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难为》 楔 子 月下的拉巴特城宁静无声,玫瑰色的砖墙依然保留着中世纪的古雅风味。光华如水、渐上中天,倾洒一片光耀于黄铜雕图、玻璃绿瓦。 繁复绮丽的半圆形窗扇被人从里面推开,棕发高额的美人俯身下瞰,浓密的发倾洒在颈上,灵媚的眸穿梭一闪。 随即,身形一晃,另一抹灵巧的身影敏捷撑窗一翻,然后——轻悄悄地、犹如无声无息的落叶般地飞坠地面。皎洁的银色长发在风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暗色披风因风而鼓荡,顺着发丝向同一方向飞扬,暴露在月光之下的,赫然是一位身材修长的绝美男子。 清澈得看不出颜色的眸光芒璀璨,俊美男子正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小小木盒。打开盒盖,一片微蓝的光晕散出,柔美的泪型宝石配着镶嵌钻石的长链,在月下与他同样微蓝色的眸相映生辉。 唇边泛起浅浅的笑花,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唇边,美男子向那位依然倚窗凝立的美人来个回眸飞吻,然后,笑声低低地在空气中扩散,随即,人如影般,在月儿被云轻轻遮住的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棕发的艳姬饶有兴趣地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半晌,确定他已消失,这才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关拢窗户。 ne 幽幽的异香仍在空气中流淌。属于神秘中东特有的贵重香料,不会轻易地被风吹散……余韵要到翌日才会飘去吧…… 他嗅着衣领上沾到的美人香。 而盒中的石,蓝波依旧幽柔,滴滴流光正在四下荡漾,属于它的波浪,只怕非一日可以平息的…… 而在这个夜里,那个将会惹上它的人,正睡得香甜,还抱着他大大的抱枕,幻想着佳人已经入怀,完全不知道将会有何等样的命运落到他的头上,尚自天真梦呓着心上人的名字:“欣桐……嗯嗯……再亲我一下……” 无知是一种幸福……天上的月儿,如是说。 第一章 倒霉婚礼前奏曲 “好看吗?”夏欣桐身着漂亮的长摆婚纱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洁白柔软的雪缎,配着她水灵晶莹的乌眸、软软飘逸的黑发,突出了东方女子身上特有的优势,更彰显了她甜美的气质。简直看呆了那个有气无力趴在柜台上的颓靡男子。 呜……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妹就要嫁作他人妇了,“失妹心痛”的夏季宇决心至死给康雅拖后腿。 “小桐,结婚太早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而且阿雅对我那么好,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嘛。”夏欣桐懊恼地瞪了他一眼。说到底,二哥就是反对她和阿雅结婚了。 呵呵,说到破坏未来妹夫形象的事,夏季宇再次精神抖擞,小妹太天真了,“这个世上,在一百个男人中,有八十个都渴望能有一次婚外情,你以为康雅就可以例外吗?” “那阿雅绝对是那剩下百分之二十里的。”夏欣桐自信十足地回答。 “你说得对,小桐。”夏季宇赞同地回答,“剩下那二十个男人渴望有两次婚外情。” “你……” “我全是为了你好。”夏季宇的脸上写满“我很诚恳”的字样。 “小桐你别理那个恋妹的变态,来看看这一件怎么样?”倪心洁从试衣间闪出,兴奋地展示从一大堆婚纱中找到的大发现。 “哇哦——”夏欣桐瞪大了双眸。小洁真是好眼光,求她来帮自己挑婚纱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瞥向一旁的无聊男,倪心洁没什么好气,“夏季宇,这么多年过去,你就不能有点长进吗?欣桐就要结婚了,你不要总是给她泼冷水好不好?”她鄙视地睨了无聊男一眼,不过是小妹要结婚罢了,那一脸舍不得的样子,就好像欣桐会嫁到国外去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康雅是夏家的世仇呢,瞧夏季宇每次见到康雅的态度,实在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不过眼。 “倪心洁,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她是欣桐的死党,他才不会一直忍耐她的嚣张。 “你们两个不要见面就吵啦。”夏欣桐接过倪心洁手中的婚纱,在进入更衣室的前一刻,不怀好意地朝两人一笑,“我和康雅准备请你们当伴郎和伴娘哦,请练习如何和睦相处。” “啊?!”异口同声的错愕被夏欣桐娇俏的一眨眼挡在了门外。呵呵,照她看,小洁和二哥倒是不错的一对。嗯,扬开手中的白纱,她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准新娘,从来不会吝啬把喜气分给周围的人。 “可恶!”门外不满于命运的安排而第n度与倪心洁进行言语交锋的男子,在再度陷入惨败的结局后,看着倪心洁得意地扬长而去,发出了悲愤的感慨——一切都是康雅不好! 如果不是因为康雅,自己怎么会落到要和那个八婆共事的命运?但他又不忍拂逆欣桐的意愿。有没有人能来破坏这场婚礼啊?某男在角落里暗自咬牙。可是……那样的话……不是会伤害到自己无辜可爱的小妹了吗?呜……抱住头,某男陷入了人生最大的挣扎。 小妹是该被祝福的,而康雅是该被诅咒的!要怎么让小妹有个幸福的婚礼,而让康雅有个不幸的婚礼呢?这、这简直是比某某猜想更让人为难的问题嘛。 夏季宇双眼朝天,望向九霄云外,只好把一切心愿就此托附上苍。 那天,是四月二十六号,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乾坤太过朗朗,以至所有愿望很容易便可以扶摇直上。 青云之上有神仙吗? 邪乎?正乎?无聊乎? ne 白领佳人拿起他面前的那摞未曾打开过的文件夹,从容地离去;倒茶水的小妹好心地倒上一杯乌梅茶帮他提神。 现代化的办公室,分隔设计,人和人被分在蓝色的小隔断中,俨然一个个小小蜗居。走私打游戏,偷偷看小说,至少不会彼此间“一目了然”,果然,大公司的过人之处,就体现在种种细枝末节上面。 从左边数第三个蓝壁,从今早起就一直了无生气。若不是竖起耳朵还可以隐约听到偶尔传来的叹息,大家还以为办公桌的主人请假没来。 咳、咳,大家的眼神在碰撞间彼此了悟。谁说现代人没有爱心?这不,“左邻右舍”的同事们悄悄地帮忙分担了他的工作,让他可以自由地窝在里面继续神游天外。人嘛……总有情况特殊的时候…… 此刻,情况特殊的男子正呆望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片如雪的纯白;业务报表一个字也没打上去,全变成了¥¥的符号分飞在眼底。 他,姓康名雅,人如其名,举止斯文的一个男子,现在正处于特殊而尴尬的人生特定时期——准新郎一名。 不是说结婚是一件喜事吗?为何他如此愁云惨淡? 莫非娶新娘不是出于自愿?不!绝非如此。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为了追到俏佳人,曾经如何地力挫群雄。在康雅的平光镜下隐藏的决心,绝不容人小觑! 只是……康雅打开电脑上的计算器,又飘落一声惆怅的叹息。他用右手撑住近来略有涨大倾向的头颅,眼神飘落在白纸上,笔尖无意义地四下绕圈。秋天的阳光从窗外掠入,明亮地反衬出他眉宇间的陰翳。 没错!秋天!所有事情开始偏差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这个季节! 回想五个月前,他是神采奕奕的一个青年,即将娶进娇妻,当时何等的意气风发啊。一切事宜早就安排妥当,虽然万分麻烦,但过程还算顺利。新娘连婚纱都试好了耶!可惜天不从人愿,突如其来的一场非典打散了全盘的布局,原定五月十日的婚礼是否如期进行,成了两家人热烈争执讨论的主题。 他的老表叔说:喜事只能提前,不能拖延;一旦后延,必有不顺发生。 新娘的大哥说:结婚一生只有一次,决不能因特殊原因,而草草了事。 新娘的二哥说:不能大请宾客,不能出门度蜜月,这种委屈说什么也别想让他妹妹受。婚礼必须延期! 总之,看着心上人面对争吵不休的战局那越来越上翘的嘴角,他不得不阿莎力地摆手决定——延期! 他要完成欣桐的心愿,要让欣桐在家人的祝福声中挽住他的臂弯,还要带着她去她梦想中的蜜月圣地——大冷门的哥本哈根看小美人鱼。 于是乎,一切无限期延后。他仿佛在那个决定的瞬间看到了新娘二哥幸灾乐祸的浅笑,以及冥冥中传来什么人在暗自窃笑的声音。 没关系没关系,他拍拍自己那颗慌张的心,不过是延后罢了,他和欣桐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在一起。 但是——看来是他太天真了!手中的笔转成飞花,眉宇的哀怨越来越浓。 他怎么没有想到,因非典而耽误的新人,不止是他们一对。而黄历上的大安吉日——十月十三,诸事皆宜,就成了一场浩劫后所有新人寻求自我安慰的心理平衡点。 从半个月前他就开始跑场地,谁知所有他能想到的地点均被人提早预定。眼看婚礼的日期一天天临近,他竟然还没有办好相关事宜。 头痛啊……康雅抓抓头皮,不经意地瞄到腕上的手表,瞬间,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从这一方蓝壁中传出—— “啊!约好的时间到了!”来不及给听众们反应的时间,他已经惊惶失措地抓起皮包向门外飞冲而去。怎么办?今天是他最后的希望,友谊宾馆的那个场地啊!有门路的朋友约好四点半的时候带他去看,现在已经是四点了,只有半个小时了,但愿还来得及,天!他居然在发呆中浪费了一天的宝贵时间? 如一阵旋风般疾速地刮过办公室,身影迅猛得令人怀疑。 一室精英面面相觑。最后,倒茶水的小妹终于发出细如蚊蚋的声音:“那个,刚才,康副理好像穿着拖鞋就走了……” “那不算什么……”康雅的左邻探出哀怨的脸,“他错拿了我的皮包……” “啊——”果不其然,熟悉的声音再次响彻云霄。有人如疾风般再次返回,穿回鞋子、换上皮包,再度折转奔向电梯。 龙卷风一天之内二次过境! 好心的小妹扯扯嘴角,“希、希望他一切可以顺利。”一向待人温和、工作认真的康副理是办公室里最有人缘的好好先生,大家都希望他能快点摆脱婚前综合症,也还他们一个安静平和的工作间,可是…… “恐怕很难。”康雅的右邻优雅地绾了绾如云秀发,“他又错拿了我的包包……” 所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也。 ne 雪白的墙壁,明亮的大堂,摇曳的墨绿植物以及高级公寓会算在物业费中的名产——保安先生。 其实,康雅一直觉得,正因为每天都要面对保安先生那张经纬交错的大地脸……所以应该要给他们这些住户在费用中倒打一些折扣才合算。 光是保安先生每天只是坐在这里喝喝茶、看看报纸就可以有大笔工资可拿,就已经很令他这个在阳光下跑断腿的勤劳青年不爽到极点。 像此刻,明明自己已经处于眩晕状态了,但管理阿叔却依然坐在电梯旁,不慌不忙地喝着老人茶。不光是不敬业,简直是连基本人类的同情心都高度缺乏嘛。 叹……康雅只好用手扶住墙,一点点地站直累瘫的身子,再一点点地向前移动,他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手指也快要颤抖到按不上指示灯了。累,好累,累惨了。 为了赶上好友帮他托关系才挤进档期的场地签约,他不得不高速飞车,还险些出了意外。还好,终于准时赶到了会面地点。 点头哈腰,看人脸色……拜托!他才是消费者好不好!真是“奴大欺主、店大欺客”! 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要付定金而打开皮包的刹那,掉出来的那包卫生巾清清楚楚地宣告——他拿错了女同事的皮包! 大堂经理当时的脸色他已不愿再回想,好友还取笑他还没结婚就已经在躁劳女朋友的亲密蚝油。二十六年一贯优雅的形象连同他的存款将在婚礼前夕,就此付诸一旦。 但是,在打开家门的瞬间,康雅迎上正对大厅悬挂的照片里心上人甜蜜的笑颜,心头也随之一甜。对!如果这些都是烦恼的话,那也通通都是最甜蜜的烦恼,他的眼神炽热,穿透三十层高楼之上的星天。爱神,你是在嫉妒我娶到了佳人吗?嘿嘿,心中燃起熊熊烈焰,他不会认输的! 深吸一口气,康雅按下电话的重拨键,以面对客户时最优质文雅的口气礼貌地发言:“大哥,请转告岳母,我已经找到场地了。对,没有问题,可以发请柬了……” 终于办好了。他倒在沙发上,没力爬上床。没有人告诉过他,结婚是这么费体力的事……还好、还好,接下的事就该很好办了。 嘴角在睡去的那一刻,还漾着天真美丽的微笑。不过,二十四小时之后,他将会后悔自己轻狂地挑衅了爱神……所谓爱神……咳咳,和司管婚姻的神-应该都是亲戚吧…… ne 尽管已经满头银丝,尽管已经亲身经历并主持过长子的婚礼,但,该女子对结婚一事,仍抱有热情。 脸上漾起幸福的红光,如一个憧憬梦幻的少女,莫思嘉的十指交缠,紧张地向次子不停告诫:“对对!请柬要用毛笔写,烟和酒你要和大哥提前准备出来哦,花篮要买最大的!要有玫瑰和兰花……” 站在阳台上吹风的准新娘偷偷探头窥向屋内,小脸上写满狐疑,“我们才是结婚的当事人吧?为什么他们比我们还紧张?” 身后发出轻轻的笑,纤瘦却温暖的双臂环住她的肩膀,“妈妈是心疼你,季宇则是舍不得你。” 欣桐转过身,对着康雅嘟起水嫩鲜红的小嘴,“可是人家只想要一个简单的婚礼嘛。”结婚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拍不拍照片,摆不摆宴席,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够在明亮的天气里,穿上洁白的婚纱,在教堂举行一个郑重的仪式就已经很唯美了啊。星光映入夏欣桐乌黑柔亮的眼瞳,闪烁出梦幻的泡泡,呵呵,她好期待向空中掷出捧花的那一瞬间哦。 “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孩,他们当然希望能给你最好的一切;我也希望能给你一个最好的婚礼。”康雅认真地向她表白。这也正是虽然准备事项辛苦,但他仍然一直坚持各方奔走的缘故。被家人捧若掌上明珠的欣桐就要嫁给自己了,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承担起岳母大人的期待,能给心爱的女孩一个最美丽温馨的家。 夏欣桐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嘿嘿,果然还是阿雅最好了。自从他们恋爱以来,二哥一再刁难阿雅,他都没有生气,一定是为了体贴自己。嗯,夏欣桐攥紧双拳、下定决心,“阿雅,结婚以后,我也要当个好老婆!” “凭那个永远的泡面和焦糊荷包蛋的手艺吗?”康雅故意揶揄。果不其然,他看到眼前晶莹的小脸慢慢地涨起一层红晕。 “竟敢小瞧我。”纤纤玉指戳向康雅的胸膛。“收回前言,坏阿雅!” “我们一起做家事好了。”他微笑地说。由于母亲过世得早,他早就习惯做家事了,何况他也没有一定要女人包揽家务的沙猪思想。看到爱人还是闷闷地噘着嘴巴,他笑着柔柔她的头,“我又不是要娶一个煮饭婆,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去找一个欧巴桑了。别嘟着嘴嘛,想想看,你就快能看到美人鱼了。”他成功地诱导她转移注意力。 果然,提起憧憬中的美人鱼,夏欣桐的双眼再度闪烁出梦幻的泡泡。嘿嘿,蜜月旅行的目的地是——哥本哈根!她要去看传说中的美人鱼,要和阿雅两个人一起,携着手,在清凉的海风中,对着矗立海边的小人鱼雕像许下一生的盟约……嘻嘻,那是她长久以来梦想中的场景。 “所以喽,像其他的那些繁杂琐碎的小事就先忍耐一下吧。”他当然知道她头痛岳母大人准备的豪华婚礼。 好吧,阿雅说得对,就顺着母亲好了。毕竟,蜜月的钱款有一大半都出自母亲大人的腰包嘛,她也小小地牺牲一下,来成就母亲大人的表现欲吧。 嘻嘻,不就是当个奢华的新娘吗?随便啦。 “喂,你们两个给我进来!”倪心洁凶巴巴地从客厅探出头,“哪有这样的,我这个伴娘在帮忙,你们这两个准新人却藏在这里情话绵绵?不行——出来干活!” 二人相视吐吐舌头,没办法喽。 康雅搂着欣桐,一入客厅就立刻遭遇夏季宇冷冽的寒流视线。康雅放在欣桐肩上的手下意识地缩了开来,他和欣桐可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耶,但毕竟是来商量婚礼事宜的,不能和夏季宇正面交锋。 “啪!”无情的手掌直击夏季宇的后脑,正义女神倪心洁替天行道,制止夏季宇以眼杀人的恶行。夏季宇刚想反抗,便接到母亲大人笑面下飞射来的严重警告。 呜!这两个女人竟然帮外人!夏季宇心里愤愤不平,只得勉强装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口不对心地拿出写好的请帖,“康雅,你看一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多指教!” 如果夏季宇在把请柬递给他的同时,没有用力掐他的手,康雅还是想去相信这位夏季宇先生曾经是他多年的同窗兼好友的。 可悲啊!为什么自从和欣桐公布关系的那天开始,就注定他从此失去这位多年好友呢?康雅心情复杂地翻看着厚厚的请帖,手中的重量让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颇为严重的问题,这叠、这叠请帖似乎…… “对不起,伯母。”他直起身,问向一旁正将柠檬切片泡茶的岳母大人。 “嗯?”永远的“少女”优雅地向他展露询问的笑容。 “请问这个苗人凤小姐是什么人?”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轻盈地在茶中再加入一小勺的牛奶,银色的小勺与玫瑰嵌边的瓷盏发出悦耳的声鸣,莫思嘉浅笑如斯,“是欣桐上幼儿园时的老师,那时她好照顾欣桐呢。我想请她来看欣桐结婚的样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那这个胡一刀先生又是什么人呢?” 回答他的依然是岳母大人甜甜的微笑,“这个是我们家的亲戚哦!欣桐二表姐的婆家小叔,还算是近亲吧。我想尽量简单一点,所以只请了直系,会不会还是请少了呢,小雅你可要直说,不要委屈自己。对了,你那边的亲戚真的只请那么几位吗?” “没错!”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岳母大人的请帖合在一起足有三百余张!连幼儿园时的老师也请了进来……连二表姐的小叔都算直系亲属……天……康雅欲哭无泪。 他不是名门公子,也不是豪门富贾,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介白领小员工啊。掰掰指头,一桌喜宴的价钱是一千八,三百人是三十桌,三十桌就是五万四,一天的吃喝就要花去他一年半的身家……嗯,还有未算入的烟酒钱、租车的租金、请婚庆公司主持的费用等等,康雅清秀的俊脸上泫然欲泣。 二十一世纪,是一个只有有钱人才能结婚的世纪。呜……康雅忽然忆起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风靡一时的歌曲中的名句——钱呐,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ne 双眼布满红丝,头顶草般乱发,这就是一个男人即将步入婚姻时的惨状。 作为反面教材,康雅的大名已在平安保险公司的男士中人尽皆知。何况,早晨康雅右眼上的那个因火大而肿起的包包,更将他的凄惨心声一表无遗,虽然他本人还能坚定地认定这一切是场甜蜜的痛。 但康雅身边的众多男性却已同情地向他投去悲悯的目光了。看!那就是结婚的下场!新新男生决不能轻易地想要结婚,要一拖再拖地拖到女方急不可待才可以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 一帮黑暗中庆幸的猖獗男子当然不知道,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心甘情愿地让某个女人把握财政大权。 呵呵——执掌爱之箭的或许是个小男孩,但是婚姻之神可是个厉害的大女人哦。 ne 你准备结婚了吗?那你就要小心了。 至少,你得先确定你有着坚强的身体,坚韧不拨的毅力,以及……充裕的存款。 第二章 康雅 因为这是一生一次的婚礼! 紧张,康雅觉得好紧张。高考的时候、去公司面试的时候、第一次当着夏季宇的面公布他和欣桐的关系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看看镜子,离近一点。嗯,头发已经梳理整齐,衣服也没有问题,连眼睛上的包也终于给面子地消下去了。他完全可以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为何他的心还是紧张地跳个不停? “妈妈啊,请在天国保佑我今天一切顺利。”康雅回转身,虔诚地在母亲的遗像前插上一炷香,双掌合拜,深鞠一躬。 他走出家门,再回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是两个人了!呵呵,所有的辛苦也算值得了。康雅双眼一亮,他现在是个喜气洋洋的新郎官! 十月十三,大安吉日。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夏季宇面色泛青地倚门而立,一身黑色西服映衬着本就俊朗的面孔,更多了一份忧郁的味道。小妹就要离他远去,搬到另一个男人家里了。呜……他好舍不得哦。 倪心洁用眼角的余光也能感受到那股哀愁的波澜正无限汹涌。她在心口默默地画一个十字,但愿欣桐结婚后,就可以免受夏季宇这变态的蚤扰。 夏欣桐穿着华美精致的婚纱,明媚的大眼涂了银色眼影粉,顾盼间流光溢彩。一直被家人保护得宜、不知人间愁滋味的她,丝毫没有任何紧张不安的情绪,看看镜中乌发光滑的小佳人,她甜甜地歪头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结婚很可怕吗?为什么大家都一脸凝重呢?她要嫁的是阿雅呀,从小就认定的阿雅呀。 “小妹,你好像很开心?”酸溜溜的夏季宇忍不住发言。 “你少废话,哪有新娘愁眉苦脸的?”倪心洁白他一眼。 “嗯!开心呀!”转回头,欣桐灿烂的脸灿若春花,“二哥,我很感谢你哦。十五岁那年,你带阿雅来家里玩,我就喜欢上他了!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认识他啊。” 夏季宇咬牙切齿地挤出笑容,“是吗……小桐,哥哥祝你幸福。” 双手快乐地缠住哥哥的脖子,眼前是欣桐明媚的笑脸,“太好了!你一直反对我和阿雅的事,害我好担心,能得到你的祝福我才能有一个快乐的婚礼。谢谢你,二哥!”踮起脚尖,在夏季宇的左颊上亲了一记,夏欣桐快乐地像小鸟般飞去。 某男呆立在原地,心情万分复杂。引狼入室的是他,一会儿要在教堂里充当伴郎的也是他,胃痛啊…… 一身正装的某人捂住自己脆弱的胃,靠着墙慢慢下滑。 墙上那面正方的化妆镜里,正清清楚楚地倒映着某男因内心的挣扎而痛苦扭曲的脸。 乌龙婚礼,即将开场! ne 喜车已经开去新娘家迎接新娘,康雅本该一起去的,无奈小欣桐向往西式婚礼,一定要在教堂举行仪式,他只好先去教堂做一个安静的新郎,默默等待。 秋日清爽的风阵阵吹入,阳光像碎金般洒落在教堂休息室的玻璃窗上,偶尔还能听到窗外有小鸟啾啾鸣唱的声音;松叶随风相蹭,发出沙沙声响。 康雅坐在软软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太过舒适的环境竟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大概是连日来的紧张与疲乏,等到康雅的脑子意识到“糟了”这两个字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猛然跳起,他看看腕上手表,一时心跳如擂鼓。新娘该来了!他慌忙整理好衣服向另一边的休息室冲去。 天!他怎么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放松思想!他该先去准备的,要给岳母大人沏茶,要在第一时间看到欣桐穿婚纱的样子,还要小心应对难缠的夏季宇,但是…… 人在哪里?奇怪,教堂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他记得他们的宾客都是请去饭店的,教堂这边约好只来家人的啊。依稀听得耳边有人说什么“新娘子真的好美”之类,当下精神一振,“新娘已经来了吗?” 对方看他一眼,“当然啊,不是在左边第三个休息室?” 第三个?他记得好像是第一个呀……算了,大概是他记错了吧。他控制不住嘴角向两边咧开,他要去看欣桐最漂亮的样子。 两个女人互看一眼,“那男人是谁?” “不认得呢。穿着礼服,是司徒请来的伴郎吧……” 在左边第一个休息室内,夏季宇“砰”的一声砸向平滑的化妆台,“那小子呢?竟然敢这么怠慢,我们都到了,他还没有来?” 慢悠悠地照镜子,夏欣桐不以为意,“阿雅比我们熟路,不会有事啦,可能想准备什么惊喜吧。”嘿嘿,会不会拿着大把的玫瑰登场呢,爱幻想的因子明显遗传自她家那位永远的“少女”。 “你心里巴不得康雅不来吧?”一边帮欣桐卡好头纱,倪心洁没忘记刺激身边分外眼红的仇敌,“要是康雅真的没有来,那一定是被你派人绑架了。” 夏季宇正要反击,已听到一个耳熟能详的声音悲惨地大喊:“我不是故意的!是认错了。” 紧接着,另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怒吼:“老婆还能认错吗?你这种家伙没有资格结婚!” “是阿雅!”夏欣桐张大小口,听出那个悲惨的声音正是来自康雅,准备冲出门去一探究竟。 “你坐下。”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回过头,对上的是二哥平和亲切的微笑,“小桐,新娘子要保持仪态哦,让哥哥我出面解决就好。” “好喔。”夏欣桐点点头,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凄厉,“二哥你快去啦,看看是谁在欺侮小雅!” “交给我吧!”郑重颔首,夏季宇大步流星地走出门,是谁在帮他解决夙敌的? 外面的走廊已乱作一团。夏季宇刚出门,就望见不远处一个威猛嚣锐的高大男子双手紧抓康雅的衣领,正在怒目而视。好家伙!这男人足有一米九的身高,拎得康雅双脚微离地面,脸都白了,乖乖—— 先闪个身,让他吃点苦头,自己再出面相救好了。 康雅勉强地攀住身前男子的手臂,欲哭无泪。他冲进第三休息室,就看到一抹纤巧的背影,直觉地认为是欣桐,但是,他的手还没有拍上小香肩,就被一只大蟹螯狠狠地钳制住。是啦,是他糊涂啦。这个大安吉日里,不仅饭店场地全满,就连教堂也是一样啊。结婚的人比比皆是,他怎么会迷糊到听见“新娘”两个字就以为是自家的那个呢? 呜……这也不能全怪他吧,哪个结婚的人不以为自己是当天名正言顺的主角的!这位大哥,同为新郎,就不能多多体谅吗?干吗一脸捉到奸夫的表情啊。康雅的眼神越过眼前的霸道男子,他没有天真到向拐角处脸含奸笑的夏季宇求援。 果然,那位同欣桐身形相似的娇小新娘是个大好人。 “司徒!你给我放开人家!” “什么?你帮他说话?”叫司徒的男子不可置信地怒挑双眉。 “你这个该死的鸭霸!别以为人家都和你一样,皮糙肉厚还超级耐打!叫你放开你就放开,要吵要打冲姑娘我来!”小新娘俏脸一抬,反手摘下头纱,露出一头清新短发,不施脂粉的小脸上兴味盎然。 男子果然一把推开了康雅,转头铆上小娇妻。两个人身高间距起码差了三十厘米,四目之间,偏偏火焰炎炎。 “古宁优,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对你容忍到底!”这家伙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公然帮别的男人讲话? “司徒雷,别以为你是男人,我就会任你放纵嚣张!”这家伙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大呼小叫? 紧张气氛,刻不容缓。 他是罪人啊……康雅在心头偷偷哭泣。眼看着因为他的一时失误,而导致一对新人在婚礼上将要大打出手,他真是罪不可赦啊。 “没关系。”知情人拍拍他的肩膀,“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两个人因为筹备婚礼的关系,已经有半个月没能好好打上一架了,他们根本是在故意找架打的。” “找架打?”康雅听得极为扭曲,新郎和新娘不是相爱的一对吗? 似是接到康雅眼中的问询,知情人笑笑,“这世界上的爱情有许多种不同的表现方式……” “好!左勾拳!” “宁优!打向右边啊!” 身后的人群已经开始喝彩。康雅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一群起哄的亲友,本以为自己已够凄惨了,现在才知道,原来…… “喏,那就是他们相爱的方式。”知情人的后半句在此时飘入他的耳中。 看来的确与他无关……两个人身手都很纯熟。康雅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要去看他温柔宜人的新娘子,脚步轻松地走着,刚才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呵呵,他也是个新郎呢。 “康雅先生,您愿意娶夏欣桐小姐为妻,不管疾病、灾难都不会分离吗?”出奇年轻潇洒的神父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地念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 “我愿意!”康雅激动中带着温柔,含情脉脉地睇向他眼中最美丽的新娘。夏欣桐也回给他一个同样灿烂的笑脸。 “夏欣桐小姐,你愿意嫁给康雅先生,不管疾病、灾难都不会分离吗?”毫无陰阳顿挫的平板语调再次重复。 “我愿意。”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欣桐有些羞赧地微垂下头,伸出纤白的小手。康雅含笑地摸向口袋中那早就准备好的丝绒小盒。 莫思嘉激动地注视着眼前这感人的一幕,她的小女孩就要嫁为人妇了,双手紧捏彩带炮,就等着听神父说礼成,就按下开关喷出彩片银丝,还有人拿着照相机在一旁,等着照下那个幸福的瞬间。 然而……一秒钟过去了,五秒钟过去了…… 架在空中的素手已开始微微颤抖,康雅伸到口袋里的手还是没有掏出来。他的面上已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铁青。 没有了!口袋里的手掏了半天,依然是空的!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老天不会这样捉弄他的,在这个攸关他一生幸福的紧要关头!再找找、再找找,一定在的! “噗”的一声,他的拇指戳破了口袋里的丝绸内衬,这下死心了吧?某男的面色已如死灰。 一定是因为刚才那场意外纷争!难道戒指是在挣扎间弄掉了?没时间用力回想了……观礼席上已传来阵阵蚤动。康雅再看欣桐,她微眯的眼正传来问询的疑惑。 “呵呵。”出人意料地扯扯嘴角,康雅尴尬地怞出空无一物的手,向神父一摆,“对不起,等一等,请暂停一下!” 什么?此言一发,不仅夏欣桐圆睁双目,莫思嘉的身子前倾,连一直无力的夏季宇都耸起了身。夏季宇的双目紧盯神台上的康雅,这小子不会是要临时打退堂鼓吧!敢的话,当心我宰了你哦。 没错!他是不爽姓康的抢走可爱的小妹,巴不得小妹能在婚礼前用那双雪亮的慧眼看清康某人的本质。但是——夏季宇捏紧双拳!但是,轮不到姓康的来甩小妹。刚刚看到小妹含羞带怯地说出“我愿意”时,他甚至想,姓康的固然有一千条一万条不好,看在他能让小妹笑得如此幸福的分上,他可以大人大量地为了她而接受他。可他竟敢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说什么“等一等”? 懒懒地瞄了一眼康雅,帅气的神父已在心底对一旁的新娘下了“同情”的定义。这种事他见多了,多少对无缘的男女走到这最后一步,终于还是忍受不了内心的不安而提出分手。也好,人生不过百年,早死早超生,他也能提早下班,去睡他的回笼觉。 神父没有责任感地向康雅露出鼓励性的浅浅微笑,“先给一个理由。” 无数双目光灼灼地射向康雅表情凝重的脸,只见他一脸尴尬地慢慢张口:“我……我想上厕所。” 神父张开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拢,众目睽睽之下,康雅身姿挺拔、大步流星地向休息室的方向笔直行进。一时,满场静默,只听到那双渐行渐去的牛皮鞋跟发出的清脆声音远远回荡。 嗯,有个性。 神父的眼睛闪过有趣的光芒,终于遇到一场不那么千篇一律的婚礼。呵呵,他优雅地转过头,问落单的新娘:“小姐,你要不要也先去洗手间?”人要懂得利用时间,统筹方法嘛。 ne 弯下腰,康雅回到“案发地点”,努力在地上摸索。要在红色的地毯上找一枚小小戒指,还真是考验他的眼力。顾不得此刻鼻翼处密生的细小汗珠,他以最丢脸的古老方法逃避总比当着众亲友承认自己丢失了婚戒来得体面吧。 神啊,让他快快找到戒指渡过眼前难关吧,哪怕之后给他来些磨难他也认了。这是他大婚的好日子,理应万事大吉的! “康雅,你怎么回事?”倪心洁看出不对,偷偷地追出来,“在找什么啊?难道是……”想起他刚才的样子,倪心洁皱起眉,“你不会是……” “就是那个难道。”康雅无奈地抬起苦瓜脸,他真是丢人啊。 哦,上帝!朝天翻了个白眼,倪心洁告诫自己眼前这个男人是欣桐的老公,不然的话,她真想拧起他的耳朵狠狠施展一下暴力。 “笨啊!”她从自己的手中退下一个戴着好玩的指环,放在康雅的手心,“先拿这个应付过去再说吧,快点回去!欣桐还傻傻地晾在那里呢。” 康雅满脸的感激,还好,这个世界还是有神明的,神明一定是听到了他适才的祈祷。 “小洁,你真是天使。” “是啊,是专门拯救笨蛋的天使。” “呵呵——”某男发出一阵傻笑。 快步回到礼厅,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多了一股诡异。一向平凡的小男人不禁低了低头,红晕悄悄布满脸。刚才他是急到家了,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借口够蹩脚。 欣桐不会生气吧……他担心地看向她,只见她顽皮地冲自己眨了眨眼睛。霎时,康雅的心也如水般温柔起来,别人想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欣桐不怪他就好,望着那甜美的笑颜,他忍不住激情澎湃。康雅弯下腰,吻上那鲜嫩欲滴的红唇,如采撷一朵芬芳的玫瑰,二人的眼光脉脉交缠。 莫思嘉抓住时机,大放彩炮!倪心洁授命在先,忙架起相机一阵抢拍;亲友们起立一齐鼓掌。场面顿时热闹起来,适才的冷场已被人遗忘。 神父呆呆地看着他们,他到底该不该说呢,顺序好像有些不对耶…… “咳咳。”他小声地说,“请新人交换戒指,然后新郎可以吻新娘……”突然扬大声调,“好了——现在婚礼达成!”只要这半句被大家听到就好。果然,大家掌声雷动。新时代的神父依旧面无表情,夹好包包先行离去。 这是一个进步的时代,任何职业都该根据服务对象的需求而采取适当的变通。至少,这个神父也还懂得识时务。呵呵,他真是善解人意啊。 ne 说起结婚,一向有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一生只有一次嘛。 嗯,多了的话,谁也受不了。据某位已婚女性发言:“你想半年都活得不塌实,那就结婚好了。” 之前之后,我们不去计较,只看婚礼现场上的烦琐礼节,就足够让怕麻烦的朋友大喊“我要独身”了。难怪现在流行“新同居时代”,开放的背后隐藏了多少对害怕结婚的新人呢? 饭店门口的大纸箱里,越来越多的红包决定着新人婚后生活的命运。礼金是否能抵过请客所消耗的存款,是许多家庭在洞房花烛前首要的计算。 一路豪华礼车风光地袭来,此刻金装银裳、面带微笑、手挽娇妻款款地徐行于大红地毯之上。前方空出的小台子上,婚庆公司的司仪口若悬河,唾液横飞地说着不知从哪个字典里翻出的百年老句。 亲朋好友们也多半也没有人认真在听,他们携妻带子、敞开腰带,努力专攻桌上一千八百元的饭菜,不吃个够本怎么对得起丰厚的礼金? 另一帮志不在此的亲密损友,多半是想结婚又一时结不了婚的眼红单身汉,他们拉住新郎拼命猛灌,醉翁之意却真是不在酒。 新娘被娘家人顺利护航拉到自家人桌上,保护得滴水不漏。夏季宇虎视眈眈地盯住那群眼红的单身汉,谁敢对小妹趁机揩油?!找死! “妈……我不用去陪阿雅敬酒吗?”夏欣桐咽下莫思嘉硬递过来的一口菜,好像于礼不合吧,她是新娘子耶。 “不用啦,那群年轻人是在闹新郎嘛。小伙子们的事不要管啦。来,再吃一口!”爱怜地看着吃不胖的女儿,莫思嘉才不管礼不礼的呢,让女婿去陪客人讲礼貌就好了,宝贝女儿可不能被累到。 “可是……”阿雅好像人都要晕了咧。 扳回小妹的脸,夏季宇强硬不失温柔地告诉她:“没关系。所谓婚礼,一生只有一次。再忙再乱,都是甜蜜的痛,谁叫他好命娶到小桐。”幸福和烦恼应该是成正比的呀,这样才是公平。 “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康雅苦笑着推开面前递过的第n杯酒。糟了,他已经开始看不清眼前这四个眼睛两个鼻子的人影是谁了。 “喝嘛,”来人捏住他的鼻子逼他张开嘴,“一生一次的婚礼嘛。” 那边司仪不管有没有人会听,反正也是工作,只顾信口开河,婚丧嫁娶的套词早早背得烂熟:“让我们祝新人百年好合、命中注定、地老天荒、风调雨顺、白头偕老、举案齐眉、海誓山盟、历尽沧桑、终成正果、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相濡以沫、缘定今生……” ne 头上好像有一圈圈的小鸟在叫,脚下好似踩着片片浮云,再度活着踏进二室一厅的熟悉小家,康雅直觉还是在梦中。 他拉住欣桐的小手,“欣桐,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吗?” “对啊!”她冲他举出胜利的双v。早在楼下,她就把大哥、二哥连同母亲大人都赶回去了。阿雅都累惨了,不能再任他们欺负他。 康雅小心地环顾一下,再打开门,确定门外已无人,这才有了一点实在的感觉。终于结束了,兵荒马乱的一天啊。 抓抓头,为什么他始终没有感觉到一丝浪漫呢?欣桐呢?会不会也很不满意呢?想起今天搞出的乌龙,他慌忙回身。 咦?欣桐人呢? “欣桐?” “在这里。”软绵绵的小手蒙住他的眼睛,香甜的气息自他的身后荡漾着袭来。 “嗯?”抓开小手,回眼对上欣桐怡人的笑脸。她已换上了家居睡衣,虽然是和性感完全没有关系的小熊宝宝睡衣,但那任何时候都灿烂的笑脸却让他觉得天下无双。 康雅的手爱怜地抚上欣桐光滑的发丝,抚过她柔嫩的脸颊,拇指蹭上那红绵的唇瓣……嗯,这是他的新婚夜。柔情涌上眼底,他缓缓低首,慢慢接近,手已揽上欣桐的纤纤细腰…… “咕噜……”肚子无情而现实的控诉打破了如诗如画的场景。 某男无力地下滑。都是那个婚礼啦!想起来他就一肚子的不服气,凭什么他要大掏腰包请一堆不相干的人大吃大喝,还要被他们捉弄,空灌了一肚子酒却什么也没吃到! “我帮阿雅做泡面好了。”再回首,他怀中的佳人已走到厨房去了。 “啦啦……”夏欣桐唱着歌,做着她的一零一号大餐。忽然,她面色绯红地想起刚刚阿雅的试图接近。 结婚……眼角四下乱转,这会儿可没人能帮她了,可是她的心一直跳、一直跳。悄悄拍拍发热的颊,欣桐呀欣桐,不用怕啦,因为阿雅是最爱自己的人啊。 小时候的梦想终于达成了,她成了阿雅的新娘子。 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要叫他阿雅哥哥……人生真是不可预料。 在托盘上,她又放上两小杯红酒,这样就不会显得太寒酸了吧。 “来——阿雅!”她笑眯眯地执起杯,“我们来喝交杯酒吧。” 手腕相绕,眼神相交,康雅喝下今天惟一的一杯他心甘情愿地饮下的酒水。光泽细柔的红酒似是已跃上欣桐的脸,漾起玫瑰般艳丽的红晕。 他好想紧紧地抱住欣桐,而就在思想转化为行动的那一个瞬间—— “哎呀!”惨叫直掀房顶。 “怎么了?阿雅!你怎么回事?”夏欣桐睁大双瞳,不解地看着上一刻还好好的康雅,怎么了?他突然又抓又挠的。“我好痒,欣桐,快帮我抓抓。” “阿雅你都肿了耶。”情况不妙。她赶紧拿起手机,直拨二哥电话。五分钟后,神风特工队已冲上楼来。 “怎么回事!那家伙欺侮你了吗?”夏季宇气势凌人地发问。 “不是啦,阿雅突然浑身好痒又肿了一大片,你看呀,怎么办?”她有点心慌,皱起小脸可怜兮兮地仰望夏季宇。 嗯,看了某位可怜人一眼。夏季宇点点头,这就是天怒人怨的结果!他一边扶起康雅向楼下的车子走去,一边冲身后跟上的欣桐唠叨:“没事啦,他太走运了,所以上天要给他一个平衡指数。” 听不懂,夏欣桐一头雾水地问:“二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她更想知道这个答案。 “啊?对了!”夏季宇抓抓头,“你们明天度蜜月,希望不会受影响。”他怎么敢说其实他一直潜伏在楼下呢,还是转移小妹的注意力吧。 “没办法啊,一到十月,飞机票都跟着紧张,当初排的是有点紧。”欣桐看看痛苦中的康雅,担心又失望,“如果不行也只好退票了……” ne “酒疹。” “嗯?” “就是酒精过敏,没事的。”一边把药片塞进康雅嘴里,白衣天使头也不抬地向欣桐保证,“你们放心吧,没什么大事的,情况也不是很厉害。一会儿我帮他打瓶点滴,明天就生龙活虎了。” “太好了!”夏欣桐兴奋地抓紧康雅的肩,“医生说你明天就没事了,那我们就可以赶上明天的飞机了。真好真好!我好想去哦!” “明天呀……”浑身又痒又痛的康雅虚弱地挤出一丝微笑,不忍拂逆欣桐长久以来的愿望。 “欣桐,你回去准备明天的东西吧,这里有我在!”夏季宇温柔体贴地说。 “你?”欣桐翘翘柔软的嘴角,不放心地瞥了眼二哥。 “以人格担保!”夏季宇举起右手,“我会好好关照他的。走啦,我先送你回家,不许熬夜哦!” 于是,可怜的新郎目送着世界上最难缠的情敌之一——终生也无法摆脱的大舅子理所当然地挽住他的小娇妻离去。 康雅的目光上移,落到右腕上的透明瓶,唉——长叹兮。 值班医生把报纸翻到第二版,一边唠叨:“有什么好叹的,小毛病嘛,一个晚上就会好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娇气!” 医生大人呀,康雅很委屈地想,这一晚是他千金难买的洞房花烛夜呢,为什么他要吊着点滴瓶在医院中度过? 郁闷地闭上眼睛,呜……康雅忍不住小声啜泣。 是一生一次的嘛。 第三章 这里是巴黎机场 所谓女人,有很多种。 有一种,生来就被千呵万护,幸运得不知道愁滋味。她们一般都有着灿如春花般的笑脸,易于轻信他人的性格……容易受宠,也容易招惹是非,而之所以这种性格仍能得到无限循环而无法改造,其关键就在于,她所招惹的是非的负面影响通常由身边的某人代为承受…… 有谁说过,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身后,都有一个温柔女子的支持。呵呵……而每一个幸福女人的背后,也都有一个一脸菜色的男人在陪衬…… 所以,在经济舱的机位上,倚在康雅臂弯中眯着眼睛补眠的夏欣桐是哪一种女人,便一目了然了。 康雅稍稍移动发麻的身体,手指轻戳欣桐莹白的脸蛋,“欣桐,醒一醒。” “不要啦。”长长的睫毛仍旧闭得紧紧的,小鼻子也随之皱了起来。好想睡哦,早上七点多就上了飞机,头一天是婚礼,又要送阿雅去医院,根本睡不够嘛。 “阿雅你不要吵我。”挥挥手,她试图翻个身在康雅的臂弯中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补眠。 “小困猫,不起来不行哦。”他笑着俯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距离你梦中的圣地只剩一半的路程了,我们现在已经是在法国上空了呢。要在这里转机哦。” “嗯?”小睡猫马上睁大上一秒还慵懒未开的眼,趴在透明玻璃上,双目写满赞叹与向往,“哇啊,是法国的云彩耶。” ne “哇啊——是法国的空气耶。”脚后跟落地的瞬间,某女依然陶醉在崇洋媚外的氛围中用力大口呼吸。 看看周围密集的人来人往,康雅庆幸他们讲的语言已经属于外文范畴,再看看身畔那个感动中的女人,他聪明地转移该女子的注意力。 “欣桐,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就是有名的cdg1了。 “cdg1?”受教的少女一脸懵懂。 成功,耶!康雅慢慢地板过老婆的肩膀,边走边慢慢讲给她听。这年头,会中文的老外也越来越多了,不能让老婆继续在这边用中文大喊什么“法国空气”之类的。适才在飞机上,那位空中小姐听到他家欣桐关于法国云彩的发言后,就一直朝他们这边投去鄙夷的视线。 丢人决不能丢到国外去!这是某男二十六年一贯坚持的思想。但如果……能有预知未来的本领,他会后悔让老婆对这个cdg1产生兴趣。 ne 巴黎戴高乐机场,简称cdg。年代最长的cdg1是环形建筑,由上到下分为餐厅、停车场、到达层、登机层、出发层及商业中心共六层,五十八个连接口供停靠的飞机与分机场直接连接,六十三个起降大厅可接待近一千万旅客。 在机场内,免费上网、报刊杂志店、免税店、餐厅、酒吧咖啡厅、外币兑换处、自动提款机和商务中心等设施一应俱全。 从没到过外国的死老百姓,如夏欣桐之流,当下双眼火花乱窜,充满了膜拜之情。 看出老婆眼中的星星光点,康雅再三嘱咐:“欣桐,这里面很大、很乱,在这里走丢的话,可是很可怕的!” “知道啦。”撇撇小嘴,她又不是小孩子。 “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办完转机的手续,一定不要乱跑哦!”他摸摸老婆光滑如绢的秀发,不放心地再回首一顾。 眼看那抹儒雅的人影消失于人群之中,夏欣桐马上起立,开始“探险。”呵呵,阿雅就会小题大做,她又不会走远,她还是很小心谨慎的,不过是走走看看顺便逛逛而已,好不容易来一趟,权当增长见闻嘛。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她摆着手,悠闲乱转,也不敢走太远,只在百米处来回梭巡。一袭白风衣,黑发如绢般倾垂,又戴上一个精巧小墨镜来掩饰因睡眠不足而略现的眼底红丝,此女子飘飘逸逸、两袖清风(行李都在某男那里……)更兼笑眯眯的,浑然不知自己已属惹眼一流。 咦?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看到距她约十米之处,机场内部咖啡厅的门口,有个美男对她频频微笑。 夏欣桐努力地睁大双眼,戴着墨镜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狂看帅哥美女,而且也不用担心被发现。但是,总有人晃来晃去阻隔了视线,她不得已地又上前了几步,但因太过努力瞪眼了,欣桐唇边的微笑也在不觉中敛去。 这一厢,却看得雷米(就是夏欣桐口中的美男)一阵紧张。没错!应该就是她!约好的第三候机大厅咖啡馆门口,身穿白衣的东方女性。她——就是狸猫小姐! 天!他吞吞口水,对方果然是擅长易容变装的千面女郎,如果不是事先有约好,又很了解狸猫的千面称号,像他这样的天才都不会想到这个乍看平凡的女孩就是杀手狸猫呢。不过,他毕竟还是一个天才,外貌虽能变化,但身材就不行了。呵呵,从细微之处观察正是他雷米的超人之处! 那一袭白衣还是那么清绝若雪,甚至能从那两片墨镜之后,感觉到炽烈的决绝视线。雷米的心跳忍不住开始加速。哦!狸猫小姐,他主动接下这个任务,就是为了能再见到你那不同于一般女性的、狂风般的、美丽落花般的优雅啊。 瞧,连脚步都那么舒缓。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她没有一丝面对任务时的紧张不安。也对哦,狸猫小姐可是夜枭组有名的杀手,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个安全指数等于一百的任务而紧张呢?反观自己,却紧张得一颗心怦怦直跳,不为别的,只为了狸猫小姐那绝尘的风姿…… 金发的雷米微笑着,力图镇定地从咖啡厅的座位中站起,走向偶像。 某女呈痴呆状地看着眼前这个娃娃脸、大眼睛、刘海细密、金丝微卷的异国帅小伙。不是错觉耶,他真的是在看她! “狸猫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雷米一口流畅的中文令欣桐大为惊讶。 “你会讲中文?” “对呀!”雷米很高兴地回答。听说狸猫小姐是中日混血儿,所以用这两种语言和她交谈,应该比较会赢得她的好感,但是他会说的那五国语言中,却没有日文,那就用中文喽。消息果然不假,瞧她对自己一脸的欣赏呢。 这个人……她认识吗?夏欣桐一阵犹豫。看看对方那种热络的招呼态度……在这种时候,发言问“你是谁”会不会很失礼?而且,她真的没有自信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一定是陌生人。这种状况也并非首次发生,以前有人在街上和她打招呼时,她也觉得对方的脸很朦胧,回去想好久,才恍然大悟地想出对方原来是某某人……没办法,她真的很不会记别人的脸。 “啊……你还好吧。”她点点头,认不出的时候,就用这种话混过去,应该没问题吧。脚跟站定,欣桐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过是认不出人嘛,反正人和人总会认识、也总会忘记的。认识的人就当再认识一遍,不认识就当新结识吧。 对于突发状况,最好随遇而安,这是某女的人生至理名言。 雷米几近激动地互握双手,狸猫小姐居然还记得他!还向他问好!他的心情瞬间飞上了九重天。收拢控制不住的微笑表情,他得趁情绪失控前,把任务达成。 雷米望望左右,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于是,他把手伸到西装内侧的口袋,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盒。 “就是这个。”雷米稳健的双手把小盒直接塞进夏欣桐的手中,又好像确认似的,拢紧了她的十指,像把什么秘密传给了她一般,神情是万分的谨慎小心。 什么啊?这是……欣桐莫明其妙地捏着小盒子,刚想打开来瞧个仔细。 “欣桐!”后面已传来康雅发现她不见的惊惶声音。 完了!她本想偷偷逛一下、趁阿雅没发现前回到原位的,这下,一会儿又要挨阿雅的碎碎念了。 俏皮地吐吐舌头,她踮起脚尖冲康推挥手,“我在这里!” 雷米眯起眼睛,看向另一边温文的青年。他是狸猫小姐的搭档?果然是最擅长易容改装的狸猫小姐,这个搭档也不错,看起来就和一般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懂得隐藏自己才是真正的高手! “那个……”欣桐微转身,没忘记后面还站着个异国帅哥。 “我明白。”雷米点点头,“你带着搭档,果然是还有别的任务,反正我们的交易也完成了,不耽误了。” 交易……什么交易啊?欣桐蹙起眉,她听不懂啦。 身边的帅男微笑着颔首,“代我向夜枭先生致意,希望可以再见到你。” 咦?欣桐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帅男竟执起她的小手在唇边轻吻,外国人都是这么热情的吗? 条件反射地把手怞回,她可不想让阿雅误会。怪人!少惹为妙,以为自己是中世纪的骑士啊,大概家中那位“永远的少女”会喜欢这种调调吧,至于她,敬谢不敏。 欣桐跑向那边已经薄霜初现的老公,顺便把手背在身上擦擦,一擦之下,才意识到手里还捏着那个不知名的物体。糟了,东西怎么收下了?欣桐忙不迭地转身,但四周人迹匆匆,刚刚的神秘帅哥已不知去向。 “才转个身耶。”太夸张了吧,她喃喃低语。 “你在发什么呆啊,欣桐!”康雅从后面拖起她的手,快步向另一侧出口走去,“叫你不要乱跑,你就是不肯听。” “我没有啦。”欣桐用委屈的声调抗议,她只是在百米之内散个小步嘛,“对了,阿雅,你看到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男生跑到哪里去了吗?” “什么?!” 身前的男士闻言后,忽然猛地转身,害她小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你还和不认识的人讲话?”康雅把眉拧成麻花结,再度担心老婆那等于幼儿的危机意识,这里可是在外国耶。他忍不住加重口气,“你呀,小心被人卖到中东去哦!” “哪有那么多坏人。”欣桐不甘心地反驳,“中东也不错呀,说不定把我卖到那里,还能当上某国王妃呢。” “嗤!”某男发出一声讪笑,搂住老婆大人的肩膀,小声地问:“是南瓜国王的王妃吗?” 怀中的人儿笑盈盈地仰首,“南瓜王妃?我现在不就是吗。” 沉醉在幸福中的两人是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的,例如,那个被欣桐顺手丢进风衣口袋中的小木盒…… ne 心情真好!蓝天白云,秋风送爽,怡人的波斯菊随风传来清凉的幽香。 雷米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脚步轻快地连蹦带跳,哼着自己才听得懂的小曲,迈入总部大门。 迎接他的……是六道杀人般的视线。 “咦?大家不用都站在这里迎接我啦,小case嘛。”只有白痴才会把犀利如刀的视线当成关怀,不巧的是,眼前这人就是一个白痴……因为只有一线之隔,所以当初才会被人误以为是天才而招揽。 站在中间的是一位穿着水葱色长裙的长发女子,她的凤眼轻瞟,纤细的指尖正来回摩挲着下巴上那颗妩媚的小痣,这正是她情绪已陷入危险状态的讯号。 倚门而立的男子,茶色的头发从左侧倾垂挡住了小半张脸,清秀得如同经过特殊修整的眉略带神经质地微皱着,“看你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显然,交易完成了是吗?”女人微笑着询问。 “是啊!”中气十足的雷米一并回答两人的问题。他露出洁白的牙,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我还见到了狸猫小姐呢,喔,她依然是那么尊贵优雅。” 手指无奈地敲了敲陰暗幽凉的门把,一直沉默着的高个男人得出了结论,他压低了沉缓的声调,慢慢地陈诉心中确定的事实:“总之,你就是因为想见她,才说服我们和夜枭做交易的吧。” 随着话音落定,六道危险的视线再度一齐向雷米投去……被人居高临下地以包围之势靠拢实在不是个愉快的经验。 于是,白痴如天才者,终于意识到了自身的危机。 “那个……当初,你们可是都同意的耶。”雷米结结巴巴地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面小退半步。干吗啦,干吗这样看着他嘛,他可不想惹到这三个可怕的家伙,一点都不想! “对哦。”女子巧笑倩兮地说,“有人说,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宝石而已,老大的房间有上千块,拿走卖一块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是啊。”茶色头发的男子接着说,“那人还说,我们本来就是贩卖商品、接受委托的组织。这次最省力了,都不用去动脑筋,正好手边就有客户要的东西,真是省力啊,嘿嘿。” “我们不是在怪你。”高个男子语调沉痛地说,“我们只是在自责。明明觉得这个case有问题,却还是被‘某人’状似天才的利害分析而蛊惑。”一推眼镜,他继续补充:“想想看,为什么国际一流的杀手组织夜枭会委托别人去弄他们想要的东西呢?又怎么那么准确地找上我们‘冰岚’呢?夜枭根本就是早知道那东西在我们这里!” “可是……他们出的价钱很高很高……”雷米小声地嘀咕,“反正也是卖,卖给夜枭还可以有个人情……难保以后我们没有求他们的地方啊。” 没错!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当初他们就是被这句话给骗了。 大大的手掌按在雷米的肩上,高个子男人赫德摆出眉眼如水、状极温柔的姿态,“雷米,事情是你接下的。” 长发美女睁着无辜的双眸,“宝石是你拿走的。” “所以……”茶色头发男尚未说出后面的内容,楼上已传来一声震天的大叫。 三人闻声而色变,紧张地看着伙伴。 “海缇,你做的那块假的怎么这么不济!” “喂喂。”海缇,那个茶色头发的男子回道:“对方是老大耶!我做得再好,他也能一眼看穿呀。” “我早就说了,那个不行的,一开始就把实情说出来会比较好。” “说出来,然后等死吗?”长发美人轻叹一声,“那个时候,我们又不知道这块宝石那么特殊。” 四个人中,耳力最好的海缇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伴们马上明白——老大来了…… 脚步声缓慢地自二楼的旋转楼梯递进而下。缓慢是为了力图保持镇静,而绝非什么平和安稳,清冷的说话声中夹杂着识人不清的愤怒,一向笑眯眯的俊脸也浮现出一层门神般的铁青色,只有那头飘逸的银发依旧垂荡身后,依旧如月色般柔和。 望着那几个如做错事的小孩排成一线的组员,银发男子柔了柔自己的额角,镇静,他一定要镇静,不过是把他好不容易从萨尔玛那里弄到的宝石随随便便、未经许可就有如白痴一样地卖给了一个难缠的组织罢了! “老大,听我说,在你发信回来要我整理之前,我真是不知道那块宝石对你这么重要!”茶发的海缇一脸哀痛。 “真的!我从一开始就是持反对意见的!”长发美人一脸“我是被逼的”的无奈表情。 抢在另外一个人要开口前,银发男子弹弹指尖,“ok。我只想知道,是谁去做的交易?” 那三只手臂有如经过特殊训练般整齐地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异口同声地把炮口转向还是一脸懵懂的雷米。 “是他!” ne 宛若万年都照不到阳光般的陈年冰块脸上,此刻是更加的陰霾密布。 正姿端坐在沙发上的东方男子有一张绝美而坚毅的脸,他流线型的唇抿得紧紧的,深墨如漆的瞳孔正因愤怒而收缩,双拳握得嘎嘎作响,在任意肆虐自己的十指。 从没想到过,统领纵横国际的暗杀组织、代号“夜枭”的自己,竟会被那个狡猾的女人给耍了…… 一旁无语的二号人物格轮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暗自猜想,如果愤恨真的可以化为火焰的话,那此刻沙发上的物件无疑只剩一堆余灰了…… “好,很好……”夜枭俊美的脸上逸出一丝冷笑,令人不寒而栗。没有人敢问他的“很好”是指什么。 一屋子的手下静默无声,除了格轮还敢勉强抬头凝视,其余的人均是噤声敛气,谁知道自己的一个眼神会不会触怒正处于活火山状态的夜枭? 手下a忍不住心头暗骂,狸猫那个臭娘们,平常就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只会对他们喝来唤去,这会儿还惹怒了夜枭让他们充当炮灰。 “不用这么紧张吧。”格轮笑了笑,力图淡化紧张气氛,“也许狸猫只是突然出了些小意外,才没能及时回本部的。” 直达人心的森冷凝视令格轮在下一刻噤声住口。 “那……要怎么办?通缉她吗?”半晌过去,格轮才敢小声地询问。 夜枭站起身,落地玻璃外,一片淡红色的落日余辉,晚霞如同少女的脸颊般轻轻漾起玫瑰的柔红。俯瞰园中一片逐渐微黄的青翠,他不带任何表情地开口:“把她抓回来,我会再也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明白了。”格轮点点头,“我这就去办。” 一行人全部退出,室内只留下一个孤独的帝王。面对空无一人的寂寥,伪装的冰块脸出现了破碎的痕迹。 紧攥的铁拳一下下敲打在钢化玻璃上,他不能理解,更因这种种的不解,他只能无助地任凭痛楚吞噬他的心。 狸猫,你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你不知道吗? 夜枭黝黑的眸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答应狸猫的要求,什么和冰岚作交易,什么能找到宝藏的宝石……他仍然苦涩地不想承认,那个女人只不过是想找个离开自己的借口。 不该相信她的……以为拥抱了她、以为她已经肯为自己而笑……他真该大笑……他竞相信了那个以骗人为生的女人……那个狡猾的狸猫…… “好狡猾,你真是好狡猾……”唇瓣淡逸出无名的苦涩,握得再紧的手也抓不住那缕不甘心属于他的温柔…… ne 房间外边,格轮那适才还温和无害的脸此刻变得陰沉无比,他正在冷酷地下达命令:“派出所有能派出的人手去找狸猫!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宝石找回来!” “可是……”手下b小声地发问,“狸猫小姐真的为了卷走那块宝石而背叛组织吗?” “事实很明显了!她代表组织去交易,可是人只见走不见回,一定是见财起意呀。”手下a抢着回答。 “你们不用管那么多。总之,我不问手段,你们得把宝石给我弄回来!”格轮一脸的戾气,适才的温和早已烟消云散。 “不问手段……”手下a和手下b四目环顾,这个也太……“是。”先鞠一躬下去,再去慢慢消化两位大人物略有不同的目标指向吧。 面对空旷的楼堂,格轮点上一根香烟,心中暗自咒骂,狸猫这个死女人,竟然敢利用他,明明是两人合伙向夜枭建言去弄那块月光宝石的。他是不是小瞧了那个女人,她竟然自己一个人独吞了那块月光宝石。好!狸猫,我会让你见识到惹怒我的下场的。 寂寥长廊上,只有他一个人在慢慢行走,身影被拖得长长,格轮忽然回首,双眸飞射出的火星直射向夜枭紧闭的门扉,哼!等他拿到宝石、找到宝藏,就再也不受夜枭的气了。这么多年,他早受够了,如果没有狸猫的临时跑路,一切都该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呀。 夜枭、狸猫,你们欠下的债,我会一点点讨回来的! 吐出一口烟,格轮对着透明玻璃窗陰险地扯动嘴角。 两小时后,做事颇有效率的手下a传来最新的消息:“狸猫在上飞机后,就失去了确切的踪迹。我们经调查,在交易地点的巴黎机场,是一个黑发女子和‘冰岚’的人进行了接触……” “一定就是她!她一向诡计多端,又擅长易容变装!”格轮肯定地说。 “然后该女子又和一个东方男子上了去哥本哈根的飞机。” “东方男子?”这女的果真早有预谋!捻灭香烟,格轮愈发恼怒,“继续追踪!要小心她的狡猾,不要被她骗倒!” “是!”忠心耿耿的手下们一溜烟儿地出发了,目的地——哥本哈根。 但是……天知道真正的狸猫去了哪里,又在做什么呢?我们能知道的,只是某个天真可爱的少女和某个无辜可怜的男人将被卷入本来与他们完全不沾半点边的恐怖世界了。 这个么……嘿嘿……该怪谁呢? 第四章 迷途中的羔羊 事实证明,霉运是不会随着国境的转换而消失的,至少康雅同志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所搭乘的飞机居然因天气缘故而无法降落。好不容易地辗转了一番,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但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步下飞机,一阵凉风袭来,气温真的好低……双肩环抱,康雅在接触到冰凉夜色的瞬间,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咦?有那么冷吗?”夏欣桐一边往嘴里塞零食,一边大咧咧地看着抖瑟在风中的康雅。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马上把食物转化为热能的……虽然很想这样说,但话语还是到了唇边就又咽了回去。 “啊哧!”又是接连两个超大型的豪华喷嚏,康雅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用力地擤一擤鼻涕,连太阳袕都跟着怞痛起来。是什么人在骂他啊……嗯,一定是夏季宇。 一边用一口流利的英语打电话给早已预定却因飞机而延迟到达的饭店确定房间一边暗自猜测……不过这一次,他还真是冤枉了夏家二哥了。 ne 驻守在哥本哈根大饭店门口,两位埋伏中的夜枭组小卒正在互相埋怨。 “不是应该上午就到了吗?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小卒a认真地抱怨。 “狸猫小姐果然狡猾多端……”小卒b摸摸下巴,他真的该和狸猫小姐为敌吗?提起那个以狡诡奸诈闻名、在组织里一向人气颇高的神秘女郎,他还真是钦佩的成分居多。 “搞不懂……为什么我们要被派来开罪那种难缠的女人……”只因为他们正巧是本地人吗?两个人在月光下暗自嘀咕,一面互相伸臂取暖,真的好冷喔。 大厅处值勤的警卫终于拿起了电话,“对,很可疑。从早上就一直在门口徘徊的两名男子疑似同性恋,公然在门口做出亲热举动。我们这里是哥本哈根大饭店,游客最多,不能让这种人在门口,会损坏我们哥本哈根的形象!请马上派人来。” “好!”电话那头的人毫不迟疑地予以肯定答复。 旅游城市一向最注重自家的门面。兵贵神速,不一会儿,身着丹麦警服的几名男子神兵天降地出现在小卒a和小卒b的身前。 “请和我们走一趟。” “干什么?”二人一阵紧张,他们是夜枭组员的事被发现了? “没什么,例行审察。”面无表情、令人看不出深浅的样子正是身为警察的基本要素。 呜……好惨啊。二人四目相投,无限悲凄。惹到最不吉祥的女人就是会有这种下场。喔,他们要诅咒那个害他们守在这里的人! 哎,还在那里眉目传情?值勤警察极度不爽,怪不得哥本哈根的游客量正呈下滑趋势,都是因为本城有这种败类在败坏他们美好城市的形象。 ne “阿嚏!”接连又打了好几个喷嚏的康雅终于坐进了温暖的出租车。 “我好困啊。”夏欣桐窝向他怀中。 怜惜地看看小娇妻睡眼惺松的模样,他拍拍她的脸,出言安慰:“好了,再等一下下我们就可以到纳维亚饭店了。” “不是住在哥本哈根大饭店吗?”她记错了吗? 提起这个,康雅不得不长叹一声:“因为飞机晚点,我们预约的房间已经被别人住进去了。没办法,毕竟这也是旅游城市,幸好纳维亚饭店有人临时退房,不然我们可能找不到好的饭店了。” “喔,原来是这样。”难怪刚刚康雅打电话打了那么久。 ne “喂喂,总部吗?我们是捕猫小组第二队啊。” “对。这里是捕猫小组特设总部。” “我们已来到哥本哈根大饭店,结果发现不但没有狸猫的踪影,连我们第一小组的两位组员都失踪了耶。” “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在惊愕之余不得不发出赞叹,狸猫小姐真是手段高明啊。形迹未露,就能令他们的组员人间蒸发,真不愧是夜枭的第一杀手呀! ne “夜色好漂亮哦……”站在套房透明的大落地窗前,已经淋浴完毕、充分洗去旅途疲劳的欣桐带着向往的口气喃喃低语。她真的到了耶!梦想中的哥本哈根。 说起来,虽然哥本哈根是北欧四国有名的旅行圣地之一,但是作为蜜月旅游的话,一般人还是会选择去夏威夷那样热带气氛浓厚的国度吧。 但是,欣桐可是从小学时代就打定了主意,将来一定要去哥本哈根完成她纯洁的浪漫之旅的。原因?不就是安徒生症候群嘛。 小的时候,母亲就常常拥着她给她讲美人鱼的故事。她还曾为美人鱼的勇敢和善良落下眼泪,在她的心里,早已把美人鱼当做了象征爱情的化身。 小学五年级时,学校的调查问卷——“你的梦想”那一栏中,她清清楚楚地填着:“想和喜欢的人在美人鱼像的面前执手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害得老师哭笑不得,感叹当下早熟儿童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现在,终于站在了期待已久的人鱼之乡,怎能不令她感动一番呢? “阿雅,我们明天就去看美人鱼好不好?”她自在地仰望满天星斗,头也不回地询问康雅。 但是,对方却半晌都未回应,她奇怪地转过身,这才看到康雅躺在床上,面色绯红、呼吸急促。 “阿雅你怎么了?”她手忙脚乱地奔过来。 “没事……”该死!他真想打自己一顿,这是什么身体啊! “阿雅你别逞强了。”欣桐叨咕着,一边把额抵上去,哗,好烫。不过也难怪,自从开始准备结婚的那天起,阿雅就脚不沾地忙得像个陀螺。望望那张斯文好看的面孔,欣桐的心中不免有些内疚。 阿雅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任何抱怨的话。不管是被哥哥为难,还是应付行为夸张的母亲大人,他总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地做到让所有的人都满意。 拍拍自己柔软的脸颊,欣桐的唇边偷偷地漾起一个微笑。她都知道的呀,阿雅是为了她……她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上来回蹭着,让自己凉凉的触感冷却他火烫的体温。 阿雅好温柔,阿雅好体贴,都是她太任性了,明明知道阿雅的身体正处于不良阶段,还是吵着要来度蜜月。她知道阿雅最疼她的,只要她说想要去,他绝对不会因自己的原因而提出反对…… “阿雅……”欣桐在他的耳边甜腻腻地唤着他的名,手臂缠上他的颈,“是欣桐太任性了……阿雅不要怪欣桐。”她可怜巴巴地趴在他胸口上抬起小脸,任墨黑微湿的发披泻下来,在肩膀形成倾斜的美丽弧线,却浑然不知自己对身下某男形成怎样的致命诱惑。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身处雕花大床,头顶梦幻轻纱,心上人穿着饭店的白色浴袍,还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而自己……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该死的感冒!简直是有辱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幸好,不一会儿,贪睡的小猫便耐不住瞌睡虫的勾引而沉沉睡去。康雅费劲地抬起无力的手臂,把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可爱小猫挪到安全距离,然后双手交叠,眼含星光,开始祈祷:神啊、神啊、请让我的感冒快点好吧。 毕竟,昂贵的饭店、华丽的蜜月套房,总是要发生些名副其实的事情才对得起付出的那些“印有全世界最美丽图案的昂贵纸张”吧。 ne 雷米放下电话,面色如丧考妣。这是怎么回事?他尊敬的狸猫小姐竟然没有将月光宝石带给夜枭? 垂头丧气地向大家报告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他完了,线索就这样中断了,老大会怎样呢? “事情起了出乎意料的转变。”茶发的海缇轻拉自己的头发,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看来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赫德表示赞同。 “对面那个白痴,”惟一的女性组员——娜娜,不客气地朝雷米的方向唤去:“你一定很困惑对不对?” 没工夫计较对方的称呼,急于将功赎罪的雷米不耻下问。 “听着,如果狸猫把宝石交给总部,交易等于完成了一大半,事情就变成了两个组织间的问题。现在她独自携宝不归,反而给了我们机会……” “也就是说,整个事件变成了我们和狸猫的关系?”雷米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孺子可教!不过不是我们,这只是你和狸猫间的个人交易。”娜娜弹弹指尖,“把事情归在你们两个人身上,出了什么事也就不会影响到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 “总之就是要牺牲我嘛。”雷米非常不满,让他扮演罪人的角色的话,将来夜枭派人暗杀他怎么办? “事情本来就是你惹出来的!”三根食指一起点向已缩到沙发角落的可怜人。 “不过,总得有人来帮他一把的。”优雅的声音缓缓地飘过来。 “老大?”另外三人面面相觑,谁会被点将? 镶嵌着月光碎片般的柔软眼光,顽皮地在每个人脸上稍许停留,最后落定在娜娜的脸上。 “娜娜。” “娜娜在。”娜娜谄媚地挤出笑脸,“老大要喝茶吗?” “你和狸猫都是女人。”优雅的银发男子——冰岚不理会她的打岔,仍然自顾自地陈诉原因。 “而且都很狡猾。”海缇从旁补充、推波助澜,以免被伙伴躲过,那么,自己将是下一个候选人。 “最重要的是你和狸猫没有见过面,她认不出你,你的行动就方便多了。”冰岚望着那张写满“我不愿意”的脸浅浅一笑,“而且,我也很想知道究竟你和狸猫这两个并称‘业界之花’的大美女,谁才是天下第一呢?” “呵呵……”发出一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刺耳笑声,某位女子突然精神抖擞、活力迸发,“事情就交给我娜娜小姐吧!” “对啊,对啊!”在场男士纷纷拍掌,对于那些勤劳的女子,他们都会大肆赞扬的。同时,他们也将钦佩的目光投给老大,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让向来懒惰的娜娜接受了任务,好厉害哦。 某位女子仍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老大的陷阱。娜娜怕猫,那是谣传!一只小猫有什么可怕的? ne 黎明的曙光射入康雅的眼底,他在意识清醒的瞬间,发现头痛的状况已然消失,所有疲惫不适也因为充足的睡眠而好了大半。 神啊,我衷心地谢谢您!他飞快地在胸膛上画了一个十字,看来等待他的,是神清气爽的一天了! 康雅抬头看去,被兴奋驱使的欣桐早已起床,正在收拾衣物。 “咦?”她皱眉摸到风衣的口袋里有块硬物,掏出来的同时,她也想到了这个盒子的来源。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啊?欣桐抓抓头,没有任何危险意识地打开了盒盖。 “哇!”她忍不住叫了出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块泪型的半透明宝石,光是系着它的那条镶满水钻的项链就已经精美非凡了。真是漂亮! 喜欢发光的石子似乎是大部分女人的天性,欣桐也不例外。但是,根据她对康雅的了解程度,康雅一定会认为该把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交给警察。而为什么一定要把拾来的东西交给警察叔叔呢?则是欣桐小姐心中永远的谜。 东西是警察的吗?交给他一定会还到失主手中吗?更别说是那些本来就被丢弃在马路上的一分钱,最后到底流落何方? 呵呵……乱花迷人眼啊。反正也是那人亲手放在她手中的,大不了,她先戴几天再交给警察嘛。于是,她特意选择了可以露出脖颈的白色低胸衣,光明正大地佩戴上了那块被众人觊觎的宝石。 “哗!好漂亮的项链。”康雅多看了一眼,“什么时候买的?” “在巴黎机场。”欣桐笑眯眯地回答。她没有说谎啊,只不过是在巴黎机场得到的而已。 啦啦……她戴上白色的宽檐帽、配上黑色的丝巾,出门前再照照镜子,ok!相当完美,她是标准的东方少女……呃……少妇…… ne “今天观光的第一站就是——佛德利克堡。”导游先生的大声宣布,粉碎了娇小女子的计划。 “不能先去看美人鱼像吗?”夏欣桐急急地追问。 看了一眼这个瘦瘦小小的清丽女子,导游先生态度温和地拒绝了:“不行。”所谓团体旅行,就是要按照大多数人的意愿,没有任何人可以按照自己意愿予以更改,想要特立独行的话,就不要参加集体活动。 夏欣桐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嘟囔:“参观什么城堡的,还当是小学生校园一日游呢。” “好啦。”安慰地拍拍老婆的肩,康雅有他的打算:跟着导游走,可以少花不少冤枉钱。 “可是人家想去看美人鱼嘛!” “乖。”他牵起老婆大人的小手跟上队伍,一边温和宽慰:“慢慢看嘛,我们要把所有的景点都看到才不算白来呀。” “人家只想看美人鱼。”她扁起嘴。 “晚上陪你去好不好?” 晚上?呃,小女子飞快地转了转眼珠,晚上一定有彩霞吧。嗯,海边、红霞、金色的余辉,自己和阿雅在沙滩上拖着长长的影子,好浪漫哦。 看到老婆的黑瞳瞬间盈满感动,就知道她已被大脑中的幻想因子自动征服。康雅拖起她的小手,顺利加入大队。 身后,一直藏身于遍布全世界的老人头像——肯德基爷爷后面的两名墨镜男子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看到没有?” “呃?你说宝石?当然喽,她戴得那么明目张胆,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我又不是没长眼睛。” “对哦,太夸张了……”男子皱紧眉头,怎么可能如此招摇?那个女人竟然把那么重要的宝石挂在颈上。他不能相信……对方可是那个以陰险狡诈而闻名的狸猫。 “你是说……”同伴了然地张大嘴巴,“她故意引诱我们上钩?” “很有可能。”男子点点头,谁知道她准备了什么陰谋诡计。 “可是我有一点点小小的疑虑啊。” “说。” “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个撒娇耍赖的小丫头,真的是我们高雅神秘的吉祥女郎狸猫小姐吗?” 男子转过头,炽热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发言的同伴,“你要是这样想,就表示你完了。”他痛心疾首地叫道,“那个女人就是用这种让人轻敌的手段迷惑了别人的,才会夺去我们小组那两位同志的生命啊!” “最好不要这样讲吧……”现在还没有确定他们就已经命丧狸手……呃……也许该说是……狸爪? 有时候,人们就是习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越聪明的人就越是如此,不然空城计是怎么得逞的呢? ne 佛德利克堡的历史要追溯到公元一五六○年佛德列斯二世的时期,这里是丹麦最美的文艺复兴式城堡、丹麦的凡尔赛宫,现在,已经改成了供旅游者参观的博物馆。 在城堡中漫步,不一会儿,欣桐就忘了非美人鱼不看的坚持。在城堡光影迂回的走道似乎还能听到士兵来回巡逻时铠甲碰撞的铿锵声音……时光已将旧日的荣耀尽数磨损,却留给了后人们无穷的想象。 她呆呆地望着那些缀着彩绘玻璃的窗户,看着那魔幻的色彩在地板上反映出模糊迷幻却又柔美圣洁的光与影,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高倍望远镜中的“风景”。 娜娜背靠着斜栏,观察着栏下的小呆猫,流水般的长发因身体的微微晃动而迤逦在身后。 那、那就是在老大的心中足以与她齐名的狸猫?不就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吗?这简直是对她的人身侮辱!不过…… 娜娜的明眸轻转,能让老大首肯的女人,能让雷米那小白痴崇拜成那样的女人,决不会如同看起来这般简单。 娜娜轻眯着凤眼,再度细细打量,咦?那个是……她的身体瞬间前倾,长发飘忽飞舞。那、那个发光体,如果她这双美丽明亮的眼眸没看错的话,那个……不就是老大最宝贝的月光宝石吗? 近在眼前?得来全不费工夫?嗤!她会上这种小儿科的当? 看来,某个聪明的女人在猜疑方面的段数,绝对比夜枭的两名小探员高。娜娜小姐以己度人的想象力在瞬间发挥,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可见此女绝对是无中生有的翘楚! “阿雅……”轻拉康雅衣角,欣桐回头远望,“我觉得那边有人看我……” “有人看你?”康雅回头看了一眼,但人那么多,哪能分得出谁在看谁?“你多心了吧。” “可是我真的这样觉得啊。”欣桐蹙紧了眉,这就是所谓“通常五感迟钝的人,第六感就会相应发达”的道理。 欣桐回头再看,几百度近视的大眼睛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但那边用高倍数望远镜打量欣桐的娜娜,却异常清晰地看到对方那黑得发亮的眼眸向自己的方向状似犀利地一再扫射过来。 被发现了?娜娜快速地闪到柱子后面,起初的轻敌之心早已荡然无存。好厉害的女人,这样都能……但是……娜娜忽然醒悟,自己为什么要躲在柱后?这不是相当于示弱吗?完了,做小偷的瞬间本能反应竟让她在第一回合就输给了那个东方小妞! 自己可是代表着组织的形象啊,优雅的盗贼怎么能输给没品的杀手?呵呵……雄心壮志被点燃!娜娜小姐决定华丽地出场,与狸猫来个正面交锋! ne 轻轻地走向旅游团的方向,鞋子的银色细跟与光滑的地面相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柔美的颈项、纤细的手指,还有长裙下露出的那一小截小腿,都说明该女子给荏弱妩媚做了相当完美的诠释。 一挺骄傲的胸膛,娜娜小姐对自己外表的评价是九十五分! 因贪看某幅壁画而落后的欣桐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可忽视的气息向自己涌来。她飞快地扭头,因一瞬间的逆光而眯起眼睛的动作落在娜娜的眼中,却成了危险的挑衅。 好警觉的家伙!自己竟然还没有近身,她就发现了!娜娜下意识地一怔,面前这张远看没什么营养的小脸,蹙起眉睫的样子竟然也蛮有威吓力的。 愣神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娜娜马上换上“我知道你是谁”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盯上欣桐的脸。 咦?这个美丽的大姐是谁呢?又是她认得的人吗?糟糕,又忘了!欣桐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傻笑一下,怎么又认不出来呢?办法照旧!她甜甜地冲着娜娜展露苹果花般的笑容,“你好。” 狸猫认得她?娜娜的心里一惊。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她识破了?看着那张毫无紧张的笑脸,忽然想起对方是全球十大杀手排行榜中的头号人物,娜娜的心里好想小退几步,可是那条项链就明晃晃地挂在对方的脖子上耶,她好想拿哦。 看到面前女子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颈上,欣桐不无得意。看吧,她就说嘛,这条项链是可以让大美女都艳羡的存在品呢。 “好美的宝石,小姐是从哪得来的呢?”气势不能输,娜娜发问。 “呃……”好像不对劲耶……面前的这位美女摆明了话里有话嘛,难道……夏欣桐开始心虚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来历不明的东西……她心下一惊,难道这个是赃物?!而这个美女就是那个失主? 想了想,欣桐乖乖地把项链从脖子上解下来,喜欢归喜欢,可不要惹到不必要的麻烦啊,贪心的小女子同样胆小如鼠。 “那个……”欣桐抓抓头,“这个……难道是你的吗?” 她在玩什么花样?娜娜疑惑地看着欣桐的动作,眼睛更是不敢离开她的手,天知道待会儿会不会飞出什么东东,从此结束自己华丽的一生。 鼓起勇气,欣桐再次发问:“小姐,如果这个是你的,那你就拿回去好了。”唉……她真歹命,才带了一天就碰到失主,欣桐认命地把项链交给对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大姐姐,呜……不要追究来源啊,拿回去不就好了。 恐怖耶!娜娜心里一阵发凉,这个狸猫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那种自信悠然的神态、那种完全没把对手放在眼中的神气……竟敢就这样大咧咧地把宝石递过来。 娜娜开始犹豫了,本来对自己的眼光深信不疑的她也开始怀疑面前这块宝石的可信度了。这是真品吗?照理说是自己是不会看错的;可是,如果是像海缇那种高手的话,就可以顺利地制出只有老大才分得出的赝品啊。 看看对方,还是那种“你要就来拿啊”的姿势……好可怕……一时间,娜娜精明的脑子里转了上千个弯。会不会在指尖轻触到那块宝石的同时,引发出一场爆炸呢?或者,对方想对自己施放慢性毒药之类的……对啊,娜娜的视线落在欣桐长长的指甲上,在心里对自己点点头。嗯,对方一定是把毒药藏在指甲里,在自己伸手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刺入自己掌心。然后,自己这个美丽的身体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无色无味的毒药所腐蚀…… “哇啊——我不要啊!”随着惊悚的尖叫,某女被自己的想象所击倒,飞快地转身,然后好似离弦之箭一路狂奔。臭雷米、臭老大、臭海缇,你们分明是想害死我娜娜嘛! 而欣桐的小手依然摊开,她望着美女逃离的背影,好迷惑哦,她有说错什么吗?欣桐呆呆地再看看手心。 算了,一味地想原因也未免太累了,懒懒的小猫再度把项链戴回去,看来,这条项链命中注定是属于她的,就连失主都不想要回它了耶。 ne “这就是娜娜带回来的录像!” 各有特色的四个男人坐在沙发上。面前雪白的墙上显出的投影,正是娜娜用高倍镜拍下的夏欣桐的样子。 手指摸摸下颌,如月的双眸光芒闪烁,冰岚薄薄的唇瓣轻掀,呵呵,那就是组员口中的“狸猫”啊。 他表示深度怀疑,不过…… 抬头看了看楼上,那里再次传出轰然巨响——娜娜正在发大脾气,说大家合谋准备借狸杀人。 环顾周遭,其他人的视线纷纷回避。 算了,他亲自出场好了,他有百分之九十九可以认定——雷米那个白痴,是绝绝对对地认错人了。 第五章 危险之城哥本哈根 雪白的丝绢在透明的杯里折成花朵的形状,银制的餐具在柔和烛光的映衬下放射出绚丽又不失柔和的光泽;墨绿的宽叶植物在展叶摇曳,小提琴的优美旋律在流淌,空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柑桔幽香。 夏欣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是属于结婚蜜月的气氛嘛,大饭店果然不是白住的。先不说其他的,光是这种浪漫的氛围,就足以烘托她这个甜蜜幸福的女人了。 双手交织,优雅地放在下颌,黑发流水般分散到两边,灵动的大眼睛撒娇似的看向对面的男子。他是不是正在筹划一个更动人的夜啊? 大饭店果然不是白住的!康雅的眉头紧锁,他拿着这张菜单已有五分钟。外语相当精通的他流利地扫视黑体的手写价目表,每一道菜的价格均是昂贵不菲。头痛啊。 一个彬彬有礼的音调在头顶响起:“先生,您好,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康雅闻言抬头,面前站立的是一个黑人侍者。他相貌英俊,穿着整齐,满面微笑,但就是给人那么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比方说,他黝黑的皮肤配上那头染得金晃晃、垂下来几乎抵眼的发,比方说他那个与侍应的身份不协调的挺拔站姿。呃……该怎么说呢,在康雅长期做和人打交道的保险工作而练就的慧眼来看,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总之就是不像是个侍应生…… 正在他对这个侍者评头论足时,对方已经主动地递给他一份菜单。呃,这个是变相催促的意思吗?他的手中明明已经有菜单啊。 康雅苦笑着接过菜单,在翻开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相当醒目的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时刻小心! “小姐,您点的蛋糕。”康雅还来不及消化卡纸上的含意,打着粉红领结的女服务生已经走到桌旁,微笑着放下托盘里的蛋糕。 “哗!好漂亮。”夏欣桐望着精美蛋糕眉开眼笑。 “等等……”康推一头雾水,紧张地问:“我们什么时候点过这个?”这么大的蛋糕,他的钱包又要缩水了。 “咦?”女服务生微微错愕,“刚才有位先生到前台特别点的呀,说十三号桌要的,这里……”她眯眼看向桌上的排号,没错呀,是十三号。 心里“咯噔”一跳,康雅开始觉得将会发生什么不吉的事情。十三号餐桌……莫明其妙的蛋糕……那个突然出现、又忽然隐身的黑人服务生……“时刻小心”的留言条……这一切综合起来就是…… 冷汗从背后瞬间淌下,康雅发誓他听到了某种类似马达的声响。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开动啦。”兴高采烈的女人挥动银光闪烁的刀叉,准备向蛋糕上的奶油花发起进攻。 “小心!”在那一瞬间,康雅完全是出自一种下意识,但一分钟后,他开始佩服并感谢人类在危急关头所具备的临时感应力。 几乎在他不由分说地拉住欣桐的手带进怀中、并就地滚到一边的同时,那个蛋糕突然爆炸了,刀叉餐盘四下炸飞。他紧紧地揽住欣桐,把头贴向地板,咦?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后耳掠过了吗?感觉有些热辣辣的,欣桐的声音怎么那么遥远…… “血!阿雅你流血了!” 血?他的吗?没有痛的感觉啊。康雅顺手摸上耳朵,在看到手上沾到鲜红的刹那,他相当潇洒地做了一件非常适合此情此景的事情——白眼一翻,昏倒! ne 康雅猛地一跃而起,他环顾四下,呃?这里是他和欣桐的房间? 窗外射入的阳光分外明媚,正是怡人的清晨时分。康雅用手按一按,大床仍旧柔软舒适;而欣桐正对着镜子在梳头。 好平和的场景啊,他暗自庆幸,吁出一口气。那果然是梦,“欣桐你听我说,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在梦里,我和你坐在一个倒霉的座位上,有人送来一个蛋糕,那里面隐藏着一个炸弹……” “阿雅你在说什么啊。”欣桐奇怪地看了他半晌,“医生说你没有事啊,怎么一副不清不楚的样子?” “医生?” “对啊。”欣桐把手中的小镜子递给他。 康雅接过来一看,镜子里面显现的男人头上正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厚重纱布。 “啊!那不是梦!” 又是一个神清气爽的早晨,纳维亚饭店的五一四号房间里传来某男凄厉的惨叫。 嗯,今天也是充满朝气的开始呢。 ne “你在生什么气啊?警方说那个炸弹是很小型的,你只是倒霉地被飞出来的叉子蹭伤了一点点皮啦。” “你把我的头包成那个样子,害我以为自己受了什么重伤。” “我只是想试试嘛。”某女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万分委屈地解释。 人家只是想玩个护士游戏嘛,反正医生也说阿雅根本没事,不然怎么会答应由她来处理伤口……悄悄地说,其实医生给她的只是一个小小的ok绷…… 可是……某女据理力争地想,再怎样也是有炸弹出场啊,不包得华丽一点,怎么能对得起这场百年难遇的“浪漫”呢。 欣桐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她没有笑哦,她是很认真地在烦恼的:是什么人要害她和阿雅这一对来自异国的情人呢?好好玩……不,是好烦恼哦。 嘿嘿……好像拍电影的感觉。她被滴水不漏地保护了二十四年的人生,终于出现了狂风暴雨的前兆。 看看窗外灿烂的阳光,夏欣桐握紧双拳,眸中星光闪闪。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ne 这里是哥本哈根,著名的旅游城市。众家女子们来此,肯定不容错过号称世界第一条步行街的斯特洛伊艾大道! 不理会身后康雅担心不已的眼神,夏欣桐挥动着手中的皮包,开心地在前面走着。购物天堂耶!星光在她眼中闪烁,琳琅的商铺在对她招手。 看不出这里和其他的购物广场有什么不同嘛,康雅哀怨地踢着小石子,不情不愿地跟在老婆大人身后。明明昨天都出了那种事了,现在他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而警方正在调查,还叫他们最好不要出门。可是老婆大人说了,不出门,来这边干什么? “阿雅,”欣桐绕上他的胳膊,“你别多想了,那只是小意外。我们在这里和人无冤无仇,会有谁要害我们呢。”呵呵,阿雅就是爱瞎躁心。 “嗯。”康雅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脸,是他多心吗?总觉得有人一直在注意他们两夫妻。算了,看着欣桐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的小脸,他由衷地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了,让他的小新娘可以有一个快快乐乐的蜜月假期吧。 这时,二人路过一家小店,小店的门口坐着一个颈上挂满长长项链、类似吉普塞人的东方女子,见到他们,这个女子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奇的光泽,挥臂请他们止步。 “小姐,让我帮你算命吧。” “什么?”夏欣桐双眼一亮,她最喜欢好玩的东西了。 当下不顾康雅的反对,欣桐乖乖坐在女人对面的椅子上,伸出自己嫩白的小手,一脸崇拜地望着人家。 “不用看手相。”女人对着欣桐微笑,“小姐,身后这家店是我开的水晶店哦,我对首饰很有研究。” “喔。”欣桐有点无聊地托起脸,原来是要搞推销啊。不巧的是,她对水晶什么的都没兴趣,欣桐意兴阑珊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觉得你的项链很特别。”女人仔细地打量着欣桐的项链。 闻言,欣桐才抬起的屁股又迅速地回归原位,“我也这么觉得哦。”真的!她每天洗脸的时候,会看到原本是月色的宝石在碰到水花后,就会漾起一层薄薄的蓝,让她觉得好迷人。 “每一块宝石都蕴含着特殊的力量……”女子含笑,波浪般的长长卷发在风中轻漾,她细长的手指滑上欣桐所带的宝石,然后又别有深意地望了眼欣桐,“小姐恐怕并非宝石的原主……” “啊呀,”欣桐双手一拍,“我突然想到有件东西好想买!”不给女人继续说话的时间和机会,她快速地拖着一旁的康雅迅速地离开。 不好、不好,那个女人怎么知道她不是原主,让阿雅听到就不好了,还是火速离开比较好! “喂!你跑什么?什么东西这么着急要买?”康雅急急地跟着老婆,人这么多,会走丢的耶。 “小姐……”女人呆呆地看着那个狂奔而去的身影。她只是想说,那块宝石是会给每个持有的女性以幸福,并且注定要在人们的手中一直流浪的宝石啊。 ne “你真的要进去?” “是啊。” “你真的要进这家店?” “对啊。” “那……好吧。” 面对着一个不用进去、光看标牌就知道价格昂贵的精品店,男人不抱希望却不得不抱着幻想地一再向女人确认。 而结果……当然是,坐在牛皮小座椅上,等着女人决定他即将从口袋里掏出的金额。 头发微红的女店员笑容可掬地帮欣桐挑选衣服,“小姐的肤色偏白,穿这两种款式都很合适。” “这里的服务态度真好耶。”欣桐趁人家帮她进去拿衣裳时,扯扯康雅面无表情的脸。 那分明是想从他们口袋里挖钱的邪恶笑容嘛。不要扯他的脸啦,耳朵还在痛呢。呜,虽说蜜月的资金大多来自岳母大人的赞助,但也不能这样乱花嘛。 “欣桐……这里面东西很贵的……”康雅小声地提醒老婆,当心花光所有钱款,最后流浪回国哦。 “我知道呀,所以我只想买四五件而已嘛。”欣桐体贴地回他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可怜男的面色迅速变得青白交加。 一直与他背靠背坐着的另一名男士,此时轻声搭话:“是不是很吃不消啊?” 康雅回头,看到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一定也是陪家人来买东西的“苦命同志”吧? “小姐,来试试这件。”女服务生又拿出几件新款。欣桐像花蝴蝶般翩翩地飞进更衣室。 康雅死死地盯着女店员,状似仇人。女店员微笑相向,不愠不火。 “我有一个提议。”身后的男子又在此刻发言。 “什么事?”康雅颇为诧异地问。 “我觉得你妻子戴得那条项链很漂亮,你把它卖给我好不好?” 又是项链?康雅皱起眉,知道自己一向是没什么美感。可是,那个项链真的那么美吗?美到随便一个路人甲看到都要夸赞一番吗? 男人又再补充:“价钱高点也无妨,你开个价吧。” 买东西一向是讨价还价,要对方只管开价钱,还说高点也无妨,不免奇怪…… 见康雅犹豫,以为他不肯,男子浅浅地一笑,“戴着它,麻烦会很多,不如卖给我。” 奇怪的人。一会儿说它漂亮,一会儿又说它会惹麻烦,但是,会有人明知道将要惹上麻烦,还要出高价买的?不是他康雅小人之心,是这个事情古怪,稍微想想就会觉得奇怪。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的话。”康雅改用中文回答,然后站起来——看来,他得赶快带欣桐离开这里。 康雅大步流星直奔欣桐才进去的小格间。 “先生,那是女更衣室啊!”女店员眼尖地瞄到,忙出言阻止,无奈男人已经一脚迈入了更衣室。店里客人很多,在里面当然不会只有他的爱妻一人,立时传出几声尖叫。 咳咳……这回,康雅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迅速离开该店了。 ne “阿雅好丢脸。”坐在冰淇淋店,吸着香草奶昔,夏欣桐毫不留情地给康雅无情的一击。 语言是凶器……讲话要注意。康雅把头埋进掌间,他又不是故意的……对了!差点忘了。 “你那个项链……”他眯起眼睛。 “项链怎么了……”她的心里毛毛的,被他发现了? “所有的人给我抱头,站到柜台前面来!”随着一声厉喝,几个黑衣蒙面人手持冲锋枪,一脚踢破玻璃门闯了进来。 站柜的老板和服务生,还有满室的客人,全都呆掉了。 乖乖……这真是电视剧里才有的画面耶,明目张胆的抢匪耶,好浪漫哦。在那个瞬间,被反射神经超一流的老公按倒在桌子下面的欣桐不怕死地又撩开垂在桌脚的白色染布向外张望。 还好他们是位于比较里面的位置,应该没有被注意到吧。康雅拼命地在胸前画十字,却在转眼间看到老婆不怕死的行为,险些晕倒。 “不要动啦。”他死死按住老婆大人的小手,“你想被发现啊。 看不到了,某女实在不满足啊,只好竖起耳朵来偷听。 “都给我一字排开站好!”外面的抢匪一声令下,大家乖乖地举起双手,几个黑衣人马上逐个搜身。 呜……老板啜泣,这里只是冰淇淋店啊,不是银行,也不是商场,连家小小的二十四小时超市都不是,怎么会有人蠢到来抢这里的?当然……他从来也没想到过会有匪徒来光顾,所以连报警装置都没安呢。 “老板……”女店员偷偷地问,“现在是几点?” “你是白痴啊!”老板回头瞪向一向风蚤爱偷懒的店员爱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约会会迟到?” “不是啊。”爱咪冲老板眨一眨眼睛,“我新钓到的那个威利啊,说今天下午三点整会来这里给我送音乐会的门票哦。” 老板的眼里精光一闪!腕上的手表现在正指着二点五十八分。 ne 在一条街外,一辆巡逻警车正在飞速狂飙。 “喂喂。”往嘴里塞零食的达拉看不惯地问开车手,“威利,你开这么快干吗?” “我答应三点给爱咪去送票啊,快晚了。” “原来如此。”达拉把帽子拉下来挡住眼,追女朋友啊,开飞车的正当理由!“拉开警笛!让行人避开!” 没错!该警车呼啸而过,正是为了公开追女生! ne 冰淇淋店里,黑衣人正忙着搜身,突然听门外警笛鸣动。 “老大,风声紧,撤退吧。” 带头的黑衣人抬头,暗暗皱眉。怎么这么快?丹麦的警方有这么勤劳吗? “还没找到他们要我们找的那个啊,奇怪,明明看到那两个人走进这里呀……” “老大,在哥本哈根抢劫是绝对重罪啊!” 不是吧?带头的黑衣人一个挥手,一伙人如台风过境般来去无踪。 所有客人惊魂未定。 达拉和威利吊着膀子走进来,看到了一地玻璃碎片。 “警官!我们这里刚遇到抢劫!”老板连忙上报。 “损失了什么吗?”达利拉开无线电。 “好像只有两块玻璃……”那帮人好怪哦,光是搜,什么都没有拿。 “喔。”达利关上无线电,什么都没损失就不用报案了。真是庆幸,今天出来连枪都没带耶,幸好抢匪们已经走了。 从桌下爬出来,欣桐啧啧称奇:“哥本哈根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我要回家!”康雅拖住她的小手,向饭店直冲而去。 ne 疲劳啊。 从来没这么累过,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天,所过之处都是怪事连连。康雅觉得自己身心俱疲,搞不懂那些没事就往国外跑的人,到底有什么乐趣。 扭头看看处之泰然的小娇妻,他很好奇地问:“欣桐,两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你一点都不紧张、不害怕吗?不会觉得很怪异吗?” “这个嘛……”夏欣桐得意洋洋地伸出食指,在老公的眼前轻晃,“本姑娘的座右铭就是人生要随、遇、而、安!” 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顽强的生物啊! 顾不上钦佩了,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回到那张昂贵的大床上去,好好地睡大觉。一天下来,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劳已经整惨了他。 才走到饭店内部的电梯处,就看到一个侍者迎面而来。 “咦,您不是昨天那位优雅的女士吗?”看到欣桐,这个侍者连忙上前,他正是昨天那个染着一头金发的黑人侍应生。 优雅?她?夏欣桐闻言,不禁双眼一亮。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很漂亮、很可爱、很温柔、很灵巧、很聪慧、很……但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处里面还有优雅这一项呢。 “哪里哪里,呵呵。”她是很谦逊的。 “是真的!”那人加重语气,真诚地说:“您看,您的这头黑发,真是光滑一如流水啊。我从昨天就一直想请教您,如何才能保持这样的发质……” 实在无法忍受这两个人的喋喋不休,康雅决定先回房间。反正也是在饭店内部了,自从昨天的蛋糕事件发生后,当地警方也特别安插了人手值勤,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欣桐,我先上去了。” “嗯,你走你的吧。”夏欣桐连眼都不转一下,依然热络地和那个语言行为都夸张的黑人探讨发质保养学。 康雅的心中有些许的不满,这是什么服务生啊?拉着女性客人在那里话家常,真是够娘娘腔的。康雅自觉不是追求特殊的另类男性,他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坚定地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最好按照常理去进行。鸭子就应该游在水里,冰淇淋就应该是冰的而不应该用什么“火焰冰山”的噱头,服务生当然应是沉默寡言、少说话多做事的。 随后,康雅打开房门,却看到有个女人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做梦的话,这个绝对该是自己的老婆…… “嗨……”一条玉腿轻轻地向他一抬,害他瞬间呆住。 此刻,那张雕花大床上,正横陈着一位风情万种的金发女郎。女郎的身上穿着集薄、露、透三大优点于一身的黑色蕾丝吊带睡衣,妩媚的眼波一波接一波地向康雅飞袭。 女郎性感的红唇嘟着,放射出无声的诱惑:“甜心,过来——” 喔,他明白了。康雅快速地点点头,“对不起。”原来,他走错房间了。转身关上门,再找。奇怪,康雅柔柔眼睛,没错呀,是五一四号房间——这么不吉祥的号码的确是很难记错的。 既然自己没找错,那就一定是里面这个性感洋妞走错房间了。得快点打发走她,不然一会儿被欣桐看到就糟了。 想到刚才那诱惑的画面,康雅忍住流鼻血的冲动,先深吸一口气,再把门推开。 “对不起,小姐。你——哇啊!”他吓得闭上眼睛。 “达令,你不要怕嘛。”金发女郎步步逼近。 “你、你不要靠近我!”康雅面如死灰,一步步退向大后方。直到背抵墙壁,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玉臂已揽上他的颈,美女在耳边轻轻吹一口气:“先生,你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他大叫,又赶快闭上眼睛,“小姐,你认错人了,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男人说不喜欢就是代表喜欢。”美女的脸凑得更近了。哦!有谁快来救救他! “你放开我啦,有话好好说行不行?我给你钱行不行?”康雅好想哭,这是什么世界啊。此情此景,怎么想都应该是倒过来比较正常。 “我不要钱……”女人贴得更紧。 天!她竟然还上下摸他。救命啊,有人性蚤扰啊。 大概是天使听到了他声嘶力竭的呼唤,他的老婆大人终于结束了和黑人侍应生的闲话家常,转身回房了。 “阿雅,我回来……了……”然后,欣桐呆掉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香辣火热的镜头,耳边突然浮起二哥的人生金句:“这个世上,在一百个男人中,有八十个都希望能有一次婚外情!” 第六章 国际风云 呃……她真的不敢相信,可是,再怎么柔眼睛,眼前出现的也是相同的画面。 “小桐,你听我解释!”他欲哭无泪。 解释?夏欣桐巧笑倩兮地说:“你是不是想说,你一进来,就看到这个女人躺在床上,你根本就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然后她还想勾引你,你害怕得不得了?嗯?” “对啊!”康雅点头如捣蒜,“事情就是这样,欣桐你怎么猜得一点都没错?” “你当我是白痴啊!”夏欣桐瞬间变脸,这种小学生的谎话他也说得出口?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啊!”为什么真话总是比假话更像假话?他好想哭。 “除非让我看到烤鸭在天上飞!不然我绝对不会相信的!”夏欣桐扭转身,大踏步向前冲去,只留下重重的关门声和足以把某男推到绝望境地的狠话。 “欣桐!”他伸出一只手探向前方,眼神焦灼,宛若悲剧中的罗密欧。 一只同情的手拍上他的肩膀,“先生,看开些吧。” 他回头,原来是那个金发女子,他悲愤地呐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陷害我?”现在她还要装什么好人,欣桐都跑掉了耶。 该女子耸肩摊手,“sir,我也很无奈啊。” “事情办好了?”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正是那个黑人侍应生。 “喏。”女子扬扬下巴,“要怪的话,你就去怪他吧,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康雅扭过身,双目如炬地盯住眼前的仇敌,咬牙切齿地问:“说!你到底和我有什么仇恨?嗯?”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黑人侍应生露出“我理解”的表情,“说来话长,先通个姓名吧,我叫凯撒。”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姿态相当友好。 凯撒?起了个气势磅礴的名宇,却做尽小人之事?康雅才不要和这种人握手。 “我就知道……”凯撒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哀怨的味道。 “你知道什么?”康雅的心里很怀疑。 “因为我的肤色……” 肤色?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康雅的头上出现一圈小鸟及问号。 “因为你是黑人,所以,你要挑拨我和我老婆?”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关系啊? “因为我是黑人,所以你不愿意和我握手。”凯撒用沉重的语调控诉着面前这个“种族歧视者”。 “这和那个没有关系!”康雅要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他好好地坐在这里等着听凯撒说那个“说来话长”,结果凯撒却只是在胡扯,自己什么时候歧视过有色人种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不公平!”凯撒抓着头发,捶胸顿足,“就因为我是黑人吗?所以升级别的时候我会输给009!女朋友离我而去!不让我在公寓养狗!卖报纸的一定要我先付费才肯给我报纸!超市不许我在里面吃东西。喔!mygod!这一切的一切就因为我是黑人吗?!” 你就算是白人,那些事也一样会发生啊……真是的。康雅颓然地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这个还算年轻英俊的“新时代凯撒”。康雅想,自己肯定已经陷入了某种陰谋。 而不幸的是……人们在面对灾难时,预感总是格外准确。 ne 傍晚时分,夕阳在天空中浮沉,淡淡的霞红色如纱般轻掠大地,平添一抹无端的忧伤。 海滨公园附近的浅滩上,仁立着一块巨大的花岩石,而丹麦的象征——美人鱼铜像就安放在上面。 微凉的风席卷碎花般的泡沫,凉凉的水珠飞溅在额头上。欣桐趿着鞋子,把手插进衣裳的口袋里,慢慢地行走,嘴巴啄得高高的。 讨厌的阿雅,竟然都没有追出来!什么嘛!以前还和她花前月下的,说什么只喜欢她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会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她把双手放在嘴边,向大海的方向喊去,反正她是讲中文,外国人也听不懂嘛。呼,她吐出一口气,好像这样一喊,心里舒服了不少耶。 嗯,她握紧双手,决定继续。 “阿雅你是大白痴!阿雅是笨蛋!阿雅是色狼!阿雅是花心大萝卜!”空旷的海边,声音远远扩散直达海底,没有回声…… 好寂寞哦,肚子也饿了,呜,臭阿雅!都不来找她。欣桐一委屈,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她用手背擦掉眼泪,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海风是咸的,眼泪也是咸的。她呆呆地蹲在沙滩上,看着指尖下玫瑰红的砂,这些砂子长年受海浪的侵袭,会不会也是咸咸的呢;如果把这些砂子拿回去洗干净,捡出大大的颗粒来炒菜,可不可以代替咸盐呢? “嗯,我要捡些回去,然后用来煮花生,我真是聪明耶。”欣桐忘了难过,开始眉开眼笑。 “是啊是啊,说不定还可以拿去卖钱呢。”一个拼命忍住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咦?她刚才无意中又把想法说出来了?呃,一发呆就会不知不觉地把心事说出来的毛病又犯了。 欣桐不情不愿地仰起小脸,是谁啊?竟然偷听她的创意!然后,在她抬起头的瞬间,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是王子殿下吗? “我不是王子,我叫冰岚。”冰岚笑眯眯地看着面前呆掉了的女生。 “啊?我又不知不觉地说出来了吗?”欣桐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可是,眼前的男子真的好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王子耶。他的睫毛长长的,在闪动的时候都会有陰影呢;头发是银色的,柔柔地在身后飘荡;最漂亮的是他的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在其中流动,而瞳孔的色彩极淡,仿佛嵌进了月亮的碎片,照耀着迷惑人心的光芒…… “你的眼睛好漂亮。”她发出衷心的感叹。 他的笑意更深了,好个有趣的小妞,她绝对不是夜枭组那个冷漠的狸猫。想想也真好玩,那帮号称天才的同伴竟然看不穿这么简单的事实。 “可以知道这位全世界最有独创性的小姐的芳名吗?”他冲着欣桐眨眨眼睛。 “我是全世界最有独创性的小姐?”她双眼一亮,感动盈满眼眶。 是啊,能想到直接把砂子代替咸盐的女性……真是有个性。他可以确定,这位女性今生注定都要远离厨房的! 生怕错失“世界第一”的名号,她忙不迭地站起身,自报家门:“我叫夏欣桐,你叫我欣桐就好,不用叫我小姐。”语毕,还一副很熟稔的样子拍拍人家的肩膀。 嗯,好眼熟,行为举止都很像他家里的那位娜娜小姐。冰岚不禁偷笑。 “好吧,欣桐。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他温柔地问。 被这样用充满关怀的语气轻声询问,害得欣桐忍不住又是一阵委屈。 “要是有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会好很多,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愿意做那个倾听者的。” “嗯。”欣桐望着眼前那双笑如弯月的眼睛,不自觉地想去相信他。当下,欣桐把她和康雅的事情讲了出来。 “我们才蜜月而已耶!他就敢红杏出墙!”她气鼓鼓地嘟起嘴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奇怪措辞。 新娘?冰岚眼中的波光一动,嘿嘿……这就很有趣了……时机真是凑巧啊。他面带微笑地伸出手臂,“我可以有幸邀请这位美丽的小姐一起散步吗?” “当然好!”面前的人虽然陌生,可是却一点都不会让人产生疏离感,欣桐喜滋滋地对上那双弯月般的眼,点了点头。 两个人沿着海岸线缓缓前行。海风拂过人面,在这样清凉的环境中,所有不安浮躁的情绪似乎也会被慢慢抚平,红色的夕阳已沉得更深,染红了幽蓝的海水。 冰岚微笑地停步,手指抚上美人鱼像,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她:“欣桐,你说美人鱼她恨王子吗?” “不恨!”欣桐快嘴地接上。 “为什么?他害她失去了声音,害她离开亲人,害她忍受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的痛楚,最后,还害她失去生命……她为什么不恨王子?”冰岚歪着头,含笑地等小女人一步步顺着他的诱导得出答案。 “不是这样的。”欣桐愣愣地望着人鱼像,看着她选择哥本哈根度蜜月的理由。这是她一直向往的美人鱼……她看着那端坐于花岩上的青铜像,那个神情宁静、表情羞怯的少女,那个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与幸福的少女…… 她坚定地回答:“美人鱼一点都不恨王子!” “为什么?”他依然固执于那个惟一的问题。 “我也……说不清楚啦。”她露出嘿嘿的傻笑,“总之我知道嘛,她至今还坐在这里为她的王子祈求幸福喔。” 看着她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冰岚也笑了起来,拍拍她的头,“那还有什么问题,爱一个人就要去相信他。” 他弯下腰,长长的银发垂荡胸前,唇边的笑和眼底扩散的笑意泛起了温柔的涟漪,“你要像相信美人鱼一样去相信你的爱情啊,相信那个人一定有他的理由的。”呵呵,他觉得自己可以去写爱情小说了,不过,这也同样是他对爱情的理念呢! 爱一个人,就要相信他!相爱的人……更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呀。 太阳已半融在海中,浅浅的嫣红变成深深的绛紫,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冰岚含笑低语,声音如浪花一般清泠,海风吹乱他如银线织就的发,如流水般在风中飘荡。美丽的场景,美丽的人,美丽的风…… 望着代表爱情的美人鱼,欣桐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好了好了,生气果然好累呢。她想了想,冰岚说得对,自己该好好听听阿雅的理由的,这样才是可爱的欣桐啊。 “想通了?”一直观察着她的冰岚笑着问。 “才没有!”她冲着冰岚装出一个大煞风景的苦瓜脸,“人家明明是想和阿雅在这样的落日余辉中,在美人鱼的雕像旁缘定三生的,怎么最后变成和你了呢?呜……”挡住眼睛装着哭泣,慧黠的眸光却泄露了真相。 呵呵,真是思想三级跳的活泼小妞啊,“没关系啦,反正你们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在一起嘛。” “对啊!”欣桐扬起下巴。 “嗯。”冰岚故意板起面孔,“看在你如此受教的面子上,本爱情教官决定让你看一样美丽的奇景!” “什么奇景?”她好期待哦。 “把你的项链坠子放在海水中看看……”冰岚卖了个关子。 项链?欣桐听话地解下项链放入海水中,“你是说它会变色对不对?这个我知道喔,这块宝石碰到水的时候,就会变成蓝色的。” “没错,但它碰到海水的时候,就又会不一样哦。”冰岚弯月般的眼睛笑得更深。 在海水里的月色宝石已经开始慢慢改变颜色。本来通体透明的石,现在由中心开始泛起了微澜,由中心到旁边荡漾着一层又一层深浅不同的蓝,就连宝石旁边的海水都开始发出异样的色泽,就好像从石的中心缓缓地流出蓝色的泪……却不是悲伤的,而是决绝的祝福…… 细长的手滑入水中,冰岚轻抚着蓝色的宝石,“这是人鱼的泪、人鱼的思念、人鱼的祝福……” 他看着宝石的表情是那么的柔情款款,让旁边的欣桐也能感受到他对这颗宝石的特殊情感。 “你知道吗?欣桐……”他微笑着诉说,“人鱼最后是微笑着幻化成泡沫的。最后落在美人鱼眼中的景象是什么?或许……”他向后仰头,一头银发如波浪般打在身后,“就是蓝吧。” 蓝色的天,蓝色的海,蓝色的爱情,蓝色的思念以及流出眼瞳后同样被染蓝的泪…… “所以,这块石是幸福石。人鱼最后的眼泪里没有丝毫的恨,只有无穷无尽的爱。”望了望呆住的欣桐,冰岚笑着为她再度戴上项链,侧过头轻吻了她的颊,“这是一颗幸福的宝石,它会给每一个持有的女性带来幸福。所以,幸福的新娘,你也一定会继续幸福下去的。” “唉……”欣桐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这回换他好奇了。 “你是项链的主人对不对?”她鼓着腮帮子冲他一嘟嘴,果然,白来的东西就是戴不长久。 “你怎么知道?” 欣桐笑了笑,“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好吧好吧,我还给你好了,谁叫你陪着我吹了半天海风。” “没关系啦。”他笑得甜甜的,“这个啊,只不过是块漂亮的小石子罢了。本来送你都没问题的,只是因为我有个朋友非常喜欢它,而我又已经答应要送给他的,所以才不得不要回去。说起来,都是那个白痴的错,不但私自卖掉,还搞错了交易的对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呢。” 白痴?呃……欣桐努力地回想,冰岚说的是当初在巴黎机场遇到的那个娃娃脸帅哥吗? “有给我造成麻烦吗……”她不觉得有啊…… “嗯,反正我决定了!”冰岚低下头,手指轻搭她的唇瓣,“做一个约定。” 望着那张离自己格外近的俊颜和那双在眼前眨动的蓝色眼眸,欣桐的心跳不由得快了一拍,“什么约定?” “七天。宝石的魔力需要七天才能完成,如果在这七天中,你都和它在一起,那么魔法就会完成,然后你就会得到人鱼的祝福哦。” “人鱼吗?”欣桐的双眸一亮。 “对啊对啊。”冰岚笑得像天使,“这个石头有另一个名字的,就叫‘人鱼之泪’。” “你信得过我吗?”欣桐满心感激地问,好好的人喔。 “没问题!”长着天使脸孔的男人信誓旦旦地说,“七天后我再来找你收回好了。如果在这七天里有发生什么小麻烦的话……”他把银发甩到身后,右手轻执欣桐的小手,轻轻印下一吻,“我会像骑士一样保护你!”银色的发在他的身后扬起,含笑的眼温柔如水,让人不自觉地就相信了他说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给人幸福爱情的魔法宝石吗? 被海边浪漫的气氛蛊惑,而且向来相信传说的小女子,忘记了不愉快,开心地连蹦带跳向回走了…… 而身后,优雅男子纤长的细指抚着下颌,“这个世上,真的有能带给人幸福爱情的魔法宝石吗?”呃……他也不知道耶。 所以……才要证实一下嘛!嘿嘿,冰岚漂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他只是个想求证传说的好学人士而已,千万不要说他欺骗了小白兔,他是真的会保护她的。 而且,如果刚刚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可爱小女孩的身上的确被安了跟踪器,根据那个跟踪器的安装手法来看……应该是“那个人”没错吧。 呃……那个人……应该是可以保证她不会出事的人吧……他抓抓自己的银发。 一阵海风吹来,他大大地打了个喷嚏,“阿嚏!”唔,柔柔鼻子,他轻轻抱怨:“讨厌啦,人家只是……阿嚏!” 大海边,花岗岩上海的女儿,正用温柔的眼波注视着喷嚏不断的年轻人……上帝啊,让我们饶恕这个无知的罪人吧…… ne “有一个叫‘夜枭’的国际组织,您大概没听说过。”凯撒在询问的同时,一脸笃定。 知道还要问吗?!按下想痛打此人的冲动,康雅继续等待凯撒的下文。 “那是一个危险系数相当高的国际性杀手组织,所以多年以来,我们一直对它们的动向相当关注——”为了博取听众的注意,他故意拖了一个大长音。 “结果呢?”康雅催促。 “我们在做了多项调查后才发现,他们正在寻找一块宝石!” 宝石?某种预感让康雅的心头一惊,难道是…… “堂堂的‘夜枭’组竟会为一块宝石劳师动众,颇有些耐人寻味,在我们不眠不休的追查下,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那块宝石和一个……” “宝藏有干连对不对?”康雅托着脸替他接下去。 “你怎么知道的?”凯撒一脸惊讶的表情。 “老掉牙的情节……”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有事情发生,就一定非财即色?连近年的电视剧都开始唾弃这种噱头了,但在现实中却还要牵扯不清,康雅厌恶地想,真是人性本贪啊!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隐没多年的宝石近日会出现在‘冰岚’手中……对了,这个‘冰岚’则是另一个国际性的组织。”凯撒依旧扯着理不清的毛线团,不厌其烦地介绍。 “我不想再听你背国际黑社会名单了!”即使好脾气如康雅者,也终于要发火了。 “no!要知道这个组织和你们最近的倒霉遭遇是非常有关联的!我问你,你老婆戴的那条项链是哪来的?” “好像是在巴黎机场……”等等?!康雅猛地站起身,“你不是要说,那条项链上的坠子就是那个什么杀手集团觊觎的宝石吧?” “bingo!”露出一个“你真是聪明”的谄媚眼神,凯撒继续说:“炸弹也好,跟踪也罢,都是他们在耍的手段。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我们原想不动声色地把宝石转移到我们这边。那个在服装店里想向你买宝石的中年人,其实也是我们的人。” 早知道就把宝石卖给……不!丢给他们也好!康雅暗想,这样可能还会省去不少的麻烦。 “好了,我大致了解了,可是这和你使下流手段,挑拨我们夫妻又有什么关系?”康雅绕回主题。 “问题就在于上头的指示有变动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凯撒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嘛。呜呼……身不由己啊! “因为我们怎么都调查不到宝石所指向的那个宝藏的资讯啊,所以只好……”凯撒沉重地低下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正经人,他不想这样做的,他完全是为了还没有交完的二十年房屋贷款和他的养老保险……好了!他狠下心抬起头,也该是时候招供了,“就是要利用欣桐小姐,通过‘夜枭’组搞清楚宝石的秘密!” 利用欣桐?她有什么利用之处? “夜枭此次的行动很奇怪,他们没有如往常那样对你们施展毒辣手段,只是跟踪、恫吓与力图接近……所以,我们想,他们一时半刻是不会伤害到欣桐小姐的;也许把目标锁在她身上,可以查出一些情报也说不定……” 康雅心下一惊,“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故意在这里缠住我,让欣桐独自行动,就是为给那个杀手组织制造机会?”他最好否定,不然白面书生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嘿嘿,凯撒拉起一个半圆弧的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事情的确如此。” 面前是二选一的决定……康雅瞬间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凯撒不怕死地追问。 “我在想,究竟是先打你再去找欣桐,还是先找回欣桐再痛扁你?” ne 同一时刻。 慢悠悠地走在路上的小女子正沉浸在对于自身伟大的感叹中。 “嗯,先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了……”唉,她真是一个体贴的、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连亲眼目睹丑恶场面后,都还能怀抱莫大的胸襟给他一次上诉的机会。某女暗自唏嘘,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一辆黑色轿车正在缓缓地接近。 当车子开到欣桐的左侧时,车门从里面被人大力打开,随即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一把将她攫进车内。 “喂喂,你们是谁?”来不及看清,抗议的小嘴巴已被人捂住。 嗯嗯!她一阵挣扎,圆圆的双瞳流露的疑惑远远多于惊恐——这一定是绑架!可是,她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绑架她做什么? 前面开车的绑匪一号战战兢兢地握住方向盘,不时从倒后镜中向后偷窥。怎么会这么安静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得手?难道,这又是狸猫的陰谋?哦,上帝保佑他们。 紧紧按住欣桐的两个大汉也在暗中画着十字。谁不知道老大和狸猫关系最暧昧?女人就是女人,回去几句甜言蜜语,再加上一个媚眼轻飞,老大说不准就原谅她了,到时候倒霉的人…… 深思之下,两人不禁暗自打了几个冷战,按着欣桐的手也不由得放轻了几分。听说前几天,组织里的二号人物还下了格杀令,呵呵,但谁敢真的执行啊。大家还不是阳奉陰违、做做样子?他们都还是听老大的话,乖乖地把狸猫带到总部去,让那些上层人物亲自处置为妙。 正因为小卒子太轻易被牺牲掉,所以才更要懂得如何审时度势! 车子一路绝尘而去。 ne 捂住有如家有贱狗的黑眼圈标记,凯撒挥着手大喊:“停啊!先不要扁我,我收到了一条联络短信。” “嘟嘟”的声响正从凯撒的手表传出,看到上面传来的短讯,凯撒眉开眼笑地叫道:“看来事情正是按我们预料的方向进行!”嘿嘿,他的奖金有指望了。 “哦?”康雅再次握了握攥紧的拳头,危险地瞪着他,“说来听听?” “请您先保持镇静……”凯撒悄悄地退了几步,就怕待会儿再次遭受愤怒青年的攻击。 “你就不能把话说得简单易懂些吗?”康雅对面前这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是关于欣桐小姐的……”凯撒吞吞吐吐地说,“她应该是已经被‘夜枭’组绑架了……” 第七章 欣桐被绑 看似普通的车子,里面却装了一应俱全的高科技通讯设施。凯撒矫健地飞身上车,眼角余光瞥到身后跟来的康雅。 “康先生!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我是去执行任务耶。你老婆我会负责到底把她救出来,你跟着去是很危险的!” 康雅面色陰沉、理也不理他。反正自从来到哥本哈根后,他就从阳光青年变成了郁闷男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康雅闷闷地甩上车门,“如果你想救欣桐的话,就不会设计让她离开我被人绑架!” “大哥,你讲讲道理啊!你这样一个普通人,哪是‘夜枭’组的对手。他们不伤害欣桐小姐,并不等于他们不会伤害你。我当然会以保护你们的生命为优先前提而做出判断。” “哼。”康雅发出一声嗤笑,保护?他根本是利用好不好?! “我再说一次哦。”凯撒再重复一次,“我在欣桐小姐身上安的追踪器也是有限制的。我必须马上开车前往追踪。你要下车的话,只有现在的机会了,否则遇到危险的话,我可不负责。” 回答他的,是康雅抬起下巴的一声冷哼。 凯撒闭上嘴巴,打开车上连接的追踪器,开始狂飙。唉,他真的是一个好心人啊,却得不到人家的理解,好心没好报哦…… “对了,你口口声声的‘我们’到底是哪里?”面对逆境,康雅提醒自己更要保持理性。 “这个嘛……”凯撒挠挠头,这个是秘密耶,可是……回头望了望康雅那个“我必须知道”的神情,他还是说吧,反正对方也已被卷入。 “放心吧,我们和‘夜枭’或‘冰岚’那样的黑道组织是不同的。” “是啊,你们是超极的陰险霸道!”别以为康雅不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根本就是自己不够勤劳,道行又不够高,打听不到内幕消息,就趁机利用他们这些可怜老百姓,不用问也猜得出这种下三流手段的,只有那些满嘴道德、动辄正义的家伙才做得出来! “你们到底是哪里?”康雅不耐地再问,“国际刑警吗?” 注意着显示器上小红点的迅速移动,一边从耳机里收到总部人员的追踪秘码破译指示,凯撒头也不回,“类似吧,我们是国际联盟aaa。” “什么?”没听错吧?那个笑话般的名字…… “国际联盟aaa。”得到再次的重复,证明康雅的耳朵没问题。 “没骗我吧!我只听说过fbi与cia啊!” “你说的那是美国联邦和安全局。和我们不同!绝对不同!我们代表的不是某一个国家,而是全球人民的幸福!” “具体的工作是?” “推动和平进程、防止石油泄漏、非洲儿童上学问题、北极臭氧疑难等等。” 呃……康雅双眉越皱越深,但愿事情结束后,他不会被杀人灭口。呜……真是应了老表叔的话——婚礼拖延,必有不顺啊! ne 痛! 欣桐像一只麻袋一样被人丢在地板上,然后,门板被重重地关上,随之传来“咋嚓”的上锁声。 她的屁股啊。 欣桐咬牙切齿地站起身,环顾周边,这是什么鬼地方?先是被陌生人绑架到车上,接下来又换乘了飞机,再接下来又换了船,晕船晕得她七荤八素的。都怪这些绑匪手段太滥,小说和漫画上明明说是用麻药麻倒后,女主角就会人事不知的嘛,哪有她这么不幸的?遇到一些远古时代的绑匪不说,他们竟然还用绑的。 “呼……”轻轻吹吹手上破皮的地方,欣桐可怜巴巴地环顾四周,嗯……这是一间看似很普通的小屋。 黑白格子相间的沙发靠垫、木麻黄色的木制地板、同色的书架上摆着密密的书,还有一架落了一层灰尘的栗色小钢琴。 还好在被抛进来的时候,那些人解开了绳子,不然的话,她就真的连活动的自由都没有了。再看看墙边,果真是二楼,她刚才的感觉还没错。远处只能看到一片绿色,这里是哪里呢? 咦?欣桐柔柔眼睛,她没看错吧,刚刚那个在天上飞过的……不是海鸥吗?也就是说,这里是海边?她下意识地回想起漫长的行船时间……乖乖,这里不会是个四下无边的小岛吧。 原来…… “我已经成了被困海中心的公主了。”趴在窗边,玻璃上清晰地映出闪烁着光芒的小脸,但绝不是因为隐含泪光,而是出于难以抑制的兴奋…… ne “什么?”格轮一脸的震惊,狸猫被逮回来了?“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伴着陰鸷的目光,他厉声责问前来报告的亲信:“我说了多少次,要你们找到宝石后,就做掉狸猫!怎么会让她平安地回到夜枭身边的?” 亲信无限委屈地小声报告:“我们是很认真地在找啊,可是……”被老大夜枭的直系下属抢先了嘛。 这就麻烦了。再责罚这些笨蛋手下也于事无补了,格轮一边暗自思考一边问:“她现在人在哪里?” “夜枭下令把她关到她原先的房间里,什么人都不准靠近。” 格轮眉头紧锁,他一定得抢在夜枭之前从狸猫那里问出宝石的下落! “关于宝石……”手下一脸谄媚地说,“我们的人亲眼看到那个就戴在狸猫的脖子上耶。” “白痴啊你!”格轮冷笑着吐出口中的香烟,他的身边何时竟有了这种败类,“那种狡猾的女人,当然早就把宝石转移到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地方,身上戴的不过是迷惑你们的假货而已!”来这套啊,狸猫!也不看看你面前的是谁! 对了,他忽然想起,“夜枭人在何处?” “老大下令关起狸猫后,就一脸很生气的样子出海去了。” 太好了……格轮嘴边浮起一丝残酷的笑意,这倒是个机会,趁夜枭现在人不在,赶紧逼问出宝石的下落;等到找到宝藏,他就想办法干掉夜枭,全部独吞! 格轮从心底里发出一阵陰冷的笑声——没有人愿意久居人下的! ne 夏欣桐正百无聊赖地发呆,窗边的海天长空也欣赏得差不多了,感动也感动到没什么意思了,她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绑匪怎么还不露面?莫非他们正在与她的家人接洽赎金的事情? 算一算,自己到底能值多少钱呢?正在欣桐自言自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争执的声音。 “对不起,格轮先生……”负责守在门边的小卒一脸的无奈。“老大亲口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入狸猫小姐的房间的。” “没关系啦,又不是其他人,是我格轮哦。”格轮端起无害的笑脸,亲切地拍拍年轻人的肩,“你认为夜枭会和我计较?我们可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呢。” 格轮的确是老大面前的首席人物……可是一旦牵扯到女人这个方面,再好的亲兄弟都会反目成仇……小卒为难地皱起眉,“格轮先生,你还是别难为我了,万一老大发了火,我会被扔到珊瑚岛喂鱼的。” 尽管心里极为不耐,格轮仍然坚持到最后一刻。 他温文地笑着,“狸猫小姐和夜枭的关系你知不知道?” 呃……全组都知道呀,狸猫小姐是老大最钟爱的女人,小卒红着脸点点头。 格轮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所以……他们小两口不过是吵了架而已,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现在她被关在这里,没吃没喝的,要是病了的话……”他叹口气,“倒霉的就是你们了,说不定会被以照顾不周为由,真的被扔入珊瑚岛喔。” 不知是他的危言耸听起了效果,还是夜枭的脾气太过可怕,在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看门小卒还是交出了钥匙。 “那您可别让其他人知道您进去过。”小卒不放心地叮咛。 “放心吧,我也不想让夜枭知道啊。好了,你先到别的地方待一会儿,我出来的时候会把门锁好的。” 看着小卒一脸不安地离开,并确定四下的确无人后,格轮收起了笑意,陰狠地推开了薄薄木门。 “哎呀!”未料,他的右脚才刚刚踏上那一块地板,就被突然由地面弹起的三根长钉穿过鞋底、刺入脚心,来不及看清屋内,他已抱着脚坐在一旁,疼得咬牙切齿。他竟然忘了,这可是狸猫的房间耶!是那个没事就喜欢琢磨机关暗器的狸猫的房间耶! “你没事吧。”怯怯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欣桐一脸担心地看着眼前这位倒霉的大叔。她早就发现这个房间很奇怪。怞本书看吧,结果书架上的书只要一怞,就会跟着有其他的东西掉出来,好像柏青哥店似的。 怞最左边的那本《红色的月亮》,就会有许多糖果从顶灯上掉下来;怞最右边那本《竹马沙沙》,就会从怞书的空档处弹出一只玩具小老鼠,老鼠还会吱吱叫,吓了她一大跳,只好乖乖地坐在原地。在她看来,大概就是靠近窗台的这一小片地带最安全的了。幸好她没有鼓励自己在屋内进行探险,不然结果很有可能就像面前的这位大叔一样。 可怜喔……看着挂了血丝的长钉,她真是好同情这位大叔啊,看他这副年老力衰的模样,也不大可能是绑匪,八成是也被绑架来这里的肉票吧。 “你……”格轮眯起眼,想看清逆光处隐藏的那抹小巧人影,是狸猫吗? “还是不要随便开灯比较好吧。”看着他站起身伸手要拉灯绳,欣桐忙好心地劝阻,这屋内似乎危险重重。 格轮越发恼怒,竟然还敢威胁他?“臭丫头,你给我过来!” 过去?夏欣桐拼命摇头。不要,好危险的,她只要乖乖地坐在这里。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还能看得见那一团黑影拼命甩头的抗拒动作。哼,还是如此倔强!他压下怒火,提醒对方:“狸猫,我们两人当初是怎么约定的?你忘记了吗?现在你竟然私自带着宝石潜逃,夜枭也被你惹火了,正准备拿你开刀呢。你乖乖地把宝石交给我,我还可以救你一条小命;不然,等夜枭回来,你就算不死,也会终生被他困在这个岛上!” 格轮心知狸猫最受不了的就是夜枭这份过于霸道的独占欲,所以他才故意发言恫吓,只盼“自由”二字能打动软硬不吃的狸猫,让他能达成愿望。 开刀?好可怕啊,不过更可怕的是把她一生都关在这里……呜……她不要啦。虽然这里空气清新,对皮肤保养很有好处,可是这里没有商店街,没有蛋糕店,没有游乐场,她才不要一辈子待在这里,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阿雅呀。 嘴角垮下来了,小肉票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形不妙。不要啊,她不要在和阿雅的吵架中就此了结一生。对!她还没听到阿雅的解释呢,她还没问清楚那个女人和阿雅的关系呢,怎么可以糊里糊涂地死去! 欣桐的大脑在一团混乱的资讯中,清楚地捕捉到了那句“我可以救你”。当下双眸一亮,若不是她还记得这屋子非常诡异,早就冲过去抓紧对面这位天降救星了。 “你可以救我?好啊,快点带我回阿雅身边去。” 是错觉吗?他怎么觉得狸猫的声音太清脆了……不过,这个女人一向身份众多,改变声音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阿雅?那是什么人?”格轮忽然想起手下的话,狸猫正与一个东方男子一起行动。对!这宝石或许就在那人的手中,说不定,那男子就是狸猫的新情人。看她如此急切,没准是真的对那男人恋恋不舍!这是个机会呀。 一念及此,格轮兴奋得嗓音都沙哑了,“月光宝石就是在他那吗?快告诉我,拿到宝石我就帮你逃走!” 月光宝石?不就是她戴着的这个吗? 不行呀……冰岚说过的,不可以给别人的。只要和她在一起度过七天,就会完成魔法的祝福,她就会一生都拥有幸福的爱情。嗯,不行。欣桐护住胸前的项链,她不要把宝石给这个人! “够了,狸猫!别拿那套烟雾弹来骗我!我们共事这么多年,你该清楚我格轮的手段;同样,我也知道你的狡猾。告诉我,真的宝石你藏在哪了?” 呃……这个……欣桐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这个大叔一直都在叫她“狸猫”呢。等等,这个称呼为什么会这么耳熟,好像已经不是初次听到了。 回想起来…… “狸猫小组,我们又见面了。”给自己项链的那个人,就曾这么叫过自己。 “都是因为那个白痴,私自卖掉,还会搞错交易对象!” 冰岚的话也在她的脑中回荡。对啊,冰岚也说过了!这么说,大家都把她和那位叫狸猫的小姐搞混了?这个发现令她愕然不已。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会以为她是狸猫呢?难道她们真的长得很像吗?一想到在这世界上居然有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让欣桐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等等!虽然没什么深度,但欣桐的大脑里毕竟还是有些许的理性的……深想之下,她不禁浑身发冷。如果告诉他们自己不是那个狸猫的话,他们会放掉她吗?还是干脆杀人灭口?呜……难道长得可爱也是她的错吗? ne “真的只有这条路可以走吗?”康雅忍住浑身发抖的症状,咬牙切齿地问。 “我也很不愿意啊。”和康雅的怒火两相对的,是凯撒一双泪汪汪的明亮大眼。 经过陡峭的石崖,小心地在无边无际的密林中穿梭,终于来到了该岛的中心——国际性杀手组织“夜枭”的本部。本来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但等待他们的却是一场更加恐怖的冒险! 透过红外线镜片向前看去,细密的高压电网所发出的诡异光线显得格外恐怖。那其中不时闪光的亮点,据凯撒的说法,是被扫描出来的潜藏的地雷。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那这里不就是雷区吗?”望着那一大片不停闪烁的光点,康雅实在很想摘下头上这架据说价值不菲的、“国际aaa小组成员行动必备七道具”之一的超级万能扫描镜。 难怪人家会说“难得糊涂”啊……此刻,他对此深有体会。 “没错,这就是雷区!”凯撒点了点头,利落地脱下身上沉重的物件,给总部传送该地的地形图——看样子,真的要进去了。 “凯撒,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在准备前进的瞬间,康雅问了一个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 “我是为了救我老婆,但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拼命的呢?真的就是为了钱吗?” 月光下,金发的凯撒露出洁白的牙齿,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没错!就是为了钱。” 他只是个隶属特种行业的小公务员,在缴纳完庞大的房屋贷款前,他不能失业!既然不能失业,就只好努力工作啦,目标就是——年终奖金! 然后,凯撒摆出个振臂一挥的动作表示他火焰般的决心,并打算在进入雷区前给同生共死的伙伴——康雅来一个热烈的拥抱。 可惜,康雅伶俐地躲开了他热情的怀抱,“对不起,我没有那种嗜好。” “我就知道……”凯撒英俊的脸上顿时露出哀怨的表情。 “你知道什么?”康雅的心里很怀疑。 “因为我的肤色……”凯撒大声地控诉面前这个冷血的家伙,“因为我是黑人,所以你不愿意和我拥抱。” “你……” “就因为我是黑人吗?所以长级别的时候我会输给009!女朋友离我而去!不让我在公寓养狗!卖报纸的一定要我先付费才肯给我报纸!超市不许我在里面吃东西。喔!mygod!就因为我是黑人吗?”某个受过精神创伤的男子揪住头发,再次捶胸顿足。 天啊,他又来了!康雅靠在大树上低声怞泣。这真的是他目前只能信任并依靠的、国际闻名的超极精英吗?谁来救救他呀? ne 简洁实用的小艇上,劲瘦颀长的人影黯然地望着水面,纵然满天的灿烂星光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晦涩……绝美的脸上写满孤独和痛苦。他多想去见她啊……狸猫…… 他想念她的美丽、她的骄傲,甚至是她对他那一贯的冷漠。他不知道无情的自己为什么无法对她无情,她明明从没在意过他的,她向来只是狡猾地、不可捉摸地对他,态度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而偏偏他却就是无法压抑对她的爱,一如此刻嘴里泛起的那份无奈的苦涩。 找回她后,他下令将她禁锢在房中,自己却只能逃离。不敢和她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因为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他害怕因一时的冲动而伤她更深。 仰首星空,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当他想要靠近的时候,她就总是笑着逃开……狡猾善变的我的狸猫啊…… 苦涩的笑声被海风吹散,他决定了:也许该是和她好好谈一谈的时候了。他并没有必胜的筹码,但爱情本身就是一场危险的赌局。 ne 头顶一圈繁密的绿叶以混淆敌人的视线;尽量将身体贴近地面,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康雅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电视中出现过的巨型蜥蜴。 “停!”暂时执行官——凯撒大人在前方大力地摆手,康雅马上顿住身形,一动不动。形势比人强,在生命优先的前提下,他还是听凯撒的话好。 “怎么了?凯撒大人?”康雅半戏谑半认真地询问。快点啦,现在的他正在保持一只前爪……不……一只右手悬空的姿势啊。 “呃……没事了。我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前方一闪而过。” “大概是海鸥吧。” 海鸥?凯撒皱紧浓密的眉毛,是他多心吗?刚刚那道一闪即逝的银光让他联想到某个人耶,不会的,凯撒摇摇头,应该是自己多心吧,那个懒惰的家伙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ne “宝石……啊……”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欣桐的脑袋里面转了无数遍。 “对!快说,你把宝石藏到哪里去了?”眼看着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浓,格轮开始焦急,夜枭要是这时候回来就糟了。 “我把它……放在最安全的那个地方了。”她暗自想着,这样讲应该没错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什么?你把它交还给原居民了?”格轮的身子不由得向前倾。月光宝石本来是属于神秘大陆的一个原始部落的,该部落长年游走于森林之中,向来行动隐密,听说宝藏就是由他们来守护的;而月光宝石正是开启该宝藏的钥匙。他也听过传闻,说是得到月光宝石的人就会成为该部落认定的主人……他们就会带着主人去开启宝藏。 本来,他还以为一切不过是传说,但自从月光宝石真的由密林出现后,他开始相信这个传说,并开始努力地打探寻找。终于,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月光宝石流落到了摩洛哥王妃萨尔玛的手中,却没想会被那个对宝石情有独钟的盗贼冰岚捷足先登。 但他估计冰岚未必知道宝石背后所隐藏的宝藏,而自己也无法从冰岚那里夺回宝石,所以才会大胆建议夜枭直接去买。 更别提对方答应时,他是多么欣喜若狂了。长年追踪的宝石就要落在他的手里了,他以为终于能够如愿以偿……谁料…… 格轮恶狠狠地瞪向角落里的狸猫,都是这个臭女人,害他好事难成! 原居民是什么东西?欣桐抬起困惑的小脸,正看到格轮恶狠狠的瞪视。这个大叔好凶哦,她原来还以为他是好人的。 “既然你把宝石交给了他们,就是说他们已经认定你为主人了?”那么,这个丫头想必也找到了传说中的藏宝地——月光神殿了。也好,格轮露出奸佞的笑容,这样倒更省事了。 “狸猫啊狸猫,你这丫头还真是有办法啊。”他喃喃地赞道,一把揪住欣桐的头发,“给我带路,我们一起去找月光神殿!” “好痛喔,大叔你真的好讨厌!我的头发……”嘴角一撇,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呜……掉了好多根。他是坏蛋! 月亮在此时露出脸来,月光如流水般流泻在室内,终于一睹“狸猫”面目的格轮呆掉了——这、这个丫头是谁? 第八章 怪盗冰岚九项全能 狸猫?格轮皱起了眉,嗯……身形的确蛮相似的,可是……那双小狗般可怜地仰望他的眼睛似乎…… 再度柔柔眼睛,格轮有些不确定,虽然他一直告诫手下,狸猫素有“千面女郎”之称,不能被她欺骗。但这实在是与他平素认识的狸猫气质大相径庭。 好可怕的表情……欣桐咽了口唾沫。看他那样子,刚才还恶狠狠地抓自己的头发,扯得头皮现在都还在发麻。这个大叔好像很恨那个狸猫似的,还是快点和狸猫撇清关系好了。 “我不是你要找的狸猫,你认错人了。”她不要说谎骗人了,她是乖孩子。 认错人了?格轮犹豫了一下。 欣桐看出他的犹豫,开始更努力地说服他;“我真的不是她,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月光宝石的事。” 哼,看她如此急着撇清,格轮本来所持的怀疑反而淡了,原来这就是你打定的主意啊?他冷笑,“太天真了吧。以为用这样的手段,可以骗过我吗?不过你装得还真像啊,要不是太了解你的话,我差点也会上了你的当!” 他的大手揪住欣桐的发丝,慢慢地绕了几圈,然后用力一扯,“快说!神殿在哪里?” 痛啊!她痛得都说不出来了!她的宝贝头发啊。 夜更深了,格轮的眼神也越来越陰狠。突然,一条仿若灵蛇的长鞭却忽如其来地窜上他的手背。 “啪啦!” 格轮来不及缩回手,一道血痕火辣地烙在了他的手上,紧接着,鞭子又再次袭来,快得看不清动作。格轮连忙甩开欣桐的头发,然后抬头看向偷袭者。 “怪盗冰岚!” “好久不见啊,变态格轮。” 风呼呼地吹进来,也吹起来人一头及腰的银色长发,那双笑眯眯的眼睛正在月光下放射出迷人的清辉。 “冰岚!”见到救星,欣桐忙不迭地逃到冰岚身边。 冰岚一个弯腰,把她揽入怀中,“乖,不用怕。”他的眼笑眯眯的,和他柔软的声音同样能安抚人心。 “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像骑士似的保护你!” 柔着被打痛的手背,格轮暗自疑惑,冰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看他和狸猫那副熟稔的样子……他的心中一动。 “好啊,原来你们是早有预谋的!”这下无疑了,这小妞果然是狸猫乔装的! 贪婪的格轮早已被欲望冲昏头脑,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冰岚的对手,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嘿嘿,没有人能影响他的夺宝大计。 望了望格轮,冰岚如月的眼波漾起一丝轻蔑,然后左手银光一闪,卸去冲力的子弹颓然地跌落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趁格轮惊慌的空档,冰岚已利落地抱紧欣桐,翻身由窗口跃下。 格轮追到窗边的时候,只听到轰轰的声响。窗外的小型飞机已经拔地而起,扶摇直上。冰岚那个死小偷!居然还偷了他们的飞机! “晚安,格轮先生,狸猫我带走了!”半空传来冰岚的笑声,“对了!格轮先生,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朝思暮想的月光宝石其实就是她脖子上戴着的那块哦,这是珠宝商人冰岚的保证哦,哈哈。” 可惜飞机有些不受控制,不然的话,冰岚好想看此刻格轮的表情呢。在冲上天际的瞬间,冰岚不无遗憾地想。 格轮从牙缝里迸出恼羞成怒的嘶吼——“冰岚!你这个无耻的小偷!” “阿嚏!”半空上的冰岚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我有事情要问你,我真的长得很像那位狸猫小姐吗?”才脱离危险的境地,欣桐无穷尽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 普通人应该先问“绑架我的人是谁”这样的问题吧?冰岚看了看坐在身后的小女人,眼中流露出有趣的神情。呵呵……她果然很好玩呢。 “不会,其实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说起这个,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整个“冰岚”里,只有雷米那小子亲眼见过狸猫,可是认错人这种事又是那个白痴搞出来的——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呀。 幸好宝石找到了,不然耽误了时间就惨了。那天是“他”的生日,自己一定要把宝石当礼物送到“他”的手中! 当然,绝对不能给“他”带去任何的麻烦,就把所有的麻烦都在这里解决吧! “冰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欣桐探出问题多多的小脑袋。 “嗯?” “我们好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转圈耶。” ne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人去楼空的“囚室”,夜枭的脸上有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我不是说过什么人都不准进去的吗?!你没有耳朵吗?!”首当其冲的可怜人就是负责看门的小卒。 小卒吓得双腿发软、嘴唇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完了,他就要变成珊瑚岛上的鱼饵了…… 一把推开说不出话的小卒,夜枭警戒地踏入室内,小心翼翼地察看屋内,并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他捡起地板上的子弹,又看了看大敞的窗子。 “是格轮先生来过……”颤抖的小卒终于说出来了,天啊,他得快点替自己申辩…… “格轮?”夜枭皱起了眉,俊逸的脸上抹上一层陰影。连日以来,格轮的反常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不愿深想,难道…… 接收到夜枭的鼓励眼光,小车连连颔首,“是格轮先生硬要进去的!他还把我支开了。后来,我听到有枪声,过来一瞧,屋子里就只有格轮先生一个人了,然后他也脸色发白地冲了出去……” 一边默默听着,夜枭在心里做出了判断:有人救走了狸猫,而格轮在追。会是什么人呢?是报告上说的那个和狸猫一并行动的东方男子吗?一想到狸猫有可能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嫉妒的火花随即窜上了夜枭的心头。 螺旋翼转动的声音从本部的停机坪传来,站在窗边,夜枭很清楚地看见了一架直升机向左前方飞去。 “是格轮!”夜枭敏捷地跳下楼,快速奔向停机坪。只有追上去,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比起追回狸猫,还有一件事更让夜枭心焦,格轮!希望你没有背叛我! 坐上一架小飞机,夜枭追踪而去。孤零零的停机坪上,只留下一架犹自沉睡的“幸福号”…… ne 现在,让我们倒退到五分钟之前…… 夜枭离开主屋的同时,也是两位已快被大家遗忘的勇士到达主屋的时间。 终于能直起身了!康雅托住快要折断的腰,痛啊!好像针扎似的。他顺手抹了抹因为受凉而开始流鼻涕的鼻子,满手的泥泞也随之抹到脸上,成了个大花脸。 看看身边累得呼哧直喘的凯撒,康雅不解地问:“你不是特工吗?怎么也会觉得累?” 凯撒奉上一记白眼,“拜托!我是隶属联合国安全开发部的特种公务员,不要叫我特工,这样会侮辱我神圣的职业及身份;而且,谁告诉你特工就不会累的?特工也是人啊。” “好了好了,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康雅望着面前的这座大屋,以及一片错落的相关建筑,耐不住内心的焦急,“欣桐在哪里?” “啊。”漫不经心地膘了康雅一眼,凯撒慢吞吞地告诉他:“不巧,她刚好离开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康雅紧张起来。 “我在她身上安了追踪器啊。”理所当然地看了看康雅,该男子的勇敢直白令人钦佩,“她大概是被冰岚带走了……”唉,没想到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竟然真的是冰岚,和冰岚在一起的话,想必那个女孩应该没事了。 “明知她已经不在这里,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爬那个危险的雷区?”康雅火冒三丈地问。 “我要探出一条可行的路径,还要来这边做一下勘察,顺便安一些追踪器。除了找宝藏,我的另一个任务就是监视夜枭组的动向啊。好不容易能跟踪到他们的本部耶,我当然要多多地……” 在感觉到康雅沉默无声的愤怒小宇宙开始燃烧后,凯撒及时地闭拢了大嘴巴,“呃……你放心好了,她和冰岚在一起暂时是……喂喂,你不要那样看着我,很可怕的耶。”凯撒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摸了摸犹自疼痛的左眼。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这个冰岚是另一个国际性组织……”康雅现在一听到这些名字就头痛。 “和夜枭不一样的……好啦好啦。”说话的工夫,已经把一个小东西安装在墙上的凯撒直起身,“我们现在就去弄架飞机追上去!我也很着急啊。”着急他亲爱的宝藏啊……这可事关他的年终奖耶。 “你放的那个是什么?”康雅回头看了一眼,该不会是炸弹吧,想到这个小岛将会轰隆炸成碎片,康雅浑身打了个哆嗦。 “那个啊,是‘国际aaa小组成员行动必备七道具’之一的万能监听器。嘿嘿,发明者是我哦。”凯撒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让康雅更加有挥拳打上去的冲动了。 可悲啊,自从见到这个凯撒后,他一个大好青年就变成了有暴力倾向的变态了,可见这个世上,就是存在那种让人不由分说、一见就想打的脸的! “快啦快啦,动作要快!我说过追踪器是有公里数的耶,你不想救你老婆啦?”凯撒一边唠叨,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斜睨康雅,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shit!这家伙竟然还敢催他?康雅在愤懑的同时,发现了一个更可悲的事实,自己竟然已经开始学会讲粗话了。 远在天国的妈妈啊,我可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好青年……这些、这些全部都不是我的错。 ne 负责看守停机坪的小人物正在疑惑,怎么回事呢?他只不过绕着停机坪走了几圈、再上个厕所的工夫而已啊,原本的四架小飞机竟然就只剩下了最老、最龟速的“幸福号”了?其他的“孩子们”到哪去了呢? “‘青蛙号’、‘小蛇号’、‘天鹰号’都被开走了吗?”爱机如子的小人物不开心地仰望天空,真是的!哪个分支的人来开飞机啊?怎么也不和他打个招呼,简直是蔑视他的权威嘛! 难道是……老大?有可能喔,这种半夜三更开飞机的不要命行径,老大也不止做过一次了,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开走三架飞机呢? 他一个人坐在“幸福号”的旁边,托腮揣度,完全没注意到两条暗黑的人影正向他慢慢靠近。 “看到没有?”凯撒正在耳提面授,“我过去先扭住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发声大喊,然后你就拿这根电棍打他的头!” 康雅一个劲地摇头,这种恶劣的行径他怎么能干呢?他可是善良的老百姓啊!“还是你去做好了。我扭住他的脖子,然后你打!” “你不行……”凯撒小声地解释,“你根本没经验,不知道掐哪里才能让人一瞬间无法发声。” “打人更不行,我没有经验。”康雅聪明地反击。 一根小指粗细、筷子见长的光滑小棍直接塞入他的手中,凯撒做了个“没问题”的表示,“喏,你按下这个开关,然后使劲地打他一下就ok啦。这是‘国际aaa小组成员行动必备七道具’之一的通天棍,顺便提一下,发明者也是我哦,相信我啦。” “真的很管用?”康雅开始认真地反复研究面前这根小棍。 “没问题!”发明者信誓旦旦。 “那,可不可以先在你的身上试验?” ne 夜色深沉,一只海鸟正在夜空中翱翔,忽然,两只超大的怪鸟一前一后地袭来,吓得小海鸟吱呀一声躲进云层。 铁黑色的怪鸟正是由冰岚驾驶的“青蛙号”,紧随其后追来的就是格轮的“小蛇号”。 “冰岚,你这个没品的无耻小偷!”气急败坏的格轮一面狂追,一面打开飞机内的通讯器继续破口大骂。 “哪有?人家的牙齿如雪洁白、坚固无比。大叔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冰岚愉快地予以回击。啧啧,真是可惜,“夜枭”组的飞机都没有视屏呢,不然就能直接欣赏到格轮铁青的表情了。 “你不守信用!明明把宝石卖给了我们,却和狸猫串通一气。” “错了!”事关“冰岚”组的名誉,可得好好解释了:“我们家雷米并没有把东西给你们家的狸猫,而是给了我身边的这位欣桐小姐,所以宝石与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们没有道义,觊觎可爱的我……”绝美的睑上有着“天真”的笑容,再配上眨呀眨的无辜大眼——可惜观众只有身后的夏欣桐。 “什么?”格轮七窍生烟地吼,“你不是说她就是狸猫吗?” “哦?我有说过吗?” “有!”还洋洋得意地说什么“狸猫我带走了”。 冰岚露出璀璨的笑脸,“那就当是我说错了好啦,大叔大人有大量,何必计较呢?” “真正的狸猫到底在哪?”通讯器里传来格轮的咆哮。 “奇怪,你家的人的下落还要问我?不过善良的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你找到狸猫也没用啊,我身边的这位虽然不是真正的狸猫,可她脖子上的宝石却是货真价实的月光宝石哦。” 闻言,欣桐凑过头,轻声问:“冰岚,你是故意在气那位大叔吗?” 冰岚吹了声口哨,“bingo!欣桐你真是聪明。” “你也很清楚宝藏的事?”看冰岚的态度怎么像是在玩似的。 “当然。格轮还以为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秘密,但身为宝石收集者的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得意地眨眨眼睛,却让飞机一阵猛烈的摇晃……呃,他握紧躁作杆,看来还是得专心应付,咦?左边这个按扭是什么?按下去试试…… “你也要去寻找宝藏吗?”寻宝耶!欣桐早忘了自己沦为肉票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好奇,被过度保护的结果就是使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可惜,答案实在令她失望。 “我才不那么无聊呢,漂亮的小石子也还是石子,只是有个朋友喜欢关于它的传说,所以我才帮他找到宝石啊。” “朋友?你的朋友也一定是个美男子吧?”美人的朋友应该也是美人吧。 “呃……”冰岚的脑中自动勾画出那个人的脸,美“男子”吗? “那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神秘大陆了吗?” “啊?” “咳、咳……” “啊?” 极小声的回答从驾驶座那边传来:“关于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咦?”他不清楚? 美男子可怜巴巴地向后看,“欣桐,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况好像有些不妙。 “我迷路了耶。”随着冰岚的发言,飞机又是一阵猛烈的摇摆。 “这个飞机好像……性能不是很好……”呵呵,她要镇静,飞机应该还是蛮结实的,一定是自己晕机造成的错觉,瞧,后面那架就行驶得很平稳嘛。 “还有一件事……”冰岚很轻松地补充,“我发现飞机这种东西还真是很不好开呢……”刚才不晓得碰到什么按钮了,结果飞机开始越飞越低,这样下去…… 啊?!他竟然不会开飞机?欣桐不敢置信地问:“你不是怪盗吗?漫画里的怪盗都是十项全能的耶。” “真抱歉,我大概属于只有九项全能的那种。”优雅男子惭愧地说。 而“青蛙号”正以每秒钟五百米的速度迅速下滑。 ne “真的只能这样做吗?”她大声询问,飞机的门拉开后,风呼呼地直灌进来,不大声点,实在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只好如此了。”他快速地背好降落伞包,又急急忙忙地帮欣桐把带子系紧。 “现在时间紧迫,我只能教你一次……”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没什么良知的冰岚开始有小小的罪恶感。 “没关系呀,这个使用方法不是很简单吗?”她可是相当聪明的耶。 “是我家的笨蛋送错东西才把你卷进来的……” “你没有做错什么呀,还很亲切地安慰我,还把那么重要的宝石借我戴……” 啊,刺到痛处了,某人蚂蚁般大的良知在刺痛。他可以说吗?说他是为了想证实一下宝石的效力而拿她做个小小的测验? “你还从那个坏蛋手中救了我……”欣桐双眼闪亮地望向英雄。 再度刺痛。他可以说吗?说他是用她做诱饵,引格轮追上来……好了好了,现在他得到报应了,还是不要说的话,起码让自己保持一个光辉的形象。 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拉住欣桐的手,“数一二三就一起跳。” “ok。”欣桐轻松地回应他。 “你都不害怕吗?” “我戴着幸福宝石,怎么会出事呢?我肯定没事的啦,哈哈。” 看着眼前这张天真的笑脸,冰岚开始由衷地期待宝石的守护神能够大显神威。 “好了,一、二……喂喂、欣桐……” 他才数到二啊!她怎么就自己先跳下去了?冰岚目瞪口呆地望着下面的云彩,这样会走散的耶。 ne 冰岚那小子真是太可气了!格轮气急败坏地想。没想到,冰岚驾驶飞机的技术竟然那么了得,忽高忽低的开法让他跟得好辛苦,只怕一不小心就失去目标。 好不容易飞到了神秘大陆附近,冰岚为了彻底地甩开自己,竟然带着那个女人跳、机、了!气只气为什么自己这架飞机上竟然没有降落伞包?害他来回盘旋在上空,只为了寻找一个降落点。 “可恶啊!”他一定要给这两个家伙点颜色看! 咆哮声响彻云霄。 ne 云雾之下是一大片寂静的森林。 第一缕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化为细碎的光影印在女孩洁白的双颊上;在距离女孩约五十米的不远处,被树枝划得形象崩溃的银发男子正在努力地寻找。 “欣桐!”冰岚大喊。从昨夜找到今早,怎么都还是找不到。唉,在这种密林深处,她一个没有任何野地生存经验的小小女子,遇到危险怎么办?虽然这种森林地带不太可能遇到歹人,就算有,八成也就只有格轮了,但要是碰到野兽的话,也够欣桐害怕的了。 “呜!”冰岚身形一滞。又被树枝勾住头发了吗?好痛。他不耐烦地伸手向后一拂,咦?手感怎么这么厚重? 然后,冰岚回过头,却看到一脸憨厚的黑熊先生正抬起一只熊爪,向他示意。 “哇啊——熊啊!”再怎么厉害,他还是小小的人类而已,当下,冰岚甩开飞毛腿,拨开枝叶向前冲去,拼杀出一条血路,头也不回一下…… 不回头,当然就看不到,一只箭从后面射来,目标物正是那只大熊。 “嗖”的一声,箭簇没入熊的后脑,庞然大物应声倒地,漫起一片尘烟。一群头插鸟羽、身穿彩色半裙的年轻男子兴奋地打着拍子,围着熊跳起舞来。 突然,其中一个人发现了在不远处的树下,正躺着一个远比大熊更美丽的存在,他打了个手势,同伴们一齐围了上来。 树下,是一个双眼紧闭的年轻女人,如月光般的皮肤,如蔷蔽般的菱唇,黑色的发就像上好的黑檀木。众人的目光顺着这张清丽的脸滑到纤细的颈,直至该女子胸前荧荧闪烁的泪型石…… “噢喔!”人群发出一声惊喜的长啸,没有人再去理那只倒地的大熊,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抱起柔软的女子,打着拍子走向密林深处。 他们的月光女神终于回家了! 第九章 月光女神 原木建造的小屋散发着自然清新的芬芳,墙壁上挂的厚毡明显是出自手工织就,简拙艳丽的图案带着原始的诱惑,显得奇妙瑰丽。兽皮铺满一室,虽然来自不同动物的身上,却都选用了纯白的色泽,就像专人设计的仿古建筑似的,古老而奢华。 放在屋子正中的大床更是将这种梦幻氛围推至最高的境界。它由整块白玉雕琢而成,晶莹透亮、柔滑清凉;床的四角镶着的四颗琉璃珠光华璀璨,柔和的光映照着床上佳人素白的双颊,显得更加透明白晰、楚楚动人。 羽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地掀开,欣桐呆呆地看着帐顶,几分钟后大脑才开始运转。 她在床上慢慢回想,对了,她刚打开降落伞就看到有一片厚厚的云飞过眼前,她刚想张嘴咬一口尝尝是不是棉花糖的味道,却有阵气流直冲了过来,令她的呼吸一滞……那之后的事,她就不清楚了…… 呆坐半晌后,欣桐才意识到一些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我……是夏欣桐。”嗯,还好,她双掌合十,感谢上帝,她至少没有失去记忆,果然是电视剧太夸张了,里面的女主角动不动就会失去记忆。可是,像她这样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都没事呢。 动动脚,再动动手,嘿,一点伤都没有呢。果然她是有宝石守护的超幸运少女! 拍拍双颊,转动下有些僵直的脖子,大概是睡了太久的缘故,脖子有些微微发麻。她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四下环顾,看清所在的环境。 “好漂亮啊!”盯着四角的琉璃珠,贪心的小女子双眼一亮。 可惜拿不下来……唉……再次失败后,欣桐只好低叹一声,走下床来。才迈开一步,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好在地上铺得厚厚的,倒也不是太痛。都怪这条裙子太长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会踩到……咦?裙子? 她什么时候换上裙子了?猛地看向悬挂一旁的那面古镜,她不由得呆住了。 镜里的女子身形苗条,穿着一袭淡色的长裙,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料子,但这条裙子轻盈柔软,好像是用月光织成,散发着属于月的光晕,沿着小腿飘逸四散,就像一个带着香味的梦…… 她呆呆地看了半晌,才意识到那是自己。什么人帮她换了衣服?但项链还戴在颈上。对了,月光宝石和这身装束的感觉非常配,欣桐觉得自己好像童话故事里走出的月光公主。 身后传来声响,她循声望去,“这、这些是什么?” 三四个脸上画着油彩、发上还插着鸟羽的年轻女子正一脸欢欣地望着她。她们的打扮令她想起印地安人,虽然是陌生人,可是她们看她的眼神,却那么热切,呃……甚至是充满崇拜与仰慕…… 几个女孩子中的一个跑出去大声喊了句她听不懂的话,接着就涌来乌压压一大片相同打扮的人,有男有女,有长有幼。可怕的是这些人全都跪倒在帐外,冲她说着相同的语言。 “你、你们……”欣桐大张的嘴巴闭不上。从小到大,她是家里的幺女,家人看她的眼光总是怜爱的,而阿雅看她的眼光则是情意绵绵的温柔。 好感动,她激动地握紧双拳,她可以确定,这些人看她的眼神是那种绝对的崇敬耶! 不过,在大脑未被完全冲昏前,欣桐心底的声音在问:为什么?还有,冰岚在哪里?他不是一起跳下来的吗?人咧? 而此时的冰岚,绝美的脸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这颗橡胶树,然后用飞刀刻上——怪盗冰岚到此一游。 ne “你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你已经问了我第一百零七遍了。” 以缓慢的速度盘旋于神秘大陆上空的“幸福号”上,两个男子没有营养的对话已持续了整整一夜。 “因为你一直在这上面转圈!而且都不告诉我欣桐在哪!”康雅忍不住大声叫起来。 “喂喂,”开了一夜飞机的焦躁令凯撒也不耐烦起来,“我也很着急啊,找不到她我怎么找宝藏!” “你这个不顾他人性命的财迷!对了,你那个跟踪器一定是没用了,不然怎么会找不出她?” “我在欣桐身上安的追踪器是温度感应的,没有信号可能是她换了衣服。”事关他的名声,凯撒连忙解释。 “温、温度?”康雅一呆,大脑自动地朝不好的地方想去,“她去哪换衣服啊?!在这种深山密林里,难道是……”不要啊! “喂!康雅你不要揪我的衣领,你想让这架奇慢无比的飞机出事啊?” ne “这些都是给我吃的?”欣桐的眼亮了起来。 她面前的原木长桌上堆满了苹果、葡萄,还有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好吃果子,清香的味道刺激了本就空空如也的胃,她顿时食欲大开。 莹白的双颊因兴奋而变得嫣红。欣桐开心地吃着水果,一边示意身边的少女一齐坐下,但是她们只是微笑着站在身后。 这些人真是亲切,被待若上宾的感觉真好。 肚子不饿了,欣桐就迫不及待地想出去一探究竟。身后的少女们并不阻拦,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后面。 “阳光好刺眼哦。”她抬手挡住直射的阳光。这里是密林中比较开阔的一块空地,周围环立着高耸参天的巨木,高至半膝的野草并不刺人,柔软地蹭着她的小腿。 她爱惜这身漂亮的裙子,于是向随侍的少女要回原本的衣裳。虽然彼此的语言不通,但凭着指手划脚和微笑倒也能传达意思。 看着少女将她脱下的如月长裙小心地叠好,欣桐暗想,这些人的穿着都很原始,但为什么为她准备的衣裳却那么精致呢。还有这些漂亮的家具,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呢。难道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原居民?那么,也真的有宝藏吗? 算了,那不是她关心的问题。换回原来的衣服,欣桐慢悠悠地在草丛中闲晃,总不能待在这里当一个女酋长吧。 能把她从这里带走的人可能只有冰岚了。她的希望呀,但愿他能快点找到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宝石,清凉的石子好像能抚慰她的心,食指抚上宝石,她把它贴近心口。 天好蓝啊。人的心要是也能这样一尘不染,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纷争了…… 天上缓缓飘过一片洁白的云朵,在空中慢慢变幻。 突然,欣桐的眼中流下一滴泪,落在脚边的草叶上,像是一颗晶莹的露珠,“怎么回事。”她忙用手背擦去,怎么哭了?“我很好呀,我哪里都没有受伤。大家都对我很亲切。我吃得饱饱的,还可以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哇!”她突然哭了出来,这里没有阿雅啊,呜,她想阿雅了。 阿雅,我不生你的气了、我不怪你了。要是我肯听你的解释,就不会跑出来,就不会和你分开了。捧住胸前的坠子,如果你真的是人鱼的眼泪,就帮她实现愿望吧……想见到阿雅啊。 “你的精神还是这么好!真是一哭震天下啊。”坐在树枝上的优雅男子,正是暂别不久的冰岚阁下。 “冰岚!”看见亲人般的惊喜迅速膨胀,小鹿般的眸被突如其来的欣喜充斥,扔掉适才边散步边采摘的野花,欣桐就要向冰岚的方向奔去。 太好了,果然是宝石听到了她的祈祷。见到冰岚就意味着可以离开这里,就意味着她可以见到阿雅了。阿雅应该还在哥本哈根吧,有没有生她的气?她不是故意不回去的呀。见了面,要先和阿雅好好解释一番。对,还可以和这里的土著拍照为证,带给阿雅看,可是,她没有照相机啊。 “欣桐!小心!”冰岚瞥到从草丛中霍然现身的黑影,忙跳下巨木,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你终于还是落到我手中了!”格轮发出恐怖的笑声,大手紧紧地攫住欣桐,黑色的手枪正抵在欣桐的太阳袕上。 “冰岚,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喝止住刚把手摸上腰间的冰岚,格轮狞笑道:“想她没命的话,你就把你得意的鞭子怞出来啊。” “看来你是抓到了一张王牌啊。”这个声音不大,却足以令格轮浑身一震。 “夜枭?!”格轮向发声源看去,看到夜枭正站在草丛之间。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要问你,格轮。”夜枭的声音低沉森冷,“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格轮挑挑眉,“我在寻找宝藏啊。” “那个宝藏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寻宝的事情就此结束吧。”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听从你命令的手下?”格轮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欣桐不断后退到一个光滑的圆状塔旁。 夜枭的心一凉,宝藏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重要到可以让跟随他那么多年的格轮翻脸背叛? “我就要找到月光神殿了。哈哈!我来得比你早,冰岚!狸猫已经被这里的土著认可为月光女神了。只要有她,那些原始人不敢不带我去神殿!”格轮狂妄地抓紧欣桐,他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冰岚懒得看那张被欲望扭曲的丑脸,将视线移到他一直很好奇的夜枭的身上,并飞快地捕捉到夜枭眼中那转瞬即消的寂寥。 夜枭失落地望着欣桐,原来……那就是格轮口中的狸猫啊,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一眼就知道那个女子不是狸猫。身形和脸庞的确有些相似,狸猫也确实喜欢千变万化,但的确不是…… 那个不是狸猫,不管狸猫如何易容改装,他都可以一眼认出来,那是他对自己的爱情的信心。 此刻,他不知自己该悲还是该喜。她不是狸猫,那至少狸猫没有因为一块宝石而背叛组织,但也可以说,狸猫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去巴黎机场接货…… 只是借口,单纯的借口。 唇边荡漾着苦笑……狸猫会和格轮一起建议去找宝石,就是为了找一个借口从自己的身边逃离吧…… 心痛啊,不可抑制的痛,在这阳光之下…… 一切都恢复成零,他又要从头寻起,在这广袤的天地间,找一尾狡猾的小狐,只是,找到了又如何呢?纵然他可以禁锢她的身,但那颗心呢……他是否终其一生也得不到呢? 跟在欣桐身边的当地少女虽然听不懂他们间的语言,但看到格轮胁迫着欣桐,也知道遇到了危险,早就回去请救兵了。原居民倾巢而出,手拿弓箭长矛,将他们团团围住。 “格轮,你以为你能对抗得了这么多人吗?快点回头吧。” “哈哈!”格轮一阵狂笑,“出名冷血的夜枭何时也会怜香惜玉了?我不怕!我手上抓着他们的月光女神,他们不敢对我怎样!” 月光女神?原来他们是把她当做月光女神啊?欣桐张大了嘴巴,可她不是啊,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罢了……看着那些一脸焦灼的脸庞,欣桐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们不敢对你怎样,并不代表我也同样能容忍你的放肆!格轮,看在你过去的功劳上,你的背叛行径我可以不追究,你走吧……”挥了挥手,夜枭觉得十分疲累,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温和爱笑的格轮竟会对他有背叛之心,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竟有着那么深、那么明显的怨愤,夜枭暗自苦笑,自己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你哄鬼去吧!”格轮挟着欣桐爬上塔顶,把欣桐结结实实地绑在顶尖,让自己的双手可以更加自由地活动。 “‘夜枭’组的杀手众多,你会拼了命来追杀我的!” “那你得到了宝藏也一样!”夜枭的唇边扯起一抹绝情的笑,“只要我想杀你,你到哪我都能杀得了你,你信不信?” “我信。”格轮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本事。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要我有钱,就能使鬼推磨。不要说一个夜枭组,到那时我要买下一个王国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是你自己放弃了机会不要怪我。” “夜枭,你就别说狠话了。谁不知道你迷狸猫迷得要死,现在她就在我手心里,我的手指一动就能要她的小命,你舍得吗?”用枪抵住欣桐的额头,格轮得意洋洋地叫嚣,认定夜枭必然会忌惮狸猫的性命。 “哼,你很确定嘛,”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夜枭自在地说:“要是我说我不介意呢?” ne “要是我说我不介意呢?”飞机上的接收器旁,康雅和凯撒正聚精会神地收听从监听器传来的内容。 shit!康雅忍不住发狂了,“他竟然敢这么说!不是他的老婆他当然不着急了!” 半小时前,凯撒兴冲冲地告诉他跟踪器又有显示了,害他欣喜若狂,忙跟着信号一路追踪过来。万能追踪器的功能的确极强,连旁边五十米内的声音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所以,虽然“幸福号”的龟速使他们一时未能找到欣桐的准确所在地,但那边的对话这两位收听者可是一直都能全部接收的。 情况危急啊! “这个该死的夜枭果然不是好人!竟然不施以援手。”康雅咬牙切齿地说。 “他就是绑架你老婆的罪魁祸首!”还有人在一旁火上加油。 “等找到他们,我非得好好揍他一顿!” “哦……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夜枭’里面有许多很厉害的杀手,能杀人于无形,而且夜枭这个人可是超记仇的。”凯撒偷偷地嘀咕:你以为他是我啊,让你打就打了…… “我……我骂他好了……” “哦……夜枭这个人脾气很不好喔,上一个敢骂他的人是怎么死的?等等,你让我想想……” “我……” 有人坏心眼地在一旁追问:“你怎样?” “那……你逮捕他好了。”郁闷啊。 “no!我是安全开发部的,只负责预防可能发生的危险,逮捕什么的不在我的权力范畴。” “那你怎么会负责找宝藏的?” “这事和夜枭扯上了关系呀,我一向负责监视他们的嘛。你说这钱要是掉到他们的口袋里,那这个杀手组织岂不是有可能更加庞大?我当然要阻止了,这也是安全防御的一种!” “哦……”学着凯撒适才嘲讽自己的口气,康雅斜睨了他一眼,“请问,你本来想把那宝石如何处置?交还给原居民?” “当然是由aaa保管比较安全!”义正辞严的回答。 还不是想占为己有?!什么嘛……在康雅不满的嘀咕声中,“幸福号”已经越来越接近跟踪器指向的目标地。 ne 这一边—— “她根本就不是狸猫。”夜枭淡淡地陈诉。 “是和不是都一样!”格轮恼羞成怒地吼,“只要她是他们承认的月光女神就行了。你敢轻举妄动,就是威胁他们月光女神的性命,他们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冰岚靠近夜枭,低声问:“那就是你家的高层干部?” 夜枭扫了眼冰岚,森然地回答:“你家里也有不少白痴。” “冰岚!你们在那边商量什么诡计?!快和这帮原始愚民说,要他们去我带我去神殿,不然我就杀了他们的女神!快点,我知道你会说他们的语言!” “这家伙竟然对我大呼小叫,还敢指使我?”危险地眯起漂亮的眼睛,冰岚看了眼夜枭,“这就是你手下的素质?真是某某不正某某歪啊。” “废话少说。我们谁解决他?”夜枭向来话少,准备快点解决格轮,他还要去找狸猫呢。 “这个嘛……”呵呵,冰岚意有所指地笑道:“拯救公主,从来都是王子的责任。” “嗯?王子?”夜枭看了看这个以长袖善舞和不正经而闻名遐迩的奇怪盗贼,“王子是谁?你?” 眼角轻轻地向上瞟了一眼,冰岚笑着说:“王子在天上。” 第十章 王子在天上 “你真的要这样做?” “废话少说!” “你确实要这样做?” “当心我k你喔。” “好吧,我已经尽到我的职责,阿门。”凯撒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把降落伞递给康雅,但愿主能保佑他……阿门…… 康雅拉开机门往下一看,面色又是一阵惨白,“都怪那些自私的笨蛋们!”他咬牙切齿地说,“他们竟然还在那边叙旧,他们没有看到那柄枪就抵在欣桐的脖子上吗?没有看到欣桐的脸色有多么苍白吗?” “哇!大哥!”凯撒惊叫,“你的眼力可真够好的。”隔着这么远,就能看到老婆的脸色?佩服啊佩服。 康雅没心情与他计较了,求人不如求自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人身上! 可是……再次往下看看……头晕啊…… 康雅的牙关发抖,吐出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想起自己在婚礼上找戒指的时候曾说过,只要能渡过眼前的难关,哪怕之后给他来些磨难他也认了,未料到竟然一语成谶。 呼呼的风从半空吹来,康雅抓住门把的手抖如筛糠。 “你那么怕就不要逞强啊。” “废话,我当然害怕!”康雅回答得理直气壮。他既不是什么盗贼杀手,又不是什么国联特工,他不过是一名奉行“平安就是幸福”的标准公民!跳飞机、过雷区,这种事他一生中又遇到过几回?幸好只有这一回!要是再多几次的话,他这颗脆弱的心脏就要停止跳动了。 “害怕还要跳?” “我怕,欣桐她会更怕啊。”呜……一抹眼泪,也许夏季宇说得对,欣桐不该嫁给他的,不和他结婚的话,就不会来度蜜月,就不会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自己当初能更小心,是不是就能避免让她受到伤害呢? 调皮的欣桐、可爱的欣桐,只愿你能平平安安,小小的愿望,我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欣桐,你等着,我来救你!”康雅把心一横、双眼一闭,终于松开了紧紧抓住把手的手。 身体霍然下坠,没有任何东西在脚下承载重量的感觉像做噩梦时掉下了无底洞,身体的重量压断了细碎的枝桠,他听到耳边不停的哗啦声,然后,他的双脚终于接触到了坚实而柔软的地面。不可思议的是,在这短短的瞬间,康雅一片空白的大脑竟翻涌出了无数的回忆—— 桅子花旁,蓝白水兵服的小女孩从季宇的背后慢慢蹭出来,甜甜地展开了一个笑容,顿时把康雅看呆了,那是他第一次为某人而失神。那个夏天,他爱上了欣桐…… “我和欣桐开始交往了。”紧紧地握住欣桐的手,他向好友夏季宇坦承事实。在脸上挨了重重一拳后倒地时,小小的手掌冰凉地贴上他脸上的伤,然后,他听到那个一向依赖哥哥的小女孩大声地宣告:“我一定要和阿雅在一起!”那个决绝的声音,那只清凉润滑的小手……那个时候,被打倒的他顾不得伤痛,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那一刻,他得到了他的心上人,夏欣桐——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至少在他的眼里是如此…… “来喝我们的交杯酒吧。”欣桐如缎的丝发又顺又滑,成婚的那一晚,她歪着头、甜甜地笑着,一如初见时的天真无邪。欣桐啊,他的欣桐…… “康雅先生,你愿意娶夏欣桐小姐为妻,不论疾病、灾难,都不分离吗?” 愿意……他愿意……他愿意与她一生一世在一起……可是戒指呢?没有戒指就无法完成婚礼呀。 “阿雅你醒来呀!醒来!”一双小手猛拍他的脸颊。 在犹自恍惚的意识中睁开眼睛,面前的是与回忆相互重叠的脸,阳光穿透浓密的树顶,映射在欣桐晶莹的皮肤上,小小的酒窝也宛如储藏了阳光的能量,带着宝石般炫人的光彩。 欣桐?他尚自喃喃,有些茫然:“我没有找到戒指……” “阿雅你没事吧。”闪亮的黑瞳又靠近几分,明显充塞着难以言喻的担忧与惊喜,他不是应该在哥本哈根的吗?怎么会突然从天而降? “咳咳……有事的恐怕是他脚下的‘降落点’吧。”冰岚捂住眼睛,变态格轮成了变形格轮了……同情啊。 “还真是会跳呢……”夜枭蹙了蹙眉,这个从半空中掉下来的男人,双脚在降落时稳稳踩住的正是格轮洋洋得意的脑袋瓜。 “看样子你也没必要带格轮回去受私刑了……”冰岚凉凉的声音不无讽刺地自一旁传来。 “哼。”夜枭依然只是简洁地轻哼了一声,瞟了冰岚一眼,以绝对命令的口气说道:“那个垃圾就交给你清理了。” “喂喂!”看着夜枭毫不眷恋地转身离去,冰岚的自尊心大受伤害,“我又不是清洁工!” 夜枭轻轻扬手,揶揄的话语随风传来:“清洁工阁下,这次宝石的case就当没有过吧,就当成是‘夜枭’组给你清理垃圾的费用,钱也不必还了,当夜枭本人给你的人情吧。” “凭、凭什么?”冰岚张大嘴巴,优雅形象早被破坏殆尽,半晌过后他才反应过来,“是我帮你认清叛徒好不好!应该是你欠我人情!夜枭你这个……” “他都走了,你还骂个什么劲。” 咦?这个声音……冰岚转过头,看到的是终于找到飞机降落点的凯撒。 “财迷特工?” “你不是财迷,把采宝权让给我好了。”凯撒脸色不太好,口气更不好,终于找到了目标地,谁要和这个小偷瓜分! “你能与土著人沟通吗?”冰岚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能……” “我有个条件。” 他果然是贼,连笑容都是贼贼的,“早知道你不可能没条件的……”唉,遇到这家伙到底是幸或是不幸啊。 另一边的两人所关注的则全然只是眼中的彼此,他们温柔地凝视对方,分别的时间明明没有多久,怎么会觉得连脸孔都不一样了…… 仿佛在眼底多了一份什么似的,是柔情,是眷念,是因短暂别离而发现彼此已无法分开的坚定事实……比起以前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在危险的一刻里才越发清晰地提醒自己,原来,生活中已经不能没有另一人了…… 他终于可以紧紧地把欣桐揽进怀里,他的下巴埋入那小小的肩膀里,“欣桐,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见不到你,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有些东西一直摆在那里,让人们以为它是理所当然的,忘记了那其实是上天对我们的一种赐予,忘记了自己对它是多么的喜欢和珍惜。” 捧起那颗总是不安分地乱转的小脑袋,他终于对她露出一个“放下心来”的笑脸。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在半晌凝视之后竟同时开口,不禁相对莞尔。 “为什么阿雅要说对不起?”她有点心虚,如果不是自己随便和陌生人讲话、还接下那条项链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因为我没有好好保护好你啊。”他说得理所当然,他应该要保护她的嘛。她的迷糊、她的脱线,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这个样子的呀,爱上这样的女子,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有一颗坚强的心脏和一副坚韧的身躯了,坚强的心脏是得面对她时不时惹出的麻烦,坚韧的身躯则是要帮她解决这些麻烦的。 “我不想让你吃苦的。”他搂过她,有些心疼。 “我没有啊。”她越来越心虚,还是不要让阿雅知道自己也跳过飞机的事好了,嗯,想了想,欣桐想把那个疑问咽下去,但它又偏偏在喉头的地方向上跳跃。 “欣桐,”康雅无奈地问,“你是不是有话要问?” “耶?”她捂住嘴,眼里写满疑惑,她又讲出来了吗? “你那个脑袋里面在想什么,别人一看就知道的。”康雅作势敲敲她的头,也好,趁着凯撒在一定要讲清,事关他后半生的清白耶。 “欣桐,那天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其实是——”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口。康雅诧异地望去,看到欣桐像只赖皮的小猫冲他吐舌头。 “这回你可猜错啦。”她得意洋洋地说,“我根本就不是想问这个。想想看,如果有个男人不爱我,怎么可能为了我从飞机上跳下来呢。”还在质疑他的感情吗?她又不是笨蛋。 呵呵,吵架的那天她也说过,如果看到烤鸭在天上飞,她就原谅他!而他刚刚那个笨笨的样子和烤鸭也差不多啦,所以,她当然早就相信他是清白的了。 “那你是想问什么?”康雅在感动之余,没忘记这个问题。 “呃……”终于发现自己是在自掘坟墓的小女子脸“刷”地红了,“我、我是想问……”她的头垂得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欣桐?你不舒服吗?”康雅弯腰追着她逐渐下移的视线。 “我是想问……”她抬起苦苦的小脸,“怎么办?我好像真的很笨,连一句话都藏不住,还总是惹祸麻烦你,你会不会讨厌我?” 这是他的小妻子吗?像小动物似的、用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女孩。他很想严厉地板起面孔说:终于知道自己是个惹祸精了吗?可是……呵呵…… 轻轻地在那浓密发丝边烙下一个吻,他轻声对她说:“夏欣桐小姐,请把我康雅的命当作废纸一样尽情使用吧。” 呵呵,通融一次啦,他愿意脱离一下平凡普通人的处事标准,说一句老婆大人平生最爱的漫画经典台词,以博佳人一笑。 “啊!阿雅好帅哦!”兴奋的苹果睑上漾起幸福的红光,他怎么会知道呢?这是她少女时代的梦耶,好想知道哦,她用力环住康雅的脖子,不停地问:“你怎么会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的?” “那当然。”新郎大人很得意地点点头,“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哦?”灵慧的眸子迸射出狡黠的光芒,“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要做什么?”不给他回话的机会,她已经吻上了他的颊,“我想亲你呀,达令!” 一时间,玫瑰花雨满天飞,在场人物均自动闭上眼睛,大家非礼勿视哦!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这两个人既是小别又是新婚,稍微有点良知的人看到这种场景都该知道自动缄口的。偏偏有人不识时务…… 捅破梦幻泡泡的人正是凯撒。 “你干吗一直戳我的背啊?!”康雅转身咆哮。这是言情小说!他是男主角!能不能让他行使一下权利、享受一下美人恩啊!“你到底想干扰我到什么时候?” “我们是不是一起爬地雷区?”不理会康雅凶神恶煞的纸老虎模样,该男子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是,拜你所赐!” “我们算不算共过患难的好兄弟?” “不敢不敢。”这种兄弟他最好不要乱认,以免和危险人物牵扯不清。 “啊!我就知道!”凯撒英俊的脸上露出哀怨的神情。 “你又知道什么了?”康雅的心里很怀疑,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因为我的肤色……” “你……” “因为我是黑人,所以你不愿意把我当兄弟!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的不公平?!就因为我是黑人吗?”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的不公平!就因为我是黑人吗?” 宛如二重奏般,康雅和凯撒同时朝对方用力大喊。 无力……康雅死死地盯住这个破坏他和爱妻重逢的无聊男子,“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同样的手段逼我就范!有事情直说好不好,你又要我去干吗?”生气啊! 嘿嘿……原来这点手段已经被人家看穿了……只好耍同情招了,凯撒一脸委屈地指指身后的土著,“他们不肯带我去月光神殿。” “哈哈,财迷遇到鬼了吧。”康雅笑得十分愉快,“我很乐见这种结局。” “是吗?”用手指梳梳中分发,凯撒以惊人的复原力恢复一脸的正色,“我要不要发电通知中国方面好呢?告诉他们,此次行动中,有一位中国男子表现出色,极有从事特别工种之潜质,或许……” “ok!我全同意好了吧。”康雅不情愿地接受胁迫。为了他能有个平静安宁的后半生,不得不任这小人再差遣一回,嗯,真是不甘心啊。 “问题是人家不同意你去我有什么办法?” “因为他们同意让你去。”回答得很简洁,也足令康雅跌破眼镜了。 “为什么?” “很简单呀。”冰岚不甘寂寞地凑过来,“他们说你救了他们的月光女神,为了感谢你,给你这个权利。” “说到底,这个神殿到底在哪里?”虽然康雅对不义之财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但人类的基本好奇心他还是有的。 冰岚指指适才格轮绑欣桐攀上去的圆塔,“那个……” “什么?”那就是大家争来抢去的月光神殿?康雅“噗嗤”地笑了,秃秃的塔顶和秃秃的月亮的确蛮像的。 “所以说,垃圾格轮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能死在他心爱的神殿之上,嘿嘿。 欣桐遥望着一直在不远处关注着他们的当地居民,突然表示抗议:“我不答应!不答应!” 咦?她怎么会突然不答应了?凯撒和康雅面面相觑。 “哼,反正你一定是想叫阿雅也带你进去就对了,是不是?”欣桐说出凯撒的心思,“然后呢,等你看到里面的宝藏就会变得很贪心,就会以后一直来干挠大家和平的生活!” 原来如此,冰岚望了望欣桐那张因担心和激动而满脸通红的小脸。 “放心吧,我刚才已经和凯撒讲好条件了。他回去以后,要改一下说辞,不许再来这里打扰原住民。 “说辞?怎么改?”欣桐还是不放心,难得有这样一片净土,人们安居乐业、自给自足。但为什么那些充满欲望和野心的坏蛋总是要用自以为是的文明或野蛮手段去进行破坏呢? 干吗用这种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不是好人一样,他可是一个光荣战斗在第一线上、为保护人类的安全而战的英雄耶!“小姐你放心啦,我会把月光神殿描述成一个每五十年才从地下升出的一座大建筑物,总部那帮人没耐心再等下一个五十年啦。”反正说是光秃秃的白塔他们也不会信。人啊,就是这样,宁愿去相信别人编造出来的东西,也不愿相信近在眼前的事实。 “放心。”冰岚笑眯眯地对欣桐保证,“忘了吗?进月光神殿是要有钥匙的耶,由我来保管它,你放心吗?” “我当然放心啦。” 真是差别待遇啊!凯撒忿忿不平地想。什么年代嘛,小偷的信誉竟然比他这个特警还要高? ne 圆形小塔的外观没有丝毫缝隙,更看不到有门。 但是,在冰岚的手放上去轻轻触碰了几下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光滑的表面上凹进了一块暗红的孔洞。 “冰岚你好厉害哦,像变魔术一样。”欣桐投去崇拜的视线。 “他是个小偷嘛。”有人还在忿忿不平。 冰岚的手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凯撒一眼,平静地问:“你不想要你的年终奖了?好啊,反正我对宝藏也没有兴趣,估计康雅也没什么观赏宝物的兴趣,大家都同意的话,我就此打住吧。” “哇啊!不要啊!是我说错了,大人您是最最优雅的怪盗。” “哼。”冰岚仰了仰下巴,“这还差不多。” 可是……小偷和怪盗到底有什么差别啊?欣桐疑惑地看了一眼康雅,康雅的眼睛告诉她:那是另类人种的世界,我们不要参与。 月色的宝石被缓缓地放到暗红的锁孔,瞬间,光芒闪烁,一道门霍然开启,露出通往地下的狭窄的盘旋楼梯。 “原来神殿是在这下面……”冰岚亮起火种,一行人鱼贯而入。 里面并没有经过多余的修葺,深冷的地下空空旷旷,只是每行一小段路都会看到有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嵌在墙壁上用以照亮,明珠散发着温暖的光,倒显得冰岚的火把有些多余。 拐角的地方隐约传来一片更为闪耀的光华。 转过去,四人不由得在瞬间凝神屏息,直觉自己是进入了辛巴达的藏宝地。成串的透明琉璃缠珠绕在五尺高的红珊瑚上,各色宝石像石子一样从堆积过满的箱子中散落四周;无数精美的宝物堆积在各式各样华丽的箱子中,箱盖因珠宝过多而敞开大嘴,尽情张扬着那些绝世而寂寞的庞大财富。没有任何修饰的宝石在彼此的璀璨映射下熠熠生辉,随便捡任何一块出来都是足以倾城的明珠美玉。 冰岚吹了声口哨,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堆积如小山的财富,“难怪格轮想来这里想疯了……” 康雅靠在墙上,用手挡住刺眼的珠光,呵呵,那边那个张着小嘴、不停念着“好漂亮哦”的欣桐才是他的宝贝。 “哇啊,好棒好棒!”一边咧开幸福的大嘴一边拼命往口袋里面狂塞珠宝的凯撒比冰岚更像一个盗贼。 “你那么高兴做什么?”康雅眯起眼睛,反正看到凯撒开心,他就生气,这家伙最狡猾了。 “我当然开心!”该男子中气十足,“把这些拿回去,我就交差了耶,奖金就不会被扣,还可以领到一笔丰厚的年终奖。哈哈!” “你没有毛病吧?”康雅实在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聪明还是傻,是忠厚还是奸诈,“你随便私藏一块放到口袋里,就可以抵过你那些奖金了吧。” “错!”凯撒认真地宣告,“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那你告诉我,你的所作所为哪里有道了?”康雅又好气又好笑,哪有这种人的?出生入死地把宝贝带回去,为的是要一点点不甚丰厚的奖金。 “那个人就是那样的。”冰岚一边微笑一边看了眼手表,“不然我也不会帮他进来,好了,我们得出去了。” “咦?这么快?”她还没看够呢,这里有好多漂亮的东西,看来那个给“月光女神”准备的屋子里的东西也全是来自于这里吧。 “你当这里是国立美术馆吗?小姐。”冰岚戏谑地问一句。 “对呀!”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夏欣桐花容失色地说:“我还没有去看过哥本哈根的国立美术馆,阿雅……” “二十年后可以考虑再去一次。”康雅严肃地说。 “好了!不能再耽搁了。”一把抓过还在装宝石的凯撒,冰岚带着大家往回走,“快走吧,门只开一个小时,时间一过就会关上。” “为什么会有这个时限?”欣桐依旧是好奇宝宝。 “当然是上天在告诫人们不可以太贪心啦。”冰岚轻敲凯撒的头,“听到没有!财迷?” “我什么时候有贪心过?哼。”凯撒别过头。 “哼什么哼,你以为你是夜枭啊。”想到夜枭,冰岚就气。 “啊,是这里的人告诉你的吗?冰岚?”欣桐追问,还有,冰岚为什么会说他们的语言?她有好多的事都还没问清楚耶。 “嗯,他们很善良。”冰岚微笑着说,但没有多讲。 阳光在门外闪耀,从树冠苍翠的缝隙间射下,映在地上的光影也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远远胜过地下的那些宝物。 再次来到地面,欣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看康雅,“我从来都没觉得阳光原来这么漂亮!” “阳光和绿树,风和水,那才是他们心中的宝石……”冰岚则是笑望着不远处的土著人。 于是,一切皆大欢喜。 离开的时候,某个女子对某个男人说:“我真的很喜欢这里耶。” “哦?你想怎样?”有点危险喔…… “我们可不可以搬到这里住……”可以每天都吃到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可以。” “耶?真的?”某女感动得眼泪汪汪。 “等我们八十岁以后……”一边说着,该男子低头看了看飞机下那片渐渐模糊的绿色,发现他已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相当严重的恐高症。 ne “我不要呀!好可怕啊!凯撒你开快点!” “欣桐你要不要和我玩弹球?拿凯撒袋子里的珍珠来玩嘛。” “好啊好啊。” “喂喂,你们不要乱动我的奖金!” 载满热闹吵嚷的“幸福号”正以奇慢无比的速度,慢慢飞向新的天地。然而,真的会是皆大欢喜吗? 尾声 “蜜月已经结束了吗?”康雅呆呆地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熟悉的香皂、熟悉的毛巾,没错,他的确已经安全抵达自己和新娘子的甜蜜小窝了,但为什么总觉得还有哪里很不对劲呢? “好、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做……”是什么呢?抱住头,他开始冥思苦想。 “啊!我想起来了!”半晌过后,他如梦初醒,多灾多难的婚礼还不能算是全部完成,还差了最后一个步骤! 他、他还没洞房啊! 他紧张地看看左右,嗯,他们已经回来了,这里是他们安全的小家,今夜不会再有人打扰了。据老婆说,他们是受到人鱼祝福的一对,会拥有注定甜美一生的爱情,相信好了,对,不会再有事的。 康雅紧握双拳,他要将婚礼进行到底! 来吧,布置一下……摆出带着蕾丝花边的漂亮桌布,再倒上两杯红酒,让新婚之夜的浪漫得以延续吧。 “砰!”门被大力推开,夏欣桐风风火火地冲进客厅。 “啊!欣桐。”康雅的眼前一亮,“正好,我想到有件事……” “阿雅!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他心中暗喜,难道她也发现了? 欣桐激动地亮出一张机票,“看!真是太幸运了!我出国前在飞机场上买的小礼品原来是有怞奖的,刚刚机场来了电话,还好赶上了,奖品是神秘玛雅三日游!” “啊?”还要出国?不会吧,某男含泪啜泣,“我、我已经没有假期了。” “我自己去。放心,我体谅你的!”老婆兴高采烈地收拾起大包包,“是今晚的飞机哦!” “今晚?”不要啊!他的计划啊! “对啊,所以我才说是最后通知嘛。很赶的,好了,我走了。” 某男一脸呆呆的表情,样子呆呆的,手里还举着那两杯红酒,而他亲爱的老婆大人已经快速地收拾好行囊,站在门边向他道别,巧笑倩兮地挥手:“亲爱的,bye……”—— 全书完 关于月光宝石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名叫摩洛哥的王国……那里有一位英俊的王子,有一天,王子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子……他向女孩子求婚,可是女孩子说王子只能娶她一人……” 这个女孩子就是我在故事中一笔带过的萨尔玛王妃,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 其实也不是很久以前,她就是现任的摩洛哥王妃。关于她,有一个很传奇又很真实的故事。摩洛哥的阿拉维王朝建立于一六四○年,穆罕默德六世是该王朝的第十八位君主。自古以来,这个王朝就一直沿袭着一夫多妻的传统,国王的妻子没有任何的名分,王宫里有多少位嫔妃,谁也说不清。 但是萨尔玛用爱情勇敢地向传统的权威挑战。当身为王储的穆罕默德向她求婚时,萨尔玛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提出了一个条件:自己只能接受一夫一妻制,如果穆罕默德要娶她,就必须摒弃摩洛哥王室过去“三宫六院”的习俗。对摩洛哥王室来说,这无异于一场变革。 我想,任何变革都会掀起风波、都会有人反对。王子改变了这一个习俗,意味着对前人,包括对他的父亲的行为上的某种否定。听说他父亲有三十多位妃子…… 后来,他还把父亲官里的妃子们安排出官,相信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于是,我对这位传奇中的女性好奇不已。能用一段爱情改变一个国家若干年来的习俗,真厉害啊!虽然历史上也有过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例子,但那些男子都是采取了逃避的方式,带着美人一起离开。而摩洛哥的这位王储,却为了心爱的人,果断地改变了国家的传统陋习。 舆论普遍赞赏年轻、美貌、勇敢与聪慧于一身的萨尔玛,这个敢于向国王要求只能要她一人为妻的女性。 我在网上查资料时,看到了萨尔玛的图片,觉得她总是那样的光彩照人。我想,之所以她能笑得这样美丽,是因为她被那个人深深并绝对惟一地爱着的缘故吧。女人因为被爱才美丽,而不是因为美丽才被爱! 于是,我这颗不切实际的脑袋瓜就忍不住把这一小段故事插进了自己的小说里,让这个因爱美丽的女人也曾拥有过我构思出的那块会带来幸福爱情的宝石。 嘿嘿,没错,这是打广告。 “喂喂,你看某某用过我们的某某后,人一下子就瘦了哦。” 同理——“你看,某某幸福的女人是因为拥有某某才会倾倒某某呀!” 得意啊!请叫我江某某好了。 虽然不是很喜欢写前言和后记,但是想告诉大家这个故事,所以就跳出来多嘴了一下。不要丢石子啦,砸到我没有关系,砸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嘛。 对那位勇敢女性感兴趣的人,可以上网查查有关她的详细报道。至于那块月光宝石,我更喜欢“人鱼之泪”这个名字,它今后也还会继续在我的故事中流浪下去,所到之处,都会给人们以幸福喔。 “想不想要?”江某某笑眯眯地望着可爱的你,“真的很管用的。”你相信吗?我是不会骗人的雨朵呀,眼睛眨啊眨的雨朵如是说。 最 后 “那王子和小女孩后来怎样了呢?” “后来啊……他们就像我们一样在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哦,一直到后来的后来,到很久的很久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