆欢也愣住了，女将军，说书先生口中那样的人吗？真是令人神往。 但是，当了将军，就必须听从军令，不能擅自离开，没有了自由，还怎么去找舅舅？ 孰轻孰重，自不用说，想到此处，她赶忙再次叩头：“启禀陛下，民妇此番前去只是为了找寻舅舅的。” 老皇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说道：“朕准许你去寻找姜冉，同时，你也可以协助咸宁侯破敌嘛！” 穆欢心里怀疑，这皇帝老儿是不是想找个理由名正言顺的杀自己？ 到时候等自己出去找人，给自己安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到时候百口莫辩，舅舅没找到，反而丢了小命。 早知道就说嫁给秦皓好了，然后，去那个花蝴蝶身上下功夫。 让他自己提出退婚。 现在骑虎难下，该如何是好？ 老皇帝见穆欢半天没回话，眼神犀利地盯着下方，有些不悦地问：“穆欢，你不愿意？” 穆欢听出了老皇帝语气中的恼怒，心头一紧，哪敢不愿意啊！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于以后的事，等找到舅舅再说。 于是，她连忙叩头道：“陛下息怒，微臣岂敢有半分不愿之意啊！能蒙陛下厚爱，实乃微臣三生有幸！” 老皇帝这才缓和了脸色。 咸宁侯回到府邸后，马不停蹄地赶往文翼所住的院落。 见到文翼后，他将今日御书房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述给孙子听。 “翼儿，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赐婚圣旨没有求到。”咸宁侯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孙儿。 文翼听完后，立即回道：“祖父，这都是小事，当务之急乃是您要上战场的事。” 老侯爷感受到了孙儿的担忧，心中颇感欣慰。 他轻轻拍了拍文翼的肩膀，笑道：“翼儿无须担心，祖父在宁夏戍边多年，对那些蒙古人的习性也颇为了解，你安心等祖父归来便是。” 说到此处，老侯爷突然话锋一转，调侃道：“哈哈，翼儿，你喜欢的小媳妇都要去战场了，你还有心思担心祖父。” 文翼闻言，脸上微微一红，但随即恢复镇定，问道：“祖父，依您之见，皇上此举究竟何意？” 老侯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祖父也猜不透圣上的心思，但你大可安心，穆欢总归在我麾下，定会毫发无损地将她带回。” 文翼闻言，连忙拱手施礼道：“多谢祖父对孙儿的爱护，还望祖父多多保重。” 待老侯爷离去之后，文翼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严令禁止任何闲杂人等前来打扰。 与此同时，顾桓亦接到了相关讯息。 起初，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还特意晃了晃脑袋。 林彦见状，忙道：“侯爷，此事千真万确，圣旨上说，穆欢喜欢诛杀恶人，封她为‘诛恶将军’，并责令其与咸宁侯一同启程奔赴边关。” 顾桓听后直皱眉，战火纷飞的边境，那里尸山血海，岂是区区一介女流之辈所能涉足的？ 姜冉不见了，难道就不能派他人前往边关寻找吗？ 为何非要亲自涉险呢？ 这疯子是真疯啊！ 想到此处，他无奈地叹息，在那烽火连天、战乱频频的疆场，要想找回失踪之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如此重大之事，无论如何都得和小东西说一下。 于是，他匆匆返回房间，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穆颜听。 他本以为，穆颜知道这个消息定然会忧心忡忡、焦虑万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却是满心欢喜地替穆欢准备御寒的衣物。 目睹此景，顾桓忍不住问：“夫人，你难道不担心？” 穆颜面露诧异之色，反问道：“我为何要担心？” “穆欢奔赴沙场，万一遭遇不测……受伤可怎么办。”话到嘴边，顾桓赶忙将那个“死”字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说成了“受伤”。 穆颜不解地问：“侯爷，你不是说，姐姐是去找舅舅吗？” “如今她是将军，自然需要上阵杀敌啊！”顾桓回道。 “那就杀呗，姐姐不止功夫好还聪明。”穆颜没在意。 顾桓继续追问：“倘若敌人很厉害呢，蒙古人擅长骑射。” 穆颜毫不犹豫地反驳道：“姐姐的骑射技艺同样精湛。” 顾桓觉得自己这夫人很不正常，此刻的她不仅毫无担忧之色，心情还十分的好。 他忍不住问道：“夫人，你为何如此高兴？” 听到夫君的问话，穆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那双美丽的眼眸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儿。 “那是当然啦！咱们家可是出了个女将军呢！这可是大月破天荒头一个哦！姐姐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 顾桓心里酸酸的，自己堂堂镇远侯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将军。 别人家都在议论纷纷，正主穆欢却把自己关在屋里，直到夜幕降临，她都没有出屋子半步。 此时此刻，她心里也乱得很，前往边关寻找舅舅乃是势在必行。 孩子们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韩琬柔已死，献王的爪牙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一想到要和孩子们分开，她心里就难受得不得了。 此外，还有文翼……临行前是不是该去见一面？ 这个问题不断在她脑海中盘旋回荡。 直到那咕噜噜的声音从腹中传来时，她这才惊觉时辰已不早了。 于是，她起身准备去灶房找点食物。 她打开房门，抬眼望去，见众人皆静静地立于门外。 她随即问道：“还有饭没有？我饿了。” 小青赶忙上前一步，应道：“姑娘，我们就是在等您一起用饭。”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小九与穆曦也急忙走上前来，紧紧拉住穆欢的手。 穆欢牵着两个孩子，语气轻快地说：“好，那就一起去吃。” 晚饭后，她稍作思索，随即便有条不紊地做出了一系列安排。 她看向文砚，郑重其事地说：“文砚啊，你是大管家，我把家交给你，遇到事和大家一起商量着办。” 第263章 此一去，归期不定，是不是该去见见他? 紧接着，她又将视线转向小青、文久以及圆圆三人，嘱咐道：“你们三人把孩子看好。” 随后，她转头看向宋大夫和李大夫，言辞恳切道：“您俩就把医馆经营好。” 紧接着，她又对春娘说：“春娘，你领着甘棠好好学，让她做你的好帮手。” 最后，她看向文墨与小白，朗声道：“文墨、小白，且随我一同前往边关。”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反对之声。 最先开口的是小青，只见她一脸坚定地说道：“姑娘啊，我怎么能留在家里呢，我得陪着您啊！” 紧接着，圆圆也急忙附和道：“姑娘，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跟着爹娘在外寻人，积累了不少经验。让我跟您一同前往吧，一定能够助您一臂之力的。” 其实，穆欢之所以不愿意带上小青和圆圆同行，主要还是担心她们两个年纪尚小，不想让她们去边关吃苦。 于是，她轻声劝道：“你们乖乖待在家里，守住这个家就好了。小姑娘不要乱跑。” 此时宋大夫也站出来表示愿意一同前往，而且理由非常充分。 边关有敌人，容易受伤，而他是大夫，肯定能派上用场的。 穆欢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您安心留在京城开医馆，把药给我准备充足就行。” 就在此时，飞燕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她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叔父您就别去啦，由我陪同姑娘前去便可。” 穆欢不禁皱起眉头，略带责备地问：“飞燕，你不在宁大夫那里专心学医，匆忙跑回来所为何事？” 面对穆欢的质问，飞燕忙答道：“姑娘，师傅说了，他已经把该传授给我的知识全都倾囊相授了。 剩下的就得靠我自己去领悟和实践，尤其是要多多接触各类病患。 所以，这次去边关对我来说正是一个绝佳的锻炼机会，请姑娘务必带我一同前行。” 穆欢随即道：“那你留在医馆看病，接触的病人更多。” 飞燕却坚定道：“我不留在医馆，我更想陪着您一同前往边关。” 穆欢忙摇头拒绝：“不行！边关太过凶险，你一个小姑娘实在不宜前去冒险。” 飞燕闻言，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她挺起胸膛大声说：“姑娘，请相信我！ 如今我已经学会了骑马，而且我并不惧怕任何危险。 早在去年，我便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可惜最终未能成行。我想去看看大漠是什么样子。”她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小青和圆圆纷纷将目光投向穆欢。 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说，飞燕可比我们小，她都可以去，我也可以去。 穆欢不禁感到一阵头痛，这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还都争着去。 听说那些人凶残无比，稍有不慎恐怕性命难保。 小白本来就是山贼，胆子大些，所以才带着她一起去。 小青一脸认真道：“姑娘，您不带着我，我自己去边关，她们拦不住我的。” 圆圆在一旁拼命地点头附和，显然对小青的观点深表赞同。 面对眼前这群执意要与自己共赴边关的小姑娘，穆欢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她只得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暂且退下休息，并轻声说道：“此事容我再仔细斟酌一番。” 正在这时，文时来了，他道：“少夫人，我随您去吧！我是男人。” 穆欢不同意：“文时，你和文棋把生意管好，还有献王那里也要留意。 你这几年都在京城，对这里熟悉，留在京城会更好。” 文时本来不善言辞，见穆欢确实不同意就没有再说。 众人退下之后，穆欢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溜达。 此刻，她的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此一去，归期不定，是不是该去见见他？ 一阵凉风吹过，她感到有些寒意，于是准备回去加件披风。 当她走进屋子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她警觉地停下脚步，目光迅速扫向四周。 发现自己的床幔垂下了。她心里一紧，难道献王派人来偷袭自己？ 她迅速一个闪身退到门边，后退的时候已经将刀架上的刀紧紧握在了手中。 眨眼之间，她手中的刀已经出鞘。 就在此时，一抹若有若无的药香悄然飘来。 穆欢的身子瞬间僵住了，站着一动不动。 万籁寂静的夜晚，只有烛火偶尔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转身将房门轻轻关上。目光紧紧的盯着床幔。 在暖黄色的烛光映照下，一只白皙的手缓缓撩开帐幔。 露出一张俊美的脸，仔细瞧的话，还能看出一些青青紫紫的印记。 随即，一声轻轻的“阿欢”传入穆欢的耳中。 尽管她心里早已确定，此刻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才真切感受到他真的回来了。 穆欢瞬间收刀入鞘，然后缓步走到床边。 看着眼前的人，她眼神带着一丝戏谑，调侃道：“文公子，这是旧伤未好，又想添新伤吗？” 文翼微微一笑，轻声道：“还请阿欢手下留情。” 穆欢挑了挑眉，问道：“怎么现在不藏着掖着了？” 文翼站起身，轻轻握住穆欢的手，温柔地问：“阿欢生气了？” 穆欢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脸上带着不悦。 文翼忙道：“阿欢别生气，我刚醒来时马上就想去找你的。” 穆欢斜睨他一眼，幽幽道：“是嘛！你的马上是两年有余！” 文翼眼神真挚地看着她，解释道：“能重活一世，而且是能见到你的世界。 你不知道我有多兴奋，恨不得一下子飞到你的身边去。 但是，我很快发现，我高兴得太早，我和以前一样只能困在府里，哪里都不能去。 没有办法亲自去找你，也不能陪你周游天下。 以前给你一个病怏怏的夫君，那是无能为力。 我不想换了一世依然如此。我想让你看到我好的一面。 所以，我想等我腿伤好了再去找你，能与你并肩，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第264章 两人既然有白首之约，何来委屈之说? 穆欢听后沉默不语，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文翼接着说：“阿欢，我原来打算，等我腿伤好了，就去考科举，考中了就去找你，我知道你喜欢读书好的人！” 穆欢听后，轻轻一笑：“既然如此，你现在考中了吗？” 文翼听出了穆欢语气中的不悦，忙道：“阿欢，我错了。” 穆欢沉默不语。 文翼见状，心疼得要死，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阿欢，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穆欢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文翼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这么好，我希望我自己能配得上你。我不想委屈你。” 穆欢点点头，缓缓道：“嗯，我知道了，那你今日为何来？” 文翼见状，心中一紧，猛地一下把眼前人搂进怀里。 他知道穆欢会生气，不知道会这样严重。 “阿欢，你再打我一顿吧！” 穆欢一脸认真，一字一句道：“文翼，你不了解我，也不明白何为夫妻。 两人既然有白首之约，何来委屈之说？” 文翼听了她的话，心里有些慌，把怀中之人抱得更紧。就怕一放手，她就消失不见了。 穆欢接着又道：\"你生命垂危之时，宁愿独自承受痛苦，也不愿让我陪伴在身边。 醒来之后，也不愿意我知道。 你又何曾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你认为我只能与你同甘不能共苦，我们又怎能共度一生呢？” 文翼听完她的话，脸色大变，焦急道：“阿欢，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你就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我早就已经认定。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他的语气坚定，试图让穆欢明白自己的心意。 然而，穆欢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文翼，在我这里，高兴的时候想要与心爱的人一同分享喜悦。 难受的时候希望心爱的人能够陪伴左右，共同承担痛苦。 我们的想法如此不同，无法携手终老的。”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文翼听了这话，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声音带着哭腔：“阿欢，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求你别说这样的话，好不好？” 穆欢用力地掰开文翼的双手，挣脱开他的怀抱。 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文翼，因为身体原因，你没有见过其他女子。 又因为别人给你下药，所以我们误打误撞有了小九，最后走到了一起。 现在不一样，你的身体健健康康。 再也不用整日待在屋里，你可以多出去走走，多去认识一些人。 不用急着做任何决定。 我与小九你完全不用担心，你的那些安排，我们能过得很好。” 文翼还没等她说完，就急忙解释道：“阿欢，是因为我的心里先有了你，所以才会有小九的。 当我醒来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心动了。 因为身体不好，我担心不能给你幸福。 曾经迟疑过，挣扎过，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万大夫说我的身体在好转，我才敢放任自己。 有小九后，我真的以为我的身体会好。 很可惜，这个美好的愿望被宁大夫戳破了。 当我知道自己不能与你白首的时候，我伤心难过，不是怕面对死亡，而是遗憾不能陪你终老。 再次醒来时我欣喜若狂，不是因为可以重活一世，而是能与你再见。”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穆欢感觉到文翼的一滴泪落在自己手背上，烫的她心里一颤，手蓦地一松。 文墨趁机又紧紧的抱住她。 “阿欢，从出生我就知道我与别人不同，想活着每日就必须喝药，从未断过。 我娘为了我的身体操碎了心，我不愿意她不开心，所以我习惯隐忍。 我娘喜欢我读书，我就拼命读书，只希望能完成她的愿望。 无奈天不遂人愿，我娘早逝，我也因为身体原因断了功名路。 后来，整日待在书房看书，不喜和人交往，也没人教我该如何去爱人。 我做得不对，你教我可好？” 穆欢听后，长叹一口气，伸手回抱住他。 文翼感觉到穆欢的回应，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穆欢感觉很无奈，明明就是他不坦诚，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自己，怎么现在感觉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做错的人呢？ 想到离别在即，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总不能不交代就走。 \"文翼，你快放开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她试图挣脱开文翼的怀抱。 \"阿欢，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 文翼一脸诚恳地道歉，眼中充满了懊悔。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的腿能这样长时间站立吗？\" 穆欢有些担心他的腿伤。 听出穆欢语气里的关心，文翼这才慢慢松开手，乖乖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然后，他轻声说道：\"我的腿没事，只要不过度剧烈运动，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穆欢听后放心了。接着，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今日为何突然如此，老道长可还没有出宫。” 文翼不敢有隐瞒，压低声音回答：\"因为监视的人已经撤走了。\" 穆欢闻言，挑了挑眉，原来皇帝老儿真的有怀疑过文翼！ 她有些担心地问：“可有其他人知道实情？” \"只有母亲知道。\" 文翼低声回答道。 穆欢蓦地瞪大眼睛，惊讶地问：\"将军夫人竟然知道。” 她心里觉得不可思议，将军夫人知道有人占了她儿子的身体，竟然还对文翼如此好！ 怎么都不像一个母亲正常的反应。 还有就是，如果这将军夫人不高兴了，告诉了皇帝老儿可怎么得了。 她有些担心地问：“文翼，你为何如此信任她，你不怕吗？” 文翼见她惊讶的样子，心情好了一些。 他握住穆欢的手说道：“阿欢，她是我的母亲。” 穆欢眉头紧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还需要特意说吗？ 文翼意味深长道：“阿欢，你不是说过想学经商赚钱嘛！她可以教你。” 第265章 母子团圆 穆欢努力地在记忆深处搜寻，自己到底想和谁学赚钱。突然，一些零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划过。 她倏的一下起身，失声喊道：“那位经商奇女子，你娘？” 话一出口，她意识到声音太大，慌忙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文翼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 穆欢惊愕万分，天呐，母子真的团圆了！而且依然还是母子！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不然怎会有如此神奇之事。 可是，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 这得多逆天的气运才能有如此的福报！ 这也就能说通，为何咸宁侯府只是裴母的族亲，将军夫人又远在京师，却一直坚持不断地给沐阳的裴笙送东西。 还记得那一年，将军夫人初见裴笙红了眼眶，原来不是因为裴笙长得像她的夫君，而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儿子。 而她对小九那种格外宠溺的态度，此刻也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穆欢愣神好久才回神，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压低声音问：“老侯爷是否知晓？” 文翼轻轻摇了摇头，也小声道：“他并不知晓，也没有其他人知晓这个秘密。 据娘所说，当年将军夫人惊闻将军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动了胎气。 经历了一天一夜孩子却始终未能顺利降生。 最终，将军夫人不幸离世，她苏醒过来。九死一生，方才成功诞下孩子。” 穆欢听了这话，不禁好奇地问：“那么，你娘又是如何察觉到你不是文翼的？” 文翼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或许这与她自身的经历有关吧。 尽管我已经竭尽全力去掩饰一切，但她终究还是注意到了我与文翼的不同。 比如，我无聊时喜欢看书，还有饮食习惯上的一些改变。她怀疑我并非她真正的孩子。 于是，她就来问我，面对她的质疑，我并没有否认。” 听到这里，穆欢心里唏嘘不已，也不知道将军夫人当时是怎样的煎熬？ 自己借尸还魂，儿子又被别人占了身体。 说别人是孤魂野鬼吧！自己也是。 请道士来做法吧，又顾虑重重，怕把自己也收走。 文翼继续道：“母亲没多久就病倒了。 当时请了很多大夫前来诊治，所有大夫都说她是郁结于心，如不好好解开心结，恐难康复。 我知道后，经过反复思考权衡，到她病榻前将实情和盘托出并请她原谅。 她听后都不敢相信，再三确认是我后，伤心大哭一场，最后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穆欢心里暗自道：将军夫人这是知道亲儿子来了自己身边，所以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时，文翼又开口说道：“直到后来我才知道。 其实母亲病倒，不仅仅是因为知道我并非真正的文翼。 更是因为收到了来自淮安的信件，得知裴笙已经离世的消息，因此才会一病不起。” 穆欢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将军夫人所经历的巨大痛苦与打击。 毕竟刚得知一直养育长大的孩子已经离开了人世，紧接着又得知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已逝去。 这样沉重的双重打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之痛啊！ 文翼稍稍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接着说道：“正因如此，我才假借我母亲的名义给你去了信，但是，你却始终未曾回过我。” 他说话的语气之中似乎带着那么一丝丝幽怨。 穆欢见状，简直哭笑不得，这家伙居然还不知好歹地埋怨起来！ 她愤愤不平道：“你竟然还指望得到回信？平白无故的好意，谁敢轻易接受呢？ 我苦思冥想了无数遍，也找不出个合理的缘由啊！ 甚至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爹娘给我留下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财富，引得他人觊觎。才会有人别有用心地对我示好。 倘若易地而处，换成是你，你敢接受吗？” 言罢，她那双美眸紧紧锁住文翼，一瞬不瞬，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面对这般凌厉的眼神，文翼不禁有些心虚，哪里还敢随意点头应承。 他连忙辩解：“我母亲的信件，想必你总归还是会看上一眼的。可若是换成我，恐怕你连瞧都不会瞧上一眼！” 穆欢轻哼一声：“你不是派了江圆圆来监视我吗？还能不知道我的情况？何须我回信。” 文翼不慌不忙道：“你也知晓，我不能去你的身边，我的信你也从来不回，我很着急，恰逢那时，江叔一家人归来。 江叔是文将军的贴身侍卫，他们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将军交付给江叔的使命便是寻找姜家小姐，也就是岳母。 当我得知江叔回来，了解了他的为人，便决定让江圆圆前往你身旁。这么做不是监视，是牵挂，是放心不下。” 穆欢对于他的用心早已了然，此时听到他如此说，心头依旧涌起一股暖流。 不过，她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就笃定我一定会把顾桓的小妾弄回家，要是圆圆被我卖了呢？” 面对这个问题，文翼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绝不会为难一个不能做主的弱女子，我叮嘱过她，不要去招惹穆颜和顾桓，安心等待即可。” 穆欢听后，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这人是把自己的脾气摸得透透的，这要是敌人，自己的小命难保啊！ 叹口气后，她想起正事还没说，于是赶紧道：“文翼，以前的事咱们暂且不提，眼前我要去边关，孩子是由你来照看，还是让顾桓接去镇远侯府照顾？” 文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道：“送到镇远侯府去吧。” 听到这样的答案，穆欢微微蹙眉，不解地问：“为何？”这太不正常了。 文翼下意识的想说自己照顾不来，但是看到穆欢的脸色，不敢隐瞒。 他抿了抿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打算半个月之后去找你。李大夫跟我说，再过半个月我就可以骑马了。” 第266章 我不小，你也不老，我们刚刚好 穆欢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声色俱厉地呵斥：“绝对不行！你的腿才刚刚开始有所好转，怎么能够长时间骑马呢？ 给我老老实实待在京城，等我平安归来！” 文翼却依然坚持己见，低声道：“可是，我想陪在你身边啊……” 穆欢苦口婆心道：“文翼，两世加起来，你都多少岁了，可不能这样冲动，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文翼听她这样说，急道：“怎么能这样算呢？”他脸上流露出一种无比委屈的神情，目光直直地凝视着她。 这时，穆欢方才忆起，以前裴笙最不喜欢别人说他的年龄。 于是，她双手抱着文翼的脖子，柔声道：“我说错了，你现在比我小，我怕你嫌弃我老。” 文翼满意了，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小，你也不老，我们刚刚好！” 穆欢见哄好了，就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好好在京城养伤，我找到舅舅就回来。你不是想考科举吗？正好趁现在好好读书。” 文翼又不说话了，就这样看着她。 穆欢接着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献王现今虽然闭门养伤，但是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小白所说的那些马车上挂牌子的人家，以及京城周遭的山贼，皆须有人严密监视，看看他们和献王是否还有来往。” 沉默良久，文翼才开口：“这个不难，我可以派人盯着。” 穆欢见说不通，眼珠一转，接着便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文翼，我舍不得你去边关吃苦，我保证很快回来。” 话音刚落，她踮起脚尖，然后轻轻地啄了一下文翼的嘴唇，哄道：“多给你写信好不好？” 文翼紧紧地盯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那不断开合、吐露着温柔话语的红润双唇，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他微微一低头，将自己炽热的双唇紧紧地贴在穆欢那柔软香甜的嘴唇之上。 动作轻柔而坚定，并且久久不愿松开……。 穆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说正事呢！ 很快她的脑海里就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不由自主的搂紧文翼的脖子，并主动回应起他的热吻。 此时此刻，她真切的感受到面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再是冷冰冰的画像。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流淌，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文翼万般不舍地结束了这个深情而热烈的吻。 穆欢则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文翼见状，露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 他轻声道：“阿欢，从前让你仓促嫁与我实属无奈之举，这一次我一定十里红妆迎娶你进门。” 这话入耳，穆欢终于回神，她不禁挑了挑眉，回应道：“好啊！你好好的等我归来。” 文翼继续说道：“我可以不和你去边关，你每日一封家书回来，不可间断。” 穆欢听后，心里顿时犯难，这天天写信，写什么啊！而且送信也着实麻烦得很呐！ 她转念一想，这人好不容易才答应下来，实在不宜再节外生枝，于是她点头道：“嗯……我尽量多写。” 文翼话锋一转，说道：“我让文涛去保护你。” 穆欢一听，立刻回忆起当初在湾河村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说，把文墨给自己。 她并没有选择直接回绝，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说道：“我身边的人都是你留给我的，我的安全无虞。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是让文涛保护你吧。” 文翼听后，顿时眉开眼笑，然后道：“文涛和文墨师出同门，你上次让文墨去试探他，应该知道了吧！” 穆欢觉得这也不足为奇。 裴母既然能够安排文墨等人前去习武，那么将文涛送去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紧接着，文翼开始讲述自己近两年来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穆欢并未插话打岔，而是全神贯注地聆听。 一直等到文翼讲完，她才知道原来文翼为了两人的未来做了很多努力。 感动之余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心疼。 好半晌，她才开口说道：“文翼，我总觉得皇上还没有死心，你自己在京城也小心些，不要把小命弄丢了。” 文翼点头回应：“我心中有数，你放心，老道长在宫里好吃好喝一点事没有。 倘若真有意外，大不了我带着孩子们和母亲去找你，从此四海为家、逍遥自在。” 穆欢被这话逗笑了，调侃道：“小心老侯爷把你刚好的腿打断。” 文翼却不以为意，反而笑道：“那索性连祖父一起带走便是。” 穆欢心里暗自叹气，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依照老侯爷的脾气秉性，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文翼五花大绑送至皇上面前。 于是，她赶忙催促道：“你还是速速离去吧！万一被他人察觉，可就麻烦了。” 话已说开，人亦相见，脾气也发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文翼深深地叹息一声，眼中满是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他轻声道：“你早些回来！”言罢，又轻啄一下穆欢的红唇，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穆欢独自一人静坐许久，心中暗自思忖：倘若真的出纰漏，自己尚可脱身而去。 小颜如今身为侯府夫人，却不能轻易抽身。 经过反复思考，她起身去书房，提笔写信。 待将信写好，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此时，灶房中已有忙碌之声传来。 她觉得也没什么睡意，索性便在庭院之中悠然漫步。 就在这时，小青快步走来，招呼道：“姑娘，咱们需要预备些什么东西？” 穆欢闻言，当即侧目斜视了小青一眼，没好气儿地回应：“我同意你去了吗？” 小青见状，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穆欢的胳膊，娇声央求道：“您定然会带上我的呀！ 我既能帮您跑腿办事，又能陪您解闷逗趣。” “那里可不只是寒冷而已，那漫天飞舞的风沙简直能把人给淹没喽，而且还有异常凶残的敌人。”穆欢神情严肃地提醒。 “我不怕冷，也不怕风沙，敌人来了我有刀，我还会射箭。”小青一脸认真地回答。 第267章 两人竟然不是亲姐妹 “既然你不怕，那就去吧！”穆欢点头。 此刻的她内心已经有所转变，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们的年纪尚小，她甚至都想要将她们全部带去边关。 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无论是选择假死逃离还是悄然消失不见，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小青顿时喜出望外，嘴里不停地嚷嚷：“哈哈，我就知道嘛，您一定会带我一块儿走的。” 看着小青兴奋的模样，穆欢笑了笑，应和道：“对对对，就算我谁都不带，也绝对不会落下小青的。” 小青满心欢喜地迈着轻快的步子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就在这时，穆欢不经意的回头，目光正好落在院门口的圆圆和飞燕身上。 两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穆欢知道两人的心思，微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也别闲着啦，赶紧一同去准备吧！” 她话音刚落，圆圆和飞燕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去，各自回房间开始收拾行装。 穆欢静静地望着两人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圆圆是京城人，父母都在京城，原本并不打算将她带走，考虑到文翼不放心，所以决定带上。 至于飞燕嘛！ 她是有私心的，她深知此次行程充满变数，尤其是舅舅极有可能遭遇危险甚至负伤。 在这种情况下，非常需要一名精通医术的大夫在身边。 而飞燕正合适，她师承宋大夫，李大夫，宁大夫，集三家所长。 此外，由于对边境尚不了解，更不清楚当地大夫的医术如何，所以自己带一名可靠的大夫更为妥当。 想到这里，穆欢轻轻叹了口气，暗暗祈祷这次远行能够一切顺利，同时也希望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无误的。 饭后，穆欢正打算前往镇远侯府走一趟，但尚未动身，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紧接着，文砚就领着顾桓与穆颜二人进门，身后跟着云清、云辰。 芸儿抱着云浩紧随其后，林彦背着硕大的包袱走在最后面。 进了屋子，穆颜让林彦放下包袱，接着就对穆欢说：“姐姐，这里面是一些御寒的衣物。” 此外，她还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递过去。 穆欢让小青把包袱拿下去，然而对于那沓银票，却是坚决不肯收下。 她轻轻拍了拍穆颜的手，柔声说道：“小颜，这银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这边真的用不着。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们。” 自从得知姐姐当了将军，穆颜心中一直充满着喜悦。 但此刻她真实的感受到姐姐即将离开自己去边关，心里又开始担忧。 她眼眶微微泛红，不舍道：“姐姐，此去路途遥远，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穆欢笑了笑，宽慰道：“小颜，莫担心，待我找到舅舅，便会即刻归来，不会耽搁太久的。” 姐妹俩依依不舍的话别。 待到姐妹俩终于将离别的话语倾诉完，顾桓这才开口说道：“穆欢，去书房，我有事与你说。” 穆欢原本也正好有要事想要找他商量，于是便爽快地点头答应，并率先迈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顾桓取出一个精致的布卷，将其递到穆欢手中。 \"这是宁夏的舆地图，你此番前去寻人必定能够派上用场。\" 穆欢闻言，蓦地瞪大双眼，满心欢喜地接过布卷，轻轻展开，一幅详尽的地图展现在眼前。 图中的地物地貌，巍峨的山脉、蜿蜒的河道以及村庄城镇，都记录得非常清楚。 \"这正是我所急需之物，多谢！\" 穆欢真心实意地道谢。 她随即将舆地图仔细卷起收好。 这份地图的珍贵，它能帮助自己在陌生的地域找到方向。 顾桓微微点头，似乎还有些放心不下，接着说道：“有两人跟在你身后，危机时刻可助你一臂之力。” 他本来想让人悄悄跟着，又怕这疯子发现以为是敌人，然后使阴招把人给误杀了。 穆欢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顾桓这是不放心，派人跟着去。 他这时派的人，功夫应该不弱。 既然是好意，她也没有推辞，于是爽快应道：“行，我知道了。” 紧接着，她拿出早写好的信递给顾桓。 “顾侯爷，有件事情我从未跟您提起过，那就是关于小颜的身世。这封信里详细记录着一切。” 听到这话，顾桓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穆颜的什么身世，她不就是你的妹妹吗？” 穆欢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妹妹是妹妹，但是她并非我的血亲妹妹。 当年，她的生父企图将她卖掉以换取钱财，幸得我父亲见她可怜，将她买回穆家当作自己的女儿养大。” 顾桓听完这番话，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之色，这两人竟然不是亲姐妹！ 穆欢继续说道：“过去之所以未曾向您透露这些，完全是因为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顾桓突然插话：“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拿她当亲妹子了？” 面对这个问题，穆欢沉默片刻，然后无奈道：“世事变化无常，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待我离开之后，就找人把穆颜的身世揭开，并公之于众。 你也知道我是个爱闯祸的性子，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受到任何牵连。 她现在是你的侯夫人，我相信你能护住她。”穆欢的语气里还有一丝担忧。 顾桓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紧，第一感觉就是这疯子是不是又闯了什么大祸。 如今献王整日闭门不出，她究竟还能去招惹何人？ 带着满心疑惑，他皱眉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穆欢一脸无辜道：“现在没有，我只是未雨绸缪，提前做些准备罢了。” 顾桓不相信她的鬼话，但是也无可奈何。 他忧心忡忡道：“倘若真要揭开穆颜的身世，我怕她会伤心。她对穆家的感情非常深厚。” 穆欢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坚定地说：“我明白，不过这种伤心只是短暂的，等我归来之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心里暗自道：伤心总比没命强。 第268章 您能保证小青好好的吗? 顾桓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好吧，我来办。” 穆欢紧接着又道：“顾侯爷，我这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管怎样，穆颜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如果有人胆敢因她娘家势单力薄而欺凌于她，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顾桓闻言，瞬间黑了脸，吼道：“我的夫人，谁敢欺负她。” 然而，穆欢却丝毫不给他留情面，直接反驳道：“会写休书的顾老夫人呢？” 顾桓闻言，瞬间就蔫儿了。 他梗着脖子试图辩解：“那是因为我出京城办事了，再说，我母亲现在整日潜心向佛，根本不管府中的事务了。” 穆欢深知不能逼得太紧，还得给人留点面子。 她笑道：“行，我相信顾侯爷一言九鼎，定能护好自己的夫人。” 顾桓面色阴沉地踏出了书房。 穆欢则显得若无其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出来。 此时，云清正在看孩子们练武，她一瞧见穆欢现身，快步迎上前，关切地问：“姨母，您真的要去边关吗？” 穆欢微笑着颔首应道：“没错！” 云清不禁露出羡慕向往的神情，感叹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穆欢见云清如此反应，生怕她说出想要跟随自己一同前往的话，于是忙道：“等你大一些也可以去，但是现在不行。” 云清闻言，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轻叹道：“唉，也不知我此生是否有这样的机会。” 穆欢忙安慰道：“怎会没有机会呢？待到你长大成人，届时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无论你想去何处皆能如愿。” 云清听后，双眼亮晶晶道：“那我再等几年。” 紧接着，她再次说道：“姨母，你安心去办事，母亲那里，您无需担忧，如今祖母已经不管事了。” 听到这番话，穆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如此贴心的姑娘。虽说并非小颜亲生，但却胜似亲生。 她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欣慰地说：“有云清在，姨母自是放心的。” 二人一边缓缓前行，一边愉快地交谈着。 走着走着，云清忽然道：“姨母，您不在家中，不如就让小九她们前往侯府居住吧！” 穆欢停下脚步，回应道：“云清，家中自会有人悉心照料她们的，所以你不必为此挂怀。 不过嘛，你自己出门在外的时候可得多加小心，尽量多带上些人。” 云清不解地问：“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穆欢一脸严肃道：“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还没死呢！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云清听后，连忙点头应允道：“姨母放心，云清谨记在心。” 送走了顾家几人之后，穆欢还没有进屋，便瞧见苏阳匆匆忙忙而来。 她觉得苏阳多半是为小青而来。便问：“苏阳，回来有事吗？” 边说着，边迈步朝着屋内走去。 尽管文翼说老皇帝的人都撤走了，但凡事总归小心一些为好。 苏阳亦步亦趋地跟随着穆欢进了屋，然后恭恭敬敬地问：“姑娘，小青是不是要随您去边关？” 穆欢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确实如此。 苏阳见状，急忙说道：“我也要与你们同行！” 穆欢心里清楚苏阳对小青的感情特殊。 此刻恰好小青不在，倒也方便她询问。 于是，她直言不讳地问：“苏阳，你为何想要一同前去？” 苏阳没有丝毫犹豫，答道：“我去保护您和小青。” 穆欢闻言，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 这小子去皇宫还是有好处的，说话都晓得迂回了。 紧接着，她直截了当地问：“苏阳，你喜欢小青？” 苏阳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瞬间满脸通红，不过他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并回道：“是，我要当小青的夫君。” 穆欢微微挑眉，这小子口气不小啊！不是想而是要。 “要当小青的夫君可不容易，必须得小青自己点头才行。” 苏阳点头道：“我明白，我会等到她同意的。” 接着，穆欢又问道：“那你这次回来，孟煊是否知晓？” 苏阳连忙应道：“知道的，王爷已经同意了。他还特意嘱咐过，此次前往边关，希望您多带点人以确保安全。” 穆欢沉吟片刻，对苏阳说：“我不需要你保护，如果你能够说服小青不去，我也可以不带她走。” 苏阳一听这话，无奈地叹气：“唉，她不会听我的。” 穆欢见状，轻声说道：“苏阳，相比起我来说，孟煊可能更需要你，你还是留在京城比较妥当。” 苏阳急道：“可是，可是......” 穆欢道：“我知道你担心小青。” 苏阳神情严肃且无比认真道：“姑娘，我拿命护着王爷，您能保证小青好好的吗？” 穆欢看着苏阳如此真挚的模样，不禁动容，她理解这种紧张心上人的心情。 她郑重其事地说：“苏阳，对于未知的事情，我实在无法给出确切的承诺。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就算让我自己受伤，我也绝不愿小青受伤。” 苏阳一脸倔强，站着不动。 穆欢见状，对他说道：“你去和小青商量吧！她正在收拾东西。” 苏阳心里很清楚，要说服小青改变主意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内心深处仍然抱有一丝侥幸。 希望老天爷眷顾，这次小青能听自己的话，所以他匆匆忙忙去找人。 穆欢也起身出门，她准备去找弟弟说说话，得尊重家里的小小男子汉。 她刚到书房门口，文砚就急急忙忙的跑来叫住了她。 \"少夫人，小王爷来了！\" 穆欢闻言，心中一紧，急忙转身朝着厅堂走去。 她暗自琢磨，苏阳刚才没说，可见孟煊是临时起意，这个时候突然前来也不知他有什么事？ 待她踏进厅堂，孟煊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欢姨，近来一切可好？\" 穆欢眼见厅内仅有孟煊一人，便也不再客套寒暄，直截了当地问：\"小王爷，今日出宫可是有什么事？” 第269章 只要我一息尚存，便绝不会让小九遭遇任何伤害! 孟煊听到这话，忙道：“欢姨，您如此生分，实在让孟煊惶恐不安，您直呼我名便是。” 穆欢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头继续问：“那好，孟煊，你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孟煊斟酌半晌才开口：“我……我想要将小九接入宫中暂住。” 穆欢闻言，双眸微眯，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锐利之气，紧盯着孟煊问道：“哦？是你的意思？” 孟煊被她看得有些心慌意乱，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才鼓起勇气说道：“嗯……差不多算是吧！” 穆欢看他那副模样，心里已然明了，这不是孟煊的本意，是谁的主意不言而喻。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怒火中烧，这皇帝老儿是想归天了。 此刻，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念头，如果现在把皇帝老儿毒死，孟煊有没有能力稳定朝局。 毕竟献王还在喘气呢！ 此路暂时行不通，那怎么办？ 她不禁开始怀疑，皇帝老儿是不是已经猜到文翼就是裴笙，所以想把小九捏在手里。 随即，她又推翻了自己这个想法。 不对，不对，如果皇帝老儿确定了文翼就是裴笙，随意找个理由就可以把文翼抓起来拷打，何须这么迂回。 他是君王，要做什么不可以？ 孟煊看到穆欢那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禁一紧，连忙开口说道：“欢姨请宽心，我让小九住在我的宫里，现在老道长也和我住在一起。” 听闻此言，穆欢紧绷着的面容总算稍微缓和了些许。 “老道长竟然和你一同居住？” 孟煊忙点头应道：“正是如此，老道长知晓我要出宫来接小九，还有话让我带给您。” 穆欢闻言，忙问：“老道长说什么？” 孟煊回道：“老道长说，小九乃是他的徒儿，理当前往宫中侍奉他半年。” 穆欢眉头微皱，继续问：“除此之外，老道长可还有其他交代？” 孟煊略作思索，接着答道：“他还说您此行只要小心行事，定能顺顺利利。” 穆欢自然能听懂老道士这番话中的深意，意思就是说她此次出行有望寻得舅舅的下落。 然而，对于这所谓的“半年”，她却感到颇为费解。 莫非是暗示自己此去边关需耗时半年？ 又或是老道士还有半年便可获得自由？ 亦或是皇帝老儿寿命仅余半年？ 种种猜测在穆欢脑海中盘旋交织，令她一时之间难以理清头绪。 孟煊见穆欢沉默不语，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担忧。 他拼命地回忆与老道长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他忙小心翼翼地说道：“欢姨，老道长曾经和我说过，我虽然双亲早逝，但上天眷顾，赐予了我福寿双全的命格。 因此，我向您保证，只要我一息尚存，便绝不会让小九遭遇任何伤害！” 穆欢听完这番话，内心的忧虑并未减轻半分。 这只能证明孟煊没事，又不能保证小九无事。 她深知皇帝老儿此番举动，无疑是想要将自己牢牢困在其视线范围之内。 可问题是小九年纪那么小，如何能够在那错综复杂的宫廷生存？ 此刻和文翼带着孩子逃跑是否来得及？ 或者找个毫不相干的孩子替代小九入宫？ 思来想去，穆欢觉得还是不能连累那些无辜之人。 否则，万一事情败露，不仅会给孟煊带来欺君罔上的重罪，更可能牵连众多无辜性命。 只是一想到要将自己心爱的女儿送入那比龙潭虎穴还危险的宫廷，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狠狠地刺，疼痛难忍。 穆欢知道此时的孟煊根本无力反抗老皇帝。 她轻声说道：“孟煊，你先休息一下，我先去和小九说。” 孟煊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穆欢，郑重其事说道：“欢姨，请您相信！我会拿命护着小九的。” 听到这番话，穆欢心头一热，她微微颔首，表示对孟煊的信任。 “欢姨总是相信孟煊的。” 随后，她转身离开房间，朝着书房走去。 看着女儿和弟弟两张稚嫩的小脸，穆欢语气轻柔地问：“小九，孟煊想接你去皇宫里住一段时间，你是否原意？” 其实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里萌生了无数个念头。 她甚至想干脆自己吃假死药，制造出自己死亡的假象，然后偷偷带着女儿去边关找舅舅。 大不了就是，世间再无穆欢而已。名字不重要，换一个就好。 现在忧心的是宋大夫研制的假死药还没有人用过，不知道灵不灵光。 万一弄巧成拙真正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没死在敌人手里，反倒死在自己手里，也太不合算了。 小九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问道：“娘亲，煊哥哥为何只请我一个？还有小一她们呢？” 穆欢被问得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穆曦突然开口说道：“姐姐，你先陪着小九，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他便大步朝着厅堂走去。 当他走进厅堂的时候，发现孟煊正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发愣。 他忙行礼问候：“小王爷安好！” 听到声音，孟煊回过神来，看到是穆曦。 他忙道：“穆曦，咱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快些坐下说话吧。” 穆曦并没有坐下，而是笔直地站着。 他开门见山问道：“小王爷，小九她年纪还小，如果独自进宫可能会感到害怕。 所以我想请问一下，不知我是否可以陪同？” 孟煊听了穆曦的请求，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好几圈，原本平静的脸庞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穆曦，你这主意太好了！你和我以前同是老师的学生，不如你来当我的伴读。 小九也是老师的弟子，如此一来，咱们三人正好可以一起学习！” 他正担心，白日自己要读书看顾不到小九，这下好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只要小九时刻待在自己身边，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小九就不会有事。 老师以前可是相当喜爱穆曦和小九，肯定没有问题。 自己再去求求皇伯父，可能他会多找几个伴读来，那都不是事。 第270章 我是小九的舅舅，自当由我去照顾她 想到这里，孟煊不禁信心满满。 紧接着，他便与穆曦一道前去书房，并将他心中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穆欢。 穆欢听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女儿进宫就让人担心不已，如今连唯一的弟弟也要去，这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啊！ 她面色阴沉地断然回绝：“绝对不行！” 穆曦看了一眼孟煊，随即将穆欢拽至一旁。 他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依着你的心思定然不愿小九踏入宫廷，但事已至此，你却又不得不应允。 此刻你无暇分身，而我是小九的舅舅，自当由我去照顾她。” 听闻此言，穆欢只觉鼻尖一阵酸楚。 忆及往昔，自家这个弟弟初降人世时宛如一只孱弱的小猫，而今不仅身体康健，更是聪慧果敢，真的是小男子汉了。 但是，他也只不过是八岁的孩子。 穆曦接着说道：“姐姐，你只管安心去寻找舅舅，我能照顾好自己和小九。” 穆欢咬咬牙，心下一横，暗道：也罢，去吧！ 那老道士既能在宫中好吃好喝，可见能忽悠住皇帝老儿。 既然他说小九是他的徒儿，想必自有法子确保小九安然无恙。 况且他竟能使裴笙起死回生，足见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曦儿既然要去那就去吧！再加上孟煊，三个重要的人抱成团。 孟煊入宫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安然无恙，这足以证明献王的势力还无法渗透到宫廷内部。 想到这里，她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不再为此事烦恼纠结。 紧接着，她郑重其事地嘱咐弟弟：“曦儿，一旦进入皇宫，务必谨言慎行。 你俩尽可能与孟煊相伴而行，或者和老道长待在一起。 就是当年与我们一同上京师的那位老道长，他要收小九为徒。 你记得转告他，如果想要收小九做徒儿，那么就必须将你一并收下。 这样一来，你和小九就时刻侍奉在师父身边。” 听到这话，穆曦不禁皱起眉头，面露难色：“姐姐，我和小九怎么能够拜同一位师父呢？” 穆欢神情肃穆，语气坚定地说：“曦儿，我说可以就可以。” 对于长姐的决定，穆曦自然不敢忤逆，只得乖乖点头应承下来。 穆欢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心里叹气，和小命比起来，辈分那些一文不值！ 于是，她当即就让人收拾两人要用的东西。 并为他们携带了不少银票，以备不时之需，关键时候钱能通神。 穆欢觉得有千言万语要交代，心里却如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 犹豫再三后，她决定什么都不说。 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也不用担心皇帝老儿套出什么话来。 她只郑重地嘱咐孟煊：“宫里的那些规矩穆曦和小九不懂，你亲自教他们。” 孟煊神情严肃地点头应允：“欢姨放心，孟煊记住了。” 当家中众人得知两个孩子要去皇宫，无一不是惊愕万分、脸色大变。 圆圆踌躇良久，开口道：“姑娘，要不……我就不去边关了，进宫去陪着小九吧？” 她话音未落，春娘便急切地插话：“还是让我去吧！小九年纪尚小，身边离不得人啊。” 文墨与文砚尽管心急如焚，却不敢轻易提出由自己入宫相伴，唯恐落得个成为公公的下场。 穆欢凝视着眼前这群一心护佑小九的亲人，心里感动不已。 但是，其他人不能去太多，人一多就容易犯错，反而不好。 皇宫，男人进去不好，姑娘去也不好。 文久向来沉默寡言，且武艺高强，样貌也不出众，才选择让她一人去。 她道：“你们都不用去，文久一人去就行。” 大家都不敢质疑穆欢的决定，只能在心里担心。 苏阳试图劝说小青改变主意，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当他刚刚向小青表明自己的想法时，便听闻王爷来了。 小青毫不犹豫地拉起苏阳，一同悄悄前去偷听穆欢与孟煊之间的谈话。 听完全程之后，小青的脸色大变。 待回到房间，她立刻对苏阳说道：“我要去保护姑娘，你留下保护曦儿，务必要寸步不离。” 苏阳心中虽已默认此安排，但嘴上仍不肯服输，倔强地回应：“可姑娘吩咐我守着王爷呢。” 小青怒目圆睁，斥道：“你是不是傻啊！那孟煊有那么多人保护，安全无虞。曦儿却是孤身一人，处境危险得多。” 苏阳撇撇嘴，嘟囔着：“其实……我更想去边关。” 小青灵机一动，轻声哄道：“你乖乖守好曦儿，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苏阳随即一脸严肃，郑重其事道：“我才不稀罕什么礼物，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地归来。” 小青听了这番话后，目光与他那认真的神情相对，心中有不明的情绪悄然划过。 她微微颔首，轻声回应：“我一定照顾好自己。” 接着，苏阳伸手入怀，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递到小青面前。 “此刀乃是王爷所赐，极为锋利，你带着防身。” 小青此人性格与穆欢颇为相似，对于寻常的首饰或许并不感兴趣，但面对刀剑之类的物品却毫无抵抗力。 更别提眼前这把制作精良、小巧玲珑的小刀了。 她满心欢喜地接过小刀，轻轻将其拔出鞘来。 刀刃闪烁着寒光，她越看越是喜爱。 又觉得无缘无故收下他人的礼物似乎不太妥当。 于是她开口说道：“怎好随意接受你的礼物，要不我还是给你些银两作为补偿吧！” 苏阳闻言连忙摆手拒绝：“咱们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从边关回来给我带礼物嘛！” 小青性格耿直，当下便将手中的刀收入鞘中，接着说道：“成，那我就给你带份礼物回来。” 苏阳见小青收下了自己的东西，眼里有藏不住的欢喜。 小青紧接着拉起他一同前去寻找穆欢与孟煊二人。 见了二人，她直接道：“姑娘，小九有文久陪着，曦儿却是一个人，不如就让苏阳陪着他吧！” 穆欢微微抬眸，似是在思考是否可行。 一旁的孟煊忙应声道：“如此甚好！如此安排最为妥当。” 第271章 你怎么又来了? 穆欢觉得反正三个孩子在一起，苏阳守着谁都一样。 就这样，把小九和穆曦所需的物品整理好。 大家依依不舍的把两个孩子送到宫门口。 穆欢静静地伫立在宫门外，许久都未曾离去。 她心里暗自骂道：该死的皇帝老儿，你千万不要有伤害孩子的心思，否则老娘不介意弑君。 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家。 刚回到家里，文棋与文时一同回来了。 文时手中提着穆月为穆欢精心准备的衣物以及路上的吃食。 文棋则前来向穆欢请示：“少夫人，文棋想去边关。 虽然我不会功夫，但是我可以在那边开店，可以为您们提供食物和衣物等。” 穆欢没有同意她的请求。 “文棋，你的心意我知道，我此次出行不过是寻人罢了，用不了多久便会折返。你只需用心打理好京城的铺子便可。” 文棋却仍不甘心：“可那边关之地环境恶劣，您怎么习惯。” 穆欢微微一笑：“文棋，我自小长在村子里，也经历过旱灾，水患，什么样的苦日子没经历过？你无须担心。” 文棋只得作罢，接着，她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递到穆欢面前。 “少夫人，多带银钱好办事。” 穆欢接过来，点头道：“回去吧！往后尽量少来这座宅院，以免引起他人注意。” 文棋忙道：“我是欢喜阁的掌柜，来送一些吃食，旁人不会注意的。” 穆欢微笑着说道：“你办事向来都是让人放心的，裴笙就说过你办事可靠。” 听到这话，文棋赶忙谦逊回道：“文棋实在惭愧，受不起这般夸奖。” 待二人退下之后，小白迈步进来找穆欢。 “姑娘，我打算带几位兄弟一同前往边关。” 穆欢有些不解：“小白，你手下的兄弟，想去便去吧，何须特意来说？” 小白一脸认真道：“姑娘，此次我带着他们前去杀敌，若是能够立下战功，不知是否可以不再追究我们过往所犯下的错？” 穆欢听后不禁感到一丝惊讶，疑惑地问：“你们如今不是安然无恙么？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小白深吸一口气，缓缓解释：“虽然目前暂时无忧，但是我怕朝廷秋后算账。 兄弟们舍不得白虎山，不想背井离乡去逃亡。” 穆欢微微蹙眉，沉默好一会才回答：“我当下不能做主。不过倘若将来有合适的机会，我定会尽力替你争取。” 小白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点头应道：“只要有您这句话就行。” 接着，穆欢嘱咐：“小白，回去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待小白离开之后，她独自坐了一会，感觉身心俱疲，准备回房间休息。 当她刚刚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她微微蹙眉，随即迅速合上了房门。 “你怎么又来了？” 屋里响起文翼略带埋怨的声音。 “阿欢，我都等你好久啦。” 穆欢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紧张与担忧。 “你知不知道小九进宫了？你居然还敢到这里来，不想要命了啊！” 文翼同样轻声回应：“我正是因为得知小九入宫的消息，所以才特地赶过来的。 你尽管放心去办事，小九这边交给我就行。” 听他这样说，穆欢反而不放心。 “你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如今小九有孟煊和老道长护着，暂时没有危险，现在一动不如一静，你可不要自投罗网。” 文翼柔声道：“你莫担心，我心里有数。我特意过来是另外有事。” 穆欢问：“什么重要的事？非得现在过来。” 文翼缓缓道：“我昨日情绪过于激动，一时竟忘了告诉你。 曾经的文翼心心念念前往宁夏战场，替父报仇雪恨。 我娘担心他，便提前安排人手在宁夏镇开了粮铺、药铺以及成衣铺子。 我已经派人前去，若你有需要直接去即可。” 穆欢闻言，蓦地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问：“你娘都把铺子开到宁夏镇去了？” 文翼微微颔首，解释道：“重心依然在京城以及江南一带，江南那边有文家的族亲。至于边关，仅有宁夏镇设有铺子。” 穆欢随即感叹道：“那也不得了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当面请教一下。” 文翼调侃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要不现在过去见见？” 穆欢听后不高兴了，轻哼一声：“你才丑呢？” 文翼笑道：“那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丑！” 穆欢被他这话逗笑了。 文翼握住她的手问：“心情好一点没有？ 阿欢，不要过于忧心，小九和曦儿都很聪明，要相信他们。” 穆欢明白文翼特意跑一趟的苦心。 “我没事，等我明日出了京城，我就不会忧心京城里的事。” 文翼接着道：“我娘是个念旧的人，她用的信物还是芙蓉玉佩，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我以前送你的那块是否还在？” 穆欢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俏皮道：“哎呀，那玉佩早被我给卖掉啦！” 文翼闻言，大吃一惊，急切地问：“何时之事？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见文翼信以为真，穆欢终于按捺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文翼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不由得无奈一笑。 紧接着，他拿出一张纸递给穆欢。 这张纸上详细记录着铺子的具体位置。 甚至连铺子掌柜的个人情况也一一罗列其上。 \"这些铺子里的管事都是侯府的家生子，都很可靠。\" 穆欢匆匆扫了一眼后，便迅速将纸妥善收起，同时焦急地催促道：\"别耽搁时间了，你还赶紧回去。不用担心我，你安心养伤。” 文翼不禁感慨：“真希望自己可以变小，这样你就可以带着我到处走。” 听到这话，穆欢没好气地斜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倒是变一个让我瞧瞧！\" 文翼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穆欢，随后便转身离去。 他甚至不敢亲吻一下心爱的人，怕控制不住自己。 第272章 你俩都要拜我为师? 穆欢看着文翼的背影怔怔出神，真希望老道长说的半年就是皇帝老儿的大限之日，不然这日子实在太难了。 想到此处，她用力握了握拳，自己安慰自己——只需再忍耐半年即可。 当务之急，得先想方设法寻找到舅舅，至于其他事情，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就这样默念几遍后，她觉得心情好多了一些。 但是，孩子没有在身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巍峨壮丽、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孟煊将小九与穆曦带入宫中之后，片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前去向老皇帝禀报此事。 果不其然，如同他心中所想一般，老皇帝没有任何迟疑，便点头应允了。 紧接着，孟煊便带二人一同前往拜见老道士。 孟煊对老道长说明情况后。 小九和穆曦马上恭恭敬敬的对老道士行跪拜之礼。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道士见状，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难以置信地问：“你俩都要拜我为师？” 小九俏皮地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着回应：“师父，您一下收两个徒儿不好吗？” 老道士一言难尽的看着小九，不禁想问，我像是收不到徒儿的人吗？ 而一旁的穆曦则一脸认真的回答：“姐姐说师父是洒脱之人，不会被世俗约束，定会收下我俩的。” 老道士望着眼前舅甥俩热切的眼神，一时语塞。 半晌后，他对穆曦说：“你到我身边来。” 以前只顾盯着裴笙与小九，竟没注意到穆欢那丫头还有个如此年幼的弟弟。 穆曦乖巧地走上前，来到老道士的面前。 老道士眯起双眼，仔仔细细地端详穆曦的面容和五官。 紧接着，他又问起穆曦的生辰八字。 在听完穆曦的回答之后，老道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颔首，表示同意了。 见此情形，穆曦赶忙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 他感激道：“多谢师父不嫌弃徒儿愚钝。日后定当谨遵师命，努力修行！” 老道士心中暗自叹气，我是怕你太聪明，慧极必伤啊！ 小九见状，不禁喜笑颜开，一双眼睛笑得如同弯弯的月牙。 娘亲交代的第一个任务完成了。 紧接着，她欢快地说：“师父，从今往后，徒儿和舅舅定会全心全意侍奉您。您老人家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娘亲可说了，皇宫里有坏人，必须时刻和师父待在一起。 老道士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徒弟，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起来。 他微笑着回应：“好，以后你俩就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准去。” 听到这话，穆曦和小九齐声应道：“徒儿谨遵师命。” 看到两个小家伙这般乖巧听话，老道士满意地点了点头。 穆欢是个聪明的，就是不知道她懂不懂半年的意思？ 聪明的穆欢，现在正坐立不安，她强迫自己去床上休息一下，然而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难以入眠。 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小九和曦儿在宫中的情景，小小年纪独自面对陌生的环境该如何适应。 就这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至五更天，才勉强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又被噩梦惊醒。 梦中，小九正在哭泣…… 既然无法入睡，那她便决定不再勉强自己。 她整理好自己，来到院里，开始专心致志地练功。 没多大一会，小青起来了，也来陪她一起练。 直到天色大亮，两人都大汗淋漓才停手。 穆欢用过早饭后，便马不停蹄去咸宁侯府。 见到老侯爷后，她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并详细述说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和行程安排。 她表示希望能够提前一步出发去寻找舅舅。 咸宁侯听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他明白和军队一起走会慢很多，穆欢几人轻装简行速度快些，更有利于寻人。 姜冉不止是朝廷的将军，还是姜家的后人，要是找不回来，自己以后也无颜去见老友。 再说，穆欢这个将军可有可无，也不指着她上阵杀敌。 穆欢不知道老侯爷的心思，得到首肯后，她便立马返回家里。 一进家门，她便召集文墨、小青、小白、圆圆以及飞燕等人。让他们拿好行李即刻出发。 家里所有人都聚过来，依依不舍的把她们送到大门口，眼中有藏不住的担忧。 文砚走上前，语气诚恳地说：“少夫人，请放心前去，我一定把家看好。” 穆欢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过于担心，随即便要出门。 就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秦皓竟领着两名随从匆匆赶来拦住她。 穆欢急着出发，也没有耐性和他兜圈子，直接道：“秦公子，有事快说，我很忙。” 面对如此直率的话语，秦皓同样毫不拖沓，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我打算与你一同前往边关。” 听到这话，穆欢惊愕得合不拢嘴。 三脚猫功夫的花蝴蝶居然要去边关战场？ 秦老夫人把人都养成姑娘了，此刻怎会忍心让他前去涉险？ 况且秦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就不怕没人送终吗？ 秦老将军为何也不阻拦一下呢？ 这事透着不正常，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她微微蹙眉，委婉道：“秦公子，你若欲前往边关，应该去找咸宁侯，找我没用啊！” 秦皓愤愤不平地回应：“哼！你当本公子愿意跟着你么？ 还不是我父亲有言在先，他声称只要我随你一同奔赴边关，归来之后便不再逼迫我成亲。” 穆欢听后，眉头不禁皱得更紧，心中暗忖这秦老将军脑子是不是糊涂了？ 这花蝴蝶去凶险万分边关能活着回来吗？ 虽说儿子喜好男风会被人戳脊梁骨，但也比让儿子去送命强吧！ 活蹦乱跳的人总归比冷冰冰的尸体好吧！ 于是她好意规劝：“秦公子，边关可不比京城，那里黄沙漫天。 似你这般娇贵之人，去了也是给敌人送人头。 倒不如听从老将军之言，安安稳稳留在京城迎娶一房美娇娘！” 第273章 昼夜不停地疾驰 言罢，穆欢便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至于秦皓究竟能否听劝，那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秦皓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水。 紧接着，他二话不说便与随从一同跨上马背，奋力挥鞭追赶前面的几人。 当文翼得知这一消息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恨不得现在就赶去穆欢身边，不让那秦皓靠近。 一想到自己的腿伤，又只得作罢，气得差点把自己的后牙槽咬碎。 他在屋子里走了几圈，然后缓缓坐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平复那颗躁动不已的心。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啊……”他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献王失势，孟煊就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老将军不去孟煊身上使劲，却盯上了孟煊看重的穆欢。 先是请皇上赐婚。当赐婚未能如愿时，现在又指使秦皓去纠缠穆欢。 反正秦皓不喜女人，娶谁都可以。 而且穆欢还有个小九，现成的女儿。 老将军手段高明啊！ 文翼心中万分确定，穆欢绝对不可能会喜欢上那个叫秦皓的家伙。 但是，穆欢那么好，他怕秦皓会管不住自己的心，到时候来纠缠不休。 自己的珍宝被别人觊觎。 光是想一想，就让他觉得如鲠在喉，浑身不自在。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无可奈何。 一方面，自己的腿伤仍需时间调养恢复。 另一方面，小九尚被困在宫中，他实在放心不下，根本无法脱身离去。 穆欢等人踏出京城后不久，便看到小白那四位兄弟早已守候在前方的岔路口处。 如此一来，这支队伍刚好十人。 对于落在后方的秦皓，穆欢却是丝毫未加理会。 有时候她甚至想，是不是可以对秦皓的态度亲密一点？ 这样就可以把皇帝老儿的目光移到秦皓身上去，裴笙就安全了。 转念一想，还是不要，会把裴笙气坏的。 那人平时云淡风轻，只要有男人靠自己近一点，他就不淡定了。 一行人昼夜不停地疾驰。 每当途经城镇时，她们便会稍作停留，匆匆忙忙地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然后购买一些必备的干粮和水，同时更换疲惫不堪的坐骑。 由于长时间的赶路，每个人的大腿都因为长时间与马鞍摩擦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 好在飞燕早有准备，她给每人一瓶药膏。 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之后，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众人都对飞燕佩服不已。 这姑娘小小年纪，在这艰难的行程中不但没有掉队，甚至还有余力照顾同行的人。 飞燕尚且如此，其他众人更是不可能叫半句苦。 于是，这支队伍一路马不停蹄地向前，未曾有过片刻停歇。 最终，仅仅用了不到十天，她们便顺利抵达了宁夏镇。 在等待进城的时候，穆欢望着高高的城墙，是砖石修建，高度至少三丈有余，看上去甚是壮观。 她心中暗自感叹不已：为了抵御外面的强敌入侵，这里不知凝聚了多少人的汗水与血泪。 早有耳闻此处战火不断，蒙古鞑靼时常前来袭扰，所以朝廷加大了这里的军事部署。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不止没有想象中那么荒凉，竟然还相当繁华。 集市上应有尽有，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银两，什么都能买到。 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汉族人，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相貌有异的外族人。 小青觉得特别稀奇，只要有外族人经过，她就会目不转睛的打量半晌。 舅舅生死不明，穆欢现在没有心思逛集市。 踏入清和门后，忙找了客栈，她吩咐众人在客栈稍作休整。 她自己则领着小青与飞燕，马不停蹄地朝着总兵府奔去。 当时说李总兵受了重伤，也不知现在伤势如何。 若想寻得舅舅，总得先了解清楚情况。 三人皆换回女装，情况不明的时候，示弱是最好的法子。 待她们来到总兵府门前，向守卫道明来意。 守卫们目光轻佻、满脸不屑地望着眼前这三位女子。 其中一人更是语气傲慢地说：“我家大人可没时间接见你们这些闲人！” 穆欢并未动怒，而是从容不迫地掏出那块将军令牌。 她好声好气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京城来的，还望您能代为通报一声。” 那名守卫接过令牌看了一下，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竟然会有女将军？” 说罢，他猛地一声大喝：“大胆刁民，竟敢冒充朝廷命官！来人啊，给我拿下这群骗子！” 眼看着对方拿了令牌不想还了。 穆欢眼疾手快，瞬间挥出一拳狠狠击打在那人的心窝处。 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令牌夺回，握于掌心之中。 虽然当这个将军并非自己的意愿，但是也不能随意让人抢了去。 她柳眉倒竖，厉声呵斥道：“本将军是否是冒牌货，尔等大可前去问李总兵！”气势之逼人，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就在这时，其他守卫见状况不对，都围了过来。 被打的那个守卫，大声怒吼：“这些人肯定是奸细，兄弟们快把她们抓住！” 听到这话，穆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 就算女将军让人不可信，为何不能进去问问主子？还直接就要拿人。 这些人如此猖狂，李总兵难道不在了？ 此刻情况紧急，容不得她过多思考。 她向身旁的小青和飞燕使了个眼色。 只见飞燕手腕一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包药粉。 她毫不犹豫地将药粉扬起，朝着那几个围拢过来的守卫抛洒过去。 刹那间，药粉弥漫开来，形成一片淡淡的烟雾。 那些守卫们猝不及防，吸入了不少药粉，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摇晃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小青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出手。 她的拳法凌厉而精准，瞬间就击倒了离得最近的几名守卫。 与此同时，穆欢也把其他的守卫打晕。 三人动作敏捷，眨眼间便跑进了旁边的巷子。 第274章 找线索，寻帮助 她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匆匆地绕过了好几条幽深曲折、错综复杂的小巷子之后，回到自己住的客栈。 一进入房间，三个人便迅速换回了原本的男装。 接着，圆圆让小二送来饭菜。 小青和飞燕早就饿了，端起碗就开吃。 穆欢一边大口吃着饭菜，一边思考。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现在该从何处着手。 如今这总兵府根本进不去，那么到底是先去巡抚衙门还是直接去游兵营？ 反反复复思索了许久，最终她决定先前去巡抚衙门拜访一下那位杜巡抚。 之前听顾桓提起过，这位杜哲可是个为官清正之人！ 待穆欢吃饱喝足，正准备起身出门之际。 就见花蝴蝶秦皓恰好迈入了客栈的大门。 此刻的秦皓面色苍白如纸，双脚还微微颤抖。 穆欢见此情形，并没有出言嘲笑。 因为她很清楚，长时间的骑行赶路，出现这种状况实属正常。 让她感到颇为惊讶的是，秦皓能这么短的时间追上来，还精准的找到了自己住的客栈。 由此看来，老将军还是心疼儿子，派了能人跟着。 秦皓眼见穆欢又要出门，心中有些焦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穆欢，这才刚刚到，就不能稍微歇息一会儿吗？又要去哪里？” 穆欢觉得这京城贵公子能到这里也不容易。 她好心好意道：“秦公子，你就安安心心留在客栈里休息，闲暇之余也可以出去游玩。 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办完，会通知你回去的。这样你不用辛苦，又可以完成任务。” 她心里暗自道：这老将军远在京城，又没人监督，何必如此较真呢！ 岂料秦皓猛地暴喝一声：“不行！小爷说话算数，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穆欢不在意道：“随你高兴。” 紧接着，她招呼文墨和小青一同出门。 去总兵府带上飞燕同行，原本是想着让她给李总兵诊断一下病症。 可现今局势尚不明朗，小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客栈之中更安全。 于是，她们三人径直朝着巡抚衙门奔去，直气得身后的秦皓不住地咆哮。 到了巡抚衙门门前，这一次，穆欢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乃是游击将军姜冉的家人。 没过多久，她们就被一名衙役引着进了衙门内部。 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接见了她们。 “我是巡抚杜哲，不知阁下是姜将军的哪位亲人？”他疲惫的面容透着一丝急切。 穆欢不卑不亢地回答：“回大人，在下是姜将军的外甥。” 听到这个答案，杜巡抚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说：“据我所知，姜将军的外甥年纪尚小，而且此时应当在淮安才对。” 穆欢听了这话，心中暗喜。 因为从这番话可以判断，此人应和舅舅交好，否则又怎么可能如此清楚内情。 舅舅可不是喜欢到处嚷嚷自己家事的人。 于是她忙改口：“回大人，其实我是姜将军的外甥女。” 杜巡抚随即拍了一下手掌，欣喜道：“那你肯定是穆欢，我听你舅舅说起过你，他时常感叹你若是个男孩儿该有多好。” 穆欢此刻完全确信，眼前这人必定和舅舅交情匪浅。 她连忙点头应道：“回大人，我确实是穆欢。因为得知舅舅失踪的消息，故而专程赶来寻找他的下落。” 杜巡抚听了这话，面色有些凝重：“我也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穆欢忙问：“不知舅舅是怎么失踪的？具体是什么情况，恳请大人详细告知。” 杜巡抚微微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姜冉与李总兵一同前往河东巡视边境防务，然而在归途中遭遇变故。 据李总兵的亲兵所言，他们在返程时遭到不明身份之人的袭击。 那亲兵将李总兵护送回来，只说了寥寥几句，就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 如今，李总兵仍处于昏迷状态尚未苏醒过来，具体情况没人知道。” 穆欢焦急地问：“李总兵到现在都还未醒来吗？” 难怪门卫不讲道理，原来是没人管。 杜巡抚无奈地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说：“确实如此，府中的大夫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啊。” 穆欢心头猛地一震，这似乎有些不对！ 按照之前所呈递上去的奏折所述，明明是蒙古鞑子来犯，导致总兵负伤，舅舅失踪。 怎么又是不明身份之人呢？ 想到此处，她不禁脱口而出，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杜巡抚听后脸色一变，目光犀利地盯着穆欢，质问道：“你怎会知晓我上奏朝廷的内容？” 穆欢稍作迟疑，随后如实答道：“回大人，当时我恰好就在御书房。” 杜巡抚心中充满疑惑，一名普通女子如何会出现在御书房？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的确是可恶的蒙古人搞突然袭击，致使李总兵身负重伤。 副总兵知道消息当即率部前往河东去救人，却只找到了大家的尸体。 其中就有很多蒙古鞑子的尸体，只不过他们穿着汉服，戴着帽子，不好辨认。 副总兵说，方圆几里都找遍了，却唯独不见你舅舅的踪影。” 听到这里，穆欢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找不到好啊！说明舅舅还有活着的希望。 于是，她忙道：“大人，能否派人带我前往河东？我想去看一看。” 然而，杜巡抚却满脸忧虑道：“如今的河东可不安全呐！蒙古人伤了李总兵就以为有机可乘，不停的骚扰挑衅。 逮着机会就大肆洗劫河东的村落，简直是丧心病狂！ 你一个女子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我已经派了人出去寻你舅舅了。” 穆欢继续道：“大人，实不相瞒，此前我曾先行前往总兵府拜见李总兵，可那守卫根本不愿意通报。无奈之下，所以才来请您相助。” 杜巡抚微微皱眉，叹气道：“唉……眼下李总兵着实不便与人相见。你就安心等消息便是。” 穆欢觉得当务之急乃是寻回舅舅。 只要有了具体的地名，事情总归要好办许多。 就不要和杜巡抚对着干了，出了这门他又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第275章 舅舅这是等着自己来呢! 随即，她问：“请问大人，不知我舅舅平日里居住在何处？” 杜巡抚以为穆欢想去姜冉的宅子安顿。 他道：“姜冉平素大多时间都住在兵营，但在城中亦有一处宅邸，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言罢，他唤来一名身着差服的衙役，低声嘱咐数语。 而后，他又转头再次叮嘱穆欢：“你万不可擅自外出，在城里待着更安全。” 穆欢点头应道：“多谢大人关怀，请您尽管放心。” 紧接着，三人就跟着那名衙役前往姜冉的宅子。 不过一刻钟，衙役停在一处宅子前。 他上前叫门，开门的是一个姓林的老头。 当林老头听闻穆欢乃是姜冉的外甥女后，他忙笑脸相迎，并请众人入内。 这时，那衙役对穆欢道：“既然已经带到，我就回去复命了。” 穆欢忙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辛苦差大哥了。” 那衙役收了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不辛苦！不辛苦！” 三人等衙役走后，才跟着林老头进屋。 穆欢这时方才留意到这林老头左臂缺失。 她不禁多看了几眼，林老头忙开口说道：“让小姐见笑了，皆因学艺不精，前些年在战场上被鞑子把手砍了。” 穆欢听后肃然起敬，忙道：“林伯，可不能这样说，您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我们只有钦佩。” 这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徐徐走出，她手脚麻利地为几位来客沏好茶。 林老头见状，连忙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家老婆子。” 随即便与自家老伴详述起穆欢的身份来历。 林大娘一听，忙道：“哎呀，小姐远道而来，一定累坏了吧！我去给您们准备饭菜。” 穆欢忙拦住她，笑着说道：“林大娘，您先别忙，我这次来只是想向林伯打听点事，问完马上就走。” 林大娘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责怪之色，说道：“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 既然都已经到家里了，那就安心住下来。老爷离家也有些日子了，也该回来了。” 说完，她便转身去灶房准备饭菜。 穆欢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林老头。 她问：“林伯，这是怎么回事？您们不知道我舅舅去哪里了吗？” 林老头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回答：“小姐，请您千万别怪老婆子，她确实不知情。” 穆欢追问：“林伯，您是否知晓？” 只见林老头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地说：“老爷他……他去了河东，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穆欢马上道：“林伯，麻烦您把河东那边的具体情况与我们讲讲，我打算过去寻找舅舅。” 林老头听后大吃一惊，连连摆手：“小姐，万万不可啊！ 您有所不知，现如今河东一带可不太平呐，到处都是那些凶残的蒙古鞑子。 您一个姑娘，要是去了那儿，万一遇到那些凶残的鞑子可怎么办呐？” 一旁的文墨心里暗自道：老伯啊！这要真遇上，谁比谁凶残还真不一定。 穆欢点了点头：“林伯，我知道此行可能会有危险，但是舅舅在那里失踪了。 无论如何我也要去找找看！既然没有找到尸体，那舅舅肯定还活着。” 林老头思考了一会，然后一脸诚恳道：“小姐，如果您一定要去，就让老奴带您去吧！ 那地方我熟悉，之前我还悄悄去寻过一回，可惜并未有任何发现。” 听到这话，穆欢不禁对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伯充满好感。 然而，她并没有答应这个请求，老伯已然为大月奉献了一条胳膊，实在不忍心让他再去涉险了。 况且，自己手中有顾桓所赠的地图，只需再寻一位通事带路足矣。 就在这时，林老头又道：“小姐，老奴会说一些简单的蒙古话。” 穆欢闻言，微微抬眸，心中暗自思忖，眼下自己确实急需这样一个懂得蒙古语言之人。 问题是眼前这位仅有一只手臂的老伯能够骑马吗？ 更何况，他年岁已高…… 想到这里，穆欢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决不能让林伯前去冒险。 于是，她轻声对林老头说道：“林伯，莫急，且再等两日吧，咱们也需得做些准备才好。” 林老头闻言，连忙应道：“老奴也准备准备。” 穆欢原本打算即刻启程，但林大娘已经把饼烙上，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她离去。 她不愿拂了老人家的好意。 便趁林大娘准备饭菜的时候，参观一下舅舅这宅子，看看自己一行人住过来是否能住下。 这宅院正屋三间，东西两侧又各有三间厢房。 若是不太挑剔的话，应当还是能够凑合着住下的。 这时，只见林老头轻轻推开厅堂左侧的房门，微笑着对穆欢说道：“小姐，这间便是您的卧房。” 穆欢漫不经心地朝屋内瞥了一眼，鼻子瞬间发酸。 除了把床换成炕以外，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和她在湾河村住的屋子几乎一样。 舅舅这是等着自己来呢！ 只可惜先是小颜要生孩子，接着是水患。 上了京城后，又是诸事缠身。 她不禁在心底默默祈求：舅舅，无论您在哪里，处于何种艰难的境地，请您一定坚持。 文墨注意到穆欢的眼眶逐渐泛红，心中一惊，连忙拉着小青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他暗自祈祷：老天爷，您可要保佑我们找到活的姜将军啊！ 否则，真不知道少夫人能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响亮的呼声传来，原来是林大娘说饭做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原本有些凝重的氛围。 穆欢眨眼之间便恢复了平静。 不仅如此，吃饭时，她还夸赞起林大娘的厨艺，直把林大娘逗得心花怒放、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 文墨见状，都忍不住怀疑少夫人心里是不是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不然，转换怎会如此之快呢？ 饭后，穆欢让林伯找来笔墨纸砚，小青知道这是要画像，她忙开始研磨。 穆欢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姜冉的样子。 随后，几人一刻都没停留，马不停蹄地赶回客栈。 第276章 熟悉的店名 一回到住的房间，穆欢便对飞燕说：“你可以选择留在客栈里等待，或者前往我舅舅家中等候我们归来。” 飞燕听后，神情格外认真地说：“姑娘，我想跟随着您一同前去，独自一人留在这里，我实在害怕。” 听到她这番话，在场的几位男子皆瞪大了双眼，难以理解这个小姑娘的想法。 不怕凶残的蒙古鞑子，却害怕一个人待着。 穆欢略作思考后，便同意了飞燕的请求。 既然哪里都危险，不如放在自己身边更放心一些。 这时，她忽然想起裴笙曾经提到过文家在这里有铺子。 也许那里的掌柜会了解河东的情况。 于是，她拿出舆地图让大家一起研究。 随后，她独自下楼询问客栈掌柜，得知文家药铺位于街头转角处。 当看到“回春堂”这个熟悉的店名时，穆欢不禁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沐阳一般！ 她走进药铺，立刻有一个年轻男子前来热情地打招呼：“请问客人您需要些什么？” 穆欢直截了当道：“我想见你们掌柜文十三。”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这是个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看着穆欢，客气地问：“在下就是文十三，不知阁下找我所为何事？” 穆欢没有多言语，而是直接掏出那块芙蓉花玉佩递了过去。 文十三接过玉佩后，仔细看了看。 随后，他立刻将玉佩交还给穆欢，并恭敬地说：“原来竟是穆家公子大驾光临，我一直在等您呢！” 穆欢问：“文掌柜知道我要来？” 文十三忙回答：“我家公子派了十二过来通知我们，让我们等候您的吩咐。 您有任何需求，请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穆欢也没客气，直接问：“文掌柜，我打算前往河东一趟，但对那里不太熟悉，想请个人带我过去。不知你是否认识这方面的人？” 就在这时，旁边的那个年轻人突然插话道：“我熟悉河东一带，可以带您过去。” 穆欢转头望去，只见那年轻人目光坚定，似乎很有信心的样子。 文十三见状，急忙向穆欢介绍：“这是犬子文泊，他经常外出采集药材，对附近比较了解，确实熟悉周围的情况。” 文泊非常积极：“我还会说蒙古人说的话。” 穆欢蓦地看向文泊，问道：“你是否会骑马？” 文泊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穆欢又看向文十三：“文掌柜可舍得让他去？” 文十三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没什么舍不得的，我家小子也是个有胆识的，男儿志在四方，哪里去不得。” 穆欢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请文泊辛苦一趟吧。” 文十三连忙回道：“穆公子言重了，我家公子说了，为您办事就是为他办事，我们为公子做事，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他便转身吩咐伙计准备出门需要用的物品。 待文泊穿戴整齐后，穆欢便迫不及待地抬脚要走。 这时，文十三急忙拦住穆欢，说道：“穆公子别急着走，还有些东西要交给您。” 穆欢有些疑惑，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回答道：“文掌柜不必如此客气，我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备齐。” 文十三来不及回复，便匆忙走进后院。 不一会儿，他便带着另外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那人连忙行礼：“穆公子，在下是文十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两杆长枪，还有六匹良驹。” 穆欢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之意，她知道，这些都是裴笙让准备的。 长枪自然是为她和小青准备的，而良驹只有六匹，是因为裴笙并不知道小白还有四位兄弟一起来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应该加快速度，找到舅舅后，早日回去一家团聚。 想起裴笙就想起那日所说的家书。 她请文十三拿来纸笔，刷刷几下，纸上出现几个字‘一切顺利，勿念’。 她将纸仔细折叠好，交给文十二，并嘱咐道：“请转交你家公子。” 接着，她拿起长枪转身出了药铺，文十二和文泊则在身后牵着马匹。 小青早已在客栈门口翘首以盼，一见到穆欢回来，急忙迎上去接过长枪，开心地摆弄着。 穆欢笑着对文十二说：“好了，谢谢你的帮助。” 文十二忙回道：“穆公子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会一直在回春堂等待，直到您把事情办完。” 穆欢也不再多言，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行人很快就出城向河东出发。 此时的京城，热闹非凡，处处洋溢着新年的喜庆。 镇远侯府内，穆颜眼睛看着孩子，心思却已飘远。 不知道姐姐到了宁夏没有？ 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姐姐如何度过？ 唉......风餐露宿，想必姐姐只能以干粮充饥，甚至可能连一杯热茶都喝不上！ 突然，老管家急急忙忙的进来禀报。 \"夫人，您娘家来人了。\" 穆颜闻言，不禁愣住了，眼神有些呆滞。 我的娘家如今还有谁？ 小弟和小九在皇宫。 姐姐前往边关寻找舅舅。 她疑惑地问：\"谁来了？\" 老管家回道：\"他自称是您的弟弟。\" 穆颜心中一喜，难道是曦儿回来了？ 她连忙提起裙摆，迫不及待地向外跑去。 到了门口，穆颜没看到弟弟，忙转头问老管家：“人呢？” 老管家伸手指向站在门口的年轻人。 穆颜顺着他的手看去，非常失望地说：“李管家，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不是我的弟弟。我弟弟只有八岁，哪有这么大啊！” 老管家略显诧异：“夫人，他说他是您的弟弟啊？” 这时，那年轻人对穆颜喊道：“姐姐，我是石金宝啊！” 穆颜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如遭雷击，吓得倒退好几步。 因为这个名字代表着她曾经的噩梦。 “小贱人，你敢欺负金宝，不想活了。” “小贱人，你敢抢金宝的东西。” “……” 那些不是挨打就是挨骂的日子，让人不敢回想。 第277章 你就是个疯子 而自己那个亲生父亲看到这些场景，如同没看到一样。 自己找到机会去向他述说委屈，他只会冷漠地说一句：“小花，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继母知道后更变本加厉，自己只得忍气吞声的受着。 即便是这样的日子，家里也容不下她。 最后，她的记忆定格在了那一刻——“小花，家里现在吃不起饭了，我送你去享福。” 而他口中所谓的享福，就是被卖到妓院。 若不是遇到了姐姐和爹爹，自己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一想到这些，穆颜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从脸颊滚落。 就在这时，回府的顾桓远远就看到了穆颜站在门口。 他心中一喜，小东西都知道出来迎自己了！ 脚步忍不住加快，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才看清楚穆颜泪流满面的模样。 心中的欣喜荡然无存。 这是发生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把小东西都急哭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自家大门口，紧紧握住穆颜的手。 穆颜感受到丈夫掌心的暖意，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 也忘了礼仪规矩，直接扑进顾桓的怀中放声大哭。 她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化作了泪水。 顾桓心疼极了，忙道：“夫人，别哭，万事有我在。” 他轻轻拍了拍穆颜背，希望能够给她一些安慰。 一旁的老管家见状，忙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顾桓听完后，抬起头望着天空。 自己还想等过了十五才开始实施计划，没想到现在正主提前找上门来了。 看着穆颜如此伤心难过，他着实有些不忍心。 就在这时，旁边的石金宝突然喊了一声：“姐夫。” 这声姐夫让穆颜怒火中烧，她随即用力推开顾桓，然后迅速擦掉眼角的泪水。 “你给我滚，谁是你姐夫？”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石金宝却嬉皮笑脸地说：“你是我的姐姐，那他自然就是我的姐夫啊。哈哈，我现在可是有一个侯爷姐夫呢！” 他得意洋洋地笑着，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穆颜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狠狠地对着石金宝踹了一脚。 石金宝猝不及防，立刻摔倒在地上。 但他很快又爬了起来，继续说道：“你就是石小花。 不要以为你换了个名字就可以不认我这个亲弟弟。 哼，爹娘都来了，我看你怎么不认！” 穆颜听这话，心中的怒火更盛，她再次抬脚踢向石金宝，这次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石金宝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却仍然不知悔改。 他开始在地上耍赖：“大家快来看啊！这个镇远侯夫人自己享受荣华富贵，就不认自己的弟弟和爹娘了！真是没良心啊！” 穆颜听后，双眼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杀意顿起。 她俯身下去，双手紧紧捏住石金宝的脖子，冷冷地问：“你还想说什么？” 她的语气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 顾桓见情况不对，忙抓住穆颜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侯夫人杀人，大月的刑法可不是摆设，马上就会被抓进刑部大牢关起来。 “夫人，你冷静一点。” 穆颜就是不愿意松手，小时候所受的气此刻全涌上心头，让她没了理智。 石金宝的脸都开始发紫了，舌头也伸了出来。 顾桓急得大喊：“穆欢来信了！” 穆颜听到穆欢的名字，眼神清明了一些，但还是没有松手。 顾桓继续道：“如果你杀了他，穆曦会受到牵连的。” 穆颜听到这话，心神一震，手一松。 那可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弟弟啊！ 自己怎样都可以，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害了他。 石金宝大口大口的喘气，自己差点就要死在这里了。 缓过气后，他指着穆颜骂道：“石小花，你就是个疯子。” 穆颜冷冷道：“既然是疯子，那我就疯给你看。”说完又想动手。 石金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是嘴硬道：“杀人偿命，这么多人看着呢！” 顾桓一瞪眼，什么玩意，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赶紧逃走，居然还要挑衅。 石金宝被这一眼吓得撒腿就跑，边跑边喊：“石小花，我让爹娘来和你说理。” 顾桓向老管家递了一个眼神，老管家立刻心领神会，派了几个人跟上去盯着石金宝。 穆颜面无表情的看着石金宝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她才问顾桓：“侯爷，姐姐的信呢？” 顾桓忙拉着她进府，轻声安慰道：“夫人，别着急，先回去再说。” 回到屋里，他才告诉穆颜：“穆欢还没有书信回来，估计还在路上。” 穆颜顿时大失所望，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 半晌后，她问：“侯爷，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顾桓忙安慰道：“夫人莫慌，这都是小事。” 他心里有数，那石金宝还活着，就没多大事，不过是被人议论几句而已。 不过正好趁此机会可以把穆颜的身世公之于众。 “夫人，既然石家已经找上门来，不如……！” 穆颜没等顾桓把话说完，情绪瞬间激动，大声喊道：“我才不是石家人！我叫穆颜，我的父亲是穆敬南！” 顾桓见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语气轻柔地安慰：“好好好，你就是穆颜。” 穆颜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水，哽咽道：“从石小花被她爹卖掉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死了。” 顾桓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那……若是穆欢希望你回到石家呢？” 穆颜猛地摇头，声音坚定而决绝：“绝不可能。” 顾桓继续试探：“如果穆欢有不得已的苦衷呢？比如说她犯了重罪，怕会牵连你。” 穆颜咬了咬牙，语气坚决地说：“如果姐姐真的犯了杀头之罪，那我宁愿陪她一起去死，也绝对不会再做回石家人。” 顾桓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心中不禁开始埋怨。 疯子明知道穆颜如此倔强，却交代等到她离开后才揭露真相。 难道她故意把棘手的事推给自己？ 第278章 少言则少祸 看着穆颜那双红肿得像桃子的眼睛，顾桓心疼坏了。 他长叹一口气，算了，不愿就不愿吧！不强求了。 反正现在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己再去和皇上解释一下就行了。 把一向温婉的小东西逼得想杀人，可见石家人不是什么好人，不认也罢。 只要疯子不干谋朝篡位的事，就算受牵连，大不了就是革职，自己正好做个闲散的侯爷。 当这个消息传到文翼耳里的时候，他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一丝变化。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看来阿欢确实担忧未来，已经做好浪迹天涯的准备。 她有这样的想法，绝对是因为皇上的怀疑。 想到这里，文翼心中猛地一紧，用力地一拍桌子。 怎么能让阿欢有家归不得，一生在外漂泊呢？ 文涛看着自家公子不是埋头读书，便是不分昼夜地研究朝廷的文武大臣。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难道公子准备入仕？ 可是公子生平夙愿不是去边关上阵杀敌吗？ 与此同时，大月的皇宫里。 老皇帝正在和老道士对弈。 他看了看老道士身后的两个小孩，满脸笑容地说：“恭喜道长喜得爱徒啊！” 老道士不慌不忙，拱手向老皇帝道谢：“谢陛下，老道年龄大了喜热闹，所以找两个孩子到跟前。” 老皇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小九，笑眯眯地问：“你是谁啊？” 小九乖巧回道：“我是裴九阳。” 老皇帝听后笑了，接着问：“裴九阳，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小九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自己能不能说父母的名字。 这时，一旁的穆曦急忙行礼：“回陛下，裴九阳是裴笙与穆欢的女儿。” 老皇帝点了点头，笑问：“你又是谁啊！” 穆曦恭恭敬敬地回答：“回陛下，小民是穆欢的弟弟穆曦。” 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穆欢好福气啊！ 虽然没有了夫君，有这么好的弟弟，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等她回来，朕一定给她找个好夫君。”说完，老皇帝哈哈大笑。 穆曦乖乖的站着没有接话，姐姐吩咐过，少言则少祸。 老皇帝哈哈一笑，又问：“穆曦，咸宁侯家的文翼与秦老将军家的秦皓，你觉得谁适合做你姐夫啊？” 小九听到这话，瞬间忘了娘亲少说多听的嘱咐，大声道：“我娘的夫君是我爹。” 穆曦忙拉住激动的小九，硬着头皮回道：“回陛下，姐姐心里只有姐夫裴笙。” 老皇帝听到这个答案，微微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姐夫不是去世了嘛！” 穆曦回道：“姐夫在的。” 老皇帝蓦地坐直身子，眼神锐利地盯着穆曦，问道：“他在哪里？”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此时，一旁的老道士面上笑呵呵，其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为了不惹事端，他还得假装好奇的盯着徒儿看。 穆曦不急不缓地回答：“回陛下，姐姐说过，姐夫一直都在，在她的心里。” 老皇帝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老道士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穆欢还是可靠的。 孟煊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皇伯父为何对早已过世的先生如此关心？ 如果欢姨愿意再成亲，让她自己选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赐婚呢？ 远在边关的穆欢对京城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此刻，她正冒着凛冽的寒风，领着一群人在河东地区一寸一寸的搜寻。 当她们抵达杜巡抚说发现尸体的地点时，没有找到丝毫线索，四周更是荒无人烟。 搜寻无果，穆欢从怀中掏出姜冉的画像，决定到更远的村庄去打听一下情况。 就在这时，一旁的文泊盯着画像皱起了眉头。 穆欢见状，忙问：“怎么，你认识我舅舅？” 文泊摇了摇头，表示否认，但又补充道：“不认识，可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穆欢一听这话，精神一振，忙让小青取出笔墨。 她将画像平铺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提起笔，迅速给画像上的姜冉添上铠甲和头盔。 文泊定睛一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曾经见过他。 那天他似乎正在追赶一个蒙古人。当时我也只是匆匆一瞥，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穆欢心中大喜，忙问：“你在哪里见过他？什么时候？” 文泊伸手指了指东北方向，然后道：“那边，离这里大约还有个五里地。” 想了一会又道：“已经有二十天了。” 穆欢一路埋头赶路，根本忘了日子。 一旁的圆圆见状，忙道：“今日元月初五。” 穆欢讶然：“大年都过了！” 小青道：“可不过了嘛！” 穆欢心里暗道不好，忘了写信回去。 接着就是，太好了，终于有舅舅的线索了！ 二十天前，那就是腊月十五，正是李总兵遇袭的日子。 她想起杜巡抚所说的话，不禁开口询问：“你如何能确定他追的是蒙古人？” 文泊回道：“前面跑的人，黄皮肤，高颧骨，塌鼻梁，面宽耳阔。虽然身着汉服，我确定他就是蒙古人。” 穆欢转头看向身后，接着又将目光投向文泊所指的方向，与宁夏镇背道而驰。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说：“走吧，带我们去看看。” 坐着休息的秦皓实在不想动了，他就不明白，官府都找不到人，为何这疯女人非要在这里做无用功。 如此恶劣的天气，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休息不好吗？ 当他看到穆欢已经动身，只能无奈地揉了揉自己快要被冻僵的脸，然后认命地翻身骑上马追赶。 几里路，骑马不过须臾之间便抵达。 穆欢心中暗自推算，如果当时敌人逃跑，舅舅追过来这里也是极有可能。 但是，此处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看不出路在哪里，到底该去哪里找人呢？ 既然是追赶敌人，那就说明舅舅占据优势，怎么反而他失踪了呢？ 第279章 梁家泉村 穆欢又仔细查看舆地图，这个位置还是大月的疆域，再往前可就是关外了，远远望过去，隐约能看到边墙的影子。 莫非是那蒙古人故意诈败，将舅舅引去关外，然后趁机将其抓走了？ 若是如此，抓那个李总兵不是更划算吗？ 游击将军和总兵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就算是个猪脑子都不会这么干啊！ 眼下只能先去周围的村庄打听。 如果还是找不到舅舅，那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了。 她随即便问：“文泊，你对这附近的村庄熟悉吗？” “熟悉的，再过几里就能见到村庄了。”文泊答道。 “那你跟蒙古人打过交道吗？”穆欢继续问。 “嗯，我曾经卖过冻疮膏给他们。”文泊如实回答。 “那你能不能找到他们居住的地方？”穆欢又问。 “他们的居所并不固定，但通常会选择水草丰美的地方居住，只要顺着这个方向找，应该可以找到。”文泊解释。 “好，你前面带路，我们先去村里打听一下。”穆欢吩咐道。 文泊骑在马上，引领着众人前进。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些低矮的房屋。 小青凑近穆欢，小声嘀咕：“这里看起来比我们湾河村还要穷啊！” 穆欢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这里的土地贫瘠，而且离城镇较远，生活条件自然艰苦。 随后赶来的秦皓则大惊小怪地喊道：“这种地方还能住人？” 这一路走来，大家对这位娇贵公子的言论早已习以为常，因此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文泊走上前去敲一家人的院门，半天后才有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探出头来。 他在门缝里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敢开口说话。 原来这个村子经常遭到蒙古人的劫掠，所以村民们都非常害怕陌生人。 穆欢向老人说明来意，并拿出姜冉的画像请他辨认，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老人看后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这人。 他们一行人把整个村子都问了一遍，每个人都说没见过姜冉。 苦水村问过了，接着去出水村，然后又去金汤村。 问了三个村子毫无所获。 眼见天色不早了，穆欢决定在下一个村子里找地方借住一宿。 文泊告诉他，下一个村子叫梁家泉村。 小青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些村子的名字都这么奇特，而且都和水有关系。 文泊解释说因为这里水源稀少，所以人们对水有着特殊的情感。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梁家泉村。 这个村子里大部分村民都姓梁，所以被称为梁家泉村。 穆欢像往常一样拿出画像询问村里人有没有见过画上之人。 这个村子的人很奇怪，他们总是连画像都没看清楚就摆手说没见过。 穆欢心里有疑，最后找到梁家族长，并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表示想要借宿一晚。 虽然赶路住在野外是常事，但如今这里有村庄，而且这里夜晚的温度很低。 梁族长似乎不太乐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她们人太多住不下。 穆欢拿出一个五两的银锭递给族长，恳求道：“梁族长，只要给我们安排两间干净的屋子就行，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梁族长盯着她手中的银子眼睛都舍不得转一下，但始终没有接过银锭。 穆欢无奈地摇摇头，又掏出自己的将军令牌：“我是朝廷派来的将军，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人，并非什么坏人。” 梁族长看了牌子以后，脸色一变，惊得站了起来，失声道：“你……你也是军爷？” 这话一入耳，穆欢眯了眯眼，随即笑道：“对啊，我是特意来找人的，不知族长可否行个方便？” 梁族长沉默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村东头有一个闲置的院子，你们可以住一晚。” 穆欢闻言，笑了笑，把银子硬塞进梁族长的手上。 梁族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银子。 他道：“我让人给你们做一些汤面吧！” 穆欢婉言拒绝道：“谢谢梁族长的好意，我们带有干粮，不用麻烦了。” 说罢，一行人便跟着梁族长来到了村东头的空院子。 这里正是她们来时经过的地方，位于村子的最东边，是第一户人家。 这房子看上去还不错，显然这家人的生活条件相当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空着。 穆欢吩咐大家各自找个屋子安顿下来，然后她自己则在院子里溜达。 忽然，她听到远处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于是她走出院门。 大家都紧闭房门，难得有人在外面，而且小孩子不会撒谎。 谁知，当她刚刚走近，那群孩子们却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惊慌失措地往前跑。 穆欢眼睛一转，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随意地扔向孩子们逃跑的方向。 那碎银如天女散花般洒落在地上，其中几枚恰好掉在了那群孩子的脚边。 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孩子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喊道：“这是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呢！”他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其他孩子也纷纷反应过来，急忙俯下身寻找那些洒落的银子。 穆欢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去，轻声问：“你们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孩子们紧紧挤在一起，手中紧握着刚才捡到的银子，一个个都不敢开口回答，只是用害怕的眼神望着穆欢。 穆欢微微一笑，再次从怀中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轻轻把玩。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孩子们的脸庞，温柔地说：“谁要是能告诉我原因，这块银子就归谁啦。” 几个孩子的目光紧紧跟随银子移动，他们的小脸上满是渴望。 终于，一个胆子较大的孩子忍不住开口说道：“因为我们害怕。”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但穆欢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她笑着鼓励道：“告诉姐姐，你们为什么怕我呀？” 这时，那个孩子小声说：“你住的那个院子，那家死人了。” “哪家不死人，值得你们看到我就跑？”穆欢有些奇怪地问。 “他们家死了很多。”孩子的声音更小了些。 第280章 又见万大夫 穆欢略感诧异，很多是什么意思？ 她随即问：“什么时候死的？” 那个孩子想了一下，才回答道：“上月十五。” 穆欢心中一动，暗道：这日子倒是巧了。 她接着问：“他们怎么死的？” 孩子似乎是想起了可怕的事，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但是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他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被鞑子杀了。” 穆欢微微蹙眉，想起杜巡抚曾说起过屠村的事情。 她再次询问：“为何你们无事？” 那孩子回道：“有人救了我们，把鞑子杀了。”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穆欢忙在心里计算时间，从文泊见到舅舅的位置到这里究竟需要多久？ 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猛地跳快了一拍，随即迅速从怀里掏出画像展开来。 接着，她蹲下身子，露出温柔的笑容，轻声问：“小朋友，你们是否见过这画上的人？” 谁知那小孩抬头看到画像后，又看了看穆欢，突然脸色大变，猛地扭头就跑，其他孩子也都惊慌失措地一哄而散。 穆欢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舅舅肯定在这里出现过，但是这些人不承认，也不知有什么古怪？ 她不急不缓地将画像收起来，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回去。 屋里已经收拾好，在炕上对付一宿就行。 穆欢吩咐其他人可以先休息，但是要轮流睡觉，保持警惕。 接着，她转头看向文墨：“你不要睡，等会跟我出去一趟。” 秦皓站在一旁，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狐裘，心里暗自腹诽：这天寒地冻的晚上，竟然还要出去！这女人真的是疯了！ 小青本来要跟着，穆欢让她保护好飞燕。 夜深人静的时候，穆欢与文墨一同悄悄出去，两人直奔梁族长的院子而去。 到了以后，两人躲在暗处，静静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屋里的烛火熄灭了，整个院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紧接着，一个黑影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出此人正是梁族长。 只见他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无人后，便蹑手蹑脚地朝着村西头走去。 穆欢和文墨一路尾随其后，来到一个破旧不堪的院落前。 梁族长在院外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轻轻推开院门，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接着便径直进了屋子。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梁族长进去之后，屋子里并没有亮起烛光，依旧是漆黑一片。 穆欢躲在墙根处，心里十分纠结，这梁族长该不会是来这里和人私通吧！ 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冲进去。 万一真的撞见了这种事情，尴尬不说，怕害了里面的女人啊？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穆欢最终觉得还是舅舅要紧。 如果梁族长真的是在这里私会女人。 她和文墨只将他们打晕就好，然后悄悄离开不声张，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穆欢深吸一口气，然后轻盈地翻过院墙，进入院子里。 她动作十分轻巧，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接着，她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间，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文墨见了她的这番举动，瞬间呆立当场。 心中不禁感叹：这少夫人怎么一点都不忌讳呢？比男人还大胆。 穆欢听了一会，并没有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整个屋子显得异常安静。 这让她十分疑惑。 踌躇不前的文墨见穆欢似乎准备推门而入，急忙过来走在前面。 他心里打定主意，如果真有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绝对不能让少夫人看到。 两人一同走进屋子，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漆黑一片，他们无法看清屋内的具体情况。 文墨摸索着拿出火折子，轻轻地吹了几下，微弱的火苗瞬间照亮了周围。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两人迅速检查了左右两边的房间，同样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 穆欢和文墨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明明看到梁族长进这里，为什么现在却不见人影呢？ 穆欢皱起眉头，决定去灶房看一眼。 难道半夜来这里弄饭吃？ 灶房不大，一眼扫过，还是没人。 她把灶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终于在柴垛旁发现还有一道小门。 天哪！难不成梁族长已经察觉到有人跟踪，然后从小门逃走了吗？ 她急忙推开那扇小门，然而，眼前又出现了另一道门。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这次能够清晰地听到屋内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里面有烛火。 她确认里面并没有女人的声音之后，向文墨点了点头。 文墨毫不犹豫，抬脚用力一踹，门瞬间被踹开。 穆欢定睛一看，只见梁族长和另外一个人正坐在炕前，炕上还躺着一个人。 梁族长看到他俩闯进来傻眼了，忙对身旁的人说：“我说的就是他们，他们说来找人。” 穆欢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那个人猛地冲过来，激动地大喊：“穆欢，文墨。” 穆欢心头一震，这个满脸胡茬、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居然认识自己和文墨！ 那人见两人没反应，忙道：“是我啊！回春堂的万大夫啊！” 穆欢和文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没想到两年未归的万大夫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去游历吗？为何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文墨凑近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对穆欢点了点头：“是真的。” 万大夫嚷嚷着：“文墨，难道老夫还能有假不成！” 穆欢问：“万大夫，您为何躲在这里啊？” 万大夫反问道：“那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穆欢回道：“我来找我的舅舅，就是乔冉，他在这一带失踪了。” 万大夫听后，对着穆欢努了努嘴：“你去看看炕上躺着的是谁。” 穆欢急忙走到炕边，定睛一看。 虽然炕上的人已经瘦了很多，胡子也很长，脸颊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就是自己的舅舅——乔冉。 第281章 舅舅不会死 她用手探了探乔冉的鼻息，心里一松。 从得知舅舅失踪的那一刻起，穆欢那颗悬着的心就一直没有放下过。 如今亲眼见到舅舅还活着，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转过头来对万大夫说：“谢谢您救了我舅舅！” 万大夫摆摆手说道：“穆欢，现在说谢言之过早。乔冉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之数。” 听到这话，穆欢心中一紧，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万大夫回道：“虽然我及时施针保住了他的命，但是他的伤太重了，全身上下二十几处伤，还有几处伤在要害处。 我已经竭尽全力，只能让他不断气却没有能力让他苏醒。” 穆欢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她忙让文墨回去把飞燕带过来。 现在她万分庆幸当时飞燕吵着要跟来。 连万大夫都束手无策，这边关的大夫估计也没什么用。 文墨当即就出了院子回村东找飞燕。 接下来，穆欢看着梁族长和万大夫问：“我舅舅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梁族长道：“这位军爷是为了救我们村的人，是被蒙古鞑子所伤。” 穆欢点头：“我知道他当时在追一个蒙古人。” 梁族长却摇头：“伤这位军爷的可不止一个人，而是二十个人呐！” 穆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族长缓缓道：“那天，先是有一个汉人路过村子，敲响了村东头一家人的门，也就是你现在居住的那个院子。 那人声称走了很远的路，想要找口水喝，那家主人心生怜悯，便打开门让他进去。 就在这时候，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群蒙古人冲进院子里，二话不说就开始杀人。根本不给那家人反应的时间。 他们残忍地杀害了那家所有的男丁，甚至还要侮辱家中的姑娘。 其中一个姑娘从狗洞爬出，拼命大声呼救，引来了村里的人。 然而，当大家冲到现场时，看到那么多蒙古鞑子，顿时吓得不敢再往前。 只有少数几个胆大的男人勇敢地冲上去，但很快就被坏人无情地斩杀。 胆小的吓得连连后退，那个姑娘拼命祈求都没用。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那位姑娘毫不犹豫地跑去求救，拦下了这位军爷。 这位军爷当时也十分狼狈，身上已经多处受伤。 但当他听说这里有蒙古鞑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着一杆长枪冲了过来，救下了我们。” 穆欢听后，顿时觉得气血上涌，质问：“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去杀敌，都不上前帮忙吗？难道村里没有男人吗？” 她越说声音越大，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李总兵身受重伤，由此可见，那一战是多么凶险。 紧接着又与二十个蒙古鞑子搏杀，舅舅现在还能喘气都是姜家的列祖列宗在保佑。 梁族长无奈道：“我们也是太害怕了。 这些年不时听到那个村子被劫掠了，那个村子被屠了，对蒙古鞑子从心里感到畏惧。 看到他们砍人像切菜一样简单，就更不敢上前了。” 当他瞧见穆欢凶狠的眼神时，吓得连忙改口：“后来，我们见这位军爷多处受伤仍然坚持杀敌，我们也有上去帮忙的。” 穆欢闻言，嗤笑道：“哼，恐怕你们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害怕我舅舅死了之后，你们最后也会被蒙古鞑子杀掉吧。” 说完，她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梁族长。 梁族长吓得低下头，犹如一只受惊的鹌鹑。 穆欢又问：“既然如此，那你白天看见画像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村里的小孩看到我舅舅的画像吓得转身就跑。” 梁族长忙解释：“我们害怕蒙古人会来报复，因为这段时间总是有一些陌生的人到村子里来问东问西。 再加上最近有很多村庄都被屠了，所以我担心您们也是坏人。 村里人都不知道这位军爷还活着，都以为他死了。 怕惹事端，我们悄悄把那些人的尸体藏了起来，不敢泄露那日的事情。” 这时，万大夫开口道：“穆欢啊，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刚刚还在跟我说你们到来的事情。” 穆欢接着问：“万大夫，那天您在场吗？” 万大夫心有余悸地回答：“这半年以来，我一直都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活动。 那天，我正好在这里给一位老人看病，梁族长突然跑来找我，让我快去救人。 我听说有位军爷受了重伤，便立刻赶过来，一刻都没敢耽搁。 我施针的时候，乔冉有片刻清醒，他认出了我。 当时，他说：“万大夫，不要让穆欢知道我的消息，我不想她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听了这话，我忙擦干净他的脸，才发现浑身血污的人竟然是乔冉。 接下来，我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保住他的性命。” 万大夫停顿了一下，接着有些伤感地说：“穆欢，我没能力替你留住公子，现在可能也救不了你舅舅。” 穆欢听完后，心痛得受不了，舅舅这是感觉他活不成了，所以不让万大夫说他的死讯。 看到万大夫沮丧的样子，她打起精神安慰：“万大夫，你放心，我舅舅不会死，我谢谢你救了他！” 她本来还想问，官府不是派人来询问情况了吗？ 想到自己都差点被蒙蔽，便也懒得浪费唇舌。 如果不是自己恰好发现了一些端倪，恐怕也会错过。 还有就是，这里有重兵驻守，为何蒙古人还能如此猖狂？ 正当穆欢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文墨背着飞燕走了进来。 他觉得村东头到村西头距离比较远，他背着走更快。 飞燕在路上已经听文墨说了情况。 她的脚一沾地，便急忙跑到炕边查看乔冉的伤势。 万大夫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是谁。 见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竟然想动乔冉，他忙伸手拦住。 穆欢却道：“万大夫，她是飞燕，是宁大夫的徒弟。让她试试吧。” 听到这话，万大夫又仔细看了看，正是宋大夫医馆那位姑娘。 他心里还是不放心，就算是宁大夫的徒弟，也是个小姑娘啊！ 要是一不小心把乔冉弄断气了，不是白瞎自己的功夫嘛！ 他担忧地问：“穆欢，这能行吗？” 第282章 小神医飞燕 穆欢点了点头：“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她试试。” 梁族长见状，赶忙又多点了几盏油灯，顿时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万大夫轻轻揭开被子，仔细地向飞燕介绍着乔冉的伤情。 穆欢看着舅舅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疤，泪水忍不住悄悄滑落。 现在已经结痂还如此恐怖，可见当时是多么的凶险。 如果不是万大夫恰巧在这里，及时出手相救，这世上哪里还有舅舅在啊！ 飞燕认真地给乔冉检查了一番，然后一脸凝重地对穆欢说：“姑娘，我只有五成把握。 还有，就算人救回来，他这一身功夫也废了，日后只能做一个普通人，而且还要受伤痛的折磨。” 穆欢咬了咬牙，坚定道：“你尽管放手做，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飞燕听后，拿出两颗药丸准备喂给乔冉。 这时，一旁的万大夫连忙上前接过药丸，说道：“还是我来喂吧！”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喂进了乔冉的口中。 接着，他们又静静地等待了半个时辰左右。 趁这个时间，万大夫还把乔冉的头发全部剃光。 飞燕拿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往乔冉头上扎去。 过了三刻钟，飞燕将所有的银针取下收好，并对穆欢说：“可以试着呼唤他，看看他是否有意识。” 穆欢赶紧坐到炕边，握住乔冉的手。 她嘴里说道：“舅舅，您快醒醒吧！等您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去踏平蒙古鞑子的王庭，好不好？” 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只当穆欢是在安慰伤者，随口说些漂亮话罢了。 只有文墨觉得这很可能就是少夫人的真实想法。 以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伤害过她家人的人。 紧接着，穆欢开始向乔冉讲述自他离开后的点点滴滴。 淮安水患时如何筹集粮食。 家里在那时多了穆小一，穆小二……穆小八。 有人弹劾顾桓，大家万不得已上京去。 上京城后意外发现孟柳青的踪迹等等。 最后，她郑重地说：“舅舅，本来应该带孟柳青去外祖父坟上祭奠的，可惜我当时抽不开身。 那个女人贼心不死，伙同她那心如蛇蝎的女儿，竟然妄图让她的外孙继承皇位。 她们简直痴心妄想。 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报仇了，已将她们全都送去了地府。” 她就这样一直不停地说着，仿佛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给乔冉听，直到天亮才停下。 天光大亮，屋里的环境一览无遗。 这间屋子是挨着石壁挖的一个洞，从院子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 看来这位梁族长为了藏人也是煞费苦心。 特意找了这么一个外面看破败不堪，里面却别有洞天的地方。 穆欢觉得虽然很隐蔽，但未必适合舅舅养伤。 经过飞燕的同意，乔冉被移到村东头她们住的院子。 梁族长愁眉不展的跟在后面去了村东头。 穆欢安顿好舅舅，看到梁族长的样子，不解地问：“梁族长，有何不妥吗？” 梁族长忧心忡忡地说：“要是蒙古人来了怎么办？ 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杀了他们的族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穆欢沉吟片刻，缓缓道：“梁族长，我和舅舅暂时在这里打扰两日，等我舅舅情况稍微好一点，我们马上就走，绝不给你惹麻烦。” 梁族长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担心他们发现这位乔英雄的伤，到时候说不清楚，会出大事的。” 就在这时，一个姑娘突然冲了进来，她的神情十分慌乱。 梁族长见状，忙道：“小宁，你莫慌！” 那个叫小宁的姑娘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地问：“他呢？” 梁族长指着炕头回答：“在呢。” 小宁闻言，立刻扑过去紧紧抱住乔冉的手放声大哭。 穆欢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情况？ 梁族长急忙解释：“她叫梁小宁，是这户人家唯一逃脱的姑娘，也是她去把您舅舅拦下的。 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十几口人呐！又觉得是她害了您舅舅，所以精神有些不正常。 白天里，她总是守着您舅舅，不然就会大喊大叫。” 穆欢暗自道：这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无法接受现实啊。 梁族长接着说：“因为她是个姑娘，晚上就在我家和我家老婆子一起睡。估计今早她去那里找不到人，所以才跑过来了。” 穆欢看向万大夫问道：“这不能医治吗？” 万大夫摇摇头说：“我这一生都在钻研不足之症，对这种病症还没有研究。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康复。” 穆欢又看向飞燕。 飞燕微微皱眉：“师父没教过，我再翻翻医书看看有没有相关记载。” 小青不禁摇头叹息：“太可怜了！” 秦皓一起来，就听随从说，穆欢已经找到乔冉了，惊得他当场说不出话。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都二十多天了，竟然真没死？而且还真被穆欢找到了！” 紧接着，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中暗自道：这下好了，终于可以回京了，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吃苦受累了。 他去乔冉安置的房间，想看看人到底怎样了！ 结果一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坐在床边嘤嘤嘤地哭。 他心里一咯噔，难道这人刚刚找到就死了？ 他紧张地转头看向穆欢，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人如此镇定，一点悲伤的样子都没有，应该不是。 穆欢不知道花蝴蝶的想法，以为他是来关心舅舅的。 “谢谢秦公子关心，我舅舅没事。”也算是歪打正着给了秦皓答案。 秦皓忙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圆圆见了这情况，就知道暂时不能离开，还得在这村子里待几日。 她问穆欢：“要不要去和村民买一些东西？这么多人要吃饭呢。” 穆欢听后，转头看向坐在炕边的梁小宁，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第283章 蒙古鞑子来了 她走到梁小宁身边，轻声说道：“小宁，你去烧饭吧。” 梁小宁眨了眨眼，抬头看向穆欢，这才意识到家中来了这么多陌生人。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近炕上的乔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和紧张。 梁族长见状，急忙安慰道：“小宁，别害怕，他们都是好人。” 穆欢用手指着炕上躺着的乔冉，盯着梁小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是特意来救他的。” 听到这话，梁小宁猛地抬头，急切地问：“你们真的能救他吗？” 穆欢肯定地点点头：“你烧饭给我们吃，我们就能救他。” 她话音未落，梁小宁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窜出房间，迅速冲向灶房。 穆欢转头看向圆圆，轻声叮嘱道：“你稍微帮一下忙就行了，让她自己做，人一忙起来想得就少。” 小青也跟着圆圆一起走出房间，嘴里嘟囔着：“我也去看看吧，她脑子不清楚，能不能把饭煮熟都不知道！” 这时，梁族长提出告辞：“我怕家里老婆子担心，还得回去说一下。” 穆欢道：“梁族长尽管去忙。” 万大夫坐在炕头守着乔冉，飞燕则认真地翻看自己的医书。 秦皓看到这一幕，便对穆欢说：“我们要住下来吗？要不还是把人带回京城治吧！那里有太医。” 穆欢只道：“秦公子，你可以先行回京。” 秦皓一下子无语了，气呼呼回到自己住的房间。 哼……喜欢吃苦的女人！ 穆欢也知道回京城更好，可是现在舅舅的伤势经不起折腾。 莫说回京城就是回宁夏镇上都不敢，怕出岔子。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青匆匆跑来告诉大家可以去灶房端面条吃了。 众人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如此寒冷的天气，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实在是一种享受。 梁小宁端来一碗面条，递到穆欢面前。 穆欢笑眯眯的接过来，对她说道：“你也快去吃吧。” 梁小宁眼神热切的看着穆欢：“你吃，吃了救他。” 这样的话语，让穆欢感到好笑又心酸。 这姑娘，认为是她害了舅舅，再加上亲人都惨遭不幸，所以，如今心思单纯如孩子。 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救自己的恩人。 或许等舅舅醒过来，她的情况能好一些吧！ 小青走进房间，手中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分别递给了万大夫和飞燕。 紧接着，她对穆欢说：“和面，擀面都是她完成的，挺能干的。” 穆欢点头道：“一个女子能在那样慌乱的处境下逃脱，其勇气与智慧绝非一般人所能比。” 随后，她对梁小宁温柔道：“只要你将面吃了，我们便可以开始救人。” 听到这话，梁小宁毫不犹豫地咚咚咚跑出房间，端回一碗面条，开始狼吞虎咽，转眼间便已将整碗面条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还把空碗给穆欢看，表示她吃完了。 一旁的小白瞪大眼睛，自己这个山贼吃饭速度都不及她迅速。 穆欢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打趣道：“小白，快去看看你的兄弟们是否能吃饱。” 这时，圆圆笑着插话：“放心吧，面条擀了很多，要吃多少都有。” 梁小宁等大家都吃好了，还把碗筷收去清洗了。 回来就坐在那里，等着穆欢救人。 穆欢哭笑不得，这报酬收了就得干活，不过这活自己也干不了，还得飞燕上。 飞燕又给乔冉扎了一次针。 这时，有人在院外敲门。 穆欢蓦地抬眸，如果是梁族长应该不会敲门。 她随即起身出去，文墨和小青紧随其后。 房门打开，门外居然是一小队穿着棉甲，戴着头盔的士兵。 一行共十人。 为首的一名士兵见门开了，忙上前一步问道：“请问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这人。”说着将手中的画展开。 穆欢接过画像一看，心中不禁感叹，不容易啊！画中的男子竟然和舅舅有五分像。 她问：“这是什么人，你们为何要寻他？”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大声说道：“你只需回答是否见过即可，无需多问。” 穆欢听了这话，心中略有不快，又问：“你们是谁，为何找他？” 那人皱起眉头，语气不善道：“他是我们的将军，如今下落不明，我们正在四处查找。” 就在两人说话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穆欢心头一紧，下意识跨出院门，打眼张望。 那些士兵也纷纷转头查看情况，随即脸色大变，齐声道：“蒙古人。” 穆欢转头问：“你们确定吗？” 文墨几个飞跃出去，不过眨眼间就回来了。 他道：“大约六十人，外族人，穿铠甲。” 穆欢心道：来得正好，正想瞧瞧这些人是怎样的三头六臂。” 她随即吩咐：“小青，去喊小白和文泊出来，不要让这些人惊扰到我舅舅。” 那群士兵一听敌人有六十人，就显得有些慌张。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头。 那人犹豫了一下，对穆欢道：“要不，我们避一避？” 穆欢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忙为自己辩解：“实力悬殊，何必去送死。” 这时，小青，圆圆，小白以及她的兄弟都出来了。 穆欢连眼神都没给那些人一个，伸手接住小青扔过来的长枪。 她随即对文泊说：“你站在后面，听听他们说什么就行。” 文泊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秦皓也带着两名随从从屋内走了出来。 当他刚刚踏出大门时，目光便被前方吸引。 只见一队外族人正朝这边疾驰而来。 那群蒙古人看到有人站在村口，急忙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这时，一个汉人从队伍中走出来，用流利的汉语问道：“大约二十日前，你们是否见过像我们这样打扮的人？一共二十五人。” 穆欢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见到过。 蒙古人自己在那里叽里咕噜的交谈。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从语气和表情可以感受到他们有些焦虑。 第284章 真不是一般人 文泊悄悄靠近穆欢，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他们正在讨论，附近的村子都找遍了，‘扎那’会不会没有来这边。” 穆欢听到这话，心里一沉。 她看着那些人身上的血迹，，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开口问那个会讲汉话的人：“你们杀了其他村子的人？” 那个人听了这话，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蒙古人，脸上有无法掩饰的心虚。 穆欢觉得这个动作足以说明一切。 她随即向文墨、小青、圆圆三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四人默契十足地分工，每人负责一个方向，迅速地围着那些人转了一圈。 她们身法奇快，蒙古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四人便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定。 紧接着，穆欢低声吩咐文泊进院子。 然后，她目光坚定地盯着那些蒙古人，高声喊道：“你们杀了我们的人，今日就不用走了。” 那些蒙古人听明白她的意思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用轻蔑的眼神看着穆欢等人，嘲讽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 然而，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就在这时，他们四周的马匹突然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 唯有中间的马安然未倒，但是也有些烦躁不安。 那些蒙古人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况显得有些慌张。 有人对着穆欢大吼：“你们敢使诈。” 穆欢冷冷道：“你们竟敢到大月来撒野，今日就得把命留下。” 话音未落，她手持长枪，几个飞步，枪尖直指那些还在马上的蒙古人。 小青也手持长枪紧随左右。 趁着慌乱，其他人的刀尖都对着敌人而去。 九个人面对六十个凶残的敌人毫无惧色。 文泊也并没有回去，拿着一把刀在后面杀敌。 咸宁侯府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一点功夫，伤不了敌人，自保还是没有问题。 蒙古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陆陆续续有人倒下。 他们也拿着弯刀疯狂的回击。 穆欢和小青配合默契，她们的枪法如疾风骤雨，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让敌人都下了马。 穆欢曾经研究过，蒙古鞑子马背上的功夫好，在平地上也一般，不过是比汉人力气大一些。 所以，先想办法让他们下马，再慢慢收拾。 战斗愈发激烈，鲜血四溅，喊杀声不绝于耳。 大家的身上也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但她们手中的武器舞动得越来越快。 蒙古人的数量虽然众多，但他们的攻击却渐渐失去了章法，变得混乱不堪。 而穆欢等人的配合却是天衣无缝，让敌人找不到任何破绽。 随着时间的推移，蒙古人的伤亡越来越大，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对手并不好对付。 然而此时，他们想要逃脱已经来不及，没有马怎么跑？ 两刻钟后，原本气势汹汹的蒙古人此时已经死伤惨重，六十个人仅仅只剩下十几个。 这时，一直处于战斗状态中的穆欢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些人。 虽然他们的着装完全相同，但从他们的站位来看，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向其中一人靠拢，并形成一种保护姿态。 她立刻意识到这个人就是敌人的首领。 于是，她停止手中的动作，转头对文泊说了几句话。 文泊心领神会，立即高声对那群蒙古人喊道：“只要你们将中间那个人杀掉，便让你们安全离开。” 然而，这些人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动摇，反而更加紧密地将中间的人包围起来，似乎没有听到文泊的喊话。 穆欢看着这群人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此人非同寻常，必须要活捉才行。 她让小白注意那个汉人，留他一条小命。 然后，她把长枪插在地上，迅速拔出自己的刀，与小青一同对付那个头领。 那人的功夫竟然相当不错，面对穆欢和小青的联手攻击，居然还有还手之力。 几个回合以后，小青突然猛地挥出一刀，那人手中的弯刀瞬间脱手飞出。 穆欢抓住这个机会，顺势一刀破开对方的铠甲。 她的刀尖精准地抵在那人的心窝。 那人这时才意识到死亡离自己如此近，他惊恐地喊道：“别杀我，可以让我父汗来赎我。” 听到这话，穆欢十分诧异，父汗，这人是蒙古首领的儿子？真不是一般人啊！ 她轻笑一声，嘲讽道：“哟，一个会说汉话的王子呢！” 小青指着那个所谓的王子破口大骂：“还以为你们这些蒙古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是肉体凡胎啊！也知道求饶啊！” 远远躲着的士兵目睹了这一幕，全都目瞪口呆，仿佛僵化了一般。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人就这样轻易地将高于自己数倍的蒙古人杀了，并活捉了两个。 不仅是他们，就连秦皓也震惊不已。 他早已见识过这个女人杀人如麻的狠劲，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对待敌人更是毫不手软。 他原本还准备派身边的随从去帮忙。 事实证明，别人根本不需要任何帮助。 惊讶的还有闻声而来的梁族长。 他也带着村里的壮汉躲在远处看了全过程。 心里的震惊不亚于那次看到乔冉浑身浴血仍然坚持奋战。 他已经知道穆欢是个女娃娃。 这女娃娃不但敢千里来寻舅父，还敢杀凶悍的蒙古鞑子。 一想到自己这个村子这么多男人还没有一个女娃娃有胆气。 不禁感到羞愧万分！ 这时，小白也把那个汉人捆好带了过来。 穆欢吩咐文墨和小白把两个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人带进去关起来。 然后她对着后面大喊：“军爷，你们出来吧！没有危险了，敌人已死。” 那一群士兵有些羞赧的走到穆欢的身边，也没了刚才上门寻人的气势。 穆欢并没有斥责他们临阵脱逃。 相反，她冷静地对带队的人说：“让你兄弟在这里清点整理这些尸体，你去河东大营请能主持大局的人过来。” 士兵队长疑惑地问：“请谁来。” 穆欢想到刚才那人喊“父汗”，便道：“请能做主的来。总兵不在，现在应该是副总兵吧！” 第285章 马匹留下备用 “现在是副总兵最大，此外还有一位侯爷到了。”士兵队长回道。 穆欢大喜过望，问道：“咸宁侯到了吗？” “我只知道有侯爷来了，但具体是谁并不清楚。就是他下了找人的命令。” “那就请这位老侯爷过来吧。” “我见不到这么大的官啊！而且我还要找人呢，这是军令。” 穆欢沉思片刻后说：“你不用找了，你要找的人就在我这里。 你领着我的人去兵营，你只要告诉他侯爷所在的位置即可。” 说完，她叫来了文墨，并将自己的令牌交给他：“文墨，你跟随这位军爷一起去找老侯爷，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他，请他拿主意。” 文墨当即牵出两匹马，两人瞬间便没了影子。 就在这时，梁族长带领着一些村民走了过来。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目光落在了穆欢等人身上。 梁族长激动地说：“你们辛苦了！今天中午我们杀羊给各位英雄驱寒。” 此刻，他也想开了，如果不是有这些人在这里，今日村子轻则被劫掠一空，重则全被屠杀。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日能活着全靠这些人。 别人女娃娃都不怕，自己村子里还有百十个汉子呢！ 就算以后会被杀，今天也得好好过。 穆欢没有客气，笑着回道：“梁族长，那我真是有口福了，早就听闻宁夏的羊肉汤鲜美得很，我正想尝尝呢！” 她觉得这寒冷的天气，大家一直风餐露宿，能喝碗羊肉汤也好，可以暖暖身子。 正当穆欢与梁族长交谈时，梁小宁和飞燕从屋里走了出来。 梁族长见状，不禁担忧地喊道：“小宁，赶紧回屋去，这里没什么可看的。” 穆欢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她温柔地对梁小宁说：“小宁别怕，去看看吧！坏人都死了！” 她觉得既然小宁是受了刺激生病，大夫现在也没有好办法，多刺激几下，说不定也是个法子。 梁小宁跟着飞燕向前走了几步，一抬头就看到满地的死人，瞬间抱头大叫起来。 穆欢见状，一声大喝：“梁小宁，看到坏人不要怕，去砍他们。” 说着便将自己手中的刀递过去。 梁小宁停止尖叫，直勾勾地看着穆欢的刀，半天不敢伸手去接。 穆欢再次鼓励道：“去，砍他们，他们杀了你的家人。” 听到这话，梁小宁好似突然想起了那个悲惨的场景，双眼变得通红，一把抢过穆欢手中的刀，对着地上的死尸便是一阵猛砍。 这一举动把那些清点尸体的小兵惊得目瞪口呆，他们随即纷纷后退，就怕一不小心被伤到。 这时，飞燕轻声问穆欢：“姑娘，这些马匹您还需要吗？” 梁族长闻言，脸上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 他叹息道：“这可都是上好的蒙古马啊！不仅跑得快，而且耐力也比我们的马好，非常值钱呢！” 穆欢听了梁族长的话后，对飞燕说：“先留下吧，也许以后会派上用场。” 接着，她又看向梁族长，问道：“既然这些马这么好，那之前的那些马呢？你又是如何处置它们的？” 梁族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压低声音道：“我让人赶去藏起来了，想等到风声过后，去别的地方换些银钱。” 穆欢觉得，这个村庄之所以比其他村庄富裕一些，可能与这位梁族长不无关系。 别看他表面上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但实际上内心很有盘算，竟然敢藏匿人和马匹。 她道：“不必再费心去其他地方出售了，直接卖给我就行。” 梁族长连忙挥手表示拒绝：“您和乔英雄可是我们村的大救星，我们怎么能收您的银子呢？您尽管拿走便是。” 穆欢没有坚持，只道：“梁族长，看来你懂马，你找一些人帮我把这些马养好。”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马。 梁族长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马，眉头微皱，疑惑地问：“这些马还能用吗？” 心里还在可惜，这得换多少银两啊！ 听了他这话，飞燕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 她轻轻打开瓶盖，将瓶口放在一匹马的鼻子前方，缓慢地绕了几圈。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倒在地上毫无动静的马匹竟然缓缓睁开了双眼，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一般。 随后，它慢慢地站起身来，显得有些迷茫，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看到这一幕，梁族长先是惊愕得合不拢嘴，紧接着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他激动地说：“行行行，我来安排。” 说完，他急忙招呼村里的汉子前来帮忙，让他们将这些马牵回各自家中饲养照料。 与此同时，梁小宁已经砍不动了，她疲惫不堪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穆欢大步走到她面前，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 她拿过梁小宁手中的刀，又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轻轻地擦去刀上的血迹。 一边擦拭一边问：“梁小宁，现在心里可好受些？” 梁小宁神情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穆欢见状，缓缓道：“你的亲人被杀，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都是坏人的错。 至于炕上躺着的那人，他的伤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一名将军，本来就应该上阵杀敌。所以，你不需要责怪自己。” 梁小宁抬头望着天空，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嘴里呢喃着：“我的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四哥、大姐、二姐、还有小侄儿，他们都死了。” 穆欢光是听着就心痛，她拉着梁小宁的手，安慰道：“那你更要好好活着，替他们好好活。” 梁小宁的眼角掉下一滴泪，她忙用手擦了，然后问：“您真的能救炕上的人吗？” 穆欢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他是我舅舅，他不会死的。” 梁小宁听到这样的回答，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她一脸认真地对穆欢说：“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给您杀一只羊吧！” 第286章 舅舅醒来 穆欢惊讶地问：“你敢杀羊？” 梁小宁摇摇头，“没杀过，见哥哥们杀过，应该不难。” 穆欢温声道：“小宁，你不用客气，你们族长说了中午杀羊给我们吃。” 梁小宁道：“那我明日再杀。”那架势表明一定要亲自为穆欢杀羊。 面对这个固执己见的女孩，穆欢感到有些无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明日等小宁炖羊肉。” 她心里暗暗叹气，这姑娘倔强得让人有些心疼。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惊叫声划破天际，将所有人的心弦都紧紧地揪住了。 穆欢听出是万大夫的声音，她心中猛地一紧，以为舅舅出了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冲进屋里。 飞燕也紧跟其后，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进了屋子。 万大夫看着两人进屋后，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大声说道：“乔冉醒了！” 穆欢有一刹那的呆滞，紧接着快步冲到炕边，定睛一看，果然看到舅舅的眼睛睁开了。 飞燕急忙上前搭上乔冉的脉。 万大夫面露喜色，语气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我已经替他诊过脉了，脉象比之前有力多了，乔冉活过来了。” 跟着进来的梁小宁恰巧听到这句话，泪水瞬间决堤。 她双腿一软，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放声大哭起来。 穆欢轻声问：“舅舅，你知道我是谁吗？” 飞燕忙出声提醒：“姑娘，舅老爷虽然醒了，但是这几日还不能说话，也无法动弹。”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然后，她对乔冉说：“舅舅，如果你能认出我来，就眨两下眼睛。” 飞燕和万大夫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乔冉。 只见乔冉真的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穆欢见状大喜，忙安慰道：“舅舅，您不用担心，虽然您现在看起来伤势很重，但只要好好调养，过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乔冉又眨了两下眼睛，表示自己明白穆欢的意思。 穆欢见状，放下心中安定，舅舅意识正常。 她接着说：“舅舅，这次李总兵受了伤，朝廷得知后，立刻派咸宁侯前来收拾这些可恶的蒙古鞑子。 我觉得在京城无事，便跟着咸宁侯一起来了。等您好了，我们一起杀蒙古鞑子。” 乔冉听着穆欢的话，扯了扯嘴角，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此时秦皓也被万大夫的尖叫引来的。 他不停地翻白眼。 这口是心非的女人，这么辛苦却说得好似来游山玩水一样。 这时，飞燕轻声对穆欢说：“姑娘，既然舅老爷已经醒过来了，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正准备给乔冉服下。 一旁的万大夫见状，急忙上前说道：“我来，我来。” 他接过药喂进乔冉口里，又喂了一些水，动作娴熟而迅速。 没过多久，药效发作，乔冉很快便沉沉睡去。 飞燕立刻开始施针，希望能够帮助乔冉更快恢复。 只见她手法娴熟，迅速而准确地将一根根银针插入乔冉的穴位之中。 万大夫聚精会神地看着飞燕的动作，他现在对这个小姑娘佩服得很。 如果不是飞燕不愿意，他都要拜这位小姑娘为师。 飞燕施针完毕，穆欢满脸喜色的出了屋子。 舅舅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 她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院子里此时非常热闹，梁族长带着人正在杀羊。 梁小宁的心情也明显好转，看到大家在杀羊，便自觉去灶房和面烙饼。 穆欢想起之前抓到的那两个俘虏，决定去问一下口供。 于是她缓步到关押他们的房间。 到了门外，她发现小青、小白和圆圆三个人都守在门外。 小白的几个兄弟和文泊则在屋内守着。 那场面，就算被俘的两人会飞天遁地，恐怕也难以逃脱。 穆欢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笑了起来。 她对几人说：“小青跟我进去审问，圆圆和小白，还有各位兄弟，你们先去休息一会。” 小白有些担忧地问：“真的没问题吗？” 穆欢点头道：“放心吧，这两个人跑不了。” 小白这才带着人离开。 两人进屋后，穆欢拿出一颗药丸。 小青见状，立刻伸手接过：“姑娘，给谁吃？” 两个俘虏听了小青的称呼，皆瞪大眼睛，齐声惊呼：“你竟然是女人！” 穆欢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不屑地回应：“女子又怎样？你们如今不还是我的阶下囚。” 当确定了抓住自己的人是一个女子时，那位蒙古王子顿时激动起来。 他急切地喊道：“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与我一同享受荣华富贵。” 听到这番话，穆欢不禁仰头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鄙夷。 “就你这样的，给我家夫君提鞋都不配。” 紧接着，她吩咐小青：“将这毒药喂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小青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将药丸塞进了蒙古王子的口中。 眨眼间，那人便沉沉睡去。 穆欢好整以暇的坐下，盯着那个汉人，语气平淡地说：“我看你也是汉人，便给你一次机会。 若是你敢有半句假话，那么你便和他同样的结局，一颗毒药送你下地府，正好去向那些无辜的村民赔罪。” 那汉人一脸惊恐的看向蒙古王子，见其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他哆哆嗦嗦回道：“您问吧！我一定如实相告。” 穆欢眼神冷漠的看着他，不急不缓地道：“先说说你是谁？再说说为何要助纣为虐，帮敌人残害自己的同胞？” 那人神情痛苦，痛哭流涕地讲述起自己的遭遇：“我真的没有办法，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啊！ 我叫王大壮，十三岁那年，我和姐姐一起被这些人掳走。 他们威胁我，如果不想让我的姐姐遭受侮辱，就必须听从他们的命令。 我没有别的选择，姐姐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所以我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我只是帮他们带路、问话之类的，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我不敢啊！” 第287章 一个对八个 穆欢和小青对视一眼。 小青问王大壮：“那你姐姐现在如何了？” 王大壮低下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我姐姐已经嫁给了蒙古人。” 小青气愤道：“所以，你们现在是蒙古人了，为蒙古人卖命。” 王大壮急忙道：“我们也只是为了活着。” 小青竟无言以对。 穆欢问：“王大壮，这个男人真的是王子吗？”说着指了指那个昏睡的男子。 王大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轻声说：“他是蒙古可汗的第七个儿子巴特尔。” 听到这话，穆欢心中不由大吃一惊。 大月的老皇帝一个儿子都没有，而蒙古的首领居然有七个儿子！ “这七个儿子都还活着吗？”她心怀侥幸地问，希望其他六个儿子都没能长大成人，只剩下眼前这个巴特尔。 然而，王大壮的回答却让她失望至极。 王大壮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都还活着，而且每个人都英勇善战。” 穆欢听后，眉头紧皱，孟煊一个人对上七个，好像很吃亏啊！ 小青见穆欢半晌没有反应，便开口问：“王大壮，你们为什么要来这梁家泉村？” 王大壮的目光闪烁着恐惧，低声回答：“我们来找八王子扎那。” 听到这话，穆欢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竟然还有一个老八？这些蒙古人究竟有多能生孩子啊！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问王大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找蒙古的八王子？” 王大壮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 然后，他才开始讲述：“前些日子，七王子和八王子打了个赌……”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 小青突然大声吼道：“什么赌？还不快说。” 王大壮被小青的吼声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穆欢。 然后，他才继续说道：“他们打赌比试谁杀的人更多，谁抢到的女人更多......” 穆欢和小青同时脸色剧变，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怎样的恶魔？竟然比赛杀人。 小青恶狠狠道：“你继续说。” 王大壮点点头，接着说道：“他们约定以三天为期限，然而，到了约定的那一天，却始终不见八王子与他的人出现。 七王子开始焦急，于是派人到各个村子寻找八王子的下落。 可是，找了半个月，依然没有找到人，七王子慌了，就亲自带人出来找。” 穆欢听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她语气冰冷地问：“你们到底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这附近的村民是不是已经惨遭你们的毒手？” 王大壮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恐惧和无奈。 他颤声道：“没有全都杀掉，有些村庄只要给我们一些财物，再送上几个女人，就不会遭到屠杀……” 穆欢听到“有些”二字，心中顿时一沉，哪里还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想必有许多村庄都已经遭受了不幸，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痛之情。 生在这边境之地，实在是太难了。 整日提心吊胆不说，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敌人掳走或杀害。 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继续追问：“那个八王子是自己失踪的，为什么七王子会如此紧张？” 王大壮回道：“因为蒙古可汗特别宠爱这个幼子。 而且打赌这个提议是七王子提出来的。 他担心因此受到可汗的责罚，所以才会如此焦急。” 穆欢心里暗自道：这个八王子多半就在舅舅杀的那批人里面。 如今七王子在这里，那么蒙古首领就只剩下六个儿子了。 她问：“王大壮，你去了蒙古这么久，对那里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吧。那几位王子，你知道多少？” 王大壮点头道：“我一直跟在七王子身边做事，听说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 穆欢微微点头，说道：“那你给我讲讲这些王子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王大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大王子阿日斯兰不仅精通文墨，武艺更是精湛。 他深得下面几个兄弟的爱戴。如今老可汗已经将许多事务交给大王子打理了。” 穆欢又问：“其他几位王子呢？” 王大壮回道：“我很少见到他们，只是偶尔从七王子口中得知，他们经常带领族人们外出征战。” 穆欢听后，再次拿出一颗药丸。 王大壮见状顿时惊恐万分，连忙摆手道：“别杀我，我说的全是真话啊！” 小青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嘴巴，强行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不一会儿，王大壮便陷入昏迷之中。 随后，穆欢和小青又开始审问七王子巴特尔。 两人的供词几乎一致，看来这个王大壮没有说谎。 蒙古首领的八个儿子非常团结。 尤其是那位被视为未来汗王的大王子，更是得到了其他七个兄弟的敬重和信服。 穆欢不禁深深地叹息，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别人家不仅儿子多，而且还如此团结。 自己这边呢！老皇帝只有两个弟弟，其中一位为了争夺皇位，还不择手段地杀了另外一位。 这两厢一对比，穆欢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大月再不堪，也是自己的国家啊！ 她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步，转了几圈后，想到一个主意。 让小青找来纸笔，又放开七王子被绑的手。 “给你的哥哥们写信，让他们来救你。” 七王子一脸疑惑地问：“你真的愿意放我离开吗？” 小青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怒声喝道：“叫你写就写，哪来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们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穆欢则笑眯眯地说：“你刚才不是还说你自己很值钱嘛！那就让他们用财物来赎你回去。” 小青马上开始帮七王子磨墨，同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七王子的求生欲望极强，他抓起毛笔，刷刷刷地写下了几封信。 他写完之后，穆欢将那些信纸拿起来看，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懂。 于是，她让小青把王大壮弄醒。 第288章 一条人命十两银子 王大壮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嘴里嘟囔着：“我竟然没死……” 小青见状，立刻警告道：“你要是敢不老实，马上就会没命。” 王大壮吓得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 穆欢将信纸递给王大壮，语气平淡地说：“你念念上面写的什么。” 王大壮接过信纸后，立刻开始朗读上面的内容。 信上写道：“二哥，小七和小八不幸被汉人抓住了，情况十分危急，请速速前来救命！” 其它的信件就是把二哥改成了三哥、四哥、五哥、六哥。 穆欢听完所有信件的内容后，眉头微皱。 她转头看向七王子，问道：“为何没有给你大哥写？” 七王子有些尴尬地回道：“我大哥平日里事务繁忙，需要协助父汗处理政务，根本无暇分身前来救我。” 穆欢再次追问：“那你为何要声称八王子也在此处？” 七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这样，哥哥们来得快些。” 穆欢心道：看来八王子更受宠，更得几位兄长的重视。 她接着对七王子说：“你再给你大哥写一封信。” 七王子无奈之下，只好又重新写了一封信。 穆欢让王大壮仔细阅读之后，确认是自己需要的内容，然后小心收好。 接着，她让小青给两人喂了毒药，确保他们能够继续沉睡。 当两人处理好，刚踏出房门时，穆欢立刻注意到了那些小兵们。 他们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炖的羊肉，仿佛饥饿已久。 回想起这些士兵在面对蒙古鞑子时纷纷躲藏的情景，穆欢心里就嫌弃得不行。 这样的士兵如何抵御外敌呢？ 她盯着几个小兵看了一会。 然后，她转头对小青说：“你去把那个小个子给我喊过来。” 小青点头，然后带着那小兵跑到穆欢面前。 随即，她又给穆欢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问。 小兵的眼睛还时不时地瞄向炖羊肉的大锅。 穆欢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难道这锅子还能跑了不成？ 她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 那小兵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地问：“小的……小的叫黄二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穆欢单刀直入地问：“你们为什么一看到蒙古人就躲？” 黄二狗听到这个问题，呆愣当场，连羊肉锅都不瞄了。 小青不耐烦地怒吼：“问你话呢！” 黄二狗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兄弟们，然后压低声音说：“怕死……” 穆欢微微蹙眉：“你们可是大月的士兵，你们有责任抵御外敌，为何会如此害怕？” 黄二狗在穆欢犀利目光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回答：“如果我们死了，家里人就没有人照顾了……” 穆欢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问：“你们的阵亡抚恤银子是多少？” 黄二蛋回答：“十两银子。” 穆欢接着问：“现在的月饷多少？” 黄二蛋如实回答：“一两五钱。” 穆欢感慨道：“确实啊！苟活个一年下来能得十八两银子，阵亡却只有区区十两。还是躲着些好啊！” 黄二蛋也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他为自己辩解：“主要是十两银子很多时候也不能兑现。只要我们还活着，家里人就还有希望和盼头。” 穆欢听完这番话，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这大月国是要亡的节奏啊！ 一条人命换十两银子还不能兑现！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用力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心中暗自思忖，舅舅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边关苦寒，如果不给足银两，谁又愿意真真卖命？ 听说那个杜巡抚挺正直的，他知不知道这事？ 这个责任到底在谁？ 一想到这些，穆欢就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裂，疼痛难忍。 她抬起头来，看见黄二蛋那双眼睛又快掉炖羊肉的锅里了。 可见平日里军营中的伙食肯定不太好。 她无奈地挥挥手，示意黄二蛋离开，看着这人头更痛。 这时，小青走到穆欢身后，问道：“姑娘，我帮你摁吧！”说着，她伸出双手，开始轻轻地按穆欢的头。 穆欢索性闭上眼睛让小青摁。 她问：“小青，看到这里的一切，感受如何？” 小青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种局面？”穆欢问。 小青想了一会，才道：“先收拾外敌，再对付那些不给银子的官员。” “小青说得对。不过，对于这些胆小的士兵，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给他们银子啊！无后顾之忧，总会勇敢些。” 穆欢笑着夸奖小青聪明。 片刻后，小青问：“姑娘，我们要上战场吗？” 穆欢沉默片刻后说：“我还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直到梁族长喊羊肉汤炖好了，让大家快去吃，两人这才停止了交谈。 穆欢笑着对小青说：“我感觉好多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众人不分彼此地围坐在一起品尝美味的羊肉。 梁族长还特意弄来了两坛酒，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碗。 穆欢站起身来，端着酒碗对大家说：“今天能够成功杀死那些可恶的鞑子，全靠大家齐心协力，我在此向大家表示敬意。” 说完，她先咕咕喝掉半碗酒，大家都跟着端碗畅饮。 那几个士兵却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自己没有出什么力，现在喝酒总觉得有些心虚。 穆欢注意到了他们的犹豫，连忙笑着说：“兄弟们，你们在这苦寒之地驻守也不容易，辛苦了！喝吧！” 接着，她又热情地招呼大家：“快尝尝这美味的羊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哦。” 她自己也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这宁夏的羊肉确实名不虚传，肥瘦适中，香而不腻，口感极佳。 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其中还夹杂着萝卜的清甜味，她觉得美味极了，忍不住喝了两碗。 第289章 老侯爷到了 就连一向挑剔的秦皓也难得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的嘴巴忙碌得几乎没时间说话，只顾着享受美食。 饭后，大家都去休息。 穆欢找来文泊，对他说道：“文泊，你先回去吧？ 我舅舅的伤势较重，目前还无法移动，所以我还得在这里待几天。” 文泊点了点头，回道：“行，我正好回去告诉我爹这个好消息。” 穆欢略作思索后，继续道：“你等一下，我写两封信，你带回去让你爹想办法送去京城。” 说完，她直接在厅堂桌上铺好纸张，开始写信。 首先，她给穆颜写了一封信，告知她舅舅已找到，让她不用担心。 接着，她又写了一封给文翼，因为这次有足够的时间，她把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详细交代了一下。 当她刚刚准备落款时，小青一阵风似的冲进来。 “姑娘，老侯爷来了！” 她话音未落，满身风雪的咸宁侯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穆欢刚起身，却被咸宁侯摆手制止：“免礼。” 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信纸，开口询问：“你这是在给翼儿写信？” 穆欢点头回道：“回老侯爷，是他要求的。” 咸宁侯听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那就拿过来吧，肯定会比你送快些。” 穆欢没有丝毫犹豫，顺手将信纸递给了咸宁侯，同时表达了感谢之意。 咸宁侯接过信收后，然后语气严肃地问道：“穆欢，你的人来说，你们成功击杀了数十名蒙古鞑子，此事是否属实？” 穆欢一脸认真的回道：“我们共杀了五十八个敌人，还生擒了两人。 根据他们的招供，其中一人乃是蒙古的七王子，另一人则是被他们抓去的汉人。” 咸宁侯听后，不禁惊叹：“竟然还生擒了一位王子！”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孙儿眼光好。 难怪老秦要来抢！ 穆欢点了点头，随后，她将七王子和八王子比赛杀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咸宁侯。 最后，她补充道：“那个八王子可能被舅舅杀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咸宁侯更加震惊。 “竟然还杀了一位王子！” 穆欢回道：“信息很吻合。” 咸宁侯了解清楚后，换了个话题。 他关心地问：“你舅舅现在如何？” 穆欢回答：“舅舅已经苏醒，但目前无法说话或移动。” 咸宁侯感慨道：“幸好没事，不然，以后我都无颜去见外祖父。” 穆欢没有隐瞒：“老侯爷，我舅舅伤势太重，大夫说以后不能上战场了。” 咸宁侯道：“活着就好。” 接着，穆欢又详细地向咸宁侯讲述了黄二蛋所说的情况。 最后，她道：“老侯爷，如果我们大月的士兵都这样，大月危矣！” 咸宁侯听完后，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我会彻查此事，并如实地向皇上禀报。” 穆欢紧接着又说起另一事：“老侯爷，这些蒙古人在我们大月境内如入无人之境，是否也该找找原因？” 咸宁侯长叹一口气：“穆欢，我已然开始着手调查此事。一些村庄被屠我也已经听说了。” 穆欢把紧要的事情说完，紧接就说自己的事。 她问：“老侯爷，不知可否给我一些兵？” 能够一举击杀五十八名敌人，并成功生擒两人。 自己这方还没有伤亡。 面对如此辉煌的战绩，咸宁侯此刻已经完全颠覆了女子不能征战沙场的固有观念。 他好奇地问：“你要兵马意欲何为？” 穆欢一脸认真地回答：“我舅舅需要在此处养伤，蒙古人在这里吃了亏，我担心他们会再次来袭！” 她见老侯爷半天没说话，以为老侯爷不愿意。 接着，她话锋一转：“要不我自己去招募，饷银我自己出，只要您应允就行。” 咸宁侯果断地说：“我把亲卫留下听从你的调遣。” 穆欢连连摆手拒绝：“万万不可，您的亲卫自然要跟随在您身边！” 一把年纪的老爷子最是需要保护，这可是文翼的祖父，要是有个闪失，那还得了。 况且，如今的宁夏可谓是一片混乱，如果有人企图阻止老爷子查明真相，使坏招怎么办？ 再说，舅舅现在也离不得人，一时半儿自己也不能离开。 这事可以慢慢来，不急！ 咸宁侯问：“真的不需要吗？” 他的心里也不踏实，蒙古人丢了两名王子，不知未来还会出什么乱子。 穆欢坚定地摇着头：“不需要，或许我舅舅过几天就可以回宁夏镇了。” 咸宁侯见状，没有再坚持，直接道：“那好吧，我把敌人的尸体和俘虏都带走，回去后给你请功。” 穆欢感激道谢。 功不功无所谓，倒是可以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朝臣瞧瞧，女将军不比男将军差。 那天皇帝老儿封自己做女将军的时候，那几个老臣震惊不屑的眼神，可还历历在目。 包括眼前这位老侯爷。 随后，他们一同出了院子。 此时，咸宁侯带来的士兵已经开始与负责清点尸体的小兵交接。 小青与文墨把七王子和王大壮也带出了院子。 穆欢看着两人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于是，她向咸宁侯请求：“老侯爷，请您将这个汉人留给我吧！我正好和他学学蒙古话。” 就在这时，秦皓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对着咸宁侯行了一礼：“秦皓见过老侯爷。” 咸宁侯瞪大了眼睛看着秦皓，惊讶地问：“秦家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皓恭敬地回答：“回侯爷，这是家父的命令，让我来边关历练。” 咸宁侯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秦老将军的用意。 他看向秦皓，语气严肃地说：“秦家小子，既然来了，就跟我去兵营历练吧！” 听到这话，秦皓哪里肯干。 虽然这里条件艰苦，但至少还有自由。 可要是去了兵营，每天苦哈哈的操练，那不是要人命嘛！ 他忙道：“老侯爷，家父让我跟着穆将军找人，我不敢违抗父命。” 咸宁侯心中暗骂：老秦真奸诈！ 然后，他又开始叹气。 第290章 多了十个兵 翼儿信誓旦旦地表示没问题，但刚才看那信上，穆欢对翼儿一句贴心的话都没有。 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翼儿啊？ 老侯爷哪里知道，穆欢因为要防着老皇帝，所以在信中只写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 秦皓害怕真的会被咸宁侯带到兵营去，忙回屋里待着。 穆欢再次询问：“老侯爷，把那个汉人留给我吧！” 咸宁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行，留给你，再把那十个兵也留给你，你就凑合着用吧。” 他指了指正在忙碌地搬运尸体的十个小兵，正是之前见到蒙古人就躲藏的那十个人。 穆欢心里暗暗叫苦，这些人留下来能做什么？ 要是推辞，会不会显得自己很不识好歹，说要兵还要挑三拣四。 就在这时，文泊整理好走了出来。 他看到咸宁侯，忙过来行礼。 咸宁侯听到他自报姓名是文泊，便知道他是自己府上的人，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 翼儿派人跟着，这个孙媳妇大致跑不了。 于是，他将那十个小兵叫到身边，首先询问了他们所属的兵营。 接着，他指着穆欢对他们说：“这位是朝廷派来的穆欢将军。 她可是我们大月的第一位女将军，以后你们跟着她，听她的命令。” 那群小兵听到这话，惊讶得合不拢嘴，这竟然是位将军，而且还是女将军！ 杀蒙古人不眨眼的人，竟然是位女子！ 咸宁侯宣布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文泊也回宁夏镇去了。 穆欢转身进院，留下那些小兵在院外发呆。 小青悄声问：“姑娘，这些人要如何杀敌？” 穆欢叹了口气：“暂且观察一下再作定夺。” 这时，黄二蛋率先回过神来。 他开口说道：“老大，我认为跟随这位穆将军相当不错，别看她是女人，她敢杀敌人，吃得还好。”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满脸愁苦地说：“我没有觉得跟随女将军不好，主要是我们给她的印象太差了。” 黄二蛋忙道：“老大，别担心，穆将军曾询问过我们为何见到敌人就躲避。 我已将缘由一五一十地向她道明，她没有怪我们，还请我们吃羊肉喝酒呢！” 其他几人也点头，表示自己也吃了羊肉喝了酒。 那个老大考虑了一下，然后对大家说：“那我们去和穆将军表表忠心，保证以后见到敌人不跑。” 九个小兵齐声应和道：“遵命。” 接着，十个人整齐划一的跑步进院子，并找到穆欢。 其中一人高声喊道：“报告将军，小旗谢家兴前来向您报到。” 穆欢正和小青说话呢！突然被这声音震了一下。 她想起舅舅还在睡觉，忙道：“小声些，你们找的那位将军需要休息。” 谢家兴立刻降低自己的音量：“将军，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穆欢看着面前的十个小兵，样子倒是有模有样，但是一想到他们之前的表现，就忍不住想皱眉。 她思忖片刻后，对众人道：“我们出去外面说。” 接着，她叫上小青、圆圆和小白一同走出院子。 穆欢注视着眼前站得笔直的人，如果不是见过他们怕死的一面，或许真会被他们的样子唬住。 她问：“你们可会骑射？” 谢家兴回道：“我们会射箭，不懂骑马。” 穆欢问：“会射箭，打过猎？” 谢家兴点头回道：“我们那里的男孩子都会打猎，都是从小跟着家里长辈学的。” 穆欢追问：“你们所有人都会吗？” 谢家兴回答：“是的，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穆欢笑着说道：“来自同一个地方，进了兵营还在一起，倒是难得。” 谢家兴的语气中有一丝抱怨：“我们是同一天入伍的。 本想去骑兵营，没想到最后却被分到了步兵营。这都过去五年了，我们还是在步兵营。” 穆欢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他们的心情。 “除了会射箭，你们还会其他的吗？” 谢家兴思考了许久，不太确定地说：“我们……跑得快。” 穆欢听后，点了点头：“挺好。” 谢家兴挠了挠头，解释道：“我是说真的，我们那里靠山，从小在山上跑，所以速度比较快。” 穆欢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们每人都可以选我们这里其中一个人较量，如果你们赢了，我就给你们二十两银子。”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的小青、小白以及圆圆。 以谢家兴为首的一群人听后，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穆欢。 二十两银子！那可是比他们一年的饷银还要多啊！ 特别是黄二蛋，激动得满脸通红。 因为太高兴了，都忘了这些人杀蒙古人的凶狠。 小青一听，就知道需要不少时间，她急忙进院子给穆欢搬来一把椅子。 周围渐渐的围过来一些看热闹的村民，那个梁族长也在内。 首先出来的是谢家兴，他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指了指小青。 穆欢笑了，小青的娃娃脸还是很有欺骗性。 小青觉得刀剑可不长眼，伤着人不好了。 于是她找来两根长木棍，递给谢家兴一根。 场上的两人你来我往，穆欢看得很认真。 谢家兴动作非常敏捷，看来平常操练还是下了功夫的。 不过与小青比，他还差的远。 半刻钟后，谢家兴手中的棍子脱落。 接下来是黄二蛋，他看了半晌指了指小白。 十个人里面，他个头最小，但也是最灵活的。 但是，他也只坚持了半刻钟。 后面的几个兵就在小青，圆圆，小白三人中轮着选，无一例外全都败下阵来，最多也只不过坚持半刻钟。 最后一个小兵看了半晌，把手指向穆欢。 谢家兴大吼：“林小树，你疯了吗？” 穆欢起身走到场地中央，嘴角含笑，目光落在林小树身上。 她问道：“你叫林小树，有几分把握能赢我？” 林小树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没有把握，但我觉得反正都打不赢，输给将军会更好看一些。” 穆欢听后不禁莞尔一笑，觉得他说的话不无道理，这个林小树倒是个有想法的人。 她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由你先出手吧。” 第291章 恩威并施 林小树毫不客气，握紧木棍，猛地朝穆欢戳去，却被穆欢轻易躲开。 他迅速转动手腕，用木棍的另一端再次向穆欢击去。 穆欢轻盈地向后退了几步，用自己的木棍挡住了攻击，紧接着顺势一刺一挑，使得是姜家枪法。 林小树手中的长棍瞬间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掉落在地上。 他成为了十名士兵中，落败最快的一个人。 林小树呆呆地望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心中懊恼不已。 还好看呢，完全是丢人现眼嘛！ 穆欢笑问：“林小树，感觉如何？” 林小树立刻回神，脸上露出钦佩之色，急忙抱拳行礼：“将军威武，小的心服口服。” 穆欢暗自道：就是特意让你尝尝这滋味，不然我这将军以后还怎么当！ 谢家兴随即带领着其余的人和林小树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向穆欢行礼。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穆欢看着他们，严肃地说：“你们现在还有机会选择，留下来或者回到原来的军营。 如果想回去，很简单，我自然会与老侯爷说明情况。 但如果决定留下来，就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不能临阵逃脱。”她的目光坚定而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十个人齐声道：“我等愿意留下来追随将军。”他们的声音坚定有力。 穆欢再次强调：“跟着我会比在军营里更加艰苦，你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谢家兴回答：“我不怕苦。”他的决心感染了其他人，大家纷纷表示不怕苦。 穆欢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小青说：“你去拿一百两银子出来，然后叫上文墨一起出来。” 小青得令后，如同一阵风般跑回院里。 紧接着，穆欢又对谢家兴等人说道：“虽然跟着我很危险，但是也有好处。 每月三两银子，并且会按时发放。若是不幸阵亡，抚恤银子给二十两。” 她话才说完，小青便捧着银子走了出来。 得到穆欢的示意后，小青将银子分发给了谢家兴等人，每人各分得十两银子。 谢家兴和他的兄弟们不明所以，皆望向穆欢。 大家心里都在想，这输了怎么还有银子拿？ 穆欢解释道：“你们不是担忧死后无法拿到银子么？ 这先给你们吃颗定心丸，日后可不许再贪生怕死。” 谢家兴等人立刻跪地行礼，齐声高呼：“谢将军，我等万死不辞。” 穆欢忙让他们起身，继续说道：“不必如此多礼，你们不懂骑术，我会派人教你们，同时还要加强练习弓箭。” 随后，她便吩咐文墨负责教授众人骑术。 梁族长站在人群里看了全过程，他主动请缨道：“那就由我带领大家去挑选马匹吧。” 文墨带着人随梁族长去选马，人群也逐渐散去。 这时，穆欢看向小青三人，一脸认真地说：“这十人练一练可用，需要置办什么由小白负责管理。 生活方面交给圆圆来打理，若是要用银子就找小青取。” 小白和圆圆听后连忙点头应下，表示明白。 等到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小青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您是不是要去找蒙古人啊？” 穆欢轻轻点了点头：“有这个打算，不过还得等等。” 小青又问：“那我们要不要再多找一些人帮忙？” 穆欢反问：“你觉得我们应该找多少人？” 小青思索片刻，开始盘算：“每人每月三两银子，一年就是三十六两。 如果找一百个人的话，每年就得花费三千六百两银子。 咱们带了那么多金子和银票，可以把它们全部换成银子。这样的话，养一千人也没问题。” 穆欢听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青的脑袋，轻声说道：“傻姑娘，养兵可是朝廷的事情。 私自养一千人的军队，难道就不怕被当成反贼吗？ 这十个人是老侯爷同意了的，可以算是我的亲兵，人数多了不好。 银子留着我们自己慢慢花不好吗？ 而且，账也不是你这样算的，人要吃饭，还要有马匹和武器，这些都需要银子。 尤其是养马，成本可不低。” 小青听后，双手一拍，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忘了还有其他开销。 那我们就不找那么多，找十个或者二十个应该没有问题吧？ 就算花费再多，几十个人我们还是养得起的呀。” 穆欢缓缓道：“不急，先把这些人练好，等我舅舅好了，再做打算。” 小青立刻回道：“听您的。” 梁小宁知道文墨正在带着人练习骑射。 她匆匆忙忙去找穆欢。 “我想去学。” 穆欢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姑娘心里恨透了蒙古人。 想学骑射也是想找蒙古人报仇。 她不忍心拒绝，便让小白带着小姑娘练。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两个大夫专门守着乔冉，时刻关注他的病情变化。 穆欢就让王大壮给自己讲蒙古那边的事。 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她都要知道。 顺便也学一些简单的蒙古话。 文墨则带领谢家兴十人起早贪黑地进行训练，努力提升他们的实力和技能。 小白也经常带着兄弟与他们一起训练。 累了就坐在一起交流，互相分享经验和故事。 两拨人在一起时，总是热闹非凡。 一方讲述着自己在兵营中如何吃苦受累。 另一方则自豪地说他们当年如何劫富济贫、行侠仗义。 这样的交流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密。 这日，训练完后，大家累瘫了躺在一起。 小白的兄弟为了给大家提提神，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过去的辉煌战绩。 一旁的黄二蛋听得入神，眼中满是羡慕之情。 他蓦地翻身起来，感叹道：“大哥，早知道当年我去投靠你，我家就需要接济。” 这时，穆欢和小青恰巧路过，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两人耳中。 穆欢扶额，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朝廷的兵居然会羡慕当贼的！ 小青则饶有兴致地看着黄二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她说：“我倒是觉得当山贼不好，抢山贼才有意思呢！” 第292章 京城风云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小青，满脸疑惑与惊讶。 黄二蛋更是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问：“小青姑娘，难道你抢过山贼？” 小青笑着点点头。 接着，她就把山贼进湾河村劫掠反被杀，最后山寨还被血洗的事讲了一遍。 她最后指了穆欢说道：“我们将军还因此得了皇上的赏赐，是一把宝刀。” 在场的人，除了穆欢和文墨，其他人都目瞪口呆。 小白的兄弟们不禁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还未遇上这样不要命的主，不然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黄二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喃喃自语道：“哎呀，原来当山贼这么危险啊！” 小青一脸认真地说：“也不一定，只要你不干坏事，还是不危险的。” 一旁的秦皓听到这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傻不傻啊！山贼不干坏事，难道还能去做利国利民的好事吗？ 他本不该在这里，可是整日待在屋里实在太无聊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这些人，看他们练习骑射，偶尔也会上去比试一番。 他虽然武艺不行，骑射还是会的。 现在练习得多，还精进不少。 和大家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听他们讲得多了。 才发现世上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 再加上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他才知道，原来有些人仅仅只是活着都非常不容易。 他的心境由此改变了许多。 现在的他也可以打个盘脚坐在尘土飞扬的地上，听大家说些粗俗的话，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 穆欢对着呆愣的众人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以后一半时间学习骑射，另一半时间学习破敌之道。” 谢家兴有些为难地说：“将军，我们都不认识字啊。” 穆欢说：“没关系，我可以讲给你们听。你们要抽出时间学习一些简单的字，至少要学会认识和写自己的名字。” 看着众人不以为意的神情，她又补了一句：“不然领月饷的时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她话音刚落，黄二蛋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高声道：“我学，我学。” 穆欢又道：“笔墨纸砚我来提供。” 这下子，众人对学习的兴趣一下子浓厚了许多。 与此同时，京城的文翼收到了祖父寄回的信件。 他拿出信纸，厚厚的一叠让他心中不禁感到一丝诧异，因为祖父向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他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仔细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文字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已经到了边关，见到了穆欢，一切都好。 然而，当翻到第二页时，文翼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竟然是阿欢的字迹，简直是意外之喜。 找到舅舅了！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尽管乔冉身受重伤，但是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而且，居然是万大夫救了他，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不然万大夫怎么正好就到了那苦寒之地呢？ 文翼看完信件心情非常好！ 原来，她们不仅成功找到了乔冉，还抓住了蒙古人的七王子。 看来自己的计划得加快了。 想到这里，他忙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信的内容非常简单：京城一切都好，马上就会有好消息，注意身体！ 盼早日归来！ 他觉得虽然现在两人相隔千里，但是团聚的日子不远了。 月光如水，穆欢在寂静的夜里也在思念着心上人。 她看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 京城的月亮是否也这样圆？ 阿笙的腿伤是否已经痊愈？ 还有曦儿和小九，也不知他们在宫里是否习惯？ 不知顾桓把事情办好没？ 小颜是否伤心难过？ 她哪里知道，顾桓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石家的人就找上门。 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是她小白兔的妹妹差点杀人。 顾桓吓得派人连夜把石家夫妇和石金宝连夜送回老家看管。 老皇帝收到咸宁侯的奏折时，心里十分高兴。 自己封的这位女将军真是太给自己长脸了。 她不仅成功找到了游击将军，还表现得出色，杀死了数十个敌人。 不止如此，还抓到一个蒙古王子。 这个消息让老皇帝兴奋不已。 正好镇远侯夫人的事传入了皇宫，他就把顾桓召去问话。 顾桓深知石金宝来闹的事情无法隐瞒，早已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然而，就在他准备老实交代的时候。 老皇帝突然将一份奏折递给了他：“顾爱卿，你看看。” 顾桓心里一惊，这么快就有人弹劾了？ 心里骂道：是那个吃饱饭没事干的御史？整日专门瞄着别人的家事。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奏折，开始仔细阅读。 当他看到穆欢二字时，知道这折子不是弹劾自己的。 但是，如果那个疯子闯了大祸，自己也脱不了关系啊！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随着他逐字逐句地读完奏折，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疯子不但没闯祸，还立了大功。 此时的顾桓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既然穆欢立功了，为什么皇上还要叫他来呢？ 他放慢速度慢慢又看了一遍奏折，确实没有写不好的事。 咸宁侯的字字句句皆是夸赞。 他恭恭敬敬地捧着奏折，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杀敌乃是好事，穆将军立下如此大功，实乃我朝之幸啊！” 老皇帝微微点头，终于开口道：“顾爱卿，你说朕赏赐什么好，正好可以振奋一下边关的将士们。” 这句话让顾桓心中一喜，这表示皇上已经认可了穆欢的功绩，并且有意要给予奖励。 他忙回道：“陛下无论赏赐什么，将士们都高兴。只要是来自陛下的恩赐，他们都会视为无上的荣耀。” 老皇帝沉思片刻后说道：“穆欢回朝再行封赏，现在先给边关送些美酒去。” 顾桓听了这话，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 虚惊一场，还得了疯子的最新消息，等回去讲给小东西听，她肯定会很高兴。 他忙道：“臣以为陛下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陛下英明！” 第293章 赏赐美人 正在顾桓神游之际，老皇帝突然开口问：“顾爱卿，朕听闻你家中夫人并非穆家人，此事可是真的？” 顾桓心中暗骂，不知道哪个长舌妇这么多事，老子自己不会说吗？ 接着，他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老皇帝讲了一遍，不敢有一点隐瞒。 老皇帝听后，不禁感叹：“顾爱卿，这样出身的人确实有些委屈你了。 不如朕重新给你找一位家世显赫的侯夫人，如今的夫人嘛，让她做妾。” 顾桓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跪地磕头：“陛下，您有所不知，自从臣前面的夫人病逝后，许多人都认为臣有克妻之命。 以至于五年里，无人敢将女儿嫁给臣。 是如今的夫人不嫌弃我，才嫁与我，臣怎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 说完，他还假惺惺地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那模样，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同时，他心中也在暗自琢磨，这穆欢刚刚才立了功，怎么皇上转头就要拿穆颜开刀呢？ 皇上啊，您能不能把心思放在朝政上啊！ 实在不行，去后宫努力一下也好啊，人家蒙古那么多王子，咱们一个都没有。 老皇帝看着眼前眼泪横飞的顾桓，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忍。 他语重心长地说：“顾爱卿，你身为侯爷，身份尊贵，怎能只守着那样一位女子过一生呢？” 顾桓一听这话，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棒打鸳鸯啊！ 他本想说穆欢极疼穆颜，她刚立功，就把穆颜降为小妾，会不会不太好？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本来是要撇清关系，这样一说不白费功夫了嘛！ 他咬咬牙，心一横，随即期期艾艾地说：“回陛下，臣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啊！这两年来，臣总是感觉自己有心无力……”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默默念叨着：穆颜啊，为了你，老子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你可得好好补偿我啊！ 他这番话一出，整个御书房顿时静的针落可闻。 老皇帝和何公公都被他如此直白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 顾桓见状，不停默念，一个生不出孩子，一个是太监，没事，他们不会笑自己。 老皇帝呆滞了片刻，急忙说道：“顾爱卿，你怎么不早说呢？朕可以让太医院的太医给你瞧瞧！” 顾桓有些难为情地回答：“回陛下，臣不想让别人知道，怕被人戳脊梁骨。臣已经偷偷找大夫瞧过了，但没什么用。” 对于一个一生都没有生出孩子的人来说，老皇帝感同身受。 此刻，他觉得顾桓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遭遇，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于是，他道：“既然如此，再给你娶个新夫人确实不太合适，毕竟穆颜已经为你生了两个孩子。” 听到这里，顾桓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 然而，老皇帝突然话锋一转，又道：“顾爱卿，朕赐你一位绝色佳人做你的妾室，你们多待在一起，说不定你的病症能不治而愈。” 顾桓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这可怎么推辞啊！ 既不让你对不起糟糠之妻，还让你享齐人之福。 老皇帝见他半晌没有回应，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悦地问：“顾爱卿，难道你不愿意？” 顾桓心中一惊，立刻回过神来。 若是此时表现出不情愿，恐怕会惹恼了老皇帝。 于是，他赶紧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臣只是一时太过高兴，有些没反应过来。多谢陛下赏赐，臣感激涕零。” 老皇帝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此刻，顾桓的内心简直无法用言语描述。 明明苦不堪言，还得满脸笑容领着美人回府。 他觉得今日回府的速度特别快，怎么眨眼间就到了自家大门口呢！ 他都还未想好该如何对穆颜说，心情很是沉重。 文翼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对身边的文涛说：“你去一趟宋氏医馆，将宋大夫请来。” 文涛领命而去，很快便来到了医馆。 当文涛说明来意后，宋大夫微微皱眉。 他知道穆欢和咸宁侯府之间平素有来往。 李大夫一直在给文公子治腿伤。 文家公子也在教导孩子们读书。 然而，对于他为何要找自己去，宋大夫感到十分困惑。 尽管如此，他还是拿起医药箱，跟随文涛一同前往咸宁侯府。 时隔两年，文翼再次见到宋大夫，不禁感慨万分。 如今的宋大夫头发已经半白。 虽然他早收到消息，知道宋大夫的头发是在春娘受伤时急白的，他心里仍然唏嘘不已。 宋大夫看文翼半晌没说话，疑惑地问：“不知文公子找在下来有何事？” 文翼笑道：“宋大夫，穆欢走之前曾对我说过，如果我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找您。 我现在有一事，希望能得到您和您娘子的帮助。” 宋大夫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随即道：“我可以，但是我家娘子不行啊！她有伤什么都做不了。” 文翼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放弃，而是继续说道：“现在穆颜需要帮助。” 宋大夫忙问：“她现在已经贵为侯夫人了，还需要什么帮助？” 文翼让他走近一些，轻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最后，他道：“既然顾侯爷这样说，那我们就帮他一下，否则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宋大夫听明白了，随即点了点头：“这个简单，我有这方面的药。” 文翼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让你家娘子给穆颜送去，让穆颜自己拿主意。” 宋大夫随即应道：“没问题，我现在回去就让我家娘子上侯府去。”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问：“文公子，穆欢走前真的有交代吗？” 文翼肯定地点头：“她说与春娘相识于微末，怀着小九时又得你夫妻二人精心照护，她很是信任您们。” 宋大夫听完，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脚步匆匆地赶回医馆。 第294章 受宠若惊 回到医馆，宋大夫便迫不及待地找到春娘，把她叫进房间，两人附耳低语良久。 春娘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夫妻俩一起出门，坐上马车直奔镇远侯府。 穆颜得知顾桓回府的消息，立刻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很快，一桌丰盛的菜肴摆在桌上，但顾桓却坐在那里，盯着饭菜看了半天，迟迟没有动筷。 穆颜见状，心中满是疑惑。 难道今天的饭菜不合他的口味？还是他身体不舒服？ 她细心地夹了一些顾桓平时喜欢吃的菜肴放入他的碗中。 顾桓这才回过神来，开始大口地吃饭。 他觉得，还是吃完饭再说，不然大家都没心情吃饭了。 穆颜看他恢复正常后，又给云辰夹起了菜。 桂花和菊花两姐妹给云浩喂专门的肉羹。 等到大家都吃饱喝足后，顾桓将孩子们打发出去玩。 接着，他牵着穆颜走进卧室。 待穆颜坐定，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夫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于你。” 穆颜见他愁眉不展，便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了？” 顾桓下定决心，毫不隐瞒地将整个事情从头至尾详细讲述了一遍。 最后，他还不忘为自己辩解：“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皇上硬要塞一个女人来府里。” 穆颜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石金宝的一番闹腾竟然给自己和顾桓惹来如此大的麻烦。 她顿时有些慌神。 那可是皇上赏赐的女人啊！ 难道自己要把顾桓让出去吗？ 要与另一位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心里这关过不去！ 虽然她并不贪恋侯夫人这个位置，但此时要是闹着和离，似乎又显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 主要这并不是顾桓的错，自己要哭要闹都没有立场。 顾桓察觉到穆颜铁青的脸色，便知道她气得不轻。 他忙安慰道：“夫人，请放心，我让老管家给她安排在偏僻的院子住着。 我不去见她，更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穆颜心中却暗自冷笑，今天不见，明天不见，难道能永远不见吗？ 万一哪天皇上问起来，是不是还得去见见！ 男人就是贪图新鲜的动物，哪天见色起意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还有反驳不得的理由，奉旨办事。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管家进来禀报：“夫人，外面有位自称春娘的娘子求见。” 穆颜一听是春娘，心中一喜。 她正好不想面对顾桓，便自己起身出去接人。 春娘一见穆颜，连忙行礼。 穆颜急忙拉住她的手，责怪道：“春娘，咱们不讲虚礼，来来来，我们坐下说。” 说着，她拉着春娘走进旁边的花厅。 见没有别人，春娘拿出一个小瓷瓶和一张小纸条，悄悄塞进穆颜的手里。 穆颜接过，心领神会地收起来。 随即，两人开始闲话家常，谈论一些日常琐事。 过了一会儿，春娘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辞。 穆颜有些不舍，说道：“春娘，再多坐一会儿吧。” 春娘笑着回答：“家里小子离不得人。” 穆颜只好点头答应，将她送到大门口。 看着夫妻俩上了马车离去，她才返回自己的院子。 春娘夫妻俩回家后。 宋大夫感慨：“春娘，穆欢很看重文翼啊！” 春娘问：“为何这样说？” 宋大夫：“她可不是话多的人，如果不是特别信任，不会把以前的事讲给文公子听。” 春娘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觉得很好。” 夫妻俩窃窃私语半宿。 穆颜偷偷看过纸条上的内容后，毫不犹豫地去自己院里的小厨房。 先把纸条扔进火里毁尸灭迹，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随后，她亲自动手为顾桓沏了一壶热茶端进屋里。 顾桓看着面前的茶盏，简直受宠若惊。 小东西这是被气糊涂了吗？ 这么快就忘记了皇帝赏赐女人的事？ 既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吵闹哭泣，反而还亲手沏茶。 穆颜见到顾桓的表情，笑着责备道：“侯爷怎么不喝茶呢？怕我下了毒害你呀？” 顾桓忙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然后深情地说：“就算夫人给我的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顾桓仔细观察着自己夫人的神情，发现她看起来一切正常，心里长吁一口气。 心情放松之后，他忍不住好奇地问：“宋娘子找你有什么事情？” 穆颜微笑着回答：“春娘说，姐姐在离开之前，嘱咐她每隔一段时间来看看我。” 顾桓这才想起穆欢的事还没说。 他马上喜气洋洋地说：“夫人，还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 穆颜问：“什么好消息？”蔫蔫的语气，很明显没什么兴趣。 顾桓缓缓道：“关于穆欢的。” 穆颜一下精神了，忙问：“姐姐来信了？” 顾桓道：“是边关上奏折了，信应该要慢一些。” 接着，他就把穆欢的丰功伟绩详细地说了一遍。 穆颜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惊叹声。 “舅舅找到了，真是太好了！” “姐姐实在太厉害，还抓到一位王子！” 最后，她问：“有没有说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顾桓一听到这个就头疼，那个疯子回来才是麻烦的开始。 这皇上赏的女人总不能给她当丫鬟吧！ 奏折上说乔冉重伤，她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这段时间慢慢想办法吧！ 穆颜见他没有反应，又问一次：“侯爷，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顾桓回道：“你别急，应该快了。” 穆颜听了穆欢的消息，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她对顾桓说：“侯爷，事已至此，躲也不是办法，今晚你还是去陈美人的院里吧！” 顾桓毫不犹豫道：“不必了，我陪着夫人。” 穆颜担忧地说：“要是皇上问起来该怎么办呢？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惹恼皇上。” 顾桓见自己的夫人如此善解人意，心中却感到一丝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要不我去坐一会儿，应付一下就回来？” 穆颜急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去和孩子一起睡就行。” 第295章 不矜持的女子 顾桓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他厉声道：“穆颜，你是不是又想逃跑？” 穆颜被吼得有些懵，反问：“我为什么要逃跑？ 就算要离开，我也要堂堂正正的离开，逃跑算怎么回事。” 顾桓提起以前的事情：“那一年你偷偷逃回淮安，让我好找。” 穆颜翻了个白眼：“我那时候可是拿着休书走的，怎么能算是逃跑呢？” 顾桓看到自家夫人那娇俏模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忍不住紧紧地搂住她不肯放手。 穆颜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忙拍打他的手臂，娇嗔道：“不像话，家里多了一人，你还不去和母亲说一下。” 顾桓听她这样说，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从得知穆颜并非穆欢的亲生妹妹，而且还有个胡搅蛮缠的弟弟之后，老母亲对穆颜的态度便开始不冷不热。 他实在无法理解老母亲的想法，同样都是农家女子，穆家和石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今，又发生这样的变故，不知母亲会是什么态度？ 没办法，还是得硬着头皮去。 他放开穆颜问：“夫人，要不你与我一同前去吧？” 穆颜却摇了摇头，表示拒绝：“算了，我就不过去了，你们母子二人正好可以说说贴心话。” 顾桓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顾老夫人的院子。 林嬷嬷见状，急忙上前斟茶。 顾老夫人看着儿子，关切地问：“桓儿，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顾桓深吸一口气，将皇上赏赐美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说完之后，他紧接着又道：“孩儿不知如何是好，还望母亲能给孩儿拿个主意。” 顾老夫人听完，神色平静如常，似乎并未被这个消息影响。 她轻轻抿了口茶，才缓缓道：“既然是皇上赏赐的人，那就安排个院子住着便是。” 顾桓想起穆颜的话，赶紧给自己媳妇表功：“穆颜让我晚上过去陈美人的院子。” 他知道老母亲以前休穆颜的理由就是善妒。 所以想告诉老母亲，穆颜现在改了。 顾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 她深知穆颜的性子，那可不是愿意心甘情愿与人分享丈夫的人。 顾桓继续道：“母亲，穆颜从小在穆家长大，她没有石家人身上的劣习。” 他见老母亲的态度没有软化，再接再励道：“穆欢说过，穆颜从小由她母亲悉心教导。 她母亲可是宁夏总兵姜源的小女儿，也算出自名门。” 这话让顾老夫人大吃一惊，她急忙问：“桓儿，你说穆欢是姜源的外孙女？” 顾桓虽然不明白老母亲为何如此激动，但他还是点头回道：“是的，母亲。” 停顿一下，他又接着说：“穆欢的母亲是姜源最小的女儿。 当年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去了淮安。穆颜那精湛的绣工就是她亲自教授的。” 听到这里，顾老夫人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桓儿，姜源的妻子与我同属一族，她是族里的大姐姐。” 顾桓愣住了，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瞬间石化。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不知所措。 顾老夫人继续说：“我记得我曾经跟穆欢提起过此事，可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她是姜源的外孙女呢？”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此时，顾桓还有什么不明白，疯子不说估计也是为了穆颜。 自己和穆颜差着辈呢！ 他忙道：“母亲，穆欢极其疼爱穆颜，她之所以没有透露身份，恐怕是因为我与穆颜之间的辈分差异。” 顾老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顾桓急忙提醒：“母亲，穆颜与穆家并无血缘关系。” 他现在又万分庆幸穆颜不是穆家的人。 顾老夫人点头道：“既然她不是穆家人就不影响，以后还是姓石吧！” 顾桓想起穆颜那时歇斯底里的样子就头疼。 他道：“母亲，要不我们等穆欢回来再说，总得让她先知晓，她那个脾气您也知道。” 现在也只有把事情推到那个疯子身上，让她回来再处理。 顾老夫人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当天晚上，顾桓带着林彦前往陈美人居住的院子。 他打算只坐一会就回去陪穆颜。 一见到顾桓进屋，陈美人立刻迎上前，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期待。 她伸手准备帮顾桓脱下外衣。 顾桓忙制止，这要是脱了衣服，哪里还说得清楚。 陈美人娇滴滴道：“侯爷，皇上可说了，让妾好好伺候您呢。”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妩媚和诱惑。 顾桓看着眼前这位身姿婀娜、眉目传情的女子，心里并无波澜。 陈美人见顾桓不为所动，伸出双手想搂他的脖子。 顾桓急忙后退了几步，与她保持距离。 心中暗骂：皇上这是哪里找来的女子，一点都不矜持。 陈美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伤心，一滴泪轻轻滑落。 “侯爷嫌弃妾身……”她轻声低语，语气中充满了哀怨和委屈。 顾桓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道：“本侯身体不适，无法享受美人的服侍，实在抱歉。”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他一边走还一边想，如果皇上真的那么无聊要问这个事。 那就是他赏赐的美人对自己没有作用。 穆颜刚刚上床，就见顾桓回屋了。 她还以为顾桓没去，提醒道：“侯爷，今晚不是去陈美人那里吗？” 顾桓回答：“去了啊！” 穆颜惊诧道：“你出去不过两刻钟就回来了。” 顾桓上床把她搂进怀里：“我要是出去久了，你真能睡着啊？” 穆颜乖乖躺在他怀里，轻哼一声：“我怎么睡不着。” 顾桓觉得这小东西就是口是心非。 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道：“今日去过了，我以后就不会去了，皇上那里我有对策。” 穆颜虽然心里有把握他干不了坏事。 但是顾桓这个自觉的态度还是让人感觉很舒心。 一激动，她仰头吻了一下顾桓，算是奖励。 顾桓很快便反客为主。 第296章 话不能乱说 他吻上红唇就不放，恨不得把穆颜给吞了。 片刻后，顾桓猛地放开怀中的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心里慌乱无比，老子不过是说胡话糊弄皇上的，怎么身体还真的出问题了呢？ 穆颜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看顾桓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有些心虚，一句话也不敢说。 顾桓有些泄气地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他决定起身去找宁大夫看看。 这可不是小事，哪个男人才三十多岁就开始废掉了？ 穆颜急忙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顾桓有些难为情：“我找宁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穆颜忙劝阻：“现在大半夜去找宁老，会不会动静有些大？ 要不还是等到白天再去问，这样也不会太显眼。” 顾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从了穆颜的建议，重新躺下。 他万分沮丧地说：“有些话真是不能乱说啊，我只是随便那么一说……”接着便是不停地叹气声。 穆颜对这事心知肚明，她知道顾桓的身体没事。 她安慰道：“你别太在意，或许是最近太过劳累，休息一下就好呢！” 此时的顾桓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满心焦虑。 抱着媳妇只能看着的滋味不是谁能懂的。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沉浸在自我怀疑和不安之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太阳还未升起，顾桓便迫不及待地起身，甚至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一口，径直前去找宁大夫。 宁大夫见顾桓的样子，以为他病了，马上为他诊脉。 片刻后，他有些不解地说：“侯爷，从脉象来看，您的身体并无大碍！” 顾桓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将自己的症状悄悄告诉了宁大夫。 宁大夫听完后，示意顾桓伸出手，再次仔细地为他把了一次脉。 过了一会儿，宁大夫皱起眉头说：“侯爷，您除了有些虚火上升外，老夫实在看不出有其他问题。” 看顾桓仍然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样子，宁大夫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建议道：“要不，我给您开几副药喝喝看吧！” 顾桓心里很崩溃，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从此开始了喝补药的日子。 穆颜心中着实有些不忍，同时也担心顾桓药喝多了身体真出问题，悄悄把补药换成了强筋健体的药。 她也没料到顾桓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 本来只需要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的。 她现在也很烦恼！ 不止要操心顾桓，还要忍受那个陈美人。 虽然顾桓不去她那里，但是她总是到花园里溜达，找机会巧遇顾桓。 穆颜觉得这美人实在太讨厌了，可是又不能随便弄走。 她思考良久，决定向顾老夫人求助。 “母亲，我实在不愿侯爷有别的女人，请母亲帮帮我。” 顾老夫人微微掀起眼皮，凝视着眼前跪着的女子。 她认为这才是正常的表现，世间又有哪个女子甘愿与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只可惜，这个世道并不允许女子有这样的想法。 与此同时，她也不禁想起往昔自己面对那些小妾的心酸。 穆颜紧接着呈上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那支宝石金簪。 顾老夫人打开盒子，看到是自己的金簪，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上面。 她轻声问：“这是穆欢给你的吧！” 穆颜低头说：“姐姐当年并不知道这是您的东西。 后来被我认出来后，她就把这金簪给了我。 姐姐说，既然是一家人，再收谢礼不妥，让我还给您。”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侯爷得知此事后，让我暂且保管，他怕您睹物思人。” 顾老夫人轻轻关上盒子，将它递给身旁的林嬷嬷。 她看着穆颜问：“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把它拿出来呢？” 穆颜恭敬地回答：“说来也不怕母亲笑话，想请您帮忙又实在拿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 思来想去，觉得没有任何东西比这金簪更能表达我的诚意。” 顾老夫人盯着穆颜看了半晌，才说：“穆颜，你有个好丈夫，还有个好姐姐。你要珍惜！” 穆颜笑着说道：“儿媳还有个好母亲。侯爷说您是世上最好的母亲。” 顾老夫人微微点头：“你起来吧！让那个陈美人来佛堂陪我，从今天起，你和桓儿不必再来请安了。” 穆颜连忙磕头道谢：“谢谢母亲的成全。” 她也是在赌，姐姐说过，这老太太心肠软，适当的时候要示弱。 只要拖到姐姐从边关回来，到时候请姐姐拿主意。 顾老夫人看着穆颜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感慨。 她对林嬷嬷说：“这人终于把桓儿放在心上了啊！” 林嬷嬷笑着回应：“老夫人这下可以放心了。” 顾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问：“你在淮安陪着她生了两个孩子，觉得她如何？” 林嬷嬷恭敬地回答：“侯夫人对侯爷体贴入微，待我们下人也很宽厚。” 紧接着，她详细讲述了在淮安与穆颜相处的点点滴滴。 最后，她补充道：“侯夫人时常说侯爷如此优秀，都是因为老夫人您教导有方。” 顾老夫人不太相信，质疑道：“她一怒之下回了淮安还能说我的好话？” 林嬷嬷忙解释：“当时侯夫人说，每个人所处的立场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就不同。 如果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她为了云辰也会和您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 顾老夫人欣慰的点头：“她做了母亲后确实不一样了！” …… 文泊又来了梁家泉村。 他带来很多食物和药材，还有一封信。 穆欢知道一定是裴笙的来信，她迫不及待的打开。 看到信上所说的好消息，她不禁感到困惑。 心里暗自猜测，京城的什么好消息？ 难道皇帝老儿要放曦儿和小九出宫了吗？ 亦或是献王要死了？ 就在她猜想各种可能的时候。 炕上的乔冉轻轻唤了一声：“欢丫头。” 穆欢猛地回头，迅速扑到炕边，眼睛紧紧盯着乔冉，问道：“舅舅，您在叫我？” 一旁的万大夫和飞燕也面露惊喜之色，纷纷围拢过来盯着乔冉。 第297章 舅甥对话 尽管乔冉的声音略显沙哑，但他已经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缓缓道：“我没事，你外祖父不同意，所以我又回来了。” 穆欢拼命地点头，激动地说：“对对对，外祖父知道我们需要您，所以大发慈悲让您回来。” 乔冉转头看向万大夫：“感谢老先生的救命之恩。” 万大夫笑眯眯地回应：“你能醒来多亏了飞燕，如果不是她，你也醒不过来。” 乔冉又看向飞燕，眼中满是感激之情：“谢谢飞燕姑娘。” 飞燕听了，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急忙摆手道：“舅老爷，您太客气了！我真的不敢居功，是您的英雄事迹感动了老天爷。” 穆欢笑着说：“舅舅，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您快快好起来再慢慢感谢。” 万大夫和飞燕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穆欢忽然想起一事，她好奇地问：“舅舅，听说您当时受了伤，明知没有生还的可能，怎么还要对上那些蒙古人？” 乔冉笑了，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穆欢啊，我还活着，这就说明村子里的百姓都平安无事，我很高兴。”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道：“当年鞑子屠杀我们村子的时候，是父亲从天而降救了我。 所以，当我听说有蒙古鞑子进村时，我没有犹豫。” 穆欢的鼻子微微发酸，眼眶湿润。 原来侠肝义胆，英勇无畏也是可以传承的。 她轻声道：“外祖父一定会以您为傲的。” 乔冉笑道：“争取不堕姜家威名。” 穆欢又问：“舅舅，李总兵遇袭，您是不是在场？” 乔冉收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缓缓道：“当时，李总兵身受重伤，被亲兵救走。 我带领士兵们奋力抵挡，最后，敌我双方都伤亡惨重。 当我方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敌方也只剩下两个人。 其中一人高呼着‘六王子快走’，然后拼尽全力拦住我。 等我杀死那人再去追赶那个六王子，就追来了这个方向。” 乔冉苦笑一声，继续说：“后面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 穆欢微微皱眉：“六王子，看来蒙古人这些王子很喜欢来我们大月啊！他们竟然敢杀总兵，真是胆大包天。” 乔冉笑了笑，说道：“你不是成功活捉了蒙古的七王子吗？” 穆欢笑了：“舅舅，您也不吃亏，虽然让六王子逃脱了，但却成功击杀了八王子。” 舅甥俩不禁相视一笑。 穆欢并不想让舅舅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会不利于他的恢复。 于是，她灿烂一笑：“舅舅，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现在可是将军了哦！” 乔冉不禁感叹：“咱家穆欢真是了不起啊！” 随后，穆欢又挑选了一些令人愉快的事情与舅舅分享。 比如，曦儿读书非常刻苦，小九的枪法已经练得有模有样。 此外，孟煊深得皇上喜爱，苏阳还成为了他的贴身侍卫等等。 就这样，一直讲一些美好的事，直到乔冉再次入睡。 她才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 此刻，她的脑海思绪万千。 那蒙古人的六王子竟然胆敢劫杀总兵，这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纯属巧合？ 难道他们想要大举攻打大月吗？ 如果是的话，边关的将士们能否抵挡敌人的进攻？ 老侯爷可只带了几千人！ 现在，只能希望蒙古六王子在遭受重创后，还没来得及了解大月边关的虚实，不要这么快来犯！ 她缓缓走出院子，绕着村子漫步前行，偶尔能听到父母责骂孩子的声音。 如果战火燃起，首当其冲是边关的士兵，接着就是这些百姓。 一想到血流成河的场面，她感觉双脚似有千斤重，忙扶住道旁的树。 小青一直紧跟在穆欢身后，见她突然不走了，还靠在树上。心里大吃一惊，随即飞身上前。 \"姑娘，您是不是身体不适？\" 穆欢轻轻摇头：\"我没事。\" 她缓了缓，调整了一下呼吸，与小青一同慢慢地往回走。 一进屋，就看到文泊、飞燕、万大夫几个人正在整理药材。 她把飞燕叫到一旁，轻声问：\"能不能多制作一些毒药？\" 飞燕问：“什么样的？” 穆欢简洁明了地说：“能放倒敌人就行。” “我们不是带了很多吗？”飞燕不解地问。 “再弄一些。”穆欢轻声说道。 “行，现在舅老爷好多了，万大夫守着就行，我有时间。”飞燕笑着点头应道。 “飞燕，你看我舅舅什么时候可以回宁夏镇？”穆欢觉得舅舅还是回宁夏镇好一些，至少那里的围墙很坚固。 飞燕思考片刻后回答：“我觉得再过几天应该没问题。” 穆欢点了点头，打算去弄一辆舒适一点的马车，以便舅舅在路上能够舒服些。 既然打算离开，总得去交代一下。 她先问了梁小宁的打算，小姑娘表示要随她去。 接着，她又去找梁族长说明情况。 梁族长有些不舍，这些人住在这里，让人感觉很安全。 穆欢笑道：“梁族长，我还要回来，我的马还养在你这里呢！” 听到这话，梁族长表示会好好照顾穆欢的马匹，并期待她的归来。 穆欢让小青拿出二百两银子给梁族长。 “马儿要吃草料，辛苦梁族长了。” 梁族长推辞了几下，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收下了这笔银子。 穆欢又问：“梁族长，如果蒙古人大举来攻打边关，您们可有安全的地方躲避？” 梁族长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大惊失色：“真的要打仗了吗？” 穆欢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假设一下而已，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梁族长松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如果只是短暂躲几天还可以，哪里可以长久待啊？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穆欢见梁族长如此担忧，便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转移话题。 “梁小宁想跟我们一起离开，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梁族长叹了口气，说道：“您愿意收留她再好不过，她留在这里整日想着那些死去的家人，迟早会疯的。” 第298章 天大的好消息 穆欢点了点头，然后说：“那我就把她带走吧，等她恢复了，再让她回来探望您。” 与梁族长辞别后，穆欢和小青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后，又去看了看大家的训练情况。 她问：“大家练得怎么样？” 文墨回道：“一切顺利，没有问题。” 穆欢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文墨，我打算先将我舅舅送回宁夏镇，你们就继续留在这里训练。” 文墨听了这话，微微皱眉，有些为难地说：“少夫人，我的任务是保护您。” 穆欢道：“文墨，我只是送人回去，有什么危险？” 正在这时，村东头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大家皆是一惊。 穆欢担心又是蒙古人来袭，急忙翻身上了旁边的马。 文墨和小青也迅速跟上。 三人疾驰至村头，定睛一看，只见远处有两匹马正朝着他们飞奔而来，马上的人身着大月的军服。 穆欢便勒住缰绳，耐心等待二人靠近。 来人见到穆欢，高声喊道：“穆将军，我来送酒！” 穆欢仔细一瞧，发现来人是老侯爷的侍卫，姓钱，前几日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这时候来送酒，老侯爷是怎么想的。 她问：“钱大哥，怎么回事啊？” 钱侍卫回答：“穆将军，这是皇上赏赐的美酒，老侯爷特意让我给您送一坛来。” 听他这样说，几人都纷纷下马。 钱侍卫随即取出一坛酒，递给穆欢。 接着，他又拿出一封信。 穆欢忙把酒坛递给小青，接过信，随即把信拆开。 心中还暗自嘀咕：裴笙的信前几天才到，这么快又写信来了？ 带着疑惑，她展开信纸，上面只简单地写了几个字——皇上已立孟煊为太子。 不是裴笙的字迹，应是老侯爷写的。 看到这句话，穆欢心里十分震惊，随即恍然大悟，这应就是裴笙先前说的好消息！ 太子之位一旦确立，等皇帝老儿驾崩之后，孟煊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献王若是胆敢谋逆，那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皇帝老儿胆敢对裴笙或者孩子们不利，就可以毫不犹豫地送他去与先皇团聚。 这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用担心以后浪迹天涯了。 得赶紧给顾桓去封信，让他停止计划。 不会牵连到他们，就不用让小颜伤心了。 接着，她又想，这孟煊当上了太子，该送点什么好呢？ 金银财宝他并不稀罕。 要不干脆去抓个蒙古王子来？ 这样一来，蒙古王子就只剩下五个了。 最好一个一个全抓了，让蒙古老汗王也没有儿子可用。 穆欢现在心情极好，她觉得要是蒙古人没有王子，应该也伤脑筋。 一想到这里，她就跃跃欲试。 迫不及待想要付诸行动。 还有七王子写的那些信呢！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就在这一瞬间，穆欢脑海中已经想到要如何去抓人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大家还都站在村头。 于是她忙邀请钱侍卫进屋休息，但钱侍卫却表示还要回去复命，不能久留。 穆欢也没有过多挽留他们。 给两人一人一锭银子。 “辛苦大哥了，买酒驱寒。” 等两个人离开后，穆欢直奔训练场找梁小宁。 “小宁，今天杀一只羊吧，朝廷赐了美酒，我们要好好庆贺一下。” 听到她这话，黄二蛋兴奋地大喊：“又能吃到肉啦！还有美酒。” 穆欢笑眯眯道：“没错，可是皇上赏赐的酒，大家一起尝尝。” 梁小宁听完后立刻跑回家，从羊圈里牵出一只肥美的羊。 这时，穆欢对其他人说：“今天就不再训练了，你们都去帮帮小宁的忙。” 众人一听，高兴坏了，一窝蜂的涌进院子。 穆欢走在最后面，她一进去，就看到正在看热闹的王大壮。 于是招手将他喊到一边：“王大壮，你把蒙古那边的地形图给我画一下。” 听到这话，王大壮苦着脸说：“我不会画呀。” 穆欢皱了皱眉，继续说：“你先想一想，画个大概出来，等一会，你说我来画。” 王大壮还想再说，被一旁的小青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他立刻闭上了嘴。 他可不想再被绑着，不得自由。 无奈之下，他只好拿起笔，在纸上开始艰难地描绘。 穆欢这才抽出时间进屋对乔冉说这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 她激动地说：“舅舅，孟煊已经是太子了！” 乔冉听后，脸上也露出笑容，开心地回应：“太好了！” 穆欢接着说：“您可还做个他的骑射师父呢！” 乔冉笑着点点头，然后认真地叮嘱：“穆欢，从现在起，要牢记君臣有别，你在说话时一定要多加注意。” 穆欢郑重地点头：“谢舅舅提醒，一定谨记在心。” 接着，她又说：“舅舅，我们回宁夏养伤吧？” 乔冉点头同意：“老林该急坏了。” 穆欢忙道：“舅舅放心，我让人给林伯送了消息。” 准备功夫已做好，就等着乔冉的情况再好一点就动身。 梁小宁手脚麻利，加上又有很多人帮忙。 很快，羊肉便炖好了。 穆欢看着一坛酒，心里琢磨，这么多人怎么够喝啊！ 于是，她又让梁族长拿来一坛。 这羊肉炖好了，没有酒多不好啊！ 她先把赏赐的酒给每人倒了一点：“兄弟们，皇上赏赐的酒只有一坛，我们都尝尝味，这里梁族长另外还拿来一大坛，管够。” 大家纷纷表示感谢。 秦皓浅尝一口，随即赞道：“汾酒，真是贡品！” 穆欢也跟着喝了一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不禁疑惑道：“都一个味道啊！” 小青也点头附和。 秦皓见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真是牛嚼牡丹啊！” 耳尖的穆欢听到他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心中暗道：牛有牡丹吃，那也是一头幸福的牛！ 今日，她心情好不和这花蝴蝶计较。 她是真的高兴，不知不觉就多喝了一碗酒。 酒下肚后，心里突然间又特别的难受。 第299章 如临大敌 就在这一瞬间，她特别特别希望裴笙能在身边，不需要言语，静静待片刻就好。 不能想，绝对不能想，只要一想起来，就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双翅膀像鸟儿一样飞回去。 穆欢轻笑一声，自嘲般摇了摇头，随即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试图将这股思绪压下去。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在院子里缓缓地漫步一圈，让自己的脑袋稍稍清醒一些。 待心情平复后，她便抓住王大壮，两人开始认真地绘制地形图。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先把舅舅送去宁夏镇的家里，然后马上去找老侯爷，看看是否有需要自己出力的地方。 事得赶紧做，想回家了啊！ 三天后的清晨，天还未亮，一行人便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 因为文墨坚持要跟着一起走，穆欢索性就让大家跟着她一起回去，反正接下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也没有时间练了。 她细心地在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棉被，免得路上颠簸影响舅舅的伤势。 文墨小心地将乔冉抱到马车里躺好。 一行人就这样缓慢地向宁夏镇出发。 由于要顾及乔冉的伤势，他们不敢走太快，一路走走停停，花费了整整三个时辰才抵达。 看到乔冉回来了，还能喘气，林伯高兴坏了，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林大娘不一样，看到乔冉一身伤回来，心疼得直抹眼泪。 穆欢将舅舅妥善安置后，向他详细说明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舅舅，您就在家里好好养伤，飞燕和万大夫会留下来照顾您。我准备去找老侯爷。\" 乔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去吧！不用担心我。\" 考虑到宁夏镇较为安全，穆欢决定将梁小宁也留在家里。 梁小宁得知乔冉也在这里，并没有反对。 穆欢想了一会，让谢家兴他们商议一下，留下两人守着，万一有什么状况，有两个大男人在家也好一些。 随后，她带着飞燕一同前往回春堂。 见到文十二和文十三，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大夫，如果她需要药材，你们提供一下。\" 接着，她又补充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拜托你们能帮忙照看一下我舅舅。\" 文十二和文十三齐声回答：\"穆将军请放心。\" 他们已经从文泊口中知道眼前之人是位女子，而且还是一位将军。 返回的路上，穆欢细细交代飞燕，如无必要就在姜宅待着。 飞燕知道穆欢不方便带着自己，就没有嚷着要去。 帮不上忙，就尽量不拖后腿。 “姑娘，您放心去忙，我乖乖在这里等您。” 穆欢点点头：“好，等我办完事回来，就带你出城去转转。” 等她回去时，大家都准备好了。 来时十人，现在飞燕不去，加了一个王大壮，仍然是十个人。 谢家兴留下两人，还有八人。 所以一共十八骑疾驰而去，直奔河东大营。 当然后面的秦皓和他的随从不算在内。 听到穆欢到来的消息，咸宁侯立刻让人带她进来。 穆欢一路走来，看到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心中不禁感到困惑。 不是刚立了太子吗？ 大月有储君了！怎么说也是好事吧！ 怎么这些人脸上一丝喜色也无？ 当她走进议事大厅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主位上的两个人。 一位是咸宁侯，另一位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武将。 左右两边还坐着许多将士，似乎正在商讨重要的事情。 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严肃。 咸宁侯见到穆欢进来，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他指着穆欢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皇上亲封的诛恶将军穆欢。正是她抓住了蒙古的七王子。” 接着，他又逐一为穆欢介绍在座的各位将士。 原来，坐在主位上的另一位是三边总督苏祎，也就是献王妃周姝的表哥。 前些日子一直病着，现在是拖着病体前来。 穆欢不禁多看了这人几眼。 心里暗暗思忖，有黄二蛋那样的士兵，这苏祎是不是该负主要责任？ 她面上不显，只是抱拳行礼，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将士们那探究的神情。 看吧看吧！老娘五官端正，还怕你们看不成！ 咸宁侯见穆欢如此镇定自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指着最末尾的一个位置说道：“穆将军，请坐。” 穆欢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坐下，正想听听这些人在讨论什么。 紧接着，议事大厅里再次响起了热烈的讨论声。 穆欢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才明白为何大家的脸色会如此难看。 原来，据探子回报，蒙古人已经集结三万大军，正朝宁夏进发。 看来之前那个六王子确实是来打探虚实的。 咸宁侯皱着眉头，语气沉重地说：“如果他们所有兵力一起来攻打我们一处，或许我们还能应对。 但最怕的是他们将兵力分成几股，这样我们就难以判断该集中力量防守何处。” 苏总督紧接着问：“眼下我们该如何做？各位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全场陷入了一片沉默，无人接话。 这时，穆欢小心翼翼地问：“蒙古人总让我们的边境不安宁，为何我们不能一举消除这个心腹大患呢？” 她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眼里还带着嘲讽。 那意思就是，果然是女子，真不知天高地厚。 穆欢无视众人像看傻瓜一样的目光，继续问：“难道，我们还打不过三万人吗？” 据她所知，光宁夏就不止三万兵力。而且，老侯爷还带来了三千精锐。 此外，还有苏总督，他从固原过来，难道没带精兵强将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屑回答。 众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咸宁侯询问过苏祎以后，挥挥手示意大家先去吃饭。 他自己则带着穆欢离开了议事大厅。 在路上，穆欢忍不住问：“老侯爷，我们真的打不赢吗？” 咸宁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着。 穆欢见状，停下脚步，焦急地问：“我们这里的士兵不少啊！为何打不过？” 第300章 准备贺礼 见穆欢如此执着，咸宁侯终于开口解释。 “实际上，我们的士兵人数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多，能实际参战人数就更少。 此外，河东河西的战线过长，防守也需要兵力，能够调集的兵力就有限。 而蒙古人的优势在于他们身材矫健，擅长骑马作战。 他们行动迅速，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月的一个营或一个堡的人数并不多，等到救援部队赶到时，他们早已带着财物撤离了。所以……” 穆欢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这些蒙古人简直把大月当成了他们随意取用的钱袋子，想什么时候来拿就什么时候来拿！ 实在是太猖狂了！ 她愤愤不平道：“既然正面打不赢，那派一支队伍去偷袭他们的王庭。 能抢则抢，不能抢就放火烧，迫使他们撤回。 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说完，她从怀中取出这几日精心绘制的地图，递到咸宁侯面前。 咸宁侯接过地图仔细查看，发现上面标注得极为详尽。 他缓缓道：“谈何容易，蒙古老汗王和他的几个儿子都是勇猛善战之辈。尤其是老汗王力大无穷，我儿就是被他所伤。” 穆欢知道老侯爷就一个儿子，也就是文翼的父亲。 她问：“文翼是否一直想要杀死这个蒙古老汗王为父报仇？” 咸宁侯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伤：“翼儿在腿部未受重伤之前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如今……唉……！” 穆欢刚想说文翼的腿伤不是好了吗？但她马上制止了自己。 她又问：“不知此次蒙古人是由哪位王子挂帅？” 咸宁侯道：“根据探子回报，是老汗王亲自率领二王子和三王子前来。” 听到这个消息，穆欢心中开始盘算。 老汗王带领老二和老三出征，而舅舅曾说过老六受伤，那么留在王庭的只有老大、老四和老五。 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表示：“老侯爷，我愿意带队去攻打蒙古王庭。” 咸宁侯却瞪大了眼睛，大声斥责：“哪里需要你一个女娃娃去冲锋陷阵！” 他心里暗自道：我可给翼儿保证了全须全尾的把你带回去。 已经杀了那么多蒙古人，即使不上战场，回去也可以扬眉吐气。 穆欢知道老侯爷这是不同意的意思。 她又提出一个建议：“要不，我们可以组织队伍出关去突击他们，扰乱他们。” 咸宁侯坚决摇头：“目前最稳妥的策略是坚守城池，这样可以减少伤亡。” 穆欢也觉得拦截蒙古大军不靠谱，她还要留着小命回去陪阿笙呢！ 她脑筋一转，迅速转移话题：“老侯爷，请问蒙古人是否知晓他们七王子已经落入我们手中？” 咸宁侯道：“目前尚未对外透露此事，皇上已有旨意，要求将蒙古七王子押送回京。” 穆欢心中暗自盘算，既然消息尚未泄露，那么七王子所写的那些信件或许仍有用处。 老侯爷的策略固然好，但是，就算这次蒙古人退了。下一次又该如何应对？ 这个问题，皇帝老儿在位三十多年都没能解决。 孟煊呢？他该如何改变？ 蒙古人之所以如此嚣张，关键在于他们有强大的老汗王在。 倘若老汗王不在人世，那他几个厉害的儿子又当如何？ 想到这里，穆欢不禁轻笑出声，厉害也好啊！ 若是王位的继承人不在了，那么这些厉害的人不都有希望了嘛！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身的利益自相残杀也不是不可能。 想要解决大月现在的困境，那么蒙古大王子阿日斯兰就必须得死。 你有铁骑我打不过，但是暗杀总可以吧！ 穆欢当机立断，决定取下蒙古大王子的首级当作给孟煊的贺礼。 她认为，如果要进行暗杀，人多反而不好，因为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自己手上的人足矣。 于是，她没有再和老侯爷讨论这个话题。 咸宁侯见穆欢不再追问，还以为她放弃了。 却不知道穆欢心中已经有了惊天计划。 穆欢拿过老侯爷手中的地图缓缓收起。 然后，她道：“老侯爷，既然目前的策略是坚守，这里将士如云，也不需要我，我回去守护舅舅。” 咸宁侯思索了一会儿，同意了她的这一请求。 他也认为，还是待在宁夏镇更安全些。 接着，穆欢又缠着老侯爷为自己的人配上弓箭。 然后，她才带领众人离去。 但她们并未返回宁夏镇，而是朝着梁家泉村的方向前进。 眼看着就要出大月了。 穆欢拉紧缰绳，神情严肃地对谢家兴等人说：“我们即将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估计是九死一生。 我现在不是问你们是否愿意前往，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完成任务的同时，竭尽全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因为如果不幸战死，只能得到二十两银子的抚恤。 但你们只要活着归来，我将给予每个人二百两的奖励。” 谢家兴等人急忙回应：“我等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文墨听后心里一咯噔，少夫人都说九死一生，那得多危险呐？ 接着，穆欢又给王大壮喂了一颗药。 然后警告道：“王大壮，这可是毒药，每日都必须吃解药，如果你敢耍花招，我不止杀你，还要杀你姐姐。” 王大壮连连点头：“不敢，不敢，我也是汉人。” 穆欢道：“你带我们走小路，我现在要去蒙古王庭。”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大吃一惊，只有小青镇定自若。 王大壮忙道：“您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嘛！要是被抓会没命的。就算不被杀，也都是做奴隶。” 穆欢道：“你只要带路就行。” 谢家兴等人虽然有些吃惊，但是没有异议，怎么样都比在军营好。 小白眨了眨眼睛，虽然有些震惊，为了以后能堂堂正正的活，刀山火海也得去趟。 文墨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去见公子了，保护少夫人的任务就留给文久和文时了。 小青是一脸无所谓，反正姑娘去哪里，她跟着就是。 第301章 深入虎穴 看到穆欢一行人踏出大月，后面追来的秦皓大惊失色。 这在自己这边都不安全，还敢去别人的地盘！ 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嘛！ 他迟疑了片刻，又看了看左右两随从，一咬牙，忙扬鞭跟了上去。 穆欢一行人疾驰了一整夜后，在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 远远望去，白色的穹庐星罗密布。 王大壮长舒一口气道：“终于到了。” 穆欢拿出地图，让大家仔细观看，并熟悉路线。 她着重圈出了马场和王帐的位置，以及进出城的路线。 大家这才明白这次来蒙古做什么，深入虎穴，来杀老虎。 穆欢做出了详细的安排：圆圆和两名士兵负责看守马匹，以便在需要时接应她们。 谢家兴等六人前往马场，给马匹下毒。 小白带领兄弟们四处放火制造混乱。 而她自己带着小青和文墨一起去王庭。 大家都从南边进入，完成任务后再从西边出城。 弓箭，长枪和刀都不能带进去。 明晃晃带着武器去的，那不是告诉别人，你就是去干坏事嘛！ 不过，她与小青都有小刀在身上。 穆欢想了想，又和小青换回女装，正好出发时把梁小宁的衣服带了两套。 还好梁小宁的个子不矮。 两人摇身一变成了两位农家姑娘。 其他人也换上庄稼汉的装束。 然后，大家又吃了一些干粮，没有力气怎么干活！ 当他们到达城门时，王大壮出示了他的令牌，同时指着穆欢一行人说：“这些都是七王子新抓的奴隶。” 盘查的人并没有过多盘问，便顺利放行。 就这样，穆欢一行人成功潜入城中。 王大壮曾说过夜晚守卫会更加森严，因此穆欢决定选择在白天行动。 一行人进城后便开始分散开来。 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当看到王帐时，穆欢对王大壮说：“一旦我们进入王帐，你就迅速离开。 想办法带着你的姐姐前往圆圆那里等我们，动作要快。” 王大壮用力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之情。 能够带着姐姐一同回家，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穆欢注意到王帐周围每隔五丈就有一名守卫。 她又看了看自己这边的小青和文墨，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王大壮使了个眼色。 王大壮勇敢地上前，对王帐前的守卫说道：“我们想见大王子。” 那名守卫看了几人一眼，然后不耐烦地吼道：“滚滚滚，哪儿来回哪儿去。” 王大壮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大哥，请您帮我通报一声，是七王子和八王子派人来向大王子求救。” 听到这话，那守卫疑惑地看了他们几眼. 然后，他问：“七王子和八王子都已经出城好久了，怎么会派你们前来呢？” 王大壮深吸一口气，拿出自己的牌子递给守卫，并偷偷塞过去一锭银子。 他压低声音说道：“我是七王子身边的人，他们在外面遇到难处了。” 那守卫收了银子后，随即点头道：“那我进去禀告大王子。”说完，便转身走进王帐。 在另一位守卫的注视下，穆欢灵机一动，对王大壮说：“我们留在这里等着大王子，你赶快回去给七王子准备东西。” 王大壮心领神会，迅速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那位守卫从王帐内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穆欢、小青和文墨，发现她们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而且穆欢和小青又是女子，便放心地让穆欢三人跟着他进入王帐。 穆欢一踏入王帐，立刻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桌案前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那守卫把三人带到就出去了。 这时坐着那人问：“是你们说我的七弟、八弟托你们来的？” 穆欢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找错，这说话之人就是蒙古大王子。 她抬头望过去，只见眼前的男子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很温和。 尽管他此刻坐在那里，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身材异常高大。 一旁的大汉更是魁梧，宛如一座小山般矗立着。 穆欢忙恭敬地回答：“是的，七王子有信带给您。” 接着，她迅速从怀中取出七王子写的那封信，并小心翼翼地举着。 同时心里不忘骂道，如果早知道你会说汉话，老娘就不用费劲巴拉的学蒙古话了。 站在桌案旁的人接过信后，先是仔细阅读了一遍，确认信没有问题后，才将信递给自家的大王子。 大王子看了一眼，用蒙古话和旁边的大汉低语：“确实是我七弟的字迹。” 紧接着，他又问穆欢：“我的七弟和八弟现在何处？为何只有我七弟的来信，而不见我八弟的消息？” 穆欢不慌不忙地回答：“在大月国境内的一座山上，他们不幸落入了一伙山贼手中。 当时八王子昏迷不醒，因此由七王子写下此信。” 大王子皱起眉头，用锐利的眼神审视着眼前的三人。 片刻后，他语气严厉地追问：“你们是什么人？” 穆欢不紧不慢回道：“我们同样是被山贼擒获的人，山贼不愿意来冒险，所以便让我们前来送信。” 大王子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继续质问：“你们难道不怕吗？” 穆欢抬起头，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略带颤抖地说：“我们的亲人都在他们手中，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听从他们的命令。” 文墨木着脸，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我都要被少夫人这演技骗了！ 小青面上不显，心里也有些吃惊，姑娘都会演戏了？ 穆欢不知道两人的心理活动。 她偷偷瞄了一眼大王子，又迅速移开视线，同时观察那位身材魁梧的大汉。 然后，在心里默默地计算，已经闲扯这么久，药效是不是该发作了？ 那信纸上可是下足了药啊！ 飞燕保证没有问题的。 那大汉拿信纸的时间短，但是这大王子不是一直拿着嘛！ 第302章 贺礼到手 见两人一直没什么反应，穆欢心里有些忐忑。 难道这大月的药对蒙古人没用？ 这里守卫这么多，要是直接动手，小命得交代在这里。 那只有换一计了，把人骗出去再收拾。 正当她要开口之际。 沉默良久的大王子似乎终于有了主意。 他对身旁的人说道：“八弟落在了别人手中，我们......我们......” 接着他捂住胸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瞬间脸色大变，迅速拿起桌上的茶碗，用力地朝地上摔去。 穆欢、文墨和小青三人同时动了。 文墨飞身接住茶碗，然后一掌击向旁边的大汉。 那人被迫向后退了几步，他随即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无法发出声音。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小青的小刀已经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的胸口。 这刀还是苏阳给小青防身用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紧接着，文墨再次挥出一掌，击中了那人的头部。 那人瞬间失去了生命迹象。 他连忙扶住那人的身体，生怕动作过大引起外面的注意。 这时，文墨和小青急忙转头看向大王子那边。 大王子胸口插着一把小刀。 穆欢正小心翼翼地割他的头颅，因为担心被外面听到，她的动作格外轻。 用的还是蒙古大王子自己的佩刀。 文墨看了这一幕，心里一颤，杀了不够，还要分尸？ 小青立刻明白了穆欢的意图，迅速找来一块布将人头包裹起来。 穆欢仔细擦拭自己的双手，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血迹，然后顺手拿了一件羊皮袄子。 她小心翼翼地用羊皮袄子将人头重新包裹起来，以免鲜血滴落。 文墨则负责将大王子的尸体放置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里。 完成这些后，三个人才不紧不慢地走出王帐。 穆欢让文墨抱着羊皮袄子包袱走在前面，而她自己走最后面。 王帐外的两名守卫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文墨身上的羊皮包袱上。 穆欢见状，连忙点头哈腰地对两守卫说：“两位大哥辛苦了，大王子为了感谢我来报信，特意赏赐了一件袄子，你们大王子真是太好了。” 听到她这样说，两名守卫便没有多问。 穆欢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才转身，出了守卫们的视线，三人便开始狂奔。 众人按照既定的路线，一路径直奔向西门。 不久后，谢家兴等人匆匆赶来。 到达目的地时，小白和她的兄弟们也恰好赶到。 王帐的守卫们很快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起初，守卫们试探性地在外呼喊了几声：“大王子，大王子……”但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焦急之下，两人冲进王帐，紧接着传来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其他守卫闻声而入。 一片混乱中，带穆欢三人进去的那个守卫惊叫：“快去抓住刚才那三个汉人，她们杀了大王子！” 另一个声音道：“快去禀报四王子、五王子！” …… 正当他们冲出王帐，准备去报信，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惊不已——整个王庭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四周的穹庐莫名其妙地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迅速蔓延开来，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吞噬殆尽。 还没等他们前去禀报，四王子和五王子便匆匆赶来。 他们一脸焦急地来找大王子，请他拿主意。 守卫们慌张地说：“四王子、五王子，不好了，大王子刚刚被杀了。” 听到这话，四王子和五王子齐声呵斥：“你不想活了？竟敢诅咒我大哥。” 说完，两人立刻冲进王帐内查看情况。 进入王帐后，一眼瞧去，桌案前无人。 有几个侍卫围在角落，他俩忙上前。 一眼就看见了平常与大哥形影不离的护卫躺在地上。 他双眼紧闭，心口处还有一个血窟窿。 而他的旁边，则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尽管没有头颅，但从身材和衣着来看，这具尸体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大哥。 四王子和五王子顿时目眦欲裂，悲痛万分，两人一同扑到无头尸体上，放声大哭：“大哥啊！” 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过了一会儿，两人渐渐止住哭泣，擦干眼泪，开始询问事情的经过。 守卫们急忙将汉人前来报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位王子。 四王子一脸凶狠地盯着带人进王帐的守卫：“是你带人进来的。” 那守卫吓得浑身发抖，慌忙解释：“来人说有八王子与七王子的消息，小人这才赶紧向大王子禀报，是大王子让小的带她们进去的呀。” 四王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拔刀一挥，那守卫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 “哼，害死我大哥，还敢狡辩！” 接着，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可恶的汉人，竟然敢到我王庭来杀我大哥，我若不将他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一旁的五王子见状，连忙附和道：“是啊，汉人实在太狡诈了，竟然知道大哥最疼八弟，所以用八弟的消息来骗大哥。 四哥，我们现在去追，他们不敢走大道，肯定是走小道。” 于是，两人开始召集人手准备追击。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却发现，马场里的马儿似乎突然失去了理智，变得异常狂躁不安，四处乱撞，让人难以驾驭。 两人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召集到了四十匹可以骑乘的马。 四王子看着这些疯狂的马匹，以及周围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穹庐，心中不禁焦急万分。 他急忙对五王子说道：“五弟，这里交给你善后，我去追击敌人！” 说完，他便带着手下迅速离去。 与此同时，穆欢一行人早已经离开。 她们用了一些迷药又用了一些金元宝，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关卡。 圆圆见到她们出来，带着几人急忙迎上前。 穆欢看到王大壮也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女子，应该是他的姐姐。 既然人齐了，就没必要耽搁。 她迅速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立刻狂奔起来。 同时大声喊道：“快走！追兵很快就会追来。” 第303章 被追上 四王子与手下兵分两路，一路去南边，他自己去西边。 约定好了汇合地点。 到了城门处，四王子得知有一群汉人已经出城。 他紧紧地盯着守城将士，那神情恨不得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 半晌后，他沉声道：“跟我去追人，若是能追上他们，你们便可以将功补过。” 他并没有提及如果未能追上将会面临怎样的后果，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城门守将此时仍有些恍惚。 当他得知大王子被杀的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更让他震惊的是，凶手竟然是刚刚出城的那群汉人！ 瞬间，他的困意消散得无影无踪，背后不禁渗出一层细汗。 这可是天大的罪过，谁敢承担这样的罪责？ 他哪里还敢不听从命令，立刻带着手下跟着四王子出发。 就在这时，四王子的手下也从南门赶过来了。 一时间，马蹄声响彻云霄，七十匹骏马如同狂风一般飞驰而过，掀起一阵漫天的尘土。 与此同时，穆欢她们也同样快马加鞭，一刻不停地向前赶路。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最好快些进入大月境内。 秦皓一路紧跟穆欢来到了蒙古王庭，看着她们入了城。 他见穆欢把马匹都留在这里，就猜测她肯定很快就能出来，便没有跟着进城。 一直骑马赶路，腰酸背痛，全身不适。 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下。 他吃饱喝足之后，便找了个地方躺下来，悠闲地看着太阳慢慢升起，直至天空的正中央。 这时，他终于看到穆欢一行人从城内走了出来。 他原本打算起身走上前去打个招呼，还没等他迈出步子，眼前的一行人却像一阵风一样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去做贼被发现了吗？怎么跑得这么快！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一旁的一随从突然惊慌失措地喊道：“公子，有人追上来了，赶紧上马！” 秦皓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里可是人家的王庭，就相当于大月的皇宫一般。 他来不及多想，急忙爬上马背，扬起马鞭，快速逃离。 一边逃，他一边在心里暗骂：这该死的女人，逃跑的时候也不知道喊一声。还有没有点同胞的情谊？ 穆欢一路急行，不敢有丝毫停歇，一直到太阳西下，才渐渐放慢速度。 她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勒住了手中的缰绳。 然后，招呼众人下马，稍作休整，吃点干粮，喝点水。 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一停下来大家就迫不及待的开吃。 穆欢注意到王大壮的姐姐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似乎已经无法坚持。 她微微皱眉，这还有一半的路程呢？ 不要没死在敌营，累死在路上了。 她一边嚼着肉干，一边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 就在这时，秦皓和他的随从终于赶上来了。 他扯着嗓子大喊：“穆欢，你们要逃跑也不通知我一声，害得小爷差点没命。” 穆欢嘴里嚼着肉干，咂吧咂吧嘴说道：“哟呵，这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事没有啊！” 秦皓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后面有人追上来了，你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走啊！” 穆欢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他身后的随从，问道：“大哥，你知道后面有多少追兵吗？” 秦皓的一个随从回答：“根据动静判断，人数应该在一百以内。” 穆欢听后，环顾四周，琢磨了一会。 她觉得可以在这里搞个伏击。 遗憾的是所有毒药都被用于毒马，如今只能与敌人正面交锋。 心中有了决断后，她问王大壮：“你敢不敢带着你姐姐慢慢走，先去梁家泉村等我们？” 王大壮惊愕不已：“不是有追兵吗？您们为什么不走？” 穆欢笑眯眯道：“他们如此紧追不舍，也许是想去陪伴他们的大王子吧！” 她暗自思忖：三万大军我不敢惹，难道一百人还要逃吗？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位王子带队？ 不过，她现在不想杀王子了，得让他们狗咬狗。 秦皓向前跑了一段，见穆欢居然没有跟上去。 他调转马头回来，提醒道：“穆欢，后面有追兵！” 穆欢难得地回答了他一句：“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不离开！”秦皓焦急万分。 “我不走，准备送他们走。”穆欢不急不慢地说。 随后，她迅速地指挥着众人将马匹驱赶到小山头后方，以避免被敌人发现。 紧接着，她神情严肃地对大家说道：“追兵不多，准备好弓箭，等会儿听我的命令行事。” 然后，她将目光转向谢家兴等人。 “你们要记住，当敌人出现时，不要慌张，只需将他们当成兔子一样射杀即可。射死一个敌人，我给五十两银子。” 听到这话，黄二蛋和林小树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时，王大壮战战兢兢道：“我也不走，和您们在一起。” 秦皓原本已经向前跑了一段距离，却缓缓退了回来。 心中不停默念：小爷是男人，不能连女子都不如。 小爷的骑射也不错，小爷也是将门之后。 穆欢看到秦皓回来，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两随从。 老将军是不会让他自己的独苗苗去死的。 大家纷纷散开，寻找合适的位置隐藏起来。 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弓箭，紧张地注视着前方，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终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穆欢嗖的一声射出了第一箭，紧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箭雨。 敌人猝不及防，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被射中的人，直接一个倒栽葱摔下马。 射中马匹的，马儿发出痛苦的嘶鸣声，随后狂奔起来，最终也摔倒在地。 不过，蒙古人不愧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在如此困境下，依然迅速展开了反击。 谢家兴等人奔跑速度极快。 他们在这个方位射几箭，又迅速转移到另一个方位继续攻击，使得敌人完全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埋伏。 第304章 击退敌人 当敌人纷纷拿起弓箭还击时。 穆欢和小青却骑着马手持长枪冲了出去。 不是把人刺伤，就是把人挑下马。 文墨也提着宝剑一同冲锋陷阵。 就在敌人拔出自己的弯刀时，穆欢三人却迅速撤回。 接着，又是一阵嗖嗖的箭雨。 蒙古人的伤亡惨重，很快就损失了大半兵力。 穆欢对着剩下的蒙古人大声喊道：“你们如此拼命追赶，是想去陪你们的大王子吗？” 听到这话，蒙古四王子双眼瞪大，满脸愤怒地吼道：“是你杀了我大哥！” 穆欢哈哈一笑，眼神中带着戏谑：“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帮你杀了你大哥，等你父亲死了，你不就有希望做汗王了吗？ 我这可是在帮你啊，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一旁的王大壮急忙将这段话翻译成蒙古语，再次重复给四王子听。 四王子听完后，神情出现了片刻的凝滞，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穆欢趁热打铁，继续道：“现在你大哥不在了，你八弟也不在了，老汗王能把王位传给你们兄弟中的哪一个呢？” 四王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什么？你们还杀了我八弟？”声音中透露出无法置信。 穆欢猛地瞪大双眼，怒喝一声：“他竟敢到大月来杀人，死有余辜！你也一样。” 话音未落，她双腿一夹马腹，迅速冲向四王子。 四王子见状想要闪躲，但为时已晚。 穆欢的长枪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刺向四王子的左肩。 紧接着，她用力一拧枪杆，然后迅速拔出，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 四王子拼命捂住自己的肩膀，恶狠狠的瞪着穆欢。 就在这时，其他人纷纷冲了出来，一场混战随即展开。 最终，蒙古四王子的几个侍卫带着身受重伤的他逃离了现场。 秦皓见状，立刻拿起弓箭射了一箭，然而遗憾的是并未射中。 他气急败坏地对着穆欢大喊：“明明可以抓住他们，你为什么不抓？” 穆欢一脸认真地回答道：“他的马跑得太快了，我们根本追不上。” 秦皓听了这明显的借口，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家兴不顾身上的伤，兴奋地带领他的兄弟们开始清点人头。 小白带着兄弟和圆圆忙着收集未受伤的马匹。 小青从怀中掏出一瓶外伤药，小心地给穆欢的手臂上的伤上药。 她一边上药，一边问：“姑娘，我们是在这里休息，还是继续赶路呀？” 穆欢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默默计算。 如果快马加鞭，子时应该能够赶到梁家泉村。 同时她心里也有些担忧，已经过了一日一夜，也不知道蒙古老汗王是否已经开始攻打。 如今蒙古大王子已死，最好蒙古老汗王也能死在战场。 这样一来，蒙古就失去了强大的凝聚力，内部必然会陷入混乱和争斗之中。 至少在未来五年内，他们都难以有精力再来侵扰大月边境。 趁此机会，大月可以整顿边境防务，加强军事力量。 想到这里，她对小青说道：“整理好，稍微休息一下就走，今晚我们去梁家泉村住一宿。” 小青点了点头，转身去招呼其他人稍作休整。 这时，王大壮的姐姐走过来，递一个皮囊给穆欢。 她看起来有些胆怯，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喝了可以驱寒。” 穆欢伸手接过皮囊，打开塞子，轻轻嗅了一下，一股酒香扑鼻而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皮囊，浅浅地喝了一口，随后将皮囊还给了王大壮的姐姐。 接着，她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大壮的姐姐轻声回答：“我叫王大春。” 穆欢继续问：“大春，听说你已经在蒙古成亲了，现在要离开，会不会舍不得？” 王大春用力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我做梦都想回去，我在那里就是被人驱使的奴仆。” 穆欢不解地问：“不是说成亲了吗？怎么会是奴仆呢？” 王大春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哀伤：“汉人在蒙古猪狗不如，虽说娶了我，只不过是想让我生孩子，可惜，我一直没能怀上。” 穆欢安慰道：“大春，别难过，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自由自在地生活。” 王大春感激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谢谢您救了我们姐弟。” 说完，她抱着皮囊，转身离去。 秦皓坐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禁暗自摇头。 待那王大春走后，他凑近穆欢身旁，低声道：“我说穆将军，你就不担心她在酒里下毒啊？怎的别人递过来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敢喝呢？” 穆欢闻言，露出一抹轻笑：“秦皓，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吧！看在你刚才也尽力的份上，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皓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罢了罢了，算小爷多嘴。不过……” 穆欢见他欲言又止，便追问：“不过什么？” 秦皓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小爷只是好心提醒你，人心难测。”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随即话锋一转：“对了，我明日要去河东大营，你是否一同前往？” 秦皓一听，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纠结，最后还是道：“自然要去，怎么不去？” 穆欢忽然凑近秦皓，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问：“皇上究竟许诺了你什么？值得你连小命都不顾。” 秦皓听到这句话，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随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肉干给穆欢，同时紧张地说：“我吃的就是这个，你别抢。” 穆欢接过肉干，悠然自得地回到原位坐下。 她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肉干，一边慢慢地咀嚼。 看来这秦皓确实是皇帝老儿派来的。 就觉得这花蝴蝶跟前跟后很不正常，原来是皇命难违啊！ 不过这皇帝老儿也真是的。 老娘来边关寻找舅舅，又不是来边关来会情人。 还让花蝴蝶来跟着。 跟吧！跟吧！看你能找到什么！ 第305章 借宿一晚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皇帝老儿目前并未怀疑文翼。 她上下打量着秦皓，心中暗自嘀咕，皇帝老儿为何不怀疑这位花蝴蝶呢？ 哦，忘了，此人好男色。 秦皓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急忙起身，然后翻身上马。 穆欢见状，也拍手示意众人赶紧启程。 黄二蛋一边上马，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 穆欢突然玩心大发，高声喊道：“黄二蛋，蒙古人追上来啦！” 黄二蛋闻言连忙扭头张望，却发现根本无人追赶。 他无奈地说：“穆将军，您这一喊，可把我的思路都给打断了，我刚刚还在算今天赚了多少银子呢。” 穆欢笑得前仰后合，心想我就是知道你在算银子，所以才故意吓唬你小子的。 她心里非常高兴，这次不止拿到了蒙古大王子的人头。 谢家兴等人的表现也相当出色，他们不但没有临阵脱逃，反而非常勇敢，反应也十分迅速。 一行人非常顺利的回到梁家泉村。 她们本想悄悄去梁小宁家里将就一宿。 谁知还是惊动了梁族长。 主要是马匹多，动静大。 “穆将军，是您们啊！”梁族长惊喜道。 他听到动静，还以为蒙古人又来了，悄悄带着人远远张望。 见人直接进了梁小宁家里，没有出来骚扰。 他才敢大着胆子过来。 穆欢有些过意不去，忙道：“梁族长，把您们吵醒了啊！抱歉抱歉！” 梁族长忙吩咐身后的儿子：“回去让你娘和媳妇来给穆将军烧点热水。” 穆欢忙阻拦：“不用不用，我们天一亮就走。” 可是，梁族长的儿子转身就出去了，没拦住。 这时，梁族长问：“穆将军，您们怎么忙到这个时候啊？” 穆欢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去了蒙古王庭一趟，至于去干什么就没有说。 梁族长看到她们弄回来这么多马匹，就知道这一行人肯定是去干大事。 就在两人闲谈间，梁族长的妻子和儿媳已经来了。 手里还提着布袋子。 梁族长忙吩咐：“你们快去煮些热乎的来，再把炕烧热一些。” 梁家婆媳二话不说直接去灶房里忙。 穆欢见推辞不掉，忙让小青、圆圆、小白也去帮忙。 不一会儿，几人就弄好了一锅热腾腾的疙瘩汤。 大家也没有客气，一路吃的是干粮，现在能喝上口热汤，心里无比舒坦。 两碗下肚，全身都暖和了。 然后，大家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天刚破晓。 梁族长便赶来送她们。 穆欢拜托他将此次带回的马儿一同饲养。 当梁族长看到这些马时，却显得格外兴奋。 “居然有母马，还有公马！” 穆欢听到这话，感到有些不解。 “这马不就只有两种吗？要么是母的，要么是公的。” 梁族长好心情道：“有母马和公马，就可以繁殖小马驹，这样一来，以后马匹就会越来越多。” “之前的那些马不能吗？”穆欢问。 “那些可都是经过阉割处理的战马。”梁族长摇头道。 穆欢明白了，战马是马中太监，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 因为马场的马中毒不能用，所以蒙古四王子临时拿母马和种马来用。 要是每年添几个小马驹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她道：“梁族长，请您派人精心照料这些母马和种马，所需费用我会承担。” 梁族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穆将军，要是短期把这些马寄养在农户家还行，但要是长期养着的话，就得找个更大的地方。” 穆欢听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先养着，等我回去问问，看能不能弄个马场。” 她心里暗自琢磨，要养马就得有一个水草丰茂的牧场，而且还得足够大才行。 这事似乎归太仆寺管，也不知道好不好办？ 想到这里，她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不管了，先回去问问舅舅和老侯爷，再做打算。 在启程前，她询问了王大壮姐弟俩对于未来的打算。 王大壮最终还是决定回到他自己的村子里去。 他的目光坚定而执着，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准备。 穆欢思考了一会儿，悄悄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王大春。 她还小声嘱咐：“这银子你拿着，如果你们在村子里无法生活，可以来找梁族长。” 接着，她又特意叮嘱梁族长：“要是王家姐弟来投靠您，就留下他俩给我养马。” 梁族长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穆欢拍了拍王大壮的肩膀，鼓励道：“好好过日子，以后大月会越来越好的。” 王家姐弟笑着点头应好。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穆欢一行人才快马加鞭地赶往河东。 她们出村子不久，来到了当初李总兵遭遇袭击的地方。 穆欢发现前方有大量的大月的士兵正朝着宁夏镇的方向前进。 她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蒙古老汗王不攻打河东，而是转向了宁夏镇了？ 就在此时，她留意到队伍中有一名将军，曾在议事厅见过一面。 她急忙拍马向前，高声呼喊：“赵将军！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赵将军听到呼喊声，转过头来望向穆欢。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想起这村姑是谁，是朝廷新来的那位女将军。 随即，他言简意赅地说：“穆将军，蒙古人正在围攻宁夏镇。” 穆欢听了这话，心中一紧，意识到情况十分危急。 她立刻招呼大家不要前往河东，改道去宁夏镇。 紧接着，一行人加快速度，疾驰而去。 一路上，穆欢心急如焚，不断地抽打马儿。 尽管她知道宁夏镇的城墙坚固，敌人想要攻破并非易事，但内心深处仍然非常不安。 舅舅本就重伤，飞燕和万大夫又都不会功夫。 她怎能不担心呢？ 只可惜，她们没能回到宁夏镇，在离宁夏镇北关还有几里的地方被大月的士兵拦下了。 穆欢焦急地问：“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士兵回答：“前方正在打仗，十分危险，请速速返回。” 穆欢又问：“你们的主将是谁？” 士兵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你一个普通百姓打听这个干什么，赶快回家去吧！” 第306章 见咸宁侯 穆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昨夜回来太匆忙，晚上又是和衣而眠，现在身上还是梁小宁的衣服。 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都是一副庄稼汉的打扮。 她不禁轻笑出声，货真价实的村姑。 随后，她招手让谢家兴过来。 “你去告诉他，你原来的军营，老大是谁，看他认不认识。” 谢家兴走过去一瞧，发现这人他认识，便套了一下近乎，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他回来对穆欢说：“将军，他说主帅是咸宁侯。” 穆欢听后，便把自己的令牌拿出来给那士兵看，并请求：“请带我去见咸宁侯，我有急事。” 这时，谢家兴也在一旁说：“她是穆将军，是侯爷亲自下令让我跟着她。” 那士兵将信将疑，想了一会，然后说：“你们等着，我先去禀报。” 接着，他又让自己的兄弟看着穆欢这一行人。 穆欢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并不反感这小兵的行为，现在这个时期，谨慎些好。 片刻后，咸宁侯的钱侍卫跟着士兵出来了。 他见真是穆欢一行人，忙领着她们去见老侯爷。 一进营帐，穆欢就看到咸宁侯的眉毛胡子都快皱在一起了，顿时感觉不太妙。 咸宁侯抬头看了一眼，严肃地问：“穆欢，你不是应该在城里保护你舅舅吗？怎么出来的？” 穆欢听到这话，心中一沉，忙道：“老侯爷，我还没有回去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咸宁侯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你离开之后，经过大家的商议。 决定由我守河东，苏总督亲自坐镇宁夏镇，河西那边则是副总兵。 当我收到蒙古人来宁夏镇的消息，便急忙带人赶来支援。” 穆欢不解地问：“这样一来，河东和河西可以及时救援宁夏镇，对我们较为有利，您为何还愁眉不展？” 咸宁侯无奈地摇头，苦笑道：“如今情况有变化，宁夏镇紧闭城门，坚决不应战。 探子也进不去。以我现在这点兵力，面对蒙古大军实在是杯水车薪。” 穆欢心中猛地一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总督竟然按兵不动。 如果蒙古人先解决了河东，再转而攻击河西，最后收拾宁夏镇。 那蒙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逐个击破。 苏总督这究竟是出于战术需要，还是故意给敌人创造机会？ 此时不应该相互配合，一鼓作气将敌人打跑吗？ 她问：“老侯爷，这种情况正常吗？” 此刻，她的心里焦急万分。 蒙古的七王子和八王子敢拿杀人取乐。 如果整个宁夏被蒙古人攻下，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才和王家姐弟说大月会越来越好呢！ 大月马上就面临被敌人攻占的危险。 难道让人再次当俘虏吗？ 咸宁侯沉默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沉重地说：“我已下令将河东的将士调往这边，准备殊死一搏。” 穆欢问：“河西呢，副总兵也不来吗？” 咸宁侯叹了口气，答道：“据探子报，河西的兵正在赶来的路上。” 穆欢沉默良久，再次开口问道：“苏总督不应战，我们是否可以退回河东？” 老侯爷摇头：“如果宁夏城破，我万死莫赎。” 穆欢听了这话，心里百感交集：这是打不赢，还不能退的意思。 那么这些士兵岂不是要白白送死！ 他们不仅仅是儿子，还是丈夫，甚至可能是父亲。 如果就这样送了命。 他们的父母，妻子，孩子，该怎么办？ 还有老侯爷，已经为国尽忠一辈子，如今却面临如此艰难的境地。 看他的样子是已经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 如果那样，文翼又该是怎样的伤心！ 想到这些，穆欢觉得还是该再努力一下。 她提议：“要不我潜入城中查看情况如何？城里还有杜巡抚呢。” 咸宁侯无奈地说：“我已经派人尝试过了，我们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穆欢问：“如果河西的将士及时赶来，我们有胜算吗？” 老侯爷道：“再加上宁夏镇里面的兵力，胜负也是五五分。” 穆欢刚想问，不能找别的支援吗？ 又制止了自己这个愚蠢的问题。 三边总督在宁夏镇，其他地方又远。 蒙古人没有那么傻，等你的援兵到了再打。 在这紧急时刻，她多么想裴笙能在身边，她想问问他有什么好主意。 这一刻，她又万分庆幸裴笙不在这里。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急道：“我愿意带人去暗杀蒙古老汗王。 没有了主将，那么敌军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患。 如果他们的汗王死了，他们肯定也就没有了斗志。” 咸宁侯立刻喝止：“不要胡言乱语！还没等你们接近目标，就会被敌人剁成肉酱。” 接着，他语重心长地说：“穆欢，你还是先前往河东吧！” 穆欢瞪大双眼，坚决道：“我也是将军，我知道您看不起女将军。 但是我既然是大月的将军，就没有临阵逃脱的道理。” 她心里明白，不光是这些将领看不起。 就连皇上当初封自己这个将军也是一时冲动，并非因为自己有多厉害。 可是，既然生在大月，就算是个普通老百姓，也不能让自己的家园被别人侵占。 咸宁侯解释：“我并非看不起你，而是不愿看到翼儿因为你而伤心难过。” 穆欢想起文翼，心里也十分难受。 谁不想和心爱的人一起岁月静好，共享天伦呢？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无情。 如果不想办法阻拦蒙古人入侵。 他们必然会如洪水猛兽般长驱直入，到那时，便是在京城也无法苟且偷生。 她话锋一转：“老侯爷，昨天我们潜入蒙古王庭，成功斩杀了蒙古的大王子，他的首级我已经带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咸宁侯腾地一下起身，不可置信地问：“穆欢，你说什么？” 穆欢点头道：“老侯爷，您没有听错，我说我们杀了蒙古大王子。” 咸宁侯还是有些怀疑：“你们敢闯蒙古王庭，还能杀掉他们的大王子？” 第307章 出奇制胜 穆欢让帐外的文墨将包裹拿进来，给老侯爷查看。 然后，她简要地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咸宁侯听完后，终于相信眼前这女子真的带人杀了蒙古的大王子。 他忍不住感叹道：“你真是胆大包天，那可是蒙古王庭啊！ 多危险呐！一个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穆欢解释说：“我是想着，如果把这文武双全的大王子杀了，老汗王再死在战场上。 蒙古剩下的几个王子势力相当，必定会有一番争斗，那时蒙古内部必乱，我们大月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整顿边境。” 咸宁侯仔细思考了一番，不得不承认穆欢说得对。 然而，要除掉蒙古老汗王谈何容易！ 他皱起眉头，无奈地说：“老汗王几乎从不亲自出战，如何才能将其斩杀呢？” 穆欢眼神坚定，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听闻蒙古老汗王对大王子极为重视，我们可以前往战场，高声呼喊，并将大王子的首级高悬于大旗之上。 我就不信一个父亲会无动于衷。只要他一出来，我们不计代价就杀他。 实在引不出来老汗王，也能打击他们的士气。” 穆欢觉得她都已经回来了，蒙古王庭那边也应该派人给老汗王送消息。 关键就看，蒙古老汗王想不想要他儿子的人头了。 如果此举无效，那就将那蒙古七王子绑到阵前来。 现在自己这方处于劣势，唯有出奇制胜别无他法。 咸宁侯沉思片刻后，表示赞同。 若此计奏效，有助于大月边境的稳定。 于是他说道：“你无需再去冒险，我派我的亲卫去。” 穆欢点头同意：“行啊，您的亲卫先上，我带人见机行事。” 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那蒙古老汗王出来，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的命留下。 给那些被他们杀害的无辜百姓谢罪。 根本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思考。 穆欢刚带人吃了一点东西垫垫肚子，老侯爷就说准备开战。 咸宁侯看了一眼穆欢的装扮，问：“是否需要铠甲？” 穆欢摇头说自己不需要。 几十斤的铠甲是可以保护身体不容易受到伤害，但是也不灵活，会降低速度。 今日不适合穿铠甲。 她事先交代大家：“如果蒙古老汗王出来，我与小青上去了，你们不要上前，离得远一些。接应我和小青就行。” 文墨首先就不同意：“少夫人，这不行，太危险了。” 他心里是真的苦，刚刚庆幸刺杀蒙古大王子成功，小命保住了。 少夫人这又要去杀蒙古老汗王，而且还是在千军万马之中。 穆欢明白文墨的担忧，但她坚定地说：“文墨，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你带着谢家兴几人护送我和小青过去。 但是，当我喊退的时候，你们就要退到五丈以外。” 文墨无奈地叹气，知道无法改变穆欢的决定，只能默默点头答应。 接着，穆欢又看向圆圆和小白，神情严肃地说道：“你们就不要跟着去了，这次可是真正的危险。” 小白却一脸坚定，大声说道：“我一定要去！如果我们成功了，我要白虎山世世代代都归我陶家所有。” 穆欢被她这话逗笑了，还世世代代呢！ 大月朝现在才多少年，王朝更迭，以后谁说得清楚。 圆圆也表现出毫不畏惧的态度，要一同前往。 穆欢郑重地对圆圆说：“我有很重要的任务给你。”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圆圆的手中。 “如果我有个万一，你知道给谁。” 这封信是她刚才匆忙间写下的。 虽然她觉得自己能活，但是也怕有意外，不能对裴笙没有交代。 她想了想，又嘱咐圆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信就不用给。” 此时，大月的战鼓已经敲响，雄浑而激昂的声音回荡在战场上空。 穆欢听到鼓声， 忙让文墨和圆圆把身上的火折子都拿出来。 她打开火折子往里面放了一些东西，然后交给小青。 又附在小青耳边嘀咕一阵。 小青一脸严肃地说：“姑娘，您放心。” 一切准备妥当后，穆欢才走到老侯爷身边观战。 咸宁侯与他的副将，亲卫站在一个小山头上，注视着前方的战场。 穆欢紧张地问：“老侯爷，什么时候喊，可安排好了？” 咸宁侯沉稳道：“不急，且再等等。” 他需要等待最佳的时机，以确保计划的成功。 穆欢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战场，拳头捏得死死的。 她看到大月的士兵们与蒙古的骑兵激烈交战，双方互不相让。 然而，大月的士兵在数量和装备上明显处于劣势，一个个士兵倒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的局势越来越紧张。 大月的军队逐渐陷入了困境，伤亡人数也在不断增加。 穆欢心里十分焦急，但她看到老侯爷并没有下达任何指示，只能咬着牙，继续关注战况。 突然，大月开始鸣金收兵。 穆欢非常诧异，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还是选择相信老侯爷的判断，静静地等待最佳时机。 蒙古人赢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他们开始欢呼雀跃，庆祝自己的胜利。 就在此时，大月这边的将士们却突然齐声高呼：“蒙古鞑子，你们有什么好嚣张的？ 你们的大王子阿日斯兰已经被我们杀死了，他的人头就悬挂在这里！” 护纛营的将士们大声怒吼三遍，声音响彻云霄。 蒙古人那边突然安静下来，片刻后便传来愤怒的吼声。 与此同时，大月这边的战鼓声再次响起，仿佛在向敌人发起挑衅。 蒙古人开始按捺不住，他们的队伍明显变得有些混乱。 穆欢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这边的将士们士气高昂。 两军再次展开激烈的厮杀，但仍然没有见到蒙古老汗王现身。 这时，有士兵大声喊道：“连自己儿子死了都不敢出来看一眼，还好意思做汗王，做乌龟还差不多！” 这句话引起了周围士兵的共鸣，他们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第308章 大功告成 穆欢心中暗自道，这下应该差不多了。 于是，她领着小青等人悄然潜伏到战场的边缘，静静地等待着蒙古老汗王的出现。 当蒙古军队逐渐逼近时，穆欢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眼中闪烁着坚定而决然的光芒。 终于，蒙古老汗王出现在战场上。 他身穿盔甲，骑着一匹雄壮的战马，显得威风凛凛。 周围都是高大健壮的侍卫。 咸宁侯的几十个亲卫见状，毫不畏惧死亡，奋勇冲向蒙古老汗王。 穆欢和小青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 她们身形敏捷，如闪电般迅速穿梭混乱的战场，目标直指蒙古老汗王。 其他人也是一边击杀敌人，一边护着两人前行。 很可惜，蒙古老汗王身边并不容易靠近。 咸宁侯的亲卫们还没靠近他，就被他的护卫们发现并展开攻击。 尽管这些亲卫们身手不凡，但面对蒙古老汗王身旁众多的护卫，他们还是显得力不从心。 一番激战下来，亲卫们死伤大半，剩下的人也被蒙古老汗王的侍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 穆欢和小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们手持长枪，如同一对灵动的蝴蝶般冲向围攻的人群。 两人相互配合默契，动作迅速而狠辣，让人防不胜防。 敌人见这两个女子如此难缠，立刻转过头来集中火力攻击她俩。 然而，穆欢和小青丝毫不惧，手中长枪如同长蛇一般舞动，每一次挥动都带来凌厉的杀意。 她们巧妙地避开敌人的攻击，同时枪尖精准地刺向每一个想要靠近的敌人。 文墨更是招招要人命。 一时间，鲜血四溅，敌人纷纷倒下。 蒙古老汗王见状，咆哮着指挥将士们全力围攻穆欢和小青。 穆欢一行人凭借着过人的武艺和无畏的勇气，一次次突破重围，继续向着蒙古老汗王逼近。 尽管她们用尽全力，多次尝试，但仍然不能靠近。 一层又一层的侍卫把老汗王护得滴水不漏。 穆欢看了看自己与老汗王的距离，还有些远。 不把这些侍卫收拾了，就不能接近。 她突然大吼一声：“退！” 文墨带着人忙退了几丈远，顺手还把唯一幸存的亲卫也拽走了。 紧接着，穆欢喊了一声：“小青！” 小青动作敏捷，迅速扒开几个火折子的盖子，轻轻摇晃了几下后，准确地将它们投掷到那些侍卫的马前。 紧接着，穆欢和小青同时跳下马。 眨眼之间，四周弥漫起一层薄薄的烟雾。 仅仅过了片刻，老汗王前面的那些侍卫的行动明显变得迟缓起来。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胯下的骏马也纷纷倒地不起。 就在这关键时刻，穆欢和小青毫不犹豫地同时出手。 两人都舍弃了长枪，拔出各自的宝刀，向着蒙古老汗王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对着他前面那些还没站稳的侍卫一阵猛砍，刹那间，侍卫们纷纷倒地。 顷刻之间，两人面前便只剩下蒙古老汗王一人。 蒙古老汗王的确勇猛无比，他独自一人抵挡穆欢和小青两人的进攻，竟然还差点砍伤小青。 小青后退几步险险避开。 穆欢突然一跃而起，双手紧紧握住刀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老汗王狠狠地劈砍过去。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虽然砍烂了头盔，但老汗王本人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 蒙古老汗王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他颤抖地摸了摸头上的血迹，满脸惊恐地环顾四周。 当他看到自己的侍卫已经全部倒下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带着恐惧。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刀，不断向后退去，试图回到自己的将士们身边。 千辛万苦才引出来，穆欢岂能放他回去？ 她跳起来对着老汗王又是一刀，紧接着，小青的刀也凌厉地劈来。 两把宝刀直接破了老汗王身上坚硬的铠甲。 穆欢趁机猛地刺向老汗王的心口，这一击终于命中目标。 然而，就在这时，老汗王突然打出一掌，狠狠拍在穆欢的身上。 穆欢被打得飞出去，倒退数步后才勉强站稳。 她只觉一阵血气上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小青眼疾手快地挥刀斩断了老汗王来不及收回的手臂。 她正准备再次挥刀砍向老汗王时，却发现身后和侧面又有蒙古士兵冲过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挥刀劈向那些小兵。 穆欢站稳后，看到远方有许多手持弓箭的蒙古士兵正涌过来。 如果这次不能杀死老汗王，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老侯爷几十个亲卫全都丧命，才能靠近这人。 想到这些，她连嘴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擦，紧握刀柄，刀尖向前，再次冲向老汗王。 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刺进老汗王的胸口。 随着一声闷响，老汗王重重地倒在地上。 穆欢用手抹去嘴角的鲜血，迅速抽出插在老汗王胸口上的刀。 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力一挥，将老汗王的头颅砍了下来。 不然，被医术高明的大夫救回来怎么办！ 必须将他的人头带回营地。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悲切的呼喊：“父汗！” 紧接着，一阵密集而凌厉的箭矢如雨点般朝着穆欢疾驰而来。 幸运的是，有几道人影迅速飞身而上，挡住了这阵箭雨。 穆欢刚刚承受了老汗王猛力的一掌，最后一丝力气也用来斩杀老汗王。 她感觉身体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头也昏昏沉沉的。 就在勉强站直身子的一刹那，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剧痛袭来。 她有些茫然地转过身，试图看清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疼痛。 在这短暂的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爹娘在世时的情景，那些美好的画面飞快闪现。 紧接着，她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不由自主地往下倒去。 小青收拾掉身旁的蒙古士兵，一转头刚好目睹穆欢被箭射中并即将倒下的惊险场景。 她顿时惊恐大喊：“姑娘！” 接着，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几乎要摔倒在地的穆欢。 第309章 凶多吉少 发现穆欢已经失去了意识。 小青焦急万分，赶紧将她背在背上，飞快逃离。 与此同时，那几道人影迅速退到小青身旁，紧紧护着两人，手中的刀不断挥舞，挡住不断射来的箭矢。 文墨突然听到小青的呼喊声，心头猛地一揪，瞬间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 他急忙转头望去，不禁大吃一惊。 自己只是转头杀了两个敌人，怎么少夫人就在小青背上了呢？ 暗道一声不好，少夫人受伤了。 于是，他迅速催马至小青面前，一把接过穆欢放在自己的背上，并将小青扔到自己的马上。 他自己施展轻功，以毕生最快的速度穿过战场，直奔大月的营帐而去。 片刻后，两人就回到大月的营帐中。 咸宁侯看到文墨背着一个人回来，急忙回营。 当他看到浑身鲜血的穆欢，心里一沉。 文墨大喊：“快救人。” 咸宁侯一听这话，忙吩咐士兵喊随行大夫来救人。 当初同意这个计划时，他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毕竟要从千军万马中取敌军主帅首级谈何容易。 他原本就没指望能成功，所以才会让自己的亲卫去执行任务，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没想到，一个女子硬是在千军万马中拿着人头回来了。 咸宁侯拿起蒙古老汗王的人头走出了营帐。 好不容易拿回来，得发挥最大的作用。 片刻之后，战场上回荡起阵阵呐喊声：“蒙古老汗王已死，尔等还不快快投降？” 就在这时，咸宁侯突然发现对面有一支队伍正朝着他们迅速赶来。 他定睛一看旗子，原来是河西的将士们到了。 没过多久，宁夏镇里也涌出了一大批将士，纷纷加入这场激烈的混战之中。 此时，咸宁侯长吁一口气，大局已定。 蒙古士兵因为没有了主帅，再加上听闻自己的汗王已死，士气十分低落，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而大月的将士则气势如虹。 咸宁侯见状，觉得完全可以趁此机会重创蒙古人，让他们以后不敢轻易来犯。 他随即改变了先前的策略，当即下令击鼓。 霎时间，大月的战鼓声如雷，将士们热情高涨，喊杀声震天动地。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奋勇杀敌，把蒙古鞑子打得抱头鼠窜，死伤无数。 与此同时，大月的营帐里。 大夫先是仔细查看了一下穆欢的伤口，然后又为她把了脉。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的伤口位于要害之处，再加上严重的内伤，还中了毒，恐怕凶多吉少啊！” 这句话恰好被匆匆赶回来的小青听到了。 她顿时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不许胡说八道！”也不准大夫给穆欢取箭头。 随后，她给穆欢喂了一颗由宋大夫精心研制的护心丹。 做完这些，她抱起穆欢，转头对文墨说：“我们进城去找飞燕。” 文墨担忧道：“不是不能进去吗？还是我去把飞燕带出来吧！” 小青边走边说：“刚刚城门已经开了，还出来很多将士，蒙古人现在节节败退。” 两人刚刚走出营帐，迎面就碰到了钱侍卫。 咸宁侯现在也只剩下这一个亲卫了。 他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全靠文墨那时拉了他一把。 尽管如此，他身上还是多处伤，咸宁侯让他来找大夫包扎。 看到小青怀中抱着穆欢，钱侍卫关切地问：“穆将军的伤势如何？” 小青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答：“我们现在回城里找大夫。” 就在这个时候，圆圆接到了消息并迅速赶来。 后面还有匆匆赶来的秦皓。 原来，秦皓知道自己的功夫不行，就没有跟着穆欢上战场去。 但是，他也没有闲着，带着随从躲着射冷箭。 当他听到穆欢已经回来的消息，才匆忙赶来。 正好碰上文墨和小青。 圆圆看到穆欢的状况心急如焚。 秦皓看到穆欢生死不明的样子，也大吃一惊。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动作迅速地从中倒出一颗药丸，然后小心地递给圆圆。 “快，给她吃，可以保命的。” 然而，小青却没有同意，姑娘可说了这人不可信。 于是，她故意大声说道：“圆圆，快把秦公子的药收好，我刚刚已经给姑娘喂了一颗。” 同时心里冷哼，先把证据收着，要是这药有问题，等姑娘醒了再收拾你。 秦皓气得脸色发黑，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小爷的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 小青说完便离去，文墨和圆圆也紧紧跟随在后。 他们几人避开了激烈的战场，径直朝着德胜门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文墨一边快步走着，一边低声叮嘱：“小青，现在情况紧急，如果城门守将不放行，我负责牵制住他们，你们找到机会就进去。” 小青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心里暗自道，目前姑娘的安危最重要，如果城门守将不放行，那放了毒药的火折子可还剩下一个。 我可不像姑娘那样心善，不伤无辜。 到达德胜门后，文墨远远地望见杜巡抚站在城门口，还有源源不断的将士出城投入战斗。 小青抱着穆欢上前对杜巡抚说：“杜大人，我家姑娘受伤了，需要进城医治。” 杜巡抚定睛一看，发现小青怀中抱着的正是穆欢，忙让几人进去。 一进入姜宅，小青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大声呼喊：“飞燕，快来救命啊！” 她一路强忍着没哭，此时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飞燕和万大夫听到声音，急忙从房间里跑出来。 他们看见小青抱着穆欢进了屋子，连忙跟了上去。 小青轻轻地将穆欢趴着放在炕上，然后迅速让开。 万大夫仔细查看箭头的位置，又给穆欢把了一下脉，眉头微微皱起。 飞燕焦急道：“万大夫，我先给姑娘取箭头吧？” 文墨和万大夫随即退出了房间。 飞燕拿起剪刀，熟练剪开穆欢的衣服。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穆欢背部的箭头取出，手法娴熟且利落。 接着，她给穆欢的伤口均匀地撒上外伤药粉，并细致地包扎好。 第310章 昏迷不醒 一旁的圆圆赶紧拿帕子，轻轻擦拭飞燕额头上的汗水。 飞燕再次为穆欢号脉，沉思许久之后，才写下一张药方。 随后，她将药方递给万大夫，诚恳地说：“万大夫，请您帮我看看这个药方是否合适。” 万大夫接过药方，认真地看了一遍，点头称赞道：“我开不出比这更好的方子。” 这时，飞燕才有时间询问小青：“姑娘怎会中了我制的毒？这毒霸道，我与姑娘说过的。” 小青红着眼睛说：“当时情况紧急，姑娘只剩这一种毒，她全放在几个火折子里去毒蒙古人。” 文墨这时候才明白，为何穆欢要让大家离得远一些。 原来是用毒啊！难怪那些凶悍无比的侍卫被她俩唰唰地杀光了。 飞燕又问：“当时只有她一人吗？” 小青道：“还有我。” 飞燕听后，赶紧抓住小青的手开始诊脉。 片刻后，她问：“你的身体没事，姑娘给你吃了我叔父的解毒丹？” 小青点头：“去蒙古王庭前吃的，姑娘说，只有两颗，她一颗我一颗。” “我叔父一共只得两颗都给了姑娘，能解百毒。” 飞燕缓缓道。 小青一脸焦急的问：“姑娘呢？她不会有事对不对？” 飞燕回道：“如果不受伤，毒根本伤不着她，可是她受了内伤，加上箭伤。” 小青颤抖着问：“会怎样？” “会如何？”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原来是乔冉，两名小兵一左一右扶着他出来。 乔冉刚才睡着了，被小青的叫声惊醒。 他听小兵说是穆欢受伤了，便想出来看看。 万大夫紧张兮兮地说：“你不好好躺着，再弄伤可怎么是好！” 乔冉道：“无妨，我去看一眼。” 现在没人管得住他，众人只得让他去。 乔冉看着躺在炕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穆欢。 这位铁铮铮的汉子也不禁红了眼眶。 万大夫见状，唏嘘不已。 这人自己受那么严重的伤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看到外甥女受伤就忍不住了。 小青站在一旁，眼里也满是泪水。 文墨不停祈祷，老天爷，您可得保佑少夫人醒过来啊！ 不然，我如何有脸回去，以后就是死了也无颜见公子啊！ 乔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抬头对小青说：“你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详细跟我说一说。” 小青不敢不应，然后她就把如何去蒙古王庭刺杀蒙古大王子。 以及如何杀死蒙古老汗王的经过，向乔冉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乔冉听完小青的叙述，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蒙古大王子和老汗王都死了？” 小青点了点头，回道：“是的，他们都死了，他俩的首级在咸宁侯那里。” 乔冉再三确认以后，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他激动地喊道：“小婉生了个好女儿啊！” 万大夫在旁边听了全过程，也十分震惊。 然而，当他看到乔冉如此兴奋时，急忙提醒：“悠着点，悠着点。” 乔冉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笑着说：“我高兴！”他的脸上有说不出的自豪。 就在这时，小白和谢家兴各自带领着兄弟们返回。 每个人都非常兴奋。 \"我们赢了！\" \"那些可恶的蒙古人终于被我们赶走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 飞燕亲自为穆欢煎药，万大夫忙碌地为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尽管大家或多或少都挂了彩，但好在伤势并不严重，没有伤到要害之处。 不久之后，咸宁侯也被人带来这里。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 老大夫仔细地为穆欢诊脉，然后查看了飞燕开的药方，心里非常吃惊。 “此病人病情复杂，这已经是最适合的方子。” 咸宁侯问：“她何时能醒？” \"能不能醒，何时醒，这取决于她自己的身体素质和求生意志。”老大夫如实回答。 听到这话，咸宁侯无奈地叹气。 这些大夫说话都模棱两可，怎么没个准信呢？ 咸宁侯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生死，他之所以如此苦恼。 一是，确实舍不得这样的人才就这样没了。 如果是个男子立下这样不世之功，肯定是拜将封侯，光宗耀祖。 二是，这人可是结拜大哥的外孙女。 三是，不知该如何给自己的孙儿交代。 这时，乔冉道：“老侯爷，我相信穆欢吉人自有天相。” 听见乔冉这样说，咸宁侯自是很赞同：“我看这丫头也是大富大贵之人。” 随即，他又问乔冉：“对了，你的伤势如何了？有没有大碍？” 乔冉连忙回答说自己并无大碍。 咸宁侯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大哥泉下有知一定以有你这样的儿子，穆欢那样的外孙女为傲的。” 乔冉马上道：“有穆欢这样的外甥女我也很骄傲。” 两人一阵寒暄后。 咸宁侯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谢家兴等人，开口问道：“你们是要回原来的军营，还是想继续跟着穆将军？” 谢家兴立刻抱拳行礼，答道：“回老侯爷，我等愿意跟随穆将军。” 咸宁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们的决定。 他轻轻拍了拍谢家兴的肩膀，夸道：“你们表现不错，会给你们所有人请功。” 谢家兴等人一听，激动不已，高兴得差点找不着北。 随后，咸宁侯和乔冉告别，并嘱咐他：“如果需要什么药材，派人来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接着，他便带着老大夫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京城的文翼心烦意乱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感觉心里特别慌。 这样的情况在他身上很少出现。 以前由于身体状况不佳，情绪不能有起伏，所以他无所求。 唯一的意外是阿欢。 想到这里，他突然停下脚步，难道阿欢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起，他更加坐立难安。 他急忙唤来文涛，焦急地问：“是否有宁夏的来信？” 文涛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第311章 心如刀绞 文翼眉头紧皱，继续追问：“那么朝廷呢？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文涛再次摇头，回答道：“没有，一切正常。” 文翼独自枯坐许久，接着又去找他的母亲将军夫人商量。 第二天清晨，几个咸宁侯府的家丁骑着快马出城而去，他们声称是要给远在边关的咸宁侯送些东西过去。 穆欢已经昏迷七天，却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小青开始变得焦虑不安。 当飞燕再一次给穆欢换药时，她忍不住问：“飞燕，我们要不要带姑娘回京？” 飞燕轻声回答：“小青姐姐，就算要回京，也得等姑娘的箭伤和内伤稍微好转一些才能启程啊，马车颠簸，会加重伤势的。” 小青接着提议：“要不，我们请宋大夫来一趟吧？” 飞燕摇了摇头，说道：“叔父在京城，等他赶过来起码要十天以后。 再说，叔父现在来也无济于事，姑娘身上的毒我能解。目前最棘手的是她的内伤。” 这时，小青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让圆圆将秦皓给的那颗药拿出来，递给飞燕。 “飞燕，你帮忙看看这颗药有没有问题。” 飞燕仔细闻了闻，然后对小青说：“暂时看不出问题，应和我叔父制的护心丹功效相似。” 小青心里有些不解，姑娘说秦皓不可信，那他肯定就是坏人。 可他为什么还要好心救姑娘呢？ 姑娘可是把他的心上人给杀了啊！ 接着，她对飞燕说：“飞燕，药放在你那里，你再好好查查，看看有什么猫腻。” 飞燕点头答应，她见小青已经焦虑得坐立不安。 想了一会后，她轻声道：“小青姐姐，要不你跟姑娘说说话吧，讲讲你们以前的故事。这样或许能让姑娘早点醒来。” 小青马上问：“有用吗？” 飞燕点头。 小青大叫：“你怎么不早说啊！” 飞燕眨了眨眼睛，回道：“刚开始姑娘需要休息，现在休息得差不多了。” 小青立刻坐在穆欢身边开始说：“姑娘，还记得第一次，哥哥带我去您家，那时……” 这几日，整个宁夏都沸腾了起来。 原因无他，因为大月打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这场胜仗让所有的将士和百姓都沉浸在兴奋之中。 胜利的消息如疾风般迅速传播，即使偏远的梁家泉村，也得知了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当这个消息传入梁家泉村时，梁族长不禁喜出望外。 他听说有位女将军带领士兵深入蒙古王庭，成功斩杀了蒙古大王子。 根据描述，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穆欢她们所为。 于是，这位老人当即下令宰杀几只羊。 然后，他带着族人赶着牛车拉着新鲜肥美的羊肉前往宁夏镇。 虽然他并不知晓穆欢具体身在何处，但他知道乔冉受伤后必定会在宁夏镇养伤。 只是对于确切的住址，他并不是很清楚。 入城后，他就向店家打听，朝廷来的穆将军住在哪里。 如今，穆欢声名远扬，大家都知道是她带人去杀了蒙古老汗王。 每日都有许多人前往姜宅询问穆欢是否已经苏醒。 梁族长一打听，别人就把他当成了奸细，仔细审问一番后，才带他去姜宅。 小青听说来是梁家泉村的人，立刻猜到是梁族长，忙带着梁小宁出来迎接。 她见牛车上都是羊肉，有些奇怪地问：“梁族长，您大老远跑来这里卖羊肉吗？” 梁族长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这可不是拿来卖的。 是专门送给您们吃的，庆祝您们打了胜仗。 咱庄稼人没啥好东西，只有这自家养的羊。” 此时，乔冉已经能够下地行走，他和万大夫一同出来，热情地邀请梁族长进屋。 一番交谈后，梁族长才知道穆欢身受重伤一直未醒。 他道：“菩萨一定会保佑穆将军醒来的。” 乔冉点头：“对，她休息好了自然就醒了。” 梁族长又说起了养马的事。 乔冉这才知道穆欢弄了蒙古的种马回来，还准备弄个牧场。 他兴奋地表示：“这个事交给我，等我办妥了再去找你。” 小青赶忙拿出一叠银票递给梁族长，一脸肉疼地说：“这些银子用来养马。” 虽然有些心疼银子，但姑娘说了养马费银子。 而且把马儿养好，等姑娘醒来后肯定会高兴。 就在此时，咸宁侯府的人也到了宁夏镇。 他们在半路上得知打了胜仗，更是一路快马加鞭。 小青送梁族长出门时，目光随意一扫，突然眼睛瞪得似铜铃。 恍惚间，她以为看到了自家姑爷裴笙。 不自觉的喊道：“姑爷！” “小青姑娘，穆将军可好？” 说话的声音沉稳有力，不急不缓，和姑爷一模一样，甚至连那温和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只是这说话的方式不太对。 姑爷可不会叫姑娘为穆将军。 小青有些尴尬，忙回道：“文公子，抱歉，我家姑娘有伤在身，不方便见客。” 原来，这个风尘仆仆赶来的人竟然是文翼。 他终究放心不下，必须亲自来这一趟，只要确定穆欢好好的，他马上回去。 文翼的腿伤已经痊愈，但由于日夜兼程地赶路，样子十分疲惫。 和常年带着病容的裴笙有些相似。 因此，小青误将他当成了裴笙。 文翼听她这样说，心里更加着急，忙道：“我特意从京城来看穆欢的！” 小青想起自家姑娘与这人的确相识，便前去询问乔冉是否让他进去。 乔冉得知来人是咸宁侯的孙子后，就让小青带他进去。 文翼走进房间，看到躺着一动不动的穆欢心如刀绞。 当他得知穆欢已经昏迷了七天仍未醒来时，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阿欢啊！ 你可说过你会好好的。 等我十里红妆迎娶你的啊！ 我们还有小九呢！ 在这一刻，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了。 他迫不及待地扑过去，紧紧抓住穆欢的手不肯放开，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小青见状，气得抓狂，文涛拽住要扑上去的小青。 文墨见状，一掌击向文涛。 第312章 你怕不怕?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乔冉忙对文翼说：“文公子，我们出去说话吧。” 文翼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缓缓站起身。 接着，他向乔冉行了个礼：“舅舅，您不必如此客气，直接称呼文翼便好。我和穆欢是有婚约的。” 他这话一出口，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文涛：公子何时定亲的？我怎么不知道。 文墨：天呐！竟然有人想娶少夫人！ 小青：来京城后，姑娘发呆的时间少了，也不抄经了，连姑爷的画像也收得好好的。 难道她是把这文公子当成姑爷了？ 飞燕则是一脸茫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文翼，只觉得这人长得很像姑爷。 乔冉微微皱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听穆欢提及呢？ 他不明所以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文翼恭恭敬敬地回答：“那天请求皇上赐婚时，传来您失踪的消息。 穆欢急于寻找您，因此定亲之事暂且搁置了。 但是，我已经征得了穆欢的同意。 她让我准备好十里红妆等待她回京。” 他这番话把屋里的人都震傻了。 文涛：原来公子那晚爬墙去穆家是去追媳妇！而且这凶巴巴的穆姑娘还同意了！ 文墨：少夫人竟然同意嫁给别人，难道她把公子忘了？ 小青：完了，姑娘肯定是把这人当成姑爷了。 飞燕：这个长得像姑爷的人以后就是姑爷了？ 乔冉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穆欢，然后对文翼说：“这事等穆欢醒了，我自会问她。” 文翼立刻表态，语气坚定地说：“舅舅，我是穆欢的未婚夫，在这里等她醒来。” 文涛急忙劝道：“公子，您昼夜赶路，已经整整七天没有好好睡觉了，还是先歇息一下吧！” 他心里暗自道：公子，我这可是在帮您啊！也要让穆家的人知道您的诚意，免得被赶出去。 文翼双眼通红，眼中布满血丝，固执地说：“我就在这里陪着她。她就算不为我，为了小九也该醒了。” 乔冉听到这话，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房间。 心中默默念叨：你小子有本事，那就赶紧把穆欢唤醒吧。 小青走在最后，一脸不放心地对文翼说：“我可就在门口守着啊。” 说完后，她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心里嘀咕：你说没用，必须姑娘承认才行。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是林大娘扯着嗓子喊大家一起去吃羊肉。 原来，圆圆和小白带着人炖煮了半只羊。 乔冉想起之前文涛说的话，觉得能用七天就从京城赶来宁夏着实不易。 于是，他吩咐林大娘给文翼盛一碗羊肉汤送去。 文涛见状，连忙抢过碗，笑着说：“大娘，我来我来。”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羊肉汤走进房间，发现文翼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 文翼听到动静，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文涛手中的碗。 他摇头道：“我没胃口。” 文涛眼珠一转，忙道：“公子，这羊肉汤可不一般，是老百姓特意送来感谢穆将军的，您帮穆姑娘尝尝嘛！” 文翼最终还是接过碗，慢慢喝了起来。 随后，文涛又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讲给自家公子听。 当听到穆欢等人闯入蒙古王庭时，文翼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再听到她们竟然在千军万马之中直取蒙古老汗王首级时，文翼更是心痛得无法呼吸，手中的碗差点滑落。 文涛出去后，文翼紧紧地握着穆欢的手，眼神中满是心疼：“阿欢，你怕不怕？疼不疼？” 他的阿欢原本应该在淮安无忧无虑的生活。 命运却让她受这么多苦！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在京城时要殚精竭力的对付献王。 到边关寻人又遇到这可恶的蒙古人。 每一次都凶险万分。 他轻轻地将穆欢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她微弱的温度。 “阿欢，你不要撇下我，好不好？”声音里满是祈求。 接着，又道：“等你醒来，我们什么事都不再管，只过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 穆欢觉得头都快炸了，耳边一直嗡嗡嗡的响。 可是，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白天，文翼寸步不离地守在穆欢身旁，不断地向她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夜晚来临时，乔冉坚决不同意他留在穆欢房间内。 文翼只得无奈地离开。 他简单洗漱一番后，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星空。 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苍能够保佑穆欢快些醒来。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月的百姓，做好事就应该有好报对不对？ 由于人多房间少，小青、飞燕、圆圆和小白全都挤在穆欢的房间。 圆圆在睡觉的时候，无意间摸到了怀中的信。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穆欢，随后轻轻起身走出屋子。 当她看到文翼时，又有些迟疑。 文翼听到动静回头，看圆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有什么事吗？” 圆圆抿了抿嘴唇，小声道：“公子，姑娘上战场前，留下一封信给您。” 文翼一听，急忙说道：“快拿出来！” 圆圆有些为难地说：“姑娘有过交代，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不要给您。” 文翼焦急道：“赶快拿出来！说不定里面有能救她的办法呢？” 他话音未落，圆圆便急忙将信拿出来递到他的手上。 文翼接过信后，几步走回屋内，坐在桌前，展开信纸。 文涛忙把烛台挪近一些，然后，他拉着圆圆退到门外。 文翼凑近烛火仔细阅读信上的内容。 从信纸上的字迹来看，当时应当非常匆忙。 信中写道： 曾说每日一封家书，我没有做到。 曾说等你的十里红妆，如今也要食言了。 我把小九和曦儿托付给你。 你可得好好守着他们长大。 今生对不起你。 如果有来生，我什么都不管，就守着你一人，可好？ 这信既没有写是给谁的，也没有任何落款。 短短几行字，写着一个人所有的牵挂。 看完后，文翼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拼命地摇头，嘴里喃喃自语：“阿欢，不好不好不好！来生太缥缈，我要你今生今世陪着我。” 第313章 罪大恶极 文翼在哭过之后，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 现在阿欢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他决定带穆欢回京。 主意已定，他走出屋子，让圆圆回去休息。 他自己则带着文涛一同前往巡抚衙门寻找他的祖父。 当咸宁侯见到文翼时，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直到他确定眼前站着的人真的是他的孙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上前紧紧拥抱文翼。 “翼儿，你的腿已经恢复了？” 文翼点了点头，回道：“祖父不必担忧，孙儿完全好了。” 听他这样说，咸宁侯激动不已，连说三个好字，感叹道：“真是祖宗保佑啊！” 兴奋过后，咸宁侯才觉着不对劲，忙问：“翼儿，为何突然来边关？” 他心里暗自奇怪，奏折送回去，朝廷都还没有消息来，翼儿怎么就到了呢？ 文翼恭敬回道：“母亲说边关苦寒，想派人给您送些东西来，正好我的腿好了，就自告奋勇来了。” 咸宁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自己这孙儿自从受伤后，一直就没出过门，现在终于好了，出来走走也好。 接着，他无比骄傲地说：“翼儿，我们这次打了大胜仗。” 文翼笑着说道：“恭喜祖父大获全胜！” 咸宁侯哈哈一笑：“这次能成功打跑蒙古人，穆欢功不可没。 是她带人前去斩杀了蒙古的老汗王，狠狠地挫了蒙古兵的士气。” 文翼点点头，表示他已经在路上听到了这个消息。 咸宁侯一想到穆欢的伤势，好心情也一消而散，硬着头皮说：“翼儿，穆欢现在受了重伤，还没有醒来。” 文翼神情严肃地说：“孙儿把东西给您送到，便即刻返京，准备带她回京医治。” 咸宁侯赞同地点头：“这样也好，回京可以请太医为她诊治。她可是我们大月的功臣。” 接着，文翼话锋一转：“祖父，孙儿很想听祖父讲讲这次的战事，可以吗？” 咸宁侯长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翼儿，本来以我们的兵力，尚可以一战。 但是，三边总督苏祎临时不应战，以我的兵力对上蒙古大军，很可能是全军覆没。 恰巧穆欢赶到，她知道实情后，提出斩杀蒙古老汗王。” 说到这里，咸宁侯停顿了一下，才艰难道：“翼儿，祖父没有同意她去，派了我所有的亲卫去，可惜没有成功，亲卫也只剩下一人。 事后，我问过钱侍卫，他说当时一切发生得太快。 他被人拉了一把，接着就看到蒙古老汗王前面起了烟雾。 穆欢和小青不过眨眼之间就把老汗王前面的侍卫杀了。 杀蒙古老汗王也很快，等后面那些蒙古兵反应过来，穆欢已经把人头割下。 遗憾的是，蒙古兵太多了，穆欢背部中了箭。” 文翼静静地听着祖父的讲述，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仿佛能感受到那一刻的紧张与危险。 祖父的亲卫们全部牺牲，才勉强冲到蒙古老汗王身边。 仅仅是想象一下，就知道当时有多凶险。 梳理完整个事件后，文翼问出心中的疑问：“祖父，苏总督为何不应战？” 咸宁侯沉默良久才开口：“这个事情有些复杂。苏祎留下一封遗书服毒自尽了。 据他所说，这些年贪墨的粮饷都给了献王。 本来他与蒙古人商议好，蒙古人不时来骚扰边境。 他们好以此来向朝廷多要粮饷，事后给蒙古人分一些银子。 谁知这次蒙古人没有分寸竟然把李总兵打成重伤。 杜巡抚立即就上了奏折，朝廷还派人来了。 他说，他也没想到蒙古人真的会大举来攻打。” 文翼听后微微皱眉，苏祎胆子不小啊！ 竟敢勾结外敌，骗取朝廷的粮饷！ 结果却引狼入室！简直罪大恶极！ 他问：“祖父，听说苏总督后来又出兵了？” 咸宁侯点点头：“是啊！最后关头，他又出兵了，打了胜仗后才服毒自尽的。”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文翼觉得也没有必要继续再问。 随即，他就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说了一下。 “祖父，我现在去姜宅，如果可以的话，明日我就带穆欢回京。” 咸宁侯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他觉得京城有太医，条件更好，利于穆欢的伤。 于是，他叮嘱道：“祖父这里事情多，无暇分身前去，你多带点人手，路上注意安全。” 文翼道：“祖父放心，我带了人，他们在客栈休息。”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看着孙子远去的背影，咸宁侯心中感慨万千。 如今翼儿能跑能跳，还能骑马，他感到无比欣慰。 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小青几人便已经起来。 文翼就迫不及待去看穆欢。 随后，他又找到乔冉，向其说明自己想要带穆欢回京的想法。 乔冉对此并无异议，就是有些担心长途跋涉，可能发生意外。 飞燕却坚决反对，她说：“再等两日，姑娘有可能这两日会醒。”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眼神中充满期待。 小青更是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大声问道：“飞燕，你说真的，姑娘这两日会醒？” 文翼也紧紧盯着飞燕，追问：“此话当真？” 在大家热切的目光下，飞燕小心地说：“到时如果不醒，我们再走不迟。” 她觉得再等两日会更妥当一些。 说不定这两日，姑娘就醒了呢！ 万事都要往好的方向想嘛！ 听到飞燕如此说，文翼最终还是决定再多留两日。 他继续不停地在穆欢面前唠叨，希望能够将沉睡中的人唤醒。 而此时的穆欢只听到耳边一直有声音吵自己，她感到烦不胜烦。 可是身上似有千斤重，不止身体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无奈之下，她只能被迫倾听着这些话语。 “阿欢，我不要来世，只想今生与你共度，求求你快点醒来吧！” “阿欢，小九还年幼，她不能没有娘亲的。” “阿欢，还有曦儿，他也不能没有你。” “你答应过我，你一定会好好的。” “……” 第314章 终于醒了 穆欢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抓着自己的手说了一连串的名字，可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过了一会儿，她才迟钝地意识到，这是男人，而且还抓着自己的手。 顿时怒不可遏，哪个不知死活的登徒子竟然敢爬我的闺房。 她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睁眼就看到屋顶，她心里一惊，竟然不是在自己家，难道自己这是被贼人劫走了？ 接着，她转头一看，发现抓住自己手的人竟然是个年轻男子。 这个男子眉清目秀，五官精致，生得颇为俊美，穿着也颇好。 这样的人还用做贼人？ 文翼看到穆欢睁开眼睛后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扑上来紧紧抱住她。 \"阿欢，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穆欢瞪大双眼，怒骂：\"小贼，快点放手！\" 文翼听到这话，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手，死死盯着穆欢的脸庞问：\"我是谁？\" 穆欢试着动了动手，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她心中一惊，难道是有人给自己下了毒？ 想到这里，她觉得还是不要惹怒贼人的好，长得好看不一定是好人。 文翼见她不说话，急问：“我是谁？” 他心里惶恐不已，怕这具身体里的灵魂不是他的阿欢。 穆欢想翻白眼，但脸上仍保持着假笑：“大哥，你别急，我现在头疼得厉害，有些想不起来。” 她想着，还是先拖一拖，摸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文翼听后，急忙冲到门边大声呼喊：“穆欢醒了！” 转眼间，屋子里便挤满了人。 穆欢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天哪！这么多人，自己该如何逃呢？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这些人里有男有女，除了一个老头和一个小女孩外，其他的人看上去都挺厉害的样子。 爹就是个穷夫子，挣不了几个银子，还得抄书赚银子。 祖上也没留下什么财产。 这些人满脸喜色，想干什么？ 把自己卖去当丫鬟？ 亦或是卖去妓院？ 能卖几两银子？ 这么多人够分吗？ 飞燕不知道穆欢在想什么，一进屋就开始给她号脉。 片刻后，她对大家说：“姑娘没事了，醒过来就好，伤可以慢慢治。” 穆欢暗自道：这山寨不得了啊！这么小的姑娘竟然是大夫！ 就是给绑来的人看病，多少有些浪费。 小青红着眼睛对穆欢说：“姑娘，你差点把我吓死。” 乔冉也说：“穆欢，醒了就好。” 文翼见穆欢还是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大家，心里很是不安。 穆欢观察了半天，又听到这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试探地问乔冉：“你是谁？我为何在这里？” 乔冉听了这话，大吃一惊：“穆欢，我是舅舅啊！你不记得了吗？” 穆欢想了一下，娘亲是流落到沐阳来的，自己哪来的舅舅？ 她确定这些人不是贼人就是骗子。 这时，小青也察觉到了穆欢的异样，她焦急地问：“姑娘，你认识我吗？” 穆欢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众人看到穆欢竟然连乔冉和小青都不认识，一个个呆若木鸡，不敢轻易开口。 文墨：完了，少夫人被蒙古人打傻了。 小白：我的白虎山怎么办？ 文涛在心里为自家公子拘了一把同情泪。 大家把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飞燕。 飞燕挠了挠头，猜测道：“可能是毒性还没有清除，等把毒解了就好。” 穆欢闻言，立刻质问飞燕：“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飞燕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是我下的毒，是您自己使用毒药时不小心中毒了。” 文翼缓缓走上前，盯着穆欢问：“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穆欢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当然知道我是谁，我就是穆欢啊！不然还能是谁？” 文翼接着问：“那你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穆欢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大声吼道：“你们抓了我还不够，还想抓我妹妹？” 文翼见到穆欢如此反应，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样心疼妹妹的人应该是阿欢。 他再次开口问：“穆欢，你还记得你有个小弟吗？” 听到这个问题，穆欢满脸疑惑地反问：“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并没有什么小弟啊！” 她的话音刚落，乔冉、小青、文墨、圆圆、小白和飞燕等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连穆曦都不记得了。 文翼紧接着又问：“那你还记得小九吗？她是你的女儿。” 穆欢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盯着文翼，好似在说，你接着编。 文翼沉默片刻后，突然说：“乔小婉也在这里。” 穆欢一听，顿时惊叫：“你们竟然还抓了我娘？” 文翼继续补充道：“还有穆敬南。” 穆欢气得差点咬断后牙槽：“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爹就是个穷夫子，没什么银钱，你们把他们放了，可以把我卖了换银子。” 她在心里骂道：敢抓我爹娘，等我自由了，非把这些家伙砍了不可。 文翼心里稍微安定一点，看来是阿欢没错，就是记忆缺失，她的记忆停留在岳父生病之前。 小青听到穆欢说这样的话，心中一阵刺痛。 她忍不住扑上去握住穆欢的手，急切地说：“姑娘啊！我是小青啊，我也是湾河村的人，我和哥哥……” 穆欢打断她的话，问道：“你是湾河村的？ 既然我们是同村的，你为什么要抓我，难道一点同村的情义都没有吗？” 小青急得不得了，忙解释：“我们没有抓您，您是被蒙古人所伤才会如此，您已经昏迷了七天。” 穆欢看着满屋子的人，每个人眼中都是担忧的神色。 自己好像也不值钱。 难道真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她觉得还是先打听一下的好。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青回答：“这里是宁夏镇，您是来找舅老爷的。” “宁夏镇。”穆欢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那是北方啊！自己走这么远，爹娘怎么办？ 她忙问：“我爹娘呢？他们怎么会同意我来这里？” 第315章 记忆缺失 文翼听到这里，急忙请乔冉带着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小青、飞燕和他自己。 小青迟疑片刻，才开口说：“姑娘，老爷和夫人都已经去世了。” 穆欢满脸疑惑：“我不是问你的老爷夫人，我是问我的爹娘。” 小青忙改口说：“穆夫子和穆娘子都不在了。” 穆欢顿时气得眉毛倒竖，怒声呵斥：“胡说八道！你竟敢诅咒我爹娘！” 这声怒吼把小青吓着了，她傻傻地盯着穆欢，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不该在穆欢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说出穆父和穆母已经去世的消息。 就在此时，文翼走上前来说：“穆欢，令尊在你十五岁那年就因病离世了，而令堂则是在同年生你小弟时难产而死。” 他认为，既然事情已经说出口，再粉饰太平也无意义。 当然，他也有私心，他要确认这人是不是他的阿欢。 穆欢听后，双眼瞬间泛红，激动地大吼：“不可能！我爹娘的身体一直很好，这绝不可能！” 看到穆欢如此激动，文翼忙安慰：“你先别激动，我们会慢慢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你。” 穆欢深呼吸几下，然后道：“我要回湾河村。”她不相信这些人的话，要亲自回去看。 文翼回道：“你目前还不能回去，等你的伤好了才能去。” 穆欢又问：“那穆颜呢？” 文翼回答：“她如今已是镇远侯的夫人，膝下已有两个孩儿。” 听到这里，穆欢心里愈发肯定这些人就是骗子。 小颜一个农家女子怎么可能与侯爷扯上关系？ 文翼注意到穆欢怀疑的神情，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如果不是清楚顾桓和穆颜成亲的过程和内情，他也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于是，他示意小青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告诉穆欢。 他觉得自己需要清醒一下脑袋。 得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跟穆欢说自己的身份。 她的记忆里连裴笙都没有，这复杂曲折的故事就不能讲给她听。 小青从湾河村开始说起，不过她避开了穆母差点被沉塘的事情。 “我哥哥名叫周吉祥，他卖身给穆家，后来我也跟随他来到了穆家……” 小青不敢有一丁点遗漏，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述给穆欢听。 从湾河村到沐阳，再到淮安、京城和宁夏。 穆欢听得津津有味，但心中却并不相信这些离奇的情节。 自己嫁人了，病夫君还不在了，留下个女儿小九。 小颜嫁了个侯爷，已经有两个孩儿了！ 娘亲是宁夏姜总兵的女儿。 皇上赏了自己宅子和宝刀。 自己杀了山贼，现在还上战场杀敌军主帅。 故事很精彩，但她是不相信的。 小青见穆欢的神情，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她随即去找来一面铜镜，举着让穆欢看。 “姑娘，您今年二十四岁了。” 穆欢看到镜中的自己，心里大吃一惊，容貌确实有变化，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她的心里不禁开始动摇，难道真的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吗？ 小青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便转身跑开，不一会儿就拿来了穆欢的刀和包袱。 她先是拿着刀展示给穆欢看：“姑娘，你看，这可是御赐的宝刀！” 紧接着，她又从包袱里掏出几个金元宝给穆欢看，兴奋地说：“姑娘，这些可都是我们的哦！” 此时，穆欢不得不正视小青所说的真实性。 金元宝自己家里是没有的。 贼人骗子都为抢夺别人的钱财，没听说过贼人会送金子给老百姓的。 她试着抬手，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动了。 小青见状，急忙将金元宝放到她的手中。 穆欢握着沉甸甸的金元宝，眼泪不知不觉地滑落。 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那是不是说明爹娘真的不在了？ 飞燕忙安慰道：“姑娘，别着急，等你的伤势痊愈，毒素清除后，或许你的记忆就能恢复了。” 穆欢泪眼汪汪地说：“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但我的爹娘怎么会没了呢？” 说到这里，她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咕声，显然是饿了。 小青立刻说：“姑娘，我这就去给你弄些吃的来。”说完，她便一溜烟地跑去了灶房。 屋里只剩下穆欢和飞燕。 见穆欢无声的哭泣，飞燕呐呐道：“姑娘，您没有爹娘，还有弟弟妹妹，还有孩子。” 她见惯了穆欢总是一副笑眯眯运筹帷幄的样子，突然看到穆欢伤心难过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见自己的安慰好像没什么效果，飞燕又道：“我也没有爹娘，他们很早就去世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又说：“你不止有弟弟妹妹，有女儿，还有小青，有圆圆，有小白，还有很多很多人。” 穆欢见飞燕绞尽脑汁安慰自己的样子，耸了耸鼻子，破涕一笑。 “飞燕，谢谢你。” 飞燕忙摆手：“姑娘，如果没有您，我和弟弟可能早就不在了，我该谢谢您。” 穆欢现在心里十分忧伤，怎么一眨眼就过去这么久了呢？ 不止爹娘不在了，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完成了成亲生子，夫君还没了。 她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爹爹教写字，娘亲教练枪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这时，小青端进来一碗小米粥。 “姑娘，圆圆早就煮好了，一直温着，万大夫说你今天只能吃这个。明天可以喝肉汤，后天就可以正常饮食了。” 穆欢双手能动了，不让别人喂她。 小青就搬来小桌子放在炕上。 穆欢看着这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心中涌起一股温暖。 她拿起勺子，轻轻地搅拌，感受着那股淡淡的香气。 虽然现在十分饿，但她还是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 随着一勺勺小米粥下肚，穆欢感觉身体渐渐暖和起来，脑子也清楚不少。 她心里开始盘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必须要尽快回京城。 妹妹，弟弟，女儿都在京城啊！ 先找到穆颜，然后再想办法回湾河村。 事实究竟怎么样，她一定要亲自去寻找答案。 第316章 他的阿欢 与此同时，文翼和乔冉坐在厅堂里闲聊。 乔冉显得非常高兴，虽然穆欢的记忆有损，但是已经脱离危险。 只要还活着，不记得一些事有什么重要。 文翼同样很开心，就是发愁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正名！ 如果他胆敢说自己是穆欢的夫君，按照穆欢的性格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顿揍。 想到这里，文翼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一声。 其实被打一顿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怕穆欢从此不再让他接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旋风般迅速冲进来，来人正是秦皓。 他急切地问：“乔将军，听说穆欢醒了？” 文翼闻声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秦皓眼中那藏不住的欢喜。 他心中一沉，这人喜欢穆欢！ 乔冉回答：“多谢秦公子挂念，穆欢的确已经醒来。” 听到这话，文翼才恍然大悟，原来此人便是秦老将军的儿子秦皓。 这人那年被穆欢救下，当时情况混乱，自己根本没看清他的模样，只记得一袭粉衣。 还有就是那蛮不讲理的吼声。 如今，秦皓身着青色大氅，态度谦逊有礼，与记忆中的形象判若两人。 而且，不是说他喜男色吗？ 怎么会突然喜欢上穆欢呢？ 这让文翼感到十分困惑。 秦皓大喜，忙道：“乔将军，不知我可否去探望一下穆欢？” 还未等乔冉回应，一旁的文翼便迅速抢答：“不行，男女有别，还是等她好些了你再来看望吧。” 秦皓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他目光一转，上下打量文翼一番，疑惑地问：“这位是……？” 文翼郑重其事地回答：“在下乃是穆欢的未婚夫婿。” 秦皓不禁大吃一惊，瞪大双眼惊呼：“穆欢何来的未婚夫婿？” 乔冉也很无奈，本想问问穆欢有没有这回事，但如今她的记忆缺失严重，根本无从问起。 文翼不急不缓道：“在下文翼。” 秦皓顿时恍然大悟，眼前之人原来是咸宁侯那个伤了腿的孙子。 他随即道：“原来是文家公子啊！未曾听闻你定亲啊！” 文翼笑着回道：“万事俱备，只等穆欢回京。” 秦皓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这时，乔冉忙道：“我去看看穆欢是否醒着。” 乔冉进房间对穆欢说明情况。 穆欢听后，微微皱眉，随即转头问小青：“你不是说我杀了他的心上人吗？他还来看我，这人脑子有病吗？” 小青点头：“姑娘，您受伤前说过他不是好人，还说要防着他。” 穆欢果断地说：“那就不见。” 她觉得她自己现在这任人宰割的样子，最好不要见仇人的好。 乔冉不好说穆欢不见，便说她刚刚休息了。 秦皓没有过多纠缠，带着随从走了。 文翼不相信穆欢睡了，受到如此大的冲击，怎可能睡得着！ 都睡七天了，还没睡够吗？ 他知道穆欢的手能动了之后，就赶紧请乔冉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随后，他拿着这些东西进了屋，并请其他人都出去。 穆欢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满是不解。 小青说这人是咸宁侯的孙子，和自己死去的夫君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他教过弟弟和女儿读书写字，可以说是孩子们的先生。 可是为什么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他却叫得非常亲昵呢？ 面对穆欢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文翼并没有慌张，而是镇定地铺开纸张，开始研墨。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才把笔递到穆欢手中，并轻声说：“还请阿欢写几个字。” 穆欢听到他又用这样亲昵的称呼，不禁有些恼怒：“文公子这样称呼不太妥当。” 文翼却缓缓道：“你写完后，我自然会向你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 穆欢拿起笔问：“要写些什么？” 文翼把她留下那封信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穆欢听完后，迅速提笔，一挥而就。 当她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心中一阵沉闷，鼻子也有些发酸。 这分明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写下的遗嘱！ 文翼接过来看了看纸上的字迹，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一个人的字迹骗不了人。 就是他自己的字迹也和以前的文翼不同，经过长久的练习，都还是有细微的区别。 这就是他的阿欢。 只要是阿欢，记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关系！ 没有记忆再创造记忆就好。 穆欢见文翼拿着纸快哭的样子，心中更疑惑了。 不过，她也不想深究，直接道：“文公子，请以后不要这样称呼我。” 文翼听她这样说，便将穆欢之前写的信递给她，并温柔地说：\"阿欢，先看一看吧。\" 穆欢狐疑地接过信纸，缓缓展开后，被上面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 这信上的内容竟然与她刚刚写下的完全一致，甚至连字迹也是她自己的。 尽管书写略显潦草，但是确实是自己的笔迹无疑。 而且看这信里的语气，分明是写给心爱之人的。 可是……自己的夫君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一个寡妇，又何来的心爱之人呢？ 难不成与人私通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来。 要是让爹爹知道这件事，非得打断自己的双腿！ 不行，这事绝对不能承认。 于是，她故作镇定地说：“文公子，我不知这是何意？” 文翼见穆欢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愿意承认。 他不慌不忙的将信从穆欢手中抽回，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然后，不急不缓道：“这是你留给我的，而我就是那个要以十里红妆迎娶你的人。” 穆欢听后，连连摇头：“文公子，这封信不是我写的。” 文翼微微一笑，看着穆欢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是不是你写的，你心里清楚。 而且，你脖子上戴着的玉葫芦，便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他思考过了，这是让阿欢承认他的唯一法子。 阿欢曾经告诉过他，玉葫芦是她母亲去世时留给她的珍贵礼物。 如今阿欢失去了这段记忆，自然也就忘记了玉葫芦的来历。 当然，他这也不算撒谎，因为玉葫芦本身确实是文姜两家的定情信物，只不过是父辈的事。 第317章 准备回京 听到这番话，穆欢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处，但很快，她又放下手。 同时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可不能上当受骗。 她深吸一口气，一脸镇定地说：“我没有什么玉葫芦。” 文翼见她不承认，并未生气或恼怒，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早就料到穆欢不会轻易承认。 他掏出自己的玉葫芦递给穆欢。 “就是这样一对玉葫芦，你一个，我一个。” 穆欢此时刚刚醒来，身体还有些虚弱，思维也尚未完全清晰。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注意到自己身上是否有这样的玉葫芦。 所以当她看到文翼递过来的玉葫芦时，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文翼见穆欢对玉葫芦毫无反应，便默默地把玉葫芦拿回来，轻轻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阿欢，你现在刚刚醒来，心里可能还有些慌乱，不愿意承认也无妨。” 停顿了一下后，他郑重地说：“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想起。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有未婚夫的人。” 说完，他将笔墨纸砚都收拾好，转身离开房间。 临出门前，他还特意回头叮嘱穆欢：“阿欢，你好好休息，不要太伤神。我就在外面，有事唤我。” 随后，他放心地离开了房间，留下穆欢慢慢消化。 穆欢是一个心思磊落的女子，只要她一日没有确定她自己是不是真有未婚夫，就不会接受另外的心意。 这一点，文翼很笃定。 等房门关好的时候，穆欢连忙在自己脖间寻找，果然发现了一根红绳，上面挂着的玉葫芦和文翼那个一模一样。 她呆呆地盯着手中的玉葫芦，一时间欲哭无泪，不禁喃喃自语。 “我竟然真的与那男子有瓜葛……” “有夫君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死了。但这个可还活着啊！而且还是侯爷的孙子，这让我怎么抵赖呢？” 她想起那封信上的内容，心中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自己失忆前真的喜欢他？ 小青说这文翼才十七岁。 想到这里，穆欢不禁扶额。 天哪，自己都二十四了，到底是怎么勾搭上侯府小公子的啊？ 这样的家世，自己应该看不上才对。 在高门大院里勾心斗角哪有外面自由自在生活好啊！” 郁闷半晌之后，穆欢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还是赶快回京才是正事，弟弟妹妹和女儿最重要。 小青很快就发现，自家姑娘除了记性不太好之外，其他方面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她能吃能睡，也不烦恼，扎针吃药无比配合。 两日后，穆欢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她迫不及待地走出房间，站在院子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缓缓吐出，仿佛要将所有不好的事都吐出去一般。 能够自由活动真是太好了！ 心情愉悦，看什么都是美的。 院子里那光秃秃的树丫，她都觉得特别美丽动人。 就连吹来的凉风，她都觉得无比温柔。 谢家兴等人看到穆欢站在院中，纷纷迎上前，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将军，您终于好了！” 穆欢看着眼前的士兵，努力回忆小青之前告诉过她的信息。 哦！这些人现在跟着自己。 她淡淡道：“我的记忆出现了一些问题，报上你们的名字。” 等谢家兴等人一个一个报完后，就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听小青说，这些人现在都是用自己的银子养着。 她想一想就有些心疼。 正在这时，秦皓又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穆欢站在院子里，立刻快步过来，关切地问：“穆欢，你的伤怎样了？” 穆欢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人看了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关心，好些了。” 秦皓一听，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紧接着，他迫不及待地问：“你好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京了？” 穆欢微微皱眉，最终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文翼缓缓走进院子，他恰好听到了秦皓的问话。 于是，他想也没想便直接回道：“秦公子，我们明日就启程。” 秦皓一看到文翼就想起那日他说的话，随即伸手指着他问穆欢：“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 穆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身进了屋子。 对于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想搭理。 文翼见状，笑眯眯地说：“秦公子，失陪一下，我得去准备回京的事宜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秦皓则去找乔冉询问情况。 从乔冉那里得知，穆欢因为受伤导致记忆有所缺失。 而且她们确实准备启程回京。 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之后，秦皓便急匆匆地去做准备了。 在启程之前，穆欢特意找到乔冉谈了一次话。 乔冉明确表示自己更适合留在这边关，他的根在这里。 他对穆欢说：“穆欢，舅舅虽然现在无法上阵杀敌，但是还没废，可以把你的那些马儿管着。” 穆欢心想，自己现在连事情的真相都还没搞清楚，回京也不知道是吉是凶，所以并没有过多地劝说乔冉。 她只是让小青把银票和金子都留下来给乔冉养马用。 当乔冉从小青口中得知穆欢并不差这些银子时，他也就没有再推辞，决定拿着这银子把牧场弄好。 原本穆欢想留下几个士兵帮助乔冉，可乔冉却坚决不同意，他说他自己有人。 而万大夫也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前往京城，他表示等乔冉完全康复后，他还要继续去云游。 关于梁小宁，她不愿意离开宁夏，穆欢就让她自己选择留在姜宅跟着林大娘还是回梁家泉村去。 最后，梁小宁说她要留在姜宅。 穆欢觉得梁小宁的脑子好了，反而是自己现在脑子不清楚。 也就不过多干涉她的决定。 第二日一早，穆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京之路。 随行的人不少，除了穆欢原本带领的十人和谢家兴等人外，还有文翼与秦皓的随从们。 由于穆欢无法骑马，飞燕便陪着她一同乘坐马车。 第318章 插翅难逃 经过漫长的半个月，他们终于快要抵达京城。 在这段时间里，有灵丹妙药养着，又有飞燕的精心照顾，穆欢除了记忆尚未恢复，身体基本已无大碍。 就是长时间坐在马车里让她感到浑身酸痛。 当再一次停下来休息时，她决定让小青去坐马车，她去骑小青的马。 文翼担心穆欢的伤势尚未痊愈，劝道：“今天下午我们应该就能到达京城，你还是再忍耐一下。” 穆欢看到眼前这个人就感到头疼。 无论你骂他，吼他，还是无视他，他总是以温和的态度回应。 有时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动手打人。 但一想到那封信，就有些心虚，便克制住了揍人的冲动。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又上马车坐好。 心中不停默念，再忍耐一天就自由了。 穆欢看书看得昏昏欲睡。 飞燕见状，担心她着凉，轻轻拿起一旁的被子搭在穆欢的身上。 就在这时，穆欢忽然感觉到自己所乘坐的马车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疾驰。 她迅速坐直身子，然后轻轻地掀开车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后面似乎有一群人正在紧紧追赶自己的马车。 飞燕见状，也好奇地挤了过来，当她看清后面的情况时，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问：“姑娘，是贼人吗？” 穆欢见小青、文墨以及圆圆几人都骑马跟着马车疾驰。 便大声喊道：“小青，出什么事了？” 小青一脸焦急地回答：“姑娘，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伙山贼。” 穆欢听后微微皱眉，疑惑地问：“很厉害吗？” 心里却暗自嘀咕：哪里来的笨山贼，眼神如此不好，居然敢打劫几十人的队伍。 随即她就意识到不对劲，暗道不好，这肯定不是普通的山贼。 就在这时，文翼带着一群人追了上来。 他大声喊道：“快走，尽快回京！”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前方又出现了一群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群人同样还是山贼的装扮。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停了下来。 穆欢定睛一看，好家伙，对方人数还不少呢。 就在这时，贼人那边有人开始喊话：“把马车上的人留下，放你们离开。” 穆欢听到这话，微微一惊，哟呵，这明显是冲着我来的呀。 难道是蒙古人派来的杀手？ 可仔细一想，这似乎不太合理。 如果真是蒙古人，他们不在边关截杀，反而跑到大月的京城附近来动手，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文翼听到对方的喊话后，知道一场恶战避免不了。 他果断地挥挥手，文涛就带着人冲上去了。 谢家兴和小白见状，也毫不犹豫地带人冲上前去与敌人展开激战。 文翼考虑到穆欢身上有伤，而且此地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便决定趁着敌人被缠住的短暂间隙，让车夫驾车从旁边绕过去。 车夫用力一挥马鞭，马儿再次狂奔起来。 然而，没走多远，突然一支冷箭射来，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拉马车的马儿。 受伤的马儿瞬间变得狂躁不安，开始疯狂地向前奔跑。 马车险些翻倒，车夫也不慎从车上摔落下地。 发狂的马儿却没有停下，依旧狂奔。 小青急忙催促身下的马匹加快速度追赶。 文翼也拼命地抽打身下的马，追赶失控的马车。 文墨则干脆舍弃了自己的马，凭借敏捷的身手连续几个飞跃，试图追上马车并跳上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马车里的穆欢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头部被连续碰撞了好几下。 她急忙稳住自己的身子，拉过飞燕紧紧抱住。 紧接着，她提起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一刀劈向马车的车顶，抱着飞燕一跃而起，然后缓缓落地。 文墨见到这一幕，连忙停止追赶马车的动作。 就在这时，文翼、小青和圆圆也匆匆赶到这里，三人见穆欢好好的，才松了一口气。 飞燕看到穆欢额头上的伤口，急切地想要为她上药。 然而，穆欢轻轻摆了摆手，表示暂时不用。 她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心中不禁一沉——这个地方似乎比刚才那里更加危险。 一侧是险峻的山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如果敌人此时从前后两面夹击，她们插翅难逃。 她又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好像没有什么胜算。 于是，她凑近飞燕耳边说：“把那个护心丹和大力丸给我。” 飞燕听后，蓦地瞪大眼睛，惊讶道：“姑娘，您……” 穆欢轻声道：“别说话，等会儿如果能跑就尽量跑。 要是实在无法逃脱，记得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让敌人伤到你。对付坏人不要手软。” 飞燕一听，心知情况不妙，忙拿出药丸递给穆欢。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拿出一些药粉，递给穆欢：“姑娘，你先前吃过解毒丹，可以用这些毒，撒向坏人就是。” 小青闻言，连忙喊道：“飞燕，快给我一些！” 就在这时，文翼也发现了不对，心中暗叫不好。 这地形对自己这方不利。 文涛他们被敌人绊住无法脱身。 自己这边现在只有寥寥数人。 他迅速放了一支响箭，希望赶得及。 不出所料，穆欢刚吃下药丸，前方和后方便涌现出一大批黑衣人。 文墨扫了一眼，沉声道：“这些人不是山贼。” 小青面色凝重，紧紧靠在穆欢身旁，压低声音说：“姑娘，上次毒蒙古人的火折子还剩下最后一个。” 穆欢眼神一冷，看了一眼两边的敌人，冷静道：“我和小青负责前边。 文墨、圆圆你们两人去后边。一刻钟之后，你们再向我们这边撤退。” 接着，她转头嘱咐文翼和飞燕：“眼下局势危急，恐怕难以逃脱，你们自己小心些。” 文翼见穆欢带着小青竟然朝着人多的那一边冲了过去，心里一惊，忙喊道：“穆欢，你身上可还有伤啊？” 穆欢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再不动手，就不是伤，而是死。” 第319章 死地则战 话音未落，她已经提起手中的刀，如一阵风般向前冲去。 对着面前的敌人一扬袖子，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挥刀砍了下去。 此刻，什么计都没用，死地则战！ 想要我穆欢的命，哪那么容易！ 文翼见状，一咬牙，也提着长枪向另一边的敌人冲了过去。 可不能让穆欢腹背受敌。 原来的文翼一心为父报仇，武艺不错。 他已经循着记忆练过多次，就是这第一次杀人感觉有些心慌。 圆圆和文墨则分别从文翼左右两侧迎了上去。 飞燕左右观察了一番，见没有人留意到自己。 于是弯下腰来，悄悄地靠近文翼这边的敌人。 接着，她迅速拿出自己的火折子，将一些药粉抖落在上面，轻轻晃动了几下之后，便用力地将其扔向敌人。 这个办法还是小青给她带来的灵感。 虽说这种药并不会致命，但是可以让敌人的动作变得迟缓一些。 敌人很快察觉到了飞燕的举动，纷纷将弓箭对着她。 飞燕忙左右跑，以最快的速度躲到圆圆身后。 与此同时，小青也将手中有毒的火折子用力扔向敌人的弓箭手们。 接着，她挥舞手中的刀，对着敌人就是一阵狂砍。 敌众我寡，穆欢觉得不拼命就是死，必须杀出一条生路。 她感觉飞燕的大力丸还是有效果，砍起人来不止有力，而且速度更快。 尽管敌人的弓箭手被毒倒了一大片，但仍然有一部分人坚持对着穆欢和小青射杀。 两人不仅需要躲避来自远处敌人射来的箭矢，还要与靠近的敌人进行近身搏斗，处境十分危险。 就在此时，敌人的后方突然出现了两条身影，他们迅速冲向那些弓箭手，对其发起猛烈的攻击。 那些弓箭手猝不及防，很快就倒下了。 没有了远程攻击，穆欢和小青顿时感到压力减轻了许多。 敌人不断倒下，而她们两人的身上、胳膊和腿部也都布满了伤口。 前来帮助她们的两人也同样多处负伤。 飞燕看到敌人实力强大，原本想要去撒一些毒药，但又担心自己被杀。 她看到所有人都受伤了，就更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自己死了，谁来救人呢？ 尤其是姑娘，她本来伤就没有好，现在又吃了大力丸，强制提升力量，一刻钟后就会倒。 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如果一刻钟内不能取胜，那么姑娘支撑不住，会出大事的。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还有敌人围着穆欢和小青。 她心急如焚，正准备冲上前去帮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云霄。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箭雨朝着围攻穆欢和小青的敌人射去。 穆欢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是不敢轻易倒下。 当她看到对面来人是文时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松，身子一软，胳膊上又被敌人砍了一刀。 小青已经杀红了眼，见穆欢缓缓倒下，心中大惊，连忙将手中的刀奋力甩出，准确无误地击中穆欢面前的敌人。 然后她迅速扑过去抱住穆欢，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飞燕急忙上前，和小青一起将穆欢扶起，并迅速给她喂下药。 穆欢艰难地睁开双眼，声音微弱地唤道：“飞燕……” 飞燕赶忙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穆欢的嘴边，仔细聆听她的话。 穆欢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飞燕一边听一边不停地点头。 “姑娘放心，我明白。” 穆欢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闭上眼睛再次陷入了昏迷。 与此同时，文翼那边也来了一队人。 首先文涛带着手下赶到。 接着是秦皓和他的随从。 后面是小白与她的兄弟。 最后是谢家兴等人。 文翼放出的响箭引起了文涛的注意，怎奈敌人不要命的阻拦。 使得他们难以突破重围，无奈之下只能把贼人歼灭。 这些人一加入战场，文翼第一时间转身看向穆欢。 当他看到小青和穆欢满身鲜血坐在地上。 而且穆欢紧闭双眼，虚弱地倚靠在小青的怀中。 他的心猛地揪紧，一股恐惧瞬间席卷全身。 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大声呼喊着：“阿欢！” 接着，单膝跪地，颤抖着手去探穆欢的鼻息。 见飞燕已经给穆欢喂过药了。 小青也把药吞下，她心里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当她看到文翼满脸惊惧的模样时，想到这人对姑娘还是挺好的。 她说：“姑娘还活着。” 此时的文翼同样也是一身伤，听到小青的话，身体一软，也一屁股坐到地上。 活着就好！ 剩下的敌人很快被收拾干净，大家都围过来。 秦皓傻愣愣的盯着穆欢看，好半晌才敢问：“穆欢如何了？” 飞燕抬头回答：“姑娘本来就重伤未愈，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情况十分危急。 我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尽快回京，请我的师父前来诊治。” 秦皓闻言，急忙说道：“那我们赶紧出发！我去请太医。” 小青掀了掀眼皮，轮得到你操心！还请太医。 文翼没有说话，他环顾四周，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人，均伤痕累累，如果再来一波敌人，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他当机立断：“立刻启程！身上的伤回去再处理。” 穆欢陷入昏迷，此时又没有可供使用的马车。 小青毫不犹豫地抱起穆欢上了自己的马。 紧接着，圆圆也将飞燕拉上了她的马匹。 一行人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不停蹄地朝着京城疾驰而去。 不到两个时辰，他们便抵达了城门口。 几十个人身上都浑身血迹，狼狈不堪。 城门守将见到这般阵仗，哪敢放他们进去。 这时，秦皓愤怒大吼：“小爷几日不在城里，就不认识了是不是？快放行。” 文翼也赶忙走上前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飞燕迅速从怀中掏出穆欢的将军令牌。 并高声喊道：“我们的将军在击杀蒙古老汗王时身负重伤，现回京养伤。 不料却在途中遭到了敌人的埋伏，如今生命垂危。 你们竟然还敢阻拦，莫非与贼人是同谋不成？” 第320章 太子殿下 京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传女将军穆欢斩杀蒙古老汗王的英勇事迹。 听到飞燕如此说，城门守将查验了令牌，确认无误后，亲自带领一队士兵护送穆欢回府。 秦皓一进城马上回府，稍微整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就直接进宫去了。 文翼看着穆欢一行人进了院门，他这才转身回府。 接着，他让文涛马上派人去东宫找苏阳，要太医院最好的太医。 又派人去衙门报案，让衙门派人去遇袭的地方查看。 文砚看到回来的人个个都跟血人似的，吓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忙派人给镇远侯府送了信过去。 此时，京城内已经因为穆欢一行人的出现而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们纷纷议论这惊人的一幕。 与此同时，皇宫里也得到了消息。 老皇帝诧异的问：“浑身是血？咸宁侯不是说她醒了回京来养伤吗？怎么会这样？” 禀报的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回陛下，听说是在路上被贼人伏击，现在命悬一线。” 老皇帝沉吟片刻，然后吩咐身旁的何公公：“何玉，让太子带着太医前去穆府。” 何公公恭敬地点头应下，立即转身去传达旨意。 老皇帝心中暗自思忖，这是谁要杀穆欢？ 谁的胆子如此大？ 难道又是…… 此时的东宫，孟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不停地踱步。 他不停告诫自己：现在不能擅自去看望欢姨，再急都得忍住，这天下现在还是皇伯父做主。 苏阳一直在东宫门口张望，目光始终盯着远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 看到何公公的人影一出现，他忙跑进去禀告：“来了来了！” 孟煊听到这个消息，忙停下脚步，在椅子上坐好。 然后，慢悠悠地拿起书案上的书，佯装正在认真读书。 何公公走进来，郑重地宣布了老皇帝的旨意。 孟煊听完旨意，满脸不解地问：“穆将军回来了吗？还受伤了？” 何公公见状，耐心地将事情的经过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孟煊这才恍然大悟：“本宫即刻前去。”说完，他便起身准备出发。 何公公前脚刚刚踏出东宫，孟煊后脚就迫不及待带着太医的院首急匆匆地前往穆家。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不停祈祷欢姨能够平安无事。 与此同时，顾桓也得到了消息。 他眉头紧皱，忙问：“如此严重吗？跟去保护的人都回来了吗？” 林彦回答：“只回来了一个，身受重伤，宁老正在诊治！” 顾桓想了一下，吩咐：“等宁老开完药之后，让他赶紧去穆家。” 说完，他自己也起身，脚步匆匆回自己的院子，一路上边走边思考。 穆欢刚刚立下如此大的功绩，是谁在这个时候想要她的命？ 要说谁最恨她，除了蒙古人，那就只有献王了。 如今太子已立，三边总督苏祎也已经自尽身亡。 难道献王还不甘心吗？ 穆颜看到顾桓这个时候回屋，感到十分惊讶。 当她得知穆欢回来了时，立刻就要招呼两儿子一起回娘家去。 顾桓急忙说：“今天孩子们就不用带过去了，咱们先过去吧。” 穆颜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满心欢喜地跟着顾桓走。 就在两人刚刚准备出门的时候，老管家拿着信跑来：“侯爷，夫人，穆家派人送信过来了。” 顾桓一听，忙让人赶快准好马车。 果然，穆颜看完信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不顾一切地向外跑。 顾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将她拉上马车。 “夫人莫慌，我已经让宁老过去了。” 穆颜泪眼婆娑地问：“可是宁老当初没治好姐夫，这次能治好姐姐吗？” 顾桓耐心地解释：“裴笙患的是不足之症，不是一般的病症。而穆欢只是受了伤，情况并不相同。” 本来路程就近，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到了。 穆颜一下马车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到处都是受伤的人。 宋大夫、李大夫、春娘、甘棠和飞羽几人正忙碌地为伤者包扎伤口。 穆颜见状，心里更加着急，径直冲向穆欢的房间。 屋内，宁大夫正在为穆欢诊脉。 飞燕和小青静静地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 穆颜立刻放慢脚步，轻手轻脚进屋，生怕惊扰到宁大夫。 顾桓站在院子里，目光缓缓地扫过那些受伤的人，心情异常沉重。 自己派去的几人只回来一人，可见穆欢这一路有多艰难。 此刻，文砚、文墨、文时三人正在与谢家兴商议事情。 顾桓竖起耳朵听了一会。 原来，他们正在讨论如何妥善处理那几个不幸牺牲的士兵。 待了解清楚情况后，顾桓对谢家兴说：“既然你们都是同乡，不如由你带人将他们送回故乡安葬吧！ 这样一来，你们也能趁此机会见见亲人。” 谢家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急忙问道：“真的可以吗？” 顾桓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如今我们刚刚打了大胜仗，应该没问题。” 谢家兴迟疑片刻，担忧地说：“但是，将军那边……” 顾桓摆了摆手：“你们把事情处理妥当，然后再返回即可。” 文砚立刻道：“行，就听侯爷的，谢大哥，你们今日休息，明日再动身吧！” 他心里想着，这事必须与小青姑娘商量一下才行。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文砚和文时忙跑出去，刚到大门口，就看孟煊疾步而来。 他后面跟着苏阳，还有一位老太医。 两人对视一眼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孟煊挥挥手：“免礼，快带我去见穆将军。” 文砚忙领着孟煊进去。 顾桓见是孟煊来了，也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孟煊忙摆手：“顾侯也在啊！” 顾桓就跟着他一起进去。 王太医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 他年纪大了，如此急行让他有些吃不消。 一行人来到了穆欢的房里。 宁大夫正在与飞燕说穆欢的病情，穆颜和小青则担忧的望着穆欢。 第321章 赫赫战功 看到太子和王太医来了，宁大夫忙起身站到旁边。 穆颜和小青也忙让开。 孟煊走到床边，看到穆欢昏迷不醒的样子，忙催王太医快点。 王太医搭上穆欢的手腕，仔细地感受她的脉象。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片刻后，他收回手，对孟煊说：“太子殿下，穆将军这旧伤加新伤，怕是，怕是……” 孟煊心中一沉，他当然明白王太医未尽之语是什么。 但他还是必须知道真实的情况。 “王太医，直说吧。” 王太医艰难地说：“穆将军恐怕好不了。”他的语气非常沉重。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屋内炸响。 穆颜终于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扑到床前，哭着喊道：“姐姐啊！” 小青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大吼：“胡说！” 宁大夫摇头叹气。 顾桓看到宁大夫的神情，便知道王太医所言不虚。 他也忍不住想叹气。 这都是什么事，好不容易从边关回来了，却是这样的情况。 孟煊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王太医，穆将军可是我大月的功臣，你可不能草率的下结论？” 王太医垂下头，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太子殿下，微臣是根据脉象判断的，也可以让别的大夫来看。”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宁大夫。 宁大夫见大家望着自己，只得实话实说：“确实如此，老夫也是同样的结论。” 霎时，整个房间针落可闻。 穆颜被吓得六神无主。 小青被气得两眼冒火说不出话来。 飞燕低着头。 片刻之后，还是孟煊打破了平静。 他语气严肃地说：“请王太医想尽一切办法，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穆将军的性命！” 王太医忙拱手作揖，恭敬地应道：“太子殿下，微臣必定会竭尽全力。 但穆将军是否能够苏醒过来，微臣实在无法保证。” 就在此时，飞燕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子殿下，姑娘如今的情况如此危急，或许可以尝试着让亲人前来唤唤她。” 孟煊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正该如此，我马上就去将穆曦和小九带回来。” 说完，他稍作思索，便让王太医留下药方，与自己一同回皇宫去。 与此同时，大月的皇宫内，秦皓正在向老皇帝详细地禀报，此次边关之行所发生的大事小事。 老皇帝听完后，皱起眉头问：“除了这些，就没有发现其他异常之处了吗？” 秦皓忙道：“回陛下，微臣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穆将军，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老皇帝又问：“文翼也去了边关？” 秦皓如实回答：“是的，文公子说是给咸宁侯送东西去。” 老皇帝接着问：“那他们二人相处得如何？” “穆将军与他话都没有说几句。” 秦皓答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说出文翼以穆欢未婚夫自居的事。 老皇帝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笑道：“秦皓，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重重有赏。” 秦皓心中一喜，忙跪地叩拜：“谢陛下！” 接着，他又道：“陛下，我们回来时被人伏击，穆将军身受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 老皇帝点头：“朕知道，太子已经带着太医过去了。” 待秦皓走后，老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突然问身边的何公公：“何玉，你怎么看？” 何公公急忙躬身行礼，小心回道：“回陛下，老奴愚钝，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老皇帝喃喃自语道：“裴家没有动静，穆欢这里也没动静。难道陆真人说的借尸还魂真的子虚乌有？” 何公公眼观鼻鼻观心，恭敬地站着，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过了一会儿，老皇帝又开口说道：“蒙古人想用马匹和牛羊，赎回他们的老汗王和大王子的首级。 还承诺永不再犯我大月的边境。 穆欢立下如此大功，该如何封赏呢？ 她是个女子，难道还封个爵位不成？” 何公公觉得不能一直让皇上唱独角戏。 他答道：“无论陛下赏赐什么，都是莫大的恩德。” 就在这时，孟煊来求见，还带着王太医。 老皇帝看着两人，忙问：“煊儿，穆欢伤势如何？” 孟煊恭敬回道：“父皇，穆将军仍昏迷不醒。” 在立太子前，他就已经是皇伯父的孩子了，所以改口称父皇。 老皇帝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王太医。 王太医忙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启禀陛下，穆将军所受之伤极为严重，能否醒来全看天意！” 孟煊跟着就说：“父皇，穆将军这般情况，需要亲人在身边，儿臣恳请您允许穆曦和裴九阳回家。” 老皇帝微微颔首，挥手示意：“去吧，去和道长说一声。” 孟煊忙谢恩：“多谢父皇，儿臣这便去安排。” 待孟煊离去后，老皇帝再次询问穆欢的伤势，并问是否真的无法醒来。 王太医如实答道：“回陛下，只有一成希望能醒来。 即便穆将军能够苏醒，以后也是孱弱不堪，病魔缠身，难以恢复如初。” 老皇帝听后，微微眯眼，缓缓开口：“朕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救穆将军。” 王太医闻言，忙行礼：“微臣同太医院一定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老皇帝挥了挥手。 王太医忙躬身退出御书房。 老皇帝此时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穆欢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军主帅的首级。 如此英勇无畏，如是个男儿就该是大月的大将军。 如今她成功解决了边境的大患，就算封她一个侯爵也不为过。 可是，她却是个女子！ 老皇帝不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何玉，这穆欢倒是个有勇有谋的奇女子啊！” 何公公垂下眼眸，一脸恭敬地说：“陛下英明，正是因为您慧眼识英才，让她当将军，她才有机会立下赫赫战功。” 老皇帝听后哈哈大笑，心情十分愉悦。 “你说有没有女子封侯的？” 何公公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回到：“回陛下，老奴书读得少，实在不知以前是否有女侯。” 老皇帝笑着骂道：“你这个滑头的老东西。” 何公公急忙赔笑：“老奴是老东西，不滑头，老奴只是实话实说。” …… 第322章 终于出宫 孟煊一得到旨意，便马不停蹄地去找穆曦和小九。 穆曦和小九一听可以回家，高兴坏了，急忙跑去和老道士道别。 老道士听后，笑呵呵道：“徒儿，快些回去吧！等过段日子，为师会去看望你们的。” 孟煊看着老道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道士见状，笑着说：“太子殿下，有事但说无妨。” 孟煊见穆曦和小九去收拾东西了，便将穆欢在归京途中遭遇伏击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然后，忧心忡忡地问：“老道长，穆将军不会有事吧？” 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慢悠悠地说：“太子不必过于担心，穆将军吉人自有天相。” 孟煊见穆曦和小九已经收拾妥当，便不再多说。 这时，小九跑过来，凑到老道士耳边，轻声道：“师父，徒儿先回家去，以后您来我家里，不要住在这里，这里规矩实在太多了。” 老道士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答应：“好好好，师父日后就住在小九家里！” 接着，他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轻声嘱咐：“你们两个回去后可要乖乖练功读书！三月后，为师要考验你们。” 穆曦和小九齐齐道：“徒儿谨遵师命！” 小九出宫的脚步虽然急了些，但还能保持基本的仪态。 一踏出宫门，她就忍不住了，开心得大叫：“哎呀呀，总算可以回家了！” 穆曦嘴角上翘，显然心情也很好。 文久亦步亦趋地跟在小九后面，直到走出了宫门，她才有一种如释重负、重获自由的感觉。 天呐！终于出来了！ 孟煊直接将几人送回家。 文久一进院子便看到文墨的身上有伤，而且还不止一处，心中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 穆曦和小九则满脸笑容，因为他们在路上已经得知穆欢回来了。 小九一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大喊：“娘亲，小九回来了。” 穆小一和穆小二听到小九的声音立刻迎了出来。 小九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扑向她们，兴奋地大叫：“小一，小二，我回来了。” 穆小一和穆小二也是满脸欣喜，齐声回应：“小九，你终于回来了！” “我想死你们了！”小九嘿嘿一笑。 紧接着，她迫不及待地问：“其他人呢？” “她们还在练字。”穆小一回答。 “那我娘呢？”小九又问。 “欢姨在屋里。”穆小二轻声道。 一旁的穆曦觉得不对劲，急忙快步进屋。 小九见舅舅脚步匆匆，也忙跟上去。 穆曦一进穆欢的屋子，便发现里面聚集了不少人。 二姐、小青、飞燕和春娘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 当他的视线转移到床上时，瞬间停下了脚步。 感觉自己的腿似有千斤重，无法挪动。 小九迅速扑过去，扑在床沿大声呼喊：“娘亲！” 穆曦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但他拼命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自己是家里的男子汉不能哭。 穆颜忙紧紧搂住小九，轻声安慰：“小九，你别哭，你娘没事。” 接着，她转向穆曦：“曦儿，你也别急，姐姐不会有事。” 她劝两个孩子，自己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落。 飞燕看着哭成一团的三人，紧张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悄悄走出屋子。 小青和春娘也一同离开了房间，将整个空间留给三人。 顾桓来招呼孟煊去厅堂坐，他不愿意，就立在房门前。 听到屋内传来小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孟煊瞬间眼尾泛红。 他心里不停地祈求：爹，娘，您们在天有灵，请保佑欢姨快快好起来。 苏阳注意到小青从屋里走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急忙迎上前去。 “小青，你的伤势如何？” 小青耸了耸鼻子，回道：“没有伤到要害，一段时间就会好。” 突然，她想起了临走前曾答应过苏阳要给他带礼物，但因为姑娘受伤而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还收了别人的小刀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苏阳，这次事情实在太多了，我把你的礼物忘了。” 苏阳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移到她的手上、腿上，然后再移回她的脸上，最后笑着说：“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小青眨了眨眼，不解其意，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其实还是有礼物的！我骑回来的那匹蒙古马送给你吧！” 苏阳开心地点点头：“好啊！我最喜欢马了。” 就在这时，文砚走了过来询问：“小青姑娘，死了几个士兵，是不是派人送他们回家乡安葬？” 小青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姑娘之前说过，如果有人战死，一定要给抚恤银子。 她微微皱眉，如果姑娘醒着，会给多少抚恤银子呢？ 想了一会儿，她道：“文砚，给谢家兴他们无论死活每人一百两银子，再额外拿出二十两作为盘缠，让谢家兴带人送他们回家吧！” 已经比朝廷的抚恤标准多很多，至于其它的，只能等姑娘醒来之后再说。 文砚听小青这样说，马不停蹄的去准备银子，安排谢家兴几人回乡事宜。 这时小青又想起小白的兄弟好像也折了一个，她又忙去问小白。 小白点头：“是，死了一个。” 小青道：“先拿一百两银子去把人安葬了，其它的等姑娘醒了再说。” 小白摇头：“我们是心甘情愿保护姑娘的，不差那一百两银子。” 小青道：“放心，只要姑娘醒了，你的事没有问题。” 小白忙道：“小青，我的事放一放，不急。” 飞燕出房间后，就急着去给穆欢熬药，王太医所开的药方也必须严格按照要求熬制。 此时，宋大夫终于有了空闲时间，他拉住飞燕走进制药房。 “飞燕，那个丫头之前是不是有特别的交代？” 飞燕一听就知道叔父看出了端倪，有些结巴地说：“叔父，我……我……” 宋大夫看到侄女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明白，顿时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最终还是无奈地叮嘱：“用药一定要谨慎，不能出任何差错。” 第323章 初生牛犊 飞燕乖巧地回答：“请叔父放心。” 宋大夫一边走一边摇头，心里既骄傲又忧心。 自己这个侄女啊，真是让人惊叹不已。 小小年纪，却对药材的药性如数家珍，医术也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就是这胆子太大了！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听屋里小九的哭声渐渐小了，屋外的孟煊才敢进去。 屋内的三个人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穆欢身上。 穆曦察觉到有人进来，他转身一看，见是孟煊，他忙擦了擦眼角，想要行礼。 孟煊见状，忙伸手按住他，并轻声说：“穆曦，在这里我们就不讲那些规矩了。我现在要回宫，明天再来探望欢姨。” 他看了一眼躺着不动的穆欢，又道：“你们也不要太忧心，王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他回太医院准备去了，之后由他负责治欢姨的伤。” 穆颜和穆曦听后，连连道谢：“多谢太子殿下！” 小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孟煊看了一眼小九，无奈地转身离去。 顾桓将孟煊送出府后，便匆匆返回，又找宁大夫商谈。 “宁老，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吗？” 宁大夫轻哼一声，回道：“不是有王太医吗？何必如此着急。” 他这样的语气，让顾桓有些不解：“宁老，王太医不是您的师弟吗？” 宁大夫捋着胡须，连连摇头：“哎，人家现在可是太医院的院首了，哪里还认识我这个师兄哦！” 就在这时，王太医恰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他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宁大夫的手，激动地说：“师兄啊！无论什么时候，您都是我的师兄！” 背后说人，却不想被抓个正着，宁大夫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 而王太医却一点儿也不介意，拉着宁大夫的手说：“师兄，现在师弟遇到难处了，皇上说了要不惜一切代价救醒穆将军。 治疗内伤，师兄在咱们大月是首屈一指，还请师兄伸出援手，助师弟一臂之力啊！” 听了这话，宁大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一旁的顾桓见此情景，便开口道：“宁老，您就留在这里和王太医一起想法子救穆欢吧！” 宁大夫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侯爷和师弟都如此说，那老夫也就不再推辞，和师弟一起合计合计。” 于是，两位老人家便坐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仔细讨论药方。 两人十分认真，一边说着话，一边不时点头，仿佛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仅如此，宁大夫还把飞燕喊了过来，详细地询问穆欢上次受伤昏迷时的用药情况。 飞燕先说明情况，然后又找出自己开的药方给两人看。 看了飞燕开的药方，王太医惊道：“师兄，这女娃娃不得了啊！小小年纪用药如此精准。” 飞燕听了，忙谦虚地说：“师叔过奖了，飞燕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还请师叔多多指点。” 王太医听了这话，不禁瞪大了眼睛，指着飞燕问宁大夫：“师……师兄，她……她……是您的徒儿？” 宁大夫见状，故作无奈的摇头：“哎……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子，哪像你啊，徒儿几十个。” 话是这样说，但他那语气却透露出说不出的得意。 王太医羡慕得眼珠子发红。 徒儿再多有什么用，还不都是些资质平庸之辈。 那像师兄随意收一个就是奇才。 他哪里知道，这一个徒儿也是宁大夫求来的。 与此同时，咸宁侯府内。 大夫在为文翼包扎伤口。 看到儿子身上的伤，将军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泪。 大夫走后，文翼笑着安慰：“母亲，孩儿没事的，这些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很快就会恢复的。” 将军夫人心疼地责备：“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呢？不是让你多带些人吗？” 文翼无奈地解释：“带了很多人，因为快到京城了，孩儿有些松懈，也着实没想到会有人在京城附近伏击我们。” “穆欢怎么样了？”将军夫人关切地问。 文翼一想到穆欢的样子，就开始担心。 他忧心忡忡道：“唉……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可能有些棘手。”语气十分低落。 “怪可怜的，要不，我去看看她吧？”将军夫人问儿子。 文翼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反对：“现在还是不要去了，太子带着太医在穆家呢，她那里现在一定挤满了人。” “她现在失去了记忆，你就没什么优势了，你可得抓点紧。”将军夫人提醒道。 “母亲，难道孩儿就没有优点吗？”文翼故作委屈地问。 “你的优点很多，但问题是，穆欢是看优点的人吗？她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和心情。”将军夫人认真地说。 文翼回想了一下，穆欢好像是这样的，她还特别不喜欢权贵人家。 比如当初县令家的裴笙。 后来咸宁侯府的文翼。 她一开始都瞧不上。 如果不是有那次阴错阳差，估计想靠近她都不容易。 看着儿子脸上的忧虑之色，将军夫人心中又生出几分不忍来。 她问：“翼儿，你祖父是不是快要班师回朝了？” 文翼点头：“应该快了吧。” 将军夫人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你祖父这次打了大胜仗，皇上肯定会有所赏赐。到时候，让你祖父再跟皇上提一提赐婚的事。” 文翼摇头：“母亲，你忘了吗？穆欢也立了大功，而且现在还受了伤呢。” 哪有别人立功还强迫别人成亲的道理。 皇上也干不出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来。 而且现在穆欢没有以前的记忆，肯定不会同意的。 将军夫人无奈地摇头：“罢了罢了，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闲事。若是这媳妇跑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文翼自信满满道：“不会的，母亲放心，穆欢肯定很快就会恢复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他内心也是焦急万分。 不是担心穆欢的记忆，而是担心她的伤势。 第324章 故意为之 文涛看到将军夫人走了，便急忙拿着一叠纸走进文翼的房间。 “公子，我们离开这段时间，朝廷发生的所有大事，全都在这里。”他恭敬地将纸递给文翼。 文翼伸手接过，然后问：“这次死了多少兄弟？” 文涛回：“三人。” 文翼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家人的就厚葬。有家人的每人给五百两银子作为抚恤费。另外，给每位去边关的兄弟发一百两银子。” 文涛点头答应。 文翼接着说：“调一些人去守着穆家，不能再出意外。” 说完，他看了文涛一眼，继续说道：“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自己去支取五百两银子，下去好好休息。” 文涛恭敬应下，随后转身离开。 文翼看了看天色，开始仔细阅读文涛拿来的资料。 献王还在蠢蠢欲动，可能是朝廷里还有他的爪牙。 得把这些人找出来一一铲除，免得他还心存妄念。 与此同时，献王府里。 据说在养伤的献王，此刻正气急败坏地大吼：“废物，本王养的都是废物吗？去了那么多人还让一个女人活着回来。” 他话音刚落，便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直接晕了过去。 一旁的府医见状，连忙上前施针抢救。 经过一番紧张的救治，献王终于悠悠转醒，但他的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然而，好不容易缓过来，他再次破口大骂，完全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 他的亲信忙劝阻：“王爷，请您息怒，保重身体要紧啊！” 献王却恍若未闻，继续自顾自地念叨：“皇位本应属于本王，皇兄却要给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叫本王如何甘心？ 什么储君一立，蒙古人就俯首称臣，太子乃是天命所归。 简直就是放屁！他一个黄毛小儿什么都不是。 都怪那个不识抬举的穆氏，还有那个苏祎……” 说到激动之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随后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王爷，王爷……”王府里瞬间陷入一片慌乱。 此时的穆家，被笼罩悲伤。 飞燕见小九的眼睛都哭肿了还在无声抽泣，而且也不去吃晚饭，便心疼得不行。 她说劝小九出去走走，然后，牵着小九的手走到院子的角落。 见四下无人，她压低声音说：“小九，不要太担心了，姑娘不会有事，她很快就会醒来。” 听到这话，小九揉了揉肿得像桃子的眼睛，急切地问：“飞燕姐姐，你说真的？” 她知道飞燕是大夫，愿意相信这话。 飞燕用力地点头：“当然是真的，飞燕可不敢骗小九。” 接着，小九又问：“那我娘什么时候能醒？” 飞燕思索片刻，回答：“如果小九不哭，好好吃饭，我想姑娘可能这两天就能醒来。” 小九拼命点头：“我不哭了。” 飞燕叮嘱道：“这是咱们的小秘密，不可以和别人说，只有这样姑娘才能更快地醒来。” 小九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 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问：“连舅舅也不能说吗？” 飞燕点头：“对，除了小九谁都不能知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小九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见小九不再哭了，飞燕这才牵着小九在院子里缓缓走了一圈。 两人的对话虽然很小声，还是被躲在一旁的文翼听得清清楚楚。 飞燕说话时的笃定语气，不仅安抚了小九，也让他那颗原本浮躁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文翼开始仔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还有飞燕那句：“姑娘说了，回京后文公子不能去穆家。” 这让他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穆欢现在的昏迷是她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为了让穆曦和小九能够顺利出宫。 飞燕不敢擅自做主，小青的担心不像假的。 那此事就只有穆欢和飞燕两人知道。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激动。 难道穆欢的记忆恢复了？ 但是，一想到穆欢当时的模样，心里的兴奋劲一下就烟消云散。 就算昏迷是假的，重伤肯定假不了。 他静静地等待，等机会进去看看穆欢。 终于，穆颜、穆曦和小九去了厅堂，穆欢屋里只剩下小青一人守着。 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小青看到屋里突然出现的人，蓦地瞪大眼睛，怒声呵斥：“文公子，你知不知道这是姑娘的闺房。你怎么能随便闯进来呢？” 文翼淡淡道：“我知道，我只是看一眼就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床上的穆欢身上。 小青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是侯爷的孙子，我就不敢打你哦！”她握紧拳头，准备随时出手。 文翼一脸认真地说：“等穆欢醒来后，任凭你打。” 小青被这话气得七窍生烟。 她忙深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告诫自己，姑娘现在昏迷不醒，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惹事。 同时，嘴里嘟囔：“等姑娘醒来，哪里还用得着我动手！她一定会亲自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文翼一脸认真道：“等她醒来，我任她处置。” 他慢慢走近床榻，死死地盯着穆欢。 在他的记忆里，阿欢是鲜活而热烈的，只要看着她都能感觉到温暖。 此刻她却安安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生气。 文翼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 小青见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对穆欢动手动脚，便也没有出声赶他离开。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文翼悄悄地离去。 他前脚刚走，文砚、文时、文棋、文墨、文久和穆月等人便接踵而至。 穆月带着哭腔喊道：“欢姐姐。” 文棋看穆欢死气沉沉的躺着，不禁皱眉。 她问其他几人：“少夫人如此严重，我们是否需要再请其他大夫前来诊治？” 文砚问：“若是连太医和宁大夫都束手无策，我们还能找谁？” 文棋道：“重金悬赏，多出银子。” 文时说：“有银子也得有人敢来才行。” 文久一如既往的少言：“听你们的。” 文墨没有发表意见，他总觉得彪悍的少夫人应该没事。 当初杀蒙古老汗王时伤得那么重都挺过来了，这次应该也没问题。 第325章 醒来 就在这时，飞燕恰好走进房间。 她听到文棋这样说，担心会浪费银子，急忙对几人说：“有王太医和我师父在，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小青表示认同：“在边关的时候，姑娘就是被飞燕救醒的。我相信姑娘这次也一定能化险为夷。”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飞燕。 被众人这么盯着，飞燕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慌乱，但她还是坚定地说：“没问题。” 文棋满脸担忧地问：“飞燕，真的不需要吗？只要能救回少夫人，多花些银子没关系。” 就在这时，穆颜、穆曦和小九一起回来了。 文棋忙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再请大夫来。 穆颜迅速扫视四周，发现宁大夫和王太医都不在，于是点头道：“请吧！悄悄去。” 穆曦问：“有合适的人选吗？” 小九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飞燕身上。 飞燕见状，立刻回答：“我认为没必要。” 小青注意到了小九的这个小动作，突然想起穆欢昏迷之前曾在飞燕耳边说过话的情景。 她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亮光。 哎呀呀……姑娘是装死，呸呸呸，是假昏迷！ 怪不得小九和飞燕出去溜达了一圈之后，就开始去吃饭了！ 飞燕是姑娘的同伙。 既然如此，确实没有必要再浪费银子请大夫，现在用银子的地方多。 如若真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来了，露馅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忙说：“我认为可以再等一下，上次姑娘昏迷了七天都能醒过来。” 穆曦询问飞燕：“你有把握吗？” 飞燕点头：“没有问题。” 穆曦果断拍板决定：“那就再等一天，先观察情况，同时也给宁大夫和王太医一些时间。” 文棋等人自然毫无异议。 随后，穆颜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文棋离开之前嘱咐几人：“我要照看铺子，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少夫人，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文时对文墨说：“你身上有伤，先去休息吧。我会带人守在这里，保证不会让贼人惊扰少夫人。” 文墨提醒：“千万不可掉以轻心，那些人非常厉害。” 文久插话：“放心吧，还有我呢。” 文墨看着两人的精神状态确实比自己要好许多，便与文砚一同离开了。 文砚边走边说：“文墨，外边有文棋，家里有我，保护少夫人由文时和文久负责，所以你尽管放心休息吧。” 文墨和文砚多年兄弟，自然知道对方这样说是担心他。 “文砚，我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些皮外伤罢了，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 两人边走边聊，文砚一直把文墨送到房里见他睡下才离开。 穆月因为担心穆欢，文时又在这边，所以便没有回她自己家。 小九将自己的被子抱过来，要和穆欢一起睡。 穆曦则坐在椅子上说：“我留在这里守着姐姐。” 飞燕忙道：“你们都快去休息吧，我是大夫，我来守着姑娘最妥当。” 小青将窗边的美人榻搬到穆欢的床边，然后坐在上面闭目养神，她要守在这里，要是贼人搞夜袭怎么办？ 最终，穆月和穆曦各自去休息，小九和穆颜睡在了穆欢的床上，而小青和飞燕则挤在美人榻上。 一夜风平浪静。 当天空泛起鱼肚白时，谢家兴和小白便领着各自的兄弟踏上回家的路。 与此同时，芸儿、春娘和甘棠来了，她们准备来照顾穆欢，好让穆颜几人下去休息。 穆颜没有同意，让她们有事的都去忙自己的事，包括穆月。 她不想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来守着姐姐。 如果姐姐醒着不会同意的。 最终，众人无奈地离开，各自去忙。 宁大夫和王太医见穆欢一整天还是没有苏醒，于是再次修改了药方，飞燕亲自熬药。 第三天，文棋决定不再去铺子，准备广发帖子，悬赏重金寻名医。 飞燕知道后，不慌不忙的又给穆欢喂了一次药。 大约一刻钟后，穆欢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立刻被一直紧盯着她的小九捕捉到，她轻声喊道：“娘亲！娘亲！”声音中满是喜悦。 穆颜和穆曦见状，急忙凑了过来，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飞燕看了穆欢一眼，脚步飞快地跑去喊宁大夫和王太医。 不一会儿，两位老人飞奔而来，他们的步伐矫健，完全不像两个年迈的老翁。 穆颜和穆曦看到大夫们到来，自觉地让开位置，让他们能够更方便地给穆欢诊断病情。 宁大夫急忙上前给穆欢诊脉，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就在这时，穆欢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她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还有些懵。 脑子还不清楚，所以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片刻后，宁大夫收回手，皱起眉头说道：“醒过来了，命暂时保住了，不过这身体状况恐怕不容乐观……” 他无奈地摇摇头，缓缓走出房间。 紧接着，王太医又亲自给穆欢诊脉，神情严肃而专注。 众人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然而，诊断结束后，王太医却一言不发，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飞燕打破了沉默，上前轻轻扶起穆欢，让她坐起来。 这时，大家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穆欢已经醒来了！ 小九率先扑上去，紧紧抱住穆欢，激动喊道：“娘亲，您终于醒了。” 穆颜喜极而泣，哽咽着说：“姐姐，您醒了就好。” 穆曦笑着说：“姐姐，你睡醒了啊？” 穆欢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穆颜的脸上，轻声问：“你是小颜？” 她这不确定的语气，让穆颜呆愣当场，泪水再次涌上眼眶。 飞燕见状，急忙开口问道：“姑娘，你还记不记得边关的事情呢？”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飞燕忙说：“姑娘，我们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袭击，您受了伤，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听到这里，穆欢的脑子渐渐清醒了一些，她努力回忆路上发生的事。 第326章 没有恢复 紧接着，她将众人都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轻轻地喊了一声：“小青。” 小青赶紧走上前：“姑娘，我在这里。” 穆欢说：“给我讲讲，她们都是谁？”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小九首先忍不住哭了起来：“娘亲，您忘了小九吗？” 小青忙说：“姑娘，小九就是您的女儿。” 穆欢见小小人儿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忍。 她随即露出一抹笑容：“原来你就是小九啊！ 抱歉啊，娘亲的脑子出了一点点问题，忘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小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娘亲，我叫裴九阳，也是穆小九，已经六岁了，以后不要忘了哦！” 穆欢笑着点点头，温柔地说：“好，娘亲记住了。” 穆颜满脸焦急地问：“姐姐，我是穆颜，是你的妹妹啊！” 穆欢抬头看着她说：“我知道，就是长大了一些，更漂亮了，一时间没敢认。” 这时，一旁的穆曦忍不住开口问：“姐姐，你认识二姐，还记得我吗？” 穆欢将目光转向他，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轻声说道：“抱歉！” 穆曦忙笑着说：“没事的，姐姐，很高兴你能平安归来。 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叫穆曦，是你的弟弟。” 听到这话，穆欢的眼眶湿润，她缓缓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 穆曦急忙握住，小九抱着她的手臂，穆颜的手覆在穆曦的手上。 一家人没有因为穆欢失忆有隔阂，反而更加亲密。 飞燕和小青见了这一幕，对视一眼后，默默地退出房间。 此时，宁大夫和王太医仍在院子里热烈地讨论着穆欢接下来的药方。 小青走上前，忧心忡忡地对两位老大夫说：“我们姑娘虽然已经苏醒，但她的记忆却仍然没有恢复。” 王太医叹了口气，说道：“穆将军能够醒来已经堪称奇迹，至于其他方面，暂时没有好办法。” 小青追问：“其他方面具体是什么？除了失去记忆，姑娘还有其他问题吗？” 王太医面色凝重道：“她今后不止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还会受病痛的折磨。” 他这话被涌过来的众人听了个正着，他们听闻穆欢已经醒来，满心欢喜地前来探望。 谁知刚到这里，就听到这样的消息，大家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惊愕。 文墨心里暗自道：天哪，少夫人那爱惹事的性子，要是没有功夫，该如何是好啊！ 那以后出门是不是该多带点人手？ 文久与文时很震惊，练武之人突然没有功夫，那是什么感觉？ 他们想象不出来，但肯定不好受。 文棋和文砚倒是没有多大感觉，他们觉得只要人醒过来就行，病痛慢慢治就是。 春娘怀疑的盯着宋大夫，不是说姑娘没事吗？ 宋大夫用眼神示意，别慌别慌。 小青红着眼睛大吼：“不可能。” 姑娘从小开始练枪，把姜家枪法练得出神入化，以后拿不起枪，那她该有多难受？ 王大夫好脾气道：“我说的是事实。”然后，他摇了摇头出门，准备去皇宫复命。 关于穆欢失去记忆这件事情，文墨早就已经知晓。 但其他的人并不知情呀！ 他们都非常着急地跑进屋。 春娘对穆欢说：“姑娘，我是春娘，以前一直在您身边照顾您。现在就让我继续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吧！” 穆欢却笑着说：“春娘，我哪里需要人照顾，你回医馆忙去吧！小池羽还需要照顾呢！” 听到这话，春娘不禁露出惊喜的表情，她激动地问：“姑娘，您还记得我家池羽啊？” 穆欢点了点头：“小青之前已经把你们每个人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这时，宋大夫也开始给穆欢诊脉。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宋大夫，期待他能给出与王太医不同的诊断结果。 谁知，宋大夫诊完脉后，半晌不说话。 他这副模样让大家都不敢轻易发问。 穆欢见状，忍不住开口问：“刚才那位大夫没说什么就走了，你也这样难以启齿，难道我命不久矣？” 众人纷纷把目光转向宋大夫。 穆欢盯着宋大夫，再次追问：“实话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宋大夫有些迟疑地说：“王太医说，你日后双手将无力，且会饱受病痛折磨。” 脉象就是这样，王太医没判错。 但是，他心里存疑，因为照顾穆欢的人是飞燕。 穆欢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继续问：“是否有生命危险？” 宋大夫摇了摇头：“目前暂无性命之忧。” 穆欢释然一笑：“既然如此，有何不能直说的。 看你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我还以为自己大限将至了呢！ 你们都快去忙各自的事吧，不必在这里陪我。” 她把所有人都劝走，包括穆颜、穆曦和小九。 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弟弟和女儿看样子也不是假的，小颜也确实是侯夫人。 而且小颜还说，爹娘真的不在了！ 把她心里仅存的一点幻想也打破了。 她心里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想一个人静一静。 等大家都走远了，飞燕悄悄进屋。 她小声地问穆欢：“姑娘，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穆欢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即反问：“你什么意思？” 飞燕焦急地解释：“我们遇袭时，您曾吩咐我拿大力丸。 如果您的记忆没有恢复，是不可能知道我身上有这种药的。 而且，您昏迷前，还特意叮嘱我给您用药，让您陷入昏迷状态，还说最好看起来像个废人。 等到小九出宫后，才能让您苏醒过来。” 穆欢听完飞燕的话，眼眸微眯：“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飞燕从马儿受伤疯跑开始说起，一直讲到穆欢受伤昏迷。 穆欢静静地听着飞燕的讲述，心中感到十分诧异。 她清楚记得自己在边关醒来后发生的事情，脑海中却没有遇袭这段记忆。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果然有伤，随即问：“难道是当时磕到脑袋了，所以脑子一时清明？” 第327章 彼此相爱 飞燕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说：“怎么现在又不记得了呢？” 两人对视一眼后，都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穆欢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难道要多碰几下才能恢复？” 飞燕听到这话，忙阻止：“还是不要了，要是碰出后遗症怎么办？ 您别着急，我多给您扎几次针，应该慢慢会好的。” 穆欢想想也对，这可是脑袋，磕碰的次数多了，不要记忆没有恢复，变成傻子就不好了。 突然又想起一事，她问：“那我的身体真实情况到底怎样？以后真的不能动武了吗？” 飞燕忙道：“姑娘，您的脉象较弱是因为吃了大力丸的后遗症，再加上我给您吃的药。 实际上，您现在虽然较为虚弱，但并没有王太医说的那么夸张。用好的药材养上几个月应该就能恢复。” 穆欢听了这番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谁也不想当个病秧子啊！ 她笑道：“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的身体以后就交给你了。” 飞燕笑着点点头：“姑娘放心。” 就在这时，小青推门而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她走过来看着两人，先对飞燕说：“我就知道你是姑娘的同伙。” 接着，她又看向穆欢，抱怨道：“姑娘，您怎么连我都骗呢？这几天可把我担心坏了。” 穆欢笑了笑，解释道：“我也不记得当时的情况，估计是情况紧急，没来得及。 再说，我受伤你一点都不伤心，那不就露馅了嘛！你可是我的小青，多重要啊！” 小青听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好吧，这次就算了，不过，不能有下次。” 穆欢和飞燕相视一笑，齐声应道：“好。” 当小青得知穆欢在遇袭时因头部受伤导致记忆短暂恢复时，她的眼睛里立刻燃起兴奋的光芒。 她盯着穆欢的脑袋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问：“姑娘，要不，我给您拍几下？说不定您马上就恢复记忆了呢！” 穆欢看着小青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这姑娘倒是有趣！ 还没等她拒绝，飞燕焦急地反驳小青的提议：“不行不行，小青姐姐，您的力气太大，会出事的。” 飞燕疑惑地问：“轻点拍也不行吗？” 飞燕拼命摇头：“不行啊，姑娘很快就能恢复的，不用冒这个险。” 穆欢笑眯眯地看着小青，调侃道：“小青，你是不是想找个理由打我？” 小青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姑娘，我怎么敢，这不是为了帮您嘛！” 三人相视一笑，欢乐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穆欢醒来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文翼是最早得知这个消息的人。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穆欢。 经过长时间的等待，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进入穆欢房间。 实际上，这是因为文时和文久故意放水，给了他这个机会。 穆欢仔细观察了小九的眉眼，又翻看了裴笙的画像后，与小青有着相同的看法。 她也认为自己可能是过于思念夫君，所以拿文翼当了替身。 她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妥，毕竟文翼是侯府的小公子。 而且，这对文翼不公平。 因此，她嘱咐文久不要阻拦文翼。 她觉得这事必须早点说清楚。 文翼以为穆欢已经恢复记忆，满心欢喜的进屋。 觉得这下终于可以和心爱之人好好说说话，然后再商量一下两人成亲的事。 但是，当他看到穆欢淡淡微笑并称呼他为文公子时，他的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阿欢？难道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吗？\" 他焦急地问。 穆欢一脸淡然地说：“那个不重要，你来了，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文翼却在心里暗自反驳：不，那个非常重要。 但是，穆欢的态度已经给了他答案，她不记得裴笙。 他问：“阿欢想说什么？” 穆欢也懒得去纠正他对自己亲昵的称呼，觉得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她深吸一口气，严肃说道：“我们还是不要来往了，我们不合适。” 文翼皱眉问道：“哪里不合适？你现在没有夫君，我也未娶。” 穆欢咬着嘴唇，有些心虚：“我觉得我可能不是真心喜欢你，以前可能是骗你的。” 文翼听后，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阿欢，你只是失去了记忆，你留下的那封信可以作证，我们彼此相爱。” 穆欢缓缓起身，走到桌案旁坐下，轻轻打开上面的箱子，里面满满的卷轴。 她从箱子里取出一卷画，递到文翼面前，轻声说：“你看看吧！” 文翼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画轴，缓缓将其展开。 瞬间，他整个人呆住了，画上竟是他自己，而且显然出自阿欢之手。 穆欢见文翼吃惊的表情，轻声问：“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人怎么和你如此相似？” 见文翼毫无反应，她继续说道：“他是我的夫君裴笙。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不是喜欢你，只是因为你与他有几分相似罢了。 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文翼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指向箱子里的那些画卷，轻声问道：“我可以看看这些吗？” 穆欢不明白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气愤的转身离去，今生今世都不见了吗？ 居然还有心情看其他的画。想看他自己和裴笙到底有多像吗？ 文翼没有等穆欢的回答，便自顾自地打开箱子，开始一幅幅地翻看里面的画作。 有无波无澜的，应是两人在裴家初见。 有欣喜若狂的，应该是小九出生时。 有一脸认真的，应该是教孩子们读书。 有言笑晏晏的，…… 每一幅画中的主角，竟全都是自己。 看着看着，他的眼尾开始泛红。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原来阿欢也如此思念我。 穆欢见状，一下就放心了，还知道伤心难过，事情就简单了。 接着，她说：“文公子，事实就是如此，你还是快回去吧！” 第328章 真是难缠 文翼像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不急不缓地把画像都收进箱子里放好。 接着，他轻轻拉起穆欢的手，将她带到床边坐下。 他看着穆欢，眼中满是深情，轻声说：“阿欢，我知道裴笙，你早已和我说过。” 然后，他开始讲述裴笙与穆欢相识的经过。 从替嫁新娘开始说，到后来两人相知相爱，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清晰地描述。 穆欢坐在床边，神情有些呆滞，脑海中一片混乱。 自己与夫君相识的详细过程连小青都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 说他瞎编吧！感觉又不像。 而且，穆颜为何会嫁给顾桓，他知道的甚至比小青还要多。 穆欢此时的心里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听起来自己和夫君感情应该很好。 这是有多傻？竟然将如此私密的细节讲述给另一个男人听，不应该藏着掖着吗？ 到底是有多信任才能干出这样的事？ 难道自己不是把这人当成替身？ 文翼不知道穆欢心里的千回百转。 讲完后，他盯着穆欢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你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我，足以证明我们真的相爱，请不要轻易说分开的话。 遗忘了过去不重要，如能记起固然好，实在无法记起也无妨，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 听完这番话，穆欢心中有一丝感动。 她能感受到眼前男子的真心，相比之下，倒是自己的动机不纯。 这样的话，更应该早点断了。 “太医说了我的身体不能恢复如初，日后恐难生育孩儿。” 她认为作为侯府唯一的小公子，文翼必定会对这件事情格外在意。 但是，文翼却说：“没关系，我们已经有小九。” 听到这话，穆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那是我的女儿与你有何干系？ 文翼心里清楚，失去记忆的穆欢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些话。 于是，他再次开口说道：“阿欢，你如今能好好的与我说话，我已然心怀感激，至于其他的，我不强求。” 紧接着，他话锋突然一转：“那蒙古老汗王与我有着杀父之仇，你将他杀死，实际上也是替我文家报了血海深仇。 我的祖父和母亲非常喜欢你，绝对不会阻拦我们在一起。” 穆欢觉得眼前这人实在太危险了，长得好看不说，说话还非常顺耳。 如果再不让他离开，自己就要被说动了。 她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轻声说：“我累了。” 同时，她心中暗自盘算，还是先将身体调养好，等到时机成熟，便带着弟弟和女儿悄然离去，返回沐阳。 好话坏话都已说尽，可别人不听，有什么办法呢？ 待到那时相隔千里，看你能奈我何！ 文翼一听这话，忙掀开被子，让穆欢躺下，又帮她把被子掖好。 接着，温声细语道：“累了就好好休息，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再来陪你。” 穆欢皱着眉头说：“我最近要养病，你就不要过来打扰我了。” 然而，文翼只是温柔地说：“你好好养伤，我去查那些截杀我们的人。等京城的事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周游天下。” 穆欢嘴角抽了抽，立即闭上眼睛。 谁想和你去周游天下？ 再说，这么大一家人，有那么多孩子还想周游天下，异想天开呢！ 她觉得自己挺能说的，但遇上这文翼却感到词穷。 文翼见穆欢眯着眼睛，便转身悄然离去。 感觉到人离开了，穆欢才缓缓睁开眼睛。 仔细回想两人之间的对话，她不禁扶额，一个了解自己所有事情的男人真是难缠啊！ 同时心中暗骂自己：穆欢，你真是愚蠢至极，怎么可以把什么事都告诉别人呢？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怎么就记不住呢？ 就在这时，小青端着托盘走进房间，托盘上放着飞燕精心熬制的药粥和几碟小菜。 “姑娘，先吃点东西吧。” 穆欢翻身爬起，还是先吃饭。 既然已经这样了，再懊恼也无济于事，以后不再犯就是。 她抛开烦恼，开始喝粥。 因为加了药材，粥不是很可口，但她还是一勺一勺慢慢吃。 得尽快让身体好起来。 小青坐在旁边说：“姑娘，谢家兴的几个兄弟在我们遇袭时不幸离世。 我已经吩咐他带领兄弟们将他们送回家乡安葬。 小白的一个兄弟也不在了，她也带着兄弟回白虎山安置去了。” 接着，她详细地向穆欢讲述了自己对这些事情的具体安排。 穆欢把饭菜都吃完后，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很好。只是这小白想要白虎山，这是我能做主的事吗？” 小青提议：“要不，您向太子殿下提一提此事，他非常担心您，得知您苏醒过来，应该会前来探望。” 穆欢刚抬起手，小青便急忙站到她身后，轻轻按压她的太阳穴。 由于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孟煊的信息，穆欢对于能否与他提及此事，心里也没有把握。 虽然自己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但是要一座山头，不知道这合不合规矩？ 小青不忍见到穆欢如此烦恼，忙出主意：“姑娘，如果太子殿下答应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如果他不同意，就给小白一些银子，让她买个山头。” 穆欢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湾河村那个时候，那时家中最多只有一百两银子，甚至连银票都未曾见过，更别说购买山头了。 那时候，她所见过的最大官也就是里长而已，而如今，她竟然有机会亲眼见到太子殿下。 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呢，满期待。 想看看大月的储君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孟煊带着苏阳上穆家来了。 穆曦和小九带着他来到穆欢的房间。 小青见到孟煊来了，急忙行礼。 穆欢见状，也忙起身，准备依样画葫芦。 孟煊却快步走上前去，扶住穆欢，让她重新坐下来：“欢姨快快坐下，不用行此虚礼，您的身子要紧。” 穆欢的第一感觉便是，这位太子殿下挺平易近人的。 第329章 探望 她之前曾听小青讲过孟煊的一些故事，也知道自己对他来说算是救命恩人。 但是，她并没有相关的记忆，所以没什么真实感。 不过，她还是顺从的坐下。 坐着总比站着好！ 当看到穆欢安然无恙时，孟煊由衷地感到欣喜。 他心里清楚，如果没有遇见欢姨，他恐怕早已命丧小泉山的山洞之中。 欢姨护他在淮安平安度过了五年，又把他送回京城。 皇伯父之所以将皇叔困于府邸，欢姨可谓功不可没。 那些朝廷官员要么是皇叔的党羽，要么选择明哲保身，无人愿意向他伸出援手。 唯有欢姨全心全意地为他筹划。 如今他刚刚被立为太子，欢姨便成功斩杀了蒙古的老汗王和大王子。 现在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都说太子是天命所归。 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 因此，他谨言慎行，不敢辜负欢姨的心血。 穆欢看着孟煊半天没有说话，便也借此机会仔细打量这位大月未来的帝王。 印堂开阔，鼻梁高挺，眼神坚定而明亮，体态挺拔如松。 从这些特征来看，此人应该是一个心胸宽广、心怀仁慈之人。 她非常满意，救这样的人不亏。 一个心怀仁慈的帝王是百姓之福。 当孟煊得知穆欢失去了部分记忆，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的脑子有些懵，傻愣愣地问：“都不记得了吗？连小九也不记得吗？” 这句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旁的小九听到这话，立刻用杀人般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孟煊。 穆曦见状，忙圆场：“姐姐只是一时记不得，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小九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心里骂道：大傻子，如果不是不想惹娘亲生气，非得揍你不可！ 现在可是在宫外！不要以为你带着苏阳，他可不一定帮你。 孟煊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问，赶紧转移话题，问穆欢需要什么，他去想办法。 穆欢先是轻轻地揉了揉小九的脑袋，安抚她。 随后，她笑着对孟煊说道：“我什么都不缺。” 然而，站在一旁的小青却拼命地向她使眼色，并张大嘴巴，做出老虎吃人的样子，提醒她白虎山。 穆欢没有接收到小青的提示。 小九的注意力却被小青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青姨，你为什么学老虎呢？” 小青顿时尴尬一笑，不好回答。 而此时的穆欢终于明白了，不禁哈哈一笑。 随后，她对孟煊说：“太子殿下，这次我能够杀蒙古的老汗王和大王子，是有很多人相助才能成功……” 话到此处，她突然停住了，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这样直白地要奖赏会不会有些太直接了？ 孟煊误以为穆欢是想替其他人争取赏赐，于是连忙表示：“放心吧，朝廷会论功行赏的。咸宁侯已经将此事上报朝廷。” 穆欢接着问：“所有的人都会得到奖赏吗？” 孟煊肯定地点头：“是的，每个人都会得到应有的赏赐。 咸宁侯已经在回京途中，不日就会回到京城，我父皇一直在等他归来。” 穆欢紧接着又问：“与我一同前往的陶小白，她们家族世代居住在燕落的白虎山。她和她的兄弟想要这白虎山，可以吗？” 孟煊回道：“这个我得回去问问，了解清楚了再来告诉您。” 穆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并嘱咐道：“能办就办，不能办也不用勉强！” 孟煊一脸认真地回答：“欢姨放心，我有分寸。” 接着，他便开始向穆欢讲述起自己与她之间的过往。 从山洞被救出，为了避人耳目不得不穿上女装。先生教他和大家读书等等。 这些事情，孟煊都一一讲给穆欢听，希望能够唤起她对过去的记忆。 穆欢的记忆没有恢复，倒是从孟煊的语气中发现，她的夫君裴笙很受孩子们的喜欢。 她好奇地问：“看来你很喜欢你的先生啊。” 孟煊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怀念。 “先生满腹经纶，对于许多事物都有着独特的见解，而且他的脾气非常好，无论我们怎么闹他，从未见他生气。” 此时的穆欢迫切的想恢复记忆，她想知道裴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如此优秀的人又是怎么看上自己的？ 她相当好奇！ 孟煊回到东宫，立刻让人准备一大堆药材。 什么人参、鹿茸、三七、黄芪、天麻、何首乌等等。 然后，吩咐苏阳送去给穆欢。 穆欢也没有推辞，让飞燕把这些药材收下。 “飞燕，能用就用，如果用不了，可以让宋大夫拿到医馆去用。” 看着这么多珍贵的药材，小姑娘的眼睛都笑弯了。 “好好好，剩下的让叔父拿去。” 苏阳听了当没听见，反正太子说送来穆家，他送到就行。 至于穆欢如何处理这些药材，他管不着。 顾桓得知穆欢苏醒之后，急忙带着三个孩子前来探望，实际上他是希望能将穆颜接回府去。 云辰和云浩年纪尚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来便要找小九玩。 穆欢见状，让小九带两弟弟去院子里玩耍。 顾云清紧紧握着穆欢的手说：“姨母，您终于醒了！” 穆欢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笑着说：“知道云清会担心，所以姨母赶紧醒过来啊！” 一番交谈后，顾云清知道穆欢记忆缺失，于是和孟煊一样，把她自己在淮安的生活讲了一遍。 穆欢笑眯眯地听云清绘声绘色地讲述她在淮安读书和练武的快乐时光。 小姑娘的神态和语气，说明了她对那段时光发自内心的喜欢。 直到飞燕来给穆欢扎针，云清才停下。 顾桓趁云清和穆欢说话时，悄悄将穆颜叫到外面：“夫人，既然穆欢已经醒了，你随我回家吧！孩子们都很想你。” 穆颜眉头微皱：“姐姐现在没有记忆，心里肯定很慌，需要亲人陪着。” 看着和云清说得眉飞色舞的穆欢，顾桓很想反驳，这疯子哪里需要人陪。 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失去记忆的惶恐。 第330章 养伤 回想之前派去的手下向他禀报的情况，顾桓更加确信穆欢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她竟凭着十几个人与六十个蒙古人对抗，并成功擒获了蒙古的七王子。 不仅如此，她还敢带领十几个人闯蒙古王庭，将蒙古大王子杀害。 两军对垒时，还带人在阵中取回了蒙古老汗王的首级。 回京途中遭遇伏击时，明明已经身处绝境，她依然能够以少胜多，硬是把多于自己十倍的敌人斩杀殆尽。 这还是人吗？哪个正常的人能干出这些事？ 好像在她那里就没有怕死这两个字。 明明只剩一口气，看着应该活不成了吧！ 谁能想到短短两三天后，她就能精神抖擞地下床活动。 宁老还说这疯子以后只能缠绵病榻，他充分怀疑宁老的医术退步了。 顾桓虽然心里这样想，但看穆颜忧心忡忡的样子，却不敢有丝毫抱怨。 他委婉地劝道：“夫人，穆欢已经苏醒过来，你就不必太过担忧了。晚上你和我回去，白天再过来，她也需要休息。” 穆颜沉思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好吧，那我明天再过来。”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正要转身进屋知会穆欢一声，却见宋大夫和春娘迎面走来。 顾桓见到这两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穆颜瞧见顾桓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便知晓他定然是想起了自己给他下药的事。 她心里暗自叹息，自己实在倒霉透顶，眼看一个月马上就到了，顾桓的身体就能不药而愈，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竟让宁大夫察觉到她私自换药之事。 顾桓知道后立刻就猜到问题所在，就把宋大夫和春娘找去问话。 幸好宋大夫一口咬定此事乃是姐姐安排，顾桓这才没有继续深究下去。 然而，自那时起，他一直嚷嚷着说要找姐姐算账。 因为姐姐受伤，她心里一急，便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 见宋大夫和春娘进屋了。 穆颜觉得还是避开的好。 她忙拽着顾桓的衣袖说：“侯爷，你说得对，姐姐需要休息，我还是和你回去。” 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人先弄回府去，免得他看到宋大夫突然发疯。 顾桓哪里不明白穆颜的小心思。 他心里也很郁闷！ 莫说穆欢现在没有记忆，就是有，又怎么好因为那样的药去质问。 而且那个陈美人还没弄走，唉…… 不过，这小东西知道理亏就好，正好回去收拾她。 穆欢让宁大夫跟顾桓一起回去，说自己有飞燕就行了。 得到穆欢的首肯，飞燕把那些好药材包了一包给宁大夫：“师父，姑娘说银子太俗气，这些药材是给您的谢礼！” 所有大夫看到好的药材都会两眼放光，宁大夫也一样。 他把包袱紧紧抱在怀里，边走边笑。 穆颜带着俩孩子随顾桓回侯府，云清却留了下来。 原来，她早就让玲珑将两人的东西收拾好一起带来了穆家。 顾桓对这个女儿一向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叮嘱：“千万不要随意出府。” 云清恭敬行礼，乖巧回道：“父亲放心，女儿记住了。” 顾桓一家人刚刚离去不久，秦皓便登门拜访来了。 而且，他还带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穆欢让飞燕收下。 秦皓小心翼翼地说：“穆欢，听王太医说你身体不太好，所以我特意带了些药材过来给你补补身子。” 穆欢微微一笑：“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身子弱一点，以后不能动武而已。” 秦皓蓦地瞪大眼睛，惊讶地问：“这还不算大事啊！” 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穆欢总是英姿飒爽、身手矫健地杀敌，以后都要病怏怏的可真不习惯。 穆欢笑道：“只要还活着，其他的都是小事。” 秦皓紧接着又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穆欢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回答：“就这样混吃等死呗。” 秦皓好奇地问：“难道你就不想嫁人吗？” 穆欢摆手：“我以后生不了孩子，就不去害别人了。” 既然自己失忆前说过这人不可信，那他肯定有问题。 而且，他的心上人还死在自己手上。 对这样的人还是防备点好。 秦皓听后，半天没有言语。 穆欢让文砚送客。 文砚尽职尽责把人送走后，回来问：“少夫人，是否需要把这些药材记上。” 穆欢不解地问：“为何要记上？” 文砚说：“接了别人的礼，以后有机会要还回去的。” 穆欢摆手：“不用记。” 接着她又吩咐飞燕：“注意查验药材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拿去医馆，让他们义诊的时候用。” 坏人的东西还什么还！拿去做好事积功德。 自那以后，穆欢便开启了每日吃药、扎针的生活模式。 当她感觉精神状态好的时候，就会坐在院子里观看孩子们练武。 云清也与孩子们一同读书、一同练武。 过去原本是由文翼教她们读书，如今穆欢并不希望与他产生过多的纠葛，因此她让孩子们自行读书练字。 她计划等到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好转后，确定好居住的地方，再把孩子送去学堂读书。 文翼依旧会悄悄地前来，时而带来食物，时而送来衣物。 如果穆欢回应两句，他会笑得很开心。 穆欢不理不睬，他也不气馁。 将自己当天所做的事和穆欢说一遍再走。 如此好的脾气，让穆欢想起孟煊说裴笙也这样。 难道两人不止长得像，脾气也相似？ 七日后，文时回来说，咸宁侯班师回朝了。 听到这个消息，小青兴奋不已。 她低声问穆欢：“姑娘，您说皇上会不会赏我们很多银子呢？” 穆欢不禁笑了起来，觉得这姑娘很对自己的脾气。 她也希望皇上多赏一些银子。 那样，以后可以不用做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啊！ 小颜还说自己写过话本子。 可惜，现在没什么印象，不然现在整日无所事事就可以写写话本。 “应该可以吧！不是说取一个敌人的首级就可以有赏银吗？” 第331章 另有内情 这次打了大胜仗。 为了表示朝廷对咸宁侯的重视，老皇帝决定派太子去城外迎接。 到了班师回朝的这天。 孟煊早早地率领文武百官来到城门口。 此时，城外早已挤满了热情的老百姓，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骄傲。 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人们纷纷抬头，目光聚焦在远方的道路上。 终于，咸宁侯骑着高大威武的骏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身后紧跟着整齐划一的队伍。 百姓们激动得不停欢呼。 孟煊一扬手，现场立刻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齐声高呼：\"恭迎咸宁侯凯旋！\" 咸宁侯感受到了百姓的热情，他笑着向大家挥手致意。 当他看到站在文武百官前的孟煊时，急忙下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孟煊忙向前两步，行礼：\"恭贺老侯爷得胜归来！\" 咸宁侯一辈子谨小慎微，哪敢受太子的礼，忙伸手拦住。 “老臣不敢当！” 孟煊理解咸宁侯的谦逊，他笑着说：\"老侯爷为大月立下汗马功劳，理应受此礼。\" 两人相互问候后，咸宁侯便随太子一同进宫面见老皇帝。 御书房内，气氛庄重而严肃。 咸宁侯恭敬地行完礼后，开始向老皇帝汇报这次战役的情况。 他详细描述了战场上的激烈，士兵们的英勇以及最终取得的胜利。 同时，他也报告了将士的伤亡情况，歼敌人数等等。 听完咸宁侯的汇报，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文爱卿这次可为我大月立了大功啊！\"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咸宁侯的赞赏。 咸宁侯谦虚地回答：\"陛下过奖了，这次能够取得胜利，是所有将士们奋勇杀敌的结果。\" 老皇帝接着询问了一些关于战局的细节问题。 咸宁侯一一作答，最后，他拱手道：“启禀陛下，此次能打胜仗，除了以上原因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 那就是穆欢将军带领将士取了敌军主帅首级，大大的打击了敌军的士气。” 老皇帝点头：“文爱卿，你的奏折朕已经仔细看过了，这次能够击退蒙古人，你们都有功。” 咸宁侯恭敬地回答：“陛下，如今蒙古人不仅失去了老汗王，还失去了他们的大王子。 剩下几个王子谁都不服谁，明争暗斗，元气大伤。 因此，短期内他们应该没有能力来侵犯我们大月了。” 老皇帝听后开怀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咸宁侯沉思片刻后，又说：“陛下，老臣心中仍有些后怕，如果不是穆欢将军及时赶到，恐怕老臣再也无法见到陛下了。” 老皇帝好奇地问：“文爱卿，何出此言呐？” 咸宁侯道：“回陛下，之前苏祎自尽身亡时，只说当时是和蒙古人作戏，目的是贪图朝廷的粮饷。但实际上，这事另有内情。” 老皇帝坐直身子，眉头微皱：“哦！还有什么内情？” 咸宁侯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恭敬地呈上：“回陛下，这是苏祎的侍卫送来的信件，请陛下过目，其中缘由都在信中。” 何公公上前接过信，又将其转呈到老皇帝手中。 老皇帝打开信仔细阅读，片刻后，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双手颤抖不止。 随即发出一声怒吼：“何玉，把献王给朕找来。” 何公公连忙跪地，小心翼翼地提醒：“回陛下，献王还病着呢。” 老皇帝再次怒吼：“抬来。” 何公公忙起身去安排。 咸宁侯依旧躬身站在原地，不敢抬头。 他深知自己所呈上的书信必定会引起天子震怒，但这件事太过重要，不能不报。 老皇帝稍稍平复情绪后，继续问道：“那么宁夏如今的情况如何？” 咸宁侯犹豫了一下，缓缓答道：“回陛下，苏祎担任三边总督多年……” 老皇帝瞬间明白了咸宁侯话中的深意，心里也清楚，这些地方的官员确实需要重新调整。 他看着咸宁侯问：“文爱卿啊，对于宁夏的那些官员，你有何看法呢？” 咸宁侯忙道：“回陛下，老臣只会打仗，不懂看人。” 说完，他便立刻将兵符印信呈上。 “启禀陛下，老臣此次上战场已经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加上受了点伤，恐怕以后再也无法上战场了。” 老皇帝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文爱卿辛苦了！”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禀报声：“陛下，献王爷来了。” 老皇帝一听，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大吼一声：“让他进来！” 侍卫们小心翼翼地将献王扶下舆轿，又扶着他进了御书房，然后，侍卫们迅速退到门外。 咸宁侯见到这一幕，心中明白这里不宜久留，但是信是自己拿来的，只能硬着头皮候着。 献王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脸色苍白，骨瘦形销。 他坐在椅子上拱手：“皇兄，恕小弟无法给您行礼。” 老皇帝眯着眼睛，眼神冰冷得如同一把刀，死死地盯着献王。 接着，一声怒吼：“你竟然敢做出此等恶事，把大月的子民置于何地？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说完，他用力一甩，将咸宁侯带来的其中一封信扔到献王身上。 献王有片刻的慌乱，很快便镇定下来。 他捡起信纸，展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语气带着疑惑和不解：“皇兄，臣弟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还请皇兄明示。” 老皇帝愤怒地大吼：“孟嘉安，你竟然想引狼入室，让那些凶残的蒙古人进入大月！ 一旦他们得逞，百姓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你这么做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也敢做！” 献王一脸委屈地看着老皇帝，为自己辩解：“皇兄，您可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双眼啊！ 臣弟一直在府上养病，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弟，请皇兄明察秋毫！” 老皇帝冷笑一声，嘲讽道：“孟嘉安，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自己看看，那上面盖的不是你的宝印吗？” 第332章 眼前发黑 站在一旁的咸宁侯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试图远离这场风暴的中心。 献王听了这话，眼神一冷，随即将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突然站起身来，用手指着老皇帝怒吼道：“就算是我又怎样！” 老皇帝痛心疾首道：“难道你不知道，如果真的让蒙古人入侵，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献王却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不屑与嘲讽：“若不是苏祎那个胆小鬼临时反悔，我倒是很想看看如今的大月会变成什么模样。” 老皇帝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你这般毁大月，将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又如何向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和无辜的百姓交代？” 献王却不以为然道：“什么交代，无非就是共赴黄泉，反正我命不久矣，多些人陪葬也好。” 接着，他好整以暇的坐下，慢悠悠地说：“是不是苏祎特意留下这封信来保他的家人？ 我派人去让他执行计划，他非要见到我盖宝印的亲笔手书才肯动手。 结果呢，拖来拖去就拖到朝廷的人到了，他以为这信能救他的家人吗？ 他坏了我的大事还想家人平安，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我早就已经将他的一家老小送去地府与他团聚了。” 老皇帝捂着心口，身体摇摇欲坠：“孟嘉安，你竟然……” 一旁的何公公急忙上前扶住老皇帝，关切地问：“陛下，要不要传太医过来？” 而咸宁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问候。 这时，献王冷哼一声，说道：“皇兄，你可要小心啊，若是一不小心驾崩了，那就轮到那小子上位了。” 老皇帝听后，脸色阴沉得可怕，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孟嘉安，你自己犯下大错，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献王毫不在意地回应：“棋差一着，本王认输便是。” 老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自己数数看，你究竟做了多少错事。 先是与贼人合谋刺杀朕，假意受伤，以此装病留在京城。 接着与孟柳青合谋杀了二弟全家。 此外，你还勾结朝廷重臣，养山贼敛财。 甚至与边关将领合谋贪墨粮饷，如今更是妄图毁掉整个江山。 哪一条不是死罪？” 献王听后却是连连冷笑：“哼，你敢杀我吗？ 当年你可是对着父皇发过誓，若你有伤害我的念头，你也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咸宁侯的后背不禁冒出一层冷汗，这可是皇家秘事。 老皇帝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献王，质问：“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所以你一直都有恃无恐？” 献王嘲讽道：“我难道不是一直在装孙子吗？这些年，一直和你演兄友弟恭。 可是你呢，心里只有孟嘉晖。你甚至还想将皇位传给他的孩子，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他们一家之所以会惨死，完全就是因为你的这个念头。 你不愿意将皇位传给弟弟，而是想留给下一代，可你为什么就是想不到我的儿子呢？” 老皇帝的身子猛地一晃，口中喃喃自语：“竟然是我害死了二弟一家……” 一旁的何公公连忙上前扶住老皇帝，让他坐下。 此刻，他不敢轻易开口说话，毕竟皇帝不杀弟弟，可没有说不杀奴婢。 献王越来越激动，声音愈发高亢：“怎么，这样就受不了啊？ 父皇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明确表示过，这江山是我的。 若不是父皇驾崩时我还年幼，这位置怎会轮到你来坐！父皇说你的性子软根本不适合做帝王。” 老皇帝再也坚持不住了，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都喘不上来。 他双腿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咸宁侯和何公公再也不能装死，两人忙一左一右扶住，将老皇帝扶到软榻上躺着。 何公公声音颤抖着大喊：“快传太医。” 献王见状，坐在一旁哈哈大笑，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与嘲讽：“皇兄，你可得坚持住啊！哈哈哈……” 咸宁侯和何公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何公公随即大喊一声：“来人，请献王爷去休息。” 立刻就有几个侍卫冲了进来，将献王强行带走。 趁着混乱，何公公迅速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封信，偷偷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太医来得很快，同时来的还有太子孟煊。 经过一番紧张的救治，老皇帝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太子忙问：“父皇，您感觉如何？” 咸宁侯心中松了口气，也赶紧凑上前，低声问：“陛下，您感觉怎么样？” 老皇帝看着两人轻轻颔首，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他略带歉意地说：“文爱卿，朕本来给将士们准备了庆功宴，现在看来......” 咸宁侯忙接话：“陛下，切莫忧心这些小事，保重龙体要紧。” 老皇帝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爱卿，今日所见所闻……” 咸宁侯忙道：“今日陛下之疾是因为痛心边关阵亡的将士。” 老皇帝满意了，轻轻摆了摆手，疲惫地说：“文爱卿，这一路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咸宁侯求之不得，忙不迭的出了皇宫。 他一回府，便让人去把文翼找来书房。 看到祖父一脸凝重，文翼有些不解：“祖父，刚刚打了大胜仗，为何还如此烦忧？” 咸宁侯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重地说：“翼儿啊，恐怕朝廷会有动荡，皇上被献王气病了。” 文翼追问：“是因为苏总督贪墨粮饷的事吗？” 咸宁侯摇了摇头，无奈道：“如今看来，那都是小事，献王简直疯了，他的本意竟然是让苏祎故意放蒙古人进入大月境内。 万幸的是，苏祎为了保护家人，拖延了一些时间，否则一旦蒙古人长驱直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接着，他就把在御书房听到的说了一遍。 文翼听后，眉头微皱，心里有些担忧。 这献王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明显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所以也不想别人好过。 此次没有成功，那他还有没有后手？ 第333章 庆功宴 这时，咸宁侯一脸严肃地说：“翼儿，皇上并不想别人知道这事，如今祖父知道内情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文翼沉吟片刻，回道：“祖父，既然放您出宫来，应是无事。” 咸宁侯摇摇头说：“翼儿，君心难测。最近你不要出府，祖父要在府里养伤，我们闭门谢客。” 文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紧接着，他让文涛找来宋大夫，当房里只有祖孙俩和宋大夫时。 文翼对宋大夫说：“我祖父受了重伤，需要好好调养。 你给开些药，最好能让人觉得我祖父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宋大夫听了这匪夷所思的要求，蓦地抬头望向咸宁侯。 谁知老爷子竟然还点头。 最后，宋大夫答应了，既然病人本人都同意，便不算违背良心。 是满足患者的要求，绝对不是因为文翼给了很多银子。 很快，咸宁侯伤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惋惜，有人担忧。 安排好一切之后，文翼便迫不及待地溜去找穆欢。 “阿欢，朝廷出大事了！” 穆欢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这还用你来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祖父今日班师回朝。 接着，文翼压低声音道：“皇上被气病了。” 听到这话，穆欢有些诧异，大事竟然不是说老侯爷而是皇上。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打了胜仗，皇上却被气病了，他是大月的皇上还是蒙古的皇上？” 见穆欢终于有了反应，文翼心中一喜，便将咸宁侯所说之事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穆欢听后，被惊得目瞪口呆。 边关死那么多将士皆是因为献王的意难平。 这人如此疯狂，而且还和自己有仇。 突然之间，她觉得身上有点冷呢！ 皇上也真是的，这种人留着干什么？ 咔咔几下杀了就行，还让别人把他给气病了。 想到这里，穆欢问：“献王还在宫里？” 文翼点了点头：“祖父说，被大内侍卫看着呢。” 穆欢又问：“他会不会找机会把皇上杀了，或者威胁皇上更改太子什么的？” 文翼道：“有大内侍卫在，除非皇上召他，不然他没有机会靠近皇上。” 穆欢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心里暗自道：只要孟煊的地位稳固，皇上就是把自己气死，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突然，她想到一事，皇上病了，没有庆功宴，也就没有封赏，那我的银子呢？ 在她思绪乱飞的时候。 文翼突然问：“阿欢，你说献王还有没有后招？朝廷还有他的同伙呢！” 穆欢问：“都有谁？” 文翼说：“其他的都不是特别重要，唯一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是刑部尚书。” 穆欢不解的问：“刑部又不掌兵权，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啊？” 突然，两人异口同声道：“刑部大牢。” 接着两人对视一眼。 穆欢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不会吧！都已经是刑部尚书了，何必自断前程。” 文翼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让人给太子送信去提醒一下，以防万一。” 穆欢看着文翼离开时留下的衣物，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随手将其扔进柜子里。 对于这些衣物，她从未打开过。 想着，等她离开以后，让人给文翼送回去。 她听了文翼的话，也以为老皇帝怕是要病上一阵子。 出人意料的是，三日后，老皇帝就开始上朝了。 献王没有受到惩罚，只是被留在宫中养病。 此外，老皇帝还要在皇宫为此次打胜仗的将领举办庆功宴。 咸宁侯因伤势过重而推辞出席，但老皇帝立即派太医前去为他诊治。 无奈之下，最终咸宁侯只能被人搀扶着前往参加。 如果这位主角不能到场，庆功宴也就没有意义。 穆欢也是其中将领之一，当然也收到了邀请。 其实她内心并不太愿意去参加。 就在这几天，文棋将商行和酒楼的账本拿给她看。 她也就知道她自己有很多银子。 就算把穆曦、小九、穆小一……所有的孩子都送去学堂读书，这些银子也足够花销。 只要不当败家子，这一生完全可以混吃等死。 因此，她便不再惦记皇上的赏赐了。 已经为朝廷去了半条命，她担心拿了朝廷的赏赐，可能就连仅剩的半条命也保不住了。 可是，顾桓却说，这宴必须去，不听君王召唤是大罪。 穆欢忍不住在心里诅咒：这什么狗屁道理，不去吃饭还有罪！ 穆颜还特意送来华丽的衣裳。 穆欢不要，着一身青袍。 顾桓见状，诧异地问：“穆欢，你穿官服？” 穆欢理所当然地说：“你们不是说我是将军吗？既然如此，为何不能穿官服？” 顾桓顿时语塞，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作为一名武将，这样的着装并无不妥之处。 可这是女子啊！ 穆欢根本没理会顾桓，而是吩咐飞燕帮自己上妆。 当然，这并不是为了漂亮，而是为了看起来病怏怏、娇柔无力的模样。 毕竟，病重就得有重病的样子嘛。 飞燕手脚麻利的给穆欢上好妆。 然后，细心地叮嘱：“姑娘，走路时步子收着点，不要走太快，最好走一会儿就停下来喘口气。” 穆欢在飞燕和小青的监督下，练习了一会儿，掌握技巧之后，便带着飞燕和小青乘坐马车前往皇宫。 飞燕和小青都是丫鬟装扮，一个擅长武艺，一个精通药理，两人都争着要去。 穆欢索性将她俩都带在了身边，病重的人带两丫鬟应该没有问题。 一个长着可爱娃娃脸，一个是小姑娘，看上去都人畜无害。 到达谨身殿后，穆欢一眼就认出了咸宁侯。 他们曾在边关见过一面，老爷子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结合文翼之前说的话，她猜老爷子这样估计也是有意为之。 她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休息，这里是皇宫待着不动更安全。 大臣们陆陆续续入座。 没过多久，太子孟煊也来了。 人都齐了，老皇帝和皇后才缓缓现身。 第334章 沐阳侯 穆欢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只看了一眼，便对在座的大臣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她觉得酒不能喝，菜不敢吃，所以只能观察在座的人。 皇帝威严，皇后雍容，两人坐在正中间的上方。 不过，这皇后娘娘看着比老皇帝年轻很多。 皇帝的左侧下方坐着少年太子。 太子后面本该是献王，但是他病重没有参加。 所以是两位老者，从他们的服饰看，应该是荣国公和卫国公。 再后面就是身着文官官服的官员，都不认识。 皇后的右侧首位坐着今天的主角——咸宁侯。 穆欢的目光继续移动，突然发现了顾桓的身影。 至于在场究竟有多少侯爷，她并不是特别清楚。 最后，穆欢的视线落在了秦皓身上，他跟在一位气势非凡的老将军身后，应该是他爹。 从席位的安排来看，这秦老将军的官职定然不小，能够坐在较为靠前的位置。 整个大殿没几个认识的人，宴会也很无趣。 穆欢都快要打瞌睡了，她强打精神硬撑着。 突然，老皇帝的声音响起。 “各位爱卿为了大月出生入死，你们的忠诚和勇敢让朕深感敬佩。朕今日论功行赏。” 他话音刚落，何公公就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武功既成，文德宜着。 今有众将士，忠勇奋发，为国家之安宁，立不世之功。 或身先士卒，或陷阵冲锋，或以寡胜众。 皆乃我朝之栋梁也，…… 穆欢精神一震，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一个字。 何公公念到：“……望尔等再接再励，为大月再立新功。钦此！” 众将士马上跪下谢恩：“谢陛下圣恩！” 穆欢有些恍惚，她确定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不给女将军晋升可以理解，为何连金银绸缎都没有呢？ 难道女将军就只赏一顿饭吃吗？ 那小白的白虎山岂不是泡汤了，自己还得掏银子给她买山头。 真是太不公平了！穆欢越想越郁闷。 若是小九问起来，该如何回答呢？ 总不能说皇上赏赐的东西都被娘亲吃了吧！ 这时，老皇帝清了清嗓子，声音激昂地说：“接下来，还有两个人需要特别封赏。” 大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期待着老皇帝接下来的话。 老皇帝的目光缓缓移到坐在后面的穆欢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其中之一便是穆欢将军，她是我大月的首位女将军，此次更是成功斩杀了蒙古的老汗王。因此，朕决定赐封她为‘沐阳侯’，她也是我大月的第一位女侯。” 老皇帝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心头。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群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穆欢，眼中流露出各种复杂的情感：有敬佩、有艳羡，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与震惊。 顾桓更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一位农家女子封侯，闻所未闻！ 他也知道这次疯子立了大功，以为不过就是多赏赐一些金银。 哪想到女子竟然得封侯爵。 这疯子以后还不得上天啊！ 穆欢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刚还抱怨一两银子都没有，转眼间却迎来如此巨大的惊喜。 老皇帝顿了顿，继续说：“另一位就是这次主将咸宁侯，他在战场上表现英勇，指挥有方，成功击败了敌人，因此，朕决定将他晋升为定国公。” 听到这个消息，咸宁侯忙起身，快步走到大殿中间，然后跪地谢恩。 穆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谢恩！ 于是，她急忙跟上，跪在咸宁侯身旁。 接着，何公公又把封赏两人的圣旨宣读了一遍，然后，分别将圣旨给两人。 咸宁侯和穆欢忙磕头谢恩！ 老皇帝见状，哈哈一笑，说道：“两位爱卿，快快请起！” 就在这时，咸宁侯，也就是现在的定国公，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仿佛马上就要断气一般。 老皇帝见状，忙让他回到座位上休息。 穆欢也慢慢走回去坐下，咳嗽就不表演了。 接下来，老皇帝觉得今日任务已经完成，便笑着携皇后娘娘离去了。 这时，太子孟煊先是对定国公道喜，随后又走到穆欢身边，一脸笑意地说：“恭喜沐阳侯！” 穆欢忙行礼：“谢太子殿下。” 孟煊轻声说了句：“上次您问的事没问题。”说完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穆欢心中一喜，看来白虎山有着落了，不用自己掏银子。 这一幕被在场的大臣看在眼里，瞬间觉得这位女侯爷很得未来天子的青睐。 见皇上和太子都走了，在场的文武大臣们也纷纷散去。 穆欢一走出大殿，小青和飞燕急忙上前迎接。 飞燕不动声色地为穆欢号了一下脉，然后松了口气。 穆欢低声对她说：“别担心，我既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酒。” 接着，她扬起袖子让飞燕闻一闻，说道：“都在这里呢。” 大臣们边走边议论。 穆欢不想当猴子被人观看，带着飞燕和小青飞快出宫。 出了宫门，穆欢正准备登上马车。 这时，顾桓走过来，向她拱手道喜：“恭喜沐阳侯。” 穆欢听出他语气里带着三分打趣，蓦地瞪眼：“我是不是得赏你一锭银子？” 小青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溜圆，惊叫：“什么，姑娘您现在是侯爷了！” 飞燕也是一脸惊讶和好奇。 穆欢左右看一下，看到秦皓正跑过来。 她不想应酬，忙爬上马车，让车夫快走。 放下车帘后，小青激动地拉住穆欢的衣袖问道：“姑娘，当侯爷是不是有很多银子啊？ 穆欢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呢！” 以前觉得当个里长就好威风，村子里的人都得听他的话。 侯爷，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也就没关注过。 不过，她觉得应该不会少，要不然顾桓怎么能养活那么多下人呢？ 还有一个好处可以肯定，以后自己见官员可以不用下跪，因为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想到这里，穆欢不禁笑了。 自己混吃等死的目标实现了。 第335章 未雨绸缪 穆欢一进自家院子的大门，就看见文墨和文久正守着孩子们练武。 文砚和文棋则站在一旁说话。 看到穆欢等人回来，孩子们立马就围了上来。 她们都知道穆欢今天进宫参加庆功宴去了，肯定会有赏赐。 就连文墨几人也都有些好奇，纷纷围了过来。 “娘亲，皇上赏了您什么呀？”小九迫不及待地问。 穆欢有些伤脑筋，该怎么跟小孩子解释这个问题呢？ 就在这时，小青一把将小九抱起来，转了几个圈，哈哈大笑。 “小九，奖赏大得很哦！姑娘以后可是侯爷啦！”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以为小青在开玩笑。 直到小青指着盒子说里面放着封侯圣旨，众人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顾云清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原来女子也可以封侯啊！ 文砚有些激动：那我以后就是侯府的大管家了。 文棋非常兴奋：太好了，这样一来，以后做事再也不用看那些权贵们的脸色，而且田地也不用交税了！” 文墨心里有些复杂：少夫人是侯爷！也就是现在公子不在了，不然该如何自处？ 文久有些担忧：少夫人是侯爷，想害她的人会不会更多？ 黄小福兴奋不已，一路小跑去找自己的爹娘报告这个好消息。 穆曦立刻向穆欢道喜：“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穆欢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她转头对文砚说：“既然是喜事，那就给府里的每人赏二十两银子，明日我们自己庆贺一下。” 一旁的小九急忙指着自己，又指向穆小一等人，好奇地问：“娘亲，我们也有吗？” 穆欢笑着回答：“当然，你们都有！” 听到这话，孩子们兴奋地欢呼。 小九高兴地说：“我得帮小八领着，等她回来用。” 穆欢虽然对小八并没有什么记忆，但还是温柔地点了点头。 随后，文砚便迅速去安排，小青带着一群孩子前去领银子。 穆欢把手中的盒子递给穆曦：“曦儿，帮姐姐把这个摆到中堂去。” 接着，她缓缓转身回房间，不禁感慨：现在根本不用装病，就这样折腾一下，已经浑身无力了。 一旁的飞燕看到穆欢那副模样，心疼不已，忙道：“姑娘，您去躺下歇着！我去取针过来。” 穆欢微微点头，然后走进屋子，脱下身上的官服，换上自己平日所穿的素袍，静静地倚靠在榻上。 不一会儿，飞燕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粥，温声道：“姑娘，这是圆圆熬的，您先垫垫肚子。” 穆欢接过碗，轻轻吹了吹， 边吃边问：“圆圆不是回家照顾她爹了吗？” 飞燕回道：“圆圆说江伯父的病情有所好转，所以她就被赶回来了。” 穆欢吃好后，到床上躺下。 飞燕熟练地取出银针，轻轻地为她扎上。 穆欢紧闭双眼，突然开口问：“飞燕，我的脑子还有可能恢复吗？” 飞燕轻声安慰：“姑娘，您不要心急，您体内的毒素已全部清除干净，相信不久之后便能恢复如初。” 隔壁的定国公回府后，也马上躺下了。 文翼在身旁伺候。 定国公看着文翼，缓缓开口：“翼儿，从今天的情况来看，皇上没想杀我，反而是要安抚我，就是你要娶穆欢恐怕会很困难。” 文翼沉思片刻，然后问：“祖父，朝中那么多高门大户都可以联姻，孙儿就不能娶一个侯爷吗？” 定国公叹了口气，继续道：“翼儿，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未必是好事。 而且我觉得皇后娘娘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文翼不解地问：“祖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定国公说：“皇后娘娘有一个侄女正值适婚年龄。” 文翼听后，微微一笑，安慰道：“祖父，孙儿文不成武不就，既没有功名，也无寸功，没人看得上我这样的人。” 他觉得没有哪个高门大户会看上一个一事无成的人。 皇后娘娘的侄女，那是京城的贵女，满京城的儿郎，她挑谁不好啊！ 定国公却一脸严肃地说：“翼儿，凡事还是未雨绸缪比较好，若等兵临城下，事已迟矣。” 他希望文翼能够提前做好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文翼明白祖父的良苦用心，忙回道：“孙儿明白了，请祖父放心！” 定国公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安心入睡。 穆欢扎针以后睡了一小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起来活动一下。 她慢慢坐直身子，一转头便看见文翼正站在窗外。 穆欢忍不住扶额，这家伙不请自来的次数多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连阻拦都省了。 不过，看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外面，心里还有点分寸，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穆欢起身，走到窗边问：“有事？” 文翼见她起了，立刻翻进屋里，紧接着，他说：“来给穆侯爷贺喜！” 说完，他将手上的一个小巧精致的匣子递到穆欢面前。 穆欢看着那匣子，不为所动，淡淡道：“拿回去吧！我也没给国公爷准备贺仪。” 文翼说：“阿欢，你可不能因为当了侯爷就嫌弃我啊！” 接着，他不慌不忙地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根样式简单的白玉簪子，玉质温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穆欢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便果断拒绝：“不要！” 文翼拿起玉簪子，看着穆欢说：“裴笙送你一根亲手雕刻的木簪子，这玉簪子也是我亲自雕刻的。” 穆欢觉得只要和这人在一起就忍不住有想翻白眼的冲动。 她不客气道：“裴笙是我的夫君，你不是。” 文翼并未被穆欢的话影响，他把玉簪子放回匣子里，轻轻放在桌案上。 接着，换了个话题：“阿欢，我祖父说可能有人打我主意。” 穆欢慢悠悠地坐下，淡淡回应：“你祖父现在是国公，有人跟你说亲很正常。” 文翼听出了她话里的不在意，心里有些恼怒，盯着穆欢问：“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第336章 道阻且长 穆欢一脸平静地说：“文翼，我真的没有成亲的打算，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也算是一种解释。 她已打定主意不嫁人，如今自己有孩儿有银子，为何要嫁去别人家受苦？ 每日必须晨昏定省，侍奉公婆，操持家务，服侍夫君。 如果有丝毫差错，一个“孝”字就能把你压死。 文翼一脸无奈地说：“如果你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那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如何才能让别人打消这个念头？” 穆欢摊了摊双手：“爱莫能助。” 文翼有些急了，大声道：“阿欢，你欺骗了我的感情，现在想要抛弃我！ 我不在乎你是真心喜欢我，还是把我当作替身。 现在给我想个解决的办法，否则，明天我就直接上门提亲！” 穆欢听后，微微皱眉，都已经说好了，明天要庆祝一下。 到时候热热闹闹的，突然有人上门提亲，大好的日子拉拉扯扯，属实不好看。 一想到这里，她忙说：“你现在可是国公府的小公子，能不能不要耍无赖？” 文翼轻轻哼了一声，威胁道：“如果你不给我想办法，我就天天来找你。 然后，满京城去说，我倾慕你，想娶你，为了你每日茶饭不思。” 穆欢被这无赖的言论气笑了。 她瞪着文翼说：“你要是真这么做，丢的可是你们国公府的脸。别人还会以为你是个疯子呢。” 文翼却一脸无所谓地说：“这样更好，没人愿意嫁给一个疯子。” 穆欢实在拿他没办法，无奈道：“文翼，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啊？” 文翼不为所动，坚定地表示：“如果讲道理就要和你分开的话，那我就不讲道理了。” 穆欢满心好奇地问：“究竟是谁看中你了？让你如此着急。 你祖父都是国公了，这大月还有几家敢勉强你啊！” 文翼回道：“是皇后娘娘。” 穆欢闻言，惊得瞪大了双眼：“什么？你说谁？” 要知道，当今圣上膝下并无子嗣，也就是没有公主，那皇后娘娘看上了文翼是何意？ 难道这大月的一国之母还可以拥有除了皇帝之外的其他男人吗？ 甚至还敢如此大张旗鼓？ 穆欢不自觉的摸了摸头，我只是缺失了一点点记忆，不是傻了吧！ 还是这一切都是在梦里，什么弟弟、女儿、封侯统统都是假的！ 那梦醒后是不是就在湾河村？爹娘都还在呢？ 文翼见到穆欢如此震惊的模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忙解释道：“皇后娘娘有一个侄女。” 穆欢听后，有些失望。 接受现实后，她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暗自庆幸：还好，大月还是原来的大月。 紧接着，她说：“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倘若你能够娶到皇后娘娘的侄女，日后皇上便是你的姑父，你在这京城横着走都可以。” 文翼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语气严肃地说：“阿欢，我真的要生气了哦！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我并不强求你现在就接受我，但是不能把我往外面推。” 穆欢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无奈地叹气。 她再次责骂自己：穆欢啊穆欢，看你做的好事，看到别人长得像自己的夫君就头脑发昏，现在连拒绝都理不直气不壮。 还好自己现在身上无官职，沐阳侯自然是回沐阳去嘛！还是走为上！ 先安抚一下，到时候悄悄走。 想到这里，她忙说：“文翼，我觉得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明确拒绝就好，皇后娘娘也得讲道理，总不能把你绑去吧！” 文翼听后，更是气得不行，气呼呼地抱怨：“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穆欢有些心虚，她小心道：“你先别急，或许别人有心上人了呢！皇后娘娘的侄女婿你不想当，多得是人抢着当。” 文翼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无奈，轻声问：“阿欢，你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他有些气馁，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打动阿欢的心，现在看来道阻且长。 穆欢轻轻耸了耸肩，平静地回答：“不知道。” 文翼心中一阵刺痛，气得连招呼都没打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穆欢看着文翼远去的背影，轻轻摇头。 她将放在桌案上的小匣子随手放入装衣服的箱子里，反正里面都是文翼送的，到时候一起退回去给他。 第二天，文棋把酒楼的师傅喊来府里做菜。 春娘，穆月，甘棠等所有人都早早就来了。 这可是穆家的大喜事。 穆颜用过早饭，就和顾桓带着孩子们回娘家，连顾老夫人也一同来了。 老太太知道穆欢没有记忆心疼得很，趁着这次机会来看看。 穆欢见到顾老夫人泪眼汪汪的样子，心中满是疑惑。 这老太太的感情会不会太充沛了些？ 到底失去记忆的人是您还是我啊？ 顾桓见状，急忙解释缘由。 穆欢这才明白，原来这顾老夫人竟是外祖母本家的妹妹。 她随即看了顾桓和穆颜一眼，心中一惊，天哪！这两人岂不是差了辈分！ 随即，暗自庆幸，还好小颜不是娘亲亲生的孩儿。 穆颜也是第一次得知两家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盯着顾桓傻愣愣地问：“真的？” 顾桓点了点头，话不经大脑就出来了。 “真的，我也是因为陈美人进府的事去找母亲才听说的，以前也不知道。” 穆欢捕捉到一个敏感的词，蓦地抬头：“陈美人，很美吗？” 一般的丫鬟可不会被称为美人，那肯定是顾桓还有别的妾室。 她忍不住看了穆颜一眼，当初这脑袋瓜是怎么想的。 竟然敢嫁进侯府，和一群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累不累？ 顾桓立刻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话了。 看到穆欢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好。 他连忙解释：“陈美人是皇上赏赐给我的，并不是我自己想要纳妾啊！我对穆颜可是一心一意。” 穆颜紧跟着附和：“姐姐，都是因为石金宝找来，惹下的麻烦。” 穆欢听后，微微蹙眉：“姓石，你原来的家人找来了？” 第337章 庆贺 穆颜连忙将石金宝前来闹事的经过讲了一遍。 穆欢听完之后，勃然大怒：“这石家人竟然如此无耻，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他们现在在哪里？ 顾桓见状，轻咳一声，赶紧为自己邀功：“我已经派人把他们送回沐阳了。” 穆欢收了怒气，心中嘀咕：这样的人还送回沐阳！应该让他们在外面颠沛流离，永远不准回家乡才对。 就因为这事，顾桓就纳妾，看来这人也不是多靠得住。 小颜从小就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性子，指不定在背后偷偷哭了多少回。 想到这里，她心疼极了，随即便问：“小颜，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沐阳？姐姐现在有银子，包你衣食无忧。” 顾桓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大声怒吼：“穆欢，你不要欺人太甚，下药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穆欢疑惑地问：“下什么药？” 顾桓这才想起这疯子现在没有那时的记忆。 但还是气得大吼：“给老子下……” 穆颜忙捂住顾桓的嘴巴不让他说。 接着，她急忙拉穆欢进屋内说话。 这时，顾老夫人忍不住责备顾桓：“桓儿，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顾桓一脸委屈地说：“母亲，这怎么能怪我呢？她竟然想带走我夫人。” 顾老夫人不以为然地说：“我倒是觉得穆欢挺好的。” 接着，老太太说起了往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悲伤。 “当年，你父亲纳了一个又一个，我心灰意冷想回娘家去，家里人没有一个同意的。 他们都说：侯爷位高权重多纳几个女人很正常，只要侯夫人还是你就行。 那时，如果有一个娘家人愿意接我回去，哪怕只是住上一段时间，我心里都是高兴的。 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姐姐！只能留在侯府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 顾桓也想起了小时候父母相处的情形。 那些记忆让他感到无比沉重。 他忙表态：“母亲，我没有这样的心思，我会珍惜我的妻子，不会像父亲那样。”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顾桓的手，表示认同。 “我知道，你和你父亲不一样。说来也可笑，我当年还想给你纳妾呢！ 当妻子和做母亲的想法真的不一样。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是太愚蠢了。” 顾桓安慰道：“母亲，过去的事我们就不提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屋内的穆颜就把顾桓纳妾的内情和穆欢说了。 也顺便说了自己给顾桓下药的事。 “……，那个陈美人现在一直在佛堂伺候老太太。” 穆欢微微颔首：“如此看来，顾老夫人待你不薄，云清也挺不错的。 既然如此，你就不用回沐阳，留在京城和顾桓好好过日子吧！” 紧接着，她语气一转，皱眉道：“那个陈美人还得想个法子弄走，不然太膈应了。” 穆颜无奈道：“关键在于她是皇上赏赐的人，处理起来颇为棘手。” 穆欢道：“不急，慢慢来！” 接着，她握住穆颜的手说：“小颜，看到顾家人都对你关怀备至，我也就放心了。 现在顾桓的心在你身上，你们就好好过，倘若有一日他变了心，我来接你回家。” 听到这话，穆颜的眼眶瞬间泛红。 “姐姐，当初我出嫁时，你是这样说的，后来你真的来接我了。” 她回忆起那时拿了和离书回淮安时，姐姐去接自己的情形。 姐姐就算失忆了还是原来的姐姐。 穆欢轻柔地替妹妹擦拭眼泪，温声道：“别哭，虽然爹娘不在了，家里也无兄长，但是还有我和曦儿，若是日后受了什么委屈，遣人来告诉我。” 穆颜抬头问：“姐姐，那我和顾桓之间的辈分问题该如何解决？” 穆欢不假思索道：“这个好办，外祖母已经去世，只要顾老夫人不说，谁会知晓此事呢？或者，给你重新找个义父义母也行。” 穆颜耸了耸鼻子，坚定地说：“可我想做穆家的女儿。” 穆欢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好，我去说服顾老夫人。” 随后，姐妹俩一同走出房间。 顾桓见穆颜眼睛红红的，急忙拉着她走到一旁，关切地询问原因。 穆欢将穆颜的想法告诉了顾老夫人。 她诚恳地说：“老夫人，我觉得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最重要，我们就各论各的好不好？”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这些时间，我成日礼佛，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我还有多少时间，以后这侯府还不是交给他俩，就不管那么多，过几天清闲日子。” 穆欢拉住顾老夫人的手，脸上满是笑意：“老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我家妹妹有福咯！” 她心里觉得这件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儿媳妇是侯爷的妹子，怎么都比是泼皮石金宝的姐姐要好得多。 顾老夫人当了一辈子的侯夫人，自然能分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于是，两人便有说有笑地去吃茶了。 另一边，文砚却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不仅太子送来了礼物，还有许多朝廷的官员也纷纷派人送来了贺礼。 孟煊带着苏阳来的，他还给所有去边关的人都带了礼物。 这里刚刚说完，文砚来说隔壁的将军夫人来了。 穆欢微微蹙眉，这文翼没亲自来捣乱，就唆使他的母亲来？ 难道将军夫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文翼之间的纠葛？ 不应该啊！ 如果一个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一个年纪大许多的寡妇，不应该立刻用铁链将儿子拴起来吗？ 还是说她特意上门是来警告自己的？ 穆欢心中很是不解。 文棋见到将军夫人来了忙迎上去，态度很是热情。 穆欢也走上前，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先探探情况再说。 “将军夫人上门，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穆欢，我早就想来了，今日终于有机会来，祝贺你啊！” 穆欢觉得这语气不像是来找麻烦的，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客气道：“您能亲自前来，不胜荣幸。” 接着，就将将军夫人引入花厅，并请顾老夫人和穆颜陪同。 第338章 心不可乱 文棋和穆欢一起出了花厅。 她和穆欢解释：“少夫人，这些年，将军夫人对我们的生意帮助颇多，经常指点我。” 穆欢听后，询问了一些关于将军夫人的具体事情。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外院，文棋继续去忙，穆欢准备在院子里透口气。 她刚到院门口，就看到宋大夫抱着池羽在院子里转悠。 突然，她想起了之前穆颜跟她说过的事情。 于是，她快步走过去，和宋大夫打招呼：“宋大夫，怎么不进去喝茶？” 宋大夫无奈地笑了笑，回道：“这小子非得在外面。” 这时，飞燕和飞羽也出来了，穆欢忙招呼姐弟俩过来，让他们把池羽抱走。 宋大夫一看穆欢的举动，心里明白她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便把池羽递给了飞燕。 等飞燕姐弟俩抱着孩子离开后，他问：“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穆欢点了点头：“穆颜给顾桓下的那药，是您给的吗？” 宋大夫一听是这事，便点了点头。 接着，他解释道：“当时，文公子把我找去，说穆颜需要我的帮助。 一开始我并不愿意，但文公子告诉我，这是你离京前的嘱托，并且他能够说出我们以前的事。 我觉得如果不是特别信任的人，你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私事告诉他人的。 至少证明他是可信的，所以我就让春娘给穆颜送去了那些药。 后来事情败露，顾侯爷问我原因，我不好说文公子就推到你身上了。 是不是顾侯爷找你麻烦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穆欢也觉得自己不可能把私密的事，告诉一个不是自己夫君的男人。 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文翼这明显是在帮自己护着穆颜。 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 穆欢轻拍脑袋，都怪自己这脑子。 不然，哪里会有这些烦心事！ 因为心中有事，连中午的饭菜她都没有好好品尝，一直惦记着等文翼来了要仔细问问。 可惜的是，一直到她就寝，文翼也没有过来。 明明这人每日都过来，今日想问他点事情偏偏就不来。 穆欢摇了摇头，算了，不来就不来吧！ 可是，躺在床上，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些失去的记忆。 越想越乱，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当她下意识下床拿起刀想练一会时，才想起自己的身体不允许。 她自嘲一笑，放下手中的刀，这是着魔了吗？ 这可不行！ 她找来笔墨纸砚，慢慢磨墨，等心静下来了，开始抄佛经。 同时不停告诫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心不可乱。 直到五更天，她才感觉到一丝睡意，放下笔上床睡觉，此时她已经心静如水。 第二日，定国公府传出消息，定国公的老家来人了，来的还是文小公子的未婚妻。 说是文将军在世时给儿子定下的娃娃亲！ 穆欢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微微抬头，然后，继续看手中的书。 小青急了，气愤道：“姑娘，这人有未婚妻还敢骗你，我去把他打一顿。” 文墨、文时、文久三人知道文翼经常翻墙进来找穆欢，心里已经默认这人以后会和穆欢成亲。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心思各异。 文墨：看吧！哪个男子敢娶比自己厉害的女子！ 文时：看来这文公子不是什么好人。 文久：下次不能放他进来了。 听到小青的话，三人都想活动自己的手脚，有未婚妻还敢觊觎少夫人，确实该打！ 见几人都一脸凝重的样子，穆欢放下手中的书。 语气平静地说：“你们不用如此，从今往后，不用提及这事，等过些时日，我就向皇上请旨回沐阳去。” 她觉得就此打住也好，文翼有了成亲的对象，自己也就无需再感到愧疚。 走时可以一身轻松。 然而，其他人的想法并非如此。 小青：就算要走，也必须把骗子打一顿。 文墨：少夫人这是伤心了，要逃回沐阳去。 文时：还是让穆月来陪陪少夫人。 文久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穆欢，轻声说：“这是小九给的糖，您尝尝。” 穆欢被她这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至于吗？ 她觉得如果一直坐在屋里看书的话，大家会以为她很难过，还是出去走走。 于是，她道：“小青，你去叫飞燕过来，我们出去逛逛。” 文墨却担心没有武功的穆欢外出会遇到危险，坚持要和文久一同前往。 穆欢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只是出去随便走走而已，又不是去打架。 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好像是病重的人，多带点人更可信，她便同意了。 随后，一身男装的穆欢带着四人出了门。 他们先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今日讲得竟然是女将军杀蒙古人的故事。 穆欢没有记忆，饶有兴致地听了一会。 文墨、飞燕、和小青都经历过，没有多大的反应。 只有文久一脸神往。 接着小青说去欢喜阁吃饭。 穆欢盯着“欢喜阁”的牌匾看了好一会才进去。 文棋立刻让人上了穆欢最喜欢的几道菜。 饭后，几人又去宋大夫的医馆。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叫嚣。 “你要是今日不答应，小爷就把这医馆砸了。” 穆欢倒是好奇这是谁，敢如此嚣张。 几人挤到前面，就看到一个锦衣公子正指着宋大夫的鼻子大骂。 穆欢问围观的人：“这是谁？” 有知情的人小声地说：“他是国舅爷家的公子邓元。” 穆欢眨了眨眼睛，前日才和文翼说当了皇上的侄女婿可以横着走，今日就来了个货真价实可以横着走的人。 就在此时，邓元对着身后的人扬了扬手，大声喊道：“给我砸。” 穆欢大声喊道：“慢着，不知道这家医馆怎么招惹到阁下了？” 邓元转头，发现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人，便以为是无名小卒。 他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盯着穆欢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少在这里多管闲事，赶紧滚！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穆欢不紧不慢地走到宋大夫身旁，然后转过头来，对邓元说：“抱歉，滚不了，我是来看病的。” 第339章 强抢民女 邓元这时也注意到了穆欢身边的文墨和文久。 他稍微降低了一些音量：“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穆欢。” 穆欢的声音虽轻，但却如同巨石投入湖中一般，人群中一片哗然。 “竟然和那个杀死蒙古老汗王的人同名啊。” “不对吧，杀死蒙古老汗王的可是位女将军呢。” “……” 议论声此起彼伏。 小青见穆欢这样说，便知道无需隐瞒身份，她挺直身板，对众人说道：“我家姑娘正是沐阳侯。” 邓元盯着穆欢，惊疑不定地问：“你是沐阳侯？沐阳侯不是个女子吗？” 穆欢反问：“你哪位？我是女是男需要向你交代吗？” 围观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确定穆欢就是那位传奇人物后，大家都伸长脖子打量她。 这时，宋大夫小声与穆欢说：“这人前一段时间和友人来瞧病，无意中撞见了甘棠，竟然起了色心，非要纳甘棠为妾。 他已经来过好几次，我都拒绝了。今日他居然带人来，想要强行带走甘棠。” 穆欢脸色一沉，问道：“昨日为何不说？” 宋大夫无奈道：“想着你受伤了，不想让你操心。” 穆欢上下打量邓元，敢强抢民女，胆子不小啊！ 是说可以在京城横着走，可没说可以干伤天害理的事。 邓元被穆欢的目光看得有些发虚，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 毕竟眼前这人可是和自己的祖父一样，都是侯爷啊！ 但是，只要一想到甘棠的模样，他就开始头脑发昏。 他大声道：“穆侯要看病，让大夫给你瞧就是，他们只要把甘棠交给我，我马上就走。” 穆欢微微一笑：“邓公子，本侯觉得皇后娘娘应该不喜欢有强抢民女的亲戚吧！你说是不是呢？” 邓元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他想起了自己祖父的嘱咐，如今定国公和沐阳候的风头正盛，不能轻易招惹。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觉得还是不要明着对上为好。 他开口解释：“我实在是因为倾慕甘姑娘，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今日不方便，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一众奴仆也纷纷跟上。 小青见状，忙对围观的人说：“我家姑娘身上有伤，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看诊，请大家多多理解。” 看热闹的人这才不舍地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议论纷纷。 有人感叹：“今天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看到杀蒙古人的英雄。”语气中满是兴奋。 有人难以置信地说：“这么瘦瘦弱弱的人，竟然敢上阵杀敌。” 还有人说：“我家女儿从小喜武艺，看来也可以继续练着，将来能当个将军也好。” “......” 待众人离去后，春娘与甘棠方才从后堂出来。 穆欢仔细端详甘棠，看样子已经修饰过了，但还是娇艳妩媚。 如此相貌引得登徒子觊觎亦属平常。 甘棠心有余悸地说：“姑娘，给您添麻烦了。” 穆欢道：“无妨，近日你无需再来医馆，此刻随我一同回去。” 言罢，她向宋大夫、春娘以及李大夫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医馆。 甘棠紧跟她身后。 几人正往外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突然冲过来。 尚未靠近，他便高声呼喊：“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紧接着，他猛地一掌朝最中间的穆欢劈来。 文墨见状，迅速侧身一闪，飞起一脚踹向那男子。 与此同时，文久挥动长鞭，狠狠抽打过去。 那男子被逼退数步。 后面的甘棠瞧清楚人影后，小声说：“姑娘，他不是坏人。” 小青将手中的刀收回刀鞘，然后缓缓道：“小棠，因为他不是坏人，所以他的手现在还完好无损长在身上。” 那人听了小青的话，心里一阵后怕。 等他稳住身体后，又朝穆欢看了一眼，惊呼：“穆侯爷！” 穆欢听到他这样称呼，微微眯起眼睛。 封侯后，自己今日才出门，应是没几人能认识。 那么这人一定是那天在大殿上见过面的人。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人不是朝廷官员，看样子也不像太监，那就只能是侍卫。 那日能带侍卫的只有皇上。 这么说来，这人必定是大内侍卫，而且还是皇上身边的近身侍卫。 想到这里，穆欢开口问：“阁下有何指教？” 那人忙抱拳行礼：“在下王鹏，刚才多有冒犯，请穆侯恕罪。 这一切都是误会，我听说有人要抢甘棠，一时心急惊吓了穆侯，是我的不是。” 穆欢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既然是误会一场，就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便抬脚离开，甘棠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王鹏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以后，又进医馆去打听甘棠为何要跟沐阳侯走。 穆欢几人经过一处偏僻之地时，突然，七八个蒙面人从暗处冲出。 穆欢扫了一眼这群贼人，从头到脚都一模一样，包括脚上的靴子。 她淡淡道：“如果你们现在速速离开，本侯就饶了你们。” 领头的蒙面人用刀指着穆欢叫嚣道：“把姑娘留下，你们可以离开。” 小青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问道：“你们想劫我？” 那人却指向穆欢身后的甘棠。 穆欢冷冷一笑，看来邓元还没死心啊！ “文墨、文久下手不要太重，还是留口气！” 文墨和文久两人身形一闪，眨眼间，只听得阵阵哀嚎声此起彼伏。 片刻后，那些蒙面人便都纷纷倒地不起。 穆欢缓缓道：“小青，这些贼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刺本侯，显然不是一般的贼人。 为了确保百姓的安全，先用皇上御赐的宝刀斩了他们的手臂，然后再把他们交给顺天府衙门。 请张大人好好查查，看看他们的主子是不是与蒙古人有勾结。 否则，为何如此痛恨本侯呢！” 小青立即大声道：“姑娘，您没有其他仇家，依我看，这些人多半是蒙古人的内走狗。” 说完，她对着倒地的蒙面人手起刀落，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文墨看着这一幕，心里暗自吐槽：今日少夫人心情不好，还敢来抢人，活该你们倒霉！ 第340章 你真的不知道吗? 衙门来人速度极快，一听说有人当街刺杀朝廷新贵沐阳侯，府尹张韬亲自带人赶来。 当他看到刺客的时候，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这些人竟然来自国舅爷府上！ 此刻，穆欢早已带着甘棠、飞燕、文久先行离去，只留下文墨和小青在此等候。 小青快步走上前，将事情的经过向张韬详细说明。 最后，她特意强调：“我们侯爷说了，这些刺客很有可能是蒙古人派来的刺客，还请张大人务必彻查。” 张韬一脸认真道：“请姑娘放心，本府一定好好查！” 小青客气道：“我们侯爷说，张大人刚正不阿，不会徇私枉法，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再去衙门查看进展。”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文墨抱着剑紧随其后。 穆欢回去后径直走进厅堂，安然坐下后。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询问：“小棠，你可知道那个叫王鹏的人究竟是谁？” 甘棠如实回答：“他时常来医馆买药，只知道他姓王，是京城本地人氏。” 穆欢微微点头，接着说：“你先下去休息吧！” 甘棠担忧道：“可是，那些人……” 穆欢安抚道：“不要怕，安心待着，有我呢！” 甘棠咬了咬嘴唇，应了一声，便缓缓退下。 等甘棠离开后，文久才开口说话：“少夫人，那王鹏我似乎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穆欢问：“是不是在宫里见过？皇上身边？” 听了这提醒，文久瞬间想起来了。 “对，就是就是，他今天没有穿侍卫服，我一时没想起来。” 穆欢皱了皱眉，王鹏真的是皇上的侍卫，宫里有太医，为何经常到医馆买药？ 难道也是见色起意之徒？ 她随即吩咐文久：“你去和文时说一下，让他好好查查这个王鹏，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文久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飞燕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穆欢见又是大大一碗药，忙说：“飞燕，我感觉好多了，其实可以不用喝了。” 飞燕一脸认真地说：“姑娘，这药是固本培元的，对你身体好，必须要喝。” 穆欢无奈地叹气，只好苦着脸接过汤药，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来。 这一天，文翼依然没有现身。 穆欢早早安歇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醒来，穆欢觉得该上回沐阳的折子了。 用过早饭后，她到书房里，字斟句酌地写下一份奏折。 写完之后，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打开书房的门，却发现小青并不在门外。 见外面阳光灿烂，她决定去院里走走。 正当她悠闲漫步时，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心里还有些好奇，这到底是谁，白日就敢上门来挑衅。 当看清与文墨等人交手的人竟是文翼时，她顿时愣住了，不知道是该上前制止还是悄然离去。 这时，文翼发现了穆欢，急忙高声喊道：“穆欢，你快让他们住手啊！” 穆欢马上有了决定，转身快步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文公子，你这样的登门方式实在不合礼数。” 文翼见状，急忙大喊：“穆欢，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文墨沉声道：“文公子，请回。” 文翼带着手下把穆家院子四面都尝试了一遍，根本进不去。 他不禁长叹：“真的是道阻且长！” 穆欢午饭后小睡了一会。 刚醒来，文砚就来禀报：“少夫人，将军夫人来了。” 穆欢轻轻叹气，这受了别人的恩惠就不好推脱。 她起身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走了出去。 将军夫人看到穆欢出来，急忙迎上去关切地问：“穆欢，没打扰你休息吧？” 穆欢笑道：“将军夫人说哪里话，您可是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呢！” 将军夫人拉住穆欢的手说：“我那未来儿媳妇是淮安来的。 她听说你也是淮安的，便非要让我来请你过去坐一会，还请赏脸。” 穆欢笑了笑，客气道：“贵儿媳是我的同乡，那自然是要前去拜访一番的。” 随后，她转头吩咐小青：“去把我房间里那个红木箱搬上，那是我特意准备好的礼物。” 小青应了一声，转身回房取箱子去了。 将军夫人和穆欢一边走一边闲聊着。 小青抱着红木箱跟在后面，她对文翼的娃娃亲也十分好奇。 穆欢踏进垂花门，一眼就看到了文翼站在院里，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急切。 小青见状，赶紧放下手中的箱子，警惕地挡在穆欢面前，一脸怒容地瞪着文翼。 文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阿欢，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连你的面都见不着。 昨天我就想找你，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靠近你一步。” 小青大怒：“有未婚妻的人还敢找我们姑娘，真是白日做梦。” 穆欢轻声说：“小青，不得无礼。”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文翼盯着穆欢的眼睛问：“阿欢，我的未婚妻是谁，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将军夫人，一把拽住小青，拖着她往远处走去。 小青急得不行，想要挣脱将军夫人的手，却又不敢对她动手，只能大声呼喊穆欢：“姑娘，姑娘……” 穆欢对小青说：“你先去那边坐一会儿，一刻钟之后再来接我。” 文翼说：“阿欢，我们进去说吧！” 穆欢微微点头，然后慢悠悠地跟文翼进了他住的院子。 一踏进自己的院子，文翼就忙对穆欢解释：“阿欢，抱歉，这两日没有去见你。 因为我的小斯文海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穆欢道：“你有事去忙就是，不用特意和我说。” 文翼轻笑：“我要是再晚两天去找你，是不是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穆欢摇头：“不会。” 文翼猛然提高音量：“你会，你想走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 穆欢问：“究竟是发生了多严重的事？让你如此慌乱。” 文翼半晌才开口：“阿欢，我觉得可能是皇上让人把文海抓走了。” 穆欢心里一震，忙问：“为何？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吗？” 第341章 秘密 文翼看着穆欢，一脸认真地说：“我之所以想要见你一面，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皇上误以为我是你的夫君裴笙。 我担心万一哪天我出事，你恐怕也难以幸免。 而你现在没有记忆，我怕你会吃亏。” 穆欢腾的一下起身，盯着文翼问：“有什么依据？他觉得你是返老还童还是借尸还魂？” 文翼艰难地说：“皇上认为是借尸还魂。” 穆欢追问：“那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这么认为？” 文翼想了想，回答说：“之前有个陆真人胡说八道。他说老道长回借尸还魂。 当时在场的人并不多，我认为只有皇上和献王最为可疑。 你当时在场，不过你现在不记得了！” 这话不亚于一声惊雷，炸得穆欢的脑子嗡嗡嗡的响。 自己当时在场，听到这样的消息，还和文翼有纠葛。 是怀疑他？还是已经认定了他是？ 她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闭门不出还是跑？” 文翼苦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跑到哪里去呢？我只希望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 穆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文翼突然走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穆欢，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阿欢，我唯有一愿，就是你能好好的。” 穆欢静静地站着，任由文翼抱着自己，没有反抗。 她柔声道：“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要坐以待毙。绝处还可以逢生呢！” 听到她这样说，文翼随即放开手，轻轻点头：“这世间有你，我总是贪恋的。” 穆欢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此时，小青早已在院外等待多时。 回去后，穆欢立刻叫来飞燕和宋大夫。 她问两人：“能不能用一些手段恢复我的记忆？” 宋大夫回道：“你体内的毒已经清除，箭伤也已经痊愈，只有内伤还需慢慢调养，照理说该恢复了。” 一旁的飞燕说：“再调理个十天半个月，身体就无大碍了，到时候应该就能想起以前的事。” 穆欢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尽快恢复记忆？最好就在这两天内。” 宋大夫和飞燕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穆欢一拍桌子，说道：“像上次一样，我去坐马车，你们来把马惊了，让文墨来当车夫，他功夫好，不容易受伤。” 飞燕大惊失色：“姑娘，这可不行啊！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 宋大夫也很震惊：“丫头，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迫切的想要想起以前的事。” 穆欢没有回答宋大夫的问题，而是说：“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叫来文墨和文久。 “文墨，你来驾车，文久，你跟我一起坐马车，等我的头碰伤后，你就赶紧抱着我跳出马车。” 她知道自己的内伤还没好，所以才会特意安排文久陪她一起。 小青看着穆欢，不解地问：“姑娘，那我呢？” 穆欢笑了笑：“小青，你负责惊马。” 宋大夫见穆欢已经打定主意，忙问：“需不需要告诉穆颜和穆曦呢？” 穆欢摇了摇头，果断地说：“不用了，除了我们几人，谁都不能说。” 于是，众人开始行动起来。 由于不想伤到别人，他们选择前往城外人烟稀少的地方。 小青一箭射在了马屁股上，马儿立刻发出一声嘶鸣，开始疯狂地往前奔跑。 马车差点翻了，穆欢的头重重的磕在车厢上。 文久见穆欢的头上已经开始流血了，她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一刀劈开车顶，然后抱起穆欢，纵身一跃。 与此同时，文墨也迅速跳上了马背，将一块带有迷药的布甩到马头上。 他随即飞身下马，不一会儿，那马儿就晕倒在地。 众人纷纷围过来，紧张地盯着穆欢。 小青焦急地问：“姑娘，你想起来了吗？” 穆欢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血迹，回道：“没想起，头还很疼。” 飞燕忙道：“快回去，我给姑娘扎针。” 于是，一行人匆匆登上了停在一旁的另一辆马车。 回到家里，飞燕立刻给穆欢的头上扎针。 接着，穆欢喝下一碗汤药后，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小青见状，急切地问：“飞燕，姑娘不会又昏睡几天吧！” 飞燕和宋大夫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忧虑。 最后，还是宋大夫说：“应该不会！” 小青和飞燕整夜未眠守着穆欢。 这一夜穆欢始终未曾苏醒。 直至次日正午时分，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小青见状，抓住穆欢的手说：“姑娘，您可把我们吓坏了！” 此前，穆曦和小九曾多次前来探望，由于小青和飞燕二人在，他们并未发现异常。 但是快要糊弄不过去了。 穆欢笑着说：“我好好的，脑子也没坏，快去给我准备些吃的来。” 小青离开房间后，穆欢对飞燕说：“飞燕，我很好，别担心！” 飞燕问：“姑娘，你想起了吗？” 穆欢笑着回答：“我真是没想到当初哭着求我买下她弟弟的小姑娘，今日已经是小神医了。” 飞燕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脸还有些红。 穆欢道：“不要声张，我有事要办。” 飞燕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 就在她们交谈之际，穆欢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 随后，她走出房门询问文墨：“昨晚，文翼有没有来过？” 文墨摇头：“没有。” 接着，穆欢又问：“那国公府内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文墨再次摇头：“也没有，一夜都静悄悄的。” 最后，穆欢吩咐：“文墨，你去叫文涛过来。” 文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地提醒：“少夫人，文公子已经有未婚妻了。” 穆欢只是轻轻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文墨忙道：“我马上去。”接着，脚步飞快。 天呐，太吓人了，少夫人肯定恢复记忆了！ 小青把饭菜端来，穆欢一边吃一边想事情。 会抓文海的只有献王和皇帝老儿。 献王现在被留在宫里，那可能是皇帝老儿了。 也有可能是狼狈为奸。 把文海抓去，那就是怀疑文翼，这个文海能扛多久？ 还有多少时间？ 第342章 要搞大事 不知不觉中，她已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飞燕端来了汤药，穆欢接过碗，咕噜咕噜喝下，然后将碗递给飞燕。 正好，文墨就带着文涛回来了。 穆欢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文涛小心翼翼地问：“穆侯，您找我有事？” 穆欢问：“文翼如何？你们找到文海没有？” 文涛恭敬回答：“公子目前安好，文海还没有任何消息。” 穆欢继续问：“文翼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文涛点头：“公子让您速速启程回淮安，中途转道去宁夏。” 穆欢闻言，瞬间脸色大变，蓦地起身，快步走出屋子，径直冲向院墙。 接着她敏捷地翻过墙头，进入了隔壁的院子。 文涛见状，急忙跟在后面。 把后面的文墨和文久惊得目瞪口呆，这会不会太大胆了，现在是白天呢！ 穆欢毫不犹豫地奔向文翼的院子。 屋内空无一人，但房间里的摆设丝毫不乱。 文涛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穆欢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文涛，语气严厉地问：“说实话，文翼去哪里了？” 文涛被她的气势所震慑，结结巴巴地回答：“公子收到一封信后就出去了。” 穆欢问：“知不知道谁来的信，写了什么内容？” 文涛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我看到公子看完信后神情有些不对劲，趁着他发呆的时候，我偷偷瞄了一眼。 什么整个国公府的命和你一人比孰轻孰重。 还有什么老道长正等着你呢！ 公子很快就将信烧毁了，其他的我没看清。” 接着，他指了指旁边的两个箱子说道：“公子还让我把这些都烧掉，我还没来得及，文墨就找来了。” 穆欢看了一下，一个是自己送回来的那个箱子，里面是退还文翼的东西。 她打开另外一个箱子，里面是一箱子卷轴。 打开其中一卷，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子。 虽然没有正脸，但是穆欢确定那是自己怀小九的时候。 她吩咐文涛：“不用烧，好好留着。” 文涛点头。 穆欢又问：“文翼什么时候出发的？向那个方向去了？” 文涛道：“快一个时辰了，马车向东，我想上去，有人阻拦，公子也不让。” 穆欢心里暗自盘算，走了一个时辰，还不知道方向，追是追不上了。 只能想其他办法。 想到文翼能那么快知道皇帝老儿给顾桓赏赐美人的事。 她问：“你们在宫里是不是有眼线？” 文涛沉默不语，迟迟没有回答。 穆欢冷冷道：“你家公子现在正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如果你再迟疑，他恐怕就没命了。” 听到这话，文涛一慌，忙道：“公子给了何公公很多银子。” 穆欢眯了眯眼：皇帝老儿身边的何玉……是要不少银子！ 上次献王的那封信是被他偷偷藏起来了！ 想到这里，她问：“你能不能联系到何玉？” 文涛摇了摇头，回道：“不能，一直以来都是他主动送消息给我们。” 穆欢点了点头，然后问：“你能召集到多少人？身手好又忠心的人。” 文涛问：“给多久时间？” 穆欢道：“最多一个时辰！迟了怕你家公子吃苦头。” 文涛回道：“时间这么紧迫，最多能召集百人。” 穆欢点头：“那好，你立刻召集人手，我先回去安排一下。” 说完，她打开之前自己退回来的那个箱子，将里面的玉簪子拿出来。 随后便火速赶回穆家。 回到家中，穆欢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召集众人来厅堂。 她神色凝重地对文砚说：“文砚，你现在马上去找镇远侯过来，告诉他我这边有十万火急的事。”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文时，急问：“文时，你的人一直在监视献王府，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或者特别的动静？” 文时忙回道：“少夫人，我正准备向您禀报。今天献王府前后一共进去了两辆马车。 第一辆马车简朴些，有四个人护送。后面那辆华丽的马车，护送之人大概有四十人之多。” 穆欢的大脑飞速运转。 献王被关在皇宫里，现在有人前往献王府，那么其中必有一辆马车里面坐的是献王。 另一辆马车上的人很大可能就是裴笙。 皇帝老儿准许献王出宫，那他本人也很有可能已经出宫了。 这是要审裴笙还是要审老道士？ 无论他们想干什么，知道地方就好办多了。 想到此处，她对文时说：“你亲自带人去献王府外守着，密切注意进出的人。” 文时走后，穆欢拿出那根裴笙精心雕刻的木簪子，递到飞燕手中。 她说：“将这根簪子浸染上毒药，要那种只要刺破皮肤就无药可救的毒。” 飞燕没有丝毫犹豫，接过簪子便迅速离去。 一旁的文墨看着穆欢这些安排。 少夫人这是要搞大事。 这刚恢复记忆就要杀献王？ 要不要如此着急？ 就在这时，顾桓带着林彦匆匆赶来。 穆欢领着他去书房。 进入书房后，顾桓问：“出了什么事？还十万火急。” 穆欢也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说：“你手上还有多少死士？给我用一下。” 顾桓闻言，大吃一惊：“你想干什么？” 穆欢语气果断地说：“杀献王。” 顾桓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咬牙吼道：“你疯了，竟然想谋杀当朝王爷！” 穆欢冷笑一声：“他才是疯子，居然妄图让蒙古人入关。既然皇上不忍心杀他，那就由我来动手。” 顾桓怀疑自己听错了，惊愕地问：“什么？这怎么可能，他岂不是在毁他自己家的江山？” 穆欢缓缓道：“今日献王回府了，你把死士借给我，你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京畿大营不要动，更不要靠近献王府。 成功了就皆大欢喜，如果我失手了，你和孟煊护着我的家人就是。” 顾桓狐疑地问：“你脑子清楚了？” 穆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顾桓，你借不借？” 顾桓这下明白了，这疯子真的好了，这刚刚好就要杀人。 他心里权衡一番，只要自己不露面，就算出了事也牵连不到镇远侯府头上。 还有孟煊在，护几个孩子应该没有问题。 第343章 确认 于是，他说：“太突然了，我只能把府里的人抽给你，可以凑三十个。” 穆欢点头：“让林彦带人等着，我先进宫一趟。” 顾桓闻言不禁皱眉：“你还要进宫？” 穆欢淡淡道：“嗯，找孟煊有点事，你别管。”说完便转身离开书房。 顾桓被气得够呛，也转头离开，同时，他还强行将顾云清带回府。 而穆欢带着小青匆匆忙忙地出门，前往皇宫找孟煊。 两人直接去了东宫。 孟煊正在处理政务，听闻沐阳侯求见，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亲自出来迎接。 见到穆欢，孟煊热情地打招呼，并将她迎进去。 待确认周围安全后，穆欢迫不及待地问：“老道长在不在？我想见见。” 孟煊说：“现在不在，今日一早，父皇便派人接走了老道长。” 穆欢心中一沉，真的是皇帝老儿？ 她深吸一口气，对孟煊说：“孟煊，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孟煊听她这样称呼，激动地问：“欢姨，您恢复记忆了？真是太好了！ 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 穆欢点头：“恢复了，所以我知道这次蒙古人攻打宁夏是献王让人引来的，这个卑鄙小人罪大恶极，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孟煊大惊：“当真？” 他对献王也是恨之入骨，当年全家被灭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穆欢回道：“这件事情，皇上也知道，但他却舍不得杀掉献王。 我不愿再等下去，决定亲自解决这个祸害，用他的血祭奠那些边关阵亡的将士。” 孟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问：“欢姨，需要我做些什么？” 穆欢说：“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我若是杀了献王，那皇上肯定会很生气。 如果皇上被气出毛病，不能理朝政，你如今可有能力稳住朝局？” 孟煊听后，低头沉思片刻，而后抬头坚定地说：“没有问题。” 穆欢接着又道：“我记得你说过，巡捕营的提督现在是你的人。” 孟煊点头：“自从王鸿鸣死后，我便物色了一位可靠的人。” 穆欢说：“我想让你演一出被人刺杀的戏。 半个时辰后，你安排巡捕营的人去抓捕刺客，并将献王府的周围团团围住。 对外宣称刺客逃进了献王府内，严禁任何人靠近。 事成之后，我会放出响箭作为信号，届时他们便可撤离，而你在宫门口等我。” 孟煊并没有追问穆欢为何要如此行事，只是关切地问：“欢姨，您是否还需要其他人手相助？” 穆欢轻轻摇头：“不用，你带我去找一下何公公。” 毕竟这皇帝老儿身边的贴身太监必定知晓他如今的去向。 何公公见找自己的是孟煊和穆欢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见过沐阳侯！” 穆欢示意，孟煊便快步离去。 待孟煊走后，穆欢脸上挂起一抹笑容：“何公公，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能出手相助。” 何公公一脸疑惑地问：“什么事？” 穆欢笑着说：“我想要献王丢弃在书房里的那封信。” 听了这话，何公公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才压低声音问：“穆侯如何知道？” 穆欢没有回答，又问：“皇上是不是出宫了。” 何公公蓦地失声喊道：“胡说八道，皇上明明就在宫中。” 然而他那副心虚的模样却早已将一切暴露无遗。 此时，穆欢已经确定皇帝老儿和献王确实出宫了，去献王府的人就是他们。 裴笙肯定在他们手里。 那就速战速决。 “何公公，文翼是我的好友，他能够给你的东西，我同样也可以给你。” 穆欢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上下打量着何公公。 接着，她话锋一转，语气严肃道：“我与那位老道长相熟，他说皇上只还有两月可活。” 听到这话，何公公怒喝：“大胆，竟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这是要造反吗？” 穆欢却丝毫不惧，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说：“到时候你需不需要下去伺候皇上，可是太子说了算。 如果你现在把信交给我，到那时我可以保你不死。” 何公公被气得嘴唇直打哆嗦，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你……” 穆欢劝道：“何公公，你那么多银子，短短两个月时间可怎么花得完呢？ 那封信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不如就给我吧！放心，银票明日就会奉上。” 何公公听后，盯着穆欢看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 穆欢继续道：“就算我说的是假话。皇上的身子骨是不是不如以前了，是不是也不年轻了？ 你就不为你自己打算一下？” 何公公沉默半晌，叹了口气，然后从怀里摸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穆欢接过信，迅速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确实是献王盖了宝印的那封。 她收好信，然后，就带着小青马不停蹄的出宫。 穆欢刚踏入自家大门，目光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院子里站着的文涛和林彦。 他们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穆欢径直走向林彦：“你把人留下，你不用去。” 作为顾桓的贴身侍卫，林彦的身份太过显眼，如果一同前往，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林彦立刻领会了穆欢的意思，赶忙将一个面容慈祥的中年男人叫了过来，对穆欢介绍：“这是黄叔。” 穆欢仔细打量这个黄叔，她想起当初镇远侯府差点被血洗，接着这老头就带人进了侯府保护。 看来，顾桓还是很舍得。 她忙抱拳：“黄叔，有劳！” 黄叔回礼：“穆侯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接着，穆欢让黄叔和文涛分批去献王府外面等着。 飞燕见到穆欢回来，急忙去将那根木簪子拿过来，同时还带来了一包药。 她有些忧心道：“姑娘，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 穆欢接过木簪子，顺手插在了头上。 随即，又将文翼精心雕琢的玉簪子一同插在了发间。 接着把各种药都看了一遍，觉得能用上的几种特意放一边。 然后，她对飞燕说：“放心，我尽量不动手。”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她还是先服下一颗护心丹。 第344章 鞭打 紧接着，她将一部分药分给了文墨、文久、圆圆以及小青等人。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穆欢便带着他们出发。 到了献王府外面，文时来禀报：“没有人出来，也无人进去。大门和后门的守卫今日明显多一些。” 穆欢看着献王府门前的守卫，和文涛耳语几句。 接着，她走过去对负责看守的侍卫说：“太子殿下遇刺，刺客逃到这里，我们现在要进去捉拿刺客。” 趁着侍卫们惊愕失神的一刹那，文涛手臂一挥，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立刻动手，只见一排侍卫的头颅在顷刻间纷纷滚落地面。 很快尸体就被文时带人搬走。 文涛留下自己的人守着大门，外院静悄悄的，他和穆欢等人迅速前往中庭。 穆欢远远就看到有人把守，而且她还看到了那个王鹏。 这下不用怀疑，真的是皇帝老儿抓了裴笙。 她忙和黄叔、文涛交代了几句。 随后，黄叔和文涛便带人迅速隐匿。 穆欢接着又和文墨几人交代一番。 然后，她带着二十来个人继续向前走。 还没靠近，她就开始大声呼喊：“太子殿下遇刺，我们是来捉拿刺客的。”声音响亮而急促。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走到了那些侍卫跟前。 王鹏见是穆欢，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忙道：“穆侯，这里没有刺客，请回吧！” 穆欢一脸为难地说：“我们是从宫里一路追过来的，还请通融一下。 太子殿下遇刺可是大事，献王爷再大还能大过太子殿下吗？” 王鹏压低声音说：“穆侯，这里真的不能闯。” 穆欢一脸严肃道：“要是刺客再伤了献王爷可怎么得了！要不，你去问问，说不定献王爷能通融呢？” 王鹏却依旧站着一动不动，没有要去通报的意思。 穆欢催促道：“快去吧！这么大的事，你也做不了主，还是去问一问比较好。” 王鹏沉思片刻后，转身上了台阶，进入大厅去禀报。 穆欢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只要皇帝老儿和献王在，就肯定会见自己。 他们找裴笙，自己可是裴笙的夫人。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王鹏出来请穆欢入内，并说：“穆侯，只能您一人进去。” 穆欢看了看身后的文墨等人，然后哈哈一笑，表示理解：“当然，我一人进去瞧瞧就行。”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跟着王鹏进入王府的大厅。 踏入大门，穆欢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大厅中央绑着三个人。 文翼和老道士身上都有伤，还有一个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面容的人，她猜测应该就是文海。 穆欢再往上看，便看到了老皇帝和献王正端坐在上方。 她赶紧低下头，迅速跪下，向老皇帝磕了个头：“陛下，请恕罪，微臣不知道您在这里。” 老皇帝严肃地问：“太子真的遇刺了吗？” 穆欢忙又磕头：“回陛下，确实如此，微臣就是从宫中追着刺客来的。” 老皇帝追问：“那太子的伤势如何？” 穆欢道：“回陛下，太子被刺客划伤了手臂。” 这时，献王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穆欢，怎么这么巧，太子遇刺你正好在宫中呢？” 穆欢忙道：“回王爷，皇后娘娘的侄儿邓元想抢我家一个小姑娘为妾，我不愿意，所以想进宫向皇后娘娘求个情。 刚进宫就遇到抓刺客，我就跟着追出来了，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献王冷哼：“巧舌如簧！” 穆欢回道：“事实怎样，王爷找人一问，便一清二楚。” 这时，沉默半晌的老皇帝开口了。 “穆爱卿，你可认识后面这几人。” 穆欢起身时微微抬头，发现老皇帝和献王身后都无人，看来是怕秘密被人听了去。 接着，她转身一脸平静看着被捆绑着的三个人。 然后恭敬地回答：“回陛下，微臣的记忆有损，这三人，微臣只见过文公子。” 文翼自从看到穆欢出现之后，手就死死攥成了拳，牙关紧咬，不敢流露出一丝异样。 献王轻笑：“穆欢，喊什么文公子，那不是你的夫君裴笙吗？” 听到这话，穆欢惊呼：“王爷，您说真的吗？ 可是，其他人都说我夫君死了，难道他是诈死，现在改名换姓了。” 说完，她还冲过去盯着文翼上下打量。 嘴里还不停念叨：“国公府的小公子竟然是我的夫君，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老皇帝说：“穆爱卿，都是这个老道长的功劳，他用秘术救了你夫君。” 穆欢把目光转向老道士：“当真，老道长道法如此高深，能不能救救我的爹娘？”语气中带着惊喜。 献王拿起一旁的鞭子狠狠地抽打文翼。 一边抽还一边对穆欢喊道：“穆欢，你少装疯卖傻，不是英勇无比，敢上战场去杀敌军主帅吗？怎么连自己的夫君都不敢认。” 老道士对着老皇帝喊道：“陛下，何必伤及无辜。老道说了根本没有那样的秘术。” 老皇帝指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人说：“他可说了，文翼和受伤之前相比，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而且，那时文翼受伤昏迷的时候，老道长去过咸宁侯府。” 他不但没有制止献王的行为，反而起身走过来瞧，眼里还有兴奋的光芒。 见此情形，穆欢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至极。 老道士见状，脸色骤变，忙高声呼喊：“穆欢，还有两个月呢！不得随意干扰啊！” 穆欢听后，明白老道士的话中之意。 进宫时说半年能出宫，现在过去四个月，又说还有两月。 皇帝老儿还有两月的寿命。 她对着老皇帝一扬衣袖。 紧接着，她大声高呼：“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感到头晕啊？” 就在此时，房顶突然传来一阵巨响，轰的一声烂了个大窟窿，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从天而降。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名暗卫，迅速挡在了蒙面人的面前。 一场激烈的打斗就此展开。 穆欢毫不犹豫地尖叫：“有刺客！” 接着，老皇帝也跟着大喊：“来人！护驾！” 穆欢眼疾手快，迅速将一颗药丸趁机塞进了老皇帝的口中。 献王听到声音，急忙回头，就看到一群人在打斗。 穆欢拖着老皇帝向后退，躲到献王的身后。 就在这时，王鹏带领侍卫冲了进来。 第345章 诛杀 蒙面人看到这一幕，立刻不要命的厮杀，试图靠近老皇帝。 还有一人对献王喊道：“王爷快快让开！” 声音虽不大，但是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 王鹏和一众侍卫飞身扑上前抵挡。 献王也被吓得连连后退，忙转身想跑。 穆欢扶着老皇帝也跟着转身，突然，她大喊一声：“不得伤害陛下。” 话音未落，她放开老皇帝，一个转身，头上的木簪子已在手中，直直刺向献王的心口。 接着，她又马上扶住将要倒地的老皇帝。 一连串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完成。 蒙面人失声喊道：“王爷！”接着，就开始拼命冲向穆欢，欲杀之而后快。 献王指着穆欢不可置信的说：“你敢杀我。” 穆欢大喊：“你想杀陛下，这是谋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老皇帝本来就是背对着，现在头脑又很不清楚，只听到刺客喊王爷。 穆欢对着蒙面人大喊：“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谁知道那些蒙面人在杀了两暗卫和几个侍卫后，竟然跑了。 穆欢连忙把老皇帝扶回到椅子上坐好。 王鹏立刻跪在地上向老皇帝求饶：“请陛下责罚。” 趁着王鹏说话的时候，穆欢赶紧跑到院子里放出一支响箭。 小青匆忙跑过来，小声说道：“姑娘，已经处理好了，只剩屋里的那几个。” 穆欢迅速走进屋子，对着王鹏大声喊道：“陛下受到了惊吓，还是赶快回宫找太医。” 王鹏急忙将老皇帝背起，其他侍卫去找来马车，匆匆忙忙地护送老皇帝回宫。 此时的献王其实还活着，但王鹏已经无暇顾及他。 穆欢蹲下来看着献王，轻声问道：“献王爷，你呢？” 此刻，献王也明白过来了，可惜他全身无法动弹，只能愤怒地骂道：“穆欢，你敢阴本王！” 穆欢冷笑：“阴你，你干的那些恶事，千刀万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她抽出献王心口上的木簪子，摸出帕子轻轻擦拭干净，又插回自己的发间。 接着，她笑问：“这是裴笙亲手雕刻的簪子，滋味如何啊？” 献王蓦地大笑：“你以为是本王抓他们来的吗？ 我要是早知道这文翼就是陆真人说的那个借尸还魂的人，还能等到现在？ 可惜的是，等我知道的时候，我人已经在宫里。我只不过鼓动了一下犹豫不决的皇兄而已。” 这一大段话说完，他已经是气喘吁吁。 穆欢没有理他，转身将文翼身上的绳子解开。 她调侃道：“文公子，感觉如何？” 文翼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然后伸展了一下四肢，回道：“从未如此好过。” 穆欢忍不住笑了，继续打趣：“哎呀，我可救了你的命，你该如何报答啊！” 文翼眼里皆是笑意，弯腰行礼：“感谢穆侯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生只能以身相许。” 就在这时，文墨、文久恰好走了进来。 两人把目光投向穆欢，好奇她会如何作答。 穆欢听后，却哈哈大笑，随后点头：“好啊！” 文墨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少夫人，这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呐！ 与此同时，小青已经把老道士身上的绳索解开。 穆欢笑问：“老道长，您不是精通各种道法吗？怎么也会被绑起来啊？” 老道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呵呵地说：“哈哈，这不没事儿嘛！我之前算过一卦，卦象显示凶中带吉。 再说，我不束手就擒，白云观的弟子就得遭殃。” 穆欢笑着说：“既然如此，我觉得您老还是去皇宫为皇上讲经祈福吧？” 老道士长叹：“我就知道，还得待两个月。” 穆欢道：“两月后，我让穆曦和小九去接您。” 老道士马上喜笑颜开：“好啊好啊！” 随即，穆欢吩咐文墨：“把献王爷扔到马车上，你来赶车，我们去皇宫。” 紧接着，她又邀请老道长一同上马车。 一行人离开后，文涛走上前向文翼行礼：“公子，我们回吧！” 文翼淡淡道：“不急，先处理干净，不要留活口。” 文涛低声禀报：“已经没有活口了，只剩那几个侍卫，穆侯早就安排好了。” 接着，文涛将文海身上的绳子解开背着回府。 回府后，文翼让文涛带着文海下去找大夫包扎伤口。 此时的文海已经奄奄一息。 他望着文翼，激动大哭，自责道：“公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您！” 文翼一脸平静地看着文海，缓缓说道：“文海，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先好好养伤。” 但是，文海却不愿意离开，他语气坚决地说：“不，如果我现在不说出来，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天，我突然被人抓走并遭受严刑拷打，那些人逼迫我说出您现在和以前有哪些不同之处。 直到那时，我才想起，我和友人无意间说过一句话。 那就是，您受伤后变得更加聪明了，以前不喜欢看的书，现在都能倒背如流。 我知道肯定是这句话给您闯祸了。 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文翼听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伤！” 在文海失踪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原因。 文海非常激动：“公子，我真的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 无论他们如何殴打折磨，我都咬紧牙关，没有向他们透露一个字。” 文翼拍了拍文海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太过自责。” 文海仍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文涛连忙开口劝道：“文海，公子也受了伤，需要包扎处理啊！” 文海这才作罢，他擦了擦眼泪，同意文涛背他下去。 穆欢一行人的速度很快，仅用了两刻钟便抵达了宫门口。 她刚下马车，孟煊就立刻现身了。 \"欢姨。\" 穆欢让他上马车看已经昏迷的献王：“已经中毒了，还有一口气，给你留着。 为了安全，最好先挑了他的手筋脚筋，你想怎样处置都可以。” 孟煊点头答应：“谢谢欢姨！” 第346章 不能醒来 接着，穆欢又说：“很不巧，今日皇上竟然和他在一起，皇上受了些惊吓，被侍卫带回宫了，细节你可以问侍卫。” 孟煊大惊：“父皇也出宫了，我没收到消息呢！” 穆欢叹气：“我也吓了一跳，但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孟煊很快便镇定下来。 “欢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接着，穆欢从怀中取出那封信给孟煊：“不要慌，这是证据，献王死不足惜。 既然皇上现在病了，你是太子，身上责任重大。” 孟煊一脸认真地点头。 穆欢觉得都交代清楚了，便对孟煊说：“你快些回去吧！赶紧去看看皇上情况如何。 道长今日与皇上一同出宫，你现在便带着他回去吧！让他和皇上日夜待在一起，为皇上祈福。” 孟煊闻言立刻带人先回了东宫，紧接着又火急火燎地赶去乾清宫。 穆欢则带着众人返回穆家。 飞燕一见穆欢进门，便迫不及待地上前为她诊脉。 穆欢笑着说：“我没事儿，根本没动手。” 飞燕诊完后忙着给其他几人看伤势。 宋大夫趁机小声问穆欢：“今日这么大的阵仗，出了什么事？” 穆欢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宋大夫，你是否还记得，当时你曾说过若有人能替你报了仇，你愿为其当牛做马的话？” 宋大夫一听，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难道……难道献王死了？” 穆欢不急不缓道：“还有一口气，总得给他别的仇家出出气。 不过，他活不到明日，他中的可是飞燕亲手调制的毒药，无药可解的那种哦。” 宋大夫听她这样说，瞬间高兴的像个孩子，兴奋道：“那是活不了，实在是太好了，我得去上一炷香。”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脚步轻快而迅捷。 穆欢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大笑：“哈哈哈！宋大夫真是老当益壮，跑得挺快啊！” 一旁的小青见状，试探道：“姑娘，您好了？” 穆欢笑道：“哎呀！好不了咯！不过，每日都可以和小青去欢喜阁吃饭，小青付账。” 小青眼珠一转，这就是好了嘛！ 于是，她委屈道：“姑娘，你现在可是侯爷了，怎么还让我给银子啊！” 穆欢被逗得哈哈大笑。 她没有理跳脚的小青，迅速整理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准备去看穆曦和小九。 这两小家伙这段时间肯定担心坏了。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大声喊道：“小九，娘亲回来了！” 她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冲了出来。 穆欢立刻将女儿抱住，并轻轻向上一抛。 这熟悉的动作，让小九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听到穆欢的呼唤，穆曦也出来了。 他站在旁边看着亲热的母女俩，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不用问，姐姐这是恢复记忆了！ 小九缠着穆欢问：“娘亲，你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穆欢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温柔：“我的女儿在娘亲肚子里时就特别活泼呢，总是喜欢打拳踢腿。 而且，她周岁就跟着大家一起扎马步，那认真的模样可爱极了。 她心地善良，后来，我家就多了八个可爱的小女娃。” 听到穆欢这样说，小九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抱着穆欢的脖子撒娇：“娘亲，您以后可不能再忘记了哦！” 穆欢轻轻地点了点头，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柔声道：“好，娘亲记住了！” 看到穆曦在旁，穆欢把女儿放下。 她伸手揉了揉穆曦的头，满脸欣慰地说：“曦儿，你和小九能平平安安出宫，姐姐很高兴。” 穆曦笑着说：“姐姐好好的，我也很开心！” 穆欢一手牵一个孩子走进屋，她静静地坐在一旁，倾听两个小家伙讲述他们在宫中所经历的事情。 她一边听一边想，这皇帝老儿旁敲侧击就是在打听自己在意谁，好确定裴笙是否复生。 最后，小九说：“出宫时，师父说三月后就来我们家住。” 穆欢心里叹气：原来老道长早已给了暗示。 都怪那皇帝老儿非要抓文翼，不然等他驾崩后再收拾献王，会容易很多。 虽然，现在结果是好的，但是这一通折腾，死了那么多人！ 唉…… 文翼自己有银子，这事也算是和他有关系，他那里不用管。 顾桓那里还得送些银子过去！ 与此同时，镇远侯府里，顾桓正全神贯注地听黄叔详细汇报这一天发生的事。 黄叔说：“......，把献王府的人和皇上带的侍卫都杀了，只留了几个护送皇上回宫。 我们的人死了十个。还有一批人去，他们伤亡也不小。” 顾桓听后点点头：“黄叔，您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待书房门关起之后，顾桓便再也坐不住了，他的心跳的厉害。 疯子竟然真的成功杀死了献王！ 当时皇上就在场，她居然还敢动手杀人，甚至还给献王扣上一顶谋杀皇上的帽子。 刚传出太子遇刺的消息，巡捕营全城抓捕刺客。 她那边就行动，而且还成功了！ 计划如此周密，和太子配合得天衣无缝。 皇上察觉到异常没有？ 这件事有没有破绽？ 与此同时，文翼也在想此事能不能善了。 一个年迈的君王对于延续自己的生命有着强烈的渴望，只要有可能，他就会不择手段。 那皇上就不能醒来！ 孟煊现在是太子，地位稳固。 皇上就算一睡不起，影响也不大。 文涛进来点亮烛火，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文翼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瞒不过去，还是得去交代一下。 当将军夫人得知儿子所经历的一切时，气得浑身发抖。 她声音不自觉地拔高：“翼儿，你为何不早说？我们完全可以逃跑啊！我们有的是银子，去哪里都可以。” 文翼忙道：“母亲，当时情况紧急，孩儿不是没来得及嘛！” “真是太危险了！还好穆欢勇敢又聪明！”将军夫人心有余悸地说。 “是啊，幸好穆欢来救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文翼附和道。 将军夫人问：“还有后患没有啊！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 “暂时没事了，是否离开，我还要问问穆欢。”文翼轻声说道。 “好，是该与她商量。”将军夫人点头。 接着，她又叮嘱：“所以，有些秘密一定要守住，谁都不能说，才能像我一样好好活下来。” “孩儿明白！”文翼点头。 母子二人用过晚饭后，商量出一套说辞，用来糊弄老国公。 文翼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坐在书案前，陷入沉思，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忽然，窗外响起戏谑的声音：“文公子这是在想美人。” 第347章 无所顾忌 文翼听到这个魂牵梦绕的声音，立刻回过神来。 他疾步走到窗前，毫不犹豫地推开窗，眼中满是惊喜。 “阿欢，你来了！”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穆欢轻巧地翻进屋，笑问：“以前都是你翻窗来找我，现在换我来找你，好不好啊？” 文翼笑得犹如春日里的山花，张开双臂：“已恭候多时。” 穆欢扑过去，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文翼低头吻上朝思暮想的红唇。 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靠近，感受彼此的温度和气息。 这一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俩。 半晌之后，他们才缓缓松开彼此。 “阿欢，有你真好。” “阿笙，辛苦了！”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穆欢笑容灿烂，文翼满眼星光。 好半晌，穆欢才想起正事，她问：“伤势如何？” 文翼笑着回答：“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 献王亲自下的手，他没有多大力气，所以没有内伤。我现在的身子骨很好。” 穆欢半信半疑：“真的？” 文翼微微一笑：“要不，阿欢来检查一下！” 穆欢听后立刻挽起衣袖，准备动手。 “你以为我不敢啊？” 文翼见状忙一把抱住她，求饶道：“别，现在有点丑，等新婚之夜再让你看，好不好？” 穆欢脸上瞬间泛起红晕，笑骂：“谁要看你呀，还新婚之夜呢，美得你！” 文翼忙道：“是我想看阿欢。” 穆欢伸手想捶打他一下，又怕碰到他的伤，随即也收了玩闹的心思。 她拉着文翼的手问：“是不是还在担心皇上醒了又起风波？” 文翼点头：“确实有点担心，这种滋味我不想再尝。 收到信时，我内心挣扎了很久，万分舍不得你，但他拿那么多人的性命来威胁我，我不得不从。” 穆欢轻声说：“不用担心，他肯定清醒不了，那种毒药是飞燕研制的，就她自己至少都要三个月才能解开。” 文翼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地说：“太医院可是藏龙卧虎。” 穆欢缓缓道：“那些太医的家人我派人盯着，若真有那样的人，我会处理。” 文翼听后，不禁叹气：“接下来，估计朝堂上要有一番争斗。” 穆欢却不以为意：“不必担忧，孟煊说了，他能够稳住朝局，他聪明着呢！ 再者，朝中大臣皆是识时务之人，自然知晓如何行事才对自己最为有利。” 文翼不禁苦笑：“阿欢，我是不是有些过于胆小？” 穆欢柔声安慰：“我家阿笙这不是胆小，是小心谨慎。 我今日也担心得很，就怕哪里算错了，我俩就得做一对亡命鸳鸯。 你没看见我戴着玉簪子吗？ 我就是想着，如果不幸失败了，至少也要让你知道，我死前记得你！” 文翼心中感动不已，但仍忍不住问：“那你不担心孩子们吗？” 穆欢回道：“最坏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没了皇上和献王，有孟煊和顾桓在，护住我的家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文翼看着穆欢，眼中满是深情：“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出现的时候，我的心有多难受。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你好好活着。如果你要因我而丧命，那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奇遇。” 穆欢握住文翼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不准胡说，能再见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放心，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不会轻易放弃。” 文翼叹气：“我只怕连累你！” 穆欢笑着说：“你说什么傻话呢，既然是夫妻说什么连累。而且现在知情的人只剩下老道长，你大可以安枕无忧。 这天下以后是孟煊做主，他在民间长大知道人间疾苦，应是个好君王。也就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 文翼问：“那以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穆欢说：“当初去杀蒙古老汗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今生恐怕无法兑现对你的承诺了，便想着来生再弥补。 我现在也算再世为人，从今往后，我把后半生交给你，可好？” 文翼眼眶湿润，在穆欢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回了一个：“好！” 穆欢表示该说的都说了，该回家了。 文翼拉着她不放，问：“我请人上门提亲？” 穆欢微微皱眉：“不是还未到三年吗？” 文翼瞬间想起裴笙离世还不到三年，心里很是郁闷。 穆欢见他情绪不高，忙道：“只是先不成亲，你还是可以教孩子们读书，我们每天都可以见面。 我会和小九说我俩要成亲的事，你也趁这段时间想办法让她认可你。” 说到女儿，文翼的眼睛亮了，忙说：“那我去你那边教吧！” 穆欢点头：“行啊！” 说完，她正欲离开，又想起一事：“这次死了不少人吧！银子可得给足。” 文翼忙问：“你的人没事吧？” 穆欢说：“除了圆圆受重伤外，其他人都无大碍。我打算给她开间铺子，她也可以照顾她的爹娘。” 文翼点头赞同：“这样安排很好！” 随后，穆欢悄悄地翻过围墙回到自己家中，但并未刻意隐瞒众人。 文墨看到这一幕，心中暗自琢磨今天发生的事。 少夫人今日这么不要命，不会是专门去救这位文公子吧？ 那这感情得多深厚啊！ 糟了，那自家公子呢？ 同时，文砚的心里也在嘀咕：公子当时还想着少夫人能慢点忘了他呢！ 现在三年时间不到，少夫人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唉……人心易变！ 穆欢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日，用过早饭后，穆欢又去找小九和穆曦。 和文翼成亲是迟早的事，还是和两小家伙打个招呼，让他们有个接受的过程。 她觉得还是一个一个说服的好。 孩子们正在练功，她招手让小九过来说话。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眼神，穆欢斟酌良久，该怎么说呢？ 想来想去，决定直接说：“小九，娘亲要成亲了。” 小九懵懵地问：“娘亲，您还要成亲，您不是嫁给爹爹了吗？” 第348章 说服 穆欢蹲下与女儿的眼睛平视：“小九，你看云清的娘亲去世了，他的父亲是不是又娶了你姨母？意思大概差不多吧！” 小九听懂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问：“您是要去给别人当娘亲，您不要小九了吗？” 穆欢把女儿抱进怀里：“不会，小九永远是娘亲的宝贝。 要与娘亲成亲的人就是教你们读书的文先生，他没有孩子。 如果小九喜欢住我们家里，那娘亲就不去那边住，让他搬来我们家里住，好不好啊？” 听了这话，小九想了一下，马上就不哭了，然后说：“那行，让他来我们家吧！” 穆欢正给她擦眼泪，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太顺利了吧！ 于是，她又确认一遍：“小九，你真的同意了？” 小九用力地点头：“同意啊！您不用去别人家，依然是我一个人的娘亲，我为何不同意？” 穆欢抱了抱女儿，揉揉她的小脑袋：“放心，娘亲最爱小九。” 小九又噔噔噔的跑回去继续练功。 穆欢看了一会孩子们练功，才去书房找弟弟。 见弟弟在认真的看书，穆欢便没有开口。 穆曦抬头时，眼角余光扫到门口的穆欢。 他忙起身招呼：“姐姐来了。” 穆欢开门见山道：“曦儿，你要有姐夫了？” 穆曦很疑惑，姐姐才恢复记忆，就要成亲了！ 他问：“是谁啊？” 穆欢回答：“隔壁的文公子。” “长得像姐夫的文先生？”穆曦有些惊讶。 穆欢点头。 穆曦问：“姐姐，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穆欢一脸认真地说：“他在我心里与你姐夫一样重要。” 穆曦听后，忙道：“恭喜姐姐找到良人。” 穆欢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良人呢？” 穆曦笑着说：“以前文先生教我们读书的时候，如果听到有人说起关于您的事，他的眼神就会变得特别亮。 而且，他对小九非常好，对我也是如此。他给我的感觉和姐夫很像。” 穆欢心惊弟弟的观察力。 她轻轻拍了拍穆曦的肩膀，温柔地说：“曦儿，过几日，他会继续来教你们读书。” 穆曦开心地点头：“好啊！这样以后就能天天见到文先生了。” 从书房出来后，穆欢觉得两小家伙都没有意见，穆颜更不可能有，不过还是得亲自去说一声。 她让文砚拿来一万两银票。紧接着，她便带着小青一同出门。 镇远侯府并不远，两人慢悠悠地走去。 文墨担心会有贼人趁机偷袭，还暗自护送两人到镇远侯府门口。 当穆颜得知穆欢来了，拽着顾桓一起出来迎接。 几人进入厅堂落座后。 穆欢拿过小青手里的匣子递给顾桓：“妹夫，这个是谢礼！” 看到眼前笑得灿烂的人，顾桓感觉不禁头皮发麻，要是她起了杀心，昨日皇上也得没命！ 今日一早，朝廷就传出献王已经被诛杀的消息，他的那份盖有宝印的手书被抄了无数份。 如今，献王勾结蒙古人意图颠覆大月江山的事，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如果现在献王还活着，恐怕也得被人生吞活剥了！ 穆欢看着发呆的顾桓问：“妹夫，不满意啊？” 顾桓忙摇头：“不是，我在想早朝的事。” 穆欢眼神一冷：“早朝，皇上醒了？” 心里暗自揣测：难道皇帝老儿身边有解毒高手？不应该啊！ 顾桓摇头：“没醒，太子主持的，主要宣告献王的罪行。” 穆欢心里一松，问道：“如何，大臣们什么反应？” 顾桓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特别是那些老臣。” 穆欢又问：“可有质疑的？” 顾桓点头：“总会有不同的声音。” “都有那些老臣？”穆欢问。 顾桓想了一下，说：“刑部尚书说，献王有罪也得经过三司会审，岂可私自杀害。” 穆欢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如果文墨在这，就知道又有人要遭殃了！ 顾桓迟疑了一下，又说：“还有一些人附和，说献王毕竟是皇家血脉，不能轻易诛杀。” 穆颜见气氛有些凝重，忙问：“姐姐，怎么不带曦儿和小九一起过来？” 听到穆颜的话，穆欢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于是，她说：“小颜，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快要成亲了，是国公府的文翼。” 她这话不仅让穆颜大吃一惊，顾桓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疯子竟然要以寡妇之身嫁给定国公府唯一的小公子。 难道国公府的人都傻了不成？ 穆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忙道：“恭喜姐姐！” 她之所以如此吃惊，倒不是因为对方是什么国公府的公子，而是姐姐对姐夫的感情非同一般，怎么会这么快遗忘呢？ 不过，只要姐姐高兴就行。 穆欢笑道：“你们是我的家人，所以我先来通知一声。” 随即，她站起身说：“带我去和顾老夫人说一声，顺便去看看那个陈美人是如何的绝色。” 顾桓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走在前面带路。 穆颜则挽着穆欢，跟在后面。 顾老夫人听了穆欢的话，开心得合不拢嘴。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穆欢，你现在身边没有长辈照应，到时候我亲自过去帮你操持婚礼事宜。” 穆欢忙道：“老夫人不就是我的长辈嘛！” 顾桓忍不住怀疑，难道是自己的问题吗？ 怎么都没有觉得不正常呢？ 老母亲这时候怎么就不挑理了呢？ 寡妇二嫁呢！ 他哪里知道，顾老夫人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她觉得穆欢与国公府结亲，对顾桓未来的前途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穆欢仔细打量眼前的陈美人，发现她的相貌与甘棠不相上下，两人皆是那种惹人怜爱的长相。 她问：“陈美人，你来镇远侯府可是有什么任务？” 陈美人摇头：“没有，皇上让奴婢来伺候侯爷的。” 穆欢顿生一计：“可是，皇上让你回宫伺候呢？我今日就是专程来接你回宫的。” 皇帝老儿的美人，还是弄回去让他自己享受。 第349章 脑子不清楚的人 陈美人闻言，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一旁的顾老夫人和顾桓也是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只有穆颜喜出望外，她拉了拉穆欢的手。 穆欢转头说：“小颜，陈美人尽心尽力地照顾老夫人这么久，实在是辛苦她了。” 穆颜心领神会，立刻吩咐菊花快去取五百两银票来。 顾老夫人忙阻止：“何必跑这一趟，我这里拿就可以了。” 接着，她吩咐林嬷嬷拿来银票。 陈美人看着手中的银票发呆。 穆欢见状，问道：“怎么了，美人觉得太少了？” 陈美人急忙摇头否认：“不少不少。” 穆欢随即起身：“老夫人，我就先告辞了！送美人进宫。” 顾老夫人也觉得，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一直留在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穆颜站在大门口，不停地挥着手，直到看不见穆欢的身影为止。 这时，顾桓斜睨了身旁的穆颜一眼，调侃道：“这下开心了？” 穆颜高兴地点头，抱住男人的手臂撒娇：“想抢走我夫君的人终于走了，当然高兴啦！” 顾桓道：“只要老子对你的心不变，谁来了也抢不走。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多花点心思在你男人身上。” 穆颜点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然后，夫妻俩回屋亲热去了，走了一个大麻烦，当然得庆祝一下。 …… 在路上，穆欢与陈美人闲聊。 她问：“你想回家吗？如果想回去，我可以放你自由。” 然而，陈美人却摇头：“我不想。” 穆欢轻轻一笑，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望自由。 她特意回家一趟拿了银票，然后带着陈美人去找何公公。 “何公公，这人是宫里出去的，我见不得她在镇远侯府吃苦，就把她送回来了。” 说完，穆欢又不着痕迹地把一卷银票递给他。 何公公本来是不相信皇上只能活两个月的，但昨天晚上太医们忙了一宿，皇上都还没有醒来，这就让他不得不信了。 他悄悄收下银票，接着，就把陈美人带走了。 穆欢把事情办妥之后，就转道去东宫找孟煊。 此时的孟煊正和一屋子的老头议政。 穆欢扫了一眼，发现三个国公都在，还有沈太傅、内阁大臣等。 她和孟煊简单低语了几句，就出宫了。 孟煊让苏阳送她出去。 当苏阳的小眼神又一次扫向小青时，穆欢终于发现了。 她想起启程去边关时的情形，如今看来这小子一颗心都在小青身上。 他现在是孟煊的近身侍卫，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他的家庭关系也不复杂，只有一个姐姐。 小青和他能成的话，也是很好的。 只是苏阳的年龄还有点小，不急，再看看！ 第二日一早，穆欢洗漱用饭后，就带着小青和文久上了马车。 小青手里还拿着老皇帝御赐给穆欢的那把刀。 马车缓缓停在了宫门外。 小青看着宫门前黑压压的人群，不禁好奇地问：“怎么这么多人啊？” 穆欢笑眯眯说：“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我们也去瞧瞧。” 小青一听有热闹看，忙跳下马车。 三人挤到前面一看，两旁站着文武大臣。 中间是太子，他正用力鞭打一具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 小青一眼就认出了那具尸体身上的衣服，此人正是献王。 穆欢打量了一下周围，老百姓个个都义愤填膺，骂声不绝于耳。 那些大臣们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有表示赞同的，有沉默不言的，同时质疑的声音也不少。 “太子殿下，这件事情是否应该等陛下醒来之后再做定论？” “太子殿下，献王毕竟是我们大月的王爷，这样处理恐怕不太合适吧。” “太子殿下，他可是您的皇叔呀！” ...... 听到这些话，穆欢不禁冷笑。 看来这些年献王确实笼络了不少人啊！ 可惜的是，这些人和献王一样，脑子不太清楚，不想过好日子。 还以为皇帝老儿醒来后，会和以前一样对献王百般容忍。 可惜啊！献王已死，皇帝老儿也醒不过来了。 她迈步上前，高声喊道：“太子殿下。” 听到声音，孟煊抬头，见是穆欢，便让侍卫放她们过去。 穆欢走过去对孟煊行了一礼，然后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太子殿下，此等乱臣贼子实在可恶至极，应将其尸首弃于荒野，任由野狗啃食才好。” 她话音未落，马上就有一人出来反对：“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穆欢转身，问道：“阁下为何反对？难道你是这乱臣贼子的亲属不成？” 面对穆欢的质问，那人一脸不屑地将目光移向别处。 孟煊微微一笑，给穆欢介绍：“沐阳侯，这位是刑部尚书周大人。” 周培拱手行礼：“太子殿下，老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定是有人故意陷害献王，还请太子殿下明察秋毫啊！” 穆欢冷笑一声，讽刺道：“哦？原来是周大人啊！ 我且问你，献王企图颠覆大月，又行刺圣上，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不是杀头的大罪？ 而你却在这里替他喊冤叫屈，莫非你是他的同谋？” 周培听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吼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穆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培，眼神冰冷。 她从怀中掏出一叠纸，上面是文翼收集的证据。 然后，将其用力地扔向周培的脸上。 接着，她质问：“周大人，献王让你把刑部大牢的死刑犯放出去杀人放火，难道你没有照做吗？ 你所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这上面都记着，那些罪犯也已经被抓捕归案。你是否要见见他们？” 周培听到这话，瞬间脸色大变，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然而，不过一瞬间，他便镇定大骂：“你竟敢诬陷我？” 穆欢冷冷一笑，目光扫视四周，大声问道：“诸位乡亲们，你们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恶贼？” 围观的百姓齐声回答：“是！”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 穆欢伸手，小青立刻将刀递到她手中。 她抽出刀，对周培说：“周大人，这把乃是皇上御赐的宝刀，专门用于斩杀恶贼的。” 周培根本不了解穆欢，仗着他自己是老臣，而且又在众目睽睽之下。 觉得穆欢不敢对他下手。 于是，他挺起胸膛，毫不畏惧地指着穆欢的鼻子喊道：“你敢？” 第350章 杀一儆百 穆欢手中的刀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周培的脖子瞬间鲜血喷涌。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穆欢，然后缓缓倒地。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朝臣的目光都转向孟煊，竟无一人敢上前查看。 孟煊缓缓上前，他没有去看周培，而是捡起他身边的纸。 看完后，他把纸递给大理寺卿：“魏大人，本宫竟不知道我大月的刑部是为献王做事的。” 魏元心里一惊，忙上前接过纸，然后迅速向后退了几步，离穆欢远远的，就怕一不小心也成了刀下亡魂。 穆欢接过小青递来的帕子，仔细擦拭自己的刀。 她一边擦拭，一边眼神犀利地扫向那些大臣，声音冷冷道：“还有谁想为献王说好话？站出来让本侯看看！” 大臣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噤若寒蝉，哪里还敢说半个字。 接着，穆欢转头对孟煊说：“太子殿下，敢给献王求情者，皆是乱臣贼子，应当以诛九族之罪论处！”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大臣们顿时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额头贴地，不敢抬头。 孟煊清了清嗓子，说道：“沐阳侯，本宫认为除了周培，其他大臣或许只是一时糊涂。 可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如果他们依旧执迷不悟，再诛九族不迟。” 大臣们听了这话，齐声高呼：“太子殿下英明！” 孟煊这才让人去看周培如何了。 毫无悬念，周培已经气绝身亡。 孟煊一脸严肃地说：“沐阳侯，尽管周培罪无可恕，但是你的行为有些过激，罚俸禄一年。” 穆欢忙行礼：“谢太子殿下宽恕，微尘甘愿受罚。”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顾桓也看明白了。 这疯子今日就是特意来杀周培的。 太子特意来宫外鞭挞献王的尸体，目的就是引那些心怀不满的大臣们上钩。 她杀死周培震慑群臣，太子再展现宽广的胸怀和气度。 如此一来，日后哪个老臣还敢对太子不敬呢？ 站在后面的裴父，被吓得瑟瑟发抖。 自己这个前儿媳太凶残了，还好没有将她留在裴家。 孟煊吩咐人把两具尸体抬走。 穆欢趁机告辞，带着小青和文久去欢喜阁用午饭。 小青边吃边问：“姑娘，罚一年俸禄是多少银子啊？” 穆欢笑着说：“我都不知道还有俸禄这事，爱罚就罚吧！” 小青点头：“估计没多少？还不如去抢个寨子呢！” 饭后，几人慢悠悠回去。 快到家时，穆欢让小青和文久先回去，她自己去找文翼。 因为懒得翻墙，她直接走的大门。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定国公。 她忙上前行礼问候：“拜见老国公。” 定国公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说：“跟我来书房。” 穆欢心中不禁犯嘀咕，老爷子的脸这么黑，难道昨日翻墙被他看到了？ 亦或是他老人家不同意文翼娶自己？ 还没等她思考出答案，两人已经到书房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老国公……您找我有什么事？” 定国公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语气严肃地问：“穆欢，你今日和太子闹这出，就不怕皇上醒了追究你的责任吗？” 听到这话，穆欢那颗提着的心放下了，只要不是反对亲事就好。 她回道：“能追究什么呢？周大人私自放走死刑犯，企图闹出大乱子，证据确凿，不该杀吗？ 献王把皇上惊吓昏迷，而周大人还为献王喊冤，不该死吗？” 定国公缓缓道：“穆欢，你这般行事很危险。” 穆欢一脸认真地说：“老国公，现在皇上昏迷不醒，太子年纪尚幼。 如果我们的手段过于温和，恐怕会让人觉得太子好欺负，那可就麻烦了。” 定国公一时间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形，穆欢赶紧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轻声说：“老国公，我保证就这一次，从此以后什么事都不管。” 定国公沉默片刻后，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开口问：“翼儿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欢忙否认：“不是我打的！” 定国公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探究。 穆欢感到一阵头疼，不就打了一回嘛！ 也不知道文翼编的什么借口。 不能随意乱说，只能转移注意力。 她灵机一动：“我发现文翼挺好的，要嫁给他，以后不会打他了。” 定国公一听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原本怀疑的神情也瞬间消散了大半。 “你之前不是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穆欢解释：“以前我总觉得以我的身份实在配不上侯府，担心你们会欺负我。” 定国公听后，气得胡子翘得老高，大声驳斥：“胡说八道！我们文家怎么可能是那种势利的人家。” 穆欢忙点头，表示认同：“对对对，您说得太对了，我现在知道了，所以非文翼不嫁。” 定国公觉得这既然是自己的孙媳妇，更要劝诫才是。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得罪的人不少，一定要小心。” 穆欢点头应道：“多谢老国公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 定国公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地说：“翼儿就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快去吧！” 穆欢脚步轻快的去找文翼。 文翼看到缓缓而来的人，惊喜道：“用过饭没有？” 每次都是晚上才能看到穆欢，今天这个时候能看见人，实在是有些意外。 穆欢笑着说：“去欢喜阁吃的，刚来时遇到你祖父，他问起你脸上的伤，还以为是我打的呢！” 文翼无奈道：“看来祖父不好糊弄啊！” 穆欢点头：“老国公征战沙场多年，岂能被你几句假话给骗了。” 文翼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啊，早知道我就说是你打的。” 穆欢轻哼：“小心他不让你娶我。” 文翼不慌不忙道：“那我就嫁给你。” 穆欢挑眉：“我是否该准备聘礼了？”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紧接着，文翼说：“阿欢，说说今日的事吧！” 穆欢似笑非笑地看着文翼：“是老国公和你说的，还是又派人跟着我。” 文翼：“嗯……” 第351章 奇女子 穆欢轻笑一声打断他：“行了，不用找个借口了。 这么大的事，你迟早也会知道，我今日杀了那个刑部尚书周培。” 文翼问：“杀一儆百？” 穆欢回道：“周培确实该死，所以我就拿他来开刀，同时也让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们瞧瞧。” 文翼担忧道：“你以后小心些！” 穆欢笑了：“刚才老国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文翼轻叹：“本来要提防蒙古人，现在又多了献王和周培的人，真是让人头疼。” 穆欢拉着他的手说：“别担心，等孟煊坐稳皇位之后，我们就回沐阳去。在自己的地盘待着，总安全了吧！” 文翼点头：“也好！” 穆欢突然灵机一动，兴奋地提议：“要不然，我们回淮安弄一条大船出海去吧，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文翼眼睛一亮，笑道：“把我祖父和我母亲一起带上。” 穆欢爽快道：“没问题，只要他们愿意。” “行，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好。”文翼说。 穆欢又道：“另外，我已经和小九说过咱俩要成亲的事情，她同意了。” “真的吗？她竟然没有闹脾气？”文翼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穆欢笑了笑，解释道：“嗯，我说了咱们成亲以后会搬到那边去住，所以她不反对。” 文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个没问题，到时候把中间的那堵墙给拆了，咱两家就是一家了。” 穆欢起身：“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好好养伤吧！我先回去了。” 文翼有些不舍，但他知道穆欢有很多事要处理。 穆欢刚刚走出院子，迎面就碰上了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热情地打招呼：“哎呀！穆欢来啦。” 她紧紧拉住穆欢的手，怎么也不肯放，非得要带穆欢出去逛逛不可。 穆欢无奈，只得乖乖地跟着一起出门。 两人先是到了银楼，接着又逛了玉器店和成衣铺子。 一路上，将军夫人完全不顾及穆欢的喜好，只要是她看上眼的东西，便毫不犹豫地让掌柜将其包起来。 穆欢连开口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当将军夫人还要再进另一家铺子时，穆欢急忙拉住她：“文夫人，我觉得有些累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将军夫人悄悄地说：“这些都是咱家的铺子，我带你来看看，还有啊！咱们要不要准备离开。” 穆欢好奇地问：“您想要去哪里？” 将军夫人回道：“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们把银子换成金子带上。” 穆欢心里感叹，有银子就是好，说话底气十足。 她回道：“可以把银子换成金子，但现在还不用着急离开。嗯……” 她的话突然停住了，眼神凝视着前方。 裴盛年正从远处缓缓走来。 将军夫人见状，忙问：“怎么了？” 穆欢看着前方的人，轻声说：“我看到裴笙的父亲了。” 将军夫人听后，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哦”。 接着，她拉着穆欢站到一旁，然后继续神色自若地谈论起未来的计划和安排。 裴父看到穆欢，脚步微微一顿。 见穆欢似乎没有看见自己，他飞快的走了。 看到裴父远去的背影，穆欢忍不住问：“文夫人，您有没有想过去找他？” 将军夫人说：“哪有人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的道理？ 一次飞蛾扑火就害了自己的命，有哪个傻瓜还会去第二次。 我现在有花不完的银子，有翼儿，有你，还有小九，我哪里不快活。 我平日里看看账本，闲了上茶楼，上酒楼，上花楼都没问题，哪一点不好啊？” 穆欢在心里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如果裴笙没有复生，那就是自己理想的生活。 她好奇地问：“文夫人还去过花楼？” 将军夫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我还和别人争过花魁呢！” 穆欢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争花魁？” 她那副吃惊的小表情把将军夫人逗得哈哈大笑。 “不瞒你说，最后是我争赢了！” 穆欢再次感叹有花不完的银子就是好！ 她眼巴巴地看着将军夫人：“文夫人，您教教我怎么赚银子。” 将军夫人拉着穆欢上马车，两人坐好，她才说：“只要你会看账本就行，文棋很有天赋，她能帮你赚很多银子。 而且，我的银子也给你们，我自己又能用得了多少呢！” 穆欢点头：“我会看账本的，裴笙以前教过我。” 将军夫人满意地笑了：“那就行了！再不济，不还有文翼嘛！以后这事交给他，你陪我去玩就是。” 穆欢觉得这简直太好了！ 这下文翼也不能找自己的麻烦，是他娘要去的。 儿媳妇哪里可以拒绝婆婆的要求嘛！ 想到这里，她忙说：“没问题，夫人什么时候想去就招呼我，我还可以保护您！” 将军夫人捂着嘴笑：“穆欢，我有人保护，你陪我玩就行！” 说完，她指了指外面跟着的两丫鬟。 “她俩比不过文墨，但是不比文久和文时差。” 穆欢问：“难道她们也是文墨师门的？” 将军夫人回答：“没错，那山上的老和尚收了我不少银子呢！” 穆欢惊讶地问：“您是怎么结识到这样的高人的？” 将军夫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缓缓道：“说起来也是缘分，有一年水患，很多人流离失所。 想着为我儿积功德，我亲自去给灾民施粥。 就在那时，我遇到了一个老和尚，他带着一群小和尚来喝粥。 我见他们是出家人，又还是小孩子，就额外送一些馒头给他们，渐渐就熟悉了。 后来，有几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没人养，甚是可怜。 老和尚对我说，如果我愿意出银子养着那些孩子，他可以教孩子们功夫，等他们长大了，回来报答我的恩情。 我见几个孩子比我儿还要小，便生了怜悯之心，就同意了老和尚的请求。 于是，我为孩子们取了名字，老和尚当时带走了三个有天赋的孩子，便是文墨他们几个。 我每年都派人给老和尚送银子去。 后来，我儿不幸遭贱人下毒，我就给老和尚去信。 老和尚收到消息后，立刻让天赋最好的文墨回来保护我儿。 后来我来了京城，换了名义送了一些府里的孩子过去。 每年依然给老和尚送一千两银子去。” 第352章 有趣之人 穆欢听后，在心中默默计算：若一人一年的吃穿用度按十两银子来计算，那么一千两银子足以供养百人。 如此看来，老和尚养了不少人啊！ 将军夫人继续道：“前些年，老和尚曾写信向我诉苦，称孩子们没有足够的棉衣御寒。 我便给他送去了一万两银子。随后，他就让这两丫头上门来，说是谢礼。” 穆欢不禁咋舌，也不知老和尚找了多少像文夫人这样的大善人。 马车到了大门口，穆欢就没有再和文夫人进去，而是径直返回自己家。 她一见到文墨，便迫不及待地问：“你师父是不是收留了很多孩子？” 尽管文墨不明白穆欢为何有此一问，但他还是老实回答：“是有很多，有些是师父下山时捡回来的。 有些是贫困人家无力抚养特意送来的。 还有一些是身患疾病被家人抛弃的。 总之，他们都是没有父母的人。” 穆欢好奇地问：“那这些孩子都是你师父一个人养吗？” 老和尚还真是菩萨心肠！ 文墨摇头：“不是的，还有我二师叔、三师叔和四师叔呢。而且出了师门的弟子也会交银子回去养师弟师妹。” 穆欢接着问：“那你也交吗？” 文墨笑着说：“当然啦！师父说了，这是给自己积功德呢！” 穆欢觉得这老和尚倒是个妙人，有时间一定要去瞧瞧。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朝廷上下再也没有人敢替献王说话，大臣们都十分配合太子处理政务。 太医院的太医们在努力寻找救治老皇帝的方法，不过至今还没找到原因。 每天清晨，文翼便会准时来到穆家。 上午，他与穆欢一同坐在院子里观看孩子们练功。 下午，他会教导孩子们读书。 晚上，在穆家和穆欢一起用了饭才回府。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便来到了五月，老皇帝已经昏迷整整两个月。 期间他也曾苏醒过几次，但口不能言，手脚也不听使唤，倒是喝了不少汤药进去。 这天，苏阳匆匆前来找穆欢，说太子请她进宫。 穆欢顿时精神一震，心中暗自猜测：难道皇帝老儿的大限已至？ 算算日子，似乎差不多了。 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 于是，她片刻都没有耽搁，带着飞燕和文久进宫。 然而，当她踏入乾清宫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龙床旁站着一排大臣，她熟悉的有老国公，沈太傅，顾桓，此外还有内阁大臣们。 皇后、太子以及一群太医也都在场。 这么大的阵仗，穆欢心里有些发虚，这皇帝老儿到底是死了还是活过来了？ 她偷偷瞟了一眼，老皇帝竟然睁着眼睛，而且还挺精神。 天呐！皇帝老儿活了！ 这命也太硬了，这样还能活过来。 她扫视四周，发现老道士正在不远处闭目打坐，心里稍稍放松，不停给自己打气。 不怕不怕！ 献王已经死翘翘，皇帝老儿脑子又不清楚。 穆欢刚一进门，孟煊就看见了她，忙向老皇帝禀报：“父皇，沐阳侯来了！” 穆欢闻言，忙快步上前行礼：“参见陛下。” 老皇帝的目光先是扫过旁边站着的一众大臣，最后才落到穆欢身上。 只见他嘴唇嚅动了几下，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护……” 穆欢心里顿时一惊，皇帝老儿难道想喊护驾？ 现在喊会不会太迟了！ 这时一旁的何公公忙开口问：“陛下，您是不是想让沐阳侯护着太子殿下？” 穆欢一脸诧异地看着何公公，心说这老太监到底是想活命呢，还是想赚银子？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老皇帝居然真的点了一下头。 孟煊见状，忙握紧老皇帝的手说：“父皇，您保重龙体要紧，不用担心儿臣。” 老皇帝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穆欢。 穆欢被看得有些发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等自己回应呢！ 但是，要保护孟煊，就意味着必须困守在京城，无法离开。 她想坐船出海，还想要文夫人说的那种生活。 于是，她跪下磕头：“回陛下，微臣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恐难胜任啊！” 眼看着美好的日子即将到来。 谁愿意一直被困在这里啊！ 老皇帝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穆欢，眼珠一动也不动。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穆欢身上。 在如此众多目光的注视下，穆欢顿感压力倍增，无奈之下，她只好磕头：“微臣领旨。” 心里却暗自诅骂：暂且先应下，等你驾崩之后，老娘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还能管得着！ 老皇帝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向一旁的大臣们。 几位老臣见状，急忙跪下，齐声高呼：“陛下，请务必保重龙体，臣等必定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殿下治理好大月。” 就在此时，皇后猛地扑了上去，大声喊道：“陛下，您就放心吧！献王已伏诛，刑部尚书周培也被沐阳侯杀了……”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皆是面色一紧，纷纷低下头，不敢多言半句。 穆欢微微抬头，看来这皇后对自己的意见颇大啊！ 只可惜，皇后的话尚未说完，老皇帝突然就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来，仿佛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见此情景，孟煊忙高声呼喊：“太医，快来。” 王太医快步上前，开始施救。 皇后只好退到一旁。 穆欢不禁挑了挑眉，这个邓皇后倒是个颇为有趣之人，也难怪会有邓元那样的侄儿。 一个没有亲生子女，且夫君又即将驾崩的皇后，竟然敢如此行事，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愚蠢？ 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皇帝老儿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依旧气息微弱，仿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几位老臣见状，忙将孟煊请到一边商议。 其中一位老臣神情严肃地说：“太子殿下，如今情况危急，为防意外发生，臣建议从即刻起全城戒严！” 孟煊微微皱眉，目光转向龙榻上那出气多进气少的老皇帝，思索片刻后，最终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穆欢见孟煊只是安排他自己的人出宫去办事，却将一众大臣全部留在宫中，就知道孟煊已经长大了。 假以时日，他定是一位合格的君王。 第353章 生死相随 皇后见到老皇帝命悬一线的模样，哭得是撕心裂肺。 孟煊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她发泄情绪。 过了好半晌，皇后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一些。 这时，孟煊轻声劝慰：“母后，请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切勿过度悲伤。父皇洪福齐天，一定能够平安无恙。” 皇后听了这话，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皇儿说得对，是母后失态了。” 说完，她转头望向穆欢说：“沐阳侯，可否陪陪本宫四处走走？” 穆欢垂眸道：“回皇后娘娘，微臣不敢打扰娘娘休息。” 听到这话，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不悦道：“难道本宫请不动沐阳侯？”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穆欢身上。 孟煊见状，正准备开口替穆欢解围， 穆欢却道：“微臣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这个时候她本不想多生事端，无奈避不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这样，皇后带着老嬷嬷走在前面，穆欢乖乖跟在两人身后出了乾清宫。 飞燕和文久看到穆欢出来后，忙跟在后面。 进入坤宁宫之后，皇后吩咐其他人都退下。 此时屋内只剩下皇后、穆欢以及老嬷嬷。 皇后看着穆欢，开口问：“沐阳侯，听闻你家中有一绝色女子？” 穆欢忙道：“回皇后娘娘，微臣家中确有不少女子，但并没有什么绝色女子。绝色佳人自然都是在宫中。” 皇后听了穆欢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沐阳侯，少给我耍嘴皮子，本宫也不和你绕弯子。 我侄儿看上你府上的女子，你为何不同意，甚至还胆敢杀害我邓家的人？” 穆欢大惊：“娘娘何出此言？微臣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啊！” 就在这时，旁边站着的那位老嬷嬷突然大声呵斥：“放肆，还不跪下认错，敢对皇后娘娘大不敬，罪该万死。” 接着，老嬷嬷抬手就往穆欢的脸上打去。 穆欢见状急忙把头偏向一边躲开了。 然而老嬷嬷并没有就此罢休，紧接着又一掌袭来。 穆欢忙向后退了好几步，转头看向皇后。 没想到皇后却正悠然自得的喝茶，好似没有看见。 看来这皇后娘娘的脑子也被老皇帝传染了。 她问：“请皇后娘娘明示，您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就在她说话之际，老嬷嬷再次抬脚朝她踢了过来。 穆欢险险避开，同时飞起一脚将身边的凳子踢翻在地。 但是奇怪的是，屋子外面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和动静。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穆欢一个箭步到了皇后的身后，老嬷嬷顿时惊慌失措，一个闪身扑过来保护皇后。 穆欢眼疾手快，直接挥出一拳，狠狠击中老嬷嬷的太阳穴。 老嬷嬷猛地一震，双眼翻白，随即缓缓倒地。 皇后被这一幕吓到了，质问：“你不是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吗？” 穆欢嘴角微扬：“是啊，我确实没有缚鸡之力，老嬷嬷不是鸡啊！” 皇后大怒：“你这是犯了欺君之罪，当斩！” 穆欢慢悠悠道：“皇后娘娘，您何必动怒。 邓元强抢民女，行为恶劣至极，您不但不约束他，反而纵容他胡作非为，助纣为虐。 您为了替娘家人出气，企图杀害有功之臣，请问您又犯的什么罪？”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穆欢的鼻子大骂：“放肆！本宫的侄儿看上你府上的丫头，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敢如此不识抬举。” 穆欢冷笑：“皇后娘娘，这大月不姓邓，更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邓元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全是仗着有您这个姑母，还不知道珍惜。” 皇后轻蔑道：“沐阳侯，你不要仗着与太子有恩，就能目中无人，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 穆欢微微一笑，回道：“微臣不敢，陛下在世，您是皇后娘娘。 陛下若不在了，您便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谁又敢对您不敬呢？” 皇后闻言，冷哼一声，似乎对穆欢的回答还算满意。 就在这时，钟声突然响起，一声紧接着一声，回荡在整个皇宫。 皇后听后瞬间脸色大变。 穆欢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皇帝老儿驾崩了。 她身形一闪窜到皇后的身后。迅速拔掉皇后头上的金簪，并将金簪放进皇后的右手中握着。 随后，她用力一推，金簪狠狠地刺进了皇后的心口。 皇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问：“你……？” 穆欢捏住皇后的嘴巴，将一粒药丸强行塞进去，直到皇后咽下。 “陛下驾崩，皇后娘娘生死相随，这份深情真是令人感动啊。” 皇后想要大声呼喊，无奈此刻她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太监的禀报声：“皇后娘娘，陛下驾崩了。” 穆欢将老嬷嬷搬到角落里藏好后，便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快来人呐！皇后娘娘听到钟声后就自戕啦！” 她话音刚落，房门猛地被推开，一群人呼啦一下冲了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皇后娘娘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她的手还紧紧握着心口处的金簪。 穆欢趁机向文久使了个眼色。 文久立刻领会到她的意思，顺着她的目光寻找过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围在皇后身边，谁也不敢轻易去碰她。 没过多久，孟煊带着太医匆匆赶到。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的把皇后抬到榻上。 王太医忙上前施救，经过一番紧张救治后，他轻轻地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孟煊见状，顿时放声痛哭：“母后，您怎么忍心抛下儿臣一人啊！” 穆欢在一旁轻声安慰：“太子殿下，请节哀。皇后娘娘对陛下情深似海，她是舍不得陛下啊！” 孟煊一边哭一边悲切地喊道：“母后，您怎能如此狠心？就这样丢下儿臣不管了……” 与此同时，老皇帝的其他嫔妃们也纷纷赶来。 她们与孟煊一样，也是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穆欢看着周围的人都在默默地抹着眼泪，觉得自己也该表现得悲伤一些才对。 于是，她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奈何半天都没有挤出一滴眼泪。 一旁的飞燕见状，忙用自己的手帕给穆欢擦了擦眼角。 穆欢的眼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哗哗的流。 她觉得这个效果不错，忙把飞燕的帕子拿过来揣进自己怀里。 第354章 微臣有罪 突然，一个坤宁宫的婢女大声喊道：“太子殿下，这事不对。” 她这一嗓子，成功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哭泣。 孟煊闻言，立刻抬头，问道：“说清楚，有何蹊跷之处？” 那名婢女重重地磕了个头，接着说：“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当时留下沐阳侯说话，并无寻短见的迹象。 此外，还有一件事非常奇怪，那就是老嬷嬷竟然不见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穆欢身上。 穆欢先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 然后，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启禀太子殿下，微臣确实被皇后娘娘留下说话。 娘娘说她侄儿邓元看中微臣府上的一位姑娘，想与微臣商议一下。 正说话间，突然，外面传来了钟声，皇后娘娘听后瞬间脸色大变，紧接着她就拔了簪子刺向自己的心口。 微臣都吓傻，试图阻止来着，可惜没来得及啊！微臣有罪啊！” 这时，那名婢女大声质问：“沐阳侯，嬷嬷去哪儿了？为什么她会凭空消失不见了呢？” 穆欢听后，一脸诧异道：“刚刚嬷嬷说去给皇后娘娘准备糕点去了啊！” 那婢女一听这话，情绪变得非常激动，反驳道：“这绝对不可能！” 穆欢也有些急了，瞪大眼睛说：“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能把嬷嬷吃了不成？” 这时，孟煊问那婢女：“你为何没有在母后身边伺候？” 那婢女忙回道：“回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不让。” 孟煊顿时大怒，一声大吼：“你是母后的贴身奴婢，伺候不利，还敢推脱责任，来人，拉出去杖毙。” 听到这话，那婢女吓得脸色苍白，连连磕头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孟煊只是冷冷地一挥衣袖，立刻有侍卫上前将那婢女拖了下去。 坤宁宫里的所有奴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下一个被拉出去的就是自己。 孟煊凌厉地扫视了一圈后，对坤宁宫的奴婢说：“尔等护主不力，每人杖二十，如再有胡言乱语者，直接杖毙。” 接着，他又对老皇帝的一众嫔妃说：“既然已经有母后去陪伴父皇，你们就去灵光寺为大月祈福吧！” 一众嫔妃们纷纷磕头行礼，表示感激之情：“谢太子殿下！” 她们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赐。 穆欢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疑惑。 这些妃嫔一副感恩戴德的架势，仿佛不是去出家，而是与家人团聚。 难道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经过一番打听，她终于知道了真相。 原来按照大月的传统，没有子嗣的妃嫔，要为皇帝老儿殉葬。 孟煊让她们出家为尼，实际上是救了她们的命。 穆欢听后，心里忍不住咒骂：到底是哪个疯子定下这样荒谬的规矩？ 没有孩子就要给皇帝老儿殉葬！ 这也太不人道了！这皇帝老儿纳了那么多女人，自己还不能生，这不是害了别人嘛！ 接着，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那么皇后呢？她也没有孩子，是不是也应该殉葬呢？ 心里不禁叹气，早知道就不动手了！ 害得老娘的眼睛现在都还疼得厉害。 后来还是沈太傅给她解惑。 皇后和有孩子的嫔妃可以不用殉葬。 孟煊在帝后灵堂前正式继位，紧接着开始操持治丧事宜，然后登基称帝。 他本就是太子，因此整个继位过程异常顺利。 自此之后，大月王朝迎来了全新的时代。 穆欢和孟煊说过后，便带着小九和穆曦一同入宫把老道士接回穆家。 自那以后，老道士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穆府，悉心教导穆曦和小九。 偶尔，他也会回白云观小住几日。 为老皇帝守孝二十七日后，孟煊开始正式上朝。 新皇登基后首次大朝会，所有朝臣不得缺席。 穆欢着朝服，戴梁冠，再带着自己早写好的奏折去上朝。 大臣们整齐地向新皇帝行了跪拜礼，新皇孟煊颁布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大赦天下。 紧接着便是一系列的封赏，该赏的赏，该封的封，朝堂之上甚是热闹。 最后，新皇孟煊对着众大臣说：“朕欲封沐阳侯为沐阳王，不知诸位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面面相觑，都在暗自揣测着新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赞同吧！又不确定是否符合圣意。 说反对吧！又害怕被女煞神穆欢记恨在心。 一时间，众大臣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穆欢站着一动不动，仿佛这事与她无关。 就在这关键时刻，定国公挺身而出，站出来反对：“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此举不妥。”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响彻整个朝堂。 满朝文武纷纷将目光投向定国公，心中对他充满了敬佩之情。 毕竟，在这个时候敢站出来说话的人，实在是勇气可嘉。 穆欢这才缓缓出列：“启禀陛下，既然定国公觉得不妥，那微臣想用这个换其他的恩典，不知可否？” 孟煊饶有兴致地问：“哦？沐阳侯想要换什么呢？” 穆欢不慌不忙地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奏折呈递上去。 “微臣斗胆，想为天下的女子求两个恩典。其一，如果女子犯了罪，宗族不得私自对其行刑。其二，希望能够允许女子入朝为官。” 她此话一出，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所有的朝臣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 女子做官闻所未闻。 此刻，他们自动忽略了眼前这位侃侃而谈之人本是女子的事。 孟煊伸手接过太监呈上的奏折，快速浏览了一遍后，抬头看向众大臣，语气平静地问：“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随后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定国公，心中暗自期盼他能再一次站出来阻止。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定国公就只反对穆欢当王爷，对于女子入朝为官一事，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此时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