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成精日常》 第1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 我叫白暖暖,不记得我从何而来,又该往何处去。 只记得浑浑噩噩中有个小老头和我说不要死,死了他会伤心的。 小老头痛哭流涕的样子让人有点儿心疼。 这个小老头好像是我很重要的人。 但是我不记得了。 自己如何变成这样的也一概不知。 白暖暖清醒没多久,精神不佳,困倦中又昏睡了过去。 沉睡中的美人丝毫不知自己身在镜像之中。 在成年男子手掌一半大的铜镜中,显得格外的娇小。 修长的一抹靓影,看起来格外单薄让人怜惜。 白暖暖不知道的是,感到困倦那是因为镜子古朴的外饰缺了一角,浅浅的能量从缺口中散溢了出去。 在昏暗的密室中,美人沉沉睡去后,古镜散发着幽幽柔光反哺着镜中的身影,充满爱怜。 镜中迷雾渐起,渐渐将镜中的那一缕靓影遮掩了起来。 可惜密室中只有琳琅的法器,无人注意到这奇异的一幕。 …… 天历肆年三月初,天一宗第六十八代弟子八人一同入世。 在道教横行,佛教衰微的状况下,仅八人确实稀少的可怜。 然而天一宗自道祖开创门派以来一直奉行,与天争一线,博得一线生机。 弟子贵在精而不在多。 所以弟子的来路五花八门,净是些天煞孤星、命格极旺却早夭,扫把星转世等一系列古怪命格。 这些奇葩的招收条件就算了,还十分挑眼缘。 综合下来也就是丑得不要,身体残缺的不要,长相都是要俊秀的,不说千里挑一,万里挑一是起码的。 此条宗规放在首位,历代掌门无不遵守,据说开山祖师爷定下的规矩。 祖师爷说是命格已经是穷凶极恶,样貌出挑出门修行才有说服力。 如若不是顶着道家第一门派的称号,而且代代人才辈出。 估计下山前,得被套着麻袋先殴打一番才作罢。 然后事实证明,开山祖师爷还得是你开山祖师爷,话糙理不糙,历代修行的门下弟子,不知道因为容貌得了多少便利。 虽说命格不好,可修道这一条路本就是逆天而行。 上天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开启一扇窗,命格不好但是个个都是修道的好苗子。 加上勤奋修炼,天资聪颖,一代代便坐稳了这道家第一门派的名号。 如今已经是天一宗六十八代弟子下山游历,大弟子温淮,二弟子殷浩,三弟子镜一共八人。 每五十年,人界与妖魔两界的封印便会虚弱些许,导致低等妖、魔越过结界肆虐人界。 天一宗也会每隔五十年派遣弟子下山游历,闭关修行也要磨炼其心性。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 拜别门派掌门与长老后,温淮便协同七位师弟一同乘飞舟下山。 “墨白,你说此行派他们前去是否太过冒险了些。”坐在上首,鹤发清秀男人出声,近看也不过三十上下。 下首,黑白掺半被称之为墨白的长老出声:“门派不是他们的象牙塔,不经过历练的心性是无法在大道上走得长远的,师兄。” 理是这个理,掌门叹了口气,美男叹气微微皱眉也美好的如同一幅画卷一般:“希望如此吧。” 一身淡青色外衫,内里翠竹绣边,头上一只通体透绿青竹样式的发钗固定,气质淡然出尘,样貌也是高洁傲岸的高岭之花。 十分熟练地上翻了一个白眼:“掌门师兄,你看你这瞎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吧,当初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只不过今年封印松动了些许,窜逃的妖魔多了些,后来不是又去加固了吗,总归出不了什么大事。” 不同于青衣男子,经过这么一番开解掌门更忧心了,墨白在一旁挥挥扇子,但笑不语。 看着墨白高深莫测的样子,掌门更加来气。 要不是你小子告诉我温淮此行命中有一大劫,渡过往后便是青云大道,渡不过重则神魂俱灭,轻则身死道消重入轮回,他至于这么忧心忡忡么。 自己作为师傅的能不着急么,怎么说也是看着长大的娃娃,从小奶娃长到如今玉树临风大师兄的模样。 又当娘又当爹的,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思哦! 乐呵呵准备送下山游历了,结果自家师弟这个心黑的,两天前用平平淡淡的语气和自己说了这个消息。 对他来说这消息不亚于妖魔两界结界破碎一样巨大,如今倒好,自己着急上火连着念了两天的清心咒。 罪魁祸首如今还云淡风轻在那,和其他师弟谈笑风生。 真真是碍眼的很!! 这边温淮不知道自家师尊和长老们的“龌龊”,带着师弟们往山下赶。 虽不如师弟们脸上明显的雀跃,内心也是有几分淡淡的欣喜的。 学成至今,理论知识在诸多长老们和师尊的教导下已经趋于饱和,终于可以下山历练了。 听着师叔们对山下繁华民间描述,个个早就按耐不住,有着诸多的向往了。 温淮站在船头,把控着方向和速度,向来静如止水的内心也泛起淡淡的涟漪,不过冰冷的脸庞和三尺内勿入的气息,让一众弟子可远观不可靠近。 众多弟子聚集在船尾说着悄悄话,船头就温淮一人。 二师兄殷浩倒是不怕,一脸笑意盈盈地靠近温淮:“师兄此去明州可要多多保重啊。” “你也是。”温淮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殷浩失笑地摇了摇头,他与温淮几乎前后脚入门,打小的玩伴,他这惜字如金的毛病已经习惯了。 看着冷冰冰的样子,实则内心里比谁都柔软。 “可惜啊,我与师兄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边,离得太远,” 殷浩抬眸看着眼前层层破开的云雾,心中有几分忧虑。 师兄,你这外冷内热的性子迟早会害了你啊。 殷浩抬手拢了一团云雾在手中,看着它渐渐消散,最后淡然一笑。 之后的事情,又有谁说得清呢?雾里看花罢了。 无人注意到温淮的胸前,被布仔细包裹的护心镜闪了闪。 第2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 温淮把控着飞舟到达山脚下后,一板一眼说了些小心为上,以自身安危为首位的体己话,就与师兄弟们分道扬镳了。 如今天元大陆三分,上界为传说中的神界,早期珍贵的书简中有记录,上界板块最小却灵气最为充足,但近千年来神界隐匿,已经当成神话来听了。 中界为人界,道修、佛修、妖修、魔修鱼龙混杂,板块居中,灵气次之,不过其中还是普通人族占了绝大多数。 下界板块最为庞大,妖、魔两族共同统治,灵气最为稀疏导致妖、魔修炼困难,一直想尽办法打通中界的通道,掠夺中界的资源。 虽说妖、魔地处下界灵气最为稀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的体格、体魄比起人类来说强上太多。 修行者对上都颇感棘手,更不要说普通人对上的后果了。 好在五十年中逃出来的都是小妖小魔,修道之人又热忱四处游历以修道心,目前来说不足为惧。 各大门派都有镇派之宝和镇派长老坐镇,结界由上四宗,下八派轮流守护,十年为一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如若不是那件事发生…… 明州地处中界的极北,全年分为夏冬两季,夏日极短冬日极长。 温淮到达明州的时候,恰恰是明州的隆冬之时,家家户户除去尘雪后就家门紧闭,靠着地窖中储藏的食物渡过严寒的冬日。 温淮随手捏了一个法诀,替平躺在炕上的小男孩拔除污秽。 站在一旁等着道长施法的农妇,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原本痛苦的面色渐渐平缓了下来。 心中长舒一口气,对着道人更是崇敬不已。 暗暗对着自家楞木头使了个眼色,暗暗得意,她看着道长的样子就不是那些歪门邪道的邪修。 玄衣拂动,面如冠玉,如此俊俏还法力高强。 你看,这不是就把自家儿子给治好了。 夫妇俩连连挽留温淮在家中住下,以报小儿的救命之恩。 “道长,就在在这儿住上一晚吧,明州的冬日可不好走哩,外面还下着雪。”农户单纯想着报小儿的救命之恩,字字恳切,言语诚恳。 农妇却想着近日邪修越发的猖獗,有着这么一位法力高强的道长庇佑,晚上不知道有多安心。 “道长,小屋虽然简陋但也能御寒,等到明日白日再离开吧,近日明州邪修猖獗,实在是不安全。” 农妇边说边去啾着道长的身影,果然听见邪修就停下了出门的脚步。 “你说邪修?”温淮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询问的眼光看向夫妇俩。 冬日雪大,左右不过捏着一个防风诀罢了。 但进入明州这么些天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邪修的事情了。 嗯,还得再打听打听。 三十岁农妇一看道长明显是想打听事儿,不由得眉开眼笑,她知道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指使农户去端热汤,又生了煤炉,招呼道长坐下,也不卖关子。 “不瞒道长,近日明州邪修相比以往多了不少。 道长也知道,明州地处极北,地广人稀,又不繁华。 灵植灵物多,吸引而来的魔物、妖物也多,很得邪修的喜爱。 老人家口口相传每五十年地狱之门大开,魔物、妖物就会从中出来,危害人间。 幸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道长们庇佑。 地狱之门大开的时候,从其他地方来明州的道长也会增多,杀死妖魔后,采些灵植灵物也就回去了。 偶尔哪家哪户出些怪事也不多,日常小心些也就是了。 这怪事还得从五年前说起,黄家村五十户人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五十户?”温淮脸色有些凝重,“勘查过吗?” 农户手捧着粗粝陶碗叹了口气:“查过,当时事情一出,当地的大人们就往朝廷上报,朝廷的道长和闻讯而来的道长都来了好几批。” “那?” 农户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农妇吞了吞口水,看着面前仙人之姿的道长,若不是道长在此,她今日也也不会开这个口,实在是太过邪乎了。 如今各家都闭口不谈了,生怕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农妇喝了一口陶碗里的热汤,继续讲道:“道长有所不知,邪乎的就在这儿。 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道长,甚至佛修都来了,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没发现是怎么动手的。 村子里一点儿打斗和血迹都没有,我们村的二牛和黄家村的一户闺女都订好日子等着过门了,说昨日还在一起说过话,第二日人就没了。 二牛不信,日日往黄家村跑,不出半年就疯了。” 温淮沉吟道:“此做法不正派,多半是邪祟无疑。” “是啊是啊,”农妇被道长肯定了,激动得脸上的褶子都是少了几条,“来看过的道长都是这么说的,自打那以后,明州就经常失踪家畜或者人了。” 一说到这儿,农妇和农户对视一眼,心有戚戚,心中一阵悲凉。 温淮想了想,问道:“请问夫人那二牛家在何处?” 农妇羞涩一笑,更加热情了,“瞎,多大点儿事,二牛家离我们家不远,道长想去见二牛,明日带道长去便是。” “不过,”妇人好心提醒道,“很多道长也都去看过了。” 意思就是,很多道长都去看过二牛了,没啥用,道长不要抱有太大希望。 温淮自然听懂了,面对农妇的好意点了点头。 信息收集完了,农户将温淮带到隔壁屋子里,同样通了炭火,很是暖和。 谢过农户后,温淮直接盘腿在炕上,闭眼修炼了起来。 待到他入定之后,胸前的护心镜一闪一闪的,在布料包裹下都散发出一阵温暖的白光。 透过纸糊窗户的月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拉扯过去一般,慢慢靠近温淮的胸口,被一闪一闪的护心镜所吸收。 护心镜的光芒越发的柔和起来,而镜中女子的五官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身形越发的凝实。 第3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3 次日一早,温淮跟随着农妇来到二牛家 “二牛他娘,你开门呐!二牛他娘。” 小小木门被农妇拍得震天响。 “来了来了。”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出,一阵抽木栓的声音过后,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开门的妇人半头华发,面容愁苦,竟像是五十岁的老妪,但是面对农妇还是强打起精神,笑道:“狗子他娘,你怎么来了?狗子身体恢复了!” 一说起这个,狗子他娘就喜气洋洋的,开口道:“还不是道长有法子,昨日这位道长把我家狗子治好了,今日都能下床吃稀粥了。” “好好好,狗子一看就是有福的。”二牛他娘虽然满面愁苦,但是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替狗子高兴。 狗子娘一边说,一边侧身露出身后的道长:“道长说想看看二牛,二牛他娘不打扰吧。” “怎么会,”二牛他娘嗔怪地看了一眼狗子娘,又有些自嘲道:“也就那样,有什么不能看得。” 说着后退一步,侧过身,示意狗子娘和道长进来。 温淮一进门就看见一木牌立在中央,写着“牛大之位”,牌前是满满的香灰。 二牛娘端着热汤出来,顺着温淮的视线看到了木牌,大大方方的解释道:“道长勿怪,我家男人十年前就去了,得了急病。” “夫人节哀。”温淮接过二牛娘端的热汤,安慰道。 “害,道长不必如此,时间太久了,久到我都快忘了我家男人长什么样了。”二牛娘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温淮借着喝水的光景查看了一下二牛家的屋子,母亲和儿子相依为命,家里少了一位劳动力,日子比起别户看起来要艰苦许多。 但是从屋子的整洁度来说,可以看出二牛娘是个勤快人,虽然破落了些,但是处处都有打扫过的痕迹。 狗子娘喝着茶,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转了一圈,道长不好开口,那就她来。 亲亲热热地拉着二牛娘的手:“二牛他娘,你也知道最近明州这些年大家不好过,五年前又出了那档子事儿,道长此番前来也就是问问之前的事儿。” 原本还面带微笑的二牛娘,听到这儿,面色就不好了,但没发怒,而是挣开被狗子娘拉住的手。 看向温淮的眼睛里充满苦楚:“道长,不是我不愿,而是二牛他自从五年前没了媳妇,发了疯后,近两年好上许多,但是只要听见有关黄家村的事,就会发疯症,作为娘的实在不愿。” 温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都是人之常情,开口道:“那夫人知道二牛回来后,有什么异常吗?” 二牛娘见温淮没有强人所难,知道这道长也是个好说话的。 况且这种事情早些年都说烂了,也没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自发地开口补充道:“黄家村出事后,二牛不相信,日日往黄家村跑,忙空闲了就去大丫家里看,人人都避着黄家村走,说邪乎。 二牛也怕啊,但是他和大丫都已经订好婚事了,本来下月就能成婚了,他受不了这打击,我看着也难过,就随他去了。 就这么坚持了半年。 半年后他有一日回来和我说头疼,而且脑海里有声音和他说救命,他说是大丫的声音。 我怕呀,怕极了,怕二牛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 花钱请了道长驱邪,偶尔也有散修路过,老妇我恬着脸请他们出手,都没有治好。 刚开始的时候日日发疯,说大丫在喊救命,叫他就她,后来一听见黄家村就发疯。 现在好多了,只要不说有关黄家村的事儿,还算听话。” 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进了里屋,领着二牛出来。 二牛被她照顾的很好,二牛娘老态尽显,但是二牛浑身上下干干净净,面色红润,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眼睛,像三岁的稚童。 二牛出来后,二牛娘脸上更加的和蔼,哄小孩一般:“二牛乖,叫道长。” “道长。”二牛比他娘还高出两个头,躲在后面,后来发现藏不住,乖乖的喊了一声。 看得狗子娘眼眶唰得就红了,都是做娘的人,最看不得的就是好好的自家孩子变成这样。 咬着牙,心中又狠狠咒骂了一顿那些不做人的邪修。 狗子娘袖口擦了擦眼角,恳求着温淮:“道长,请您帮二牛看看吧,二牛娘这些年,实在是不容易。” “莫急。”温淮安抚道。 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他这张脸再配上不疾不徐的话语,一下子就让狗子娘和二牛娘安定了下来。 连被温淮气势震慑到,有些暴躁的二牛都安定了下来。 二牛娘牵着二牛热泪盈眶:“那老妇在此先谢过道长大人了,二牛若是,还请您担待。” “无妨,不妨事。” 二牛刚在温淮面前站定,他就单手掐诀,动作复杂却没有一丝花哨,干净而利落。 两指并拢,轻点在二牛的眉间,两人同时闭上双眼。 狗子娘和二牛娘两人站立在一旁,不敢大喘气,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见震撼。 这道长和之前的不一样。 看不懂,但是感觉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点了点头,又转头盯着入定中的两人。 这是一种高阶查探神魂的法诀,对温淮来说不难,但是还是有几分冒险。 因为此刻附近若是有邪修,给温淮套一个低阶的伤害法诀,都能使他重伤。 还好运行两周天过后,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三魂七魄少了一魄,正好此魄掌管着精气神,被抽走之后时间一久,自然就变得痴傻了起来。 温淮面色如常:“夫人先不急,我还需先去黄家村看看。” 二牛睁开眼后,又恢复了胆小的模样,畏畏缩缩地躲进他娘的背后。 婉拒两位的挽留,直接出门,向着黄家村走去。 在之前就发现这附近有古怪,他以为是邪祟作祟,如今看来还是他想当然了。 掐了几个缩地诀,就到了黄家村的村口。 村口的老槐树枯死在原地,黑漆漆地预示着不祥的东西。 第4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4 温淮脚碾过地上的枯枝,向着黄家村里走去。 一切看起来与普通的村庄没什么两样,如果忽视掉没有人气和全都枯死的庄稼。 土地里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瘴气,普通人的眼中看不出来,但是修行之人的眼中无所遁形。 温淮站在原地看着扭曲地瘴气,努力地生长着触须,拼命地想从村口逃逸出去。 却被一个透明的屏障阻挡在黄家村内。 看着像是正派的道家阵法。 温淮围着透明的屏障游走,不大不小刚刚好盖住了黄家村。 之前范围可能更大,近两年应该没有人补充能量,范围还缩小了些许。 双手掐诀,加固了阵法。 在普通人看来就是景色看上去好上了不少,一眼望去没有之前那么诡秘了。 而在温淮这种修道人的眼中,结界变得更加坚固,不出意外自行运转还能十余年时间。 足够结界内的瘴气自我消耗,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有趣。”温淮嘴角微微上扬。 如若有机会遇上,创造出此阵法的道友应当好生拜会。 吸收天地之气,转化为阵法的核心,以山川水流为阵眼,生成的阵法生生不息。 既庇佑了一方水土,还庇佑了一方人。 “当真是个妙人。” 随即踏进了阵法内,双手掐诀,向着瘴气最为浓郁的方向前去。 在不断的演算推论中,站定在一家门户前,与别家的不同是,这家大门是敞开的。 而别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紧锁门窗,事发当时应当是深夜,各农户都休息了。 那就更加令人奇怪了,成功引起温淮的好奇心。 入世这一个月来,也算是见闻了不少诡秘之事,虽然最终都是妖邪作祟。 如面前这般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情也是闻所未闻。 手腕一扭,一柄白霜似雪,通体发白的长剑出现在温淮的手中。 正是他的本命剑——霜白。 跨过门槛,进入屋内,内里的物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原位,只不过都堆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有些木头常年累积下,已经被腐蚀得摇摇欲坠。 看起来轻轻一推,就不堪重负的即将倒下。 温淮目不斜视地踏过主屋,进了主屋旁边的耳房里。 看摆设像是少女的屋子,头绳,钗子已经被腐蚀腐化,但从样式还是能依稀看出之前是女子使用的物件。 温淮循着气息在床前站定,弯腰,长剑往床底一戳。 剑气附在长剑上一个用力,只听见咔的一声。 一个黑色的珠子就从床榻下掉了出来。 温淮正想伸手去捡,突感背后一阵凉意,急忙侧过身,堪堪避过飞来的暗器。 抬头看向珠子的时候,已经被蒙面的黑衣人捏在了手中。 “你——”话音未落,便被猖狂的声音打断。 “多谢道长找到黑珠,省了一番力气哈哈哈。”声音猖狂,粗粝且低沉,听着就知道是经过遮掩的。 “躲躲藏藏不敢露面的鼠辈之流。”温淮厉声呵斥,握紧霜白,寻找着破绽。 奈何蒙面黑衣人不气反笑,“道长一路长途跋涉,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道长一番。” 黑衣人双手合拢,轻轻地拍手。 没有看见任何动作,温淮却感觉到头仿佛遭到重击。 一时之间天旋地转,人也瘫软在了地上。 太过突然,霜白都来不及转换方向,就被摔出手心。 视线陷入黑暗前的记忆,就是黑衣人扭曲的笑声。 待到温淮有意识时,睁眼从地上爬起,拾起霜白重新放回内府中。 外面早已是繁星满天,入夜多时了。 温淮查验过身上没有任何物品的丢失,怀中师尊给的护心镜也还在,身上也没有下了咒。 虽然感到一丝奇怪,但还是心情很好的掐了个除尘诀。 被霜白伤到或者碰到过的东西,内里都会蕴藏一丝霜白的气息,一周不会散去。 温淮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准备去会一会这个邪修。 结果好心情只持续到黄家村的门口,还未走近,远远地就能瞧见一堆人围在黄家村的村口,手中高举着火把。 看见温淮出来了,人群中一阵骚动,一道尖利的嗓音锐利高昂。 “是他,就是他,大人他就是那邪修。” 赫然是早上还笑脸盈盈地狗子娘,一旁站着面目通红的正是狗子爹。 温淮一看这场景,心中叫糟。 出事了。 而且出事的很可能就是狗子。 “大人,昨晚我儿头疼脑热,直喊没力气,这个邪修说是瘴气入体,我一个妇道人家立马就害怕了。 是当时他是治好了,但是这邪修走后没多久,我儿他,我儿就暴毙身亡了啊!” 狗子娘声音凄厉无比,像是孤老的乌鸦呕哑难听。 “大人,我儿子也是,当时这邪修说是要看我儿子病情,结果他走后没多久,二牛他就七窍流血,和狗子的死法一模一样。” 二牛娘披头散发,冲了出来,手举农具,要不是对修者有几分畏惧,恐怕早就上来搏命了。 两人脸上恭敬不在,满满的是怨恨,扭曲了和善的脸庞。 神色激动非常,血气上涌,眼中如狼似的目光死死盯着温淮。 温淮看着被称之为大人的道修。 “这位道友,并不是在下做的。” 大长老出门吩咐过,好事情尽情宣扬天一门所为,坏事情千万不要自报家门。 温淮时刻谨记在心。 不得不说温淮这副皮囊实在是具有欺骗性,公子陌上如玉,加上非常诚恳的样子。 要不是此刻狗子娘和二牛娘在一旁虎视眈眈,说不定燕青他真毫不犹豫相信了。 实在是这气度,这貌很难和邪修联系在一起。 你说他图啥? 图邪修的骷髅骨架,还是图邪修不修边幅。 就说邪修修炼快好喽。 他也没看出来面前这位道友的修为,明显还在他之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但面子还是要维持住的。 轻咳一声道:“你怎么为自己证明?” 温淮:“我会高阶招魂术。” 燕青:!!!我都不会这法术 当着众人的面双手掐诀。 一掐,散了。 二掐,又散了。 温淮:…… 温淮神色非常诚恳地说道:“我说魂魄被打散了,你信吗?” 第5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5 温淮反思,自己是不是刚进入汪家村就被盯上了。 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不然自己加固完结界,对方进入自己不可能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 恰好在即将拿到珠子的时候出现,还敲昏了自己,甚至还返回加害了二牛和狗子,将自己围困在此。 对了,围困! 他想要拖延时间。 “抱歉了,道友。” 燕青:? 温淮直接抛出一张符纸,霎时狂乱的飓风袭来,举着火把的村民被吹得东倒西歪,哀嚎不止。 燕青眼睁睁看着温淮掐诀遁走,想去追却被村民绊住了脚。 只好认命的双手掐诀,升起屏障,将狂风遮挡在屏障外。 至于狗子娘和二牛娘对温淮的控诉,他就纯纯左耳进右耳出。 看这位道友的掐诀的把式都是修习正派法诀,说不定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十分官方的安抚完狗子娘和二牛娘,保证给她们一个交代,两人才心有不甘的回去。 燕青失笑地触摸了一下黄家村的保护屏障,看来是被加固过了,他这次赶回来也就是为了此事。 心系这一方水土的百姓,又掐算出阵法自转应当到了极限,这才着急赶来加固一下。 没想到倒是有好心的道友,已经做了此事,甚至还改动了一些弊端,下次有机会一定要结识一番。 至于现在…… 燕青神色一凛,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从中爬出一只全身金色的小虫子,只有指甲盖的一半大。 不管那位道友是否有隐情,如此行为都愧对祖师爷教导。 修道乃是修心,行走在世间,应当无愧于天,无愧于地。 小虫子振翅而飞,燕青掐诀跟上,眨眼间没了踪影。 而这边还在仔细辨别霜白的气息,追寻蒙面邪修的温淮殊不知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一个昼夜,路过城镇,乡野,再进入森林,最后一路尾随到了雪山深处。 “可真是让我好找。” 温淮掐诀追寻这气息,发现有一盏茶时间没有移动了,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邪修实在是太过谨慎了,要不是他知道霜白这项技能过于隐蔽,不刻意探查是发现不了的,他都以为要被发现了。 不过好在,此刻终于要炼化瘴气珠了。 而温淮在看见那珠子的时候,也终于知道黄家村的村民是如何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植株又是因何枯死。 心有歹念的邪修放入瘴气,操控着瘴气入侵沉睡着村民的体内,有着村民血肉滋养的瘴气越发的壮大了起来。 而邪修看中的恐怕就是瘴气凝聚而成的瘴气珠。 凝聚着负面情绪的瘴气珠对邪修来说是大补之物,效果惊人,一颗抵得上十年的修炼。 此乃世俗所不容。 找到邪修躲藏的洞穴后,温淮冰冷神情瞬息凌厉肃杀,身体划射而出。 唰,手中的霜白铿锵一声,剑气迎面刺去。 “桀桀桀,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雪堆下响起熟悉的阴柔之声,蒙面邪修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一张神色古怪的脸庞上,泛着隐隐的青灰色,两个眼窝子深陷,眼圈泛黑。 眼珠子上带着红血丝,眼底射出近乎疯狂的光芒,咧嘴一笑,透着一股子诡异之色。 此刻双手全部裸露出来,更准确来说是骷髅手,上面已经没有血肉的存在了,只剩下森森白骨,上面捏着正是之前温淮搜寻到的瘴气珠。 “汪狗子和汪二牛是你杀的?”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如果是村子里那小孩和傻子的话那就是吧。” 邪修毫不在意的回复道,还有些暗暗可惜,要不是这小子来的太快,还能再养一养珠子,品质更好,啧啧。 随即看了看自己苍苍白骨的手,狂喜自己马上就要转化完成。 一条康庄大道向自己敞开。 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怎么?怕了吧桀桀桀,怕了也晚了,成为老道我飞升路上的垫脚石吧桀桀桀~”邪修猖狂大笑,眼中是满满的恶意与贪念。 温淮沉默不语,邪修暗暗得意,以为被自己的样子所震慑到了,准备再说两句就杀了他。 还没开口,温淮冷哼一声:“聒噪。” 他催动飞剑,剑光如虹,划破虚空,剑意如海,直接向邪修的识海压去。 邪修:! 不讲武德! 左手捏住瘴气珠,右手急忙抽出弯刀前去抵挡。 “咔”的一声,弯刀不敌剑意,在邪修的眼前裂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他最好的中品武器! “不是,你是入虚期修士啊!!” 靠,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祖宗回来,靠啊! 一瞬间觉得自己之前竟然还暗算到了入虚修士,还打昏成功了,觉得自己好生牛笔。 得意不过一秒钟,邪修就想跑路了。 为什么? 打不过啊!跨了整整一个阶呢!在这儿等死吗! 疾退两步,掐诀就想逃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掐,没成功。 我再掐,又没成功。 怎么回事? 还没想明白,温淮的下一波剑气又到了眼前。 “没用的,我设了禁制。” 没用的,我设了禁制,你逃不走的,邪修听懂了,邪修好想哭。 日你大爷,祖宗,你是我祖宗! 邪修陡然沉下了脸,表情阴森扭曲:“既然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桀桀桀。” 阴笑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黑幡,黑幡祭出,四周无风而动,鬼哭狼嚎,嚎叫声尖利而扭曲,怨气滔天。 邪修挥动了两下黑幡放出两个厉鬼,以身抵挡,硬生生挡下温淮的两道剑气。 如法炮制,温淮出一个剑招,他出一个甚至两个三个厉鬼抵挡。 一边是剑意凌冽,霜白如雪,一边是阴风阵阵,瘴气横生。 眨眼间就打了百来个来回。 “怎么样,小儿,吃不消我万魂幡了吧哈哈哈哈。” 邪修与温淮面对面站着很是得意,色厉内敛地说着。 实则内心呕得要死,捏着万魂幡的手都有些打颤,被他用袖口遮挡住了。 他不就守着瘴气珠几年没有出去,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厉害的小子。 一看那青涩的眼神,邪修这老江湖就知道年纪不大,再一看,踏马的境界还高,更生气了,嫉妒得眼睛通红。 “小儿,我们俩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你自去,放老道一马。两败俱伤又何必呢,老道下次绝对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第6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6 “不。”利落的否决,随之而来又是凌冽的剑意。 踏马的!老子果然最讨厌愣头青。 一通两通讲不听,还特别愤世嫉俗,一腔热血。 就是一股脑的蛮干,又傻又天真,修为还高! 越想越气,挥动着万魂幡操纵着厉鬼上前迎战。 打着打着越发感到心酸,这么好的天赋怎么偏偏不是自己呢。 如此下来,双方又打了百来回合。 邪修肉疼得看向万魂幡,颜色都变淡了,上面萦绕的阴气都快浅淡的看不见了。 自己二十年的家当啊,可全都在里面了! 如今里面惨淡的只剩下一二两三四……好嘛,就堪堪两只手的数。 “等一下,”最后邪修觉得他还能挣扎一下,对这愣头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他,不是说刚入世的道修很单纯吗! 虽然他现在是邪修,但是没走上这条路之前也是良家子弟。 大家都是在外边混的,何必赶尽杀绝,都是为了生活。 温淮置之不理,也看出邪修的疲态,下手招招凌厉,处处往着命门而去。 剑光霍霍,隐隐带有风雪之声,长剑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而至,霸道无比。 “你不讲——”武德…… 长剑直接干脆利落地斩杀了阻挡的厉鬼,身形一动,便出现在了邪修的面前,剑光划了一道长弧,一切戛然而止。 邪修最后的视线里,是没有头颅的骨头架子,白骨指节之间是他心心念念的瘴气珠,最终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不甘地闭上了眼。 邪修死后头颅迅速腐烂,而白骨直接化作尘土消散于洞穴内。 几缕青黑色的神魂从头颅中慢悠悠地飘出,温淮倒是不怕他逃跑,化清期的邪修还没有神魄出逃的能力。 今世作恶多端,进了地府怕是也不会好过。 温淮准备放过他,交由地府司审判,结果好死不死邪修的神魂自个儿向万魂幡靠,被万魂幡自发的吸入。 一阵哀嚎过后,天地寂静。 这意外的一幕,连温淮都愣住了,颇感戏剧性。 “自作孽不可活。” 拾起万魂幡,温淮准备再拾起瘴气珠的时候,手指刚碰到瘴气珠,珠子就散发出危险的暗芒。 是自爆印记! 温淮想躲,但是来不及了,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甚至掐诀套一个薄薄的防护罩都做不到。 瞬间爆开的瘴气扭曲了空间,恐怖的气息迎面扑来。 【叮——检测到危险,建议器灵开启二阶神通】 【叮——器灵沉睡中,托管中】 【叮——二阶神通(忠心护主)已开启 二阶神通(忠心护主):护卫主上,一米内无视一切攻击法器,保证主人的安全,守护时间长度由能量储量决定,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 温淮闭上双眼,已经准备好重伤的准备,是他不够谨慎,又一次的大意了。 但是意外的是,并没有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和瘴气的阴寒,反而全身感到一阵温暖。 温淮睁眼,一个淡金色的防护罩环绕着他,以他为中心的一米距离内,淡金色防护罩安安稳稳地屹立在这儿。 而一米之外,洞穴早已坍塌,被巨大的冲击力炸得渣都不剩一点儿,黑色的瘴气缠绕在肉眼可见的土壤中。 石块混着泥土和雪水死死压在防护罩上,饶是温淮心理强大,也有一种莫名的憋闷之感。 【叮——检测到此地不宜久留,能量不足后有坍塌风险,建议器灵开启一阶神通】 【叮——器灵沉睡中,托管中】 【叮——一阶神通(瞬移)已开启 一阶神通(瞬移):无视一切障碍,五百米内自由转移,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 这些温淮都没听见,但是不妨碍他震撼啊。 刚刚还身处洞穴深处,下一秒眼睛都没眨就出现在平地外了。 范围更大,还没有缩地诀所带来的眩晕感。 某个方面再是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从怀中扒拉出护心镜,解开层层布条。 小小的护心镜正幽幽散发着荧光,只是光芒闪烁着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一声小小的,委屈巴巴的声音在温淮脑中炸开。 【疼】 一闪而过的银光在镜面显现又消失,快的像是温淮自己的幻觉。 不是,心底的声音告诉自己。 不知道为何,胸腔中怦怦直跳,不知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温淮小心翼翼将手搭在护心镜的边缘,缓缓输进灵力,乳白色的灵力小心绕了护心镜一周,最后慢慢融进缺口处。 输了一些后,掌控好了速度的温淮加大了输入。 那小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疼,好疼】 【我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又被你抢走了一大半,坏蛋】 【给了灵力就不能抢走了哦】 在温淮的加持下,护心镜的镜面不再是朦朦胧胧的样子,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而镜子中央小小的身影自然也显现了出来。 三头身,脸蛋还挂着婴儿肥,头上两个仙女髻,亮晶晶的头饰,额间是繁杂金色印记,身穿银色广袖长衫,外披镂空金丝线,本该庄重华贵的衣衫在三头身上只剩下可爱了。 这对温淮来说简直是会心一击,正中靶心的那种。 殊不知,作为第一大派天一宗第六十八代的魁首,掌门座下的首徒,师弟心目中的第一人,甚至从小将他养大的掌门都不得而知,他其实有恋娃娃这种癖好。 哪个孩子小时候不喜欢娃娃呢? 可爱的,憨态可掬的,帅气的娃娃,小时候拥有了,玩过了,长大后自然也就不迷恋了。 而温淮不一样,在他还未被师尊带入天一宗之前,他只能透过精贵华美的店铺,在那高高的台子上看几眼精美的娃娃。 而当时有上顿没下顿,不知何时饿死在街头的乞讨生活来说,真就是梦中的奢望。 后来,后来遇上了天一掌门娄昆,被其收养,伙食和住宿可算是天翻地覆,但你也甭想一个大老爷们能细心关照到各处。 天一宗都是些奇葩命数,而命数基本命中克亲,莫说修道之人血缘线单薄,天一宗可能就这一代,不存在子嗣问题。 一群都没有带孩子经验的大老爷们,守着这一代孩子有惊无险的长大,没有长歪都算不错了。 至于收徒弟已经算是勉强,收为义子更加不可能。 我亲情浅薄,你命中克亲,和我沾亲带故的早死,和你沾亲带故的不得善终,你克我,我克你,这道还要不要修了。 死了拉倒,一了百了! 如若不是开山祖师爷天一创造出一法诀,不出几代,可能天一宗自个儿就没了。 没办法,人都死绝了。 第7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7 思绪扯远了,反正就是温淮在掌门及长老的爱护下有惊无险的长大。 但是随着年纪渐长,知道自己已经过了可以拥有娃娃的年纪,一开始是不敢,后来是大师兄的责任,天一门的脸面。 作为天一宗的魁首,事事都要严于律己,时刻以门派责任为己任,形象和能力是门派的脸面。 这点儿小癖好自然被温淮死死压制,见不得光的东西就要永久封存。 这么些年来温淮也压制的很好,没有泄露出去一丝。 但人嘛,越是得不到什么反而越想要得到,时间一久,就越发的变态了。 就好比此刻的温淮,一向面瘫冰山脸荡漾出春暖花开的气息,左手捧着护心镜,右手捂住胸口,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它跳得越来越快了。 白暖暖是被强大的吸力吸走能量疼醒的,本来安安稳稳地睡着,白天休眠,晚上借着月光吸收月华填补。 攒攒贴贴,总算没有时时刻刻要昏厥过去的虚弱之感,好嘛,一觉醒来,直接被偷家了。 原本晃荡晃荡还能听个响的能量池,如今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底了。 罪魁祸首正是俊脸贴着护心镜的那个。 白暖暖坐在小马扎上,双手相贴向上,摊开,捧住小脸蛋。 纳闷看着镜子前的男人,在她的注视下绯红从双耳一直蔓延到脖颈。 白暖暖:? 此刻若是有好感提示器的话,白暖暖一定能听见耳边叮里哐啷响的提示语,一路飙升到100。 很可惜没有,所以此刻的白暖暖怀疑和自己签订契约的契主,怕不是个傻子。 实在是手捧镜子那副不值钱的样子,看着不太正常。 白暖暖是护心镜的器灵没法逃,不然高低要选下一个。 虽然一开始她古怪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儿,但随着休眠的时间越长,刚苏醒来的记忆越发的模糊。 唯一记得的只有自己的名字,白暖暖。 白暖暖看着浮现在自己眼前的字幕。 【护心镜(伪天阶):已认主】 【主人:温淮 器灵:白暖暖 天赋技能(辨真假):无视一切障碍和虚幻,看透一切虚实真假 一阶神通(瞬移):无视一切障碍,五百米内自由转移,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 二阶神通(忠心护主):护卫主上,一米内无视一切攻击法器,保证主人的安全,守护时间长度由能量储量决定,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 三阶神通(防护屏障):想主人之所想护主人之所护,保护主人包括我方所有物不受到伤害,守护时间长度由能量储量决定,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 视线转向镜子外。 【主人:温淮(道修) 天一宗六十八代首席大弟子 年龄:八十岁 等级:入虚大圆满 武器:霜白剑】 多的没了,但白暖暖下意识地知道是自己目前等阶太低,只能知道这么多。 更有些怯怯的是,面前这个面色有些古怪的男子,真是自己认主的主子。 此刻明明缩在镜子中,却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就很微妙。 而镜子外的温淮,看着镜子中的小人儿反应,深知是自己的失态吓到小器灵了。 压抑住火热的目光,重新回归到面瘫冰山脸。 丝滑转换,震惊到刚苏醒的白暖暖。 白暖暖:这个男人会变脸!!! 温淮当做没看见小团子的震惊脸,诱哄道:“你是护心镜的器灵吗?” 看见小团子点点头,心情更加愉悦,面上不显。 “现在与你建立契约是我,重新认识一下,在下温淮。” 或许是温淮现在看起来很正常,或许是温淮的诱哄,也或许是白暖暖昏了头。 她探头探脑,直面正视起温淮:“你能,能不能离远一点儿镜子。” 再好看的脸,也经不起这么怒怼镜子啊! 两只眼睛和鼻孔,大得吓人,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一般。 饶是聪慧如温淮,也是愣了一下,后笑着道歉:“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按道理说,结了契的主人和法器不是这么温和有礼的相处方式,毕竟结契后就是低人一等,被奴役的。 但护心镜不同,它在天一宗中有着非凡的地位。 它是开山祖师爷天一交给他首徒的护身法器,代代相传,也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护心镜历来是交由首徒保管的,直至选出下一任大弟子。 而一旦接过护心镜,极大的可能就是下一任天一宗掌门。 “白暖暖。” 温淮:? “我叫白暖暖。”许是被温淮温和的状态所影响,白暖暖稍稍自在了些。 将自己的名字说出,这是她仅存的记忆了,是为了告诫自己不要忘记,也是为了躲避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她真怕自己最后被冠上什么金,铜什么的,那她得气死。 反正如今已经定下契约,又没有记忆,顺其自然吧。 “我困了。” 随着白暖暖话音刚落,护心镜笼上一层雾气,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温淮有些疼惜的摸了摸护心镜的缺口。 身为天阶法器不应当如此虚弱,应该是法器受损导致能量流失。 如今天阶法器的实力连地阶都不如,看来寻找破损处该提上日程了。 温淮都有些气恼师尊怎会如此大意,连法器在何处受损都不知道,也就仗着自己现在是掌门,没人奈何得了他,大赤赤拿出护心镜给了自己。 他小心地包裹好护心镜,重新放入怀中。 刚迈出了脚步,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冷声道:“出来。” 一席散修道袍的燕青,笑嘻嘻从一小雪堆后出来。 “道友好敏锐,敢问道友名讳。” “温淮。” 温淮认出他了,正是堵在黄家村大门的道友。 “嚯~原来是泽玉真君,久仰久仰,之前失礼处,望海涵。” 泽玉这个名号道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天一宗第六十八代首徒,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下一任掌门了。 “你是来抓我?” 面对温淮的疑问,燕青本还想交好的心差点儿停跳。 “误会误会,绝对都是误会!” 第8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8 经过燕青一番解释,就差发心魔誓自证。 温淮才勉强接受燕青的说辞。 他怕自己出事,所以前来相助的说法。 燕青好说歹说终于蒙混过去了,正拿着布帛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早就把之前,对温淮违背祖师爷的批判言辞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得罪如今道修界的新星可不是开玩笑的,年纪轻轻已经是入虚期大圆满。 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年,虽然不专心吧,但是年近四百也才是个入虚期,丢人啊! 打着宁可交好不可得罪的念头,燕青准备客套两句就溜之大吉。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温淮先说了。 “我想去见狗子和二牛的母亲。” “在下就先告辞——啊?”燕青正拱手作揖,头猛然抬起,满是惊讶,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和好笑。 “泽玉真君?” 温淮好声好气道:“带我去见两位母亲,我找到狗子和二牛了。” 燕青很想说二牛和狗子不是已经死了,猛然想起,对啊,他可是道修,肉体死了还有神魂。 必然是答应的,燕青他本身就是为了此事前来。 待到两人回到汪家村,温淮从万魂幡放出两人的神魂,狗子娘和二牛娘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好好的两个儿子就这么没了。 温淮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就直接交给燕青应付了。 揣着小护心镜到燕青的住处,坐下不多时燕青也大踏步回来了。 “泽玉真君,我把他俩带回来了。”燕青兴冲冲地拎着两个小玉瓶,里面正是狗子和二牛的神魂。 温淮头也不回:“好生养着两日,就可以往生了。” “哦。”燕青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适才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真像陷入单恋期的毛头小子。 寻了处空位坐下后,矜持地将玉瓶放置在一旁。 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温淮,而温淮正研究手中的万魂幡。 温淮抬头看燕青,燕青也不出声,就一脸微笑,三十度的那种。 如此几个来回,温淮也不看幡了:“有事说事。” 燕青面色微红,眼神闪躲,内心紧张的怦怦跳。 想不到活到如今,自己竟然还有一种诡异地新娘子上轿——头一回的羞耻感,他以为自己早就没有这种东西了。 “就是,那个……” 温淮:盯 眼见着泽玉真君越发冰冷的视线,燕青头一横,闭着眼开始胡言乱语。 “真君的凝魂阵法能给燕某看看吗?” 声音可怜又卑微,以及那像极了暖暖的眼神。 温淮下意识直接双手掐诀,又布了一个凝魂阵在方桌上。 是农家那种吃饭的大方桌,哪怕擦得干净,看起来也是有些年头了。 燕青不管这些,一阵狂喜,眼珠子都快黏在桌子上了,双手还扭着方向向温淮表达感谢:“多谢泽玉真君,放心,燕某懂规矩,绝不会外传,在此燕某就立下心魔誓。” 温淮还来不及阻止,燕青自个儿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立誓人:燕青。” 脚下金光划出一个圆弧,闪烁了三下表示誓言已成。 燕青一脸兴奋地看向站起身的温淮:“泽玉真君还有什么指示?” “……没了。” “好的,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搬起两手长的方桌,“嘭”的一声打开门就飞奔出去,去了隔壁。 不多时,鬼哭狼嚎的声音顺着并不隔音的墙壁传了过来。 “哈哈,可真是个妙人。” “暖暖。”温淮一下子就软了神色。 他刚刚暗戳戳地给护心镜传了些灵力,怕暖暖还是虚弱难受。 听着这生气满满的声音,心中的担忧少了不少。 还不到巴掌大的铜镜正中央,正是白暖暖。 还在休眠呢,一阵灵力的输送让她精神了不少。 就想着探出来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刚刚被温淮包裹地严严实实看不到什么,但也从头听到了结尾。 “暖暖喜欢他这样的?”温淮声音温润。 白暖暖无知无觉,下意识说道:“傻里傻气的。” 温淮声音温柔地都快掐出水来了。 “那暖暖现在还感到不舒服吗?”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话题转换如此之快,但白暖暖依旧回答了。 “比之前好些了。” “那就好,暖暖我会早日找到遗失的铜镜,给你修补回原来的样子的。” 面对温淮如此诚恳的样子,白暖暖竟有几分羞涩。 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星辰,祸国殃民,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的如沐春风。 这哪像天煞孤星,简直就是天道的宠儿,白暖暖暗暗想。 看着面板上的数据,样貌帅、实力强、因果少,这不就是妥妥的那什么标配吗。 虽然想不起来是什么,但是肯定是很厉害的东西。 这么一想着,又抱有几分期待,道修讲究言出法随,因此衍生出了心魔誓。 如此厉害的契约者,说到应该,就会做到的吧。 一人一镜就在此住了两日,期间不时夹杂着燕青狒狒般的呼喊声和哀嚎。 两日后,在狗子娘和二牛娘两人殷切的注视下,将狗子和二牛超度了。 送走两位,燕青深情地凝视着温淮:“温淮兄,我会想念你的,给法阵之恩无以为报,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敢去的。” 满目的神情和依依不舍,让遵守在铜镜中的白暖暖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咦~~~” 虽然短暂,但还是被温淮捕捉到了。 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跳,手握在刀上紧了紧,他算是明白为何有孟母三迁的典故了。 这短短几日,暖暖都被燕青带坏了。 看着温淮手握的刀柄处寒气都冒出来了,燕青警觉得后退了两步。 边退边喊:“温淮兄下次有好的见解或者创新,一定要告诉燕某,燕某想起来还有个小细节没推敲好,就此先告辞了。” 转身就是拔腿狂奔,心想,难道是自己最近顺杆子上爬,太过得意忘形了,惹恼了温淮兄? 温淮兄不是如此小鸡肚肠之人啊。 摇了摇头,清除杂念,又投入到阵法中去了。 ———————— 小人剧场 奶呼呼·燕·严肃:温兄不是如此小鸡肚肠之人啊? 三头身·温·愤怒:(扯起某燕领口)我就是,我就是啊啊啊啊! 铜镜版·暖·吃瓜:咦——嘿嘿~ 第9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9 离开了明州,温淮花了些灵石,租用了仙鹤赶路。 其实飞梭更实用和便宜些,但是仙鹤好看啊,白暖暖看见后那放光的小眼神温淮立刻就注意上了。 温淮多看了两秒仙鹤,那小贩就十分上道的在仙鹤前站定介绍起来了。 白暖暖看见仙鹤开心,小贩看见灵石开心,温淮看见暖暖开心他也开心。 很好,一场主宾尽欢的交易达成。 仙鹤飞行速度不是最快的,但是性情却是所有代步妖兽中最好的。 白暖暖看着那行云流水的线条,眼馋的恨不得直接从镜子中爬出来坐坐。 白天飞行,夜晚找一处安全的落脚点歇脚。 白天仙鹤赶路,温淮陪着暖暖玩儿,晚上仙鹤休息,暖暖在温淮的怀里安睡,温淮盘腿修炼时不时输送点儿灵气。 对于云养成之旅表示非常满意。 不过明州与蛮州接壤,赶路也用不了多久,一周走走停停也就到了。 “温淮,这是哪里啊?” 白暖暖被温淮挂在胸前,红绳穿着,施了障眼法,与道修身前普通的护心镜没什么两样。 至于称呼,早被温淮纠正了过来,从“契主”变成了“温淮”。 ——这是蛮州,前几日小师弟传讯求助,明州无事就前来看看。 街道上人多眼杂,温淮为了不显突出,正意念传音。 “哦。”并不是很懂,解释就听着,比起这原因,她更感兴趣的还是街上的人们,尤其是手扛着草垛子,上面插着棍棍,还有红色果子的东西。 神色有些渴望,但是知道自己不能吃,便没有出声。 看得温淮一阵心疼,暖暖如此乖巧,一定早日助暖暖找回残片,化成人形。 一想到奶娃娃模样的暖暖,温淮顿时豪情万丈,恨不得立刻处理好蛮州事宜,好去寻残片。 此刻在铜镜中左顾右盼的白暖暖,深不知已经早就被圈好地盘,圈养起来了。 这边白暖暖正看着人间的市井气息呢,温淮也耐心陪着,索性他已经传讯给小师弟了。 蛮州的衣食文化与明州不同,更多是皮袄子,男人女人的头上都是细细精致的小麻花编成的辫子。 男女身上都有着那种野性的俊美,白暖暖就没见过长得丑的,全是行走的高颜值架子。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到某个时间点了,街上的人流大了起来,原本有些宽敞的街道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呀!”白暖暖惊呼起来。 不知道谁没轻没重的,重重地撞了一下温淮的肩肘,护心镜被撞得大力晃动了起来。 等到温淮捏着护心镜,撞人的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温淮,储物袋!储物袋被偷了!” 里面还放着刚刚温淮给自己买的糖葫芦! …… 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子,身穿补丁衣裳,与手中拿着的精巧布袋格格不入。 那布袋正是温淮的储物袋。 小子转了个弯儿拐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胡同里两边都是高高竖起的围墙,将小道包裹得密不透风,看起来分外阴凉。 一缕黑烟在墙角冒出,小子倏地跪地,双手颤巍巍地举起,喉头干涩道:“大人,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下一秒,人就昏了过去。 黑烟越来越多,逐渐凝聚成人形般的模样,从昏迷的小儿手中捡起精致的布袋。 双手掐着法诀,想将属于温淮的神识抹除。 一掐,破了。 嗯?怎么还有一个! 一掐,又破了。 怎么还有? 想再掐,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阁下还是不要如此行事的好。” 声音听起来充满佛性,劝人回头是岸,但是拔刀的速度可不是如此。 提起就朝黑雾砍去,不敌几个来回,就被斩于刀下。 眉目清秀的青年,弯腰捡起储物袋,拿着布巾擦拭完刀身,收好。 对着虚空笑眯眯道:“师兄还要看上多久呢?” 空气中一阵波动,温淮从中显露出。 “你怎来了?” “小师弟唤我,我就来了。” 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是好脾气,如果忽略身后黑雾化成的黑灰,以及躺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瘦弱少年。 【镜一(道修) 天一宗第六十八代弟子,排行第三 年龄:七十岁 等级:入虚中期 武器:镜中刀,龟壳 擅长:刀法,卜卦】 白暖暖看着镜一头顶上的文字,又看了看笑得眯眯眼的样子,默默吐槽了一句笑面虎。 镜一调侃道:“师兄怎会如此不小心,叫这小贼得了手。” 温淮脸不红,心不跳:“人太多了,一时疏忽。” 果然依旧是一板一眼的回复,镜一也没抱太大希望就是了。 “巫名在何处?” 镜一耸了耸肩:“不知。” “连你也不知道。” “是啊,”镜一眸色变得幽深了起来,嘴角的弧度变得平直,“我收到巫名的求救短讯之后,赶来竟没找到人,堂堂墨白大弟子竟然连人都寻不到,可不可笑。” 温淮从听到不知时神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尤其听到后面,面色冰如霜雪。 今年正好是第五十个年头,虽说阵法在疲态时各大门派就有道修在守着,还是免不了妖魔窜逃。 而今年不同往年,逃窜出的妖魔没有立马作恶作乱,像是有组织有纪律般蛰伏了起来。 如今这种可能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出现了首领,这是道修稍稍思索都令人胆寒的事情。 绞杀普通的妖魔对散修已是不易,要是还有智力匹配的话,对道修和普通人来说都是灾难。 所以温淮和镜一接到小师弟的传讯后都匆匆赶来。 如今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师弟失踪。 作为掌门和大长老的亲传弟子,他们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些。 当初掌门和各大长老其实只预备收七名弟子,八师弟是巫州的巫族硬生生塞进来的。 也不知道巫族族长许诺了什么条件,和掌门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待到拜师大典的时候,就是八人了。 这些秘辛也是两人长大后才知晓的,没办法,掌门和大长老原话是。 辛辛苦苦栽培这么久,就是等成才以后拿来用的,不然留着干嘛。 每次温淮、殷浩和镜一在统计门派年收的时候,巫族那是次次榜上有名啊,还是排名前列的那种。 数字大得让人想监守自盗! 第10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0 出门前,师傅那是千叮咛万嘱咐,小心己身,师弟能帮就帮,天一宗弟子本就不多。 个个在外那都是香饽饽,要互相有爱。 尤其是小师弟巫名,年纪最小,各位师兄要多加照拂。 其他弟子深以为然,纷纷点头称是。 深知原因的三人默不吭声,不怪掌门,实在是巫族给的太多了。 如今,好哇! 下山至今不过一月有余,巫名就不见了。 还是蛮州,巫州的隔壁。 这是妥妥的打正派第一天一门的脸呢。 还妄图挑起天一宗和巫族之间的嫌隙,让他们有了隔阂。 道修者中也有投机倒把之辈,满目钱财,但是他们不会,也不敢去动有门派的道修,尤其是有底蕴的。 其中是谁的手笔两人心知肚明。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两人才格外愤怒。 如今的局势,巫名生还的几率不大。 如果猜测属实,巫名就是那根导火线,巫名越是死的彻底,对他们而言越是有利。 更何况,妖也好还是魔也罢,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两人心情都十分沉重。 “走吧,”温淮弹了一下衣袖,手指轻点,顿时没了踪影。 镜一又挂上温和地假笑,随之消失不见。 两人走后,躺在地上的瘦弱少年从地上爬起,摸了摸后颈脖子。 “奇怪,我明明在大街上,怎么会在这儿?” 当视线看到墙角大片的黑灰,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跌跌撞撞向巷口跑去。 “救命啊,救命闹鬼了……” 温淮跟着镜一来到一处僻静小院,院子不大但是处处透露着小巧精致之意。 “院子不错。” 温淮夸赞了一句,能在如此短时间之内,置办这么一间幽静的院子,处处巧思,属实不错。 自己这一位师弟,做禁欲寡欢的道修委实屈才了些。 镜一依旧看起来很是好脾气:“师兄谬赞。” 不是师兄弟之间的恭维,而是在看见白暖暖好奇的撑着镜子看来看去,所引发的沉思。 沉思自己之前的生活是否太过粗糙。 自己简陋的小竹屋,师弟精雕细琢的殿宇,以及一般的代步工具飞舟,暖暖喜欢的仙鹤。 嗯,这方面还是得多多改进,毕竟自己和以前已经是大不相同了,要养暖暖了。 接下来,镜一明显感觉到温淮的改变。 他对于这一方面有着天生的敏锐,连他师傅墨白都直呼他是吃这碗饭的天生好料子。 再加上如今的温淮确实有些不同寻常,怎么说呢。 就是你只之前讲话吧,多少有些漫不经心,除非正经事,他的反应总会让你觉得在和空气讲话。 如今又太过用功了些,句句有回应,嗯哦啊居多,但是如此也够受宠若惊了。 镜一都有些怀疑自己近日是不是有血光之灾了。 想了想出门前给各位师兄弟卜的卦,又看了看眼前的麻烦综合体,顿悟。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说着从兜里捏出一沓符纸,念念有词了起来。 托温淮的福,白暖暖看见温淮掐诀念咒都是利落干脆,不出几秒。 第一次看见念咒时间如此之长的,其中还有手势的变换。 【温淮,镜一师弟他在干嘛啊?】 镜一师弟,嗯,很好很愉悦。 暖暖将自己和他划在了同一辈上,满意。 温淮显得非常具有耐心,哪怕白暖暖的天赋技能一眼就能识别出,但也不妨碍她询问温淮。 一个人总是有些孤单,有个话题聊聊她会更开心些,何况温淮就是个百科全书! ——镜一擅长卜卦,因为这个原因与人结缘颇多,仇家也不少,因此格外惜命些。 作为师兄还是要给师弟留些颜面的,不能太败坏在暖暖中的形象。 ——所以镜一现在用的是分身诀。 【分身诀?】 ——顾名思义,就是用符纸创造出的分身,与主体通感,哪怕分身死亡,也只是损耗一小部分精神丝,对普通修士来说精神丝损耗过多也会伤及识海,但是镜一主修就是精神力,所以分身决对他来说不是弊端而是极大的助力。 【哦~~】 就是没有伤害的外挂。 【那这个难吗?】 ——不难。 温淮笑得一脸温柔。 ——六十八代弟子只有两人修成,一个是师弟,还有一个是我。 白暖暖:……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佩服和崇拜,但是又感觉怪怪的,哪里怪怪又说不上来。 白暖暖就顺从本心夸赞【温淮好厉害吖~】 假正经·温·大尾巴狼·淮,身后尾巴摇啊摇,都快晃出花来了。 “……结。”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一团银白色的光将镜一笼罩,逐渐一分为二,变成等体积大小的光团。 也就几个呼吸之间,白光褪去,两个如之前无二般变化的镜一出现。 【好神奇!!】 白暖暖盘腿坐在铜镜中疯狂鼓掌,这比街边的杂耍还要精彩。 “师兄,请。” “师兄,请。” 两位一模一样的人儿,英俊潇洒,一左一右,这冲击略微有些大了些。 看得温淮已经在思考,如何在白暖暖面前也来一次分身术而不显得刻意。 【哇!这下只有他自己才能分得清主体和分身了吧。】 ——万一他自己也分不清呢。 【哈?】 温淮得嘴角又上扬了两度,很喜欢看暖暖呆呆,被意料之外的事件冲击的满目空白的模样。 【隐藏事件:天一门六十八代排行第三,道号镜一,从心散人,分身无数,主体无人得知。】 哈! 还真是把保命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别人是狡兔三窟,那镜一简直就是钻成了个筛子。 白暖暖盯着头顶,温淮身上的那抹白色,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清白。 镜一领着来到书房处,扭动书桌上的一本游记,靠墙的一面书架下方露出一个洞口。 镜一站在通道前,笑得牙不见底:“师兄,请。” 在底板缓缓关合,吞噬最后一抹光亮的时候,白暖暖脑中突兀想到。 【镜一师弟真的不是属兔的吗?】 第11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1 地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好在镜一手上还端了一个烛台。 白暖暖没吭声,温淮也没吭声。 白暖暖没吭声是因为,她不知为何有些悚这阴森森的地道,内心毛毛的。 温淮没吭声是因为,师兄弟多年,他已经习惯了镜一这神神叨叨,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样。 镜一在前面带路,嘴上也没闲着,一路叭叭叭。 “师兄,按照你所说小八的求助信没错的话,小八发给我的要晚一些,但是,他发出的是求救信。” 在晃动的烛火照耀下,镜一那八颗牙看起来阴恻恻的,温和的笑容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啊!温,温淮,你别让他这样笑,我怕。】 白暖暖进入这黑漆漆的地道本就有些疑神疑鬼,心底发毛,如今倒好,吓得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奈何护心镜怎么也算是天阶法器,怎么都能清晰看见镜一的样子。 【救命啊!温淮!!】 无知无觉的镜一回头气氛烘托到位后,又转了回去,尽职地举着烛火带路。 神秘兮兮地低声轻语:“我在找小八的时候,还意外发现了——” “正常点。”温淮眉头皱起,眼神带着三分冰冷,游移在镜一下颚下一寸。 镜一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脖子,一脸茫然,不是!我又怎么你了? 镜一:? 不懂但是乖觉,镜一出门在外,听从客人的意愿已经是十分老练了。 他不是故意作秀,就是老行当做习惯了,多少有些职业病带进日常。 实在是长得有些年轻,在道修界年纪也算不得大,这不一开口就要先忽悠,压着先说一下事情严重性。 “咳咳,怪我怪我,老毛病了,师兄莫怪。” 识时务者为俊杰,镜一的笑容带着几分歉意和谄媚。 真的,六十八代弟子,大师兄爱的教育真的是拳拳到肉,不掺半分水分的那种。 小时的阴影都成了长大心间的阴霾,若不是心志坚定,都要影响道心了。 之后的暗道中,镜一简直称得上安分老实,老实本分。 说的话中规中矩,再也没出过什么幺蛾子了。 不过也没什么重点就是了。 因为重点直接出现在白暖暖的面前,暗道的尽头。 暗道的尽头是一扇小门,推开门后,背坐着一名女子。 有护心镜这等作弊神器存在,不用转身,白暖暖已经知道是谁了。 白暖暖:这是什么大瓜! 【巫酒(巫修) 巫族现任圣女,巫名的小青梅 年龄:七十岁 等级:化清期大圆满 武器:捣药锤 擅长:盅毒】 巫酒听见背后的动静时,悠闲自如地转过身来,只是在看见镜一时,那脸上的表情明显真诚了些。 白暖暖想看巫族圣女得是什么样的大美人,据她近日观察,道修好像基本不存在丑的。 奈何满屏全被警告声铺满。 【警告警告,极品毒虫,一发入魂,沾之即死,可灼烧魂体】 【警告警告,四品毒粉,沾之即死,请勿触碰】 【警告警告,空气中毒物含量过高,建议屏蔽呼吸】 【警告警告,角落毒物聚集过多,建议器灵赶紧带主上地点转移】 【警告警告……】 满屏的红色叹号遍布本就不大的护心镜,没有任何死角。 好家伙,蛇蝎美人。 更心动了怎么办! 但在丧失理智之前,还是尽职尽责地提醒温淮有危险。 镜一脸色渐渐红肿胀紫,眼眶泛红充血,依旧面带笑意。 “圣女可否收一收毒气?” 祸害我可行,可别霍霍我师兄了哦!嘿~到时候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在看见镜一的时候,巫酒自然收了毒物,不过像是毒气毒粉之类的,放出也收不回。 从储物袋中掏出两颗丹药,飘到两人面前。 “这是解毒丹,非常时期,望两位真君海涵。” 听起来倒是很有隐情,这也是镜一带温淮来此的原因。 天一门的魁首可不是说说的,有温淮的加入,这安全系数可谓是飙升。 至少,危险时刻还有高个子可以顶一顶不是。 镜一的算盘子打得哗哗响。 同门情谊,又是掌门重点交代过的,哪怕最后事情走向真的往最坏的方向走,这不是也可以分担分担。 听完巫酒的叙述,前后事件线和一些让温淮觉得矛盾的点儿都捋顺了。 巫名此次抽签到的历练地点正是蛮州,与巫州刚好接壤,这不刚下山就传了通讯回了巫族。 巫酒正好出关,知道自己的小竹马终于下山历练了,可高兴坏了,传了族中的密信回去,就兴冲冲地往蛮州赶。 结果左等右等没等来人,只等到姗姗来迟破损的巫族密信。 巫族密信手法特殊,是无法被假传的。 信中写着即将到达蛮州,还有对族人的思念和小青梅的想念。 确实是巫名写的,内容也很家常,令小青梅大惊失色地便是迟迟未到的人,以及破损带血的密信。 也因此巫酒几乎笃定,巫名肯定是出事了。 以巫名的身份,照之前巫酒肯定会向族中禀报,但偏偏此时恰逢族中内乱,巫酒实在不敢因为此事让族长分心,或是成为敌对方挟制族长的把柄。 巫酒此次来见巫名,除了想念自己的小竹马,也有几分被族人送出躲避灾祸的意思。 巫酒虽是圣女,此次出行属于秘密出族,所以也没带上几个人,可用的人不多。 一路追查下去,巫酒心情急迫了些,自然就露出了破绽,叫对方察觉到了,最后护卫拼死送出圣女。 而巫酒在逃跑中不就碰上了收到求救信的镜一,被镜一捡了回去。 如今时间紧迫,巫族又正值内乱,小师弟的线索因为巫酒手中的密信遗失,也断了。 敌在暗,他们在明,三人最终一致决定去往天机阁,去天机阁买消息。 或许神棍与神棍之间真的是有某种联系的,镜一联系上了天机阁门下的百晓生。 三人穿过闹市,停在一处茶馆前,就是很普通的小茶馆,竹藤编织的架子,几根木头顶着,门口的深蓝色方块布上绣着个“茶”字,绣工不是很好,歪歪扭扭的。 三人沉默地望着那块布。 第12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2 镜一干咳了一声,也有些没底,勉强扯起一抹微笑。 “进去看看吧。” 三人一掀开挡阴的竹席,喧闹的小茶馆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没办法,走进来的两位修士那颜值和气质,多说一句都唯恐惊扰到他们。 走在前面的嘴角挂着一抹醉人的微笑,端的是君子温润如玉,身形挺拔,相貌俊美。 跟在其后的男子身形更加高大些,但并不粗犷,眉眼冷峭,满目清冷,恍若谪仙一般,让人看一眼都感觉是亵渎。 至于身后那巫族服饰蒙面女,看着眉眼间也知道是顶顶大美女,更不用说那气质和身段。 但是蛮州人士对于巫族那叫如雷贯耳,瞄到巫族服饰后,那眼神要多正派就有多正派。 宁可得罪小人,莫要得罪女人,尤其是玩毒的女人! 《散修历练经》中第一条警告,赫然登榜,说的就是巫族。 至于作者为何将其排在第一,蛮州群众非常具有话语权,并深表认同。 眼观鼻,鼻观心,惹不起,躲得起。 一刹那,茶馆中起码走了九成的客人,剩下的默默喝茶,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百晓生(道修) 天机阁楼主座下第一狗腿,胆小怕死,惜命 年龄:两百岁 等级:化清期初期 武器:遁走术 擅长:探听秘辛秘闻】 在店里充当店小二的侏儒正想发火,一抬头,那站在凳子上勉强看见正脸的个子,把自己气得脸色通红。 镜一十分上道的取出一颗上品灵石,塞进侏儒的手中,“小小敬意,不足挂齿,此番多有叨唠大人了。” 别的不说,那语气是温和的如沐春风,与镜一的外在形象十分贴合,更别说还塞了一块上品灵石。 够侏儒卖一周的茶水了。 侏儒将灵石往兜里一塞,扯开嗓门:“今日小店休业,多有得罪,各位客官喝完茶水后一盏茶内离开小店。 为表示歉意,茶水钱就不用结了。” 不知情的以为是仇家上门,知情的也乖觉离开,不多时全走光了。 侏儒在茶馆前的遮阴席子上挂上休业牌子,领着镜一一行在桌前坐下。 贵客出手大方,一出手就是一块上品灵石,肯定不是小买卖。 “贵客到来,找到我百晓生,这是想我引荐楼主吧。” 温淮双手抱拳:“有劳大人了。” 百晓生还想拿拿乔,镜一啪的一声又是一颗上品灵石拍在了桌子上。 百晓生:!!!可不兴这样的哦。 语气十分亲昵:“哪里哪里,不麻烦不麻烦~贵客请跟我来。” 踩着板凳下了桌,走到靠墙的一边,手指曲起敲了敲墙面。 咔的一声,墙面缓缓移动,不是暗道。 是一个四米多宽的方方正正小空间,地上镌刻着小型传送阵。 镜一挑了挑眉,要不就说天机阁干的是暴利行当呢,小小茶馆都有小型传送阵配置。 现今一个传送阵价值不菲不是在材料和难度,而是会镌刻传送阵的道修不多,也只有天机阁如此财大气粗,有如此多的人脉供他派遣。 三人依次进入,站定后,百晓生掐诀,阵起。 伴随着白光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四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倒也不妨事。 白暖暖更加不怕了,可能护心镜怎么也算是死物,五感感知就弱化好多。 挂在温淮的胸前,一路开挂,看着秘辛和秘闻,乐不可支。 有百晓生一路领着,倒是没出什么错,只不过百晓生请示过楼主过后出来。 站在台阶上:“楼主说只见一人,哪位贵客要进去啊?” 镜一刚抬脚半步,身旁的温淮速度比他更快,两个大踏步就上前。 得,默默缩回无处安放的小脚。 陪同着巫酒一起观察天机阁的铆接结构,也算是实地考察天机楼了。 这厢温淮进入天机阁顶楼,叮叮当当的提醒界面全在告诉白暖暖,这天机阁里是多么多么有钱。 【哇!好有钱!!】 小财迷的样子,温淮差点儿破功,按了按手掌心,强压下笑意。 “见过楼主。”见面温淮抱拳,恭敬的晚辈礼。 这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让坐在上首的天机阁楼主,升了几分爱才之心。 头戴黑色帷帽,上面还篆刻着防窥视的阵法,让人看不见真容。 但这防得了别人,放不了白暖暖啊!天赋技能启动! 【玉虚子(道修) 天机阁楼主,爱坐地起价,倒卖信息,且占卜术一流 年龄:三千岁 等级:化魄期后期 武器:玉盘 擅长:卜卦,暴利,忽悠人】 【嘛~看起来老不正经,年纪大还爱忽悠人】 温淮听见白暖暖小声叨叨,膝盖忽的仿佛中了一箭。 老不正经。 年纪大。 忽悠人。 晃了晃脑中的想法,神识中接收暖暖传来的讯息。 果然与传闻中说的没错,虽然天机阁楼主一向神秘,但是也不乏诸多小道消息。 有传闻说天机阁楼主近百年不飞升的话,就要坐化了。 如此看来,传闻也是有其根据性的。 “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是后辈,你要知道天机阁的规矩,向来是一条消息一分价。” “晚辈知道。”温淮不卑不亢。 天机阁楼主看了温淮良久,道:“罢了,与你说说,你不妨改改主意,那作乱的势力来源要十万上品灵石。 你看,你是否支付得起?” 饶是温淮也面色怔愣一下,被这天价消息震惊住。 十万上品灵石的消息,都是会在道修界引起腥风血雨。 如此看来,此事不单单是巫族少主失踪,为了引起两方势力敌对这么简单了。 短短一瞬,温淮的内心思绪千回百遍,抬头看向天机阁楼主,又一抱拳,行了个晚辈礼。 “还请楼主告诉晚辈,那方势力现在藏身之处。” “好。” 帷帽之下,一闪而过的是对温淮的怜惜。 …… “吱呀~”顶楼的房门被温淮推开,手中拿着两个被查探过的书简,是一次性的,现如今只有暗淡的天机阁标识。 “怎么样?” 镜一和巫酒凑上前询问温淮。 温淮没说话,带头出了天机阁回到郊外的小院中。 一回到密室里,巫酒更直接:“那老货没有漫天要价吧?!” 第13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3 镜一听见巫酒这么称呼天机阁楼主,嘴角抽搐了下。 传闻天机阁楼主与巫族老祖不合,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温淮倒是没什么反应,除了在暖暖面前,他很少有较大的情绪波动。 “两个地址两万上品灵石。” 算是交代了钱财去路。 镜一:!!!果然暴利啊! 巫酒:……老东西还真敢开这个口。 一个地址一万上品灵石。 他们这种身价,也被天机阁楼主这种漫天要价的无耻行径震惊住。 要不是,要不是现今族中内乱,有求于人,又何必去求他。 巫酒想想就郁闷,想着族中事情平定下来,一定要去老祖面前告上一状。 “一处是蛮州满古镇,还有一处是……” 三人就着天机阁楼主给出的消息,商讨着。 最后商定出巫酒和镜一一起行动,温淮单独行动,事成后回到小院碰面。 若不成,也莫强求,首先保证自身安全。 商量完后,各自回屋,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白暖暖学着温淮盘腿的样式,想要安慰温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暗中祈祷此行顺利。 看着闪闪发亮的二阶神通,心底多少有些安慰,有自己在温淮不会出事的,一定! 躺在温淮左手手掌心,灵力不断冲刷下,打了个哈欠,渐渐闭上了眼。 温淮待暖暖睡去才掀开眼帘,眼中是对小镜子的爱怜。 小镜子才生了灵智不久,就要卷入这些糟心事之中,本该是无忧无虑长大的。 将灵力冲刷调整的更为柔和,填补小镜子破损之处的流失。 随后闭上眼,运转着心法口诀。 次日,三人在天微微破晓就出发了。 用飞舟或者法诀显然更快,但他们是装作出来游历的散修,太有目的性反而惹人怀疑。 散修在替百姓做善事种下因,助他们在修行路上更加顺畅便是果。 所以散修急哄哄驾驶着飞舟什么的就算了,这太引人注目了,生怕自己死的晚似的。 飞舟不用,巫酒和镜一便一人买了一匹牛角马,脚程比普通马匹快上许多,也是散修喜欢的代步工具。 而温淮在白暖暖的强烈安利下,坐上了一头头戴小簪花的深灰色小毛驴。 “啊呃啊呃——”温淮凝视了一秒小毛驴,又看了看铜镜中满脸兴奋的白暖暖,妥协了。 风姿卓越的坐上了毛驴的后背,连带着毛驴的形象都高大了不少。 在卖家的推荐下,小毛驴面前挂上了一根红彤彤的胡萝卜。 “啊呃啊呃“——”的哼叫声中,一晃一晃地慢悠悠走向了远方。 紧赶慢赶,温淮在城门下锁之前进入了关口。 诠释了一位高冷道修,脾气古怪出来历练的样子。 找了一家中规中矩的散修歇脚地,付了灵石入了宿。 从温淮进入城门那一刻开始,一路尾随的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均看见对方眼内的警惕略微散去。 他们盘踞的这个小城虽然偏远,但偶尔也会有散修入驻,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但是老大谨慎啊! 面对每个入驻的散修仔细检查、监视,可苦了他们这些办事的。 吃不好不说,解个手的功夫还要轮流换岗。 躲得角落也是千奇百怪,夏天一会儿就是全身汗臭,自己都嫌弃。 到了晚上的时候,天暗了可算是松快下来了,喜滋滋拿了壶酒,准备和好兄弟松快松快。 “嘎嘣~你说这小子就下午(嚼嚼嚼)出来(嚼嚼)一会儿,晚上嘎嘣~修炼(嚼嚼嚼)不无聊么(嚼嚼嚼)。” “管他呢,嘎嘣~(嚼嚼嚼)主上就说监视人(嚼嚼嚼),不乱跑就(嚼嚼嚼)就行了。” “也是哦,(嚼嚼)今天买的花生不错(嚼嚼嚼)越吃越香,来喝酒!” “干!吨吨吨~” 一通猛灌,活脱脱两个老酒鬼。 客栈的后门转角处,一角玄色衣角,随即消失不见。 顶着月色,温淮在屋顶行走,双手掐诀,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徒留一地明亮的月色,和偶尔迎面吹过的温润晚风。 …… 镜一和巫酒守着山头上绝佳勘测位置,正看着山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吵吵闹闹不知道说些什么,都已经动上武了。 看得镜一一脸莫名其妙,嘴角带笑的脸也忍不住一抽抽,“他们在干嘛?杂耍吗?” 巫酒盯着脸色却越来越黑沉,“他们是在争吵,争吵祭祀的祭品。” 镜一:! 深山野林的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祭祀。 “是人祭。”巫酒面色难看。 巫周和蛮州相邻,对于他们的风俗习惯还是知道个大概的,这种风俗已经被明令禁止了。 如此看来,明面上被禁止了,暗地里还是有不少。 蛮州之所以称之为蛮,是在上古这一片地域的人们身怀灵兽血脉,行动思考就像是未开化的野兽。 崇拜天地,也期望回归天地,就衍生出了祭祀,而其中人祭为上等。 但随着各州之间的联系越发紧密,经过上次妖魔大战之后,蛮州的掌权人已经明令禁止人祭了。 两方斗争最后以一方死亡结束,胜利一方得意洋洋。 以一虎背熊腰,面带豹纹的男子为首,仰天大笑双臂高举,身后的小弟又是一阵恭维喧闹。 豹哥满目狞笑着打开栅栏,从中拖出两位青年。 低垂着头,披头散发生死不知,又是黑夜,视线难免不清晰。 但巫酒还是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位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竹马。 镜一也感到很震惊,冷血点儿来说,那就是巫名这么重要的筹码,竟然还让他活着。 但作为师兄看见小师弟还活着,那当然是很高兴的事情啦~ 这边巫酒正揪心着,那边豹哥面色狠厉,身上又满是失败者的鲜血,握紧拳头感觉能锤死两个这样的巫酒。 “嘭——”一声将其扔到祭祀台上,“小的们,放了他俩的血,祭祀我们的兽神大人哈哈哈。” “老大威武!” “豹哥威武!” 又是长达半盏茶的彩虹屁,巫酒拿着盅笛的手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镜一看着身边毒气都快化成实质的巫酒,默默向旁边挪了两个位置。 为下面欢庆的杂碎们默哀了两秒。 下辈子出门在外谨记《散修历练经》中第一条。 第14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4 小弟们推推搡搡,最终挤出一个瘦小的男人前来执行。 瘦小男人从怀中掏出小刀,在火焰下明晃晃的晃人,吐了口唾沫在手掌心,搓了搓,握紧小刀就给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祭扎了两刀。 血液顺着手腕上的口子,水蛇般蜿蜒而下,流进法阵之内,将凹槽渐渐填满。 一个两个三个…… 镜一兴致勃勃点着人数,人数不多,除了领头的豹纹男在化清期大圆满,其他都是乌合之众。 镜一有把握快速干掉这些杂碎,然后救出小师弟逃之夭夭。 双手撑地,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摆出帅气的落地姿势,刚直起身子,就被大力地按压进泥地里。 镜一惊恐的抬头:姑娘,你是大力少女吗?! 女孩子家家的力气怎会如此大。 巫酒却看也不看,右手死死压住镜一,警告道:“别动,再等等。” 眼眶分明已经猩红,眼中暴虐想撕裂一切的情绪就快压抑不住了,还在死死克制着。 镜一咻地就安静了下来,他就一招摇撞骗算卦的,专业的还是专业的来。 等到两股血线渐渐变小,鲜红的液体已经填满大部分凹槽。 豹哥抬了抬头,示意刚刚的瘦子再上去补上一刀。 瘦子看着凹槽里的血水,已经被缓慢运转的阵法渗透进点点细碎的星光,原本血腥的一幕变得格外的梦幻。 吞了吞口水,手指颤颤巍巍地捏着刀片,准备再在活祭的手上划拉两刀。 豹哥脑袋充血,满脸狂热,高呼:“为了我们伟大的兽神大人——” “为了我们伟大的兽神大人——” “为了伟大的兽神大人——” “为了兽神大人——” 身后的小弟,附近的看守,也缓缓地躁动了起来。 无他,已经在缓慢运行的阵法,其中散溢出来的灵气实在是太过精纯。 只有极品灵脉才能散溢出如此精纯的灵气,而如今只需要两个道修祭祀。 豹哥和他们的小弟们还有附近的人,都渐渐围拢在阵法的四周,如痴如醉地吸收着散溢出的灵气。 “冲——”巫酒低呵一声,提起一旁的镜一像利剑一般往山谷疾驰而去。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巫酒一手裹着四个弹丸,向阵法的阵眼扔去。 成功损耗了阵法,还原地定住了这一帮乌合之众。 “大胆!小贼哪跑!”豹哥听到响动时及时封闭了五感,吸入的粉末不多,作为化清后期完全不影响行动。 在镜一提刀,巫酒拿出捣药锤的时候,提起两把双刀就正面迎了上去。 笑话,同为化清期大圆满,他还会怕了一个女娃娃不成! 双刀飞舞得眼花缭乱,与他庞大魁梧的体格完全不符,刀法甚至有着几分秀气。 “铮——”镜一右手执刀,左手压刃,挡下了这两刀,“你去,救人,我来对付他。” 巫酒点点头,收了药锤,就往阵法中心的小竹马身赶。 “你他娘的看不起谁呢!”豹哥内心感到无比的愤怒,他感觉到他被轻视了。 搁这儿打架呢,还朝旁边的妞儿讲话,当他是死的吗! 这让平时就是大哥大,呼前引后的豹哥怎么受得了。 “铮——”豹哥右手外勾,一个回旋,就把镜一的刀死死卡住。 他的刀虽小,胜在灵活,但他的目的远不在此。 左手内收,锋利的刀尖直直对着自己的心脏划去。 看见这一幕的巫酒目眦尽裂,大喊:“躲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见细微的“噗嗤”一声,刀刃的一半没入豹哥的胸膛。 镜一看见这操作就大感不妙,哪怕有巫酒的及时提醒也就堪堪退了两步。 随即被迎面而来的暴涨气息掀翻。 入虚期初期。 入虚期中期。 入虚期后期。 入虚期大圆满。 神魄期初期。 一路攀升,最后在神魄初期不甘不愿的缓缓停下。 镜一:目瞪狗呆(ΩДΩ),不是,你们蛮州人升阶这么容易的吗! 随即又感到无比的悲痛。 祖师爷在上,不肖子孙镜一今日大劫难逃。 请祖师爷庇佑。 祖师爷答没答应巫酒不知道,她现在暴躁的很。 肩上半扛着巫名,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而人家拳头都要打到脸上了,镜一还搁那儿闭着眼,嘴中念念有词。 巫酒觉得自己快疯了。 踏马天一宗的果然都是一群疯子。 “呵,兔崽子。”豹哥在催动血脉之力后,感觉浑身充满着力量,有使不完的牛劲,一拳头握起能砸死面前这种脆皮道修十个。 全身脉络被强行拓宽,皮肤处隐隐暴露出血迹,而豹哥本人完全感受不到,兴奋的大脑还沉浸在力量带来的快感之中。 “哈哈哈哈,受死吧。”说着就攥紧了拳头,狠狠砸向面前的小子。 哈,还闭着眼,知道一拳就被我干废了吧,看在你小子这么乖觉的份上,死的时候给你留个全尸。 “嗯?” 结果拳头在镜一脸庞的两厘处停了下来,寸步不得进。 豹哥:??! “哈哈哈哈,”镜一倏地睁眼,嘲笑道:“但凡读过几年书,都不至于如此无知,这是防御衣,能抵挡神魄期的全力一击。” 豹哥·微笑:) 再次抬手挥拳,狠狠向镜一的脸砸去。 他娘的姥姥,管你是防御衣还是防御阵、防御符,干就完了。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豹哥恶狠狠的想,就看不惯这些装腔作势的小白脸道修,还想替天行道,好哇!劳资就把你祭兽神大人。 豹哥眼神狠厉地眯起,双手握紧,灌入全身灵力,再次向镜一砸去。 拳头裹挟着空气的爆鸣声,直接破了镜一的防御,砸向俊秀的脸庞。 镜一像垂死的乌鸦,飞速地消失在杂草堆里。 一张俊脸扭曲变形,瞬间就青紫肿胀了起来,镜一叉着腰就跳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 面上一改之前的和善,怒骂道:“不是,你有病啊!不知道打人不打脸的吗!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做生意,”豹哥扭了扭头,唇舌舔祗了一圈口腔内壁,邪性道:“劳资让你去地府司做生意。” 话音刚落,双刀也不耍了,握紧拳头就向着镜一的脸砸。 “不是,你有病吧!你就是嫉妒爷美貌。”镜一双手握刀,全力抵抗,才堪堪抵制住豹哥双拳的气力。 镜一深谙打不过,也要口头占便宜的道理,在一旁大呼小叫。 怒得豹哥大喊:“就是把你捶成猪头。” 巫酒:……烦了,毁灭吧。 第15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5 巫酒正注意着打斗的两人,小心翼翼避开被毒药迷晕的众人,没有注意到肩上的巫名动了动手指。 “巫酒小心——”打斗中的镜一看见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锋利地匕首直直插进巫酒的胸口,巫酒尚且来不及防备。 嘴角带血,美艳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阿名,为何?” 巫名笑了笑:“因为我不是你的阿名啊。” “巫名”深邃的五官下,显得眼眸格外的深情,如若不是场合不对,都会以为他对面是他心爱的姑娘。 实则右手拔出短匕,抬手,再次扎去。 巫酒想要抵挡,奈何伤口太深,流血太多,哪能比得过一位成年男子的力量。 勉力支撑,但是刀口离胸膛越发的近了起来。 眼看着巫酒马上就要体力不支,“巫名”脸上带着得意的狰狞之色,显得格外的割裂。 哪怕在狼狈的时候,巫酒也是极美的,身体上的病痛远不及心理上的,心脏传来钝痛,像钝刀在割肉般令人难捱。 眼中含着泪水,明媚的动人:“巫名,他是不是不在了。” 饶是假扮巫名的人,也不免生出一丝怜惜,暗叹了一声,可惜了。 怎么偏偏喜欢上了巫名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巫名”终究心软了一瞬,点了点头。 巫酒眼中的泪水终究顺着眼角而出,滑落娇嫩的肌肤,一大颗一大颗的砸落在地上。 此刻巫酒不经修饰的美貌,虚弱中带着破碎之感,惊艳了在场的三人。 豹哥:艹,这娘们越看越惹人疼惜啊,要不?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镜一:小师弟好艳福啊! “巫名”:为何心在噗噗之跳? 三人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打斗,存着几分怜惜。 哪能让娇滴滴地姑娘家如此——“嘭”一声巨响,“巫名”被掀飞了出去。 镜一:! 豹哥:!! 巫酒手持捣药锤,面色狰狞扭曲:“死巫名,你说要娶老娘的,害得老娘都熬成老媳妇了。好不容易熬到你下山了,你死了,谁来娶我。” 巫酒心念一动,捣药锤随之变大,巫酒舞棍一般舞得虎虎生风,当头就是给“巫名”一棒。 不等他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而来。 “巫名”歪斜倒地,身体在地上滑行而出,直至撞到杂草丛中。 杂草丛中赫然两个等身大的大洞。 “臭婆娘,”“巫名”从杂草丛中爬出,呸了一口唾沫,手一挥,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黑金古刀。 刀身通体漆黑如墨,锋利异常,在阳光下泛着寒冷而嗜血的光芒,就像是一条毒蛇,张开了嘴巴,等待着猎物落网。 他看准机会,猛然冲出,向巫酒扑去。 巫酒这边战争激烈,镜一那边也不遑多让。 豹哥血脉的激发,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得心应手,而镜一面对豹哥的蛮力只能借用巧劲避开,身上多了不少伤口。 而对方不知道还有没有后手,要是增援,镜一深知自己和巫酒都跑不了。 至少,至少得活一个。 “巫酒,来!”镜一大吼,向巫酒靠近,背后门户大开。 豹哥正苦恼着面前的小白脸严防死守,找不到漏洞不好下手,这下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了。 巫酒闻声而来,豹哥在背后挥拳出击,“巫名”弯刀横劈而来,镜一急退,咬牙扔出两个弹丸。 …… 温淮独身进入破庙,与外面严防死守不同的是,里面很安静,安静到有些不同寻常了。 温淮站在寺庙的中央,抬头仰望石像,单手在前压着护心镜,一只手放在身后,站立着。 身后阴影处沉不住气了,破空之声向着温淮丹田而去。 【温淮,小心——】 白暖暖惊呼出声,从铜镜的视角看去温淮不设防,一时之间脑内只有“完蛋”这两个字。 然而白暖暖脑内血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温淮快速转身,他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黑衣人,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 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两个黑衣人鞭扫倒地。 白暖暖想鼓掌,却又怕影响温淮发挥,一张小脸兴奋地通红。 温淮好棒!好帅! 黑衣人再次上前,温淮拔剑连连刺向黑衣人,铿锵间就解决了一人。 ——暖暖乖,不看。 温淮的本意是怕血腥的场面吓到她,结果白暖暖脸憋得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灿如星辰,哪有半分害怕。 不过温淮都这么替她着想了,默默应了声。 两只手盖住眼睛,二三分开,做出“v”的样子。 脆生生道【遮住了!】 ——好,暖暖乖,一下子就好了。 没了顾忌的温淮下手更加的狠厉,右手持剑,左手掐诀,嘴唇微动间,收割了一个又一个的性命。 前仆后继的黑衣人从阴暗处出现,此刻都有点儿胆寒。 这哪里是正派首徒的样子,这杀人的狠劲比他们邪修还像个邪修。 他的四周全是黑衣人的血,身上、手上、脸上血迹斑斑,也遮掩不住他身上的清冷之感,仿佛此刻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做什么高雅之事。 唇齿未启,提起了个细小的弧度:“诸位——一起?”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黑衣人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下一秒就身首异处。 “滚!”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寺庙外响起,“没用的废物。” 余下的黑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从寺庙中出去。 白暖暖精神一震,用力撑开手指,将“v”字撑得大大的,势必要看清这背后之人的模样。 “温淮,我来会会你。” 声音嘶哑难听,辨不出男女,做了模糊处理。 砰的一声,朽木的大门被气流冲开,月光下头戴着黑色帷帽,看身形像个男子。 当下就讥讽道:“呵,藏头缩尾的鼠辈。” 满眼的不屑一顾,以及宗门弟子的孤傲。 帷帽·鼠辈:……不是,你有病啊,打上门,还嫌弃人家。 白暖暖:咦惹——(嫌弃声) “小儿,你好大的口气。”帷帽领头人冷笑道,“今日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纵跃如飞,几个起落就来到了近处,勾手间便可直取温淮的命门。 第16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6 温淮侧首,提起霜白剑抵挡。 眨眼间双方已经过了十余招,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原本就破旧的寺庙,在剑气的凌虐下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一炷香的功夫,已经从庙内打到庙外,从庙外打到更为辽阔的空地上。 白暖暖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甚至感到有几分无聊了,虽然她有些不明白为何黑衣首领的身份是这样的。 【黑衣人首领 ??? 年龄:??? 等级:??? 武器:??? 擅长:???】 兴致勃勃地白暖暖看见满屏的“?”,就,很无语。 看着人物介绍旁的。 【天赋技能(辨真假):无视一切障碍和虚幻,看透一切虚实真假】 宛若在嘲笑过去单纯的自己。 随即想想,紧张感都提起来了。 作为天阶神器都检测不出,那岂不是很牛逼哄哄的人物了。 结果一出手。 就这? 咦——略感嫌弃。 嫌弃中还带着点儿纳闷,就这水平,自家契主甚至还游刃有余。 所以凭什么!凭什么不先给自己透个底!啊! 镜子你是和这黑衣男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龌龊吗!! 白暖暖想提着镜子疯狂摇摆,严刑逼供。 你要知道这对一个一眼就能看见答案的人,再去动脑子有多痛苦啊啊啊~ 可惜,镜子就是自己。 这个认知清晰地在脑子内盘旋。 心哀大于死。 从两人一开始交手就全神贯注地盯着,防止这贼人心术不正。 若是情况不对,立马防护罩保护。 结果等着等着。 后来就差翘着个二郎腿嗑着瓜子了。 两人确实旗鼓相当,黑衣首领下作手段也没少使,奈何都被温淮一一挡了回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暖暖看出来两人都有些疲态。 怎么看出来的? 一开始的击打声比现在响多了好不好! 傻子都听得出来。 但黑衣首领明显沉不住气一些。 随着时间流逝看着依旧游刃有余的温淮,心中有几分没底,下手也急躁了起来。 温淮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也快气力耗尽了,但他深知他在明敌在暗,暗处还不知道蛰伏多少的黑衣人。 如此,打斗时千万不可露出疲态。 一旦出现,暗处蛰伏的家伙就会如同疯狗,前仆后继地撕咬着猎物。 黑衣首领心绪乱了,趁着温淮回身抵挡之际,手握成爪抓向他的胸膛。 好巧不巧,正是护心镜所在的位置。 察觉到黑衣首领的意图之后,温淮原本尚且平静的心境霎时凌冽如寒冬。 挑剑格挡下来之后,下手越发的狠厉无情,招招直取命门。 被连带着陡然加快了打斗节奏的黑衣首领…… 不是,他有病吧! 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在温淮暴露出一个破绽之后,想也没想,下手迅疾,只想把温淮搞死。 【温淮!!】 白暖暖看着黑衣首领手上那尖锐而隐蔽的武器,心猛然提起。 不能让温淮出事。 情急之下只想伸手去阻止。 结果真的用手抓住了黑衣首领。 白暖暖:噶? 黑衣首领:! 黑衣首领看着自己被捅穿的右肩,以及不知道哪儿冒出的不知死活的小娘们。 感到异常的愤怒。 被禁锢住的手用了个巧劲,挣脱了开来,向白暖暖刺去,直接来个黑虎掏心。 温淮揽过白暖暖的腰身,转身,对着黑衣首领就是一脚。 力气用了十成十,黑衣首领直接化作流星冲进寺庙内。 砰的一声巨响,灰尘掀起一丈高。 “你咳咳咳……”黑衣首领手捂着受伤处,被溢出的寒霜冻伤。 温淮搂着白暖暖,没想到原本三头身可爱小器灵,幻化成了人形竟是如此模样。 耀眼白衣的她满身泛着淡金色的光芒,鎏金色的外衫低调又华丽,眉眼间皆是人间绝色,多一分太俗,少一分太寡,像是坠入凡间的出尘仙子。 “暖暖?”他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横在白暖暖腰间的手下意识地攥紧。 【叮——检测到危险解除,建议器灵关闭二阶神通】 【确认】 【叮——神通已关闭】 随着淡金色的保护罩破碎,白衣鎏金仙子与玄衣黑金青年相缠,美好的如同画卷一般。 三四个黑衣下属护着首领,双手掐诀,转眼间消失不见。 “温淮?”白暖暖化为人形的声音更加的灵动,而非镜子里的软萌。 温淮松开了护着白暖暖的手:“不用追了,我们先去找镜一。” 平静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 “好。” 等到两人赶到另一处地点时。 只看见冲天的火光,烈火像个恶鬼一般肆虐着整座山林,鸟兽四处逃散。 在山林深处燃烧起来,倒是没有农户,有普通人家在山脚下远远观望,倒是没有贸然进入。 看见浓郁的黑烟,心中已经是隐隐不安了,如今这场面,怕是结果不好了。 谢绝了农户的好意,向着山上走去。 温淮面对火势蒸腾,直接掐诀凝水或者结冰铺面,空气中的水分在急剧减少。 好在在半山腰的时候,白暖暖惊呼。 “温淮,温淮!右边那棵大树底下的石头缝里。” 太明显了,在一群黄澄澄的土和绿油油的树标识之中,巫酒那挂着的个人简介简直宛若一盏明灯。 温淮顺着白暖暖的指示,找了过去。 被石头遮挡住,靠着干枯树桩的正是巫酒。 巫酒浑浑噩噩地逃了出来。 火,到处都是火光,连带着黑烟。 她的灵力已经枯竭,使不出一丝法诀。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镜一决绝的自爆,“快跑,跑得远远的——” 她捂着伤口一路挣扎着跑出来了,血流的太多,山林之中除了大火,根本分不清方向。 娇媚的脸上脏乱不堪,血迹中带着烟熏的黑煤。 一路跑一路心生绝望,跑不掉的,火势太大了。 灵力干涸,根本翻越不过火墙。 最后仰躺在石堆上,背靠着一截干枯的树墩。 对不起,镜一。 对不起,阿名。 疲惫的眼睑缓缓合上,忽略了远处的声音。 “快,温淮救人!” 白暖暖的人物面板上可以清晰看见,巫酒的生命值在下降,源头正是胸口的伤口。 再这样下去她会失血而亡的。 温淮简单的先给巫酒止血,白暖暖扶起巫酒。 一番动作倒是唤醒了半昏迷的巫酒,巫酒死死抓着温淮的下摆,神色悲痛欲绝,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泽玉真君,镜一他,他为了救我自爆了。” 吊着最后一口气,说完晕了过去。 “温淮?”咋办啊?镜一不找了? 白暖暖的脸上非常好懂。 温淮抚上她的脸,擦去脸上的脏痕,最后藏在宽大的衣袍中捻了捻,如看到一般温润细腻。 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回吧。” 白暖暖当即发动一阶神通。 如今她可以五千米内随意跳跃了,至于消耗的灵力,事后找再找温淮补补就是。 第17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7 回到了偏僻小院里,将巫酒疗伤、安置好后,温淮活动僵硬的手腕。 才踏出了门,就看见倚着座椅的白暖暖。 噔噔噔~ 白暖暖直接扑进温淮的怀里,器灵对于自己的契主有着天然的亲近之感。 得益于之前温淮对小小护心镜的纵容,白暖暖现在是越发的放肆。 温淮身形微僵了一下,后小心托住怀中的温软,后退了半步。 “怎么?”微微低头看向白暖暖。 “镜一……镜一!!” “嗯?” 恰巧路过的镜一听见有人唤他,一回头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等到铁树开花。 狭促道:“这是哪家仙子,竟让天一宗的首徒动了凡心。” 温淮没有吭声,但是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遮挡住镜一探究地视线。 “镜一你没死!”白暖暖探出半个身子。 镜一哂笑道:“仙子你这不是乱咒人嘛~在下活蹦乱跳的,哪有此一说。” “可你明明——”嚯!分身诀! 白暖暖转头看向温淮,眼睛眨巴眨巴,求证。 温淮点了点头。 “好厉害啊,镜一。”白暖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那是。”镜一洋洋得意,虽然不知道夸赞的是哪方面,“不是,你谁啊?” 面对镜一的疑问,白暖暖狡黠一笑。 “你不是会算吗?算算看。” 实在是大师兄铁树开花诱惑力太大,没人能免俗。 镜一神色正经了起来。 从面相,骨相,掐指,都试过了。 未知。 面前少女的来历,前因后果皆是谜团。 哎呦喂!有意思,真有意思。 镜一拿出了龟壳,抖了抖袖子,将袖子置于院中的石桌上。 抬手道:“仙子,请~” 白暖暖欣然答应,镜一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问题也回答的勤勤恳恳。 一番操作下来。 “哎呦喂,怎么可能!” 镜一不信邪,握着龟壳使劲摇晃。 自从他学成归来,从无败绩,怎么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结果。 似吉非吉,似凶非凶,没有过去亦没有未来。 镜一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哪怕是道修也逃脱不了人伦纲常,除非…… “你不是人!” 白暖暖看着颤抖着手指着自己的镜一,虽然话听起来怪怪的。 话糙理不糙。 嘴角弧度扯到最大,就快咧到耳根了。 “你,知道,太多了。” 看着镜一的脸色逐渐惊恐,神色张慌。 “哈哈哈哈,”白暖暖笑得原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温淮抱着霜白剑,站在一旁,笑得一脸宠溺。 镜一这下反应自己被骗了,但是对白暖暖的好奇胜过恼怒。 闻所未闻。 他从来没有碰见过如此现象。 一脸哀求地看向白暖暖:“好仙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白暖暖笑够了,也报了在暗道里的仇,看向温淮。 温淮点头。 镜一:tui~狗男女。 白暖暖转头。 镜一:(*^▽^*) “我是护心镜啦!” “什么!!”镜一发出尖锐地爆鸣声。 这则消息比刚刚还要劲爆。 自从妖魔大战之后,能产生器灵的法器越发地稀少。 更别提能化形的法器了,那真是在传说中才能窥伺一二。 如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镜一有些魔怔,神神叨叨地站在原地,小声嘟囔着什么。 一看就是打击颇大,有些神志不清了。 白暖暖干完坏事,悄咪咪地拉起温淮溜了。 进了房门,白暖暖整个人就乖觉了,揪住温淮的衣袖晃了晃。 “我没想到镜一师弟反应这么大。” 撒娇中带着几分讨饶。 “调皮。” 温淮右手握住了她的柔夷,“累了吗?” 暖暖是在情急之下化了形,这么长时间,加上使用了天赋技能,他怕对她有影响。 “还好。”白暖暖乖觉道,环住温淮的腰,在他胸口像小猫似的蹭了蹭。 温淮下意识地抬手,想要环住白暖暖的腰,最终放在暖暖的头上轻抚了两下。 “怎么了?”有些过于安静了,这和她在镜中活蹦乱跳,一刻不停歇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温淮也没有催促,只是左手轻抚着白暖暖的头,右手给她输送着灵力。 “温淮,”闷闷地声音从胸口传来,“化形的时候,我从那黑衣首领的身上感受到了残片的气息。” “嗯。” 温淮低低应了一声,表示在听。 “还有,黑衣首领的手环,我在天机阁也看到了。”白暖暖闭着眼,心一横,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就在天机阁楼主身上。” 这下饶是温淮也镇定不住了,许多说不通的地方也清晰了起来。 难怪他进入寺庙后,对方似乎有备而来。 难怪镜一和巫酒遭遇到了伏击。 难怪巫名的事情事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走漏,原来是天机阁在打掩护。 还有脑海中的那一幕久久不曾消散。 竟然是他吗。 他为何要这样做。 如果一开始还是怀疑,听完暖暖说完之后,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温淮适时想起掌门师尊无意中的一句话。 “我记得放进密室之前护心镜还好好的啊。” 他当时只以为掌门是为了逃避长老们的追责,一笑了之。 现如今仔细回想,极有可能是在密室内被损。 白暖暖坐在凳子上,看着温淮右手牵着自己的手输送灵力,左手掐诀,对着传信符一阵密语。 第二日,倒是等来了宗门信件。 十万火急,加急的那种。 是二长老的口吻,信上大致写着掌门被伤陷入重伤昏迷,大长老生死一线,宗门的至宝玄天印被盗走。 如今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在游历中,死亡、失踪陡然增多。 各大门派都认为是封印逃窜出的妖魔所做,只是时间尚短,不知是妖族,魔族,亦是两族联合。 要是后者,那就麻烦了,天一宗至宝被偷已经被散播出去了,有了至宝那封印解开也只是时间问题。 各大门派近期都召回在外游历的弟子,哪怕是闭关的长老,许多都已经出关了。 信封最后,速回。 “温淮。”白暖暖有些担忧,最近这事儿一件连着一件,实在是太愁人。 “暖暖,我们今日就启程回宗。” 看着温淮已经有了决断,作为他的器灵,无所不应的,“好”。 第18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8 当即就去了镜一的房内,说明了事情概况,估计近日镜一也即将收到宗门的召回信。 两人一合计,温淮先带着暖暖先行出发,镜一中途转道去一趟巫族,将巫酒送回族内,立刻赶回宗门。 温淮和白暖暖踏上飞舟,游历中止,踏上了回宗之路。 路上或许是心境变化,温淮进阶成功,成功进阶神魄期。 只要不遇上老祖级别的,在大陆上也算得上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了。 抱上的大金腿还在茁壮成长的感觉很好,白暖暖美滋滋。 飞舟直接停在了山脚下被温淮收了起来,两人徒步上山的。 孤男寡女,啊呸,金童玉女,其中一个还是宗门里盛传的千年冰山脸,如今也变成绕指柔。 让原本低沉的宗门都活跃了少许。 这事情好,日子一天天得过;这事情坏,日子一天天还得过。 更何况让大师兄这棵老铁树开花,夸张点儿来说重磅程度不亚于人间毁灭。 天一宗前三长老的宝贝孙女,花溪仙子。 傀儡宗掌门的首徒,可贞仙子。 灵丹派妙清医修门下,妙星仙子。 道心宗下一任继承人的嫡亲妹妹,乾木仙子。 星辰派,阴阳派,月华派…… 那些年那些事,哎呀!前仆后继、貌美如花的仙子,在大师兄的院门前那可是络绎不绝,源源不断啊!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围观的弟子们从一开始的激动,到麻木,到无语。 一个个从争执到最后统一认为大师兄要抱着霜白剑过一辈子的时候。 出了一趟门游历回来,不知道是哪位仙子拿下了高冷大师兄。 两人一路上往大殿走的时候,前来行礼的师弟师妹们是一波又一波。 天一宗内还能动的几乎都前来围观了。 温淮还瞟到角落里的四长老,偷偷摸摸遮掩身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就三分无奈两分心累五分隐秘的欢喜。 看着白暖暖左顾右盼,眼波流转间皆是她的身影。 心间那原本小小的,软软的护心镜小器灵,逐渐被面前的白暖暖所替代。 欢喜。 四长老丹青拉着身旁的三长老阎炎,努了努嘴:“你看看小温淮这副不值钱的样儿,啧啧啧。” 一旁被丹青强硬拖出来的阎炎臭着一张脸,冷哼一声,不想理这个不着调的师弟。 如今宗门上下他忙都要忙死了,哪还有闲心管……嗯?是温淮!再看看。 三长老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模样,又是诧异又是震惊,还带着三分狭促。 一开始白暖暖对于这道修第一宗——天一宗,还是有几分仰慕之情,景致也如同想象中的宏大和壮丽。 就是这点不好,开山老祖定下的禁制,上山者只能徒步,无论等阶。 所以随着越来越多的道修出现,饶是神经大条的白暖暖也有几分察觉。 眼睛眨巴眨巴看向温淮,有几分迷茫,也有几分扭捏。 人太多了,她有点儿害羞。 好在两人脚程快,进了大殿,将众人火热的眼神都隔绝在门外。 “二长老。” “二长老。” 温淮上前行礼,白暖暖紧随其后。 是后辈礼。 端坐在上首的守星长老木着一张脸,越看越像首徒牵着自己新婚媳妇来给长辈见礼。 这……默默收回即将递出的羊脂玉法器,有些过于顺手了些。 守星长老坐在上首轻轻咳了两声,道:“温淮,此时急招你回来,想必信中之事你也知道了。” 掌门昏迷,大长老重伤,宗门至宝被盗,桩桩件件都能看出来者不善呐~ 覆巢之下无完卵。 虽说天一宗作为道修第一宗,本就树大招风,但是天一宗要是出了事,剩下的门派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弟子明白。” 守星长老看着眼前俊朗隽秀的青年,当初被掌门师兄带回还是一个小奶团子,如今已经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能了啊。 百岁未到的神魄期大能,他对于明日的议会本来还有些担忧。 那些年长的劲会仗着自己年长,在那倚老卖老,不知脸皮为何物。 如今倒是放心一二。 “明日那便由你代掌门出席吧。” 说话间,一个光团从守星长老的袖子间飘出,晃晃悠悠地来到温淮的面前。 温淮接过,这是——掌门令! 温淮满脸肃穆以及郑重,再次行了个大礼。 上首的二长老一脸慈祥,满意地点了点头。 宗门事情交代完了,作为温淮的长辈,以及四师弟再三地嘱托。 二长老守星有些难以启齿:“温淮,那这位仙子……” 不同于守星的迟疑,温淮非常干脆的回复道:“白暖暖,是我的器灵。” “器灵!不会是……” 剩下的对话白暖暖就没有听见了,她非常识趣地先行告退。 每每都要解释一番,次数多了,也很烦的好不好。 这活儿就交给温淮去吧,谁叫他是自己的契主呢! 就这么跟着守星的弟子守成走了,据说是自家契主从小的居所,她还是有些期待的。 而一路紧赶慢赶,一回来就向二长老复命的温淮,自然将整顿居所忘之脑后。 等到从大殿出来,和守星长老禀明最近发生的事,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有余。 出了大殿,看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有些懊悔,“糟了。” 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徒留一地眉眼官司的师弟师妹们。 师弟师妹们·心照不宣:嘿嘿嘿~ 二长老踱步出来,呵斥道:“三三两两凑在大殿外做什么,今日修炼都结束了?” 看着灰头土脸个个低头应是,四散开来的弟子们都走了。 守星左右看了看,双手掐诀,去丹峰找自家四师弟去了。 没办法,这个月他们峰的丹药丹青还没给呢。 真真是,有辱斯文。 偏偏守星还奈何不了他这四师弟,被拿捏的死死的。 哀叹一声,认命前去送一线吃瓜材料。 第19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19 温淮赶回自己住所的时候,他那心心念念的小人儿,早就瘫在床榻上睡了多时。 白里透红的脸蛋子上全是竹席压出的褶子,红彤彤的。 温淮不由的失笑。 他还怕暖暖娇气,嫌自己的住所除了几张板凳桌椅、床榻和打坐的地方,再无其他,过于简陋。 结果白暖暖适应良好直接“大”字形瘫在床上,人事不知。 温淮脸上满是笑意,嘴角微微勾起,哪有半分在外冷面修罗的称号。 他也没有叫醒暖暖,反而转身直接在床榻边打坐,守着白暖暖。 等待白暖暖砸吧两下嘴,哼哼了两声,睁开眼,外头早已日头西斜。 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温淮的侧脸上。 本就俊俏的侧颜,五官显得更加的深邃立体,一身凛然正气。 看得白暖暖喉咙发紧,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自己这是怎么了? 白暖暖捂着胸口,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护心镜缺失碎片的后遗症爆发出来了? 一只微凉的手抚上白暖暖的额头,“怎么脸颊这么红?是身体不适吗?” 对上温淮担忧的眼神,白暖暖摇了摇头。 自从自己有意识以来,温淮一直很担心碎片会影响到她,唯恐她会出什么事。 白暖暖也分不清刚刚那是什么,温淮的肩上已经压着够多的事了,还是不要再担忧为好。 “无事,就是睡久了,有些晕乎乎的。” “嗯,我们暖暖是个小懒虫。”温淮宠溺道。 之前暖暖也嗜睡,他也担心过,后来发现暖暖睡觉反而能促进护心镜聚灵,随后便随她去了。 对此,温淮深信不疑。 扶着白暖暖坐起,传送了些灵力过去。 “明日就是天一宗召集的会议,明日暖暖就变回原形和我一块儿去吧。” 白暖暖深知温淮在担心什么。 二长老的话语中得知,掌门和大长老的伤肯定是被亲近之人打伤的,但是细查之下,对方没有露出一丝蛛丝马迹。 温淮从蛮州带回的消息来看,此人是谁不言而喻。 此事不仅关乎到天一宗,还关乎着人界的存亡。 明日来的大能之中,没有最好,若是有,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措施也是有的。 白暖暖明白,点头应是。 然后非常自然的提出要求,那我要吃上次的栗子糕、冰糖葫芦、油酥饼还有火烧饼子。 温淮已经辟谷了,杂物只会使他们身体之内的灵力变得浑浊,但是她不一样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器灵。 初尝人间的食物大为惊艳,直至今日念念不忘,偶尔温淮也会陪着吃一些,但不多,大多数进了暖暖的肚子里。 小小的肚子跟个无底洞似的,填也填不完,白暖暖本身很满意。 随后就是温淮闭目打坐,白暖暖在一旁看着人间画本子。 看累了,倦了,就化作原形滚进温淮的怀里,吸取几缕灵力。 温淮身边的灵力要浓厚些,因此白暖暖格外喜欢贴着他睡。 待到小铜镜中小小人儿气息绵长,温淮睁开眼,低垂的眼眸中满是腻死人的温柔,隔空抚摸着镜中的小人儿。 “暖暖~” 不知是谁低低呼唤着心上人。 一夜好眠…… “司徒老头,你好生不要脸皮#&%@……” 原本安稳稳做着美梦的暖暖,陡然一震,睁开了眼。 啊!不是!她的卤煮鸭,糖醋小排,荷叶鸡,蛋黄南瓜,八宝塔,椒盐大虾…… 吸溜~是哪个王八蛋!! 怒气冲冲地挤在铜镜上,小脸蛋贴的跟张饼一样,张望外面。 【嚯~~~】 【傀儡宗掌门司徒无极,灵丹宗掌门妙音仙子,道心宗掌门黄炎鑫,星辰派掌门,阴阳派掌门……】 上四宗下八派,还有其他小门派都来了,大半个道修门派差不多都在此汇聚了。 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在白暖暖的视角里,那就是密密麻麻的人物简介面板。 归功于温淮的日日温养,如今天赋技能是越发的详细了。 看看,傀儡宗和道心宗早些年竟然还是情敌关系! 外人只知两位天之骄子互相看不顺眼,每次相见不是大打出手,就是互相挑刺诋毁。 原因竟然是两人都看上了灵丹宗掌门,都想追求妙音仙子,奈何两人还没开口就掐上了,结果被星辰派的掌门捷足先登。 金刚派和阴阳派暗地里联合在一起双修,一方出力一方出功法,这修为增增猛进。 嚯!这金刚派掌门看起来憨厚老实,一脸正派看不出来啊~ 呦~这紫霄派掌门竟然还是男扮女装,这大熊,白暖暖看了看平平无奇的自己,流下的泪水痛彻心扉。 好想上去结交一番,但并不能呜呜…… 神色冰冷但恭敬的温淮,在一众长辈之中言行自如,丝毫没有受各掌门的影响。 在各大宗门之中,哪怕是上四宗和下八门的掌门到达化魄期的也仅有三人。 分别是傀儡宗的司徒无极,道心宗的黄炎鑫,最后一个就是金刚派的金修文。 可他们平均一下都是上千岁的大能,而温淮如今不过百岁都未到,已经进入神魄期了。 这进度说是一日千里都不为过。 刚刚有个小门派长老在那蹦跶,直接被温淮放出的气势生生压了下去。 其余三宗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千年老狐狸,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既没有劝阻也没有帮忙。 下边远一些的门派自然见风使舵,规规矩矩地盯着地上的花纹,像是要把地上雕出一朵花来。 【哼~老滑头】白暖暖有些不开心,都是些倚老卖老的老不修。 温淮摸了摸小铜镜,不卑不亢道:“诸位应邀前来,温倍感荣幸,诸位皆知天一宗掌门和大长老重伤昏迷不醒,却不知是天一宗被妖魔安插进了细作,趁掌门和大长老没有防备,暗下杀手。 天一宗已经上下全面肃清了一番,找出了不少细作,殊不知诸位各门各派里,弟子是否真的是原来的弟子呢?” 这话就说的很是诛心了,天一宗都避免不了,更何况他们。 青崖派的掌门就跳出来了,吹胡子瞪眼:“被妖魔混入,揪出门派叛徒杀之就是。天一宗作为道修之首镇派至宝玄天印被盗才是大大的失职,没了玄天印上古封印又该如何。” 第20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0 “是啊,青崖掌门说话虽然急躁了些,贤侄勿怪,这玄天印要是在歹人手中,上古封印岌岌可危啊~”傀儡宗的司徒无极出声,看似在做和稀泥,实则平白给温淮降了一辈,并以长辈的身份欺压。 “玄天印被盗,天一宗已经派人前去追回,司徒掌门应该知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一句话将司徒无极剩下的话堵死。 宗门之中出了叛徒谁也想不到,哪有日日提防自家弟子的道理。 “理是这个道理,玄天印是天一宗的至宝,本不该我们前来多嘴,但是玄天印关乎到上古封印的运转,是关乎整个人界的事情,天一宗对此就没有什么表示吗?”黄炎鑫紧跟其后。 灵丹宗的妙音仙子倒是稳稳坐在位置上,没有表示。 他们宗门靠着丹药的产出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不需要出来徒惹一身腥臊。 傀儡宗和道心宗作为上四宗,被天一宗压着多年,倒不是想要这个第一名头。 能趁此机会挫一挫天一宗的锐气,也是极好的。 两个从年轻时就开始争斗,不死不休的人在此刻倒是格外的默契。 【两个老不修!】白暖暖待在护心镜里快被气死了。 就仗着掌门大长老昏迷,自己契主年纪轻轻出来撑场面,这平时舔狗的嘴脸就换了一副面孔。 不过两千来岁的化魄期! 自家契主才八十!八十!! 仗着年纪大,在这儿嘚瑟个屁! 白暖暖只悔恨自己是守护型的法器,不像是蛊毒娃娃,能给他们下个咒什么的。 我恨! 外面的对峙还在继续。 面对黄炎鑫的下场,温淮没有什么意外。 神色淡淡,嘴里说出的话却冰冷的刺骨:“据我所知,这一期封印大阵的守护门派是以道心宗为首。 五十年为一周期,那为何此次妖邪逃逸比往年要多上许多? 为何道心宗没有及时上报?是真的没有察觉到,还是故意隐而不报?还是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隐情? 此事,关乎到上古封印,是关乎整个人界的事情,道心宗对此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原封不动的将话又抛回到道心宗的身上,神色冰冷,面如霜雪,看得黄炎鑫内心一颤,竟是被温淮一眼镇住。 回过神来后,黄炎鑫又感到几分恼怒,竟被小辈一眼给威慑住了。 但是妖魔逃窜这个问题上,黄炎鑫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 硬生生咽下这个哑巴亏。 余下的门派,不是缩头乌龟就是墙头草,见傀儡宗和道心宗的掌门接连吃瘪,一个个鹌鹑似的,乖巧的不行。 哪怕有几个脑子拎不清的,也被交好的门派按下去。 你不想活,他们还想活呢! 死死拽着不让出声。 温淮四周扫视了一通,对于现状还算满意,慢悠悠地掏出掌门令,上刻流云纹样,通体莹白,似金似玉,加上法阵的加持,格外夺目。 冷然道:“见此令者,如见掌门,各位是否还有异议?” 鸦雀无声。 温淮嘴角微勾:“那接下来开始议事。” 白暖暖嘴巴张得大大,成了个“o”字。 接下来的画面又有些刷新她的三观了,她印象中待人彬彬有礼,相处张弛有度。 虽冷淡了些,但在她心中几乎是个完美的大师兄,宗门首徒的形象。 谁来告诉她,面前这个锱铢必较,毫米必争,一肚子坏水的契主是谁啊? 三言两语间又给面前的掌门、长老们挖下一个又一个坑,白暖暖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往下跳。 沾沾自喜的,有苦难言的,半拉半拖的…… 不是,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心海底针吗? 白暖暖一时有些看不清温淮真实的样子,有些敬畏,但是不妨碍她崇拜大佬啊! 我的契主!我的大金腿!嘎嘎! 温淮在那忽悠,死劲忽悠一群能当他太爷爷的长辈为他卖命。 而白暖暖靠在温淮的怀里,收着自家契主传输过来的灵力,美滋滋地巡视着中间有没有什么妖魔细作。 细数之下,手中的八卦娱乐资料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而且看样子,为时尚短,妖魔细作还没有混到高层掌权人的样子。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司徒无极一张老脸已经铁青,掌门表情管理和仪态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中去了。 这温淮,实在是欺人太甚! 看起来不通人情,恭敬老实,实则一张嘴舌灿莲花,颠倒黑白。 再不停止,就是他一人的一言堂了。 自己也不用做什么掌门了,直接原地入了他天一宗做挂职长老得了。 温淮见好就收:“那晚辈在此恭送各位,请~” 议事厅大门敞开,各宗门长老、掌门在天一宗弟子的带领下,前往住处。 在所有章程未敲定之前,都暂时居住在天一宗之中。 等最后一位长老离去,温淮背靠凳椅,眉眼间露出一丝疲惫。 【温淮,喝点儿水】 白暖暖直接搭上他的腰间,掏出一壶甘露,倒了一杯,化出人形,塞进温淮的手中。 温淮一饮而尽,眉眼间冰雪消融:“暖暖,如何?” 白暖暖摇了摇头:“暂且没有发现有妖魔混入其中,身上法器、衣物也没有什么问题。” “如此,那便再等等。” 娄昆掌门和墨白长老首当其冲,其余的门派之中不可能没有暗桩。 时机未到,那便等等。 “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温淮没说,随着越来越明亮开阔的道路,道路上的花草提示,白暖暖也猜出这是哪里——丹峰。 每位长老都有属于自己的峰头,四长老丹青所属的正是丹峰。 作为天一宗灵植最富有的地方,灵气也是最丰富的。 蕴养灵植的缘故,丹峰底下有一条极品灵脉,白暖暖走进丹峰灵气运转都快上三分。 果然药师无论在哪都是很吃香的职业,看得白暖暖都狠狠心动住。 丹峰上的衣食住行比其他峰的弟子不知道精致了多少。 路过的弟子一颦一笑间,端的是风流。 第21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1 那啥,突然有些羡慕四长老啊! 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出。 “暖暖。” “嗯?”铜镜中的小人一秒正襟危坐,正经应声,“什么事?” “到了。”随着石门自动移开,温淮抬脚迈进。 一间密室,密室的冰床上躺着两人。 一位是娄昆掌门,还有一位就是墨白长老。 娄昆掌门外表看起来,除了脸色有些青白外,还算正常。 而墨白长老身上丝丝缕缕的魔气,张牙舞爪的都快看不清他本来的模样了。 【这,怎么会这样!】 【娄昆(道修·中毒) 天一门第六十七代大弟子,现今掌门 年龄:一千五百三十二岁 等级:化魄中期 武器:琉璃剑,捆仙绳 检测:身体胸口中了轻微魔毒,建议立即整治,药方如下 药方:玄天雪莲三瓣,五苦子一两,百草茎一捆,青玄血一滴……】 【墨白(道修·重伤垂危) 天一门第六十七代二弟子,现今大长老 年龄:一千四百七十二岁 等级:化魄初期 武器:八卦盘,问天鼎 检测:身体受魔气浸染,药物拔除困难,建议立即拔除 拔除魔气:请高级魔族拔除】 娄昆掌门这儿还算正常,暖暖将检测出来的药方一一告诉温淮,至于这些药材来源就得看四长老了。 但是这大长老拔除魔气,暖暖看了一眼温淮,又看了一眼温淮。 实在开不了口。 不是,这什么意思? 现在从哪儿抓高级魔族啊! 从封印逃出来的都是些小妖、小魔,高级魔族难道打破封印,跑到魔族地盘去抓。 高级魔族在简书中记载也就是四大魔王,只有四个! 比人类修士化魄期大能还要稀少的存在。 直接说墨白长老等死可能还更省事一些。 温淮看出白暖暖眼中的迟疑,鼓励道:“暖暖,没事,丹青长老也会全力救治的,你看到了什么?” “温淮,说墨白长老药物治疗已经不行了,需要,高级魔族来拔除。” 先不说高级魔族找不找得到,魔族会帮助道修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妖魔两族和人族那是不死不休,不共戴天。 不是,温淮你这一脸若有所思是怎么回事! 自家契主人缘颇广,男女老少通杀自己是知道的。 难不成,在魔族还真有人脉? 白暖暖想想都觉得离谱。 奈何温淮的神色太过正经。 “暖暖,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黑衣首领吗?” “记得啊。”看不清身份的怪人,身上还带着自己碎片的味道,怎么不记得。 “他是我二师弟,殷浩。”温淮温柔的脸上透露出两分悲伤。 暖暖:! 不是,几个菜醉成这样。 白暖暖下意识地右手贴脸。 体温正常,没发烧。 弄得温淮哭笑不得。 那两分悲伤也没了,解释道:“当时霜白刺伤了他,我看见他肩上的胎记了。 红色火焰胎记少有,何况小时我们常常练剑一起洗漱,那个胎记我不会认错的。 当时看见时还有些不敢置信,直到你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残片的气息。 天一宗密室的钥匙除了掌门、大长老,只有我有,而在我之前,殷浩向我借过密室的钥匙,说是盘查法器。 我、殷浩、镜一秉公办事,常常出入密室,倒是没有怀疑过他。” 温淮苦笑:“能接近掌门和大长老,且让他们毫无防备的只有亲近之人。” 而这人恐怕就是,殷浩。 温淮眼中情绪繁杂,有失望、有悲伤、有愤怒、也有杀意,肃杀之气镇得一旁魔气都乖觉了些,最终眸光变得幽暗深沉,一片沉寂。 “叛宗门者,当诛。” 激得白暖暖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燃!好激动! 三观是什么? 作为一个贴心善解人意的法器,契主杀人放火,自己都该积极递上刀和火折子。 白暖暖对于自己的定位相当准确,并誓死要贯彻到底。 “那我们该怎么找到他?之前残片气息还是因为离得近,太远的话我感应不到。” 白暖暖实话实说,让她辨别一下器物、人还好说,让她追踪人的话,这题就有些超纲了。 属实为难护心镜了。 “不用。”温淮捏了捏白暖暖为难成一团的小脸。 ——魂殿—— 温淮来到后山上无极悬崖之上,俯瞰崖底,万丈深渊。 浓郁的漆黑之色可吞噬万物。 阴冷的寒风从崖底直冲而上,吹得温淮额头上的扶额与墨发随风飘逸,广袖飘飘,似乎下一秒随风而去。 温淮身体踏空,前倾,直直往崖底坠去。 【你~干~嘛~~】白暖暖惊恐地声音被无限拉长。 眼睛一闭一睁,卡姿兰大眼睛眨巴眨巴。 【唉!没死。】 温淮下落没多久,就站定在悬崖下一处石台上。 “傻暖暖,”温淮噗嗤笑出声,“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他的眼神闪了闪,再次望向小护心镜时,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哪怕,我真出事了,”他嘴角微勾,半开玩笑,“也一定保暖暖安然无恙。” “温·淮——”白暖暖大吼,眼睛被气得都瞪大了。 直接化形,原地蹦起,脚环着他劲瘦的腰身,双手掐着他脖子,面目狰狞。 “你想死,本器灵今日成全你!” 双手用力,温淮还没觉得疼,吧嗒吧嗒眼泪直接从眼尾滑落,滚落在温淮的袖口上。 一两滴滴在他的手上,烫得惊人,不由蜷缩了一下手指。 “温淮,你,你不要这么说,我会害…害怕。”情绪大起大落,就像是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白暖暖一时之间说话都断断续续。 霎那间温淮的心就酸软了起来,又酸又软,漾成一汪水。 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扶额上的玉石与暖暖紧紧贴着,轻轻蹭了蹭。 小声低哄道:“暖暖,我错了,我再也不这么说了。我知错了。” “你说嗝~你说的。”打了个小嗝,嗓子眼的气咽了下去,暖暖顺畅了许多。 但心里还是难受,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温淮可能会死,心就像被硬生生揪起来似的,不能呼吸。 温淮看她反应这么大,哪还敢吓唬她。 白暖暖原本掐着脖子的手,双手交叉,环着温淮的脖子,头埋进他的脖颈处。 一字一顿威胁道:“你这么说,是在侮辱我这个天阶法器,下次再听见,我就换契主。” 幼猫般的威胁,根本没有多少威慑力。 温淮望着面前还未开窍的人儿,眼眶红红。 克制地想将她揉碎在怀里,往深处压了压,喟叹一声。 严丝密合的两人,契合的身体,暖暖就是上天赠予他的珍宝。 “好。” 第22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2 穿过略幽暗的山洞,眼前出现细碎的光亮。 说是细碎,因为光亮来源于空中漂浮着的鬼火。 淡蓝色,在空中晃晃悠悠飘荡着。 直到温淮走到一面石墙面前,拿出掌门令,鬼火才四散开来。 温淮将掌门令契合在石墙的凹槽处,随着掌门令光亮大盛,石墙上点线相接,金色的细线勾勒出道道花纹。 白暖暖还来不及细看,石墙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推移开来。 后面是长长的走廊,青石搭建,每两步就有一个火炬,看起来倒是正常许多。 温淮给暖暖解释:“魂殿只有掌门令的持有者才能进,而刚刚那一道墙,如若强行破开,等待的只有数不尽的机关,可就没有如今这么轻松了。 二长老无意中又帮了我一回。” 二长老给温淮掌门令,起初也是怕上四宗下八派的人说闲话,谁能想到他拿着进魂殿。 暗处模糊的身影随着温淮的到来动了动,温淮对着那个方向行了个晚辈礼。 ——魂殿是每位进入天一宗,成为正式弟子之前,分出一小缕魂魄供入魂灯之中。 ——确保天一宗在弟子陷入危险,或者惨遭暗害之后能够招魂,宗门之中长老出手,尽力保下每一位弟子的性命。 ——暖暖也知道,天一宗相比其他门派,弟子委实不多。 确实,据暖暖所知六十八代弟子有八人,掌门那一代加上掌门也才五个。 属实是珍稀物种。 ——而魂殿内护持的是资历更老的长老们,一旦魂灯有异动,就会上报掌门。 温淮走到走廊的尽头,再一拐弯,面前便是巍峨的大殿,嵌入山的内部,是硬生生凿出来的。 大殿前的空地上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魂”一字。 白暖暖仅是看了一眼,便感到神魂皆在剧颤,喉中腥甜,血腥味在嘴间弥散开来。 白暖暖仅是看了一眼,温淮就捂住护心镜,输送灵力,安抚有些躁动的护心镜。 ——暖暖别看,灵力运行一周天。这是开山老祖天一留下的字迹。 ——听说是醉酒后一时兴起,拿着随身灵剑,刻下了这么一个字,此后也被叫做魂殿了。 无妄之灾·暖:就,挺突然。 吸收了温淮的灵气,好上些许,或许她没有敌意的缘故,除了一开始的威压,没有多少难受。 【我好了,温淮,继续走吧】 温淮低头看了眼暖暖,小姑娘脸色又恢复了红润,眼睛水灵灵的才放下心来。 进了主殿,上千盏的幽蓝魂火展现在眼前。 大殿主位是早已熄灭的,看起来额外老旧,具有历史感的魂灯。 类似的熄灭魂灯林林总总,也有不少。 温淮将护心镜托举的更高了些,方便她能看清。 ——那是老祖的魂灯。 【魂灯——天一(已熄灭)】 ——那是老祖的大徒弟,沂北。 【魂灯——沂北(已熄灭)】 ——那是老祖的二徒弟,沂南。 【魂灯——沂南(已熄灭)】 ——那是老祖的三徒弟,沂西。 【魂灯——沂西(已熄灭)】 ——那是老祖的四徒弟,沂东。 【魂灯——沂东(已熄灭)】 ——嗯,老祖是个取名废。 温淮轻笑,没有半分掀自家祖师爷老底的愧疚。 暖暖:果然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还有许多师叔祖,但大多都是妖魔大战那一战陨落的,剩下的大部分是自然羽化的。 两人神识对话间,就走到了娄昆掌门的魂灯面前。 【魂灯——娄昆(虚弱)】 【魂灯——墨白(极其虚弱)】 白暖暖看着两盏魂灯,一盏比一盏更暗淡些。 不用护心镜标识,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她感觉护心镜近来是越发的敷衍了。 【魂灯——殷浩(正常)】 芜湖!得来全不费工夫。 墨白长老的魂灯之下,正正好就是殷浩的魂灯。 她啾了两眼,没看出与其他魂灯有什么区别。 难道殷浩没有入魔? 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温淮取走魂灯,“那就让殷浩他自己来回答吧。” 再次拜别了魂殿中的守护长老,温淮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设下禁制阵法,防止他人打扰。 拿出魂灯,一盆清水,三炷香点燃。 双手掐诀,原本向上飘的香烟无风自动,隐入清水之中,魂灯一闪一闪的,在水面上洒下点点蓝色光点。 清水几经变幻,最后定格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头之上。 温淮袖口一挥,幻境褪去,一切变回原样。 “是荒山。” 暖暖:! 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这地她熟啊,如雷贯耳,妖魔战场啊。 “他要破开妖魔封印?” 温淮不答,握着她的手一个用力,白暖暖一个踉跄,就滚进了他的怀里。 他搂着她,下颚放在她的头上,双手紧了紧。 白暖暖感觉有些紧,但不勒,不难受就随着他去了。 契主现在心情不好,作为合格的器灵就应该为契主排忧解难! 不开窍的器灵傻乎乎地,被卖了估计还在替温淮喊冤。 温淮搂着暖暖,心中有些悲凉。 他是宗门上下,师尊长老眼中的骄傲,是师弟师妹们的榜样。 但在这之前,也只不过是个初入宗门的小小孩童。 他,殷浩几乎算是前后脚入门,比镜一还要早上一些。 可以说,几乎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都有殷浩的身影。 自己被掌门收入门下,殷浩天资也是人中龙凤,被大长老收入门下。 殷浩为何? 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嘲弄,嗤笑一声,道:“或许,我从未看清过他。” 白暖暖头被抵着,看不清他的神色。 手随着心念所动,攀上他的脊背,搂住了温淮的脖子,整个人趴伏在他的身上。 声音柔和,更显婉转清丽:“温淮,你不是说让他自己回答,我们去抓住他,听他怎么说。狡辩也好,如实说也好,我们去听听他怎么说好不好?” 她有些担忧自家契主,可别因此生了心魔才好。 良久,温淮在上方低低应了一声。 “嗯,我听暖暖的。” 第23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3 去寻殷浩迫在眉睫,第二日的会议也需要温淮出面。 这不转道去了一趟巫州的镜一回来了。 马不停蹄,刚坐下准备歇一口气的镜一,哀怨的看着大师兄。 “是如何能从嘴里,说出如此冰冷的温度?” “拜托师弟了。” 面对大师兄的嘱托,镜一含泪站起,和师兄相对行礼。 答应了下来。 “不辛苦,命苦。” 目送镜一远去,白暖暖坐在镜子中盘着腿,叼着个蜜饯在吮吸壳里的味道。 口齿含糊不清:“希望那些老东西今日识趣点儿,总是倚老卖老坏得很。” 事实证明,还是太过天真。 人的下限开始放低了起来,那就没有底线可言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战,那些老不修私下联合起来,一起挤兑温淮。 莫说什么道风仙骨,连脸皮都不需要了。 就差指着自己,理直气壮的嚷嚷道,老夫就如此,你一小辈能奈我何? 温淮黑着脸,一脸厉色坐在殿堂中央。 “如今妖魔窜逃,玄天印被盗,封印岌岌可危,尔等只顾面前的蝇头小利,可有把天下苍生放置心中。老祖至妖魔大战身陨以后,天一宗上下时刻警醒自身,不敢有一丝懈怠。” “妖魔大战人族惨胜在前,人族道修在那一战几近断层,上百年青黄不接。天一宗宗门几乎全被屠戮,仅存三名弟子。傀儡宗、灵丹宗、道心宗……上四宗下八派皆是如此。” “先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终于将道修恢复往日十之有六,如今各位掌门、长老就是如此面对先人教诲。” 随着温淮的一番话,不只是上四宗的掌门,他们身后的众人,乃至带至一旁的天骄子弟,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在泽玉真君为封印忧心,为人界动荡之际忧心,他们还在为蝇头小利争吵,实属不该。 脸皮尚薄,入世未深的弟子,脸羞红得恨不得钻入桌子底部,不让人瞧去才好。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一通批判,饶是活了上千岁的掌门或是长老们都不好说些什么了。 怎么说? 去驳斥自己的师长,败坏自己宗门名声? 温淮这一招釜底抽薪效果立竿见影。 不少人都开始动摇了,开始思索自己这些年所想所思是否对得起师长的教诲。 “泽玉真君……”妙音仙子出声,想做个和事佬,这话还没说外,一道身影破门而入。 “大师兄——”是二长老的小弟子守金,闯入殿内,手中紧攥的是带血的符箓,“三,三师兄的,传信符。” 似是不可置信,温淮快速掐诀。 一缕光束从指尖射入符箓,符箓亮起,声音也随之传出。 “殷浩入魔,玄天印咕噜~封印损,速咳,速来。” 镜一重伤在身,声音断断续续,期间夹杂着喉间血沫的涌出,声音嘶哑。 让殿内的天一宗弟子听得揪心无比,皆是红了眼眶。 符箓断断续续重复了两遍之后,黯淡下去,无风自燃,变成灰烬飘散在空中。 镜一极有可能已经遇难。 在座的长老皆是神情凝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本宗主即刻传信回宗,派遣灵丹宗弟子前来支援。”妙音仙子率先表态。 “本宗主亦是。”傀儡宗的司徒无极,道心宗的黄炎鑫争前恐后的声明,在妙音仙子面前,他们一向积极。 上四宗都同仇敌忾了,下八派和其余宗门自然纷纷表态。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内斗归内斗,外敌归外敌。 温淮握着掌门令,一条条指令传达到宗门各处,天一宗乃至所有宗门高速运作了起来。 而作为最早接收到消息的长老、掌门立刻动身,温淮调动天一宗所有闲置的飞舟。 除了部分子弟、长老留守宗门,维护宗门大阵的运作,剩下全部跟随温淮而去。 傀儡宗,灵丹宗,道心宗,星辰派,阴阳派,月华派,金刚派,问道派…… 各门各派的飞舟划过天际,飞向同一方向而去。 “爷爷,爷爷!你看,天上有好多好多流星。”五岁孩童站在院子里,欢呼拍手。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出房门,看向五彩斑斓的天际。 只看了一眼,双手高举,面色悲怆。 “愿上神保佑我人族。” “愿上神保佑我人族!” “愿上神保佑我人族!!” 高呼后,对着飞舟离去的方向砰砰磕头,力道之重,几下地面就湮上了血迹。 “爷爷,”五岁的孩童呆呆站在原地,圆润的眼睛之中满是恐慌。 他被吓到了,巨大的恐慌感笼罩在他的心间,让他像平常那样放声大哭都做不到。 喉头紧锁,四肢僵硬,像是被填充了满满的积雪,从四肢冷到了骨子里。 相似的事情同样上演在不同的村落,不同的州郡,不同的皮肤种族之中。 大地陷入浓厚的悲伤之中,哭嚎声久久不曾散去。 …… 白暖暖端坐在护心镜之中,神色是少有的凝重,三头身圆圆小脸蛋上都能看出神色肃穆。 白暖暖正盯着闪闪发亮的三阶神通,经过温淮孜孜不倦的温养,好不容易点亮了三阶神通。 还没来得及欣喜,看见最后的守护时间又有些忧愁了。 【护心镜(伪天阶):已认主 主人:温淮 器灵:白暖暖 天赋技能(辨真假):无视一切障碍和虚幻,看透一切虚实真假 一阶神通(瞬移):无视一切障碍,五百米内自由转移,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 二阶神通(忠心护主):护卫主上,一米内无视一切攻击法器,保证主人的安全,守护时间长度由能量储量决定,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 三阶神通(防护屏障):想主人之所想护主人之所护,保护主人包括我方所有物不受到伤害,守护时间长度由能量储量决定,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 屏障持续时间由能量储存决定。 之前都有温淮及时补充,要是战斗的时候温淮来不及。 那岂不是给他拖后腿了嘛,她有些发愁。 第24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4 ——荒山·妖魔战场—— 众人赶到之时,原本驻守在此的长老没有踪影。 地上大片大片铺洒的血迹也能猜测一二。 在妖魔战场死去的人,连尸首都无法收敛。 枯枝上呕哑难听的黑鸦,看见来人普凌普凌飞走了。 【黑鸦(邪灵) 由战场之上怨、恨、悲、苦等负面情绪幻化而成,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以人类情感为食】 原本正常运转的防御大阵,用来隔绝妖魔战场中的死气,也遭受重创。 缓慢地运行着,但也无济于事。 大片的破损导致死气向外蔓延。 至于破阵法器,除了玄天印,估计也没有法器能做到如此地步。 以化魄期修士为首,其余众人紧跟其后。 时间紧迫,来不及凑齐门下弟子再进战场了。 再拖延上一二刻,殷浩真就要完全解封封印了。 因为不确定殷浩投靠的是魔族还是妖族,亦是两边都讨好。 先锋部队一分为二,黄炎鑫等人赶往魔族封印大阵,司徒无极等人赶往妖族封印大阵,温淮自然尾随黄炎鑫。 有暖暖这个作弊法器,他自然得知其中魔气作祟。 古战场没法御剑飞行,灵气也相对稀薄,抱着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的想法。 个个玩了命的赶路,好在封印大阵也算不得远,只不过恰好在战场的西面、东面的正中央。 “师兄,你终于来了~” 殷浩一如下山分别时的模样,俊秀内敛。 除了入魔血红的眼眸。 以及白暖暖都十分眼熟的黑衣装束。 “师弟。”温淮一如既往的冷淡。 “师弟?哈哈哈哈哈哈,温淮,现在我这幅模样,你竟然还承认我是你师弟。” 殷浩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原本惬意躺在躺椅上的人,坐了起来,捂着肚子,狂笑不已。 癫狂的模样与温润如玉的脸庞硬生生割裂开来。 诡异又令人毛骨悚然。 笑够了。 殷浩血眸阴恻恻地扫视在场所有人。 “今日就是人族覆灭之日!” 狞笑着,双手魔气环绕,向下一压, 玄天印撇开云层,从高处落下,直直与法阵相撞。 玄天印从高空落下那一刻,温淮等人双手掐诀,想要阻拦一二。 匆忙竖起的屏障被层层碾碎。 如今殷浩入魔,不知道修习什么功法,连司徒无极和黄炎鑫一时都看不出深浅。 更何况还有玄天印的加持。 那可是伪神器。 天一老祖传下来的法器。 自带跨阶虐杀。 好在上法阵争气,砸下去的那刻只不过运转迟缓了些,竟没有碎裂。 “好——”黄炎鑫嘴角才刚扯起一个弧度。 “咔嚓——啪”封印法阵碎裂了。 殷浩咧嘴一笑,手上鲜血直流,魔气也更加浓郁了。 大大小小的红纹缠绕在手臂上。 以防万一,他当然备有后手。 封印法阵是连环阵,破了一角,还在勉力运转。 殷浩抬手,想继续效仿刚刚。 黄炎鑫可没这么好的脾气,他不出手,真当他他是死的。 “呔——找死!” 大喝一声,飞身上前,双手掐诀。 一只巨大的金巴掌,呼的一下,把玄天印打偏了出去。 “哼哼,本尊不发威,真当道心宗无人了。” 说着,扯出白布幡就向殷浩扔去。 道心宗擅长奇门遁甲,将各种杀阵刻印进器物中,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若傀儡宗是车轮战,那道心宗就是老龟壳。 又硬又难啃,还嘣牙。 玄天印被温淮掐诀收回,殷浩也没有恼。 左右阵法已破,魔族出来只是早晚的事。 白布幡刚靠近,阵法闪现。 殷浩伸手直接捏住,魔气浸染进白布幡。 变黑化灰,仅在眨眼间。 不好! 黄炎鑫暗道,对方实力在自己之上。 立即扭头,“无极兄,交给你了。” 身形微动,向后疾驰之时,还给了司徒无极一巴掌。 被迫向前移动的司徒无极怒目圆睁。 老匹夫! 需要的时候是无极兄,不需要的时候就是司徒老鬼。 好在有黄炎鑫探过虚实,司徒无极出手就拿出至宝。 直接放出本命法器,傀儡——巴蛇。 【巴蛇(傀儡法器) 化魄期·巴蛇 无生命机械傀儡,以灵气为食,受灵气供养,可成长法器】 “嘶——这司徒老鬼出手就这么大啊,本命法器都直接拿了出来。”黄炎鑫摸着下巴,小眼睛满是凝重。 狂暴时的巴蛇全力一击甚至能达到羽化期的实力,若是还不成…… “嘶吼!!” 许久不见血腥的巴蛇刚被放出,向着殷浩横冲直撞而去。 速度快到空间轻微扭曲、撕裂。 并在不断地膨胀,壮大,叫嚣着露出冷血野兽的獠牙。 司徒无极眼神微闪。 殷浩的身形在上古大蛇庞大的身躯下显得格外渺小。 这下,不死也要让他脱一层皮! 还不等司徒无极微松口气。 封印法阵传出一阵波动。 原本死寂般的黑洞流动了起来,如同流水一般。 修复法阵的道心宗子弟以及其他散修,加大灵力输送。 上古阵法修复不是短时间内就能修复好的。 修复途中还要躲避殷浩与巴蛇傀儡的余波,实在是苦不堪言。 操纵巴蛇的司徒无极倒是也想引开殷浩,奈何殷浩愣是岿然不动守在一旁。 兴起时,殷浩还会往人多地方靠拢,满足他的恶趣味。 如今的他已然不是当初的他了。 司徒无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本命法器,好好的上古神兽,多霸气的样子,被别人跟遛猫似的遛着走。 受人敬仰多年,他才不会承认是不如殷浩这个魔头。 再加上与魔族通道的连通处,波动越发的大了。 咬咬牙,将自己半数的精血灌注到巴蛇的身上。 “嘶——吼,吼吼~” 巴蛇的额头被灌入精血,气势肉眼可见的拔升。 鳞片更加深沉锐利,原本无机制的眼眸深红一片。 强行提升令它痛苦不已,全身翻滚,蛇尾拍打着地面,每一下地面就多出一条裂缝。 巴蛇恼怒地看着面前的半魔,就是他害得主人生气,自己痛苦的罪魁祸首。 身形鬼魅的直冲而去。 黄炎鑫见时机大好,大喝一声:“无极兄,本尊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双手掐诀,面前飘着的是道心宗至宝。 第25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5 一番缠斗下来。 原本还打算玩玩的殷浩,死穴附近多次被砍伤,若不是他反应快,此刻可能已经成了巴蛇口下的亡魂。 眼底的血色湮红了整个眼眶。 识海中的黑雾见此,猖狂大笑:“桀桀桀~就是这样,接受我,成为我。” 黑雾狞笑着欺身而上,层层裹住识海,像心脏般跳动,起伏。 对面的司徒无极和黄炎鑫面对突然发力的殷浩感到不妙,按道理说此时应该力竭才是。 也没有看见他吞服丹药,这骤然提升的修为,更加浓郁的魔气。 这样子,不像是入魔,反而像是。 夺舍! 惊惧的对视一眼,退后,想拉开距离。 夺舍听着容易,条件苛刻,能夺舍成功的无一不是大能。 哪怕是化魄期都不够人家一拳的。 “迟了。” 殷浩脸上红纹扭曲上爬,在皮肤下游动犹如活物,原本白净的脸庞像碎裂的镜子。 一拳轰出,空气中爆发出雷鸣般的轰鸣。 两人的身影瞬间被拳风吞没,只听见两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四溅,如血雾喷洒开来。 【傀儡宗司徒无极(肉身已毁),神魂逃窜中】 【道心宗黄炎鑫(肉身已毁),神魂逃窜中】 “叽——”两道同样尖锐且短促的叫声。 【傀儡宗司徒无极(神魂泯灭),彻底死亡】 【道心宗黄炎鑫(神魂泯灭),彻底死亡】 殷浩收回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身后巴蛇无机制的眼眸变得灰暗,渐渐化作了灰烬。 他遥遥对着温淮短促的笑了一声,指道:“这下就轮到你了。” 双手聚拢好,掌心凝聚出的魔球混合着黑色闪电,威压远超化魄期。 大喝一声,朝着温淮掷去。 二长老守星见此,急忙上前想去阻挡。 刚一接触到就被魔球的威压横扫了出去,倒退数步。 站定,吐出了血。 二长老神色悲伤,大喊:“殷浩,莫要误入歧途。” “老不死的东西,”殷浩撇了撇嘴,又凝聚出一颗黑色魔球,“那就送你和温淮一起下去好了。” 好似已经看见两人身死道消,双手激动得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脑海中的声音蛊惑道:“就是因为二长老从中作梗,你才做不了掌门的大弟子。温淮一日不死,你终日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杀,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了!” 杀! 杀了温淮,自己才有出头之日!对! 他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的一笑,配上红眸和脸上妖异的花纹,诡异非常。 一道淡金色的屏障竖起,众人想象中血腥的场面没有出现。 魔球在屏障的抵挡之下,少了魔气的输送,不一会儿逐渐变小,重归妖魔战场之中。 “护、心、镜。” 殷浩熟悉这个气息,正是当初在暗室中想要毁掉的法器。 毕竟。 温淮少一样保命法器,就多一分危险。 他十分乐意。 看见昔日高高在上的首徒狼狈不堪的模样。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天一那个老东西留下的东西,多少有几分能耐。 最后只损毁了一角。 温淮催动霜白剑,剑光如虹,划破虚空,剑意如海。 “殷浩,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懂什么!” 殷浩一边快速抵挡,一边怒吼反击。 “明明我俩是一起进宗门的,凭什么你拜入掌门门下做了首席,而我,却是大长老。” “这样就算了,明明我才是他的弟子,他却更喜欢你。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收我为徒。” “我再怎么努力,掌门和各位长老的眼中只有你,根本看不到我,根本看不到我的努力!” 温淮满眼失望:“你就是这么想的。” 殷浩看见温淮失望的眼神,心脏骤停了半拍。 回过神来更加的恼怒,猛地一掌拍出,空气中响起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温淮原本洁净的天一宗弟子道袍,如今已经残破不堪。 殷浩如今的实力,不是他一个神魄期对付的了的。 暖暖随着神通频繁的使用,灵气储存也快耗尽了,更何况还有受损的缺口。 ——暖暖。 【嗯】 暖暖的回应有气无力,温淮有些焦躁。 作为暖暖的契主,他能感应到暖暖状态不是很好。 如此缠斗下去,自己与暖暖必先力竭。 眼角余光瞄到魔界的通道,心神一动。 “噗,咳咳……” 【温淮,你不能】 【你不能这样做】 暖暖感受到两人契约正在消散,看见温淮嘴角的鲜红,内心还有什么不明白。 陡然升起的恐慌感,紧紧攥着她的心脏,她大张着嘴,想喘气,却感觉自己马上要窒息而亡。 【温淮,你不要做傻事】 任凭白暖暖如何哭喊,温淮毅然切断了与契约。 白暖暖心都碎了,无比的恐慌。 明明站在眼前的人,她却觉得快要抓不住他了。 灵力不够支撑化作人形,连她的出现都勉强。 她即将陷入沉睡了。 可是,舍不得。 怕再次醒来就看不见会温柔叫自己暖暖,将自己搂在怀中,给自己买小零食,事事下意识关注自己的温淮了。 强行切断契约温淮也不好受,神魂有些撕裂般疼痛。 殷浩太强了,唯有放手一搏,最好的结果是以自己一命换他的一命。 暖暖是天一门中传给首徒的法器,没了他,还会交由下一任首徒的手里。 温淮当初最无奈,如今最庆幸的事情就是暖暖没有开窍。 不知道人间爱恨嗔痴,那她依旧是那无忧无虑的小小护心镜。 暖暖,温淮心悦汝已久。 将暖暖安置在储物袋中,打入一道灵气。 再抬眸温淮面无表情,看着殷浩:“作为师兄,师弟误入歧途,没有及时察觉规劝,为一过;作为掌门首徒,没有以身作则,让师弟心中不满,为二过;作为天一宗弟子,没有保护好宗门上下,为三过。” 温淮握紧霜白剑:“今日就在此了结。” 温淮身形如风,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每次落下都是极寒霜雪。 殷浩大笑,眼神充满阴冷和邪恶。 “好,今日就在此了结!” 第26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6 “噗嗤——”剑刺入肉体的声音。 殷浩低头看了看插在胸前的剑,感觉不到疼痛,红眸渐渐褪去,变得清明。 “师兄?”殷浩不解,发生了什么,他不是应该在青州…… “殷浩。” “师兄,发生了什——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喷洒在了温淮早已残破的道袍上。 疼,好疼。 为什么? “殷浩!” 温淮接住向后仰倒的殷浩,气若游丝。 自己那一剑使出了全力,已然将殷浩的经脉尽数斩断,绝了他的生机。 而他明明也可以置自己于死地,最后却没有下手。 殷浩脸上的魔纹渐渐淡去,魔气也褪去逐渐变成浅淡的灵力,随着他的清醒,与众人缠斗的魔儡没了操控,三两下就被众人解决了。 他费力的仰头看向四周,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痛苦。 “师兄,这都是我做的吗?” 温淮脑内一团乱麻,手颤抖地给殷浩输送灵力,哪怕石沉大海。 殷浩此刻的身体就像破漏的筛子,无论输送进多少,很快就散溢开来。 “师兄。”殷浩抬着手,制止了温淮输送灵力的手,温和地摇了摇头“没用的。” 说话间嘴角又顺着一丝鲜血,顺着下颚滴落在地面上,浸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胸膛处的钝痛也唤醒了之前的记忆,有着自己的样貌却无比陌生的记忆。 对师尊暗下杀手,偷盗宗门至宝,重伤掌门,残害同门师弟…… 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绝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悲伤和无助。 身体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师兄,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怨过师兄。师兄从小待我就是极好的,师兄一直以来都是我尊敬的人。” 他的声音颤抖而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中,手紧紧抓住殷浩的衣袖,仿佛在寻求一丝支撑和安慰。 温淮颤抖道:“师兄信你。” “帮我,帮我和师尊、掌门说一声抱歉,殷浩愧对宗门的,教导。” 殷浩的瞳孔逐渐开始涣散,直到温淮答应,放下了什么执念似的闭上了眼。 身后,魔界通道内,原本黑漆漆的洞口,黑色的流水向两边划开,露出可以一人通过的间隙。 “千年不见,人界的道修依旧如此虚伪如斯啊。” 来者身材魁梧,皮肤白皙,眼神深邃如红宝石,嘴角挂着冷笑,长发乱舞,身穿黑袍,腰系宝石腰带,尽显尊严与尊贵。 仅仅站在那儿,低阶修士皆吐血昏迷。 温淮也并不好受。 看这架势与威压,半步羽化。 是魔尊! 一挥手,整齐划一的声音从内传出。 是魔族的先锋队! 记载有云:魔族开拓先锋,墨甲持有防御法阵,增强防御力与力量。头有魔角,颜色愈深者能力越强。血腥暴虐,渴望战斗,渴望征服,不死不休。 双方力量的对峙引发天地间的震荡,道修施展着法术,如同瀑布般倾斜而下,带着神圣的光芒,魔族的大军则如黑色的洪流,汹涌而来。 不断有人族的惨叫和魔族的嘶吼声传来。 魔尊怀沧挑了挑眉,发现了件很有趣的事情,勾了勾手指。 殷浩的尸体向他飘去。 过大的等阶差距让温淮反抗不能,被巨大的威压压制在原地。 指节分明的手修长又充满贵气,如果不是掐在一具青白的尸体之上。 “魔尊,你要干什么!”温淮有些躁郁,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太快反而没有抓住。 “天一,这本就是本尊的一缕分身。”魔尊淡淡道,手指微微合拢,殷浩的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不一会儿只剩下一张人皮和道袍,半挂在魔尊的手上。 身边是层出不穷的法诀和法器,而他俩所在的地方却像是被隔绝了开来。 “千年前被你封印前,本尊为了重回人界,最后一刻撕裂出的一缕魂魄。” 温淮看着魔尊手上的人皮。 殷浩,竟是魔尊的一缕分身。 他的存在仅仅是为了打破封印。 过往浮现在眼前,小小的稚童跨过门槛咧嘴笑叫着自己师兄,每日与自己晨时修炼,晚上打坐的乖巧小孩,被夸奖了会羞涩笑的小殷浩…… 那这一切算是什么。 那记忆中腼腆良善,温润如玉有君子之称的天一门二弟子殷浩又算是什么。 近百年的陪伴又算是什么! 温淮强忍怒气,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 “阁下认错人了,”温淮以为,通道封闭太久,导致魔尊认错了人,“祖师爷已经仙去千年。” 怀沧一怔,上下来回打量,忽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天一啊天一,竟没想到当初的道修第一人如今竟变成如此模样,”怀沧嘲笑,畅快无比,“能掐会算,有着玲珑心的你怎么没想过如今这般地步该怎么办呢?” 当初千年前能与自己打成平手的也就天一一人。 天才之间总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可惜立场不同,注定是宿敌。 当年虽败犹荣,自己也耍了小小的手段。 却没想到天一竟然投胎转世了。 哈!这等好事都被自己遇上了。 当初打不过天一,如今还打不过衰微的人界。 简直是笑话。 魔尊率先发动攻击,他的身形一动,瞬息间冲到温淮的面前。 抬手,举刀,挥砍。 温淮身形一闪,躲过了魔尊的攻击,同时反手一剑,向魔尊的后背砍去。 两人在空中交错而过,刀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们的身影在空中翻滚,每一次碰撞都发出耀眼的火花。 攻击猛烈而狠辣,每一次出手都充满了杀意。 魔尊的攻势如暴风骤雨般猛烈,刀法狠辣无情,每一刀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温淮则以柔克刚,剑如霜雪,一招一剑,每一次出剑都恰到好处,险之又险避开魔尊的杀招。 两人在空中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过了百来招。 跨越两个境界对打如今,属实不易,怀沧眼中带着欣赏又略有些惋惜。 若不是因为立场不同,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惜……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淮越发的力不从心,疲于应对,终是露出了破绽。 “再见了,”怀沧毫不迟疑向着温淮丹田挥刀砍去。 在关键时刻,白暖暖强行化形,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第27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7 他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去,无声无息。 暖暖。 温淮踉跄的向前,接住了暖暖,怔愣搂住她。 为何他的暖暖身体变得这么轻? 下一秒,砰的一声,白暖暖变回了护心镜,任凭他怎么输入灵力,或是鲜血涂抹在护心镜的身上。 白暖暖既没有回应,也无法建立联系。 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散,里面空空如也,彻底死寂下去。好像一口深深陷在沙漠中的枯井,干涩而荒寂。 怀沧无趣地撇了撇嘴,他还没打尽兴。 天一转世后怎会如此不中用,怎么脑子里全是儿女情长,为了个器灵变得要死要活的。 想当初那惊鸿一剑,让他在被封印的千年中还时常想起。 那凌然的剑意,无情的道心。 啧~看了眼手上的刀,要不好人做到底。 帮天一再轮回一次,等他转世后,人界也应该被自己攻打下来了。 到时候找到天一的转世,抱来自己抚养,昔日的对手变成自己养子什么的好像还蛮带劲的。 人界那句话叫什么来者! 哦对,养成。 这么想着,怀沧喜滋滋地提着刀,准备给温淮来个对穿。 啊,他可真是个善良又贴心的好魔。 “铮——”刀脱手而出,被温淮横扫了出去。 “你。” 不知何时温淮将殷浩手上的玄天印拿了回来,正在温淮的手里高速运转。 “破——”温淮榨干身上全部的灵力,输送进了玄天印之中,手上青筋暴起,面目绯红,眼睛泣血。 “前有天一老祖将你封印,弟子不才,今日以身祭天也定要将你再次封印。”说到后来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玄天印碎裂开来,从中冒出一缕金光,金色光芒越发的刺眼,在场众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打斗,侧目。 观看这一盛景。 魔修就没有这么好受了,但凡被金光照射到的地方,像是被点燃的蜡烛般融化。 痛苦地嘶吼起来,纷纷向通道靠近,寻求庇护,然而没跑几步,就像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怀沧也不好受,越高的修为受压制更强,金光的伤害直达灵魂,灵魂深处撕裂般的疼痛传来。 这比那千年前自愿分裂出的神魂更加痛苦。 金光逐渐暗淡了下去,就在人族惶恐,魔族大喜之时,裸露出了它的真实样貌。 白如霜雪的阵法,与灿金色的封印法阵不同,但是纹路,气息与运行时的样子皆是一致。 玄天印内里竟然还蕴藏着一道封印法阵! 吸够了灵力之后,无需人为操控,它就自发的转动了起来。 将一众魔修、魔将、乃至魔尊,都吸入其中。 怀沧见状,意念一动召回魔刀,朝着地下一扎,运起魔功。 竟是要将妖魔大战的怨气、魔气全部吸入体内。 妙音仙子颤抖着手,瞳孔紧缩:“疯子,魔尊这个疯子,他是所有人都要为他陪葬吗?” 说着边掐诀边大喊:“阻止他,他想吸收魔气强行凝聚力量,魔尊他要自爆!” 什么仪容风度,全都不要了,崩溃大喊:“快啊,等到他吸够魔气,人界都将不复存在。” 众人纷纷出手,法诀,杀阵,高阶法器,奈何只是杯水车薪。 七彩法光接二连三的闪现,没有动摇护卫在魔尊身旁魔气的分毫。 “打完了吗,打完了也该轮到我了。” 说着魔尊拔出魔刀,浑身上下魔气环绕,集结于眉间,一点殷红色的如花妖冶印记,血色的眸子深沉的惊人,远远就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只听见一阵巨大而狂放的笑声,怀沧将吸收的魔气不断压缩。 晴空雷鸣,怒海咆哮,平底狂风卷起,黑压压的雷云集结在上空,天道发现此处的异变,即将降下天罚。 大片血红色浓云迅速汇集,弥漫山河,遮蔽日光,盖住人间半边天,投下红的刺目的阴影,奇异瑰丽的景象中透出不尽的苍凉肃杀之意。 魔气冲天,红云压顶,雷云中电闪雷鸣。 天之将倾。 温淮周身的防护盾早已破碎,灵力耗尽在魔气的逼迫下视线变得昏沉,思绪也迟缓了起来,下意识地攀附在地上才没有被狂风掀飞出去。 昏沉的视线中,是魔尊怀沧举刀与封印法阵对峙,在魔气愈发浓郁的妖魔战场中,封印法阵肉眼可见的虚弱。 恍惚中,温淮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师尊那时还是青年的模样,将自己护在怀中,为了哄自己,拿着天一至宝给自己把玩。 羊脂玉般温润的手感,带着丝丝的暖意,新奇的触感一下子就引起小温淮的注意。 娄昆见蒙混过关,乐呵呵地乘胜追击,讲起了宗门趣事。 “祖师爷天一在羽化之时,留下了护心镜和玄天印,嘱咐掌门将护心镜交付历代首席大弟子,玄天印中则留下东西能帮助人族在千年之后躲避灾祸,至于如何发现,能者得之。 历代掌门遵从叮嘱,将护心镜传给了首席大弟子。而玄天印中的东西,也都翻看过,均无所获。小温淮,你说老祖到底藏了个什么东西?” 娄昆哈气一声,将手放在温淮的咯吱窝里,挠痒痒。 小温淮笑着扭动身体,大声求饶,“师尊,痒,不要挠温淮痒痒。” 一眨眼,又回归到了妖魔战场上。 视线变得模糊,身体周遭变得异常寒冷。 他感觉到魔尊在靠近,骇人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 老祖留下的封印法阵在魔尊蛮牛般的破坏下,肯定持续不了多久。 掌门,对不起。 长老,对不起。 暖暖,对不起。 大量的失血和魔尊自爆式的威压让他身体陷入窒息般的痛苦,接连失去亲友,爱人让他心存死志。 恍惚中又再现了暖暖的音容。 一阵温暖的金光将其包裹在内,全身上下好似陷在温暖的暖阳之中。 暖暖? 第28章 小道士的护心镜28 魔气凝聚在半空中,不断缠绕,压缩。 众人想退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便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随之掀来,山土皆崩。 怀沧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重创人界修士,仅仅是魔气的余威就能让人耳目失聪甚至内脏碎裂。 温淮距离怀沧最近,却再一次从这必死无疑的死劫中安然脱身。 【叮——检测到危险,建议器灵开启三阶神通】 【叮——器灵沉睡中,托管中】 【叮——检测到法器灵力储存过低,强行开启】 【叮——三阶神通(防护屏障)已开启 三阶神通(防护屏障):想主人之所想护主人之所护,保护主人包括我方所有物不受到伤害,守护时间长度由能量储量决定,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 而这一次,不仅仅是温淮一人,神志清明的道修都看见那个淡金色的屏障。 天一宗首徒护身法器——护心镜。 如屏障般替他们隔绝住了所有魔气的冲击及侵蚀,美好到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待屏障消散,周围一片炸毁后的惨状,魔气附着,地面塌陷,连妖魔战场中的魇兽都了无踪迹,唯独道修们安然无恙在原地,毫发无损。 甚至经过淡金色屏障的治疗,恢复了三四成功力,岌岌可危的生命值又回归了正常。 【叮——检测危险消除,关闭神通】 【已关闭】 【警告警告,法器消耗过大,恐有损毁危险,警告警告!!】 屏障破碎后分解成流沙般梦幻的金沙,眷恋的在温淮身边绕了绕,随后毅然决然的冲向被魔尊毁坏的法阵。 破碎暗淡的法阵在金色流沙的加持下变得熠熠生辉,慢慢融合进之前的封印阵法之中,变得更加的坚固。 雷云散去,灿金的阳光铺洒在地面上。 阴阳派掌门喜极而泣,双腿环绕在金刚派掌门的腰上,金刚派掌门死死搂住阴阳派的掌门,无比的亲密。 劫后余生让他们不在意也不想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回到门派后一合计,合并了宗门,取名为阴金派,从此下八派变为下七派,而且阴金派隐隐有七派之首的威势。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温淮神色越来越清明,而金色的细沙颜色越发的寡淡,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最后只听砰的一声脆响,一面小小的护心镜摔落在地,裂成了两半。 其中一半上还有一块小小的缺口。 温淮呆呆地望着碎裂的镜子,血液和呼吸似乎全凝固住,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 如若没有见过希望,也不会心生绝望,没有见过暖阳的人只会在泥泞的沼泽中沉沦。 温淮脸上的死寂令人心惊, 妙音仙子不由惊呼:“泽玉真君?” 让人稍稍心安的是温淮终于因这一声动了动,然后竟哆哆嗦嗦的将地上的镜子小心翼翼捡起来,疯狂的想把它重新拼合起来。 然而破镜不能重圆。 【天历伍年,魔族入侵,魔尊分魂投胎转世天一宗六十八代二弟子,重伤师尊掌门,打开封印。 上四宗宗主携手道修共同抗敌,危急关头,天一首徒温淮祭出护心镜救下一众道修,大善,后封印加固,人魔通道封死。 至此,天下太平。】 温淮照着之前暖暖说的药方,等到了师尊苏醒,也等到了大长老苏醒,下山斩妖除魔,下手之狠辣,寸草不生,成为妖魔中忌讳的存在。 他拔除了天机阁,公布了楼主与妖魔沆瀣一气,引天下道修征讨之,拔除了诸多人间隐患。 十余年间,最凶险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天下太平,歌舞平生,他却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宝贝。 一日日,一年年,被温淮修复挂于胸前的护心镜,成为天一宗宗门上下心照不宣的秘密。 温淮储物袋中时常是鼓胀的,不是灵石,不是法器,也不是上等法诀玉简,而是那个消失的小器灵最爱吃的小零嘴。 又是一年宗门大比,镜一好话坏说说尽,好赖是完成掌门交代的任务,将大师兄从秘境中拖了回来。 “快看快看,”人山人海中,比武台的边沿处,身穿锦绣琉裳裙的女修士拉着身旁的好友,眼神示意台上,“那个就是广为传颂的泽玉真君,他的长相简直就长在我的心尖尖上!” “再心尖尖上也没用,”好友毫不留情的泼了盆冷水,透心凉,“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天一宗秘而不宣的秘闻吗,当初泽玉真君爱上了法器的器灵。 而那器灵就是天一老祖传下来,献祭护佑大家的护心镜,……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洗洗睡吧。” “你说的是那个天一老祖传下来的天阶法器护心镜?”娇俏女修士微微一顿,心碎道:“之前听闻泽玉真君要和他的霜白剑过一辈子就算了,如今听闻心上人身死道消。 我还跃跃欲试,准备趁着这个间隙,乘机而入呢。这还不如之前说温淮性情冷淡,准备和他的本命法器过一辈子来的好呢。” 女修士还在这边摇头晃脑说着,她的友人已经拿出一方帕布,三秒眼泪滴落。 “那你是不知道如今流行的话本子,就是以他俩为原型的。” “什么?”可耻的心动了,“还是不是姐妹,好东西也不分享分享!” 一摞的话本子。 《虐恋情深:人器相隔,你是我的爱而不得》 《灵器乖乖,清冷首徒欲罢不能》 《灵器好能生,首徒大人受不住》 《器灵夺命逃,首徒死命追,女人哪里逃!》 《首徒大人竞折腰,爱你的99次》 书名太过霸道,一时之间女修士竟无从下手,随手挑了一本,翻开一看。 *!一张小脸竣黄,吃的这么好! …… 三招解决完,温淮下了场,镜一紧跟其后。 “镜一。” 温淮背对着他,从身后看过去,他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首席大弟子。 “嗯!”镜一喜极而泣,师兄终于主动唤我了,要知道最近他当牛做马,师兄都没什么反应。 他生怕下一秒师兄就要改行去当六根皆净的佛修去了。 “我要闭死关。” “嗯,啊!!……师兄为,”镜一刚想询问,温淮转过身,眼中的伤痛沉寂在眼底,浓郁的黑色萦绕着。 “如你所看见了,我有了心魔,”温淮声音淡淡的,情绪没有起伏,好似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心魔一日不散,我随时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说完,也不再去看镜一的反应,驾驶着霜白剑走了。 【天历贰壹年,天一宗千年来最优秀的大弟子温淮,走火入魔,最终爆体而亡】 第29章 天师的桃木剑1 “噗嗤——”一声刀剑穿透肉体的声音。 白暖暖迷迷瞪瞪的醒来。 睡得太久,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啊——救命!!救】 白暖暖声音高昂,面带惊恐,害怕的声音都劈岔了。 眼前这红色的肉坨坨,还一跳一跳的是什么啊!! 呕…… 白暖暖白眼一翻,想昏过去,结果体质太好,没昏成。 翁槐正收着鬼呢,杀了八百年道行的厉鬼,想把插在厉鬼胸前的桃木剑拔下来。 结果桃木剑变妖了! 桃花妖抱着破庙中的一个木桶,狂吐不止。 没吃什么东西,倒是吐不出什么,就是一个劲儿的干呕。 白暖暖呕了一阵,缓了一会儿,终于好些了。 抬眸,一双桃花眼怒目圆瞪,谴责着面前唯一的活人。 殊不知生理性红了眼眶的桃花眼,毫无危险性,甚至有几分勾人和妩媚。 只一眼,惊为天人。 白暖暖还是她自己的面容,不过一双柳眉,和桃木剑缘故变成的桃花眼,不似之前的清贵高冷,面色绯红,更显娇俏可人。 着一件烟粉色丝绸褶皱长裙,裙摆上几朵怒放的淡粉色桃花,裙摆轻泻,凝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罗带轻系住盈盈蛮腰,愈发勾显柔弱妩媚之美。头盘凌云髻,一支枯木桃花簪。玫红色的眼影,眼角抹了些许金粉,闪闪发光。红唇轻点,额头上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型印花,勾勒得恰到好处。 翁槐作为天师行走在人间斩妖除魔多年,什么各色美人没有见过。 自己的容貌也是上等,精品中的精品,为此不少艳鬼哪怕知道他是天师,也要跑到跟前,求上一睡。 不过下场也很惨就是了,被初出茅庐没多久的翁槐恼羞成怒直接挫骨扬灰。 翁槐不得不承认看见这桃花妖的那一刻,坚如磐石的内心动摇了。 一向对外貌不屑一顾的翁槐,心中的某处柔软,悄悄地塌陷了一块。 有些恼怒的翁槐暗蓝色的眼眸冷冷扫了一眼这个可怜兮兮的桃花妖,抬腿靠近,在看到眼眶微红被自己散发的戾气吓呆了的时候,稍稍收敛了气势,随后冰冷道:“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偷偷幻化成贫道的法器,看在你没有害过人的份上,把贫道的法器还来,且饶过你。” 白暖暖看着面前的俊朗男人,五官立体而深邃,身材高大挺拔,修长有力,身着一袭深色的玄色长袍,衣袂随风轻轻摇曳,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按理说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白暖暖应该感到非常的慌张和害怕,但是看着这张越看越像温淮的脸,她实在是怕不起来。 “温淮~”白暖暖下意识地喃喃,看着面前比温淮还稍显成熟的面容。 “桃妖!”翁槐额角青筋跳起,看着面前非但不怕,还疑似走神的表情,他稍稍严厉地提醒道。 除了早年刚入世未深,名声不显,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妖和厉鬼。 自从他一人杀了千年鬼王之后,一战成名,翁槐这一名号成为了妖鬼两道避之不及的存在。 如今,这小小桃花妖竟然在自己面前走神!! “啊?”白暖暖还有些处于状况外,不知道此刻正在翁槐的耐心上来回蹦跶跳跃。 桃妖是在叫她吗?可她不是护心镜么! 下意识地点开面板。 【桃木剑:已认主 主人:翁槐 器灵:白暖暖 天赋技能(断吉凶):辨别一切真假虚妄,好坏奸恶,扬善除恶,面对恶意和恶念会有所警示 一阶神通(斩杀):无视一切物理防御,包括法术屏障、防御法器、魅惑技能等一百四十三种规避手段,砍伤敌人并在灵魂上留下烙印(附赠追踪器) 二阶神通(跨阶伤害):字面意思,包括但不限于人妖魔,敌人过强可能会反噬,理性出手 三阶神通(分枝):桃木绝顶天赋神通,千万中挑一,仅此一个,桃木剑损毁后,留下一小块桃木,辅以上等冰乳液,日.日浇.灌可再生】 哦豁~~~一觉醒来变成桃木剑了,连契主都换人了。 看这样子,翁槐是把自己认为是什么精怪幻化成人。 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敢肯定,翁槐就是温淮。 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一怕自己骄傲,警示一下自己。 不要问为什么? 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微微勾唇,自顾自斩断契约的账她还没算清呢,如今还在这阴森森的寺庙里吼她。 好好好,今日敢吼她,来日就敢家暴。 别以为她没看见刚刚大猪蹄子看见她裸露的脚踝,眼里一闪而过的欲.色。 从今日起务必要让他重拾《男戒》,重拾妇纲。 白暖暖微微提起裙摆,足弓微弯,圆润玉白的脚趾轻抵地面,宛如珍珠般泛出粉晕。 脚型优美,非常适合把玩。 刚平复下内心的波荡的情绪,盯着地面以转移注意力的翁槐瞳孔地震,看着像是被冻着的脚,眼神幽深。 哼,闷骚怪。 白暖暖想靠近,但被翁槐“阴沉”的神色吓住似的,垂下了眼眸,扁了扁嘴,声音怯怯,很是委屈:“可是我、我……就是桃木剑啊。” 她早就发现,温淮,看铜镜里的眼神,非常不对劲儿,和刚刚翁槐看到脚的眼神不能说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小样这还拿不下你! 翁槐邪火上涌,不上不下尴尬的很,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你变回桃木剑看看。” 白暖暖故作深沉抬起手,用广袖遮住头,极快的瞄了一眼翁槐的下三路。 不是,这么可观的吗。 眨眼间,一块三尺长的桃木剑掉落在地。 剑身修长,两侧刻有道家铭文,剑格两面饰有花纹,剑柄处有均匀分布的细小颗粒,而这桃木相传是太祖从仙界带回的蟠桃树树干,也相差无二。 翁槐细细感应契约,确实是眼前这把桃木剑。 有些荒谬,但隐秘的内心深处又有几分他本人尚且不知的欣喜。 第30章 天师的桃木剑2 白暖暖被翁槐背在身后,眼睁睁看见翁槐敲了敲门锁,被下人带进华贵的府邸。 白暖暖扭了扭身子,被翁槐拍了两下,安分了。 不怪她,自从踏进这府邸后总是闻到一股果酒腐烂似的腐臭味。 难闻的紧。 翁槐和府邸的人神色自然,并没有闻到。 她刚想出声提醒,翁槐已经转移了注意力。 “翁道长的到来,让本王倍感荣幸啊!”一身富态的中年男人,谄媚且小意讨好翁槐。 就是那庞大的身躯、油腻的神情,令人身心不适。 本人还不知死活的在那攀扯着:“本王在此恭候翁道长多时了,道长远道而来,要不要先在厢房里休息休息。” “不必,应邀前来,解决了事情就走。” 冷酷的声音,出尘的气质把王爷迷得五迷三道的。 看看,这求真拜佛拜托皇帝老哥请来的天师,与外头打着番号,毛遂自荐的就是不一样。 连这身上都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香气,更增添一二分神性。 肥胖王爷更加毕恭毕敬,紧着伺候翁天师。 翁槐谢绝茶,“怀王,直接去看郡主吧。” “啊是是是,天师这边请。”怀王低眉顺眼,乖觉极了,这可是连他皇帝老哥都恭恭敬敬的存在。 怀王能在众多兄弟中,安安稳稳活到如今,就是极其会看眼色,一手马屁拍得天花乱坠。 带着桑槐来到女儿的房间。 “就这样贸然进入郡主的闺房,是否~”翁槐在临门一脚前停下了脚步,装模作样极其不走心。 白暖暖:装,你可劲儿装。 “哪里哪里,有翁天师指点,这是小女的荣幸。” 要是有人敢造翁天师谣,怀王表示,不用别人,他撸起袖子就给那人邦邦两拳。 用唾沫迎面洗礼,净化那些人污秽的灵魂。 “那就好。” 翁槐颔首,率先推开了门,一股腐朽的沉木香扑面而来,刺鼻的味道,激得桑槐皱起了眉。 怀王赔笑,不知从哪抽出的丝绸帕子在眼角压了压。 “天师有所不知,本王与王妃就这了这么一个女儿,那是从小如珠如宝娇养着的。 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恪守成规的,不知为何半年前就,就被梦魇魇了去,之后精神就不大好了。” 如果那干嚎杀猪般的叫声再轻些,白暖暖定会再感动上一二分。 瞄了一眼翁槐,依旧沉静的神色让白暖暖由衷的佩服。 不愧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子。 翁槐懒懒抬眼,看着怀王拙劣的演技。 被浓厚的沉香都遮掩不住的腐朽气息,怎么也和梦魇搭不上边,比桃花妖说自己就是桃木剑还来得荒谬。 不再看那辣眼的演技,长腿一迈跨进房内。 屋内床榻上半倚着一名妙龄女子,一旁两位侍女小心伺候着。 屋内处处都透露着一股违和感,偏偏怀王丝毫不知,还在那说着自家女儿好话,没出事之前多么多么乖巧,出事之后性情大变巴拉巴拉…… 让白暖暖颇感怪异的是,嘉辰郡主呆坐在床榻之上,直到有人进来才有所反应,像是……提线的木偶。 一旁的侍女也是,动作规矩挑不出错,但神色木讷,眼神呆直。 嘉辰郡主扭头,在看见桑槐的一刹那,眼中光亮大盛,面露羞涩。 “本郡主身体不适,望道长海涵,杏桃,春日上茶水,万万不要怠慢了道长才好。” “是。” 白暖暖努力忽略掉心底的异样,啾着翁槐,刚刚怀王的茶水都不喝,这明显处处透露着古怪,应该也不会……喝的。 结果就见翁槐顺势坐下,好不自然。 “那就麻烦郡主了。” “道长客气了。”嘉辰郡主见翁槐坐下了,倚着床上笑得花枝乱颤,面色绯红,好不撩人。 这哪里看起来像生病的样子。 哼,大猪蹄子。 白暖暖撇了撇嘴。 赌气般不想开口提醒翁槐。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翁槐轻抚了一下桃木剑,嘴角微勾,神色清明,哪有半分被迷惑的样子。 侍女上了两盏茶,恰逢怀王也讲得口干舌燥,顺势端起茶盏一饮而下。 “哈~女儿你这里的茶就是香。” 嘉辰郡主嘴唇红得似血,缓缓向两边咧开,轻笑一声。 “爹爹就会哄女儿,爹爹想喝,来便是,又在这儿打趣女儿。” 眼看着两人父慈子孝,又即将上演一场教科书般的商业吹捧。 翁槐突兀来了一句:“怀王身体如何。” 怀王:? “本王身体一向康健、健硕,今日午时得知道长要来,还下了四碗饭。” “甚好。” 只见翁槐站起,抽出桃木剑,手腕微转,剑尖对着房间某处。 “破——” 伴随着清冷的声音,一阵破碎声响起。 就像是被掀掉了一层面纱,屋内的场景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也变得恐怖起来。 只见怀王手中端的哪是茶水,分明是血迹斑斑的茶盏,里面荡漾着的是时日已久的血水。 两位侍女横躺在地上,胸膛外翻,内脏都被掏空,瞪大的双眼死死盯着床榻,眼角是干涸的血泪。 死状凄惨,死不瞑目。 “啊——啊啊——”怀王捏着手帕,看着手上的血迹,一摸嘴角,又是一手的血,当即就晕了过去。 白暖暖摸了摸鼻子,怀王叫得太过响亮,她都没来得及开嗓。 看着眉头紧锁的翁槐又闭了嘴,再叫可能会被扔出去吧。 错失先机。 略有点点不甘。 视线再次凝聚到床榻之上,原本敞开的床榻被床幔层层遮挡,看不清细节。 正在细细查看,警惕之时,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 “道长为何不看小女,是因为小女不好看嘛~” 声音千娇百媚,如黄鹂般清脆,正是嘉辰郡主的声音。 【啊啊——】 蓄力已久的这一声,白暖暖终究还是喊了出来。 原本在床榻之上的嘉辰郡主,身子倒挂在房顶上,四肢皱如枯槁,像是萎缩的枯枝,将她缠绕固定在房顶上。 面色和躯体依旧洁白如玉,羊脂玉般的肌肤更加透亮,显得更加的违和、可怕。 “嗯~道长?” 第31章 天师的桃木剑3 【翁、翁槐,我怕】白暖暖哆哆嗦嗦的,声音里有几分委屈巴巴,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翁槐脑内浮现的就是娇娇俏俏的桃花妖,桃花眼里续着水汽,眼角微红,显然是怕狠了。 不由得嗤笑一声,堂堂驱邪除魔的桃花剑,竟会害怕一只半妖。 ——莫怕。 冷硬的声音却下意识地柔和了起来,半诱哄道。 ——我在。 白暖暖哼唧了两声,不再吭声了。 实则躲在桃木剑里摸着耳朵,一片绯红,翁槐的声音不像温淮,更低沉一些,压着嗓子说出的时候简直好听的犯规。 翁槐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只是在抬头凝视嘉辰郡主的时候,弧度变得平直,眼里的寒霜能直接把人超度了去。 言出法随。 “下。” “啊——”尖锐且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嘉辰郡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地扯落在地,正好砸在怀王的不远处。 “发生了,什么?”被刺耳的声音刺激,悠悠转醒的怀王,看到身侧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儿,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短促的甚至发不出一声尖叫。 “砰——”嘉辰郡主的四肢正以非人的长度和角度击打在屏障上。 翁槐五指收拢。 “啊啊,疼,好疼啊啊啊……”嘉辰郡主狂乱的在地上翻滚,四肢上被幽蓝色的焰火炙烤着,原本堆满半个房间的四肢肉眼缩短。 四肢变成了正常大小,只不过更加焦黑,隐隐有一股焦香。 “翁槐!!!”嘉辰郡主匍匐在地上,声音嘶哑且凄厉,“你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坏我好事。” “无冤无仇?确实是,不过不知郡主是否认得此物。”说着扯开一张黄油布,上面画着核桃一样的东西。 白暖暖虽然不知道那“核桃”,但是郡主明显躲闪的目光她看出来了啊! 【翁槐,她眼神躲闪了,她肯定知道】 ——没大没小。 【哦~翁槐道长】 翁槐听见这重新恢复活力的声音,心底松了口气。 虽是嗔怪,嘴角却微微勾起。 这在刚刚被寒冰烈火灼烧过的郡主来说,看到不亚于晴天霹雳。 果真,外界盛传翁槐道长喜怒无常,心情阴晴不定,下手狠辣,斩草除根最是擅.长。 现在四肢还钻心的疼痛,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的郡主哪受得了这些。 当即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舍利子确实是她偷的,不过目前已经不在她这儿了,被她交给一个蒙面的女子。 为了表示句句无虚言,甚至把如何将白马寺的舍利子暗度陈仓细节都讲了。 “……最后,按照约定时间,那个蒙面女子出现,舍利子就被她拿走了。” 郡主面带希翼,希望翁槐能放她一马。 翁槐把玩着桃木剑上的剑穗,洞悉一切的眼睛让嘉辰郡主不敢直视。 低着头,身体蜷缩在一处,瑟缩着。 无人看见处,眼眸里的阴毒都快溢出眼眶。 【翁槐,不要靠近她】白暖暖发出预警,下意识地觉得靠近不会有什么好事。 还有自动跳出的面板上,闪闪发亮的天赋技能,闪烁个不停,想忽视都不行。 原本踏出一步的翁槐,倏地收回了脚,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诚实地做出反应。 又想呵斥白暖暖没大没小,但耳边残留着她的声音,紧张又担忧,酥酥麻麻地一直流淌到心底。 “咳~”干咳一声压下心底的异样感。 “郡主恐怕还未说出实情吧,”翁槐眼神微眯,慑人的寒意扑面而来,“哪怕是郡主,应该也无从知晓此等阴毒的法子。” “不,不!”嘉辰郡主手捂着小腹,她感觉翁槐已经将她看穿,“这是他自愿给我的,自愿给我的!!” 满是阴翳的杏眸,此刻楚楚可怜,“我病了,病了很重,云郎说,说这个东西能让我病好,”枯枝般的手抚在自己的脸庞上,“云郎为我找来了颗珠子,我吃了下去,两天内我就好了,变得容光焕发。” “是的,这是云郎……云郎找来的,哈,哈哈哈。可是,他骗我,骗了我。灵珠是能治好我,但是我的躯壳根本承受不住灵珠,我吸收不了那么多的灵力。所以,所以变成了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哈哈哈……” 嘉辰郡主神情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精神不正常,看起来骇人的很。 翁槐却不愿再听她的狡辩了,广袖一挥,缚仙绳飞出将郡主捆了个结结实实。 郡主的迷情术自然也破了个干净,白暖暖适时挥了挥衣袖,她就说呢,什么东西这么黏腻又恶臭。 感情郡主一边煽情一边还耍小手段呢。 果然翁槐槐是最棒的,将抱大腿坚定的贯彻到底。 嘉辰郡主来不及躲闪,被捆了个结实,刚想大吼,被翁槐设了个禁言术。 周身妖气沸腾,想要冲破缚仙绳的束缚,翁槐一张黄符下去,安静了。 路被堵死了,装疯卖傻没有用,演不下去了,嘉辰郡主也不疯了,神色清明,只是看向翁槐的目光怨怼又阴毒。 “郡主说了这么多,口也干了,歇歇吧。谎言讲的多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翁槐依旧是掌控全局,高深莫测的神情。 下一秒看见化形的白暖暖破了功,眉头微皱,眼神里是满满的不赞同。 “胡闹,出来作甚。” 白暖暖瞄了一眼面板上暗淡的天赋技能,他把郡主捆了之后就黯淡了,有恃无恐了起来。 眼泪汪汪的,小心翼翼地看了翁槐一眼,低下了头,声音也可怜兮兮的。 “闷,想出来透透气。” 翁槐看着白暖暖低着头,两个手指头绞啊绞,郁闷了两秒,妥协了。 “稍有不对,立马变回去。” “好!”白暖暖猛地抬头,对着翁槐讨好的笑。 她就知道翁槐还是原来的那个他,最是嘴硬心软。 戳了戳郡主黑漆漆的手臂,哇!真的是脆脆的。 好神奇! 郡主看见桃木剑变成一个窈窕少女,一开始还有些惊惧,待看见少女的样貌后便是嫉妒。 世间怎还存在如此好看的皮囊。 如今看见少女眼中的新奇,出奇的愤怒。 你俩搞情.趣还要连带上我是吧! 怎么,我是你们剧情中的一环? 第32章 天师的桃木剑4 真的有被冒犯到。 从出生开始就是养尊处优的皇家郡主,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咬牙催动丹田内的妖丹就想要自爆。 妖丹才刚刚开始鼓胀,然后,然后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洞穿,夺了去。 剧痛致使血气上涌,身体动弹了两下,嘴巴大张,禁言术作用下发不了声,昏了过去,昏迷中身体还在一抽一抽。 玉手的主人一脸无辜看向了翁槐,非常不走心地解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想这么做,反应过来就这样了。” 实在要解释,就是察觉有危险,身体自发的先下手为强了。 手中的妖丹手感还挺好,入手冰冰凉凉,软.唧.唧的。 翁槐捏了捏鼻梁,有些无力,但还是下意识安慰。 “无事,这样……也挺好。” 白暖暖回到翁槐的身旁,眼巴巴地递上妖丹,“给”,脸上的神情比刚刚真实多了。 更无力了,翁槐将妖丹放在桌上,掏出手帕给白暖暖擦拭着。 “下次不要用手去掏,脏。” “哦。”白暖暖应得干脆。 主打一个认错快,但我下次还敢。 没怎么接触过女.人这个神奇生物的年少成名·翁·天师·槐,信以为真。 看着乖乖给他擦手的小桃妖,内心不由升起一股满足感和保护欲。 好乖,好想噜。 好像小时候宗门中性格乖巧的呼噜兽,黄白条纹,亲人,可爱的紧。 没了妖丹的支撑,嘉辰原本洁白如玉的肌肤也飞快变得干枯了起来,华发顿生,面容苍老,生死不知。 两人也不在意就是了,净了手,翁槐不知道什么心理,顺势牵起白暖暖的手后不放。 白暖暖心底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得意,也没有出声提醒,权当做不知道。 就这样玄衣黑发,面容俊秀的天师道长,手里牵着一位娇软妩媚又绝色的桃花妖,在郡主的床榻处敲敲打打。 据他感知妖丹还未与郡主融合的很好,而这都需要妖丹的主人提供属于他的灵力,这倒霉的云郎应该也在这附近才是。 两人一阵翻找,最后脚步一致地停在了角落的书架前。 这个书架摆放从格局上来说就十分违和,从怀王的身份来讲,如此钟鸣鼎食之家,一路走来,雕梁画栋无不精致,器皿摆放都是有规矩的。 白暖暖愈发肯定这书架里有什么东西,两人合力把书架挪开后,发现了一扇隐蔽的矮门。 矮门之后,是一条幽深狭长的台阶。 翁槐转身,在房内布下一层防护结界,牵着白暖暖的手,沿着那台阶走进密室。 台阶一路盘旋而下,看起来颇有些年头。 这怀王府并非新建,而是这领地上的亲王一代代传承翻修使用下来的。 这密室,大抵上就是最初修建时用来处理一些不便于宣之于口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会在嘉辰郡主的闺房之中。 密室之中的事物,大大出乎白暖暖的意料,却在翁槐的意料之中。 唯一有些惋惜的就是,被提取灵力大半年,如今还能苟延残喘,让其成长起来,日后定是一方大能。 可惜…… 只见那密室顶部,垂下数条铁链,铁链上面绘满了玄奥的符文,一看就并非凡物。 而密室中间,窝着一只巨大的白狐,铁链从它的四肢贯穿而入。 听见不同于往常的声响,白狐动了动耳朵,睁开眼来。 一对眼睛像是蓝宝石一般,通透清澈,蔚蓝荡漾。 “你就是那青狐,青云。”翁槐问道。 白狐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狐类的嘶吼声。 白暖暖略带惋惜的看向白狐,这么好看的狐狸,身体庞大,体态依旧修长有力,看起来俊美非常。 相传白狐是天道的宠儿,男的俊美,女的妖艳。 可惜啊~修行了五百多年,结果是个只长身体不长脑子的货。 看看四肢被铁链贯穿的模样,这惨状,难道恋爱真的会使人降智吗? 可能白暖暖的视线实在是太过强烈,白狐蔚蓝的眼珠死死盯着白暖暖。 哦,还有可能是白暖暖手上握着的妖丹。 随后,白暖暖就在脑中感受到了青云的意识:“你是我妖族中人,来自何族?” 白暖暖看向翁槐,直到翁槐微微颔首,便放心的与青云交流。 虽然她觉得一个傻乎乎的恋爱脑根本没有坏心眼,况且天赋技能也没有跳出来预警不是吗! “桃妖,我名为白暖暖。” “青云。”白狐也报上自己的名。 我当然知道你叫青云啦~小傻子恋爱脑,愿意为了黑心肝爱人破腹取丹的也没几个了。 妖族向来是一个比较团结的种族,很少会伤害同族,互通姓名后,基本就是立下一个互相信任的契约。 “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女子沦落至此何必呢?”白暖暖试着将妖丹送还给青云,青云巨大的头颅缓缓摇了摇头。 他如今已经生机尽断,妖丹对于他已经是无用,眼神凄苦,随即白暖暖与翁槐就在脑海中看到了一段记忆。 青云是五百年刚刚化形的小妖,族长之子,天资聪颖,不受管教,刚刚化形就偷跑出青丘来到人间。 开始四处游历,遇上心仪的地方,就停下来住上一段时间,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 如今人界灵气衰微,修真大能也无几位,大多是招摇撞骗的,青云五百年道行绰绰有余。 结果有一日,与一位结交多年的修士好友在酒肆饮酒。 好友和同门师兄弟还有长老下山办事,作为东道主就招待了众人,哪成想这竟然是引狼入室。 好友早就发现了他狐妖的身份,对小门户修仙门派来说,青云这种五百年的狐妖全身下上都是宝。 此番下山前来是剖妖丹取妖骨的,哪成想那长老也是个混不吝的,看见青云绝色的脸庞,动了歪心思。 其余弟子非常狗腿的在酒中下了药,此药能使妖浑身无力一天一夜,对人类修士却没效果。 无知无觉的青云喝了下去,神色清明,四肢却不听使唤的时候,好友和师兄弟们以及长老就大义凛然谴责他这个混迹人间的妖物。 随后几人在酒肆中欲行不轨之事,青云是狐妖,已经知晓,当即羞愤欲绝,想要自爆,奈何那药粉令他自爆都无能。 第33章 天师的桃木剑5 绝望之际,嘉辰郡主出现了,身边带着一位修士,将欺压在青云身上的修士全部斩杀。 “如此败类,简直有辱修士名声。” 随后,青云就待在了嘉辰郡主的身边,后来更是被她热忱良善所感染,爱上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恰逢郡主对青云也有意,两人就此陷入了爱河。 在青云最爱嘉辰郡主的时候,郡主忽感怪病,怀王寻遍众名医都毫无办法。 青云使用妖力也只能缓解,不能扼制或者根治,想回青丘求救,但是嘉辰郡主当时的身体衰败的太过厉害,根本等不及他回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到处寻找偏方,最后找到说妖丹可以治疗这种怪病,心急如焚地他甚至没有去求证,就自剖妖丹给了郡主。 最后身份暴露,要是郡主害怕他是妖怪,看在救命之恩上一拍两散,他重回青丘重修妖丹倒也无事。 偏偏事情就坏在这个上面,因为当时太过于着急,妖丹确实治好了郡主的怪病,可是凡人之躯如何承受五百年道行的妖丹。 虚不受补,郡主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一般,需要青云的妖力日日温养,而青云失去了妖丹,根本提供不了如此雄厚的妖力。 嘉辰郡主就在这一日日之中,身体干枯,变得丑陋了起来,明明是芳龄少女,体魄健康,容貌却变得老妪一般,这如何受得了。 就在这一日日折磨之中扭曲了,原本善良大方可人的嘉辰郡主变得怨怼敏感疯狂。 看到如此变化的嘉辰,青云感到十分悲伤,也十分自责,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爱人。 所以在蒙面女子出现的时候没有防备心,被抓住成为嘉辰郡主维护妖丹的容器。 蒙面女子与嘉辰郡主用邪修秘法交换,要嘉辰郡主去取来白马寺的舍利子。 之后的事情就如白暖暖和桑槐所知道的那般。 嘉辰郡主修习了邪修秘法,残害了侍女,估计还杀死了不少人,没朝怀王和怀王妃下手估计是那最后一点儿还未泯灭的人性。 两人最后在青云的指示下,找到了邪修秘法,也顺着手札中的记载,找到了破开阵法的方式。 从阵中脱出的青云,大概是损耗太大,体型迅速缩小,变成猫咪大小。 白暖暖将他抱起,同翁槐一起走出了密室。 见到翁槐一行两人一狐,已经苏醒的嘉辰郡主面露慌乱之色。 白暖暖以为她是因自己做的恶事被发现,心中发虚所至,但翁槐解开禁言术之后,白暖暖发现嘉辰郡主真是无药可救了。 郡主怒骂:“你这妖狐!当初要不是本郡主好心救下你,你早就被千人.骑.万人.压,要不是你擅自主张,本郡主,本郡主怎么会变得如此!” 事到临头她都没有丝毫悔过之心,依旧是怨怼着昔日的爱人。 明明当初青云只是一心想要救爱人的性命罢了,最终是造化弄人。 青云从口中吐出一团精气进入了嘉辰郡主的体内,随后对翁槐说道:“当初她救我一命,现在她一凡人修行邪术,短了寿命。我将余下寿数赠予她,算是还了当年那段因果。” 青云最后看了一眼嘉辰郡主,似乎是在对当年良善热忱的少女告别。 随即看向白暖暖:“白暖暖,我将妖丹赠与你,自愿赠出去的妖丹吸收过后是没有因果的,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将我的尸骨带回青丘。” 交代完事后,青云了了心愿,安祥的闭上了眼,在宁静中逝去。 白暖暖沉默了良久,转头看向嘉辰郡主,有些话如今已经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她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外表苍老内里生机充沛,余下的寿数够她再活个七八十年。 只不过如今这样貌,嘉辰郡主只怕是要疯狂,这也是对她的惩罚。 是她应得的。 翁槐将留影石和幻音千纸鹤放在了怀王身旁,又挥袖收回捆绑着郡主的绳子和符纸,就牵着白暖暖离开了怀王府。 白暖暖回头看了一眼:“嘉辰郡主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吗?” “修行之人,为避免染上因果,最好不要伤凡人的性命。” “因果?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修行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因果,因果之力的羁绊越强,天劫就越强,反之亦然。勿忘,在渡天劫之前,必将将尘世的因果了结。” “哦。”白暖暖抿了抿唇,乖乖地任由他牵着,亲眼看着青云死亡,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内心多少有些低落。 身后传来了怀王杀猪般的惨叫声,大概是看见嘉辰郡主如今的模样,吓的。 青云的尸骨被桑槐收入储物袋中,抬头看着魂不守舍的白暖暖,叹了口气,见暖暖不愿变回剑身,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带进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夜晚,本该是打坐的时间,翁槐却难得的静不下心,满脑子都是白暖暖。 “暖.暖。” 舌尖抵着上颚,叫出让他辗转反侧半夜的名字,在舌尖萦绕着,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扣扣。” “请进。” 自从白暖暖出现以后,翁槐便感觉到他俩之间的契约联系越发的紧密。 门口敲门的正是白暖暖。 推门而入,披着原本华丽的外衫,里面是白色的里衣,边角处绣着些桃花样式。 白暖暖小声抱怨:“翁槐,没有睡觉的衣服,这衣服睡觉太硬了。” 翁槐没有纠正她的称呼,也没有拆穿白暖暖这蹩脚的理由,对于她为何会来,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青云的尸骨和内丹都安放在他的储物袋里。 “翁槐,我能睡在你这儿吗?” 许是在护心镜的时候觉睡多了,现在也沿用了好习惯,天色暗下来就想睡觉。 翁槐没有拒绝,白暖暖决定再接再厉:“我睡觉习惯很好的,绝对不会乱动,打扰你修炼的。” 翁槐沉默半响:“上来吧。” 侧了侧身子,露出里间,躺下一个白暖暖绰绰有余。 白暖暖:! 开心,嘿嘿。 掖了掖被角,美滋滋地躺下了,在一股檀香和凌冽的雪木松香下沉沉睡去,殊不知翁槐就这样看了她一夜,也守了她一夜。 第34章 天师的桃木剑6 次日三竿,白暖暖意识才浅浅回笼,一夜好眠让她像是泡在温泉水中,全身上下安逸的很。 眼睛还没睁开,就小幅度蹭了蹭枕边的抱枕,小小地发出一声喟叹。 这抱枕太舒服了…… 抱枕! 床榻上就一个枕头,哪来的抱枕? 吓得一睁眼,手上按着的是翁槐的大腿,视线上移,是面无表情的翁槐。 我睡觉习惯很好的,绝对不会乱动,打扰你修炼的…… 记忆回笼,白暖暖有些羞涩。 很想解释,这些都是意外,意外,实在是翁槐身边灵气充足非常舒服,下意识地想让人亲近。 翁槐沉着脸,没有给白暖暖解释的机会,直接起身,一个清洁术,将盘腿一晚上皱了的外衫打理好。 推门而出,末尾留了一句,“醒了就起身,等会儿还要赶路。” 留在房内的白暖暖眯眼看着窗外的日头,都已经日上三竿了都没有叫醒她,嘿嘿,这个嘴硬心软的男人。 好心情持续到下楼之前,她磨磨蹭蹭地在楼梯上挪着,不知道收获了多少或明里或暗里的视线。 白暖暖全都置之不理,她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想弄明白。 到底谁惹翁槐了!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臭哇!刚刚出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任凭她打破脑袋都想不到,就是翁槐出门结账时,掌柜调侃了一句小夫妻吵架,让他恼羞成怒了。 主要是翁槐想反驳,结果发现掌柜这么一说,他内心还有些小欢喜,三十岁的闷骚男就这么自顾自的闹起了别扭。 结果等白暖暖下楼的时候,被她绝色容颜所吸引,盯着她看的视线多,他又不爽了,脸色更加的阴沉。 白暖暖:? 一脸懵逼,力道不重却有些伤脑。 翁槐看白暖暖这副懵懂的模样,强压怒火,牵着手带走了。 直到在成衣铺子里拿了顶幂篱盖上,隔绝了一伙人视线,舒坦了。 当然,临行前,翁槐的储物袋中多了不少女子衣物。 啊~口是心非的翁槐槐,更爱了怎么破。 连青云之死带来的阴霾都散去不少。 两人一起赶路,之后都在野外,没有进入城镇,要不是翁槐有术法,白暖暖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山野洞人。 翁槐看起来别扭的要死,但是把白暖暖照顾的很好,衣食住行都能从储物袋中拿出来,她不想变回桃木剑也都依了她。 除了脸色差了些,嘴巴毒了些,几乎对她是百依百顺,让她想起还是护心镜,最后的时候那一声凄怆的声音,也没有再作妖了。 毫不知情的翁槐那是心软的一塌糊涂,看着白暖暖哪哪都好,乖乖软软,底线是一降再降。 问哪里看出来,喏,此刻大名鼎鼎,出去哼一声三界都要抖三抖的翁槐,翁槐大天师正在给自己梳发髻。 没办法,披头散发的不舒服,白暖暖自个儿又不会扎,到最后翁槐看不下去,开了个头,从那以后白暖暖日日都央着翁槐给她扎了。 “等会儿就到青丘了,莫要胡闹。”翁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暖暖想反驳,小辫子还握在别人手中呢,只能乖乖应是。 随后翁槐携着白暖暖一起拜见了青丘族长,抱着自家孙儿的尸骨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几度昏厥。 白暖暖想将妖丹留给族长,当做个念想,族长拒绝了,说青云给她的,就是赠与她了,他们能把孙儿解救出来带回青丘已经不胜感激了。 作为回报,青丘族长给了白暖暖一个玉简,据说是狐族上等修炼功法,日.进千里的那种。 白暖暖想看,被翁槐一把夺过,气得白暖暖锤他也不给,日后知道了,依旧是气得锤翁槐,倒是把他越锤越兴奋了此乃后话。 白暖暖“科登科登~”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忿忿不平地看向翁槐。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翁槐依旧一副面瘫脸,冷冰冰的语调。 “游历,随处走走。” 身后悄悄将掌门的传音纸鹤攥紧,变形,白暖暖看不到的耳廓处早已红了一大片。 笨蛋翁槐。 大猪蹄子翁槐。 山野间的小石子越踢越气,现在就是有条狗路过,她都要上去扇两巴掌才解恨。 稳稳当当正走着路呢,面前真的窜出一条黑影。 正在气头上的白暖暖想都没想,呼的一巴掌就招呼了上去,自然忽略了高亮的天赋技能。 说时迟那时快,翁槐抱着她翻身躲了过去,待平稳落地她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是一只银环双响蛇,正吐着杏子和粘液嘶嘶作响,腐蚀性的粘液将地上烫出一个个大洞。 不是!这是蛇? 白暖暖看着比自己腰身还要粗的银环双响蛇,一脸不可置信,这是蟒还差不多,谁家蛇一口一只猪的。 “这是伴生兽,恐怕附近有一株年份高的魔灵芝。” 伴生兽! 年份高! 魔灵芝! 白暖暖不是很清楚,但是年份高的好东西,看着面前这条巨蟒就知道差不到哪儿去。 也不生气了,兴致勃勃变回桃木剑供翁槐驱使。 【检测到危险,一阶神通已开启】 【确认】 【一阶神通(斩杀):无视一切物理防御,包括法术屏障、防御法器、魅惑技能等一百四十三种规避手段,砍伤敌人并在灵魂上留下烙印(附赠追踪器)】 一阶神通高高亮,加上翁槐不俗的剑术和阅历,没多久就将银环蛇斩于剑下。 “好耶!” 白暖暖左手提着蛇头,右手捧着白玉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八百年魔灵芝,笑得一脸开怀。 翁槐都说是好东西,那一定是好东西。 炙蛇肉,红烧蛇肉,烘烤蛇肉干,蛇肉汤…… 翁槐也颇感谢银环蛇,要不是它误打误撞,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 虽然不知道暖暖一姑娘家家,怎么这么喜欢这些药材和魂肉。 不过以后可以多打猎些,给暖暖存着。 正高兴着呢,远处传来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救我,救命——” “我是蔚蓝剑庄独女,蔚……” 剑庄名号一出,翁槐眼神闪了闪。 得,要救。 手中还捧着战利品的白暖暖,眼疾手快先将东西塞进了翁槐的储物袋里。 财不外露。 拍了拍手,变回桃木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自己挂了上去。 “走吧。” 下一秒腾空而起。 第35章 天师的桃木剑7 一位容貌艳丽、柔弱无骨的女子跌坐在地上,华贵精致的衣裳也被泥土所沾染变得灰扑扑一片。 身边的侍从和护卫的高手都被邪修杀害了,小心谨慎还是着了心怀不轨之人的道,她后悔无比,都怪自己太过急切。 她试图寻找逃生之路,但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木和险峻的地形,让她无法摆脱邪修的追捕,往往逃脱了去,下一秒邪修又在慢慢逼近。 这猫逗老鼠般的戏谑也让女子明白,对方不过是恶趣味,看着猎物垂死挣扎前的丑态。早有准备的他,或者他们,已经熟知这边的地形了。 妙龄女子感到绝望,面对邪修的逼近,她知道自己逃脱不掉了,下一秒脸色变得坚毅了起来。 “我是蔚蓝剑庄独女,蔚媚儿,绝不会屈服于你们,想要胁迫我的爹爹,那你们就拿着尸首去吧!” 说着周身无风自动,衣袍鼓胀,这是要自爆的前兆。 邪修这下慌了神,慌忙扑上去,想要阻止,但比邪修更快的是翁槐。 “姑娘且慢。” 一道光幕从天而降护住了蔚媚儿,也遏制住了她体内的能量暴动,缓缓平息了下来。 邪修一身黑衣外袍,厚重的帽子遮挡住大部分的脸庞,只露出一个青白的下巴尖尖,如此白暖暖还是感受到那摄人的目光。 好似翁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杀了他父母一般,眼神如冰,映射出寒光。 “小子,你不要不知好歹,本想放你一马,你偏偏……咕噜咕噜~”邪修干瘪的双手捂着脖子,还是有汩汩鲜血流出,止都止不住。 “咕噜咕噜……” “吵。” 下一秒白暖暖还没看见他怎么出招的,已经一剑刺在了丹田上,破开紫府收回了铁剑。 上一秒还在叫嚣的邪修,死不瞑目地瘫倒在地,死前最后一刻看见背负在身上的桃木剑。 剑三尺,蟠桃木,是、是天恒宗的翁槐。 震惊之下气绝而亡。 翁槐将铁剑重新插回剑鞘之中,长腿一迈,来到屏障前,袖口一挥,屏障自动消散。 “蔚姑娘。” “翁槐道长,十分感谢,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蔚媚儿自然也认出,是自己母亲的掌门哥哥最得意的弟子。 蔚媚儿的长相极其妖艳,漂亮到带了攻击性。那双狐狸眼像是来勾人魂的,眼尾略略上挑,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 难怪邪修会下手,白暖暖暗道,就这长相换她是女子都有些心动。陡然升起的危机感,让她下意识地去观察翁槐。 嗯……依旧是万年不变冰山死人脸。 白暖暖天天面对着这张脸,性.冷淡倒是不会性.冷淡,毕竟翁槐这张脸实在是太得天独厚了,反倒激起她想看他情.动时的样子。 白暖暖缩在桃木剑里,摩挲着下巴嘿嘿一笑。 “不知翁槐道长可否将我送回蔚蓝剑庄,剑庄必定重谢。”蔚媚儿死里逃生,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脯,此刻楚楚可怜的样子弱化了外貌上的攻击性。 白暖暖却注意到蔚媚儿长相艳丽,周身却自带一股病弱之气,嘴唇也是红中带紫,但是还是很漂亮,她觉得只要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蔚媚儿的请求。 刚刚听见蔚媚儿报出名号就前来相助,何况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本就无事,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吗。 “恐怕不行,刚刚收到师尊的口信,要弟子前去鬼市一趟。”翁槐不为所动的拒绝了,手里捏着一只传信仙鹤,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皱巴巴的。 不待白暖暖细看,翁槐就收了起来。 “哦。”蔚媚儿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略有些尴尬。 没想到百试百灵的美色也有栽跟头的一天,不过也让她确信了传闻中的道宗第一人确实是个不近美色的。 恐怕这辈子翁槐道长都不会对谁动心吧。 “阿嚏~” 蓄谋已久·白暖暖,揉了揉鼻子,谁在想我? 蔚媚儿见翁槐不愿也没有强求,一向冷情的翁槐道长能出手救下自己,应该也是看在自己是掌门的侄女份上。 退而求其次道:“那翁槐道长是否能捎带一路,到前面的城镇就行。” 这路口是密林最安全的出口,其他的出口也不是不行,但翁槐怕麻烦。 他是武力值高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天天打打杀杀。 将一名弱女子留在这儿确实也不安全,遂允应了下来。 途中蔚媚儿多次想要搭话,奈何次次都被翁槐的冰山脸逼退,哪怕再长得人间绝色,蔚媚儿也有些恼火,歇了心思。 她堂堂蔚蓝剑庄独女,虽死了丈夫变成寡妇,但也是有众多追求者的好不!就这热脸贴冷屁股,爱谁谁。 后半段路,有翁槐护送,一路相安无事。 “呼~终于走了。”白暖暖变回人身,手挽着翁槐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 “娇气。”翁槐低声呵斥了一声。 白暖暖嬉皮笑脸的,半点儿不带怕的。 娇娇地说了一句:“累。” 翁槐无奈,左手托着她,向上提了提。 也不知道白暖暖本身是桃木,还是因为精怪所化,身上自带一股桃花的香气,微甜而不腻人,很是好闻。 白暖暖本人感觉不到,像色鬼一样在翁槐的领口处轻嗅了两下,依旧是熟悉的味道,檀香和凌冽的雪木松香结合,撩人的要命。 两人的耳廓都红红的,偏偏身在局中看不清,但气氛意外的和谐。 白暖暖将头贴在翁槐的肩膀处:“真要去鬼市啊?” “嗯,”胸膛微微震动。 白暖暖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十分有底气的指责他。 “那你刚刚还和我说‘随处走走’,”气呼呼地哼哼两声,“骗我。” 有点儿生气。 神使鬼差地,翁槐低沉着嗓音解释,带着几分诱哄:“暖暖别恼,我认错,下次一定跟暖暖交代地明明白白。带你去鬼市玩儿,好不好?” “那好吧。”白暖暖傲娇地应了一声,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样子。 “多谢暖暖大人有大量。”翁槐眼里的温柔都快掐出水来了,可惜处在下首的暖暖没有看到。 第36章 天师的桃木剑8 “翁槐,那我们去鬼市,舍利子不追查了?那位蒙面的神秘女子一点儿下落都没有呢?” “掌门师尊说,舍利子一时半会儿也没头绪,我在外游历,就顺带帮他取样东西,别人不放心。” “掌门有说是什么东西?”暖暖式好奇,掌门要得东西应该很珍贵吧,很贵很贵的那种! “不知,交代了在他的老友那里,玄虚道长。” “哦哦~嘻嘻!翁槐你好像凡间码头旁不要工钱的壮丁沃~”暖暖嘲笑。 “淘气。”翁槐捏了捏暖暖的小手。 “嘻嘻~” …… 两人走走停停,时间上还算充裕倒是没有那么着急。 赶在三月三之前到达了幽都。 入城的人不少,但也不多。对比小城镇是足够的,但是作为四大城镇之一那就有点儿不够看了。 让暖暖有些可乐的就是入城前,城门旁挂着告示牌,放在那儿就有种饱经风霜的气息,上面痕迹斑驳。 鬼节注意事项:避免带红绳、铃铛、风铃等招鬼物,尽量避免出门。若遇到鬼压身、鬼打墙等灵异事件,不要慌张,集中一切注意力,睁开眼睛。 切记切记切记,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还用朱砂勾勒了,很新鲜,刚涂上去不久。 暖暖左手正好被翁槐牵着,扯了扯。 “翁槐你看你看。” “?w?好有趣。” 一对桃花眼睁着大大的,亮晶晶的。 翁槐心软的一塌糊涂。 “乖,马上进城了。”清冽的声线都低沉了三分,暗蓝色的眼眸一片深幽。 动作自然地将白暖暖揽在怀里,行云流水,像是做过千百遍,隔绝众人的窥视。 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浑身气度自成一派,周围的人纷纷被震慑住,不再抬头。 进了城。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街道两旁,古朴的店铺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木质的门窗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透露出岁月的沧桑。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络绎不绝。 小贩们身着各色衣裳,有的穿着华丽的绸缎,有的穿着朴素的麻布也,他们或挑担子,或推小车,或手提篮子,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 他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形成了一首独特的交响曲。 偶尔有马车缓缓驶过,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回荡。 马车上的主人家偶尔掀开帘布,打量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和行人,他们的到来为这条街道增添了几分生气。 尽管这里的人流不如其他三座城镇,但也绝对不冷清。这里的热闹是那种古朴而宁静的热闹,让人感受到一种别样的韵味。 “翁槐……”十万个为什么白暖暖又上线了。 “暖暖,鬼市是夜里才开放的,幽都号称鬼都,里面也还是有活人存在的,”手指点了点她的小脑瓜子,一天到晚小脑瓜子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鬼都又不是说里面全是鬼魂在飘荡的,那何来的地府与阴差?” 被逮了个正着。 并且没有反驳的理由。 她就是这么想的。 翁槐越来越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白暖暖讲不过,但不妨碍她花光桑槐兜里的灵石。 她,白暖暖,今日,势必要做一回买东西不问价格的暴发户! 白暖暖在前面买,翁槐任劳任怨地在后面付款。 他看着满脸新奇的暖暖,古灵精怪的人儿,别说这一点儿小物件了,就是暖暖说要天上的星星,色令智昏的他都要想出三四个方案。 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像流水席一般接连流入翁槐的储物袋。 白暖暖都逛累了,储物袋空间还一半有余。 白暖暖看着明显还游刃有余的翁槐,哼哼唧唧回首牵起了他的手。 她累了,想翁槐背。 不想走路了。 刚刚翁槐表现好,她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偏偏暖暖又娇气的很,不想人身的时候被翁槐背着。 她觉得有辱她漂亮的形象。 她可是太祖从仙界带回来的蟠桃树的枝干,很高贵的好不好。 翁槐嘴角微勾,快得让暖暖怀疑是她的错觉。 带着白暖暖走进一个小巷子里,再出来的时候,身边已无娇俏少女,只有背上背负着一把三尺长的桃木剑了。 翁槐进了家客栈要了间上房,随后将桃木剑放置床榻中间,闭目打坐,直至夜晚降临。 寂静无声的街道下出现两道身影,一高一矮,披着黑色的宽大斗篷。 正是白暖暖和翁槐。 午夜时分,两人翻着窗户出去的。 翁槐在前面带路,在宽大的斗篷下,她的手被翁槐牢牢牵着,乖觉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月亮出来,迷雾散去,街道的尽头出现一口古井,时间久到井口的周围已经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黑青苔藓。 “过来。”翁槐正对着暖暖张开手,敞开着怀抱。 白暖暖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冷冽的檀香雪松的气息环绕在周围。 下一秒被打横抱起,白暖暖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每对视一眼,都是眼红心跳。 完蛋,她要栽了。 白暖暖心想。 井口的通道中不断传来呼喊声,有人召唤鬼魂,有人祈求解脱。 阴森恐怖什么的白暖暖全部听不见了,她迷蒙中隐约看见粉红色的泡泡。 待到双脚站定在潮湿的泥土地上,情况才得到缓解。 翁槐压了压白暖暖的帽檐,确认遮得严严实实的,外人看不见一丁.点儿面容,才收回给暖暖戴上纱巾的想法。 心怀鬼胎地白暖暖老实低垂着头和眼睑,任由翁槐上下其手,不予反抗。 一张小脸憋得俊黄,搞得人心.黄黄的。 完了,她不再是那纯洁无辜不谙世事的黄花大菇凉了。 直到头顶传来一声爆栗,“哎呦~”白暖暖捂着头顶,满目谴责看着翁槐。 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刚刚叮嘱你的再说一遍。” 做贼心虚·暖:“进入鬼市第一条:不要说话,因为说话会泄露生气,会被鬼怪察觉。 进入鬼市第二条:看到害怕的东西,不要尖叫,翁槐会处理好。 进入鬼市第三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不要出声,翁槐会处理好。 进入鬼市最后一条:不要说话,一切翁槐都会处理好。” 简而言之,这就是翁槐的臭屁宣言,白暖暖忿忿不平地想。 第37章 天师的桃木剑9 出了井口,走出破落的商铺,再一拐弯,映入眼帘的便是巨大的石雕牌坊,牌坊的正中央挂着“鬼市”两个鲜红大字,颜色猩红,布满不祥。 牌坊的两边各挂着一盏红灯笼,照亮了一座古老石桥,石桥上有一只彩绳在缓缓摆动,每动一下,既是新生亦是死亡。 桥的底下是一条小河,无声无息的流动着,河面上飘着无眼鱼儿,让人不寒而栗。 下了桥面前豁然开朗,街道的最上方有一个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红光,照亮街道每一处拐角。 街道上偶尔会看到一只黑猫穿行其中,眸子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进入鬼市,仿佛踏入了某个被遗忘的幽灵世界。 摆放着各种鬼火的摊位上,绿色和蓝色的幽光交替,如同星星闪烁,墙壁上投射出扭曲的阴影,在不断的爬行撕咬。 摊位上的商贩个个身披黑色斗篷,沉默地站着,没有吆喝也没有招呼,和顾客的交谈间窥得宽大的袖口处露出一二分的肌肤,也能看出早已不属于人类的肌肤。 白暖暖随意瞄了几眼,随即就目不斜视的正视前方。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售卖的哪里是什么商品,都是些四肢手臂、内脏躯干,还有只消一眼就令人背后生寒的阴邪之物,虎视眈眈地蜷缩在一处,随时有可能扑上来咬你一口,令你痛不欲生。 售卖肉体的摊位前客户最多,有的客户嘴角里的唾液都滴落在面前的肉块上,有的在和商贩讨价还价,还有的趁商贩不注意,一个卷舌,直接将肉块吞吃入腹中,被商贩抓到直接拿着剁骨刀,按在菜板上大卸八块,凄厉地叫声刺穿耳骨,周边的鬼怪客人哈哈大笑。 自从白暖暖进入鬼市以来,高亮的天赋神通就没有暗下去过。 突然耳朵上一阵清凉,周遭一切繁杂地声音在这一刻远去,白暖暖摸了摸耳朵,没有东西。 好神奇! 翁槐见怪不怪地拉紧白暖暖的手,向前走去,只是步伐更加快速了些。 渐渐地光线黯淡了下来,鬼怪逐渐稀少,直至不见。 翁槐在一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店铺的门前挂满了锈迹斑斑的铁链,链条长长的隐没在暗处,不知道伸向何方。 “扣扣扣——扣扣”三长两短。 随即店铺门口的红灯笼亮起,门前的铁链也消失了踪影。 “来了来了~”尖尖细细的嗓音从门后传出,雌雄莫辨。 吱呀一声,黑沉的木门被打开,露出仅供一人穿过的空隙。 翁槐率先迈入踏入,白暖暖紧跟其后。 踏入的那一瞬间白暖暖好似穿越过了一个粘稠质感的薄膜,大堂里的喧哗声霎时就冲入其间。 前来开门的是一只身形透明只有半人高的史莱姆,颇为好笑的是它头顶上还戴着个凡间店小二的布帽,面前围着围兜,颇具喜感。 内部装饰豪华,墙上挂着一块醒目的匾额,上书“醉生梦死”四个大字,迎面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中央是一个宽敞的舞台,上面有乐师演奏着悠扬的乐曲,为宾客们助兴,宾客们也十分捧场,在下面纷纷叫好。 但在白暖暖看来,台上的“乐师”全是牛头马面,里面还混杂着其他牛鬼蛇神,吹出的曲子也是刺耳难听。 除了面目狰狞些,行走间是飘忽的,身穿黑色斗篷的桑槐和白暖暖倒显得格格不入。 桑槐当即拿出储物袋中置放已久的东西,一颗淡蓝色被红色花纹包裹的珠子。 “呦~原来是天字三号的客人,招待不周,您请跟我来。”淡绿色的史莱姆细声细语地说着,转身一扭一扭地带路。 那扭动的身躯,每一步皆是风情万种。 刚上了楼梯,上首探出一个淡粉色的史莱姆,身形更为巨大,身材更加的波.涛汹涌。 “小拴子,怎么了?” “天字三号的客人,大概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回来取。”淡绿色的史莱姆恭恭敬敬回复。 “去吧去吧,今晚大厅忙,等会儿客人取完东西快快下来帮忙。”淡粉色史莱姆一甩手帕,卡姿兰大眼睛扫视过身后两位客人,笑眯眯地吩咐。 “好的巧巧姐。”小栓子好声好气地回复道。 翁槐的心倏地一沉。 心中不好的预感在房门打开的那一霎那得到证实。 “啊啊啊——死人,不对死客啦!!”史莱姆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粗犷嘶哑了起来,音量却一点儿没小,在那大呼小叫,“巧巧姐快来!死客啦~” 咻的一下刚刚还慢吞吞游动的史莱姆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房间里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芒,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趴伏在桌子上,眼睛瞪得大大,死死地盯着房门,不知道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还是杀害他的人正站在那里。 死者正是玄虚道长。 他的周身沾满了鲜血,脸色苍白,一招毙命,身体还留有余温,显然事发没有多久。 他们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翁槐笃定。 极有可能在师尊信件到来那时,他们就被盯上了。 玄虚道长的身旁放着一个小木盒,白暖暖上前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留下。 非要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就是打开盒子的一刹那,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胡闹。”翁槐皱着眉将白暖暖提到身旁,拿过盒子。 “万一歹人心怀恶意在盒子里留下暗器或者毒药,你不设防怎么办。” 白暖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厚!学到了,下次她干坏事也这么干。 眼看着翁槐又要长篇大论,白暖暖当即制止,“停,我不是说过我能辨吉凶,我能感觉到这里没有危险。” 说完,瞄了一眼黯淡的天赋神通。 没办法,就是这么作弊。 “那你……” “翁槐,快看!玄虚道长在盒子下面画了个符号。”白暖暖试图转移翁槐的视线。 翁槐看破不说破地暼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等会儿再收拾你。” 第38章 天师的桃木剑10 玄虚道长拼死画下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关于凶手的线索。 这个古怪的符号看起来十分复杂,似乎包含着某种特殊信息。 翁槐拿出留影石直接将其镌刻了下来,才抹去符号,淡绿色史莱姆就带着淡粉色史莱姆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巧巧姐,就是他!” 又短又粗的小手赫然指着翁槐,白暖暖当场就炸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 欺负她可以。 翁槐只能她欺负! “有你这么开门做生意的吗?你这什么态度!你这店是不是不想开了!” 一时之间王霸之气尽显,霸气侧漏。 被护在身后的翁槐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娇俏小桃妖还有如此意想不到的一面。 淡绿色的史莱姆一缩再缩,头埋在肚子里,可还是透明的,被小心眼的白暖暖死死盯着。 史莱姆:……无数次愤恨自己是史莱姆,就很气。 淡绿色史莱姆气愤又卑微。 “哈哈哈客官可真会说笑,”淡粉色史莱姆尬笑打圆场,“来者皆是客,岂有为难客人的道理。小栓子刚来没几天,性子冲,不会讲话,您消消气。” “还不快出去。”淡粉色史莱姆佯怒,一甩绣帕。 晃过神来小栓子低头哈腰:“哎是是是……” 小栓子退出房间,拴上房门。 巧巧姐眼神微眯,小幅度摆动手帕,挪动过来那叫一个风情万种,甚至为了效果,还动用了魅术。 可惜一个无动于衷,一个不为所动。 一场表演演给瞎子看。 “哎呦~”一个小布袋被掷到巧巧姐的怀里,巧巧姐打开,闪亮亮的上品灵石逗得她眉开眼笑,哪还有刚刚的斤斤计较。 “我巧娘在这儿保证,今日红尘客栈发生的事,不会让第五个鬼知道。”眼神坚定地像是要皈依佛门,如果不是塞在背后也能看见那个小布袋的话。 “如此甚好。”翁槐的声音经过修饰,粗犷而阴沉,还真有几分那种味道。 随后白暖暖被他带着,离开了鬼市。 鬼市待了一个时辰,外面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白暖暖脱下帽子,她手上拿着的赫然是玄虚道长身旁的盒子。 “翁槐为何不带走玄虚道长的尸首?” “带不走的暖暖,”翁槐同样脱下帽子,“在鬼市死亡的魂魄会去往地府,肉身根本带不出鬼市,对方也是算准这一点才动手的。” “那怎么办啊?”白暖暖有些着急,如今她不像上一世能给翁槐作弊,如今像个神棍似的,只能占卜吉凶。 “只有这一个路口吗?我们要不要等一等,万一对方没有出来呢?”她多少怀揣着希望。 敌在暗,己在明,她死了无所谓,目前来看,死了无非是变成下一件器灵,那翁槐呢?翁槐怎么办?下一世她还能找到他吗?下一世的他还是他吗? 白暖暖不敢赌。 也赌不起。 “不必。”翁槐直接一把将她抱起,在白暖暖一声短促的惊呼中,走回客栈。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必要让她去烦恼这些。 私心里,他只希望暖暖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唯一能使她发愁的就是今天想去吃什么,想去哪里。 他自信能护好暖暖的。 殊不知就是因为他的一时自负,导致心爱之人在他面前消香玉殒。 信誓旦旦会护好所爱之人的天师,用尽所有办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气息全无。 不出所料,早上休憩醒来,白暖暖一脸惊恐,还是翁槐发现不对,将她叫醒。 “翁槐?”白暖暖呆呆地叫着他,眼神空洞非常,还没有完全苏醒。 “我在。”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怕声音大些都能把怀中的妖儿吓跑。 白暖暖头微微移动,眼神依旧空泛,是听到声源下意识地反应,手慢慢抬起捂着胸口,嘴巴上下开合。 声音过轻了些,得翁槐弯腰拱着身贴耳去听。 “疼,温淮,我好疼……” 呜咽了一声,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小声抽噎,就是睁着眼,眼泪从眼眶中掉落,一大颗一大颗。 看得让人心碎。 “不疼不疼,那就是梦境,暖暖,暖暖醒来,醒来就不疼了。”翁槐干涸着嗓子,艰难出声,同时又感到自责无比。 明明知道鬼市是何地,为何还要带上暖暖一起,害得暖暖被魇住。 自年少成名以来,一向狂妄自大的翁大天师,此刻心中的内疚感快把他得喘不过气。 他所熟知的术法都是针对人族的,对于白暖暖根本起不到作用。 好在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眼神重新变得灵动起来。 白暖暖眨巴眨巴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缓缓打出一个“?”。 为什么一觉醒来她就在翁槐的怀里啊! 她记得她的睡姿一向很好,如今怎么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她的手脚有自己的想法,不要上升到本人! “翁槐,我没有对你……” “抱歉暖暖,”翁槐率先打断她的话,人生中第一次动情,也可能是唯一一次,他逃避听见喜欢之人说出拒绝的话。 “你先听我说完,若是我说完之后,你还有想要补充或者表达的话,我再听,好吗?”翁槐目光恳求,隐隐中带着卑微。 “好。”郑重的样子让暖暖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睡个觉还睡出事情来了! 除了胸口闷一些,她也没啥感觉啊。 按道理说,完事之后,不是会腰酸背疼的? 难道…… 面色犹疑地看向翁槐,下移地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翁槐却没有察觉到这些。 “暖暖,从有记忆开始,我的人生乏味且无趣,成为天师也是因为在捉妖途中,死亡逼近时能感受到一两分的兴味。 但是你的到来不是这样的,你是打开一切的钥匙,也是猝不及防的意外。既是我不愿割舍的存在,也是我的放不下。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翁槐小心翼翼地看着暖暖,在等待回复的时间里,一秒一分被拉得无限长。 “你愿意吗?” 第39章 天师的桃木剑11 你踩着漫长星辰的光而来,而我在你到来的刹那便失了心智。 从此山河过往,凛冬天明,皆是你。 “翁槐。” “嗯?” 白暖暖此刻脑中什么都不去想了,双手捧起翁槐的脸庞,让他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同样的情谊。 “遇见,就是上上签。” 很幸运遇见你。 翁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的翘起,神色雀跃,像极了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被喜欢之人回应之后手足无措的样子,颇具喜感,白暖暖在他的怀中闷笑出声。 最终,他轻轻吻住她,这个吻充满了柔情,细细地在她唇上辗转着。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仿佛时间静止乐乐一般。 世界只剩下他身上的冷香和她的娇软,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被他的温柔包裹着,和他心底一样柔软。 两人说开后,彼此心意相通,一眉一眼间皆是情谊。 此刻白暖暖正变回桃木剑被翁槐妥帖放好,背在背上。 她摩挲着下巴,事后她越想越不对,笃定发生了些什么。 哪家好人家大早上,眼睛还没睁明白呢,就表白的。 她事后摸到脸上的泪痕就是最好的佐证。 反正肯定不是亲亲造成的! 【翁槐,早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不知道怎么和喜欢的人开口,怕两个人尴尬什么的。 白暖暖就是一顿莽。 事情不摊开说,说清楚,说明白,一方不知道一方心中有疑惑,时间一久就变成了疙瘩,疙瘩就变成了心病。 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就渐行渐远起来了。 她白暖暖,注定,这辈子,跟翁槐锁死!谁都不能拆开她俩。 人艰不拆。 ——昨晚带你去了鬼市,可能吓到了,早上暖暖被梦魇住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一个劲儿说胸口疼,还喊我名字,哭得让人心疼。 暖暖既然问了,翁槐也一五一十答了。 知道前因后果后,了然。 身体变了,记忆没变,可能昨天在鬼市触发了什么,应激了还是护心镜时候,能量耗尽时的记忆。 其他都模糊了,记不太清,能量耗尽还被强行抽取能量的记忆,镌刻进灵魂中的疼痛,记忆犹新。 至于呼唤的人是“翁槐”还是“温淮”,那可就不一定了喽~ 啧啧,怎么搞得她跟花心大萝卜似的,见一个爱一个。呸呸呸~不都是他嘛,她这叫始终如一。 【没事没事,我们之后再也不去鬼市了,不去应该就没事了哈哈】 白暖暖试图蒙混过关。 ——好,都听暖暖的。 翁槐尚在自责中,自然没有听到她话中的迟疑。 一脸柔色,哪还有当初冷傲孤绝,千年大冰山的样子,分明是个春色少年郎。 如今虽是末法时代,修行之人也会比普通人长寿些,遂温淮已经三十,却与二十岁没有什么不同。 翁槐一如既往的帅气,嘿嘿! 许是刚刚化形累了,最近灵力消耗大,也极容易困顿,白暖暖看了两眼翁槐,体内灵力运转,昏昏欲睡。 她倒是也不惊慌,这情况与她上一世进阶差不多,和翁槐招呼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翁槐感受着两人之间的契约,没有大碍,放任她去,继续往醉仙楼走去。 …… “翁!槐!”白暖暖气结,声音拔高了八度,嘴巴大张都可以看见嗓子眼了。 翁槐在一旁偷笑,坏心眼地不应声。 看得白暖暖更气了,质问道:“你和我说去醉仙楼打探情报,可是你没有和我说,醉仙楼是个青楼啊!!!” “早上把我追到手,我答应了,晚上就来逛花楼!翁槐你原来是这样的人,我要离家出走呜呜~” 白暖暖越说越委屈,哪家良家男子收集情报是在花楼里收集的。 收集什么? 花楼女子的肚兜吗! 白暖暖越想越气,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些花楼女子,哪有自己漂亮,腰肢哪有自己柔软,肌肤哪有自己温润如玉,媚骨天成。 这就是传说中的家花不如野花香? 到手的东西就不得珍惜了,因为你已经是塘里的一份子了? “哎呦~”白暖暖捂着头,睨向翁槐,眼神凶巴巴,嘴巴高高翘起,能挂上一个油瓶,“干嘛打我!” 小刺猬似的,一点就炸。 不过如此生动活泼,比早上那时病恹恹的样子好多了。 “本就不大的小脑瓜子里天天想些什么呢。”翁槐颇感好笑,一张小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眼睛还水汪汪的。 嗯,果然还是得把她那些杂书收起来,看了笨脑子。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白暖暖一脸惊恐,抱住他的腰身,扯着嗓子恳求。 “别,翁槐,我知道错了,我不乱说了,你不能把书收走。”那可是她的命根啊! 《翁大天师,翁槐,你所不知道的那些秘辛》 《重生之这一世我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小妖破了我的无情道》 …… 诸如此类,基本都是以翁槐为原型的。 名字雷人,但是作家文笔好哇!有*有剧情,人物刻画立体,字字句句深入人心。 古人云一个巴掌拍不响,小道消息传出肯定是有根据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冤枉你。 白暖暖坚信! 这不,翁槐喜欢看她脚踝,和《翁道长一夜七.次》中的描述一模一样,所以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白暖暖疯狂给自己打气、找补。 但是这些理由都不能说出口,她有预感,一旦说出口,可能这一世都要和她的话本子说再见了。 就开始耍赖,仗着这儿在小竹林中,无人窥伺,双手双脚并用,脚环在翁槐的腰间,紧紧圈住,手勾住翁槐的脖子。 形象,面子,底子都不要了,哪里比得过她心爱的话本子。 翁槐扶额:“你先下来。” “不,就不。” 耐心哄着:“你下来,我不丢话本子,保证,你下来我慢慢和你解释。” 再不下来,他不一定有把握能让暖暖安安全全地下来了。 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她的面前,一向是溃不成军。 “哦。”白暖暖感觉到了,一张小脸俊黄,瓮声瓮气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不然会死妖的。 但是尺.寸相差这么大,以后该怎么办呐? 她又开始发愁了,她这个小身板顶得住吗? 第40章 天师的桃木剑12 “暖暖……”平复了一阵,翁槐看着出神的暖暖,无奈出声。 “哎哎,在听。” “可我都没讲。” “啊哈哈哈,这样吗。”尬笑,尴尬的时候,用笑容掩饰所有。 “醉仙楼早些年间真的是酒楼,从某一任楼主开始,其幕后楼主变成了女子,人间战乱时期收了一大批无家可归的女子,慢慢演变成至今,就变成了花楼和信息贩卖处。 明面上是柔弱无依的女子,暗地里可能还接些私活。” “私活是指?” “暗杀啊,护送宝物什么的。醉仙楼只卖艺不卖身的,近些年倒是还出现过姑娘看上了恩客,强抢进楼的。” 芜湖,看不出来啊!好强势,她好喜欢! 白暖暖惊叹,起码她的天赋神通至今还黯淡地挂在那里。 “那幕后楼主她厉害些,还是你厉害些。” 不知这第一的头衔到底是谁起的头,暖暖自从知道他被簇拥者追封了天下第一天师这么个羞耻的称呼,地位是有了,偶尔从暖暖口中蹦出来“翁槐可是天下第一”,还是蛮羞耻的。 从那以后,每逢遇到或者听到其他修者,都要问上一问,比上一比,非要争个高低,令他哭笑不得。 “醉仙楼的东家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都是由龟公和老鸨出面的,外界纷纷猜测已经换了新东家了。口说无凭,都是臆想的。” “那就是没有换喽。” “暖暖,”翁槐双手高举,做投降状,“你家男人是收妖捉鬼的天师,不是江湖神棍,算不出这么多密辛,我们起卦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吧,那我不问了嘛~”白暖暖晃了晃翁槐的袖口,这不听见业内密辛,心中抓痒挠腮的,好奇的紧。 “解释清楚了,这下能请暖暖大人变回桃木剑了吗?等会儿要去见龟公了。” “么啾~槐槐最好了。”在翁槐低头询问的间隙,在脸颊处盖个戳,撩完就跑,瘫在翁槐的后背上装死。 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死水之中,晕出一圈圈波纹。 良久一声轻笑回荡在密林之中,经久不散。 翁槐踏出竹林,恭候已久的老鸨赶忙上前,这可是尊大佛,得小心供着。 至于刚刚贵客在竹林中做了什么。 不好奇,她一点儿不好奇。 入行这么多年,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涉世未深,青涩的小姑娘了。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大人物们或多或少的怪癖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将翁槐送进密室后,心中还是忍不住犯嘀咕。 只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 翁槐天师竟是如此短……精悍。 哎呀,这个消息一个人实在憋得慌,待死鬼出来,一定要和他说道说道。 对!就这么办。 老鸨提起裙摆,拂去裙摆上的褶皱,挑起兰花指捏着团扇,依旧是那个美艳不可一世地鸨妈妈。 后来鸨妈妈要龟公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龟公发完誓转头和自己的打手说了,打手纷纷发完誓和前厅的侍女说了,侍女发完誓转头又和姑娘说了…… 就这么一传百,百传千,阴差阳错下,翁槐的风评被坏。 至于当事人最后知道,那当然是暗戳戳兴奋地在白暖暖身上证明啦~ 白暖暖有口难言,闺房秘事又如何与他人说,被翁槐这匹恶狼以此为理由欺压了好久。 这厢翁槐刚踏进密室,地上符文亮起,眨眼间人形转换,来到一处阁楼。 阁楼里排列着整齐的书架,依次以天地玄黄来分类,至于更深奥晦涩的字体就不是白暖暖看得懂的了。 “稀客啊~” 醉仙楼龟公,一身淡蓝色长袍,袍袖处绣着朵朵冷梅,染成几分清冷之色,他身形修长,正双手环胸,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与白暖暖设想中的尖酸刻薄麻子脸完全不符,让人觉得他就是马上要进京赶考的白面书生。 如果说老鸨是负责前厅的人情往来,那么龟公就是她身后的男人,负责处理后面的琐事,包括但不限于一些肮脏的交易。 真是难以想象。 龟公面前一个小茶几,两盏茶,两张凳椅坐了一张,另一张空的刻意,像是特意为了等他而来。 “我前些日子就开始沐浴更衣,生怕你又说我一股子胭脂水粉的庸俗味儿,如今总不会了吧~”清冷的形象,一张嘴竟是意外的,呃接地气。 “韩哲。”翁槐自然的坐下,动作行云流水,不像是来求人办事的,倒像是主人宴请宾客一般,自在的很。 “好久不见。” 随口一句问候语,韩哲却炸了毛,原地直接起跳。 不是,翁槐怕不是被什么附了体吧! 他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见如此温和有礼的翁槐? 怕不是最近花楼盘点累懵了。 翁槐嘴角三十度,他心情很好,十分宽容,决定不计较老友无视他的招呼。 “你没有看出我哪里不一样吗?” 韩哲上上下下扫视着面前的男人:“呔!妖物速速离开我翁兄的身体,尚可手下留情一二!” 翁槐额角青筋暴起,眼神中的刀光剑影能戳死人。 在死亡的威慑下,韩哲默默捏紧桌底下手里的黄符,努力缩小存在感,他就说翁兄哪有那么容易被夺舍。 “算了,和你较什么劲儿。” “谢翁……” “待在女人堆里还单身至今。” 韩龟公:?!! “不是,你有爱人了?”这是什么天方夜谭外加神话故事。 “不然呢?”他现在像极了开屏的孔雀,到处招摇。 那架势,恨不得昭告天下。 “哪家女子这么悲,倍感幸福哈哈哈哈。”一不小心差点儿秃噜皮,直接呼噜出去了。 正事也不管了,正事哪有花边新闻来得劲爆,尤其是正主还在这儿,兴致勃勃地猜测着。 “是月上神宫的臻慧仙子,冰心宫的妙无仙子,合欢宫的彩合仙子……还是你准备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自家小师妹?” 偷听·暖:呦呵~吃瓜吃到自个儿身上! 每说一个,翁槐眼中的眸色便淡上三分,如今凉薄地看向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韩某,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醉仙楼还能开到如今,妩娘真是功不可没啊。” 第41章 天师的桃木剑13 ! 别以为我没听出你语气中的嘲讽。 说又不说,猜又不让猜,真是好大的官威。 不发威你真当我是泥涅的! “祝翁兄和爱人长长久久,百年好合,早日让参加合籍大典。”卑微且讨好的笑了笑。 呜~他不敢,有贼心没贼胆。 他身后的密室墙上,没照亮的地方,上面和他身形非常契合的深坑还在。 当时砌进去的感觉在至今记忆犹新。 伸手不打笑脸人。 韩哲这句话确实说进他的心坎里了,他不光合籍大典,偶尔在思索娃娃的满月酒在哪里办才好些。 他拿出留影石,显现出来的正是之前镌刻的古怪符号。 “这……?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啊?”韩哲看到这符号意外的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哪儿见过呢?” 韩哲在地字辈里框框翻找,“奇了怪了,明明记得见过怎么找不到了。” 翁槐喝着茶,手指摩挲着茶盏的边缘,神色晦暗不明。 “奇怪?”韩哲将地字辈的资料来回翻找了两遍,神色迟疑地看向天字辈绝密文书。 秘文分别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按照消息的获取难易程度来进行划分,天字辈的文书随便交出去一条都是足可以撼动道教界的存在。 不会吧…… 不愧是他翁兄,一出手就是绝密级。 随即埋头就从最近开启过的文档开始翻找,最后在最顶层的偏僻角落里找着了。 “找到了。”只不过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欣喜,脸色还有几分难看。 看见封条号码的时候,已经没有刚刚的嬉皮笑脸。 神色凝重地捧起翁槐的手,虔诚道:“翁兄,事情大条了,你必须得帮帮我。” 翁槐一个用力,扯回手,毫不留情道:“是帮你,还是帮醉仙楼。” “当然是帮醉仙楼,此次文书免费交予翁道长浏览作为诚意,此次醉仙楼也会毫无保留地提供帮助。” 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绯红的罗裙烈焰且张扬,凌空而立在半空之中,一双眉目清澈如水,眼眸里却带着几分冷漠和厌恶。 脚尖轻点,飘落在地。 艳丽且带刺的玫瑰,而且有毒,剧毒无比,让人心生垂涎的同时又望而却步。 醉仙楼幕后东家,烟绯。 “绯楼主。” “主子。” 烟绯对着韩哲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翁道长有所不知,醉仙楼当初失火重建一案,就是因为此秘文。” “但闻其详。” 烟绯也毫不扭捏,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何况其中也与翁槐有几分关联。 “当初醉仙楼失窃起火,窃贼正是当年道长追杀的千年厉鬼鸿。翁道长知道这秘文封存的是什么吗?” 【厉鬼偷窃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正是当初古玉大能陨落之前为爱人创造出的续命法阵。” 古玉尊者是五千年来被誉为最有望登顶的道修,哪怕优秀如翁槐,两相对比,也是被世人称之为继古玉尊者之后。 可惜天不遂人愿,古玉尊者惊才绝艳,他的夫人却年少体弱多病,看病治病吃了不少苦,最后年纪轻轻油尽灯枯。 世人皆知古玉尊者爱他夫人是爱到骨子里了,又怎能忍受与挚爱阴阳两隔,于是寻求各种续命法阵,哪怕是邪术也在所不惜。 看见爱人日复一日被病痛折磨,他已然有了心魔。 为了爱人在所不惜。 最后真让他创造出了续命法阵,诸多弊端还未完善,爱人消逝在他怀中。 那一日书简记载,黑云压顶,电闪雷鸣,狂风咆哮,恐有邪物降世。 实则是最后一刻,古玉真的创造出一个续命法阵,邪法为天道所不容,降下神罚想要将其摧毁。 夫人病逝,古玉陨落随之而去,法阵被封存,在各方势力争夺中不了了之。 兜兜转转被醉仙楼收存。 “当初鸿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知道本楼封存着续命法阵,扮成人类前来讨要,韩哲在我的示意下没给。结果当晚就闯进我醉仙楼,杀了我二十六位下属,重创百余人,事后一把火烧了我大半家业,最后隐匿起来行踪不定。” 说到后面,烟绯满目寒冰,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千年厉鬼大卸八块以泻心痛之恨。 “见笑了。”烟绯一拱手向翁槐表示歉意。 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道:“后来他一直隐匿身形,我怀疑是某方势力为其扫了尾,醉仙楼一直探查不到他的踪迹。” 烟绯站起来,缓缓踱步,走到天字藏书前,取出又一封绝密文书。 “等断断续续有消息,醉仙楼半数出动,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似是猜到了什么,桌子底下,翁槐攥紧了手:“不愧是天下第一机要,不知烟绯楼主的秘文中记载了多少。” 烟绯嗤然一笑,自嘲道:“天下第一机要又如何,连下属都护不住。” 随即面色狠厉:“醉仙楼承诺,若是翁天师解决此事,并烧毁厉鬼手中的法阵图文确保不外传,两份机要秘文将永久封存,永不见天日。” 对于贩卖情报为主业,两通天级秘文二十万上品灵石加无条件的支持,也算是舍下了血本。 要知道醉仙楼贩卖情报,与各大势力或多或少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烟绯看着翁槐神色淡淡,没拒绝却也没同意。 试探道:“翁大天师也不希望这封秘文显露于世吧?” “楼主无需如此试探,”翁槐一甩袖袍,转身离去,声音遥遥传来,“家师有命定会一查到底,倒是楼主有新的消息也莫忘了在下。” 狂,实在是狂。 态度倨傲,依旧是那个张狂不可一世的翁槐,倒是让烟绯有些不确定了。 有小道消息传出翁大天师有心爱之人了,一席锦绣桃花装,面容绝色,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恰逢进来前老鸨还说翁天师疑似杨伟,真不知道哪家倒了霉的傻姑娘。 竟然看上这种臭脾气。 殊不知此时她口中的臭脾气正低三下四,给白暖暖解释后一封天级文书呢。 第42章 天师的桃木剑14 翁槐刚出了密室,韩哲早就在门口恭候已久。 点头哈腰:“翁兄你出来啦!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上等的厢房,保证让你舒舒服服。”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白暖暖辣评。 韩哲看着翁槐面色算不得好,小心提了一嘴:“我们楼主就那性格,直爽惯了,翁兄多担待,多担待哈。等会儿晚些我整理好资料就给翁兄送去。” 韩哲关了门,白暖暖变回人形,气势汹汹地将翁槐扑倒,压在身下,拽着他的领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翁槐此刻才放松下来,面带宠溺扶着暖暖,生怕她一个激动从身上滚下来。 “别激动,慢些,暖暖问我肯定坦白不反抗。” “哦~”白暖暖眼睛微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哼哼你自个儿心里掂量掂量。” 小傲娇地模样又嚣张又可爱,翁槐即刻缴械投降。 “当年我无父无母是个弃婴,被遗弃在宗门前,是师尊将我捡回去养大的。师尊对于我来说亦父亦母,但他有所不知的是自我记事起,总觉得内心某处空了一块,空洞得很。 因为情感迟缓,在修道一路上风雨无阻,没有心魔的困扰,自然进步神速。那年历练下山,遇上厉鬼鸿也是恰巧,秉着除魔卫道的心理自然与其一战,防止他继续作恶。” 白暖暖屁股往前挪了挪,太石更了,硌得不舒服。 面对翁槐无奈的目光,无辜地眨了眨眼,虽然厢房里灵气浓郁格调高非常舒服,但是她目前还不想死,那个尺寸多少有些吓人。 他也不想如此草率,认命继续说道:“鸿不知使了什么术法,将本该没有心魔的我,诱使差点儿入了魔,接下来的局面就不受我控制了,等到我力竭昏迷过去时,只记得鸿临死前惊恐地眼神。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韩哲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烟绯吩咐好生照料我,也是这个房间,躺了七日。” 白暖暖有些心疼,就他这个体魄还躺了七日,那受伤得是多重啊。 语气软软地,带着心疼:“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啊?很疼啊?” 翁槐顺势将暖暖搂进怀里,契合的怀抱让他心里喟叹一声,心底的空落感也被填满。 “没有,其实还好,我都不记得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韩哲处理好了。”翁槐怀抱着暖暖别提多惬意了,嘴角的弧度强行压了下去才没让白暖暖看出问题。 白暖暖头枕在翁槐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味道,耳边是翁槐沉稳的心跳声。 这一次她定然不会再让两人重蹈覆辙,她要和翁槐在一起相守到老! 这一世连神通都在帮她,她打开面板确认。 【桃木剑:已认主 主人:翁槐 器灵:白暖暖 天赋技能(断吉凶):辨别一切真假虚妄,好坏奸恶,扬善除恶,面对恶意和恶念会有所警示 一阶神通(斩杀):无视一切物理防御,包括法术屏障、防御法器、魅惑技能等一百四十三种规避手段,砍伤敌人并在灵魂上留下烙印(附赠追踪器) 二阶神通(跨阶伤害):字面意思,包括但不限于人妖魔,敌人过强可能会反噬,理性出手 三阶神通(分枝):桃木绝顶天赋神通,千万中挑一,仅此一个,桃木剑损毁后,留下一小块桃木,辅以上等冰乳液,日.日浇.灌可再生】 虽然目前只亮了一阶神通,但是她有预感,假以时日,开启了三阶神通,必定后事无忧。 她现在就和翁槐说,厉鬼虽然已死,现在幕后黑手恐怕是为了报复前来。 他不惜得罪醉仙楼也要偷续命法阵,谁知道是为了哪个,美娇娘,万一那美娇娘命好没死。 女人如蛇蝎。 烟绯楼主都说了事后没有查到踪迹,被扫了尾,天知道他家美娇娘又是什么大来头。 翁槐这么单打独斗的,哪抗得过人家有家底的。靠那个扔出师门就不管不顾,还到处叫徒弟跑腿的师傅吗? 白暖暖想想就眼前发黑,算了,还是多做做准备。 “翁槐,我其实……” “扣扣——” “翁兄,我来送资料了。”韩哲声音中透露着古怪。 无他,他刚刚从老鸨那听说,翁槐有隐疾。 老鸨说得绘声绘色,他从不可置信到将信将疑,特意带了些补品前来慰问。 翁槐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白暖暖缩在桃木剑里一个劲儿笑。 收下玉简,送走韩哲,翁槐掐了个诀,“呀!”白暖暖就变回人身,扑进了翁槐的怀里,让他搂了个满怀。 “小娘子投怀送抱这可如何是好。”翁槐轻轻掐住她的下巴尖,俯身深吻。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缓缓喘息,仰头承受属于男人的深.吻,他吻得很霸道,很凶,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地贴向自己。由浅入深,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安静地空间让彼此的气息交融纠缠。 等两人分开的时候,牵扯的银.丝让她羞红了脸,而翁槐的衣襟已经被她抓得皱巴巴的。 “羞死人了。” 白暖暖喘着粗气,将自己埋进翁槐的身体里,鸵鸟似的不抬头。 翁槐胸腔震动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搂着白暖暖,平复着心绪。 “刚刚暖暖想说什么?” 暖暖露出小半张脸,和他讲了自己的神通。 “……如果,我是说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不要太伤心,找个风水好,阳光好的地方把我种下去。你等等我,等等我我肯定回来,我舍不得离你太久了。” 翁槐很生气,不是对暖暖,而是对自己。 暖暖会如此忧心忡忡,是敌人未知的身份让她担忧,是自己没有给予够暖暖安全感。 “抱歉。”翁槐有些自责。 白暖暖眼眶红红地,搂着他的脖子,心疼地摇了摇头。 “翁槐不是你的问题,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前有玄虚长老的例子,我有些害怕。你做决定的时候想想我,想想我们的以后,好不好?”我不想你做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后,再次失去你。 翁槐紧搂着暖暖,眼睛闭了闭,再次睁开,眼底蒙了层淡淡的血雾。 良久声音低哑,应了声好。 “都听暖暖的。” 第43章 天师的桃木剑15 两人在醉仙楼休整了三日,告别了韩哲和烟绯。 转道沧州,向兰州方向而去。 出发前,一纸仙鹤向掌门师尊禀报了行踪,报个平安,没有细说此事。 如果醉仙楼情报没有出错的话,千年厉鬼鸿的续命之人极有可能是蔚兰剑庄的蔚媚儿,掌门嫡亲姐姐的女儿、 事情未到定论前不可声张,一来如若不是,有损女儿家的清誉,二来推测没有出错的话,防止打草惊蛇。 上次两人出了青丘碰上蔚媚儿,她说是为了看病,回来的中途被歹人劫持想要勒索蔚兰剑庄,已觉得颇为怪异。 后来翻看韩哲送来的资料,舍利子,寒冰玉髓,血魄,魔灵芝。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初正道追杀鸿就是因为他猎杀千人,放血凝练血魄,遭到正道全方位上下的追杀。 嘉辰郡主也说过,交换舍利子的蒙面人看身形是个女子。寒冰玉髓也就了然了,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蔚媚儿八九不离十了。 用白暖暖的话来说,说是可能毁她清誉都是客套的。 出于保险起见,给自己和翁槐这一趟卜了卦。 反正是免费的,不用白不用。 白暖暖背着翁槐偷偷算的,怕结果要是不好,翁槐有压力。 结果出来的时候还算好,一片大红中沾了几缕黑烟。 说明此行虽有些凶险但结果还是圆满的。 很好,白暖暖美滋滋地和翁槐分享了这个消息。 又是被翁槐欺压住,狠狠欺负,没有做到最后。 对白暖暖来说只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其他该摸不该摸的都探索过了。 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刚开始翁槐还生疏的很,时常会把她弄疼,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简直进步神速,一日.千里,后来一日在枕头下水落石出。 翁槐将东西忘记收回储物袋之中,白暖暖无意间碰到掉了出来,越看越眼熟。 !!! 这不就是青丘族长送给她那号称什么上等功法,一旦修炼,日.进千里的那个! 被翁槐以法器修炼方式不同为由没收了去。 好哇!原来在这儿背着自己偷偷看,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神识探进去,那真是五花八门,眼花缭乱,小脸通黄。 还没翻几页,又默默地放了回去,贴心地藏到最里面,掩了掩被褥。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现在她学聪明了,不会再给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学习书就学习书吧,体感舒适度确实比之前进步了不少。 拍了拍刚回来的翁槐,拍了拍肩,小样儿姐今天可不会上你的当了。 心情颇好的拿着衣物出门泡澡去了,醉仙楼后山有一处天然温泉,最近爱上了泡澡。 翁槐来到床榻边,掏出被塞到最里面的玉简,失笑。 难得有良知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最近对暖暖要得狠了些。 最近白日里恨不得绕着自己走。 反省了三秒,为了日后的长久,稍稍收敛了一些,白暖暖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 翁槐与白暖暖进入兰州边界时,意外闯入一片无主桃花林。 春日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桃花林间。桃花林位于古镇的一角,远离了尘嚣,宛如人间仙境。远远望去,只见粉白的桃花如云似霞,层层叠叠,美不胜收。 进入桃林,一股淡淡的花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脾。阳光透过树梢,洒在花瓣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温淮你看!!好漂亮啊!” 淡粉的桃花雨纷纷落下,却不及翁槐眼中娇软明媚的小姑娘,一身桃花装,朱唇一点红,娇艳非常。 柔声道:“暖暖喜欢这儿,等事情办完,我们就在这儿长住好不好。” “可以吗!?”这可是意外之喜。 不知道是不是桃木剑的原因,她身处桃林之中感觉全身通畅,灵力流转也意外快上了三分。 “嗯,到时候禀明师尊说一声就行了。”温淮颔首。 “好耶!”白暖暖双手高举,欢呼雀跃,因为太过高兴一时失了警惕心。 不知被什么东西扳倒,向后仰躺而去,“哎??……” “暖暖!” 翁槐一个踏步,猛地向前扑,眼疾手快将白暖暖搂在怀中,惯性顺着前面倒,两人就这么掉进了桃树上突兀出现的树洞。 黑漆漆的地洞里,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寂静地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白暖暖默默掏出夜明珠,照亮了轮廓,是个山洞。 “翁槐你没受伤吧。”她想退开些,却被死死的环住。 “嘶……别动,这儿状况不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你受伤了!”白暖暖鼻尖闻到血腥味,将夜明珠靠近了源头,是翁槐的肩膀,被一根尖利的木刺刺穿,湮出深红的血迹。 “拿着,”将夜明珠递到翁槐的另一只手中,从储物袋中掏出伤药和干净的纱布。 将一小块方巾塞进他的口中,亲了亲他的额头,眼眶红红的,很坚强地没有哭,十分冷静的在处理伤口。 “忍一忍,很快就好。” 她拍了拍脸,让自己镇定下来,手握住木刺,一鼓作气就是往上拔。 温热且鲜红的血就这么铺洒了她满脸,白暖暖呆滞了一秒,拿着纱布用烈酒浸湿,将伤口仔细地消毒,随后倒上金疮药用干净的纱布包裹了起来。 翁槐全程一声不吭,疼急了也就是拔刺的时候身形颤了颤,正是如此白暖暖抿着唇不说话,也没有哭闹,眼泪坠在乌羽似的睫毛上要坠不坠的样子,很是可怜。 “暖暖,这次只是意外。”翁槐安慰道,看暖暖这病恹恹地样子,他也不好受。 “翁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她的嗓音中带着哭腔,她也不想这么没用,但是好像常常在给翁槐添麻烦。 如果不是她,翁槐根本不会掉进树洞,不掉进树洞根本不会受伤。 都怪自己没用。 “不,不是的,要是没有暖暖的话,我万一不小心掉进树洞,就要一个人处理伤口了。”翁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嗓音听起来也十分低落,“要是没有暖暖的话,我就要一个人在洞口里艰难求生了。” 知道翁槐是为了哄她开心,她搂住他没有受伤的肩膀,在他的嘴角亲了亲。 半是嗔怪道:“就会唬我开心。” 第44章 天师的桃木剑16 桃花迷魂阵,乃是一个凶险无比的法阵,以桃花为名,却暗藏杀机。阵法往往布置在一片广袤的桃树林中,每当春日降临,满树桃花盛开,红的、粉的、白的,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桃花迷魂阵以桃花为媒介,借助天地之力,形成一座幻境。一旦踏入其中,便会被桃花的香气所迷惑,失去方向感和时间感。 “如若感知没有出错,这个桃花阵还被改良过,只不过彼时我还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虽然改良过,我观脉络走向,找出生门,我们一定能出去。” “是吗,”白暖暖眼睛亮了亮,但是在触及翁槐肩膀的时候又暗淡了下来,“可是你肩膀受了伤,能不能行啊?” 翁槐亲了亲她的额头,佯怒道:“暖暖难道不知道,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心爱之人说他不行。” “看好喽!”说着受伤的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肢,左手提剑,三招两式皆化成锐利的剑气横扫在各处。 白暖暖没练过,看也看过不少,多少练出几分眼力,翁槐这左手执剑,不仅毫不生涩,甚至比右手还要精妙上几分。 “你是左撇子!”白暖暖讶异,一直看翁槐都是用右手,没想到竟是个左撇子。 翁槐带着她落在一处平台上,四周没有桃花木和桃花的香气,这才开口。 “当年师尊教导我启蒙,见我天资聪慧,又怜惜我,恐我慧极必伤。因此在别人在背诵入门心法之时,我在师尊的督促下学右手写字吃饭等,我的第一课便是师尊教导的适当时机一定要藏拙。” 最后想到什么好笑的:“只是没有想到师尊苦心教导二十余载,千叮咛万嘱咐下,初入世之时,便给他捅了个大篓子。” 在翁槐的描述中,她好似眼前也幻化出了那肆意青春的少年郎,相比现在更加的阳光具有朝气。 翁槐除了师尊,形单影只至今,虽然遗憾没有早些遇上,但是万物皆有自己的法则,之后的道路相知相伴便是最好的慰藉。 “那你小时候师尊一定很是头疼。” 翁槐淡笑,回想师尊青年时气急败坏的样子,确实没少给他添麻烦。 允诺道:“此事办完,我们两就去举办合籍大典,顺便去拜见他老人家。” 白暖暖:…… 他老人家知道他是顺带的那一个吗? 听到合籍大典,白暖暖没有半分害臊,女儿家羞涩什么的,对于她来说是不存在的。 “那好吧,那你快点儿,我感觉这儿有点儿越来越闷热了。”白暖暖娇气道。 翁槐继续破阵寻找生门,白暖暖挂在他的身上变回桃木剑,减轻重量以减轻负担。 “破——”翁槐最后挥动一剑,一剑插在阵眼上,直接暴力输入灵力,硬生生撕裂开来。 桃花幻境散去,月光下的桃林少了几分惊艳感,但美丽依旧。 最中央的桃花树旁有一汪潭水,正是桃花迷魂阵的阵眼,如今微波荡漾很是无害。 “暖暖。”迷魂阵已破,桃木剑还是静静地在他的背上,没有动静,“暖暖?” 突然,两人的契约之间传过来一种异样的灼热感。翁槐神色微变,双手掐诀,试图动用契约召唤出暖暖。 反复掐诀,直到第四次的时候一抹粉色靓影幻化在面前。 “暖暖!” “翁槐,我热,好热好热,难受。”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现下有些慌乱又难堪。 面色绯红,发髻散开来,有些凌乱的披在身后,发色如墨,肤色如白玉,唇色如烈焰, 饶是日.日相对,见到这景致的瞬间,翁槐也被蛊惑了,愣了一下。听闻白暖暖溢出一道有些痛苦的声音,翁槐回过神来。 走上前去,抓起白暖暖的手腕,便要查探。翁槐的手指刚落到白暖暖手腕,就被她反手抓住,随之两人一起砸进了潭水之中。 潭水甚是冰凉,贴在翁槐身上的人却炽热如火。 白暖暖身体痛苦,神志上还算是清明,但是看见翁槐那张俊脸,呃……有点儿绷不住,再加上桃林中那氛围感,一个激动,手上用了点儿力,没想到真把翁槐拽了下去。 翁槐没有防备地被白暖暖拉下,有些狼狈的坐在潭水中。白暖暖手在岸边一撑,跨坐在他的腰上,双手缠上翁槐,她的脸贴近翁槐的耳廓,轻轻吹了口气。 好吧,她承认她是色鬼,看见翁槐湿.身的样子,没有半分后悔,那透明的里衬贴在腹肌上,随着翁槐呼吸起伏。 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尺.寸性的问题了,她要探讨一下人类繁衍研究学。 哦,下手之前很有分寸但没多少的,看了一眼伤口处,没被浸湿,也没继续流血。 白暖暖正准备再接再厉,却感觉自己的后颈被翁槐有些微凉的手掌覆盖,随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 然后她就看见翁槐面容平静,盘腿坐下:“暖暖,你现在心神不稳,不清明容易冲动,”而且这个地方也不太合适,“要不再忍一忍,我为你排毒?” 白暖暖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扯起微笑,别以为她没看见凶兽崛起。要不是已经知道他私下什么德行,真会被他神情平静的表象欺骗过去。 老娘,今天,就要,干尼亚的! 桃林之中,万籁俱寂,没有虫叫亦没有鸟鸣。无风无声,只有月光倾斜挥洒在潭水之中,纠缠在其中的两道人影,被桃林层层环抱住,自成一方静谧的空间。 “我现在清醒的很,”白暖暖双臂搭在翁槐的肩上,她的唇在翁槐的耳旁轻轻游移着。 翁槐尽力做到目不斜视,垂目望着潭水,生怕暖暖清醒之后,会后悔如此草率。 “翁槐,我心悦于你,”白暖暖凑上前去,贴上了翁槐的薄唇,一触即离,低低笑了一声:“翁槐,你是不是个男人?” 这还能忍就不是男人。 随即白暖暖觉得一股大力按住她的后脑,带的她的唇愈发的贴了上去。翁槐的右手按住她的后脑,左臂死死揽住她的腰,再不让他有一丝退缩的余地。 “呜——伤—”小幅度的挣扎中,趁着间隙艰难的吐露。 “无事。”翁槐两秒掐诀,肩膀处附了个保护罩,身体又重新压了上去。 明月害羞地躲进云层,潭中水无风自动,圈圈水纹拍打在岸边。 一夜旖旎。 第45章 天师的桃木剑17 日光透过层层枝叶照射到白暖暖的眼睑上,白暖暖掀开一条小缝隙,瞄了一眼熟悉的床帐,头一歪,又缩进了翁槐的怀里,拱了拱。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脑后,为她遮去恼人的阳光。 眯了一会儿之后,白暖暖陡然惊醒,眨巴眨巴眼,视线慢慢清晰,似是感受到她的苏醒,那手掌移开,落在了她的头顶。 额头上落下温温凉凉的吻,“早安,暖暖。” 映入眼帘的,是翁槐线条分明的下巴。白暖暖这才发现,自己窝在翁槐的怀里,翁槐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露出结实的胸口和腹肌,还隐约能看见几道小猫似的抓痕。 意识到那抓痕是自己的杰作,白暖暖原地弹射,倏地坐起:“你,你的伤口!” 问完这句话,白暖暖才惊愕地发现原本被贯穿,一个黑窟窿的肩膀,竟然完好如初。 “这?” 翁槐有些心软又好笑,理了理白暖暖凌乱的头发。 意有所指:“暖暖不是看过青丘长老给的玉简吗?怎会不知?” 那个双修功法!?? 她当时慌乱下只草草看了一下图案,哪里还有心情去看文字介绍啊! 怒瞪了一眼这个不知羞的家伙,又红了脸,连肩膀上的伤口都愈合了,胸口、腹肌的抓痕还没消退,可见昨晚是多么销.魂。 有些气恼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我昨晚叫你停都不停。” 翁槐还在那笑,像个浪荡子,痞里痞气的,抓过白暖暖的小手捏了捏。 “不是夫人先开始的吗?我不从,夫人还霸王硬上弓!后面夫人叫我用.力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你流氓!”白暖暖脸都憋红了,不是气的,是被羞的。 今日对翁槐脸皮厚度的认知,再创新高。 “好了好了,夫人莫气,为夫知错了,夫人莫恼。”翁槐连连道歉,把暖暖气恼了,最后得不偿失的还是自己。 “坏蛋!” “流氓!” “大猪蹄子!” “是是,我是坏蛋、流氓、大猪蹄子。”翁槐一边点头应和,一边帮暖暖揉着腰。 他之前不这样的,真的。 一碰上暖暖,就忍不住,跟毛头小子一样,非要逗弄一下她,看着暖暖朝气蓬勃的样子就满心欢喜。 嗯,有一种说法就是贱。 非要把白暖暖惹生气了,再低三下四地去哄才高兴,偏偏自个儿自得其乐,对此乐此不疲,也算是头一个。 白暖暖也好哄,撒了气,翁槐哄两句,说两句软话就心软了。 也不能全怪他,毕竟自己当时美色在前,也没有把持住。 “那你这边再捏捏。”白暖暖趾高气昂指使道。 “暖暖是不是拿了袋子里的妖丹炼化了。”翁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上是不轻不重地揉捏。 ! 白暖暖立马翻身坐起,身形刚动,就被翁槐牢牢按住,“别动,再捏一会儿,不然等会儿你又要喊酸。” 语气上倒是听不出喜怒,白暖暖却觉得心凉凉的。 第46章 天师的桃木剑17(2) 白暖暖还没想好怎么狡辩,翁槐继续解释。 昨晚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吸收了青云的内丹,内丹是青云自愿赠与,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偏偏问题就出现在桃花迷魂阵上。 桃花迷魂阵之所以桃花在前面就是因为有蛊惑人之意,自然带了点儿催情的效果。 而青丘的狐族天生媚骨,无论男女魅惑之术也是炉火纯青的,加上妖族民风开放,开灵智的妖族孕育子嗣比修道之人孕育还要难上加难,自然就无所顾忌,导致青云的内丹之中也有催情的引。 两人误打误撞进了桃林不说,白暖暖还意外启动了前人留下的迷魂阵,迷魂阵就成了导火线,白暖暖就爆了。 这会儿白暖暖坐在翁槐的怀中,低着头,无比的诚恳。 “我只是想实力增强一些,我若是太过孱弱,我怕危险来临的时候自保不成拖你后腿,会让你分心。所以我偷偷用了青云的内丹,我怕你会不同意。” 勇敢的妖生,就要勇敢的直面错误。 态度良好,认错诚恳才是硬道理! 真诚才是必杀技。 白暖暖抿了抿嘴,声音怯怯:“翁槐,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先跟你商量。” 白暖暖抬起眼,小心翼翼地观摩了下翁槐的面色,发现翁槐脸上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她有些慌,软软地喊他:“翁槐~我知道、知道错了。” 暖暖似乎知道自己很吃这一套,根本舍不得罚她,可是不给她长长记性,看着娇娇软软,实则主意大得很,这次认错下次还敢,翁槐无奈地想。 自从遇上白暖暖后,他的底线似乎一降再降。 翁槐低头看着白暖暖的眼眸,像是被山间清露清洗过一般,清澈又透亮,很漂亮,像她的人一样。 强行沉下脸,神色肃穆:“暖暖,你要知道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不在你身边,这个后果是多么严重吗?如果有其他的修士路过,你形单影又中了药,那该怎么办?” 白暖暖不敢直视眼前气势惊人的翁槐,轻咬粉唇,眼神湿漉漉地就快哭出来了,声音中也带几分哭腔:“我、我知道,知道错了呜,再也不敢了……” 眼角了泪水被翁槐细心擦去,看见暖暖哭他也心疼,心脏都拧巴了起来,每跳动一下就一抽一抽的疼。 必须给暖暖长个记性,不然以后自己万一不在了,行事也这么跳脱,被坏人拐了去可怎么办? 柔和了脸色,手抚在白暖暖的后脑勺安慰着,从白暖暖的眉心一路向下吻到了嘴角,也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暖暖,你知道的,你是我唯二的家人,我甚至无法去设想最坏的结果,那比杀了我还难受。所以万事先和我商量,你要相信我。翁槐一定能护好他的小桃妖。” “是仙界蟠桃树做的桃木剑。”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这一点,她绝不认输! “嗯,那仙界蟠桃木做的桃木剑能否跟我一块去看看桃林主人呢?” “啊?” 第47章 天师的桃木剑18 “桃林里的迷魂阵就是这片桃林主人设下的吧?他还活着吗!”好奇宝宝暖暖上线。 翁槐亲力亲为地为白暖暖换好衣裳,自己也穿好后,掐了个除尘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衣服上一丝褶皱都没有,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修道之人人手一份的术法啊! 白暖暖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 翁槐明明可以趁自己睡的时候,用除尘术将被她弄湿的里衣打理干净,为何她醒来的时候,翁槐只披了一件外袍。 咦~色诱我! 被翁槐牵着手向前走的白暖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在翁槐的背后无声的啧啧出声。 单纯·翁槐对于自己底裤都被扒了个精光一无所知。 没走多久,在离桃林中心不过百米多的距离,隐匿着一座小巧玲珑的竹屋,精致而雅致。 屋檐上悬挂着一串风铃,每当微风拂过,风铃就会发出悦耳动听的铃声,宛如天籁之音在桃林中回荡,为这片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机。 竹屋旁矗立着一块石碑,石碑表面上凹凸不平,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饱经风霜。上面刻印着一段文字,是一位桃妖留下的。 据碑文所述,这片桃林是他开了灵智的地方,也是居住了很久的地方,与这片土地有着很深厚的情感。后来跟随同伴离开,想要去人间看看,故特意设下结界,用以保护这片桃林免受外来者的侵扰。 当然最后要是他许久没有回来,或许已经死在外面了,就请有缘人拿走他留下的东西,同时也请妥善照顾这片桃林。 “唔,还是前辈呢!”白暖暖来了兴致,她正愁自己琢磨出来的修炼方式会不会不对,正好可以借鉴一下呢。 白暖暖和翁槐步入竹屋内,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惊叹。 尽管岁月流转,竹屋内部的摆设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雅致,一尘不染,仿佛时间在此停滞了一般。 “这竹屋恐怕是个法器。”翁槐开口解释,又仔细看了看屋内的布局,“这位前辈恐怕还是位炼器高手。” 白暖暖:? “暖暖你看这布局,设计的非常周全,房间内东西井然有序,刻画的非常细致,现如今修真界能做到如此地步的也是凤毛麟角了,何况都是些阳寿快尽轻易不会出手的老祖宗了。” 翁槐摸了摸家具,上面的雕花细腻精美,足以看出主人不俗的法力。 如此天才陨落实在是可惜。 白暖暖可惜的同时,眼睛闪闪发亮,如此厉害的大能,修炼肯定也是不俗,不知道有没有记录下修炼秘籍。 白暖暖心中充满期待和好奇,迫不及待地拉着翁槐寻找书房位置。 一路开门,提前探个头,最终在二楼的里间找到了书房,书房里的布置要不是知道是桃妖前辈布置的,她还以为进了某位当代大儒的书房,房间内全是书籍、字画。笔墨纸砚桌椅与人间的没什么两样。 要她点评唯一不足的就是,桃妖前辈生得早,这些样式可能是当时时兴的,如今来看款式有些老旧了。 不过这不妨碍白暖暖对大佬的膜拜之情,蹦蹦跳跳地向着书架而去。 修炼功法我来啦! 白暖暖仔细翻阅着每一本古籍,终于在一本破旧的典籍中发现了名为《桃夭录》的功法。 这部功法正是桃妖前辈结合自身的经验,详细记载了植物精怪的修炼之道,与人类和灵兽的修炼方式截然不同。 白暖暖沉浸在这部功法之中,仿佛醍醐灌顶,对修炼之路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翁槐见她入定,就守在身旁,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翻看桃妖前辈留下的玉简、书籍。 第三日白暖暖缓缓睁眼,惊喜地望向翁槐。 “翁槐,我突破了!我突破最高级了!”她高兴地扑进翁槐的怀中,翁槐才刚刚站稳,她又退了出去,拜谢了桃夭前辈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丹房。 是的,前辈名讳桃夭,是个很好很好的前辈。 她非常尊敬且敬爱他,但这与她搜刮他的私库并不冲突,离开书房前还指挥翁槐把能收的书拢在一起,全收喽。 力争做到雁过拔毛,不留一丝余地。 直到在翁槐笑着说可以直接收竹屋,建立了契约,谁都拿不走,她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弃。 男人不懂,女人零元购的快乐,她们看重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要知道将白捡的东西划拉进自己的地盘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等她推开门走进丹房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看得心花怒放。 丹房内一个个架子前,瓶瓶罐罐的全是天材地宝,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和光芒。 翁槐看着白暖暖这小财迷的模样,又回想了一下师尊的小宝库与这也差不多,恰好自己又有师尊宝库的钥匙,觉得带暖暖回宗门之时也应该去一趟。 师尊给大徒弟的道侣初次见面礼,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哇,这个闪亮亮的看起来好华丽~” “哇哇,这个还是七彩琉璃样式的,看着就贵气!” “还有这个……这个……” 白暖暖觉得自己真是老鼠掉进米缸,笑掉大牙了。 为什么桃夭前辈这么多法器都长在她的心巴之上啊!实在是太好看了,她手都快拿不下了。 “翁槐,快来帮帮我,帮我拿一下~”白暖暖央求着,像极了偷了腥的小狐狸,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经过一番搜刮,白暖暖还发现了一瓶冰乳.液,一大瓶的那种。 自从知道自己三阶神通需要冰乳液.浇.灌,她就去恶补了一大堆有关冰乳液的知识。 这瓶冰乳液散发着寒气,显然是品质极高的存在。 她知道冰乳液是炼制许多丹药和法器的必备材料,下品的冰乳液随处可见,品质越好的冰乳液越难找。上品的冰乳液已经是可遇不可求,而眼前的这瓶竟然是极品! 一滴极品冰乳液的价值难以估量,精品一滴千晶(晶石)难换不是说说的。 青天大老爷,我白暖暖这下是真发达了! 第48章 天师的桃木剑19 得了极品冰乳液白暖暖是挺欢喜的,翁槐不见得有多高兴。 白暖暖没有去开解他,她这不是为了有备无患嘛,翁槐不高兴的点在于这种意外的发生让他颇为抗拒。 这题无解,就让翁槐自己开解去吧。 她缠着翁槐替自己把竹屋收了。 翁槐本来是将竹屋留给她的,她自个儿觉得不保险。 你想啊,她一个弱女子身上有好东西,多招坏人们的注意啊! 翁槐就不一样了,有几个不要命的敢打他的主意。 白暖暖就美滋滋地让翁槐替为保管。 其实还有一个私心,她若是真出什么意外,冰乳液谁给她倒?自给自足?想想那个画面就无比凄凉,算了算了,她依旧是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物。 出了竹屋,看着外面美丽依旧的桃林。 “翁槐,你也设下一个结界吧,日后我们有时间了再重游此地。” 两人携手出了桃林,踏上兰州,直奔蔚蓝剑庄而去。 在桃林中耽搁了数日,不知道蔚媚儿有没有着急。 翁槐早就向蔚庄主投了拜帖,得到允诺后才来的,蔚媚儿应该十分欢喜才是。 进了剑庄表明身份后,被下人带进会客厅,没多久蔚庄主和他的夫人非常热情的接待。 “刚收到贤侄的拜帖,老夫都吃惊了一下,没想到贤侄还没忘记我这个老骨头。”蔚庄主笑眯眯地看向翁槐,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老兄拜托他给翁槐打造一柄利剑,拱其驱使。 蔚庄主已经许久没有亲自出手铸造铁器了,夫人哥哥的拜托自然也没有推拒的道理,所以如此说来,翁槐的本命法器还是蔚庄主亲自锻造的。 白暖暖偶然会看见他拿出来使用,不过次数不多,大多数时候使用的是铁匠铺子里最普通的那把铁剑。 蔚庄主一脸正气,早年的时候走南闯北见识广,正是如此结识了夫人,加上本人性格又爽朗健谈,那是扯着翁槐从天文谈到地理,丝毫不带停顿的,话题转换的飞快,一个没注意听,就不知道转到哪个旮旯角落里去了。 八大州,一百六十二个郡县都没有背熟的白暖暖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地塞着糕点。 神通没有警报,翁槐也没有阻止=能吃。 白暖暖解决地那个叫酣畅淋漓,翁槐还会见缝插针的给她喂些茶水,怕她把自个儿噎到了。 蔚庄主的夫人爱屋及乌,是自己哥哥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之前又救下了自己的小女,招待两人的茶点自然也是顶顶好的。 蔚媚儿相貌如此得天独厚,作为父母那自然是差不到哪儿去,庄主更显俊朗,庄主夫人温婉,想必年轻时两人也是一段羡煞旁人的佳话。 蔚庄主设下宴席,庄子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唯独少了蔚媚儿一人。 “禀庄主,小姐说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出门见客了,唯恐将病气过继给了贵客。” “去吧去吧,小心伺候着小姐,叮嘱她按时喝药。” “是,庄主。” 侍女退下后,翁槐开口询问:“蔚小姐的病是?上次蔚小姐被歹人盯上时,也说是从医谷回来的路上……” 蔚庄主叹了口气:“小女这也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体弱,小时候生病总不见好,几乎是日日和药罐子打交道,老夫看着也是难受的紧。” “是啊,媚儿从小吃了很多的苦,”庄主夫人温婉的面色有些苦涩,“幸好有一年有位游医路过此处时,看见小女的病,自愿为小女调理,身体好了许多,可是那游医没多久出了事,小女身体也衰败了下去,医谷也只是保守治疗罢了。” 许是提起伤心事,庄主夫人多说了几句,事后觉得不妥,摆了摆手,满是歉意。 “你瞧我,一提起媚儿就多嘴了几句,不说了不说了,快快入席吧。” “是啊是啊,”蔚庄主也出来打圆场,“贤侄、白姑娘快快入席吧。” 席面上全是客套的场面话,白暖暖秉持着左耳进右耳出的崇高精神,死死盯着翁槐下筷子的菜。 哪怕是再色香味俱全、再馋的菜,她都没有去多看一眼,翁槐没有点头的菜,谁知道会不会在里面加了什么调味料。 经过上一次翁槐的棍棒教育,白暖暖已经非常自觉。 无论是死在敌人手上,还是死在床上,对她来说都是得不偿失。 珍惜小命从现在做起。 确实是把小心谨慎做到了细致入微。 翁槐跟庄主等人客套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布局。 一顿饭毕,白暖暖摸着扁平的肚子,这顿饭也是吃得心不在焉,好像嘴巴淡淡的,肚子空空的,脑袋晕晕的,其余什么都没有多出来。 翁槐笑了一声,拿出了八宝鸭,水晶酱猪蹄,雪花酪。 “槐槐万岁!”白暖暖吧唧一口亲在翁槐的脸颊上,欢欢喜喜地就要去端菜。 被翁槐左手一个用力,锁在了怀中,身体紧贴在一起,“奖赏?” 好吧…… 她本来还想蒙混过关来着,翁槐哪哪都好,就是每每喜欢在这个问题上锱铢必较。 一盏茶过后…… 白暖暖面带绯红,嘴唇娇艳略有些红肿,眼神迷离地瘫在翁槐的怀里,要不是他扶着估计能滑落到地上去。 缺氧到大脑放空,头还是朝着饭桌的方向,直接将翁槐逗笑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我们家暖暖是个小猪咪。” 白暖暖非常拔掉无情地一把推开,利息也收了,这下子谁都不能打扰她干饭。 转身,上桌,端碗,夹菜,行云流水。 翁槐坐在一旁陪着,偶尔动一下筷子,大多数时候是看看暖暖吃东西。 白暖暖吃东西的仪态很好,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优雅而不失自然,同时进食速度也是很迅速的。 脸颊微鼓,嚼嚼嚼咽了下去。 这边食物刚刚咽下去,下一秒手指拈着筷子,伸向自己喜欢的佳肴,放入口中,眼睛幸福地眯起,也会让早已辟谷的翁槐有了进食的欲望,尝尝是不是真如同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好吃。 第49章 天师的桃木剑20 入夜,一连几日皎洁高挂的月亮,今晚却被黑压压的云层遮盖住。风声呼啸地吹过竹林,簌簌声中夹杂着几声凄凉的呜咽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白暖暖阴险狞笑着,手上握着把匕首,在石块上摩擦着。一身黑衣短打,完美的融入到夜色中去。 身后同样一身黑衣短打的翁槐,紧身衣勾勒出他腰窄肩宽大长腿,完美的等身比例,天生的衣架子,再简陋的衣服在他的身上都显出一股低调奢华之感。 两人准备夜探剑庄,白日里没有察觉到的地方,说不定在黑夜的掩盖下水落石出。 白暖暖握着匕首激动坏了,今晚势必要将蔚媚儿的假面给扒拉下来,露出她丑恶的嘴脸。 想想就激动,兴奋下不知道又踢到了什么,触感邦邦硬,还有几分渗入骨子的冰凉。 背后毛毛的,强忍着惊惧地心视线默默下移,“啊鬼——唔唔唔……” 翁槐右手捂住她的嘴巴,左手揽住她,一个转身,将白暖暖放到了身后,“噤声。” 翁槐收回手后,白暖暖自发捂上,小声喘着气。 太怪异了,到处都透露着古怪。 走廊里远远看去不止躺倒了一人,零零散散地下人躺倒在庄园各处。 原本敞亮通透的剑庄此刻阴森诡秘,高挂的红灯笼点亮在各处,在这寂寥没有虫鸣的夜晚显得更加恐怖。 让白暖暖叫出声来的还是因为,日间还在言笑盈盈的人们此刻躺倒在地,浑身冰冷,却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眼睛睁得大大没有一丝眼白,浓郁的黑色。 “翁、翁槐……”白暖暖颤巍巍的牵住他的手,刚想询问能不能变回桃木剑,她就是有些怕鬼,这种惊悚的场面应付不来。 硬气不过三秒,人就被吓萎靡了。 话还没说出口,面前的下人动了动,白暖暖惊惧地捂住口,手指用力泛了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心中默念:翁槐是天师,鬼怕天师,暖暖不怕。翁槐是天师,鬼怕天师,暖暖不怕。翁槐是天师,鬼怕天师,暖暖不怕。 翁槐也同样看见了,应该说他是最先发现的,刚看见一名家丁手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提醒暖暖,家丁的动作幅度就变大起来了。 或许是不适应这具身体,家丁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很艰难,艰难到白暖暖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甚至觉得有几分好笑,坏心眼地想,要是这个时候推上一把,推到地上,它会气得发疯吧,但它很坚强,凭着自己坚强站起。 “呱唧呱唧~”白暖暖下意识地鼓起掌,随即就收获了两道视线,一道来自翁槐,一道来自它。 有些不好意思地扣了扣手,这是她习惯性小动作。 诚恳道:“不好意思。” 白暖暖一时不按常理出牌,也将它怔愣在原地,呆愣了两秒钟后,声音晦涩且沙哑。 “没事。” 黑眸闪了闪,随即黯淡了下去:“我在院中恭候两位的到来。” 不是啊喂!你起码也带个路,我们今天才来拜访贵府,哪知道你小院是在哪儿? “我知道,跟我来。”翁槐拉着白暖暖准备走,没拉动,回头一看。 一脸狐疑,眼珠子黑白分明,就差开口说“你咋知道的?” 翁槐:自家的小夫人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有着野兽般的敏锐直觉…… “白日里和蔚庄主闲谈时,推测出来的。” “嘿嘿,我就知道槐槐是最棒的,聪明绝顶。”白暖暖嘿嘿一笑,夸夸道。 翁槐扶额:装傻充愣也是一等一的。 自家夫人,自己宠出来的,认命地牵起她的手。 神色认真道:“等会儿一切小心,稍有不对,你就变回桃木剑。她大概已经推测出,你是桃木剑所化了。” 归功于他俩出门在外也没怎么遮掩就是了。 飞来横祸也不过如此,谁能想到,出行游历还有人暗搓搓在监视的。 白暖暖看向翁槐,那是又骄傲又发愁。 看见翁槐如此优秀,她有荣与焉,但是优秀的同时,这也太能造了,要不是能力摆在这儿,还真有些吃不消。 难怪掌门将他早早打发出来,霍霍妖物了。 踏入蔚媚儿的小院,白暖暖很没出息地被庄主夫妇财大气粗,土财主的行事怔住了。 她以为白天那些山水花鸟已经算是大户人家了,跟蔚媚儿院中一花一木精雕细琢相比那还是略显粗糙了。 院中花草树木繁花似锦,常年不败,夜晚也有一两株争相开放,就这欣欣向荣的景象,白暖暖不知道自己要是在这么个环境下长大,该是多么的活泼开朗。 爹爹威严但不严苛,母亲温婉大方又是良母,她实在是不明白蔚媚儿怎么会走上邪修这一条路的。 她没有翁槐那么见多识广,不能叫出每一株花草的名字,但是怎么她也算是桃妖吧,能感应到它们与普通花草的不同之处。 在她的神识感知中,每一株花草或多或少都与天地间的灵气相互交融,隐隐形成一个聚灵阵。 我滴个乖乖,用灵株布下聚灵阵,相辅相成,生生不息,又是一位大佬的手笔。 花草的收罗和打理,每一株植株不同的生活习性,庄主夫妇为了这唯一的小女儿,也算是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父母之爱,则为其计深远。 如果两人不是敌对的话,白暖暖都要感动的落泪了。 今夜过后,可能也就看不见庄主夫妇热情友善的样子了,她还有些小小的遗憾。 遗憾这么一条粗壮的大金腿不能抱上,为翁槐感到扼腕。 将手搭在翁槐的手腕上,“走吧。” 两人渐渐走进植株的深处,不知何时起了浓雾,渐渐掩盖住了他们的身形,直至消失不见。 “来啦~”浓雾散开,两人面前露出一条石子小道,尽头正是坐落在石凳上的媚娘。 媚娘面前已经沏好了三杯茶,显然是等候已久。 “我已经等候两位贵客已久,两位请上座。” 媚娘的声音自带一种蛊惑人之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于她,静静聆听她说的话。 白暖暖与翁槐却是精神一震。 翁槐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识过,背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地掐诀,给自己和暖暖套了层保护罩,防止精神攻击的那种。要是蔚媚儿色诱,色诱就算了,他虽然知道暖暖爱美人,但也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 白暖暖则看见倏地亮起天赋神通,在自己的识海里敲锣打鼓,就差放炮仗告诫自己,虎躯一震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 第50章 天师的桃木剑21 坐在石凳上的蔚媚儿一如初见,容貌艳丽非常。 当初白暖暖在她的身上能窥见一两分的病态,如今也消失不见。 一袭红衣,冷艳妖异,一头青丝垂下,仿佛瀑布。金钗将长发挽起一个简单的髻,耳边玫瑰散发出糜烂的气息,衬得她更加妖艳鬼魅。红衣上绣了繁复华丽的金纹,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两位想必已经知道,小女子所求为何。”两人刚坐下,蔚媚儿一脸笑意地看向来客,身上没有半分剑拔弩张的样子,甚至有几分温和。 白暖暖恍惚地想,如果她身体康健,在剑庄夫妇的宠爱下长大,她本该就是这样的女子吧,让天下男子趋之若鹜。 “贫道是来规劝蔚施主回头是岸,不要再增添杀孽,剑庄夫妇与他人何其无辜。” “哈,翁大天师,既然你要来主持公道,那你给我评评理,”蔚媚儿嗤然一笑,语气中尽是嘲讽,“我父母一生行善向道,乐善好施,为何偏偏在我母亲怀孕之际,恰好有仇家寻上门来,导致我母亲惊吓早产,我身体孱弱,母亲也因为血崩差点儿没保住,此后伤了身体再无子嗣。 我一生前十五年日日与汤药作伴,日日向天神请求我这残破的身躯能够苟延残喘,陪在父母亲身边多些时日。每逢节日搭铺施粥,坚信上天有好生之德,心愿定能上达天听。” “结果呢?!”蔚媚儿望向翁槐,眼中满是愤懑,“有的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万众瞩目,而有的人却为了能够活下去,日日苟延残喘。” 蔚媚儿一饮而尽杯中水,声音凄厉:“我那十五年间,每日睁眼能见到第二日的太阳都感恩无比,因为我知道,我又活了一日。 我日日小心谨慎,从未感受过奔跑、肆意大笑是何滋味。因为体弱,一旦情绪稍稍激动,身体就支撑不住这巨大的负荷。夜深人静之时无数次想自我了结,但想到父母,我又告诉自己,再忍一忍,明日肯定会有好消息。”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激动得周身灵力沸腾,灵力荡出的气压,摧残了四周不少的灵株花草。 “后来你遇上了鸿。”白暖暖的一句话将她从魔怔中拉了出来。 蔚媚儿回过神,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勾了勾,却怎么看怎么凄凉。或许是在剑庄中憋久了,此事也无人可说,而白暖暖和翁槐又是极少知道此事的,难得她有了倾诉欲。 顺着白暖暖的话缓缓开口:“是啊,我遇上了鸿郎,我与他第一次相遇戏剧得很,如同话本中的英雄救美。那日正是每月前往医谷例行问诊的日子,恰逢爹爹那日突然有了急事,是客卿长老陪同前去。 后来才知道啊,爹爹被支开是早有预谋的,歹人的目标是想先从我下手,我的死定能让爹爹和娘亲痛不欲生。” 蔚媚儿提起鸿,周身的气息都平和了下来,面色柔和,带着女儿家的羞涩。 “对方有备而来,侍从和客卿长老苦战许久突围不出去,甚至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蔚媚儿满眼爱慕,嘴角不自觉勾起,“鸿郎就是在这个时候救下了我们,那时我第一眼就被他深深所吸引住了,刚想询问姓甚名谁,身体就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那后来?”白暖暖拿着小帕巾,呜呜太好哭了,这个故事不就是妥妥的苦情话本子吗。 蔚媚儿看着面前单纯的小桃木精,又意外的看向老成在在的翁槐,眼中带着兴味,没想到外界传闻中雷厉风行、不近人情的翁天师竟然喜欢这种单纯的样子。 随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谁不想干干净净的呢?大多时候都是被逼无奈的选择罢了。 蔚媚儿来了挑逗的心:“后来啊~等我醒来的时候,医谷的医者告诉我,是一位男子将我送来的,不过人已经走了。” “啊,怎么这样啊。”白暖暖俨然已经忘了自己和蔚媚儿是敌对阵营的,装个可怜,她就要为对方掏心窝子了。 蔚媚儿直接无视掉一旁虎视眈眈地视线,告诉自己,将自己与鸿郎的故事告诉白暖暖,至少证明他们曾经相爱过。不是编纂,不是话本,而是蔚兰剑庄的蔚媚儿与她的爱人鸿郎。 “等到我回到剑庄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放弃了,就我这残破的躯体又能承诺人家什么呢?还要祸害一位无辜少年郎,父母见我郁郁寡欢,从客卿的口中得知来龙去脉也是唉声叹气的。 可我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在父母面前强颜欢笑,那是我年少唯一动心的人啊!” 白暖暖左手握着留影石,右手拿着小布巾擦了擦眼角,诚恳地握住蔚媚儿手上的衣袖的一角,别问,问就是怕死。 “姐,我能把你俩的故事编纂成书吗?” 铺垫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句话,微笑示意:“当然可以。” “好,定不负嘱托。”白暖暖揪着那一小揪揪,神情郑重。 “后来七日后,有位自称是我的救命恩人上门前来讨要报酬,我分外惊喜,连连叫父亲将人请进门来。”蔚媚儿噗嗤一笑,表情中又是怀念又是好笑,“父亲将人送进客房后,黑着脸来找我,我正纳闷呢,结果父亲说那死小子刚进门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 两人相谈甚欢,他觉得对方是个可造之才,假以时日,必定一飞冲天。结果拿出了一个储物袋,大言不惭说“救命之恩,必以身相许”,之前回去是着急回去拿聘礼。” 蔚媚儿捂嘴笑道:“爹爹当即就沉下脸了,拒绝了。结果鸿郎说,我是家中独女,他孑然一身,可以做个上门女婿,储物袋中就当是他自个儿的嫁妆。把我爹爹那个气的哈哈哈哈! “后来鸿郎就以救命之恩,死皮赖脸的留下了。我也胆大,借着父母宠爱,偶尔会偷偷去见他,父母大多数情况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蔚媚儿脸颊微红,目光眷恋。 第51章 天师的桃木剑22 “我那身体,拖拖拉拉,时好时坏也就这么熬下来了,加上还有鸿郎,日子变得更加有盼头。 虽然还是三天一小病,精神气比之前好了很多,父母亲也就默许了这件事。直到后来冬日的时候,天陡然降温,千防万防还是病了去,病来如山倒,我就那么一病不起。”蔚媚儿看着茶盏中的倒影,有些难过。 哽咽道:“我这破败的身体,甚至给不了鸿郎一个承诺啊!身体上的苦痛远远不及心情的悲痛。后来……” “后来鸿让你修炼了邪功,虽然身体有所好转,但无法根治,所以他找上了醉仙楼。”翁槐无情地打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更何况厉鬼鸿为了收集血魄杀了上万人的性命。 “是,”蔚媚儿坦然承认,“他的初衷又有什么错,他只是想让我活下去,谁不想干干净净和相爱之人携手一生。” “他屠戮了上万人的性命,你的命是命,那那些无辜之人呢?家人,爱人,朋友,他们的命不是命?”翁槐怒极。 “他们的命是命,我的就不是了!众生平等,天道对我平等过吗!”蔚媚儿气急败坏了起来,发出一声高昂的啸叫。 她的瞳孔开始扩散,眼白渐渐被黑色覆盖,变成之前庄子里家丁的模样。容貌变得更加妖艳迷人,但身体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长裙下露出了巨大的腹部,腹部躯干处蜷缩的八条腿张开伸出,优美的弧度支撑着身体,身形变得庞大了起来。她的皮肤变得粗糙而坚硬,布满了红色的纹路。 “啊啊啊——”蔚媚儿痛苦的嚎叫,手臂上生出条条黑线,最后被暴力撑开,一双双黑色的眼睛,是复眼! 在异变陡生的一刹那,白暖暖快速变回桃木剑,一个滑铲,直接滑进了翁槐的怀里,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她那么漂亮的美女姐姐多想不开要做一个蜘蛛精,那什么狐狸精、蛇精她觉得气质更加贴合啊。 没有贬低的意味,是真诚的建议! 白暖暖眨巴着卡姿兰桃花眼,忽闪忽闪。 “她直接使用了寒冰玉髓,血魄和舍利子,没有魔灵芝的压制最后会被邪气完全侵占,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妖物。”翁槐摩挲着桃木剑的剑穗,神情无悲无喜。 【她为什么这样做?】 翁槐看着不远处,已经陷入神志混乱的蔚媚儿。 此刻已经算不上人类了,腰腹往下是蜘蛛巨大的躯壳,进化完全的四对步足粗壮有力,哪怕躯壳笨重也能快速爬行和跳跃。 不仅如此,挥舞着镰刀般的步足四处摧残灵株,身下还分泌出绿色的毒液,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因为不这样做,她打不过我的。在破晓之前得到魔灵芝,就能压制住体内动乱的邪气。” “出来,出来,快出来!”蔚媚儿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她的思绪被兽类同化了,一举一动越来越像暴走中的野兽。 “暖暖。”翁槐低头看向手中的桃木剑,铭文花纹早就烂熟于心。 【小心为上,我会封锁五感陷入沉睡,等你的好消息】白暖暖鼓励道。 “好。”有妻如此,他无所畏惧。 在白暖暖陷入沉睡时,他刺破指尖,硬逼了出两滴精血,滴进剑身。精血甫一滴落,就化作一篷血雾,随即就被吸收殆尽。 而翁槐的脸色,也白了一瞬,精血不同于寻常血液,失去一滴对修行之人的元气都是莫大的损耗。如今情况紧急,这是最快保住暖暖的办法了。 也正是这个举动,蔚媚儿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找到你了哦~”,她的眼睛漆黑闪烁着幽光,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咧出森森牙齿。 蔚媚儿身形庞大,四对步足如同钢铁般坚硬,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破空声。身上的毒液不断喷射出来,形成了一片绿色的毒气云雾。 翁淮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以免被毒液所伤,手中的桃木剑舞得密不透风,身影快速移动,险之又险地躲过蔚媚儿的攻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翁槐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衣衫变得破烂不堪,脸上沾满了尘土和汗水,灵力已经消耗了一半,紧密地攻击中根本来不及补充。 蔚媚儿正相反,四对步足上都是剑痕,疼痛刺激地她更加兴奋了起来。因为吞吃了寒冰玉髓,血魄和舍利子,这些天材地宝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能量,消耗的同时也在吸收,越打越顺手,反而加深了她对这副躯体的掌控。 无人注意到翁槐手中的桃木剑微微发着淡红色的亮光,极其细微的观察才能发现。 【叮——检测到契主灵力过低,身体素质下降,敌方体质稳步上升,恐有性命危险,建议器灵开启二阶神通】 【叮——器灵沉睡中,建议托管】 【叮——托管成功,开启二阶神通】 【叮——二阶神通(跨阶伤害):字面意思,包括但不限于人妖魔,敌人过强可能会反噬,理性出手】 战斗打响,蔚媚儿率先发动了攻击,她的八条腿犹如八条黑色的闪电,快速冲向翁槐。她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绕到翁槐的身后,试图用毒牙咬住他的脖子。 翁槐察觉到危险,迅速转身躲避。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击中了她的身体,蔚媚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后退了几步。 伤口深可见骨,一条腿摇摇欲坠无力地挂在那儿,差点儿被他直接砍断。蔚媚儿发现桃木剑变得更加锐利,伤口相比之前,也只能缓慢愈合,翁槐自然也发现了其中不同之处。 担心暖暖的他自然下手更为狠戾,招式也变得更加凌厉了起来。 蔚媚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绝望,她不再保留力量,开始疯狂地吸收体内的能量,试图将其转化为暴虐的邪气,随之而来的是全身膨胀,双眼充血,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狰狞和恐怖。 “啊——” 她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全身被一股黑色的邪气所包围,力量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向着翁槐猛冲而来,带着毁天灭地之能与翁槐同归于尽。 【叮——危险触发,能量充盈,二阶神通自动开启·斩神】 在这最后关头,桃木剑的光亮突然大盛,一股柔和的力量从剑身中流入翁槐的四肢百骸,牵动着他行动。 第52章 天师的桃木剑23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翁槐和蔚媚儿的身影在空中交错。 桃木剑精准地刺中了蔚媚儿的死穴,蔚媚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瞬间爆炸开来,化为一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伴随着蔚媚儿的死亡,小院中的迷雾渐渐散开,天色微晓,暗与亮的分界线不甚明亮,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越发的敞亮。 家丁、侍卫们也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个个心中掀起滔天骇浪,不明白有屋不回,为何会无知无觉地睡在外面。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井然有序的蔚兰剑庄难得像熙熙攘攘的菜场一般,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蔚庄主和蔚夫人才出来主持局面,只不过两人都双眼通红,像是大哭过一场。 之后有关剑庄的流言四起,只不过两位主子除了约束自家下人之外,皆是对此保持不理会的态度,时间一久热度自然也消散了下去。 怪事一《剑庄附近的农户向剑庄按季交税,管事们都不记得上个月说过的事情》 怪事二《蔚兰剑庄天仙一般的小女儿再也没有在人们的视线中出现过》 怪事三《天恒宗的大弟子突然销声匿迹,有传言翁天师已死,其师尊抵死不承认十年》 怪事四《兰州边界一处小城镇的边缘处,时常传来兵器的铿锵声,很多修士赶路路过其中,也会遇上鬼打墙》 …… 娱乐消息一:据说当初蔚兰剑庄迎接的正是天恒宗的大弟子翁槐,从翁槐入了剑庄开始,同蔚媚儿一同不见,有小道消息称两人是私奔去了。 娱乐消息二:醉仙楼的老鸨和龟公在一起了,近日喜事将近,由楼主亲自出面主持,恭喜两位新人喜结连理,有小道消息称是老鸨显怀了,霸王硬上弓,硬逼着龟公娶的。 娱乐消息三:天恒宗的翁大天师,实则是惩恶扬善之时,不知道被哪方大能的女儿看上,给掳走了,关进密室之中每日惩罚,小道消息称还有翁槐的半裸照,用一颗下品灵石来换。 …… 这几年间,桃色娱乐八卦数不胜数,翁槐虽然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因早年威名犹存,真是什么都往他身上掰扯。 被外界议论纷纷的当事人此刻正守候在桃树之下。 此株桃树不似其余那般高大,但也隽秀有余,伸展着枝丫,极尽的伸展着。 翁槐牵动着契约掐动法诀,桃树中繁星点点从躯干中析出,慢慢聚拢在一起,最后幻化成一身体纤细的少女。 乌发轻散,肌肤如玉,唇色淡粉,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让人无法不期待她睁眼时的风采。她身着绯色长袍,粉嫩白皙的双手交叠安静的放置在身上,表情平和,仿佛只是陷入无尽的沉睡。 桃之夭夭,粉嫩肤白,这个得尽造物主宠爱的妖精,足以让所有人看见的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翁槐站在桃树下,痴痴看着倩影,眼神轻轻勾画着那人的脸颊,近乎贪恋地流连在那抹倩影之上。 这两年随着暖暖身体的修复,才得以被召唤出一盏茶的时间,看得见却触碰不得,再没有温热的触碰。 光影明灭,眼眸深邃难明,让人看不透翁槐眼底的情绪。半晌的沉默后。他轻叹:“暖暖,你睡了太久了。” 十年的时间,足以磨去他的棱角更为沉稳和内敛,足以让他痴痴等待终成空的绝望,足以让他心底的执念越来越深,足以让他一个冷漠寡言的人习惯对着桃树自言自语。 时间可以改变太多太多,唯独让他心底那挥之不去的一幕日日在眼前重演,伤口被反复撕开,愈加的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想起韩哲前来看望他,送来请帖时满脸复杂,几番纠结,最终化成一句:“顺其自然。”过了一会儿,又劝了一句:“你要是疯了,她醒来怎么办?” 她要是再不醒,他才真的要疯了。他早疯了,在桃木剑断裂的时候疯的彻底,无药可治。 要不是暖暖当初和他说的话,在耳边萦绕,他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暖暖最喜欢翁槐了!” “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暖暖都会待在翁槐的身边。” “你等等我,等等我我肯定回来,我舍不得离你太久了。” …… 暖暖不想看见他这样吗?也许吧。他又想起自己和她的初遇,并不美好的初遇。刚刚化形的她被自己恶狠狠地威胁,害怕自己身上的威压还在委屈巴巴解释着,怜爱的样子不由心下柔软。 后来早已习惯孤身一人的他,越来越离不开身侧的那一抹温度。他以为早已停止的心,跳动不已,在极致的温柔下缴械投降,一败涂地。 暖暖会心疼这样的自己吗?可是若她有一分心疼自己,她为什么不醒来?为什么不愿见他?为什么这么狠心决绝地离开他?为什么看他在回忆里挣扎着? 他轻声道:“暖暖快些醒醒吧,别让我等太久,不然你的翁槐要变成你最讨厌的糟老头子了。” 收起一旁的冰乳液,抚了抚桃树的躯干,头缓缓的抵在上面,一滴晶莹的露珠滚落而下。 此心相许,万年不移。 …… 此刻白暖暖内心也是非常崩溃的,发出尖叫鸡般的嘶鸣。 她早大半年就清醒过来了,得亏翁槐日日辛勤养护,魂体充盈,全身上下涌动着灵气,别提有多舒坦了。 但是!谁能告诉她!她为什么!自己的本体都进不去! 哦,忘了说了,在和异变的蔚媚儿打架的最后,灵器本身检测到危险,护主的本能让它跨阶斩杀了蔚媚儿。 而消耗大量灵力的桃木剑舍不得吸取翁槐体内的灵力,翁槐体内的灵力还是它补充了些进去。恰好蔚媚儿体内那些天材地宝因为时间太短,还没有被消耗殆尽,现成的便宜肯定要占,结果一时没注意,把自个儿撑裂了。 这个乌龙闹得,可苦了白暖暖。 第53章 天师的桃木剑24 脱离桃树本体,就急切地去寻翁槐去了。 翁槐恰巧出去为她寻冰乳液了。 冰乳液可遇不可求,有醉红楼消息的支撑多少勉强能维持,就是提取的步骤麻烦了些。 翁槐不舍,但还是在桃树的四周布下了层层难近的阵法,保护好暖暖。他经不起再一次失去了。 这就导致刚苏醒没多久的白暖暖悲剧了,浑浑噩噩神魂脱离了树体,偏偏树体又被保护了起来。翁槐毫不私藏,这些年来术法法阵又精进了不少,关于灵力攻击,武器攻击,神识攻击等等,从枝叶武装到了树根。 受本体牵制,她不能离开太久,又不知道从何去寻翁槐,万一中途遇上热心肠的天师,替天行道收了她这个精怪,她上哪儿哭去。 苦巴巴就这么在桃树旁徘徊三五日,望眼欲穿等着翁槐回来。 翁槐此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庭院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一袭白衣,淡粉的桃花飘落在他的肩膀,似乎已经站了有段时间了。这人身形高大修长,五官立体,下颚如同鬼斧神工一般,眸若寒潭,白衣不染纤尘,却是谪仙风采。 他痴痴地站在那儿,近乎贪恋地望着树旁那道靓影,不发一语。 眼中倒影的只有一人。 “暖暖。”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地一脱口就被微风揉碎,毫不可闻。 梦中魂牵梦绕的身影,此刻灵动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不敢靠近,害怕这又是梦中泡影,轻轻一触碰,美梦就醒了,又回到没有她的世界中去。 白暖暖正坐在高枝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花瓣,为了能让回来的翁槐第一眼注意到,她大多时间都坐在高枝上。 演算过了,这个位置,显眼度极高,出镜率极高,不可能注意不到! 正当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匹恶狼盯上的时候,本能的迅速转身,衣袍飘转,正与炙热目光沸腾的眼神对视。 翁槐嘴唇紧抿着,近乎有一丝颤抖,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极致惊喜的庆幸,和一点儿令白暖暖心生酸楚的失而复得。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翁槐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急切。凝视着在心中描摹过无数遍的容颜,大步上前顺从着内心的域旺,将白暖暖狠狠地锲在怀中,感受那娇小的身形,严丝合缝地将他那心脏处漏风的窟窿填满。 白暖暖静默了一下,也顺从内心的想法,双手抬起回拥着他,力道越来越重,双手越来越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放。闭着眼,将脑袋埋进翁槐的肩窝里,一如既往地好似不曾有过分离,在这熟悉的檀香和清冷雪松的味道之中。渐渐浸染了一丝微不可闻的桃花香。 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放逐自己,不愿醒来。 “翁槐我好想你,”闷闷地声音从怀中传来。 他低头看着那熟悉的自带三分媚态的桃花眼,一如往日的深情如水,满满是对他的眷恋和依赖,此时正定定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翁槐低下头,将其心心恋恋已久的唇瓣堵上,恶狠狠地惩罚着,白暖暖呜咽了两声,有些刺痛,淡淡地血腥味却惹来对方更加疯狂,直到她脸颊通红,呼吸不畅才颇为遗憾地停止了这个长稳。 分离之际,依依不舍地吻了一下红肿的双唇,神色晦暗,喟叹了一声 ——“三千六百七十一日,每一刻我都奢望你能回到我的身边。” 你是我的光,因为你,才让我留恋人间。 两人没.羞没.臊地在小竹屋里好几天,没错,是白暖暖一直在床榻上不下床的那种。 她只要一睁眼,绝对能看见翁槐在自己的身旁,总有一只手会莫名其妙地跑到翁槐的手掌心中。 一开始还抱着愧疚感,翁槐提出什么无理要求和花样,她都接受,甚至为了弥补这些年,十分听话。身上糅杂着妩媚的风情和青涩感,让本就老房子着火的翁槐,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中途中场休息的时候,白暖暖有些受不了他这旺盛的精力,偏偏每次时间长,花样百出,她觉得自己的老腰有些遭不住,想将翁槐赶去打坐修行。 结果这厮以霜修更好促进修炼为由,搂着白暖暖又是三日的荒淫无度。白暖暖都快清楚记得床幔头顶床幔上的花纹以及纹路走向了,每次稍有意识的醒来很快又昏迷了过去。整整三日,整整三日咸鱼!说多了都是泪。 她越哭,翁槐这个大辩太越兴奋。身娇腰软的爱人躺在床榻上,锦被上的花纹衬得皮肤更加脂如凝玉,入手皆是冰肌玉骨,手感好的不行,尤其是爱人还一脸迷蒙的看着自己,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这场面。 白暖暖此刻觉得自己像是破布娃娃,全身上下的痕迹根本没眼看,虽然妖身柔软恢复快,痛感弱**感也很强,但是也不能这么造啊!尤其是大腿tui根和脚踝处,密密麻麻的青紫,恐怕经验丰富的浪荡子都要甘拜下风。 “这个床幔颜色我不喜欢,看着就烦,换掉!”白暖暖无能迁怒,扯着破锣嗓子也要鼓噪着将床幔换掉。 “好。”一只健壮有力的手附在暖暖的腰间,稍稍一用力,就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声音暗哑低沉,一脸餍足。 白暖暖下意识地想逃,但连日来的荒唐,让她一闻见翁槐的气息便软了身子,宛若极尽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 头顶声音传来:“暖暖乖,你再撩我,我可不保证能赶上韩哲的合籍大典。” 暖暖:……禽.兽 —————————— 说多都是泪啊家人们qaq,我被查了整整五次,前三次贼心不死各种谐音,死活不让过,呜呜呜为了能发表,只能删了好多。心好痛,都是寡人的心头好,窒息。 第54章 天师的桃木剑25 休整了一日后,白暖暖成功下床,解封。 这一日翁槐方方面面全部包办,将白暖暖伺候的舒舒服服,身心舒坦的她自然没有再迁怒床幔。 随手一指:“我看这床幔的颜色挺典雅的,就不用换了。” 成年人了,就该干些成年人该干的事。 真正的勇士就要敢于面对破碎的人生!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微弱地像是气音,右手被执起,温热的吻印在上面,“暖暖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白暖暖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怎滴?她不可爱,难道还有别人? 要不是看在他昨天的表现上,休想她这么快原谅他。 哼,蹬鼻子上脸的家伙,老不要脸。 傲娇地抬着头向门口走去,至于两人牵着的手,她也没甩开就是啦。 那几天荒唐,加上暖暖的包容,翁槐原本心中的戾气都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态度和缓了不少,只要暖暖在他的身边,语气都能和善不少,态度良好。 白暖暖就是他的药,只要她在一日,翁槐就能变回那个对白暖暖百依百顺,对外冷若冰霜的冰山脸了。——《韩哲实录》 之所以有这么一说还要从韩哲即将过门的妻子——老鸨花娘说起。 作为醉仙楼的情报头目,外貌和能力自然都是上乘。手下个个也是身手不凡,此次阻拦新郎接亲的就是花娘手下的四大花仙。漂亮是真漂亮,下死手的时候也是真的狠辣。 这不韩哲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到翁槐的面前来了。 纸鹤中传出韩哲的鬼哭狼嚎“翁兄,翁兄算我求你了啊……就帮小弟这一次忙吧,之后小弟我除了楼中的规定以外一定是翁兄的马前卒,不帮我媳妇就要跑了呀哇哇——” …… 一日后,一只纸鹤轻啄窗扉,掀起一条缝隙后,钻了进去。 “啊,你终于来了!”韩哲像是看见了再生父母。 恭敬将纸鹤放到圆桌上,口中念念有词,拜了三拜,才忐忑打开。 “不去。” 冷漠且无情。 韩哲:qwq. 直挺挺地站立在那里,全身仿佛褪了色一般,变得灰暗。四大花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上都是年纪大的不好出手,下可能干架干得过一两个,四个联手可就不一定了。 “我的孩子啊——”韩哲汪的一声哭出了声。花娘当初可是想独自抚养娃娃的,他好不容易让她松了口,可不要废在这临门一脚上。 扑凌扑凌…… 韩哲正缩在角落里抹眼泪呢,手上一沉,“哎?” 多年的职业习惯,想都没想就解开了封口。 “好。” “哎?哎!!不是!” 韩哲怀疑自己幻听了都没怀疑过会有两只纸鹤,左右眼分开凝视着纸鹤,想在白纸上刻出花来。 不信邪地又听了一遍。 “好。” 嗯,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别人模仿不来。 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下一秒一拍大腿,能让他大名鼎鼎说一不二的翁兄不出两秒改主意的,只有沉睡的那位。 这…… 这是醒了啊,大好事啊!这十年他都怕翁槐撑不住,直接疯了。醒了好哇,醒了好哇!这不都让自己赶上了吗!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韩哲将喜帖送到了翁槐手中说起。翁槐随手接过,随地一放就被压在成堆的书册之下。一日暖暖看话本子,抽书的时候不小心倒了,露了出来。 作为为数不多能在翁槐面前说上话,并且在翁槐守着沉睡的她的同时,还能前来看望翁槐,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朋友情谊啊! 这个合籍大典必须去。 虽然,但是,韩哲当初最初的目的是替楼主跑腿送冰乳液,当然本身也很好奇花边新闻漩涡中心的男主角,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半推半就的去了,俗称——看热闹。 半个月后,韩哲看着面前的翁伴郎,不由感慨真是物是人非,当初自个儿还说要喝翁槐的喜酒呢,结果倒是翁槐先喝上自己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翁大天师这战斗力真不是盖的,往那一站就能以一当十,倒是显得他这个新郎官很没有用武之地,就负责在翁槐后边洒喜钱了。 因为韩哲和花娘(老鸨)职业关系,都喜欢热热闹闹的,两人一合计,就凡间和道修互相结合,保留了些喜庆的项目。 翁槐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韩哲大喜之日,倒是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周身的气息也柔和了些许,但是架不住天之骄子窜境界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突突上跳,同龄人还是颇有压力的。 拦洞房的亲友们磕磕巴巴说了几句场面话,走了走形式,领了喜糖和喜钱,顿时四散开来,三三两两抱小团聊闲话去了。 话题的主人公自然是十年杳无音讯的翁槐,和出现在他身边的桃妖。能来参加韩哲合籍大典的基本都是同道中人,都是有眼力见的,除非眼瞎才看不出翁槐和那名桃妖的关系。 那叫做暖暖的桃妖看见翁大天师就是满心欢喜,而翁大天师看向桃妖的时候,眼中的柔情就快要溢出来了。令苦苦等待翁槐的仙子们心碎了一地,手中的法器都快被揪烂了。 稍有心计的慌了一瞬,转念一想,天恒宗一向奉行斩妖除恶的宗旨,翁槐的掌门师尊如此疼爱他的大徒弟,肯定不会容许他和妖物厮混在一起。到时大义灭亲,她只要趁着这个间隙趁虚而入就可以了。 而外界众说纷纭的两人此刻黏糊糊地待在一起,热乎乎地讨论着新鲜出炉的方案。 “翁槐,翁槐,抛绣球的寓意很好,我想到时候加入一个类似的活动,”白暖暖的眼睛亮晶晶的,“到时候也可以沾沾我们的喜气,你说是不是?” “嗯。”翁槐看着认真严肃讨论着属于他们共同未来的白暖暖,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喜,恨不得将她捧在手中昭告天下。 白暖暖是他一辈子的伴侣,是他此生认定的爱人。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天恒宗?”翁槐低低笑了一声,揶揄道:“师尊已经三番两次来催,问我将天恒宗的至宝养护得如何了,要亲眼看着才能踏实。” 看着白暖暖捂眼又捂耳朵的样子,哼笑了一声。 “凡间不是说‘丑媳见公婆,’暖暖在害羞些什么?师尊只会怪我拐走了天恒至宝才对。” “你才丑媳!”暖暖大怒。 “哈哈哈……” 坐在房檐之上自饮自酌的烟绯,将下方状况尽收眼底,失笑地摇了摇头,“年轻真好……” 第55章 天师的桃木剑26 白暖暖和翁槐在醉仙楼留宿了一晚,清晨天还没亮,翁槐就抱着一盆小桃树出门了。 上了飞梭,白暖暖还是迷糊糊的,艰难地撕开一条缝隙,确认了一下翁槐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他就看着小桃树苗奋力挣扎了两下,扭了扭枝条,又静止不动了。 已经十分熟练的倒上两滴冰乳液,再度过去一团精粹的灵气。 白暖暖睡得更加安稳了,全身都被温暖的气息包裹住。 等到再一睁眼的时候飞梭开始下降,准备着陆了。 “已经到了吗?”暖暖揉着眼睛坐在小榻上,身旁的小桃树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盆子。 不知道为何她现在是越发的嗜睡了,这状态比之前法器即将进阶前还要困顿,而且奇怪的是,在翁槐细心的温养下她恢复的很好,不应该有这些问题。 去问翁槐,他也只是淡笑着说无事,暖暖困那就休息,他会照顾好暖暖的。总是左顾而言他,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了,掌门已经在等我们了,先上山吧。”翁槐牵起白暖暖的手,半拥着暖暖。 不明所以。 虽说他俩在外面也不避讳这些,但是会不会太亲近了些,有秀恩爱的嫌疑。 抬眸看着男人,哪怕如此死亡的角度,那张脸依旧是俊美的令人发指。算了算了,他好看做什么都是对的,何况作为天恒宗的大师兄,这个岁数了有喜欢的人又怎么了。 自己怎么说也算得上国色天香,貌美如花的一枚小花妖吧!白暖暖臭屁的想,沾沾自喜。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经过,惊呆了一路上的弟子。大师兄带道侣回来的消息像飓风一样席卷而上,人未到,消息已经在内门遍地开花。 导致的后果就是,白暖暖上山路上,穿着蓝色流云弟子袍越来越多。 这才迈上一个台阶,她捏了捏翁槐的手,踮起脚想在翁槐耳边说悄悄话,就被翁槐直接搂住,向上提了提。 行叭。 她直接缩在翁槐的怀里,手自然搂着他的脖子,非常坦然做一个混吃混喝的美丽废物。 “翁槐,你看看刚刚过去的那个,对就那个,我刚刚是不是已经见过她了啊?” 指着人家不礼貌,她就悄悄咬耳朵。耳边被细碎热气喷洒着,麻酥酥的,这种酥麻感一直绵延到了心底。 抱着暖暖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随后又放松,也同样咬耳朵回去,“没事,不用理会他们。”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一清二楚。 “好喽~”白暖暖脆生生地应声,又奶又乖。 迷惑了一众天恒宗的弟子们。 【啊啊啊啊啊!!大师兄的道侣好乖好可爱好漂亮,好喜欢!】 【什么大师兄的道侣,那是我道侣,这天杀的,我这就找大师兄决斗。】 【呜呜呜,她脸真的好小,皮肤又白又嫩,而且身上还粉粉的,老夫的少女心呜】 【今天我恋爱了,又失恋了。天杀的大师兄,何德何能能听见我爱人给他讲悄悄话】 …… 以上是如饥似渴的女道修,男道修相比之下就委婉的多。 【老树开花节节高,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大师兄带伴侣回来,稀奇稀奇真稀奇】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有传闻说翁师兄消失了十年就是为了他爱人,好像出了什么变故,如今好了回来是准备合籍大典的。】 【真的吗!】 【真的吗?】 【真嘟假嘟!!】 【尊嘟假嘟+1】 【……】 【呵……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没看见翁师兄怀里的是桃妖,师傅会同意才怪】 【我看某些人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是搞笑】 上山路只有一条石阶路,路就这么宽,这么大点儿位置,源源不断地人往这边涌来。 然后天恒宗的弟子就看见这辈子中,也算是令人难忘的一幕,从翁槐面前直接升起两丈高的气墙,一路向上将路上‘偶然’路过的弟子全部集到一处,横冲直撞地送回宗门大门口。 “芜湖——刺激!”白暖暖眼底逐渐亮起奇异地光芒,兴致勃勃看向翁槐,“我也要我也要,我也想玩!” “下次,这次不行。”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暖暖不依不饶。 “呜……”,翁槐伸出一只手,无情地将她按了回去。 “因为丑媳见公婆, 见面要更矜持些。”因为视线差,她没有看见翁槐勾起的嘴角。 白暖暖气鼓鼓:“你讲讲道理,按理说我是天恒宗祖传的桃木剑,年龄和亲疏关系一目了然,到底谁是丑媳。” “嗯,我们家暖暖变聪明了,有理有据无法反驳。”翁槐回答的干脆,认错也干脆。 她刚升起的自豪感瞬间就七零八落了,切~没意思,每次认错极快,和翁槐争她永远没有成就感。 摸了摸小腹,刚吃过的点心,怎么这会儿又馋了,想吃冰酪,炸奶糕,四喜蔬菜丸子…… 头顶一重,翁槐用脸颊贴了贴她的额头,“等会儿拜见过师尊,我带你去后山烤山鸡吃,五长老养得灵鸡不柴,水嫩多汁,你肯定喜欢。” “阿嚏——”被惦记的五长老对此毫不知情,正喋喋不休地劝说着掌门,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画面十分具有喜剧效果。 “哎呦我的好掌门哎,您怎么这么轻易答应了这件事儿?”五长老胡图又是唉声叹气,又是大拍胸口的,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似的,“先不说我们宗门门规,我们堂堂正统道士怎能跟一妖物结为道侣,这事儿光彩吗?不光彩啊!” 胡图道长痛心疾首:“翁槐为了那桃妖颓废了十年,您作为尊长不规劝不说,竟然还支持他这种做法,真的是……” “掌门!掌门!!”胡图道长一抬头看见掌门那游离天外的神情,就知道又没听进去,气得直哆嗦。 “啊,五长老讲完了?”翁佑掌门笑眯眯地回应:“知晓了,我会考虑考虑的。” 五长老:……你上次也这么敷衍我。 许是五长老眼神太过直白,掌门难得有良心的加了句:“等会儿我就和这逆徒说道说道,五长老莫气。” 你语气若是不那么欢欣或许我还会信上一二分。 第56章 天师的桃木剑27 作为这一辈最没有天赋却最有毅力的五长老准备再接再厉,再规劝一二句。 由下而上传来雷鸣般的轰隆声,尘土滚滚好不壮观。 “轰——隆隆,啪——”一声巨响,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起。 穿着天恒宗弟子道袍的弟子们堆叠在一起,上面的还有几声闷响和哀嚎,压在下面的直接昏死了过去。 这架势,五长老以为是来踢馆来着,一问上面几个清醒的,断断续续拼凑出事情原委。 个个都是去看大师兄的道侣去了。 “你,你们……”五长老气急,大喝:“作为天恒宗子弟,修行上不以身作则,修炼勤勉,将来如何斩妖除魔,保护一方百姓。” 五长老人不坏,就是行事作风死板了些。作为宗门的后勤长老确是极好的,宗门对外的形象和行事作风是需要这样的,这也是掌门放任他在面前叨叨叨的原因。 但并不代表掌门不觉得他烦。 “这样吧,胡长老,你先将这些弟子送回各大峰,受伤的送到医修那治疗,我在这儿等翁槐那逆徒如何?这样放任实在有碍宗门形象。” 胡长老看看掌门又看看堆叠如山的弟子,这些不成器的家伙在这儿确实有碍宗门形象,他又不甘心,想要看看魅惑了天恒宗大弟子的桃妖是什么模样。狠狠批判一下翁槐这昏了头的东西。 人来人往的宗门前倒不是想让翁槐丢脸,而是想要借此敲打敲打他,作为最优秀的子弟,希望能做好大师兄的榜样,不要误入歧途,一错再错。 …… “……三长老最不喜管事,嗜酒如命,所以自个儿寻了个采买的管事乐滋滋的下山了。四长老痴迷寻丹炼药,十炉九炸也乐此不疲,但在炼器之术上造诣颇高。至于五长老……” “五长老怎么了?”听着正上头呢,难不成是五长老有什么难言之隐? 翁槐眼睛柔和带着几分温情:“五长老对宗门内务算是最尽心尽力的,是阴差阳错进了宗门修行,他在凡间的亲人们都是大儒,从而从小被灌输四书五经,导致五长老做事也一板一眼,嗯……可爱吧。” 哦~她懂了。 着重关注五长老胡图,翁槐不明摆着告诉她,这五长老极有可能会作妖,使绊子给她穿小鞋。 “快到了。”翁槐松了手,半弯腰,将暖暖放下,确认她站稳后才松了手。 白暖暖顺着阶梯往上看,长长的道路直达云霄,看起来神圣非凡,高不可攀,迎面而来的气势不愧为正道第一宗。 阶梯口隐约站着一人,“那是掌门。” 翁槐轻咳一声,遥遥看着急不可耐地掌门,内心有些后悔。 当初为了暖暖与自己顺利举行合籍大典,告诉了掌门师尊暖暖乃是桃木剑所化。然人与法器结合没有先例,暖暖免不了要被人诟病一番,宗门之中反对者肯定也大有人在,他不希望暖暖不开心。 纸鹤传书将暖暖有孕的消息说了,就是为了在暖暖到宗门时,掌门能清扫一切障碍,如今看来成效不错。但是会不会太心急了一些,真是想孙子想疯了。 掌门这边终于催走了五长老,笑眯眯地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正乐呵着呢。没想到前些日子,翁槐扔下这么一份大礼,当时反复听了三遍才敢确认,在室内掐诀隔音才敢放声大笑。 要不是他爱人有孕,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知道这消息呢?听说外面都疯传了,天恒宗的大弟子被一绝色桃花妖迷了心智,走哪带哪。 他年轻时求爱路途不顺至今孤寡,除了捡回来的小翁槐。当初看着翁槐长大,一边深感欣慰一边又担心这孩子的倔脾气,估计一辈子不会开窍。 啧啧啧……结果你看看。 修行本就逆天而行,因此修行者亲缘子嗣单薄,合籍之人最后孤独终老都比比皆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他一百五十岁高龄还能抱上小孙孙,真是意外之喜。 走完最后那两步阶梯,白暖暖算是知道翁槐为何有那份底气。掌门师公那看自己的眼神就是在看稀世珍宝,生怕磕了碰了碎了。 那炽热的眼光看得她怪不适应的。 “师尊。” “师公。” 翁槐带着暖暖上前行礼。 “好好好!”掌门抚掌大笑,笑的牙不见底,“好姑娘,暖暖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翁槐这小子是真幸运。” “来来来,我带你去清台峰,”说着神色自然地将翁槐挤走,右手一招,一只红顶仙鹤出现了。 红顶仙鹤身后跟随着体型稍小的仙鹤,穿云而来,大张的翅膀长达两米,非常孔武有力。 身后庞大的师弟师妹群中引起短暂的骚动,在翁槐冰冷的视线中回归平静。 “不知暖暖是否愿意卖老朽一个面子。” 唔,是个很平和还很英俊的小老头。 她莞尔一笑:“荣幸至极。” {仙鹤叫声}—— 拔地而起,不是那种突然的腾空,而是慢悠悠地非常悠闲在上升。 “哇——” 锦绣山河,百里山川,尽收眼底。 那是与乘坐飞梭所观赏到的景色完全不一样,更加的开阔与舒展。 暖暖侧头看去,望向身旁的翁槐,阳光经过云层的折射射进他的眼眸,深蓝色的眼睛此刻像蓝宝石一样绽放着光芒。她突然感悟到之前他和她所说的:如若未遇见暖暖,大概率会孤独终老,以天下为己任,义不容辞。 翁槐感受到她的注视,嘴角上勾眼睛弯弯,发自内心的喜悦。有爱人,有师长,重要的人都在身边,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真好。 “到了,暖暖快下来,快来。”掌门丝毫不见外,亲亲热热地领着暖暖,在门口招招手。 暖暖看了一眼翁槐,直到他点了点头,才跟上掌门踏进了房门。 而翁槐转身抱着剑守在门口,静等两人出来。 暖暖进入内门,看见屋内的第一眼就是。 反差,极致的反差! 第57章 天师的桃木剑28 腐朽破落的门扉,腻子都不刷的墙面,地上却堆着堆积如山的灵石珠宝,灵丹法器……甚至不给个架子,而是粗暴的堆叠在地上。 比她头还大的鲛人珠高高悬挂在房顶,尽心尽职照耀着,宝物们身上耀眼的光泽简直是熠熠生辉。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哪里是一宗之长,那分明是她的亲亲财神爷。 特别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师尊这是……” 圣人才视金钱如粪土,她只是一个小小女子,俗人啊不俗妖而已。 掌门师尊身后的尾巴摇啊摇,乐呵呵地:“这儿就是我个人私库,暖暖要是觉得不够我还能去刮,卦,卜卦哈哈哈……” 暖暖:?w? 翁槐守在门口没等多久,掌门和暖暖就相继出来了,只不过掌门眼神略带怜悯的看了翁槐一眼,千言万语凝结成两字“保重”。 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翁槐心里一咯噔,知道要糟。 果然白暖暖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手里攥着一个粉色的储物袋,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我有宝宝了!我说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还急着回来举行合籍大典。原来你只爱宝宝根本不爱我!” 最后一句她自己喊着都有些心虚,翁槐到底爱不爱她她最清楚。但话本子上都这么教的,百试百灵,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了。喊完后自己又有些后悔,会不会太绝情了一点儿。 感受到徒儿死亡视线的掌门默默背过身,挪了两步。这不,他也是一时高兴,不小心秃噜了嘴。 “暖暖~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翁槐委屈巴巴地,有几分可怜,“你还记得韩哲大婚前你说了什么吗?” 她说什么了吗? 无非就是一些贺喜的……她想起来了! “这韩哲看着一表人才,但他居然只是为了负责,为了花娘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并不是因为他俩相爱,哼~我看他就是个大猪蹄子。” “暖暖,何为大猪蹄子?” “哎呀!就是奉子成婚,等娃生下来,或者哪天花娘年老色衰,就可以找个借口不要她的意思。虽然目前看着不像,岁月是把杀猪刀,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她小声叨叨,眼中含着些许怀疑。 转头望着翁槐想寻求立场的统一,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神色一凛。 “暖暖,我们参加完韩哲的仪式,也回宗门去举办合籍大典吧。” “啊?哦。”有些不明白怎么话题转到他们自己,还是很期待的啦~ 见暖暖神情空白了一瞬,就知道她回想起来了。 趁机加把火:“暖暖说为了孩子合籍就是大猪蹄子,我不想做大猪蹄子,以后也不会变心的。” 他当然不会变心,本就是无心之语,没想到会让他如此忐忑。在外说一不二、独断专行的翁槐在她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暖暖眼眶通红,抬手摸着他的脸。 “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微微侧头在暖暖掌心亲了亲,“因爱生忧,因爱生怖,在暖暖面前我总是要不自信一些。” 当下就绷不住了,她也顾不上掌门在场,直直地扑入他的怀中,“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和他们能一样吗,为了我两句话苦苦等了我十年,”我哪里舍得。 翁槐感到胸前的衣襟渐渐被浸湿,抬起暖暖满是泪痕的脸,一路啄吻,最后堵住唇舌,缠绵至极。 “不哭了,书上说孕期忌讳情绪大波动,还容易哭坏眼睛,瞒着暖暖是我的不对。” 好,好色情。 看着一触即断的银丝,满脑子废料的暖暖小脸通黄,哪还有什么心思在听他说什么。 “嗯嗯。” 哄好了暖暖,翁槐搂着她,轻拍背部,在她看不见地身后。一道阴寒的目光当即锁定了掌门,掌门苦笑告饶,双手合十,翁槐不为所动,面露苦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私库,最后双手合并。 他怎么会怕翁槐这小子?师尊怕徒弟说出去简直就是笑话!他只是,只是怕到时候都看不到乖孙孙一眼,这小子,从小就记仇的很。 翁槐轻拍暖暖后背的手停住,两指竖起,三指微弯。 掌门:!!! 逆徒! 不带这么坐地起价的。 掌门还想理论一番,一抬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答应了。 而此刻还在翁槐怀中兀自平复心情的白暖暖,殊不知翁槐给他挣了泼天的富贵。 …… 半月后正是嫁娶吉日,翁槐亲自出手掐算的,再远就要半年后了,他哪里等得了。 压力全部给到了天恒掌门身上,堂堂掌门又是广发喜帖,又是布置现场,又是核对流程的,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弟子们都有些于心不忍,偏偏本人还乐呵呵的。每天一睁眼,就是核对进程,像头勤勤恳恳地老黄牛,埋头苦干。 “翁槐,咱们这样子好嘛?我看掌门师尊都瘦了。”白暖暖有些愧疚,收了掌门那么多天材地宝,如今全权都交由掌门监督,他俩作为当事人,成天游手好闲逛山头。是不是不太好? 翁槐揽着暖暖,如今他是越发的小心了:“没事,你看师尊,他多有干劲,自从你回来以后他多了个盼头,生活有朝气了,连许久不动的境界都松动了。你别看他瘦了,多活动活动对他身体好,等升阶了,起码还能活个百年。” 老黄牛·掌门:谢谢你让我还能活个百年。 “暖暖,你看老夫现场准备的怎么样?!”掌门一手挥开碍眼的逆徒,站在暖暖的身旁,眼神亮亮的,颇有神采。 这是前来邀功来了。 “师尊布置的那是极好的,”翁槐刚刚说的话太过形象,导致她现在看见掌门,眼前就浮现一头老黄牛,嘴角的笑意那是压都压不住。 掌门误以为暖暖这是极其满意的意思,很高兴。多年来他也是第一次主持这种事儿,比当年他拿下道修魁首第一名时还感到高兴。 “那就好,那就好。暖暖放心,你与翁槐的合籍大典,为师一定让你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掌门捋着胡须,豪情万丈地承诺着。 至于那本反对的五长老,已经被掌门成功洗脑,一力按压了下去,再也没有冒过头。 后世文献记载,天恒宗第七十六代大弟子与桃妖白暖暖合籍,开创了人妖结合的先例,并育有两子一女。其长子在二十岁游历归来时,翁槐卸任天恒宗掌门一职,交予长子翁吉,小女儿和小儿子交予师尊翁言和师娘,后携同道侣白暖暖游历天下。 至此天恒宗迎来盛世顶峰时期,同时也推动了修真界的繁荣长达一百年,直至翁吉陨落载入天恒宗史册,后人记载其功劳可与开宗祖师爷相媲美,供后人瞻仰敬拜。 第58章 天师的桃木剑29 “师公,师奶呜呜呜……开开门,是阿吉。” 而彼时还是奶娃子的翁吉正坐在翁言的门前大哭,某位父亲以孩子启蒙会心软为由,直接将翁吉送到了前掌门那。 实则早就不耐烦儿子老是霸着暖暖的怀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正好把烦人的一老一小打发了。自从翁吉出生之后,掌门师尊退位了传给了翁槐,闲来无事的他天天带着金欣老伴儿来看翁吉。 本就与暖暖独处时间不多的翁槐更加烦躁,如此正好,让他们爷孙乐呵,他们小两口也开心。 白暖暖嗔怪地睨了一眼翁槐:“外面还下着雪呢,哪有你这么狠心的父亲。”那积极劲儿,她拦都拦不住。 生了孩子以后的暖暖,身上揉和着少女的羞涩和初为人母的风情 翁槐抱起暖暖就往床榻走:“师尊喜欢小孩子,我们暖暖再加把劲儿,他老人家会理解的。” 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 …… 一提起师母金欣,那师尊翁言那是分外自豪。 年少时初逢相识,便一见倾心,后晚来一步,被捷足先登。那是翁言前半生的痛,不甘、悔恨、郁郁……五味杂陈。 翁言也是个倔脾气,年少轻狂,一见倾心的女子被迫嫁人之后便一心向道,准备孤独终老。青年时捡到翁槐也算是意外之喜,给了不少慰藉,后来随着年纪的渐长,悲伤淡去,更多的是初见时的欢喜和短暂的美好记忆。 时光仿佛奔腾不息的河流,将翁言漫长人生道路上不重要的人或事冲刷干净,把隐藏在砂砾中的宝石打磨得愈加璀璨夺目。金欣就是翁言的那颗宝石,藏在心底的珍宝。 然而白暖暖也不曾想过,初见师母的场面居然是如此的戏剧性,她看游记中偶然看见书上写,有一地方风俗,新婚男女会将手捧花投掷宾客之中,寓意沾沾喜气。所以在她和翁槐的合籍大典上也延用了。 千分之一的概率,偏偏那手捧花砸中了金欣师娘,哦~那个时候不是金欣师娘,是金莲仙子,还是单身已久的金莲仙子。 翁掌门正乐呵呵看着呢,他都快入土的人了就不和小辈去凑热闹了。好巧不巧,就这么和金欣对视上了。 白暖暖当时看掌门眼神呆直,一动不动,满脸错愕的样子,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当晚直至后整整半年,天恒宗再无翁掌门的踪影,他只留下一纸书信,洋洋洒洒三千字,大致意思就是交由翁槐和五长老全权管理。 问去哪了? 得知金莲仙子单身已久之后,自然是追求他的年少白月光,一路穷追猛打,直到白暖暖诞下翁吉才携同金欣一起回来,给翁吉进行洗三礼。 趁着众人都齐的七七八八,顺便宣布了十日后良辰吉日,要与金莲仙子举行合籍大典。面对五长老痛心疾首的目光,翁掌门再次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瞎了!他看不见! 这次谁还敢阻拦他娶媳妇,他杀了谁! 白暖暖与翁槐携手共度过两百余年,一辈子没有红过脸。不过因为暖暖前身是法器,后又成了桃树妖,容颜不曾老去,当翁槐是一个白发苍苍俊老头的时候,白暖暖依旧是那个娇俏的桃树妖。 翁槐对此还意志消沉了很久,暖暖察觉后,就寻了处山好水好的地方开始隐居了起来。 暖暖从那之后,经常能看见翁槐对着虚空某处发呆,翁槐回神之后,她问他避而不答。 时间一久就像个雪球越滚越大,等到某一次翁槐回神,暖暖再问,他又是避而不答的态度成功将暖暖惹恼了。 “你有心事你就说出来啊,这么不上不下有意思吗?老夫老妻都一把年纪了,你就是想看我难过、伤心是不是?” 她何尝不感到恐惧,何尝不感到迷茫。当她发现自己始终年轻,而所爱的人一点点老去,像是被遗弃在岁月长河之中,沉沉浮浮,颠颠倒倒,几度绝望。 他从上一世跟来了这一世,那下一世呢?谁也无法肯定下一世还能不能重逢。亲眼看着翁槐化为灰飞消散在天际间,对于她来说,相当于让她亲历一场死亡。 之后的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她又该如何自处?没有翁槐护着的日子里,她又该何去何从?又该怎么熬过锥心蚀骨的孤寂与苦痛? 翁槐慢慢也红了眼眶,将暖暖抱进怀里,感受到她的颤抖,哑声低语,“暖暖别怕,要不然你随我一起……”四肢百骸的血液像是凝固似的,痛彻心扉,“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暖暖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然而还未等到翁槐大限将至,暖暖就先陷入了沉睡,本体重新变回了三尺长的桃木剑,在月光中散发着微光。 对此,翁槐没有遗憾,只有满足。如此暖暖便不用承受自己离她先一步而去的痛苦。 她活着的时候,翁槐希望她平安喜乐,无病无灾,一生顺遂,死了也希望她能了无牵挂。 将桃木剑拥在怀中,翁槐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 ———— 白暖暖奋力向上一跃,脱离了水面,捡了渔户家的衣裳赶忙往身上套。莫说洁癖什么,此刻全裸的身子,若是被人瞧见,她能羞死过去。 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裳也极其不合身,打眼一看还当是哪里来的乞丐。 她攥紧手中的珍珠宝石,准备去往城镇里找一家成衣店,先将自己打理干净,再去找翁槐,摸了摸心口契约,虽然微弱但还在作用,这才放下心来。 她一面暗忖着走出渔村一面规划着,刚踏上官道不久,就看见一群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小姐,可把你找着了!跟属下回去吧,大少爷已经出了事,您要是再出事儿,老爷、夫人怕是要急疯了!您要是再不跟咱们回去,太守大人便要派官差来抓你!” 一行人纷纷下马,拦着白暖暖不让走。 第59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 “我不是你们家小姐,我名为暖暖。”白暖暖一双眼睛溜圆,对这些急急巴巴上来认人的人颇感无语。 “对啊,小姐你不就是叫白暖暖吗?您快回去吧,别逃了,大少爷被抬回来了,已经快要不行了,老爷夫人让您回去赶紧见少爷一面。 上面已经发话了,太守大人说老爷要是再不把您交出去,就去御前参一本“徇私枉法、纵子行凶”之罪。小姐您先别怕,老爷已经在想办法了,您先和我们回去,老爷已经派人送信给老太爷了,老太爷早年名满天下,保住一个您应该不在话下。”领头人苦口婆心劝说着。 白暖暖一脸茫然,但从领头人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他们在找他们家的小姐。 长相与自己差不多国色天香,披着破布在人堆中都是最出挑的那个。年龄相仿,身材相仿,名字相同,而且还摊上了什么事儿,是逃家出来的。 她刚想再解释解释,比如她可能不是那什么他们找的小姐,认错人了,但又不好说自己是从海里爬上来的,一耽搁,对面的领头人又说道。 “小姐您离家七天,人都瘦了许多,在外面肯定没少吃苦,快跟属下回去,家中备着许多吃食等着您呢。” 白暖暖:…… 实不相瞒,自从在海里醒来之后,一直向岸边游,中途几个时辰,水是喝了不少,吃的是一点儿没有,肚子早就饿扁了。 于是默默把珍珠宝石收回去,毫无愧疚想着:罢,等我先吃饱了再跟主人家解释也是一样的。不耽误这会儿功夫。 见白暖暖意动,领头人使了个眼神,随即从队伍中走出两个粗使丫鬟,手脚麻利地将白暖暖塞进了随后来的马车里。 一行人鬼鬼祟祟地进了淮安府,入了一座七进七出的大宅院,方抬头挺胸,神色倨傲了起来。 白暖暖进了宅院就被引到一座小院梳洗,打理好后换了时兴的衣裳,从屏风后走出,外间的桌子上面已经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白暖暖当下腹中就响起了空城计,咕咕作响。这一世又变成了个物设,自然不惧怕是否有毒,当下就大快朵颐了起来,上辈子的涵养家教礼仪,全和对翁槐、温淮的记忆一起打包舍弃了。 说来也怪,明明记得温淮、翁槐,是自己的爱人,当初爱的撕心裂肺,如今想来只有淡淡的感慨,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那般。 咕叽——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先填饱肚子要紧。还没咽下嘴里这一口,一位貌美且衣着华丽的妇人冲了进来,抱住她就哭:“我的好女儿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让你娘和爹爹怎么活啊!不久死了两个贱民吗,多大点儿事儿,娘让你爹多多使些银子,定然摆平的漂漂亮亮的……” 雷声小雨点儿大,一边哭情到深处还要摇晃一下白暖暖,白暖暖稳如泰山,右手死死捏住筷子,左手死死捧着碗,飞快往嘴里扒饭的同时,嘴上还非常不走心的应和着。 听着听着,白暖暖算是明白了,妇人的小女儿也叫暖暖,早年生了长子伤了根本,老来得一女,捧在手中如珠如宝,舍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 偏偏外人眼红白家大房就她一位夫人,与白家大房相濡以沫,纷纷嘲笑她是老蚌生珠。上面老的都这般,下面小的都个个有样学样,不是孤立白暖暖就是冷嘲热讽。 白暖暖在家也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妥妥一个小霸王,哪受得了这种委屈,气不过便开始自甘堕落,混青楼楚馆。她父亲乃当地知州,官不大,但来头不小,父亲的父亲就是祖父,乃三朝帝师,还是成功卸任的那种。 父亲的母亲是祖父少时的青梅竹马,即使相爱但家境低微,入了门做了贵妾,说起这位祖母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非但没有随着年纪渐长年老色衰,祖父那后院是老房子着火越发火热。 像祖父这般循规蹈矩之人,除了初一、十五是在大夫人院中过夜,一个月起码二十天是歇在这祖母院中。 因此“暖暖”父亲虽是庶长子,那日子比嫡长子过得还滋润,就导致早年不学无术,几次科举都未中,嫡子都入仕外放了,他还在逗猫遛狗,祖父就为了这庶长子豁了老脸谋了个实职。 或许是一生过于顺遂的缘故,“暖暖”的父亲也有样学样这么教养两个孩子,只要不杀人放火做伤天害理之事,对一双儿女都十分纵容。 况且他只娶了黄氏这一位夫人,小妾都没有,老来得女这么一个小棉袄,说是宠溺上天也不为过。 结果这样的教养方式还歹竹出好笋了,出了白文德这么个好笋,根正苗红,从小天资过人,年纪轻轻就被选入司命院,成为司命属的预备役。 父亲撑腰,哥哥出息,母亲宠溺,“白暖暖”更加的肆无忌惮到处惹是生非。本来这些事情呢,白父自个儿也能处理好,奈何早些年祖父势大也得罪了不少人,人家伺机报复来了。 这不就看上了祖父的心头宝——白成安,也就是白父。先是设计让白文德得罪王贵妃遭了杖责,后又设计“白暖暖”为了穷书生杀了人。 如今黄夫人和白父还蒙在鼓里,以为是屋缝偏漏连夜雨,长子不小心得罪了王贵妃受了刑,这边还在到处求太医出手救治。“白暖暖”这个被宠坏没心肝的,借此机会偷溜出去会情郎。 情郎还是她单方面认为的,实则是她看上强行抢来的,关在了外面的宅子里派人看守。后来被黄母白父发现,给了书生几两银子,放了回去。“白暖暖”吵着要嫁给穷书生,黄母白父极力反对,这才偷偷溜出去的。 哪料到跑到书生的村落,无意中撞见对方与小情人私会,于是扭打了起来。 混乱中,“白暖暖”不小心误伤了小情人的腹部,发髻扎了进去。穷书生为了保护小情人,悲愤之下抱着小情人跳河了。 第60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 小情人的母亲恰好前来寻人,看见这一幕大喊“杀人啦,”硬拽着“白暖暖”不松手,“白暖暖”一官家小姐哪里拧得过常年干粗活的妇人,硬是将“白暖暖”扭送了官府。 这对淮安府新上任的太守来说,那简直是不要太妙啊!这环环扣扣都是他精心设计的,拿来做叩响大司命的敲门砖。 初期大司命还没有这等影响力,被白祖父一派打压的死死的,如今谁人不知御前红人大司命最讨厌就是司命属建立初期那几年。在大司命逐渐独揽大权,白祖父趁着在御前还有几分颜面,成功功成身退。 但可就苦了白文德和“白暖暖”,“白暖暖”杀人一案就这么爆发了,在太守暗地里推波助澜下迅速发酵。“白暖暖”虽然蛮横却也是第一次害人命,惊恐不已,挣脱妇人转头就跑,不敢入城,不敢回家。淮安靠海,就一直在小渔村内游荡到另一个小渔村。 黄母白父忧心忡忡儿子,又心疼女儿,派下人前去没日没夜地找了七天,终于将刚刚爬上岸的白暖暖给捞了回来。 一桌饭菜吃得七七八八了,黄夫人也哭的差不多了,白暖暖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巴四周的油渍,准备好好跟黄夫人解释,自己不是他们家的白暖暖,他们认错人了。 就在这时正大门框的一声巨响,一名体态丰盈,圆润富态的中年男人百里冲刺冲了进来,握住她的手开始雷声大雨点儿小的干嚎,声声悸动悲伤不已。 “我可怜的女儿啊,出去一下子瘦了三四圈,人怎么也黑了?爹心疼地在滴血啊!可怜见的,我儿你放心我已经写了信给父亲,让他出手周旋。文德如今昏迷不醒,为父哪怕是不要这份官服,也不会让你抓了去! 这水晶酱肘子今天怎么还剩,还有你最爱的水晶虾饺,怎么?是今日厨房菜品不用心吗?要不要再加点儿?这可不是你的饭量啊!” 白暖暖打了好久的腹稿,就被这么一句话止住了。摸了摸圆润的肚皮,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红烧小仔排,玲珑水晶蟹黄包,梅菜扣肉,八宝鸭一样再来一份,其他随便上吧。” 白父这才眉开眼笑了起来,“哎~这都是暖暖平时爱吃的菜,自然是必须要的,顿顿都有。” 连口味都一样,孪生姐妹都做不到如此相似吧?白暖暖心生警觉,谨慎了不少。奈何白家的厨师厨艺实在是高超,没有一样菜是不好吃的。她边吃边听夫妻俩商议,买通哪家背后的势力能为他们挡下此劫,从中又探听到好多信息。 祖父致仕不过五年,朝中的威望在大司命一派的打压下已经所剩无几。白父虽然读书不行,却精通算数,庶务这一方面是把好手,在淮安府颇有政绩,恐怕半年后的考核能拿个甲等,或直接升职。 在偏偏这个时候儿子、女儿都出了事,这十余年间筹谋全部白费。若是平常人家,这时候都要大义灭亲,将女儿逐出家门,但白父是个女儿奴,平时说话都轻声细语地,生怕大声吓到了女儿。 这拳拳爱子之情对两世都是器灵的白暖暖来说,显得多么珍贵。 如今被黄母紧紧抱着,再次解释的心微微动摇:“算了,如今原身“白暖暖”下落不明,要不我待上一二日,帮这对夫妻找到自己的女儿再自行离去。作为饭食的回报,看顾一下她的家人。” 思及此,坦然的接受了。 饭毕,在黄母与白父的陪同下,去看了昏迷不醒重伤在床的哥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白文德与她的容貌非常神似,一个年长些一个稚嫩些,哥哥更加的英气,而她本身更加柔美一些。 是那种看一眼就觉得不可亵渎,再加上白暖暖那平静没有涟漪的眸子,越发的神圣了起来。白暖暖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瓮声瓮气地对两位说,想要单独陪陪哥哥。 白父黄母抹着眼泪,不做他想,“女儿啊,大夫说你哥哥伤得太过,根骨受损,撑不过去的,可能就这两日了。平时哥哥最疼爱你了,你好好陪陪他说说话。”黄母说完,捂着帕子到外间哭去了。 哄走了两位,谴退了下人。白暖暖才得以活动活动筋骨,没办法吃太饱了,对接下来的计划有些负担。上一世的翁槐虽宠着自己,但是决计不会让自己沾如此多的荤腥。 消耗了半盏茶的时间,胃囊中稍微松快了不少。坐定榻边的板凳上,双手掐诀,给白文德设了个聚灵法阵和基础的法术疗伤。上一世在翁槐身边是混吃等死,然而在他的言传身教下也学了不少法诀。 这一世的灵气比上一世还要稀薄,设置一个聚灵法阵颇为费力,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什么效果,姑且死马当活马医。据她观察,白文德确实因为重伤精气神都快枯竭了,等最后一丝精气耗尽,也就要准备后事了。 医病救人她不会,但是提高白文德的精气神她在行。两套法诀下来,面色虽然还是苍白,但至少不是青白之色,印堂的黑雾也淡化了两分。 更奇怪的是她细观白文德的面相,是寿命悠长,位极人臣之相,现如今不知道为何被人硬生生改了命格,早夭的样子。若不是自己在,恐怕白文德真的要命丧于此,怪哉。 看完了“白暖暖”的便宜哥哥,在侍女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回到了“白暖暖”的卧室,布局摆设都非常的贴合她的心意。对这个暂时借住的地方,她更加满意了。 挥退下人,紧闭房门,宣称困乏了要休息。等人都退出里间,撅着屁股爬上床榻,东翻西找了起来,总算是在枕头下面找到几根头发。 倒了一碗茶水,又在书桌上寻来朱砂,还有淮安府的地图,两相结合口中念念有词,拈着一根头发投入其中,碗中的茶水随即沸腾了起来,变得殷红如血,只有黄豆般大小。 白暖暖将其倒在地图之上,它自个儿就滚动了起来,最后停在了地图的某处,化作了一个小箭头。白暖暖探头一看,停留的地方赫然是白府。 她不信邪,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如此。 目前手头上东西不多,“白暖暖”生辰八字也不知道,等明日再寻个由头去问黄母好了。心安理得的躺在床榻上,查看如今的面板。 第61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 【鲛人泪(白暖暖) 进阶方法:人间灵力式微,收集海神信徒的信仰,以供进阶 信仰值:0 天赋技能(言出法随·降雨):某种程度上做到出口成“真”,未卜先知的能力。鲛人是大海的宠儿,作为大海最后一位塞壬流下的绝望之泪,也能做到小范围的降雨,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5积分\/次 {500解锁}一阶技能(放大恶意):爱恨嗔痴,人有七情六欲,可以放大某位人类某一种情绪,让其进入负面情绪,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50积分\/次 {1000解锁}二阶神通(庄周梦蝶):编织幻境,真实度足以以假乱真,让被织梦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具有一定催眠导向作用,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100积分\/次 {2000解锁}三阶神通(窥伺记忆):通过某人的心爱之物,可以窥伺近一个月的生活轨迹,随着信仰值的加强,生活轨迹越详细。200积分\/次】 她上一秒还在和翁槐讨论死不死的问题呢!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又变换一个世界了。有些小小的郁闷和糟心,要不是胸口的契约还在运转,说不定她要直接气自闭过去了。 契约是上一世和翁槐在合籍大典上,在掌门师尊见证下,两人共同立下的魂契,顾名思义,神魂契约烙印在神魂之上。 合籍大典有言契、灵契、魂契,紧密联系由低到高依次递增,但是条件也颇为苛刻,更苛刻的是违反誓约者受到的惩罚也更重,魂契违约者重达可神魂俱灭,不得入轮回,所以往往灵契居多。 而这些东西还是暖暖事后知道的,她总算是知道当时掌门神情为何那么严肃,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就结了魂契。 不成想这么阴差阳错下,换了一世,魂契也跟了过来。即使微弱,只能感知到翁槐在这个世界,不知道在何方,她也有信心能找到他。 前世和前前世都是他护她,这一世换她来护他。 信仰值在她理解下就类似神灵的信徒这种吧?就比如古代人最喜欢的财神爷、文曲星、送子观音这一类。 这个她熟悉,上辈子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也不少了。招摇撞骗见过不知凡几,“道风仙骨的道长”在翁槐面前安静地跟跟鹌鹑似的。 事情越想越精神,招来了侍女,令她去白文德那取来大明朝的律法文书,以及关于司命属的信息,越多越好,就这么侧躺在床榻上翻阅了起来。 侍女原本以为自家小姐是生死危机之际终于开窍,准备看看有什么漏洞可钻,保下小命,欣慰的从大少爷的贴身小厮那取来书册。 退出闺房前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就看见自家小姐懒懒洋洋半躺着,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书页当风扇,哗啦啦扇过去就完事了,然后又抽出另一本如法炮制。 贴身侍女不禁摇了摇头,悲从中来,虽然小姐自幼时性情大变,外名声不好,可从未打骂、苛责过下人。对待她们也是极好的,时不时赏些银钱,布匹,在外也是极体面的。 所以出了这档子事,她们这些下人也揪心。如今只能将希望放在老太爷身上了,看在老爷的份上能帮小姐一把。 “咔哒——”门扉被合紧,白暖暖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力又集中在书本上。 父母亲、哥哥都是好的,下人也都是向着主子的,这样的成长环境,“白暖暖”没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她已经觉得“白暖暖”是生性纯良了。 不过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过客罢了。她准备找到“白暖暖”,送回白府,就可以出去寻找翁槐的下落了。 侍女不仅拿来暖暖想要的,还夹带了一些阵法、道术、鬼怪的详细记录。白暖暖翻了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如今灵力衰微导致道法衰微,还是这些都是外行人编纂的,在她看来除了鬼怪杂文,其他简直是大错特错,这不纯纯害人吗! 要是真有人学了,是去上赶着给鬼怪送血肉滋补的吗?简直是一派胡言。 皇宫深处某处低调却处处彰显奢华的宫殿中,大祭司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一旁的侍童神色紧张想要上前,被他一手挥退。 “无事。” 双手掐算,算了两遍,一无所获,眉目微敛,“怪哉。” 毫不知情的白暖暖呼啦啦书翻得飞起,一连两世的温养她的神魂变得强大无比,一目十行完全不成问题,就这样她还嫌弃慢呢。要是在上一世,一个小小记忆玉简,往脑子上一搭就完事了,自动传输,不要太快,嗖嗖的。 看到半夜总算是将所有的法律条文,司命属的相关记载都记在了脑子里,那些误人子弟的术法和阵法也顺带记了下来,不然到时候嘲笑人家术法名字总得叫出来吧。 白暖暖沾沾自喜,殊不知她的这种想法在以后,给他人带来多么大的羞辱。 翌日,白暖暖在一阵大吵大闹中醒来。只见一群拿着钢刀的捕快正与一群拿着棍子的仆役在院外对峙,而便宜爹娘双双堵在门外,大声嚷嚷:“想要把我们女儿,就先把我们抓走!除非我死,不然你们谁也别想进这个门!” 这是官差来抓人来了? 昨日从黄母口中得知“白暖暖”惹了事,摊上人命官司,本来没有什么紧迫感。可如今正主还没有回来呢,不得是她背锅。当下什么都清醒了,光着脚就跑到门边张望。 便宜父母连忙将他往身后藏,捂得严严实实的,尤其是白父,往那一站,将白暖暖遮得密不透风。 捕快不敢得罪知州,但更加不敢违抗太守的命令,为难道,“白大人,您还是快快交出白小姐。太守大人已经写好折子,要是向上一递,到时候不仅白小姐要遭殃,您也要吃挂落子。” 女儿奴白父完全不带怕的,哎嘿他这暴脾气,挺着大肚腩利索脱下官帽,叫嚣道:“不交就是不交,哪怕不要这身官服,你们也别想把我小女抓去!” 第62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 捕快为白父这蛮横的模样所恼怒,心中颇为不快。 就这样是非不分的人,竟然还是百姓的父母官。 官大一级压死人,却还要耐着性子劝说:“白大人您……” “太守大人是以什么罪证逮捕我的?”白暖暖的声音从白父厚重的后背中传出,声音悦耳如泉水叮咚,使人心旷神怡。 捕快忿忿不平却还是答道:“自然是杀人罪!” “杀人?”白暖暖声音婉转悦耳,内容却毒如蛇蝎:“笑话,本小姐什么时候杀过人!分明是那书生私会情人被我撞破,羞愤下纷纷投河了。依大明律令,抓人尤其是官宦之子,必须证据确凿。你们找到尸体了吗?有证据是我杀的人吗?” 理不直且气壮,言之凿凿还搬出了《大明律令》,怼的捕快哑口无言。 半晌捕快才找回声音:“虽然目前没有找到尸体,但是已经有人证了。” 人证? 白暖暖冷笑了一声,恐怕就是那个书生情人的母亲。 昨天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和便宜父母、下人相处之中发现,“白暖暖”或许跋扈但心不坏,从侍女口中得知小姐时不时还会去救济院捐些钱粮,甚至算的上良善,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她实在想象不到会为了一个穷书生而去杀人,两个女子打架,书生竟然还不上前阻止。“白暖暖”一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女子还刺伤了一名农户女子,简直是荒唐。 “既然没有找到尸体,那就是空口凭说,我也可以告她是看上本小姐家的万贯家财,告她一个诽谤之罪。若没有尸体,就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尔等没有理由抓捕我,你们速速离去,不要打扰我的早膳时间。” 蛮横不讲理地样子与他女儿奴老爹一模一样。 领头的捕快与他的手下们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根本反驳不了一点儿,于是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了,回去向太守复命。 黄母与白父站在门框旁,喜不自胜,带着对自家女儿一尺厚的有色滤镜,完全不怀疑她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一力压十的。 待暖暖洗漱完毕,一左一右夹着她,乐呵呵进了膳厅,桌子上早就摆满了膳食。 很快白暖暖就发现,“白暖暖”是真的会投胎啊,包子皮面、做法和馅料就有十余种,每种碟子里就两个堆叠在一起,盘子已经快要盛不下了。 还不止这些,黄金糕,炸春卷,饺子,云吞,芙蓉蒸蛋,养生碧粳粥……毫不夸张的说,一顿早膳硬是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那什么咸菜,萝卜条白暖暖看都不带看一眼,点缀的装饰而已,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在这一刻,这短暂的时光里,白暖暖觉得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想念翁槐,起码翁槐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一大早上就吃这么多油腻荤腥的东西。 白暖暖那个快乐啊,真是上辈子想象不到的。 白父黄母还一个劲儿在白暖暖碗里添菜,生怕女儿吃不饱。 虽是钟鸣鼎食之家,白家长房吃饭时倒也没那么多的规矩,要下人布菜什么的。再说那一来一回的时间,白父早就夹进嘴里了,速度根本跟不上他吃的,何况他俩都觉得吃饭时和儿女在一起,热热闹闹气氛好,久而久之就弃置了。 令黄母高兴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大儿子在好转。据郎中所说令公子是个有大福之人,年轻身体硬朗,意外扛了过去。黄母谢过郎中之后,就是觉得是暖暖的功劳,自暖暖看过哥哥后,身体就在好转了,暖暖才是小福星。 黄母喜滋滋地开口:“暖暖啊,若不是你啊,文德不一定能撑过此劫,都是你的功劳。” 暖暖大骇,惊得口中虾饺抖忘记咀嚼,难道黄氏派人监视她? 黄母无比骄傲:“从小有暖暖在的地方,我们家总是能够化险为夷,暖暖就是我们的小福星。” “哈,哈哈,母,母亲真会说笑……”白暖暖尴尬地接过黄氏盛好的甜汤,慢慢喝着掩饰尴尬,顺便溜溜缝。 嗝~~~真的,吃饱了一切都变得顺心了,连白父变得圆润可爱了起来。 在与黄氏分别之际,向黄氏讨要“白暖暖”的生辰八字。 “要生辰八字作甚?”黄氏不解,女子只有在议亲时与男方进行到谈婚论嫁时,才会拿出生辰八字合算。难道我儿还是对那穷酸书生…… “不是母亲,”眼看着黄母就要想入非非,误入歧途,白暖暖赶紧大声制止,“我昨日不是向哥哥房中小厮要了些法力阵法什么的,手痒痒想试试。” 可能真的是慈母多败儿,黄氏早上确实听闻此事,便也就信了这托词。只要不是为那穷酸儒,便是好的,想都没想就将“白暖暖”的生辰八字给了她。 对于挡箭牌便宜哥哥表示感谢,白暖暖还顺道去了一趟他屋里,加固了一下阵法。经过一夜的温养,惨白的唇色都有了几分血色。 她还是非常满意的,初次出手就取得了这么好的结果,果然她多少还是有些天赋在这儿的。 回到屋中关上门,手持茶壶,在地板上画了个圈儿,嘴中念念有词。没办法,白府上下气氛和谐融洽,一派欣欣向荣之相,府内连一个鬼魂都没有,只能召唤出两只来用用。 一左一右嘿!真巧还是个龙凤胎,女孩子看起来大一些,估计是姐弟。 弟弟瑟缩在姐姐身后瑟瑟发抖,姐姐眼中满是害怕,但还是强撑着撑开双臂,将弟弟护在身后。 声音哆哆嗦嗦不成线:“大,大人找我们为何?” 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还是个奶娃娃,身穿破布夹袄,身上青紫成片,暖暖哪还会吓唬他们,心疼都来不及。 好声好气地说:“我需要你们去为我办件事。” “听从大人吩咐。” 姐弟俩哪敢拒绝,至今还未听说过司命属中出了能招鬼的存在,什么时候白家出了个这样的人物。 第63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 “我要你们帮我去寻近期新死的鬼,一位书生叫吴礼,一位农户女子叫辛二娘。若是寻不得带一些头发皮屑,贴身衣物什么的也是好的。”白暖暖说完指尖弹射出两张符纸,直接射入姐弟的嘴中,还没吐出就在嘴里化了。 一股热流从喉咙起,流向四肢百骸,分外的温暖。两只幼鬼瞪大双眼,一纸符纸而已竟然平白得了十年的道行。 【叮——信仰值+10】 【信仰值:20】 “这是一半的报酬,事成之后还有酬谢。” 这下姐弟两是半分心思也没有了,这一手彻底让他们折服,恐怕当朝最有威望的大司命都做不到如此。 “不负大人所托。”话音刚落,两小童所在位置化为两缕青烟飘了出去。 白暖暖满意看着自己新抓的壮丁,没有死前扭曲的样貌,相反还很可爱,道行不深也不浅,对于两孩童来说已是实属不易。 所以她不介意小孩儿在她面前耍小聪明,能被她召唤出来的鬼魂又怎么会是柔弱之辈。 倒是误打误撞的试出了如何收集信仰值,原来人鬼都可以招信徒的吗?这周扒皮的性子怎会如此熟悉?偏偏一时又想不起人。 摇摇头,拿出左手的丝帕,里面包裹着的正是刚刚在花园中抓的壁虎。怀中还怀揣不少朱砂,黄纸之类的一应器具。 还好已经入秋,衣裳做的宽大了些,不然还不一定能在黄母面前蒙混过去。 这次坐到桌子前,依旧是巴掌大的水盆,依次倒入清水,放入“白暖暖”的头发,口中念念有词,袅袅白烟生起之际,滴入两滴壁虎血。 清水荡起涟漪,逐渐变得浑浊,随后又清澈了起来,渐渐倒映出一番景象。是一处闺阁,嗯暖暖非常熟悉,正是她现在所在的房间。 不成。 找来三炷香,口中念着法诀,插入香炉之中,香上的白烟无风自动,在暖暖期待的目光下,飘向了自己。 不成。 又换一个…… 还是不成。 再换一个…… 将所有知道寻人的方法都试了个遍,白暖暖瘫坐在躺椅上,累得够呛。谁能想着她一堂堂器灵,而且还是活了两世的,竟被难为住了。 这啥意思? “白暖暖”就是自己,自己变成了“白暖暖”?这不是瞎扯呢!“白暖暖”去寻情郎的时候她还没过来呢,她才不会去做这么蠢的事呢! 但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好像自己真的就是“白暖暖”。这一奇异的体验让她分外新奇,好像之前曾看见过的一个话本子。 女主人公来到新的世界却发现自己原来生活的世界,竟是镜中界,随着之后疑惑不断地出现,主人公却又发现自己的世界才是真实的,现在的世界才是镜中界。 当时她看得时候,激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中毒颇深上了头,连带着看翁槐都不对劲儿了起来,直到被翁槐对着脑袋弹了一指,才清醒过来,想想也是颇为好笑。 如今没想到真能遇上话本子里的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白暖暖也没什么好怕的。 往床上一躺,翘起了二郎腿,寻思着,这白家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桩桩件件加在一起,也太耐人寻味了。 她得琢磨琢磨这怎么个事儿,赶紧把事情办了,她好出去寻翁槐。感受着胸口微弱的契约,往床内一滚儿,补觉去了。 白暖暖雷打不动睡了一上午,晌午的时候闻着菜香味醒的,这边还在扒饭呢,姐弟俩就匆匆赶回来了。 如今弟弟看着她也没之前那么害怕了,被姐姐牵着手乖乖站在一旁,姐姐回禀着。 “回大人,小的将您说的那条河方圆五十里都问遍了,不曾有叫吴礼和辛三娘的鬼,河流也仔细翻找了,没有尸体,小的估摸这两人没死。还有您要的头发。” 乖乖高举着手,手中两个小瓶子,分别装着两人的头发,还细心贴了标签。唔,白暖暖很满意,开心心情好,心情好就容易心软,准备给些奖励。 扒完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角嘴角的油渍,就恭恭敬敬向黄母告退了。至于白父,白父在捕快走后,就溜溜达达上衙去了。 回到了房间中,拿出做好的纸衣裳秋装,照着她的衣柜里样式画的。不是她吹,只要她想去做的事情,没有不成功的,直接无视竹篓子里满满当当的废纸。 纸衣裳一拿出,果然收到了两小孩渴望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想要又不敢问。 白暖暖也没有废话,直接干脆地拿来小瓷盆,“名字?”头也不抬的询问,手上拿着火折子点火。 “啊!” “我是说名字。”白暖暖吹了吹手上的飞灰,看着瓷盆里跃动地火光,她就说她很棒吧,没有办不成的事儿,生火都无师自通! “青芽、青苗。”白暖暖看向小个子点儿的弟弟,对于他的出声丝毫不感到意外。 看似弱势,实则是只匍匐的毒蝎,很有趣不是吗? 随手提笔将名字写了上去,依次投入火盆中,姐姐是件淡蓝色的小裙子,弟弟是件淡蓝色的小马褂。 【叮——信仰值+10】 【叮——信仰值+10】 【信仰值:30】 “苗哥儿,苗哥儿!你看我们有新衣服穿啦!”青芽开心地牵着弟弟小手乱晃。 青苗更为稳重老成一些,扳着一张脸,“谢过大人。” 青芽小脸蛋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谢过大人。” “无事。”反正你们已经给过谢礼了,刚加的二十点信仰值卸去了她苏醒以来,心间上的一块大石头。原来信仰值还可以重复刷,并不是一人(鬼)只有10点信仰值。 那进阶的路途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嘛!她都以为自己一辈子要为传教而活了,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喜上加喜的她,大手一挥,不仅给青芽和青苗各一个阴阳符,还点了一大把的香和蜡烛,供在案桌上让姐弟俩吸食。 青芽欢呼着就去了,反正在大人面前已经暴露了本性,直接完全放飞自我。青苗则要腼腆许多,但还是拗不过香味儿,磨磨蹭蹭地去了。 安排好两小只,她现在要趁着太守还没发难,赶紧干正事儿。 第64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6 取来昨日的地图,在床榻边的空地上,以地图为中心,朱砂为墨,手指为笔,重新画了个法阵,末了在地图上滴了两滴壁虎血。 血液没有被纸张浸染,反而如玉珠般滚动,最后停滞在淮安的一处边界处,一座荒山。 白暖暖迅速翻看地图册,这座荒山名丘芜山,瘴气常年萦绕不散,猛兽毒物多,人烟稀少,荒废好多年了。 一个文弱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户女子,跑到千里之外的荒山。被湍急的河流冲走,何况女子还被簪子扎伤,情况应该好不到哪里去才是? 哪怕是害怕白家的势力,不敢偷偷回村,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淮安的边界处,如此荒芜的一个地方?这是逃难还是寻死?最大的嫌疑那就是有人在暗中相助,陷害“白暖暖”。 小情人的母亲状告“白暖暖”杀人,正正巧两人双双投了河,寻不着人,时间一长,太守判定两人死亡。受灾的不还是白暖暖,而白家也会跟着受牵连。 啧,生平最讨厌弯弯绕绕的小人行径,若不是她来了,白暖暖和白府上下还不被他们玩死。如此好的便宜爹娘既然认下了她这个女儿,那她定是要护上一护的。 随即招来青芽和青苗,准备吩咐一番,外面又起一阵嘈杂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两位孔武有力的嬷嬷,闯进门扛起她就跑。 边跑边急声解释:“小姐出事了,吴礼与辛二娘的尸体找着了,捕快正在来的路上。老爷夫人让奴才们赶紧将您送到京城,求老太爷出手保您一命。” “父亲是如何得知的?”白暖暖悠哉悠哉地被人扛着,没有半点儿不适。 “自然是衙门中有人报信。”嬷嬷喘着粗气,急急回复。 知罪逃逸者罪加一等,宦官之子也是一样。她要是真被送往京城,送到了老太爷手中,恐怕才是中人敌人的奸计,真是把他们一大家子拿捏的明明白白。 吴礼与辛二娘分明在芜山,还活蹦乱跳地在和猛兽嬉戏玩耍呢,何来的尸体。何况上午还情况未明,下午就找到了,这信也送的那么及时。 戏台子都搭好了,作为主角的她焉能不到场。利落翻身而下,拔腿就跑,不顾在身后苦苦哀求的嬷嬷,进了闺房,提笔写下详细的位置,交由跟随而来的嬷嬷。 “吴礼和辛二娘在此,你们加派人手,一定要将他们活着带回,会有人带着你们前去寻找的。”白暖暖吩咐道。 如此危急时刻,便宜父母还能派来的奴仆必然是忠心的,交由她们去办这件事,应该出不了大乱子。 “时间紧急现在就出发。”白暖暖面容严肃,命令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两位嬷嬷恍惚中看见了老太爷。 恍惚中应了声,互相扶持着出了门。 青芽与青苗飘到面前,半垂着头等待命令。 “领着他们去找人,顺利带到公堂之上。”说完,白暖暖双手掐诀,与姐弟俩建立了个简易的契约。 “是,大人。”一高一矮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寻人队伍之中。两小鬼跃跃欲试,十分欢喜,芜山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宝地。 那儿就是鬼怪的聚居地,耳目灵便,如今又有主上给的二十年道行加持,只要不遇上穷凶极恶的千年厉鬼,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随后从桌上拿了一沓符纸,一小罐子朱砂,一呲溜地就往前院跑,东拐西拐地愣是没碰上前来寻她的下人,成功将自己打包送到太守手中。 知晓情况的黄母眼睛一翻,差点儿没有晕厥过去,等到白父收到消息匆匆回赶,黄母已经毫无形象瘫坐在地上大哭已久,踏在门槛上的白父双腿一软,当即就瘫坐在门槛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我的儿啊~~~” 白暖暖家世显赫,又是官宦之子,还是一位女子,太守倒不至于对她用刑,更何况他的目标向来就是那京都白家。 将白暖暖送进牢中还叹了口气,他都故意放出风声,这人怎么就没有走成呢!区区一个白家大房不足以显示诚意,如今之计只能等,等白家老太爷介入其中,到时候才好架上火上慢慢烘烤。 白家老太爷历经三代朝代更迭,屹立不倒,其门生和势力已经在朝中根深叶茂,屹立不倒,阻了许多人上爬的路,如今是时候拔一拔了。 白父这个女儿奴,如今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给老太爷写信,央求着老太爷出面,救救白暖暖。哪怕舍去一身官服,荡尽千家万财,也要保女儿平安。如今大儿子刚刚好转,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女儿了。 气得白老太爷直哆嗦,他三朝帝师不知受多少人敬仰,最终急流勇退保全白家大半基业,只要子孙后辈不行将踏错,便可保白家百年基业。 如今倒好,这长子竟还有脸相求。他自诩天资聪颖,婉娘也是贤良淑德的女子,怎么最后生出来的儿子是这等不顾全大局、肆意妄为的性子? 现在,白家要保全的不是他的宝贝女儿,也不是他的官服,这蠢货到现在还不明白,这是有人诬陷,看上的是白家未来百年的基业!此事不能管!便是白家大房一家子死绝了也不能管。 不仅仅白老爷子发话了,其余二三四五等都纷纷跳出来叫嚣,坚决反对老爷子出面,甚至还埋怨上大房一家为白家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白老夫人拍案道:“他们终究姓白,老爷的长子,若是被老爷的政敌抓住机会参上一本,不说别的,就给白家冠上一个教子不严的名声,就能堵死白家族内其余子弟的仕途了。 老爷,为今之计只能先开宗祠把大房先除族,方可保住白家多年来的基业,老爷再周旋一二保大房不死,也算是父子一场。” 老二老四均是白老爷的嫡子,白老夫人所出,痛恨大房欺压他们一头多年,尤其是老爷独宠婉娘多年,任凭小妾抬进门,流水的小妾铁打的婉娘。白老夫人心中记恨已久,早就想将他们打发的远远的,到时候婉娘一人在大宅院之中孤苦无依,还不是任她揉搓捏扁! 第65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7 老二老四适时在一旁垂头丧气,郁郁寡欢的样子,仿佛非常割舍不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白老爷子。 白老爷子为长子善了一辈子的后,擦了一辈子的屁股,其实心中也颇感厌烦,从老友那得知许多言官最近正准备拿此事做文章,弹劾自己,颇为烦躁。 思量了片刻,又想起了后院无法出席的婉娘,终觉愧疚,摆手道:“在这风口上做出除族之举,那些言官又要弹劾我们白家贪生怕死,为了撇清自身舍弃血脉子嗣,除族之事暂且不提。 此事白家上下皆不许插手此事,就让官府秉公办理吧。待老夫写罪己状向皇上求得宽恕,老二明日上朝替为父上达天听,便是舍去颜面,也要保全白家的声誉。” 老二老四连声说“父亲受累了”,“辛苦父亲了”,实则内心对白老爷子次次帮偏大房早已生心不满。 太守收到白老爷子的书信,字里行间、言辞诚恳、句句潸然泪下,却半句不提宽大处理,太守暗道姜还是老的辣,最宠爱的大儿子一家说放弃就放弃。 当然,目前的结果也不算是意外,毕竟白老太爷三朝元老,如今也没有糊涂到不记事的程度,只要有他在一日,扳倒白家就需要水磨工夫,如今能拔除大房一脉也算有所收获。 白知州不通文墨,但是在庶务一道上颇有天赋,又加上淮安府临海,海产丰富,海运发达,这八年来政绩是实打实的累积起来了。 这次回京述职,白成安极有可能调任两淮盐运,世人皆知盐运乃是国之命脉,油水大权利高,不知道有多少人紧盯着这个位置。若说白父也算不上清白,再加上近两年来皇子们明争暗斗,白家大房就这么被牵连了。 白暖暖不仅为原主背了锅,还替白父趟了雷,这倒霉运气也是没谁了。 此刻被人惦记的白暖暖正坐在牢狱中的小床上,只有这儿一块干净的落脚地了,正襟危坐,腰板挺得笔直,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虽然太守没有过多为难她,但是就凭暖暖这姿容,狱卒和囚犯们平时哪里见过,看痴了不少,流露出垂涎的眼神,口中荤段子不断,令人作呕。 尤其是狱卒在离白暖暖不远处喝着酒,吃着菜,没多久就原形毕露,高声呼和着“官宦家都是些人面兽心的家伙”,“看着面如菩萨,实则蛇蝎心肠”,“全都是不无辜的,就该拖出去砍头”等等,下流的目光令白暖暖警铃大作。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人十分偏激,直说尸体已经被找到了,证据确凿,人肯定会被杖刑和流放,说不定还会被绞死,不如让兄弟几个松快松快,眼睛死死盯着坐在牢房中的白暖暖。 说话间已经歪歪斜斜向白暖暖所在的牢房走来,手掏出钥匙,试图插进门锁之中。旁边几个牢房中的犯人亦是连声怂恿,试图从别人的痛苦中得到欢愉,白暖暖面色铁青,这些酒肉饭囊之徒,真是该死。 看着白暖暖变了脸色,狱卒们越发猖狂,嘴里骂骂咧咧十分下流。 “呵呵……”怒极反笑,白暖暖坐在小床上,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开口道:“丧良心的事情还是少做些为好,人在做天在看。” 指着带头率先要开监狱门的狱卒:“你知道为何你的双手一到夜晚就疼痛难忍?” 那狱卒平日白日里并无异样,但是一到夜晚双手内里,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只有酒醉时分,才能缓解一二,遍寻淮安大大小小的医师、寺庙,皆问不出病因,时间一久竟成了不治之症,也就这么痛苦的煎熬着。 白暖暖这么一个官宦小姐,平时与他并无交集,阶级也不相同,更无可能从他人口中成得知此事。狱卒心头发颤,想追问又不好意思恬着脸面。 白暖暖开口是为了震慑众人,直接单刀直入:“你有虐杀动物的爱好,鸡鸭猫狗鸟兽,都要将它们玩弄的奄奄一息之时才掐死。要知道猫狗也是有灵魂,死前的怨气萦绕在你的双手之上,时日一久就化为黑丝钻进你的手臂,进入五脏六腑,吞噬你的血肉精气。莫说痛,不出三五年就要暴毙身亡。” 狱卒额头落下冷汗,盖因这等嗜好,莫说同僚,连他媳妇老娘都不知道。也就是说白小姐身上真有些门道。 牢房内顿时阴风阵阵,狱卒和牢犯们顿感后背一凉,白暖暖清凉婉转的声音在这之中更显突兀诡秘,心间拢上一层阴霾,下一秒站在门旁的狱卒恨不得夺命而逃。 “哦~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你猜猜你近日为何时常饥饿,明明吃了不少,但是很快就腹中饥饿,越吃越多反而饿的越快,而且身形不增反瘦?”白暖暖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语气很是玩味。 那人就是刚刚大喊“危言耸听、一派胡言”的那位,这下被白暖暖一指,大腿肚都抖上三抖,嘴巴几经开合,竟然被吓得失了声。 周身原本紧靠的狱卒皆纷纷远离,一时之间竟成了真空地带。他原以为是肠胃不适,为了月钱便没有跟上头请假,准备下值再去医馆配几副草药吃吃,如今听着白暖暖的口气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身性好色,欲念强,家中妻妾满足不了你,还爱去逛花楼。一日晚上从花楼中出来看见饿死在街头的乞丐,不避讳也不将人好生安葬,反而将人家亵渎一番之后一走了之。”白暖暖嘴角的笑意已然成了他的催命符,每说一句心下便凉上三分。 “那又如何?”心中恐惧愈甚,嘴上依旧死鸭子嘴硬,不相信这么小小年纪的丫头能说出什么门道。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见死者无敬畏之心,趁你身体阳气微弱,人家这不就找上门来了,化作饿死鬼缠绕而上。唔~身上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只饿死鬼,可不就日日腹中饥饿难忍。” 白暖暖语气略带嘲讽,神色凉薄:“最后死的时候活活饿死,犹如七八十岁干瘪的老尸,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白暖暖在笑,狱卒们却吓得魂飞魄散,原本叫嚣的囚犯也默默缩在角落不敢吱声。 第66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8 “白小姐,哦不白大师求您救救小的一命,小的往后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我的,我的妻儿还小,大的不过五岁,不能失去我这个父亲,求您,求求您大发慈悲。” 他也顾不上男人尊严什么的,人都要死了,要这些面子功夫有什么用!扑到牢门边砰砰磕头,眼泪鼻子涕泗横流,裆下缓缓流出腥臊之气,竟是被吓尿了。 站在门旁原本还笑意盈盈地白暖暖,面露嫌弃,往后退了几步,手指轻扇,没想到这男人这么不禁吓,真是丢死人了。 她自然有办法救她,可是,凭什么?凭她好看又善良吗?做梦,漫不经心的回复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且受着吧。” “不,大师,白大师求求您,您一定有办法救小的,小的这就帮您从牢中放出来。”狱卒说着竟颤巍巍解下钥匙,打算放白暖暖出来。 旁边几位挨挨挤挤在一起的狱卒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将他抓住,捆住手脚拖了出去。最后一位离开的正是那领头之人,出去时深深看了一眼白暖暖。 至此之后白暖暖一战成名,狱卒和囚犯皆不敢造次,一时之间耳旁倒是清净了不少。 牢房之中终于清静了,原本心思不正的人犯全部龟缩在远离她最远的角落。大明朝因为皇帝尊崇大司命的缘故,普通平民百姓对于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因此刚刚白暖暖寥寥几语,将他们吓得不轻,缩着脑袋垂着头,跟个鹌鹑似的。 白暖暖正摩挲着黄纸倍感无聊,一阵穿堂风从走廊的这头呼啸而来,将沿途的蜡烛一一吹灭,唯独留下白暖暖门前的那一只。 “来了~”白暖暖轻声道,声音不大,可牢房就这么大,因为构造原因,丁点儿声音就会被无限放大。 囚犯:!!!菩萨,我们叫您活菩萨了,求求您收了神通吧! 囚犯们也算是{作恶犯贱}穷凶极恶之人,如今却真真切切感到害怕了,陡生的异象,还有白暖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仿佛在和谁说着话,恨不得能厥过去。 来鬼正是青芽,向白暖暖汇报着:“顺着大人给的地址,人已经找到在带回来的路上,青苗盯着家仆将人送到了公堂之上。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还遇上了那两具尸体的主人,也给您一并带了过来。” 随着青芽一招手,一前一后两位年轻人飘忽了进来,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农桑的农户。两人还未靠近白暖暖,便被白暖暖身上的气势所震慑,蹑手蹑脚站在门外便不敢靠近了。 白暖暖也没有责怪他们,在知道有人要暗害白家大房的时候,她已经自主运转起上辈子摸索出的修炼心法,这辈子技能是靠信仰值来换取的,并不代表她不可以修炼。 虽然灵气匮乏,但也还是有的,如今已经成功修炼到一阶,按照道修所说目前应该是筑基中期,普通鬼怪靠近被震慑住属实正常。 指了指墙角,又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到那儿说罢。” 两鬼拘谨地飘在角落里,将自己为何被杀,尸体是如何被串通好的仵作糟蹋的,说到伤心处呜咽出声。两鬼齐哭,普通人看不见,但他们能感受到骤然冰冷的温度,以及明明在室内却阴风阵阵的狂风,加上白暖暖门前蜡烛忽高忽低、飘摇不灭的烛火,更显阴森恐怖,吓得囚犯抱头鼠窜。 离得近的囚犯已经两眼一翻,昏倒在地,远一些的已经在给白暖暖跪下了,双手合十,求白大师快快收了神通,莫要再与她的“阴间好友”秉烛夜谈。 莫说是他们,闻讯赶来的狱卒,正的进去爬着出来,屁滚尿流的往外跑,生怕慢了一秒,就成为那“好友”中的一员。 心中暗暗叫苦,埋怨上了太守,何必将这么一尊大佛抓来关起来,这一一天天吓得寿命都能短上十年。大师杀人?简直是笑话!白大师想杀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好友”那么多何必还让人看见。狱卒已经开始相信人不是白大师杀的了。 白暖暖神色平静,完全不管外面人的死活,听完两只鬼的冤屈,利用神识传达。 “你们的冤屈我已经知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可以助你们报仇雪恨,但是你们若被仇恨蒙蔽双眼,造了业障,我都能将你们揪出绞杀。” 二鬼能洗清冤屈已然是感恩戴德,不敢多加乞求,叩谢恩情离去。 等到黄母前来探望的时候,周遭的蜡烛无火自燃,原本阴森的牢房变得温暖透亮,寒气入骨的阴风也飘然消散了,几缕热气从地下缓缓上升渗入,室温终于回归正常。狱卒们彻底拜服,囚犯们都吓疯了,毕恭毕敬小声呼吸,生怕喘气声惊扰这位祖宗。 倒是让黄母有些不解,今日这牢狱之中氛围意外的和谐,倒是她还害怕女儿在这些大老粗之中担惊受怕,看见女儿安然无恙,衣裳整齐,长长舒了口气。殊不知,牢中的囚犯已经把她当做天神来看待了,能生下白大师可不就是行善积德大运之人吗! “母亲,你给我带了些什么好吃的?”白暖暖站起扒着栏杆,这下的笑容是真的真心实意地微笑,毕竟那大八层的食盒可不是开玩笑的。 狱卒在一旁解锁的手微不可闻的抖了抖,我滴个乖乖,原来大师私底下是这样的。恐怕太守就是被这表象所欺骗,完全不知道自己招了个多么恐怖的存在回来。 黄母给狱卒塞了些银子,狱卒哪敢收,连连推脱,到最后直接掉头跑了,跑之前还快速说了句,“您和白大师慢慢说,不着急。” 黄母有些纳闷,只当把白大小姐叫错了,随后就不理会了。搂住女儿就是心肝儿宝贝儿一同乱叫,直到白暖暖在她傲人的凶器中艰难求生,才被放了下来。 随后打开巨大的八层食盒,一样一样的摆了出来,筷子用热水烫过才递给白暖暖。白暖暖咀嚼完食物的间隙,趁机还塞口汤,边哭边喂边说:“我的乖宝都瘦了,我的乖宝怎么这么命苦……” 真·命苦·囚犯:…… 第67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9 面皮厚如白暖暖在黄母声声“宝贝”、“心肝”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弱弱出声提醒。 “母亲,孩儿昨日才进来的。”言下之意,倒也没有您说的这么夸张。 黄母哪管这些,在她看来,自家小女儿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中长大的,恨不得将所有珍贵之物都堆砌在她身上才好,哪受得了牢狱之中潮湿阴寒之气。 白暖暖大口进食,安慰黄母:“母亲莫急,我很快就能出去了。” 黄母只全当女儿在宽慰自己,非常不走心的应了声,心里却在盘算着卖掉哪些店铺田产。白暖暖看了眼,脸上神色明明白白,无奈地叹了口说:“母亲,回去告诉爹爹,让他安心在家待着便是,莫要再让人抓住把柄,遭人弹劾,徒生事端。” “我们又不偷不抢,没有搜刮百姓民脂民膏,如何不能变卖田产。”黄母脱口而出,捂住嘴却已经被白暖暖听了个明明白白。 恰逢已经吃完了,她捏着手帕胡乱擦拭了一番,颇有耐心对着黄母解释,每一处都掰开揉碎细细讲解,黄母虽然还有些惶恐,但也只能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与女儿道别过后,收拾东西回了白府。 尚未到家,在家中焦急等待的白父已经收到确切的消息,那两位真的在深山林中找到了,而且还活着,欢天喜地鼓着掌,大肚子一颤一颤的,大声叫好。 …… 翌日,太守亲自主审,并且在他的授意下,捕快打开衙门,让衙门之外的百姓能够听见。太守看见门外挨挨挤挤地百姓,感到非常满意,经过一个日夜的发酵,闻讯而来的百姓非常之多,到时候这些都是最有利的传播者,会将今日所见所闻传播出去。 白暖暖被狱卒小心翼翼带领到公堂之上,看见两位“死者”父母都在且跪在地上,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将暖暖带到后,忙不迭地退了出去,走之前隐晦又怜悯地看了一眼太守,恐怕这即将成为前任上司了。 太守不知道啊,这会儿还摆着架子,甩威风。看见暖暖站在高堂中央竟然不跪拜行礼,心中冷哼,果然是白城安这般粗野之人教导出的女儿,这般粗俗不堪,也就那相貌还能入眼一番。 白暖暖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然她怕是要笑出声来了。她,就她的容貌还是堪堪入眼?要知道上一世,上上一世,就是凭这容貌一举拿下别人口中的高岭之花。 太守高举惊堂木,狠狠拍下:“白暖暖,你并无诰命之身,为何见到本官不跪?来人啊,教教白小姐规矩!” 自诩为太守第一走狗的总捕头,顿时出列,对着白暖暖小腿就是一轴重击,霎时白暖暖双膝磕在地上,声音之响亮让白父险些落泪。恨恨中瞄了一眼太守,若是今日没有赶尽杀绝,来日他定要让太守尝尝今日小女之痛。 眼中带泪的将自己屁股底下的软垫拿出,塞进白暖暖的膝下,温声软语的好一阵安慰,期间夹杂着“宝贝委屈了”、“心肝儿受苦了”,真不愧是夫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看得门外的百姓皆是唏嘘声,显然对堂堂父母官这态度心生不满。不就是跪了一下,有必要如此作态,真是令人恶心。 太守就这么看着,直到吵闹声平息,人人脸上愤懑不平,才暗中窃喜喝止,敷衍喊了声“安静”,命令将人证物证以及供词呈上来。 太守之前知晓了白暖暖此人很会钻空子,还特意将两具被泡得发胀的尸体命人带到公堂之上。 看着白暖暖面色发白的样子,内心笑得很是得意,嘴皮子再利索又能怎样,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不得将她钉死在杀人犯的罪名上。 到时候以大儿子无礼,二女儿无德,在皇上面前参上白成安一本,这辈子都别想回京都,说不定还要被贬为庶民。 白暖暖哪是被吓大的,之前唯一害怕的便是鬼魂,在和翁槐游历之后见多了也不怕了,如今是被抬上来的尸体恶心的,浸泡在水里全身浮肿,面部还被钝器划烂外翻,实在是令小儿哭啼的样子。 不少百姓都纷纷别过脸去,不愿再看,对白暖暖的怨恨和愤怒又攀升了不少。 太守将惊堂木敲得震天响,厉声呵斥:“白暖暖,你可认罪!” 白暖暖两眼就将太守的后半生看得七七八八了。印堂狭窄,人中短,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好。嘴小紧口心难容人,自命不凡,心比天高。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坐上一方太守? 手负在背后袖子中掐了掐。哦~原来是夫人娶的好,眼光毒辣,仗着岳丈家的势力得了势,随后踩低捧高一路上爬,得势后却抛弃了发妻。薄情寡义之人,这路也走到头喽! “白暖暖!你可认罪!!”太守势必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真是倒反天罡了,死到临头还在他面前拿乔。 “我不认罪。”白暖暖神色淡淡,完全不理会在门外叫嚣地百姓。 “不见棺材不落泪!” “死到临头了还死鸭子嘴硬,这个姑娘家家心肠太歹毒了!” “有其女必有其父,女儿这个样子肯定是跟父亲学的,难怪前段时间白家大公子遭了殃,肯定是天谴!” 群而奋起的百姓纷纷拿出菜叶和臭鸡蛋向白暖暖、白父砸去,都被青苗、青芽暗中挡下。守在门口看得明明白白的狱卒却不忍直视,他分明看见本该砸向白大师的鸡蛋变了轨道向太守砸去。 要不是太守眼疾手快,躲了过去,这会儿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狱卒暗中叫苦,求神拜佛请求这些无知民众消停一些,千万可别惹恼了白大师,不然等会儿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别捎带上他。 此刻门边包着头巾的妇女,给了他一个鸡蛋,眼神示意着看向大堂中的白暖暖,意思他力气大年轻瞄的准,他来砸。 狱卒:。。。要了老命哦 “好!”,太守气急,惊堂木一拍,“今日本官就让你认得心服口服。” 第68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0 盖着白布的尸体微微发出恶臭,即使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炎热,免不了味道会散溢出来。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吴礼和辛二娘?”白暖暖对上太守的眼睛丝毫不惧,眼神清冷让太守竟有一丝紧迫感。 赶忙向堂下的人证们使眼色,吴礼的母亲和辛二娘的母亲纷纷上前指认。吴礼年少顽皮,大牙上只有半颗牙。辛二娘出生起手臂上就有青色的月牙胎记,长大后亦不曾消失,都是少有的特征。 白暖暖靠近,翻看了一下,大笑。拿起一旁仵作的证词,随手捡起放置在一旁的毛笔,边说边在纸上画圈:“第一个疑点,若这具尸体真是吴礼,为何牙齿处的伤口如此“新鲜”,还是鲜红的软肉;第二个疑点,辛二娘手臂上的青胎分明是后来刺上去的,何来的天生胎记;第三个疑点,两人手上老茧厚重,分明是长年累月劳作所有,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家中老二,尤其是男尸何至于手中老茧如此?” “最后一点,”白暖暖抬眸,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太守,将其看得面红耳赤才缓缓开口道:“两具尸体虽然身形肿胀,但是胸腔并不肿大,说明两人的死因根本不是溺毙而死。”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响彻在这一方衙门内,连在衙门口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百姓们原本以为是白暖暖在狡辩,在为自己脱罪,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有些动摇了。 “民女要求重新查验这两具尸体的死因,民女认为这根本不是真正的吴礼与辛二娘,民女愿意自掏腰包请吴仵作前来查验。” 嚯~这下衙门前慷慨激昂的少了不少,不是面露沉思就是窃窃私语。 谁人不知吴仵作是是非黑白最为泾渭分明,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因此在仵作之中,吴仵作名声大噪却也得罪了不少达官贵人。 百姓们往门内张望,看着面色铁青的太守大人,以及默不作声的下属们,内心也开始泛起了嘀咕,莫不是被当做猴耍了了吧。 其中夹杂着不少年长的老者,都是人精,这下哪里还不明白。纷纷对视一眼,这淮安的天恐怕要变了,站在人群中默不作声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堂上太守,捕快头子,及其太守的一帮下属不少都心知肚明这尸体是咋来的。不少抗压能力不行的,在一旁白父死亡射线下,后背都隐隐湮湿了。 谁人不知白知州的掌中宝不是他那出息的大儿子,而是老来得子的小女儿,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喽。 今日让白暖暖出了这个门,明日就是他白貔貅只进不出的时候,斤斤计较的时候地板都能给你刮下一层漆来喽。这下太守更加确定了要置白暖暖于死地,刚要说话,却被下首的少女抢了先。 “启禀太守,昨夜民女做了个梦,一男一女给民女托梦,说自己死得冤屈,一定要民女将事实说出来禀告大人,求大人为他们申冤。 女的叫夏荷,男的叫江帆,乃是山西逃难过来的,刚入城没多久,就被哄骗着去领救济粮然后被活活闷死,死后身体也没有得到善待,被敲了牙刺了青,放在水中浸泡肿胀变形,还被划画了脸,随后丢进河里。” 如此神异又诡秘的事情,百姓们却听得津津有味,受上行下效的影响,百姓们对于这鬼神之事接受良好,纷纷踮起脚尖,还想探听一二。 聪明的却回过味儿来了,敲了牙刺了青划花脸蛋,这不就都对应上了吗! 无人看见站在门边,本是牢狱中看管囚犯的狱卒,豆大的汗如雨下。我滴个亲娘咧,昨夜正好是他值守,这哪里是什么鬼魂托梦,恐怕是这两人求白大师申冤来了。 太守见形势一转,隐隐处于下风,执起惊堂木就往桌子上拍,想打断白暖暖,奈何惊堂木拍在桌子上就像是拍在棉花上似的,连声闷声都没有,急得他连连拿起又拍下,杂耍一样甚是好看。 白暖暖也不急,在下方津津有味看着青芽手放在下面任太守拍,直到太守气喘吁吁,才出声: “夏荷、江帆还和民女说了,杀了他们之后那歹人还说了一句‘大人有令,作为下属不得不做,让他们二人下辈子投个好胎’,随后还买通更夫在河沿边上呼喊大叫,引来民众将事情闹大,连吴、辛两家也是早就买通好的,对好供词的,事成之后给白银百量。实则真正的吴礼,辛二娘根本没有死。” 这下衙门口哗然,如若不是鬼神托梦,一个被关在牢狱之中的官宦小姐如何得知这些事情呢?本以为事情到此已经快接近尾声,没想到下一秒白暖暖说出的话更让人心惊。 “这件事若没有人授意,岂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行凶,太守大人不知,捕快不知,难道连仵作和吴礼、辛二娘的亲生父母也不知晓吗? 这分明是就是提前设下的圈套,故意让我看见吴礼私会辛二娘,令二人在与我扭打之时跳河诈死。然后出面控告我杀人一事,大人这才好出面定夺我的罪行,这桩桩件件若没有大人授意,他一农户家庭何来胆子控告我这官宦小姐。 恐怕就是大人为权,农户为钱,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白家,好将我们家的田产收入囊中。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枉死的冤魂正在看着你们呐!” 随着白暖暖话音刚落,堂下的两具尸首无风自动,白布轻飘飘地飘落在地。夏荷、江帆紧闭地双眸倏地睁开,双眼血红死死盯着捕快头子,眼中是满满的恨意。 吓得捕快头子连滚带爬向太守靠去,惊恐大喊:“是太守,是太守叫我这么做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太守,我家中上有七旬老母,下有三岁孩童。你们要报仇就去找他,不要来找我!” 恐慌之下,堂堂七尺男儿,掉头直直从衙门冲了出去,在门边的狱卒们甚至来不及阻拦。狱卒们也心有戚戚,尤其是带头那两人,恨不得缩小钻进角落之中去,直到白大师看不见才好。 “死、死者还魂了!” 第69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1 “果真是捕快头子杀的!你看捕快头子都承认了!真凶竟然是……”喊叫之人看见案首上方的太守,声音陡然低落了下去。 不过这下,百姓们心知肚明,到底谁是恶人,谁是无辜之人,纷纷开始心疼起白姑娘,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竟然还要面对这种腌臜事,这太守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需任何证据,他们已经相信白暖暖说的话。她没杀人,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你没看见捕快头子出去之后,两位尸体眼睛又闭上了吗!这不铁证如山!他们的恶行已经罄竹难书,死人都从地府上来申冤来了。 太守看见那通红血眸的时候,身形一僵,直接被定在原地,随着捕快头子出去的时候,踉跄起身,头顶的官帽被突如其来的风吹落。 太守当场瘫软在地,门外的百姓也都震撼非常,道听途说哪有眼见为实来的震撼。今日这一趟见闻回去起码能吹一个月,值了! 白父忍了又忍,终于等到他出场了,一甩衣袖,怒道:“堂上诸事,本官一定会一五一十记录下来,上达天听呈给皇上。冤魂申冤,天道不公,太守暗中谋私,此事还求皇上圣裁,一定严查到底! 诸位同僚,白某有个不情之请,请诸位同僚做人证,为逝者申冤求得安息。” 衙门里全是蛇鼠一窝,太守的心腹下属,换做以前谁还搭理他区区一知州。如今有冤魂在前,百姓纷纷看在眼里,若是不想被冤魂缠上、百姓唾沫淹死,纷纷点头应是。 至于瘫软在地的太守,谁又会可怜他呢,连下属都朝不保夕了,谁还会在意他这个落日余晖的太守。 众人看得一本满足,三三两两抱成团都准备散场了,没想到白知州一拍手,吆喝道:“为了证明小女清白,本官连夜派出人手搜罗,总算是找到了吴礼,辛二娘二人,还请认识的乡亲指认一番,日后以防二人攀咬。” “是,这就是吴礼,半月前还来过我的书店买文墨哩!”这是书店的店小二出来作证。 至于辛二娘更加好认了,都不用白父多说,压着辛二娘的粗等仆使撸起她的袖管子,上面赫然是月牙胎记,仆使尤嫌不够,还压着辛二娘走到门前晃了一圈。 当真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吴礼和辛二娘的父母已经面如死灰,本就是农家户,若不是看见泼天的富贵也不会动这一颗歪心思,如今报应来了,往后邻里邻居之间也不用走动往来了。 白父小人得意地往那一站,终于轮到他扬眉吐气了,气势如虹:“说吧,将你们所做之事全盘托出,本官说不定还会酌情一二。” 太守现下已经是面容灰白,脊背佝偻,瞬间苍老了不少。没想到派出的杀手竟然没有杀死二人,竟然还被白成安提前找到看护了起来。 吴礼和辛二娘二人在芜山躲躲藏藏多日,衣服破败不堪,灰头土脸的样子分明就是两个叫花子。二人在山中过得惊心胆战的,生怕被白家人发现踪迹又怕山林野兽,原本想着熬过这一段时间,出去之后白家垮台,拿着太守承诺的百两银子逍遥。 没想到比美梦破碎更快的是后来,数之不尽搜捕与暗杀,若不是两人意外躲进废弃的山洞中,后来白家家丁一路寻来相护,摆在堂上的恐怕真是他俩的尸体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既然他们名声已经臭了,再带上一个太守,那也值了,一五一十地将两人如何被太守找到,太守又是如何许下承诺云云。 吴礼还有自己的小九九,之前白暖暖对他要死要活的,非他不嫁,之前是他自视清高,如今他后悔了。倒插门就倒插门吧,看在白暖暖相貌不俗的外貌上,哪怕不通诗书文墨,放在家中看着也是极好的,何况白家万贯家财,听闻大舅子受伤了,他也不是小气之人,到时候功成名就大舅哥也是赡养的起的。 白父也是在官场上沉浮十余年的人物,也只有在自家女儿面前智商掉线了一些,吴礼脸上什么心思猜都不用猜。 冷哼一声,在吴礼走近要作揖拜礼之际,像是不经意间伸出脚,将他摔了个狗啃屎,牙齿磕在地上,破了洞,顿时血流如注。 白成安可不管这些,也不管太守思考些什么,敢欺辱他女儿者,必讨之,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千百倍奉还。 这桩桩件件,林林总总,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下一脸和善地取出两张纸,让吴礼等人写下认罪书,不会写字者,由师爷代劳,在场的一个没有放过,罪人写罪书,旁观者写见证口供,不愧于“白貔貅”的称号。就是将师爷累的够呛,起码二三十人,上万字,砚台都要磨出火星子了。 拿到厚厚的供词,又将罪人统统打包送入自己所管辖的牢狱内,白父这才满意,带着女儿告辞离开。 至于太守早就气得晕在了座椅上,在青芽、青苗的暗箱操作下,烂鸡蛋青菜叶一样不落,照单全收,包着头巾的中年妇女还自豪了好久,这准头又重回以前。 这厢白父与白暖暖前后上了马车,车内黄母已经等候已久,看着女儿全须全尾出来说不动容那都是假的。女儿是她拼死生下的,活生生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能不担心,不害怕? 如今能好好在她面前,旁的都不重要了。白父黄母一左一右搂着白暖暖又是心肝儿,宝贝儿一通乱叫,随后一左一右伺候着白暖暖。 “暖暖啊,真是那两人托梦给你的?”黄母一脸好奇。 白暖暖就着白父递过来的茶盏润了润喉:“不是的母亲,上次我不是从哥哥房间拿了些道家学说来看,学着书上写的试了试,开了阴阳眼。” “阴阳眼!”白父有些惊愕,随即又有些着急,“听说人死后是死时的样子,奇丑无比,若是在我儿进膳时看见,岂不是食不下咽。” 黄母没好气地瞪了白父一眼,“说话就说话,喊得那么大声干嘛,等会儿吓到暖暖了。”随即掀开帘子,向外吩咐道,“转道去白马寺。” 第70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2 白暖暖乐呵呵捧着茶盏,看着平时外人面前温婉的黄母揪着白父耳朵训斥着,而外人眼中圆滑的白父哎呦呦叫唤着乖乖听着娘子训斥。 就白父那体型,黄母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白暖暖看得乐呵,心里暖烘烘的,父母关爱,得知自己能看见鬼魂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利益最大化,而是带自己去寺庙祈福。对她来说没用,无非是为了白父黄母求个心安罢了。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能得到爱护自己的父母,之后找到翁槐,对于她来说已经非常知足了。 入了白马寺在小沙弥的带领下,进了寺庙捐了香火添了油钱,黄母白父诚心叩拜,为白暖暖求来了平安符,白暖暖系在了腰间。 报之以桃,白暖暖也一人给他俩求了平安符,不过里面的黄纸偷偷被她换成自己写的,并且嘱咐道一定要时刻带在身上。她写的平安符融合了一些转运符的阵法,佩戴时间长了能增加幸运值。 把白父黄母感动得宝贝儿长大了,后果就是白马寺后院百年柚子树差点儿被他俩摘光。雁过拔毛,白家马车晃悠悠走的时候,柚子树肉眼可见的秃了,连核桃大的青涩果实都没有留下。 一家人亲亲热热共进饭食,黄母去准备柚子浴为自家女儿除除晦气,白父回到书房立刻写信白老太爷,立誓要将参与其中的狠狠刮下一层皮,白暖暖则是滴遛滴遛的溜达到便宜哥哥房间里,给阵法再加固改进一些。 肉眼可见的便宜哥哥脸上青白褪去,都有丝丝红润了。 “大人,小的打听到大人的哥哥得罪的是宫中王贵妃,说是贵妃近日夜不能寐,太医开了药方也不见得好,就去司命属的寻司命前来,不知何缘由白少爷本该在司命院,当日刚好在司命属,就被拉了去。 白少爷本是陪侍进去的,但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刻钟后贵妃大怒,杖责了白少爷。小的听宫中鬼说,王贵妃好像是身上的毛病,已经月余没有侍寝了,按照以往王贵妃那善妒的性子早就闹起来了。” 青苗恭恭敬敬飘在一旁回复,自从白暖暖上次收买人心之后,青苗也不在白暖暖面前遮掩了,白暖暖吩咐下去的事情,青苗总是办的妥妥当当,非常贴合她的心意。 “知道了,去找你姐姐吧。”随手从怀里掏了掏阴阳符,递了过去,又低头修改着聚灵阵。 姿势之豪迈看得青苗眼角抽了抽,没忍住提醒了一句:“大人在家还好,在外面还是注意些为好。” 白暖暖想没想嗯了声,半盏茶之后才回过味儿,颇有些哭笑不得。她也不是故意的,东西放在袖口中容易掉,如今又没有储物袋,她也不会炼器,还是塞在胸口处方便些。 反正无缘无故不会有人搜身,也没人想的到自己将东西藏在这里。 就这么平安过了两日,一日晌午三人正在膳厅吃饭,下人来报宫中来口谕,前去接旨。 白父以为自己最近的小动作被人在京中上表了,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收拾整齐前去领旨,白父黄母跪在前头,白暖暖跪在后头听口谕。 黄母笑意盈盈地给宫中官人包了个大大的茶水钱,礼数周到地送走之后才瘫软了脚。瘫坐在椅子上,瞬间就泪流满面了。 “相公,子悠还未醒,王贵妃传召可怎么办啊?若是不去,那就是公然抗旨啊!” 白父也满脸愁苦,唉声叹气,走了太守怎么又来了个贵妃,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在这封建等级吃人的社会里,皇权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不喜,那这个人乃至家族也存活不了多久了,皇命不可违,但两人又心疼儿子。 儿子重伤未醒,就这样如何回话贵人,更何况京都离淮安府遥远,路上颠簸,儿子如今这身体如何吃得消。 黄母依偎在白父的怀里小声哭泣着,把白父的心都快哭碎了。白父也难以抉择,小声哄着黄母。 “嗝,”白暖暖放下碗筷,轻轻打了个饱嗝。真的,若说什么割舍不下,唯有便宜父母和白家的厨子了。 这厨子的拿手好菜个个都烧在了她的心巴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估计是吃不上喽~ 白暖暖拈着油炸菌菇,咔嚓咔嚓吃着,“那我代替哥哥去不就好了!” 白父:! 黄母:!!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家小女儿,尤其是黄母震惊下泪痕还挂在脸上没有擦拭。 “暖暖,这是……” “我知道,”白暖暖拖长调子,有几分不谙世事,“这是欺君之罪,但是目前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白暖暖双手一摊,搂着白父黄母撒娇道:“父亲母亲,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但是目前只有这样才能保下哥哥。暖暖舍不得哥哥再受伤了,而且你看我把哥哥书房里的东西都学了七七八八了,父亲前些日子还夸我天赋异禀呢!” 白父张了张嘴,面带愁绪,他那是给女儿捧场,哪想到如今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暖暖……”他还想开口再劝。 “哎呀~父亲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暖暖,你就努努力往上升一升,回京都做个京官,就能天天看见暖暖啦!”在宠爱自己的亲人面前,暖暖撒娇那真是信手拈来,不过在这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夹起来原来是这么的,造作,呕…… 白父和黄母却没有半分不自在,暖暖在他们面前一向如此,夫妻两一左一右像夹大饼似的搂着暖暖哭,口中孩儿,心肝,宝贝漫天飞。 他们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白暖暖完全不受干扰,白父黄母各哭各的,她嘴里圆鼓鼓的,咔嚓声一直就没停过。 总算脱身回到房间内,衣裳上都被泪水浸湿了不少。 站立在铜镜前,不是很清晰的镜面依旧挡不住镜中人那出尘的气质,白暖暖嘴角微勾,眼神深邃。 身后是青芽的声音:“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 宝宝们(ˉ▽ ̄~) 这几天数据不是很好,我再看看明天,要是还是不行的话,就准备一天两更慢慢攒文了,因为我是双开,三更实在是太累了。宝宝们帮忙加加书架或者送个小礼物“为爱发电”?w?爱你们的姜咪啾333 第71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3 两日后清晨,一辆不起眼的灰篷马车就这么晃晃悠悠从白府侧门出去,驶向淮安界的码头,上了大明最大的“薛”氏商船。 白暖暖一人,哦不应该说是一人两鬼就这么施施然地上了商船。此刻正站在船头,白玉扇一展好一个俊俏风流公子哥,尤其是那淡然出尘的气质惹得船上女郎频频送去秋波。 【大人,您也稍稍收敛一些,那些女郎恨不得将您拆分入腹了】青苗像个古板酸儒,板着一张小脸,一字一句劝诫着。 ——欸~青苗你文雅一些,什么叫拆分入腹,那叫共度良宵。 白暖暖嘴角微勾目光如水向两位美娇娘点头示意,霎时,仙人坠入凡尘,有了烟火气。 “啊啊啊——郎君看过了,他看的是我吗?”粉衣女子面色微红,羞涩捂嘴叫出声。 “放*!”一旁鹅黄色的女子怒怼,随后又娇羞地捂着脸,“郎君看得分明是我这个方向。” “是我!” “是我!!” 竟互相撕扯争斗了起来。 白暖暖失笑回了房间,身形一摊懒散了起来,搂高袖子,那露出的肌肤比白色绣面的面料还要晶莹三分,不过她本人注意力全不在此。 推拒了白父黄母准备的下人,她偷偷往兜里塞了些银票就提前出门了。上了船才知道黄母竟是大明最大皇商的小女儿,只不过跟母姓没有姓薛罢了。 当即白暖暖就给了白父一个大拇指,想必父亲年轻时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然她实在想不到有钱又有颜的黄母看上他哪儿了。 话不多说,当下取来龟壳和三枚铜钱给自己算上一算。 “富贵险中求,虽有坎坷但是结果还是好的。如此看来,这次皇宫之旅算是收获颇丰。”白暖暖依次拾起铜钱,上下抛掷。 “大人一定能逢凶化吉。”青芽现在已经是妥妥的无脑吹,在她的印象里,白暖暖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会。 “低调,低调,”白暖暖摆摆手,“你家大人也会害羞的。青苗,听闻如今大明旱灾颇为严重?” “回禀大人,据司命属所说近些年逐渐进入旱年,雨量虽然逐年减少,还是有的,不知今年为何入了秋季还是滴雨未下。听闻内陆管辖地已经有百姓开始大规模迁移了。”青苗回禀。 “元乾他也不管管?”白暖暖翻看界面随口问道。 【鲛人泪(白暖暖) 进阶方法:人间灵力式微,收集海神信徒的信仰,以供进阶 信仰值:50 天赋技能(言出法随·降雨):某种程度上做到出口成“真”,未卜先知的能力。鲛人是大海的宠儿,作为大海最后一位塞壬流下的绝望之泪,也能做到小范围的降雨,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5积分\/次 {500解锁}一阶技能(放大恶意):爱恨嗔痴,人有七情六欲,可以放大某位人类某一种情绪,让其进入负面情绪,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50积分\/次 {1000解锁}二阶神通(庄周梦蝶):编织幻境,真实度足以以假乱真,让被织梦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具有一定催眠导向作用,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100积分\/次 {2000解锁}三阶神通(窥伺记忆):通过某人的心爱之物,可以窥伺近一个月的生活轨迹,随着信仰值的加强,生活轨迹越详细。200积分\/次】 青苗低着头,嘴角抽了抽,腹诽道也就大人敢这么称呼当今圣上的名讳了,认命的回复。 “如今明盛帝正为此事感到焦头烂额,小朝会一连开了七日了。” 白暖暖滑动着面板,搞清楚如何设置雨量大小和时间长短,关闭了面板。不由感慨,这真是老天都在帮自己,随后派遣青苗先行到京都,要大司命和王贵妃的详细资料。 如今青苗和青芽在自己的喂养下,已经是一方大鬼,契约也换了一个更有利彼此的,她能感受到他俩的状态情况,倒也不担心背叛。 鬼哪有人心来的险恶,鬼的报复无非就是有冤情吓吓人,那贪婪的人心,层出不穷的手段才更加令人厌恶。 走之前还叮嘱了一句,“青苗我知道你心细,但万事小心为上,千万不可涉险。” “是,”青苗这才抬眸,深深看了白暖暖一眼,这才踏江而去。 水路又换了陆路,兜兜转转半个月才抵达了京城。 白暖暖到京第一件事不是进宫见王贵妃,而是叩响了白府的大门,去拜见白老爷子去了。 如今白暖暖修饰了脸型,向白文德靠拢,再加上施了术法,在外人看来她就是白文德。 白老爷子起初看见他身体大好还是蛮高兴的,作为白家子弟来说,白文德也算是有出息的,年纪轻轻就进了司命院,成为司命预备役,说明还是有天分的。 虽然之前得罪了王贵妃,他还感到惋惜,如今这不又被召回了。年轻人嘛,多磨砺磨砺才能成长,这不是坏事。 直到白暖暖撤去伪装,喊了声祖父,规规矩矩行了个女儿家之礼,就这么站在下首。 白老爷子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指着白暖暖“你你”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白老爷子胸膛起伏剧烈,跟拉风箱似的:“你,你们竟然……白成安这都同意,他脑子里是装得浆糊吗!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白暖暖递上一杯茶:“祖父您消消气,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您知道哥哥被送回淮安的时候,都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嘴角向下一撇,眼睛弯弯热泪盈眶,声音哽咽,看起来好不可怜。 “我们有什么办法呀?哥哥昏迷不醒,前太守还虎视眈眈爹爹的位置,我也被算计了去,差点儿家破人亡。祖父,求您救救我们吧!” 白暖暖张嘴就是一通攀咬,势必要营造出白家被欺凌的现象。意有所指,二房四房在您的庇佑下安然无恙,而我们大房外放多年不归京,没了您的庇护,多少多少可怜之类。 第72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4 反正白父这次又没跟随,他那膀大腰圆的身躯白老爷子也看不见,还不是任凭白暖暖空口凭说,凭空捏造。 “孙女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祖母了,也不知道如今祖母喜欢什么了,之前中秋送来的礼物还不知道祖母喜不喜欢……”白暖暖自顾自说着,抹眼泪的时候悄咪咪看了白老爷子一眼,果然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心中更加拜服这位祖母,真真是传奇人物,以妾的身份专宠多年,正牌夫人都对她无可奈何,挑不出错处,还能把持着三代元老的心,也算是宅斗冠军了。 白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搬出你祖母也没用,一旦事情出了纰漏,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你祖母、我都要玩完。” 这祖母自然指的不是他的正牌夫人,彼此心知肚明。 白老爷子自诩智周万物,却屡屡败在这个庶长子身上,久而久之,对于这些规矩什么的在家内也没那么一板一眼了,都被他的好儿子败坏的差不多了。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如今白暖暖就得了这个便利。 正当白老爷子绞尽脑汁,如何在不拆穿白暖暖身份的同时疏通关系,为白暖暖上下打点不得罪王贵妃,又能保住白家上千口性命的同时。 白暖暖开口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祖父,我想做司命,”还想做大司命。但是看着白老爷子真要厥过去的样子,她默默咽了回去。 房子里就她跟老爷子两人,真被气晕过去了,她又不会救治,到时候让三房四房捏住把柄就不妙了。 “你简直胆大妄为,大放厥词,这种事情岂是儿戏。要知道天赋如你哥哥那般,在其中也如过江之鲫多的数不胜数……” “轰隆——”白老爷子的怒骂声在叶婉茶挥袖间,放出一道闪电,直劈身旁的木凳,上好的梨花木瞬间变得焦黑如碳中戛然而止。 “你……”白老爷子迟疑地抬起手。 “老爷,刚刚不知为何晴空打了雷,您没事吧。”下人敲了敲门扉。 “无事,”白老爷子喝了口茶,才强压着声线道:“无事,何须大惊小怪,下去吧。” “是。”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不见声音。 白暖暖才一脸歉疚地说:“抱歉,祖父我将这事儿忘了。”直接当着白老爷子的面,掐着法诀,支撑起一个防窥视的屏障。 任是白老爷子博学多识,一生不知道教出多少文学大家,也没有这一刻来的震撼。淡蓝色的隔膜像一层水膜一样,扩大到整个房间之后,颜色渐渐变淡直至须臾。 “祖父莫慌,只是为了让心怀不轨之人听不见我们的谈话内容罢了,”白暖暖神色自如,没有刚踏进白府时的冷淡,但也说不上热切。 然后白老爷子就看见白暖暖将损毁的凳子,原模原样的复原了,与刚才放在那里别无二致。 情境之神异,让白老爷子都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亲自来到凳子前,手摸了摸,捏了又捏。 “祖父要上去坐坐吗?孙女扶您?”白暖暖眼中闪过一丝微笑,这一刻白老爷子和白父有几分神似,真不愧是血脉相连的父子。 白老爷子转过头,看向身侧钟灵毓秀的小女郎,在她的搀扶下坐上了凳子,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为何你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该多好啊…… 白暖暖不恼,神色凛然,学着男子行礼,手中一秒掐诀,阵成,又是那个翩翩儿郎,声音深沉富有青年的磁性。 “祖父,孙儿和您打包票,只要孙儿一日不解除这障眼法,无人可近孙儿的身体,哪怕是大司命也看不出来。”白暖暖先给了颗定心丸。 不待他反应,又说道:“祖父当年身处朝堂,搅弄风云何等人物,凭一己之力让白家全族上下荣耀这么多年,多少子孙后辈沐浴在您的恩泽之下。人人称道祖父当年激流勇退,明哲保身,才有如今桃李满天下,难道您甘心吗?” 看着白老爷子眼神震颤,眼底流露出的丝丝情绪,嘴角轻微勾起,再接再厉。 “白家看似屹立不倒,可保百年名门望族,恐怕到不了百年吧。自从祖父卸任以来,原本多少交好的关系如今都渐渐淡了,族内子弟莫说肖似祖父当年,十分之一都未曾。午夜梦回,祖父心中也是不甘的吧……” 那必然是不甘的,遥想他当年,其威势甚至可以和丞相比肩,分庭抗礼,也正是意识到这件事才激流勇退。 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在这个书房,辗转反侧半个月才狠下心做出的决定,一时的荣耀远不及家族的绵延。 或许他是个好老师却不是个好父亲,子嗣众多却一个可堪大任的也没有,二十余年,若不是他撑起门庭,说不定白家直接从下一代就此淡出上层圈子了。 如若不是如此,当初白文德遭人陷害,收到消息上下打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文德这么好的一个苗子也不至于成为皇子的牺牲品。说白了就是白家早不复往昔,头衔就听个响,哪有实权来的动人心。 白老爷子抬头看着孙子,不应该是孙女,眼中那如狼似的野心勃勃,多像他年轻时的样子,这才深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不服老不行啊,未来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趁着如今神思清明,行有余力,不如推一推后辈。当初他坐上那个位置不也是利益与风险并存的,天下没有免费的膳食。 “好,”下定决心,他开口道:“虽然白成安不成器,但是他生的一双儿女是极好的。” 这就是歹竹出好笋吗? 白老爷子腹诽,若不是知道大儿媳是个好的,他都有些不确定自家傻儿子头上那顶帽子到底是个什么色儿的。 不得不说这一刻爷孙俩的想法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如今大司命在皇上面前颇得亲眼,司命六人皆在,你如何上位?”白老爷子提点道。 白暖暖狡黠一笑,像个偷了腥的小狐狸,油光水滑的。 靠近白老爷子的耳畔,悄声道:“那便是……” “当真!?” 第73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5 “那便是……降雨。” “当真!?” 面对白老爷子惊喜又狐疑的眼神,白暖暖刷地展开白玉骨扇,笑吟吟道:“怎么,祖父不信任孙儿?” 白老爷子实话实说:“如今圣上最为头疼的就是连年严重的旱灾,不仅连日和朝臣议事,听闻前日对大司命也发了不小的火。若能解决此事,莫说是王贵妃了,大司命的地位都能撼动三分。” “哈哈哈哈,”白暖暖倚着凳子笑不可支,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祖父您就好生看着,看着白家,是如何登上上京世族之首的。” 后生可畏。 此刻白暖暖意气风发的样子刻印在他的眼里,没想到儿孙辈中最像他的竟然是大房的小女儿。 “祖父,明日孙儿陪您上山为大明祈福吧。” 白老爷子点了点头,应允了。 第二天一早白老爷子就随着白暖暖上山了,除了身边几位奴仆,家中子弟谁也没带。 白家各房知道后又是一阵骚动,直到白老爷子回来才停歇。 现在白老爷子正和白暖暖爬着山呢,本该来说他这把年纪了,能爬到半山腰就不错了,若是体力再差上一些,多半得抬着上山了。 今日白老爷子那叫一个健步如飞,伺候老爷子大半辈子的侍从此刻也有些体力不支了,他还杵着个梨花木的手杖,噔噔噔的往上走。 白暖暖颇感好笑,刚开始见面时还端着架子的白老爷子,如今越发的像个孩子了。 白老爷子站在台阶上,俯视着看着他们,鼻孔里冷哼一声,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自从他退位以来,久居宅中不动,久而久之越发懒散了起来,身体也越加惫懒。 这些跟随自己的老奴只知他脾气越发的平和,殊不知他这是被逼无奈,每日无所事事,不是诗书就是字画,然后吃食上还要管这管那,打着关心自己的旗号,还不能责备。 昨晚他那乖孙女设了个什么什么灵阵法,睡了一觉身体上下舒畅多了,爬了半个山头尤不觉得累。他孙女可比那什么装神弄鬼的大司命厉害多了。 拉踩大司命抬高自家孙女,完全没觉得自己区别对待。大司命记恨白家不是没有理由的,早些年大司命刚刚进入皇宫给先帝的父亲也就是明成帝卜卦的时候,他就据理力争,说大司命这些就是故弄玄虚,唯有脚踏实地方才有所作为。 恰逢那时候大明朝正值内乱,明成帝就采纳了当时还是帝师白老爷子的建议,那时还是玄云道长的大司命就被弃之不用。之后面对白老爷子明里暗里的嘲讽,玄云都隐而不发,忍辱偷生。 终于在明文帝继位时重启任用,逐步逐步走上高位,直至现在明盛帝统治时期达到巅峰。 两人一开始就不对付,如今更加不对付了。 白老爷子有时一人在庭院还会犯嘀咕,这玄云老道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他都白发苍苍一脸褶子了,还是鹤发童年青壮年的样子。 他死守白家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怕自己活得没那老道久,自家那些傻缺二愣子上赶着往坑里跳。 如今,白暖暖的出现,让他心中的巨石都轻快了不少,感觉还能再活个七八年。 白暖暖则在下首看着老爷子龙腾虎步的样子,对于他的身体状态也颇感满意,看样子起码还能再给她干个十七八年的样子,这样子她就放心了。 若是没有白老爷子兜底,换成白家其他人,她是万万不会踏进这个家门的。 进了寺庙,求神拜佛之后,白暖暖还买了三个寺庙荷包。 白老爷子隔着布料捏了捏里面的黄符纸,眼角抽了抽:“你还信这个?” 言下之意,你到底靠不靠谱,莫不是诓我老头子的吧? 白暖暖淡定磕下最后一个头,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母亲父亲喜欢这个,看到了必定欢喜。里面的符纸是买荷包送的,孙儿就一起拿了回来……” “哎呀,这里面的符纸都是最劣等的黄符纸,就是诓骗前来上香的香客。”白老爷子依旧看不来这些花里胡哨,诓人的东西,作势就要掏出来扔掉。 “可里面已经换上了孙儿自己写的黄符,上品平安符。”白暖暖故作无辜状,眼睛眨巴眨巴,身后的小狐狸尾巴晃啊晃。 白老爷子直接嗖的一下将荷包放进了袖子里,一听名儿肯定是好东西,更何况还是要给大儿子和儿媳的,三个荷包给他一个不过份吧。 白老爷子理不直,气很壮,恬不知耻地暗衬道。 白暖暖在一旁偷笑:“本来就是给祖父的。” 白老爷子执起拐杖冷哼一声,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踏出门槛。 一、二、三…… “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带路!”白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门扉,高声道。 白暖暖回头看了一眼神像,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抹蔚蓝色的衣角,应声而去。 白暖暖先去了寺庙中的斋房,要了两人份的饭食和一壶热水,依次装入八层高的食盒。 没错,“薛氏”加高加厚八层保温食盒,您值得拥有。 “薛氏”出品,绝对精品! 白暖暖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搀着白老爷子,挥退零星几位下人,走上天坛峰。 天坛峰以其天然的地质而出名,每当下雨四周的矮峰相继会被云雾缠绕,堆叠在一起互相簇拥着最高的山峰,云雨时便像仙人相聚此地。曾有大儒在此顿悟,往后不少进京赶考的书生纷纷相仿,久而久之就被称之为“天坛峰”。 不过自从大明朝进入旱年以来,天坛峰的奇景很少再出现了,所以这条道路上就爷孙两人。 白老爷子进了亭子,端坐在主位上,眼睛里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兴奋中又带着小小的激动,只不过脸还是强行扳着,为了维护住自己大家长最后的形象。 所以脸色显得格外扭曲且丑陋,像一朵捆绑被蹂躏的残菊。 白暖暖已经尽量不与老爷子对视,把这辈子上辈子悲伤的事情想了个遍,才堪堪压住上扬的嘴角。 “哥哥,我能……能不能和你一块儿……”小小的一只脏兮兮的手扒在台阶的边沿上。 第74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6 小手扒在台阶上的孩童十分瘦弱,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蔚蓝色短打,如今明明已经是秋天,身上还穿着不合时宜的夏装,看起来十岁出头的样子。 “哥哥……”小男孩弱弱地叫着,另一只小手紧紧抓着荷包,款式样式与白暖暖刚才拿在手里的别无二致。 是刚刚她救下来的男孩,好奇心作祟,顺手救了下来,没想到会一路跟过来。 “进来吧,”暖暖叹息一声,眼看就要下雨了,赶走也不是个事儿。 果然餐盘刚刚全部取出,峰头上云雾涌动,大团大团的聚拢在一起,尽情舒展着身姿,两息内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大颗大颗的雨珠砸落了下来。 小男孩大大地瞪大眼睛,手中执着竹筷,一时之间竟看呆了去,好像仙人哥哥。 白老爷子震惊有,更多的是欣喜,欣喜白家终于离了他也能走下去。至于男女问题,只要白暖暖一日没被发现,他一日不倒,她就是他孙儿白文德。 “子悠啊,放手去做吧,剩下的有我这个老头子来摆平。”白老爷子看着云卷云舒,内心是豁然的开阔,男女又怎样,只要能带领白家回归巅峰,未尝不可。 白暖暖睫羽一颤,微垂着头:“孙儿谨记祖父教诲,尽当竭尽全力。” 小男孩小口小口吃着饭,眼角的余光看着白暖暖,默不作声。 殊不知寺庙里秘密前来寻找小男孩的都快急疯了。 两位壮年男子,一高一矮,虎口指腹有着厚厚的老茧,气息雄厚绵长,走路自有章法,互相谩骂着,推卸责任。 “都怪你,连一个十几岁的孩童都看不住,主上若是知道,咱俩谁也别想活了。”高个子急躁道。 矮个子眼中闪过一道惊慌,依旧死鸭子嘴硬道:“那人有三急,我就去解个手,哪想到那小子竟然能挣脱绳子,逃了去。” “那你说怎么办吧,啊!主上对于办事不力的下属,你是知道的。”高个子颓然的一抚面容,更加愁苦了。 “要不……”矮个子眼珠滴遛一转,“要不咱俩逃吧,反正都是四海为家的粗人,我们逃到邻国去,任主上神通广大也不会去邻国抓捕我们。” 高个子想了想,咬咬牙:“行,好死不如赖活。那个狗杂种不知道躲哪去了,愣是找不到,等会儿就是主上约定的时间了,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一合计,家具物什什么都不要了,保住命才是上上之选,顶着瓢泼大雨,直接下山。 “这真是狗日的天气,上午看那天还好好的,怎么偏偏这会儿下起了暴雨。”矮个子在前头小心下着脚,嘴中骂骂咧咧,“最好别让我看见那兔崽子在哪里,不然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哎呦——”矮个子一声痛呼,脚踩在台阶上滑了下去。 高个子想去拉他,没想到踩到一滑溜溜的东西,也被扯了下去,千米高的台阶至少万步,滚落下去岂有命在。 中途时已经一命呜呼,等到滚落在平地上早就没了气息,头骨脊椎变形扭曲,甚是恐怖。 偶后传来一丝轻笑,若有若无,让人觉得是雨落下的幻听。 青苗和青芽站在刚刚的台阶上,拾起一颗小小的珍珠,这正是那俩武夫死去的真凶。 青苗弯腰拾起,扯了扯姐姐:“姐姐,走吧。” 秋季的雨水带着丝丝冰凉,两鬼浑然不觉,雨丝穿透身体而去,最后滴落在地上、台阶之上,青芽和青苗脚不落地,飘飘忽忽去寻他们家大人去了。 待到雨停,白暖暖再去看小孩儿面相,莞尔一笑。 面上的死气已经散去,危机已经解除,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紫气,眼神虽懵懂,从面相来看以后会是个有大造化的,说不定会为千万百姓带来福祉。 “你该离去了。” 小男孩惴惴不安捏着小荷包,眼中满是不舍,水亮亮的眼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白暖暖指尖轻点,一抹淡蓝色的光亮亮起一瞬,才开口解释。 “你本不该在此,留你已经破了规矩。下山去吧,你到了山下自会有人带你离去。” “不,不……哥哥”小男孩脏兮兮地脸上已经被布帛擦拭干净,十几岁已经能看出之后的风采,凭样貌已属上乘,可怜兮兮地样子饶是白老爷子都心软了。 白暖暖轻点他的额头:“以后会有见面的时候。” 不能,不能让大哥哥讨厌,已经够麻烦大哥哥了。 柳怀给自己打气,抹去眼中的泪水,依次向两人告别,小腿颤巍巍地迈上下山的台阶。 白暖暖手指轻搭在茶盏上敲了敲,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青芽和青苗领命而去,一路护送着男孩抵达山下。 彼时台阶上的血迹早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两具尸体也被拖了去,山下列着一堆人马,领头人面白无须,身上穿着宫中制式。 看见男孩出现在台阶上,随即半弯着腰,行礼道: “老奴等候您多时了,随奴才们进宫去吧。” 男孩眼中满是惊慌,但想起刚刚漂亮哥哥的话,点了点头,进了小轿。 “起轿——”宦官尖利又高昂的一声过后,轿子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 帘子之后,小男孩的眼中哪还有半分惊慌,完全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阴鸷与狠厉,眸深似海,翻滚沸腾。 【大人,人已经安全送到曹公公手上了】 青苗禀告一声过后,隐没了身形。 白老爷子正品着茶呢,结果白暖暖来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差点儿没让他喷出来。 “祖父,如今皇子渐渐长大,皇帝心有余而力不足,白家有想过站队问题吗?或者说您有想过站队问题吗?” “噗~咳咳咳,你在这儿说什么傻话!?”白老爷子直接瞳孔地震,这是大逆不道! 但凡在场有第三个人,来日传了出去,“妄议皇家,不敬圣上”一顶帽子扣下来,白家也无需筹谋什么了,直接自行抹脖子上吊吧。 第75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7 “白大人,请。”在宫婢的引荐下,一座奢华的宫殿映入眼帘。 白暖暖粗粗一看,宫殿四面出廊,汉白玉铺地,屋顶为单檐四角攒尖,屋面覆黄色琉璃瓦,中为铜胎鎏金宝顶。 “多谢。”她微微颔首,踏进了门槛。 侍女一阵恍惚,奇怪,白大人之前有这么好看吗? 一身青色竹纹长衫,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一时之间,竟看痴了过去。 寝殿内更是奢靡,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纱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可惜这些都是给瞎子看,白暖暖全程目不斜视。 “草民拜见贵妃娘娘。”规规矩矩地叩拜在地,行云如流水,自带一股说不出的风韵,霎是好看。 “起来吧。”连王贵妃都恍了神,下意识免了礼。 原本还打算磋磨一番的计划落了空,恨恨咬牙,却也无可奈何,面上端的是大方和气。 王贵妃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之上,妖妖娆娆的滴遛着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往嘴里放,好似完全不在意面前这一个人。 她生得极美,更是有一双招人的狐狸眼,便是姿势慵懒,远远谈不上高贵典雅,也叫人举得赏心悦目。 无怪皇上独宠椒房多年,以王贵妃的容貌起码还能统治后宫十余年。 前提是,不遇上她的话。 王贵妃掩饰的很好,但是在起身的那一刹那,她还是看见王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这就颇耐人寻味了。 白暖暖更好奇,自家那便宜哥哥到底撞破了些什么,又和王贵妃说了些什么,导致贵妃恼羞成怒。 “上回白大人解得签不好,本宫不喜,下人妄自揣摩下手重了些,本宫已经罚过他们了,白大人莫见怪。” “草民不敢。”白暖暖佯装惶恐低下了头。 王贵妃眼神微眯,眼中是毫不掩饰地探究,在白暖暖抬眸的时候又变回那个慵懒美人,银叉叉起葡萄,娇声笑道: “那就请白大人再为本宫算上一算吧。” “草民遵命。” “贵妃娘娘冒犯了。” 白暖暖就这么站在那儿,盯着王贵妃,算的不是生辰八字,也不是财权命理,而是其真身。 从踏进大殿里开始,她就闻见一股腥臊味儿,宫婢和太监们却神色如常,暂且按下不提,面见了王贵妃自然就发现这味道的源头了。 她哪里是在卜卦,手上掐诀是为了开天眼。 一阵微弱的波动过后,白暖暖缓缓睁开眼。唔~竟还是地位颇高的三尾白狐,眼角和耳朵尖玫红色的花纹更显迤逦。 狐族之中较为普遍的是红狐和青狐,白狐则相对地位高一些,性子也更加的高傲,没想到王贵妃好好的妖修不当,跑到人间皇族之中来当贵妃了。 有意思! “回禀娘娘,草民观娘娘面相并无大碍,反而于命理之上运气亨通,不久之后即将心想事成,一路顺遂。” “哦~果真有此事?” 才怪。 “殊不知白大人竟也会说出如此中听的话,与上次一见简直是天差地别。”王贵妃轻笑一声,意有所指。 “娘娘谬赞。”白暖暖处于下首佁然不动,低垂的头令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罢了,赏,翠微送白大人出去。”贵妃兴致缺缺,面对这木讷性子的白文德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谢娘娘恩赐。”白暖暖再拜,起身,随着刚刚领路的侍女出了去。 “哼,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见人出了大门,王贵妃直接一把夺过宫女手中的扇子,掷在地上,“扇扇扇,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如今贵妃的性子是越发的阴晴不定了,前日刚死了个一等大宫女,她不想步她的后尘。 “这张脸倒是水灵的很~”王贵妃抬起瑟瑟发抖宫女的脸,正红色的丹寇轻抚在宫女的脸上,修剪尖利的指甲刮擦在脸颊上,传来连绵的刺痛感,宫女身体轻颤,一动也不敢动。 “拖下去吧。”王贵妃无趣地摆了摆手,像拖走一只阿猫阿狗一般。 “娘娘奴婢…唔唔呜……”跪守在外的太监下手利索堵上了嘴,直接架起拖走。 无人时,王氏执起衣摆处的玉石,输入一丝灵力,灵石渐渐亮起,从中传出一道略显低沉地声音。 “如何?” “已经试探过了,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都是危言耸听,你太紧张了玄云。” 那头沉默片刻,声音才再次响起。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我们筹谋了这么久,容不得一丝闪失。” “知道了知道了。”王贵妃敷衍应和,不等对方再说什么,直接切断灵力,断了联系。 咸吃萝卜淡操心。 王氏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玄云这性子,他们才等了这么久。 如果不是他吩咐,她才懒得再叫白文德前来,真是烦都烦死了。 秋季本就是动物延续生命的季节,越靠近深秋她身上越是郁躁,本就烦躁的心情这下更不得舒坦。 朝外吩咐道:“去,把皇上请来,就说本宫身体不适。” …… “去查查元乾在何处,我要见他。”白暖暖对着青芽、青苗吩咐。 她出了王氏的寝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白狐一族最是高傲,独占欲极强,若是喜欢元乾,怎会忍受心爱之人后宫佳丽三千,还与他人共侍一夫。 不对劲儿,其中必有猫腻。 青苗、青芽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赶了回来。 “大人,皇帝刚刚在御花园中,如今正向王贵妃这边赶来,您走慢些,说不定还能碰上。” 皇宫之中虽有帝气笼罩,然枉死的冤魂也不在少数,供他俩驱使的鬼数不胜数,自然查探起来也十分迅速。 白暖暖指尖灵力一动,窜进翠微的小腹之中。 不多时…… “白大人,”翠微脸色涨红,有些难以启齿地转过身,“奴可能……” “无碍,翠微姑娘有事先去,草民认得离宫的路。”白暖暖端的是公子如玉,看起来有礼极了。 翠微心中暗骂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指了指前方,语气快速:“前方直走左拐,再直走右拐便是出宫的路了。白大人慢走。” 说完便捂着肚子急冲冲地走了。 第76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8 “大人,皇帝就快到了,您寻个地方避一避。”青芽在一旁通风报信。 白暖暖直接走到隐蔽处,隐匿身形和龟息符往身上一贴,一阵波动过后,青芽若不是亲眼所见,那是万万不相信的。 “主子!” “嘘~” 青芽激动地小手捂住嘴,直直点头,完全忘了自己是鬼魂的状态,普通人根本看不见。 浩浩荡荡地人流走过,龙撵上坐着的正是明盛帝元乾,白老爷子的评价是开拓不足,守成有余。虽有一颗跃跃欲试的心,但好算还在听劝,在众多大臣的劝阻下总算歇了开疆扩土的心思,如今便是一心充盈国库,倒还算圆满。 白暖暖却不这么觉得。 哪怕有轿撵的遮挡,却也能窥得一二,元乾如今身上的紫气,远远不该只有这么一些。 为帝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身系天下百姓,正因如此,如今大明还算安稳,百姓亦身系与皇帝身上。按照道理来说,元乾身上的气运应该是如今两倍之多。 有人,不有妖在窃取国运。 “什么!有妖孽作祟,窃取我大明国运!”白老爷子大骇,饶是历经三代帝皇,也没有听说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偏偏白暖暖脸色上的凝重不做他假。 “我就知道那玄云老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白老爷子一拍桌椅,愤恨道。 当即下了决定,对着白暖暖眉目慈祥,一秒换了一张嘴脸。 “我的乖孙孙等着,我这就去运作运作,让你早日面圣,你好好在家准备。”白老爷子那诱哄地语气像在哄骗三岁小孩,满面笑容地褶皱上满是算计,“迟早将那老道拉下马。” 白暖暖目不斜视,躬身道:“孙儿谢过祖父。” 之后白老爷子没有传召,白暖暖就窝在自己的小院里画符纸,心情好一个上午就十张上品灵符,心情惫懒就拿着话本子躺在小院里晒太阳。 徘徊在院外的探子纷纷回去汇报,各房又是一阵骚动,不知道房内摔了多少茶盏。 “这个白文德,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大运,之前也没见老爷子多青眼他,如今倒好,挨了一顿打竟入了老爷子的眼,气死我了。”这是四房的少奶奶蓝氏,大理寺监的嫡二女,与白成武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哎呀呀,妹妹何须如此生气,气坏身子无人替。”二房的少奶奶金氏,看似安抚实则在暗暗拱火,“是啊,这大房都被外派出去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被老爷子带在身边的竟然是子悠。” 二房边拱火边往上首看,她急什么,上面正坐着白家当家祖母呢。 “好了,都吵吵什么。”白家祖母脸色铁青,若说最厌恶大房一家的,除了白家祖母也没谁了。 多年来被胡氏这个妾室强压一头,暗地里还得替大房一家填补窟窿,擦屁股,如今又得眼睁睁看着大房的孙辈崛起,不吝于直接在她的心头剜肉。 “此事我会去和老爷子说的,二房媳妇你先管管好你家那个斗猫遛狗的好儿子吧,多和四房学学怎么教儿子的。”白家祖母冷哼一声,她吃过的盐比二房媳妇吃过的饭都多,还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 这点道行,还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是,母亲!” “是,母亲。” 四房蓝氏这下又得意了起来,斜睨地看了一眼金氏,金氏面色苍白讪笑了两下。 …… 桩桩件件皆被矗立在墙角的小鬼一一说给白暖暖听,此鬼死前是靠口技为生,所以语气声调学的惟妙惟肖,不吝于本人的社死现场。 白暖暖头盖话本子,露出流畅的下颚线,随即摆了摆手,一举一动自带风流,与人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高岭之上洁白出尘的雪莲不同,更加的惑人。 哪怕是日日面对大人的青芽,面对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也有些吃不消。词句匮乏的她偏偏又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很好看,瞄一眼死去的心都能活过来砰砰乱跳的那一种。 作为没有五感的鬼哦~最近频频老是感到口干舌燥。 青苗嫌姐姐那副样子没出息,丢人的很,就指派她出去干活去了。 青芽委委屈屈应了一声,哀怨的眼神看着青苗,一步三回头的飘走了。 “小青苗~人人皆有爱美之心,崇尚美不是他们的错,你不要这么老古板嘛~”白暖暖调笑地声音从话本子下传出,只不过此刻清冽如高山流水一般的男性声音,让鬼都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 “大人。”青苗有些气恼,恨铁不成钢的叫唤着。 “好好好,我不说了便是。”白暖暖可真怕把青苗惹恼了,像上次那般整整一日没有出现,没有小古板在一旁可无聊了。 这边正调笑着,一位下人站在院门旁,低头垂手很是恭敬。 “白少爷,老爷说两日后皇上会微服出巡,前往护国寺,请您尽早做准备。” “知道了。” 下人通知到位后,也没有多加停留,躬身走了。 不知道为何,白大少爷的院子明明是最朝阳的,偏偏每次前来总感觉凉飕飕,阴恻恻的,古怪得很。 “青苗,下去准备吧。”裸露在外的红唇六十度的弯起,心情颇好地说道:“这大明朝的大祭司也该换个人当一当了。” …… 这边白老爷子正和周家老头子下着棋,同样心情颇好的他,都不嫌弃周老头子是个臭篓子了。 周家老头手执白子,颇为好奇:“白老头你实话实说,费这么大劲儿,还自我牺牲陪我在这儿下棋,就为了哄皇帝去护国寺?” “我最近听闻皇帝日理万机很是痛心,希望能为皇帝排忧解难,这不就想让他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嘛~要知道劳逸结合方能长久。”白老爷子就是个油光水滑的老狐狸,滑不溜秋的,回话也是滴水不漏。 周老头子白子轻点,“你啊你,一点儿没变,狡猾的很。那我就……静候佳音。”反正早晚知道的事情罢了。 白老爷子落了一子,笑眯眯地开口道:“请~” 第77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19 皇帝出行必然是仪仗开道,万人空巷,百姓夹道欢迎。 微服私访则要低调的多,一行人从小门出去,大内总管曹公公,御前侍卫统领,一些随侍,林林总总也有百来号人。 马车看似低调,实则内有乾坤,是江湖盛名的千机手的得意之作,无论在多么陡峭的山路上行驶,里面佁然不动,不仅防撞击还防暗杀,细数下来机关暗器就有百余种之多。 不知情的宫婢老实本分龟缩在原地,心中暗叹,圣上不愧是圣上,微服出巡,依旧神色微沉,不怒自威的样子,尽显皇家威势。 殊不知明盛帝听了曹公公的话,坐上这俩马车的时候就后悔了。当初千机手造好之后,为了显得简单易懂,也为了在皇帝面前卖弄一下,亲自示范了一遍。 那场面确实好看,像是杂耍一般,花样百出,明盛帝当场都为千机手喝彩了。好看归好看,但是当千机手询问皇帝是否记下,是否还要再次演示的时候,明盛帝当然大手一挥说记下了。 如今,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坐在车厢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不小心按到哪里,这皇位就坐到头了,可不就沉着一张脸。就连他的可心儿人曹公公,都以为皇上是因为旱灾的事情烦闷,不敢上前打扰。 就在这美丽的误解之下,浩浩荡荡前往护国寺了。 半个时辰后,明盛帝下了马车,看着巍峨入云的青山都倍感亲切,阴沉的脸色舒缓了些许,曹公公瞄了一眼又垂下头,心道:护国寺的净尘主持果然没有说错,圣上来到护国寺心情都好上些许。 净尘主持早就携一众僧弥,在此等候多时了。 “阿弥陀佛,圣上依旧别来无恙。” “主持。”明盛帝微微颔首,迈了两步与净尘面对面,帝王威势尽显“主持可否为朕解惑?” 主持了然一笑,半侧身抬手道:“圣上请,老衲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盛帝目光幽深审视片刻,最终踏阶而上,幽幽传来一句:“主持最好给朕带来什么好消息才是。” “阿弥陀佛。”主持双手合十,逐阶而上,跟随明盛帝而去。 进了厢房,明盛帝大马金刀坐在桌前,不等主持关上门,就将手中的物什丢掷在桌子上,眼神晦暗不明,似有黑雾在翻腾沸滚,这是生气的前兆。 主持半点儿不在怕的,甚至乐呵呵地说道:“圣上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高兴?”明盛帝讽刺一笑,眼中满是恨意,“如若不是她,朕就不会被迫遗忘,婉娘就不会死,朕与婉娘的孩子怎会颠沛流离近十年!” 明盛帝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抽筋扒骨,啖其血肉。 “阿弥陀佛。”主持轻叹一声,“兜兜转转皆是因果,从先帝开始重用司命属开始,就必定会引来鬼魅魍魉窥伺。” 主持提起此事,明盛帝脸色就更加阴沉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若不是有求于人,明盛帝现在就想甩袖走人。 朝中众臣只要是年纪渐长的,谁人不知明盛帝与先帝关系实在说不上亲厚。 母亲是在大婚前两个月被先帝强抢进宫的,外祖是镇守边关的大将,知道此事后鞭长莫及,早已成了定局。进宫两年后生下了他,硬生生撑了四年,撒手人寰了。 可以说早年若是没有周老的垂怜,他就要被磋磨死在后宫中了,好不容易磕磕绊绊长大,自请去边关打仗,这一打就是五六年。 也正是这五六年的磨炼,他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的杀伐果断,同时也遇上了此生的挚爱,在边关举行了婚礼,与爱人生儿育女。 若是说在遇上爱人之前,还是偏激的想要登上那个皇位,执掌天下的生杀夺与,那么遇上婉娘之后,明盛帝开始变得平和,有时想着,守着妻儿,看管这一亩三分地也不错。 反正天高皇帝远,他在边关就是一土皇帝,明盛帝混不吝的想。 直到周老拼死传出的消息,先帝不好了,叫明盛帝赶紧带兵偷偷回来,老三老四老六可能会趁此机会谋反。 婉娘和元怀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别有用心之人买通了下人,走失的,此后杳无音讯。 “那老不死欠下的债关朕何事,若不是当初他搞得这些幺蛾子,朕至于日日忧心旱灾,连爱人和朕的儿子都因此下落不明!”明盛帝恨极,“若不是朕福大命大早就死在那老不死的后宫了,如今还要朕天天给他擦屁股,简直是荒唐!” 明盛帝气急了,早些年在边关养成的粗话都彪了出来。 主持:…… 这,是不是拱狠了。 “陛下息怒,如今五皇子已经寻回,若陛下信得过老衲,就听老衲一言。” “哦?” 倒要听听这个老秃驴能说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愿闻其详。”明盛帝一脸求知若渴,神情分外生动。 “老衲要向陛下推荐一人,此人可解陛下的燃眉之急,不过……”主持老神在在,拉长尾调,语气抑扬顿挫。 得,朕最讨厌就是这老秃驴卖弄的样子,烦人的很,他最好祈祷此人可用。 面上端的是沉稳随意,随口应和:“不过什么?” 主持却不接话,而是转头说道:“不知道陛下是否听说,七日前天坛峰下了一场雨。” 这老秃驴,烦人的紧。 “朕,略有耳闻。” “此人正在天坛峰恭候陛下,而陛下的疑惑他也能为陛下答疑解惑。”主持微微躬身,合手道:“紫微现,文曲出,四海平。” 明盛帝想要再追问,净尘主持背过身子,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 “吱呀——” “主持。”小沙弥推开厢房的门,侧身溜了进来:“主持,陛下已经去天坛峰了,主持?” 小沙弥推了推主持,主持这才晃过神来,手撑着身体,慢慢转过头来。 “主持!” 血,口鼻皆是血,驼色衣襟上被染得绯红。 “了悟无事,莫惊慌,已经调息过了,”净尘迟缓握住小沙弥的手,神色郑重:“了悟你记住,天机不可泄露,若非必要万万不可泄漏。” 小沙弥眼睛含泪,擦了擦净尘的衣襟,认真道:“了悟记住了。” 第78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0 “大人,陛下怎么这么慢啊?”青芽发声。 她刚刚遥遥望去,陛下是个黑色小点点,现在遥遥望去,是个大了一圈的黑色小点点。 “噗嗤~哈哈哈,青芽你真可爱。”故作深沉地白暖暖被青芽逗乐了,伏在石桌上大笑,笑完了边擦着泪解释。 “青芽你要知道,哪怕早些年明盛帝身处边关,武力高强,如今养尊处优多年,再加上他如今已经四十,在民间已属于老者了。”青芽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略有些害羞捏了捏指尖:“奴这是想着陛下这么慢,等会儿耽误大人办事。” 白暖暖短促地奸笑一声,卖关子道:“无事,等会儿就快起来了。” 青芽不明觉厉,盲目信任白暖暖点了点头,而青苗则是深知自家大人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霁月,一肚子坏水,为不明真相的明盛帝哀悼了三秒。 “曹辉,你说朕堂堂大明之主,此刻竟然不是在养心殿批奏折,而是被那秃驴骗来寻什么文曲星,”明盛帝累得气喘吁吁,挥开曹公公前来搀扶的手,这事关男人的尊严,决不能认输! “皇上,”曹公公也累,但常年伺候明盛帝,腿脚就没歇过,“哎呦喂~就让老奴搀着您上去吧,龙体要紧,千万别出什么闪失。” “呼哈~瞎说什么呢!”明盛帝那牛劲儿上来了,偏不认为自己老了,硬是要自己上山,半调侃:“前些日子天坛峰下雨,你说今日,会,会不会也下一场。” 曹公公不认为:“昨个儿啊,老奴特意去寻司命属的司命,他们说了今日不下雨,且是个出行好日……子。” 话还没说完,两人还差五百来阶,就眼睁睁看着峰头云雾涌动,轰隆一声惊雷,细雨逐渐落下,看缓慢下压的乌云,似乎有下大的趋势。 主仆俩安静如鸡,停顿一秒之后就是健步如飞地往上跑,两步一跨,三步一跳,明盛帝气也顺了,胸也不闷了,舒畅的很。 曹公公倒是想给明盛帝遮雨,奈何手上就提了个食盒,加高加厚八层保温食盒! 没用的东西! 曹公公淋着雨,心中焦躁,前者是唾弃自己,太过信任司命属,竟然连把油伞都不准备,后者还是唾弃司命属,以为有了大司命在前头撑腰,越发的不上心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个司命当当了,连个下雨都测不准,要他们何用!天天大放厥词,说什么就快献上大明朝旱灾之良策。 我呸! 狗日的吃干饭的玩意儿,要是皇上龙体受损,杂家拼死都要去给他们刮下一层皮来喽。 最后无法,曹公公举着食盒最上层的盖子,为明盛帝遮雨,能少淋一点儿是一点儿。 看着皇帝被雨水冲刷的脸庞,曹公公那叫一个心疼呦~哎呦喂!也不知道会不会得风寒。 总算在衣服湿透之前,冲进了亭子。 “皇上,老奴……” “草民白家庶长房长子白文德,参见陛下。” 曹公公伸出手帕的手僵立在原地,他也瞧着人了,但想着还是皇上的龙体最重要,如今衣裳皆湿有损皇家形象。 没想到这个傻不得得的,也不回避回避,就这么大声叫喊了起来。 真是吓死个人了。 “白家的?!”明盛帝一挑眉,难道此事白老、周老也参与其中? 明盛帝倒没对白、周俩老生起什么忌惮之心,先不说二者皆已退位,就说早年周老的维护,白老的教导,他也会权衡一二。 就是这名字熟悉的很,但偏偏他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王氏……”曹公公在一旁小声提醒。 嗯? “王贵妃。”曹公公声音稍稍大了些。 嗯,刚好,白暖暖和飘在门外的两小只都听见了。 “咳咳,朕知道了。”明盛帝眼神示意,曹公公退守到亭子边。 一只手缚手在后,一只手在前,架势拿捏的足足的,就是这形象实在是说不上有多好看,若不是有那张脸撑着,上了大街都是要被怒骂耍流氓的存在。 “起身吧,”明盛帝也没想着为难他(她),人家设地在此只不过想他高看一眼,下雨之事人家又毫不知情,他是一明君,不会无缘无故下令惩戒。 “不知汝大费周章约朕来此是何事?”至于之前净尘那老秃驴说的事他是不尽相信的,太年轻,要怪就怪白文德这长相太过年轻。 隽秀清冷,身上自带一种遗世独立的气息,但是司命属的哪个不是这副棺材脸,无非白文德是属于好看的赏心悦目的那种棺材脸。 比起今年四十,经历过风风雨雨,半鬓华发,眼角已经长出细纹的明盛帝来说,确实是不够看的。 而角落的曹公公已经自行反省,自己是怎么一步步间接促成陛下与白文德见面的,越想越是心惊,事情异常的顺利,顺利得他竟然没有半分警惕,已经想着回去自行请罚了。 “陛下莫要如此之快定下结论。”白暖暖不慌不忙站起,手指之间夹着一纸黄符。 心思流转间,一缕灵力顺着指尖进入黄符。 无火自燃,幽幽蓝火如蝴蓝蝶般灿烂好看,没有灼伤她半分,倒是映衬她的手指格外修长好看。 明盛帝和曹辉的注意却不在此,在黄符燃烧起的那一刹那,俩人分明感受到身上涌入一阵暖流,不一会儿湿漉漉贴着皮肤的衣裳变得干燥无比。 发丝干燥顺滑,连明盛帝隐隐作痛的脑壳也好上了些许。 “这,这……”曹公公错愕地看向白暖暖。 虽然偶尔吐槽司命属办事不力,但是黄符纸一出,看他们使的那些咒语,他作为大内总管也是心痒难耐的,不得不承认这软饭硬吃普天之下也只有司命这些人了。 这也是因为明盛帝没有先帝那么推崇司命属,却依旧保留司命属的原因。 白暖暖看着被自己一手镇住的两人,神情越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在装这一块,她敢称当世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如今看着明盛帝和曹公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79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1 “想必陛下已经用过那玉佩了。” 曹公公:? 什么玉佩?杂家怎么不知道? “……”明盛帝不语,只是沉默地看向她,表情一言难尽。 “陛下不必如此,”白暖暖稳稳斟着茶,轻轻放置在他的面前,“草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若不是意外得了一场杖责,也不会偶然发现此事,毕竟……这照妖玉佩也不是那么容易制得的。” 曹公公:照妖玉?!! 青芽:明明很容易。 青苗:大人又在骗人。 曹公公深知自己不该听这些,奈何实在是太过好奇,作为陛下的贴身侍从,陛下竟然还瞒着他做事,真是让他这条忠心耿耿的老狗略感郁闷。侍奉陛下至今,还有什么事竟是他所不知道的,烂在肚子里的事儿还少么? 明盛帝没有赶他出去,曹公公就背着他们,面向亭子入口,身子微微后仰,正当光明地偷听了起来。 “你何时得知的?”明盛帝声音有些干涩。 “七日之前贵妃召见草民之时,后祖父令草民莫声张,想方设法地将此物交予陛下您,”白暖暖正色道:“若不是陛下的准许,想必草民觐见陛下也不容易。” 明盛帝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在石桌之上:“皇宫之中是否还有余孽?” 或者说他真正想问的是,司命属是否已经勾连。 既是在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他声音很轻,却让人听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以及那长期身居高位之人言语之间不自觉流露出的命令口吻。 白暖暖不慌不忙起身,下跪:“草民不知。” “好,甚好。”明盛帝抚掌冷笑,携带着不经意察觉的冰冷,微眯的眸子透露着一抹危险气息。 “但草民可解大明旱灾。”在这危急关头,白暖暖低垂着头,跪在青石之上,腰板挺直,声音铿锵有力。 曹公公都快哭了,被她这大喘气弄差点儿跪下。 这白家小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看见陛下那样子下一秒就能拔剑宰人了! 他真的是服了,拿着汗巾擦了擦鬓角的冷汗。 “白文德,你要知道,如若做不成,”明盛帝一字一句,声音中透彻着寒凉“这是欺君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 白老如此七窍玲珑之人,怎会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简直是…… “草民可解大明旱灾。”白暖暖抬头,直视天颜,眸色中的坚定山石不可撼动。 ……不知所谓。 “汝的底气。”明盛帝开口,或许是如此钟流毓秀的小郎君有几分怜惜,又或许是白老的身份加持的看重,又或许是白文德救过小儿一命,他还是妥协了。 算了,看看吧,这白家小子真是跟老师一样的牛脾气,明盛帝叹气道。 “谢皇上恩典。” 白暖暖起身,站定,在两人的注目中,双手掐诀,口中默念咒术。 凌空画符! 展现在明盛帝和曹公公面前的,赫然是悬浮在半空中徐徐勾勒展开的阵法,四周的灵力在此汇聚、缠绕,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阵法。 “阵起——”随着白暖暖话音落下,蓝光直冲天际。 【叮——天赋技能(言出法随·降雨)已关闭,扣除5积分】 【信仰值:170】 【叮——信仰值+10】 【叮——信仰值+10】 【信仰值:190】 蓝色光柱破开云层,乌云渐散,雨水将歇,阳光破云而出,洒满大地。 明盛帝下意识地站起,伸手拾起这一抹温暖,阳光融化在指尖,驱走了心间的阴霾。 “汝……”他还想说些什么,刚开了一个口。 白暖暖双手纷飞,繁杂地法诀接二连三的打出,凌空的阵法悄然变化。 这次不同之前,而是白光直达天际,其中还游走着蓝紫色的闪电,天地仿佛都震颤了起来。 【叮——天赋技能(言出法随·降雨)已开启,使用范围:天坛峰,5积分\/次】 乌云顷刻间汇聚在一起,暴风骤雨如梵音一般响彻天地,猛烈地袭击每一寸土地。 “陛下,这…老奴……”曹公公看看明盛帝,又看了看亭子之外噼里啪啦下落的暴雨,最后视线回转到白暖暖的身上。 明盛帝眼睛瞪大,死死盯着白暖暖,像是看什么稀世大宝贝,生怕一眨眼,下一秒就不见了。 【叮——信仰值+10】 【叮——信仰值+10】 【信仰值:210】 这热切地目光,白暖暖受的心安理得,她可以狂妄地说,如今世上比她更年轻更厉害的人仅她一位。 隐世世家之中或许有比她厉害的存在,那也是不出世的老怪物了,比她年轻的大把人在,但是没有她这个高度。 他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草民无能。” “无能?”明盛帝若不是看她神色依旧,眸色毫无波澜,以为是故意为之,大笑道:“哈哈哈好一个‘无能’,白文德啊白文德,你要知道你这一句‘无能’,大祭司要在司命属里气得跳脚了。” 龙心甚悦,积压在他心头月余的重压如今终于散去。老师真是将一个宝贝送到了他的面前,甚好甚好,明珠没有蒙尘。 两人欣喜却在此戛然而止。 “启禀陛下,若想将大雨降至大明上下还是其次,然则首要重要的还是从根源上解决此事,此次旱灾根源在于陛下。” “放肆,你……”曹公公上前就要呵斥,被明盛帝拦下,挥退,不甘不愿地闭嘴退回亭子边边上。 “文德继续说。”连日的旱灾,如今问题马上迎刃而解,全系在面前如松竹一般的青年身上,明盛帝心平气和了不少,完全不在意他(她)的冒犯,还亲切称呼‘文德’。 “少年人嘛,年少冲动些有何不好?朕就喜欢这种耿直敢说敢当,年轻有为之人。”明盛帝自发地为白暖暖行为铺好台阶,全然没看见身后眼角抽搐地曹公公。 陛下,您还记得昨个儿刚刚罢黜了一位五品官员,就因为与您政见不合,屡屡出言顶撞,被您随便寻了个由头,就‘解甲归田’去了…… 果真是君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草民斗胆进言,今年旱灾灾情异常严重是因为陛下……” 第80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2 “……陛下身上龙气锐减,国运转化为龙气护佑陛下,久而久之国运衰减,导致大明灾情久不平复。” “好,好一个王贵妃,好一个大司命,诓骗朕至今,若不是文德,朕岂不是犹如傀儡蒙蔽至死。”明盛帝震怒。 “陛下息怒。”曹公公在一旁心疼坏了,明盛帝年纪已高,连日来对旱灾殚精竭虑,身体不如年轻时能折腾了。 白暖暖不管这些,决计不能打扰到她的计划进程,直接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往明盛帝手里一塞,顿时神思清明,神清气爽,面红耳赤气血上涌等症状都相继褪去。 曹公公与明盛帝皆是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盯着白暖暖。 她无奈道:“陛下,草民今日出门匆忙,身上只带了这一个,一个也能用十日之久。何况灵符画制属实不易,草民家中也就三四张。” “三四张足矣,足矣。”明盛帝亲亲热热牵着白暖暖的手,开怀道。 年轻不知老来痛,年少时肆意挥霍资本,如今年纪大了身上多少都落下了些病根,这符咒妙用真是深得朕心。 曹公公这头号狗腿子,在一旁笑眯眯:“老奴等会儿送白公子回府,就差人去取,就不麻烦白公子再跑一趟了。” “文德,你看那狐妖与大司命该如何拔除,还有之前他们转移走的国运,”明盛帝看她视线还有几缕凝在那荷包上,加把劲儿,“还有朕,还有朕身上的帝气,会不会对朕,对大明有碍。” 若说一开始是为了转移白暖暖注意力,后面是真有几分忧心,连年的旱灾,每况愈下的收成,面黄肌瘦的百姓,还有刚刚接回宫中的幼子,桩桩件件皆让他放心不下。 他绝不能倒下。 “陛下请放心,目前发现比较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白暖暖收回视线,安抚道:“只要抓住罪魁祸首,逼他交出之前偷走的气运,草民做场法事,一切便可复原。” “那便好,那便好。” 不怪她抠搜,皇帝就是个周扒皮,看见好东西他的手下,对!说的就是曹辉,跟蚂蝗吸血似的,能把你压榨的一干二净。 她还要不要过安生的日子了! 大丈夫,能伸能屈,该怂的时候还是要认怂。 “陛下还需……如此如此……” 白暖暖,明盛帝,曹公公三人围作一团,神色一个比一个正经,计策却一个赛一个阴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此甚好甚好……” …… “出去,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瓷器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从殿内传出。 殿内跪了一地的宫女侍从,纷纷跪趴在原地不敢出声,被飞来的碎片刮花了脸手,也只敢更加用力地蜷缩身体。 王贵妃待在屏风之后,宫女侍卫皆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屏风之后舞动的狐尾,三条狐尾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不由自主地暴露了出来。 王贵妃暴躁不已,挥退了侍从之后,宫门紧闭,一把拽下身上的灵玉,开启灵玉。 “何事?”玄云冷漠地声音从中传出。 “何事!玄云你这老道还有脸来问我,说什么忍耐忍耐,到底还需要多久!”王氏歇斯底里地朝灵玉怒吼,其中不时还夹杂着兽类的嘶吼。 玄云微微皱眉:“此次发情期怎会如此严重,为何不去寻明盛帝汲取精气?” “哈哈,”她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皇帝最近急于那什么狗屁旱灾,已经半个多月没临幸后宫了。” 指责玄云道:“还不是你办事不利,连个小小孩童都杀不死,竟真的让他把在外的私生子带了回来,本宫连请了三四回,元乾也没有在本宫这儿留宿。” 他没有理会她的谩骂,而是说道:“我等会儿会派人给你送些维持身形的丹药,如今非常时期,不要多生事端。你尽量多吸收元乾身上的龙息,主上的大业就快了。” 王氏咬牙切齿,可偏偏主上更加信任这老道,而不是她,不知道这老道给主上灌了什么迷魂汤,年年都在说快收尾了,也不见动作。 灵玉闪烁一下,就变得黯淡,玄云那边单方面切断了。 王氏气急,抓起灵玉就往地上砸,“该死该死,都应该死!若不是为了主上大业,我又何必与那元乾虚与委蛇。” 披头散发,目光猩红,状若疯癫,身形时不时在人与妖之间切换,鬼魅非常,哪有之前半分迤逦华美的样子。 “元乾,”王氏仰头长啸,“等到主上吸收完大明国运,我定要亲手血刃了你!” …… “翠微,皇上果真最近都在御花园中?” “娘娘莫急,奴婢打听到最近这个时间点,陛下都会和五皇子在御花园中小坐,娘娘再等等。”翠微手托着王氏,低眉顺眼地回话。 王氏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她已经好久不曾这么穿搭过了,早些年是为了贴合柳婉容那小家碧玉的形象。自从把她弄死之后,在明盛帝身上栽种了移情蛊之后,越发的我行我素了起来。 如今还要让她迎合讨好,浑身上下都膈应的慌。 顺着石子小道眼看着就要走出假山了,前边俩宫女说话声传入耳中。 “哎哎,你听说了吗?最近白家长房白文德很是得脸,如今可是炙手可热地御前红人,连大祭司都被冷落了呢!” “可不,我也听说了,这位白公子年纪轻轻,气质出尘,颇有几分得道真仙的感觉呢,上次进宫还是我领的路,靠近他感觉浑身上下都通畅了不少呢~” “哈哈傻丫头,你真以为他是凭这个夺得盛宠的?我这有一手消息。”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才说道:“听说收罗了不少灵符灵器,谨献给陛下,陛下龙心大悦,有……” “有什么,你也说给本宫听听!”王氏听到此处忍不了了,倏地站出来大声呵斥。 “参、参见贵妃娘娘,给贵妃娘娘请安。”两位宫女慌乱跪下行礼,内心惶恐地不行。 第81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3 “如此趣事,本宫竟然不知,”王氏玩味地看了一眼身旁抖如糠筛的翠微,呼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娘娘息怒,奴婢前几日见娘娘心中烦闷,不敢拿这些小事叨扰您。”翠微半边脸瞬间肿胀了起来,跪在原地,不住的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看着翠微磕破脑袋,血色蜿蜒,王氏舌尖扫过上颚,才大发慈悲开口。 “罢了,今日本宫心情好,就饶了你这次,下次不可再犯。”王氏伸出右手,翠微谢恩起身搀扶着王氏,坐在花园石桌旁,侍卫在侧的婢女赶紧上前扇扇。 “说吧。”嘴角上扬看似在笑,眼里却是彻骨寒凉。 俩宫女深知自己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贵妃捏死她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颤颤巍巍回复道:“奴,奴听御前侍卫说,白家公子进献了不少奇珍异宝,其中有聚灵阵,精气符文,延年益寿丹,还有照妖石等物……” “哐当——” “你说什么!!”王贵妃震惊之下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盏,“照妖石?” 宫女心中叫苦,但还是匍匐在地回复道:“回禀娘娘,是照妖石。” 不可能! 人间怎么还会存在这种东西! 王贵妃起身,下一秒又坐了回去。 不对,若是照妖石是真,本宫身份应该早就暴露才对,本宫不可能安然无恙至今。 双眼微阖,屏气凝神细细感应明盛帝身上的蛊虫,还在,并没有什么问题。 王氏松了口气,娇笑了一声:“你看本宫,从未听说过这些物什,震惊之余失了态,等会儿遇上皇上,一定要去瞧上一瞧。” 眸色流转间,捂着丝绢:“下去吧。” 宫女如蒙大赦,行礼之后退下了。 “啧……真是麻烦。” 不管这白文德是真有能耐,还是假的,都不能留,王氏捏着一瓣掉落的花瓣,无情地揉碎。 两名宫女出了御花园直往养心殿而去。 “公公,事已办成。” “杂家知道了,莫声张,回到暗卫营去吧。” “是。” 王氏自然是没有等到皇上御驾,不过回到殿中也不像往常那般大吵大闹,很是安分。 入夜…… 一道黑影熟练地躲过宫中暗哨,避开守夜侍卫,轻巧地跳上宫墙,出了宫门。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向白家而去。 相比皇宫而言,白家守卫更加松散,王氏不一会儿就摸到了白文德的住处,用迷烟迷昏了侍女侍从,推开半掩的房门进入其中。 柔和的月光被紧闭地窗户挡住,只有门缝处泄露出几丝光亮,室内漆黑对王氏毫无影响,她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兽瞳,尖利地爪牙伸出,身后尾巴不受控制地探出,一个劲儿想往床上钻,将人缠绕至死。 猩红地唇舌和森森牙齿形成鲜明的对比,活脱脱就是一个妖物。 “白文德,要怪就怪你不识相,挡着本宫的路了,下辈子再投个好胎吧~” 眼神锐利,五指成爪,尖利如刀,向床上的鼓包刺去。 预想中的鲜血与痛呼没有出现,有的只有纷飞的棉絮。 上当了! 王氏想变回人身逃走,已经来不及了。 “在下恭候已久,欢迎贵妃娘娘大驾光临。”白暖暖捧着蜡烛出现在房中央,衣裳整齐,与身形狼狈的王贵妃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王氏死劲拽着手指,奈何手指像是被牢牢粘在床榻的被褥之上。 “啊呀~”白暖暖脸上的惊讶,虚伪又做作,“是谁对贵妃娘娘如此不敬?” 不是你这个死小子吗!王氏斜眼看去,睨了他一眼。 他(她)将蜡烛放置桌面,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草民这就帮贵妃娘娘解开。” “不用你假好心!”王氏恼怒地质问道:“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本宫的真实身份了?” 他(她)不急不缓地回复道:“娘娘说的是哪件事?草民不知。” 脸上无辜做派,看得王氏怒火攻心,心中杀人欲望更甚。 “我劝你不要禁酒不吃吃罚酒,”王氏调动身上所有妖力,强行冲破了禁制,挥舞着利爪,向他(她)迎面扑来。 “受死吧!”她面容扭曲狰狞,笑容残忍,仿佛已经看见白文德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满身伤痕的惨状。 “呃——”一纸黄符啪的直接拍在她的胸前。 “聒噪。” 白暖暖收回手,紧缩的眉间松开,舒心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清静了。” 王氏:我……#@%你&*大爷…… 她围着王氏绕了一圈,像是见到什么新奇玩意儿,捏捏耳朵,捏捏指甲,还把玩了一下尾巴。 王氏:雾草¥#&*我x你xx淦&…… 眼里凶光毕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一口吞了他这个登徒子。 调戏完了,白暖暖也没有废话,直接抬手起势,拔掉玉葫芦的瓶塞,口中默念咒语。 灵气渐渐汇聚而来,朝着王氏的腹部钻入,丝丝缕缕的金光被强行挤了出来。 王氏大骇,刚刚还嚣张不已的狐妖,如今神色惊慌,心道连玄云都做不到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直接汲取龙气,他竟信手拈来。 白暖暖甚至还悠闲地看了一眼她,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妖兽开灵智实属不易,不好好修炼,竟然还妄图觊觎本就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王氏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厉声反驳道:“你知道些什么,你们人类就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边说不可妄造杀孽,一边又大肆追捕我们这些开了灵智的灵兽,抽筋拔骨取内丹,何其残忍。 说白了不过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罢了,如今我沦落至此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等到我主上神功大成…呜呜呜……” “反派死于话多。”白暖暖辣评,面无表情地又给她贴上禁言咒。 专心致志地抽完所有龙气,才又揭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你骗了,白文德你这是扮猪吃老虎,白家这是欺君瞒上。”王氏害怕被再次禁言,语速飞快。 哪曾想白暖暖嗤笑一声:“你这好好的妖修不做,跑到人间来当贵妃,人间的人情世故学得倒挺好。” “那你猜猜,这件事明盛帝到底知不知情呢?”他(她)声线清润,说话语气不疾不徐,在王氏听来却犹如催命符。 王氏面露惊恐,“你,你不要过来!” “啊——”凄厉惨叫划破长夜,打破这一室寂静。 第82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4 哐当一声,早上侍奉的宫女失手将水盆打翻在地,衣褥尽湿也顾不上了,惊恐地退避开来。 “赶着去投胎啊!做事如此毛手毛脚,不知道贵妃早上最讨厌大声喧闹。”翠微闻讯赶来制止,满脸不耐烦,怒瞪着地上这不知轻重的宫女。 若是贵妃怪罪起来,因为她,大家得一起挨板子。 翠微身后跟着四位二等宫女,手中皆端着盘子,盘子中盛着漱口茶盏,护肤膏等物。 宫女充耳不闻,瞪大双眼,眼神震颤,手直打哆嗦指向室内。 “姑、姑姑……”翠微身后的一名宫女轻扯她的衣袖,制止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声音颤巍巍地:“您,您快看,室内……” “啊——” 扑通一声,翠微双膝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身后接二连三是托盘落地的声音,宫女逃窜呼喊声。 翠微不可置信地喃喃:“怎会……” 刚刚提醒的小宫女倒是没有逃,虽然害怕,依旧费力地拽着翠微,想将她拉起,“翠微姑姑您快起来,快和奴一起走,翠微姑姑……” 室内王贵妃直挺挺地被悬挂在房梁之上,一尺白绫勒着脖子,偶尔有微风拂过,还能伴随着青白尸体晃动两下。 室内昏暗漆黑,只有半开的门扉透过几缕晨晓的光芒,映照在王氏青白的脸上,原本娇嫩的脸庞变得僵硬而灰白,双手无力的垂下,随风飘荡。 双眼死死瞪大盯着门口,眼含血泪不甘地神情望着这个方向,身穿不合规制赤红绒锦鸾凤衣,使得身后的白尾更加夺目,三条狐狸尾巴垂落在地。 翠微这才猛然回神,在小宫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出宫去。 “妖,妖怪!有妖怪……” “司命属,快叫司命属的人来!” “贵、贵妃娘娘是狐狸精变的……” …… 消息同爆炸一般瞬间席卷整个京都,不出半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朝野震动,明盛帝当即下令今日不早朝。 王氏世族族长、长老纷纷出面,一排排跪列在宫门外,向皇帝请罪。 明盛帝统统避而不见,单独召见了玄云在养心殿内。 “大司命,你是否该给朕一个解释。堂堂大明司命,妖物祸乱后宫,如此嚣张,玄云你竟然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明盛帝坐在玉座上,目光如电,霸气凛然。 “陛下息怒,”玄云泰然自若地躬身道:“陛下为真龙天子,受龙气庇佑,妖邪近不了陛下的身边。何况臣为外男,虽先帝与陛下垂怜臣给予殊荣,也该避嫌,因此鲜少接触到后宫娘娘们,难以发现王氏的不同寻常之处。” 言下之意就是接触的少,加上陛下是真龙天子妖邪不侵,疏忽了这点。 “臣一时疏忽,还望陛下责罚。” 明盛帝冷哼一声,责罚责罚,若是真心求责罚,此刻就不该挺直腰背站在朕的面前! 这厢对比,和白家小子高下立见。 明盛帝越发的不待见玄云,更加笃定他就是有不臣之心,心中的天平已经偏的没边了。 他一把将桌面上的奏折扔掷到玄云面前,气场压迫如山峰崩塌,凛然不可侵犯。 “这都是新进上来对你颇有微词的奏折,朕一力压下,而玄云你又是如何报答朕的?” “连年旱灾久久找不到解决之法,粮食歉收,百姓衣不果腹,面黄肌瘦。而如今后宫竟出了如此大事,你却说你毫不知情?” “臣有罪,”玄云这才装腔作势下跪,磕头,“还请陛下责罚。” “罢了。” 明盛帝见玄云下跪了,还磕头了,心中舒坦了,心中暗自得意。他看玄云那高高在上那股劲儿不爽很久了,寻人寻不得,旱灾解决不了,连妖物也分辨不出,就是个花瓶架子,甚至作为花瓶架子还没白家那小子合他眼缘。 “那就派你在半月之内寻出杀害王氏的凶手,如此做派简直是在挑衅大明皇室的颜面,挑衅朕的权威。还有就是在来年开春时,朕要看见第一场春雨,各地发来的喜报。”皇帝坐在上首,不怒自威:“大司命看着处理吧,退下朕乏了。” “臣叩谢陛下恩典。” “大司命,”曹辉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一挥拂尘,“请吧~” 守在丹药房门口的侍童忍不住来回踱步,看见大司命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师傅。” “无事,守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侍童乖乖应声,眼巴巴地看着玄云走了进去。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那是各种草药与丹药混合后散发出的气息。 室内布局井井有条,中央是一个圆形的炼丹炉,炉身用青铜铸造,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在炉火的照耀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四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药材和矿石,按照五行属性被整齐地分类存放,一些珍稀的药材还被放置在特制的玉盒中,用以保持鲜活度,防止药性的流失。 玄云对这一切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向炼丹房的角落里,那里有一张长长的案桌,上面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银质镜,微微闪烁着光芒。 玄云坐下后,双手掐诀,镜面光亮大盛,泛起淡淡的波纹,最终变换成一只巨大的眼睛。 “如何?” 声音粗粝难听,像是两块巨石摩擦在一块儿发出的轰鸣声。 一向目空一切、高傲的玄云低下了头颅,恭敬的回复:“王媚儿死因不明,属下还在调查中。” “本座问的是她身上的龙息如何了?” “不知所踪,应该是杀了她的那人取走了,元乾身上的龙息并没有增多。” “还要多久?” “禀主上,还需半月。” “玄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属下定当竭力而为。” 最终镜面重归平静。 他神情挣扎,沉默了半晌,最终狠下心来,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缓缓抽出最下层的抽屉,打开夹层,取了一个丹瓶出来,紧紧攥在手心。 ———— 宝宝们,姜姜看了自己昨天发的两章,感觉有点儿话赶话,细节处理的不是很好,准备今天节奏放慢一点儿看看会不会好一些。二更可能会晚一些发上来,爱你们的姜咪啾333,谢谢宝宝们喜欢(≧?≦)? 第83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5 看见玄云吃瘪的样子,明盛帝心情大好,连批奏折这么乏味的事情都觉得不枯燥了。 若不是先帝留下的烂摊子,给司命属太大的权利,他早就派人把司命属给端了。 哪还会留到今天! 曹公公踩着小碎步进来,距离明盛帝两米处停下:“陛下,五皇子来了。” “传,快传~”明盛帝笑得脸上褶子都挤出来了,大手一挥,“曹辉,你备一些元怀爱吃的点心。” “老奴命小厨房一直备着呢,”曹公公回复道,“这就让小厨房盛上来。” 曹公公领着元怀进了殿内,躬身退了出去。 “怀儿,来~上父皇这里来!”明盛帝笑着朝元怀招手,威严尽收,此刻除了身上的龙袍,只像一个寻常百姓家的慈父。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柳婉容带着儿子与明盛帝失散这些年,为了保护儿子,一直对外宣称柳怀,如今被寻回,自然改回了元这个姓氏。 少年近段时间在御膳房变着花样投喂下,长高了也长胖了,不再是之前头发枯黄,面容瘦削的模样,脸上细看还有点儿小奶膘。 衣服是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绒绣着腾云祥文,外面披着个皮毛白袄子,加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去更显小了。 元怀一板一眼遵照着宫中嬷嬷的教导,小脸紧绷,行礼仪态极尽完美,但还是遮盖不了眼中的胆怯。 多年来的逃亡生活,令他时时刻刻生活在恐惧之中,被仇家追杀,乞讨被挨打,忍痛挨饿的日子早早消磨掉了他所有的少年意气,只有谨慎小心、委曲求全才能安然活下去。 他是朕和婉娘唯一的儿子啊。 每每思及此,明盛帝都心痛不已。 当初曹公公亲自出宫接人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坐立不安,恨不得亲自前去。 柳怀入宫的时候,见着人,明盛帝却差点儿晕厥过去,十四岁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岁般大,身上穿着灰扑扑的夏装,明明已经是深秋时节,裸露在外的小胳膊小腿冻得通红。 若不是曹辉拦着,明盛帝当即就提着剑去砍人了。 柳怀站在他面前,仿佛风再大些便能把他吹了去,眼神也是怯怯的,惶恐不安的。 明盛帝当场就绷不住了,搂着柳怀失声痛哭,嘴中喊着:“怀儿我是你父皇啊!怀儿~婉娘,我找回我们的孩子了,婉娘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场景,曹公公在一旁都红了眼眶,最后还是看着愈发害怕的柳怀,怕把孩子吓坏了,好生相劝,才把他从明盛帝的怀里解救了出来。 后来只要是跟元怀在一起,明盛帝就小心收敛着身上的气息,连说话都轻风细雨,生怕把这个娃娃给吓着,那叫一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明盛帝拉着元怀坐下,眉开眼笑,一脸慈祥,现在只要一看见儿子他就高兴。 “怀儿,今日父皇叫你来是想为你寻一位老师,你意下如何?” 元怀嘴唇紧抿,不说话,点了点头。 明盛帝心中酸涩,嘴角还是上扬,挑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父皇为你选了两位大儒,都曾是父皇的老师,一位是周阁老,曾官拜宰相,为人儒雅风趣,学识渊博,还有一位就是白帝师,三代皇子皆是他的学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不在话下。 不知道怀儿有没有意向?” 元怀沉默了,半低着头,手中拽着腰封上挂着的小荷包,不说一句话。 这是无声地拒绝,明盛帝心底一沉。 接下来任凭他舌灿莲花,说的口干舌燥元怀就是一声不吭,还得是端着茶点从小厨房过来的曹公公解了围。 作为明盛帝的第一狗腿屹立不倒这么些年,曹公公的眼色已经达到出神入化、超凡脱俗的境界。 五皇子作为皇上心尖尖上的儿子,保不准未来就是入主东宫,礼仪才学这一块肯定不能落下,不找老师是万万不可能。 周老和白老已经是明盛帝思来想去,多方权衡利弊下择出的老师了。论学识、论背景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了,奈何五皇子不喜欢。 五皇子不点头,明盛帝再权衡利弊也没用。 正糟心的时候,哎~曹公公眼尖看见一物什,五皇子手中攥着的荷包,与陛下身上挂着的荷包样式一模一样! 曹公公大胆猜测,保不齐就是白家公子送的,五皇子一定在哪儿遇见过白家公子。 这不!巧了不是嘛~ 曹公公大胆试探:“殿下想要荷包的主人为您授课嘛?” 元怀一愣,明盛帝也愣住了,顺着曹辉的视线看到了元怀手中的荷包。 对啊!还有这号人物,他怎么给忘了。 就白文德那出尘的气质与身姿,明盛帝他自己看了都迷糊,不要说年纪尚小的元怀。更别提连白老都夸耀的孙子,那学识方面更没的说。 “怀儿,怎么样?”他期待地问。 元怀眼睛亮晶晶地,嘴角微微上扬:“好。”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朕就派人去通知白文德,做我们怀儿的老师。”明盛帝将元怀搂在怀里朗声道。 “陛下,五殿下这会儿该饿了,”曹辉将手中的托盘递上,“这是小厨房今日温着的血燕和枣花酥,您和殿下进些吧。” 有着曹公公这个万金油在,明盛帝和元怀的相处倒还算是和谐。吃完点心后,元怀就被放回了宫,即使今日不上朝,身为皇帝还是有许多奏折要批阅的,不可懈怠。 元怀回宫后,以午睡的名义将所有宫人谴退到外头,孤身一人坐在床中央。 腰封上的荷包已经被解开,里面的黄符纸取了出来,只不过黄符纸上遍布焦黑,已经失了灵气,边角处已经变得毛糙,看得出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元怀眸底阴沉,白净的脸上泛着冷意,眼睛深处涌动着几分病态的暗芒,痴痴地盯着手中的黄符纸。 “原来漂亮哥哥叫白文德,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是文德哥哥先招的我,哥哥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第84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6 半月之期已到,玄云未在后宫找到蛛丝马迹,无奈之下向皇帝请罪,还不等明盛帝发怒,又道已经寻得破解旱灾之法。 那就是开祭坛,宣读罪己诏书,再由他做法事,以诚意撼动上苍,在来年开春降下甘霖。 明盛帝迟疑片刻,应允。 祭坛设在司命属,露天祭坛下数百位大臣位列在此,场面宏大肃穆,祭坛上及其周围燃烧着篝火,滚滚浓烟飘散在空中。 一旁的司仪鸣奏着古曲,很是悠远绵长,众人在玄云的示意下照做,每到关键处便会示意诸位皇子与文武百官下跪磕头。 明盛帝执玺跪在祭坛中央,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朕,自继位以来,励精图治,夙夜匪懈,然国事繁重,朕之能力有限,或有疏忽之处。对于国家之治理,朕深知责任重大,然朕之所行,或有不当之处,致使国家之事,未能尽如人意。” “朕深知,作为一国之君,朕言行举止,关系到国家之兴衰,百姓之福祉。若朕之所行,有违天道,有伤民意,朕深感愧疚。” 明盛帝点燃第二支香,双手向前一拜: “朕闻天地万物,皆有其道;国家兴衰,皆有其理。如今苍生有难,朕身为人君,当以身替之。若上天有怒,之谴朕一人,莫谴天下百姓。” 字字句句皆出于肺腑,令人垂泪。 行完三磕九跪之礼之后,许多人猝不及防地摔倒,还有人摇摇晃晃站立不稳,明盛帝也倒在祭坛旁。待意识到情况不对已经晚了,一股强劲的妖风吹过,篝火慢慢熄灭。 祭坛中间正慢慢下沉,形成一口圆形浴池。 “护驾,快护驾~” “发生什么事了?怎会如此!” “陛下!陛下!!”明盛帝的心腹想要起身护在他身边,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呵……”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一声轻笑响彻天地。 玄云稳稳当当站起来,走到明盛帝身旁。 “司命,大司命求您救救陛下。” “陛下可千万不能出事。” “求司命再显神通。” 众人目露希望,纷纷恳求玄云出手相助。 玄云满面嘲讽,在大臣目眦欲裂中,用鞋尖捻了捻明盛帝的手指。 因祭坛太高,皇帝又背对着他们,也不知是太过疼痛还是太过恐惧,明盛帝竟微微发起抖来。皇帝的心腹们恼恨异常,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被折辱,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玄云哈哈大笑:“若不是王媚儿死了,贫道也无需如此直接,而是徐徐图之。元乾,你要怪就怪那个杀害了王媚儿的人吧。” 明盛帝愤怒又无力的姿态极大地取悦了玄云,移开鞋底,停止了对皇帝的羞辱。 随即袖风一扫,便将祭坛上的桌子掀飞,露出下面的尸体。 竟是死了半月之久的王贵妃! 他单手拎出,将尸体扔进了池子里,也不知池子中是什么水,尸体遇到后咕噜噜开始融化,变成了血水,霎时间原本平静的池子沸腾了起来。 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令靠得近的文武百官们几近昏厥。 “如今阵法已开,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玄云眸色加深,浑身颤栗不已,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感到兴奋难耐。 他虽然很想头一个杀死明盛帝,但血祭之法非常讲究顺序,由低到高,龙气越足的越要放到后面,否则效果会失去大半,只能勉强压下心中的杀念,走到几位皇子中央。 “父皇,父皇救命!” “救救儿臣~” 饶是已经成年听政的皇子,此刻也被吓得痛哭流涕,连连向明盛帝哀嚎。 “求他有何用,没见他自身也难保?”玄云手提着大皇子,笑得一脸邪肆,将他投进了血池内。 本该被血池腐蚀成一滩血水的大皇子竟毫发无损,只不过在池水中央扑腾。无人注意到大皇子的腰封处,掉落出两个三角形黄符纸,符纸慢慢融化于血池之中,令血水逐渐变得漆黑。 随着雾气的蒸腾,黑气逐渐弥漫在空中,越来越浓郁,转瞬就把整座司命属笼罩在内,密度上升导致伸手不见五指。 “不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玄云凄厉的声音响彻在司命属内。 众人正一头雾水,伴随着玄云愈发低微的声音,默默捏紧了自己的衣裳。 浓黑的雾气中,一道沉稳又闲适的脚步声出现,由远及近,在如此凝重的时刻,如闲庭漫步般来到大门处,黑暗中无人看见,大门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在青年面前自动打开。 开门的嘎吱声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傀儡们,大片大片的黑雾争先恐后的涌出,他们正想进来查看情况,就被阵阵妖风推了出去,这是众多大臣们眼中的景象。 而白暖暖的眼中,是门外扭曲哀嚎的鬼魂,正痛苦的嘶嚎,却被锁链捆绑在傀儡的身体之中。 “青芽,青苗听令。” “奴在。” 她眼神一凝,森冷的杀气顿时弥漫而出,“此等邪法不为天地所容,斩链除之。” “青芽得令!” “青苗得令!” 青芽、青苗在她身体两侧,随着一声令下,携万鬼而出,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他们嘶吼着、咆哮着,与傀儡碰撞、撕咬在一起。 门外鬼魅犹如修罗的世界,随着大门关闭而隔绝开来。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来人一身官服服制,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周身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出尘味道,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漠感。 “是你,你为何要坏我好事!”玄云此刻狼狈不堪,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 “为何?朕来告诉你!”明盛帝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不顾身上的脏污,一抬脚踩下,还用力地捻了捻。 “啊啊啊——” “叫你踩朕,叫你得意,朕踩死你。” 明盛帝抬起,用力踹,再抬起,再用力踹,半分不假他人之手。 高低起伏地惨叫声回荡在司命属之中。 “咳咳陛下,”白暖暖轻咳两声,提醒道:“大臣们正在下面看着呢。” 明盛帝一抬头,下面煤球成精似的众人纷纷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 第85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7 浑身污秽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个个身形颤抖,若之前是害怕,那么如今就是憋得。 你能想象煤球·明盛帝,黑得泾渭分明,白得脂如凝玉,谩骂大司命时那隐隐闪现的贝齿,他在坛上闹他们在坛下笑。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说出去也确实丢人,但是一扫周围,大家都是如此的时候,心中竟有几分安逸。 等玄云交到白暖暖手上的时候,已经被明盛帝折磨的进气多出气少了。 “文德啊~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明盛帝感慨道,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不是你事先让朕喝下那解毒水,朕恐怕真的要任这妖道宰割了。” “臣,定当竭尽全力守护陛下。”白暖暖趁机聊表忠心,顺道拉踩一波,“绝对不会背叛陛下,背叛大明。” “哈哈哈,好!年少有为,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明盛帝练完腿,身心大好,就近找了个背靠椅,坐了上去,喝口茶歇一歇,挥挥手示意全权交由他(她)。 白暖暖双手掐诀,将一旁的纱布垫在皇子的身下,至于文武百官们则要悲惨一些,渐渐恢复力气的攀爬到地垫处还能暖和些,没有力气的只能躺在原地不动,饱受冬日的严寒。 这才转身看向身后形容狼狈的玄云。 “白文德,竟是你坏了我的大计。”玄云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将话说完。 她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玄云大祭司,竟记得我这小小名不经传的人物。” “你名不经传?”玄云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爆笑出声:“哈哈咳……咳咳,恐、恐怕王媚儿就是你杀的吧。” 晃过神来的玄云,心思百转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哪有司命您来得心狠手辣。”白暖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玄云恍然,透过白暖暖追忆着过去:“想我处心积虑六十载,最后关头竟败在你这个黄毛小子手中……” 白暖暖却不愿意听他这些陈年烂账,在祭坛上到处翻找了起来。当即玄云就紧张了,任凭他怎么呼喊威胁贿赂,白暖暖都置之不理,反而更加确定坛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靠近浴池的时候,攀爬在一侧的大皇子憨笑,卑微道: “白公子可否拉我一把。” 连本殿下都不自称了,非常委曲求全,可怜得很。 如果说台下诸位是被墨汁染上去的,那么大皇子就是被浸泡在墨缸中的存在,不仅浑身漆黑,连衣袍都是湿漉漉地。 白暖暖一抬手,大皇子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气流勒住腰间,下一秒直接腾空而起,正好砸中了几名大臣身上。大臣痛的直叫唤,他却毫发未伤,尚且来不及抹去满脸脏污,感激涕零地向她表示感谢。 白暖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毕竟大皇子也算是她算计中的一环,深知玄云要干什么的她,早就知道第一顺位人就是大皇子,所以才在大皇子的腰封之中塞了两枚符纸。 如今效果好的出奇。 文臣武将躺在地上瑟瑟发抖,都是千年的狐狸,如今都看出来白家长房竟比大祭司还要厉害。 “白大人,您既然能提前预知保陛下安然无恙,可否也解开吾等身上的毒素?方才发生的事情可否为吾等解惑?” 为何大祭司要对皇上、皇子下手?以他如今的地位,难道还有什么可求的东西?为何将王贵妃丢入池水中,那个水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这黑漆漆地黑雾又是什么?是否对身体有损害? 如今的境况连千年老狐狸都迷糊了。 局面真是一时一个风向,一山更比一山高,手段层出不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幸好还是明盛帝技高一筹,不然作为臣子的,恐怕也要遭殃。 白暖暖哪里有空替他们解毒,这毒只会让他们全身麻痹,又不会死人,过几个时辰排出去就好了,且躺着吧。 白暖暖左耳进右耳出,全当做耳旁风放了。左敲敲右锤锤,总算在浴池附近的砖石上找到一块松动的,撬开,是一颗入手温润的白脂玉石。 玉石内萦绕着灿金色细沙,在玉石内有规律的流动,荡在内壁上漾出层层涟漪,为它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白文德!”玄云惊惧地声音都破了音。 这下他确信白暖暖是完全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可是,怎么可能? 这个布局是他苦思冥想许久,不断演算近十年才想出的计策,连主上都赞许的计策,怎么会被一毛头小子识破?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但是现实打碎了他的垂死挣扎,白暖暖手中拿着的东西就是证明。 白暖暖对此毫不知情,在她看来不就是一个七星血煞阵、献祭转化阵再叠加一个九龙摘星阵。 “你……是何时何时得知的。”玄云一时语塞,逐字逐句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昨日啊,”白暖暖满不在乎的说道,只不过在外人看来神情依旧是冷淡,“这不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很难吗?” 一句话击碎了玄云最后的希冀与傲骨。 偏偏本人还神情淡淡,让人觉得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你,你噗……”一口鲜血喷洒在地。 破碎的心,颤抖的手,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正赶上青苗、青芽解决了外面傀儡,回来复命目睹了全程。 “主子,您也不必说出如此诛心之语。” 就挺气人的,偏偏自家主子一脸茫然。 “嗯?” 这真是冤枉了白暖暖,她也没有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种形式准则,关于大明的修炼水准她如今也在摸索阶段。 实在是一睁眼刚解决身上的命案就进宫了,没来得及了解,不知道如今若不是玄云老道硬撑着,修道界要被打上神棍的烙印了。 那这下怎么办? 算了算了,人都晕了,先踢到一边去。这么多文武大臣们在此,不好好收割一波信仰值,真是对不起自己。 反正祭坛还能再用用,也算是废物利用。 至于祭坛中央一汪黑水,她选择视而不见。 双袖一阵,官袍猎猎,一抬一抓,篝火无火自燃,是幽幽蓝火,不复之前温暖明艳,倒是有几分阴森诡秘。 “陛下,请吧。” 台下一角,一双深墨色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情绪浓郁的令人心惊。 第86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8 “……愿各方天神为大明降下甘霖,以待来年五谷丰登,朕定再摆祭坛,以感上苍恩泽。” 等明盛帝请示完诸天神佛后,白暖暖顺着石阶而上,没有吟唱没有祷告,手指翻飞中,众人头顶上方,一道巨大且繁复的阵法悬浮在空中,线条交织,转瞬间勾画完成,强劲的蓝光冲天而去,直达天际。 【叮——天赋技能(言出法随·降雨)已开启,使用范围:京都千里范围内,10积分\/次】 随着白暖暖捏碎手中的白玉石,其中的金沙缓缓流淌出来,星星点点缠绕成线,交织在一起幻化为一条五爪金龙。 “昂……” 一声嘹亮的龙吟传遍整个九霄之上。 随着这道龙鸣响彻整个天际,天上那浓郁得让人窒息的雷云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这是大明被盗走的国运,从明盛帝的身上连年不断的被窃取,导致国运气运衰微。旱灾只是一个开始,之后洪涝、虫灾、疫病等天灾人祸会肆虐整个大明王朝,战火纷飞,分崩离析不过是迟早的事。 如今金龙幸得自由,肆意在雷云中翻腾,欢欣鼓舞地为大明百姓降下福祉。 【叮——天赋技能(言出法随·降雨)扩大范围中,使用范围:大明王朝境内,10积分\/次】 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雪粒,雪粒飘在手臂上,迅速地化为水珠,文武大臣们此刻也不觉得冷了,反而兴致高昂了起来,对她也从害怕转变为敬佩。 【叮——信仰值+10】 【叮——信仰值+10】 【叮——信仰值+10】 …… 【叮——信仰值-10】 【信仰值:1010】 【二阶神通可解锁,是否花费1000解锁:是 否】 【确认解锁,面板已更新】 【鲛人泪(白暖暖) 进阶方法:人间灵力式微,收集海神信徒的信仰,以供进阶 信仰值:10 天赋技能(言出法随·降雨):某种程度上做到出口成“真”,未卜先知的能力。鲛人是大海的宠儿,作为大海最后一位塞壬流下的绝望之泪,也能做到小范围的降雨,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20积分\/次 一阶技能(放大恶意):爱恨嗔痴,人有七情六欲,可以放大某位人类某一种情绪,让其进入负面情绪,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50积分\/次 二阶神通(庄周梦蝶):编织幻境,真实度足以以假乱真,让被织梦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具有一定催眠导向作用,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100积分\/次 {2000解锁}三阶神通(窥伺记忆):通过某人的心爱之物,可以窥伺近一个月的生活轨迹,随着信仰值的加强,生活轨迹越详细。200积分\/次】 京都有皇上龙气的庇佑,相对来说没有那么缺水,但已经有三四年没在冬日里见过大雪了。 瑞雪兆丰年,来年的大明应该是个丰收年。 这怎么不让人欢欣鼓舞。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连绵不绝地落下,越下越大,很快屋檐之上已经堆积起薄薄一层。 白暖暖抬头,一缕金光穿透云层,缓缓向她靠近,后融入她的身体之中。 【叮——金龙的馈赠:功德金光】 一股暖流在身体涌动,白暖暖抓了抓手指,发现体内吸收灵力和运转灵力更快了,竟还有意外之喜。 沉浸在惊喜之中的白暖暖,殊不知在别人的眼中,美好的如同一幅画卷。 她(他)一身暗红色的官袍,长身玉立,眉目如画,眼中毫无波动,只是抬头看向天空的尽头,神情淡淡地,竟仿佛掉落凡尘地谪仙一般。 或许他就是仙人,元怀想。 “老师!” 元怀顶着黑漆漆地脸,黑乎乎地小手,众目睽睽之下,呲了个大白牙,五步上了祭坛,就往白暖暖怀里扎。 “停。”白暖暖吝啬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额头,止住了他莽撞的行为。 “老师~~” 元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中是惶惶不安。 “脏。”白暖暖依旧是没有表情的棺材脸,实则是怕元怀这小子扑到身上,察觉到不对劲就麻烦了。 “唔老师qaq.”元怀心碎,直接将手深入内里,胡乱的在内衣里擦拭两下,高举两只手,试图证明,“老师,干净了。” 看着他水灵灵地眼睛,不由自主地心软了,妥协了。 捏住了他只有半个巴掌大的手,拢进手里。 “乖。”嗓音清清冷冷,夹杂着一丝微不可闻的纵容。 …… “莫胡闹。”白暖暖高声呵斥,语气中却没多少生气。 “不嘛,不嘛,老师再让我靠一会儿。”元怀撒娇道,仗着白暖暖心软,搂着她不撒手,跟个连体婴儿似的。 白暖暖倒是想挣脱出去,又怕用力过猛让元怀瞧出什么端倪。 这六年来元怀是越发的聪慧了,加上本人勤勉,很多东西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到后来白暖暖教导他都有些吃力,不像一开始好糊弄。 如今白暖暖悲愤的发现,不仅脑袋活泛了,也不知道明盛帝怎么养娃的,元怀现在的个子比她高出整整一个头不止。 这还是她的预估。 因为元怀半弯着腰,头枕在她的肩膀上,白暖暖背对着被他揉进怀中。 还想出声呵斥,元怀闷闷地声音从肩颈处传来: “老师,父皇派我领兵出征。” 哀戚戚地乞求,“让我再抱一会儿好不好,元怀此去不知能否再见老师了。” “瞎说什么呢!”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不平静,夹杂着几丝怒火,却不是对他,“放心,老师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老师对我真好。”元怀语气软乎乎地撒着娇,眼眸中却不带半分笑意,浓郁的占有欲看着让人心惊。 他描摹着白暖暖的脸庞,仗着他(她)眼前绑着白纱,眼神愈发的露骨放肆,像是穷凶极恶的野兽一寸寸舔舐着自己的所有物。 第87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29 盛开的梨树下,颀长纤细身穿月白色长袍的青年被更壮硕些的玄衣青年搂在怀中,气氛极其旖旎。 下首青年不知何原因双眼被蒙上了白纱,纤长的手指附在元怀交叉的手臂之上,下意识地轻点,她在思考如今的局势,自然没有意识到与元怀的姿势有多么的亲昵。 散落的发漆黑如夜,被随意地披在身后,犹如雾花丛中迷路的白蝶,惹人怜爱。 他浅浅地无声地勾动精致的唇角,眼眸在白暖暖红唇上徘徊,是从未在外人面前流露过的病态疯狂。 他的鼻息喷洒到她的脖颈,白暖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惹来元怀一阵低沉的轻笑。 “听说老师前日向父皇请辞?” “是,你也知道为师一直在寻一人。” “老师的爱人?”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知道,哪能不知道,每每来寻老师,只要是无事,就在发呆追忆某人,每每能把他气得半死。 “是,”白暖暖看不见,自然也没有看见元怀逐渐幽深的眼眸,肆虐狂暴地气息差点儿控制不住,而是略带苦恼地说道:“因为一些原因,为师也算不出他(她)在何地,在皇宫也待的够久了,我想出去找一找。” 元怀冷笑,口中说出的话却极尽的温柔:“是哪家不长眼的姑娘,竟舍得抛下老师,若是我,定是日日夜夜守在老师的床榻旁。” “你个浑不吝的。”白暖暖笑骂,轻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许你这么说他。” 看着老师嘴角不自觉地微笑,他却嫉妒得发狂,为何那个人能正大光明的被老师喜欢,被老师挂念。 而他, 每次接近老师,都要想方设法地不被老师察觉。 寻不到甚好,若是寻到了他也要想方设法剐了她(他)才好。 老师惦念的只能有他一个。 既然寻不到,那就一辈子不要出来了。 元怀阴恻恻地想,脑海中不知闪过多少血腥的想法。 最后眉眼染上一层淡淡的阴翳,搂着白暖暖的手收紧: “学生舍不得老师,那老师陪学生打完这一仗再走好不好,如今战火起,如若不快速结束战役,百姓流离失所,恐怕老师也寻人不易。” 元怀意见中肯,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反正这么久也等了,不差这半年。 她教导元怀这么多年,也是真上了心,此次三国联合对付大明,来势汹汹,恐怕不怀好意。 还是等此事了结再走。 白暖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我就知道老师对元怀最好了,等战事结束,学生也帮忙找师母,”提前一步找到杀了才好,元怀言笑晏晏地想。 白暖暖半抬着头,顺着声音来源摸索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颊,“为师没有白疼你。” 元怀半眯着眼,眼中势在必得。 老师的挚爱又怎么样,死人永远是争不过活人的。 哪怕被天下人指责, 他也在所不惜。 老师, 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元怀走后,青苗、青芽才敢上前,饶是神经大条的青芽也察觉到几分不对劲儿。 “大人。”青芽想劝劝自家大人,在话说出口的时候又卡了壳。 说什么? 说您的学生对您有狼子野心,意欲以下犯上,大人您自个儿多注意注意! 先不说大人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就那五皇子实在是太能装了,恭顺良善的面具欺骗了所有人,正因此明盛帝在两年前,册封元怀为太子,入主东宫。 前面的哥哥姐姐们自然没有意见,他们都是明盛帝和婉娘从战场前线收养的将士遗孤,对两人心怀感恩。尤其是元怀出生的时候明盛帝已经明确敲打过,他会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但他的一切都是留给五弟的。 册封那段时间,有小心思的官员纷纷鼓动自家主子争上一争,奈何个个吃好喝好纹丝不动,是半点儿不理睬,而那些没眼力见的官员不出两日就被明盛帝下旨罢黜了官职。 到如今两年过去了,元怀兢兢业业地操作下,朝中、民间一提起太子殿下就是开口称赞,十分爱戴他们未来的储君。 就连前段时间传出三国联合攻打大明,非但没有恐慌,听说太子殿下亲自率兵出征,个个踊跃参军报名。 更有甚者放下豪言,要追随太子殿下打趴三国,合并三国,壮大大明国土。 面对一百二十万军队压境,反而激起了大明百姓的血性,非但没有斥责,个个狂热簇拥着太子,扬言要做太子的马前卒。 就这鼓动人心的能力,八百个心眼子,青芽还不够一回合的,若不是鬼魂的状态元怀察觉不到,她还真看不出来。 千言万语最终变成一句:“大人,我们还是早些出宫吧。” “会的,等到这件事情了结,我们就出宫去,”傻而不自知的白暖暖转头望向他们,“如何,有线索了吗?” 看着梨花树下,随着年纪渐长越发长开的大人,一颦一笑足以倾倒万千众生,万物在她的身旁都显得黯然失色。 青苗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回复道:“奴才无能,并没有找到。” “无事,这么些年,也习惯了,”白暖暖笑着安抚,依旧是一鬼一枚阴阳符,“下去吧。” 等两鬼都离去了,白暖暖挺直的腰背松懈了下来,这才显露出几分疲态,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树上。 喃喃自语道:“你到底在哪儿?为何我寻不到你?我……” “很想你。” “很想很想。” 满身的寂寥与孤独,透露着几分破碎之感,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脱离这喧嚣的人间,回到那天宫上去了。 “啊……”白暖暖短促地惊呼一声。 下一秒,她就被抱了满怀。 霸道地气息侵入着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没了眼睛,其余感官被无限放大,异性充满攻击性地气息令她颇感难受。 她起身要走,被他一把拽了回来,跌坐进了他的怀里。他一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偏头吻了过来。 第88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0 \"啪——\" \"放肆!!!\" 白暖暖在震惊中短暂失神,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扬手,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向这个轻浮之人。 元怀的头被重重一击偏向一侧,白暖暖用尽全力,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反而激发了他的野性,眼底泛起一丝淡淡的殷红。 他邪魅地一笑,\"放肆就放肆吧。\"话语中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紧紧地抱住她,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无视她的挣扎,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背部,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怀中,视死如归般,他的唇紧贴上了她的双唇,四片柔软的唇瓣紧密相依。 白暖暖无法反抗,只能紧闭唇瓣,他却咬住她的唇瓣稍加用力,在她痛呼之后,趁机钻入。 他的吻热烈而霸道,不顾她的捶打,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胸腔中的氧气逐渐稀薄,她渐渐松开紧握的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膛上。 \"唔……\" 直到白暖暖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唇,离开前还轻轻吮吸了一下。 白暖暖眼前的白纱已被泪水浸湿,他却仍不满足,隔着白纱在上面落下深情一吻。 \"孽徒!\" 白暖暖怒气冲冲地斥责,然而那鲜艳的红唇和微微喘息的模样,威慑力微乎其微,反而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诱惑。 元怀喉结微动,眼神愈发深邃。 他贴近她的耳边,嗓音沙哑地笑道:\"是,我是孽徒。\"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眼中略带红丝,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他一贯温柔的声音,此刻也变得沙哑:\"老师,别去找他了好吗?他给不了你的,我能给你,他能给的,我可以加倍奉上。\" 老师,求你,看看我。 求你,怜悯我。 老师是他生命中的光芒,如果光芒消逝,他也将熄灭。 唯有至死方休! 白暖暖没有再呵斥他,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不断颤抖,任凭元怀如何呼唤,她都没有回应。 恐惧倏地笼罩在他的心间。 \"老师,老师!\" \"老师,醒醒!\" 惊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对白暖暖来说却像来自遥远的天际。等心中的悸动平息,她才意识到,那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发挥作用,她在无意识地轻颤、痉挛。 元怀惊恐万分,他预想过老师会生气、会痛骂、会与他断绝师徒关系,但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老师,\"一向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慌乱地扑进她的怀里,卑微得如同尘埃,恳求道:\"老师,别吓我。\" 刚才老师在他怀中颤抖的模样,就像一把利刃,一刀刀割在他的心上。 他停顿了一下,即将出口的话语变得异常艰难,苦涩在口腔中蔓延。 白暖暖抢先开口:\"元怀,你先回去,我们都冷静一下。\" 听到这句话,他明显一怔,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像是崩断了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许久才张口道: \"好。\" 他想先把老师送回房,但此时的白暖暖显然不愿意见他,他站在远处,远远地看着白暖暖摸索着走进屋内。 后悔吗?他问自己。 不悔,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这样做。 年少时情窦初开,第一次梦见心动的老师时,老师绯红着脸躺在他面前,那个在人前清心寡欲的老师,在他的梦中放荡形骸。 从最初的困惑、难以置信,到后来的沉沦、满心欢喜,从对老师的疏远,到渴望每日相伴。中途他也曾迷茫,挣扎,少年时对老师的独占欲他以为是虚荣心作祟。看,宛如仙人的老师只对他一个人好,对他一个人宽容、宠爱。他贪心,希望老师的眼中只有他,所以他更加勤奋努力。 他是国家的储君,是天下人的榜样,不能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老师如此超凡脱俗,怎能因他的私欲而堕落;断袖之风被人唾弃、嘲笑,老师的一世英名不能被他玷污…… 他为自己找了许多借口,但在看到老师对别人微笑时,他嫉妒得疯狂。 老师只能是他的,哪怕被天下人嘲笑,哪怕违背人伦纲常,哪怕欺师灭祖,这些他都可以一人承担。 他所想要的, 唯一想要的, 只是老师一人而已。 离开了梨园,他又恢复成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唯有眼角那抹殷红证明一切确有发生。 空气中传来微妙的波动。 \"殿下。\" 是明盛帝专门为太子安排的专属暗卫。 \"去查,\"元怀眼中晦暗不明,嘴角却微微上扬,\"白家大房的女眷,查个一清二楚。\" 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暗卫头皮发麻,心中更加敬畏,应声后离去。 ...... 白暖暖走进房间,关上门,直接瘫坐在地上,背靠在门板上。 白纱遮不住她满脸的震惊。 天哪! 刚才被强吻时,她确实很愤怒,甚至已经拿出了天雷符准备将那个贼人当场送上天,让他重新投胎做人。 没想到却被直接深深地吻住了!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她一手养大的元怀!!! 更让她绝望的是,当那柔软的舌头,触碰在一起时,那种灵魂的震撼!!! 那契约长久未动,宛如死去一般,当时却滚烫得惊人,直击灵魂的震撼令她意识模糊,身体才无意识地痉挛。 不仅吓到了她,也让元怀惊骇不已。 白暖暖满心无奈,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又气又觉得好笑。 \"我居然把他当作儿子养育了整整六年。\" \"我竟然真的把他当成儿子养了六年?\" \"我竟然,六年如一日地把他视作亲子!\" \"哈哈哈哈哈哈……\" 这难道不算是变相的养成? 白暖暖想到这里,愈发觉得好笑,她轻轻抚着白纱,身体因笑声而止不住颤抖。在外人眼中,却像是尊贵的白大司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为那个悖逆她的学生痛苦不已。 她瘦弱的背部过度弯曲,柔弱的颈项裸露在外,如同一只高贵的天鹅,突然遭遇的沉重打击仿佛将她压垮。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乃至所有,全都通过暗卫秘密传递给了元怀。 \"退下。\" 元怀手中的朱笔停滞不前,奏折上的墨迹早已模糊,但他全然不顾。他低垂着眼帘,遮掩住眼底的黯淡,脸上流露出一片茫然的神情。 \"老师,竟如此厌恶我……\" 第89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1 这美丽的误会就这么结下了。 白暖暖渐渐平息笑声,倚着门框站起,摸索着向梳妆台靠近。 她启动了防窥屏障,轻轻摘下遮住视线的白纱。 一位面庞如玉、唇红齿白的翩翩公子映入眼帘,只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如今失去了光泽,被一层朦胧的灰雾笼罩。 “青芽,拿烛火来。” 一盏蜡烛缓缓腾空,摇摇晃晃地来到白暖暖面前,无火自燃便自行燃烧起来。 “大人,好了。” 在青芽的引导下,白暖暖与烛火保持着两指的距离凝视。 “怎么样了,大人?”青芽小心翼翼地询问,脸上显露出心疼的神色。 她盯着烛火半晌,白暖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用,只能看到一丝微弱的白光。” “哎呀,真是讨厌!”青芽气鼓鼓地收起烛台,撅起嘴,“都怪那只臭虫子,如果不是它东躲西藏,大人也不用冒险使用禁术。不用禁术就不会有这种后遗症,没有后遗症就不会被太子殿下强迫……” “青芽!”青苗严厉地制止,皱紧的眉头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对不起,”青芽在青苗的喝止下猛然醒悟,连忙捂住嘴,“大人,青芽口拙,您别伤心。” 白暖暖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想象青苗那严肃的老学究模样。正想开口解释,青苗已拉着青芽匆匆退下。 “大人自有决断,奴才们先行告退。” 青苗拉着姐姐,逃也似的离开,生怕触碰到大人的伤感之事。 “不是……哎我……” “至少帮我把洗澡水放掉再走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再说你们怎么看出来我伤心了?”白暖暖低声抱怨,失神喃喃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心。” 她也觉得自己很傻。 这么多年,京城里上下,乃至半个大明王朝,青芽和青苗都遍寻无果。 就连皇宫内外,她也仔细搜查过。 却没想到竟是元怀。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吗? 不过也不能怪她! 白暖暖立刻为自己辩解。 当初遇见元怀时,他还不及她一半高,像个小孩儿一样,她怎能料到此生的挚爱竟然是个“小萝卜头”。 后来他逐年长大,模样与前世、上上世都大不相同,更别提身上没有胎记之类的标记,除了那个看似快要熄灭的契约,她实在毫无头绪。 就算当初知道元怀就是她的挚爱,她也不会那么丧心病狂,毛都没长齐就下手。 上辈子的债这辈子还,难道是因为上辈子仗着翁槐的宠爱,行事过于霸道,所以这辈子寻找他的道路才会如此曲折。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淡淡的遗憾,呜呜,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后遗症显现出来了! 她多想亲眼目睹元怀紧紧拥吻她的样子。 刚才那拼命亲吻的架势,她感觉自己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走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好想看!!! 好遗憾!!! 好难受!!! 白暖暖在床上滚来滚去,像陀螺一样翻滚。 上辈子是个假正经,上上辈子是真正经,这辈子却成了一个两面派的小狼狗。 亏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小奶狗。 啧啧啧……隐藏得真好。 白暖暖觉得自己又充满了活力。 简直是容光焕发! 不就是小小的后遗症嘛!只要好好调养,一定能恢复。 当务之急是先向元怀解释清楚。 现在就去!顺便告诉她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 不能让元怀真的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至于身份的问题,简单。 便宜哥哥四年前就已经醒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让他出场了。 虽然哥哥性格直率了些,但天赋不错,否则当初也不会仅凭初入道行就察觉到不对劲。 很好,就这么办! 白暖暖换好衣服,唤来青苗,直奔东宫。 “元怀不在东宫?” “那他在哪里?” 东宫的大太监恭敬地行礼:“禀告大祭司,太子殿下被陛下召去问话了,正在筹备不久后出征的事宜。” “这样啊,那就算了。” 大太监抬头看了一眼,乖乖,原本如谪仙般的人物,此刻神情更加冷漠了。 他心中暗暗叫苦,心惊胆战,殿下刚吩咐任何人都不见,包括大祭司,还特意强调了两次,大祭司紧接着就找上门来。 前面的不能得罪,后面的不敢得罪。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 大司命除了性子冷淡些,那可是个非常好的人。这些年皇宫上下谁不知道大司命对太子殿下呵护有加,如待亲子,陛下忙碌时都是大司命日夜相伴,而且大司命对他们这些下人也不苛刻。 真不知道太子殿下在生什么气? 当然,这些想法只能烂在肚子里。 大太监谄媚地笑道:“今天不巧,要不司命大人过几日再来?” 不是明日,而是过几日,白暖暖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暗示。 微微点头道:“那我明日再来,麻烦你了。”无需他人引路,她转身离去。 大太监在后面看着,暗自惊叹。 啧啧,大司命果然是大司命,即使看不见了,走路依然不受影响,衣袂飘动,宛如天人。 \"老师已经离开了。\"身后暗影处,元怀突然开口,声音冷硬如铁。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令大太监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俯首应声道:“是,是的,老奴说是陛下召见您,大祭司说明日再来拜访。” 明明太子殿下对大祭司关怀备至,今日的变故实在让人费解,难道这对师徒间竟有了难以化解的嫌隙? 然而,太子周身弥漫的肃杀之气让这位老太监一时之间心中也没底,只能低着头默默等待。 长久的沉默,他几乎以为人已经走了,才用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明日老师再来,你继续拦住他。\" 老师,恐怕是要来了结这段师徒情分的吧…… 但他不愿面对, 只想暂时逃避片刻。 大太监一脸困惑,心中呐喊: 哎呀!不是...您这样,老奴要怎么应对啊! 对上满身负气压的太子,又沉默地闭了嘴。 得,您是主子都听您的。 到时候后悔了,可别怪奴才没提醒您。 连续几日被皇上召去训诫也就罢了,如今已是第四天,依然是为了国事商量! 她真的动怒了, 是真的、真的愤怒了!!! 被挡在东宫门外的白暖暖冷笑一声,那阴冷的笑声让人背脊发凉,大太监更是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元怀! 你可真是长能耐了!! 等着瞧!!! 第90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2 “放肆,你简直是将天家的权威当做儿戏,”明盛帝坐在龙椅之上,神色难看,“当初是你苦苦哀求,朕才答应大祭司随军出征,如今朕旨意都已经下达,你竟然说要朕收回成命。” 明盛帝看着下首他最心爱的儿子,痛心疾首。 元怀依旧跪在原地,磕首道:“请父皇收回成命。” 明盛帝不出声,元怀就直挺挺地跪在下面,父子俩无声的对峙看得曹辉满脑门的冷汗。 良久传来明盛帝一声叹息,他看着与婉娘六分像的儿子,终究是冷硬不下心肠,无奈的妥协了。 “理由,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一个名正言顺收回成命的理由。”明盛帝妥协道。 儿女皆是债啊! 为了儿子,他的老脸也就暂且放一放。 反正他是一国之主,没有几个没眼色的敢在背后嚼舌根,明盛帝混不吝的想。 元怀沉声道:“之前是儿臣过于莽撞,没有询问过老师的想法,如今儿臣想想此举不妥,还是得看老师的意愿。” 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大义凛然。 可惜明盛帝一个字都不信。 他是老了,不是傻了。 自个儿的儿子,养了这么些年,早就看出来是个芝麻馅的糯米汤圆,也就白文德那傻小子真以为是个小绵羊。 按捺住抽搐的眼角,佯装发怒一拍书桌:“编理由也给朕编一个像样的!滚滚滚,打哪儿来回哪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这逆子,滚出去!” 边发火边捂着胸口,向曹辉挥挥手,使眼色。 曹辉秒懂,十分上道上前扶着明盛帝,嘴中还大喊:“陛下您怎么了?陛下!!您可不要吓奴才啊~~” 怕没效果的他,更大声的喊了一遍,这才扭过头来,朝元怀说道: “太子殿下,您莫要再气陛下了,近日来太医都说了陛下要少生气,多开怀,不然旧疾易复发,您今日还是先回去吧。” 看着元怀抬头看过来探究的视线,他十分鸡贼的一转过头,用更加悲怆的声音呼喊:“哎呦~陛下,您要是被气到了可怎么办哦!老奴可担不起这个啊~太子殿下他不是故意气您的……” “儿臣告退。” 明盛帝捂着胸口在那儿大喘气,瞄了一眼门口。 “走了?” 曹辉跑到门口瞥了一眼,又跑回来:“殿下走了。” 他这才放下手,坐在龙椅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都二十岁的人了,不想着找太子妃,天天净给朕整这些有的没的事。要知道大皇子这个岁数,朕都做祖父了。” 曹公公抬头看了一眼,心中腹议:还不是学您的,当初陛下您不也是说‘大业未成,何以成家’,最后去了边关遇上柳姑娘才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的。 明盛帝还在那儿大骂:“怎滴?不娶妻生子,朕将来怎么放心把大明的江山交给他,难不成就守着他老师过日子? 成日老师老师的,跟在文德屁股后面跑,文德是清心寡欲,仙人般的人物,不成家也就罢了,他堂堂太子喏~朕前阵子派去的教养嬷嬷又被赶了出来,说出去简直是笑话。” 这边忿忿不平转头来又叮嘱曹公公:“曹辉,东宫那些宫人你给盯紧些,莫要走漏了风声。” 曹辉:…… 又当又立,说的就是陛下您吧。 …… “殿下,属下查到白家庶长房与皇商薛氏之女黄氏共育有一子一女,六年前小女儿被卷入杀人案中,后洗脱罪名,就开始生病了,近年来一直称病待字闺中,出门也是带着面纱。 属下无能,只能查到这些。” 暗一规矩跪在下首,元怀站在书桌前,负手背对着他。 “白家长房膝下一子一女,小女常年称病?那画像呢?” “属下依据府中老人的描述,让画师画了出来。” 暗一将画卷高举过头顶,双手奉上。 元怀接过,抽出筒轴内的画卷,徐徐摊开在书桌上。 一个黄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容貌秀丽至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 “不像。”元怀低声道,用手遮住画中少女的双眼,失神道:“这倒是有几分老师的样子。” 暗一心中大骇,恨不得此刻能寻个地缝钻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主子对老师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准备求娶妹妹来寻求慰藉! 听见这密辛,事后殿下想起来会不会灭他口啊! 他还年轻,当上暗卫首领没几年,还不想死!! “继续查,派人潜入白府接近白小姐,近些年的动向本宫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暗一连滚带爬地溜了,生怕慢上一步小命就没了。 当晚,元怀又做梦了,梦见老师。 彼时的老师已经褪下一身男装,单薄的里衣穿在身上,跨坐在他的身前,玉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一点红唇娇艳欲滴。 他在她耳边轻轻低语,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让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如同春日的桃花。 “暖暖~” “暖暖~~” 声声入骨,无尽缠绵。 …… 【叮——二阶神通(庄周梦蝶):编织幻境,真实度足以以假乱真,让被织梦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具有一定催眠导向作用,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200积分\/次】 【叮——二阶神通已关闭,信仰值-200】 【信仰值:】 元怀再次从绮丽梦境中苏醒,少女满带红晕的脸庞和缀满泪珠的眼眸依稀浮现,便是不闭上双眼,也仿若近在咫尺,探手往被子里摸去,满手的滑腻。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里,他抱着老师,恨不得死在她身上,以一种“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疯狂劲头去吻她,每每醒来,那心中的压抑让他神色巨变。 他知道,正是心中的渴望压抑的太狠,梦境中的自己才会越发的疯狂。 如此下去,迟早会毁了他和老师二人。 元怀呆坐在床上,心中痛苦不堪,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大太监前来唤人才回过神来。 “殿下,陛下召您前去养心殿问话。” 第91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3 当元怀穿戴整齐,步入养心殿向父皇请安时,白暖暖早已端立在殿上,伴随在明盛帝书案的一侧,宛如一幅静谧的画作。 “儿臣向父皇请安,父皇万安,老师日安。”元怀恭敬地说道。 “元怀来了啊!”明盛帝原先专注在奏折之中,闻言抬头,满脸喜悦地望向他,招手示意,“来,走近些。” 此时,养心殿内的侍卫在曹公公的示意下悄然退至殿外。 元怀心中疑惑,隐约感到一丝不祥。 但他还是按照吩咐起身,向前迈了几步,只是不敢正视老师的目光。 明盛帝兴高采烈,未察觉这些微妙的变化,他的怒气与忧愁仿佛已被一扫而空,显露出由衷的喜悦。 如今他即将出征,父皇这几日也一直郁郁寡欢,今日突然转变,难道与三国联军之事有关? “元怀啊~文德昨日为你卜了一卦,是上上签。这次出征虽有艰难险阻,但对你而言,是磨砺也是成长。文德说你必将全身而退,凯旋归来。” 明盛帝激动不已,那可是整整一百二十万大军!如今大明倾尽全力也只能召集六十万人,他并非不疼爱儿子,但若再征兵,恐怕会动摇国家根基。 此刻,白文德的占卜如同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自从前任大祭司被他废黜,白文德接任大祭司,整顿司命属后,他对司命属愈发满意。 今年的丰收与否,明年的灾情预测,国家未来的运势走向,白文德都提前汇报得清晰明了,深得圣心莫过于此。 他也渐渐理解先帝为何如此钟爱司命属。再加上文德英俊非凡,被誉为京都,甚至大明的第一美男子,站在一群年过半百,白发飘飘的老大臣中央,是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因此,他爽快地答应了文德的请求。 “儿臣感激不尽,只是父皇召儿臣前来有何事?”元怀内心紧张,但脸上仍保持着平静。 “哦,正好文德也在,就叫你过来。”明盛帝放下朱砂笔,笑容满面,“文德说你此行天佑大明,平安无恙。况且你之前不是让朕收回成命,文德也同意了。他此行是想出宫寻找久违的爱人。” 要知道,他与婉娘正是因为奸人的陷害而分离,仅留下这个儿子。 如今能促成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乐见其成,何况还是他钦点的大祭司。 那位女子想必也是才华横溢,文德提起她时,眼中流露出多年未见的柔情。 哈哈哈,他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年轻人找到良缘。 如果曹公公知道明盛帝的想法,肯定会忍不住插上一嘴。 可不~您之前联动皇后娘娘举办那个游园会,不就是充当大型红娘,替青年才俊和待字闺中的姑娘搭桥牵线,您当时坐在阁楼上,看得可乐呵了。 可惜此刻,大殿内唯有明盛帝一人开怀大笑。 一旁伺候的曹公公首先察觉到了空气中冷凝气氛。 白文德罕见地勾起嘴角,看似微笑,可怎么看都像是冷笑。 而且,一向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的太子殿下,刚才是不是面色瞬间扭曲了? 他擦擦眼睛再看,白文德一如既往的平直唇线,太子殿下依旧是和煦的笑容,气氛恢复了平静。 莫不是他老糊涂了? 曹公公摇了摇头, 怪哉怪哉。 “儿臣遵从父皇旨意。” “好!”明盛帝看着日益出息的儿子和一旁的白文德,挥手道,“既然太子也同意,文德,你收拾收拾就出宫吧,朕会另外调派一队人马供你差遣。” “谢陛下。” 达到目的的白暖暖功成身退,留下欣慰的明盛帝、忐忑不安的曹公公和低头不语的太子。 哼,小样,跟我斗! 白暖暖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从元怀身边走过。 她就不信,这一招釜底抽薪,元怀还能淡定如初,不急得跳脚才怪。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她没有看见想拉住她的手伸出却又陡然放下,重重垂下的手就像是他跌入深渊的心,砸向深渊泥潭中,被硬生生地摔得四分五裂。 上首神游天外的曹公公没有注意到,沉浸在扩大大明国土,开疆拓土兴奋中的明盛帝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白暖暖退出大殿后,明盛帝拉着元怀说了些贴心话,但元怀已无心倾听,敷衍应答。 待明盛帝放行,他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候在门口的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哪次殿下出行不是龙腾虎步,器宇轩昂的! 今个儿就差把失魂落魄四个大字写脸上了,骗骗外面的小宫女小太监还成,绝对逃不过他这双阅历丰富的法眼! 加上最近早出晚归、行踪越发诡秘的暗一和殿下案桌上卷起来的画筒,破案了。 太子殿下绝对有情况! 他老李虽无根无基,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浸淫多年,眼光毒辣得很! 太子殿下分明是, 情伤! 李大太监一锤定音。 然而,回味过来的他又觉得不对劲。 哎! 不对, 他作为太子的贴身总管,如果殿下有心仪之人,不可能第一时间不知情。 况且就殿下这身份,这外貌,这能力,哪家姑娘眼比天高还能看不上自家殿下。 陛下若是知道早就欢欣鼓舞的下旨了。 难不成…… 李大太监心中一凛。 难道,那姑娘已为人妇,殿下看上的竟是臣子的夫人? 李大太监对自己的猜测感到震惊,思绪纷乱,自然没注意到心神不宁的太子殿下不知不觉偏离了回东宫的路,拐进了假山之中。 【叮——一阶技能开启,使用对象:元怀】 【一阶技能(放大恶意):爱恨嗔痴,人有七情六欲,可以放大某位人类某一种情绪,让其进入负面情绪,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100积分\/次】 【信仰值:】 第92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4 \"老师?\" 元怀此刻心中剧痛,胸闷的疼痛令他忘却了周围的环境,没有产生丝毫疑虑。 为何老师早已离去,此刻却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假山之中? 只遵从内心的想法, 渴望, 靠近老师一些, 再靠近老师一些…… 心中的恶意被不断放大,他无法抑制那些邪恶的念头,将老师囚禁,割断他的手筋、脚筋,扭断四肢,让老师成为他独有的存在。 如此一来,老师便无法离开,也无法追寻他失踪的爱人。 只能被困在他为老师打造的金色牢笼之内。 他会为老师铸造一座由黄金铸就的囚室,将它装饰得无比舒适、柔软,里面只有老师和他二人。 光是想想他就要兴奋的战栗起来。 他知道老师的强大,当今道教的领袖人物,但这又如何呢? 老师的最大弱点他心知肚明, 那就是过于善良。 只要他巧妙地利用这一点,他,他就能…… 内心又不可避免地涌上一阵悲凉。 他害怕,害怕看到老师眼中厌恶的神情,害怕听到老师说讨厌他,害怕这样的行为只会将老师推得更远。 他畏惧所有可能让老师反感的情景。 赌不起, 也不敢赌。 他不顾李大太监惊世骇俗的表情,一把拥住了老师,那脸上的爱慕与眷恋之情溢于言表。 “老师,学生知道错了,求你别抛弃我。\" \"求你,\" 他的双臂如同铁钳般紧紧锁住她,口中哀求连连,手上的力度却没有丝毫减弱。 白暖暖被迫倚在他的胸前,听着心跳加速的声音,挑了挑眉。如果不是一级技能高亮显示,她几乎要以为技能失效了。 竟然如此可爱吗? 她都放大他内心最深处的恶念,竟然还是不忍伤她分毫。 这边元怀还沉浸在老师已经抛弃自己,转身离宫的事实中,无法自拔。 然而,白暖暖却愉快地扬起嘴角:\"听说你派人调查白家长房。\" \"老师,老师我并非有意,只是……\"元怀慌乱起来,再多的算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堪一击。 该如何解释呢? 他只是想知道,那个深爱他、保护他的老师究竟是白文德,还是白暖暖。 无关性别,无论老师是何种模样,他都喜欢, 他, 只是渴望一个真相。 他深爱的人究竟是谁? 恐怕说出这些,只会让老师更加厌恶他吧,他苦笑着,眼中满是凄楚。 白暖暖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下文,假装挣扎着要挣脱离开。 \"放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元怀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脑海中紧绷的弦“崩”的一声断裂。 他不顾一切地大喊:\"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我的老师是谁?\" 松开了束缚,他颓然退后几步,倚靠在假山的石头上。 原本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此刻如同丧家之犬。 他快要崩溃了,因为心爱之人的离去。 他右手紧握成拳,一拳砸在假山上,力度之大让假山都颤抖了三下。 站在入口角落望风的李大太监,身形也随之抖了三下,闭着眼睛自欺欺人:\"老奴什么也没听见,老奴什么都不知道,老奴老眼昏花……\" 鲜血顺着伤口滑落,\"哒滴滴\",滴在地上化作一朵鲜红的花朵。 血珠慢慢汇聚成一道血流,淹没在袖口,流向手臂,血是温暖的,心却是冷的。 \"怎么?我是白文德还是白暖暖又如何?既定的结果会有改变吗。\"白暖暖非但没有轻声安慰,反而带着嘲讽的微笑,无情地揭穿他,\"你以为自我伤害我会心软吗?难道你强行吻我的时候,就没想过现在的局面吗?\" 元怀身形一僵,缓缓转过身,像一台生锈迟钝的机器。 他想解释些什么,但胸腔仿佛被巨石重重压住,说不出话来。 他直直地盯着她,满目通红,眼中尽是凄楚。 先动情的人注定是输家,他已经彻彻底底输了,捧出一颗真心,却成为老师逃离的缘由。 他怀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艰难地张开粘连的嘴唇: \"如果我放弃太子之位,放弃皇位,放弃一切,老师你会爱我吗?\" \"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只要一点点……你一点点的怜悯。\" 元怀卑微如尘埃,低声恳求。 \"那你愿意为我去死吗?\"白暖暖目光冷冽,扔出一把匕首,丢在元怀面前,\"你愿意为我去死,我就考虑一下。\" 李大太监:!!! \"不要啊!太子殿下!!\" \"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什么机会都没了,那时考虑有什么用!\" 李大太监如同护崽的老母鸡,直冲进来,试图抢夺地上的匕首。 \"当~~\" 远处飞来的石块直接砸在了他的头上,一时之间天旋地转,全身瘫软晕倒在地。 昏迷前还不甘地看向白暖暖,颤抖地手颤巍巍指着她,口中含糊一句“放肆,”才晕了过去。 阳光透过假山,将他的五官笼罩在半明半暗之中,显得阴郁而黯淡,他似被挂着牵引线的木偶,看着地上的匕首。 是啊……如果当初老师没有救他,老师的生活会更好,不会有他这个不孝的学生。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该死! 想到这里,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他猛烈地咳出一口血,心脏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 是不是只有死亡,才能结束痛苦,让他和老师不再烦恼,不再受世俗眼光的困扰。 元怀近乎自虐地想着。 他缓缓走向匕首,蹲下,拾起。 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抬头最后一次描绘老师的音容,眼眶蓄满了泪水: \"老师、老师,是我对不起你,学生这就来赎罪……\" 锋利的刀刃割破肌肤,带来真实的痛楚,感受着心脏传来的剧痛,他嘴角终于勾起释然的微笑。 \"咚——\" 大量失血让他无力支撑,倒在地上,但他仍挂着微笑,眼中尽是执着与缠绵。 模糊中,他看见老师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一如既往的温柔。 老师, 元怀无悔。 第93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5 【叮——一阶技能已关闭,信仰值-100】 【叮——二阶技能已关闭,信仰值-200】 【信仰值:】 “啧啧啧,真痴情呐~”青芽摇头晃脑地感叹,为大人和太子殿下可歌可泣的爱情鼓掌。 青苗在一旁难得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白暖暖站在原地,半蹲着在元怀身上摸索,刚好一放,手放在小腹位置。 咳咳,那啥,意外,纯属意外。 一路向上摸索,摸到胸口处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元怀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心事她是知道的,只是未曾料到他的情绪会如此失控,甚至到了生死边缘。 她只不过为报东宫门外不让她进去的仇,想吓一吓元怀罢了。 没想到最后会不受控制,演变成如此局面。 看了一眼面板,沉吟道:嗯,分值上涨这威力也是愈发的大了。 不过如今,经过此事抒发出来,往后路途应当开怀顺畅不少。 踢了踢李大太监的腿,示意道:“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来帮忙。” “哦,来了大人~”青芽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人小鬼大,力气倒是不小,轻轻松松将李太监重达百来斤的身体托起。 青苗想要上前帮忙,被白暖暖拒绝了。 “我来。” 然后青苗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见自家大人,轻飘飘抱着一袋棉花似的抱起太子殿下。 要知道太子殿下这些年可不是光吃饭不长个的,别看他身材瘦削,殿下常年练武,宽肩窄臀,腰身精瘦。 若不是殿下心神动荡,心系大人,他们还真担心大人的安危。 不过眼前这一幕也十分震撼就是了。 看似弱不禁风的白大祭司公主抱着大明的太子殿下,这冲击也是蛮大的。 不亚于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青苗,匕首拿上。” “欸,好嘞。” “带路去地牢。” “啊?哦哦好。”青苗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子,不该好奇不要多好奇,肯定是被姐姐带坏的。 青芽:啊? …… 元怀这一觉睡得极好,没有梦境没有纷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茉莉浅香,是属于老师的味道。 心安的同时让他想要沉溺,如果人死后是这样的,那不如永久沉睡下去。 显然这是不现实的,元怀无奈地睁开眼。 莫说观察四周的情形了,眼前的黑布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他想要拽下来,一抬手,纹丝不动,耳边还传来金属撞击声。 这是? 被锁起来了! 脚也下意识地动了动,锁链碰撞声不绝入耳。 “老师?”元怀试探道。 虽然不知道老师对他做了什么导致武功尽失,多年习武的敏锐还是听出此处有三个人的呼吸声。 一个在隔壁,一个声音粗喘估计是李公公,还有一个声音清浅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老师。 “嗯?” 依旧是熟悉的清浅茉莉花香,他跟老师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从未怀疑过? 还未开口,被李公公震天动地的呜咽声打断,“殿下您不要再痴迷不悟了,大司命他这贼子胆敢以下犯上,竟敢绑架太子殿下,奴才今日就是豁出去这条贱命,都要为殿下趟平道路!” 白暖暖此刻眼神清澈透亮,自然将李公公脸上的愤怒与眼睛中的决绝看得一清二楚。 她使用了秘药,因为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药效虽只有半日,但也足够了。 她轻笑一声,笑声回荡在这密室之中,说是密室,与太子殿下居所差不多大小,可能物件没有那么精致罢了。 白暖暖抽出身旁的画筒:“这是你殿下书房里的东西。” 眼熟,李公公可太眼熟了,这不就是殿下日日放在书案旁的东西嘛! 之前画筒上沾上墨汁,还是他想办法擦拭掉的。 “不是,您是大祭司,也不能未经过太子殿下……”李公公对上大祭司那双眼瞬间偃旗息鼓,声音越来越小,小声囔囔,“未经同意就拆啊。” 李公公这边为自家主子据理力争呢,如今沦为鱼肉任人宰割,若是让大祭司知道殿下不仅爱慕他,还窥伺他的妹妹。 不把殿下剁了喂狗都算是涵养高的了。 这六年来大祭司的功力越发高深莫测了,宫中敬畏的同时也是惧怕的。 大祭司会不会暴起杀人之后,把他们做成傀儡蒙蔽众人啊,李公公心中忐忑。 他忧心忡忡转头,好家伙,四条锁链禁锢住眼睛也被蒙上的殿下还在那笑。 还是那种很明媚、很开怀、很阳光的笑容。 白暖暖宛如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她之前一度怀疑小元怀内心戏那么多,必定是事出有因的,如今破案了。 她一把将画纸扯开,摊在他的面前,“看看这是谁。” “难道不是……” 李公公顺势看去, 乖乖, 我滴个乖乖! 殿下年纪轻轻玩得却很花啊!! 他果然没猜错,画中女子与大祭司有六七成相似,不正是大祭司的妹妹吗! 作为奴才他确实是忠心护主的,主子虽然花心,纵然有错,在外面还是要维护主子高大伟岸形象的,储君尊严不容挑衅。 “误会,这都是误会,”李公公自知理亏,小意赔笑道:“殿下前段时间得知大司命妹妹待字闺中,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大司命操劳国事,作为您唯一的弟子,不得关心关心。您说是吧~” “是吗?” 白暖暖嘴角含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支楞得像是两根木棍撑起来似的。 李公公越说心底越发虚,说到最后头已经快埋到地下去了。 “那你再看看。” 大司命清冷地声音从上方传来,李公公下意识地抬头。 这一看就不吱声了。 一时之间室内只有李公公陡然沉重的抽气声。 —————————— 因为六年过去了嘛~如今暖暖面板在这里更新一下 【鲛人泪(白暖暖) 进阶方法:人间灵力式微,收集海神信徒的信仰,以供进阶 信仰值: 天赋技能(言出法随·降雨):某种程度上做到出口成“真”,未卜先知的能力。鲛人是大海的宠儿,作为大海最后一位塞壬流下的绝望之泪,也能做到小范围的降雨,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40积分\/次 一阶技能(放大恶意):爱恨嗔痴,人有七情六欲,可以放大某位人类某一种情绪,让其进入负面情绪,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100积分\/次 二阶技能(庄周梦蝶):编织幻境,真实度足以以假乱真,让被织梦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具有一定催眠导向作用,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200积分\/次 三阶技能(窥伺记忆):通过某人的心爱之物,可以窥伺近一个月的生活轨迹,随着信仰值的加强,生活轨迹越详细。400积分\/次】 第94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6 “如何?” 原本眉眼含笑的元怀察觉到异样,笑意渐敛,目光转向被束缚的李公公所在之处。 如果目光能化为利刃,李公公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白暖暖完全无视他的视线,唯一一个心疼他的李公公,已经顾不上这如芒在背的眼刀子了。 李公公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觉得自己即将小命不保。 哦,是极有可能,看着坐在石桌旁笑靥如花的女子,恍惚地想。 白暖暖撤去幻术,露出真实的容颜。 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问皆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简直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 她的美,比画中仙子还要美上三分,是画笔勾勒不出的。 她的美,是惊心动魄的,祸国殃民的。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数九寒冰都要在她的笑容中融化。 李公公看着面前的画卷,以及画卷中的本人正坐在自己的面前,一切已无需多言。 太子殿下从始至终爱慕的只有一人,那便是他的老师——白大司命。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悄无声息地升起一个隔音结界,躺在床榻上的元怀心急如焚,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司命请讲。”李公公一改之前视死如归的神情、悲壮的态度,谄媚的不行。 若不是被麻绳结结实实捆绑在地上,估计立马跳起,对着白暖暖卑躬屈膝,点头哈腰。 “怎么不继续为你家殿下开脱了?”白暖暖饶有兴致地问道。 李公公冷汗沿着鬓角滑落,内里的衣裳早就被湮湿。 开脱, 开什么脱? 再开,殿下要把他开脱了! 亏他还替殿下担心,这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吃相难看的样子会不会被大司命一怒之下剁了喂狗。 如今, 瞎! 真是殿下不急奴才急。 且等着吧! 殿下您的福气在后头。 李公公咧着嘴,呲着牙,像风韵犹存的老菊花,谄媚的很。 “哪能啊!刚刚奴才多有得罪,司命您呐,莫怪罪莫怪罪~” 哼,老狐狸。 她也笑眯眯地回话,但笑容背后的话语却不再那么和煦。 “我要你,出去在宫中然后……” 李公公:!!! 真好,越听越让人心凉,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解开绳索,迷迷糊糊地顺着密道走出来,走出暗道的时候,被风一吹,头脑这才清醒了过来。 当即双手抱头,头痛欲裂,崩溃中无声地呐喊:冤家哎~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哦~~ 蹲到腿脚麻木,才认命地一扫拂尘,扶正衣冠,一瘸一拐地做事儿去了。 …… 元怀正伸长着脖子,试图捕捉一丝声响。 哪怕听不到,依旧贼心不死,将铁索摇晃地叮框响。 茉莉的淡香渐浓,预示着香气的主人逐渐靠近。 她勾住他一缕头发,在指尖上缠绕,她吐气如兰,近在咫尺。 “怎么?反省好了!” 元怀委屈地仰起头,想要靠近她,但一切都是徒劳。 黑色暗金纹的布条将他的眼眶遮盖地严严实实的,只在与高挺的鼻梁相贴中透露着一丁点儿缝隙,微小到连一束光亮都照不进。 裸露在外的薄唇紧抿,显得格外无助:“学生愚钝,老师请明示。” 他所处的境地,老师模糊的态度,让他心中渐渐滋生妄念,心砰砰跳个不停,血气上涌。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喜悦。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白暖暖脱鞋上榻,在距离元怀一臂之遥的地方停下。 她缓缓靠近,一言不发,只是拿唇去蹭他的下颚,若即若离。 元怀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内心的狂喜不过瞬息,失去视觉的他,本能地想要靠近,却被茉莉花香的主人狠狠咬了一口。 “嘶~疼~~”元怀委屈巴巴地小声嚷嚷,即使被锁在榻上也没有折损分毫,依旧俊美如昔,身材比例好的惊人。 忽然,下颚的伤口处传来濡湿的温润感,她舔了舔。 元怀追寻而去,却总是慢了半步,换来白暖暖一声轻笑。 “你再想想,想不到我可就走了。” 此话一出,还在耍宝的太子殿下直接被抓住软肋,乖乖应答: “不该探查老师,不该对老师抱有非分之想嘶……” 白暖暖又咬了他一口,在下颚上。 “继续。” “不该强行亲吻老师哎呦……疼~老师~~” 元怀声音委屈得都快掐出水来了,凌厉的下颚线上明晃晃印着三个牙印,牙印上还渗着淡淡的血丝,可见白暖暖用了多大的力气。 铁石心肠·白暖暖:“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次,元怀思考了很久,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该,不该把自己的生命当做儿戏?” 遮住眼睛的黑布被拉下,昏暗的室内,白暖暖依然美得惊人。 自从元怀得知老师是女儿身,他曾无数次幻想。 庭院里梨花满树,雪白的梨花如雪飘飞,她站在石阶上伫立,风袖飘飘,发丝飞扬,一身清冷,深邃的眼眸里泛着幽幽光华,长长卷卷的睫毛冷凝霜寒,梨花随风飘落缱绻在凝脂的肌肤之上,幽清绝艳。 此刻他却觉得不像,都不像。 那个冰山美人与眼前嘴角噙着笑的老师完全不一样,变回女子的老师多了两分娇媚,少了三分冷峻与高冷。 那双凤眸微微上勾,极妩媚,又是冰肌玉肤,丹朱艳唇,笑起来直接勾走了他的心。 她忽然俯下身,双手撑在他的两侧,元怀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 白暖暖垂下脑袋,发丝倾泻而下刚好缠绕在他的胸膛之上,一室静谧只听见他结实有力的心跳,砰砰地越跳越快,如同在耳膜边叫嚣鼓噪,随之而来的,还有白暖暖喷洒在他颈侧的气息。 “老师。” “嘘……” 悄无声息的暧昧气氛在空气中蔓延,显得旖旎无边。 第95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7 白暖暖把外袍扎了一个结,横扯在半腰间,一只腿支楞起来,踩在元怀的小腿上,挽着袖子,露出来半个细嫩雪白的胳膊。 她便顺势往上一椅,手臂已经勾上了他的脖颈。 “还有呢?” 如此娇艳的场景,元怀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往下涌,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一瞬间溃不成军,只看见白暖暖张合的唇瓣,以及若隐若现的红舌,完全听不见她说了些什么。 铁链拽得绷直,若不是有这一层在,哪还轮得到白暖暖伏在他身上娇笑,早被揉碎在怀中了。 元怀呼吸沉沉,眸子里墨色翻涌。 “还有,还有就是想把老师娶过门做太子妃。” 白暖暖听闻感到有些苦恼,淡粉色的指寇轻抵在他的唇间:“那我爱人怎么办?” 呢喃的话语,似乎也一并燃烧了他的理智,此时染上情欲,五官锐利却半分不减,侵占性像是成了倍地叠加。 “老师多年在宫中等待,应该也派出不少人手了,如今还未有消息,不是死了,就是隐姓埋名躲避老师,有什么值得老师挂念的。学生可以学,一定做的比他更好。” 炙热滚烫的抵着白暖暖,她非但没有躲避反而笑得花枝乱颤,“仗着资本雄厚,在这儿为非作歹吗?” 元怀被撩得快炸了,老师褪去以往清冷的形象,现在简直就是个勾人夺魄的妖精。 尤其是白暖暖眼中的温柔与缱绻,他快要溺毙在她的温柔乡之中。 “老师。” “叫我暖暖。” 含糊的话语消弭在互相紧贴的唇瓣之中,浅淡的茉莉花香与厚重的龙涎香交缠缠绕,不分彼此的融合在一起。 啧啧水声回荡在室内,连案桌上跳动的烛火都娇羞了起来,明明灭灭中显得更加黯淡。 “咔哒——”两声接连地脆响,白暖暖指尖一路向下,越过庞然大物直达铁环处,手指轻扣,锁链便解了开去。 “暖暖,还有手环。”元怀眼中暗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白暖暖偏偏不让他如意,脚丫踩着他的小腿,斜着眼睨道:“不要得寸进尺。” 眼尾上勾,染上点点红痕,似漾着陈年美酿,含着无尽的情思,小手还在那四处作乱,煽风点火。 一计不成,那就转换策略,他知道,老师向来对他心软不过。 枕在老师的颈间,低声哀求,小声喘息着“暖暖,帮帮我,帮帮我,我快要死掉了。” 美色当前,胜券在握的白暖暖都不能免俗,明盛帝与婉娘容貌皆是上品,何况元怀这张脸很会长,融合的全是两人优质的外貌。 看着他衣衫不整,裸露在外性感的颈骨,肌理分明的腹肌,男性浓烈的荷尔蒙扑面而来,形成强烈的反差的是躺倒在榻上任人可欺的模样,白暖暖不争气地被迷惑了。 纤白的手指缠上男人的脖子,帐外的烛火不知何时熄灭,她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勾住了男人的腰,如同刚刚触摸时的手感,触感极佳。 他们在黑暗中拥吻,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狂乱,伴随着两声轻响,她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 “暖暖~” “暖暖~” 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 …… “我不要了……你太,太……过分了”一只沾满汗液绯红的手从玄色的纱帐中伸出,婉转的嗓音因为使用过度而变得低哑。 一小节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全是细密的红痕。 “不要了,太久了……我受不住……”暖暖低泣地声音传出。 一声浸满欲色的声音低哄着:“乖,就最后一次……保证,是最后一次……” 纱帐一阵抖动,一小节玉藕又被捉了回。 白暖暖面色绯红,泪眼迷蒙,优美的颈线绷直,腰窝处被大掌紧紧地扣住,犹如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起伏不定地飘向远方。 …… 良久之后,不知外面纷飞的书页变换了多少张,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帐内的动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等到白暖暖恢复知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窝在元怀的怀里,手正放在他的八块腹肌上,入手温润。 “醒了?” 元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可是白暖暖一时之间实在无法再直视他了。 看着腹肌、胸膛上的抓痕,她就会想起昨夜的疯狂,虽然确实是不怀好意,她先下的手。 哪会想到元怀的战斗力这么恐怖,饶是她妖精幻化成的身体,到最后也有些吃不消。 上一世暂且算是温柔,比较照顾她的情绪,这一世的元怀简直像是要把她按死在床上,果然小狼狗是拿命在撩。 白暖暖心有戚戚。 元怀此刻一脸餍足,声音微沉却遮盖不住他的好心情。 侧过头来在白暖暖的嘴角吻了吻。 “这下,暖暖可以和我解释解释,为学生答疑解惑了吗?” 白暖暖接过元怀递来的一杯水,润了润喉咙,不渝地看了他一眼。 元怀这个不害臊地,拿头一个劲儿拱着白暖暖,“暖暖不气,不气,我不是故意的嘛~就是,就是暖暖昨日实在是太过诱人,一时之间没有把持住。” 说到最后,脸色微红,超级小声,“这个锁链我可以留下来嘛,暖暖下次要是还想玩,我可以自己锁上的。” “玩玩玩,就知道玩儿,米清虫上脑的玩意儿!”白暖暖又羞又悲愤,拧着他的腰间软肉,元怀哀凄凄躲在里侧,像是被欺凌的小媳妇。 白暖暖无奈的无额,叹了一口气,算了这糟心的玩意儿还是自己养出来的,自找的,还能丢了怎么滴? 元怀又委委屈屈蹭过来,粘着她,给她揉腰揉腿的,才换来白暖暖三分好脸色。 白暖暖趴伏在元怀的怀里,眯着眼,才将事情一一告知。 当然上一世的事情,天道不容外传,白暖暖就含糊了过去。 “暖暖你是说,你当初要找的人就是我!!这是真的吗!” 白暖暖作势威胁,两指捏住,你要试试看是不是在梦中吗? 那记忆犹新的一拧,元怀现在腰还红肿发烫,连忙摇头婉拒,讨好道:“我这不是一时被惊喜冲昏了头,想要再确认确认嘛~” “哼~~”白暖暖傲娇地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元怀满眼温柔,是高冷出尘的老师也好,还是此刻灵动富有生气的白暖暖,无论是编纂的还是真实的,只要她在他的身边,那么一切都值得。 第96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8 说开了之后白暖暖睡得更加安逸了,元怀自然顺势躺下,努力做好三陪工作。 就是迷糊中白暖暖隐约觉得似乎错过了什么,短暂的思考,最终沉沉入了梦乡。 被结界阻隔在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膳食、奏折文书、衣物等物的李大太监,有苦难言。 白家。 “老爷,老爷,宫中来信了!” “快,快,速速给我,是我儿要出宫回府了吗?”如今托儿子的福已经成功坐上户部侍郎位置的白父,喜不自胜,一把夺过本来是呈给白老爷子的书信。 撕开信封,喜滋滋地看着内容,完全不顾上首老父亲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得,自己生的,这么些年习惯的不习惯的都也习惯了。 白老自我开解道,摆了摆手,让侍从撤下膳食,上了些茶水,慢悠悠地喝着,静看白父红黄蓝绿色彩斑斓的脸。 “父亲——”果不其然不久院内传出白父杀猪般的嚎叫声。 “嚎什么嚎。”白老爷子自然地放下捂着耳朵的手,不痛不痒的呵斥着,“都做户部侍郎的人了,能不能遇事不要这么一惊一乍。” 肥硕脸庞的白父涕泪横流,手指捏着一小块布巾。 “可是,可是‘文德’来信说,暖暖要做太子妃了。” “你说什么!!”原本还放在白父面前的纸张瞬间被白老爷子一把夺走。 白父提前摆好的表情甚至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白老爷子纸张刷刷翻得飞起,完全没有心思顾及他。 “简直岂有此理!”白老爷子愤怒地一拍桌子,“之前说要文德随军出征,后来收回懿旨,现在又要暖暖入主东宫,真当我们白家好欺负是吗!!” 信纸随着白老爷子的掌风飘忽忽地飞落在地。 【……太子有意娶白家长房小女儿,孙儿已经同意了,特此知会祖父一声。】 “就是就是!”白父瞄了一眼,依旧坚持不懈地在那拱火,“文德自从入宫以后,与我们聚少离多,本来说好不日即将出宫的事宜,如今也杳无音讯了。” 说到愤慨处陡然拔高音量:“如今白家已然是忠实的太子一党,又何须牺牲小女儿的幸福来捆绑,父亲,如今暖暖体弱多病,太子妃将来注定要做天下之母,如何挑得起这重担。” 说到最后已然是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对于被他踩在脚下的信纸内容只字不提。 “好了好了,”白老爷子瞄了一眼长子,这下也回过味儿来了,刚刚一时震惊被长子牵着鼻子走了,“‘文德’不也说了,他点头同意了吗。” 看这架势白老爷子是不准备插手了,白父那叫一个晴天霹雳,当即瘫坐在凳子上,圆滚滚的身体像气球般臃肿。他如今在官场上走得是越发的顺遂,白父自个儿本身又是个会来事儿的人,如鱼得水,如有神助。 白老爷子招来侍从,吩咐道:“套马,备车。” “父亲,父亲,您去哪儿?” “去周老那套套消息~午膳不回来了。”说话间人已经走远。 白父还赖在凳子上不起,沉浸在又一次即将失去女儿的悲伤之中,直到黄母来寻。 “官人今日怎么了?莫不是昨日那礼部侍郎又来叨扰了?”黄母说话温温柔柔的。 白父抬眼一看,搂住爱妻当即就大哭了起来,哭得像是八百斤的孩子。 等黄母总算安抚好了,白父说出事情原委,不同于白父的发愁,黄母是极为高兴的。 “哎呀,官人就为这事儿有什么好发愁的!”略带亲昵地为白父擦了擦眼角,开解道:“这么些年来,官人也看出来暖暖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既然暖暖没有反对,是同意这门婚事的。何况皇室婚礼备嫁都要一年,暖暖足有一年时间承欢膝下呢! 难不成夫君想要暖暖成为老姑娘吗?前几日大理寺卿家与妾身交好的兰氏,她家女儿还比暖暖小上两岁呢,都已经定下婚事了。” 说着半嗔怪的看向白父:“难道是妾身的女儿配不上太子殿下吗?” 不得不说,黄母真乃神人也。 这助攻是一步到位。 两人不愧是夫妻,被黄母这么一劝解,白父不仅听进去了,还想通了。 是啊! 他白家长房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怎么配不上这太子妃之位了! 他的女儿注定要做全京城最耀眼的存在。 随即双手握拳,心中谋划道,只要白家长房一日不倒,那么白家就是暖暖最坚强的后盾。 听闻丞相年事已高,这两年已有隐退之心。 这位置让给别人坐,不如自己争上一争! 黄母站在一旁,言笑晏晏地看着白父身上燃起熊熊斗志,就知道这事儿多半成了。 那这也不算辜负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了。 其实老早殿下就隐晦地向薛家暗示了,只不过近两年态度越发的明显,到最后黄母回母家小住的时候,被薛家家主也就是她大哥找了过去。 刚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是颇感震惊,接受无能。 但是耐不住太子对薛氏明里暗里暗示,打个棍棒给颗甜枣,家主这无奈之下,舍下脸面来寻小妹了。 这好说歹说磨了将近一年,黄母总算接受了。 这黄母的关窍打通,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静等老师落网罢了。 虽然当初元怀是两手准备,准备李代桃僵来着,没想到兜兜转转老师就是白暖暖,反而让他捡了个便宜。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说皇家这心眼子多到都快成筛子了,步步为营,元怀早早就开始布局,心思得何等缜密。 …… 这边白暖暖总算补足了觉,放守在外头不知多久的李公公进来了。 “抱歉。”白暖暖深表歉意。 李公公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您折煞老奴了。” 哎哟喂!天地良心~ 李公公打着包票对天发誓,他就是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了一眼。 白大人挽起了发,坐在那儿,露出雪白颈项,一圈都是红艳艳的吮痕。 太子那杀人的视线就如影随形地直射过来了。 天地良心,他老李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97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39 感受到李公公的窘迫,白暖暖也更加窘迫了起来。 “元怀。”捏了捏他的衣袖,脸颊绯红,又羞又臊得慌。 元怀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 “东西都带来了吗?” “都带来了,带来了,殿下。”李公公躬着身,低着头,手上的速度一点儿不慢。 不一会儿暗室内被堆得满满当当:好刻化的膳食,换洗的衣物,需要太子殿下批阅的奏折…… “大人,奴才已经回禀了陛下,说您与殿下有要事相商,近两日早朝可能会缺席,陛下没有追问。” “要事相商?”元怀揶揄地看向白暖暖,高大地身影遮盖住白暖暖蜷缩在床榻上的娇憨模样。 白暖暖嘴角轻轻一撇,也不知道元怀是怎么吸收的,明明两人年岁差不多,同吃同住这么些年,就他跟抽竹笋似的,直直往上长。 还是早些年可爱些,如今在她面前是越发的不掩饰了。 见白暖暖不理他,元怀摸了摸鼻尖,搂着人被子一裹。 “干什么!”倏地腾空而起,吓得白暖暖惊叫一声。 “进食,已经一日未吃东西了,肚子要饿坏的。”元怀将她裹得跟个蚕蛹似的,严严实实包裹住,搂在怀里正正好。 “你,你,不要脸!” 尤其是白暖暖眼含秋水的模样,元怀更加舍不得放下了,不要脸就不要脸吧,媳妇都到手了还要那玩意儿作甚,抱得更加紧了,低声哄着。 咿—— 李公公别过脸去,略带嫌弃,自家殿下这不值钱的模样真是不堪入目。 传出去京城上下不知道多少家姑娘的芳心碎一地,不过传出去也没人信就是了。 进食完毕,李公公收拾残局,拎着食盒走了,元怀这才着手开始批阅奏折,白暖暖侧躺在小榻上看着游记。 偶尔闲聊两句。 元怀头也不抬地询问:“暖暖跟父皇说,两军对垒,大明有惊无险,为何?” 要知道三国联军总数目前所知多达一百二十万,大明也才堪堪六十万而已。 这数量差距如同巨大的鸿沟,难以逾越,哪怕暖暖动用鬼神之力,也无法做到一人抵挡六十万大军,何况这其中付出的代价之重,他也不会允许。 “笨,”白暖暖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木椅上,“我又没叫你硬碰硬,六十万大军全上阵一人杀两人也抵不过对面,何况三国中还有骁勇善战的蛮荒士兵。” “那为何?”元怀有些欣喜白暖暖对于他的看重,但目前形势来说已经到了严峻的地步,这也是明盛帝最为发愁的原因,当日白暖暖卜卦一出,确实让他心情舒畅不少。 白暖暖没有回答元怀的疑问,反而反问道:“大明的探子探听到三国为何没有缘由的联盟吗?” 元怀皱眉,“派去的探子接二连三的断了联系,其中一支拼死送回了一个锦囊,写着带血的‘变’字,再无音讯,按理说……” “按理说大明的监察司,尤其是只身潜入敌国的暗探个个皆是重金培养出的精英,对大明忠心耿耿,不应该出如此重大的事故。”白暖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笑容玩味,明显另有隐情。 这表情却证实了元怀心中那个荒谬却越发可能的猜想。 “暖暖是说,推动三国联军的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如同暖暖这般,是同道中人。” 白暖暖倒是神情淡淡,反而有几分恼意,“同道中人算不上,顶多是一个想走邪门歪道的妖修罢了。” “妖修?”元怀一时之间受到了冲击,这倒是有些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他在白暖暖的教导下受到的的确是道家正统思想,但是妖修可修炼成人,他小时候问过暖暖。 他还记得当时暖暖告诉他,以如今灵气稀薄的程度,妖绝无可能修炼成人形,连开灵智都非常艰辛。 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元怀,你还记得我刚收你为弟子不久,前大祭司在位时做得最后一场求雨法事吗?” “自然记得。”他记性向来不差,那时早就已经记事,尤其当时那件事也是震撼朝野的,即使后来白暖暖设下禁咒,不许朝中大臣提及、议论,过了半年影响才渐渐小了下去。 至于小下去的原因,还是因为彼时还是“白文德”的白暖暖任职大司命一职,将司命属大换血,放出消息说要在众位官员的家中挑选子弟送入司命院中教导。 当日但凡见过白暖暖那一手出神入化法术的,就没有不激动,连一向自恃尊贵的皇子、公主纷纷往白家递拜帖,白家那叫一个门庭若市,炙手可热。 连不明真相的京都百姓们,都觉得当时京都氛围异常和谐友爱,官员之间出行举止都更加谦和谦让,让明盛帝都舒心了不少。 白暖暖这才缓缓道来:“当初那件事,大司命与王氏只是帮凶罢了,主谋并没有现身。虽然国运最后归还了大明,但后来我发现,有一小部分的国运被偷盗走了。想来应该是被‘他’拿走了。” 作为白暖暖最得意的门生,剩下的话无需说明,元怀已经心中有数。 “‘他’这是贼心不死。” “算是吧,”白暖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他’东躲西藏了好久,我也找了好久,好几次差点儿抓住都被他逃了去,如今也算是狗急跳墙了。” 狗急跳墙? 元怀倒是被白暖暖的用词勾起了几分兴味,有点儿好奇一向温柔良善心软的她到底做了何等创举,让对方不惜联合三国,也要攻打大明一报雪耻。 白暖暖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羞涩一笑:“倒也没有什么,喏,你面前放笔的架子就是‘他’的角做的。” 元怀:! “我以为这是鹿角。”元怀声音有些干涩,手却不由自主地在上面摸了摸。 “鹿角没这个好看,而且这一根角就是‘他’百年道行。” 元怀面前正正好摆着两根浅褐色兽角。 …… 元怀眼角抽了抽,这没发疯都算好的。 元怀倒是觉得自家宝贝媳妇愈发的可爱了。 “所以他的真身是?” 白暖暖倏地起身,一拍脑门,“哎呀,我想起来忘了什么事了。” 下了小榻,脚往鞋子里一踩。 拉着元怀来到西面那面墙,不知道按了哪个开关,墙面一分为二,向两边移开,露出尽头被锁链拴着的人影。 第98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0 这场景可以说是老熟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随着元怀年纪的增长,羽翼不断丰满,掌控力不断增加渗透,无意中知道当初在护国寺绑架他的人正是前大司命派出的。 幸好阴差阳错下遇到了白暖暖,幸得出手相救,得以保全性命。 某种意义上来说既是仇人又是恩人。 六年后再次相见,身份位置对调,就颇有几分耐人寻味了。 再见前大祭司,其实元怀内心早已没有什么波澜了,比起想杀了他或者他还活着这件事,更好奇他头顶那两个角。 “这是?老师说的妖精!”眼神中透着求知若渴。 “不是,这是妖人。” “这个我知道,之前在暖暖的手札上看到过。”元怀快速抢答,“妖人就是妖为父,人为母生下的半人半妖,其外形特征更倾向人,修炼缓慢却利于隐藏。而人妖是人为父,妖为母生下的半人半妖,其外形特征更倾向妖,修炼相对较快却难以掩盖妖的特征。” “呱唧呱唧……”白暖暖鼓掌给予鼓励,“很好,一字不漏。” 两人之间含情脉脉的样子却让蛟傲非常不爽。 “嗤~白暖暖你也没有比我高尚到哪儿去,最终不也是和皇室搅和在一起。”前大司命蛟傲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明明是阶下囚却在这儿冷嘲热讽。 苟延残喘的佝偻在地上,还想作妖挑拨离间:“殿下恐怕有所不知,白暖暖所为的只不过是大明的国运,她就是个彻头彻尾满口谎言的骗子。” 陷入自个儿幻象中,白暖暖跟他一样被皇室厌弃成为阶下囚的蛟傲,眼神中透露着狂热与兴奋。 被锁链捆绑着自然没有看见白暖暖犹如看智障的眼神,以及元怀凉薄的笑意。 “暖暖。”元怀像个连体婴儿一样抱住白暖暖,黏黏糊糊地不行:“若是我对暖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那是再好不过了,学生求之不得。” 宛如大金毛似的在白暖暖肩颈处拱来拱去,换来白暖暖白眼一对,指尖抵着他的头,“美得你。” 元怀深嗅一口气,闻着白暖暖身上淡淡茉莉花香才压下心底的躁动,在白暖暖看不见的地方犹如看死人看着蛟傲。 “嘴巴这么不干净的妖人,暖暖还有用吗?” 她还真认真想了想,“他爹已经找着了,栓在这只是为了取血寻人罢了。” “一派胡言,”蛟傲不知道戳中了哪根神经,神经激动,完全花白的头发乱舞,“父亲肯定会来救我的,父亲说过我是他最出息的孩子。” “他说过的!” “哪年说的?这都六年了,那你为何还关押在此?”元怀一针见血,刺得毫不留情。 见蛟傲怔愣在原地,继续补刀:“年纪一大把想得倒挺美,救你,嗤,恐怕你父亲自身都难保。啧啧,真可怜,活了一辈子都是人家掌上的玩物,棋局中的棋子罢了。” 元怀成为储君之前,学习帝王之术第一课就是挑敌人心理防线最薄弱的地方进攻,一击必胜。 一旦精神崩溃,就毫无反抗之力。 就这心理抗压能力,还走不过他手底下审讯流程半圈的。 “不会的!!”蛟傲目眦欲裂,浑身破破烂烂,面容也苍老了近十岁,越来越像一个六十岁的老翁,却依旧在那儿坚持他可笑的信念。 “父亲他说过的,他说过一旦化龙登仙,我就会褪去这卑劣的人族血统,在修炼一道上畅通无阻。他说过我是他唯一也是最优秀的儿子。” 白暖暖看着他可怜本不想说的,谁叫他和自家男人杠上了呢。 “《述异记》记载:水旭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再五百年化为角龙,千年化为应龙。且无论龙还是蛇,性本淫,这么些年来据我追查所知,你父亲子孙后辈没有成百也有上千了。” “啊啊啊啊……你骗我,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们都在骗我。”蛟傲双目赤红,周身气流鼓胀,暴虐的灵力在他四周强行流动,瞳孔中心隐隐发黑,这是入魔的前兆。 他准备强行冲破白暖暖设下的束缚。 “小心!”元怀护住白暖暖往入口急退,生怕蛟傲伤到她。 然而白暖暖被搂在怀里,半点儿不带害怕的,眼睛还直勾勾看着蛟傲方向,说话声音还超大声: “啧啧啧,这抗压能力也太差了。人家说的是事实,怎么?不中听就生气了。哦呦呦~年纪大了就是不一样,说不过骂不过,就在这儿倚老卖老呢~” 蛟傲眉间的黑雾肉眼可见地更深了,白暖暖在一旁啧啧称奇。 “这在凡间都可以做太爷爷的年纪了,心魔竟然还是如此具有,嗯,童趣,可真是难得。” “噗——”蛟傲一口鲜血直接气得喷出来。 他堂堂大明司命,开创司命属,历经三代君主更迭,屹立不倒,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败在这么一对小儿手中,还是如此屈辱的姿态。 之前苟延残喘,忍辱负重不过是心中还怀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获救,从这牢笼中出去、 如今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被无情地撕开,心中的寄托一朝破灭,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一死了之, 死前拖着两人陪葬,也是划算的买卖。 “哈哈哈哈哈……天道不公,天道何其不公!人修阴险狡诈满口胡言却是天道手中的宠儿,而我们妖族却弃之不理,任由人族对我们赶尽杀绝……哈哈哈哈。” 白暖暖适时提醒:“更正一下,是我~是天道的宠儿。并且你根本算不上妖族,顶多算是个残次品,根本不能代表妖族说话。” “白暖暖!”蛟傲气急败坏在那儿跳脚,白暖暖每一句都踩在他的逆鳞上,颜面尽失的同时又让他暴躁不已。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蛟傲勃然大怒,双手蜕化成爪,黄黑色的鳞片细密地覆盖在上面,尖利的爪牙闪烁着寒芒。 空气中爆破声传来,硬生生涨破了束缚在身上的绳索,向白暖暖猛扑而去。 “大人!” “大人!!” 闻讯而来的青芽、青苗面带惊恐向白暖暖冲来,张着手就要为她抵挡下这一击。 第99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1 他们速度快,元怀的速度更快,他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蛟傲,十成十的力道,将他踢得倒飞出去。 “嘭——”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蛟傲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响。在尘土飞扬的黑暗角落里蜷缩成团,龇牙咧嘴地擦拭着嘴角的血丝。 元怀淡了笑意,脸色阴沉恐怖的吓人,满眼戾色,凌厉非常。 弥漫而出的怒火让护在白暖暖身前两小只都身形一颤。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白暖暖好笑地拍了拍两小只的肩膀,宽慰了一下,按理说如今已有近五百年道行的两小只不应该这么害怕才对呀。 元怀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手腕一翻,手中的小刀脱手而出,直直扎进蛟傲的手臂里,死死钉在地上。 “啊啊啊……元怀你……” 不等他说完,元怀直接拔出他手臂上的短刀,又一刀扎进他的大腿。 “呃呃啊……疼,疼……” 痛得想要满地打滚,却被死死钉死在地上,蛟傲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在元怀噬人的视线中努力保持清醒,他怕他昏过去,元怀给他另一个大腿上又来上一刀。 元怀侧过脸,原本洁白如玉的脸上沾染上几道血痕,看起来颇有几分妖冶,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得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在看向白暖暖的下一秒一切就消融了,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暖暖把此人交给我吧,多年未见,我也想与前大司命好好叙叙旧。” 说到后来那一字一顿的语气哪里像是要叙旧,分明是索命的架势,白暖暖权当看不见,点头应下。 这可不怪她,她本来想着抓到蛟傲身后幕后黑手,废了他让他了此残生算了,是他自己上赶着找死,惹怒了元怀。 她又不是傻,在元怀气头上的时候劝阻。 她这老腰还没恢复过来呢,要是元怀借此发挥可怎么办! 她才不要呢。 白暖暖向来是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一人生准则发挥得淋漓尽致。 “去吧去吧,你先去处理,等会儿我来寻你哈!出门直走右转就是出去的通道。”白暖暖热心指路,还非常殷勤地又给了他四条锁链,“之前的是用了六年,老旧了,这几根新的他绝对挣脱不了。” 元怀低头看了一眼,接过,另外一只手上扯着锁链拖着半昏迷的蛟傲,半死不活地喘着粗气。 即使面无表情,白暖暖还是看出他几分委屈,若不是有外人在,估计又要搂着她装疯卖傻。直到白暖暖在他脸颊两侧都亲了亲,才勉强满意。 拖着蛟傲犹如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期间不免发出骨头撞击地面以及蛟傲的哀嚎声。 直到声音越来越小,咔哒一声销声匿迹之后,白暖暖才长舒一口气,又回到外面的隔间,坐了下来。 “说罢,怎么个事儿。” 两小只挨挨挤挤在一块儿,最后还是青芽技高一筹,将青苗推了出来。 青苗硬着头皮上前汇报,“回禀大人,奴派鬼探入军中,您卜卦算出的位置,根本近不了身,为了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奴亲自跑了一趟,发现那处被设了结界,奴也不能悄无声息、不惊动人的情况潜入。” “那有观察到活人可以进入吗?”白暖暖回问道。 青苗沉默了一秒,倒还真的仔细回想了一遍,“好像,好像有几人进入过。” “那不就成了!”白暖暖拍板,给青苗支了个招…… 白暖暖看着青苗面露难色,调笑道:“青苗大人不要这么面露难色嘛~就当是为了我,小小的牺牲一下。” 青苗羞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跟随了大人这么多年,每次面对大人的调侃,他还是习惯不了。 索幸大人一会儿就翻篇,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他才得以松一口气。 当晚,用大人教的方法,选了其中一位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壮汉,附身到他的体内。 趁着他熟睡,又是晚间阳气最弱的时候,倒是很顺利,就是起身的时候,青苗遇上了麻烦。 鬼都是拿来飘的,许久不曾走过路了,他忘了怎么走路了。 于是就出现了下面这幅场景,身穿内衣的络腮胡壮汉怒目圆瞪,四肢歪歪斜斜,头抵着地撅着屁股,一手内勾一手外翻,咕涌咕涌在地上扭曲着爬行。 “哎呀,青苗,你试着从地上起来……对爬起来,双脚用劲,对用劲站直……哎哎哎!撑住撑住,别倒别倒,对,再试试迈出去一步,对对……” “嘭……” “嘭嘭……” “嘭……” 废了一个时辰,总算有点儿像模像样,青苗驾驭着身体,略显生疏地摸索着,向之前探寻数次的位置走去。 跌跌撞撞眼看着离营帐还有百米,一只手突兀地从一旁伸出来,跨在络腮胡的身上,“老金,这么晚了出来晃荡嘛呢儿?还不趁还没拔营再睡上一会儿。” 这一跨可就坏了事了,原本青苗好好附身在里面呢,旁边那个竹竿这么一压,他身上的阳气传到了络腮胡的身上,青苗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挤了出去。 被唤做老金的络腮胡就这么直挺挺地瘫了下去,这不也是赶巧,头正正好磕在一石头上,砸醒了。 “嚯!是谁要暗害我老金!!”络腮胡刷地站起,铜铃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四处扫视。 咿!奇怪?他明明记得自己睡在营帐中啊! 自己怎么会在军师营帐前? “瞎老金,傻站在这儿干嘛呢,快点儿回去还能躺上一会儿,等会儿就要拔营了。”竹竿听见老金顺嘴说出来的话,没放在心上,调笑道:“说不定你就是前个儿被花娘迷了眼,夜里睡迷糊了,准备去寻她呢哈哈哈哈哈……” “去去去……”老金听得眉头皱起,就不能对这竹竿抱有一丝期待,就是个混不吝的玩意儿。 唾弃归唾弃,内心还是感激竹竿叫醒他的,若是这副模样进了军师营帐,他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好哥俩就这么勾肩搭背回了自己的帐篷。 身后营帐被晚风吹起的一角,隐约露出一口大鼎,大鼎中不知道盛着什么,咕噜一声冒起了个小气泡…… 第100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2 “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儿!”此刻明盛帝真希望自己真真切切得了耳旁风。 这逆子刚从文德那儿回来,就回了养心殿,他以为是从文德那得了什么真传还是什么保命的法子,给他老爹,也是朕,开开眼界。 结果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就下跪。 眼皮子一跳,心中一紧。 得,肯定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这手放在茶盖上准备喝一口压压惊,压惊茶刚刚入口下一秒就喷了出来。 “什么!!你刚刚说的再重复一遍!” “儿臣想要娶白家长房之女白暖暖为妻。” 不信,明盛帝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尤其是元怀接下来的话…… “儿臣对白家之女白暖暖一见钟情,想要娶她入宫为太子妃。” 呵!明盛帝这下连冷茶都不用了,这笑话冷得他心火都熄了。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就他这儿子三点一线的起居生活,连起居录的文官都觉得无趣,上朝、下朝、批奏折、找老师、回宫就寝、继续上朝…… 狗屁的一见钟情!如果说是做梦梦见的他都能说服自己信上三分。 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就你那天天和文德黏糊的劲儿,你说喜欢文德都比对白家小女一见钟情来得更有说服力。” 李大太监蹲守在正门口,无意中听见,啧了一声,暗道果然知子莫若父啊!这陛下猜的也忒准了些。 元怀不动如山,不疾不徐说着:“老师也允了。” 明盛帝气笑,就文德对他这学生爱护的满宫上下谁人不知,谁知道自己这儿子又使了什么缺德劲儿。 此事还有待考量。 “儿臣想在大军凯旋归来时完婚。” 所以您最好现在就下懿旨。 “老师说这次会秘密随军。” 儿臣又反悔了,准备带老师前去。 “你,朕……”还没同意呢…… 明盛帝是真的没脾气了。 结果元怀又蹦出一句,“父皇也想早日抱上皇孙吧。” 好好好,王炸。 将明盛帝心理揣摩的死死地,完全拿捏。 “朕,酌情考虑……会尽快。” 意满离。 “儿臣叩谢父皇,儿臣告退。” 出了养心殿,元怀眼神漠然,询问道:“审讯得如何?” 李大太监慢了一步尾随在后,小声回禀:“昨个儿刚轮了一圈,今下面的去看,恐怕还得恢复一两日。” 元怀冷笑,眼角向上一撩整个人显得凌厉了起来。 “药材从本殿的私库里出,不吝用好的,吊着命养上半日继续审。” “奴才省的了。”李大太监低着头,近几日看着殿下对准太子妃大献殷勤的模样他都不太适应了,如今准太子妃不在果然还是之前的那个殿下。 能让太子殿下变为绕指柔的也就仅此这么一位了。 这边太子殿下刚走出养心殿,明盛帝手握着朱笔,突然没有批阅奏折的欲望了。 “曹辉,曹辉,朕要出宫,朕要去找周老,这些奏折送到太子那儿去。” 明盛帝理直气壮指使着。 之前是心疼儿子,想着不日就要出征,少给东宫递些奏折,让太子也松快松快。 如今看来…… 哼,就是事情太少净搞些幺蛾子让他为难。 白家长房大儿子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大司命了,兼任帝师一职,白成安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听闻手底下监察司回禀,最近频频向丞相示好。 如今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跑过来又说要娶白家女为太子妃,好好好!这个皇位不坐也罢,让他白家去坐罢了! 太子平时看着也挺精明能干的,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外戚壮大对于每一任野心勃勃的帝王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这重情重义这点儿上不好,将儿女私情看得太过重要。 明盛帝又摇了摇头,没办法,说来说去都怪自己。没有护好婉娘和儿子,导致太子小时生活颠沛流离,格外重视情谊。 看着身上挂着太子亲自求来的平安符,随即又自我开解道,重情就重情吧,大不了他多操操心,在一旁多提点提点。 随即恍然,难怪前几日白侍郎频频向丞相一家示好,他以为自己这位埋钱眼里的钱袋子终于开窍,要走上谋权之路了。 结果是宝贝闺女被自家儿子抢了,暗搓搓准备为女儿撑腰呢。 明盛帝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明盛帝想开了,曹公公却想不开了。 他跟随明盛帝多年,可以说能揣摩出一两分圣心。 如今陛下这神色变换跟调色盘似的,让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小心出声道:“陛下,马车已经备好,您这是……” “走,现在就走,”明盛帝开解好自己了,声音都畅快三分,“现在去找周老,说不定还能吃上周老亲手钓上的鱼。” 甩下堆积如山的奏折,明盛帝浑身轻松,那精神状态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外饰简单低调内里却暗有乾坤的马车,就这么骨碌碌地被一路放行,出了宫门。 不过这次任凭曹公公怎么劝说,就是不选千机手制造的那辆了。 明盛帝神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喟叹一声,心中越发地坚定要早日退位的决心。 他看着朝中那些老酸儒不爽很久了,偏偏骂又骂不得,罚又罚不了,行事作风又清正廉洁的很,抓不到一点儿错处调职,还爱动不动死谏,他作为堂堂大明皇帝,还得捏着鼻子哄着夸赞着,实在憋屈得很。 哈哈哈哈,到时候这些人全部留给臭小子哈! 下了马车,看见周府的大门,无需下人通报,明盛帝熟门熟路地进去自个儿寻去了。 动作神态无比的自然,周府的房门也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明盛帝早年年轻的时候肯定没少来过。 明盛帝一路循着荷花池而去,别问,问就是前不久他还赏了周老一大批的新鲜活鱼,江南那边上供的。 他就不信周老这个臭棋篓子和鱼痴还会去往别处! 一问守在花园的下人,果真在这儿,不等回复就兴冲冲地进去了。 “回禀陛下,白老家主也在里面。” 小厮一抬头,哪儿还有明盛帝的身影。 第101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3 明盛帝拐过门就开了嗓:“周老,周老,您来评评理,朕那个不孝子今日来和朕说想娶白家大房之女为太子妃,您说说,这要是以后外戚一家独大可怎么办呐!” “呃……老师?!”明盛帝一抬眼就看见白老那似笑非笑地眼神。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他袖子半抬,回望着身后曹辉。 明:老师在这儿,怎么没有人和朕说啊? 曹:老奴也才刚知道,还没来得及……您就…… 明:…… “哈哈,老师您也在这儿哈,”明盛帝尬笑,没话找话,“今个儿天气不错,朕出来逛逛。” 曹公公瞄了一眼被乌云遮住的太阳,随着明盛帝话音刚落卷起的狂风,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陛下这见着白老帝师后遗症依旧还在。 真不能怪他口不择言,要知道当年白老刚教导他们这一批皇子的时候,他还是角落里的小透明,还没有经历储君争夺,走进大臣们的视野中。 白老又是出了名的严厉,教学严苛,早年五年中的学习生涯都是在白老暗无天日的压迫下度过的。 那时白老的形象简直就是翻越不过的黑沉大山,将众多皇子压得死死的,当时就没有不怕白老的皇子。 正是因为白老一视同仁的同时,彼时的明盛帝从中学习到了很多,但也因此在尚且稚嫩的明盛帝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况且这次还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坏话,被抓了个正着,明盛帝当场想拿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年过半百的明盛帝,站在两位加在一起已有一百五十岁高龄的老人面前,规规矩矩地站好。 白老爷子也不恼,还笑眯眯地唤了一声,“陛下。” “老师、周老。” 曹公公默默退下,一起和侍从守在入口,还偷偷地抹了抹眼泪,心疼陛下。 陛下这些年走来真的属实不易。 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登上高位,收拢皇帝的权柄,兢兢业业地操持着偌大的王朝,若是没有周老与白老的支持,陛下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这君臣相宜百年后也是一段佳话吧。 呜呜呜真好哭,让我老曹再哭上一会儿,曹公公边哭边接过身旁小厮递来的手帕,狠狠地哼了鼻涕,擦了擦眼角。 那姿态也算是风韵犹存。 …… “这些时日,陛下辛苦了。”周老开口,充当和事佬,打破这诡异地画面。 “哪里哪里,还请白老莫见怪才是,太子只是一时头脑发昏罢了,朕等会儿回宫再去好生说道说道。” 要把湖面看出一朵花来的明盛帝,自然没有看见白老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之色。 这哪里是太子殿下头脑发昏,深知内情的白老大胆猜测,极有可能是自家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积极跳到碗里去的。 至于是谁先逼迫的谁,那还真不好说。 自家孙女提出的要求,作为祖父的自然要尽力达到,毕竟白家亏欠她良多。 两人都觉得是自家对他家先下手为强,心中过意不去,一时之间聊天有来有往,意外地和谐,加上中间有周老充当和事佬。 饭毕都已经达成共识,那就是同意这门婚事。 白老感慨当初那位小小少女站在他面前夸下海口,要让白家位列顶尖世家,没想到短短十年不到已然做到了,只不过是以自己嫁入皇室这么戏剧的方式。 而明盛帝则是感慨,还是自家儿子厉害,这把帝师的孙女,他老师的妹妹都成功拐到手,偏生白家还好说话的很,让他很是愧疚,决心要补偿一些给白家,动摇了让白侍郎上位的心。 这一顿饭下来主客尽欢,半月后,太子挂帅西征,迎战三国。 原本因为‘白文德’卜卦而稍稍宽心的明盛帝,亲眼看着儿子挂上战甲远去这颗心又高高的提起。 尤其是白父和黄母听说自己小女最终还是跟殿下去西北打仗,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恨不得把女儿绑了藏起来。 任凭女儿本事再怎么通天,那也有血有肉的人啊! 黄母哭得稀里哗啦,这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女儿,早知如此,当日娘也不会鬼迷心窍应了那件事,哪怕你爹没了官职,至少我们一家子都好好的。”说到此处,黄母已经泣不成声。 “女儿啊,你可怜可怜爹爹和母亲成吗?你母亲含辛茹苦怀胎十月才把你生下!六十万人马对战百万联军,女儿啊,你好好再算算,太子殿下到底有几成希望?难不成你也跟着去送死?”白父苦口婆心地劝着,心中后悔不已。 早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当初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小女回京,随便找个地方当个有权有势的富商得了。 白文德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小妹,刀剑无眼,战场上瞬息万变,万一殿下一时没有护住你,怎么办?” 白暖暖有些感动又感到好笑,安慰白父黄母和哥哥: “若是我同太子殿下一起,他十成十回活着回来。爹爹、母亲,你们放心,我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白父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太子挂帅出征在即你说你对他死心塌地?你要是喜欢太子这样的,爹给你找,十八、九个任你挑!这样成不?成不成?” 白夫紧拽着白暖暖的手不让走,太子那个天杀的,拐骗他年少无知的女儿,他此刻想造反的心都有了。 白暖暖非常认真地解释:“女儿这半月来过得很开心,但是女儿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的,不是一时冲动,哪怕爹爹把全天下的人都找来,女儿也只想要他一人而已。还有爹爹,咱家私库里还有余粮不?敌国百万联军都好说,我就怕大明粮草紧缺调不过来,要饿肚子” 白父捂着胸口,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厥过去,身体却很诚实指着一个暗门,手颤颤巍巍地,“那儿,那儿还有一些。”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不合时宜地低笑声,四人回头看去,是太子殿下元怀无疑了。虽深陷水火之中,心态却好的可以,与往常无二般变化。 “叨扰了,白大人。”众目睽睽之下,他行完礼就将白暖暖搂在怀中,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一口,眉宇间的深情与宠溺昭然若揭。 第102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4 白暖暖也主动去搂他劲瘦腰肢,问道:“粮草还差多少?” 那样子白父血压上涌,望向太子的杀意就要掩盖不住了。 “已经备齐,陛下筹备这么久,也差不多了。这些米面放回去,说不定回家了还能吃上。”元怀弯腰,把一袋袋粮食推了回去。 事实上,哪怕明盛帝早早征收,百姓积极响应,一时半会儿也只达到了预期的四成,但战事紧张,拖延不得,只能边收边送,尽快赶往前线。 听说大军马上就走,白父黄母两口子想要去堵门,元怀摆手道,“白大人,夫人放心,本殿定然会将暖暖安全送回。”话落将人搂在怀中,飞身而去。 白大人大惊,肥硕的身躯异常矫健,追在身后大声呼喊,没喊几声两人已经没了踪影,这才拍着大腿老泪纵横,嘴里骂骂咧咧。黄母若不是白文德扶着说不定直接晕了过去,扶着额叫人备车,她要去护国寺为暖暖祈福。 元怀快步来到角门外,把人扔进早已等候的马车内,欺身而上,狠狠亲了好一会儿,情动不已才松开这块嘴边的肉,离开前还吮了吮她红肿的唇瓣。 白暖暖用手指尖压了压,一阵连绵的刺痛,果然又破了皮,非常不爽地斜睨看了元怀一眼,心道这一世的爱人是狗精转世吗?又舔又咬的,也忒用力了些。 元怀讨好地笑了笑,与白暖暖脸贴着脸:“暖暖,这不是太想你了~自从你半月前,回了白府,白大人就严防死守着本殿,我想偷偷进来都不成。你个没良心的,还偷偷笑,那你要补偿我。” 说着又欺压而上,搂住她又是一顿猛亲,眼见时辰不早,这才命车夫前往城门与大军汇合。明盛帝以及他的亲信已在城门上站立了许久,他虽然有些不舍,眸子却尽显锐利,摆手道,“放心去吧,朝廷中自有父皇为你撑腰,无需有后顾之忧。” 至于等太子走后,那些探出利爪的鼠辈,他会一一记下,等到太子班师回朝之时,就是他们人头落地之日。 感动于明盛帝的信任,元怀眼眶略微发红,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翻身离去。白暖暖则实在多了,现在她还是披着白文德的皮,担心趁自己不在,小人作祟,反手就拿出一大袋的符箓,里面分门别类已经摆放整齐,够明盛帝用个一年半载的了。 明盛帝一个跨步上前,亲自接过,十分真挚地交代:“文德啊~你一定要好好的安全的回来。”没有你(的符箓)朕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看破不说破,白暖暖忍着笑,装模作样回了一礼,“臣遵旨。”随后跟着元怀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眼见大军消失在尽头,明盛帝拿着袋子惆怅:“也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能归来?”心中隐隐有些忧愁。 身后老臣开口劝慰道:“陛下,您往好的地方想想,等太子殿下回来,东宫就能办喜事了,应该将聘礼早早备齐才是。” “也是,这么多年下来,有事求助于朕的不是公事就是为他老师,难得一见说有了心爱的女子,等到他们回来应该大操大办才是。”明盛帝捋胡子,望着‘文德’的方向,希望这个准大舅哥看在两家联姻的份上,别让元怀残了,不然婚嫁的时候多不体面啊! 六十万大军对上一百二十万联军,明盛帝又开始发愁了。 …… 西北边境·驻军大营。 自从太子殿下抵达西北,除了清点兵马,就是与下面的副将磨合,与士兵们同吃同喝同住,进展飞快。 就是殿下身旁经常会跟随着一个穿戴黑色斗篷之人,偏偏将领们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个个还都恭恭敬敬。 也不知道哪儿传出的消息,说是殿下带了个女子拴在身边,所以不敢抛头露面,极有可能是未来的贵人所以将领们才恭恭敬敬的。不出七日,流言甚嚣尘上,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帐篷内若不是有白暖暖拦着,武将早就将那些造谣之人揪出,狠狠惩戒一番了。此次西北征战的将领有一大半是当年见过‘白文德’风采之人,莫说其他,就是呼风唤雨之术已经足够让他们铭记一生了。 胆敢对大司命不敬,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无事,对上两倍之数的联军难免内心仿徨,毕竟战场不是儿戏。刚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将敌国安插进来的细作尽数拔除。”‘白文德’笑得耐人寻味。 “是,末将听从大人安排。” “全凭大人吩咐。” 正主都发话了,营帐中接二连三响起附和声。 他们以为此次出行必然必死无疑,跟随太子殿下的不是亲信就是心中有大义的将领,皆认为生还的几率不大,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前来的。 没想到还能碰上大司命这个大宝贝,当场好几个八尺男儿都落下了泪来,经六年前那一疫,‘白文德’已经被无限神话了,只要大司命说可以,这些狂热的狂徒们就会毫不犹豫相信并坚信着。 【叮——信仰值+10】 【叮——信仰值+10】 【叮——信仰值+10】 【叮——信仰值+10】 …… 【信仰值:】 听着脑内叮当响起的提示音,白暖暖一反之前的喜悦,内心惆怅不已。 看着面板叹了一口气。 【二阶技能(庄周梦蝶):编织幻境,真实度足以以假乱真,让被织梦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具有一定催眠导向作用,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200积分\/次】 【使用对象:三国联军士兵将领以及大明士兵将领】 【使用群体过于庞大,积分重新更新中,请稍后……】 【积分更正:】 白暖暖看着详细解释积分如何换算感到十分痛心,敌国一百二十万的人数需要消耗她三万的积分,还附赠恐惧效果,但凡能击退联军进犯倒也划算。 但是! 第103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5 问题就是出现在大明这六十万士兵将领,也要消耗她两万的积分! 两万积分呐!! 一朝回到解放前。 辛辛苦苦六年,全白干! 偏偏这两万块还不能省,不然这六十万士兵看见敌国士兵梦魇般的情景,就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对于她神鬼莫测能力的忌惮了。 非我族类,其异必诛。 太过超前的能力只会让人感到恐慌畏惧罢了。 众人继续看着面前巨大沙盘,排兵布阵。 如今他们守着一个狭长的深谷谷口,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只要能守住这谷口,再慢慢消磨掉敌军的人手和敌方的士气,小心谨慎些也是有几分成算的。 毕竟敌方是他们的两倍有余,每耗上一日就是粮草的巨大损耗,何况还是三国联军,免不了一些小小的摩擦,只要能把这些矛盾放大化,联盟崩溃也是迟早的事。 笨方法,不算很新颖和睿智,敌方估计也能设想到,但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计策了。 白暖暖细听片刻,建议道,“不用这么麻烦,时间太久了。”她将大明的旗帜往后面挪了挪,继续道,“你们佯装打斗,威势一定要盛大,气势要足,然后诈降,后退五十里,在葫芦嘴这一处停下,我自然有办法困住他们。” 哪怕‘白文德’神情非常笃定,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心中也免不了犯嘀咕,这可不是儿戏,也不是招来几片云和几道闪电下场雨就能解决的事情。 目前来说,这深谷口子处就是最好的交战之所,我方士兵能大大降低伤亡,也能缓解兵力不足的窘境。可若是将敌军引入腹地,任由敌军对大明将士生杀夺与,场面该是何等惨烈。 “司命,老朽斗胆询问您的想法,若有六成的可能性,老朽再也不质疑您的决定,为您鞍前马后。若是没有,还请司命收回成名,以深谷口作为对战场地,大明……实在是损耗不起一点儿失败。”老将也是为大明着想,顶着会得罪司命、太子殿下的风险出言阻止,白暖暖又不是独断专行之人。 白暖暖在诸位将领的注视下,拿出她随身携带的小兜兜,司命属皆知,新上任的大司命腰间常年佩戴一对糯水种淡青色玉石,还有一个就是玄色淡金纹储物袋,那是五皇子送的,大司命常年不离身的东西。 如今白暖暖从中拿出十二根捆绑在一起的小圆棍,非常没有规律的被她插在沙盘之上,东一根,西一根有正的有斜的,仿佛随便乱插上去一样。 但在白暖暖插入最后一根小木棍的时候,也就是阵眼的位置,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食指用力按压在阵眼之上,指尖血蜿蜒而下,滴落在沙盘内也没有四散开来,而是有规律的游移、聚合。“” 白暖暖捏着两颗小石子,弹在其中两个木棍上,喝令,“死、灭开。” 原本还算平静的阵法缓缓露出它的狰狞,一缕缕飓风猛烈向敌军席卷而去,所过之处掀起一股股极为强劲的旋风,丝毫未曾触碰我军范围,而把代表着敌军旗帜卷上半空。 这还不算完,狂风还在这儿呼号着,沙盘上的沙子漾起阵阵波浪,将余下伫立在原地的旗帜吞腹在内。 随着白暖暖血液流入的增加,威力更甚,那卷起的狂风差点儿把营帐掀翻了去。直到沙盘之上敌对旗帜全军覆没,风力才渐渐减小直至沙地无声。 即便只是在小小的沙盘上演示,众位将领也仿佛做了一场荒诞梦境,好半天回不过神,嘴巴张得大大的,一个个跟痴儿一般,傻站在原地。 至于‘白文德’,白大司命,早就被太子殿下扶到一边,小心翼翼地上药包扎去了,那架势好似坏了整只胳膊。此刻在诸位将领心中一点儿不夸张,断手断腿乃至断头对于他们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但是放在大司命身上那就重要非常了,个个恨不得当眼珠子一样捧起来。 元怀不顾他们的震惊与狂喜,忧心忡忡看向她:“施展这种奇门遁甲之术坑杀百万大军会不会对暖,会不会对老师身体有碍,修行有碍?若是有碍,不用也罢,我们另寻办法。” 不等她回答,诸位将领纷纷下跪,无比虔诚地磕头道:“天佑大明,大明有您的辅佐必然能成功渡过此次危机。太子殿下,您受大司命的教导是您之幸,也是大明之幸!此次必定可以击破三军联盟,造就皇图霸业!” “殿下千岁,司命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跪拜完起身,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勃勃野心。有大司命在此,若不挣个光明前途、王侯将相实在是对不起大司命如此苦心布局。 说着又跪在地上,非常实诚地磕了七八个响头才起身,此后无论大司命交代了些什么,全都没有异议,那态度比对太子殿下还要毕恭毕敬。 白暖暖让探子先去探查地形,是否与沙盘上的有出入,到时候便于调整,再就是派人去寻边境的木匠,有多少要多少,赶工将自己所需的符文刻印在柱子上。毕竟真实地形要远远比沙盘大得多。 诸将领命,鱼贯而出。 白暖暖回首,就看见元怀依旧坐在原地,神色有几分挫败。她解了幻境,依偎在他的怀中,在元怀的脸上左右各吧唧一口,涂得半张脸都是口水,才神色无奈地被搂住。 “暖暖,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他好不容易等到爱人松了口,与自己在一起,但他又怕爱人卓越的能力为她埋下祸根,这一切因他而起,因大明而起,不应该由暖暖来承受这个后果。 白暖暖不听,搂着元怀就是一阵猛亲,直到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又好气又好笑地把人抱进怀里回吻,又猛又凶,要将她揉碎在怀里一般。 直到白暖暖换不过气来,求饶般呜咽了两声,才放过她红肿不堪的唇瓣。 “暖暖我只想知道使用这奇门遁甲对你会不会有伤害?困杀百万大军这是多大的业障?会不会对你的寿命有损,或者降下什么天罚?况且如今沙盘之上就要放血,那在战场上就不是这个数了,乃是数倍百倍。” 他是白暖暖亲身教导的,对于奇门遁甲也是略通一二,此逆天之举恐对性命有碍。 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他。 第104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6 他捏住白暖暖的下颚,半是命令半是乞求道,“我要听你说实话,若是代价失去你,我宁可上阵搏命!暖暖,你是知道的,我赌不起。”说到后来语气中都掺杂了三分哀求。 白暖暖保证,就差指天发誓,再三保证对她没有任何后遗症,元怀这才半信半疑地信了。白暖暖向来不会口说无凭,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是是非非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元怀这才缓和一二,白暖暖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元怀墨色的瞳仁中倒映着都是自己,仿佛看见他眼中溢出地粉色泡泡,连泡泡都是爱心的形状,真是分外的腻人。 “暖暖,你是我的命。” 良久,一声轻笑。 “我也是。” 你是我迷茫路上的一束光,一抹不可被替代的光。 她双手捧着元怀的脸认真道:“我保证,白暖暖这辈子都会陪在元怀的身边,不离不弃。” 元怀扣住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的肩颈处,不想让自己失态的模样被她看见。他想要的很少,却愿意为了那一点小小的祈愿付出所有。 “元怀永远不会辜负白暖暖,直到生命的尽头。” 肩膀处的一点湿意却让她笑得开怀,双手回抱,搂着他劲瘦腰肢,笑着应答,“好。” …… 经过半个月的放任与发酵,已然摸清敌军安插在我军的暗探,拔出萝卜带出泥。随着元怀的指令下达,雷厉风行的拔除完人以后,士兵们才醒悟过来这是有人在暗中带节奏,恰逢又在此情绪顶峰时元怀公布了白暖暖大司命的身份。 士兵们又是懊恼又是惶恐暂且不提,经过半月的地形勘察和木匠们的连夜赶工,终于在开战前一周完工,白暖暖选定了一处开阔的场地,到时候敌军追赶而来,前方是‘溃逃的大明士兵’,后方是狭窄的‘葫芦嘴’,便于她的计划。 那刻着玄奥阵法的柱子,分别在白暖暖的吩咐下打入地底,而她自己则处在十里开外的阵眼之中,由一支精英骑兵守护着,元怀则亲自披挂上阵,统领三军。 大明的士兵全都在右臂系上鲜红的布条,作为识别我方的标志。在‘葫芦嘴’前方的空地上和三国联军叫阵,以元怀为首,好不肆意嚣张。 这些都是青苗青芽口头转述过来的,白暖暖略微有些遗憾的就是不能亲眼看见元怀意气风发的样子。 尤其是青苗说到三国联军的统领叫嚣着说,要求大明的太子殿下自裁于此,他们就此退兵。差点儿没把白暖暖气笑,看向葫芦嘴的方向犹如看着死人,青苗兢兢业业在一旁禀报着。 “去取个容器来,然后盛些水。” 一旁的护卫不疑有他,以为大司命口渴了,虽然顶着烈日骄阳不知为何,越靠近大司命感觉周身愈发的凉爽。 取来水瓢后白暖暖没有喝,而是盘腿坐在地上,身前放着水瓢,依次投入壁虎干,朱砂,不知名的头发,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缕缕烟气升起,逐渐模糊出连片的人影,直至清晰。 赫然就是两军对垒的画面,看目前这状况是敌军羞辱不成,离间计并未成功,反而恼羞成怒了。 大明的士兵听着阵阵鼓声,神色坚定,目露战意,在九皇子的指挥下冲杀过去。联军亦丝毫不慌,勇猛迎击。 双方厮杀呐喊之声,锣鼓震天,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那场面看得白暖暖身侧的士兵们热血沸腾,恨不得亲自取下敌国首级,心中也更加尊敬白大祭司神秘莫测的手段,坚定拼死都要守护司命安全的决心。 士兵们看着是双方势均力敌的士气与战意,白暖暖却从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西北·战场 “殿下,臣恐局势有变,还请殿下速速撤离!”元怀身边的武将踹翻扑杀上来的敌军,手起刀落砍下敌军的脑袋准备护送着元怀离开。 元怀一把震开武将的手,伸手一提将武将拉至一侧,手腕一翻就削下武将背后敌军的首级。 开战初期一切都十分正常,两军势均力敌,大明这边也按照制定的计划循序渐进,然而一路败退就快到约定地点的时候,三国联军陡生异变,双目赤红,行军也没有了章法,抓着大明士兵就是砍杀,那模样仿若入了魔一般。 更恐怖的是敌国士兵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断手断脚,依旧爬行着想要杀死敌人,行尸走肉一般让人悚然,只有砍下他们的头颅才会彻底死去。 若不是看着太子殿下和众位将领皆没有脱逃,大明的军心说不定早就乱了。 元怀踢开脚下滚落的头颅,神色坚毅道,“传令,加快撤退速度,减少伤亡。” “是。”武将领命而去,不多时击鼓声越发的急促,撤退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敌军已然发狂,追着大明士兵到达‘葫芦嘴’的腹地。就在此时,四周忽然刮来一阵飓风,将地上沙尘扬至半空,遮天蔽日。联军在这一片昏暗之中,不知方向,被狂风沙尘掩埋,寸步难行。 大明的士兵丝毫不受影响,见着不戴红色布条的人就一刀斩杀,士气大增,不过须臾就灭杀了许多人。 然人的体力是有限的,长时间的奔袭加上三国联军远远超出大明的人数,敌军入魔的模样不解除,哪怕有白暖暖阵法的帮助,结果也未可知。 在众人拼杀的时刻,元怀一路向西,白暖暖就在那里!情况有变,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想将白暖暖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刚走出一里地,就逮住一位眼熟的骑兵。 “本殿不是叫你守着司命安全的吗!司命呢?”元怀大吼。 骑兵队长当场就跪下了,颤巍巍回复道:“大司命在阵法开启之后,骑着一匹马去……去敌军营帐了,怕殿下您担心,吩咐小人前来禀报。” “司命说去干嘛?”身旁的武将盯着太子殿下嗜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询问。 骑兵队长看着武将挤眉弄眼的样子,真的欲哭无泪,他是真的不知道啊!大司命这等人物想做什么怎么可能还和他汇报。 眼看着太子殿下拔刀出鞘,下一秒他就要人头落地,生死攸关间脑内闪过一束亮光。 “属下想起来了!” 第105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7 元怀拔刀的手顿住,声音低沉的可怕:“说。” “司命说,有古怪,要去把什么杯,对是是圣杯,说是要把圣杯破坏掉。然后抢过马匹,头也不回地向着敌军营地而去。” “铮——” 附在刀柄上的手一松,刀又重新回归刀鞘之中,骑兵队长稍稍松了口气,这条命暂且保住了。 …… 这边白暖暖手扯着缰绳,一路疾驰,青苗青芽尾随在身侧。 “大人,是青苗探知有误,还请大人责罚。” “无事。” 白暖暖在自己和马背上分别贴了隐匿符,大大减少了联军的追杀,加上又是挑着小路走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不多时就看见了联军的主营帐,远远就能看见冲天而起的煞气。 下马,她先是双手下垂,右手拇指按在剑柄之上,然后小跑助跑,约莫四五步后,手脚骤然发力,三尺长剑从雪白的剑鞘中划出,上斜向前,与此同时,身体弹地而起,二话不说,当头劈下。 冲出营帐的两位傀儡,一击毙命,头颅纷纷滚落在地。 一人持剑,立于营帐前,衣袂飘然、风姿飒爽,好像战神降临一般,带着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势和傲气! 挽了个帅气的剑花,收回鞘中。开玩笑,上辈子她可是仙界蟠桃木制成的桃木剑,怎么可能不会用剑。 挑起营帐门前的布,就这么走了进去,那姿势神态反倒是更像这里的主人似的。 绕过营帐正中央的大缸,自然地走到主位施施然地坐下。 “黑龙我知道你在,老朋友前来做客,你就是这样招待的?” 这幕后的主使正是她追查多年的国运偷窃的妖修,六年来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暗处的交锋可不少,不然她也拿不到他的角。 白暖暖心中暗搓搓暗爽,谁叫每每快抓到这黑蛟的时候,他都能忍痛断臂,叫他逃脱了去。一次两次还好,任谁次数多了心中都很不爽。 心情不爽利,自然不能让敌人得意,有一次交锋中,就硬生生拔走了他两个角。 看着从大缸探出头来,头顶上两个巨大疤痕的黑蛟,白暖暖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兴致高昂的很。 这黑蛟说来也搞笑,好不容易修炼道行至今,不好好勤恳修炼,自从能够化形以来,一天到晚想着如何走歪门邪道的法子。 偏偏还自命不凡的可以,给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取了个名叫“蛟傲”,忽悠着他去帮自己窃取大明国运,自己稳坐幕后,坐等子孙供养。 明明是只蛟,给自己取名叫“黑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龙似的。没有那能力非要造那登天梯,说的就是如此。 黑蛟从血水中而出,蜿蜒地爬下中央那口巨缸,下一秒幻化成人形。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衣襟袖口连接处还绣着鱼纹纹样,眉眼眼尾到颧骨处一道狰狞的陈年刀疤,野兽般的竖瞳,闪烁着幽光。 “白大司命大驾光临,黑某喜不自胜。” 啧,这声音阴恻恻的,听起来就让人不喜。 白暖暖小幅度撇嘴,果然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任他怎么曲意逢迎都令人不喜且厌恶。 黑蛟哪里是曲意逢迎,内心翻滚的滔天恨意他恨不得直接上前手撕仇敌,他与白文德不死不休! 今日,不是他死,就是白文德是死期! 黑蛟恨意滔天,但多年来的交手却也不得不谨慎起来,这白姓小子于道修上确实有天赋,让他吃了不少暗亏,尤其是当年拔角之恨。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拿出这圣杯作为诱饵,引诱其前来。 如今猎物已经入网,只需要耐心的收网即可哈哈哈哈哈! 守在白暖暖身前的青芽都要憋不住笑声了。 天哪,哪有人哦不是,哪有妖这么正大光明将算计写在脸上的啊!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他这儿设下了陷阱,快来! 单纯希翼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她都不忍心戳破这个小老头美好的愿景,其实大人带了一沓极品轰雷符,绝对能让他从身到心感受到脱胎换骨的滋味。 无需渡劫,直接立地飞升。 黑蛟还在假意讨好,眼睛中的怨毒浓郁地都快要溢出来了,假惺惺地模样令白暖暖作呕。 “不知白大司命今日前来,是为何啊?” 白暖暖将即将送到嘴边的茶水又放回到桌子上,看着黑龙微微放大的瞳孔,高高提起的心,同样装模作样应和道。 “还不是黑龙大人宝物繁多,在下特地前来观摩一二。” 这……这么说,虽然黑龙承认他很讨厌白文德,恨不得他立马死翘翘地那种讨厌,但是他听白文德说的话却又分外动听。 《黑龙大人》 《宝物繁多》 《观摩一二》 啊~决定了,看在他识相的份上! 就给他留个全尸吧。 等到元怀心急如焚地赶来,看见的就是这凄惨的一幕。 白暖暖面色绯红,左手挂着一沓符箓,右手抽出一张轰天雷,劈下一道水缸大小的雷电,符箓化作灰飞,再抽再劈…… 如此循环往复,犹如小山一样大小的黑蛟已经被劈的焦黑,身体在雷电的击打下时不时痉挛、抽动,焦黑的鳞片上还会噼里啪啦一阵电火花闪烁。 双目紧闭,没有角的头颅瘫软在地,那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身旁是炸裂地只剩下一半的大缸,依旧顽强地伫立在原地。 可惜在场的两人两鬼没一个心疼的。 元怀趁着白暖暖揪符箓的间隙,闪身闯入,“暖暖!” 高声的呼喊将行动机械,神情呆滞的白暖暖唤醒,此时幻境解除,一抹靓影站在残痕断壁之中,那破碎感令元怀呼吸一滞。 想也不想地将白暖暖搂在怀中,“走,暖暖我带你回去。” 爱人入怀,浑身滚烫的体温证实了元怀心中不好的猜测,当即搂着她就要把人带回去。 这时白暖暖挣扎了两下,手指从元怀的怀中艰难伸出,指着半死不活地黑蛟,委屈巴巴地开口、告状。 “他给我下药,下的还是烈性春药。” 第106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8 原本捏着白暖暖的符箓,脱下来就往锦囊袋中塞的元怀一顿,下一秒捏着剩下十几张轰雷符全都往黑蛟身上用去。 霎时间,黑沉的乌云亮如白昼,一阵轰隆巨响中,数十道闪电以势不可挡地姿态从云层中落下,蓝中带紫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劈向黑蛟那庞大的身躯,分毫不差地全部劈在那焦黑翻飞的身躯之上。 “嗷——”黑蛟发出痛苦地嚎叫,从疼痛中醒来又痛的晕了过去,这反复的折磨让他痛苦不已。 最后一道雷电落下,灯笼大的兽瞳猛地睁大,是求死的解脱,回光返照之际恍惚中看见大开的龙门,而自己已然变成了真龙,最终带着痴念死去。 “去,七寸处,把他的妖丹挖出来。”白暖暖断断续续指挥道。 元怀不太放心她,一步三回头,还是被白暖暖赶了去。 白暖暖这边欲火焚身难受得紧,终于弄死了黑蛟也不忘从他身上扒下些什么,她和元怀两人能力有限,自己如今又中了烈性药,带不走其他也要把八百年道行的妖丹带走。 黑蛟虽然蠢,但是也毒,用圣杯引诱她前来,杯子中的茶水她是没喝,但没想到他在空气中也撒了十七八种奇毒,白暖暖不知道沾上哪几种,最后竟然变成了烈性春药。 气得白暖暖也不虚与委蛇了,掏出捆仙绳就把惺惺作态的黑蛟捆了,拿出一沓的符箓挨个在他身上试。 黑蛟从一开始的谩骂声到后来鬼哭狼嚎的哀嚎声,白暖暖愣是不理会,憋着气一个劲儿的闷声砸去,每一张放在市面上都价值千金的符箓不要钱似的往上扔。 直到元怀的气息靠近,白暖暖的神志才恢复了几分,但身体上的燥热与痒意让她更想靠近元怀,若不是意志力坚定,直接扑上去压在身下为所欲为了。 随着元怀去取妖丹离开,燥意更上一层,白暖暖骂骂咧咧地取出一个木偶小人,施展置换术,将身上的毒素通过接触慢慢传导到木偶身上。 木偶不大,勉强吸收了一半的毒素就无法继续吸收了,白暖暖脸上的热度也下降了不少,从经脉热血沸腾的状态变成了少女含春,眉目动情的模样,倒也在可控范围内。 “暖暖。”元怀手捧着鸽子蛋大小的内丹,衣裳上不免沾染上了些血迹,看起来有些狼狈。 “元怀当时事态紧急,没想到黑蛟会拿出圣杯操控三国联军,所以我才匆忙赶过来……”白暖暖满脸歉疚,回想刚刚的行为确实急躁了些没有考虑周全,但是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下一秒就被按在了元怀的怀里,元怀搂着她,满身心都是后怕,手微微颤抖着搂着她,身形微佝,将她死死搂在怀中。 白暖暖嗅着元怀身上的气息混合着黑蛟的淡淡血腥气,身上的热意仿佛都减少了三分,“元怀是不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不,不是。”下一秒略带压抑地声音响起,元怀闷声说道:“暖暖做的很好,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是在恨自己,恨自己连你都保护不好。堂堂一国储君,居然还要心爱之人以身涉险。” 白暖暖抬头,挣开了些元怀的怀抱,踩在一块石头上,勉强和他视线齐平,手心贴着他的脸颊按住不让他动,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对视间神色十分郑重:“元怀你要知道,我不是笼中鸟,也不是菟丝花。大明有难,我也想为大明,为你,尽一份力,帮助大明渡过难关。” “你想保护我的同时,我也想保护你。” 元怀就这么看着,看着她眼中的心疼与他同样想要保护爱人的决心,他闭了闭眼,把她重新抱到怀里。 “元怀三生有幸,上苍垂怜,能遇上暖暖。” 白暖暖回搂着他的腰,抱得很紧很紧,不带丝毫情欲的拥抱,只剩下两颗无限贴近的心。 回程的路上两人共骑一乘,白暖暖跟他解释着之前的异象。 之前她曾派遣青苗与青芽暗探联军营帐,黑蛟胆小怕死的很,在营帐周围设下不少防护阵法,魂体的青苗与青芽根本进不去,附身在一活人身上才得以进入。 军营中白日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是一到夜晚,军师就会脱去衣物,浸入到营帐中央的那口大缸中疗养。因黑蛟没有启动圣杯的能力,还处于沉睡的状态,青苗并未感知到什么威力,只是在探测回来后将图案镌刻在了纸上,呈上给她,一一汇报。 白暖暖当时没有过多的在意,因为圣杯在《奇异器物》一书中有过记载,但是是没有图画的,此物外在样子全凭炼器师的想法捏造,所以没有固定的形态。 圣杯激活的方式却是相同的,一旦认主只有杯毁契主死亡才会失去效用,它能够使滴入血液的活物感受不到疼痛与死亡,脑海中只剩下厮杀,只要头脑不分离,依然能战斗。 是个非常阴毒且不人道的法器,所以白暖暖才急冲冲地只身赶来,想趁早毁掉这个器皿。 “如今圣杯已毁,阵法也开启,想必大明也不会处处受肘制了。” “嗯,多谢暖暖出手相助,实乃我大明之幸。”元怀扯着缰绳,嘴角微勾,为暖暖挡了不少沙尘,称赞道。 “殿下!” “殿下~” 一阵踢踏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白暖暖抬头一看,竟然是两支陌生的大军,分别站在几里开外的空地上。待看清两军帅旗,白暖暖悚然一惊,伸手就在兜兜里翻找符箓。 居然是三国联军中的邬国战神周炳义率领的黑骑军和南安国的护国大将南佑恬率领的铁甲军。白暖暖万分后悔刚刚扔符箓在黑蛟身上扔爽了,竟然没剩下几张能用的了。 元怀止住了她翻找的手,十分熟稔地开口:“劳两位将军辛苦一下,帮忙打扫战场扫个尾。” 远处两位大将听清楚后,竟略一摆手迅速离开,去往的方向赫然是两军交战的方向。 第107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49 多年来邬国和南安国内乱不止,纷争不断,朝廷中一片腥风血雨,宦官当道,陛下听信谗言,害忠良提拔谄媚的奸臣,欺上瞒下之事,数不胜数。 若不是元怀多次暗中相救,两人哪里还能带兵前来相助,早就被害死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 这次战役,他们借故推脱就是因为元怀在信中吩咐,要求他们各自率领私兵前来相助,人数虽少,但占据地形的便利,又趁人不被两面夹击,三方联手,亦可取得大胜。 恰好此时白暖暖脑内传来清算。 【叮——二阶技能(庄周梦蝶):编织幻境,真实度足以以假乱真,让被织梦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具有一定催眠导向作用,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因使用范围过大,友情赠送恐惧具现化套餐x1,使用愉快。】 【攻击范围:三国联军+大明士兵,信仰值消耗:】 【技能已关闭,信仰值已扣除,欢迎再次使用* ̄︶ ̄】 淡蓝色面板上剩下可怜兮兮地40积分看得白暖暖都要落泪了。 【鲛人泪(白暖暖) 进阶方法:人间灵力式微,收集海神信徒的信仰,以供进阶 信仰值:40 天赋技能(言出法随·降雨):某种程度上做到出口成“真”,未卜先知的能力。鲛人是大海的宠儿,作为大海最后一位塞壬流下的绝望之泪,也能做到小范围的降雨,随着等级提升可扩大范围。40积分\/次 一阶技能(放大恶意):爱恨嗔痴,人有七情六欲,可以放大某位人类某一种情绪,让其进入负面情绪,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100积分\/次 二阶技能(庄周梦蝶):编织幻境,真实度足以以假乱真,让被织梦者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具有一定催眠导向作用,时间范围视人类意志决定长短,随着等级提升可加强攻击性。200积分\/次 三阶技能(窥伺记忆):通过某人的心爱之物,可以窥伺近一个月的生活轨迹,随着信仰值的加强,生活轨迹越详细。400积分\/次】 若不是人间灵气凋零,阵法所需的灵物、法器大多已经绝迹,她至于花这么多信仰值!她自己都能搞!! 以至于心中的戾气全部发泄在了三国联军的身上,若不是他们,她根本不用走这一遭冤枉路,还被黑蛟那个老不修的下了药。 真是气煞我也! 来到葫芦嘴的上方悬崖口处,指尖捏着异象符,灵气流转启动。 灰蒙蒙的天空逐渐破开一方云洞,金光铺洒而下,伴随着一道清朗玄奥的声音,“大明乃天佑,今帝星重临,尔等没有敬畏之心,反而进军来犯,此乃触怒天颜,理当重罚!” 声音消失之后,空中的云层聚拢凝结成一只腾空的巨龙,而地上流沙被一只巨口吞噬,不出一息跃出一只沙龙。两条巨龙俯身急冲,所去之处正是三国联军的位置。 如今将士们刚刚从飞沙走石地幻境中脱离,也摆脱了圣杯的影响,神志渐渐清明,一睁眼就看见如此景象,个个都吓破了胆,扔掉武器四处奔逃,任凭几位敌军将领威胁怒吼都不回头。 其实几位敌军将领心中也十分惊异,难道真的是天佑大明,这是给他们的警示?尚且来不及反抗,就被突然出现的周炳义和南佑恬砍下了头颅,死前的表情皆是不可置信。 也正是这两人率领的黑骑军和铁甲军出现,击溃了三国联军最后的希望,连赫赫有名的两国大将都倒戈了,这场战役还有何意义。 非常戏剧性地以三国联军的士兵溃逃为结尾,而这些人马逃回国内,必定会宣扬大明储君乃是天降帝星,来犯者必将遭受天谴,神龙惩戒。 也会为以后元怀出征攻打他国,扩大大明领土打下根基,白暖暖站在悬崖边如是想着。 没有注意到大明的士兵已经看见站在悬崖上的他,白衣翻飞,就要乘风而去的‘大司命’,个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纷纷跪拜在地,高呼司命千岁,乃是大明之幸。 “天佑大明,司命乃是大明之福。” “天佑大明,司命乃是大明之幸。” “天佑……” 万人齐呼,音量之大,撼动天地。 在一片跪拜的人海中,白暖暖与元怀站立相望,看见“他”脸色微红,似有羞涩之意,死死克制住才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中将“他”拥入怀中。 这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爱人,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白暖暖此刻顾不上元怀的那些小心思了,心中那些叮当作响的提示音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得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叮——信仰值+10】 【信仰值:50】 【叮——信仰值+10】 【信仰值:60】 【叮——信仰值+10】 【叮——信仰值+10】 …… 连绵不绝的声音对白暖暖来说不亚于天上掉钱,宛如天籁。 等到声音渐小频率变慢,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叮——信仰值总计:】 白暖暖笑着笑着掉出两行眼泪,哎呦喂,实在是太开心了,奈何无人可述说的痛苦谁懂啊~ 元怀还以为白暖暖是想到刚刚战场上的惨状,感同身受,所以不由悲从中来,宽大的披风将她笼罩的严严实实,加快带回营帐中。 围在周围的铁骑更加紧张地扫视着四周,将白暖暖护得密不透风。大司命如今可是大明国国宝中的国宝,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受损。 此战役之后,三国沸沸扬扬盛传着大明帝星降临,若是有不敬者,上天定会降下神罚,惩处警示,闹得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许多富商富豪不远万里举家迁徙,来到大明更改国籍。 生怕三国进犯之举,上苍真的会降下神罚惩处世人。消息不胫而走,席卷了不少周边国家,而原本实力尚且殷实的三国也渐渐衰弱了下去。 此乃后话,如今大明点兵,却发现伤亡人数只有一万不到,而三国联军却是百万之多,又引起了各方一阵骚动。对于大明帝星的传言深信不疑。 以少胜多的战役在战场上罕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而大明国这种悬殊差距居然以这么小的伤亡换取敌方百万之众,简直闻所未闻。 尤其是其中那什么飞龙啦!沙土中游走的沙龙啦!各种版本频出,众说纷纭,反正到后来大家都统一的认为,大明的大司命也是天神下凡,辅佐帝星一统大业的。 因为大司命格外受关注,所以无论是来探查的,还是脑子不清醒来刺杀的,都不约而同地遗忘了叛变的两位将军,莫说暗杀了,连细作都不往他们这儿靠近,潜入大明直奔白家或者司命属。 纷纷被驻守在外的青苗、青芽携一众小弟挡下,折戟在白府门外或宫门外,暗探传回消息后,白大司命的身份被传颂地越发邪乎了起来,久而久之百姓们已经当做神仙来看待。 家中也不供奉菩萨、如来,纷纷换上了白大司命的长生牌,哪怕有官吏抓捕、辟谣,这种现象也经久不衰。 第108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0 联军溃逃·三日后 几位武将皆聚集在主帅营帐中,低头耷脑地听着上首的宦官训斥着。 “你你你,你们是怎么看护殿下的,殿下已经三日不见踪影也还不叫失踪?!”掐着兰花指,因为声调高昂而变得尖细的李大太监在上面显得咄咄逼人。 “殿下多么矜贵之人,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们承担的起吗!” “末将……” “末什么末,殿下已经失踪了三日,你们是站在这儿当木桩子的吗?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个个在这儿吃干饭不成!” “末将……” “将军想说什么快点儿说,”李大太监左手端着圣旨,右手叉腰,神情很是不耐烦,“是不是男人?说话怎个磨磨唧唧娘们似的。” 李大太监想想都委屈,好不容易压过宫里那堆牛鬼蛇神,抢了个苦差事,不就是为了见见自家太子殿下。这许久没见着自家太子,哪怕捷报传回京都,没见着人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风尘仆仆地赶来传达陛下的懿旨,结果怎么着?好哇!太子殿下已经失踪了三日,这些莽夫一个个跟呆头鹅似的,也不去寻人,真是气死杂家了! 出声的将领勉强扯起一抹微笑,“末将想说,太子殿下是和大司命一起离开的,殿下走之前说‘四日后归,莫寻’,这末将也属实没有办法。” 哦~~殿下吩咐过了,还是和大司命一起。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深知内情的李大太监揶揄地想着。 回过神来发现武将都看着自己,掩饰咳嗽两声,“下次这种事情早些汇报,省得杂家担心。” “是。” 依旧是刚刚那个被嘲讽‘是不是男人 ’的武将回应道。 意识到刚刚一时气愤有些口不择言,补救道:“各位将军也都累了,待到明日看见殿下,杂家再宣读圣旨吧。” 再怎么也是陛下钦点的宦官,态度软和下来,武将们也顺势而下,各自回到营帐中。 李公公那叫一个翘首以盼啊!终于在第二日的午时看见慢悠悠回来的元、白二人。 两人共骑一乘,白暖暖还在昏睡中,元怀脸上餍足的神情溢于言表,可惜军营中个个都是大老粗,完全没往那方面细想,都担忧大司命是不是身体不适。 李公公竟然品出一丝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微妙之感。 虽然有些于礼不合,但是在陛下面前都过了明路,还是太子殿下亲自求来的,尤其是,太子都二十了!他再不开开荤,李公公都要怀疑殿下是不是不行,之前教养嬷嬷被赶出去那狼狈样他可是真真切切看见的。 如今看这战果。 还好还好,他家殿下还是神勇无比、以一挡十。 心中正琢磨着回去要搜罗哪些东西给准太子妃补补身子,就收到了殿下的眼色。 元怀心情舒畅地驾着马,身下是皇上御赐的乌骓,全身黝黑,像黑缎子一样油光发亮,从小饲养在他的身边,通晓人性的很,明明此刻是它不喜欢的速度,也走的小心翼翼不颠簸。 白暖暖因为连日的操劳,怎么昏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自然没有施加术法改变容颜,此刻小脸睡得红扑扑地,锲在元怀的怀中,睡得很是安逸。 元怀用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也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群大老粗愣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在元怀的示意下轻手轻脚的。 元怀将暖暖放置营帐内的床榻上,亲信看守在门外,才领着一群武将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国来犯……太子及其武将们战事有功,班师回朝之时,重重有赏,钦此。” “儿臣叩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众人朝京都方位叩谢完毕,李大太监顺利地将手中的圣旨交付给太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圣旨遗失,那可是大大的不敬。现在任务完成,跟随着殿下一起班师回朝就行了。 李大太监松了口气,远在千里之外的明盛帝也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虽然暗中一直与元怀有着联系,也是最早一批知道战事结束胜利的人,但是朝廷纷乱一直让他隐而不发,就是为了看看朝堂中这些利益色熏的臣子们,在其中扮演者什么角色。 看着眼前的战报,他眼睛睁大神色震颤,仿佛不敢置信这个结果。以吏部尚书为首的大臣像是得了号令一般,齐齐跪下表情悲痛,比他还要生动,口中大喊太子。 仿佛已经得知大明大败,太子已经身陨一般。 这些人是真哭还是假哭,明盛帝如何不知?全是千年老狐狸,精明得很。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吏部尚书的党羽,心中冷笑,这皇后的手是越发的长了。 吏部尚书一边痛哭一边小心翼翼地查看明盛帝的脸色,结果发现本尊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呢,那叫一个诚惶诚恐、几欲失态的时候,身后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 “我的儿啊!爹说了叫你别去,你偏偏要去,如今叫你娘~和我怎么活啊?我的儿~啊!” 朝堂中要么是在为太子痛哭,要么就是默不作声,就这杀猪般的叫声独树一帜,一口一个“我儿”,胆子忒大简直是在藐视皇权,明盛帝刚想开口叫人叉出去,定眼一看正是他新封的丞相大人白成安。 粗俗的举动,浑圆的身躯,肥硕的体庞真不知是如何生出白文德这般的仙人?听闻小女也是样貌才情不俗,才让太子殿下一见钟情,其中黄母肯定功大至伟。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正是白丞相强大的战斗力,粗俗的言语,让明盛帝好过不少。本来明盛帝顶着巨大的压力让太子挂帅西征,已经引起朝中文臣们的不满。 后随着两军开战,朝堂中时不时会出现闲言碎语,都是对太子殿下不好的言论,正赶上白丞相听见了,那叫一个怒火中烧啊,撸起袖子就是干。 第109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1 自己的女儿从小如珠如宝的爱护着,要星星要月亮白父都是舍得的。也正是娇生惯养,从小主意就大的很,认定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看着女儿一步步带领着白家走上那至高位,骄傲的同时也感到心疼,眼看着女儿就能出宫承欢膝下了,结果半道杀出个太子,把他宝贝女儿截胡了。 宝贝女儿还非他不嫁,白父愁啊!愁得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甚至在出征前夕以命要挟都想过,奈何太子不做人,直接公然绑人。自家女儿那性子,若是太子活不成了,说不定也不会独活。 天知道大军走后,他背地里诅咒过太子多少回,却又在妻子的勒令下保佑太子化险为夷,平安归来,因为只有太子好好的,他们女儿才能完好无损的归来。 每当夜深人静夫妻俩抱头痛哭的时候,白父就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也告诉夫人:太子不会死,他可是大明未来的储君,陛下和太子殿下肯定留有后手,哪怕六十万大军尽灭,太子也不会死,暖暖也不会出事。 可他又深知,大明、三国中有多少人都想暗害太子,为自己获取利益,以皇后为首的吏部尚书一党,各位皇子看似忠厚,谁知道背地里包藏什么祸心,还有希望大明陷入内斗的三国…… 白父那个郁闷啊,心中的郁火抒发不出,就全部发泄到说太子坏话的大臣身上,言语之粗鄙令人不堪入目,偏偏现在他的身份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一个个低着头被骂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 明盛帝坐在高位上那叫一个身心舒畅,虽然言语粗鄙了一些,但耐不住战力强大啊,以一喷十不在话下,上朝的压力倍减。而且白父敛财能力也堪称恐怖,力所能及充盈国库,在支出的时候像极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在敦促粮草运输这件事上,身体力行的把关,环环监视,严防死守宵小作乱,生怕‘儿子’饿到分毫,源源不断的军事物资一路向西,朝西北而去。 如今明盛帝静静看着白丞相撒泼打滚,脸上的笑容满是宠溺,如此大‘才’又生出如此优秀的儿子,优待一点儿又何妨,等到一刻钟后白丞累了,才示意曹公公将战报拿下去。 白父抹了把脸,脸上泪痕未消就诚惶诚恐地接过战报,细细阅读了起来,不一会儿那脸上又是惊异又是狂喜,连蹦带跳地样子好不滑稽。 没死,没出事,这是封捷报,太子和暖暖都好好的,捷报中太子还说向父皇,白父,白母,暖暖报平安,一切安好,必定会将老师平安送回。 胜利了?真的胜利了!敌方可是一百二十万大军啊,白父不问过程只问结果,而这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结果,他的宝贝女儿真的平安归来。在明盛帝的注视下,抽出手帕洁面,扭正歪斜的官帽,抚平衣裳上的皱褶,当即就下跪行大礼。 “天佑大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兴致高昂,将一众大臣看得莫名其妙,直到捷报被传阅所有人,在不可置信和喜悦掺杂中高呼陛下万岁。 明盛帝笑而不语,心中已经在计较着派谁去宣读圣旨。 结果吏部尚书那个不长眼的,还要跳出来质疑。 “陛下,我大明只有六十万士兵,不是老臣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而是敌方一百二十万之多,乃是我军两倍,如此惨烈的战场,饶是有大司命出手相助,也不该只有十万之重。臣怀疑有人假传捷报,为贪军功,还请陛下务必查实情况,不要给小人可乘之机。” 明盛帝面容依旧带笑,挥退吏部尚书没有多加解释,只不过那笑容不达眼底,反而有几分阴冷之感,在曹公公的高呼中退朝。 待明盛帝走后,朝中大臣也四散开来,三三两两抱团聚在一起。 白丞相快步上前,扭动着身躯狠狠给吏部尚书来了一下,表情十分不善,全然不顾他那花白的头发,和淳弱的身子。 混不吝地说道:“我看尚书大人年事已高,脑子也不甚清醒了。一百二十万大军对上六十万,若是太子传回捷报有假,那么此刻我们不是在朝中讨论捷报真假,而是三国联军已经向皇都进发了。太子殿下可不像某些人,小鸡肚肠,眼光狭隘的很,置大明百姓不顾只看着眼前的蝇头小利。” 一通阴阳怪气之后,又扭着身子将刚刚站起的户部尚书给撞倒在地,走到门口与一些武将相约到家中饮酒。 “大人。”户部尚书的部下扶起他,眼中满是愤慨,“白成安他欺人太甚,陛下怎会选这么粗鄙之人当选丞相。” “慎言!”户部尚书厉声喝止。 部下陡然一惊,慌忙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直到走出宫门口,进了马车,户部尚书阴沉着脸反手掐着子侄的咽喉,将人死死地抵在马车上。 眼看着青年面色发青,即将窒息而亡才松了手。 “咳咳~喝咳……姑父……”青年涨红着脸,艰难出声。 “不要叫我姑父!” “区区小妾之侄也配叫我姑父。”户部尚书双目圆瞪,涨红着脸,手上青筋暴起,“若不是看在你姑母的面子上,你刚刚那句话就能废了你!” “如今白文德平步青云,深受陛下倚仗,连带着白成安也官升三阶,更是在太子殿下放言要娶白家长房嫡女时,坐上了丞相之位。如今已然今非昔比,脑子蠢看不清局势,那就少说话多做事。” 青年头抵着车板底,神色晦暗阴鸷,最终还是缓缓松了力气,低头应是。 “谨遵大人教诲。” 朝中半数大臣都不信太子殿下能在一百二十万大军中安然无恙,静静等着前线传回的消息。 结果真实情况没探听到多少,只有太子携武将一路北上和越发玄乎离谱说‘大司命是仙人下凡’的消息,版本之多,多达上百本,导致司命属和司命院又再度炙手可热了起来。 大臣们等啊等,苦等了近两年,每隔一段时间必有一封捷报从前线传回,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麻木、习以为常。 尤其是吏部尚书,已经被白父调教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心的,遇上白父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 宝子们可以动动发财小手给姜加加书架吗??(ˊwˋ*)??爱你们的姜~米酒333 第110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2 又一年隆冬,攻下魏国的太子殿下终于决定班师回朝。 因为叫得上名号的国家已经被他攻打的差不多了,他想以天下为聘,迎娶暖暖,携手共看山河繁华。 实力最小的秦国已经不战而降,献出大量的奇珍异宝和绝世美人只为了免除战火的侵略。携带着降书的使臣带着好几车的财宝从秦国驶向大明,一路上百姓也算是看个热闹。 这几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看见他国向大明献上珍宝,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对太子殿下的崇敬之情是一直没有停止过的。 若不是殿下威猛,用兵如神,以及大司命出神入化的‘仙术’,哪轮得到他们这蒸蒸日上的好日子呢! 话说民间,除了对太子殿下越发狂热的追捧以外,倒是一片祥和。然而朝堂上就没有这么平静了,随着元怀在前方打下的国土增多,后方安抚、设立官员等等都让明盛帝忙得焦头烂额。 偏偏还有不长眼的东西,这里掺一脚,那里掺一脚的。脾气越发火爆的明盛帝罢黜的罢黜,发落的发落,祖孙三代永不录用。 当然,事后平静情绪的明盛帝认为自己是跟白成安学坏了,要远离这个“奸妄”,结果没两天白丞又喜滋滋地拿来奏折,上报国库又充盈了多少多少,多少多少可以入皇帝的私库。 明盛帝一瞧,一乐呵,又忘了自己先前说的话,“爱卿爱卿”叫得亲亲热热。 倒也算是君臣相宜。 大军抵达京都那日,万人空巷,百姓纷纷到城外、城门口迎接他们的储君,在大军前进的路上百姓自发分出宽敞的道路,以元怀为首、后面跟着司命大人,然后是战功赫赫地武将们。 明盛帝早就在宫中大摆晚宴,为他们接风洗尘。第二日就是朝中受封,按照功勋皆分为侯爵,赏金万两,千亩良田。但封赏到大司命这边就有些难办了,赏俗物,人家不需要,奇珍异宝又略显敷衍,最后明盛帝决定,将前朝建造的摘星阁重新翻新,赐白文德使用。 白暖暖也很满意,这就方便她和哥哥换回身份了,随即谢过陛下恩赏赐,与元怀相视一笑。 明盛帝坐在上首乐呵呵看着这对师徒十年如一日的亲近,内心也感到开怀,等到他不在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文德对这个徒弟也会护上一护。 耳目灵通的李大太监看了眼显然误会的明盛帝,又看着公然眉目传情的两位主子,简直是要掩面了。 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收敛一些! 下了朝,领了赏,白暖暖就撇下元怀,浩浩荡荡回府了,在一起这么久,有些腻歪了,她有些想念白父、黄母以及便宜哥哥了。 元怀倒是想跟来,奈何被明盛帝拦了去,元怀不依,明盛帝就眼泪汪汪看着,偏偏他那些皇兄、皇姐还在一旁拱火,好不热闹!无奈下尾随着明盛帝回了养心殿。 白暖暖距离白父还有半条街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的炮仗声、吆喝声,噼里啪啦一阵响,好不热闹。 手指下意识地轻点在灵玉上,青苗、青芽的魂体已经显露了一半又渐渐消散,她的手又放了下去。 摇摇晃晃地马车到了白父门口停下,奏乐声更响了,伴随着鞭炮噼啪声显得有些吵闹,白暖暖却笑了。 “哈哈哈哈,我儿今日得胜归来,白某已经摆好三日的流水席,在场诸位无需随礼,可开怀畅饮三日!”白父浑圆的身体一颤一颤的,声音洪亮,一时之间竟然盖过鞭炮声。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白暖暖笑着笑着落了泪,看见半头花白的白父和眼角眼尾已有深深皱纹的黄母,两人神情一如往昔的宠溺,但岁月不饶人,时间在二老的身上镌刻了深深的痕迹。 黄母当即也落泪了,手握着白暖暖,口中直呼,“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白父差点儿就抱着母女俩痛哭,好歹忍住了,在众人面前丫鬟拿出火盆,要白暖暖跨过去。 除旧迎新,往后都是好日子。 待到白暖暖跨过火盆,那些二房三房四房的妯娌想要迎上来说个体面话,全部被白父一力镇压,身躯往门口一堵,白暖暖和黄母先过,剩下半个门都被他霸了去。 二房祝氏本是个嚣张跋扈的,奈何如今丈夫的官职都在白父手中捏着,性子也软和了下来,趁此机会想去白文德面前卖个好,给自家儿子博个前程,眼见‘白文德’离去,赶紧上前,就被堵了去路。 “谁啊!敢挡本夫人……哈大爷,您,您先进……”正要发火臭骂哪个不知死活的下人,结果一抬眼看见了白父,心肝儿颤上两颤,生怕白父听了去。 “哼~”今日暖暖回来,不宜起口角。 白父冷哼一声,转身跨过门槛走了。 二房祝氏脚底一软,还好身旁的大丫鬟扶住了,不然指定是要出丑去了。 三房娇笑地捏着手帕:“姐姐还是小心些,莫要好话拍到马腿上,谁人不知大爷一厘一毫都要分个清楚的人,最是小心仔细。” 看着三房那妖货走了,祝氏立即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男人都把不住的下贱胚子,天天就她三房里事情最多,如今三爷都抬了第九房小妾还在那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我呸~” “夫人,您少说两句吧,如今还在外面呐。”大丫鬟愁坏了自家夫人关不住把门的嘴。 祝氏不耐烦地扯过手帕,“啧~”了一声,入了内门走了。 “‘文德’回来啦!”白老爷子依旧精神抖擞的很,白暖暖回来精气神更好了,满面红光的。 “不孝孙儿拜见祖父,祖父日安。”白暖暖看见老人家,毫不犹豫地行了大礼。 “哎呦呦,快起来快起来~和祖父这么见外作甚。”白老爷子一脸欣慰地扶了一把,将白暖暖按到身侧。 陛下开恩,按照大司命如今的地位,参见明盛帝都无需跪拜,何况早已没有官职在身的白老爷子。白暖暖这是感谢白老爷子这么多年来的维护与支持,当初若不是白老爷子拍板,她这一路也不会走的如此顺遂。 白老爷子也是颇为感动,看着她一路走来,当初是无奈之举,没想到竟真的闯出一番天地,如此也算圆满。 第111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3 白老爷子揶揄道:“如今殿下胜仗归来,这暖暖的婚事也该走上日程了吧。” 面对白老爷子的揶揄,白暖暖十分淡定,嗯,不愧是师徒俩,前不久明盛帝也刚问过。 淡定回答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越来越好,早日完婚。” “哦,这样啊。”没看到‘孙儿’羞涩模样的白老爷子扣了扣手,有些遗憾。 在一旁的白父听了却心堵,自从知道白暖暖平安后,他又开始忧心。忧心白暖暖和太子殿下的婚事,这暖暖比殿下大了三岁,虽然说‘女大三,抱金砖’,但太子出征已然二十,暖暖这都二十三了,好不容易这仗打完了,自家闺女都二十六了。 这都是老闺女了! 倒也不是怕陛下金口玉言会反悔,也不是白家养不起,若是有人敢笑话自家闺女,他老白第一个出去拼命。 就是这闺女岁数吧,他就怕在外行军时日一久,万一太子殿下不做人,他家闺女在外揣上崽了怎么办?到时候外人诋毁他家闺女怎么办啊!他的亲亲外孙要是被怀疑血脉怎么办?光是想想就让白父头疼欲裂。 黄母可不管他这些离谱至极地设想,以她亲手做的衣裳为由,将白暖暖先带回了院子,打开门,白文德早已在里面等候。 “哥。” “暖暖,这些年辛苦你了。”白文德眼里是对妹妹的心疼和内疚,作为哥哥什么都帮不上忙,还害得妹妹以身涉险,“都是哥哥没用。” “哥~你说哪里的话,”她快要溺死在这溢出的亲情之中了,这是上一世,上上一世所不曾感受到的。 两人此刻站在一起,如出一辙,除了衣服配饰,仿佛是对双胞胎。这些年白暖暖幻术都是以本尊为原型,自然出不了纰漏。 幻术一解除,白暖暖就被黄母推着去房内,换上她早已备好的衣裳,上面一针一线都是黄母亲手所制,不假于他人的。 “去,快去,”黄母催促道。 “母亲~女儿穿男装都穿习惯了,还是男装方便些。”白暖暖撒娇想耍赖,真的!女装里三层外三层,好看是好看,但是比起男装穿起来繁琐多了。 “瞎说什么呢。”黄母点了点她的脑袋,半推半拥让她进了房间,合上门,“你爹爹前些日子刚从蜀地请了几位厨子来,今日饭食啊可都是你喜欢的,快快换了去。” “真哒!”白暖暖惊喜地声音从房内传来。 “怎么,难不成母亲还会框你不成?”黄母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大的人了,依旧是个大馋丫头。 “母亲、爹爹对我最好了。”下一秒门就开了,白暖暖探出头来,讨好地笑了笑,“还有哥哥。” “出来,给母亲看看。”黄母招招手。 “吱呀——”大门彻底打开,一双鎏金鞋上面用宝石装饰着。 再往上,双眸似水,清冷的双眸中带着淡淡的暖意,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透着世家风采。 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茉莉暗纹,一头青丝用茉莉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茉莉花,散出淡淡光芒,娥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红宝石项链,愈发衬得锁骨清冽。 眉目流转,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又如同烟火般绚烂。 “母亲?哥?不好看吗?”白暖暖勾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 饶是黄母也不由感慨,自家女儿是出落地越发好看了,白父那厮指不定是烧着什么高香,这辈子生得如此好看的女儿。 “暖暖是下凡的仙子。”白文德实话实说,自己这妹妹的样貌说是倾城倾国都不为过,想想这朵娇花早早就被太子殿下收入囊中,作为哥哥实在是心气不顺。 “暖暖……”白文德此刻与白父通感,想和小妹说一声,不嫁了,哥哥养你一辈子。 “夫人,少爷,老爷派奴来,说‘膳食就要开席了,速速前去。’。” “好,知晓了。”白暖暖开口,“回去告知爹爹就来。” 侍从依言退下,回去复命。 待到进了大厅,看见席面上的不速之客,三人才了然为何白父会派人前来催促了。 白父巴不得暖暖换衣服换到天荒地老,最好不要出来才好,奈何太子殿下坐在白老爷子的身侧,正与他谈天说地,后辈姿态好不诚恳。 且不说白文德难看的神色,黄母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早就做好准备,哪有给暖暖接风洗尘的日子都不请自来的。 白暖暖却差点儿笑出声:“殿下不是被陛下留在宫中吗?怎么出来了?” 元怀扭头刚想控诉这小没良心的,结果一转头,就忘了言语。不怪周身的抽气声,连他自己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今天的暖暖,好漂亮…… 白暖暖就这么站着,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暖……”元怀刚开口,一股热流就从鼻尖涌出。 “殿下!” “殿下!!” “太子……” 身边全是惊慌失措地声音,兵荒马乱的嘈杂声,元怀眼中只看见笑得前俯后仰地某个小没良心。 随着茉莉花香的浸入,这才接过白暖暖递过的手帕,缓缓低头,腿上浸湿一块红色的血迹。 “咳,最近天干物燥,本殿有些上火,让白老见笑了。” 明明是隆冬之时,元怀脸不红心不跳,说得一本正经,倒是让坐在主位的白老爷子高看了一眼。 活到半只脚快进棺材的年纪了,脸皮厚的大有人在,但是脸皮如此之厚的是少有人在。 一句话。 忒不要脸了! 白父心中暗啐,咬牙切齿握着筷子,‘剁剁剁~’仿佛戳在某人身上。 就是可怜的白饭,都快被他捣成年糕了。 黄母尬笑地给白父夹了一筷子苦瓜,本意是泄泄火,结果白父看也没看,一口下去,泪眼婆娑地心中更郁闷了。 第112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4 一顿饭下来,饭桌上众人心思各异,也就白暖暖吃得心满意足。 准备去白老爷子精心侍弄的花园里散散步,虽然已经是冬日没什么花朵好看,但是白老爷子移植了不少常青树在此,冬日里郁郁葱葱的也甚是喜人。 白暖暖撇下饭桌上较劲的白父和元怀,也可以说是单方面较劲的白父,以及想要讨好未来岳丈的元怀,滴溜溜地自个儿去花园溜达了。 换回了女装,白暖暖还是习惯把玉石挂在腰间,品质还算可以,但是与如今白家身份、实力来看就略显寒酸了。 “大人,殿下跟上来了。”青苗的声音幽幽地从玉石中传出。 “无事。”白暖暖拍了拍玉石,玉石闪烁了两下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青苗和青芽追随着白暖暖四处征战,早已不是当初的鬼魂了,在白暖暖的帮助下走上了鬼修一道,如今有所小成。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早就可以独霸一方,却仍旧屈居于这小小的养魂玉中,就是为了守着白暖暖。 姐弟俩早已下定决心,要默默地守护着大人,哪怕大人解除了契约,依旧初心不改。 “暖暖~”小媳妇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只不过与那英俊充满攻击性的脸庞半点儿不相符,手中拿着白狐披风,披在暖暖身上,还为她扎紧了带子。 白暖暖仰着头,眯着眼,嘴角带笑,欣赏着这人神共愤的俊脸,享受的很。 偷偷在暗中窥伺的白父:尖锐无声的爆鸣声!! 下一秒,一片阴影遮盖冬日的暖阳,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 “真不想让暖暖被更多人看见。” “怎么?已经先下手为强让陛下先行赐婚还不够?”白暖暖一巴掌糊到元怀的后脑勺上,演这死出给谁看。 偏不惯着。 偷偷暗中窥伺的白父:无声抚掌大笑。 “暖暖,”元怀不顾身后灼热的视线,黏黏糊糊在她的身旁,“我找人算过了,开春三月宜嫁娶,来年就这个日子最好……” 在白暖暖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败退,元怀尽量柔和自己脸上的线条,让自己看起来无辜可怜一些,坦诚道: “好吧好吧,不止,还有来年六月、八月、九月,但是我觉得三月最好。新的一年,万物初始,春暖花开……” “好吧,我就是想快些成婚。”元怀破罐子破摔,反正承认想媳妇没什么好丢人的。 前面的皇兄在自己这个年纪,莫说皇子妃了,孩子都能开口叫爹了,他能不着急吗! 白暖暖手指轻捻,嘴唇微动,片刻朗声道:“爹爹,女儿也觉得三月日子最好,您辛劳些快些准备回礼和嫁妆吧。” 躲在矮灌丛中,自以为行迹遮掩十分好的白父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咻地站起,面对暖暖期待的眼神,违心地扯出一抹微笑应声好。 “那殿下跟臣去核对一下流程吧。” 核对了流程就不能再去缠着我家暖暖了奥! 白父暗戳戳地想,结果当着他的面,元怀毫不避讳地说,“那我晚些再来寻你。” 说罢,替暖暖拢了拢披风,转身走了。 白父乐呵呵地,轻声细语对着宝贝女儿:“暖暖,等会儿走完两圈,就回自己院子歇息吧,或者去寻你母亲哈,爹爹这就和太子殿下核对流程去了。” “好的爹爹,爹爹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白父笑眯眯地说完,一转过身,脸色陡然沉下去,骂骂咧咧,还想找他宝贝女儿,做梦!不使出看家本事真以为他这些年丞相是白当的。 当晚元怀确实是没有精力再来找暖暖了,被白父硬生生耗在了书房之中,愣是秉烛夜谈了一夜。 但是哪怕白父使出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在太子殿下监督之下,次年三月,太子大婚还是按照原计划那般,步入了正轨。 大婚当日。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着数不尽的花瓣,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守卫,涌动的人群一个接一个探头去观望这盛大的婚礼。 夜色朦胧,星光熠熠,白府内红烛高照,灯火通明。 白暖暖半夜便被折腾起来了,常年习惯睡懒觉的她差点儿没当场猝死,连不结婚的浑话都说出来了,倒是让略有伤感的黄母破涕为笑。 指着她昏昏欲睡地样子调笑道:“婚期是她和太子殿下订下的,事到临头,又是她说不嫁了,怎么?想在白家做个老姑娘啊!” 众人纷纷调笑,将白暖暖从床中挖起,用冷水浸湿布巾,净了脸,这才清醒了几分。 “小姐,我的好小姐,您再吃下去,嫁衣就要叫绣娘现场改大了。”给白暖暖上妆穿衣的侍女苦口婆心的规劝道,希望她能良心发现,今日是自己的大婚之日。 白暖暖不饰胭脂的脸上此刻塞得鼓鼓囊囊,嘴中含糊不清道:“现在不吃,等空闲下来,我不得饿死,得吃得吃。” 更何况黄母端来的都是她爱吃的碧粳莲子羹,蟹粉小笼包,春卷,拌三丝……实在是抵挡不住。 侍女好说歹说,白暖暖总算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筷子,七八位候着的侍女长舒一口,手中纷纷动作,穿嫁衣,涂粉描眉,染口脂,发髻首饰…… 皇宫里的銮轿早早从东宫出发,一路向着白府而来。 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天际,李大太监手中提着两个红色布袋,遇上说吉祥话的,喜糖、喜钱那是漫天洒出去,一路上贺喜声不断。 迎亲的队伍到达了目的地,莲步轻移,头披红盖头的少女随着媒婆的牵引,一步一步的越过门槛,红裙摇曳于空中。 头戴凤冠,一头如墨深的乌发全部梳到了头顶,乌云堆雪一般盘成了扬凤发髻,两边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一袭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颜。 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玲珑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间,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美到令人窒息。 第113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5 白暖暖跨过门槛,红色布巾的下方出现一双男士鞋,随后声音在前方响起。 “来,哥哥背你上花轿。” “暖暖谢过哥哥。”白暖暖半幅了身子。 一旁的白父看着又想落泪了,嘴巴一张都能看见舌头根,在黄母红着眼眶瞪视下哀哀戚戚地闭了嘴。 “暖暖以后就是太子妃了,可切莫再小孩子脾气,要有太子妃的样子。若是太子欺负你,回白家母亲和父亲自会为你撑腰。若是……呜呜我的暖暖……”说着说着黄母哽咽了起来,连带着一旁手掐着嘴的白父无声流泪。 “母亲、爹爹、哥哥你们放心,暖暖会好好的,莫哭。”白暖暖声音是笑着,红盖头下同样也红了眼眶。 “好了,”白文德出声道,“再这么说下去就误了吉时了,若是暖暖哭花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是是是,去吧去吧。”黄母慌乱地用手帕擦了擦眼,看着白暖暖被白文德背着晃悠悠地下了台阶,进了花轿。 白暖暖转头跨上轿子,坐在正中央,稳稳当当。 “起轿!” 仪仗队整装待发,随着李大太监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向太和殿前进,场面宏大而又喜庆。 元怀早在台阶上等候,他身穿大红直缀婚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竖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如今却柔和了眉眼,深情款款地看向白暖暖,不顾大臣的惊呼,下了台阶,在众人的注视下牵着白暖暖的手,一步步走上殿前。 他要昭告全天下人。 白暖暖是他的妻,名正言顺的妻子,生亦同眠死亦同穴的妻子,他爱她,很爱很爱。 此刻白暖暖已经揭了盖头,随着她一步步走入殿内,她那美到极致的容颜映入众位朝臣的眼帘。 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多了一层妩媚的殷红,眼角贴了金色的花钿,平日的清冷变得娇媚,娇媚中却又不失太子妃的雍容华贵。 两人比肩于正殿前台阶上,在司仪的指引下,在皇帝,在文武百官,在天下人的注视下。 接过太子妃金印,同饮合卺酒,共拜天地,随着司仪一声礼成。 百官朝拜,万民同庆。 “恭贺太子殿下大婚,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琴瑟和鸣,同心同德,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在万民朝拜下,他与她携手共进,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 进了婚房,白暖暖总算松了口气,这也算是三世以来最为盛大的婚礼了,多了种新的体验,白暖暖却不想再来一次了。 今日的流程还是元怀心疼她,已经删了许多繁琐步骤的版本,若是完完整整走一遭,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命在。 挥退七八名侍女侍从,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在房间里待着,顺带喘口气儿。 娇羞? 不存在的。 都老夫老妻这么久了,哪来的少女怀春般的娇羞,但是元怀若是喜欢的话,她也是可以勉强配合一下的。 摘了头顶上繁琐的发髻,三千青丝披在身后,枕在软枕上迷迷糊糊睡去的白暖暖如是想。 等到她再次清醒,是被一阵香气馋醒的,腹中鸣叫声震天响。没办法,正如她所想的那样,除了早上那顿早膳外,中途就没吃过任何东西,有些瓜果干果但是也不顶饱啊。 一睁眼,正是元怀提着食盒,站在床榻边,房内已经点燃了红烛,正在燃烧跳跃着。 “暖暖。”元怀轻唤,“这是我特意从白府那取来的吃食,吃些再睡。” 再睡?怎么睡! 白暖暖想着他怎么都不安好心,怕是喂饱了她,就要求她喂饱他了。 但是看在‘薛氏八层大食盒’的诚意上,又妥协了,她实在是太饿了。 酒足饭饱,又在婚房中饮了交杯酒。 元怀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无比摄人,深幽眸子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炙热的欲念。 元怀话语中满是深情:“暖暖你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抵死缠绵。” 白暖暖这逆反心理上来了,刚想回一嘴‘想得还挺美’,结果就撞进了他的眼眸之中。 他们两距离挨得很近,元怀的下颚便在她的头顶,顺势低头凝视着她,白暖暖几乎与他面对面贴着,鼻尖快要碰到了,能清楚地看到那浓密如蒲扇的睫翼,清透如琥珀般的眼眸清楚倒映着她的身影。 不知怎么的,她也像是被蛊惑似的,双手勾上他的肩颈,两人的距离一下子严丝合缝了起来,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唇瓣紧贴,你来我往间,白暖暖轻哼一声,二者分开,一缕晶莹的丝线拉扯了开,“波~”一声轻响,消失于空气中。 被他吻得呼吸急促了些,脑袋逐渐发昏,她伸手去推了推他,却被男人反手握住了手压在头颈之上,以十指紧握的姿势。 那副唇齿挪到耳际,轻舔慢咬,拿捏着分寸往下移,软乎乎的耳垂,直到脖颈全成了他的所有物,任他肆意欺负。 他的手扶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渐渐地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缓缓向下游移…… “暖暖~” 只余下一声娇.喘声作为回应。 月光斜斜照在窗外的枝头上,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花苞在枝头悄然绽放,屋内亦满室春.意。 第114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6 次年,明盛帝退位,传位于太子元怀,改年号兴阳。 开启明启帝统治大明二十余年,期间大力推行新政,农工商皆可科举,大兴船运,组建大明商号,与他国互通有无,增强了大明的整体经济实力与文化蕴养,为后来科技萌芽奠定基础,后世称“开元纪年”。 半年后·大朝会 诸位大臣正为开工商科举议论不休,两派争得你死我活,眼看就要大打出手,白相和明启帝,一个国丈一个女婿,老神在在在原地,纹丝不动。 白相听了一会儿,没啥含量,嫌吵,手自觉捂上耳朵,自动隔绝,看得吵架的两位朝臣一阵心寒。 真正的寒心不是一蹴而就,是在次次皇上出什么提议,白相一套熟练不能再熟练地“臣附议”中渐渐失望的,完全不顾下方各抒己见的大臣死活。 堂堂一国宰相,下监管百官,上劝导陛下,选贤举能,任人唯贤,如今却被白相当成了皇帝吉祥物,只会附和皇帝的决议。 这朝堂简直就是皇帝的一言堂。 寒心, 真的寒心呐! 明启帝元怀眼皮子掀了掀,完全看不上他们那拙劣的演技。如今皇帝一党的党羽都是他和白相早就商议好,从民间提拔上来的实干派,皆已赋予要职,有些地位不高,手中拿捏的却是实权。 早在朝中提出提议之时已经在养心殿中商讨过了,集思广益最后定下的结果。像那些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要么就是明启帝一党,要么就是已经隐约猜到些什么的老狐狸。 至于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地也掀不起什么浪花,大头的都被明启帝和白相,一个下旨一个抄家,搜刮的干干净净,国库和皇帝的私库一下子丰盈了不少。 说起这,最大的功臣莫过于游山玩水去的明盛帝了,帝王制衡之术是一套又一套的,前朝后宫,尤其是前皇后的母家,她的哥哥吏部尚书,一面提防着皇帝一面背后疯狂敛财。 明盛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朝堂稳固,也就由着他倒卖官职,反正胆子还没大到打量实权的主意上,经济命脉和人员调动还是牢牢掌握在明盛帝的手中。 本来明盛帝想着是留给自家儿子‘卸磨杀驴’用的,若是国库支出不够,随便找个名头抄家流放便是,结果元怀上任以后下手更狠。 和白父两人像两匹恶狼一般,一个要命一个敛财,迅速给国库积累下殷实的财富。 元怀抬眸看了看沙漏,心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该回去唤暖暖起床一起用膳了。 如今暖暖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孕,就快到临产期了,因为是头胎,其他人都快紧张死了,就她本人还跟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睡睡。 元怀摆了摆手,李大太监,阿不李大总管上前高呼。 “肃静——” 原本喧闹嘈杂的朝堂之上变得安静起来。 “有事——启奏……”李大太监开着嗓门,拖长着音,还没喊完,一小太监着急忙慌推开殿门,闯了进来。 是椒房殿里的太监。 “陛下,陛下容禀,皇后娘娘发动了。” 随即两道身影飞快夺门而出,一道是能坐着绝不站着的白相,还有一道就是皇椅上早就没了踪影的元怀。 “啊这……” 李大总管孤零零地被遗留在原地,不是他不想跟去,这不满朝大臣都在这儿呢!总得有一个善后的不是? 拂尘一甩,坚持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下连下面起争执的两位文官都跪趴在地上,高呼恭送皇上。 谁人不知皇后就是陛下的心头肉,谁敢动一下谁死的那种。 都说女人生子是走一遭鬼门关,谁会如此没眼色往前凑。 莫不是真不要脑袋不成! —椒房殿— “暖暖。” “暖暖,我的宝贝闺女!”紧张之下,白相速度爆发,竟与元怀不分前后闯入椒房殿。 两人想进内室,皆被守在外面的嬷嬷拦了下来。 “为什么拦朕,朕要进去守着暖暖!”元怀失了往日的冷静,面上惶恐不已,皆是对暖暖的担忧。 “就是,就是,”白父大喘一口气,满面惊色附和道:“为何皇后生产一声惊呼都不曾听见?不会是……” 元怀一个惊颤,身形踉跄了一下,眼睛一闭一睁,厉色道,“若是皇后出了什么事,全部拖出去杖毙。” “啊啊啊啊,我的心肝、宝贝闺女啊啊——”白相已经扒拉着门窗开始哭嚎了起来,“爹都说了,你就是爹和娘的命根,若是你不在了,你让爹和娘怎么活啊!这不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啊……” “丞相,丞相,小声些。”刚刚拦着不进门的嬷嬷出声道。 “小声什么小声,我这个做爹的心里难受。” 白父一嚎,元怀如遭重击,明明上朝前,暖暖还好好地睡在他身边,不会的,不会的,暖暖法力高深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 可是万一呢? 元怀质问自己。 万一情况危急,暖暖来不及护住自己怎么办? 想想这种可能元怀如遭重击,步履蹒跚地就要进门寻暖暖。 “放开朕!朕要进去寻暖暖!”元怀目眦欲裂,神色癫狂。 里面是暖暖,还有他们的孩子。 暖暖和他的孩子! 怪他, 都怪他, 若不是他执意想要一个孩子将暖暖绑在身边,暖暖就不会出事。 都是他害了暖暖。 元怀神思已经不甚清醒,陷入自责、自我厌弃的主观世界中去。 “我要见皇后!我要见闺女!让我进去!!”白父这一身肥膘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身胖力大,一身蛮劲,三四个人根本拦不住。 在门外守着的嬷嬷已经够累了,还要防着在一旁发疯的白父,真是心力交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关嬷嬷,让他们进来吧。” 正是俩人口中生死不知的白暖暖。 此刻皇后娘娘的声音对关嬷嬷来说,简直宛若天籁。 下人们依言放行,听见暖暖声音的俩男人直直往房内冲,只听见“砰砰”两声,木门可怜兮兮地半挂在空中。 关嬷嬷:……真的是够了。 第115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7 “暖暖!” “宝贝闺女!” 白父和元怀争前恐后地来到床榻前,看见暖暖完好无损的半靠在床上皆是松了一口气。 美人面色略微苍白了些也还是美人,视觉冲击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身上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淳弱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呵护。 白暖暖嗔怪道:“干嘛个个跟嚎丧似的,一点儿都不吉利。” 白父这个大嗓门:“都怪那通传的太监,慌里慌张的样子我还以为宝贝闺女……”在自家宝贝闺女的注视下,默默低了音量,“怪我,都怪爹爹,关心则乱哈~~” 看向元怀,难过、欣喜、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暖暖我们就生这一胎,以后都不生了。” 若是生孩子次次都如此凶险,他宁可不要孩子。 白父还颇为认同地在一旁点头。 白暖暖好笑道:“你都不知道是男是女,就不生了?” “无论男女,只要他(她)想要,朕都能帮他(她)扫平障碍,坐上那个位置。”虽然很快就收敛了去,但属于帝王的威势不可避免的还是泄露了几分。 白父先是一怔,有几分不敢置信,随即心中一合计,看了看一眼暖暖,又点了点头,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溺爱过头的模样也真是没谁了。 白暖暖有些担心还没有破壳的娃,未来会不会被元怀、白父教导成混世魔王。 是的,破壳的娃。 “我是真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 白暖暖转身从床榻内侧抱出一个小包袱,包得严严实实的,随着白暖暖掀开布盖,两人皆是神色大惊。 不是刚出生皱巴巴的小婴儿,而是一个外壁有着水波纹的白色蛋,有婴孩大小。 简直闻所未闻。 “暖暖这……”元怀神色迟疑,怎么,是个蛋? 白父则是心思百转,思考着怎么才能在陛下暴怒的状况下救下他的外孙蛋?完全没有觉得这有多么的不合理。 一提起这个,白暖暖默默想了想自己的化身,难不成是鲛人泪的缘故? 好在刚刚她已经想好了说辞。 “什么!我们老白家祖上竟然还有鲛人血脉!!”白相不但信了,隐隐还有几分得意,难怪自己生出来的两个儿女,才貌皆是上佳,若不是他与黄母都对对方情感忠贞,说不定要闹出好多事端。 白父捧了捧自己的大肚腩,美滋滋地想。 原来这都是随了祖宗, 随了根的! “那就对外宣称,皇后产子身体虚弱,需要休养,不见外人。之后我会封锁所有消息,严格把控每一道关卡,绝对不会让暖暖和孩子出事。”元怀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角落里一阵轻微波动,显露出暗一的身影。 “暗一及其余五顺位暗卫继续留在椒房殿,听候皇后的差遣。” “暗一遵命。”暗一又缓缓与空气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倒也不用这么紧张。”白暖暖半倚在床上,手里是软乎乎的蛋壳,因为刚出生的缘故,壳还是软软的,手感出奇的好。 元怀能不紧张吗,他都怕自家媳妇一个用力,将孩子直接从蛋壳里戳出来,到时候直接蛋毁鱼亡。 “宝宝应该是还需要吸足营养,等到营养充足以后就会破壳而出了。” “那需要放在水里养着吗?”白相小心地点了点外孙蛋,哎嘿!软乎乎的。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白暖暖点点头,“需要放在水中温养,下面能铺上带灵气的玉石最好。”或许是母子连心,她感受到宝宝对于水的渴求。 “那,爹爹这就回府,”白相搓了搓手,嘴角咧到耳后根,“这些年爹爹的私库中也收罗了不少好东西,都是准备给你和孙孙的,如今刚好让小孙孙用上。爹爹这就回去将好消息告诉你母亲和哥哥,明日叫你哥哥挑好送来。” 白相边说,还要时不时激动地拍手,想起乖孙孙在,又小心翼翼地合上,那副痴汉脸的样子,白暖暖已经可以预见宝宝破壳之后这个外祖父日后溺爱的样子。 说到最后想起什么,白父直接连蹦带跳地出了椒房殿,疑似姨母笑的脸上还会嘿嘿两下,口中嘟囔‘孙孙这个一定喜欢,孙孙一定喜欢这个’,甚至连招呼都来不及打,风风火火就出去了。 元怀这才半坐在床榻上,侧着身半搂着暖暖,怀里是蛋崽崽。 珍重的吻落在白暖暖的额头,“辛苦你了,暖暖。” 白暖暖头半倚在他的身上,威胁道:“那你要保护好我们娘俩,不然我就带着宝宝跑。” 知道白暖暖说的是气话,在一起这么久了,元怀却依然会为之紧张。 再次保证道:“元怀保证一定会保护好暖暖和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天下最幸福、最尊贵的宝宝。” 白暖暖看着面前一本正经做着保证的英俊男人,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朝堂逐渐稳固,元怀身上的帝王之气越发的浓厚,但是在她面前,依旧是当初那位五皇子元怀。 白暖暖闭着眼,嘴角勾起,“好,我信你。” 随即在他结实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一室静谧,气氛流转中皆是温馨。 翌日 白文德、黄母经过层层盘查,终于进了椒房殿内。 这还是陛下自个儿点头的,那些没经过同意的牛鬼蛇神全被拦在了外头,近日明启帝挽留大臣议事都大大减少,美其名曰要回去陪伴皇后。 这帝后恩爱也算是一段佳话,但是如此恩爱的,实在是很难让京都的姑娘插足啊! 这两年来,京中待字闺中的闺女不知道撕掉多少手帕,背地里暗暗诅咒皇后早亡,又在父母的勒令下强颜欢笑去相看夫婿。 不巧,白暖暖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之人,背地里对她没藏好屁的,统统施咒还了回去。七日之内都非常倒霉,至于倒霉程度,那得视咒骂情况来决定。 时不时宫外就会传进消息翰林学士家的千金游湖落水、大理寺卿家的千金打马球摔断了腿、国子监家的千金半夜起夜磕了两颗门牙,诸如此类。 在青苗和青芽尽职尽责传递消息之下,也算是给白暖暖安逸祥和的生活锦上添花。 第116章 五皇子的小珍珠58 “哥哥,母亲。” 椒房殿内白暖暖正晒着早晨的太阳,窝在躺椅内,一旁案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翡翠玉石缸,正中央躺着一个白白净净地婴儿大小的蛋。 在能工巧匠的连夜改造下,里面活水源源不断地流淌着,清凌凌地水面底下能看见五颜六色的玉石,在水波中荡漾,随着阳光的照射分外的璀璨。 “暖暖,母亲和哥哥来看你了,还有外孙孙。”黄母踏进院内,嘴中说着看女儿,眼睛却直勾勾粘在玉石缸中的那颗蛋上,撕都撕不下来。 “暖暖,这是哥哥从家中挑选出来玉石,希望对外甥甥有所帮助。”白文德打开手中的盒子。 三个成人巴掌大的长度,一个巴掌的深度。 随便一颗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玉石,在盒子里杂乱的堆叠在一起,仿佛这些都不值一提。 嚎,实在是嚎。 想必这些年白父没少在经营之道上,多下苦功夫。 白暖暖起身,接过木盒子,‘哗啦’,倒了一半进缸子里。 “陛下怎么没有在这儿?”他可是听宫中的宫婢太监没少说,陛下自从皇后娘娘生完产后,越发的粘糊了。只要一下朝准是在皇后娘娘的椒房殿中。 今日前来没看见陛下,倒是稀奇。 “他啊,被我赶回养心殿去了,”白暖暖脸上带着几分恼怒,“宝宝现在已经听得懂我们说话了,他还没取好名字。前前后后改了十多回了,看着就心烦。” 白文德有些哭笑不得,这满朝文武能说出这种话的,恐怕也只有备受宠爱的她了。 “呀!” “孙孙动了,它动了!” 黄母半惊喜半害怕的声音从案桌那传来。 “暖暖,孙孙不会有什么事吧?” 白暖暖和白文德扭头看去,莹白色的蛋正轻微小幅度晃动着身子,安逸地很,只是黄母关心则乱。 白暖暖将黄母按到椅子上,解释道:“宝宝如今已经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看见外祖母来这是高兴呢。” “真的?”黄母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蛋,或许是爱屋及乌,看见孙孙这模样,心都要化了。 “真的,难道女儿还会诓骗母亲不成。”白暖暖失笑,拉着黄母的手放在白蛋上面。 经过七天的蕴养,蛋的外面已经不是软乎乎的,而是硬硬的外壳。 黄母摸了一下就没敢再摸了,怕自己没轻没重等会儿把孙孙从壳里戳出来了。 结果白暖暖倒好,当着黄母的面揉搓着白蛋,白蛋还傻乎乎地往白暖暖手里钻。 黄母那个表情真是一言难尽,“轻点儿,下手真是没轻没重,”伸手将敷在蛋上手打落。 “欸~疼”白暖暖轻呼。 “哪呢,哪呢,母亲看看。”黄母略显焦急地抓着白暖暖白嫩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哪呢?” 暖暖嘿嘿一笑,“其实没那么疼。” 得来黄母一个白眼,嗔怪道“都做母亲的人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白暖暖理直且气壮:“我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永远都是母亲的孩子。你说是不是,哥哥?” 将一旁明哲保身的哥哥也拉入这一趟浑水之中。 “是是是,暖暖说的都对,无论暖暖多少岁,依旧是我们的宝贝。”白文德附和道。 “哼~”白暖暖嘴角上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母亲,你看哥哥都承认了。” “行行行,说不过你这些歪理。不过,都是一国的皇后了,在外还是要稳重些为好。”黄母眉眼带笑,也没有半分责怪,而是谆谆教导着。 “女儿知晓了,母亲。”白暖暖收起嬉皮笑脸,乖乖应答。 这是一位长者对小辈的爱护与教导,其中深藏着是希望后辈人生之路上走得更加顺遂,白暖暖不会拂了黄母的好意。 人往往会不由自主沉溺在被宠爱、被幸福环绕之中,她想应该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被捧在手掌心的感觉。 “母亲,等宝宝满月之后,我回家住几天好不好?”白暖暖祈求地目光眨巴眨巴,“女儿想家了。” 这最后一句话简直绝杀,再配上白暖暖恳求的目光,黄母差点儿没有坚持住立场。 好说歹说,才推迟了白暖暖这个念头。 “好吧。”白暖暖咂巴咂巴嘴,妥协了 “那就等宝宝百日宴之后去吧。”其实她就是想念白府早上就能吃大荤的日子了,简而言之来说就是馋了。 在皇宫的日子膳食上比白府还要精美些,但是无论她怎么央求、耍赖,元怀就是不让她早上吃大荤油腻之物,美名其曰早上吃清淡些有利于身体健康,健康才会长寿。 每当她按捺不住想发火的时候,元怀就非常鸡贼的色诱她,一脸无辜、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暖暖难道不想和我一起白头偕老吗?” 扶额,叹气,沉思,无奈。 “行行行,都听你的好了吧。” “怎么,这才成婚没多久,暖暖就对我不耐烦了,是厌弃元怀了么?” “没有!”这话怎么听起来茶里茶气的? “是元怀晚上伺候暖暖不舒服吗,那今晚元怀尽当竭尽全力,唔~” 白暖暖一把堵住元怀的嘴,生怕他下一秒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毁灭吧,白暖暖表示她真的累了。人前还人模狗样的,在她面前怎么是这副德行,这就是传说中男人得到了就开始放飞自我了?这茶味儿怎么越发的浓郁了? 白暖暖还没来得及检讨,下一秒就被元怀压在床榻上,他口中还嚷嚷着“今晚必定要伺候好我家夫人,让夫人舒舒服服的……” 那战果白暖暖回想都要抖上三抖,算了算了,那就等宝宝百日宴之后吧。随后招呼着黄母和哥哥一起用午膳。 直到下午她要小憩的时候,两人才离开。两人离开没到一刻钟,元怀就出现在椒房殿内。 一入寝殿内,白蛋蛋察觉到爹爹的气息欢欣鼓舞地摇晃了起来,元怀轻声上去摸了摸,安抚道:“崽崽乖,不要吵醒你娘亲。” 白蛋好似真的听懂似的,慢慢不动了,静静地躺在水中,元怀轻轻拂了拂,蹑手蹑脚想要上榻。 结果背对着他的暖暖出声了,“母亲和哥哥才走了没过一刻钟,你就来了,肯定又监控椒房殿内的情况了吧。” 在外雷厉风行的明启帝跟小媳妇似的站在原地,尬笑“我这不是担心暖暖和崽崽,所以……” “毛病。”白暖暖对于他这患得患失的毛病,时刻都喜欢将她掌握在视线内的控制欲又心疼又无语,“快上来睡觉,下午还要批奏折。” “好嘞~”眉眼耷拉的元怀又被轻易哄好,眉开眼笑地上了床,搂着香香媳妇进入梦乡。 第117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 “搜!全力搜查!” “主上有令,定要找到至宝!” “两个老的都死了,那个小的定然跑不远,搜!” 翻箱倒柜地声音不断传来,原本打理地井井有条的小院被翻得一片狼藉。 村庄内各处都是哀嚎声和弑凶者越发猖狂地气焰,源源不断地传入苗欢的耳内。 柏爷爷…松阿妈……竹子妹妹…… 八岁的小苗欢疲于奔命,听着各处传来的哀嚎声,内心痛苦不已。 阿爹……阿娘,欢欢害怕…… 苗欢强忍着泪水没有让自己发出一声声响,因为他知道,阿爹阿娘已经不在了,自己的命是用阿爹阿娘的命换来的。 他必须活下去。 原本是一个平凡不过的早晨,小苗欢闭着眼等着阿娘唤他起床,阿娘总是很温柔,小苗欢很喜欢阿娘温温柔柔唤他起床。 所以小苗欢立志长大以后也要找一个像阿娘一样温柔的女子。 “欢欢,起床喽~阿娘今日烙了你最爱的糖饼。”温柔声音的响起,伴随着薄毯被掀起的感觉。 丹娘如同她声音一样温柔的是她柔和的长相,身上流淌着明明是苗族极具攻击性地长相,五官糅合在一起再配上那如水一般包容的眼睛,颇有几分江南水乡女子的风情。 “哇~”五短身材的小苗欢倏地跳起,张牙舞爪地在床上尽力搞怪,浓眉大眼肉嘟嘟的脸蛋,全是可爱,哪有半分威慑力。 丹娘还颇为配合大叫一声“啊——欢欢吓到阿娘了,”双手捂着胸口,拙劣地演技也让苗欢咯咯作笑。 “阿娘太夸张了,下次要再真实一些。”笑完苗欢莲藕似的小手抱胸,严肃地提出改进意见。 “好~阿娘知道了,欢欢快去桌子上,等一下你阿爹就回来了。”丹娘眉眼带笑,拍了拍小苗欢浑圆的屁股。 “哼~阿娘羞羞!”小苗欢捂着屁股瞬间脸红了起来,飞快套上草鞋,窜上了桌子。 等到丹娘整理好小苗欢的狗窝,下来的时候,小苗欢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候多时了,小手交叉紧握,满脸严肃。 眼睛却死死盯着眼前的糖饼,嘴中不断地分泌着唾液,最终又被无情地吞咽,看得苗七丹不由得好笑。 听见阿娘下楼的声音,小苗欢转头询问:“阿娘,今天阿爹怎么还没回来啊?” “快了快了,”丹娘抚了抚儿子头顶的小呆毛,“阿爹马上就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因为视角问题,小苗欢没有看见阿娘眼角淡淡地忧愁和担心。 两刻钟未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比沉重的呼吸声更率先传入的是浓厚的血腥味。 “嘭——” “丹娘,欢欢。” “明郎!” “阿爹!” 男子进门就将门反锁锁上,一身狼狈和被血水浸湿的衣物都阻挡不住他那俊美的脸庞,鬼斧神工般雕刻的脸庞此刻脸上都是汗污。 此刻搂着爱人和孩子,苗明脸上是满满地不舍,分别在妻子和孩子的脸上落下一吻。 “丹娘,他们就快要来了,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快带欢欢走,我来垫后。”充满着异域风情地脸上满是坚毅,以及决心赴死地决绝。 当即丹娘就落了泪,泣不成声。 “咔,嘭——”苗明转身踏出家门重新关上大门,大门合上的一刹那是对妻儿满满的不舍与留恋。 “阿娘。”小苗欢肉肉地小手捏着丹娘的裙摆,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慌。 心中悲痛不已地丹娘擦干泪水,抽出一方布巾,拿出早就打包好的衣物以及刚刚苗明塞给她的小方盒,最后还将桌上的糖饼全部打包进了包袱。 背上包袱,牵着小苗欢就要开门,下一秒却又落了锁。 果不其然。 “砰……” “砰砰砰……” 门外像是十几个壮汉对门进行猛烈地攻击,木门剧烈地抖动起来,发出咯吱咯吱地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破坏力。 “糙,老大这门打不开,锁上了。” “那男的手上没有木盒子,肯定被他藏起来了,听说他还有一个老婆和儿子,肯定在这屋子里,撞进去!” “是。”七八道回应声响起,下一秒更加剧烈地撞击声响起。 丹娘脸色刷白,知道丈夫没了,看了一眼才大腿高的儿子,眼神变得坚毅了起来,蹲下身子语气快速地嘱咐道: “欢欢,阿爹和阿娘想陪你一起长大,但眼下是不成了。你听好阿娘接下来说的话,这里面有一套衣服和木盒子,木盒子里是苗族圣物,绝对不能落入坏人手中。等会儿阿娘拖住他们,你拿着这颗夜明珠去山脚下找昨日来的“凉”字旗商队,去凉州找断剑李飞雪,他能护住你。” 话落,反手将苗欢塞进了米缸中。 “不,阿娘~欢欢,欢欢要跟阿娘在一起。”小苗欢不理解为何要与阿娘、阿爹分离,即将离开亲人的恐慌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啪。”一声脆响响起。 苗欢被扇的撇过半边脸去,半边脸红红地,呆呆地伸手捂着脸,嘴里小声喊着“阿娘……” “不要叫我阿娘!”丹娘一反往常的温柔,低吼道。眼中满是疼惜与狠厉,弯下腰与苗欢对视着,抹去他眼角的眼泪,“欢欢,你记住,一定要活下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活下去。” “好,欢欢记住了。”小苗欢捂着脸,眼睛睁得大大,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掉落,点点头。 “乖孩子。”丹娘欣慰一笑,那笑容绝美,既凄楚又有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成为往后十余年间苗欢挥之不去的噩梦,也是苗欢拼死也要向上爬的动力。 丹娘将苗欢向下一压,扯过一旁的大斗笠盖了下去。 “糙,臭娘们,听见你的声音了,在里面躲什么躲!” “这门踏马怎么这么坚实,哪个混球做出来的。” “小娘们快点儿开门,听见没有!哥几个说不定会给你留个全尸。”随即门外传出一阵淫邪的笑声。 丹娘嘴角勾了勾,打开厨柜,抱出了个酒坛子,沉甸甸的,随着丹娘的晃动还能听见沙沙作响。 第118章 苗疆的蛊虫娃娃2 小苗欢捂着嘴,蜷缩在米缸内,耳朵贴在缸上,听见吱呀一声,是阿娘打开了门锁。 “呦~小娘们终于肯开门了,藏得还挺好。” “识相点儿,交出至宝,给你留个体面点的死法,给你留个全尸,不然嘿嘿嘿,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就可惜喽~” 丹娘头上的银饰随着晃动发出叮当铃声,说话声轻柔婉转,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在是个出色的美人。 这一路走来见过不少苗族女子的杀手都忍不住晃了神,实在是让许久不开荤的他们心痒难耐啊。 丹娘看着他们令人作呕的眼神,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掀开盖子,将手放进罐子中。 “哈哈哈哈,这小娘们怎么?还想毒死我们,真是好笑哈哈哈。” “小美人,劝你还是放弃吧,我们都吃了万毒丹,你们那小毒小虫的根本对我们起不了伤害。” 随着酒坛子碎裂的声音响起。 “就是就……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什么东西!!” “嗷痛死了爷了,这虫子有毒!” “万毒丹没用,没用咳,救命。” “糙,杀了这臭娘们,老子要将她大卸八块!” “砰砰——”不断有兵器落地和人沉闷倒地的声音,直至气息全无。 苗欢掀开斗笠,入眼就看见瘫坐在门旁的丹娘,右手被毒虫啃食得鲜血淋漓,深可见骨,面色青黑,这是身中剧毒之照,门口躺倒地杀手皆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的死相看起来更加恐怖一些,七窍出血,口吐白沫,四肢青黑。 苗欢踉踉跄跄走到阿娘身边,明明只有短短二十步,却像是漫长得过了一个世纪,“阿娘,”苗欢轻唤,那个常常笑着应声的阿娘再也醒不过来了。 “呜呜呜,阿娘~”小苗欢伸出肉乎乎地小手,想要再摸一摸阿娘的脸。这时候,从丹娘体内飞舞出暗红色的小虫子,密密麻麻越来越多,不多时就将丹娘完全的覆盖住、啃食着,骨头被腐蚀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这是化骨虫,阿娘前不久研制出来新的蛊虫,阿娘是苗族最惊才绝艳的天才,没想到这蛊虫最后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最后除了掉落一地的衣裳证明曾经有过一位温婉、才华出众的苗疆女子,什么都没有留下。 “阿娘,孩儿不孝。” 小苗欢双膝跪地,朝着丹娘的位置磕了三个响头,拎着包袱趁着夜色闷声往前冲。 小小的身躯不断在黑夜中游走、躲藏,身边是不断亮起的火光和人户家中响起的哀嚎声。 柏爷爷… 松阿妈…… 竹子妹妹…… 一个个熟悉地亲人惨叫声响起,眼前不断回放着平时温馨的场面,对他照顾有加的长辈,一起玩闹的妹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苗欢闭着眼,泪流满面不止,猛地一头扎进树林之中,因为用力过猛,一时没有刹住车,脚踩中一块石头,从山上一路滚了下去,最后还好掉进了一堆干枯的树叶堆之中。 即使有树叶堆做缓冲,这么高的山坡掉下来也不是开玩笑的,小苗欢早就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昏死了过去。 天微晓,几只麻雀蹦蹦跳跳啄食裸露在外的糖饼子,偶尔抬头一阵叽喳乱叫,闹人的很。 终于将深陷干树叶堆的苗欢唤醒,厚厚地树叶堆中突然伸出的两只手臂将地上啄食的鸟儿全部惊飞,余下一片的狼藉。 坐起的小苗欢全身酸疼不已,全身上下被棒槌棒打过一遍一样,一睁眼。 “糖饼,娘做的糖饼,不不,娘做的。”来不及查看身上的疼痛,苗欢连滚带爬地拾起地上的糖饼,塞入怀中,这是娘给他做的糖饼。 苗欢看着手中已经被鸟儿啄食地千疮百孔的糖饼,犹如他此刻的内心,满眼悲伤,眼眶却干涩地一滴泪都挤不出。 哭又有什么用呢? 苗欢反问自己。 他已经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没人会心疼。 将糖饼机械地塞入嘴中,吃了半个以后又好好地包严实起来,换上阿娘准备的衣服,往山脚下的小路走,那儿是商队的必经之路。 苗欢缩在大树的后面,提心吊胆地等着,等着商队的出现。 一个时辰之后…… 一个挂着暗红色的旗帜商队出现,百二十余人的规模,浩浩荡荡地从尽头出现,前排的打手个个膀大腰圆,看起来凶神恶煞地非常不好惹,后头的掌柜看起来也是一副精明像。 苗欢小腿肚抖了抖,有些害怕,但是想起阿娘之前的叮嘱,强忍着害怕,冲到了商队的前头,小肉手高举,“停下,停下!” “xx,xx!” “掌柜的,前面有个奶娃娃!”眼尖的打手率先看见,禀报身后坐在马车上的掌柜。 “去去去,”掌柜最近正因为业绩不好,马上要被上头的东家责问而心情不好,躺在马车上正烦着呢,“正当我是收容所啊!什么东西都收,去去去,赶了便是,下次这种小事别来烦我。” 马掌柜一翻身,想睡个回笼觉,一抬眼,见外面的打手还没走,眼皮一掀,三角眼中尽是刻薄。 “怎么,如今是我也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不,不是,”听出掌柜语气中的不渝,打手连忙跪趴在地,诚惶诚恐道:“奴只是想禀告掌柜的那奶娃娃手中有一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鸽子蛋大。奴这就把那奶娃娃赶走。” “你说什么!!!”掌柜惊坐起。 价值不菲的夜明珠鸽子蛋大! 夜明珠鸽子蛋大! 鸽子蛋大! 鸽子蛋! “再说一遍!” 打手低着头,头趴伏在木板上,已是深秋,可背后的冷汗已经渗透了衣襟,还是诚惶诚恐地回复道:“是奴多事,这就把那奶娃娃赶走。” “不是,”马掌柜唰的拉高前帘,三角眼此刻被撑得硕大,竟诡异的有几分和善之相,“前面一句。” “奴只是想禀告掌柜的那奶娃娃手中有一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鸽子蛋大。” “好好好,真是天不亡我马有才。”马掌柜拍着车厢底大笑,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热意,以及对权势的渴望。 “二牛啊,我看你眼力见非常不错,这次要是能坐上大掌柜,就把你调到身边给你加月例如何?” “奴谢过掌柜。” “去吧,去将那奶娃娃带过来。”马掌柜笑得一脸良善,“小心些。” 第119章 苗疆的蛊虫娃娃3 苗欢头发散乱的披散在身后,穿着一身女式布衣,脸蛋脏兮兮的,身上或多或少的刮痕,脏污的小手依旧紧握着鸽子蛋大小的珍珠。 这是他能逃走的唯一机会了。 是的, 逃。 哪怕内心万般痛苦,他也得承认,他做不成像阿爹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是懦夫。 他不能给阿爹阿娘报仇,他目前做不到。 若是连面前的商队都不曾停下的话,他一样活不下去,莫说以后找机会为阿爹阿娘报仇。 苗欢紧绷着身子,视死如归地闭上眼,手微微发抖,感受着商队丝毫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 若是欢欢死在车轮之下,欢欢就去陪阿爹和阿娘好不好?阿娘会怪欢欢吗? 时间在这一刻都变得尤其缓慢,风划过树叶发出簌簌作响,行走间衣袍摆动卷曲起的气流声,木质车轮压过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发出的吱哇声。 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传入苗欢的耳内,眼看着苗欢小小的身体就要被卷入车底。 苗欢突然又后悔了, 他还不想死, 他想报仇! 睁眼想要后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车轱辘已经到了眼前,根本无处可逃。 “唔!” 一只大手斜着从一旁伸出,一抓,一提,提米面似的就将苗欢一下子腾空至半空,四肢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有人救了自己?是谁? 苗欢想抬头看看,然而惯性使然,只能瞄到一眼手臂比自己脖子还粗的恩人。 “老大。” “老大。” 苗欢晃晃悠悠地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被提着在往车队里走,自己获救了吗? 他有些不敢置信,救自己的好像地位还不低,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四周人对他毕恭毕敬。 “老大,你抓这奶娃娃作甚?”一道略显粗狂的声音响起,“就这还没长开的奶娃娃还不够……” “多嘴!”二牛厉声喝止了他,脸上满是不渝,提点道:“今日掌柜的心善。不要问这么多,做好自己的事,仔细着你的脑袋。” 粗狂的声音这才低沉了下去,有几分惊惧,“哎是是,多谢牛哥提点。小弟这就走,这就走。” 一阵晃动中,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下一秒自己被丢掷在木板上,因为车队还在行走中,木板还在晃动着。 苗欢一骨碌从板子上爬了起来,也没有喊疼,板板正正坐着。阿娘说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他要尽可能的表现好,留下来。 二牛随车走动,抱拳:“掌柜,人已经待到。” “下去吧。” 二牛快走了几步,又慢了下来,低声道:“掌柜的,近日苗疆好像正在被上头严查,抓捕着什么人。” 一只青筋遍布苍老的手捏住苗欢的下巴,苗欢被迫抬起了脸。 马掌柜眼前一亮,余光不耐地看向杵在这儿当木桩的打手头头。 刚刚怎么会觉得他十分有眼力见,真是猪油蒙了心。 “他们抓他们的人,关本掌柜何事?本掌柜不过是奉东家之命出来采买罢了,何况捉拿朝廷要犯与这小奶娃有甚关系,这么小的一个奶娃娃能翻了天不成!” 马掌柜左手抓着苗欢衣领一拽一拖,右手撑着门帘的手一松,“去去去,烦着呢。” 眼看着门帘就要完全落下,一只大手猛地抓住。 二牛面带希冀地问,“那掌柜之前说的……” “说什么说,”若不是奶娃娃在手里还有用,暂时还不能吓着人家,马掌柜这会儿丑恶的嘴脸就要遏制不住了。 “本掌柜之前有说过什么吗?凭据呢?”那得意洋洋地作态真令人厌恶,二牛看着角落里的奶娃娃,心生歉疚,最终只能无声地说了声‘抱歉’。 可惜彼时的苗欢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懵懂地咧开嘴回笑了一下。 恰好被扭过头来的马掌柜看见了,这下车厢内真的是与世隔绝了。 “呦~这张脸倒是意外之喜呢!” 马掌柜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过瘾地在苗欢肉嘟嘟小脸上还上手掐了掐。 左右两边各留着个指头印,也不见他嚎啕大哭,只是捂着脸噙着泪看起来可怜兮兮地。 “得,只要不是个傻的,就凭这张脸,都能说上个好价钱哈哈!”马掌柜开怀,说着就要去拿奶娃手上的珍珠。 “不不能,区区娘州,给给。”苗欢捂着珍珠,学着中原说话的调调,口齿还不是很清晰,马掌柜听得一知半解。 不过珍珠近在眼前,回程的路又遥远,有这么个小玩意儿逗趣也不错。 他不介意多几分耐心。 压低声调,耐心说:“去扬州是吧,爷爷我们正好去扬州。” “娘州?”苗欢有些激动,反复重复道,“娘州!” “哎!对了,就是去扬州,娃娃啊你放心,爷爷是好人,怎么可能害你呢,是吧,来把珠珠给爷爷。”马掌柜一拍即合,诱哄着,没有半分骗小孩的内疚感。你看看,这小孩多半没了亲人,到时候在他商队里住下,还不得又要吃又要喝的,他的钱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这还不得又出力气又出银子,他拿个珍珠怎么了!何况这小孩都说了‘给给’,难道不正是给他的吗?马掌柜美滋滋地想,看在这小孩这么上道的份上,路上他就多照顾一些。 苗疆语中的凉与汉语中的娘发音非常相似,再加上马掌柜年纪又大,车外车轱辘的声音响,阴差阳错下两人就这么鸡同鸭讲的讲完了。 苗欢乖乖拿出手中的珍珠,马掌柜笑得一脸‘和蔼’的接过。 怀抱着渺茫地希望,苗欢蜷缩在角落里,胸前是阿爹拼死带回的小木盒,目光发直地看着黑洞洞的车棚顶。 一晃一晃中,不知道车外此刻正好有一挂着“凉”旗帜的商队,正好擦肩而过。 两支行驶方向完全不同的商队,就这么短暂的交集在一块儿又分离,渐行渐远地直至消失不见。 第120章 苗疆的蛊虫娃娃4 燕历十年 面对官府日益高涨的税额,无论是农业躬耕还是商业往来,皆陷入低谷,变得萧条而不景气。 而每年充入国库税收最高的扬州,最为繁华的自然是太平天街,而太平天街最为繁华的地段自然是揽月楼。 太平天街上教坊花楼甚多,灯火通明、美酒丝竹,甚至连夜风中都带着脂粉的芳香。其繁华奢靡的程度可比肩上京朱雀大道,四面八方都是宝马香车纸醉金迷,令人唯恐稍有不留神,便活生生溺死在这莺歌燕舞的温柔乡之中。 红灯高悬,揽月楼中热闹异常,听着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掀开马车的帘子,眼前豁然一亮,楼上楼下倚栏而坐的女子香艳妩媚,亭台楼阁间男来女往搂搂抱抱已然是常态。 红粉绿绢,慢歌燕舞,燕瘦环肥,断襟长裙,缕缕幽香伴着弥音散播开去…… 顶层最宽敞的香房内,绫罗绸缎、奇珍异宝随地可见,散落在地上,随便拿出去一件都够普通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在这儿成堆的宝物中,显得不值一提。 最夺人眼球的还要当属小榻上那抹靓颖,浓颜红裙,青丝染墨,彩扇飘逸,似仙似妖,蛊惑人心。 一袭红裙,从榻上铺洒而下,层层堆叠在一起,颜色瑰丽而妖艳,如同黄泉奈何桥旁的彼岸花。而红裙的主人正是揽月楼近些年大肆宣扬追捧的花魁——丹秋欢。 深邃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又糅杂着几分江南的柔情,却不违和,反而更加精致明艳,眼角那一颗泪痣尽显风情。 美人闭目正在小憩,原本平静地面容变得挣扎痛苦,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不安与悲伤,如鸦羽漆黑又浓密的睫毛颤动着,最终归于平静。 他慢慢睁开了眼,单手遮住眼睑,嗤笑:“都是什么陈年老黄历了。” 随着苏醒,身上的柔和感消退的一干二净,浑身充满锋芒而有攻击性,声音也不是清亮的女音,反倒有些低沉而显得雌雄莫辨。 “扣扣——” “丹姑娘,醒了么?妈妈唤你下去,最后再彩排一次,说莫要出了差错。” 嘴角勾起带笑,眼中却满是凉薄,回应道:“醒了,奴省得,就回妈妈,秋欢马上就下来。” “哎,姑娘还请快些。” 印在门窗上的人影晃动了两下,随着离去而渐渐拉长,消失不见。 堆叠的红裙下一阵鼓动,肉球一样的东西挪阿挪,最后钻出了个浑身缠满纱布的墨绿色娃娃,扯着红裙子一路往上爬,落在了美人腰腹处,一屁股坐下,不动了。 “怎?谁惹我们小蛊不开心了!”苗欢染着色的指甲微拨娃娃的小短手。 蛊毒娃娃红豆大的乌黑眼睛闪了闪,小手一举,指的正是秋欢。 苗欢柔和了脸,假笑的脸庞流露出几分真情,凑近地在它的小脑袋上点了点,“无事,只不过梦到过去发生的事情罢了。” 看着蛊毒娃娃低着头,双手不住的互相缠绕,全身散发着难过、自责的情绪,酸楚的心瘫软的一塌糊涂。 安抚道:“无事,只是做梦梦见罢了,如今已经伤害不了我了。” 轻抚两下蛊毒娃娃的小光头,“怎样,我这次培养的蛊毒毒性可以吗?” 娃娃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失落,在揽月楼金银珠宝不少,药剂也不少,但是想要拿到珍稀的剧毒之物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我现在要去楼下和桑妈过一遍流程,你乖乖待在房间里。” 苗欢起身,来到梳妆镜前,打开首饰盒,从里面的夹层里取出一小罐砒霜,以及一个小木勺,放到蛊毒娃娃面前。 “小毒的今日份小甜品~”看见小毒举着小勺子蹦跶,圆溜溜地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叮嘱道:“一天一罐不能贪多,我去去就回。” 苗欢蒙上面纱,转身出了门。 蛊毒娃娃正是白暖暖这一世新的身份,看起来很可爱,有着牛逼轰轰的身份,实际这身份并没有什么卵用。 她现在是苗疆传说中的圣物至宝——蛊王,传说中得到它就能包治疑难杂症,起死人,肉白骨。 当年这话流传在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人士前仆后继前往苗疆,四肢健全去的,回来连具尸骨都没带回来。 当时莫说中原人士了,苗疆内部也动荡不安,但人人都不知道这传说中的蛊王到底长什么模样,古书上也只说了大概,具体什么都没有,很是神秘。 在白暖暖看来,编撰这本古籍之人简直用心之险恶,明明知道些什么就是不明说,要让人们去猜,那个把消息传播到江湖中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大家争得头破血流,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抠抠挖挖,挖了一勺砒霜塞入嘴中,绵软的口感,入口即化,凉凉的好似在吃嫩滑的凉糕一般,带点儿甜味。 真好吃! 躁动的心在美味的填补下又重回宁静。 边吃边点开面板查看。 【蛊毒娃娃(白暖暖) 契主:苗欢 昵称:小毒 进阶方法:吸收毒物,汲取毒性 天赋技能(厄运娃娃):不喜欢、讨厌、厌恶的人统统陷入霉运缠身,随着毒性的增强能力也随之提升,后期可直接倒霉致死,传说中的喝凉水也塞牙,杀人越货好利器。 一阶技能(醉生梦死):轻微的毒素可以使受害人陷入想要编织的幻象之中,从而造成错觉,随着毒素的不断累积受害人会坚信此事的发生。需要不断下蛊,长期慢性,会随着毒性增强提高使用效率。 二阶技能(十步死):初期蛊虫进入身体后,不出十步必死,后期毒性增加,可操控被下蛊之人生死,无视地点。蛊虫进入身体自行隐匿,随着宿主死亡而死亡,死亡溶于血液。 三阶技能未解锁(控心蛊):进入身体没有损害,但思想上会随着契主的需要而逐渐靠近,直至说服自己合理可信为止,不会察觉到被下蛊,身死才能摆脱。】 自从两年前升入二阶就一直没有动静了,若是再不升级,苗欢就危险了。 而且她什么时候能摆脱这个残疾身材啊!三头身都是夸奖了,实在是小的过分。 这六年来顶着糖人大小的身子,一成不变的只有她这颗沧桑的内心。 第121章 苗疆的蛊虫娃娃5 如今已经是在船上漂泊的第五日。 小苗欢不知道阿娘说的凉州是在何处,他只知道离家好远好远,远到只能按日子天数来计算离家的长短,即使如今家只剩下他一人了。 在这船上他见识到了之前许多不曾看见过的东西,与他在苗疆所熟悉的不同,一切都令人感到如此陌生,他非但没有感到欣喜,而是无比的彷徨。 因为这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在不断地远离故土。 那个拿走珍珠的老爷爷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他昨日躲在船上,看见他带着一伙人,打死了那日救他的恩人,趁着夜色,直接丢入水中,噗通一声便没了踪影。 那恩人对他还算不错,近几日会带些好吃的给他吃。 两人素未谋面,他不是很明白为何对他这么好,不过不会饿肚子就好了,其他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老爷爷自从上了船之后,就不管他了,偶尔想起来,会有人给他俩馒头,一碗清水,多的也就没有了。 他常常吃不饱,自然也常常饿肚子,阿娘做的糖饼早被他一点一点啃完了,只剩下怀里的小木盒子。 本来他想找老爷爷说一声,能不能多给些吃食,昨晚一看,他又不敢了。 他怕也被丢进水里,他不会游泳,也不想死。 随着天色昏沉,原本在船上运作的人们也渐渐稀少,个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苗欢也有个休息屋。 他顺着船舱走进最里间,里面过于昏暗和潮湿,所以他在满是杂物和箱子之间的位子里挑了个比较高的地方,作为晚上睡觉的地方,这样他能舒服一些。 在满是杂物完全不能下脚的拥挤地,慢慢爬上去,爬到箱子垒砌的最高的位置,因为箱子过于沉重和巨大,一个箱子刚刚好够他躺平。 他还找了几条布袋,垫在身下,能软和一些。 小苗欢拍了拍手,为自己已经会整理‘小床’而感到骄傲,就这么穿着衣服躺了上去。 整个商队的人都以为他是女孩儿,他也是相处久了,才知道阿娘准备的是女孩儿的衣服。 是为了好让他逃离坏人的追捕吗? 他猜测, 阿娘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所以这一路上他捂得严严实实地,好像也正是因为女孩子,商队里的人对他警惕心低了不少,虽然偶尔会看到奇怪的目光。 就这么和衣而眠,躺倒在木箱子上却睡不着了。 他饿, 很饿很饿, 肚子叫嚣着打鸣。 闭着眼,勒紧肚子不断地催眠自己,睡着了就不饿了,睡着了就不饿了…… 晃晃悠悠中,思绪逐渐远去,只剩下耳边传来水面拍打船体的声音。 “吱——”木门开启的声音。 “快,快进来,”偷偷摸摸两道瘦猴似的身影躲进了杂物间。 挤是挤进来了,看见里面无处下脚的样子却傻眼了,“我滴个乖乖哩,里面这样往哪坐嘛。” 另一个瘦猴挪动着杂物,手上翻飞头也不回地低扯着嗓子:“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来帮忙。” “哦,来了,这就来了。”虽然嘴上很是不情愿,手上也没闲着,叫干啥就干啥,很是乖觉。 搬扯了一会儿,总算弄出两人坐得下的地方,腰带里一拽,拿出个布包,嘿嘿一笑。 “看哥捯饬什么好东西来了!总算能松快松快了。” “哎嘿,还是哥您有本事,小弟只能带上薄酒一瓮。” “害,别提了,想想就晦气。”男子扯了扯衣襟。 躺在木箱子上面的苗欢一个翻身,就这么贴着箱子趴着,看着两男人倒出卤味吃食和酒,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好香。 肚子作势就要来个大的,赶紧勒紧裤腰带,若是被发现,免不了一阵毒打。 “你说说,自从老大被那老马搞死后,我们今天过得是什么玩意儿。吃食、淡水,都克扣了不少,这还是第一日呢,往后可怎么办啊?” “是啊是啊,”一旁的那位也跟着义愤填膺,“谁会信他那个老滑头的说辞,说什么老大是失足跌落水中去的,就老大那水性在扬州都是排得上号的。” 另一位闷了一口酒,捡了一口菜说道:“算了,等这一趟货物送完,回到扬州,老子就不干了。” 奉承的那位面露难色,“别啊哥,你们一个个都走了,那谁还罩着我啊。” “如今这世道难哦,走了也好,穷归穷一点儿,起码不用昧着良心过活。”男人嗤笑了一声,继续道:“不瞒老弟你说,就我这样挣钱回去,还要被你嫂子鄙夷,夫妻俩因为这起了不少口角。” “不能吧……嫂子为何,这一趟可能拿不少钱哩。” “不说了,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人没醉,情绪上来了。 年长些的男人忍不住说道:“李子,不说别的,就那小奶娃娃,一口苗疆本地口音,前些日子官府不是搜人么,闹得这么大。 这小奶娃看着就是为了避祸,老马收了人家财物事后又怕官府找上门来,竟要卖入揽月楼中。这种龌龊之事,我老吴哪怕穷也是有骨气的,绝对不会与之为伍。” “啊,这这这……”倒酒的小弟手一抖,酒撒了些,既心疼又愤慨,“真有此事?” “真有此事。” “所以啊小李……” 两人接下来的话苗欢没有去听,也没有心思去听了。 跟随商队已经有半个多月,处着久了,说话虽然还不够利索,连蒙带猜也能听得七七八八了。 下面的对话犹如晴天霹雳,老爷爷准备把他卖了,听话里说,还不是个好地方。 他怎么办,逃吗?可是在船上又能逃到哪里去?最终的结果还是会被抓回来。 不对,他记得昨日听说明日要去岸上补给,说是下一个地点又要进些货物。 对,待到明日再看。 苗欢安慰着自己,趴伏在木箱子上面,静静地闭上眼。 第122章 苗疆的蛊虫娃娃6 半夜,船缓缓靠向岸边,缩在滚筒之中的苗欢早已饿得头晕眼花,然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着缓缓被放下的甲板,列队整齐,两排打手依次下船,监督搬货的壮丁将物品完好的放置货仓中,防止偷奸耍滑,尤其私藏物品的,一经发现,那么他们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苗欢缩在滚筒的底部,滚筒有半人这么高,他站起来刚刚好齐平,如今是蹲着在桶内,在夜色的掩护下,隐匿在一摞摞地木桶中。 看着人来人往的绰绰人影,在火把的照射下被无限延展拉长,而显得鬼魅恐怖,期间夹杂着打手挥舞皮鞭的抽打声,每一下都在小苗欢的心尖上弹跳、撕裂。 此刻比起内心的恐惧,小苗欢更多的是来自身体上的紧张。 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他会不会被发现,若是被发现了,下场会不会如同之前救了他的恩人那般,打死然后丢入水中。 不敢想,却不得不想。 不敢逃,却不得不逃。 逃跑了尚且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坐以待毙,无异于等死。 他摸了摸怀中的小木盒, 阿娘,阿爹,你们会保佑欢欢逃出去的对吗? 闭眼在木桶中休息,节省体力,等到他们轮值换班之时,才是逃跑之路的开始。 …… 一阵轻微的晃动,空空如也的木桶互相磕碰着发出沉闷的嗡响,正好震醒了正在浅眠的小苗欢。 一个激灵抖了抖,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早就没之前的小奶膘了,加之又用力,一巴掌下去就清醒了过来。 站起身探头向外看去, 黑峻峻地一片,也就商船上还挂着一盏红灯笼,发出微弱的红光,苗欢借势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静悄悄地。 糟了, 睡过头了! 踮起脚尖,头往桶口挤,手勾住桶边后,双脚踩住内壁,腿一蹬头一伸,就囫囵出来了,就地一滚,落在了木板上。 无人,船静静地停靠在码头。 正是逃跑好时机,当机立断,苗欢想也没想,就顺着甲板狂奔,他要逃出去。 下了船,码头上也静悄悄的,天还蒙蒙亮,只有更夫在街上巡游,和做膳食起早的小摊贩在路口忙碌。 回头看了一眼商船,趁着天还未大亮,准备从码头走到大路上,哪怕走,他都会走到阿娘交代的凉州去。 然而壮志雄心的决心还没多久就碰上了现实,出了码头,走进街道,路过一家烟雾缭绕的包子铺,那迎面而来霸道无比的香味直直往鼻子里钻。 脚落了地,仿佛生了根一般,每迈一步都变得无比的艰难。 痴痴地望着蒸笼里,雪白的肉包子,不断地分泌着唾液,要知道他已经快两日没有吃过东西了。 卖包子的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娘,偶尔会吆喝上一声“卖包子嘞~鲜香软和的大包子嘞~”,那中气十足的嗓音,半条街道都能听见。 时间尚早,还没到人流最大的时候,大娘也不气恼,就耐心做着手上的活,转头的余光瞥到角落里怯生生的苗欢。 小小一个,还没有大腿高,头发被胡乱的扎起来像极了炸了毛的刺猬,手脏脏的脸也脏脏的,如今脸上和手上都瘦的没几两肉,从眉眼间也能窥伺一二日后的盛世。 尤其是他身上那件绣了月牙印记,肥大不合身的衣服让大娘眼神闪了闪。 “小囡囡,你是迷路了嘛?”嗓门依旧,但多了几分柔和,让人听了不由倍感亲切。 苗欢对上大娘的视线,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就自己一人,才反应过来大娘问的是自己。 抠了抠灰朴朴的衣裙,摇了摇头。 略显生疏的回复道:“找二叔,二叔在。”便不肯再说了。 二叔什么的,自然是苗欢瞎掰的,哪里来的什么二叔,他连这里叫什么都一无所知,卖包子的大娘若是再追问下去,他多半得露馅。 大娘的一句看似无心之语,让松懈了几分的苗欢再次警铃大作,当即决定离开。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包子,转身走了,却被大娘叫住。 “哎~小囡囡,别走!” 苗欢顿了顿,停下脚步,略带警惕地打量着大娘。 大娘笑得一脸和善,声音依旧洪亮,不过比之前小声了很多,“大娘没别的意思,吃个窝窝头吧,吃了再走。” 手脚麻利地从最下面的蒸屉中拿出一个杂粮窝窝头,热气腾腾的,大娘嘴角带笑,就这么笑着看向苗欢。 苗欢迟疑地指了指自己,摸了摸身上,表示自己没钱。 “瞎,管这作甚,”大娘爽朗一笑,“就一个窝窝头,也不值几个钱,吃吧,吃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塞进了苗欢的手里,转身翻出一张小凳子,拍了拍,示意苗欢坐。 “杨二娘,包两个大肉包子。” “好嘞!” 不等苗欢拒绝,大娘转身忙碌了起来。 小苗欢呆呆地看了眼热气腾腾的窝窝头,又看了眼在蒸屉间忙碌的大娘,身影变得无比的高大、伟岸。 心中默默记下这份恩情,想着日后偿还。 咬了一大口窝窝头,嗯,放了红糖,甜甜的,这为数不多的甜味顺着味蕾一路直达心间。 杨二娘忙碌的间隙瞄了一眼埋头苦吃的娃娃,笑得更开怀了,说了一句慢些吃,递上一碗茶水,又热火朝天的干起活来。 这副模样倒是让苗欢安心不少,过于热情反而适得其反,让人觉得有猫腻。 一口窝窝头,一口茶水的吃着。 “哎,二娘,你身后的奶娃娃睡着了。”来买包子的客人好心出声提醒道。 杨二娘回头,这才看见支着头,陷入熟睡的奶娃娃,手中的窝窝头已经啃了大半,水也喝了大半。 杨二娘松了口气,转头对着客人笑道:“这是我亲戚家的娃娃,这两天跟在我身边,估摸起得早,困了,我先把她抱回家,您先等等,很快就回来。” 抱着苗欢,三两步跨过巷子,走进了巷子中间一户人家。 进了门就喊:“二蛋,二蛋!出来,帮娘一个忙。 第123章 苗疆的蛊虫娃娃7 “喊二蛋作甚,他今日上学堂去了。”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从布帘后伸出,显露出身材魁梧的男人。 杨二娘先是惊讶,后又惊喜道:“他爹,你今日没有去码头监工吗?” “虎子和俺换了值班,”男人回复,随即看见杨二娘怀中的丫头片子,有些不满“怎地,还捡个女娃娃回来。” 杨二娘面对男人的不满没有像之前表现出害怕和瑟缩,反而有些得意,“他爹,你看看这娃的衣服。” 月白色的月牙,在阳光下还折射着微光。 “这是……”男人有些迟疑,显然是认出来了,却有些不确定,求证般看向媳妇,得到杨二娘点头承认,嘴角不由咧起弯起一个极大的弧度。 “这是逃出来的?” “那可不,”杨二娘得意洋洋,“一大清早就跑出来了,若不是我在那儿卖包子,还不一定逮得住这丫头片子,可警觉的呢!” “好好好,”看得男人心花怒放,双手忍不住上下揉搓着,“这下子老子半年的酒钱都够了。” 说着右手大拇指掐在小拇指上示意:“只要上面施舍一点点,哈哈,就够老子快活许久了。” 杨二娘丝毫没觉得不对,附和道,“儿子马上就要交学费了,他爹你也留一些,儿子有出息比什么都重要。到时候考上个秀才,咱俩可就是秀才娘和秀才爹哩!” “那当然,”二蛋他爹大手一挥,一把拎过奶娃娃,“前些天二瞎子算了,我们二蛋可是有状元郎的命哩~”说着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徒留杨二娘站在原地,畅想着二蛋红袍加身,身前绑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对她叫声娘。 …… “欢欢,醒醒~” “欢欢,醒醒~~” “娘?”苗欢迷蒙中听见阿娘的呼唤,“阿娘,你在哪儿啊?欢欢好想你。” 滴答、滴答—— 跑!快跑! 不要回头!欢欢快跑!! “阿娘!”濡湿的阴冷感浸泡全身,强迫着苗欢苏醒。 一睁眼,无比熟悉的船舱底下,如影随形的湿冷与恐惧令欢欢瑟瑟发抖。 被抓住了, 他记得他明明已经逃出去了, 为什么? 身体下意识地想挣扎逃离, “咚——” 笔直的砸在木板上,发出一声骨骼错位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疼~”药效的持续作用下,苗欢大脑还是懵的,真要说有多少疼,那是感觉不到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无非是希望阿娘能多疼疼他罢了。 喊出口就又后悔了,阿娘早就不在了,还有阿爹,如今恐怕自己真的在劫难逃了。 甲板上的人也听见这一声巨响,掀开木板,灿烂的阳光顺着缝隙争前恐后的跃入这小小的囚笼,一个头探了进来,又很快的离开。 “马掌柜,人醒了。” “醒了就醒了,叫这么大声作甚。”马掌柜今日心情好,正对着日光查看着宝贝珠子呢,被这声音一喊,手一抖滚落在木板上,差点儿滚落进江里。 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进紫檀木盒子中才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工头厉色责问:“若是这珠子有什么闪失,你全家发卖了都是不够的。” 工头低头弯腰,卑躬屈膝好不卑微:“是是是,马掌柜教训的是,是小人粗鄙,大声了些,还请掌柜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这一回。” 马掌柜吹了吹盒子中珍珠沾上的灰尘,看着珍珠安然无恙,这才睨了一眼过去: “算你走运,本掌柜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这样吧,你就将功赎罪。知道本掌柜的规矩,如何对待阴奉阳违、有不二之心的下人,你,对就你。” 面对工头的不可置信,马掌柜示意侍候之人搬来椅子,施施然坐下之后,指着工头眼神中满是玩味儿。 “你去执行,要听见哭声、呐喊、求饶,直到本掌柜满意为止,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工头嘴里发苦,心中叫苦不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刚刚就不应该为了到马掌柜面前献殷勤,抢了这份差事。 这下好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在马掌柜的注视下,畏畏缩缩顺着木梯下至船底,里面的环境可谓是脏乱差,常年被浸泡的朽木气息散发出一股糜烂的臭味,还有舱底的铁具,随波晃动。 工头来到苗欢面前,朝手心啐了口唾沫,掌心搓了搓。 “娃娃莫怪,谁叫你逃跑不成还被抓了回来,尤其是马掌柜。你就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叔,叔,求您,不要打我,求求您。”苗欢哀声低求,那倒刺根根分明炸开花似的坠在马鞭的后头,难以想象被打到后该是多么的疼痛。 工头已经挽起袖子,高高举起马鞭,听见苗欢的哀求声,又放了下来,叹了口气。 “娃娃,叔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叔不这么做,马掌柜会让我没活路的,就当是叔求你了。” 工头眼睛一闭,牙齿紧咬,面对苗欢的哀求声视而不见,手高高的抡起狠狠地落下,马鞭划过空气的破空之声令人胆寒。 “啊——啊啊啊——” 温热的液体在一瞬间涌出,无法抑制的痛席卷他所有的思维,苗欢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叫嚣的回响:好疼!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马鞭还在持续地下落中。 “啪——” “啪——啪——” 工头因为过于紧张,甚至没有给苗欢解绑,躺倒在地上的小小身躯就这么蜷曲着,硬生生抗下每一鞭的鞭笞。 深色的棉麻很快就被血液浸湿,渗透在案板之上,滴答滴答的水声下落,苗欢已经分不清这是自己血液滴落的声音还是汗水流淌的声音。 马鞭的尾针在一角阳光下染上猩红的色彩,苗欢也没有精力去关注了。 手掌心因为剧痛已经被抠烂,指甲外翻,这些疼痛比起伤口的剧痛显得更加的微不足道。 工头看到后来苗欢都不叫了,而上首的马掌柜还没有喊停,一咬牙,沾上盐水再进行抽打。 第124章 苗疆的蛊虫娃娃8 “啊……” 原本瘫软在地,偶尔随着鞭子下落身体抽搐两下的小苗欢,身体忽的紧绷,眼珠子瞪得极大,嘴里发出一声声濒死的惨嚎,显得声嘶力竭,令人毛骨悚然。 小苗欢满脸绝望,嘴巴颤抖着呢喃着,不断张合地却也只能发出气声,咬字不清,模糊难辨。 啊,阿娘,救救欢欢…… 阿爹,救救我…… 救救我…… 血水混合着汗水流入眼眶,周遭一切都变得鬼魅非常,苗欢眼前一片昏黑,只觉得沉重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疼痛与恐惧皆离自己远去,很快视线昏沉失去了知觉。 “呼哧呼哧,”工头喘着粗气捏着马鞭手紧了紧,吧嗒一声马鞭最终掉落在地,工头颤巍巍地迈出两步,半跪着,手颤抖地凑向苗欢,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了。 心中一颤,紧紧地揪起。 谁家还没个一儿半女,这还是个奶娃娃呢,被自己打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若不是,若不是为了生活所迫。 来到楼梯处,逆着光,“马掌柜,人已经昏过去了,看那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 “好,甚好,”马掌柜瘦削的脸上干枯的脸皮堆积在一起,褶皱地像朵干瘪的菊花,三角眼中满是快意,他如何看不见工头眼中的怨怼。 但那又如何呢? 他就是喜欢看这些蝼蚁垂死挣扎,最后精神败溃的样子,这种低贱的贱民永远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今日乐子已经看完,马掌柜也没有再为难长工,毕竟这奶娃娃身份不明,若是真的哪个在劫逃犯的儿女,死在他的手上又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上来吧,死不了,”马掌柜从椅子上站起,看也不看角落里的脏污,他怕脏了眼睛,捏着手帕摆手道:“叫个船医给他看看,别死了,本掌柜还想估个好价格呢。 还有,借此机会让他知道逃跑的下场是什么,省得在这儿折腾让人看了闹心。”马掌柜说完就回了房间。 余下其余低头应是的众人。 船底角落,苗欢的怀里,血液源源不断地被木匣子汲取,盒子心情颇好的发出红色微光,一闪一闪的。 “咔哒——”无人撬动的情况下自己开出了一个小缝,苗欢用尽浑身解数都没打开的盒子,就这么自行开开了。 一对红豆大的乌黑眼睛滴溜滴溜在里面转悠着。 【叮——】 【蛊毒娃娃(白暖暖) 契主:苗欢 进阶方法:吸收毒物,汲取毒性 天赋技能(厄运娃娃):不喜欢、讨厌、厌恶的人统统陷入霉运缠身,随着毒性的增强能力也随之提升,后期可直接倒霉致死,传说中的喝凉水也塞牙,杀人越货好利器。 一阶技能·未解锁(醉生梦死):轻微的毒素可以使受害人陷入想要编织的幻象之中,从而造成错觉,随着毒素的不断累积受害人会坚信此事的发生。需要不断下蛊,长期慢性,会随着毒性增强提高使用效率。 二阶技能·未解锁(十步死):初期蛊虫进入身体后,不出十步必死,后期毒性增加,可操控被下蛊之人生死,无视地点。蛊虫进入身体自行隐匿,随着宿主死亡而死亡,死亡溶于血液。 三阶技能·未解锁(控心蛊):进入身体没有损害,但思想上会随着契主的需要而逐渐靠近,直至说服自己合理可信为止,不会察觉到被下蛊,身死才能摆脱。】 又换了? 白暖暖已经对此适应非常良好了,一昏睡过去就转场的技能也是蛮厉害的。 嚯,来看看如今自己又是什么成精的,开开眼界。 这一看倒是意外之喜,呦!当初做护心镜的时候,心心念念就是这种歪门邪道的能力,没想到一朝竟然还能如愿以偿。 白暖暖信心满满准备继续大变活人的操作, 就看见被纱布捆绑着的红豆眼黑珠小娃娃,浑身上下冒着绿气,在木盒子中扭了扭身体,闭眼,盘腿,用力…… 两息过去了, 四息过去了, 周遭安静如鸡,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唉?!!! 怎么回事? 为何变不回人形! 白暖暖甚至来不及细想,一阵紧密的踢踏声传来,有人在上头走动,听声音还蛮着急的样子,一阵哒哒哒的声音过后,声音越来越近,白暖暖缩在盒子里,还自动的把盖子盖上了。 就听见外面衣裳撕扯的声音,顿了顿,来人长叹一声, “造孽啊,这还是个奶娃娃,这这怎么下得去如此毒手。” 扑通一声,是长工下跪的声音,“求求您,黄大夫求求您,马掌柜要求的,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啊,求求您救救这孩子。” 黄大夫叹了一口气,掀开衣物又于心不忍,“这奶娃娃已经伤及根本了,若是养不好,就是一辈子的病根啊!” 看着娃娃毫无血色的脸,衣褥早就被血液浸湿,依旧紧紧拽着衣角,嘴中呢喃着什么,黄大夫附耳过去细听,还在喊着阿娘,声声泣血。 “罢了,罢了,老夫自当尽力。” 说着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一套银针,长短不一穿插在其中,还从夹层中取出他珍藏许久的百年人参片,取了一片垫在苗欢的唇舌下,本是不应该用百年人参的,娃娃身体还太小,怕太补了,然而黄大夫怕苗欢失血太多,撑不住。 无奈下,下了剂猛药。 之后就是长达半个时辰的扎针,上药,包扎,饶是经验丰富的黄大夫这么一套下来也有些吃不消。 中途苗欢清醒过来,还没挣扎了两下,就被黄大夫点了睡穴又睡了过去。 黄大夫看着昏迷的奶娃娃,笑了笑,苦中作乐地说道:“起码现在天气寒凉,只需要注意保暖,不需要担心伤口发脓溃烂。” 至于剩下的,就不是他这个小老头能管得了了的,今日拿出他珍藏的百年人参片都算是善心大发了。 收拾好药箱,在工头的搀扶下,爬上楼梯走了,工头最后回望了苗欢一眼,最终还是缓缓盖上了木板。 船舱底最终还是变得幽深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令人感到窒息。 第125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9 白暖暖缩在黑匣子里,静等了一会儿,周遭总算安静下来了。 头顶着盒子的上方,瞄准缝隙,圆滚滚的小手往缝隙里一卡,一推,木板就向前滑动着,白暖暖左右手抓着盒子边边,脚往上一踩就搭在了盒子边上。 姿势很帅,但是脚使不上劲儿,现在就像一个木偶,直挺挺地立在盒子内,松手砸到盒底肯定很疼,她不情愿。 但是不松手,又出不去,准备向现实妥协的时候,苗欢动了动,手一扯,将黑匣子打翻了出去。 白暖暖被惯性惯进木盒子里,又随着盒子掀飞了出去,吧唧一声黏在了墙上,缓缓滑落到地面,咚仰倒在地上。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就是有点儿废人,哦不,废娃娃。 墨绿色小娃娃翻身坐起,这才开始打量起新的世界,因为视角的问题,什么东西看起来都无比巨大,还是蛮恐怖的,尤其是阴暗潮湿的地方最容易滋生爬行动物。 白暖暖怕不是当场要来一段霹雳舞。 还好上天眷顾,暂时没有,白暖暖快速跑到盒子边边上,探头探脑的打量着。 体质的问题,有无光线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她都能看得见。 当中最过于显眼的莫过于躺倒在地的苗欢了。 充满异域风情深邃的眉眼,却又没有过高的颧骨,反而有着几分江南水乡的柔和,中和之下更显现出一种雌雄莫辨之美,披头散发娇弱的样子,看得白暖暖一阵心揪。 靠!哪个不要命的敢打她家男人! 她一眼就认出来面前这昏迷不醒的就是她男人! 别问,问就是垂涎这张脸,见色起意, 哪怕不是她男人,也是现在名义上的契主,她的崽崽, 才八岁,还是个小娃娃呐, 哪个丧良心的玩意儿下这么狠的手, 诅咒生儿子没有**! 【叮——天赋技能(厄运娃娃)解锁:不喜欢、讨厌、厌恶的人统统陷入霉运缠身,随着毒性的增强能力也随之提升,后期可直接倒霉致死,传说中的喝凉水也塞牙,杀人越货好利器。】 【使用对象:洪工头,马有才】 【使用时限:六个时辰,即刻生效】 白暖暖红豆大的眼睛这下跟黑豆一般大小,满脸都是崇拜,哦~天呐,这技能也太符合她的心意了吧。 就她目前这样子,先不说其他,连笔都握不住,空有一身天师本领也无处发挥。 开心了一小会儿,踢踢哒哒小跑到苗欢面前,缠着纱布的小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有些担忧。 这么重的伤,要是发烧了怎么办呀? 一没药二没人照顾,放在环境恶劣的船舱中是很危险的。 蛊虫娃娃小圆手托腮,双脚内扣盘腿,很是忧愁。 是的,她。 这惊为天人的长相,这我见犹怜的气质,还有这可可爱爱的名字。 白暖暖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一世的爱人七成是苗欢,而苗欢这一世转世投胎成了女孩子。 而她,自然是要保护好爱人的。 现在还没有化形,说不定她这一世化形是男孩子呢! 想想居然还有些莫名的小激动, 将爱人搂在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然后酱酱酿酿翻身农奴把秧插。 有前两个世界记忆作为参考,她现在强的可怕! 若不是现在无法化为人形,说不定要亲身实践一番。 策马狂奔的理智在看见幼态的小脸蛋的时候堪堪回笼,岌岌可危地悬崖勒马。 想什么呢! 白暖暖给了自己一巴掌, 人家还是个奶娃娃,还没有遭受社会这个大染缸的洗礼,还是个单纯懵懂的奶娃娃呢。 白暖暖连声喊着罪过罪过,默念了两遍清心咒,才清除了脑内堆积的黄色废料。 看着眼前的样子是真的发愁, 眼见着小苗欢两腮的脸蛋子越发绯红,这可不就是发烧了吗,手放上去,还会滋滋作响呢! 如今天气不热是不热,江河水运也会凉快些许,伤口是不会发脓溃烂,可就这裹得就差把头包裹起来的样子,就知道伤口有多严重了,不发烧才奇怪。 白暖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盘腿了,两只小圆手背在身后,走着圈圈。 一圈比一圈大, 陷入焦躁情绪的她没有注意到身后亮起的硕大的灯笼眼。 等到听见耳边传来的嘶嘶呼吸声,庞然大物已经近在咫尺。 白暖暖僵立在原地不敢动作。 比她还大一倍的蛇头矗立在身前,眼睛碧绿,竖瞳死死盯着自己,瞳孔已经眯成一条细线了。 是一只白唇竹叶青,毒牙收拢在内,淡粉色分叉的蛇信子不断吐露着。 这也把她吓得够呛了。 难道天要亡我? 死亡的视线笼罩在她的心头, 就自己现在这模样,跑出去两步都够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面前这一条蛇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自己这只蛊毒娃娃不在它的伙食范围内。 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不动,生怕下一秒小青兽性大发就把自己吞了,却没有注意到小青摆动的蛇尾也是僵立在原地。 淡青色的兽瞳是看着白暖暖没错,可一动不动在墙角好久了,若说可怕,白暖暖身上散发的蛊毒气息,让它惊惧一万倍。 它绿豆大的脑仁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经躲在墙角好好的了,为何这位瘟神还会找上门来。 白暖暖殊不知这一世的转生之物,虽然没有传闻中起死回生那么玄乎,但是也是珍稀灵药不断温养,蛊虫不断厮杀炼化而成的,如若说之前幻化而来的都是死物,那么这一世的身体某一种意义上是个活物。 是成百上千只的蛊王厮杀遗留下的种子,经历历代苗疆用蛊大家的温养,真真是天下仅此一只,可遇而不可求。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白暖暖如今是蛊毒至宝,但凡了解些皮毛的制蛊师毕生追求也就是拥有白暖暖这一样一枚蛊虫。 白唇竹叶青在人们看来剧毒无比,和白暖暖原身实际比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可双方对此丝毫不知,皆如临大敌的看着对方,场面就如此僵持不下。 直到白暖暖身形不稳,绊倒在地,场面才出现转机。 第126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0 站久了,脚麻了。 白暖暖原本想着小心扯动一下,应该不至于被发现,就移动一咪咪,蛇不都是不靠眼睛捕捉的,她就轻微一点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想法挺不错的,连蛇的习性都考虑到了,唯一的缺漏就是高估了自己。 站久了,脚麻了,一动直接踩到了脚上的纱布,这不就直接被绊倒了。 脚底一滑,直接朝白唇竹叶青扑了过去,触手温凉,就是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啪的一声,粘在了墙上。 白暖暖愣愣地趴在地上,看傻了。 小青蛇粘在木墙上,鳞片炸开,直直锲入了木板内,虽然木板经久年月变得腐朽绵软,这场面对于白暖暖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冲击力。 明眼人都能看出小青蛇的恐惧了。 一时之间思维还未转换过来,直到低头一看,看见墨绿色的手,顿悟……属实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感谢蛊毒,感谢苗疆蛊毒师。 没有他们的辛勤付出,就没有今日捡漏的白暖暖。 挣扎站起来的白暖暖连连往后退,小青蛇就这么盯着,白暖暖退出一定距离之后才收敛了身上炸开的鳞片,啪嗒一声从墙面掉了下来。 砸落到地面之后那模样好不可怜,头晃了两下才晕乎乎地转了过来,不过依旧是向着白暖暖的方向,时刻警惕着。 白暖暖这边正忧心着苗欢,退到安全线后已经无暇顾及小青蛇了,苗欢如今已经面色绯红,神志不清,连连小声喊着阿娘、阿爹,可把她心疼坏了。 还是这么小一个奶娃娃呢,怎会遭受如此大罪。 让人看了心疼。 可是怎么办呐?就她现在这小身板什么都做不了。 视线瞄到操作面板, 【蛊毒娃娃(白暖暖) 契主:苗欢 进阶方法:吸收毒物,汲取毒性 天赋技能(厄运娃娃):不喜欢、讨厌、厌恶的人统统陷入霉运缠身,随着毒性的增强能力也随之提升,后期可直接倒霉致死,传说中的喝凉水也塞牙,杀人越货好利器。 一阶技能·未解锁(醉生梦死):轻微的毒素可以使受害人陷入想要编织的幻象之中,从而造成错觉,随着毒素的不断累积受害人会坚信此事的发生。需要不断下蛊,长期慢性,会随着毒性增强提高使用效率。 二阶技能·未解锁(十步死):初期蛊虫进入身体后,不出十步必死,后期毒性增加,可操控被下蛊之人生死,无视地点。蛊虫进入身体自行隐匿,随着宿主死亡而死亡,死亡溶于血液。 三阶技能·未解锁(控心蛊):进入身体没有损害,但思想上会随着契主的需要而逐渐靠近,直至说服自己合理可信为止,不会察觉到被下蛊,身死才能摆脱。】 如今只有天赋技能可以使用,还因为刚刚触发了技能现在变得灰暗,估计一时半会儿用不了了。 一阶技能还未解锁,不然怎么也能骗一个人用用。 这毒从哪儿搞呢? 白暖暖红豆小黑眼都快变成xx眼了,想着想着视线无意识地聚焦在小青蛇身上,那视线越来越明亮。 哎! 这不就是有现成的吗! 白唇竹叶青可是剧毒的存在,但看这害怕的样子,估计还没她毒就是了。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先试试。 白暖暖一脸淫笑,摩拳擦掌地向小青蛇靠近。 小青蛇察觉到不怀好意地目光,眼神惊恐地向更角落里游去,可是没有几步距离就退无可退了。 明明小青蛇体积更为庞大,此刻倒是像被强抢的良家妇女,而白暖暖就是那个作奸犯科的恶霸。 在小青蛇越发惊恐地目光中嘿嘿一笑,两手扳住青蛇的上下颚,徒手掰开。 “小青,借你毒液用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这是做好人好事,你不要咬我哈~” 看似温柔实则强横无比的握住小青的两颗毒牙,静等着毒液的流出。 小青瑟瑟发抖瑟缩着,以为面前的瘟神终于准备向它下手了,要毒死它的时候,眼睛一闭,静待死亡。 白暖暖等了良久,见青蛇一动不动,在那装死,暴怒,一巴掌打在它的下唇上,“你倒是给点儿毒液啊!” 奴役蛇依旧是这么理直气壮,小青蛇下意识地抖了抖,肌肉记忆让它不由地射出毒液,白暖暖躲闪不及,全都喷到了身体上。 既心疼又忧心,心疼自己就这么一件遮体的衣服,虽说是绷带,物以稀为贵,她目前可就这么一件啊!哭唧唧,忧心的是都在绷带上了,她怎么吸收啊?不会是从嘴里进吧! 接下来的一幕倒是解了她的担忧,毒液沾上纱布,纱布也没有被腐蚀,而是缓缓被吸收了一般,很快就变得干燥起来,与原来无二般区别。 【叮——毒液吸收中】 【吸收完毕,进度:5】 在进阶方法下方有一条空白的长格子,墨青色的液体缓缓流淌,覆盖了一小块空白的地方,上面显示着5. 估计是刚刚竹叶青的毒液吸收后果,既然如此,白暖暖满脸狞笑,眼神阴森恐怖,向着小青蛇迈近。 竹叶青:你,你不要过来啊!!!嘶嘶…… 【叮——毒液吸收中】 白暖暖一本满足的吸收着竹叶青提供的毒液,一旁小青蛇垂头耷脑的头半歪在地,双目紧闭,原本碧绿的鳞片都黯淡了不少。 一副被压榨干净,命不久矣的模样。 【毒液吸收完毕,进度:20,解锁一阶技能:醉生梦死】 【请确认】 点击确认,版面一阵水波纹出现,随着纹路消失,画面恢复清晰。 技能点的界面更新了,天赋技能和一阶解锁,二三技能还是灰色黯淡的状态。 如今界面与上一世淡蓝色的不同,是深沉的墨绿色,透露着古朴大气,倒是挺贴合白暖暖如今蛊毒娃娃的身份。 只不过白暖暖实在是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些,苗欢还在地上躺着呢,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人,找些急救物资。 白暖暖操作着版面就开始摇人了。 第127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1 一小条犹如阴影一般的蛊虫,随着白暖暖的控制,顺着阶梯往上游走,很快就隐匿进阴影之中去。 沿着木板缝隙游走到了船舱上方,一路向着船房内靠近,随手选了一个房间进去,喧闹嘈杂的声音顺着蛊虫的身体进入白暖暖的脑海内。 这是负责膳食的厨房,人来人往间好不热闹,拿着锅铲抡锅子的,分装食盒的,还有人来领食盒大声询问的…… 小蛊虫爬过门槛,就往一旁阴影里缩,蜷曲在里面静静地等着,窥视着每一位人。 白暖暖小心地搜寻着,想挑选一个不那么显眼,又很合理的存在,这么一耽搁,黄大夫的音容就这么缓缓地出现了。 她当时在匣子里,没见过黄大夫的样貌,何况经过蛊虫传输回来声音已经有些失真,不太符合本人的声音,但是抵不过黄大夫随身药箱子里都是药材,大多数都是无毒寻常药材,也有一两昧毒草。 小蛊虫作为白暖暖的化身,自然也是对毒药敏感的,嗅到了黄大夫药箱中的草药味。 趁黄大夫弯腰拿食盒的时候,顺着裤腿子钻了进去,与肉身一接触,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地融入身体内。 【叮——一阶技能:醉生梦死已生效,使用对象:黄五味】 在外人看来,黄大夫只不过在弯腰途中身形不稳,腿抖了抖,后又恢复了正常,连他本人都不以为意,在厨房这热火朝天的环境中自然没有多少人会去询问。 黄大夫拎着食盒,走向自己的房间,因为职业的缘故在船上还是颇受人尊敬的,毕竟谁家都免不了头疼脑热的,宁可得罪别人,都不会得罪大夫。 黄大夫往回走的路上,不知为何,救治的那个小娃娃身影老是出现在眼前,可怜兮兮地样子看着让人心软,这对年过半百还无子女的黄大夫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 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若不出手管管,这娃娃可能就真的废了。 但他一半只脚都快迈入棺材的老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黄大夫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黄大夫这边毫无动静,白暖暖这边都快急疯了,狂点一技能,奈何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小青蛇已经被她绑了个活结,提溜到苗欢的脑门上,给苗欢物理降温去了。 幼童过于灼热的温度让小青蛇明显的不适,抬起头就想从苗欢的额头上下来,奈何白暖暖在一旁死死地盯着,一错不错地看着它,生怕它兽性大发,一口给苗欢咬了。 刚抬起的头又委委屈屈地落下,乖乖地趴伏在苗欢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直到小青蛇也身体泛着微红的时候,白暖暖才提下来,将小青蛇放到阴凉处晾晾,恢复冰冰凉凉的体温后再次拎到苗欢的额头上。 趁着小青蛇吐着蛇信子散热的空挡,白暖暖也会四处翻找有用的东西,试图给小苗欢降降温。 再不想想办法,就要烧成傻子了。 时间到了前半夜,外面一切都寂静了下来,只有水花与船体轻轻碰撞的声音,以及船在水上上下浮动的弧度。 小青蛇被白暖暖来来回回地折腾,翻着肚皮翻起了白眼,蔫哒哒地模样看样子也到了极限。 一阵小声轻缓的脚步声出现在踏板上方。 她第一时间拖着小青蛇要把它藏起来,千万可别被发现了。 刚塞进木椅的凳子脚后边,吱呀一声,木板被掀起,月光打在来人的脸上,正是黄大夫。 手中提着个食盒,浓厚的中药味从缝隙中散出。 天黑,黄大夫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大好,提着食盒颤巍巍扶着扶手慢悠悠地往下爬,顶着摔跤瘫痪的风险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往下走,蛊虫居功甚伟。 也得亏天色已晚,黄大夫这才没看见不远处散乱的杂物,进了贼一般翻的到处都是,饶是神经再大条也该有所疑虑了。 黄大夫寻着记忆中的位置走去,离着还差两步的时候停下,蹲下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苗欢这奶娃娃。 碰到的位置刚好是手臂,顺着手臂往上就是脖子,还未靠近就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坏了,果然烧起来了。” 摸去这温度还不低。 黄大夫扶起苗欢,拿出自己在房间煎的汤药,借着几缕月光给他灌了下去,人虽然还昏迷着,但是还会吞咽,情况也还没到严峻的程度。 奶娃娃还在长身体,这病发的严重,等恢复起来也是非常迅速的,加上他已经对症下药,这一剂下去,估摸着最迟明日午时也能退烧了。 摸着黑黄大夫拿出金疮药,准备再给苗欢换一下身上的纱布,之前换的差不多都被血水、脓水浸湿了。 这次苗欢倒是没有紧拽着衣物不放,给黄大夫开了方便之门。 但是有时候运气也是玄之又玄的东西,黄大夫给苗欢从头到尾清理了个干净,因环境昏暗,愣是没察觉到手底下这是一个男娃娃,而夜里唯二可以视物的便是一条小青蛇和白暖暖。 小青蛇作为还没开了灵智的小蛇完全不明白,而白暖暖这头脸蛋微红,虽然绷带裹着脸除了个眼睛、嘴巴实在是看不出表情变化,但耐不住她两手捂脸,害羞地躲到一边去了,嘴中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等到黄大夫清理好,在蛊虫的暗示下,取出一小盆清水,和一块布巾,在清水中搅了搅,放在苗欢的额头上。 收拾好换下的纱布,全部塞在食盒中,最终余下一声叹息:“娃娃,希望你能熬过这道鬼门关,人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抚了抚衣袖,黄大夫拎着食盒,顺着下来的楼梯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踱步而上。 无人注意到苗欢的眼睫毛颤了颤,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流入鬓发。 黄大夫走后,白暖暖总算不抓着小青蛇这条蛇可劲儿薅了,有黄大夫留下的这一盆清水,至少能熬到早晨。 过了头夜无事的话,后面也不会这么凶险了,大不了到时候她再给黄大夫下两条蛊,晚上劳累他再喂两碗药便是。 白暖暖欢天喜地的跑到苗欢身边,小青蛇见大瘟神总算走了,心神一松,热泪盈眶地将自己盘成一个圆盘,舒心地闭上眼。 白暖暖摸了摸苗欢额头上的帕子,重新放进脸盆里,拧了拧又轻手轻脚地盖了回去。 看着苗欢那逆天侧颜,嘴角弧度勾起,她这一世的媳妇也太漂亮了吧! 天啦,她失忆之前到底是不是拯救了世界,怎么会这么好命,爱人这每一世各有各的美,还是不同风格的俊颜。 若不是灵魂是同一个,她实在是有始乱终弃花心女的潜质,这这每一个都长在她的心巴上,实在是做不成那清心寡欲柳下惠。 这小苗欢的样子分明还没长开,若是日后……嘻嘻嘿~矮油,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第128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2 果然如黄大夫预料那般,苗欢到后半夜的时候渐渐开始退烧了。 人也安静了许多,不会迷迷糊糊地小声啜泣。 白暖暖照顾了一夜,身体上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心神上还是有几分疲惫的,倚在小青蛇蜷曲的身上沉沉睡去。 等到苗欢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肚皮一鼓一鼓地白暖暖以及小青蛇,倚靠在一起睡得昏天暗地。 璨若星河的明眸大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浑身上下浸在绿汁水儿中的白暖暖。 好小, 苗欢如是想着, 就是这么一个小东西昨晚照顾他的吗? 实在是太小了, 它的头还不如竹叶青的大。 他虽然在高烧昏迷中,偶尔还是有意识感觉有人在照顾他,为他换额间的手帕。 这是阿娘、阿爹留给他的礼物吗?是蛊神让这个小东西代替阿娘守着他的么? 还有这竹叶青是正常大小么?苗欢有些发懵,作为苗疆土着,常年生长在瘴气沼泽之中,毒物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常见不过的存在,他虽然没有受过系统性的学习,毒蛇爬虫也是见过不少的。 眼前这白唇竹叶青已经远超过正常大小了。 苗欢也是个奇才,下意识地认为墨绿色娃娃不会伤害他,不但没有对活物娃娃感到恐惧和好奇,而是费解竹叶青是不是新的变异种,就这么侧着头,看着呼呼大睡的两小只。 白暖暖就是在这种热烈地目光中缓缓苏醒,迎来了正式与自己这一世极大可能是爱人的苗欢见面。 红豆小黑眼眨巴眨巴,明显看见眼前的娃娃倏地一亮,眼中光芒大盛。 “你是之前匣子里的小东西吗?”苗欢轻声问,怕墨绿色纱布娃娃听不懂,苗欢不仅说了中原汉语还说了苗疆语,顺带右手举着自带音效比划了一番。 可以说是非常生动形象了。 白暖暖看着神情严肃的小豆丁,一脸认真给她解释着,属实是有些可爱,让人都生不起欺负人的欲望,顺势点了点头。 苗欢看见有所回应,激动了起来,“那你知道我阿娘吗?就是苗七丹,苗~七~丹”苗欢笨拙地比划着。 不是他偏颇,阿娘的蛊术比阿爹高超多了,与其纠结是阿爹研制出来的,倒不如相信是阿娘研制出来的蛊虫。 是的, 蛊, 苗欢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墨绿色娃娃是蛊虫,虽然不知道为何变异成这样,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只蛊毒娃娃是他与亲人唯一的联系了。 他一定会好好守护住它的。 白暖暖愣愣在原地,苗欢也没有沮丧,毕竟再怎么异变也不可能听得懂人话,刚才他也归咎于是意外,可能小蛊虫自身也没明白什么意思,无非是他与它建立了某种联系。 与阿娘的蛊虫一般,之前阿娘都不让他碰那些,八岁要开始抓属于自己第一只蛊虫的时候又遇上了仇家追杀这种事。 不过如今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蛊虫了,还是阿娘留给他的。 苗欢会心一笑,露出一个毫无阴霾,本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 苗欢的睫毛又密又长,小刷子似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 直接把白暖暖迷得晕头转向,色令智昏,哒哒哒地小腿蹦跶向着苗欢靠近。 苗欢半侧过身,右手伸出,对着白暖暖道:“来~” 她就这么两脚踏进苗欢的手中,盘腿坐着,坐下来的时候顿了顿,醒悟这样子会不会太没有男子气概了,若是媳妇嫌弃她是个软饭男可怎么办! 两手撑在苗欢的手指上就要站起,下一秒一阵异香萦绕在鼻尖。 冒着血珠的指尖出现在白暖暖的面前,“喝吧”,苗欢半垂着头,看着蛊毒娃娃先是嗅了嗅,舔了舔,最后大口大口吞咽着血珠,她也饿了,需要契主血液的饲养。 苗疆之人信奉以自身的血液饲养出来的蛊虫更通人性,苗欢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趁着白暖暖进食的时候右手还捏了捏她的小腿,软绵绵地却很有弹性,绷带上充斥着药香,是每一位本土苗疆人都熟悉的味道。 “以后,就叫你小毒吧。” …… 扣扣—— “姑娘好了么?楼下恩客都等着了。” “知道了,这就来。” 坐在铜镜前的女子云鬓高挽,鬓发间是华丽的珠翠金钗与金色步摇,还斜插着一朵艳丽的牡丹。一袭朱红的罗衣裙轻盈又飘逸,长长的绿色披帛飘荡着简直飘到了她心里。 白暖暖站在铜镜旁的化妆盒子上,痴痴地看着,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这白暖暖是相信的,这面前这一位可不就是,越发的娇艳了起来。 虽然这美丽且带刺的彼岸花是个假姑娘,是的假姑娘,在苗欢被马有才卖入扬州最大的青楼——揽月楼的时候,没过多久白暖暖就知晓了。 苗欢小心翼翼规避所有人,在她面前可不避讳,脱衣洗浴的时候,白暖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苗欢解开衣裳,若是胸部平坦她还能用欢欢还未发育来自我欺骗,看见下首比她身形还要巨大的家伙什瞬间就破防了。 走进阴暗的角落里抱头痛哭,得亏她以为这一世终于能翻身农奴把秧插了,结果这又是上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嘲讽她的自作聪明。 可是…… 白暖暖不信邪地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苗欢,回过身来,哭得更大声了。 她委屈,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竟然是个男孩子,这也太可惜了吧。 到如今已经完全适应这小子裤子一脱,比她还要雄伟壮观。 如今苗欢已经十四,看了六年的脸,白暖暖依旧百看不腻,偶尔还会被苗欢的回眸所惊艳到,苗欢从一开始的慌张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手指轻点白暖暖的脑袋,调笑道:“小色胚子,我要下去登台表演了,今日是丹秋欢成为花魁的拍卖夜,小毒大人可以松松手放奴家下去了么?” 白暖暖小手正扯着他的衣袖不让走,一副誓不放人的模样。 之前老鸨为了给苗欢造势,也让他登台演出过,只不过是蒙着面纱,不曾让恩客看见脸。那个时候小毒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今日这有些不同寻常,难道出现了什么纰漏? 可是今日之事已经密谋已久,有小毒的蛊毒加持下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第129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3 白暖暖哪曾想到因为自己被色所迷的模样,已经被苗欢解读为今日行动有异。 毕竟两人相伴六年,她既可以迷惑人又可以操控人的生死,在蛊虫中拥有如此之多功效的着实少之又少,在苗欢看来颇有几分神异之处。 现在扯着自己不放极有可能是在对他示警。 而如今又是骑虎难下地场面,花魁“丹秋欢”不能不出场,下面翘首以盼的皆是等着花魁舞曲,揽月楼也需要借着这名声更上一层楼。 苗欢只好将白暖暖塞进怀中,这边刚把小毒解决好,小青就从角落里蜿蜒而出,对着他摇头晃脑,意思非常明显。 小毒去了,它也要去,它要守着老大。 苗欢无奈地妥协了,将小青放在发簪处,看起来像是一条绿飘带。 当初苗欢下了船的时候,小青也一起跟着来了,不知道是白暖暖的武力威慑还是毒性威慑,小青自发的将白暖暖认成老大,多年如一日的守候着她。 不仅自己出去捕食,还会带一些食物回来上供,还是看白暖暖实在是不愿意吃,后面才不了了之,不过之后看白暖暖喜欢吃毒草,出门遛弯回来都会带些毒物。 白暖暖就这么在小青蛇和苗欢的投喂下茁壮成长,不过化形一事目前来看还是遥遥无期。 苗欢就这么怀里揣着白暖暖,发髻上缠着一只小青蛇,开始了他的独舞。 一袭红衣,墨发随着动作飘飞,长长的披帛和衣诀华美又轻盈地在空中飘摇,他的美让人陶醉,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 原本在台下呐喊助威的男人们皆是屏住呼吸,生怕惊动台上舞蹈的人儿。 不一会儿,绿色飘带带着他缓缓落于地面,他松开绸缎,转了个身在台上舞动衣袖,舞姿飘然,顾盼间眼波流动,朱红的水袖一扬一甩,柔软的腰肢轻盈扭动柔弱无骨,层层迭迭的裙摆随着他的转身回首间尽情摇曳生姿,迷花了台下所有男人的眼。 随着一舞结束,当面安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灼烈的掌声与呼喊声,苗欢的花名一声又一声地出现在他们的口中。 要么说还是男人最懂男人呢,苗欢不是入这风月场年纪最久的,却把他们的心理拿捏的明明白白。 一个个为爱痴狂。 “丹秋欢!丹秋欢!!” “丹娘今夜是属于我的!” “听你放屁,就你钱兜子里那点儿钱,你还是回去洗洗睡吧,丹娘今晚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老鸨拉着苗欢,看着恩客往台子上砸得那些银子笑开了花,虽然和后面的大头相比无法比较,但有钱不拿的是傻子。 “秋欢啊,得亏你没有辜负这些年楼里对你的栽培,等会儿晚上啊妈妈我,一定把你的第一次许给一个好人家。” 白暖暖缩在苗欢的肩边花饰里,翻了翻白眼,谁信这鬼话啊!哪家好人家重金出手买花魁的第一晚,想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苗欢轻笑一声:“那就有劳妈妈了。” 有老鸨话在前头,苗欢也不急着回去了,反正小毒已经被他带在身上了,倒不如看看让小毒反常的变数是在何处? 在老鸨的主持下,已经开始叫价了。 刚开始还是底下的散客出价,稳坐包厢中的客人还没开始叫价,老鸨笑眯眯地站在台上稳如泰山。 花魁选举她不知道举行过多少次了,虽说苗欢这样貌在其中也是一顶一的,那自然她也要为‘她’求得一个好价钱了。 也不枉她早一个月到处散布消息,为丹秋欢造势,如今大鱼已经入饵,正是收网的时候。 厢房中各位爷的资料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若是操作得当的话,揽月楼的名头又可以更上一层楼了哈哈哈。 老鸨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苗欢也正在打量着二楼的雅间,天字二号中坐着的正是他和小毒早早就开始布局,扬州知府的嫡出小儿子杨万里,那是每天一条醉生梦死不带停歇的。 就是为了苗欢这一次花魁之夜能够买下他,然后借着知府这张大旗送他出去。 原本按照计划,以杨万里的身份不应该屈居天字二号的雅间中,论实力和财力也该是天字一号。 可惜今日的醉生梦死已经放了出去,若不然该叫小毒前去打探一番,如此只能期望杨公子钱财带够些,莫不要被比了下去。 “三千两。” “三千两百两。” “三千五百两。” 苗欢的身价已经拍卖到三千两了,加价的速度也不如之前快了,大多的恩客已经是双袖一摆,准备看丹秋欢这只娇花花落谁家。 “一千两……”天字二号终究是按耐不住报出了价,还不等众人嗤笑,又续上后两字,“黄金”。 这下原本嬉笑打闹地声音变成了满堂的抽气声,豪实在是豪气! 原本还在楼下叫价的散客朝着二楼一抱拳,坐下了,意思是退出竞价,也是表达尊敬。 毕竟二楼天字号雅间可不是有钱就能上去的,其身后所代表的东西不言而喻。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两。” 二楼天字号从一到十共有九间房,如今七间有人,也是有陆陆续续在抬价,唯一没什么动静的就是一字号了。 苗欢毫无波澜地眼神淡淡地盯着窗户,试图看穿站在窗户后的真容,可惜终究是徒劳。 杨万里嘴上价格越报越高,心底也虚的厉害,要是让他爹知道他背着他收了不少下面的贿赂,就是为了来揽月楼一掷千金的,免不了又是一套毒打,外加跪祠堂的那种。 动摇的内心望向丹娘裸露在外的一角朱红裙摆,杨万里仿佛透过这衣裙看见丹娘那含情脉脉地双眼,眼含泪水求他救她脱离苦海,一时间杨万里变得异常坚定,不顾身旁小厮的苦苦哀求。 豪气冲天的大喊一声:“五千两黄金。” 第130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4 “五千两黄金” “五千两黄金!” “还有竞拍者吗?” 老鸨在台上喜笑颜开,这可是五千两啊,已经超出她原本的预期了,这五千两黄金都够她再捧出两个花魁了,够本了。 要是天字一号房的贵人没有看上眼,不曾参加竞拍也无所谓了,至少她有自信,若是这揽月楼的头牌花魁都不曾看上眼,别家的那就更加不行了。 老鸨手中拿着棒槌,准备敲下锣鼓,示意天字二号是此次胜出得主,手刚举起,一号房的声音贯彻整个大厅。 “一万两,黄金。” “嘶……” “这,这是哪家……” “二号明显就是杨……,这一不知啊,难不成是……” 大厅内窃窃私语,小声议论不断,天字二号房内杨万里牙龈都快咬碎了。 他除了爱喝花酒之外,素来与人无冤无仇,这一号房多大仇多大怨,在他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给他来个当头一棒。 实在是可恨的很呐! “公子,公子,奴才求您了,别过去了,万一对方势大。”杨万里这侍从倒是个头脑清醒的,对方若不是势大,老鸨何至于将公子安排在天字二号,要知道就凭老爷的名头,公子在扬州那都是横着走的。 “不,本公子偏不,本少倒要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劫本公子的人!”杨万里踹开小厮,一把拉开房门,两步走到一字号门前越想越气,要知道在这之前一字号等同于他的专属厢房。 如今他屈居二号房也就算了,受这奇耻大辱简直不能这么算了。 “给本少出来!本公子倒是要会会,你这个竞拍得胜还藏头露尾的鼠辈。” 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跨过门槛,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可是等到看见立在主子身后的侍从,当即一个滑跪,衣袍一掀,行了个全套大礼,头贴在地上磕得无比虔诚。 欣喜高呼:“世子此番前来,杨某倍感荣幸,不知世子在此,杨某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还请世子责罚。” “免了吧。” “是。”啪啪两声脆响,杨万里自扇了两个耳光,这才起身。恭恭敬敬地立于一侧。 站在窗前的青衣男子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面颊肉眼可见红润起来的杨万里,嘴角一扯,心情比起之前好上不少。 “你倒是乖觉。” 杨万里半弯着腰,服侍着男子坐下,自发的将一旁小厮茶托中的茶水奉上,低眉顺眼道:“哪里哪里,冒犯了世子自当是该罚 的。”说完又自扇两个耳光,清脆响亮。 面上讨好,心中叫苦不迭,这位笑面虎怎么突然下江南了,家中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真是一点儿风声不外露。 青衣男子接过茶盏,“本世子早些听闻江南富豪如过江之鲫,本觉得有些夸张了,今日一见杨小公子如此财大气粗,倒是觉得确有此事。” 杨万里当即鬓角的冷汗就这么流了下来,衣袍一掀当着男子的面就跪了下来,好不谄媚:“如今世子在此,这些银两自然是给世子做接风洗尘之用,等明日家父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谁人不知齐国公是三皇子一派,自小嫡长子就被送入宫中做三皇子伴读。 如今朝廷中除了摄政王就三皇子和太子一派可以分庭抗礼了,其余皇子不是年幼就是不成气候,根本上不了台面。 杨万里作为杨知州最宠爱的儿子,也是能探听出一二的。之前家父无意中说过,若说才干三皇子比之太子更有真才实学,太子行事过于守成,只不过三皇子为人贪恋美色,终是杨知州一块心病,后来也不了了之。 杨万里不知道自家老头投效哪一方,反正他哪一方都不得罪便是,官大一阶压死人,何况人家都是陛下钦定的世子,他连个功名都没有,靠着老爹坐吃山空。 “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齐梁依旧是面带笑意,心中却想着三殿下在为自己送行之时叮嘱的话。 “杨知州是个千年老泥鳅,做事滴水不漏,他那小儿子却是个好拿捏的,就是不知道舍不舍得他这小儿子了。勉之定不会让本殿失望的,对吧?” “勉之定不负殿下嘱托……” “世子?” 齐梁放下茶盏,将跪在地上的杨万里扶起:“那定然是本世子登门拜访,令尊日理万机,怎可让令尊登门。” 杨万里讪笑,强行咽下嘴里的苦涩,怎么就偏偏今日遇上了,果然与小道消息说的一样,是个难缠的主儿。 天字一号房内发生的事情苗欢暂且不知,面对老鸨那笑颜如花、奸计得逞的脸也没有给几分好脸色。 他和小毒辛苦布局了一年,如今因为这个变数导致功亏一篑,接下来又得细细筹谋一番。 老鸨还以为他是因为初次接客有些不太习惯,倒也没放在心上,刚开始都这样,到后面放开了,便什么都好了。安抚了两句,匆匆去见一字号的贵客去了。 苗欢朱红色衣襟胸口处鼓了鼓,有什么东西挪动了一下,苗欢这才上了楼。 进了房间,苗欢胸前鼓起的小鼓包幅度越发的大了,他伸手探了进去,把在胸前作乱的小毒抓了出来。 “我们的计划现在全部要推倒重来了,你这小没良心的还有心情在这儿闹腾。”苗欢手指轻轻抚在白暖暖额头上,语气中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心中正计划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安排,这厢老鸨从天字一号房出来上一秒还言笑盈盈下一秒直接黑如锅底。 常在岸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了。 丹娘芳龄十四,按照她这年纪起码还能挣五六年的银钱,如今一万两黄金竟是买下丹娘整个人的,可偏偏人家来头连知州都不敢造次。 她进门时可是看见杨三公子在那儿伏低做小,知道是京都来的大人物,却不知来头如此之大,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出了门,捏着香帕子,招来身后的侍女,那脸色是盖了两层的白粉都盖不住的铁青。 “去,找丹娘,叫她收拾收拾,等会儿来见我。” 第131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5 出了揽月楼,手中捏着身契,苗欢脸色反而更加低沉。 如今的局势完全不受控制了,为今之计,只有见机行事了。 被小轿抬着进了一座清幽的宅院,里面的家具物什看上去都是崭新的,应该是刚刚才添置的,伺候的下人也是毕恭毕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而且待在这宅院中几天,也没见过主人家,加上临走前老鸨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苗欢心中有了猜测。 “小毒,如今这意外,倒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嘟?” 手中拿着专属小木勺在一旁挖着砒霜吃的白暖暖抬头,眼中乌漆漆地全是迷茫。 她就吃了个砒霜,错过了什么吗?不是一直待在欢欢身边么? 和小青蛇在那大眼瞪小眼,四眼迷茫。 在这别院小住没有多久,在接到下人通知明日即将启程出发的头一个晚上,苗欢总算见到了天字一号的贵客,也算是为他赎身的‘恩人’。 “丹秋欢见过公子。” 男子一进门就驻足在了门槛边,眼中那一抹一闪而逝地惊艳自然也没有逃脱苗欢的眼睛,哪怕隐藏的很好那宛若看货物的视线依旧令他感到恶心。 在齐梁看来,这丹秋欢的长相实在是太过惊艳了一些,一如当初在舞台上的初见,惊心夺魄艳丽地像是奈何桥边的彼岸花,妖媚又充斥着神秘。 饶是在上京见过美人无数的他,也不由地心动一瞬,不过这注定是三殿下的人,很快收敛了情绪,柔声开口: “丹姑娘不必多礼,本世子此次下江南是为了三殿下及冠之礼,听闻江南多美人,想要为殿下献上一曲新颖些的舞曲,当日一见丹姑娘的舞曲,就知道梁某找到了。” “世子谬赞了,能为殿下献舞是丹娘的荣幸。”苗欢装出一副惶恐又惊喜的模样。 倒是齐梁看见苗欢行礼的模样,皱了皱眉,美人做任何姿态都是好看的,就是这礼仪还是得请宫女来教导一番,莫在宴会上闹出了笑话,毕竟到时候丢的可是他的人。 只是可惜了。 齐梁看着眼前的美人,带着几分怜惜与惋惜之情。 蹲在苗欢襦裙里的白暖暖借此机会,操纵着蛊虫顺着裙摆一路而下,往齐梁的位置冲去。 【叮——一阶技能:醉生梦死已生效,使用对象:齐梁】 好好好,白暖暖拍手称快,让这登徒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眼睛不能乱看,刚刚那眼睛色眯眯上下打量欢欢哪里呢!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接下里的行船上,不仅是苗欢,连下人也感觉出来齐世子总是频繁出现在丹姑娘的身旁。 “哎,小翠,你说世子为那风尘女子一掷千金,不会是……” “说什么呢,”小翠面对好友说的话是半点儿不爱听,满脸不渝,“世子是多风光霁月的男子,怎么会看上那么低贱的风尘女子。” 好友知道小翠仰慕齐世子,但说实在的,且不说大夫人对齐世子的管控,就爬床上位的丫鬟又靠的了几时,一时新鲜的玩物罢了。 狭促地撞了撞小翠的肩膀,抬头示意她看向前头,“你确定世子见过丹姑娘那样子,眼中还容得下你?” 小翠原本胸腔中满是烦闷,结果看见丹秋欢那绝色的侧脸,同为女子也一时之间失语,喃喃说不出话来。 怎么比? 比不了,根本比不了。 心中又是嫉妒又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长得再美若天仙又如何,还不是贱籍的风尘女子,到头来不过是个卖笑的。 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走了。 “哎,小翠你等等我啊~” 两位婢女的对话自然也收入苗欢和白暖暖的耳中,苗欢轻摇团扇,顺势不轻不重捏了白暖暖一把。 这本来就是他和小毒的计策,毕竟就外人看来,他能利用的也不过是他这副容貌罢了,在这美人攻势下齐世子动了几分心思也是无伤大雅的。 哪曾想这是苗欢命小毒给齐梁下了三四天蛊的后果,就说这齐梁也是心思深沉之辈,普通人在她的蛊毒之下不过一天,意志就渐渐被腐蚀了,而这齐世子在她四条蛊进入身体后,在她的暗示下,才在外人面前显现出一副献殷勤的模样。 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苗欢利用白暖暖的蛊虫从齐梁的小厮嘴里探听出不少秘闻。 比如三皇子与太子达成什么秘密协议,近期很多朝中大臣转而攻向摄政王及其党羽,三皇子喜欢逛长乐坊是因为长乐坊其实是三皇子的产业,暗中交给齐梁世子打理。 一掷千金买下丹姑娘不过是为了拉拢扬州知府做幌子罢了,迷惑外人的视线,既能够传播三皇子好色的名声又能拉拢群臣,实在是最好的保护色。 那既然如此,苗欢偏要让齐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逐渐沦陷的样子,若是之后为他拼命这才显得不奇怪,不是吗? 一个理智之人为爱痴狂必然会变得歇斯底里,这种场景他在揽月楼里见过太多太多了,如今是尽可能为自身增添筹码的时刻。 有着齐国公府名号开路,加上行船快速,日夜兼程下不出六日就达到了上京。 而此时离三皇子的及冠礼不出四日。 苗欢在齐梁的安排下,又是学习皇宫中的见面礼仪,又是排编舞蹈,还要和成衣坊的沟通舞裙,也是累得够呛。 看着又瘦了的苗欢白暖暖心疼不已,下意识递出刚挖出来的砒霜讪讪想起苗欢这可不能吃。苗欢半低着头,手捧着白暖暖在她头顶上落下轻轻一吻。 “快了,很快了,再过几天这一切就能尘埃落定了。” 白暖暖立在他的掌心,垫着脚,昂仰着头,“啵~”的一声感受到头顶传来柔软的触感,这才心满意足地圈着苗欢的手指晃啊晃,东倒西歪的样子宛若喝了假酒。 听着上首苗欢原本的音色,低沉又有磁性,白暖暖晕乎乎地想,她可能真的醉了,而且醉的不轻。 第132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6 被灌了迷魂汤的可不止白暖暖一蛊,还有自从到了上京就失踪四日的齐梁。 白暖暖缩在梳妆铜镜之后,手中还握着苗欢给她炮制的毒草,身后倚着小青,四只眼睛瞪着大眼看着屋内这场闹剧。 眼看着苗欢就要压轴上场了,齐梁就这么闯了进来了,还好苗欢有优待,之前提出想要一人一间也得了应允。 不然这节骨眼上被其他人看见了,两人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哦,可能想跳黄河的只有苗欢一人。 “丹娘,若是本,我和你说。” “我心悦于你。” “不希望你上场,你会不会……” 曾经青衣白衫,面对扬州知府这千年老泥鳅都游刃有余的齐国公世子,眼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带着最后一丝希翼询问着眼前人。 他后悔了, 在知晓自己心意时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 他本以为经过这么些天内心也该平静了。 左右不过一介青楼女子罢了,之前什么高官世家女没有见过,何必为了一风尘女子和三皇子闹得难堪。 就这么煎熬忍耐了四日,明明不想见她,却哪里都是她的消息,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就在刚刚三皇子的宴席上,终究是没有忍住,问了小厮寻了过来。 这一眼就失了魂,丢了魄。 看见丹娘的第一眼,他这几天来的坚持在一瞬间就溃不成军了,仿佛是个笑话。 滚烫的血液顺着四肢百骸回流入胸膛,心脏在胸腔处怦怦直跳,震颤着齐梁的心都雀跃了起来。 看着眼前一身绯色舞衣,头叉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脚踝处套着银钏儿,眉眼流转间,齐梁的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 他知道, 这次栽了,栽了个彻底。 “世子,您是知道的,”苗欢面露为难,眼眶中泪眼朦胧,“奴本就上不得台面,若不是齐世子的维护哪有今天,怎可一再拖累世子。奴也想为世子做些事……” “不!”不知哪句话挑动了齐梁的神经,面目愤懑充斥着不满,“没有齐国公府的支持,他什么也不是,哪有今天的局面,依仗着身上血脉又要再要,若不是当今圣上体弱。” “世子,您别说了,”苗欢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奴这种身份能得世子的垂青,来世奴必定结草衔环,以报世子大恩。如今就等着奴上台了,您就让奴去吧。” 齐梁只喝了两口酒,却觉得自己已经酩酊大醉,不然为何刚刚剧烈涌动的血液如今像是凝结在四肢百骸之中,寒意沁入心肺。 他看着眼前善解人意地姑娘,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咽喉处堵住让他发不出声来。 人生第一次心动就要面对生离的现实,吞下全部苦果将心爱之人亲手奉上,宛若生剖挖骨之痛让他痛彻心扉。 半晌,缓缓闭上眼松了手,声音嘶哑粗粝,“好。” 终究是妥协了。 苗欢正好挡在梳妆镜前,负在身后的手来回扇动,白暖暖看到后搂着小青往镜子深处藏了藏。 直到白暖暖藏好后,苗欢才松了一口气,满眼不舍地望了一眼齐梁,伏了伏身子最后出门而去与其他舞娘汇合了。 齐梁在房间内待了一会儿,离了苗欢,理智多少回笼了一些,刚刚来寻丹娘是冲动了些,如今决不能让下人看见他从丹娘的房间出去。 不然到时候闲言碎语入了耳,丹娘如此坚韧良善的女子恐怕不会与他们争辩,但是流言的力量他是知道的,他不会让他们伤害丹娘分毫。 瞄到后边半开的窗户准备翻窗出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有什么在闪动。 定眼一看,心神大颤。 静躺在梳妆镜前的正是之前他给丹娘买的金花宝石钗,没想到丹娘一直带在身边。 所以? 其实丹娘心中也是有他的是吗? 他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随后俊脸上就浮现了一丝自嘲,听着窗外已经开始奏响的乐声,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苦涩。 “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丹娘,若是……” 若是我早些正视自己的内心,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名号响彻上京的玉面世子齐梁,褪去温柔的假面,望着举行宴会之地,在这一刻,对那无上的权势有了无比迫切的渴望。 【叮——天赋技能:厄运娃娃已生效,使用对象:齐梁】 看着齐梁翻窗走了,白暖暖眼疾手快地召唤出厄运小蛊虫,目标直指齐世子。 就在刚刚她还捧着苗欢给她炮制的毒草嚼得正欢,听见齐梁表白的时候嘴里的毒草也不嚼了,搂着小青,耳朵听着,嘴巴张着,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吃瓜吃到自己男人身上来了,作为虎视眈眈守在苗欢身边,没有让臭男人染指一毫的白暖暖,内心也是蛮复杂的。 得亏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蛊虫的掌控力下降了,原来是齐梁这小子心思太能藏了,如今好了,爆发出来搁这儿发疯。 哎呦,不是! 白暖暖想想就气,刚刚翻窗出去那眼神就是没藏好屁,还偷走了她拿来当枕头的簪子…… 那明明是苗欢替她选的枕头! 真是过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想干嘛,无非就是日后看着簪子睹物思人。 呸,下贱。 之前她和苗欢制定这计划的时候生怕他不上钩,她日日摇着蛊虫,生怕蛊虫蛊惑人心不起作用,万一齐梁是意志坚定之辈呢?万一他不喜欢女的呢? 害得她日日担惊受怕,结果这下好了,直接自燃了,眼看着计划顺利进行,就差最后这一步的时候,跑到欢欢面前要死要活。 呸,下贱。 就刚刚那眼神她都不相信日后还能诚心效忠三皇子,到时候可别赖她头上,她只是蛊惑作用,又不是无中生有,以她来看啊~这齐梁的效忠之心也没多少忠诚。 狗咬狗,好得很。 恶狠狠咬下一口毒草干,吧唧吧唧仿佛啃得不是毒草而是某人的血肉。 若不是技能冷却时间过长,二阶技能要留给三皇子,她多少要放一条到齐梁身上。 看着高亮着的厄运娃娃,后缀着齐梁的名字。 暗啐,真是便宜他了。 第133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7 一曲舞毕,满堂喝彩。 萦绕在苗欢四周的视线自然也没有多少善意,露骨而又下流,直到坐在主位的三皇子朝他招了招手,四周的视线一下子散去不少。 “来~” 酒过三巡,今日又是他的生辰,三皇子已然半醉,眼神半混沌地朝着他招手。 作为唯一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三皇子,样貌自然是不差的,相比太子温吞的性子来说,三皇子待人处事则要豪爽许多。 他姿态肆意地往后仰,枕着胳膊半倚着,高抬的下颚,线条流畅,面容清俊,目若朗星。 “汝就是勉之跟本殿说的江南女子?” 苗欢恭恭敬敬半跪在桌前,“回禀殿下,正是。” “汝唤何名?”燕厉川伸手解开苗欢蒙着的面纱,无视周遭的吸气声,耐心询问。 果真如齐梁所说那般,这样貌红颜祸水,倒也背负得起祸国殃民的名头。 “奴唤丹秋欢,啊——” 燕厉川抓住他的柔夷,伸手一扯,将他扯到了身边,“那本殿就唤你丹娘可好?” 好恶心。 苗欢面颊绯红,半垂着眼睑,浓密地睫毛上下忽闪忽闪地宛若翻飞的蝴蝶,看得燕厉川心痒难耐。 他忽然觉得假戏真做也未尝不可,面前的尤物光是静静坐在那儿就让人欲血沸腾了,若是征服起来那滋味一定更是销魂。 对着一旁的侍从吩咐,“待下去准备准备,等会儿送入本殿的房中。” “是。” “殿下~”苗欢夹着嗓音怯生生道,娇娇柔柔的,只要是个男人听见这声音免不了酥麻了半边身子。 哄得三皇子三分醉此刻也有五分了,温柔小蜜道:“丹娘先去,本殿随后就到。” 苗欢这才起身,在一众勋贵秘而不宣的眼神中,随着侍从退了场。 苗欢记忆力向来不错,侍从带的路不是回去的方向。 这会儿站在原地不走了,眼泪朦胧以袖遮面的样子看起来下一秒美人就要碎掉了。 这得天独厚的脸蛋无论在哪,都有着绝对的杀伤力,哪怕是待在三皇子身边的老人了,免不了升起一分怜惜之情。 “丹姑娘这是?” “秋欢恬着脸唤您一声小哥,秋欢不是故意如此,只是在刚刚发现随身带着的簪子不见了,那是亡母遗物。秋欢估计是换衣服的时候落在房间了,不知是否可以去取?” 侍从哪见过这种场面,三皇子身边的美人络绎不绝,但最低也是出身名门贵族,何曾对他这一小小的侍从和颜悦色过。 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应承下来。 行走到一半的时候心中也疑惑了一瞬,但是一转头看见满脸感激之色的美人,那点儿警惕之心早就抛之脑后了,屁颠屁颠地在前方带路。 坠在后头的苗欢脸色渐渐放缓,眉眼带笑,嘴角拉得平直,手一直用香帕揉搓着三皇子触碰过的地方。 真是让人恶心, 当然,他也脏透了。 不过很快他就能送罪魁祸首去见苗寨一百八十六口枉死的亲人的墓前,前去忏悔了。 “吱呀——” “小毒~” 听见苗欢的声音,一直躲在梳妆镜后的白暖暖这才和小青一起出来。 苗欢柔和了眉眼,心也变得异常柔软,温声细语道:“是不是闷坏了,我这就带小毒走。” 白暖暖站在苗欢的手掌心,双手叉腰,右手伸出对着苗欢挥了挥手,又挺起胸脯拍了拍。 示意自己很好,没有无聊,也有乖乖在听欢欢的话,把自己藏得很好,没有被人发现。 “好,小毒很棒,简直是聪明绝顶,”苗欢诱哄着,“好了,我们等会儿要去见三皇子了,要换地方了。”小心捧着白暖暖,准备将她放入怀里。 白暖暖一听要走,不乐意了,在他的手里扭来扭去,闹着要到桌子上去。 苗欢不明所以,但还是将她放到了桌子上去。 于是白暖暖将齐梁在他走后,在房间中的一言一行完美的复刻了出来,嘴中还会发出“嘟嘟嘟”的声音配着声。 演到最后,齐梁把钗子拿走的时候,白暖暖双手抱膝,嘴巴张得老大,吚吚呜呜哭得好不可怜,苗欢都看见小毒的嗓门尖尖了。 “好了好了,知道齐梁欺负我们小毒了,到时候我给小毒找回场子好不好。”正投入演绎地白暖暖没有看见苗欢一闪而过的阴鸷与暗沉,抬头的时候苗欢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满是心疼。 自以为告状成功的白暖暖这才心满意足地窝进苗欢的手中,满是得意,对欢欢有坏心思的都得提早掐灭在摇篮里。 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算都应该是自己先上再说,哪有他们什么份儿。 就在候在外头的侍从想要出声提醒的时候,吱呀一声门打了开,苗欢换了一身行头,比之之前的舞娘服饰看起来朴素了许多,实际上处处充满了巧思。 比如怀中的白暖暖,发簪上的小青,腰封上的风筝线,鞋子里的匕首,手腕银饰上的毒粉……全身上下能藏东西的地方被苗欢利用了个彻底。 若是小毒没有成功,那就由他来补上,他绝不会让自己和小毒出事。 如今他有了在乎的东西,绝对不会如同当初一样,孤注一掷做傻事。 换做刚入揽月楼头两年,哪怕有小毒的陪伴,他也无时无刻不想着给爹娘报仇,给苗寨一百八十六口枉死的亲人报仇,灭寨的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 若不是小毒,他早就走上了不归路。 事情发生在第二年年底,为了复仇他无所不用其极,学着阿娘在养蛊,养的皆是至阴至毒剧毒无比的蛊, 饲养中不仅自己食用了毒草加剧血液中的毒性,以血饲养蛊虫,还用了小毒稀释过后的血液喂养,养出来的蛊虫果然比之一般的蛊虫厉害很多,个个皆是上品。 结果还没出几瓮的虫子,小毒差点儿因为操控子蛊加上接连放血,死在自己的怀中,从那件事情过后,苗欢再也没有激进的行为了,而是一改之前变得徐徐而图之。 说起这个那又是一件乌龙。 第134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8 蛊毒娃娃既不能幻化成人形,也不能口吐人言的,那两只小手连个手指都没有,握笔就更加不可能了。 自从苗欢退烧以后,白暖暖很是担心,怕苗欢一个人憋着,憋出病来,起初很多事情还是听船员说的,半真半假,苗欢也没有表示。 后来被马有才卖入揽月楼,苗欢更加沉郁了,白暖暖那小身板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见养蛊会舒缓苗欢的情绪,她求之不得,生怕苗欢如此下去会做出什么以卵击石的事情来,养蛊起码能让他有点儿事情做。 蛊毒娃娃的血液珍不珍贵暂且不知,对白暖暖来说,也就多啃几根毒草的事儿。 随着毒草的摄入,不仅不会被排出,还会缓缓转化成蛊毒娃娃自身的毒液,所以损失一点儿毒液,换得苗欢有点儿事做她还是蛮乐意的。 当然以上是在白暖暖没有看见苗欢以身饲蛊的前提下,她的血液起催化作用,而苗欢想培养出高品质的听话蛊虫,自然是以自身血液饲养。 刚开始苗欢还瞒着不让白暖暖知道,后来脸色日渐苍白,察觉到不对劲的白暖暖紧盯窥伺,放血那一日刚好逮着个正着。 当即白暖暖就跳出来制止,嘴里嘟嘟叭叭谩骂个不停,骂苗欢傻,奈何语言沟通着实有障碍,那次也是苗欢对她最强硬的一次。 将白暖暖连同小青一起关进笼子里,气得白暖暖连啃十根毒草,一时没把控好量,体内毒素达到二阶水准,就这么进阶了,昏睡十日。 其实进阶一阶的时候也有过昏睡的迹象,只不过体内毒素浓度不高,白暖暖睡了一晚就好了,自己和苗欢都不知道。 待到这次进阶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了,身体吸收是需要一个过渡的。 苗欢喂完蛊虫以后来寻白暖暖,差点儿没被笼子中躺着气息微弱的白暖暖吓的魂飞魄散。 就这么守着白暖暖过了七日,睡不着吃不下,连夜翻阅典籍,奈何都是些浅显的药理知识,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担惊受怕生怕小毒下一秒就一命呜呼了。 七日来不断自责和内疚都快把年仅十岁的苗欢压垮了,好在最后白暖暖醒了过来。 不然说不定苗欢真的跟着去了。 打那以后苗欢做什么事都和她有商有量,行事作风也变得稳重许多。 就比如现在,白暖暖坐在她的专属小浴盆中看着眼前的美景。 苗欢穿着亵裤入了水,偌大的汤池只有苗欢和白暖暖一人一蛊,小青嫌汤池太热便没有进来,趴在门口的澡盆内。 苗欢这身体自然不会让侍女伺候,挥退了下人,正好也把小毒放出来一同泡泡。 小木盆摇啊摇,白暖暖晃啊晃。 白暖暖两只手把着木盆的边沿,目不转睛地盯着苗欢,啊~这是她能看的吗!好看,多看,再看看! 长发还滴着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淌,从深邃的下颚,到感性的颈骨,再到肌理分明的腹肌,之后跌落进汤池里……消失不见。 啊啊啊啊!好嫉妒,想做那颗小水珠,在欢欢的腹肌上打滚! 这天天练舞学琴还要养蛊,怎么身材也锻炼的这么好。 让她一只天天只知道啃毒草的小蛊虫情何以堪,呜呜她真的好想幻化人形啊,这辈子不会都是个蛊毒娃娃吧? 原本面色绯红,肉眼可见深了一个度的蛊毒娃娃想到这辈子无法幻化人形,脸都白了,心也凉了,呆呆坐在小木盆内随波逐流,身上原本的墨绿色都白了两个度。 小木盆飘啊飘~duang~撞上一堵大肉墙。 白暖暖直接一踩木桶,飞扑了过去,头顶上苗欢给她缠的小花卷浴帽也不要了。 现在,此时此刻,她只想扑在欢欢的腹肌里默默地哭泣。 苗欢正想着等会儿的安排,对于小毒喜欢往他身上扑已经习惯了,蛊虫本来就喜欢亲近主人,可能小毒也不例外。 他已经习惯闲暇时小毒会扑到他身上‘踩奶’,一个养狸奴的友人说的,这是表示亲近的意思,苗欢一只手护着防止小毒从身上掉下去便没有再管。 白暖暖此刻背对着苗欢,黑色豆豆眼都快幻化成心型了,热气熏得她有些发昏,埋在弹性上佳的腹肌中,还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好好好~终究还是变成了大色迷, 白暖暖流下了可耻的泪水, 之前变成人身不知好歹啊, 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横批:做梦都想幻化人形。 …… 今日前来参加三皇子寿辰的大多是三皇子一派,莫说什么结党营私,当今圣上体弱,早些年的时候因病无法打理朝中事物,全权由摄政王在处理,后来过继了宗室子弟作为皇子这身体才好上些许。 如今太子和三皇子势大,共同抗衡摄政王也是他苦心制衡的结果,不然哪天他身体不行了,殡天了,总比落入摄政王这个异姓王手中来得好。 当初摄政王势大,先帝病危,眼看着就要入主东宫,是如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娘娘力捧十一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燕景帝上的位, 在皇室血统才为正统,皇后在大朝会上询问摄政王是否有忠君之心的情况下,摄政王这才退了一步,燕景帝这才上了位。 现如今燕景帝与太后娘娘倒也算得母慈子孝,承上位之情,因此太子与三皇子的背后的外祖家或多或少与太后的母家有牵扯。或许燕景帝心底并不愿意,但目前的状况来看,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三皇子坐在主位,看着下首觥筹交错的群臣们,他喜爱耍枪弄棍爱美人,所以武将们相比太子更加拥护他上位,以谋取武将们未来的前程。 而太子的外祖相比他来说威势更重些,是桃李满天下的李成荣李太傅之后,是天下文人的表率。 可那又如何,当初摄政王不就是武将之子出身的,他会让那好哥哥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寿辰宴也将朝中重臣的态度揣摩的差不多了,目的达成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吩咐下人为在座的大臣们再温一壶好酒,就这么施施然的退场了。 三皇子走后,那场面自然更加火热了起来,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第135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19 三皇子燕厉川出了宴会厅,半倚在侍从身上的身子立刻直立了起来,混沌的眼神也变得锐利清明。 “贺礼都已入库?” “谨遵殿下的吩咐,都已登记入库记在了账目上。” “那就好,等明日本殿倒要看看,太子和他那些老头子是怎么参本殿的。”燕厉川表情玩味,眼中是对山雨欲来的跃跃欲试,如今各部暗中蛰伏就等着南辰发兵,这样一来他有了吞并摄政王权利的契机了。 侍从在身后小声提醒:“汤池已经准备妥当,殿下是否?” “哈哈哈哈哈,那自然是要去的,”燕厉川心情大好,开怀大笑,“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勉之的一番好意。” 随着三皇子披着亵衣走出入了偏殿,随行在侧的侍从这才入了浴室,将室内的燃香盖灭,全都倒入了汤浴之中,粉末迅速消融。 这厢三皇子出了汤浴就感到气血涌动,以为是饮酒加泡澡的缘故,没有多想。 进了偏殿,就看见丹娘已经收拾妥当,半躺在床榻中央。 肌肤外露,若隐若现,再配上他那倾世之姿,风月场中的老手也颇感口干舌燥。 门槛的阴影处,一条蛊虫迅速沿着鞋面爬入三皇子燕厉川的体内。 【叮——一阶技能:醉生梦死已生效,使用对象:三皇子燕厉川】 白暖暖躲在大花盆的花丛里,咬牙切齿的操纵着蛊虫,现如今进入二阶,已经可以篡改中了醉生梦死之人一刻钟内的记忆。 三皇子快就快吧,反正跟她没关系,大不了事后她暗示他去寻些补药补补。 点开面板正准备篡改记忆呢,一下秒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捧了起来。 “嘟?”突然的腾空感使她下意识地抱紧苗欢的手。 入目就是大片的肌肤,如果忽略过于平坦的胸部的话。 爱嘿嘿嘿~白暖暖双手遮住眼睛,掩耳盗铃地留出一条大缝。 因为苗疆处于天然的瘴气屏障内,所以苗疆之人大多都是冷白的肌肤,看起来非常适合把玩,只不过天生体内带着毒性和刚烈的性子,这才没有沦落成为玩物。 色令智昏的小脑门被苗欢轻弹了一下,轻叹一声:“这小脑瓜里一天天都装着些什么呢?” 苗欢有些担心,自己没有受过正统的蛊毒之术传承,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野路子,会不会把小毒养坏了,最近小毒表现怎么怪怪的。 “嘟?嘟嘟!”白暖暖生气了,打人不能打脑袋,她本来这一世脑仁就够小了。 张牙舞爪地想要给苗欢一些厉害尝尝,下一秒鼻尖传来一阵异香,就是好香好香的那种味道。 像是把烤乳鸽,烧鸡,八宝鸭,东坡肉她好多好多喜欢吃的东西糅杂在一起的味道,要知道这一世的身体除了毒药,正常美食都不能碰,这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如今这状况不亚于久逢甘霖,扒着苗欢的手探出头来往下看,刚刚还在那卖弄风骚,秀着自己结实健壮身材的三皇子躺倒在地上,嘴角留着黑血,印堂发黑,生死不知。 身下垫着厚厚的毛毯,难怪她没听见一点儿声音。 那股异香正是燕厉川喷出的黑血和嘴角的血液散发出来的。 白暖暖连拍苗欢的手掌,手激动的直指三皇子,嘴中发着啊啊啊啊的声音。 苗欢秒懂,“小毒需要的剧毒?” 白暖暖疯狂点头,能不能渡过三阶就看三皇子了,啊这是什么神仙贴心的政敌,感谢给三皇子下毒之人,非常感谢。 白暖暖被苗欢放在了燕厉川的身上,白暖暖的手放在燕厉川的脖颈处,原本的手臂直接变成三两只蛊虫,顺着燕厉川的经脉游走,吞噬着体内的毒素。 蛊虫吃饱了再返还白暖暖的体内,然后她再释放出新的蛊虫,如此往复。 苗欢关上偏殿的门,就盘腿坐在一旁守着白暖暖。 至于下人什么的,他已经派出蛊虫守着外头了,但凡有人靠近,他立马能感应到,如此就放心守着白暖暖了。 接近午夜的时候,白暖暖总算把三皇子燕厉川内的毒素吸收了出来,不过没吸干净,小心眼的留了一些。 让他难受去吧!哼~ 白暖暖东倒西歪地站起,哼哼唧唧叫了几声,好像有些难受,还没等苗欢去扶。 低头,张嘴,哇的一声一大口墨绿色的墨汁吐了出来。 “小毒!”苗欢低呼,气息都不稳了起来。 “没事,我要进阶了。” “欢欢。” “不担心。” 白暖暖躺倒在苗欢的手中,奶声奶气地声音从她嘴中说出,还不等苗欢回过神,眼睛一闭,陷入了昏迷。 与当初昏迷的场景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小毒居然说话了。 苗欢顺着皎洁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小娃娃,有些不敢置信。 小毒,说话了。 还叫他,欢欢? 自从阿爹、阿娘和寨子里的亲人被杀害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这亲昵的称呼了。 苗欢嘴角带笑,眼睛却悲伤得令人想要落泪,轻轻抚了抚小毒的头顶,缓缓落下一吻。 “小毒,你答应要陪我一辈子的,可不能反悔。” 轻手轻脚地将蛊毒娃娃放置好,发簪上的小青顺着发丝游下,盘在白暖暖的身侧,苗欢眼中满是柔情。 不过来到三皇子的身边只剩下满脸的嫌恶,隔着衣物抓住燕厉川的脚,一路拖拽到床榻中央。 可怜的三皇子倒在毛毯上倒没有什么损伤,反而被苗欢一拖拽,后脑勺直接磕在了脚踏上,砰的一声很是响亮。 被这一磕,后脑勺肉眼可见的一个大包鼓起,剑眉微皱,眼睑微颤,似乎有清醒的迹象。 而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小毒又陷入昏迷,他根本没心思在这儿虚与委蛇,一记手刀送燕厉川梦回周公。 趴在桌子上,同小青一起守着白暖暖。 而堂堂大燕三皇子,前半生皆是锦衣玉食,如今凄凄惨惨穿着黑一块红一块的脏污亵衣,嘴角带着污血,脑后一个大包高高鼓起躺倒在床榻中央,印堂还带着青色,手脚被冻得发紫。 而白暖暖这儿,苗欢牌自制小床榻,软软和和的深陷其中,身上还盖着苗欢的小帕巾,身上也是清清爽爽苗欢擦拭过的,苗欢和小青都守在她的身边。 如此一对比,三皇子更显凄凉。 第136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0 燕厉川睁眼,熟悉的床幔,熟悉的宫殿构造,唯一不熟悉的就是隐隐作痛的后脑勺。 可他不记得自己磕到过后脑勺,而且昨晚的记忆只停留在进门后两息不到,看见勉之送上的美人就断片了。 胸口还隐隐作痛,难不成那美人是个细作? 可若是个细作自己早应该身首异处了。 脑海内在睁眼这一瞬想了很多,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什么他已经做好了正面迎接的准备。 掀开被子从床榻上弹射而起,随手抄起枕头灌入真气扔了出去,“呵……” 气流裹挟着枕头破开床幔,冲开木门,飞出十多米远后才力竭掉落。 下人听到动静后纷纷赶来,跪趴在地惶恐不已。 “殿下请息怒。” “殿下请息怒。” “殿下息怒。” …… 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很好, 真气在经络中运行了一周,除了有些滞缓外没有什么大问题。 瞄了一眼跪趴在床边,同样跟着下人一同喊着殿下息怒的丹秋欢,实则燕厉川根本没感觉到她有恐惧感,跪在下首别扭的很。 语气不善道:“都退下,翠竹、芍药和丹娘伺候本殿更衣。” 被点到的两位丫鬟留了下来伺候三皇子更衣,丹娘站起身要伺候他更衣,却又被他威慑的眼神震慑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等待燕厉川换好衣服。 “嘶~轻点儿,”燕厉川正坐在铜镜前,芍药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是金属制发冠带上去难免会磕碰到脑后的大包。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殿下责罚。”芍药吓得直接双膝跪地,不住的求饶。 衣服已经换好,就是这发冠迟迟带不上去,“算了,算了”燕厉川烦躁的一扯头发,散乱在脑后,“都退下吧,再往宫中递个折子,就说本殿身体不适,告病一日在府中。” 丫鬟都退下后,三皇子寻了位置大马金刀的坐下,若是不看他那凌乱不成体统的头发和脑后凸起的大包,模样还是有几分威慑力。 “殿下。”丹娘站在原地伏了伏身子,标准的宫中礼仪,他学得很好,看起来赏心悦目。 可是燕厉川的心情就没有这么赏心悦目了,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送入口中,“说吧,目的何为?” “殿下不能喝这茶水!”丹娘惊呼。 已经准备咽下的燕厉川:…… 咕咚~ “怎么?有毒?”燕厉川邪肆一笑,他偏不信这个邪。 三皇子府防守本就严密,作为他的寝殿自然会是更加严苛。 丫鬟,侍从都是家生子或者府中的老人,身契都拿捏在自己的手中,还有府中的私兵皆是自己一手调教,还有不可言说的暗处。 他怎么会不相信自己的手下,而去相信这来历不明的女子。 他不仅咽了,还将茶盏中的茶水也一口闷,喝了下去。 颇为挑衅地看了丹秋欢一眼,“本殿就喝了,你能怎样?” 然后就在丹秋欢欲言又止地担忧中。 “噗——”大口大口的鲜红血液从口中涌出,浸湿了刚换上的衣袍。 燕厉川擦拭了一下嘴角,看着掌心的鲜血满是不可置信,“怎会?” 第137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1 更令燕厉川目眦尽裂地是脉络内真气逆转,隐隐有倒流之相,若是真气全部充斥在丹田内,不消一刻钟,他就要爆体而亡。 而真气逆流又怎会好受,脉络内处处宛若凌迟,表皮已经充血,顺着毛孔渗出血丝,不肖片刻真真是经脉寸断,血流成河,爆体而亡。 丹秋欢连忙解下腰间的玉瓶,一只浑身雪白没有杂色,就鼻子尖尖一点红的蛊虫在她的指尖蠕动着。 “张嘴!” 燕厉川下意识地张嘴,丹秋欢往他的嘴中一拍,一合,滑腻地触感顺着喉管一路向下到达胃里。 “嗬——呕——” 他撑着桌子干呕,那滑腻的温润的以及带着绒毛的感觉令他恶心,“你……竟敢!!呕——”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未有人竟敢如此对待他,简直是将皇室尊严放在地上踩踏,置他颜面于何地? “你……拖出去……” “殿下,”丹秋欢抢先开口,声音之大盖过气若游丝的三皇子,“殿下难道不曾察觉身上的真气好受了许多?” 被他这般提醒,燕厉川不消感受,都能感觉到经脉中的鼓胀感确实消减不少,而且有隐隐和缓的趋势。 但没有人敢如此戏弄于他,这简直是在藐视皇子的权威。 一拍桌椅,决定给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一些小小的惩戒。 “但是奴只能缓解,无法根治,除非……”丹秋欢站在他的面前,半垂着头,眼中有一丝困惑。 “哈哈哈哈,勉之真是给本殿找了个宝贝,竟不知丹姑娘于医术一道上有如此造诣,”燕厉川抚掌大笑,满是赞许地看着丹秋欢,只是笑容有些勉强,问道:“丹姑娘不知有何高见?” 苗欢自然感受到三皇子从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变得有那么一丝的尊敬,毕竟凭刚刚那一手,恶心是恶心了些,效果好的很,三皇子又不是傻子。 皇宫中那些太医们什么水平,他门清。 若是造诣高的话,皇帝打娘胎里的先天之症何至于到现在还没好。 进宫常常能看见一群太医院的动不动跪在养心殿门前,他都习以为常了。 反正眼前这女子,看起来比那群脑袋勒在裤腰带上的老练多了。 苗欢嘭的一声跪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黑木匣子,恭敬地举到眉心之上,献给三皇子。 “不瞒殿下,殿下中的是奴寨中特有的散功蛊,乃是族中族长亲自培育且不外传的蛊虫。奴手中有缓解之法是因为奴正是族长的亲孙女苗竹。” 燕厉川也是心大,就这么施施然地打开黑木匣子,里面一只浑身漆黑的蛊虫静静地匍匐在内,像块通透的墨玉一般。 “这是?” “回禀殿下,这本该是此世间最后一只散功蛊。” “咔—嚓——”燕厉川瞬间反扣上了盖子,面对‘她’眼中的迷惑,牵强地扯起一抹微笑,“无事,丹姑娘继续说,”一边点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桌子上,还往外推了推。 第138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2 苗欢泪眼婆娑,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燕厉川这个浪荡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看见美人垂泪,若不是手肘旁的黑木匣子提醒他面前这个是个使蛊高手,说不定真的会低声安慰两声。 “奴本来是苗家寨族长的孙女,在奴九岁那年村里来了一伙蒙面人,到寨子里烧杀抢掠。掠走了大量的蛊虫,说是什么来寻传说中的蛊毒至宝,能使人起死回生的宝物。” “寨子里哪有这等宝物,最后一百八十六口同族的性命全部惨死在刀下,奴是被祖父拼死保护才活了下来,这散功蛊也是意外留下的。奴是亲眼看见祖父将家中的蛊虫全部灭杀,不可能还有留存于世的。除非……” 好好好! 又是除非, 又在紧要关头断在这儿了, 可他偏偏还得耐着性子询问。 深吸一口气,扯着僵硬地嘴角,略显浮夸地询问道:“难不成丹姑娘还有什么遗漏不成?本殿倒是有几分好奇!” “祖父,祖父,”苗欢有些吞吞吐吐,“苗疆归顺大燕后,以示诚意,将现有的蛊虫全部上交两份给大燕皇室,由大燕登记在册,祖父当时,交了两只蛊虫上去。” 这句话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惊得燕厉川一身冷汗。 如今朝堂中看似他和太子争得你死我活,燕景帝做和事佬从中调和,摄政王肖云成隔岸观火,实则两人之间经常点到为止,因为肖云成及其党羽一日不倒,他俩争得你死我活就是给肖云成可乘之机。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今看来,肖云成已然在暗中窥伺已久,而他依旧一叶障目的在那洋洋得意。 在鬼门关走了两遭,冷静过后,燕厉川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能接触到宫中此等毒物的身份也就这么几个,当今陛下,太后,太子,他,摄政王。 太后这几年颐养天年,没这么闲,排除。 燕景帝肯定舍不得他死的,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制衡棋子就这么浪费了,又得气得吐血,排除。 太子跟他针尖对麦芒,按理来说是最想搞死他的,但有摄政王这老匹夫在暂时不会动他,排除。 那就只剩下摄政王了,也只有这个老匹夫有这个能力,躲过他的层层筛查,安插进钉子。 打开门,门外空无一人,燕厉川依旧半仰着头吩咐道:“去查,去给本殿查!昨日接触过本殿的所有人,但凡有疑点的,全部扣下审问!” 随着空气中一阵波动闪过,苗欢连眼皮都懒得掀,四周的蛊虫他还未收回,有没有人有多少人他比三皇子还清楚。 也正是纹丝不动的样子,让燕厉川确信她身上没有武功,只是会些蛊毒的苗疆女子罢了。 这不,属于上位者的傲气又回来了,腰杆挺得板正。 露出自认为最帅气、最有威慑力的右半边侧脸,也不想想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擦干净,都干涸在脸上了,红一块黄一块的。 漫不经心地抬眸道:“丹姑娘如此行事应该是有所求,这么着,丹姑娘为本殿解毒,作为交换,本殿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第139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3 上钩了! “为殿下解毒本就是应该的,若不是殿下相信奴,奴恐怕早已被拖出去乱棍打死。奴本来此行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想查出是何人杀害奴的族人。” “恳请殿下垂怜,帮奴查出幕后真凶,若真凶得到惩罚,奴也死而无憾了。”苗欢说的那个情真意切,句句发自肺腑,燕厉川也不免为此动容。 心中计较了片刻,略作为难说:“丹姑娘的出身有些难办,如今多亏有丹姑娘出手相助,待到明日上朝,看见本殿安然无恙,下蛊之人恐怕会变得警觉起来,若是对姑娘下手可就难办了。” 呵,说谎也不打草稿,敢对皇子下手的朝堂之上又有几人。 他倒要看看燕厉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殿下,那奴可以做粗使丫鬟,打扫洗衣奴什么都会做的。”苗欢有些诚惶诚恐,满眼希冀,希望三皇子能够留下‘她’。 多年执念就在眼前,怎能不紧紧抓住这次机会,这次一旦错过,可能就会后悔终身。 燕厉川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手掌抚在嘴角,装似为难,实则压住上扬的嘴角。 “本殿与长乐坊的东家有些交情,不如先把丹姑娘安排在那吧可好?” 苗欢无有不应的,感激涕零地应下。 “等会儿自会有下人带丹姑娘去的,丹姑娘先去准备准备吧。” “奴谢过殿下,奴还有一事提醒殿下,奴的蛊虫只有缓解之效,一月便要吞服一次,且不可长久,若是拖久了蛊虫便会钻入肺腑,如今之计只有找到下蛊之人,取其心头血,配合秘法调制,殿下吞服后方可解开。” “如此,就有劳丹娘了。”三皇子欣慰地扶起半跪着的美人。 燕厉川飙演技,苗欢比他入戏还深。 “今日幸得殿下庇佑,奴自当为殿下殚精竭虑。” 那只要三皇子一句话,‘她’就能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气势成功让燕厉川满意。 “本殿等着丹姑娘带回好消息。” 苗欢走后,燕厉川一甩衣袖,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打开偏殿的窗户,倚着窗沿看着外面逐渐被乌云遮住的太阳。 “要变天了啊~” 窗户外倒挂下一位暗卫,翻身下来,半跪在地上。 “殿下。” “去,查查这女子的身份,再去查查当年苗家寨的命案,到底有多少势力参与其中,又是以什么身份,尤其是摄政王一党。” 暗卫领命,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怪三皇子联想,事件线往前推六年燕景帝才坐上皇位没几年,哪怕有太后一党的支持,缠绵病榻的身体实在是令人忧心。 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宗室子弟进言,燕景帝一边派人去苗疆寻找传说中的至宝,一边要过继宗室子弟为皇子。 摄政王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局面的,可是宗室子弟一听说这天大的好消息,个个上了年纪的族老都请了出来,就是为了从道义的制高点压制住摄政王。 那一个个一反平时温声好说话的模样,那段时间舌战群儒,众志成城抗下摄政王为首的文臣武将,是十八般武艺将家底都搬了出来。 就是为了助皇帝事成,自家儿子上位。 到时候名义上的老子不是他们又如何,流的不还是他们的血脉,更何况肖氏一族都能当上皇帝了,他们的儿子当当又怎么了? 老子是没机会了,这不还有儿子、孙子呢!实在不行,曾孙子也行啊,好歹也是个机会。 那段时间太后的寿康宫门槛都快被宗室夫人们踏破了。 最后么~ 最后自然是他和太子成为了赢家, 如今看来当初陛下身体日渐转好,也不全是因为立了皇子,肖云成妥协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那苗家寨中的杀手到底是谁派去的, 有趣,实在是有趣。 燕厉川眼中满是兴味,英俊的脸庞上是对未知的探求。 他有预感,若是寻到找幕后真凶,扳倒太子,不,扳倒摄政王指日可待! 第140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4 哒哒哒…… 小青抬起头,做出攻击状,看见来人头又垂了下去,自顾自盘在黑匣子四周。 来人正是苗欢。 身上穿着依旧是女子的衣饰,一袭金丝绣花长裙及地,裙脚上银色丝线织成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身披蓝色薄纱,亦真亦幻。 他停在黑匣子前,看着肚子起伏不定的小毒。 距离小毒昏睡已经七日了。 一切正常,可小毒就是不曾醒来。 “小毒,莫要让我等太久。” 在熙熙攘攘热闹的长乐坊,这一室的寂静像是独立于此,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喧嚣,显得有些冷清。 …… 燕厉川站在等身长的铜镜前,摸了摸后脑勺,几乎感觉不到鼓包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后微风拂过,他敞开手臂,看着身上新做的朝服。 “如何了?” 阴影处缓缓现出一蒙面暗卫,半跪在燕厉川的身后答复。 “属下无能,苗家寨灭口一案对方扫尾太干净,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不过属下打探到苗家寨确实有苗柏此族长,孙女确实叫苗竹,年纪与丹姑娘一致。” “哈哈,”燕厉川大笑,带着几分猖狂,“肖云成啊肖云成,殊不知蛛丝马迹都不留,更能凸显你做贼心虚啊~” 燕厉川拍腿大笑,暗卫没有寻到蛛丝马迹恰恰能说明对方势大,而燕景帝需要苗疆至宝又何须如此藏头缩尾。 灭苗家寨满门,如今又靠着蛊虫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呵…… 原本眉眼带笑的表情变得森然,咬牙切齿道:“本殿的命岂是你想杀就杀的,杀不死我也要给你刮下一层皮来。” 暗卫头垂得更低了,蜷缩着身子,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听见上头一声冷笑,“那侍从交代的如何了?别把他弄死了,交代了最好,没交代就绑两绑,明日带去见太子,也该会会本殿的好大哥了。” 暗卫回禀:“暗六已经取出他口中的毒囊,但宁死不说,中途还试图咬舌自尽。” “倒是个忠心的。”燕厉川嗤笑,“本殿也待他不薄,竟然还背刺本殿,呵……就按本殿吩咐的去做,绑了。” “是。” “唉~”眼见着暗卫领命而去,燕厉川招了招手,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丹姑娘这几日做了什么?” 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倒让人觉得有几分刻意。 暗卫依旧如实禀报:“丹姑娘这几日一直在房中,暗探来报,除了制作殿下所需的蛊虫,一日三餐取了些吃食,就没什么动静了。” 倒是乖觉。 燕厉川摩挲着下巴,回想自己晕过去的当日,后来一细想,察觉出几分不对劲。 后脑勺的包倒不像是磕的,自己失去意识前一刻分明在门槛边,自己的寝殿内和偏殿内都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不至于会磕碰出如此大的一个包。 况且还有细微作痛的后脖颈,当时后脑勺太痛,没感觉到,事后这才察觉。 这哪是会使毒的小白兔,分明是扮猪吃虎的霸王花。 勉之送来的妙人,倒是有趣的紧。 这欲擒故纵的小手段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呵~女人。 暗卫低头的间隙,瞄了一眼,正好看见嘴角微弯,一脸势在必得的三皇子殿下。 ?? 难不成殿下喜欢这款的? 第141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5 第二日,燕厉川将太子约见在妙斋阁中,太子燕厉恒废了一番功夫才将身后的尾巴甩掉。 穿着常服才下了马车,早有人在门口等候。 “大公子,公子等候您多时了。”下人低垂着头,行了一礼后,小心回话。 “哦,那倒是本公子来晚了哈哈哈,甩了些尾巴,废了一些功夫。这三弟的饭可不好吃啊,你说是吧啊哈哈哈哈哈。”燕厉恒笑得温和。 燕厉恒和燕厉川是早年燕景帝体弱,为了防止摄政王篡位之心,也是为了安抚保皇党一派老臣的心,过继的宗室子弟。 因此两人虽然年龄相仿,但在长相和性格上可以说是大不相同。 太子燕厉恒长相相对平庸,性格沉稳,做事稳重,既不激进也不会过于迂腐,推崇中庸之道,是个合格的守成之君。 三皇子燕厉川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脸庞线条分明,显得硬朗而英俊,武功高强,推崇选贤举能,是个能够开疆拓土的君王。 燕景帝当初排行最小,又是体弱多病,所以在帝王之争中得以幸存,没想到眼看着胜出的皇子即将继承大统,燕景帝也收拾家伙什准备新皇登基就去往自己的封地,结果半路杀出个摄政王。 兜兜转转燕景帝上了位,如今执政十年,前四五年都是浑浑噩噩的,后几年随着太子和三皇子年纪渐长,一同抨击摄政王这才收回了些权利。 虽然也有了自己的子嗣,不过朝臣看陛下那样子,依旧是重用太子与三皇子,不知道是为了对抗摄政王,还是在为孩子铺路。 不过对于他俩来说,这几年的时间已经够了,够他们扳倒摄政王坐稳朝堂了,等到燕景帝的皇子步入朝堂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在下人的带领下,太子穿过一大片竹林,过了一条石子路和一座木桥,来到了一座湖心亭。 “皇兄,弟弟可等您好久~”三皇子已经在亭中等候多时了。 燕厉恒刚想开腔,被这黏黏糊糊热情劲儿恶心的不行,心中警铃大作。 有诈,这厮肯定不怀好意。 燕厉川看也不看僵直在原地的太子,哥俩好的搂在一块,领着太子面对面坐着。 一边斟酒一遍说着,“皇兄看皇弟选的位置如何,湖中亭子,就你我二人,也无需怕隔墙有耳。” 燕厉恒接过酒杯,笑道:“倒是雅致,皇弟说什么胡话,你我二人皇兄怎会担心隔墙有耳呢。唔,这酒不错,是前些日子陛下赏的神仙醉吧。” “噢哟,皇兄真厉害,皇弟一直没舍得,今日特意拿出来招待皇兄的,”说完还有些惆怅,“还是皇兄好哇,待下人良善,无需惧怕隔墙有耳,哪像皇弟日日担惊受怕。” 燕厉恒正品着酒呢,这话里有话,可不就点着他呢。 叹气,果然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算了,反正答应应邀的时候,这小子已经没藏好屁了。 接着话茬子往下说:“三弟何出此言?” 燕厉川一听,那叫一个心酸,以袖遮面,擦拭了眼角这才说道。 “皇兄有所不知,前日皇弟身体不适没有上朝,其实并不是因为突感风寒,而是被家中的侍从下了药,晕倒在家中啊。” 说着燕厉川的侍卫,拖布袋似的提着一个人放置在亭子前。 “五味?”恰好还是燕厉恒眼熟的,因为他是三皇子身边的老人了,他认得出来不奇怪。 闻此燕厉川更加伤心了,“五味是从小跟在皇弟身边的,皇兄是知晓的,皇弟对他颇为倚仗。当日中毒昏迷了后还好府医医术了得,将皇弟救了回来,不然今日皇兄哪能看见皇弟康健站在这儿,怕不就是皇弟的葬礼了!” “皇兄,你说说,皇弟的心真的好悲痛。”燕厉川不住地捶打胸口。 看得燕厉恒嘴角抽了抽,就这大嗓门,怎么没毒死你。人都说祸害遗千年,就燕厉川这样起码还能活蹦乱跳几十年。 心中这么腹议,嘴上还是要安慰的。 “三弟啊,听为兄一句劝,你呢就是太过重情重义,难免会伤及自己。依皇兄来看,不若严加拷打,审问出幕后之人再一网打尽。” 入套了! 燕厉川直接坐到了燕厉恒的身旁,扯着他的袖子,神神秘秘道:“不愧是皇兄,和皇弟想的一样。皇兄知道审问出来是谁吗?”说着还指了指地上半昏不醒的人,显然命不久矣。 燕厉恒心中一咯噔,燕厉川如此神神叨叨,私下邀请他前来,还选中湖中亭这个地点。 莫不是…… 心中的猜测念头一出来,就再也按压不回去了,蠢蠢欲动地准备咆哮而出。 “莫不是那位?”太子看着燕厉川,有着几分惊疑又有几分不确定。 燕厉川赞许的点了点头,自己这名义上的大哥,一如既往的好哄。 “可不就是那位,”燕厉川满目慌张,“皇兄你要知道,五味可是从小随侍在本殿身边的,谁还有这个能耐让他背主,甚至皇弟都不知,他是何时背的主,皇弟的书房……” 煽风点火,他不介意这火再大些,形成燎原之势最好,让自己这好皇兄有几分火烧屁股的紧迫感。 自己已经在泥潭之中,自然是兄弟有难,两肋插刀,作为他名义上的皇兄自然也得分担分担。 燕厉恒这下真是没有品酒的心思了。 细思极恐,连三弟身边十几年伺候之人都是暗桩,那自己府内的人又有多少是忠心耿耿的呢?要知道这太子之位,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哐当—— 燕厉恒将酒杯重重扣在木桌上,眼神狠厉,皇室之人哪来心软敦厚之辈,都是狼豺虎豹。 “三弟有何高见,今日请本宫前来,总不是在这儿说书给本宫听的吧?” “自然不是,”燕厉川会心一笑,笑得一脸腼腆,嘴中附在太子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内容是与表情不符的狠辣绝情且阴毒。 燕厉恒听完后,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说:“三弟你这招可真是歹毒至极。” 燕厉川嘿嘿一笑,“彼此彼此,”你刚刚补充的计划可也是下了死手的。 叩—— 两人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算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至于双方心里怎么想,只有自己知道了。 第142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6 这边太子与三皇子开启了谈天说地,虚假兄弟情,苗欢也迎来了意外之客。 长乐坊内,龟公领着身后头戴黑色惟帽,浑身上下黑色紧身衣的男子。 “客官,您请。” “丹娘子在里屋内,需要小人将她叫出来吗?” “无需,退下吧。”男性深沉的声音从惟帽里传出,冷酷且无情。 “哎哎哎,那您有需要再唤小人。” 龟公赔笑着退下,在楼道间的缝隙里,看见男子上前敲了敲门,门打开后丹秋欢从门内探出。 “这位客人您是不是找错地儿了,丹娘是不接客的。” 不知道男子说了什么,退后将门全打开,让他进了去。 龟公不是很理解主上叫自己多观察丹秋欢,在他看来就这么个弱女子,除了长相上看得过去,其他好像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 “老货,木头似的杵在那干嘛呢~还不快来帮忙!”老鸨的声音穿透三层,直达龟公的所在地。 “唉,来了,秋菊你也对我温柔些嘛。”龟头应和着,摇了摇头,不做他想,转身投入这酒肉池子之中。 扣扣扣——扣扣—— 三长两短。 “谁啊~~”苗欢听着这熟悉的暗号,手上依旧动作不停,快速地将小毒塞进梳妆盒之中,这才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裳,推开门。 “这位客人您是不是找错地儿了,丹娘是不接客的。”苗欢半倚着门。 “没错,就是找卖艺不卖身的丹秋欢。” “得得得,进来吧。”苗欢倚着门站起,推开半掩的大门,等黑衣侠客进去,这才关上了门。 “欢欢,”黑色侠客脱去帷帽,露出下面女性的面容,深邃的轮廓,白皙的皮肤,充斥着属于苗疆的异域色彩。 “姨母,你怎么来了!”苗欢欢喜地搂住女子。 苗三昧慈爱地拍了拍欢欢的肩膀,“我看到你留下的记号和信,便一路寻来了。一年多不见,你又高了很多,快比姨母还高了。” 热情消退了些,苗欢略不好意思地从姨母怀中退了出去。 “姨母此次前来,是查到了什么吗?” “嗯,查到了一些线索,极有可能是那幕后之人,你听我说……” 苗三昧,苗欢母亲苗七丹的嫡亲姐姐。 当年听闻妹妹全家被屠戮,不信妹妹身死的传闻,亲自来到苗家寨搜寻,只寻到妹妹的衣物。 看到一旁化骨虫尸体的灰烬,悲痛万分,搂着衣物痛哭不已。 之后并未搜寻到妹夫和欢欢的尸体,不见尸体不认人,苗三昧也倔,一路搜寻一路追查,找了他整整两年。 最终一路追寻到江南扬州,这才在揽月楼找到被当做花魁预备役培养的苗欢,当即就想带他走。 差点儿没被揽月楼的老鸨当做登徒子叉出去。 扔了千两的银票才被老鸨笑意盈盈地迎了进去,吆喝着丹娘好生伺候着。 苗欢这才知道自己的阿娘是苗疆的前圣女,为了阿爹卸去圣女之位,当年名动一时的天之骄女从此隐姓埋名,过起了普通人家的生活。 “欢欢,跟姨母走,你是七丹留下的唯一血脉,姨母会保护好你的,跟姨母走。” “危险?还有什么危险?姨母你告诉我。”彼时还是十岁的小苗欢,在风月场见多了,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姨母总是频繁的看向窗外,手指也下意识地磋磨。 见苗欢恳求,苗三昧也没有隐瞒,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是好的。 “江湖上有个暗杀组织,名叫做‘隐’,势力遍布在江湖各处,为了完成任务无所不用其极。有人在上面高价悬赏了你,极有可能是当初杀害妹妹的那个人。” 却没想到苗欢听完后,越发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对着苗三昧跪下,“姨母,你是欢欢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带着我肯定有更多的麻烦随之而来。欢欢求姨母,恳求姨母。”苗欢说到此处已经有些哽咽。 苗三昧更是泣不成声,她妹妹的孩子啊,在他人还是无忧无虑的玩耍时,却要扮做女儿身,为了活下去。 “说,你说,好孩子莫跪着,”苗三昧搀扶起苗欢,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明明他刚出生的时候自己还抱过,“好孩子,姨母都答应了。” “求姨母帮欢欢追查那杀了苗家寨一百八十六口人的幕后真凶,以及在暗杀组织悬赏我的究竟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最后苗欢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姨母,我们一百八十口同族,阿爹、阿娘都不能白死,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好,报仇。”苗三昧重重的点头,应承下来之后,将苗欢搂在怀中哭得更大声了,“我可怜的欢欢啊,你才这么小,为何要让你承受这么多啊,我的欢欢啊……” “呜呜呜姨母,”苗欢也缩在苗三昧的怀里哭,两年多的担惊受怕,辗转反侧,如今竟然还有人告诉他,他还有亲人在。 真好,真好,他不是孤独一人在这世界上,他还有亲人。 苗三昧和苗欢相认之后,陪了苗欢几日,后续寄来了一些有蛊毒之书供他研习,其中不少还是她亲自写的手札,苗欢也是收获满满。 有姨母的手札比他一人琢磨要好上太多了,能少走好多弯路。 从此以后,两人经常书信往来,不过家书中都不是什么重要内容,若是重要内容便会像今日,亲自前来。 “当年屠戮苗家寨之人心思着实缜密,扫尾保密做得极好。我这些年来探听了不少消息,总算探听到当年是哪个组织接下了这任务。但是当我再想寻找些线索之时,无形中有只大手又将这些痕迹抹了去。” “最终好不容易找到那组织中的最后一人,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找到他时心脉俱损,没说多少话便死了。” “他说,当年他还参与了那场屠杀,说是为了剿灭逆党,上面拿钱办事,他也不知是何人,只知道是朝廷大官。直到参与那件事情的兄弟陆续死亡,他才察觉到不对劲儿,一次任务中假死,这么多年来隐姓埋名频繁更换居住地,依旧被他们找到了。” 苗欢满脸凝重,询问道:“姨母,他可有说出是谁?” 第143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7 “说是看到了祥云纹样的玉佩。” 此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普天之下,祥云纹样的玉佩多得数不胜数。 但是有着祥云纹样的玉佩,又是朝廷高官,势力甚广的那只有那位。 自燕景帝登基以来,一直把控着执政大权的摄政王——肖云成。 “那摄政王与普普通通的苗家寨又有何联系?”苗欢有些怔愣地看向姨母,眉眼中满是悲伤与不解。 要知道苗家寨中只是普通的苗疆民众,与中原手无寸铁的百姓并无不同。 苗三昧定定地看着苗欢,他长得越发像妹妹了,长舒了一口气,为他解惑。 “欢欢你有所不知,苗疆拥有起死回生的至宝,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而历代苗疆都要选出最优秀的圣女传统只是其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她们需要供奉这至宝。” 苗欢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难不成小毒就是那至宝? 他一直以为,小毒是阿娘研制出来的变异蛊虫。 但是仔细回想,没有一条蛊虫能有小毒这么大的能力,还能随着毒素积累,激发出其他的能力。 “姨母,”苗欢声音有些晦涩,看着眼前为了自己奔波多年,原本明媚的容颜被岁月蹉跎、侵蚀的姨母,如果姨母不可信的话,那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呢? “来,我给您看样东西。” 苗三昧疑惑地跟在苗欢的身后,看着他从梳妆台上取出一个小黑匣子, !!! “这是!蛊毒娃娃!!”苗三昧惊呼,妹妹真把这东西给带出来了! 苗三昧的表现将他的猜测完全证实,小毒果然就是那至宝。 “姨母,这是阿娘最后留给我的东西,我一直以为是阿娘研制出的新蛊虫,没想到……”他思索着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把小毒留下。小毒陪伴他多年,多少个日日夜夜都陪伴在他的身边,早已割舍不下了。 “嘭——” 苗三昧一把盖上盖子,神色郑重地对苗欢说道:“蛊毒至宝还在苗疆中圣女手上保管,你这手上只不过是妹妹研制出的新品种,记住了吗?” “记住了。”苗欢重重点头,心中很是感动,就快要落泪时,苗三昧靠近,悄悄说道:“你娘这一票真是干了个大的,差点儿没把姨母吓死。” 苗欢:…… “姨母~” 看见苗欢眼中的无奈,苗三昧嘿嘿一笑:“不过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给第三个人知晓。哪怕是爱人也不行。”说到最后,苗三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速度太快,苗欢甚至来不及捕捉。 “知道了。”心中暖暖的,姨母这么多年护犊子的性子依旧是没变呢。“姨母,你帮我看看小毒吧,它已经昏睡好几天了。” “啥?昏睡好几天了!你都给它喂了些什么?”苗三昧摸了摸蛊毒娃娃,神色古怪地问。 “呃……”这不好说,真不好说,自己好像杂七杂八但凡有毒性的都炮制给小毒喂过,小毒也来者不拒。 略带心虚的说:“都,都喂过,只要是有毒性的。” “什么!”苗三昧震惊,“那些毒素你也没提炼过,就简单炮制过就给它喂了?” 看着苗欢点了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那之前历代圣女和蛊毒圣手,使用无数的灵丹妙药、天材至宝调制成奇毒,然后喂给蛊毒娃娃这算什么? 捏了捏娃娃的小肚子,“无事,就是吃撑了还没来得及消化,身体还没有吸收完毕,等到吸收完毕自然会醒来。估摸着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谢过姨母。”苗欢小心地捧着小毒,将它重新放置回黑匣子内,安置好。 “瞎,跟姨母客气什么,”苗三昧搂着苗欢,倒真有几分侠客逛青楼的感觉,看着蛊毒娃娃她倒是想起来忘记了什么。 “欢欢,姨母和你说啊,小心那龟公,长乐坊龟公身上不对劲儿。” 为何姨母脸上倒是有几分凝重,难道这长乐坊除了收集情报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用处? “欢欢,你来,”苗三昧解开手上黑色的绷带,挽上去袖口,露出手腕处的一圈青色刺青,“这不是刺青,这是姨母用血肉供养的蛊虫,不仅能识人、杀人、还能探听。” “它能感应到高手是否在附近,一般的隐匿术在它的面前无所遁形,身上也有着剧毒,最重要的探听并不是探听消息,而是能够探听到人的身体内是否有蛊虫。” “那龟公身体内有蛊虫?”苗欢存疑,在一个青楼内的龟公体内种下蛊虫,又有什么用处呢? 苗三昧手腕上的蛊虫此时清醒了过来,在她的皮肉之下蠕动,缠绕着,能看见刺青周围细小的触须在蠕动,这是它的脚。 原本洁白的手腕映出一圈血线,苗三昧神色如常将袖口放下,黑色布条缠绕回去。 “姨母在那龟公身上感受到了熟悉地气息,那蛊虫是七丹研制出来的。” “阿娘?”怎么又和阿娘有关? 苗欢觉得自从来到上京,这线索如同麻绳一般,越来越多的事情缠绕在一起,理不开,也分不清。 “对的,没错,姨母不会认错的,”苗三昧肯定道,“那是七丹研制的噬心蛊,不会错的,只不过奇怪的是早在之前你娘就写信给我说过,她已经精进了噬心蛊,我手上的蛊虫已经探测不到了,如今……倒是有几分奇怪。”苗三昧自言自语,眉头紧皱,不清楚为何六年后丹娘的蛊虫会出现在上京。 “姨母,您先回去歇歇吧,追查了这么久也辛苦了,”苗欢安抚道,“至于龟公那,剩下的就交给我来办。” “欢欢,姨母还是留下吧,姨母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这上京卧虎藏龙的,姨母担心你的安危。”苗三昧有些忧心忡忡,在她看来,欢欢今年才十四,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让他孤身一人留在上京,她怎么能够放心。 最后推脱来推脱去,苗欢还是拗不过姨母,两人各退一步,他向姨母透底,长乐坊是三皇子的私产,他手上正捏着三皇子的命门,搜查他的手下不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苗三昧也退了一步,妥协说在上京的朋莱客栈住下,有事就去找她,离开前还给了他一只金蝉蛾,放出蛾子她自然会前来。 苗欢哭笑不得的收下,在龟公和老鸨的眼皮子底下,笑着送走了姨母。 第144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8 回了厢房,关上门,细细整理着自己所掌握的消息。 条条理出,抽丝剥茧。 ! 必须立刻马上,去找三皇子! 刚合上的大门还没关上多久,苗欢又摇曳着身姿打开大门,往外走。 也没走几步路,大概十米多的距离,来到一处紧闭的门房口,敲了敲门。 “青娘子在吗?” “在的,稍等,奴这就来。”门内传出黄鹂般娇俏的声音,动听悦耳。 门开了一条缝,青娘子有些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后,看见门前的丹娘子,有些意外。 “今日怎个儿,丹娘子找奴可真是稀客啊~” 苗欢言笑盈盈掐着嗓子说话:“青娘子说哪里的话,妹妹这是找姐姐有事请教来了。” “妹妹可否晚点儿,姐姐这会儿……”青娘子装似为难的看了看身上一眼,随即瞟了一眼身后。 “那可,真是不凑巧,恐怕不行呢~”苗欢咬着牙,嘴角微弯,眼中仿佛萃了冰渣子。 抵着门缝,使了个巧劲儿,一推一挤,人就进去了。 “咔哒——”门被轻轻关上。 “你……”门后传来一声短促地惊呼声,就被突兀的掐断,捏住嗓子的鸭子般吚吚呜呜不成句。 苗欢左手隔着手帕捂住青娘子的嘴,右手持着短匕首,至于床上的男人早就被他隔空扔过去的蛊虫钻入身体,昏迷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既淫荡又惊恐的笑容。 “别叫。”苗欢短促出声,手上的匕首紧了紧,锋利的匕首刮擦着青娘子的皮肉,流出几丝血红。 “呜呜呜……”青娘子吓得吚呜出声,马上发现说不了话,连连点头,脖子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苗欢这才松了匕首,用手帕擦拭掉刀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 “奴知道你是三皇子派来监视奴的,奴也不计较这些,只要查出杀害奴寨子的真凶,大仇得报,奴能为三皇子豁出性命。” “你,你想要怎样。”青娘子倚着门框,看着眼前的女子,漂亮但是致命,被她擦拭匕首的动作吓得瑟瑟发抖,“奴可是三、三皇子的人。” “奴知道。”苗欢将匕首插入小腿,慢慢靠近青娘子,轻抚着她的脸蛋,“你也不想这么漂亮的脸蛋遭了殃不是?”,带笑的嘴角无端透露出两分凉薄,渗人的很。 “奴要你带话给三皇子,龟公有异,派些人手给奴,若是殿下还有疑问,让他亲自来见我。” 嚯~好大的口气! 若不是脖子上的疼痛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真的是忍不住要出言嘲讽上几句。 你以为你是什么皇亲国戚呢,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 三殿下可是大燕国的皇子,怎会听你这小小的风尘女子的话。 呵!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许是青娘子眼中的嘲讽太过露骨,苗欢拾起桌子上的金钗,轻喃一声“可惜了。” “你说什……” 电光石火之间,金钗如同利剑一般,削去她的发丝,划过她的脸颊,在她瞪大的瞳孔中,眼睁睁的完全没入她身后的木头柱子之中。 噗通—— 一时之间嗓子失了声,软了腿,瘫坐在地,伴随着濡湿的裙摆,还有渐渐传出的腥臊味儿。 苗欢皱了皱眉,捂住鼻子推开门,半侧着头在一半隐匿在阴影中,轻笑:“姐姐最好快些,妹妹可没有这么多耐心,要是心情不好,可真的会杀人的呦~”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青娘子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原地,满是惊惧地怒骂着,苗欢头也不抬地跨过门槛,施施然的走掉了,离开的时候还非常贴心地关上门。 唔,随手关门是个好习惯。 这短暂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原本轻快地脚步停滞在自己的厢房前。 房间里有人。 呼吸声很粗,应该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 呼吸混乱,估计是中什么毒了。 自己夹在门缝中的发丝并没有掉落,极有可能是翻窗进来的。 小心地推开门,轻巧地跨过门槛,合上门,动作流畅迅速,一点儿声音没有露出。 进门后苗欢首先看向了梳妆台,小毒的所在地。 梳妆台的抽屉被拉出,黑匣子中空空如也。 小毒!!!被偷了! 心乱了,气息不稳泄露了出去。 床幔后传来一声嘤咛,唤回了苗欢的神志。 抽出脚上的匕首,屏住气息,向床幔靠近。 朱红色艳丽的床幔,上面还绣着花纹,明艳又惑人,以及床幔内痛苦的呻吟声。 苗欢小心地靠近着,以防万一,还放了只蛊虫慢慢从床幔内游走进去。 匕首挑着床幔的一角,即将探入,这时伸出一只苍白玉手,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拖了进去。 “欢欢,你去哪里了~”白暖暖翻身坐在苗欢的腰腹上,在他的脖颈间小幅度的磨蹭着,尽显亲昵。 她红纱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苗欢刚握上挣脱出去的匕首,又被白暖暖抓住命门,漆黑的眼珠子像是能摄取人心,只不过此刻被高热烧得头脑发昏,没有那么骇人。 “怎么,欢欢还想杀了小毒是吗?”白暖暖不满地撇了撇嘴,泪珠子说掉就掉,本来就很难受了,一觉醒来人还不在身边,现在居然还想杀她! “那我死了好了。”抹了一把泪,抓起匕首就要往胸口捅。 “哎!!!别!”原本脑子还算清明的这下彻底变成浆糊了,巨大的信息量有些接受不了,但还是下意识地将白暖暖手上的匕首撞了开去。 “铮——当当——当”从床幔底掉了出去,滑落到脚踏之下,在地上震了两下才停歇。 还不等苗欢松口气,回过神来发现此刻两人的位置颠倒过来。 自己正双手撑在床榻上,在她的头两侧,原本坐在自己腰腹上的腿,也滑落到床榻之上,余下半挂不挂的挂在那儿,尤其是红纱下的一对白兔,简直要呼之欲出。 这些白暖暖都不管,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小脸疼得皱巴巴的,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超大声地控诉着苗欢。 “欢欢你把我手压断了,欢欢讨厌,再也不理你了呜哇哇哇……”她的眼泪像久蓄而开闸的水一样涌出来,委屈坏了。 第145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29 “欢欢坏~”白暖暖抽抽噎噎地,身披着白色亵衣,右手举着给苗欢包扎,白净的脸上鼻子、眼眶、耳朵,都是红红的,哭加上高热熏红的。 “嗯嗯呢,欢欢坏,”苗欢点头附和着,一边略显卑微地给她包扎。 还能怎么办?都当着他的面分离出一只蛊虫了,不是小毒还能是谁? 从那一刻起,再看着泪眼婆娑的小毒,他就是那话本子中罪大恶极的罪人。 天地良心,他哪怕再荒诞的梦境中都没想过小毒会幻化成人。 如今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认知。 白暖暖也就是手腕扭伤了些,没破皮也没骨折,苗欢裹了都快一刻钟了,愣生生把纤纤玉手裹成了猪蹄子。 包扎好了,不是动了动药箱里的药,就是挪了挪药的位置,各种小动作不断,就是不去看白暖暖。 中途想抬头好几次,抬了一半又垂了下去,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另一只完好的手出现在苗欢的视线内,在他的胸膛上戳了戳,“欢欢,我头晕,唔难受……” 可不难受么,这么一折腾,脸色比刚刚还要红润,眼见得头发都快冒烟了。 白暖暖身上愈发的滚烫,摸着她的手都好像要被灼伤似的。 “嘶……怎么越来越严重了,人喝的药小毒可以喝吗?” 白暖暖趁着迷糊劲儿,直接往苗欢身上倒。 “不知道,热得头晕,欢欢都出现两个了嘻嘻……”白暖暖嘴角微勾,痴痴笑着。 坏了坏了,再这样下去小毒怕不是要烧傻掉了。 左手扶着小毒的背,让她倚着自己,右手穿过她的膝,一个巧劲儿,小毒就完完全全窝在他的怀中,他下意识地还颠了颠。 太轻了, 看起来肉肉的,怎么一点儿也不重。 白暖暖这下是真烧迷糊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苗欢,对着下巴就是吧唧一口,口中快乐呼喊:“欢欢,起飞喽~飞喽~~” 完全不顾陡然被偷袭,怔愣在原地的某人,要不是毅力好,说不定当即就把她丢出去了。 三两步来到床榻边,拂开床幔,护着她的头,小心放在枕头上,白暖暖这才哼唧两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了个窝。 姿态和动作与小蛊虫时一模一样,娇气的很。 苗欢正准备退出来给她配些退烧的药材,白暖暖又不依了,扯着他的袖口不让走。 “欢欢我头疼~”白暖暖扯着袖子娇娇地叫着。 试图挽救自己袖子的苗欢无奈地抓着,哄着“我去给你配些药,小毒。” “欢欢是不是不喜欢小毒变成人的样子?是不是不要小毒了?”真病患白暖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苗欢又要离开了,肯定又是要找别的虫了,哼!她就知道,刚刚在他的身上都闻见别人的味道了。 她好生气,但是不能生气。 生气的话欢欢就要被别的虫子勾走了,她绝对绝对不允许! 她的笑容似乎带着几分勉强,像是春日融雪后的小溪,温暖而又脆弱,“那欢欢去吧,小毒不怕的,小毒会很乖的,欢欢不要讨厌我。” 苗欢被她整得哭笑不得,这明显是烧迷糊了,都开始说浑话了,刚想调笑两句,看见她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口,强行忍着自己内心不安的样子。 曾几何时,他也如此惴惴不安过,他从小毒的眼睛中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那一瞬间,心的某处角落就这么悄然地塌陷,软的一塌糊涂。 弯腰、低头,一如过去这六年间一般,在小毒的头顶落下轻轻一吻。 “我给你抓几副草药,马上就回来,我保证。”明明是在同一个房间中,不过隔着几步的距离,这承诺许得仿佛生死相随一般庄重严肃。 “好哦~”白暖暖乖巧地放开手中拽紧的衣袖,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那你要快去快回哦!” “好,”手掌覆在小毒的眼眶上,她下意识地闭了眼,耳边传来苗欢的循循诱导声,“睡吧,睡一觉欢欢马上出现在你眼前了。” 【蛊毒娃娃(白暖暖) 契主:苗欢 进阶方法:吸收毒物,汲取毒性 天赋技能(厄运娃娃):不喜欢、讨厌、厌恶的人统统陷入霉运缠身,随着毒性的增强能力也随之提升,后期可直接倒霉致死,传说中的喝凉水也塞牙,杀人越货好利器。 一阶技能(醉生梦死):轻微的毒素可以使受害人陷入想要编织的幻象之中,从而造成错觉,随着毒素的不断累积受害人会坚信此事的发生。需要不断下蛊,长期慢性,会随着毒性增强提高使用效率。 二阶技能(十步死):初期蛊虫进入身体后,不出十步必死,后期毒性增加,可操控被下蛊之人生死,无视地点。蛊虫进入身体自行隐匿,随着宿主死亡而死亡,死亡溶于血液。 三阶技能(控心蛊):进入身体没有损害,但思想上会随着契主的需要而逐渐靠近,直至说服自己合理可信为止,不会察觉到被下蛊,身死才能摆脱。】 白暖暖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操作面板,如今人形也幻化了,三阶技能全部解锁,她怎么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呢? 青天大老爷啊! 谁能来告诉她昨晚那降智儿,宛若白痴一样的人不是她,发个烧就算了,咋虫子生个病脑子都没了? 昨晚扯着苗欢在那胡搅蛮缠的人肯定不是她,但凡回想起零星的画面都觉得窒息。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是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应对这社死的场面。 万全之法是没有想到的,但她透过床帐看见外面的影子动了动,以及耳边传来衣服布料的摩擦声。 得,别想了,苗欢醒了。 白暖暖想也没想紧闭双眼,假装还没有苏醒,慌乱中选了个最笨蛋的方法。 苗欢一掀开床幔就看见睫毛震颤不安的小毒,好一个不打自招。 他刚刚就听见床榻上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些,估摸着小毒醒来了,过来看看。如今装睡,大概回想起昨晚那一通闹的,嘴角勾着大发慈悲没有拆穿她拙劣的演技。 手试探地贴在小毒的额头上,退烧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自言自语道:“给她准备两种吃食,若是醒来闹着肚子饿了,又得去寻。”拢好床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 哈哈哈哈,马上快三十万字了,开森森,姜姜第一本书才二十万出头,这本应该能写到五十万字吧??(ˊwˋ*)?? 姜姜这个故事写完想写个彩蛋,鲛人男主和巫婆魔法球·暖暖,还是正文继续写,把这个放到番外~征求一下宝宝们的意见木马333 第146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30 白暖暖的心都快拧巴在一起了。 你说变回虫吧,容易装傻,更容易蒙混过关。 你说变回人吧,能吃到转生成虫后心心念念的人间美食。 两个选项都非常令人心动。 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坏。 还没纠结出个一二三来,盯着床幔顶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等到苗欢提着食盒进门的时候,已经睡熟了。 “小毒,小毒,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 “吵,”白暖暖被子一蒙,人往底下一滑,裹得严严实实的,遮得密不透风,蚕宝宝似的一长条。 行吧,文不成便动武。 苗欢拎起裸露在外的被子一角,手伸进去直接往里面一掏,抓住白暖暖的胳膊就往外面提。白暖暖察觉到有东西进来了,她使劲儿往里面缩,苗欢今日穿着的衣裙袖口有些宽大,不方便行动。 提不出来就拎着被子扒洋葱似的层层往下剥,直到白暖暖完完全全露出整个身子。 “好小毒,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啊,乖~~”嘴上是诱哄着,手上扯着被子一点儿也没松劲,就怕小毒往被子一钻又进去了。 这么一番折腾,白暖暖是彻底醒过来。 四下一扫视,呵~果然底线这种东西就是一降再降的,如今已经不觉得羞耻了。 松了力道准备起床,反正都如此了,那就吃饭喽! 她力道是卸了,苗欢还拽着呢,结果力道一松,白暖暖就被拽着往前扑,一半身子跌落到床榻外。 “小毒!” 苗欢想也没想将自己垫在身下,充作肉垫。 “嘭——” 苗欢上半身在地上,下半身卡在脚踏上,而白暖暖完全扑到他的怀里,头刚好撞在他的胸口,撞得他眼前一黑。 两人衣衫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青丝互相缠绕着,纠纠缠缠分不清彼此,抬眸间莹莹泪水,诉说着千言万语与情愫。 “小毒……”苗欢有些迟疑,看着白暖暖完全长开的五官如同枝头的灼灼桃华,是一派动人的明丽与缱绻。 “欢欢。” “嗯?” “手压到了,疼。” 她的泪从眼窝里涌出,那么多,那么亮,像两眼小泉,簌簌落下,不断线儿。她也不想老是哭,不知道这具身体刚生成还是怎么,对于疼痛就是很敏感。 她感觉现在手跟一把刀插里面似的,疼的厉害,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那一时的旖旎自然消失地无影无踪,苗欢小心地将她的手从身下抽出,起身扶着白暖暖坐在床榻边上。 理智清醒没有像昨晚那样胡闹,颤抖的身子和止不住的眼泪苗欢都知道她在忍着疼。 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在额头上落下一吻,满怀愧疚地说道:“小毒,我很抱歉。” “没有,是我的不小心。”白暖暖小声反驳着,她又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说来说去两件事情她都有错。 之后自然是苗欢给她包扎的,原本右手扭伤了,如今左手与她刚刚想法一致,断倒是没断,就是骨折了。 苗欢给她找了两个木板,一夹一裹,又是一个新鲜出炉的猪蹄子。 嗨,你别说,一左一右还是蛮匀称的。 至于早膳自然是苗欢代劳,先试试小毒能不能吃人的食物,每样咬一小口,一刻钟后见她没什么事,这才拿着勺子一口口喂给她吃。 白暖暖可能天生演不来弱小那一挂,楚楚可怜没多久,就指挥着苗欢给她夹这夹那的,好不威风。 苗欢自然是带笑着应允的,伺候地细致入微,他从小毒一日能干掉二十根毒草的时候,就知道小毒是个小吃货了。 如今看着她闪亮亮的眼眸,吃到好吃的犹如老鼠掉进大米缸,怎么都要哄着她多吃些。 苗欢和白暖暖这几日磨合地生活过得如火如茶,龟公这边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这几日开坊营业总觉得有人暗中监视着他,偏偏一回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跟老鸨说,老鸨调笑他若有贵客看上,赚些棺材本傍身也是好的,气得龟公一宿没睡着。 老鸨调笑归调笑,也调人去查了,没有,龟公自己也派人监视着自己四周,也没有。最后老鸨一合计,估摸着龟公近日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他去他最喜欢的庙里拜拜。 龟公心里那个愁啊,若是真的被不干净的沾惹上,花钱消灾便是,若是真的有人监视着他,过几日就是向上头交差的日子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愁得龟公又是一宿没睡,连连睡不好这几日都苍老了许多。 三皇子的手下向苗欢汇报的时候,他正照着姨母给的新书饲养新的蛊虫,蛊虫的触脚沙沙的磨着瓦罐内壁,站在一旁汇报的手下听了都感到头皮发麻,心中越发对这苗疆女子敬而远之。 再好看也是一株毒死人的恶之花。 却没注意到身后梳妆台上,一个小抽屉中缓缓推出来一些,一双明亮的小眼睛中满是垂涎,盯着瓦罐眼神狂热。 眼见着手下汇报完毕,退出房门,白暖暖直接从柜子中弹射而出,对着瓦罐就想往里面钻,最终以苗欢两指夹着她的小肚子结束。 “欢欢,欢欢!想吃,香~好香~”白暖暖按耐不住地在他指尖扭动着,不依不饶依旧想向瓦罐里跑。 “不行,还没炼制成功呢。”苗欢冷着脸,禁锢着白暖暖不放,若是心软放小毒进去,等会儿又吃多爬出来,撑到消化不良。 本子上是苗疆语写的文字,“美颜蛊”,一条可保三个月青春永驻,不过代价是寿命来换容貌,对于苗欢是无聊打发时间的产物。 他视线凝视着面前的瓦罐,但是小毒对于这个品种的蛊虫好像异常的狂热,第一次吃的时候还嫌弃臭烘烘的,说不好吃。 后来越吃越香,啃得满嘴都是,说是一股臭香臭香的味道,口感绵密,甜甜的,好吃的很。 若不是他拦着,小毒能一天一瓦罐,一点儿没开玩笑,就怕她吃出什么毛病来,这才偶尔给她养一瓮。 吃不到白暖暖也作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环抱着苗欢的手,窝在他的手掌心。 “那老东西最近焦躁的很,估计快到时间了是不是?” “快了,”他摸了摸小毒的下巴,神色晦暗不明,“马上就能弄清楚阿娘的蛊虫为何会在此了。” 第147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31 就在这一日日煎熬中,到了约定的日子。 龟公还是硬着头皮出门了,不出门不行,主上那里没法交代。 若是主上追究起来,都不用动手,身体里的蛊虫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他趁着白日长乐坊中众人休息,知会了老鸨一声出去采买和寺庙中上香祈福,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你说说,都从正大门出去了,这龟公上马车还要四处张望一下,警惕是警惕没错,可就差把做贼心虚四个大字印在脸上了。 看着不像是出去采买,倒像是出去私会情人。 白日正是商贩走街串巷的时候,街道上热闹的不行,吆喝的,商议价格的,询问物品的……应有尽有,人潮涌动中马车很快就汇入人流之中。 苗欢站在顶楼看完了全程,身后站着上次汇报的三皇子手下。 “属下已经派兄弟跟踪了,都是队里跟踪人的一把好手。” 苗欢嗤笑了一声,笑得意味不明,背对着钱三,“那就辛苦钱队长了。”手中轻抚着小蛊虫,肉乎乎地白色一条,亲昵地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原本感觉被轻视而感到愤怒的钱队长,在看见蛊虫的瞬间熄火,双手抱拳,“丹姑娘严重了,”强行勒令住自己的眼角余光不要往蛊虫身上瞟,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摸了摸腰间拴着的长刀,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活祖宗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玩意儿,上次她上交给主子的蛊虫,他随主子出行的时候见主子用过,那叫一个见血封喉,沾之即死,不过瞬息面部充血肿胀发紫,简直骇人听闻。 刚被主子派来长乐坊,协从丹姑娘做事的时候他还不服气,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看见丹姑娘的蛊虫他恨不得绕道走。打心底还是有些看不起丹秋欢这种风尘女子,但蛊虫的威力他是见过的呀。 从到长乐坊之后,进茅房前他都要扫视一番,确认没有爬虫一类才会进去,实在是整出阴影了。 至于没过多久,钱三就明白丹姑娘的那一声嗤笑了。 哒哒哒踩着楼梯的声音快速又急促,呼吸声也随之越发的明显。 “报告,报告钱头,人……跟丢了。”说话声音本就不大,加上急促地呼吸声,风一吹,差点儿散在风里。 李牛上来时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着钱头也就责骂一场,后果应该不会很严重,这长乐坊的娘们又能干得了什么大事。如今看见钱头渐渐发绿又发白的脸色,不敢吱声了。 那……跟人的是铁棍和二狗,他们没做好差事,罚了他们可就不能罚我李牛了哦~ 李牛小心地觑着钱头,钱三小心地看着苗欢,两人心中都直打鼓。 “丹姑娘这……”钱三赔笑着,心中却恨不得回到半个时辰前,对着大言不惭的自己左右开弓,各扇一个巴掌。 叫你说,叫你说,这下好了,石头砸自己脚上了。 明明是难得一见的暖阳,高悬在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钱三此刻看着眼前红漆漆成的栅栏,在阳光照耀下却觉得分外寒冷,豆大的冷汗直接从鬓角落下,不敢去擦拭。 苗欢动了动身子,他直接嘭的跪在原地,惊得状况外的李牛也跟着嘭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吭声。 “属下教管无方,跟丢了龟公,是属下失职。但属下的弟兄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做事绝对不会偷奸耍滑,还请丹姑娘从轻处理。” 千万别去主子那告上一状,到时候允了丹姑娘拿去做药人可怎么办。钱三越想越害怕,越想心越哇哇凉。眼睛一闭,腮帮子紧咬,他的弟兄们都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他无所谓,实在不行到时候他以身试毒便是。 苗欢看着一脸大义凛然地钱三简直莫名其妙,这壮烈牺牲的氛围好生诡异。三皇子不大聪明也就算了,这招的手下怎么也是这副德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作为上京最大的青楼长乐坊,还是在其中运作多年明面上的二把手,背主多年不被发现,手上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哪能这么容易。 绕过两座木桩往楼梯下走,语气冷得能凝出冰渣子,“跟上。” 得走快点儿,要是把这蠢气传染给小毒可就不好了。 嚼着毒草的白暖暖:? 遭到赦免的钱三:?? 不明所以的李牛:??? “头儿,那我们……”李牛看着走得极快只剩下裙摆一角的丹姑娘,心中还感叹着,美人就是美人,连走路和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粗人都不一样,真是好看呐~ “哎呦呦!头儿疼~轻点儿,轻点儿……”李牛不住的叫唤,脑袋顺着他拧着耳朵的手一直往那歪,心中委屈的不行。就一个小娘们无非在主子面前得脸,头儿干嘛这么恭敬啊?而且他就是一传话的。 “你说什么!”不小心把后一句话秃噜出来,把钱三气得不轻,就这样的蠢货直接拿去试药算了!管他死活。 “走,快跟上丹姑娘。”钱三恨铁不成钢催促道。 李牛捂着耳朵,“哎哎,好,跟上,马上就跟上,”屁颠屁颠地跟在钱三的身后。 这才下了顶楼,又堵在道上不动了。 “头儿,怎么不?唔唔……”李牛惊恐地瞪大眼,钱三嫌他聒噪,直接一把捂住嘴,低喝“噤声。” 安静了。 李牛顺着钱三的视线,透过楼梯之间的缝隙一同往下看。 嚯! 丹娘子对面站着的也是一位大熟人。 他们的顶头上司——齐国公府嫡长子齐梁。 只不过齐世子怎么会出现在长乐坊里,最近不都是老鸨和世子禀报事物的吗?而且看样子还是来找丹姑娘的。 李牛不是很明白,但在这一刻,他一改之前轻视的想法,决定对丹姑娘恭敬些。 在主子和世子面前都得脸,若是有手段翻身一变成了女主子,给他穿小鞋,捏死他不得分分钟的事。 两人就这么扒拉着楼梯扶手,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 第148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32 外人看着两人金童玉女一般,男的俊俏,女的秀美,倒是相得益彰。 可对话就不如猜想中的那般和谐。 “丹娘,为何殿下都将你送到长乐坊,你还不愿意随我离开。”齐梁声线微颤,听起来整个人都快碎掉了。 “齐世子,奴知道您的好意,只不过丹娘如今已经深陷红尘,怎还会妄想是个清白身。”装模作样地捏着手帕子点了点眼角,心中无语至极,若不是这齐梁还有用处,他早就一个匕首下去了结了。 狗皮膏药似的,烦人的紧。 “不!”齐梁神情大恸,红了眼眶:“丹娘,本世子怎会嫌弃你!你当初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本世子知道这非你本愿,知道的。” 齐梁激动地想要靠近,牵住他的手,苗欢本能的后退制止住了齐梁前进的步伐。 “丹娘,跟我走吧,”齐梁乞求着,满是诚恳与深情,含情脉脉地看向苗欢。 从殿下送回长乐坊的态度来看,也没有多喜欢丹娘,既然如此殿下已然不是他和丹娘的障碍。他承认他的卑劣,在听闻丹娘侍寝的时候心如刀绞,听闻事后被殿下送回长乐坊的时候又欢欣鼓舞。内心雀跃不已 他就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什么多年来的世家涵养、世家底蕴、道德伦理,在这一刻统统离他远去,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想要心上人回应的普通人。 苗欢握着手帕的手不住的颤抖,语无伦次的呢喃着。 “可是、可是世子,奴奴家已经是残花、败柳,实在是配不上世子尊贵的身份。” “我不在乎!”齐梁大吼,压抑许久地情感喷涌而出,“丹娘,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世子之位,这齐国公嫡长子的名头,地位财富我可以都不要,我只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你共白头。”齐梁深情地看着苗欢,眼眶中只容得下眼前这一人,在他心尖尖上的人。 钱三、李牛:欧吼~震惊!惊天大瓜,顶头上司想要撬主子的墙角。 白暖暖:呕~~~好恶心,怎么会这么油腻且反胃。 趴在楼梯上偷窥的,窝在苗欢怀里现场听的,都被齐梁这一手骚操作震慑住了,包括苗欢本人。 苗欢耐着脾气,强扯起嘴角的微笑,这齐世子是听不懂人话吗?他都已经说的够明白了,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再这么耗下去,龟公都要回来了,齐世子怕不是也是卧底。 “哈,齐世子您可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苗欢嘲讽道:“三殿下要奴家的时候,您把奴拱手让出,现在三殿下将奴丢之脑后,您又眼巴巴狗皮膏药似的紧贴上来,在这儿装深情给谁看啊。” “不,不是的,”齐梁想要解释,不是这样的,他其实内心是不愿的,但是三皇子如今在朝中呼声可与太子相比,他又如何反抗的了。 不,不对,丹娘说装深情给谁看。 四下扫视了一眼,抬头看见上面角落里慌乱逃窜的身影,没看清脸,但从穿着上来看就是三殿下那一挂的。 一时间气红了眼,三殿下都弃之不顾丹娘了,竟然还要派人监视她!看着眼前娇弱明媚却坚韧无比的女子,铁石心肠都化为绕指柔了。 想要追上去抓住那两贼子,袖口这时陡然一紧,是丹娘抓住了他的衣袖。 “世子,别去。”丹娘低声说道,眼中满是担忧,“那是三皇子的人,别去。” 她心中果然有我! 丹娘在担心我! 这下齐梁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丹娘担心他,丹娘心中是有他的!刚刚恶语相向也只是为了让他离开,丹娘不希望三皇子知道,从而责罚他。 万千情绪在这一刻归结于一句话:他和丹娘是两情相悦的。 单方面固执地认为,丹娘不肯松口还是因为他目前势单力薄,怕三皇子责难与他,怕连累了他。难道扯着他袖子,宁可自己被欺辱,也不愿意和他倾述还不够证明吗? 刚刚都不敢与自己相碰,如今担心他,都着急忙慌扯他袖子了!这难道不是爱他的表现? 分明是爱惨了他。 拂开丹娘扯着的衣袖,牢牢抓住她的手,一改刚才的苦楚,目光坚定。 “丹娘你放心,我现在一定不会和殿下硬碰硬的,我会好好努力,你再耐心等等,等我功成名就之时再也不会有人阻拦我们了,等我,等我十里红妆前来迎娶你。” 说完便豪气万丈的走了,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 苗欢:??? 他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传到三皇子耳朵里,到时候对他生起防备之心就再难消除了。毕竟自古掌权者最为多疑,皇室最甚。 苗欢低头看了看怀里咕涌出来的小毒,一人一蛊摸不着头脑。 “呸,谁要和他十里红妆,要也是要和小……”小什么呢?苗欢一时失语,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却下意识地看着怀里的小毒。 想说什么呢? 一道微风轻轻拂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原本平静地水面有了淡淡的波痕。 白暖暖小手敲了敲他,发什么愣呢,再不去抓龟公可就没证据了,“欢欢,那老乌龟已经停在东南角好久了,再不去抓距离下次就要好久了。” “去,自然要去。”回过神来的苗欢对着楼上一招手,招来楼上的二傻子,吩咐:“去找辆马车来,普通不起眼的那种,速度要快。” “是是是,”如今钱三和李牛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偷听到上司的家丑,他们生怕被上司知道了灭口,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哑人来保全自己。 用尽最快的速度,找来符合苗欢条件的马车,小心翼翼地将苗欢扶了上去。不出一刻钟,三人一蛊已经摇摇晃晃出发寻找龟公的路途中了。 苗欢坐车厢里头,钱三和李牛坐在外头驾着马车,呼吸声都轻了好许,就怕丹姑娘事后翻旧账,扳着指头细数与丹姑娘相处的过往。 就这么一路摇晃,按白暖暖给出的地址,停在了一座寺庙前,还是上京非常有名的求子庙。 苗欢下车的时候,就看见那两二傻子并排站着,一脸揶揄地看着龟公停在寺庙旁的马车。 看不出来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有求子之心,宝刀未老啊~勇气可嘉! 那表情实在是太好懂,缩在苗欢怀里的白暖暖略感头痛,扶额感慨三皇子存活至今真是福大命大。 第149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33 且说龟公与接头人汇报完毕之后,得了蛊虫续命。 手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连日来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还好没有出什么岔子,一路平安无事。 吞服完的药瓶子在园子中闲逛的时候寻个隐蔽的角落直接丢弃,以免到时候又多些事端。 怡然自得地在寺庙中又转上两圈,求了个平安符这才施施然地踏出寺庙门槛。 无事一身轻,龟公踏出寺庙大门的时候,看着外面花啊草啊都分外美好,连空气都是清甜的,劫后余生的所有事物都异常的美丽。 这份美好的心情在掀开马车帘布的时候,戛然而止。 “黄伯,上来吧。”苗欢笑着轻唤,拍了拍旁边的软垫,主人家的做派。 “不,不是……”钱三、李牛一左一右分别架着龟公的胳膊,没有理会他的挣扎,强行塞进了马车中,原本赶车的车夫瑟瑟发抖坐在一旁,属实是两人那身形加凶恶的嘴脸看起来像恶贯满盈的混子。 看见苗欢一挥手,钱三十分识趣放下帘子,守着车夫,站在马车两旁看着过往行人。 “丹秋欢,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在长乐坊干了不成?”龟公色厉内敛,以为苗欢是攀上了哪个大官,在他面前耍威风,“哪怕你攀上了高官,也不过是人家一时新鲜的玩物罢了,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龟公挺直着腰杆,底气十足,抬着头居高临下看着苗欢,眼中是对他的不屑一顾。 毕竟他明面上是掌管着长乐坊的二把手,手上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少女,她们的花期如同她们花容月貌那般短暂。 “黄伯的这些话,还是到殿下面前去说吧。” “殿下?什么殿下?”龟公揣着明白装糊涂。 苗欢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钱队,绑了,找块布嘴堵上,聒噪。”嫌弃地看着在那大呼小叫的龟公。 “干嘛!你们想要干嘛!光天化日之下绑人,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啊!”龟公焦躁起来,怒声呵斥,“你们这样,我要去官府状告你们!”见大汉完全不理会他的威胁,有些慌乱起来了。 不会真的是三殿下来抓他的吧,难不成他暴露了? 不,不会的。 怎么可能,他一直很小心谨慎。 车夫蜷缩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做一个聋哑人。不是他不想上去帮自家东家,实在是那两壮汉面目狰狞,绑东家的时候其中一个还会嘿嘿笑上一声,让人害怕的紧。 “嘭~”龟公像条死鱼一样被扔在车厢内,捆得严严实实的,嘴里吚吚呜呜叫嚷的不停,只不过被堵严实了,只能发出些气声。 随着车轮滚动起来车轱辘的声音在厢底传出,苗欢抬脚,踩在龟公的身上,捻了捻,伸长手臂。 “不知道黄伯知不知道此物?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刚刚才见过呢。”眼前出现的赫然是刚刚接头人给过的蛊虫,他的续命药。 身上白嫩的肤色以及流露的淡青色脉络,与玉瓶中的虫子一模一样,在苗欢纤长的指尖上蠕动。 不,不对! 黄伯躺在地上,面朝上,因此要全身上下用力,脚勾着坐垫底,才能半立在那里,憋得脸色涨红。废了半天的气力,总算是看清那蛊虫的模样。 完了,殿下知道了! 从一开抱着侥幸的心理,看到了蛊虫的样貌后变得心如死灰,嘭的一声倒下,仰躺在地上,眼神苍白且空洞。 肮脏的事情他做了不少,知道三殿下是如何对待叛徒的。自己这劳碌一生,最终还是走到了岔道上,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黄伯倒也不必如此悲伤,等会儿见了殿下再哭也不迟。”苗欢是会寻着机会插刀的,直直往龟公的心窝子里捅,丝毫不手软。眼见龟公脸色都快变得灰白了,这才作罢。 到了三皇子门口,一行人是从小门进去的,院内停的车,龟公被钱三和李牛提走了审问,苗欢则是被下人领着去了三皇子的书房。 燕厉川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公文,如今朝堂中议政的皇子只有他和太子,哪怕他不喜,但依旧要耐着性子处理这些琐事,一两年下来倒也有模有样,能唬人了。 “奴参见三殿下。” “哦,丹姑娘来了。”燕厉川看见丹娘明显情绪高昂了不少,指着一旁的椅子,“坐,本殿还有一小会就好了。”语气中带着几分亲昵。 伺候的侍从也非常有眼色的端茶送水,只不过让苗欢颇感意外的是,呈上来有两三份糕点是他常在长乐坊中差人去买的,因为小毒爱吃。 这倒是有几分稀奇。 白暖暖的分身,就是苗欢手中黏黏糊糊的小虫子,随着三阶技能的解开,已经不是单纯的‘影子蛊’了,可以随着场景和白暖暖的需要变换颜色,更好的融入到环境中去。 晃晃悠悠地在他的手上晃动,表示自己可没有对三皇子下心理暗示,是这小子动机不纯。 半盏茶的功夫,三皇子就收了手上的公文,淡笑:“今日丹姑娘怎么有空来本殿这儿坐坐了。” “奴前些日子禀告黄伯有异,今日抓到黄伯与可疑之人接头,今日是把他送来殿下这儿审讯。奴有一事相求。”苗欢下了凳椅挺直地跪在地上。 一如她不屈的傲骨,那倔强坚强的神情看得燕厉川很是感慨,丹姑娘是多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啊!之前自己居然还猜疑她,实属不该。等会儿就把那嚼舌根的谋士斥责遣送回家,没用的东西,不出谋划策就算了,居然还怀疑丹姑娘,吃饱饭闲的。 三皇子推开座椅,疾走两步,扶起苗欢“丹姑娘何须如此,此次你立下如此大功,让本殿的安全有了更好的保障,本殿又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奴、奴发现,”苗欢有几分不好意思,低垂着头,乌羽似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仿佛刷在他的心尖上,“那蛊虫与自己小时见过的蛊虫非常相似,若是抓到炼制蛊虫之人,奴想见一见他。” 燕厉川哪有不答应的,当下就要开口允诺,随即想起刚刚下人前来禀报的事情,询问道。 “你与勉之是什么关系?” 第150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34 嚯!这醋劲大的都快把白暖暖熏出来了。 【叮——一阶技能:醉生梦死已生效,使用对象:燕厉川】 苗欢半抬眸,眼眸中清清冷冷满是不解:“殿下说的是齐世子?奴与齐世子并无什么关系啊,奴这低微的身份……” 燕厉川感到一阵轻微地眩晕,抵住了额头。难道是最近太累的缘故? “殿下?”苗欢小心地扶住燕厉川,虽然是隔着帕子和布料的,也把他感动的不行。 丹姑娘如此善良的姑娘,背负深海血仇依旧没有被蒙蔽心智,他怎么能觉得是丹姑娘品性不端呢?分明是勉之那小子见色起意!!简直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本殿的女人也敢染指。 白暖暖蜷缩起来,深藏功与名。 “不关你的事,可能是本殿最近太累了。” “那殿下一定要小心保重身体啊。” “无事,”来自男人的尊严不容许他在喜爱的女子面前露出疲惫的神态,强打起精神笑着说:“等抓到那研制蛊虫之人,本殿会派下人前去知会你一声,等会儿本殿还有事,丹姑娘先行回去吧。” 苗欢看着燕厉川,感激不已:“奴多谢殿下。” “丹姑娘请——” 苗欢一步三回头,出了门槛才随着侍童而去。 那小眼神撩得燕厉川不上不下的难受的紧,偏偏头晕着,有些身形不支,到时候在丹姑娘面前出了糗那可就不好了。 三皇子失笑地摇了摇头,满脸宠溺,转头下令对龟公严刑拷打,势必要撬出那饲养蛊虫之人。这样抓到人之后,前去邀请丹姑娘的时候,他就能挽留多住上几日了。 燕厉川心中小算盘啪啪响,坐在椅子上扶着额,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长乐坊与三皇子的府邸不算远,也不算近,在外人眼里,长乐坊的丹秋欢又被当今的三皇子召见了。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又有饭后谈资,茶馆话题,闲聊三皇子的花边新闻。 对于长乐坊内来说,那就是丹秋欢在他们之间的地位又拔高了一节,之前老鸨已经下过命令了,如今又被三皇子召见。坊内出了不少闲言碎语,说是丹秋欢马上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这些他都置之不理,房门一关,厢房内自成一方小世界。 关了门,白暖暖立刻化了形,往苗欢的怀里扑,“欢欢呀~~小毒要抱。”一个猛扎就往苗欢的怀里钻。 一大把年纪了,装嫩也是蛮羞耻的,但是苗欢情绪明显不高昂,只能她装疯卖傻了。 唉~老母亲叹气,抱着怀中香香软软,这一世的爱人怎么这么好撸,而且身世如此凄惨,简直是弱小可怜又无依,心软的一塌糊涂。 苗欢还沉浸在当年的往事之中,甚至来不及和她说男女授受不亲,就被抱了个满怀。反正他说了,暖暖也会当做耳旁风听不见的,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欢欢,你是不是不开心呀?”暖暖靠在他怀里,眼睛眨巴眨巴,有着几分懵懂和无辜。 “嗯,有一点。”苗欢坦诚道,他的人生这短短十几年,前一半的日子可能太过幸福,把这后半生的幸福都给消耗完了,所以才如此颠沛流离,如今也只有在小毒面前,才能缓解一二。 “那……怎么办呢?”白暖暖冥思苦想,嘟着嘴皱着眉,仿佛思考的是什么人生大事,“想到了!”她手掌对击,星星眼对上苗欢的眼睛。 “我们来做快乐的事吧!做快乐的事就会忘记很多烦恼,只会快快乐乐的!” “快乐的事?”苗欢迷茫,顺着白暖暖的力道,来到床边,被按着坐下,直到白暖暖欺身上前,开始扯他的衣服。 不是!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苗欢异常暴怒,这下也不悲伤了,气血翻涌能淹了整个长乐坊。 他一手奶出来的小蛊虫被哪个登徒子教坏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欢欢,”白暖暖后退了一步,欢欢现在好可怕,不敢靠近,手又下意识地想牵着他。 “谁和你说这些!”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无能。 “欢欢,”白暖暖小声道:“可是外面的漂亮姐姐都是这么说的啊,难道不对吗?” 苗欢:…… 对上小毒黑白分明的眼瞳,一时语塞。 该怎么解释? 人家是为了生计,此快乐和彼快乐不同,不是同一个意思。 小毒又很是喜欢刨根问底,“你快说啊,你快说啊,你为什么不要和我做快乐的事,难道快乐不好么?” 苗欢扶额,这该怎么和小毒解释。 白暖暖心中嘿嘿一笑,她倒也没有那么猴急,如今欢欢才芳龄十四,虽然已经是水灵灵,但她也没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如今成功转移他的视线,也算是圆满,不枉她处心积虑装傻。 “小毒啊,我和你说这件事在我们来说是……”白暖暖强撑着身体,在长达一个时辰的思想教育中艰难苟活,嘴角牵强,“……所以说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除了心爱之人知道了吗?” “嗯嗯,小毒知道了。”白暖暖急忙点头,她怕她嘴贱,等会儿秃噜出一句那心爱之人就可以说了吗?又是长达一个时辰的思想教育,那真是夭寿啊。 怕了怕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蒙混过关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白暖暖坚定的点点头。 而三皇子府在燕厉川每日一问的巨大压力下,龟公没抗住,第二日就招了,把自己知道的全部抖搂的一干二净。 燕厉川当即派出人马蹲守,当然是提前告知过太子的,两人你来我往,互相飚戏,摄政王还在一旁观望,准备在哪个矛点再添点儿柴火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手底下的虫师绑走了。 等到摄政王反应过来的时候,三皇子这个鸡贼的早就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摄政王想尽办法搜查了两次,愣是没刮出一根毛来。 抓到人的第二日,就传唤苗欢前去他的府上。 这没见到人不打紧,见到人之后苗欢直接失控了。 第151章 (已修)苗疆的蛊毒娃娃35 阴暗地地牢,即使地上有打理过的痕迹,不免还是会散发出恶臭,那恶臭深入地缝深处,经久不散。 “啊,大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呃……” “啊啊啊啊……” “嘻嘻,嘿嘿美人来玩儿啊~~~” 凄厉地惨叫声不断回荡这狭小的地牢中,阴气顺着地缝而出,从脚面攀爬而上,穿过皮肉刺进骨髓,冰冷而噬人。 疯的疯,残的残,也有不怕死的,狱卒在前侧带路还攀扯着栏杆调侃苗欢的,冷白的肤色干净的衣服与这儿的一切都如此的格格不入。不怕死或者说早就心存死志,如今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哈哈,小美人~~”囚犯满是污泥的手从缝隙中伸出,瘦如竹竿的手,脏污焦黄的指甲,试图触碰到苗欢的裙摆。表情垂涎又下作,眼神却透露着解脱。 “找死啊你!”狱卒一鞭子下去,“啊啊啊”的惨叫声响起,狱卒尤嫌不够,骂骂咧咧地拿出钥匙,解开了牢门,拖拽着犯人的头发去往阴暗的深处,不多时传来一阵痛苦的呜咽声。 “哈哈哈丹姑娘莫怪,牢狱中总有这么几个没有眼色的东西,您随小的来。小的是这儿的狱长,您可以叫小的洪头。”一个衣服服饰看起来稍微整洁些的老狱长,点头哈腰地在前方带路。 挤着笑容颇有几分谄媚的样子,短粗的指甲缝里还带着血丝,鬓角微微潮湿,估计是从哪个审讯室里出来不久。 “奴奉殿下之命,前来审讯蛊师,劳烦洪头带路。”说着苗欢将沉甸甸的荷包放进洪头的手中,“这是给洪头的一点儿茶水钱,略表心意。” “哎呦~丹姑娘这可真是折煞小人了。”洪头眉开眼笑地颠了颠手中的荷包,脸上的笑容真诚多了,话也多了。 “殿下吩咐过蛊师由您亲自审讯,小人派人将他关进暗牢最底层,送饭送水没有落下过,就等您的吩咐了。”洪头抛了个你我都懂的眼神,“需要小的将他提到审讯室吗?” “不用,先带奴去见见这摄政王身边的大能臣吧。”苗欢脸色阴沉的仿佛淬了毒,将有些颤抖的手收进衣袖里。 来之前,他还去看了蛊师的藏身处,那满满一面墙的蛊虫,真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牢门被打开,腐臭朽木的气息再次掀起一地的尘土。 “苗明,果然是你。” …… “扣扣——” “丹姑娘,殿下来了口信,那蛊师已经抓到了,住所处的蛊虫有些棘手,还请您辛苦跑一趟。”新来的龟公站在门口回话。 自从原来的龟公黄伯被抓走后,偌大的长乐坊就剩下老鸨一人,震惊之余也是分身乏术忙到飞起,后来燕厉川这才调了新的下属前来接手。 明面上走的是齐梁的路子,私底下的人手还是他亲自调配的,至于这些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白暖暖的。 升级以后她觉得最大的好处就是蛊虫埋入他们的身体之后,还多出一个追踪的功能,只要她想能时刻定位到他们的位置,还能回档查看当天接触了哪些人,简直不要太好用。 唯一让她有些遗憾的就是,幻化成人之后,如今的世界感应不到一丁点儿的灵气了,饶是之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下第一人白暖暖也有些难过。 颓废了几天,开始和苗欢一起专研蛊虫医术,苗欢以为她是好奇,实则不过是为了多几项安身立命的本领。 这几世以来,她深知技能不是万能的,只不过是给辅助作用,让她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可若是下一世下下一世她只是一普通人又该怎么办? 任何东西都能欺骗你,然而脑子里的东西不会欺骗你,那是一辈子安身立命的底气,这也同样是白暖暖的人生观。 一切从头再来,静待破茧成蚕。 变回蛊虫娃娃,已经十分熟练地找好位置就坐,苗欢也理了理衣服,短摆的衣裙方便走路。 一人一蛊一条蛇,以及在前面带路的车夫,就这么伴随着马蹄声出了城。从繁华喧闹逐渐变得荒凉,若不是白暖暖能定位到钱三的位置,都要以为进了圈套。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有一只细小的蛊虫从缝隙中爬出,顺着车夫裸露在外的肌肤,咬了一个小口子,钻了进去。这是两人最近新鲜捣鼓出来的蛊虫,最接近白暖暖一技能的效果,虽然威力不够大,但也够用。 从蛊师的药屋中出来,苗欢抱了一瓦罐的蛊虫放在脚边,头抵着车中的软布,捏着白暖暖的小手,白皙无暇的脸上眼神空洞,神思早就神游天外去了。 会是他吗? 若真的是他的话,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人生浮梦,可真真是一场闹剧。 回城中的时候苗欢还绕道去了一趟朋莱客栈,去找他的姨母苗三昧,手中抱着瓦罐,把向来不离身的白暖暖和小青放在了车里。 白暖暖倒是想去,奈何欢欢的脸色实在是太差,她都不敢吭声作妖,至于小青自然是她在哪儿它就在哪,欢欢喜喜盘在白暖暖的身边。 等到苗欢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没有那瓦罐了,原本白皙的右手被缠绕上了一圈纱布,隐隐有血液渗出,浓厚地血腥味飘散在这两米见方的小空间里。 “欢欢?”白暖暖担忧出声,看着倚着窗户不言不语,就拿着粗布擦拭着匕首的苗欢。 如今已经是深夜了,就这状态怎么看都不对。 准确来说苗欢从进入蛊师的药屋开始,就开始有些反常了。 白暖暖操纵着长乐坊中的小厮,送了些好刻化的吃食,如今正摆在桌子上。 “欢欢,你先别擦那匕首了,你晚饭都没吃,哪有力气擦匕首不是?你先过来吃点儿东西。” 倚着窗户斜坐在窗户上的苗欢闻言停了手,抬头看了眼逐渐下沉的月亮。 星星也黯淡了光辉,天灰蒙蒙地,暗不透光地笼罩在上空,看久了让人心底苍茫空洞,苗欢依旧这么看着。 “小毒。” 第152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36 “你知道吗?那是我的阿爹。” “我的阿爹。” !!! 白暖暖僵直在原地,原本舀汤的手忽的失了力道,“当——”汤勺砸落在碗底,溅起一阵油腥。 “欢欢,你说什么?”白暖暖追问道,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可能!苗明不是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哈哈哈,很可笑是不是?”苗欢转过头来,看向白暖暖,“苗明竟然是当今摄政王的部下,那我算什么?我阿娘算什么!” 他盯着她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清越的嗓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 陡然发现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出生是,父母恩爱是,仇家亦是,兜兜转转忍辱负重多年,可笑的是最大的仇人竟然是自己的亲身父亲。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姨母亲口笃定那瓦罐中的蛊虫皆与苗七丹,他的阿娘相似。 甚至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这六年来的复仇计划,如今看来更像是天大的笑话。 “小毒,我阿爹小时候对我很好很好,别家小孩被阿爹阿娘压着去捉蛊虫的时候,我因为害怕不敢去,阿爹就手把手教我,后来还安慰我说不会也没关系,不必成为像阿娘那般厉害的人。” “阿娘为此还和阿爹起了争吵,他俩很少吵架的。我真傻,真的。” “竟天真的以为阿爹是为了自己好,如今想来不过是捧杀罢了。他不需要一个优秀的儿子,如同他觊觎自己的妻子那般。” 苗欢手握着匕首的柄,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我和阿娘只不过是他,他的主子收复苗疆的一环罢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苗欢,原本清冷的眼眸蒙上一层阴霾,其中杂驳在一起的情绪令人心惊。 “欢欢!”白暖暖大喊,止住了苗欢浑浑噩噩沿着屋檐走的行径,她一手撑住了窗沿,同样落在了瓦片之上。 抬手。 “啪——” 苗欢看着小毒,半晌没有回过神,手捂着侧脸。 白暖暖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肯定是疼的,可他依旧不言不语,就这么看着她,脆弱地仿佛下一秒就和布帛那般碎裂了去。 “欢欢,”白暖暖搂着他,声音中带着难过和疼惜,“哪怕苗明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可是阿娘不是啊,她是真心爱护着你的。欢欢,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呵——”苗欢惨笑,上扬的嘴角陡然变得平直,眼神冷然刺骨,“我定要让这些年受过的苦,还有阿娘死前遭蛊虫啃食的痛苦千百倍的偿还!” 白暖暖看着那双已然被仇恨蒙蔽了的双眼,心中叹了口气,原本禁锢住苗欢的手也松了松,松手前还揩了两把油。 一时之间打击太大,缓不过来,半疯了。 就是不知折磨完苗明,欢欢还能恢复正常不,若是不能,就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白暖暖摩挲着下巴,看着苗欢的背影,心中思量着计策。 翌日一大早苗欢就起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一夜未睡。 还是后半夜暖暖苦口婆心的劝着,他才勉强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白暖暖看过去的时候又立马闭上。 白暖暖:…… 简直了,她都快气笑了。 这养儿子的体验比上一世养元怀还要来的鲜明,上一世毕竟是皇家的皇子,身份贵重,上有皇帝悉心教导,下有帝师规劝,这性子快速地稳重了起来。 这一世怎么颇有几分喜怒无常,善恶难辨的感觉。 嗯,详细形容的话更像话本子里短命的大反派,原本还有些笑容的脸如今笑得很是牵强,原本灵动的双眸全是灰烬与荒芜,渐渐亮起来的神采又暗淡了下去,宛若星星泯灭。 可知道这一切的白暖暖偏偏还不能说什么,这是苗欢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他自己才能打开的心结,也只有靠他自己才能走出来。 她化作蛊毒娃娃的小手贴在苗欢的胸膛,聆听着胸膛中的血肉翻涌、跳动的声音。这一世的欢欢早年太苦太苦,希望往后余生,只剩下幸福与甜。 人生之路十有八九不如意,却不应该全是苦味,天道既然厚此薄彼,那就由她来改写。 “吱呀——” 牢门被推开了,手腕脚腕上都挂着两指宽的铁链,铁链的末梢挂着沉重的铁疙瘩,牢狱中的犯人只要稍稍一动,那铁链互相撞击就会铃铛作响。 白暖暖借着牢狱中光线昏暗,小心地探出头去,上下打量着苗欢的便宜爹爹——苗明。 看着那张经过岁月的冲刷依旧英俊的脸庞,她能想象到年轻时多么受欢迎,也解开了白暖暖的疑惑,那几分来自中原的外貌出自何处了,苗父的手笔。 第153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37 你还真别说,她虽然没见过欢欢的阿娘,但是亲姐妹姨母苗三昧她是见过的,那眉毛浓密又锐利,与苗欢黛色柔和的弧度相差甚远,苗明眉宇间的弧度与苗欢就很相像了。 相像到六年未见,物是人非,却依旧能认出彼此。 苗明双鬓已经生了华发,佝偻地坐在草席上,牢房算是干净,也只是在牢狱中相比,与外面那是没得比的。 听见锁链摩擦的声音,苗明没有抬头,以为就是往常送饭送水的狱卒,直到进来之人久久没有出声、只是站在那儿站着,沉默着。 他再细数了一遍墙面上的裂缝,心中了然,这是终于轮到审讯自己了。 也是,作为摄政王手下的毒师,听起来就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不过今日,不知是三皇子哪位手下审讯他。 再看清来人的时候,平静地内心瞬间掀起轩然大波,沉稳的手微颤,心脏怦怦直跳,血液奔涌直冲头部。 “欢欢!” 在苗欢的示意下,以及白暖暖将蛊虫投放在了荷包里,只要狱卒头头接触到立即生效的蛊虫迷惑中,清理了附近的闲杂人等。 换句话说,苗明暴毙在此都无人知晓苗欢做了什么。 “欢欢,你是来杀我的吗?”看见与丹娘、自己如此相像的那一张脸,前因后果他一下子想明白了。 嘴角噙着苦笑,慈爱的目光看向苗欢,像是在看着无理取闹的后辈。 从姨母那回来后苗欢一直浑浑噩噩的,他感觉到自己处于一种微妙的灵肉分离的状态,灵魂脱离于肉体之外,冷静且有条理地看着一切的走向。 而肉体处于混沌的、下意识地行动中,世界都是灰暗、黯淡的色彩,直到走进这间牢房,看见沦为阶下囚的苗明,眼前灰黑的世界开始剥离,色彩又重新回到眼前,神思清明。 他哂笑:“我都以为苗大人贵人多忘事,早就把我抛之脑后了呢。”笑不见底,手中拿着匕首,他母亲的匕首。 苗明自然也认出来了。 他从小在中原长大,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苗疆之人,父亲是行商,在苗疆之中认识了母亲,两人相爱,母亲为爱逃离苗疆并且生下了他。 可惜好景不长,在一次行商之中父亲遇难,母亲悲痛欲绝,抛下他,追随父亲而去。他瞬间就成了没有父母的可怜虫,加上苗疆的血统不受中原人的待见,很快就沦落到与野狗抢食的乞丐。 后来…… 后来肖成云收养了他们,培养成了细作,送往各地。他误打误撞地赢得了苗疆圣女的芳心,自然也走进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的视野之中。 他与丹娘有过真情的,只不过这份真情终究抵不过权利的侵蚀。 他慈爱地看向苗欢,感慨道:“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啊!”语气中满是欣慰,只字不提为何少年儿郎穿着女装出现在牢狱之中。 “阿爹一点儿也不惊讶,难不成一直知道我还活着?”苗欢笑着,神色有几分疯狂,带着质问:“既然是带着目的接近阿娘的,为何又要生下我?你怎么忍心对自己的妻儿下手,怎么忍心!” “我也没有办法欢欢,很多事情并非我本愿。”苗明面露为难。 白暖暖待在衣襟里啧啧称奇,这苗明的演技比台上的戏子还要炉火纯青,要不是桩桩件件都是她陪着苗欢经历,看在眼里。 不知情的人恐怕都要以为他有什么天大的苦衷。 “嗤——” “啊啊啊啊——”凄厉地惨叫回荡在小小的牢笼中,苗明颤抖地手想去碰腿上的匕首,又缩了回去。 剧烈地疼痛席卷而来,脸上的温情也所剩无几,勉强勾起嘴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牵强。 “我知道你怪阿爹,怪阿爹抛下你们母子,可是阿爹真的是有苦衷的。”明明疼痛到面部痉挛,还要做出这虚伪的作态,令人作呕。 手起刀落,苗欢迅疾地拔出匕首又干脆利落插进苗明另一条小腿之中。 “啊—啊啊啊——” 温热地鲜血喷洒在苗欢的脸上,他狞笑着,犹如黄泉旁妖异美丽地彼岸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欢……” “嘘——” 染着丹寇的手轻轻放在唇中,发出气声,左手拿出一只小小的瓷瓶,拨开瓶塞。 浑身墨绿色的小蛊虫从中爬出,缓缓挪动到瓶口。 “熟读阿娘手札的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对吧!”苗欢看着苗明垂涎又惊恐的神色,心情出奇的好。 “你,你怎么可能,研制的出……”苗明不敢置信,他苦苦钻研八年载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苗欢的手中,简直令人嫉妒的发狂。 “给我!”苗明起身就想夺走苗欢手中的蛊虫,眼里全是贪婪与赤裸裸地欲望。 只要有了它,有了它!献给摄政王,自己这一辈子都可以享受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有滔天的权势。 比起手脚敏捷的苗欢,两腿受伤地苗明还是慢上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苗欢轻拨蛊虫,将小瓷瓶高高举起。 “处心积虑半辈子,只是为了一只可笑的蛊虫,”苗欢大笑,半弯着腰笑得不能自已,“抛妻弃子,苗明啊苗明你可真是一个畜生。” 苗欢大笑着捏碎了瓷瓶,墨绿色的液体缓缓流出。 “不——你,你竟然把长寿蛊杀死了,”苗明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慈祥,大叫着扑向苗欢,神色狰狞,“你肯定还有,肯定还有。给我,你把长寿蛊给我!”说着就要去扒苗欢的衣裳。 苗欢长腿一扫,直接一脚将苗明踹到了他身后的墙上。 “呃——嗬嗬——”原本贯穿小腿的匕首砸到墙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又裂开了几分。 “啧啧,真是一条可怜虫呢。” “应该很疼吧,”苗欢走到苗明的身旁,微笑着踩着另外一只鲜血直流的腿,踩在脚下用力地捻了捻。 “啊啊啊——嗬嗬……你,逆子,你这个逆子!”疼痛让他失了理智,指着苗欢破口大骂。 第154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38 “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 “在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偷偷溺死!” 哎呦喂,我滴天爷哎,要死了! 白暖暖抬头看看作死的苗明,又看见苗欢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搂着小青想抱头痛哭,你说说,好死不死提这茬干嘛,眼看着苗欢都发泄地差不多了,好了,这下更生气了。 真的是不做不会死。 活动活动筋骨,抓住小青就往身上缠,缠紧后,抓着苗欢的衣襟往上爬。 老不死的东西,仗着是欢欢的亲生父亲在这儿搞事情是吧。 老娘爬出来吓死你! 事实证明恶人还是恶人磨。 白暖暖扯着苗欢衣襟往上爬的时候,苗明的谩骂声越来越小,指着苗欢的手抖了抖,连带着嘴唇也跟着抖了抖。 “这,这不会是黑匣子里的东西?”苗明的视线顺着上爬的白暖暖上移。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样东西,心中却有几分猜疑,这些年“隐”暗杀组织还在寻找苗欢的下落,悬赏者千金也要看见苗欢的尸骨就是因为他,黑匣子和苗欢是一起失踪的,不在丹娘手中,自然是给了苗欢。 所以在他的意见下,肖云成这才放出悬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今这墨绿色的小娃娃莫不是…… “阿爹果然是好眼力,”苗欢赞叹道,手指轻点了两下白暖暖的头,“这就是摄政王苦苦寻找的苗疆圣物——蛊毒娃娃,怎样?阿爹想要么?” 白暖暖捂着头,将小青的蛇头移到自己的头顶上,瞪了一眼苗欢。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能摸头,不能摸头!会长不高的,真是过分!” 苗欢挪开小青的头,又狠狠揉搓了两下。 小青:…… 暖暖:…… 这个家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苗明:!!! “它竟然还能说话!”苗明感到惊异,神情十分的不可置信,这已经远远脱离了俗物的范畴。饶是他偷了丹娘的手札和苗疆历代珍贵的手札记载,钻研一辈子都无法制出蛊毒娃娃这般圣物。 “你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聒噪。”白暖暖高傲地说完,身上就分离出了一条蛊虫,迅速地钻入了他的衣襟。 【叮——二阶技能:十步死已生效,使用对象:苗明】 【二阶技能已升级,主体可操控生死,死前痛苦万分,穿肠烂肚,感受万千虫蚁啃食身体中哀嚎地死去,可设定死亡时间。】 二阶技能确认之后还会跳出一个弹框,里面是千奇百怪的折磨和死法,还有面板推荐的死法套餐,白暖暖把折磨前二十名的全部都勾了个遍,势必要让苗明感受来自儿媳妇深沉的爱戴。 “你对我做了什么!”苗明神色惊恐,后背发凉,心突突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还没来得及多说,白暖暖确定键一点,苗明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地牢里回荡地全是他的惨叫声,甚至盖过了审讯室里的哀嚎声,痛苦地呻吟使得牢狱中其他犯人瑟瑟发抖,三两关在一起的抱团取暖,没有狱友的隔着栅栏相拥。 实在是惨叫声凄厉地很,犹如恶鬼从无边炼狱中爬出,将人硬生生拖拽下去。 他们深知自己罪大恶极,进了这死牢能够出去的只有死人,他们只想要个体面的死法,而不是死之前还要遭受惨无人道地折磨。 就连审问室里被严刑拷打的牢犯听见这声音都抖上了三抖,原本死鸭子嘴硬,宁死不屈地骨气也没了,连连招供、画押,生怕等会儿发出这惨叫的就是自己。 “嗬嗬——” 白暖暖按了暂停键,苗明体内的蛊虫渐渐趋于平静,他这才有一丝的喘息,宛若死狗一般瘫软在地,原本整洁的囚服一片脏污和恶臭,手脚都被巨大的铁疙瘩摩擦青紫出血。 “如何,这下愿意说了吗?”苗欢站在苗明的身旁,眼神冷漠,看着地上一滩烂泥一般的父亲,满心的厌恶。 “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感受过白暖暖的手段后,他歇了那些小心思,一五一十地托盘而出。 当初大燕先帝身患重病,外族入侵,肖云成身为武将之子,又有率兵打仗的天赋,领命出征,适逢皇子争夺皇位手段激烈,各方博弈之下,肖云成手中的兵权比重越发的庞大。 蛰伏了几年之后,皇子死的死,残的残,精明能干有魄力地都死在了那皇权争夺之中,剩下的几个皇子中皆是弱病残。韬光养晦了几年,肖云成对那皇椅上的位子也颇感兴趣,甚至他的夺位之心满朝皆知。 苗明是肖云成手中的暗探分支,非常不起眼的一个,若不是得了苗疆圣女的青睐,说不定根本想不起有这一号人物。 苗明本不叫苗明,他原本随父姓叫方佳明,为了更好融入苗疆,改回母姓。对于他来说,叫什么没有什么区别,反正他只是父母爱情的证明,而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 刚开始进入苗疆的时候过得异常艰难,因为苗疆比起中原人更加排外。更不用说当时苗疆归顺大燕还没有多久,鲜血浸润着土地,仇恨在暗中涌动,苗明这混杂着两族血统的杂种更加不受待见了。 经常吃不好,睡不好,吃的是野草根子,睡得是破茅草屋,四面漏风,不过苗疆之人生性热情、单纯,倒是没有想加害于他的想法。 对于不起眼的苗明来说倒是自得其乐,清苦了一些,这茅草屋倒是有几分家的感觉,加上他的能力被分派到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无非一句‘等待命令,伺机而动’。 转折点出现在一次进山采药,救了个女孩,而那女孩就是苗七丹,苗疆的新任圣女。苗七丹想要毒性更大的毒虫来培育新的蛊虫,而因为不熟悉地形,出了意外,踉跄地来到山的外围,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苗明刚好在外围采草药,这才捡了便宜。在这之后,就是明里暗里小动作不断,很快就和涉世未深的苗七丹坠入爱河,也成功的提高了自己在苗疆之中的地位。 第155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39 或许当初救下这名少女是因为最后没有泯灭的良心,也或许是因为少女惊为天人的容貌。救下了少女,阴差阳错地成为苗疆圣女的救命恩人。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当时还在边关领兵打仗的肖云成耳中,没过多久,暗信层层下传,命令苗明窃取历代圣女守护的苗疆至宝。 那颗春心萌动的心还未发芽便已枯死,之后等待苗七丹的便是接踵而来的阴谋诡计。少女满心欢喜甚至为此舍弃苗疆圣女之位,然而苗明并不满足,寻了个小村落定居,暗中刺探至宝。 “欢欢,阿爹是真的爱你娘的,可是阿爹没有办法。”苗明苟延残喘地喘着粗气,胸膛急剧地起伏,大量的失血已经让他有些体力不支、视线模糊,却依旧在那儿试图劝说着苗欢。 “那时摄政王的势力如日中天,各地都是他的眼线,阿爹想要保下你和你娘只能将至宝交上去,可是啊……” 苗欢直接一脚踩上了他的手肘处,弯腰一扭,直接折了他的手。 “直接承认自己贪生怕死很难吗?” 他就是个懦夫,从头到尾嘴里就没几句真话。 “爱阿娘,你若是真的爱阿娘,当初得了黑匣子为何又往回跑,跑回家中,直接交给肖云成不更是一了百了。” 苗明捂着断臂不断地往墙角里缩,苗欢步步紧逼,身上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哦,不对,应该是已经跑回去了。可是发现了黑匣子打不开,打不开若是肖云成不相信,那岂不是要怪罪到你的头上?连那些恶心的男人恐怕也是你们一早就商量好的吧。” 苗欢将他逼到角落里,看着苗明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以及只能不住的哀求,求苗欢看在流着他血脉的份上饶过他,哪怕给个痛快也成。 “哪能让你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叮——二阶技能已开启,死亡时间:子时,请确认】 “啊啊啊啊——” 原本蜷缩在一起的囚犯们更加紧凑的搂在了一起,原本谩骂的彼此此刻成为彼此之间最温暖的港湾,紧紧相依着、依偎着。 恐惧地泪水从眼角滑落,心中祈祷着那魔鬼不要盯上自己,心中细数过往犯过的事,上至三岁偷了一把邻居家的糖,下至偷溜进三皇子府偷窃图纸,一丝一毫都牢记在心,准备等那蛇蝎女人走后,就去自首。 他,他们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哪怕是死,下辈子依旧是一名好汉。 决不受这屈辱! “啊——” 原本烈烈雄心在听见这声惨叫声后,头又迅速地缩了回去,埋入狱友宽大的胸膛中。 嘤嘤嘤好可怕!!俺只是来偷个图纸的,罪不至此。 等到苗欢推开牢门,洪头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苗欢将手中的黄纸递给了他。 “蛊师苗明所有罪行已经如数写在上面了,因为用刑痛苦自行咬烂了舌头,扭断了手指。明白了吗?” 洪头眼神空洞,“明白了。” 牢门合上前的最后一幕,是苗明扭曲的脸庞,以及阴毒看向苗欢的眼眸。 只不过他再也没有机会了,白暖暖想。 【确认】 【确认完毕,死亡倒计时开始】 ——————分割线不看——— 凑个字数为了姜姜的打卡活动(>_<)这里可以不看的哈。 【蛊毒娃娃(白暖暖) 契主:苗欢 昵称:小毒 进阶方法:吸收毒物,汲取毒性,依靠毒性升级可以开发新的能力与技能 天赋技能(厄运娃娃):不喜欢、讨厌、厌恶的人统统陷入霉运缠身,随着毒性的增强能力也随之提升,后期可直接倒霉致死,传说中的喝凉水也塞牙,杀人越货好利器。 一阶技能(醉生梦死):轻微的毒素可以使受害人陷入想要编织的幻象之中,从而造成错觉,随着毒素的不断累积受害人会坚信此事的发生。需要不断下蛊,长期慢性,会随着毒性增强提高使用效率。 二阶技能(十步死):初期蛊虫进入身体后,不出十步必死,后期毒性增加,可操控被下蛊之人生死,无视地点。蛊虫进入身体自行隐匿,随着宿主死亡而死亡,死亡溶于血液。进阶后提升能力,可以使使用对象在死亡前感受到无比的痛苦,痛苦可选择。 三阶技能(控心蛊):进入身体没有损害,但思想上会随着契主的需要而逐渐靠近,直至说服自己合理可信为止,不会察觉到被下蛊,身死才能摆脱。】 凑个字数为了姜姜的打卡活动(>_<)这里可以不看的哈。 第156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0 “殿下,昨日子时,地牢里的蛊师没撑过去,死了。”守卫禀报。 “哦?”燕厉行漫不经心地翻着苗疆手札:“本殿不是说好药吊着么。” “已经用上了库里的百年人参。” “还是没撑过去。”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守卫闭着眼,静候燕厉川的发落。 “丹姑娘是何时走的?” 原本已经做好以身殉职的守卫睁开眼,虽然不知道为何殿下提及此,依旧恭敬地回复。 “丹姑娘是午时一刻走的。脸上和衣裳上都带了些血迹。” “血迹?”燕厉川合上手札,看向守卫。 “是的殿下,丹姑娘神情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燕厉川失笑,拿着手札轻拍道:“姑娘家,脏了衣裳心情不好也属实正常,从库里挑几匹陛下新赐的锦缎给丹姑娘送去,再挑些时兴的珠宝首饰一并送去。” “是。” 燕厉川摇了摇头,笑容略带宠溺,哪怕是食人花也还是个爱美的姑娘呢~等空下来也得去见见小美人,不然在长乐坊里乐不思蜀,把他忘了可咋办。 肖府的气氛可就没这么好过了,书房内空气冷凝着,凝重的气氛下人纷纷避让,绕道而行。 “好!” “好一个燕厉恒,好一个燕厉川!哈哈哈哈,这兄弟俩把本王耍得团团转。” “真当本王是好欺负的不成!” 摄政王怒极反笑,看着密探呈上来的卷子。 什么前些日子太子手下一党说菜里有虫子砸了他的店,昨个儿三皇子的武将带人缴了山匪的窝。 山匪。 摄政王气笑,那分明是他手下的秘密据点。 安上了山匪的名头,给他缴了个干干净净!还把他的虫师抓走了,好!好的很呐!! “本王要太子和三皇子最近的所有资料,包括见了哪些人,做了些什么,全都给本王仔仔细细地查。”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这些年沉寂下来并不代表他是吃素的,让这俩无法无天的小子好好瞧瞧。 不多时,书房的门开了又关。 一位样貌普通,身材矮小的下人低着头将一沓信纸呈了上去。 “回禀王爷,这是两位殿下近日的全部资料,分类属上报近日太子行动一切照旧,就是三殿下与江南来的花魁走的近了些。” “花魁?” 摄政王魁梧的脸庞上有几丝纳闷,饶是他的暗网遍布天下各处,也实在想不出与江南花魁有什么联系,细细翻阅了资料,啧啧称奇。 “想不到一小小的江南花魁竟接二连三的拿下齐国公的世子和片叶不沾身的三皇子,这倒是个好消息。本王看齐国公不爽很久了,此事好好运作,说不定至此齐梁和三皇子离了心,也方便本王运作。” “是,属下明白。” “至于这花魁么,寻个理由到府上来,能吸收作为细作就吸收,若是不能……”摄政王沉默,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屋内只剩下他自己后,对着空气吩咐“隐一,守着门,”施施然站起,掀开书桌旁地上的木板,晃晃悠悠举着蜡烛哼着小调走了下去。 …… 回到长乐坊之后,苗欢倒是与平常无异。 白暖暖拽着小青观察了两三日,真是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换了新龟公之后,也不知道三皇子下了什么命令,没有苗欢的传召,房间附近是一点儿人气也没有,任他下面歌舞平生、喧嚣闹腾,上面是佁然不动。 啧~ 白暖暖撇了撇嘴,若不是昨晚她幻化人形都躺倒在床上了,苗欢面无表情地给她扯了扯里衣,她就真信了。她可是知道,之前幻化成人形的时候,小欢欢可是都不敢直视她的。 看一下就脸红,纯情的很。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揽月楼花魁,其实是个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想到此处,白暖暖双手叉腰的手又松懈了下来,笔直的脊背弯了弯。 苗明是真的不做人。 缠着纱布的小脚哒哒哒地在桌子上踩来踩去,小青蛇盘这着身体竖着头,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就这么看着白暖暖走来走去。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白暖暖双手抱胸,其中一只小短手拖着下巴,“苗明死了情况好像更严重了,这个结越来越紧,别到时候把欢欢憋死了。不行不行,还是得想想办法。” 从梳妆台上往下一跳,化作人形,裸露在外的肌肤随着白暖暖一扯,皆裹得严严实实的。 “唔,还不错,现在幻化人形还给外套穿了。”站在等身高的铜镜前,哪怕不甚清晰,也是能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 明媚皓齿,顾盼流转间皆是灵动,白暖暖点了点头,看着铜镜又把外袍掀了掀,扯开了些。 自言自语小声道:“小青你别说,这身材是这几世最好的了,前凸后翘,丰满匀称,我看着镜子都能自己……” 小青:…… 抬起头,摇晃几下脑袋又缩了回去不动了。 “小毒在看什么?” 苗欢提着食盒,悄无声息地站在后头。 ! “欢欢,中饭拿回来啦~”白暖暖讪讪地拉好外袍,讨好地看向苗欢,内心疯狂的咆哮,啊啊啊啊,他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大意了,大意了。 脑内疯狂咆哮的暖暖,错过了侧身布置饭食时,苗欢耳朵上的一抹微霞。 “跟你说了多少次,外袍不是这么穿的。”布置好饭食苗欢又接手了被白暖暖弄得一团乱麻的衣服。 不紧不慢地理好,一点一点抚平褶皱,再系好带子,“衣服教了好几遍怎么总是学不会,药理上倒是突飞猛进。”系带子的间隙抬眸看了一眼白暖暖,正装傻充愣中,这一方面也算是转换自如了。 白暖暖心中小心哔哔,托你的福,装傻这一方面我也是突飞猛进了。 “好了,吃饭吧。”苗欢按着白暖暖的肩,将她按到木凳上。 红木圆桌,四张圆凳,本不是什么珍贵木料,幸得木工师傅手艺好,雕刻技术出神入化,让家具也显得贵重了起来。 苗欢夹了白暖暖最爱吃的咕噜肉放进她的碗中,啊呜一口塞进嘴里嚼嚼嚼,笑嘻嘻地:“欢欢对我最好了,最喜欢欢欢了。” “吃饭。”苗欢手执公筷挑了朵木耳塞进白暖暖嘴里,拒绝糖衣炮弹的腐蚀。 “呸呸呸~欢欢这是木耳!”白暖暖瞪大眼,控诉这不人道的做法。 “好好吃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东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没藏好屁。 切~ 咬牙切齿地嚼着嘴里的碎渣渣,她这都是为了谁?真是不识好人心。 【注意注意,摄政王府出现异动】 第157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1 哦豁! 白暖暖小心睨了一眼苗欢。 嗯,神色如常,看来还没收到消息。 看着墨绿色的面板,计上心头,嘿嘿~就这么办。 而在苗欢的视角里,小毒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嘴角上扬的弧度是压也压不住。眼睛滴溜溜地转还看了他一眼,嗯知道了,多半是跟他有关系。 从燕厉川的府邸回来之后不是没看出她在担忧什么,然而接下来的计划,他不想小毒担心。 如今小毒已经可以幻化人形,学习人的语言,快速地汲取身边的知识,如果,一旦他的计划没有成功,也能保小毒安然无恙。 当初知道小毒能幻化人形后,惊讶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狂喜,这样哪怕他出事了,也能保下小毒,为此他迅速地更改了后续的计划,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推演了许多种可能,如今才确定下来最后的计划。 看了眼埋头库库炫饭的小毒,嘴巴油乎乎的,眼睛亮亮的,心中满是不舍和愧疚,恐怕没法兑现和小毒的诺言了。 本来吃的正欢的白暖暖突然后心一凉,机警地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 诶?刚刚是有人在骂她吗?怎么心里毛毛的。 睁着眼睛,满眼都是迷茫地抓了抓头,原本散乱的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更加傻乎乎的。 看得本就担忧地苗欢更加忧心忡忡,若是自己不在了,小毒这模样,感觉很好骗,给两颗糖卖了自己还会帮忙数钱的那种。 “唉~”看着眼前的餐食,食之无味,机械且有些木讷地夹着面前的饭食咀嚼着。 白暖暖咬着筷子的一角,木质的筷子将红润的嘴唇压得凹陷了下去,本就不大的小嘴看起来十分的秀色可餐,非常适合亲吻和吮吸。 魅而不自知的白暖暖以及情感呆头鹅苗欢对视了一眼,又各自低头埋头苦吃,心中怀揣着心思。 欢欢怎么又叹气啊?他这样子看着好让人心疼,都怪该死的肖云成。要不之前的计划作废,放一条蛊虫搞死他得了,一了百了,还省的夜长梦多。 小毒这傻乎乎地样子离了他怎么办?教到现在衣服都还不会穿,整天跟在他的身后‘欢欢、欢欢’的叫唤,除了吃就是睡的。不行,计划还得再严密一些,想想是不是还有纰漏。 导致的后果就是一连好几天,两人都处在同床异梦的状态,对话也如同鸡同鸭讲。 “吃了么?” “哦,我刚刚睡了。” “肚子饿不饿。” “啊哦,刚刚吃了点心,不是很饿。” “好,那等会儿去取食盒。” “哦。” …… 一室的沉默。 还好这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白暖暖日夜期盼下,肖云成的手下终于行动了。 “肖王府的管家说要奴去献舞一首?”隔着房门,透过屋内的烛火能看见苗欢映衬在窗纸上的身影。 “正是。”龟公站在门前苦哈哈地笑着,三皇子已经嘱咐过没事不要打扰丹姑娘,但这差事着实难办。在明面上主子都要给摄政王三分薄面,何况是他们这些下人。 “不去。”苗欢回绝地干脆。 龟公的笑容更加的苦涩了,能怎么办,这边是小佛,那边是大佛,两边都得罪不起。 他们这些中间传话的可就难办了,苦哈哈地低头应是,后下了楼。 苗欢站在门边没有挪动身影,理清脑内的思绪,对摄政王的暗网渗透感到惊悚,这距离苗明抓捕才不过四日有余,距离他们反应和探查的时间,这未免也太迅疾了些。 自己那计策如此一对比,简直漏洞百出。 苗欢倚着门沉思,白暖暖揪着小青的尾巴鼠鼠祟祟地在后面探头探脑。绑着纱布的墨绿色小娃娃锁在角落里团成一团,简直不要太好藏,加上白暖暖脚上也裹着纱布,走起来几乎没有声音。 饶是苗欢再警醒,也不会察觉到这细小的声音,何况白暖暖是骑在小青的身上,跟着小青一起滑落的。 白暖暖卷吧卷吧小青,盘了小青的下半身缠绕在自己的身上,拍了拍它的头示意。 小青比之当年也粗壮了不少,对着暖暖也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经常充当她的左膀右臂和坐骑,暖暖拍了拍它,它回眸看了一眼暖暖,非常娴熟地仰躺倒下,身子自发的盘成一个圈。 两个扭扭圈稳稳当当地盘在原地,白暖暖也顺势躺下闭眼,看起来是两只一起熟睡了,实则打开操作面板,操控一技能的蛊虫宿主们开启行动。 【活动起来,我的虫虫宝贝们~~】 第158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2 翌日清晨,天微微破晓。 白暖暖骑在小青身上,游走上了床榻,掀开床幔钻了进去。 从小青凉丝丝的身上跳下来的时候,白暖暖还回味的摸了摸,啧啧啧这手感简直了。小青简直是夏季出行必备的不二选择,上能抓捕猎物,下体温发凉还能做坐骑,没有小青的日子她该多么活啊~ 早上丰富内心戏到此结束,和小青深情对视之后,毫不留恋的转身,下蹲、蓄力、猛跳、大喊。 “欢欢!!!” “起床了欢欢!太阳晒屁股嘞~欢欢起床~” 结结实实地直接压在苗欢的胸口中心,不过也没多少分量就是了。原本正在浅眠的苗欢只觉得胸口一沉,慵懒地睁开眼,手支棱着撑着头,另一只手轻轻捏住白暖暖的身体使她动弹不得。 “小毒怎么了?今天这么开心。” “欢欢~”白暖暖反身抱住苗欢的手,找了个舒服地位置窝在苗欢的手心,“欢欢,我昨天看窗外有莲子,我也想吃莲子。” 苗欢斜靠,半倚着床,那慵懒的神色和倦怠的眼眸,以及半掩的眉宇和绝色的容颜,一颦一笑对白暖暖都是一大波冲击。 吸溜~欢欢这张脸怎么越看越漂亮,怎么看都狠狠心动,这难道就是话本子中所说的初恋脸?永远让人脸红心跳,还是说欢欢又长开了,传说中的女大十八变。 白暖暖擦了擦嘴角,怕暴露了些什么色女属性,苗欢则以为是小毒提到吃的馋了。 轻笑了一声,在她的嘴角轻点了两下,亲昵道:“小馋猫。” 吃货属性深入人心,白暖暖正捂着小心脏不敢动,以为暴露了些什么。直到苗欢将她放在床榻上,自个儿洗漱梳妆去了,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 她满脸都是纱布,除了一张嘴和两只眼睛,欢欢能看出啥? 要是能看出什么才奇怪好不好! 无语地扶额,真是这一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感觉越来越废物了。双手撑床,准备雄起的时候,不小心瞄了一眼面板上密密麻麻的小点点,手一松,又落了下去。 算了,躺平就躺平吧,吃货就吃货好了。 欢欢这辈子目标又不是做皇帝,天知道上一世,细节记不清了,但是到后来只记得那成堆的庶务,还是简化过后的版本,已经少了许多。 白暖暖向后仰躺,小青游走过来,尾巴尖尖拖住她的后脑勺,往里一卷,就是一个碧绿的小枕头,小青这才趴在暖暖的身边,看着苗欢在前面走动。 “小毒只想吃莲子吗?之前的糕点坊最近出了新品,顺道也可以买一些哦。” “真的吗,那个太好啦~”白暖暖双手高举,振臂一呼。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她只不过想让欢欢出去而已,稍稍愧疚一会儿又编的理直气壮,像欢欢这样天天龟缩在长乐坊里何时才是个头,不如她推一把,加快事情的进程。 要知道欢欢今年才十四岁,若是大好年华全部龟缩在这青楼坊中岂不是可惜。 像欢欢这样就该去领略大好河山,看遍世间繁华,美人蒙尘是一件很痛心的事情。 越想白暖暖越加的理直气壮,苗欢说些什么,她就应什么,简直是来者不拒。 苗欢正套着外衫,发觉不对,转头看着小毒鼓着肚皮,瘫软在小青的身上,肚皮一股一股的,又好气又好笑。 “这到底是谁想出去玩儿?不要等会儿出门了,小毒又睡着了。出去晃一圈没见着,又冤枉我说没带她出去。” 就差指名道姓说着白暖暖。 毕竟她有前科,之前还在扬州的时候还没化形,不能说话,天天在揽月楼里看美人也看腻味了。 从一开始津津有味的点评,小手托腮,时不时还点个头开始,到后来生无可恋地躺在窗户旁的小桌上,安安静静地做她的布偶娃娃。 加上技能受限,苗欢行动上也没那么自由,除了避不开的接客外,就是在屋子里看着手札养蛊,出行次数屈指可数。 后来白暖暖实在是受不了了,连比带划还生动演绎,总算是成功让苗欢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一人一蛊一蛇是出去了,就是三个就一个清醒的,白暖暖发劲太猛累着了,小青完全不感兴趣,两小只一个在苗欢的怀里,一个在苗欢的发髻上呼呼大睡。 苗欢也曾试图抢救过,拨了拨小毒,奈何被起床气小毒不耐烦地推拒开手指,还附赠了一枚瞪视。他就老老实实地在外头闲逛,等待小毒睡醒。 那白暖暖的睡功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任凭外头街头小贩们的吆喝声,近如咫尺,愣是没醒,安安稳稳地躺在苗欢的怀里小憩。 等日落西山,天边翻起红霞的时候,白暖暖伸了伸懒腰,咕涌雇用从苗欢怀里钻出来的时候,苗欢已经在回程的马车里了。 回到揽月楼之后,苗欢把常服换下,看见的就是呆呆坐在窗前看着天边红霞渐渐落幕的小毒。 背影凄凉且凄怆,连一向炯炯有神的乌黑双眼都失去了神采。 白暖暖那个悔恨啊,揪着胸前的纱布,泪从眼中流。 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好不容易出趟门还睡着了。 睡什么睡! 等人死后,啊不,等蛊死后不知道还能睡多久呢! 出门竟然还睡着了呜呜呜…… 啊呜,这个绿豆酥可真好吃,嚼嚼嚼嚼。 呜呜呜真难过。 迎着街边熙熙攘攘和高挂的红灯笼,一卷儿微风迎面吹来,带着夜晚的凉意。 白暖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嘴角带笑的苗欢以及身旁守着自己的小青,嘴角微勾,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样其实也蛮不错的。 回忆到此结束,苗欢看着面前的小毒再次笑出了声。 “既然如此,我们去游湖吧。” 第159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3 “可以吗?!” 白暖暖直接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再次确认。 “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苗欢笑道:“如今这长乐坊再也不是当初的揽月楼,丹秋欢也不是原来的丹秋欢了。” “走走走,”白暖暖抓起小青就往下跳,边跑边说“我这次绝对不会睡着了。” 看来这件事不止他一人记得,某条小蛊虫也还耿耿于怀,苗欢哂笑。 不出一刻钟,都整装待发的乘着马车出发了。 白暖暖搜索着面板上的点点们也都整装待发,蹲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为了确保苗欢能够安然无恙,还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欢欢藏武器和藏毒的地方,确认无误之后才兴致高昂了起来。 正和苗欢说着话,却没有注意到面板上雪花闪屏了一瞬,属于肖云成墨绿色的大圆点一瞬间变成了红色,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中不断跳动。 等到白暖暖再回过头来看面板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那等会儿我可以自己摘一个莲蓬的吗?”白暖暖抬头看向苗欢。 “傻小毒,”苗欢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等会儿我支开其他人,小毒想怎么样都可以,尽情采。” “哇!欢欢好棒。”白暖暖星星眼,眼放亮光看着苗欢。 可不棒么! 这环环扣扣都是她想出来的,甚至为了支开人,还不惜自毁前程,白暖暖都不想回想刚刚宛若智障的自己。 目的达到,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暖暖握拳,为自己打气。 小青也跟在一旁摇头晃脑,尾巴尖尖蜷曲起来,学着白暖暖加油打气。 俩小只在一起的模样分外和谐,苗欢嘴角微勾又很快的下撇。 他或许无法陪小毒很久了。 在这一刻,这一瞬间, 甚至有些羡慕小青,羡慕它的无忧无虑, 不像他背负着血海深仇,不需要迎合任何人,也不需要算计任何人。 安安静静待在小毒的身边,守在她的身边,眼里只有她一人。 之前尚且计划着杀了肖云成这狗贼,带着小毒归隐苗疆,如今看来只是奢望。 将俩小只捧在手心,踏上船,“走了。” 苗欢最讨厌的四季便是夏季,随着年纪的增长更甚,轻减衣衫,以及夏季轻薄的布料,都免不了成为暴露他性别的最佳利器。 夏季往往是楼里生意最好的时候,那时候的姑娘恨不得就穿着个肚兜,外面披着个窗纱,就出去招揽客人去了。莺肥燕瘦,熙熙攘攘推搡间事情就办成了。 令人躁动也郁躁的季节。 “小青,小青,那一朵大,要那一朵!”白暖暖神气的站在那儿指挥着,小青负责将莲蓬连着枝勾过来,压低,白暖暖踮起脚尖去采。 圆滚滚的小手用力一掐,一扭,清脆的一声,莲蓬就出现在白暖暖的手上。 “哇哦,小青好棒!” “小青怎么这么聪明~” 耳聪目明的小青在白暖暖的一声声夸赞中逐渐失去自我,高昂着头颅,尾巴尖狂甩,勾来一朵朵的莲蓬,甚至到后来暖暖来不及采摘,直接收紧蛇尾,鳞片竖起,莲蓬就被摘了下来。 一只葱白的手接过小青尾巴蜷曲里的莲蓬,撕开青绿色的外衣,晶莹的露珠随着晃动滚落,衬托着手更加秀色可餐。在白暖暖的注视下,苗欢将外皮尽数剥去,露出颗颗浑圆青绿的莲子。 掐住上面深色的莲子衣,用指甲轻轻一刮一扣,就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莲子,苗欢用力一挤,白白胖胖的莲子就整个出来了。 他还细心地刮去裹着莲子的一层薄膜,轻轻掰开莲子取出内芯,捏着半瓣。 “小毒啊~~” 白暖暖大张着嘴“啊——呜,嚼嚼嚼。” “好甜!好好吃!”白暖暖抱着苗欢的手晃了两下,松开,“欢欢你也尝尝,好甘甜。”白暖暖按耐不住的小手揉搓在一起,原地蹦跶了两下。 没想到只是寻着出来的借口而已,莲子倒是不小的惊喜,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就是自己摘的,欢欢剥的莲子格外的好吃嘿嘿嘿。 看着苗欢吃下另外半瓣白暖暖嘿嘿一笑,有些小臭屁:“欢欢是不是很甜?我没说错吧!” “嗯,很甜。”苗欢宠溺笑着,眼中倒映的全是白暖暖双手叉腰,嘚瑟的小模样,那沉寂许久的嘴角最终还是挂上了弯弯的弧度。 苗欢的笑容,白暖暖看在眼里,又瞄了一眼面板上聚集的圆点,意念轻点了面板上的暂停键,原本不断收缩包围圈靠近的圆点停止了移动。 她后悔了,她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时刻。 不希望在欢欢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刻,下一瞬都是接踵而来的坏事。 她不过是希望欢欢开心而已,她知道欢欢自己心中也有成算,她不过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现在,后悔了,决定尊重欢欢自己的选择,大不了不成功,横竖一死,自己也会陪在欢欢身边的。 白暖暖雄心壮志,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结束于苗欢点着她的头,指尖捏着莲子,“啊~~~” “啊——”白暖暖乖乖张嘴,一瞬间气势全无。 “欢欢我和你说(嚼嚼嚼)……” “啊~~~” “啊呜——欢欢你听我说……” “再来一个。” “糯……糯糯……”白暖暖小嘴完全包不住来自苗欢沉甸甸的爱,鼓着腮帮子艰难的咀嚼,这下子是真说不出话来了。 注意着面前的白暖暖没有看见面板上屏幕闪烁,原本肖云成墨绿色的大圆点变为赤裸裸的红色,血一般暗沉。 围在白暖暖和苗欢周围的圆点也变为红色且不断靠近。 只不过一人一蛊都看着眼前的莲子,加上莲蓬荷叶的遮挡,让一向敏锐的苗欢都没有察觉到,以为是河面的风吹动着荷叶飘动。 直到船舱撞到了什么,船夫在苗欢示意下走到船尾查看,许久不见动静。 苗欢这才顿觉不对,想要将小毒抱住却来不及了。 “抓住他们。” “小毒!” 真狗血。 这是白暖暖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第160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4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是在游湖的船上了。 比起长乐坊里精致数倍的屋子和器皿,白暖暖好像知道这是哪里了,在屏幕上操控的时候见过几次,格局和布局好像都大差不差。 她的原计划也是驱使摄政王的人手来一场绑架,都暂停行动了,还是被绑了过来。 绕着屋子将各处都看了看,连四个茶盏都没放过,生怕再有什么下作的手段。 如今萦绕在她心间的问题久久不能散去,幻化成人形的时候她就尝试调动灵气,可惜没用, 这个世界的灵气已经凋零了,世界的深处酝酿着一股更为雄厚的力量,暂且还没有扩散出来,也是她不为熟知的领域。 可欢欢和她被抓的时候,那包裹她的布兜袋子,上面分明是阵法和灵力的气息。 欢欢又在哪里?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迷雾渐渐飘散,裸露出它狰狞的内里。 白暖暖点开界面,原本墨绿色灵动的面板变得黯淡。 【蛊毒娃娃(白暖暖) 契主:苗欢 进阶方法:吸收毒物,汲取毒性 天赋技能·不可使用(厄运娃娃):不喜欢、讨厌、厌恶的人统统陷入霉运缠身,随着毒性的增强能力也随之提升,后期可直接倒霉致死,传说中的喝凉水也塞牙,杀人越货好利器。 一阶技能·不可使用(醉生梦死):轻微的毒素可以使受害人陷入想要编织的幻象之中,从而造成错觉,随着毒素的不断累积受害人会坚信此事的发生。需要不断下蛊,长期慢性,会随着毒性增强提高使用效率。 二阶技能·不可使用(十步死):初期蛊虫进入身体后,不出十步必死,后期毒性增加,可操控被下蛊之人生死,无视地点。蛊虫进入身体自行隐匿,随着宿主死亡而死亡,死亡溶于血液。 三阶技能·不可使用(控心蛊):进入身体没有损害,但思想上会随着契主的需要而逐渐靠近,直至说服自己合理可信为止,不会察觉到被下蛊,身死才能摆脱。】 所有技能都变得灰扑扑的,显示着不可使用的字样。 白暖暖咬着指甲,有些心焦。 不会错的,昏过去之前分明看见面板原本绿色圆点都变成了红色,而其中最醒目的就属肖云成。 这其中的变数极大可能就是他在搞鬼。 白暖暖裹好幻化出来的外衣,推开房门。 她要去找欢欢还有小青,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看见他们才能踏实。 然而刚推开门,就看见四五个婢女守在门口,为首的女子端着一盆清水,衣服饰品来看更加精巧些。 “你,你们干嘛?” 看见白暖暖推开门,一个个连贯而入,半带半推搡着白暖暖让她坐落在梳妆镜前。 净手,洁面,梳妆,置换衣裳。 这么多世界被伺候过来,尤其是上一世还是一国之母,倒也不会闹了笑话。 身体跟着动,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一时之间是真迷惑了,越来越看不清事情走向了。 这哪里是像对待阶下囚的样子? 座上宾还差不多。 侍女们也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手脚麻利,很快就把白暖暖收拾好。 一身白色云丝长裙,薄雾紫色烟纱的外裳,头发精致地挽在脑后,发间插着珍珠的水玉兰花簪子和流苏步摇,身材玲珑有致,腰身细软,宛如月中落下的仙子。 白暖暖看着镜中的自己,沉吟了片刻。 “好像,没有欢欢扎的好看。”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收拾的侍女们全都跪下了,眼神中透露着紧张和惶恐,偏偏一声求饶都没有。 白暖暖直接捏着领头侍女的下巴,抬高头,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 果然没有了舌头,之后查看了其他的侍女,皆是如此。 为了防止信息流出,竟然将她们的舌头都挖了,只是为了他们那些内斗纷争的秘密。 看着侍女逆来顺受、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是丧尽天良。 白暖暖开口:“我不需要你回答我,我问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便是,不然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自己掂量掂量。”上一世皇后的威势如数倾出,压得婢女瑟瑟发抖,连连点头。 “这里是摄政王府?是摄政王派你来伺候我的?” 点头、继续点头。 很好,果然是这老匹夫搞的鬼,白暖暖狞笑着问着下一个问题。 “摄政王有没有说囚禁着我?” 奴婢疯狂摇头,尤其是看着面前天仙一般的少女,笑容逐渐狰狞而显得割裂惊恐,更加害怕了。 白暖暖再接再厉,“那你或者你们,知不知道和我一起被绑来的长乐坊姑娘,丹秋欢姑娘。” 回答白暖暖的是一个个迷茫的眼神,和左右摇摆的头颅。 白暖暖心脏陡然一沉。 肖云成这老贼分明抓到自己和欢欢了,而下人只知道自己却不知道欢欢。 欢欢一定是被监禁起来了。 “那我可以见见王爷吗?”白暖暖笑着问。 侍女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耐着性子再重复了一遍。 侍女依旧是点点头,摇摇头,看出暖暖神色不耐,张了嘴啊啊两声却说不出任何话,无力地跪在原地。 “算了算了。”白暖暖扶额,她跟一个哑巴置什么气,还是肖云成府里的侍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摇了摇头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出去逛逛你们……”白暖暖话说到中途点到即止,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 个个皆低着头,随着白暖暖的起身,没有加以阻拦。 嚯! 这下事情的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将她绑来,却不加以阻拦,这待客之道真让人好奇肖云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她可不会以为欢欢和她是同样的待遇,肖云成可没那么好心。 管他龙潭虎穴,只要欢欢在,她都要去闯一闯。 走出小院,不远处就是一池的荷花,假山顽石,奇珍异草,多的数不胜数。 第161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5 一路走来, 白暖暖还认出了不少上一世皇家才供给的植株,以及摄政王府远超亲王该有的规格。 桩桩件件若是牵扯到其他官员身上,早就抄家灭族,株连九族了。 看如今朝堂之上太子与三皇子争斗,肖云成依旧怡然自得的模样,肯定还有后手安排着。 这老东西都可以做爷爷的人了,桩桩件件的事情后面都有他的身影和手笔,就不是个安分的东西。 白暖暖东瞅瞅西瞅瞅,腿长步子迈得又大,完全无视身后一连串跟着的人。 王爷吩咐过,无需阻拦姑娘的行动,姑娘去哪儿都行。 没说要不要跟随,他们这些下人不敢揣摩主子的心思,自然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所以白暖暖身后乌泱泱一片的人头,随着白暖暖的走动,呼啦啦的一大片,颇为滑稽。 走了半天,仪态风度是荡然无存了,下人们也被整的够呛,白暖暖看他们都两眼无神了。 提着裙摆准备再接再厉,一道声音突兀插入。 “暖暖有什么疑惑直接问本王便是,又何必折腾自己的身体。”一道略显雄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暖暖转身,身后不远处站着三四人。 为首的那位是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子,腰间悬着一枚玉佩,挂着一柄长剑,颇有几分王侯的风流气。 “你叫我什么?”白暖暖眉心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 “暖暖啊~”男子语气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十分柔和地看向白暖暖,目光像是在看一位故人。 她十分确定,在这之前两人绝对没有交集,连面都不曾见过一次,硬要说的话那只能是她操控蛊虫时见过这么两三面。 但无论怎么说,暖暖这个名字于她于这个世界都不曾出现过,与她不曾有过联系。 “呵……王爷可真是说笑呢。” 面对白暖暖装傻他淡笑不语,抬了抬手挥退下人和身后的谋士。 等到只剩下仅他两人的时候才开口说道:“暖暖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你的名字吗?” 她想也没想,直接回怼:“因为你不是真正的肖云成。” “是,我不是真正的肖云成,”‘肖云成’笑开了,眼中依旧是温柔的暖色,不同刚刚挥退下人的冷然,“你想解开疑惑的话,就跟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门洞大开对她不设防的模样,像是非常笃定白暖暖会跟上来。 她倒是想有几分骨气掉头就走,奈何身体十分不争气的自动跟上。 倒也没有很远,穿过几个石子小道和花园就到了前院,肖云成的书房。 白暖暖尾随‘肖云成’直接进去,找了张椅子坐下。 “说吧,你知道所有关于我的事情。” 那坐在椅子上的气势,看起来她倒像是主人家,而‘肖云成’是客人。 ‘肖云成’递给她一盏茶,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 “暖暖,你知道有些话是不被允许说出口的,”‘肖云成’指了指上方,“甚至不被允许留存于世。” 听到这,她站起就想走。 这些话还用他来说,要是允许的话,她第一世的时候就求助温淮或者之后的翁槐,哪还需要他在这儿显摆,哪有他的事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暖暖你的记忆应该是不完整的吧,”‘肖云成’拔高音调。 白暖暖刚离开椅面的屁股又坐下了,端起茶盏迎着‘肖云成’的目光,大方地笑了笑。 “这不,口渴了,您接着说。”白暖暖遏制着额角起跳的青筋,耐着性子听着。 有点耐心,但不多。 “暖暖,我只能告诉你,不要太过于相信他,他是一切祸乱的源头。” 在这瞎扯了半天有的没的,就说了这么点儿东西。 白暖暖是真的笑了,气笑的。 “你凭什么污蔑苗欢,就凭你那所谓的故人之词?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原本带着魅色的眉眼变得凌厉,脸色不善地看向‘肖云成’,“更何况,你又是什么东西。” 话语已经非常的刺耳,甚至难听,却不知道刺激到‘肖云成’哪个开关,他反而笑得开怀。 “暖暖,哪怕没有记忆时候的你依旧很护短呢,一如既往的可爱。”笑够了,收敛了笑容,眼中透着寒芒,“但是这一次哪怕你怨我,我也定要让他死,若不是他,你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白暖暖直接一巴掌往头上打,“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和欢欢之间的关系哪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插足。还打着什么为我好的旗号,少在这儿给我瞎扯。” 白暖暖打了一巴掌嫌不过瘾,直接扯过‘肖云成’屁股底下的椅子,连打带踹,打得‘肖云成’嗷嗷叫。 “暖暖别打了!别打了!!嗷嗷……我这都是为你好。”‘肖云成’打不还手,缩在角落里看起来还颇有那么几分可怜。 “别打了!打人不能踹屁股,过……嗷分你了嗷!”‘肖云成’揉着腰和屁股嗷嗷叫,想要从旁边避开。 白暖暖完全不给机会,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被白暖暖拽着衣袖按压在原地摩擦。最后她都打累了,尤嫌不够还在‘肖云成’的衣摆上踩了两脚,黑乎乎的脚印跃然纸上。 “暖暖,我真的……”‘肖云成’喘着粗气,费力地转过身,企图最后再挣扎一下。 “别说了。” 白暖暖冷漠地捂住他的嘴,她不想听。 “你太丑了。” “滚。” ‘肖云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眼睛睁着,内里什么东西破碎了。 碎成一片一片的,散落了一地。 “不是……暖暖……”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白暖暖早就没影了。 第162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6 “我呸。” 白暖暖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直起了身子。 都是些什么人呐!简直莫名其妙。 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帜,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自己和苗欢这么算下来都四世了,四世情缘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 还用他在这儿假好心。 “若真是如他所说那般,也是自己的选择。”白暖暖喃喃自语道。 随即点开界面,顺着上面的位置,向着苗欢的位置前进。 界面被入侵是不假,但她后来仔仔细细翻阅了一遍界面的使用说明书。 说明书: 1.本界面只有宿体可视可操控,不存在任何意义的第二人使用。 2.本界面可随时更新使用,若更新时间较长,给您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3.本界面可防水防火防盗,不存在失灵问题,若出现运行不正常,可前往#处投诉。 …… 杂七杂八的无用信息一堆,像是个假冒伪劣产品,还是仿制的那种。 白暖暖愣是来回翻了三四遍,才在角落里翻出一行小字。 其他所有字体都是红的鲜明,唯有这一行小字红的黯淡,还缩在犄角旮旯里。 注:若是以上情况都未曾出现,但是有意外情况发生,建议重启本界面。界面步骤如下:清空所有使用界面—回到原界面—查看所有按钮颜色是否确认无误—点击重启键。 已经深知界面尿性的白暖暖,直接看向最后一句话。 点击重启键。 嗯, 又开始翻找重启键。 最后在界面屏后方的右下角摸到一个小疙瘩。 【确认重启】 【确认 不确认】 忙活了许久,已经笑不出来的白暖暖嘴角扯了扯,又落了下去。 嘴唇微启,露出森森牙齿。 最好别让她知道这缺德的玩意儿是谁设计出来的,不然……面容扭曲了一瞬,想到什么又灿烂一笑。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终于可以松口气。 屏幕在刚刚和‘肖云成’扯皮的时候转跳了出来,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了。 当时看了一眼‘肖云成’,没反应,心中也有数了。 可能是他,但他不一定绝对掌控着。 摩挲着茶盏,与假摄政王虚与委蛇的同时,心中计划着如何不惊动在她屏幕上动手脚的人同时又能救出苗欢。 谢天谢地,当初为了试用效果在小青身上放了一条蛊虫,夹在它的鳞片中沉睡着,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白暖暖赶往与书房截然相反的方向。 …… 如出一辙的地牢,阴暗、潮湿、血腥,上次进来的时候是因为苗明,没想到如今进来的却是自己。 苗欢自嘲一笑,外衫已经被尽数剥去,裸露着胸膛,剩一条底裤给他。 胸膛上全是蜿蜒的鞭痕,鲜血淋漓,滴滴答答蜿蜒而下,在身旁汇聚成一小滩血迹。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血液流失增多,他可能死于失血而亡,也可能死于审讯者的暴刑。 手臂早已感觉不到知觉了,在铁链的长久束缚中麻木、僵硬,直到坏死。 “呵……烂命一条。” 苗欢轻呵出声,蹬了蹬脚,叮里哐啷的锁链狂响,半掩的门外依旧寂静无声。 审讯者审了两个时辰也累极了,主子说往死里打压又暂时不允许搞死,这矛盾的要求让他们也很难办,搜肠刮肚才想出这么几个审讯方式。 结果人家完全不带怕的,看着瘦弱的身体,跟狼崽子似的凶狠,还不怕毒药,这也得硬着头皮审讯下去。 好不容易换班了,这不得和后面的哥几个交代交代。 “哎~麻子,你说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穿着粗布短打,鬓角密密麻麻的汗珠,就是刚刚对着苗欢使鞭子的大汉。 一脸络腮胡,五大三粗的,却是牢里使鞭子的一把好手,耍鞭子的功夫连肖云成都曾称赞过。 “奶奶个的,这小子一直不开口,主子也没说审讯什么。按我这打法,照往常早就连连求饶了,这小子被我打的浑身是血,愣是一声不吭,也是个硬骨头,”络腮胡叹服,只不过为难居多,“往常都是什么暗探,奸细之类的,今日这小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被唤做麻子的嘬了一口烟杆子,吞云吐雾中都能看出他那凹凸不平起伏的脸,只不过吓人的是半边是好的,另一半却是坑坑洼洼。 “切,黄鞭子,我的婆娘是在前头干活的,又不是在王爷手下干活的。知道一点儿三脚猫的消息,你就天天当我是王爷的情报属啊!” 黄鞭子拢了拢络腮胡,扯过粗布胡乱一抹,嘴角一咧,倒是有几分憨厚。 “我这不是怕把握不好力道,到时候手一抖,出了差错不好交代。” “啊,你这是……”麻子无语地看着他,拿着烟杆子的手敲了敲。 两人商谈间,都忽视了跃动的烛火以及越来越静谧的地牢。 第163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7 “瞎,别杵在这儿净说些有的没的,赶快进去再打上两鞭,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别真的弄死了。”麻子将炉子熄了,放下烟杆,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黄鞭子神色惊恐。 “既然如此,弄死你们也不过分吧。”一道娇软尾音却上扬蛊惑的声音响起,绝不可能在地牢里出现的声音。 “谁!”麻子铮的抽出腰间的佩刀,急速转身看向来人,“是谁在这儿装神弄鬼!” 白暖暖脚踩着莲步,擦拭着手上的鲜血,甩了甩簪子上的血迹,手上不知道哪里撕下来的布条,随意擦拭了两下,丢弃在一旁,反手转了个花儿插进了发间。 外裳在打斗的时候扯坏了,里面的云丝长裙也沾染上斑斑血迹,甚至脸上都有着星星点点,非但不觉得血腥反而还有着异样的美感。 黄鞭子和麻子可不这么觉得,在他们眼里这简直就是地狱的勾魂使。 什么女子弱不禁风? 笑话! 这面前这个简直就是地狱女修罗。 刚刚那布条,看见没? 那是他们头子身上扯下来的,今早还在他们面前显摆,是他家婆娘绣了整整七日的衣裳。 就他们头子那疯子似的打法都打不过,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吞了口唾沫。 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哈——找死!” 麻子手握刀柄率先劈出,刀随着挥动发出钝钝的破空声,往复不歇,烛火随着刀锋飘动忽明忽暗。 白暖暖左手扶桌,手腕用力,迎面扔去,半人高的实木木桌随着力道直接拔地而起。 “嘭,咚……” 麻子迅疾地弯腰,闪身就地一滚,黄鞭子可就没他那么幸运,结结实实被砸了个正着。 “麻子!” 麻子闪身躲过去,转身半抬着木桌腿,一张脸因为用力涨红的不行,“起~” 白暖暖就站在那儿冷漠地看着,直到黄鞭子寻着麻子抬起的一点儿空隙,曲着腿爬了出去。 原本只是有些汗臭味的衣裳变得灰扑扑的,两人像是从乞丐窝里抢饭出来的,灰头土脸的样子还是没抢赢的那种。 黄鞭子撑着木桌子站了起来,站姿有些别扭,应该是砸到了脚,而麻子握着刀一脸警惕地看向她。 白暖暖斜睨着,随着轻哼带出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讥讽。 “两个人一起上吧,省的浪费时间。” 明明是不屑一顾地语气,从她的嘴中说出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得缱绻,如恶魔的低语,温柔而致命。 就刚刚那木桌子的重量,麻子抬过以后都不吭声了,黄鞭子这五大三粗的都被压得死死的,这女子轻而易举的掀飞桌子,还有她手上拿着头子的衣服碎片。 桩桩件件,哪件不是骇人听闻。 拿着手中的武器,迎面而上。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滴答…… 滴…滴答…… 白暖暖有些费力地推开牢门,身上的血迹变得更加的深沉,她受伤了。 哪怕身体是幻化而来的,身体各项机能都远超普通人。 这车轮战也消耗掉了她大部分的力气。 一时不察,注意到了麻子的偷袭,身体却来不及反应,慢了两步被麻子的大刀砍在了手臂。 鲜血顺着手臂直流,在地上溅起朵朵血莲,身后是断了气的麻子和黄鞭子,歪斜的躺在地上,眼睛凸出,死不瞑目。 至死都不知道为何会死在这看似柔弱的女子手中。 “欢欢。” 白暖暖推开大门,就看见苗欢被死死钉在十字架上。 双手大张,被铁链死死绑在架子上,脖子上拴着两指宽的铁链,哪怕他陷入昏迷,也是被迫昂扬着头。 不止脖子那一块青紫,上身简直没有一块好肉,手上也上了刑罚,原本纤长的手指,红肿不堪,指甲也被拔除了去,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肖、云、成!”白暖暖咬着腮帮子,一字一句用尽全身的力气,这才从牙缝里硬生生地挤出这三个字。 苗欢被绑走她没有哭,醒来面对肖云成的时候依旧能冷静面对,找到地牢后也是从容应对,这一刻她却有些绷不住了。 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在看见苗欢惨状的时候,险些崩裂,不管不顾地险些直接去找肖云成把他宰了。 白暖暖抹了一把脸,原本靓丽的脸蛋变得脏污也管不了了,手颤抖着差点儿摸不到苗欢的脉搏。 好歹在颈侧摸到了那微弱地跳动,一下一下又一下,缓慢依旧在跳动着。 也正是这微弱的脉搏好歹唤回白暖暖摇摇欲坠的神志,这才定下神来,试图解开苗欢身上的铁链。 铁链冷的刺骨,尤其是白暖暖触碰到苗欢逐渐变得冰凉的体温。 他在失温, 因为血液的大量流失, 必须得快点儿带欢欢出去包扎伤口。 扯着铁链子就是解不开,不知道肖云成是用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白暖暖拧得动玄铁的手握在铁链上,铁链毫发无损。 “欢欢,你醒醒欢欢,醒醒……” 白暖暖一边试图解开铁链,一边拍打苗欢的脸颊。 “欢欢你不能睡,千万不能睡,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白暖暖简直要急哭了。 身上没有药,这铁链又解不开,这可怎么办? 一路顺着铁链摸索,好歹在苗欢的身后,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摸到一把锁。 锁! 既然有锁肯定有钥匙。 看到希望的曙光,白暖暖心神大定,三两步就跑到麻子身边上下其手。 至于旁边仰躺的大块头黄鞭子是备用选项,看起来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说白了就是蠢,手上不大可能把持着钥匙。 白暖暖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没有。 她甚至拽着脚,把两人都提起来抖了抖, 还是没有。 难不成只有肖云成手上才有钥匙? 白暖暖转头担忧地看向牢房中,那怪人就是冲着欢欢去的,哪怕她能冲出重围带回钥匙,欢欢这流血的速度也坚持不到她回来。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她贼心不死地伸向麻子的鞋子。 双手握住麻子的脚后跟,握住鞋底,往上一提,一双鞋就这么拔了出来。 第164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8 鞋子才刚刚拔了出来,一把银质扁圆的奇特钥匙就掉了出来。 上面还有着流云的图样,白暖暖摸了摸,脑内闪过不知名的画面,流云飞鸟、万鸟朝拜,再去细看却了无踪迹。 将疑惑放入心底,鞋子往后头一抛,抓住钥匙就跑回苗欢的身边。 开锁,解开,背起,一气呵成。 专注着查找从肖王府何处出去的她,没看见苗欢微动的睫羽。 小幅度地震颤了几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等白暖暖确定好路线,拿着从狱卒身上薅来的金疮药厚厚地敷上一层,然后用布条包裹起来。 苗欢这状态用金疮药其实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都收拾妥当了,白暖暖将苗欢半扛在身上。 公主抱倒也抱得动,就是等会儿遇上不长眼的就说不定了,两只手搂着苗欢就腾不出手来了。 半托着苗欢,就往预设好的道路上走。 身上没有蛊虫,也没法动用技能。 好几次险之又险的躲过家丁的搜查。 “搜!” “都给我仔细地搜,王爷说了,找到人的赏金十两。” “都仔细着,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白暖暖缩在草丛里,将苗欢压在身下,捂得严严实实的。 透过斑驳的缝隙,看着家丁一批批的手握着家伙什从面前穿过。 找到了苗欢,只要能将他带出去,医治身上的伤口不算难。 她检查过了,除了上刑,其余那些毒啊挑断筋骨什么的还没来得及,或者说‘肖云成’还未吩咐这么做,下作的手段还没有往欢欢身上放。 没有伤及筋骨,只要止住血,防止伤口感染,慢慢将养着愈合就好了。 如今为今之计就是等天黑, 天黑下来,再浑水摸鱼将欢欢带出去。 害怕欢欢失血过多,她还特意跑了一趟,肖云成的私库,奇珍异宝确实不少,时间匆忙净拣着药材了。 专找药丸子,哪个看起来名贵挑哪个。 贴名字的看名字,没贴的就打开闻两下,有食欲的不要,铁定是毒药,还要找那种玉瓶子里个数少的,越少越值钱。 最终挑了两瓶玉瓶子,一个青花瓷瓶,一个白玉瓶子的走了。 如今摸着苗欢的颈侧,脉象逐渐平稳,出血量也减少了,情况还是乐观的。 将欢欢身上的衣服掩了掩,防止他失温。 静静看着他的侧颜,眉目如画,再过两年就这样貌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 若是没有发生这些糟心事,承欢父母膝下。 欢欢应该会像普通人那样,长大,与相爱之人生儿育女,平平淡淡过完这幸福的一生。 “欢欢,不要因为报仇赔上你的一辈子,那样……不值得。” 一件披风蒙上了苗欢的头,就这么阴差阳错地,白暖暖没有看见苗欢轻颤地睫羽,半阖的眼睑很快随着药性又闭了上。 待到夜幕降临,府中的部分家丁外放搜查,加上长时间的搜查大都疲累不堪,这会儿变得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样子。 她活动活动筋骨,僵硬的四肢逐渐回暖,这才扛起苗欢,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第165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49 虽说苗欢今年才十四,那个头也算得上高挑。 白暖暖特意挑了件深色的披风,多次有惊无险的蒙混过关。 就是眼看着再翻过一面墙的时候就能出去了,迅疾地被人拽了下来。 “暖暖放下手中的人,不好么?” ‘肖云成’带笑着劝说道,脸上不见之前的破碎感,多半是已经自我调节好了。 “怎么!人丑多作怪?被我骂回去一次不够。还要上赶着挨骂?” 白暖暖嘲讽回去,肩上扛着百来斤的苗欢完全不带慌张的,甚至刚刚下坠的时候还伸手扶了一把,稳住苗欢的身形。 ‘肖云成’表情扭曲了一瞬,嘴唇微动,很快又恢复了人前那副冷静地模样。 “暖暖,他与你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若不是他,你会过得很肆意。” ‘肖云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试图以真情打动她。 可白暖暖完全不吃这一套,她除了自家爱人的颜,什么套路都不吃。 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谢谢你好人,本姑娘现在也活的很肆意,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打破计划,欢欢计划都快要成功了,说不定我们现在都归隐山林了。” “暖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支标着好人卡的箭,透心而过,‘肖云成’捂着胸口,看向她的眼神是满满的不解与痛心。 暖暖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模样让他感到陌生。 这不是他心中原本肆意骄傲的暖暖。 感到心痛的同时又对白暖暖无可奈何,人心都是偏的,白暖暖再怎么改变,再怎么样都是好的,若是不好,那自然是有人教唆的。至于这人,自然是苗欢了,这怨恨自然也算到了苗欢的头上。如若不是他,暖暖根本不用受这些苦,她本该是自由翱翔在天际。 也不用这么多世和这个卑劣的男人搅和在一起。 他神情恶毒的看向昏迷的苗欢,恶意化成毒液在心间翻涌,是不是只要弄死这个男人,只要在之后的世界里在暖暖之前找到他,杀死他。 随着暖暖经历过的世界变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会淡忘掉他。 ‘肖云成’越想越可行,那眼中对苗欢的恶意呼之欲出,旁人想忽视都不行,更何况一直紧盯着他的白暖暖。 车轮战还要护着苗欢,白暖暖又不是三头六臂,只不过幻化成的身体比常人更加优异一些,尤其是技能屏幕如今还不能动用,不知道‘肖云成’有没有后招的情况下,白暖暖更加的捉襟见肘了。 瞥见发饰上的步摇,摘下来就对着脖子划拉,大吼着威胁道: “今天你不放我们走,可以,那也只能留下我们的尸体。” 半点儿不带手软的,这步摇的末端被磨得尖锐无比,才两下,白暖暖脖子上就出现了两道血痕,在雪白的脖颈上显得异常的显眼、骇人。 看得‘肖云成’心颤了颤,一边是心疼,一边又愤恨。 “为了这个没用的男人,你竟然以自己的性命来要挟我!” ‘肖云成’大声斥责,“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看着白暖暖决绝地样子,差点儿因为这具上了年纪的身体气闭过去。 “你你,你要知道,暖暖你若是再死去一回,可就真的没有机会回去了。”‘肖云成’急得面红耳赤,生怕白暖暖一激动真就意气用事,他又不是不知道她那臭脾气。 果然。 见有效果,白暖暖语气更加的嚣张。 “管他能不能回去,既然当初我做出这个决定,说明我是愿意的。虽然没有记忆,但是愿意舍去记忆都要离开那个地方,说明也并不值得留恋,或者说那个地方也没几个好东西。” 原本因为白暖暖发的好人卡心口中了一箭的‘肖云成’,突觉膝盖上又中了一箭,箭羽上写着“坏东西”。 ‘肖云成’一口腥甜翻涌上来,愣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颤抖地手指着白暖暖想要说话,一道本不该出现的声音突兀地插入其中。 “小毒,你只是我复仇路上的工具。” 声音清冷又绝情。 ———————————— 上一张末尾改了点儿,麻烦宝宝们再回顾一下,么么叽333 第166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0 “小毒,你只是我复仇路上的工具!” 苗欢睁开眼,那是与之前温柔缱绻截然不同的眼神,冰冷的如同寒冬末最凌冽的冬雪,寒凉刺骨。 ‘肖云成’大喜,正愁不知道怎么劝说呢,这苗欢虽然讨人厌了些,但还是蛮识时务的,着急忙慌的喊道: “暖,小毒你看,他本人都这么说,只是把你当成利用的工具,他根本不在乎你,只是为了复仇。亏你还为他掏心掏肺,不顾自己的安危,费尽心思救他出去,他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肖云成’一连串说下来,一个气儿不带喘,嘴边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好不得意。 一边抚摸着胡子,一边身心舒畅地眯着眼看着苗欢如何作死。 哈哈哈哈哈,最好让暖暖对他心生厌恶,这样子没了暖暖的相助,自己如今这身份,搞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白暖暖没去看洋洋得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美好畅想的‘肖云成’,满脸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苗欢。 “你说什么?!” 心神震颤间,原本扶着苗欢的手松了力道,没了白暖暖的支撑,苗欢踉踉跄跄差点儿摔倒,勉强站稳,对上的是白暖暖满是失望的眼神。 她一字一句说道:“我,要,再听你,说一遍。” 苗欢看着眼前娇媚的女子,原本灵动的眼睛蒙上一层清凌凌的水色,且有愈来愈多,堆积在一块儿顺着眼角下坠的趋势。他勉强支撑着发软的身体,不让自己显现出颓势,可是在座的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强弩之末,硬撑着罢了。 随着摄政王而来的手下跃跃欲试,皆想在‘肖云成’面前抢得头功,这一人头可是值不少钱,哪怕没有钱财,在摄政王面前露露脸,之后平步青云,一步登天也未可知。 不过在他的示意下,个个按捺不动,手持着武器,以白暖暖和苗欢为中心呈环抱包围起来。 “好,那我再说的清楚一些。” 苗欢满是讥讽与不屑。 “我当初护着你是因为母亲的遗物,后来发现你大有用处才留着你,哄着你,为的就是苗寨一百八十六口枉死的亲人,能够大仇得报。” “而如今计谋败露,你,自然成为无用的棋子。” 白暖暖原本想上前搀扶住他,却反被苗欢拉住,狠狠地惯在地上。 “嘶~~” 好巧不巧旁边正是一些碎石块,她因为惯性的作用,手又娇嫩,脖子上还留着血,这下手上也受了伤,不多时血液便滴滴答答顺着手指流进袖口或滴落在地。 苗欢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手指颤了颤,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白暖暖还没叫唤呢,‘肖云成’先大呼小叫了起来,那架势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放肆!你竟敢!!” “竟敢推暖暖!” “简直是不知死活。” 气得也顾不上仪态,撸起袖子就要亲身上阵,原本的谋略计策什么的在怒火下燃烧殆尽。 等他捏死这只偷走他暖暖的小杂碎,暖暖自然脱离苦海了。哪怕暖暖怪他埋怨他也是一时的,等她恢复记忆之后会惦记他的好的。 撸起袖子,狰狞着脸,右手高高举起,划过空气都带起噼啪的爆破声,可见其愤怒。 苗欢闭着眼,静静等待着。他如今的身体站立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更何况面对的是战马上打下权势地位的摄政王。 然后这一巴掌还没呼到苗欢的身上,白暖暖先一巴掌把‘肖云成’推了出去。 “你才放肆!” “你算什么东西?搁这儿插手!” 白暖暖声音拔高,用更大的嗓门吼着‘肖云成’。 人前不可一世地摄政王被推倒在地,身长八尺的大汉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委屈。 “暖暖~” “别叫我暖暖,叫叫叫叫个屁,”白暖暖非常粗俗地挖了挖耳朵,拿着‘肖云成’身上的佩剑指着他,“老娘现在叫小毒,大小的小,毒物的毒,懂?” 这些年在楼里混久了,三教九流啥都看遍,当下这地痞无赖的气势那叫一个十成十。说完还用佩剑尖尖点了点‘肖云成’凸起的肚子,面带威胁。 ‘肖云成’虽然不怕死,也会疼,努力收了收肚子,吸到扁平这才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点了点头。 “懂了懂了,小毒小毒。” 铮—— 白暖暖反手将佩剑插进青石板中,不愧是摄政王带在身上的好东西,小小一把短剑都削铁如泥。 不近不远,正好竖直地斜插入‘肖云成’的胯下,离肚下三寸的宝贝儿只有一毫厘的距离。 ‘肖云成’脸色都发白了,大腿根下意识地痉挛,直接强行忍住。不能动,不能动,要是动了可真就没了。 好歹心腹还算忠心耿耿,白暖暖侧过头的间隙,拼死将其拉至一边,至少保住了‘小云成’一命。 白暖暖转头,看向一旁摇摇欲坠的苗欢,红唇微启。 “你说,养着我只是为了利用我,只当我是一颗棋子?” 苗欢直视着白暖暖的眼睛,看见她流露出失望的眼神时,心间颤了颤,依旧点头认下。 “是。” “那你为何要现在说出?不等我把你救出肖王府之后再翻脸。” 白暖暖继续提问,面对苗欢那是小心翼翼,以及‘肖云成’梦中都奢望的温柔。 怕再看见小毒失望的样子,原本坚定的内心会动摇。 会想要挽留下她,一起赴死。 苗欢半侧过身,避开白暖暖探究的视线,开口说道: “因为现在事情败露,你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摄政王权势滔天,跟你走,无非也就拖延一二日,不走或许还能在府中多活一些时日。” ‘肖云成’满脸欣慰,孺子可教也。 这苗欢还算识相,就冲这个,到时候吩咐下面的手脚麻利一点儿,让他没有痛苦的去往极乐世界。 啊,他可真是善解人意~ 白暖暖脸色阴沉下来,“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走?”,那架势看起来下一秒能从怀里掏出一包毒药,莫说多活时日,当场就能让苗欢丧命。 ‘肖云成’的心腹想要上前阻拦,被乐呵呵的‘肖云成’阻拦了下来。 一边扯住他一边摆手道:“去干什么,本王觉得这样甚好。” 为了寻找合适的观看视角,‘肖云成’还拉着心腹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假山边的一侧,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167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1 这姿势刚摆好,‘肖云成’不放心,还眼神示意看了两眼心腹,随即瞟向白暖暖。 看得心腹摸不着头脑,之前还能依据王爷的行动轨迹揣测上三分,如今是愈发的糊涂了。 这到底是怎么个章法? 试探性地看了眼女子,在自个儿脖子上划拉了两下。 “王爷?” 迎面就是‘肖云成’一巴掌,暴喝。 “蠢材,脖子上东西不想要了就直说。” 心腹捂着脸,又是恐慌又是害怕,生怕自己真的头身分离。 “护好暖…小毒,若是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是是是。”心腹捂着脸,应声领命而去,叫来一支弓箭小队,在后方警惕着。 白暖暖可不管这些了,虽然不知道‘肖云成’为何对苗欢抱有如此大的恶意,但总的来说还是不敢伤害她的。 拿捏了这一层之后,越发的有恃无恐了起来。 如今让她头疼的就是苗欢这状态,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准备牺牲自己,来保全她的模样。 她又不是傻。 刚刚只是激一激他想做什么,结果倒好,搁这儿演琼瑶剧呢。 后头‘肖云成’虎视眈眈,她可没这兴趣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这儿演苦情剧,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儿。 苗欢说完,许久不见白暖暖回答,正要回头去看,脖颈后侧传来剧烈的疼痛。 一时之间,视线模糊。 不! 苗欢心中惊慌不已,小毒察觉出他的意图了。 果然,还是骗不过她。 他熟悉小毒犹如小毒熟悉熟悉他一般,这么些年,他们早就熟悉彼此。 努力想睁开眼睛,奈何白暖暖一个手刀确实不容小觑,最终还是不甘愿地闭上双眼。 世界最终变得灰暗起来,归于沉寂。 白暖暖一把扶住软倒的苗欢,防止不必要的磕碰,让这具身体再次雪上加霜。 单手扛起苗欢,扛米袋似的扛在肩上。这下也不心疼了,叫他自我唾弃,还搞出一个什么舍弃自己也要让她逃走的苦情戏码。 要不是因为人多,真想晃一晃苗欢这脑袋瓜子里是不是装得都是水,要不就是被长乐坊中的戏曲腐蚀了,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肖云成!你就说吧,今日你是放我们出去,还是想留下我们俩的尸体。”白暖暖依旧是手持着步摇发簪,正对着自己的脖子。 好了,如今没有搅局的,可以安安静静开始威胁人了。 那理直气壮的气势,震惊了一群暗中窥伺的打手。 而苗欢因为药物的作用和白暖暖脖颈后的手刀,直接陷入昏迷。 灵魂仿若脱离了肉体,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接来到另一处空间。 五感朦胧在一层雾中,周遭一切模模糊糊的。 直到一声清脆的童声打破这一怪象,欢笑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耳目清明,一切变得清晰了起来。 “哈哈哈,阿爹举高高。” “再举高一些!” “高一些!哈哈哈哈。” “好,阿爹听欢欢的。” 这是? 苗欢身穿白色单衣,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老槐树下,年幼的自己,以及尚且年轻的苗明。 “这是我的记忆,欢欢。” 一身苗疆银饰妇人打扮的女子出现,随着走动,身上的银铃叮当响个不停。 “阿娘!” 苗欢不可置信地轻唤出声。 他这是在做梦吗? 明明他刚刚…… 刚刚做了什么? 为何他不记得了。 苗欢有些呆直的看向苗七丹,样貌与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曾几何时,踏上离家路开启颠沛流离的生活,还能梦见阿娘,入了揽月楼之后就渐渐少了,甚至可以说没有。 他需要反复加深记忆,才能保留一点儿昔日的音容。 “欢欢,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阿娘要走了。” 苗七丹一如小时候那般,把苗欢搂在怀中。 只不过当初小小的奶团子,一眨眼已经变得很高很高了,差不多和她一样高了,苗七丹欣慰地抚了抚苗欢的发旋。 “去哪里?” 苗欢半弯着腰,放松身体回抱着她,声音中满是不舍。 “阿娘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早该去了。如今看你变得如此出色,我也能放心的离开了。” “更何况……”苗七丹笑容变得阴森森的,不复之前的明媚温柔,“也该找苗明算账去了,怎会让他舒舒服服的走。” 苗欢从苗七丹的怀里脱离,看着与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容颜。 “孩儿舍不得您。” 这说的是真话,没错。 苗七丹想到什么,笑了笑,反问道: “那欢欢要和阿娘走吗?欢欢舍得和阿娘走吗?” 看着眼前伸出的手,苗欢迟疑了。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人或事,犹如流水般划过心间,最终画面停留在小毒坐在窗前,仰头望天的样子。 “欢欢?” 小毒转头看向他,眼中亮晶晶的,除了漫天星辰还有他。 苗欢最终释然一笑,挺直腰背,回抱了苗七丹。 “阿娘,我想留下来。世间加诸己身的苦难多于幸福,但亦有我的珍宝。” 苗七丹拍拍自家儿子的臂膀,了然一笑。 “那你就去吧,儿子。” 随即直视他的眼睛,正视道: “记住,你是阿娘的骄傲。” 苗七丹眉眼带笑,有荣与焉的看着苗欢。 随着她话音落下,苗七丹的身形变得模糊,而眼前的幻境渐渐散去,苗七丹也随着幻境消散而消失。 出现在苗欢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长不见底的小道,直达天际,朦胧的终点透露出点点星光。虽然漆黑无比,却透露出异样的安心,苗欢心有所感的踏上小道。 从一开始的慢走到疾走,甚至后来的奔跑。 小毒,等我! 第168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2 上京京郊一处偏僻的小院,里面许久不曾有人居住,杂草丛生显得格外的荒凉。 因此,被打扫干净的正院显得格格不入。 门窗换了新,灰尘被清扫,连门前的空地都被清理了出来。 门扉上打下一道浓重的阴影,倚靠在门前,静静守着这一方小院。 黑衣帷帽,就这么低着头双臂环胸,左手握着一把断剑,眯着双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吱呀—— 紧扣的门从中间被拉开,白暖暖娇媚中又透着几分异域风情的脸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下,倒是有几分英气。 “李老,这次还是麻烦您去抓几副药材。” 白暖暖手上拿着手书好的药材单子,都是些温补的药材。 如今苗欢身上的伤疤都已经止血结痂,只不过有些气血不足,醒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无妨,顺手的事。” 李飞雪折好药方,几下起跃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白暖暖伫立在原地,手扶着门扉,望向他消失的身影。 初见李飞雪还是蛮戏剧性的,那时她正从摄政王府逃离出来,身上扛着苗欢准备去找苗三昧。 身上除了几件首饰,是身无分文,而首饰上标着摄政王府的专属印戳,根本没有当铺敢收。 只能先去找苗三昧,看看接下来怎么办。 结果去往朋莱客栈的路上就遇上了李飞雪。 夕阳西下,鸟散人稀,在古道之上就这么背着剑驭马而来,扯着缰绳骏马前肢高扬,落下时扬起一片尘土,背后的剑在一片尘土中熠熠发光,与他低调、普通的外貌不同。 若说全身上下最显眼的,那就是那把断剑了。 “你是何人?”白暖暖回身护着苗欢,大声呵斥。 这架势看着有些来者不善啊! 孤男寡女,女的柔弱,男的昏迷,还有骑马而来的剑客,这么一看非常符合仇家上门,或者剑客拿佣金前来取两人性命的。原本街道上人就稀少,这下子怕祸及自身,全都跑了,更显得白暖暖一人孤苦无依。 不过两人的样貌皆是上乘,不乏有多看两眼的,更有甚者胆子大的跑到剑客面前叫嚣。 “唉,那个拿剑的!” 样貌中等勉强够得上清秀二字的公子,手持金面扇,从头到脚不是玉石就是金子的,整个暴发户的气势,让原本清秀的颜值都降低了不少。 胡迩腿肚子颤了颤,原本摇着扇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下一秒又呼啦呼啦扇了起来。 瞄见剑客的死亡视线,原本的酒也醒了,脑子也不昏沉了,看见美色想要狗熊救美的心也歇了。 “哈哈哈,大侠您这剑可真是大有乾坤,虽然是断剑但在这阳光下熠熠发光,一看就不是凡品,真是当世少有的神兵利器,胡某不才平时就爱看爱收藏爱结交您这样的江湖侠客,这才想要上前结交一番。” 说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嘴角的笑都快笑得僵硬了。 心中懊恼不已,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喝了两口黄汤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自以为天王老子两个巴掌。 玛德,老娘说的没错,自己迟早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看见美人这眼睛就挪不开地了。 正行着礼呢,剑客没开口,他就一直弯着腰,也没敢起身。怕剑客一个心情不爽利,自己真就头身分离了。 “滚。” “欸~好嘞!”胡迩霎时就笑了,笑得真心实意。 被拂了面子还乐呵呵的,若是平常在狐朋狗友面前早就掀桌大打出手了。如今卑躬屈膝的在剑客面前点头哈腰,身后的美人也不看了。 “那您忙,您忙,小的就先走了。” 提着衣袍还没出走两步。 “慢着。” 胡迩才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提起,扯着笑身形僵硬的转过身来。 “大侠还有何吩咐?” 剑客睨了一眼。 “没说你,滚。” “欸,好嘞~” 这下也不提着衣袍了,身子往下一蹲手一伸,长袍一卷一绕直接绑在腰上,提着裤子就跑了,连滚带爬不带回头的。 “姑娘,慢着。” 白暖暖半扛着苗欢正想着趁乱溜走,被点破了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转身过来嘿嘿一笑。 “大侠,您叫我?” 白暖暖手指微动,笑得一脸纯良。 “我与您无冤无仇,阁下不至于对我这弱女子赶尽杀绝吧。” 心中暗骂,是不是肖云成这老匹夫搞的鬼。 明面上看在自己面子上放过苗欢一马,实则背地里又找了些杀手,准备暗中下黑手。 啧,老匹夫。 白暖暖对他这种明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作风深感不齿。 这边看着白暖暖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决绝的身影再次受伤的‘肖云成’,正感伤着,就连打了两个喷嚏。 “王爷。”心腹适时递上手帕。 ‘肖云成’一把夺过,不耐烦道,“去去去,杵在这儿碍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不是你们这么没用,暖暖何至于这么厌弃本王。” 哼了一把鼻涕又难过上了,吚吚呜呜一个人哭了半晌,明明之前暖暖根本舍不得看他难过的,自从喜欢上那个臭男人一切都变了。 远远守着的心腹:…… 难不成之前太医说的对,王爷上了年纪,性格情绪什么的也会慢慢发生变化。 “男人留下,你走。” 剑客坐于马上惜字如金,就是可惜,一块黑巾蒙着脸,白暖暖看不见神色如何。 “那好吧。” 是友是敌武力未明的情况下,不可轻举妄动,她也干脆,将苗欢平放在地上。 准备起身的时候,终于看见蛊虫已经爬到马匹的背部,手指并拢放入口中,一声尖锐的啸声从口中发出。 蛊虫听见指令,弹射飞出依旧不及剑客的断剑来得快。 仅发出一声吱叫,就被砍成两半。 晶莹透明的蛊虫就这么对半的掉落在地,微小的甚至没有发出声响,就这么滚入尘土之中,不见踪影。 “冰晶蛊。”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剑客这才抬眸看向白暖暖,眼神犀利。 “苗疆之人。” 第169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3 白暖暖被说的都有些不自信了。 是她从王府里出来太邋遢了一些了吗? 就自己这一世的样貌,怎么也不会和中原人搭上边。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剑客妥协似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一起。” 白暖暖惊恐地捂住胸,“我们只卖艺不卖身的。” 剑客:…… 那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迷茫、不理解、疑惑等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老夫李飞雪。” “受人所托,前来保下苗欢。” 哦~~~ 李飞雪, 江湖中如雷贯耳的断剑第四代传人,不仅改良了断剑的心法,还创造出独属于断剑的剑法,间接的推动了江湖人士选择使用短剑的数量。 最最重要的是,这名字白暖暖烂熟于心啊! 这名字,不会错的。 欢欢曾经跟她说过,在他被拐卖前,苗七丹嘱咐过让他去凉州投靠李飞雪,结果阴差阳错去了扬州。 她仔细打量, 断剑, 看似了无气息实则内敛, 吐息沉稳有力。 呦! 话本子中的外挂说的不就是这一类吗? 自己就是苗欢最大的外挂而不自知,在这儿喜气洋洋地看着李飞雪。 “是谁告诉您苗欢的消息,前来援助的?” “苗三昧。” 哦~姨母,这下白暖暖是真的不奇怪了。 重新将苗欢扛在肩上,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那我们去哪儿落脚?” 原本气势剑拔弩张,如今气氛缓和的有点儿快,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对这小辈摆出和蔼的脸色。 实在是那什么, 看见她手腕上的小青蛇, 哦~实在是打蛇上棍, 滑手的很。 “走吧,老夫在京郊租了一处住所。” 他接过苗欢,放置在马匹上,牵着缰绳,自己和白暖暖徒步而行。 “姑娘如何称呼?” “苗小毒,李大侠称我小毒就可以了。” “好的,小毒姑娘。” “小毒姑娘还是叫我李老吧。” “欸~李老。” 三人一马就这么渐行渐远。 最终在沉沉夜色下,模糊了他们的身形。 …… 白暖暖望着蔚蓝的天空失笑,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掌,欢欢得昏迷到几时。 之后就是日常配药,煎药,诊脉,如此过了两日。 苗欢的呼吸总算是急促了起来,最先发现的是在院中拿着锄头的李飞雪,白暖暖蹲在一旁拔草。 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苗欢这心病还需心医,这疙瘩什么时候自己解开了,什么时候就好了,平时除了煎药也无聊,就薅着李飞雪给她干活。 可怜李飞雪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听从白暖暖的指挥,什么耕地翻土越做越顺手。 如果说当初是听了白暖暖的夸赞的话鬼迷心窍,那么如今是彻底爱上种地这一项目,每天不动动就不得劲儿。 不用白暖暖催,一早醒了自己就自觉地拿着锄头去翻地,有时候白暖暖没做对还要遭他骂,她也不恼就乐呵呵地听着。 这免费的劳动力,别人干活总比自己干活来的好,更何况李老这地翻的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她开心还来不及。 尤其是李老那一手凉州菜那真是杠杠的,自从白暖暖第一天把厨房炸了之后,就一直是李老接手了。 中原还是不喜男子下厨,奉行‘君子远庖厨’,凉州就没这么多规矩,地广人稀、连年战争,能活着饿不死就不错了。 “管他什么狗屁‘君子远庖厨’!” 这是李老的原话。 当时李老在烧他的拿手好菜——炙羊肉。 就那香味,已经把白暖暖迷得五迷三道的了。 后来对李老的那手艺真的是拜服的五体投地。 第170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4 午时的暖阳透过窗扉,倾泻一地的明亮,屋外鸟鸣纷杂,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唔——” 小声的呓语从床榻上传来,声音小不可闻。 “醒了。” 李飞雪放下手中的锄头。 “啊?” 白暖暖正戴着草帽拔着缝沿里的杂草,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李飞雪。 “李老您说什么?” 李飞雪淡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我说,苗欢醒了。” “真的!”白暖暖惊喜出声,当即松了手,三两步冲进了房间。 李飞雪老神在在地放好锄头,这才后背着手踏进房门。 苗欢这时候已经被白暖暖扶起来,倚靠着床。 就是那氛围有点儿不太对劲,让左腿刚刚迈进的李飞雪又收了回来。 那点儿动静不亚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荡出层层波纹,两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蛮同步的,李飞雪沉吟道: “老夫想起隔壁灶上还烧着火,先去看看,你俩先聊你俩先聊。” 白暖暖还未说什么,拔腿就走。 就房内这气氛,小俩口吵架,他这都一把年纪了,掺和什么劲儿。 在柴房的斜右上角,掏出钱袋子,取几枚铜钱,提着葫芦出去打酒去了。 嘴中哼着小曲儿,好不逍遥快活。 外面暖阳照的人心暖暖的,唯独穿透不了两人之间冷凝的气氛。 “小毒……” “说。” 苗欢有心解释,奈何小毒看起来很生气,那小脸阴沉的,苗欢刚一开口又闭上了。 感觉自己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说不定小毒更生气了。 直接开始主动认错。 “小毒我知道错了。” 白暖暖背过身子,压低声音,她怕不背过去到时候就要笑场了。 “错哪了?” 就该让苗欢感受一下,没询问过他人想法,就擅自做决定的后果。 “我不应该复仇没有和小毒商量,就私自做决定;我不应该冒险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如此突进,置小毒和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我不应该……” 越往后苗欢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微不可闻。 哦~这是没词了。 白暖暖原本环抱着胸静静听着,原本准备再给苗欢一次反省的机会,这下可好,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上扬的嘴角慢慢地拉至,眼神逐渐不善了起来。 而这一切又被刚刚打酒回来的李飞雪看到,嘴角抽了抽。 要死了哦, 苗欢这娃子看起来长得还算的过去,怎么如此的蠢笨,连媳妇都哄不好。 脚步一顿,掉头转身准备再出去一趟。 算了算了,老夫今日就在外面小小吃上一顿好了,委屈老夫一顿无事,可不能委屈了两个孩子。 滋了个大牙,头也不回的进了京郊最大的酒楼。 “小毒?” 苗欢手撑着身子探着头,想要看她,白暖暖身子一转,又躲了过去。 “别碰我,反正留着我也只是为了报仇,跟我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无关紧要罢了。” 这是把他当初说的话,拎出来又说了一遍。 旧事重提,苗欢自己都觉得刺耳。 第171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5 他一下子就回想到当时两人被围攻的场景,小毒孤身一人救出他,还要被他如此恶语相向,小毒当时该多么无助,多么难过啊! 他颓然地靠在床榻上,手无力落下。 他该如何取得小毒的原谅。 看着小毒离开的身影,他甚至不敢挽留。 就如今自己这模样,还是戴罪之身,又怎么求得小毒的原谅。 …… 李飞雪这边叫了几个好酒好菜。 “客官您这最后一道菜上齐了,您看看有没有上错?” 李飞雪抿了一口酒,醇香无比,往桌面上一扫,八个菜不多不少,就是这个数,怀中掏出两枚铜钱往小二怀里一掷。 “不错,赏你的。” “哎~好嘞!客官您慢用,要添置些什么再唤小二我。”店小二接过打赏喜笑颜开地走了。 塞了口白切牛肉往嘴里送,“啧,就是这个味儿,”李飞雪咂吧咂吧,抿口小酒,快活似神仙。 还没吃上几口,白暖暖催魂夺命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李老~您这菜色可真丰富~” 白暖暖拉长着语调,神色阴恻恻地站在他的身后。 “居然背着我吃独食~” 一眼看去,一大盘的白切牛肉,凉拌鸡丝,松鼠桂鱼,八宝鸭……好家伙,是一点儿素菜不带点的。 “喳~”李老嘴里刚塞了一口八宝鸭,连灌了两口酒,好歹咽下去了。 “瞎,小毒姑娘瞎说什么呢,”李飞雪谄笑,“这不想着你俩商量事儿,老夫就不瞎掺和了,你说是不是,”还给白暖暖面前的酒杯满上了。 心中警惕,这闺女可千万不要去柴房摸过钱袋子了,试图转移话题。 “小毒姑娘你出来了,房中留欢欢一个人不大好吧。”挤眉弄眼的样子与第一次相见时简直天差地别。 白暖暖看破不说破,也学着李老的样子一口肉一小口酒的吃着,满不在乎地说: “我把小青留下了,等会儿等他自我唾弃中晃过神来,小青自然会带他去灶头上喝药吃饭。” 吃饭的间隙还看了李老一眼。 “您老也是明知故问,自从我说就这两天醒来,您早早就在灶头上温上粥了。” “怎么?您还怕我会饿着他不成!” 李老失笑,拿着筷子轻点。 “小滑头。” 看着她吃吃喝喝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痒痒的。 就凭他这几天观察下来,这小毒姑娘也是在意苗欢这小子的,如今人醒来了,怎么两人还吵架了呢?看这样子明显苗欢是过错方。 经过这几天相处,他是真喜欢小毒这姑娘,所以也是真好奇两人发生什么事情,场面会变得如此尴尬,嗯对尴尬。 “想知道啊~~” 白暖暖咬着筷子尖尖,嘿嘿一笑。 李老默默夹了一筷子松鼠桂鱼,试图虎口夺食,抢救下一点儿鱼渣渣往嘴里咔嚓咔嚓作响。 咽下去的时候还是好奇心作祟,看向白暖暖。 “想。” 终究没忍住啊没忍住,白暖暖就在这儿等着呢。 “那您老能先说说,到底从钱兜子里拿了多少银两吗?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把银两偷偷藏在那儿的?” 致命双击。 李飞雪默默喝了一口用白暖暖的钱买来的酒,顶着白暖暖想要刀人的视线如实回答: “也没有多久,前不久。” 《也没有多久》 《前不久》 好好好!! 李飞雪这废话文学算是练成了,白暖暖看着他端着酒杯遮着脸,一副害羞的样子,她差点儿被他气笑。 就小拇指大的酒杯,盘子大的脸小酒杯能遮住多少。 好声好气地重复了一遍。 “您最好好好说话,用我听得懂的话再说一遍。” 李飞雪见逃不过,放下手中的酒杯,轻咳两声。 “也就,也就……你藏起来的时候……” 偷瞄了两眼白暖暖,继续道: “你也知道老夫少年习武,四岁启蒙,六岁就开始练武,这耳聪目明自然很多动静都是逃不过老夫的法眼,小毒姑娘藏钱袋子地方又不大,自然……” “哦~~懂了,那这都还是我的错了?”阴阳怪气是被白暖暖手拿把掐拿捏住了。 李老听得心里直突突,这么些年走来,风里来雨里去江湖里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 偏偏在小毒姑娘面前不好意思了。 你说小毒姑娘责怪他吧,也没有。 说他吧,为这几个小钱不至于。 可这心里面,感觉就是非常不得劲儿。 喝酒都小声了,咂吧嘴声音也小了,眼看着心虚起来。 “那老夫也有帮忙的,你看跑腿抓药、翻土耕地、为你们保驾护航你说是不是。” 他试图再说说情,虽然这拿钱没经过主人同意就是偷,听起来确实难听,试图掩盖罪责。 他李飞雪行得正坐得端,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好酒,好好酒,当年为此不远千里去苗寨尝一尝那远近闻名的蛊酒,口味还猎奇. 蛊酒有名有两点,其一是制成酒的原材料十分珍贵,药材和蛊虫都是难得一见和难以培育的,其二就是因为它制成的特性,味道听说每个人尝出的味道还不一样,他就更好奇了。 也是因此,意外结识了苗七丹,至此欠下了人情。 而今日…… “那李老辛苦您帮我遮掩一下呗,本就是顺手的事儿。” 李飞雪看着眼前的姑娘,与二十年前那种青葱靓丽的脸不由的重合在一起。失笑的摇了摇头,他呀~这辈子就栽在这俩奇女子手里喽。 “李老您帮这个忙,之前的开销一笔勾销,甚至之后您的吃穿用度我全包了,如何?不就一点儿小酒,您这无伤大雅的小爱好晚辈又怎么会剥夺呢? 届时,梨花酿一日一壶又何妨?晚辈又不是叫您去杀人放火,做违背本心的事情,只是稍稍帮衬一下晚辈。您也看见了就苗欢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儿,进了死胡同里迟早把自己弄出一身伤。” 李飞雪挑了一粒花生米,对着白暖暖举杯。 不是他意志不坚,实在是敌方太过狡猾,实在是不好下手啊! “老夫也不是为了酒钱,主要是心疼苗欢这小子。 小毒姑娘与他私交甚笃,自然也知道他年幼失孤,可怜的很,教训是应当的,就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酌情处理。” “那是自然。”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摆动着油光水滑的大尾巴,笑眯眯地达成共识。 第172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6 李飞雪酒足饭饱,挺着肚子回来,手上还拎着一袋糕点。 进门都不用看,那正院大门敞开着,床榻上早已没了踪影,被子一摸早就凉透了。 已经离开多时了。 李飞雪也不急,老神在在提着糕点又走向柴房。 呦呵! 人果然在里头。 颓废地坐在小木凳上,小毒姑娘熬的药倒是喝了,就是他煮的粥没动。 撇了撇嘴,内心有些不爽利。 最看不得这些心情不好还糟践粮食的。 你说说,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糟践粮食做什么。 小毒从菜上桌那一刻起,他可是拉都拉不住的。 本来已经倾斜的天平这下子更是歪的没边了,对那好友之子仅剩一点儿的愧疚感也消失不见了。 捏着小青,将它从椅子上放到了桌子上。 动作娴熟,神情自若,估计苗欢昏迷这些天没少干过类似的举动。 小青慵懒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脱离手掌的那一刻顺着苗欢放在桌面上的手,三下五除二顺着手臂就窜了上去,自顾自给自己找了个窝,盘在一起静当玉环。 “怎么小子?在这儿半死不活给谁看呢?就你这样子追人家姑娘,人家早就跑了。” 李·单·飞·身·汉·雪对着思绪飘散的苗欢就是当头棒喝,摸了摸下巴,他虽然没有媳妇,年少也是有爱慕过的人,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就苗欢这怂包样,莫说人家姑娘了,他看着都唏嘘。 要说李飞雪追不到心爱之人也是活该,虎是真的虎。 苗欢喝了中药没喝粥,只不过是躺了几天,喝了药之后肠胃有些受不住,想要缓一缓再喝些粥,倒是被李飞雪误会了。 趁着这间隙正反思自己哪里做错了,准备挽回小毒,就这被人抓着头发硬生生扯了起来。 真·面无表情·欢 “前辈?” 苗欢已经感受到头皮传来的撕扯感了,“再不松手就要撕裂了。” “这样,抱歉抱歉。”李飞雪收回手,嘴上说着抱歉实则脸不红气不喘的,半点儿没有愧疚之心,甚至还试图解释:“老夫这不是怕你醒了又想不开,这是要出事的呀,所以看看。” 李飞雪这一扯,苗欢迟缓的头脑开始运作了起来。 起身,下跪,对着李飞雪行礼。 “晚辈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唉,客气客气。”李飞雪顺手扶了一把,将苗欢稳稳拖住,“也不全是老夫出的力,我收到昧娘的来信赶到的时候,那小姑娘已经把你背出王府了。” 看着苗欢动容的神色,他还火上浇油地说道: “啧啧啧~难以想象啊,那么小一个小姑娘,背着你这么大一个大老爷们走那么久的路,还要护着你,想想都心疼。” 《小姑娘》 《这么大个大老爷们》 《护着你》 《心疼》 白暖暖坐在茶馆里嗑着瓜子,恢复的界面上连着是小青身上的蛊虫,所以听得格外的清晰。 默默地给李老竖起一个大拇指,阴阳怪气的文学艺术,李老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不愧是你,我的神助攻。 她决定了,就冲李老这卖力的劲儿,之后的梨花酿给他升到两壶一日。 第173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7 还不知道自己又得了一壶梨花酿的李老,正卖力的述说着小毒姑娘那隐忍且忍辱负重的艰辛过程。 是如何找到苗欢的,又是如何把他带出去,再孤身一人闯了肖王府的药房只为了给他找寻止血药材,以及最后眼看着就要突围出去了,临了苗欢还说了一通戳心窝子的话。 前期苗欢隐隐约约还是有些意识的,虽然不是很清楚,大致还是大差不差的,被李老这么一说越听越对小毒感到愧疚。 而李老这边有白暖暖相告,将事情严重性夸大,经历这么多年风雨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刚开始还有些磕磕巴巴,经过小毒姑娘提点之后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比茶馆中的说书先生讲得还要精彩,更惊心动魄。 “……你说说,小毒姑娘多么好的一个姑娘,苗欢你看看你自己做下的糟心事。” 李老两手一拍叹了口气,表情略带失望。唱念做打,做了个全套。 苗欢苦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种下的苦果最终得自己咽下。 口中还残留着药渣的苦涩,从口腔划过喉管一路蔓延到心底。 他怎么不后悔? 那伤人的话语从说出口的时候他已经后悔了,看见小毒不可置信地眼神也如同刀割一般。 但他不能,他不能停下。 当时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大仇未报还是个半残,怎还能拖累着小毒?小毒那么聪明又那么漂亮的姑娘,若是她想会有大把的男子追求她,又何必栽在自己这低贱之身上。 身负血海深仇,又早早沉浮在这红尘之中,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苗欢唾弃着自己,缓缓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李老这位长者的面前,将自己从内到外彻底的剖开,将自卑敏感多疑的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人前。 哦~有着剑客冷硬外形的李老,实则内心是个非常感性的人,如今看着苗欢这可怜的模样,立场开始不坚定,左右摇摆了起来。 听听这可怜的娃子,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在危急时刻想要保下小毒姑娘,让她安然无恙罢了。 呜呜呜,金童玉女什么真好磕,双向奔赴什么的他都有点儿希望他俩在一起了。 意志不坚的李老在看见柴房中明显被撬动的一角,瞬间回神。死道友不死梨花酿,磋磨一下苗欢这死小子也好,省得他下次再来上这么一通,得把他和小毒姑娘吓死。 他年纪大了,可受不住次次惊吓。 冷哼一声,将糕点往苗欢面前一推。 “喏,喝不下粥就吃点儿好刻化的点心,你在这儿跟老夫诉苦也无用,再不行动人家姑娘都要跑到天边去了。 到时候再寻个好儿郎和和美美在一起,你就自己一个人哭鼻子去吧。” 李飞雪搁下话,背着手拍拍屁股走了。 他已经完成小毒姑娘给的任务了,梨花酿已经到手了,傻小子也提点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他年纪大了可顾不上这么多喽~ 第174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8 将自己阴暗又敏感的心思剖于人前的滋味并不好受,李老说的话亦没有错,苗欢手撑着桌子,准备起身前去找小毒。 午后的阳光下,俊秀的脸上只显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没有丝毫红晕,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的身材,倒是有几分文弱公子的气息。 手碰到糕点油包纸的时候,向旁边倾斜倒下,散落金黄的南瓜酥,南瓜酥主要由二色构成,主体黄色南瓜点子为主,下面点缀着薄薄一层白底,显得精致又好看。 这是? 苗欢目光凝滞了一瞬,猛地抬头看向门外,“李老……” 哪里还有李飞雪的身影,他轻轻弄松糕点绳子回去向小毒姑娘汇报去了。 他就是想问问这是不是小毒买的,只有小毒……才知道他的口味。 尝了一块南瓜酥,绑紧油包纸,味道有些变了,但人没变。 穿好外衫,看着小青: “你知道她在哪里的对吗,小青?” 小青扭了扭尾巴尖尖,竖瞳看着面前移动的影子,眨了眨眼,非常人性化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苗欢的头发上下来,顺着手臂游走到手腕上盘好,露出一截尾巴,对着苗欢嘶嘶叫了两声,给他指路。 出门前戴上屋内的帷帽,关了门,顺着小青给的指引寻人去了。 “你呀你呀傻丫头,就这么躲着能躲到何时?” 苗三昧点了点白暖暖的额头,她可是透过窗户看见她那傻外甥的身影了。 白暖暖坐在小马扎上给她捣药,被点了还理直气壮。 “还不是都怪欢欢,姨母连你也向着他哼~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 白暖暖手一松,手中的捣药锤落下。 双手交叉,环在胸前。 她不捣了! “自家人果然都偏向自家人的,一点儿都不说理。” “呦呦呦~气性可还大,”苗三昧一脸稀罕,看着白暖暖那是满目慈爱,连拍自个儿三下嘴,“姨母错了,不提那个不识好歹的。可是你在我这儿躲着也不是个事儿,他都快寻上门来了。” 她自己生了三个讨债鬼,三个儿子都是泼皮,可稀罕小毒姑娘这样娇娇软软的姑娘了,做梦都想,若不是自家那个不中用的东西,想想都来气。 尤其这姑娘不顾自己的安危将苗欢救回之后,还来她这儿报信,并且转移了更隐蔽的住所。这几天相处发现在蛊毒一术上简直暴殄天物,之前苗欢教的那简直是惨不忍睹。 好好的一块瑰宝,被他教的体系零零散散不成体统。 给苗欢把完脉之后,确定这小子没什么大碍之后,抱起白暖暖就跑。 关门! 她的关门小弟子! 蛊神在上,感谢蛊神的恩赐! 就小毒姑娘这小脑瓜子,苗三昧敢保证,好好教,不出五年,可以打遍苗疆无敌手,包括圣女长老那一行人。 这天赋比她小妹还要更胜一筹。 白暖暖在茶馆喝完茶,暂时的居住地不想回,揣着几两银子又不知道哪里去,在路上闲逛的时候看见苗三昧眼前一亮。 “姨母~~” 那甜甜的嗓音中带着无数小勾子,将苗三昧那颗糙汉心都化成绕指柔了。 “哎呦,乖乖你怎么在这儿呢?” 那手自然牵上白暖暖的手往回带,“一个人在路上走多不安全啊,”边走还边用眼神恐吓附近窥伺的臭男人,尤其是那头发手臂上的蜈蚣蝎子毒蛇,得到主人的指示,个个活跃起来。 周围视线散去不少,白暖暖都安逸了许多。 “欢欢醒了。” “那……”这是好事啊!苗三昧护着小姑娘脸带惊喜,看着小姑娘这委屈巴巴的模样住了嘴。 怎?那个迟早要把媳妇作没的小子又作了什么死? 想着当初小毒姑娘一身泥里打滚儿的模样前来报信,事后确认苗欢无事后就说要走,她好说歹说嘴皮子说秃噜了这才留住人。 脑内心思千回百转,嘴上也拐了个弯打听。 “他凶我,他醒来就不说话,他是不是就是讨厌我。” 白暖暖反手就是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她向来是玩的六六的。 先把敌方亲友团拉到己方阵营,至于剩下的再徐徐图之。 “哪有,哎呦我的乖乖,谁敢凶你姨母就去揍他,”那本就巴掌大的小脸蛋泪水清凌凌的,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尤其是那水汪汪的眼睛还盯着你的时候,恨不得全天下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苗三昧拿着手绢给白暖暖擦拭的时候,动作都轻柔了许多。 “害,不去管他。来,姨母这儿教你蛊虫秘术,很多苗欢都不知道的,下次他再凶你,你就用这个欺负回去。” 对她丝毫没有戒心,就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姑娘,若是不多学些本事,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什么!小毒会欺负人?那简直天大的笑话,她还不如相信一下明天摄政王就暴毙死了。 “来来来,姨母教你,我们先来认一认蛊虫和草药,哪怕是同样草药培养出来的蛊虫要是培育顺序不同也是有所差异的。一只好的蛊虫往往是难能可贵的,差距就在这细节处。” 白暖暖认真听着苗三昧的讲解,苗三昧玩虫多年,就是在蛊虫窝里长大的,苗欢背井离乡,哪怕天赋再高,实践上是他弥补不了的。 在这层面上,苗欢和她还算刚刚出师的话,苗三昧已经是宗师级别了。 “噬骨草,喜阴喜潮,多长在瘴气沼泽深处,根茎皆为剧毒,培育尸骨蛊的上上之选,但成功培育蛊虫数量稀少。” “碧莲花,一种美丽的水边植物,随即出现在岸边,花开花时采摘并且能够迷惑人的意识,可与催眠花共同培育金翅蝶。” “霜寒草,寒霜蛊最爱的饲养草药……” “虚空花……” 随着苗三昧的抽查难度的增加,白暖暖的语速也越来越快,快中有序,没有停顿的同时丝毫不显慌乱。 “可以了。” “啊?我还没”没说完…… “这样就可以了。” 苗三昧合上书本,看着面前的关门弟子那是越看越满意。 关门弟子是她自封的,目前还没问过小毒,她怕等会儿小毒因为苗欢是她外甥不同意,痛失小毒那她要连夜去跳江了。 “不背那些枯燥无聊的,姨母来教你如何捣药,将毒药的药性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最大激发出它们的药性。” 第175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59 小青尽职尽责地给苗欢指路,说来也奇怪,之前白暖暖还是蛊毒娃娃的时候吃饱喜欢睡觉,其实是为了消化体内的毒素,然而在外人看来就是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 无限接近趋于某个生物物种,粉粉嫩嫩、胖乎乎、成天睡觉的二师兄。 还有些不受白暖暖控制,因为吃饱了就困,大脑能当即就宕机,再加上苗欢又忙,要接客又要研习很多新的东西。 后果就是白暖暖经常会睡在难寻的角角落里,苗欢哪怕知道它可能只是睡着了,还是会着急。 往往是小青将白暖暖托了出来,或者带着苗欢前去寻找,时间一久,最后这寻蛊毒娃娃的重任就交付在了小青身上。 偏偏小青找得到她,她找不到小青。 这也是为什么她放任小青在苗欢身边,自己一个人出来溜达的原因。 脾气也是要闹一闹的,这台阶也是要搭一搭的,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 况且如今她最惆怅的事情还是——苗欢不让她跟他一起洗澡了!!变回蛊毒娃娃也不行! 真的是愁死了。 儿大不由娘,她又不是没见过。 都老夫老妻了还在她面前害羞个什么劲儿, 欸~每次重开重来就是这点儿不好,尤其是还碰上幼年体的时候。 想到此处白暖暖双手合十,若是“祂”能听见她的祈祷的话,下一世能不能选择一个健康成年男性,连着两世玩养成她已经腻味了,尤其是中途这空窗期起码得十几年上下。 要知道这档子事吧,即使不热衷还是偶尔需要的,有助于身体内循环的康健,若是长久得不到释放,她是真的快憋出病来的。频次在精不在多,一月三次足矣,只不过往往最后是一月三天空窗期…… 这一世身材比例好哇!前凸后翘,盈盈一握,含苞欲放的年纪,有时候沐浴完看着镜子她自己都有些心动。 “小毒,欢欢眼看着要过来了,你看?”苗三昧询问着她的意见。 这是见还是不见? 外甥和自己这辈子可能就遇上这么一位关门小弟子,当然是选择后者,欢欢可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外甥,他会体谅自己的。 “不见。” “好嘞~” 苗三昧应得那叫一个畅快,利落地起身,在苗欢敲门前,砰的一声一脚将房门踹开,木门弹到墙上还弹了弹,被她一脚压住,颇有几丝流氓气拦住门。 “今日上门是找小毒是也不是?” 苗欢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姨母,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道: “还请姨母帮我传传话,苗欢想求得小毒的原谅。” 经此一事,他似乎变得更加内敛、沉稳了起来。 苗三昧倚着门,有些叹息又有些心疼,若是丹娘健在欢欢又何须如此。心疼归心疼,倚着门那是分外不让的,强蛮地挡住一大半的位置。 “小毒是在我这儿,你能寻来这儿多半是知道了,”苗三昧也没藏着掖着,“但是小毒不想见你,还是请回吧。” “那……”苗欢有些迟疑,“那我明日再来。” “不用来了。”苗三昧挥了挥手,制止了苗欢接下来的询问,直接说道:“明日我要带小毒回苗疆,既然你想复仇又不希望牵扯小毒,那就复完仇回来活着去找小毒,再去求得小毒的原谅。” 面对姨母的审视,他觉得自己又被剖开了一遍,从内到外被人打量并不好受,究其原因还是自己太弱。 太过于淳弱,所以任何人都能上来践踏一脚。 费力地撕开黏连的双唇,喉头干涩塞满砂砾一般,重重应下。 “好。” 苗欢走了,白暖暖也有些失落,无论怎么说这些年的陪伴不假,何况她有意识以来,不曾长久分离。 姨母说的话她也听到了,如此这般也好,有她在欢欢挂念着总归会影响他行事,倒不如分开一段时间。 其实说完苗三昧也是有些心虚的,临时起意还没和小毒通过气,小毒只是说不见她外甥罢了。 小意地觑了白暖暖一眼,没生气!没生气就是有戏! “小毒哈哈,刚刚姨母在外头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第一次生娃都不惊慌的姨母现在心口小鹿乱撞,“你……意下如何啊?” 白暖暖头也不抬,低头捣着药材。 “跟着姨母就跟着姨母呗,反正姨母又不会少了我吃少了我穿,去哪儿不是去。” 只不过那捣药的节奏明显乱了,轻一下重一下的,原本细腻的药汁变成了烂糊糊,一两滴水珠也砸落进捣药皿中。 “真讨厌,”白暖暖泪眼朦胧的,为什么每一世两人之间都不能和和美美的,总是有这么多讨厌的事情出现,是因为她还不够强大吗?她已经在努力了。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总有这么多讨厌的事情。” 原本模糊地视线这下是彻底看不见了,小脸皱在一起满是泪水,“姨母为什么啊?” 苗三昧看着心疼,搂着白暖暖在怀里乖乖的叫着,哄着。 “乖乖不哭不哭啊,天下男人有的是,何必吊在苗欢这一棵歪脖子树上,我们不去想他,不去想啊,姨母已经把他赶走了。” 这又是一顿哄,好歹止住泪了,眼睛红彤彤地像个兔子似的窝在苗三昧怀里,可把她稀罕坏了。 这可不就是,变相地圆了她闺女梦吗不是。 她得赶快写信,让家中那三小子前来辅助苗欢,得赶紧把小毒拐回去才是正理。至于苗欢的人身安全不是还有李飞雪,丹娘可是他初恋,苗欢铁定护得住。 苗三昧哄好白暖暖后,当晚就收拾行囊,第二天一早领着白暖暖就走了,身后有人追似的,驿站的信封还没发出人就先走了。 “真不去追?” 李飞雪站在墙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身旁是戴着帷帽的苗欢。 苗欢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将那靓影深深镌刻在心底。 直到那两道身影化作小黑点再也看不清的时候,开口道: “两年,最多三年,我定然去接回小毒。” “好。”李飞雪大笑,“大善,若是如此老夫定当助你一臂之力。” 第176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60 三年后·毒雾林 山林中有人在不断地穿行,鸟雀惊飞,不断响起翅膀的扑扇声以及阵阵清越的鸟叫声。 “暖暖姐姐,暖暖姐姐~~” 嗲嗲的小奶音在山林中回荡,瘴气林中毒雾窥伺着地上的奶团子,却因为她身上的味道纷纷不敢靠近。 小奶音在一处小竹屋前停下,拍打着门,“暖暖姐姐快开门,小司司来找你玩啦~” 三头身,清凉的短袖布衣与中原服饰不同,虎头虎脑的,头上银饰大多是铃铛叮铃作响,无需出声白暖暖都能听见这从远及近的银铃声。 白暖暖推开门,弯腰抱起门前的小丫头。 一头的小辫子,用五彩绳和银饰捆绑在一起,阳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白暖暖失笑:“你阿嬷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尤其是来这儿这么危险的地方。” 苗司司吐了吐舌头,笑得咯咯作响: “司司当然是偷偷跑出来的呀~” 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献宝似的把白暖暖给她的驱毒珠拿出来,圆滚滚的珠子中间穿了个洞,红绳穿过打了个络子,系在腰上。 “暖暖姐姐给的珠子,司司有好好的戴在身上哦~小红司司也带上了呢!” 苗司司双手叉腰,小肚子一挺,胸前充作装饰品的红蝎子抬了下尾巴,打了声招呼。 白暖暖想教育一二,看见司司那肉嘟嘟的脸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脸蛋贴在苗司司那小肉脸上,软乎乎的带点儿奶香味,可稀罕人了。 “司司怎么这么可爱呀!” “那可不。”苗司司完全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她本来就是寨子里最可爱的小姑凉啊~ 面对白暖暖的夸奖全盘接受,甚至还会奉承回去,进行两人之间的专属恭维。 吹捧到末尾想起自己今日前来的任务,贼兮兮地对着白暖暖笑: “暖暖姐姐,今天司司来是要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白暖暖看着苗司司顺着她的衣服往上爬,坐落在她的怀里。 她搂着小苗司防止她摔倒。 倒是方便了苗司司行事,鬼鬼祟祟凑近白暖暖,小手捂住她的耳朵: “暖暖姐姐,我听阿嬷说,京里的大王被太子和皇子做掉了,阿嬷说司司的小叔叔要回来了,叫司司不要和暖暖姐姐说。” 苗司司拍了拍胸脯,摇头晃脑道: “可司司与暖暖姐姐是最好的姐妹,暖暖姐姐跟司司说过‘姐妹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司司当然要过来告诉暖暖姐姐啦~” 那傲娇的小奶音听得白暖暖不由得发笑。 “好好好,司司对我最好了。” 抱着司司和她逗趣,心中不由沉思。 看来是摄政王倒台了,奇怪的是,这三年界面倒是再没出过任何差错。 她三年前随着姨母来到寨子里,因为姨母的情面寨子留下了她,但苗疆本质上是不欢迎外来人口的,说白了就是排外。 若是苗三昧硬留她,寨中其他族人明面上是不会说什么,背地里可就不一定了。 因此住了没几日,没耐心招架那些无聊的手段,找到了毒雾林这处得天独厚的地方,当即就提出要搬出去。 苗三昧粗中有细又怎会不知,她这实力在寨中也有话语权,但总不能时时刻刻护着,白暖暖还会被说闲话。 两人一合计,就在毒雾林里住下了。 苗三昧想着大不了暖暖在林里她多护护,结果这姑娘进了林子如鱼得水,小手札一拿到处抓毒虫,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 嗯,白暖暖和苗三昧赶路回苗疆的时候就和她说了,她要改名,想改成暖暖,前面加一个白字。 原本只是想改回原来的名字方便一些,苗三昧又误会了,以为这名字让她想起了苗欢,连声应好。 此后再无苗小毒,世间只有白暖暖。 “可是,司司都没见过小叔叔,阿嬷说小叔叔小时候就孤身一人,很可怜的,司司想给他准备礼物,暖暖姐姐帮帮司司好不好~” 小奶音奶呼呼的,还会抱着白暖暖一个劲儿撒娇。 她左手环住苗司司的背,右手按住她那乱钻的头,亲昵地捏了捏鼻子。 “你忘了,我可是你最好的姐妹。” “呀,谢谢暖暖姐姐!” 苗司司双手高举,欢呼了起来。 落了锁,两人腰间都挂着一个小竹篓,是专门拿来放捉到的毒虫的。 苗司司腰间系着蓝红绳交织捆绑起来的小竹篓是白暖暖亲自做的,她分外爱惜,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用的,可见对这素未谋面小叔叔归来的重视。 有白暖暖蛊毒娃娃的身份加持,外人口中分外凶险的毒雾林,在苗司司看来不过是需要小心些、更好玩的林子罢了,除了更黑一些哪有他们口中那么恐怖吓人。 那可不~ 林中的毒物老远就闻见白暖暖的味道,人的嗅觉是闻不出来的,但是他们是有感应的,纷纷龟缩了起来。 因为最可怕的存在正站在她的身后,笑眯眯地看着苗司司挑拣虫子和草药。 作为苗疆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从小就会侍弄虫子,手上也会戴着防毒防火的手套,至于好坏就得看材质了。 原先苗司司再怎么受宠,也轮不到她用寒潭丝虫吐出的蚕丝制作的手套。 结果有一日哭哭啼啼来找白暖暖,本就是个奶团子,那一日把小脸都憋红了,来找她的好姐妹告状。 族长家的小孙女,拿着她阿娘的寒潭丝手套,来苗司司面前显摆,苗司司不理她,那小孙女还带了人一起挤兑她。 当时虽然骂回去了,事后找着白暖暖就是一顿呜咽。 白暖暖一边哄一遍翻手札,她很多药材蛊虫都记了,但是工具这一方面还真没去了解过。 要知道她蛊毒娃娃,蛊毒至宝的身份摆在这儿,怎么还会怕其他蛊虫的毒素,要知道她都是当饮品来喝的。 看见虫子都是徒手抓,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搬到毒雾林的原因。 一通翻找,找到这寒潭就坐落在连通毒雾林一个小道深处的深山里,珍贵的原因不是虫也不是寒潭,是因为少有人能安然无恙通过毒雾林两次,还能把寒潭丝虫带回来。 当晚白暖暖腰间揣着一个小竹篓就出发了。 第177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61 一人一根木棍一个小竹篓,门一锁就这么轻装上阵。 第二天晌午就赶到手札中的寒潭了,至于为什么第四日才回,那是因为她发现寒潭泡着还蛮舒服的,又赖了一晚上才走。 走的时候缩在寒潭深处的虫子们简直热泪盈眶了。 这大魔头终于走了, 来自血脉的压制让它们动弹不得就算了,捏着它们的嘴一条条摆放整齐,直接粗暴地开始抽丝,抽干净再换一批,抽干净再换一批…… 简直惨无虫道! 让它们这些安逸许久,被毒雾林保护的很好的蛊虫们有了生死存亡的危机感,原本珠玉圆润的身体个个都干瘪了下去。 白暖暖兴致勃勃抽完丝之后,看着身边两大捆丝线还怕不够,第二日去采摘它们最爱的叶子,铺在它们的身下,希望临走前再产一些。 一堆寒潭丝虫挨挨挤挤,在白暖暖殷切的守候下瑟瑟发抖。 若不是来之前白暖暖看过手札,知道它们不畏严寒,准备给它们生个火堆暖暖了。 至于后来出了毒雾林,将两大捆寒潭丝扛到苗三昧家的时候,姨母那震惊地表情她能记一辈子。 之后自然是姨母家人手一双寒潭丝手套,人家家中有一只就不错了。 他们托白暖暖的福,人手一双。 白暖暖也有,苗三昧也给她做了一双,不过被她丢在箱子底积灰去了。 说句招人恨的话,因为白暖暖带回来的丝线实在是太多了,若不是怕招摇,苗三昧都要给家里的狗做个头套。 但再怎么低调,白暖暖扛着两捆寒潭丝已经在村中露了脸,苗三昧也就随着去了,对外想要打听白暖暖来历的一概不理,对内嘱咐家里人谨慎行事。 他们不怕事,但也不希望成为人家眼里的活靶子。 苗司司也聪慧,独自一人的时候绝不拿出手套使用,大多是在大人身边,加上又是苗三昧的长孙女,掌上明珠,没几个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苗司司不惦记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惦记她。 族长家的小孙女眼馋苗司司的手套好久了,明明两人身份旗鼓相当,都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小辈,仔细算来她还比苗司司身份地位更高,凭什么苗司司这个傻丫头都有寒潭丝手套,她没有! 这笔账自然而然就被算到了苗司司的头上。 哼!显摆精最讨人厌了。 作为族长最宠爱的孙女,苗莹从记事以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威风,唯一栽了跟头就是苗司司这死丫头。 两人从三岁碰面开始就气场不和,换句话来说就是苗莹想让苗司司做她的小跟班,苗司司不乐意,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她让人跟踪苗司司好久了,人来报今日进了毒雾林,说是准备捉蛊虫给她小舅公做见面礼。 “好好好!”苗莹大笑,脸上是与年纪不符的狠毒,“真是得来不费工夫,我还想着怎么哄骗她进毒雾林,如今倒好。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不要出现差池。” 苗莹吩咐完见人还不走,眉头微皱: “怎么?莫非还有情况不成?” “跟苗司司一同入林子的还有三年前来寨子的白姑娘。” 苗莹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知道她们姐妹情深,连赴死都要一块儿。那白暖暖也是个不识好歹的,爷爷看她可怜这才同意她在寨子里住下。她倒好,误打误撞得了寒潭丝居然不送些来表示感谢! 要知道我爷爷可是族长!若不是爷爷出手庇佑,她一中原女子何德何能能在寨子中生存,简直是气死我了!就按我说的办,我就不信苗司司这次也能受上天眷顾。” “是。” 监视之人应声退下,做准备去了。 他是族长家旁支的旁支,身份地位不高,家中也没有德高望重的长辈庇佑。家中资源日渐短缺,父母无奈之下将他塞进苗莹的跟班团里,希望能借此受到几分看重。 这几年实打实的手上药材变多了,培育蛊虫也没有那么捉襟见肘。即使他不愿意做这违背本心的事,想起家中殷切期盼的双亲,还是咬牙应下。 …… 丝毫不知危险来临的苗司司,正在毒雾林的外围笑得咯咯作响。 “暖暖姐,你看这个小花~” 三角斑斓五毒蛇,一剂毒液可灭一座村庄。 “哇,这里还有小绿!” 毒角仙人,一口三息毙命。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呀~暖暖姐快来看!!” 苗司司戴着手套,手中捧着个大蛙蛙,青黑色,欢天喜地地跑向白暖暖。 白暖暖面带宠溺,但下手丝毫没有停顿,提起苗司司的衣领转个圈,转了个向又放回地上。 苗司司:欸?欸??! “司司,那个爆炸蛙放回去,等会儿它生气脓包喷出来就不好了。” 苗司司看着暖暖姐后退了一步,沉吟了片刻,将手中僵直的蛙蛙放在乱石堆上,也学着后退了几步。 “呱?” 爆炸蛙鼓囊着脸颊,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脓包疙瘩。 “看起来确实有点儿丑。”要是把这个送给小舅公,小舅公会不会不喜欢啊? 爆炸蛙:??? “呱——呱呱呱!!” 苗司司被它疯狂大叫的样子,吓退了好几步,缩在白暖暖身旁。 “暖暖姐,它看起来好生气。” 爆炸蛙大叫着身上的脓包越发地鼓动起来,白暖暖单手提着苗司司,又向后走了几步。 它盯着苗司司后退发力准备向前跳的时候,一束死亡的视线凝聚在它的身上,令蛙蛙发凉。 爆炸蛙:你清高……骂完蛙你还找人撑腰。 后腿一蹬,骂骂咧咧地负伤跑了。 苗司司看着蛙蛙爆炸后黏糊又恶心的场面,沉默了半晌,不动也不言语。 就在白暖暖以为吓到了,想要出声安慰她的时候,裙摆被扯了扯。 “暖暖姐,小舅公应该不喜欢爆炸蛙吧,它那么丑……” 白暖暖:“……” 搁这儿半天,原来在想这东西。 抱起苗司司,踏过那些腐蚀的粘液。 “司司准备的礼物,你小舅公肯定都喜欢。” “真的吗?” “真的。” 两人的对话随即消散在林中,渐渐归于沉寂,直到四道身影先后的进入才打破这诡秘的寂静。 第178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62 苗青看着手上的追踪蛊,又看了四周的环境,心中有些打鼓。 “姑娘,这已经是毒雾林的中间部分了,我们冒险闯入,有惊无险已经是蛊神庇佑,若是再往里可就是内圈了。” 苗青有心提醒,可苗莹眼看着就要追上苗司司,将其置于死地,她又怎么会甘心止步于此。 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你怕什么,以防万一我已经放出身上的金缕丝金蝶,叫海爷爷前来。既然害怕当初还说什么会为我赴汤蹈火,我也不强人所难,那你回去好了,我等海爷爷。” “谢……” “就是回去后,我要和阿嬷说换一个人当我的……” “不!我可以的,请姑娘不要放弃苗青。”半大少年已然白了脸色,如若他真的被放弃,回了那个家,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分不到目前的资源,他还想通过苗莹的推荐名额进入圣殿。 坚决不行! “苗青保证完成姑娘的任务!” 苗莹笑了,笑得比刚才开心的多,张扬又肆意,手指轻轻搭在苗青的臂膀上。 “我知道你想参加这次圣殿的选拔,如若这件事成了,我自然会向阿嬷提及,你放心。” 小小年纪医药书册背得不多,心眼手段倒是玩得十分流畅。 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将苗青治的服服帖帖,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离开、危险的话,尽力护住苗莹。 而苗莹作为族长最宠爱的孙女,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可不单单是凭着那姣好的面容。 崎岖的山路,加上山中无人行走。 只有浅浅折痕和手上的追踪蛊为两人指路,随着山林的深入,追踪蛊只能辨别出大致方位,详细的还是得看个人判断。 苗莹在族中的地位因为族长的垂怜,好东西见过不少,奈何毒雾林中珍稀之物简直算得上烂大街。 外面一克便可换上一克黄金的琉璃菇,在这儿一丛一丛随处可见。养蛊的入门药材往生花也随处可见,往生花的珍稀程度不在于花,而是年份。 人工种植的也能用,就是药效没有野生生长和年份久的来的效果好。 “五年,十年,五十年,还还有……” 还有百年。 苗莹默默在心里补充,饶是她,也不由的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 成百上千朵往生花簇拥在一起,开满了半个小山坡,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簌簌的声响,散发着朦胧幽光,为恐怖的毒雾林蒙上一层美丽的外衣。 相传往生花被发现,是一农户半夜上山为妻子找寻解救草药,不小心滚落山坡,在一洞底看见了成片的往生花。 往生花在夜晚会发出幽蓝的夜光,枝叶互相摩擦的声音像恶魔在低语,粗粝又难听,导致农户误以为自己误打误撞进了阴曹地府,连滚带爬地大喊救命爬出了山洞。 回了村庄后将事情告诉同村的人后就疯了不见踪影,而农户的妻子也因为药石无医不久就死了。 再后来苗疆族中因为分裂、斗争,不少人背井离乡,流入中原,在中原结婚生子定居,往生花的药用这才被世人知晓。 此前世人只知是地狱花,夜晚发光,是通往阴曹地府的毒花,之后才被苗疆人洗白。 到如今有点儿年份的往生花都被珍藏起来,苗青哪见过这种场面,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第179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63 摇曳又美丽的往生花,成片成片铺满整个山坡,美好的可以入画。 “摘啊,傻愣着做什么。” 苗莹踏入花丛中,专挑百年的往生花采摘。 若是能带回去,定能博得爷爷欢心。 采摘空隙中,看见苗青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中暗骂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回去就叫阿嬷将他换了。作为自己的小跟班,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自己的颜面,就这一副蠢样,简直蠢死了。 苗青背对着苗莹采摘着往生花,刚开始手都是抖的,百年的往生花,一朵在市集上的价格就够他身后一大家子两年的开销了,还绰绰有余。 更加坚定地站在苗莹身后,哪怕苗莹看不起他,但只要对家里有利,当牛做马又何妨,这是阿娘和阿爹豁出去脸面为他挣来的前程,他不能让他们失望。 就这么心怀鬼胎的两人,倒也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倒是有几分和谐。 之后的路途,又看见了树上拳头大的百青果,药用效果不大,人吃了却会使人神思清明,提高效率。 两人手中一人拿了一个,就这么啃着吃。 走了许久的路也是需要补充体力,百青果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刚刚好。 两人初入毒雾林,自然也不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跨过中部,向内部靠近,只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暖暖姐,虽然苗莹对司司不好,但是司司不希望苗莹出事,暖暖姐给她个教训就放她回去好不好?” “自然是可以的。” 白暖暖手中抱着苗司司,苗司司手中抱着硕大的百青果,两人站在树的枝丫上,看着下首苗莹和苗青离去的身影。 “等会儿你就如此如此……” 苗司司仔细地听着,明白后点了点头:“司司明白了。” “苗青,”苗莹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语气,“你确定没有跟错,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看见那小贱人的身影。” 苗青同样也不好受,这边要探路又要采摘比苗莹更多的草药,还要哄着这大小姐的脾气,再好的脾气也深感疲累。 “姑娘,您再忍忍,忍耐一下马上就到了。” “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忍一忍忍一忍,究竟还有多久!” 苗莹不耐烦地扒拉手边的杂草,若不是为了折磨苗司司,她才懒得来这一趟。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微弱的呼喊声出现在前方。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苗莹耳朵微动, 这声音…… 是苗司司,没错了! 就凭这些年的明争暗斗,错不了,就是她的声音。 这下架也不吵了,气也不喘了,握紧手中的木棍,龙行虎步地往前走。 哈哈哈哈哈,苗司司你也有今天! 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身后燃起熊熊战火。 苗青甚至没来得及阻拦,苗莹已经走出十米开外了。 苗青:“……”姑娘。 苗司司掐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叫喊了两声,看着前方有了动静,按照白暖暖教的,向左侧一倒,瘫在身后的乱石上。 一旁是白暖暖弄出的血迹,不多,匆匆赶至地现场显得十分的拙劣,不过在她看来骗骗下面这两愣头青绰绰有余。 “哈哈哈哈~苗司司你也有咳,咳咳也有今天!” 苗莹喘着粗气叉着腰大笑,一时心急匆匆赶上来,这边儿还喘着气就嘲笑上了。 “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你的暖姐姐呢?哎呀呀,不会是遇害了吧。” 句句都往苗司司心尖尖上扎,如今没有外人,甚至连装都不装了。 苗司司头埋着手臂处不语,身形不大,带着婴儿肥的小奶膘被挤得露出半边,看起来异常可怜。 苗莹全然不顾,目光贪婪地看向她的双手,银丝质地,在月光下发出熠熠光辉,如梦幻般的色彩令人神往。 这寒潭丝手套终究是属于她的了。 “苗司司,若是你把手套给我,说不定我还会温柔一点儿对待你,我心情一好就去把你的暖暖姐的尸首带回来,怎么样?” 她诱哄着,眼见着手套即将到手,人也变得宽宏大量了起来。 只要苗司司识时务将手套上交,她可以发发善心。 “让你走的不那么痛苦。” “不,我不要。” 苗司司直接拒绝,看着苗莹的位置与暖暖姐说的地方还差一尺的距离。 睁着圆溜溜地小鹿眼睛怒骂: “苗莹你就仗着有族长给你撑腰,对我呼来喝去的,明明没有得罪过你你步步紧逼,简直欺人太甚。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让我觉得恶心!今日哪怕是死,我都不会把手套给你的。” “哈?” 原本还想让她死前走的体面一些,此话一出,苗莹心中沸腾的恶意简直喷涌而出。 “你就这五短身材,大饼似的脸,要身材没身材,要颜色没颜色的样貌,本姑娘会嫉妒你?” 这简直是今年她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荒唐! 气得她拔起脚边的木棍,抬脚就向苗司司胸口戳去,眼中是致人死地的狠辣。 脑海中已经可以预见温热的鲜血喷洒四溅的场面,激动得她浑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 “啊——” “姑娘!” 在离苗司司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地面塌陷,露出两米宽的地洞,苗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了下去,随后的苗青也跟着一起跳了进去。 若苗莹出了事,他难咎其责,苗莹必须安然无恙。 “啊啊啊——噗通” 尖锐的嚎叫声划过长空,连高高悬挂的月牙儿都在天边震颤了两下,这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凄厉无比。 不知道以为是陷入什么绝境之中濒死惨叫。 在林中急蹿的黑影听见这声音身形颤了颤,随即向着声音发出地疾步而去。 “姑娘,苗莹姑娘,救咕噜……救救我。”苗青面带乞求,嘴里冒着血泡,断断续续说着话。 刚刚在苗莹掉落地洞的时候,他抢先给苗莹垫了背,如今苗莹相安无事,但是他却被干枯的树枝枝丫洞穿了腹部。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布衣,也染红了身下的枯枝和草地。 “姑娘,咕救咕噜救救我……” 苗青仰躺着朝天,背朝下,艰难的伸手,眼见地就要触碰到苗莹的衣摆,她却嫌恶地退后了两步。 “不要用你肮脏的手碰我。” 第180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64 苗青眼中原本还带着希翼的亮光就这么黯淡了下去。 “姑娘……” “苗莹,你若是不救他的话,他会失血而亡的。”白暖暖出现在洞口上方,怀里是刚刚‘受伤’的苗司司。 活蹦乱跳的样子哪有刚刚讲话都艰难的模样。 “你果然在骗我,贱人!” 苗莹高举着手怒气冲冲指着洞口两人,面带怨毒,尤其是看见白暖暖那颠倒众生的容貌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圣洁,她面容更加扭曲了。 “只是一个低贱、中原逃难来的婊·子,居然敢陷害于我,白暖暖我可是族长的亲孙女!若是等我出去将此事告诉我爷爷,看我爷爷怎么收拾你,怎么收拾你怀中的苗司司。” 白暖暖不理会她纸老虎似的叫嚣,也不欲与她多费口舌: “先等你走得出这洞穴再说吧。” 她可不是心软的司司,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想谋害自己之人,在上一世,她最先学会的就是——斩草要除根。 “该死,你别走。我叫你们别走,你们听到没有!” 苗莹看着白暖暖利落地转身,这下是真的有些心慌了起来。 “苗青?” 她回头一看,苗青因为失血过多断了气,已经扩散的眼瞳里满是不甘与绝望,死死地盯着她,宛若厉鬼。 “该死,又不是我害死你的,苗青你要找也是去找白暖暖和苗司司,对,去找她们。” 心神俱颤之下不小心绊倒树根什么摔落在地,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以及手掌上黏糊的粘液。 “啊啊——” 苗莹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原地,“怎么会是鬼面蛛,怎么会是鬼面蛛。” “飒飒飒~” 身形巨大原本在此沉睡的鬼面蛛被苗莹尖锐的声音吵醒,实在是太吵了,扰了它的清静。 朱红的复眼睁开,肢节伸展,在挪动时咔咔作响,身形庞大却不影响它的速度,眨眼间就攀爬到了苗青面前。 伸出一只足,噗嗤一声轻易穿透了苗青的身躯,一路拖拽到口器,暗褐色的鲜血以及再度流淌的鲜血混合在一起,随着鬼面蛛的咀嚼滴落在地。 苗莹仗着身材娇小,在鬼面蛛移动的时候就地一滚,滚进了一旁枯死的树桩旁,这下再也顾不得脏污,捂着嘴蜷缩在一起。 好死不死偏偏鬼面蛛在此处停下进食,那些血液自然顺着口器,飞溅到了苗莹的身上。 阿娘,阿娘,救救苗莹…… 她好想哭,那还带着余温的血液溅在身上的时候她好想大叫。 不行,不能。 在鬼面蛛面前,她甚至没跑多远,那脚就能将她洞穿。 她还不想死,她想活。 …… 白暖暖抱着苗司司疾走,司司的脚扭伤了,需要及时处理一下。她皱了皱眉,以及身后逐渐接近的臭虫,一波又一波,真是阴魂不散。 原本抱着司司前行,脚腕一扭,一个顺拐进了旁边的小道。 等外面没了动静,白暖暖这才抱着苗司司出来,她也乖觉,从暖暖行动中察觉到了什么,自发地捂住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白暖暖将她放在一块石头上,脱下鞋袜,检查苗司司扭伤的脚腕。 “是这里,这里,还是这里疼……” 顺着脚腕一路往下摸,肉肉的小脚,一时之间那小骨头还真摸不着。 大眼瞪小眼良久,暖暖憋出一句:“姨母将你养的真好。” “谢谢暖暖姐夸阿嬷。”苗司司眉开眼笑地,完全不知道在隐晦说她肉嘟嘟的。 看着好姐妹给她上药,苗司司又有些担心了。 “暖暖姐,我们就这么丢下苗青、苗莹真的没关系吗?若是族长追问起来。” “嘘——”白暖暖手指轻放在她的小唇珠上,反问道:“那司司觉得刚才苗莹是不是动了杀心?” 她思考了一会儿,一五一十地说: “可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了一双手套值得吗?” “值得,怎么不值得。在司司看来手套或许不那么珍贵,但是在别人眼中可就不一定了。这次有苗莹,说不定下一次就有黄莹,王莹……司司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起了歹心做错了事,之前我说过什么。” 苗司司抢答:“做错事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惩罚。” “可是这惩罚……”鬼面蛛会不会太危险凶悍一点儿了,苗司司心中泛着嘀咕。 白暖暖给她上了药,揉了揉。 小孩子恢复的快,只要不是筋骨损伤,明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这一抬头,好哇,还是替苗莹担心呢~ 人家要谋财害命,苗司司倒好,还替人家担心,这种想法要不得。 她决定换种思路。 “这么打比方,假设有人看上你的好姐妹,对就是暖暖姐,她想要暖暖姐跟她做好姐妹,不跟你做姐妹了,你会怎么办?” “什么!”苗司司当即就跳了起来,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谁?是谁?敢肖想我暖暖姐,我带着小红去把他灭了!!”眼中腾飞着熊熊焰火,带着杀气,“暖暖姐你告诉我是谁?” 白暖暖:“……” 感情是真不在意手套被抢。 讪笑着安抚:“我这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 苗司司一脸严肃:“以后要是有人这么做,暖暖姐一定要告诉司司。” 小脸紧绷,眼神犀利,神情肃穆,好似遇上了天大的难题,逗得白暖暖乐不可支。 她背过身去肩膀轻颤,好半响才转过身来,同样紧绷着脸,非常严肃地回答: “我会的,司司妹请放心。” 她将药品放好,伸出手,与苗司司面对面: “好了,礼物找好了,我们也回去吧,不然你阿嬷和阿娘要担心了。” “好哦~” 苗司司奶呼呼地应答,站起来的时候小奶膘还抖了抖。 就在伸直手臂搭在白暖暖身上的时候,一只短箭向着白暖暖急射而来。 “小心!” 苗司司惊呼。 第181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65 身后短箭破空而来,她亦从苗司司紧缩的瞳孔中看见短箭的样子。 是冲着她俩来的。 她想护住苗司司,得硬扛下这一箭。 短短一瞬,扑到苗司司身上,身形微扭,准备用肩膀抗下这一箭。 别让她找到这射箭之人。 此仇不报非小人。 “哐当——” 短箭被后来尾随而来的匕首打偏了出去,不甘不愿地掉落在地。 “谁?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坏老夫的事!” 海长老跳出来气急败坏地怒斥道。 趁此机会白暖暖抱着苗司司,就近找了棵大树做掩体,将苗司司安置好,解下自己腰间的驱虫丹,放在她的手里。 叮嘱道: “保护好自己。” 苗司司重重点头,“暖暖姐小心。” 白暖暖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出去了。 海长老面前站着一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让他无法靠近白暖暖。 而看见那人身影时,白暖暖愣了愣。 森林里偶尔才会有一两声的虫鸣,月光下树影婆娑,像蒙上了一层纱,脚落在枯枝上吱呀作响。 “今晚月色真好啊。” 他抬头感叹。 今晚的月色的确很好,乳白色月光掉落树冠,又不堪重负地倾泻下来,杂草被涂上厚厚一层霜。 夜晚地风温度不高,带着凉意打过来刺痛发张昏沉的头脑,激得海长老一个激灵,身体微微瑟缩。 他的发丝随之扬起,淡淡的光泽顺着脸庞流动,在锁骨打个转最后束进衣领,似乎星子都被吸进那双深幽的眼眸。 “怎么,在中原混迹久了,连最基本的尊老也不知道了,哼~血脉里混淆着低贱的血统就是低贱。” 海长老仗着长辈的身份,明明对着他说话却看向白暖暖。 在这儿指桑骂槐呢。 “你……”她手指捏着叶片就要出手,被他拦了下来。 他出手更加迅速,柳叶刀薄如蝉翼,三枚瞬发而出,海长老也只堪堪躲避掉了一枚。 一枚没入了手臂,还有一枚没入了大腿。 “苗欢!”海长老捂着伤口,大喝。 “你你你,你要反了天不成?你竟然想杀害长老,我看你是不想在苗疆待下去了。” 海长老将手臂上昏迷的苗莹放下,指责着苗欢,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一股杀意,很短暂却浓烈无比,现下埋入身体里的柳叶刀,就是佐证。 苗欢轻笑一声,嘴角微勾,眼中寒芒尽显。 “在苗欢印象中似乎没有您这位长老,如此嚣张跋扈,暗下黑手,欺负弱女子的长老说出去也是为苗疆蒙羞。” 海长老一张老脸气的通红,他堂堂族长亲封的三长老岂容这小儿羞辱,怀中掏出竹笛就滴滴叭叭呜吹奏起来。 眼神不善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苗疆毒雾瘴气多,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小年轻丧命于此,今日这两人如此不知好歹,杀了他们他再去杀了身后那小的。 满怀恶意地眼神让缩在大树后的苗司司瑟缩了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言笑晏晏的海爷爷今日变了个人似的,那眼神让她感到害怕。 “聒噪。” 竹笛发出声响不过两息,苗欢手持着匕首,身子已经冲上前来。 海长老手举着竹笛想要格挡,手才抬起,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凉意。 他不甘地瞪大双眼,竹笛落地,双手捂着脖子想要捂住伤口。 可根本捂不住,留不住,流不尽…… 颓然地翻倒在地,至死都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前方。 “小毒,这个怎么处理?” 苗欢右手握着匕首,刀锋处还有丝丝血迹,顺着刀尖蜿蜒而下,滴落。 白暖暖面无表情地上前,夺过苗欢手中的匕首,直接扎进苗莹的胸膛,捅了个对穿。 “你,你们……” 装昏的苗莹想躲,但白暖暖的下手更快。 口中喷涌着鲜血,死了。 “嗤——”随着匕首的拔出,血迹溅了她一身,脸上的零星血迹,衬得鬼魅非常,几分惑人。 “还你。” 白暖暖随手在杂草上撇了撇血迹,将匕首向后一丢,丢进苗欢的怀里。 “小毒。” 苗欢拦住白暖暖的去路,他想和她说说话。 他, 很想她, 很想很想。 白暖暖回头,假笑,“我不叫小毒,我现在叫白、暖、暖。” 她右肩撞开苗欢,直接走到树后将苗司司抱出。 “暖暖姐~”苗司司眸光颤了颤。 她低头,用自己的头抵着苗司司的额头,看着她。 “怎么了,害怕了?” “不是。”苗司司摇了摇脑袋,小脸蛋子圆鼓鼓的,略带迷茫。 “苗莹和海爷爷想杀司司和暖暖姐,司司知道,只是他是谁啊?” 苗司司小肉手指着苗欢,这她阿爹看阿娘的眼神她可无比清楚。是不是来抢她暖暖姐的? “他是你小舅公。”白暖暖说完就捂着她的嘴,抱着走了。 苗司司瞪大双眼,她的小舅公和暖暖姐?这,这辈分岂不是乱了套了。 随着白暖暖的走远,视线一晃一晃的,她依旧看着站在原地满身落寞的“小舅公”。 阿爹,阿娘,阿嬷!小舅公要抢我好姐妹了!! 第182章 苗疆的蛊毒娃娃66 白暖暖放下苗司司,看着她进了里屋这才转身回去。 苗司司进了屋,就咋咋呼呼大喊: “阿娘,阿嬷,小舅公想要抢我好姐妹!!” “你们快帮……阿爹,你回来啦?!” 苗司司告状戛然而止,一脸惊喜看着屋内高大的男人。 “司司。” 苗鹰一脸慈爱,对着司司敞开双臂。 苗司司小炮弹似的埋进苗鹰宽厚的怀抱,只一息时间又毫不留恋的抽身而出,转头奔向阿娘和阿嬷。 “阿娘,阿嬷,小舅公要抢司司的好姐妹,你们快帮帮司司!”虎头虎脑埋进苗三昧的怀里就是一顿莽,身后是一脸悲伤的苗鹰。 司司不爱他了,他不是司司最爱的爹爹了qaq。 苗三昧和苗田听着她说的话,却笑开了。 尤其是苗三昧,调笑着自家小孙女也不含糊。 “怎么,司司不喜欢小舅公和暖暖姐在一起么?” 苗司司圆溜溜地眼睛骨碌转,回想着小舅公那惊人的外貌以及暖暖姐天仙般的容貌。 好像,还蛮般配。 这该死的和谐感肿么回事? 不行不行。 苗司司可怜兮兮地,试图最后的据理力争:“可是那以后司司,岂不是得叫暖暖姐小舅婆,司司不喜欢。” 一屋子的人笑开了。 …… “我到了,可以不用跟着我。” 白暖暖头也不回的关上木门,砰的一声,差点儿没把尾随在身后的苗欢鼻子夹了。 苗欢摸了摸鼻子,又心虚又委屈又难过。 过了三年身形愈发高大,宽肩窄腰大长腿,一席简单的衣袍穿在他这衣架子身上都显得金贵了起来。 此刻却龟缩在她门口,可怜兮兮地像是被遗弃的小狗崽。 苗欢在门口等啊等,等到白暖暖洗漱完毕吹了烛火,那扇门不曾打开过。 “嘶嘶~嘶~~” 小青更委屈,原本的红眼睛大得都快变成鱼泡眼了,它尽心尽力跟着这男人不就是为了能早日回到暖暖的身边,如今暖暖连它也不要了么。 想到伤心处,小青吚吚呜呜嘶鸣了起来。 “罢了。” 苗欢妥协, 将小青捧起,放在窗沿处。 小青竖起头,回看了他一眼,沿着缝隙游走进去。 屋内传来翻身的声音和一声微不可闻的嘟囔,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苗欢就守着门口,硬挺挺的站了一夜。 白暖暖一大早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落水的小狗,两只耳朵耷拉在脑袋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暖暖。” 苗欢看见她眼睛倏地明亮起来,白暖暖心里嘟囔,他不会真的是狗精成精吧。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 “我出去一趟,不要跟着我。” 卑微小媳妇·欢:“好。” “我不是说不要跟着我!”白暖暖不耐烦地出声,看鼻子不是鼻子看眼睛不是眼睛的,老大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她都得抬头看着,在她面前搁这儿装什么我见犹怜。 她这几年确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她又不是聋了。 三皇子身边新招了位心腹,那叫一个有勇有谋,联合太子一党逼得摄者王节节败退,尤其是一次宴席上救驾有功,入了皇帝的眼。 再加上之后民间盛传,摄政王当年背水一战实则是通敌和外敌沆瀣一气,所以之前节节败退,由他领兵之后收回城池三座。 各种传闻一时之间传遍了整个上京,最后由三皇子和太子共同搜查出摄者王通敌的罪证,皇帝勃然大怒,抄家斩首诛九族,在太子和三皇子请愿下男的流放千里,女子降为奴籍。 民间高呼皇帝圣明仁慈,摄政王一党也至此败落。 她这界面上标识着肖云成小绿点死亡的时候,不可否认,她心中松了一口气,肖云成死亡代表之前那事故也无需担忧了。 虽然不知道‘肖云成’是如何做到的,这种不确定因素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可不好受,若不是留着给苗欢复仇,她早就连夜翻肖王府了。 “没有,暖暖,我想去姨母那。”苗欢试图解释,他绝对别无二心。 白暖暖依旧不信,一脸狐疑地看向他。 她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她要去姨母那,他也要去,她不出门的时候他早干嘛去了。 红唇微张,又闭了口。 算了,多说无益,如今苗欢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滑手的很。 …… “什么!” “你要出去游历!” “我也要一起。” “暖暖姐,我舍不得你~” 在隔壁与苗三昧丈夫以及儿子说话,实则时刻关注这一屋的苗欢,当即就掀开竹帘子闯了进来。 “我也要一起。” 苗司司抱着白暖暖的大腿,滚圆的眼眶中续满泪水,“暖暖姐,你要抛下你的好姐妹吗?” 苗三昧看着白暖暖,再次询问:“暖暖,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白暖暖抱着司司,看向苗三昧,“我意已决。” “既然你决定好了,那就出去走走看看吧,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再教导你的了。” 苗三昧选择尊重,朝苗田摆了摆手。 苗田接过司司退了出去,连带带走了苗鹰,苗欢退出守在了门口。 “暖暖,你是我最小的弟子,是我的关门弟子,也是我最满意的弟子,你的天赋毋庸置疑。‘山不让尘,川不辞盈’,在外行走中,莫问前程只看来路,我们只要不愧对本心就好。” 山不让尘,川不辞盈:高山不会拒绝一粒尘土的降落,江河不会拒绝溪流的汇入。 “多谢师父,暖暖记下了。” 苗三昧对她来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当初若是没有苗三昧的收留,天大地大还真没有她的归处,若是没有苗三昧亲身教导,她也不会如此进步神速。 苗三昧笑得开怀,调侃道:“想让你叫一声师父可真是不容易。” 随即瞄了两眼门外那个不成器的,拉过白暖暖小声说道: “这个我是管不了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只要性命无忧,其他的都随你。” 白暖暖看着门外挺拔的身影,已经没有记忆中的青涩,三年的空缺中他已经抛去浮躁与稚嫩,变得稳重与可靠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见过早上开门时熊样的话,这评价还算贴合。 如今, 呵…… 狗皮膏药罢了。 随着两人谈话声音渐弱,后面的苗欢也逐渐听不清了。 等到白暖暖掀开竹帘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苗欢木桩似的,站得板正。 “暖暖。” 高大的阴影落了下来,面如雕刻的脸庞在阳光下更显出尘,白暖暖都不由的晃了眼。 真是长得越发妖孽了。 下颚线条优美,轮廓深刻清俊,像是造物主笔下一幅精致完美的画,多一笔、少一分都不行。 “暖暖。” 苗欢又再唤。 白暖暖这才懒懒地抬眸,看向他。 “跟我走又得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可没有苗寨这么安逸,不后悔?” “不后悔。” 回答的坚定且迅速,半点儿不带犹豫的。 “只要暖暖愿意我跟着,天涯海角我都追随暖暖而去。” 阳光下,苗欢的人脸模糊了一瞬,脑海中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白衣,说了同样的话。 是谁? 你是谁? 场景没有变得模糊,但是人脸被光晕遮挡,根本分辨不出样貌。 “暖暖?” 苗欢有些担忧,是他把暖暖气到了吗? “无事。” 白暖暖挥掉他想要过来搀扶的手,“回去收拾东西,我们下午就出发。” 手被拍落的时候苗欢还一脸落寞,听到白暖暖说收拾东西,下午出发的时候,腰杆子都挺起来了。 进了最侧边的门,拎着包袱就出来了。 一进一出就四步路的距离,包袱压根就没有打开过。 白暖暖怀疑,他包袱直接挂在门把上,真就是踏进去就出来了,估计床边都没走到。 扶额,开口道: “你等等我,我去哄哄司司就出来。” 至于苗司司来自对她好姐妹的信赖,对于白暖暖开出颇具诱惑力的条件防不胜防,连连点头答应。 《我先替你出去游历》 《等你长大》 《共看山川美好》 《姐妹盟约》 但凡到了上私塾的年纪,读过两年书,都不至于被白暖暖骗的如此凄惨。 笑呵呵地送走了白暖暖,还将手中的蚂蚁卵郑重地放在苗欢的手中。 “小舅公,这是司司和暖暖姐一起去寻的,给你的见面礼,你要照顾好我的好姐妹,不然等司司长大一定饶不了你。” 苗司司郑重其事地模样连带着苗欢也郑重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奶团子,眼中柔和。 “我会的,小舅公向你保证。” “拉钩?” “拉钩。” 一大一小的拇指严丝合缝地盖在了一起。 苗三昧一家就这么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去的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刚一柔,看似对立实则紧密无比,就这么慢慢地与尽头的天际线相融合,直至消失不见。 “苗欢,跟我讲讲这三年的事情吧,关于你。” “不胜荣幸。” 第183章 谋士的黑曜石1 耳边传来嘀嗒作响,意识昏昏沉沉,身体宛若一艘扁舟漂浮在水上。 “她……恢复记忆了?怎么行为方式越来越像……” “到……哪个环节……错了,一切都正常……” 是谁?是谁在讲话? “这个波动……苏醒了。” 白暖暖勉力去听,原本模糊的话语又飘远了。 “……继续沉睡,改动记忆……,否则……” “……都完了” 最终带着疑惑,不可抗力地陷入昏迷。 …… 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声,午后的暖阳透过树叶之间的空隙,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 白暖暖慵懒地翻了一个身,暖呼呼地舒适地很。 如果忽略鼻尖略有略无的血腥味。 身体还在困倦中,脑子下意识地开始分析了起来。 血腥味浓重,出血量较多 空气中不曾带有毒性气味,初步判断为外伤 呼吸略粗重短促,没有规律性,疑似昏迷,建议尽早包扎…… 等等!呼吸?活的! 猛地睁开眼,从地上弹射而起。 不睁眼不知道,一睁眼吓一跳。 浮尸遍地,血流成河,地上躺倒了都是人。 穿着黑色紧身衣带着黑色口巾的,还有身穿软甲躺倒在地上的。 真是惨烈啊~ 低头看向自己刚刚躺倒的位置, 唔~唯一的净土, 就是好死不死翻了个身,洁净的白衣还是染上了血污,看着就闹心。 算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白暖暖双手合十,循着那微弱的呼吸声翻找。 明明蛮恐怖的场面,四处都是尸首,有些死相还十分惨烈,她都惊讶于自己竟然不害怕。 翻开一具尸体,胸前被一柄长剑直直破开,原本鲜艳的颜色如今发黑、发臭、凝固,她面不改色的踏了过去。 地上有拖拽的痕迹,血迹一路拖向了树下,树桩旁半倚着一位玄衣男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心无端地狂跳了两下,她今天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恃美行凶。 如若不是这场景,不是胸前赤裸裸地刀伤,和脸上的血污,尤其是脸上的血污还为其增添了几分野性美。 上手一摸,这布料入手丝滑,还有这刺绣技法,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摸了摸脉搏,掀开眼皮看了两眼。 还能救,先止住血,就冲这衣服布料还有这人神共愤的长相,就知道是个富家公子哥。 到时候看在她救命之恩上,她不求以身相许,给些银钱就成,多多益善。 “这小脸蛋儿~啧啧啧,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还真是偏心,我们分明就是杨柳枝洒泥点子出来的。” 放肆! 林无相因大量的失血,脑袋昏沉不甚清晰,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只感知有一白衣在面前晃了晃,摸了他的脸还摸了他的身体,口中大放厥词。 简直就是放肆! 哪儿来的黄毛丫头,如此不知羞耻。 “呀!还醒着?” 白暖暖看见他眼睑和手臂动了动,眉眼间满含着怒气又昏迷了过去。 “这个,那个……大哥?您还醒着吗?” 白暖暖略微心虚收回了覆在肚子上的手,离开的时候恋恋不舍地捏了捏,手感是真的好。 戳了戳洁白如玉的脸颊,“这位大哥,您还醒着吗?还清醒着您回应我两声,要是说不了话就动动眼睛。” 屏住呼吸静看了几息,没动静。 双目闭合,躺倒在原地,衣衫在打斗中变得凌乱,身体上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和剑伤,一身玄衣更显得身材修长高大而不显粗犷。 “罪过罪过。”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怎会如此不矜持,实在是罪过。 摒弃脑海中的杂念,男子身上的布料材质太好,不经撕,最后看着自己的裙摆,随手捡了一把小刀,撕成布条条。 给他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包扎好后,抬头望望天看看地,这山清水秀一看就很偏僻,马儿什么也没有,除了尸体就是兵器,显得她医治伤患很是徒劳。 流血是少了,就是这没有药的处境,那玄衣男子熬不了多久。 可真是可惜那具皮囊。 …… “驾!驾驾~”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闪开!” 一队身穿飞鱼服骑着快马,出了城门往郊区快速疾驰。 排队入城的百姓听见这马蹄声下意识地避让,抬眼看去,看见马上醒目的飞鱼服,又朝为首的人看去。 只瞧见个侧脸,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生得不俗,但一张脸上满是冷意,神色凉薄,辨不出情绪。 等锦衣卫走远了,城门口这才重新喧嚣了起来。 “看到没有,那位带队领头的可就是大名鼎鼎的詹大人。” “哎呦,那位就是年纪轻轻坐上从三品的同知大人?” “怎么?难不成‘铁血罗煞’的威名还有第二人,小声点脑袋不要了,如今锦衣卫名声大得很,威风都盖过那……” “哦哦哦,谢谢老哥,就是小弟有一事不明,这詹大人急匆匆出城去作甚?” “害,这我哪知道,最近上京戒严,说是宫里的贵人丢了样东西被盗出宫,路上巡逻的全是捕快和指挥营的人,小心点儿……” 语焉不详的尽显危机,问话的人也止住了嘴,一脸后怕的拍拍胸脯,这些大人物捏死他们比捏死蚂蚁还简单,进城后还是小心些。 “闫明,前哨最后一次确定地点在何处?” 詹长明眼神沉静,但紧握缰绳的手还是暴露了内心几分不平静。 收到无相遇险的消息,心口多了几分烦闷,明知要避嫌还是带队跟了出来。 “大人,前哨最新传来的消息是在距城东二十里的野林中,如今还有五里路,只不过圣上知道您亲自恐怕……” 闫明收到长官丢来的眼刀子,默默闭了嘴。得,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若是再说些本官不爱听的,自个儿去指挥营报道。” “是。” 闫明应声,给自己一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走,驾——” 詹长明一夹马腹,右手握着绣春刀,向不远处的野林奔去。 林无相,希望你这次也福大命大。 第184章 谋士的黑曜石2 白暖暖盘着腿,发现自己没有之前的记忆,脑袋中只有一些什么医术草药,盲猜自己可能是小医女之类的身份。 至于失忆,要么就是上山采药摔着脑袋了,要么就是打斗过程中摔着脑袋了,反正肯定就是摔着脑袋了。 惊慌? 她完全不在怕的,甚至有几分熟悉地习以为常,微妙的熟悉感经久不散,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她还敲了敲手边的黑色屏幕,乌漆嘛黑一块扁平的黑色长方形块,不知道做什么用。 为了确保就她能够触摸,她还提着玄衣男子的手碰了碰,直接穿透黑色屏幕而过。 只有她能触摸的到,真是奇奇怪怪,从醒来奇怪的地点,还有这奇怪的黑色方块,哪哪都透露着违和,偏偏她还说不上来。 百无聊赖之下,只能盯着玄衣男子昏迷中依旧惊为天人的样貌打发时间了。不是她不想着自救,实在是这儿荒山野岭穷乡僻壤的,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实在是毫无办法。 她也实在是愁啊,看着玄衣男子的外貌发愁~ 嘻嘻,反正也没人,要不趁着没人再摸两把? 美色当前,她又不是柳下惠,这吸引力简直是莫大的。 这手刚刚贴上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胸肌,手底下硌着一硬物,像颗石头。 手往男子怀里一掏,一小块黑色石头上面系着黑线,穿过石头一角,就这么掉了出来。 “这是?” 滴——恢复中…… 脑中传来一阵机械的声音,还不待细想,身后传来马匹的嘶鸣声。 有人来了! 慌忙将石头重新塞进玄衣男子的怀中,挡在男子的面前。 看着一队穿着鱼纹样式的骑在马匹上,出现在眼前,尤其是领头之人,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这杀气忒重了。 “说,你是哪边派来的?” 在阳光下闪着寒芒地刀锋,正对着自己。 白暖暖估计是什么组织,尤其是以为首为重,他的服饰比起他人更加的繁复也更加精致。 所有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她,身前身后都是寒森森的刀芒,小命当前本能有些畏惧,瑟缩地往后躲了躲。 詹长明看着她害怕却依旧护着林无相,磕磕巴巴说着: “小女本是一介医女,此番是上山采药,结果误入此处,看见有一活口,便包扎,包扎了一下还请大人不要杀我。” 白暖暖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眼睛紧闭,心中哀呼吾命休矣。 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领头这男子眼中的杀意,她确信他真的会杀人。 早知道贪恋美色作甚,摸两把逃跑算了呜呜呜……美色误我。 “头儿,”闫明查看了林大人身上的伤痕,“这位姑娘伤口处理不错,林大人止住了血,但还是要尽快带回去医治。” 他知道头儿在怀疑什么,一名女子出现在这野林之中,尤其除了林大人无一活口,实在是蹊跷,但看着女子小鹿似水灵灵的眼睛,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说了句好话。 干净,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干净了,姑娘一身白衣,巴掌大的小脸白白净净,因为着急害怕,一双杏眸圆溜溜水润润的,直看得人心里发软。 可惜她面前这位,怕是这世间最心狠的人了。 “再说一句,不能自证清白,就处理了。” 白暖暖当即就想汪的一声哭出来了,眼前明晃晃雪白的刀锋刺眼非常,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乱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人,小女真的是清白人家,不然小女也不会给身后公子包扎的,大人英明神武不要杀我。对对,刚刚这位公子醒了一会儿还说要感谢我救命之恩。” 白暖暖脑子已经是一片浆糊,求生的意志还在勉力支撑着,她知道,若是不说些什么,眼前这刀子在脖子上轻轻一抹,她就要一命呜呼了。 但是,她都说了些什么啊呜呜呜,自己这张嘴还不如不说。 完了完了,一世英名今日真的要栽了。 白暖暖面如死灰。 “救命之恩?”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看见美人哭泣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是的委屈,还大言不惭说是救命之恩,詹长明突然不想杀她了。 死在他手中的男女老少不知道凡几,个个死前都是惊惧、惊恐,要么就是破口大骂,像这种委屈巴巴的倒是头一回。 尤其是他那骨子里的恶劣基因出来作祟,他自小便是个混不吝的,虽然是林无相的好友,但她开口说林无相要报答救命之恩,他就想看看林无相醒来后怎么处理这女子。 林无相这几年为了报仇,越来越像一潭死水,实在是无趣的很。 收了刀。 “闫明,带走。” “是。” 白暖暖松了口气,小命保住了。 詹长明指挥着收拾残局,既然出来了,那就演个全套,给上头有个交代,也好打消陛下的猜疑。 “交代下去,严加搜查,回去后整理成册给本官过目。” “是。” 一行人有序地翻看搜查,行动干练,脚步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 白暖暖起身,慢吞吞缩在刚刚为他说好话的小哥身旁。 还是这里安心一点儿,小声道谢:“小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一抬头,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像是看什么稀世大宝贝。 詹长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锦衣卫是好人的这还真是头一遭。 谁人不知锦衣卫是皇上的爪牙,在京中明面上人人恭敬,实则背地里不知道有多痛恨,自从有了他们东西两厂的名声都好听了起来。 这次给林无相可真是捡了个宝贝回去,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林无相醒来后的样子了。 “小小哥……”这灼热的视线,白暖暖被看得头皮发麻,她记得她说的很小声啊。 “姑娘,您别说了。”闫明从白暖暖手中拽回自己的衣袖,他看着詹长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快要哭出来了。 我滴个乖乖,您可别说了,他不想去指挥营那都是糙汉的地方,救命~ 白暖暖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拘谨地站在原地,像脱离鹿群的小鹿惴惴不安。 看起来更加可怜,更好欺负了。 第185章 谋士的黑曜石3 啧,真是麻烦。 他想看林无相出丑,不代表希望这来历不明的姑娘妨碍他的办事进度。 “闫明。” “在!” 害怕被发配指挥营的闫明,脊背僵直,回答地超级大声。 “你先带这姑娘回去。” “是!” 闫明下意识地应声,看着头儿漆黑的眼眸这才反应过来,僵硬地咽下一口唾沫。 “送回哪里啊?头儿。” “送回司里?”闫明小声试探出声,看见詹长明开始上扬的嘴角,以及眼眸中闪烁的光芒,后背一紧。 “属下立马将姑娘送到大皇子那。” 扛起白暖暖转身就跑,生怕慢了一步,真被调到指挥营去了。 …… “陛下,此乃臣此次亲自出城搜到的证物,还请陛下示下。” 詹长明恭敬地跪拜在地,上首是当今陛下朱瞻坍。 “哼~如今太子行径是越发的不像话了。”朱瞻坍看完文书,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文书重重地拍向桌子,“不尊兄长,自视甚高,简直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大手一挥,神色晦涩不明,“此事到此为止,退下。” “臣告退。” 詹长明行完礼,转身出了殿门,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大太监,点头示意。 李玟同样回礼,笑道: “同知大人您慢走,最近皇上正为江南水患忧心呢,忧心的很。” “为陛下解忧这是作为臣子的本分,公公不送。” 詹长明抱拳走了。 殿内钻出一小太监,弯着腰走着猫步,求助道: “干爹,陛下在里头正生着气呢。” 李玟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干儿子。 “那还杵在这儿干嘛,杂家就有法子吗?陛下发怒也是雨露恩泽,泡一杯黄山毛峰进去,仔细着。” “嗻~” 詹长明赶在落锁前出了宫门。 “头儿。”闫明牵着马匹早就候在宫门口了,眯眯眼,笑得一脸讨好。 翻身上马,“回府。” “欸~头儿您等等我。” 闫明好歹跟上自家头儿的速度,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那名女子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呜呜呜,难道他真的逃不过去指挥营的命运吗? 闫明等着回话,硬着头皮也得上。 “头儿,没查出来。翻阅了医户的卷宗,没有查到白姑娘的身份信息……” “难不成她是凭空出现的,人都出现在京城脚下了,密探竟然一点儿讯息都无,个个是吃干饭的不成。” 眼见着头儿身上气压渐低,“要不你还是去……” 生死关头,闫明灵光一闪,急中生智道: “头儿,头儿!莫生气,白姑娘身份信息没有记录,还有一种可能是隐世不出的医学世家的弟子出来历练的。” “说。” “虽然白姑娘之前的经历查不到,据她本人所说撞到脑袋失忆了,但是最近在府中都有暗探监视着,在制毒制蛊的医术上药老都啧啧称奇。” “药老已经去过了?” 到了自己的府邸,詹长明利落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抛向出来迎接的下人。 闫明快速跟上,知道这是又逃过一劫,嘿嘿一笑。 “您也知道,药老除了您的话谁来了都不听,属下翻人口卷宗的时候被他老人家知道了,当晚提着药箱就去敲大皇子门府了。” “知道了,退下吧。” 闫明看着自家头儿背着手往内院去了,乖觉地守在外院。 而两人口中的白姑娘,白暖暖正在大皇子府内和林无相大眼瞪小眼,一躺一坐相顾无言。 一炷香之前,白暖暖还在药房内翻受潮的药材,准备拿出去晒晒,旁边躺椅上坐着的是自称神医要收她为徒的小老头。 白暖暖没答应,他就赖着不走了。 看着白暖暖小仓鼠屯粮似的忙忙碌碌,自个儿拿把蒲扇在那扇啊扇,偶尔纠正白暖暖的错误,好不快活。 “白丫头,你翻那草药的手法不对,应该打圈炮制效果更好,你这样翻炒出来的药材,容易药用效果减半。” 白暖暖拿着簸箕翻了个白眼,“老头儿你要是闲得慌,你就过来帮忙,少在那儿坐着说话不腰疼,我快忙死了。” 白发老头儿倏地坐起,随着惯性又极快地躺了下去,不服气地大声嚷嚷: “你这丫头毛驴似的臭脾气,你要知道求着我老头指点的人,从这儿排到东城门出去能绕上京城两大圈!” “哦~~~”白暖暖手不停重复了一遍,“原来能绕上京城两大圈啊~” 话是这么个话,但不知为何白暖暖重复了一遍,药老觉得哪里怪怪的? 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是在调侃他呢。 “你你你……你这坏丫头!” 药老快自闭了。 他自诩不是个好相处的,才华出众导致年轻的时候自视甚高,将大半个江湖得罪了个遍,如今年纪大了想找个徒弟继承衣钵,怎么这丫头比他还难搞。 滑不溜秋,跟个泥鳅似的。 白暖暖有些嘚瑟,回复道: “老头儿,你要知道想收我为徒的师傅,能从这儿排到西城门出去能绕上京四大圈~ 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还想空手套白狼,像我这种机敏能干聪慧过人过目不忘还很漂亮的姑娘百年难遇,仅此一个好不好。” 药老:“……” 自卖自夸是半点儿不带害羞的,甚至为此沾沾自喜,藏在屋顶偷听两人对话的暗探,差点儿爆笑出声。 能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药老治的服服帖帖,除了詹大人估计也就这位了,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都快喜欢上这位古灵精怪的姑娘了。 药老也喜欢,如若这嘲讽的对象不是他的话,他还能拍手叫好。 他试图再挣扎一下,“我真的是大名鼎鼎的‘莫神医’,你出去打听打听,江湖哦不京城哪户人家不知道我的名头。”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结果换来白暖暖一声淡漠的“哦……” 药老:“……”这娃娃莫不是天生克我的吧。 “扣扣——” “白姑娘,召您去给林大人看诊。” 第186章 谋士的黑曜石4 林无相昏迷了两日,中途发了热,不过有药老坐镇,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如今昏睡了两日好歹是醒过来了。 “松竹,发生了何事?” 从他醒来开始,一切都变了,林无相手执药碗,轻轻吹了口气,热气袅袅升起,朦胧了他的眉眼。 手边是那颗黑曜石,静静地窝在床榻里。 “大人。” 松竹跪在地上,将詹长明告知的事情悉数告知,心中满是悔恨,当时若不是分部出了异样要去处理,他追随大人,大人也不至于伤重至此。 “好了。”林无相有些无奈,“不打紧,经此一事也知晓了太子一党手中,有我需要的东西,日后拿回来便是。” “是大人,奴这就去叫白姑娘来回话。若白姑娘是奸细,大人示意一下,奴就……” 松竹眼神血腥狠辣,满身戾气,是只护主的恶狼,只要林无相一声令下,便能噬人。 “倒也无需如此,毕竟是个姑娘家,收收你身上的戾气,莫要吓到人家。”他说话一如既往的温和。 “是。”松竹转身出去了。 林无相黑眸幽深,原本还算温和的气势一瞬间变得冷凝。 能力消失了。 他,读不了心了。 将黑曜石握紧在手心,大仇未报,他要找出是何处出了差池,尽快恢复读心的能力。如若不然,太子一党的反扑即将到来,此次不过是给予殿下的警告罢了,彼此双方心知肚明。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白暖暖承认自己爱看美人,而这林无相清醒时的容貌比之昏迷时更上一层。 她被那善良小哥提进大皇子府的时候,还恍若做梦。 垂涎美色、以及那求生意志所折服救了个人,结果官儿这么大的吗? 不会救了个皇子吧?别说,还真别说!那相貌还真有几分可能。 看了一眼,认识到何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就是静静坐在那儿望着你,都觉得世界焕发生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都长在了她的心巴上。 按了按急速跳动的胸膛,唾弃意志不坚的自己,再好看也没用,就这长相就这身份,肯定是个麻烦精儿,还是远离的好。 自己这长相也不差,说不上倾国倾城,那也是小家碧玉,尤其是一双杏眼,小鹿似的富有生气,让人下意识地倍感亲切,就她这样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白暖暖进门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就乖觉地低下头去。 林无相从她进门开始,就打量起了她。 看似拘谨胆小,实则眼中没有半分害怕。 瑟缩地低着头是为了营造胆小的人设,避开他探查的目光也能减小暴露的风险,如果不是他昏迷前隐隐感觉到有人从胸膛开始向下摸,还真的能被她这拙劣的演技蒙混过去。 “白暖暖?” “是奴婢。” “失忆?既然失忆姓甚名谁还记得,药理都记得为何偏偏自己的来历不记得。” 明明说话温温和和,眉眼平和的模样,可白暖暖愣是感觉出刀架脖子上的既视感。 果然不是个善茬,白暖暖有些头痛,将说烂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如今闭着眼她都能一字不差背下来了。 “所以你是说,醒来以后就在打斗现场了?” “回大人,是的。” 白暖暖小心回话,实则心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她自个儿都记不起的事儿,难不成他知道,况且那什么江湖第一神医也说她这是部分失忆。 好,连名字都简单明了,部分失忆,部分记忆失去。 要是信不过,就去问那神医去。 “大人~” 白暖暖怕他信不过,一个飞扑扑到床榻处,拽着那锦被,一声大人叫的荡气回肠。 “大人,奴真的是冤枉的啊~大人还请您明察秋毫,大人~” 身后松竹手中的剑都已经出鞘了,嘴角抽了抽又收了回去,三两步上前,“放肆,”一把将白暖暖拖了回来。 【这女子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略低沉的男声,是松竹。 【这林无相怎么这么……】 清冽婉转如黄鹂的女声,白暖暖。 原本沉默地看着这一场闹剧的林无相手指微动,“你上前回话。” “我?”白暖暖指了指自己。 林无相点了点头。 松竹原本抓着她后领子的手一松,白暖暖冷哼一声,趾高气昂地往前爬了两步。 没办法,进府学的第一个规矩就是见到贵人要行礼,这行礼说白了就是下跪,不跪不给饭吃,因为遇上小心眼的贵人说不定就要挨罚。 为了填饱肚子,白暖暖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忍忍,毕竟现在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出去就是流落街头。 骂骂咧咧往前爬。 【这到底是哪个……规定的,对膝盖很……】 能听见了。 林无相又有些纳闷,为什么这心声断断续续的。 【刚刚摸了她的脉门,没有武功,但还是要提防,防止对主子不利】 松竹这儿是正常的。 他又探测白暖暖这边。 “起来坐着回话,松竹看座。” 【哇~虽然感觉有些……,但没想到……,简直是……】 探测到白暖暖心声的林无相有些沉默,刚刚半猜估计说是跪着有损膝盖,如今这探听不到的地方都是什么跟什么。 有些好奇。 再探。 “坐远些。” “是。” 白暖暖拖着实木大圆凳,哼哧哼哧往外拖,走了五步没反应,走了十步终于点头了。 好重,大户人家的凳子都是不一样的,这么沉,贼都不带惦记的。 哦~这儿是大皇子府,一般贼也不敢进来。 林无相脾气好,白暖暖直接神游天外。 “再坐近些。” “好嘞~” 白暖暖微笑着起身,重新拖着凳子,在离林无相还有五步的时候。 【这长得是好看,但看着脑子……】 “停。” 【主子这是在做什么?戏耍她么?不对,主子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测试她吗?可是我能拖动面前这四张凳子加一个桌子,还要测试这女子作甚】 松竹不由升起几分失业危机。 【这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有什么可取的?也就一双眼睛马马虎虎。不行,主子一定有主子的道理qaq.不能质疑主子的决定,我,松竹,这辈子生是主子的狗,死是主子的鬼!】 林无相扶额,“松竹,今日起调白暖暖为我的近身侍女。” 白暖暖:! 松竹:!! 【不可】 【不可】 两人脑海内不约而同地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 第187章 谋士的黑曜石5 【他要离开大人了?就这一拳下去就倒小身板能护住大人什?】 松竹内心悲伤,但丝毫没有质疑自家主子的决定。 白暖暖就不一样了,这哪是什么意外之喜,这分明是意外惊吓。她以为召她前来,说些什么感恩的客套话,她客气客气,接下来顺理成章的就是拿人钱财,投奔广阔且自由的天空了。 变成近身侍女的话岂不是…… 伺候穿衣,伺候洗漱,伺候布菜,伺候端茶送水,伺候……救命,想想都令人窒息。 【她的江南……佳人,花……地,怎么……,不……】 白暖暖丰富无比的内心戏那真是一出又是一出,乖巧只是表象,真实的内里也让林无相确认了。 确认了,不是探子,探子不会派这么蠢的来。 “松竹依旧负责警戒,以后院内事务就交白暖暖处理吧,你带着她去熟悉。” 他有些头疼,白暖暖心声虽然听不全,但胜在数量,再加上一旁持续输出的松竹,大病初愈的脑袋着实有些吃不消。 两个人抵得上一个鸭场,在他耳边鸣叫不止,还是暂且打发出去的好。 “是。” “是。” 两人双双出去,一前一后,松竹虽然看白暖暖不爽,但是主子下达的命令是尽心尽力。 “这里是主子晨时练武的地方,要备下温水、手帕……” 不会吧不会吧,都伤成这样了不会还要练武吧,卯时起简直要她的命! “然后过半个时辰用膳,主子不爱吃姜丝,葱,香菜,不喜油荤油腻之食,喜……”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不就她喜欢吃的东西不爱吃,她不喜欢吃的东西都爱吃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 “书房内必须每日清洁打扫,书案左侧是未批阅的卷宗,右侧是已批阅的卷宗,这些都不可以动。” 那你滔滔不绝讲个球啊! 规矩真多,想走人,想逃跑,想美人,但想想身无分文,更想哭了。 “然后也是最后,作为大人的近身侍女,每月月银十两。” “多少!!松大人,您再说一遍多少??” 白暖暖瞌睡也不打了,腰背也不酸了。 凭借她充满欺骗性的外表,最近在府中可没有少打听,前院的大丫鬟和后院的小厮,哪个和哪个有矛盾,哪个和哪个是相好这些艳色绯闻她是打听的清清楚楚。 自然也是知道一等大丫鬟的月例是多少,每月二两,据说节俭些,都够普通农户一家四口一年的开销了。 她,出息了, 每月十两。 五倍! 跑路先等等,这盘缠她是要定了,不就区区近身侍女,她可以的。 …… 詹长明趁着夜色,躲过各方势力的耳目,熟门熟路进入大皇子府,摸进林无相的院子里。 “来了。” “如何?” “坐。” 詹长明和林无相坐在房中,看着在院子忙忙碌碌地白暖暖。 “我派人去查了,医户中皆没有她的身份信息。” 林无相倒茶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道:“哦,是吗?莫不是什么隐世大家出来历练的弟子。”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接触的、知晓的会比普通人多得多。 自然也知道一些普通人所不知道的秘辛。 当今除了赵钱孙李四大世家为首,以及附属世家们,还有隐世不出的古老世家们,不过隐匿的世家向来不参与皇位争夺,只是每几年会外放一批弟子出来历练。 林无相将茶盏放置他面前,抬手示意道: “药老也探测过一番,说手法习惯像是西南毒脉一脉的。” “哦~” 曾名动整个上京,引无数高门贵女心动的翩翩公子,此刻半倚着窗户,透过半开的窗户时刻紧盯着院内的女子。 他嘴角勾起,半开玩笑询问道:“需不需要我……” “不用,我留在身边还有用。” 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詹长明越发觉得当初留下这女子是对的,你看,如今这样有人气多了。 自那场灾祸之后,响誉盛京的翩翩公子就不在了,只剩下一具千疮百孔的躯壳行走在人世间,为的就是复仇。 他都怕,若是大仇得报,这口气散了,人也散了。 真也罢,假也罢,哪怕是演的,只要林无相有活下去的念想,那就让她往下演,只要他活一日,她就必须演一日,直到自己死。 “如若有需要,无需客气。” 林无相执杯,以茶代酒,“这几日在皇上面前周旋,辛苦了。” 詹长明轻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呵,那老东西……”之后话语渐轻,只剩下茶水下灌的吞咽声。 白暖暖正在院子里打扫院子,即使有粗使杂役,也就早晚一次,不知道林无相是什么毛病,堂堂大皇子的门客,人家少说也配备十七八个奴仆供驱使。 林无相倒好,精简到极致,粗使仆役只在早上和傍晚来一趟,剩下的全得她来干。 这么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看着一旁监工的松竹也没那么气恼了,很是同情。这是又当婢女又当小厮的,她就体谅一下。 【松竹又当婢女又当小厮……】 恰逢走到门口的林无相恰逢听见她对松竹的评价,嘴角一抽,这小姑娘脑子是一刻不得安生。 “白暖暖,去温一壶茶来。” “是。” 【啦啦啦~不用去洒扫啦~】 他能探听到所有人的心声,唯有白暖暖的心声时有时无。 也是她的出现,原本黑曜石的能力转移到她的身上,在他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偏偏这姑娘说失忆了,来历也是来自隐世大家,一时之间不好查证。 如此只能留在身边慢慢观察了。 林无相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陷入沉默,而詹长明看着他一路追随着白暖暖而去同样陷入了沉默。 这才几日不到,这美人计的诱惑力这么大? 他与林无相相识多年,他不是为外貌所惑之人。 看来得去药老那问问这姑娘会不会是巫术一脉的。 第188章 谋士的黑曜石6 温茶,温茶……温酒她是知道,温茶是什么? 白暖暖脚下步子不停,准备去书房拿点儿茶叶,决定简单粗暴些,泡壶茶得了。 随手在置物架上拎了好看的茶壶,开茶叶罐,掏、抓、洒,一气呵成。 转身合上门,提着茶壶就往小厨房走。 大皇子礼贤下士,尤其是林无相,特许他拥有私人的小厨房,这极大的便利了白暖暖前去觅食。 想着今日的小厨房食谱,心情不由大好,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再过几日就是林公子的寿辰,听说林公子一向出手大方……” “不如我们……” 两个丫鬟坐在廊下,手中做着刺绣的活计,嘴里说着话。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白暖暖就这么路过,并听到心里去了。 林无相的寿辰,那……是不是会嘉奖奴仆,既然如此她要不要准备点儿什么,万一林无相一高兴,就多给她一些赏钱,也能早一些离开大皇子府去江南不是。 白暖暖哼着歌走远了。 “她听见了?” 两名丫鬟赶紧站起,对着掌事嬷嬷行礼,“回黄嬷嬷,听见了,奴已经守着她很久了,今日遇上特意说话大声些。” 黄嬷嬷得意洋洋一笑,丢了一荷包到两丫鬟的手里。 “行了,下去吧。” 若不是这凭空杀出来的白暖暖,入驻这林公子院子里的本该是她女儿。 她都上下打点好了,她的心肝闺女眼看着就能进林公子的院子里伺候,凭她闺女的花容月貌,最多不过两年就能入主林公子的院子做当家主母。 要知道! 林公子可是大皇子的左膀右臂,若是大皇子登基,那林公子可不得封个丞相什么的大官儿,她到时候就是丞相的丈母娘了哈哈哈哈。 都怪这贱蹄子,趁林公子外出公办的时候耍小心机,抢了她女儿的好姻缘。 这种不安分的,哼~她一掐一个准。 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全都掐死! 黄嬷嬷手帕一挥,腰一扭,昂首阔步地回了内院。 白暖暖这边正发愁呢。 这左一个右一个主意是层出不穷,但是哪哪都要钱啊。 就拿最简单的簪子来说,男子的簪子款式样式上来说确实比不得女子的花样多,但是耐不住簪子本身用料好啊! 什么玉石、黄金、珠宝……样样她都买不起,就说那木头,贵的木料甚至价值千金。 这大皇子府是什么地儿,林无相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那浑身气度一看也不像平头百姓。 白暖暖捂着小荷包默默哭泣。 穷,太穷,实在是太穷了。 动作僵硬,神情漠然地打着水,将滚水倒入茶壶中,木着一张脸抬步出去。 “哎~暖姑娘,什么事情这么深仇大恨似的,一张小脸皱巴巴的?” 一道略显轻佻狭促的声音从房梁上响起,“让老头我乐呵乐呵。” 好好白姓不叫,唤她暖姑娘的只有一个,白暖暖抬头看去,果然是这糟老头子,药老。 药老原本侧躺在房梁上,看见白暖暖望过来的目光,正好四下无人,油包纸往怀里一塞,酒葫芦一拿,手一撑就从房梁上跳下来了,平稳落地。 年纪一大把,身手不错。 白暖暖想鼓掌捧捧场,被药老按下,“嘘~低调低调。” 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没在干正经事。 白暖暖这遭刚吐槽完,药老环视一周从怀里掏出一只烧鹅,笑得贱兮兮的。 “暖丫头,这个点都去吃饭了你怎么还在干活,饿了吧,来吃点儿我这烧鹅垫垫肚,这个是金玉堂新鲜出炉的烧鹅。” 白暖暖看了看还剩大半只的烧鹅,有些狐疑,但耐不住这直冲鼻的香味,那手就跟不听使唤一般放下了茶壶,撕扯一块鹅腿下来。 嗅了嗅味道,咬了一口,“不错嘛~药老,”白暖暖比了个大拇指。 药老也乐呵呵地掰扯下另一条腿,笑嘻嘻地说道:“还好还好,侧妃一大早天未亮就遣人去买的,被我老头子截胡了。” “你说什么!” 白暖暖当下就想将嘴里的肉吐出来,药老后背一拍,一个空档就咽了下去。 咕噜~ “嘿嘿,”药老傻笑,试图装疯卖傻蒙混过关。 白暖暖撸起袖管子,好好好。 今日,她就要替天行道! “拿命来!” “啊啊啊啊,杀人啦~” “知道这个是侧妃的,你还偷,偷就算了你偷偷吃,你还躲到林无相的院子来。” 两个人围着小厨房内的柱子乱跑,最后还是松竹一手一个提到了林无相的面前。 “嘿嘿。”这是装疯的药老。 “嘿嘿。”这是卖傻的白暖暖。 “说吧,在厨房闹什么。”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清而没有起伏。 白暖暖和药老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说这么丢人的事,最后还是松竹站出来。 将两人在小厨房中丢脸的事迹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 “你监视老夫!”药老气愤指责,试图祸水东引。 “就是就是。”这是在药老身后拱火的白暖暖。 松竹面无表情看着面前叽叽喳喳地两人,背在身后的手默默握紧,这两人加起来才六岁吗?能不能一拳一个丢出府外去。 “怎么?老夫如今一大把年纪,你还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者动武。”药老高昂着头颅,挺着胸膛,不肯退让。 笑话,他累死累活活到这把年纪,已然是高寿,可不是只是看看的。 松竹差点儿气笑,药老还未被詹长明抓捕收编的时候,在江湖中比起受人崇敬倒不如说是闻风丧胆。最喜欢拿着江湖人士来试药,一大半的人都曾受到他的毒害,在他面前开始装弱小了。 “好了。” 詹长明在一旁实在看不过眼,出声阻止这幼稚的对峙。 “闫明。” “在!”闫明倏地冒出来,不用指令,提起药老就走。 “诶诶诶~你们怎么能如此对老夫!老夫一大把年纪……丫头!暖丫头~你要是想通了来找老夫,别忘了。” 闫明和药老拉拉扯扯时,白暖暖选择眼观鼻鼻观心,45°角仰望天空。 詹长明轻咳一声,示意柳无相,“先走了,下回再来。” “慢走不送。” 第189章 谋士的黑曜石7 药老是走了,白暖暖还跪着。 上头有柳无相的注视,她也不敢动。 【柳无相这眼神什么意思啊,我不就吃了侧妃的烧鹅,再说那也是老头子拿来的,他不会……早知道……】 前半段是听清楚了,后半段又消声了。 柳无相是越来越好奇白暖暖这小丫头,天天在脑海中诽谤他些什么。 偏偏每次到关键的节点时候,声音又被抹消了。 他迟早会知道的。 “好了,下去吧。” 这演技着实拙劣了一些,身形微微发抖,那上下眼皮困顿地都小鸡啄米了。 “今日事物尚可,就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是。” 【哈!总算不用干活了,我终于%¥#……】 一听没活了,白暖暖告退的眼神中都有光了,声音中带着压制地雀跃。 刚出了院门便克制不住地一蹦一跳,浑身上下洋溢着温暖的小太阳气息。 “噗~”松竹是真没忍住,“主子,抱歉。” 【傻乎乎地兔子】 “无事。”柳无相摩挲着茶盏,看着远去的白暖暖。 范围在扩大,是什么原因?什么原因导致这一变化? 而本人殊不知眼中透露出那一丝的柔软,“吩咐下去,时刻保护好她,不要让一丝危险靠近。” “是。”松竹应声。 过了两三日,柳无相的身体渐渐转好,开始忙碌了起来,一批批的人进入书房又一批批的被请了出去,白暖暖也更加的得心应手了起来。 偷工耍滑也是有一丁点儿,但是柳无相的事物上确实尽心尽力,松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她过去了。 白暖暖纠结了一两日,最终决定还是在柳无相寿辰那一日做一碗长寿面意思意思一下得了,实在是囊中羞涩。 好在厨艺这一方面她也是颇有心得,独自一人在房中搓了两日的陶泥土,白暖暖颇有自信。 当日为了预留充足的时间,半夜就点灯起床,兴冲冲地往小厨房跑。 身后跟着守夜的松竹。 暴躁但单纯的松竹以为她饿了,来小厨房找吃食,毕竟又不是没干过这档子事。 直到看见她在干净敞亮的小厨房中,揉着那越来越大的面团子。 “哎呀!水多了,快快快……” “哎嘿~这下手感对上了。” “怎么越揉越干巴了??那要不加点儿水?” “……” “好像差不多了,大功告成!” 白暖暖看着面前的白面馒头,戳了戳,手感好的可以,这和她外面买回来的陶泥土的手感一模一样。 站在瓦片上看着这一幕的松竹嘴角抽搐了一下,亲眼看见白暖暖从小碗换到汤碗然后瓷盆到最后的大缸。 大缸旁边散落的面粉袋子是小院一个月的口粮,这缸里的面粉都够大皇子府上下所有人吃一天了。 这小丫头不好好睡觉,难道准备去城南接济乞丐去? 准备接济林无相的白暖暖毫不知情,鉴于不会点火,她还特意从药老那借来了火折子,抓一把干草,那火炉子就火烈烈地烧了起来,一如白暖暖那豪云壮志的内心。 锅子里水烧着,咕噜咕噜冒着气泡,从黑色的大锅子里蒸腾而上,在即将浮出水面之时,又“啵”一小声炸裂,为静谧地厨房增添几分热闹。 “好了!” 白暖暖兴致冲冲抓着手中的面条,松竹甚至没有来得及细看,白暖暖就掀开盖子、丢入、盖上盖子,满心欢喜捧着小脸在锅前等待着。 原本想下去阻止的松竹,看见那小鹿眼满心欢喜地模样,以及主子叮嘱:若是没什么危险性的事情,就让她去吧,姑娘家家也别老是拘着。 迟疑了,就是迟疑地这一下让他追悔莫及。 “成了!” 白暖暖神秘兮兮捞起面条子,碗中已经放好了调味料,捞出面条往里一盖,热汤一冲,盖子一盖,花着一张小脸就往林无相的房间冲。 松竹:“!” 这傻兔子是在粗壮物中藏了暗器终于准备刺杀主子了?不对,就这傻兔子穷酸样,应该舍不得对主子下手。 松竹想着柳无相的吩咐,终究是慢了一步,而白暖暖已经行动迅速地冲进了柳无相的房内。 此刻按照柳无相的作息,已经起床换好衣裳在洗漱。 背对着她,将手中的手帕放置在铜盆的一边,朦胧的光影间,如松竹一般屹立挺拔,气淡如菊,侧颜看得更是惊为天人。 原本端着面碗的白暖暖心就这么漏了一拍,一颗小石子似投入心间,掀起阵阵涟漪。 【天~他怎么感觉又好看了!】 她以为看了这么久的柳无相,多少有一二分抵抗之力,如今看来依旧是毫无还手之力。 【哦对了,赏钱赏钱!!】 手中滚烫的温度顺着木板传入手心,烫醒正在犯花痴的她。 白暖暖,美男是数之不尽的,面前这一位绝对肯定是最难搞的,不如去江南寻花问柳来的快活。 调整好心态之后,中气十足大喊:“大人日安,听闻大人今日生辰,特意备上长寿面一碗,祝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背对着她的身形颤了颤,沉寂冷凝的硝烟无声的弥漫开,只不过即将得到赏钱的白暖暖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眼睛湿漉漉软乎乎的,眼角带着点睡眠不足的殷红,看起来更加没有攻击性了,一脸期盼地盯着柳无相。 “下去?” “啊?” 柳无相停止了颤抖,修长的手紧紧握住一旁的架子,力道之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了去。 “滚出去,跪下。” 冷冽的呵斥一反之前的温和,柳无相转过身来,眼底噙着嗜人的血红,身上浓厚的杀意索命阎王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大,大人……” “滚!” 白暖暖端着碗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若不是手上端着碗和木垫子,她都要掩面而出了。 呜呜呜好可怕。 那凌人的气势像是要一片片将她撕碎,揉成灰,再扬了去,尸骨无存的那种。 “奴婢有罪,奴婢知错了。” “奴婢有罪,奴婢知错了。” “……” 白暖暖头顶烈焰骄阳,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高举着木垫子,上面放着盖着盖子的海碗。 声音之大,不多时大皇子府上下都传遍了。 林大人院内的侍女想要讨好大人,结果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遭了殃受了惩罚。 第190章 谋士的黑曜石8 原本清净的林无相院子,当日院子外三三两两可有不少围观的人路过。 白暖暖端着盘子都眼尖的看见有几波分明是走了又回来的,真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暗自撇了撇嘴,看着廊下尽职尽责监视的松竹,心想此人真是一板一眼无趣的紧。 张嘴,继续大喊: “奴婢有罪,奴婢知错了。” 断断续续一直喊到日暮西斜,林无相的院子中传出她嘶哑的声音。 原本水灵灵地姑娘,在长久的喊叫和太阳毒辣的鞭策下,嘴唇干裂,眼神也从灵动变得无神呆滞。 “奴婢……有罪,奴婢……” 嘭地一声巨响,盛面的汤碗连着下面的垫子被砸落在地,白暖暖身子也随之倾倒。 “大人,人晕过去了。” 松竹站在门的一侧,对内小声汇报。 门内气氛也不见得多好,内里刺骨的凉意嗖嗖地往外冒,令人瑟瑟发抖。 “晕了那就拖回去,念在初次下次不许再犯。” “是。” …… “哈哈哈,欸,你听说了吗!林大人院内那婢女之前不是趾高气昂的,神气的很,如今受了处罚,听说人都跪晕了过去。” “可不是,这个我知道我来说,我来说。说是打听到林大人的生辰想要讨得欢心,结果这下子提到铁板了哈哈哈,这全府上下谁人不知林大人不喜过生辰。” “就是就是,要我说呀……” 适逢轮值时刻,憋了一天的下人们可不三两好姐妹堆在一起,叽叽喳喳分享这趣事。要知道这一天天的府中可无趣地紧,如今有这谈资个个削尖脑袋打听,生怕落下了什么。 要知道,他们这大皇子府中,林大人的院内向来是最循规蹈矩的。 如今,呵…… “吵什么呢?” “个个不想下值了,都杵在这儿吵什么。” 声音严厉但不失清越,来人正是大皇子妃身边的一等侍女百灵。 她一出现,顿时鸦雀无声,聚在一起的下人也四散开来。 待到百灵走后,角落里的黄鹂这才走了出来,身后站着是黄嬷嬷。 “真的是,”黄鹂一甩手帕,满脸忿忿不平,“阿娘,你不是说此事林大人定会勃然大怒,然后将那贱蹄子打发了,然后助女儿我。” 黄嬷嬷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 “我的小心肝欸~你在屋子里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可管好你的嘴。” 说完还指了指四周的墙面。 看见黄鹂点了点头,这才长呼一口气,松了手。 她靠近女儿小声地说:“这原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谁能想到林大人竟然只是罚跪就好了,那小蹄子晕过去也就算了。只是可怜我的女儿花容月貌,本来板上钉钉的事,被她抢了去。” “呜阿娘,你要帮女儿想想办法啊阿娘~” 黄鹂呜呜咽咽小女儿作态投入黄嬷嬷的怀抱。 “你看这都惊动大皇子妃出来平息消息了,林大人院里都没有下文了。您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坐上,未来丞相的岳母,您说是吗~” “诶呦~我的心肝,你是我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向着你难道向着别人不成?” 黄嬷嬷满脸慈爱地抚着黄鹂的鬓角,“你先下值回去,等着阿娘的好消息。” 两人依依不舍,依依惜别好久才离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此次事件从头至尾全部始末已经完完整整呈现在林无相的案桌之上。 林无相没有翻阅,依旧写着手中的字帖,嘴边是一贯温和的笑容,只不过那浑身上下的冷气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和善了。 “她呢,如何?” “已经照您的吩咐送了梨花蜜,金疮药,药油,十二两金子也一并给了。” 松竹一板一眼的回复,对于自家主子时不时冒冷气的绝活已经习以为常了。 “没有生气。” 松竹看了一眼那狂草的字,忍了忍还是说了。 “欢天喜地的接过的,看见金子的时候,眼睛都冒着狼光,说……” “说什么?” “说您下次还有这种活,可以继续找她,能为主子尽微薄之力绝无二话。” 柳无相笔尖顿了顿,墨迹晕染在宣纸上,留下深深的墨点,轻笑了一声,“守财奴。” 松竹点了点头,觉得主子这个评价非常中肯。 【何止是守财奴,简直就是掉钱眼里了。他见过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多了,贪财的蛀虫也没少见,但是大赤赤的将爱财表现在脸上,毫不遮掩的仅此一个】 “可是主子,太子府那本身就怀疑您,如今做法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儿。” 他还是有些担心主子此举,会将自己陷入险境。 如今朝中太子与大皇子争斗得水深火热,太子府死盯着就希望这边出现什么纰漏,好以此为由发难。 “无事,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你只需要看管好白暖暖的安全就是了。” 松竹没吭声,有些闷闷不乐,就那守财奴有啥人身危险的,居然让主子如此上心。就算告知了太子府,估计这小小的丫鬟也是看不上眼的。 除非…… 松竹看见主子废篓子里的“静”字,又想起詹大人打听的事儿,就这么电光火石之间,突然顿悟了什么,看向林无相的眼神像极了闺中怨妇看向负心汉的眼神。 林无相听闻白暖暖昏迷后本就有些心绪不佳,如今得知人无事后平复没多久,感受到那哀怨的视线头也不抬。 “滚出去。” 松竹戚哀哀守着房门,心中满是对白暖暖的幽怨。 倚着柱子寻思要不要将刚刚得知的秘密撞遗忘,房内又传来一声。 “将那长寿面端进来。” 而受各方关注的白暖暖,此刻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手边是一大瓦缸的冷茶水,手中的钱袋子是近期攒下的小金库。 铜钱,银子,金子…… 白暖暖边数嘴中还会传出奇怪的咕叽声,眼角弯弯,嘴角咧到耳后根。 “大发大发,简直是赚大发了哈哈。” 谁成想, 为了个赏钱端着长寿面进主子的房间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当时她兴致冲冲进林无相的房间,他那一声呵斥确实吓到了。 后来嘛…… 第191章 谋士的黑曜石9 结果后来松竹赶来,林无相问她要不要赏钱,就是可能辛苦一些。 当即白暖暖那眼睛唰的就亮了,堪比屋外耀眼的太阳。 林无相吩咐完,白暖暖裹上膝头厚厚的纱布,扛着重任就出门了。 至于刚开始走路有些颠颠撞撞完全是因为纱布太厚了,走路有些别扭,脚勾到门槛有些不稳才造成如此场景。 倒是误打误撞,让守在门口的暗探看见了,以为在屋内发了大火,赶紧传消息传回各自的主子那去。 演变到后来越发的离谱。 《林大人怒发冲冠,严惩下人谄媚之举》 《林大人怒火朝天,打骂下人》 《林大人不近女色,杀了院内的侍女》 《林大人不喜女子,喜欢男子》 那消息传出去,进了耳朵是一个赛一个离谱。 舆论中心的当事人一个看着面前的长寿面,小儿儿臂一样粗壮的面坨坨静置在碗底,沉默不语。还有一个数钱数累了,直接搂着钱袋子昏睡在床榻之上,嘴角带着可疑地透明液体,口中发出痴汉的笑容。 太子府内的书房又是一夜的灯火长明,几家欢喜几家愁。 下了朝,太子直奔椒房殿,甚至连通传都不顾了。 “母后,母后。” “欸,殿下您不能进,皇后娘娘正和将军议事。” 守在门口的宫女想要阻拦,但太子想要硬闯又岂是她能阻拦的了的。 殿内皇后和大将军正商量着今年军饷等事宜,言笑晏晏气氛和谐,显然双方都十分满意。 “母后日安。” “将军。” 不过太子冒失闯入,皇后皱了皱眉,很快又笑了笑打圆场: “估计是太子妃诊出喜脉,想亲自和本宫说这好消息,这才冒冒失失的,大将军见谅。” “哪里哪里,太子有嫡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待到孩子满月,臣定当奉上厚礼,还请殿下收下臣一片心意。今日事宜臣回去后会按照娘娘的吩咐调动,臣告退。” 皇后淡笑,端的是母仪天下的气魄,手略一抬,自有宫女领着将军出去。 原先守在门口的大宫女收到眼色,挥退身后的宫人,再次掩上门扉。 皇后这才收起笑容,转为责怪: “做什么如此冒失,作为一国太子,有什么事情如此大惊小怪,本宫之前的教导……” “母后!”太子打断皇后那冗长的话,“昨日暗桩来报,那赵思衡果然没死,如今化名林无相在朱祁锦府上做谋士。那可是赵思衡!” 太子深怕母后未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赵思衡的名字。 “什么!”原本稳如泰山的皇后也不禁变换了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绿。 “他竟然还没死。” 是啊,竟然还没死。 皇后同样说出了他的心声,当年多么钟流毓秀的人物,上京第一美男子,一幅字画便可卖出千金,多少名门贵女卯足了劲儿要嫁给他,又有多少高门子弟笼罩在他的光辉之下。 若不是赵氏大房因为通敌叛国之罪被抄家,赵思衡的荣光甚至可以比肩他们这些皇子。 真是可惜没有死成。 朱祁铎暗恨,明明他才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为什么个个都要和他作对,去偏帮朱祁锦,他到底哪里不如那个笑面虎。 “太子~”皇后出声拉回了朱祁铎的思绪,“你可是大明的太子,注意你的仪表。” 她耐心劝导,奈何太子权当耳旁风,脑中想着全是赵思衡过去的所作所为,桩桩件件皆是深入人心,连朝中阁老都赞叹他的才华。 “仪表仪表,本殿注意这些又如何,不注意这些又如何。母后您难道还没有感觉到吗?朝野内外上下,朱祁锦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动摇了本殿的布局,他在倾轧蚕食本殿的势力。 要不了多久,若是父皇改立太子,本殿完了,钱氏完了,连母后您恐怕都无法独善其身吧。” 啪—— “放肆!” 皇后钱氏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您打我?您打我!” 因为惯性撇过去半张脸,朱祁铎捂着发红的脸,上面传来丝丝疼痛,他不可置信看向凤位上雍容华贵的皇后,一国之母。 “本殿是陛下亲封的太子,未来的储君。此次看在皇后娘娘是本殿的生母,念在初次,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你,你——” 皇后钱氏听见这赤裸裸地威胁,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言辞,满是受伤。 她含辛茹苦怀胎十月,小心呵护地孩子如今怎么变成这副陌生的样貌,状若疯魔,心思歹毒。 颤抖地手指着他,“我是你母后!” “是,就是因为您是我母后,所以您才有机会站在这儿,在扇了本殿之后还能安然无恙。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出手,那本殿自己想办法。” “不,铎儿~” 钱氏想要阻止他,一时心急从凤座上跌了下去,痛呼出声,朱祁铎头也不回往外走。 “铎儿,莫做傻事。” 你父皇正值壮年,身体康健,后有朱祁锦虎视眈眈,如今一旦出什么纰漏,大皇子一派都会像见了肉的鬣狗,蜂拥而上。 钱氏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也会毁于一旦。 “娘娘。” 大宫女青鸾看见太子怒气冲冲出门,就赶紧进殿,结果就看见跌倒在桌案旁,形容狼狈的钱氏。 “皇后娘娘。” “青鸾,去,去拦住太子。” 钱氏即使摔倒在地,不顾疼痛,还是担心太子气急之下会做出什么傻事。 青鸾疾走,扶起钱氏,“太子殿下刚刚气冲冲地出去了,如今估摸已经出了椒房殿,拦也拦不住了。不如娘娘写家书一封,让老太爷规劝一二,老太爷的话殿下还是会听上一二的。” 钱氏落座,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太子与皇后不欢而散,出了宫门,便回了东宫。 不理会收到消息前来迎接,一脸娇媚的宠妾,转头进了书房。 “叫乌苏道前来商议。” 第192章 谋士的黑曜石10 “殿下,臣听闻您今日出宫心情不愉,这是和娘娘起了争执?” 乌苏道行礼过后,试探出声。 太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不说这个,今日本殿找先生前来,为的是赵思衡一事。” 乌苏道有些疑惑,“赵世子当初不是陛下下令,连同赵家大房男丁一同斩首了吗?” 太子笑得意味不明,很是得意。 “昨晚暗桩来报,朱祁锦的座上宾,林无相本是已死之人赵思衡。” “哦,竟有此事。”乌苏道瞬间明白太子殿下召他前来用意何为。 不能为主子排忧解难的谋士不是好谋士,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乌苏道脑内百转千回,恶毒的计策一出又一出。 “殿下,贸然将此事揭发到陛下面前,大皇子一党可以说是大皇子被下属蒙蔽,而不自知,即使失了圣心也不会动摇根基,最多不过舍弃掉赵思衡这个左膀右臂。 殿下不如转移矛盾,放出假消息,将大皇子一派的视线转移到陛下身上,让赵思衡对陛下下手,营造出忍辱偷生只为了一朝复仇,然后我等暗中等待时机,制服赵思衡等逆党,救下陛下。既赢了圣心,又可以通过陛下的手削减大皇子的实力。” 朱祁铎听后,点了点头,提出疑点,“先生这方法可行,不过布置时间会不会太久,本殿恐怕迟则生变。” 要知道他和朱祁锦对垒至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赢少输多,若不是他占着中宫嫡子的位置,如今这太子之位花落谁家未可知。 那个笑面虎向来表面功夫做的最好,见谁都曲意逢迎客客气气的,他迟早有一天扒下他这个好大哥的面具。 让世人知道他是多么伪善的存在。 “殿下莫急。”乌苏道笑得高深莫测,“难不成殿下忘了再过几日,陛下可是……” “先生是说,秋日围猎?” “正是。” 双目对视,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大笑。 “好,甚好,就如此安排下去,得先生真是本殿之幸。” “臣定当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大人,今日太子与皇后不欢而散,与乌苏道在书房内密谋许久,太子多疑,屋内就留了他二人,内线探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 “无事,”林无相或者说昔日的赵家长房嫡长子赵思衡,抬手理了理袖口,拂去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左右不过旁门左道,朱祁铎向来最喜欢用下三滥的手段。” 堂堂大明太子,不仅直呼其名,在他的口中就成了喜欢用下三滥的小人。 松竹则更加不受拘束,在他看来除了主子的安危,其他一切都得靠边站。 哦,如今还冒出一个碍眼的。 碍眼的一无所知,提着茶壶兴冲冲跨过门槛。 “大人,奴新学了茶叶的泡法,刚刚去小厨房没有假借他人之手,您尝尝!” 【傻兔子】 【死面瘫】 【哼!】 【哼╭(╯^╰)╮】 两人站在林无相一前一后,冷哼一声,双双撇过头去。 自从罚跪之事后,白暖暖更加的殷切,天天期盼着在她不断活跃在林无相面前刷脸,再来一次多加奖赏,她就能背起行囊,出发远航了。 而外人看来就是白暖暖更加谄媚,为了平复林大人之前的怒火,更加没脸没皮不断讨好。 “好,我尝尝。”林无相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温和,不像上下属,更像老友相谈。 松竹知道主子喜欢这丫头,但还是惊讶于他的态度,主子虽说对所有人都温和,但对别人不过是温和遮掩下的冷漠,而白暖暖那态度真的是称得上随和。 “等等。”白暖暖推开林无相伸过来的手,“奴先试茶,奴知道规矩的,”说完有些得意地看了松竹一眼。 她最近可是有好好在背伺候的流程和准则,这下这死面瘫可别想再抓住她的小辫子。 对于扣掉的银钱她可是耿耿于怀了好久。 寒凉的秋风涌入殿中,门外雨声渐起,淅淅沥沥打在窗棂高檐。 “好茶,暖暖泡茶的手法越发的精进了。” 林无相眼角上扬,带着暖意,白暖暖莫名却有些心酸,下意识地开口: “大人不想笑不笑就是,如今屋里只三人,无需勉强。” 空气冷凝了一瞬。 柳无相弧度拉平,看着眼前眼神澄澈的姑娘,小鹿眼圆溜溜的。 平时看着没心没肺,视金钱如命根,倒是意外的敏锐。 罢了,她身上出现的意外还少吗。 林无相摩挲着腰间的黑曜石,耐心解释: “倒是我的不是,这假面戴久了就忘了,日后只有我们三人的时候,不想笑就不笑,如何?” 如何? 白暖暖能如何? 不过是嘴在前面跑,脑在后面追。 哪成想林无相还一本正经地回应解释了,嗷嗷嗷她鬼迷心窍,色令智昏,但是他真的好可爱啊~认真的样子让人心底发软。 差一点点白暖暖就动摇包袱款款下江南的本心了。 【林无相不会是妖精转世吧?不然怎么这么会蛊惑人心!】 白暖暖捂着疯狂上扬的嘴角,点点头,拖着松竹出去了。 “奴告退。” 【她要看着松竹这张面瘫脸辣辣眼!!】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要知道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林无相这小子最近是打通她的任督二脉了吗?不然为何总是血气上涌。 “干嘛,干嘛。”松竹被拖拉硬拽地拖出门去,费了一番巧劲才从白暖暖手中救回自己被拽得皱巴巴的衣袖。 这傻兔子蛮力大的惊人。 理了理袖子,长腿一迈就要往里面走,“我要守着大人。” “大人,大人~”白暖暖白眼一翻,往屋内斜眼一看,“门敞着,我没瞎,咱家大人好好地办公你别进去吵吵,打扰大人办公。” 松竹:“……” 头顶死亡凝视白暖暖也不怕,这么多天下来,她算是看明白了,松竹就是一刀子嘴豆腐心,心软的可以。 慢吞吞从荷包掏出一个油包纸,一点一点的拆开,带着荷叶的芳香慢慢散溢出来。 “那你进去吧,我特意托采买的大娘买了这斋记的荷花酥就留我一人享用吧。” 松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计算了一下门口到大人的距离,在可接受范围内。 “咳咳,给我一点儿。” “呦呦~脸红啦,小竹大人~” 白暖暖调笑,手上动作不慢,利索地分了一半过去。 哥俩好的挎住松竹的肩膀,“小竹大人,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不涉及机密,看在荷花酥的份上,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但你别太过分噢。” 白暖暖嘿嘿一笑,谄媚道:“这您肯定知道。” 第193章 谋士的黑曜石11 白暖暖推门而入,浴室内那叫一个烟雾缭绕,人间仙境。 “今日怎么是你来送衣物,松竹呢?” 林无相泡在浴桶中,热气朦胧了他的眉眼,柔化了面部线条,显得很好说话。 可那清明且锐利的双眼看得白暖暖心底一凛。 她拿出一早就打好的腹稿,“此时确实不是奴当值,刚刚松竹如厕,抓着奴婢前来给大人送衣物。” 手捧着衣服,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低着头,生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林无相叹了口气,应允了。 这小丫头又想要做些什么?不是早早计划好,攒好银钱去江南快活,如今这是又闹哪一出? 白暖暖应声,将高举的衣物收起,视线下移迈着小碎步就往隔壁耳房走。 将干净地衣物摆放整齐,一眼就看见了柳无相替换下来的旧衣。 是它! 就是它! 欢天喜地地在里面翻找,黑曜石就这么顺着丝织衣物滑落了出来,白暖暖一把抓住。 【叮——恢复中,进度:15%】 听见脑海中传来声响,白暖暖抑制不住拳打空气,抱着林无相的旧衣满地打滚。 状若疯魔。 她就知道,之前抓住这石头的时候,听见这奇怪的声响不是错觉。 她是想要自由,但是她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些失去的记忆。 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从哪儿来又准备往哪儿去?为何会出现在林无相的附近?是不是与他有什么联系? 不枉她花了大价钱从采购大娘口中得知松竹爱吃荷花酥,不仅托人买来还稍稍加了秘制作料,一丢丢巴豆末掺和到里面。 冒着被松竹怀疑地风险,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下午她和松竹扯些有的没的,就是为了问这块黑曜石,结果松竹也一问三不知,只说大人收留他的时候身上就挂着这一块石头了,非常宝贝,平时轻易不离身,应该有着什么重要意义。 这还用他说! 她可是贴身侍女欸!贴身·侍女! 知道这贴身二字含金量吗? 就连她平时也只能看看,一般情况下触摸不得,这得有多宝贝这块石头。 加上之前在脑子内一闪而过的冷冰冰的声音,她就更加好奇了。 恢复什么什么…… 如若恢复的是记忆,那值得她铤而走险,这也是她当初二话不说同意留在柳无相身边的原因。 快,快点儿。 白暖暖双手合十,紧紧贴着黑曜石。 阿弥陀佛如来佛祖无量天尊观世音菩萨……求求速度快一些吧。 【叮——恢复中,进度:49%】 “你在干什么?” 白暖暖正四面八方跪拜着,脑海里蹦出哪个嘴中也跟着念念有词,听见身后的声音陡然一僵。 【完了,完了】 “白暖暖,你是否要解释解释。” 林无相倚着小门的门框,高大的身材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大人,您听我狡辩,啊不,听奴解释……”白暖暖左手捏着黑曜石藏在衣物下面,右手捏着衣物,上面还散发着独属于林无相的味道,一股檀香与凌冽雪松混合味道。 白暖暖不知怎么地,就当着他的面放到鼻尖下嗅了嗅,那股味道在静谧地空间中争前恐后地钻入她的鼻子,窜入她的大脑。 “奴心悦大人。” 第194章 谋士的黑曜石12 人生很短,几十年一下子就过去了。 白暖暖说完后,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宕机。 【我都说了些什么啊?这真的不会被林无相拖出去仗杀?】 【每天在死亡线上反复横跳】 原本倚在门口想看看这小丫头又做什么妖,没想到意外听见这清晰的心声。 有趣, 虽然不知道缘由,这下终于能听清她编排他的话。 小骗子。 林无相泡完澡后有些慵懒,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丫头,倒是有几分赞同松竹了,这慌乱无辜的样子与笼中的兔子倒是真的有几分神似。 当年的风光雪月暂且不提,林无相也没有心上人,但姑娘看见自己心爱之人莫说爱慕的眼神,就那欢喜的样子就不是现下这惊慌失措的样子。 分明像是被提溜到案板上,即将宰杀的兔子模样,眼尾都急红了。 林无相咬了咬腮帮子,一直按压在心底许久不见天日的恶劣因子有些蠢蠢欲动。 眼神微动,变得有些凌厉,浑身气度不再是温润如玉的公子,怀揣着几分戏弄人的恶意,得以窥见几分当年意气风发、桀骜不羁的少年。 白暖暖现下脑子都变成浆糊了,原本灵动的脑子如同饱经风霜的木屋,吱呀作响破旧不堪,勉强保持一分清明。 也正是这一分清明让她回想起,刚刚鬼迷心窍说了什么惊人之语,握着黑曜石的手抖了抖。 【叮——恢复中,进度:51%】 拼了。 “奴深知大人尊贵,奴卑贱之身,怎敢奢望天上明月,奴只是想守在大人身边,没想到今日鬼迷心窍。还请大人恕罪,暖暖下次定不再犯。” 不敢说不敢说,她要是说这衣物上有他的味道,提醒柳无相她刚刚做了什么,估摸就被当成变态抓起来。 【他会信吗?他不会信吗?】 【不管了,要是不相信,怀疑她的话……她今晚就带着银钱跑路,天高任鸟飞,记忆再重要小命都玩完了,还要记忆有什么用!】 果然是个小骗子。 这读心术流畅起来之后,柳无相是听完了全貌,就这埋钱眼里的性子,让她开窍,估计还早得很。 “东西交出来。” 白暖暖看着面前的手,手指纤长,青筋微凸,如玉石脉络一般。 白暖暖歪了歪头,“奴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林无相单手环胸,一只手高举着,因为站立的角度问题,显得下颚更加棱角分明。 “嗯?” “哦,奴婢想起来了。” 逃不掉,那就加入其中,顺势躺下。 白暖暖非常自觉地唰的一下站起,将手中的衣物递给林无相。 “大人是衣服中还有什么重要物件吗?” 向前迈一步的时候,极其不小心踩到了衣物的一角,毫无反抗之力的向前扑倒,捏在手心的黑曜石顺势一丢。 “诶呀~” 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面前,她扑倒的姿势也算是刁钻,愣是没有扑到林无相的身上。 流畅的动作让林无相下意识伸出的手,顿了顿,很难相信这是一场意外。 何况白暖暖还略显浮夸的从一旁起来,对着她前不久扔出去的黑曜石在那惊呼。 “大人,是那块您佩戴在身边的石头吗?” 眼神视线对上,一个沉默无言,一个故作惊讶。 哪怕现场氛围再尴尬,白暖暖自导自演也要演到底,不然这罪名谁来担责?她这么一个无辜可爱又善良的少女吗? 林无相甚至来不及说什么,白暖暖再次从地上爬起,三两步夺命狂奔到角落里,小心捡起石头,又噔噔噔跑回到他的身边。 林无相就看见一个黑乎乎圆溜溜的脑袋瓜子,来回乱窜,手中就被硬塞进一个硬硬、微凉的石头。 “大人应该不需要奴婢伺候了,奴婢先行告退。” 半蹲行礼站起,从缝隙中挤出时,林无相还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奴婢告退。” 砰的一声,木门被极快的关上,随后就是一阵哒哒哒密集地脚步声。 “大人。” 松竹捂着肚子赶来的时候,浴桶内的水已经冷却,雾气散去,仅留下一地的水汽。 “属下大意,还请大人责罚。” 松竹满是懊悔,谨慎一世怎么会上了如此浅显的当,懊恼的情绪险些维持不住面瘫脸。 林无相反倒安慰他,“她那个鬼精灵,一天一个鬼点子,你又没有设防,正常。” 若是外人连松竹的身都近不了就被他斩于剑下。 不是他的吩咐在先,松竹也不会对白暖暖放低警戒。 “那大人……”要不要做了白暖暖? 危险因素首先要排除掉,任何事情都应当以大人安全为优先,那个丫头他早就看出来是个不安于室的了。 如今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人证物证齐全,松竹跃跃欲试。 不过他的苦心林无相倒是没有察觉,“无事,留着她还有用。” 松竹:“……”默默收回已经出鞘的剑。 “是。” 当晚,三人皆没有睡意。 林无相沐浴完后回了书房,为即将到来的秋日围猎排兵部署,安排好一切后已经是深夜。 半倚着床榻,在烛火的照耀下凝视着手中的黑曜石,思索着白暖暖今日的反常行径。 母亲遗留下来的护身符与她又有什么联系? 今日她冒险靠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亦或是察觉到了什么? 松竹换了当值,去大皇子的药房取了药,喝下去药效一时没那么快,到后来破罐子破摔,他索性守在恭桶上不挪窝了。 对着白暖暖的方向咬牙切齿,心中暗恨,心中计划着日后该怎么报复回来。如今正得主子重用,待到日后弃之不理了,看他怎么连本带利报复回来! 白暖暖更加睡不着了,脱身成功之后抱着枕头在床榻上无尽的翻滚。 《翻滚吧!奇迹·暖》 这么胡扯,连自己听了都觉得荒谬的话,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关了! 为什么? 如今好好瘫倒在大床上就是证明,没有林无相的追问,也没有松竹前来质问。 为什么林无相如此容忍她作妖? 她觉得林无相这都不是阴谋了,是赤裸裸的阳谋。 偏生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林无相作为大皇子座上宾能从她身上谋取什么利益。 第195章 谋士的黑曜石13 最终也只能归功于,大概是失忆前的身份有什么不同之处。 既然没有要审讯她的意思,她再谋划谋划,毕竟只剩下一半进度了。 下床,点灯,就着微弱的烛火开启她的黑曜石窃取计划。 …… 翌日,三个黑眼圈出现在同一房中互相问安。 “大人日安~” “小竹大人安~” 与林无相矜持地点了点头相比,松竹的脸色要黑的多。 黑中还带着点儿不健康的青黄之色。 “哎呀呀~”白暖暖放下手中的水盆,绕着松竹转了一圈,“小竹大人这疑似脱水之兆,是什么东西吃坏肚子了还是昨日夜里着了凉?” 松竹那刀人的眼神这下是藏也不藏了,明明晃晃地盯着她:这一切不就是拜她所赐吗? 质问的目光太过凌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让原本打好腹稿的白暖暖不由得卡了壳。 “哈~小竹大人看嘛这样看着人家~~” 甜腻又夹子的嗓音成功恶心到松竹,原本整夜出恭身体不适,再加上这振聋发聩的精神攻击。 冲出房门扶着廊下的柱子干呕。 “yue~呕~~” 林无相头也不抬,吩咐道: “暖暖,松竹是我的得力干将,处理好,不要再有下次。” 微笑,真诚是才是绝杀。 “暖暖得令。” 这个不行下次再换呗~总得给小竹大人平淡的人生留下点儿波澜壮阔,难忘的回忆。 “呦~小竹大人怎么只吐了些酸水,早饭没吃啊?难怪脸色这么差呢。” 白暖暖完全不嫌弃脏污,还探头看了两眼,不知死活地持续挑衅。 “白暖暖你是想死吗?” 松竹捏着手中的剑柄,看向面前不知死活的死兔子。 昨日假借着打听消息的名义给他下药,今日还敢在他面前蹦跶,是仗着对主子有用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吗? 白暖暖笑得更真挚了,不顾松竹的抗拒与威胁,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呆子,你还看不出来吗?” 松竹:“?” 她凑近到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奴心悦大人。” 松竹有些破防,“你心悦大人就心悦大人,这么些年喜欢大人的女子数不胜数,为何要给我下药?”与他有何干系? “哎呀,你是木鱼脑袋吗?”白暖暖佯装羞涩,扭扭捏捏拿出手中的药瓶,递给松竹,“还不是因为小竹大人时刻守在大人的身边,奴都没有机会与大人独处,所以才出此下册。不然你以为这么点儿银钱就能留住奴?” 松竹狐疑地眼神明晃晃“你就是”三个大字。 她试图找补,“奴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奴若是出去问诊早就财源广进了。” 这话也不假,药老天天来碰瓷撬人,心心念念收了这个徒弟做衣钵传人。 接过药瓶,“不要有下次,但凡做出一星半点儿对主上不利的事,冒着被主上厌弃的风险我也会杀了你。”杀气腾腾的样子,白暖暖向后退了退。 较为敷衍地回应道:“行了行了,知道了。”这天天在她面前威胁来威胁去,她都快免疫了,还得装作害怕的样子,啧~ 松竹接了她的药瓶,她就当松竹同意这件事情翻篇了。 搂着他的肩膀不放,哥俩好的模样。 “奴心悦大人怎么会做出对大人不利的事情来。来来来,我给你分析分析,不要天天在这儿打打杀杀,就是因为你戾气太重,才导致大人二十好几身边一个可心人都没有。” 松竹:“?” 白暖暖再接再厉,“你看我们大人天人之姿,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脾气又好,腹有诗书,偏偏为何身边一名女子都没有你知道是为何吗?” 松竹是林无相出事之后才来到他身边的,对于之前的事有些猜测但无从考证,林无相不说他就全当不知。 不过这些年确实身边不曾出现过女子侍奉,对于白暖暖的意外出现,甚至容忍几分也是有原因的。 主子对于白暖暖确实是宽容的有些过分,甚至说是没脾气,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主子看似温和实则下手从未手软过。 白暖暖是例外,也是唯一一个例外。 难不成?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白暖暖。 白暖暖两眼弯弯,有两分得意,试图毛遂自荐,掰着手指头细数。 “你看,主子身为大皇子的谋士,替殿下谋划事情这是人尽皆知,而那些不怀好意想要试探大人的敌人,十有八九都喜欢用美人计来试探,这极大的降低了大人的行动效率。” “你看奴,既知根知底又会医术,还是个女子,多好的挡箭牌啊~信不过别人难不成还信不过奴?” 松竹心中腹议:就是因为是你,所以才更加令人信不过。 不过话糙理不糙,莫说主子了,连陛下都喜欢将美人赏赐给大殿下和太子,不仅有宫中的耳目,还有各方势力的耳目,偏生赏赐的还不能随意处理。 在白暖暖不断毛遂自荐下,刀子嘴豆腐心的松竹又开始动摇了,眼看着就要应承白暖暖所说。 “松竹。” “在。” 欸? 讲着正起劲呢,眼看着绊脚石就要变成助力石了,林无相出声,松竹毫无留恋踏进房门,白暖暖在林无相警告的眼神中恋恋不舍地闭了嘴。 好嘛好嘛,不让说就不让说。 她还不信,凭借她这三寸不烂之舌,这世间有忍心拒绝她的能人。 林无相收回视线,“下去二十军棍。” “是!” 松竹后背一凛,这才反应过来又被那小妮子下套了。 心甘情愿下去领了军棍。 白暖暖不甘心的在门口跺了跺脚,松竹走后乖觉去林无相面前询问。 “大皇子妃和侧妃院子里最近天不亮就开始忙活,说是准备秋日围猎的东西,奴需要也准备一番吗?” “无需,以后公众场合我都不会出席记住,还有有事当着我的面说,不要有事无事薅松竹一人。” “哦,”白暖暖吐了吐舌。 【她已经讲了很小声了,他离门又远,是怎么听见的?】 【不去就不去,她本来还想见见围猎是什么模样】 第196章 谋士的黑曜石14 皇帝携诸多皇子、公主移驾行宫,朝中诸多事宜交予内阁处理,三公犹豫不决的由快马遣送交予皇帝圣裁。 这对白暖暖来说是无甚影响的,而上京大批勋贵的离去倒有几分安宁祥和之兆,林无相事务减轻了许多。 围猎之事已经安排妥当,剩下且看大皇子应对了,至于他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正在院子中晒着太阳。 太子殿下的轿辇在诸多皇子之前,帝后之后,乌苏道随侍。 “先生,”朱祁铎一想到三日后他的好大哥百口莫辩的模样就开怀不已,如若不是乌苏道拦着,他恨不得将手中暗哨全部派遣出去,还是乌苏道及时阻拦,这才歇了心思。 “殿下,臣以为钱老太爷说的不无道理,这次行动或许莽撞了些许,若是哪个环节一旦出现差池,稍有不慎就会被牵连,不如徐徐图之?” 乌苏道试图劝诫,毕竟钱老太爷说的在理,贵为一国太子一旦行差踏错,接踵而来的是多方势力落井下石。 “不不不,”朱祁铎已经沉浸在朱祁锦有苦难言,他借此机会吞吃对方势力的大好局面,怎会容许在最后一步戛然而止。 “祖父就是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的魄力,凡事讲求稳妥,无需在意无需在意哈哈哈哈。” 朱祁铎大笑,有些风险又如何,风险与收益并存,此次若是能成功打压朱祁锦一党,有风险也是应当的。 朝中看似他拥护良多,后宫又有母后把持,但朱祁锦一日不倒台,他就要心惊胆战一日,在太子之位上如履刨冰。 这种憋屈的日子他受够了! 此次, 他要看着朱祁锦名声不保。 朱祁铎这边紧张地一遍遍排演推算,而朱祁锦老神在在自家轿撵不坐,启程没多久,强行挤入皇帝的轿撵。 “还是父皇的车驾舒服,”朱祁锦行完礼后懒洋洋瘫软在座位上。 “你啊,从小就没个正形。”朱瞻坍笑骂,眼中满是宠溺,身旁是在一旁侍候的孙贵妃。 孙氏与他是青梅竹马,同舟共济多年,哪怕没有爱情依然对她十分怜惜,孙氏孙家的恭顺也值得他的怜惜。更何况孙氏年近四十,保养得当除了眼角细细的皱纹,如同二十岁的少妇,成熟又有韵味,如同饱满的蔷薇花,摇曳又迷人。 眼中带笑,少有争吵,与皇后宫中不同,他每每与孙氏相处都是极其舒适的状态,连带着朱祁锦水高船涨。 朱祁锦是唯一一位在他膝下教养的皇子。 “父皇,你知道儿臣的,儿臣向来不喜欢舞枪射箭,最喜欢吟诗作画。”天潢贵胄的出身,多年的教导哪怕没个正型样,一举一动皆有皇子的气概。 “锦儿。”孙氏嗔怪地睨了他一眼,转头向皇帝告罪,“陛下您别理这混不吝的,都是臣妾教子无方。” “无妨无妨,”年纪大了朱瞻坍偏偏就吃这一套,就喜欢朱祁锦这率直不做作的模样,让他觉得有几分平常人家的味道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心情很好地反问他,“往日朕叫你来,每次都推三阻四,这次怎就巴巴的来了?” 朱瞻坍嘴里塞着葡萄,御贡的就皇帝这儿有,他的府邸也就赐了一篮,也就皇帝这儿不限量,够他霍霍。 父皇提问,作为儿臣自然不能不答。 朱祁锦挺直腰背,一五一十地回答: “儿臣听闻,父皇此次嘉奖的赏赐中有菩提大师的真迹字画,所以……” 朱祁锦笑嘻嘻地,一张俊脸愣是做出几分谄媚模样: “好父皇,您一向是知道儿臣骑射不如三弟,儿臣也志不在此,您到时候赏赐的时候垂怜垂怜儿臣。” 朱瞻坍笑容消失,有些严肃。 “朱祁锦。” “儿臣在!” 朱祁锦见父皇发怒,葡萄也不吃了,双膝跪地,头叩在双手之上。 “父皇息怒。” “作为大明朝的长子,长幼有序,应以身作则,做到兄弟恭维 如此作态简直不成体统。” “父皇息怒。” “陛下息怒。” 原本侍候在侧的孙贵妃也匍匐在地,为朱祁锦请罪。 “此次若是能得前三,朕就将字画赏给你。” “当真?”原本诚惶诚恐跪在地上的朱祁锦头抬起,甚至有些不合规矩,却引得朱瞻坍哈哈大笑。 “朕何时失言过,”朱瞻坍气势逐渐变缓温和,伸手将孙氏扶起,“君无戏言。” 孙贵妃无奈扶额,有些无语又好笑,催促道:“还不快谢恩。” 朱祁锦直接行了个大礼,“儿臣谢父皇恩赏,儿臣必当竭尽全力。” “好好好,哈哈哈哈~” 爽朗地声音穿透轿辇,后头的太子正好听见,嫉妒得直冒酸水,眼中的阴毒都快弥漫飘出来了,后槽牙紧咬。 “朱祁锦,你给本殿等着。” 第197章 谋士的黑曜石15 “报——” “陛下,大皇子遇刺掉入崖底,如今……如今生死未卜。” 原本言笑晏晏的篝火晚会,这下场面瞬间冷凝了起来。 皇帝震怒,在场未去狩猎的臣子或宫嫔全都跪趴在原地,孙贵妃若不是皇帝扶了一把,怕是要当场晕厥。 “皇上……”皇后听到侍卫来报,一想到近日太子过于乖顺,简直称得上安分守己,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奈何刚出声就被孙贵妃抢了去,声音凄怆无比。 “皇上,皇上求您派兵搜救大皇子,皇上臣妾就大皇子这一个孩子,臣妾不能……” 未语泪先流,屹立贵妃之位数载不曾倒台,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哭起来楚楚可怜,只会让朱瞻坍心疼而不是厌烦。 “朕不会让锦儿出事的。”看着孙贵妃心碎的模样,皇帝同样心如刀绞,抓着她的手许下承诺。 “来人。” “臣在。” 指挥同知从三品,詹长明。 “长明,带两支队伍去将大皇子平安带回,搜查此次事件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人为,彻查到底!” 詹长明半跪着,一身飞鱼服愣是被他穿出几分邪肆之感,腰间的绣春刀还未出鞘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臣遵旨。” 案桌旁的大臣有胆大的,借着掩面的功夫悄悄看去,披风猎猎坐于马上,眼中是早有预料的势在必得。 个滴乖乖。 大臣陡然一惊,秋风打卷卷落起地上的枯枝落叶,清扫一地的静谧,这平静地局面终是要变了。 “皇上,”皇后钱氏总算是插上话了,前有孙氏打断,后皇帝在安排调度人手,她只能维持着皇后的体面在一旁看着,如今终于开口打断皇帝安慰孙氏的话。 皇帝正心疼安慰孙氏,被皇后打断话那心情自然是不爽利的。 钱氏看见皇帝眼中的不耐,但为了儿子,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本宫深知妹妹急切的心思,锦儿有皇上的龙气庇佑,自然能逢凶化吉,如今情况未明,是否要将狩猎的臣子全部叫回。” 句句恳切,且在情理之中,若不是孙氏一早大皇子就与她通过气,这下哪还有心思注意皇后惊疑不定的眼神。 如今也有了底,估计太子那冲动莽撞的性子甚至没有与皇后商量,私下做的决定。 如此,无论如何都要拖住陛下和皇后,为我儿争取时间。 “娘娘!”孙贵妃身边服侍的宫女惊叫出声。 虽然烦躁,但皇后一番话在理,如今大皇子出事,锦衣卫尚未回禀,此次携带的臣子皆是三品以上的重臣皆家属,皇帝正在斟酌是否要下令,孙氏身形晃了晃,就这么软了下去。 “月儿!” 朱瞻坍看见心尖尖上的人就这么瘫倒了下去,哪顾得上其他人的死活,当下只顾得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孙氏。 朱瞻坍搂着孙氏怒吼,“传太医,快传太医!” “娘娘——”孙氏的宫女在一旁叫唤着,呜咽的样子宛若天塌了。 伺候皇帝的大太监此刻是真觉得天塌了,一边传唤人赶紧去将太医请来,一边观察着场内的动静,安抚完皇后安抚嫔妃,忙得那是焦头烂额。 好赖等到太医来了,又跪下了,哎呦个天爷嘞,大太监看着陛下黑沉的脸心中叫苦不迭,这都是什么事儿,也跟着跪下。 “陛下,贵妃娘娘这是心情大起大落,加上之前流产落下的病根,这才导致昏厥,微臣开个药方给贵妃娘娘服下自然会醒来,就是切记心绪不可再大起大落。” 短短一句话,在座神态各异。 皇帝内疚不已,想起自己和月儿那已经成了型的小皇子。 皇后眼神闪烁,有些紧张的拧了拧手中的帕子。 大太监更是回想到,彼时还是妃位的孙氏掀起的那一场腥风血雨,后来流产不能生育,陛下给孙氏晋升贵妃。 其他妃嫔半跪在原地默不作声,免得又被皇后抓住由头,当做筏子白白触了皇帝的霉头。 至于大臣们,有眼色的早早告退,没眼色那几个也被相熟好友拖走,原本热闹的篝火晚会只剩下皇帝及其嫔妃。 在场真心实意为孙氏担心的估摸只有她身边的宫女,好在孙氏趁皇帝训斥太医的时候,捏了捏自家宫女的手,收到信号的宫女哭得更加真情实感了。 皇后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出声,心虚实在是心虚,作为那次事件最大受益人,皇帝整整两个月没有踏进她的宫殿,还给孙氏升了位份。 哪怕她有通天的本事,经过皇帝明里暗里的警告,也不敢再有所动作,何况那之后皇帝将月韶宫围的跟铁桶一般,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好在太医两针扎了进去,孙贵妃悠悠转醒,不过神色还是苍白、我见犹怜,醒来抓着皇帝的袖口。 “三郎,锦儿……” 一句三郎直接拿捏住摇摆不定的皇帝,朱瞻坍心中又是柔软又是暗恨,若真的是那逆子所做出的错事,此次决不轻饶。 一边安抚孙氏一边挥退身边的妃嫔,皇后几次想上前搭话,最终无疾而终,只能焦躁地带着妃嫔退下,回到帐中。 “娘娘。”将军此次维护着外围的治安,并未跟去狩猎,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秘密进入皇后的营帐中。 皇后看见他,慌乱心尚未平静,因为他一句话又高高提起。 “殿下此次向臣要了百位步兵,这是事情成了?” “太子,百位步兵!”皇后大叫,利益体统这下也顾不得了,抓着严将军的手臂失声大叫。 严大将军:“?” “娘娘?”严将军脸上惊疑不定,迟疑地出声道:“此事,太子没有跟您商议过吗?太子殿下跟微臣说……”看着皇后越来越阴沉且黑了又绿的脸色,渐渐失了声。 “微臣有罪。”严厉双膝跪地,嘭的一声直挺挺跪了下去。 “将军何罪之有,只不过是那本宫不成器的儿子,惹出的一身腥臊。”皇后也不是蠢笨的,如今是什么都明白了。 令她费解的是,她为后宫之主,朱祁铎亦是板上钉钉的太子,有钱氏一族作为后盾,为何行事如此莽撞。 手段不足,心思却阴毒非常。 奈何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 “将军,本宫需要汝即刻带队前往,替太子磨平一切痕迹,将大皇子被害主使另有其人这一讯息传达出去,保下太子。” “否则,此次不仅钱氏遭殃,军队中将军声誉恐怕也会受到影响,毕竟那百名步兵可是将军的人。” 此话不是威胁而是提醒,毕竟严将军与钱氏早就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臣定当竭尽所能。” “如此甚好。” 皇后看着秋风呼啸下的门帘,忽上忽下随风飘动着,心中暗叹,希望太子还未蠢得无可救药。 第198章 谋士的黑曜石16 严将军极快召集部下,赶往事发地点,奈何还是慢了詹长明一步。 周遭全是锦衣卫,将悬崖周遭守卫地严实。 詹长明宽肩窄腰,劲瘦修长的身形在其中格外的醒目。 这小伙子眼中的肃杀之气他每每看见都惜才不已,若不是陛下不肯松口投入军中,如今军营之中也有他的一席之位,于皇后娘娘于殿下都是大大的助力,可惜。 “瞻大人,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如今又高升了。” “严大人。”詹长明回眸,点头示意,又继续监视下面搜寻的人,“都查仔细些。” “是。” 回应声从四面而来,倒显得杵在原地的严将军和他身后的士兵显得有些异类,格格不入。 “瞻大人。”严将军有些挂不住脸,奈何如今处于被动局面,也得捏着鼻子恬着脸套近乎,“看你们锦衣卫是否人手不够,毕竟崖底需要搜寻,大皇子如今又……本将也想尽微薄之力。” “多谢将军好意,”詹长明放下手中的沙石,接过闫明递的手帕,漫不经心擦拭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牌。 严力扫了一眼当即慌忙下跪,身后跟着的部下连带着带起一阵沉闷的声音。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万岁。” 詹长明一如既往的狂妄,自然也有狂妄的资本。 “陛下手谕在此,见令者如见陛下,此次大皇子受刺将全权由锦衣卫负责,若有其他闲杂人等介入,一律当成刺客,杀无赦。” “微臣明白。” 严力应允后,身后的士兵不甘不愿的答应。 “是。” “是。” 詹长明微微一笑,那叫一个渗人非常,将令牌塞回袖口,拍了拍严力的肩膀。 “将军的好意本官心领了,还请将军不要妨碍公务,若是磕着碰着没了什么重要证据,那本官也难做您说不是。” 说完詹长明大笑一声,扔了手帕,纵身一跳,顺着崖壁上的麻绳飞身而下。 其嚣张的气焰看得严力的副将拳头都硬了。 “将军!” 被拦住的副将不明白自家将军为何要忍气吞声。 他是从三品同知又如何?自家将军还要比他高上两阶,手上拿着陛下手谕就在此狐假虎威,简直没有把他们武将放在眼里。 “蠢材!” 严力一把将副将惯在原地,看着他还不明白,在状况之外的神情颇为头疼,解释道: “你以为皇上为什么给他手谕令牌,你以为他仗的是谁的势,此次大皇子遇刺陛下是真的动怒了。” “将军,那……”副将迟疑道。 “将什么将,难不成还要扶你起来不成,”那蠢笨的模样气得严力又是一脚,“走,先离开此地。” 一行人来去甚至没有掀起什么水花,闫明甚至懒得下去给自家大人报信。 他右手握着刀,站在悬崖上头替自家大人望风,口中不忘警告着: “都仔细着你们的皮,人证物证尽快收集齐全,不要耽误大人上报圣听。” 詹长明顺着崖壁上的麻绳,脚踏凹槽处,一路顺利来到崖底,七拐八拐没出二里地,就看见朱祁锦悠哉悠哉坐在火堆旁,用干枯枝拨动着火堆。 “殿下您可真是悠闲,上面因为您这一出全乱套了。”詹长明没好气的说着,这与他们计划商议完全不符,“无论太子行事如何,有内应在,殿下都不应该拿自己安全做饵。” “好好好,长明我知错了,下次不会了。”朱祁锦投降,对这昔日好友如今左膀右臂有些无奈,试图解释道,“原本进行的好好的,可能我这好二弟觉得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临时变卦。我这也厌烦了他那些蠢动作,这才出此下策。” 朱祁锦作为皇室长子,那浑身气度宛若自然天成,哪怕是坐在干草堆中都显得贵重无比,就是那破烂的衣裳有碍观赏。 詹长明尤嫌不够,上下扫视后,扔了一把短剑过去。 “殿下您这如今样子还差些,凌乱有余凄惨不够,臣建议您还是再划上两刀。”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朱祁锦看着面前虎视眈眈地詹长明哭笑不得,这小子一如既往记仇的很,不过若不是长明回护及时,可能前来接应的就不是锦衣卫了。 朱祁锦常年带笑的桃花眼,深情地凝望你时能溺毙在他那温柔的眼眸中,如今上扬的弧度一如既往,不过是满眼的冷然与冷冽的寒冬。 执起短剑,端详了一会儿本该挂在太子腰带上的剑,哂笑一声。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本殿又怎么会放过好二弟。” 火光下将剑尖映衬成灿金色的,就这么噗嗤一声,利器穿过肉体的声音,随后沉闷倒下。 趁着最后一会儿神思清明,朱祁锦交代道: “后面就辛苦长明了。” 詹长明冷哼一声,绣春刀一挥,将原本燃烧正旺的火堆扑灭,刀插入土壤中手臂用力,一眨眼的功夫焦黑的木炭被土壤所掩盖,顺势踩了踩,三两下就与原来没有什么区别。 这才收了刀,沾了几滴血往脸上抹了抹,再一抬眼,神色顿时慌张了起来。 “来人,快来人呐!” “来人——” “殿下找到了。” 崖底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消息也飞快的传往皇帝的营帐。 “混账!” 皇帝气急败坏地掷了茶杯在地上,炸裂开的碎瓷片割裂了侍卫的脸颊,细小的血珠渗出,依旧趴伏在原地不敢动弹。 “简直是混账,怎敢……”气得朱瞻坍胸膛起伏不定,营帐内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喘一声。 案桌上是锦衣卫新呈上来的密报,一封封细看下去全是有关太子一党的密文。 《太子与文人夜谈》 《太子拜见严力大将军》 《太子佩剑》 《悬崖附近反常的痕迹》 《疑似人为》 还有什么可说的? 还有什么可以辩驳的? 尤其是朱瞻坍想到后头躺着是陪他风里雨里一同走来的孙氏,这些年的苦楚,怀孕被害流产,桩桩件件哪次没有钱氏的影子。 终究是他心慈手软,酿成大祸。 “来人……” 第199章 谋士的黑曜石17 “大人,猎场来报,大皇子胸口受伤如今昏迷不醒,陛下大怒,如今仪仗正回京都。”松竹回禀着最新的消息。 林无相在书房书写,白暖暖在一旁磨墨,画面很是祥和。 祥和到一窍不通的松竹在白暖暖日日相磨之下,最终开窍了,并且觉得当初白暖暖说的话很有道理。 知根知底还会医术,多好的一个挡箭牌,尤其是心悦大人甘愿为大人赴死。 哦~最后一句话也是白暖暖近来孜孜不倦的洗脑成果。 如今已经非常识时务的从书架旁转移到了看大门,双手抱着剑,冷酷地倚着大门。 在白暖暖看来越发的可爱了,世间没有比松竹更加单纯且贴心的人儿了,拔剑威胁人的时候看起来恶狠狠的,实则最心软不过了。看看,她到现在一丝瓜皮都没有破,可不就是证明! 殊不知林无相一早下了令,要求松竹保护她安然无恙,不然凭借松竹早些时候的脾气,早就削了她,还由着她作威作福。 也正是这个命令,让反射弧极长的松竹回过神来,这不就是白暖暖对于大人与其他女子不同的证明吗! “无妨,殿下自有他的分寸,何况长明也在。倒是京都安静了几日又要热闹起来了,之前准备的桩子如何?” “都已经成功埋进去了,就等着大人的命令了。” “甚好,那就如此。” 林无相搁置了手中的毛笔,宣纸上最后一个字是大大的“杀”。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而写字之人端的是君子之风宁静祥和。 【真矛盾】 白暖暖越和他相处,越觉得林无相就像一团迷雾,看不清摸不着,同样也猜不透,行事和作风与他显现出的气质完全不是一类人。 抱着这份好奇之心,她对林无相的观察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细致。 往往最终归结于一句。 【啊~他长得可真好看~~】 白暖暖式托腮。 …… “糊涂啊殿下,糊涂!不是说好的吗?殿下怎么临时变卦,如今这下可好。”乌苏道拍着手,眉头紧皱,看着太子有些叹息。 太子也是一脸慌乱,“先先生,本殿不我一直是按照先生商议的计划来的,但是当时……当时亲兵献计何不仗着山崖凶险,伪装出朱祁锦跌落山崖身死的假象。毕竟,毕竟死人才不会与本殿争,本殿一时鬼迷心窍,这才……” “先生,如今父皇是不是会怀疑本殿啊?本殿应该怎么办?”朱祁铎如今已是方寸大乱,他以为趁着朱祁锦没有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之后一切都好说。 哪成想自己手中的佩剑竟然出现在朱祁锦的胸口上,他,他真的没有亲自上前,一直是在暗处的。 “殿下,如今严将军的士兵您调动了,那柄佩剑也是不争的事实。”乌苏道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如今皇上是否猜疑已经不重要了,好在大皇子没有看见您的身影,您即可就去陛下面前,无论什么方法,下跪也好、兄弟情深也好,表示出您的不知情,至少在明面上要求得陛下的宽恕。” “你是说本殿还要向朱祁锦示好。”朱祁铎有些歇斯底里,声音在不可置信中扭曲,变得尖锐刻薄,“凭什么本殿要去向他示好,本殿根本没有用剑,那剑为何不直接杀了他才好。” “殿下!”乌苏道怒吼一声,“您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您难道想要钱氏一族以及皇后娘娘同您一道承受天子震怒,那钱氏的百年大计又算什么!” “先生……”朱祁铎有些唯唯诺诺应声,看见乌苏道眼里的失望不敢抬头。 他不想这样的,他没想过后果会是如今这样。 “我,我现在就去父皇的营帐,被父皇骂也好罚也好,我都受,不要牵连钱氏。” 朱祁铎说完后,出了营帐,召来侍从询问陛下的行踪,多方打听最后到了朱祁锦的帐前。 到朱瞻坍的面前直接跪下。 “儿臣有罪。” 朱瞻坍看着眼前下跪的太子,有些失望。 从面容上来说太子是最像他的,而大皇子脾气秉性是最像他的,因此他对这两子说得上是最为倾注心血与爱护。哪成想拳拳爱子之心最终还是演变成了兄弟阋墙,兄弟相残作为父亲如何不心痛。 他本想着,钱氏与孙氏母族势大,那大儿子与二儿子分别迎娶小门户之女用来制衡,两个院中塞得女子也不多,哪成想还是演变成如今这幅局面。 兄弟阋墙,父之过。 “何错之有?”朱瞻坍反问道。 “儿臣看管不力,竟然连自身的佩剑遗失,成为杀害皇兄的利器而不自知,所以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 朱瞻坍抓起手边的茶盏直接掷到朱祁铎的脚下,热汤撒了一地。 “好好,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过,还在狡辩。诗书礼易你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的是吗,这些年的教诲全都忘了,你怎会变得如此,如此色熏利益,不顾亲情手足。” 朱瞻坍指着他鼻子骂,眼中是满满的失望与痛苦。 “不,不父皇,儿臣真的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知道。”朱祁铎双膝跪地向前爬,不顾热汤浸湿衣袍,也顾不得茶盏的碎片,爬到朱瞻坍面前试图扯住一抹衣角,结果被朱瞻坍一脚踹翻在地。 “够了!”朱瞻坍想起锦儿刚被救出时,营帐内端出的一盆盆鲜血,以及太医跪在自己面前,月儿听见可能救不回大皇子再度晕了过去的情景,就恨不得废了面前这蠢货。 如今已是太子之位,等到自己殡天,就是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到底还有何不满足。 “章全,将东西呈上来。” 朱瞻坍身边的大太监,章全将手中的东西依次摆在太子面前,正是朱瞻坍前不久才看过的锦衣卫密文。 “太子殿下,您看看吧。” 朱祁铎一封封扫视过去,越看越心惊,其中不乏他自以为掩藏很好的见不人的东西,皇帝竟然知晓。 这一刻他真正意识到锦衣卫的可怕之处,一股寒凉从脚踝蔓延到天灵盖。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 第200章 谋士的黑曜石18 挽住朱瞻坍衣摆,昔日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 “父皇自小就喜爱大哥多一些,从来看不见儿臣的努力。儿臣自认是没有大哥卓越的天赋,得不到众多老师的喜爱与夸赞。 儿臣小时就想着父皇能夸一夸儿臣也是好的,长大了希望在政绩上能得父皇或者众位大臣的肯定,然而十有八九是被驳回的,那些也是儿臣辛辛苦苦彻夜不眠思索出来的。” 他不甘心,他不愿。 凭什么就因为他晚生几年,是二子,处处都要被朱祁锦压一头。 明明他才是太子! “什么父皇只采纳大哥的建议,而从不采纳儿臣的计策!” “铎儿!”孙氏仗着皇后威仪,收到消息后就往这边赶,侍从收到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迫于皇后威势,还是放行了。 皇后提着裙摆,进来就看见狼狈的儿子趴在地上,膝下还有茶盏的碎渣子,将膝盖腿都磨出血了。 “陛下——” 皇后声音悲怆泣不成声,连同太子跪在一起,“都是臣妾教子无方,才导致太子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莫要气急伤身。 臣妾恳请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从轻发落。” 皇后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心不断地下坠,下坠至寒潭深渊,遍体生寒。 心疼啊,怎么能不心疼。 再狠毒愚蠢也是她怀胎十月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是她多少孤独的日夜中唯一的慰藉,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铎儿出事。 眼睛一闭,心一横开口道: “臣妾自知太子德行有失,此次大皇子受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恳请皇上废黜太子,给皇室也给朝臣一个交代。” “母后!”太子直接跌落,手掌心扎进碎屑也不觉得疼痛了,看向皇后的眼神变得无比的陌生。 胸膛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一个大窟窿任由寒风呼啸而过,听见父皇“准奏”二字,肢体僵硬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臣妾谢陛下恩赏。” 孙氏稳稳行完大礼,身旁是儿子的痛苦与绝望,那又能怎样?自己提出总比等到皇帝亲自发难来得好。 她与陛下年少夫妻,多少年风雨同舟共济,虽然不是走进他心间的那一个人,却也深知陛下的秉性。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在陛下还没动手之前,看在往日的情分,说不定还能保下铎儿。 “母后。”朱祁铎眼眶通红,满是受伤与绝望以及不甘,为何连母后都抛弃了他。 “铎儿……”孙氏抓着朱祁铎的手,挡在他的面前,防止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钱氏的一番苦心,朱祁铎丝毫不领情。 直到被钱氏硬生生拖出营帐,朱祁铎低垂着头,晦涩不明地暗沉雾气萦绕在眼底。 “铎儿,母后都是为了你好,”钱氏苦口婆心地规劝道,有史以来太子被废再立也不是没有先河,“先安稳度过你父皇的怒火,之后再徐徐图之也不迟,”只要钱氏屹立不倒一日,她一日是皇后,众皇子中就没有人越得过他去,哪怕是大皇子也不行。 当初立太子,陛下不也是迫于世家的压力,属意大皇子又如何,不还是立她的铎儿为太子。 当下暂避锋芒,不失为一种稳妥的选择。 跟在她身后的朱祁铎安静地可怕,若是往常钱氏肯定能发觉异样,如今脑海中全是如何保钱氏一族,朱祁铎免去祸患,自然没发现他的异常。 他如今这下场全拜朱祁锦所赐,其中肯定还有赵思衡的手笔,毕竟当初也有他参与,朱祁铎狞笑,他不好过,所有人也别想好过。 “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朱祁铎行礼告退,钱氏心中藏着事儿,没多想,挥挥手就放行了。 青鸾扶着自家娘娘的手,小声出声:“娘娘,奴婢看殿下有些神思不属,要不派人守在殿下营帐外面,若是殿下哪里不适,也好及时上报。” 这倒是提醒了钱氏,她为着钱氏一族和铎儿的前途着想,忘了朱祁铎身边不安分的因素。 她的铎儿自小就乖觉、听话,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但如此莽撞、粗糙的设计,多半是下面心思不纯怂恿的。 “安排两个机灵的守着,等本宫空出手来,再收拾铎儿手边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钱氏傲慢抬头,又恢复在外人面前端庄持重的样子。 刚刚守在外面,看清一切的青鸾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娘娘已经够操劳了,希望只是她多心了。 “该死!” “他们都该死!” 回到自己营帐的朱祁铎大发雷霆,摔了一地的瓷器、茶盏,营帐内一片狼藉,朱祁铎满目血红,面如厉鬼,哪有往日意气风发、皇室气度。 下首的奴仆不是被砸破了头,就是倒在一地上半昏了过去,剩下的哀哀戚戚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连呜咽声都不敢泄露一丝。 若是出了声,惹怒了太子殿下,那便是死也是一种奢望。 乌苏道收到传召,急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 “哎呦,我的好殿下~”急得他门帘一扯,收紧,跨过一地的碎屑走到朱祁铎面前,“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气,既伤了身,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娘娘也会伤心的。” “呵,她会伤心,”朱祁铎不屑地嗤笑道,“先生可知今日,本殿向父皇请罪,母后竟然向父皇要求废弃我这个太子。等到圣旨一下,向众朝臣宣旨,本殿就是废太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好笑真好笑。” 那癫痫的模样看得乌苏道心惊肉跳的,不敢多劝,又改口道:“其实皇后娘娘这步棋以退为进,反而……殿下殿下,您做什么殿下!万万不可!!” 乌苏道话还没说完,朱祁铎直接拔出放在一旁的剑,剑光凌凌,剑身在灯火照耀下熠熠生辉,把手处珍奇异宝镶嵌在其中,华美非常。 帐中的宝剑都是开过刃的! 第201章 谋士的黑曜石19 “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乌苏道心有戚戚,把这辈子欺上瞒下的事都回想了一遍,生怕东窗事发被太子知道,明年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 “殿下三思——” 乌苏道悲怆磕头在地,朱祁铎反而镇静下来了,许是刚刚发泄了不少,现在异常的冷静。 “先生又何须如此慌张。” “本殿没了太子的头衔,也是众多皇子中最有把握坐上那把座椅的人。” 明晃晃的剑光折射在他那诡异平静的面容上,显得鬼魅,明明是温暖如春的暖帐,乌苏道的冷汗硬生生在后背湮出一道污渍。 “殿下是想?” “本殿要赵思衡万劫不复,他不是想替赵家大房复仇吗?本殿偏要他求而不得,让他感受如坠深渊的感觉。 看看这次朱祁锦如何保他,如何躲过父皇的问责,哈哈哈哈哈……” 疯了,真的是疯了。 乌苏道抖如糠筛,殿下这无异于自掘坟墓,如今被刺激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先生,”朱祁铎唤道,剑尖指着他的脖子,“先生不会背叛本殿,一直支持本殿的吧?” 咕咚~ 乌苏道吞了口唾沫,正色道:“臣永不背叛殿下,永远做殿下的谋士,誓死效忠。” …… 秋日围猎按照计划在围猎场要待上二十余日,如今不过两日,就匆匆回京,不过好在大皇子在回京中途苏醒过来。 回到京都之后,朱瞻坍以太子在户部办的差事为由,打压太子、钱氏一党,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皆不敢触怒天威。 在调离、削职不少官员后,其中刑部冒死进谏,对当初赵氏大房的嫡长子死因表示怀疑,号称大皇子府中的谋士身形相仿,且早些年赵思衡还是大皇子的陪读,请陛下明察。 原本就在气头上的朱瞻坍,当即命人脱了裤袍杖责,回府不久后病逝,但确实在朱瞻坍的心头留了疑虑。 那宫中宴会的请帖自然送到了大皇子府,其中点名要求林无相前去。 “大人。”松竹有些担心,进了宫不同在外面,宫中是不允许带兵器且他是不能进去保护大人的。 【大人一人该如何面对敌方的阴谋诡计啊】 松竹忧心忡忡大人的安危。 【啊啊啊,在院子里给林无相行礼我已经够够的了,一想到要进宫,那么多达官贵人,我不得跪昏过去?啊啊啊,别选我别选我】 白暖暖在脑海内化身尖叫鸡,手上有条不紊地给房中盆栽修剪。 干一行爱一行,在月例的敦促下,白暖暖的技艺是越发的娴熟,将林无相的院子安排的井井有条。 “松竹佩剑不好出面,此次还是由暖暖前去吧。”看似询问商量的语气,实则心中早已有了成算。 “哈哈哈,大人真会说笑,”白暖暖尬笑,试图劝阻这可怕的想法,“您拖着轮椅前去,若是奴的话哪推得动您座下的轮椅。” 微微睁大眼睛,试图增加这句话可信性的同时,让自己楚楚可怜一些。 上衣是石青淡墨藤纹云锦大袖衣,下穿蓝绿色的杭绸月华裙,白净的脸蛋只有唇上点了一抹朱红,也正是这一抹微红使得整个人都灵动鲜活了起来。 富有生气的模样明亮晃眼,林无相抬手盖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 “唔唔,大人做甚嚒?” 白暖暖不是个安分的,试图伸手将自己的脸从魔爪中拯救出来。 在她将手快要搭上他的手掌的时候,林无相默默松手,搭在自己的腿上,捻了捻。 “五两金。” 白暖暖:“?” “回来后,嘉赏五两金。” “真的??w?” “绝无虚言。”林无相颔首承诺。 【天呐~之前得亏她还得顶着太阳,跪着喊了半天,辛辛苦苦才得五两金。如今只要进宫跪一跪,就能得五两金!】 从天而降的金元子,砸得白暖暖一时昏了头,可耻的心动了,不要白不要,就要开口应承下。 【等等!一个宫中宴会而已,开口就是五两金,有猫腻】 “奴还是觉得松竹跟着大人比较安心,像奴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根本帮不上大人什么。” 松竹在一旁挺了挺胸抱着剑,冷哼一声。 【大人就宠着她吧,哼~算这兔子还识相】 林无相不准备喂大这只贪得无厌小懒猫的胃口,顺势而下。 “既然暖暖不乐意,那就松竹侍候。” 白暖暖:“!” 【怎么不按话本子上的套路来,话本子上不是这么写的!】 “不不不……”她手和头摇得飞快。 林无相不解,松竹同样死亡之眼凝视着他。 “哈哈,”白暖暖尬笑,心中泪流满面,就快汪的一声哭出来了。 【你说贪心干嘛,宫宴结束安安稳稳五两金不就到手了,多说多错】 “奴婢想了想,陛下的宫宴行刺可能性极小,反而是下作的手段颇多,奴婢自愿前往。” “哦~”林无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暖暖又愿意了?如是不愿,万万不可勉强。” 白暖暖顶着松竹的死亡射线,后背有些凉凉的,勉力一笑: “暖暖自然是愿意的,为大人效力三生有幸。” 林无相双手合十,“既然如此,两日后的宫宴就拜托暖暖了。” 等到林无相就寝,白暖暖站在门边贼头贼脑往外探,试图悄咪咪从门边溜走,脚尖跨过门槛,轻点在地的时候,就被松竹一把拎了出去。 “欸——” 惊呼声戛然而止。 倒映在窗扉上的影子动了动,最终还是默许了松竹的行为。 松竹提着一个姑娘犹如抓着猫仔似的,三两下跃上屋檐,腾跃几下便没了踪影。 “大人?”房梁上的声音有些迟疑。 “随他去吧。”林无相有些无奈,最终化为一声微不可闻地轻叹。 “是。” 第202章 谋士的黑曜石20 白暖暖在空中摇摇晃晃,觉得自己就像码头上苦力手中的破布麻袋——不值一提。 双脚落了地,腾空的心也晃晃悠悠地落回了实处。 倒不是不放心松竹武艺,跟在林无相身边护卫着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她是担心这布料,什么云锦布料轻薄的很,虽说秋日做了加厚款式,若是破了裂了……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怎么?小竹大人这夜半三更地带奴婢出来,准备杀人灭口?”白暖暖活动活动筋骨,嘴硬得很,实在背对着他,就这么大大咧咧不设防。 “嗤,我杀人灭口还用给你寻个宝地埋了?”松竹有些不屑一顾,这简直是习武生涯以来最大的侮辱,上下扫视面前这豆芽菜小身板,“随便找一口枯井丢了便是。” “嘻嘻嘻,说笑呢,”白暖暖没脸没皮赖了上去,拍着松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不是我说小竹大人,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先说好我只喜欢大人一人哦~~” “呕——”松竹看着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不由反胃。 白暖暖:“……” “说吧,叫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松竹掏了一包荷花酥出来,厚厚的油布纸包裹着,一层层解开,递了几块给白暖暖,随即坐在屋檐上,仰望着月亮。 “我原本是乞丐窝里的孩子,天天食不果腹,为了点儿窝头大打出手,后来被大人救下,取名松竹送去习武。 如今在大人身边待了八年,大人虽然没说,却也多少猜到了一些。明日你陪同大人进宫,一定要注意赵氏二房和钱氏一族。” 松竹难得一脸严肃,没有嘲讽也没有嗤笑,语气是不同以往的郑重。结果头一转,就看见同样坐在屋檐上的白暖暖,腮帮子鼓鼓全是荷花酥,小老鼠似的。 “不是噗……”嘴巴一张一合,连带全是碎屑喷出。 “白、暖、暖!”松竹一字一句,牙缝中挤出似的一样,火气噔噔噔上涨。 “噗…等……不是噗……”白暖暖手忙脚乱地想要捂住嘴,看见松竹冒火神情,自欺欺人地又捂住他的脸,嘴巴快速鼓动,赶在松竹拔刀之前,将嘴里的荷花酥咽了下去。 “听到了听到了,”她死死抓着松竹握剑的手,手卡着刀柄不放松,“要防范赵氏二房和钱氏一族是吧,记住了记住了。” 她确实是饿了,但是没想到特意把她拎出来就是为了嘱咐这一句话…… 简短地甚至来不及咽下一口酥。 她能怎么办?她也冤枉啊! 白暖暖眼神坚定像是要出家为尼,松竹勉强相信,也就就此作罢。 她还想打听打听,比如:为何是赵家二房不是三房也不是四房?还有钱氏一族又有什么关系?赵钱孙李四大家,孙李不管吗? 松竹却怎么都不愿意多透露了,白暖暖撒泼打滚,把自己忙得气喘吁吁,只换来松竹模棱两可的一句。 “剩下的就看大人愿不愿意告诉你了。” 第203章 谋士的黑曜石21 在松竹忧心忡忡,白暖暖翘首以盼中,很快就到了设宴的日子。 因为是宫中宴会,白暖暖甚至多做了一件衣裳,按照宫中规矩做的新衣,一套大皇子妃送来的一套首饰。 简雅大方的白玉嵌珠翠玉簪子和耳饰,林无相看了两眼命松竹去房内取来另一副首饰,让白暖暖戴上。 一袭粉蓝色的宫装,外罩一件纱衣,看起来素雅,却显得华贵,缕缕的发丝在清风中微微显自己的舞姿,纤细的小腰上挂着一个玉佩,很是显眼,头发用一根普通的并蒂玉兰玉簪插住,晶莹剔透的眼望着前方,既大方又似害羞,小嘴微微扬开。 “大人怎么样,好看吗?”白暖暖离着林无相两步距离,转了个圈。 阳光明媚的样子让本是凉意的秋日都显得暖洋洋了起来,忍不住想要亲近。 林无相晃了晃神,哂笑一声才回答道: “好看,这朵玉兰和暖暖很相配。” “真的吗!”白暖暖臭屁地扭了扭,抬高手半遮着脸转首问向松竹,“小竹大人我美吗?” 原本倚着柱子看热闹的松竹扶额,“美美美。” “哎呀~一点儿不走心呢,这样暖暖会伤心哒~”她手心并拢,手指向外张开,捧花似的捧住自己的脸,“再看看,再看看,”边说边往松竹身边凑。 眼看着两人越靠越近,“暖暖,莫作弄松竹,等会儿晚宴要迟到了。” “是。” “是。” 原本闹作一团瞬间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松竹走到林无相身后推着轮椅,白暖暖侍立一旁。 上了马车,许多或奢华或低调或简约的车马碌碌向皇宫方向驶去。 一路上烛火不断,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金碧辉煌。即使林无相说在白日观看,更显威严,白暖暖也觉得极具观赏性,甚至还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这熟悉感让推轮椅的她默默视线下移,看向林无相脖子上的红线,嗯,拜白暖暖上次骚操作所赐,林无相找了根红绳,将黑曜石绑在了脖子上。 所以这进度久久未动。 【滞缓,进度:51%】 在宫女的引领下,白暖暖一眼就看见那白玉铺设的地面闪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雕刻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四周有八条铁链各与柱子相连。 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有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势。 林无相好整以暇看着,看看某只小财奴是什么反应。 结果白暖暖盯着上首的主位看了半响,不吭声了,心中嘀嘀咕咕。 【奇怪,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原本浅笑的眼眸飞快地闪过几丝疑虑,不过看向她的时候,依旧是言笑盈盈地模样。 “入座吧。” 白暖暖搀扶着林无相小心地坐下,他半低着头看着玉兰簪插在发髻中不断的晃动,纤细地颈侧就敞在自己的面前,渐渐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就这不设防的模样哄得了谁,又如何做得了细作。 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这疑心病重的毛病估计是改不过来了。 第204章 谋士的黑曜石22 殊不知被鄙视了一波的白暖暖,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侧,恪尽职守地当好一日侍女,等待帝后出现。 繁杂且无聊的跪拜行礼之后,就是帝后说完话,或是官员或是命妇冗长的彩虹屁,看得白暖暖昏昏欲睡,脚无聊在地上捻啊捻,总算清醒地熬了过去。 讲话的官员和命妇那叫一个红光满面,不胜荣幸,尤其是得到皇帝与皇后的嘉奖,今日回去能炫耀半月有余,白暖暖却觉得还不如茶馆子中的说书先生来的精彩。 “开席——” 精心打扮,姣好面容的宫娥依次上菜,就等着这一环节熬过枯燥且漫长的宴会的白暖暖,就这么轻轻的碎掉了。 菜名是报的甚是好听,奈何她就是看得心如止水。 “三丝鱼翅” 炒三丝,还是清炒的。 “龙井虾仁” 茶叶、虾,白白绿绿可真健康。 “翡翠豆腐” 豆腐上面撒了两绿豆,呵一只手都数得清。 “五福临门” 蔬果五拼,花花绿绿看着好看,实则大部分都是生的,这天看着令人觉得怪冷的。 “蜜汁金枣” 甜红枣。 啊这…… 这就是宫宴的实力? 给林无相布菜的白暖暖一时之间筷子高高举,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就挑挑拣拣,一会儿夹个虾、一会儿夹个红枣的,再倒个酒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碌。 都偷偷用银针试过,也闻过,没啥大问题。 这安逸地氛围也没有持续多久。 大皇子养病在府,废太子被皇帝勒令府中反省,其余皇子、公主不成气候的,少了前面两座大山,在皇帝面前那是花样繁出,争奇斗艳都不为过。 皇后因为废太子的关系,即使笑容体面,看起来也有些勉强。尤其是看见林无相代替大皇子府出面,连带林无相都被她记恨上了。 倒不是想起赵家大房,朱祁铎没有跟她通过气,只是心情不爽利单纯记恨罢了,在这点上与她的儿子倒是不谋而合。 “听闻锦儿十分敬重他的这位先生,先生君子六艺技艺十分高超,不知道是否愿意为大家演奏一曲助助兴呢?” 皇后一发话,原本还在高谈阔论的官员们齐刷刷地转头,如狼似虎地看向是哪家公子或小姐被皇后娘娘看重,结果一看,嚯~是个瘫的,坐在轮椅上可不就是个瘫的,眼神瞬间和缓友善了许多。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都发话了,不表演表演实在说不过去。” “连皇后娘娘都有所耳闻,那技艺应该十分高超了才是,吾等洗耳恭听。” “就是不知这位小友要演奏什么乐器啊?” “……” 或和善或怀抱戏弄或恶意的目光看向边缘的两人,两人一下子就成为众矢之的。 白暖暖没有多少紧张,只是原本微弓的腰瞬间绷直,嘴角上扬,标准微笑。 心中无语骂娘,怪林无相那张脸实在惹眼,怪大皇子净不干些人事,这下好了,才微微偷会儿懒都不成。 皇帝稳如泰山在上首坐着,没有发话,就看着皇后发难。 本身是无轻重的小事,皇后近来不顺,心中气不过,弄不了孙贵妃和大皇子,为难一阶小小的布衣还是可以的,而皇帝则是因为废太子的话起了疑心,想要看看这柳无相到底是不是赵思衡。 当年赵思衡惊才绝艳的聪慧程度,是连他都舍不得斩杀的程度。 孙贵妃有心帮忙,奈何皇帝没开口,她不好出面,只能干坐着。 众人想看他出丑,林无相不慌不忙示意白暖暖将轮椅推出,原木制的轮椅上,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一根白玉发簪将头发束在脑后,眉下黑色眼眸像滩化不开的浓墨。 完完全全暴露在人前的时候,坐在轮椅上都掩盖不住他的身高腿长,只不过面部略有苍白,看得众臣略有惋惜,尤其是大皇子一派。 怎么说也是大皇子的座上宾,若是之后事成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简直是平步青云,如今一介布衣又算得了什么。就是这腿,看着实在可惜,不然做个上门女婿该多么炙手可热。 “草民叩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免礼。”就这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模样,硬要人家下跪也太没皇室气度了些。 “谢陛下,谢娘娘。”林无相不紧不慢地说道:“草民才艺不精,略懂古琴一二,希望不会打扰陛下和娘娘的雅兴。” 旁边的大臣们赞许的点点头,身有残疾在人前依旧不卑不亢,君子六艺琴为最佳,即使谦卑说明也有在勤加练习。 想着想着那视线又不由自主的从脸上转移到腿上,试图透过腿上的皮毛布料窥伺一二。就是这腿实在是可惜至极! 作为皇宫中宴请,自然也有琴师演奏,将琴搬上来后,白暖暖辅助林无相调整好琴摆放的角度,低着头当看不见脸的工具人。 宫中花花肠子忒多,她才不要做出头鸟。 一曲高山流水,中规中矩,不出挑但也能看出功底扎实,并没有出现错音、乱音的现象。说不上好但也不能说不好,在宫中遍地都是大家来看,只能说略显单薄了些。 “唔~看来流传的说辞也尽不能全信,白瞎了这一曲高山流水,这琴不错可就这人……”皇后没有再说话,但是那轻蔑的眼神看得白暖暖很是不舒服。 【死老太婆,倚老卖老】 白暖暖气急,林无相借着衣袖的遮挡,轻拍了一下她颤抖的手,她看见林无相微红的指尖,不作声了。 【不能给林无相惹麻烦】 小声的,软软的,哼哼唧唧的声音听得林无相一阵柔软。 至于朱瞻坍听见那前奏就没有想听的欲望了,大明之主听过的乐曲不胜繁数,莫说乐师就拿后宫来说,排得上号的娘娘那乐器都是随手拈来的。 【无用的东西,思衡的琴技不至于如此,简直有辱门风】 实在是不堪入大雅之堂,皇后挖苦嘲讽一番也就作罢,朱瞻坍挥了挥手,连场面话都不欲多说。 白暖暖和林无相叩谢隆恩后,自顾自地回到了座位上,自此之后是真真正正被当做了透明人。 原本有些心动的小门小户也歇了心思,皇后娘娘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了,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除非大皇子……又是一残疾的,算了算了。 第205章 谋士的黑曜石23 今日主场不是功勋子弟,就是高门贵女。 一来是皇帝为渐长的皇子挑选伴读,二来是为适婚的公主挑选驸马。 一大群青葱水灵的公子哥、小姐们,看得白暖暖是啧啧称奇,手中还有林无相悄悄给的果子,看得好不乐呵。 舞剑的,跳舞的,吹曲的,唱歌的……画画写字的她不是很喜欢,毛笔费时又费力,还追求意境,她没有那么高的文雅情操,年纪越大越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林无相就坐在位置上,随她看个尽兴,在差不多才艺接近尾声时,白暖暖咂吧咂吧嘴,低着头问他。 “大人,什么时辰走?” 【有点儿冷】 殿中是有暖盆,但因为身份地位不高,没有官阶,即使沾了大皇子的光,这位置也是在偏末端,暖盆较少。随着时间推移,夜色更深,温度降低,暖盆中的碳明明灭灭自然就冷下来了。 “无事,已经代表大皇子出席露脸,现在走也无妨。”林无相将腿上的暖炉塞到白暖暖的手中,指使一旁伺候的太监推轮椅。 【不用推轮椅了!】 不过这开心在看见林无相拿出荷包,直接赏给了太监后瞬间的消失无影无踪。 【这个荷包的弧度,我看见这太监颠了颠,起码得有十两了吧呜呜呜,还不如自个儿推呢】 白暖暖这下手上的暖炉也不香了,将暖炉重新塞回林无相的怀里,哼哧哼哧的推车,试图让他感受到自己有多卖力,回去后也多多嘉奖。 林无相手捧着沉甸甸的暖炉,在宴会上探听到的消息导致心情不佳也消散了些,有些哭笑不得,无声的笑了笑,眼中是许久不曾出现的开怀。 白暖暖循着来时的记忆左拐右拐,路过一处小花园的时候,两道女声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钱芳菲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让你入皇子府是抬举你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破头皮入府。 也不看看你,一把年纪的老姑娘了,满京城上下都在笑话你,谁敢娶你,太子虽然被废可还能东山再起,你不要不知好歹。” 声音泼辣狠厉,带着一股小辣椒的娇蛮,被扯住的少女是钱氏嫡长女钱芳菲。 这话也是蛮毒辣的,白暖暖吐槽。 白暖暖分明感受到,原本气息沉稳的林无相,周身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嚯,生气了!】 本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当做恰巧路过的便是,这下成功勾起好奇心。 【让我啾啾这是个怎么事儿~】 小花园中的两人拉拉扯扯,可不就是松竹早就提过的钱氏和赵氏二房的子女,为了确保家族关系,以及人物对应,她还特地请教了一番药老。 药老帮她将卷宗‘借’出来看看,作为交换,她给药老打几天下手。 两人自然也看见他们,硕大的轮椅想不注意都难。 “草民见过侧妃娘娘。” 林无相坐在椅子上,不同给帝后见礼,还有起身的虚晃动作,真就嘴巴动动身子是纹丝不动,不带挪位儿的。 “呦~一介布衣见到本侧妃,竟然还不下跪行礼。”赵蕊儿没好气的将怒火转移到林无相的头上,对着钱芳菲只能动动嘴皮子,他可就不一样了。 【是大皇子府的门客,又是刚刚皇后娘娘刁难过的布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还在这儿偷听,岂有此理!】 无需赵蕊儿出声,身边的大宫女就直接出声。 “大胆,见到侧妃居然不下跪,这是藐视皇室权威,来人——跪不下,就帮他跪下。” 赵蕊儿此人,喜骄奢淫逸,性子泼辣,出行最喜欢浩浩荡荡一行人显示身份尊贵,尤其是太子未被废之前,更是风头无限。 如今太子被废也不知收敛,大宫女一声令下,粗使丫鬟、嬷嬷、太监就争相上前,试图架起林无相。 这简直触动了白暖暖的逆鳞,她谨慎小心、委曲求全的跪了又跪,可不是让五两金在这儿白白被糟蹋的。 【简直没有王法!】 乌泱泱地人欺压上来,白暖暖双手一张,护犊子似的愣是没让这些人碰到一点边,力压群雄的将人全部推了回去。 边推边口中高喊,“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里是皇宫,想要将事情闹大,面见圣上是吗?” “死丫鬟,松手松手,你抓着老奴头发了啊啊啊!!”腰身有白暖暖三个这么粗的嬷嬷,在白暖暖手下没讨的一点儿便宜。 白暖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衣衫变得凌乱,对面的打手也都挂了彩,争到后来白暖暖也被激出了火气。 手上脚上就是对着穴位打,哪儿疼往哪儿打,外头看不出来的同时又会疼得嗷嗷叫。 打不过就谩骂,对方人多势众,白暖暖就扯着嗓子用声音盖过他们。 “你们这不要脸的老泼皮,畜生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再嚷嚷我就一脚把你们踹回你娘的肚子里,让你们从哪来回哪去。” “你这死丫头,倒反天罡了你!”其中一满脸褶皱的嬷嬷气不过,扬着手就要前来打。 白暖暖抓着她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人善被人欺,今日她,白暖暖,誓死守护她的五两金啊不,守护她的林大人!】 “你这老婆娘真是好笑,长得驴不驴,马不马的,麻子不叫麻子,脸皮耷拉像朵风干的菊花似的,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骂街,她白暖暖就没怕过。 她一人站在那儿,愣是站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啊啊啊!”赵蕊儿被气得都快失心疯了,世家贵女哪见过这等泼妇骂街的阵仗,“废物,饭桶,连个丫鬟都搞不定。” 【哦豁,这个差点儿落下了,不应该不应该】 白暖暖袖子往上一撸,一个没落下。 双手叉腰无赖似的开口:“侧妃娘娘,奴婢记得二皇子被禁足东宫,作为侧妃的您没有传召是怎么出来的呢?” “让奴婢想想,哦~~~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若是被陛下知道,这……” 赵蕊儿知道她伶牙俐齿,没脸没皮,但是她第一次这么痛恨伶牙俐齿的小妮子。 【下贱的东西】 听到她心声的林无相笑了,笑不入眼。 第206章 谋士的黑曜石24 林无相清冷的声音字字踏在赵蕊儿的心间上,“娘娘贵人多忘事,要知道陛下最讨厌忤逆、不遵礼法之人,这私自出宫可大可小,就得看陛下如何圣裁了。” “不巧草民刚刚被皇后娘娘钦点弹奏了一曲,幸得陛下的指点,虽然草民人微言轻,但是说上一句应该也是不妨事的。”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成为太子侧妃以来,从来没有人如此狂妄地对她说过这种话,哪怕是太子妃也是和和气气的,赵蕊儿气得差点儿仰倒。 “你,你们……”颤抖地手指指着白暖暖,又指向林无相。 林无相轻笑一声,朦胧的月光下端的是清风霁月,嘴上却半点儿恭敬也无,气势比赵蕊儿还要盛气凌人。 “侧妃娘娘还有何指教?” “好,好得很。”赵蕊儿恶狠狠地看向两人,深深地将他们刻印在脑海中。 林无相、他的侍女是吧。 记住了,待到来日…… 目光灼灼像是要吃人,偏又无可奈何,偷跑出来是不争的事实,对着地上哎呦叫唤的下人指使道。 “还不快起来,一个个跟死鱼一样哎呦哎呦叫唤什么,连个人都抓不住,简直是废物。” 【要不是为了讨好皇后娘娘,谁乐意做这苦差事】 赵蕊儿跺跺脚,鼻孔朝天冷哼一声走了。 地上原本哎呦叫唤的宫女嬷嬷也都跌跌撞撞,互相搀扶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人。 白暖暖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看向钱芳菲: “钱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那眼神看得钱芳菲有些胆寒,但她还是鼓足勇气上前一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看着林无相。 “我知道你是赵思衡,你就是赵思衡。” 白暖暖:“?” 不是她有毛病吧! 林无相有些不解,眼中带着点儿迷茫: “钱小姐您说什么?草民姓林,不是您说的赵世子。” “不,不会的!”钱芳菲有些激动,“你就是赵思衡。” 她想要靠近,看见白暖暖胸膛一挺,脊背都僵直了,没忘刚刚二皇子侧妃的侍从那惨案,还新鲜热乎着呢,来回在前方踱步,喃喃自语。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出现,明明已经死了还要出现干扰我的好姻缘。” “钱小姐?”林无相开口,“您不会是有癔症吧,草民林无相,您可以让让,让草民过去吗?” 听见林无相再次否认,钱芳菲更加激动了。 “不,不对,你在装,哪怕你不承认,赵思衡我还是一眼认出你了。不会错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认错你。”钱芳菲非常笃定,手指着他,高声质问。 “我今年已经二十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我已经是老姑娘了,因为你,上京有名望的家族根本不敢娶我。此次我眼看着就要入主东宫,等太子登基,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后妃。凭借姑母的关系,仗着钱氏的势力,哪怕不受宠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钱芳菲眼神迷离,面带微笑,沉溺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未来畅想中,当看见端坐在轮椅上的林无相,又暴躁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能安安静静做个死人,要出现设计太子,使我难做。”钱芳菲神情大恸,哀哀戚戚地看向他,跪下,“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看得白暖暖两眼一翻,差点儿没翻厥过去。 【今天这碰上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确认轮椅卡死不会挪动,白暖暖直接大步迈进,抬手两大嘴巴子,微笑,抬脚就是一脚。 “啊——” 钱芳菲身子歪斜,重重地倒在地上。 起来的时候掌心火辣辣的,手被地上的粗粝碎石划破,双手通红渗出血丝。 “你,贱婢!” 钱芳菲跪在地上,仰头看向站着的白暖暖,对这不知死活的丫鬟杀意弥漫。 白暖暖嘴巴咧开,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纯良又良善,应和道: “钱小姐好像没有搞清楚状况,贱婢这就帮钱小姐清醒清醒。” 抓住钱芳菲的发髻就是往上一提,“啊啊呜——”凄厉地叫声刚发出,她团吧团吧手帕往嘴里一塞,堵住了,鼓嘴蛤蟆的模样林无相还轻笑了一声。 钱芳菲剧烈地疼痛之下,觉得头发都要与自己的头分离了,又痛又气,尤其是林无相那一声轻笑,直接破防双手向上戳挠,尤其是白暖暖脸头方向。 那细胳膊细腿的,看得白暖暖啧啧称奇,怎么敢的啊~ 【都不知道她自从被林无相招安之后,天天端茶送水的,臂力早就不是当初的她了】 白暖暖左手扯着头发,右手抓住那细胳膊反手一扭,脚也用上,将钱芳菲死死压在地上。 “呜呜呜(贱婢你敢)!呜哇哦啊哦(我可是钱氏嫡长女)……” 钱芳菲脸颊高高鼓起,身体试图挣扎出白暖暖的桎梏,身上穿着又是素色浅色的衣裳,远远看去就像一条蛆在不断扭动翻滚。 “吵死了,”手动扯了两下头发,嗯安分了,满意。 【嚯~昏过去了】 脸色涨红,细密的汗珠遍布额头,即使昏过去也是眉头皱的紧紧的,估计是痛的。 白暖暖一脸无辜地松了手,转身,看向身后坐了挺久的林无相。 “大人,怎么办?奴不是故意的。” 这话可信程度为零。 他就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心虚和歉疚,甚至还有几分理直气壮,神态中透着点儿小骄傲,眼睛骨碌碌直转,估摸着还想讨两分赏钱。 看他反应平平,这才没有那么没眼色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远处熙熙攘攘传来一片喧闹声,晚宴散场了。 白暖暖看林无相依旧板正的坐着,有些着急,手指绞着衣袖布料,瓮声瓮气地说: “大人,奴家真不是故意的,听见她侮辱大人一时气不过,这才下手重了些。” 【呜呜呜,等会儿人来了,林无相不会直接把我发卖杖责了吧,好命苦嘤想哭qaq】 那些嘈杂声渐渐由远及近,眼见着即将抵达小花园了。 “将她衣服撕破一些,扔进花丛里藏好。” 白暖暖:“!” 这么歹毒!!! “既然钱小姐说是我阻拦了她的好姻缘,那就让这件事做实喽。” 嘿嘿~我喜欢~ “是,大人,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抬手从发髻中扯出两根银针,将钱芳菲的衣服划花,紧接着拖死猪一样抓着一只脚拖入茂密地矮灌丛中,贴心地扶了扶被压弯的花草。 最后一身轻快地来到林无相身后,推着轮椅轻飘飘地走了。 【啊~回去要将这乐事给小竹大人分享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第207章 谋士的黑曜石25 当晚回到院子里,白暖暖揉了揉肩膀,林无相就自觉站起来,自个儿推着轮椅自己进里屋去了。 原本兴致勃勃想着分享新鲜八卦给松竹,因为摇摇晃晃的马车变得昏昏欲睡,对着松竹嘟囔一句,头重脚轻上了床就这么睡过去了。 等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意识重新回笼。 白暖暖四仰八叉的仰躺着敞在床上,头抬起,看见熟悉的布局又当的一声落下。 下一秒屋子里传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啊啊——啊——” 嘭一声巨响,白暖暖从房中冲了出来,蒙头就要往林无相的房间里钻。 哐当—— “哎呦~”白暖暖捂着被撞红的额头蹲下,缩在地上一个大团子。 松竹在她头顶叹了口气,收回拦着的手,手上是未出鞘的剑,正正好磕在剑上了。 “死松竹,下手劲真狠,也不知道拉我一把。”白暖暖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抓着他的裤腿子站起来,还坏心眼地用力往下扯了扯。 没扯动就是了,白暖暖更自闭了,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看得松竹又无语又好笑,“谁大中午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可不就出事了,谁家丫鬟一觉睡到大中午的。” 白暖暖小声嘟囔,松竹听见了,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这丫头昨晚迷糊了,没听见大人的吩咐】 “大人昨晚说了,白暖暖表现尚可,今日休一天假,就知道你没听进去。” 白暖暖:“!”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我的五两金呢?”打蛇上棍白暖暖向来是顺手至极的。 【这丫头】 松竹扶额,但还是解释了:“大人说算账上,到时候发月例的时候一起给。” “那就好,那就好。” 美滋滋的甜蜜日子在向自己幸福招手,白暖暖双手托腮,准备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刚抬脚,被松竹一把拉住后脖领子。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她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吗? 金子,脑子,裤子俱在,没忘啊。 “暖暖欸~~~” 高昂且激动地声音从房内传出,声音婉转还换了四个调调,正是热泪盈眶地药老。 药老冲出来直接一把抓住白暖暖的双手,满目慈爱地看向她: “我就知道真心是能换回真心的,真诚待人终究会有回报的一天,感谢上苍感谢神农派的先辈先祖,暖暖终于松口被我诚挚的热情所感动,同意入我神农派了。” 激动地心,颤抖地手,药老颤巍巍地拿出手中的羊脂白玉佩,上面镌刻着大大的‘神’字。 应该是门派信物什么的。 白暖暖只觉得神金。 按住药老,踮起脚点,探头探脑看向屋内的林无相,在办公,没有受到打扰。再看向一旁的松竹,环抱着胸看戏,手上依旧拿着他那把剑。 对着他扮了个鬼脸,搂着药老的肩,踮着脚走了。 走到拐角处,还凑到他老人家耳边悄声说: “背稍微弯点儿,太高了我挎不到肩。” 原本精神小老头,弯腰驼背耸肩,愣生生年长了十岁。 白暖暖将药老带到小池塘的亭子中央,本来她是想去自己的房间的,药老说是姑娘家的闺房死活不进,这才换了一处地址。 池塘中央,四面空无一物,视野开阔,不怕隔墙有耳。 “先别把你那丢人现眼的玉佩拿出来,我拜托你一件事,除了脚底的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晓。” 此话刚从白暖暖口中说出,药老抓了抓后脑勺,怎么这话如此的似曾相识。 哦~每位身份保密的病人开场都是这么说的,药老上下扫视了一眼。 眼目清明,炯炯有神,面色红润,气色不错,除了有些肝火旺盛没有什么大毛病。 不是暖暖,难道是别人? 而且还是让暖暖如此小心谨慎之人,难道…… 是小情人!! 药老身心俱震,看向白暖暖就像是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自个儿跳进碗里被猪拱的模样,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他作为江湖第一神医,有名的医圣圣手,要价可是很贵的,近些年一般不出手,若是暖暖相求的话,他就勉勉强强施舍一下,屈尊降贵医治好了,不收钱。 跟自己未来关门弟子计较那么多作甚,药老摸了摸荷包中毒针药包开解自己。 “说吧,是谁?” 那个小情人是谁? 白暖暖眼睛倏地就亮了,上道! 抓住药老的手,重重握了握,有些小雀跃,心道还是药老靠谱。 “林无相。” “哦~林无相啊~~”药老伸手又要去摸荷包,“咳咳咳~你说,说谁??”药老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口水呛死,瞪大眼睛,惊诧地看向白暖暖。 “林无相啊。”白暖暖不解。 “你的小情人是林无相!”药老超大声,像踩着尾巴的猫,浑身上下都炸毛。 “害~什么小情人,”白暖暖略带失落摆了摆手,“哪来什么小情人,目前正处在追人阶段,还没有追到手呢。” 那这也很劲爆了好不好! 松竹和无相那小子嘴怎么这么严,一点儿都不带透露的,要知道这对一个身心脆弱的老人家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 药老这下不应激了,已经盘算着弄死林无相,拐回自家关门小弟子,尤其是这关门小弟子跟自己走的可能性有多大了,想到兴奋处还会露出淫dang的笑容。 贱兮兮地模样看得白暖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拍了拍药老的背,让他回神。 “请您来呢,是为了给暖暖解惑的,昨日我从宫宴回来,实在是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为此彻夜不眠。想着您见识广博,博学多识,应该有所了解才是。” “哪里哪里,”药老谦虚道,耳根微红。 嘻嘻,暖暖夸我了。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那倒不用,就小小的一件事,”白暖暖坏笑,“药老只需举手之劳。” 药老:“?” 第208章 谋士的黑曜石26 “我要赵氏的卷宗,或者说赵氏长房的卷宗。” …… 两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良久。 就刚刚,药老拒绝了她借阅卷宗的请求 白暖暖实在忍不住了,反问道: “既然上次都允许借阅的,为什么这次不行?” 药老干笑了两声,“其实卷宗规定上是不允许外借的,那是我偷出来的。” “上次偷出来不是还回去了,那这次……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看两眼,就两眼。”白暖暖指天发誓,瞪大双眼凑近,势必要让药老看清她眼中的纯良。 药老倒是想,他也觉得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暖暖想看就让她看呗,可是…… “好好还回去倒是没什么事。” “就是就是。”白暖暖附和。 “就是老夫出来的时候,刚好被詹长明看见了,那小子已经严令禁止我靠近,哈…哈哈……” 白暖暖:“……” 沉默是金,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死寂,良久之后,白暖暖戳了戳药老的肩膀,有些委屈巴巴: “那咋办,你和我说啊?林无相又不肯告诉我,松竹一问三不知,什么也不知道。” “唉——”瞧这事愁得,药老两只手,前端从手肘处开始交叠,衣袖裹着保暖,“你先说说怎么个事,老夫知道才能告诉你啊。” 一个敢应一个敢说,白暖暖就真的问了。 “我昨日和林无相去宴席上,走的时候遇上赵蕊儿和钱芳菲了,本来我不好奇的,但是林无相反应实在是太大了,平时都没见着他有这反应,而且,而且钱芳菲一口咬定林无相是赵思衡。” 【呦~这是撞上小青梅了】 “然后呢,然后呢?赵蕊儿在京中可是有名的脾气大傲气得很,钱芳菲这姑娘也不厚道,她们为难你了?” “嗯,”白暖暖小脸一皱,上扬的眼角都垂落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们可凶了。” 药老又开始伸手摸荷包了。 “不过我把赵蕊儿的丫鬟嬷嬷太监都揍了一顿,还撒了痒痒粉,钱芳菲打昏过去撕烂了衣服扔进草丛里了。” 药老默默收回手,转竖大拇指,开口称赞:“好好,好绝(恶)妙(毒)的法子。” “是林无相提供的法子。”白暖暖补充提醒道。 药老嘴角一抽,心道钱芳菲遇上林无相也算是她倒霉,觉得她有些可怜,想想林无相更可怜,便不吭声了。 白暖暖自顾自说道: “昨日林无相宴会上皇后刁难是因为太子之事,面对帝后的猜疑他都能坦然面对,胜券在握。我就是想不明白,昨日那俩女的有多大能耐,竟然能让林无相起这么大的反应,而且松竹事先还交代过,刚好对上。” 药老视线飘忽不定,“这件事说来话长……”,他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这件事他当初可是发过毒誓绝不会外传的,不然就让神农派断绝传承,啊这这后果太过于惨烈。 “那您就长话短说。” 药老还是有些犹豫。 白暖暖拽着他的衣袖小幅度来回摆动,“哎呀师父~您老人家跟您的徒弟吞吞吐吐作甚,”她指尖一勾,勾出红绳上正是药老拿来的羊脂白玉佩,攥在手掌心笑意盈盈,“跟自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您说是不是?” 会心一击。 白暖暖将他拿捏的妥妥当当,犹豫中的药老直接倒戈,欢喜无比的同时越发的理直气壮。 毒誓是说不许外传,暖暖如今拿了玉佩就是他的传人,对弟子说说简直无伤大雅。 放宽心地往石凳上一坐,手往桌子上一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钱芳菲确实没说错。” “怎么说?” 药老将她扯到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赵家祖上救过神农派的先祖,先祖为报答留下一枚信物,若是来日赵家有求于人,神农派的弟子不管如何都会替赵家达成,当年赵氏掌权人赵岳就拿着这个玉佩求老夫救救他儿子。” “说来也感慨,原本世家中最风光无限的一脉却因为子虚乌有的罪名,悉数下狱,世态炎凉啊世态炎凉。” 白暖暖着急听后面,揪了他一把胡子,回归正题,着急询问道: “那后来呢?后来呢?” “哎呦,这丫头。”药老吹胡子瞪眼,龇牙咧嘴地从白暖暖手里救下自己的胡子,“手里没个轻重,才刚入门派就准备胳膊肘往外拐了。” 药老不卖关子了,再来两下胡子真要没了。 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倾尽一脉之力只保下了他,死替的还是和他从小一同长大的书童,这背负血海深仇,换谁谁都得疯。” “所以他真的是赵家长房嫡子赵思衡?那为什么没人认出来?”白暖暖后悔,昨个儿下手还是轻了。 说起这个药老抚着荷包不说话了,摸着荷包中的毒针回忆起当年。 “当初救出来的时候经过严刑拷打,浑身上下都是伤,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甚至出现了自残的现象。 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神志清明时就求着大皇子,求着老夫给他换骨。大皇子拗不过他,老夫也不好多劝,将他骨骼和面相改了。 从此世上再无赵世子赵思衡,只有死人堆里爬出来前来索命的恶鬼。” 白暖暖有些难过,外人口中风光霁月的林无相到了药老口中就变成索命的恶鬼。 她归结于林无相那张皮囊好看,是怜惜,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大概就这些,老夫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是之前有听过四大世家的传闻,赵氏的老夫想想……唔想起来了!赵氏嫡子一脉在侧腰处有红色焰火胎记。 对对对,没错没错。”药老笃定地说道。 “有病吧,这得多变态,为了确认赵氏嫡脉还要去看腰侧的胎记。”白暖暖无语地翻白眼,对此不屑一顾,“估计这传闻也是假的。” 当晚·浴池内 白暖暖鬼鬼祟祟地进入浴室里,趁着四下无人,在角落里藏好。 第209章 谋士的黑曜石27 缩在浴池的屏风之后,厚重的屏风之下,加上又是躲在角落里,浴池远没有书房亮堂,种种原因,完全看不出来白暖暖的身影。 啧——实在是太无语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白暖暖有些羞耻,又有些好奇。 按捺不住,纠结了一天,还是偷摸来了。 有上次的经验在前,此次提前蹲点,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结果林无相在书房中,因为消息回复耽搁了些时辰,白暖暖等啊等就这么扯着浴巾睡了过去,伴随着一股淡淡檀香的气息,很是助眠。 等到林无相踏入浴房已经是深夜,再过不久鸡鸣打更,又是新的一天。 “夜已深,下去休息吧。” 半敞着门,对着松竹吩咐。 “下去吧。” 林无相眉眼略带疲惫,连轴转至深夜才得以喘口气,莫说他松竹都有些吃不消。 “是。”松竹抱拳退下。 进了浴房,宽衣解带,缓缓走进浴池之中。 屋内是通红火热的炭火,以及滚烫的池水,熏得一室烟雾缭绕,颇有几分人间仙境。 “唔——”水声凌凌吵醒了深眠的白暖暖,一伸懒腰duang~的一声从短桌上翻滚下来。 身下是软垫和布匹,除了有些懵之外倒是不痛,就是一抬头,林无相那双狭长的眼眸映入眼帘。 “嘻嘻,大人。”白暖暖傻笑,“奴说奴是打扫浴室卫生不小心睡着了,您信吗?” “你说呢?”林无相声音没有起伏,无机制像个冰冷的机器人,眼眸微眯暗色流光闪过。 若有若无的杀气,白暖暖浑身一激灵。 “别别别!” 【玩脱了玩脱了,真生气了】 连滚带爬的,白暖暖试图从布料中将自己解救出来,从头裹到脚,脚上也被绊住,激动之下踩到池边的鹅卵石就这么咕涌进了池子。 带起一大片水花。 “救咕噜…咕咕噜大……大人救……” 布料吸水变得厚重,白暖暖又被裹在布料最里面,一入水就直直往水底沉。 “大人…救…咕噜咕噜……” 水争先恐后的往鼻口耳涌入,溺水的窒息感接踵而来,如影随形的是对死亡的恐惧。 【这个死法好丢脸】 白暖暖觉得自己快死了,眼前朦胧间都依稀看见圣光,这大概就是医者说的回光返照吧。 一只大手无情打破圣光,抓住她的肩膀,往上一提。 “咳咳咳……” 白暖暖抱着池子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无情的撒水机器人,水从口中喷涌而出。 落在背后的手迟疑片刻,还是顺着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 “慢点儿,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林无相都有些无奈了,这丫头怎么老喜欢往浴室钻。 “呜呜呜大人,奴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死了嘎……”将水吐了出来总算好了些,鼻子和喉咙火辣辣的,白暖暖转头想寻求一下安慰。 结果一转头,入目一大片白花花,视线下意识往上移,还有水珠顺着下颚滚落,砸得白暖暖晕头转向,直接大脑宕机。 【大人好好看】 林无相:“……” 好看的手掌一个暴栗砸在了脑门,附带盖住那色眯眯地双眼,盖得严严实实不给宵小半分机会。 “哎呦~大人”白暖暖冤枉,她就想悄咪咪看一眼胎记。 【阿西,刚刚太着急,都没看见】 看见什么?这个小东西又在闹腾什么? “大人。” 白暖暖两只手抓住他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 许是气氛烘托,许是劫后余生,白暖暖觉得自己心脏跳动频率有点儿过于快了,咚咚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无比的清晰。 双目对视,一眼万年。 不知怎么的,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嵌合、环绕,林无相的手环绕着面前的玉人儿,小心护着。 滴水的声音,与她清浅的呼吸声交融在一起,最终交织在一处,一切变得不可控起来。 水珠滴落在他们的皮肤之上,顺着曲线流淌,仿佛一幅动态的水墨画。两人的身体逐渐灼烈,又被水流紧紧的贴合,宛如融为一体。 水珠在他们的肌肤上滑动,长时间的浸泡让彼此的皮肤变得柔软而敏感,生涩而又渴求的探索着彼此,在这深夜两颗心脏变得无限贴近,世界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只有彼此,也只剩下彼此。 每一次的触碰都让两人心跳加速,犹如电流穿梭般的刺激感,在彼此中沉沦,互相倾诉着珍藏在心底的爱意。 泡泡轻柔而又柔弱的,当它飞在天空时是那么晶莹剔透、五彩缤纷,让人喜爱,穿梭在其中五彩棒或快或慢地触碰着,有时无比温柔,有时又变得恶劣至极,夹杂着细密地哭泣声和低声诱哄。 水池波浪砸在池壁上激荡了许久许久,雨后云歇。 林无相身披外袍,怀中裹得严实的是早已昏睡过去的白暖暖,眼尾湿润,眉眼、鼻尖红彤彤的,偶尔还会小声抽泣一声,嘴唇被吮吸地一片殷红,小巧的唇珠因为啃咬过度有些破损,看起来好不可怜,像是被欺负坏的棉花软糖。 林无相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暖暖,吾心悦你。” 声音低沉,不敢惊动怀中熟睡的人儿,风一吹便消散在暗沉的夜空。 回房后,林无相将白暖暖安置在床榻上,自己坐在书桌旁写了一夜的‘静’字。 一早松竹前来上职的时候,看见那一沓的字帖,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之前大皇子接手江南疫病的时候大人心情不佳,也没有写过这么多字帖,如今怎么…… 【有人!】 松竹猛地抬头,手按在剑上,顺着床帐的缝隙,看见大剌剌裸露在外斑驳的手。 【白…白暖……暖】 这下轮到松竹大脑宕机了。 【床、床…手、大人和…她他俩……】 都这把年纪了,在外头都能做三个孩子的爹了,松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因为明白,所以觉得有些恍惚。 这傻兔子,还真让她成功了? 【那很快他是不是要有小主子了!】 顿时,那一沓的字帖也不那么惹眼了,松竹甚至觉得写少了。 【不过可以谅解,毕竟时间紧迫,大人昨晚就寝已经是……】 “滚出去。” 林无相背对着他,小心地将裸露在外的手放进被褥掩好,熟练程度仿佛做过许多遍。 松竹摸了摸鼻子,自讨没趣又有些小兴奋,掩上门挺直地站在门边。 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他随叫随到! 第210章 谋士的黑曜石28 熟悉地钝痛感,人未醒,手已经熟练地将一旁的枕头卷入腰后。 【等等!】 白暖暖乍然惊醒。 手感不对! 她的床上可没有如此丝滑轻薄的布料,摸上去就不对。 还有那下意识地反应,熟练感来的莫名其妙。 【她不会失忆前是个浪荡女吧?!!】 床幔外执笔的手顿了顿,墨点晕在宣纸上,带起团团墨迹。 【不对不对,那艰涩感应该不是】 【但是长时间不那个……】 “暖暖” 林无相掀开床幔,声音有些无奈又宠溺,“暖暖,我会负责的。” “啊?”平躺在床榻上,腹部高高鼓起,头发凌乱的模样和林无相整洁得体的样子高下立见。 一条圆鼓鼓白鲇鱼就这么鲜活、傻呆呆地躺在床榻上,看起来很好欺负。 林无相坐在床榻边,摸了摸她软绵绵的脸颊,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撇至耳侧。 “抱歉,如今还不能给暖暖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暖暖跟着我要受些委屈,若是暖暖不愿,”他顿了顿,“我也会为暖暖找一户值得托付的好人家。”暖暖熟睡时他想了好久,昨晚两人一时冲动,若是暖暖不愿那么——他亦会好好地护住她,保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一个枕头迎面砸来,白暖暖手大力一扯,原本坐在床榻旁的林无相就这么仰躺了下去,她跨坐在他的身上,林无相伸手护住她后腰。 “小心。” “小心个头!”白暖暖掐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林无相你敢做不敢当,你把我当做什么了,红楼院的娘子吗?” 动作幅度过大,睡姿不佳本就有些松散,如今一番动作,衣袍的领口更开了些,锁骨上的咬痕愈发的清晰,可见昨晚状况激烈。 下手用力,半点儿不带掺假,窒息地沉闷下林无相却笑了出来。 她恨得牙痒痒。 他却笑得很开怀,手上一个用劲,两人位置对调,他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 亲了亲她的嘴角,“留下来就走不掉了。” 除非他死,否则她别想从他身边离开。 至死方休。 输人不输阵,她同样亲了亲他的嘴角,“怎么,你还想赖账?” 林无相闷笑,“不敢,夫人。” 胸膛的震颤震得白暖暖手麻麻的,一直钻入心里。 她没好气地斜了一眼,掐住他的脸恶狠狠地说:“你还笑。” “不笑了夫人,”林无相告饶,捏着白暖暖的手在掌心亲了亲,“夫人肚子饿了?小厨房温了粥,吃些再睡好不好?” 这乖乖大狼狗的模样,与之前冷心冷清的模样截然相反,白暖暖脚趾蜷缩了一下,尤其是清冷质感的声音在耳边诱哄着,是个正常女人都受不了。 林无相以为她冷,把被子掀开想给她盖上,结果白暖暖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她身上香香软软的,墨发比绸缎的质感更为丝滑,软绵绵的绵糖似的,当真是温香软玉,抱着就不想撒手。 就这样抱着唤了人进来,青菜肉糜粥,配上三两样爽口咸菜。 大量的体力劳动加上半日滴米未进,白暖暖连吃了两碗。 吃饱了有力气了,又是生龙活虎。 林无相下午还有事要商议,上午为了等她醒来直接将书房的秘文搬到旁边批阅,他伺候好白暖暖穿好衣裳,她踮着脚尖亲了亲林无相的下巴。 “你好好干活,努力挣聘礼。” 林无相将她圈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都听夫人的。” …… “厉害厉害,我的徒儿可真出息。”药老来回踱步,为自家徒儿这兵贵神速的速度啧啧称奇。 昨日还问他林无相的身世呢,今日就将人拿下了,那可是赵思衡,哪怕落魄了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不愧是他看中的徒弟,药老想叉腰仰天大笑三声。 他是暖暖的师父,作为暖暖的相公岂不是也要尊称他一声师父,能踩林无相一头,出这些年被压迫的苦,可不高兴嘛! “不对。” 药老耸了耸鼻子。 马钱子、生南星、生草乌…藏红花…… 这是? “这是避孕药!” 药老惊诧地看着白暖暖。 她不紧不慢地将瓦罐中的汤汁倒在陶碗中,准备晾凉再喝。 “师父,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能给他拖后腿。” “可是这喝多了,对女子伤害太大了。”药老不忍,伸手就要去端药碗,被白暖暖护住。 “没事哒师父,我减轻了药量,尽量避免伤害身体的同时发挥最大的药效。” 不成,这不成。 再避免也是对身体有损,叫师父也不行,药老小心思七弯八拐的。 “好好好,老夫再写个药方,以后同避孕药一同服下,能将损害降至最低。”药老拿着烧成炭的树枝,在手绢上写下一串串药名。 “谢谢师父。”白暖暖道谢真心实意。 药老平时看起来十分不着调,但对暖暖的爱护之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真心疼爱着的。 “欸——再叫一声听听。”小女娃子和糙汉子就是不一样,叫人都软乎乎的。 “师父。” “再叫。” “师父~” “再叫。” “师父、师父!师父……” “欸、欸!欸……” 药老觉得身体都轻飘飘的,如飘在云端。 现在白暖暖开口要天上的太阳,他都要想想怎么为自家爱徒摘下来。 宠的没边了属实是。 白暖暖喝完药,笑眯眯的看向药老。 “师父,药苦,徒儿想吃城南的果子。” “买!都买!”药老直接扯下腰边的钱袋子,沉甸甸的,塞进白暖暖的手里,豪横无比,“我乖徒儿想吃什么都买!” “我还想学金针。” “学,都学!” 药老对自己这老来徒,恨不得倾囊相授,暖暖想学,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以暖暖的天分,将来说不定会走的比他更远。 林无相听白暖暖说想跟着药老学金针,除了不允许出府以外,其他的一应满足。 然后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真真切切感受到有一个事业心的媳妇,夜晚是多么的孤枕难眠,白日里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还好,晚上林无相回房找香香软软新鲜出炉的媳妇儿,十有八九是空空荡荡的房间。 还得亲自去药房拎人,不然爷孙俩能彻夜在药房里捯饬。 时日一久,大皇子府上下见怪不怪,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211章 谋士的黑曜石29 黄鹂就是其中之一。 前不久黄嬷嬷得罪府中的贵人,看在为府中做事多年的份上被大皇子妃派到乡下的庄子上做事,虽然清苦但好歹保住了命。 黄鹂没了靠山,身份一落千丈,原本围着、奉承的下人向来是捧高踩低,没落井下石都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 看见白暖暖飞上枝头变凤凰,从原本的侍女变成林大人心尖尖上的存在,那滋味可想而知。 看着白暖暖身上的衣服越来越精美,越来越华贵,嫉妒地直冒酸水,恨不得以身替之。 这一切本该是她的东西。 是属于她的! 偏偏林无相将白暖暖保护的很好,她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夜深人静,黄鹂坐在梳妆镜前,手轻抚自己的面容,大好年华怎会容许蹉跎至此。 每日一睁眼就是永无止境的活计,洗衣,打扫,倒水,烧水……原本白皙水嫩的手变得粗糙暗黄。 打开精巧的匣子,里面是一百两银票,黄嬷嬷临走前留给她傍身用的。 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翌日,买通了采买的下人,跟车混了出去,兴致高涨地去了成衣坊和胭脂铺。 黄鹂觉得论外貌白暖暖略胜一筹,但是一家主母不是看外貌就行的,还得看气质和手段,自己在府中多年,那气质、手段是那贱婢拍马不及的,单论气质自己得甩白暖暖好几条街。 她打听过了,白暖暖那个心机女是趁着大人沐浴之时勾引大人的,她不一样,她才不会用那么下作的手段,以她的才情和手段将来是做主母的。 她只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在林大人必经之路上说出自己的苦楚,以及这些年的爱慕之情,大人一定会感动不已,将她收入房中。 等到时候她做了当家主母,收拾白暖暖这心机女,还不手到擒来!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包起来。” 黄鹂指着一盒四小罐的胭脂,新出的口脂、茉莉花香发油。 “将时兴的,好货色都来一份。” “哎,好嘞!”店家看黄鹂一身淡色百褶如意月裙,看着很新但早就不是当下流行的款式,估摸着是哪家的侍女出来采买:“姑娘您时兴的发钗,耳环要看看吗?” 黄鹂有些心动,刚进店的时候看见中间展柜摆出来的一副梅花白玉图案的首饰,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非常符合她清新脱俗的气质。 “那中间展柜的……” 店家会心一笑,端来展柜中的首饰“姑娘好眼力,不愧是高门大户院里的,这梅花白玉与姑娘的气质非常相称,简直是为姑娘量身打造的,戴着这个多少儿郎为姑娘倾倒。” 黄鹂被店家说的越发的心动了,佩戴上发钗耳环,铜镜一照,白玉莹莹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朦胧了线条眉目间愈发光彩夺目,点缀在发间更显温顺。 “那这价格?” “不贵不贵,看姑娘买的多,原本要七十今日姑娘给五十就成,这首饰姑娘戴上好看就当结个善缘。” 店家说的天花乱坠,质量是附近店家中最好的,用料是上好白玉,工匠也是店里十年的老手艺,仅此一副…… 黄鹂原本带出一百五十两,买完衣服后只剩下七十五两,若是首饰加胭脂,只剩下二两了。 原本五十两她是预备留着打赏下人,收买人心的。 但这首饰确实好看。 …… “欸~姑娘您慢走啊!有空常来~”店家满面笑容。 黄鹂摸摸发簪,又碰碰耳饰,走路那叫一个鼻孔朝天,高傲不可一世。 等她当上当家主母,还愁救不回母亲,手中没有打点的银钱吗? 心情颇好的往采买约定地点走,结果路过一条小巷,就被蒙头打昏了过去。 一壶冷茶从天而降,秋日里那叫一个透心凉。 “呀!!!” 黄鹂惊呼,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木板上,抬首面前两带着斗笠的人,身边四五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怒目圆睁,尤其是那刀疤络腮胡,腰侧熠熠发寒的大刀,久居内院的黄鹂哪见过这等场面。 通体浑身发寒,上下牙齿咯咯作响,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皇子府中负责采买的下人?”左边戴着帷帽的女子问话。 “回回贵人,奴婢是内院的下人。” “哦?内院的下人负责采买,你是哪个院子里的?” “奴婢是,是,是林大人院中的。”黄鹂脑子一抽,想也没想就报出了林无相的名号,是替林无相出来采买生活所需。 “你撒谎。”左边帷帽女子厉声,“篮子中全是衣物胭脂,这就是你所说的生活所需?” “不,不是!”黄鹂吓得头重重磕在地上,“贵人息怒,贵人息怒。林大人最近宠幸一侍女,放在心尖尖上,收入房中,奴婢是听夫人的命令出来采买的。” “夫人?!”右边戴帷帽之女忍不住出声,厚重的帷帽都遮挡不住声音中的失声,“他宠幸了一侍女!” “是,是的,”低头的黄鹂心思一转,心想莫不是在外看见林大人天人之姿为他倾倒的闺阁小姐,计上心头,不如借这两位的手除掉白暖暖。 “此侍女颇有心机,先是救了林大人一命,后来破格成为贴身侍女,又是个不安分的,夜里色诱林大人。林大人谦谦君子,这才收入房中。”黄鹂目光坚毅,好似那女的真是什么红颜祸水似的,重重一拜,“还请贵人救救我们家大人脱离苦海。” 先前还说是林无相心尖尖上的人,后头又说是红颜祸水。 赵蕊儿看着黄鹂头上崭新的发簪,明显不是她买得起的样式,什么心思一看便知。心中冷哼,这拙劣的手段也敢到她面前班门弄斧,在东宫的时候什么下作肮脏的手段没见过。 但今日目的不在此,她耐着性子问道:“我看小娘子身段、气质也是一等一的,怎会只做伺候的下人?那爬床侍女恐怕还没有小娘子气质出尘。” 黄鹂热泪盈眶,回复道: “贵人有所不知,奴本该是伺候林大人的,奴与大人互生情愫已久,结果被那心机侍女抢了去。因为嫉妒奴,那侍女还安排人排挤辱骂奴婢,若不是心中想着林大人,奴早就活不下去了呜呜……” 第212章 谋士的黑曜石30 “心中有林无相,”赵蕊儿冷哼一声,嗤笑道,“你怕不是还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他把所有人都骗了,他是赵氏大房通敌叛国的罪臣之子赵思衡。” 什么? 罪臣之子!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黄鹂的脑海之中。 林大人竟然是罪臣之子! “呕——”她趴在地上干呕起来,有些无法接受这些年爱慕的居然是罪臣之子,震惊之余感到恶心无比,暗暗记恨上了林无相。 若不是他,自己阿娘不会被送到庄子上,自己也不会蹉跎如此。 都怪林无相。 赵蕊儿看着她露出愤恨之色,有些不忿,满意地点点头。 “他欺骗了我们,欺骗了所有人。此时若是被圣上知道,大皇子与皇子妃会相安无事,可是你们这些下人……” 包藏罪臣,诛连九族! 她阿娘,还有她,都会死。 不不不! 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 “贵人,求求您,贵人,”黄鹂一路跪爬着,忍住心中的恐惧,扯住左边帷帽女子的衣摆,“求求您救救奴婢,奴婢还不想死。”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惨不忍睹,赵蕊儿嫌恶地将衣摆撤回,朝打手示意:“还不快拎走。” 络腮胡伸手一抓,提小鸡似的一把拎起,嘭的一声丢在地上。 黄鹂顾不得疼痛,连连磕头,用力之大,磕出血来。 “本…我是有办法,但是事若不成,谁知道你会不会供出我来呢。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做。” 黄鹂眼眶中全是泪水,涕泗横流,是对求生的渴望,她小小一侍女,唯一的亲人被送往庄子里,若是出事,死的最快的是她们。 凭什么! “奴婢,奴婢绝对不会背叛贵人,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她颤颤巍巍发誓,见贵人无动于衷,咬牙道,“奴婢什么都愿意做,求贵人给条生路。” 见火候已到,赵蕊儿大发慈悲地掏出两个药瓶,一蓝一绿。 “绿色的是半月后没有解药便会穿肠烂肚的毒药,而蓝色的是无色无味,沾之一点便会毒发生亡,找不出病因的剧毒。我要你——下到林无相的饭食里。” 黄鹂颤抖着手,为了活命,倒出绿色药瓶中的药丸吞下。 “带走,记得安全送回去。” “是。”打手领命,提着麻袋似的将黄鹂拖了出去。 见人都出去了,赵蕊儿这才看向一旁的钱芳菲。 “你确定林无相就是赵思衡?” 赵思衡当年何等风光,上京多少惊才绝艳的才子在他的光辉下黯淡无光,赋诗一首连陛下都赞不绝口。世人只知赵家子赵思衡,压得她们这些二房三房永无出头之日。 没想到通敌叛国下大狱后,竟让他逃了出来。 “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赵蕊儿和黄鹂的对话她听见了,毕竟是昔日的竹马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自己的婚事,还是默许了。 “哈哈哈哈好,钱妹妹如今做了件再正确不过的事了,等我回去汇报。妹妹在家备好嫁妆,安心地等着吧。”赵蕊儿拍了拍钱芳菲的手,婀娜多姿地走了。 这边黄鹂才刚踏进大门,就被捂着嘴拖走了。 “松竹大人,人怎么处置?” 松竹从阴影处现身,前脚赵蕊儿一行结束对话,后脚她们交谈的细节就传入府里了,这一年到头不知死活算计林无相的数不胜数,但是这牵连到白暖暖身上,如今无异于触怒林无相的逆鳞。 松竹都跑出来避难了,如今书房内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了,白暖暖又和药老在忙,这罪啊还是给有缘人受吧。 有缘人·朱祁锦,在林无相迫人的威压中小心谨慎,生怕他就这么爆了,心中将那招惹林无相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处理好,打包送礼到前太子府上,务必要交到侧妃手中。” “是。” …… 赵蕊儿这边正拖着朱祁铎不让走。 “哎呀,殿下~您都好久没有陪陪蕊儿了,”赵蕊儿抱着朱祁铎的腰就是不让走,“蕊儿最近新学了一支舞还想请殿下鉴赏鉴赏呢。” 每月初一、十五本该是留宿在正妃的屋子里,因为皇帝的缘故,皇子娶妻都是小门户之女,赵蕊儿作为赵家女加上她那泼辣的性格很得朱祁铎喜欢,越发的有恃无恐。 朱祁铎因为太子之位被废本来就够烦的,正妃规矩礼仪一板一眼很是无趣,去她房中也是为了例行公事,哪有赵蕊儿这颗小辣椒来得带劲。 加上她缠得紧,粘人的很,朱祁铎心一软,许诺道: “好好好,本殿今日就不去她那了,陪着我的小蕊儿看看蕊儿舞技是不是又精进了。” 轻挑地拍了拍她的浑圆,引来一阵娇笑: “殿下真讨厌。” 赵蕊儿脱下外衣,露出里面一早备好的舞裙。 她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脱去鞋袜,赤足踩在绒毯上套着银钗儿,踩着节拍婆娑起舞。 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弱无骨,步步生莲,腰肢如同婀娜多姿的垂柳。 赵蕊儿在舞衣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与红楼馆中的不同,看起来要更加的精美精致,半透不透、欲拒还迎的模样更加的惑人。 朱祁铎从小作为一国储君培养,谁敢带他去红楼楚馆,这新鲜的样式精准的拿捏住男性的劣根,朱祁铎自然也是一样。 情到浓时,气氛火热,宽衣解带,水到渠成,一夜良宵,床帐不休。 朱祁铎放纵,赵蕊儿热情,两人醒来在床榻上还嬉闹了许久。 等到朱祁铎下了榻,早就日上三竿了。 饭桌上摆着饭食以及一个巨大无比的方盒子。 他以为又是赵蕊儿准备的惊喜,该说不说,偶尔来上这么一回确实给寡淡无味的生活增添了小惊喜,这也是他纵容赵蕊儿的原因。 仗势欺人什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他不就喜欢她的与众不同,这娇蛮傲娇的性子嘛。 打开盒子后,里面是一颗惨白带着血迹的头颅,满盒的石灰防止腐烂。 “殿下~”赵蕊儿懒洋洋地攀附在他的身上,视线慢慢转移到饭桌之上,“啊啊啊——!!!” 第213章 谋士的黑曜石31 “头,头——殿下。”赵蕊儿认出这头正是昨日那婢女,偏偏身体体质太好,想昏昏不过去,只能往朱祁铎怀里缩。 朱祁铎往后退了一步,赵蕊儿没有支撑点,眼疾手快撑住了凳子,不然直接磕到地板上。 “殿下~您不相信蕊儿吗?蕊儿对您都是真心的啊!”她说完这句话,就见她身子踉跄几步,跌坐在椅子上,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朱祁铎面对上一刻还与自己恩爱的妾室,下一刻便能毫不留情的舍弃。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朱祁铎生冷地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赵蕊儿瑟缩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还是身边的枕边人,现下变得如此的冷漠。 “是,是妾身。” “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来。” “……” “愚妇。” 朱祁铎怒极,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瞬间就高高肿起,半边脸红肿地跟猪头一样。 赵蕊儿不敢吭声,强忍着火辣辣地半边脸,试图祸水东引,今日若是让殿下生着气出门,那明日就会从她房里传出失宠的消息。 不允许。 她绝对不允许! “殿下,妾身也是为了殿下好,钱芳菲都说了他本该是该死的赵思衡,如今蜗居在大皇子府出谋划策。若是、若是他死了,大皇子不异于断了只臂膀,到时就容易许多,殿下!” 赵蕊儿试图说服自己,说服朱祁铎她是为了他好。 “是为了本殿?难道不是为了你们赵氏二房当年所做下的亏心事,害怕他的才华,害怕他的报复。”朱祁铎说的极为缓慢,眼中毒蛇一般的光芒缠缠绕绕,如跗骨之蛆,紧紧地攀上了她的躯体。“不是吗,毕竟当年给赵岳书房中塞了通敌叛国之罪的人,可不是本殿,而是你赵蕊儿。” 赵蕊儿一直试图忘却、试图掩盖的东西就这么被朱祁铎撕开,裸露出来。 她瘫坐在地,一向骄傲的脊背弯曲,乞求道: “殿下您不能,您当初答应妾身,妾身联合父亲才——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要置妾身与妾身的母家不顾。” 他轻笑了一下,刚刚的杀意荡然无存,眼神柔情蜜意,扶起赵蕊儿。 “本殿怎么会弃蕊儿于不顾,”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轻抚红肿的脸庞,“疼吧,刚刚本殿心情不好下手重了,蕊儿莫怪。喏,原本惹人疼爱的娇花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谢,谢殿下。”她将手放进朱祁铎的掌心,发现同床共枕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将他看透看清,一股寒气顺着脚踝穿过裤管,一路向上蔓延钻入脊背,冰的人手脚寒凉。 她看不透也猜不透,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了。 …… 白暖暖近日来感觉林无相越发的繁忙了,原本天天会抓她回去就寝,如今有时候她彻夜不归或者提早回去面对的也是空空荡荡的房间。 今日有空,她准备去找林无相吃顿饭,促进一下日益被冷落的感情。 才踏出药房的房门,敏锐地察觉到不同。 下人们行色匆匆,人数稀少,原本三两扎堆、忙里偷闲说悄悄话的样子不在,大皇子府的上空仿佛乌云笼罩,沉闷地气氛令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白暖暖抓着人就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大家如此行色匆匆?” 小丫鬟一看是白暖暖,林大人的心尖尖上的夫人,行了半礼,回复道: “宫里白日落了锁,大皇子、大皇子妃、二皇子、二皇子妃——甚至许多高官、女眷全部在宫中,宫门封锁已经一个时辰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有消息说要乱了,叫大家赶紧收拾细软赶紧跑,要有灭顶之祸了。” “欸!什么灭顶之祸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欸!”小丫鬟说完就跟兔子似的跑了,半点儿不带停的,三两下就没了人影。 不成,先去找林无相。 她一路找一路问,最后在大皇子的书房中寻到了他。 房内站了四五个人,都是生面孔,等他吩咐完她才进去。 “你怎么来了?”林无相起身,将白暖暖抱到怀里,面对面坐着,“我让松竹去药房寻你去了。” “那估计是走岔了。”白暖暖环着他的脖子,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明传来消息,朱祁铎逼宫了。” “什么!” 白暖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疯了?皇后也不阻止,她也同意?” 他图什么?凭借钱氏和他的声望还是有一争之力的,陛下身体康健,徐徐图之也不是不可能,怎么就狗急跳墙了。 说起这个,林无相神色变得有几分古怪,还有几分难以启齿。 “他瞒过了皇后,扯着钱氏的大旗,自己私下里进行,若不是二皇子府中有我们的线人,他几乎就成功了。” 真是盲拳打死老师傅,白暖暖扶额。 连足智近妖的林无相都没想到,朱祁铎说反就反了,他也觉得朱祁铎疯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氏作为百年世家,底蕴依旧深厚,伤筋动骨却没有伤及根骨,如此冒进虽然能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但是对他们而言,这也是扳倒二皇子一党,扳倒钱氏的好时机。 林无相搂着白暖暖,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不被桌椅的角磕到碰到,一只手把玩着她软乎乎水嫩嫩的小手,偶尔还会放到嘴边亲一亲。 “这今日府中、上京都会乱上一阵,我想……” “不,你不想。”白暖暖直接上手堵住他的嘴,威胁道“你一点儿都不想。” 耳侧是夫人看似凶狠实则娇软的声音,鼻尖充盈着手指间温暖的茉莉花香,因高速运转而有些疲累紧绷的精神在此刻缓解了些许。 林无相无辜地眨了眨眼,“唔唔唔……” 第214章 谋士的黑曜石32 白暖暖大发慈悲松开手,两手交叉环着他的后脖颈。 林无相调侃,“我只是想着最近不安定,原本成婚的日子往后延几日,夫人以为我想的什么?” 这带着恶趣味的倒打一耙,白暖暖是越发的熟悉了。 在外端的是君子之风温文尔雅,在内尤其是白暖暖面前那恶劣的性子渐渐显露出来。 白暖暖又爱又恨,爱么增加两人之间小情趣有利于情感发展,恨么她不太想承认脑子转的没他快。 谋士就是谋士,天天用脑子的就是转的快。 她这种捻针挖药的比不过。 “以为,让我腾出位置,好事成之后迎娶高门贵女。” 白暖暖边说边气吐如莲,咬着林无相的耳朵说话,手指轻划过他的喉结。 这样还尤嫌不够。 葱白如玉的手指,轻搭在他的喉结上,有一搭没一搭亲着他的嘴角,惑人至极。 “毕竟奴婢是强抢民男不是?” 逗弄过了就影响夫妻和谐了,林无相见好就收。 送上门的豆腐没有不要之理,林无相大手一寸一寸握住她的腰肢,压着她俯身吻了上去。 事后白暖暖气喘吁吁窝在他的怀里。 他给她抚背:“是草民对夫人一见钟情,自愿做这入幕之宾。” 白暖暖笑得前俯后仰,不闹了,抓着他的手,微微抬头: “会有性命之忧吗?” 她有些担心。 在她的印象中,林无相只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人谋士,哪怕摸过他身上壁垒分明的八块腹肌时感到十分惊诧,她还是觉得林无相是需要被保护的。 接着从发钗,衣袖,袜子,鞋底……许多地方掏出毒针,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藏不了的地方。 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装备齐全,浑身上下毒物的模样倒是引起了林无相的反思。 是不是他保护得不够好? 藏满毒药的模样满是戒备,是感到周围环境的不安定,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自己。 林无相有些心疼。 暖暖失忆后都如此小心谨慎,失忆前应该吃了不少苦。 “不会。”他承诺,“我的性命是全家上下换来的,不会随意糟践。”如今有了暖暖,更加会三思而后行。 林无相看了眼桌子上堆满的毒药,“加之有夫人药物加持,有七成的胜算。” 白暖暖捧着他的脸,上下左右瞧了瞧。 “我在府中等你回来。” “好。” …… “混账,你简直混账。” 钱皇后指着面前的儿子,暴跳如雷。 “那是你的父皇,你怎能……怎能逼宫!!” 朱祁铎恭敬站在她的面前,一身软甲骑装,身上带着佩剑,眼睛深幽如寒潭,神色没有半分尊敬。 “母后,儿臣已经用您的名义将大臣的亲眷聚集在椒房殿内,还请母后安抚好亲眷的情绪,别给儿臣出乱子。” “不,你不能。”钱皇后拉住他,泪流满面,“铎儿铎儿不能这样,那是你父皇,你若是杀父上位,大臣会有不臣之心,况且后世会如何说你。铎儿,这不成。” “不成?”朱祁铎慢条斯理根根扯下钱皇后的手指,拉开两人的距离,“我若不这么做,难道眼睁睁看着皇位传给我的好大哥吗?” 他歇斯底里:“我才是嫡出的嫡子,他凭什么!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他紧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鸷目色渗着寒意,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母后看管好女眷,安心做太后便是。”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去的方向正是养心殿。 钱皇后见阻拦不住,擦干泪水,在宫女的搀扶下向前厅走去。 事已至此,只能在大皇子、贵妃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尽量给铎儿争取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 皇后匆匆忙忙赶去,詹长明同样赶往皇帝的身边,比朱祁铎快了一步到达朱瞻坍的身边。 “属下护卫来迟,还请陛下惩罚。” “无事。”比起惩戒,如今当务之急是如何对付训练营的人,羽林军虽然都是精卫,但抵不过对方人数众多。 失守只是迟早的事。 皇帝忧心的事,殿内大臣也同样忧心忡忡。 他们不单单自己进宫,还都带了夫人、女儿,如今统统在皇后那。 殿内一众大臣一个不落,大皇子也在,只有二皇子在府中反省。 宫门外叫嚣着的是训练营的副将何意。 这到底是反省还是逼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詹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吏部尚书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他们这些文官,又手无寸铁的,如何和外面那些武将、将士们拼刀法。 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嘛! 詹长明瞥了一眼,“一切以陛下的安危为重。” 言简意赅连套近乎的机会都不给. “那是当然,那是。”吏部尚书心有戚戚,他好不容易将前尚书熬走,转正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碰上这糟心的事儿。 想昏,想哭,想夫人。 锦衣卫以皇帝为中心,层层包围起来为一小圈,羽林军将大臣围起来为一大圈,正对着大门。 殿门敞开,宫门落了锁,以及石桩子堵着。 养心殿的宫门是由厚重的红檀木打造而成,厚重无比,平常需要二十位身强力壮的侍卫一齐推动,因此一旦关上,也是保障养心殿的安全。 加之后面的木桩和石桩子,倒是令人安心不少。 外面的厮杀声和惨叫声离养心殿越来越近,朱祁锦与大臣一同请求: “还请父皇进密道暂避。” “还请陛下进密道暂避。” “还请陛下以安全为先。” “陛下三思。” “好了!”朱瞻坍稳坐皇椅不动,面对众臣的请求不予理会,“朕就坐在这儿,看看是何人忤逆犯上。” 话音刚落,车轱辘沉重的声音透过宫墙,撞击宫门的声音随即传来。 “这是云梯!” “他们怎么会有云梯。” “云梯不是一直由赵氏掌管,难道赵氏也参与其中?” “不知道啊。” “啊这……” 朝臣窃窃私语地同时,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上首。 原本铁青的陛下如今脸色黑如锅底,如今还不知道门外的是谁,那他这么多年的皇帝就白当了。 第215章 谋士的黑曜石33 一尺厚的宫门被暴力撞开,抵着门的侍从,死的死伤的伤。 灰尘与木屑飞扬而上,伴随着门外的烟尘滚滚。 气氛不由变得浓重森然。 踏门而入的正是皇帝二子朱祁铎,一身戎装,银色的柳叶甲泛着烁烁金光,乌发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如果不看剑上的鲜血。 原本龟缩在一团的大臣彼此之间搂的更紧了。 没想到寒窗苦读,位极人臣,除了担心诛九族,还有一日会遇上百年难遇上一次的宫变。 “父皇,大哥。” 朱祁铎行礼道:“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如今叛党已除,还请父皇、皇兄移步。” 大臣叫苦,好想装聋装瞎。 如今二皇子重兵围堵,打又打不过,若是真让他成功了,以后他们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二皇子一党欢天喜地,那气氛犹如过年一般,个个行色倨傲,鼻孔朝天。 与其他大臣愁眉苦脸、瑟瑟发抖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朕不去,朕就在养心殿。”朱瞻坍死死盯着自己的好儿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样啊。” 朱祁铎穿过重重侍卫,视线与朱祁锦遥遥相望,咧嘴一笑。 “来人,请父皇与大哥移步。” 破损的门洞后钻出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士兵,手中武器精良,脚步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殿中空间小,能容纳的人数不多,加上羽林军拼死反扑,锦衣卫协从。 一时之间,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长久拖下去,车轮战就能将羽林军与锦衣卫生生耗死,朱祁铎需要时间,朱祁锦与詹长明同样在拖时间。 他们在等,等援军。 朱祁铎好整以暇的看着,身后是以他为首的大臣,前有士兵拼杀,后有文臣的不断劝说皇帝,直到一士兵来报。 捉拿林无相失败,并且东营的将士收到消息,正在往这边赶。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捉不到。” 士兵头低得更低了。 “算了,既然如此本殿倒要看看他赵思衡快,还是本殿更快。” 朱祁铎打了个手势,人也走了出去。 士兵们缓缓向门外撤离。 “不对,”詹长明停下手中挥舞的剑,折回朱瞻坍的身边,“陛下,二殿下要火烧养心殿,得赶快出去。” “父皇,儿臣护着您。”朱祁锦厮杀许久,手上腿上都挂了彩,眼中是对他满满的担忧。 看得朱瞻坍一阵心酸,就在刚刚他还怀疑了自己的大儿子。 身边的护卫死伤惨重,还活着拼杀的只剩下四成。 “不若就进密道吧。”朱瞻坍提议。 “父皇不成,”朱祁铎反驳,“二弟若真火烧养心殿,浓烟进了密道我们都得死。儿臣拼死也要将您安全送出。”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但是当朱瞻坍看着自家大儿子从肩膀贯穿到腰侧的刀伤。 那是为了救他所伤。 最喜美人字画,成天不着调的大儿子,如今为了他的安危苦苦拼杀着。 恐怕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最终点了点头。 詹长明下达命令:“所有人听令,护送陛下出养心殿。” 商议加下达不过几息,在众人向殿门靠拢的时候。 几支带着火焰的箭射了进来,上面还带着火油。 秋日本就干燥,加之殿内的火烛、文书、帐幔,很快就燃起大火,且有火势蔓延之兆。 朱祁铎好整以暇的站着,看着殿内的大火吩咐下边的人:“叫他们下手轻一些,等人出来再打,仔细些别伤了父皇。” “是。” …… “欸,乖徒儿,他们神仙打架,咱们去凑什么热闹。” 药老一边劝着自家徒儿一边从布袋里将东西拿出来。 白暖暖放进去,他拿出来,她放多少,他拿多少。 “师父!”白暖暖炸毛,“不要再拿出来了,林无相一个人去皇宫我不放心。” 药老指着皇宫方向,声音更大:“林无相不是还把松竹那小子带去了,还有东军营的将士们,他哪是一个人去的。”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 “不行,皇宫很危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药老死活不同意。 白暖暖:“?” “我什么时候说只有我一个人去啦?” 药老:“?” 她拍了拍药老,“不是还有您老吗?”,微笑。 “我?”药老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置信。 白暖暖点了点头,两手一摊。 “林无相给我留了些人手,但不允许我出府,我只能药晕他们找师父了喽~” !!! 他就说进门的时候,还看见几个倒在地上的。 还以为怎么了,火急火燎地冲进房门,白暖暖这丫头还悠闲的很。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不去,老夫不去。” 傻子才去送死。 “那我自己去。”白暖暖提起包袱就要走。 “等等等,去,我去,我去还不成。”药老看着自家徒儿头也不回的走,赶忙跟上。 跟在詹长明身边许久,那卷宗秘闻什么的闲暇时药老就当故事看,自然知道几条通往皇宫的密道。 白暖暖和药老钻出来的时候,正听见赵蕊儿耀武扬威的欺辱大皇子妃。 “霍雨欣你平时不是很能耐吗?自视甚高看不起我,如今呵……” “赵蕊儿你莫要欺人太甚!” 霍雨欣被内侍禁锢动弹不得,目眦欲裂地看向赵蕊儿。 “我乃大皇子妃,岂容你一侧室作践。” “哈哈哈哈哈,”赵蕊儿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发髻上的朱钗叮当作响,明艳的脸上满是快意,提醒道:“恐怕大皇子妃还没明白如今的状况,就让妾身帮您清醒清醒。” 掌掴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霍雨欣的痛呼声。 呦~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上时候了。 白暖暖给药老一个赞许的目光,拿着手中的匕首就出去了,药老认命地摇了摇手中的香炉。 白暖暖在府中没见过霍雨欣,但这大皇子妃对林无相很不错,吃穿用度不曾克扣,知道白暖暖的存在后更是遣人送来许多上等布料和衣物。 白暖暖承这个情,断没有让外人欺负她的道理。 谁让赵蕊儿作死,好死不死碰上自己呢。 第216章 谋士的黑曜石34 赵蕊儿自从知道自家殿下的计划后,每一天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抢了本该是二皇子妃的活,向朱祁铎毛遂自荐能办好这差事。 伏低做小这么久,也该让她扬眉吐气一番了。 这不向皇后要了人,提着霍雨欣去了偏殿,准备好好磋磨一番。 她看霍雨欣不爽已经很久了。 明明是小门户之女,攀上了大皇子做了大皇子妃,自己明明是太子侧妃,是赵氏长女,居然还要向她行礼。 看着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妃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无比的快意。 白暖暖直接踹门而入,“看来我来的真是不凑巧呢。” 赵蕊儿一惊,看向来人。 “白暖暖?” “呦~侧妃娘娘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好生荣幸。” “你怎么进的宫?如今宫廷内外层层封锁你是如何进来的!”赵蕊儿看着她手中的匕首有些惊慌,躲在侍从婢女的身后。 上次一人打了她十几位下人的场面历历在目。 那打她不得跟玩儿似的。 直面白暖暖的丫鬟咽了咽口水,同一批下人同一个人,除了多出来的四个带刀侍卫。 “抓住她,你们给我抓住她。”赵蕊儿指着她大喊。 看着侍卫五大三粗的模样又有了自信,来了也好,正好一起清算。 这四个可是她从皇后娘娘那要来的御前侍卫,她就不信白暖暖还能逃了去。 事实证明,确实可以。 人倒是没逃,四根银针,全都倒地了。 针上抹了迷药,扎到肉里就行了。 不过五步的距离,无论怎么扔都能扔中了。 白暖暖扶起大皇子妃,安抚道:“王妃稍安勿躁,林无相已经集结军队在来的路上了。” 霍雨欣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殿下了。 “白暖暖,你三番两次坏我好事,区区丫鬟还敢以下犯上。”赵蕊儿从丫鬟身后探出身来,色厉内荏地大声呵斥。 白暖暖左手拿匕首,右手倒茶,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走太久路,口渴了。 “我今日心情不好,想揍人,给你们五息的时间,不想挨揍的自己出去。” “五。” “四。” “我看你们谁敢!”赵蕊儿死死抓着自家大丫鬟的手,恐吓道:“你们敢跑,等殿下事成之后,全部杖毙。” 白暖暖不数数了,嗤笑一声:“这么厉害,你倒是从丫鬟身后出来。” 反手转了一圈,匕首直接插在了茶桌上。 干脆利落地模样看得下人心凉凉的。 “上,你们都上啊!” “抓住的人我重重有赏。” 威胁在前,赏赐在后,几个下人硬着头皮上前,想要捉住白暖暖。 白暖暖抓起凳子就是砸。 以暴制暴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咱不缺的就是力气。 那暴力美女的模样看得霍雨欣眼角直抽抽,心道林大人的夫人可真是个妙人。 白暖暖砸人跟砸瓜似的,桌椅拎起来就往脑袋上开瓢,站着的除了赵蕊儿无一幸免。 “你,你要干什么。”赵蕊儿想逃,但是白暖暖堵着门,手中还拎着鲜血淋漓的板凳,她有些害怕。 白暖暖扔掉椅子,拍了拍手,笑得一脸和善。 “没什么,就是想向赵侧妃打听打听些事儿。” …… “父皇,儿臣给您叫来了御医,您还是出来让御医给您看看吧。”朱祁铎诚恳提议。 詹长明、朱祁锦护卫着皇帝杀出了养心殿,养心殿外是将他们团团围堵的士兵,以及等着朱祁铎下令的弓箭手。 拼死厮杀,冒死将陛下送出也不是不可能。 偏偏朱瞻坍在这时候呕了血,血中发黑,明显是中了毒。 “朱祁铎你下了毒!”朱祁锦眼睛都气红了,满眼失望。 “好大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是我下的毒吗?”朱祁铎两手一摊,对着角落里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大臣们询问:“你们有看见本殿下毒吗?” 大臣们个个跟鹌鹑似的一言不发,刚刚指着朱祁铎鼻子骂的文臣,板板整整躺在地上,估计已经在奈何桥上领孟婆汤了。 见无人应答,朱祁铎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大哥。 “本殿都没有在养心殿议事,大哥你这是倒打一耙。你怎么不说是你给父皇下毒呢?”朱祁铎眉目带笑陡然变得凌厉,“本殿传召了御医,朱祁锦你不让陛下医治是何居心,你想杀父是吗!” 在药物的作用下,朱瞻坍的意识浑浑噩噩,如今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詹长明身上带了万毒解,服用了也没有效果。 朱祁铎好整以暇的看着,看着他的好大哥是如何抉择的。 圣旨已经拟好,只要交代出玉玺被藏在何处,他就会救治皇帝。 “我的好大哥,你是选择玉玺呢?还是选择父皇呢?” 朱祁锦沉默不语,交或者不交,都得死。 以朱祁铎瑕眦必报的性格,根本不会容忍他活着走出宫门。 “既然如此,来人,请孙贵妃前来。”他的耐心逐渐告罄,准备快刀斩乱麻,不演这父慈子孝的无聊戏码。 朱祁锦要演好儿子就让他自己演去吧。 “不用,本宫来了。” 踏过尸海,在林无相的搀扶下,一步步走来。 他的身体顿了顿,然后他缓缓地转过了身,双目已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厉吓人,他一字一顿道:“赵思衡。” 林无相和煦一笑:“殿下,许久不见,您真是一如既往的蠢笨。” “带上来。”林无相下令。 头戴凤冠,一身锦绣华服的中年女子被半挟持着拖了上来。 “铎儿救我,铎儿救我!铎儿……” 钱皇后脖子上左右各架了一柄刀,稍动一下,立刻人头落地。 “铎儿……” “母后!” “赵思衡你竟敢。”朱祁铎倏地站起,弓箭手全都对准了林无相,“放了我母后。” 孙贵妃率先出声:“想放皇后,先放了陛下。”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皇位,一边是爱他护他的母妃。 这抉择艰难,可想而知。 第217章 谋士的黑曜石35 朱祁铎面露挣扎,看向泪流满面的钱皇后,身后是中毒陷入昏迷的皇帝。 “母妃,”朱祁铎看向钱氏,眼底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声线不稳而显得有些沙哑,“母妃你一向最疼铎儿了,那这次你也疼疼铎儿好不好。” 话音刚落,朱祁铎一把夺过身边弓箭手的箭。 搭箭,拉弓。 “铎儿——你……”钱皇后看着自己胸口的箭,口吐鲜血,前后贯穿,正中心口。 不甘不愿地倒下,视线渐渐模糊。 “母后,母后~” 六岁的朱祁铎奶嘟嘟的小奶嫖,不等通传,小短腿一马当先冲了进来。 “铎儿来啦。”钱氏抱起他,放到自己怀里逗他笑,“今日夫子教授了什么?” “哈哈哈哈母妃,”小奶团子在钱氏怀里打滚,坐好后紧绷着脸蛋子,圆嘟嘟地更加可爱了。 一板一眼的说:“今日夫子讲了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铎儿学了深有感悟。” “感悟了什么呀?” “母后是铎儿最最最重要的人,是比父皇还要重要的存在,铎儿以后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哒!”奶娃娃认认真真的做出承诺。 “哈哈哈哈好,母后等着。” 铎儿…… 钱氏缓缓闭了眼。 “殿下可真是狠心,虎毒尚不食子,”林无相拍了拍手,赞叹道。 朱祁铎恨极:“赵思衡若不是你搞的鬼,本殿又何须如此!你本该死了,如今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弓箭手准备!”没了钱皇后钳制,朱祁铎更加无所顾忌,准备先杀了林无相等人,再杀朱祁锦等人。 有朱瞻坍在手,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殿下,”乌苏道挨近朱祁铎身边,小声道:“陛下不肯说出玉玺在何处,这继位无法服众啊。” “无妨,”朱祁铎抬手,示意弓箭手,“那老东西惜命的很,本殿下的毒药不是致死,他会说的。” 眼见着弓箭就要射出,一道声音响彻在宫门前。 “殿下,找到国玺了殿下!找到国玺了!!”一名穿着西营甲胄的士兵手捧着比人头大一些的木盒子,上好的木料经过能工巧匠的雕琢,历代君主的不断修缮,散发着古朴厚重的气息。 林无相:“!” 朱祁锦:“!” 詹长明:“!” 乌苏道:“!” 四脸震惊,一时之间心思千回百转。 “拿来,快拿来。”朱祁铎狂喜。 有了玉玺,他伪造大皇子杀君救驾来迟就可以名正言顺了,登基也名正言顺了。 简直天助我也! 士兵捧着木盒子,穿过层层守卫,高举过头顶。 朱祁铎掀开盖子,看见玉玺那一刹那,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多年夙愿眼看着就要达成。 这一路以来,他舍弃的东西太多太多,手上沾满无数人的鲜血,有敌人的、亲人的、自己的,只要他登基为帝,那么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伸手就要去拿玉玺。 “别动,”闪着寒芒的匕首贴在他的动脉处,保证他下一秒就能人头落地。 “叫你的人放下武器。”白暖暖用力,刀锋贴着脖颈处割出一道血痕。 “胡闹!”林无相呵斥,看向人群中心的白暖暖眼底瞬间殷红。 心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士兵手持木盒子出现时,白暖暖的心声以及众位心声就接踵而至,几乎瞬间他就锁定那身材略微矮小的士兵就是暖暖。 简直是胡闹! 宫中枪林箭雨她来凑什么热闹。 若是她出事,他怎么办? “叫你的人放下武器!”见朱祁铎没反应,白暖暖再次强调,手中的匕首微动,他的脖子上又割出一道血痕。 众人视线皆集中在她的身上,其中最为灼烈仿佛要将她穿透的,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白暖暖背对着他,就怕看见林无相生气。 但她还是来了。 “别别,侠女不,姑娘,姑娘三思,”乌苏道颤巍巍出声,生怕她下一秒真把殿下宰了。 “放下武器!” “好好好。” “不可!” 三人同时出声。 朱祁铎不答应,眼看着多年夙愿即将达成他又怎么会甘心。 “殿下,”乌苏道痛心疾首,“性命都没了,要这皇位还有何用,皇后娘娘薨了,老臣一人做不到啊。” 朱祁铎再不愿意,如何嘶吼挣扎,白暖暖的匕首稳稳地卡在颈侧。 乌苏道下令:“放下武器,全都放下武器,切记不能让二殿下受伤。” 西营的士兵将领略带迟疑。 适逢朱祁锦出声:“现在放下武器者,本殿可以请奏父皇既往不咎,此乃二殿下的过错,本殿不会牵连他人,亦不会连坐家人。” 有一人迟疑放下武器后,仿佛成为某种信号,纷纷将武器抛掷在地面。 东营士兵、锦衣卫、羽林卫纷纷上前,将士兵们看押起来。 詹长明三两步,手持绣春刀架在朱祁铎的脖子上,使了个巧劲卸了武器,猛地一踹他就双膝跪地,硬生生砸在青石砖上。 那闷声,听得白暖暖一阵牙疼。 听听就觉得很酸爽。 闫明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麻绳,将他困得严严实实。 “殿下。”詹长明眼神询问朱祁锦该如何处置。 朱祁锦安置好明帝,看向自己的好弟弟,眼中满是不屈与不甘,以及对他滔天的恨意。 叹了口气,“先带下去看押起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等到陛下醒来再做决裁。” “朱祁锦你不过是比我运气好罢了,比我早些出生赢得了父皇的垂爱,区区孙氏庶女的儿子你……”朱祁铎疯狂挣扎,他接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 差点儿,差点皇位就是他的了。 “是。”詹长明一个手刀,懒得听败将之言,还是安静些好,拖破布麻袋一样拖走了。 “这位就是无相护得密不透风的暖暖姑娘吧,”朱祁锦微笑,无相这老铁树开花到处拈酸吃醋,将自家夫人藏得严实,他也就粗粗见过几次面,连话都没有说上。 “大殿下安。”白暖暖行礼。 手捧着玉玺给了朱祁锦身后的侍从,眼睛从他那贯穿胸前的伤口看了再看。 白暖暖忍不住说道:“殿下胸前这伤还是去包扎下比较为好。” “啊无事无事,”乌苏道抢先在林无相之前开口,“殿下已经事先穿了软甲,就是看着吓人。” 乌苏道看着西营的士兵被东营的将士带走,屁颠屁颠地溜了回来。 第218章 谋士的黑曜石36 “殿下您不知道,姑娘拿着玉玺出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哪个环节听漏喽!吓死我了。”乌苏道捏着小手绢拍拍胸,“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白暖暖:“?” “这次行动能及时应对,多亏了乌大人。”林无相行礼。 “哪里哪里,”乌苏道正色回礼,“还请林大人按照约定,事成后放我归隐山林才是。” 毕竟他为了传消息,也是拼了老命的。 嚯,还是位不求名利的高人? 这么想着白暖暖就这么问了。 “噗哈哈哈,白姑娘可真是性情中人,”朱祁锦失笑。 林无相解释:“事成后殿下要赏乌大人千金,以及上千亩良田水田,再归隐山林。” 白暖暖:“!” 白暖暖眼睛都绿了,林无相在旁边也不畏畏缩缩了。 看着朱祁锦跟看财神爷似的,“殿下,那我呢那我呢?虽然不知道殿下的计策,但我也是救夫心切才出此下策,结果还是好的呀!” 封赏什么的倒是无所谓,就是看了眼林无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朱祁锦也不敢吭声,给了白暖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下一刻腾空而起。 白暖暖惊呼:“林无相你放我下来!殿下还没说恩赏呢,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赵思衡!我错了相公,相公求你放我下来……” 林无相与朱祁锦打了声招呼,留下松竹,扛着白暖暖就往外走。 要给自家小夫人好好立立规矩。 重振夫纲。 让夫人长长记性,知道哄骗他的后果。 “松竹救我!殿下救命!乌大人你劝劝他!药老——” 药老被詹长明抓去给陛下就诊了,呜呜呜谁来救救她qaq. 乌苏道望天,朱祁锦望地,松竹研究剑上的花纹,没有一个上前帮忙,也没有一个敢上前规劝的。 小两口床头吵床尾和,没事哒,没事哒~ 三人一脸慈爱看着白暖暖远去,松竹还笑着挥了挥手。 看得白暖暖心凉凉的。 早知道你们都是商量好的,她还担心个屁啊! 朱祁铎输了真是半点儿不冤,东宫都快被林无相渗透成筛子了,座下第一谋士是朱祁锦的人,动手的训练营西大营中也有朱祁锦的人。 朱祁铎一举一动都在他的好大哥视线里,这还争个屁啊,躺平等死算了。 白暖暖吐槽完朱祁铎犹如案板上的鱼肉,低头看了看身下的银甲胄,结实的臂膀,林无相的手圈在自己的腰上,铁箍着似的让她动弹不得。 呜呜呜,救命—— 将白暖暖塞进了马车里,林无相自己也钻了进去。 “相公我错了。” “我不应该擅自行动,我不应该出尔反尔,说会乖乖在家中等你还迷晕侍卫偷跑出来,我不应该好奇跑到皇宫凑热闹。” 她抱着林无相的手臂,还不等他开口,噼里啪啦先说了一堆。 主动认错总比林无相翻账来的好,起码自己认错的态度摆出来,他不会太生气。 而白暖暖还是低估林无相这次的怒火,他只是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 她有些头皮发麻,不敢直视林无相的眼睛。 这次好像真的玩大了。 他上马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错也认了,话也说了,他还是不说话。 白暖暖有点儿害怕又有点儿委屈。 害怕林无相不理她,委屈自己明明是担心他的安危才会偷偷溜出府的。 她还不理他。 白暖暖小嘴一瘪,眼睛圆溜溜的,一滴一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不出声也不看着林无相了,低着头小声吸气,眼泪直直滴落在马车里的垫子上,映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 她打心底没觉得自己做错。 “暖暖,”他妥协地叹了口气,将她脸上的泪痕用拇指拭去,“你知道——当我知道那个小兵是你的时候我有多担心,我多怕你有危险,多怕赶不到你的身边,多怕自己护不住你。” 他不想再一次失去身边的人。 他承受不住。 “我也害怕,”白暖暖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我自从失去记忆后第一眼睁眼看见的就是你,喜欢的也是你,在乎的也是你。哪怕乌苏道是我们的人,宫变如此凶险,行将踏错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一想到那种可能,就止不住地身体发抖。 林无相所担心的,她又何尝不是? 这凝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了马车,林无相卸了甲胄一路抱着暖暖回去,路上侍从侍女都绕道走,不敢往他面前凑。 那神情实在是太吓人了。 犹如幽深不可见底的深渊,静静盘踞在那儿,虽然安静但无时无刻不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幽静又充斥着嗜人的恐怖,给人无比的压抑,与之前温和言笑晏晏的模样大不相同。 更有甚者说是殿下不行了,林大人这才心情不好,准备带着夫人收拾细软跑路了。 宫中、上京如今一片兵荒马乱,消息传递比较缓慢,这就导致他们还不知道二皇子宫变已经束手就擒,胜利的是大皇子。 处于惶惶不安的恐慌气氛中。 尚在自己跟自己怄气的林无相自然也没有闲情跟他们解释,抱着白暖暖回了院子,关门落锁。 他轻巧地将她安置在床上,亲了亲她的发顶。 “我去准备热水,换洗一下衣裳。” 也没有做什么,两人洗完之后同榻而眠。 白暖暖很有骨气的贴着墙睡睡在里侧,林无相睡在外侧,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低头。 结果睡着后没过半刻钟,咕涌咕涌就往林无相怀里钻。 嫌被子太过厚重碍事,猛地一掀,穿着白色的里衣就地一滚,就自发地滚进他的怀里。 头压在林无相的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也没让他闲着,往腰上一放,脚贴着他的小腿,寻了个舒服地位置就和周公开大会去了。 大会名《蛐蛐现林无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双标二三事》 甚至开心地打起小呼噜,哼哼两声。 本就浅眠的林无相睁眼看着,暖暖靠近的时候裹着被子跟个蚕宝宝似的,小脸红红,鼻尖也红红的可爱模样。 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喟叹一声。 此刻才完完全全感受到她的存在,是鲜活的。 不是如同那滑腻湿冷没有弹性的冰冷肌肤,绵软温暖的触感告诉他,她还好好的。 第219章 谋士的黑曜石37 等白暖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 床榻外侧入手冰凉,人早已离开多时。 想要起身的时候发现,怀里抱着一个软枕,腰上脚上分别碰到一个暖烘烘的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汤婆子。 默默又塞了回去,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再过两日便是立冬,这上京的天一天一个样。 连绵下雨之后就是急剧降温,若是没有地龙的话她根本活不了,不知道百姓们又该如何度过。 “夫人起了,”茯苓推开门,拿着沾了水的布巾给她擦拭,“大人一早被大殿下传唤了过去,不过大人叫小厨房温了粥,也温了菜,说是夫人醒了怕是会喊饿,奴去传唤。” 杏仁粥、蜜渍豆腐、水晶虾仁饺、鱼辣羹、爆炒鳝丝、蚶子明芽肚……还有她之前心心念念的冰酥酪。 “今日怎么会有酥酪?!” 白暖暖眼睛唰的亮了。 不怪她大惊小怪,和林无相在一起之前还能偷摸给自己加餐,时不时下值后和药老一块儿去打打牙祭。 和林无相在一起之后衣食住行确实精细了不少,他也处处为自己考虑,除了昨日两人几乎没有吵过架红过脸。 唯一不好的就是林无相年纪轻轻,对于养生分外执着,他也不要求别人,偏偏就单抓她一人。 明明她才是大夫! 林无相说的比她还头头是道,根本反驳不了一点儿,每每最后是惨败。 只有正午最热的时候允许她用上两壶冰茶,冰酥酪早早没得吃了。 今日? “夫人,”茯苓浅笑着解释,“这是大人特意吩咐,一早去酒楼请来妙师傅,特意为夫人做的。” 白暖暖冷哼一声:“糖衣炸药。” 用了两碗之后,本就软绵绵糖泥娃娃这下更加绵软了。 至少刚踏进房门的林无相是这么觉得的。 白暖暖抬眸看他,瘪着嘴,乌黑的发丝散溢在身侧,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她的眼睛水汪汪的恍若一汪秋水,动人心弦。 “你还知道回来。”她高傲地抬了抬头,睥睨的模样像一只高傲的猫儿。 这句话其实有些无理取闹,林无相只是笑着将她搂进怀里。 下人识趣地退下。 “别碰我,我俩现在是冷战。”白暖暖推搡着他。 “夫人,”林无相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声音磁性低哑好听,酥酥麻麻的,“我不想冷战,夫人要和我在床上热战吗?” 【臭不要脸】 她脸颊一红,睨了他一眼,一大清早开黄腔。 “老不正经。”白暖暖嫌弃。 “在下二十又四才得夫人一知心人,老是老了些,但身体体力还不错,还请夫人不要嫌弃。”他坐在她一旁为她布菜。 鼻尖是他的气息,耳边是压低的嗓音,一抬眼就是他那惑人的脸庞,白暖暖晕乎乎地,一时之间筷子都不会使了,都不知道怎么下的桌。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窝在了林无相的怀里,半坐在床榻上。 脑子还是浆糊糊,手已经下意识地搭在他的脖颈处,双手交叉合拢。 “你下午无事吗?”白暖暖头枕靠在他的胸前,她就是这么没有骨气。 男色当前,尤其是温柔小蜜的模样,这换谁谁吃得消。 她哪还拉得下冷脸。 林无相勾勾手,脑袋就晕乎乎了。 “上午殿下找我商量后续事宜,差不多已经安排妥当。药老已经将陛下的毒解了,但那药伤了根本,陛下精力明显大不如前。” “预估过不了几日就要重新立储,忙的是大殿下和礼部,没我什么事。如今清闲下来,刚好陪陪夫人。” 林无相服软,昨日暖玉在怀想了许久,因为后怕而夫妻生了间隙属实不该。 左右日后把自家小夫人放在眼前看着就是。 “陪我~怎么,不生我气了?” 白暖暖一个用力,将他禁锢在自己的面前,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过近的距离让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夫人,我知道错了,昨日不该对夫人如此。”林无相低头看向她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夫人要是遇上了危险我会担心,为了夫人我也会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 白暖暖看着他诚恳的模样,莫名的愧疚感充斥在她的心间。 “我会注意的。” 白暖暖小声回答,林无相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吻住了她的眼角。 “下次不要一个人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哪怕要去也带上我一起,好吗?” 白暖暖哪能拒绝,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她搂着林无相的脖子,主动把红唇送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林无相的嘴里充斥着独属于他的幽香,似高山雪松又似幽香檀木,她勾着他一路游走,结果没多久就被反客为主。 “我没有力气了,”白暖暖倚靠着瘫软在林无相的身上,轻喘着,脑袋枕靠在他的肩头,“我想出去走走……” 她被亲的有点儿喘不过气,脸色绯红如娇艳欲滴的玫瑰,一双眸子泪盈盈的水色,不是羞涩而是气恼。 【他之前还青涩的很,如今怎么如此神速,日行千里的模样让她咂舌】 【哼╭(╯^╰)╮】 白暖暖幼小的玻璃心有些受伤。 林无相只是淡笑着。 “好,等会儿陪夫人一起。” 最初拥有读心术的时候,纷纷扰扰的讯息让他烦不胜烦,到后来为大殿下信息采集为用,如今觉得也有一二好处。 夫人的内心简直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叮——记忆恢复,进度:100%】 【记忆修复ing.】 —————— 一月后,朱瞻坍下旨,册封朱祁铎大皇子为太子。 次年夏,帝崩,太子继位为明青帝,改年号为万历。 同年,明青帝为赵氏长房翻案,洗清冤屈、昭告天下。 明青帝在位期间选贤举能,事事躬亲,推陈出新,大明蒸蒸日上。 至此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阿娘,阿娘,我们这是到江南了吗!”小奶团子头上扎着小揪揪,笑得开心又真诚,小奶膘子随着说话一颤一颤的,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 “是,到江南了。”白暖暖都快制不住这奶团子,一到晚上就生龙活虎,使不完的牛劲,也不知道是像谁的,“这江南的晚上还是冷的,小心些别着凉了。”白暖暖系好小奶团子的,又转身去看身后的赵阳。 “阿娘,”赵阳敞着手、仰着头,“阿阳会照顾好妹妹的,不会让妹妹乱跑的。” 赵阳明明才七岁,堪堪到暖暖大腿,别的小孩还是爱跑爱笑爱胡闹的年纪,他偏偏少年老成,一股老学究的味道。 白暖暖确实是忙晕头了,从上京搬家到江南,置办的东西,衣物,用惯的家伙什,哪怕有下人帮忙,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也忙得够呛。 “那软软就交给阿阳了。”白暖暖牵着赵软的手交到赵阳的手上。 身边还有松竹看着应该没事,她已经与思衡通过信,差不多等会儿就到了。 随后一头扎进货仓忙碌,赵思衡来了也没注意到。 “夫人。”赵思衡一手抱着小女儿,手上牵着儿子。十年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时间的沉淀反而让他身上变得更加的温和,由内而外散发着儒雅的气息。 “相公!”白暖暖转身扑入他的怀里。 奔三的人了,越发的不稳重,小孩子心性越发重,全是赵思衡宠出来的。 “我想你了相公~” “软软也想阿爹啦~” “阿阳,想爹爹了。” 第220章 初始·暖阳1 混沌开天地,万物之初始。 世间还是一片混沌模样,盘古身体化为天地万物,游鱼飞鸟走兽,各行其道,后衍生各界各族。 其中以魔妖仙实力最强,其余次之。 水镜山是世间最高的山,位置处于魔妖仙地域的中间地带,山顶常年云雾缭绕,折射出的光晕如流水一般涌动,净化着生灵。山顶从未有活物踏足,却是三族的共同禁地,由魔妖仙三族大能共同守护。 水镜山·天池 池边巨石上躺着一位红衣女子,女子一袭大红衣衫,松松垮垮随意地罩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三千发丝亦是随意披在身后,任由它们散落在水面,姿态慵懒至极。 素腰一束,不堪一握,一双颀长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发出诱人的邀请。 白暖暖睁开眼,伸了伸懒腰。 池水映照身影,红纱为衣,朱红曼陀罗为饰,自己这是又换了身份了。 小憩了一会儿,总算将纷杂的记忆归拢。 上一世自己与赵思衡养育了一子一女,在江南安享晚年。 赵思衡走后自己也随之离开,她不伤心,因为下一世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再一睁眼就到了如今这个世界。 依旧不是个人,甚至连个物件都算不上。 “真是离谱。” 白暖暖点开面板,上一世在她记忆复苏的时候,面板也随之修复,这一世倒是没出什么岔子。 她托着腮划动着。 【暖阳(白暖暖) 契主:无 天赋技能(驱逐黑暗):身之所在皆为光明,驱逐一切阴暗面与阴暗情绪,最大范围为一城。 一阶技能(烈日骄阳):灼烧杀死一切隐晦黑暗元素,让其无所遁形,完全绞杀,以光束的方式穿透,伤口无法用药物修复,留下火焰灼烧伤痕。 二阶技能(定乾坤破生死):可看破谜障,知晓生死时间,扭转乾坤,次数过多对身体有损伤,可修补伤害。 三阶技能(万物生):将法力转化为生机,可开灵智。】 “这什么尴尬地令人抠脚的技能和介绍。” 圆润的脚趾勾了勾,实在是尴尬的可以,感觉都能挖出三里地。 一个抬手,原本看得见摸不着的阳光在自己的手中化为了拳头大的实体。 软乎乎的,暖暖的。 再一捏,就怦然化作碎片点点消散了。 “倒是有趣。”白暖暖浅笑。 这一世无论是这身份还是记忆都相当有趣。 自己恢复了之前所有的记忆不说,连这具身体原身的记忆都有。 作为天地之间,混沌之初第一抹暖阳。 五万年开灵智,十万年化形。 百年、千年、万年间都是以暖阳的形态游历山川大海,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见证乱古时期、上古时期、神话时期,如今已经数不清多少年岁。 从肆意地骄阳变成慵懒的样子,常年不是打瞌睡就是昏睡的路上,眼睛一睁一闭又是千年,人间沧海桑田对她来说不过是弹指一间。 实在是睡得浑身僵硬了,这才凝出分身去到处走走。 如今正睡着呢,刚好赶上自己来了。 “不过,他会在哪呢?” 耳边清楚地回荡着他的话语,“暖暖,你等我,等我下辈子来寻你。” 感受天池下方那三道老态龙钟的气息,眼角抽了抽,就这位置能寻得到她才奇怪。 还是自己先出去再说。 掐诀,设下阵法保护好肉身。 灵识一闪已经出现在千里之外,一只全身金黄的小麻雀,努力扑闪着翅膀。 天! 新身体不是很熟悉,下意识地条件反射,变成一只金黄小麻雀。 上一次出门串门用的就是这身体。 威风不过一息。 白暖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恐高,百丈之上都不止,甚至是千丈,看得两眼发直,身体僵硬。 “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努力想要扑闪翅膀,反而越来越僵硬,身体直直地往下坠。 原本圆滚滚地小麻雀因为炸毛,全身上下更加毛茸茸了,近看就是一只金黄的毛球。 “桀——” 就在白暖暖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准备以肉身砸在地面上。 大不了就一个深坑坑罢了。 死了,她再换。 一只鹰,小心翼翼用指甲尖尖,拦住了白暖暖下坠的身体。 “桀——小娃娃,你母亲呢?怎会让小尿团子自己出来。” 洪亮又大声,响彻天际,声音不断地扩散出去。 “谢——”小尿团子?!!! 白暖暖展开翅膀一看,毛都要倒立起来了。 “叽叽叽!!——你才小尿团子,你全家小尿团子¥#@%……” 她翻找到的记忆中,身形变大后可是威风凛凛、驱逐邪祟的朱雀,大了就是浑身朱红的模样。 如今这是幼态!幼态!! 白暖暖怒骂,鹰坏笑。 “桀——呦~小尿团子脾气还蛮大。” 自金翅大鹏任职长老一职以来,好久没有小辈这么活蹦乱跳,在他面前富有‘生气’了。 收拢爪子,慢慢下降,快到草地的时候往下轻柔一丢。 脚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是老者的模样,伸手接过晕头转向的白暖暖。 “妖族孕育子嗣艰难,你一个奶娃娃怎会独自一人在此?” 金罗伸手逗弄着短小的翅膀,心中丝毫没有怀疑是大妖假扮的。 你有见过不会飞的妖族吗? 那不就是了! 肯定是刚出生的娃娃。 作为千岁大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金罗脑海中已经脑补出小尿团子的母亲育子之后身体虚弱,遭到仇人的暗算,生死关头将小尿团子打包送走。 就是不知道这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出现在魔兽岭的上空。 还好遇见我老妖。 “哦~可怜的尿团子,既然你父母不在了,我会把你带回妖族好好照顾的。”声音充满着怜惜与心疼。 白暖暖:“?” 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孤儿。 “谢谢你。”白暖暖说的咬牙切齿,如果将‘尿’去掉,她会更感激他。 “不过现在我要去赴约,先陪老妖我去一趟妖精谷吧。”金罗笑呵呵地将白暖暖放进袖口里。 将白暖暖恼羞成怒蹦蹦跳跳的模样看成是欢喜的模样,还撸了一把白暖暖头顶上的三根呆毛。 白暖暖:“#¥@%……” 第221章 初始 暖阳2、3(合并) 金罗赴约的正是近日来被议论纷纷,也是广为流传的事。 上古战场出现了一座遗迹,其浓厚的气息以及威压推测出,可能是上古的某位真神所遗留下来的洞府法器,但因为年代实在是太久远,是哪位真神所遗留已经无从考证。 要知道当年真神大战,所有先祖几乎身陨,战死在那场混战之中,也导致传承断层,只有金龙一族的先祖侥幸存活,也闭了死关。 如今…… “老金来了!”与金罗交好的黑蛟黑竹,对他的到来表示莫大的欢迎,拍了拍他的肩膀“所有人都到了,就等着你呢。” “抱歉抱歉,路上耽搁了一会儿。”金罗略带歉意地将早已备好的礼品拿出。 九转回魂丹!好东西! “欸——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黑竹嘴上推拒着,手比嘴的动作更快。 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往须弥戒里塞。 “来来来,大伙儿一起商量商量,妖多好办事嘛~”黑竹哥俩好的搂着金罗。 白暖暖安静地待在袖口处,看着外面。 以金罗的修为来看,在这之中算得上上乘,但也差不了多少。 上古战场。 白暖暖在原身的记忆中回忆,好像是在她沉睡之时发生的战争,争夺某样东西来着,打打闹闹到她的安睡地。 嫌吵——统统丢了出去。 一指节长的翅膀挠挠下巴,实在是没有过多的印象了。 在原身的记忆看来,除了混沌期比她更加久远的存在,根本没人打得过她,寿命与能力皆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个种族的消亡自然会有另一种族的崛起。 此消彼长,这就是世间的铁律。 她又没有以天下万物生灵为己任的高尚情操,小金麻雀托腮,绿豆大的黑眼珠看起来有几分憨傻,其中的神采又使得更加的鲜活。 白暖暖正无聊窝在袖口中打瞌睡呢,一个红彤彤的枣子大小的果子被塞了进来。 ——这是牛乳果,飞禽一族特有的水果,你们奶娃娃最喜欢吃。 金罗传音给白暖暖。 这小尿团子许久不见动静,怕是饿了,金罗挑拣案桌上的果子塞了进去。 失去母亲的庇佑,正伤心呢,又没吃的,病恹恹地模样可别病喽。 金翅大鹏性子慵懒,金罗是其中之最,若不是血脉之力浓郁,这飞禽一族的长老也轮不到他做。 哪怕通身上下都是懒毛病,但是金罗有一点,那就是极其护短。 护短到惹了飞禽一族,尤其是金罗重视的,甭管你是一方大能还是小兵小将,他都能追杀千里不死不休。 果子推进袖口还是没有动静,忧心忡忡地将手伸进去,准备摸一摸小团子给它传送些灵力。 白暖暖安安静静两脚垫在身下,坐的好好的纹丝不动,将那传音当做耳旁风。 她只想歇歇,而且这种奶娃娃吃的东西,她这种万年老妖才不吃。 掉价。 一只大手眼见着朝呆毛摸去,她又炸毛了。 那是她的翎毛!翎毛!! 气得白暖暖张嘴就往手上啄,用尽全力的,公报私仇的狠狠啄下去。 “哟,尿团子小嘴还挺尖利。” 金罗收回手,摸了摸红肿处。 还是嫩喙,啄不破皮,小小一只蛮有劲。 金罗笑了笑,见小团子精神好,转头和老友交换讯息去了。 为了族里的小兔崽子们,能套一点儿是一点儿。 说不定这打不着杆子的讯息就是保命符了! 殊不知最大的保命符正安安稳稳窝在他的袖口里,眯着眼啄着牛乳果,惬意地小脑袋一点一点。 好吃、真好吃。 带着不腻人的甜味,还有浓郁的奶味,口齿生香,简直让她欲罢不能。 想偷偷溜走的心又歇了心思。 看在这果子的份上,再待上几日也无所谓。 反正出去也是无所事事,四处游玩,在哪儿待不是待。 成功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安营扎寨。 等到金罗与一众好友互相告别,白暖暖搂着吃了一半的牛奶果早就呼呼大睡了。 小肚皮浑圆,尖尖的喙微张,疑似晶莹的口水流出,睡梦中是数之不尽的红果果。 金罗轻笑一声,下一秒变回金翅大鹏,口中携着白暖暖向飞禽一族的栖息地飞去。 栖息地·梧桐山 “金老您从哪儿带回来的小毛团子?” 一众飞鸟好奇地围着白暖暖,从外到里将她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个遍。 白暖暖浑然不觉,仰躺着鼓着小肚皮起起伏伏,小脚时不时的颤抖,还有小呼噜声传出。 白鹊:“这是哪里捡来的奶娃娃,怪稀罕人滴!” 孔雀:“哎呀呀,母性的光辉突然击中我的少女心,我不会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是个好后妈。” 信天翁:“俺们家孩子都大了,刚好缺一个崽崽~” 杜鹃:“哎呀呀,养孩防老,养孩防老。” 里三圈外三圈的将白暖暖围的密不透风,个个都稀罕不行。 近几十年来,各族幼崽出生越来越少,现如今但凡有个奶娃娃都变成稀罕物,稀罕的不行。 “金老——” “金老~~” “金老!!” 化作人形的妖族俏的俏,俊的俊,就没有一个是丑的,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金罗,就等着台子上的金毛团子落入谁家。 金罗看着小尿团子没吭声,打心底他也喜欢,更何况还是他捡回来的,说明小尿团子与他有缘。 这就是天大的缘分! 再看看面前这一群眼冒绿光的家伙,若不是有自己压着,估计早就大打出手,为了小团子争吵不休了。 “大家听我说,先安静!听我说。” 金罗举手,手掌朝下向下压,好歹止住这些叽叽喳喳没完的鸟雀们。 金罗理不直,气也壮: “这奶娃娃是我捡回来的,我与它有缘,所以合该由我老金养。” “切,亏老娘连新钓到的情郎都顾不上哄,眼巴巴地就赶过来了。”孔雀揪了下胸口的衣领,面色不愉。 白鹊眼看着手都要摸到暖暖脸上了,戛然而止,略带哀怨地眼神看着金老,幽幽出声“金老——” 信天翁点头附和道: “就是就是,都一把年纪的妖了,还使这种小手段,真下作。” “就是就是……”叽叽喳喳引来一堆附和声。 他们觉得金罗早就打算好自己养,如今是拎出来炫耀一番的。 这小人作态,臭不要脸! 难不成他们还会明抢吗?他们都是文明妖,斯文妖! “快快,拦住花孔雀,她抢娃娃了——” 众鸟妖:“!!!” “叽?叽叽!叽——靠北,谁能告诉她就小眯了一会儿发生了什么?”这面前一群状若疯魔的美疯子能不能先放开她再发疯! 救命。 白暖暖觉得自个儿要被捏死了,抢绣球似的被抢来抢去。 “啊啊啊,我抢到了,崽崽是老娘的了!” “放你丫的狗屁,崽崽是我们喜鹊一族的。” “我们白鹊已经三十年没有幼崽了,凭什么不是我们一族的!” “我们青鸾族实力高强,育儿卷宗月月抽查,经验丰富,我们青鸾应该优先。” 都是管理层的,谁也不服谁,白暖暖一眨眼就又换了一个地方。 就在她忍不住要放出威压之时,金罗终于重新将她捞回手中。 哦豁,这张脸熟悉。 晕头转向的,终于看见一张熟人脸。 白暖暖从没觉得这张慈善祥和的老脸令妖心安,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叽叽叽!!!——要死了要死了,救我快救我!”小黄鸡崽子一般叽叽喳喳向你诉苦,金罗的一颗直男心都要化了。 双手合十,不会闷着白暖暖,又能够好好的保护着她。 “要死吼——”急得金罗吼人都用上了妖力,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着气浪,妖力低微一些的直接被气浪吹飞出去,“你们看看好好的一个娃娃,被你们弄成啥样了。” 金罗十指张开,东倒西歪的黄团子可怜兮兮,病恹恹的在掌心小声低叫着,有气无力的模样吓到了一众浑水摸鱼、意图偷娃的鸟妖们。 金罗:“!!!”刚刚有这副命不久矣模样吗?是自己手掌合拢的太紧了吗? 那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同样吓了他一跳,手下意识地收紧一圈。 被暖暖蹬了一脚,急促地心才缓缓恢复平静。 他可不想年纪大了,晚节不保。 人族尊崇尊老爱幼,妖族只爱幼不尊老。 金罗挟团子以令鸟妖,仗着尿团子在手,对着下面低头缩尾的鸟妖们大声呵斥。 “看看,看看!多可爱一个崽子被你们糟蹋成如此模样。” 鸟妖低头,略带心虚。 “个个都老大不小了,行事还如此不稳重,个个不是族长就是长老的,说出去都丢了飞禽一族的脸面。” 鸟妖乖巧,十分心虚。 金罗扫视一圈,不安分地想反驳的也被同伴按了下去,表面上十分安分守己。他快慰地叹了口气,更加仗“娃”欺妖,还是娃崽崽好使,平时哪能看见这一群心比天高的长老、族长安分听训。 金罗看着手中的团子毛茸茸金灿灿,绿豆大的眼睛黑漆漆分外有神采。点醒什么似的眼前一亮,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险恶,这计谋实在是用心险恶啊! 回去就把这方法告诉族人。 “叽?”耐心逐渐告罄的白暖暖歪头,试图用眼神传达,她今天的损失起码得五万担,不,十万担的牛奶果补偿! 最终以金罗厚颜无耻的缘份说,将白暖暖扣留在了金翅大鹏雕一族。 屁颠颠地捧着团子回到大鹏雕一族的聚居地。 栖息地·云顶之巅 五个小老头围成一圈看着金罗手中的小黄毛团子,听他说来龙去脉。 白暖暖:“……” 她算是看出来了,金罗在他们之中还属于是最年轻的金翅大鹏雕,修为居然还是最低微的,这是怎么当上长老一职的? 金星轻轻捏了一下毛团子,没敢用力,怕捏坏了。 作为五妖之中年岁之长,率先开口: “我们金鹏一族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儿了,既然与金罗有缘就留下吧。不管是什么品种,都会好好爱护的,毕竟幼儿是越来越少了。” 一只大手上妖力涌现,丝丝缕缕缠绕在她的身上,试图测出白暖暖的品种,终不得其法。 “怪哉,”金达用了起码三种不同的方法测试,“这血脉是还未觉醒吗?金罗你不会捡得崽子才刚刚破壳吧。” 只有刚破壳的崽子还未来得及继承血脉传承,才看不出是什么种类的飞禽。 尤其这毛茸茸的胎毛,无论是威武娇小还是魁梧的飞禽,小时候都是毛茸茸的奶团子,这判别还真不好判别。 “管他是哪族作甚,”金帝作为这儿稍懂医理的存在语出惊妖,“你可知道这可是个女娃娃。” !!! 女娃娃。 金罗捧着白暖暖的手立马收回,刚刚商量好的五人分别养一段时间什么就是狗屁。 天天看着一群大老爷们都看腻味了,偏偏个个年纪和辈分比他大。 金鹏一族又是出了名的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懒癌晚期一族,绝不花精力时间在繁衍子嗣上,导致原本族人不多的金鹏更加的稀少。 他傻了才把女娃娃送出去。 短短一秒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他金罗的家产以后全权交给小尿团子了。 “呵——”金帝咧嘴冷笑一声,双手化爪,准备明抢。 “咳咳——”金星咳嗽两声,威压对着金罗释放而出,试图讲道理感化他,“小罗啊……” 白暖暖小翅膀抱住金罗的大拇指,小屁股对外一抖一抖的,小小的身子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金罗反抗了,没反抗过,最后据理力争下谁当金鹏的族长也是飞禽一族的长老谁带娃,毕竟辛苦的时候看着奶团子也是一种安慰。 其余金鹏也欣然接受,就五人轮换一人一百年,金罗已经当了五十年的长老了,再过五十年就是金星。 事情商定好,金罗又给白暖暖抓了一把牛奶果,放到一旁的鸟窝里让她自己玩,又说了上古战场的真神遗址事情。 “此事,难办啊。”金星作为最年长的金鹏,深知这是对妖族年轻小辈的一次历练,却又感到隐隐不安,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太对劲。 第222章 初始 暖阳4、5 “前些年,也就百年前死亡渊也出现了遗迹,再往前推千年,一千五百年前冰原野也出现了遗迹,继续往前推就是四千年出现的遗迹。不是上古战场的碎片遗失,就是空间裂缝掉落出来的,”金星眉头紧皱,抚着胡须良久,“上古遗迹万年出一个就能造就一个种族的兴盛,无论是传承还是在内的天材地宝,现如今是不是出现的太过频繁了。” 五百年,一千五百年,两千年…… 坐在石椅上的金鹏们心中一惊,若不是金星点出,他们还在为传承而高兴,根本没想到这问题。 对比他们当年的机遇确实出现的频繁了些。 “可是之前得到传承的人族、魔族与仙族不曾听闻有什么变故,”金帝反问,“反而人族因为传承追上来一大截,培育出不少精英子弟。” “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金达附和,“万一是小辈赶上时候也说不定。” 金星想说话,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他个人推测而已,贸然传出去引起恐慌,反而得不偿失。 金星不再说话,商议进程变得迅速,估计妖皇那儿也与往年一样。 挑出各族的精英,随手挑一位长老带队。 至于选谁?那就是妖皇决定的事了,不是他们懒金鹏需要操心的事儿。 金鹏一族虽然数量稀少却在寿命悠长的妖族一族中都独占鳌头,就是因为从不多管闲事。 除非妖族灭族此等大事,不然别想看见他们活跃的身影。 金鹏祖训:少操心才能活得久。 金罗叼着白暖暖回了自己的鸟巢,妖修说到底是开了灵智的兽,哪怕化为人形依旧会保持些兽类的习性。 飞禽一族大多都是在险峻的山顶或者高耸的古树上做窝,自在的同时也极大的提高了隐蔽性。 金罗就地取材,选取的是山脚下的枯枝,经过打磨和提炼将枯枝变得更加坚固,选址在山巅之上背面光华的山壁,整座山面光滑如同镜面一般,寸草不生同时也没有落脚点,除了飞禽一般妖族根本上不来。 金罗的鸟巢外形看起来似葫芦一般,前小后窄,前庭半圆敞开一个小口,供落脚。 金罗提着一小块方巾,方巾四周系着绳子吊成一个小吊床,白暖暖黄毛团子像个汤圆似的窝在中间。 眼神微眯,鸡蛋大小的身材大大的威势,目视前方。 看着未来一小段时间即将入住的“窝”。 通过半圆的平台之后,瞬间变得凉爽了起来,两边放着寒冰晶持续挥发着作用,越往里走越加的干燥,是鸟类喜欢的湿度,同时越往里走四周的光线越加的柔和。 鸟巢顶上全都镶嵌了拳头大的鲛人珠,照明的同时又照亮了四周的环境。 “崽崽啊,我和你说这是休息的地方。” 金罗指着千年火炎暖玉凿成的大床,上面还铺满着浓郁火元素的金石,金色与红色交相辉映分外好看。 “崽崽啊,这里是沐浴的地方,暖冷皆可调,采用的水皆是灵泉水,老夫从灵兽一族那换来的。” 金罗自豪地撸了撸胡须,要说起舒适,他们金鹏一族称第二,没有妖族敢称第一。 “哈哈哈哈,还有修炼的地方,老夫带你去看看。对对就这,采用的是金丝楠雀身上最柔软的那几簇毛制成的软垫,老夫这儿还有剩余,到时候给崽崽做个小的。” 白暖暖试探地伸出小鸡爪踏了踏,入脚微热,触感绵软,等回过神来已经在软枕上滚了两圈。 “叽叽叽!” 金罗慈祥地看着,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喜欢好,喜欢好哇~他这边给崽崽全用上最好、最昂贵、最珍稀的东西,若是去了其他老金那用不习惯,想起的不还是他老罗么! 人族有句话说得好——男娃要穷养,女娃要富养。 到时候顺势将崽崽接回来自己养嘎嘎嘎,老东西还想跟我斗,哼! 作为金鹏族三万四千五百二十一岁最年轻的金鹏,抬起高傲的头颅,手捧着白暖暖,继续带她参观下一间。 酒色迷人眼,温柔乡也同样,这高质量生活比天池的环境还要好得多的多,她毫无招架之力就这么堕落了。 陪着金罗逛完了所有的隔间,躺在崽崽专属的软枕上,惬意地喟叹了口气。 此世界之大,不知道赵思衡转生投胎成什么东西,妖魔仙人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一边享受一边找吧。 听闻飞禽一族一千岁才进入青年期,照自己前五世加起来最多不过五百岁,白暖暖就更加的心安理得了。 尤其是金罗爷爷准备那叫一个相当周到。 幼崽佩戴式灵石、暖石、宝石,还有崽崽浴盆,崽崽洗澡巾,崽崽小水杯,杂七杂八的袖珍又可爱,面面俱到的关爱腐蚀着她的意志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隔辈亲吗?她算是见识到这威力了! 金罗睡在千年火炎暖玉凿成的大床上,她被安置在一旁,身下是塞了金丝楠雀绒毛的小枕头,枕头也是用千年玄冰虫吐出的丝织成的,水火不侵,哪怕是玄铁也割不开。 屁股下垫的是暖烘烘的火焰暖玉的碎片,被打磨得非常圆润。面前是一大盆崽崽喜欢的牛奶果,白暖暖就这么伴随牛奶的甜香入睡。 第二日是被一阵吵杂声吵醒,一睁眼的时候正好窝在金罗的肩上,为了暖暖特意披了件金色披风,她正好埋在披风的绒毛之中,完美隐藏。 正在商讨的两妖都没有注意到她清醒,金罗试图据理力争。 “吾皇,此次钦定的领队长老为何是我?往年不都是青鸾一族吗,金鹏一族从未带队过,老夫生怕自己照顾小妖们不周全。” 言下之意就是您还是按照往常挑选别的飞禽族为好。 妖皇侧躺于黑石之上,一身鎏金朱色的凤袍,逶迤于身后,一身慵懒,一头红发不带任何束缚披散于身后,嘴角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周身散发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吾本有此意,可是青樱说汝新收了个崽崽,教养的很好,之前都是青鸾一族领队,此次她推荐了汝,对汝非常有信心。” “陛下——” “吾也与青樱一样。”妖皇赞许地看向金罗,“向吾汇报把幼崽都带在了身边,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示意他肩头的小黄团子,手指轻点。 刚钻出披风的白暖暖与金罗面面相觑。 白暖暖:“?” 金罗咬牙切齿地抱着一堆赏赐走出宫殿,赏赐看似华丽实则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心道难怪青樱没抢到孩子最近也没有作妖,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煽动妖皇让他带队,领队出行此次的遗迹。 —————————— “欸——” 白暖暖抬头,盯着金罗手上的牛奶果,专心致志数着,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百七十二声叹气了,手中的牛奶果也是第一百二十三个。 金罗一边安慰自己可以带崽崽前去,一边认命的剥着牛奶果的皮,怕皮给崽崽带来的口感不好,正细致地剥着。 “金罗爷爷,不想去的话可以推给金帝爷爷、金达爷爷、金星爷爷或者金仙爷爷呀!” “不用,”金罗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毛茸茸的,“此次听闻消息的族群都会赶往,首批前往中手上的资源是可以自主分配的,爷爷去给暖暖多攒些家底。” 感动,明明萍水相逢,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她,她决定今天再多吃三大篮果子。 之前妖族也给她供奉了珍品的鲜果,尝了两口觉得寡淡无味就没有兴趣了,但是不知道幼鸟吃的东西适口性这么好。 一边吃果子的同时,悄悄散发灵力,灌入金罗的身体之中,为他清除陈年旧伤,顺带打通闭塞的脉络,让他的修行更加畅通无阻。 在金罗烦不胜烦之中还是臭着一张脸,率领飞禽子弟前往妖族的集合点,到时候由妖族统一前往遗址。 妖族之间也是有斗争的,起码走兽和飞禽一族互相看不顺眼已久,但面对其余各族还是共同对外的。 “唷——这次怎么是你金罗老鸟带队啊!青樱呢,青樱老妇是不是怕了哈哈哈哈哈,”玄冰笑得猖狂,上次打架没打过青樱一肚子气,准备这次回来找回场子,见青樱不在更加神气了。 大肚小头脖子细,眼睛大大下面坠着两个硕大的眼带,一身青黑色衣袍,远看就是四只脚站立的王八。 “老王八莫猖狂!”青梓作为青樱的亲孙女哪受得了这鸟气,双手化爪就要上前一较高下,被金罗拦住。 “金老别拦我,我就要让这老王八看看是谁怕了谁!”青梓气不过玄冰如此侮辱亲长辈,势必要给他颜色看看。 周身妖力涌动,甚至出现妖化,脸颊脖颈处出现青蓝色的绒毛,要不是金罗挡在身前,真就不管不顾冲出去了。 “呦呦呦~”见是黄毛丫头冲出来,玄冰更加得意洋洋,老的都是险胜一筹,小的那岂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金罗挡在青梓身前,看面前老王八欠揍的模样手也痒痒,他总算是知道每次青樱回来为何都是一副死人脸了。 欠,实在是太欠揍了。 玄冰身后的走兽一族还在不断的挑衅,尤其看见金罗出面阻拦,更加的肆无忌惮,大肆嘲笑着。 “飞鸟一族果然胆子就和他们的脑袋一般大,核桃大小,这也不敢那也不敢。” “身上插几根毛只会飞天又什么用,个个细细条条的,出去撑场面不还得是我们走兽一族。” “就是就是,要说好看不如狐族的俊男美女,不过我们妖族向来一体,可以体恤一下弱小。” “金老身上还奶着奶娃娃就出来领队了,你们也体谅一下哈,体谅一下。” “是啊,哈哈哈哈哈……” “笑死兽了!哈哈。” 白暖暖自诩从来不是什么是非分明之人,加上自家男人宠着更加肆意而为。如今竟然在她的面前嚣张,逞能,一眼扫过去没一个能打的。 从金罗身上一蹬,飞的歪歪斜斜,但好歹成功着陆在扶手的木桩子上面。 就是那猪妖、蛇妖一拳下去就变肉饼的模样着实可怜。 “哎呦哎呦,这奶娃娃出来做甚,金长老都——啊啊啊救命,救命!”猪妖指头指着白暖暖,看在是幼崽的份上还想逗弄两下,结果白暖暖一张嘴,一颗红的泛金的火球被吐出,往他脸上喷。 就拇指大小的球,猪妖被打得倒飞出去不说,全身上下都被烧光,光秃秃的那种只要一瞬间。 遭殃的还不止猪妖一只,小小一只黄团子吐火球跟吐西瓜子似的,以左右为半圆,全方位扫射,绝对无死角。 火球沾之即烧,还无法扑面,那哀嚎的场景原本挣扎的青梓直接看呆了。 转头看向旁边同样呆滞的金罗,“金长老,金鹏一族的火球这么厉害的吗?这怎么看起来像金乌一族火焰,红中泛金。” 同时为黄团子这巨大的杀伤力感到惊诧,小小的身躯大大的能耐,连带着对金罗都敬佩两分。 金罗是碍于领队长老不好随便出手,若是他率先出手,被玄冰不要脸的老家伙去妖皇那颠倒黑白,那得辩驳好久。 想着忍一忍,不要在出发前多生事端。 没想到自己捡到的崽崽有这本事,青梓还小道行浅看不出来,这哪是金乌的伴生火焰,这火焰堪比凤凰的伴生火焰,只不过凤凰一族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 自己,这……捡到宝了? 小黄鸡,哦不对,白暖暖吐完所有的火球之后,身形开始渐渐长大,如今已经变大了不少,雏鸡一般大小,头顶上的羽毛和尾羽变长变得更加的油亮,红中带着细金色。 高昂着头,倨傲、不屑地看向走兽一族,刚刚嚣张不已现如今都在地上躺的板板整整,满地打滚。火焰只有将所有的衣物和毛发灼烧光才会熄灭,与此同时灼烧着他们的灵魂。 这疼痛感,痛彻心扉,偏偏飞禽一族以为他们是装的,因为除了毛发和衣物,身上根本没有伤痕,越发觉得走兽一族诡计多端。 第223章 初始 暖阳6 “你你,金罗我要去禀告妖皇,作为领队长老对族内内斗不管不顾,甚至让小妖兽搞偷袭。”玄冰见势头不对,试图搬出妖皇。 青梓都快被这倚老卖老的言论气笑了,仗着年岁大堆积起来的妖力打过她奶奶不说,还欺负她,如今连一刚破壳没多久的崽崽也欺负。 白暖暖更加不惯着了,论辈分论身份,妖皇堪堪够得上拜见的分,一只千年寒潭老乌龟又算得了什么。 一口大火球,体积比之前的大了数倍不止,直直往玄冰身上冲去。 既然要告状,那索性就坐实这言论,省得一把年纪了告状还没点证据,光哭嚎有什么用,凄凄惨惨的去才好。 火球被她吐出之后,威势不减,甚至还越来越大,有撕裂空气之能,加上玄冰好死不死站的近,可不就被喷了个正着。 “老夫新制的玄灵衣,老夫的鳞片哇啊啊——” 凄惨的声音再次响起,又平添了一位伤心打滚的老王八。 走兽族的领队长老被欺负,想为长老出头的大多都在地上躺着了,剩下的也不是傻子,只能干站着看着。 好在飞行的飞船此刻已经完全启动,船身不断地膨大,犹如小岛一般高大,分上下三层,金罗顺势将剩下的妖族送进船内,围观的妖兽少了,这才收拾残局。 “崽崽啊,我知道你只是为了自保,受了惊吓才会如此,本不是有意如此的,没事的啊乖。”金罗安抚好白暖暖,将她交给身后的青梓,先搂在怀里。 至于地上那些瘫的瘫,昏的昏,大手一挥,乘风而起叠罗汉似的叠在飞船的甲板上躺板板。 “老金你你,你这只瘪——”玄冰有气无力还试图咒骂,只记仇不记打,颤巍巍手指向他的时候,眼神看见身后的红黄红黄的‘小火鸡’,含泪咽下到嘴的话,撅了过去。 白暖暖:“嘻(#^.^#)” 金罗看人晕过去更好办了,手往这瘪龟的身旁一拍,气流将玄冰掀起,光溜溜的肉体白花花的一路直达到长老房间。 白暖暖:哦豁~ 小翅膀中间分叉捂着眼睛看这丝滑的一幕,作为罪魁祸首笑嘻嘻的窝在青梓的怀里。 金罗慈爱地摸了摸白暖暖变大的脑袋,吩咐道: “崽崽先和青梓姐姐玩,金罗爷爷处理下后事。” 白暖暖看着他走进玄冰长老房,怎么觉得这‘后事’更像‘后世’? 后面被青梓手臂遮挡,就没有看见下文了,暂且跟着青梓这莽丫头,外形看起来不过是人族十四五的样子,一身青翠短打,下面配着花枝树叶的纹路短裙,看似朴素实则处处都是精细的花纹。 妖族崇尚自然,相信从自然中来也回归自然中去,所以一切的元素都来自于自然,有着古朴厚重的气息同时,修炼速度与魔族仙族相比也更快。 青梓回了房间就拿出自己身上最柔软的枕头,垫在白暖暖的身下,拿出最珍贵的果实放在她的面前,神情虔诚不容侵犯。 “感谢,感谢您帮我解围,同时也将老王八教训了一顿。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那眼睛在房间内简直熠熠生辉,比照明用的照明石更加的明亮,看得白暖暖都怪不好意思的。 这娃子真实诚,注视你的时候,那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白暖暖被看得老脸一红,有些扭捏道: “无需如此,供奉些牛奶果、奶油枣之类的就好了。” 娃娃音软绵绵听得心都酥了,更何况恩人提要求哪有不满足的,青梓翻箱倒柜在自己的储物戒里翻找,皆没有小孩吃的零嘴,她已经步入青年期了,不嘴馋了。 眼看着漂亮的火团子露出失落的神情,尾羽都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 青梓脑海内只有一个声音。 给她! 什么都给她! 冲到门边,唰地打开门,门外一群压着门窗偷听的,都想近距离看看喷火球痛殴了玄冰长老的崽崽,青梓猝不及防的一开门。 一个摞一个,就这么齐刷刷地倒下了。 青梓就开始挨个摸储物袋、储物戒: “牛奶果有吗?” “奶油枣有吗?” “实在不行薄荷冻也成啊。” 一堆妖粗粗估计七八十,愣是凑不出一个果子、一颗枣,全是上品灵果,珍惜灵果,白暖暖扭头直接否决,看都不带看的。 稀的、寡的、淡的,有什么好吃的。 青梓掏果子掏到最后都快哭了,这么多妖,崽崽只是要一个奶果子都没有。 这些鸟妖也非常不好意思,托白暖暖的福反击了走兽族长老的羞辱,但是连个崽崽果子也没有。 他们此行斗志昂扬,想着此去遗迹一定要为妖族争光,多带些修行功法,没有妖族的功法带些天材地宝也是好的呀,兜里满满当当都是修炼所需,哪还会带小崽们好吃但不顶用的果子。 在众人殷切的期盼中,金罗长老就这么施施然的来了,靠近青梓房间的时候若不是碍于长老的身份,几位莽的妖兽可能就这么生扑上去了。 “崽崽喏~金罗爷爷带你回房间啦~”打着医治的名义捶了几下玄冰那老王八,金罗通体舒畅,身心愉悦,觉得自己陈年旧疴都好了不少,体内的妖力流动都畅快了不少。 金罗感慨,玄冰真是做了一件于他于妖族和谐的大好事啊——年轻一辈明显比乘船前安静了不少,也稳重了不少。 看向他的目光是多么的含蓄又热烈,沉稳又奔放。 这说明什么? 这是质的飞跃! 是成长的标志! 长此以往,妖族的未来交给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金罗就这么在小辈渴求的目光前,掏出一把子牛奶果,还是剥好皮的那种,放在了白暖暖的怀里。 “崽崽这是奖励你的,走,爷爷回去给你开导开导,那老货凶你崽崽肯定吓到了,不怕不怕啊。” 年轻一辈的小妖们挨挨挤挤挤在一处,有的嘴巴都合不拢,目瞪口呆看着在他们面前爆发火龙咆哮的金长老,慈眉善目让白暖暖站在他的肩膀上。 就因为白暖暖觉得这样很帅气,捧着有损形象。 他们估计此刻小火鸟给他来一巴掌,金长老都要夸一句‘爪子真利’。看那小火鸟油光水滑的羽毛就知道被养的很好,是真心宠爱的。 他们也想要!!! 正与自己的长期饭票,隔代亲金长老卖乖的白暖暖殊不知,此次遗迹之行回去之后,小一辈的妖兽们对自己尚在壮年的父母展开多么惨绝人寰的催生讲学,天天上演不带重复的。 原本悠闲准备养老的中年妖兽们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第224章 初始.暖阳7 金罗安排好船上的事宜,肩上是红如焰火的火鸟,就这么招摇过市的往房间走。 看似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实则心中得意不已。 啧~姜还是老的辣,看看他,随手捡回来的崽崽能耐可大了。 “吱—呀——”金罗袖口一挥,门自动关上,掐了法诀设下阵法,这才松懈下来。 炯炯有神的看着白暖暖,照明灯似的打在她身上,里外通透。 “崽崽~如今你能开口说话了,之前罗爷爷怕触及你伤心事,一直不敢问。”金罗试探地问,笑得牙不见底,“崽崽的母亲是?” 若真的是什么野生隐居的凤凰,崽崽一时遗失,不仅有疼爱她的母亲,他还会劝说妖皇,让隐居的凤凰回归,这样飞禽一族和妖族会更为壮大。 白暖暖一看那老头谄媚的模样打听她的来历就知道没藏好p,加之今日出手,肯定免不了,既然躲不过她也不想如实回答。 “叽?”白暖暖懵懵的,黄豆大的乌黑眼睛满是不解,看着金罗张口就来,“母亲不知道是谁,蛋壳也被抢走了。” 她的翅羽扒拉着金罗的膝盖,“金罗爷爷,你不要我了吗?”本就是奶娃娃音,如今口齿清晰加上下落的尾音,可怜兮兮的模样对金罗来说简直是绝杀。 金罗没有老伴也没有子女,哪受得了她如今这模样。 白暖暖手拿把掐,一掐一个准。 “不会不会,金罗爷爷怎么会不要崽崽呢?”跟她待久了金罗诱哄的声音都夹了起来,“金罗爷爷肯定舍不得的啊,崽宝不哭不哭,爷爷不问了,不问就是了。” 白暖暖背过身去,屁股对着他,看似生气实则心中盘算接下来的去处,妖族果子虽好但还是要去找自家男人。 只是这世界,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之前自己转世,都在他的身边,而这一世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居然杳无音讯。 白暖暖有些发愁,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抵不过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靠着缘分碰碰运气了。 那蔫头耷脑的样子看得金罗更加愧疚了,心中咯噔一下,自我怀疑刚刚言语是不是太过严厉了,是不是自己太不知分寸惹崽崽伤心了? 天地良心,金鹏一族除了懒以外还有一个出了名的就是——没良心,俗称没心没肺。 白暖暖傲娇冷哼一声,金罗百八年没反思过自己是否有过错的妖,开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奉行的原则就是,千错万错绝对不会是崽崽的错。 崽崽不过是一只刚破壳的小妖她有什么错!!! 你若是要和金罗杠,他恐怕能当场翻脸和你急眼。 白暖暖已经决定,这次遗迹之旅去打听打听各族有什么新鲜事,结束之后就找个缘由跑路。 转身看见金罗小老头可怜巴巴的模样,想和她说话又怕惹她不开心,两手交合放在膝头,欲言又止。 毛茸茸地翅膀半曲着,成半弧状,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金罗一只手向前伸,掌心朝上,白暖暖覆盖在上面,一颗被剥了皮,白白胖胖的牛奶果躺在掌心。 金罗看到牛奶果那一刻,眼眶唰的就红了,心中一股暖流在涌动,空气中都充满了温情。 “崽崽~”金罗一把年纪是彻彻底底栽在白暖暖的手上了,感动的一塌糊涂,心中化身尖叫鸡。 养了崽崽十日也知道她的秉性,是护食的紧,进了口袋从来没有拿出来一说。 这一颗牛奶果就是认同他的表现啊! 金罗美滋滋,金罗觉得自己又行了。 区区长老之位,还能再干九百九十九年。 若是白暖暖知道他心中所想,又要笑了,这小老头美的很,按照这具身体破壳期来算,刚好一千年。 一千年正是妖族幼崽步入青年期的年限,要出去闯荡历练的时候。 等她出去游历他正好退位,算盘打得邦邦响。 飞船还需飞行五日才能到达上古遗迹。期间原本由走兽和飞禽的两位长老共同管理,玄冰丢了脸,不出来反倒方便了金罗。 若是他还有小动作,金罗就手上挂着白暖暖去他房里晃一圈,又能安分一段时间。 白暖暖这几日在妖族中声望那是节节高升,飞禽一族欢喜,走兽一族惧怕,总得来说没出什么岔子,明面上非常和谐。 还有飞禽族趁着给飞船置换能源,停船漂浮的间隙下去给她寻果子。 那果子的种类是百花齐放,白暖暖一天吃十种,能一星期不重样。 对于那些毛茸茸的小妖兽好感倍增,连带着对走兽一族也增添了滤镜,供奉果子的时候也看见几个偷感很重的四脚兽。 偷偷放水给他们,在飞船中释放妖力提供修炼的晶核中掺杂了些私货。 做不到修炼日行千里,但事半功倍错不了。 一众妖就这么在诡异又和谐中度过了五日。 第225章 初始 暖阳8 妖族抵达上古战场外围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 最先到达的是人族、仙族、鲛人族、地精等,他们排在中间,后面还有一批。 起码三大族只到了两,还有魔族没到。 白暖暖经过五天的蕴养,又大了一圈,羽毛和尾羽长了不少,红色的羽毛中渐渐透出淡金色。 金罗已经深信不疑白暖暖就是野生小凤凰了,至于其他小妖兽们也在议论纷纷,纷纷猜测她是鸟妖血脉觉醒返祖还是就是消失已久的凤凰一族。 每天面对众妖的视线,白暖暖也就这么大大方方任他们看。 反正这世间打的过她的也就那家伙,只不过那家伙不知道跑哪旮旯角落里深眠去了。 每次睡觉的位置都飘忽不定,根本找不着。 如今下了船,只不过从妖族的打量变成更多族群隐晦的视线。 偶尔她还能听见别族议论,妖族找回了凤凰,如今魔族鼎立的现状可能要变一变了。 外头风言风语大多没有进她的耳朵,金罗把她保护的很好。 可惜白暖暖神识强大,只要她想听就没有听不到的。 此刻她正对着湖水,看着自己的倒影暗自神伤。 气质高贵优雅,头顶是金色羽冠,眼睛如同红宝石一般华丽,瞳孔深处才是淡金色,尾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开的焰火耀眼又夺目。 远看去就是消失已久的火焰花,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显得格外娇艳欲滴,通透非常。 她有些纳闷,凤凰都是灿金色的,她这通体火红的,一个个是怎么传成凤凰的。 明明化身的是朱雀。 一个个愣是睁眼瞎,一个都没看出来。 原身记忆中上次出来,四大神兽还是活跃的,怎么如今出来全都不知。 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仅修炼之力变得稀薄,连传承都出现了断层。 这其中一定有她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崽崽——”青梓声音遥遥从天际传来,站在半山坡上唤她回去,“魔族来了,各族皆到了,我们要回去了。” 白暖暖展翅,凌空而起,朝着青梓方向飞去,而青梓也化身青鸾,领着她向妖族营地飞去。 “崽崽?”错身在石头之后而没有引起注意,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喃喃自语。 白暖暖飞回金罗的身边,缩小站在他的肩上,族内的小妖们已经整装待发。经过一日的休整,已经调整好状态,势必拿下此次遗迹传承以及珍宝一雪前耻。 “回来啦?玩得开心吗?等把他们送去,罗爷爷一起陪你去小溪边。”金罗对于自家小孙女最近喜欢上小溪边没有任何反对。 也不像其它长辈说危险啊不安全的爷宝思想,反而十分开明,只不过白暖暖每次去身后都会有一只小尾巴跟随。 但看在金罗的面子上,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索幸魔族很快到了。 上古战场外围有一座霸道无比的封印法阵,是各族先祖防止战场中的瘴气以及怨念祸害世间,倾尽所有修为凝结的封印法阵。 后续也是由魔仙妖三族共同管理,以及开启阵法的钥匙,一分为三在魔尊,仙主,妖皇手中保管。 三族领队长老分别出示钥匙碎片,将其并拢。 三块黑色石头合成后变成一块黑色玉简,静静悬浮在空中。 慢慢浸入结界,泛着金光的结界被瓦解出供两人通过的通道,镜面的通道开始扭曲,露出如旋涡一般的杂乱无章的通道,戾气甚重。 接下来就是妖魔仙三族的长老共同结印,共同结出一个繁复的手印,缓缓推入通道之中。 通道这才形成一个较为安全的稳定通道。 对于这变化白暖暖首当其冲感觉到不同之处,看向那通道,目光悠远绵长,看着通道尽头想要看到什么。 这是…… “崽崽,”金罗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是我们的先祖共同想出的法阵,为了保护世间的平衡不被上古战场溢出的戾气所破坏。”金罗有些自豪也有些怀念,自豪于先祖的英勇付出,怀念当时先祖意气风发,精英辈出的时代。 魔族长老穿着黑袍,只能看见乌黑尖利的指甲冷哼一声,不予评价。 仙族长老倒是挺和善的,一整个仙气飘飘,笼罩在圣光之中。“金罗说的对,如今我们能如此安逸都是受先祖庇佑。” 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加之身上圣光笼罩,原本白皙的肤色被照的雪亮,白暖暖觉得他下一秒就能原地飞升。 更恐怖的是,身后的一众仙族都是如此,仙族长老是亮白色,身后就是鹅黄、荧光绿、艳紫、嫩粉……也就颜值能打,如若不然她都不敢想象那画面。 结界通道打通后,各族子弟抱团进入,由长老守在结界外围,每位弟子手上都有传送符,遇到危险可自行传送出来,同时这也表明失去资格。 如若不然,要么死要么熬到长老打开结界屏障,自行出来的那一日。 “祝你们好运。”仙族长老衷心的祝贺,周身祥和宁静地气息衬上柔和的下颚线,面庞也变得朦胧而美好,确实给躁动的各族子弟静心凝神。 啧啧啧——白暖暖伏在金罗的肩膀上啧啧称奇,这不应该修仙道应该去修心道。 这心境与外貌条件,若是入了修心道,早可勘破仙躯了。 视线乱飘的时候,进入通道的只剩下最后一批人,三位长老共同上前,预备这一支队伍进去后,关上通道链。 三个月后再打开。 后辈再如何出众,是同辈的天之骄子,在长老面前都是乖训的,收起身上的傲气。无论是资历还是阅历,是时间鸿沟所拉开的差距,不是说百年千年的努力便可以追平的。 因此个个头微低,一个接一个排着队,等着传送通道的开启。 一个头戴惟帽身形高挑坠在队伍末尾,经过白暖暖的时候一缕微风吹过,露出瘦削的下颚以及几缕银发。 崽崽~ 低喃如呼吸一般清浅,很快混合着微风消散。 第226章 初始 暖阳9 白暖暖警觉抬头,看见的就是明亮的通道以及模糊的惟帽身影。 这是! 刚刚躲在石头后面的小屁孩? 装神弄鬼。 在光亮大盛身影消散之前,白暖暖猛地一蹬,双翅向前,一个飞扑,只见一个红团子窜入光团之中。 身后是金罗长老又惊异又惊恐的声音,“崽崽——” “崽崽啊——” “啊啊啊啊——” 才一个错眼的功夫,视线离开通道一下下,随着肩上一轻,就看见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的红团子直冲了进去。 金罗悲愤欲绝,不管不顾地想要冲进通道。 结印已成,通道正在缓缓闭合。 被魔族、仙族长老合力拦下。 “放开我,我要去救崽崽!”护崽心切的他力气大的出奇,仙魔俩长老差点儿没拦住。 金罗眼见着通道越来越小,连生气发火的精力都没有,只有抑制不住的心慌。 崽崽才几个月,哪怕身怀珍贵的凤凰血脉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最近才刚刚会飞,进了上古战场恐怕拆之入腹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才传信符回去给妖皇,崽崽的存在甚至还没认回族内。 崽崽…… “放开!!!”金罗怒吼,周身妖气暴动,衣袖鼓动膨胀,将挟制他的长老震开。 朝通道快速靠近,然而只是徒劳。 上一刻身边还有火红的小家伙蹦蹦跳跳,这一刻却是天人永隔,金罗只够到结界闭合时扭曲空间带起的一点儿涟漪。 面前的守护大阵依旧熠熠如新,数之不尽的怨气瘴气被抽取转化为守护大阵的能量,符文流转间奥妙无比。 金罗寥落的身影站在大阵前,僵硬的、灰暗的、死气沉沉的站着,仿佛风一吹就化作扬尘散了去。 与妖族关系交好的地精长老,试探的靠近,轻唤。 “金长老?” “金长老!” 金罗犹如石雕一动也不动,地精长老唤了十来声,才缓缓回过神。 躯壳被重新注入灵魂,破碎身体插入发条,重新动作,声音嘶哑悲恸。 “崽崽才破壳不久,我才养了一月不到。” “是是是。”地精长老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要拿别人开涮,安抚道:“凤凰自古是祥瑞,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机缘,不一定是最坏的情况。” “是啊是啊,金长老莫过太过忧虑。”被震开的仙族长老又重新仙气飘飘走了回来,跟着附和,只不过原本洁白的衣角似乎沾上了黄褐色的泥土,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倒有了几分质朴。 “你们懂什么!”金长老脸红脖子粗,开启无差别攻击,“崽崽现在进去犹如手无缚鸡之力的童孩,身携巨宝却没有自保之力,但凡碰上里面的游尸,就就……”说到最后已然哽咽,金罗捂面泣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守护大阵之外的事情阵内一无所知,或者说白暖暖已经被这天旋地转的传送阵转得晕头转向。 刚刚追来的身影也不知所踪。 “呕——” “yue~呕——” 一张口就反胃,加上最近吃得多。 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直泄千里。 胃里干净了,白暖暖觉得自己也干净了,灵魂都通透了。 半死不活地瘫软在原地,羽毛的颜色都黯淡了不少。 下一秒小朱雀的身影消失,变成了一位头顶小啾啾的奶娃娃,看起来不过六七岁,一身红袄子红衣裙,连发绳都是红中带着淡金色。 唇红齿白,粉雕玉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漆漆的,瞳孔深处是难以察觉的嫣红。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一举一动透着一股子活泼灵动的气息,想必长大以后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这场面也太过潦草残破了些。” 白暖暖摇头晃脑的辣评,头顶上的小啾啾也晃啊晃。 没有青山绿水山川,也没有绿草如茵的平地,只有一眼望不到边际,晨昏不分雾霭霭的天。 空气中的味道也不好闻,一股铁锈与氧化的血迹混合而成的刺鼻锈化的陈旧的气息。 白暖暖一挥手,甚至用不上掐诀,阵法内只有瘴气与怨气也没关系,一个过滤空气的透明屏障就这么形成了,以她为中心的半米内。 可移动,可携带,可回收。 简直出行必备。 白暖暖刚踏出一步,原本干净整洁的东珠苏绣花纹的鞋面被尘土蒙上。 “啧~不好看了。” 她出来是散心看看这一世世转世是怎么个事儿,顺带找找自家男人的,可不是出来吃苦的。 刚刚传送通道晕头转向就算了,她追进来可不准备没苦硬吃。 外头宽袖红袄子也好看,就是出行不方便。 没方便没关系,有困难就克服困难。 办法总比困难多。 再难也难不倒铁了心要这么出门的女人。 双手一挥,凌空而立,脚看似踩在地面,实则浮空了一些距离,只要白暖暖想,她就能随着心念而动飘着去任何地方。 欸~无敌~是多么~寂寞~~ 就这么飘飘然地上了路,一路飘行,飘了半刻钟,周身无一活物,连死物也没有。 只有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妖风,席卷在半空中,与地上的废甲残剑破损的法器呼应着,发出呜呜悚人的呜咽声。 似童孩啼哭,似妇女悲鸣,似老人哀嚎,万千杂念糅合在一块儿搅碎揉杂,心志不坚者听了恐怕会导致心境倒退,于修行有碍。 白暖暖五感更加灵敏,更加受不住这哀嚎声,但耐不住她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一个不该存在在此的悖论。 一个本该静躺在水镜山上天池旁沉睡的身影,化身为幼年期的朱雀出现在上古战场之中。 既定的轨道渐渐偏离原本的方向,本该逝去的生命博得一线生机,命运的齿轮是崩坏还是新生全在一念之间。 全身笼罩在空气清新,绝无噪音,温暖如春的结界之中的白暖暖,全身上下洋溢着高昂的兴致。 “乘着我心爱的小飞车~我从来不堵车~呦呦呦~~” 论低调为何物?她就不是低调的人! 小小上古战场,轻松拿下。 一道红色身影风驰电掣的在黄沙满天的上古战场里飙着车技。 “呦呦——” 第227章 初始 暖阳10 高昂嘹亮的嗓音响彻在天际,引起不小的骚动,蜗居在阴暗之处浅眠的黑暗之物以及游尸都被这声音所吸引,慢慢靠拢。 而处在水深火热的各族子弟,只觉得这是当年战场中留下的幻音幻声。 假的,都是假的! 谁不要命,急着去投胎,在这危机四伏的上古战场里大声嚷嚷。 被传送阵送到战场外围的时候,人数和位置根本是随机的,是不是同伴是否安全,全凭运气。 战场之大能碰上一两个同伴都属幸运的,碰上平日看不顺眼的那才叫倒霉。 一边防着瞬息万变的战场情况还得一边提防背后,生怕背后被捅上一刀。 若是传送符被抢了去那真真叫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躺平等死好喽。 不过也有心死活泛的,你抢了我,那我就去抢别人,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危机还未开始,已经开始自我内斗了起来。 青梓还算幸运,传送进来的时候落了单但碰上了两位仙族的,结伴而行互相也可以有个照应。 本来一路上还算和谐,仙族除了有些洁癖与强迫症外,遇上危险他们都能很好配合。但不知道哪个脑子里装粪的,黑暗生物已经够难缠了,结果惊动了附近徘徊的游尸。 战场之中遍布瘴气与怨念,经常与此打交道的魔族都不好受,更不要说他们,从战场里根本汲取不到一丁点儿法力,只能从自带的储物戒中拿灵石妖石之类的补充,用一分少一分。 青梓拔腿狂奔,朝着山坡上疾跑,手往戒指里掏妖石补充妖力,剜心一般肉疼。 “踏马的狗杂种的玩意儿,别让老娘找到是谁引出这游尸的。”青梓逃命同时咒骂着,顺手拉了一把跑得慢的仙族队友。 “青梓,快快别说了,跑到山坡的向阳面,这游尸喜阴可能就不追了。”仙族大喘着粗气,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地说着。 “艹。”青梓扯着仙族队友,三人往山上跑。 身后是一只四肢着地,因为脊骨断裂只能拖行而走,头发寥寥无几,卷曲着缠绕在一起披散在脸前,只能看见头发下森森白牙,蜡黄的皮肤脆如薄纸,依附在骨架之上。 纤细的四肢在地上爬行行如鬼魅,与青梓一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青梓,它追上来了!快!快跑!”跑得最慢的仙族一把将两位同伴用力向前一推,在法力地加持下推出很远的距离。 “我不行了,你们快走。”游尸瞬间攀爬而上,用锋利的指骨将他牢牢钉在原地,鲜血从口鼻中喷涌,“走,快走……” 游尸低头俯身,“啊啊啊啊——”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仙伊骨头与骨头的摩擦声咯吱作响,争前恐后钻入青梓、仙尔的耳朵。 “仙伊,不,仙伊——” “走,快走。”青梓同样流着泪,强忍着泪水将仙尔向上拖,“快走,不要让仙伊白死。” …… “呦~得来全不费工夫。”白暖暖三头身娃娃脸,稚嫩的脸庞上扬着眉,一脸坏笑的看着。 探测到这附近有微弱的生命力她就来了,没想到还能看见这意外之喜。 已经被风沙埋了一半,只剩下上半身倒在尘土里。 反正上古战场内是飘不完的沙尘,听不完的呜咽鬼风,哪怕此地刚刚有剧烈的打斗不出一刻钟痕迹也会被掩埋的干干净净。 她拎着斗篷男的外袍,提着衣角抖啊抖,沙尘簌簌落下,再一掐诀,浑身上下都透亮了。 干净了好走接下来的程序。 白暖暖解开漂浮咒,脚踩在斗篷男的腹部,哒哒哒往上走。 “装神弄鬼,带着斗篷还带面具。” 黑斗篷笨重宽大都遮不住身体的修长,脚下宽肩窄腰,脚感非常好,以她的经验以及下颚线的流畅程度,她能保证肯定是个小帅哥。 “咔~” 面具的卡扣被她解开,随着面具的剥离,露出黑褐色脉络密布的脸。 蔚蓝的长发卷卷的,一半是白皙的皮肤好看的惊为天人,五官精致绝伦一时之间雌雄莫辨,另一半的脸则是黑红色的脉络遍布,像是狰狞扭曲的蜘蛛一般在脸上呼吸起伏。 “鲛人,还是被打上印记的鲛人?” 白瞎了这张脸了。 抬手,肉乎乎小手挡在另外半张丑脸上,只剩下完好的那半张。 即使眼神紧闭,陷入昏迷的姿态都透露着纯洁美好的滋味。 白暖暖像个老流氓一样蹲下,拍了拍同样丑得惊为天人的那半张脸。 “这印记除掉有点儿麻烦啊。” 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还未分化。 为了验证猜想,向后退了几步,一脚陷入凹陷中,她恶意的碾了碾。 力气不大,侮辱性极强。 成功看见那乌羽似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极其轻微,轻微恍若只是一阵微风拂过。 白暖暖信了才怪。 “再不起来我就踩下去了嗷!”小脚浮在下三路处,一脸匪相蛮横无比,流氓本色尽显。 “还请您恕罪,淮之不是有意为之。”墨淮之睁开眼,幽蓝的眼眸如同星空一般浩瀚无垠,满是歉意地看向白暖暖,若不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的话。 她若真是三岁孩童,看这样貌看这美人,说不定真就信以为真了。 她估计被当成冤大头了。 但这种绝色美人,唔一半绝色美人处心积虑地算计只为了躺倒在她的面前,在这无聊的上古战场中,确实引起她不小的兴趣。 起码一段时间内不会那么无聊了。 “那淮之姐姐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 白暖暖无辜地眨眨眼,水润润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仿佛刚刚抬脚威胁人的不是她。 变脸之迅速,望尘莫及。 墨淮之心中嗤笑,不愧是凤凰之子,体内天生流的就是高贵的血脉,从小吃不得一点儿亏。 面上笑的温柔,看起来非常亲切,将面具重新扣在脸上,温声回答她: “淮之是鲛人,还没有进入成年期所以还未分出是哥哥还是姐姐。我自幼体弱此次进入上古战场,同伴嫌我拖后腿,将我打晕丢弃在此地。” “哇!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淮之姐姐这么坏。”可惜内袍的血迹已经被清洁术消弭的干干净净,不然真该翻出来让这睁眼说瞎话的小鲛人看看。 “是啊是啊,”墨淮之叹了口气,不经意地将她抱起,放在大腿靠膝盖的位置,“淮之多谢崽崽出手相助,不然今日恐怕命绝于此。” 第228章 初始 暖阳11 那日躲在石头后面的果然就是他。 才几百岁的小屁孩,满肚子坏水。 杀队友埋尸还骗奶娃娃,心真黑。 白暖暖下意识地忽略自己用的也不是真实身份。 指责他人,绝不内耗自己。 两位影帝影后级互相飙着演技。 “那哥哥一个人,暖暖也一个人,暖暖可以跟着哥哥吗?暖暖害怕。”水汪汪地大眼睛盯着他,祈求他让自己留下。 “哦~原来崽崽叫暖暖啊。”雌雄莫辨的声音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好温暖的名字呢。”情绪价值拉满,就是冷冰冰的眼眸实在是出戏。 一巴掌就这么呼了上去。 “暖暖?”墨淮之睁着眼睛,左眼被盖住了右眼还睁着,不解地看向她。 绕是满腹心计的他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出。 白暖暖:“……” 失误,失误。 收回手,手握成拳挪到嘴角:“咳咳,我刚看见脏东西。” 牵强的理由。 两人不约而同地腹议道。 “淮之法力不是很厉害,暖暖确定要跟我一起吗?暖暖若是跟着淮之,淮之拼尽全力,哪怕身死都会护着暖暖的。” 墨淮之神态诚恳,看着面前的小人儿。 幽蓝的眼睛中除了她,别无他物。 小小的身影,火红的衣袍。 连瞳仁倒映出的影子都是小小的。 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好!”白暖暖咧嘴一笑,腮帮子因为扬起的嘴角而变得鼓鼓囊囊,看起来软乎乎很好捏的样子。 “我相信淮之姐姐会保护好暖暖的。”白暖暖小鸟依人的窝进墨淮之的怀里。 法力低微?同行的同伴中不乏天资尚可的,不还是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哦对了,他的法器是什么来着? 脸上的印记是桎梏但是他也因此推敲出了借用脸上的印记汲取他人的法力,从而减少自己的法力供给,进而法力的存储与升级。 遇到挫折不自怨自艾,还能从中发现新的出路,哪怕是为求自保不得以为之,都值得她高看两眼。 在这个世界,不进步就是退步,只有弱肉强食的铁律。 谁拳头大谁才说的算。 墨淮之托着白暖暖的小屁股,将她裹在披风里面,深一步浅一步的在沙尘区行走着。 美名其曰,为了应对突发状况,要节省法力的使用,防止突发事件导致力竭。 懵懂且善良的白暖暖小鸟妖自然是咬着后槽牙笑着答应了。 刚被抱着的时候颇感不适,如今适应良好的靠着墨淮之的胸膛,小手贴着呼呼大睡,睡得无比的香甜。 小猪打呼噜,还一阵一阵的打着鼾声,偶尔睡迷糊了会抬起头,肉手揉啊揉,歪着头确认抱着她的是墨淮之,头一歪往前一倒又睡着了。 “呵——小迷糊”墨淮之轻笑出声,眼底的冷漠不如初见时竖起厚厚的冰墙,左手将白暖暖再向上托了托,微微挪了手臂让她睡得更舒服。 白暖暖嘴角微微勾起,都快嘟成翘嘴了,小脚晃啊晃,任何生灵都会在奶娃娃面前败落,毫无还手之力。 墨淮之掂掂手中的重量,这几日已经大差不差的将小火凤的喜好拿捏住了。 喜欢甜果子。 但娇气,要剥皮去籽,不然不吃。 饿肚子又要闹,但吃饱了就很乖,软乎乎的还黏人。 像小时候父亲带他吃过的人间软糖,软绵绵的入口即化,甜味一直蔓延到心底。 或许因此,他对于小火凤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不断的创新与刷新。 想到此处,墨淮之原本微扬的嘴角瞬间变得冷凝平直。 这不是他原本的目的。 他只不过为了给自己找个掩护,找一个吸引眼球的玩意儿,吸引他们前来汲取他们的法力为他所用。 白暖暖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诸多选项中稍微有些兴趣的那个。 想看看流言中重新出现的凤凰是什么模样罢了。 虽然不知道以妖族领队长老对她的宠爱程度,小火凤是怎么进来的。 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个贪吃好睡的小懒鸟罢了。 有什么新奇的。 除了高贵的血脉简直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到随时可以被舍弃的程度。 心情重新平复了之后,他才向着前方继续迈步。 若是有人将墨淮之这几天行走的路线统计下来,并且有上古战场地图的话,就会发现他看似漫无目的的行走,实则方向都是以上古战场的中心或者说遗迹的位置靠拢。 而且他选的位置都是两点之间最短的路线。 实在是避无可避需要绕路的位置,也是选取相对安全的路径。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路线的话,这直觉准确的令人感到恐怖,简直是天赋异禀。 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白暖暖还在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或者说她对此根本不在乎。 不在乎墨淮之的目的是什么,不在乎他是如何得知内部的线路图,也不在乎他要去做什么。 她就像一个旁观的看客,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们的喜怒哀乐、人生的变幻无常。 宛如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静看蝼蚁的挣扎与呻吟,静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身体是热的,心却是冷的。 然而就是这么诡异的组合,心怀鬼胎的两位反而是最早到达上古战场的中心——此次的遗址。 “暖暖,醒醒~我们到了。”墨淮之掀开披风,将黏着他手臂的白暖暖撕了下来。 握住她乱揉的小手,用沾水的湿布给她擦脸。 对于身后狼狈的众人熟视无睹,轻声哄着 ,“不要乱揉,等会儿沙子进到眼睛里就难受了。昨日眼睛可是红了好久才消。” “晓得了。”白暖暖奶声奶气回应,挺直腰板,乖乖半仰着头让他擦脸。 彻彻底底将身后残的残、伤的伤、破的破众人无视了个彻底。 众人:“……” 第229章 初始 暖阳12 这妥帖的照顾,堪称第二顺位金罗长老,这也是她即使没有漂浮术和空气屏障依旧耐得住脾气的原因。 更何况墨淮之还未分化,身上没有男女特征的困扰,没有雄性或者雌性荷尔蒙信息素的散发,依旧是来自大海深处冷冽的亿万年寒冰与海盐的气息。 白暖暖小脸红扑扑的,抬手朝身后的后辈们挥了挥手。 “嗨~你们好呀!” 后辈们:这谁? 后辈们:金罗长老肩上的小凤凰!!!她怎么进来的! “崽崽!”稀疏的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叫喊,那声音震天动地、力拔山河,声音之大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不侧目不行,一众破败潦草且历经千辛万苦才到达上古战场中心中,只有白暖暖与墨淮之干干净净。 尤其白暖暖的红衣红袄子,在灰扑扑的战场中简直是活靶子。 交头接耳小心议论着这小鲛人肯定有着什么趋利避害的天赋技能或者法器,不然看这法力波动只在下游的范畴,是如何完好无损的到达战场中心的。 要知道黑鹰一族这一代最出色的少主黑武,是出了名的洞察力异于常人,小时候的眼力已经远超当时青年精英们,都差点儿折损,还是舍了一只手臂为代价逃脱的。 魔族的圣女巫芝芝也是集结了不少魔族的青年才俊,凭借人多力量大,一路车轮战才抵达中心的。 两厢对比,白暖暖与墨淮之的模样可不就突出了吗! 况且墨淮之不仅带着斗笠,脸上还带着面具,又是鲛人,这几个特征过于明显,一下子就缩小了范围。 常与鲛人族走动的自然认出,小声与同伴说道。 “这是鲛人皇族的耻辱,视为不详的……” 一道身影快速靠近。 白暖暖看着那团身影,用团来形容,而是因为衣物在摸爬滚打中撕成赤条条,随着身体的移动抖动成波浪状,簌簌作响。 “崽崽——”青梓喜极而泣,却被墨淮之一把拦住。 “放开,让我见崽崽。”青梓试图挣脱墨淮之的束缚,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挣脱。 “你吓到暖暖了。”墨淮之声音冰冷的能将人冻成冰渣子,若不是看在她是妖族,早就死了。 白暖暖认出青梓了。 怯生生地抓着墨淮之的衣角,从他披风后探出头来,一根小啾啾直立着耷拉在头顶。 “青梓姐姐~” 脸蛋子白嫩嫩的,两颗葡萄似的眼睛镶嵌在脸上眨啊眨,水润润的小嘴微张,能看见里面洁白争气的乳牙,白暖暖咧着嘴又笑开了。 青梓一到这儿就嗅到崽崽的气息,但想着上古战场如此危险,崽崽肯定在金罗长老的身边,怎么会在这儿。 直到看见墨淮之给她擦脸,这才飞奔了出来。 “崽崽,你怎么会一个人进来的?金罗长老呢?是出什么事了?”青梓掏出清水将手洗净,白暖暖三头身从头到脚被摸了个遍,“怎么突然就化形了?” 青梓一边摸索一边纳闷,按照崽崽的年纪还没到化形的阶段,才短短半月不见怎么就化形了。 莫非是在战场中吃了化形丹、化形草不成? 想到此处,青梓看向墨淮之的眼神极其不友善。 要知道大多化形丹药都是有副作用的,他竟敢给崽崽吃! 墨淮之看她也极其不顺眼,白暖暖被她摸上摸下的害羞极了,小手拽着里衣紧紧的,脸颊红红的,额头都快冒烟了。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绝对不能再脱了! 青梓对此一无所知,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墨淮之心情一降再降,跌落至低谷,狭长的眼眸不渝地眯起。 心中冷哼一声,正要发作,小奶团子两腿扑腾,躲进了他的斗篷里,“淮之姐姐,羞,”小脸埋进他的斗篷里死活不肯抬起头来。 “崽崽。”青梓手中乍然落空,原本软乎绵软的触感不在,心也变得空落落的,看崽崽满是依赖地躲进墨淮之的怀里,手握成拳。 墨淮之托起白暖暖的小屁股,让她坐在他的手肘处,露出的嘴角疯狂上扬,略带得意的看向青梓。 “看来,暖暖并不想跟着青梓大人走呢~”话语中充满挑衅。 畏头畏尾之辈。 连脸都不敢露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趁他们都不在崽崽的身边,不知道用什么下作的手段,将崽崽哄骗对他满是依赖。 两人眼神针锋相对,无声地硝烟以他们为中心弥漫开来,看着通天辫奶团子谁也不肯退让。 眼看着眼刀子即将升级变为肉搏战,战场中心破败的只剩下一双脚和半个翅膀的彩凤神鸟石像,缓缓动了起来。 合拢翅膀慢慢上升,舒展羽翼,整个姿态宛如即将跃入天空,展翅翱翔。 可惜石像被削去一半的躯体,徒留下站立的另一半和一只翅羽在原地,削去的躯壳在那场大战中变得粉碎,拼凑不出原来的模样。 如今这华贵的模样倒是让后人神往不已。 仅仅是留存下来的残像都如此有威仪,当年的先祖们该是何等的肆意天骄。 残像还不等他们多加感慨,身上宏光亮起,将场上各族笼罩在其中。 眨眼的功夫变得空无一人。 而备受尊崇的神鸟石像,剧烈地抖动着身子,原本粉末状的石头凝聚在一起,流水一般攀爬到空荡的那半边。 重新凝聚成一具完整的彩凤神鸟石像。 只不过灰白石膏像上,眼睛处闪着黑红色的不祥光芒。 天地茫茫,在这鬼风呼号中,只剩下展翅欲飞的邪狞神像。 第230章 初始 暖阳13 场景置换来的突然,好在只是将神像前的众人全部转移到了一处洞天福地。 此刻众人身处的位置倒像是某位庙宇,白玉石砖砌成的殿堂内,石柱都是由大块完整的汉白玉屹立在四周,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奇珍异草以及说不出名头的鸟兽,各有九根屹立在四周。 “这是哪儿?” “不知道啊,一眨眼就到这儿了,莫不是幻境吧?” “我看不像,这倒是有些像小秘境。” “讲真?” 进入在内的众人,包括白暖暖青梓墨淮之,粗略估计只有上百人。 原本进入上古战场的起码有四千,如今不过百人,其余要么弃权要么还在战场内挣扎,要么就是永久的留在此地了。 能来战场中心的皆不是泛泛之辈。 可以称得上是族内的精英中的精英,折损上这么一位,估计族内要痛惜好久。 白暖暖和墨淮之除外,两人全凭诡异的好运脱颖而出,因此也被百余人视为肉中钉、眼中刺。 机缘面前可没有友善恭维一说,管你是什么出身什么来历。 事关己身的前途皆是潜在敌人。 能来此处的能力运气缺一不可,凭什么白暖暖和墨淮之看起来老弱病残还能完好无损站在此处。 失去一个手臂的黑武直接心态失衡,离开自己的队友拦在墨淮之的面前。 原本与墨淮之争锋相对的青梓立马护在白暖暖的面前,警惕地看向黑武: “黑武你想做什么?” 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即将进入成年期,比八尺高的墨淮之还要高上小半个头,尤其是那一身肃杀之气,一看就是在找茬的。 墨淮之将白暖暖抱在手上,青梓堵在他之前做守护状。 “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来到中央遗迹,断臂一只是我法力不精,我黑武认了,可他——凭什么!”黑武顿了顿,完好的右手指着墨淮之,“他凭什么站在这儿?” 黑武生来高大,站在那儿像是能一拳一个墨淮之。 加之墨淮之还未分化,看起来更是武力悬殊。 青梓部分妖化,原本漆黑的瞳孔散发着妖异的绿色,震慑道: “黑武人各有命,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凭着就是他此时此刻站在这儿,哪怕是歪门邪道也好运气好也好,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黑武本是钦定的下一任族长,青梓身份也不低,同样不惧。 两人互相对峙着。 原本百人中也有三两鲛人族的族人,自然认出墨淮之的身份,无论墨淮之在族中多么不受族人待见,那也是族内的事情,若是在外受人欺负那就是关系到族人的脸面了。 三人本想上前帮忙,其中一人看见黑鹰族向黑武汇聚,拉住了两位同伴。 “别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吩咐过保重己身才是要紧事。” 两位同伴就这么迟疑了一瞬,黑武身后已经站立着同样五大三粗的族人,五六个这么一排站开。 原本同情白暖暖和墨淮之的瞬间歇了心思,站在不远处。 仙尔见势不好,从人堆中出来想将青梓拖走。 奈何她的性子比牛还倔,跟她祖母一个臭脾气,站在原地愣是不动。 伊尔无可奈何,只好同样做出保护的姿态保护着身后的墨淮之,准确来说是墨淮之手中的白暖暖。 青梓也不想做这出头鸟,她也讨厌墨淮之,奈何崽崽喜欢他,她不希望崽崽伤心。 加之伊尔与她同行数日,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默契非常。她心中估算,对方不敢倾尽全力,若是她拼尽全力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伊尔倒是想直接抱起墨淮之怀中的小祖宗,抱起就跑,如今已经进入遗迹内部,看这架势说不定有飞禽一族的完整传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对方看得不顺眼的是墨淮之,关他们什么事,黑武也是飞禽一族说不定还会卖一个好。 黑武轻呵一声,极具讽刺说道: “轮不轮得到我指手画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黑武右手妖化出羽翼,整整比原来大了两圈,硕大的拳头以雷霆之力向青梓砸去。 力量之雄厚,速度之迅疾,隐隐有撕裂空间之能。 青梓眼看着避之不及,将所有妖力调动至手掌,准备硬扛下这一拳。 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大殿中央上空一道光团亮起,从中射出一道气浪,将黑武青梓等人掀飞出去,墨淮之与白暖暖离得稍远一些,他后退了数步才堪堪停下,手中抱着暖暖倒是牢牢不放,护的周全。 “青梓姐姐怎么样了?” 白暖暖探头探脑从墨淮之的斗笠里探出头来,手中泛红的微光悄无声息的熄灭,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墨淮之这才故作焦急。 “青梓姐姐会不会出事啊!淮之姐姐,我们快去看看!” 墨淮之左眼妖冶的幽光转为暗色,这才抱着她上前,口中安抚道: “没事,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暖暖别急。” 上空的光团又亮了一下,灰尘散去,露出躺倒在地的两人。 气浪只是示警而已,没有什么危害。 妖族向来皮糙肉厚,没有什么大事。 等到两人站起,光球中传出一道女声,声音中还裹挟着梵音阵阵,似有安抚神魂的功效,让听到其声音者如沐浴在漫天神光之中。 “诸位子弟,吾乃天音神君的一缕残魂,诸位进入吾的洞府,是与吾有缘。” “吾欲传授自身的修行功法供后人修行,只不过需要通过吾生前设下的三道关卡。” “最先通关者,将会得到吾的传承。” 话音落下,光团一分为三,缓缓下落,在快要降落至地面的时候幻化为三面镜子。 三个镜面通道。 第231章 暖阳 初始14 “天音神君,居然是天音神君!” 人群中引起不小的骚动。 刚刚大声叫喊的是音律派的人族,以音律为武器,奉行修音即修心,天音神君可以说是音律派的开山鼻祖。 这下碰上本尊,可不激动坏了。 当年上古战场许多神格陨落蒙尘,也导致那千年间各族几乎断层,传承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流传下来的东西不多。 但天音神君开创出以音律为武器,记载了不少曲谱在册。 后人研习残卷残谱,又将这以音止杀沿袭了下来,成了如今的音律派。 见有人知晓,那可不就死劲打听这位上神的喜好,万一在等会儿通关之时多有益处,反正多听听绝对没有坏处。 音律派的人没有这么多,死马当活马医的人族也被拖走拉了去,跟他们称兄道弟打听情况。 原本身份低微的人族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有天音神君的警告,黑武也不敢再犯,将墨淮之外貌记下,准备得了传承之后出去再给他些教训。 带着族中子弟同样去打听消息去了。 “青梓姐姐你没事吧。” 墨淮之站在青梓身旁,头微微下颔,“多谢。” “哼~”青梓傲慢哼了一声,从鼻孔中重重呼出一道气声,看着墨淮之“我才不是因为你,我是因为崽崽才护着你的。鲛人族没用的混血,连崽崽都保护不好,快把崽崽还给我们。” 各族族内抱团严重,除非关系密切,一般不提倡两族之间缔结伴侣,因此混血身份低微,遭人歧视。 最重要的原因是混血儿无法融洽父母的长处,反而劣性基因遗传较多,后代多半资质平庸,这才越来越不招受待见。 白暖暖嘴上喊着心疼青梓姐姐,见青梓伸手要来抱她,便又不喊了,搂着墨淮之的脖子,乌珠似的眼睛眨啊眨,仿佛刚刚叫得最急切的人不是她。 青梓都快被她气笑了,笑骂。 “你这小没良心的。” 白暖暖搂着他不松手,她也没办法,只好作罢守在一旁。 伊尔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没有离开,站在青梓的身旁。 墨淮之这才转头看向怀中的小人儿,试图探究她身上的秘密,就这言行举止鬼精灵劲儿,越发不像刚破壳的幼崽。 白暖暖就这么睁大眼睛,同样回看着他,外人看来倒是有几分“父女情深”的样子。 小没良心。 墨淮之心中吐槽,面前这小团子哪是舍不得他,分明是嫌那鸟妖身上脏污,这才死活不同意她抱。 不然就冲这装模作样的样子,早就飞扑到她鸟妖姐姐身上去了。 墨淮之不承认自己吃那鸟妖的醋了,偏偏心中又有几分暗自得意,不管过程如何,暖暖终究还是在自己的怀里。 鸟妖和暖暖是同族又如何,近水楼台先得月又如何,还不是自己这个后来者居上。 想到此处,墨淮之心中更加得意,鱼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等到三三两两分析完,三五成群的结伴进入三道镜面内。 虽然在白暖暖看来三面镜子除了摆放的位置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那群后生们愣是对三面一模一样的镜子分析出了四到五个论述。 论述完了之后才走进镜子内。 白暖暖:“……” 不是很理解,但是大为震撼。 “崽崽,要不我留下来陪你,让墨淮之去吧。”青梓开口询问。 她纠结了一会儿,虽然天音神君是修音道的,于她没有什么助力,但上神的传承功法随便拿出去一件都会引起疯抢,看了看崽崽,还是护在崽崽身边最要紧。 传承可以等下次,若是崽崽出了什么事情,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斗笠下的墨淮之冷笑了一声,声音轻微的如一阵气声,心中的恶念不断被放大。 刚刚那道气浪怎么不把这鸟妖弄死,如今又想来从他手里抢走暖暖。 暖暖是他们飞禽一族又如何,如若保护妥当又如何会让一只破壳不久的幼崽进入上古战场。 幸亏暖暖福大命大碰上了自己,墨淮之捏了捏她的肉肉手,一掐跟软棉花似的,若是暖暖在里面没碰上自己,而是先碰上游尸,一想到此处就后怕不已。 不知不觉已经将小火凤放在心尖尖上的墨淮之早就忘了,之前心中暗贬白暖暖空有一身凤凰血脉,却无半点用处,鸡肋的很。 如今啪啪打脸却又浑然不觉,还咬牙切齿地想要杀死青梓,在眼前蹦跶的模样实在是碍眼的很。 “多谢关心,淮之不才,却也会以性命相抵,护好暖暖的。” 唯一裸露在外的嘴角上扬,只是那低寒的温度看着冰冷刺骨,一靠近能冻下一层皮。 伊尔作为仙族的子弟,也是有脾气的,见青梓再三好言相劝,这混血鲛人三番两次不识好歹,火气也上来了,拖着青梓就要走。 “青梓我们走,别理这混血鲛人,给脸不要脸。” 青梓一把甩开伊尔,对着他大吼: “要走你走,我要跟着崽崽,崽崽可是凤凰血脉,要是出了闪失你负的了责吗!” 吼完看见伊尔委屈巴巴低头扣着手,不敢还嘴的模样自知失言,补充道: “我不走,要走你走。” 伊尔看看镜子又看看青梓,“那好吧,我先走一步,青梓你珍重。”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青梓,像是要将她刻印在脑海中,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墨淮之皮笑肉不笑地补充道: “情郎走了不伤心?只为了还未确认的所谓凤凰血脉,丢了传承又丢了情郎值得吗?”所谓的血脉真的有这么重要。 墨淮之情绪激荡,内府翻涌奔腾不停歇,好似要在心口上凿出一个洞,灌入其中,心口糜烂的创伤才没有那么疼,那么想要落泪。 然而眼泪早就在千年前母亲身死的时候就流干了,如今内里腐烂不堪,也能轻笑出声,眉目缱绻。 “墨淮之你是想找死吗!” 若不是看在墨淮之将崽崽照顾的很好,她早就一个拳头砸上去了,哪轮得到一个区区混血鲛人对她大放厥词。 听见他诽谤自己和伊尔,自己对于崽崽的维护之心被他肆意揣测和践踏,怒极的她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哪轮得到你一个区区混血鲛人在这儿大放厥词!” “呦~刚刚人多的时候还说各凭本事,如今场上人少了冷清了,说我是混血鲛人了?” 墨淮之嘴角轻蔑一笑,简直要笑得前仰后合。 “你!” 青梓捏着拳头就要上前,墨淮之动作更快,袖口滑出一条鲛纱,缠住青梓的腰身,再用力一甩直接甩进了镜子内。 正正好是伊尔进的那一面。 “若是真成了,淮之可要讨口喜酒吃。” 身处镜子内的青梓快气疯了。 第232章 暖阳 初始15 白暖暖搂着他的手臂,仰头看见那唯一露出来的下颚,眼睛眨巴眨巴。 墨淮之低头,就看见圆溜溜的小眼睛乱转。 “嗯?” 哪怕有面具遮掩,她也知晓完好的那半张脸是多么的得天独厚,妖而不媚,很是清绝。 “下次对青梓姐姐好一些,不可以使坏。”白暖暖奶凶奶气的警告着,哪怕长的好看也不能恃美行凶。 墨淮之看着手上的奶娃娃,小手抵着自己的胸膛,作势威胁,实则眼睛里清亮亮,根本没有生气。 心一下绵软了去,哪还有面对着青梓时的冷漠,声音柔和又低沉: “是她要把暖暖抢走,暖暖知道我平常不这样的。” 哦豁~还倒打一耙!搁这儿给她上眼药呢! 茶里茶气的小鱼儿,白暖暖眉眼带笑,笑嘻嘻地踩着他的手臂站起来,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讨好地蹭蹭他的脖颈。 “淮之姐姐最好了,暖暖可舍不得离开淮之姐姐。”起码看在那张脸,还有印记的份上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不管这小滑头是有意还是真心的,起码墨淮之是很受用。 哄好墨淮之之后,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进三面镜子,她傻笑得脸都快笑僵了。 非常不经意(僵硬)的提起,“淮之姐姐不去试炼吗?我们千辛万苦才来到这儿的。” 脚不沾地,吃饱就睡,睡饱就吃,还有人伺候洗漱,无聊的时候聊个天解个闷那确实挺辛苦的。 白暖暖选择性遗忘。 永远不要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们不去吗?” “我们不去,”墨淮之原地坐下,盘腿坐着将她放在膝头,“虽然我不喜欢青梓,但她有一点说得对,若是没人护佑在暖暖身边,我会担心,”墨淮之墨色有些偏银辉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小小的身影,世界万物只容下她小小一人。 若是月余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因为一个奶娃娃放弃可能解开脸上疤痕的诅咒,他一定会当成一个笑话。 解除脸上诅咒,拔除鲛人血脉,以人族身份修行为母亲报仇是他毕生所愿。 怎么可能会为了小小奶娃子而放弃希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如今…… 舍不得。 放不下。 他太孤单了。 千余年中母亲是普通人没有灵根,只陪伴了自己二十余年,剩下漫长的千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实在是太孤单,太孤单了。 孤单到夜半时分惊醒,看见怀中一个暖团子睡得小脸红扑扑还扒拉在自己身上,懒懒兽一般死抓着不放,长夜不再变得漫长,他开始期待清晨看见圆溜溜的杏眼中出现自己的影子。 孤单到有一个小家伙天天嚷嚷自己饿了渴了磕了碰了,他都会感到开心满足,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需要,他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孤单到有一个小家伙吃着自己做的烧糊了吃食,为了安慰自己张着嘴塞下一大口食物,苦练厨艺只为了小家伙脸上的欢喜是真真确确的,或许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慢慢的,他在暖暖身上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渴望,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 不带着斗笠不带着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原本嘻嘻笑笑的暖暖慢慢收了笑容,面对着墨淮之的眼神,她第一次有些不知道用何表情。 情愫纷纷扰扰又多又杂乱,无关情爱,却又无比的沉重。 她难得有些语塞。 “暖暖想去吗?”墨淮之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一晃眼又变回了那外柔内冷的模样。 她心中长呼了口气,变回正常就好,给小孩子解决烦恼什么的,脱离那个时期太久,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答了。 她点了点头,“想去,听说这次遗迹传承很珍贵很难得,暖暖也想去看看。”眼中满是对未知的好奇与探索欲。 “那就去。”面对白暖暖他总是格外的好说话,只要是她提的要求,十有八九是答应的。 若是带着暖暖,大不了就不争这次的传承,只带暖暖看个流程,反正之前大大小小的秘境、传承也去了不少,都没有结果。 抱着她来到三面镜前,“选哪个?” “第一个、第一个!”白暖暖欢呼,“从左到右,我们都去一遍。” 切~搁这儿过家家似的。 刚从第三面镜子出来的蛟文,看白暖暖这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 之前能平安无事地到达遗址不过是运气罢了,如今进这镜中试炼可不是凭运气就能安然无恙的,连他都是九死一生堪堪勘破。 墨淮之听见嗤笑声,抱着白暖暖经过的时候撞了他一下。 “你!”蛟文抬手就要去抓墨淮之,他恰好回眸眼中银光灼灼,只一瞬也够蛟文讪讪放下手, 眼神有些无机制,神情木讷,脚下一个错步直接从第三面镜栽进第二面镜中。 “呼呼~暖暖给姐姐呼呼,姐姐不怕不怕~~”白暖暖噘着嘴,在墨淮之被撞的肩膀那侧吹了吹,小手还拍了拍。 小脸蛋有些心疼,真心实意的,若是手上那黑线没有从墨淮之肩膀处快速溜下,随着蛟文的身体钻入其中就更好了。 她,白暖暖向来大度的很,从不记仇,因为有仇当场就报了。 镜中界壹·痴 墨淮之抱着白暖暖踏进镜子后,来到熙熙攘攘的人间。 不是有灵根的修炼门派,而是普通老百姓居多的凡间。 他俩所站的位置好巧不巧,正在一个交叉路口,呈现枝丫的形状,斜对面是当地最大的怡红院。 一楼的正大门处与二楼的栏杆上皆是慵懒娇俏的佳人,燕环肥瘦各式美人应有尽有,手捏着彩色绢布殷勤地揽客。 墨淮之下意识地抬手将白暖暖眼睛捂住,她当即就不乐意了。 “唔,姐姐干嘛不让暖暖看啊?!”手扒拉着眼前的手掌,嘴不渝地翘起都能挂油瓶了,“姐姐羞羞,自己看漂亮姐姐不让暖暖看。”白暖暖实名谴责。 努力将眼睛上的手掌扒拉下来,视线重新回归明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早就被墨淮之带离了怡红院,身处一家茶馆内。 第233章 暖阳 初始16 “淮之姐姐,唔——” “吃糕点。”墨淮之眼疾手快给她塞了块糕点,暖暖一开嗓他就知道要说什么,他不会同意的,索性不要说。 吧唧吧唧—— 白暖暖嘴里嚼着条头糕,韧劲十足的糯米外皮,加上内里绵密的红豆沙,再淋上甜滋滋桂花糖浆,口感微凉,特别好吃。 糯米皮又粘牙,白暖暖嘴巴小嗓子眼也小,这边吃着就顾不上说话了,鼓着腮帮子死劲嚼着条头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墨淮之,生怕他跑了。 肚子冒黑水的小丑鱼,她心底嘟嘟囔囔,青楼又不是没逛过,她之前还在里头生活了很久嘞! 老古板。 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个试炼题目,哼~ 暖暖左右手把着三指粗的条头糕细细咀嚼着,似被点心吸引,半字不提刚刚的漂亮姐姐。 墨淮之喝着茶水,慢慢等她吃完。 等白暖暖伸手示意要擦手的时候,已经吃掉了两条条头糕、三块绿豆饼、一块桃花酥、两块核桃糕、一碗酥油茶、一碗牛乳茶。 墨淮之沾湿布巾给她擦了嘴、手,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肚皮,一如既往干瘪着,除了吐息起伏,这些糕点茶水好似进了空间裂缝。 白暖暖吃饱了又犯困了,不是她懒,这具拟化的身体正在飞速成长,除了进食能量就是睡眠促进发育。 能量她自身供给就够了,吃糕点仅仅是因为好吃,睡眠这是真的抵挡不了,毕竟谁会拒绝鲛人皇子陪伴床边给你唱曲儿呢? 他看见暖暖小手揉眼睛,眼尾有些红红的就知道这又是犯困了。 结了账,隔着三条街找了一家客栈开了间上房。 “淮之姐姐好熟练人间的样子啊。”白暖暖小小打着哈欠,明明困得要死,还不忘打听墨淮之的过往。 “小时候跟母亲在一起在人间生活了一段时间。”墨淮之抱着她在楼梯上走着,一边解释一边给她拍着奶嗝。 四指微弯并拢,大拇指贴着食指的指节,轻轻拍在她的背上。 这姿势有些羞耻,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但是又蛮舒服的,白暖暖倦懒着靠在他的胸膛上,所剩不多的底线越发的岌岌可危了起来。 看在墨淮之这么贴心伺候的份上,她会在离开前帮他把脸上的印记拔除再离开。 就当做报酬好喽。 白暖暖安逸地眼睛眯起,往内缩了缩,会见周公去了。 本身就是个奶团子,睡着之后更像一个奶棉花了,不搂紧一些就要顺着衣摆滑下去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有吃有喝就很乖,这性情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肉肉是软乎乎的,脾气也是软乎乎的,于修行一道这脾气恐怕艰辛。 恐怕暖暖如今是妖族内唯一一只凤凰。 身上的责任可想而知。 小凤凰经过他一尺厚的光芒滤镜,浑身上下都是宝,哪哪都好,有些娇气又怎么了?女娃娃又不是糙小子,精细点儿是应该的。 墨淮之托住她的头将她安置在床榻,小被子盖好肚子,这才坐在床尾盘腿坐下,拿出鲛珠握在手中闭目修炼。 此试炼摸不着头绪,先调整好自己的精神状态,晚上再去夜探。 诅咒疤痕在战场中吸收足够多的能量,他只需要每天提供一点就行了,减少了不少的消耗。 双手附在膝上,跟着身体脉络游走,提高灵力的吸收效率。 白暖暖醒来的时候,先是看着床帐上的花纹醒了会儿神,这才慢吞吞的坐起,看着墨淮之盘坐,她也学着盘腿坐着,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手肘撑在右膝上,掌心撑着脸。 看着墨淮之露出的精致的下颚线,视线来回晃动,最终聚焦在淡粉的粉唇上。 唔,血气不足,体温偏低,心跳速度较慢,修炼激发潜能过度,妥妥的早衰之相,这条命活不长喽~ 右手托腮,左手把玩着腰上的小钱袋,粉粉的。 是墨淮之给她的乾坤袋,不大,五十平,拿来给她装小零食,里面已经装了一半有余。 原本无动于衷的坐着,看看粉色的钱袋子又看看他没有血色的指尖。 罢了罢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暖暖告诉自己,就帮他这一次,就一次。 小被子顶在头上,一步步向墨淮之靠近,最终挨着他坐下,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向印记传送神力,战场上那些小鱼小虾米的哪够补充的,墨淮之想要冲击更高的段位,这印记亦然会增大汲取量,他供给的量远远不够,这些天都是白暖暖在兜底。 白暖暖估摸着量喂,到八分饱的时候直接切断,脸上在血管中肆意伸展的印记总算消停了些,从左脸面具下侧缓缓向上蜷曲。 肤白肌嫩,吹弹可破,还有淡粉的唇瓣映入眼前。 白暖暖可耻地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照着记忆,左右脸复刻。 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反正墨淮之自己说母亲去世后他就成了孤儿,他要是步入成年期转化成女鲛人,她就收为义女吧, 男鲛人就不行了,她家醋坛子会吃醋,女鲛人收为义女反对声音应该不大。 没眼色还反对的话,她会看在她义女的美色上强力镇压。 一个美人在怀还是一个美人在怀,面前站着一个美人,数数一和二还是分得清的。 就这么又等了半个时辰。 直到墨淮之手中的鲛珠失了颜色,从流光溢彩的紫粉色变为最低等的白色。 墨淮之刚一抬眼,一道身影猛扑了上来,实心秤砣压了个十成十。 蛮横地撞击在胸口,一时之间心脏差点儿停跳,窒息伴随着雪花片似的乌黑。 “咳咳咳,暖暖。” 始作俑者正一脚踏进他的两脚空隙处,想挪进来。 看见墨淮之脖子咳得绯红,这才讪讪地撤掉周身的防护。 刚刚传输神力的时候顺手的事,忘记把身上的保护撤销了,这全力一撞他这小身板哪受得了。 迈出去的左脚又收了回来。 左右手食指对戳,眼珠子乌鸡般看着指尖,逃避状态明显。 弱弱说了一句:“是不是暖暖胖了,所以淮之姐姐抱不动了。” 那两只杏圆眼里明晃晃的飘过——你是不是不行。 第234章 暖阳 初始17 “怎会?是姐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墨淮之嘴角带笑,话语中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奶团子嘴角上三分凉薄四分讥笑两分揶揄一分狭促,嘲笑值拉满。 他莫名的胜负欲上来,不想被看轻。 至于原因还来不及多想,已经先行动作,一把拎起白暖暖将她放在肩头。 “哇咔咔——” 白暖暖兴奋。 这是准备夜探哪里? 刚刚的怡红院吗! 她睡醒了,精力充沛!! 是时候看看这天音葫芦里卖的什么千年老药渣。 “暖暖。”墨淮之有些无力,难怪人族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暖暖这兴奋的劲头。 小孩子都这么活泼好动的吗?只养过这一个娃的墨淮之心有戚戚。 坐在墨淮之肩上的她小腿乱晃,八卦啊八卦,青楼里面的八卦可是数不胜数,想当初就是靠着这些桃色绯闻才挨过一年又一年的。 天音将地点设置在这儿,其目的岂不是昭然欲揭。 “怎么了?” “把披风围上。”墨淮之取出一件梅花色小版的披风,“外面冷。” “不不不!”白暖暖摇的拨浪鼓似的,满脸抗拒。 哪家好人逛青楼捂得严严实实的,进去都要惹人发笑。再说,就没听说过妖是怕冷的。 主打一个油盐不进,誓死不穿。 “可以,冷了再和我说。”墨淮之将披风收了起来,将白暖暖从肩上挪到了怀里,遮严实了,这才前往怡红院。 出了客栈,街道上除了打更的和巡逻的人,几乎寥寥无几。到了怡红院那条街更是凄清,街头巷口空无一人。 只有怡红院高高的红灯笼挂起,在漆黑的夜色中散发着朦胧的幽光,像是深夜巨兽匍匐在此,静等着行人经过,找寻时机一口吞下。 哒,哒哒…… 墨淮之落地,鞋底踏在青石砖上发出轻微响声,被空荡的街道无限放大,在其中回荡。 紧闭的房门门窗,斜放着的桌子凳脚,家家户户皆如此,甚至街道上听不见小孩的啼哭声与家禽的啼叫。 安静的有些过分。 白暖暖伸出胳膊,耷拉在墨色披风的缝隙中,紧接着钻出头。 “这也太安静了。” “确实,估计就是那怡红院了。”这下是不想带小家伙去都得去一趟了。 到了怡红院门前,络绎不绝的人像是凭空出现,原本空无一人的门前熙熙攘攘,漂亮的红倌捏着袖子拉客,但凡是熟识的熟人就顺势栽倒其中,两人搂搂抱抱的往里走,紧接着门后又会出来一位漂亮的红倌。 看得白暖暖失望的摇了摇头,这编故事能力不行啊,而且这场景能不能柔美一些、凄惨一些,怎么搞得鬼故事一般吓人。突然出现、突然消失什么的很影响观感的好不好! 墨淮之低头看怀里的奶团子,非但没一点儿害怕,眼底还有几分失落,准确来说是失望。 墨淮之:“?” 暖暖在期待什么? 墨淮之糊涂了,女孩子的心思挺难懂。 哪怕是暖暖这个年纪,也让他摸不着头脑。 “进去吧。”白暖暖率先出声。 在怡红院周围的活物简直是雁过拔毛,只要有人半强迫半自愿的基本都被女人簇拥了进去,他俩站在这儿跟看不见似的。 那多半是幻境了。 白暖暖看出来了,墨淮之自然也看出来了。 跨过门槛周遭的一切又变了。 耳边不再是靡靡丝竹之音,眼前不再是嬉戏怒骂的恩客,而是破落残败的内里,坍塌焦黑的房梁石柱。 人来人往的大厅被倾倒的石墙所覆盖,垄断大厅的歌舞台子依稀还能看见原本的框架,地上、支楞的枯木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灰尘,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灰烬。 破碎的墙体上残留着斑驳的涂料,像是褪色的回忆,无力挽回的过往。荒废的屋子被荆棘和藤蔓缠绕,杂草丛生、鼠蚁横行,失去了往日的盛景与生机。 侬否记得当初的承诺—— 奴依旧在此等~官人, 岁月幽幽,年岁愁愁~ 静看花开花落~ 春来秋去~官人~~ 山势海盟,挑灯夜谈, 相识相交相知~ 那年杏花微雨, 定下良缘, 奴知此生不可得, …… 凄冷的戏腔从三楼的传出,传入两人的识海中。 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甚至有些江南的哝语,无比清晰地传入脑内。 两人一对视,皆看见对方眼底的戒备。 墨淮之还未动作,下一秒两人已经出现在三楼声音的门房前。 门半掩着,中间留了条小缝。 婉转的戏腔正是从这儿传出。 词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一曲终了,见墨淮之没有进门,又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第二遍停下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动,第三遍唱曲的时候声音不再清亮,而变得有些幽怨,眼看着要唱第四遍了。 大门终究是不甘不愿地向内打开,请墨淮之进去。 “官人,请进~~~”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娇滴滴地声音听得骨头都要酥麻三分,只可惜遇上了墨淮之。 “多谢。”嗓音如空谷幽涧,在静夜中听来更像击玉般冰凉。 两者声音高下立见。 鲛人一族在声音上才是天道的宠儿,他们天生就是天赋卓绝的歌唱家,萤火又怎敢与明月争辉。 “倒是娇儿班门弄斧了,还请官人见谅。” 身穿鹅黄羽纱的娇媚女子走了出来,朱红的唇色,盈盈一笑的眉眼,眉眼间流露的皆是风情。 伸手想将墨淮之拉进门 白暖暖就这么水灵灵、大喇喇地钻了出来,咧嘴对着女鬼笑。 “姐姐好哇~” 半空中的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停在原地。 女鬼:“……” 上扬的眼尾倏地被撑大,原本媚态的笑容差点儿没挂住,女鬼扯起嘴角笑的勉强:“看不出来官人这么年轻,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心中有些堵塞。 这哪是来寻花问柳的,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哪位恩客来青楼还带奶娃娃来的。 若是癖好,那也太猎奇了些。 往日早就叫打手赶出去,可今日她有要事相求。 扑通一声跪下,楚楚可怜道: “还请官人可怜可怜奴,帮帮奴。” 第235章 暖阳 初始18 “你早该死了。”墨淮之声音清冷,不带人情味。 “是,奴家早就死了,死在这场大火里。”娇儿姑娘苦笑,略带哽咽,“院子里的姐妹都已然往生,但是奴不愿,奴不甘!” 她挽起袖子,柔弱无骨洁白的手腕往上全是烈火灼烧的焦痕,纤弱的手臂宛若黑漆漆的煤炭。 “奴不甘就这么死去。” 说着扯下披在外头的薄纱,扯开衣口,脖子之下同样是漆黑一片。 “淮之哥哥,她好可怜哦~”白暖暖环手抱着墨淮之的脖子,同情地看向地上的女子,眼睛用力的眨巴,试图挤出一两滴假慈悲的眼泪。 “我们帮帮她,好不好?”白暖暖求情。 “求大人帮帮奴,奴来世做牛做马必定报答大人的恩情。”娇儿姑娘跪在地上,砰砰砰给他磕头。 下有姑娘磕头,上有白暖暖求情,尤其这鬼精灵还对他挤眉弄眼的。 【看吧,这不就是通关任务来啦】 那股熟悉的无力感又涌上心头。 墨淮之自我安抚,罢了,本就是来带暖暖见见人间险恶的。 “知道了,你先起来。将你的遗愿说出,我会尽力而为。” 一股清气拖着娇儿姑娘,她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多谢大人。”娇儿姑娘本就江南的长相,娇娇弱弱的娇花一般,与她的花名非常相贴合。如今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更让人看得心碎。 可惜一个是假奶娃娃,一个是没开窍的鲛人。 “快说。”墨淮之眉头微皱,他实在没有多余的耐心看这女子矫揉造作的模样,生怕把暖暖带坏了。 “是。”还在想措词的娇儿莫名哽咽,实在是没见过如此不怜香惜玉的男子,开口道: “奴本是江南人士,饥荒那年全家逃荒至此,父母生病不久就故去,身无分文,为了安葬父母自愿卖身怡红院,拉扯妹妹长大。本想着残花败柳,看妹妹有个好归宿之后便了结此生,九泉之下也好给父母有个交代。 却阴差阳错下认识了五郎——关五郎,他与别的恩客都不同,他木讷却善良。他和奴说不知道这是怡红院,上京来赶考武状元,囊中羞涩,听说这儿招打手有饭吃有地儿住,就这么呆子似的来了。” 娇儿原本灵动的眼神渐渐迷离,嘴角弯弯,显然是陷入之前美好的回忆之中。 【哎~又是这烂俗的桥段】 白暖暖叹息,都是些郎有情妾无意、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之类的大差不差,她还以为作为上古的天音有什么新意。 加上这还是青楼,娇儿姑娘没有说完她都能设想的到了,被恩客辜负…… “奴与五郎说好七月初七私奔,趁着街上人多院子里恩客也多,正是逃跑的好时机,等他安排好一切带奴和妹妹离开。奴将所有金银都给了他,结果,结果……” 娇儿姑娘说到此处呜呜哭了起来,连带着房内鬼风哭嚎。 阵阵妖风将一鬼两妖的衣服吹得乱舞。 “停!” 白暖暖一脸严肃,手掌掌心朝着娇儿姑娘,“娇儿姐姐你别哭了,现在是五更天了,等会儿天就亮了,你再不说你有什么遗愿,我和淮之哥哥只能明天来听你讲故事了。” 娇儿往窗外看了看,东方微晓,确实不久就大亮了,这才加快了语速。 墨淮之听了废话一堆,耐心逐渐告罄,身上的阴气比娇儿姑娘这个女鬼还重。 白暖暖半扭过身,爱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毕竟人家是做这一行的,留恩客在房中过夜手段也是五花八门,谅解一下人家职业习惯。 墨淮之以为她察觉到自己的不耐,安抚着自己。 看着她那肉嘟嘟的圆脸,头顶两个荷包小发髻,心情缓缓平复了下来,耳边的聒噪声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奴苦等五郎,终究没有等到他的人,而是等来了一场大火。将奴、奴的姊妹们全都烧死了。大人,大人奴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付了!若您找到五郎,求您将他带来与奴对峙,这是奴最大的夙愿。” 娇儿姑娘跪爬着试图扯住墨淮之的外袍一角,白暖暖笑眯眯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又瑟缩地缩回了手。 可怕,这女娃娃的眼神好可怕。 虽然不知道一个奶娃子怎会流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但刚刚一闪而过的杀意真真切切,连魂体都有了痛意。 这才赶忙松手,蜷缩着魂体乞求:“大人帮帮奴,奴来世必定为大人当牛做马。” “嗤——”一声极其微小的嗤笑传入她的耳内,墨淮之站定在原地丝毫没有察觉。 娇儿瞳孔剧缩,头伏在地上不敢抬起,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统统收起。 “知道了。”随着墨淮之声音落下,原本古色古香的厢房变回了那烈火灼烧之后的破败房屋,娇儿也消失不见。 墨淮之又站在怡红院的大门口,只不过这次怡红院的深色大门死死紧闭着,恍若大梦一场。 白暖暖抬头,墨淮之低头。 她率先开了口:“刚刚是在做梦吗?” “不是,应该是此镜子的试炼题。”墨淮之抱着她走向开张铺子卖馄饨的店家。 “店家来三碗馄饨。” “好嘞~” “三碗?还有人要来吗?”白暖暖探头望向他。 墨淮之同样低头,从他的瞳孔中看见探头探脑的自己。 好吧,她懂了。 两腮悄然爬上两朵红云,“暖暖最近长身体,饭量大了些,”非但没有以此为耻,反而以此为荣。 骄傲地挺着小肚腩,站在板凳上,全身上下红彤彤的,又亮眼又可爱,把店家稀罕的不行。 “客官,这是您的馄饨。娃娃不够咱们再加,爷爷给你再煮。”煮馄饨的老板笑得牙不见底。 嘻嘻——白暖暖又臭屁上了,几十岁几百岁几千岁她估计都改不了这自恋的毛病。没办法,谁叫她走哪都惹人喜爱呢,太受欢迎没办法~ “叩~叩~” 墨淮之执勺敲着碗沿,将她散发的思绪唤回,苦口婆心道: “好好吃饭,不然会长不高的。” 白暖暖犯花痴的脸一秒收回,怒瞪着墨淮之,她变回原身那个子高得吓死你!!! 气呼呼地拿起勺子往嘴里哼哧哼哧塞圆滚滚的馄饨。 第236章 暖阳 初始19 “扣——扣叩——” “谁啊谁啊?”守门的龟公打开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钻了出来,看见墨淮之披着兜里遮着脸,装神弄鬼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位客官,怡红院白日休息不做生意,烦请您晚上再来。” 一锭雪花银放入龟公的手中。 “哎哎~客官您里边请,里边请。”龟公立马换上谄媚讨好的面容,将大门完全打开,半弓着腰请墨淮之进来,“小心门槛,您请进,”领着墨淮之进去。 古色古香的楼台布置映入眼帘,最引人注意地还是那占据着大半江山的歌舞台,巨大扇子形状静静屹立在那里。 楼里上下被修缮的很好,几乎崭新如初,可以看出主人非常爱惜,也是顾及体面的体面人。 “客官您来楼里是找哪位娘子啊?”龟公询问。 “娇儿姑娘。”墨淮之声音冷然,不像是寻花问柳,倒像是来寻仇的。 笑意盈盈的龟公心里犯嘀咕了,娇儿姑娘也算是院里的招牌了,不会是得罪了哪位恩客的正宫娘娘,前来寻仇的吧。 “我们是来找娇儿姐姐叙旧的,娇儿姐姐是江南逃难来的吧,我们是她远房表亲,当年饥荒失散了,如今才探得她的消息,特意来看看。”白暖暖出声补救,张口就来的本事越发的娴熟了。 “哦哦,是这样啊,”带路的龟公回过头来,这才看见墨淮之怀中的娃娃,夸赞道:“客官您这娃娃还如此小,口齿却如此伶俐,将来肯定跟您一样有大才干。” 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刚刚自己都瞎想些什么,还奶着孩子怎么会来青楼寻仇。 “客官您啊,还好白日来了,”龟公领着他们向楼上走,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晚上院里要接客,娇儿姑娘还真不一定有空。说起娇儿姑娘也是可怜人,当初逃荒死了爹娘,爹娘要下葬还有个妹妹要养活。” “后来呢?”白暖暖率先出声,这得好好打听,鬼说的话有时候也尽不可相信。 不然为何墨淮之还没去寻找关五郎,而是去而复返,又回到了白日里的怡红院探听消息。 龟公回头看了一眼她,笑道: “你个鬼精灵,你哥哥都不急,小孩子听这么多作甚。” 龟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做这一行的哪有那么容易,最怕的就是吊死在一棵树上,这不吊死在一个新来的打手身上。娇儿姑娘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妈妈怎么舍得看她要死要活的,一气之下把那打手赶了出去,最近在和妈妈闹脾气呢。” 正是白日休息的时候,楼里个个都是房门紧闭,恰巧娇儿姑娘房旁边敞开着,正站着一位娘子,倚着门框正与侍女打扮说话。 看见龟公,当即叫唤出声:“阿公怎么来了,呦~这还带了贵客,是找谁?” “娇儿在吗?”龟公询问。 “那可真不巧,”蝶衣女子手掩着嘴角娇笑着,“昨个儿妹妹接客,不小心刮伤了脸,一早便去医馆相看了,阿公恐得去医馆寻她去了。” “如此,这……”龟公为难的看向墨淮之,这可如何是好。 他和白暖暖自然听见了。 这倒是与娇儿姑娘口供对上了,只怕现在去寻她那情郎,谋和着如何私奔去了。 “既然娇儿姑娘不在,在下明日再来就是了。”墨淮之颔首,抱着白暖暖转身就走。 “那客官明日再来哈~~”龟公有些依依不舍,打赏费出手这么阔绰的可不多了,那些恩客都是为了女娇娥来的,又不是看他这糟老头子。 唉——难做哦~ 出了门,白暖暖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去找关五郎。” 第237章 暖阳 初始20 “这里是关五郎的居所?”墨淮之询问前面带头的捕快。 “是是是,这位爷,小的去翻了黄册,依据您的描述符合的关五郎确实暂居在此。”捕快小意回答。 那点头哈腰的姿态简直和龟公一模一样。 捕快偷觑了墨淮之一眼,隔着面具也看不清墨淮之神色,“您要找的人若不是这位,小的再带您去别处,不过这处确实是离怡红院最近的一个了。” “先进去看看吧。” “哎哎是,您慢些走,小的先去查看。”捕快一溜烟敲碎了门宅,闯了进去。 “啧啧,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白暖暖辣评,“世日风下,这镜子幻化出来的世道可不太平啊,连捕快都出来接私活了。” 唔,出去后叫淮之给我买点儿瓜子,嘴痒痒。 墨淮之捏了捏她的小肉手,又看了看她的脸,好似近日渐长了些,脸颊上的肉都少了些。 也不知道这些吃食都吃到哪儿去了,越吃越瘦。 戳戳她脸颊上的软肉,指尖轻柔如同云朵一般,下一秒能戳出小甜水来似的。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这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白暖暖得意挑眉,“想不到吧,我如今开始接受传承了,传承里面教的,里面好多东西都是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的。” 一只大掌覆盖在她脑袋上,轻巧的揉了揉,“既然开始接受传承了,那就好好学,不能尽学些下九流的东西。” “哪里下九流了!”明明都是她之前几世积累下来的精华,大胆,居然敢说她学得尽是下九流! 要不是看你服侍地顺心的份上,必定给你这逆贼吃挂落子。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暖暖没有下九流,是淮之用词不当。”墨淮之赶忙道歉,这小祖宗已然炸毛,再不安抚,恐怕能翻了天去。 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口中轻哄着,哪有在人前的清冷决绝。 “淮之真的错了,请暖暖原谅淮之的一时失言。” “暖暖宰相肚里能撑船,饶过淮之小人一回好不好?” “好不好~” “咯咯咯~淮之姐姐你好讨厌,气息喷到我痒痒肉上了。”白暖暖左躲右躲想躲开这恼人的气息,偏偏被他抱在怀里,左扭右扭跟条胖乎乎大花虫似的。 “淮之姐姐好讨厌。”白暖暖努力向后仰倒,手贴在他的脸上用力撑着,全身上下抗拒的不行,身子拗成一轮弯月。 墨淮之无奈,只能先将她放置地上,蹲下身子,“那怎么办呢?” 她两手交叉抱在胸前,脚前后站定,身子一挺,下巴朝天,王霸之气侧漏。 “二十盒酥酪果子。” 手还在肩头比了两根手指头,也是难为她了。 “二十五盒。”墨淮之一锤定音。 “成交!”她还想着耍酷的姿态,一秒原形毕露,喜形于色的张开手,扑进墨淮之的怀里,“淮之姐姐最好啦~~” “嗯嗯,”他敷衍的应声,这小妮子惯会做表面功夫,有求于人的时候嘴最甜。 小骗子。 “爷,关五郎不在居所内,居所内是空的,而且里面,里面……”捕快声音结结巴巴,脚没站稳,被门槛一绊,直接飞扑出来,有些神不思蜀。 第238章 暖阳 初始21 “冒冒失失的,这么大个人做事毛毛躁躁的。”她正高兴着呢,突然冒出来搅坏心情。 “起开——”奶娃子提起七尺高的男人丢球一般扔在旁边,猛踹了一脚木门,闯进去了。 捕快呆滞地直挺挺躺在一旁,墨淮之扶额,点晕了捕快也跟了进去。 两进宅院,不算大也不算小,一人住下绰绰有余。 白暖暖推开一扇门,简单的家具布置,一床一柜一桌两凳,多余再没有。推开另一扇门,总算知道捕快神色为何那么紧张了。 一女娇娥仰躺在桌子上,两腿悬挂在椅子的外侧,手无力地垂落,神色震惊瞳孔放大。 死了许久了。 “死了许久了。”墨淮之将她抱离,“暖暖不要凑这么近,这种事我来做便是。” “好吧,”白暖暖摊手,站在原地没有动,等他检查伤口。 “只有一处伤口,而且是致命伤,一击致命。”墨淮之随手翻了两下,女娇娥只有胸口一处伤口,伤口比较粗糙,凶手应该没怎么杀过人。 大约是起了什么争执,误伤了人,关五郎卷钱财逃跑了。 这时手上传来拉扯之感,低头看去。 白暖暖正站在板凳上扯着他的袖子,指着死了的的女娇娥,“淮之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人,很像一个人。” 仰躺在桌子上的女娇娥素面朝天,只简单的挽了个发髻,身上连金银首饰都没有,只有一支斜插的兰花石发簪。 即使素面朝天,单拎五官出来都是精致的,尤其是眉眼之间。 “淮之姐姐你看看她的手指。” 墨淮之同样想到了,拎起女娇娥的手,果然…… 洁白娇嫩,没有丝毫茧子。 可以说是一双不沾阳春水的手,可这与身上质朴的衣物根本不匹配。 再说,关五郎的院子里出现一位女娇娥,还是被凶杀了的漂亮女娇娥。 肯定有一方撒了谎。 两人又搜索了小院一圈,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淮之姐姐,我们去隔壁问问吧,”白暖暖提议,“看这情形,邻居还没发现死了人,我们可以去探探口风。而且我这形象也好打探消息不是。”咧嘴笑起来的模样确实傻乎乎的。 墨淮之将捕快反手丢入门内,门锁重新修复,敲响了隔壁邻居的大门。 “谁啊?” 吱呀一声一位老妇微驼着背走了出来,面容苍老但神态温和,“你是哪家的奶娃娃?” “阿婆,我与哥哥来寻亲来的,路过此处口渴想讨碗水喝。” “寻亲来的?”老妇看着她身后戴着面具,气质冷然的男人,这是寻亲莫不是寻仇? “阿婆~您行行好,我就想讨碗水喝。”白暖暖一个手肘敲在墨淮之的腿上,示意他柔和些,这边又眼巴巴地看向老妇,眼睛眨巴眨巴满是期待。 试问上了年纪的老人,谁能拒绝一个伶俐乖巧又可爱的奶娃娃,尤其一脸期待的看着你。 老妇纠结了一秒,退开身,还是放两人进了屋子,倒了两碗满当当的水。 “来,娃娃慢些喝。”老妇捧着水碗端到白暖暖面前,还贴心给了个勺子,让她自己舀着喝。 “阿婆,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墨淮之开口询问,柔和了声线,听起来终于没有冻人心弦的冰冷之感了。 哦呦~这声音宛如春风拂面,春日溪水叮咚流淌,老妇手捧着脸颊,仿佛回到自己与自家老汉相恋的时候。 原本老旧的房屋在这一刻都亮堂了起来。 “他们啊,老汉和儿子们还在田里干活,儿媳出去做工了,还未归家,这不我正准备做饭呢。”老妇说着拿开大锅盖子,下面是圆滚滚的地瓜玉米白饭,还有咸菜豇豆丝瓜鸡蛋土豆,水灵灵地洗的很干净。 “阿公娶了阿婆这么贤惠能干的女人可真是顶顶幸福。”为表示诚恳,白暖暖还竖起了大拇指,把老妇都夸害羞了。 “你这娃娃嘴真甜,他们过会儿就回来了,要不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热情好客是传统美德,尤其是这么可爱的奶娃娃和声音好听的小哥。 “不了不了,喝完这碗水我们就走,”白暖暖捧着碗示意。 老妇干着活她一边找话题闲聊,在家一个人虽然充实难免寂寞,老妇也乐呵呵回答。 话题左拐右拐总算拐到了正轨上。 “阿婆,我们刚刚讨水喝的时候,敲隔壁门的时候看铁锁挂着,隔壁邻居是出门去了是吗?” “瞎,隔壁是吗?本来隔壁是刘老头住的房子,刘老头儿子在京里发了财,接两老去京里享福去了咯。”老妇人眼里有些艳羡,“不过刘老头觉得这房子风水好,不肯卖,就让人牙子租了出去。现在住的是个小伙子,不过好像不是做什么正经行当的,老妇我三天两头见他带姑娘回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呸~” 老妇说着说着还情绪激昂上了,朝地上呸了两口唾沫。 这种败坏门风的儿子换成是她家的,就应该按在家里乱棍打死! 两人对视了一眼,暗中传音。 墨淮之【关五郎表里不一,先从他身上下手】 白暖暖【吃瓜吃瓜!桃色绯闻绯闻!!】 不白来,都不白来! “那带的是同一个姑娘吗阿婆?”白暖暖抛下惊天炸弹,一整个苍蝇搓手期待着。 老妇有些被问住了,迟疑道“好像是同一个,有点儿像又有点儿不像,”说完了才回过神来,看向豆丁大小的奶团子,一拍大腿,有些懊悔“瞎,和奶娃娃说这些干嘛,不要听这些,不好不好,会带坏小孩的,阿婆多嘴了呸呸呸。” 之后任她如何打听,老妇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僵硬的转换话题。 行呗~敲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辞别老妇人之后,白暖暖偷偷在阿婆的茶碗里塞了一两碎银,从墨淮之荷包里掏的钱。 她还神气的很。 银子是偷偷塞的,荷包是光明正大拿的! 墨淮之没阻止,只是嘴角噙着笑意温柔地看向她。 “接下来还要打听吗?”白暖暖趴在他的背上,指着巷子外的人家。 “不了,那院子位于最里头,旁边只有阿婆这一户,再问多半也没有什么东西。” “好吧,太阳下山了,那我们去用晚膳吧。” “都听暖暖的。”温柔的嗓音伴随着暖风渐渐飘散。 一高一矮的身影牵着手,渐渐融入人流。 第239章 暖阳 初始22 酒足饭饱,两人回到客栈开始复盘。 白暖暖先说娇儿姑娘的: “1.娇儿姑娘说七夕是两人约定好私奔的日子。 2.她将银钱都给了关五郎,用以逃跑后傍身用。 3.七夕当晚关五郎并未出现,反而一场奇怪大火将怡红院烧了个干净。 4.娇儿姑娘好像并不知晓妹妹已经死了。” 白暖暖扳着指头举例。 是的,那胸口插着剪刀的死者就是娇儿姑娘的妹妹,后来两人又去查证了一番,颇费了些功夫才确认的。 墨淮之则是提供阿婆以及房中的证词: “1.结合娇儿姑娘和巷子里阿婆的证词,关五郎是表里不一的人,一面与娇儿姑娘暧昧一面往家中带人。 2.有极大可能关五郎事情败露,杀了娇儿姑娘的妹妹带着银钱跑了。” 不对,白暖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冥冥之中事情好似是串联在了一起,没有什么毛病,可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统称——女人的第六感。 她抬头,就看见墨淮之半倚着床,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淮之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没说!!”看这心怀鬼胎的笑容! “暖暖很聪明,”墨淮之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凤凰一族的传承确实让你成长了不少,我很欣慰。但是你忘了一点——人是会骗人的。” 白暖暖:“?” 看着她迷茫懵懂的眼神,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谁说鬼说的一定是实话,要知道她做鬼之前可是怡红院的活招牌,柔弱向往情爱的女子可是做不了头牌的。” “你是说娇儿说了谎!” “暖暖答对啦~好聪明。”墨淮之鼓掌,呱唧呱唧表示祝贺。 靠!话本子误我!! 但她还是想不明白,娇儿姑娘哪里暴露了破绽,至少她觉得演的很好啊。 “暖暖生活在妖族,对人间不大了解,人间分三六九等尊卑等级,青楼姑娘是贱籍,不可能没有赎回自己的名册之前就与人私奔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自小与妹妹相依为命,为何大多提起的是认识不久关五郎而不是她妹妹?” “所以她果真说了谎。”白暖暖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的随后又暗淡了下来,“可是那女鬼布置的谜题是找到关五郎,如今那女鬼鬼话连篇,关五郎生死不知,妹妹死在关五郎家中,这怎么去找人啊啊啊啊——头好痛。” 抱头蹲下,用头撞着桌角,第二下的时候就挤入一个柔软之物,环包着她的头。 “我们暖暖可聪明了,可别撞成傻子了。”面具下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似有笑意隐隐浮动。 “墨!淮!之!”这是调戏,这绝对是调戏! 她这下只想变回原身,将镜灵揪出来暴揍一顿。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只是一只纸老虎。 镜灵:我招你惹你了:)祖宗 白暖暖越想越觉得可行,墨淮之伸手打乱了她的思绪,将小奶团子搂在怀里,用鲛人独有的歌声给她唱着摇篮曲。 “乖,好好睡觉,我们明日再去怡红院一趟。” “又去那干嘛?” “去做登徒子。” 白暖暖又乐了,窝在他的怀里满意地闭上眼。 第240章 暖阳 初始23 “扣——扣叩——” “谁啊谁啊?”依旧是熟悉的龟公前来开门,门被半掩着,他站在门缝前,有些不耐烦。 “龟公爷爷是我们呀!”白暖暖率先出声,试图套近乎,哪成想。 “不管你们是谁,这位客官,我们怡红院做的是晚上的生意,烦请您晚上再来。还有,建议您晚上来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带着奶娃娃来。”龟公说完自认为善意地提醒,退至大门后准备关门送客。 还剩下一脚宽的宽度卡在那里不动了。 龟公:“?” 一锭雪花银出现在龟公的眼前。 它是多么可爱又迷人,当即龟公就倾倒在它的诱人芳香之下。 “这位爷,这位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别介意,您里边请里边请。”龟公谄媚地后退几步,打开半边门,让他进来。 白暖暖心中警铃大作。 试探地问道:“今日几月几日?” “今日七月初七七夕乞巧节,娃娃今晚可以上街看看,今晚还有烟火大会,漂亮的很。”龟公狗腿子回复。 不是他舔,来怡红院都是看漂亮女娇娥的,又不是来看他这糟老头子的,如今的赏银是越发的少了,吃酒钱都有些捉襟见肘,如今看见这大肥鹅能不开怀吗? 墨淮之怀中依旧抱着白暖暖,只不过今日给她换了一件粉白滚银边的短袖罗裙,足踝上套着赤金镶玉的铃铛,叮铃作响。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无与伦比的贵气。 龟公是越看越欢喜,虽然披着斗笠戴着面具,但架不住白暖暖身上全都是顶顶好的料子,刚刚出手又如此阔绰。 这肯定是个阔少。 龟公心中笃定,坚定要好好伺候的心。 “客官您来楼里是找哪位娘子啊?”龟公询问。 “娇儿姑娘。”墨淮之经过白暖暖的调教,声音倒是没有那么冰冷,防止龟公废话连篇追加一句,“来寻亲。” “来寻亲的,”龟公大喜,娇儿姑娘可是他们这儿的活招牌,痛失了固然可惜,但是没了可以再培养,阔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等会儿一定要告诉老鸨,加价,必须加价!!! 白暖暖传音,略微失声的音质都遮挡不住她语气中的笑意。 【龟公看淮之姐姐的眼神跟大肥羊一样哈哈哈】 【调皮】 龟公领着他们踏上熟悉的楼梯,走在前面自顾自的说着,“客官您啊,还好白日来了,晚上院里要做生意,娇儿姑娘是我们这儿的活招牌,还真不一定有空。” 叹了口气又继续说着,“楼里都是些可怜人,被逼无奈才卖身卖艺,娇儿姑娘也可怜。当初闹饥荒,一路逃荒过来死了爹娘,没钱下葬,还有个幼妹要养活,只能卖身在院里拿了钱安葬。可怜啊——” 白暖暖不说话,昨日她听过一遍了,没兴致再听第二遍。 她不说话,墨淮之更加不说话了。 急得龟公那个呦~他都话赶话到这儿了,只说了一半,难道他说的那么差劲,对后半段一点儿好奇都没有? 龟公烈火焚心,抓耳挠腮不得解。 她就坏心眼不问,一路上左右看看,昨日来光顾着听了,都没怎么看楼里的陈列,今日好好补补。 龟公心中拧巴着,好歹熬到了三楼,看见站立在门旁说话的蝶衣女子跟看见救星似的。 “小蝶,娇儿在吗?” 小蝶正与自家侍女说着话,今晚之前采买的东西要安置妥当,就看见龟公领着人上来了。 声音娇娇脆脆的,妩媚一笑,“不在房里,一早便去了医馆。昨个儿接客破了相,下巴处多了一道刮痕,阿公恐得去医馆寻她去了。”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龟公同昨日如出一辙,略带为难的看向墨淮之,“客人您看要不明日再来?” “无事,安排一间空房等等便是。” 一包银钱丢入龟公的怀里,原本弯曲的脊背瞬间挺直,恭敬地九十度低头,声音极尽谄媚。 “娇儿一早便出门,如今算算时辰也快回来了,要不了多久的。我带您去最好的厢房,娇儿一回来马上通知您。” 龟公一张老脸笑得宛如迎风盛开的小雏菊,耀眼又灿烂,卑躬屈膝的样子恨不得把墨淮之当场供起来。 那狗腿的模样。 白暖暖一点儿都不怀疑,若是墨淮之点名要他卖艺,舍了前半生的清誉,恐怕都能当场换上一套花裙子给墨淮之舞上一曲。 第241章 暖阳 初始24 “贵客这边请,里面已经备好茶水点心,请贵客稍候片刻。娇儿姑娘回来了,立马通知您。” “有事传唤小的,小的随叫随到。” 说完,龟公关门出去了。 白暖暖一个丝滑下滑,顺着墨淮之的衣袍流下,脚踏在木板上,双手背在身后。 官员视察的既视感。 墨淮之:“?” 谁又惹她了? 就这么原地转了两圈,想想还是不得劲,对着墨淮之传音。 【淮之姐姐,我明明记得今日不是七月初七,更何况外头根本没有什么烟花打赏】 【是时间回溯】 【时间回溯?】 她从原身的记忆中寻找,总算在犄角旮旯里翻到了一字半点儿。 【可是我看龟公和那位小蝶姑娘的对话非常流畅,龟公应答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像此类法术中说的傀儡一般,行动、对答都与常人无异。 “想不明白了?”墨淮之眸光潋滟,宠溺地看着面前的奶团子。 小表情丰富的很。 皱眉、沉思、郁闷、并且逐渐暴躁……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去往往生,灵魂全都被拘在此处,娇儿姑娘成为鬼不久却有如此大的能量,应该吞噬了不少的魂魄】 白暖暖一点就通【那些恩客!】 楼里虽有活人的气息,还不少,但属实微弱。 应该是娇儿耗费能力营造出来的。 可那些恩客们身上就呆板的很,神识探过去只剩下一层皮囊。 【答对了,暖暖果然很聪明】墨淮之称赞夸耀道。 储物戒里堆满了成沓的玉简。 《育儿心经》 《吾家有女初成长》 《好的父母宛若好师长》 《多夸夸孩子,少责备孩子》 《给孩子营造良好的观念》 …… “那白日我们等得到她吗?还是去见晚上的她?”白暖暖提出她的疑问。 这还等得到吗? “再等等吧,”墨淮之递上剥好皮的牛奶果,倒了些圆子和牛乳让她吃。 看见他心中有成算,便不再多言。 一个盘腿修炼,一个呼呼大睡,身下垫着自带的蒲团。 白暖暖身下的是金罗特意为她准备的寒潭鸭的绒毛,只取最柔软的那部分,一只身上只有两三簇,蒲团的布料也是上等的火精虫吐出的丝线,三四百年出一捆,用料都是顶尖最好的,那叫一个冬暖夏凉。 随着时间一刻一秒的过去,窗户透过的光线越来越黯淡,房门外的动静也越来越小。 原本干净整洁的红木家具渐渐被火痕侵蚀,镶玉鎏金饰品同样变形蜷曲,烟熏火燎下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无数火痕朝这些物件上侵蚀着,有一道悄悄脱离了大部队朝墨淮之蜿蜒而来。 假寐的白暖暖掀开眼皮,睨了一眼,冷哼道: “不知死活。” 攀爬的火痕静止了一瞬,下一秒直接碎裂开来化成灰飞。 “噗”的一声,粉末状泯灭。 她慵懒地朝剩下的火痕看去,原本嚣张无比的蛇影个个瑟瑟发抖,搂抱成团,恨不得原地消失。 颤颤巍巍宛若被凌辱一般,却一动也不敢动。 白暖暖哂笑了一声,眼底满是轻蔑: “滚吧。” 火痕们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往门缝钻了出去,生怕晚一秒直接客死房中。 她这才抬手,将护卫在墨淮之身侧的防护罩撤去。 黑色鎏金的面具之下乌羽似的睫毛轻颤,才睁眼就找寻白暖暖,看见她在身旁才安定下来。 “敛气。” 等他气息平稳,她这才出声责怪:“淮之姐姐怎这般粗心,若是不小心走火入魔可怎么办才好。” 墨淮之却一反往常没有出声,眼神呆滞呆呆看向一处,神不思蜀。 别走…… “姐姐?” 一只白嫩的小手在他的眼前挥动着,试图让墨淮之回神。 “姐姐傻了?” “无事,只是想到从前罢了。”墨淮之伸手,将暖暖重新抱在怀里,收了蒲团这才四下环顾了四周。 “龟公没来,太阳一下山就变成这副模样了。”白暖暖窝在他的怀中,指了指门口,“我们要去见她吗?” “去,此事拖久了也该有个了结了。”墨淮之眼中有几分阴鸷,他竟不知什么时候着了道,差点儿走火入魔都不知。 左脸上的胎记青筋密布,在脸上不断收缩跳动着,原本圣洁高贵的脸庞犹如恶鬼。 第242章 暖阳 初始25 楼中果真静悄悄的,除了娇儿姑娘隐约的歌声,再无其他。 只不过在她看来,这楼里似乎又破损了不少。 她面对面被墨淮之抱着,头枕在他的肩上咧嘴笑着,眼神却十足十的冷然,盯着楼中的暗处那些盘曲的‘蛇影’欲杀之。 火痕:……不敢动,根本不敢动,孩怕。 直到墨淮之进了三楼房间,没了那死亡视线,这才重新游走了起来。 “大人,大人今日前来是找到五郎了吗?”娇儿姑娘原本正背对着大门唱戏曲,听见开门的动静回过身来看见墨淮之欣喜不已。 只不过视线装似不经意间看了白暖暖一眼,眼睑轻颤了两下,就一瞬的功夫没有引起墨淮之注意。 “娇儿姑娘,人我已经找到了。”墨淮之淡淡出声,“但您又能给我什么酬劳呢?” “呵呵大人真是说笑,娇儿已死之身没有什么珍贵之物,但是大人所求,娇儿也是略知一二,只待大人找到五郎,娇儿自然将自己所知如数告知。” 墨淮之又有什么所求呢,无非不过是此镜的试炼罢了。 “大人,如何?” “可。” 娇儿姑娘的住所不同于别处烟熏火燎的模样,内里的布置与用料皆是上好的,看起来格外的舒心有雅兴。 不愧于怡红院的活招牌。 只不过与外头焦炭乌黑的景象相比,此刻就有几分鬼魅了。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墨淮之,“大人说五郎已经找到,那娇儿可否见上一见。” 将想见喜欢之人的女儿家娇羞作态显露的十成十,此刻她不再是怡红院的头牌,而是只想与自己的情郎浪迹天涯的女子。 “自然是可以,”墨淮之应允,“那就请娇儿姑娘将关五郎请出来吧。” 娇儿眼神轻颤了一下,看了一眼墨淮之,娇娇笑着说: “大人可真会打趣儿奴,奴是拜托大人前去寻五郎,五郎又怎么会在奴这儿哈哈。” 墨淮之却没有心情与她在这儿虚与委蛇,直言道: “姑娘不请,那就由我来说。” “关五郎与姑娘初相识定情不假,后来借由姑娘认识了妹妹耿秋,不知怎么耿秋与关五郎又搅合到一处,七月初七那一日恐怕不是和娇儿姑娘私奔,恐怕那日是两人约定好私奔却被娇儿姑娘撞破,恼羞成怒下杀了关五郎与妹妹。” 娇儿姑娘这下却笑不出来了。 “大人编故事的能力亦是一绝,不过很可惜并不是如此呢~” 声音温柔缱绻,原本婀娜的身姿逐渐缩紧碳化变得焦黑,靓丽的衣裳变成两块黑色的布匹披在身上。 富丽雅致的房间脱皮剥落一般向下掉落,露出黑洞洞丑陋的内里。 声音一反之前的婉转变得嘶哑难听,“说错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哈哈哈哈哈,”美丽的容颜不再是被炭火烘烤焦化的肌肤,牙齿裸露在外少了唇瓣,眼睛里蛛网似的红色血丝。 四肢伏地,向后微躬,形如鬼魅的扑了上来。 “找不到五郎,那就化作我的养料吧。” “我好饿,好饿好饿。” 墨淮之左右闪躲,躲过娇儿刺来的利爪。 暖暖在怀中不好反击。 她倒是想张口给女鬼来上两个火球,却被墨淮之阻止了。 “若是连她都打不过,淮之岂不是太没用了些。” 将暖暖换至左手抱着,右手结印。 淡蓝色的图腾上一把三叉戟一跃而出,被他握在手心,与女鬼娇儿对打了起来。 论境界,墨淮之的境界比女鬼还高上一阶,论经验在白暖暖看来两个半斤八两,两个在她眼里基本没有多少差距。 但墨淮之必败无疑,不然也是重伤难治。 一、女鬼以‘蛇影’做武器,打斗时可以吸收他的灵力化为己用。 二、墨淮之没有灵力来源,都得靠灵石灵珠吸收转化,吸收转化尚且需要时间。 三、他还得顾着自己。 以上种种可不就必败无疑。 哪怕有什么天材地宝,短时间提升境界的东西哪有几个是不伤身体没有副作用的。 且不给墨淮之添乱,看着就是。 白暖暖是窝在墨淮之的臂弯中尚且安逸,黑炭·娇·鬼打架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好几次差点儿戳到暖暖身上,不是她险之又险的停住,就是被墨淮之挑了出去。 她每当黄昏交界之时,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化为火蛇汲取能量,用于晚上的消耗。 她需要的能量大,之前死于大火中的恩客已经被消耗八九,实在是太饿了。 这才不由自主地爬向墨淮之,没想到那奶娃娃只一眼,她的分身便化为灰烬,那疼痛深入魂魄,不亚于生生剜去灵魂一角。 不知是哪位大能在此扮猪吃老虎,也只能憋屈的受着了。 她被创造出来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实质性伤害到她,因此对这奶娃娃是十分忌惮。 看见大能没有出手,那真切是松了一口气。 专心和面前这小鲛人对打起来,她堂堂天音真神座下的法器怎么可能连区区尚未分化的鲛人都打不过。 墨淮之有些独木难支了起来,刚开始是压倒式的优势,但在后来他发现女鬼的一招一式在向他靠拢,说是同女鬼对打,不如说是在同自己对打。 并且女鬼的境界竟然猛地拔高,比他还高上一阶。 即使他截断给诅咒印记的供给全力以赴,女鬼也会相应的提高实力。 “淮之姐姐,你专心应付,暖暖会保护好自己的。”眼见墨淮之捉襟见肘,白暖暖主动从他身上下来,躲在他的后方,“我有金罗爷爷给的护身法器还有防御法器,你放心,”说完还示意地晃了晃手上的法器。 “好,小心保护好自己。”趁着打斗的间隙,墨淮之寻了一处不会被波及到的地方,单手掐诀套了层防护罩。 一层不够,打斗的同时又套了层上去,到最后自己身上受伤无数,白暖暖脑壳顶上套了十层。 女鬼·娇:??? 女鬼娇儿直接暴起,将‘蛇影’全部召回,“既然如此看轻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一怒之下将楼里所有的魂魄全部吸收,不顾及他们的哀嚎求饶之声,一口全部吞下。 浑身鬼气暴涨,身形暴涨的同时身上也爆出颗颗拳头大小的脓包。 “啊啊啊——” 脓包之上宛若活物鼓动着,最终映出一张张人脸。 龟公、老鸨、小蝶…… 原本尚且清明的眼睛也变得浑浊肃杀,裸露在外的尖牙上下交错,戏谑地看向墨淮之。 “小鱼,我劝你还是尽早认输为好。” 斗笠在打斗中破损,墨淮之直接甩手丢弃,脸上的面具也被鬼气浸染破碎,露出墨淮之阴阳两副面容,左脸丑陋如恶鬼,右脸惊艳赛天仙。 面对山穷水尽的境况,墨淮之只身护卫在防护罩之前,右手握着三叉戟,笑得肆意。 “淮,还请斗胆一试!” 第243章 暖阳 初始26 “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女鬼娇笑得张狂,笑他初生牛犊不怕虎。 无数‘蛇影’从她身后迸发而出,身上的脓包也发出怵怵尖利笑声,手为利爪,眨眼间已经来到墨淮之的身前。 他手握三叉戟,迅疾向前刺出,身形向后退了数步,这才挡下这一击。 境界相差太大了,三阶简直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桀桀桀——境界相差之大你用什么来弥补呢?” 女鬼娇的利爪与身后影子皆朝墨淮之的命门刺去。 “太慢了,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 墨淮之用三叉戟阻挡,即使将每一分一毫的灵力使用出两分的效果,同龄中是惊才绝艳之辈,依旧在女鬼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女鬼娇反而越挫越勇,吸收了大量魂魄,加之吞噬了不少墨淮之的灵力为己用,下手更加的狠辣。 墨淮之身上的伤痕越发的多,也越发的靠近命门,甚至有两回,忍受折了手臂与被捅穿肩甲之痛躲过死劫。 “噗——”鲜血浇筑在地上,喷洒的到处都是。 那鲜艳的红色刺激了女鬼娇。 同样刺激了墨淮之。 他不能输,身后是暖暖。 已经失去过母亲,他不想再失去暖暖。 一定要将暖暖送出去。 “束手就擒不好么,反正又打不过奴家,白白得一些疼。” “奴家下手很快的,不疼的。” 女鬼娇停手,身后的影子收拢,缓缓靠近墨淮之。 焦黑粗粝的黑指抚过雌雄莫辨的右脸,“如此好看的脸,左脸怎生得如此腌臜样儿。” 说时迟那时快。 盘曲在左脸上褐色带红的脉络骤然膨大,张牙舞爪地扑向女鬼。 “你!!” 墨淮之一改之前,反而将周身所有的灵力如数灌入左脸的印记之中。 印记骤然汲取大量的灵力,原本一直被压制的凶性激发了出来。 不仅汲取墨淮之的,女鬼身上的鬼气也死死抓着不放。 两相汲取,印记的威压越发凝重。 “这、这是——臭小子!放开我,你不要命了?你可知道照这样吸下去,咱俩都活不成。” “呵、是,都活不成。” 墨淮之笑得肆意,左脸涌动着越发像厉鬼索命,连带着右脸那半张完好的脸也显得狰狞。 “即使只有半分胜算,我就赌自己能够活下来。” 他身上的机缘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以命相搏得来的。 “疯子!” “你就是疯子!” 女鬼娇这下是真的害怕了,惜命遇上这么个不要命的、疯的。 是真真害怕了。 调动身上为数不多的鬼气往自己手上砍,既然扯不开。 那就舍弃! “嗤”三叉戟刺穿女鬼的手掌,制止她的动作,同时榨干身上最后的灵力尽数浇灌进印记之中。 隐隐褐色之中还泛着点点金色,光芒大盛。 “啊啊——”千钧一发之际,女鬼娇还是将手臂切了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印记汲取了足够多的能量,已经脱离了墨淮之的掌控,反噬其身,不断吞噬着他身上的鲛人、人族血脉。 同时巨大的杀伤力,凝聚成风刃,将女鬼娇里外伤了个透。 适才强大的鬼体,如今只剩下一层皮。 印记解开封印,原本只在左脸之上,如今全身上下游走着遍布全身,如蛛丝紧紧缠绕,墨淮之身心力竭,一时之间反抗不得。 暖暖…… 他艰难地使唤身子,想要再看一眼屏障内娇小的身影。 终究力竭的倒下,心有不甘地阖上双目。 也错过那火红的身影轻轻搭在屏障上,十层屏障应声而碎。 “如此年岁,能在你手中过招那么久倒也不算无能。”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身姿美貌是多看一眼都让人倾倒心醉的。 “大、大人。”已经碎成一块块的女鬼此刻恨不得以头抢地,全身上下匍匐在地上。 “大人恕罪。” “大人饶命。” 女鬼娇只在久远的记忆中,神识尚未完全开启,在天音主子的身上感受到过的威压,甚至比主子威压千百倍。 “大人饶命。” 女鬼娇颤巍巍地,在祂的身侧只觉得魂魄都要被撕裂开了去。 “呦~这倒是可怜的美人儿。”白暖暖伸手,仿照着她抚摸墨淮之的模样,轻轻拂过。 青黑的面容在白暖暖的轻抚下重回往昔,肤白貌美,不再是之前怨气冲天的模样。 “看这水汪汪的眼睛与小脸,被火痕舔舐了真是可惜。” 女鬼娇儿抬手,看着自己白嫩的肤色也是一阵恍惚。 多久了? 自己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多久了。 当即跪拜在白暖暖面前,“多谢大人垂怜,多谢大人垂怜。” 白暖暖走到墨淮之的身旁,手从他的脚踝处浮空一路移至脸颊。 遍布全身嚣张不已的褐红色青筋乖顺地在她掌控下收回,以脸颊处为中心,收回了所有触须。 如今这印记已然与墨淮融为一体,与他的骨肉血脉融为一体,一旦拔除,最好的结果就是变为普通人。 不好的话…… 白暖暖叹了口气,从指尖挤出一滴血,滴落在已缩成指盖大小的印记上。 霎时,原本褐红色的印记蜕变成金色,深入肌理,改变着他的体质。 手指轻点,都无法破开的结界,只在眨眼间形成。 结界的中心处,额间碎发略微遮挡住眼眸的人儿,雌雄莫辨的面容,一肌一理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那勾魂夺魄的身形与面容真称得上造物主的宠儿。 加之左脸灿如莲花的金印,恬静的脸上隐约显现几分佛性。 身后事办好,开始料理眼前之事。 “说吧,你的冤屈。” 第244章 暖阳 初始27 娇音跪倒在地。 “大人,我本是天音真神的本命法器,后得主子垂怜生了灵识赐名娇音。当年真神大战主子陨落,濒死前拼死把我分离了出去,但不免还是损伤了核心,浑浑噩噩下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感恩大人出手相救。” 白暖暖抬手,手中一条筷子粗细的黑绳在扭动着。 攥紧。 黑绳立刻僵直,随即瘫软在她的手上。 “你可认得这个?” 娇音双膝跪地,挪动上前,仔细看白暖暖手中的东西。 低头恭敬回复道: “真神大战中曾有过类似的气息,但颜色不对,当初是金色的,不是这个颜色。” 颜色不对? 这股力量散发着邪恶的气息,不仅仅是娇音身上抽取出来的,墨淮之的身上比她还要浓厚的多。 在印记完全激活的时候,这股力量才钻出他的身体,肆虐游荡。 若不是她出手,估计墨淮之此刻已经不知是谁坐下的傀儡了。 傀儡术,还是古早流传下来的傀儡术。 她能认得是因为原身刚化形不久游历山川河海,结识了不少种族同伴,她传授下去的印记。 这傀儡术虽然不是出自她之手,但这阵法刻画走向确实是她的手笔。 就是不知是当初哪位故人的后人做出如此败坏族风之事。 白暖暖沉思良久,将黑绳收入囊中。 “罢了,你内核受损严重,能辨认出这气息实属难得,既然出现一二,自然还会有三四,慢慢再看便是。” “是。” “吾还有一事不是很明白,希望娇音解惑。”白暖暖左手搭在脸庞,有些狭促地看向娇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娇儿姑娘和关五郎的情缘到底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白暖暖并不是冷漠无情的一方大能,反而有些小孩子心态,紧张的心倒是放松不少。 娇音回复: “世人只知天音主子擅音杀,以音杀人,却不知天音主子更擅幻阵,奴的实体其实并不是琴而是石头——一颗幻石,只不过被主子装在琴身上,世人误以为主子的本命法器是九转琉璃琴,其实是三生幻梦石。” “刚刚大人选的是‘痴镜’,之后两扇分别是‘欲镜’与‘孽镜’。” “那正好!”白暖暖拍手,笑得一脸纯良,手指了指正吸收自己血液的墨淮之,“等他吸收完了,吾再传你些原力,将他丢进去历练历练,若你这几关都过不去,出去也是丢了吾的脸。” “是。” 娇音继续回话。 “鲛人大人其实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但稍稍有些出入。” 娇儿姑娘为了妹妹耿秋能活下来,将自己卖入怡红院,凭借她的才情与容貌,加上吃苦学习的性子,不久就成为怡红院的头牌娘子。 裙下之臣自然也不知其数。 若是一直敛财,等熬过炙手可热的年纪,为自己赎身老鸨倒也不会不同意。 可偏偏情窦初开,真爱上了那个进京赶考武状元的呆愣木头,武比没过,身上又身无分文,没有亲戚接济,给怡红院卖力气活。 刚开始与娇儿姑娘相识时确实是呆愣木头,可在这风尘之地,哪怕是块木头,到最后也变成绕指柔了。 一面在怡红院中装傻充愣博娇儿姑娘的芳心,一面哄着她拿着她辛苦攒下来的钱财花天酒地。 娇儿姑娘以为自己觅得良人,将半数家产托付在他的手中,顺便请求关五郎照顾自己的妹妹。 “到时候我与娇儿结为连理,娇儿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关五郎握住娇儿的手,含情脉脉地对视,温情在两人之间流转。 “我关五郎此生定不负娇儿。” “五郎~” 娇儿娇羞地投入关五郎的怀抱,关五郎回搂住她。 “娇儿~” 两人搂搂抱抱许久,才分开。 娇儿将首饰盒交予关五郎,“这里面是剩下所有的家当,明早去当铺换成银票,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浪迹天涯了。” 关五郎右手捧着首饰盒,左手轻轻握着娇儿的柔夷,满眼深情与她诉说心肠。 “遇见娇儿是关某的一生之幸,此生若负了娇儿姑娘,我关五郎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身高相差一个头的视角下,关五郎没看见娇儿娇媚的声音下,脸色冷若冰霜,哪有语气中的甜腻与深情。 “欸~你别这么说话,这多不吉利,毕竟——” 她话锋一转,左手拿出底部被磨得尖利的簪子,朝关五郎心脏捅去。 “你就要死了呢~” 化着桃花妆桃花般的美人嫣然一笑,屋内的烛火都被衬得黯然失色,明媚程度远不及美人一笑。 关五郎却没有心思观赏,啪嗒首饰盒掉落在地,右手捂着胸口,左手紧紧抓着娇儿,口中吐着鲜血。 “为何,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娇儿姑娘冷哼一声,抽回自己被挟制住的右手,左手捏着丝巾揉了揉右手。 明媚杏眼冷然地睨了一眼,杀意扑面而来。 关五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酸软无力,无力到娇儿轻轻一推,便跌倒在地。 身躯侧躺在地板上轻颤,发簪插在胸口,宛若渴水的鱼临死前的挣扎,胸口起伏不定,更多的鲜血从胸口涌出,手怎么捂也捂不住。 “娇儿,我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关五郎断断续续地说着,口中鲜血流至下颚的同时不忘为自己辩白。 “哈哈哈哈哈,没有?” “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娇儿笑得腰弯了下去,纤细的身形唯恐对折了去。 她眉眼弯弯,打开首饰盒,从中取出一张白纸。 “三月初的借条都已经传到奴这儿了,关五郎欠地下钱庄三万两,利息加本金三万四千四十二两白银,奴拼死半生不过攒下两千两。” 她笑着捏上发簪,把玩着转动,尖利的利刺在胸口搅动。 “啊啊啊啊——”锥心之痛深入骨髓,关五郎艰难地张开手,想要制止,却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不住抽搐着。 “五郎你猜猜~四天前的时候,奴不相信去寻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关五郎思绪涣散。 他,他和…… 第245章 暖阳 初始28 四日前·两进宅院中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快速地合上。 屋内的女娇娥听见声响,踩着小碎步欢喜地出来迎接。 “五郎哥哥~五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奴家一人在家,心中害怕死了~” 借着最后几丝微光,照在女娇娥的脸上,瓜子脸柳叶眉,水汪汪的眼睛,绯色的红唇。 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 头上颈间手腕皆是珠宝玉器,像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大小姐出逃至此。 不过眉眼间与娇儿姑娘颇为相似。 “秋儿我回来了,莫怕。” 耿秋小鸟依人依偎在关五郎的怀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心上人。 美人在怀,看得关五郎心猿意马,手环在耿秋的腰上不住的摩搓。 “她将银两都给你了吗?” 耿秋对于腰上作乱的手只当不知,手往关五郎衣襟里摸去,口中嚷嚷着。 “要不是为了这银两,我才不愿意你去见她哼~” 乱摸的手被一掌包住,带着她往衣襟深处,拽出几张银票。 关五郎呼吸乱了,搂着人喘着粗气说着: “她没有将全部银两给我,说要等到七夕前一晚,再将剩下的玉器首饰让我去当了。” 耿秋嘴一撇,嫌恶地说: “这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小心思还挺多,识相些就该将所有的钱两双手奉上才是。” “你别这么说,毕竟她是你的姐姐。” “哼~我倒宁愿没有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姐姐,还不如当初让我死在逃荒的路唔……” 关五郎急忙捂住她的嘴,不赞同道: “不要说什么死啊不死的,秋儿是不想遇见我吗?” 听他这么说,耿秋脸都红了,小女儿娇憨地看向他,支支吾吾不说话。 脸红都蔓延到脖子耳后,玉色的肌肤染上淡淡的粉色,这才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 “想遇见五郎的,想的。” 关五郎哈哈大笑,将银票重新揣回怀里,抱起耿秋入了房。 紧接着响起娇喘与低吼声,声音直至半夜才停歇。 啧啧水声响起之时,娇儿手捏着欠条,跌跌撞撞离开房门,向巷子口走去。 待到街口的红灯笼照亮她迤逦的面容,早已泪流满面,手捂着眼泣不成声。 “姑娘?”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看着娇儿精细的衣裳与婀娜的身段,以为是哪家走失的富家小姐。 几个游手好闲的男人蠢蠢欲动地围上来。 送回去,说不定还有赏钱买酒喝。 她一眼便看出他们的心思,不欲多生事端,朝天空抛了一把铜钱,大喊。 “捡银子。” 见着缝隙撒腿就跑。 …… “怎么,回忆起来了?” 见着关五郎神色躲闪,哎呦哎呦叫唤起来就是不敢看她,甚至连咒骂声都没有了。 可不就是回想起来了。 “与我那好妹妹颠鸾倒凤的时候,那张嘴不是挺能说的,如今在奴的面前怎么?” “成哑巴了!” “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娇儿姑娘拔出簪子又狠狠戳了进去,次次避开心脏,只往肺腑上戳刺。 嫌吵又用脏污的衣物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一点儿哀嚎声。 关五郎进气多出气少的时候,娇儿也累了。 “噗嗤”拔出簪子,用手中玫红色的手绢擦拭,鲜血与手绢的颜色相融,分辨不出分毫。 “这几日奴还担心你不来。” “你不来的话,奴这日日准备的软筋散岂不是无了用武之地。” 娇儿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这才悠悠说道: “奴在酒和菜中都下了药。” 还不等关五郎窃喜,接着说道: “但只喝酒不吃菜的话是没有效果的,所以……” 娇儿看向关五郎,绯唇轻启。 “所以奴为五郎做的菜可还可口?可惜这白斩鸡只尝了一口,糟蹋了。” 她手执筷子,拨弄了几下菜,又神色寂寥的放下,转身去了里间。 再出来的时候一只手拿着黑布,另一只手负在身后。 关五郎通过梳妆台上的铜镜折射,分明看见明晃晃的寒芒裸露在外。 刀! 是刀!! 任凭想要呼救,如今只能苟延残喘的倒在地上。 药力的作用以及大量的失血,只有胸膛起伏不定,跟个破篓子似的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息着。 手起,刀落。 …… 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等了整整一晚上没有合眼,五郎终究还是带着银钱回来了。 她就知道五郎还是爱她的,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不枉她一大早就收拾细软,收拾自己。 没有带金银珠宝又素面朝天的模样确实没有娇儿好看,但娇儿年老色衰万人骑的娼妓,哪有她年轻水灵又洁身自好。 五郎亲口说过,比起娇儿更喜欢她。 喜欢她出淤泥而不染。 喜欢她青涩的模样。 喜欢她的单纯。 娇儿连她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五郎哥哥,我已经准备好细软随时可以……”出发。 耿秋推开门,却看见拿着钥匙站在门口的娇儿姑娘。 “姐姐……” 耿秋眼中闪过几丝慌乱,随即很快镇定下来。 “姐姐,五郎哥哥说他这儿方便,叫我在这儿等你们。怎么样?银两换回来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娇儿将门重新落了锁,对她的三连问置之不理,转身进了她身后的房间。 “姐姐?”耿秋有些惶惶不知所措,还是跟了进去。 “姐……”耿秋试图去牵娇儿的手,被她一把甩开。 娇儿与她面对面站立着,身高分明比她矮上一些,气势上却是一面倒的趋势。 她描摹着妹妹的面容,是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模样,如今怎会变得如此陌生,陌生到令心口发寒。 “你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秋儿听不懂。”耿秋强颜欢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生硬,“怎么就姐姐一人,五郎哥哥呢?” 娇儿直勾勾地盯着她,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耿秋避无可避,被看得头皮发麻心中发紧。 难道五郎哥哥哄骗这贱人的事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 第246章 暖阳 初始29 心中开始埋怨上关五郎。 真是没用!被发现了直接将这贱人打昏过去,随便往大街上一丢不就好了。 怎么还让她拿了钥匙,进了家里来。 “妹妹,都说长姐如母,父母为了护住我俩活生生的饿死在路上,父母下葬之后这世间只有我俩相依为命。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我怎么了?” 耿秋莫名硬气起来,或许她一向如此。 “耿娇你也不想想,你做什么活不好,偏偏要去做一个下贱的娼妓,一个妓女,简直丢尽了耿家的脸面。因为你的行当,我不知道遭多少人的鄙视和白眼,不知道受尽多少嘲讽。” “这难道不是你欠我的吗!” “是你说要养我一辈子的,不是我逼着你说的!!” “更何况五郎哥哥说他根本不爱你,喜欢的是我。因为我的缘故,不好和你撕破脸面,你就知足吧。” 心仿佛硬生生从中撕裂开来,连带着血肉模糊,一句句话化作钩子搅动着伤口,痛得恨不得将心挖出。 娇儿手捂着胸口,右手扶在身后的茶几上,不可置信地看向耿秋。 尤其是看她高昂着头颅,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心中万念俱灰。 看着看着眼中泪水涌出,模糊了视线,嘴巴张开合上又张开,只能发出几声气音。 剧烈的情绪波动失声了,讲不出话。 关五郎的背叛远没有妹妹的话语来的伤人。 这可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视为最后的依靠。 耿秋颇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她着急等五郎哥哥回来,这个贱人在这儿装模作样给谁看。 是想让五郎哥哥看见她这副狐媚样怜惜她吗? 她向来知道自己长得没有耿娇好看,所以投机取巧运用温柔小蜜的模样,做一个善解人意的解花语。 这不,勾勾手就把五郎哥哥从耿娇手里抢过来了。 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耿秋警惕地看向她,再次询问: “五郎哥哥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死了。” 情郎与妹妹的双双背叛,娇儿已经心死,不欲与妹妹多言,站起身想要离开。 “等等!”耿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说什么?五郎哥哥死了?!我不信我不信。” “贱人,你到底对五郎哥哥做了什么!”耿秋歇斯底里,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去够篮子里的剪刀,剪刀尖正对着耿娇大声威胁。 “说,五郎哥哥到底怎么了。” 娇儿抬眸,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去,变得黯淡无光,面无表情地看向昔日自己最爱护的妹妹。 心哀莫大于心死。 “死了,被我杀了。” 耿秋心神俱震,一时之间连手中的剪刀都握不住,站立不稳的倒退了两步。 口中喃喃自语,满脸不可置信。 “不会的,不可能,五郎哥哥还说要娶我做妻子。” “说要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娶我的。” 下一秒神色狠厉,满是仇恨地看向耿娇,剪刀尖尖对着她。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五郎哥哥早就带着我上了商船,回绥阳老家去了,他说会娶我的,都怪你!” 耿秋大吼一声,举着剪刀就向耿娇冲来。 不管不顾,准备同归于尽的模样。 耿娇杀了关五郎,但对于自己的亲妹妹下不去这个手,同样还不想死,想活,躲闪着往一旁避开。 耿秋冲的又急又鲁莽,动作幅度之大,脚下猛地往前一跨,踩到个圆润的物什,脚腕子一扭直接一头磕到了桌子上。 “嘭——”一声巨响没了声息。 “秋儿?” 娇儿看见自己妹妹好似晕了过去,终究不忍心地推了推她,试图叫醒。 “妹妹?” 右手隔着丝帕想要将剪刀拿出来。 手碰到妹妹的手,无力地耷拉下去,露出胸口被剪刀尖深深的刺进,胸口没有起伏。 娇儿瞪大双眼,绯红的眼眶不敢置信的瞪大,杂糅的情绪一时辩驳不出心痛更多还是哀伤更多,手颤巍巍地附上耿秋的脖颈。 没有脉搏。 死了。 “后来,耿娇就回了怡红院,一把火全都烧了。”娇音将此镜的试炼全盘托出。 “也是可怜。”白暖暖摇了摇头,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矜贵,“如今有多少人闯过试炼?” “一个也无。” “一个也无?” “回禀大人,三关皆闯过的试炼者确实没有,闯过一两关的也是在少数。” “知道了。” 白暖暖摆摆手,不是很在意。 沉吟了片刻,一道原力打入墨淮之的眉心,将体内的精血力量圈禁一部分,等到他自行突破的时候自然会解封些让他吸收。 少部分原因是为了他更好的适应,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等不住了,实在是太无聊了。 指着墨淮之转头对娇音吩咐: “将他扔进后面两个试炼,加大难度,过不了那滴精血就赏给你。” “是。” …… “墨大哥,你要去暗夜谷,我也要去暗夜谷,刚好可以搭个伴啊~~”人参精被拒绝了也不气馁,依旧死皮赖脸的缠上去。 脑袋顶上一个冲天辫直达天际,胸前围着个红色元宝肚兜,四肢跟藕节似的白白嫩嫩。 当初就是看着像暖暖墨淮之心软了一瞬,这才伸手救下这人参精,没想到就此跟狗皮膏药似的缠上了他,怎么甩也甩不掉。 “不用。” “多谢。” 墨淮之甩手将人参精从自己衣袍上撕了下来,反手一丢。 人参精向后翻转两圈,稳稳站立在地上,两只小胖手高举。 完美落地! 看见黑袍毫不留情地离去,它也不恼。 两句话,四个字。 比昨天多了三字,比前天多了两字。 再接再厉,胜利在即! 人参精握拳为自己打气加油。 恩人这么厉害,比它精怪族中的长老还要厉害。 高冷算什么,只要没将它切片炖汤拿去炼药,都是小意思洒洒水啦~更何况恩人还救了自己的命。 人参精纵身一跃,一头扎进土壤中,眨眼间已经出现在墨淮之的脚下。 这也是墨淮之迟迟没有将它甩掉的原因。 “恩人想要甩掉我是不可能哒!”人参精嚣张又臭屁的声音从地下清晰地传入墨淮之的耳内,“这辈子都跟定恩人了嘻嘻。” 墨淮之:“……”冤孽。 第247章 暖阳 初始30 墨淮之这边分身乏术,白暖暖同样被缠住了。 上古战场试炼墨淮之出来之后,所有人统统被娇音丢了出来。 传承是没有的,她被白暖暖抓去做苦力了,友情赠送了不少天材地宝给各族通关的子弟。 白暖暖心善,将他们全部都丢在了结界外围,方便传送回去,免得回去路上又意外死了一波。 等金罗长老哭天喊娘的哭完之后她才出来的,顺便看见吊车尾的墨淮之,依旧是一席黑袍带着个面具。 当时她是怎么点评来着? “啧啧啧,容貌恢复了还遮遮掩掩这是怕背负上情债啊。” 娇音低头伺候在一旁不说话。 鲛人一族在歌喉和容貌上一向是出类拔萃,身怀鲛人皇族血统的墨淮之自然不差,更别说能让皇族倾倒的人族女子。 墨淮之尽挑着好的长,各族美人中都是一枝独秀的存在。 就此别过。 白暖暖深深看了一眼,和娇音转身离开。 突发奇想想喝天山初雪酿出来的冰晶醇酿,悠悠地去了。 结果看见天山之巅到了,冰晶也碰上了,只不过原本冰晶的位置多了不该在这儿的东西。 “风无极!!!” 石破天惊的巨响在天山上响起。 “哎呦喂暖暖姐~这许久不见,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挎着一张脸呢~~我们可是几千哦不几万年没有见面了。” “小风对你可是甚是想念。” 风无极长着一张风流脸,宽肩窄腰,眉目英气,但桃花眼凝视一人时看起来分外多情,嘴唇单薄形状优美,忍不住想要浅浅品尝。 “少来。” 白暖暖嫌恶地一把推开凑上来谄媚的脸,看着就心烦。 风无极,与原身前后脚幻化。 若说她是世间第一缕暖阳,那么风无极就是世间第一缕微风。 两人开启灵识后,相当漫长的岁月是彼此陪伴下度过的,这也就导致两人无比的相熟。 原身是有些想念风无极,并不太想见到他,是因为…… “暖暖姐,去暗夜谷做什么啊?那边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我们难得凑一起,找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吧,那边臭烘烘的有什么可去的。” “好吧好吧,暖暖姐喜欢那小风也喜欢,只不过巴拉巴拉¥#@%……” 是因为风无极是个话痨! 没错,长着渣男脸的傻白甜话痨!! 你应他一句,他能回十句,一个时辰说话不重样的那种。 白暖暖苦涩的笑笑,为自己冲动将风无极唤醒的举动感到无比的懊恼。 把一个碎嘴子吵醒何必呢? “暖暖姐,走了走了,我听到好玩的东西了,再晚一些就赶不上热闹了。” 暗夜谷素来与世隔绝,是精灵族割裂出去的分支,与精灵族吵吵闹闹许多年,终究不被承认。 除了他们的精灵王,精灵是最为傲慢的存在,对其他族群皆是嗤之以鼻。 不过金龙一族除外。 因为他们是舔狗。 喜欢亮晶晶、亮闪闪、金灿灿的东西的金龙一族,精灵族完全长在他们的心巴上。 金龙一族脾气相当火爆,精灵却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温柔。 精灵一族不喜欢他们,他们就跪舔暗夜谷中的暗夜精灵。 虽加了暗夜两字,不还是精灵吗! 经过金龙族孜孜不倦的跪舔、无脑吹捧的行为,好歹两族间建立了联系。 烈女怕郎缠,没脸没皮好儿郎。 金龙一族也算是跪舔成功。 此次是从暗夜谷发出的求救信号,等金龙一族赶到的时候,护山大阵已经开启运转,暂且无从得知里面的情景,金龙族的族长略感棘手,这才发出号召令。 这不各族皆来此施以援手。 墨淮之就混迹在其中。 距离上古战场遗迹出来已经过了月余,他始终不相信暖暖陨落在遗迹里。 他有预感自己与暖暖必定会再次相见,所以如今哪儿有大事发生他就跟随着人流去哪儿。 至于金罗长老已经疯了,在遗迹闭合上古战场的阵法外哇哇大哭。 不仅摇来了金帝、金达、金仙、金星四位金鹏,连妖皇都被惊动了。 六者合力强行打开上古战场的阵法,进去找寻了一圈,金帝长老险些遇险,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暖暖的踪迹。 金罗长老一把年纪那叫嚎得一个老泪纵横,被妖皇绑回去之后,听说消停了一段时间,如今趁着职位便利,滥用私权,敦促全族上下寻找小凤凰的踪迹。 至于他,手慢慢拂上左脸,隔着面具,但他知道这儿有一朵尚未完全开放的金色金莲。 金莲的花瓣都是晦涩的金文连接而成的,并非是单纯的线条拼接在一起,其中玄妙之处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参悟。 他现如今的境界已经完全可以匹敌各族长老,并随着参悟金莲花不断晋升。 暖暖失踪一事与这金莲脱不了干系,只有加快参悟提升自身的修为才能守护在暖暖身边。 月光下,墨淮之站在山顶,看着脚下硕大的屏障将暗夜谷笼罩,月色悠悠宛若洁白的月纱铺洒在大地之上,却照不进墨淮之的心间。 【暖暖你在哪儿?】 “阿嚏——” 乘坐在风无极捯饬出来的飞梭上,正往暗夜谷飞行的白暖暖表示身体一切康健。 慵懒的红衣美人倚靠在摇椅上,身子坐的歪歪斜斜,肌肤胜雪,在红衣的衬托下更显夺目迤逦,更别说眉目流转间的那一抹风情。 “我看看是谁又在想我了。” 搭在躺椅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 “又是墨淮之。” “他和金罗很闲吗?一人一天念六回,知不知道打喷嚏非常有损形象的!” “呦~暖暖姐生气啦,要不要小风去把他们……”风无极桃花眼微眯寒光乍现,手在脖颈处划动。 白暖暖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把他头打了个对折,大吼: “这地皮流氓相哪儿学来的,好好的皮囊流氓似的。还有,不要抖腿!” “哦。”风无极委屈巴巴捂着后脑勺,腿唰地并拢,桃花眼泪汪汪地尽是蠢萌。 白暖暖一瞪,呜咽声都硬生生憋回去了。 第248章 暖阳 初始31 等白暖暖三人到了的时候,会议正开的如火如荼。 “凭什么不能强行撞开!吾变回原形一尾巴就能将结界撕裂。”金龙族长金傲天怒气冲冲。 “刚好,把里面的暗夜族也一同泯灭了。”精灵王族的长老白灼轻笑一声,嘲讽拉满。 “你……”金傲天怒气爆表,眼看着要掀桌。 “好了好了,傲天族长莫要生气,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这九转回护阵该如何解开,减小对暗夜精灵的伤害。” 擅长武器锻造与阵法研究的地精出来做和事佬。 “这事发突然,怎会如此……”精六叹息一声,这防护大阵一时之间可不好下手啊。 这阵法追根溯源都是上上一辈的事,这一时半刻的实在找不出破绽。 在这争纷不休的时刻,魔族另辟蹊径。 “吾刚刚顺着外围探测了一圈,里面散溢的气息使吾等十分不适。”魔族长老从袖口里拿出一透明小瓶子,里面黑色液体在不停地冲撞瓶子。 魔族本不想趟这趟浑水,与邪狞关联的稍有不慎就扯他们魔族身上。 金傲天以欠款三千万上等灵石为威胁,欠的实在是太多了。 魔族没办法这才出面。 各族看着桌子中心那一小瓶玻璃瓶。 精六不信小小一瓶指盖大小能有多大威力。 “我来试试。” 不听劝阻的拔开瓶口。 液体直接腾空蹿出,破了精六设下的防御阵法,顺带腐蚀了他身上的防御甲片。 “怎会如此!!”震惊地精六五官乱飞,手疯狂抽搐,试图将液体甩落。 其他各族领袖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到,一道身影逆向而行,凶猛冲出重围,“让开!精六吾来救你!!” 金傲天伸手握拳当头重锤,随后硬生生将黑色液体硬生生撕下,“嘿~” 精六刚露出劫后余生的喜色,神色突地大变,颤抖指着金傲天的手,“手、手……” 金傲天低头看爪子。 “嗷嗷——魔乙,吾的爪子!!!” 一道高大的身影嗖地冲了过去,摸爬滚打地抱着魔乙的袖子,生怕他见死不救,口中还念叨: “三千万、三千万……” 魔乙:“……” “知道了。” 魔在金钱下,不得不低头。 无奈结印,使用的还是魔族秘术,光结印就用了一刻钟。 金傲天的手掌已经被侵蚀到胳膊手肘处,这才收回瓶中。 面对其余各族质疑的眼神——你是不是不行,魔乙又无语又无奈,还得捏着鼻子解释:“不是吾道行不够,实在是此物过于凶邪。吾推测这还只是遗留的一小部分,就由此威力。” “因此,吾也不赞成贸然打开结界,若是不小心放出什么无法遏制的东西,那就遭了。” 金傲天死要面子活受罪,手死死拉着魔乙还在那大放厥词,“放狗屁,吾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打不过,以多欺少都能搞死它。” 魔乙默默将手中的瓶子取出,金傲天噔噔噔后退数步,脸都白了一度。 各族领袖:“……” 死鸭子嘴硬。 不过龙族向来都是这尿性,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武力值超高,头脑简单四肢矫健,除了脾气暴躁些,也算是不可多得不会在背后捅刀子的盟友了。 也不要太过于苛责。 魔乙出声:“金族长觉得手臂疼吗?” 众人的视线又聚焦在他那黑骨森森,被侵蚀地一点儿皮肉不剩的骨头上。 怎么形容呢? 就是被啃得一干二净地乌骨鸡那种感觉,金傲天的手骨还黑得更加油亮。 “不疼。”金傲天幻化成的人形是一头标志性金发,膀大腰粗,浑身上下肌肉健硕,随手一动作手臂上就是一鼓包,如今右手空落落的、黑亮亮的。 在魔乙的恐吓下乖乖坐着不吭声了。 问什么答什么,简直乖巧无比。 “能恢复吗?” “不能。” “运气过去感觉如何?” 金傲天尝试了一下,屁股扭了扭又不动了。 “被、被吞噬了。” 一问一答,在座的除了龙族头脑简单都不是蠢笨的,神色也渐渐阴沉不自然了起来。 恐怕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恩人,恩人,这些就是我偷听到的了。”人参精将自己所听到的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出来。 手接过墨淮之倒得茶水,心中喟叹。 它如今也算是出息了!都喝上恩人亲手给它倒得茶水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人参精手插着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能帮上恩人的忙就好。” 会议不是谁都能进的,加之周围都是天罗地网,防窥防声防探测那叫布置地十成十,若不是人参精这是天赋技能,一点儿灵力波动也无。 刚一靠近,估计就要被发现了。 “腐蚀性极强的黑色液体。”墨淮之陷入沉思。 无人知晓处,左脸的金莲极快闪烁了两下又熄灭。 …… “哎呦我的好姐姐~热闹是你说要来看的,怎么如今死活不出来的又是你。”风无极一手拽着白暖暖的一只胳膊拖拉硬拽,她抱着船上的木杆子愣是纹丝不动。 气喘如牛,累成一条狗的风无极。 风无极:“……” “姑奶奶,您到底是要作甚?” 风无极原本挑了一身湖蓝宽袖衣裳,白色的里衣,上好的布料加上边角处的流云图样,腰间插着一柄宝蓝流苏镂空扇,确有几分游玩人间富贵花的模样。 前提是没有双肩内扣半弯着腰,累如老狗。 白暖暖一身红衣,腰间一条金色流纹丝带松松扎着,懒散着靠在身后的木杆子上,身形曲线动人。 “怎么?我现在不想去了不行?”白暖暖坏笑一声,“我现在觉得这儿吵闹,想换一个地。” 风无极无声地凝视,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瞳孔深处是被戏耍的卑微——暖暖姐看着我眼睛!看着我眼睛再说一遍!! 白暖暖干咳一声。 好吧,她就是到地儿才发现墨淮之也在这儿。 她暂时并不想见到他。 第249章 暖阳 初始32 各种层面上不想见到他。 他如今吸收她的精血估计最快也得一年半载的,她在身边并不利于吸收。 况且她目的明确是出来找自家的男人的,又不是出来游玩的。 想到后来她自己也心虚。 确实没怎么认真找自家男人。 随后又理直气壮的挺起腰板子,此方世界这么大,她已经很努力在凑热闹了好不好。 以她的认知,自家男人就没有无用过,所以她从法力高强的开始找又有什么错! 白暖暖越想越觉得自己在理,自己根本没有错!有什么好心虚的!! 甚至摩挲着下巴,思考要不要搞一些大动作,什么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这种,轰轰烈烈搞一个声势浩大的浩劫出来。 到时候什么灭顶之灾,就会跳出来无数的‘正义之士’,为救天下苍生万物生灵,以身涉险什么的。 说不定自家男人也会在里面。 寻到人后她就会雷声大雨点小,意思意思就过去了。 越想眼睛越闪亮亮,又亮又圆又大。 白暖暖都想为自己拍手叫好,这个想法无论是实操还是成功度都大大的可行。 至于天道的惩罚……无所谓啦~~~八千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手刚搭在风无极的小臂上被他反手握住,表情认真严肃。 “暖暖姐,去看看。” 他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郑重地跟她说着。 白暖暖:“?” 她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 连风无极都感到棘手的事情? 不会吧! 她只是设想而已,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行动了,而且这状况动静还不小。 他俩慢慢吞吞靠近族群地的时候,风无极已经消息搜集地差不多了。 “地精破开阵法缺口,由魔族带头进行勘察,先保证内部是否有暗夜精灵存活再判断如何进行后续救援。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风无极赞许的点了点头。 事情未知全貌之前,小心谨慎些总没有错。 白暖暖来到之前魔族采集到黑色液体的地方,之前遭受肆虐,气息在此地经久不散。 花草灵植一类全部枯死,低头耷脑地呈现黄褐色一片,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荒芜贫瘠。 她歪腰抬手捏了一把土,干涸干裂。 很难想象半月前暗夜谷还是有名的风水秀丽之地,经常孕育出天材地宝,加上有精灵一族的加持,此地的灵植非常受炼丹师们的欢迎。 “灵脉没了。” “是啊,悄无声息将一座偌大的灵脉挖走不被人发现,可不就所图甚大。”风无极极为应景的手划了个大圆。 而且看他那样子,肯定听到了什么密辛,不是幕后主使也是有所牵连的。 风无极不说,她也不问。 寻了处离扎营地稍远的地方暂作休息,白暖暖没有亲自进入阵法内部的打算,准备等勘察情况出来再说。 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墨淮之在山头,白暖暖在山谷之外。 一个低头俯瞰着硕大的结界,黑沉沉压顶的半圆倒置在地面上,周遭寸土不生,隐隐透露着不祥。 一个遥望山谷深处,结界的上空腾飞着不祥的黑蛟,是由大量的怨气结怨而成。 天道给予的示警。 也只有白暖暖、风无极肉眼可看,在旁人的眼中不过是阴气郁结,煞气重地不可靠近。 彼此心中都了然,暗夜谷的精灵们恐怕凶多吉少。 如此等了四日,率先进入的营救小队折损过半。 出来的只有魔族长老魔乙,魔族左护法魔黑,金龙族长金傲天,毒蝎族毒难。 出来时也是相当狼狈,魔乙已经陷入昏迷,金傲天刚修复好的手又变成森森白骨,甚至比之前更甚,一路到肩胛骨。 狼狈如同街边乞讨的乞丐。 左护法背着魔乙长老,金傲天右臂空空荡荡打头阵,毒难断后。 四位出来的时候,简直是老泪纵横。 魔乙抬下去疗伤,剩下三位少说也活了几万岁,眼眶都红了。 “里面简直是惨案……惨,没有活口。” “死了,全都死了。” “我们一路向中心靠近,没有一个活口。” “骷髅……黑色的骷髅。” 其中以金傲天最为伤心。 和暗夜精灵交好还没有多久,就这么断送了亮晶晶、漂亮亮的精灵族! 金傲天心中那个苦啊,手握成拳狠狠向地下砸去。 “吾一定会为暗夜族报仇。” 精灵王看着脚底硕大的洞,眼角抽了抽,一时之间得体端庄差点儿破功,率先出声: “三位也辛苦了,修整半日我们再召开大会吧。” 左护法摇了摇头:“滋事甚大,事关紧急吾等还是先将事情定下,想想如何处理。” 金傲天和毒难同样点了点,表示立场。 “那就半个时辰之后,各族长老共同议事。” …… “暖暖姐,不管他们了?” 风无极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姿态闲雅,依靠在身后的绿植上。 白暖暖脚踩溪水,任由清冷的山泉水从脚上流过,本就脂如凝玉的肌肤在水流下显得更加莹白剔透,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让人拾进掌心把玩。 她坐在一块石板上,脚下是浅浅的溪水,映照着眼底一汪清月,楚楚动人。 “那个液体你也瞧过,本就是他们先祖犯下的因,如今由他们来偿还这果又有何不可?” “何况,天道警告过我们不许再插手,再有下次便是神魂破损。” 这时候话语倒是冠冕堂皇了起来,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心中暗暗策划着要在此界搞个大的。 声势浩大到最好人尽皆知,这样便于寻找她不知姓名的男人。 如今这义正言辞的模样倒是震慑住风无极三分。 他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怀疑暖暖姐是不是被夺舍了。 “之前你哪次将天道的警告放在心上了? 就说你这次沉睡,拳打天道脚踢法则,上次气不过天道削了你一半的法力,跑到天边骚扰了祂整整一年。 上上次…桩桩件件……”哪次不是当耳旁风放了。 死亡射线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胸口,如有实质要将他捅个对穿。 好了,他不说就是了。 这女权社会,打又打不过,说又不让说的。 白暖暖这才幽幽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他们欠下的债。” 第250章 暖阳 初始33 白暖暖手上本就有从娇音、墨淮之身上抽取出来的黑影,加上暗黑谷的黑色液体,同宗同源。 还有风无极的佐证下,稍一打听有什么不明白的? 恐怕是当初上古战场唯一存活下来的,在幕后操控搞鬼。 堂堂真神沦落至此,真是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要了。 呵,也对,他还要什么体面。 白暖暖看着面前占卜出来的卦象,满是讥讽的轻笑一声。 “当年他铸成大错,也该由他自己来承担。” 风无极青衫白衣,不知何时幻化出一张藤椅,嘎吱嘎吱仰躺在上面轻轻晃动。 “谁说不是呢?” ——龙冢—— “上神大人,已经照您的吩咐将‘神液’全部倾倒。” 龙冢连接深处的阶梯,跪倒着一黑袍人,声音有些低沉分明是男子,恭敬地跪倒在地。 宽大的衣袍极好的遮掩住他的身形,不过身体倾斜时,几缕银发不免滑落了出来。 龙冢深处巨大的虚影匍匐在地,大团的黑雾遮掩看不清虚实,隐隐有黑金的光芒闪烁而过。 声音充满着无上的威严,无形地威压笼罩在此地,这还是虚影收敛的后果。 “你倒是舍得。” “不拘小节方能成就大事,何况为上神大人所用,是他们的荣幸。” 在这浓厚的威压中,黑袍人身形有些微颤,仍旧努力保持身形恭敬地回复。 深处虚影缓缓缠绕着,身影微微扭动,一双血色阴霾的灯笼大眼睁开。 “快了,很快汝的夙愿就能达成了。” …… 对此一无所知的暗黑谷阵法外,启动了紧急召集。 但凡在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汇聚在此,进行商讨。 “如果真如左护法所说,里面暗夜精灵都死光了这大阵应该无须开启了吧。” “到底是何方势力如此心狠手辣,不过短短几日,偌大的暗夜精灵竟被灭族。” “尤其是此子悄无声息,竟然恐怖如斯!” “防范于未然,必须找出元凶。” “……” 都是上千岁的年纪,个个嚷嚷着要找出幕后元凶,争得面红脖子粗,实则一个明确的表态都没有。 都是逢场作戏。 情况尚未明确,连金傲天这种强悍的肉身都轻易被腐蚀,他们上去可不就是纯纯找死。 暗黑精灵被灭族,各自心痛的同时,更加警醒他们要明哲保身。 反正他们死都死了,将守护大阵打牢实一些,草草结案散了算了。 大部分想法皆是如此,少部分想要追查到底的人微言轻,上头坐在靠前的没有发话,他们再怎么急迫也无用。 主位坐着精灵王,精灵高傲不同流合污的品行世人皆知,因此往往站中立,只依据事实说话不偏不倚。 深得信服。 “在吾看来,此次暗夜族被灭族过于突然且迅速,若是不追查到底连根拔除,恐怕将来必成大患。” 话音刚落,本就窃窃私语的下首更加众说纷纭,不过好歹精灵王表态要彻查此事。 看着上首毫无瑕疵、容颜如画的精灵王静坐在那,眉眼之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微抿着唇瓣却没有打断他们的商议。 原本身份低微,恐怕不能自保的众人宛若被鼓舞一般,讨论的热火朝天。 金傲天也踊跃加入其中,尤其是有精灵王在场的同时,他都非常的积极活跃。 魔族左护法脸被宽大的斗篷盖住了大半,只露出瘦削的下颚线以及嘴唇,嘴角的弧度僵硬非常,若不是金傲天时不时口型威胁‘灵石’,早带着魔乙长老跑路了。 墨淮之坐在靠近门的末尾处,细细地打量全场。 他用了屏息术以及人皮面具,高阶幻术会被打回原形,但以假乱真的易容之术绝对不会被看穿。 他伪装成某小门小族的长老,前来参加赴宴。 他如今本身灵力积蕴深厚,境界连破数个,加上气息内敛他们自然也没有所怀疑。 以追查不追查双方为首,争吵到深夜也没有商议个所以然出来。 不追查又怕哪天到自己身上了,无人来救无人托付,偏偏精通此道的魔乙长老未醒,就耽搁在这儿了。 追查的话又怕自己小命交代在暗夜谷了得不偿失。 说白了就是唯一知晓一些的魔乙还晕着,贸然进入阵法都觉得自己亏了,这是公认的事实。 “我不管!我已经传讯于外祖求外祖帮忙。”金傲天表明彻查到底的决心。 他蠢但惜命,自己三番五次被毒液侵蚀了手臂,总觉得恢复后不如以往灵活。 疑心病深重的金傲天一龙家书就快马加鞭的飞往自家祖父那儿,请求祖父出手相助。私底下威胁医者着重救治魔乙长老,还连带胁迫左护法将族中善于此邪物的长老请出。 拉帮结派是做的明目张胆,在精灵王面前小意讨好也是真。 “如此,今日暂且商讨到此,等魔乙长老清醒后商议一下如何妥善处理后事。” 墨淮之离门近,一说解散就率先离开议会室。 一抬眼就是一抹艳色映入眼帘。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下一秒便没了踪迹。 树木高大又挺拔,尽其所能极力伸展着身躯,如今即使枯败,屹立的身躯依旧高大粗壮。 原本佳人坐的位置,变得空荡荡。 墨淮之抬起的手随即落下。 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暖暖化形还是幼态,不是她。 白暖暖一个移形换影,回到了风无极安营扎寨的地方——暗夜谷不远处的平地,拍了拍胸口。 好险,好险,差点儿就被发现了。 在外边听着听着因为太过于乏味,睡了过去,没想到身形暴露了。 欸?不对!就自己如今这模样,墨淮之根本认不出来。 还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偷鸡摸狗的模样。 好似那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似的! 第251章 暖阳 初始34 可还未等到魔乙苏醒,第二日天微晓,各族就收到了来自自家的急讯。 一大早议会堂无比的焦灼。 “昨日,族中传讯,聚集地莫名出现许多黑色不明液体,族中不少子弟受伤。” “加急传讯,族中老少幼受伤六成,无法医治。” “吾族亦是!” “吾也是!!” 长桌上此次没有纷争,而是案桌上挨个存放的讯简,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赤橙红绿青蓝紫颜色各异,形状长的方的圆的棱角没有统一。 但皆是被启封听过的模样。 个个依次排开,一眼望去,数量骇人。 这还单单是讯简,若是统计人数的话那数量更令人心中发怵。 精灵王姣好的容颜此刻也眉头紧锁,看着眼前殷切期盼的众人,思索着对策。 金龙族金傲天则是发愁,若是各自回家管各自族中的事宜,暗黑谷此事该如何,难道真就不了了之? 魔族左护法直接干脆不来了,美其名曰要照顾魔乙长老,金傲天百般威胁他都不动如山。 金傲天想起若不是魔乙为他挡枪,可能都不是失去一只手臂的那么简单,悻悻一龙来参加会议。 “精灵王您看这如何是好?吾等也需要回到族中处理相关事宜。” “是啊是啊,魔乙长老又未清醒,不如先让吾等先回族中。估计此刻都乱了套了。” “还请精灵王快下决断。” 若说昨日他们还是隐晦暗示不管暗夜谷的话,今日都算得上赤裸裸的明示了。 原本昨日还会辩驳的反对人等,因为讯简的缘故此刻都没有心思出来呵斥。 个个眼巴巴地看着精灵王,希望他能下决意。 精灵王修长的手指搭在眼前,隐晦地扫视了一圈,期盼的、揣测的、不轨的、算计的…… 千人千面。 他也颇感头疼,此事贸然开口,无论如何都不讨好。 若是事情发展可控还行,若是情况失控那真是毁了精灵族的清誉,不知道心怀鬼胎的事后该如何造谣他。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充斥着威压的声音传来。 “众位莫慌,此乃天元的劫难更应该同舟共济,以保天元安然度过此劫。” 声音雄厚绵长,仅一句话就让在座的调动灵力纷纷抵抗。 墨淮之左脸上的金莲印记一瞬间绽开,从一个小花苞变成完全开放的模样栩栩如生。 为他抵挡金龙真神的威压。 “阁下是?”精灵王勉力支撑,朗声询问道。 金傲天眼中金光流转,嘴角疯狂上扬抢先回答:“是先祖,是金龙先祖!” 精灵王:“!” 墨淮之:“!!” 众人:“!!!” 半空中的身影缓缓落下,闲庭信步地走进会议室内,收敛了身上的威压。 金发金瞳金眼,不起眼的粗布衣裳,约莫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普通老者,是混入凡间人群中都极其不起眼的存在。 但架不住来历大啊! 金龙真神,唯一一个上古战场存活下来,活到至今的真神。 “听闻您一直在闭关,今日真神大人的到来简直蓬荜生辉。” “真神大人,您您一直是我前进的动力!!” “天,我要幸福的昏过去了。” 一个个宛若回到了青涩的少年时期,激动的手都在颤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老者。 成为真神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妄想。 这也是金龙一族至今到哪儿都会被奉为上宾的原因。 老祖啊! 还是会喘气的那种! 不像他们的,埋葬在上古战场之中,更有甚者都没有。 嫉妒、羡慕的眼神在金傲天身上流转,这个傻大个竟然能摇来闭关已久的金龙先祖。 果真是傻龙有傻福。 原本沉闷的室内一时之间欣欣向荣,都盯着金龙真神看。 活的!活的!! 为此,精灵王将主座的位置让出,顺便将金傲天安排在真神的旁边侍奉。 “先祖。”金傲天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乖顺地如同大型犬,尾巴疯狂的摇晃,讨好地看着先祖。 金龙真神慵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手指微动。 藏匿于他左手里的黑色液体尽数笼络在他的掌心。 原本张牙舞爪的液体,在真神的掌心中乖乖盘曲着,一动不动。 金傲天满是崇拜的看向先祖,星星眼布灵布灵迸射出绚丽夺目的光彩。 【先祖好好好好好好厉害??(ˊwˋ*)??】 金龙先祖看向精灵王。 “难为你了。” 难为你了,照顾自家这个蠢后代。 精灵王恭敬回复:“应该的应该的,有真神大人在此,相信很多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对于精灵王的识趣,他很满意,转头面向众人。 “吾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特地出关前来解决此事,诸位莫慌。” “我等拜谢金龙上神。” “替玄兽一族拜谢金龙真神” “……” 金龙真神坐在上首就似一根定海神针,原本焦灼沉闷的场面也变得和缓。 更别提众人明里暗里拍着马屁,连一向被他们看做头脑简单、有勇无谋的金傲天都连带称赞。 金傲天笑得更加真心实意了,没想到他在诸位的心中居然是如此高大伟岸的形象。 除了金龙真神进来时,墨淮之隐晦地打量了两眼,之后再没有看向主位。 神与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仅是真神释放出的威压他们都抵抗不了,莫说反抗。 但是…… 墨淮之摸了摸自从金龙真神出现后就灼热无比的左脸,如今又变回了花苞的模样,却不断散发着热意。 好似在提醒着什么。 “此乃上古战场窜逃出去的毒液,吾听闻前段时间诸位去了战场遗址接受传承。估计就是那时被别有用心之人带出,造成此等惨案。” “吾在来之前锻造了一批储物瓶,诸位再将吾下发的阵法熟记于心,便可将毒液如数回收。” 还不等在座诸位跪拜言谢,真神又道: “要快,这毒液传播速度极快,现在只是受伤,之后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感谢上神。” “感谢真神!” 众人捧着阵法图纸,如获至宝的朝金龙真神道谢。 第252章 暖阳 初始35 墨淮之也分到一份。 金龙真神随手撕开他们都束手无策的结界,只身进去清理‘毒液’,金傲天在外等候。 大部分族长长老拿到阵法图纸与储物瓶都火急火燎的赶回族内,精灵王亦同样,新传来的讯简母树受损希望他速回。 墨淮之守在山顶没有离去,看着阵法心中思量,准备等真神清理完毕后再探究竟。 “恩人,恩人~”人参精摇晃着他的手臂,“你都一天没有说过话了,自从回来后就一动不动的,陪我说说话呗~” 他快憋死了,它这么可爱的一个话痨遇上恩人这么一个话冷淡的真是该死的宿命啊。 见墨淮之不理他,小小的叹了口气。 遁土,跑走了。 一路跑到山脚下,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 “哪来的果子,如此白嫩可爱,让人看着想一口吞下。” “哇哇哇哇,放开我!恩人救命!” “恩人救命!!” 人参果倒吊着,一只脚被死死抓着,两只藕节似的手臂空中乱挥。 “我不要被吃呜呜呜,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请大人放我一马。” 人参果小脑袋晃啊晃,眼泪从头顶倒流而下。 白暖暖凑近闻了闻,调侃地笑了:“呦~这还是上好的人参汤,闻起来可香了。” 香?可香! 小手堵住嘴,立马止住了哭声,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愣生生被它憋了回去。 “哭什么?” 手往回转半圈,姣好的容颜就这么映入眼帘,眉目如画漂亮至极。 人参果这下哭都忘了哭了,嘴巴大张,呆呆地看着。 美……美人?! 白暖暖左手握住他的小藕臂,上下一转,人参果就稳稳站立在地上。 “你是哪家的果子?”蕴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朱唇勾起。 “美人大人,我……我是恩人家里的。”人参果子已经看呆了,没经过脑子脱口而出,说完了这才惊慌地堵住嘴。 “噗哈哈哈哈,这怕不是傻子。”风无极捂着肚子大声嘲笑,手中的骨扇一颤一颤的,眼泪水都快笑出来了。 伸手捏着它的小圆脸,肉乎乎的手感还不错。 “啪——”人参果子超凶地一巴掌糊到大手掌上,看似用力,实则对风无极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不许捏脸蛋。” “啧,凭什么美人可以我不可以,我偏要捏!” 风无极不仅上下其手,还撸了一把它的肚子。 “呜呜,你欺负果子。” 人参果小声呜咽,自己胆战心惊怕被炖汤煮了吃就算了,还要出卖色相。 这年头做果子真难。 突然腾空,被拦腰抱起,脚踩在丝滑的面料上。 “好了好了,一个果子而已,欺负它作甚。” 人参果落入温暖的怀抱,鼻尖闻到一股很好闻的气息,形容不了这味道,但是流淌进心间暖暖的。 温暖的掌心覆盖在头顶,人参果恍惚间好似回到了自己还是人参籽,感受到挂在母亲的枝丫处时的温暖。 好温暖,好喜欢。 “小果子,拜托你一件事。” 人参果:“?” 第253章 暖阳 初始36 墨淮之盘腿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无奈的出声: “进来。” 一个红绳缠绕的冲天辫率先探了进来,紧接着是白嫩的脸蛋。 “恩人。”人参果奶声奶气的,畏畏缩缩地背靠墙壁,就这么一路移了进来。 墨淮之睁眼看着它,无声的询问。 它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抽出,一个布条在手中,“给你。” 墨淮之接过,展开。 布条上写着:小心龙。 “这是谁给你的?”他看了一眼又看向人参果。 人参果张了张嘴,说了什么,但声音极轻,他没有听清。 “什么?” “不,不记得了。” 眼神清明,不像是被人控制了。 他将手放在它的额头,出声道: “闭眼放轻松,不要抵抗我的灵识。” 灵识在它的识海中涌动,记忆衔接自然,唯独少了给布条之人的记忆。 且完全没有施法的痕迹,就像是布条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自己了无牵挂,无亲无友。 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唯有……珍藏在心底的那抹火红的身影,一抹红团子。 如果是她的话,她为何要躲着自己?还抹除人参果的记忆? 这边风无极也问出同样的疑惑。 “既然放不下为何不亲自见上一见?”他十分不解地看向暖暖姐,在他看来这一套操作实在是繁琐了些。 因为什么? 因为她还要找自家男人! 白暖暖宽大的袖口遮住下半张脸,翻了个白眼。 怎能被区区还未分化的小屁孩遮挡住脚步。 “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在此耽搁。” 风无极:“?”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问号。 这几天无所事事,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的人难道是他吗? 被白暖暖一把提起带走。 “去哪?” “去找精灵王。” “找他干嘛?” “请他找一个故人。” “啊?” “啊个头。” 随之传来是一声清脆的暴栗,以及风无极的痛呼。 墨淮之手提着人参果的肚兜,赶到此处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唯有地上的脚印与翻起的草坪表明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还是来晚了一步。” 墨淮之左手抬起,看着布条喃喃自语,神情晦涩难辨。 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人参果分外难受。 跟着恩人这么些天,一直是心有成算、气定神闲的模样,恩人何曾有过这患得患失的样子。 它手指戳了戳,互相绕啊绕,有些内疚。 圆润的脸微鼓,眼睛下垂,嘴角落下。 若是它还记得就好了。 记得,恩人就不会这么失落了。 …… 精灵王依照金龙真神的吩咐与赐予的器皿交予族中大长老,安排他前去抽取毒液。 只身前往精灵树查看母树情况。 母树是精灵族的根本,全族的存亡都维系在母树的身上 没有母树的滋养与精灵果的诞生,精灵族覆灭不过是早晚的事。 “母树近期有族人靠近吗?” “王,近期一直是我在值守,没有族人靠近。毒液出现的当晚就加固了好几层防御,没有受到损伤,但不知道为何树上青涩的果子纷纷掉落,母树也……” “也什么?”精灵王眉头微蹙,神色不虞。 “再没有回应了。”母树守护长老眼神悲伤,透露出几分迷茫。 精灵王抬头,看到某处瞳孔微缩,朝身后的长老摆手。 “你先下去吧,守好结界,不要让族人靠近。” “是。” 守护长老低头应是,转身离去。 等到四周皆空,精灵王这才出声: “出来吧,弟弟。” 第254章 暖阳 初始37 “吾知道你来了。” 他站在树下,摩挲着树干上歪扭的符号。 一向面如霜雪的脸色此刻倒显得有几分柔和宁静。 “难为你还记得。”一道声音从树上传来,带着丝丝嘲讽之意。 拨开茂密的枝叶,身穿银灰外袍,同样一头银发中掩盖着尖尖的精灵耳,随着宽大帽子的摘下,与精灵王八成像的容颜显现。 只不过精灵王修的瞳孔是淡金色,而他是黑色。 “哥哥。” 精灵王抚摸着符文,指尖陷进凹陷的纹路,面露怀念,对于他的嘲讽置之不理。 而是抬头反问,“暗夜谷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知道,那可都是你的子民。” “我的子民?”旭无声地笑笑,“你不是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用来问我。” 精灵王修收回手,身姿挺拔站在他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我要你,亲口再和我说一遍。” 面对他逼睨的威压,旭浑然不怕,反而向前两步,与修贴的更加的紧密。 “事实就是,”他一字一顿“哥哥所看到了一切就是事实,”旭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很好。 “那你为什么安然无恙。”修眉头皱起,眼中情绪繁杂。 希望你安然无恙,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安然无恙。 旭偏头,修的银发划过他的颈间,映衬肌肤更加的莹白“怎么?哥哥好像很希望我出事呢~” 不待修回答,他猛地推了修一把,精灵王后背撞到母树上。 “少在这儿假惺惺,你若是真的关心我,为何把我赶出精灵一族不闻不问。如今暗夜谷出事了,与你又有何干系。” “猫哭耗子,假慈悲。” 自己这名副其实的哥哥总是这副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他眼睛微眯,看着高高在上的精灵王。 不过,很快…… 就可以扒下他这层虚伪的皮了。 …………………… 母树的守护长老在外值守了许久,这才看见王不紧不慢地出来。 “吾给母树输送了些灵气,还能支撑些时日。吾再去翻阅族中典籍,查查是否还有应对之法,接下来麻烦你了。” 守护长老目光坚毅,“我等誓死守护母树安危,绝不会让任何东西靠近母树半步。” “辛苦你了。”精灵王拍了拍守护长老的肩膀,回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母树,转身离开。 精灵王一路来到精灵的藏书阁,是一棵万年古树的深处,古树在此盘根错节,下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庇护场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精灵族的藏书阁。 里面存放的、记载的皆是珍贵的不得外传的秘文。 随便流落出去一件,都会遭到各族疯抢。 除了大长老与精灵王皆不可入内,而进入的秘钥就是精灵王的身份灵物。 他来到陈列的书架前,手中光晕笼罩,一本镀金叶子书自然飞出,从最高层慢慢降落到他的面前。 抬手接下,打开,翻阅。 叶子书的内页不过六七页,翻阅到最后一页,纤长手指所指的是——精灵双生子,善恶不详。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