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次》 第6章 春节 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一班的同学在看到第一名是沈邵后，没有谁感到意外。反正他们平时听老师点名夸奖沈邵，已经听得有些麻木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发卷子后，按照以往的习惯，是要念两篇班上写得比较好的作文给大家听的。这次作文的名字是《我的父母亲》，在一堆写自己父母有多辛劳，有多关爱自己的作文中，沈邵的作文显得格外显眼，甚至引得语文组的老师为了打分还讨论了不少时间。 一班的语文老师是个退休再聘的老头，每次上课前全班同学起身行礼说“老师好”时，这位老头都会认认真真回一个礼，然后再让同学坐下，进行上课。 “这次大家的成绩都有所进步，有几个知识点错误率比较高，同学们还要多注意，”古老师讲了一些大家出错比较多的地方，然后拿起两份没有发下去的卷子，“这次有两篇语文组老师都觉得很不错的作文，我给大家念一遍，同学们多跟着学习，争取下次把作文写得更好。” 第一篇作文念的是语文课代表的作文，沈邵在下面听着，觉得这个小姑娘写作水平确实很不错，作文写得很感人，可以看出家里的父母对她十分疼爱，而她也很懂事。 “第二篇作文是沈邵同学的，”古老师拿起卷子又放了下来，看了一眼讲台下的诸位同学，“最近一段时间我听到一些传言，大家都是初中生了，不是那些二三年级的小孩子，要知道分辨是与非。” 全班同学知道古老师说的是沈邵，所以都朝他看去。 古老师就当没有看到大家的反应，开始念起沈邵的作文来。 “妈妈躺在冷冰冰的棺材中，我想流泪，可是想起大人们说，如果这个时候眼泪落下，会让妈妈走不了轮回路，所以眼泪又忍了回去。” “爸爸走的那天，天气很晴朗，晴朗得我站在屋子里，都能看清他西装外套下的毛衣，毛衣是妈妈几个月前连夜给他织的，但是现在他却穿着这件毛衣，跟着别人去寻找幸福了。” 十二岁的孩子还是懵懂的，但也是十分善良的，作文还没有念完，班上很多女生都红了眼眶，连那些平时比较调皮的男孩子心情都有些沉重，他们无法体会沈邵过的是什么生活，但是却知道，现在的他们，是完全不能离开父母生活的。 沈邵却做到了，而且还学习认真，性格又好，待人又热情，他们如果还在背后说他闲话，那就太坏了。 语文课后，班上的氛围比以往休息时间显得凝重，杨宏强红着眼眶搂住沈邵的肩膀道：“小邵，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他们可喜欢你了。” 沈邵看着杨宏强这副模样，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爽朗道：“行啊，以后我天天到你家蹭饭吃。” “那没问题，我告诉你啊，我妈的手艺，那简直是这个。”唐宏强翘起大拇指，他见沈邵开朗的模样，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或许是沈邵的情绪感染了其他同学，渐渐的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但是从这天过后，很少再有人提沈邵父母的事情，反而回家对自己父母孝顺起来，毕竟他们爸妈都在，他们的爸爸也不像沈邵爸爸那样坏。 很快外班同学也知道了这篇作文的内容，渐渐的沈邵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了一个身世凄惨但是却什么都做得好的典范，隐隐的已经把沈邵当成了他们的偶像。 于是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围下，初一上学期结束了，沈邵拿着全县第一名的期末考试成绩回了乡下。 屋子因为有几个月没有人住，沈邵花了一天的精力把房子收拾了一下，还特意去找了一把熏蚊虫的药草点燃，放在不要的搪瓷盆里熏屋子。 屋子收拾好，天已经黑了，沈邵刚洗完脚，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大伯家养的狗叫得厉害。 “沈邵，你在家吗？”门外的人似乎见房子里亮着灯，所以特意提高声音喊道，“我是村委书记沈全发，我们找你有些事儿。” 沈邵拉开门栓，打开堂屋的大门，见外面站着三个中年男人，他们手里提着些东西，手里的电筒在沈邵开门后，就关了。他认识这三个人，他们是村里的书记、主任还有会计，所以当下便请进屋坐下，又到厨房给两人倒了三杯茶。 茶叶是一块钱一盒的苦丁茶，不过这三个人也没有嫌弃，喝了几口后，沈全发才放下杯子道：“沈邵啊，听说你在实验中学的尖子班读书，成绩怎么样？” “还可以，”沈邵看了眼窗外，语带关切道，“沈叔，你们怎么赶夜路？” “什么还可以，我听我们家的凤娃说，你这次考了全县第一名，可算给我们沈家村争了脸，前几天还有别村的人问我呢，”沈全发的女儿在实验中学读初二，所以知道一些沈邵在学校的事情，“这次我们来，是代表全村给你送些东西，你一个半大孩子啥都没准备，怎么过年？” 每年村里过年时都会给村里困难户送些年货，原本沈邵这种没有成年的孩子，村里是不会算他一个的，只是沈全发在知道沈邵的成绩后，觉得这孩子有出息，没准以后就会成为沈家村的金凤凰，所以跟村委班子的人商量好，拍板决定加沈邵一个名额。 沈邵当然推辞不接受，不过沈全发的态度十分坚决，还是把东西给留了下来。 把三人送出门后，沈邵回到屋内，看了一下村里发的这些东西。两斤猪油、五斤菜油、三斤鲜猪肉，三斤腊肉，还有一只大概两三斤重的鸡，这些东西在以后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当下也算不错了。 把东西收拾好，沈邵决定明天去买些年货，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也不要过得太马虎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邵就去了城里，买好年货后就往家赶，半路上遇到同村回家的，便跟他们一起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重生以后，记忆力格外的好，就像是灵魂被重新洗涤了一遍，连手脚都比上辈子快上不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心境不同，做起事来就得心应手了。 路上遇到的人，只要是他见过的，他就能在记忆力找出他与谁是一家人，与哪些熟人是亲戚。他刚开始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记忆力变好，只以为是自己从中年人变成小孩子，脑子变机灵是正常情况。但是重生到现在已经有近半年时间，他觉得自己上辈子这个时候，脑子似乎没有这么好使。那时候他背那些文言文，需要反复诵读好多次才能背诵得流畅，现在背诵起来，比上辈子轻松了很多。 他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干脆就不去想了，反正重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过了，脑子变得聪明一点，反而没有那么奇怪了。 “沈邵，你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难道不跟着你大伯一起过年？”同村一名叫沈光辉的人见沈邵带着不少东西，觉得他用手提着吃力，就让他把东西放在自己挑子里，反正他做惯庄稼活，挑子里又空着，挑十多斤的东西，和没挑东西差不多。听说半大孩子用劲儿过度，会影响身高，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反正也不费事。 “大伯家有叫我一块儿过，不过我也不好老麻烦大伯一家，”沈邵笑眯眯的回答，“以后总要自己过的，早点学着独立也好。” 沈光辉听到这话，颇有些不是滋味，对沈邵的父亲沈建兵的行为更加鄙夷了，为了个外面的野女人，把老婆气得喝药自杀，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了，这是人做的事吗？ 幸好沈邵懂事又上进，不然岂不是要白白毁了一个好孩子，他可是听说沈邵在学校里特别招老师喜欢，成绩更是全县排名前几。除了沈邵，他们沈家村还没出过这么能耐的孩子呢。 “看来咱们小邵也长成小男子汉了。”沈光辉笑了笑，没有再说别的，沈邵的大伯沈建军是个老实人，可惜家里条件不太好，对沈邵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如今家家都不富裕，沈邵又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更别说读书也费钱，沈建军哪里负担得起？ 同路人不提这些，沈邵也松了口气，他知道大伯与大伯母是好心人，不过两个堂妹对他不太喜欢，他不想因为自己闹得大伯一家不愉快，更何况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年，早就习惯了。 大年三十当天，沈邵一大早就起了床，架起柴火把该炖的都炖起来，该切的菜也切了，不一会儿，锅里就传出肉香味。 沈红与沈媛从沈邵家门口经过时，也闻到了肉香味，沈红闻了闻，低声道：“姐姐，沈邵在家炖肉呢。” 沈媛朝冒着烟的烟囱看了眼：“你管他做什么，反正又没有吃我们家的。” “谁说他没吃我们家的了，”沈红哼了一声，“走，我们也回家吃肉去，妈昨天买了一只卤鸭，我今天早上在碗柜里闻到味道了，可香啦。”她有卤鸭吃，沈邵可没有。以前村里就劝爸妈再生个儿子，免得绝了后。现在沈邵没爹没妈，成绩又好，外面人都传爸妈会收养沈邵。可是她和姐姐才是爸妈的孩子，家里面穷，她们到了过年才能买一件新衣服，凭什么还要花钱养沈邵，难道就因为他是男孩子？ 刘淑莲在院坝里听到二女儿说的话，叹了口气，等姐妹两回到家后，就批评了沈红两句，但是见到女儿哭得伤心，就不忍再说下去了，外面那些话她没有当真，可是孩子却当真了。想到这，她叹了口气，原本打算砍只卤鸭腿给沈邵送过去的心思也歇了。 中午刘淑莲一家正吃饭的时候，沈邵端着一个搪瓷碗过来了，里面装着一碗做好的鱼肉：“大伯，大伯母，这是我做的酸菜鱼，你们尝尝味道，过年要年年有余嘛。” 刘淑莲见鱼冒着热气，怕烫着沈邵的手，就忙端过他手里的酸菜鱼，又用空碗挑了些卤鸭与熟腊肉塞到沈邵手里，见他收了才松口气。 等沈邵端着碗走了，刘淑莲与沈建军看着那晚香喷喷的酸菜鱼，两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有些心虚，有些愧疚，又有些无可奈何。 第10章 10全县第一 该来的总要来，这都是老天注定的。沈邵刚回到沈家村没有半天，家门口便被几个男男女女堵了，他们肤色黝黑，手掌粗糙干裂，一看就知道平时是做惯苦力的。 “娃子，就当阿姨求你了，你让你爸把钱还给我们吧，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家需要钱救命啊！”中年女人抹着脸上的泪，原本他们都是在临海城打工的，三年前沈建兵跟他们说，家里老婆病重得不行了，哭着求着向他们借钱救命。 他们几家人本来也没有多少钱，可是想到沈建兵与他们在一起打工三四年了，又是个踏实老实的人，见他堂堂男子汉在他们面前哭得可怜，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家破人亡，所以他们几家人就凑了八千块钱借给他。沈建兵拿到钱后，还给他们打了欠条，信誓旦旦的表示半年内一定归还 。 结果这一走就再也见不着人，他们原先还以为是家里的事情拖着走不开，结果大半年过去还是不见沈建兵回来，他们就知道事情坏了，开始四处打听沈建兵的老家住处，终于是把地方找到了，不过在听说沈建兵做的事后，家里只剩一个没人管的半大孩子，所以一直没有找上门。 现在他们其中一家人的孩子生病，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钱实在不够用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狠心来找这个被父亲遗弃的孩子。 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只是他们也被逼上了绝路。 沈家村的人听到动静后，也都跑了过来，原本觉得这些人逼着半大孩子要债缺德，可是见这个女的哭成这样，又想到人家在医院的孩子，也说不出话了，最多只能骂沈建兵是个畜生，可惜了这么好个孩子。 眼见着中年女人要给自己跪下，沈邵忙一手扶住她，咬着唇角道：“叔叔，阿姨，你们把欠条拿出来，我把钱还给你。” “小邵，你哪来这么多钱，”刘淑莲又是焦急又是无奈，“这可是八千块啊！”她知道弟媳妇这些年偷偷攒了些钱下来留给沈邵，可是最多也不过一万左右。这三年沈邵读书又花了些，若是还了这八千块，以后高中学费从哪来？ 沈邵摇头没有说话，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他被这几个要债的人堵在门口，心里满是惶恐，却又不得不偿还这些债务。毕竟对于上辈子的他来说，八千块是他读书的钱，是维系着他梦想的东西。可是对于别人来说，却是救命钱。 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所以尽管他舍不得这笔钱，舍不得放弃读书的机会，最后还是还把这笔钱换了。这辈子他特意在这几天回到村子里，就是等着这几个人找上门，如果不是不知道这些人的住址，他早就把钱主动还回去了。 “没事，钱可以再赚，但是人家的救命钱必须还，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他们，人家不欠我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沈邵转身从屋里抱出一个铁盒子，里面不多不少正装着八千块。 中年女人双手颤抖的接过盒子，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有百元的，五十的，还有十块五块的，放得整整齐齐，明明手中这叠东西不重，可是她却觉得重逾千金。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笔钱不该眼前这个少年拿出来，可是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只好做了这种缺德事。 其他几个人心里也有些堵得慌，明明是别人还给他们的钱，他们偏偏就觉得自己是那欺负人的恶霸，逼得一个孩子拿出了安身立命的钱。 “算了，你把她家的钱还了就行，我的钱等你以后工作再还给我，”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抽着五毛一包的烟，不舍的看了铁盒子好几眼，扭过头道，“这些钱留着你读书……”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老婆拧了一把，只好吧嗒两口烟，沉默下来。 “谢谢叔叔你，只是这钱本来早该还的，是你们照顾我，等到现在才来要，”沈邵笑了笑，“我替我爸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抽烟的男人闷声道，“是我们对不起你。”说完这句话，他把欠条递给沈邵，再也不说话了。 沈家村的人见到这个情形，早在心里把沈建兵骂得狗血淋头，见那几个要债的把欠条留下，把钱拿走了，对沈邵更加同情起来。 刘淑莲皱着眉道：“这、这可怎么办呢？”她看几眼同村人，又看几眼沈邵，愁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一个满是喜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好消息，好消息，咱们村的沈邵考了全县第一名，是全县第一名啊！”来传话的是村里的沈光辉，他见沈邵家门口站了不少人，便笑着道，“怎么这么多人在，你们不知道，我上午路过实验中学大门口时，就见上面挂着老大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贺我校沈邵同学获得全县中考成绩第一名，这不是咱们的沈邵还是谁？” “真的？”沈邵面上一喜，“学校的成绩出来了？”他上辈子成绩虽然不错，但是离全县第一名还差得远，不过好在那时候成绩还没有这么好，不然他心里会更加难受。 同村人听到这个消息，也都高兴起来，他们沈家村可算是出了个状元了。刘淑莲恍恍惚惚的想，全县第一名，政府一定会给奖励，学校也不会要学费了。 “唉，叔可不骗你，”沈光辉很得意自己带来的消息，“不信你自己去看，横幅就挂在校门口，神气着呢！” “对，你再去看看，”几个同村人也都反应过来，劝沈邵再去看看，免得空欢喜一场。 “那我去瞧瞧，”沈邵回到屋里拿起早就收好的包，跟同村人道别后就顺势匆匆离开，不是他真的有那么着急，而是他办好这边的事情后，准备去考芙蓉市的芙蓉三中。 芙蓉三中是全省最出名的重点高中，在大家心中，能进芙蓉三中，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大学校门。这个学校出来的实验班学生如果成绩低于一本大学录取分，那简直就没脸出来见人，可见这个学校的教学质量与入学要求有多严格。 他刚到实验中学，就被学校的老师发现了，直接把人带到了校长办公室。初三的学生虽然毕业了，但是初一初二的学生还没有放假，鉴于沈邵在学校的知名度，很多同学都认识他，所以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低年级同学的强势围观。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这几个字：卧槽，全县第一出现了！ 这两年沈邵已经渐渐适应了被人围观的感觉，所以在这些目光下，他还能淡然处之。等到了校长办公室，听说学校会给他八百块的奖金，教育局也会给他一千二的奖金后，他心里的淡然转为喜悦。 谁会嫌弃钱来得太容易呢？ “我们县一中与市一中都给你发了通知书，并且表明只要你入学，就学杂费全免。市一中额外每月给你五十块的生活补贴，而县一中承诺每学期给你补贴八百生活费。”校长介绍完两所高中开出的优惠政策，“你回家后可以考虑一下去哪所学校报名。” 从条件上来看，县一中的条件比市一中更加诱人，但是市一中是他们市最好的市重点高中，从长远目光上看，上市一中更好。 就连在场的校长与老师也这么认为，只是他们知道沈邵家里的生活情况，也没法提这个建议。教育局与他们奖励下来的两千块钱看起来虽然不少，可是到了高中，即便不用交学杂费，参考资料以及生活费都要花上不少。尤其是高三的各种资料又多又贵，还有在用脑过度的情况下，高三生需要补充大脑营养，不然会跟不上学习进度。这些都需要花钱，就连一般家庭养个读高中的孩子都要勒紧裤腰带，更别提沈邵家里这种情况。 再三谢过老师与校长，沈邵又专程买了些水果去班主任李禄家里走了一趟，被李禄强行留下吃了一顿午饭后，才回到自己出租屋里。 当天下午沈邵就买好第二天去芙蓉市的车票，虽然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蓬县赶往芙蓉市的公路还是不太好，他需要早些出门，免得赶到芙蓉市三中附近时，不好找住宿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沈邵就坐上了去芙蓉市的汽车，到了芙蓉汽车站后，又改乘公交车，花了不少时间才赶到三中。 沈邵早在上个月放月假的时候，就到三中来报了名，今天是来拿准考证的，毕竟三天后就要考试了。 领到准考证后，沈邵还特意去看了下自己考场在哪一栋教学楼后，才转身走出学校大门，在附近的酒店订了一个房间。 酒店虽然收费比旅社高出不少，但是胜在环境安静，隔音效果比旅社好。他三天后要考试，必须要休息好，而且还能看一看各种物理与数学题型。 在酒店待得有些无聊，沈邵在外面买了几份报纸杂志回来，翻到国际日报时，发现上面用极大的版面报道国内一个十三岁孩子参加国际青少年数学联赛，然后过五关斩六将拿了第一名的消息，同时报纸还特意强调这位顾姓同学是参赛选手中年龄最小的孩子。 他有些感慨的看着报纸上的彩色照片，这小孩长得挺好看，唇红齿白的，那面无情的模样，还真有那么点天才风范。 看过这篇报道后，他觉得自己就算脑子突然变得灵光不少也不算特别了，在人家真正天才面前，他只能算得上得了老天垂怜的庸才，毕竟如果不是这辈子脑袋好用很多，就算他再用功读书，也记不住那么多知识，更考不出全县第一的好成绩。 合上手中的报纸，沈邵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他走到大大的窗前俯瞰楼下，街道上已经灯火辉煌，这里的夜景是蓬县比不上的。可是他上辈子死前最后一刻，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幼时年少无知时，下水摸虾，上山捉蝉的日子。 也许只有人的生命到了最后一秒时，才知道最天真无邪的时光有多珍贵，只可惜时光转瞬即逝，想回头时，却发现物是人非情已逝。 他是个平庸的人，十多岁出来讨生活，在摸爬滚打种学会了讨好人，早就没什么天真可言。后来升级为大厨，见的人物多了，也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连平时勤奋学习知识，也是一半为了爱好，一半为了肚子里多些墨水，以便在给上流世家办酒宴时，如果遇到观厨的贵客不至于说话没内涵。 尽管……他从没有遇到向他搭话的高富帅和白富美。好吧，人生就是如此的无情。 第15章 沈少 外界关于教育的争吵并没有影响到三中学生们平时的学习生活，学校也有意隔开外界的各种言论，以免对学生产生影响。 华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与传统优良思想，经过一代代教育改革，华国已经学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运用各国知识，让国人接收更多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的文化与风俗。 有时候辩论往往是一场好的开端，因为有争论才有进步，尽管争论中总是部分人的观点十分偏激，但是大部分人却是想自己的国家越来越好，越来越强。 社会性的问题对于很多高中生来说，似乎还很遥远。十五班的同学在中秋汇演后变得更加团结，班上学习的氛围也越来越浓，渐渐形成了一种良性竞争，让十五班在同年纪班级中大放异彩。 沈邵内里是个俗人，所以他尽管很欣赏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同学，但是也仅仅是羡慕而已，对于他人生策划来说，会一点自娱自乐的钢琴知识，练习书法来磨练心性，已经足够了。 因为三中对学生各方面的特长都很重视，所以很多大赛都会有本校的学生参加。沈邵常常会在校报上看到，某班某同学参加某某比赛，得了第几名好成绩。每次看到这类文章，沈邵都会感慨一声，这些同学真厉害，他就算实际精神年龄已经近三十岁，如果不是这辈子脑子突然变得好用起来，他是比不上这些孩子有能耐的。 “沈邵，你又在看校报？”梁城见沈邵在看校报，有些不在意道，“这些报道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我们学校三天两头有人去参加各种比赛，听说我们学校奖杯陈列室都有好几间，很多奖杯因为放不下都锁进柜子里了。” “有那么夸张吗？”沈邵笑着把校报叠好，放进抽屉里，“反正我觉得他们都挺厉害的。” 梁城耸了耸肩，反正如今在他眼里，最厉害的人就是沈邵，别人都是毛毛雨。 不知道自己被同桌盲目崇拜的沈邵跟梁城聊起几个学校里面很厉害的人物，语气里带着点羡慕赞赏的味道：“年纪这么小都能懂得这么多，真聪明。” 梁城无语的看着沈邵，这么老气横秋的说别人年纪小真的好吗？你还有没有自己只是个高一生的自觉？ 虽然沈邵的身份证上年龄已经是十七岁，但是梁城知道沈邵实际的年龄要小上两岁多，不过他行为虽然内向，但却是善解人意的性子，所以并没有去问沈邵为什么要特意把自己年龄改大这么多。 也许沈邵不知道他自己在很多同学眼里，也是个让人崇拜的人吧。梁城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因为这样的沈邵虽然让人觉得有些无语，不过班上的同学都喜欢这样的沈邵。 毕竟谁会亲近一个高高在上，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天才呢？这不是嫉妒，而是人类的本能，就像是高岭之花，谁都会赞一声漂亮，但又几个人敢去摘？ 想到这，梁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沈邵这样就很好。 “兄弟，周六晚上有安排吗？”周泽宇窜到两人面前，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周六我过生日，我爸妈特意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请朋友到外面吃一顿，到时你一定要来啊。” “你的生日要到了？”梁城瞪大眼，愣愣的点头，“我一定到！” 沈邵也跟着点头，笑眯眯道：“又涨了一岁，要我那天给你带两个煮鸡蛋么？” 周泽宇苦着脸摇头：“哥们，你就别开我玩笑了，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吃鸡蛋？” “就是知道你不喜欢我才特意问的，”沈邵站起身拍拍他的肩，“你不知道小孩子过生日要吃两个鸡蛋吗，滚一年又一年，顺利快速的长大，寓意多好的？” 周泽宇斜眼：“实际年龄比我小几个月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 沈邵挑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等周泽宇回到自己座位上后，他开始考虑自己给周泽宇准备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毕竟今天已经周四，眼看周六就要到了。 单纯的学习生活过得异常的快，眨眼时间就到了周六，当天他特意换了一套新衣服，买好给周泽宇的生日礼物后，就朝周泽宇订好的酒店方向赶，毕竟时间快到了。 恒宏酒店是芙蓉市比较有名的一家酒店，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种吃一顿饭就能花去他们大半月工资的地方，没大事轻易是不会进去消费的。 不过对于世家贵族来说，恒宏不过是勉强能下嘴吃饭的地方。所以酒店的员工每次看到这些世家少爷坐着车出现，都会格外殷勤小心，就差没把他们当成菩萨供起来了。 “顾二少，这家酒店虽然比不上京城里的那些，不过胜在这家做的本地特色菜味道好，二少专程来我们芙蓉市待几个月，怎么也要尝尝我们这边的特色菜才能不虚此行啊，”后座上，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青年面带笑意给身边人讲解芙蓉市一些风俗见闻。 他身边的人是个看起来十四岁左右的少年，细碎的头发贴在耳际，衬得耳垂白得像珍珠一般。少年听着他的讲解，偶尔会轻轻颔首一下，但是更多的时候却是没有多少表情，仿佛一切与自己没有多少关系系的。 车子抵达恒宏酒店，几位有钱人家的少爷以及各家带来的保镖，呼啦啦的从几辆车下来，声势浩大得让领班亲自出来迎接。 领班一见青年，顿时满脸带笑：“刘少，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招呼的正是刚才一路上给少年介绍芙蓉市风俗人情的青年。 “京城的朋友到我们这里来玩，明日就要走了，我来给他践行。”刘少往旁边退了一步，让领班看清身后的少年，“这位是京城的顾二少，叫你们家的厨师好好展示一下手艺，别委屈了二少的味蕾。” “一定，一定。”领班见这几位芙蓉市的大少爷们对待少年都十分客气，当下便明白这群公子哥们中，年纪最小的少年身份最高，于是小心引着一行人往里走，并且顺势介绍芙蓉市的一些特色菜。 “沈少，你终于到了，就等你了。” 领班有些奇怪的旁边望了一眼，沈少又是哪位人物？不过他只看到一群半大少年，怎么看怎么像是群学生，哪来什么世家少爷？ 要知道在这些地界，不是什么人都敢被人称一声x少的，至少要掂量掂量自家的实力，才敢在外面摆谱。比如他身边的这几位，就是芙蓉市顶尖的几位世家少爷，在这几位少爷面前，敢被人称x少的人，他还没见到几个，没有想到今天就有人破例了。 在场其他人也听到这声“沈少”，不过他们在豪门是做惯面上一套的，所以也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只有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似笑非笑道：“我们芙蓉市真是藏龙卧虎。” “是为园须似邵平瓜的邵。”从头到尾没有没有开过几次尊口的顾二少此时终于说了一句话，“不是少爷的少。” 几人面面相觑，倒是为首的刘少反应很快道：“还是二少想的明白，那群学生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样子，不知道是哪所名校的学生。”他虽然不知道为园须似邵平瓜是哪首诗里的句子，但这并不影响他对顾二少的夸赞。 顾二少淡淡瞟了他一眼，再度恢复成之前沉默寡淡的模样。 沈邵走进包间里后，发现班上与周泽宇关系好的同学已经全部在场，顿时歉然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说完端起一杯茶，十分豪迈的仰头喝下。 同学们顿时拍桌大笑，刘双取笑道：“沈邵，你最近是不是看武侠片啦？”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沈邵配合着做出一脸震惊的样子，“刘女侠实乃中原第一聪明女子！” 十多个同学再次起哄，周泽宇拍手道：“哎哎，大家先别闹，菜快上桌了，我怕你们把服务员吓跑，不给我们上菜了。” “不给我们上菜对你来说是好事啊，这样你就可以省一顿饭钱了，”刘双抖了抖叠在杯子里的餐巾，“不过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省下来的。” 周泽宇双手合十：“刘女侠，请口中留情，给小的留下回家的车钱吧。” 班上同学再次被逗笑，吵吵闹闹中，大家吃完了一大桌菜，甚至还吃了一桶米饭，才意犹未尽的擦干净嘴巴，开始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个了周泽宇。 周泽宇虽然嘴上逗，但实际上是个十分有教养的孩子，所以不管礼物的包装如何，他都真诚的道谢，然后都装进了包里。 沈邵虽然不太清楚周泽宇家里的具体情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周泽宇绝对是不差钱的主，不然也不敢在恒宏这种地方请客过生日了。 送完礼物后，一行人就离开包间，准备回家。 从二楼到一楼大厅是旋转楼梯，左右各有一个，所以十五班的同学很清楚的看到对面楼梯上有几个年轻人往下走，他们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黑衣保镖。 “哎，哥们”周泽宇压低声音对沈邵道，“你看那边有个人在看你。” 沈邵闻言看去，只看到几个的黑西装背影。收回视线，他感慨的拍拍周泽宇肩，“下午时间还早，等下哥们陪你去配眼镜。” 在这瞬间，周泽宇觉得自己的视力受到了侮辱。 “谢谢，不用了。”他不死心的再次看向已经走到大厅的那行看起来气势不凡的人，不过只看到一堆背影。 大概、可能……真的是他看错了吧？ 第20章 20赛程二 酒店里的自助早餐种类十分丰富，有西式的也有中式的，沈邵挑好自己喜欢的食物放进盘子里，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名身穿京城一中校服的男生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手里全是中式本土食物，带着礼貌的笑意道：“你好，不习惯西式口味吗？” 沈邵端起一杯接好的牛奶，对这位男生微笑道：“谢谢，我比较喜欢中式口味的早餐。” 男生侧了侧身，礼貌的让沈邵走过去，等他走远后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下来。 “沈邵，刚才那个一中的人跟你说什么？”见沈邵端着早餐过来，曾平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人有些奇怪。 沈邵不在意的笑了笑，在曾平身边坐下：“没什么，就是打了个招呼。”他前世见过这种人，明明骨子里瞧不起对方，面上却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是属于“贵族式”的优雅。 他对这种人不置可否，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更何况，这个男生他上辈子已经见过。 那个在落地窗前弹钢琴的少年，曾经是他年少时无法释怀的一道阴影。 “我去打听过了，听说他是一中的天才，这次决赛名单中就有他，”张莉个性开朗，在参赛的女同学中很吃得开，所以短短几天就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听说他叫肖季，家里的条件很不错，为人十分绅士又有张好面貌，一中不少女生对他都有好感。” 沈邵干咳一声，小鸡？这个名字还是挺有特色的，既朗朗上口，又好记。 “不过我看来这人也就这样，”张莉把声音压得更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总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礼貌，实际上骨子里带着点瞧不起人的味道。” 沈邵挑眉，没有想到张莉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看人倒是挺准。他喝了一口牛奶，笑眯眯道，“管他如何，反正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你说得对，”张莉点头，“邵哥，等下你要加油！” 沈邵挑起皮薄馅儿多的小笼包，默默咬一口，如果精神力量可以具现化的话，他一定被能量堆包围。 进赛场前，姚副校长与两位老师殷切的嘱咐沈邵不要紧张，他们就在外面等他之类。 沈邵觉得他们比自己还要紧张，不过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进赛场大门时，还回头对师生五人笑了笑。 目送着沈邵进场后，姚副校长几人在等候区坐定，他注意到旁边有摄像头，尽力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些，只是不停弹动的右手食指，暴露了他的情绪。 十名参赛者进场后，身上佩戴着号码牌，然后在相应的号码桌前站定，自我介绍过后，就等着比赛开始。 主持人是电视台的老牌青少年节目主持人，普通话十分的标准，屏幕上每出现一样物品图片，她都会不疾不徐的把价格念一遍，介绍完二十种商品后，她停了下来。 “现在请参赛者们看大屏幕上的几样商品，请你们在三十秒内写出它们的总价格 。”主持人视线扫过十人，“计时开始。” 计时开始的铃声一响，沈邵就拿出笔在写字板上迅速的写下价格。 “时间到，请参赛者们亮题板。” “竟然有两位参赛者与其他人答案不同，我们大家来看看，正确答案究竟是什么，”主持人语带神秘，“请看大屏幕。” 外场的一些平面记者看着大屏幕上参赛者们的表现，简直就惊呆了下巴，别说他们不记得那些商品的价格，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算出正确答案，这些高中生实在是太过妖孽了。 就在记者们拿计算机算第一道题时，第二道题已经出来了。 镜头中，沈邵与肖季的表现最为出彩，因为两次倒计时铃声一响，他们都是毫不犹豫的提笔写正确答案，这在几个闭目思考的参赛者中表现得尤为显眼。 第一轮总共有五道题，每道题十分，得分最低的两名考生被淘汰了。 第二轮比赛很快开始，这一次除开前面二十种商品外，又增加了三十种商品，最坑人的是，有些商品牌子一样，大小一样，只有包装颜色与价格略有不同，例如某种凑齐七种颜色就能召唤彩虹的洗发水。 第二轮比赛比较激烈，五道题回答完后，又淘汰了三名参赛者，在场还剩下五个人。 这个时候，电视台适时的开始插播广告，也是给参赛选手一个休息的时间。 “现在场上还剩下京城一中的参赛者肖季，阳合三中的参赛者周露，芙蓉三中的沈邵……”直播再次开始后，主持人开始介绍留在场上的五个参赛者，“现在场赛的对决越来越激烈，不知冠军会花落谁家，请大家拭目以待。” 一百种物品，随即选取其中几样，然后算出正确的总价，这几乎是普通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昨天的比赛让大家见识到什么叫天才，所以今天直播开始后，收视率一直在涨。华国以前诸如此类的节目很少，虽然也有各种智力大赛，但是性质与这个不同，就连参赛人员的身份也不同。 近几年新闻媒体以及各部门越来越重视教育，随着近几年生活水渐渐提高，老百姓对子女教育问题也十分关注，对于这一辈很多家长来说，他们宁可自己吃得差穿得差也要好好供孩子读书，所以对天才之类话题，有着天然的敏感度。 这一关注，一讨论，收视率自然就高上去了，与比赛有关的各方也都高兴了，这也算是种改革，谁说比赛就不能办得有趣味性呢？ 当然，昨天的比赛直播一出来，就有人对这种不专业比赛表示批判，觉得好好的比赛竟然染上了铜臭，实在是有辱斯文。 但是不管外界如何评论，周日的比赛关注度大幅度提高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第三轮比赛第一道题在场五人都回答正确，沈邵的校服领结有些紧，他伸手拉了拉。实际上他们学校的校服没有这么好看，这次他们穿的衣服是学校为了比赛特定的，衬衣领带黑色外套加校徽，唯一与他们平时穿的校服相同的地方大概只有校徽了。 “请大家看大屏幕，十五秒后答题开始。” 屏幕上有六样商品，饮料、拖把、洗发水、饼干、电吹风、电饭煲，这些东西有一半是赞助商名下的产业，上面的logo还来了个大大的特写。 看清这些物品后，沈邵脑子里清晰的印出这些产品的价格，然后在答题开始铃声响起后，快速的写下了答案。 不知道有没有考生为了今天上午的比赛，特意去背过赞助商名下的产品价格。在沈邵看来，这是十分蠢的方法，要知道这家企业名下产品可是五花八门，短短几天内是背不下来的，更何况这些图片中，还特意夹杂了水果或者扫帚之物，只要有一样价格没有记住，那么算出来的总价就是错误的。 所以看似简单的流程，实际上十分考验人的记忆力、反应能力以及心算能力，这三者缺一不可。 五道题做完，场上的五个人中被淘汰掉两个人，只剩下京城一中、阳合三中、芙蓉三中的学生。往年三所中学也基本上是前三名，只是冠军常常被京城一中的学生包揽，剩下亚季军让阳合三中与芙蓉三中争夺。 所以比赛进行到这一步，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京城一中会拿冠军，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准备去恭喜京城一中的校长了。 “现在就是咱们决赛阶段了，三位选手紧张吗？”主持人把话筒递到肖季面前，“肖季，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知道有很多老师与同学在关注这场比赛，我会努力不让大家失望的，谢谢大家。” 很官方的回答，不过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能在电视机前表现得如此自然，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沈邵同学，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沈邵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话筒，笑着道：“不紧张，谢谢。” 主持人无语，这位可真够简单直接的，不过笑起来的模样还真招人稀罕。 采访完三个选手，主持人回到舞台中央，指着大屏幕介绍决赛规则：“这次三位参赛者不仅要回答出产品的总价，并且还要标出每样物品的价格，我们的要求是精确到分。最先出错的选手就是季军，第二个出错的就是亚军，答题时间在90秒以内。所以，大家准备好了吗？” 主持人见三个选手都点头后，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好，决赛开始。” 比赛比想象中激烈，尤其是当阳合三中的参赛者被淘汰以后，肖季与沈邵几乎是势均力敌，让原本以为肖季能稳拿冠军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的判断了。 比到最后，主办方给出了一张丧心病狂的照片，里面是四盒牌子相同大小相同但是功能不同的牙膏，还有三瓶颜色不同的洗发水，一把雨伞，一瓶醋，一台学习机。这十样产品都是之前答题过程中，没有抽到的产品。 肖季看到那瓶醋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好看，因为一百种产品中，还有别的两个品牌瓶装醋，他脑子里把三种醋给记混了，所以一时间，还真分不清这瓶醋究竟哪个价格是正确的。 他偏头看了眼已经开始答题的沈邵，只好咬牙写出心中的答案。 “唉呀，真遗憾，肖季同学只差一点点就回答正确了。” “这次比赛，同学们的精彩表现，让我们大开眼界……” 肖季面上虽然仍旧挂着笑，心里却有些发懵，他怎么可能输？ 并且还输给一个什么都不如他的穷学生？ 原本以为没有顾宁昭的参赛，这次的冠军会是他囊中之物，谁知道竟然窜出这么一匹黑马？ 京城一中参加数学联赛连续几年不败的记录，断在了他的手上？ 看着旁边沈邵脸上羞涩的笑意，肖季觉得这是自己十几年来最大的难堪。 第22章 送行 回酒店的时候，师生六人手里全提着真空包装的烤鸭，虽然品种太过单一，不过谁让很多外地人提到京城的特色美食时，想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烤鸭呢？ 他们刚走进酒店大门，刚好遇到京城一中师生从酒店出来，相比于对方手里拖着的时尚行李箱，芙蓉三中师生每人提着大包小包烤鸭的样子一点都不酷帅。 好在双方都是有风度的人，没有因为比赛的输赢就做出不礼貌的举动，互相客气几句后，就各自离开。 只有肖季多看了沈邵几眼，但是直到离开，他也没说一句话。 等进了电梯后，张莉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甩着手道：“好沉。” 沈邵看着这些烤鸭，开始思想一个非常认真的问题，那就是过安检的时候，机场的工作人员会不会以为他们是烤鸭狂魔？来京城一趟，竟然就只带了烤鸭回去，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电梯只往上升了一层楼，就停了下来，很快电梯门打开，外面走进两个人。为首的少年走进电梯后，视线在一堆烤鸭上扫过，最后落在沈邵身上。 沈邵对他有些印象，当然印象最深的还是那长长的奔驰车队以及那群酷帅的西装保镖。见对方看着自己，他虽然有些不明白原因，不过还是微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少年收回了视线，还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动了小半步。沈邵默默的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他的笑容有这么吓人么？ 少年身后的男人按亮一个楼层键，然后随着电梯上升，电梯间里变得静寂无声。 “叮咚。”沈邵他们住的楼层到了。 师生六人提着大包烤鸭出了电梯，沈邵走在最后，走出电梯后，他鬼使神差的又回了一下头，就见少年站在电梯中间正板着脸瞧着自己。 似乎察觉到沈邵在看他，少年伸手按了下电梯的关门键，电梯很快在沈邵面前关上了。 沈邵：…… 电梯里的顾宁昭想着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动作，面无表情盯着按键区的关门键，抿了抿唇角。 第二天芙蓉三中师生几人装着满满几箱子烤鸭以及一个奖杯离开酒店，然后坐车赶往机场。也许是因为沈邵夺冠，大家的情绪比来的时候要兴奋许多，当然也有可能是买了一堆美味烤鸭回去的缘故。 到了机场，离登机时间还有近两个小时，所以大家也不着急，拖着箱子慢慢往安检方向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沈邵又看到了昨天在酒店里遇到的少年，只不过此人身后跟着的保镖多了几个，隔着近十米远的距离，也能散发出世家公子的气场。 大概……这就是有钱人特有的神秘光环吧？ 沈邵在内心吐槽一句，跟在学校其他人的身后往前走，然后就在他排队等着过安检时，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朝他走来。 这个场面怎么有种似成相识之感，是他错觉吗？ 沈邵看着西装男递到自己面前包装好的纸盒，保持着礼貌的笑意问道：“请问您这是……” 姚副校长与其他两名老师也有意无意的挤到了沈邵旁边，预防这个西装男突然做出什么事来。 “沈同学你好，我们家二少非常喜欢您在比赛场上的表现，听闻您今天要离开，所以特意来送行。这份小小的礼物不成敬意，希望您能喜欢。”西装男板着脸把东西朝沈邵的方向递了递，大有沈邵不接，他就不收手的意思。 沈邵觉得这事有点莫名其妙，抬头在四周张望了一下，就看到不远处带着西装保镖的少年。眼前这个西装男与少年身后的保镖穿着相似，难道送东西的是这个少年？ 不能随意要陌生人的东西，是幼儿园时必修课，沈邵本不想要，可是看着少年面无表情却死死盯着自己的模样，他只好伸手接了过来。 就算这盒子里装着违禁品，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邵见身后还有人排着队等安检，干脆从队伍里站了出来，让本校几人先进去。他抱着有些重量的盒子走向少年，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谢谢你的礼物。” 顾宁昭面无表情的看着沈邵，干巴巴道：“不客气。” 沈邵见这个少年似乎不喜欢说话，想了想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他赢得比赛后主办法奖励给他的钢笔：“有来有往，这个送给你。” 顾宁昭看着带着顾氏华风logo的钢笔盒，慢慢伸手把钢笔盒握在了手里，捏了好几秒后才道：“谢谢。” 尽管对方说话的语气仍旧干巴巴的，不过沈邵也不介意，笑眯眯的跟少年挥挥手：“再见。” 看着沈邵走进安检门的背影，顾宁昭握着钢笔盒的手越来越紧，直到再也看不到沈邵的身影，才转身离开大厅。 “邵哥，刚才那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少爷真是你的粉丝？”曾平看着沈邵手里的盒子，包装这么漂亮，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沈邵笑了笑：“可能是看了我们的比赛，对我有点印象，就顺便送我一点东西。”虽然对方可能是一时无聊来送行，不过沈邵还是很感谢这个少年专程到机场跑这一趟，礼轻情意重嘛。 盒子虽然有些份量，但不是特别大，所以没有通过货运渠道送上飞机，而是被沈邵提在手里。等到了候机厅坐下后，沈邵被曾平与张莉好奇的眼神盯得有些无奈，只好打开了盒子。 “咦？！”曾平与张莉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齐齐发出疑惑的声音。 盒子里并没有装什么珍贵物品，而是一些包装好的精美小吃以及三本书。一本是与高考有关的资料书，另两本是当下正流行的儿童魔法故事系列丛书。 “看来刚才那个孩子真是你的粉丝。”姚副校长看到盒子里装的东西后，也放下了心，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收下也没什么事。 沈邵笑着把零食分了一部分给同行的几人，合上盖子开玩笑道：“说不定以后他还会成为我大学校友呢。” “邵哥，你别开玩笑了，咱们华国这么多大学，别说你们念同一所大学的几率有多小，就算你们以后真的进一所大学，也不可能同年级。就算同年纪也不一定同一个系，要碰面还真不容易，”曾平嚼着牛肉干，摇着头道，“这几率太低了。” “几率低也不等于没有，”张莉把沈邵分给她的零食装进背包里，“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说不定邵哥跟刚才那个帅哥以后能同一个班呢。” “缘分这两个字不是用在这里的，别乱用，”曾平眼中的鄙视即使戴着眼镜也挡不住，“我看你就只发现对方是帅哥了。” 见两人又吵了起来，沈邵已经习以为常，每到这时，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围观他们吵架。 回到芙蓉市后，沈邵等人没有马上回学校报到，而是好好休息了一晚上，才去了学校。他刚跨进班级大门，就听到班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邵哥，厉害啊！” “邵哥，你这次上报纸了，知不知道？！” 全班同学有鼓掌的，有吹口哨的，也有女生凑热闹跟着尖叫的，整个班热闹得不行。 这么大的阵仗弄得沈邵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扭头去看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张家和。 “好了，同学们，大家再次给沈邵同学鼓掌，现在我们有请沈邵同学入座。”张家和看出沈邵的不自在，“有什么事大家下课再说，我们要准备上课了，不然隔壁班就要来找我们抗议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班上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沈邵几个跨步，就窜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对同桌梁城笑了笑从抽屉里把书拿了出来，一副我要认真上课的模样。 同学们见状也不再闹，开始认真上课起来。不过沈邵这个行为，又在同学心中刷了一把好感，怎么看怎么觉得沈邵上进又谦虚，多好的同学啊。 沈邵返校没有两天，果市电视台的人就来到芙蓉三中，向校方表示，因为家乡有很多人关心沈邵学校的生活，所以他们希望跟拍沈邵校园生活一天，不过他们主要拍课余生活，上课时间他们不会到课堂中去打扰在，最多只在教室外拍几个镜头。 虽然知道这对宣传学校有好处，但是校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让张家和私下与沈邵谈一谈，如果沈邵答应的话，他们才应下对方这个要求。 沈邵没有想到果市电视台会来拍他一个高中生，呆愣好一会儿后才明白过来，也许是家乡的人看了京城电视台有关比赛的直播，电视台才派摄像师来拍他。 知道家乡电视台的记者专程跑到这里来，就为了拍这些东西，而学校也有意宣传这事后，他就答应了下来。人活在世，就要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路走，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善意的宣传。 所以第二天一早，沈邵与梁城、周泽宇骑着车出现在三中门口时，果市电视台的摄像师与记者已经站在校门口等他了。 第23章 乡亲 果市电视台的记者虽然早就看过沈邵的照片，不过当沈邵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仍旧差点没有认出来，因为现实中的沈邵看起来比电视上更高也更清秀一些。 “沈邵同学，你好，”记者刘忠是个很温和的人，并没有因为沈邵年纪小，就在礼节上有所怠慢，反而十分郑重的与沈邵握了握手，“我是果市电视台《民生生活》栏目组的记者刘忠，这是我们栏目组的摄影师彭杰，今天我们要麻烦你一天了。”在他眼中，像沈邵这样的天才少年，不应该用对待普通少年的态度来对待。 “刘叔叔您客气了，”沈邵转头朝摄像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问道，“现在就开始吗？” 刘忠点了点头：“你不用顾忌我们，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们要拍的，就是沈邵自然的学习生活。 “那好，”沈邵对二人笑了笑，与两个好友推着自行车进了学校大门，梁城与周泽宇虽然有些不习惯旁边有摄像机，不过还是尽量让自己无视后面那个黑壳子。 刘忠跟在沈邵后面，发现三中很多人都认识沈邵，从校门口走到停放自行车区这么短短一段距离，就有不少同学跟沈邵打招呼，有叫学长的，有叫邵哥的，也有叫沈邵名字的，尽管这些学生叫法不同，但是刘忠能感受到这些人对沈邵的亲近或者是推崇。 “邵哥，下午的体育课咱们来一场？”邻班的一个男生走过来在沈邵肩膀拍了拍，然后他注意到刘忠等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扭头对沈邵扔了一句，“下午见啊。” “上次他们打球不是输给我们了，这次又来，”周泽宇看了眼那个男生的背影，伸手搭在沈邵的肩头，“下午再赢他们一次。” 沈邵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道：“前提是，今天下午的体育课不会被占课。” 三人到了教室，把上课时需要的书籍摆到了桌面上，然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学习。 刘忠见状，就让彭杰拍了沈邵看书的镜头，然后识趣的离开。三中愿意让他们来拍摄，大多也是看在沈邵的面上，不然他们一个小小的地方台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能在全省最好的高中全天跟拍。 也因为学校对沈邵的重视态度，让他更加的尊重沈邵，他甚至觉得沈邵前途无量，会成为一个大人物，所以与沈邵相处时，不知不觉间就把那种尊重也带了出来。 课间休息的时候，刘忠就发现沈邵不是死读书的人，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沈邵会与同学在一起聊天玩闹，而不是看书。午休时，沈邵特意在学校外面一家很干净的餐馆请他们吃饭，然后半开玩笑半抱歉道：“两位叔叔，你们二位特意从家乡赶过来，我只能请你们吃这些，你们千万别介意啊。” 刘忠来之前就特意了解过沈邵的家庭情况，哪里愿意让他请客，更何况台里这次给他批了足够的活动经费，本意就是让他们想办法给沈邵买些生活与学习用品。最后他以“不让他请客就是瞧不起他”的理由，终于让沈邵放弃了请客的想法。 菜很快上桌，彭杰拍了几个镜头后，也坐下跟着一起吃起来。三个大老爷们也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边吃还边聊几句闲话。 “在学校的生活还习惯吗？”刘忠想起沈邵的生活经历，又是佩服又是同情，他像沈邵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沈邵出息。 沈邵点了点头，咽下口中的食物回答道：“学校的老师与同学对我都很好，大多时候我都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这个时候，彭杰已经把摄像机打开，无声无息的开拍了。 “我也看到很多同学都喜欢你，是因为你成绩好？”刘忠问，“还是因为你长得帅？”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沈邵一脸为难的看着刘忠，然后笑眯眯道，“其实是大家都很和气而已。” 刘忠跟着笑了几声，然后道：“我以为是因为你长得帅、成绩好、又会打篮球呢。” 沈邵挠了挠头：“刘叔叔您就别开我玩笑了，如果被我同学知道，我肯定会被他们取笑到毕业。” 两人玩笑过后，刘忠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家乡很多人担心你独自在外学习会照顾不好自己身体，你有什么话对大家说的吗？” 沈邵闻言面上露出几分感激的笑意，然后语气真挚道：“有些人觉得我可怜，实际上我是个很幸运的人。初中的时候，同乡担心我吃不好，每当我放假回家，他们总是找尽各种理由给我塞鸡蛋水果，村委会也常常扶持我的生活，逢年过节还有生活补贴给我，高中开学前，村里还给我凑了不少学费。我的两个舅舅家里条件非常普通，还有自己的孩子要抚养，可是每年总会给我塞不少的钱。还有两个舅妈，我现在穿的毛衣毛背心，全是她们给我织的。他们都是很普通的人，可是却尽可能的给了我最大的关爱，这对于我来说，他们的关爱，就是我最大的财富与幸运。” 听完这些话，刘忠喉头有些发痒，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大家都是好心人。” 沈邵重重点头，然后对着镜头道：“谢谢你们，我会好好学习，努力不让你们失望。” “你没有让他们失望，”刘忠看着眼前神情认真的少年，面上的笑意格外温和，“你拿到了全国数学联赛第一名，全家乡都以你为荣。” 他们果市不是发达城市，教育水平在全省勉强也只能算中等，如果能有一个学生考上华大或者京大，都是值得大家热烈庆祝的事情，更别提沈邵这种在全国直播节目中拿到冠军的人才，在他们果市与明星也没什么差别了。 “谢谢大家，不过我做得还不够，”沈邵摇了摇头，“远远不够。” 他所获得的荣誉，都是属于自己，就连参赛的名义都是芙蓉三中，对于果市来说，并没有做出任何贡献。 刘忠没有想到沈邵会对待这个问题会如此认真，不过作为果市人，对于沈邵的这种想法非常的感动，“你还年轻，我们相信你会做出更多的成绩。” 沈邵面对镜头羞涩一笑，然后埋头喝起碗里的汤来。 随后下午刘忠与彭杰又拍了沈邵在体育课上的表现，并且采访了一些同学对沈邵的看法，晚上结束拍摄时，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沈邵后，就离开了三中。 这次的拍摄内容，在一周后的果市电视台顺利播出，虽然经过删减，整个节目只有一个小时，但是却很好的表现了沈邵很多优点。 为人谦和有礼，老师喜爱，同学亲近，成绩好又会打篮球，并且还是个知恩不忘本的孩子。 沈邵在镜头前说的那段感谢乡亲的话没有半点删减，那真挚的表情没有谁会认为他是在做戏，反而因他表达出来的情绪而动容。 无父无母，踏实上进，知恩图报，这世间有几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能做到？ 随后因为果市电视台的推动，蓬县电视台也跟着去采访了沈邵的两个舅舅，两个舅舅谈起沈邵那是赞不绝口，并且还向记者展示了沈邵这些年给他们寄的东西，虽然都不名贵，但胜在十分用心。 “这次小邵去京城参加比赛后，还特意给我们寄了从京城买的烤鸭，”邵庆武笑呵呵的把烤鸭摆到镜头前，“我们说过多少次让他不要乱花钱，可他就是不听，省着钱给我们买这些东西，真是拿他没办法。” 记者默默吐槽道：如果你脸上那灿烂得足以闪瞎人眼的笑容能收敛几分，我也许可以欺骗自己相信你这句话。 相比于沈邵的两个舅舅家，他的大伯沈建军一家就显得尴尬许多。 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沈邵念高中的时候，沈建军家里没有出什么钱，就连捐款与其他普通乡亲也差不了多少，并且当初他们还听说过沈建军家里俩丫头不喜欢沈邵这个堂兄弟，有时候话说得有些难听，现在沈邵出息了，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什么滋味。 沈建军与刘淑莲心里确实是五味杂陈，晚饭的时候见沈红一边啃烤鸭，一边嫌沈邵寄得太少，向来沉默的沈建军终于爆发了：“你给我闭嘴，别在外面炫耀沈邵是你堂哥，回家又抱怨，人家不欠你什么，有本事你也像你堂哥那样，拿出个好成绩来！” “你凭什么嫌弃我没本事，如果不是你们穷，我怎么会在班上受别人的嘲笑？！”沈红听到这话，就像是戳爆的气球，扔掉手里的骨头，就蹬蹬的跑回了房间。 “惯得她！”沈建军有些不耐道，“嫌爹妈没本事，就自己拿出本事来给人瞧瞧，人家沈邵没爹没妈还能出息起来，她那点本事也就只能抱怨我们了！” 沈建军对沈邵本就有几分愧疚，加上最近外面有人在背后说他家铁石心肠，心情早就不好，现在沈红说的这些话，就成了点燃他多年沉默的导火索，训斥的话说得也就格外难听。 刘淑莲与沈媛都沉默下来，沈媛年纪比沈红大，已经渐渐的懂事起来，知道当年是自己误会了堂哥，心里那点不满也转为了崇拜。 她看着面容沧桑的爸爸，有些酸涩的想，如果不是因为穷，她的家里也不会有像现在这样难堪的争吵吧？ 沈邵并不知道大伯一家因为他发生了争吵，对他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高考。 两个月后，总共五百多万的高三生们终于艰难度过高考冲刺阶段，迎来了全华国一年一次的高考。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人生最重要的一次考试即将来临。 第30章 成功第一步 事实上,沈邵根本就来不及纠结太久，因为下一刻林子就窜出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这个身影就像火车头一样朝他这边撞来。 不管什么时候,永远不要小瞧女性同胞的爆发力,在这个女生撞上自己后,沈邵觉得自己都快快喘不过去了，如果不是顾宁昭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他现在肯定已经坐在地上了。 “没事吧？”顾宁昭轻轻拍着沈邵的后背,看也不看摔到他脚边的女生，“难受？” 沈邵摆了摆手,连咳几声后，低头去看摔在顾宁昭脚边的女生，正准备伸手去扶她时，就听到里面又传出一个声音：“沈家悦，你给我站住！” 好吧，男主角既然已经登场，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叫沈家悦的女生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浅色的裙子上沾了一大块泥土，单手叉腰指着男生鼻子骂道：“老娘现在不是你女朋友了，叫什么叫，滚你丫的！” “你最好给我客气点，”男生伸手拽着她的手腕，话中满是嘲讽，“你爹妈还求着我家给他们投资呢，你再闹一句，信不信明天就让你爹妈的工程做不下去。” “你！”沈家悦气得面色涨红，可是心里也清楚，自己家里确实在求着肖家帮忙，而她也得罪不起肖季。 “要闹去角落里闹，别挡路。”顾宁昭淡淡的看了眼面前吵架的两人，就像是在看路中间的障碍物。 “顾宁昭？”肖季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两个人，还是两个自己认识的人，他视线在两人扫了一遍，语气带着点嘲讽，“原来沈邵也在？” 沈家悦猛的回头，视线落在沈邵身上，见他长身玉立，衣着虽然不是国际名牌，但也不算什么便宜货，面上的惊讶之色渐渐散去。 顾宁昭眼神淡淡的扫过沈家悦，然后侧首对沈邵道：“该回去睡觉了。” 这是条小路，肖季正站在道路中间，但是当顾宁昭朝他走来时，他只能低头退到一边，在这京城里，还没有几个人敢惹上顾家，他即使对顾宁昭不满到极点，面对他时，也不得不矮上三分，除非他不看重肖家好不容易挣下的基业。 等两人走远了，肖季回头见沈家悦还在看顾宁昭与沈邵的背影，便讽笑道：“怎么，看上顾家二少了？不如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沈家悦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踩着高跟鞋离开。 “什么东西，跟她妈一样，是个烂货。”肖季呸了一声，心情阴郁的走出林子，今天若不是沈家悦这个贱人，他也不会丢这么大的脸，她爹妈还想搭上他家，没那么容易。 “沈家悦认识你？”爬楼梯时，顾宁昭想起沈家悦看沈邵的眼神，语气平淡道，“听说这家人风评不太好。” “京城里我就只认识你，去哪认识别人?”沈邵语带调侃道，“没有想到你会关注这种八卦？” 顾宁昭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别人来我家做客，偶然听见的。” 沈邵一脸我懂的表情，然后岔开话题道：“我近期准备做门户网站，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门户网站？”顾宁昭没有问沈邵钱够不够，认真思索过后，然后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沈邵笑着道：“借你吉言，那我近期就开始研究这个东西了，以后我如果成了成功人士，别人给我写传记的时候，我一定会要求他把你写上。” “谢谢。”顾宁昭认真的道谢。 他这副模样引得沈邵哈哈大笑，不过定下了第一步创业计划。门户网站建立初期是烧钱的玩意儿，不过他现在手里有足够的资金，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最重要的还是技术这一块，以他现在的个人能力还不足以做起一个网站，所以他现在的目光已经放在了华大内部人才的身上。 回到宿舍，沈邵把王壕让他带的东西扔给他，然后继续研究代码编程方面的知识，就算他现在没有能力做出来，但不能因为暂时做不出来就不去努力，那他这辈子就别想成功了。 顾宁昭观察了一会儿股市走势后，忍不住朝沈邵坐着的方向望去，见他一边啃面包一边看代码编程书籍，样子虽然一点都不优雅，但是在顾宁昭看来，认真的沈邵很有魅力。 就如同当年他在自己最需要帮助时，牵着自己走进人群密集的集市时一样，尽管身体瘦小，但是身上却带着一种对生命尊重与珍惜的精神。 从此以后，他每年都会让人去查沈邵平时在学校的表现，考试成绩如何，家里有没有人为难他。可是越看他越觉得，这样一个人值得更好的生活，也值得获得幸福。 “顾宁昭，吃吗？”熊刚端着一碗洗过的提子放到顾宁昭面前。 “不用了，谢谢。”他晚上从不吃带甜味的东西。 熊刚早习惯他的个性，也不介意，把碗往桌上一放，朝沈邵与王壕招了招手，“吃提子了。”至于这两个，只要是吃的，都不用问，只需要吆喝一嗓子，就不用担心东西吃不完了。 沈邵吃了两颗后，觉得这种奶提子味道不错，就选了几颗大的到顾宁昭身边坐下，“这提子味道不错，不吃就便宜熊刚那小子了。” 顾宁昭看着沈邵手心的提子，伸手放了一颗在嘴里，等吐出皮跟核后，点着头道：“嗯，好吃。” “我就说吧，熊刚买东西这么挑剔的人，买回来的东西很少有难吃的，”沈邵笑呵呵的又从碗里选了些大颗的放到顾宁昭桌上，“好吃就多吃点。” 王壕看着自己手里有些瘦弱的提子，默默的一口塞下两个。 既然决定了做网站，沈邵就开始在这方面下苦功，不仅要了解网站的运营方式，还要四处网罗这方面的人才，好在他的钱足够，在工资方面还不至于尴尬。而现在这一块竞争还不是那么激烈，要招揽人才还比较容易。 也幸好他有前世的生活经历，知道哪样的网站设计比较吸引人，并且又适合当下的市场与主流人群。 博客平台，音乐平台，相册平台，新闻平台，甚至还研发出一些吸引人天天登陆的小游戏。网站正式运营后，为了打响网站的知名度，沈邵还四处邀请名人到网站注册，同时也向这些名人承诺，网站会全力宣传他们。 实际上刚开始邀请那些名人到网站注册的时候，几乎是求人无路，可是当顾宁昭注册博客后，京中不少顾家交好的少爷们也顺势注册了个账号，然后一用就发现还有些意思，也就邀请朋友一起来玩。 这些人开通后，就不愁一些艺人歌手们为了讨好老板或者金主去跟风，连带着也吸引了不少粉丝来网站注册。 做到这一步还远远不够，沈邵为了进一步提高知名度，又花钱在一些销量不错的娱乐报纸和娱乐杂志上刊登一些让艺人与网站双赢的消息，比如《xxx在创丰网站发表文章，短短几日内点击量高大几百万》《xxx在创丰音乐平台发布新歌，短短两日内，试听量超过x十万》，至于这些数量有没有水分，就只有沈邵自己知道了。 当下的主流是唱衰华国，而沈邵偏偏就请一些言辞犀利幽默的写手在网站写博客与这些人进行辩驳，并且还请一些报纸刊登这些文章，不管有多少人赞同，但是网站的知名度在这些手段下大幅度提高成了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些事情能做成，同寝室的顾宁昭帮了不少的忙，王壕也出了不少力，所以最后沈邵最后分给两人各百分之二的股份，虽然这两人都很有钱看不上这么点可怜的产业，不过沈邵却坚持要分给两人。 朋友帮忙是对方讲义气，但是他却不能把这当成理所当然，至少要感念对方的好。 “沈邵，你这个暑假是不是天天加班了？”大二上学期开学，王壕走进寝室，看到沈邵时吓了一跳，把手里的行李箱放旁边一放，几步走到沈邵面前，“妈呀，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沈邵打了一个哈欠，揉着带黑眼圈的眼睛道：“暑假是宣传重点期，所以就忙了些。现在公司已经上了正轨，我也就可以松口气了。” “你这也太拼了，”王壕心情有些复杂，他与沈邵不同，家里是开矿的，又只有他一个独子，就算他躺着什么也不做，父母赚的钱一辈子也花不完。可是沈邵的条件与他不同，无父无母，也没有靠山，但是却凭借着一股狠劲儿把网站给弄起来了，并且还做得有声有色，这其中要付出多少，作为沈邵朋友的他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年里，沈邵有时候会忙到大半夜，每个月的手机费用都是一大笔，还有缺课率…… 好吧，最让他疑惑不解的就是缺课率不算低的人，究竟是怎么拿到那么优异的成绩，并且还拿到奖学金的，这个世界上还能让平凡人愉快的生活吗？ “我昨天整夜没睡，先去躺一会儿，中午帮我带份饭回来，谢了啊。”沈邵说完这句话后，就爬到了床上躺下。 王壕张张嘴，可是看到沈邵瘦了一圈的脸，最终什么都没说，轻手轻脚的给自己换好床单后就打开电脑玩起游戏起来。 沈邵公司研发出的“为家园奋斗”游戏还是挺有意思的，他的材料快要收集齐，可以做一套豪华别墅了。 因为创丰网站的成功，一些网页游戏公司开始与沈邵的公司合作，借由创丰这个平台让玩家玩自己的游戏，网站可以选着收取一笔费用或者与游戏公司进行分成。 沈邵自己的团队也研发出一些小游戏，不过还是起步阶段。与大型网游相比，网页游戏对电脑的配置以及服务器配置的要求比较低，而且研发的费用也比大型网游少，沈邵想让网页游戏带动网站，也想让网站带动游戏。 虽然设想很多，但是短短一年内根本做不到沈邵想要的，如今网站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大大超出沈邵的预料，他已经满足了。看了眼坐在电脑前玩游戏的王壕，他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顾宁昭打开寝室门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朝沈邵的床位看，见他躺在床上睡觉，便示意身后的保镖不要进来，然后走到王壕身边低声问：“沈邵怎么了？” 王壕一看是他，跟他走到门外掩好门后才道：“沈邵昨天一夜没睡，刚刚才睡下不久 。” 顾宁昭闻言便紧皱起眉头，他知道沈邵最近很忙，为了提升网站知名度，做了不少的事情，尤其是最近两个月，几乎成了飞来飞去的空中飞人，其中有些人还是他帮着引荐的。 想到这，他对身后陈章道：“最近让家里的厨师每天炖一罐补汤，中午让人送过来。” 陈章点了点头，补充一句道：“今天已经来不及了，不如让人去外面的餐厅带一份外卖回来？” 顾宁昭点头，然后指了指陈章身后的两个保镖：“把东西放下，回去吧。” “可是你的床……” “回去。”顾宁昭又语气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陈章与另外两个保镖见状也不好坚持，只好把东西轻手轻脚的拿进宿舍后就转身离开。 顾宁昭走进寝室，看着睡得十分香甜的沈邵，安静的坐在一旁翻着书，等着沈邵醒来。 六个小时后…… 沈邵一边整理着顾宁昭的床铺，一边用嫌弃的看了眼角落里被塞成诡异形状的枕头：“宁昭，我觉得以后这种事还是让你们家保镖来做吧。” 顾宁昭：“……” “这种小事不适合你干。”沈邵利索的提着被子两角抖了抖，原本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棉被顿时变得服服帖帖。 被棉被扇出的风扑了满脸的顾宁昭：“……” 利落的帮顾宁昭收拾好床铺好，沈邵从上铺跳了下来，拍了拍手，喝完剩下的半碗汤：“这个汤味道不错。” 顾宁昭终于找到开口的理由：“你喜欢就好。” 他视线落到整整齐齐的床铺上，嘴角不太明显的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