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如此多娇》 第1节 书名:怎敌她如此多娇 作者:离九儿 文案: 家道中落,为给父兄脱罪,贝念无奈之下勾结上了宿敌---陆景辰。 如今的陆景辰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拮据少年,而是权柄煊赫的当朝首辅。 所有人皆以为,贝念落入他手中,定会被他好生磋磨,处境凄楚。 心腹提议:“首辅最是厌恨贝家人,如今贝家落难,首辅不如将那贝家女取之一用,定叫她备受耻辱。” 陆景辰淡淡一笑,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无数个日夜,他是如何肖想仇人的女儿,果然是娇艳欲滴、勾人心魄,他恨不能掏心挖肺的对她好........ 【阅读提示】 1,强取豪夺 2,玛丽苏,女主她是万人迷,男主闷骚醋坛子 3,双处 内容标签:甜文 主角:贝念 ┃ 配角:一众人 ┃ 其它: ================== 第1章 落入虎穴 景德元年,四月仲春。 夜色如墨,恒顺胡同的巷子里散发着淡淡的玉簪气息,撩人心扉。 贝念强装镇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男子。 陆景辰,陆家四爷,曾经被人所不齿的拮据落魄少年,如今却纵身一跃,成了权柄煊赫的年轻首辅。 他气质冷冽卓然,眉宇之间似萦绕一丝邪气,眉若远山青黛,本无红尘菩提心,却是生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唇角微微一扬,撩人又危险。 他说:“贝大小姐此番闯入本官的马车,该不会只是来一睹本官之貌的吧?” 这嗓音无温,让人听了,却觉得透着无边冷意。 贝念脸色一红,纯粹是本能使然,手中的匕首直直抵在了陆景辰的脖颈处,刀尖碰触着他凸起的喉结,再深入稍许,或许就能要了他的命了。 贝念头上戴着兜鍪,她也从未见过陆景辰,没想到会被对方一眼就认出来。 今天极有可能是她靠近陆景辰的唯一机会了,贝念身子僵硬,丝毫不敢放松,她看着对方的眸子说:“首辅,我爹爹是被冤枉的!还望首辅能给贝家一个清白!我自是知道首辅不会信我一念之词,我手上有我爹爹多年记录下来的花名册,上面详细记载了本朝大小官员贪墨一事,只要首辅肯帮贝家洗脱冤屈,我愿双手奉上花名册!” 女子的声音不高,但异常坚定,微颤的尾音暴露了她此刻的慌张。 陆景辰的视线从贝念娇艳欲滴的樱唇上移开,却发现那双水眸也是异常勾人,他眉头一簇,索性只是盯着她的兜鍪,似笑非笑:“呵呵呵....贝姑娘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本官杀了你?你又怎知本官一定会信你?” 贝念咽了咽,直至此刻还在强装镇定,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具有饿兽般的攻击性,野性十足,而陆景辰很明显就是属于这种人。 若非走投无路,贝念今日也不会走这一步险招。 为了父兄,贝念豁出去了:“首辅大人是清流派之首,我爹爹这些年收集的罪证多半是针对内阁其他几位老臣子,以及他们培养的势力。首辅上位不足半年,如今正当肃清党羽的时候。另外......以首辅的防备之力,方才大可杀了我,首辅非但没有动手,反而让我轻易闯入马车,可见首辅你是在等我自投罗网!否则首辅半时辰之前就该入府门了” 陆景辰又是勾唇一笑,幽眸之中仿佛刹那间溢出了无数星子,但转瞬间又归为死寂。 他的目光顺着脖颈间的匕首,渐渐移到了贝念的手上。 这双手一看就是常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粉润白皙,光滑的指甲盖上还泛着淡淡的粉白色,小巧可人,煞是惹眼。 记忆被强行拉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寒冬,贝府大门外,那个穿着兔毛小氅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她朝着一个落魄的乞丐递了桂花糕...... 陆景辰眯了眯幽眸,视线从贝念的双手上移开:“贝姑娘很聪明,只是.....你就不怕交出花名册之后,本官就杀了你?” 贝念轻咬着唇,这一点自然也在她的思量之中,她说:“花名册分为两本,我会先交出其中一本,待首辅替我贝家昭雪,另外一册自会当成谢礼拱手奉上!” 陆景辰又是一阵轻笑,如今还无人敢和他谈交易,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抬手抵在了匕首上,缓缓推开了贝念的手。 贝念知道,只要陆景辰想杀她,那简直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她更是知道两家恩怨已久,当初陆家落魄,也有一部分缘故是由爹爹而起。 如今父兄锒铛入狱,爹爹为人刚正不阿,在朝为官这些年,得罪过不少朝中权臣,眼下皆是落井下石,贝念毫无法子,只能孤注一掷。 就算日后陆家要对付贝家,且先等父兄获救之后再说。 贝念久闻陆景辰是个杀伐果决的狠辣之人,能在二十五岁坐上当朝首辅的位置上,已经是天人之姿。 还听闻,他是踏着无数人的头颅崛起的,就连自己的恩师也不惜背叛。 与这样一个虎狼之人交易,贝念心里没底,唯一能确保的就是抓住手中的王牌---牵涉整个朝纲的花名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箭矢声划破长空,突然射入了马车内,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陆景辰突然伸手,一掌饶过贝念的脖颈,稍一用力,将她摁入了自己怀中,准确的说,应该是腹部。 未及贝念反应,霍伦的声音传来:“首辅!下官来迟,不知首辅大人是否被贼人所伤?” 霍伦与陆景辰年纪相仿,他二人是新帝培养起来的新起之秀,一文一武,堪称二虎。谁都不是好惹的。 如果陆景辰方才没有避让开,那只箭非但会射杀了贝念,他也逃不了一劫。 菱花纹络的车帘被巷子口的晚风拂起,不远处的莲花高台上点着琉璃灯,泛出昏黄的光线,将一众锦衣卫的身影拉的老长。 猎犬吠嗷不止,场面一度森冷骇人。 贝念从陆景辰的腹部抬起,可能被闷久了,一张小脸已经涨的绯红,夜色昏黄中,尽显凌乱的妩媚。 陆景辰只是瞥了一眼,视线不着痕迹的移开:“霍大人如此劳师动众,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若是真有贼人,本官自会配合调查。” 贝念知道锦衣卫已经追踪到了她,落入霍伦手中,她唯有死路一条了,不是被灭口,就是送入教司坊。 她仰头看着陆景辰,抱着最后的希望,冲着他摇了摇头。 她的胜算不大,若是按着陆家对贝家的私仇,她今日必死无疑了。可若是陆景辰念及长远利益,他一定会答应合作。 这时,外面的霍伦又道:“下官恳请首辅协助办理公务,首辅身边之人应是贝嵩阳之女,事关案情进展,下官需带她回去好生审问!” 霍伦是有备而来。 锦衣卫是天子爪牙,只有锦衣卫想不到事,没有他们办不到的。 贝念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能躲到今日,并且顺利爬上陆家的马车,已经是让陆景辰刮目相看。当然了,贝念能钻入他的马车,也是因他纵容之故。 目光再一次落在贝念的细腕上,那上面有明显的红痕,理应是之前受过伤。 霍伦正要上前抓人,陆景辰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过来:“呵呵呵,霍大人只怕是追踪错了,本官身边没有什么贝家余党,倒是有一个从扬州买来的姑娘,霍大人要亲自验证么?” 霍伦一怔,他早就见过贝念的容色,原本以为贝家覆灭,她落入自己掌中,还不是任他欺凌,一想到娇软美人此刻极有可能在陆景辰手上,霍伦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胸口烦闷,这头遭的鲜美,他自是不想让给旁人。 然,陆景辰不是他能得罪的人,而且按着陆景辰方才一言,他是有意包庇。锦衣卫就算是今晚想抓人,也未必会得逞。 究竟是美人重要,还是陆景辰的威压更摄人......霍伦偏向后者。 不消片刻,霍伦一挥手,吩咐自己人退下,对着马车道:“首辅,下官打扰了!” 马车内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霍伦只好带着人马暂时离开,诸多不甘,也只能忍着,且等他日有机会,定要将贝念捉到手。 *** 这厢,贝念才察觉,她整个人是跪趴在了陆景辰双膝上的,这人身上如烙铁般坚硬,她这几日应对追兵已经费了所有力气,方才与陆景辰对峙也已然是她能拿出的最大魄力。 贝念伏在陆景辰双膝上,她双腿发软,一时间无法动弹,一双大眼乌溜溜的打转,在思量着对策。 陆景辰半垂着眼眸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久闻贝姑娘才色双绝,你这是打算.色.诱本官?本官是不是该成全你?” 贝嵩阳虽是出生乡野,但贝念是他的掌上明珠,三岁起就请了女席先生教授她课业。 贝念岂能受得了这种污蔑,登时气的爬了起来,动作狼狈,异常柔弱。 陆景辰的目光落在了锦袍上的褶皱之处,又说:“贝姑娘既然想合作,就要先拿出诚意啊,另外,在贝家没有平反之前,你就是本官买来的扬州美妾。” 他唇角溢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贝念知道,他一定会趁机报复她,报复贝家! 第2章 扬州美妾 陆家门庭煊赫,半年前府邸又重新修葺了一遍,门口的两只石麒麟足有一人之高,端的是权势大户的贵气。 贝念跟在陆景辰身后,低垂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进了陆家大门。 直至行至后院,她才敢抬起头来。她知道陆景辰的野心,所以才刚主动找他合作,但是其他陆家人就不好说了。 厢房内,半开的茜窗吹进悠悠晚风,一盏火烛忽明忽暗。庭院中爬满了玉簪,风一吹,层层叠叠的绿白相间的花浪,煞是调皮。 不过,贝念没甚心情欣赏这陌生的景色,她能活到此刻,便知陆景辰最起码动了合作的心思了。 二人面对面站着,一高一矮,身后的人影交叠在了一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 贝念防备的看着陆景辰:“首辅,在交出花名册之前,我还有几个要求。”她说每一句话都有自己的思量,打好腹稿,又反复琢磨推敲之后才说出来。 陆景辰把玩着手中的金丝楠木佛珠,尚且年轻的面庞上隐露出久经世事的狠辣与来练,他微勾唇:“贝姑娘还真以为本官非你不可?” 非你不可? 这话很有歧义,贝念选择不去多想,她说:“首辅十五开始科举,是连中三元的文曲星,又深得皇上器重,我这等弱质女流在首辅面前,当真毫无防备之力,故此.....我已经毁了花名册,这世上除却我和爹爹之外,再无人知道花名册上究竟是哪些人!” 她一鼓作气,以为陆景辰会动怒,没成想,他只是俯视着他,除却眼神威压,再无其他动作。 贝念心里没底,她此前在深闺之中,虽偶尔顽劣调皮,但从未与陆景辰这等人物结识过,天知道,她已经拿出了多大的勇气。 贝念继续说:“花名册都在我的脑子里,首辅想抢也无法,除非是我自己主动写出来,首辅若是迫害我,坏了我的记忆,我一个字也不会给你!首辅应该很清楚,这份花名册的重要性,只要顺着花名册查下去,首辅的一半政敌都会无力反击,难道首辅不认为与我合作是一劳永逸之事么?” 一言至此,贝念一双大眼直直盯着陆景辰。 对陆景辰此人,她早就有所耳闻,他从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她揣测着他的心思时,对方也正眯着幽眸看着她。 像是思量?猜忌?又或是认同她的话? 第2节 此时,小姑娘已经摘下了兜鍪,一头墨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却无半分邋遢之态,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如此不修边幅,小小的一个表情也能轻易让人移不开眼。十五岁的光景,嫩的比窗外的玉簪还娇滴,当真让人想要狠狠采撷,并且磋磨她。 不知是什么取悦了陆景辰,他笑了几声,但这种笑意绝非发自善意:“很好!看来贝姑娘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难怪你敢闯入本官的视线,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还连带着威胁了本官两次。” 陆景辰话音一落,幽眸紧紧锁着面前的小女子,在那双漂亮的眼眸里看出了恐慌,他非常满意的笑了,又说:“贝姑娘,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你懂的。” 贝念此前就想过了,只要陆景辰想得到花名册,他就一定不会伤害自己,甚至于还会防着别人伤害她。陆家是她的仇家,但这个时候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见陆景辰不怒反笑,她壮胆接续说:“我的要求不高,不会让首辅难做。我想....将我身边的嬷嬷和丫鬟接过来。她二人眼下还藏在外边,若是让锦衣卫抓到了,后果不堪设想。对首辅而言,我等无非只是草芥,不值一提,首辅动动手指头就能办成的事,却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还望首辅成全!” 贝念太累了,说话时,嗓音已经有些沙哑。但她本身的音质本就甜糯好听,稍稍一点哑色,宛若音符上落入了雨滴,说不出的撩人心魄。 贝念在等着陆景辰的答复,男人却是让她苦苦熬了小片刻,修长的手指才指了指桌案上的宣纸:“那就看贝姑娘的诚意了。” 贝念明白他的意思,她走到桌案边,持起银豪,沾了墨汁,稍稍弯身,伏在案上开始写字。 从陆景辰的角度,一眼就看到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男装穿在她身上非但不难看,反而有种少年风流的韵味。 在贝念没有看到的地方,陆景辰眯了眯眼。 若是让贝嵩阳知道眼下的光景,他真该庆幸自己这几年的修身养性...... 须臾,贝念转过身来,将宣纸递给了陆景辰:“我一月给首辅两个名单,直至我父兄脱罪,我自会一次性都给您。” 在陆景辰眼中,贝念不过是毛还没长齐的小姑娘,现在看来却是一只亮出了獠牙的野猫。 陆景辰接过宣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带着薄茧的手指碰上了她的。 贝念没有其他心思,还在煎熬的等着陆景辰的允诺。 他扫了一眼宣纸上的名字,再次对上贝念的双眸时,又变了一种神色,却依旧让人无法揣测:“好,本官依你。” 还有一件事,贝念无颜启齿,但又不得不说,她仿佛犹豫之后,说道:“另外.....我虽是首辅名义上的小妾,但....我乃罪臣之女,卑贱之躯,首辅万不能.....万不能碰我!” 贝念脸皮子薄,这话一说话口,她等着陆景辰,像是捍卫者自己尊严的小兽。长而曲卷的睫毛扑闪着,在眼帘下投下长长的剪影,乖巧的让人想肆意揉.捏。 陆景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他收起宣纸的同时,朗声笑了起来,磁性的嗓音自他的喉咙发出,自成一派的狂野。 “这一点贝姑娘放心,我陆某人饥不择食,也不会动了仇人的女儿!”言罢,他转身离开,颀长高大的身影一消失,屋内才顿时少了一份威压。 贝念这才敢松了口气,她环视了四周,看着一切陌生的摆设,内心孤苦恐慌至极,但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许是陆景辰终于离开之故,贝念一下瘫软在了地面上,紧绷了已久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她双臂抱着自己,暗暗发誓: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救父兄! 第3章 今晚共寝 是夜,贝念饥肠辘辘,不过眼下正值仲春,倒也不觉得冷。 不幸中的万幸,她眼下身在陆家府邸,也不担心锦衣卫进来捉她。 这时,门扉被人推开,贝念闻声望去,是两个穿着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的丫鬟,这二人个头相当,行动有速,细一看还是容貌倩丽的,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下人。 二人上前,并没有直视贝念,却是低垂着脑袋,甚是有礼:“姑娘,四爷吩咐过了,让奴婢二人今后伺候在您身边,四爷还交代了,您在府上就称为“娇姨娘”。” 贝念小脸一僵,这“娇”字用不好就显得轻浮.淫.意,陆景辰虽是没有打算立即杀了她,但还是想着法子的羞辱她! 人在屋檐下,贝念无力与陆景辰对抗,她从地面上站起身,问了一句:“你二人如何称呼?” 陆景辰名义上在她身边安排了下人伺候,实则就是监视她。 也是了,换做是贝念自己的话,也不可能放任仇家的女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妄为。 二人纷纷答话。 “奴婢眉画。” “奴婢眉书。” 眉画与眉书二人端上饭菜,贝念已经饿了太久了,此前一心只顾着接近陆景辰,忽略了腹中之饥,此刻看着几样像样的菜色,她稍作思量就开始用饭了。 如她所想,陆景辰但凡想得到花名册,就不会轻易就对她下毒。 眉画与眉书宛若隐形人一般,毫不多言,直至贝念开始吃第二碗,眉画提醒了一句:“娇姨娘,四爷特意交代过,说是您从扬州过来路途颠簸,安定下来的头一餐还是少食为妙,免的伤了身子。” 贝念:“........”他真的将自己当成是从扬州买来的小妾了?! 贝念这才察觉,胃部的确有些不适,她放下碗箸,一时间也不知道陆景辰的嘱咐究竟是什么用意。 贝念心里很清楚,她眼下需要尽快修整,恢复精力。弱者没有矫情的资格,没有人会因为卑微可怜而得到上苍的格外眷顾,眼下凡事只能靠自己。沐浴过后,贝念钻入了被褥里,睡觉时,怀里还藏着一把短匕首。 *** 次日一早。 陆景辰从扬州带回一个美妾的消息传遍了阖府上下。 陆老将军数年前就在流放途中病死了,陆夫人是个吃斋礼佛之外,但为人强势,陆府的下人被她管制的服服帖帖。 陆景辰上面还有两个嫡亲的兄长,二爷陆景舟,三爷陆景焱,还有一个嫡长女陆婉,如今和离在家,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陆家才崛起不久,故此尚未分家,甚至于陆家几位爷还未成婚。 贝念在此之前,已经将陆家的基本情况调查了一遍,她仿佛知道所有,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直至辰时过后,贝念出了屋子,这才知道她所在的院子,其实不止住着她一人,还有陆景辰的其他小妾,她刚踏出房门,便有三四个淡妆浓抹的年轻女子朝着她张望。 其中一个容色上佳,个头高挑,她上下打量了贝念,涂着玫红色口脂的唇鄙夷一笑:“呦,我当是怎样的绝色呢,大人从不踏足湘园半步,我说昨个儿晚上怎的破例过来了一趟,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不过,我瞅着年纪却是小的可怜,可及笄了?原来大人喜欢这么粉嫩的人儿呢。” 此女言辞之间,多少带着风尘意味,眼神中流露轻挑不屑,还有不可忽视的嫉恨。如果贝念是一块鲜肉的话,可能已经被这些人分食了。 贝念对陆景辰的后宅没有一丝兴趣,但闻言,她总觉得难以控制的羞耻,索性转身往回廊另一侧走。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去见见陆景辰,问他几时能将曹嬷嬷和芷芙接过来。 贝念身上穿的是陆景辰派人送来的衣裳,虽是稍稍不合适,但并不影响她的身段,少女正当含.苞.欲.放,虽不如妩媚女子的丰腴,却是惹眼的窈窕清媚,如若雪山之莲,湖中之荷,让人一见难忘。 几个小妾见势,自是很不满。 她们这些人都是朝中官员送给陆景辰的,但也不见陆景辰真正疼宠过谁,一群女子在后宅待久了,难免就发疯了。要知道,像陆景辰这样年轻的勋贵,放眼整个京城,也甚是少见的。 “跟你说话呢!娇姨娘!你站住!”方才的美人上前当即拉住贝念。 此刻的贝念全身心紧绷着,在对方捏着她的手腕,欲要拉扯之际,贝念藏在袖中的匕首不知怎的就刺刀到了美人的手背上。这全然不是出自贝念本意,她即便再怎么不问世事,也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有多糟糕,断然不会去惹是生非。 “啊——杀人啦!救命啊!娇姨娘杀人啦!”方才的美人当场惊叫了起来。 其实,贝念无非只是划破了她的手臂,纯粹意外,她现在就像一头全身戒备的小兽,任谁也别想近她的身,遂抓着匕首,示意任何人都不得伤她。 大户人家最是看重后宅安宁,尤其是陆家这种门庭,起起伏伏之后,更是明白三纲五常的道理。 不过,贝念与其他小妾不同,她到底是陆景辰亲自领回府的,加上这些年陆景辰从不近女.色,陆夫人倒也没有直接发卖了贝念,获知消息之后,命人将贝念押到了前院。 陆夫人的态度很明确,不会轻易放过贝念,但也不会弄死她,小惩大诫避免不了。 贝念被人带到前厅跪下时,这才看清了陆夫人的容貌,她大约五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精致,如今还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穿着玫瑰紫事事如意妆花褙子,梳的油光华亮的发髻上仅插着一只白玉簪子,打扮的内敛低调。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简直不成体统,四爷既然收了你,那就是你的福气,竟敢在陆家行凶,还私藏兵刃,你是活腻了么你?!” 陆夫人很是忌讳这一点,陆家能走到今日,委实不易,陆三爷还瘸了双腿,她不会让一个危险的女子接近陆景辰。 贝念一抬头,陆夫人却是稍稍一怔,似乎明白了陆景辰为何会领着她回府。 “倒是个模样精致的,说!你私藏匕首,意欲何为?!”陆夫人喝道。 贝念无从解释,她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 陆夫人身边的赵嬷嬷喝了一声:“夫人问话,你怎的还不答?非要施刑不可?!” 贝念咬着唇,贝嵩阳只娶了一位发妻,贝夫人病逝后,他便一直不曾续弦,所以贝念从未经历过内宅之事。 陆夫人对赵嬷嬷使了眼色。 赵嬷嬷会意,走上前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上前揪住了贝念的手腕。 不过是妾而已,随意发配了也无事,赵嬷嬷身为陆夫人身边的红人,自是敢动手打贝念。 就在这时,一个极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传来:“住手!” 来人正是陆景辰,贝念稍稍松了口气,但这个时候依旧没有出言解释,万一惹了陆夫人不高兴,日后办事会很麻烦。 陆景辰身上穿着云燕纹的官袍,像是刚下朝回来,他走上前道:“母亲这是作甚?不过一个不懂事的小东西,您何故与她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一言至此,陆景辰看向了贝念:“还不快向夫人叩谢宽恕之恩。” 贝念反应了过来,陆景辰是在给她解围,她当即拜了拜:“妾身多谢夫人宽容大量,妾身....不敢再犯事了。” 陆夫人微微诧异,这还是陆景辰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出面。她又瞧着贝念长的粉雕玉琢,水灵娇艳,还当真以为陆景辰是开窍了,也开始贪恋男女之事了。 陆夫人给了儿子几分面子:“既然四爷求情,你就起来吧,再有下次,绝不宽恕。” “谢夫人。”贝念起身,悄悄退至一侧。 她尚未彻底离开,就听到陆夫人对陆景辰道:“老四啊,你一惯不喜女子,怎么这次主动带了一个回来?我瞧着虽是好看,是不是太小了点?” 陆景辰似乎很随意,凤眸微挑,看了一眼贝念低垂着小脸的乖顺模样,但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贝念就是只炸了毛的刺猬。 陆景辰风轻云淡道:“不小了。” 贝念:“.......” *** 贝念再次见到陆景辰的时候,已经是午后。 陆景辰命人将她叫到了书房,贝念想要回自己的匕首,毕竟陆景辰今日替她解围了,说明他对合作一事基本不会反悔。 贝念鼓足了勇气,说:“首辅,我今日也是自保,您这后院争风吃醋的厉害,我若是不自保,万一被人伤了脑子,我不敢保证还能记得花名册。” 陆景辰已经换上了常服,是一件天青色玄纹直裰,乍一看,竟是清风霁月般的秀雅。他端坐在桌前看,正翻阅着几本古籍,神色飘逸,根本不像是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反而如同闲游丘壑的游侠儿。 他微微抬眸之际,勾唇一笑:“又威胁本官?既然这么不愿意待在本官的后院,那从今晚开始,你就与本官共寝吧。”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陆大人的后院真充盈。 陆景辰:浑说,明明是守身如玉二十五年,不信给你验身。 第4章 撞入怀中 “.....那从今晚开始,你就与本官共寝吧。” 第3节 书房门是开着的,门外还站着陆景辰的两位贴身随从,但贝念站在桌案面前,还是有种难以消化的威压。 陆景辰这话带有着十足的侵略性,这人虽是寻常冷若寒冰,但似笑非笑时,总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他的五官立挺俊逸,气质卓然,却都不及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惹人侧目,仿佛天性风流。 贝念不知他这话有几分真假,她其实还有一门婚事在身,对方是清河倪家的嫡公子,未及弱冠,已经是秀才,贝嵩阳曾经很看好他。但贝家出事之后,倪家迫不及待的登门撇清干系,对此,贝念谈不上悲切气愤,她对那位倪家长公子倒是有几面之缘,却是谈不上心悦。 贝念揪着帕子,极力让自己镇定,此刻陆景辰眸色无波的看着她,神色意味不明。 贝念对自己的容貌并不是很了解,虽说自小到大,常有人夸她生的可人,从贝念从未真正当回事。不过,陆景辰后宅养了如此多的小妾美人,可见他就是一个好.色之流,贝念即便如今寄人篱下,也不想委身于人,也断不能丢了贝家的颜面。 她一本正经的说:“首辅,我知您将我留在后院,其实是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然.....我并非你的妾!还望首辅日后言辞休得孟浪!” 陆景辰这时已经重新翻阅古籍,再也没有多看贝念一言,气氛倏然之间又尴尬了。 贝念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主动问出口:“首辅,按着我给您的花名册,您也应该已经着手调查了吧?那.....我的嬷嬷和丫鬟呢?” 贝念担忧曹嬷嬷和芷芙的安全,没有通牒,她二人无法出城,迟早会被锦衣卫抓到。说来也是滑稽,这硕大的京城,能让她藏身的唯一之处,既然是仇家...... 陆景辰轻应了一声“嗯”,修长的右手食指点了点桌案上的空白宣纸,依旧没有看贝念一眼。 这时,贝念才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是个机智的,此前就想了保全自身的万全之法,她稍稍靠近桌案,挽袖持笔,沾了墨汁在宣纸上落字。 原本是打算一个月给他两个名字,但她有求于人,委实无法,只好又给了一个。 陆景辰不知几时,已经抬眸看着贝念,她伏在桌案上,从陆景辰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长睫微颤,如扑闪的蝶羽,许是过分谨慎之故,小巧的琼鼻上溢出了丝丝细汗,再往下就是桃花色樱唇,是可人的菱角形,乍一眼看,还有些稚嫩。 不过,她倒是个胆大的! 贝念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恶狼的视野之中,写好字后,她放下银豪站直了身子,将宣纸递给了陆景辰:“首辅,我又拿出诚意了,不知首辅几时拿出您的诚意?” 陆景辰的目光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几个梅花小楷,说:“你要的人,今晚之前会送入府中。” 这时,贝念突然看到了一本卷宗,上面的“贝嵩阳”三个字让她猛然间一凛。 但陆景辰却是看似不动声色的将卷宗覆盖上,道:“无事你就出去吧。” 贝念轻咬着唇,她不敢太过得寸进尺,陆景辰绝对不是什么大善人,而且碍于两家的仇恨,保不成他非但不会帮她,还可能会暗中害她。 故此,贝念不会彻底信任他,并且一定会防备着他。 很明显,对方也在防备着自己。 贝念的视线从卷宗上收回:“那首辅先忙着,我且回湘园了。” 片刻,贝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书房内,陆景辰才打开抽屉,取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是楠木手柄,上面还镶嵌着红宝石,哪里是用来杀人的?大约是贝嵩阳给他女儿玩耍的小玩意儿。 她却当真了!这匕首能伤得了谁? *** 夜幕低垂,贝念在房中小憩了几个时辰之后,果然就等来了曹嬷嬷和芷芙。 主仆几人相见,自是一番安抚抽泣。 贝嵩阳出生草莽,已故的贝夫人也并非大家闺秀,曾经为了贝嵩阳的科举路,她一人担起养家糊口的营生,在清河街头开了一间小饭馆,曹嬷嬷当初在逃荒路上被贝夫人所救。贝夫人病逝之前,曹嬷嬷曾发过毒誓,这辈子定护好贝念。 故此,曹嬷嬷此刻愣是将贝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恨不能掀开她的手臂,查看守宫砂可尚才安心。 “姑娘,陆家乃虎狼之地,陆四爷可曾欺你?”曹嬷嬷声音发颤。 贝念今年十五岁,她算是贝嵩阳的“老来女”,打小身子骨娇弱,如今瞧上去也才十三四岁的光景,十分稚嫩,宛若孩童。 贝念说:“我无碍的,首辅暂时不会动咱们,而且眼下也唯有陆家才是锦衣卫不敢硬闯的地方,咱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贝念是罪臣之女,倘若不是陆景辰护着,她知道自己定不会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眼下成了陆府的娇姨娘也是算是一种掩护。 “嬷嬷,您和芷芙先且歇着,我一会.....还有点事,眉画和眉书是首辅的人,有些话断然不能在她二人跟前说。” 贝念提醒了一句。 芷芙十二三岁,是个哑巴,当初她流落街头,被贝夫人领回去的时候就高烧不退了,醒来后便不能言辞,不过倒是个机灵漂亮的姑娘。 曹嬷嬷欲言又止,瞧着贝念消瘦了一大圈,委实心疼:“可恨倪家当真是忘恩负义,想当初,若非咱们老爷的帮衬,倪家怎会有今日的昌盛?如今倒好,老爷一出事,他们就等不及的退婚了!” 贝念本无心纠结这些,大难临头,倪家的做法也是自保。 安顿好了曹嬷嬷和芷芙,又稍稍交代了眼下的状况,贝念便走出了屋子。 眉画和眉书就守在门外,贝念佯装打探消息,问道:“首辅今晚可在府上?” 二人如实答话:“回娇姨娘,大人出门了,尚未归来。” 后院小妾随意打探家主的行踪,这是一个禁忌! 但贝念并不知情,贝嵩阳这些年将女儿保护的太好了,从未让她接触过诸如此类的事情。 贝念没有犹豫,或许旁人会认为她的行径愚蠢,但真被逼到这个份上,再愚蠢的事,她也要去做。 今日在书房,她明明看到了有关爹爹的卷宗,为何陆景辰只字不提?莫不是爹爹和大哥的案子有了新的发现? 贝念知道陆景辰不可能对她全盘托出,她正准备离开了湘园,眉画和眉书二人互视了一眼,也要跟上。 贝念却道:“不必跟着,我不过是去花园子里散散心。” 眉画和眉书从不多话,并没有强行跟上。 这厢,贝念凭着惊人的记忆力,轻车熟路就来到了陆景辰的书房,守在门外的两个护院此刻皆不在,大约是跟着陆景辰外出了。 贝念心跳如雷,她推开了书房门,因着身子娇小,趁着夜色,很快就将自己藏入了书房内,她果然找到了爹爹的卷宗。 贝念狂喜之至,顾不得其他,当即打开翻阅。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一抹高大的身影,男人刚刚沐浴过,只着雪色中衣,腰间松垮垮的系着,样子肆意。 白长东和白长南从暗处走了出来,正要上前汇报时,陆景辰抬手一挥,示意这二人莫要出声。 屋檐的白纱灯笼里溢出清浅的光线,将男人的脸笼在无边光华之中,他幽眸眯了眯,迈腿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这时,贝念听到了动静,她没想到陆景辰这么快就会回来,左右思量之下,当即将卷宗藏入了怀中,又随手端起了桌案上凉透的茶盏。 门扇被推开,隔着两丈之远,贝念和陆景辰四目相对。 贝念强装镇定:“首辅回来了?我.....我是来给你重新沏茶的。” 这个理由委实漏洞百出,贝念自己也知道今日此举太过冒险,她眼睁睁的看着陆景辰朝着她走来。 他上前一步,她则后腿一步,直至后背撞在了梨花木博古架上,她再也无路可退时,男人已经高高在上的立在她面前。 他太高了,身形修韧伟岸,迫使着贝念只能仰面望着他:“首辅先忙,我且不叨扰了。” 陆景辰的视线落在了小姑娘隆起的胸脯上,她看着纤细,有些地方倒是傲挺的厉害,陆景辰眯了眯眼,昏暗的光线下,目光如炬,他一手抵在了博古架上,口吻带着戏谑:“拿出来,别逼本官搜你的身。”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还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使坏? 贝念:.....你会后悔的! 陆景辰(不久后):不就是卷宗么?给你给你,全给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大龄未婚男青年要不要?也给你! 第5章 那双玉手 “.....别逼本官搜你的身。” “砰——”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傍晚的宁静,贝念手中的薄胎瓷不受控制的掉落,当场碎裂。 薄胎瓷,薄如蝉翼,通透如玉,价值连城。 贝念知道,自己这次是被陆景辰捉了现行了,以他的本性,杀了她都不为过。 在陆景辰的逼视之下,贝念主动拿出了卷宗,到了此刻,再佯装下去就当真是愚蠢了,她问:“首辅,撇去我贝家与你们陆家的私仇之外,我爹爹也是难得一见的清廉之官,还望首辅站在大义之上,能公平公正的对待我爹爹的案子,我.....我现在就想知道,是不是贝家的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 陆景辰垂眸看着她,内室没有点烛火,但借着外面照入的光线,也能让他看清楚面前的人。 小姑娘仰面,犯了错了,还义正言辞。 陆景辰唇角似有若无的一勾,当着贝念的面,将那本卷宗翻开了几页。 这时,贝念猛然之间发现,除却前几页有寥寥字迹之外,卷宗的后面竟然皆是空白。 此刻,贝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一切都是陆景辰事先安排好的:“你....你故意耍我!” 小姑娘气鼓鼓的,水眸莹润,看着柔弱,性子却是烈性。 陆景辰随手抛开卷宗,他突然抓住了贝念的小手,握在掌中时,果然是柔弱无骨,香软馥郁,他捉着贝念没有放开,反复揉搓了几下,像是在泄愤。她太柔弱,陆景辰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将她给捏坏了。 贝念何曾遇到过这等待遇,小脸气的彤红,也不知道哪里取悦了陆景辰,他低低一笑:“呵呵呵,贝姑娘不安分,本官只能给你一个教训。” 陆景辰身上有种淡淡的松柏气息,他靠的很近,说话时,热气直直喷在贝念的头心。 贝念气愤难耐,侧过脸不去看他,却是因着稍稍侧头之故,细嫩的耳垂落入了陆景辰的眼中。她的耳垂十分可人,粉嘟嘟的,若是配上耳饰,真不知是如何的惹眼。 贝念耐不住这种考验:“你,你放开!” 陆景辰置若罔闻,却说:“听闻你母亲的厨艺很不错,不知贝姑娘是否得了真传?明日开始给本官做桂花糕。否则,惹了本官一个不高兴,贝姑娘知道后果。” 贝念:“......” 陆景辰到底还是放开了她,看着小姑娘明明委屈至极,也对他愤恨至极,却只能提着裙摆,老实巴交的离开,陆景辰的手抵在了鼻端,那上面还有淡淡的玉簪花的气息,是她的味道。 *** 贝念回到湘园,虽说园中其他小妾对她怀恨在心,但今晨贝念用了匕首刺过人之后,再也无人寻她的麻烦。 她在后院如此生事,却是仍旧被陆四爷庇佑,可见陆四爷这回是真的打算疼宠一个美妾了。 最起码,眼下阖府上下都是这么认为的。 曹嬷嬷不愿意让眉画和眉书近身伺候贝念。 贝念沐浴时,曹嬷嬷让这二人退下,她独自一人留在了净房,老人家看到贝念露出的细腕时才真的放心了。 那颗艳红的朱砂痣还在。 曹嬷嬷舒了口气:“姑娘,陆首辅到底是怎么说的?他答应几时帮老爷洗脱罪名?” 此事谈何容易! 贝念趴在浴桶上,任由曹嬷嬷给她擦背,她生的娇嫩,稍稍一用力,肌肤上就会留下红痕,故此,曹嬷嬷十分小心。 贝念叹气道:“嬷嬷,我有点怕。” 曹嬷嬷心尖一抽,瞬间就红了眼眶,自家姑娘不过才十五,此前就是一个不问世事的深闺小姐,如今摊上这种事,怎能不怕呢。 第4节 曹嬷嬷悄悄抹泪时,贝念又说:“我总觉得首辅......他有病!” 曹嬷嬷一怔,压低了声音:“陆首辅有病?姑娘可知是什么病?当初陆家流放在外,没有平反之前,陆家人都是遭了罪的,老奴早就听闻陆三爷瘸了双腿,这也难怪陆家这般痛恨老爷,可事实上,当初的事,老爷也是秉公办理,陆家当年的案子也并非老爷一人查办,若是陆家要复仇,那也未免有些牵强。” 曹嬷嬷明显没有听懂贝念的意思。 陆景辰哪里是身子骨有病? 他是脑子有病! *** 次日天还未亮,贝念就去了小厨房亲自做桂花糕,她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在上面撒了厚厚几层糖霜。 本朝五日一早朝,但陆景辰还是每日按时入宫议政,他身为新贵,又坐在一个十分敏感的位置上,眼下的处境不亚于是四面埋伏。 天色才将亮,陆景辰正要去启程出府,陆三爷双手推动着轮椅,从小径缓缓而来。 陆三爷虽是残废,但诸多事还是不假于人手。 陆景辰大步上前:“三哥,你怎么来了?若是有事,命人通知我一声,我去找你便是。” 陆三爷眉目不善,他摆了摆手,示意陆景辰不必太过在意他的腿疾:“听二哥说,你带回府的那个扬州美妾另有身份?你胆子也是大,若是被母亲知晓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陆三爷语气微冷,大有示威之意。 陆景辰脸色沉了下来:“三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还望三哥暂时守口如瓶,此事我自有打算。” 陆三爷又说:“老四,你难道忘了当年,我的腿伤是如何伤的?你现在留下仇人的女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景辰眉头骤然一簇,像是在思量什么,他说:“三哥,你明知那桩事并非表面那样!又何故来质问我?” 兄弟两人各不相让,争执不休。 这时,贝念携带眉画与眉书二人走了过来,看到轮椅上之人,她稍稍一怔,又见此人眉宇俊朗,与陆景辰还有几分相似,但更要凶悍一些。她当即明白,此人应该就是陆家三爷---陆景焱。 贝念朝着二人行礼:“首辅!三爷!” 陆三爷看着如春晓之花般的贝念,那种想要肆意摧残的念头瞬间涌了上来,看着贝念如此鲜活的站在他面前,而他自己则是一个不良于行的废物,这种明显的反差让陆三爷几欲暴戾。 贝念感觉到了陆三爷的目光,未及她探究,陆景辰对她道:“马上随我出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陆家人都好可怕! 陆景辰:乖,你也是陆家人。 第6章 化绕指柔 马车内,气氛僵凝。 自从出了陆家之后,陆景辰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神色微冷,似乎不甚高兴。 贝念一时也不敢说话,更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此时,旭日东升,日光从车帘缝隙照了进来,映出了绒布上的菱纹,车厢内一片静怡。 “日后无我之命,你不得踏出湘园半步!听清楚了么?”陆景辰突然开口,口吻带着威胁之意。 贝念以为,陆景辰是因着她今日不请自来,故此才动怒,她到底不敢得罪了这尊煞神,遂应下了:“嗯,多谢首辅提醒,我知道了,那....今日要去什么地方?” 这时,陆景辰才看了一眼贝念,他神色凝重,却又什么也没说。 贝念:“......” 不知为何,她感觉有些微妙。 陆景辰阖眸假寐时,贝念趁机观察了他几眼,此人轮廓十分明显,剑眉长睫,高挺的鼻梁,唇形竟然意外的好看,单从面相来看,他应该是个泛情,却也薄情寡意之人。 陆景辰端坐在贝念的对面,他生的高大颀长,仿佛仅此他一人,便占据了大半个马车,贝念感觉到了无形的逼仄。他的腿又长,端坐这时,双.腿.微微张开,仿佛正好能将贝念包.裹其中。 他突然毫无预兆的开口:“你看够了么?” “......”贝念倒也不敢一直盯着陆景辰看,稍过片刻就移开了视线。 在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陆景辰悄然睁眼,但很快又继续假寐了起来。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京城最负盛名的醉生楼大门外。 醉生楼,顾名思义,就是让男子醉生梦死的地方。 除却官家.妓.院---教坊司之外,醉生楼就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了。 贝念虽是没有踏足过烟花柳巷,但还未下车,便通过车窗往外看了一下,那些涂着浓妆,手挥香帕的女子让贝念猛然之间意识到,陆景辰带她来了何处。 她当即紧张道:“你要卖了我?!” 陆景辰身子一僵,好在他城府甚深,没有当场露出其他情绪,他看向炸了毛的小姑娘:“再不下马车,本官真将你卖了!” 贝念:“.......” 该死! 她还是太过稚嫩了,修炼不够,再一次在陆景辰面前丢丑了。 是啊,他若是真要卖了她,又怎会亲自将她押过来?! 确定陆景辰不是打算卖了自己,贝念这才稍稍放心。 陆景辰先下的马车,贝念看到醉生楼外早有人等候已久,这人穿着锦衣,不像是寻常的护院,他说:“大人,尸首就在二楼。” 陆景辰转头看了一眼贝念,神色凝重,顿了顿方说:“下来。” 贝念算不上他的囚徒,也只能勉强算是“合作伙伴”,陆景辰的嗓音独具雄性魅力,总能轻易让人臣服。 贝念下了马车,陆景辰的手下悄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要知道,这还是陆四爷头一次带着姑娘出行,这辆翠盖珠缨的华车,就连陆夫人都不曾坐过。 “首辅,你带我来这里作甚?”出府匆忙,她身边连个下人也没有带上,孤身与陆景辰待在一块,让她很不安。 陆景辰伸手捉住了她的细腕,牵着她迈入醉生楼:“认尸。” 贝念一僵,脑中里出现一阵轰鸣。 让她过来认尸?莫不是她认识的人? 贝家遭受大难,贝念最怕的莫过于听闻诸如此类的消息,她步子微顿,无意识之中拽住了陆景辰的广袖。 陆景辰微侧脸,视线落在了被酥软小手揪着的锦袍上,他声音无温:“事情已经发生,你就算此刻逃离,也不能重新来过,更何况,贝姑娘还未曾亲眼目睹,又怎知是你认识的人?” 陆景辰看出了贝念的心思,而且他的话不无道理,其实,贝念也知道,她根本没有后退的机会,即便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父兄振作。 她松开了陆景辰,任由他牵着迈上二楼。陆景辰的掌心很稳,宛若将她整个人托住。 醉生楼分为三层,二层最北面已经被官差死死围困,陆景辰过来时,众人连忙恭敬的退至两侧:“首辅!您来了!” 贝念站在门外,就看到了屋内木质地面上躺着一人,看着绣花鞋应是女子,她身上盖着一层麻布,一时间认不出是谁人。 “本官可以直接告诉你,此人可能就是你的小姨,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去认尸,也可以选择逃避。”陆景辰侧眸看着身侧的小姑娘。 她眼底有畏惧,但也十分坚定。 贝念轻咬着粉唇,听到陆景辰提及了她的小姨---丽娘,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但到底还是涉世太浅,心智稚嫩,这还没认尸,就两眼汪汪了。 陆景辰:“.......”他大概是最近父爱甚重?若是换成旁人,他岂有这样的耐心? 看来他也是个正常男子,看到娇软美人,也容易迷失了心窍。 陆景辰突然蹙眉。 他这人很不喜欢有任何软肋,而男女情爱无非会消磨人的意志,倏然之间,他松开了掌中皓腕,直接对一旁差役吩咐道:“掀开。” 差役得令,立马上前。 就在麻布被掀开那一瞬,贝念捂住了自己的唇,陆景辰这才片刻没有关注她,却发现小姑娘已经哭成了泪人,因为强忍之故,她的身子在发颤,吐词不清:“怎,怎么死的?” 差役自是不会搭理她,陆景辰对差役使了眼色,差役才道:“这位姑娘不甘凌.辱,选择撞墙自尽,大约死了有三个多时辰了,理应是昨夜子时左右。” 一桩人命案岂会轻易引起首辅的注意? 贝念仰面望着陆景辰,急切想要知道结果,再次抓住了陆景辰的广袖。陆景辰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衬的贝念的小手愈发白皙精致:“首辅,你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你今天带我过来认尸,肯定早就怀疑死者是我小姨!我求求你,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小姨!” 小姑娘哭的太厉害,说话时,小巧的鼻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小泡泡,陆景辰一怔:“....京城小霸王。” 闻此言,贝念自是知道京城小霸王是谁人。 他名为赵天星,其外祖母是太.祖.皇.帝的胞妹,赵家无人在朝为官,但却是占着与皇家的那点血亲,一直在京城欺男霸女,劣迹斑斑。 贝念憋着嘴,却是止不住落泪,模样委实不淑女,一旁的差役皆惊住了。 只见小姑娘拉着首辅大人的衣袖,首辅大人非但不嫌弃,反而任由她拽着。 “首辅!我的要求再加一条,我要给小姨报仇!” 陆景辰垂眸看着他微微皱起的衣袖,只说了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差役甲:闻到了爱恋的酸腐味。 差役乙:恋爱?首辅明明是父爱泛滥啊。 陆景辰:......... 第7章 首辅心塞 已经是仲春了,尸首留不长。 贝念心里很清楚,小姨再也不会回来了。 丽娘是贝夫人的胞妹,二人岁数相差颇大,贝夫人嫁给贝嵩阳当年,丽娘还只是一个梳着丫髻的孩子。 丽娘虽不是贝家人,但自幼跟着长姐在贝家长大,本来今年年底就来成婚了,谁知..... 贝念想起了几日前贝府抄家时的场景,忍不住哭着说:“若非小姨替我掩护,我根本逃不出来,小姨她把生路给了我,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了。” 贝念哭腔沙哑,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景辰要插手这桩事,难道他想对付赵家?所以才答应她,会找赵天星报仇? 只见陆景辰的眉心轻蹙,他的眉目浓郁,仿佛一眼望不到最里边,爹爹曾经告诉过贝念,这样的人,心思最是城府阴暗。 第5节 但眼下,贝念好像除却依仗陆景辰,她再无其他更好的路子。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清风,陆景辰警觉性极强,他耳垂微动,在察觉到了异样后,当即迈开长腿,一个呼吸之间就挡在了贝念的面前。而与此同时,陆景辰亲手接住了一只直射过来的箭矢。 那只箭矢被他握在掌心时,箭头离着他的胸口仅此半寸之间,但凡他稍一大意,这箭矢已经.射.入了他的胸口。 在场的差役当即察觉到了刺客:“保护大人!有刺客!” 方才,陆景辰挡在贝念身前的一系列动作太快,贝念根本没有察觉,而不知何时,陆景辰的手已经捏住了她的手腕。 陆景辰看了一眼手中的箭矢,箭头泛着盈盈绿光...... 箭上沾了毒! 陆景辰的眉心蹙的更厉害了。 刚才挡在贝念面前,纯粹是因着本能,而且万一有任何闪失,他甚至将自己置于了危险之地。 他几时开始怜悯苍生了?竟是如此冒险救一个.....仇人之女? 就在贝念惶惶然时,陆景辰突然转身,他的眸子本就深幽孤冷,如此盯着她时,让贝念一凛。 陆景辰收回了一切怜香惜玉之心:“真是个累赘!” 贝念堵在嗓子口的道谢之词又咽了下去。 “对方是冲着我来的?除却锦衣卫指挥使霍伦知道我在首辅您身边之外,好像没有旁人知晓。”贝念怀疑就是霍伦。 陆景辰还在无端烦躁之中。 他不会让自己有任何的弱点,贝念的存在让他徒增焦躁,他语气不满,声线亦是微冷:“这些与你无关。” 贝念在给小姨报仇之前,她想先好生安葬了小姨。 陆景辰仿佛总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一手拉着她,一边说:“立刻回府,尸首本官会派人料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涌现十来个黑衣蒙面人,这批人马各个手持长剑,来势汹汹,醉生楼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白长东和白长南二人,是陆景辰的贴身随从,其中一人道:“主子,您先从后方撤离,此处属下善后!” 贝念顾及着小姨,被人追杀了,她并不惶恐,还处在极大的悲切之中,尚未回过神来,陆景辰强行用力将她拽到身侧:“你若死了,本官可不会为你小姨复仇!” 贝念伸手抹了泪,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此刻涌上一阵愤恨之意:“首辅!你答应了我,要帮我报仇的!只要您说到做到,我日后一定会还您这个人情!” 杀手是有备而来,陆景辰心里非常清楚,这些人究竟是冲着什么来。 只要杀了贝念,花名册就会从世间消失,那么贝嵩阳这么多年的反腐心血尽数化为灰烬。 看来,有些人是狗急了跳墙,已经等不及了。 陆景辰不知为何,又道了一句:“你真是个累赘!” 牵着她不易撤离此处,陆景辰长臂一伸,将贝念打横抱起,迈开长腿,直接从二楼窗棂跳了下去,下面有陆家的护院,这些人看到陆景辰怀中抱着一个姑娘,这次终于忍不住看了一眼。 却见这姑娘发髻微乱,双眸赤红,泪珠子不住的涌出来,揪着首辅大人的衣襟就重重抹了一把。 众人:“.......” 陆景辰直接将人塞进马车,他吩咐了一句:“回府!”之后也跨了上去。 陆家护院都是陆景辰一手培养出来的,行动速度极快,当即驱马赶回陆家府邸。 马车快速行驶在青石街道上,车厢晃晃荡荡,贝念再也忍不住,积压了数日的情绪因为丽娘的死,顷刻间将她击垮。 如今的这一切,都不曾是她能够想象到了,她越哭越厉害,完全不将陆景辰的存在当回事。 陆景辰胳膊肘抵在了膝头,抬手揉了揉眉心,一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陆府大门外,贝念才像岔了气一般的哽咽着,似乎嚎啕大哭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但她还是倔强的强调了一句:“赵天星此人必除。留着这种人在世上,无非只会残害了更多人,首辅,您是天下人的首辅,理应念及天下苍生,总之您一定要帮我报仇!” 说得好像相当的深明大义? 他和她很熟么?他非要替她报仇不可? 陆景辰吐了口浊气,眼角的余光落在了胸前微湿的衣襟上,但很快就不着痕迹的移开,淡淡启齿:“贝姑娘还真会谈交易,本官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至于贝姑娘你曾答应本官的事,贝姑娘最好牢牢记着。” 正在哽咽的贝念,仿佛想起了人间惨事,又开始落泪,她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语不成词了,连连点头:“只.....只要....首辅帮我.....报仇,我定听凭首辅处置!” 听凭处置? 她可曾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么? 这辆华盖马车冬暖夏凉,内壁是由手艺精湛的工匠打造而成,即便帘子是落下的,也不会让人觉得憋闷。 但是此刻,陆景辰觉得,他一刻也不能多待。 陆景辰先下了马车,贝念与丽娘情深义重,二人只相差五岁,几乎是一块长大的,丽娘惨死,她如何佯装强大,此刻一时半会也收拾不好自己的情绪。 片刻半晌,贝念才从马车钻了出来,眉画和眉书已经站在外面等候已久。 眉画道:“娇姨娘,四爷说,让您这就回湘园。” 贝念哭归哭,但日子还得继续往前,没有救出父兄之前,她断然不能就这么垮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现在):本官怎么会喜欢一个哭包呢!那是不可能的!本官刀枪不入,心硬如铁,本官只爱权势地位。 陆景辰(不久):本官只要念念!什么?哭包?本官最喜欢哭包。 第8章 多情之人 陆景辰再次出现在书房时,已经换上了一件石蓝色的杭绸直裰,他俊脸微沉,一众心腹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但看着陆景辰此刻的表情,众人并不能看出他的心情。 他的眉心微蹙,但.....并未动怒。 陆景辰撩袍落座,白长东抱拳道:“主子,看来还是有人猜出了贝姑娘的身份,饶是您给她一个妾室名分,想杀她的人并不少,甚至不惜得罪了您。估计对方定是非富即贵。” 白长南随即附和:“是啊,主子,就连您身边的人也敢动,看来那份花名册当真重要!对方已经如此等不及了!以主子之见,咱们是否先逼着贝姑娘将花名册都交出来?” 陆景辰:“.......” 逼?怎么逼?长成那样,都不够他打的。 就她那样的哭包.....逼狠了,整座陆家府邸都会被她哭翻天。 很显然,白氏兄弟两人根本不知道,其实真正的花名册藏在了贝念的脑子里。 陆景辰抬头揉了揉眉心,并未继续提及花名册,却说:“日后在贝姑娘身边加紧防备,另外赵家那厮.....明晚之前我要见他的尸首!” 白氏兄弟二人纷纷了然。 外界对陆景辰的看法,大多皆以为他是为了权势不足手段的狠辣之人,但事实上,白氏兄弟跟在了陆景辰身边多年,最是知道他们主子的鸿鹄之志,他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白氏兄弟当即应下。 这时,眉画行至了书房外,行礼道:“四爷,娇姨娘说是有事要见您。” 陆景辰心思微动,但突然又想起了不久之前在醉生楼的一幕,他陆景辰不是一个善男信女,不可能为了任何人不惜自己的性命,更何况是仇人的女儿?! 且不论他二人之间曾有过怎样的交集,都不足以令得他舍命相救。 陆景辰再一次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他内心一阵恼怒:“不见。” 眉画不敢多言,只好折返回了湘园。 *** 夜幕低垂,晚风卷着残花,不知从何处吹了过来,又渐渐在贝念面前飘零。 她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小姨死了,她一度奔溃,但这具娇弱的身子里面,已经腾起了熊熊火苗。 她要的复仇! 要让小姨死的明目! 如今陆景辰位高权重,杀一个人对他而言不过就如饮茶吃饭那般简单。 但贝念知道,她要的不仅仅赵天星的尸首! 曹嬷嬷翻了翻正燃烧的纸钱,一度哽咽:“丽娘啊,你可要一路走好,莫要记挂着姑娘了,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护着姑娘安危。” 芷芙不会说话,就跪在贝念身后抹泪,她虽是贝家的丫鬟,但这些年俨然是当成二姑娘养着的,丽娘惨死,她也是愤恨不已。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谁人在那里?!给我站住来!” 贝念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件草绿色柿蒂纹刻丝褙子的妇人走了过来,借着灯笼光线,可见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面相偏向凶悍,单听一把嗓音便能听得出来。 陆家几位爷都不曾娶正妻,贝念似乎一下就能笃定她的身份。 是陆家的嫡长女,陆景辰的长姐。 陆氏是个命数坎坷之人,她当初所嫁非人,陆家出事后,又被卖入青.楼,好在被人暗中所救,只不过唯一的女儿却是遗失了。陆氏性子阴厉,府上的下人见了她皆是避而远之。 贝念此前调查陆家人时,便觉得她是最可怜的一个。 贝念领着曹嬷嬷与芷芙站起身,陆氏人已经走了过来,她上下打量了几人,问:“可是老四院里的人?” 贝念虽是不愿承认她现在是陆景辰的小妾,但只能点头。 她以为,陆氏会因此而放过她们,谁知,陆氏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芷芙的脸上。 芷芙年纪少,身子骨又纤细,一下就被打趴在了草坪上,贝念见势当即护着:“姑奶奶,您这是作甚?芷芙是妾身的丫头,她不曾做错任何事,您若是对妾身有意见,便去四爷跟前说去!” 此刻的贝念就像是一只即将发狂的小兽,小姨惨死,她让不能让芷芙也被人欺。 此言一出,陆氏的神色明显一滞,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一下,她指着趴在地上,一手捂着脸的芷芙,近乎疯狂的喝道:“你也配叫芷芙!立刻给我改名!若是不改名,休怪我拿你喂狗!” 贝念此前调查陆氏时,就听闻过她性子阴晴不定,她不明白为何芷芙的名字会触了她的逆鳞。 当初芷芙身上身无分文,衣衫褴褛,她年纪小,又不会写字,身上只有一条刺有“芷芙”二字的锦帕。 故此,贝夫人就给她取名为芷芙,万一这就是她的名字,日后遇到了她的家人,也能方便相认。 贝家一直在帮着芷芙寻亲,眼下贝家前途陌路,贝念更是盼着芷芙能早早寻到家人,否则一直跟着她,未必将来能有好日子过。 贝念很坚持:“姑奶奶,您怎的不讲理?若是妾身说错做错,您斥责妾身便是,芷芙的名字本就是......” “啪——”陆氏一巴掌又打在了贝念脸上:“我说改名!就得改名!” 陆家人都是断掌,贝念也被打趴在了地上,曹嬷嬷见势当即抱住了贝念,将她护在怀中:“姑奶奶,娇姨娘是四爷带回府的人,您这般做派,只怕会惹了四爷不悦!” 陆景辰已经在陆老夫人跟前护过贝念一次,陆氏到底也顾及着她四弟的面子,遂暂时点到为止了,转身离开之前喝道:“娇姨娘,你给我听着,明晨之前就给你的丫鬟改名,否则就是我四弟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 眉画与眉书去了陆景辰的书房,此时陆景辰还在翻阅奏疏,不到深夜是不会睡下的。 第6节 眉画道:“四爷,出事了,姑奶奶方才在后花园子打了娇姨娘。” 陆景辰闻言,他稍稍一怔,随即放下手中奏疏,他脑子里浮现出贝念今日惨哭之状,她那样娇滴滴的小女子......长姐的一巴掌,她定是吃不消。 陆景辰嗓音无温,近乎低喝:“无我吩咐,谁允许她踏出湘园半步的?你们两个不知挡着么?!” 眉画与眉书二人当即跪地:“四爷饶命啊,娇姨娘哭的厉害,奴婢们.....委实挡不住啊!” 这一点,陆景辰是很清楚的,那厮的哭功当真了得,也不知道贝嵩阳怎么养女儿的?! 陆景辰深吸了口气,烦躁之感毫不消减的痕迹,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片刻才道:“给娇姨娘准备上好的金疮药,另外,这把匕首也带给她。” 那把匕首本来就是贝念的,陆景辰这是归还给她。 眉画与眉书二人面面相觑,莫非.....四爷的意思是允许娇姨娘今后可以用匕首自保? 待书房内再无旁人时,陆景辰停下手头的事,透着窗棂望了一眼夜色苍茫的院落,神色晦暗。 就这么一个哭包,哪里来的勇气闯入他的马车,还和他谈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本官并不是关心那厮,本官只是担心有人哭湿本官的衣裳。 众人:......(坐等四爷打脸) 第9章 怎么谢我 贝念肌肤娇嫩,陆氏的一巴掌,在她左脸上留下了一道十分清晰的巴掌印。 贝念没有用金疮药,她要留着脸上的印痕,直至它自然消退为止。 她要时刻提醒自己,一个弱者是如何被人欺的。 不过,陆景辰归还给她的小匕首,却是被她揣入了怀中。 作为陆景辰名义上最宠爱的美妾,她的伙食尚可,贝念吃饭时,眼眶里的泪珠子还在打转,曹嬷嬷知道她心里苦:“姑娘,忍不住就哭出来吧。” 贝念嗓子喑哑,她知道自己没有太过矫情的机会,她若是一直一蹶不振,丽娘就白死了。 她今日本想见陆景辰,催促他去杀了赵天星。但陆景辰却不见她,这一点贝念一时间并没有想清楚缘由,她以为陆景辰的确是在忙,故此暂时不会搭理她。 用过晚饭,贝念让曹嬷嬷给芷芙涂金疮药,又对她说:“芷芙,咱们如今寄人篱下,有些事不得不低头,你眼下先改名,省得陆家姑奶奶再寻你的麻烦,以我现在的处境,根本护不住你。” 芷芙连连点头,自家姑娘为了自己也挨了一巴掌,芷芙当真觉得愧疚。 贝念说:“若不就叫芷兰,等到爹爹和大哥的案子平反,你再恢复之前的名字。” 芷芙点头,别说让她换个名字了,她这条小命就是贝家给的,把命交给自家姑娘都在所不惜。 *** 转眼到了次日,湘园一片风平浪静,偶尔几个小妾出门溜达,瞧见了贝念也是绕着道走的,而陆氏那头并没有过来寻麻烦,这一天还算勉强太平。 贝念一直没有见到陆景辰,自从上次在前院遇见了陆三爷之后,陆景辰再也不准她去前院了。 她急着想知道小姨的尸首是否妥善处理,这一天直至日落黄昏后,眉画才上前禀报,她与眉书虽是在贝念身边伺候的时日不长,但也能瞧得出来,贝念虽是生的娇弱,可脾气倔着呢,脸上就是不肯用药,她又长的娇嫩,左脸到了此刻还有些红肿。 “娇姨娘,四爷在外院等着,让您这就出去见他。” 眉画此言一出,贝念嗖的一下从圈椅上起身,她和陆景辰之间的交易涉及了大半个朝廷,故此很多时候都是贝念一人去见他。 不消片刻,贝念就在前院看见了陆景辰,他背对着她,站在一株数百年的梧桐树下,衣袂被晚风拂起,飘然似仙。 他今日穿着深蓝色素面锦锻袍子,整个人看上去气势如山,同时不乏上位者的矜贵。 “我来了。”贝念行至陆景辰身侧,她嗓音沙哑的厉害。 陆景辰一侧头,就看见那个娇艳欲滴的小姑娘,一夜之间消瘦了不少,半边脸微肿,穿的十分素净,发髻上毫无修饰,只插了一朵白色海棠。 憔悴,却又不失娇弱的美。 瞧着有几分可怜。 陆景辰的幽眸隐在一片清浅的月华之下,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道:“走吧,跟本官出去一趟。” 大晚上的出门,多半是重要之事,贝念没有矫情,亦步亦趋的跟在陆景辰身后。 白长东与白长南走到后面,从二人的角度去看,只见贝念身形纤细,与陆景辰的高大伟岸形成鲜明的对比,二人走在一块,像是一个长辈携带一个孩子。 白氏兄弟:“.......” *** 马车内,贝念一直沉默着,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愁色。 陆景辰的视野极佳,早年的历练,让他早就适应了夜视,目光看似不经意的扫过贝念的小脸,他最终还是道了一句:“你的姨母已经安葬,在城东十里坡。” 贝念愕然抬头,看着她视为洪水猛兽的陆景辰,一时间不知作何答话。 贝嵩阳在发迹之前,贝家曾在城东十里坡小住过几年,那里是贝念长大的地方,后来贝嵩阳官拜三品大员后,还派人修葺了曾经的茅屋,将小姨安葬在那里也算是变相的落叶归根了。 陆景辰早熟,年少时便知,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贝念这样的小姑娘在他眼中,当真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一切心思,但此刻,被小姑娘大眼汪汪的盯着看,陆景辰的左眼不受控制的连跳了几下,他索性闭眸假寐。 贝念原本想道声谢,但想来陆景辰虽是帮了她,肯定也是看在花名册的份上,他内心深处肯定痛恨贝家,也痛恨她。 贝念不想自讨没趣,遂只字未提。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白长东在外面道了一句:“主子,已经到了。” 陆景辰这时才睁开眼,彼时他总认为佛经是迷惑人心的东西,今晚心中默念几遍,倒是觉得心思沉静了不少。 陆景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贝念老实巴交的坐在马车最里侧,她听到了鞭子抽打的声音,还有男子求饶的痛苦之声,她仿佛猜到了什么。 陆景辰撩开了马车车帘,对上了她的一双水眸:“人就挂在外面,你想要让他怎么死?” 贝念朝着外面望了出去,果然几丈开外的地方,一株歪脖子树下正挂着一人,此人双手被绑,赤.裸.着上身,正有人手持长鞭抽打他。 贝念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她虽是坐在马车中,只是瞥了几眼,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憷。 此人作恶多端,又害了小姨性命,贝念自是想让他多受点苦头,她昨日哭肿了嗓子,加之一路上都沉默着,正要开口说话,却是干涩的发不出声:“首辅....首辅决定。” 贝念的嗓音原本就甜糯,如此一来,非但没有因为沙哑而显得难听,反而像是在她的音色上撒了一抹砂糖,道不出的撩人心魄。 陆景辰眸色微眯,那种陌生的情绪再次冲击着他的思路,他当即不再与小姑娘多话。 贝嵩阳日后定要重谢他,若是贝念没有落入他掌中,此刻只怕被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马车内的两人皆沉默着,稍过片刻,赵天星的求饶声渐渐消减,直至突然闷哼了一声,之后再无声响。 白长东在外面禀报道:“主子,人已经断气了。” 陆景辰这才再一次看向了贝念:“贝姑娘可还满意?” 能给小姨报仇,贝念自是欢喜的:“还,还行。” 陆景辰看着她故作乖巧的模样,又问:“那贝姑娘可想好如何报答本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以身相许吧! 陆景辰(现在):混账!本官是那么随便的人么?不要! 陆景辰(不久):念念,我对你这么好,你看.....要不要替我解决一下终身大事问题? 贝念:我还是比较喜欢和我年纪相仿的少年。 陆景辰:....... 第10章 首辅宠妾 报答他? 贝念自以为非常明白陆景辰的意思,她身上没有带笔墨。 陆景辰如今官拜首辅之职,却是亲自陪着她走了这一趟,贝念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她伸出小手,抓着陆景辰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画了几笔,又是一个贪官的名字。 贝念浑身上下皆生的娇柔,一双小手更是肉嘟嘟的,手背上还有几只小窝。 陆景辰没有动作,任由她在自己掌心写下几个字,几乎是一瞬间,脊椎尾涌上一阵酥麻之感,让他沉醉.......隐约上瘾。 陆景辰早就不是个黄毛小子,年少时候一心追随仕途,也曾悸动过,但.....像此刻这般如同被千万根羽毛同时挠过心尖的感觉,还从未发生过。 “首辅,您看明白了么?”寥寥几字,小姑娘已经停了手上动作。 陆景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既然一个字都没记住! 美人果然是丈夫之障! 尤其是贝念这种美而不自知的娇弱小美人,陆景辰面无他色,他收起掌心,紧握成拳,淡淡一言:“嗯。” 贝念又说:“我虽是不认识此人,却知他是秉笔大太监的干儿子,此人五年前掌控盐运司,中饱私囊,贪墨受贿,还曾买卖官位,但他上头有大太监护着,无人敢得罪,首辅可一定要好生查办他!” 陆景辰有种挫败感,方才竟然被贝念搅乱了心神,不过.....秉笔太监汪治的干儿子,除了张凉,还能是谁?! 男人依旧面不改色,许是唯有这般才能保住他的颜面,他淡淡道:“嗯,本官自是知道。” 贝念突然意识到自己多言了。 她不过只是寻常时候听到父兄谈话时,偶尔知晓了一些。 陆景辰身为当朝首辅,线人到处皆是,肯定会比她知道的多,毕竟陆景辰方才替小姨报仇了,贝念不敢继续叨扰他,省得惹他不高兴。 马车折返的路上,陆景辰又是阖眸假寐,贝念很想知道如何收拾赵天星的残局,还是忍不住问道:“首辅,赵家是皇亲国戚,您这般行事.....可会惹上麻烦?” 陆景辰睁开眼,语气意味不明,幽幽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了贝念的小脸上:“现在知道担心本官了?” 贝念语塞。 如果说陆景辰是一头狡猾的恶狼,那她不过是刚出茅庐的小白兔,岂会是他的对手? 就在贝念思量说辞时,马车突然停住了,白长东在外面禀报道:“主子,是霍大人。” 贝念一凛,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陆景辰,她知道霍伦一心想要抓她,放眼整个京城,唯有陆景辰可与他抗衡,这也是为何,几日前贝念豁出一切,也要“勾结”上陆景辰的原因。 白长东话音刚落,霍伦的声音传了进来:“首辅,赵家长公子被人掳走,下官奉命连夜追查,竟不知会在此处遇见首辅,不知首辅这么晚了,怎会在城郊?” 就连贝念都听出来霍伦是在质问陆景辰。 确定的说,是正面挑衅。 第7节 马车外面挂着一盏羊角垂流苏的琉璃灯,光线透过薄纱帘映了进来,照在了少女明媚的脸上。 陆景辰当真不明白,她为何总是睁着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难道贝嵩阳没有教过她,不可这般盯着男子看?! 陆景辰内心起伏,表面却是冷若冰霜:“本官带美妾出来赏月,还需经由指挥使大人的首肯?” 贝念:“.......”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她当即坐正了身子,无端乖巧。 霍伦穿着一身象征着权势的飞鱼服,手中握着绣春刀,闻言后,他唇角一抽,怎会不知陆景辰身边的美人是谁?! 霍伦见过贝念几次,早就垂涎已久,贝念容色极佳,生的娇艳欲滴,与寻常的美人大不相同,她宛若幽谷之兰,春晓之花,可谓是殊色。但凡有点野心的正常男子,都想占为己有,肆意妄为。 世间的美人多见,可这等美.色,却是可遇不可求,霍伦委实不甘心放手。 霍伦沉默几息,再次抱拳道:“下官无非只是随口一问。”之后,他退至一侧,给马车让行。 待马车继续前行了片刻,贝念趁着陆景辰没有小憩,她问:“那厮的尸首处理好了?” 陆景辰靠在车壁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数年前的小团子,粉润可人,一双莹润的大眼也喜欢盯着人看。她大约根本不会知道,倘若那日他动了一点坏心思,她已经被他给拐卖了....... 谁让她是贝嵩阳的女儿呢。 “多事。”陆景辰仅此一言,再度闭眸假寐了。 贝念:“.......”她无非是不想将事情闹大罢了。 此时,夜色已深,再有几日就要十五了,一只盘月高挂于空,洒下漫天月华。 就在贝念暗自嘀咕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嘶鸣声,马车剧烈晃动了几下,未及贝念搞清状况,陆景辰已经睁开眼,长臂一伸,将她困在马车车壁与他的臂膀之间。 贝念似乎已经习惯被人追杀,因为方才动作太快,陆景辰的胳膊恰好置于她的胸脯上,贝念一心顾着外面打斗,根本不曾留意到陆景辰的僵硬。 贝念随了贝夫人,身段尤为婀娜,才十五的光景,已经是前凸后翘,陆景辰警觉性极强,自是也察觉到了胳膊处的异样触感。 他没有碰触过女子,方才根本没有留意这一茬。若是当即移开,未免显得太过刻意,陆景辰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头一次遇到这种令他难以抉择的状况。 温软的两团抵着他,他瞬间一滞,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但与此同时,陆景辰依旧面不改色,宛若根本不曾察觉。 他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僵持在那里。 外面传来兵刃相击的声音,已然打了起来。 贝念知道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她虽是很清楚陆景辰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陆贝两家还是仇敌,但她此刻很庆幸勾结上了陆景辰。 否则,她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今晚因着小姨的仇得报了,又见陆景辰伸出臂膀护着她,她这人不是没有良心的,遂说:“多谢首辅。” 陆景辰胸口稍稍刺痛,这才察觉到他是忘却呼吸了。 此刻,他的右臂依旧抵在贝念的胸脯上,本是孟浪轻挑的动作,她还谢他?!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听说有人很多年之前就想发卖了我? 陆景辰:嗯,卖给我自己。 第11章 避子汤药 陆景辰是一个十分谨慎之人,他知道贝念如今的价值,无论是为了防备敌手,还是保住贝念的小命,他都不会毫无准备就出门。 故此,杀手一时间并没有胜算。 然,对于此刻的陆景辰而言,最为迫在眉睫之事,是他长臂那端的两团柔软。 却在这时,贝念似乎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身子又往前倾了稍许。 陆景辰:“......” 这无疑令得男人本就紧绷的神经再一次叫嚣了起来。 警觉如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里的轮廓,陆景辰额头溢出豆大的汗珠子,贝念与他离的很近,不经意间就看见了,但事实上,眼下虽是仲春,夜间却是算不得热,还有些微凉。 贝念以为他是太过紧张之故,此刻他额头的细汗已经下滑,眼看着就要顺着剑眉,落入眼帘之中。 贝念瞧见这一幕,犹豫了几息,这才伸出手来替陆景辰抹去。 女儿家的手柔软细嫩,还有带着独特的芳香,擦汗的过程十分轻柔,不像男子那般粗狂,陆景辰的俊脸紧绷,幽眸对上了贝念纯真无邪的眸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陆景辰绝非一个超脱尘世之人,这些年的修身养性无非只是公务缠身,加之并无心仪之人,故此无心女儿私情。但此刻,陆景辰已经在破戒的边缘试探,偏生罪魁祸首还一脸呆萌的看着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道:“首辅,你可是紧张?我....我倒是不怕的。” 陆景辰脸色愈发阴沉,自己的身子如何僵硬,唯有他自己知道。 可恨某人自诩是个聪慧的,眼下却是傻到了极点。贝嵩阳简直妄为人父,女儿都十五了,难道还不曾教授过男女授受不亲之事?! 陆景辰深吸了一口气,鼻端都是楚楚女儿香,仿佛沾染了丝丝香甜,如春日花酿。他知道,这并非是脂粉味道,而是贝念身上的体香。 贝嵩阳委实心大,生了这么一个招人的女人,却是任何防备之术都不曾教她! 就在这时,马车上响起了不甚明显的沙沙声,像是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的声响。 借着月光,陆景辰与贝念几乎齐齐朝着车辕看了过去,只见几条吐着蛇信子的响尾蛇正虎视眈眈的盯视着他们。 陆景辰空出的手当即抽出腰上软剑,正要准备与毒蛇博弈时,他耳边被一阵尖锐的叫声震的耳膜发痒。 “啊——”贝念几时见过毒蛇?还是数十条蜂拥而至? 本能的尖叫一声过后,她吓晕了过去,整个身子都瘫软在了陆景辰的胳膊上。 如此一来,那处的感触已经清晰的难以描述了。 陆景辰:“.......” 贝念失去了知觉,这对陆景辰而言竟然是一种解脱,他长臂稍稍用力,将小姑娘圈入怀中,目光在她隆起的胸脯扫了一眼,他只一眼便能看出来那里的尺寸不算小,可方才她自己就没察觉? 陆景辰顾不得多虑,马车上方也有毒蛇爬行的踪迹,看来对方已经是黔驴技穷,迟迟无法置贝念于死地,竟想出这等下恶毒手段! 陆景辰的宝剑出窍,斩断了几条响尾蛇后,当即抱着贝念跳下马车。 此时,陆景辰的人已经占据了上风,但杀手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白氏兄弟作为陆景辰的贴身随从,自是时时刻刻护在左右。 白长南见陆景辰怀中抱着贝念,且单手御敌,他当即道:“主子,还是把人交给属下吧。” 按理说,陆景辰护着贝念,不过是因为她手中的花名册,她方才只是晕了过去,身子并无大碍。而陆景辰贵为首辅,二人又是男未婚女未嫁,他根本用不着亲自抱着她。 陆景辰却是没有任何要交出人的意思,其实贝念的身子很轻盈,而且异常柔软,抱在怀中根本没甚负担。 白长南已经伸出了双臂,陆景辰僵住了,主仆二人四目相对,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这时,白长东从背后踢了他一脚:“二弟,还不快掩护主子回府?” 转而,白长东又对陆景辰说:“主子,您先骑汗血宝马离开,我等随后跟上!” 陆景辰没有再迟疑,抱着贝念很快就跳上了马背,不消几息,二人就消失在了迷离月色之中。 白长东这才提醒他弟弟:“二弟啊,你几时见过主子身边出现过姑娘?” 白长南摇头,其实,以陆景辰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是娶公主也是绰绰有余,给他送美人的同僚比比皆是,但事实上,他的确是不曾接近过女子。 白长南似乎恍然大悟,难怪主子方才如斯谨慎,仿佛生怕旁人跟他抢宝贝似的。 不过......这贝姑娘可是个可怜的,就算是日后与主子可能有女儿之情,也断然进不了陆家的大门啊! 以陆景辰如今的身份,他的妻子必定有着与其相配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妾室,也断然不会是罪臣之女,更不会是陆家的仇人之女。 *** 次日一早,陆景辰抱着贝念入府的消息传到了陆夫人的耳中。 陆氏去给陆夫人请安时,又将昨夜之事绘声绘色描述了一番:“简直是不堪入目,老四如今日理万机,出门办事也要带着那扬州美妾。母亲,咱们陆家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呢!老四官拜首辅之职,断然不能叫别有心机的人抓着把柄啊!” 陆氏此言一出,对一旁的赵嬷嬷使了眼色。 赵嬷嬷会意,也附和道:“是啊,老夫人,四爷尚未娶妻,那扬州小妾生的娇滴滴的,一看就是个惯会勾搭人的狐媚子,这万一有了庶长孙.....多少不体面啊,那娇姨娘到底是扬州买来的,谁知道究竟经手过几人?” 陆夫人经不住煽动,更何况此事关系到了陆家前程。 陆二爷为人忠厚,如今在国子监教书,陆三爷又瘸了,整个陆家唯一的希望都在陆景辰身上。 陆夫人眸露不善:“老四一惯不好女色,此番难得对一个小妾上心,倒是我大意了,还真以为他无非只是尝尝鲜罢了,没成想还骄纵到了这个地步?!她自己没长腿?还得老四抱着回府?!成何体统!” 陆夫人越说越是气愤:“这老四也是胡来,疼宠一个小妾也就罢了,到了深更半夜才回府!不成.....那扬州来的小妇人万不能生下我陆家长孙!” 说着,陆夫人当即吩咐婆子去熬了避子汤药。 小片刻之后,赵嬷嬷领着几个丫鬟,气势浩荡的去了湘园。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你们想让我断子绝孙么?这年头追妻很难的,知不知道?! 第12章 处子之身 贝念醒来后,一直惊魂未定,她胆子小,曾是被父兄当做掌心宝养大的。 昨夜一连串的事情,对她而言,当真是刺激连连。 不过,更刺激的是听曹嬷嬷亲口说出了这句话:“姑娘,您老实告诉嬷嬷,您与首辅之间....当真只是合作?他怎会亲自抱了您回来?” 贝念已经起榻了,她正亲手磨着自己的小匕首,闻言后瞬间一怔。 记忆回到了昨夜,那时马车被毒蛇包围,她也不想晕厥过去的......但女儿家的天性如此,这也是贝念自己无法控制的。一想到是陆景辰抱着她回府,贝念简直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贝念除却有些头晕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不适,晨起时也沐浴过了,并无异样。 她面颊微红,到底是个深受礼教的姑娘,又非当真扬州瘦马,哪能不知道羞耻?! 贝念在曹嬷嬷的凝视之下,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嬷嬷,昨夜那种状况.....首辅若是不送我归来,总不能让我留宿在外面,再者我身边也无旁人。事关生死,无需计较太多。” 曹嬷嬷也知道,眼下能保住命才是关键,旁的事当真容不得多想,但她同样也知道自家姑娘这等容色,陆景辰一个正常的年轻男子,难免不会动了其他心思。 她不由得提醒了一句:“姑娘可定要保住了自个儿。陆家不是咱们能高攀的了。” 曹嬷嬷说的很含蓄,贝念明白她的苦心。 就算是陆景辰看上了她,她将来也只能做个外室,或是卑贱的小妾。 第8节 不过,这种事是断然不会发生的,贝念道:“嬷嬷放心,首辅厌烦我还来不及呢,如今无非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曹嬷嬷没有继续多言,心道:若是当真厌恶姑娘,首辅岂会亲自送了姑娘回来? 曹嬷嬷想起了昨天夜里,陆景辰抱着贝念时,将她放下床榻那一瞬,眼底竟还有几分留恋。 虽说像陆景辰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但曹嬷嬷活了大把岁数了,年轻男女的那点事,一样就能看出来。 自家姑娘却是个缺心眼的...... 这时,门外的眉画道了一句:“是赵嬷嬷呀,我这就去通报娇姨娘。” 赵嬷嬷占着自己是陆夫人的人,在府上总是高人一等,语气不佳道:“通报什么?不过是四爷从扬州买来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个娇贵人物,昨个儿夜里路都不会走了?!给我让开!我是奉了老夫人的意思前来,谁敢当着?!” 眉画和眉书是陆景辰安排在贝念身边的线人,这二人除却每日向陆景辰汇报之外,还包括保证贝念的安全。 赵嬷嬷在陆夫人身边作威作福惯了,岂会在意两个小丫鬟,她领着自己的人,直接闯入了贝念的屋子。 贝念手中还握着匕首,而且是赵嬷嬷十分眼熟的。 几日前,贝念刺伤了府上的小妾,被陆夫人惩戒,还没收了匕首。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入了她的手中。 果然是一个狐媚子,定是用了法子勾了四爷这般疼宠她! 赵嬷嬷命丫鬟端上了避子汤:“娇姨娘,把这药喝了吧。” 贝家内宅简单,贝念从未经历过这些事。她根本不知赵嬷嬷给她喝的是什么药,但曹嬷嬷却是一眼就瞧了出来。她自是知道这东西寒性大,伤身子。况且姑娘还是处子之身,与首辅根本就毫无干系,喝什么避子汤! 曹嬷嬷立在一侧,正百般思量对策。 贝念道:“多谢嬷嬷好意,我无病,这药还是拿回去吧。”她最怕苦了,只要患病,都是父兄好生哄着,她才能喝下一些。 赵嬷嬷瞧着这张漂亮的小脸,就想动手摧毁了。 没病? 谁在意她到底病不病? 还真是会装啊。 赵嬷嬷没好气说:“娇姨娘,四爷疼宠你是你的福气,不过你可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四爷如今尚未成婚,这将来的长子绝对不能由你生出来!娇姨娘若是听话,夫人会念在四爷的份上给你活路,可若是你一意孤行,可就别怪老夫人不客气了。” 贝念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汤药:“......” 她才不会给陆景辰生下什么劳什子长子! 贝念拒绝喝药:“此事需得四爷首肯。” 赵嬷嬷嗤笑了一声,她瞧着贝念大约是恃宠而骄了,她是不是根本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一个从扬州买来的美妾,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是买来的解闷玩意儿,到时候随手就能弃了。 赵嬷嬷是有备而来,身后七八个丫鬟,都是人高马大的,在她眼中,像贝念这样的小妇人,纯粹是欠收拾,否则就不会学会“规矩”两个字该怎么写。 “来人!既然娇姨娘身娇体软,自己喝不下这汤药,那就给我灌下去!” 赵嬷嬷这话一说,曹嬷嬷当即护在了贝念跟前。 贝念身子骨一直不太好,打小就娇弱,若是喝下避子汤,将来影响了生育可不是毁了一辈子么! “赵嬷嬷有话好说,娇姨娘委实无需喝这药啊!” 贝念见状,大约也猜到,对方今日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她迫于无奈,只好道:“四爷敬我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加之,我入府不到几日,四爷....尚未碰我,自是无需喝药!” 说着,贝念当场露出了衣袖,将守宫砂给赵嬷嬷过目。 赵嬷嬷若非亲眼看到冰雪皓肌上的赤红,她根本无法相信是真的。 娇姨娘是罕见的容色,她无法寻出合适的词形容她,总之,男人瞧见了她,不亚于恶犬嗅到了鲜肉,没有理由只看不碰。 更何况,四爷对她疼宠有加,夜半带着她出门,归来时还抱在怀中,都宠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没碰..... 赵嬷嬷脸色难看,莫不是四爷他.....有隐疾? 一联想到这些年,陆景辰房里从来就没添过人,赵嬷嬷没有逗留,火急火燎的赶回了上房,事无巨细的禀报给了陆夫人。 *** 此时,陆景辰正在书房与心腹议事。 白长东上前道:“主子,昨夜的毒蛇并非是长于中原,经仵作验查,应是川蜀之地养出来的。至于那批杀手,不知主子怀疑到谁了?” 贝嵩阳之所以这次锒铛入狱,多半的原因还是这些年太过清廉,得罪的人太多,加之他的挚友都察院右都御史突然倒戈,让贝嵩阳无力回击。 忌惮贝嵩阳的官员都盼着他倒台。 陆景辰心里很清楚,贝念身为贝嵩阳的女儿,竟然能活到今日,她还真是命大。 这时,陆夫人领着一众婆子下人过来,陆景辰示意书房内的几人先行出去。 片刻,待陆夫人独自一人迈入书房,还将房门合上了,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陆景辰当真是风光霁月,伟岸如山,按着他这个年纪,早该娶妻生子了。此前,陆夫人以为他一心仕途,故此并没有逼迫他,但眼下不一样了。 陆夫人忧心忡忡,神情焦虑,压低了声音道:“老四啊,这有病就得治,你拿着障眼能诓骗的了旁人,也诓骗不了自己。我已知那扬州小妇人还不曾是你的人,你说你......这种事如何能瞒着!” 陆景辰:“........”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什么状况?贝念同学,你干了什么? 贝念:我弱小可怜又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夫人:儿啊,有病治病,药不能停! 陆景辰:.......... 第13章 同房共寝 对于自己的房内之事,陆景辰不屑于解释。 陆夫人俨然将他视作不能.人道了,对此,陆景辰更是不愿意过多提及,只说:“大哥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母亲可有合适的人选?” 陆家如今就是陆景辰说了算,他若是让陆二爷娶妻,陆二爷自是不会置喙,更何况的确是熬到了年纪了,当初是因着陆家败落,陆家兄弟几人无心儿女私事。 如今,陆夫人逼得急,陆景辰就将矛头抛给了陆二爷。 陆夫人自是关切几个儿子的婚事,但陆景辰眼下的状况才是她最为担心的:“老四,你这病是几时患的?哎!造孽啊,当初陆家遭难,你们兄弟几人就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我儿当年食不果腹......莫不是那时落下的病根子?” 陆景辰唇角一抽,当初他十岁左右的光景,岂会有那方面毛病!更何况.......他今日已经连喝了几盏降火茶下腹,此刻依旧心绪难平,怎会有病?! 对,许是有病,是火烧火燎之症! 陆景辰比陆夫人高出了太多,他从梨花木太师椅上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挡住了外头的光线。陆夫人当即不太敢逼迫他“治疗”了。 陆景辰内心无端烦躁,但因着面相过冷,很难让人看出他的真实所想,他行至茜窗边,推开了隔扇,外面种了成排的墨竹,风一吹,悠风沁凉。 然,陆景辰并未得到稍许缓解,他侧过身,对陆夫人道:“儿子无恙,母亲无需操虑,那小妇人......上月才及笄,委实.......不够大。” 陆夫人将信将疑,明明上回还说那扬州美妾不小了,这怎的又嫌她不够大? “此话当真啊?既是及笄,那便能伺候床榻了,我本不愿让你宠着一个不体面的小妇,但既然是你买回来的,今晚就去你屋里伺候着吧。” 陆夫人也顾不得旁的,先确定了儿子是否有隐疾再说。真要是行了房,且再灌下避子汤便是。 陆夫人又道:“我瞧着她生的水灵,守宫砂尚在,也是个干干净净的,过阵子我让赵嬷嬷再去给她验身。” 陆景辰:“......” 陆夫人对此事甚是关注,娇姨娘那等娇滴滴的小模样,若是陆景辰不对她下手,但可真就麻烦大了! 很显然,陆夫人不是三言两语好糊弄的。 陆景辰面容冷峻,就连陆夫人也瞧不出喜怒,他淡淡一言:“好。” *** 需要伺候床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湘园。 贝念自是招来满园娇花的嫉恨。 曹嬷嬷忧心焦虑,趁着天黑之前,反复交代了贝念一些事情,临了还抹泪道:“姑娘当真是个命苦的,若非是夫人走得早,您也不会对女儿家的事一无所知。我老婆子也没能照料好您,今日老奴所言,您定要牢记,万不能让首辅挨近您的身子。将来大人与公子昭雪,自会给您恢复名声的。” 贝念哪里想得了那么远的事。 只要贝家这次能脱罪,她就是一辈子不嫁也无妨,又怎会在意名声。 贝念道:“嬷嬷勿要担心了,首辅美妾成群,岂会相中我,我可是爹爹的女儿,他厌恨我还来不及呢。” 曹嬷嬷眉心紧蹙,心道:姑娘太不懂男子的心思了。 曹嬷嬷让贝念将小匕首藏在了怀中,到时候以防不时之需。 贝念自己倒是无所谓的态度,陆景辰俨然就是一个只爱权势的禁欲之人,以他如今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美人,不过就是勾勾手指头的事。 *** 夜幕低垂,陆夫人那边已经派人过来送了话,还让婆子叮嘱了贝念好生沐浴,定要伺候好了陆四爷。 一番磋磨之后,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再有三日便是月圆之夜,贝念踩着一路月华,被眉画领到了陆景辰所住的院落。 眉画在月门处止了步,贝念只好独自一人进去。 贝念发现,直至她迈入庭院,身后一直尾随的几个婆子依旧没有离开,似乎想继续监视她。 借着月光,贝念将庭院打量了一遍,这是座三明两暗的院落,两边有耳房,占地颇广,庭院中除却梧桐之外,还有一株西府海棠,虽是修葺的素寡,倒也精致。 正房的灯是亮着的,里头似乎有人。 贝念怀揣着小匕首,坦然去敲房门,却在这时,门扇从里被人拉开,男人只着中衣站在了她面前。 陆景辰刚刚沐浴过,微湿的鬓角衬的俊脸立挺修韧,他的衣襟半开,露出健硕的大片胸膛,样子甚是风流。 贝念没想到会见到这个光景。 她正愣神,陆景辰突然伸手抓住她的细腕,稍一用力,就将她带入了屋内,随即就将房门合上。 几乎仅在几个呼吸之间,贝念被陆景辰困在了门扇与他的胸膛之间,他长臂抵在门扉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一个上位者,俯视着藐若蝼蚁的小生灵:“知道今晚要干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我抗议! 陆景辰:无妨,除掉守宫砂即可。 贝念:你...你...你!流氓! 第9节 陆景辰:你想多了,本官只是命人给你剔除罢了。 贝念:我选择其他办法! 陆景辰:.....你确定? ------------- ps:终于修改完了,周四早上开始恢复正常日更,作者坑品保证。 第14章 深夜洽谈 贝念自幼就是被父兄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她虽是鲜少接触外男,但幼时顽劣,兄长也曾经将她抱在膝头揍她。 不过,陆景辰的这种亲密,与父兄是完全不同的。 隐约之中透着侵略性。 陆景辰比贝念高出了太多,他长臂抵在门扉上,贝念整个人几乎是被他困在胳肢窝下。 夜色已浓,外面万般寂寥,茜窗斜斜开出了一条缝隙,荡入的夜风吹动了桌案上的烛火,光线忽明忽暗。 一切突然显得无端的暧昧撩人,陆景辰靠的有些近,贝念牢记曹嬷嬷交代的话,切不可让陆景辰挨近了身子。 本能使然,贝念伸手抵在了陆景辰的胸口上,那上面微湿,也僵硬无比,陆景辰明明是一个文官,却是生了一副如武将般硬朗的身子骨。 贝念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今晚不就是佯装伺候床榻么?陆景辰也亲口说过,就算是饥不择食,也不会碰她的。 像陆景辰这等身份地位的人,定不会信口雌黄。 她仰面看着陆景辰,一时间忘记了说辞,她从不知陆景辰脱下一身华服官袍之后,会是这般俊美。贝念纯粹是欣赏,无任何杂念。 陆景辰的视线落在了胸口的那双小手上,贝念的手非但生的小,而且肉嘟嘟的,和幼时的样子很像,指甲盖呈桃花粉色,溢出隐隐光泽,似乎在蓄意勾引着旁人对它们好生怜爱。 陆景辰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再次开口说话时,声线微微喑哑:“知道你今晚为什么会来这里么?” 贝念只是听闻,陆夫人那边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后,就怀疑陆景辰不能人.道,故此,这几天才让她过来伺候着。 贝念自是一下就猜出了缘由,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哪能随口说出那种话?不过,既然陆景辰需要掩饰....那方面的隐疾,她作为他的合作者,肯定要帮衬着,更何况,此事本就因她而起。 遂含蓄道:“我自是愿意与首辅配合的。” 小姑娘的声音很低,看着陆景辰的眼神委实坚定,仿佛是在掏心挖肺的说出这一句话。 陆景辰岂会多想?当然是明白贝念所谓的“配合”到底是怎么配合。他一眼就看出了贝念的心思,薄凉的唇角猛然一抽。 陆景辰从不会解释什么,他一惯喜欢用实际行动表达一切。 二人四目相对时,他突然俯身在贝念耳边道了一句:“叫出来。” 贝念水眸瞪大,并没有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却在下一刻,人就被陆景辰打横抱起,贝念果然“啊——”了一声,女子受惊过度的尖锐叫声很快就传出了院落。 陆景辰抱着她大步迈入内间,之后随手就抛在脚踏上,那上面已经铺好了被褥,但贝念还是被颠疼了。 这时,一直守在院外等动静的赵嬷嬷终于可以安心的回去复命。 而贝念也瞬间明白了陆景辰的意思,她心道:首辅莫不是果真有隐疾?竟这般糊弄陆夫人,湘园那些美人又是怎的回事? 贝念正出神,陆景辰高大颀长的身子越过她,大长腿直接从她跟前跨了过去,随着他上榻的动作,黑漆千工木床还摇晃了几下,贝念看着他躺下,长足恰好触碰到了床尾。 玉枕上青丝倾泻,男人侧颜俊挺,竟有种浪荡不羁的风流韵味,贝念又在腹诽:首辅委实不拘小节,如何能当着我的面就如此袒.胸.露.乳,我与他并未相熟到这种境地! 贝念转过身子,悄然躺在了脚踏上,她委实担心陆景辰夜间起榻时,会一脚踩死她.......遂又往外沿挪了挪。 终于可以闭眼睡下了,陆景辰的声音却低低传来:“燕王已回京,此番许是为了你父亲的案子,不过你父亲查办过的官员甚广,太多人惧怕他,皆盼着他死。本官一时半会也无从着手。” 闻言,贝念猛然睁开眼。 表哥回来了?! 先帝驾崩之后,太子登基,表哥赶往封地,姑母则被关在皇宫,名义上是荣养,实则是与囚禁无异。 贝念转过身,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抹雪色中衣料子,她想当面见见表哥,或许对父兄的案子有所帮助。但眼下她不便单独露面,若是没了陆景辰的庇佑,她一踏出陆府,就会各路仇家捉去。 床榻上没有任何动静,贝念甚至感觉不到陆景辰的呼吸声,虽说贝念脑中的花名册至关重要,但有求于人,自是要放低身段,贝念爬起身,坐在脚踏上看着陆景辰,道:“首辅,我想见见我表哥。” 贝念生的娇小,陆景辰一侧过脸,只能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那双眼睛却甚是明亮,眼神渴望的看着他。她乖巧的坐在那里,身上衣裳裹的严严实实,注意一看,怀中还藏着匕首,陆景辰不是一个食素者,更没有怜悯天下一切苍生的善心。 贝念等着他的答复时,陆景辰突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躺下说话!” 贝念有点懵,但还是照做了。 这一躺下,她和陆景辰就看不到彼此了,贝念只是盯着落下的幔帐,继续等着陆景辰的答复。 须臾,男人的声线透着无边的迷离,从床榻上传了过来:“明日晌午带你出府。” 作者有话要说:  燕王:念念,表哥一定会救你出狼窝! 陆景辰:呵呵,吃到嘴的肉,怎么可能吐出来?! 第15章 一夜无眠 困意来的很快。 贝念打小就娇气,天生有认床的毛病,先帝在世时,贝贵妃正得盛宠,便时常接了贝念入宫陪她小住几日,但即便在皇宫,贝念也睡不踏实。 当初贝贵妃本打算将贝念许配给燕王的,因着她年纪尚小,加之贝贵妃还有其他思量,故此,贝念和燕王的婚事一直没有定论。 其实,贝念今晚来陆景辰的寝房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彻夜不睡。 可不知不觉之中,她的视线开始涣散,眼前的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薄光,意识开始变得不甚真实。 贝念拉着薄衾将自己盖上,只露出一双迷迷糊糊的眸子,她盯着从床榻边沿滑下的幔帐,终于没能熬住,彻底睡下了。 夜尚早,庭院中有鹦鸲偶尔发出的“咕噜”声,陆景辰撩开幔帐,借着昏黄的光线,垂眸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小姑娘。 她还太过稚嫩,只要他稍一用力,她今夜便就香消玉殒,就像散落在天际的流光,转瞬不见。 陆景辰抬起大长腿,从贝念身上跨过时,不知起了什么心思,长足放在了贝念的腰部丈量了一下,倒是没有挨到她的身子。 这看似满副武装的小女子,却是纤细的有些可怜。 陆景辰时常在想,世间谁能敛他半世癫狂,无数次在堕落的边缘徘徊,他总能想起那个冬阳浅淡的午后,有个梳着丫髻的粉团奶声奶气对他说:“你无家可归么?以后我养你吧。” 呵呵..... 养他? *** 次日一早。 赵嬷嬷领着两个丫鬟过来送避子汤。 陆景辰每日有晨起练剑的习惯,此时天色才将将大亮,贝念听到外间也有人说话,这才悠悠转醒。 陆景辰已经练剑归来,尚未沐浴,身上只着昨夜所穿的中衣,不着官袍的他,其实很有浪荡子弟的潜质。 赵嬷嬷倒也不敢直接询问昨夜之事,只道:“四爷,夫人让老奴给娇姨娘送了汤药过来,老奴一会伺候娇姨娘喝了。” 赵嬷嬷是陆夫人身边的红人,而贝念名义上不过是陆景辰从扬州买来的美妾,赵嬷嬷伺候贝念喝药,自是有些掉身份。 陆景辰岂会不知,赵嬷嬷是要亲眼看着贝念喝下避子汤才放心。 陆景辰面无他色:“放下吧。” 赵嬷嬷稍显为难,陆景辰的话,她不敢不尊,可如若没有亲眼看到贝念服下避子汤,她又无法回去复命。 就在这时,贝念从内间走了出来,她昨夜是合衣而睡的,只是稍稍理了理发髻,就揉着细腰走了过来。 贝念看到了赵嬷嬷等人,也瞧见了托盘上的避子汤,不过.....她却是被陆景辰眼底的猩红给吓着了,怎的好似杀红了眼的罗刹。 “首辅,您怎的眼眸充血?”贝念象征性的关切一问,能不能救父兄,以及她自己暂时的安危,可就全靠陆景辰了。 小姑娘才醒来不久,面颊上还残留着酡红,模样娇态百出,陆景辰移开了视线,没有搭理她。 贝念也不想自讨没趣,这就打算行礼离开,她不会伺候人,也不懂后宅的规矩,赵嬷嬷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道:果然是个恃宠而骄的,没瞧见四爷才刚从校场回来么,这个娇姨娘光会打理自己,也不给四爷递块帕子! 贝念朝着陆景辰盈盈一福:“妾身先回去了。” 陆景辰的恶趣味突然冒了上来,侧过身叫住了她:“腰很酸?” 贝念认床,脚踏上又硬,虽说她昨夜的确睡的很踏实,奈何身子骨娇气,多少有些腰酸的。 贝念揉了揉自己的小细腰,一脸茫然无知的点头:“嗯,首辅莫要自责,妾身自愿睡在下面的。” 赵嬷嬷仿佛听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意思,看来夫人当真不必忧心四爷身子另有隐疾。 贝念继续茫然的看着陆景辰,不明白自己如何取悦了他,竟让他突然笑了。 赵嬷嬷这时说了一句:“娇姨娘,夫人让老奴送来的汤药,你趁热喝了吧。” 再怎么得宠,还不是一个身份卑贱的玩意儿,届时等到四爷娶了妻室,生下嫡子,她也未必有机会生孩子。 贝念最是怕苦,这纯粹是天性如此。再者,她与陆景辰之间毫无男女之事,用不着喝避子汤。 她知道赵嬷嬷难缠,索性看向了陆景辰求助。 陆景辰此刻心情尚好,帮了贝念一次,他道:“汤药放下,我会看着娇姨娘喝下。” 赵嬷嬷无计可施了,总不能和四爷作对,遂只好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陆景辰身边没有贴身伺候的下人,屋内很快只剩下了贝念与陆景辰二人,她问:“首辅,我几时能去见表哥?” 陆景辰面色无异,但不知为何,却又让人觉得,仿佛是突然之间,他身上的气场有些冷冽了。 陆景辰漫不经心的问:“你很急?” 贝念无时不刻都在揣度陆景辰的心思。 她那日冒死钻入陆景辰的马车已经是走投无路。若是勾结他的话,她还有五成的机会,可若是不勾结他,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所以,贝念选择了前者。 但与此同时,陆景辰绝非是她能够掌控的人,从头到尾,她都不会全身心的信任他,如她此前所言,他而言无非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贝念点头:“嗯,是挺急的,首辅您昨夜已经答应过我了,而且我也....配合着您瞒过了陆夫人那边,所以....首辅今日得带我去见表哥。” 陆景辰唇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 第10节 若非是因为她,他又怎会被人怀疑有隐疾?! “你回去准备一下,晌午与本官一道参加宴席,届时就以婢女的身份跟在本官身边。今日参宴的人,定有一些认识你,到时候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陆景辰声线无温,说话时,狭长的眸子轻飘飘的在贝念脸上荡过。他身上的中衣半敞开着,露出了一大片健硕的肌理,仿佛根本不介意在贝念面前“有失体统”。 贝念当即了然:“首辅放心,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一言至此,她直勾勾的看着陆景辰。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你就是本官的麻烦。 贝念:父兄脱罪,我便离开就是。 陆景辰:.....那干脆不放他二人出来了。 贝家父子:!!! 第16章 刺杀首辅 陆景辰再次见到贝念时,已经是晌午过后,她的确是按着他的吩咐,打扮成了婢女模样。 着一身银白小朵菊花青领对襟褙子,下面是雪色百褶裙,梳着双螺髻,两边各插了一朵素色小兰花,不知是不是年纪尚且稚嫩,鬓角的碎发尤为明显,如此装扮非但没有显出半分下人的粗劣,反而更是俏皮可人。 贝念的肌肤天生吹弹可破,她担心陆景辰等的不耐烦,故此一路小跑了过来,面颊呈现诱人的桃花粉色,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双大眼明明举措不安,却又时刻佯装镇定稳重,与她这张稚嫩的小脸委实不相符。 贝念仰面,看着比她高出了太多的陆景辰:“首辅,您久等了,咱们现在就启程吧。” 陆景辰幽眸微眯,气势上似乎骤然冷冽的几分。 她为了去见燕王,倒是着急的很。 “嗯。”嗓音无波的轻应了一声,陆景辰再也没有多看贝念一眼,跨上了马车。 贝念随后也爬了上去。 一路上,陆景辰一直在闭眸假寐,贝念瞧出来他昨夜似乎根本没有睡好,直至此刻眼底还是布着血丝的,她便不敢过分叨扰,遂就没有多言。 直至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燕王府大门外停下。 燕王的封地虽在川蜀之地,但先帝在世时,便册封过一座燕王府。按着本朝律法,亲王非招不得入京,因此这一次燕王不仅仅是因为贝家回京的,新帝召见他肯定还有其他事。 马车刚停下,陆景辰便睁开了眼,幽若古潭的眸子宛若映着星辰,只一眼就叫人被其震慑,他不笑时,神色委实肃重,狭长的眸子轻挑,看了一眼整理发髻的小女子:“贝姑娘还想盛装露面不成?” 这语气实在轻挑,贝念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瞧见表哥了,如今又是“阶下囚”,方才靠在车壁上小憩了一会,理理发髻衣裳不是很寻常的事么? 贝念心里嘀咕,面上温吞道:“首辅,我是不想给您丢脸,毕竟我眼下是您的人。” 这句话不知是哪里取悦了陆景辰,萦绕在他眉宇间的寒气似乎瞬间消散,低低一笑:“呵呵,贝姑娘最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贝念:“......”不过是奉承话罢了,她因何要记住? *** 陆景辰算是新贵,如今风头正盛,燕王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陆景辰姗姗来迟时,燕王府的酒馈才将将开始。 认识陆景辰的人都知道,他这人行为乖张,喜好难辨,不少朝中大臣暗中送钱送美人,他既不回绝,也不会直接接受,让人摸不清他的态度。 陆景辰还是第一次带着相貌水灵的婢女在身边,不过,很快就有眼尖的人认出了贝念。今日这种场合,锦衣卫指挥使霍伦,还有几位对贝念垂涎已久的贵公子也在场。 贝家一朝落魄,贝念一个孤女,还不得任由旁人拿捏。 谁又会想到,贝念会落入陆景辰手中? 贝家与陆家的恩怨由来已久,贝念在陆景辰身边,不亚于是鲜肉塞进了猎豹嘴里,定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陆景辰一入席,所有人纷纷强装礼貌的看了过来,其实是在对他身后站着的贝念感兴趣,更有甚者在暗中议论纷纷。 “贝念竟被路陆首辅抢先一步得到了!” “是啊,此事若是叫贝嵩阳知晓,等不到三司侯审结束,就能活活气死了。” 虽说陆景辰如今是万众瞩目的对象,但在场的人也不宜一直盯着他看,尤其是他此刻眉目清冷,周身上下被一股冷冽的戾气萦绕,首辅明显不悦了。众人稍稍移开了视线。 燕王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失了江山,失了表妹,他已不再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还扬言要许贝念一生长宁的燕王了。 这时,一丫鬟打扮的女子靠近了贝念,示意贝念跟她离开,贝念知道,是表哥派来的人。 贝念自是不敢擅自行动,表哥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她得先征询陆景辰的意见。 不用贝念告之,陆景辰已经将一切看在眼中,小姑娘却是突然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首辅,我去去就来。” 陆景辰身段伟岸颀长,端坐时也给人气势如山之感,唯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此刻如何紧绷,他没有侧头去看,也能感觉到那张桃花色的粉唇离着自己的耳朵有多近,女儿家楚楚幽香扑鼻,当真惹人误入迷途。 “......”贝嵩阳这些年没有教好她啊。 陆景辰轻应了一声,贝念得了首肯在,这才跟着那丫鬟离开了。 *** 酒馈继续,自是有人察觉到了贝念与燕王先后离开了筵席处,明白人皆懂规矩,无人提出任何意义,更是装作没有认出贝念。 稍过片刻,白长东悄然靠近,附耳道了一句:“主子,您猜的没错,燕王早就知道贝姑娘在您手上,难道上次的毒蛇是燕王命人放的?可那样不是会对贝姑娘不利么?” 白长东一言至此,陆景辰手中的杯盏突然掷在了桌案上,他语气不佳:“日后回禀大小事宜,皆站好说话!” 白长东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站直了身子,但他又为难了,主子是坐着的,他若是不挨近些,如何能悄然汇报消息? 白长东不敢违背陆景辰的意思,憋着嗓音道:“主子,燕王让贝姑娘在您身边做细作,还让贝姑娘得了机会就杀了您。” 闻言,陆景辰神色依旧,重新持起杯盏,轻抿了一口,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听说有人要刺杀我? 贝念:不!没有!我不知道!不是我! 第17章 你诓骗我 “表妹,你当真肯为了我继续留在陆景辰身边?”燕王眉心微蹙,言辞之间,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他今日穿了件玄棕色暗纹的直裰,衬的背脊挺直瘦削,此番久别重逢,他比之前清瘦了不少,人也高了,如今弱冠之年的燕王已经彻底是成年男子的体格,看着比三月桃花还要娇妍的贝念,属于男子的最为原始的欲望无法掩饰的展示了出来。 燕王是男人,最是明白一个成熟的男人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贝念这等芙蓉花色,别说是陆景辰了,就连他这个表哥也已经垂涎已久。燕王以为,贝念落入陆景辰手中后,早就成了陆景辰的人了。 就在燕王见贝念之前,身边的谋士还百般劝诫他:“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要是强行带走贝姑娘,只会与陆首辅撕破脸皮,到时候自是得不偿失,还不如就将贝姑娘留在陆首辅身边,届时再来个里应外合,除去陆首辅又多了一线希望。” 燕王看着他自幼起就惦记的贝念,见她樱唇粉润,面若春晓之花,那双清澈的水眸仿佛在吟诵着千年古巷里的海棠诗,燕王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有种割舍挚爱之感,一想到贝念在陆景辰身下娇态百出,无法承受恩宠时的吟吟低泣,燕王情绪难掩,腮帮子不住的鼓动着。 贝念却是心虚飘扬在外,方才燕王所言一切,她自是一字一句皆记在了脑子了。 让她得了机会就去刺杀陆景辰? 她行么? 贝念小脸紧绷,盯着自己的绣花鞋,根本没有察觉到燕王炽热如烙铁般的眼神,低低道:“爹爹和兄长的案子,当真与首辅有关?” 若真是如此,为何陆景辰没有将她查办?而是护在了他的后宅之中,他还曾在陆夫人面前护过她。 燕王终是没忍住,抬手握在了贝念的肩头,迫使着她仰面与自己对视,之后又说:“表妹,陆家这些年一直痛恨着你父亲,如今陆家得势,你父亲却又正好在这个节骨眼下锒铛入狱,这其中的道理,你难道还没有想明白么?是陆家在报复啊!” 贝念感觉到肩头的痛感,燕王在她眼前一直都是温文尔雅,面若冠玉的儒雅之人,他这般厉声严词,让贝念觉之有些陌生。 十五岁的小姑娘,她能看透的事情委实有限,燕王又说:“表妹,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世上除却你爹爹和你大哥之外,只有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将来.....将来我得势后,定会将你救出火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什么过。”他会妥善安排贝念,待他夺得帝位,后宫佳丽三千,总有贝念一席之地。 什么事都没发生? 贝念不明所以,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断然不会因为陆景辰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将他归为善人,可是.....刺杀首辅?不管事成,亦或是事败,她都不会有活命吧? 贝念双眸瞬也不瞬的看着燕王,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她反而觉得陌生又疏离,她点了点头,自是谁也不信,一半真一半假道:“表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燕王瞧着她怯生生的样子,几乎能想象的出来,陆景辰寻常时候是如何待她的,正在欲言又止时,贝念说:“表哥,我现在该回去了,以免惹的首辅不高兴。” 她就那么在意陆景辰的心情?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燕王几乎用不着权衡,按着如今的局势,陆景辰绝对不是他能得罪起的人。故此,燕王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放了贝念回去了。 *** 作为新贵,陆景辰是朝中众人巴结的对象,但嫉恨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也只敢在暗中怀恨在心。当初新帝还是太子时,险些被废,若非是陆景辰力缆狂澜,与朝中几位武将联合,如今坐在帝位上的还不知是谁人。 贝念回到陆景辰身边后,他并没有多问一句,神色如常,贝念却是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一个下午。 倘若陆景辰当真是迫害了父兄的罪魁祸首,她是动手杀了他?还是继续替父兄昭雪?似乎这两者对贝念而言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回去的路上,陆景辰一直在假寐,贝念真怕他会打探今日她与表哥见面的事,怀着侥幸的心理也闭上了双眼,全然当做没有看见陆景辰。 夜色降临之后,贝念在湘园沐过浴,这才磨磨蹭蹭的领着眉画与眉书二人去了陆景辰的卧房。 贝念原以为像陆景辰这样的大忙人,不会这么早就睡下,但屋内的火烛是点燃着的,还有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溢出的不知名的幽香。 贝念佯装镇定的入了内室,脚踏上的已经铺好了被褥,陆景辰修长的身段躺在了榻上,翘起了二郎腿,一手枕在后脑勺,一手持着书册,身上的中衣半开,样子肆意风流。 贝念乔模乔样的坐在脚踏上,只是瞄了陆景辰一眼,就准备躺下睡觉,却是在她刚躺下之际,头顶传来一阵痛感:“贝嵩阳对龟兹文甚有研究,你是他的女儿,本官又听闻你不善针黹女红,倒是对学问颇有兴趣,本官这本古籍,你看看能不能译出来。” 头顶被书册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 贝念一抬头就看见了陆景辰清俊的面容,还有他递过来的一本蓝壳书册。 贝念心虚使然,毕竟她来这间屋子之前,她脑子里已经幻想了数种暗杀陆景辰的法子,但在做这件事之前,她需要确定陆景辰就是祸害父兄的幕后黑手。 贝念一呆,反应了几息才接过书册,手中却是落了一个空,只闻陆景辰又道:“你是罪臣之女,如此贵重古籍如何能放在你手上?从明日开始,去本官书房译吧。” 贝念总感觉有些微妙,但闻陆景辰声线平缓,根本不像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嗯,我听首辅的。” 陆景辰眯着眼,狭长的眼眸之中溢出微微寒光:“哦?这么听话?那倒是说说话,今日与燕王见面都说了些什么?该不会燕王让你待在本官身边,再寻了机会刺杀本官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小骗子,敢骗你夫君试试? 贝念:首辅他是魔鬼么?我才没有想刺杀他!我,我,我主要是想.色.诱来着。 陆景辰:这个可以有。 燕王:!!!! --------- ps:从今天开始,每章评论前十,且十五字以上有红包哦^_^,每天早上九点准时更新哈。 第11节 第18章 身份暴露 贝念在男人的凝视中,小脸瞬间滚烫。 这绝非是羞涩之故,纯粹是因为被人看穿后,而显得束手无措之感,尤其此人还是陆景辰,他仿佛拥有猎豹般的敏锐,只一眼就能将猎物看穿。 贝念自然不会全盘托出,她眼下的处境如履薄冰,万一有任何闪失,别说是救父兄了,她自己的小命都难以保住。 陆景辰的眸光涣散,眸底隔着一层游离的薄光,他单手支撑着脑袋,意味不明的看着小女子。 贝念莞尔一笑,她佯装老实:“首辅说笑了,首辅对我有救命之恩,还答应替我父兄昭雪,我岂会对首辅做出忘恩负义之事。再者,表哥如今身为燕王,辅政之地在川蜀一带,与首辅无冤无仇,如何会让我加害您呢。” 呵呵.... 陆景辰的薄唇微勾,朝中局势如何,贝念或许不清楚,但他岂会不知。别说是燕王了,只怕新帝也迟早容不下他,不过,陆景辰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着巧笑倩兮的小女子,陆景辰也甚是赏心悦目,小腹窜上一阵久违的悸动。他抬手,看似非常随意的撩开了身上的中衣,露出了一大片结实修韧的肌理,甚至于每一块肌肉线条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贝念的面前。 贝念哪里见过这等架势? 她知道,陆景辰一定又是故意的,他想羞辱她,即便如今暂时保着她的小命,但依旧记着陆贝两家的仇恨。 “是么?贝姑娘此言一出,本官竟是无从寻毛病。”男人的目光往下,顺着小女子的脸蛋,落在了她的手臂上,又说:“不出意外,明日赵嬷嬷会给你验身,你那颗守宫砂是时候除去了,否则你会连累了本官,既然贝姑娘口口声声将本官视作恩人,这点小事总不会让本官为难吧。” 他果然是想针对她!莫不是不相信她方才所言? 贝念一凛,小身板瞬间僵硬:“用,用匕首么?” 陆景辰又不知被什么取悦了,竟是低低一笑,声音磁性低醇,危险又魅惑:“害怕?还是说.....贝姑娘想用更安逸的法子去除你手臂上的守宫砂?” 贝念:“.......” 她看着陆景辰的脸近在咫尺,脑中虽是想入非非,面上却是强装镇定:“用....用药?” 她听说过西域有种能够去除守宫砂的药水,如今贝念危在旦夕,对名声当真不甚在意。 人就是这样,保命是活下去最初的一步,若是连命都没有,其他都是枉然。故此,能否守住守宫砂对她而言并非首要。 陆景辰唇角荡着的不明笑意,却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贝姑娘不仅胆大,还惯会装傻。” 贝念的耳垂又红了,直至蔓延到了白皙清冽的锁骨处,她倒是想装傻,脑子里却想着陆景辰是不是打算对她....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声,听着声音像是月门处传来。 “夫人!四爷已经歇下,您万不能硬闯!”说话的人是白长东。 陆夫人带着一众婆子丫鬟,哪里能听的进去一个护院的一言之词:“都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四爷房里到底藏了个什么玩意!” 陆夫人身边站着一个相貌周生的姑娘,她侧头问了一句:“玉婉,你当真确定你四表哥今日带着贝家之女去赴宴了?”贝家父子入狱之后,朝廷一直在通缉贝念,倘若贝念在陆景辰手中,那他便犯了窝藏之罪?今日这种场合,竟还带着贝念去赴宴..... 这怎么可能呢?!陆夫人绝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等愚钝之事。 王玉婉如实道:“姨母,此事是大哥告诉我的,不会有错。” 王玉婉同为贵女,自是认得贝念,她又对陆景辰倾慕已久,故此今日借着探亲为由,索性就在陆府住下了。 陆夫人执掌府上中馈,陆景辰身边有哪些人,她定是知道。近日除却一个娇姨娘之外,再无旁人,哪里冒出来的贝家之女? 陆夫人一想到娇姨娘那个娇滴滴的样子,当即就猜出了什么,饶是此刻已经入夜,也一定要过来探个究竟。 如若娇姨娘当真另有身份,陆夫人定会捉了她去祭祖! 陆夫人来势汹汹,白氏兄弟即便武功高强,也不敢对她不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夫人去推陆景辰的房门。 此时,贝念正听着外头的动静,她腰身突然一紧,来不及惊呼出声,人就被陆景辰捞上了榻,他的双手像是带着妖术,一个动作将贝念的上衣扒下,像是剥花生一样简单,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他的脸伏在上面。 贝念的惊呼声被陆景辰的一手捂住,她感觉到了肩头一瞬间的炽热,绵柔的触感转瞬而逝,但她依旧感受真切。 陆夫人带着人闯入时,便是看到了这一副光景。 幔帐已经被陆景辰拉下,借着壁橱内清浅的光线,还能隐约看到床榻上交叠的人影,陆景辰的上身几乎是倾覆在贝念身上,挡住了她的面容。 此时的陆景辰已经不仅仅是陆家的四爷,他面色微凉,低喝了一句:“大晚上的,是谁将夫人领过来的?滚出去!” “滚出去”三个字虽然不是针对陆夫人,但陆夫人还是心尖一颤,她知道儿子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你!无耻! 陆景辰:傻瓜,我是在救你。反正迟早都要压的,先让你适应一下。 贝念:!!! ------------- 前十且评论字数超过15字有红包哦^_^ 第19章 对你如何 陆夫人很快就从房里出来,对着留在房门外的一众婆子丫鬟喝道:“四爷房中事,今后任何人都不得再嚼舌根子!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下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陆夫人已经神色焦虑的往月门外大步走去。 此时,已至半百年纪的陆夫人也是臊了脸红。 她当真是糊涂! 人都已经被陆景辰给睡了,娇姨娘不管是什么身份,今后也只能是扬州买来的美妾! 否则,陆景辰便会戴上窝藏罪臣之女的罪名。而且,他还趁着这个节骨眼下收了人家,加之两家本就有仇,此事若是闹大,不管是对陆家,还是对陆景辰都是不利的。 王玉婉忙追上:“姨母,您.....您可问清那小妾身份了?” 走出月门,陆夫人当即转头瞪了王玉婉一眼,蹙眉低喝:“你四表哥不是那种人!他岂会真的睡了贝家女?!这件事我自有考量,不是你应该多管的事!” 王玉婉当即脸色涨红,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方才虽是没有踏足陆景辰的卧房,但也悄悄站在外面翘首望着的。 若是没猜错,陆景辰当真睡了那扬州来的娇姨娘! 倘若娇姨娘就是贝念.....那陆景辰岂不是被贝念迷惑了?!以至于不惜留下一个罪臣之女,还将她带出去赴宴! 贝念曾是朝中三品大员的千金,又是太子少傅的妹妹,贝贵妃的亲侄女,燕王的表妹,她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簇拥的对象。 王玉婉曾经无法比她相比,但如今不一样了。 陆夫人往回走的路上,内心一阵抽搐后怕,她是了解陆景辰的,老四惯是谨慎严肃,听他方才的语气,也知他是当真的了。 否则,后院那么多女子,他熬到了这个岁数,怎会光挑了娇姨娘一个? 陆夫人回去之后,久久无法入睡,当夜就命人吩咐了下去:“从今个儿开始,谁也不准再提别贝家女一个字!” *** 同一时间,燕王府。 曾经的燕王是贝贵妃的独子,也是先帝最为宠信的儿子之一,但如今时局已变,燕王只能低调行事。事实上,今日燕王府举办宴席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朝中哪些人是站在他这边的。 今日登门的朝中官员只占了三成,估计还有一些人是为了见上陆景辰一面,这才赴宴。 许博被人领过来时,燕王正面色愁苦的怀念着他心头的小表妹。 “王爷今日因何不救下贝念?!” 男子低沉愠怒的嗓音传来,燕王抬眸朝着人看了过去。 许博出自寒门,十几年的案牍劳形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是贝嵩阳的得力学生,当初家中贫苦,还曾在贝嵩阳家中借居几年,算是看着贝念长大的。他身形消瘦,面容却俊挺清秀,是个内敛稳重的男子。 燕王放下手中杯盏,看着许博的眼神不甚和善,因着贝嵩阳之故,燕王此前与许博早就认识。 “许大人这是何意?本王做事还需要向你汇报?别忘了当初是谁背叛了贝家!”燕王当然不会承认他的龌龊之处。他不是不想要贝念。可陆景辰今日带着贝念过来赴宴,已经是在明目张胆的告之所有人--贝念在他手上。 这是为什么? 陆景辰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许博站在厅堂,垂在锦袍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燕王的话,他不置可否,但贝念也是非救不可!他眼中布满血丝,这几日为了寻贝念几乎是彻夜未眠,他一直在防备着锦衣卫指挥使霍伦,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贝念会落在陆景辰掌中。 许博已经弱冠,是本朝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除却贝嵩阳的提拔之外,他本身也是个官场英才,为人少言寡语,却能将每一桩事料理的天衣无缝。 贝家抄家当日,他已经暗中派人去救贝念,但半路却不知被谁的势力打乱了所有计划。 调息了片刻,许博语气微冷道:“我今天登门是为了传达厂公的意思,只要王爷明日入宫如实禀明四川白莲教为害百姓一事,便有朝中大臣举荐陆首辅前往镇压,到时候山高皇帝远,有的是机会要了陆景辰的命!” 燕王眯了眯眼,点头应了一声。 许博对燕王没甚好感,当初贝念最为依赖的人就是贝家父子,之后就是燕王,而他许博始终是排在了后面,许博并没有逗留太久,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燕王府。 *** 内室的烛火忽明忽暗,陆景辰样子肆意的坐在床榻上,一条臂膀搭在了曲起的膝盖上,他抬手揉着眉头,眸光轻柔的落在了抽泣了小半个时辰的贝念身上。 许是哭的久了,双眼已经稍稍红肿,她坐在脚踏上,拉了被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陆景辰当真轻薄了她。 今晚的安神香似乎不甚管用,陆景辰嗓音不温不火问:“哭够了么?” 贝念倒也不敢斥责,可她那会明明感觉到了陆景辰的侵犯,还有他的唇划过她肩头的温热触感,即便只是巧合,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无心,但事实已经造成,奈何她还不能将陆景辰怎么样。 贝念睁着大眼,愤恨难以言表:“不,不可再有下回!若,若是首辅言而无信,休怪我.....不将花名册交出来!” 陆景辰唇角一抽,他看着贝念紧咬着红唇,眸光一度暗了下来,语气暧昧:“贝姑娘,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本官今晚又救了你一回,你方才说不可有下回?是指什么?本官不该压着你?还是不该....怎么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首辅太可怕,娘亲,我申请换男主! 陆景辰:申请无效,作者是本官的人。 作者:emmmmmmm 第20章 两厢交锋 陆景辰一言至此,他单手撩下纱帐,大有眼不见为净之嫌。 隔着薄透的轻纱帐,贝念亲眼看着他平坦下,之后又转过身去,只是背对着她。 见他这般,贝念的情绪才稍稍缓和。 若是换成其他苦难,她尚且可以忍,但方才陆景辰扒了她的衣裳,肩头还被他碰触过,饶是她如今不在意清白,还是无法摆脱千年礼教的束缚,她猛然之间发现,她眼下根本就没有与陆景辰讨价还价的余地,甚至于他让她自荐枕席,她也只能照做。 贝念暗暗发誓过,一定会帮着父兄脱罪,但事实上,很多时候她都是力不从心,贝念也有些痛恨自己无能,为何不能像曾经看过的话本子中,那些女中豪杰一般洒脱能干。若是她可以不要脸皮,为何不能直接色.诱.陆景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贝念也躺在了脚踏上,她需要养精蓄锐,如今根本没有矫情的资格,别说是对付贝家的那些宿敌了,哪怕是陆家人突然对她发难,她也毫无招架的余地。 第12节 次日,贝念醒来时,她往床榻一看,陆景辰又不见了踪迹。床榻上的被褥已经叠好,看着整齐平滑的绸缎,仿佛昨夜根本无人在这里睡过。贝念起身,兀自理好了脚踏上的被褥,这间屋子没有伺候的丫鬟,也不知道陆景辰的床榻是谁整理的? 总不能是首辅大人亲力亲为? 昨夜一番发泄,晨起时,贝念似乎大彻大悟,她这几日的领悟比此前十五年都要多,此刻的贝念内心通透明朗,她如今的目标很明确,营救父兄才是她的首要任务。 刚走出外间,眉画和眉书二人端着洗漱铜盆候着了,贝念没有询问陆景辰的行踪,她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转手的小妾,自是没有资格询问,更何况,这二人本就是陆景辰的人,会不会实话实说还未必可知。 这时,眉画却道:“娇姨娘,四爷说今日会早些归来,让您准备好他想要东西。” 贝念昨日并没有给陆景辰花名册上的官员名字,她知道陆景辰的意思,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 一声钟罄声响,司礼监太监唱礼退朝。 文官之首的陆景辰携众官员陆续退出大殿。 景德帝前几年及弱冠,才将将登基半年,正当男儿一展宏图的时候,此番四川惑乱,按理说应当指派武将前往镇压,但今日朝堂上,景德帝却是点名让首辅前往。 朝中众臣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好手,陆首辅权柄煊赫,但与拥兵自重的川蜀反贼相比,未必就是对手。 看来皇上对陆首辅还是有所忌惮。搞不好这次就是让陆景辰有去无回的大好时机。 下了汉白玉石阶,燕王上前几步,他虽是天潢贵胄,奈何在这位权势新贵面前,竟还逊色了几分。 陆景辰身段颀长,肩膀宽阔,着一身首辅官袍,既有白玉般温润,也有苍芎雄鹰的傲视群雄之姿,这样一人,难怪新帝也开始防备了。 燕王行至陆景辰身侧,道:“此番川蜀惑乱,就劳烦首辅了。” 陆景辰没有止步,目光所及,是远处千万里的碧云天,他的脸映着晨曦的金光,似笑非笑:“王爷此言差矣,本官任内阁之首,替皇上分忧,解百姓之难,本是理所应当之事。” 燕王笑意微敛,目送着陆景辰朝着千步廊走去。 许博从一侧走了过来:“首辅一离京,我就会设法救贝念,希望到时候王爷莫要从中作梗。” 许博是个直性子,同样也是手段狠辣之人,若说这朝中哪两人最为相似,那就非许博与陆景辰莫属了,燕王侧过脸,道:“许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真以为本王会弃贝念不顾?” 许博冷笑:“王爷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王爷自己心里有数!陆首辅绝非池中之物,你若劝说贝念留在他身边,迟早会害死她!” 许博一言至此,迈开腿大步而去。 燕王愤恨不已,但凡有的选择,他自是不会弃了贝念,甚至于等到将来得势,他也不会嫌弃贝念:“许博!你听着,害她的人不是本王,是你!” 许博脚步微滞,但很快就继续前行,无半分逗留。 待行至宫门,一穿着深墨色长袍,带着瓜皮小帽的男子靠近,他神色匆忙,在许博面前道了一句。 这时,一惯冷静自持的许博当即抓住了男子的衣襟:“此话当真?!” 男子点头:“大人,此事千真万确,按着您的吩咐,我等一直在陆府大门外守着,一个时辰之前亲眼看到贝姑娘被绑了送去了醉生楼!” 是陆景辰的意思? 许博来不及的思量,当即跳上马背,朝着城东疾驰而去。 *** 陆景辰今日的确归来的甚早,景德帝尚未颁布皇命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川蜀之行。 尚未踏足府门,白长东脸上挂彩走了过来:“主子,出事了!三爷他.....他将贝姑娘送走了,还关押了曹嬷嬷几人!有夫人帮衬着,我等委实拦不住,不过主子放心,长南已经追踪过去了。” 陆景辰眸色一凛:“她人呢?” 白长东跟了陆景辰数年了,自是明白他指的是谁,当即就道:“醉生楼!” 陆景辰的前脚刚踏足府门,当即转身,似乎来不及走下石阶,他一跃而下,随意上了一匹良驹,扬起长鞭策马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他果然还是想把我卖了,换男主! 许博:不怕,我来了。 陆景辰:........ 第21章 故人之殇 醉生楼里的生意分为三六九等,卖来这里的姑娘虽是不及教坊司的精致,但也不乏鲜嫩的极品。通常情况下,老鸨自是舍不得将罕见的货色直接卖了出去,非要吊上价不可。 许博带着贴身随从前来时,老鸨并未说实话,又见许博着一身正五品官员的袍服,自是不敢得罪。不过老鸨更是畏惧陆家人。 既然是陆家送来的姑娘,断然没有再放走的道理,况且老鸨亲眼瞧见了那姑娘的容色,当真是冰雪芙蓉色,还是个干干净净的雏儿,天生白虎,老鸨数十年都难以见到这等鲜美货色,到手的摇钱树,岂有放手的道理? “这位官老爷,咱们这醉生楼里断然没有你要寻的姑娘,官老爷要寻人,还是另去别处吧。”老鸨推脱道。 许博年纪虽轻,但早就在官场历练多年,一眼就看出老鸨另有隐情,他已经太久没有瞧见贝念了,也知道贝念定痛恨极了他,无论如何今日也要接走她,哪怕让她痛恨一辈子,他许博也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许博一惯是君子待人,人前人后皆是冷峻儒雅之态,此刻却是突然伸手揪住了老鸨的衣襟,俊逸的面容冷硬如霜,宛若来自地府的罗刹,就连他身边的两个心腹都看直了眼。 许博一字一句,威慑性十足:“再不把人交出来,本官让你走不了兜着走!” 老鸨岂敢得罪了官家人?奈何如今陆家势大,陆家将人送过时,还交代过尽快让那小妇接客,老鸨识人无数,自是知道不管那姑娘是谁人,也定是得罪了陆家,否则陆家怎会特意将人绑入青.楼? 陆家四爷如今是文官之首,陆家岂是轻易能得罪的起的? 老鸨冒死,继续辩驳:“官老爷啊,您就是杀了奴家,奴家也没法给您变出一个贝姑娘出来呀。” 老鸨此言一出,许博那修长消瘦如竹节的手突然擒住了老鸨的脖颈,吐词之间已经无法用冷硬来形容:“本官几时告之你,本官要找的人姓贝?!” 蓦然之间,老鸨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正要解释时,许博长臂一挥,将老鸨狠狠推至一侧,抬脚就踹了上去:“说!人在哪里?!” 老鸨算是看出来了,面前这位根本不是过来寻欢的,他这是要找自己的心尖尖呀,否则岂会如此劳师动众? 老鸨畏惧陆家,但更想保住眼前的老命,遂只好将贝念的下落告之了许博。 *** 贝念已经醒了,她怀中揣着小匕首,但眼下并没有反抗之力,这阵子以来,她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再也不是那个众人疼宠的贝家千金了。 贝念反复思量着自己被卖来醉生楼的种种可能,因为中了迷药之故,脑袋涨疼的厉害,待看清房内事物,这才察觉到一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贝念才将将醒来,一张粉润小脸透着丝丝困倦,媚眼流波。这粗布大汉在醉生楼谋了数年的营生,还是头一次巧见这等殊色,当即.色.心大起。 不过,像这样的鲜肉,他自是不敢先一步尝鲜,占个便宜倒是无妨。 大汉猥琐的目光顺着贝念玲珑起伏的身子,渐渐往下,最终落在了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玉足上。 那大汉眼神痴缠,喉结不住的滚动,笑意近乎狰狞:“小美人,你也乏了吧,好哥哥我给你柔柔脚。” 贝念的脚生的十分漂亮,圆润可人,粉色的指甲盖上仿若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薄光,光是这一双玉足就让大汉血脉泵张,比那新来的花魁还叫人把持不住。 感觉到右足被人握住,反复揉.搓,贝念胸口涌起一阵剧烈的恶心,她的双手被绑,根本无法反击,她咬着唇,甚至于想着以死相逼,却在这时,门扇突然被人大力踹开,顺着声音望过去,她看见了一张熟悉,却又让她无比憎恨的脸。 “念念!”许博大步而来,那些尔虞纷争皆抛之脑后,他只知要救他藏在心底的姑娘,哪怕将她困住一辈子,这次也不能将她放走了。 贝念看清来人,眼底的倔强尽数溢了出来,未及她撇过脸去,许博一把将她捞起,长臂感受着她身子的僵硬与颤抖,许博冷硬数年的心扉骤然揪成一团,此时千言万语竟是不知如何去说,他知道她恨他,不过不要紧,他有一辈子慢慢和她耗下去。 “念念,我带你走!”许博给贝念松绑,曾经那个倔强的姑娘,此时双眸愤恨的看着他,每一眼神都刺痛了他的神经。 许博稍稍一怔,下一刻却还是打横将她抱起。他看着她,百般愁绪:“相信我,以后我会向你解释清楚。” 若非此处不是青楼,又若非贝念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她当真会亲手杀了许博,为父兄报仇。 “许大人!把我的人放下!”陆景辰不知几时出现在了门扉处,他嗓音低沉的可怕。 贝念对这二人皆是无比防备,她知道如今毫无退路,不管是许博,还是陆景辰,都是阴狠虎狼之辈。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小乖,你要相信我,我卖了自己,也不会卖了你。 贝念:不听,不听,我不听! 陆景辰:......... ----------- 15字以上评论有红包哈^_^ 第22章 首辅暴戾 陆景辰的出现并没有让许博显出半分畏惧,相反的,那个蛰伏数年的寒门子弟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仿佛在捍卫着自己的领地,双臂将贝念抱的更紧了些,许博眼眸微眯,没有半分退让之意:“首辅此言只怕有误,下官不知贝念几时成了首辅的人?” 陆景辰如今权柄煊赫,看似朝中无人能及,甚至新帝一党也不敢触了他的逆鳞,不过树大招风,许博是擅用心机的好手,既然敢与陆景辰对抗,他手中一定掌握了擒制陆景辰的王牌。 这一场无声的较劲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陆景辰的胸膛起伏,看着贝念窝在许博怀中的娇态,只觉尤为刺眼,他不是一个善男信女,更不是多情之人,至于贝念,他自是有其他打算,就算贝念是仇人之女,那也只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过活:“贝姑娘,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本官亲自来捉你?” 在贝念的认知当中,许博是背叛了贝家的人,而陆景辰也不能洗脱陷害贝家的嫌疑,不过相比而言,她还是偏向后者。方才一番揣测,加之陆景辰此刻露面,她便知道今日将她发卖,并非是陆景辰的意思。 贝念从怀中取出小匕首,恶狠狠的瞪着许博,眼中润着泪,就是倔傲的不肯落下来:“许博,你放我下来!” 她当真又恨又恼,许博不亚于是她的兄长,他在贝府借居的那些年,贝家何曾亏待过他?! 贝念始终想不通,为何许博要那么做,爹爹这些年一直在提拔他,仕途上竭力相助,还给他引荐朝中官员,有意将工部侍郎家的嫡长孙女许配给他,贝家对他已经不仅仅是知遇之恩那么简单了,可是他倒好,翅膀硬了,转头就出卖了贝家。 贝念的声音哽咽,手中匕首抵在了许博的胸口处,刺着他官袍上的云燕纹补子:“许博,我贝家几时对不住你了?!” 贝念一直想不通,他们曾经那么好,权势地位也都给他了,因何还要落井下石? 莫不是他的心是石头做成的? 许博眼眸赤红,积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始终无法落地,在他心头生了毒刺,变成荆棘,缠绕入他的骨肉,伤痕累累。 他的身子在发颤:“念念......” 一道阴影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是陆景辰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与许博身段相似,身子骨却是强壮的多,他倒是没有直接抢人,而是对贝念都:“贝姑娘!” 这口吻带着些许命令,贝念审视夺度过后,自是知道眼下不是与陆景辰闹了罅隙的时候。 对陆景辰而言,她还有利用价值的。 而她的价值,就是她用来和陆景辰交易的最好筹码。 贝念其实可以自己下来......她不懂,为什么陆景辰朝着许博伸出了手,难道他要抱她不成? 陆景辰这人没什么耐心,做事惯是雷厉风行,看见了贝念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他只当贝念愿意到他身边来,故此直接从许博怀中抢了人。 陆景辰强势至极,似乎还对许博动了武功,迫使许博连连后腿了几步,紧接着,白长东与白长南二人也上前挡住了许博。 陆景辰强行抱着怀中人,视线扫过倒地的野蛮大汉,一抹狠厉一闪而逝,抱着贝念转身大步离开。 许博技不如人,身份地位与陆景辰之间更是悬殊过大,理智告诉他不可意气用事,可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贝念怒视着他的眼神,还有她抵在他胸口的那把匕首,真真是伤的他好生狼狈。 第13节 “大人,咱们该怎么办?若是护不住贝姑娘,日后贝大人恐会怪罪于您。”身边随从道了一句。 许博一拳头砸在了千工木床上,枉他费尽心机,还是不及陆首辅的权势.淫.威! 许博未言一词,抬手抽出了随从手中的长剑,将地上那大汉的右手砍了下来,瞬间血溅三丈,他近乎咆哮:“说!还有哪里碰过她?!” 那大汉抱着残臂,痛的死去活来,正翻身欲要逃走,许博杀了红了眼,又砍了他另一只手,屋内一片血腥狼藉...... *** 马车一路疾驰,贝念没有穿绣花鞋,脚上的绫袜也早就不知所踪,她被陆景辰抱着,双足蜷缩进了裙摆,但随着马车颠簸不息,那双粉润的玉足还是时不时冒了出来。 陆景辰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就能看到如此晃人眼的光景。 贝念的脸埋的很深,因着马车颠簸,她的脸仿佛在轻蹭着陆景辰胸口的祥云绣纹。 不出小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陆府大门外,陆景辰直接抱着贝念去了他的卧房,这无疑是在告之陆家所有人,贝念他是护定了的。 不过,陆景辰倒是没有将她放在榻上,却是丢在了脚踏上,动作粗鲁,气势有些微妙,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贝念,眼神复杂,之后很快就离开了卧房,良久都不曾回来,只是吩咐了眉书与眉画伺候她沐浴。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看来,以后只能随身携带某人。 贝念:......啥子意思?首辅打算怎么随身携带我? 第23章 握住玉足 陆家的府邸不久之前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彻底的翻新。 厅堂内的一应陈设皆是置办的新物,不过陆夫人为了哀悼陆家此前的家主,家中用度皆避免铺张奢靡,一切从简,贵而不奢。 鎏金异兽纹铜炉中溢出丝丝白烟,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堂屋内的气氛压抑诡谲。 陆夫人手中捏着金丝楠木的佛珠串,布着细纹的额头溢出了薄汗,她坐在上首,极力保持着宗妇之态,昨夜从陆景辰的卧房离开之后,她久久未能睡下,而陆三爷连夜过来出谋献策,母子二人皆认为,贝家之女留在府上就是一个天大的祸害,势必要悄然除之才方妥,加之陆家对贝家恨之入骨,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故此才出此下策。 一来既能报得心头大恨,这二来,陆景辰不是一个饥不择食的贪.色之流,功成名就时依旧孑然一身,可见对女子一惯是挑剔,若是贝念沦落青楼,脏了身子,陆景辰再怎么舍不下温香软玉,也不会食隔夜馊饭。 但陆夫人与陆三爷却是没有料到,陆景辰对那贝家女的态度已经到了这等境地,人送去青楼不到两个时辰,这又被陆景辰全枝全叶的抱了回来,而且还直接送去了陆景辰自己的卧房,可见那小蹄子尚未遭了嫖客之手。 此刻,陆景辰俊颜阴沉至极,宛如又回到了前阵子辅佐太子一路披荆斩棘,杀戮无数时。 陆夫人深知四子的脾气,表面虽是极力维持着宗妇的体面,眼神早就投向了一旁的陆三爷求助。 陆景辰的这位三哥在陆家落难时,失去了双腿,故此陆景辰对他多少有些纵容。 这时,陆景辰的嗓音明显透着几分冷意道:“皇上在早朝上已下达旨意,命我三日后启程赶赴四川镇压揭竿而起的白莲教,能否安然归来还另当别论,此番远行,我打算带上娇姨娘一并前往,待我走后,还望母亲与三哥能在宅中安生度日,切莫辱没了我陆家门庭!” 陆夫人闻言后,面色彻底一僵,按理说陆景辰远去四川公办,带着后宅小妾随行伺候是理所应当,可那贝念女到底是身份特殊,随即反对道:“老四,你这话是何意?我听闻贝家父子已是死罪难逃,那贝家小蹄子岂会安心伺候你的左右?这万一她起了歹心,对你不利.......你让母亲如何安心?!” 陆夫人是过来人,这男人饶是再怎么精明伟岸,还是绕不过那三寸石榴裙。贝陆两家又有家仇在先,一想到贝念娇滴清媚的模样,陆夫人恨不能脑补了一场鲜艳的床榻暗杀大戏。 陆三爷终归是没忍住,欺负一个弱质女流是他的不对,但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害得他不利于行的罪魁祸首之女,就算是出了主意将被贝念送去青楼,污了她的清白,陆三爷也在所不惜,因为他对陆景辰的脾气也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年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挨近陆景辰的身子,唯独那贝念是独一份的存在。 即便陆三爷不良于行,但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子,知道男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只有彻底毁了贝念,才能断了陆景辰的念想。 “四弟如今官拜首辅之职,咱们陆家表面看似风光无限,谁又知哪日不是刀尖舔血?一朝荣耀,一朝获罪,天家给的恩荣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一点四弟比谁都清楚。你难道要为了一个仇家之女,不顾陆家前程安危?!”陆三爷占着兄长的身份愤然道了一句。 陆景辰从太师椅上的起身,高大颀长的身段尤为突兀,他的存在给人逼仄伟岸之感,即便是陆夫人与陆三爷母子二人也是稍稍一怔。 “我陆家的荣耀还不是一个区区小女子能够轻易左右的!重振门庭,光耀祖宗之事,我陆景辰自问不会被任何人耽搁!却是母亲与三哥的行径委实丢了我陆家的颜面,试问我陆家列祖列宗,谁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姑娘下手?!” 陆景辰的嗓音透着无边的盛怒,一言至此,又说:“就算陆家要报仇,也是冤有头债有主,贝念不是你们该动的人!” 丢下一句,陆景辰大步迈出了厅堂,并无半分“窝藏”了仇家之女的愧意,而且他似乎还不打算隐瞒,如今朝中上下皆知贝嵩阳之女落入了他的掌中,还成了他的府中妾,有人以为这就是陆家的报复,却有人妄自揣测,是陆首辅一时色.迷心窍,平白叫那娇生生的贝家女勾了魂魄,不过待一时没了新鲜,迟早会弃之敝履。 陆景辰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回廊处,陆夫人的身子突然瘫软了下来,后怕道:“老三,你看看.....我早就说吧,你四弟的东西,谁人也动不得!” 陆三爷虎眸微怔,双手置于早就废置的膝盖上,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 陆景辰一路行至寝房门外,眉书与眉画立侍左右,他眉头一蹙,本想询问里面的人如何了,却是示意她二人莫要做声,他兀自推开了门扇走了进去。 贝念的那点小脾气,他自诩是已经了如指掌,当年的那点念想,陆景辰保留至今,他的抱负与一切夙愿,也不会借由一个小姑娘来实现。 迈入内室,入眼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女子将将沐浴不久,浓黑的长发披在身后,挡住了她娇小的身子,她只着荷花色衣,正埋首搓揉着自己的脚踝。 陆景辰的视线落在了那一片雪肌皓骨之中,看到那抹刺眼的红,他眸色一眯,上前抓住了贝念的手:“你在干什么?” 贝念眼眶微红,神色却是柔中带毅:“脏。” 她说着,像个无助的孩子,又要继续擦,陆景辰突然握住了一只玉足,一眼就能猜出她在青楼遭遇了什么,他脸色微沉:“再闹就锁住你!” 再擦下去,皮都要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v后粗长章哈^_^,这阵子姑娘们先忍受一下短小章o(n_n)o,么么么么哒。 第24章 睚眦必报 贝念的母亲早年便有豆腐西施的美誉,贝念的相貌随着已故的贝夫人,肤色更是白皙如奶脂一般,触感丝滑细嫩,比那进贡的上好绸缎还要诱人犯错。 是佛是魔仅在一念之间,数年之后,陆景辰当真懊悔曾经的种种君子做派。 陆景辰高大的身形半蹲在脚踏边,他身子稍稍前倾,一只大掌握着贝念的玉足,她的脚太小了,放在陆景辰掌心,刚好被他一掌握住,那白皙脚踝上的一抹绮丽红,如雪中红梅,艳红与雪白,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陆景辰眸色微沉,指腹在小女子的脚踝上摩挲。 贝家遭难之后,贝念受惊颇多,今日“青楼一游”倒是不会将她压倒。不过,双足被那粗鄙之人轻薄一事,却是迟迟无法忘却。 此刻陆景辰握着她的脚,细嫩的肌肤感受着似有若无的摩挲,她怕痒,加之杯弓蛇影之故,抬脚就朝着陆景辰的脸踹了过去。 陆景辰的反应本是极快,他又会武功,方才明明是看到了贝念踢过来的动作,却是没有避让开,香足堪堪落在了他清俊的面颊上,两人都是一怔,贝念本能使然,双足缩进了被褥里,她警惕的看着陆景辰,还以为陆景辰一定会愠怒。毕竟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只有他掌掴别人的份,岂会容忍自己的俊脸被女子的脚给踹了。 却不想,贝念迟迟没有等来陆景辰的暴怒,他还是半跪着的姿势,被踹过的那边俊脸又移正了过来,对上贝念微红的眸子,那里面纯澈干净,不染尘世的半分喧扰,可她大约不知道,眼下半个朝堂都想捉她! “三日后与本官去四川赴任,你若是瘸了,本官可不会管你,先睡下吧!” 陆景辰站起身,内室陡然之间逼仄了起来,他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天神,正神色漠然的俯视着贝念,宛若她是尘埃中的藐藐一粒,她的所有人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陆景辰突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像是在解释着什么,又像是在承诺。 贝念没有言语,今日将她卖走的是陆家人,将她带回来的还是陆家人,她不会因此感动的尽付信任。 陆景辰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十分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贝姑娘空有一副西施皮囊,心肠却是僵硬如石的。” 一言至此,他语调突转,又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贝念方才踹了他一脚,没有等来权臣的雷霆大怒,却是被陆景辰一番话惊的有些缓不过神来,不过既然陆景辰答应今日之事不会发生第二次,贝念就稍稍放心,一听要去四川,她顾不得揣测陆景辰此刻的心情,问道:“首辅此番远去四川,大约几时能归来?那我父兄的案子呢?首辅......乃世间少有的英.伟.男儿,既然答应过我,定会说话算话!” 陆景辰唇角一抽,这小女子倒是还记得他的英.伟!他轻笑了一声:“贝姑娘谬赞了,本官几时答应一定会救你的父兄?” 贝念登时一凛,贝齿紧咬着半片菱角唇,很快就呈现出艳红色,分外惹人侧目:“陆首辅以为,与我玩笑是很好玩的事么?若是父兄的案子再无进展,我......我便中断与首辅的合作!” 呵呵,这么点的小人儿,脾气倒是不小。 陆景辰不再故意为难,眼下还不是时候,且等来日方长。他修长的手指轻抚高挺的鼻梁,指尖还残存着玉簪花的气息,他有些沉沦其中,目光再度晦暗。 贝念一瞬也不瞬的看着陆景辰,她真的很想提醒他,那只手就在刚才还抓过她的脚,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女豪杰的骨气,这万一真的惹怒了陆景辰,营救父兄的希望只会愈发渺茫。首辅大人若是不介意闻她的脚丫子,她又何必死抱着清誉不放。 “贝姑娘抓住了本官的七寸,本官岂敢轻易言而无信,只是你父兄的案子非同小可,非本官一己之力,即可翻案,贝姑娘且先歇下吧,本官还有事在身。” 一言至此,陆景辰就离开了卧房,背影决然。 *** 白长东过来禀报时,陆景辰已经换下了一身官袍,他打着赤膊,今日似乎格外惧热,在校场与几名护院打了几个回合,直至将所有人打趴,他才收手。 白长东知道陆景辰好武,但他一惯行事儒雅,像今日这般打着赤膊上阵还是头一次。 见陆景辰从校场下来,白长东上前禀报道:“主子,按着您的吩咐,属下已经查清了贝姑娘被发卖一事,的确是三爷起的头,由夫人首肯,府上的婆子才将人绑去了青楼。那碰过贝姑娘的大汉是青楼里的打手,人已经被许大人给废了。” 陆景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面巾,边擦拭着胸膛的汗珠子,边大步往前走:“还有哪些人碰过她?一个不留!” 白长东以为自己误听了,忙追上前道:“主子,除却陆府婆子与青楼老鸨,还有许大人。” 婆子与老鸨倒是不难办,可许博到底是朝廷命官..... 陆景辰未置一词,继续往前走,白长东只好硬着头皮照做。 第二天就传出青楼老鸨暴死身亡的消息,而陆家那几个婆子也被鞭打三十,送去了乡下庄子里。至于许博,他果然是个厉害的,饶是白长东也无法暗中接近他,此人虽是官拜五品,但是手上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明天开始要陪着首辅出差了么? 陆景辰:瞎说,明明是带你去游山玩水,全方位促进感情交流。 贝念:那我父兄呢? 陆景辰:谁?不认识。 贝家父子:.......... ------------ 这几天在外面,忘记给大伙发红包了o(╥﹏╥)o,今天开始补上,十五字以上的姑娘有哦^_^ 第25章 中痴情蛊(上) 接下来几日,陆家并没有寻贝念的麻烦,她倒是不知陆景辰给了陆夫人与陆三爷一个下马威。不过这三日,陆景辰一直在军中,再也没有露面,她猜测陆景辰将她丢在他寝房中,也是为了保住了她。 毕竟,她现在名义上是陆景辰的女人,饶是陆家如何憎恨她,还是得顾及着陆景辰。 陆景辰此番任朝廷钦差,前往四川镇压白莲教,他虽是从文,但这次随行的宣武将军--赵莽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加之赵家世代功勋,他又是少年得志,难免有些骄傲自满,陆景辰要想全权掌控镇反时局,定是要将赵莽归为己用。 时隔三日,当贝念再次见到陆景辰时,是在京城城门外。 大军已经启程出发,贝念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车帘,看到了一身绛紫色锦袍的陆景辰,他骑在千里赤色骏马,与赵莽肩并肩,背影高大威猛。 贝念只是看了一眼,又怏怏的倚在车壁上了。 父兄的案子一直没有着落,此番陆景辰却是带着她出京,也不知几时才能归来,好在陆景辰还算剩了点良心,让曹嬷嬷与芷芙也一并随行伺候着。 自上次在陆家的波折后,贝念又消瘦了一圈,原本的婴儿肥彻底不见了,下巴瘦的小巧精致,更加衬的双眸滟滟含珠,曹嬷嬷有些话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听闻首辅将自家姑娘从青楼抱回来,并且安置在了他自己的寝房内,曹嬷嬷也是为之震惊。 首辅对待自家姑娘,恐怕不止想要她手上的花名册那么简单。 可惜姑娘心智尚浅,根本不懂男子的内心所想。 “姑娘,老爷的案子也跟四川那边有扯不清的干系,此番四川一行,未必没有收获,姑娘何故忧心忡忡?您可要仔细着身子。”曹嬷嬷劝道。 第14节 其实,贝念能全须全尾的活到今日,已经让曹嬷嬷大为欣慰,她原本还打算着陪着贝念一道赴死,也总好不过任人凌.辱的强。 思及此,曹嬷嬷又是一阵叹息,幸好陆首辅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否则以自家姑娘的容色,只怕早就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换言之,如今这个节骨眼下,也唯有陆首辅能护得了姑娘,甚至比燕王那个表哥还要管用。 贝念心中一凛。 父亲涉嫌贪墨与勾结四川反贼的罪名,真要是能查清楚四川的叛乱,说不定对父亲的案子当真有帮助。 贝念再一次看向了赤色骏马上的高大男子。 陆景辰......她如何才能让他全心全意帮着她呢?! *** 当日入夜之后,大军在城外驻扎,贝念没有单独的帐篷,她是陆景辰名义上的美妾,入夜之后自然进了他的营帐。 贝念穿着一身素衣百褶裙,发髻上毫无修饰,未施粉黛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色。此时,账内还有白氏兄弟二人,贝念盘腿坐在陆景辰身后,默不作声的听着这二人汇报。 白氏兄弟见陆景辰没有回避贝念的意思,皆是一阵诧异,不过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白长东道:“主子,四川的线人来了急报,布政使汪大人在都指挥使司无故失踪,现如今在任上那位是有人假冒的,您看.....此事可需上报朝廷?” 贝念稍稍一凛,陆景辰的眼线竟然已经深入了四川腹地,堪比皇上的锦衣卫鹰爪,那他对父亲的案子究竟知道多少? 而且,那位汪大人....莫不是汪宏达?他是父亲的好友,也正是他上了奏疏,指认父亲谋逆一罪。 贝念咬了咬唇,隐隐期待着与陆景辰前往四川。 这时,陆景辰颇具磁性的声音响起:“皇上新政不久,朝中鱼龙混杂,眼下还是不是全盘托出的时候。本官且先去会会四川的地头蛇。” 白长东顿时了然,陆景辰这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主子,四川距京师一万七百余里,明日即刻启程,快马加鞭,不出十日可达,可若是......” 他一言至此,瞄了一眼贝念,很快面无他色道:“若是带着累赘,只怕需得半月之余方可抵达。”言下之意,贝姑娘可以暂且留下,随军前行。 陆景辰一惯以大事为重,白长东以为他定会答应自己的提议,谁料陆景辰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贝念之后,却道:“本官记得,汪大人之女与贝姑娘曾是闺中好友,或许贝姑娘可以派上用场。” 贝念:“.......” 这一天晚上,贝念依旧躺在陆景辰床榻下面的被褥上,她是合衣而睡的。翌日一早,陆景辰就带了十来个护院,外加她与曹嬷嬷,芷芙几人先行一步赶往四川。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感觉不妙。 陆景辰:不怕,本官带你飞。 痴情蛊:已准备就绪,等待寄居在首辅身上。 ----------- 十五字评论哦姑娘们^_^ 第26章 中痴情蛊(中) 直至次日入夜之后,陆景辰才吩咐下去,一行人在官道上的客栈歇息。 贝念虽是有自己的马车,一直不曾下来,但一身的玉骨嫩肌也是被颠簸得厉害,一路上车速极快,加之天色已黑,贝念并不知道眼下身处何地。 已是入夜十分,外面万籁俱静,唯有偶尔路经的行脚商向客栈小二讨要茶水的吆喝声。 曹嬷嬷端着热水进屋伺候贝念洗漱时,瞧见她脚踝上的红紫痕,愣是心疼的一度哽咽:“姑娘,首辅这一赶路,便是一天一夜没有歇脚,您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曾有!” 曹嬷嬷这话多少带着几分抱怨,她到底是太过心疼贝念,加之陆景辰带着贝念单独出发之后,这几十个时辰当真没有半点歇息。 贝念浑身像散架一般,倚靠在床榻上,任由曹嬷嬷给她擦脚,她也痛恨自己的娇弱,如今她可不是什么贝家千金了,能安然活到现在,也是她对陆景辰有利用价值的缘故。 贝念声线无比缓柔,低低道:“首辅身处要职,此番又是单独行动,不管是京城,还是四川那边都盯着呢。此刻说不定外面就有不知谁人派来的探子,首辅未能将我撇在京城,我已经万分感激,若是无我拖累,首辅定然会继续连夜赶路。今日这话,嬷嬷以后休要再提了。” 曹嬷嬷一怔,这点道理她自当也是明白的,只是看到贝念如一朵被霜打过的娇花,她委实心疼。见贝念仿佛一夜之间又懂事故了,曹嬷嬷既是欣慰,却也心疼不已,若是老爷和大公子在,姑娘定当还是娇宠一生的! 此时,房门外的高大身影稍稍顿住,陆景辰耳力过人,贝念这番话也不知是哪里取悦了他,竟是让他薄情的唇角轻扬,在迷离夜色中荡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 门扇被人推开,吓的里面的小姑娘当即缩回了玉足,曹嬷嬷也是个眼疾手快的,当即拉了被褥帮着贝念盖上,心道:首辅虽是帮了姑娘,可这也未免太不避讳了,这都深更半夜了,男未婚女未嫁,如何能共处一室。 只盼着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姑娘还能以清白的名声,寻一良人安安稳稳的嫁了。 正当曹嬷嬷念想着未来姑爷时,陆景辰已经大步走来,他鬓角微湿,随着他的靠近,身上还有淡淡的澡豆气息,看得出来,他是刚刚沐浴过,而且动作匆忙。好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浑身上下皆透着一股从容优雅。 “下去吧,本官要歇下了。”陆景辰淡淡一言,声线透着疲倦。 曹嬷嬷眉头蹙的厉害,但也无计可施。 此行为了掩人耳目,贝念佯装成陆景辰的随军.侍妾,“同室同寝”也是在所难免。 曹嬷嬷收拾了木盆,只好讪讪退了出去。 门扇一合上,内室的气氛陡然怪异了起来,贝念往里榻挪了挪,已经没多少防备的力气,她以为陆景辰今晚还是会让她睡在脚踏,思及此,忍着浑身的酸痛,又动作迟缓的往外爬,谁知陆景辰只是看了几眼,意味深长,之后竟是直接上了榻,躺在了床榻外沿,挡住了小乌龟继续往外爬的路。 贝念身子一僵,却见陆景辰已经阖眸,从她的角度能看出他浓郁的眉目和立挺有型的五官,十分好看。 要想去脚踏,还得从陆景辰身上跨过去,这对眼下的贝念而言,委实有些难度。 “贝姑娘还打算盯着本官看到什么时候?”陆景辰闭着眼也知道贝念在干什么。 贝念无法,正打算起身,还未动作,陆景辰突然伸出长臂,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细腕,轻易就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侧,迫使她像个可怜的孩子,窝在了他的胳肢窝下,又威胁说:“本官乏了,贝姑娘若是再不睡,本官就将你扔出去喂狼。” 贝念:“.......” 夜深人静,身子骨累到了极致,贝念没了多少羞耻心,闻着淡淡男子气息,竟是很快来了睡意。 稍过片刻,陆景辰睁开眼,垂眸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复而唇角一动,也睡下了。 两人对近况都是心知肚明,也皆是和衣而睡。 不知过了几时,陆景辰突然睁眼,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而与此同时,门外的打斗声也惊醒了贝念,她委实太累,正睡的云里雾里,反应了两个呼吸,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首辅!”贝念也坐起身,唤了一声陆景辰。 此时,门外的白氏兄弟与陆景辰所带的护院正在御敌,陆景辰长腿一迈,随即下榻,睡了一觉之后,还是玉树之姿,墨发分毫未乱,而相比之下,贝念的状态就有些狼狈,水眸朦胧,发髻凌乱,像是被人狠狠怜.爱过后的娇态。 陆景辰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辨别敌手势力后,转头对贝念头:“还望贝姑娘配合本官。” 说着,他伸手抓着贝念纤细的肩头,将她拉起后,直接往自己身后一背。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男女授受不亲。 陆景辰:多授受就能亲了。 贝念:......... 第27章 中痴情蛊(下) 陆景辰动作迅速,未及贝念惊呼出声,他已经带着贝念从窗棂跳了出去。 但危机尤在,早有杀手做好了里应外合的围阻准备,陆景辰背着贝念一路疾驰。 此时,玄月当空,月影挥洒柳梢头,落下了一地光怪陆离的斑驳,陆景辰动作迅速,贝念本能使然,两条藕臂圈住了他的脖颈,细长的双腿则挂在了陆景辰精瘦的腰肢上,整个人依附在陆景辰身上。 贝念的脸就搭在陆景辰的肩头,从她的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轮廓清晰的侧颜,还有他身上强烈的雄性气息,这种亲密接触不止一次,但此刻是生死关头,终归有哪里不太一样。 刚离开客栈,身后便有大批黑衣杀手追了过来,陆景辰突然转头。 方才贝念忧心自己会掉下来,抱的很紧,随着陆景辰的动作,二人的鼻头隐约有了一瞬间的碰触,不过陆景辰绝非寻常人物,即便是曾经有美人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是一颗冷硬无情的心肠,断然不会因此就失了方寸。 他道:“抱紧了!” 这话若是换做寻常,歧义甚大,但眼下绝对不是矜持的时候,贝念还想留着小命给父兄昭雪,遂将身子和陆景辰贴的更紧了。 夜里中起了薄雾,朦胧了视线,陆景辰稍稍一怔,方才贝念露出衣袖外的手腕无意间擦过他的唇,细腻,秀软,馥郁......像极了那个初冬的午后,日光微热,她突然出现,给了他一线生的希望。 那时候的她太过娇弱,陆景辰弄死了她简直易如反掌,但时至今日,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因何当年会放过这个小丫头。 这时,陆景辰已经被包抄,对方很明显是来索命的,但究竟是冲着贝念而来?还或者是来杀陆景辰的?那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陆景辰抽出腰上软剑,在月影照映下,闪着冰彻刺骨的寒光,贝念没想到陆景辰会随身携带这等机密的武器。 转瞬间,杀手便与陆景辰交起手来,幸而方才两个人都逃离了卧房,否则当真会无路可退。 陆景辰擅武,但背着贝念委实是双拳不敌四手,不消片刻,二人已经被团团围困,其实方才贝念根本看不出陆景辰的招数,如果他弃了自己,未必会杀不出去。 “把眼睛闭上!”陆景辰在这个关键时候,转头对贝念道了一句,他嗓音浸染杀意,带着深夜独有的迷离沙哑,竟是异常的让人臣服。 贝念当真将眼睛闭上了,紧接着她听到了耳边阵阵厮杀声与痛苦的.呻.吟.声传来,除此之外,还有刀尖划过血肉的声音。 贝念紧紧抱着陆景辰,以防掉下来,她双腿改成了圈着的姿势攀附在了陆景辰的腰肢上。 这个时候的男人,五觉尤为敏锐,陆景辰又非寻常人物,小腹被两只脚丫子抵着的触感瞬间引起一阵陌生的悸动。 陆景辰顿时面色僵凝,还有后背的两团.柔软也在摧残着他意志力。 这个小女子! 陆景辰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往下跳。 白长东兄弟二人杀出重围,匆匆赶了过来时,厮杀仍在继续。 白长南见自家主子手臂受伤,月白色锦袍上溢出赤红鲜血,他当即杀过去,毛遂自荐道:“主子,贝姑娘还是交给属下吧。” 白长东唇角一抽,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自是没有空闲提醒自家兄弟,首辅既然自己想背着美人,那肯定是首辅自愿的,谁能从首辅背上抢姑娘? 白长南没有得到陆景辰的回应,只好用肉身护着陆景辰与贝念。 此时的陆景辰只觉浑身燥热,一颗心都系在了背上的女子身子,他猛然之间蹙眉,这等近乎欲.望的牵挂绝非源自他的初衷。 尤其是感受着贝念整个人缠在他身上时的玲珑曼妙,陆景辰下腹突然涌起一阵男子最为原始的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为什么本官会在这种时候想入非非? 贝念: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不关我的事!不是我! 第28章 深情滋味 方才打斗动作过大,贝念的双臂纤细无力,感觉自己往下坠了,忙夹.紧.了双腿,又往陆景辰身上拱了拱。 陆景辰高大的身形无比尽显的一僵,面不改色的同时,脑中将贴服在后背的玲珑画面勾勒的尽显无余。 就在这时,几个身形飘然的高手从不远处飞奔了过来,细一看,其中一人还是个女子,她上前与杀手搏斗时,多次看向了陆景辰,还有他背后的姑娘。 第15节 贝念的一颗心是悬着的,这几日经历的种种,比她活过的十五年都要多,生死关头自是顾不及清白与矜持,她的脸就在陆景辰面颊的咫尺之间,唇无意识的靠近了陆景辰的耳侧,问:“首辅,这些都是你的人么?” 感觉到耳蜗一阵温香软流荡过,陆景辰深呼吸几下,背后的小女子对他造成的影响远远超乎他此前的预料,警觉如陆景辰自是察觉到了异样。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早就本能的护在了身后的人身上,掌心传来软弹的触感,陆景辰不愿意去细究他到底是触碰到了什么地方! 此刻,他脑中在急速思量,除却对贝念存了难以启齿的龌龊心思之外,他竟然.....时时刻刻念着她的安危,就在方才杀手刺向贝念时,他用自己的身子去挡了..... 陆景辰不会轻易让自己有弱点,任何人或者事情都不能成为阻碍他前行的借口。 这时,一穿着粗布长衫的男子挨近了些,许是好奇使然,先是看了一眼贝念,这才对陆景辰道:“师弟,看到你的书信,我已经带师妹尽快赶来了,你的伤势如何?” 伤势? 陆景辰又是猛然一惊,目光扫过臂膀上的血痕,他当即一凛。 他这是怎么了? 受了伤竟也不曾察觉,脑中却是在臆想着背上那具娇躯的曼妙迷人的风情?! 陆景辰的面色难看的可怕,道了一句:“这里就劳烦师弟了,我且先离开。” 当年陆家落魄,阖府被流放时,陆景辰机缘巧合之下拜师学艺,今日赶来的离殇与金梅二人便是他的同门师弟师妹。 许久未见,离殇就算是想要叙旧,也得先处理了杀手再说。 未及离殇开口,陆景辰已经背着贝念从突围处火速离开。 *** 贝念以为自己暂时脱险了,她稍稍安心,待到陆景辰背着她折返客栈,将她放在榻上时,贝念才意识自己是赤着双足的,陆景辰今晚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要当面致谢,这无关任何情义,无非是教养使然。 可就在贝念用了裙摆藏起了自己的脚丫子,正坐在榻上,仰面看着陆景辰时,她看到了对方幽眸之中的闪烁,还有他喉结处明显的鼓动。 她从未见过陆景辰露出这样的表情,贝念隐约不安,莫非他是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今日险些拖累了他? “首,首辅,今晚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贝念声音柔柔的,是小姑娘家独有的清甜嗓音,加之一路上奔波过度,本是好听的音色染上了几分哑意,一句话刚说出口,当即搅的陆景辰心神荡漾。 他看着榻上容貌姣好的小姑娘,内心涌上一阵强烈的渴望,与此同时,那种排山倒海般的保护欲望也瞬间剧增。 他竟然.....很想抱她! 这个认知让一惯手段雷霆,城府颇深的首辅大人,如临大敌般的快速转过身,只留给贝念一个俊挺的侧颜:“你先休息,本官就在外面。” 陆景辰这话微冷,他在极力克制内心的异样情愫,而贝念却听出了其他意味,心道:首辅果然是嫌弃她了,眼下还是少叨扰首辅,以免惹的他不悦,届时对营救父兄不利。 陆景辰走出内室,行至外面的桌案,猛灌了一杯凉茶下腹,然后这并没有凑效,继而又将半壶茶水饮尽,这才开始思量今晚的种种变故。 尘封数年的心扉好像突然被打开,冷硬心肠化作了绕指柔,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此刻有多么垂涎仇人的女儿,恨不能将她拉来,摁入自己怀中,狠狠一番怜爱疼宠。 眼下绝对不是分心的时候,陆景辰惯是个玩弄心计的高手,绝对不像矛头小儿一般,满脑子的情.爱.风月。 此刻,他双腿不听使唤的想去内室看看榻上的小女子,像在沙漠徒步数日的行脚者,贝念于他而言,就是一碗甘甜的清泉,恨不能一口灌下,方才解渴。 幸而,不消片刻,离殇与金梅师兄妹二人寻了过来,金梅是个容貌秀丽的姑娘,身形娇小,但武功高强,对陆景辰早就有了爱慕之情,见陆景辰受伤,她当即道:“师兄,你的胳膊?” 陆景辰摇头,他此刻内心一阵乱麻,并不想言语,离殇发现他外袍的血渍在油灯下闪着七彩光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师兄,你是否不曾察觉到了伤口的痛处?” 陆景辰尤为警觉,却是顾及内室的小女子,他示意几人去屋外商谈。 很快,三人到了隔壁的客房,金梅到底是云英未嫁的姑娘,陆景辰解衣时,她留在了外面。 “可是中了毒?”陆景辰掳出衣袖,让离殇查看。 离殇并非是中原人,对毒物颇有涉猎,他查看了陆景辰的伤口,那上面其实并不是刀伤,倒是如同梅花烙印一样的痕迹,定是方才打斗时,有人暗中对他下手。 离殇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陆景辰的眼神透着怜悯,“师兄,你....” 陆景辰等不及,低喝了一声:“说!” 离殇相貌清俊,好看的唇角一扬,竟是笑了起来,他说:“也并无大碍,不会伤及性命,只不过....一旦中了这痴情蛊,便会对第一个接触的女子情根深种,就算对方七老八十,或是丑陋不堪也不例外。这痴情蛊有一个致命危害,那便是中蛊者不可与人欢.好,否则双方皆会暴毙身亡。” 痴情蛊?! 陆景辰猛然醒悟,终于明白他对贝念的龌龊心思是怎么回事。 “可有解法?”陆景辰觉之庆幸,既然是蛊毒之故,那便不是他自己的原因。 离殇道:“杀了那女子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痴情蛊:我的目标是撮合天下有仇人^_^。 陆景辰:....... ------------ 今天发迟了,跟大家道歉,以后还是早上六点。十五字以上评论哦^_^。 第29章 性情大变 贝念并不知陆景辰中蛊一事,她找了绫袜准备穿上,毕竟看陆景辰的架势,今晚本是打算与她同寝的。 就在这时,门扇突然被人推开,贝念以为是陆景辰,却不想看到一个身形矫健的姑娘,而对方手中持着长剑,正面色不善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感觉到这女子来意不善,贝念当即防备了起来。 方才在外面打斗,月色朦胧,金梅只是觉得陆景辰所背着的女子容貌倩丽,此刻走近细一看,当真是芙蓉花色,雪肌玉骨,尤其是那双灵动纯澈的眸子,难怪像陆景辰那般近乎禁.欲的男子,会破例将她背在身上。 情敌之间总有不可调和的嫉恨仇怨,一想到榻上的女子与陆景辰朝夕相处,而且杀了她,陆景辰的蛊毒才能解,金梅毫不犹豫持剑朝着贝念刺了过去。 贝念惊呼出声,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关键时候却还知道自保,但金梅是高手,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招式,也不是她能抵挡的。 贝念手中的匕首被金梅用长剑撩开,再一次冲着她刺了过去,贝念本能使然,她双手捂脸,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竟然想着一剑能不能死的透彻,若是半死不活,那便是痛苦不堪了。 但她迟迟没有等到动静,睁开眼时,从指缝中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陆景辰不知几时出现在了内室,他身形高大,一手正握着金梅的手腕,他似乎是突然而至,锦袍衣摆还在轻微晃动,贝念看见他清俊的面容上溢出了薄汗,他也看着她,幽眸中的神色,那叫一个千转百回,让贝念一时间无法读懂。 陆景辰蹙着眉,视线很快就从贝念脸上移开,神色好像有些慌乱,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贝念并没有多想。 “师妹!她于我有用!你不得伤她!”陆景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愠怒。 他这样的人一惯都是给人不怒自威之感,一旦真的表露怒意,那就当真是不悦了。 金梅的手腕仍旧被陆景辰抓着,好像没有笃定她放下杀戮之前,陆景辰不敢轻易放开她。 陆景辰内心深处的关切心思,让他一怔,心道:这痴情蛊果真是不可小觑,我竟是无时不刻都在思量着贝念的安危,恨不能.....将她时刻带在身边。 这个认识让陆景辰很不悦,他自诩并非寻常人,曾经数年磨难都不曾击垮他,区区痴情蛊,他当真不放在心上。 金梅眼中流露倔强,但又不敢直接违背陆景辰的意思,说:“师兄!她会害死你的!” 金梅到底是武林人士,没有深闺女子的矜持,那痴情蛊会如何害死人,她大约也能猜中一二。 若是陆景辰不碰贝念,那他只能生生熬着...... 思及此,金梅秀气的面容瞬间一红。 陆景辰强势依旧:“我说不会就不会!” 这时,离殇悄然探出头来,不知道为何,看到一惯出类拔萃,深得师门看中的大师兄遭受痴情蛊的折磨,他怎就那么幸灾乐祸呢? 数年来,陆景辰一直都是波澜不惊,他的心就像一潭死水,如何都激不起任何一丝涟漪。 就算是对权势,他也并非当真热衷,无非只是振兴家族的手段。 离殇隐隐期待陆景辰日后的变化,这痴情蛊究竟会如何折磨人,他还未曾亲眼见识过。 这厢,离殇上前拉开了金梅,笑道:“师妹,你多虑了,大师兄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旁人许是忍不住,可咱们大师兄.....他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呀。” 话虽如此,但金梅还是狠狠瞪了一眼榻上的贝念。 贝念则是完全不明所以,听着这几人的谈话,她知道今晚出现的救兵是陆景辰的同门,而且陆景辰可能会被自己连累致死? 没有七情六欲又是何意? 金梅甩开离殇,大步跑出了屋子,离殇耸了耸肩,也跟着追了出去,临走之前,道了一句:“师兄放心,师妹那里,有我盯着。” 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榻上的娇弱美人,对陆景辰的同情心愈发深沉。 这等殊色,是个正常的男子都忍不住吧?! 啧啧,不知大师兄会不会憋坏了根本...... *** 随着门扇被人从外合上,内室很快只剩下陆景辰与贝念两人。 在昏黄的油灯光线之下,陆景辰的俊颜稍显憔悴,因为一场打斗的缘故,鬓角发丝低垂几缕,衬着完美的面颊轮廓,竟显出沧桑的美感。 陆景辰站在那里,与贝念对视着,这样“欲语又无词”的眼神,着实让贝念摸不清头脑,她以为,今日的杀手是冲着她来的,而陆景辰因为救她,难免会被连累。 贝念不是个没心没肺之人,她知道陆景辰是为了花名册才救她,但救命之恩,定要言谢一番,遂态度认真,言辞诚恳,眼神真挚,道:“首辅,今日多谢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日后首辅有任何要求,我定会全力满足。”花名册上原本都是贪官污吏,将这些人交给陆景辰,他皆会一并绳之以法,这也算是为了贝家积德了。 如今贝家落难,那份花名册只有落入陆景辰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贝念这样想着,对陆景辰的看法再次大为改观。 而这时,陆景辰垂在衣袍两侧的拳头突然握紧,喉结处也毫无规律的连续滚动了几下,他的目光一直紧紧锁着贝念,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又似乎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此刻恨不能将对方摁入怀中,融入骨血方才能一解相思之苦。 陆景辰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他应该远离诱惑,断然不能被痴情蛊控制心扉,却是不舍得当即离开,突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任何要求是么?贝姑娘这话可万不能轻易说出来。” 贝念见他神色凝重,眉宇之间似有愁绪,她以为陆景辰是嫌弃自己给他带来无数麻烦,遂更加小心翼翼,父兄没有脱罪之前,她定要活下去,又说:“无妨的,对首辅您,我当真愿意的。” 这话太有歧义,饶是连中三元的文曲星---陆景辰也是呼吸一滞。 其实,陆景辰很清楚,杀手的用心险恶,他中了痴情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杀了贝念,二是与她欢好,但依旧会害死她,无论怎么看还是死局! 对方迟迟动不了贝念,就想借着他的手要了她的小命。 所谓痴情蛊,顾名思义,中蛊者定当痴情不渝,尤其是对陆景辰这样薄情寡义之人,他心头从来没有装过谁,一旦动了情,便定会将对方刻在了他心头,用了性命去护着的。 陆景辰看着此时的贝念,心头种种情绪翻涌而上,欲.念,怜惜,心疼,倾慕.....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首辅怎的如此伤感? 陆景辰:........ 离殇:师兄保重,贝姑娘,我看好你哦。 金梅:杀了她,不杀她,杀了她...不杀她....到底杀不杀她?! 各路反派:坐等首辅自行奔溃,笑出土拨鼠尖叫声。 ------------ 第16节 十五字以上评论哦,姑娘们!明天早上六点发,以后都是早上六点,除非特殊情况再另行通知。 第30章 首辅矜持 两人四目相望,有种微妙的气氛在内室滕然升起。 贝念摸不透陆景辰的心思,其实当初去找陆景辰已经是走投无路之举,父亲曾经告诉过她,陆家与贝家虽是有仇,陆景辰也是虎狼之辈,但他对贪官污吏从不容忍,是个亦正亦邪的人。 故此,贝念才会斗胆去“勾结”他。 但眼下,贝念不敢保证,陆景辰会一路护着她的安危,万一陆景辰权衡之后,觉得护着她太过麻烦,他许会弃了她这颗棋子,到时候可就大为不妙了。 贝念从踏上爬了起来,脚上的绫袜仅穿了一只,随着她的动作,另一只脚丫子无意间露了出来,她生的娇小,玉足粉润可人,陆景辰还曾握在掌中。此时,五觉被无限放大,他甚至还能记得玉足握在掌中的娇软触感。 稍一游神,贝念已经站在脚踏上,陆景辰还没看够那只脚丫子,却是被她的裙摆阻隔了视线,只闻小女子温声细语道:“首辅乏了,您早些睡下,今晚我还是睡脚踏。” 脚踏是实木制成,即便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入夏,但对她这样自小娇生惯养的姑娘而言,未免有些僵硬,陆景辰胸口涌上一阵酸楚,那种恨不能掏心挖肺对她好的念头排山倒海似的涌了上来。 脚踏过于硬实,如何能让一个小女子安睡? 此前让贝念睡在他房中,无非只是掩人耳目,贝念虽是前来与他交易,但陆景辰识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女即便是家道中落,也依旧是一身的刺,以她的性子,难免与人起冲突,将她放在房中“伺候”,会少了不少麻烦。 但此刻,陆景辰体内的痴情蛊作祟,愣是让他懊悔不已,痛恨自己如此不懂怜香惜玉,害得心尖尖平白遭受卧榻之罪。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甚至于“心尖尖”三个字也在他胸口荡起一层春.波.涟漪,陆景辰耳轮一烫,痴情蛊带来的诸多影响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他仿佛是落荒而逃,转身离开之前,沉声道了一句:“不必。” 如此果决又冷硬的态度。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伪装的刀枪不入。 眼角的视线再也看不到贝念时,陆景辰脑中浮现了小女子站在脚踏上,一人孤零无助的身形,她那般娇弱,似清风一吹,当即会随风而去,就在踏出屋子,顺手将门合上时,陆景辰这才察觉到胸口一阵绞痛,原来竟是忘却呼吸了。 世人言,深情最是惹人伤。 这话当真是半分不假。 *** 曹嬷嬷过来时,贝念坐在脚踏上,双臂抱着膝盖,正愣愣的出神。 今晚对贝念而言,算是又经历了一次生死,曹嬷嬷看着她憔悴的小模样,自是一番心疼,她原以为陆景辰对贝念有些格外的照顾,但今日却见陆景辰不再留宿,曹嬷嬷未免会多想。 曹嬷嬷上前,绞了棉巾给贝念擦拭:“今晚不太平,姑娘且先忍忍,等安全了再沐浴。” 一言至此,曹嬷嬷见贝念一直打不起精神来,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姑娘啊,首辅他与咱们不一样,您可千万莫要多想,首辅虽是人中之龙,可咱们贝府与陆家的仇冤绝非一朝一夕能化解的。这今后的日子,您还得好生掂量着过。” 曹嬷嬷的话只说明了一半,贝念的心思没有那般深沉,问:“嬷嬷,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景辰相貌俊逸,气度卓然,又是身处高位的首辅大人,他这个年纪坐上了如今的位置,可谓是天人之姿了,甭管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还是小妇人,见了他也都难免红鸾心动。 曹嬷嬷生怕贝念深陷其中,遂早早给她提醒:“那老奴就不妨直言了,姑娘万不可对首辅动了任何情义,否则不亚于是飞蛾扑火呀!” 曹嬷嬷还是初次如此严肃的告诫贝念。 闻言,贝念稍稍一怔,她不明白为何曹嬷嬷会这般想,她从未对陆景辰有过男女之情,方才走神也是担心他会弃了自己。届时,她当真是无路可走了。 贝念舒然一笑:“嬷嬷想多了,我对首辅无半分情义可言,嬷嬷也知道,眼下唯有首辅能救得了父兄,救得了贝家。” 此时,房门外的男子脚步一滞,他手中拿着一只细颈蓝瓷的金疮药,陆景辰本来已经支开了白氏兄弟,打算亲自给贝念送药,方才见她脚踝上有明显的红痕,就算他强忍着远离她,也不能视而不见。 他陆景辰一惯是心肠狠硬如石,旁人如何说他,怨他,咒他,他皆不以为意,他的心沉浸在一片冰封的汪洋之中,毕生所求不过只是手上权势。 但方才,屋内那小女子的三言两语,却如重锤一般狠狠击打了他的五脏六腑,血肉层层裂开,竟是如荆棘捆绕般的难受。 陆景辰眸色一眯,攥紧了手中金疮药,当即转身离开,迎面正撞见一人,她便是贝念带在身边的芷芙。 陆家视贝家人如仇敌,贝念无法安心将芷芙一人留下,遂也将她一并带着赶去四川。 芷芙是哑巴,但一双眼睛却是尤为明亮,眉宇清秀,陆景辰本不会留意她,但因着中了痴情蛊之故,对贝念身边的一切皆不由自主的留意,芷芙看清来人,当即垂着脑袋站在一侧,但陆景辰却觉得尤为眼熟。 不过,眼下不是询问一个小丫鬟的时候,作为男子的自尊心方才受了巨大创伤,明知是痴情蛊作祟,但陆景辰强大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贝念说出不将他当回事的话。 他甚至不敢将金疮药给她,从此刻开始,“矜持”成了尤为重要的素养。 陆景辰大步离开,衣袂带风,回到隔壁房间没多久,离殇与金梅二人双双进门。 见陆景辰面色阴冷的端坐着,离殇笑道:“师妹,我怎么给你说来着,大师兄绝非一般人,饶是中了痴情蛊,不也离着那贝家女子远远的?你的忧心是多余的。” 陆景辰总给人不苟言笑之感,加之此刻心情郁结,让人看上去的确没有半分“情义萌动”。 金梅见状,稍稍安心。 离殇兀自落座,道:“师兄,你可知是谁想要杀你?” 今日的刺客虽是对陆景辰下了痴情蛊,想要害死的是贝念,但杀手对陆景辰也是招招致命,可见对方不仅想要贝念的命,也包括陆景辰的。 如今陆景辰手握朝中官员的贪墨证据,也在暗中一一彻查,但敢取他性命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离殇又道:“不如让师妹带着贝姑娘先行一步,如此也能分散对方的注意。” 此言一出,陆景辰当即开口:“不可!” 他态度强硬,几乎是脱口而出。 任何一个深陷情网的人都不会愿意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分开,况且这痴情蛊毒性非凡,将平常人的情愫足足扩大数倍。 陆景辰没有直接扑向贝念,已经是强大的意志力在苦撑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首辅是打算抛弃我了么? 陆景辰:我不会,我不能,我做不到! 离殇:...... 金梅:!!! 第31章 有意避让 陆景辰如此激烈的表现,让离殇与金梅二人皆是一怔。 离殇虽是没有中过痴情蛊,却是听说过这种情蛊的厉害之处,纵然是斩断红尘的佛门圣人也是难以把持住。 陆景辰鲜少会失态,任何事情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也从没有人能够轻易影响他的情绪,看到这样的陆景辰,离殇憋着笑意,故意撩拨他:“大师兄,你为何要执意带着贝姑娘在身边?我这般提议也是为了你好,你体内的蛊虫随着时间推移,只会愈加毒烈,届时只怕会对贝娘......” 对她哪样? 陆景辰眉头猛然一簇。 这时,离殇面前的杯盏突然裂开,他适时止了话,看来这痴情蛊当真能让人性情大变。 金梅看不过去,就在方才,她要杀贝念时,她看清了陆景辰眸中的愤恨,那种眼神恨不能将她给吞噬。 “大师兄!还望你以大局为重,你忘了师傅交给你的任务了?”金梅情绪异常激动,此前,陆景辰不愿意接受她的倾慕之心,她尚且可以忍受,毕竟陆景辰对谁都是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 但那个叫贝念的女子就那么金贵么?! 陆景辰不是一个喜欢浪费唇舌之人,“我说过,她对我有用,你二人长途跋涉而来,今晚就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再商榷赶赴四川的路线。” 陆景辰这是逐客了,离殇可不敢得罪了这尊冷面煞神,起身准备离开。金梅心里窝着火,一跺脚也扭头跑了出去。 陆景辰没有那个心思顾及旁人的心情,此时已然夜深人静,从茜窗缝隙涌入丝丝薄雾,卷着夜间的凉意,被夜风吹在了陆景辰身上。 然而,这丝毫不足以消除他内心的燥热。 从七岁开始,他便体验了世态炎凉,这小半辈子皆在为了权势奔波,从未游离在风月娇花丛中,每每夜深人静时,就连他自己都畏惧自己的狠辣无情,更别提对一个女子产生如此炽热的渴望。 即便贝念对他而言,多少有些与众不同,但不会到疯魔的地步。 那小女子就睡在隔壁,现在应该躺在榻上了,没有他在侧,她又会睡得四仰八叉,不会再佯装成乖巧顺从的样子。 一想到今晚她在自己背上,一双雪白皓臂圈着他的脖颈,柔软馥郁处紧紧贴着他,隔着薄薄衣料,玲珑曼妙的曲线尽显无余,陆景辰只觉气血翻腾,那种不曾有过的情.欲.悸动再一次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吞噬。 他起身直接去了净房....... *** 京城,司礼监值房。 更夫刚敲过三更,此时月上柳梢头,已经是万籁俱寂的时候了。 一清瘦高大的男子疾步从夜色中走来,行至值房,对秉笔大太监汪治躬身一礼,道:“义父,探子刚才飞鸽传书来报,陆首辅已经中了痴情蛊,儿子以为,不出几日,那贝嵩阳之女必死无疑。陆首辅之所以至今留着此女,想必尚未得到花名册,只要此女一死,就算内阁先查您的底细,也是无从下手。” 汪治一头白发,眼眸隐约透着赤红,他比张凉还要消瘦,肤色煞白,是长期服用五石散之故,闻言,他目光阴狠:“嗯,干儿子这件事办得好,咱家不会亏待你的。” 张凉再一次弯腰一礼:“儿子多谢义父提携之恩,岂敢再奢望其他。” 汪治笑了笑,又说:“还是你孝顺,等除了陆景辰,少不了你的好处,如今皇上也在忌惮着他,咱们不会让他活着回京!” *** 次日一早,贝念起榻后,稍作洗漱就拖着酸胀的身子去了客栈后厨。 她打算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陆家与贝家本就有仇,陆景辰这阵子没有要了她的小命,反而多次相互,就算陆景辰在贝念心目中并没有太高的地位,但为了长远打算,她准备“讨好”一下陆景辰,一想到昨天晚上陆景辰对她的冷漠态度,贝念心里不由得发慌。 她如今寄人篱下,又是罪臣之女,陆景辰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啊。 眼下正值初夏,她记得昨夜陆景辰身上异常的滚烫,心道:男子大约都惧热,此行路途遥远,首辅操心劳力,吃食上应以清淡为主。 贝嵩阳没有发迹之前,贝念的母亲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貌厨娘,做了一手的好菜,她走之后给贝念留下了一本食谱。贝念思念母亲,此前就时常会照着母亲的食谱做上几碟小菜。 今日便借了后厨的食材,由曹嬷嬷和芷芙帮衬,炖了一窝板栗鸡丝粥,加上凉拌的莴笋丝,冬笋玉兰片,糖醋酱黄瓜,正好配成了一顿早膳。 贝念在后厨忙活了好一会,还硬塞了一只玉镯子给后厨的管事,这才得以通融一二。 是以,贝念亲自端着托盘去见陆景辰,他好像沐浴了,鬓角两侧的湿发落下滴滴水渍,打在他萧挺的面颊轮廓上,俊美却又孤冷。 陆景辰正吩咐了心腹下去办事,他昨夜一宿未眠,将将睡下却又被旖旎荒唐的梦境惊醒,更让他无奈的是,他竟然还意犹未尽的想继续那个梦,但后来却是迟迟无法睡下。 在他的梦里,贝念只着一件墨绿色绣夏荷的小衣,肌肤胜雪,胴.体.曼妙,她背对着他,青丝垂腰,侧过头看,朝着他狡黠一笑:“首辅,你快过来呀。”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首辅肯定是讨厌我了,他看着我的眼神,怎么好像恨不能把我吞了? 陆景辰:.....没错,小乖,你理解的很正确。 第17节 第32章 给她买衣 陆景辰此前并没有察觉,贝念似乎还在长个头,她端着红漆托盘时,衣袖因为胳膊弯曲之故,露出两小截雪色皓肌。宛若与他梦境中的是同样的光景。 贝念自从来到他身边之后,还没有置办过衣裳,小女子如今正当含.苞.欲.放,首辅大人乃天人之姿,看着贝念胸脯的隆起处,仿佛能想得出来,里面的小衣是不是已经承受不住她的绽放了? 若是憋坏了可如何是好? 原来心悦一人是这等滋味,恨不能从她的头发丝开始,一直关心到脚指头。 而他陆景辰也绝非寻常人物,对他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必将刻入骨血,叫任何人觊觎不得。 陆景辰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贝念离着他尚有几丈之远,他却似乎已经嗅到了楚楚女儿香,恨不能立刻就走上前,好生检查一番,那里头的小衣是否当真如他所想的,已经不足以承受了? 陆景辰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紧蹙,这种近乎想将贝念拆解入腹的兽念让他极为不悦。 他一直认为,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了他,所谓七情六欲不过是俗人通病,而他陆景辰从来都不是凡尘俗世的人,但此刻所有的贪恋与渴望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备受重创。 “何事?”明明看到对方送了早膳过来,也明知贝念天未亮就去了后厨忙活,还因此舍去了一只玉镯,但陆景辰还是语气微凉。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坚守下去。 贝念被这冷漠的言辞惊了一下,但饭菜已经送来了,再临阵脱逃,未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父兄还关押在大理寺的诏狱中,眼下不是她计较尊严的时候,她开口说话时,嗓音有些沙哑:“这一路多谢首辅照拂,我特意准备了早饭,首辅若是不嫌弃,将就着用些吧。” 说着,贝念走上前,将托盘放在了圆桌上。 陆景辰怎会介意呢? 痴情蛊让他对贝念情根深种,别说是早饭,就是毒药他也心甘情愿吞下去。 但.....陆景辰到底还是与自己的贪念抗争着,视线从贝念的小脸上移开,陆景辰察觉她消瘦了些,人也憔悴了,瞧着怎就那么可怜呢?陆景辰心尖一抽,他语气寡淡:“不必了,贝姑娘还是请回吧。” 此前陆景辰虽也态度不妙,但从未像这般冷漠过,甚至于,贝念还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愠怒..... 贝念当真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得罪了陆景辰,唯有两家的旧仇,另外就是她的利用价值。 花名册还在她脑中,陆景辰若是当真弃了她这颗棋子,理应早就将她遗弃在了荒郊野外。 贝念以为他在顾及吃食是否安全,毕竟像陆景辰这样的人,地位越高,警备心越强。 贝念持起竹箸,亲自将托盘上饭菜都尝了一口,小女子倔强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应尝过之后,又用了锦帕将竹箸擦拭干净,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等着陆景辰接受她的“好意”。 贝家突逢变故之后,她内心极度不安,有几次夜间还梦魇惊醒,陆景辰这般冷漠疏离的态度,自是让她为之惶恐。 若是陆景辰打算弃了她,她还得另谋出路。 这时,陆景辰的目光只是在托盘上的几样小菜上扫过,贝嵩阳是出了名的疼惜女儿,陆景辰没有想到她这样娇滴滴的人儿,还能做出这等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出来。 他喉结滚动,发出明显的吞咽声,也不知道是馋了菜肴?还是馋了美人? 几息后,陆景辰强忍着将贝念拥入怀中好生安抚的情绪。他仅此一眼就能看出她所有的顾虑与担忧,但陆景辰不太敢保证,他是否能及时止住,遂依旧言辞微凉:“贝姑娘真要是有心,不如多写几个花名册名单交给本官。” 贝念听出他的意思了。 看来陆景辰打算泾渭分明,这顿饭菜也不算全然浪费,最起码试探了一下陆景辰眼下的心思。 贝念不敢过多打扰,“首辅且容我回去想想。” 花名册上的名字并非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若是一次性都抛出来,那当真是无路可走了。 贝念感觉到了陆景辰十分明显的嫌弃,她没有半分逗留,很快就转身离开。 在小女子的身子转过去那一瞬,陆景辰终于敢看着她了,饶是仅此一瞬,他也看清了她眼底的落寞与不安,像是被心上人遗弃的小可怜。 陆景辰的眉心蹙的更深了,他怀中还藏着小女子今晨送出去的玉手镯,玉质温润,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 贝念离开后不久,陆景辰就将早饭用了一干二净。口味清淡,雅致不俗,有种陌生却又熟悉的味道,他甚是喜欢。 *** 经商定后,陆景辰打算乔装入川,除却与他随行的护院之外,还有离殇,金梅,与一众同门一道启程,未免引人注意,暂且扮成商队。 半日后,队伍终于驶入蔚县,此处虽是不算繁盛,但长街两侧的商铺应有尽有,陆景辰一直在关注着成衣铺子,尤其是女儿家所穿的小衣与外裳,但碍于颜面,他自是不能直接给贝念购置衣裳,于是就想了一个绝佳的办法:“听我吩咐!此行所有人的穿着皆里里外外换一边。” 锦衣卫养了大批猎犬,寻着气味就能找到猎物的准确下落,若是暗中对付陆景辰的人也动用猎犬,那乔装打扮也无用,再者已经入夏了,没有几套衣裳换洗,当真不便。 故此,陆景辰此言一出,众人并无异议。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首辅果真是嫌弃我了o(╥﹏╥)o我还是另谋出路吧,不知道表哥那里可不可靠? 陆景辰:你想都别想! 第33章 软玉温香 一路上,贝念一直在马车中不曾露面。 她以为陆景辰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遂是半分不敢在他面前招摇过市。 这一天,队伍在一处客栈外停下来时,她一下马车就看到陆景辰正与那位金梅姑娘说话。 陆景辰玉树临风,身段颀长,他着一身天青色玄纹直裰,墨玉冠束发,侧颜清瘦俊逸,而金梅身段纤细玲珑,二人的身高相差甚多,从侧面看过去,男才女貌,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师兄妹之间又总有扯不清的情愫。 不知为何,看见这一幕,贝念内心涌起一阵古怪的感触,就在她迈步往客栈中走,陆景辰突然侧过脸看了过来,他的眼睛生的极为深邃,眼睫浓密而深沉,隔着数十丈的距离,贝念仿佛被他的目光刮了一下,正要表示和善一笑,陆景辰却已经转过头去,继续与金梅说些什么,他姿态卓然,一副居高临下之态,金梅闻言连连点头。 贝念脑中闪过“夫唱妇随”四个字。 陆景辰这般厌倦她,她自是不敢在这里惹人嫌,当即领着曹嬷嬷与芷芙迈入客栈。 这时,金梅终于松了口气,看来她的大师兄当真与其他男子不同的,饶是贝家之女如何的仙姿佚貌,陆景辰还不是对她视而不见。 “大师兄,我与二师兄昨夜探查了蔚县路况,若是继续走官道,未免会惹人注意,按着你的意思,假扮成商旅也未尝不可,只是.....我等倒是容易掩饰身份,那....贝姑娘呢?” 贝念生的娇弱,稍稍一碰,身上就会留下醒目的红痕,而且迟迟不退。陆景辰眼睛犀利,方才那匆匆一瞥,也察觉到被贝念手腕上的红痕,是那日褪下玉镯时留下来的。 金梅等人可以扮做随从家丁,可贝念连个丫鬟都当不了。 陆景辰想要她,想到了骨子里,他从不知道,对一个人情根深种的时候,会产生如此近乎病态的渴望。 他总想让贝念与他扯上某种干系,哪怕只是逢场作戏,也甚是安慰,他说:“以后她就是少夫人。” 金梅闻言,神色瞬间一凛。 陆景辰可不止一重身份,除却是陆家四爷,当朝首辅之外,还是师门钦定的少主人,不久之后即将成为门主之人。 “少夫人”三个字一出,金梅不免胡思乱想,她自幼被遗弃,若非师门收留,早就不知沦落何处,虽是女子,但并不像大家闺秀那般保守严谨,当即就道:“大师兄!这痴情蛊委实害人,你若与她朝夕相处,迟早会.....” 金梅欲言又止,到底拉不下脸继续说下去。 陆景辰若是当真把持不住,死的人也只会是贝念。但一想到陆景辰对别的女子牵肠挂肚,夜夜肖想,金梅恨不能直接将对方弄死。 陆景辰的脸色不知几时开始转为了阴冷,“不会!” 金梅还要继续劝阻,陆景辰已经转身离开,似有一股怨气。 *** 客栈二楼有数十间屋子,贝念的客房在最中间,刚进屋不久,身边便有婢女打扮的女子紧跟其后。 这婢女步子轻盈,细一看,手上还带有薄茧,应该是练家子,“少夫人,这些是主子让奴婢给您送来的换洗衣物,主子吩咐过了,让少夫人早些歇下,明日一早即刻启程赶路。” 少夫人? 贝念心里虽是起疑,倒也没有多想,想来这样一个身份又是陆景辰用来掩人耳目所用。 稍过片刻,婢女抬了热水过来,按着陆景辰的原话,贝念此前所穿的衣物一应都要弃了,除此之外,沐浴时还要加上香露,以遮掩她原本的体香。 待婢女退了出去,曹嬷嬷伺候着贝念沐浴,她瞧着这批新衣,不由得叹道:“姑娘运气真好,正当缺了衣裳的时候,首辅就让人送来了。”曹嬷嬷打开包裹一看,里面除却数套绸缎外裳之外,还有各色做工精致的小衣,和绣着兰花的绣花鞋,就连大小也甚是合适。 不由得纳罕:虽说所有人皆要里里外外换新衣,但首辅给姑娘备下的衣裳料子也未免太奢贵了些。 曹嬷嬷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毕竟陆景辰不缺银子,他那样的大忙人,定是不会亲自给贝念准备衣物。 贝念更是不会想歪了,她道:“首辅是担心被人追踪,我哪里有什么好运。” 曹嬷嬷欲言又止。 贝家突逢大难,姑娘能安然活到现在,何尝不是菩萨庇佑,运道使然呢。 *** 是夜,贝念再一次见到陆景辰已经是两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贝念不明白陆景辰今晚来她屋里的目的是什么,他近日一直在避着她,让贝念不知如何与他独处。 此时的陆景辰已经沐过浴,着一身簇新的月白的衣袍,竟是清风霁月般的俊朗,曹嬷嬷不放心贝念,执意要留下守夜。 陆景辰却说:“本官与贝姑娘有话要说,片刻就离开,嬷嬷先出去吧。” 曹嬷嬷一僵,陆景辰一直给人不食人间烟火之感,但今日的态度却是甚好,竟然陆景辰不留夜,曹嬷嬷也就放心先出去了。 房门被合上,贝念心里发毛,她俏丽的站在离着陆景辰三丈之远的地方,问道:“首辅有何事?”小姑娘也是要颜面的,那次被陆景辰冷面拒绝之后,多少有些下不了台阶。 陆景辰不敢再靠近半步了,他想知道任何事情,都可以派人去查,当然用不着亲自来问她。 无非只是相思成疾,无药可解,遂来亲眼目睹小女子的芳容,顺道看看她的一身新衣是否合身,却是因着无法亲眼看到里头的小衣而愈发狂燥,他蹙着眉头,态度冷硬,为了演的逼真,他没话找话:“本官查到了燕王的行踪,你可知他一路都在尾随着本官?” 贝念哪里知道陆景辰千转百回的心思? 她当即一怔,又联想到了前几日的杀手,对方显然是冲着她与陆景辰来的,既想要了她的命,也想杀了陆景辰。如果是表哥派来的杀手......贝念不敢想下去。 贝家遭难之后,她谁都不信任了,毕竟就连许博都背叛了贝家,其他人更是信不过。 陆景辰内心深处,当真觉得自己可笑,他为何要试探燕王在贝念心目中的地位?有那个必要么? 男人内心虽是不齿于自己的行径,面上却依旧在等待着贝念的答复,甚至于就连她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只见那张小脸紧绷着,一脸茫然又无措的看着他:“该不会是表哥他.....想杀首辅,还有我?” 燕王的确想要他的命,却是有这个贼心,没有那个贼胆。 不过,机会难得,陆景辰卑劣使然,索性彻底让贝念知道燕王是怎样的龌龊之人,“贝姑娘装什么傻?上次本官带你去燕王府赴宴,燕王本有机会救你,却是劝说你留在本官身边,还让你趁机会就杀了本官,你以为燕王是真的为了你好?” 贝念大惊,没想到陆景辰知道一切,当下她也不好为自己辩解,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她恨不能找一块遮羞布将自己盖住。 陆景辰见她轻咬红唇,见那粉色唇瓣很快转变为艳红色,如雪中腊梅,妖艳勾人,他吞咽了几下,突然大步走了过来,未及贝念反应,大掌狠狠握住了贝念的细腰,抱着她,将她带到了屏风后面,在贝念抬起头,错愕的看着他时,陆景辰心思微动,就在两个呼吸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做过这等孟浪之事,但一惯是冷面无温的首辅大人依旧硬着头皮扯谎。 一切只为能多搂一会,以消除这几日相思入骨的痛苦。 他一本正经的诓骗的道:“小声点,外面有人,你且不要乱动,一会就好了。” 贝念自是以为是真的,她半点不敢乱动,整个人都趴在陆景辰修韧的胸膛上,在这一瞬,陆景辰仿佛空虚了几世的心扉终于得以填满,他卑劣的享受着这一刻的软玉温香。 作者有话要说:  贝念:首辅又救了我一次,我该怎么感谢呢? 第18节 陆景辰:咳咳,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曹嬷嬷:!!! 第34章 醋意大发 贝念的腰很细,陆景辰一掌可握,他这人擅长布局,总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东西,以至于此时此刻,拥着娇软身段,已经将贝念可能会有的万种风情统统设想了一遍。 而与此同时,隔着薄薄的夏裳,贝念自是察觉到陆景辰身上的滚烫,她仰面看着他,等了好半天,终于熬不住,她小声问道:“首辅,现在安全了么?” 贝念觉得甚是奇怪,既然外面有可疑之人,为何白家兄弟两人不曾察觉?竟然如此安静如斯,看来外面当真是高手如云,否则怎叫人无从查觉! 贝念绝对不会想到,陆景辰诓骗了她,而如此拥着她,也只是想解“相思之毒”。 陆景辰的心思缥缈,男儿矜持早就不知被抛之何处,如此单纯的抱着当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他掌心一用力,将人往怀里提了提,胸前隐约能够感受到女儿家玲珑曼妙的身躯时,陆景辰呼吸一滞,突然发现,他可能玩大了..... 他原以为浅尝辄止之后,便可满足,却不知,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是被痴情蛊与怀中的小女子折磨的近乎丝毫不剩了。 两人身.子贴近,陆景辰无意间瞥见了贝念脖颈上的系带,如果没记错的话,她里头穿的是正红色牡丹的小衣,不管是料子还是尺寸,都是他亲自挑选,只一眼看过去,当真是正好合适,即便不用手掌丈量,他也能估摸的八九不离十。 陆景辰一阵得意,视线扫过贴在他胸脯上的娇软,他不动声色的吞咽了两下,明知该放手,也明知这种行径不是他的作风,但说出嘴的话却是令他自己极为不齿:“对方是顶尖高手,你休要乱动。” 贝念自是不敢惹麻烦,纹丝不动的趴在陆景辰怀中,就在小白兔一门心思关注着外面的动静时,陆景辰在她的头心深吸了两口气,本是置于贝念后腰的大掌稍稍往下,落在了弧度惊人的凹陷处。 男人呼吸一滞,真想亲眼查看那件正红色牡丹小衣是否如想象的那般妩媚娇艳。 感觉到陆景辰身上的灼烫,还有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贝念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以为外面当真是罕见的武林高手,她身子僵硬的缩在陆景辰怀中,又进一步助长了男人的孟浪。 就在这时,门外的曹嬷嬷焦急万分,她在外头等了良久,借着屋内的烛火,见到陆景辰将人带入了屏风后面,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竟是到了现在还不曾出来。 自家姑娘的容色放眼整个京城都是罕见的殊色,此前上门求娶的人家如过江之鲫。 陆景辰正当血气方刚时,身边又无一侍妾伺候,这万一对自家姑娘如何了,将来铁定是不会给名分的! 曹嬷嬷越等越急,索性唤了一声:“姑娘,老奴从厨房端了冰镇甜果过来,您可要尝尝?” 贝念一听是曹嬷嬷的声音,她错愕的看着陆景辰,反应了一下,才释然道:“首辅,是曹嬷嬷,看来歹人已经离开了,那.....” 陆景辰今晚的态度与此前不太一样,贝念心头又也涌起了希望,看来陆景辰尚未打算弃了她,她面露欢喜之色,这无疑让陆景辰仅剩的那点自制力变得不堪一击,他知道贝念的顾虑,这几日他冷漠相待,无疑是为了让她远离自己。 可今晚.....他却是自己忍不住过来找她了,还想出了这等不要脸的手段骗了她落入怀中。 陆景辰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人放开。 生怕露出一点蛛丝马迹,陆景辰看似毫无留恋,转身就离开了屋子,他走的匆忙,曹嬷嬷只看到了他冷峻的侧颜,再一留意,人已经消失在长廊另一头。 曹嬷嬷赶紧进屋,见自家姑娘仍旧全枝全叶,她这才松了口气,但又不便细问。 贝念问道:“嬷嬷,今晚外头不太平,你莫要出去了。” 曹嬷嬷不明所以:“怎么?首辅说了什么?” 贝念毫不怀疑陆景辰方才的行径,她点头:“首辅说今晚客栈混入了刺客,怎么?嬷嬷没有察觉动静?” 曹嬷嬷:“.......” *** 次日一早,贝念起榻时,天际才将将露出鱼肚白,若是早些赶路,在晌午之前还能路遇茶庄,稍歇片刻。 贝念洗漱过后,随意用了几只包子,此番前途陌路,她当真不在意吃食,就在上马车之际,她看见陆景辰由众护院簇拥着大步走了出来。 陆景辰又换了新赏,不是昨晚所穿的月白色锦袍,而且鬓角微湿,一看便知他不久之前沐浴过,这人一路走来,衣袂翩然,煞是惹眼,但唇角处的燎泡委实明显,令得俊美如俦的首辅大人平添了几分人气儿。 陆景辰的视线与贝念的相撞,但很快又移开,他像一位挥兵作战的将军,上马后领着众人开始前行。 贝念心道:这天是愈发的热了,首辅一夜之间竟起了这么大的燎泡,若得机会,我给首辅做几道降火的药膳去去火。 陆景辰骑在马上,内心委实阴郁,他没想到自己已经到了“男为悦己者容”的地步,昨夜一宿旖旎梦境,今晨醒来时,邪火攻心,唇角愣是长出了燎泡,也不知几时能消,这幅模样当真不愿意让她看见...... *** 半日后,队伍彻底驶出了顺天府的管辖范围。四川惑乱由来已久,陆景辰是奉皇命前去镇压反贼,稍一不留神,后果难料。朝中诸人皆知,陆景辰此行是凶多吉少,可若是立功而返,皇上只会更加忌惮他,如论哪条路,似乎都不会顺畅。 数日后,队伍尚未抵达四川之前,天下第一炼丹世家---龙泉山庄命人送了帖子过来。 龙泉山庄在江湖上威望甚广,能追溯到魏晋时候,如今还专门向朝廷进贡丹药。 离殇提议道:“大师兄,龙泉山庄素来以炼丹盛名,你体内的痴情蛊未必无法可解,不如去碰个运气。何况对方已经认出了咱们,若是避而不见,未免会让他们小看了咱们师门。” 离殇正说着,一身着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的男子骑马奔了过来,靠近后,抱拳道:“在下京城倪震,首辅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倪震:我是贝念前未婚夫,请多多指教。 陆景辰:本官从来不指教情敌,对于情敌,只有一个解决方案:消灭! 第35章 燎泡难愈 倪震此人,陆景辰自然是认识的。 京城倪家的长公子,祖上算是名门,在前朝时,倪家就有人官拜丞相之职,后来虽是败落了,但倪家底蕴尚在,到了倪震的祖父这一代,倪家再一次走上了钟鸣鼎食。 倪震的父亲现任兵部侍郎,其祖父任东阁大学士,内阁阁员之一。 倪震本人也是少见的青年才俊,观政期一结束,因着避嫌之故,调入地方任职,若是再历练几年,日后必将前途似锦。 然而,对陆景辰这等天人之姿的英才来说,倪震并不能引起他的忌惮。 此刻,让陆景辰对此人提防的缘故,是因着他是贝念的前未婚夫。 男人对自己的情敌铁定不善。 陆景辰查过贝念,也知道贝念在被退婚之后,还哭闹过一场。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当初心智不甚成熟,一朝被弃,自是难以承受,这小女子如今的心性倒是日渐稳重了不少,一想到贝念曾与别的男子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陆景辰的胸口微微酸胀,尤其见倪震仪表堂堂,风度卓然,还比他年轻了几岁,胸腔如同塞入了一团沾着陈醋的棉絮,叫人好生憋闷。 除却一个倪震之外,还有燕王与许博.....她倒是个招惹人的! 陆景辰面上似乎有些不悦,“嗯,倪公子客气了,本官正要去龙泉山庄,怎么?倪公子该不会恰好也偶遇此地?” 此刻贝念就在马车上,不知道那小女子知道倪震就在此处,或是怎样的心境? 男女之间的情绪本就古怪,就算是已经退婚了,前未婚夫妻这样的关系,也与常人不同的。 陆景辰对贝念的占有欲,近乎吞噬着他的稳重与执念,他现在十分想像毛头小伙一样,将贝念拉出来,然后当着倪震的面宣示自己的主权。 倪震的目光扫视过陆景辰的人马,他自是知道贝念如今在陆景辰手中,至于陆景辰为何会带着贝念上任,他也猜出了一二,倪震面不改色,抱拳道:“姨父特让下官过来迎接首辅入庄,天色不早了,庄内酒水已备,首辅请吧。” 倪震答非所问,陆景辰给人的感觉太过强势,就算倪震自幼深受祖祖父教.诲,凡事不可冒进,隐藏锋芒才是智者所为,但还是不由得蹙眉。看来京中传闻废墟,首辅暴厉恣睢,为人强硬,当真是半分不假。 倪贝两家退婚时,倪震并不在京城,一回府就听闻了贝念的变故,再去贝家寻人时,贝念早就不知所踪,倪震动用了暗中势力,这才查到了陆景辰身上。 陆景辰就是个虎狼之辈,贝念那样的小姑娘委实不宜留在他身边。 倪震愧疚心慎重,此前贝嵩阳提出过早日完婚,却因着他远在京外,这才耽搁了婚事,倘若提前半年娶了贝念,她也不会沦落在奸佞手中。 这厢,贝念将外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前未婚夫..... 不消片刻,马车缓缓停下,在贝念下马车之前,金梅一手撩开了车帘,面色不善道:“把这个戴上!” 一方白绸方巾抛在了贝念的面前,看得出来,金梅对自己很有意见。 贝念没有墨迹,直接将方巾蒙在脸上,“多谢金姑娘。” 这声音娇柔如春波荡漾,又宛若沾了花蜜的清露,别说是男子,就是金梅闻言,也是身子骨稍稍一酥。小小年纪,竟是这般万种风情,再长几年还不得迷的男人失了心窍。 金梅冷哼了一声,一想到深中痴情蛊的陆景辰每日面对这样一个小妖精,也不知到底经受着怎样的煎熬,她面色更冷,低斥了一声:“狐媚子!” 说着,金梅转身就走,贝念一脸茫然,她不是谄媚讨好的人,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是狐媚子了?她何曾勾搭过谁了? 陆景辰不知几时站在了马车外,他朝着贝念伸出了手。 这意思昭然若揭,此处已然是龙泉山庄了,贝念不敢让陆景辰失了颜面,戴好面纱后,就将小手递给了陆景辰。 紧接着,陆景辰手掌一握,半牵着她,半提着她的胳膊,将她带下了马车。 深陷男女之情的男子再怎么城府,也终是忍不住对心上人的疼惜,他低着头看着贝念:“累么?” 贝念:“.......”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是陆景辰的“少夫人”。 难道首辅的意思是配合着他佯装下去? 为了营救父兄,贝念一切听从陆景辰安排,很自觉道:“夫君,我不累,倒是你都长了燎泡了,也不知几时能好?” 陆景辰身形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贝念的“觉悟”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夫君”二字竟是这般悦耳,可惜仅此一遍,若是将她压在榻上,听着她口口声声唤着夫君,他唇上的燎泡也能早日消除。 倪震见了这等恩爱场景,眉心稍蹙,明知故问:“这位是?” 陆景辰不曾娶妻,从哪里来的夫人? 就在三人僵持时,龙泉山庄的庄主,也就是倪震的姨父走过来亲自相迎:“首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酒席已经开始,陆景辰没有回答倪震的问题,牵着贝念往庄中走。 转身时,他唇角一扬,似笑非笑。 倪震......这号人,他此前竟是没有留意。 陆景辰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巧合,倪震恰好出现在此处,定是蓄谋已久了。 趁着这个机会,陆景辰将贝念的小手彻底包在掌中,娇软的一小团,正好让他细细把.玩着,恨不能狠狠揉入血骨中,却又担心稍一不留神,就会捏碎了似的。 贝念以为他是在暗示自己:难道首辅的意思是,让我找倪震?然后打听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小乖喊我夫君了! 作者:采访一下首辅大人,恋爱到底具体是什么感受,请用简短的话概括。 陆景辰:难以言表,本官只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一切,所以,本官什么时候能吃肉? 作者:.....首辅果然是首辅! -------- v后粗长章,还有两天短的,姑娘们将就一下哈^_^ 第19节 第36章 生子大计 庄主夫人是倪震的姨母,虽是庶出的身份,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嫁给庄主后,锦衣玉食的供着,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这种异常的年轻总给人妖邪之感,传说龙泉山庄在替皇上研制长生不老药,贝念看见庄主夫人的面容,当即就联想到了京城的那些传说,不由得手心冒汗,莫不是庄主夫人也成了不会老去的妖人了? 贝念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皆落入了陆景辰的眼中,她心里那点小思量,陆景辰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在幻想着什么。 趁着机会,陆景辰一路牵着贝念,狠狠过了一把相思隐。此前觉得贝念生的过于娇小,但她现在站在自己身侧,只能挨到他的肩头,若是稍稍一搂,便能拥入怀中,陆景辰将种种拥抱的姿势在脑中试想了一遍,甚至想出了多种花样出来,又过了一次干瘾。 酒席开筵后,陆景辰才放开了贝念的小手,两人是坐在一处的,陆景辰只一眼就瞥见了那只被揉的彤红的小手。 他眸色一暗,竟不知这男女之间的这点小事,也能叫人如此痴迷,很显然,只是握握小手是根本不够的。 陆景辰以手抵着唇,轻咳了几声,神色凝重。 他这个表情,让在座的诸位委实摸不着头脑。 龙泉山庄每年都要向朝廷进贡大批丹药,掌控着川蜀一代的朱砂矿,算是半个皇商,与朝中数位大臣关系匪浅,还是倪家的女婿。故此,龙泉山庄虽是不涉政,但事实上早就处于权力争锋之中。陆景辰在酒席上,自是数人瞩目的对象,他表情多变,方才还是眉目舒朗,突然之间又蹙眉,这无疑令众人心生猜疑,以为是哪里惹了首辅大人不高兴了。 “首辅远道而来,使我龙泉山庄蓬荜生辉,通往川蜀的官道近日突逢山洪,只怕短日内无法通行,若是首辅不嫌弃,可在庄中小住几日,待得道路通畅了再启程也不迟。”更 多 小 说 公 众 号:小 小 书 盟 庄主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陆景辰,这位年富力强,手段奸佞的首辅大人,对诸多人而言就是一个谜。关于他如何发迹的事,坊间诸多传闻,甚至还有人妄自诳言,称陆景辰出生之日,陆夫人曾梦见有旭日落入她怀中,醒来后便得一子。 陆景辰此次是以钦差的身份前往川蜀,后方还有大军尚未抵达,近日并未出现洪涝大雨,如何会有山洪? 其中缘由,足以让人细思极恐,陆景辰此行并没有带多少人马,以外界对他的传言来看,他是一个极度多疑之人,定是不会轻易留宿,但陆景辰却风轻云淡道:“如此也好,此番叨扰贵庄了。” 一场酒席下来,陆景辰的情绪似乎一直在反反复复,世人都言伴君如伴虎,首辅大人也是如此。 无人知晓,陆景辰根本没有将龙泉山庄放在眼里,贝念今日不知怎的,觉悟性极好,还给他夹菜,首辅大人自是暗自欢愉,但令他不满的是,贝念在席间与倪震对视了超过三次!他眼角的余光甚至瞥到了贝念与倪震对视时,露出的浅笑。 不守妇道! *** 酒馈结束后,陆景辰与庄主单独见面,贝念被庄中的婢女领去厢房歇息,行至半道,倪震从后面大步走来:“姑娘请留步。” 他没有喊出贝念的名字,也是考虑到了贝念如今身份特殊,倪震发现贝念并没有梳妇人发髻,从背后去看,身形依旧稚嫩纤细,只是贝念转身时,倪震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成熟与稳重,那个贝家的掌上明珠,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但依旧清丽脱俗,她立在回廊下,如一朵盛开在月色下的夏荷,楚楚动人。 倪震靠近后,离着贝念两步之远站定,看着贝念的隐隐水眸,有些话,他只说了一半,“姑娘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定竭力相助,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贝念一凛,这里是龙泉山庄,算是倪震的地盘,莫不是他要将自己从陆景辰手上带走? 倪震虽是她的前未婚夫,但贝念与他并不相熟,陆景辰能帮着贝家平反,但倪家这一点却是做不到,贝念婉拒:“多谢倪公子提点,小女子无事相求,若是倪公子没有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倪震欲言又止,他原以为被贝念是被迫留在陆景辰身边的,毕竟贝陆两家有仇,贝念落难,所有人皆以为陆景辰一定会落井下石,让贝念痛不欲生。 男子的霸道与占有欲是与生俱来的,更别提贝念还是倪震的前未婚妻,就算是两人有缘无分,但一看到贝念在陆景辰身边小鸟依人的样子,倪震心中多少有些不适。 *** 堂屋内很快只剩下陆景辰与庄主二人。 就在所有人皆屏退之后,庄主的脸色突然之间变了,他从梨花木太师椅上起身,神色近乎战战兢兢:“首辅,您看....那批丹药能否先扣押?我这庄中还有数百条人命要靠着我呢,首辅您大人有大量,切莫将有问题的丹药送入宫里啊。” 庄主不停的擦拭着额头的细汗,又求道:“首辅,此事我也是近日才得知,否则断然不敢有负圣上的皇恩呐。” 陆景辰比庄主年轻了太多,但有些人天生独具风流,只往那里一站就是风姿卓绝的存在,他气势傲然,不怒自威,修长的五指摸索梨花木桌案的边缘,道:“龙泉山庄向宫里进贡丹药已有数十年,此事关系皇上性命,庄主怎会轻易出错?” 庄主汗津津的站在陆景辰跟前,恨不能朝着他跪下了,他万万没想到,陆景辰在前阵子会半路劫持了贡品,还验出了毒物,更可恨的是,此人自私挡下了那批丹药。这件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人赃并获,整个龙泉山庄就要血流成河啊。 未及庄主开口,陆景辰淡淡一笑:“不管你与谁勾结,本官一定会揪出来。” 这笑意太过寡淡,庄主仿佛已经提前嗅到了血雨腥风,就在他欲要解释时,陆景辰却岔开了话题说:“贵庄世代炼丹,对毒物也颇有涉猎,不知庄主可知,痴情蛊该当如何解?” 陆景辰抓住了龙群山庄的把柄,只要那批丹药在他手上,龙泉山庄就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要为他所用。 但一听是痴情蛊,庄主面色一僵:“这个....我还从未听闻有解药,不过此毒不会伤及性命,只要首辅与心仪女子敦伦之后,您体内的毒便可解,但那女子活不过两个时辰。” 闻言,陆景辰的手一滞,他向来都是变不可能为可能,他换了一个方式问道:“不知庄主可有法子,让本官在深中痴情蛊的情况下,也能与心爱的女子......生育子嗣?” 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在敦伦之后,对方还能好生活着。 庄主不住的擦汗,陆景辰没有给他任何回绝的机会:“本官会给你时间研制解药,但不是无期限,你懂么?” 庄主身子颤了颤,大约也猜出了大概,今日那蒙着轻纱的女子,便是陆景辰的心上人,而陆景辰舍不得她死,故此宁愿承受着蛊毒之苦,也要等着解药......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躁动声,白长东疾步而来:“主子,出事了,贝姑娘的房间着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陆景辰:本官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考虑子嗣问题。 痴情蛊:我们的目标是撮合天下有情人^_^。 第37章 近在鼻端 “主子,大事不好了,贝姑娘的房间着火了!” 白长东话音刚落,陆景辰倏然之间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一手揪住了庄主的衣襟,他眼中流露出的情绪让身经百战的庄主也是吓了一跳。 传言中了痴情蛊的人,会将心上人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看来此话不假。 庄主双腿开始发软,这位陆首辅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像是蛰伏在幽暗之中的猎物,发动攻势之后,从不会给人留有余地。 庄主心里太清楚不过了,若是厢房那位姑娘出了任何差池,陆景辰只怕会毁了龙泉山庄,这种事,他完全做得出来。 庄主颤声道:“首辅......我,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庄中对首辅的人下手啊!” 陆景辰方才关心则乱,转瞬间就明白什么,甩来了庄主后,当即迈开长腿,朝着厢房狂奔而去。 此时,白长南等人已经在救火,离殇和金梅也在一侧,此时金梅另有想法,既然陆景辰下不了手杀贝念,那就让她自己烧死好了,只要她死了,陆景辰体内的蛊毒便可解了。 眼睁睁看着陆景辰疾驰而来,没有丝毫犹豫就往大火漫延的屋内冲进去,金梅上前去挡:“大师兄!你疯了!屋顶浇了火油,你这样冒进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陆景辰没有等她说完,人已经冲入屋内,火势是从屋顶开始蔓延的,火苗已经烧遍了横梁,他此前让白氏兄弟两人暗中护着贝念,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屋内烟雾弥漫,火油燃烧之后,气味刺鼻,陆景辰听到了曹嬷嬷的求救声:“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家姑娘!” 她被落下的横梁砸了腿,人无法动弹,烟雾浓烈,肉眼不可视,陆景辰听着声音辨别了方位,“贝念在何处?!” 曹嬷嬷听出了陆景辰的声音,生死关头,当真顾不得太多,“姑娘在净房,方才解衣沐浴,尚未出来。” 曹嬷嬷刚说出“净房”二字时,陆景辰已经迈开腿,朝着净房的方向摸索而去,可一听到“沐浴”二字,步子突然一滞,不过只是转瞬间,便毫不犹豫的迈向净房。 陆景辰的五觉极为敏锐,竟能在刺鼻的火油中嗅到了淡淡的玉兰花的气息,男人心头一紧,在这个千钧一发的关头,他却还在想着旖旎心思,可恨这浓雾甚是碍事,他无法一眼看清小女子墨发披肩,香肩微露的画面。 “咳咳咳......” 贝念的咳嗽声引的陆景辰准确的找到了她的方位。 陆景辰告诉自己,时间紧迫,他无暇与贝念解释,此刻也不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他的手朝着浴桶伸了进去,将躲在温汤中的小女子一把捞了出来。 贝念肌肤丝滑,陆景辰掌心用力,抓着她的臂膀时,还是滑到了胳膊肘。 果真是凝脂玉肌! 百忙之中,陆景辰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又想着火势太大,这间屋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遂索性长臂捞住了贝念的腰肢,将她提出浴桶时,小女子已经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胸口,那把小嗓子都沙哑了。 此刻,陆景辰又在百忙之中,愤恨的想着:本官定会将纵火者碎尸万段! 他自己都舍不得欺的人,却是遭受了一场浩劫,小女子定是吓坏了。 贝念的意识还算清晰,她也知道自己未着寸缕,但大火愈发漫延,她一阵阵的咳着,根本无法睁开双眼,只能攀附着陆景辰,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小手紧紧揪着陆景辰的衣襟,没有半分要放开的意思, 陆景辰一手在屏风上抓过外裳,到了此刻,另一只大掌才从贝念细柔的腰肢上移开,将她裹好之后,抱着她就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贝念感觉到耳垂上突然传来温柔的触感,绵柔又似乎带着淡淡的薄凉,明明是热的,却又如薄荷香荡过...... 不过,这触感极快,转眼即逝。 出了屋子,贝念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嬷嬷.....救嬷嬷。” 陆景辰垂眸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胸膛的贝念,借着摇曳的灯笼光线,这才看清了怀中人的万种风情,竟与他梦中的别无两样。 鬓发浸湿,还有几缕随意沾附在了清冽白皙的锁骨上,苍白的小脸上透出一丝妖异的红,粉唇有气无力的在说些什么。方才行事匆忙,陆景辰只是给她裹上了一件外裳,里面空无一物,那翘挺的地方无比俏皮的展露在了陆景辰面前。 目光往下扫过,两只可怜的脚丫子还袒露在外,正随着它们主子的咳嗽而招摇的摇晃着。 终于,陆景辰又在这个关键时候分神了,他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抽出了一些理智,道:“嬷嬷已经救出来了。” 离殇简直没眼看这一幕,话说,大师兄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柔情蜜意了?! 金梅瞪了一眼,当着陆景辰的面,她倒也不敢直接对贝念怎么样。 陆景辰从前厅赶过来救人,整个过程也不足半刻钟的时间。 这时,庄主亲自领着下人过来救火,陆景辰当即抱着贝念转过身,试图撇开所有人的视线,若是让旁人看见了贝念这个样子,他可能会想杀人。 倪震赶来时,步子匆忙,同样是鬓角微湿,甚至锦袍的上腰带也没系好,一看也是刚从净房出来。 这么巧么? 饶是,倪震与贝念之间没甚瓜葛了,陆景辰一看到倪震,心头如同被人倒上了一碗陈醋,无法言喻的不痛快。 仿佛很想告诫倪震,以后贝念沐浴的时间,他不准沐浴!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箭矢声,随着这一声划破天际,数十个黑衣蒙面人纷纷出现。 “姨父!这.....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偷袭龙泉山庄?!”倪震想去看看贝念,却是只能看到陆景辰宽实的后背,还有贝念露在外头的.....一双玉子,在夜色的衬托下,竟显得无比白嫩娇小。 陆景辰突然侧过脸,一个冷冽的视线扫了过来:“此处就交给诸位了,待本官归来,庄主最好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着,陆景辰抱着贝念大步离开了此地。 贝念的视线渐渐清晰,她抬头看着陆景辰愠怒的脸,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去何处:“首辅,咱们....去哪里?” 陆景辰今日极有耐心,仿佛在哄着藏在心底的小娇娇:“龙泉山庄已经不安全,既然能趁我不备对你下手!想来早就有人潜伏此地,你我且先避一避,我带你去无人的地方。” 贝念这才想起了自己的狼狈之状,她这个样子,如何与首辅独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贝念:那个....这个.....我没穿衣裳,好像不太方便约会。 陆景辰:哪里不方便了?我看非常方便。 ---------- ps:明天要v啦,本文火速更新,火速完结,姑娘们不用养肥。这几天v章留言都有红包哦^_^,宝宝们,快来领红包,不要矜持啦。 双开文:《帝宠》 下一篇预收:《我始乱终弃了暴君五次之后》一句话简介:我弃暴君千百遍,暴君待我如初恋。 第20节 第38章 痴迷 倪震欲要追上去, 却是被庄主拉住:“阿震,此事定是已经惹怒了首辅大人, 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揪出细作!” 就算是有人胆大包天想在龙泉山庄动手杀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办到, 唯一的可能那便是对方一早就知道陆景辰会经由此处,并且会入住山庄。 而能算的如此精确之人,定是与陆景辰分庭抗礼之人,甚至包括山庄的一切布局也十分清楚, 放眼整个天下,谁能有这等本事? 倪震面色微异, 突然发现, 龙泉山庄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不管是陆景辰,还是暗中那人,都不是好惹的。 山庄此时定然不安全了,陆景辰带着贝念暂且离开也是明智之举, 但倪震脑中一直在回想着方才贝念窝在陆景辰怀中的模样, 他们之间......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了? 倪震知道, 贝念不是他应该管的, 他也管不了,但总觉得,刚才抱着贝念的人不应该是陆景辰,而是他!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倪震握了握拳,仿佛打定了什么主意。 *** 陆景辰前脚刚走, 龙泉山庄内便是一片厮杀之声。 但陆景辰这边也同样被人围攻了,离殇与金梅等人断后,白氏兄弟护送着陆景辰与贝念往安全的地方去。 这次杀手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上几次,对方是势必要置贝念于死地,单单是陆景辰一行人,定然是难以招架,故此,陆景辰才将难题抛给了龙泉山庄。 龙泉山庄黑白两道通吃,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白氏兄弟知道,自家首辅大有作收渔人之利的意思。 但实际上,陆景辰带贝念先行离开,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不过,陆首辅却是很快就编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天下男子除却我之外,有几个是清心寡欲的?贝念这副模样,自是不能让旁人看到。 陆首辅坚信,贝念只有待在他身边才是安全的。 刚从偏门走出山庄不久,另有一小批杀手也尾随了过来。 “主子,您先上马!”白长东将一早就备好的良驹牵了过来,陆景辰长臂圈着贝念的腰肢,单手牵着缰绳,带着贝念一跃上马。 此时的贝念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肌肤娇嫩,外裳里头空空如已,身子委实难受,陆景辰正要驱马,脑中却是冒出一个浪.荡的念头,未经考虑,就低头看着怀中人道:“抱紧了!” 贝念是横坐在马背上的,此刻根本顾不得其他,当即怀抱住了陆景辰精瘦的腰肢,她大约是错觉了,竟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轻笑。 一定是被浓烟呛久了,以至于产生幻觉!有甚可笑的? 随着骏马疾驰突围,因着颠簸之故,贝念将陆景辰抱的更紧了,她身段婀.娜.玲.珑,幼时就爱吃贝夫人亲手做的豆腐脑,十三四岁的时候,胸.脯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绽放了起来,如今更是如将将露出晨光的夏荷,正随波无助的起伏着。 隔着薄薄的夏裳,经由胸膛传来的曼妙触感瞬间刺激了陆景辰本就敏感的神经。 他甚至已经在脑中勾勒出了诱人的粉色.荷.花.苞。 大滴的汗珠落在了贝念的眼角,她抬头一看,夜色下,只见陆景辰薄唇微抿,俊脸有些凝重,再一细看,表情中隐露一丝痛苦之色,又像在隐忍什么,此时骏马疾驰,两侧疾风飞快而过,若非是身子贴近了陆景辰,贝念早就冻得唇齿发颤,但从贝念的角度,却是看见陆景辰额头溢出大滴的汗珠子,他身子滚烫,像是高烧未退。 “首辅....您可还好?”贝念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不久之前,陆景辰还冒死去火中救她,而且还是净房那种地方。饶是行事所迫,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一想到陆景辰从浴桶里将她抱出来,贝念面颊一烫,在夜色中泛着诱人的粉色。 陆景辰只是眼角的视线扫过,见贝念眼中流露关切,他既是狂喜,但与此同时又近乎把持不住,这个时候,贝念主动远离他才是最安全的。 但事实上,舍不得的人是他! 就在这时,骏马突然前蹄高高翘起,嘶鸣声划破长空,这马儿似乎察觉到了危机,迟迟不肯往前走,险些就将陆景辰与贝念摔下马背。 陆景辰眼疾手快,他弃了骏马,抱着贝念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几丈开外的地方,白氏兄弟二人当即过来相护,却见暗中飞快走来几个戴着面纱的黑衣人,一看就是与方才的杀手是同一伙人。 白氏兄弟二人挡在了陆景辰面前:“主子,您先走!” 白氏兄弟虽是高手,但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对方非但对龙泉山庄发动攻势,还一路穷追不舍,可见是真的狗急了跳墙了。 陆景辰将贝念抱入怀中,眸中隐露出的杀意甚是明显。 若是这小女子不在身边,他今日或许会杀红了眼。 陆景辰身手功夫了得,他这人任何事都会做到极致,但今晚却是有太多顾虑,此刻的陆景辰心里很清楚,贝念已经成了他的弱点!以前也就罢了,他尚且可以忍受,即便从一开始就关注她,也不至于让自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这痴情蛊的威力,陆景辰已经实实在在领教过了,他不是没有避让过,事实证明,他已经对她上瘾,仅仅留着她在身边已经完全不够,他想要的更多。 杀手与白氏兄弟厮杀时,另有一小队人马悄然靠近了陆景辰。 陆景辰警觉性强,一边抱着贝念,一边与杀手周旋,贝念本能使然,双臂搂住了陆景辰的脖颈,修长的细腿也很快找到了准确的位置,攀在了陆景辰腰带上,这个过程一气呵成,无半分拖泥带水,仿佛演练了数遍,又仿佛她对陆景辰尤为信任,否则不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 若是曾经,陆景辰面对怎样的诱惑都会坐怀不乱,见贝念如此自觉,他内心除却一阵强烈的狂喜之外,还为自己捏了把汗,几次亲密接触后,陆景辰已经彻底领悟,在贝念面前,他不再是什么摆脱红尘的清心寡欲之人,他就是一个被七情六欲所扰的凡夫俗子。 就在陆景辰与杀手周旋时,贝念发现,对方对陆景辰下手也是极快极准,看架势,与前几次的暗杀没有任何区别。 贝念虽是此前并未涉足过权势之争,但也能看得出来,她与陆景辰眼下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想杀她的人同样也想对陆景辰下手。 人对同甘共苦的伙伴总有异于常人的情愫。 贝念与陆景辰早就已经授受不亲,此刻,小女子内心涌上一丝别样的感受,将陆景辰抱的更紧时,面色与朝霞般绽放了起来。 就在这时,陆景辰与贝念被双双逼到了悬崖边上,这一代临近川蜀,丛山峻岭居多,没想到几丈之外就是万丈深渊。 “休惧!”陆景辰一手持着软剑,另一只大掌放在了贝念细软的腰肢上,掌心感受着惊人的柔美弧度,只恨此刻并非良辰美景时。 陆景辰的嗓音微沉,让人无端心安,贝念也只是一个正常的小女子,屡次被陆景辰舍身相救之后,女儿家的那点小心思油然而生。 黑衣人是带着必杀的决心而来,见陆景辰无路可退,他冷笑了一声:“陆首辅,没想到你也有今日,贝嵩阳的女儿竟让你这般相互!哈哈哈哈,不过事已至此,陆首辅要怪就怪你管的太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一语刚毕,黑衣人对身后的同伴做了手势,这是要对陆景辰与贝念发起攻势了。 贝念的脸一直搭在陆景辰的胸口,这时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了陆景辰深潭一样的眸子,“首辅......” 又是生死关头,贝念没法淡定的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陆景辰若是放下她,或许还有逃生的余地,他前程似锦,正当旭日东升时,两人极有默契的四目相对,贝念道:“首辅,您别管我了!” 此言一出,陆景辰心尖像是什么狠狠刮过了一遍,原来人的心是真的会痛的! 在这种关头,这小女子竟想让他自保?!可曾想,如果他此刻不顾她,她这条小命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 陆景辰不是一个贪恋美色之人,在贝念之前从未接触过任何女子,他对贝念有所不同,也绝非仅仅是痴情蛊之故。 他陆景辰的女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应该被这世事险恶都吓到。 她有那个任性妄为的资格! 只要有他在,她根本不需要顾虑什么生死之事。 “真傻!”陆景辰低斥了一句,但言辞之间带着明显的溺宠。 就在杀手朝着二人进攻时,陆景辰长臂一紧,拖着贝念的腰身,让她牢牢攀附着自己,即便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首辅大人还是不忘一闻“芳泽”,凑到贝念的耳垂,只差一点,唇就要碰触上了,道:“抱紧了!” 说着,陆景辰突然转身,纵身一跃,带着贝念跳下了下去。 这动作来的太过突然,若非抱着她的人是陆景辰,贝念定会认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急速落下的过程不过只是一个转瞬间,贝念的惊呼声很快淹没在巨大的落水声之中。 原来这下面别有洞天。 贝念顾不得去想陆景辰是否事先就知道,强大水流让她近乎无法呼吸。此刻,与陆景辰身子.相贴的触感已经被抛之脑后。 待陆景辰抱着她终于浮出水面,贝念只能趴在他肩头大口的咳嗽:“咳咳咳.....” 从跳下悬崖,直至此刻,加起来不过才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陆景辰很快就凫水来到了一处隐蔽之所,开口说话时,声音已经喑哑的不成样子,“刺激么?” 贝念:“........”首辅他当真是想探究她的感想? 不愧是首辅大人,这个时候还会苦中作乐,喘息几口之后,贝念很配合道:“刺激的,当真是刺激的。” 陆景辰低低一笑,这小女子,倒是个孺子可教的。 山崖下方是一条水流极快的溪流,陆景辰没有半分松懈,一手搂着贝念腰肢的同时,另一只手攀附在了溪岸的岩石上,他的衣袖不知几时划破,臂膀上露出腾起的青筋,仅此一臂,便将两人都固定在了巨石之下。 他二人皆是衣裳浸湿,贝念还在时不时的咳嗽,陆景辰担心她呛坏了,搂着她的那条臂膀稍稍用力,将她往上提了一提。 这一提不要紧,却是让陆景辰的目光所及之处,看见了令人欲血贲张的夏荷初绽的画面,还有小荷尖尖的致命诱惑。 几次接触下来,陆景辰对自己的自制力已经没甚信心,他突然将贝念摁入怀中,制止了那抹艳色撞入眼中。 贝念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首辅大人已经将她视作了洪水猛兽,她被陆景辰这般一搂,小腹处感觉到了明显的抵触,她试图去避开,正稍稍移动了身子,陆景辰面色一僵,两人险些就被急流冲走。 “你干什么?”男人的声线喑哑道。 贝念哪里敢做什么? 其实,她自是看出了陆景辰近日都在避着她,一定是因为两家的仇恨,而厌恶极了她,但为了花名册,他才不得不将她带在身边,那些年的陈年旧事,她虽是不甚了解,不过陆景辰也是一个好官,无非只是太过擅长玩弄权术罢了。 她双臂紧紧抱着陆景辰精瘦修韧的腰肢,抬眼时,额头险些擦过他高挺的鼻梁,贝念十分诚恳道:“我想踩上树桩,首辅便不用这般吃力了。” 树桩..... 陆景辰的剑眉一蹙再蹙,某种情绪几乎难以克制了:“不必,本官一人足以支撑!” “可是首辅,你......你脸色甚是难看,也流了好多汗,首辅放心,我一定可以踩上去的。” 急流下面也不知是何处,贝念并非是怀疑陆景辰的本事,但眼下绝对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很坚持自己的想法,又试图抬起脚去够到那根抵着她的树桩子。 陆景辰突然暴戾低喝:“不得胡闹!” 贝念稍稍失望,大约在陆景辰眼中,她就是个毫无用处的深闺小姐。此时此刻,她哪里会胡来?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绣花枕头,贝念再一次很坦诚的告诉陆景辰:“首辅,这树桩甚粗,我一脚踏上去,定能减轻你我的重量,杀手指不定一会就追过来,首辅就莫要再说了。” 贝念在水中抬起一条腿,试图去够到恰好抵在她腹部的树桩,想来首辅也是颇为难受,那树桩定是从那处穿过来了..... 陆景辰哪里会让她得逞?! 奈何这个节骨眼下的陆首辅仿佛成了她手中的羔羊,他只能摆动身子避让,贝念一急,索性伸手去抓。 作者有话要说:  树桩:我比窦娥还冤,我是那么纯洁..... 贝念:我可以的,我一定行的,咬咬牙,踩上去,对!就是这样! 陆景辰:......... 第39章 独处 说时迟那时快, 贝念的一条细腿一直在水下不安分的来回摸索,陆景辰一下就看出了她意图, 却见她松开了圈着他脖颈的一只小手,陆景辰顿时大惊, 他不曾想过,招有一日,会被一小女子逼到近乎奔溃的境地。 首辅大人的余威慎重,就在那只小手伸向水下时, 陆景辰再次低喝了一声:“贝念,你休得胡闹!” 此处水流湍急, 陆景辰一手攀附着巨石, 另一条长臂圈着贝念的腰肢,如此一来,他当真成了毫无反击之力的人了。 第21节 贝念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反对她自救,虽是对那根树干势在必得, 但还是被陆景辰的威压吓到了, 她动作一顿, 近日来被陆景辰忽冷忽热的态度刺激的不轻, 当下情绪波动甚大,“首辅,我自知这次又给您添麻烦了,也知我是父亲的女儿,您定是对我恨之入骨,还请首辅放心, 我贝念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是知恩图报的,一会我踩上树桩,还望首辅能趁此机会,将你我二人都带上岸。” 说来说去,她还是要对自己下手! 陆景辰不敢保证,若是让贝念一脚踩下去,他究竟会怎么样?按着他的本性,这个时候真应该放开这胆大妄为的小女子,但饶是她即将威胁到他的男儿尊严,陆景辰还是圈着她,纹丝未动。 就在陆景辰倒吸了一口凉气时,那只令他魂牵梦绕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他”,下手果断狠绝,用力慎重,陆景辰险些没绷住,就此葬送在她手上。 “你......”随之而来的异样触感让陆景辰突然失词,若非眼下情况紧急,他定会让贝念知道,她今天到底闯了什么祸端! 贝念抓住了救命的树桩,与她想象一样结实,虽是不如一般的树桩那般粗糙,倒也实用。贝念当即放心,打算抬脚就踩上去,却见陆景辰的脸上溢出一抹隐似痛苦的神色,她猜测首辅大约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她需得尽快行事方可。 却在贝念正奋力攀附时,几名黑衣杀手也下了山崖,这几人手中持着弓箭,其中一人狂笑道:“哈哈哈,首辅大人好本事,这样也死不了!” 陆景辰的眸色由不甚明显的极乐转为阴冷。 死不了么? 就在方才那一刻,他落入贝念掌中时,他以为自己死了一回了。 突然出现的杀手打断了贝念的计划,陆景辰既是松了口气,却又甚是不甘,或许......今后有机会,可以再试几次。 在贝念的小手松开“他”的那一刻,陆景辰终于可以正面对着她:“再胡闹,就将你扔了!” 如今的贝念无依无靠,最是害怕这句话,她以为陆景辰是真的生气了,微微低头,继续环着他的脖颈,任由他带着自己往水下潜去。 有了落水的经验,贝念这次学乖了,在没入水下后,屏住呼吸,半分不敢轻易动弹,她甚至还能听到一声声的箭矢声穿破水流,每一次都是万分凶险。 *** 陆景辰水性极好,两人随着水流往下,很快就掉下一个水潭,刺激一波接着一波,贝念也将陆景辰抱的更紧,她自己或许没有察觉到,陆景辰却是时时刻刻被她无意识间的撩拨弄的气血沸腾。 两人浮出水面那一刻,陆景辰委实担心她又察觉到树桩的存在,届时就无法解释了,遂双手握着她的咯吱窝,将她举上了岸。 男子与女子的体力悬殊颇大,陆景辰上岸时,依旧动作矫健,甚至带着一丝焦躁,贝念却只能俯在巨石上,半躺着身子,大口的闷咳着。 此时,天际一弯银月高照,映着潭水的波光,将女儿家浸湿的身段照的一览无余。 陆景辰吞咽了几下,目光又露在了贝念的那只右手上,陆景辰觉得,他务必要寻了机会,对这只小手进行不可描述的惩戒! 待贝念稍稍晃过神,陆景辰上前将那只小手抓住,拉着她起来的同时,狠狠捏了一下。 “啊——” 贝念疼的惊呼了一声,当真不知首辅大人这又是怎么了?莫不是又嫌她累赘,已经到了怒不可揭的地步,恨不能要捏死她了?! 小惩大诫了一下,陆景辰现在到底是狠不下心,他眼不见为净,牵着贝念直接进入了一处山洞,全程没有去看她的身子一眼,否则当真无法确定,“树桩”什么时候又会原形毕露。 山洞漆黑,山崖下面水汽甚大,宛若初秋,贝念早就冻的瑟瑟发抖。 原本,这个时候生火是极为不明智的,但陆景辰权衡片刻,还是取了腰上的软剑,划破山洞的壁岩,用了枯叶生了一堆火,他去山洞外拾枯枝时,掂量了一下粗细适中的枝干,顿觉脸上一阵火辣。 贝嵩阳怎么养女儿的?! 树桩是有多粗?! 能一样么?! 贝念蹲在火堆边,双臂抱着膝盖,一头浓密的青丝顺着她的肩头泻下。小脸映着火光,终于有了点气色。 见陆景辰走来,她抬头看着他。 即便陆景辰没有与她对视,也能感觉到她可怜又无辜的小眼神。 她大约根本不知道,她今日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错! 他陆景辰二十五年的“贞洁”就那葬送在了她的手里,还被她污蔑成了粗鄙的树桩子! 陆景辰在火堆旁搭了一根架子,外裳褪下搭了上去,将贝念的身影彻底阻绝在视线之外。 陆景辰这才道:“你自己烤衣裳吧。”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若是褪去了.... 首辅大人脑子一热,树桩当即露出最为原始的模样,这种滋味并不是很好受,他当即转过身,背对着火堆,盘腿而坐,开始调整气息。 外面安静如斯,没有一丝的动静,陆景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贝念所有的动作,包括她解.衣,烘烤,乃至将衣裳穿上时的急迫,好像生怕他会突然闯过去似的。 这时的贝念才稍稍暖和了起来,发现陆景辰并无半分僭越之嫌,她当真懊恼自己的小心眼。 人家陆首辅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会乘人之危呢? 枉她这般小心谨慎了。 透过挂在架子上的男子外袍,贝念能看到陆景辰端坐的身影,就在一天之内,她与陆景辰共同经历了数次生死逃亡,这样的患难情义,远比多数人整日朝夕相处要来的更加热烈。 贝念没忍住,探过脸去看了一眼。 只见陆景辰的中衣也已经褪下了,身上只剩下一条雪白色亵裤,从背后看来,肌理修韧健硕,后背线条优美,每一处都似乎包含了强大的爆发力,寸寸惊人。 贝念看呆了去。 她从不知道,男子的后背竟会这般好看,宽肩窄腰,肌肤在火光下闪着康健的光泽,就连首辅大人的脖颈也是修长挺拔的,寻不到一处瑕疵出来。 贝念面颊赤红,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却是有些贪恋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致。 而陆景辰自是发现了贝念在偷看他,原本正打算穿衣,但也不知道起了什么心思,竟是故意赤着膀子。陆景辰一惯雷厉风行,但被一小女子如此盯视着,却有种难以言表的羞愤。 然而,他却纵容她。 陆景辰闭着双眸,继续任由小女子偷窥。 不过,今天的一切,他终会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就在这时,山洞外面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陆景辰倏然之间睁开了眼,他站起身,伸出长臂取了架子上的衣物,迅速穿上。 贝念没有来得及停止偷窥行径,正要避开时,恰好与陆景辰的视线对上了。 贝念无言解释,忙是低下了头,无意识间咬着粉唇,生怕被陆景辰发现了她方才的唐突。 陆景辰暂时没有机会与这孟浪的小女子斤斤计较,待察觉到是离殇与金梅等人寻了过,陆景辰头一次觉得,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心腹委实招人厌。 离殇扫视了一周,上前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孤男寡女,衣裳尽湿,而且陆景辰还中了痴情蛊,在这种情况之下,竟然还能让贝姑娘毫发无损。 离殇对自家师兄的敬仰之情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述,心道:大师兄要不就是个和尚,要不就是.....那处不行? 离殇扫了一眼陆景辰的下腹,莫名的幸灾乐祸。 金梅见贝念经历了一遭生死,非但没有憔悴半分,反而是容光焕发,脸上呈现异常的绯红,她以为是陆景辰对贝念做过了什么,一想到那个如谪仙一样的大师兄,会对一个女子渴望垂涎,金梅起了杀意,指着被念就道:“如果不是你,大师兄断然不会落下悬崖!你这个狐媚子,害人精!” 被金梅破口大骂,贝念尤为自责,眼巴巴的瞅了一眼陆景辰,发现他似乎并不愿意看见自己,但贝念转瞬间又想起方才他露着上身的画面,耳垂一烫,当即移开了视线。 这一幕落入离殇与金梅眼中,几乎可以断定,陆景辰与贝念之间即便没有彻底干柴烈火了一番,但也一定是发生了超乎于正常男女之间的事了。 陆景辰无意间瞥见贝念面色如霞的画面,他微微一怔,不用想也知道她脑子里在幻想些什么。 “大师兄,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何还要留下这个女人!”金梅当真气愤,总认为是贝念玷污了她冰清玉洁的大师兄。 贝念更是不安了,她本就以为陆景辰已经嫌她了。 就在她忐忑等着答案时,陆景辰低喝了一声:“够了!我的事还融不到你来插手!” 金梅一怔。 一直以来,陆景辰都是师门的骄傲,也是师傅选定的少主,日后是要袭承师门的人,金梅虽是陆景辰的师妹,但又是心腹与下属,真要是算起来,她当真没有资格指责陆景辰的任何决议。 离殇见势,帮谁都不是,只好岔开话题,道:“师妹,这批杀手并非只是冲着贝姑娘来的,只怕京城那边早就对大师兄有所防备。” 此话一出,金梅无话可说了,陆景辰的这个位置太过惹眼,他也过于年轻,手段却是雷霆,早就令得朝中数位大臣不满。 离殇又说:“会不会是东厂的人?” 秉笔太监汪治常年服用丹药,以至于肌肤呈现出诡异的粉白色,已经六十出头,眉发皆白,但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出头的样子。汪治与龙泉山庄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陆景辰的地位惹眼,他手上的权势更是惹人嫉恨,离殇已经怀疑是京城的那位动的手脚。 陆景辰并未答话,他看了一眼站在火堆边上的贝念,目光落在她露出的圆润的脚丫子上面,有些于心不忍的晾着她,道:“山庄那边应当处理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 说着,他朝着贝念伸出了手,贝念是赤着足的,按着她的娇贵程度,走不出几步,脚底就要磨出血来了。 陆景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如今贝念只有他一人可倚靠,在金梅刀剐一样的眼神注视之下,贝念还是走向了陆景辰。 陆景辰这次记得前车之鉴,以防贝念又注意到他的树桩.....他背过来,稍稍弯身,示意贝念爬上他的后背。 金梅看不过去,离殇挡着她,悄然道了一句:“师妹,不是我劝你,大师兄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后还是少惹贝姑娘,切莫误了师兄的大业。” 金梅咬了咬牙,瞪了他一眼:“你怎会知我的感受!” 离殇欲言又止,他岂会不知? 金梅眼中只有陆景辰,而他呢.....从始至终都在看着她呀。 *** 龙泉山庄这次损失惨重,不过杀手也不例外,仅存的几个活口也被庄主关押在了地牢,喂了各种丹药,严刑拷打,若是得不出任何结果,庄主只怕无法向陆景辰交代。 回到山庄后,陆景辰将被贝念交给了曹嬷嬷,临走之前,又狠狠捏了她的右手。 陆景辰是断掌,而且手掌大而厚实,贝念疼的小眉头直皱,但只要陆景辰不将她弃了,这点痛苦还是可以承受的。 曹嬷嬷伤了腿,好歹并无大碍,芷芙泪眼汪汪的看着贝念,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若是姑娘有任何损伤,她也没脸去见死去的贝夫人。 主仆几人一番感怀之后,贝念沐浴换衣,打算亲自给陆景辰熬一盅参汤送过去。 而同一时间,陆景辰所在的厢房,突然有人敲门。已经夜色浓重,再有几个时辰就要天明了,庄主夫人霓裳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了房门外。 霓裳大有不请自来之意,她相貌媚中透着几分妖气,这种长相的女子最是能让男子欲.仙.欲.死。 霓裳兀自推开了门扇,就见陆景辰着一身月白色锦袍,墨发已经梳的一丝不苟,只是用了一根玉簪子固定,虽是朝廷命权臣,却是透着一丝仙气儿。 霓裳美眸一亮,露出倾慕之色。她穿着一身玫红色薄纱长裙,傲人之处汹涌澎湃,提着裙摆就朝着陆景辰走来,嗓音柔媚道:“首辅怎的还不曾歇息?今夜月色甚美,不知首辅可愿与妾身一同去园中赏月?” 白氏兄弟二人都在隐藏在暗处,见此景,心道:龙泉山庄果然是卧虎藏龙,此番出了刺杀朝廷命官一事,难道庄主为了脱罪,连自己的夫人都要献上了?庄主夫人呼吸平缓,脚步轻盈,似乎是有武功的人。 就在这时,白氏兄弟两人瞧见了贝念领着芷芙走了过来。 再一看屋内,霓裳就要倚靠在陆景辰肩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长东:首辅名节不保了啊! 白长南:搓衣板已备好,首辅您自己看着办,贝姑娘她来了...... 陆景辰:!!! 第22节 第40章 搜身 庄主夫人的身段如同蟒蛇般柔软。 随着她的靠近, 还有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扑鼻而来,陆景辰年纪尚轻, 但早年便已经是走南闯北,这点把戏还瞒不过他的眼睛。 在鼻端回荡的香气正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摄魂香”, 能让男子闻之,对女人产生极大的兴趣,与痴情蛊的区别在于,中了痴情蛊的人是全身心爱慕与渴望对方, 而摄魂香则仅仅是凌驾在正常的男女.情.欲.之上。只有欲,没有情。 庄主夫人起初并不敢过分造次, 毕竟陆景辰的狠辣早就名扬在外, 但见他并没有推开自己,霓裳的内心竟是一阵狂喜与自傲。 陆景辰这样的表现,无疑是对她美貌的一种赞许。瞧瞧,就连权柄煊赫的当朝首辅也被她迷的七荤八素。 此时, 屋外的回廊下荡来一抹倩影, 陆景辰的目光所及, 就看见贝念着一身淡黄滚边白底印花对襟褙子, 也不知是谁给她搭配的衣裳,腰上又系了一条荷叶绿的丝绦,衬的身段纤秾合度,她这阵子长高了些,身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这一点, 陆景辰已经亲自体会过了。 陷入深情的人总会时刻关注着心上的存在。 哪怕只是看见了她一抹衣料,也会内心狂喜。 隔着昏黄的光线,与浓郁的夜色,贝念与陆景辰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贝念自是知道陆景辰不会这么快就睡下,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陆景辰身边会有美人相伴,还是庄主夫人。 这位庄主夫人虽不是什么妙龄少女,却是胜在独具妩媚,风情万种。 美人正倚着陆景辰所坐的东坡椅上,似生了一身的软骨似的,根本就站不住,从贝念的角度去看,美人如蛇般的身段一览无余。 贝念自幼就被人夸赞玉雪可人,但事实上,她鲜少在意外貌,直至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所谓的好容色,根本不值一提,如若庄主夫人是一只妖娆的狐狸,那她充其量就是小白兔了。 贝念的步子僵住,顿时不知进退,即便她不懂男女之事,也知男人在这个时候被人打扰,将是何等的不悦。她今夜本来就是打算讨好陆景辰,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若是扰了首辅好事,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虽是这么想着,但贝念的内心还是冒出一丝古怪的异样,让她觉得胸闷,仿佛有人摁住了她的胸口,不让她呼吸。 陆景辰端坐着,一双犀利的幽眸直直的看着贝念,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想看看贝念的反应,区区一个龙泉山庄的庄主夫人,他当真是不放在眼里,就是当场杀了她,也没甚大不了的。 方才没有避让开,也是因为知道贝念正往这边来。 男女之情是十分微妙的东西,自古至今,上至帝王,下至最为寻常之人,无一幸免。 对陆景辰而言,贝念仅仅是待在他身边,显然是不够了。想她的人,也想要她的心。 无论是欲.念,还是渴望两情相悦的心绪都比任何时候要强烈。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心里惦记的人,也同样惦记着自己。 而对于陆景辰而言,验证心上人的办法,从来都不是亲自问出口。 首辅大人也拉不下脸直接逼问一个比自己年少了十岁的小姑娘,她是否心悦自己。 然后,陆景辰也同样无时不刻的都想知道,他自己在贝念心目中的地位。 庄主夫人也明显一僵,没有料到这深更半夜,会有人来,她娇笑了一声:“呦,少夫人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贝念闻言后,被这曲折百回,又似绕梁三日的嗓音撩拨的身子一僵,除此之外,她还闻到了一股令人沉迷的香气。贝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很想靠近陆景辰,就像今日逃亡时一样,紧紧抱着他。 这个念头让贝念吓了一跳,今日在山洞,她已经唐突了首辅大人,如何能继续......肖想他?! 贝念道:“不了,我找首辅并没有其他事。” 一言至此,当即转身离开,大有逃之夭夭之嫌。 陆景辰惯会揣度人心,可看见这一幕,他当真不确定贝念的真实所想。 与此同时,陆景辰也很清楚,贝念......还不曾吃醋! 心上人一离开,陆景辰的面色了冷到了极致,他动用武功,一掌拍在了案桌之上,迫使霓裳当即远离了几步开外,“怎么?这便是庄主戴罪立功的手段?” 霓裳妖艳的脸色一僵,这么多年,还未曾有人不被她的美貌所吸引,更别提她的一身冰肌玉骨了,为了得到这样傲人的资本,她整整服用了十数年的丹药,见陆景辰这般粗鲁对待,霓裳委实不服。 美人,尤其是绝美的美人,是应当让男人摁在床榻上狠狠疼宠的。 霓裳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拿出魅惑男人的本事,娇笑了一声:“首辅,我是真心实意爱慕首辅已久,若是首辅不嫌弃,今晚我愿任凭首辅处置。” 陆景辰冷笑:“滚出去!” 霓裳不可置信,就算是陆景辰中了痴情蛊,那也不可能抵挡得了摄魂香,只要让她得逞,陆景辰也会成为她众多裙下之臣中的一员,届时荣华富贵和权势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事?! “首辅——”霓裳豁出去了,她从一个庶女走到今天的地位,早年就将女子德行与矜持抛之脑后,她冲着陆景辰,娇滴滴的喊了一声。 陆景辰觉得,他近日可能真的是脾气太好了,方才他明明有机会和贝念你侬我侬一番,此刻,只想追过去确认一番,那小女子究竟可曾吃了半分醋意! 陆景辰的唇角溢出一抹鄙夷之色,“庄主夫人哪来的自信?会以为我陆景辰对一个年过三十的妇人感兴趣?!” 霓裳一僵,这无疑是揭穿了她的面纱,让她露出丑陋的真实面目。 没错,不管服用多少丹药,甚至是换过皮,可她依旧不再是二八芳华的姑娘。 “滚!”陆景辰再一次低喝了一声。 霓裳离开的狼狈且匆忙。 隐在暗处的白氏兄弟将一切看在眼里,大约都明白首辅大人的心思了。 原来,他不好妖艳妩媚的女人,光是惦记着贝姑娘那种稚嫩的小娇娥。 要知道,自打贝姑娘来到首辅身边,首辅可是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 *** 看见霓裳回去,庄主大惊失色:“怎么回事?首辅不曾留下你?” 庄主对“送妻”这种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霓裳面上挂不住,一想到陆景辰那般伟岸俊美,庄主却早就是一个邋遢男子,霓裳当真痛恨自己生早了数年,否则她这等容色,定要嫁世间最好的男子。 庄主哀叹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首辅若是真要追究下去,迟早会查到汪公公那里,届时我就是两头不讨好,这二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你次次皆能得逞,为何首辅会拒了你?” 看着绝艳的妻子,庄主并没有头顶绿云的难堪,反而是极为欣赏。 霓裳起初并没有这等容色,而是经由庄主之手,才日复一日有了今日的倾城之貌,对庄主而言,霓裳不亚于是他亲手打造的瓷器。 霓裳羞恼不已,当然不愿意承认她的失败。 她出生卑微,亲眼看见姨娘被家中主母害死,早就看穿这世事艰辛。若非是用了手段,也不会攀上龙泉山庄,引起为傲的美貌今夜受到重创,霓裳自是不甘,“首辅岂是你们这等凡夫俗子!” 庄主哑然,“你......” *** 次日一早,陆景辰交代了心腹几桩事情之后,满脑子又充斥着贝念的影子。 那没良心的小东西,昨天夜里见到他与别的女人同处一室,竟然能做到坦然面对,可见女子无情起来,那才叫伤人于无形。 首辅大人终于熬不过相思,寻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亲自去了一趟后院厢房。 此时,倪震正好将家书交给了贝念,“我此前托人去大理寺找过贝伯父,这封书信是今晨刚刚送达,倪家与大理寺卿常大人是至交,日后只要你想念贝伯父,同我说一声便是,我定会帮你。” 父兄犯的是死罪,贝念没想到会收到父亲的亲笔书函,她认得父亲的笔迹,眼前这份书信当真出自父亲之手。见字如见其人,贝念一时欢喜之至,却又无端伤怀,连连道谢:“多谢倪公子了。” 陆景辰大步从长廊走来,他一心惦记着贝念,却不想会在此处看见她与倪震面对面站着,男子高大英俊,女子俏丽妖娆,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且两人四目相对,皆是眸中含笑的看着彼此,不是眉目传情,还能是什么?!陆景辰突然觉得,今天的晨光无比刺眼,照的他甚是难受。 隔着几十丈远,陆景辰亲眼看到倪震给了贝念一份书信,而贝念珍惜的不行,还将书信放入了怀中。那里温软馥郁,是他昨夜肖想了一宿的地方,岂能存放别人的东西?! 情根深种的男子,对心爱的姑娘,没甚理智可言,他就像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只等着最佳时机,再对猎物发动致命攻势。 亲眼看到倪震离开,陆景辰当即抬脚走向贝念。 贝念还在狂喜之中,她急着回房好生看看父亲给她的家书,却是还未进屋,肩头被人大力一捏,她一转头就看见了陆景辰。 “首辅.....” 贝念的话还未说话,人已经被陆景辰押入了房内,曹嬷嬷和芷芙见势不妙,但赶过来后,已经为时已晚,陆景辰已经将房门从里合上。 贝念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陆景辰,她有点心慌,双眸茫然的看着他:“首辅,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景辰的视线落在了小女子傲挺浑圆之处,那个地方已经与他亲密接触过,此刻却是存放着别的男子的物件,思及此,一惯冷静自持的陆景辰彻底失去了理智:“本官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竟叫你忘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这话纯粹是首辅大人的臆想之词。 在他的认知当中,贝念已经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贝念却是依旧茫然,她与陆景辰从一开始便是相互合作,什么叫他的人? 莫不是将自己视作他的手下了? “拿出来!”陆景辰对贝念的耐心可以好到极致,但今日这桩事却是让他彻底失了耐心。 贝念当即知道陆景辰说的是什么,她已经数日不曾得到父兄的消息,这封家书对她而言,可谓是至宝。 她终于明白陆景辰为何愠怒了,他定是对贝家恨之入骨,否则怎会情绪如此激动? 贝念双手摁着胸口,防备的看着陆景辰:“不行!” 陆景辰幽眸微眯,难不成倪震给的是情信?为了这封书信,她还敢违背他的意思了! 陆景辰步步紧逼,贝念步步后退,直至无论可退时,她被陆景辰一把摁在了床榻上,“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本官亲自取?!” 陆景辰并没有压着贝念,他的双臂是支撑着的,但这种暧昧姿势,让他不厌其烦,若是时间充沛,他可以陪着贝念玩上一天。 理智告诉他,这种小儿家才会玩的把戏,当真入不了他陆景辰的眼。 可满腔怒火与憋闷,迫使他将贝念彻底困住,见她咬着唇,豪不让步,陆景辰的一只大掌突然强.势.探.入她的.衣.襟,亲自去取那份情信。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现在):不守妇道,没有良心的小东西!一会人赃并获看我怎么惩戒你! 陆景辰(片刻后):小祖宗,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要不你压我? 贝念:首辅大可怕了,我不要和他谈恋爱! 陆景辰:.......曾经我也是个理智内敛的男子...... 第41章 醋意 陆家落败之后, 陆景辰曾过了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后来又拜师学武, 以至于他的力气比寻常的男子大出了不少。 不管贝念如何反击,这个时候只能像恶狼爪下的小白兔, 半分也动弹不得。 陆景辰的手就那么直闯了进去,此前贝念只是挨近过他的身子,虽然他也曾经幻想过雪峰上的温软馥郁,但远没有亲自碰触来的更加刺激。 陆景辰的指尖准确的碰触到了书信, 其实仅此一瞬间,他就能将书信取出来, 但藏在心底的欲.念此刻已经无法收拾的翻涌而上, 陆景辰的手僵住了,理智告诉他,眼下还不是时候,可行动上却是迟缓了些许, 感受着玉丘上的不可思议的温软, 陆景辰五觉本就惊人, 他甚至还感受到了令人欲.血.贲.张的弹跳。 隔着一层薄薄的小衣衣料, 陆景辰十分艰难的抽出了手,与此同时,他的视线终于从翘挺的可人处移开,眸中布着醒目的血丝,仿佛方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第23节 陆景辰的视线落在了信封上,被那上面的熟悉的字迹晃瞎了眼。他心头猛然间一颤, 似乎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再看着贝念的小脸时,她正怒视着自己,紧咬着粉唇,美眸里水润汪汪,迷人却又让陆景辰为之害怕。 是的,他陆景辰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方才醋意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甚至还想亲手撕碎了他购置的那件小衣,然后随着兽.欲而为,用了实际行动惩戒她的不忠! 可终于,陆景辰抽回了几丝理智,手中的书信如烫手的山芋,他像数年前那般,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前路该往哪里走。 陆景辰从贝念身上起来,还未彻底离开床榻,小女子坐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方才陆景辰分明可以避让开,却是堪堪受了她一巴掌。 昨天晚上的事,他还没有解释,贝念定是以为昨夜他睡了庄主夫人,可这小女子一大早毫无阴郁之色,反而与倪震相谈甚欢,怎叫陆景辰不愤怒。 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占有欲就越强,尤其是对自己心尖上的人。 可陆景辰无从开口,他的俊脸稍稍歪了过去,即便不去查看贝念的小手,也知道她定是打疼了,她当真是大胆,这世上也没几人敢动手掌掴他了。 陆景辰心虚作祟,抱着一丝侥幸,等待着小佳人的忏悔,他告诉自己,只要贝念致歉,他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会继续宠着她,宠到无法无天。 “你走!”贝念带着哭腔,近乎咆哮。 小姑娘家到底没甚力气,方才被陆景辰欺压,已经在强行压制着所有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 陆景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痛与不甘交织着,很想将她拉入怀中,强迫她心悦上自己。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贝念再次嚷嚷。 陆景辰面上冷硬如霜,内心却是早就泛滥成灾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床榻上起来的,转身临走之前,将书信放在床榻上,他后知后觉的走出了屋子,指尖还残存着贝念的体温。 曹嬷嬷与芷芙看着陆景辰出来,一贯风清朗月的首辅大人,发髻稍乱,眼神阴郁的可怖,他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背影孤冷。 曹嬷嬷与芷芙当即冲入屋内,见贝念全枝全叶,这才稍稍放心,但贝念却是突然哭出了声,一边拆开书信,一边抹泪,是那种歇斯里地的大哭,让曹嬷嬷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时,曹嬷嬷瞥见了贝念掉落在脚踏上的一只绣花鞋,当即就明白了什么。 小祖宗啊,你果然是叫首辅给惦记上了! *** 接下来几日,贝念没有踏出厢房半步,陆景辰心病成疾,佳人一直不肯露面,他这相思之病便是无药可解,因着肝火过旺之故,首辅大人俊美的脸上长出了一颗豌豆大的红痘,恰好就位于眉心中间的位置,宛若一颗美人痣。 陆景辰的相貌本就偏向魏晋风流人士,这一刻邪痘非但没有损伤他半分容色,反而是更添了几丝别样的气韵。 堂屋内,气氛安静的可怕。 自从庄主“送妻”未遂之后,庄主一直胆战心惊,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次不给陆景辰一点实质性的答案,陆景辰是不会轻易放过龙泉山庄的。 庄主权衡利弊后,将杀手吐出的实情交代了出来:“首辅,前方官道崩塌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已查明,此事.....” “不必说了!”陆景辰烦躁异常,庄主查出的这点东西,他岂会不知?甚至就连幕后主使,他都一清二楚,“本官命你们龙泉山庄在半月之内清理好官道,要是误了本官的大事,为你是问!” 庄主擦了把汗,连连应下,与此同时,庄主也颇为心惊:莫不是首辅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 在庄中等待的日子乏善可陈,这一日,陆景辰在书房盘膝养神,多日来,他夜不能寐,每每闭眼,脑中全是贝念怒视着他的冷冽眼神,他陆景辰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拮据少年了,用不着旁人的施舍,也绝不会去贝念面前渴求她一星半点的心悦之情。 可恨的是,时隔数日了,他掌心依旧可以依稀感觉到那双玉兔的弹跳可人,他甚至在脑中丈量过,自己是否可以一掌可握。恨不能亲自尝试一番才可。 离殇悄然靠近,看着情绪不定的陆景辰,还是没忍住,道了一句:“大师兄,那位倪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的又去见贝姑娘了?” 此言一出,陆景辰当即睁开眼来,他眼底布着血丝,已经不记得几日未眠了。 看着陆景辰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屋子,离殇暗暗一叹:世上唯有男女情能叫人时时牵肠挂肚。 他若不刺激一下陆景辰,真担心他会走火入魔了。 *** 这厢,倪震与贝念正在亭台下吃茶,上回从倪震手上拿到父亲的亲笔书函之后,贝念对倪震的态度大有好转。 倪震这次又给她带了新鲜的瓜果:“贝姑娘,你尝尝这甜瓜如何,是今晨刚运过来的,我此前听闻你爱吃甜食。” 倪震一表人才,为人谦和,笑起来如邻家兄长般亲切。 曹嬷嬷在一旁看着,当真觉得无比惋惜,若是贝家没有出了那岔事,倪震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姑爷。 而且,两家退婚也不是倪震的意思,如此想着,连带着曹嬷嬷也觉得倪震愈发顺眼。 贝念的确喜欢吃甜食,切好的甜瓜白嫩润泽,一看便知口味极佳,贝念吃了一小块,笑道:“真甜,多谢倪公子了。” 陆景辰正大步走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看到贝念冲着倪震娇笑。她生的甜美,寻常时候不施粉黛,像是一朵盛开在晨光下的娇花,风一吹,就能随风荡漾,而倪震此时就是那阵可恶的清风。 已经数日未见了,陆景辰强行压制着万般思念,表情僵硬的走了过去,他的到来无疑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有些人天生就有种万人瞩目的气场,尤其是陆景辰此刻面色阴冷,每一个神色都仿佛在散发着不悦。 倪震从石杌上起身,抱拳道:“下官给首辅请安。首辅您请坐。” 陆景辰原本根本不在意倪震,他这人从不轻敌,但也绝对不会太过高看了对手,此刻看着倪震,当真是无比刺眼,恨不能连带着倪家也连根拔起才能解恨。 贝念抿了抿唇,她站起身来,朝着倪震道:“倪公子稍坐,我先回去了。” 倪震自是看出了陆景辰与贝念之间的异常,这样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只有贝念自己想要离开,他才能有办法帮她。 陆景辰发现,贝念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这无疑令得陆景辰备受挫败,“站住!” 难得见到,他如何能让她走了?! 就连留住她的理由,陆景辰早就想好了,又说:“倪公子且先回避吧,我与贝念有话要说。” 倪震放在广袖下的大掌紧握成拳,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自是无力与陆景辰抗衡,但贝念在场,倪震不想输的太过难看,他自己也算是天之骄子,论家世,相貌,京城鲜少能与他分庭抗礼,但在陆景辰面前,他还是逊色了。 “首辅大人,贝姑娘或许并不想与你说话。”倪震道。 陆景辰唇角稍稍一扬,倪震也是个能沉住气的,在同龄的庶吉士当中算是出类拔萃的好苗子,今日却是为了贝念与他抗衡! 陆景辰看向了背对着他的贝念,这小女子,当真是处处招风影碟,当他空气了么?! 潜移默化之下,陆景辰已经将贝念视作是他自己的了。 他陆景辰的人,谁能抢走? 倪震的挑衅无疑激起了男人强大的占有欲,他似笑非笑,仅此一个表情,却是让人不寒而栗,“本官与贝念说话,又与倪公子有什么关系?本官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是倪家主动退婚先在,倪公子与贝念也早就毫无瓜葛,这一点,倪公子难道不清楚么?” 倪震身形一僵,这桩事到底是倪家理亏在先,他至今也没有寻机会与贝念解释清楚。 但事实上,倪震心里很清楚,以贝家如今的地位,他与贝念之间的姻缘没有一线机会。可倪震不甘心,只要贝念肯给自己照顾她的机会,待他日发迹时,他一定会许她一辈子的安宁,即便没有正妻之位,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倪震耳垂微红,他看了一眼贝念,见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发呆,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他不想让贝念轻看了他,继续与陆景辰对抗:“那首辅与贝姑娘又有什么关系?我亏欠了贝姑娘的,我定会尽我所能去照拂她!” 这话问到陆景辰的心坎上了,他一直很想宣示主权,既然机会送到面前了,他正好要让那心狠的小女子知道,她到底应该听谁的。 “贝念是本官的人。”陆景辰的言辞之间,隐露几分得意与招摇,仿佛贝念当真已经是他的了。 这话实在是太有歧义,就连贝念自己也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之后,已经过去十数天了,这还是贝念头一次正视陆景辰,仅此一眼,陆景辰就愿意沉沦在她的凝视之中。 只要她肯服软,他当即就能原谅她这阵子的无理取闹。 被佳人盯视了过后,陆景辰的心情竟然微妙的好转了起来,又继续说:“倪公子听清楚了,贝念她是本官的人。” 倪震腮帮子鼓动了几下,贝念的容色,就连他也忍不住多看,陆景辰这个年纪了,身边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难道当真已经.....收了她了? 倪震的眼神复杂,看着贝念问道:“贝姑娘,你当真要留下?” 贝念的确是生了陆景辰的气了,可与此同时,她心里也很清楚,陆景辰是她得罪不起的人。 已经数日没有告知陆景辰任何花名册上的名单,若是彻底将他惹毛了,后果不堪设想。 贝念点了点头:“嗯,今日多谢倪公子的甜瓜,我的确有话与首辅说。” 倪震顿时明白了贝念的心思,只能选择离开。 陆景辰以为自己胜利了,像一只战胜的雄狮,恨不能在自己抢来的领地上留下他的印记。 曹嬷嬷见势,不敢离开半步,芷芙亦然。 陆景辰的目光扫过这二人,道:“下去。” 曹嬷嬷与芷芙依旧没有动作,贝念知道她近日任性了,可一想到陆景辰那天晚上与庄主夫人.....苟且过之后,第二天又强行给她搜身,思及此,贝念的恼意又突然冒了上来,“首辅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不到两丈的距离,陆景辰发现,这十几日下来,贝念没有消瘦分毫,杏眼愈发水灵,脸上白里透着粉红,嫩的能让人掐出水来,唇瓣像是绽放的三月樱花,美的让人想犯罪。 而陆景辰则恰恰相反,俊脸消瘦了一圈,眉宇之间的煞气也是甚重,除此之外,额头又冒出几颗明显的红痘儿,奇怪的是,这并不影响首辅大人的整体气度,反而添了几丝人气儿。 贝念一连数日不曾露面,陆景辰又拉不下脸来,经过此事,终于知道红颜祸水是什么意思了,“都给我下去!” 陆景辰低喝了一声,贝念担心伤及无辜,就对曹嬷嬷和芷芙使了眼色,她二人只好暂且离开。 当亭台下只剩下陆景辰与贝念二人时,陆景辰往前迈了一步,天知道,他此刻有多想将她拥入怀中,然后一切顺着本能,好生解一解相思之毒。 可他刚往前迈出第一步,贝念又后退了一步,防备色狼一样的防备着他,这无疑又令得陆景辰无端烦躁。 陆景辰语气不明,“贝姑娘现在好大的架子,你是忘了与本官之间的约定了?还是如今有人罩着,你认为本官可有可无了?!” 陆景辰的质问,贝念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原本她对陆景辰已经有了一丝好感,但那夜看到庄主夫人倚靠着他的画面时,贝念心头仅存的那点好感也消失殆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离九儿: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心上人是用来哄的,不是用来压的。 陆景辰:不,本官的心上人,既是用来哄的,也是用来压的。 贝念:(⊙o⊙)…大猪蹄子! --------- ps:晚上还有一章哦。 第42章 玉足 陆景辰等了半天, 也没等到小女子的服软。 他都不曾舍得斥责她,这才将将说了两句, 她就紧绷着小脸,一句话也不说了。 古言人,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当真是一点不假! 贝念撇过脸去,没有看陆景辰一眼,也不答话,像只漂亮的闷葫芦,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陆景辰此刻感受,不亚于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不痛不痒,胸口却是异样的憋闷。 风拂过,还有花香荡漾, 陆景辰再一次败给了他的绕指柔,却依旧是沉着嗓音的:“说话!” 第24节 贝念撇了撇小嘴, 与陆景辰无话可说, 她索性用手指沾了茶渍,之后在石案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之后就从另一条小径离开。 陆景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花名册, 贝念此前所给的名额,他早就派人去查, 抽丝剥茧之后,迟早会将那伙人一网打尽。朝中大臣的关系错根复杂, 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一朝一夕能清理干净。 眼角的余光追随着那抹小身板毅然决然的离开,陆景辰按耐住内心的狂躁,站在原地吹了一阵清风,突然拂袖大步而去。 他告诫自己,不过只是痴情蛊的缘故,这才致他对那小女子念念不忘,爱入骨髓,且等研制出解药,且再看她如何嚣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定是觉得自己太过在意她了,这都已经开始恃宠而骄了! 当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陆景辰一路走去前院,步履带风,小厮和下人见了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近日首辅大人甚是狂躁,谁也不愿意当倒霉鬼。 行至前院时,陆景辰可能步子过快,竟是没有看见脚下的石阶,被撞的踉跄了一下,庄主忙上前相迎,陆景辰内心的阴郁无处发泄,见这厮送上门来,一手揪着他的衣襟,没事找事道:“本官之前是怎么对你交代的?!那几个杀手要留活口!你堂堂龙泉山庄的庄主却是让人死在了你的眼皮底下,你该不会是与谋害本官的杀手是同伙的吧!” 这样的罪责足可以让庄主大卸八块,庄主突然朝着陆景辰跪下,连连磕头:“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首辅大人明鉴呐!” 陆景辰知道龙泉山庄没有这个胆量,但他内心燥火难消,正好庄主撞在了他的刀口上,那就只能任他宰割了。 陆景辰一拳头砸在了黄花梨木的案几上,没有再提及杀手一事,却道:“本官命你尽所能研制出解药!否则,本官会亲自毁了你!” 庄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陆景辰这是......欲.求.不.满,以至于怒火中烧。 实际上,中了痴情蛊的人,也并非不能与其他人欢.好,趁着陆景辰憋的太甚之际,庄主还将自己的妻子送出去了,可陆景辰却是拒而不收。就连霓裳都入不了陆景辰的眼,庄主再也寻不出其他女子出来讨他欢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首辅放心,我一定尽快研制出解药!” 白氏兄弟两人站在堂屋外面看的一愣一愣的,自家主子当真从未这般失态过,离殇说的没错,主子若是再不解毒,不久之后就要疯癫了。 *** 是夜,陆景辰依旧是盘膝而坐,但内心的狂躁还是丝毫未消。 陆景辰抬头看了一眼腹下的“树桩”,这物正以蓬勃之势肆意狂妄着,它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着陆景辰,它要去找贝念,与她缠缠绵绵到天涯。 终于,陆景辰又向恶势力妥协了,他面无表情的起身,又悄然离开了屋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守在暗处的白氏兄弟面面相觑,大约猜出了主子要去何处,便一路尾随着,果然就见主子探入了贝念居在的厢房。 白氏兄弟顿住了,经过片刻的眼神交流之后,最终达成一致决定:非礼勿视。 此时,贝念还未睡下,屋内尚且留着几盏酥油灯,曹嬷嬷一番忧心忡忡,贝念是她一手带大的,不亚于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见贝念郁郁寡欢,陆景辰今日离开之后,她便一直不曾说话,曹嬷嬷更是焦虑不已。 她算是看出来了。 首辅和贝念之间已然发生过什么。 “姑娘,老奴还是那句话,陆家与咱们贝府当真是水火不容的,姑娘切记,莫要陷的太深。”曹嬷嬷将话说了一半,希望贝念能够明白。 贝念是跟着陆景辰从陆府出来的,那时候,陆家后宅便有美妾数名,对于此事,贝念是知道的。 而且,陆景辰都二十五了,比她年长了整整十岁,他怎可能还是个不曾接触女.色之人呢! 她明明清楚一切,也知道陆景辰即便睡了庄主夫人,也与她毫无干系。 可贝念心头就是不太顺畅,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对陆景辰的有了念想,道:“嬷嬷,您想多了,首辅于我有恩,但也仅限于此,我这辈子都不会对首辅有任何其他想法。” 话虽如此,曹嬷嬷又是一阵叹息。 就在这时,曹嬷嬷突然觉得头晕,还以为是近日太过操劳之顾,遂搂了搂贝念,就那么睡下了。 陆景辰从屏风外走了过来,面色冷峻,如冻上了一层冰霜。 目光扫过榻上的狠心小女子,陆景辰步子坚定,一步步走了过去。 此时的贝念窝在曹嬷嬷怀里,即便中了迷香,也睡得不甚踏实,清媚的眉目之间微微蹙着,似有心事。 陆景辰将曹嬷嬷拉下了榻,之后取代了曹嬷嬷的位置,他自己躺在了贝念身侧。 看着睡得粉颜酡红的小女子,陆景辰内心一阵气愤,她说这辈子都不会对他任何男女之情了,是么?! 贝念身上有些淡淡的体香,香香软软的,让人着迷。 陆景辰的手在她脸上轻拂,即便方才被她伤的体无全肤,但如此靠近着佳人,陆景辰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宽慰,他一个翻身,终于如无数次幻想过的那样,唇附上了那张可恶的小嘴。 轻抚,慢碾,很快闯入城池,捉住小丁香一番肆意的嬉戏。 贝念的舌头软滑娇小,实为不够吃的。 大掌无意识间碰触到娇软玉丘时,陆景辰呼吸愈发紊乱了起来,终于是得偿所愿,亲自丈量了稍许。 直至贝念发出一声轻浅的嘤咛,陆景辰强大的自制力不允许他继续犯错下去,贝念不是什么烟花柳巷的女子,他再怎么渴望,也断然不能如此对待她。 陆景辰当即起身,看着贝念微肿的红唇,他忍不住吞咽了几下,这才小片刻,竟让他折腾着成这样了,可怕的是,他竟然急切的想要继续下去。 视线往下看,陆景辰终于再次亲眼看见了他购置的玫红色小衣,贝念生的娇妍,他总觉得玫红色最是适合她。 目光扫过她胸口衣裳的褶皱,陆景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自知不是什么好人,兽.欲一旦上来,他当真不会顾及什么男未婚女儿嫁,贝念应该庆幸痴情蛊会害死人命,否则...... 陆景辰离开的很仓促,如临大敌般的逃了,但刚迈过屏风,他又折返了,重新给贝念穿好中衣,动作轻柔的给她盖上薄衾。却在这时,一双粉白的玉足俏皮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陆景辰眸色一滞,贝念的脚生的非常好看,小巧粉润,指甲盖上还泛着浅浅的粉色,他伸手握着了一只,放在掌中摩挲了片刻,眸色一度暗沉。 当陆景辰察觉到他这次当真是玩大了,不亚于是引火自焚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这次离开的愈加匆忙。 陆景辰并没有回他自己的厢房,而是寻了一处清泉,凫水去了。 白氏兄弟二人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将首辅大人今晚的行踪泄露出来,否则保不定首辅会灭口。 陆景辰归来后,单独见了白氏兄弟两人,他俊颜微沉,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禁.欲.气息,吩咐了一声:“派人去京城送信,告之贝嵩阳,让他务必每日写一份书信寄给本官!” 白氏兄弟:“.......”不甚明白首辅是什么意思,两人都呆住了,看着首辅冷峻的侧颜,二人皆在想入非非,也不知道首辅凫水时,在湖中到底干了些什么。 陆景辰又说:“写给贝念的!” 倪震能拿到的东西,他陆景辰照样可以轻而易举的办到! 只要贝嵩阳的书信在他手上,那小女子还不得天天过来邀宠献媚! 白氏兄弟:“......是!主子!”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 几日后,官道清理干净,已可顺利通行,而且算着日子,赵莽的大军再有几日也要抵达了,陆景辰便带着众人启程进入川蜀境地。 倪震此次是带着公务入川,也随后跟上。 贝念对陆景辰依旧是不理不睬,陆景辰虽是几天前浅尝了佳人芳香,但到底不敢继续玩火,遂只能强忍着内心憋闷。 首辅大人面上看似冷硬无温,而且几次看向贝念时,却没有等到眼神回应之后,陆景辰放慢了行程,直至进入古蔺境地,才在当地客栈歇脚。 贝念被安顿在了客栈二楼,这个时候天色尚未黑透,眼下已经快至盛夏,蚊虫居多,古蔺是西南夷地,为彝、苗、羿人的聚居地。街市上可见各色商铺。 曹嬷嬷正收拾着屋子,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来人是白长东,他将一只包裹交给了曹嬷嬷,想了想,还是打算帮着自家首辅大人说说项。 这阵子首辅与贝姑娘毫无交集,首辅大人看似风平浪静,昨个儿夜里还将书册拿反了,却愣是盯着那书册看了半个时辰。 白长东往屋内瞄了一眼,扬起嗓子道了一句:“这些都是首辅大人亲自挑选的,有首饰衣裳,胭脂水粉,还有防蚊虫的香包,别看着这些个东西并非出自京城,却也是首辅花了重金购置的,贝姑娘莫要嫌弃了。” 白长东的目的实在明显,曹嬷嬷没好气的接过包裹,就将门扇给合上了。 若非万不得已,曹嬷嬷才不想让自家姑娘用陆景辰购置的东西。 贝念眼神躲闪,曹嬷嬷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小心思,遂将包裹放在了桌案上,“姑娘,老奴打开瞧瞧?姑娘身上的衣料眼下穿着也委实有些热了。” 贝念没说话,曹嬷嬷盯着她微红的耳垂,暗自叹了口气。 首辅和姑娘,该不会是两情相悦了吧?! 曹嬷嬷虽是瞧出了端倪,但并没言明,盼着自家姑娘只是年少不懂事,待时日一长,就能想明白了,陆景辰不可能成为她的良人。 待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应用品皆全,甚至还有几件眼熟的玫红色小衣,不过看着尺寸,好像比贝念身上所穿的要大了一些。 贝念小脸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席卷了上来。 而曹嬷嬷脑中还在回荡着白长东的话:“都是我家大人亲自挑选的。” 作者有话要说: 离九儿:采访一下陆首辅,请问,你平时都是怎么对待心上人? 陆景辰:爱她就给她最好的,本官有钱,本官就七个字:买,买,买!不够再买! 第43章 沉沦 贝念当天晚上就脱下了小衣, 一想她穿过陆景辰亲手挑选的小衣,贝念臊的面红耳赤。 别看着她生的娇小, 但胜在身段婀娜有致,前凸后翘, 里面褪去小衣之后,总觉得走路不是很方便,就一直憋在屋内没有出去。 赵莽的大军已经进入巴蜀腹地,只等着陆景辰前去汇合。 这一阵子, 陆景辰有意放缓了行程,主要是为了贝念的安稳着想。直至这一天, 京城那边终于寄来了贝嵩阳的书信, 因着陆景辰要求贝嵩阳每日寄出一封,故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今天开始, 陆景辰手上每天都能收到一封书信。 而这书信虽是寄到陆景辰的手上, 但事实上是写给贝念的。 手上有了拿捏小女子的王牌之后, 陆景辰阴郁良久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命人去通知贝念, 毕竟他是她的恩人,两人又闹了罅隙,总不能将书信送到她面前去。 先动情的人只能沦为人臣。 陆景辰知道,他内心已经将贝念视作祖宗了,可若是表面也如此行事,他迟早会被贝念当做是可有可无。太容易得到的, 难免会不珍惜。他陆景辰断然不能在一个小姑娘面前俯首称臣。 陆首辅带着最后的尊严,在屋中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 另一边,贝念听闻了消息,自是赶紧过来了,父亲既然能寄书信给陆景辰,最起码可以确定他眼下还是安全的。 贝念今日穿着一件白地撒朱红小碎花长身褙子,未施粉黛,十分素净,但即便是这样一张小巧素白的小脸,仅此她一个微微挑眉的眼神,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浅浅风情。 陆景辰看着她走来,看着她移步的动作,甚至是看着她脸上欢喜雀跃,却又强行佯装镇定的小表情,陆景辰内心哀叹了一声:真是个蛊惑人的小妖精。 贝念走了过来,她与陆景辰已经冷面相对了数日了,为了的父亲的家书,只好硬着头皮道:“首辅,方才白大哥告知我,您手上有我爹爹寄来的书信?” 白大哥? 陆景辰应了一声,没有多言,心里却是不太舒服,贝念对他身边的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就连处处针对她的金梅,她寻常碰见了也会唤一声金姐姐。 第25节 但独独对他异常冷漠,他二人经历生死,已亲密接触过数次,却是换不来这小女子一点的温言细语。 陆景辰的目光在贝念脸上扫过,不动声色的在她胸口看了一眼,今日白长东已经透露了衣裳的来路,她难道还不懂自己的心思么? 陆景辰的手指了指桌案上的信封,语气带着丝丝冷意,道:“从今日起,你父亲每日都会寄一封书信过来。 闻言,贝念大喜过望。 自上回从倪震手里得到父亲的家书之后,便再也没有了父亲的消息,若是父亲能日日报平安,她岂能不欢喜? 可这天底下就没有白掉的馅饼,贝念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陆景辰出手相助,父亲的书信不可能从大理寺寄出来。 难道他是想和自己冰释前嫌? 贝念懂规矩,她见桌案上摆着纸墨,遂走上前,挽袖持笔,准备给陆景辰写下几份名单。 从陆景辰的角度,可见小女子微微俯身,白皙精致的下巴往下便是修长的天鹅颈,今日的胸脯也不知怎么回事,比寻常时候更加招摇晃眼,似有呼之欲出的迹象,当真是不安分。 陆景辰呼吸一滞,真想顺着本能,伸出长臂将她给拉过来,然后摁入怀中,逼着她说出心里话。 她可曾喜欢过他?! 难道一星半点都没有么?! 贝念写好了名单,陆景辰慌乱的移开视线,因着自己所做的龌龊事险些被察觉,他显得无端懊恼。 贝念以为他不悦,于是更加小心,一句话也不敢多言,只是将名单递了过去。 陆景辰哪有什么心思顾名单! 当初贝府抄家,他派人一路跟着贝念,若是没有他的协助,贝念不可能逃得了锦衣卫的视线,那份花名册固然重要,但绝对没有重要到让他陆景辰费尽心机的程度。 而如今,陆景辰庆幸有那份名单,否则这小女子只怕是不会和自己接近了! 贝念的手在半空僵了片刻,陆景辰才伸手去接,他的手掌硕大,手指修长,趁机在贝念的小手上划过。 这个动作引起一阵苏痒,贝念身子微僵,但这时陆景辰的手已经离开。 陆景辰情绪不定,贝念不敢继续逗留:“首辅,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贝念拿起桌案上的书信,这就准备离开。 陆景辰没有等来佳人温柔以待,看见贝念如临大敌一般,他胸口愈发堵闷。 倪震给她书信时,她是笑着面对他的。 怎么到了他这里,一丝笑意也没有。 “站住!”陆景辰没有理由留下贝念,却还是叫住了她。 对他笑一下就那么难么?! 贝念一惊,问道:“首辅,您还有事?” 陆景辰从圈椅上起身,与贝念之间只隔着一丈的距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今晚,我去你那里。” 贝念露出震惊的表情,他又加了一句:“这几晚不太平,你若是死了,本官去哪里弄花名册!” 若非是陆景辰长的好看,且从来不曾逾越,贝念当真会将他视作是市井浪荡儿了。 贝念无话可说,她的小命掌控在陆景辰的手中,哪里有置喙的权利。 大不了今晚睡脚踏,她又不是没睡过:“那就劳烦首辅大人了,其实.....若是让金梅姐姐与我睡在一块,也是可以的。” 可以什么?! 他当然不能允许其他人进她的卧房,女子也不行! 陆景辰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的龌龊心思,“贝姑娘是什么意思?” 贝念哑然:“.......” 但凡有的选择,哪个女子也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但如今不是她斤斤计较的时候,粉唇憋了憋,无力的应了一声:“我并无他意,更是没有将首辅视作小人的意思,首辅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有首辅亲自相护,我定然感激。” 话虽如此,陆景辰这样的人怎会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贝念刚离开,陆景辰广袖一甩,在屋内来回踱步了几步,随着中毒时日越长,蛊毒愈发加重,仅仅见贝念一次,不亚于是隔靴搔痒,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激的内心毛躁,想要的更多了。 *** 盛夏将至,天色怎么无法彻底暗下去。 因着知道陆景辰今晚会来,贝念早早就沐浴了,又让曹嬷嬷在脚踏上铺好了被褥。 屋内闷热,贝念将茜窗打开了少许,恰好就看见陆景辰过来,他也沐浴过来,身上换了一件月白色锦袍,与他寻常时候的肃重严谨有些出入。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交织,贝念当即就撇开了眼。 陆景辰一进屋,整间屋子就显得压抑了起来,眼下正当天干物燥,陆景辰又是个精力旺盛的男子,曹嬷嬷委实不放心贝念与他同睡一屋,遂小心提议:“首辅大人,您看,若不老奴今晚也留下伺候着。” 若不是担心贝念此行出来无人照顾,陆景辰绝对不会带上曹嬷嬷和芷芙这两个拖累。 但眼下后悔已经为时已晚,他眸色微冷:“不必伺候,嬷嬷出去吧。” 曹嬷嬷:“.......” 曹嬷嬷算是看明白了,首辅已经惦记上了自家姑娘,可姑娘还像个无知的孩子,根本不知她早就被垂涎已久! 曹嬷嬷欲言又止,只好带着芷芙离开了屋子。 不过,曹嬷嬷留了一个心眼,门房虽是合上了,茜窗却是开着的,以防夜里有任何的动静,她也能在外面窥探一二。 陆景辰若真是想要姑娘,当然不能就这般不清不楚的占有了去! 不消片刻,屋内只剩下陆景辰与贝念两人,贝念外面还穿着外裳,按着老规矩,她肯定是要合衣而睡的,陆景辰迟迟不上榻,她也不好意思先去脚踏上躺着。 两人的关系似乎还是与之前一样,但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房内没由点香,但陆景辰却是闻到了淡淡的玉簪气息,他太清楚这是贝念的体香。 陆景辰的内心早就蠢蠢欲动,此刻看着佳人就在咫尺之间,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她,那般温软馥郁的触感,是他夜夜肖想的,成佛成魔皆在一念之间,只要此刻随心所欲,他便能得偿所愿。 陆景辰按耐住脑中一切幻想,他已经尝过贝念的甜美,再戒已然是不可能,今夜漫漫,陆景辰等着恰当的时机,再浅尝一番,以解相思。 他甚至说服自己,贝念早就是他看中的人,迟早娶回家中,给他生儿育女,早吃晚吃,反正都是要吃掉的。 而贝念作为自己未来的妻子,她有责任和义务......止他一腔相思。 有了这样的认知,陆景辰哑声道:“时辰不早了,贝姑娘睡吧。”他扫了一眼床榻,又说:“本官嫌热,你睡上面。” 贝念一怔。 难道陆景辰要睡脚踏?她岂能让首辅大人睡在下面呢! “首辅万万不可,还是我睡下面吧。”贝念纯碎是不敢怠慢了陆景辰。 男人的心思装着家国天下,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狡猾,陆景辰顺着贝念的话,当即脱口而出:“这么想跟本官睡一块?” 这种孟浪之词,出自了陆景辰的嘴,委实有些叫人难以置信。 贝念又是一怔,又见陆景辰的表情无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他俊颜如俦,这阵子仿佛消瘦了颇多,那双眼眸也愈发的深邃了。贝念彻底哑然。 陆景辰无非只是想与她搭讪,但显然,首辅大人除了对人施以威压之外,根本不会与人沟通,两人就这么僵着,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清脆的银铃声,这声音像是从不远处传来,且越来越近。 贝念没有意识到危机,陆景辰却是眸色一亮,仿佛杀手的出现,给了他绝妙的机会。 首辅大人突然伸出长臂搂住了贝念的小细腰,大掌正好握住,他就喜欢这样直接又热切的方式对待贝念:“待在我身边,别乱动!” 他一语毕,外面就传来了打斗声,今夜果然会出现杀手。 贝念被人一路从京城追杀到了巴蜀,她却是一直不太清楚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人。 爹爹为官时得罪的人太多,贝念自然不想死,于是就顺从了陆景辰的意思,窝在他怀中不敢动弹。 外面打斗了片刻,金梅推门而入,便看见了一男一女,相拥在一块的画面,哪里像是应对杀手?她还清楚的看见陆景辰的一只大掌握住贝念细腰,下巴眼看着就要碰触到她的头心了,明显就是偷香的架势。 金梅眼眸发酸,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景辰。在她眼中,她一直以为陆景辰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故此,即便她的真心得不到陆景辰的回应,她也没有分毫怪他,毕竟她以为陆景辰就是这样的人。 但就在方才,陆景辰垂眸看着贝念的眼神,仅此那一瞬,仿佛蕴含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金梅手中持着长剑,她的手在发颤:“大师兄!” 陆景辰收敛神色,置于贝念腰上的大掌移到了她的手腕上,一把抓紧了她,这才对金梅道:“外面是何人?” 金梅应该坚守在外面,但她得知陆景辰今晚来了贝念的屋子,她就知道会看见这么一幕。 金梅答非所问:“大师兄,都这时候了,你还舍不得杀了她?!那份花名册,你早就查出来是哪些人,留下此女就是一个祸害!” 闻言,贝念一惊。 要知道,花名册是她唯一的王牌,若是花名册失效了,她对于陆景辰而言则是一文不值了,那么他将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她的小命。 贝念抬头看着陆景辰,心慌了。 陆景辰眉头蹙着,对金梅今晚的行径甚是不满:“够了!你若是办不好我交代的事,那就先回师门去吧!” 金梅满腔怒火,看着贝念的眼神,恨不能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这时,无数箭矢朝着屋内.射.了进来,金梅动作迅速,当即挡去了一些进攻,而另一边,陆景辰已经见杀手冲入屋内,抱着贝念从侧面的茜窗跳了下去。 夜里已黑,路况并不好,陆景辰抱着贝念时,那软弱的两团无意间擦过他的胸脯时,他仿佛能想象得出里面的光景,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身后杀手还在继续追杀,贝念发现,陆景辰并没有要摒弃她的意思,这让贝念摸不着头脑,难道金梅方才所说的不是真的? 贝念被迫圈上了陆景辰的脖颈,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贝念心头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冒了上来,就像是上次看见龙泉山庄的庄主夫人投怀送抱时一样,她不曾荡起涟漪的内心,仿佛一瞬间被人抛入了几块巨石,荡出层层激浪。 就在贝念胡思乱想时,陆景辰突然闷哼了一声“嗯——” 贝念知道他受伤了,忙问:“首辅,我自己下来走吧。” 身后是擅用毒药的杀手,个个武功高强,她还想自己下来走? 陆景辰蹙着眉,未言一词,借着夜色的掩护,二人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碰见了一处村庄。 这时,陆景辰回望四周,这才将贝念放了下来,动作轻缓,如若珍宝。 贝念看见陆景辰背后插着的一只黑羽箭矢,她吓了一跳:“首辅!你.......你受伤了?” 男人这个时候的情绪被放大数倍,陆景辰发现箭矢上有毒,他用了内力防止剧毒攻心,但与此同时也明显察觉到了体内另一种蛊毒的肆意,他再也忍不住,突然抓住了贝念的手腕,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质问道:“你关心我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我病了,我要住院。 医生:说说看,你得了什么病?有什么症状? 陆景辰:老子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还需要找你?! 医生:......这样吧,先查一个肾功能看看。 第26节 第44章 心意 潜意识之中, 陆景辰知道自己不太正常了。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此刻对他而言就像是做了一个随心所欲的梦, 没人有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境。 年少时,当那个小粉团出现在他面前, 每日拿着家中糕点出来喂养他,直至他伤势恢复如初。那个时候,陆景辰就想过,将来绝地翻盘, 定会将贝嵩阳的粉团子抢到自己身边来,让她成为自己的私有物。 此刻, 陆景辰的眼前突然晃过那年冬日的暖阳, 一个梳着丫髻的小不点,对着他眯眼微笑。还大言不惭的说:“以后我养你了。” 陆景辰知道,她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 背后插着箭矢, 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大掌捏着贝念的手腕, 又将她往怀里猛然一拉, 一瞬间,二人呼吸相闻,他感受着软玉温香,所剩无几的理智已经消失殆尽了。 陆景辰几乎是摇晃着贝念,试图从她嘴里获取他想听到的话。 “你说,你是不是在关心我?你是在意我的是不是?嗯?” 贝念吓呆了, 只有任由陆景辰控制着身子,她的心跳狂乱无比,七上八下的,根本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冷硬无温的陆景辰,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他怎会在意自己是否关心他呢? 贝念当真是关心陆景辰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只知与陆景辰不说话的那阵子,心头无端难受阴郁。 陆景辰没有得到回应,他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微张的粉唇,数日来的煎熬终于让他做出了一直想做的事。 他的一只大掌绕道了贝念后脑勺,迫使着她只能与他紧紧相贴,随后唇就附了上去。 贝念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微微错愕之间,已经让陆景辰有机可乘,他像个流连风.月的高手,几乎是一瞬间就攻城略地,没有给贝念任何喘息亦或是反抗的机会。 相思成疾,陆景辰的力道甚大,恨不能当场就将心念了已久的姑娘吞入腹中,可怜的小丁香被追逐的无路可逃,只能落入恶狼之口,好一番.吸.吮.后,贝念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哭腔。 此时的陆景辰,满脑子最为原始的.欲.望驱使着他步步攻略下去,大掌探入衣裳,竟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碰触到了令他心往神驰的所在。 贝念被折腾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像个溺水的可怜虫,只能攀附着陆景辰给的力道,找到了些许支撑。 娇软浑圆被碰触时,贝念的脑子炸开了,她没有办法思考,就在羞愤的难以言表时,陆景辰突然松开了她,在他缓缓倒下之际,他的双眼还在看着她,直至彻底失去了知觉。 贝念站在原地,借着夜色月影,傻傻的呆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怎么回事。 她的唇发麻,唇舌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还有丝丝血腥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延......... *** 陆景辰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透过半睁的眼帘,就见贝念正坐在床沿看着他。 陆景辰体质过人,昨夜若非是中了毒箭,他根本不会昏厥过去。 陆景辰昨夜彻底失了控,但记忆是十分清晰的,甚至于还记得亲吻贝念时的每一个细节,与那种血脉泵张的刺激,记忆一旦苏醒,他很清楚他还想要的更多........ 二人的视线中在空气里交织,贝念一手揪着衣襟,半垂着脑袋,神色慌张的给陆景辰说了一下眼下的状况,她撇开了目光,只是盯着一面土墙,喃喃道:“这里是桃花村,首辅昨夜中了毒箭,才致昏厥,幸好阿娘一家救了你,你的伤口已经敷上了草药,但阿娘说并不能解毒。” 贝念的声音细柔,但绝对不像寻常时候那样,一想到昨天夜里,陆景辰在她口中胡乱搅动,还探入她的衣裳里面,贝念的脸刷的一下又红了,她肌肤白嫩,脸上一点变化,都会显得十分惹眼。 陆景辰的身子烧了一夜,加之体内两种剧毒的摧残,他此刻没甚力气,但看着这样的贝念,陆景辰低醇的嗓音突然郎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贝念终于肯看他一眼了,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笑。 陆景辰的嗓音沙哑,一听就没什么力气,那万年含冰的眸子里,此刻却是尽染星辰。 陆景辰看出来了。 贝念心里有他! 昨晚他二人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她非但没有怨恨,也没有趁机杀了他,反而守着他到现在,那张可人的小脸更如晚霞缤纷,美不胜收。 她是害羞了。 陆景辰全然不顾背后伤势,也不管体内的两种剧毒了,这种两情相悦的欢愉,让他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并非醉于权势的冷硬石头。 贝念被他看的心里发毛,绷着一张小脸,为了掩盖自己的窘态,继续说:“阿娘的儿子已经给你拔出了箭矢,白大哥他们没有寻过来之前,你先好生歇着。” 贝念丢下一句话,当即就要离开,陆景辰却是一手抓住了她,稍一用力,就将贝念拉扯到了自己怀中,他低低一笑,胸腔在颤动:“你是在意我的?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我?” 贝念被迫趴在陆景辰的胸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压到他的伤口,她觉得陆景辰仿佛换了一个人,前阵子还对她尤为凶煞冷漠,怎的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 贝念挣扎着要起来:“首辅,您别这样......我去看看粥好了没?” 陆景辰知道贝念脸皮子薄,方才还看见她唇角的红肿,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迹,陆景辰到底不敢过分造次,遂暂时放开了她,且等着来日方长。 *** 陆景辰的体力惊人,用了一碗心上人亲自熬制的小米粥后,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但体内的剧毒尤在,陆景辰不是一个会耽搁事情的人,却没有急着回去,此时,他正倚在农家小院的一株杏子树下,等着贝念的归来。 贝念说要和阿娘外出购置些绑伤口的纱布,陆景辰原本不允许她离开半步,可这小女子,竟是趁着他重伤,根本不拿他的话当回事。 晌午时,终于有辆牛车缓缓驶入了小院,陆景辰眼巴巴的盼了一个上午,看见贝念归来,眉头却是突然蹙了。 原来,今日与贝念去集市的并非阿娘一人,还有阿娘的儿子,那小子显然没有见过像贝念这样的美人儿,时不时的用眼睛偷瞄她,眼神中的痴恋不可谓不明显。 陆景辰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否则他当真会挖了对方的眼睛。 “阿牛哥,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了。”贝念是真心感激阿娘母子两人,否则她和陆景辰昨夜就要喂狼了。 阿牛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因着家中贫苦,还尚未娶妻,桃花村荒芜,像贝念这等容色的小姑娘,在他眼中不亚于是天仙了,阿牛忙低下头,面色涨的彤红。 其实,贝念今日并非一定要去集市不可。 昨夜被陆景辰摸过那里之后,她思来想去,也要给自己购置一件小衣,因着身上没有带银两,就当了发髻上玉簪子。剩下的银钱给阿娘母子两人买了一些种子和衣裳。 阿牛不善言辞,阿娘笑道:“姑娘客气了,你已经给我们母子两人够多的了。” 三人说笑着,陆景辰感觉到了深深的落寞。 可恨他身为一个弱者,此刻没有朝中权臣的威压! 贝念自然瞧见了陆景辰,她发现陆景辰的脸色又阴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总感觉陆景辰这还阵子时常都是这样,心情忽好忽坏,她走上前,强装镇定道:“你怎的出来了?” 贝念没有暴露陆景辰的身份,她昨夜就对阿娘母子说过,陆景辰是她的兄长,故此又喊了一声:“大哥,你快进屋歇着,我这给你去弄饭。” 陆景辰看着她娇妍妩媚的小模样,心里奇痒。他以为,他与贝念已经算是互通了心意了,亲也亲了,摸了摸了,贝念并未大吵大闹,也就是接受了他的心意了。 陆景辰很配合她:“哥哥走不动,你扶我进屋。” 贝念一咬牙,只能照办。 陆景辰与贝念都是罕见的标致人物,阿娘瞧着也是喜欢,对一旁的阿牛道:“人家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兄妹,你这傻孩子,莫要多想了。” 阿牛的脸更红了。 贝念不亚于是天仙,他当然不敢奢望,不过总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 刚进屋,陆景辰就随手将木板门合上,随即就把贝念摁在了门板上。 人生初次动心,陆首辅难免急躁了些,低着头就亲了下去,不像昨夜那般凶猛无度,这一次,他温柔的描绘着贝念的粉唇,反反复复,不知餍足。贝念一开始还想试图去挣扎,但很瘫软在了陆景辰的怀里。 贝念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会被陆景辰这般轻.薄时,身体内有种古怪的感觉,一阵阵酥麻从头心一直窜到脚底心,让她无力反抗。 贝念的个子差了陆景辰太多,为了方便亲吻,陆景辰弯着身子,他如痴如醉,完全忘记了眼下二人身在何处。大掌又开始循序渐进的朝着他痴恋的地方探了过去。 这时,农家小院来了一行人。 陆景辰听到动静,只能暂时不舍的放开贝念,她媚眼流波,樱唇早就如晨露中的樱桃,娇艳欲滴,分外惹人。 陆景辰摸索着她面颊,贪婪的看着他垂涎了已久的美味:“还不承认?你也喜欢我是么?” 贝念云里雾里,她哪里懂什么是喜欢? 看到陆景辰时,她会心跳不稳,看见庄主夫人靠近陆景辰,她胸口堵闷,甚至还想迁怒了陆景辰,难道这就是喜欢了? 门外的白长东非常不合时宜的道了一句:“大人,您在里面么?” 陆景辰依旧没有得到贝念的回应,但是不要紧,既然两人都已经亲了,而且贝念方才甚是乖巧,即便是没有主动迎合他,但也最起码没有反抗。 陆景辰低头一笑,看着她怀中揣着的东西,他随手拉出来一看,是一件荷花色的小衣。料子并不算好,比陆景辰亲自挑选的要差多了。 贝念大惊,当即抢了过去,藏在了身后,她愤然极了,这哪里是陆首辅,明明就是一个纨绔浪荡的。 陆景辰却似笑非笑的问她:“怎么你里面没有穿?” 他还好意思提?! 贝念真想撞死算了。 此时,一路追踪过来的白长东等人已经快要等不及了,大人迟迟不答话,难不成是伤势过重? “大人,您在里面么?属下要进来了!” 陆景辰亲自开了门,他身侧站着一个面若桃花的贝念,而他自己虽是身受重伤,但精神不错,难得露出笑意。 众人都看花眼了。 白长东迟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家主子?! 主子他会笑?!难道中了传说中的七步癫? *** 回到客栈,陆景辰有要事要处理,贝念就回屋沐浴去了,昨夜陆景辰高热不退,她照看了他一宿,二人又发生了那些事,贝念神情恍惚,一时间还没有晃过神来。 曹嬷嬷伺候她沐浴时,特意查看了朱砂痣尚且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姑娘,老奴听说首辅中箭了?” 既然是受了伤,那肯定没有机会对自家姑娘做些什么,曹嬷嬷瞧着贝念一身冰肌玉骨,委实不太放心陆景辰。 贝念后知后觉:“嗯?嬷嬷方才说了什么?” 曹嬷嬷:“........”看来还要继续操心啊。 这厢,离殇查看了陆景辰的伤势,却意外的发现了一桩事:“大师兄,你这几年功力渐长,即便又中了剧毒,竟然没有伤及要害,不过,这毒是否能解,还得看下毒人。” 陆景辰自是也察觉到了他体内的毒,但如离殇所言,的确没有伤及要害,加之心情舒畅之故,此刻整个人如同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虽是憔悴了些许,但如此看上去,仿佛笼罩上了一层仙气。 白长东将昨夜的活口捉了过来,陆景辰对他身边的人道:“都下去,本官要亲自审问。” 那杀手是个美人,而且是个绝美之人,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首辅哪里不太一样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愉悦”的气息。 第27节 待众人皆离开,陆景辰看着美人时,眼中露出一抹杀意,除却贝念之外,这世上所有女子不管美丑,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陆景辰不会告诉任何人,在数年之前,他就已经惦记上那只粉团子了。 她救了他命,也让他知道,这世间并非只有恶,否则陆景辰大约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恶魔。如今心存天下,一大半都是粉团的功劳。 如今,他已经确定,贝念心里也有他。 如何能让陆景辰不高兴呢?! 陆景辰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走到美人面前,挑起了她的下巴,眼神很冷:“说吧,要怎样才能解了本官身上的毒?” 美人知道陆景辰的为人,也知落入他的手中,只有死路一条,她面目狰狞的笑了:“首辅大人究竟说的是哪种毒啊?” 陆景辰眸色一冷,看来两次暗杀都是同一伙人。 他突然用了手中的匕首划下了美人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瞬间,一张丑陋粗鄙的面露了出来。 那人尖叫一声:“啊——你还我!把脸还我!” 陆景辰的匕首抵在了这人的脖颈上,继续问:“说!如何能解痴情蛊的毒?!”他眼下只在意这个,至于昨夜中的是什么毒,首辅大人仿佛根本没有当回事。 这人狂笑了两声:“哈哈哈,陆首辅只怕是要失望了。天下所有人皆知,痴情蛊根本就是无药可解。这种毒的狠辣之处,就在于让中毒者忍不住占有了心上人,那就等同于间接杀了她!如同锥心啊!不过,心上人一死,痴情蛊未必就能彻底解了,事实上,那种不亚于是亲手杀了爱人的滋味会一直伴随着中毒者,让他一辈子痛苦不已。” 也就是说,这依然是个死局! 难道真的是无药可解? 陆景辰脑中又浮现了贝念在他怀中羞涩难耐的模样,她是如此美好,如春晓之花,雨中夏荷,就连他都舍不得侵占。他这辈子害谁,都断然不能害了她,即便他愿意与她一辈子过着和尚一样的日子,可是她呢?她还稚嫩,眼下或许只是一时冲昏了头。 她愿意陪着他这个深中毒蛊之人过一辈子,从不能享受风花雪月么? 她会愿意么?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首辅,听说你又阴郁了? 陆景辰: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医生:她想要什么? 陆景辰:我没法当一个正常的男人。 医生:.....这里是精神科,建议首辅去男科看看。 第45章 尝香 陆景辰手中的匕首突然一扬, 那杀手瞬间血溅当场。 陆景辰回忆着他这二十五年的光景,陆家不曾落魄时, 他还是陆家的四少爷,那时就见过贝家的小粉团, 那个时候粉团还太小了,她是贝家的掌上明珠,陆景辰只一眼就能记住她,仿佛上辈子就认识, 何况那双水灵的大眼,委实让人难以忘记。 后来父亲流放, 整个陆家都败了, 他潜伏在贝府附近,就是为了杀了贝嵩阳,那个时候早已饿的饥肠辘辘,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一直昏睡着不醒, 直至一个稚嫩的声音唤醒了他。 透过微开的眼帘, 他在光亮中看见了一只粉团, 漂亮的不像话,像是丹青高手画出来的福娃娃,光是瞧着也觉得身心舒畅。 再后来,他时常能听到贝念的消息,如何的在家中捣乱,又有多少人登门求亲, 再后来还和倪震定亲了。 陆景辰从未如此关注过一个人,十几年的光景,她不曾见过他,可是他呢?几乎见证她的长大。 那种独占欲也不知道从几时开始的。 贝家被抄之后,陆景辰一步步引诱着贝念主动走到自己面前,只有这样,她才能心甘情愿的待在他身边,一切都按着计划......直至他中了这该死的痴情蛊! 若是他的毒一辈子不能解,他当真不甘心将贝念送出去,谁若是娶了她,他便杀了谁,陆景辰这般想着,眸中露出了深藏已久依旧的暴戾。 *** 屋内闷热,贝念沐浴过后,就走出了屋子,站在了客栈二楼的回廊下吹着风,她心烦意乱,唇齿间仿佛残留着陆景辰的气息,他欢喜的说着“你心里也有我”的表情,让贝念眼花缭乱。 也...... 陆景辰该不会喜欢她吧?! 这样一想,贝念的内心更加慌乱了,她甚至还想着,真是如此的话,陆景辰会不会帮着她替贝家洗冤? 她内心尤为矛盾,既不想以.色.侍人,但又想趁着机会,让陆景辰帮帮她。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迈入院中,陆景辰伤势未愈,体内还有余毒,他却是不需要休息似的,从贝念的角度去看,依旧可见他风姿卓绝的样子,两人似乎心有灵犀,就在贝念看着陆景辰时,陆景辰也突然转身,之后仰面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悠悠,在微热的空气里交织,贝念刚沐浴过,整个人如同润在霞光中的娇艳牡丹,虽是没有涂口脂,但菱角唇红艳欲滴,陆景辰自然知道,这都是他的杰作。尝过她的甘美,便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此刻恨不能跨过数丈之远的障碍,直接飞奔到佳人身边去。 但陆景辰一想到痴情蛊,他心头猛然间如被巨石敲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隐忍到几时,万一把持不住,只会害死了她! 陆景辰移开了视线,没有再去看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不过,脑中却是闪过两团.娇软,他也不懂贝念为何不穿小衣,难道是不喜欢玫红色? 陆景辰与心腹说了些什么,就带着人暂时离开了客栈。 不知为何,贝念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她胸口有点堵,酸酸的,胀胀的,说不出的滋味。 *** 到了晚上,贝念准备歇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来人是陆景辰身边的一个女随从,她穿着男装,但女儿家的特征却十分明显。 曹嬷嬷去开了房门,女子进屋后,直接将一只包裹交给了贝念:“贝姑娘,这些是首辅大人让我送过来,首辅还说,若是姑娘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首辅明日再想法子,一定让姑娘满意为止。” 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女随从离开之后,贝念将包裹打开一看,这一看当即臊的她面颊赤红,这张小脸宛若是滴血一般的红艳。 里面竟是各色材质的小衣,色彩花样繁多,曹嬷嬷也瞧见了这一幕,她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忙问:“姑娘,你和首辅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首辅怎会赠你小衣?!” 又见贝念表情如此羞涩,曹嬷嬷双腿发软,心道:完了,只怕首辅已经占了姑娘不少便宜了。 *** 接下来几天,贝念一直没有见到陆景辰,直至一行人抵达了四川管辖之地,赵莽如今也已经与陆景辰汇合,只等着稍作休养,就去攻打叛军。 燕王和倪震提前了数日抵达,他二人与四川几位主要官员办了酒馈,给陆景辰接风。 也就是在这一天,贝念才见到了陆景辰一面。 这次见面,让贝念内心的酸胀愈发明显,陆景辰看着她的眼神格外阴郁,与在桃花村时截然不同,贝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陆景辰的情义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 盛夏难熬,陆景辰发现贝念的小脸消瘦了一些,小巧的下巴愈发精致,她俏生生的站在自己不远处,陆景辰险些没有忍住,他吞咽了几下,强忍着相思之苦走到贝念面前,但二人之前也隔着两丈的距离。 这阵子,即便是贝嵩阳寄来的书信,也都是经由是女随从之手交给贝念,陆景辰为了远离诱惑,已经到做了极致。 但还是不够。 远远不够! 一旦看见了她站在自己面前,所有的自制力尽数瓦解,陆景辰知道自己的忍耐已经快要到尽头了,在伤害贝念之前,他一定会想法子解毒,或者......他甚至想好了最坏的打算。 陆景辰开口说话时,嗓音喑哑的不行:“你先休息,一会带你出去见一个人。” 他态度疏离,全然不是桃花村那个逼着自己说心悦他的情郎。 贝念不敢奢望得到陆景辰的倾心,此刻只告诫自己,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幻觉,陆景辰这样的人,怎会在意一个罪臣之女? 贝念点了头,想保留着最后的尊严,她也不想去追问陆景辰对她的态度为何时好时坏,她猜测,陆景辰定是觉得身边没有美人相伴,这才将她当做是替身了。 贝念不愿意多想,父兄还在牢狱之中,她没有资格只顾一己之私,遂转身就离开了。 就在贝念转身的一瞬间,陆景辰只觉日光都暗了,他的手刚要伸出,却又堪堪强行压制了下去。 若是不能许她安宁一世,他宁可就这么守着自己的占有欲,从不表露出来。 真要是到了那一日,也能确保贝念能够全身而退,至于他自己......他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出来。 *** 一个时辰之后,陆景辰带着贝念去了汪府。 四川汪家的家主与贝嵩阳曾是挚友,这次也正是四川布政使汪宏达出卖了贝嵩阳,若要查贝家的案子,还得从汪家着手。 贝念扮做了陆景辰的替身丫鬟,跟着他身后,一直低垂着脑袋,她虽是容貌娇妍,也不至于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陆景辰带着她见过了汪家所有人,酒馈过后,他二人坐在马车内,陆景辰看着她消瘦的模样,心头如被针刺过,他问:“你曾见过汪家人,如今已经时隔数年,还有印象么?” 陆景辰今晚饮了酒,马车内有淡淡的酒气,还有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贝念坐在马车最里侧,陆景辰如此公事公办的和她谈正事,这让她内心又是一阵酸楚,看来,在桃花村的一切,当真都是骗人的。 贝念控制着自己情绪,说:“嗯,的确是见过汪家人,汪大人与汪姑娘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我记得汪公子左耳上没有黑痣,方才那人却没有,应该是假冒的。” 闻言,陆景辰的醋意又涌上来了。 贝念没有关注其他人,偏偏是记住了汪家长公子的耳朵......还记得那般清晰,知道他耳朵上是否有黑痣!他二人是靠的有多近,这才让贝念记住了一颗痣! 两人已经有数日未见了,陆景辰忍的委实痛苦,此刻再也忍不住,上臂一伸就将贝念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让她横坐在双膝上,保持着最为乖巧的姿势。 可贝念自己却是分毫不想如此,她挣扎的想要下来,再也无法强行装作镇定,小姑娘初次情窦初开,又被陆景辰忽冷忽热的对待,怎叫她能够承受的住? “你放开!”贝念又愤又羞又恼。 陆景辰既然抱上了,就没有放开的念头了,她如罂粟,他上瘾成疾。 男人的声线沙哑,萧挺的下巴抵在贝念的肩膀上,他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这些天满脑子都是你。” 说出这句话之后,陆景辰也吃惊了,在贝念面前,他竟然连最擅长的隐瞒也做不到了。 他想她,念她,想要她,时时刻刻都是这样的念头。 贝念觉得很委屈,她虽是家道中落,但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不是陆景辰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贝念鼻头一酸,很没出息红了眼眶:“首辅!请你放开我!” 自从贝念来到陆景辰身边之后,她表现的十分温顺,像今日这般发火,还是头一次。 陆景辰微怔,想要去亲她,这几天压抑的有多狠,此刻爆发就要多狂躁。 大掌饶过贝念的后脖颈,紧紧捏住了贝念的脖子,迫使她方便自己的攻势,陆景辰擒住了菱角唇,便再也没有放开,似乎怎么都不够,如此亲近,都没法弥补他心头巨大的缺口。 他想要的不仅仅这一刻的相拥.亲.吻,他想许她一个将来,他和她缔约百年! 陆景辰吻了太久,久到了两人的唇齿之间皆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分不清是谁的。 陆景辰终于将人放开时,贝念只剩下一口气,陆景辰的大掌摁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趴在自己肩头喘气,男人的眼神中充斥着.欲.望,久久未能平静,他甚至拿不出话来解释。 说他是中了痴情蛊才喜欢她么? 这话明显自欺欺人。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当初贝念许给倪震时,他又多么嫉妒。 第28节 只等着时机成熟,将他二人拆散。 老天终于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陆景辰或许应该感谢痴情蛊,让他对惦记了已久的鲜美先下手为强了。 可陆景辰没有那个脸面将真相说出来,更是不能告诉贝念,若是这毒一辈子不解,他便一辈子无法真正拥有她。 半晌过后,贝念终于找回了理智,她还是要从陆景辰身上下来,却是被陆景辰一把摁住了腰肢,深藏的感情,再也无法抑制:“别走。” 陆景辰几乎从未用过这样祈求的方式与人说话。 今晚情绪难控的人不止是陆景辰,贝念亦然,她不明白陆景辰是怎么了?仿佛他体内住着两个人,她分不清什么时候的陆景辰是真心的,什么时候又是假意的。 “陆景辰!你到底想做什么?”贝念质问他,眼里都是倔强。 陆景辰哑然,无话可说,他知道,因为他的反复无常,他的姑娘受伤了。 贝念眼睛里润着泪珠子,又继续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的罪臣之女,可随意任人欺辱?你高兴的时候就来招惹我,不高兴就将我抛之脑后?陆景辰,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让我亲口说出心悦你,可你呢?” 贝念的声音在发颤,她想怒吼,想咆哮,想质问陆景辰,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 可回答她的,只有陆景辰的沉默,他将她放开,抱着她坐在了马车另一侧,所有动作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虔诚,这样卑微的陆景辰,贝念还是头一次见到,可他就是不给她只言片语的解释,一个字都没有。 贝念算是明白了,她果真只是陆景辰一时兴起的玩物,下了马车,贝念径直离开,只留给陆景辰一个倔强消瘦的背影。 陆景辰的鼻端还残存着少女的芬芳气息,他恋她成瘾,却是连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 离殇按时给陆景辰检查身体,这一次得出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看着陆景辰的眼神,不亚于是看着一个怪人,又见陆景辰一脸的生无可恋,离殇道:“大师兄,你前几日所中箭毒.....已经自发解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陆景辰仿佛没有听见,什么劳什子箭毒,他只在意体内的蛊毒。 离殇又说:“大师兄,你的伤口恢复的很快,再有几日就能痊愈。” 陆景辰依旧没有说话,这对他而言,并非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他命人拿了酒来,说:“陪我喝几杯。” 离殇不用想也能猜到是痴情蛊之故,他只是没有料到,陆景辰对贝念的在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离殇劝道:“大师兄,贝家那份花名册上的名单,你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贝念如今.....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早就对贝家恨之入骨,不如就将贝姑娘取之一用,一来可以报陆家之仇,二来也能解你体内之毒,这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么?” 离殇正说的起劲,陆景辰一个狠厉的眼神射了过来,这眼神不亚于要将离殇给凌迟处死了。 “......大师兄,我就是说着玩的,你别生气。” “对了,大师兄,你是如何自行解毒的?” “大师兄啊,再有半月就要开战,你可有把握一举歼灭叛贼?” 离殇一人兀自说着,陆景辰眸色涣散,根本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白氏兄弟两人也不敢上前劝阻。 首辅伤还未愈,饮酒只怕会更加伤身。 而且,首辅大人几时学会借酒消愁了? *** 是夜,星辰布满了盛夏的天际。 贝念的屋内已经熄灯了,内室只留着一盏小油灯,随着茜窗缝隙吹进的晚风,来回荡荡悠悠的,在墙壁上投下光怪陆离的斑驳。 陆景辰行至床榻,单手撩开了纱幔,他看见了贝念抱着一只软枕,眼睫似乎还湿润着,是刚刚不久前才哭过的痕迹。 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陆景辰原本的打算,是将贝念养在身边,她这般可人,偶尔逗逗她颇也有意思。 痴情蛊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让他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 陆景辰看着贝念熟睡的小脸,俯身在她面颊上啄吻了几口,次次沉迷,他当真想沉沦其中,做一次彻头彻尾的孟浪儿。 贝念感觉到被什么尖刺之物戳到了面颊,是陆景辰下巴处的胡渣子了。 她嘤咛了几声,迫使陆景辰停了动作。 他就那么盯着贝念看了半天,无法想象亲眼看着她嫁给别人的画面。陆景辰觉得,如若那一天真的到来,他可能会疯。 就在这时,屋内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此前,陆景辰每次夜探贝念的屋子,一定会事先下了迷香,可今晚他醉了,早就忘乎所以。 曹嬷嬷和芷芙都醒了,二人震惊的看着他,只差惊呼出声。 好在芷芙是个哑巴,曹嬷嬷也早就有心里准备,她就知道陆景辰已经惦记贝念已久。 看着这二人,陆景辰威胁了一句:“不得说出去!” *** 第二天一早,贝念醒来时,芷芙很想告诉她真相,却是被曹嬷嬷给拉住了,瞧着自家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曹嬷嬷也不敢再刺激她了。 很快就要到陆景辰领兵出征的日子,这几天,贝嵩阳的书信会每日准时送到贝念手上,除此之外,贝念的用度吃食衣裳也都一堆一堆的往这边送。 贝念没有主动去见陆景辰,也不回绝陆景辰对她的照拂,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算是不小心看见了陆景辰,也只会转身离开,将陆景辰视作了陌路人。 到了今日,陆景辰才知道情为何物,更是深切体会了女子的倔强。 陆景辰出征的前一天是七夕,原本这种日子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对如今的陆景辰而言,一切都不一样了。 贝念的衣裳,首饰,水粉皆是他一手操办,他当真不知该送什么给她,明知不应该继续招惹,可陆景辰就是忍不住想对她好,已经好几天没有与她眼神对视,陆景辰内心烦躁不已。 晨起时,贝念带着芷芙在院子里收露水,这座园子是陆景辰之前置办的,在四川这阵子,贝念就暂住在此处。寻常时候,燕王与倪震等人也不得入内,在外人眼中,贝念已经成了陆景辰私养的金丝雀。 “贝姑娘。”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贝念身子一滞,没有回头,只是稍稍侧着身子,给了陆景辰一个侧脸。 陆景辰走了过去,明日就要启程了,今天又是七夕,他总觉得应该和贝念一起度过,至于军务....他委实不甚在意,他陆景辰做事一惯不需要临时抱佛脚。 目光落在贝念手上的小瓷瓶上时,陆景辰又说:“在采露?” 芷芙瞪了陆景辰一眼,心道:这孟浪儿是眼瞎么? 贝念还是不说话,陆景辰对芷芙道:“你先下去。” 芷芙的身世,他已经查清楚了,没想到长姐丢失的孩子会被贝家收养了,若非芷芙是自己的亲外甥女,陆景辰此刻已经将她劈晕了,真是太碍事。 芷芙不愿意走,她亲眼看见了陆景辰亲姑娘,而贝念也不想与陆景辰独处,她想趁早收回本心,以免陷的太深。 正僵持着,这时,婢女领着两位美人过来:“首辅,这两位是汪大人的义女。” 美人穿着清透,淡妆浓抹,朝着陆景辰娇滴滴的唤了一声:“妾身给首辅请安。” 贝念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 又有人给陆景辰送美人了。 京城的陆宅还有一大堆呢。 贝念心头苦涩,也嘲笑自己当真愚钝,像陆景辰这样的人怎会付诸真心?!她转身就走,眼不见为净。 就在美人等着被安置时,陆景辰一个冷冽的眼神.射.了过来:“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本官只是路过。 芷芙:淫.贼! 陆景辰:不,本官不是路过,本官只是看来来自己不久之后的妻子。 曹嬷嬷:不要脸! 陆景辰:本官得了相思癌,已命不久矣。 贝念:滚.蛋! 第46章 七夕 陆景辰是本朝罕见的才俊英豪, 给他送美人的官员比比皆是。 对于此事,陆景辰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他现在所坐的这个位置,身份地位尤为敏感, 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故此,对那些谄媚奉承之人,陆景辰一惯都是秉承不接受, 但也不排斥的态度。 然而,今日难得与贝念说上几句话, 却是被那些所谓的美人打扰, 这不亚于是触了陆景辰的逆鳞,遂将美人统统退了回去。 陆景辰很想去贝念面前解释,除了她之外,他从来没有碰过旁人, 但首辅大人委实不好意思自己去佳人跟前卑微讨好。 于是, 趁着女随从去给贝念送家书之际, 陆景辰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你听清楚了么?” 女随从自是明白首辅大人的意思, 让她唯一不理解的是,既然首辅这般在意贝姑娘,他为何自己不去解释清楚? 不消片刻,女随从带着任务去见了贝念。 就见小美人正倚在茜窗边,早就游魂在外,女随从也算是看出来了, 首辅和贝姑娘敢情是两情相悦,但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倔,明明都在意对方,还都装作无所谓的态度,可私底下早就已经为情所困,黯然销魂。 女随从将家书交给贝念,按着陆景辰的意思,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提及了今日之事,道:“方才贝姑娘也瞧见了汪大人送来的美人了吧?也着实可惜了,若是换做其他权贵,定会收下那两位美人,要怪就怪她们自己倒霉了,首辅大人从不近女色,哪里会收下她们!” 女随从观察着贝念的表情变化,果然就见她有所动容了,但也仅此一瞬,便又恢复了常色。 按着陆景辰的吩咐,女随从将此事解释一遍之后,又开始对贝念进行洗脑攻势,她继续说:“贝姑娘,你有所不知,首辅他其实.....那方面有洁症,根本不会靠近女子,也不会让女子靠近他。我跟在首辅身边数年了,也只见过首辅对贝姑娘格外上心呢。” 贝念的粉唇微抿,她不明白这位女随从为何要跟她说这些。 她才不会相信陆景辰是个洁身自好的,且不论京城陆宅的那些美人,就在前不久,她还亲眼看见龙泉山庄的庄主夫人倚靠在陆景辰身侧呢! 贝念自己也不懂,为何在陆景辰的事情上,她的情绪会来的如此之猛烈。 即便女随从说了一大堆陆景辰的好话,但贝念心头的气愤一点没消,反而愈演愈烈。 女随从哪里会猜出贝念心中弯弯绕绕的女儿家心思? 首辅大人今日想过七夕,她只能拼了命的说服贝念外出一趟,又说:“贝姑娘,今个儿是七夕,城中有花灯会,你不想出去逛逛?” 没有陆景辰的允许,贝念根本无法出行,女随从今天的话有些多了,贝念面露古怪的看着她。 就在女随从心虚时,贝念突然抓住了女随从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好姐姐,你若能帮我出去一趟,我定会好生感激你的。” 贝念快被憋疯了,她急需出去发泄一番,否则她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去陆景辰面前质问他,究竟要耍她到什么时候?! 说着,贝念摘下了发髻上的一只玉簪子,塞在了女随从的手里:“好姐姐,算我求你了,事情若是败露,我定然不会出卖你,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 女随从很心虚的接受了贝念的贿赂,又将腰牌给了她:“贝姑娘,你稍作佯装一下,带着我腰牌即可出去。” 女随从的话漏洞百出,但贝念竟然信了。 第29节 就算是知道有诈,她也要出去,再待在这座宅子里,她真的要疯了。 这厢,女随从很快就回去复命,还将那只玉簪子交给了陆景辰:“首辅,属下瞧着贝姑娘她似乎情绪不太稳定。” 陆景辰心疼不已。 他知道他的姑娘也喜欢他....... 这种煎熬他也时时刻刻体会着,她肯定傻到以为自己在玩弄她,他怎会舍得呢? *** 晌午之后,贝念带着曹嬷嬷出门了,陆景辰一路尾随。 今天这种日子,本应该他二人一块度过,曹嬷嬷一直在贝念身侧,陆景辰的想要做的诸多事情变的尤为不便。 今日集市人多拥挤,看着贝念穿梭在人群中,她从小厮哪里“贿赂”了一身男装,穿在身上尤为不便,因着太多娇小,时不时会被人撞到,陆景辰内心的暴戾被无限放大,恨不能去杀人了。 他连碰一下都舍不得的人儿,如何能叫人旁人给撞了?! 陆景辰一直没有控制贝念的用度,所以她手头上有些银子,一路带着曹嬷嬷吃了好几家酒楼,陆景辰隐在暗处,她吃过的菜肴,他也照这样子点一份,这也算是两人一块用饭了。 直至夜幕开始降临,贝念依旧没有回去的意思,街市上的花灯陆续被点亮,四处人声鼎沸,煞是热闹。 陆景辰离着贝念的距离一直都是不远不近,太远了担心会弄丢了她,太近了又怕会扰了她的清净。 眼前的一切如此美好,陆景辰这小半辈子从未停下脚步去细品人生,但他此刻心里很清楚,他想许她一世长宁。 可若是最基本的花前月下都给不了,陆景辰当真不敢跨出那一步。 或许一开始贝念不会介意,可今后呢.......他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守着活寡。 就这样看着她吧,能看一天是一天。 就在这时,一辆四马拉着的华盖马车在长街上疾驰而来,贝念看着半城霓裳,眼神逐渐朦胧。 曹嬷嬷大惊:“姑娘!快让开!” 曹嬷嬷拖着贝念离开,贝念如被定住了,饶是看见了马车朝着她奔来,也饶是知道危险就在眼前,但她的神智还在游离中。 腰肢被人紧紧一握,随后一个快速的华丽转身,贝念落入了一个结实温热的怀抱之中,马车继续朝着前方疾驰,贝念宛若没有看见。 她仰着面,眼前是让她备受煎熬的罪魁祸首,已经在外面逛了半天,贝念早就双腿无力,她的腰肢被人控制着,只能被迫趴在了男人的胸脯上。 鼻头很没出息的酸了,贝念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为情所困的一面,他既然都不在意,她便不愿意念念不忘。 “放开我。”人群嘈杂中,贝念哑着嗓音喃喃道。 陆景辰抱着轻柔的她,眼底都是怜惜,语言已经显得苍白,陆景辰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雕花,若是痴情蛊不能解,他大约永远不会告诉她,这只簪子是他熬了数个夜晚,亲手雕刻出来的。 陆景辰的声音更加沙哑:“这里危险,我带你走。” 曹嬷嬷忙上前,却是被女随从拉住了:“嬷嬷啊,贝姑娘得了心病,眼下只有首辅能解,你就别掺和了。” 曹嬷嬷哪里能不掺和? 她自是也瞧出了贝念对陆景辰已经动了真情了,可这与飞蛾扑火有什么区别? 嬷嬷执意要将贝念从陆景辰怀里拽出来,女随从无法,只好将嬷嬷敲晕了。 贝念担心嬷嬷,陆景辰却一掌搂着她,将她往人少的地方带:“被担心,我会让人将嬷嬷送回去。” 陆景辰很少会温柔待人,像他这样的人,付出的温柔都是有毒的,让人上瘾,但随后即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贝念一直在排斥着他。 陆景辰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捶打,她手上的指甲划过陆景辰的脸,留下了几道浅痕。陆景辰也不回避,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陆景辰,你是不是觉得玩.弄.我很好玩?”贝念带着哭腔,终于开始质问陆景辰。 四周人声喧哗,霓彩漫天,两情相悦的男女在月下私会,互吐衷肠,今夜正当良辰美景。 陆景辰一阵耳鸣,他无话可说,边走边看着贝念,他说:“我没有......”他怎舍得玩弄她?! 陆景辰的欲言又止,让贝念伤心欲绝,压抑了数日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我是罪臣之女,配不上首辅大人,既然如此,还望首辅日后莫要再僭越,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日后各生欢喜,再无瓜葛!” 绝情的话如尖刀,割的人好生疼痛。 再无瓜葛? 他做不到! 陆景辰做每一件事都会思量周全,他甚至想着,若是蛊毒一辈子难解,他就将贝念关起来,关在一个只有他才能触及的地方,让谁都看不到她。 陆景辰沉着一张脸,无论贝念说什么,他仿佛都没有听见,直至抱着她上了马车,吻来的凶猛如潮。 陆景辰就像是一个迷失了自我的灵魂,在鲜嫩的唇齿之间寻求一丝的慰藉。 不知过了多久,陆景辰放开贝念时,她已经哭成了泪人,他便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发狠。 随她怎么打,也随她怎么骂,陆景辰全程毫不回避。 又不知过了多久,贝念实在是累了,就那样困在陆景辰的怀中睡着了。 陆景辰一直看着她,第一次对将来的事有着诸多不确定。 *** 次日一早,陆景辰领兵镇反去了,贝念醒来时已经快至晌午,曹嬷嬷上前查看她的状况,没有察觉到异常,这才稍稍放心,她叹道:“首辅担心你昨个儿休息不好,让老奴在屋内点了安神香,这才致姑娘你睡到现在。” 曹嬷嬷又说:“首辅他出征去了。” 贝念揪着被子,忘了昨天是如何回来的了。只记得在马车上,他昏天暗地的亲吻,那是他头一次喊她的小名,他没有说其他的,只是一遍一遍的唤着她:“念念.....” 接下来的日子乏善可陈,贝念再也没法踏出宅子半步,就算是贿赂女随从也不行了,后来贝念才知道,原来她在七夕那日能顺利出去,便是陆景辰的主意。 她还是能按时收到父亲的书信,父亲还提到,贝家的案子已经在重审,让她莫要挂心。 就这样子,日子转瞬而过,两个月后,眼看着就要入秋了。 陆景辰大获全胜,将反贼一网打尽,他是当朝首辅,眼下又手握重兵,皇上不可能让他一直留在四川。捷报刚送入京,召陆景辰入京的圣旨随后就送达了。 陆景辰命人将反贼押入京城候审,他自己则没有立即启程。 龙泉山庄的庄主被捉来时,陆景辰身上的银甲都没有来得及卸下,当即就问:“庄主的解药研制的如何了?” 庄主冷汗连连,最近几月,到处都在传陆景辰的狠辣,他亲自上场作战,以一敌十,杀红了眼时,像从地府越狱的恶鬼一般骇人,所到之处,尽是杀戮。 “首辅.....还望首辅再宽限数月,我......我定竭力而为!” 闻言,陆景辰闭了闭眼,龙泉山庄的实力,他一清二楚,庄主口口声声说研制解药,但事实上,就连可行的药方都没有。 陆景辰知道,痴情蛊当真无药可解:“来人,龙泉山庄与司礼监太监汪治勾结,研制假药试图谋害皇上,即日起押解入京!” 接下来数日,陆景辰又办了几桩大事。 抄了龙泉山庄不说,与反贼勾结的汪家也一并被治罪,如此起来,就给贝家翻案提供了助力。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京城那边传来了消息,贝家的案子顺利平反,贝家父子安然脱罪,皇上念及贝嵩阳一片忠良之心的份上,让贝嵩阳官复原职。 得到消息的贝念无疑是欢快的。 曹嬷嬷道:“姑娘,这下可好了!咱们可以回京了!” 贝念自是念着父兄,她也很想回京,不过没有陆景辰的首肯,她依旧走不出这座宅子,她不明白陆景辰要关她到几时。 这一天,时隔三个多月之后,陆景辰终于来了宅子。 他过来时,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肤色晒黑了些,但并不影响他的俊美,许是消瘦之故,五官更加立挺,那双幽深的眸子仿佛只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心思。 曹嬷嬷也知道贝家能这么快就脱罪,是陆景辰一力促成的,她对陆景辰大有改观,便给了陆景辰和贝念二人独处的机会。 眼下已经入秋,满园的梧桐呈现一片火红色,煞是惹眼。 贝念坐在亭台下,面前摆着一只三足的小香炉,才几个月不见,女儿家的清媚之色愈发明显。女大十八变,这话当真不假。 隔着数丈之远,陆景辰眼神痴恋,但也透着丝丝绝望。 他朝着贝念走了过去,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满腔的相思无法倾诉,想拥着她,亲吻她的念头也被强行压制着。 他在贝念面前落座,盯着她的眉目看了好半晌,小脸又标志了些,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长肉? 陆景辰先开口,低醇的声线,磁性中透着一丝沙哑:“念念.....我想问你一个事。” 贝念放在膝头的双手揪紧了衣裙,紧张到了呼吸困难的境地。 陆景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若是这辈子,我都给不了你想要的,你还愿意待在我身边么?我可许你一生荣华,任谁都不敢欺你分毫!” 贝念的心一沉。 她还以为,贝家平反之后,她有那个资格成为和陆景辰肩并肩的人。 贝念以为他指的是正妻之位,原来她在陆景辰的心目中,竟然......不配做他的妻子。 贝念讪讪一笑,有些苦涩。仿佛一夜之间,她也已经不是那个不懂世事的贝家千金了。 扪心自问,贝念是感激陆景辰的。 若非是她,她早就不知是怎么死的了,更别提给贝家翻案。 当着陆景辰的面,贝念站起身来,想要维护着最后的尊严:“多谢首辅好意,我心里有喜欢的人,就不让首辅费心了。” 这话对陆景辰而言,不亚于是一把匕首插在了他的心上。 她果然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她心里的人是谁? 燕王,许博,还是倪震? 陆景辰眼中露出杀意,这几人,他一个都不想留! 陆景辰也站起身,广袖一拂,像有说不出的愤意:“明日就启程回京。” 他心里十分不痛快,像被无数块砖头压着,半是威胁,半是阐述一个事实:“我不准你嫁人之前,你就不准嫁!谁若娶你,我定灭他阖族!”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陆首辅,有话好说,不要跳楼啊! 陆景辰:别拉着我,让本官跳吧,本官已经生无可恋。 警察:那好吧,不拉了,你跳吧。 陆景辰:......... 第30节 第47章 强娶 一月后, 京城。 贝嵩阳和贝峥早就在城门外相迎了。 父子两人都是将贝念当做心肝疙瘩养大的,贝念此番流落在外这么久, 怎叫父子两人不担心? 贝峥比贝念年长了十岁,他与陆景辰同龄, 是看着贝念长大的,这次贝家落难,最让他牵挂的莫过于是贝念。 原本父子两人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听闻贝念落入陆景辰手中时, 父子两人急的都快发疯了。 没想到陆景辰没有公报私仇,但事实究竟如何, 在没有见到贝念全须全尾的站在他二人面前时, 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陆景辰的队伍刚抵达城门,贝家父子就冲了过去:“首辅,我家念念她......” 陆景辰有从龙之功,这次又在短短半年之内立下战功, 就算是贝嵩阳官复原职, 也还是他的下属, 此刻的陆景辰风光卓绝, 气韵非凡,是让人瞻仰的对象。 贝念在陆景辰身边待了数月,又是男未婚女未嫁,倘若真的如坊间传言一样,贝念已经成了他的宠妾,贝家可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陆景辰写休弃书。 陆景辰下了马, 整个人看上起阳刚伟岸,无半分中毒的迹象,但面上的阴郁之色尤为明显,不过他对贝家父子两人,竟然意外的客气。按理说,两家有宿仇,应当是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贝大人,贝公子,念念她一切安好。”陆景辰下了马,抱拳回了一礼。 “念念”是贝念的闺中小名,陆景辰唤的这般亲切。 贝家父子心头一沉,还真以为陆景辰已经收了贝念。 这时,贝念闻声,撩开车帘往外张望了一眼,瞧见了许久不曾见过的父兄,数月的殚精竭虑瞬间化作了一番抽泣:“爹爹,大哥!” 她下了马车,提着裙摆就跑了过来,还是如闺中时一样,不甚在意女德。 贝念还是梳着姑娘家的发髻,数月未见,虽是消瘦了些,但明显长高了,人也比之前更清媚了,哭的样子也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贝峥直接将贝念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贝念幼时还经常骑在兄长的脖子上,贝夫人走得早,贝家父子对贝念难免骄纵了些。 但陆景辰却是突然红了眼。 他都不曾这样抱过她! “贝公子!时辰不早了,继续启程吧!”陆景辰突然打断了一家人的团聚。 贝家人今日过来并非是为了给陆景辰接风,而是特意来接贝念的,陆贝两家的府邸,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根本就不顺路。 贝家父子两人担心的事情就在眼前,贝嵩阳道:“首辅,小女近日叨扰首辅了,照拂之恩,下官定会竭力相报,下官今日这就将小女接回去。” 贝嵩阳的年纪足可以当陆景辰的父亲了,但还是得无比恭敬的对待他。 要知道,不幸中的万幸,贝念还好生生的活着,没有沦为权贵的玩.物。 陆景辰微蹙的眉心突然蹙的更紧了。 从很多年前起,他就发誓要从贝嵩阳手里抢过粉团子,他也曾以为,这一定是对贝嵩阳最好的报复。 陆景辰置于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放了贝念回去,可内心当真是不甘,不亚于是有人要强行挖走他的心肝。 可他若是将贝念带走,又能怎样呢? 他看得见,碰不得,万一哪一日控制不住自己,他无法想象后果。 从四川回京的路上,贝念与陆景辰一直不曾说话,此时,贝念背对着陆景辰站着,这就要分别了,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 当真是蛇蝎心肠的小女子! 他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还知道装作乖顺。 如今贝家脱罪,她转身就将他抛之脑后。 陆景辰内心堵闷难耐,舍也不是,放也不是,他真想将贝念拉过来,好生质问她,到底是她父兄重要,还是他重要! “首辅?”贝峥有点担心陆景辰不会放人,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将陆景辰视作是虎狼之辈,妹妹落入他的手中,不亚于是小白兔坠入虎穴。 这次贝念毫发无损,当真是祖宗保佑了。 陆景辰等着贝念回头,但他等了又等,仅仅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却仿佛是经历了沧海桑田,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应,陆景辰终于广袖一挥,直接跨上了马背,头也不回的带着兵马入城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陆景辰远去,贝念没出息的抹泪了。 直至此刻,她还是不明白陆景辰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招惹她,后来又冷落她。 若即若离,最是伤人。 贝嵩阳见女儿失魂落魄,问道:“念念,告诉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贝峥也好像察觉到了异样,贝念从不会这般无声的哭,她若是哭起来,定然是嚎啕大哭:“妹妹,你和陆首辅之间......”他欲言又止。 贝家已经稍作休整,一行人回府之后,贝念去了闺房休息,曹嬷嬷被贝嵩阳叫到堂屋问话。 曹嬷嬷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了,其中还包括陆景辰未曾碰过贝念的事实,闻言,贝嵩阳与贝峥这才稍稍放心。 曹嬷嬷说:“首辅大人刀子嘴豆腐心,对姑娘还是极好的。”到了如今,曹嬷嬷不得不说实话,原本她一路担心陆景辰会对贝念下手,但事实上,人家陆首辅就是一个正人君子。 贝嵩阳与贝峥对视了一眼,贝嵩阳叹道:“当初陆家之事,多多少少也与我有关,首辅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护着念念,还助我贝家平反了,待等到了机会,我需得亲自登门致谢。” 贝峥明白贝嵩阳的意思,又说:“父亲,当初陆家老爷的确是犯了贪墨大罪,您未曾陷害过陆家,一切都是公事公办,还是别往心里去了,眼下咱们一家难得重逢,还是先想想念念的婚事吧,燕王前阵子已经书信了一封,说是不会介意念念的那些的传言,过阵子就会入宫求娶她。父亲,此事,您怎么看?” 眼下,全京城的人皆知,贝念在陆景辰身边待了数月,两人还同房共寝过,即便贝念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可单是流言蜚语,也能把人淹死。 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尽快给贝念找一门好人家嫁了。 燕王好歹也是亲王,又是贝念的亲表哥,贝嵩阳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不过还得问你妹妹自己的意思,她若是不愿意嫁,那贝家就养她一辈子!” *** 贝家平反后,倪震,许博,燕王先后求娶贝念的消息就在京城传开了。 但凡见过贝念的人都知道,她是贝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千金,容色倾城,肤若皓雪,是个不可多得的标致小美人。 贝家落难之后,像她这样的小美人能安然活到今日也是一个奇迹。 此时正值晌午,岳阳楼内已经座无虚席,食客三三两两的都在说着贝家的事。 “许博不愧是贝嵩阳的学生,能忍辱负重到了今日也是厉害了,也难怪贝家这么快就能翻案。有一个许博暗中相助不说,首辅大人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我可听说了,首辅之所有插手贝家的案子,是因着贝姑娘自荐枕席了?否则如何解释,贝姑娘在首辅身边待了数月?” “我怎么听说,倪家长公子又重新登门求娶了。之前主动退亲的是倪家,转眼又重新求娶,看来贝姑娘还当真是招惹人的,别说是许博等人,就连首辅不也逃不了她的石榴裙?” “........” 众人正说着,人群纷扰中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顺着动静望过去,只见身着绛紫色锦袍的男子正揪着一食客,往死里打。 “贝念也是你能提及的人?谁再说她坏话,老子就杀了谁!”陆景辰眼眸赤红,多日相思和求而不得的苦闷,让他近乎癫狂了。 离殇头都大了,忙在一旁劝说:“大师兄!大师兄你息怒啊!” 陆景辰接连揍了数人,内心积压的情绪却是依旧没有得到一丝半点的释怀,离开酒楼后,他在门外碰见了锦衣卫指挥使霍伦。 这厮觊觎贝念已久,此番贝嵩阳官复原职,他自然是没有机会了,见陆景辰罕见的失态,霍伦上前轻笑道:“首辅这又是何必呢,首辅您玩腻的女子,还不准旁人嚼舌根子了?” 离殇知道霍伦不是好东西,而且陆景辰早就想除了他。 但霍伦是新帝的心腹,陆景辰绝对不宜与他正面冲突,陆景辰今日喝多了,离殇抓住了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大师兄,眼下还不是时机。” 陆景辰酒量惊人,若非是因着心情郁结,他根本不会醉成这样。 离殇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景辰,虽是难得鲁莽,不过倒是终于像一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了。 这一天夜里,霍伦暴死在了街头,尸首两地,头颅无迹可寻,若非是因着一身飞鱼服和锦衣卫的腰牌,都不会有人相信大名鼎鼎的阎王会当街被人割了头颅。 要知道,霍伦是帝王的爪牙,霍伦的死,无疑是向帝王宣战了。 就在接下来的半月之内,司礼监大太监汪治与龙泉山庄勾结,研制有毒丹药进贡给皇上服用的案子也浮出水面。在朝中称霸一时的汪贼一党近乎被一网打尽。 坊间都在传言,陆景辰是要造反了。 自从四川镇反归来后,陆景辰以雷霆之势除掉了数位宿敌,将新帝架空了起来,整个内阁以他马首是瞻。 贝嵩阳算是清流派之首,陆景辰在仅仅两个月之内搅的朝中人心惶惶,自是有人暗中见过贝嵩阳,让想想法子。 但贝嵩阳却是犹豫了。 毕竟,陆景辰对贝家有恩。 而且,他对付的那些人也委实该死。 *** 陆景辰刚从宫里回来,首辅大人近日火气甚旺,即便眼下已经入冬,京城的冬夜寒风凛冽,他身上也只着一件绯红色官袍,被随从簇拥着,大步迈入府门,眉目之间的凝重之色,仿佛预示着上位者的霸气与冷傲。 离殇领着一位白胡子老道在堂屋内等候已久。 陆景辰刚进屋,人未落座,当即就道:“先生无需多礼,且看看本官体内之毒如何才能解?” 老道依言看诊,但稍过片刻,突然蹙了眉,对陆景辰道:“首辅是否能将当日中毒留下的伤口给老朽一看?” 那日陆景辰被下痴情蛊之后,左臂上留下了一块梅花印,但后来伤口很快就愈合了,陆景辰并没有当回事,他当场掳开了衣袖,却见胳膊上再无梅花痕迹。 白须老道笑道:“奇迹啊,这当真堪称奇迹!” 陆景辰眸色突然一亮,神情有些激动:“先生有话不妨说清楚。” 老道捋了捋发白的续髯,意味深长道:“首辅有所不知,您体内的蛊毒早就已经解了。原本这痴情蛊世间并没有解药,但首辅却是阴差阳错的中了另外一种毒,这两种剧毒一旦融合,便会以毒攻毒,相互抵消了毒性,难道这么长时间了,首辅自己没有察觉?” 陆景辰微怔,他对贝念的心思愈加强烈,怎会察觉蛊毒已解? 陆景辰提出了最为关切的一桩事:“先生的意思是,本官早就解了蛊毒。那么本官与心仪的女子欢.好,当真不会伤了她?” 一旁的离殇:“.........”有必要问的这么直白么? 老道一愣,年纪大了,有点不太好意思,他点头:“既然首辅体内已经没有蛊毒,自然不会害及旁人。” 老道话音刚落,陆景辰转身大步离开了堂屋,离殇追了过去,在他身后问道:“大师兄,都这个时辰了,你要去哪里?” 陆景辰头也未回,步履带风:“来人,备马去贝府!” 离殇:“........” *** 陆景辰抵达贝府时,已至亥时,这个时辰滴水成冰,他却是骑着马过来的,身上也没有批上一件披风,但整个人却是神采奕奕。 他再也不用压制对贝念的感情,更是不用担心给不了她.床.笫.之.欢。 贝府守门的小厮早就在瞌睡了,大门被人连连敲击了小片刻,小厮才不情不愿的去开门。 第31节 陆景辰直接亮出了腰牌,说话时,每一个音调仿佛都在跳跃着:“本官要见你们贝大人。” 贝嵩阳从梦中惊醒,得知陆景辰这个时辰亲自登门来见他,还以为朝廷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片刻之后,贝嵩阳打着哆嗦去了前厅见了陆景辰。 挂在屋檐下的灯笼里仿佛都聚着丝丝寒气,下人端了热茶上来,贝嵩阳这才稍稍暖和,但见陆景辰衣着单薄,眉目之间似有喜气萦绕。 最近在朝堂上,贝嵩阳也天天能见到陆景辰,但绝非与是这副光景。 “怎么?首辅这是有什么喜事?”贝嵩阳完全摸不着头脑。 陆景辰唇角含笑,右手五指极有规律的敲击着鸡翅木的茶几,这个时辰了,贝念应当已经睡下了,这里到底是贝府,他不方便直接过去见她。可既然已经来了,他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且再等上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候他便亲自去见她,将一切都解释清楚。 她心里肯定还有他。 否则的话,怎会到现在还没答应旁人的求娶。 思及此,陆景辰胸口无比畅快,根本察觉不到寒意,他说:“久闻贝大人手上有一副尚好的玉棋,不如今晚与我对弈几局?” 贝嵩阳年纪大了,人又清瘦,他很惧寒,而且明早还要上衙,眼下深更半夜的着实没有心思下棋。 可陆景辰远道而来,贝嵩阳当然不信他是半夜睡不着觉,专门跑过来下棋的。 贝嵩阳挥退了下人,神色凝重的问道:“首辅,你可是有什么计划?不瞒首辅,虽说眼下朝中诸位大臣对首辅极为不满,但下官已然明白首辅的良苦用心,皇上听不得忠言逆耳,对奸佞宠信有加,首辅近日的动作,下官是支持的,首辅就放心吧,但凡有下官能帮得上的地方,首辅尽管直言。” 陆景辰手摩挲了几下高挺的鼻梁。 他的确是有事让贝嵩阳去办,而且迫不及待,陆景辰反正急着娶贝念,不如就直言了:“贝大人.....不,贝伯父,晚辈想见一见念念。” 贝嵩阳没有反应过来。 在朝堂上高高在上的陆首辅自称是晚辈? 还喊他贝伯父?! 都这个时辰了,见念念作甚? 见贝嵩阳迟疑,陆景辰又说:“我与念念之间有些误会,以至于她对我存有怨恨,不瞒贝伯父,我打算娶她,而且非娶她不可,今晚也务必要见她,刻不容缓。” 贝嵩阳:“........”他能说“不”么? 念及女儿名声,贝嵩阳按耐住了澎湃的心情,道:“这.....首辅,这恐怕也有些欠妥,念念早就睡下了,首辅若是有事,明日再说也不迟,下官这就命人给首辅备下厢房。” 陆景辰知道贝嵩阳爱女心切,遂没有胁迫。 但就在陆景辰入住贝府的厢房之后,他借着月色,很快就摸到了贝念的闺院。 贝念惧寒,屋内早早就烧了地龙,十六岁生辰刚过,少女出落的愈发俏丽。即便身上盖着被褥,也能瞧出玲珑曼妙的身段。 她已经睡熟了,呼吸清浅。借着灯厨内的一盏小夜灯,可以看清贝念酡红的小脸。 屋内的地龙烧的很旺,她可能有些热了,白皙的皓腕放在了被褥外面,睡相甜美可人。 陆景辰发现,就算没有痴情蛊,他对贝念的渴望也是分毫未减。 陆景辰身上带着凉意,本质上还是那个手段狠辣的首辅,但此刻看着榻上的小女子,眸色却是温柔到了骨子里。 *** 安顿好了陆景辰之后,贝嵩阳迟迟无法入睡,就命人将儿子贝峥叫了过来。 “父亲,您是说,首辅要娶妹妹?” 若是换做曾经,贝峥肯定是不会相信陆景辰的为人。 但这次贝念在陆景辰身边待了数月,却还是毫发无损的归来了,可见此前是他误会陆景辰了,他并非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 贝嵩阳又说:“许博也是一直守着念念,这次误会解除,念念与许博之间也重归于好了,我之前倒是看好许博,他是我一手带大的,知己知彼,将念念许给他,倒也能放心些。” 想求娶贝念的人不在少数,贝嵩阳选来选去,还是觉得许博靠谱些。 贝峥道:“妹妹近日总是魂不守舍,她若真倾心许博,早就答应婚事了,难道父亲还没看出来了?” 贝嵩阳一僵。 陆景辰看上去就一代英豪,贝念站在他身侧,不亚于是鹌鹑附在了雄鹰身边,贝嵩阳委实不太放心..... 这时,下人过来禀报了一声:“老爷,公子,首辅他.....不在房中了,也不曾离开贝府。” 父子两人一怔,那陆景辰这大半夜的会去哪里?! *** 贝念是被热醒的,她仿佛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被一巨兽紧紧压着,还啃食着她的脸,微微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陆景辰正覆在她身上,眸中染尽情.欲:“你醒了?自上次一别,已有五十九日未见,我.日.日.想着你,夜夜念着你,你呢?可有想我?” 贝念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当男人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端,以及感觉到唇角的湿润时,贝念猛然间一惊,抬手就朝着陆景辰的脸上扇了过去。 “你流.氓!” 陆首辅被打过之后,反而笑了,眼眸明媚,一惯禁.欲的他,此刻看上过去尤为浪荡:“我只对你流.氓,好念念,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想我?我听闻你拒绝了燕王等人的求娶,这足以说明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我,是不是快为了我消瘦的不成样子了?” 说着,陆景辰就打算亲手验证一下,他的小娇娇到底有没有消瘦。 贝念大惊,她不明白陆景辰这又是哪根筋抽了,不想要她时,就能转身潇洒离开,可此刻又是怎么一回事?他难道真把自己当成是可以随意玩弄的女子了?! 此刻,陆景辰知道,他可以许诺贝念一切,所以行径上分外大胆。 “你混蛋!快给我放开!”贝念羞愤不已,而与此同时,更是痛恨陆景辰。 这阵子对陆景辰而言甚是煎熬,可对贝念而言又何尝不是?! 她心里一直很想要一个答案,她在陆景辰眼中到底算什么? 陆景辰.亲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轻柔,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别哭,我心里只有你,从来就只有你。” 门外响起脚步声,贝嵩阳顾不得太多,直接就在门外喊了一声:“念念,你可睡下了?” 贝念很委屈,但眼下不是任性的时候,她肯定不能让父亲知道,她床榻上还藏着一个男子! 陆景辰放开了贝念,他俊脸潮红,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首辅大人,此刻正眼神祈求的看着贝念,小声道:“别赶我走,我会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贝念咬着唇,声音沙哑,仿佛是刚被人吵醒,对着门外道:“爹爹,我睡下了,您怎的来了?” 贝嵩阳站在门外冻的发颤。 想推门而入探个究竟,但又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辰:离九儿,本官什么时候能娶妻? 离九儿:你猜。 陆景辰:想找死么?本官要娶妻,尽快,马上,立刻。 离九儿:......首辅不想体验一下追妻火葬场? 陆景辰:你是想发配边疆? 离九儿:明天!明天立刻安排婚礼! 陆景辰:嗯,好,本官会提拔你去皇上跟前当差。 离九儿:(羞涩)真的?我要入宫伴驾了? 陆景辰:你想多了,皇上身边正好缺一个太监。 离九儿:!!! 第48章 结局(上) 贝嵩阳站在外面冻了好一会也没离开, 颤着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贝念搭话。 陆景辰将贝念整个人圈在怀里,满腔的相思还没机会诉说, 贝嵩阳无疑是碍了他的事了。 陆景辰没了耐心,长臂一挥, 灭了内室仅存的一盏小油灯,又附耳威胁贝念:“让你爹爹离开,不然......”他的手探了进去,覆在了令他魂牵梦绕的的地方。 贝念呼吸突然乱了, 身上滚烫的厉害,羞愤又懊恼。 回京之后, 贝念一直不曾放下陆景辰, 他说的没错,她心里一直念着他,但也不代表她能够原谅陆景辰的忽冷忽热。 不过,此刻好像没有任何选择, 贝念忍耐着异常的煎熬, 对着门外的贝嵩阳道:“爹爹, 时辰不早了, 女儿想歇下了。” 贝嵩阳侧耳去听,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想来,陆景辰好歹也是当朝首辅,总不能做出这等不成体统的事出来,他就算是想求娶贝念,也断然不能夜闯闺房。 可陆景辰到底去了哪里?! 贝嵩阳有点头疼。 夜风萧凉, 仿佛呼出的热气转瞬间就冻成了冰碎子。贝嵩阳终于熬不住,在屋外待了小片刻就离开了。 这厢,贝念终于敢挣扎了:“你快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贝念原本就是有小脾气的,之后寄人篱下,在陆景辰面前不得已才装的无比乖顺,此刻的情绪爆满,仿佛无论陆景辰这次怎么哄她,她都不会再相信了。 陆景辰之前不敢与贝念靠的太近,就是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 此刻,他将贝念整个人圈入怀中,任由她在怀里折腾,两人只有毫无缝隙的紧贴着,陆景辰才能感觉到一丝的满足,他身上如烙铁一般僵硬,贝念几番挣扎之后,身上溢出细汗,也没能挣脱一丝半点。 贝念索性不动弹了,陆景辰稍稍放松了些,唇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哄道:“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心疼的人是我。” 贝念内心十分委屈,但有些事当真不知如何说起,她没有看陆景辰,脸被他摁着,贴在他的胸膛上,贝念不受控制的酸了鼻头,道:“首辅大人竟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招惹我,难道陆府的那些美人还满足不了您?!” 听着小美人的气话,陆景辰异常的欢愉,他的姑娘吃醋了,即便二人回京之后,长达数十日未见,她还在惦记着他! 这种两情相悦的欢愉,也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 “哈哈哈.....”陆景辰低低的笑出声,胸膛在起伏。 他的一只手放在了贝念的墨发上,动作轻柔的安抚:“当然满足不了,除了你之外,谁也满足不了我。” 他又说孟浪话。 贝念从未想到过,陆景辰这样冷硬无情,玩弄权势之人,也是个惯会耍嘴皮子的。 人和动物一样,受了一次伤之后,都会本能的自我保护,尤其是情窦初开的女子,哪怕仅此伤过一次,后面也会杯弓蛇影。当初在桃花村时,贝念以为她对陆景辰而言,当真是有所不同的,但事实上,他还是转眼就开始冷落她了,连一个理由都不曾给过。 贝念一直不曾释怀,她上身无法动弹,抬起腿就朝着陆景辰的小腹踹了上去。 “嗯——” 男人闷哼了一声,幸好没有踹在树桩上,否则就算是没了痴情蛊,他照样给不了心上人最好的一切。 第32节 贝念踹了一脚之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过了片刻,没有听到心上人的声音,陆景辰捏起她的下巴,强行抬起那张已经布满泪痕的小脸。 陆景辰心一抽,像是被细针戳了一下,疼的无声无息。 他这才意思到,他对贝念造成的伤害。 他自己从头到尾都知道痴情蛊一事,但是贝念并不知情,他的反复无常无疑让他的小娇娇备受煎熬了。 陆景辰又在她额头啄了两下,吻落在了小巧的琼鼻上,似有若无的摩挲着:“你听我好生跟你解释。” 于是,陆景辰就从贝家被抄开始说起,以及如何中了痴情蛊,加之痴情蛊的危害统统都说了一遍,两人呼吸相闻,唇与唇之间,仅此方寸的距离,陆景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迷恋这样的暧昧。 陆景辰一番话说完,贝念听得很入神,仿佛方才听了话本子,她有点不太相信陆景辰,但细一想,陆景辰的确在一次刺杀中被重伤了。 听完这些,贝念的小脸火辣辣的灼烫。 有一件事她不明白,几乎不敢看陆景辰,而是撇开了视线,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 陆景辰知道她还没放下所有芥蒂,抱在美人在怀,他也委实没什么定力了,呼吸也不由自主的乱了起来,哑声道:“若是我想要那份花名册,早就夺到手了,按着你父亲的秉性,一定会给你留条后路,而那份花名册是他能拿出手的最有力的王牌。你以为,若是没有我暗中相助,你真能接近我?” 贝念微囧,她还是不太懂:“为什么?” 她之前根本没有见过陆景辰,但是那日闯入陆景辰的马车,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陆景辰低低一笑,他的姑娘还是如斯单纯,根本不知道他见证了她整个长大的过程,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自己一手种下的花卉,看着她发芽,抽枝,乃至如今含.苞.欲.放,他当然不会让旁人觊觎。天知道,得知那些别有心机的人想求娶贝念时,他是有多嫉妒! 现在好了,他也可以娶她了! 陆景唇的在贝念的鼻尖上蹭过,如蜻蜓点水,转瞬移开,很快就落在了她的唇角附近,却是没有直接覆上去,他嗓音愈发喑哑,道:“我若是直接抢人,以你的脾气怎么可能听话?” 贝念:“........” 现在细一回想,贝念当初接近陆景辰的过程的确是十分顺利,那日他的马车在陆府大门外足足停留了大半个时辰,原来是等着她上钩呢! 贝念的脸愈发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陆景辰给烫的..... 男子的雄性气息将她团团包围,贝念将一切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陆景辰已经觊觎她已久。 可.....这怎么可能呢?! “你,你一早就喜欢我?”贝念很震惊。 她与陆景辰相差十岁,而且他府上那么多美妾......一想到这些,贝念心头微酸,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当着陆景辰的面说出来。 陆景辰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软玉温香,两人又解开了误会,这个时候没有痴情蛊的干扰,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那当真是柳下惠在世了。 陆景辰用了实际行动告诉贝念,他岂止是喜欢她?他恨不能吞了她。 “唔——” 这天夜里,贝念才知道,陆景辰之前对待她,当真是非常心慈手软了。 *** 次日,曹嬷嬷过来叫贝念起榻时,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屋内走了出来,曹嬷嬷吓了一跳,一定睛才看清此人正是陆景辰。 他也不回避,直接朝着曹嬷嬷走了过来,面上带着笑意:“莫要吵了念念休息,晚些再叫她。” 曹嬷嬷呆在原地,震惊之词,无以言表。 陆景辰这才回了一趟厢房,稍作洗漱后,仪表堂堂的去见了贝嵩阳。 堂屋内还有许博与倪震,他二人似乎是商量好的,知道陆景辰昨夜来了贝府,今天一大早便也登门了。 贝嵩阳上上下下打量了陆景辰,简直不敢想象,他昨天夜里到底宿在了哪里。 陆景辰迈入厅堂,众人起身行礼:“首辅大人。” 陆景辰并非醉于权势,他对待如今得到的一切都很理智,但是此刻,看着情敌们对他卑躬屈膝,他突然觉得权势也是一桩非常美妙的东西。 有了权势,他能够将贝念宠的无法无天,任何人都不准肖想,他甚至想着,可以逼迫贝家非嫁出女儿不可! 陆景辰眉宇之间染着笑意,与朝堂上的首辅大人截然不同,他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细一看,锦袍上还有明显的褶皱。 贝家父子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事当真不好言明。 “都坐下吧,许大人和倪公子今日怎会这么巧也来了府上?”陆景辰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他直接坐在了上首的藤椅上,宛若是贝家的家主。 贝峥此前对陆景辰很有意见,但自从妹妹毫发无损的回来之后,贝峥认为陆景辰是个正人君子。 贝念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陆景辰作为一个正常的男子,而且还与贝家也有仇,竟然对贝念照拂有加,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想来陆景辰是真心待她的。 贝峥咳了一声:“首辅,许兄与倪公子,是登门来求娶的。” 贝峥倒是看好陆景辰,妹妹是个纯真的女子,性子骄纵,只有陆景辰这样的人才能护她一生顺遂,而最主要的是,妹妹的心是放在陆景辰心上的。 所以,他这才提醒了陆景辰一声。 许博自是不必说了,他等同于是在贝府长大,与贝念青梅竹马,这次忍辱负重,就是帮着贝家昭雪,是贝嵩阳最得力的学生。 而倪震则是贝念的前未婚夫。 这二人与贝念皆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陆景辰鹰眸锐利,扫了一眼情敌,很自信的认为,论相貌,他绝对要更胜一筹,而论实力,自然也不是许博与倪震可以比拟的。 他与贝念之间,除却最后一层之外,该熟悉的地方都已经熟悉了,陆景辰甚至很想炫耀一番,但碍于贝念的清誉,陆景辰按耐住澎湃的心情,眼神藐视,道:“那真是巧了,本官也是来求娶的。” 许博:“.......” 倪震:“.......” 贝念此前在陆景辰身边待了数月,没有一个男子能做到全然不在意自己心仪的姑娘与别的男子同出同进。 陆景辰放了贝念归来后,许博以为陆景辰不过只是图个新鲜,贝念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他当然是不会介意。 而倪震对贝念,总有那么一种占有欲,他认为,贝念原本就该是属于他的。之前倪家退婚是一个错误,他现在就要纠正这个错误。 许博这十几年的所有努力非但是为了他自己,他更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配得上贝念,当初贝念许配给了倪震,他跪在贝嵩阳的书房外整整求了一夜,如今贝念没有托付任何人,他断然不会放弃:“首辅位高权重,自然不是我等能比的,但婚嫁之事,除了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下官认为贝念的想法也很重要!” 在这场博弈中,倪震是理亏的那一个,他与贝念之间既没有竹马之情,也没有相助之恩,但不试试又怎会知道结果呢?遂也道:“下官与贝念本就有婚约在身,此前倪家退婚,下官一无所知,并不代表下官的本意。” *** 前厅正争执着,贝念这边已经悠悠转醒,她胸口疼的厉害,一想到陆景辰昨夜的孟浪,她既是恨,又是恼。 曹嬷嬷过来伺候她穿衣,刚一靠近,就瞧见了贝念白皙脖颈上的红痕,一朵接着一朵,一直蔓延到了衣裳里面。 曹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杀千刀的,还没娶回去呢,怎就这般行事?! “姑娘,您和首辅?”曹嬷嬷不敢问下去,却是抓着贝念的胳膊,掀开了衣袖去看。 见守宫砂犹在,曹嬷嬷才松了口气,但转瞬间又开始数落陆景辰:“首辅眼下已经在前厅求娶了,但老奴委实不放心他,姑娘切莫被首辅的花言巧语给诓骗了!” 贝念小脸涨红,洗漱用饭之后,前院派人送了消息过来:“姑娘,首辅大人,许大人和倪公子都想娶您,老爷让奴婢过来问问您的意思,老爷和公子都快招架不住那三位了。” 贝念在园中晒太阳,身上披着一件滚雪白色兔毛的披风,怀里还抱着汤婆子,看上去雪肌皓骨,脸上还很稚嫩,一想到昨天晚上陆景辰对她做的事,贝念一咬唇,愤然道:“谁也不选,让爹爹都回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离九儿:拒绝住院。 医生:短小是种病,请要积极配合治疗。 离九儿:我这是短小精悍! 医生:短小就是短小,不要为自己找借口。 离九儿:想当年,我也是曾..... 医生:闭嘴!好汉不提当年勇! 离九儿:........ 第49章 结局(下) 贝念没有答应嫁给任何人。 这个结果无疑令得一惯所向披靡的首辅大人感觉稍稍挫败。 但想起昨夜, 与佳人耳.鬓.厮.磨的.欢.愉,陆景辰觉得, 他可以容忍贝念的小小任性。 她怎能不答应他的求娶呢?简直是胡闹! 他早就在脑中肖想了她无数次,潜意识中已经将贝念视作是自己的了。 仿佛两人成婚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也是为何陆景辰得知体内蛊毒清除之后,当即就去了贝府,并强行与贝念在床榻上幽会了一晚,以解数日相思之苦。 看来, 他可能表示的不够明显,以至于贝念对他的一腔苦心还有所怀疑。 从贝府回去之后, 陆夫人和陆氏正领着众婆子下人在垂花门示威了。 要知道, 陆家一直将贝家视作仇敌,不管是已故的陆老爷,还是陆氏丢失的女儿,统统都能怨到贝家头上。 而陆景辰倒好, 没有替陆家报仇, 反而帮着贝家平反, 不仅如此, 竟然还想求娶贝家之女?! 这不是被那小狐媚子迷惑了心窍,还能是什么? “老四!你这样做对得起陆家列祖列宗么?!”陆夫人声音发颤。 她之前就不该放过贝念,一早就应该将她卖入勾栏里,趁早毁了她就没有今天的麻烦了。 陆氏也近乎歇斯里地:“四弟,你难道忘了芷芙是怎么丢的了?你什么世面没见过,因何要贪恋贝家之女的容色?只要你开口, 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陆景辰不想让任何人说贝念的不好。 就算是她是狐媚子,但也只能是他在两人独处时,说出来的调情话。 陆景辰面色凛冽,四周的寒风刮过他鬓角的碎发,每一个眼神都在展露他的不满:“贝家何曾做过对不起陆家列祖列宗的事?再说父亲当年的案子,母亲心里很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贝嵩阳刚正不阿,为官清廉,当初若非是他在先帝面前说情,父亲只怕还轮不到流放就人头落地了。” 闻言,陆夫人脸色一阵发青:“你.....你胡说什么?即便如此,贝嵩阳也参与了你父亲的案子!” 陆夫人多年的执念迟迟放不下,陆景辰为了他和贝念的将来,索性就道:“儿子已经查明,父亲当年的确是贪墨了,贝嵩阳只是秉公办理,当初陆家能得一线生机,也都是靠了贝嵩阳提出的‘减罪之策’,我会将父亲案子的卷宗都给母亲看。” 说着,陆景辰转身,朝着一人招了招手。 芷芙有点胆怯,她其实很不喜欢陆家人,尤其是陆氏。 此前,陆氏非但不准她用自己的名字,还掌掴了她。 芷芙咬着唇,摇了摇头,她跟着贝念回京之后,这阵子被养的很好,哪里像下人,乍一看还以为是那户人家的小姐。 “过来。”陆景辰不会哄孩子,他可能只会哄贝念那样的小姑娘。 第33节 芷芙是他的外甥女,这个孩子能活到今日也是个奇迹。 芷芙抱着曹嬷嬷的手臂,半点不敢靠近。 曹嬷嬷到了此刻也很懵。 她没想到芷芙竟然是陆氏的女儿:“芷芙,姑娘交代过了,让你放心认亲,这日后你要是还愿意去见她,她定然将你视作妹妹。” 芷芙起初根本不愿意跟着陆景辰过来。贝念让曹嬷嬷亲自送她,她才肯同意。 这时,陆夫人与陆氏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人不是傻子,见此景,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陆景辰没有时间卖关子:“芷芙是长姐之女,肩头的胎记应该也是如出一辙,当初芷芙被贝夫人领回府后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就落下了哑疾。” 他不是一个擅长表露感情的人,即便芷芙是他的至亲。 他仿佛是在阐述着一件极为寻常之事,几乎是一瞬间,陆景辰才真正意识到他的确是个无情寡意的人,但在贝念面前,他却有无尽的热情。 陆景辰稍稍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常色,这辈子注定了,她是他的弱点。 *** 曹嬷嬷回府时,又将芷芙带回来了,除却芷芙之外,还有身后一众美人。 贝念看了一眼,竟然还瞧见了当初在陆家试图对她下手的美人。 曹嬷嬷解释道:“姑娘,芷芙不愿意待在陆家,恐怕她还得适应一阵子,不过陆家上下如今谁也不敢说您半个字不好了。” 曹嬷嬷想撮合贝念和陆景辰。 毕竟,首辅大人都已经夜宿过闺房了。 贝念指了指曹嬷嬷身后的美人们,问:“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提及此事,曹嬷嬷自己都不太好意思说,但为了姑娘的终身大事,曹嬷嬷铁着老脸传达了陆景辰的话:“首辅大人让老奴给姑娘您捎个话。” 曹嬷嬷酝酿了一下语言。 贝念感觉不太妙。 顿了顿,曹嬷嬷方说:“首辅大人.....想让姑娘知道,他还未曾碰过女子,府上后宅的美人,今后都给姑娘您当下人使唤了。首辅还说,若是姑娘不相信,可以命人查看这些美人的身子,倘若不是处子,也与首辅大人无关。” 众美人们:“......” 贝念:“.....统统给我送回去!” 她才不要接受陆景辰的那些美人们! *** 芷芙的身份大白之后,陆家那头一直想接她回府,可芷芙一心依赖着贝念,就是不肯离开。 陆氏思女心切,求着陆夫人道:“母亲,四弟是铁了心要娶贝姑娘了,你就答应吧,只要贝姑娘嫁入陆家,芷芙一定会跟着过来。” 陆夫人心里还存着芥蒂,这时,下人过来禀报了一句:“夫人,四爷他....四爷他在皇上跟前要了赐婚的圣旨,婚期将近,就在年底!” 闻言,陆夫人叹了口气,既然都有圣旨了,她还能怎么办?! 这厢,陆景辰亲自去了一趟贝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前因为痴情蛊之故,他不敢靠近贝念,如今更是要将二人疏离的那些日子统统补回来。 贝家已经收到了赐婚的圣旨,贝嵩阳总觉得,陆景辰这架势是恨不能直接抢人了。 陆景辰想去贝念的闺院,贝嵩阳自是不允许:“首辅大人今日这是?” 陆景辰悠然一笑,白皙的牙齿衬的他笑容和绚:“伯父不必多礼,今日我休沐,加之婚事就在下月,我想趁着闲暇带念念去购置衣裳首饰。” 这种事本应该由贝念的母亲操办,但贝夫人走得早,贝嵩阳再也没有续娶过。 不过,饶是贝家没有主母,也轮不上陆景辰亲自带着贝念出去。 贝嵩阳有些为难。 陆景辰却说:“我与念念不在意那些世俗眼光,念念之前穿的衣裳,便是我亲自买的。” 贝嵩阳:“.......” *** 陆景辰的马车内十分暖和,还温了一壶梅子酒。 贝念的内心是拒绝和他一块去集市的,但实在耐不住父亲的复杂眼神,贝念不明白,陆景辰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竟是让父亲主动说服她出门。 马车缓缓驶出了巷子,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陆景辰觉得,他应该让贝念知道一件事实:她已经是他的了。 “为什么不理我?”陆景辰这话带有一丝丝的委屈,他可以原谅贝念此前的拒婚。毕竟在他眼中,贝念还是一个骄纵的小姑娘,他愿意纵容她的任性。 为什么? 贝念虽是也喜欢陆景辰,但那阵子的忽冷忽热,让她感觉到了陆景辰的欺骗。 还有他从一开始的步步谋划,宛若将贝念视作了小鱼儿,一点一点的引她上钩。 好像一切都是他在主导,而贝念只能被动的接受。 贝念也没法解释清楚自己的内心,她喜欢陆景辰,也想嫁给他,但.....不能那么轻易就让他得逞。 “你猜。”贝念抱着汤婆子,甩给了陆景辰一个冷眼。 陆景辰没有愠怒,反而觉得她这个模样十分可人:“害羞了?” 贝念瞪了他一眼,索性不再搭理他。 陆景辰忍住了所有旖旎心思,领着贝念逛遍了京城各大衣裳首饰铺子。 送贝念回来后,陆景辰突然将人拉到自己跟前,唇覆在她耳边道了一句:“乖乖等着我来娶你,还有一个月。” 他的唇似有若无的擦过贝念的耳轮,留下了独属于他的气息。 一瞬间,贝念红了脸。 大婚之前的一个月,他二人不宜再见面,陆景辰当真想拉着她为所欲为,但为了一辈子最重要的那日,他一忍再忍。 *** 一月后,大婚如期进行,一切皆很顺利,晌午过后,贝念已经坐在了贴满大红色喜字的婚房里了。 她小憩了一会,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暗,屋内点燃了龙凤火烛,照亮了一室的.暧.昧.旖.旎。 屋内已经没有旁人,曹嬷嬷等人不知去了何处。 贝念正要起榻,净房内突然走出一人,是陆景辰。 他已经换下了吉袍,身上只着一件雪色中衣,衣领大开着,露出一大片修韧健硕的肌理,看着贝念酡红的小脸,他眸色一度暗沉,吞咽了几下,大步朝着贝念走来。 贝念本能使然,身子往后退,却是被陆景辰抓住了双足,他动作麻利,直接脱下了贝念脚上的绫袜。 “你,你要什么?”贝念慌了,陆景辰之前也对她胡来过,但到底没有僭越最后一层防线。 陆景辰的嗓音暗哑的不行,一手摸索着那双玉足,对着贝念慌乱无措的眸子,他低低一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洞房了。” 说着,大掌摩挲着玉足片刻,之后抚上了精致纤细的小腿,直至大腿之上...... 贝念被他撩的身子软弱无力,但内室的烛火还都亮着,她道:“把灯熄了。” 陆景辰堵住了那张小嘴,含糊道:“这样才能把你看的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离九儿:医生,我病了。 医生:说说看,哪里不舒服? 离九儿:心情抑郁。 医生:这是心理病,建议走出医院大门往左,径直走1000米,再往右走两个路口就是精神病医院。 离九儿:医生......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有病。 医生:滚! 离九儿:读者说我短小。 医生:哦.....原来是男科。 离九儿:我现在很担心读者会抛弃我。 医生:说得好像你曾经粗长过。 离九儿: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