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梨花酿小妖精》 第1节 《我的梨花酿小妖精》 作者:晏予殊 文案: 嗜酒俊美神仙偷喝天庭密酒被赶下凡间思过,遇到了刚修炼成人的梨花酿小妖精,心思活络骗到怀里成日闻着她身上迷人的酒香,爱不释手。 三年前—— 凌焉:“小东西,你真香,你是什么妖精?” 白梨:“……酒精?” 三年后—— 白梨:“听说你戒酒了?” 凌焉:“戒了,果酒米酒甜酒花酒都戒了,唯独戒不了的是,一口梨花酿。” 阅读指南:1、俊美嗜酒腹黑官二代神仙vs初到人世梨花酿小妖精 2、1v1,he,小甜文 3、全文架的很空,设定请勿考据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种田文 主角:白梨,凌焉 ┃ 配角:温凉,白析,苏烟,佘无涯 ┃ 其它: 第1章 凡间相遇 龙生龙,凤生凤,神仙生的自然也是神仙。 凌焉就是仙界的官二代,他爹是仙界任务的考核官,人人都要巴结的重要职位。可他的儿子凌焉就不太受人待见了,仗着爹官大的便利,为人有些风流,还嗜酒如命,虽说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俊美脸庞,但还是被一些正义人士称作仙界的“毒瘤”。 就比如今天,凌焉偷偷喝了仙界封印了五百多年的密酒,惹得天庭众怒,终于被仙帝罚到凡间思过三年。 凌焉坐在凡间的一个酒馆旁,回味着今早偷喝到的密酒,心想着不愧是封印了五百多年的,那滋味果然不一般。 再看看自己手里捧着的这一坛,顿时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乏味。 凌焉百无聊赖地喝完了坛中的酒,就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在凡间的住处,一座在荒郊野外的小草屋,开始了自己接下来的三年每天都要做的一件事——面壁思过。 白梨刚刚修炼成人形醒来,看到的就是一绝世美男正襟危坐,顿时觉得——帅炸了。 “你是谁……哪里来的小妖精?”凌焉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俏生生、白嫩恩的小妖精坐在地上,一脸懵地看着自己发呆。 “我叫白梨。”白梨抿抿唇,有些害羞地回答。修炼了千年终于成了精,一睁眼就看到了如此美男,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呢。 凌焉挑挑眉,看了看地上的一个土坑,这小家伙是土里出来的,难道是个人参精?吃两口不知道能不能延年益寿? 白梨拍了拍自己沾着土的白裙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五面漏风的茅草屋,问:“你也住在这儿?” 凌焉撇撇嘴:“也?”这里好像是他先来的吧。 白梨郑重地点点头:“对啊,我在这里住了一千年了。” 凌焉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土坑,觉的她说的似乎有那么些道理,但是他还是大言不惭地说道:“我也住了很久了,有好几百年了吧。” 白梨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凌焉,咬了咬嘴唇,想了下还是忍不住告诉他:“我是在地下修炼,不是死在地下了。”所以你今天才来的事儿瞒不过我。 凌焉:“……” 但是论起撒泼打诨凌焉可是浑然天成:“我不管,就是我先来的,我要住这儿。”他可不想再费力气出去找房子,有现成的不住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虽然这房子是寒酸了一点儿。 奈何白梨在地下埋了千年,一朵纯然的小白花,想也没想就点点头,放任了美男在自己家里横行霸道。 第二天一早,白梨就打算出门了,毕竟没爹没娘的孩子早当家。 睡眼朦胧的凌焉看见白梨身后背了个篓子准备出门,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大清早的,你去哪里呀?” “摘点果子和药草。”白梨准备做点果酒药酒什么的。 凌焉颇觉无趣,但还是起了床:“我和你一块儿去吧。”说不定运气好做点什么善事,还能早日回到天庭去呢。 白梨笑了笑,唇边一个浅浅的梨涡浮现,“好啊,一起。” 两人就这么上了后山。 白梨走在前头,认真挑着鲜美的果子,辨别各种有用的药草。凌焉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嘴里叼了一根百香草,东看看西瞅瞅,像是出门游玩的小少爷。 凌焉受不了这种无聊,于是和白梨搭起了话,“你摘这些做什么?” “酿酒。” 听到酒这个字,凌焉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什么酒呀?” “果酒,还有药酒。” 凌焉有些失望地撇撇嘴,听着就不怎么好喝,但是有总比没有好,所以他还是厚着脸皮让白梨给自己留两坛。 白梨没想到他喜欢喝酒,有些意外,随后像是才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凌焉。” “真好听。”白梨有些羡慕。 凌焉笑了笑没说话。 “你怎么会来这儿的?”白梨有些好奇,她的小草屋地处偏僻,几乎不会有人来这里。 “为了你啊。”这种胡话凌焉向来是张口就来。 白梨暗自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她知道凌焉是开玩笑的,但是耳朵还是有些泛红。 凌焉跟在白梨身后东张西望,却没有错过这一幕,噙在嘴角的笑带上了点坏,觉得这小丫头还是挺有趣的。 “这些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白梨将最后一株药草放到篓子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凌焉说道。 凌焉本就无聊的很,自然是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天气有些热,回家的路也很长,凌焉和白梨一路走着出了不少的汗。凌焉一边给自己扇着风,一边隐隐闻到了丝丝的酒香,清清甜甜的,却也醉人,是他最爱的那种味道。 他四周望了很久,也没发现哪里有卖酒的地方。 “小丫头,你闻到酒香没有?”凌焉有些犯馋。 “没有啊。”白梨抬头使劲闻了闻,什么也酒味也没闻到,只有身后背篓里微微泛苦的药味。 凌焉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满目纯然,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久没喝酒,所以产生了幻觉。他有些烦躁的挠挠头,不再说话了。 到了草屋,天色已经黑了。白梨将草药和果子拿出来放好,就又背着背篓出了门,凌焉则如死了一般地瘫在床上,看她出门也懒得张口了。 等白梨再次回来,背篓里已经装满了各种菜。 “你要做什么?菜酒?”凌焉有些好奇。 白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做菜,吃饭。”你是脑子里只有酒吗? 凌焉愣了下,有些尴尬地瞪了白梨一眼,转过身去继续瘫着。笑话,他可是神仙,应该是喝仙露琼浆的,怎么能吃这种凡间野菜。 但是等到白梨把做好的菜端出来时,凌焉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真丫的香啊。 凌焉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吃,眼睛里似有亮光划过,他笑眯眯地问白梨:“你还会做饭啊?” 白梨点点头,“以前经常看别人做。” “你真会酿酒啊?”凌焉继续问。 “会。” “那你还会什么?” 白梨顿了下,很认真地想了想,“一般人会的我都会。” 凌焉闻言更开心了,笑得一张俊脸见牙不见眼。随便下个凡也能有这等好运气,这三年怕是吃喝不愁了呢。 于是,凌焉除了每日例行公事面壁思过,就是躺在床上混吃骗喝。 直到某一日,白梨告诉他,她要进城了。 “进城?为什么?”凌焉其实挺喜欢现在的生活,轻松自由,还有好吃的饭菜,醉人的美酒。 “我要进城,我要赚钱。”白梨也很坚持。 凌焉有些犹豫,他其实不必跟着白梨进城,若是想就可以继续住在这小草屋。但是一想到这些日子吃的那些可口的饭菜,他又很不舍,何况他还没喝到那几坛果酒呢。 这几日他常会闻到香甜的酒味,是他从没尝过的味道,又极对他的胃口,凌焉认定就是白梨酿的果酒的香味,现在还没到口,嗜酒如命的他怎么可能放弃。 “好吧,那我和你一块儿进城。”凌焉舔舔嘴角,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白梨心想,我求着你答应了吗? …… …… 白梨去的是一个叫百花城的地方,这里四季如春,到处盛开着鲜花,是个既漂亮又热闹的小城。 然而,其实凌焉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在天庭的时候,他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别看他一天到晚的不正经,但是他骨子里还是烙印着神仙特有的那种清冷和淡漠。 白梨拿着这段时间攒的钱,在百花城最繁华的地段租了一个带院子的铺面,准备开个酒馆。白梨本来准备就打算叫白梨酒馆的,但是在凌焉撒泼打诨下,还是改成了凌焉酒馆。 凌焉酒馆刚开张的时候,生意并不怎么好。 凌焉天天躲在院子里休息,只有白梨一个人在前面铺子里张罗。别人一看就这么一个豆芽大的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开的酒馆,能有什么好的,就没报什么希望。 白梨和凌焉吃了近一个月的萝卜青菜后。酒馆迎来了新的转机。 隔壁吴老二喝了凌焉酒馆的药酒,风湿病治好了! 周围邻居们一开始不怎么相信,觉得肯定是吴老二之前抹的药膏起了作用。吴老二耐心解释了好多遍也没人相信之后,吴老二也懒得解释了,自己一个默默光顾着凌焉酒馆。 吴老二的邻居张大婶一直观察着吴老二,见吴老二真的坚持喝着凌焉酒馆的药酒,最后抵不住好奇也去找白梨买了一坛药酒,没想到她苦了多年的腹泻的毛病也治好了。 这下子,凌焉酒馆红了。 第2节 她家的药酒能治病,她家的果酒能美容。一时间,凌焉酒馆成了百花城最有名的酒馆,每天前来的酒客络绎不绝。 晚上,凌焉看着白梨坐在桌子旁,一遍又一遍地数钱和记账,忍不住问道:“小丫头,你要赚那么多钱干嘛?” “买东西。”白梨头也没抬,继续数钱。 “买什么?” “一块宝玉。” “什么宝玉这么厉害,也说给我听听?” “秘密。” “……” 凌焉气呼呼地瞪了白梨一眼,喝了一口抱在怀中的果酒。不是他偏心,这小丫头酿的果酒是真不错,又香又醇,喝多了也不怕醉,滋味儿是实打实的美妙。 但是凌焉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以前闻到过的那种极对他胃口的酒香,其实并不是这果酒的香味,那是哪里来的? 凌焉喝过的酒无数,却对当时那个香味,念念不忘,越是得不到,越是猫挠心肝儿一般的难受,几乎成了凌焉心里的一种执念。 白梨记好账回过头,看到的就是抱着酒坛子发呆的凌焉。她不得不承认,凌焉长了一幅绝佳的好相貌,就算她和他一起相处了那么久,还是会被他的容貌惊艳。 这男人真是一个妖孽。 白梨是个小妖精,无父无母的小妖精,她所有的一切认知都是来自自己千年来所看到的一切,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每次看到凌焉都会脸红心跳的那种感觉,就叫做,心动。 第2章 狐妖温凉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凌焉酒馆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红火。 白梨在自家的酒里放入了些薄荷片,再用冰块冰镇了,这种天喝真真是舒服极了。凌焉就是这种薄荷冰酒的忠实拥护者。 这些天凌焉一改常态,经常坐在前面的铺子里给白梨打下手,凭着一张唬人的脸,骗的众多小姑娘频频前来买酒。 “不呆在屋子里了?”白梨也很好奇这货最近是中了什么邪。 “不了,怕你辛苦。”凌焉一脸正经。 白梨转头看看这位什么忙也没帮上的人,觉得他能说出这种话真是脸皮够厚的。 凌焉对着白梨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手里的扇子摇出缕缕清风。他可不能告诉白梨,他之所以天天坐在这,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对他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股让他挠心挠肺的酒香气,就是从白梨身上发出来的。天气越热,她身上的香味就越浓,越醉人。凌焉现在对白梨的身份可是好奇的紧。 白梨最近发现,凌焉总是喜欢盯着她看,这两天这种目光更是灼热得很,比头顶的烈日更让她难熬。 “你总看我做什么?”白梨忍不住转过头问他。 “看我家小梨儿貌美如仙。”凌焉言笑晏晏,目似有深情。 “我是妖,不是仙。” “恩,神仙也不如你好看。”凌焉的情话说起来就像不要钱。 白梨打酒的手顿了一下,其实她并不是很能分清凌焉的话是真是假。他的嘴角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看着就像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爷,但是他眼里的那种目光,又总让白梨觉得似有着款款真情。 她曾也在夜里辗转反侧时想过,这个人每次说出那样的话,到底是在逗她好玩,还是有点心悦于她。白梨曾经见过一对恩爱的夫妻,夫君总是对他娘子说这样的话,她每次在地底下听着,总是既脸红又羡慕。 如果,如果凌焉真的喜欢他…… “喂,小丫头,你在想什么呢?酒洒了。”凌焉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指着地上的酒提醒了一句。 白梨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擦着地上的酒。 凌焉像是觉得有趣一般,低低笑了一声。这一笑,不仅乱了白梨的手,还乱了她的心。 …… …… 七月七日乞巧节,百花城里热闹极了,小伙子们都在准备各种礼物,等着晚上送给自己心仪的姑娘。凌焉酒馆的荷花酒既香甜可口,又美容养颜,自然也是小伙子们心中的首选,从清早起,来买的人就没停过。 “姑娘,这酒怎么卖?” “100文钱一坛,是送姑娘吗?没几坛了,你可以先尝尝。”白梨笑眯眯地抬头,看到的就是一个清俊儒雅的英俊男子,但是身为妖精的白梨一眼就看出了这男子也是一个妖精。 男子淡淡一笑,神情清冷,他端起小碗浅尝了一口,“很香,但是过于清甜了,我想要烈一点的,谢谢了。”男子将碗放回原处,欲转身离开。 “请等一下。”白梨叫住了他,“你不是送姑娘吗?” “在下没有女子可送。” “我这里有倒是有几坛烈酒,但是需要等一段时间。”这是白梨人形以来第一次遇到妖精,对他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男子似乎有些诧异,但是还是选择接受了白梨的好意,“不着急,我可以等。” “那你叫什么?我该怎么找你?” “在下温凉。不麻烦姑娘,我自会前来取酒。”男子说完对着白梨友好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白梨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想起他那双银灰的眼睛,觉得里面好像有很多可以称之为难过的情绪。 随着夕阳西下,最后的几坛荷花酒也成功卖了出去,白梨收拾好了铺子,就关了门。 出去了一天的凌焉也晃晃悠悠回来了。 “打烊了?”凌焉问。 “恩,你去哪了?”白梨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常年在家的男人竟然也会出去晃悠一整天。 凌焉狡黠一笑,“你闭上眼睛。” 白梨皱皱眉,没动。 “你快闭上眼睛,有惊喜。”凌焉催促道。 白梨眨眨眼,最终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她感到自己的脖子有些凉凉的、痒痒的,几乎已经可以猜到是什么了,周围有些安静,她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在加快,白梨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感觉有些甜,甜到她再也不想睁开眼睛。 “好了,好看吗?”凌焉的手指抚过白梨白皙的脖颈,那种酥麻的感觉一直蔓延到了白梨的心底。 白梨低头看去,是一条很漂亮的项链,坠子是一朵鲜红的凌霄花,称着她雪白的肌肤美得有点惊心。 “为什么送我这个?”白梨摸了摸坠子,轻轻地问。 “今天是七夕啊。”凌焉一脸理所当然,“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知道今天是七夕,知道今天男子会送礼物给心爱的女子,我不知道是,你送我项链的理由是否和我理解的一样。 白梨没有勇气问出口,凌焉也没有继续解释,他只是看着白梨笑,笑到白梨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只有自己。 “凌焉,你是好人吗?”白梨曾经听别人说过,好人是不会骗人的。 凌焉还是笑,不是他惯常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笑,他今日的笑有些浅浅温情,“我是,一直都是,以前是,以后也是。” 白梨也笑了,唇边的梨涡似是盛满了醉人的美酒,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纯然的信任和天真。这样的笑是凌焉在天庭时从来不曾见过的,现在的凌焉还不懂,所以很多年后他再突然想起来时,才知道这个笑容早已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七夕过去以后,白梨又回到了原来那种平淡的日子,酿酒,卖酒,数钱,而凌焉也一样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等到估摸着日子差不多了,白梨打算回草屋去取埋在地下的烈酒。 “那里还有烈酒,我怎么不知道。”凌焉一向对自己的鼻子很有信心,他可不相信自己会闻不到藏在脚底下的百年陈酿。 “有,就在草屋。”白梨很肯定。 “那你带我去,我帮你拿。”凌焉咽了咽口水。 白梨有些犹豫,这是自己答应卖给温凉的酒,她可不想半路给这家伙偷喝了。 “怎么,你怕我偷喝啊?”凌焉有些不高兴。 白梨毫不犹豫点点头。 “……” 最后白梨还是招架不住凌焉的美男计,带着他一起回了后山。 草屋还在,里面的东西都积了灰,看来他们走后就再没人来过。白梨带着凌焉绕到了草屋后面的菜地,两人拿起锄头挖了起来,随着土坑越挖越深,烈酒的浓香就渐渐飘了出来。 白梨听到了身旁凌焉咽口水的声音,有些无语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凌焉拿着锄头有些委屈的瘪瘪嘴,这是本能反应,他也忍不住啊。 直到又挖了半个时辰,十坛酒终于见到了天日。那种纯粹的,丝毫不带杂质的酒香就像一支利箭刺进了凌焉的心口。 “小梨儿,这十坛你都卖了啊?”凌焉想想就有些肉疼。 “不知道,看他要多少。”如果温凉全要了,那就都卖了。 “给我留一点儿呗。”凌焉还是不死心。 “不行,我给你酿其他的。”白梨态度很坚决。 “我不!我就想喝这个。”凌焉开始撒泼。 白梨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将酒搬到板车上,就开始往回拉。 “你不疼我了。”凌焉跟在白梨的身后,声音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白梨有些心软,但还是忍着没有松口,她知道做人要有诚信。 凌焉看白梨没反应,终于收敛了表情,他一把拉过白梨,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他低下头,轻轻靠在白梨颈间,低沉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一同萦绕在白梨耳边。 “我的小梨儿,你再不同意,我可就要动手了。” 白梨有些晕。她是喝酒喝不醉的,但是此刻她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她能感到自己腰间属于凌焉的温度,能感到自己耳边低沉沙哑的声音,能感到自己脖子上凌焉灼热的嘴唇。 这些都让她有些晕。 在察觉到自己耳垂上的温热湿意时,白梨一把推开了凌焉。 “别……我给你留就是了。”说完也不管凌焉的反应,拉起小板车就飞快往山下走去。 凌焉一时有些失落,他刚刚抱着白梨,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独特的酒香,他竟然有些希望白梨别那么快妥协,可以让他再多流连一会儿。那种让人的迷醉的感觉,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凌焉看着前面已经变得很小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白梨觉得自己的脸很烫,腰也很烫,心里也很烫。她不是很明白凌焉刚才那个拥抱的意思,但是她知道,那是很亲密的人之间才可以做的动作。 所以,自己和凌焉是很亲密的人? 第3节 第3章 凌焉吃醋 三天后,温凉来了。 “白姑娘,我来取酒。”温凉的嗓音和他的名字一样,沁凉如水。 “你要多少?”白梨问。 “都要了。”温凉想也没想就答。 白梨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凌焉。 凌焉对着白梨勾了勾嘴角,给了个眼神自己体会。 白梨咬咬牙,从酒窖里搬来了五坛酒,“就这些,可以吗?” “可以,多少钱?”温凉的笑容和他的嗓音一样没有温度。 “五两银子。” 把钱给了白梨,温凉就叫了车带着酒走了。 “喂,人都走没影了,你还看。”凌焉看着白梨直勾勾盯着别的男人眼神,心里有些不爽。 “给你留了五坛,满意了吧。”白梨瞥了凌焉一眼。 “要是知道你要把酒卖给这样的小白脸,我一坛都不会让你卖。”凌焉本来以为会要这么多烈酒的,肯定是个五大三粗的粗鄙大汉,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小白脸。虽然不如他好看,但是还是很具有欺骗性。 “小白脸?人家没你小白脸好吗?”白梨看看凌焉美得不带烟火气的脸庞,怀疑他怎么有脸说别人是小白脸的。 凌焉伸手捏了捏白梨的脸,“小梨儿觉得我是小白脸?”自从上次发生了山上的那一幕,凌焉就愈发喜欢对白梨做点小动作,顺便闻闻她身上的酒香。 白梨赶紧摇摇头,对于凌焉的亲昵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就这样默认了他的放肆。 凌焉心满意足,酒瘾就有些犯了,他想到刚才被温凉买去的那些烈酒,有些蠢蠢欲动。那可都是存了百年的好酒,光是闻闻就能醉人,尝起来不知道是何滋味? 凌焉趁着白梨没注意,就偷偷溜到了酒窖里。 等到店铺打烊,白梨才在酒窖里找到了已经不省人事的凌焉,看着那已经见底的一坛烈酒,白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凌焉挪回房间,帮他脱了外衣鞋子安置好。 正准备离开,却被凌焉一把拽到床上,搂在了怀里。她使劲推了推凌焉,却只被搂得更紧。 “梨儿,我的小梨儿。”凌焉叹息一般的声音荡漾在白梨的耳边,让她瞬间失了所有的力气,认命一般地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所以她没有看到凌焉嘴边得逞的笑容。 凌焉是神仙,嗜酒如命的神仙,同时也是千杯不醉的神仙。白梨进来的时候他是故意装醉的,他只是想看看这小丫头会怎么办,让他意外的是,他不曾想过白梨会对他如此温柔,甚至是……宠溺。 第二天一早,先醒来的是白梨。 她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吹气,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埋在自己耳边的毛茸茸的一颗脑袋——凌焉的脑袋。 白梨吓了一跳,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昨天发生的事。她轻轻推开凌焉有些沉重的身子,看到了他熟睡的脸庞。 真的是很好看的一张脸。 白梨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将指尖移到他脸上,沿着那流畅的线条摸了一下。 “小东西,你在干嘛呢?”凌焉伸手捉住白梨在他脸上流连的手,睁开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轻笑着问。 白梨没说话,试着想要缩回手,也没有成功。 “怎么?占我便宜呢?”凌焉将白梨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亲,“那我可要占回来。” 白梨脸一下子就红了,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跑了。 凌焉心情颇好地笑出了声,美人美酒,还有什么日子比这更快活呢? 白梨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觉得手上被凌焉亲过的地方有点烫,她伸手搓了搓,有些恼怒凌焉的失礼。但是很快的,这种恼怒就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驱赶的无影无踪。 白梨隐隐觉得,这种感觉,应该就叫喜欢吧。 …… …… 凌焉要出门了。 过惯了吃喝玩乐的日子,突然想起还有上面布置的任务,凌焉打算出门行善去了。 白梨继续守着她的铺子卖着她的酒,等凌焉回来。凌焉还没等到,先把温凉给等来了。 “温凉。”白梨看到他就觉得有种亲切感,朝他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白梨。”温凉浅浅一笑,笑容说不出的温润,“我来找你买酒。” 白梨嘴边的甜笑有些僵硬,上次骗他说自己只有五坛酒的事,让她心里虚的很,“都……都给你了啊。” 温凉笑容不变,“我知道,所以请你再做些。” “啊?”白梨有些犹豫,“那可是百年陈酿,短时间我可变不出来。” “不需一模一样,只要是口感烈一些的酒就可以。”温凉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案上,“这是定金。” 白梨蹙眉看着案上的银子,想了一会儿才说:“你需要什么样的,进来和我说吧,我尽力给你做。”说完她就收起了铺子,提前打了烊。 温凉看着她说风就是雨,不禁哑然失笑,在她的热情期盼下和她进了院子。 白梨在院子里搭了个桌子,摆上了酒和自己做的菜。 “你要什么酒?和我说说看。”白梨给温凉到了一杯果酒,有些好奇地问。 温凉将酒端了起来,放在嘴边闻了闻,不动声色地放回了原处,“醇厚的烈酒,能烈到忘记心痛的那种。” 白梨吃饭的动作一顿,看向温凉银灰色眼睛,果然,出现了上次那种伤痛,“你……没事吧?” “无碍,想起往事罢了。”温凉尝了口汤,突然,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像一拳重击撞在了他的心上,太过熟悉的味道,“你做的饭菜?” “怎么,不好吃吗?”白梨问。 “不,非常好吃。”温凉忍不住又喝了两口汤,“尤其是这嫩笋桂鱼汤。” 白梨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看着温凉喝了一碗又一碗,心里有一种别人对于自己厨艺肯定的温暖。 “想听听我的过去吗?”温凉放下碗,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看着桌上的果酒突然问道。 白梨微怔,犹豫着点点头。 “我是个狐妖,我有个心爱的人,是人类,但是不久之前她生病死了。”温凉的声音有些缥缈,“而她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喝遍天下的美酒,尤其是烈酒。” 温凉晃了晃桌上的酒杯,仍未喝,“如果她还在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酒。” “那真是可惜了。”白梨也有些遗憾。 “她不在了,而我还在,我会替她喝这世上所有的美酒,走她曾经想去的那些地方,用我自己的余生,爱着她。” 白梨不懂。 她无父无母,不知亲情为何物,也没有爱过谁,不知情伤有多痛,她只是听着温凉的故事,看着温凉写满怀念和眷恋的眼睛,觉得很羡慕,羡慕那个被他深深爱着的姑娘。 她也想有一天,自己能够被人这样爱着。 “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喝鱼汤吗?”温凉太过怀念这个味道,一向淡漠的他,破天荒地厚着脸皮开了口。 “当然。”白梨回神,忙点头答应。 “那接下来,说说你的故事?”对于这个会酿酒会做鱼汤的小丫头,温凉很有好感。 “我的故事?”白梨有些懵。 “凌焉酒馆。”温凉指了指招牌的方向,笑得有些戏谑,“凌焉和你的故事。” 白梨的脸红了,放在膝上的手指也有些抖,“我和他能有什么故事啊。他就是不久前突然闯到我家里来的,又爱喝酒,就跟着我了。” 温凉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关系,一时也有些愣,他觉得能把对方名字做成招牌的,起码也是很亲密的关系,温凉哭笑不得,“我以为你喜欢他。” 喜欢?白梨并不懂什么叫喜欢,但是她还是相信自己听到他名字就会脸红的感觉,应该就是喜欢。 自己喜欢他,喜欢凌焉。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温凉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问,“你应该知道,他不是妖。” “我知道他不是妖。”白梨冲着温凉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但是他是人是妖,是神是鬼,又有什么关系呢?”都不能改变自己喜欢他的事实。 “那如果他……” “你们在做什么?”冷淡的嗓音才从身后传来。 凌焉回来了。 还没进门,他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本以为是白梨做好了饭菜在等她,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小雀跃。谁知一进门竟然看到了自家的小梨儿在和其他男人吃饭喝酒聊天。 这种仿佛被戴了绿帽的感觉让凌焉小少爷心里很不爽。他有些委屈地看了白梨一眼,随即又眯起眼睛危险地看向温凉的方向。 是那个男人,那个让小梨儿特地回荒山去搬酒的男人,那个差点让小梨儿把十坛好酒都给了的男人,现在竟然直接进到了自己家吃着小梨儿做的饭,喝着小梨儿酿的酒。 不爽,很不爽。 温凉把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咽下,似笑非笑地看了凌焉一眼,随即站起身,理了理一尘不染的衣服,和白梨辞别,“酒好了我自会来取,到时再来喝你的鱼汤。”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凌焉一眼,离开了白梨的院子。 凌焉阴沉沉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里如寒风过境。 “鱼汤?”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鱼汤,似笑非笑看了白梨一眼。 白梨从未见过如此表情的凌焉,心里莫名有些慌,“我不知道你要回来吃饭。” 凌焉走上前,拿起温凉喝过的那碗鱼汤,看了一眼后突然放了手,白瓷碗碎了一地,“我最讨厌喝鱼汤了。”说完阴着一张脸,回了房间。 白梨有些懵,她不知道为什么凌焉为什么每次看到温凉都会很生气,难道是因为还惦记着上次那十坛酒的事情吗?她轻轻摇了摇头,收拾了一地狼藉。 半个时辰后,白梨出现了凌焉的房间,带着各种热腾腾的菜肴。 凌焉盘腿背对着门坐在床上,听见身后的动静也纹丝不动,直到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才忍不住唇角勾起。 “凌焉,吃饭了。”白梨将饭菜一一摆好。 “哼。” “都是你爱吃的,翡翠白菜,爆炒腰花,咸肉排骨汤……” 第4节 随着一个个菜名的报出,凌焉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听到青梅甜酒时更是连眉间都是满意的韵味。 凌焉轻咳一声,收敛了一些过分张扬的表情,故作冷静的转过身,“你不是没准备我的饭吗?” 白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着头继续盛汤。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凌焉竟然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凌焉看她不说话,撇撇嘴,坐到了桌前,乖乖吃饭。 酒足饭饱,凌焉心满意足眯着小酒,白梨坐在他身边捡着药草。凌焉觉得白梨身上的酒香,比这手里的青梅酒真是要好闻上千百倍。 酒壮人胆,凌焉伸出魔爪,一把提起白梨抱进自己怀里,低头嗅她身上的酒香,爱不释手。 白梨手里的药草掉落到了地上,感受着背后凌焉灼热的体温,她竟忘记了反抗,任人予取予求。 “小东西,你真香,你是什么妖精?”凌焉略带沙哑的嗓音如清风在白梨的耳中肆虐。 “……酒精?”白梨想了想,答。 第4章 白梨受伤 酒精? 凌焉沉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裂,酒精是什么精? 白梨揉了揉自己痒痒的耳朵,继续说道:“我本是一坛梨花酿,被埋在地下吸收日月天地精华千年,修炼成精,化成人形。” 难怪这丫头身上总是有一种好闻的酒香气,原来是千年梨花酿的香味,亏自己还以为她是人参精呢。 白梨被凌焉搂在怀里,身体有些僵硬,她总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又觉得有些幸福。 “你呢?”白梨突然想到了温凉今天的话,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不是妖,你是什么呢?” 白梨道行不够,只能分辨出妖类,至于其他的人鬼仙,她是看不出来的。她知道以温凉的道行应该可以看出什么,但是她还是选择了亲自问凌焉要一个答案。 凌焉唇角上扬的弧度微微收敛,他摸了摸白梨乌黑的头发,轻声道:“我么,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白梨垂下眼眸抿抿唇,心里有些失落,她本以为凌焉会告诉她,但是没想到他还是对她有所保留。 白梨很难过,但是又不想让凌焉发现她的那种难过,于是她轻轻推开凌焉的怀抱,蹲下去捡起掉落在地的药草,“不和你闹了,我还要酿酒呢。”说完带着苦涩的药草,离开了凌焉的房间。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失落的神情和仓惶的步伐早已被凌焉看在眼里。她不知道的是,先动情的人,永远是输家。 第二天,白梨起的很早,叮叮当当声音的把凌焉也从被窝里吵了起来。 “你在干嘛呢?一大早的。”凌焉一边打呵欠,一边哑着嗓子问白梨,神情慵懒。 白梨头也没回,顺口一答:“给温凉酿他要的酒。” 凌焉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住了,有些不乐意的撇撇嘴:“你怎么老惦记着他?” “我没有惦记他,他是我的客人。”白梨觉得这没什么不对,人家是付了钱的。 凌焉走到白梨的对面,蹲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就是觉得你惦记着他,你是不是喜欢他?” 白梨停下了手,抬起头回望着凌焉,很认真的说道:“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他有很爱很爱的人,他心爱的人喜欢喝酒,所以他找我买酒,就这样。”说完又低下头,干着手里的事儿。 凌焉噎了一下,但是心情却好了点,他故意逗着白梨,“你漂亮又可爱,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因为他有很爱的人。”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他?”凌焉继续问。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白梨很想这么说,但是她不确定凌焉是不是喜欢她,所以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喂,小丫头,问你话呢?”凌焉没有放过白梨,他看到她沉默,越发好奇她的回答。 “凌焉,喜欢是什么?”白梨再次抬起头,看着凌焉。 凌焉看着白梨的眼睛,呼吸一窒。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干净、纯粹、认真,仿佛看着的不是自己的眼睛,而是一直看到了自己的心里。 凌焉晃了晃神,才又勾起他惯常的漫不经心的笑容,“喜欢啊,喜欢就是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看见他就会开心,看不见他就会想念。他高兴你就会高兴,他难过你也会难过,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你……这就是喜欢。”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白梨问。 “怎么?想套我话?”凌焉伸手捏了捏白梨的脸,“这可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白梨拍掉凌焉的手,起身就想走。 “别走啊。”凌焉拽住白梨的袖子,不放她离开,“你生气了?” “你有你的秘密,我为什么要生气?”白梨抽了抽袖子,未果。 “那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好不好?”凌焉低头靠近白梨,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白梨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力挣了一下。 “真生气啦?我逗你呢,我告诉你好不好?”凌焉放开白梨。 白梨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低着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其实很想知道,但是又怕听到了答案自己会很难过。 凌焉揉了揉白梨的脑袋,微笑开口,嗓音温柔,“我不会给不喜欢的女孩子送礼物的。” 白梨下意识地就低头看向自己颈间的凌霄花,那样惊心动魄的红色让她心跳有些快。她有些期冀地抬起头,却在凌焉的眼中看到了戏谑。 她又被耍了。 白梨用力咬着唇,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开了,留凌焉一个人在原地笑得没心没肺。 接下来的好多天,白梨都没有和凌焉再说一句话,没有再做一道他喜欢的菜。 凌焉喝着他最讨厌的鱼汤,心里有些纳闷。这几天不管他和白梨说什么,那小丫头都不搭理他,他知道他上次那么做可能是有些过分,但是他已经很诚恳的道歉了,却还是这种局面。 向来我行我素的凌小公子,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生气呢?”凌焉有些忐忑地问白梨。 白梨喝了一口汤,一如既往的沉默。 这下,凌焉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在天庭无赖惯了,也没什么在意的人,觉得开开玩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自己高兴就好了。但是这次白梨真的不理他以后,他才明白,有些玩笑对有些人,是不能开的。 凌焉有些委屈,他已经很认真地道歉了,也保证了以后不会这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白梨低头喝着汤,其实她心里清楚,凌焉不是故意逗她玩儿的,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其实她早就已经不生气了。她这几天没理他,其实是因为她发现,那天当凌焉那样说的时候,她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开心得多。 白梨喝完最后一口汤,瞥了一眼凌焉,问:“一会我要去后山采药,你要一起吗?” 凌焉自然是一百一千个好,等着这么多天,他的小梨儿终于又和他说话了,自然是一口应下了。 …… …… 天气已经开始有点儿冷了,白梨打算这次多采一些药草和果子酿酒,不然到了冬天就采不到了。 于是不一会儿,两人的背篓就已经装满了。 “回去吧。”白梨将最后一颗果子放进凌焉的背篓,说道。 凌焉上前颠了颠白梨的背篓,觉得不是太沉才点点头,和她往回走。 白梨其实早就发现了,凌焉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是一个很细心很体贴的人,只是这种体贴,与情爱无关。 “什么声音?”凌焉突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向一个地方。 白梨也朝那个方向看去,仔细听了听,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我可能要过去一下。”凌焉听了一会才转过头,看着白梨很认真的说道:“也许会有危险,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回来。” 白梨摇摇头,率先迈开步子朝那个方向走去。 凌焉失笑摇头,真是个倔脾气的小丫头。不过没关系,自己可以保护她。 两人走了一会,才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正欲对一个少年下毒手。 白梨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三人皆是妖族。显而易见,那两名高大男子是打算吞噬同类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在白梨和凌焉出现的同时,那三人也发现了他们。 “大哥,又来两个猎物。”其中一人眼中贪欲尽现。 被称作大哥的人眯起眼打量着白梨和凌焉,他能看出白梨也是妖,还是个道行不高的小妖精,但是却无法得知凌焉是什么人。可是身为兽类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男人有些惹不起。 大哥有一些犹豫,他不想放弃几乎已经到手的少年,但是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显然他的小弟是个没头脑的蠢蛋,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朝那两人出了手。 “既然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小弟亮出自己锋利的爪子,朝白梨攻击而去。 大哥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袋,只能也发起了攻击,着手对付凌焉。 凌焉不能使用仙法,因此显得有些吃力。大哥渐渐地也发现了凌焉的拘束,出手越来越狠辣。 一道强劲的妖法袭来,凌焉刚想抵挡,才发现身上使不出力——还是中了阴招。 他努力地侧过身子,打算避过要害,但是一抹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白梨!”凌焉睁大了眼睛,伸手抱住身受重伤的白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那平常充满活力的身躯如今在自己怀中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 第5章 天山雪莲 他刚才其实一直注意着白梨的动静,在她和另一个人的缠斗中,一直是占着上风的,如果她没有奋不顾身地冲过来,她不会受到一点的伤害。 凌焉自己知道,如果刚才那道妖法打在了身为神仙的他身上,其实并不会受多严重的伤,但是白梨不知道。 所以她选择了替自己受了那一击。 凌焉看着怀中有些虚弱的白梨,心口有些微微发疼。自己说好会保护她的,但是到头来,却是她保护着自己。 他的眼中骤然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愤怒夹杂着深深的无力让他陷入矛盾中。 大哥看着凌焉眼中闪过一抹幽蓝,扑面而来的压迫让他觉得指尖发抖,“快跑!”说完也不管身后的小弟,拔腿就跑。 凌焉看着他们逃走的方向,没有去追,他现在要带着小梨儿回家。 “哥哥,这位姐姐她没事吧?”地上的少年微微支起了身子,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伤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 凌焉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少年,神情复杂。 第5节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少年,白梨不会陷入战斗。但是如果不是自己非要过来,小梨儿根本会不会跟来。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她自己的原因,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是他低估了白梨的善良与勇敢。 “她不会有事的。”凌焉低头看着白梨苍白的嘴唇,郑重地说道。 “我能跟你回去吗?”少年拉了下凌焉的衣摆,眼中有一丝期盼和坚定,“我可以治好她。” 凌焉不动声色皱了皱眉眉头,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有什么意图,但是他的那句“我可以治好她”才是凌焉动摇的真正原因。 凌焉觉得白梨的身子有些凉,原本清甜的酒香也变的几不可闻,他暗暗往白梨的身体内输了些仙气,才重新看向少年,“跟我回去可以,别让我发现你做什么小动作。”说完没再理他,抱着白梨就往家里赶去。 白梨很累也很冷,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感到自己在一个很温暖很安心的怀抱中,渐渐地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等白梨再次醒来的时候,日子已经过去了快三天了。她坐起身,脑袋还有些沉,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势,竟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披上衣服下了床,门外也一个人都没有,酒馆也没有开张。人都去哪里了? “姐姐,你醒啦?” 白梨转过头,看见一个白的像雪的一样的少年朝她走过来,她有些慌神,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前几天他们在后山看见的那个被欺负的少年。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梨可不觉得这人会是凌焉好心带回来的。 “凌焉哥哥带我回来的。”少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哥哥他出门给你采药去了。” 出门?采药?凌焉那个懒货竟然也会出门给自己采药。 白梨抬头看了看天,心想一会儿该不会就下红雨了吧。 少年看见白梨醒来,心里有些激动,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嗖的一下跑走了。白梨正打算走开,却见他小心翼翼地端着什么东西又走了回来。 “梨儿姐姐,凌焉哥哥给你熬的药,已经不烫了,快些吃了吧。”少年将药往前送了送。 白梨是经常酿药酒的,她并不讨厌这种苦苦的中药味,所以眉头都没卷一下就喝完了。白梨抿抿嘴,随即发现了药里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 “药里放了什么?”她有些犹疑地看着少年。 少年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差点把白梨递回来的碗摔了,“姐姐,这就是凌焉哥哥熬的药,我就负责温着,我没放东西进去呀。” 白梨看着少年瞪得圆圆的眼睛,扑哧一下笑了,“你别紧张,我没说里面放东西了,只是我好像尝到了……” 白梨舔了舔唇角,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有天山雪莲的味道?” 少年的脸刷得一下红了,盯着地上的蚂蚁,支支吾吾,“那个,梨儿姐姐……我就是雪莲精呀。” 白梨:“……”她似乎有些知道凌焉为什么会带他回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白梨友好地笑了笑,对这个可以算是治好了自己的孩子很有好感。 “我没有名字。”少年低下头,眼里有失落。 白梨一想也是,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如同天地间的孤草。就像白梨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她想了想,试探着问。 “好啊!”少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刚成人形不久就遇到了那两个坏蛋,而白梨和凌焉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先对他散发好意的两个人,他很喜欢很喜欢他们。但是他隐隐可以感觉到凌焉应该是个身份很高贵的人,对他总是有着莫名的敬畏,但是白梨不一样,白梨和他都是妖精,他觉得很亲切。 “白析。”白梨用她仅有的一些记忆,想了这个名字,“就叫白析吧,你喜欢吗?” 少年将这两个字反复在嘴里嚼了嚼,越念越高兴,“恩,很喜欢!” 白梨看着他的两颗小虎牙,也笑了。 看了看有些西沉的落日,她有些担忧地问白析:“凌焉呢?去哪儿了?” 白析也跟着看向大门的方向:“凌焉哥哥去给你采药了,走了好一会儿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他会治伤?”白梨还真不知道凌焉还有这等本事。 “不是,我会。”白析打碎了白梨仅有一瞬的崇拜,“但是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哥哥不让我出门。” 白梨想到了那天少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啦。” 白析是雪莲精,虽然才刚修炼成形,但是如果吃了他的精魂依然可以延年益寿,修为大增。这也就注定了他走到哪里都会是别人眼中最美的一块肥肉。 “梨儿姐姐,凌焉哥哥对你好好。”白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却把白梨有些吓住了。 凌焉对自己好?那个总是逗自己玩的混蛋? 白析看白梨没说话,还以为她是害羞不好意思。 “凌焉哥哥为了你,这三天都没怎么睡觉。你都不知道呢,那天你受了好重的伤,哥哥为了救你,他……” “小梨儿你醒了?!” 凌焉惊喜夹着担忧的声音传来,让白梨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第二次了。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别人讲到最关键的时候出现? 凌焉冲过来,一把将白梨抱在怀中,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安心。然而少不知事的他并未意识到这是怎样的是一种心情。 白析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圆圆的小脸有些红,他想了想还是捧着碗悄悄地离开了。 “小梨儿,你还疼吗?”凌焉放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关心。 “不疼,已经没事了。”白梨看着凌焉的眼睛,一种温暖如春日的感觉如同溪水一般流过全身,让她嘴角忍不住梨涡浮现。 “那就好。”凌焉轻叹一口气,又突然感叹“唉,铺子都好几天没开张了。”。 白梨有些诧异,开铺子赚钱应该是她最大的爱好,怎么现在好像凌焉比她还在意的样子。 “也不知道之前酿的酒好了没。”凌焉仰天感叹。 白梨瞪了他一眼,“你关心我疼不疼就是想让我去给你酿酒啊。” 白梨觉得这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有了生气的感觉,怎么说自己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虽然他可能并不需要她救,但是当时身体就是比脑子快,她能有什么办法? “你啊……”凌焉轻叹一声,无奈地看着白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你看不出我是真的在关心你吗?” 白梨看着凌焉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惑。凌焉的眼睛很好看,好看到,看谁都似乎有着无限的深情,所以白梨不知道他现在眼里的这种含情脉脉到底是真是假。 “至于酒……”凌焉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喝了你的酒,我再也喝不下其他人的了。” 白梨知道这句话是在夸她酿的酒好喝,但是她又似乎觉得不仅仅是这样。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凌焉,希望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可凌焉则就是不开口,只是望着她笑,笑得白梨的脑袋似乎又开始晕了。 白析从前院一路小跑进来,懵懂无知的他并没有发现这两人之前暗暗涌动的情愫,他停在两人面前,稍稍缓了缓自己急促的气息。 “梨儿姐姐,外面………外面有一个超仙气的大哥哥说要找你。” 第6章 他离开了 白梨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凌焉的一张俊脸就已经黑了。他几乎一瞬间就已经反应过来外面来的人是谁了。 超仙气的大哥哥? 他就是一只千年骚狐狸精,哪里来的仙气?要说仙气也应该是他这个正统神仙好不好? “不认识,不见。”凌焉阴着一张脸,闷闷不乐,要白析出门赶人。 白梨本来还在想来的人是谁,但是看着凌焉这一张臭脸,她也立刻反映了过来——温凉。她一把抓住正要出去赶人的白析,瞥了一眼一脸不爽的凌焉,“请他进来吧。” 白析看看凌焉又转头看看白梨,还是选择了把温凉带了进来。 温凉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白发银瞳,再配上清冷的容貌,确实仿佛带着一股仙气。 他走进来就看到凌焉用一种具有敌意的目光看着他,温凉对于这种挑衅根本不放在眼中,对凌焉轻轻一笑就从他身边走过,来到了白梨面前,留凌焉一个人原地生气。 “听说你受伤了。”温凉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白梨,眼神关切,“找了认识的前辈拿了药,对你的伤势很有好处。” 白梨伸手接过瓷瓶,朝温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你,我会用的。” 她本打算留温凉在家吃一顿饭,毕竟人家特地去为她寻了丹药,但是温凉却说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没有应下白梨的邀请。 温凉正欲离开时,余光看到了蹲在一旁的的白析,他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转身问白梨:“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白梨对白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将他介绍给温凉,“这就是我那天救下来的孩子,叫白析,很可爱吧。” 白析有些害羞,他一看就知道温凉是那种很厉害很厉害的妖精,一种对强者天生的崇拜让他根本不敢抬头直视温凉。 对方则不然。温凉低头很认真地打量着白析,一向淡漠的眼中竟然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温柔的情绪,“很可爱,是个很好的孩子。” 说完就弯下了腰,将视线和白析平行,微凉的手指轻轻摸了摸白析软软的发顶,“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以吹这个笛子,我会来找你。”温凉从袖中取出一个手掌长的小玉笛放在了白析的手里,对他笑了笑。 白梨有些惊诧,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冷淡的温凉,对一个人露出这种温暖的笑容,他对白析…… 比白梨更惊讶的就是白析了,他可以感到温凉对他是善意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手里的玉笛有些冰冷,就像他刚刚抚摸自己头发的手指。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唯独凌焉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黑着一张脸走到白梨身旁,微微偏过半个身子到白梨身前,仿佛在宣告者自己的所有权,“时间不早了,不是还有事吗?” 温凉直起身,似笑非笑看了凌焉一眼,“是该走了,不打扰梨儿休息。”说完和白梨拱手示意了一下,就自行离开了。 “你什么情况?”等温凉出了门,白梨皱起眉,有些不悦地看着凌焉,“你怎么总对他那么大敌意?” “我什么情况?应该是你什么情况吧!”凌焉心情不太好,说出口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他不就是你一酒客吗,怎么还关心你受伤的事儿了,还特地找什么前辈拿药,还叫你梨儿,我看他早就对你心怀不轨了吧!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白梨有些生气,她没想到凌焉会这么形容她和温凉的关系,“我是不是喜欢他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在乎吗?” “在乎?当然不。”凌焉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再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白析站在一边似是吓住了,怔了好一会才走上去,扯了扯白梨的袖子,“梨儿姐姐别难过了,凌焉哥哥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过给温凉酿了点酒,吃过一顿饭,这就是喜欢了?那他呢,喝过自己这么多酒,吃过自己这么多饭,自己救过他,也抱过他,这些又算什么呢? 白梨觉得身上没好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疼,她落寞地拍了拍白析的肩膀,就回了自己房间。 另一个房间里,凌焉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知道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和无理取闹,但是他听到温凉的名字就会烦躁,看到白梨对着那小白脸笑就会想发脾气,可他以前明明不是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下意识的把白梨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认为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绝不容他人的分享。 想到在这凡间还要呆上几年,自己已经喝惯了她的酒,迷上了她的香味,所以明天还是找个时间哄哄她吧,至少这三年他还想和她一起生活。 那时的凌焉,天真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第6节 …… …… 第二天一大早,白梨就去前院重新开了铺子,之前听到过风声的人很多都前来关心了下,白梨都一一笑着表示感谢,并送了大家一些养生的药酒聊表心意。 等到了中午,人群才渐渐散去,白梨收了收桌上的空碗,才突然意识到凌焉一天都没出现过。之前他总会坐在自己旁边陪着自己卖酒聊天,现在却仿佛回到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这酒馆又只剩自己一个了,还是有些不习惯。 白梨拉了铺子回了后院,看了一眼凌焉房间紧闭的房门,黯然垂了垂眼眸,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白梨带着做好的饭菜,出现在了凌焉的房门口。 “叩叩叩”白梨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凌焉不愿意理她,虽然好像并不是她的错,“凌焉你在吗?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等了许久,都没人出来应门,她委屈地撇了撇嘴,明明自己都主动来和好了。 “梨儿姐姐你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好久。”白析充满少年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喏,药熬好了,快喝吧。” 白梨接过药,并没有喝,静静地看着褐色的药汁,平时甘甜的药香今天格外的苦涩,“白析,他在里面吗?” 白析知道她问的是凌焉,老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呢,今天没见过凌焉哥哥,他应该还在房间吧。” “那你能帮我把这食盒拿进去吗?”白梨低头看了看地上。 白析看着她脚边冒着香味的食盒,问:“姐姐,你不自己进去吗?” 白梨摇摇头,端起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好啦,药我喝完了,你快些去吧。”说完假装不在意地笑笑,径自离开。 “梨儿姐姐!” 听到白析的喊声,她停下了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过头,“怎么了?是他不想吃我做的饭吗?” “不是!”白析摇摇头,神情略显焦急,“凌焉哥哥……不在房间。” 不在房间?他去哪里了?是离开了吗? 白梨手里的药碗掉在了地上,指尖微微发抖,竟不敢踏入那间屋子亲自看上一看。还是在白析的拉扯下,才终于走进了凌焉的房间。 他的衣服还在,平时爱喝的酒也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离开。如果他真的想,他并不需要带走这里任何一件东西。 “凌焉哥哥会去哪里了呢?是不是又去采药了啊?”白析歪歪头,他并没有联想到凌焉的离开会和两人昨天的争吵有关系。 会去哪里了呢?她其实也不知道,就如同她不知道凌焉是谁,到底来自哪里一样,凌焉的一切对她来说如同一个谜。 “我也不知道。”白梨伸手摸了摸凌焉扔在床上的一件外袍,是他最常穿的那件,“走吧,铺子该开张了。” 白析看着她向外走去的背影,隐隐觉得他的梨儿姐姐好像有些脆弱。看来,凌焉哥哥真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呢。 白梨魂不守舍地在酒馆门口坐了一下午,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也没有看到凌焉的身影。 也许,他是真的离开了吧。 也是呢,这里又不是他的家,他不回来也很正常。 白梨将东西都收拾好,关上酒馆的大门,再未回头看过一眼。 今天她很早就上了床,但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所以当听到门外的动静时,她立刻就起了身。 “怎么了?”白梨将门推开,看的白析站在门外,正打算敲门。 “姐姐你没睡啊?”白析将举在半空中的拳头放下,一把拉住白梨的袖子,“凌焉哥哥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他受伤了。” 第7章 凌焉受伤 他受伤了。 四个字如平地惊雷在白梨的脑中炸开,让她连鞋子都忘了穿就跑了出去。 在凌焉的房间里她看到了消失了一天的人,躺在破旧的床上一点都没有平时气人时候的样子。 白梨放轻脚步朝他走去。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凌焉缓缓睁开了眼睛,见来人是白梨,露出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小梨儿你来看我啦。” 看着他那个近乎傻气的笑容,白梨有些心疼,她走上前去,佯装板着脸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不愿理搭理我吗?不是不在乎吗?” 凌焉笑容未变,费力地抬起手,在衣服里摸索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金灿灿的果子,举到白梨眼前。 白梨伸手接过果子放在掌心,凝视了一会儿垂下头去,用头发遮住了自己湿润的眼角,却遮不住哽咽的嗓音,“你一大早就出门了,就是为了这个?” “唉……”凌焉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轻轻抬起白梨的下巴,用拇指缓缓摩挲她脸上的泪,“怎么哭了呢,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这个果子嘛,应该开心才对啊。” 是啊,这是金蛇果,所有妖类视若珍宝的东西,可以大大提升修为。可是,与它珍贵程度等同的,是获得它的难度。 金蛇果长在金蛇洞,要摘果子必须赢过看护果子的所有金蛇,而金蛇是极难对付的妖族之一。 想到这里,白梨立马放下果子,慌张地试探凌焉的伤势,在感知到他极重的内伤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笨蛋,你不是很厉害嘛,怎么会伤成这样!” 凌焉苦笑一下,他是很厉害,只不过那是以前,因为这次是来凡间思过的,仙帝封印了他大部分的实力,现在的他可干不过那一窝变态的蛇妖。要不是他机智地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恐怕现在已经死了吧。 白梨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伤口疼,心立刻就软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点,你一天没吃了吧。” 凌焉看着她担忧的眼神,眨了眨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露出了一个虚弱的表情,“吃不下,咳咳,梨儿你抱抱我就好了。” 有些羞涩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白梨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弯下了身子,抱住了凌焉。 熟悉的温度让她一阵恍惚,忍不住暗暗感叹,以后还是不要吵架了吧,自己真的不想失去他。 真的,很喜欢他。 白梨想和凌焉说声对不起,一转头却看见他得逞的笑容,哪里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你又耍我!”白梨推开他站起身,转身就要走,却被凌焉一把抓住了手。这么大的力气是重伤虚弱的人该有的?她不禁怀疑。 “别走。”凌焉轻声挽留,嗓音让人听了心里酥酥的。 白梨鼓着腮帮子,心里还是有些气。随即,她感到自己手腕上有什么东西抚过,痒痒的有些麻。 忍不住好奇的心思,她低头看去。凌焉在她的手腕系了什么东西。 她抬起手自己看了看,是一条手链,金色的绳子上串了两颗小小的铃铛,一动就会有清脆悦耳的响声。不精致,但是很可爱。 “喜欢吗?”凌焉侧过身,微微抬头看着白梨,轻笑而问。 清晨的阳光照在凌焉出尘绝色的脸上,让他美的有些不真实。白梨就这么站着看着他,看得有些入了神。 “很喜欢。”很喜欢手链,也很喜欢你。 “真的吗?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凌焉本想告诉她这金色的绳子可不是一般的绳子,是金蛇果树上的藤蔓,除非特殊的方法,否则就算是利剑也无法斩断。 它会一直戴在你的手腕上,一直陪着你。 哪怕我离开。 白梨将胳膊高高举过头顶,让阳光照在她的手腕上。那两颗小小的铃铛绽放出的点点金光,却比不过白梨眼中的光芒。 “过来。”凌焉朝白梨伸出手。 白梨以为他是要看自己手上的链子,便将左手递了过去。谁知竟被一把抓住拉过去,她重心不稳,一下摔在凌焉的身上。 “你没事吧?” 凌焉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一手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 心跳有些快,耳朵有些烫,呼吸有些急。除此,白梨再无思考能力。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凌焉的脸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干净的,清冽的,四周萦绕的都是凌焉的气息,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些什么。 还差一点。 就一点。 “凌焉哥哥,梨儿姐姐,该吃药……了……”白析看着床上的两人,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进来的非常不是时候。 接下来的日子里,凌焉借着自己受伤的借口,想尽办法占白梨便宜。吃饭要喂,喝药要哄,睡觉要抱,时时刻刻处在一种让白析脸红心跳的状态中。 夜里,白梨照例给凌焉喂了药,不一会儿他就陷入了沉睡。 她就这样看着睡着的凌焉。他不笑的样子其实很清冷,真不知道怎么会是那种跳脱的性格。白梨笑着摇摇头,想伸手摸一摸他微微隆起的眉头,但是伸出手的刹那却看到了腕上的链子,她怕清脆的铃声会吵到凌焉,就轻轻地放下了手。 掩门而出的白梨,错过的是凌焉一声无奈的轻叹。 ……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很快就到了冬天。 天庭是没有冬日的,故而凌焉并不知道这人间的寒冬竟会是这样的寒风刺骨,让人心都凉透了。 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雪,凌焉就一直躲在房间中避寒,今儿相比前几日倒不算那么冷了,他也终于舍得出来见见天日了。 推门而出,遥遥就看见白梨站在院子的几棵红梅树下,搜集着花上的雪水。他嘴角牵起一个笑容,眼中是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温柔。 他前几日只是偶然提起想尝一尝那梅花酿成酒是何滋味,殊不知白梨却一直牢牢记挂在心中。 白雪红梅,那一袭白裙的娇小少女,在凌焉眼中就是最美的画卷。 永生永世,无法磨灭。 第8章 回到原点 凌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回房取了一把伞。 “冷吗?”他缓步走向白梨,将伞撑在她头顶。 白梨抬头看了看,“不太冷。”随即继续着手上扫雪的动作。 “小梨儿。”凌焉唤她。 “嗯。”白梨轻哼一声,算作回答,动作丝毫未停。 凌焉有些不满她的漠视,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看着他幼稚的神情,白梨忍不住笑了,“你又怎么了?”言罢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你以后能不能只对我笑呀?”凌焉捉住她调戏自己脸的小手,看着她唇边那个醉人的小小梨涡,无奈地轻问道。 “当然不行。” 凌焉叹口气,将头靠在她的颈间。冬天她的香气不比夏日,格外的清淡,如果不是靠得很近,几乎就闻不到。 “那能不能只给我一个人做饭?”闷闷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 第7节 白梨弹了弹他脑门,“想什么呢?白析怎么办?你生病那段时间还不是靠他救你。” “我说的不是他!”抬起头有些控诉地看着白梨,眼里分明写着,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白梨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凌焉总对温凉抱有莫名的敌意。但是还是温柔地点点头答应了,“我尽量。” 虽然不太满意这个回答,淡凌焉还是撇撇嘴表示勉强接受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焉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色长袍出现在饭桌上,手握一把水墨折扇轻轻晃动,让本就寒冷的冬日更添几分凉意。 “你不是怕冷的很吗?”白梨一脸见鬼的表情的看着他,“你以为你是白析吗?” 白析是天山雪莲精,对他来说,夏天比冬天更难熬。他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起头,看见凌焉一脸诡秘得盯着自己,捧着的饭碗抖了一抖,吓得说话都不太利索,“凌……凌焉哥哥,怎么了?” “你说……”凌焉站起身走到白析跟前,弯下腰将头凑到他前面,笑得有些阴森,“是那狐狸精仙,还是我比较仙?” 白析已经知道了温凉其实是一只狐妖,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凌焉竟然还记着这么久以前的事情。 他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一眼梨儿姐姐,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当然是,哥哥你更仙,你比神仙还好看。” 凌焉满意地直起身子,一脸欣慰地拍拍白析的肩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微微扬起下巴得意地看着白梨,抖抖小手扇出一阵凉风,“听见没有?” 白梨看着他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和打架的牙齿,无语半晌,“听见了。换身衣服吃饭吧。” 话刚说完,凌焉就已经没了影。 呵,明明怕冷的要死,装什么神仙?逞能。 “梨儿姐姐,你说哥哥他没事儿吧?”白析担忧地看着白梨,总觉得凌焉今天有点鬼上身。 “没事儿,天太冷脑子抽了一抽,马上就好的,不是什么大病。”白梨喝了口热汤,下了定论。 待到凌焉再次回来,已经换了厚厚的衣服,但是也是白色的。看来这阶段,他是要和白色杠上了。 白梨见他若无其事的开始吃起了饭,仿佛刚刚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他做出来的,她的眼角溢出了点点笑意。 一顿饭吃得温馨而又静谧,等白析站起身准备收拾桌子的时候,白梨拉住了他。 凌焉知道她应该是有话要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酒馆在百花城的生意越发冷清,我打算等天气再暖一点就离开这里,到最大的灵云城去,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白析已经开始拼命点头,表示自己要跟着去灵云城。 凌焉原本带笑的眼睛有些冷,他不是白梨,对疯狂地赚钱没有任何兴趣。他跟着她从小屋到了百花城,原本以为就会在这里安逸地度过剩下的时间。 他到底是神仙,终究还是会回到天庭去,在这凡间的一切只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的过眼云烟。他是真的懒得折腾啊。 “凌焉,怎么了?”白梨看着他一言不发,有些奇怪地问。 “没什么,只是对这个院子还挺舍不得的。”凌焉喝了口酒,神情慵懒。 白梨也没多想,对他笑了笑就和白析一起开始收拾碗筷。 凌焉抱着一壶温好的酒回了房间,本打算躺在床上边喝边赏雪,但是一直等到酒变得冰凉,他也不曾喝过一口。 他的眼中浮现了一些迷茫。 他不明白,刚刚明明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白梨启程的那天,他就和他们辞别,重新找个安静的地方生活。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那个有着甜甜笑容的小丫头时,他会那么的不舍和难过。 凌焉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熟悉的味道萦绕在他的周围。等到将那壶凉掉许久的酒全部喝完,冷情冷爱的凌焉才告诉自己,舍不得的也许还是那些酒吧。 她酿的酒,她身上甜美的香味,和她脸上醉人的梨涡。 …… 白梨总觉得凌焉这几日有些不对劲,不再喜欢和她说闹,也不再总缠着自己要抱。每天除了出来吃顿饭,就是窝在房中喝酒。她一直以为是凌焉怕冷的缘故,所以才懒得动弹,不爱出门,但是渐渐地,她发现并不是这样简单。 凌焉开始时不时地回避她,如果自己不找他,他不会主动来和自己说话。就算是对自己笑,眼角眉梢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那种很久没见的漫不经心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凌焉的脸上。 白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刚认识凌焉的时候。 “凌焉,这两日你怎么了?”白梨找了个机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凌焉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凝固,随即又恢复正常,“我怎么会躲着我的小梨儿呢?” 白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许久之后,落寞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她终于确定了,凌焉变了,纵然是一样的笑容,一样的语气,但是他眼里已经不复往日的光彩。 望着白梨缓步离开的背影,凌焉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白梨一步一步走远,就好像一步一步走出了他的心里。 他知道自己有些残忍,但是当时的他固执地认为,这是对彼此都好的决定。 因为,三天后,白梨就要启程出发了。 第9章 酒馆开张 启程的当天,凌焉离开了。 白梨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房间,想着他这几天的改变,终于确定了他是真的离开了。就这样一声不吭,彻底地从自己的生活中抽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之前这半年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一个一碰即碎的梦。 “梨儿姐姐,要不再等等?”白析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试探着问了问。 白梨点点头,让门口等着的车夫明日一早再来。 白析回了自己房间,偶尔推开窗,都能看见他小小的梨儿姐姐,在冬日瑟瑟的寒风中孤独地坐着门槛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外的方向,就这样从白天一直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凌焉还是没有回来。 马车夫如约再次来到院门口,这次白梨没有再犹豫,带着仅有的几个包裹就和白析上了车。 灵云城和百花城其实离得并不远,不过七天路程,也就到了。 坐在马车上,白梨掀开帘子向外看去。真不愧是凡间最大最热闹的城市,来来往往笑语不断,周围各式店铺酒楼林立,一派繁华之景。 白梨先找了个客栈住下,打算这几日先出门找找铺子再说。 她将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好,最后剩下的那一个她却迟迟没有打开。 这行囊是凌焉还没离开的时候她就收拾好了的。这个包的最好的,是她当时最宝贝的东西,可她如今却连打开的勇气的都没有。 她将包裹原封不动地放进柜子里锁好,如同逃一样的离开了房间。 两天后,白梨在灵云城最热闹的东街上租下了一个带三进院子的大铺面,虽然花费了不少积蓄,但是打算常驻的白梨却也不是特别的心疼。 马上就是春节了,到了除夕夜家家户户都会买点酒回去吃顿好的,白梨就把正式开张的日子定在了除夕的一早,免费品尝,实惠的价格,再加上一些赠礼,应该能成功打响新酒馆的第一炮吧。 …… 凌焉偷偷不告而别后,就去到了后山他们以前住的小草屋。 小草屋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凌焉一脸不愉地皱皱眉,挥挥衣袖略施法术,将小草屋变得干净整洁。 他瘫在曾经睡过的小床上,叼着一根白香草盯着有时会漏雨的屋顶发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回到这里,可能是因为不想费力气去找新的住处吧。 凌焉翻了个身,看见了地上的一个坑——那是白梨出生的坑。当时这小丫头就是从这个坑里幻化人形,走进他的世界的。 一别几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到了灵云城?是不是开了新的酒馆?有没有酿新的酒? 还有,有没有……有没有想他? 凌焉抱着他从小镇上买来的,他认为不能称之为酒的酒,辗转反侧的多日,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会想要回到这个小草屋,并不是因为懒这种烂到家的借口,归根到底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这是他和白梨住过的地方,这里有她的味道,有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他是真的忘不了那个软软的小丫头啊。 也罢,凌焉向来是行动派的人,既然想她,就去找她。 凌焉一改这几日沉闷烦躁的心情,脸上重新扬了他特有的慵懒笑容,踏上了去灵云城的路。 他趁无人可见,偷偷用了些小法术,不过三日便到了城里。再凭着过人的美貌稍稍打探了一下,就确定了白梨即将新开的酒馆就在最热闹的东街上。 俗话说得好,近乡情更怯。凌焉明知马上就能见到他的小梨儿时,反而内心有些忐忑,他怕白梨不愿意再搭理他了。别看她平时软软的,总是对人很温柔,但是一旦惹急了她,闹狠了,这小东西可是比谁都倔,轻易是哄不好的。 带着这种紧张的小心情,凌焉缓缓地向东街走去。刚走到街口,就看见人潮涌动,像是要去抢什么宝贝似的。他拦住了一个小姑娘,问:“这位姑娘,请问大家这都是赶哪儿去啊?” 小姑娘本不耐烦,意欲转身就走,待看清凌焉面容,却又霞飞满面,“前面有个酒馆今天新开张,有买有送,大家都赶着去呢,晚了可就送完了。”姑娘说完着急地跺了跺脚跑走了。 此刻凌焉才知,新酒馆原来就在今天开张。顺着涌动的人潮,他成功找到了酒馆的位置,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孩子他爹,味道如何?”一女子问着身边的男人。 “嘿,你别说,味道真够好的,又香又甜,孩子也能跟着喝点。”男子说完咂咂嘴,一脸的意犹未尽。 女人一听来了兴致,往年的酒太过辛辣,孩子们都不愿意喝,要是这就真是又香又甜,那可真就太好啦。 夫妻俩人商量了一下就加入了那条长队。 凌焉听完他们的话,眼里有些温柔的笑意。那可是他的小梨儿酿的酒,他这嗜酒如命的神仙都赞不绝口,更别说这些平民百姓了。 他咽了咽口水,自己也很久没有喝到她的酒了。 凌焉顺着人堆往前挤,耳边是百姓的各种赞扬。 “真是好喝极了。” “比朱家庄的酒还醇一点儿。” “我家孩子都说喜欢哩。” “这凌焉酒馆可真有一手啊!” “……” 凌焉笑着听每一个人的夸赞,仿佛那些话都是对他说的一样。 等等! 这酒馆叫什么? 凌焉猛地抬头,看着高悬在店铺上方的招牌。 “凌焉酒馆”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就像一击重锤敲在了他的心上,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他才勾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小梨儿啊小梨儿,原来你也一样忘不掉我啊。 第8节 第10章 我想你了 一波免费品尝结束后,打算买的人的队伍已经排了很长了。白梨踮起脚张望了下,几乎看不到尾巴,她满意极了。 “谢谢大家对我们酒馆的认可。”白梨敲了一下大鼓,周围吵闹的人群安静了不少,“今天凡是在我们酒馆买酒的客官们,买两坛送一坛,买四坛送两坛,买的多还能再便宜。” 再敲一下打鼓,她拿出一块板子,上面糊了鲜红的纸,纸上写着每种酒的价格。白析结果板子,将其高高举起展示给大家看。 “嚯,比朱家酒庄的便宜了一般可不止呢。”诱人的价格瞬间点燃了大家的热情,让原本寒冷的天气温暖了不少。 白梨笑着鞠了个躬,告诉大家等鞭炮放完,就正式开始售卖。 一声令下,舞龙舞狮开始出场,大鼓的响声传出很远。白析兴奋地接过火苗,开始燃放鞭炮。 噼里啪啦的欢快响声让在场很多小孩都欢快地拍起了手。 随着鞭炮的不断燃放,漫天的红纸从天飘洒下来。在白梨还没成精的时候,她每年冬天都能在地下听到鞭炮的声音和孩子的笑声。她一直想体会一下放鞭炮的感觉,如今终于如愿了。 就在笑看漫天红雨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她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凌焉。 隔着这如雪一般的红纸雨,凌焉就这样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微笑的、温柔的、甚至宠溺的看着她。一如既往,就像他从未离开过那样。 白梨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看到他隔着人群向她做了一个口型:我想你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就让白梨原本迷茫彷徨的心安了下来。半个多月以来的那种惘然若失就像流水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凌焉,我又何曾不想你啊。 “梨儿姐姐。”白析拉了拉发呆的白梨,他还没发现人群中的凌焉,“鞭炮放完了,大家等着你呢。” 白梨这才回神,朝他歉意地笑了笑,立刻开始将一坛坛的美酒卖了出去。 她更美了。凌焉顺着人潮往前走了走,待他完全能看清白梨的时候,他发现了这个事实。 半个月前的白梨还如同一个刚长大的小丫头,圆圆的脸蛋,大大的杏眼,小小的个子,一举一动皆是纯真,一颦一笑尽是清澈。 但是这许久没见,她有些变了。个子长高了些,身量也纤细了许多,原本圆润的小脸如今变得精致,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灵动的杏眼,和她眼里的纯然。 凌焉就这样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天色擦黑,客人全部离开。 其实白梨知道凌焉一直在看着她,不曾离开过。但是她却没再看他一眼,玩个失踪又突然出现,,一句随口的“我想你了”就想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做梦去吧。 将最后一个客人热情送走,白梨立刻收拾铺面准备回家。 这时,白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孤身一人的凌焉,“梨儿姐姐,你看那是凌焉哥哥啊!”他知道凌焉的离开曾经让白梨又多美难过,所以单纯如白析认为,只要凌焉回来了,他的梨儿姐姐就会高兴。 谁知白梨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你就这反应?白析有些怀疑地看着白梨。 “看什么看,回家!”恼羞成怒。 白析怂了一下,转头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凌焉,乖乖地关了门面回了后院。 凌焉哥哥,梨儿姐姐生气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凌焉脸上完美的笑容,随着铺门的关上一点一点渐渐消失,最后颇带了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算你狠。 第11章 故作深沉 白梨回了房间,将今天的仔细账算了一遍,然后把银子锁好。今天卖的价格低廉,又有买有送,实则并未赚到多少钱,但是她依旧很开心。她有这个自信,等那些人今晚回去喝了酒,下次还一定会来自己酒馆买酒的。所以,并不亏。 今晚可是除夕夜啊,白梨合上账本,低喃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了的天空,打算去准备今晚的晚膳,她知道白析肯定已经把菜都洗干净准备好了。 走进厨房,果然案上已经放好了各种洗干净切好的蔬菜,都是白析刚刚出门买的,还新鲜的很。 “梨儿姐姐你来啦。”白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对她笑得眉眼弯弯,“我都准备好啦。” 伸手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白梨就开始洗手热锅。 白析犹豫了一下,没有离开,看着白梨娴熟的动作,他小声开口问道:“梨儿姐姐,门外……” 白梨知道他要说的是凌焉还在门外,但是却未置一词。 白析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下文,他才意识到白梨并不打算让凌焉进门。也是,不告而别让梨儿姐姐苦等了一天,是该让他多站一会。他也就不再管这事儿,带着碗筷高高兴兴地去了正厅 。 香气不断从白梨手中的锅里传出来,在这寒冷的冬夜让人感到格外的温暖。 隔了一会,白析就回来了,把已经出锅的菜端去桌上。 “白析。”白梨唤住了他,抿了抿唇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开始起风了,“你去看看他还在不在,还在……就叫他进来吧。”说完低下了头,将腰花放入了锅中。 白析偷偷笑了笑,他知道白梨嘴硬心软脸皮又薄,不敢笑得太过分,飞快地跑了出去。 凌焉本就怕冷,被关在门外又饿着肚子,看着街上越来越少的行人,他第一次有了孤独的感觉。以前在天庭,可没有什么春节除夕,自己觉得一个人独来独往自由潇洒,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现在,他突然就开始怀念之前在百花城的生活,突然就想试试看过节是什么感觉,突然觉得,热闹,也没什么不好的。 白析轻轻将门推开,看到的就是一身白衣的凌焉独自一人坐在店铺前的门槛上,低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上次凌焉问了自己谁更仙气那种白痴问题以后,他就格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凌焉哥哥。”白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来干什么?”凌焉微微抬头,却没看白析,目光投向远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落寞,“是她叫你来的吗?” 白析有些愣,这不太像他认识的凌焉哥哥,“对啊,梨儿姐姐叫我来的,你快进去吧,外面怪冷的呢。”白析哈了口气吗,搓搓手。 凌焉在白析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勾了勾嘴角,随即立刻恢复深沉的表情,“不了,我知道梨儿还在怪我,你就在这里坐着就好。” 接下来不管白析怎样劝说拉扯,凌焉都无动于衷,维持着那忧郁的神情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凝望着远方。 第12章 再不离开 白析委屈巴巴地看着凌焉,最后一跺脚跑回了厨房。 “梨儿姐姐,凌焉哥哥不愿和我进来怎么办呀?”白析跑进厨房,看到案上已经多了许多热腾腾的菜肴,估计还差一两道就可以吃饭了。 将手下的翡翠白菜盛到盘子里,白梨才转头看向白析,“他既然不愿意进来那就算了,反正他也不在乎我们,你就随他去吧。”说完指了指旁边案上的菜,“去把他们端到桌上去,记得盖上罩子,天太冷菜一会儿就凉了。然后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白析还想说些什么,白梨已经一刀劈向案板上的排骨,“哐”的一声吓回了白析所有想说的话。 梨儿姐姐今天有些可怕的呢。 他立刻开始将厨房里的热菜一盘盘运到正厅去,等他第三次进厨房的时候,白梨却不在里面了。 院外的凌焉又冷又饿,脸上精心设计的表情已经逐渐僵硬,他刚站起身打算走两步活动一下,就隐隐听到了身后有脚步身传来,立刻坐下换好表情。 “她是不还在怪我?”说话时飘出的热气很快就湮灭在了冷风中。 “是啊,你什么也不说就这么不告而别,让我等了你一整天,我凭什么不怪你?”那天自己独自一人,也是这样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从白天一直等到黑夜。想到那天蠢蠢的自己,白梨的话就不自觉的带着委屈和怨气。 凌焉并不知道当时还有这么一茬,想到她那天曾那样傻傻得等过自己,他就有种心疼在胸口蔓延。 “听白析说,你不愿意进来吃饭,那我也不勉强你。”白梨笑了笑,露出了凌焉最爱的小梨涡,“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离开,既然你觉得离开对你更好,那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嗯?凌焉愣住了,怎么白梨的反应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呢?他不是应该很心疼自己,然后温柔的抱住自己,说想我了,再甜甜蜜蜜地进去吃除夕饭吗? 听见身后凌焉焦急的呼唤,白梨嘴角的梨涡更深:你以为就你会玩这套吗? “怎么?还有事?”白梨偏头,眉梢微挑。 “我好饿。”凌焉见装深情没用,开始使用苦肉计,“我在这等了你一天了,什么也没吃。” “你也走了大半个月了,之前吃的啥,就回去继续吃吧。”白梨毫不松口。 “可我就想吃你做的。”凌焉发誓这是实话。 “你想吃我就得给你做?” “……” 再说白析,一个人乖乖坐在屋里,看着一桌子的美食直流口水,“梨儿姐姐去哪里了呀,怎么还没回来呢?” 刚说完,正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梨儿姐姐!”白析欢快地喊了一声,“快来吃……凌焉哥哥?” 白梨身后跟着的那个嬉皮笑脸、一脸得逞笑容的人,不是凌焉又是谁呢? “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白梨脸有些红,不知道怎么回应白析疑惑的目光,她从柜子上取下一坛酒放到桌上,“要不要尝尝?我特地为除夕准备的。” 翡翠白菜,爆炒腰花,咸肉排骨汤……凌焉扫视一周,发现桌上的菜竟然都是自己最爱吃的,心下满意极了,门外站了一天的凉意立刻被一阵温热驱赶。 我的小梨儿啊,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时隔半月,三个人又同在一桌吃饭。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氛围再不如以前的温馨舒适。 凌焉忽然有些迷茫,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就那样擅自离开? 今天的这顿饭让他吃的很不是滋味,往日最爱的菜也失去了诱人的香味。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再也回不去了。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如果还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再那样任性。 凌焉恍惚端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口,一下子就眯起了眼睛,如此绝顶的口感和醇香是他从来不曾尝过的。 “梨儿,这是什么酒?”他原本就水光潋滟的双眸,此刻更是如春风凌波,月色秋水。 白梨被他激动的神情吓了一跳,立刻跟着也喝了一口酒,醇香清甜,绝对是堪称无懈可击的酒,“梨花酿。”白梨轻吐三字,轻柔的嗓音中是淡淡的自信,她原本少女感的容貌在这一刻显得分外艳丽。 梨花酿?白梨曾经就告诉过他,她是梨花酿妖精,难道这酒…… 仿佛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白梨柔柔地笑了,眼里有的是凌焉不曾见过的明媚,“对,梨花酿。用我的精魂酿出来的梨花酿。” 她根本没有想过要问好不好喝,因为她心里清楚,她的梨花酿,嗜酒之人无人可以抗拒得了。 凌焉再次将酒杯举起,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那种不可匹敌的醉人,一点一点将酒抿入口中。他的小梨儿,永远会让他感到惊喜。 这一次,再不离开她了。 第9节 第13章 嘴硬心软 “什么?你竟然要赶我走?” “饭你也吃了,酒你也喝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刷锅吗?” “我不走,我来了就没想过再走!” “你家我家?你觉得我会理你?” “我就不走,你能拿我怎么样!” “是不能怎么样。你不走,我走呗。” 白析呆呆地坐在桌子旁,咬着筷子安静地看着面前两人幼稚的拌嘴。 就在刚刚,凌焉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满脸餍足地揉了揉肚子,随后就问了一句,“今晚我住哪?”谁知白梨一听就炸毛了,冷冷的眼刀一把把射向凌焉,一拍筷子就发生了上述对话。 白析在心底叹了口气,站起身,开始安安静静地收拾桌上的狼藉。他知道,那是大人的世界,他还是不插嘴的好,反正以后他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妖精的,哼,他还不在乎呢。 等到白析将碗筷拿到厨房再回来,果然正厅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白析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一个口是心非,一个嘴硬心软,绝配。 …… 白梨的闺房里,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桌边,正在大眼瞪小眼。 凌焉觉得自己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也有想回来和白梨和好的意思,小梨儿不应该这么绝情,还让他吃完了就赶紧离开。 白梨心里也觉得委屈的紧,这人说走就走,说回就回,自己刚刚恢复正常的生活,他又要进来插一脚,她也是郁闷得很。 “小梨儿,你是真要赶我走啊。”凌焉看着她气鼓鼓的小圆脸,有些好笑又有些怀疑地问道。 白梨抬手将自己耳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慢悠悠地瞥他一眼,将头转到了一边,“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不赶你走?” “就凭刚刚的那桌子菜,全都是我喜欢吃的。”凌焉舔舔嘴角,有些意犹未尽,给了白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些菜都是白析出去买的,我只负责下锅。”白梨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析会买那些,可能是以前做的次数太多了,那孩子以为是自己喜欢吃吧。 “你还带着我送你的项链。”凌焉抬抬下巴,指了指白梨颈间鲜红的凌霄花坠子,那是去年七夕自己送给她的小玩意儿。 白梨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是因为我已经不记得了,所以没有摘下来。”这句话她可不是骗人的,这半个月来都在忙新酒馆开张的事情,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天天照镜子打扮自己,关心自己戴的是哪条坠子。 凌焉噎了一下,“那你手上的链子呢?你天天都能看见,总不会也是忘了吧。”凌焉指的是上次去给她摘金蛇果的时候送她的那条手链,他今天看她卖酒时就注意到了,在得知她一直没有取下来的时候,凌焉还在心里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这个?”白梨举起自己纤细白嫩的手腕,轻轻地晃了两下,清脆的金铃声立刻就响了起来,“这是你送的你不知道?它不用特殊的办法可是取不下来的。” “……”凌焉一阵语塞,这小丫头嘴巴真是硬,自己说一句她非要顶一句回来,看来自己是时候让她看清楚一些东西了。 凌焉轻笑一声,嘴角轻轻上扬,满目柔情地凝视着白梨。 “怎么?打算使用美男计?你不知道这招对我已经没用了吗?”白梨微微偏头,学着他的样子也笑了一下。 这是凌焉从未在白梨脸上见过的笑容,他竟不知道那个白生生的小姑娘如今竟也会笑得如此……风情。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就走向白梨,就像狼靠近自己看中的猎物。 白梨看到凌焉在自己身前停下,忽而对着自己一笑,潋滟笑容颠倒众生。在她仍在被那个笑容弄得慌神的时候,这人已经倾身拥住了她,她听到凌焉在自己耳边低声说,“有没有用,还得试试才知道。现在看来……”一声低沉的轻笑钻入白梨的耳中,“还是有用的很呢。” 白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脸上一定开始泛起了红霞,她有些恼意,这人怎的这般无赖,每次就会用这一招,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有用那又怎样?我还是不会让你留下来。” “理由?” “理由?半年前我们认识时,就是你先闯入了我的家,每日喝我的酒,吃我的饭,而后更是得寸进尺地抱着我睡觉,半个月前更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走就走,要不是……”白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住了口,改言道:“总之你这么过分,今日留你吃顿除夕饭让你避免孤身一人流落街头己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什么?”凌焉并不在意她后面说的那些话,他更想要知道的是,“要不是”这三个字后面,白梨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白梨偏过头默默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房门的方向,“请问你可以离开了吗?” “我说了我没打算走。”凌焉伸手抚上了白梨的眼睛,那双原本又大又圆的可爱杏眼如今有些上扬,就像猫儿骄矜的眼睛一般招人疼爱。 “你怎么这般嘴硬,承认你忘不了我很难吗?”凌焉说完低下头,在她的眼角轻轻落下一个吻,“就如同我忘不了你一样。” 就如同我忘不了你一样。 这是白梨第一次听到凌焉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有些怀疑,还有些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高兴,但是嘴上却依旧倔强道:“谁说我忘不了你了。” 第二个吻落在了白梨娇俏的鼻尖上,“我说的。爆炒腰花、凌霄花坠子、金蛇草手链,你都可以找到借口,唯独……”凌焉每说到一样东西,就伸手挑起看一眼,温热的指尖轻触到白梨颈间和手腕的肌肤,让她忍不住战栗。 “唯独这新酒馆的招牌,出卖了你。” 凌焉酒馆。 白梨猛地回神,想到了自己新酒馆的招牌。她原本是以为自己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再见到凌焉,那个招牌就权当是用来纪念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可谁知这流氓竟然又会突然出现了,还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 支支吾吾一阵,白梨也没能吐出一个反驳的字。 凌焉但笑不语,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和滴溜溜的大眼睛觉得分外有趣,“别想了,你也想不出理由了。”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白梨抬起了头,想起他刚刚落在自己眼角和鼻尖的吻,再看到他此时落在自己唇上的眼神,白梨有些慌乱。 感觉到小梨儿想要挣扎的举动,凌焉伸手摸上了她的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有件事没做完吗?” “你是指白析进来的那天?” “嗯,你果然还惦记着。”凌焉将自己的唇轻轻贴上去,低声呢喃,“我也一样。” 随即,独独属于凌焉的清冽气息强势地侵入了白梨的口中,那种陌生的、羞涩的,却又让人沉醉的、迷恋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全身,让她的手不自觉的抓住凌焉的衣服,开始慢慢回应他。 白梨闭上眼睛,在心底悄悄地想,原来和喜欢的人亲吻是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凌焉看见她轻阖上了眼睛,也忍不住闭上眼睛,他想,这个带着白梨特有的酒香气的甜蜜的吻,应该会融入他的骨血之中,成为他一生的回忆吧。 冬日的夜晚最是熬人,让人骨子里都觉得寒凉,而本来极为怕冷的凌焉拥抱着白梨,只觉得这一刻有如三月阳春,竟然是再温暖不过了。在这种温柔的、和煦的暖意中,凌焉进入了睡梦中。 白梨看着睡着的凌焉,神情复杂,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抱完就睡,从来不打招呼,自己根本没打算让他留下来好吗? 夜色沉沉如水,冬日沁凉的月色照在凌焉的脸上,就如九天仙子。 罢了罢了,早就乱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白梨躺在床上,抬起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直到过了很久,她忽然轻声开口,“刚刚我没说完的那个‘要不是’后面的话,你还想听吗?”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凌焉平稳缓慢的呼吸声。 “要不是……”白梨似是也不在意身旁之人的回答,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要不是我喜欢你,怎会允许你肆意闯入我的世界。”你只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啊。 要知道,对一个妖族来说,绝情,远比深情,要来的容易得多。 第14章 危险树林 凌焉一早醒来,四肢百骸皆是舒畅,他慵慵懒懒地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冬日是在是太冷了,他是真的不想从床上爬起来。 “可以起床了,收拾收拾快走吧。今儿酒馆不开张,我和白析还得去附近采些药草呢。”白梨一把拉掀开凌焉的被子,“别耽搁时间。” 正巧一阵冷风从窗户中吹进来,冻得凌焉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扯过白梨手中的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别动我被子,冷。” “你起不起?” “不起。” 白析有些头疼,刚刚梨儿姐姐和她说,一会儿过来找她拿东西,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他们又在幼稚地拌嘴 ,真不知道要不要打断他们。 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吗,白梨终于注意到他了,“白析你来了。”她将一个新做好的小背篓递过去,“给你的,我们出发吧。” 说完就也不再管凌焉了,两人相携打算离开。 你要说现在的凌焉和半个月前相比,最怕的是什么,那恐怕就是白梨的刻意冷落和无视了吧。他立刻从床上下来,长腿一伸,一把捉住白析的后领。 白析茫然地回过头,有些瑟瑟发抖。 “你做什么?”白梨有些不赞同地皱皱眉,她知道白析其实打心底地有些怕凌焉,“你会吓到他的。” 凌焉闻言立刻松手,改为搂住白析单薄的肩膀,“我这不是念着他年纪小,怕他累着嘛。”揉了揉白析的脑袋,将他身后的背篓背到了自己的身后,“那就由我替他去吧,正好我也熟悉些。” 白梨本想告诉他,你也只做过一次而已。但是想到他胡搅蛮缠的功力,还是将话憋了回去,默默点了点头。 凌焉立刻喜上眉梢,眼角眸底皆是春意,率先离开了房间。 白析咬咬唇,这次凌焉哥哥回来了,往后他想和梨儿姐姐亲近怕是要难了。他气呼呼地瞪着两人远走的背影,打算独自一人上街玩一会儿,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啊,这灵云城里怕是热闹得不行吧。 …… 白梨早就听说了灵云城里有一片树林,被人称作叶落林,里面有着很多凡间独有的珍贵药草和昆虫。听人说里面住着许多极厉害残忍的妖怪,夜晚偶尔还会有鬼族出没,阴森恐怖,很是危险。 但是对着药草有特殊爱好的白梨,还是忍不住想要进来看一看。她已经想好了,就在最边缘一圈稍微走走,绝对不往深处走。 凌焉下凡思过虽被封印了大部分的灵力,但是他还是轻易地感觉到了森林里非同寻常的压迫感。他有些担忧地望了一眼白梨,如果她真的是要进去,自己现在的实力恐不能护她周全。 “就是这儿了。”白梨停下步子,再往前走数米就是叶落林了,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一片绿意,她突然有了些惧意,“这儿有很珍贵的草药,但是听说里面非常的危险,我们就在这周围找找就可以了。” 听到白梨没有进去的打算,凌焉才彻底放下了心,陪在她身边努力寻找那些他并不熟悉的花花草草。 两人安然地在周边晃悠着,对树林里或好奇或贪婪的目光一无所知。 恐惧莫过于,危险在靠近,而你却一无所知。 第15章 蛇身人面 落叶林中妖类众多,且都实力了得,甚至有许多已经修炼成人近千年之久,此乃真正的千年老妖。 而这千年老妖的其中之一,竟是一绝色姿容的妖娆美女,此刻正托着自己下巴,充满兴趣地打量着外面的两人。 “你说,这个男人怎么样?”她嗓音婉转,尾音微扬,万分撩人。 “尚可。”她身旁的男人黑衣黑袍,一张脸掩藏在黑色的帽檐下,无法分辨容貌。 “嗤。”女人冷笑一声,笑声酥媚入骨,“ 你眼光真是太高了,这样的货色在凡间,已经算顶级的了。” 男人冷硬的唇线微微一抿,半晌后方道:“如果实力被封印过,那确实还算可以。”他低笑一声,用极缓的速度舔了舔唇角,“至少比那几个垃圾货色好得多。” “喂。”女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可是我先看上的猎物,你做好不要和我抢。” “我对男人没兴趣,至于他身边的小丫头……”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贪婪欲望。 再说白梨和凌焉,忙忙碌碌半日却几乎没有什么收获。除了个别冬日生长的药草,其余的皆为寻到。 白梨将两个背篓里的药草仔细检查了一遍,虽然有些不太满意,但是还是点点头说道:“先就如此吧,应该能坚持到入春。” 凌焉捏了捏自己酸疼的腰,“再不好我也找不动了。”随后笑嘻嘻地凑到白梨跟前,“小梨儿你晚上给我捏捏呗。” 白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既没答应,也未拒绝,自顾自朝着来的方向走了去。 身后的凌焉勾唇一笑,懒懒跟着。愿不愿意帮自己捏腰是假,试探她消气没有才是真,看小丫头这反应,想来今晚是不会再赶他离开了。 第10节 凌焉快走两步,打算上前调戏一番,还未动手就先感到了身后不动寻常的空气。 来者不善啊。 他一把抓住白梨的手腕,将她紧紧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做什么?”白梨想要赶紧回家,见他纠缠心中微恼,刚欲挣脱,却发现了凌焉不同于以往的神色。 冷漠、严肃、疏离,这样的凌焉她很久没有见过了,似乎上次见还是刚认识他的时候。白梨明白,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远处渐渐有些骚动,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靠近。 “是蛇!”白梨对气味很敏感,扫视间发现了树丛中和枯枝上都隐藏着毒蛇,那一双双阴毒瘆人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抓紧我。”凌焉将白梨的手移到自己腰间,“走远了我没法保护你。” “是谁?”白梨自问自己应该没有仇家,所以她下意识以为是凌焉认识的人。 “不知道。”凌焉周身泛起微微白光,他将自己仅剩的灵力凝聚,随时准备出手。 白梨一惊,竟然他们都不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刹那间,一声口哨声响,群蛇出动,朝着白梨和凌焉攻去。 白梨虽有天赋,但是战斗经验几乎为零,面对如此多的人毒蛇,她根本招架不住。就在她快被毒蛇咬伤之际,一只手猛然被人握住,狠狠一拽,她已跌在凌焉怀中。 “叫你别离我太远。”凌焉低头看她一眼,却不再放开握着她的手,单手抵抗成群的毒蛇。 又是一声哨音,毒蛇立刻停止攻击,想四面八方隐退而去。 “走了?”白梨微微松了一口气 ,想要放开凌焉的手,谁知却被握得更紧,她面带疑惑向他望去。 “还有。”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就有一道劲风袭来,凌焉立刻回身阻挡。 待看清来者,两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东西人面蛇身,有手无脚,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脸上都长满了绿色的鳞片,一双金色的眼睛下面是和蛇一样的信子。 “这……这是什么?” 第16章 蛇妖碧渠 凌焉未回答她。他一手紧紧牵着白梨,另一只手上是凝聚的灵力,每一次攻击都朝着对方的七寸打去。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玩意儿远比他想的要灵活的多。为了保护白梨,他的动作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躲闪之间,竟被这蛇妖一口咬在了肩膀上。 “凌焉!”白梨狠狠挣脱凌焉的控制,满目怒火,嘴唇紧抿,周身竟有微微光芒出现。 “ 别去!”凌焉一声大喝,右手紧紧捏住自己的伤口,蛇毒融进血液让他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你不是他的对手。” 白梨紧咬下唇,直到丝丝鲜血渗出,这是她第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无能,在面对强大力量的时候,自己是如此的弱小。 她警惕地盯着对面的蛇怪,深怕它继续对凌焉发动攻击。就在她悄悄汇聚自己力量的时候,这怪物竟然缓缓地退后了,数分钟后,消失在了落叶林中。 “它走了。”凌焉的伤口周围已经开始泛黑,说话时喉头感到一阵甜腥上涌。 “那到底是什么?”白梨赶紧蹲下,将自己的手帕绑在凌焉的肩头,看着不断变黑的伤口,担忧交杂这害怕让她眼中渐渐起了湿意。 “碧渠,蛇妖中的一种。”凌焉的声音越发虚弱,呼吸已然微微颤抖,“这条是还未修成人形的,待他再修炼一段时间,必将更加可怕。” “蛇妖?为什么会攻击我们?是因为我们动了落叶林的东西吗?”白梨捡起地上的背篓,搀扶起凌焉,扶着他一步一步离开这个古怪的树林。 “不是。”凌焉深深皱起眉头,“是试探。” “试探?” “对,试探。碧渠是攻击力极强的一种蛇妖,好斗残忍,一般不会轻易放过到手的猎物。而这家伙却在最有机会对我们一网打尽的时候选择了放过我们,依我的猜测,此怪背后定有人在操控。” 越是肯定这样的猜测,凌焉心中的预感越发不好。这背后之人能操纵碧渠这样的妖类,实力必然强大,而他和白梨不管是谁被这样的人盯上了,都将会陷入危险之中,凶多吉少。 白梨看着凌焉虚弱的神态,心中担忧得很,也再不问这碧渠的事情,一心只想着赶快带他回家疗伤。 …… 攻击两人的碧渠蛇在放过他们后,一直回到了落叶林的深处,爬到了一个男人脚边。男人伸出手缓缓摸了摸她覆满鳞片的脸庞,用一种近乎宠爱的语气嘉奖道:“真乖,做得很好。” 碧渠微微仰了仰头,对着男人吐了吐信子,彻底消失在了落叶林中。 这男人正是之前窥视着白梨和凌焉的黑袍男子。 “怎么样?”美艳的女人从男人身后走出,柔软的手抚上了男人健壮的胸膛。 “灵力确实被封印了,原本实力应该了得。”男人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这次你可赚大了。” 女人娇笑两声,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彼此而已。我刚刚看了一下,那丫头也算上品,你运气也不差。” 男人轻声一笑,再不言语。 第17章 奶医夜缈 白梨带着凌焉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将凌焉放到房间床上,不顾自己满身的汗水,立刻跑去打水帮他清洗伤口。 看着那已经黑的发紫的伤口,白梨有些手足无措,握着帕子的手在不断地颤抖。 回来的路上她本想帮凌焉吸出伤口的蛇毒,但是凌焉却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碧渠的毒液厉害无比,以她自己的修为根本没办法抵抗一分一毫,触之必死。白梨才只得作罢。 她学着以前看到过的方法,拿出家中的烈酒擦拭了凌焉的伤口,听见他无意识的呼痛声,白梨心如刀绞。 将自己仅有的一些解毒镇静的药草捣烂后敷在凌焉的伤口上,剩下的一些喂入凌焉的口中,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放松,白梨才匆匆忙忙跑出去寻找大夫。 灵云城不愧是凡间最热闹的都城,此时亥时已过,东街上仍有医馆尚未打烊。 白梨冲进医馆,见一白嫩幼童正在分辨草药,立刻上前问道:“大夫在吗?我有要紧的病人。” 幼童停下手中的活计,扫了狼狈不堪的白梨一眼,稚嫩却镇静地回答她:“我就是这百寿堂的大夫,你是病人?” 这奶生生的白瓷娃娃是大夫?白梨睁大了眼睛,很是不相信。 奶娃娃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应,抬头一瞧,正巧看到白梨眼底的怀疑,原本平静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生气,“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既然不相信我你可以再去找别的大夫。” 这样愤怒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只显得尤为的可爱,让人忍俊不禁。 白梨使劲抿了抿想要上扬的嘴角,向他表示了自己的歉意,“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见你如此小的年纪便能治病救人,心中佩服又羡慕罢了。” 奶娃娃不甚乐意地轻哼一声,微微扬了扬下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他将最后一株草药仔细的闻了闻,放到了对应的抽屉中,接着道:“好了,接着说。你是病人吗?” “我不是。”白梨想到家中的凌焉,心里就着急得很,“是我的朋友病了,他被一种碧渠的蛇妖咬伤了肩膀,中了蛇毒,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大夫你能去我家看看吗?” “碧渠?”幼童有些惊讶地张张嘴,这种蛇妖可是不常见啊,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一些什么,神情忽而严肃,“你们去了落叶林?” 白梨急忙点点头,没有隐瞒。 “哼。不知死活。”奶里奶气的一生训斥让白梨脸有些红 ,“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你这样低的修为也敢往里闯?要不是拟运气好今日找上了我,你的朋友可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白梨虽然有些羞愧,但是听出了他话中有答应救治凌焉的意思,那羞愧便被激动和喜悦一扫而尽。 小小的娃娃提着一个小小的药箱,跟着白梨往家走。因为医馆也是在东街上,两人走了一会儿也就到了。 这位小大夫看着躺在床上的凌焉,对他进行了一番诊断。一阵折腾下来,竟是神色莫名地瞥了白梨一眼,“确实是碧渠的毒,但是却中毒不深,几日药石下去,便可痊愈,只不过损伤了部分修为而已。由此而见,这蛇妖并不打算取他性命。”说完就写了一个方子交给白梨,“喏,这是药方,照着做就行了,五天必然痊愈,若是不好,尽管来砸了我万寿堂的招牌。” 这话说得甚是张扬,白梨低头看了一眼药方,先就被这孩子苍劲有力的自己震惊了一下,等全部看完,她才不得不感叹,这孩子有的是张扬的资本。 “谢谢大夫,不知这诊金是多少?”白梨这段时间刚开了新酒馆,换了新房子,身上还剩的银钱并不是太多,她有点担心着娃娃狮子大开口。 “不必。”小娃娃一本正经地将自己的药箱收拾好,“不收你诊金,你记得日后替我做一件事就可以了。”说完也不管白梨答应与否,就挺着自己小小的身板往外走。 白梨手中握着药方,听见那已经走得很远的孩子对她说道,“记住,我叫夜缈。” …… 房间的桌子上有一包药,是夜缈走之前留给她的,这样就不需要白梨再跑出去抓药这么麻烦。至于其他的药,等明日一早再出门买即可。 她小心翼翼地将熬好的药吹凉了喂进凌焉的口中,值得庆幸的是,凌焉似乎还残存着些许清醒的意识,对于喝药这件事并不排斥,白梨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药碗就见了底。 一番伺候完毕,白梨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她就这样往床上一倒,靠着凌焉有些微凉的身子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凌焉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原本白的透明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了一些血色。 白梨见此放新地吐了一口气,将昨晚敷在他伤口的草药擦拭干净,再重新用烈酒清洗伤口。完成了这一切以后,白梨又急忙要出门抓药了。 又是一个忙碌的上午,抓药、熬药、喂药,每一件事都是白梨亲力亲为。几乎两天都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的她,感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强烈的悲鸣。 直到这时,白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从昨夜回来以后,她好像就再也没见过白析。 本来以为是昨夜回来得晚了,那孩子已经睡下了。但是像这样一个上午都没有出现,却是从来都不曾出现过的情况,白析一向都是很早就会来问自己中午吃饭的一些事情的。 难道那孩子出事了?晕在房间中了? 白析跟着她的这段时间,向来都是乖巧听话的,就算他受了委屈,也是自己一个人默默舔舐伤口,懂事得让所有人心疼。 “白析!”白梨冲到他住的房间,大叫一声推开房门。 空无一人。 收拾得干干净净你的小床上,自己送给他的小木人玩偶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枕头边上。椅子上还有刚晾干没来及放进柜子的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离家出走的样子。 那这孩子还会到哪里去呢? 白梨一阵头疼,今年这个年过得可真是不甚太平啊。 随便弄了点小米粥匆匆忙忙吃完后,白梨就火急火燎地出门寻人去了。但是一直走到了天快黑,都没见到白析的影子。 唯一得到的一点消息就是,白析常去找她买菜的那个老婆婆告诉白梨,昨天中午见到过白析在这附近买了一个小面人,但是很快就离开了,再没见过他。 看来白析并不是离家出走,也没有被人抓走,这样子倒像是贪玩出门结果迷了路。然而白梨很清楚,白析虽然刚修成人形不久,但是记性却是相当得好,一般走过的路,他就没有记不住的。 如此一来,果然还是中间出了点什么岔子。明日还得继续找。 连着两日的奔波让白梨整个人都看上去困倦极了,她缓缓地走回自己的屋子,打算稍稍打一个盹。 待她推开房门的一瞬,却惊奇地发现,出门前还不省人事的凌焉,正靠在床上浅笑着看着她,眼底如同深海一般的柔情驱赶了白梨积攒的疲惫。 “你醒了?” 第18章 白析回来 第11节 白梨的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华,她连忙跑到凌焉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原本有些灼热的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不少,“你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肚子饿不饿?还有些哪里难受……” 凌焉原本的浅笑加深了些,清冷的眸中染上了温暖,他用手指微微抵住白梨喋喋不休的小嘴,“你啊,哪来的这么多话?”说完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我不饿,我很好。” “怎么可能!”白梨想起夜缈的话,忍不住出声抱怨,“大夫说了,你不仅中了蛇毒,还损伤了修为,你还说你很好。” 凌焉却只是望着她笑,笑得白梨再没了一点儿脾气。 “还笑呢!”她有些赧然,“ 你当时明明可以躲开的,你为什么不躲啊?” 凌焉听到这里才有了些反应,他想起当时的情境,看着白梨的眼神是郑重和严肃,“我之前说过,不会让你受伤,但是我食言了。”他费力地抬起手抚了抚白梨的眼睛,“上次是你保护我,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白梨心中有些甜,那感觉就像自己酿的酒所有人都喜欢,整颗心被泡在蜜罐里一般。但是想到白析的事情,她还是暂时压下了想抱一抱凌焉的冲动。 “凌焉。”她蹙眉,“白析不见了。” 凌焉像是没听懂一般,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见了。” 白梨点点头,“我们去落叶林那天,他自个儿上街去玩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再也没回来过。” “找过吗?”凌焉问。 “我出去找了一下午,他平时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什么发现也没有。”一想到那孩子可能会遇上什么不测,白梨的心里就是一阵阵的难受,“明天一早我再出去找。”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出去找人既不方便,自己也容易遇上危险,还不如明天早点起床再出去找。 “好。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行。”白梨立刻出声阻止,“你今日刚醒来,大夫说了,起码五天你才会好。明天我自己去。” “你找的哪个大夫?”凌焉知道碧渠蛇毒不仅毒性强,而且因为少见所以很少有人会解,他到是很好奇哪个大夫这么厉害,一天就能让他清醒了过来。 “是东街上万寿堂里的夜缈,夜大夫。”白梨想到那个一本正经的奶娃娃就觉得可爱万分,忍不住扬起笑意,“看上去只有六七岁,还是个奶娃娃呢。” 六七岁的奶娃娃?凌焉其实对万寿堂有印象,来灵云城的第一天为了找白梨,他把整个东街都走了一遍,街上各个铺面都热闹得很,唯独那个万寿堂大门紧闭,看不见一丝烟火气。 他本以为可能是店老板出远门了或者是铺子倒了,竟没想到会在晚上开了张,真真是奇怪的很。 白梨没在意凌焉的表情,她还在担心着明天寻白梨的事情,随便弄了点吃的,两人吃下就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白梨起得很早,给凌焉喂好了药就套上了厚厚的棉袄,准备出门去。 就在这时,白析回来了,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 第19章 我拥有你 “温凉?”白梨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白析身边之人,白发银瞳,不是温凉又是何人? “ 你怎么也来灵云城了?”白梨有些惊喜,温凉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身边多了一个认识的熟人,她自然觉得高兴。 “这里有些事要办。”温凉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同冬日里的春风,能温暖每个人的内心。 他伸手推了推白析,“办事时候遇到了这孩子,顺便给你带了回来。” 白析有些忐忑地看了白梨一眼,磨磨唧唧地挪了过去,“梨儿姐姐。”这下肯定要被骂了。 “跑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白梨并没有如白析设想得一般责怪她,而是紧张地拉着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真是谢谢你了,温凉。”白梨感激地对他笑了笑。 “小事,无妨。”他看了一眼白梨身后的凌焉,接着说,“还有一件事……” 白梨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难道这事儿和我有关?”凌焉慵懒地倚在床边,吃着白梨给她准备的蜜饯,脸上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似乎不甚在意。 温凉见他这次竟然对自己没什么敌意,心下微微有些惊讶,但是却未表现出来,“也许无关,也许有关。”温凉道行高深,是能看出凌焉身份的,但是他知道白梨并不清楚这件事,所以还是选择了含糊其辞。 但是,接下来温凉讲的这件事不仅和凌焉有关,和白析有关,甚至可能会在凡间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这妖族有一批极想升仙进入天庭的人,不知从哪里听闻只要吸食了仙识,就能大幅提高灵力,获得升仙的可能。 妖族是没有灵力的,那是仙族身体中才有的东西,妖族有的只是妖力。而仙识是仙族或者仙族的子嗣才拥有的东西,通过抢夺仙族体内的精魂来获得灵力,听上去确实可行。 但这方法的残忍之处就在于,仙族之人失了仙识,就如同妖族失了妖魂,鬼族失了鬼魄,都是必死无疑的。 “白析是纯的妖族,但是天山雪莲向来被各界视为仙药仙草,因而这次就被这群不择手段的人盯上了。”温凉接着说:“这次是他运气好正巧遇到我,下次可不能再到处乱跑了。这灵云城最近不太平的很。” “真是太可怕了。”白梨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呀?” 温凉脸上原本和煦的笑意有些降温,配上他银色的眸子显得格外清冷,“因为我体内也有仙识。”他说完顿了一下,笑容重新染上了温度,“我是狐妖和仙族生下的孩子。” 在这个世界,不同种族间的相爱结合是会大幅损害自身修为的,严重的甚至会直接爆体而亡,因此很少会有跨种族的结合。而那些跨种族生下的孩子,因为体内含有两种精魂,也被人们视作不祥的存在。 温凉原本是不打算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的,但是当他看到白梨的眼中有担忧、有安慰、有同情,却唯独没有鄙视和嫌弃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把这个秘密就这样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脸上的笑容此刻在温润中终于带上了一点真挚,这是一种知道自己是真心被人当做朋友时的愉悦。 “这群妖族最近就躲藏在落叶林中,你们这段时间一定要离那里远远的。”温凉最后再次提醒了他们一下,就走了,临走前给在床上的凌焉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眼。 凌焉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心里很清楚温凉是清楚他神仙的身份的,但是他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没有就这样说出来。毕竟他很关心白梨,而白梨若和自己在一起,则会危险很多。虽然白梨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但他就是不想这么快说出来。 这个白发狐妖,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他讨厌这种被别人看穿了,而自己却看不穿别人的感觉。 啧,骚狐狸果然讨人厌。 …… 接下来的一整个月,除了每天在前面酒馆里卖酒,三个人都没有踏出过院子一步,直到三月初三。 三月初三,一年一度的花神节,是个很隆重的节日。灵云城的花神节更是各种花样层出不穷,女孩子喜欢抽花钱、买花簪,男孩子也会乐颠颠的买各种鲜花饼、鲜花酒送给家人或者是自己心仪的姑娘。 凌焉和白析都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有趣的节日,心里都很想出去浪一浪,反而是身为小姑娘的白梨一直在劝他们呆在家里。 “这大街上这么多人呢,我们藏在人群里,应该没事的。”凌焉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白的长袍,外面罩了一层大袖纱,显得整个人如月光一般清冷迷人。 白梨瞥了在铜镜前臭美的男人一眼,回头正打算劝劝白析,却见这小家伙也换上了年前才新做的春装,鹅黄的颜色让他看起来清新又乖巧。 深深叹了一口气,白梨想着凌焉的话也有道理,这灵云城成千上万的人,体内有仙识的绝对不在少数,没这么巧就看上他们家的雪莲精。 在两人催促期盼的目光下,白梨认命地回去换了一身衣服。 在凌焉和温凉较劲谁更仙气的这个问题后,白梨就不怎么穿白色的裙子了。因为凌焉痴迷上了白色的衣服,家里都穿一身白衣,总觉得不太吉利。 所以她这次换上了一件丁香浅紫的长裙,把原本孩子气的头帘也做了修饰,整个人看上去就不再像个小丫头了,活脱脱就是个初长成的娇俏少女,明媚又天真。 凌焉看见白梨的一瞬间是惊艳的。白梨原本纯真的杏眼随着年岁的增长微微上扬,真是像极了猫儿眼,衬着紫色这样有些妩媚的颜色,更是显得骄矜可人。 “你看什么呢?”白梨见凌焉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以为是她新做的这身衣服不好看。 “看我家小梨儿貌美如仙。” “我是妖,不是仙。” “嗯,神仙也不如你好看。” 似曾相识的对话让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眼中似有什么情愫就要冲破桎梏。 “走啦走啦!”白析本就在最爱玩的年纪,遇上这样好玩的日子早就迫不及待了。 白梨微笑着看着白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忽而感到自己的手被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接着就被握住了。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凌焉,只见他目不斜视,眼中肃清,脸不红心不跳,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偷偷牵了小姑娘的手。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就这样安静地牵着手,看着白析买这买那。 这一瞬间,白梨忽然觉得他们好像是相爱多年的夫妻,带着孩子出门逛街。这样一想,她的脸一下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着。 “你昨天怎么没有生气?”白梨觉得有些尴尬,就随口找了个问题。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我需要生气? ”凌焉听她没头没脑问一句,还真没反应过来。 “就是温凉啊,以前你每次看到他就会各种摆脸色。”白梨也是真的很好奇凌焉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楞了一下凌焉终于知道白梨指的是什么了,他微微用力捏了下牵着的小手,才说道:“不生气是因为不再介意了。” “不再介意什么?”白梨不懂。 “不再介意他来找你。”凌焉终于转过了头看向白梨,那双霜月迷雾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看到了白梨的心中,让她忍不住心尖一颤,“也不再介意了你给他酿酒。” 一阵风吹过,扬起了白梨额前新剪的刘海,她从丝丝飘扬的碎发中看着凌焉,总觉得他马上就会随着风一块儿飞走。等到风停了,她才确认这男人还真实地站在自己眼前。 “在想什么呢?”凌焉伸手帮她理了理刚被风吹乱的刘海,“他没有喝过这天下最美的梨花酿,也没有见过这一刻最美的小梨儿。” “ 他拥有很多很多你酿的酒,可我拥有你,不是吗?” 白梨发誓,这是她一生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白析买了三个小面人,是他们三个的模样,正想献宝,却发现自己身后的两人不见了,找了好久才发现他们一直没有跟上来。 “喏,这是你们的。”白析将两个可爱精致的面人递给他们。 这面人捏得栩栩如生,确实像极了他们的样子。白梨将面人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瞧瞧凌焉和白析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连面人都像是一家三口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温馨恬静的画面从头到尾都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呵,真是美好得让人羡慕啊,就是不知道等到这一切都被打碎的那一刻,你们会是什么表情呢,真令人期待。” 第20章 花神苏烟 “他们是去哪儿?”白析瞧着好多人都急急忙忙朝着一个方向涌过去,好奇极了。 “去看花神。” 三人齐齐转过头,就看见温凉正一脸笑意站在身后,还是一样的白衣胜雪,一样的清冷银瞳。 “你怎么在这儿?”白梨下意识地就看了凌焉一眼,见他笑容不变,才问道。 “和你们一样,来参加花神节。”这理由只说了一半,剩下的温凉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 “花神?”白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个花神身上,他轻轻扯了扯温凉的袖子,弯弯的眉眼皆是好奇之色,“什么是花神?他们要去哪里看花神?” 温凉没有挣开被拉得有些皱的袖子,而是微微弯下腰,温柔地回答白析的问题:“花神就是每一年选出来的最漂亮的女子扮演的,就在南边的婉琴湖上,你们也可以过去看看。” 白析的眼睛亮了亮,他对这个很感兴趣。他急忙转过身,又改为拉住白梨的袖子,“梨儿姐姐,我们要去看看吗?” 白梨无法拒绝白析看自己的眼神,她只得询问地望向凌焉。在看见凌焉对自己耸耸肩示意自己他无所谓后,白梨最终还是决定了去瞧上一瞧,毕竟那可是每年最美的女人啊。 第12节 白析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和跟在他身后的温凉说些什么,凌焉和白梨则在他俩身后缓缓朝前走去。 “你想看吗?”白梨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儿傻,但是她又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想看什么?”凌焉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梨问的是什么。他突然生了些坏心思,装作很感兴趣地回答,“是啊,当然想看。这可是最美的女人啊,也不知道是怎样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呢?” “你喜欢漂亮的女子吗?” “当然,我也是男人,男人都容易被艳丽的容貌所倾倒。” “那如果花神真的很美,你会喜欢她吗?” “当然会。”凌焉瞄了一眼低着头的白梨,看见她那猫眼一般的眼里已经有了失落,泛红的眼角彰显浓浓委屈,“我会喜欢她绝艳的姿容,但是我不会喜欢她这个人。” 他走到白梨身后,微微眯起眼,倾身闻了闻她发顶的幽幽清香,施施然继续道:“我喜欢的只有我的小梨儿。”当然,还有你身上独一无二的酒香。 白梨没接话,她问的很认真,但是凌焉的回答却让她感觉到敷衍,似乎就像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心里有有些闷闷的,不再理睬凌焉,小跑着赶上了前面的温凉和白析。 凌焉也不追,还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看白梨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闹小脾气的孩子。 …… 跟着涌动的人潮走了一炷香多点的时间,终于看到了婉琴湖。 缥碧色的湖面平静如镜,湖上什么也没有。而湖边却围满了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湖上看去,就像是湖上会长出什么神奇的东西来似的。 “就是这里了吗?花神呢?”白析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踮起脚尖,频频向湖面上看去。 “恩,就是这里了,应该就快要出来了。” 白梨觉得温凉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太对,便朝他看了一眼,她忽然发现,温凉今日的眼神格外的冷。她想问些什么,却被一阵骚乱打断了。 “花神出来了!”人群中不知谁大叫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视线集中到了湖面上,只见湖中心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一直荡漾到很大很大,这涟漪的中心竟缓缓浮上来了一艘画舫,那样子就像这船是从湖底下长出来的一样。 画舫富丽堂皇,仔细看去才发现船外面围着的粉色纱幕竟是一点也没湿。 随着众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白梨终于看见了那个被赞誉为“花神”的女人。 只见她珠纱遮面,身穿烟霞色撒月兰合欢花纱裙,遥遥望去,便是妍姿妖艳,说不清的颠倒众生。 白梨眨了眨眼睛,感到一种来自于女人的自卑和羡慕。这样的美人,恐怕没有人会不爱吧,她想,倾国倾城大抵就是如此吧。 她转头看了看凌焉,见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船上的花神,不满地撇了撇嘴,说的那么好听,真见到了不还是这幅德行嘛。 她又偏头看了看温凉,看到他眼神的一瞬间,白梨只觉得恍若身处九天寒冬。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温凉吗?肃杀的眼神配上那本就清冷的眼眸里,再也不见他往日如水般的温柔,那是让人透彻心扉的冷意。 像是感觉到了白梨的视线,温凉微微低下头看她,笑问:“你不看花神,看我做什么?”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白梨立刻转过头看向湖面。温凉低头的一瞬间那冷酷的眼神已经不再,让她觉得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再说那花神,随着画舫一起缓缓向岸边靠近,她身边放着一个巨大的花篮,里面盛满了盛开的桃花。那美人就随手从花篮里取出一把,将花洒向天空中。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却带着动人心魄的绮丽。 船马上就要靠岸了,花篮里的花也所剩无几,只见那美人微微弯下腰,从花篮的最底下取出一朵硕大的墨红色牡丹,花瓣繁复,雍容华贵。 “花神临世,喜乐安康,得此花者,永世福昌。”声音如娇莺初啼。 吉祥的话人人爱听,好兆头人人想得,于是这象征着平安喜乐的牡丹花就成了这湖边人们疯抢的好东西。 女子莲步轻移,走到最前头,将那支牡丹举得高高的,众人的视线也随着抬得高高的。 一个用力,花就飞了出去。 众人伸手欲够,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偶尔有人够到了,也只是擦了个边儿。那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就这样在哄抢中落进了凌焉的怀里,精准得不可思议。 “公子好福气。” 那美人就这一会儿的时间,竟是已经下了船,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白梨有些紧张地看着凌焉,见他只是礼貌地点头致谢,才微微放下心来。 女子娇笑一声,当着凌焉的面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清眸流盼,绛唇映月,杏面桃腮,巧笑嫣然,当真是绝世容光。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 凌焉。” “凌公子玉树临风,俊美无俦,能认识公子乃是小女三生之幸。”她盈盈腰身微低,“小女名唤苏烟,不知可有此幸与公子交个朋友。” 白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寒暄吹捧,直到听到这个问题表情才出现了一丝愤怒。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凌焉真的答应了,那么这次就换她离家出走。 天涯何处无芳草,随风倒的草她可不要。 “抱歉,我无意与人交朋友。”凌焉歉意一笑,拒绝了苏烟的示好。眼眸微转,便正好瞥见了白梨嘴角那个得意的小梨涡。 苏烟似是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微微怔愣了下,才恢复了笑容,“那真是苏烟唐突了,抱歉。”说完就在众人痴迷的眼神中离开了。 花神已经走了,大家也没有再围在这里的必要,人群就渐渐的散开了。凌焉几人也在大家嫉妒的眼神中离开。 白析说刚刚还没逛够,四人便又朝着原来的方向逛着。 走了一段路,凌焉发现白梨一直没有说话,便逗她,“怎么不开心了?是因为苏烟吗?” “叫的真热络。”白梨嗤笑一声。 “那要叫什么?美人儿?”凌焉沉沉一笑,习惯性地牵住了白梨的手,“我说了,我的小梨儿才是最美的。” 白梨的手指蜷了蜷,没有放开。她其实并不是因为苏烟,她更在意的是温凉的那个眼神。 “我有些事去问问温凉。”说完就跑开了。 凌焉其实知道白梨要去问什么,骚狐狸那个不同寻常的眼神凌焉也看到了。很多事他其实都看到了,只是他选择不说。 与其说是他懒,比如说是他不屑。 “温凉。”白梨叫住他,试探道:“你觉得今天的花神怎么样?凌焉可是看呆了呢?” “你吃醋?”温凉不动声色地将话头引到了他们身上,这是白梨第一次感觉到狐族天生的狡猾。 “我才没有。”她假装撅起嘴,抱怨似的说:“我看你其实也很喜欢她吧,毕竟她这么美。” 可温凉只是笑,也不接话。白梨随意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啥也没问出来,就打算放弃了。 “她很危险,你别招惹她。”刚转过身的白梨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呆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谁很危险?苏烟?你认识她?” 第21章 凌焉身份 “ 不。”温凉想都没想就否认了,随后又像是意识到自己太过刻意,补充道:“我不认识她,只是能感觉出来罢了。” 两人后来再没搭话,白梨虽然不能肯定温凉认识苏烟,但是至少她确定温凉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好再问。 温凉的眉头难得的有些纠结,他从没有打算把自己和苏烟之间的那些事情告诉任何人,所以当那句忠告脱口而出的瞬间,他自己都愣住了。 但是说出来也好,不然等白梨真的在苏烟身上吃了苦头,他可能还会后悔没有早些告诫她。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温凉在内心不断安慰自己。 夕阳渐渐落山,温凉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先行一步离开。白梨和凌焉手里拿着白析买的各种小玩意儿也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凌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去,身后却什么异常也没有。 “你怎么了?”白梨也跟着回头看了眼,问了一句。 “无事,看错了而已。”说完又继续和白梨说说笑笑,就像是真看错了一般。 “呵,他可比你想的要难对付多了。”一男一女从角落走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其中的女子正是今日最大的主角——苏烟。 “难搞的才有乐趣。”苏烟嫣然一笑,微扬的尾音中是显而易见的自信。 “不如也让我玩玩?” “佘无崖,你少打他的主意。”苏烟微怒,“你管好你自己的猎物就行。” 苏烟带着警告瞪了这个叫佘无涯的男人一眼,一甩袖自顾自离开了。 男人轻笑一声,摘下帽子,将自己掩藏在黑袍中的面容露了出来,邪肆带着乖戾,是完全不同于凌焉那种出尘清冷的俊美,他的俊美是放肆而张扬的。 佘无涯低笑一声,“我的猎物啊,自然是逃不走的。” …… 到了家,凌焉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他虽然有些不正经,但是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把握的,他发誓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窥视他们,并且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窥探。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然而这样的反常看在白梨的眼里,却变了味道,“你是不是还在想苏烟?” “什么?”凌焉微微皱眉,没反应过来。 “苏烟,你是不是想和她交朋友?”白梨重复了一遍,在苏烟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我说了我没有这个想法。”他第一次在白梨面前出现了不耐烦这种情绪。 白梨似是被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无理取闹。她垂了垂眼眸,选了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还是好好找个机会在和凌焉道歉吧。 白析在外面玩闹了一天,累的不行,于是一顿晚饭竟然没人说一句话。 吃完晚饭后,白析已经困得摇头晃脑了。白梨忍着笑将他送回了房间,才去收拾桌子洗碗。 “啊!”白梨一声尖叫,缓了一下,才狠狠回头瞪了一眼抱住自己腰的人,用还带着水的手拍了一下腰上的魔爪,“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我来看看我的小梨儿醋吃好了没?” 凌焉最讨厌的就是冷战,既然白梨面子薄不好意思开口,那就让他来打破这种尴尬好了,反正这样的局面他自己也有责任。 “谁吃醋了?”白梨虽然回答的理智气壮,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肯定。 自己那样的情况,难道真的是吃醋吗? 亲了亲白梨的发顶,凌焉将脸埋在白梨的颈间,轻轻嗅了嗅,有些撒娇似的说道:“小梨儿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对那个花神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你可得相信我。” 提到苏烟,白梨脸上原本和煦的笑意立刻消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总让她感到不安和心慌。 凌焉一直都知道,白梨是一个既心软又敏感的丫头,看来今天不解释清楚,她恐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第13节 “梨儿。”他走到她身前,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我今天是有些心不在焉。” 白梨心底一沉,才听到凌焉继续说:“但是和苏烟没有任何关系,不,也可能有。” “我今天回家的路上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暗处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神情肃然,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道:“也许和温凉说的那事也有一定的关系。” “总之我和苏烟之间,永远也不会发生任何事,你就安心吧。”说完在白梨脸上偷了一个香,哼着小曲离开了。 白梨抬起手背想擦一擦被亲的地方,但是举到半空又放下了。 “不是因为苏烟啊。”白梨一个人低着头,喃喃自语,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原来是在温凉说的那件事。” 温凉说的事,那就是妖族最近的那个大动作了,只是整个灵云城有仙识的千千万,为何独独会盯上他们? 难道是因为白析? 不! 白梨猛然睁大眼,带着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凌焉离去的方向。她其实早就怀疑过凌焉的身份,但是那时两人刚认识不久,所以她也没那个兴趣去探究别人的身份。 但是现在,那些人其实都是冲着凌焉来的?那温凉当初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就解释的通了。 所以,凌焉到底是什么身份? 接下来的几天,白梨看向凌焉的眼神都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别人不想说出来的秘密似的。 到了三月初,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能让自己好好静一静。 “后山的泠花开了,我要过去一趟摘一点。凌焉,你和白析就帮我在这里看下铺子吧。”后山就是那个小草屋所在的山头,自从来了灵云城就再没去过了,反正路程也不是特别远,正好自己可以想清楚一些事情。 白梨原本以为凌焉会闹着要和自己一起去,谁知他竟是很爽快地点点头就同意了。她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未问及原因。 隔日,白梨就租了马车,向后山出发。不久,凌焉也出了门。 白析一个人在酒馆里忙东忙西,暗骂他的凌焉哥哥不厚道,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干活,等梨儿姐姐回来他一定要狠狠地告他一状。 …… 白梨到后山已经是五日后的事情了,果然泠花已经开得漫山遍野。 这泠花可是她酿酒的宝贝,不仅可以增加酒的香味,还能加快酿制的时间,是她独一无二的法宝,这次可得多带点回去放在地窖里。除此之外,这后山还有很多好用的药草,来一趟不容易,白梨恨不得把整座山头都带回去。 全神贯注分辨地上药草的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正离她越来越近。 “姑娘。” 白梨吓一跳,脚下一滑,就跌在了地上,“嘶。” 来人忙一把扶住她。那只手不同于凌焉的秀气修长,而是带着十足的力量,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是我不好,吓到你了。”男人声音低沉,似有回响荡在耳旁。 “不碍事。”白梨从地上站了起来,放开了他的搀扶,才发现脚踝疼得不像话。 “是不是疼得厉害?可能是扭伤了。”男人见她紧咬下唇,谦声说道:“我的屋子就在前面,里面有准备伤药。” 白梨本想拒绝,但是实在疼得厉害,便犹豫着答应了。 拒绝了男人的搀扶,她一瘸一拐地自己走着,顺口和身旁之人聊了下天,“你住在这后山?” 男人点点头,“就在前面,你呢?也住附近?” “不,我是特地过来采草药的。”白梨指了指身后的背篓。 男人侧头看了一眼,“刚就见你一直在采这些花?是做什么用的?” “泠花,酿酒。” “你会酿酒?这可是真是个很好的手艺。”男人点点头,眼睛有些发光,像极了凌焉第一次听到这话时的反应。 再接着走了一段路后,白梨停住了脚步。她眼前这个有些孤独残败的小草屋,不就是自己之前住的那一间吗? “这是你家?”平静的话语里听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男人稍稍催促了一下,“快进去吧,早点上药容易好。” 挣扎了一番,还是抿抿唇走了进去。 房子里的一切都没怎么变,当然,这破草屋也没什么值得装饰的地方。男人将一个布包里的伤药拿出来递给白梨,“给你,效果还可以,凑合先用吧。” 白梨也不矫情,接过来就蹲下身给自己上药。男人一愣,立刻转过身,假装整理着什么东西。 看着这男子有些慌张的举动,她淡淡笑了笑。 一边给自己揉着伤处,一边环视了一周,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坦。这算是自己和凌焉的第一个家,就这样被陌生的男子住了进来,真是……挺不开心的呢。 但是她已经打算常驻灵云城了,也没有理由要求别人从这里搬出去。 “好了,谢谢。” 听到白梨说话,男子才重新转过身,“是我应该道歉,吓到了你。这伤药就算是给你赔罪的吧,我也没什么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 白梨轻声道谢,将伤药装在自己的背篓里,起身打算离开,外面天已经黑了。 “我要走了。” 男子点点头,轻扶了白梨一下就放开了手,“能遇到姑娘是在下的荣幸,不是姑娘可告知芳名?” 已经走到门口的白梨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但是同时也让她感到危险,“也很高兴遇到你,我叫白梨。你呢?”但是白梨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 “佘无涯。” 第22章 遇佘无涯 佘无涯?真是很奇怪的名字。 白梨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那人还是在原地,冲着自己的方向微笑,见她转过头,就微微挥了挥手示意。 回了百花城的客栈,白梨整理了一下今天收获的药草,离她预计的数量还是差了点。但是想到住在小草屋的那个奇怪男子,她还是决定隔段时间再来采。 第二天一早,白梨就启程回灵云城了。 马上又要见到凌焉了呢,这几日她已经想了很多事了,白梨觉得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的,她也不喜欢这样遮遮掩掩地拖着。 她认为,有些事早些说出来远比瞒着不说要好得多,所以她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等到回去就找凌焉说清楚。想到这里,白梨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连回去的路程都好像一下子变快了很多。 五天,一转眼就过去了。 “梨儿姐姐!”正在兢兢业业经营酒馆的白析看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白梨,激动地大叫一声,立刻跑来帮她搬东西。 白梨笑着摸摸他的头,看着他小动物一般清澈的眼神,心情愈发轻松,“凌焉呢?”白梨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凌焉的影子,难道还在里面睡觉? “凌焉哥哥还没回来。”白析玩着拿着白梨给他带回来的竹蜻蜓,随口回答了一句。 “没回来?”白梨诧异,“他出门了?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白析小心翼翼地将蜻蜓放入自己怀中,才抬起头看向白梨,“这几天凌焉哥哥每天都会出门,要到太阳快落山了才会回来呢。” 艳阳高照,现在刚刚正午。白梨勉强笑了一下,只能先带着东西回了自己房间。 一直到白梨做完了所有的晚膳,白析才到厨房告诉她:凌焉哥哥回来了。 “你回来了?去哪里了?”白梨将菜摆上桌子,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出门调查一些事,真是累死我了。”夹了一块排骨吃,“还是我的梨儿做饭最好吃了。” 白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那我前几天做的饭你有本事别吃的精光啊! “调查到什么了吗?”白梨听他说起这事,也很关心。 “有些眉目了。”又一块排骨,“落叶林附近最近出现了很多被夺了仙识的人,尸体上都没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 “说明啥?”他们的谈话没有回避白析,白析也就大大方方地随便听听听,遇到这种不懂的地方,,再顺便虚心好学一下。 “笨!”凌焉一巴掌拍上白析的脑袋,“这还能说明啥?说明对方不是会迷幻之术,就是实力相当强大,才会如此轻松置人于死地!” “哦!”白析委屈巴巴地揉揉自己的脑袋,决定以后再也不随便问问题了。 白梨有些不忍心,也抬手揉了揉白析的脑袋,再给他碗里夹了一块特别大的排骨,见他得意地向凌焉挑眉示威,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白析没有危险吧?”白梨想到之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 “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除非他们是别的目的。”说到这里,他声音陡然低沉,严重时危险的光芒。 正巧白梨低头吃饭,错过了这个眼神,“那你明天不用再去调查了吧?” 一来是白梨对凌焉身份的怀疑,担心他出门在外会遇到危险,二来则是她的那些话还是想尽快和凌焉说了。 谁知凌焉并没有答应。 “还是得出去查一查,一些事就快有结果了,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白梨还想劝些什么,凌焉已经吃下碗里最后一块排骨,拍拍肚皮走人了。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喊住他。她想,也不急于这一时。 一念之差。 …… 白梨有表示过自己想和他一起前去调查,但是都被凌焉以各种理由劝阻了。白析一个人照看酒馆也确实忙得很,她想了想也就没有再坚持。 “梨儿姐姐,有客人要找你!”白析一嗓子将后院正在酿酒的白梨招了过来,“这个大哥哥问你有没有梨花香味的酒。” 白梨擦擦手,顺着白析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姑娘,真是巧。” “佘……佘无涯?”白梨瞪大了眼,觉得这凡间真是小,“你来买酒?” “是啊。”佘无涯依旧是黑衣黑袍,像是太阳底下最阴暗的影子,“上次听你说了后酒瘾就犯了,正巧来灵云城办事就找了个酒馆。” 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他低低的笑声从胸腔穿了出来,有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魅力,“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巧。” 白梨点点头,换了个话题,“你说想要什么酒?” “梨花香的酒。” 白梨脸上的神色变了几番,这巧合简直让人不怀疑都不行,“我没有现成的,还需等上一段时间可以吗?”白梨是绝对不会让他知道她的精魂酿出的那坛梨花酿的存在的。 佘无涯也没意见,当即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一切就真的像是巧合一般。 “白梨。”温润的嗓音如吹风吹散了白梨心头的恐慌。 第14节 “温凉?”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温凉。 “刚才那人是谁?”温凉蹙紧眉头,盯着佘无涯离开的方向。 “谁?”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他叫佘无涯,是我前几日在百花城后山认识的。” 见到温凉隆起的眉心一直没有舒展,又问:“怎么了?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否有问题。”温凉对白梨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只是他的实力强大到深不可测,这样的人总是会让人不安。” 白梨同意的点点头,“对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当然。之前拜托你酿制的烈酒不知你可否还记得?”这事已经是挺久之前的了,还惹得凌焉发了脾气,但是答应别人的话不可能出尔反尔,所以,这就还是酿好了。 “那当然记得,应该已经好了,我现在去给你拿?” “也好。”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白梨和白析两个人将酿好的酒都拿了出来。 白梨开了一坛倒了一碗出来,递给温凉,“尝尝,可还满意?” “自然是不能再满意了。”温凉玩笑了一句,还是端起酒喝了,“辛辣中有清冽,正是我想要的味道。” “你喜欢就好。”白梨一高兴就会露出小小的梨涡,“这酒名叫清霜,如果你还需要,可以再来找我。” 温凉应允,意欲离开,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问白梨:“怎么没看到凌焉?” “他啊,最近一直在落叶林那里调查事情,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落叶林?那里最近乱的很,你还是让他少去为妙。”温凉本还想再提醒些什么,但是恍然间瞥到了白梨头顶的招牌后,便不再言语,抱着怀中酒离去了。 凌焉酒馆。 有些事,还是他们自己去解决的好。 …… 待到傍晚凌焉回来,白梨按着温凉的意思劝了劝,凌焉却还是坚持要去解决这件事。后来白梨劝得多了,凌焉索性连晚膳都没再回家吃。 白梨心里也是恼火得很,自己好心好意担忧他的安危,这混蛋竟然连家都不回了。既然这样,那就永远不要回来好了,白梨心底狠狠地发泄了一番,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凌焉虽说每天早出晚归,却没有一日是不回家的,但是因为时间的交错,这两人竟是大半个月都没有再说上话。 白析也是没在家的。温凉极喜欢白析,这几日带着那孩子出门游山玩水去了。 于是,自打白梨修成人形以来,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是这么的孤独。 “白梨?” 白梨抬起头,眼里还有些未散尽的迷茫,见到是熟悉的人,才轻轻扬了扬嘴角,“你怎么来了呀?” 来的人是佘无涯,白梨原本是不愿多和他接触的,但是现在她内心的孤独让她忍不住想要和熟悉的人说说话。 “刚买完药,路过这里,见你一个人,就过来问问。”他扬了扬手里的药包,“遇到什么事了,这么不开心?” 白梨有些羞赧,心想,自己的不开心已经明显到了人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了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家里的小家伙出门玩去了,自己一个人卖酒有些无聊呢。” 佘无涯上次来买酒,只见到了白梨和白析,并不知道凌焉的存在,因此也没多想,“要不我陪你一下?” “不用了吧。你还病着呢,回家吃药要紧。”白梨的温柔就像夏日的凉风,冬日的暖炉,总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只是一些止疼的伤药,并不着急。”佘无涯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昨日扭了一下。” “没事就好。” “那你呢?”佘无涯起身走进店铺,坐在了白梨身旁的长凳上,“现在有没有开心一些?” 白梨只是抿抿唇,没有说话。 “其实开心的事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白梨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比如我昨天捉到了好多条鱼,比如我今天吃到了一只很美味的鸭子,比如……比如很多。”佘无涯装过头看着白梨,见她认真地听着自己讲话,眼底便晕开了柔软的笑意,“比如你现在就坐在我身边。” 白梨一时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抹熟悉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第23章 危机初现 两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凌焉回来了。 白梨有些无措,慌忙站了起来想解释一些什么,然而凌焉只是很淡地扫了她一眼,就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白梨的身上,而她只觉得心口微微冰冷。凌焉脸上那种陌生的、冷然的、疏离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看清过这个人。 佘无涯还是坐在那张长凳上,惬意地靠着身后的墙,像是欣赏一般地看着白梨的每一个表情,直到觉得满意了,才站起身换了一个表情,歉然道,“今天和你聊天的时机似乎不对,还是先不打扰你了。” 白梨魂不守舍地点头示意,错过了佘无涯脸上一闪而逝的得逞。 她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总朝着不好的方向而去。自从花神节结束以后,她和白梨之间的气氛就再也没有往日的轻松和温暖。 白梨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应该要去做些什么,但是刚才凌焉的态度让她明白,有些事情,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晚上,白梨准备很多凌焉喜欢吃的东西,尤其是是他吵了很久,但是自己没有做的爆炒腰花。 桌上的菜凉了又热,几次下来,都没有等到凌焉回家,白梨索性就不再去热菜了。 她就这样在一桌饭菜前坐着,看深夜的月色是怎样一丝一丝地从这个房间溜走,看清晨的曦光是如何一缕一缕透过窗户照射到这一桌子的冷菜上。 看凌焉是怎样残忍地一寸一寸划清和自己之间的界限。 这么多天了,这是凌焉第一次彻夜不归。 …… “这丫头是不是傻?就这样枯坐着等了一整夜。”窗外某个角落传来女人不屑嘲讽的声音,正是苏烟。 “这不是傻,这叫深情。” “嗤,佘无涯,你不会就是喜欢这款的吧?”苏烟挑眉看向身旁的黑衣男子,眼底竟是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嫉妒。 “让这样深情的一个女人移情别恋,你不觉得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吗?”佘无涯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惬意的、带着玩味的笑容。 苏烟原本嘲讽的笑容僵了僵,“那就提前祝你心想事成了。” 佘无涯但笑不语,只是这笑容里尽是志在必得。 苏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再说话了,她冷漠地瞥了一眼房间里的白梨,想到什么后又重新挂上妩媚慵懒的笑容,“你就继续看着你的宝贝小美人吧,我也要去找我的凌焉了。”她想到白梨一直在苦苦等着凌焉,而凌焉每天却都和自己在一起,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快。 “别忘记我们的计划。”佘无涯提醒。 “当然。” 佘无涯一直注视着房间里的白梨,见她黯然地收拾着桌上那些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饭菜,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有一天这丫头能也为自己精心准备一次饭菜,不知道什么样的感受? 在说那苏烟,从白梨那儿出来以后,就回了落叶林,一到那儿就看到凌焉已经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焉。”苏烟立刻换上一副柔弱的表情,身姿婀娜似弱柳扶风,“你怎么今日来得如此早?” 凌焉抬起头直视苏烟,眼神中爆发出的犀利让她暗自心惊,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她正飞速思考着对策,凌焉却又一瞬之间恢复了儒雅的笑容。 “有些事想问问你,便来得早了些。”凌焉背在身后的拳头微微紧了紧,“你一大早是去哪里了?” “去追查了一些事情。”苏烟抬手将凌乱的发丝挑到耳后,自成一派绮丽的魅惑,“你要问我什么?” “你怎么知道白梨认识佘无涯的事情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凌焉昨日听苏烟提起白梨认识佘无涯的事情,第一个反应便是不相信,随后便是愤怒,只想立马就去找那个小丫头问个清楚。 心里本就种着怀疑的种子,当在酒馆门口看到他们坐一起说说笑笑的一幕,这种子便在凌焉的心里定了根,发了芽。 一向没心没肺、冷情冷爱的凌焉有些困惑,他不知道自己当时突如其来的愤怒和失望是因为什么。 所以昨晚,他没有回家,也没有睡觉,就在落叶林外上次救了白梨的地方,独自坐了一整夜,想了一整夜。 却没得到任何结果。 所以今天一早,他就提前到了和苏烟约定好的地方,打算问个清楚。 苏烟心底暗笑一声,脸上则是犹疑不定,“我也是偶然看见的,几日前正好去了趟百花城,就撞见白姑娘去后山找佘无涯。”苏烟装作一副后悔的模样,“我以为你是知道他们……” 凌焉低下头,清晨的风扬起他的黑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那你知道她找佘无涯做什么吗?”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苏烟摇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凌焉侧过头,从微微挑起的眼角看了苏烟一眼,“但说无妨。” 苏烟抿抿唇,原本浅粉色的嘴唇立刻变得嫣红,似是带着亲吻过后的色泽,“还记得前几日我们在落叶林里发现的那几个人吗?” 苏烟讲到这里就停止了,但是凌焉却已经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 前几日白梨不在的那几天,他一直和苏烟在落叶林周围调查妖族的动向。两人曾经偷偷进入过森林一次,发现了几个还没来得及被吞噬仙识的昏迷不醒的人。 他们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把人唤醒,只能先离开再做打算。可就在这时,凌焉发现这几人身上的伤都是碧渠造成的,个别地方他还找到了和自己之前一样的伤——碧渠的蛇毒。 而苏烟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落叶林里只有一条碧渠蛇妖,并且,他只听从佘无涯的命令。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灵云城里到处抢夺仙识,杀人无数的人,正是这个碧渠的主人佘无涯。 所以后来,当他听说白梨认识佘无涯的时候,才会觉得那样的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到感觉呼吸都带着寒意。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白梨认识佘无涯,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苏烟暗自观察着凌焉的每一个表情,看他眉心隆起一份,苏烟心里就高兴一点。 “我们今日还继续吗?”苏烟现在最怕的就是凌焉不管不顾回去找白梨,那样她和佘无涯的计划可能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沉默了一会儿,凌焉才像下定了决心,“继续。”说完就率先向树林里走去。 身后的苏烟扬了扬眉,微微抬起下巴,眼中尽是得意,她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是在期待什么即将到口的美食。 …… 凌焉后来再没有回过酒馆,白析也一直在外。而自那一夜过去,白梨就再也没有进过厨房。 她出去买东西时,在万寿堂门口碰到过一次夜缈——那个小奶医。临别时,夜缈说,她变了。 是的,她变了。 白梨能感觉到自己的改变,也知道自己的改变是因为谁。她也想过离开,带着自己的一切离开灵云城,离开凌焉,也离开白析他们,重新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第15节 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试一试。 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买酒的人开始慢慢减少。白梨挑了一天,关了酒馆,出门去找凌焉。 她之前听佘无涯提起过,在落叶林附近见过凌焉。白梨打算先去那里试试看。 落叶林已经不再是上次他们来时的样子了。那时候是冬天,这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而现在春日融融,落叶林里桃花成片的盛开,灼灼繁华,美得惊心动魄。 白梨想,如果上次和凌焉是春天来的,那该有多好啊。 她还记得凌焉曾经在这里救过她,对她说,会永远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再受伤。 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链,还是那样金灿灿的,一晃就会有叮叮的铃铛声,只是现在这明亮的颜色和动听的声音都让她觉得心里刺痛。 白梨知道以自己的修过,如果这是碰上了敌人,绝对是必死无疑的,所以她不敢进入到林子中,她只能徘徊在林子附近,等着凌焉出现。 她顺着一条小路走了过去,这条路的周围到处是开得正艳的桃花,白梨瞧着欣喜,就想摘一朵。 “你看这朵好看吗?” 白梨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就往前走了两步。她透过密密丛丛的桃花枝,看到了一个比桃花更美艳的女人——苏烟。 “焉,你帮我簪上好吗?” 苏烟娇软的嗓音再次想起时,白梨就看到了一个人,俊美出尘,接过苏烟手里烂漫的桃花枝,小心而又温柔的簪在了苏烟的发髻上。 那种温柔宠溺的神情曾经是白梨每天都会看到的,如今却只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所以,凌焉,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是吗? 第24章 白梨表白 脸上有些痒,白梨伸手摸了摸,是满手冰冷的泪。 她觉得有些事,是时候该算清楚了。 等了好一会,凌焉和苏烟才分开。白梨看着凌焉往自己的方向走来,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唇,摆出一个看上去勉强还算自然的笑容。 “你怎么在这?”凌焉看见白梨背对着自己好像在采药,本打算掉头离开,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白梨转过身来,脸上出现一个有些惊喜的神情,“凌焉你在这里?”随即又像是抱怨地说了一句,“你都好久没回来了。” 凌焉下意识地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是手指只是微微蜷了蜷便再没动作。 他觉得心里乱成了一片,有一些她隐瞒自己的愤怒,有一些几日没见的思念,甚至还有一些自己都不能理解的紧张,而这一切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来这采药?”凌焉有些明知故问。 “是啊,上次和你一起采的那些都快用完了。”白梨探头望了望他身后,“你在这里干嘛呢?” 凌焉见她往自己身后看,下意识就挪了挪身体,像是怕被发现了什么,“我在调查落叶林妖族抢夺仙识的事,这几日都在这。” 白梨没搭话,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那你继续采药吧,我还要进林子走一走。”凌焉发誓,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想要逃避一件事。 “你等下。”白梨拉住了凌焉的袖子,脸上原本还带着的笑意有些消散,“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就这一刹那,凌焉的呼吸开始急促,脚下开始发软,他似乎是预感到了白梨想要说些什么,那种想要逃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是冥冥中又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听下去,一定会后悔一生一世。 “凌焉,你喜欢我吗?”白梨没有放开凌焉的袖子,向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自己和凌焉之间的距离。 没有等到任何回答,白梨笑了一下,那个凌焉曾经爱极了的小梨涡出现在她愈发精致的脸上。 “可是,我喜欢你,凌焉。”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心动的感觉。” “我喜欢和你一起采药,喜欢为你做爆炒腰花,喜欢为你酿各种酒,喜欢你送我的所有东西,喜欢被你拥抱,喜欢被你亲吻,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所以我想,我是爱你的。” 有一种异样的,凌焉从来未曾体验过的情愫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但是这时的他选择忽略这种陌生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袖子从白梨的手中抽出来,“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从哪里来吗?知道我们在一起以后将会面对什么吗?” 凌焉觉得白梨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根本不曾考虑到以后。 “重要吗?”三个字,掷地有声。 “你是谁,你来自哪里,重要吗?以后会面对什么,重要吗?” “你是谁,是人是鬼不重要,因为我爱的是你。” “你来自哪里,天宫还是地狱,也不重要,因为我爱的是你。” “至于将来会面对什么,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因为从我爱你的那一刻起,就是选择了愿意去面对今后可能遇到的一切困难。” 白梨眼神中的那种坚定和深情,就像是一道能照进人心底最暗处的金光,让凌焉无处遁形。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凌焉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回响在耳边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口感到震荡。 直到多年后,凌焉将这种感觉称之为——震撼。 他再次听见那轻灵娇软的嗓音带着一股坚不可破的气势问他,“所以你说,重要吗?” 重要吗? 凌焉不知道了,那些他原本觉得很重很重要的事,似乎在白梨的这番话后,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慌乱地撇过头,躲避那种让他心惊的眼神,缓了良久,才重新转过头来。 凌焉忽然觉得,有些事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复杂,有些事他或许也是可是试一试的。至于他一直怀疑的那些事,毕竟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凌焉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但是白梨在听完他回答后绽放的那个笑容,让他一生为之铭记和珍藏。 …… 白梨在厨房里做菜,上扬的嘴角一直没有落下来。 她其实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凌焉,因为如果不说,她可能会一直后悔。只是没想到的是,凌焉竟然答应了。 答应和她在一起,像她以前见过的那对夫妻那样生活。 “苏烟呢?你准备怎么办?”吃晚饭时白梨问道。 “什么怎么办?我和她又没关系,一起调查而已。”凌焉快有一个月没尝到过白梨的手艺了,嘴里吃着饭菜说话都不利索。 “什么没关系,我看见你温柔宠溺给她簪桃花来着呢?”白梨想起那个画面就浑身不舒坦,打算什么时候采枝梨花让凌焉给她簪上。 “什么温柔宠溺?没事儿别自己瞎猜。”他不过就一随手的事儿。 白梨有些不信,瘪瘪嘴,“那你现在是我的了,你以后可不许给她簪花了。” “那是自然的。”伸手弹了下白梨嘟得半天高的嘴,嗤笑,“就你爱吃醋。” 白梨挑挑眉,那意思活脱脱就是:我就爱吃醋,你能拿我怎样? “对了。”凌焉眉心微微挑起,上下打量了一眼白梨,慢悠悠问了一个问题,“不是我先看见你的吗?你怎么会知道我和苏烟的那些举动?” 白梨猛然间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脸一下煞白,再慢慢转为可疑的殷红,“我……那个……” “解释下吧?”凌焉佯装沉下脸,原本还笑着的眼睛顿时染上了疏离的清冷。 “不是……我……你……” 看着白梨咿咿呀呀半天就蹦出来四个字,凌焉忽的笑开了,眼中尽是促狭之色,“我逗你呢,我早就知道你是装的了。” “为什么?是我当时的表情太僵硬了吗?”白梨自我感觉伪装得挺好的呀。 “不,表情没什么破绽,堪称完美。” “那是什么?”这下她是真不知道了。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凌焉贱兮兮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双风情的桃花眼愣是笑出了猥琐,“快点儿,等着你。” 白梨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白眼,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凌焉的面前。看着面前之人不怀好意的俊脸,白梨嘴角忽的勾起一个有些调皮的坏笑。 她向前迈了一步,一个旋身坐在了凌焉的腿上,伸出手娇娇地圈住凌焉的脖子,将自己软软的身子靠在她怀里,仰着头睁着一双大大的猫儿眼爱慕地看着他。 “凌焉,我喜欢你。” 说完微微昂起下巴,轻轻亲在了凌焉的下巴上,这是一个浅到如羽毛轻抚的吻。 凌焉似乎有些不满意亲吻的位置,想要夺回主导权,刚抬起手就被白梨一巴掌拍了下去。 随后,白梨从眼角横了他一眼,就这一眼竟让凌焉酥了半边身子。她将自己的唇贴着凌焉下巴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往上移,直到唇齿相接。 凌焉这才得以将自己全部的情意通过这个吻慢慢传到白梨的心里。 温软相依,情深意浓。 “小东西,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凌焉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不会是和那个佘无涯有关吧? “想什么呢?”一巴掌拍上凌焉的胸口,“你给我记住了,苏烟能给你,我都可以……包括祸国殃民的容貌。” 凌焉听了这话本想调侃两句她的自信,但是等看仔细看了看白梨后,这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白梨太辛苦,脸蛋一下子瘦了许多,五官立刻就精致了起来,竟是无一处不美。 但是凌焉觉得最美的,还是那双漂亮的杏眼。尤其是现在,她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深情的时候,真是这天底下最美的风景。 不,不止天底下,就算在天庭,也没有一双眼睛能美过她的。 “发什么呆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亲都亲了,快告诉我我的破绽在哪里。” 哦,不说差点就忘了这茬儿了。 “小背篓。”凌焉身后指了指房间的某个角落,“如果你真的是上山来采药的,你一定会带着背篓,而你当时没有。所以,其实你来落叶林的目的,就是为了找我吧。” 白梨懊恼地看了一眼墙角的两个背篓,暗道下次可不能再忘了。 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假意站起身收拾碗筷,逃了出去。 这两人在屋里甜甜蜜蜜,外面偷看的某人可是早已怒火冲天了。 “贱人!” 第25章 鱼水之欢 第16节 苏烟和佘无涯两人已在窗外窥视良久。 “真是个小贱人,看着纯善,竟也是个狐媚的东西。”苏烟习惯性地微微扬起下巴,神情不可一世,但是微微发抖的之间出卖了她内心的愤怒。 佘无涯倚着墙,高大的黑色身影似与暗沉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玩味地看着一眼娇媚的苏烟,“你的人可是被她抢了啊。” “你闭嘴。”这句话可真是往苏烟的伤口上撒了盐。 如果她没能勾搭上凌焉,还能安慰自己是凌焉不吃自己这套。可现在她明明已经得手了,却又被人给抢了回去,这不是明摆着说她的魅力不如白梨吗? 魅力不如白梨,可比直接说她苏烟没有吸引力,更戳她的心窝子。 “佘无涯,接下来的计划,我打算提前。”苏烟脸色阴沉,原本倾城的容颜因为染上了恶毒,而变得扭曲可怖。 “提前?”男人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凌厉,他直起身走到苏烟面前,身高和气势的两重压迫让她如窒息般的恐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计划,如果你没有把握,也别给我添乱!” 苏烟有些害怕地缩瑟了一下,但是心底疯狂滋长的嫉妒和不甘让她还是下了决心,“我苏烟会做没把握的事?真是好笑。”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推开佘无涯,“等你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再来好好谢谢我吧。” 说完状似无意地朝白梨的方向瞥了一眼,“这丫头真是越长越水灵了,你再不下手可就……” 原本还在犹豫的佘无涯睨了她一眼,未置一词,转身离开。 苏烟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划出一个嘲讽的笑,眼中意味不明:男人,不过如此。 …… “小梨儿。”凌焉这几日爱上了一道新菜——糖醋桂鱼,现在吃的正欢。 “怎么了?”白梨心情好,声音都是带着笑意的。 凌焉回家后的这一个多月,让她有回到了原来那种开心的生活的感觉。 不,应该是更开心了。 “一会儿要不要出去逛逛?” “怎么?你有东西要买?”白梨好奇,这男人以前可是恨不得天天睡死在床上。 “有啊,很重要的东西,你陪我。”此话说得极为认真。 白梨好奇却没问,只是点点头应下了。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两人走了没多会儿,就有些口渴。 “有个茶馆,进去坐坐?”凌焉问。 白梨抬头看了下——茗香居,一看就很有茶香气的茶楼。随即点头,走了进去。 “老板,来一壶清淡的凉茶。”凌焉招呼道。 “你不是爱喝浓茶吗?”凌焉虽然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喝酒,但是不喝酒的时候也会喝点茶,但是向来是偏爱浓茶的。 “是啊。”凌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从腰间取出折扇给白梨扇风,“但是你最近睡觉不太踏实,还是少喝浓茶的好。” 不得不承认,凌焉在不犯浑的时候,真是的很细心的一个人。 “你不好意思什么?”看着白梨发红的耳尖,“这有什么的,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白梨伸手打了他一下,两人说说笑笑闹了一阵。 “你在这坐一会,我去买个东西就回来。”把手中的扇子塞到白梨手里,凌焉打算下楼去。 “不等我一起了吗?”白梨急忙把嘴边的茶杯放下。 “不用,就在楼下,你坐这儿歇着就行。”摆摆手,施施然下了楼。 “什么东西这么神叨叨的?”白梨撇撇嘴,暗自嘀咕一句,心里好奇得很。 这凌焉下了楼,回头确认了下白梨没跟来,才兜兜转转进到了一个小木匠铺子,“老板,我来取东西。” 老板刚吃饱了饭,正靠在躺椅上打盹,被凌焉一喊七魂丢了三魂,差点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圆滚滚的身体颤了两颤,“谁!” 等看清了来人才换上了一脸讨好的笑,“林公子啊,东西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说完就颤颤巍巍爬上了梯子,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小盒子,“您瞅瞅是这个不是?” 凌焉接过半个巴掌大的精致小木盒,打开确认了一下才点点头。 “嘿嘿。”胖老板笑了两声,眼中带着些精光,“不知林公子答应的东西……” 凌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从怀里掏出一样都东西。 胖老板的眼中瞬间发出贪婪的光,伸手就想拿他手里的东西,被凌焉一下子躲过了。 “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凌焉身上凝聚起的强大灵力把胖老板腿都吓软了,“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这个东西的来历,知道吗?” “知道……知道,绝对不说,不说!”胖老板咽了咽口水,但是恐惧无法驱散他心中的贪婪。 凌焉把东西往她怀里一抛,就抱着小盒子走了。 白梨在茗香居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凌焉回来,想出去找又怕他回来没看见自己,急得团团转。 “瞎转悠什么呢?”凌焉一上楼就看见她原地转圈圈,扑哧一下笑出声,“你当你自己是陀螺啊。” “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出事儿了呢!”白梨将他拉倒桌子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清凉甘香的茶水沁入喉咙,真是道不出的舒服,“怎么可能,我这么厉害。” “你就吹吧你。”瞪他一眼,才问道:“东西买着了吗?” “你急什么?又不是买给你的,这可是给很重要的人的。”凌焉轻飘飘看她一眼,见她气得两腮圆圆,颇觉有趣。 “我知道不是买给我的,问问也不行啊?”白梨是真生气,大热的天,陪他走那么多路买个东西,自己多问两句还不行了。 当然,除了生气,失落也还是有一点点的。 而凌焉也不说什么,就端着那漫不经心的笑,喝着凉茶。 回家的路上,白梨黑着一张小脸走在前面,凌焉则小心翼翼地捧这盒子走在后面。白梨见不得他那花痴的样,于是越走越快。 凌焉忍着笑意跟在身后,也偷偷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他不敢离她太远,万一发生了什么,自己就无法护她周全。 “嘭”—— 白梨这下可能是真炸毛了,回了家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 这吊儿郎当的凌焉却像是看不见白梨阴沉得能下雨的脸,愣是捧着盒子也跟了进去。 “你来干嘛?向我炫耀你的宝贝?”白梨冷着张脸,阴恻恻地问。 “我的梨儿就是聪明。”凌焉很不要脸地夸了一句,竟是真的坐到了白梨对面,将盒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白梨觉得自己气得快吐血了,只能背过身去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谋杀亲夫。 “你要不要看一眼?” “不用,谢谢你的恩赐。” “我允许你看,真的。” “我真的不用,谢谢。” “就看一眼。” “……不!” 后来被凌焉缠得没办法,才心力交瘁地改口,“是的,我想看,我想看死了。” “行。”凌焉拍了拍小盒子,很大方地道:“那就勉强让你看一眼吧。” “……” 白梨其实心里也是好奇的,她倒要看看这个神秘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怎么样?这是我要送给我最重要的人的,是不是很厉害?” 白梨伸手将盒子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木雕小人偶,头和四肢都是可以动的,身上还穿金丝银丝做成的小裙子,裙子上缀有各种米粒大小的宝石,真是精致极了。 而这木偶的脸,则和白梨一模一样。 “这不是我吗?”白梨轻柔地摸了摸木偶娃娃的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对啊,就是你。”凌焉一脸理所当然,“你连你自己的脸你都认不出来?” “……那还不是你说不是买给我的!”白梨气极,但是手中的力道确实不敢重了一分。 “啧,我喜欢逗你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说完弹了一下她不开窍的脑门,“笨!” 白梨揉揉额头:呵,可真是理直气壮。 她将小人托在掌心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珍惜异常,“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凌焉忽而有些心疼,放柔了声音哄她,“我最重要的人,除了你,不会再有别人。” “谢谢你,我好喜欢。”白梨抿着唇笑了,梨涡浅浅似有一汪美酒,“你为什么会送我这个?” 说到这,凌焉满目的柔情微微降温,他牵着白梨的手走到床边,伸手掀开她的枕头,从底下捞出了一个杏粉色的香囊,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东西——竟也是一个木偶娃娃,只是远没有凌焉送的那个精致。 “那你是不是先解释一下这个?” 白梨的脸倏地有些发白,这是凌焉不回家的那段时间里,佘无涯曾经送给她的,说是能够保佑她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她当时抱着一丝侥幸,就放在了枕头下,希望保佑自己可以找回凌焉。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被凌焉发现。 “我……”白梨心虚得很,支支吾吾解释不出个一二三来。 她觑了一眼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凌焉,伸手将香囊从凌焉手里拿了回来,把原来的那个扔到了一边,然后再把今天这个仔细放了进去,重新放到了枕头底下。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终于博得凌大美人嫣然一笑。 “这还差不多,难为我亲手为你刻这玩意儿。” “这是你亲手做的?”白梨讶然。 “不然?你以为我是那种没有诚意的人?”表情愈渐凶狠。 白梨很想点头,但是迫于某人的威压,还是摇了摇头。 “乖。” 凌焉捏了捏白梨滑嫩的脸蛋,将她一下子扑倒在床上。 第17节 天气愈发炎热,白梨身上的酒香气开始一点点变得浓郁,这对凌焉来说是种致命的诱惑,他将脸埋在白梨的胸口,闷声道:“送你这个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喷洒在胸口的热气让她觉得骨头有些软。 “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年的日子。” 白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就是去年的这一天,她修成人形,在后山的小草屋里认识了凌焉。 “可是……我,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没关系。”凌焉的声音很是愉悦,“你可以把你自己送给我呀。” 有什么东西在白梨脑中炸开,她一下全身通红,身上的香气像是打翻了一般变得浓烈。 但是,她没有拒绝。 天时地利人和,某禽兽身心荡漾,欲尝那鱼水之欢。 第26章 有人找你 然而—— “梨儿姐姐,我回来啦!”几个月不见的白析推门而入,再次破坏了某人的好事。 从今往后的几百年,雪莲精白析再也没能忘记今日凌焉这个想杀人一般的眼神。 白析多次感叹:嘤嘤嘤,真是太可怕了。 而此时,情意缱绻的氛围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凌焉生无可恋地叹息:地利人和有了,可惜没有天时。 …… 话说自那以后,白析好几日见着凌焉都是贴着墙绕着走的。 白梨于心不忍,便去劝说凌焉,在保证了那件没做完的事最近会和他一起做完后,凌焉才对白析露出了一个尚可称之为善意的笑容。 一日,门外来了个人,是白析去应的门,而正巧这人要找的人就是凌焉。 白析请他稍等,便打算去找凌焉,但是一想到那个眼神,他又有些怂。本想去找白梨,但是白梨去了酒馆。 内心无比纠结的白析,还是磨磨唧唧蹭到了白梨房门口——凌焉已经成功搬进白梨房间了。 “凌焉哥哥,嘿嘿。”甜甜叫了个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端的是乖巧可人。 “怎的竟然来了?”凌焉挑挑眉表示诧异,这小家伙这几天见他,就像耗子见了猫,恨不得天天躲在窝里,今儿竟敢一个人来找他了? “那个。”他始终不敢看凌焉的眼睛,只能低头盯着地上,脚尖蹭啊蹭的,“外面有人找你。” 找他?这凡间还能有谁会来找他?“行吧,我随你去看看。” 白析如蒙大赦,一下就窜了出去,跑在了很前面。凌焉失笑摇头,决定不再吓唬这小家伙了,要是给吓傻了,白梨估计得揍他。 白析推开门,见那人还在外面候着,就回头朝凌焉大叫,“凌焉哥哥,就是他找你。” 凌焉倒是不急,摇着折扇慢腾腾地走,像是一点也不在意。 “你谁?我认识你吗?”走到门口一看来人,竟是个面生的,凌焉自信是绝没见过这人的,暗暗多了些警惕,不动声色地将白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来的是个瘦小的男人,长相衣着都很普通,他看看凌焉又看看白析,张张嘴却没说话。 凌焉皱了皱眉,眼神往白析的方向瞥了一眼,但是还是没有叫他回避,“有什么事就说,不说我就进去了。”作势往回走去。 那人一下就急了,“唉,凌公子别走。”一下扯住凌焉雪白的袖子,“我是西街上回春堂的,我们这今儿收了个病人,吵着一直要见你,老板就打发我过来问问。” “哦?”凌焉垂眸,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手掌,“那你直接说即可,为何还想着回避白析?难道你老板还认识这白析,特意叮嘱你要避着点儿?” 那人给他问蒙了,张着嘴愣是没想出个对策,一咬牙就道:“反正老板们的话我是带到了,去不去就看公子你了。”说完黑着一张脸逃也似的走了。 凌焉嗤笑一声,“砰”地关上了门。 “凌焉哥哥。”白析乖乖跟在凌焉身后,吞吞吐吐还是问:“你不去看看那病人呀?” “不去,谁知道是那个王八蛋要找我,反正那人不是梨儿就行了。” 白析歪头想了下,“那万一是温凉哥哥找你呢?” “笨!”翻了个白眼,凌焉转身在白析头上敲了一下,“如果是温凉受伤了,他会派人来找白梨,来找你,总之不会来找我,懂吗?” 白析揉揉头,觉得凌焉说的很有道理。他想着,反正梨儿姐姐、凌焉哥哥、温凉哥哥都好好的,那么至于病人是谁,他也不想多管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第二天那人又来了,接着第三天、第四天……竟是没有一日落空的。 凌焉躺在床上吃着白梨准备的冰葡萄,思考着来人的用意。 这人来的时机很巧妙,每一次都是白梨不在家而自己在家的时候,至于白析则是有时在有时不在。 那么,显而易见,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并不想让白梨知道。那么这病人是谁,凌焉心里已经有了数。 等到第七日那人再来时,凌焉竟一反常态,同意了和他去回春堂看上一眼,并嘱咐白析告诉白梨一声,他会回家吃午饭的。 做完这些,他便跟着那人出了门。 门口有一辆马车。 东街和西街在灵云城的两个方位,并且距离很远,如果不用马车可能要走上半天。 凌焉在心里冷笑一声,哪个老板会没事天天租个马车让手下跑这么远的路来请他,这回春堂的老板不是钱多得打翻,那必定是这钱不是他出的。 看来这病人为了见他,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马车一路疾驰,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到了西街。 西街不如东街热闹,因为西街后面不远就是落叶林,愿意住在这儿的人不多。但是回春堂是西街唯一的一家医馆,因而还算是比较热闹的地方。 凌焉刚一走进去,还在斤斤计较算着钱的老板,立刻就迎了过来,“是凌公子吗?等你好久啦!”说完一双充斥着贪婪的眼睛不停地瞄向内室,手指不安地转着拇指上的金戒指。 而带他来的那个瘦小男人,却已经不见了踪迹。 拨开医馆老板黏在自己袖子上的手,他走进了内室。 内室里没有太多的摆饰,只那一张被红色纱帐围起来的床榻格外引人注目。 凌焉没走再往前走,而是双手环臂倚在了门口,“我人都来了,你还不打算露面吗?” “苏姑娘。” 第27章 又到除夕 纱帐轻轻晃了晃, 但是里面的人却没有出声。 凌焉微微皱眉, 警惕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床边道:“苏姑娘,连着七天请我来, 这样避而不见, 似乎不太好吧?”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他将左手背在身后,暗暗凝起一股灵力,右手将纱帐缓缓揭了开来。 “苏姑娘!” 待他看清里面的人, 凌焉被惊了一下。 苏烟已经换过了干净鲜亮的衣服,但是却无法遮掩她到处都是的伤口和苍白虚弱的脸色。 她颤了颤纤长的睫毛,睁开了那双妩媚的眼睛看向凌焉, 眼中似有点点水光,“焉,你来了?”说完凄凄一笑,“你以前从来不会喊我苏姑娘的。” 凌焉恍了下神, 愣了片刻才恢复正常, “我已答应梨儿不再与苏姑娘私交过密。”他微微强调了一下私交这两个字。 一抹嫉妒憎恨的光在苏烟眼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原来凌公子和白姑娘和好了。” “不,是未曾不好过。”凌焉慢悠悠吐出一句,说完上下打量了苏烟一圈,“你这是怎么回事?” 苏烟神情黯然,片刻才回过神, “ 佘无涯伤的。” “佘无涯?”凌焉诧异,“他为何会伤你?” 苏烟避而不答,只是恳切嘱咐:“你最近少走动,别让他遇到了。” 她岁没提佘无涯伤她的原因,但是凌焉听出来了。 佘无涯想要抢夺自己的仙识,估计是去找了苏烟让她约自己见面,但是苏烟没答应,于是就发生了这事儿。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怎么算,这次苏烟受伤也都是因着自己,凌焉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但是愧疚归愧疚,凌焉对白梨的保证他时刻都记在心里。 “苏姑娘,谢谢你告诉我佘无涯的事儿,你的伤我也有责任,你就在此处安心养伤吧,我会吩咐掌柜给你用最好的药材。”说完点头表示了下谢意,便出门去寻掌柜的了。 待到凌焉离开,佘无涯才从屋外进来。 “你的伤在他心里,还是比不上对白梨的一个承诺啊。”佘无涯斜睨着苏烟,嘴角挑起一个戏谑的笑容。 苏烟心里恨极,但是过重的伤势让她只能不甘地别过头去,“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佘无涯也不怒,无所谓地耸耸肩,“少了这个猎物,我还有很多更好的。但是,你不一样。” 他走到苏烟的床头坐下,伸手抚上她娇媚的容颜,这样的绝色配上此刻的苍白虚弱更能激发男人的某种欲望,“他可是你能找到的最棒的猎物啊。” 他自顾自继续说道:“为了得到他的信任,你不惜让我将你打成重伤,你说是值,还是不值呢?” 随着佘无涯的话语,苏烟藏在被子下的手一寸寸握紧,不甘和愤怒如同囚笼将她的心一点一点困住。 “可至少他信了不是吗?”看刚刚凌焉的反应,估计是信了大半的。 那男人骨子里都是骄傲的,如果被骗绝对会转头就走,虚与委蛇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佘无涯低笑一声,“那你可得好好修炼你的幻术了,这样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才能更顺利。” “怎么?对你的小猎物迫不及待了?”苏烟是真的不明白,这两个男人为什么都会盯上白梨那个黄毛小丫头。 “你吃醋?”佘无涯笑得愈发邪气,手探进苏烟的胸口,“当然,她可不如你来的——撩人。” 苏烟冷笑着拍开他的手,“我们现在只是合作的关系。” “啧,真是绝情的女人。” “呵,不及你万一。” 佘无涯只是笑,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他不是绝情,他只是没有感情。 第18节 …… 凌焉到家的时候,白梨已经在做饭了。 他很自然的走过去,双手环上白梨的腰,将自己埋在她颈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动作,“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白梨偏过头笑着在他的头顶印下一个吻,锅中的桂鱼飘出袅袅香气,“今日没什么人,就提前打了烊。” “烫!”她轻轻拍了下凌焉正在悄悄偷鱼吃的手,“听白析说你出门见病人了?” “嗯。”凌焉委屈地摸摸自己被打的地方,“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凌焉怕白梨多想,就没具体说,反正他也不打算再去见苏烟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天上忽的飞来一只信鸽,是温凉寄来的信,给白析的。 “温凉哥哥说,他已经到了玄雪城,一切平安,要到中秋的时候才会回来。”白析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告诉白梨和凌焉。 “我说小家伙,为什么那狐狸精是寄给你而不是及给梨儿?”凌焉一直认为温凉是喜欢白梨的,对此很是纳闷。 “因为怕你误会。”白析一脸无辜。 凌焉摸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转而又接着问:“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白析嘟了嘟嘴,将信叠好小心的放回信封,收进自己的胸口,“因为温凉哥哥说,他爱人在世时一直想要个孩子。如果他们有孩子,应该就是我这样的。” 白梨听温凉说过他心爱之人的事情,便点了点头,随即又奇怪道:“那他怎么把你送了回来,不带你一块儿去玄雪城呢?” 这事儿白析不知道能不能和别人说,但是和梨儿姐姐说一定是没关系的,“温凉哥哥说他的爱人生病去世就和这次妖族的事情有关,他要去玄雪城找很重要的线索,不方便带着我。” 和妖族抢夺仙识有关?他还记得那天花神节温凉提醒自己苏烟很危险的事情,难不成还和苏烟有关系? 说来,这事儿也真是揪心,凌焉之前调查了半天都没个眉目,真是不知何时才能有个尘埃落定。 ……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一转眼就又快到除夕佳节了。 白梨摸了摸脖子上的鲜红的凌霄花坠子,这还是去年的除夕凌焉送给自己的礼物呢。没想到才一年不到,她已经和凌焉在一起了,这种感觉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去年自己并没有给他准备礼物,那今年就用心准备一个他喜欢的吧。 白梨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一年多和凌焉的相处,突然觉得那家伙除了喝酒似乎也没什么别的爱好。 她有些头疼,如果真的就送一坛酒,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很没有诚意吧。 果然还是要找一些特别的礼物啊。 七夕临近会是自己酒馆卖酒的黄金日子,所以这礼物必须要提前几日就开始出去找了。 白梨为了制造惊喜的感觉,这件事是偷偷摸摸进行的,就怕被凌焉知道自己在给他准备礼物。 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这几天神神秘秘都在干嘛?”凌焉去酒窖搬了一坛酒,正打算回房躺着喝,就看到白梨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嘛。 “啊!”白梨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凌焉更是心虚的不得了,手指微微蜷缩,“我……我出门有点事。” “有点事?”凌焉立刻皱起了眉头,这几日白梨将前面的铺子交给了白析在管,一天天的往外跑,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嗯……嗯,是有事。”白梨根本不敢和凌焉对视,眼神四处游移着,“马……马上就回来的。”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凌焉抱着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纳闷的很,随即又感到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准备回房品酒去了。 但是走到一半,就被白析叫住了,“凌焉哥哥,外面有人找你。” “哪个混蛋找我?”他正心情不太好,是谁这时候不长眼送上门来。 白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咽了咽口水,才颤颤巍巍说道:“花……花神姐姐。” 花神姐姐?那不就是苏烟? 凌焉本想让白析去打发了她,但是生怕她做出些什么不良的举动,他还是决定亲自出去看上一看。 “走,我们去看看。” 苏烟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好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恢复不少了精神,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今天她穿了一件香妃色的花鸟曳地长裙,一如既往的倾城绝色。 “小屁孩,卖酒去。”凌焉一巴掌拍上傻愣愣的白析脑袋上。 白析委屈地看了凌焉一眼,敢怒不敢言,摸着脑袋去看铺子去了。 “你来找我干嘛?”凌焉神色冷淡。 “怎么?连苏姑娘这个称呼都不叫了?”苏烟从眼尾瞥了他一眼,神色魅然。 而凌焉只是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看着她。 苏烟在心底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即换上一脸担忧惊惶的神色,欲言又止,“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是我今天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才来找你的。” “何事?” “关于白梨的……” 第28章 误会丛生 她的话还未说完, 凌焉已经神色大变, 那种惊慌失措和担心紧张,是苏烟之前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刚刚看到她和佘无涯在一起, 我怕她有危险……” “在哪里?” 凌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眼神霎时就变得犀利而敏锐,那种独属于强者的迷人气势让苏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如果,如果这个男人是她的……不行,计划必须加快了, 白梨那个蠢女人必须尽早铲除。 “那方向应该是去落叶林的。”苏烟一脸着急,想上去拉凌焉的袖子,但是还没碰到衣袖, 那人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她收回自己的手,狠狠攥紧了拳头,长长的艳红指甲陷入掌心。苏烟脸上的神色阴沉得可怕,几乎用了十成十的意志力才控制住没有一掌劈了白梨的酒馆。 她抬头看了一眼酒馆的招牌, 神色未明, 片刻后才起身去追早已不见踪影的凌焉。 …… “等等我。”苏烟跟在身后喊了一句,而凌焉则像是听不见一样只顾朝着落叶林的方向狂奔而去。 原本用马车都要很久的路程, 凌焉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到达了。 苏烟没想到凌焉为了白梨这么卖力,比她计算的时间提早了这么多,这对她的计划很不利。 “凌焉。”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她必须想办法拖住他,“你等下。” 凌焉正打算闯进落叶林, 被苏烟一把捉住,心里恼火的很,他冷着脸回过头,“何事?” “这么闯进去太草率了,万一被佘无涯的部下发现了,不但救不了白姑娘,可能连我们自己的性命也会搭进去。”她巧妙地转了一个身,将自己挡在了凌焉和落叶林的中间,试图阻碍他的视线。 凌焉本就心烦意乱,也不曾发觉苏烟的这个小动作。他低头思考了一下,觉得她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那你说该如何?” 苏烟眼珠一转,抬手摸了摸颈边的秀发,建议到:“我隐约记得他的老巢的位置,不如我们先过去试探下?” “可行吗?”现在白梨和佘无涯在一起,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万一佘无涯没有带白梨回老巢,那时间可就全都浪费了。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凌焉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白梨是梨花酿吸天地精华才修成人形的,体内绝对不可能带有任何仙识,那么佘无涯视她为猎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好像就在眼前,但是转瞬即逝,怎么抓也抓不住。 凌焉此时眼神犀利得可怕,看的苏烟心惊胆战,她生怕凌焉发现什么破绽。 “我们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苏烟急忙催促道。 因为太过在乎白梨的安危,凌焉就这么错过了近在眼前的真相。 苏烟太过清楚佘无涯和白梨会出现在哪里,因为那些都是他们商量好的。但是现在她要做的是,必须在合适的时间再将凌焉带过去。 她装作很焦急的样子,不停回忆然后带着凌焉从一条最远的路绕过去。 凌焉见好几次都走了重复的路,每次都想开口问一下,但是看到苏烟已经汗湿的长发一缕缕黏在脸上,此刻狼狈的她已经看不到往日的风情妖娆,他便没好意思开口。 约摸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梨娇小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凌焉的眼前。 “梨儿!” 他一个箭步就想冲上去带走白梨,但是被身后的苏烟死死拉住。 “你要干什么?”他既不解又恼怒。 苏烟没有回答他,用力将他拽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示意他仔细看。 再说那白梨,一个多时辰前她在街头偶然遇见佘无涯,她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吧,就想继续找铺子挑礼物,但是佘无涯却上前拦住了她。 佘无涯问了她在做什么,白梨也没隐瞒就如实相告了。 这男人听后就向白梨表示,他知道在落叶林中有一种很珍贵的晶石,对身体、筋脉、修为各方面都大有裨益,很适合凌焉那种时常喝酒的人。 白梨听着很是心动,这比她之前想的任何一个礼物都要来得好,便答应和他来落叶林看上一看。 此时此刻—— “这就是你说的那种珍贵的晶石?”白梨手中捧着一块棱角尖锐的浅米色晶石,只有一个指节大小。对着阳光看,可以看清里面雪花一样的图案,晶莹剔透,真是好看极了。 “这晶石真美,还这么珍贵,你真的打算送给我吗?”她捧着小晶石翻来覆去地看,心中想要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当然不是送给你的。”佘无涯身子微微后倾,低低一笑,“我可不是寺庙里那些施粥的老和尚,这是要收取报酬的。” 果然。白梨轻叹一口气,将晶石往佘无涯的方向送了送,“一定很贵吧,那我还是重新找其他礼物好了。” 佘无涯只是看着白梨笑,缓缓摇了摇头,伸出手将白梨摊开的手掌握成一个拳,包在自己的掌心中,“不贵,你付得起。” 白梨感受到手背传来的火热,微微缩了缩,没能逃开,她不解地看向这个一直让她觉得很神秘的男人。 “不需要什么太大的报酬,过几天是我对我而言很重要的日子,只要你能过来陪我一下,我就很高兴了。” 白梨低头垂眸,这个要求确实不过分,或者说几乎和送给她没有任何区别。她犹豫了很久,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 和苏烟一起躲在大树后的凌焉,没有办法听清他们的对话。 他只是看到佘无涯很亲昵的凑在白梨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白梨点点头答应了。 苏烟看着凌焉焦急的神情一分分冷却,直到最后变得冷漠,她的嘴角才挑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第19节 “焉,他们……认识?”苏烟犹豫着轻声问。 她必须尽快激怒凌焉让他离开,不然那两人遇上了,这计划可就泡汤了。 “或许吧。”眼前的这一幕让凌焉感到失望,但是心中仍然保存着对白梨的信任。除非他听到白梨的亲口承认,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苏烟恨恨咬了咬牙,悄悄退后了两步,在凌焉身后对他使了幻术。 她知道凌焉是个意志力很强大的人,她之前的幻术只对他起到了很小的影响,所以近日来她不停修炼此术。 好在她本就千年妖精,哪怕修炼时日短,效果也是明显的。 凌焉在她的幻术下不断曲解着眼前看到的一幕,最后带着愤怒地离开了。 …… 白梨解决完这次的七夕礼物,心情格外愉悦。 她将那颗小晶石仔细包在自己的绢帕中,贴身放在胸口藏好。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思考能做成什么东西送给凌焉。 直到她看到路上有人摇着折扇,她才决定将其做成一个扇坠,穿上丝线,送给凌焉。 找了家首饰铺子详细商谈了扇坠的花样后,白梨才高高兴兴回家去。 她已经想好了,晶石就在这铺子里做,上面的绳结她打算自己亲手编一个同心结的样式。 白梨一路想一路笑,很快就到家了。 “白析,你怎么在这儿?”白梨抬头看了看天色,尚还不到打烊的时间,白析怎么会这么早关了酒馆站在这里等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白析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梨儿姐姐……凌焉哥哥出门了一趟,回来后脸色就不太对。”他想起凌焉回家时的那个表情,立刻抖了三抖。 听到凌焉脸色不对,白梨立马慌了,也没再继续问,就冲到了他的房间,见他好好的坐在躺椅上喝酒,她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落了下来。 “白析说你脸色不好,怎么了吗?” 凌焉停下喝酒,将酒坛子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梨许久,才扬起一个一如既往的笑容,“你听那小屁孩乱说,我不过出门走了走,被日头晒得有些晕。” 白梨松口气,点点头也没怀疑。 “对了,你今天去哪儿了呀,不是说一会儿就回家的么,怎么比我回来的还晚?” 被凌焉一说,她又重新想起晶石的事情,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欢颜。 而这种喜悦在凌焉的眼里,那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他握着折扇的手已经用力到泛起了青白。 “没去哪里呀,就是出门买了点东西。” “东西呢?也拿给我看看什么宝贝让你这么高兴?” “寄在别人铺子里了,过两天才会去拿。” 白梨说的皆是实话,但是听到了凌焉的耳朵里则都成了虚伪的托词。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散了眼底的最后一丝温情,“是吗?那我也很期待看到那一天呢。” 沉浸在喜悦中的白梨没有发现,一切事情反复都正在朝着一个意想不到的扭曲方向慢慢发展。 第29章 我相信他 白梨的同心结编了拆, 拆了编, 已经不知道废了多少个版本了。 她看着手中各种颜色,各种粗细的丝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懊恼地将丝线团了团往床上一扔, 人也顺势往床上一瘫。 “啊!女红什么的真的好难啊。”白梨翻了个身, 将脸埋在枕头里,可怜兮兮。 她以前看别人编过类似的玩意儿,原本瞧着像是挺简单的样子,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难。 白梨深深叹了口气, 想着要不还是出去买一个吧,但是又觉得这样好像就失去了同心结应有的意义。 一时纠结无比,在床上滚来滚去, 突然肩膀硌到了一样东西。 微微疑惑,她伸手将东西从被子底下掏了出来——小木偶人。就是前不久凌焉亲手为她雕的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木偶娃娃。 看着这个木偶娃娃,白梨眼中泛起温柔甜蜜的波澜。 这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一个礼物,每次看到它, 就仿佛可以看见凌焉坐在板凳上, 敛着眉,一刀一划认真雕刻着小木人的模样。 这份认真和温柔是独独属于她白梨的。 凌焉都可以为了她做这种精细的木工, 她打一个同心结又有什么难的呢? 白梨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信心十足将丝线重新整理好,打算从头再来。 她手里捏着一根浅青色的丝线,歪着头想了想,决定还是去亲自试探下, 凌焉到底喜欢什么颜色。 再说这凌焉,前几日突然说什么得了风寒不想传染给白梨,就从白梨房中搬了出来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房间。 外面烈日当空,夏天的燥热蔓延到灵云城的每一个角落。 白梨却像是没感觉到这种灼心的炎热,欢快地来到了凌焉的房门前。 “叩叩叩——” 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有人应声,白梨踮起脚张望了下,也没看出个究竟。 她习惯性地就要推门而入,然而,门被锁住了。 白梨一下子就愣了。 这是自己买下的院子,这间房有没有锁,钥匙放在哪里,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了。 所以,白梨才会这么惊讶。 酒馆后面的整个大院,除了存放贵重物品的库房,其他的房间包括酒窖,都是不上锁的。 所以,凌焉门上的这个锁,一定是他自己装的,钥匙自然也只有他一个人有。 白梨纤细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这把崭新的铜锁,锁的冰凉一直传进了她的心里。 她心里一下子乱的很,决意还是找凌焉问个清楚。 白梨一路小跑到酒馆,发现酒馆里竟然还有另一个人在等她——佘无涯。 “你怎么来了?” “来约你啊。”佘无涯一脸理所当然。 白梨耳尖微红,“别乱说。” “好吧。”佘无涯耸耸肩,“七夕那天我希望你能来陪我。” “七夕?!”白梨惊讶地反问:“你确定?” “当然。” “能改天吗?”那天白梨已经打算好了,白天早点把酒卖完就打烊,然后做一顿丰盛的晚膳,吃完饭就给凌焉送礼物。 另外,他们之间还欠着一件事没来得及做呢。 “当然……”佘无涯看着一脸期冀的白梨,顿了顿补充道:“不能。” “如果你要改天,那可就要把晶石还给我了哦。”他弯下身,凑到白梨耳边轻声说。 那可不行!今天已经是七夕了,哪里还有时间重新准备一份。 “要多久?” “用不了多久,一两个时辰即可。” 白梨沉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尚有宽裕,才点头应下了。 她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白析。”白梨转向白析,眼带焦急,“知道凌焉去哪里了吗?” 白析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看见,见梨儿姐姐着急得很,认真想了想才吞吞吐吐道:“凌焉哥哥,他……他可能是去找花神姐姐了吧。” 花神姐姐?苏烟?不可能!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不会再见苏烟。”白梨想也没想就摇头否定。 “这可说不定呢。” 白梨转过身,是佘无涯。 “什么意思?”白梨沉声问。 佘无涯笑着拿起酒馆案上的一坛酒,就自顾自喝了起来,“真是天下少有的好酒。” “看我做什么?”佘无涯喝完酒见白梨还瞪着他,用下巴指了指白析,“什么意思,你问问这孩子不就知道了?” “白析?”白梨诧异,为什么白析会知道凌焉和苏烟之间的事。 白析被梨儿姐姐看得有些怕,结结巴巴半天才把话说清楚:“之前有一天你不在,花神姐姐来找过凌焉哥哥。”白析没听到他俩的谈话,自然也就不知道凌焉那次是为了去救白梨。 “然后呢?他就和苏烟走了?”白梨追问,不敢置信。 白析死死咬着唇,看向白梨的眼神除了无措,竟还带着些同情,最后还是狠狠点了点头。 白梨昂起头,狠狠闭了闭眼睛,一直到眼中汹涌的湿意退去,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看白析,又转头看了看一脸看好戏的佘无涯,沉默半晌后,重重地说了三个字,“我信他。” 佘无涯原本邪气的眼神霎时就变了,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沸腾,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自己对她的渴望。 他此生从未得到过这样一种全然的信任,如果,如果有人这样无条件信任他…… 佘无涯觉得自己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他体内燥热愈发膨胀,灼烧着他的灵魂,一种异样的欲望在慢慢苏醒,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别忘记我们的约定,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说完此话,匆匆离开。 白梨心不在焉点点头。 她还在想着那件事。白梨虽说很相信凌焉,但是他和苏烟见过面的事情,始终让她觉得伤心。 她强打着笑脸,拍了拍白析的肩膀,让他帮自己顾下店,然后就只身回了房间。 白梨的话震撼到的不只佘无涯,还有偷偷躲在一边的凌焉。 凌焉昨晚突然想到了一些线索,今早天没亮透他就出了门。 第20节 调查了一圈想回来和白梨对一些事情,刚走到酒馆口就看见了和白梨说话的佘无涯。 他当时心里很不舒服,就想撸起袖子把那个野男人从梨儿身边扔出去,能扔多远扔多远,但是他脑子里幸存的一缕理智阻止了他。 凌焉动用灵力微微提高了自己的耳力,却恰好听到了白析告诉梨儿,苏烟来找自己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和害怕。 也许是因为自己违背承诺后的羞愧,也许是因为自己事后隐瞒的心虚,也许……也许只是不想看到她对自己失望的眼神。 凌焉屏息等待白梨的回答,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小丫头微红的眼眶,和点点晶莹的水光。 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然而—— “我信他。” 这三个字狠狠砸到了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永远抹不去的痕迹。 真是个傻丫头。 凌焉轻叹口气,生出一种怯意来,这是他第一次不敢面对一个人。 面对那种执着的、炽热的、仿佛带着余生决绝的信任与感情。 他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酒馆的招牌,转身隐入了暗处。 等这件事结束了,自己就和她说出所有的一切。 从这天起,凌焉就开始有意无意回避着白梨,而白梨也想等打完了同心结再问个明白。于是,这两人竟是好几日下来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转眼,就到了七夕这一天。 去年的七夕在百花城,白梨的酒已经卖的很火热了。而今这灵云城更繁华热闹,来买酒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让她片刻也不得停歇。 一直到午时过了,人才渐渐减少。 “白析,我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看铺子行吗?”凌焉一早也出了门,白梨打算陪完佘无涯再去寻他回家,现在只能麻烦白析了。 白析对着她傻乎乎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没问题啊,梨儿姐姐。”他把酒递给客人,收钱找钱,动作一气呵成,熟练万分。 白梨有些愧疚地摸摸他的头。每次自己一有事,就把铺子交给白析管,但是再苦再累,这孩子从来没和自己抱怨过一句。 别说温凉了,如果白梨自己有个孩子,也一定会希望是白析这样的。 抓紧时间,早去早回,白梨一边想着一边往落叶林的方向赶去,当然去之前先去取了给凌焉准备的礼物,珍而重之地藏在自己怀里。 等她到的时候,佘无涯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终于来了啊。”他还是那一身黑衣,靠着树干坐在在地上,两条长腿随意架着,手中拿的是白梨酿的酒。 佘无涯今日有些不一样,这是白梨的第一个感觉。 这男人虽然长相邪肆,但是行为举止一直给人一种很正气的感觉,今日这样放肆桀骜的他,是白梨从来不曾见过的。 幸好佘无涯不知道白梨形容他正气,不然那表情一定很精彩,他可是妖族里数一数二的大魔头啊。 佘无涯手微微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下巴朝落叶林的方向抬了一下,“我们走吧。” 好戏可就要开场了呢。 第30章 一触即发 “你需要我陪你做什么?”白梨已经跟着佘无涯走了很长一段路了, 一直在走。所以找她来就是陪着散步的? “马上就到了, 别急。”佘无涯表情很严肃,和刚刚在树下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白梨暗暗敲了下自己有些酸疼的腿,只好瘪瘪嘴继续跟着走。 “那是什么?”佘无涯走着皱着突然停下, 白梨差点就一头撞了上去。 她跟着停下朝远处看了看, 地上好像躺着些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看得并不真切。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白梨昂起头征求他的意见。 佘无涯心里自然很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有那么一瞬间,对接下来将会上场的好戏, 不那么期待了。 当然,也只是那么一瞬。 “去看看吧。” 等走近了些,白梨才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 哑然失声。 这一幕太过可怕了,让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战栗。 “他们……”白梨颤抖地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些人。 “死透了。”佘无涯走上前,查看了几个人的状况。 白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死的?” 佘无涯侧过头冷冷看她一眼, “被人抢夺了仙识。” 竟然是……白梨不敢置信。她知道失了仙识的人会死, 只是没想到死状会如此恐怖。 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白梨心中不忍,走到那几人身边跪下, 伸手合上了他们惊恐瞪着天空的双眼。 ……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凌焉很早就出了门,他一直有种预感,事情的真相会在今天水落石出。所以他想早点解决完,然后回家好好抱一抱他可人疼的小梨儿。 谁知在路上却被苏烟拦住了,说是有一个重大发现必须要他去看一眼。 “这里是桃夭林, 离落叶林不过数十里,但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进林子。”苏烟示意了下他们来的这条路。 “但是今天我在里面发现了几个被夺了仙识的人,我怀疑……”她转过头看向凌焉,朱唇轻启,“我怀疑桃夭林可以通到落叶林某个地方。” 于是,两人走进桃夭林,果然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凌焉略略判断了下,应该就是这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 “走,再去找找。” 苏烟挑起一抹笑,“好啊。” 一路上苏烟都没怎么说话,她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凌焉向某个方向走去。 “你看,那是落叶林吗?”苏烟指向北边的方向。 凌焉抬头看去,那里树木茂密,但是总有一种萧瑟阴沉之感,正是他之前无数次去过的落叶林。 线索被串联,一阵狂喜在凌焉心头漫开,他急忙飞奔而去。 苏烟紧跟其后,心中也是一样的狂喜,但是不同的是,她兴奋的是这个男人马上就会彻底成为她苏烟的了。 “梨儿?”凌焉跑着跑着,发现前面有两个人,走进一看正是白梨和佘无涯。 除此之外,他们周围竟然躺了数十个人,这是什么情况? 他悄声接近,就看到令他心头发凉的一幕。 白梨这跪在那些人身边,白嫩柔软的小手正死死掐住他们的脖子,贪婪吸取着他们的仙识,直到那人带着恐惧和绝望死去。 这怎么可能,他善良天真的梨儿…… 怎么可能!? 凌焉一时被自己看到的画面震惊,久久不能回神。良久,才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开始重新流动。 他周身散发出浅浅白色光芒,朝着白梨所在的地方走去。 身后跟着的,是刚刚施完幻术、一脸得意的苏烟。 “梨儿!你在做什么?”声音带着冰渣,凌焉整个人散发出寒意。 “凌焉?”白梨惊讶回头,神情慌乱,眼神时不时瞄向身边的佘无涯,她不想让凌焉误会自己和佘无涯的关系。 但是这种心虚和慌乱在凌焉的眼中,却完全是另外一种解释,“是你做的?” “什么?”白梨一下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眼光看到地上的尸体,才如梦初醒,“你怀疑是我做的?” 她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凌焉。一字一句问道:“你怀疑我?” 凌焉对上她眼神的那一刻,觉得自己似乎是误会她了。但是那些都是自己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他神情纠结,沉默不语。 看着这两人内讧,最高兴的自然是苏烟和佘无涯。 苏烟对佘无涯挑了挑眉,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才闭了闭眼,换上一个怯生生的柔弱表情,“焉,难道真的是白姑娘做的吗?” 说完,她伸手拉住凌焉的袖子,将自己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他的后背上,像一朵时时需要人保护的娇弱桃花。 “你别胡说!”白梨生怕凌焉信了这女人的话,厉声道。 而苏烟被她一吼,则愈发脆弱,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说出的话也变了音调:“那……那你怎么和他在一起?”苏烟快速地看了佘无涯一眼,将众人的视线转移过去。 “因为……”白梨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答应今天来陪他。” “陪他做什么?”苏烟趁机追问。 “我……”白梨顿住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佘无涯要她陪什么,难不成要回答散步吗? 凌焉原本动摇的眼神,在看到白梨的犹豫后变得坚定,他凌厉的目光直射白梨,沉声问道:“梨儿,是你吗?” 梨儿,是你吗?当然不是。 可是白梨忽而就不想回答了,因为她知道,当凌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代表他心里对自己是怀疑的。 既然如此,再解释什么,他都不会信。 可白梨的沉默在凌焉眼里,无疑成了一种默认。 “所以你接近我的目的……”凌焉的话还没说完,顷刻间就从四面八方涌出了一群妖精。 “主人!”那群小妖将白梨和佘无涯围住,跪下虔诚高呼,声音回响在整个落叶林中,久久不息。 那阵势,让人分不出他们跪拜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不管是谁,他们扰乱三界平衡,都应该被处置。 第21节 凌焉率先出手,白色灵力凝聚手心,向前一挥,便有数人倒地。 佘无涯见凌焉动了手,便也快速凝聚起妖力。 他是修行千年的妖,修为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瞬间,就见佘无涯的周身被熊熊红光所笼罩,那种逼人的气势让人心脏有一种压迫般的疼痛。 凌焉眉心一跳,他猜到了佘无涯的实力非比寻常,但是却未曾想到竟是这般可怕。别说他此时灵力被封印了一部分,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也未必能挡得住佘无涯十招。 这个男人,太过恐怖。 周围的小妖见机纷纷跟随着向苏烟和凌焉围攻而去。 苏烟和佘无涯对视了一眼后,随即开始出招阻止小妖们向凌焉的方向进攻。 白梨刚修成人形不久,实力修为与这几人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但是,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让凌焉受到伤害。 因为实力的差距导致白梨在场的存在感很低,她趁乱缓缓向凌焉走去,就在快要接近时,被苏烟发现了,一掌打了过去。 “啊!”白梨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嘴角沁出鲜红的血。 苏烟看着她狼狈痛苦的样子,眼里闪出嗜血的光,准备一击了结了这个女人。 她暗暗凝聚自己妖力,打算一击必杀。 就在此刻,听到白梨叫声的凌焉冲了过来,苏烟只得无奈地收回力量,恨恨咬了咬唇。 佘无涯深深地看了苏烟一眼,随即手上的火光狠狠地劈向凌焉。 而接收到佘无涯暗示的苏烟,立刻飞身而上,挡在凌焉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全部的伤害。 “苏烟!”凌焉低吼一声,伸手接住苏烟,“你在做什么?” 苏烟伸手摸了摸凌焉紧蹙的眉心,深情而又欣慰,对他无声说了两个字。 救你。 这是凌焉第二次被女人救,自责愧疚让他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被冲破了,他浑身绽放出慑人的金光,竭尽全力将一道金光挥在了佘无涯的身上。 对方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胸前一片血红。 苏烟和佘无涯都受了不轻的伤,而白梨和凌焉则分毫未损,这样的局面再明显不过。 “撤!”佘无涯当机立断,立刻招呼那群小妖掩护自己离开。 看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凌焉才收回自己的灵力。过度使用力量导致他身体虚弱,几乎支撑不住。 “苏烟?”他轻轻摇了摇怀里的人,但是她却没任何反应。 凌焉有些慌乱,咬紧牙关将她一把抱起,就要带她去疗伤。 “凌焉。”白梨出声叫住他,那双曾令他心动的猫儿眼中满是无助,犹如在战争中失去了妈妈的无辜小兽。 而凌焉只是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任凭白梨呼喊也不曾放慢脚步,更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白梨觉得自己的世界,在此刻瞬间崩塌了。 第31章 讨金蛇果 白梨回到家, 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任凭白析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 她蜷着身体坐在床边,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将脸埋在膝盖里。手中紧紧捏着的, 是凌焉给他雕的小木偶。小木偶裙子上的宝石在她的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白梨眼神空洞,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里落下,她想起凌焉最后看她的眼神就觉得心口闷闷的痛。 那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却在对方的怀疑和不信任中,让这份感情显得如此可笑。 有些东西, 是该放下了。 她就这样不吃不喝了几天,直到凌焉再次出现在这院子里。 “梨儿姐姐。”白析敲了敲门,轻声叫了一句, 生怕吓到了他的梨儿姐姐。 “白析,我真的吃不下,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白梨觉得有些欣慰,至少自己身边还有这样纯善可爱的一个孩子。 “不是, 是……”白析第一次觉得说话时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情, 他咬咬唇,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才低声说道:“凌焉哥哥来了。” 白梨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止,她再三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后,才让白析先回去。 她对现在的自己有点厌恶,明明已经决定要放下这份可悲的感情,但是当听到凌焉这个名字的时候, 仍然会无法自制地心跳加速。 就像……就像曾经那个可笑的自己。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白梨什么是爱,自然也不会有人告诉她失去了爱该怎么做,于是,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面对这残忍的一切。 约摸半个时辰不到,白梨出现了了凌焉的面前。 “听说你找我。” 凌焉闻声回过头,就看到白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变了。 凌焉本以为他会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或对自己纠缠不休,或对自己百般解释,或对自己责问抱怨。 但是这些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个冷淡镇静的少女,身穿一身白的像雪的长裙——要知道白梨已经很久不穿白色了。 她原本圆润的小脸经过这几天彻底变得纤细小巧,蕴藏着炽热感情的猫儿眼也失去了昔日的灵动,那眼神陌生得如同他们不曾有过任何交集。 “没事我就回去了。”白梨看他半天不说话,暗暗皱眉就要回房。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积攒起了勇气出来见凌焉,现在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你等下。”凌焉看她欲走,出声阻止。 一阵风扬起,四周弥漫开清冷的梨花香气。 白梨微微侧过身,也不说话,就这样冷冷看着他。 “我找你……有点事。”凌焉开口,声音干涩,仿佛很久没有开过口。 见他的脸上划过一丝愧疚,白梨觉得,这件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眼神更是冰冷了几分。 凌焉看她这样,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嗓音越发嘶哑,“我之前送你的金蛇果……能不能还给我?” “苏烟为了救我受伤,这几天身子越来越虚弱,大夫说金蛇果或许可以救她一命。”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嗓子里的,可白梨却把每一个字都听清了,而这每一个字都让她心如刀绞。 凌焉犹自说着:“我去过金蛇洞,但是那里已经没有金蛇果了,我只能……” “够了!”白梨低叫一声,转而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 凌焉愣住了,这是第一次白梨对他发脾气,第一次。他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想要追过去看一下,但是白析出现叫住了他。 “凌焉哥哥。”他走到凌焉面前,脸上的神情和刚刚的白梨如出一辙,“这是梨儿姐姐让我给你的,她说人命关天,你还是赶快去吧。” 白析伸出手,将手里紧紧捏着的小木盒递给凌焉,待凌焉一接过,他便向厨房走去——梨儿姐姐终于愿意吃饭了。 …… 手里握着带着梨花香的木盒,凌焉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西街的回春堂。 “凌公子你可回来了,苏姑娘等你很久了。”掌柜笑得一脸谄媚,“不知这金蛇果……” 掌柜贪婪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凌焉手中的木盒。 凌焉厌恶地眯了眯眼睛,一言不发将盒子递过去,就进了内室。 “焉,你回来了。”苏烟费力地支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楚楚可怜地看向凌焉。 “金蛇果掌柜已经拿去入药了。”凌焉走到苏烟床头,看着她娇弱的容颜,道:“以后还是叫我凌焉吧。” 苏烟心底一惊,随即是怒不可遏。凌焉出门前还是好好的,就因为去找了一下那个贱人,回来就变了一副模样。 即使就在爆发的边缘,苏烟还是生生忍住了。她一定要等这个男人心甘情愿爱上他,再夺了他的仙识,就如同她以前吞噬的每一个男人一样。 没有一个人可是例外,没有一个人可以不屈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 没有一个人,包括凌焉。 她虚弱一笑,“好,我听你的。”说完重重咳了几声,眼角泛起点点泪意。 不同的是,这次凌焉再没有怜惜地轻拍她的后背。 凌焉去后厨确认了一下金蛇果确实已经熬了药后,他再次出了门。 他特意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违背天庭的规矩,在凡间使用了乘风术。 快点,只想再快一点。 一路上凌焉没怎么吃饭,也几乎没有休息,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他们相遇的后山。 房子经过上次的大雨,已经被冲的很破旧了,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模样。 凌焉身子晃了晃,手扶着胸口微喘,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这个小草屋。 他还记得白梨第一看见他时,那种脸红羞涩的表情,还记得那双不谙世事的漂亮杏眼,还记得她嘴角的那个小梨涡。 凌焉轻轻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梨儿笑了,上一次应该是自己回应她的爱慕的那天吧。 好想,再见一次。 这个草屋已经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了,原来那个当床睡的小草垛已经彻底坍塌了。他随手抓了一把干草铺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梨儿,如果不是你做的,该多好。”凌焉的声音第一次,哽咽了。 凌焉知道苏烟想要什么,也曾经尝试过对她好一点,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做到的。 自打遇见了白梨,他再也不想对其他人好了。 “我的梨儿……。”一声叹息。 第32章 关键线索 第22节 “梨儿姐姐?” 白析正在前头铺子里卖酒, 听到动静回头一看, 竟是白梨走了出来。 “梨儿姐姐你怎么出来啦?”他高兴地笑了笑,眉眼弯弯。 白析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小汗珠,立马跑去搬了一张凳子过来给白梨坐。 白梨揉揉他的脑袋, 浅浅一笑。这几日她几乎未曾踏出过房门, 前面的酒馆一直都是白析在照料着生意。 “这是我的酒馆,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她笑了笑,眼中有些什么东西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她打开一坛酒闭上眼睛认真闻了闻香味,转而嫌弃地皱了皱眉, 将酒放到角落。 “怎么了吗?”白析伸长脖子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很是不解。 白梨轻轻摇头,“不是很醇香, 不卖了。” “可是,这是这几天卖的最好的酒啊。”白析有些着急。 正欲和他解释些什么,却见白析忽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身后。 “温凉哥哥!” 温凉? 白梨嘴唇微微动了动,慢慢转头看向身后。 离她不远的地方, 一英俊男子白衣如霜, 神色清然,站在绽放的紫薇花下, 虽然带着满身的风尘仆仆,却仍旧不减那温润的气韵。 正是许久不见的温凉。 “你怎么回来了?”白梨拉着白析小跑过去,眼里闪着奕奕光彩。 温凉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轻轻揉一揉白析的脑袋,继而伸出手也想摸一摸白梨的头, 但是停顿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 “梨儿,你长高了。”那语气不像是面对许久不见的朋友,更像是他和白析说话时的那种包容和宠溺。 白梨腼腆地点了点头,她是比之前长高了很多,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孩子气的感觉。 “梨儿,发生了什么,你好像不开心?” 白梨曾以为那些事对自己已经过去了,她曾以为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她曾以为自己很坚强。 但是听到温凉话的一瞬间,她还是蹲在地上崩溃哭泣。 原来这个人世间竟有一个人,只凭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开心。 小声哭了一会,白梨才红着脸拿袖子擦擦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抽抽搭搭地抱怨:“你就光看我哭,也不阻止我,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温凉抬手轻轻擦去她鼻尖挂着的一颗泪珠,心疼道:“难过就要好好哭出来,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看到她哭的那一刻,温凉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更怕的是白梨会像他一样,再难过也哭不出来,那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白梨瘪瘪嘴又要哭,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和白析两人将酒馆打了烊,邀请温凉进了院子。 三人坐在院子的凉亭里,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温馨。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到中秋以后吗?”白梨给温凉倒了一杯酒,是他最爱的清霜酒。 温凉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凝望着酒杯的目光温柔如夏日的月色,“找到了线索,就想着赶紧回来。对了,这几个月,没发生什么吧?” 白析一口栗子酥卡在喉咙里,一边咳嗽一边拼命对着温凉哥哥使眼色。 白梨见他噎得满脸通红,给他到了一杯茶,责怪地轻轻拍拍他后背,“打什么眼色?这没什么不能说的,看把你自己呛的。” 一直到白析把点心咽下去,喝了几口水缓了过来,白梨才重新看向温凉,“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她将佘无涯夺人仙识,打伤苏烟等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温凉,自然也说了凌焉最后选择了苏烟,甚至问她要去了宝贵的金蛇果的事情。 “你要不要避一避?”白梨想着佘无涯身负有伤,等他伤好了一定会再大肆抢夺仙识,到时候温凉可就危险了。 “什么?”温凉怔愣片刻才回过神,眨眨眼重新问了一遍。 白梨忍不住失笑,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见温凉发呆呢,竟然是如此有趣。她脸带笑意,又将自己的担忧重复了一遍。 “不用。”温凉眉峰紧皱,细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简单?白梨纳闷,这件事已经很复杂了,如果不是佘无涯邀请自己去陪他,她都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知道事情的真相。 “抢夺仙识的人不是佘无涯。”银色的眼眸中划过一道精光。 “什么?!”白梨脑子有些懵,这一切明明就是佘无涯主使的,那些小妖都朝他跪拜高呼“主人”了,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温凉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凝视着落叶林的方向,许久才开口道:“一定不是佘无涯。”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鱼形玉佩,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细细地摩挲着,充满眷恋,“佘无涯是有着千年道行的银环蛇妖,此种蛇乃是整个妖界闻名的淫、兽,而天庭清心寡欲,他又怎么可能会想要转妖为仙?” “所以,掩藏在佘无涯背后的那个,才是整个事件真正的主谋。” 佘无涯背后掩护的人?白梨用手支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发现她真是把这件事情想的太浅显了。 “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温凉转过身,将玉佩轻轻放在桌上,他用手沾了一点酒,轻轻弹在玉佩上。那玉佩霎时泛起了浅浅的红色光芒,似乎还隐隐有一些香气。 “这玉佩……”白梨知道,这一定是对温凉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是她的。”温凉用指尖轻轻摸了摸,眼中是弄得化不开的爱意和思念,“我爱人鱼儿的玉佩。” “很多年前,那人就试图吞噬我体内的仙识,但是因为我一直都很小心,所以他就没能得逞。终于有一天,那人像是被逼到了极点,他……他竟然……”温凉一拳狠狠地砸在凉亭的石柱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下。 白析吓了一跳,立刻向上前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但被白梨阻止了。 白梨拦住白析,对他缓缓摇了摇头。她很清楚,温凉此时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发泄。 让他痛痛快快地发泄一场吧。 温凉果然对手上的伤毫不关心,他神情哀伤,继续说着他心底的故事:“他被逼急了,趁我不备之时掳走了我心爱之人,想要骗我过去。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请到了狐族的长老和我与我同去救她,谁知……” 温凉仰头向天,深吸一口气,双手死死握拳,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袍,“谁知那畜生不知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竟然在我赶到之前就重伤了鱼儿。等我人到那里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温凉的声音清了下来,他平静地拿出帕子擦干净手上的鲜血,用没有受伤的手拿起了桌上的玉佩,“这是鱼儿最心爱的玉佩,当时就掉落在她的身边,上面沾了几滴血。她告诉我,这是她用簪子刺伤了那人滴下来的血。” “所以它才会发出红光吗?”白梨听完了整个故事,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是。我后来无意中将酒打翻在玉佩上,它就发出了这种红光,并且有一种特别的香味,我始终觉得这个味道会是找到那人的关键线索。” 温凉再次将玉佩放到唇边亲吻了一下,“我这次带着它去玄雪城找了我狐族的长老,长老告诉我,这香气已经被我打翻的酒污染了,如果我能找到一个人既熟悉酒,又对香味很敏感,那就有可能从其中辨别出最原始的味道。” 他将手中的玉佩放在白梨面前,清冷的银眸中带了点点笑意,“我始终相信,你我的相遇,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一旁的白析抱着栗子酥的手抖了一抖,手背上的汗毛迎风而立:这句话真肉麻,赶快背下来以后可以哄老婆用。 白梨倒是没觉得什么,她只对着温凉柔柔笑了一下,轻轻拿起桌上的玉佩,放在鼻尖仔闭上眼睛仔细地闻着。 温凉和白析都屏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白梨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了汗珠,过度消耗嗅觉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白梨才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再次在玉佩上淋了一点酒,闭上眼重新开始分辨。 这次就快了,不过片刻她就睁开了眼,她掏出自己的帕子将玉佩细细擦拭干净,还给温凉,“这香味是桃花的香气。” “桃花?”温凉瞪大了眼,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自己怎么可能连桃花这么常见的花香都闻不出来? “对,就是桃花。”白梨肯定地点点头,而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狠狠灌下,才将自己脑中晕晕乎乎的感觉驱散,“但这可不是普通的桃花。” “那是?” 第33章 水落石出 “碧桃。”白梨肯定点点头, “绝对不会错的。” “碧桃是桃花中最稀有的品种, 香气虽然寡淡但是独一无二,而且这碧桃花有一种很特殊的功效。”白梨神色严肃了许多,“碧桃花香可以使人产生幻觉。” 这件事果然是复杂又复杂, 温凉将手中的玉佩放回怀中, 坐到白梨面前,“这碧桃一定是最关键的线索。” 白梨颔首表示同意,“可就是不知道谁会和这碧桃有关系。” “会不会是苏烟?”温凉自己思索一番,还是觉得此人最有可能。 “苏烟?”白梨诧异, 突然想到了之前花神节那天温凉警告她的话,又追问:“我记得花神节那天你提醒我她很危险,她到底是什么人?” 温凉指尖一颤, 似是有些惧怕的样子,声音显得有些缥缈,“她是妖,但是我看不出她是什么妖, 因为她的道行远在我之上……很多。” 白梨有些不可置信, 温凉是千年狐妖,实力已经少有人可及, 如果这苏烟修为还在他之上很多,那该是怎样深不可测的实力啊。 她觉得自己心有些慌,如果有一日她和苏烟对上,一定一刹那就被对方碾成灰了吧。 “鱼儿去世后没两天,这女人忽然出现对我出手, 当时因得长老相救,我才幸免于难,至此之后我再没见过她。”温凉将身上的外袍脱下,轻轻披在已经睡着的白析的身上,接着说:“可就在花神节的前几日,我在落叶林中看到她和佘无涯两人在一起……” “不可能。”白梨忍不住低叫了一声,看了看白析没有被吵醒后继续低声说道:“那日我是亲眼看见苏烟为了救凌焉被佘无涯打成打伤的,而且我听凌焉说过,在这之前苏烟就已经被佘无涯重伤过一次了。” “那如果这些都是他们计划好的呢?” 白梨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她头疼地掐了掐自己的眉心,低声喃喃:“如果是计划好的,目的是什么呢?” “离间你和凌焉。”这是温凉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答案,“佘无涯需要靠交、配来提升修为,而苏烟的目标则是凌焉,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们两个,而不只是凌焉一个。” 白梨倒吸一口冷气,思来想去也认同了温凉的想法,她低下头去,不经意瞥见了自己手上的链子,继而灵光一闪,“你猜的没错,苏烟就是碧桃妖。” “你想到了什么?”温凉立刻追问。 白梨伸手抚上自己的手腕,沉声道:“那日苏烟趁我不备打伤我,在她释放妖力的时候就有和玉佩上一模一样的香味,所以我才会觉得熟悉。” “不会错的,苏烟就是碧桃妖。”她抬眼看向温凉,目光灼灼,“祸乱凡间,试图升仙的人就是她。” …… 白梨一宿没睡,一整晚都在回想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后她终于肯定,他们的全部计划就是自己白天和温凉分析的那样。 苏烟想要的是凌焉体内的仙识,而佘无涯的猎物则是自己,他们联手制造了一系列的假象,就是为了让凌焉和自己反目。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那必定是他们对凌焉和温凉的实力有所忌惮,现在凌焉已经站在了他们那边,仅凭温凉一人那就不足为惧了…… 糟糕!那凌焉就危险了! 白梨心神俱乱,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不行,等天一亮就去找凌焉,马上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第23节 当第一缕金色的曦光从云朵中出现,白梨立刻就跑到了白析的房间,将睡的口水直流的白析从被窝中捉了出来。 “梨儿姐姐,你起得真早。”白析睡眼朦胧,打了个呵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白析,你醒醒,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同你说。”白梨轻轻握住他的肩膀,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白析的瞌睡虫一下子就没有了,他立马翻个身跪坐在床上,双手规矩地撑在膝盖上,睁大了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白梨。 白梨温柔地捏了捏白析软软嫩嫩的脸蛋,“我现在要去救你凌焉哥哥,一个时辰以后你就去找到温凉,然后告诉他我去了落叶林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白析这两天一直听他们在说这事,虽然不算一清二楚,但他至少知道白梨现在要去做的那件事情很危险,他犹豫着并不想答应下来。 知道这孩子是在担心自己,白梨浅浅一笑,将自己的额头与他的额头抵在一起,“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温凉哥哥有多厉害,你最清楚了不是吗?所以他会想办法来接应我的。” “那为什么不让温凉哥哥现在就和你一起去呢?”白析伸手紧紧拽住白梨的衣袖,大大的眼睛开始泛红,“梨儿姐姐,我担心你。” “温凉提前回来的事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极有可能已经派了人在监视他,只有我一个人去,他们才会放下戒心。” 白析知道梨儿姐姐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但是心里还是担心的很,他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闭上眼幻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子放在白梨的掌心,“梨儿姐姐,这是我一部分的精魂,只要不是一击毙命的伤,都能很快治愈,你带在身上吧。” 白梨一怔,本想拒绝,但是想到自己如果不接受白析一定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就收了下来,但是绝对不会用就是了,精魂这么珍贵的东西,也只有这个小笨蛋才会随便送给别人了。 “好,姐姐收下了,你乖乖在家等着,记住我的话,知道吗?”白梨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这件事,刻不容缓。 白梨不会仙族的乘风术,又不敢耗费自己的修为疾跑,只能花重金买了一匹快马,一路疾驰到落叶林。她听温凉说过,凌焉这几日都在这里修炼。 不过一刻钟时间,白梨就赶到了。她丢下马只身走进落叶林,凭着自己的嗅觉去寻找凌焉。 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躲躲藏藏慢慢找。时间过去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到凌焉的影子,白梨心中愈发着急。 “应该就在这附近,怎么会没有呢?”白梨轻声嘀咕。 “你在找我?” 凌焉其实在白梨刚走到这附近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她了,但是他心中纠结,不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于是就施法将自己的身影掩藏了起来。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看到白梨一步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直到自己面前才停下。 凌焉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心中的思念犹如滔天的巨浪将他吞噬。可是身为仙族,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喜欢一个残害自己同族人性命的女子。 凌焉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中。 他冷艳看着白梨兜兜转转半天,竟是毫无想要离开的想法,他一时间甚是不解,最后还是选择亲自问一问她的来意。 白梨听到凌焉清冷的嗓音,惊喜地回过身,她警惕地四周看了看,才将凌焉拉到一棵大树后。 “凌焉,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凌焉不解。 “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第34章 苏烟出手 “事情的真相?什么真相?”白梨的眼睛清澈的不染一丝尘埃, 凌焉几乎不敢与她对视, 狼狈地侧过头去。 “你听我说,佘无涯不是事件的主谋,他的目标其实是我, 抢夺仙识的其实另有其人。”白梨压低了声音, 焦急地向凌焉解释着。 “哦?那么那人是谁?”凌焉这几日其实并没有闲着,他也在偷偷观察者佘无涯的行踪。然而越观察越觉得事有反常,他也感觉出那男人似乎不像是对仙识有兴趣的样子。 因而听到白梨这么说,凌焉确实有些好奇她口中的那个真相了。 白梨咽了咽口水, 因为紧张,额头上已经开始沁出了小小的汗珠。她再次朝四周看了看,努力分辨了下空气中确实没有碧桃花的香味, 才继续说道:“抢夺仙识,残害了那么多人性命的,是苏烟。” 苏烟? 凌焉眉心微蹙,有些不太相信, “我和你说过的, 她曾经被佘无涯重伤,几乎丢了性命, 她怎么可能是佘无涯的帮凶?” “不是帮凶!”白梨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真是笨得不如坭坑里打滚的猪,“她才是整个事件的主谋,要抢夺仙识,要转妖为仙的那个人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有她, 而佘无涯只是因为恰好想要我才和她联手策划了整个骗局。” 凌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梨说的这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却又该死的合情合理。 “你凭什么能确定?”凌焉需要的是一个证据。 “凭她是碧桃花妖。”白梨将自己的衣服微微拉开,露出肩膀上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那日她伤我之时,身上散发的就是碧桃花的香味。” “这种香气具有致幻的作用,所以那天我明明没有做什么,你却看到了我在吞噬别人的仙识。 “这就是证据。” 凌焉哑口无言,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突然他眉心一跳,依稀记起好像在哪里听过碧桃这个名字。 他眼眸微闭,一手撑树,认真回忆着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白梨见他想的入神,忍不住问道。 凌焉略略摇头,垂眸不语。 白梨心中气急,一把拽过凌焉将他压在树上,她一手扯住凌焉的衣襟,一手抵在树上。 身量娇小的她此时散发出惊人的气势,她那双镜子一般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凌焉,不容许他的半点逃避,“凌焉,我只问你,你信不信我?” “我……” “别我我我的。”白梨冷声打断,“信,亦或不信。” 只此一刻,凌焉心头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来,如果有一个人能用这样一双纯然的眼睛,这样一种坦然的态度来伪装自己的欺骗,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地狱的魔鬼。 凌焉笑了,桃花眼眸水光潋滟,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怀疑简直可笑至极,“梨儿,我信……” “焉!”一声凄惨哀婉的尖叫打断了凌焉的话。 两人齐齐朝那边看去,就见一身桃粉色长裙的苏烟正被佘无涯掐着脖子挟持着。 “焉,救救我……”苏烟声音娇软,眼中楚楚泪光。 佘无涯对着白梨和凌焉两人邪邪一笑,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幽会呢?嗯?” “好疼……”那声音似是有无限的委屈。 “啧啧。”佘无涯伸出口中的信子,凑过去轻轻舔了舔苏烟的脸蛋,“美人你看看,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的。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不是到头来还是选择不相信你,嗯?” 苏烟闻言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满含幽怨地看了一眼凌焉,随后深深地撇过头去,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 凌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白梨一眼,眼中神情莫名。 “不要过去。”白梨声音颤抖,像是濒死的人快要失去生命最后的希望,“这是苏烟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你不要相信她,千万不要相信!” “梨儿,我没有相信她。”凌焉面朝白梨,往苏烟的方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万一呢?万一你的猜想是不正确的,那一条无辜的生命就会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宁愿选择救一个罪恶的人,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可能无辜的人在我眼前死去。” “梨儿,对不起,我没办法的。” 这是他们仙族的使命,他是真的没有办法,除非他能真的确定苏烟罪大恶极。 但是,他不能。 凌焉眼神愧疚,再次沉重地后退了一步。 “凌焉……不要……”白梨的声音就像冬日狂风里的雪花一般,支离破碎。 他看着梨儿眼中希望的火苗一点一点熄灭,心痛万分。最后只能狠狠闭上眼,决绝转身向苏烟走去。 白梨心中的爱恨皆随着这个转身一起消散,就像晨曦中的露珠,再也无迹可寻。 “哈哈哈哈!”就在凌焉走到她身边的那一刻,苏烟仰天大笑,笑声尖利可怖,直穿云霄。 她伸出涂满血一样鲜红丹蔻的手,一把抓住凌焉,浑身爆发出滔天的红色妖力,赤红的双目狠狠盯着离她数十步之远的白梨,“你输了!白梨,是你输了!” “凌焉最后选择的人是我,而不是你!”那得意张狂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直刺白梨心脏。 “哈哈哈哈,他选择的人是我!他爱的人是我!” 佘无涯看着这女人源源不断爆发出来的妖力,暗暗心惊。 几年前她的实力还只是中上,如今已经变得如此恐怖,恐怕……就是那些仙识的功劳吧。 苏烟停止了笑声,脸上狂喜的表情还没有褪去,就换上了愤怒和得意,让她那张绝色的脸亦变得扭曲可怖。 凌焉体内的灵力被这个女人狠狠压制着,一点没有办法使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恐怖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对自己说道:“她说的一点儿没错,你之前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都是我用幻术制造出来的。” “凌焉啊凌焉,你本来可以还有机会逃走的,可是现在,你连最后那一丁点儿的机会都没有了。”苏烟对着他轻轻呼出一口香气,眼神放肆而魅惑,“我的人得到了消息,温凉正在赶来的路上。你们三人联手,尚可有一线生机,而如今你都自投罗网了,凭他两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像是说到了高兴的地方,苏烟又开始笑个不停,片刻后才渐渐停止了笑声。 她用自己血红的指甲轻轻刮了刮凌焉的脸庞,语气像是撒娇的爱人:“不如,就先解决了你吧。” 话音刚落,苏烟就神情一变,开始全神贯注地吞噬凌焉体内的仙识。 凌焉觉得很痛苦,那种感觉就像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被人生生吸了出去,意识也再不受自己掌控。 “桃妖,拿命来!”一道银白的人影倏地窜出,犀利的白光狠狠劈向了苏烟。 “狐妖温凉!”苏烟的好事被打断,满脸阴郁,一声哼笑:“你来的可真快啊!” “就凭你那些杂碎手下,也妄想拖住我?”温凉生生压制住喉头的鲜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苏烟的实力这几年来竟然增长的如此神速。 今日一战,想要灭了苏烟,恐怕是神算不大,要想想其他办法才是。 “温凉,你去对付佘无涯,苏烟这里,我来。”幸而温凉出手及时,凌焉只是稍作调戏就恢复了状态。 温凉点点头表示同意,他心里清楚凌焉的打算。 除人类外,世间三界均有牵制:仙族能克制妖族,妖族对鬼族杀伤力巨大,而鬼族则对仙族有特殊的压制。 凌焉选择对抗苏烟,本该是最正确的决定,然而他体内灵力被封印了部分,这一步实在是兵行险着了。 “喂,你现在的对手可是我。”佘无涯懒懒一笑,走到温凉面前,双臂上环绕着两条巨大的妖力幻化成的黑色巨蟒。 他心里略略有些郁闷,苏烟实力在他之上他并非不敢承认,只是这两人将他晾在一旁,似乎他无足轻重,什么人都可以打败他的态度,让他分外不爽。 “别急,就来了。”温凉对凌焉略一点头,就朝佘无涯出了手。 黑色和银色两股妖力在空中爆发出巨大的碰撞,一时落叶林中鸟兽俱散。 “那我们也开始吧,宝贝,我可是很期待你品尝一下你的仙识呢。”苏烟探出小巧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角,随后狂笑着向凌焉出了手。 凌焉心中一惊,立刻放出灵力。那股迫人的红色的妖力撞上他灵力的一瞬间,凌焉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疼,几乎喘不上气来。 第24节 他心中暗道糟糕,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被赶到凡间思过之前,天帝封印了他部分灵力,警告他除非事态紧急,否在不可私自破印。 凌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祸乱三界的妖精就在自己面前,此时不算事态紧急的话,那真不知怎样才算了。 他暗暗将灵力凝聚到天关穴,强大的力量一瞬间冲破了封印。 铺天盖地的浅金色灵力将凌焉包裹在其中,散发出逼人的气势,将苏烟给弹了出去。 “宝贝,原来你竟比我想的还要美味呢。”苏烟不但不畏惧,眼中贪婪之意更胜,“刚刚只是逗你玩玩,这下我可要使出全力了哦。” 第35章 我是只鬼 白梨看着眼前一黑一白的殊死缠斗, 一金一红的惊天碰撞, 觉得自己身在这战场就像是旁观的局外人。 她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温凉和佘无涯势均力敌,谁也无法占据上风, 因此温凉就更加不敢分心了, 一旦失误必被重伤。 而凌焉那里则不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凌焉突然的爆发已到疲软阶段,而苏烟状态则愈发稳定, 她出手时的那种随意和敷衍让人见了恨的牙痒痒。 也正因为她的轻敌,让白梨有了可乘之机。 她打算偷偷潜伏到苏烟附近,将自己隐藏起来, 等到苏烟不备之时,就凝聚自己所有的妖力,打在她命门之处。 虽不能一击致死,但至少可以给予重创, 给凌焉或者温凉制造下手的机会。 谁知她才刚想迈出第一步, 就听到了凌焉的惨叫。白梨心中慌乱,急忙去看, 就见凌焉周身的金光已经消散,狼狈地倒在地上。 苏烟眉梢一挑,走近凌焉,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她求而不得的俊美男子。她蹲下身,轻轻捏住凌焉的下颌就要吸取他的仙识。 白梨趁她不备, 立马将所有力量都打在了苏烟命门上,尽管那女人有所察觉及时躲开了要害,但也被击退了数米,嘴角有丝丝鲜血溢出。 “小小蝼蚁,不知好歹。”苏烟虽被伤,但仍第一时间就挥手给予反击,一掌劈向白梨。 “梨儿!”随着凌焉的这声惊呼,白梨也被苏烟击倒在地,胸口已被鲜血染红。 一个小小的、亮晶晶的东西在白梨落地的同时,从她的衣襟里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凌焉身边。 凌焉眸光猛然一闪,伸手将那东西捡起来握在掌心。 这是一个很精致的梨花样子的浅黄色水晶坠子,上面还系了一个不甚精巧的同心结。 可惜的是,这朵清丽的梨花被摔碎了一个花瓣。 “这是……”凌焉觉得指尖有些烫,心里却凉的很。 “咳咳……”白梨吐出一口血,有些失神地看向凌焉手里的东西,片刻后凄惨一笑,“前几日打算送你的七夕礼物,我做了很久……很久才做好的。” “可惜,你再也不需要了。” 这一声轻叹如一把刺刀直插凌焉心脏。 他咽了咽口水,却不能缓解他喉间的干涩,凌焉面色痛苦,嗓音嘶哑,“所以那几日……” “所以那几日!”白梨皱起眉打断了凌焉的话,“那几日我每天偷偷摸摸、早出晚归就是去给你挑礼物的,一直瞒着你也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 “我七夕那天之所以会和佘无涯一起出现在落叶林,也是因为这个。” 白梨平静地看向凌焉,而后勾起一个笑容,嘴角有浅浅的梨涡浮现,“因为这个珍贵的晶石是他卖给我的,而报酬就是七夕那天我要陪他去落叶林。” “现在,你明白了吗?” 现在你明白了吗?凌焉明白了,可是这一切他却明白得太晚太晚了。 已经……太晚了。 苏烟看着那两人满身的狼狈,却还在上演着这种让人恶心的深情戏码,她就有一股无名火在心底燃烧。 “腻歪完了吗?”她冷冷地问,风情万种地向白梨一步步走过去。 “你想做什么?”凌焉警惕地问。 “呵呵。”像是听见了好笑的笑话,苏烟忍不住低笑了几声,“你问我做什么?当然是……杀了她啊。” 苏烟眼底红光闪过,右手幻化为利爪,打算直取白梨心脏。 就在那骇人的红色指甲要刺进白梨身体的那一刻,却被一条黑色的巨蟒打断了。 巨蟒对着苏烟阴恻恻地吐了吐信子,随后回到了那人的手臂上。 “佘无涯?”苏烟不敢置信的回头,一双美眸紧紧盯着那人,眼中的阴毒竟是比毒蛇还要狠辣上许多,“你和我作对?” 白梨往佘无涯身后一看,顿时心头剧痛。 温凉已经被打倒在地,雪白的长发和衣衫都已经被红色染透了,污浊不堪。那双温柔的银色眼睛也紧紧闭着,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没有了一点生机。 “温凉……”白梨喃喃,泪意闪烁。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苏烟快意地看着倒在她脚边的白梨。 这次她没有幻化出红色利爪,而是想到了另一种死法,那绝对更适合这个令她厌恶的女人。 苏烟利用幻术,将自己一点一点幻化成了凌焉的样子。 “死在你最爱的男人手下,是不是很心满意足呢?”她残忍地问道。 苏烟微微扬起下巴,深深吐出一口气。 白梨,你终于要死了,死在我的手里,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她的手中聚起一团红光,手指微微勾了两下,猛地袭向白梨。 “梨儿!”凌焉大叫,但是刚刚过度消耗力量的他已经再没有体力去接下这一招。 他目眦欲裂,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嘭——” 白梨紧紧闭着眼睛,却未感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她疑惑地缓缓睁开双眼,莫名地看着挡在她眼前的高大男人。 “佘无涯?” “噗。”佘无涯按着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手臂上的两条黑色巨蟒也因为他的受伤,消失了。 其余人皆呆呆地看着这荒谬的一幕。 佘无涯是和苏烟一伙的,怎么会,怎么会替白梨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苏烟原本是要置白梨于死地的,这一击自然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量,如果打在白梨的身上她将必死无疑。而现在就算是佘无涯接下了,也依然是几乎致命的重伤。 “哈哈哈哈。”苏烟愣了很久,反应过来才仰天大笑,眼角几乎泛起了泪意。 她笑够了才重新低下头看着佘无涯,眼中是谁也看不懂的复杂。 半晌,她开了口,“佘无涯,你装什么情圣呢?谁不知道你们蛇妖是最无情无爱的冷血之人!” 佘无涯眼眸微眯,却是只字未言。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刹那,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苏烟见他不辩解,反而怒意更盛。 身上的红光像滔天烈焰一般将她吞噬,她的脸上开始蔓延出一朵朵粉色的桃花,妖艳异常。 可是佘无涯明白,这是苏烟妖力全部爆发时,才会出现的印记。 愤怒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 “佘无涯,你现在让开,我可以当你鬼迷心窍。”苏烟冷声提醒。 “哼,不知死活。”见那男人不曾挪动半分,苏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她双手一摊,空中出现了无数桃花枝,她打算将这几个不怕死的东西统统扎成马蜂窝,看着他们浑身都是血窟窿,倒在地上翻滚向她求饶。 “去死吧!”数不清的桃花枝立刻如万千利剑飞向倒在地上的白梨几人。 然而,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飞到一半的花枝竟然凭空离奇消失了。 苏烟眼皮一跳,暗道不妙。 妖力幻化的招式会在半途消失,那一定是有实力在自己之上的人暗中压制了她。 “是谁?鬼鬼祟祟的不敢出来见人吗?”她厉声喝道。 “嘻嘻,你还挺聪明呢。”一道不合时宜的天真稚嫩的童声回响在整个落叶林的上空,却震得人耳膜生生发疼。 此人实力不可小觑,至少不会在苏烟之下。 白梨心中暗想:如果这是自己人就好了。 “嘻嘻。”糯糯的童音又轻笑了一下,“恭喜你,猜对啦,我还真是……” “一只鬼。” 第36章 冥府夜缈 “鬼?”苏烟嗤笑一声, “莫不是鬼族的?” 除了人、仙、妖外, 这世间还有一鬼族。 但是鬼族大多在冥界,生活在凡间的鬼族是相当稀少的。因为鬼族畏光,除非是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 否则轻易不会在白天出现。 “对呀, 我就是鬼族的。” 苏烟不悦皱眉:这人太过狡猾,一直不愿意露面,实力又恐怕在自己之上,如若出手必定被打断。而她又不愿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时内心犹如火烧灼心般难受。 “嗤。鬼族畏光,你不敢出现,若非你要与我耗到太阳落山?”苏烟决定先探探口风, 此人是敌是友尚未知晓。 “漂亮姐姐,谁说我不敢出现的?” 话音刚落,苏烟就感到自己背后一阵风拂过,她慌忙转头去看, 就见一白生生的奶娃娃站在自己身后, 不过六七岁的模样,长相讨喜得很。 “我这不就出现了吗?” 苏烟大感不妙, 鬼族畏光,这孩子竟敢就这样出现在太阳下,这修为必定了得。 她抬手轻轻捻了捻耳边的碎发,笑道:“你是来救他们的?还没断奶的娃娃就妄想从我手里抢人?” 第25节 “我是来救她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小手指向一人,“至于是不是妄想, 试了才知道,不是吗?” 苏烟美眸微眯,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竟然又是白梨那个女人,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 “你是……”白梨重伤虚弱,费力地辨认了一下,才不确定地道:“你是夜缈吗?” 夜缈翻了个白眼,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白梨:“你是猪的脑袋吗?这就不记得我了?” 白梨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万寿堂的小大夫竟然会是这么厉害的人。 凌焉也恍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自己上次被碧渠咬伤,白梨说给他治病的就是这东街万寿堂的夜缈夜大夫。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万寿堂为何白日大门紧闭,夜晚却开门做生意了,原来这医馆大夫竟是鬼族之人,难怪难怪。 凌焉心底生出了一些希望,这娃娃刚刚已经表明了是来就白梨的,他能大白天的站在日头底下,实力必定不俗,今日一战,尚有生机。 被大家视为救星的小奶娃夜缈,迈着短短的小腿,走到白梨面前蹲在,脆生生地问:“你当时答应我要帮我做一件事,你还记得吗?” 白梨自然不会忘记,立马点点头。 夜缈高兴地笑了笑,对于她没忘记表示很满意,“这件事你还没帮我做,我自然不能让你今日死在这里。”说完轻轻拍了拍白梨的肩膀,站起身将白梨等人护在自己身后,面向苏烟:“今日这几人我一定会带走,你若现在离开,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苏烟被一奶孩子挑衅,心头大怒,脸上的桃花盛开更多,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和肩膀。 她也不废话,起手就是一波猛烈攻势,比之前使出的任何一招都要来得狠辣。 白梨心提到了嗓子眼,竟是没想到苏烟之前还保存着实力。而夜缈却像是毫不在意,小手一挥就接下了这招。 “小东西有点本事。”苏烟也没想到夜缈如此轻松,诧异挑了挑眉,“可你别忘了,妖族对鬼族是有着特殊压制的。” 她双臂舒展,空中出现无数桃花枝,正是之前被夜缈打断的那一招,而这次的则是数量更多,红光更盛。 万枝桃花齐齐向夜缈飞射而去,而这次夜缈却没能再次将它们一网打尽,他白嫩的小脸上被锋利的花枝划出了数道血痕。 “这就不行了?”又是一波花枝齐飞。 几个回合下来,苏烟渐占上风,夜缈似有不敌的趋势。 “夜大夫,你快走吧。”白梨朝他叫了一声,“她的目标是我,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跑?”夜缈重复一遍,随后竟是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好了好了,不玩了,认真打。” 说完双手合十,身上渐渐出现暗青色的光芒。随着这种光的扩散,白梨等人开始感到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压抑、凄厉,就像是身处巍巍冥府之中。 苏烟觉得自己冷的牙关有些战栗,睫毛上似乎都结起了冰霜。 夜缈将交合的双手缓缓分开,掌心凝聚起了一个青色的光球,他一挥手就朝苏烟扔去。 苏烟连忙凝聚妖力招架,在红光碰上蓝光的一瞬间,惨叫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啊——!” 苏烟竟是被这一招打退数十米,倒在地上起不来身。 “嘻嘻,漂亮姐姐,这招如何?”夜缈拍拍手,笑嘻嘻地问道。 “我当然没忘记妖族对我们鬼族的特殊压制,可惜的是,我的实力高出你太多太多,这种压制便显得无足轻重了,不是吗?” 夜缈也学着苏烟之前的样子,双臂舒展,在空中幻化出无数花朵——是冥府特有的血绾花,带有天下最阴寒的剧毒。 他微一振臂,那些花就朝苏烟身上砸了过去。 尽管苏烟费力阻挡,但嘴角仍出现了丝丝血迹。她明白今天只要这夜缈不走,自己再没有对白梨下手的机会。 孤注一掷,她选择了耗费自己百年修为,将自己的幻术发挥到巅峰,争取到了一个瞬间,彻底消失在了落叶林中。 “她人呢?”白梨环顾四周,茫然问道。 “跑了呗。”夜缈撇撇嘴,“她还是聪明的,选择耗费修为来换一个逃走的机会,否则,她必活不过今晚。” “你也太有自信了吧。”凌焉看他那臭屁的样子吗,忍不住嘲讽了一句。 “嗯?”夜缈回头睨他一眼,慢悠悠说了一句,“现在可是白天,等到天一黑,我才能发挥我真正的实力。” 众人:“……” 第37章 尘埃落定 除了夜缈一个奶娃娃是站着的, 其余人皆是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 并且伤势不轻。 他有些头疼,自己要怎么把这几个人从落叶林里带出去? “我说……”夜缈环视了一下众人,皱了皱小鼻子, 脆生生道:“现在怎么办?你们要在这里躺一晚上吗?” 温凉在和佘无涯的打斗中被伤, 浑身是血,几乎陷入昏迷;白梨本就道行浅,被苏烟一掌劈成重伤;佘无涯替白梨接下苏烟的致命一击,如今也是伤势颇重。 跟这几个血淋淋的人一比, 凌焉倒算是伤得轻的了。 “咳咳。”温凉咳嗽了一阵,说话声音虚弱的几乎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联系白析……过来。” “什么?”夜缈没听清他的话, 只好走过去再问了一遍。 温凉喘了几下,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胸口。 夜缈会意,将手伸进去摸索了一阵, 掏出了一支食指大小的玉笛, “这个?” 见温凉点头,他便放到唇边吹了一下, 一只通身翠绿的小鸟就飞了过来,围着温凉和夜缈两人打转。 “去找白析来。”温凉吩咐道。 这鸟儿像是听懂了一样,又盘旋了几圈就飞出了落叶林。 夜缈觉得神奇,眼睛睁的大大的,拿着手里的玉笛翻来覆去地看, 爱不释手,“你这鸟儿好厉害啊,我再吹一下它会飞回来吗?” 温凉扯了扯嘴角,微微点头。这玉笛的声音就算在百里外响起,鸟儿也是会听到飞过来的。 夜缈有些失望地撇撇嘴,又摸了好几遍才重新放回温凉的衣襟里。 随后慷慨的从自己衣襟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晶莹剔透近乎透明的药丸,“这个是我的宝贝——清音丸,能迅速修复各种内伤,一颗价值连城,向来是有价无市的。” 夜缈蹲下身,将药丸拿到温凉嘴边,“你伤那么重,快吃了吧,我不收你钱。” 温凉狐疑地看了这奶娃娃一眼,没有张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他生气地一跺脚,指着凌焉大声道:“这家伙当时身中碧渠蛇毒,要不是我救他,能两天清醒,三天下地,五天活蹦乱跳嘛!” 温凉有些尴尬,见白梨和凌焉都未开口反驳,想来应该是确有其事的。 他朝夜缈歉意地点点头,郑重道了声谢,才开口将药丸吞下。 不得不承认,夜缈的话毫不夸张。温凉刚吞下就觉得腹中温热,身上的伤口疼痛都减轻了,瞬间舒服了不少。 这药要是真拿出去卖,还真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夜缈见温凉将药吞了下去,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你吃了我这么珍贵的药,下次我问你要东西,你就没脸拒绝了吧。 拍拍手,夜缈站起身,又走到白梨和凌焉身边,“你们几人伤得不算特别重,用不到清音丸,吃这个就够了。” 他重新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几颗黑不溜秋的药丸,给白梨和凌焉喂了下去。接着又走到佘无涯身边,要给他吃药。 佘无涯其实很不自在,他算这几个人的敌人,要不是自己伤势太重动弹不得,他早就和苏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现在竟然还有个小屁孩竟拿着丹药要救自己这个敌人,佘无涯真是尴尬的不行,立刻偏过头去。 “你和苏烟什么关系,和这几人又是什么关系我管不着,总是你没惹到我,还救了白梨,这药给你也算是值得。”话音刚落,夜缈就扭过佘无涯的头,将药丸硬是塞进了他嘴里,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佘无涯一脸菜色,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还是绿着一张脸咽了下去。 “梨儿姐姐!温凉哥哥!”远处传来了少年清澈的声音,白析竟是已经赶到了。 他当时见到温凉哥哥的鸟儿在自己头顶盘旋,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立刻租了辆马车飞一般地赶了过来。 “呜呜,你们怎么伤这么重?”白析见到他最重要的几个人都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瞬间就泪眼朦胧了。 夜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命令道:“快把他们扶上马车,赶紧回去了。” 白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娃娃,一抽一抽地问:“你是谁啊?” “大夫。”夜缈答。 “哦哦,这么小就当大夫了啊,你可真厉害。”崇拜地夸奖了一句后,白析立刻听话地去执行命令了。 落叶林中煞气太重,马匹死活不愿意靠近,白析只能将马车停在落叶林外。 白析含着泪咬着牙,费力地架着温凉往外走去,夜缈也搀着白梨跟在后面,凌焉本就伤势尚可再加上吃了药丸,勉强可以自行行走。 佘无涯看着几人起身离开,眼中情绪莫名。他吃了夜缈的药丸后已经恢复了不少,便也站起身,向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悄悄走去。 白梨走出数十米,再次回头,就看见那个原本高傲桀骜的男人一个人默默离开的背影,竟是带着些许的落寞和孤寂。 …… 一行人颠簸了一路,终于回到了白梨的院子。 白析忙活着将白梨和凌焉送回各自的房间,温凉则被他安排在自己的房间。 夜缈中途回了趟万寿堂,现在提着他的宝贝小药箱又过来了。 他先去了凌焉和白梨那里,检查了一下伤口,开了药方就走了,现在正坐在温凉的床头把着脉。 “大夫,他怎么样?”白析毫不介意这是一个比他小上许多的小奶娃,一口一个大夫叫得格外起劲。 夜缈皱着眉,神色凝重,“伤势很重,但是已经吃过了清心丸,再另外开几服疗伤的药调养就好。” “不妙的是……” “是什么?”白析擦擦额头的汗,紧张地问。 “他身上还中了蛇毒,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蛇毒,并且非常难解,我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配出来。”夜缈想来,那必定是佘无涯身上带的毒。 “那可怎么办,温凉哥哥会不会死,呜呜呜……”白析听着严重,眼里的水珠又开始摇摇欲坠。 “死倒是死不了,就是难治一点罢了。”夜缈走到桌前,刷刷刷写下了几张药方,“这是药方,一天三次,一定要坚持吃。” 将药方递给白析,和他仔细说着其中要注意的地方,最后嘱咐:“等他稍微好上一些了,我建议他去他们狐族所在的地方,好好修养上一段日子。” 白析重重点头,将所有话牢牢记在心里。 三天后—— 在夜缈的精心救治下,凌焉已经好了大半。 这几日他被白析看管着卧床休息,一天三顿的灌药,连个出房门的机会都没有。 第26节 他摩挲了一下掌心里握着的那个摔碎了的梨花晶石吊坠。 他很想知道白梨伤得伤得怎么样了,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和她解释。 今天那小家伙忙着准备和温凉去玄雪城的事情,估计是抽不出空来管他了,正好可以溜出去看看白梨。 “叩叩叩——” “进来吧,是又要喝药……”白梨以为是白析来送药便笑着抬头,看到来人后话音戛然而止。 “凌焉? 第38章 从此相忘 “凌焉, 你怎么来了?”白梨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 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投向窗外。 “找你说点事。”凌焉见她移开视线,心底猛地一颤, 原本就在嘴边的话一下子变得有些说不出口了。 白梨点头, 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默默看着窗外开得正盛的紫薇花。 半晌,她才重新回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凌焉, “嗯,你说吧。” 凌焉本打算和往常一样直接坐在白梨的床头,但是想了想还是搬了一张凳子过去。 “苏烟的事……是我不对。”他心里很清楚, 自己和苏烟的事,始终是白梨心中的一根刺。 “这没什么对或不对的。”白梨抿抿嘴,嘴角勾起一个像是自嘲的笑,“你只是不信我罢了。” “梨儿……”凌焉低唤一声, 喉间干涩。 白梨歪着头笑了一下, “你还记得七夕那日你没说完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凌焉努力回想了一下,脸色忽然发白。 “你说……”白梨看着他, 笑着一字一字道:“我接近你的目的。” “其实你想说的是,所以我一直以来接近你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夺你的仙识,对不对?” “凌焉,你从不曾真正信过我。” 凌焉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哀声解释:“当时苏烟用幻术影响我, 让我看到那一幕,我才会怀疑你的。” “是吗?”白梨轻声反问。 “当然!” “好吧,这个理由我勉强接受,那之前的种种呢?”白梨声音陡然拔高,其中痛苦不言而喻。 “之前?”凌焉看着白梨眼中的痛苦,心也跟着揪着疼。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是仙族吧,但是你至始至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直到现在这件事情结束了,你都没有和我坦白过一句。” “这是为什么呢?” 凌焉听着她的质问,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梨见他沉默,冷笑一声,接着道:“你答不出来?那我告诉你,因为你心里很清楚你终有一天会回到天界去,而身为妖族的我只不过是你停留在凡间时的一个过客而已,一个给你酿酒,给你做饭的人而已,你一直都明白你以后的日子里根本不会有我的存在。” “凌焉,我说的对吗?” 对吗?就像梨儿说的那样,他本来的打算就是这样的,在人间玩个三年,再回仙界继续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 然而,是什么时候变得的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感觉每一天都很有趣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人间的生活的?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始终有所牵挂? 这一切都是从认识了眼前这个小丫头开始的吧,自己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她,白梨。 “我没有爹娘教我,我对于人世间的理解都只能靠我自己。”白梨也不再管凌焉的回答,她微微侧过身,看着窗外明媚的景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柔和的嗓音如同溪流划过凌焉的心田。 “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上你了,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可是你却装作不知道,因为你不喜欢我。” “但我很不甘心,我还是决定试一试,所以我就告诉了你我的心意。” 说到这里,她轻轻笑了一声,目光温柔如春水,“我当时真的高兴极了,那种心爱的人正好也喜欢自己的感觉,真的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用任何诗词都不足以形容的美好。” 她回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就用这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凌焉,就像看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凌焉,你喜欢我吗?” 凌焉眼中痛苦更盛,紧握的梨花吊坠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仿佛他一放手就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梨儿,我……” “说不出口?没关系,我知道的。”她伸出手轻轻覆上凌焉的右手,将他用力到泛白的手指轻轻掰开,锋利的晶石已经将皮肉刺破。 “我知道的,你不喜欢我。你只是答应了和我在一起而已,只是把握当做你最重要的人,而不是你最喜欢的人而已。” 她用雪白的绢帕轻轻擦拭他手心的血,“你从没说过你喜欢我,是我自己想多了罢了。” 将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别这么对你自己,我会心疼的。” 凌焉心头巨震,忍不住道:“梨儿,我喜欢你,我也是喜欢你的,真的。” 白梨笑了笑没说话,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包扎伤口,打了一个精巧的结,“我们分开吧,凌焉。” “就当从来不曾认识过,你回天庭,而我继续呆在凡间。”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不要再见。” “从此相忘。” 第39章 我喜欢她 白梨看着凌焉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 虽然心中难受, 却也忍住了叫住他的冲动。 她明白,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好的。 她轻轻关上了窗户, 转过身将背靠在上面, 眼中这时才落下泪来,天知道她是哪来的勇气说那些话的,她明明比任何人都要爱凌焉啊。 从此相忘?不,白梨清楚, 自己此生都不可能会忘记凌焉的。 力气一点一点从她身体中抽离,她滑坐在地上,猛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第一次和温凉喝酒时的情境。 那时, 温凉问自己知不知道凌焉是什么人,她现在仍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她说,不管凌焉是人是妖,是神是鬼都没有关系, 因为这些都不会改变自己喜欢他的事实。 接下来的温凉的话被回家的凌焉打断了, 但她知道当时温凉想问的是什么,他想问自己, “如果凌焉是神仙,你会怎么样?” 白梨苦笑了一下,眼中的泪滑进嘴里,比笑容更苦涩万分。 那时候温凉就已经看透了吧,知道凌焉是仙, 知道他终究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白梨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凌焉这么吊儿郎当不正经的人一个人,有时候会看起来那样的冰冷。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没有人会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其中一副必然是假象。 而凌焉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那种漫不经心,就是假象,真正的他清冷、淡漠,并且——无情无爱。 …… 凌焉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整个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梨儿的那句“从此相忘”。 真的要从此相忘吗? 凌焉忽然很不甘心,但是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他。 他浑浑噩噩了一整日,夜里很晚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凌焉翻了个身,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似乎床榻比往日的要更舒适和绵软许多。 他猛然睁开眼睛,足足愣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确定自己并不是再做梦。 这温暖柔软的床榻,不是自己在天庭时候睡的床吗? 鞋都没有穿,凌焉就冲出了房间,熟悉的景色、熟悉的人,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天庭。 “凌焉少爷,你起来了?”一个小姑娘看见凌焉衣冠不整地冲出来,吓了一跳,打翻了手中的果盘。 要是换做以前,凌焉必定一脸微笑帮小姑娘一起捡起来,顺便再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只是道了声抱歉,就连忙往一个地方赶去。 “父亲。”凌焉看见凌雍正在书房处理事务,走进去叫了一声。 凌雍闻声抬头,见儿子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邋邋遢遢的……找我什么事?” “我……”凌焉咽了咽口水,理了理自己的衣摆,遮住自己没穿鞋子的双脚,“我怎么突然回来了。” 凌雍瞥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批阅,“鉴于你解决了祸乱三界的桃妖苏烟,原本为期三年的思过已经取消了,就把你接回来了。” 说到这凌雍停下了笔,瞪了凌焉一眼,“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回来,还想待在凡间干嘛?还不回去躺着休息。” 凌焉被父亲赶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想起了白梨,也想起了她那句决绝的“从此相忘”。 也许这样也不错,凌焉郁闷地想着,自己本来的计划就是三年一到就立刻回天庭来,现在不是正好如了自己的意吗? 既然你要相忘那就相忘吧! 凌焉一把拽过被子蒙住头,开始呼呼大睡。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真的好像就回到了从前,没有白梨也没有酒馆,每天就是喝喝酒睡睡觉,逗逗漂亮的仙女姐姐。 凌焉想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心里,总是感觉空荡荡地缺了一块儿,闷闷地让他不舒服。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白梨已经忘记了他,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笑得千娇百媚,将酒喂进男人的嘴里。 凌焉看不清那人的样貌,而他高大的身材和玄色的外袍,却让凌焉不禁想起了一个人来——佘无涯。 猛然惊醒,凌焉微微喘着粗气,想到梦里看到的那一幕,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那小丫头抓过来按着屁股狠狠打两下。 第27节 等到心情平复,他的心里才涌起一阵失落。 只要想到白梨笑容会为另一个男人毫无保留地绽放,他就嫉妒的不行。 “我真是魔怔了……”凌焉恼怒地骂了一声,重新躺回柔软的被窝,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 接下来的日子,凌焉不管做什么,都会想起白梨,这种陌生的情况让他整个人烦躁不堪。 “唉。”凌焉撑着头侧躺在天池边,手里拿着一小坛酒,看着池子里蓝莹莹的鱼儿游来游去,叹了一口气。 旁边传来一阵银铃一样的笑声,“凌焉公子怎么唉声叹气的?”来人是他父亲凌雍的好友的几个女儿。 凌焉勾起嘴角苦笑了一下,“心里烦呗。” “哦?那不如和我们说说?”这几个女孩是和凌焉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关系就像兄妹一般亲密。 凌焉撑了一下地坐了起来,“我一直会想到一个人,想到我们之间发生过的很多事情,你说我和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几个小姑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紫衣服的姑娘问道:“这人是女孩子嘛?你们以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怀念?” 凌焉想了下,点点头。 “那,你是不是想到她就会很开心,觉得她身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甚至她的缺点在你眼里都是可爱的?” “如果是的话……”几人又对视了一眼,遮着嘴轻声笑个不停,“那你就是喜欢上她了呀。” 一直到几个姑娘笑着相携离开,凌焉都没回过神。 他想白梨,很想很想,看到任何东西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想她带着一个浅浅梨涡的纯真微笑,想她那双清澈的如同猫儿一般的大眼睛,想她身上迷人的梨花酿香气,想她曾经为自己做过的每一道菜,想她那年在梅花树下为自己收集雪水的身影…… 一直到这一刻,凌焉才终于真正明白,白梨口中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凌焉脑海中浮现出白梨向自己吐露心意的那一幕,他以前觉得是白梨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一点也不成熟。 可他现在才知道,那个不成熟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 白梨当时不是想得简单,而是对自己爱得——孤注一掷。 她的那种隐忍的温柔和炽热的执着爱意,就像是温柔的溪水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火,纵使矛盾却早就已经狠狠烙印进了自己的心里。 梨儿,我的小梨儿…… 第40章 白梨搬家 凌焉还是走了, 就如同他之前的每一次不告而别一样。 白梨望着已经已经空了好几天的凌焉的房间, 心里说不出的空荡荡。 房间窗台上已经能看到一层薄薄的灰尘,但是她却不敢进去擦一擦,因为那种被回忆笼罩的感觉, 真的太不好受了。 白梨再次环视了一下房间, 然后轻轻关上了门,将一把锁落了上去。 “哟,终于舍得锁上了呀,你也没我想的那么笨嘛。”软软糯糯的童音可爱极了, 却说着一点都不可爱的话。 白梨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肚子的小不点, “我本来就不笨……你怎么又来了。” 夜缈双手背在身后,高高抬起头,“我可是你的大夫,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上次一场大战后, 夜缈就成了他们几人的专属大夫,三天两头提了个小药箱来治病。 后来凌焉走了, 白析也听从夜缈的建议陪着温凉去了玄雪城休养。现在,他的病人就只有白梨一个了。 白梨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想着以前热热闹闹的院子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个时候她就会无比庆幸自己之前认识了夜缈。 至少现在自己身边还有这个小不点陪着,不至于显得太孤单。 她笑着点点头, “对对对,夜大夫说得自然是对的。” 夜缈听了这话得意的很,那骄矜的小模样把白梨逗得直乐,但是想到了什么后那笑容便淡了许多。 “不过我现在好的也差不多了,等再过段时间我就会离开这里了。” “去哪儿?”夜缈瞄了她一眼,“就因为一个男人你就要逃避成这样?” 白梨神色一暗,“不是因为凌焉。” “那是什么?”夜缈好奇,“你怕那贱女人再来找你?有我在,你怕什么呀!” 他嘴里的贱女人指的自然是苏烟了,不过看着这样一张奶里奶气的脸恶狠狠地吐出“贱女人”三个字,那画面不可谓不惊悚。 白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知道你比她厉害千万倍,但是我的确不是因为她。” “在我还没修炼成人形之前,被放在一户柳姓富贵人家的酒窖里,柳老爷是个爱酒之人,每天都会到酒窖里认认真真地擦一遍酒坛子,嘴里会絮絮叨叨说着一些琐事。” 白梨脸上出现了怀念的神色,“那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善良的老爷爷,但是他唯一的儿子却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把家里视为传家之宝的宝玉给输了出去。” “后来呢?”夜缈像是听故事一般听入了迷。 “后来啊,丢了传家之宝的柳家生意开始一落千丈,老爷爷只能把他心爱的酒都陆陆续续卖了出去换钱,可是还是没能换回局面。” 白梨神色哀伤几欲落泪,夜缈看得出来,这个柳老爷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老爷爷舍不得把我卖了,于是每天还是来给我擦酒坛子,和我说话。他原本是个有着长长的白眉毛的胖老头,后来却瘦的能看清楚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他最后是在酒窖里抱着我活生生饿死的。”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落在地上,“他临死之前说,希望能再看一眼柳家的宝玉。那时候我就发过誓,会把这块宝玉找回来,让他和老爷爷一起长眠。” 夜缈伸出手想安慰地拍拍白梨的肩膀,最后却只能排在了她的小臂上,“所以你离开这是打算去找那块宝玉吗?” 白梨拿出帕子,不太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嗯,我之前一直在打听,现在已经有了线索了。” 夜缈抬眼扫视了一周,“那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卖了吧。”白梨眼中出现一抹不舍,随后便是坚定,“把这院子卖了换一笔盘缠,等换了新的住处再联系温凉和白析就行了。” 夜缈点点头觉得可行,这事儿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 又是一年寒冬,今年水寒城冷得特别早,雪也是格外地大,路上的积雪已经到了膝盖,几乎到了不能出行的地步了。 白梨搬到水寒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这里由于常年天气比较冷,她酒馆的生意比之前又上了一个台阶。 “白梨,温凉的乌鸦来信了。”夜缈抱着一坛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肩膀上站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信鸽。 “这是鸽子不是乌鸦。”白梨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抱过一脸委屈的小信鸽。 “谁叫它这么黑的。”夜缈不甚在意地撇撇嘴,接着问道:“信上说什么了?” 白梨快速读了一遍信上的内容,道:“白析说温凉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打算下个月来找我们过年。” 她拿出纸笔回了信,将委屈的小信鸽放上了天。 “你别喝酒了,看你这晃晃悠悠的。”和酒坛子差不多大的夜缈小脸红彤彤的。 “嗝。”夜缈不在意地摆摆手,打了一个小酒嗝,“以前不知道酒这玩意儿这么好喝。” 夜缈自从赖上了白梨以后,就开始成了一个小酒鬼,天天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这是的,小孩子喝什么酒……”白梨无奈地瞪着他,想狠狠在他头上敲两下,奈何实力差距悬殊,一直不敢贸然出手。 “我不是小孩……嗝……子了,我和你说过我已经一万多岁了。”夜缈一屁股坐在白梨身边,显然是不打算回房间了。 “那你就不要装个小孩子的模样!”白梨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一招打败苏烟的奶娃娃竟然是个已经一万多岁的老鬼了。 “我就喜欢小孩子的模样,多可爱!”夜缈理直气壮。 白梨深感头疼,还想再劝两句,正巧来了客人。 “白姑娘,给我来三坛梅花清酒,今儿我家来了贵客。”来人是酒馆的熟客——沈大娘。 “哟,这是你弟弟呀,怎么以前没见过?”沈大娘对着夜缈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他。 夜缈乖乖接过糖,脆生生道谢,又对沈大娘甜甜笑了一下,“沈大娘,我姐姐新酿的梅花清酒可好喝了,您再买两坛吧。” 沈大娘被夜缈笑得心花怒放,当即一拍桌子,“白姑娘,再加两坛,来五坛!” 夜缈转过头对白梨得意地挑了挑眉,做了一句口型。 “小孩子多管用!” 第41章 找到宝玉 凌焉还是走了, 就如同他之前的每一次不告而别一样。 白梨望着已经已经空了好几天的凌焉的房间, 心里说不出的空荡荡。 房间窗台上已经能看到一层薄薄的灰尘,但是她却不敢进去擦一擦,因为那种被回忆笼罩的感觉, 真的太不好受了。 白梨再次环视了一下房间, 然后轻轻关上了门,将一把锁落了上去。 “哟,终于舍得锁上了呀,你也没我想的那么笨嘛。”软软糯糯的童音可爱极了, 却说着一点都不可爱的话。 白梨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肚子的小不点, “我本来就不笨……你怎么又来了。” 夜缈双手背在身后,高高抬起头,“我可是你的大夫,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上次一场大战后, 夜缈就成了他们几人的专属大夫,三天两头提了个小药箱来治病。 后来凌焉走了, 白析也听从夜缈的建议陪着温凉去了玄雪城休养。现在,他的病人就只有白梨一个了。 白梨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想着以前热热闹闹的院子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这个时候她就会无比庆幸自己之前认识了夜缈。 至少现在自己身边还有这个小不点陪着,不至于显得太孤单。 她笑着点点头, “对对对,夜大夫说得自然是对的。” 夜缈听了这话得意的很,那骄矜的小模样把白梨逗得直乐,但是想到了什么后那笑容便淡了许多。 “不过我现在好的也差不多了,等再过段时间我就会离开这里了。” “去哪儿?”夜缈瞄了她一眼,“就因为一个男人你就要逃避成这样?” 白梨神色一暗,“不是因为凌焉。” “那是什么?”夜缈好奇,“你怕那贱女人再来找你?有我在,你怕什么呀!” 第28节 他嘴里的贱女人指的自然是苏烟了,不过看着这样一张奶里奶气的脸恶狠狠地吐出“贱女人”三个字,那画面不可谓不惊悚。 白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知道你比她厉害千万倍,但是我的确不是因为她。” “在我还没修炼成人形之前,被放在一户柳姓富贵人家的酒窖里,柳老爷是个爱酒之人,每天都会到酒窖里认认真真地擦一遍酒坛子,嘴里会絮絮叨叨说着一些琐事。” 白梨脸上出现了怀念的神色,“那是一个特别好特别善良的老爷爷,但是他唯一的儿子却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把家里视为传家之宝的宝玉给输了出去。” “后来呢?”夜缈像是听故事一般听入了迷。 “后来啊,丢了传家之宝的柳家生意开始一落千丈,老爷爷只能把他心爱的酒都陆陆续续卖了出去换钱,可是还是没能换回局面。” 白梨神色哀伤几欲落泪,夜缈看得出来,这个柳老爷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老爷爷舍不得把我卖了,于是每天还是来给我擦酒坛子,和我说话。他原本是个有着长长的白眉毛的胖老头,后来却瘦的能看清楚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他最后是在酒窖里抱着我活生生饿死的。”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落在地上,“他临死之前说,希望能再看一眼柳家的宝玉。那时候我就发过誓,会把这块宝玉找回来,让他和老爷爷一起长眠。” 夜缈伸出手想安慰地拍拍白梨的肩膀,最后却只能排在了她的小臂上,“所以你离开这是打算去找那块宝玉吗?” 白梨拿出帕子,不太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嗯,我之前一直在打听,现在已经有了线索了。” 夜缈抬眼扫视了一周,“那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卖了吧。”白梨眼中出现一抹不舍,随后便是坚定,“把这院子卖了换一笔盘缠,等换了新的住处再联系温凉和白析就行了。” 夜缈点点头觉得可行,这事儿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 又是一年寒冬,今年水寒城冷得特别早,雪也是格外地大,路上的积雪已经到了膝盖,几乎到了不能出行的地步了。 白梨搬到水寒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这里由于常年天气比较冷,她酒馆的生意比之前又上了一个台阶。 “白梨,温凉的乌鸦来信了。”夜缈抱着一坛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肩膀上站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信鸽。 “这是鸽子不是乌鸦。”白梨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抱过一脸委屈的小信鸽。 “谁叫它这么黑的。”夜缈不甚在意地撇撇嘴,接着问道:“信上说什么了?” 白梨快速读了一遍信上的内容,道:“白析说温凉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打算下个月来找我们过年。” 她拿出纸笔回了信,将委屈的小信鸽放上了天。 “你别喝酒了,看你这晃晃悠悠的。”和酒坛子差不多大的夜缈小脸红彤彤的。 “嗝。”夜缈不在意地摆摆手,打了一个小酒嗝,“以前不知道酒这玩意儿这么好喝。” 夜缈自从赖上了白梨以后,就开始成了一个小酒鬼,天天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这是的,小孩子喝什么酒……”白梨无奈地瞪着他,想狠狠在他头上敲两下,奈何实力差距悬殊,一直不敢贸然出手。 “我不是小孩……嗝……子了,我和你说过我已经一万多岁了。”夜缈一屁股坐在白梨身边,显然是不打算回房间了。 “那你就不要装个小孩子的模样!”白梨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一招打败苏烟的奶娃娃竟然是个已经一万多岁的老鬼了。 “我就喜欢小孩子的模样,多可爱!”夜缈理直气壮。 白梨深感头疼,还想再劝两句,正巧来了客人。 “白姑娘,给我来三坛梅花清酒,今儿我家来了贵客。”来人是酒馆的熟客——沈大娘。 “哟,这是你弟弟呀,怎么以前没见过?”沈大娘对着夜缈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他。 夜缈乖乖接过糖,脆生生道谢,又对沈大娘甜甜笑了一下,“沈大娘,我姐姐新酿的梅花清酒可好喝了,您再买两坛吧。” 沈大娘被夜缈笑得心花怒放,当即一拍桌子,“白姑娘,再加两坛,来五坛!” 夜缈转过头对白梨得意地挑了挑眉,做了一句口型。 “小孩子多管用!” 第42章 凌焉出现 白梨到家的时候, 温凉正在她家院子里喝茶。 “温凉, 你怎么来了?”白梨笑问。 温凉见她回来了,冲她无奈一笑,“我也觉得我今天不应该过来。” “怎么了?”白梨看了看无奈的温凉, 又看了看笑得眉飞色舞的夜缈。 “嘻嘻。”夜缈得意笑了笑, 手心里躺着的是一根拇指大小的黑漆漆的笛子,“这个是温狐狸给我的。” 白梨不解,疑惑看向温凉。 “还记得我的碧笛吗?”温凉问白梨。 白梨不明所以点点头,“记得, 可以召唤翠鸟的那个。” “这小家伙自那次起就惦记上了,今日便向我讨要来了。”温凉指了指夜缈手里的笛子,“这是黑玉做成的玄笛, 可以召唤我训练的冥蝶,用途和翠鸟是一样的。” 解释了一番,白梨自然是懂了。 “喂,温狐狸, 我可是把那么那么珍贵的清音丸都用来救你了, 你给我一只蝴蝶怎么了?”夜缈将玄笛紧紧捏在手里,满脸的不服气。 温凉算是怕了他了, 对他一拱手,“夜大夫所言极是,小生应该及时送上才是。” 夜缈这才得意一笑,将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一直紫色的巴掌大的蝴蝶就飞了过来, 绕着几人翩翩飞舞。 白析觉得有趣,便想伸手去抓,却被温凉厉声阻止了,“别碰!” “这冥蝶翅上有毒,轻易触碰不得。” 白析吓了一跳,讪讪地缩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白梨笑了一下,说了自己的今天的收获,也说了自己打算七天后去取宝玉的事情。 夜缈一边听白梨说话,一边玩蝴蝶玩得起劲。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向一个方向看去。 众人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怎么了?” 夜缈眼中透出和他外貌完全不同的睿智和犀利,紧紧盯着某个地方,过了许久才缓缓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有人在监视我们?” 温凉也警觉了起来,他这次受伤太过严重,修为大大折损,竟是没有察觉到。 但是他是绝对相信夜缈的判断的,这货能在太阳底下呆上一天面不改色,没有万年的道行是不可能的。 “你觉得会是谁?”温凉问道。 夜缈缓缓摇了摇头,“有些熟悉,但是距离太远了,分辨不出来。” 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这几天大家就不要分散也不要出门了。”温凉吩咐了一下,然后看向白梨,“七天后让夜缈陪着你去拿宝玉吧,这世间实力在他之上的,应该不多。” 夜缈双手抱臂,很是得意地哼哼了两声,“还是温狐狸最有眼光了。” …… 白梨这两日把看家底的好酒都拿出来卖了,才凑足了剩下的一半钱。 七天一到,她便揣着钱准备去到约好的地点。 “梨儿姐姐,路上小心。”白析拉着白梨的手,担心得不行。 据夜缈交代,那人一直守在酒馆附近,并没有离开过。 白梨心里也有些慌,但是为了柳家的传家之宝,为了自己的誓言,她还是带着夜缈出门了。 一路疾行,平安无事。 “掌柜的,我来取东西。”白梨看着紧锁的当铺大门,心中微微疑惑。 说好今日午时来取的,掌柜的怎么不在呢? 又敲了一会儿门,等了良久,还是没人出来应门。 “怎么回事?”白梨看着身旁的夜缈,一脸不解。 夜缈闭上眼分辨了一下,“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你这个笨蛋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不会吧……”白梨当时和掌柜的就是约在这家当铺的,“难道他提前去了寒江?”寒江就是种那棵千年柳树的地方。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匆匆赶去。 “怎么也没人?”白梨这下纳闷了,这掌柜的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夜缈刚来到这里就觉得附近有人,而这人正是这几日一直守在酒馆附近的那人。 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夜缈站在柳树下,盯着地上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白梨,你过来挖一下。” 白梨闻声走过来,看到地上的泥土脸色蓦地发白了,她感激蹲下身,徒手挖起了土坑。 “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她僵硬地抬起头,失神地看着夜缈。 “你是在找这个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白梨猛然转身,就见不远处一人身姿婀娜,容色绝艳,正是上次一战中逃走的苏烟。她此时手中举着一块碧玉,笑得一脸阴森。 “白梨啊白梨,竟然被我在水寒城遇见了你。”她向前走了两步,掂了掂手里的宝玉,“我看你这次还怎么逃?” 说音刚落,苏烟就开始凝聚妖力,令夜缈震惊的是,这次她的妖力不再是红色,而是一种几乎接近黑色的暗红。 “不好,她修为竟然更胜从前。”夜缈走了两步,将白梨护在自己身后,周身渐渐被黑色笼罩。 “小鬼,你以为你今日还能像上次一般打败我吗?”苏烟笑得放肆张狂,“那日后我游走在凡间各处,吞噬的仙识是我往日的百倍,现在的我,一个手指就可以碾死你!” 说完,她就一挥手攻了攻去,夜缈眉心一跳立刻接下,但是嘴角却有鲜血溢出。 “哈哈哈,凭现在的你是奈何不了我的。”苏烟轻轻吹了下她暗红色的指甲,“只要你把你身后这个女人交给我,我就放你离开,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你做梦!”夜缈双眼微眯,想也没想就一口拒绝。 “啧啧,真是好奇啊,你到底是要她帮你什么忙?”苏烟这是真的好奇上了,“要不,我来帮你如何?” 夜缈的脚下开始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鬼阵,“我可不要贱人来帮我。” 苏烟脸色微变,随后像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了。” 瞬间出招,飞身袭向夜缈,白梨在他身后暗中帮忙。 双方在寒江边打得不可开交,江面都被掀起了巨浪。 第29节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缈渐渐露出了疲态。他没想到,苏烟已经可怕到了这种程度,他万年的修为竟是奈何不了她,这女人这一年来到底是吞噬了多少仙识啊…… 趁着苏烟不备,夜缈快速给白梨做了一个口型,“退后!” 白梨本不想照做,但是看到他坚定的眼神,还是退后了数米。 就在她退后的一瞬间,夜缈和苏烟脚底的那些鬼阵轰然爆发,将苏烟和夜缈都击退了数十米。 苏烟尖叫一声,浑身剧痛,难以置信地盯着夜缈,“冥鬼阵法……你是什么人?” 冥鬼阵法是鬼族相当厉害的招数,普通鬼族是轻易使不出来的。这阵法不仅厉害,并且无差别攻击,不管你是谁,只要站在阵法的范围之内,都会被伤到,因而苏烟才没有往这方面想。 这该死的家伙竟然选择了玉石俱焚! “白梨,快走!” 夜缈两次被伤,已经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战斗,他使用这一招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白梨逃跑争取时间。 白梨进退两难,她既不想丢下夜缈独自逃跑,又不愿意浪费他拼死制造出来的机会。 但是现实竟是连选择的机会都没给她,因为苏烟站起来了。 “哈哈哈,真是连天都不帮你们,这阵法只发挥了八成,如若是十成,我今日必定站不起来,可惜啊可惜,你这鬼族你的修为还是不到家啊。” 苏烟直直向白梨攻去,白梨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天也没帮你,苏烟。” 凌焉?是凌焉的声音? 白梨觉得这一定是自己死前产生的幻觉,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带了一丝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睛。 “真的是凌焉?” 凌焉偏过头抛了个媚眼,那是一双白梨再熟悉不过的桃花眼,“自然是真的我。” 沐浴在金色灵力中的凌焉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出尘,他的出现总会令万物黯然失色,但是白梨只是晃了晃神就恢复了镇静,淡淡的移开了视线。 凌焉心头一阵锐痛,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真想好好抱一抱眼前这个小丫头。 苏烟的惊讶可不比白梨少,但是随即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怒。 凌焉被封印的部分灵力已经被释放了出来,虽然他的修为不能与苏烟相比,但是凭借着仙族对鬼族天生的压制,凌焉并没有处于下风。 这一金一红的身影缠斗半天,仍是无法分出胜负。 “这样下去可不行。”夜缈看着眼前的局势,心中着急,骤然灵光一闪,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43章 追悔莫及 夜缈对白梨使了一个眼色, 白梨立马会意, 不动声色地将他遮掩在了自己身后。 夜缈眼睛扫视了一下,便迅速从衣襟中掏出了玄笛,借着白梨的遮挡, 轻声吹了一下。 一只紫色的冥蝶从某个地方悄悄地飞了出来, 在飞到苏烟身后的时候,笛声戛然而止。 冥蝶也应声停了下来,随即便开始绕着她不停飞舞。 苏烟自然是猜到了这蝴蝶是眼前三人搞的把戏,但是她并不予理会, 这无非就是想让她分心,让凌焉找到可趁之机。 笑话,她苏烟会上这种当吗? 但是, 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苏烟开始渐渐觉得自己身体有些疲软,原本充沛的妖力也似乎在渐渐枯竭。 凌焉从冥蝶出现的时候,就心头一凛,现在发现了苏烟的劣势, 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他的攻势开始越来越猛烈, 那一团团金色的光芒,耀眼如同曦日。 “啊啊啊!”伴随着苏烟的惨叫, 凌焉终于——赢了。 “到底是……为什么?”苏烟到现在仍不知道自己落败的原因。 “咳咳。”夜缈剧烈咳了两声,“那可不是普通的蝴蝶,那是一只冥蝶,翅膀上带有剧毒,在你身边飞的时候, 那毒便落在了你的伤口上,你自然是越打越不行了。” “因为你,中毒了啊。” 苏烟恨恨咬牙,“你们打算怎么样?” 问的是你们,可等同于问的是凌焉一个人。现在这里战斗里最强的便是凌焉了,他有心放她走的话,那两人也无可奈何。 白梨站在几米外的地方看着凌焉,眼中无悲无喜,无恨无怒,就如一口月下幽深的井水,波澜不兴地看着他。 凌焉也转过头去,触及她眼神的一刹那,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我打算……亲手杀了你。”这话是对苏烟说的,可眼中却满满的都是白梨的影子。 “你不能杀我!”苏烟惊恐万分,“仙族随意杀戮是会被逐出仙界的!” 凌焉低声一笑,“无所谓了,我也……没打算再回去。” “你说什么?”苏烟瞥了一眼白梨,惨然一笑,眼中似有说不明道不清的羡慕,“你是为了她,对吗?” 这个问题,凌焉没有再回答,他只是一步步走向了苏烟,在她解脱一般的笑容中,下了手。 “我只取你性命,不毁你魂魄,愿你来世能能做个好人。”凌焉轻声呢喃,手中的金光一寸寸刺入了苏烟的心脏。 随着苏烟生命的终结,这件事终于真正尘埃落定了。 白梨将夜缈抱在怀里,往家里赶去,语气焦急万分,“夜缈,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伤药,我赶紧拿给你吃。” “没……”夜缈摇头,“都在……药箱。” 夜缈其实伤得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但是他看见跟在白梨身后的那个男人,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立刻哼哼唧唧表现出自己的伤痛。 “那我们赶紧回家。”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回了家。 “白析,快出来,夜缈受伤了!”温凉正在里面等白梨,听到声音就跟着白析一块儿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白析见小伙伴伤得严重,立刻眼泪汪汪。 “回去再说。” 到了夜缈的房间,白析小心翼翼地喂药,白梨便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温凉听完以后点点头,然后看了凌焉一眼,那一眼竟是比水寒城的冬雪更冰冷万分。 …… 第二日一早,白梨一推门,就见凌焉坐在自己房门口,头发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看样子像是在这里枯坐了一整夜。 白梨虽然默认了凌焉跟她回了院子,但是却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同样也没有看他一眼。 “梨儿?”凌焉唤了她一声,带着些讨好和小心翼翼,愣是把这两个字念得婉转绕梁。 而白梨就当没这个人,抬腿就要往前走。 凌焉眼疾手更快,一把抱住白梨的大腿。 “你做什么?你快放手!”白梨吓了一跳,连忙去推他,谁知这男人力气大得很,竟是死也不放手。 “你放开我!”白梨又喝了一声。 “我不放!你听我说完我才放。”凌焉此人没皮没脸,耍赖的功夫更是世间少有人能及。 白梨其实也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便不再挣扎,“你放开我我就听你说。” “真的?”凌焉一脸不信。 白梨气极,又要挣扎。 “好好好,我信你。”凌焉抬头看她,“我要放手了啊,你可不许骗我。” 凌焉慢慢把手放开,白梨果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梨儿,你听我和你说。” “你说。” “我上次不是不告而别。” 白梨没想到他竟会是说这件事,眉梢微挑,有些惊讶。 凌焉继续道,“仙界知道了我们打伤苏烟的事情,便取消了我为期三年的思过,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我带回了天庭。” “那你怎么又下来了?”白梨问。 “当然是为了你啊。”凌焉急急道,“梨儿,我已经想通了,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是以前的我太太蠢了。你也许不知道,我在天庭这段日子有多想你,每一天都在想你。” 白梨抿抿唇没有接话,片刻后才又问了一个问题,“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有马上下来找我?” 凌焉一笑春光失色,“也是因为你啊。” 他似是想伸手摸一摸她那柔软的发丝,却颤颤地不敢伸出手,“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所以我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这样才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以后的生活。” “梨儿,我以后便和你一样了。” “什么?”白梨没有听懂他的话。 “和你一样。”凌焉的笑容中带了点怀念和愧疚,“也没有爹娘了。” 白梨心中一惊,“你……” “你听我说完。”凌焉打断了她的话,“你是妖,注定进不了天庭。你以前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也换我为你做一件事情。 “为了你,我愿意放弃我仙族的权利,永远陪你生活在凡间。” 白梨没有说话,要说无动于衷那是假的,要说感动到痛哭流涕,却也没那么夸张。 她在意的是,凌焉的这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万一……万一他又是骗自己的呢?万一他只是想住在这里,继续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饭呢?白梨不能不担心这样的万一。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为爱孤注一掷的白梨了,她是真的打算放下了。 放下凌焉,放下爱情,平淡而又平凡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再有来生。 第30节 “梨儿,你在想什么?”白梨支离破碎的神情就像无数银针密密地刺着他的心。 白梨晃了一下,回过神,淡淡地偏过头,“在想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私自动用了天帝的水明镜。”凌焉狡黠一笑,“水明镜可以看到凡间的一切,我偷偷溜进了天帝的房间,悄悄用了一下,就看见你在秦家当铺里和掌柜说话的一幕,后来我就顺着这个线索来找你了。” “那你怎么会去到寒江那里?你不是只看到秦家当铺那一幕吗?”白梨狐疑。 “因为我今天到当铺门口的时候掌柜已经不在了,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他昨夜连夜去了隔壁火炎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追过去,他就和我说了苏烟威胁他的事情,并告诉我你可能会去寒江边找他。” 白梨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在凌焉期盼得的目光中,她说:“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去看夜缈了。” 在凌焉的呆愣的目光中,白梨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她一步步远去的背影,凌焉才收回自己的所有表情,该解释的事情已经全部解释清楚了,剩下没解释的自然就是他犯下的错了,梨儿的态度是在他意料之内的。 其实,他见到白梨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清楚,白梨是真的已经决定要放下他,也放下他们那段并不算美好的过去了。 她颈间那颗鲜红欲滴的凌霄花坠子已经不见了,她手腕上紧紧缠绕的那条金蛇藤蔓手链也不知所踪,更别提自己曾经送她的那个木雕小偶人了,可能早就被扔到哪个不知名的小角落了吧。 而最让凌焉感到绝望的就是这间新酒馆的招牌——望陵酒馆。 曾经的凌焉酒馆,如今的“忘凌”酒馆,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 …… 白梨本打算把饭菜送到夜缈房间去,可那家伙非要出来和大家一起吃。 夜缈对自己是大方的很,两颗清音丸下去,这再重的伤势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白析帮着白梨把一道道菜端上桌来,众人就准备吃饭了。 “吃饭啦,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呢。”凌焉笑着念叨了一句,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夜缈和白析面面相觑,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白梨,便也低下头装瞎子聋子。 凌焉自嘲地笑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坐下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便失去了胃口。 没有翡翠白菜,也没有排骨汤,更没有他最爱的爆炒腰花。他口味一向是清淡的,但是如今桌上的菜,几乎都是辣的。 他抬头看了眼吃得欢快的两个小家伙,突然心里闷闷的难受起来。以前总是细心地迁就着他梨儿,终于还是收起了对自己的那份温柔。 桌上也没有给他准备的碗筷,凌焉想了一下还是起身离开了。 “喂。”刚走到门口却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竟是夜缈。 “难受吗?”夜缈擦了擦嘴角的酱汁,随意问道。 “什么?”凌焉一时没理解夜缈的意思,怔了一下。 “我问你,心里难受吗?”夜缈又问了一次。 凌焉听懂了,眼眸迅速暗淡下来,“嗯。” “你刚离开的那段日子,她比你现在还要难受千万倍。”夜缈黑漆漆的眼影直视他,“她曾经对你有多深情,现在就能有多绝情。” “不管于人与妖,于仙于鬼,这情之一字,向来最是伤人。” “凌焉,你懂情吗?” 说完也不管凌焉的回答,伸了个懒腰就往回走。 凌焉失魂落魄走在街上,想着夜缈和他说的那些话。 那小鬼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懂情。如果他懂,他一定舍不得伤害梨儿一分一毫;如果他懂,他一定舍不得那样肆意挥霍她对自己的每一次纵容和迁就;如果他懂,他一定会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可惜,已经为时太晚。 凌焉站在夕阳下,看着不远处一从开得正盛的凌霄花,笑的苦涩。 他终于明白,他已经失去了他曾经拥有过的,太过珍贵的,一切。 第44章 凌焉讨好 沉浸在后悔中, 那是懦弱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像凌焉这般脸皮厚的人,死缠烂打才是他一贯的风格。 “梨儿,这是送你的礼物。”凌焉将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递过去, 满面娇羞。 白梨感到一阵寒风吹过, 抖了抖身子,接过了了匣子,冷淡地道:“谢谢。” “你不打开看看吗?”凌焉见她要走,急忙道。 白梨瞥了他一眼, 还是依言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只流光溢彩的步摇,红宝石雕成的牡丹花下面是细细碎碎的流苏。 “凌花湛露?”白梨曾在柳宅见老爷爷种过这种花,牡丹的一个品种, 很是漂亮。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很开心,会让凌焉亲手帮自己簪在头上,但是如今, 她只是默默地重新放回了盒子, 再次郑重道了一声谢,就转身回房了。 凌焉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怅然若失,不知哪一日才能在梨儿的发上见到这只步摇。 白梨抱着盒子回了房,将它锁在了梳妆台的抽屉中。虽然她极喜欢,但是她仍旧不准备戴,就像她可能依旧还喜欢着凌焉, 但是不会再与他过多接触一样。 其实,白梨心中已经渐渐相信了凌焉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但是相信并不代表原谅,不是吗? 她曾经满腔的期待和缱绻眷恋,如今就像残破的画卷,就算再小心翼翼地恢复,也失去了最初的那种情韵。 凌焉每天赖着不走,白梨看见了只当做没看见,夜缈每天贱兮兮地撩两句,只有白析脸上会出现一种叫尴尬的情绪。 “梨儿姐姐。”白析敲了敲房门,叫了一声。 “进来吧。”白梨把桌上的药草收了收,擦了擦手,给白析倒了一杯果酒,“找我有事吗?” 白析捧着小杯子喝了一口,点点头,目光游离,“梨儿姐姐,你和凌焉哥哥……” 没想到他会问凌焉的事情,白梨着实惊讶了一下,“为什么会提起他?” “我今天去温凉哥哥那里了。”白析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温凉哥哥说,你还是不够狠心,所以才会放任他继续蚕食你现在的生活。” 白梨伸手拿过桌上的东西,那是曾经戴在她腕上的那条手链,当成她拜托了温凉帮自己取了下来后,就随手扔在了地上,没想到温凉会捡起来保管着。 难道那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吗? “那我应该怎么做?”白梨问。 “或断或留,切勿藕断丝连。”白析说了温凉要他转达的话。 送走白析后,她在床上躺了很久。她知道温凉的意思,或快刀斩乱麻,彻底和凌焉做个了断;或放弃心中的执念,尝试着重新试一试相信那个人。 像她这般的做法,才是最笨的那一种。 …… 一日,白梨正在酿酒,就见白析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凌焉哥哥受伤了。” 她心中一惊,便觉手脚冰冷,四肢百骸皆是惧意。 跟着白析过去一看,果然是遍体鳞伤,白梨气不打一处来,“你又去哪里闯祸了,伤成这个样子?”凌焉讨好地笑了笑,也不说话。 夜缈过来搭了个脉,开了个方子,便甩甩头走了。白析也拿着药方,屁颠颠出门买药去了。 房里只剩了他们两人,白梨才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望了眼依旧笑得荡漾的凌焉,就欲离开。 “梨儿别走!”凌焉叫住了她,“我给你看个东西。” 白梨本不愿理睬,想到了前几日温凉的话,又生生止住了脚步,僵硬地回过头去,“什么东西?” 凌焉挪了挪身子,从怀里掏出了帕子裹着的东西,圆滚滚的像是个果子。 帕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颗果子,只不过是白梨最不愿看到的那一颗——金蛇果。 她原本还有些好奇和期待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被她的凶狠的语气吓了一跳,凌焉有些委屈,“你不喜欢吗?这是我特地给你摘的。” 他虽只字未提上一颗金蛇果最后的去向,但是这不代表白梨就忘了,想起凌焉那时问她讨去金蛇果是为了救苏烟那个女人,白梨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心口闷闷的疼,很不得把床上这个人狠狠打上一顿。 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床头,居高临下看着凌焉,“凌焉,你给我听清楚了!” “是,我是一直想要一颗灵蛇果来提升修为,但是那是以前,从你把原来那一颗从我这里要走,送给别的女人的那一刻起,我便再也不会要金蛇果了。” “凌焉,我以前是很宝贝金蛇果,但那是因为你是费尽心血亲手为我摘的。可是现在,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你记住,你给过别人的东西,我白梨不会再要。” 此话说完,她便哼了一声摔门走了。 凌焉手上还捧着那颗他沥尽心血才采到的金蛇果,望着白梨怒气冲冲远走的背影,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失落和无措。 他低下头,用帕子轻轻擦了擦金灿灿的果子,犹豫着还是放回了胸口。 凌焉躺在床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脑子里乱乱的都是白梨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给过别人的东西,我白梨不会再要。” 这句话反复在凌焉的闹海中回荡着,他呆呆地想着:那我要送什么,才会让梨儿觉得她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至此一事过去,凌焉夜夜无眠,每天脑海里出现的都是:我要送什么梨儿才会开心? 于是从这日起,他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各种独一无二的新奇玩意儿送给白梨。 礼物送了好十几,日子也一晃就又到了七夕。 这是白梨妖生中的第三个七夕节。第一个七夕她收到了一条凌焉顺手买的凌霄花项链,暗自高兴了半天,第二个七夕就别提了,绝对是糟糕透顶,这第三个七夕,白梨隐隐的有些害怕。 她想起那个耗费了自己很多心血的梨花扇坠,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所以送同心结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是不能同心啊。 白梨恨恨地踢了一脚桌子腿,心中暗道:再也不准备什么劳什子礼物了。 她一个人在房中生着闷气,凌焉那头确是高兴得很,因为他知道,能不能重新抱得美人归,就看今日这一招了。 凌焉摇着折扇在街上晃了一圈,老远见酒馆开始打烊了,他便颠颠儿的也准备回去了。刚走过一转角,就被人拦住了。 “谁?” 第45章 不离不弃 来人身手不凡, 转眼间就把凌焉按在了墙上, 小臂抵住他的前胸。 第31节 “怎么是你?”凌焉正打算反击,一抬头却愣住了,“温狐狸精?” 温凉神情冰凉, 只冷冷地看着凌焉, 未置一词。 “喂喂,你要对我做什么?”凌焉看了看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挑眉问道。 “不许你再伤害她。”温凉手上微微用力,银眸微眯, 语含警告,“你这次回来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是你既然选择了再次接近她了, 我就绝不允许让你再伤害梨儿一次。” 凌焉听他这么说,也收起了原本漫不经心的笑容,神色严肃,他侧过头, 在温凉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温凉的脸色倏地就变了, 诧异万分地看了他一眼。 凌焉嘴角挑起,拿起折扇轻轻推了推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目的了?” 温凉想了想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是这样那便最好。”说完转过身就要离开。 “狐狸精。”凌焉叫住了他,走到他身边,却也不看他, 只是淡淡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什么目的,那希望你以后别再叫她……梨儿。” 温凉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抬腿就走了,留他一人在原地吃着干醋。 凌焉气得噎了一下,黑着一张仙气飘飘的脸,回了家。 “我家小梨儿呢?”凌焉走进大门,见夜缈正在玩他那只破蝴蝶,便随口问了一句。 “你家?”夜缈听罢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脸皮厚一向是我的优点。”凌焉波澜不兴随意挥了挥手,说完就朝白梨房间的方向走去,“先走一步了,明天就让你看看是不是我家的。” 房门没关,凌焉竟然也就顺理成章不敲门了,直接走了进去。外厅没人,他就直接进了闺房。 白梨正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的不知是什么玩意,正瞧得入迷。 凌焉屏住呼吸,一步一步悄悄挪过去,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便是止不住的笑意荡漾开来。 他的小丫头正拿着自己以前雕的那个小木人在那摆弄呢,凌焉趁她出神之际,一把搂住她的小腰,“你在看什么呢?” “啊。”白梨低叫了一声,见是凌焉,立刻瞪起了眼,“你吓死我了!” 随后才想反应过来了什么,把手里的东西急忙藏进了袖子中。 “别藏啦,我都看见了。”凌焉拿下巴蹭了蹭她软软的发顶。 “你看见什么了你?”白梨有些心虚,耳朵也开始泛红。 “看见你在想我啊。”这话说得真是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白梨脸刷一下就红了,“你胡说!我……我才没想你呢。”说完推开了男人围在自己腰间的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慌忙退后了一步,知道后腰抵住了身后的梳妆台,退无可退。 “你进来干嘛?为什么不敲门?”白梨质问。 凌焉往前走了一步,坐到了白梨原本坐着的凳子上,支着自己的下巴,笑得不怀好意,“还好没敲门,不然可就看不见小梨儿你对我的入骨相思啦。” 白梨垂下眼眸,狠狠扭过头去,嘴唇有些颤抖。 见她这副倔强又脆弱的模样,凌焉心瞬间就软汪汪的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来是给你送七夕礼物的。” “我不要你的礼物。”白梨一字一字说道。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你肯定会喜欢的。”凌焉讨好道。 白梨哪儿信他,纤纤素手指着门口的方向,“你走吧,因为你送什么我都不会喜欢的。”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凌焉也是无奈。 他转了转眼睛,狡黠一笑,伸手一把拉过白梨的手。白梨一时站立不稳,惊呼一声顺势就跌坐在了凌焉腿上,倒进了他怀中。 “哎呀,我家小梨儿投怀送抱,如此热情。”凌焉闷闷地笑出了声,笑声中皆是愉悦。 白梨恼怒,怒目而视,刚打算骂这不知廉耻的男人一顿,就被他堵住了嘴。 清冷的、凌冽的、干净的气息在白梨的口中流窜,她感到凌焉温热的手指在自己脸颊上摩挲,麻麻的、酥酥的,就像被雪花拂过一般温柔。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后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种怀念的、熟悉的让她想哭的感觉。 就让她……再沉沦这一次吧。 白梨眼低温热,有什么就快汹涌而出,刚想挣扎,就感到一股清新的、带着灼灼温热的气息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你做了什么?”白梨感到自己的修为突然增长,一把抓住凌焉的袖子急急问道。 凌焉笑了笑,在她嫣红的唇上又轻轻啄了一下,“我的仙识,分你一半。” “我的生命,分你一半。” “我的灵魂,分你一半。” “这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我给了你就再也给不了别人的东西。”凌焉握住白梨拽着他袖子的小手,轻轻吻了一下,“这个七夕礼物,不知我的梨儿,还满意否?” 白梨眨巴了两下泪汪汪的眼睛,撅起嘴偏过头去,哼哼唧唧道,“还算满意。” “那我之前犯得混账错误,梨儿你能原谅我吗?”凌焉又问。 “哼,这就要看你表现了。”她昂了昂头,小巧精致的下巴有着漂亮的弧线。 凌焉爱极了她这别扭的小模样,捏着她的下巴,又笑着放肆亲了两回。 他如同酒一般醉人的声音随着亲吻流进了白梨口中,“梨儿,我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多的喜怒哀乐,会伤心,会失落,会兴奋,会嫉妒。” “直到我,遇见你。” 醉人的亲吻,醉人的嗓音,白梨觉得自己浑身晕晕乎乎软绵绵的,羞赧的很,便想了个话题,“可是今年……我没有准备礼物给你。”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凌焉,感到有些抱歉。 “总不能送你两坛酒吧?”说到这儿,白梨停顿了一下,“听夜缈说,你戒酒了?” 凌焉笑着点头,望着白梨的目光如沉沉秋水,“戒了,果酒米酒甜酒花酒都戒了,唯独戒不了的是,一口梨花酿。” 白梨羞意更甚,作势便要起身离开。 凌焉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好了,不逗你了。” “我已经收到很珍贵的礼物了。”凌焉从腰间掏出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下面挂着一个浅青色同心结,同心结下面是一朵晶莹剔透的浅黄色梨花扇坠,正是去年白梨为他准备的七夕礼物。 这坠子不是摔碎了吗?白梨伸手托起那朵梨花,仔细看了看。 那上面原本碎掉的花瓣已经被很好的修补好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到上面细细碎碎的裂痕。 “你自己补好的?”白梨有些不信。 “那是自然。”凌焉小心地从她手里拿回扇坠,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在天庭没日没夜就在搞这玩意儿,眼睛都快瞎了。” 他将扇坠举起,放在夕阳下,橙红色的光透过晶石,可以看见里面小小的雪花状的花纹。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凌焉得意地问。 白梨点点头,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凌焉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在想些什么,“是不是还在想要送我什么礼物?要不我帮你选一个?” 白梨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看这新酒馆的名字不怎么吉利,不如你……改一个?” 望陵酒馆…… 她眼中闪过慌乱,目光游离,呐呐,“明天就找人改了……” “改什么?” “凌焉酒馆。” “换一个。” “念凌酒馆?” “听着像悼念……不如叫悦凌酒馆?” 悦凌酒馆,心悦凌焉。 占了个大便宜的凌焉心头甜蜜,眼睛一转就在梳妆台上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他伸手拿过,打开盖子,“这凌花湛露的牡丹步摇,你不喜欢吗?” “喜欢。”白梨伸手拔下了发间的木簪子,微微仰起头看向凌焉,“你帮我簪上,好吗?” 凌焉让白梨重新坐在凳子上面对着铜镜,自己则站在了她身后。 白梨看着铜镜中凌焉认真的俊美面容,心头如融化了的蜜一般甜。 凌焉,我曾希望自己不要有来生,现在我收回这句话。 我想和你有数不尽的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步摇簪好,白梨微微侧过头,伸手摸了摸,流苏便轻轻地晃了晃,发出细微的玲玲响声。 “好看吗?”白梨轻声问。 “嗯,我家小梨儿貌美如仙。” “我是妖,不是仙。” “嗯,神仙也不如你美貌。” 第46章 番外一 温凉鱼儿 “哈哈, 你画的这是什么呀?”一女子坐在荷花池旁, 两只雪白的小脚丫在池中轻轻踢着冰凉的池水,对着手中的小铜镜笑得花枝乱颤。 “不好看吗?”男子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她眉心自己画的的那朵粉荷,歪歪扭扭的确实不怎么好看, “那我给你擦了吧。” 说完伸手就要去抹, 那女子一下子急了,连忙背过身去,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别擦别擦, 我可没说不好看,我就喜欢这朵荷花!” 男子愣了下,无奈地笑了, 眼中满是宠溺:“鱼儿……” 叫鱼儿的女子回过头来,笑容比池中莲花更美三分,她伸出自己白嫩的双臂吗,娇娇地道:“阿凉, 抱我回房间。” 温凉失笑摇头, 轻轻把她抱在了怀里,像抱着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将鱼儿抱到房间的床上, 拿手巾将她脚上的水轻轻擦干,再给她穿上鞋子,“都说了不要光着脚出门,会生病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鱼儿咯咯笑了两声, 像是不在意一般,还是拿着小铜镜翻来覆去地照着欣赏着眉间的荷花,“阿凉,你给我画幅画吧。” “等我再练几日,给你画朵好看的,再将你入画,好吗?” 第32节 鱼儿撅了噘嘴,还是勉勉强强应下了,放下了手中的镜子。 “我想喝酒了。” “你这几日身子不好,不能喝。”温凉拒绝。 “就一口。”鱼儿撒娇。 “半口都不行!”温凉想也没想还是不同意。鱼儿是人类女子,本来能陪伴他的时间就很短暂,温凉可舍不得她出事。 鱼儿也不恼,笑嘻嘻地凑过去在温凉的唇上辗转了两下,“就一小口嘛。” 唉,一声无奈轻叹。 温凉知道,自己对上她永远不会有赢得那天,因为自己舍不得看到她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从爱上她的那天起,自己就已经输得彻底。 “好,就一小口。” …… “鱼儿!” 温凉带着狐族长老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鱼儿。 他将她轻轻扶起,拥在自己的怀中,不停亲吻着她有些冰凉的脸蛋,“鱼儿,你别怕,我马上带你去看最好的大夫,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鱼儿虚弱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温凉那双漂亮的眼睛,“很抱歉,不能陪你走完剩下的时间了。” “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温凉心头剧痛,不断地逃避着现实。 “那个。”鱼儿视线移到了她身旁的一块鱼形玉佩上,“上面滴了伤我之人的血,你记得找到他,为我报仇。” 鱼儿一直都明白,温凉有多爱她,她很怕自己不在了,这个痴情的男人会自暴自弃,所以这样让他有个复仇的目标,也好。 温凉眼中有温热的湿意溢出,他将地上的玉佩捡起,狠狠握在掌心,“好,我会给你报仇的。” “阿凉,你爱我吗?” “爱,温凉永生永世,只爱你鱼儿一人。” 鱼儿笑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丽绝美,“鱼儿也只爱你一人。” “我死了以后,你就去找一个好姑娘,最好不要是人类了,让她替我永远陪着你吧。” 温凉摇头,“不,不管几生几世,我只要鱼儿一人。” 鱼儿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劝,“好像再喝一口荷花酿啊……” “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喝酒,好不好?你别睡着了,我们马上回去,这次你想喝多少我都随你,好不好?” 可是他怀里的鱼儿已经撑不住自己沉重的眼皮,似乎也听不清温凉的话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你替我喝遍这世间美酒好不好?” “好……” 脸上带着甜甜的满足的笑意,她死在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怀里。 …… “鱼儿,我又来看你了。” 温凉坐在墓碑前,伸手温柔的抚摸着碑上他亲手刻下的字——此生唯爱之妻鱼儿。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小丫头,她会酿很多很多很好喝的酒。”他一坛在白梨那里买的酒打开,轻轻洒在了地上。 “是不是很香甜?你也别太贪吃,这酒挺烈的。”温凉将酒收好,放在一边,“你要是馋的话,我明日再来看你如何?” 自然没有人会回应他。 温凉目光中尽是思念,他将身子靠在了墓碑上,“鱼儿,你知道吗?那丫头做的嫩笋桂鱼汤,竟是和你一模一样的味道。” “鱼儿,是你回来找我了吗?” “是你吗?” 两行清泪落进他如雪的白发间。 第47章 番外二 凌白婚礼 “你看我这个剪得怎么样?”白析将手中之物高高举起, 得意洋洋地展示给身边的夜缈看。 “你别告诉我这是个‘囍’字?”夜缈嫌弃地看了一眼他手里那个歪七扭八的大红囍字。 白析有些伤心地缩回手, 闷闷不乐,“我剪得很不像吗?” 夜缈嗤笑了一声,正打算继续嘲讽几句, 但看见小家伙那失落的样子, 原本的话到嘴边便有些说不出口了,“咳……其实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真的嘛?”白析一下子就高兴了,眼睛闪闪发亮,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你说梨儿姐姐会喜欢吗?她会贴在房间里还是铺子大门上?” 夜缈又看了一眼那个颇有草书风范的‘囍’字,心中暗道:估计是贴在柴房上的命了。 …… 白梨和凌焉要大喜了。 夜缈还记得那一日,这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白梨气得连午饭都没做,就跑出了家门。等到傍晚回来,两人在房间又是一通大闹。 可随后的一个时辰里,他们之间不知发生了些什么, 白梨竟然满面娇羞地出来告诉大家, 他们准备举办一场喜事。 日子都已经订好了,就在下个月的初六——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六月初六。 如今,院里院外都已经张贴好了各种大红喜字,铺子外面也挂了十几盏白梨亲手扎的大红灯笼,路过的人一看便知这家人家马上要办喜事了。 白梨也早早就在就关门口张贴好了喜报,这几日来买酒的全部都是半价, 买十坛还送一坛,并且欢迎所有人在初六这天来参加他们的大喜事。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悦凌酒馆的白老板娘要举办婚事的事情,一下子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为了方便,白梨已经带着白析和夜缈提前搬进了温凉的住所,而温凉则去了凌焉那里住,也会在初六那日陪着新官人凌焉去接白梨,再在白梨的院子里一起宴请宾客。 白析第一次参加婚礼,激动地一晚上睡不着,初六一早,天还未亮透,他就急忙跑去敲门了。 “梨儿姐姐,该起床啦!”白析的声音里都透着兴奋。 “白析吗?进来吧。”白梨回应。 白析挠了挠头,就推门进去了。 “咦,梨儿姐姐你起得这么早呀?” 白梨已经换上了一身艳红的嫁衣,衬的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肤光胜雪,一双猫儿般的大眼睛带着丝丝媚气。 她在眉心给自己画了一朵浅色的梨花,将原本过于精致绮丽的气质染上了几抹清纯。 眼神在妆奁里流连了许久,最后还是选了那只她最爱的凌花湛露牡丹步摇。 眉笔轻描,胭脂点点,再用杏花口脂染一个漂亮的红唇,新嫁娘总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反正也睡不踏实,就早些起来了。” 白析眨巴眨巴眼睛,脸不争气地红了:梨儿姐姐今天真美,我以后的新娘子也会这么好看吗? “你脸红什么?生病了吗?”白梨看着长高了不少的小少年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有些担忧。 “没!”白析急忙答着,却是再也不敢看白梨了,“我……我去叫夜缈来?” 看着白析跑走的背影,白梨有些怔愣,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呢,也是时候给他定门亲事了呢。 …… 凌焉倒是一夜好梦,早上更是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早早地起了床,他毕竟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啊。 换上了白梨亲手缝制的大红袍,将心爱的梨花扇坠取了下来挂在了腰间,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貌,凌焉打算出门去接新娘子了。 高头大马,大红喜轿,喜乐朗朗,还有一路上不停放着的鞭炮,吸引了整条街上的人都出来看。 “梨儿,我来接你啦!”凌焉站在门口,大叫了一声,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便开始起哄。 “新娘子要出来咯!” 白梨就在大家的期待中,从推开的门中走了出来。 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这新娘就是悦凌酒馆的白梨,也早早就见过了不知多少回了。 但是今天的白梨着实还是让他们惊艳了,周围变得雅雀无声。 “娘,这新娘子真好看。”一个小姑娘拉着娘亲的手甜甜说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说着些讨喜的话儿。 “新娘子可真是漂亮啊。” “兄弟可真是好福气啊。” “走走走,我们也去讨杯喜酒喝。” “……” 在百姓善意的祝福中,轿夫起轿,锣鼓喧天。 温凉将白梨早就准备好的喜糖一路上洒着,引来了小朋友阵阵的欢声笑语。 悦凌酒馆外已经铺好了长长的红毡,一眼像是看不到尽头一般。 真真是十里红妆。 “来来来,大家里边请。”凌焉开了门,招呼大家进去喝喜酒。 温凉就带着白析去后厨里张罗饭菜,留夜缈这个奶娃娃陪着招呼宾客。 过火盆,跨马鞍,三箭定乾坤。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双双拜。 礼成。 …… “梨儿。” 凌焉送走了各方宾客,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梨儿。 她就这样恬静地坐在鸳鸯锦被旁,盖着红火的头盖,像一颗诱人的果子,在等着自己采撷。 第33节 凌焉放缓了脚步走过去,拿秤杆挑开了喜帕,露出了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 “梨儿。”凌焉痴痴地望着她,轻叹了一声,“你真美。” 白梨羞赧地低下头去,随后端起了桌上的酒杯递给凌焉,“交杯酒。” 在摇曳的龙凤红烛的烛光中,两人饮下了这杯象征着琴瑟和鸣的美酒。 凌焉将酒杯放下,一把抱起自己的美娇娘,倒在了床上。 “梨儿,我的小梨儿,今日起,你便是我一个人的了。”凌焉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白梨的脸上,每到一处便留下点点嫣红。 “凌焉,你日后也将是我一人的了。” 片刻过后,一室春光旖旎。 “凌焉。”白梨轻声唤了一句,“我手伤着了,一会儿……你轻些。” 凌焉捧起她的手看了看,亲吻了一下:“正好,那便你在上吧。” 白梨:“……” 红鸾帐中睡鸳鸯,莫负大好春光。 第48章 番外三 苏烟一生 苏烟是一棵生长在桃花林里碧桃树, 吸收了千年的天地日月之精华, 她渐渐地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发现自己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大家都开着娇嫩艳丽的粉色桃花,唯独她一人,开着碧色的花朵。 “你看她, 竟然开出了绿色的花朵呢。” “哼, 不知是哪里来的怪物,竟然混在了我们中间。” “你们看,她结的果子也是绿色的呢,肯定是有毒的!” 周围的那些桃花树每天都在嘲笑她, 说她是桃花里的异类,不配生活在这片粉色桃花林。 终于有一天,苏烟修炼成了人,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远远的逃离了这片桃花林。 她用自己仅会的那一点法术,给自己变了一套桃粉色的花鸟长裙,又日日折一支桃花枝当做簪子,簪在发上。 苏烟懵懂地觉得, 仿佛这样做, 她就不会再和别人不一样了。 效果似乎还不错,她身边再也没了那种嘲笑的声音, 甚至有人会对她露出善意的笑容,苏烟对这样的生活满意极了。 但是她始终不敢去到人多的地方,她害怕别人会看穿她的伪装,发现她是一棵绿色的桃花树,于是便一个人生活了荒郊的一片林子里。 后来, 她遇到了一个人。 “你是谁?!”苏烟看着山洞外走进来的人,大喝一声,立刻想摆出攻击的姿态,却跌坐在了地上。 “姑娘,你受伤了?” 进来的是个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隐藏在玄色的长袍中,袍子上玄色的帽子遮挡住了他的脸,可就这把声音就足以让人酥了骨头。 “你是谁?”苏烟有些害怕,不敢抬头,小声问。 她等了一会没等到男人回答,才奇怪地看过去,却见那男人很认真地盯着自己手看。苏烟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手缩进了袖子。 她被人打伤了,身体开始显出原形,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朵朵碧色的桃花。 “你不许过来!”苏烟见他不断逼近,连连后退,声音都是颤抖的。 那男人却不理会,径直走到了苏烟面前,蹲下身子,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了苏烟的伤口上。 “你这是被月鼠打伤的吧?他们可是带毒的,大意不得,我这药可以解百毒,你感觉下,是不是好多了?” 这男人说了些什么,苏烟已经迷迷糊糊听不太清了,她只记得有一双温暖的手在替自己上药,只记得他在自己耳边温柔的关心。 “喂,你发什么呆呢?”他好笑地问了一句,接着道,“我叫佘无涯,你呢?” “苏烟?嗯,很美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的美。” “你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你说什么?”佘无涯没明白,又问了一次。 苏烟蜷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我是一棵绿色的桃花树,你不会觉得我……我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的?”佘无涯不在意地撇撇嘴,“如果你比她们都美,那绿色的桃花就是最美的,而且,我觉得绿色桃花很特别。”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温柔以待,这是她第一知道自己原来并不是异类,自己也是很美很好看的。从此以后,佘无涯就成了苏烟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后来的事,苏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她只知道,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和佘无涯生活在一起。 她渐渐地变得更自信了,因为她离开了荒郊,住到了城里,她发现,她确实很特别的,因为——没有人比她更美艳了。 再后来呢,苏烟就把自己交给了佘无涯,在欲海沉浮间,苏烟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算后来她已经知道了,佘无涯当初接近她的目的,是为了用她来提升修为,她也不曾后悔过。 最后。 最后,苏烟死了,死前她想了很多的事,想了很多的人。 她想,如果佘无涯没有遇见白梨就好了,如果他没有喜欢上白梨就好了,那么也许,他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在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很久,很久。 第49章 番外四 玄雪城记 “温凉哥哥, 我们还要多久?”白析看着窗外漫天的白雪, 在看身边苍白脆弱的温凉,心中焦急得很。 “咳咳。”温凉从撩开的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快了, 看见前面的那座山了吗?那就是玄雪山了。” 白析顺着温凉眼神方向看了过去, 吓得立马缩了回来:妈呀,这雪山也太高了一点吧。 “温凉哥哥,我们要爬上去吗?可是你的身体……” “无碍。”温凉遥遥望着山顶的一处,“我想上去看看族长。” 于是, 白析就扶着温凉一步一步向山顶爬去,好在白析本就是天山雪莲精,雪山虽冷, 他到时觉得舒服得很。 一直到第十天,两人才终于爬到了山顶。 “族长,阿凉回来看你了。”温凉站在一扇石门前,唤了一声。 片刻, 石门缓缓移开了, 里面走出一白眉白须,面容慈祥和蔼, 看上去精气神很好的一位老者。 “是阿凉?”族长的声音有些惊喜,“阿凉回来了?” 老人笑眯眯地走过来,才发现温凉的脸色很不对经,“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族长满目担忧,急忙将他搀扶进山洞。 “阿凉, 你哪里不舒服?”族长围着温凉转了两个圈,白花花的长胡子摇来晃去。 温凉身子本就虚弱,再加上爬了十天的山,刚要开口就咳个不停,只能看了白析一眼,示意他代替自己说。 族长其实早就看见白析了,但是温凉没介绍,他也就没去问,只当是温凉的朋友。 现在一看,貌似不像啊,倒是有点像贴身侍童。 白析却没想这么多,轻轻拍了拍温凉的后背,再给他喂了两口温热的茶水,才和族长讲了温凉受伤的整个过程。 族长听的是心惊肉颤,长长的眉毛一跳一跳的。一听到是蛇妖打伤的,又赶忙上去搭了个脉。 “阿凉。”族长神色复杂,“你这伤势复原极快,是何原因?” 白析告诉他是清音丸的效果。 族长这次从头到脚打量了白析好几遍,心中暗惊:这不会是阿凉的儿子吧? “咳咳。”温凉脸色忽然有些尴尬,“外面院子里有几只雪兔,白析你过去玩一会儿吧。” 白析知道这时温凉哥哥和族长有话说,便点了点头乖乖出去了。 族长一直看到白析走出山洞,才急忙转过头,板着脸看着温凉:“说!这孩子是不是你儿子?鱼儿死了以后你是不是又找了个女子?快给老夫从实招来!” 温凉就知道族长肯定是想歪了,无奈道:“族长,阿凉此生只有鱼儿,不会再有别的女子。” “那这孩子呢?”族长并不放过他。 “这是我偶然认识的一个孩子,但是我很喜欢他。如果我和鱼儿有孩子,那么一定就是白析这样的。” “我也和白析说了这件事,他不愿意认我做干爹,但是说会经常陪着我。”温凉说道白析,脸上的神情温柔了不少。 族长点点头,没再多问温凉的私事。 ……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温凉在玄雪山的滋养下,伤势好得很快。 一日,温凉闲得无聊,便出门转转,就看到了白析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身边几只白白胖胖毛茸茸的兔子正在他身边玩耍。 温凉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在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温凉哥哥。”白析惊了一下,随后又有些消沉,一点不似往日的开朗活泼,“我在想梨儿姐姐。” 白梨?是啊,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呢。 白析见温凉不接话,就转头看了他,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就问了一句:“温凉哥哥,你也在想梨儿姐姐吗?” “是啊,很久不见了呢。” “温凉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梨儿姐姐?” 温凉诧异。 “梨儿姐姐又漂亮又聪明,会酿酒会做饭,还会赚钱,你是不是喜欢她?” “如果是呢?”温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于是故意问了一句。 “我会很纠结啊。”白析双手撑脸,一脸苦闷,“我知道梨儿姐姐喜欢的是凌焉哥哥,可是和凌焉哥哥相比,我更想你和梨儿姐姐在一起,我该怎么办啊?” 温凉扑哧一声笑了,原来这小家伙每天苦恼的竟然是这种问题。 “不用担心。”温凉揉了揉白析的头,“我喜欢白梨就像喜欢你是一样的,但是这种喜欢不是爱。” 第34节 “和喜欢我是一样的?” 温凉点头。 “所以,你其实是把梨儿姐姐当女儿在喜欢,是吗?” “……” 白析解决完烦恼,重新开心了起来,温凉却是开始苦恼了。 这孩子已经在思考喜欢和爱的问题了,看来已经是到了该长大的年纪了,自己也应该开始给他物色温婉善良的女子了吧。 温凉打算也问问白析喜欢什么类型的。 “白析,你喜欢什么性格的人?”他打算先问的含蓄一些。 “性格?”白析不解。 “嗯,就是你觉得很么样的人是你特别喜欢的?”温凉试探。 “你们大家我都很喜欢啊。”白析纳闷。 “就是,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你总是会想起她,见到她你就会很开心,想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温凉知道白析因为卖酒的原因,认识了身边很多很多人,万一就在他们中间有这样一个女子呢? 白析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看了温凉一眼,脸色绯红,神情娇羞,“有。” “是谁?”温凉觉得有戏,急忙问道。 “就是……就是……” “夜缈啊。” 第50章 番外五 佘无涯记 佘无涯乃蛇妖, 一种需要通过交配来提升自己修为的蛇妖。 他从修炼成人开始, 就在不断寻找合适的对象。 他曾经有过很多的美人,或美艳,或天真, 或娇俏, 但是没有一个能在身边呆上很久,因为他总是很快就腻了。 佘无涯曾以为,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天性——喜新厌旧。 后来,他终于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女子, 她叫苏烟。 一开始,他也是抱着那种试一试的心态去接近她的。但是,他发现这个女人很特别, 是罕见的碧桃花妖,身上有着特别的香气,同样,也特别的美。 很快, 这个女子就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 佘无涯从此以后, 再也没找过其他的女人,直到某一天。 “佘无涯, 你想成仙吗?”苏烟问。 “成仙?去天界?你开什么玩笑?”佘无涯嗤笑一声,觉得她异想天开。 “不是开玩笑。”苏烟很坚持,“我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转妖为仙,我们要不要一起试试?” 佘无涯是蛇妖,通过交配提升修为的蛇妖, 他当即觉得这女人一定是疯了,当妖怪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非要去做什么神仙。 于是,两人冷战了。或者说,佘无涯单方面不愿意去理苏烟了。 他又重新开始了找对象的生活,夜夜笙歌,逍遥快活。 而苏烟那女人也真的开始了她转妖为仙的计划。 一天,苏烟找到了佘无涯。 “你来找我做什么?”佘无涯见到苏烟,微微蹙眉,神色有些不耐。 苏烟眼中一黯,旋即扬起一个勾人心魄的魅惑笑容,“来找你合作的。” “合作?”佘无涯笑了笑,“合作你那个破计划吗?我可没有什么兴趣。” 苏烟纤细冰冷的手指抚上男人挑起的薄唇,“你会感兴趣的。” 她将凌焉和白梨的事情,还有自己的计划,统统告诉了佘无涯。 佘无涯犹疑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 …… 佘无涯按照她的计划,成功接近了白梨。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不,应该是少女。 并且她的特别和苏烟的特别又截然不同,她算不上多好看,也没什么吸引男人的地方。 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她很特别。 这个少女有着别人所没有的那种近乎天真的执着和信赖,这对于佘无涯来说,是一种全然新奇的感觉。 他当时想,也许白梨才应该是那个陪伴他一生的女子,而苏烟只不过是在这人出现前的一条歧路罢了。 佘无涯始终配合着苏烟的计划,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个目的是一样的:离间白梨和凌焉。 但是配合归配合,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苏烟杀了他喜欢的女子? “佘无涯,你装什么情圣呢?谁不知道你们蛇妖是最无情无爱的冷血之人!” 当苏烟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茫然和无措。 他抬眼看去,从苏烟的眼中看到了理所当然的愤怒和憎恨,但令他不解的是,竟然还有失望和绝望。 她在失望什么? 佘无涯不知道。 随后的交战中,苏烟惨败,仓皇逃走,而他也默默离开。 再然后呢? 佘无涯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一人疗伤。 几个月后,伤痊愈了,他打算去先去找苏烟问一些事情,再去找白梨。 然而,不管他怎么找,苏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他在水寒城的寒江边上找到了线索——苏烟最喜欢的桃花拆。 佘无涯和她说过,绿色的桃花也很美,但是这个女人却始终于粉色的桃花。后来,他终于知道,苏烟是只想把最美的一面给自己看到。 佘无涯笑了笑,捡起钗子,继续寻找。 他最后还是找打了,找打了苏烟已经死了的事实。 佘无涯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好像并无所谓,却又心如死灰。 他准备去一趟他们第一次认识的山洞,把桃花钗埋在那里。 这山洞好像经常有人来,里面很干净,连杂草都没有什么,真是奇怪。 佘无涯走了进去,找了一个很隐蔽的角落,挖了一个很深的坑,将钗子埋了进去。 “咦?什么声音?”佘无涯站起身的一瞬间,身后靠着的石头,发出了一声响动。 他疑惑的伸出手推了推,那石头便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半人大的洞来。 佘无涯探头看了看,见里面还挺宽敞的,便钻了进去。 里面没什么东西,很多落满了灰尘的小盒子,他走过去一一打开。 是苏烟的东西。 不,准确来说,都是自己以前送给苏烟的东西,全部都被很珍惜地保存在这大大小小的盒子里。 “傻女人。” 佘无涯叹了口气,在角落里捡起了一个脏兮兮的纸团,展开看了看。 他终于明白苏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成仙了。 “他是第一个说我好看的人,也是第一个不在意我是绿色桃妖的人。 “我好想喜欢上他了。”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和那么多女人搞在一起,他如果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我找了成仙的方法,我要和他一块儿成仙,他就没办法找别人了,就会是我苏烟一个人的了。”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白梨那个女人了,我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佘无涯面无表情,将信折好了藏进胸口,随后将所有盒子里东西都放进了最大的箱子里,一起带出了山洞。 …… “那个男人真好看?他是谁?” “他在种什么?” 几个姑娘看着佘无涯的背影说着悄悄话。 佘无涯就当没听见,继续着手里的活。 他已经在这里种了下了几千颗碧桃核了,就等着它们慢慢长大。 他已经知道了苏烟的魂魄没有被毁,她还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万一这里有一棵就是她呢? 万一呢? 第51章 番外六 九幽夜缈 “明天我打算去看看老爷爷, 把柳家玉佩还给他。”吃过晚饭, 大家正在亭子里纳凉喝酒,白梨冷不丁说了一句。 去看老爷爷自然是指去给柳老爷上个坟,再把千辛万苦找到的宝玉还给他。 大家一时也不知道接什么话, 倒是夜缈晃着小短腿, 吃着大桃子,慢悠悠说:“这宝玉拿回来了还没见过呢,你不如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第35节 白梨想了下,也觉得没什么见不得人了, 就转身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古朴的小盒子出来,放在了石桌上, 打开了盖子。 白析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块莹光闪闪的碧绿玉佩,但是没想到确实这么普通,“不会发光吗?” “你以为是萤光石啊。”夜缈瞥他一眼。萤光石是一种孩童玩具,白天晒了太阳, 夜里就会发出亮光。 白析瘪瘪嘴, 有些委屈。 “还是我来鉴定下吧。”夜缈伸手把盒子里的玉石拿了出来。 当他握住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奇地看到玉开始有规律的发出莹莹绿光, 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一般。 白梨正打算问,却被凌焉制止了。 众人顺在凌焉的视线看去,发现夜缈闭上眼睛,神情没有一丝一毫孩童的样子。渐渐地, 他的周围也开始被和玉石一样的绿光所笼罩。 一炷香的时间后,一切恢复原样。夜缈睁开双眼,将手里的玉放了回去。 见所有人都一眨不眨望向他,他贼兮兮一笑:“嘻嘻,是不是很好奇呀?我不告诉你们~” 白梨气得伸手就朝他头上拍了一巴掌,“以后所有酒全部没收!” “别呀!”夜缈这几日可是活脱脱的凌焉翻版,嗜酒如命,这下算是掐了他的死穴了。 他轻咳一声,将手背到身后,微微昂起下巴,“我刚刚看到了这块玉石拥有者的过去,以及现在。” “小骗子。”白梨想也没想就翻了个白眼。 “柳老爷,原名柳风,经商后改名柳丰顺,生于默海城,有一子三女……” 夜缈晃着头将柳老爷从生到死的所有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其中白梨不清楚的不去管,就白梨知道的那些,竟是分毫不差。 “这是过去,那现在呢?”相比其他人好奇夜缈为什么能知道这些,白梨更在意的是,老爷爷转世后过的好不好。 夜缈睨了她一眼,“不骂我是骗子了?” 见她举手就要打,夜缈立刻怂了,“我说,我说。” “他确实是个好人,每一世都很善良,做尽好事,所以接下来的几世都过的很美满。”夜缈再次将手放了上去,“他现在就在这水寒城里,叫柳书润吗,是个教书先生。” 真是巧,白梨心心念念的老爷爷这一世竟然就在他们身边,但是水寒城也不小,竟是每一个人听说过柳书润这个人。 “怎么,你要见见他吗?我知道他在哪里。”夜缈看着白梨,问。 白梨忧郁片刻还是摇摇头,“不了,我认识的只是那个爱喝酒的胖老头罢了,至于其他的,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众人想想也有道理,就不再说什么,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 夜缈仰着下巴等了半天,见大家都不说话,终于急了:“喂!你们都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吗?你们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 折扇一开,梨花扇坠请晃两下,凌焉嗤笑一声:“因为知道你会憋不住啊。” 夜缈气得腮帮子鼓鼓,最后还是自己忍不住全都说了出来:“嘻嘻,你们虽然觉得我非常的厉害,但是一定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我是冥界的九幽司。” 本来大家也没报什么希望,就是个随便听听,但是夜缈此话一出,凌焉和温凉的脸色就变了。 “嘻嘻,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凌焉和温凉就是再不喜欢他臭屁的态度,也确实只能憋着。 因为,九幽司真的是很厉害。 九幽司不是官职也不是族类,而是一种人,一种只会在冥界存在的有特殊能力的人。 而这种的能力正是夜缈刚刚展示过的,他可以通过一些特定的物品去感知其主人的一世,不,应该是每一世。只要这人魂魄未灭,九幽司就可以知道他投胎的每一世的情况。 这是一个相当强大的能力,并且是与生俱来的,不可后期修炼。所以,九幽司其实数量非常的稀少,有时候甚至百年、千年才会出现这么一个。 在众人惊呆了的目光中,九幽司夜缈大人非常潇洒地回房了。 …… 第二天一早,白梨叫来了马车,打算出发。 夜缈抱着酒坛子晃悠悠地跟了过来,靠在门上,“你不准备带我去,我可是能让你看到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哦。” 如果是以前,白梨一定不会理他,但是经过了昨晚的事情,她却犹疑了。这一犹疑间,众人竟是都聚齐了,眼巴巴地望着她。 白梨无奈扶额,好在租的马车够大,这竟成了一次集体出行。 老爷爷的墓地就在距离水寒城不远的明远城,不过一天一夜,也就到了。 白梨站在墓碑前,给老爷摆上了他最喜欢喝的梨花酿,然后亲手将传家宝玉重新放进了棺材里。 “所以,你所谓的不可思议的东西呢?”白梨做好了一切,什么都没等到,挑眉问着夜缈。 夜缈方才如梦初醒,连忙放下酒坛子,闭上眼睛,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念些什么东西。 “好了?”见他张开眼睛,白梨连忙问。 “自然。”他望了望众人身后。 大家转身,就见墓碑上方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身影,胖胖的体态,雪白的长眉和胡须,笑得一脸和蔼,正是白梨和他们形容过的柳老爷。 “柳爷爷!”白梨急忙叫着,眼中盈盈有些泪光。 柳老爷没有说话,只是欣慰笑着朝她点点头,身影就渐渐淡去看不见了。 “看见了吗?这是那一世的他,在像你致谢。”夜缈说。 白梨朝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墓碑上方,浅浅的笑了,梨涡乍现。 “愿您世世安康。” 第52章 番外七 凌白之子 “啊!!!”一声凄厉的叫喊夹杂着电闪与雷鸣划破夜空。 “生了生了, 是个千金!”产婆推开房门, 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 大家正欲进去探视,有一个产婆急忙跑了出来。 “生了生了,又生了一个小公子!” 凌焉大喜, 正欲踏门而入, 却又缩回了脚,“应该……没了吧?” 产婆尴尬一笑,“没了。”那是你老婆又不是母猪。 喜得麟儿,凌焉高兴地合不拢嘴, 白析和夜缈也围着两个小家伙看得津津有味。 白梨看着两个皱巴巴的孩子,问:“你给取个名字吧。” 凌焉亲了亲女儿软软的小手,笑答:“好啊, 就叫凌如雨,凌如雷吧。” “你能走点儿心吗?”白梨气得有些胃疼,“是个雷雨天你就叫起名字,那若是大晴天呢?” “自然是凌如月, 凌如日啦。” 这是白梨的第一胎孩子, 爱若珍宝,总觉得不能这么顺便, 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有文采的名字,这取名一事就被搁置了下来。 接下来长达半年的时间,这两个孩子就被人称作凌大宝和凌小宝。 一日,白析在铺子里卖酒,白梨抱着两个孩子出来散步。 姐姐是个小淑女, 乖巧得很,平时不哭也不闹,除了喝奶就是睡觉。 弟弟就不一样了,整天咿咿呀呀到处爬,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梨儿姐姐,你不歇着?”白析坐到了白梨身边,给两个孩子打着扇子。 白梨笑着摇摇头,看着孩子的目光温柔似水。 不一会儿,出门买菜的凌焉也回来了,也坐在了白梨身边,看着她怀中的两个宝贝。 “客官,买酒?”白析见来了人,立马跑上前招呼。 “这酒甚是醇香,不知是何酒?”来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斯文俊秀,不像是喝酒的人. “这是我们这里的招牌酒,梅花清酿。” “好,给我那两坛。” 白析取过两坛酒,递过去,“一共是三两银子。” 那人取钱的手顿了下,脸色有些涨红,“在下……银两略有不足。” “你有多少?”白梨问了一句,若是差的不多,那便算了。 “二两。” 一下少了近三成,这似乎不太行。 那人像是爱极了这酒,连忙道:“我这里有一副我的画作,虽技艺拙劣,但是也能卖点银子,不知可否?” 凌焉站起身,将那人双手奉上的画作接过,在白梨面前打开。 是很简单的白雪落梅图,但是极有韵味,绝不止一两银子。 白梨本想拒绝,但看待画上落款,心下大惊。 “柳书润?” 那书生吓了一跳,“正是在下。” 白梨和凌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柳先生。”白梨抱着两个孩子起身,走过去,“这幅画我们收下了,那二两银子便不要先生的了。” 她将两个孩子抱起来:“这是我的两个孩儿,我们都是粗人,两个孩子至今还没有名字,不知先生可否帮忙取个名字。” 给孩子取名字那可是大事,有点地位的人家一般都是族长或者家长取的,再讲究点的可能会请有名的先生来取名。 柳书生也是第一次给孩子取名字,心里有点激动,又怕自己取的名字人家不喜欢,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白梨怎么可能放过这样有缘分的事情,又是好一通劝说。 柳书润终于同意,他走进店铺,研墨起笔,仔细看了看两个可爱的孩子,在纸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名字。 凌珩。 第36节 凌琮。 目送着书生远去的背影,白梨知道,他的这一双儿女,一定会像柳爷爷一样,善良、豁达,一生喜乐。 第53章 后记 随着七个番外的结束,整个故事到这里已经全部尘埃落定了。 这是一个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打脸的故事,既不很搞笑也不虐渣,甚至出场的人物就那么几个,有的也就这几个人之间情情爱爱、哭哭笑笑的故事。 很多人应该都会觉得平淡无奇,读来无趣,但是我个人其实还是挺喜欢这个故事的。 写这个故事的初衷其实来源于很小的时候的一个梦,当时只梦到了一点点的内容和情节,并且没有结局就被妈妈拖起来去上学了。 后来我经常会想起这个梦境来,于是我打算把它写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温柔执着的小妖精白梨,冷情冷爱最后还是坠入情网的小神仙,温润深情的白发银瞳狐狸精温凉,软萌可爱的小小少年白梨,实力强大的毒舌小奶医夜缈…… 另外有件事说来惭愧,直到写完番外我才发现,我最喜欢的竟然是从未出场的鱼儿,和敢爱敢恨的大反派苏烟。 鱼儿是温凉的此生挚爱,在正文中几乎是没有戏份的,只被提起过几次。我当时就想着,一定要给她安排一个番外。 她调皮娇俏却又用情至深,直到临死的那一刻还在为阿凉着想,温凉对于她生死不灭的爱意,应该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了吧。(作者菌差点后悔把她写死了qaq) 至于苏烟,在文中可算是彻头彻尾的反派了。她生来是个异类,受尽别人的嘲笑,只有佘无涯把她当做最特别的人来看待,于是她便这样爱上了。 后来她所做的一切便是源于这满腔无处发泄的爱意,只不过她用了错的方法,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已经通过两个番外讲述完了,这可能是文中唯一的be,但是我还是安排了一个很有良心的结局:让佘无涯在千万碧桃树中漫漫等待一个苏烟的转世。(作者个人觉得还是挺唯美的……) 笔下的每一个人物我都是那么的喜欢,并在完结的时候让我依依不舍。 故事虽然在这里终结了,但是我希望文中的这些人物,都会在一个我看不见的虚拟世界里,继续他们精彩的生活。 另外,还要感谢所有在这一个多月里陪伴着我的小天使们,没有你们的鼓励、评论,也许这个故事早就腰斩了吧。 鞠躬感谢~ 最后,新的故事也已经起航,是一篇发生在末世的耽美故事,喜欢的小天使们去可以关注一下。 这里偷偷打一发牛皮鲜小广告,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好咩~新文:《救命恩人调戏我[末世]》:他如死神,摄我心魂。 文案: 科学家的预测很准确,那天深夜706号行星的辐射确实给地球带来了危机。但是科学家没有预测到的是,竟然会在地球里辐射出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已再没有秩序和道德可言,仿佛杀戮就是一切。 白丞机缘巧合被卷入了这个世界中,得知了一个能拯救地球的秘密,并且遇到了他。 简介:这是一个对救命恩人有好感的冷静受,一步一步被流氓攻逼成炸毛猫,最后两人还成功相爱了的故事~好啦,最后感谢大家能看完作者罗里吧嗦的废话,希望小天使们可以多多支持我的新文。 再次鞠躬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