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种ONE_ON_ONE(下)》 楔子 买个玩偶带回家 玩偶 “她就像一个洋娃娃。” 第一眼见到黎里的人都这么说,而更多的人喜欢称呼她为“玩偶”。 “你看,黎里小姐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偶!” 每当被佣人这样说的时候,黎里都会垂下眼睛,显示出一种“原来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寂寞感。 她的眼睛黑如宝石,皮肤白如凝脂,嘴唇鲜红似樱。她总是穿着各种蕾丝繁复的衣裙,头上陪衬三角巾,戴着白色手套,穿着鲜红色铮亮的小皮鞋。 苏舒把她拉到试身镜前,指着她手里的玩偶说:“你看,你就是一只玩偶,你和它没有任何不一样!” 黎里看着手里的玩偶,又看看镜中的自己,忽然一把丢下玩偶,朝后直退。 “我……我不是玩偶!我和玩偶不一样!”她的表情恐慌,带着颠音,“我有生命,我会动会说话会难过会伤心!我有爸爸妈妈!这些玩偶都没有!” 苏舒捡起玩偶,漫不经心地拂去上面根本没有的灰尘:“哦,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的爸爸妈妈……”黎里睁大了眼睛,困惑地思考着。 对了,她的爸爸妈妈呢?! 当时她还只有六岁,她太小了,关于幼儿时期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她的思维也太简单,想不通发生过什么事,才会令爸爸妈妈不见了。 她只记得那天她坐在石阶上,蜷缩着。因为找爸爸妈妈跑得太急,下阶梯的时候扭了脚,一只鞋子掉出很远。有个男孩帮她把鞋子捡起来,放到她旁边,好奇地说:“你长得好漂亮,像洋娃娃一样,我可以买你做我的玩具吗?” 然后,她就被人抓起来,装进礼物盒子,送到了这里。 那以前,她只会被认为“长得像洋娃娃一样”,而那之后,主人苏舒不断告诉她“你就是一只玩偶”。她起初不懂这之间的变化,直到她被当成玩具一样地对待…… 她和所有玩具一样,是睡在玩具房的玩偶盒里。那个玩偶盒很大,是苏舒专程为她订做的,盒身刻满蔷薇,里面铺满天鹅绒,四周有通气孔……睡在玩偶盒里其实是很舒服的,可黎里一点也不喜欢。 他们还给她订做了无数的玩偶装,教她像玩偶一样地动作、走路…… 时间长了,就连黎里都以为自己真的是只玩偶,她的身上一定装了发条,只是她不知道那个机关潜藏在她身体的哪个地方。 “你没有爸爸妈妈,以前照顾你的那对夫妇根本不是你的爸爸妈妈。而你之所以有生命,是因为你上了电池,是一种新型的高智能玩偶!”苏舒的声音打断了黎里的回忆,她脸色阴沉地说,“你要相信,你就是只玩偶!” 她把玩偶塞回黎里的怀里。 那个玩偶是根据黎里的外貌订做的,眉眼四肢,笑起来的神韵,以及身上穿着的玩偶装,都和黎里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是放大版,一个是迷你版。 黎里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呆呆地盯着那只玩偶:“我真的是只玩偶?” “毋庸置疑。” “那我……该怎么做?” “像所有玩具一样,卑微而又卑贱地生存。不许忤逆主人的意思,不许质疑主人的话,也不要思考——你该知道,一只真正的玩偶是不懂思考的。”苏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明白点,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懂了吗?” “懂了……” a和b和c 如果主人高兴,黎里要每日每夜地唱歌,坐在爬满腾绕植物的窗台上。那些绿色的植物开满了白色的花,她的裙子曳出去,一层一层,在空中轻轻地飘逸…… 如果主人不高兴,黎里会被锁在雕刻着蔷薇图腾的玩偶盒里。他们给她打一种长睡的药水,在她沉睡的时候,以葡萄糖和营养液供给。 黎里变得越来越难过,她经常唱着歌,趴在明镜的玻璃窗上,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金色而又暖融融的太阳…… 但是她遵从了主人的话,她从不思考。 她感到难过,她却从来不想她为什么难过;她向往窗外的阳光,她却从不思考她为何向往窗外的阳光。 她开始觉得睡在玩偶盒里也不是什么坏事,被佣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也觉得理所应当。她的目光越来越空洞,笑容越来越虚伪,她的灵魂好像被抽离,她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玩偶。 佣人们看到这样的她,经常会摇头惋惜着,在背后议论: “太太……真的太过分了,她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我听说黎里小姐的妈妈跟太太是从小到大的好友,情同姐妹。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闺蜜反目……现在既然把仇恨洒在一个小孩身上!” “这个,我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说白了,就是a和b和c的故事!” “a和b和c的故事?” “这样说吧,我们把太太、黎里的爸爸、黎里的妈妈分别带号为a、b、c——”那个佣人看着兀自在唱着歌的黎里,低声道,“a和b原本从中学到大学时代,是有名的一对恩爱恋人。谁知道c也一直钟情与b,她借着和a是闺蜜死党,从中挑拨离间,使得他们分手。大学毕业后,c跟着为情所伤的b去了另一座城市,之间断了和a的联系,苦苦追求b,不久后达成所愿,跟b在一起生下了黎里。” 其她几个佣人纷纷恍然:“唉,这么说来,太太才是被骗的那一个?” “是啊。”那佣人接着道,“a一直被蒙在鼓中,n年后,她与b重逢,解开误会!而这个时候,b爱的还是a,他很愤怒c的欺骗,每天喝的酩酊大醉。在一次与c的争吵中,失手把c从楼梯上推下去。b酒醒以后,知道自己杀了人,赶在**抓住他以前畏罪自杀了。” 几个佣人唏嘘着,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黎里小姐就这么被丢下了!” “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她却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真可怜啊。” “嗯,不过我觉得,与其被太太领养回来,她还不如被送去孤儿院。”那佣人摇头道,“失去b的痛和埋怨c的恨,全都转化到她的身上。试想,她怎么可能会受到好的待遇?” “可她不过是个孩子啊!太太……这分明是在虐待儿童!”一个佣人握住拳头,又偷偷看了黎里一眼,心疼地说,“她现在的行为,完全是在滥用监护人的权利!” “是啊,可谁叫她是北氏集团的太太!她想做什么,谁又管得着呢?” 北上游 黎里没想到她会再见到他,那个改变她一生的男孩,北上游。 她是被悠扬的琴声吸引的,情不自禁地随着音乐发出的方向走。那时,她的脑海里都是音乐,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只玩偶,忘记要听从主人的命令——不许离开她可以呆的领地半步。 当她推开门,她看到偌大的房间四周堆满了各种玩具,千奇百怪、形态各异,令人眼花缭乱。 而在房间中央,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静立其中。 音乐已经停止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金色的光线透过天窗洒进来,在钢琴前的地上印成十字架的方格。 刚刚……是那架钢琴发出的音乐吗?!是谁在弹奏呢? 黎里走到钢琴前,歪着头,好奇地把食指摁下去——“哆”。 “是谁?”一个稚嫩的男音从房间一角传来。 紧接着,一个大型的变形金刚被推开,小男孩从玩具堆里钻出一只脑袋。 乌黑的头发,乌黑发亮的眼睛,白皙的肌肤。小男孩的五官精致如雕,差点就让黎里误以为他是她的同类——另一只玩偶。 不过黎里在注视了他没多久后,想起他们见过的,因为是他说要买下她回家当玩具,她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男孩穿着白色的礼服,像个气宇轩昂的王子一样。他注意到黎里,好奇地走到她面前:“怎么多出来一只洋娃娃?” 此时的黎里雕木似的站着,背脊笔直,一动不动。她穿一件碎花布的长裙,花苞般绽开的裙摆在裙箍下膨胀,显得她的腰尤其细,盈盈一握。绑着蝴蝶结的头发高挽着,在金色光线下,落下碎发的颈子白皙修长,像白玉一般通透。 男孩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捏捏她的脸,最后目光紧锁在她的面孔上:“好逼真,还会眨眼睛!” 他好奇地抓起她的胳膊,忙上忙下地找机关摁扭,最后一把掀起她的裙子—— “游,远离她!”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走近房间,正是苏舒:“我们不是约定好了,等我把黎里调教成真正的玩具后,才供你娱乐?” “黎里?”北上游皱起眉头,“她是北黎里?” 苏舒微笑地点点头:“是的哦!她就是那个长得像洋娃娃,被妈妈领养回来的女孩子!” 北上游眉头蹩得更紧了:“可她……分明是个玩偶!” “是啊,这不是我们的约定吗?你再稍微忍耐一段时间,等她成为真正的玩偶后——” “我不要!”北上游的目光停在黎里脸上,“我要一个可以陪我玩游戏的妹妹,才不要她跟玩具一样,是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玩偶!” “她会说话也会动的!”苏舒走上前,抚摸着他的脑袋诱哄道,“她还会唱很美妙的歌。” “唱歌?” “嗯,不过,都要得到主人的命令才能行事。”苏舒眼中暗光一闪,转过头去,声音尖锐地命令,“黎里,唱一首歌给游听。” 黎里收到命令,立即张开樱红的唇,发出圆润的音律。她的声音清脆得仿佛一只夜莺,时而婉转,时而高亢,此起彼伏。这样唱着歌的她,依然是面无表情双眼空洞的,只有一副美丽的布偶皮囊。 十字格的天窗上落下两只鸟儿,脑袋歪来歪去,啾啾地配合她的歌声,仿佛在回应。 苏舒击掌三声:“够了,走几步给游看看。” 黎里立即闭上嘴,绕着钢琴走了一圈。 她走路的动作不似人类那么自然,但也不似机器人那般僵硬,综合在两者之间…… 条件 “她不是个玩偶,你不要让她扮成玩偶!” 北上游的声音徒然加大地喊:“如果她变成玩偶,就没有意思了。冷冰冰的玩具这里多的是,听我命令行事的佣人也多得是……” 苏舒继续诱哄:“可这是我们的约定啊。” “那我不要了……” 北上游扁扁嘴:“你把她送走,我不要再跟你遵守约定。” 苏舒神情不悦,但她极力挤出个笑容:“游,乖哦,不可以随便耍任性的。既然你已经答应妈妈要……” “你才不是我妈妈。”北上游截断她的话,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讨好我,才把黎里收养回家,才假装对我好……等到你真的嫁给爸爸以后,你就会像故事书里写的坏继母,老巫婆……” “坏继母,老巫婆?”苏舒脸上最后一丝笑意都退去,“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哼,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苏舒再次挤出笑容,“那些佣人只会胡说八道,你根本不能听信。我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北夫人了,我跟你爸爸早就拿了结婚证,只不过,因为你爸爸的病复发,暂时不好对外公布,没有举行婚礼而已。” 她的手伸过去,想要摸摸北上游的脸,北上游退后一大步,将脸别开。 苏舒讪笑着继续说道:“你想想看,我如果是坏继母,老巫婆,现在就不用假装对你好了,也用不着讨好你,是不是?” 北上游疑惑地把脸转回来,看了看满脸笑意的苏舒:“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当然是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苏舒趁热打铁地说,“等你爸爸的病情稳定下来,我们会去一个美丽的教堂结婚。那里呀,开满了漂亮的向日葵,还有清澈的河流……到时,你要不要跟黎里做我们的花童,一起去?” 北上游迫切地问:“我和黎里做花童,一起去?” 苏舒点头:“嗯,如果你愿意的话。” 北上游皱紧的眉头终于舒展:“我愿意。谢谢阿姨。” “什么阿姨,我可是你妈妈!” “要让我认你做妈妈也可以。”他把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一样谈起判来,“不过,你要跟我约定——” “小鬼头,你已经跟我约定过很多次了,每次到最后都是你变卦,不守信用!” “这次我会守信的!” “那好,什么约定?” 北上游闪亮的目光望向黎里—— 她一直站在钢琴边,双手交叠在腹部,身体笔直,眼珠一转也不转。在他们说话交谈的时候,她就那样空洞无神地站着,仿佛她什么也听不到,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北上游的声音变低:“你不要把黎里变成玩偶,让她做我的妹妹,跟我一起玩游戏……我就认你做妈妈。” 喜欢你 此后,黎里度过了她童年生活中最美丽的一段时光。 她可以不再扮演玩偶,像正常的人那样吃饭、走路、游戏。她有了一间自己的房子,不用再跟各种玩具布偶挤在一起,晚上也不用睡在黑漆漆的玩偶盒里…… 起初,黎里非常不适应这种转变。每当她不自禁地露出玩偶的行为,就会被北上游打断: “你不是玩偶。” 他每天都在告诉她,提醒她。他拉着她的手在阳光下晒太阳,教她画画认字,在安静的琴房里弹好听的曲子给她听。 不过,黎里发现,游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这么宽容温和。 她看到他很多次体罚犯了错误的佣人。 小小的北上游,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一样翘着二郎腿高高在上地坐着,无情地命令“谁谁立刻滚出北上庄园”、“谁谁罚他三天不准吃饭”、“谁谁要被锁进黑房子里关禁闭”…… 所有佣人在他面前行事都是胆战心惊的,就算不小心摔坏了茶杯,也会得到一顿毒打。 每当那个时候,黎里看着北上游突然变得冷漠坚硬的面孔,会觉得他很陌生。 “我不懂,他们都知错了,你为什么还要罚他们?” “我也不懂,”北上游说,“不过做错了事要罚,这是我们北家的规矩!现在爸爸生病在院,家里的大小事,除了妈妈,我也要一起分担!” “什么是规矩?” “吴婶说,规矩就是不能触犯的条例!” 黎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手松开,一只茶杯摔碎在地:“你看,我也打破了规矩。”她眼神闪亮地问,“我经常都会做错事,为什么游你不罚我?” “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黎里震惊地瞪大眼。 北上游不以为然地说:“是啊,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喜欢你。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那你……不喜欢那些佣人吗?” 北上游皱起鼻子:“他们那么丑!才不喜欢!” 很快黎里就发现,北上游真的只喜欢漂亮的东西。所有漂亮的东西,只要他看到了,他都会想方设法将其据为己有,当那样东西成为他的以后,他会呵护备至。如果不能成为他的,他会想方设法将其摔碎、弄坏。 在北上庄园,北上游除了对黎里很好以外,只有对苏舒的态度还可以。 黎里疑惑地问:“游,你很喜欢你的新妈妈吗?” “不喜欢,也不讨厌。” “为什么?”黎里不解地问,“你的新妈妈不是很漂亮吗?” “嗯,我以前是很喜欢她,所以才同意让她做我的新妈妈的。”北上游点点头,又皱起眉头,“不过,她那样对待黎里后,我就不喜欢她了。” 黎里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她不能理解北上游的思维逻辑。 北上游补充道:“她差点把你弄坏了,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原来在北上游的心里,她跟他那些心爱的玩具是一样的存在。可是,所有他喜欢的玩具,都有被他玩腻的那天,不知道,他对她的“喜欢”,能够维持多久? 北上冰 北先生的病情稳定下来后,和苏舒举行了一场豪华的婚礼。 那之后的第二天,北上庄园多了个漂亮的孩子。他是第一个漂亮得不可方物,却被北上游厌恶的“东西”。 那天阳光大好,黎里和北上游在花园玩躲猫猫的游戏。她跑着寻找躲人的地方,忽然从灌木丛后走出来一个男孩,一不小心跟她撞了个正着。 男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里的小提琴也跌到地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 黎里抓抓头,下意识要帮男孩拾起小提琴。男孩却猫一般敏捷地将小提琴抱在怀里,站起来,充满警惕地瞪着她。 黎里一时愣在原地。 苏舒挽着北先生的胳膊随后走来:“游,快过来,认识一下你的新弟弟。” 新弟弟? 黎里好奇地打量着男孩——他的睫毛又密又长,下耷着,嘴唇轻抿,嘴角倔强地翘着,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抗拒的气息。金色的光芒在他的黑发上洒了一层光边,在苏舒介绍“他叫北上冰”时,他的眼睛猛然瞪大,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瞳。 “我不叫北上冰!” 他的目光中全是阴郁的仇恨。 可哪怕仇视着别人的他,依然那么漂亮、耀眼、夺目。黎里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他比自己更漂亮,更像一只玩偶。 北先生因为久病初愈,面容异常苍白。他淡笑着咳嗽:“游,还不快过来。今后,你要跟弟弟好好相处。” 北上游从不远处的草坪慢慢走过来。 他穿着淡金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红色的领结。跟北上冰的柔美不同的是,他是轮廓分明的俊朗。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北上冰怀里的小提琴:“爸爸,那把小提琴真漂亮。” 北先生立即知道北上游的意图,皱眉道:“游,不懂礼数!你跟弟弟初次见面,怎么就能索要他的东西?” 北上游抬头看向苏舒:“妈妈,那把小提琴,我想要。” 话音刚落,北上冰就更紧地抱住小提琴,连退了好几步。 苏舒一脸为难地说:“游,这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小提琴。你若喜欢,我明天就送你一把更漂亮千万倍的好不好?” 那的确是一把普通的小提琴,黎里一点也看不出它哪里漂亮。 可是北上游却很执拗地扬起下巴:“不要,我就喜欢这把!” “它真的很普通,大街上随便都能买到。” “那么普通,为什么不给我?” 苏舒皱着眉,迟疑地说:“因为……这是他爸爸的遗物。” “遗物?”北上游眨了眨眼,露出一派天真可爱的神情,“就算是遗物,我也喜欢。别的小提琴我都不喜欢,我一定只要这把。” “游!”北先生生气地呵斥,“你懂不懂遗物是什么?你再这样无理取闹,爸爸要生气了!” “哦,我知道了。” 北上游乖巧地点点头,一把拉住黎里的手:“走吧,黎里,我们去玩。” 黎里分明看到,在北上游转头离开的瞬间,目光挑衅地望了一眼北上冰。 与北上游这么久在一起相处,黎里已经很清楚北上游的脾气——他不但喜欢争夺漂亮的东西,更喜欢争夺别人心爱的东西。一旦得不到,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 把他赶出去 北上游用钳子一根一根地剪去小提琴的琴弦。 他坐在堆满玩具的房间中央,背对着光线,头低垂着,细碎的刘海遮住他的眉目,只看到他高翘起来的嘴角。 黎里试探地叫了他一声,他抬起头,面上赫然显露出的是不属于他小小年龄的阴森笑容。 黎里惊得退后一步,北上游手起钳落,最后一根琴弦也应声断裂。 “为什么游要这样做呢?你明明……就不喜欢这把琴的呀。” “我不喜欢他。” “你不喜欢北上冰?”黎里疑惑道,“可是他也长得很漂亮呢!” 北上游站起来,猛地将那把小提琴用力地摔在地上:“黎里你觉得他漂亮?” “我……” “你喜欢他?!” “不、不喜欢。” “撒谎!”他咬住唇,眼神凛冽地说,“你喜欢他,妈妈喜欢他,爸爸喜欢他,就连佣人们也喜欢他!他长得那么漂亮……你们全都喜欢他!” 黎里摇摇头,走过去,抱住北上游,两条小小的胳膊环住他的脖子。 “没有哦,他是很漂亮,可我一点也不喜欢。”黎里轻声说着,“不是谁都跟游你一样喜欢漂亮的东西。我只喜欢游,最喜欢游了。” 北上游一愣,喉咙发紧地问:“喜欢我?为什么?” 黎里似乎被这个问题困扰住了。 皱起眉头,她困惑地想了想:“因为你是我的主人呀!” 北上游猛地一把推开她:“如果我不是你的主人呢……如果他喜欢你,妈妈把你抢过去送给他,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了。如果他喜欢北上庄园,爸爸把我赶出去,以后……”他忽然说不下去,扁扁嘴,揉揉眼睛,又扁扁嘴,漂亮的眼角滑下一大颗晶莹的泪水。 黎里慌了:“不会的,爸爸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北上游把身体背过去,拨弄着一只断了腿的锡兵。 那是所有玩具当中最破最旧最不好看的玩具了,可也是除了黎里以外,北上游最喜欢的玩具。因为那是北上游的生母留给他的…… 黎里小心地靠近了两步:“游,你想妈妈了吗?” 北上游背对着她,肩膀无助耸动着,点了点头。 那个样子的北上游,是黎里从未见过的北上游。卸掉了平时强烈伪装的强硬,他不过是一个脆弱、寂寞、希望得到宠爱的小孩。 虽然他有很多缺点,对别人都不好,可只要他对黎里一个人很好就足够了。 看到他这么难过,黎里也感到好难过。 她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泪水,眼睛通红地说:“游,你不要哭了!我们一起把他赶出去!” 北上游拿着锡兵的手一愣。 黎里跑到他身边说:“我不想我以后的主人是他,不想游会被赶出去……游讨厌北上冰,黎里也会很讨厌他的 讨厌你 “你叫北上冰吗?” 黎里是在北上庄园的后花园找到他的,他背靠着大树,坐在一颗大石头上。 他的嘴唇紧抿着,眼神阴郁冰冷。午后的光芒闪耀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剔透如琉璃,比画册中的小王子还漂亮。 黎里把小提琴扔在他面前的地上,双手插腰,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恶狠狠的。 北上冰弹弓一般弹站起来,一把捡起那把小提琴,抱在怀里。很快,他就发现小提琴的琴弦全都被剪断了,琴身还有好长一条擦痕。 他瞬间抬起下巴,瞪着黎里,眼神冰硬,像一只要捕捉猎物的豹一样。 黎里害怕地朝后退了几步,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孩子的眼神也可以这么恐怖。虽然他一句话不说,但她可以从他的眼神里清楚感受到他内心传来的恨意与愤怒! 黎里有想要跑掉的冲动。 可是,她一旦想起伤心的北上游,意志就变得坚定了。 她要保护游,不能让游受到一点伤害——不能让眼前这个外人对游有任何威胁! 嗯,我要保护游! 她点点头,双手用力地握住拳头,扬起下巴喊:“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讨厌你!” “我也讨厌你。” 黎里一愣,紧接着喊:“哼,是我先讨厌你的。我和游——都很讨厌你!我们希望你快点离开北上庄园!” 北上冰抱着那把小提琴,唇动了动:“我也想离开。” “呃?” “我讨厌你们,”他抱着小提琴的手用力收紧,似乎很难过,“讨厌这里。” “你讨厌这里?”黎里又是一愣,但她很快松懈下来,高兴地说,“原来你是这样觉得啊!那你,什么时候走呢?” “我不会走。” “为什么?” “你们想我走……”他的目光望向怀里的小提琴,“我就偏偏留下来。” 黎里的身体又绷紧了,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你都讨厌我们,讨厌北上庄园了,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我愿意。” 丢下这句话,他抱着提琴转身就走。 黎里追在身后喊:“北上冰!” “我不叫北上冰!” “那你……” “我叫什么……你不配知道。” “喂,我不管你叫什么……你站住,你不许走!你还没答应我!” 北上冰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走得很快。 黎里一路跑到他面前,拦住他,气喘吁吁地说:“你快答应我!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你走。” 北上冰眼神淡漠地瞅她:“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因为……”黎里着急地说,“如果你不走,我和游就会想办法赶你出去!我不想那么做……你还是自己走吧……” 北上冰垂下眼看着那残缺不堪的小提琴,声音很低地说:“好啊,你们有本事就赶我走。” 第一章 一分为二的爱情 1.路初菲,我爱你 为什么不早一点呢…… 易麟朔,那个下午,你为什么不卸下骄傲的自尊说你完整的心意?如果你当时开口说出爱,就算我跟着你被那些保镖打死,我也绝对不会再回头。可现在我回来了,我不能一次次给北上游希望,又一次次将他推向深渊,我不能那么可恶,我做不到…… (由于我懒,所以我懒得分段了,错字会有的,我也懒得检查了) 站在露台上,看着系黑夜空中的猩猩,似乎连它们都被悲伤感染,静静地闪烁着。 “别烦恼,距离婚典仪式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你可以仔细想想一会儿要怎么说——”昂流拍着我的肩,声音凝重“他就在101号对面的咖啡厅和那枚灰钻戒指一起等着你” “不用转告了,你直接说给我听” 一个低沉的男性嗓音忽然从一侧转来 我一惊,意识下回头,看到高挑的黑影从昂流升后走过来,站在我面前,缓缓摘去了头上的黑绅士帽——暴露在灯光下的是一张白皙的面孔,眼神如浩瀚无边的海水,闪烁着令人压抑的暗流 我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影:易麟朔…… “是我”他应着,更近的走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透过来讲我笼罩。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易麟朔,他穿着白色系红领结的衬衣,黑色的燕尾服外套,英姿飒爽的鲜活。 我差点以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怎么会在这……” “喂,你们到那边去说”昂流指了指露台,“这里耳目众多” 易麟朔什么话都没说,率先朝露台走去 我迟疑着,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北上游,他还在昏睡,廉价在灯光下泛着迷离的红晕——他什么都知道,而我应该给易麟朔一个交代 站在露台上,易麟朔望着窗外的黑夜“决定好了?” “什么” “嫁给他,决定好了?”他突然抬高音调,表情凶横的登着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着,低垂下头“对不起,易麟朔,我……”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忘记你,一个对我不屑一顾,却让我无法不去思念和心痛的女人……”他兀自地说,侧脸是锐利的线条,从未有过的凶狠“这五年,我无数次想过再见到你的场景我想会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告诉你我还爱你,因为深爱把你从北上游身边抢回来;一种是告诉你我有多恨你,因为无法化解的恨把你从北上游身边抢回来!” 我的脸开始发烧,耳边传来不规则的鸣叫 “可惜,你们的婚讯比你更快地回来。”他邪气一边嘴角,嘲讽的道“你们要结婚了,不管是爱或恨,都无法把你夺回,我想忘掉你,你却拼命的在我面前出现……” 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沉闷的,模糊不清字胸前传来:“路初菲,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过了段比动物还行尸走肉的生活!所有的理念都被击碎了,像一只被遗弃的野狗一样……” “够了!”我猛地打断道“你走吧” 说再多都没有意义了 “我当然会走”易麟朔把帽子扣回头上,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唯露出半边高挺的鼻梁和嘴唇。他的声音是隐忍的,表情也是隐忍的“最后一句话,要听吗” “我不要听” 我把脸别开了,可是易麟朔却沉默的站在我身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忍着心中的难受:“说吧,说玩了你就走” 易麟朔的唇动了动,说:“路初菲,被你这样愚弄,我还爱你” 仿佛有只手瞬间抽取了我全身的力气,心脏里炸开的痛楚蔓延开来,肩膀不受控制的剧烈抽动…… 易麟朔,你让我怎么办才好!我真的没想到我给你的伤害那么重。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时间可以倒流,我没有成为路初菲,没有去招惹你,那么,你还会是那个被一大堆女生簇拥爱慕的骄傲男生。尽管有点寂寞,但不懂难过,有点犹豫,却不会痛苦。 真的是我……毁了你的一切…… 聚集在胸腔里的有千言万语,然而才要开口,教堂里的情景再次在我的眼前重放—— “不要……”他一动也不动“我不要死在车上” “……” “这里……到处都是烛光……还有回忆……很温暖。”他终于真开眼看到我满脸的泪水,抬手为我拭去“记得吗?我曾说过……长大后要在这里……结婚” “……” “我本来打算……就在这里……娶你” “……” “现在不可能了……” “不,我们结婚!我们要在这里结婚,我答应过你!”我的声音带着哭腔,所有理智都遗失了“只要你好起来,我还是你的,我答应嫁给你……我发誓,我绝对遵守诺言” 我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站在这里“既然花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易麟朔转身推开露台门,既不之后,抬起手不知道是在整理帽子还是擦脸,继而脚步更快地离开。 夜凉如水,大堂里灯光温馨,宴会正在高xdx潮,有爆破的烛火在夜空中闪耀。我望着漆黑天际中炸开的火花,一朵、有一朵、在一朵……消逝的火星像是我拼尽全力想要握在手里却还是消散的情感。 身体无力地蹲在地上,我环抱这双膝呜咽出声…… “啧,人都走了,哭的那么惨又有什么用。” 忽然一个轻佻的声音想在耳边,我惊讶抬头,看见昂流把玩着一只银色金属打火机,懒懒的斜靠在露台的玻璃门上。 我一惊,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 “别擦了,这么多的两只兔子眼就是证据,再擦也没用。”他依然是懒洋洋的口气,我的心却被剃了起来“真是搞不懂涅米宁,互相喜欢,有高的这么生离死别有必要吗?” “你别胡说,我才不喜欢他” “是嘛!” 他的眼神带着戏谑,唇边还有一丝玩味的笑意,上下打量着我“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有哪里好,值得朔为你做到这样” “对,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好,一点呀不值得他为我……请转告易麟朔,对不起” 我的嗓音沙哑着,起身低着头超前走,刚拉开露台的们,昂流就伸手将它推上 “你懦弱、自私、胆小、独断独行、以自我为中心。”他的手拦着舞台门,声音变得越发凝重,“你以为北上游没了你就不能活,所以便乖乖的钻进他为你编造的囚笼里吗?” 我全身猛地一怔,抬起头来 “你抛弃朔是因为收到北上游的威胁……”他嘴巴一列,摸着下巴, 露出一个邪恶的坏笑“别那么惊讶,我可是昂流,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东西”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知道喃喃:“易麟朔他……他……” “他当然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又是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不敢置信的看着昂流“你骗我,如果他知道,又怎么会……” “因为他不想成为第二个北上游”昂流终于收敛了笑容,站直了身子道“一刀锁链扣住你的自由,已经让你够难受了,说不想成为你第二道锁链,他希望你遵循你内心想法自己做出决定……可惜,你的决定让我们都失望了” 是的,我让朔失望了。 可是尽管这样,我也没办法放任北上游不管 如果我还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路初菲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有牵绊,不会在意北上游,就算北上游真的死在我面前,我也可以视若无睹的去幸福 可是一切都晚了……我现在,是贝利里 我咬了咬嘴唇,嗓音干涩嘶哑地说:“我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游不能没有我。而朔就算没有我,也能很好、很坚强的生活下去。” “你说对了,朔就算没有你,也能很好、很坚强的生活。”昂流又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他不会没了你,就寻死觅活。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对他而言,你是支撑他生命力量的人。哪怕你们没有在一起,只要你活着,他就能努力活下去” “什么意思” “你说对了,朔就算没有你,也能很好、很坚强的生活。”昂流又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他不会没了你,就寻死觅活。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对他而言,你是支撑他生命力量的人。哪怕你们没有在一起,只要你活着,他就能努力活下去” “什么意思” “为了等待,为了重逢,为了一个信念……”昂流将打火机塞进裤带里,仰起头来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空。又是一朵烛火爆破,照着他的脸荧荧的闪亮“又或者是,为了所谓的爱?”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撞进我的心底深处 我的双手用力握成拳,指甲掐着手心的痛楚,却完全抵不过心痛的十分之一 “路初菲,我希望你记住:痛苦的不是想死便可以轻易去死的人,痛苦的是生不如死却依然得努力生存下来的人。”说完这句话,昂流率先推开露台的门,融入那熙熙攘攘的宾客之间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回响的是另一句话: 路初菲,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过了段比动物还行尸走肉的生活!所有的理念都被击碎了,像一只被遗弃的野狗一样…… 我怎么会不知道易麟朔过得有多艰难呢? 在国外,我经常会关注他的报道——他是国际拳击手,在每一场赛事上,他放肆的除权,被揍,流血流汗。他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站起来,用自己的拳头更用力的回想对手。 我深刻的记得在某一篇国际报道中,新闻记者说: 易麟朔每只拳头都毫不留情地置对手于死地。正因如此,他所得到的每只拳头也置他于死地 “置之死地而后生”成为拳王易麟朔的代名词。然而谁知道,促使易麟朔发狠挥拳的缘由,是他那内心的伤痛……他唯一可以发泄的出口,就是在每次打倒下去的瞬间,享受刹那的死亡快感。 采访中,易麟朔表示:“死亡不可怕,痛的是生还者” …… 我的目光无法抑制地转向大堂出口。 留下来,还是,去易麟朔的身边……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如果我选择留下来,就是一辈子。这辈子我跟易麟朔再也没有可能 我的思绪再度混乱得不可开交,几乎是不由自主,我避开层层人群朝大堂门口走去 近了,更近了……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我的心差点跳出胸膛! “北小姐,原来你在这!”一个侍应生模样的女人说“你刚离开不久,北少爷就醒了,他急着到处找你” 我仿佛如梦初醒,呆呆的看着尽在咫尺的门口。我刚刚都做了些什么?我是想逃跑吗? 在伤害了易麟朔以后,我有做出这种事…… “游他现在酒醒了吗?” “嗯,刚喝了醒酒的汤水”侍应生微笑着说道“不过北少爷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免疫力也差,要多加注意。今天因为高兴多喝了点,居然突出带血沫的秽物” 我的心刚刚放下,又重重地提了起来:“血沫?” “嗯,是的,北少爷在休息室,北小姐你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婚典仪式,你也许准备一下” 是啊,再过半小时就是婚典仪式…… 不管怎么样,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离开北上游,他是真的……真的需要我…… 我点点头,双眼放空,机械的跟着侍应生身后离开大堂 铺着红地毯的路面一路蜿蜒,两边都簇拥这花篮和气球装饰。突然一阵奇怪的旋律响起,就像有什么僵硬的物体敲击着琴键发出来的声音,越靠近休息室,那种刺耳的旋律越大。当雕刻着金龙和蔷薇的大门打开,一片刺眼的白色光源向我袭来…… 我炸了眨眼,看到强光中,北上游略垂着头坐在白色三角钢琴前。从我的角度,真好可以看到他的脸,单色的唇,幽静深邃的瞳…… 他还是那么英俊,非常英俊,跟白色钢琴融合在一起就像一幅画像。 他的手僵硬的击打在琴键上,发出更刺耳的单音节,为站在他附近的女佣全都被声音刺得拧紧眉,却又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汗水从北上游的鼻梁滑落,他像一个执拗的跟怪兽搏斗的孩子,越是弹不好,越要努力弹 每提起一次右手,都像扯动了某处伤口似的,疼得他唇色发白,汗水流得更猛了 终于靠近他右手边的一位女佣看不下去了,胆颤惊心地喊:“少爷,你别再折磨自己了!” “当——” 北上游双手一起捶在琴键上,发出被撕裂一般的音律……他喘息着,双眼深邃,忽然抬手朝琴架上的花瓶挥去。 那一击,他下了很大的力道,花瓶立即碎开,碎片四射,女佣纷纷尖叫着离开。 傻在门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的我被逃过来的女佣撞到—— “黎里小姐!?” “小姐,你快劝劝少爷吧,少爷他……” “出去!”北上游慢慢的把白色的手套带回手上,冷声说:“你们全都出去” 侍应生和女佣很快推挤着离开,偌大的休息室就剩下我和北上游。我们彼此对望着,空气里有一股紧张而窒息的气氛,令我不由自主的也变得紧张僵硬起来。 然后北上游朝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怎么样,你打算一直站着?” 我的身体还是僵硬的 他忽然自钢琴前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端倪着我的脸。 他的眼睛清明,就像两颗明亮的钻石可以清晰地映出我所有的心思,我狼狈慌乱的样子,我那双因为哭过而通红的眼。 聪明如他,就算什么也没看到,也一定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我下意识以为他要打我,用力闭上了眼睛。 “你的头发乱了。” 他的声音淡淡响在耳边,我睁开眼,看到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枝香气四溢的蔷薇,而他看着我的表情是那么的高深莫测。 “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会突然从我口里冒出来。 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胁迫我留下来的是他,逼我陷入绝境的是他,让我痛苦无助的也是他。 那么,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北上游眼神一亮,什么话也没说,折断花枝将蔷薇插到我的发上,顺便理了理我散乱的头发。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他插在裤袋里的右手:“你的右手……” 他把手抽出来,握了握拳头,又撑开:“我的手完全没问题,也许是太久没有弹琴,有些生疏了。” “生疏?” “又或者是这两个月手指太久没有使用,变得不那么灵便了。” 我伸手去握他的手,他却悄无声息地又把手放回了裤袋里。 “给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如果只是生疏和不灵便,你刚刚不会发那么大的火。”我十分了解北上游的性格,这绝不是生疏和不灵便那么简单! 北上游嘴角的笑意终于小时,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枣红色沙发前,坐下。 我跟过去:“因为那场车祸……再也不能弹钢琴了,是吗?” “这不算什么。”他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情,可他眼底的慌张却泄露了他的心绪。 “既然不能弹钢琴,那么……绘画、高尔夫球、赛车……还有很多你钟情的爱好,都不可以了,是吗?” 北上游轻皱眉心:“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没那么严重,那就给我看看你的手!” 北上游没有把裤袋的手抽出来,他把身体整个往后仰,深深地贴在沙发里,眼睛无焦距地看着半空中的水晶吊灯。 随着他沉默越久,我的心越难受:“我听说你吐的秽物里居然有血沫……是不是你还有很多别的事瞒着我?车祸后都会有许多后遗症,你……” 北上游忽然把手抽出来递给我:“给你。” 他的手就摆在我面前,我的手迟疑着想要接过,却在触碰到他的指尖时又闪电般地避开。 “不要看吗?” 他正打算把手收回去,我飞快地抓住他的手套一角:“等一下!” 力量扯动,白色手套完全滑落下来,在我眼前出现的画面,我完全不敢置信——北上游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银色金属的假肢。 我的耳边像划过一道巨雷,耳膜咚咚作响。 我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北上游的那只手。 忽然有“嗒”的声音响起,一滴泪水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坠落在他的金属手背上。 “都说了没关系了啊。”北上游正看着我,嘴角里出现了笑容,淡淡的,“不能弹钢琴、绘画、赛车这都不算什么,我还有很多别的爱好……” 巨大的情绪充斥了我的胸腔,我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北上游把手套又戴回到右手上,淡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重要的是,我还有你,你留下来了。” “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摇摇头,难过地说,“我就在你的身边,从你住院到现在无时无刻都跟你在一起,我却连你换了只手都不知道……我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观察不到……” “就算你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至少,我不会丢下这样的你一个人离开。不会让你有孤单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地和琴键抗争。” 北上游用力握了握右手,安慰道:“相信我,再跟它多生活一段时间,我会很好地指挥它的。” 我的泪水还在汹涌。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被黑暗逼近了无穷尽的悲伤里,矛盾而恐慌着——看到倔强的易麟朔会伤心流泪,看到孤单的北上游亦会伤心流泪。我摸不清我的心到底更向着谁,我任性地希望,我们三个人谁都会是好好的,快乐的。 为什么? 我扪心自问着。 为什么我会这么贪心。 难道我既喜欢易麟朔,又喜欢北上游? 当时看到在教堂里浑身是鲜血的游,我的心像被割开一样的难受。把游送往医院的一路,我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和全身都在颤抖,眼瞳扩张地看着黑漆漆的山路。汽车癫颇着,游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息地躺在我身边的座位上。我的耳朵努力地去听他每一次的心跳,可是好安静,只有车轮划过山路的嘎吱声。 每过几分钟我都会紧张而又颤抖地伸手去探游的鼻息。 每在这时候,就像有一只恐怖的打手攫住我的咽喉,眼泪不住地滚落着。我害怕探到的是一片冰凉,我害怕他就此永远离开了我…… 我恨不得躺在哪里要去死的是自己。 我恨不得自己去死! “再也不要让这样的事发生了。”我一路颤音地重复着,“再也不要让这样的事发生……再也不要发生……游,你答应我坚持住,答应我要好好的……我也答应你,再也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可,爱情不是无法分割的吗?我怎么可以既喜欢易麟朔,有喜欢北上游呢…… 4. 你终于是我的了半小时后,整个歌舞笙箫的大堂已经换了个局面——洒满花瓣的红地毯,层层叠叠的长椅,盖着玻璃帽的蜡烛…… 摆放着香水百合的司仪台上,圣母玛利亚那宝石般的眼瞳光芒四溢。“快看,新郎和新娘!”坐在长椅上等候的宾客全都在同一时刻回头,朝我和北上游头来祝福的注目礼。隔着一层薄纱,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朦朦胧胧,显得那么不真实。站在司仪台前穿黑褂子、蓝发碧眼的神父双手捧着《圣经》:“now,ithinkit‘stimefortheweddingtobegin.allrightdiesandgentlemen.theweddingceremonyisabouttobegin.(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女士们、先生们,请各就各位,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宾客们躁动着,一个接一个地坐下,神父朝乐团一指“ startthemusic!”(请放乐曲。)熟悉的婚礼进行曲旋律弥漫…… 提着花篮的花童走在前面,嬉笑着朝我们抛来花瓣,而我那至少有一层楼那么长的婚纱裙摆,被十几对小伴郎和伴娘双手高捧着。右手被牵在北上游的左手里,他开始朝前走,我没有料及,脚一扭就要朝前摔去,北上游的手急事托住了我的腰。 “不用紧张。”他的唇轻轻擦过我的耳边。我侧头看了看他,他的眼中全是鼓励的笑意。我怎么会不紧张呢?心脏在胸剧烈地打鼓,似乎随时会冲破胸口跳出来。每走一步,脚步都是虚浮的,仿佛轻飘飘地踩在云端之上,仿佛这只是一个梦。可是我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 过了今晚,我将是北上游的妻子,法律的纽带会把我们今后的生活牢牢捆绑在一起;过了今晚,就算思念易麟朔都是罪恶,我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dearlybeloved,wearegatheredheretoday,tojointhismanandthiswomaninholymatrimony.” 神父两手交叠在腹部,庄严地说道, “isthereanyonepresentwhocanshowanyjustcause,whythesetwopeopleshouldnotbelegallyjoinedinmarriage?” (大家好,我们今天在这里出席这位男士和这位女士的神圣婚礼。在场的各位当中,有谁能提供正当的理由,指出这两位的婚姻不合法吗?) “没人敢有理由!”“恭喜!”“加油!” …… 观众席一片吵闹的哄笑声。 “我不同意——”忽然一个声音从大堂门口传来,高亢而突π,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不同意”忽然一个声音从大堂门口传来,高亢而突兀,立刻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浓郁的睫毛,翘挺的鼻梁,穿着裸色长裙从内而外散发着高贵气质的女人——路初菲。 很明显,她刚刚才大哭过,脸上的妆都花了,眼睛上晕开的眼线让她像个大熊猫。 她推开拦住她的看守就要冲上司仪台,却被随后追上来的中年男子抓住。 “初菲,别闹,你还嫌脸丢的不够?” “爸,他过河拆桥!他答应过我的,他不守诚信!他不能这样对待我们——”路初菲双眼通红,神态近乎疯狂。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回去一切都晚了——爸,他要跟别的女人结婚!”路初菲声嘶力竭的喊着,忽然手指颤抖着指着我,“爸,你看啊!他失信了,他要娶别的女人!他不要我了,爸,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我们为什么还要——” “初菲,注意场合!”中年男子一把捂住了路初菲的嘴巴,阻止她说下去。 路初菲呜呜叫着,在钳制中拼命扭动着,踢打。 所有宾客都探长脖子,看着这场突然上演的好戏。 北上游脸色阴郁,微使眼色,几个混在宾客间的保镖立刻走上前来。北上游低声问:“怎么让她混进来的” “她是和路氏总裁一起来的,我们不好——” “轰出去!” “是,少爷。” 几个保镖身高马大,走过去不容分说的架住了路初菲的手脚,往大堂外拖去。 “放开我,放开我——北上游,你够狠!你如此戏弄我,你会后悔的!” 路初菲两只脚拼命地抖动着,高跟鞋都飞了出去。她拼命号叫,目光忽然凌厉地扫向我,像两把飞到射进我的喉咙:“北黎里,我保证,你也会后悔的!” 礼堂的大门在她诅咒声中缓缓地合上。 这一刻,我明显感到身边的北上游松懈下来,轻吐一口气:“judge,tocontinue。” 神甫微微点头。 “yesido” 北小姐,你愿意接受北先生做你的合法丈夫吗? 我有一刹那的慌神, 北上游轻咳一声:“在想什么,神甫们你话呢。”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脸:“过河拆桥——不守诚信?” 北上游的脸色瞬间一变。 “游,你是不是瞒着什么事没告诉我?” 虽然我不够聪明,但联想到北上游能轻易推开苏舒自己掌权,以及他曾经跟路氏集团有过联姻策略,就不难猜出这中间有某种联系。 “黎里,她出现的目的就是要破坏我们的婚姻——”北上游一脸严肃,握紧了我的手,“那种毫无根据的言辞,你怎么会相信?” “恩?” “我是——”他放低音调,“因为你即将成为我的新娘而紧张。”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神甫疑惑的看着我们:“whathappened?” 观众席里的宾客也面面相觑,因为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而喧哗的议论着。 神甫制止喧哗声,重复了一遍:“北小姐,你愿意接受北先生做你的合法丈夫吗?” 我看着北上游那真诚的眼睛,他正平息看着我,我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紧咬的唇松开:“ido” 北上游松了口气,笑了,干净的脸如花瓣芳香四射。 “therings,please” 北上游保持着单腿跪地的姿势,将戒指细心地套进我的指间。 这一瞬,他套住的是我的一生。 我用力闭上眼,心里感到很彷徨,不知道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对还是错:易麟朔,对不起,从这一刻起,我要彻底忘掉你,连想你都不允许。对不起—— “我现在宣布:以中国法律所赋予的合法权利,你们正式结为合法夫妻。北先生,你可以亲吻你的妻子了。 在漫天飞舞的彩带和花瓣中,北上游拉住我的手臂将我带进他的怀里。他的双臂强壮而有力,我的头靠在他的肩头,感受到他喷在我脸上的灼热气息。 他孩子气的轻啄我的唇,发出满足气息:“北黎里,你终于是我的了——” 第二章 回不去的时光 北上游固执地抱着我,不论我怎么挣扎都不看放手。他抱着我走上北上庄园的n条走廊,n扇门,n盏灯,n层阶梯——以及无数大大小小的挂画和摆饰——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滴落,滑过他高挺的鼻梁和淡色的唇,他因为走的太远太累而粗重喘息,可他还在朝前走,一直走。 当他终于停住脚步,已经抱着我绕过后院,站在被蔓藤植物缠绕住的大门前—— 绿色的叶子与攀爬的藤蔓间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像无数的星星悬挂在上面。而门把手上那厚厚的灰尘显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到访过了。 “这里是——”我惊讶地睁大了眼,胸口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北上游的气息近在咫尺:“恩——还记得这里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 刚进入北上庄园,我就被苏舒调教成一只木偶,后来是我在琴房遇见了游,他将我解救出去,让我度过了童年时代最美好的时光。我们一起玩耍,一起游戏,一起开心,一起赶跑外来者北上冰—— 我以为这种时光会一直持续,没想到,北先生病逝以后,整个北上集团都由苏舒掌权,她成了北上庄园的主人。 游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处处反抗,苏舒知道我是游唯一重视的人,于是把我当成要挟和控制游的砝码。 我再度被当成玩偶对待,当苏舒在家的时候,根本不允许我和游见面,那时她将我锁在这个房子里面,注入长睡的针剂躺在玩偶盒里。很长的时间我才会从睡梦中醒来,每次睁开眼,看到四周黑暗的空间,我都会忍不住害怕地哭泣。 那是永远的噩梦—— 为什么,游现在要带我回到这里来?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把我放到地上,淡淡地说:”心结在什么地方,就要从什么地方打开。黎里你的噩梦根源在这里,我们就要回到这里消除它们——“ 他拿出一把银色的大钥匙,花了很长时间才把那生锈的锁打开。推了几下,们却没有开——它们已经被藤蔓植物缠得太紧了。 北上游从裤袋里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匕首。”你要干什么?“”不割断这些藤蔓,我们怎么进去?“ “我们可以从窗户那边进去啊。”我笑着说,“我记得你以前很热衷爬窗户的呀!” 记忆忍不住被抛回以前,在那个梦境中醒来的漆黑世界,我放肆的大哭,哭着哭着,一束光芒从角落里亮起——坐在房间角落里的北上游,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眼,另一只手挚着跳跃明亮光芒的打火机。 小字 “干嘛又哭啊?” “我——怕黑” “不是答应过你,你醒来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吗?” “可是我刚刚叫了你半天,你都没有答应我!” “我——等了你太久,以为你今天不会醒,就忍不住睡着了。” “呜呜呜呜——我以为游不在,所以怕啊!为什么这里没有灯——真的——好恐怖啊——” “那我下次尽量不睡着好了。” 小字结束 想着以前的回忆,又看着撬开窗户正在熟练翻身进去的北上游,我的眼眶不自觉湿润了。 我怎么忘了,在我睡着的那无限而又漫长的时光里,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梦,而对于等待的游,却是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的煎熬。 小时候的我总是想着自己有多伤心难过,却从来没有想过,看着我哭泣的游,他其实比我更伤心难过。 恍神间,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递到我面前。 我赫然抬头,看到已经钻到房子里面,半个身子探出窗户的北上游:“在想什么?进来,我拉你。”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伸过去,放在了他的手里。他笑着将我往窗户里拉,忽然手腕响起“咔”的一声,他的笑容僵住—— 下一秒,失去重心的我和他一起跌进屋里,无数的灰尘粒子在月光下弥漫飞舞。”咳咳咳“我挥舞着面前的灰尘,迅速怕站起来,”游,你的手——“ "没什么问题,只是一时得意忘形,忘记它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只手了。”北上游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打燃打火机,“站在这里,别动。”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进了黑暗里,动作熟练的点燃一根又一根的蜡烛。 瞬时,原本黑暗的世界逐渐明亮,到最后整个房间都是闪耀着的蜡烛,照得这里一片光明。 我的胸口里涌出的不知是什么情绪。 我朝前走动了几步,忽然“咔”的一声,我的脚下踩到了什么,捡起来,是一只没有双手的人偶。 待在装满回忆的地方,深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像被一只手搅乱了,潮水般的浮动: 小字部分 “游,这是我送你的娃娃,我亲手做的哦。” “娃娃?”游上下打量着,“怎么没腿啊。” “因为——她叫孤独娃娃。” “孤独娃娃?” 我神色黯淡地说:“是啊。就像黎里一样,被困在这里,永远都走不出去,没有自由没有快乐——孤零零的——所以,她叫孤独娃娃。” —— 几天后,游把一只没有双手的人偶塞到我手里:“送你” “你做的吗?”我惊喜,紧接着疑惑道,“可是,怎么没有手啊?” “他叫寂寞娃娃。” “为什么啊?” “他有腿,可没手牵住孤独娃娃,带她离开这里,也相当于失去了自由和快乐——”他的嘴角泛起一丝顽皮的笑意,“所以他叫寂寞娃娃!跟孤独娃娃很配吧?” 小字结束 手中的寂寞娃娃忽然被一只手拿了过去,我抬首,看到北上游在烛光中明灭闪耀的脸,他的眼中一片深邃的温柔:“怀念吗?” 我的呻吟哽住,只能点头。点了一下又觉得不够,又连连点头。 北上游笑着将寂寞娃娃放在桌上坐着的孤独娃娃旁边,指着在烛光中清晰了轮廓的各种家具摆设:“我很怀念这里的一切。” “我也是。” 他的手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他面前:“这里,自从你离开以后,我再也没打开过那扇门。” “我知道。” “缺了你,这里便不完整。”他意有所指的摁住了自己的胸口,气息弥漫在我的鼻尖,“这里虽有我们的噩梦,却又是最值得怀念的地方。现在我们回来了,我是北上庄园的主人,我们可以改写这里的一切——” “恩!” 我们回来了。 绕着地球一大圈,我们走散了,走得越来越远,以为再也不会相遇,谁知道我们又转回了原点。只是这一次,我们之间多了第3个人,多了一个叫易麟朔的少年。 那晚,我坐在院子里的藤蔓秋千上,被北上游一次有一次地推到高点,又挂着风声落下。头上的花环被风带飞,而那长长的婚纱裙摆,在空中涨成一条美丽的飘带。 玩累的我们,最后躺在密茵草地上看天。 星光布满夜空,无数的银色像无数颗散落的钻石,闪闪发亮。 我们看着星星,笑闹着,好像真的回到儿时的时光,好像身边的一切从未改变过—— 我慢慢合上眼,困倦之间,感觉到北上游的指触到我的眼角,一片湿意。 我的身体瞬间一僵。 他的声音低低的:“为什么?’”我——是因为高兴啊——“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说,是因为太高兴了。“ 撒谎——如果是高兴,为什么胸口堵得这么难受。为什么只要闭上眼,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另一个人的身影?!易麟朔那么难过呀,易麟朔——他也流泪了—— 不行,我不能再想他! 我用力摇着头,想要把易麟朔从我脑海中挥赶走,可是那晚,我还是梦见他了,我梦见易麟朔小时候的样子—— 他穿着被色的t恤,因为太过宽大而显得袖口和衣身都空荡荡的。他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两只瘦长的胳膊抱着一把小提琴。那是一把破旧的小提琴,深红色,色泽暗淡——他把小提琴紧紧地搂在怀里,睫毛纤长,嘴唇抿紧。忽然他抬起他瘦削的下巴看我,白淅的脸上赫然显目血红的割痕—— 他的眉目神情那么眼熟,跟记忆中一张孩子的脸重叠。 那不是北上冰吗? “我讨厌你们。”他神色倔强的说,“讨厌你们这样对待我。” “北上冰——” “我不叫北上冰!” “那你叫——” “我叫什么,你不配知道。”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屋里的大床上。 而那扇被藤蔓攀爬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阳光从门口和窗口一起泄进,照得整个房间一片明亮。 我坐起来,呼了口气,隐约觉得我昨晚梦见了易麟朔,可是具体梦到了什么,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我不能再想他了。 我摇摇头,赶走那个梦。 洗漱完毕,刚走到屋外就看到石凳上铺了红白格子相间的餐布,上面摆放着西式的餐点和铮亮的餐具。 游呢?他怎么起这么早! 我左右张望着,靠近那个石凳,打量着那些美味的糕点。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后面环住我的腰,我下意识回头,额头撞到游尖翘的下巴上:“早安” “哇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哪一瞬间我做出了惊悚的表情,而且以奇大无比的力量推开了北上游,自己居然跳到了石凳上。 北上游身上系着围裙,脸上沾了一点面粉,两只手还保持着刚刚环住我腰的姿势,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也知道我反应过激了。 怎么会这样?! 我尴尬的咳嗽一声,跳下石凳解释道:“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太吓人了!你应该先叫我一声,这样我才不会被吓到!” “很吓人吗?”北上游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走到我身后的石凳钱坐下“试试看,这都是你最喜欢吃的甜点。” 我刚坐下,北上游就把一份盛好的水果米西路放在我面前,还亲自替我系上了餐布。 他的身体前倾过来的时候,一小孚刘海掉下来,毛绒绒的,戳着我的额头。 “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淡雅香气,突然间变得很局促。 北上游坐回去,深邃的眼神望了我一眼:“不用这么客气,你是我的妻子,应该的。” 妻子—— “呵呵——”我更局促了,僵硬地笑了一下,舀起一口米西路放进嘴里,点头,”恩恩,味道很可口哦!“”试试这个教堂牛奶布丁,还有这个巧克力冻糕——“”我可以自己来的!“”我说过了,不用跟我客气。“ 我感觉自己束手束脚,好像被麻神缚住了身体,根本不敢松懈情绪。气氛在我的僵持下变得凝重,北上游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冻糕都迟到嘴巴边上了。“忽然他拿起一张纸巾凑到我嘴边,还没等他给我擦拭,我动作迅速地按住了他的手,拿过纸巾。 面对他炯炯发亮的眼神,我感觉一阵心虚:”游,你不必特意这样照顾我,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北上游没有坚持,放开手开始吃着碗里的食物,声音凉凉的问:”你后悔了?“”什么?“”跟我结婚。“”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我下意识地辩驳,”我只是——忽然间该怎么面对你了。我第一次结婚,第一次做别人的妻子,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北上游哑然失笑:“笨蛋,我也一样是第一次。” “可是你不会觉得无所适从吗?” “无所适从?” "结婚后,我们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是不是我就要在家洗衣做饭,你在外面赚钱工作?我们平时要干什么——情侣间约会时为了见面,增加感情,可是我们天天住在一起,天天在见面,没有理由约会了,那我们应该——“”笨蛋,何必拘泥于形式。“北上游屈起食指,”咚“地一下敲了敲我的脑袋,”我们可以向婚前那样生活,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天天约会。而我们相处的方式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说着,他的手轻轻拊开我额前被吹乱的发。 我却在他的手捧过来的一瞬间脖子哽住,整个脑袋都不由自主向后移动了几厘米。 北上游眼中的光芒一黯。 我的心发紧:”为什么——我怎么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 北上游蓦然,以纸巾擦拭了嘴巴,站起来说”吃饱了吗?“”恩。“ “准备一下,我们去约会。””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北上游留给我的只有越走越远的背影,以及他最后抛来的一句话:”和以前一样,我在会客厅等你。“ 坐在石桌前,看着眼前北上游精心制作的糕点,花样繁复,应该花了他许多时间做成的。他肯定很早就醒来,精心准备了这一餐,可惜全被我破坏了—— 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我用力地想——为什么我会突然变得这么在意,我害怕他靠近我,害怕他触碰我,害怕突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我居然很排斥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光! 车子发动之前,北上游温柔滴侧过脸来询问:”想好了要去哪里约会没有?“ 我想也不想地说:”当然是游乐场!“ 游乐场人多,自然就会避免尴尬嘛。 谁知道刚到入口就被保安人员拦住——”亲爱的小姐,先生,你们是情侣吧?“”恩,是啊!“”今天是11月11号,光棍节!本游乐场于今日只接待单身男女! 啥米啊,居然还有这种节日!那我们—— 我看看北上游,北上游看看我,我们大眼瞪小眼,我一脸沮丧地胯下肩膀:“怎么办?” “再想想,有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去海边吧!” 海边也挺热闹的,而且海边有我们共同拥有的许多美好回忆。可是,也不知道今天倒了什么霉,我和北上游刚下车走到海滩上,晴朗的天空就翻滚起浓厚的乌云。 “马上就要下雨了!”在海边巡逻的护卫队拿着扩音喇叭大叫,“所有在海边游玩的旅客速速离开!” “怎么可能,刚刚还出那么大的太阳!” 我气得嘴巴都鼓成了一个球,简直想一拳打破海面上弥漫的乌云。 北上游好整以暇地靠在车陂上,飘逸的刘海被海风吹得废弃:“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马上要下雨啊,室外玩乐的地方一定不行了。” “恩。” “那我们只好去电影院了。” 电影院虽然昏暗,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嘿嘿。 我们在电影院门口兴致勃勃地买好爆米花,可乐。本以为电影院里应该人头攒动,可当我们买票入场后,却发现整个诺大的电影院空荡荡的——只有我和北上游。 “怎——怎么回事?!”我站在电影院入口,看着满堂的空位,下巴差点要掉到地上,“人呢?” “会不会我们入场的太早?” “怎么可能!电影都已经开播了——” “那不是很好,整个电影院都是我们的,没有人打扰。”北上游不以为意的握住我的受,找到最前排的位置坐下。 接下来我简直是如坐针毡—— 电影屏幕里女主角拉着行李箱要走,男主角突然冲上来,一把夺过她的行李箱扔得很远。女主角泪水连连地喊:“你放开我,你让我走!” 男主角一把将女主角抱在怀里,恶狠狠地说:“休想,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我放开你!” “为什么——”电影屏幕里,女主角双眼流着泪水,无助地嘶喊。 男主角不由分说地将她摁在墙壁上,强吻她—— 我的脸红的像个大番茄,不好意思的别开脸看北上游,发现他居然专心致志地看着! 我悲哀的发现,提议来看电影绝对是我人生中最差劲的举动! “游!我肚子疼!”我再也忍受不了地站起来,“我去趟厕所。” 北上游的目光望着大荧屏,眼睛一眨不眨,嘴角却忽然慢慢翘起:“不是要逃跑吧?” 我心惊肉跳:“你——你说什么?!” 他慢悠悠地把脸侧过来:“你的表情和动作,都告诉我你要逃跑。” 3.最后一次纵容你 “我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面对北上游犀利的,目光,良久,我开口道:“你怎么会认为我想逃跑!我只是……不习惯跟你一起看这种电影!” “曾经,我不是也陪你看任何你喜欢的电影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都心知肚明有什么不一样。 立场的不一样,身份的不一样,心境的不一样。 可是我不能那么说,我垂下眼睑:“那时候我们还小……” 北上游翘起的嘴角敛去,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可怕的光芒:“北黎里,没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不一样的是你!” “我哪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你还没有忘记易麟朔,你还想着他……或者你在希望有奇迹发生,他会来把你带走。” 他说着站起来,捏碎了手中的爆米花。 “我没有!”我喊出了,却是一阵底气不足。我的内心真的这样的希望吗?我不知道。 “你清醒吧,既然嫁给了我,就是我北上游的妻子。”他的眼底像有火在燃烧,翻涌着骇人的光芒,“我已经极尽所能地在温柔对待你、尊重你、顺从你。你应该知道……荣誉感我想让你怎么样,你都拒绝不了。” 我的眼睛睁大了,一阵惊恐地看着北上游。 “你……在说什么啊。”我别开目光,“我谈论的是不想跟你一起看电影,我觉得尴尬,就像你现在发脾气,我还是这样觉得!” “逃避问题就是你的解决方式?” “我没有逃避……” “够了!”北上游将爆米花盒摔在地上,一句话没说,他踩着一地散开的爆米花离开影院,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呆若木鸡。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呆坐回忆起,看着依然在晃动着画面的电影大屏幕,脑子放空。 黎里,你在想什么,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困扰第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要搞清楚自己的心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在耳边:“黎里小姐,时间不早了,如果您不喜欢看电影的话话……” 我抬头一看,是北上游的男助理,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我恍然起身,“要回去了吗?” 走出电影院,看到并没有离开的北上游靠在车身上等待着,嘴唇轻抿,脸色有负气的神色。 还没等我走出去,他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助理为我拉开门,接下的一路上,他都抓着报纸在看,一言不发。 我把头贴在车窗上,外面雨已经停了,经过步行街的时候看到一家安德鲁森蛋糕店,这才想起玩了大半天都还没有吃什么东西。 安德鲁森里的丹麦香芋和马来椰子塔都是我的最爱,一想到那香甜的味道我就…… 唉,我这个笨蛋,眼瞎正在跟北上流冷战,想什么吃的嘛! 正在开车的助理忽然发出声音:“步行街那里有个美食城,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少爷小姐如果饿了的话,需不需要择近就餐。” 也好,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我……” “我不饿。”北上流冷冰冰的声音打断我。 我刚张开的嘴只好合上。 北上游百无聊赖第翻了一页报纸,又说:“半小时后再停车场入口碰面。” 咦? 半小时后,喂饱了肚子的我和助理从美食城的法国料理店走出来。 我想起那家安德鲁森蛋糕店,因为丹麦香芋和买来椰子塔是我的最爱,所以也成了北上游的最爱…… 他怎么可以不吃东西! “我去马路对面买点东西,你就在这边等我吧。” “好的,小姐。” 就用糕点向他道歉吧,向他说“我没有在等易麟朔的任何想法,只是突然对新婚生活感到彷徨和局促而已……” 忽然高跟鞋发出“咔”的一声后……断了。 我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一旁倒去,一只手很快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起来。我仓皇抬头,看到北上游的脸后一怔。 北上游带我站稳后,触电般放开手,脸色冷冷的,转身朝前走。我清楚地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视屏带,有安德鲁森的醒目标志。 原来他自己去买了啊…… 我还想借此机会讨好他,让我们冰释前嫌呢。 我一跛一跛第跟在他身后走。几次想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话,可是嘴巴张开了,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忽然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摊开在我面前。 我奇怪地抬头,北上游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我发证,他的手就要抽回去,我及时伸手抓住:“对不起。” 这句话一说出来,我自己都在心里松了口气。终于说出来了…… 北上游的眉头一动,脸色没那么难看了。牵着我的手,为了迎合我而让脚速变慢。 我沉默地走着,注意力忍不住放在他牵着我的那只手上——幼时就比我有力量的大掌,总是在我跌倒的任何时候第一时间拉我起来。现在,他那有力量的手已经被机械取而代之,白色手套里包裹着永远冰冷的温度。“对不起……”很小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冲出来,“时光回不去了。” 北上游握着我的手一僵。 “其实我为了讨好你,本来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在等易麟朔,没有后悔跟你结婚……但是我知道,这是骗人的,你不会相信,因为就连我……都感到这话毫无可信度。” 北上游的手更用力地握紧,手背上青筋四起。 我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可是不管我有多后悔,既然我选择了你,我就要担当责任。游,我觉得我需要的是时间。”顿了顿,“你……愿意给我整理的时间吗?” 北上游声音低沉:“多久?” “我不知道。” “……” “我只知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不想易麟朔一直横旦在我们之间。既然他是问题的所在,那不如摊出来说。” 北上游终于停下步子,侧过脸来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亮,很认真,像两个大灯泡一样照得我无所遁形:“你的意思是?” “我想彻底解决我和易麟朔之间的事。”我说,“直到现在,我都会对易麟朔有所牵挂和期待,是因为……我知道他还没有放弃我,他还在等我,我无法放下伤心难过的他,去心安理得地和你幸福。我做不到。” “然后呢?” “我要跟他见面,让他对我死心。” 北上游不懂声色,只是用那双很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着急地说:“如果你不信任我,到时候,你可以一起在场的。” 我只是不想再让易麟朔这样空等下去了……我给不了他幸福,就应该早点跟他说清楚,让他放手,这样他才能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啊。 北上流把安德鲁森的食品袋勾到我的手腕上:“好,最后一次纵容你。” 4.放他回归自由 我选择了那一天作为结束——平安夜。 还没入夜天空就下起了软绵的白雪。天空像一个巨大的漏斗,雪花纷飞,从落地窗向外看去,在万家灯火中闪耀的雪花有一种凄迷的色泽。 侍女正在把一件兔毛大衣往我身上套,我皱眉不愿穿,争执间,房门被推开了,穿着米色大衣的北上游走进来,看到争执的我和佣人们,了然道:“黎里小姐不喜欢太臃肿的穿着,外面不是很冷,呢子大衣就可以了。 “是,少爷。” 北上游顿了顿:“尽量把她打扮得漂亮点、精神点。” 我诧异地看着北上游,他高深莫测第说:“不是为了吸引他,二十为了让他知道,你离开他以后有多幸福。” 我了然地点点头,他退出去,关上房门。 易麟朔今晚会在名叫“seventhirty”(7:30)的pup出现——这是游通过他的人脉帮我打听到的。 我和游约定,我会在今天,把我所珍藏的那些纪念品都还给易麟朔,跟他彻底了断。 七点半左右,跑车在“seventhirty”pub门口停下,北上游为我拉开车门:“一小时后我来接你。” 我一怔:“怎么,你不要一起去吗?” “我想再信你一次。”北上游将我额前的一绺发勾在耳后,缓慢地说,“就当做对你的一次试炼。我的黎里,肯定能独当一面,将今晚的表演演到最精彩。” 我的嘴唇动了动,一股情绪用到喉咙,我用力地抓紧了手中的礼品袋,挤出一丝笑容:“当然没有问题,我可是为了演好这个恶毒的角色,排练了那么久!” 北上游拢了拢我大衣的领口,把我的帽子摆正,这才关上车门:“那一小时后,这里见。” “恩,一小时后这里见。” “seventhirty”是个地下pup,大大的招牌灯红酒绿,扭曲第写着“seventhirty”几个英文字母。涌进去的人流好多,我被挤来挤去,有打扮成小恶魔、小骷髅、小骑士造型的侍应生候在门口,我刚过期,就被发了几根荧光棒还有个孔雀的面具。 mub里的布局是鹅蛋形,座位的拜访是呈椭圆的形状一圈一圈的,很多带着面具的面孔四处张望着涉猎,不过也有很多人没有戴。 我在椭圆形的间隙中行走,一路之中许多好奇的目光在打量我…… 我捏紧了拳头,在众多陌生人的面孔中寻找易麟朔,手心里沁出一层冷汗,心里的紧张越扩越大。 可以吗,我一个人,真的可以面对易麟朔吗?真的能对他说出那么残忍的话吗…… 为什么,脑子突然变得空白,事先想好的台词都跑掉了! 游,这个时候,为什么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亲爱的小姐们、先生们……”突然一个扩大的声音突兀响起,音乐减小,跳舞的人们都停了下来,“在平安夜这个浪漫的日子里,一定有许多情侣出没本‘seventhirty’俱乐部!那么,送心爱的女友一束花,似乎是再浪漫不过的事情了。大家请看我身边这位小姐,她手里捧着的‘蓝色妖姬’可是连夜从国外空运而来的……” 聚光灯下,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女人手捧一大束蓝色玫瑰,正在全方位地向大家展示。 “现在,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机会把它抱回去送给你们心爱的老婆、女朋友、情人抑或是想要追求的女孩子!”主持人声音加大,充满蛊惑力地说道,“我们给出它的低价是2980元!你们每一个想得到它的人,都可以进行叫价!不过大家注意力,你们每叫价一次,只能以1000元为单位替增,比如3980、4980、5980……我们将选取叫价最高的那一位先生得到这束‘蓝色妖姬’。” 台下立即响起哄笑声,气氛在瞬间被抛向高xdx潮。 “有没有搞错,不就一束花,这么贵!” “要是谁送我这束花,我就做谁的女朋友!” “太浪漫了,不知道花落谁家……” …… “安静,请大家安静!”主持人维持着场面,继续说道,“现在拍卖开始,叫价的请高举你的手就可以了。2980元,有没有第一个叫价的?” “有!”一只手从人群中高高地举起来,“3980。” “4980。”很快又有一只手从另一角举起。 “5980……” “6980……” 难以置信,一束普通的蓝色玫瑰,居然以很快的速度就身价突破一万,两万,三万……当它被叫到51980的时候,整个场内都安静了。 一束明亮的光圈朝那人打过去,所有视线都望着那个说出如此高价的人——海天皓月的眼,冷傲的神情,黑色泛亮的短发…… 我的心脏在这一刻被揪起,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我看到了他…… 在聚集着千万人头的大厅内,易麟朔淡漠地坐在光圈中心,他穿着棕色的线衣,白色衬衣领从领口中翻出来,手边搭着件黑色的短西装。 在他旁边坐着一圈人,有男有女,其中当然包括昂流。 主持人似乎也激动了:“51980?!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61980。”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场里响起,又一束聚光灯,打向另一个男人的侧脸。 人们再次喧闹起来,整个室内像被煮沸的开水一样沸腾。而易麟朔和那个男人,各自顶着一束聚光灯,成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我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易麟朔,目光怔怔的。 一直以为去另一个地方,就是跟易麟朔永远分开了。然而现实却告诉我:我错了,他从未从我的心里离开过。 在国外的那五年,闲下来时我总喜欢打开体育频道,观看各种拳击比赛,或买有关拳击赛事的报纸,我的电脑google一栏里,历史记录随便点开都是“易麟朔 xxx”的字眼——唯有通过这些途径我才能知道,离开我后他过得好不好。 意料之外的,易麟朔没有颓废、自暴自弃,他给我看到的是一个努力生活,生活勃发的自己。每一场他参加的拳击赛事都未曾有失败过。他站在聚光灯下,站在所有观众热切的视线焦点和澎湃掌声中,他的眼神骄傲清冷,但我却看得到他内心的孤独。 他在努力证明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可这样的他一点也不快乐,也丝毫没有幸福可言。 他应该是一只骄傲的鹰,自由翱翔在蓝天之上,傲睨万物,不该被束缚。 我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礼品袋,里面装着易麟朔送我的戒指,易麟朔送我的手模型,易麟朔的手工艺陶瓷,画着易麟朔的油画…… 那些过往的回忆,密密匝匝地组成一张大网,缚住了他的双翅。 现在,就让我亲手把它们剪开,放他回归自由吧。 第三章 一切都结束了 1.over,一切结束了 “61980元!那位帅哥,你还要不要出更高的价钱得到这束‘蓝色妖姬’?” 主持人激动万分,口岁几乎都要喷到麦克风上了。 易麟朔耸耸肩,一副“无聊”的表情坐回椅子上,没有再继续叫价的意思。 可是很快,坐在易麟朔身边的一位穿着中学生制服的小女生,拼命拽着他的衣袖说了什么。 主持人用更具诱惑力的声音说:“想清楚了,帅哥!本店在今晚容纳了一万多对情侣!在这么多对情侣的见证下,送给你最心爱的女朋友一束最昂贵的‘蓝色妖姬’!这代表的不仅仅是花的价值,而是你们爱情的价值!” 易麟朔微侧着头超那个女生确认了什么,举起手。 “是62980元吗?”主持人两眼放光地说,“这位帅哥出价62980元!” 易麟朔摇头说了句什么,很快他周遭的人全都起了哄: “哗——他说的是71980元?!” “脑子有病吧!再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 “他女朋友可真幸福……” 主持人显然要抓不稳话筒了,目光望向另一位男士:“请问……” 那个男人正手持一杯香槟在轻饮,当即摆手表示放弃。 “71980元叫价第一次,71980叫价第二次,71980叫价第三次——”主持人拉长了声音,手臂抬起来半响才还不容易落下去,“好,71980元成交!请刚刚拍下这束花的帅哥带着你的女朋友一起上台来!” 话音刚落,易麟朔那桌的女生立即跳起来,尖叫:“朔哥哥!我爱死你了!” 易麟朔起身朝舞台上走去,女生很快跟上来,亲热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一路之中都是爱心桃的光束追随,他们在大堂一万多对情侣的注视下走上舞台。 主持人身边的小姐双手把花束交给女生,那女生举着花朝昂流所在的座位抛了个飞吻。 昂流笑了,举起大拇指,隔空干了一杯香槟。 主持人献媚地问:“帅哥,请问你贵姓?” “易。” “好,易先生,你真是爽快豪气且又出手阔绰。能成为你女朋友的女人,真是幸福。”拍着马屁,主持人又把话筒举到那个女生面前,“美女,请问你贵姓?” “我叫恋惜。” “果然人如其名,值得人怜惜啊。”主持人上下打量着恋惜——高高的马尾,白色的线衣,深色的百褶裙,“你还未成年吧?” 恋惜把嘴一撇:“小看人哦,我已经年满18 咯!” “那还是很小啊,跟易帅哥交往有多久了?” “我昨天向他表白,我们是昨天开始交往的!” “哇!”主持人做了个“好夸张”的表情,“昨天才交往,今天你男朋友就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花送你!现在站在这个舞台上,给你一个表白的平台,你有什么话对他说?” 恋惜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想着,主持人已经把麦克风递给她。 “今天,我很高兴能站在这个舞台上,尤其是跟我的恋人——朔哥哥,一起站在这个舞台上。”她说着,侧过头看了眼易麟朔,满脸都是幸福的甜意,“谢谢你接受了我,答应跟我交往!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从出生到现在,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啊,太不真实了……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易麟朔的表情淡淡的,但他垂在身侧的手,却一直被恋惜紧挽着。 主持人带头鼓掌:说得好,那么易帅哥有什么要对女朋友说的? 易麟朔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眼中却有一种柔软的物质在涌动。他抬手揉了一下恋惜的头发:梦会醒的,你不是在做梦。 嗯 下去吧。 嗯等一下!恋惜走了两步又回头过去,从那束蓝色妖姬里抽出一朵,交到主持人手里。 主持人不解:这是? 刚刚不是有位先生也想要吗?他一定也很爱他的女朋友,不过,最后却成人之美把它让给了我们!恋惜大方得体地在舞台上行了个小姐礼,谢谢你,不知名先生,这枝花表示我们的歉意和祝福,希望你的女朋友会喜欢。 主持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台下也很快笑了起来,许多男士都在朝恋惜尖叫和吹口哨。 恋惜挽着易麟朔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朝四周赞扬她的人点头微笑: 不好意思,借过! 不好意思,刚刚献丑啦! 谢谢表扬,我会加油的! 你也是,平安夜快乐! 看着眼前的这一副画面,我的心想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揪紧了,再揪紧,疼得根本透不过气 易麟朔表情淡淡的,但他垂在身侧的手,却一直被恋惜紧挽着。 主持人带头鼓掌:“说得好,那么易帅哥有什么要对女朋友说的?” 易麟朔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眼中却有一种柔软的物质在涌动。他抬手揉了一下恋惜的头发:“梦会醒的,你不是在做梦。” “嗯……” “下去吧。” “嗯……等一下!”恋惜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过去,从那束‘蓝色妖姬’里抽出一朵,交到主持人手里。 主持人不解:“这是?” “刚刚不是有位先生也想要吗?他一定也很爱他的女朋友,不过,最后却成人之美把它让给了我们!”恋惜大方得体地在舞台上行了个小姐礼,“谢谢你,不知名先生,这枝花表示我们的歉意和祝福,希望你的女朋友会喜欢。” 主持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台下也很快笑了起来,许多男士都在朝恋惜尖叫和吹口哨。 恋惜挽着易麟朔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朝四周赞扬她的人点头微笑: “不好意思,借过!” “不好意思,刚刚献丑啦!” “谢谢表扬,我会加油的!” “你也是,平安夜快乐!” 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掌用力地揪紧了,再揪紧,疼得根本透不过气…… 可是我却拼命强迫自己,笑着面对眼前的画面。 一直以为易麟朔不会释然,一直以为他会等我回去。却原来……是我太自以为是。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竟然还想来作最后的了断,告诉他我不会再回头,告诉他不要再等下去。 却没想到,他比我更快一步地离开了…… 应该是高兴的啊,这一切都是我原本想要的。易麟朔以后都不再是一个人,他身边的新女朋友单纯、热情又可爱,所有人都将得到最幸福的结果……为什么,泪水还是模糊了双眼,难过的情绪无法抑制地在心口翻涌,像是利刃在一遍遍地划着! 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有了新的女朋友? 他说一直等我,难道都是假的吗? …… 够了,我这是在想什么?! 北黎里你根本没有伤心的资格!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也许,真如北上游所说,我一直没有死心地在期待,以为自己还有跟易麟朔重来的机会。 其实今天要多此一举地来了断,并不是担心易麟朔以后不能释怀,而是担心自己会一直割舍不下地期待下去吧。 现在,over,一切结束了。 我把刚流到面颊上的泪水用力擦掉,把礼品袋子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那么易麟朔……我们就此别过,祝你今后幸福。 2.不知名先生 “下面,大家掌声热烈一点,有请那位‘不知名先生’上场!” 在我离开pub以前,主持人拖着尾音,在一阵欢呼声中把那位没有拍到花束的先生请上舞台。 台下再次响起抽气声,惊艳的表情跟易麟朔登场时如出一辙。 我下意识看了眼舞台:栗色的毛衣,一头及肩的中长发,茶褐色,刘海用定型液扫到脑后,露出宽阔光洁的额头和一张极为俊邪的容颜—— 我的眼睛一闪,觉得那张面容那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 主持人把花交到他手里:“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山野浅空。”他用奇怪的发音说道。 “山野浅空?”主持人惊讶,“先生你是日本人?” “我的祖籍是日本,在美国长大,但我身体里有部分中国血统。”他露出一个很英式的笑容,轮廓在灯光下极其深邃,“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混血儿。” “幸会幸会!”主持人与他握了握手,“怎么没有把你的女朋友一起带上台呢?” “我还设有女朋友。”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我也许将很快会有一位未婚妻。” 主持人表示不解:“没有女朋友,哪来的未婚妻啊?” “是家族的联姻。”他依然绅士微笑着,“刚刚我在大厅看到了一位漂亮的中国女孩,我想拍下那束花表示友好。” “是一见钟情吗?” “如果没有那位未婚妻的话,我会很乐意一见钟情。” “哈哈,山野先生真是太幽默了!”主持人的眉眼都好像要飞起来了,精光四射的目光在台下四处望着。“美女们有机会了!山野先生在我们‘seventhirty’一见钟情了一位女孩!那个女孩可能是在座的每一位!我们现在要不要让山野先生把这个女孩带上台来?” 台下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着: “要——” “一定要!” 整个热闹的大厅被掀到新一轮的高xdx潮。 一束桃心的聚光灯打到我所在的位置。我的眼睛被亮光刺到,下意识抬手遮了下眼,等我慢慢把手放开,发现所有闪光的眼睛,都在昏暗的四周注视着我。 怎么回事? 我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侍应生走到我面前:“小姐你好,请到台上去。” 我皱了皱眉:“什么?” “你就是山野先生一见钟情的那个女孩啊!现在请你到台上去!”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猛地抬头看向舞台,果然看到主持人和山野浅空都目光铮亮地望着我,等待我走上去。 浅空……山野浅空…… 我甩了甩脑袋,猛地记起来,我和他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小字 [“这位小姐,你让我想起来巴布亚新几内亚森林的一种生物……”“啊?”“它叫极乐鸟,尾羽带有奇异的色彩,第一次被引入欧洲时人们就被它艳丽的羽毛深深迷住了。他们认为这种鸟来自天堂。你也是来自天堂的吗?”] 我的喉咙一哽,第一反应就是转过头,望向易麟朔所在的地方。 只可惜黑压压的人头遮住了他和我。 这样的话,他也一定没有看见我吧…… 他最好不要看见我,否则……否则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 我迅速压低了帽檐:“很抱歉,请转告山野先生,我对他没兴趣,我现在要离开了。” 侍应生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我一把推开他,在周遭无数惊讶的目光中,朝场外的方向走去。 “黎里小姐,请等一下。” 在出口的拐角,我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前方的去路。 是山野浅空,他以为跑得太急而微喘着气,一只修长的胳膊拦在我面前的过道上:“看来,在北上集团的羽翼保护下,想见你一面这的很难。” “见我?”我惊讶地挑起眉毛,充满防备地问,“你干嘛要见我?!” “你也许已经忘了吧,我们很多年前就见过。”他说,“在你我都是孩子的时候。” 我惊讶,嘴巴张得大大的。 “你……难道是北上冰?” 可是他的轮廓和外貌都不像啊。我记忆中的北上冰,完全没有混血儿的特征。 山野浅空谈笑着说:“我是看在我们曾经相识一场,我迷恋过你的份上,所以,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 “我劝你,早点离开北上游,北上集团以后不能再伸展保护你的羽翼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北上冰?” 山野浅空没有回答我,而是语气深远地说:“明年的这个时候,北上集团将不复存在。”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经过我朝前走去。 “你等一下,站住!”我边喊着边追过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站住,说清楚!” 山野浅空略一停步,背对着我说:“曾经,我因为北少爷失去双亲,背井离乡被赶到美国居住。时隔这么多年,也许他早已经忘了这个世界有一个我存在,可我却不能忘……每一天,每一时,我都忘不了北上游和北上庄园。” 失去双亲,背井离乡? 北上冰是被我和北上游赶出北上庄园的,北上游还霸占了他的妈妈…… “你果然……是北上冰吗?” 山野浅空没有回答我,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头尽头,只有那一枝蓝色的玫瑰花,正躺在我脚前的雪地上。 我的手指一片冰凉——北上冰回来了,他要来向我和北上游报复,他想要弄垮北上集团?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安慰自己:就凭他,哪有什么本事能够弄垮北上集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我的肩膀被旁边走过的人撞了一下,浓郁的玫瑰花香顿时侵入鼻息。我侧头一望,原来是从pub门口拥出一些青年男女。 只一眼,我就看到走在前面的易麟朔和昂流,而捧着一大束“蓝色妖姬”、笑得眉飞色舞的恋惜正站在二人中间,一手挽着一人的胳膊,娇小而纤细,笑得特明亮。 3.一切都吹走 我的身体立即绷成一根弦,头皮紧得好像要裂开了。 可是易麟朔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恋惜的脸上,他没有看到我,擦身从我身边走过。 我退后两步,眩晕中,听到昂流尤其大的嗓门:“来pub都是为了喝酒的,喝果汁是孩子干的事。恋惜,看来呀你只适合待在游乐场!” “哥!你坏,每次开口就知道损我!”恋惜娇声反驳,“你还一直不赞同我跟朔哥哥在一起!说什么我去告白绝对会变成炮灰!现在要大跌眼镜了吧?!” “行了,牙尖嘴利,我要是朔绝不要你。” “你还是我哥吗!妹妹失恋你就高兴?” “我就是你哥,才忠言逆耳啊!”昂流读了顿,用难得认真的口吻说,“你碰什么男人都好,就是别碰这种失恋的危险生物!是吧,朔?” 朔的声音低低的:“我去开车。” “还是我去吧,这电灯泡当得够久的了!” 昂流揶揄笑着离去…… 12月末的天气,湿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层浓厚的夜雾。 屋檐树木都挂了一层白霜,晕黄的灯光落在雪地上,渲染开来…… 易麟朔穿着黑色的大衣,带着棕色的针织帽子。他的脸孔在灯光下的浓雾里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分明是冰冷的天气,为什么我却觉得有一种强烈的灼伤感在心中染开,顺着血液四肢,把整个身体都点燃了? 像身处冒着岩浆的冰窟里,冷与热彼此交融。我却只能像被钉住般站在原地,怎么也挪不动一步。 “今晚可真冷呀!”恋惜呵出一团白雾。 “嗯。” “朔哥哥你都不冷吗?” “嗯。” 恋惜跳到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穿着白色羊绒外套的她,就像一只可爱的绵羊:“朔哥哥你的表情好严肃哦,你笑笑吧?喏,你看看你,站在这儿都快成个大冰箱了,比这天气都冷!” 易麟朔似乎在浓雾中笑了。 “嘻嘻,这才笑得好看嘛。”恋惜挨着他的身体靠着,“朔哥哥,我真的好冷啊!早知道就戴手套了,你的大衣看起来很暖的样子……我的手可不可以放进去呢?” “什么?” “我的衣服没有衣兜啊!” 易麟朔点了下头,一缕过长的刘海落下去,遮着他的眉目。 恋惜小心地把一只手放到他的衣兜里,过了会儿,可能是觉得衣兜足够大和暖和,索性把另一只手也放了进去。 易麟朔没有拒绝,斜靠在路灯下。雾气有些淡了,可依然看不大清他脸上的神情。 我的双腿麻木,身体僵硬,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原地,脑海中飞快闪过的影像,像一幕幕曝光灯下的影片—— 恋惜挽着易麟朔的胳膊在澎湃掌声中走向舞台; 恋惜眼神明亮地说出那番真情告白; 易麟朔眼中涌动着柔和的情感,抬手伸向恋惜的发…… “朔哥哥,我问你个问题哦。”恋惜再度出声,打断我的思绪,“一般结婚的人,会把戒指戴在哪个手指?” 易麟朔低声:“中指或无名指。” “哦。”恋惜点点头又问,“那是左手还是右手?” “男左女右。” 恋惜沉默了一会儿:“那——朔哥哥,你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是随便戴的,没有意义吧?” 这会儿轮到易麟朔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抬起手,把戒指取下:“我们走吧。” “哎?不等我哥了?” 就仿佛漆黑的世界里突然炸开一道白光,易麟朔和恋惜走在白光之中,慢慢地隐没入黑暗里。 我情不自禁地走到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低下头寻找——果然,在雪地里找到一枚半掩的陈旧戒指。 我捡起来,拂去积雪,把它用力地握在手心里。 坚硬的边缘硌疼了我的掌心,可那种疼,却远远不能填补我心脏泛开来的无止境空虚。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不是痛,不是难过,而是无止境的沉闷和空虚感觉。就好像心脏的内心被挖去了一大块,只剩下空壳,却连空气都灌不进去。 在刚刚他牵着恋惜离开的瞬间,我差点就要冲上前拉住他。不管是哀求还是哭泣,我都要留下他——我竟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冲动。 还好我控制住了自己,我没有那么做。 我怎么可以那么做? 提起沉重如铅球的脚,我沿着马路边缓慢地朝前走,行动迟缓得就像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大风中好像飘来恋惜的笑声,她铃铛般的声音:“朔哥哥,你说……” 说了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她的声音被抛在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不敢回头,只知道一直看着前方地朝前走着。怕稍微一停留,我就会连离开的勇气都失去。 走着走着,双脚变得机械麻木,头脑是空白的一张纸……大风刮起我的帽子,飞得很高,我觉得手脚使不上力,我甚至没有拾回它的气力。那么,就让它被吹走吧…… 把所有的一切都吹走…… 我松开手,掌心里的戒指跌落在地。 就在这瞬间,被哽住的咽喉化为无数的热泪,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 因为你还没有忘记易麟朔,你还想着他……或者你在希望有奇迹发生,他会来把你带走。 现在,终于,都结束了…… “嘎——吱——” 就在这时,一辆银色的加长房车突然在我身边的马路急刹车停下,激起路上的碎雪粒子飞扬。 我脚步一顿,回头—— 泪眼朦胧中,一个面容美艳的女人打开驾驶座的车门,神情高傲地走下来:“hi,北黎里,好久不见。” 4.他叫北于童 浓雾以彻底散去,车窗外灯火阑珊,因是平安夜,不时开过在车上放烟火的敞篷跑车。青年男女谈笑着,在无数朵绽开的烟火下互相拥抱着,或接吻…… 多么幸福浪漫的时刻,只有我,犹坠这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小男孩四五岁的年纪,长的尤其漂亮,红唇大眼,皮肤白皙如陶瓷,穿着帅气的衬衫、毛线背心、背带裤和儿童西装。 他窝在路初菲的怀里,想是累了,眼皮耷拉着,困倦的眨了又眨:“圣诞老人有眼睛吗?” “有。” “有鼻子吗?” “有。” “有嘴巴吗?” “有。” “他什么都有?那他有鼻屎吗?” “有。” “妈妈,过了12点,就是圣诞节了!” “你快睡觉,睡着了圣诞老人会送给你礼物的。” “好的。”他闭上眼,过了会儿,又张开眼睑问,“妈妈,圣诞爷爷会送我什么礼物?” “圣诞老人喜欢在小孩睡着后给他送礼物,所以哪个小孩先睡着,圣诞老人就会先送给那个小孩。”路初菲微笑着看着怀里的孩子,目光里漾着水一般的温柔,“若是哪个小孩睡晚了,等轮到他,圣诞老人已经发完礼物,就没有了!” “啊?”小男孩皱起鼻子,立即闭上眼,“妈妈,我睡着了!” 不多久,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路初菲将他轻轻放在车内设置的软垫小床上。 “他叫北于童。” 路初菲回头过来的时候,脸上的温柔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笑意。 “你……说什么?”我的眼瞳瞬间扩大,一寸寸扩大,直到极致。 从看到那个男孩子时,我的心里就怀有不好的预感,可直到此时,我仍然不敢相信。 不,绝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路初菲,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极力克制着情绪,“长话短说,我还有事。” 路初菲的目光轻轻睨一眼那孩子:“我说他叫北于童,这么明显的暗示,你还听不懂吗?” 我别开脸:“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觉得童童长得跟北上游很像吗?” “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慌乱地说。“孩子……孩子没有了,以后还会再有的!游,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犯错,再也不任性了!……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北上游猛地抬起眼睛看着我:“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每个人的最爱,只有一次。” 我的瞳孔惊诧的放大:“什么意思?那你……不爱我了吗?” “我已经放弃了,不会像曾经那样非你不可的爱了……”他说,“我很累,也许没有力气再去爱谁。” 说完这句话,他迈开步子,再度走进风里。 我像傻子一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看着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离开我…… 他说累了,他没有力气再爱了。 他已经放弃了,他不爱我了。 他再也不会爱我了…… 我的眼睛模糊成一片,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次让他走了,就是彻底诀别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股勇气,我再度飞奔上前,不顾一切地由背后抱住他。 “我……不让你走……游……”我哭得像一个孩子,“你不要走,游,你不要走!” “放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摇头,泪水咽湿了他的后背:“我不放……你骗我!你不会不爱我!你骗我!” “北黎里,放手!” “我不要……” 他伸手来掰开我的手。我的手抱得死紧,他竟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用力地掰开…… 曾有无数次,我这样掰开他的手,这样将他推开,这样丢下他离开……我从来没有想到,被丢弃的感觉是这么撕心裂肺的痛苦。 原来我的幸福,一直建立在爱我的人的痛苦之上,我真是可耻! 我大力的抽噎着,哭得语不成调:“对不起!你怎么罚我都行 ……我是真的知错了呀……游,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我无力地蹲下来,擦着泪水:“至少……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游你觉得累了,那你不要再爱了,不要再对我好了……这一次,换我来爱你,换我来对你好,好不好?” “你说的都是孩子话……我真是把你宠坏了。”他冷漠的背影对着我,“以后,你要学着怎样去爱,去关心周围的人。珍惜你能得到的,争夺你得不到的。你已经长大了,已经过了做错事得到惩罚就可以弥补的年纪。” “我……是被宠坏了。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才让我明白以后该怎么做……我真的长大了,我保证不再任性了!” 北上游终于转过身头来。 我快速的擦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真的,我发誓!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等到你觉得,我做的足够好,再爱我,好么?” 北上游的眼神还是空的,空的像个两个永远的无底洞:“何必,这样大家都累。” 我的笑僵在嘴边。 “黎里,放过我吧。” 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不知所措着。 以前,我总是喊着“北上游,你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现在才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有多令人失望。 “我不懂……我都这样求你了……”我抽噎得喘不过气,声音也是从喉咙里沙哑地挤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北上游根本对我的伤心不为所动,他看了看浓郁的夜色:“我可以给你的,都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一无所有……去找易麟溯吧,去向他弥补,去努力爱他。让他教会你成长。” 北上游最终还是走了。 第四章 你一直在等我吗 1.他还会要你吗 黑暗中,我用力地睁大眼睛,放大瞳孔。嘴巴紧闭着,喉咙里却仍止不住发出滋滋的卡气声。 泪腺似乎已经干涸,再也流不出眼泪。 北上游在我身边睡得安稳,他甚至在梦中都翘着嘴角,昭告着他是最大的赢家…… 我赤着脚,打战的双腿让我根本站立不住。我离开北上庄园,扶着路边的护栏,顺着公路一步步艰难地朝前走。 眼泪早把眼睛泡红,寒风吹来,只穿着睡衣的我抱紧裸露在外的双臂。 我不知道我要去的终点是哪,可我就是想离开,去一个安心的地方……身体传来的疼痛几乎让我眩晕,可这远远比不上心灵上的伤痛。 路边一只蔫着尾巴的流浪狗在垃圾桶边觅食,听见我走动的声音,立即回头看了我一眼,叼着一块发霉的面包飞快地跑掉了。 我双臂拢住膝盖,靠在一家关闭的服装店门口,看着东方黯淡的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我说他叫北于童,这么明显的暗示,你还听不懂吗?” “你不觉得童童长得跟北上游很像吗?” “北黎里,你就装傻吧!就算你装傻,你能逃避事实一辈子吗?” “童童今年五岁半,正好你们出国五年……不然,你以为五年前游他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怎么可能跟苏阿姨抗衡?”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摇着头,呜咽着,泪水纵横交错在脸上。 “呜……该怎么办……”双手埋住脸,泪水无助地从指缝中滑落,“朔,我该怎么办?” 忽然一件大衣盖在我瑟瑟发抖的双肩上,我目光呆滞地抬起头,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腿。我把头扬起,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整个身体立即防备地弓成一根弦。 “回去。”北上游的手扶上我的肩头,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了疼惜的表情。 疼惜?哈,怎么可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我仿佛碰触到病毒一般地打掉他的手,甩下那件衣裳。 “黎里。” “滚——别碰我!别碰我,别碰我……” 泪水随之而下…… 我刚朝前跑了两步,整个身体就被拢进他怀里。 我哭得喉咙都沙哑了:“你滚啊!求你,放过我……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北上游脸上的疼惜已经敛去,换上一脸坚硬的表情。他擭着我的下巴,残忍地说:“清醒吧,你已经成了我的女人,易麟朔还会要你吗?!” 这句话仿佛一道雷劈碎了我的世界。 我抗拒地推动他的双手猛然停下—— 北上游的声音却在继续:“你要认命,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易麟朔……曾经,我跟他约定过那么多,可是我一样都没有做到。我们曾拥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在他怀里笑得那么开心,就算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只要看着他的脸都好。 可是…… 现在一切都完了…… 我再也不完整。我……我…… “不……”我用力推开北上游,在我们的怀抱间撑起空隙,“就算朔不要我,我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 北上游冷声:“这可由不得你。”他放开我,朝后侧脸,“把小姐送回去……” 从身后的房车里立即走下来四个女佣,还没等我来得及逃跑,便飞快地捉住了我的双臂。 我被关在房间里,每天有五个以上的女佣轮番照看,不准我离开北上庄园大门一步…… 我不吃不喝,第四天,终于因为抵抗力太弱而发起高烧,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睡中。 我好像看到一片广阔无边的芦苇丛,被绊住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啊。 走不出去的是我和北上游美好的小时候?是我跟易麟朔恋爱的幸福时光?是我跟易麟朔分手的那个机场?还是那个残忍的平安夜晚…… “少爷,小姐她……还是不愿意吃。” “我来,都出去。” 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走近的脚步声,尽管我的头昏昏沉沉,却仍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北上游的每一寸靠近。 他把我扶起来,声音冷然道:“不要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我闭着眼一动不动。 双肩被一双手用力地扼住,拼命摇晃:“睁开!北黎里,我警告你别惹怒我,睁开!” 他的力道出奇的大,快要把我的身体摇散了。 我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 眼前黑影一暗,我直觉他要吻过来,惊恐地睁开眼! 北上游笑了,嘴唇咧得好开,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他的表情醉醺醺的,眼神布满了血丝:“为什么这么对我?” “……” “我做错了什么?!” “……” “不要用这样怨恨的眼神看我……”他忽然伸手遮住我的眼睛,说话时喷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酒气的迷乱,“不要用你的眼睛看我!” 我的眼睛一转不转,无神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又放下手,慌乱不堪地说:“不,你还是看着我!你只能看我,你的眼睛里只能容得下我!” “……” “说话——” “……” “北黎里,我叫你说话!” 他的眼睛越来越红,他忽然掐住我的两颊,用蛮力迫使我的唇张开成不规则的形状,他的声音又狠又响:“北黎里……我,命令你……说话!” 说话?说什么呢? 说你为什么要用摸过别的女人的手摸我?用亲过别人的唇亲吻我?!用触碰过别人的身体触碰我—— 一想到这些,我的胃就像被搅拌机用力地翻搅一样作呕! 喉咙里感觉一涩,我飞快地推开他的手,一刻也等不及,吐在床边的地上。空空如也的胃部只能吐出黄水,又或许是胆汁,反正我吐得连泪水都要流下来了…… 北上游再次抓起我的身体:“回答我!” 我的身体变成提线木偶,没有一点力气,任他抓着,摆弄着。 就是这样,做好一个玩具的身份,不说话、不反抗、乖乖的、逆来顺受!这样他不是才该开心吗?他要的不就是木偶北黎里吗? 忽然身体被用力地扔回到床上。手背上插着的针头挑出,在半空画了个无助的圆。 “你在想什么?告诉我,你发呆的时候都在想着谁!”北上游凶狠地说,“黎里……你别逼我……做出令我们更后悔的事!” 已经不会了,没有任何事可以再伤害我。 我索性闭上眼。 2.一贯的作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眼睛,天正萌萌亮,天外大雪飘零。 室内开足了暖气,壁炉也燃了起来,在壁炉的躺椅上,胖胖的吴嫂坐在那里。 “小姐,你终于醒了,吃点东西吧,只靠打葡萄糖是无法共给你足够的养分的。”他几乎是立即起身,朝床边走来。 我摇摇头,身体无力且困倦。 如果不是吴绍两鬓的花白和她衰老的面容,我差点就以为——我回到了那段玩偶的那段时光,正从一场·长梦醒来·。 “外面….下雪了呢·。”我有气无力的笑了笑,“今天几号了?” 今天10号,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要吃点什么?”吴嫂说着摁响服务铃。 “别嗯了,我什么都不想吃。” 吴嫂没有多说,而是慢慢走到窗前,叹息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黎里小姐还是和小时候的脾气一模一样呢!正式一点都没有改!” “是吗?” “是啊。小时候的你一旦和少爷赌气,就不吃东西…让少爷又急又气。” 他微微地笑着说,“到现在我还记得,少爷生气起来的样子,伴着的脸,铁青的神情。哎,这么多年过去了,苦了他对小姐的感情还是一往情深·。” 听到了这话,我的胸口剧烈起伏:“别跟我提他!更别谈什么感情…….恶心!” 吴嫂点点头,突然往上拉开玻璃窗。 一股冷风里即将帷幕吹起,点点的白雪骗进来,落在一些吴嫂的身上和肩上。 她注视着外面说:“今天零下18度,这大雪下了三天了….他们也在外面站了三天。” “他们?”我疑惑的挑眉,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的。”吴嫂说,“三天前黎里小姐醒过来一次,却拒绝进食。当时照看你的五个用人,应为“办事不周”,而被罚站在外面。“ 果然….是北上游一贯作风。 小时候当我做错事惹怒他,或者跟他生闷气时候,他心情暴怒,就拿周遭的发泄! 我挣扎着下床:“在这样的雪地里,他们站了整整三天?那” “有两个支撑不住,已经昏厥过去了。” 吴嫂回身过来,扶我到窗前:“小姐你看。” 狂乱的大雪中,只有一个用人还屹立不倒地站着。两个已经昏厥过去,还有两个坐在雪地上哭泣求饶 “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啊!”我紧张的说道,“让她们进来。” 吴嫂摇头:“不,没有少爷的命令,谁也不敢让她们进来。” “就说是我让的!!” 吴嫂继续摇头:“没有少爷的命令,她们也不敢进来。” 我重重咳嗽了两声:“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少爷去参加路小姐的婚礼了,在国外举行,没几天回不来。” 路小姐? 我一怔,这才想起:“路氏千金路初菲?” “是的。” 她真的结婚了那她更没有理由骗我,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难受的退后两步,身子就要朝地上栽去,被吴嫂一把扶住:“少爷走之前有交代过——如果小姐醒来愿意吃东西,便可以撤销对她们的处罚。” “我知道了。”我了然的坐到椅子上,“把食物端进来。” 吴嫂击掌,房门立即被打开,女用把餐撤退到我面前。 “都是些清淡的食物,也是按小姐的偏好煮的,一定符合你的胃口。” “行了,我都会吃完的。” 我不能这样虚弱下去,我需要补充营养,让自己变强大,这样才可以和北上游抗衡! 我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逃出去——否则,不管我怎么做,了解我软肋的他,都可以用任何方法逼我就范。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食物,噎到了,吴嫂迅速把水杯端来:“慢点吃,小姐,没人跟你抢。” 我咕噜喝掉水,继续大口吃。吴嫂帮我拍着背,欣喜:“黎里小姐终于想通了!” “是啊,我想通了。”我咬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都这样不管斗多少次,都是我输。我已经认了!” “那就好,那就好。”吴嫂连声说着:“黎里小姐一赌气,周围的人就跟着遭殃。黎里小姐不气就好。” “游什么时候回来?” “少爷说是过两天,应该后天会回,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小姐如果关心,我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了!”想了想,我又说道,“对了,天冷了,我想出去逛逛,天之渐渐冬衣。” “冬衣?”吴嫂微微一愣,立即精明地说,“在少爷回来以前,小姐哪儿也不能去。呵呵,别说小姐了,就算是我,也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如果我说我非要添置冬衣不可呢?” “小姐想要什么样式的冬衣,我让设计师过来为你量身定做几件。” “那好,你去把设计师请过来” 3每天都在等我吗 吴嫂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五个用人走进来,监视我。 我想尽办法差遣走了四个,还有一个,于是便趁她不备把令人昏睡的药剂打入她的血管里——小时候,每当我呗注射了那种药剂,都会昏睡一个星期左右。 我把她拖到床上,匆忙的剥去她的衣裳,换到自己身上,在帮她盖上棉被。 低着头出去之时,正好碰见回来的用人。 "不知道为什么,黎里小姐突然晕过去了。”我低哑着嗓音说,“我现在就去叫家庭医生!” “嗯,你快去!天哪,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吴嫂回来之前,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我知道,我有足够的时间在她们发现床上躺着的“北黎里”是冒牌的之前,离开北上庄园。 而吴嫂为了避免用人跟着遭殃,她一定会向北上游隐瞒我逃离的事,独自带人搜寻。 我转了几趟公车,最后在一个广场前驻点。 听说这里聚集了许多招聘人员,组成本市最大的人才市场,我打算先在这里找份工作安身。 可没想到临近春节,天寒地冻,广场里游人稀少,摆摊的一个都没看见,更别说人才市场了。 我搓着手绕着广场走了两圈,猛然间发现,这是我第四次来到这个广场—— 第一次来到这个广场,我发现自己对易麟朔的心意。 第二次来到这个广场,我和易麟朔相互表达了喜欢。 第三次来到这个广场,是分别了五年后的第一次重逢 这个广场就像一条线,串起来我和易麟朔在一起的所有片段。 易麟朔也许我现在可以 不行,我怎么还可以厚着脸皮出现在他面前?就算是死,也不能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就在这时,面前冒风走过一对情侣,看起来年龄很小,应该还是高中生。男孩穿着大大的羽绒衣,戴着针织帽子,女孩挽着他的胳膊,两人系着时下很流行的情侣围巾。 因为广场很安静,他们走过时,我可以清楚的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啊,今天天气很冷耶!"女孩抱怨。 "反正都出来了,再忍忍吧!” "你说那许愿墙真的很灵吗?" "不知道,来这个广场的人都会试试,否则就算白来了。" 他们走到广场尽头一面很大的墙前,在风雪中,隐约可见墙上贴着的无数的小纸片在飘动。 天气实在太冷了,而且雪有加大的趋势 广场四面通风,我冷的双腿几乎麻木,只好快步朝那面墙走去,寻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别人都冒着雨往宿舍里冲,只有我一个笨蛋往广场这里跑。因为我记得我说过要每天为你在这里留言。真的真的很想你,即便你没有半点的在乎,我也毫不犹豫 爱你的笨蛋”“希望我能再长18cm,希望我能再瘦10kg。 一个小女孩对上帝说“”我要把你的名字写遍每个地方,我要把我的爱意昭告每一个人。 爱峙的夏雪“”我知道你爱我,而我也爱你,为何我们都不能主动一些呢?我会好好爱你的写在这里,希望上天能帮助我让你知道,只要你给我一点点暗示,我就会义无反顾走向你。当当对她爱的人说“所谓的许愿墙,就是一面贴满各式各样心愿条、祝福条的墙壁。 眼前的许愿墙,被五颜六色的纸条贴满厚厚一层,反正我也无聊,为了打发时间慢慢的读着、看着,不是因为一些好笑的许愿条而弯起嘴角。 “保佑我吧!神啊!如果今晚在自动贩卖机前买到啤酒时,掏出的硬币是正面就选择小美;是反面就选择小茹!如果没有硬币,就选阿桑!神啊,我真的很困扰!为什么要我这么帅这么受欢迎还如此博爱的人存在 昂流“ 可当我的目光落到署名上时,嘴角的笑立即冻结。 昂流昂流!!! 一定是同名同姓而已,可是我的目光变得急切起来,在这张许愿条附近紧张地搜寻。果然,十几分钟后,在层层叠叠的纸条下面我翻到了一张许愿条:"等你的第832天。 朔"胸口突兀的传来刺痛感。 我的眼睛模糊,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张许愿条——一定是巧合,才不可能是易麟朔写的。 易麟朔才不会相信什么许愿墙,才不会写这么幼稚的东西。 我的鼻子忍不住发酸,很快又在附近看到了另外几张:“等你的第1235天。 朔””等你的第1398天。 朔"”等你的第1872天。 (朔这段时间病了,由我代劳。)昂流”身体好像被一股力量撕裂了,我扶着许愿墙,肩膀却怎么也止不住地下垮,我唯有蹲下身。 朔对不起。 那一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在那么滂沱的雨势里,你还是来了这个广场。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来这个广场,原来你经常回来这里写许愿条,你每天都在等我! 可我都对你做了什么啊! 朔,真的对不起! 4、是不是一切都晚了 我掐紧了自己的手心,手里攥着那几张我搜寻到的易麟朔的许愿条。等 我回神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易麟朔的公寓门口 手几次提起来,我又放下。 没有勇气。 是我放弃他的,现在的我,又有什么面目来见他呢?已经不再是完整的我,要怎样将自己交付该他呢? 他虽然等了我五年,可是在我和北上游的婚礼之后,他也许不再等我了吧!平安夜那晚,他带着他的新女朋友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他在极力告别过去,我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又算什么意思! 想的多了,面前的那扇门变的更沉更重,仿佛敲响它之后,迎接我的是凶狠的怪兽。 到底该怎么办 我靠着门坐下去,双手拢住膝盖,脸也鸵鸟状埋在膝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脚踹了踹我的小腿:“喂,麻烦你,让开。” 熟悉的男性声音冲进耳朵,我一怔,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来。 昏暗的楼道间,易麟朔拧着眉站在我的面前。他穿着黑色的连帽线衣,黑色瘦身的皮衣外套,手里还拎着几只购物袋。 他的表情在我抬头的一瞬间也怔住了,眼神黑亮得惊人。 我双手抱着胳膊仰着头,他居高临下的站着,我们就这样彼此看着。直到他低沉的声音打破宁静:“路初菲?” “是我。” 他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却没有说出来话的样子。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了这里,我”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我局促的站起来,“可能,我是后悔了吧。易麟朔,拒绝你以后我就很后悔!”我语速很快的说完这句话,生怕多犹豫一秒就再也无法说出口来。 易麟朔却只皱着眉,嘴唇紧抿着,手指握成拳,用力地攥着那只购物袋。 我的心在她的沉默中越发的跌入谷底:“是不是一切都晚了易麟朔?” 易麟朔眼神深邃,不着痕迹的侧身,让出站在他身后的人。 我也是直到这时才看到——恋惜,那个在平安夜里寸步不离的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孩,他的新女朋友。 恋惜大大的眼睛眨着,眼睛里全是泪水。她很快又躲到易麟朔身后,两只手抓着易麟朔背后的衣服,整张哭泣的脸都埋在他背后。 我也傻了,手里还抓着那几张许愿条,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呆立原地。 麟朔的表情高深莫测,让人根本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要哭了。” 这一喊让恋惜哭得更厉害:“朔哥哥她回来了呜你是不是会不要我” 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呜咽,一时间充斥了整个过道。 易麟朔把恋惜拉到一旁,低声说了什么。恋惜像个小孩子一样,边哭边擦着眼泪:“真的吗?” 易麟朔点了点头。 恋惜破涕为笑:“那,朔哥哥你说话算数,不许骗我!” 易麟朔“嗯”了声。 自始至终,我都听不到易麟朔说了什么,但看恋惜反应,他应该 是说了不会离开她之类的话吧。就算他没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易麟朔对除我之外的另一个女人这么在意。 以前,就算明熙妃哭着大闹天宫,他也是不离的。 而这次,我深刻地意识到,不同了,恋惜和明熙妃不同,和他以往的任何一个女友都不同。 那么,我又是怎样一个存在呢? 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只看到几张许愿条就冲动的过来了 我应该立即就走的,可是双脚好像被钉子钉住了一般,让我怎样也无法动弹。也许我还是不死心,还想等他亲口拒绝我 易麟朔走到我面前,他的表情还是让我无法读懂的深邃。 “出什么事了?”他淡淡的问。 “嗯没事没事。” “吵架?” “嗯?嗯” 他掏出钥匙:“进去说。”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下意识的看向恋惜,恋惜已经不哭了,她热情地走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初菲姐,你就进去吧!对不起,我刚刚丢脸了,在你面前哭了可我实在是控制不住。” 我的身体一僵,只知道尴尬的点头:“没关系的,没关系。” “那就进去吧!朔哥哥说你是客人,我应该欢迎你!” 客人 我回头去看易麟朔,他已经在玄关处脱掉鞋,进去了。 我被恋惜连拖带拽的拉进去,恋惜一进门就给我找了双拖鞋,自己则拿出一双她穿着正合适的猫咪拖鞋。然后她跑进客厅,将书包扔在沙发上,又在饮水级别找到一只明显只她专用的鸭子造型马克杯。 “朔哥哥!”她蹲在冰箱前,“我那瓶花生牛奶呢。” “扔了。” “为什么?” “过期了。” “奥!”她嘟嚷了一声,“那今晚在超市里卖的那牛奶,你拿给初菲姐姐喝吧!” 她坐尽女主人的姿态,而我则真如她所说只是个客人,不管站在哪里,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我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易麟朔,他正在拿出购物袋里的牛奶 他们同居了吗? 这个想法一窜出脑海,我就觉得整个人都站不住脚跟。我后退了两步:“那个,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路初菲!” 易麟朔低沉的声音忽然想在身后。仿佛一道魔法,我的双腿立即顶住了。 “留下来。” 心开始在胸口里扑通乱跳。 我几乎就要忍不住流下委屈的眼泪,扑进他怀里,诉说离开他之后遭遇的这种种。 可是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可以再任性 我克制住情绪。冷静的问:“为什么?” 易麟朔放下手里的牛奶,面无表情地说:“很晚了,外面风雪交加,你别到处游荡。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 期待的心,立即跌落谷底。 我难受的看着他,他却在不愿多看我一眼,起身进房整理床铺。 5.蛇蝎心肠的女人 送我回去 这就是易麟朔的决定吧!他放弃了我,并且决定亲自将我送回北上游生变 我忽然觉得有一丝滑稽,嘴角轻轻扬起,并没有如愿扯出一个笑容。心情好沉重,我推开玻璃窗户,仰望窗外的天空,却看不到一颗星星。 “喂,我说你,你让室内的暖气都跑掉吗?” 生后传来恋惜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凶巴巴的,还带着一丝挑衅。 我回头刚沐浴完的恋惜走出卧室自带的浴室,头上戴着浴帽,身上也裹着一块大浴巾。 她正看着我,嘴角翘起来,脸上带着一丝鄙夷和不屑。 “白痴,教你把窗户快上听不懂吗!” 她索性走过来,用肩膀把咱在窗户的我撞开,拉开玻璃窗的声音好大。 我回过头的时候发现我仍然惊讶得看着她,她的嘴角又翘起来:“怎么,很惊讶?!是不是觉得我跟刚刚判若两人啊?” 早就知道,有些女孩在男朋友是一个样,在男朋友以外的人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只不过这对我来说太突然了,一时适应不过来。 我冷静了一下:”你装的“”是,我就是装的“ 恋惜走出卧室门口确定了一下门是否倒锁后,从电脑桌里拿出烟和打火机,说法娴熟的拿出一根点上。 我的眼睛王道那个抽屉时,看到里面放着一些cd,和两条男生的脏内裤。我荀淑打量一眼房间——nba球星的贴画,深色系的床、柜子、沙发,以至于书架上摆放的地球仪、烟灰缸和黑色电脑——整个房间的摆设都在显示,这是间男生的房子。 恋惜注意到我在打量这个房间,抽着烟说:”不用看了,我没和朔哥哥同居!这间房是我哥哥的!“、她眯着眼睛”不过,按照现在目前的发展,我跟朔哥哥同居也是早晚的事。“”哦“”是不是很生气?“她扬起下巴,更挑衅了。”不生气。“”撒谎,你分明很生气!“ “不,我不生气。” 我走到书柜欠抽出一本书翻了翻,语调很慢的说:“我没有资格生气。” “你当然没有资格生气!”恋惜则翘起她的长腿,一边吞云吐雾的上下打量我,“你除了脸蛋好些,真没看出朔哥哥喜欢你哪点!好马还不出回头草呢。你三番两次甩掉朔哥哥离开,有三番两次回头,有没有自尊?” “这似乎不管你的事。” “妈的,都这副贱样了,还想拽?!” 我把书合上,慢的抬头看她:”你应该没满十八岁吧?“ 她翘起下巴:”过了这个年就满了,怎么样?“”你还未成年,对待长辈说话放尊重点,口气也不用这么冲!“”哈!你还敢说教起我来了!“她笑起来,大眼睛闪啊闪,完全消失了单纯、楚楚可怜的感觉,变得尤为刻薄,”你这个老女人,年龄大有什么好显摆的吗?!只不过比我多吃了几年的饭,多长了几道皱纹!别以为你以前得到了朔哥哥的亲睐,就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算什么东西!“ 我真惊讶这些话会从这样的一个小女孩楼中说出来———虽然她也小不了我多少岁。 我放下那本书,起身走到床前,准备早点睡去,早点醒来,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从今往后,我跟易麟朔侧地撇清关系。 我刚坐到床上,一本字典就朝我扔过来,正好砸到我的额头。 恋惜走到我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揪起我的头发。我下意思尖叫了一声,她就气我的头发迫使我站起来,往旁边的墙壁撞去。 她的力道出奇的大,甚至可以比的上一个男孩子。我振扎了俩下,结果脑袋又重重的撞在墙壁上:“你干什么——” 恋惜紧揪着我的头发不放的说:“我告诉你,我从小跟着我哥练过、底子的!造我们学校,那些对我无礼的女生下场可不是这样!你要是跟我同一个学校,我保证你会被我玩死!” “放开我!” 恋惜没有放开我,而是把我整个摁在墙上,脸贴着我的脸很近的威胁道:“明天天没亮,你最好就自觉的滚!不要劳神朔哥哥,他一天到晚练拳击很累的!而且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警告你:从此以后滚远点,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呵呵,你知道的,我恋惜什么事都做得出料。” 后脑勺传来被墙壁撞击的刺痛感,我不相信就在易麟朔隔壁房间,他也敢对我动手。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蛇蝎心肠?!”我走不走,那是我的事!“我用力挣扎着,”倒是你离易麟朔远点,你不适合他!他已经够可怜了,拜托你别让他更惨!“”呸!谁说朔哥哥可怜,他跟你在一起才悲惨,跟我在一起是幸福!“恋惜自傲的说,”我是拯救朔哥哥来的我会让他一辈子幸福!“”就凭你?你——“ 话还没说完,我的头发又被揪住了,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他揪着我的头发朝床边扔去,我刚跌到床上,要就被一只脚踩住。我想要站起来,发现恋惜又除了跟烟点燃,俯身下来。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三看到她脸上邪恶的表情,我料想到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如果口头的警告不搞让你长记性的话,那就来点实际意义的!“她揪起我后背的衣服,在我尖叫中,将滚烫的烟头摁在我的脊椎部。 脑袋短暂的眩晕我趴在床上,想要翻身却压制着:“以后每见你一次,就是一根烟头!所以路初菲,你还是有点觉悟,知难而退吧!” “如果呆在朔是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坏女人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双手用力我成了拳头,我开始扯破嗓音的大喊着,“易麟朔!易麟朔,易麟朔——救命!易麟朔!易麟朔!易麟朔——” “你叫吧,这里隔音效果很好,我试验过,他听不到的!” 她坏坏的笑着靶材在我腰上的脚拿开。 卧底依法应就是站起来,朝门口跑去,恋惜冷漠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要去告状吗?别怪我事先没提醒过你——你说的一切,朔都不会相信的,要知道,我乖乖女的形象,可是从小就在朔哥哥眼皮底下上个发芽了啊。” 我的脚猛的一顿。 恋惜在我身后发出一阵大笑,突然声音变得柔弱:”朔哥哥,初菲姐姐说我是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呼呼呼,怎么办我不想被她讨厌啦“ 我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到她翘着两条长腿,手夹着烟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怎么样,我的演技还不错吧,能打败我吗?“ 第五章 爱情保卫战 1、我不会再回去了 我曾经是做错过选择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过易麟朔。但是,一直这样逃避下去就是对的吗?放任恋惜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在易麟朔身边真的可以吗? 站在易麟朔卧室的门口,我鼓起勇气,正准备敲门—— 房门却应声打开。穿着宽大睡衣的易麟朔出现在我的面前,手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巧克力色的小狗 看到我,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讶异:“有事?” “嗯,我我”我咬了咬牙齿,“我饿了。” 易麟朔把小狗放到地上,朝厨房走出。小狗的毛蓬松着,跟在易麟朔身边一蹦一跳的走着。 我忍不住伸手捉住它,将它抱在怀里,跟着易麟朔来到厨房:“它叫什么?” “维尼。” “它喜欢吃什么?” “火腿肠和牛肉。” “好可爱哦,它一直都是这么小,长不大的是不是?” “是吧。” “易麟朔” “嗯。” 好多的话涌到喉头,就要说出来了,可是 我低垂着眼睑,看着怀里的小狗:“知道吗?在美国的那五年,我每天都在想从我家到你家造条直通的悬浮列车那该多好,应该几个小时就到了吧。然后你跟我说,晚上去逛夜市,我就咻的一下到你家了。” 易麟朔正在那面条的手一顿,勾起一边嘴角,脸上有淡淡的嘲讽神色。 我的眼睛一酸,嗓子发紧的问道:“怎么没有点反应吗?” 易麟朔淡淡道:“几小时不嫌太久?” “是哦!应该在我家门口和你家门口造个飞机场!就是飞机的声音太难听啦,会吵到你。” “哦。”他的反应依然是淡淡的。 “不过后来我终于回国了!”我坚持着把想说的话说完,“可为什么,我们的距离还是那么远?也许更远就算造了条直通的悬浮列车,我也走不到你心里去了吧?” “也许吧。” 我咬住下唇,喉咙忍不住哽咽,我克制着:“你对恋惜是认真的吗?” “你说呢?” “你对她的了解有多少?”我掂量着措辞:“易麟朔,我希望你在好好考虑一下,等对她有更深一层的了解后才我只是觉得,恋惜她不太适合你。” 易麟朔侧了脸,日光灯下的轮廓硬朗而尖锐:“那你说,谁更适合我?”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随便再去喜欢一个女孩子,我不想你在被人伤害。”我的喉咙有些发堵,“我没有别的意思,易麟朔,我只是不希望你会被恋惜伤害。” 易麟朔仿佛听到了新鲜有趣的想法:“还有什么人会比你给我的伤害更多?” 这一句话,直接把我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眼眶里的泪水在点头的瞬间掉下去,“易麟朔,给你带来这么多的伤害和痛苦真的很抱歉” “够了!你的面好了。” 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谈,把盛好的面端到桌面上。 “吃完了就早点休息。”他背对着我朝房间走去。“咔擦——”“砰!”关门声响。 餐厅里瞬间恢复了安静,我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那碗面。泪水根本控制不住,顺着面颊一颗颗落下去,跌在面碗里。 “啧啧,真是可怜啊。” 恋惜的声音幸灾乐祸的响在身后:“早就劝过你了,可是你不听!初菲姐姐,现在你把朔哥惹得不高兴了,怎么办?” “走开。” “哈哈。” “滚开——” “哈哈哈,你生气了?!” 我愤然起身,看着恋惜脸上校长的笑容,身上被烫伤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手起掌落,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耳光摔在恋惜脸上。 恋惜捂着脸,眼泪瞬间滑落下去:“呜,你打我初菲姐姐,我哪里说错了你要打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讨厌我” 我一愣,她前后转变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紧接着,我醒悟过来的望向易麟朔的卧室,果然他正惊愕的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易麟朔”恋惜呜咽着,泪奔到易麟朔面前,抱住他。 易麟朔嗓音低沉,轻轻说了两个字:“你滚。” 猛然间,我觉得我的存在像个小丑。 我到底是怎样厚着脸皮才会出现在这里,对易麟朔说了这些话啊。 我快速的跑出去,摁动电梯开关,数字键却显示停留在34楼。迫切想要离开这里的心,让我一刻也等不了,闯进楼梯间朝下走去。 我要去哪里去哪里去哪里? 我能去哪里去哪里去哪里? 一种无法一致的悲凉从心底发出,天大地大,竟没有我北黎里可以容身之处? 哈哈,真是搞笑。我笑的泪水模糊,忽然身后传来易麟朔低沉的声音:“站住!” 我的心猛地一跳,双腿根本是不受控制的站住了。 他追上来了 随着他脚步声的靠近,我的心跳在胸口越来越猛烈! “易麟朔我” “我送你回去” 我又笑了,笑着摇头,连回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他要送我回去?不用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为什么?”他伸手欲拉我,我下意识躲避来。 “我的事,你不会感兴趣的,谢谢你今晚的招待”我笑的从容,“关于刚刚的事,很抱歉。很抱歉啊真是的抱歉” 哽住的喉咙再也说不出什么。我怕再多说什么,眼泪又会流下来。 “什么意思,说清楚!”他伸手又要拉我,我连连后退。谁知道身后就是下一层楼的阶梯,我正好退到了边缘口。 “小心!” 我瞬间掉下去,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脑袋撞击在阶梯上的声音,清楚地感觉到胳膊被压断的剧烈疼痛,瞳孔在一瞬间涣散,眼前的一切成了万花筒的世界,碎的。 疼 肉体被炸开了的那种疼感 一只手抓起我的胳膊,我转了转眼珠,看到易麟朔张着嘴,声嘶力竭的在喊着什么,我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我动了动,立即扯动伤口,我忍着痛楚,更用力的动了动,靠仅剩的力气抽回自己的手:“抱歉,你可不可以走开” 易麟朔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保持着一个虚握的姿势。 我闭上眼,再不想多看他一眼。 2.我情愿是棵树 好冷啊,好漆黑 我想要吸取温暖,哪怕是一点点,都可以让我有生存下去的意志,可是一点点都没有。身体沉重无比,仿佛天空压着我,怎么也透不过起来 如果可以,我宁愿沉溺在梦里,永远都不要再醒来,不想看到背叛我的游,不想看到这么残忍对待我的朔。 上帝,求你了,不要让我醒来,把我带走吧。求你了,求求你,求你—— 结果我还是醒了 睁开眼,我感觉四肢百骸被车轧过的难受,手沉重的无法提起。我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我的手被握在一双温暖的手里。 易麟朔坐在病床边,双手握着我的手,头低垂着,以一个虔诚祈祷的姿势睡着了 窗外射进来的夕阳,显示现在是白天即逝的傍晚。淡淡的金色泻在地板上,整个病房都透出一层暖色调,显得睡着的易麟朔温柔极了。 我的唇抿了抿,眼眶不自禁的湿润。好怀念这样的时刻,如果他不要醒来,永远都这样握着我的手多好! 就在这时,门“咔嚓”打开的声音传来:“15豪病床上的家属是哪位?” 易麟朔握着我的手指猛然一动,我下意识闭上眼。 身边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后,易麟朔放开我的手,声音暗哑:“是我。” “好的,陈医生找你,你随我来一趟。” 走之前,易麟朔帮我拉高了身上盖着的棉被,轻掩上门,离开。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立即挣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胳膊崴到了,缠着根绷带吊在胸前,额头上也贴了一块正方形的纱布。我仔细检查一下,除此之外都是轻微的擦伤,并不严重,最幸运的是我的双腿毫无问题。 我拔掉针头,下床,刚走到门口,又折身把沙发上我的厚外套拿起来。上面粘了些血,不过钱包和手机都在兜里。 从楼梯上这样摔下来都没有死,连上帝都不敢收留我啊! 我穿上外套,走出医院主楼。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深冬的夜是极冷的,寒风裹着树叶在我面前打着圈。 我思考着我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拿出手机,已经没电了。拿出钱包,里面的现金不多 风越来越大,吹过来就好像有无数冰冷的手在刮我的耳光。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还在想着怎么生存下去?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一颗冰冷的水滴“啪”地打在我的额头上,我下意识地抬起头,于是接二连三的水滴落下来。有两滴正好落在我的眼睛里,我揉了揉,这才发现是下雨了。 面前干燥的路面很快被雨水湿润。 没带伞的行人匆匆从我身边跑过,大声抱怨着这风大又下雨的鬼天气。 我淋着雨,一个人慢慢地走着,雨水从裸露的颈口钻进,头发很快就湿了,刘海像屋檐一样湿答答的滴水。 忽然从对面跑过三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她们大笑着冲到建筑物下去避雨。 “喂,你们看,这里有个婚纱店哦!” “摆脱,不要每次看到婚纱就跟被雷打了一样亢奋。” “讨厌,你们知道我最向往的就是穿着婚纱跟心爱的人手牵手的那一刻嘛!” “知道知道,那是所有女生的梦想好不好?!” 梦想?!曾经我也有那样做梦的时候。 难得每次外出,坐在车里我都会贴玻璃窗好奇地看这个世界,经过婚纱店的时候,我用手指着:“游,婚纱店哦!” “嗯!” “好漂亮啊!” “你喜欢?” “是啊,好像在长大后嫁给游的时候穿呢!” 那时候,我的眼里心里只有游,整个世界都是为了他而旋转。只要想到“如果有长大后的新娘不是我,那该怎么办”的时候,就会难过的哭泣。 谁知道,长大后的现在,一切都变了。 是我变了,还是游变了,还是这该死的世界变了?! 大衣吸进了雨水,于是有了厚重的分量。我的脚步越走越慢,越走越迟缓被雨水浸湿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感,被雨水湿润的风打过来更锋利了。 我走到一个副食店门口,蹲下身,休息。 雨势越下越大,刷的所有景物都蒙蒙的。在一片白雾中,我似乎看到撑着黑色雨伞的易麟朔从中走来他一边跑一边四处寻找着,每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他都会拉住人家询问。 那把伞被风吹的都反了,雨水浇湿了他的头发和身体。根本就是白打嘛。 看着看着我忽然惊醒——那不是幻觉,是真的,易麟朔! 他又抓住了从他身边走过去的一个女孩,低垂着头,连胜询问着什么。女孩挣开了自己的手,连连摆着手离开。 易麟朔似乎已身心疲惫,手撑着路旁的电线杆,喘息。 我仿佛着了魔,两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仿佛感受到我的目光,易麟朔忽然把头抬起来,于是他的视线穿过千万的雨线与我交汇在一起。 整个世界就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我们不敢置信的看着彼此。 易麟朔真的是他他来找我了 不对,他来找我,只是为了把我送回去吧。他来找我,只是因为过去的情意,怕受伤的我出现生命危险 我慢慢站起来,易麟朔正朝我走过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冲进雨里,拔腿就跑。 可易麟朔似乎早料到我会跑,扔下雨伞笔直拦截到我的面前,我转身再跑,身体却被一双手用力抱在怀里。 “不要再跑了”易麟朔从身后抱住我,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心脏每一次剧烈的起伏都透过背脊传达到我全身,“路初菲,你还要怎样折磨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早已因为寒冷,嘴唇颤抖的根本说不出话。 易麟朔板过我的身体,让我面对着他。 我慌忙闭上眼。 “路初菲,你看着我。” 我慌乱地摇摇头。 “路初菲,你看着我!听我解释!” 我进闭着眼不愿睁开。 噩梦这一定是噩梦为什么我还是被找到了 如果要无止境重复以前那样的生活还不如去死。 有什么声音冲出喉咙,发出呜的声音沙哑破碎好难听好刺耳哦。 谁在发出这该死的声音?我想要伸手捂住耳朵,胳膊却被绷带束缚在胸前。 我唯有摇头去排斥那声音,可是那声音原来是我自己发出来的啊我在哭?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在易麟朔面前。 我情愿是路边没有生命的一棵树。至少它不用思考,不会痛苦,也不懂难过和寂寞。 “我是棵树。”我点点头,“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 树不能说话的啊,我不能再动了 树是没有眼睛的吧,我也不能再睁开眼睛。 我相信我是一颗树,就一定能成为一棵树的。就像以前我不想再做北黎里,我就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是路初菲,最后我成为了路初菲。 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是棵树。 渐渐地,我听不到雨声和汽笛声,耳朵像失聪了一般。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我站的笔直,一动也不动,僵硬得像块木板。 不,不是木板。是像棵树,因为我本来就是棵树嘛! 就在我的意识要切底抽离之时,有温润的东西颤抖着贴上我的唇,撬开我的牙关 “路初菲,你不是棵树!你醒来!”他时而辗转反侧的吻我,时而贴着我的耳朵大声的说话,“你不能成为一颗树不能丢下我我爱你。” 雨声、车声,又渐渐的听见了。 易麟朔的声音倏地放大十倍的响在耳边:“路初菲,你听见没有,我爱你——” 3、我们在一起 醒来时脑袋一阵涨疼,耳朵还有人声,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可又近在跟前:“我早劝过你理智行事,你应该有所觉悟——我家妹妹很难缠的。” 我睁开眼,一片柔和的光源。易麟朔略垂着头坐在枣红色沙发椅上,昂流站在他面前。他们说着话,听见我起床的动静易麟朔朝我看了过来,眼神立即跟我对了个正着。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易麟朔几乎是立即走到床边,俯望着我。 我被易麟朔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喉咙干干的,发不出声音。耳边传来房门被拉开和关上的声音,意识到昂流离开,这个房间就剩下我们,我的身体更是不自觉绷紧。、易麟朔把手放到我的额头上,略偏着头感受了下,从柜台上摸出一瓶药,倒出一些药丸,还端了杯水。 “这是什么?” “退烧药。” 退烧药?我用手摸额头,果然在低烧。 我记得昏迷前的那场大雨,易麟朔紧紧跟我拥抱在雨中。当时的我神经脆弱到接近崩溃,我想成为一棵树并且差一点,我就要以为我是一棵树了。如果不是易麟朔“路初菲,你不是棵树!你醒来!你不能成为一棵树!你不能成为一棵树不能丢下我我爱你。” “路初菲,你听见没有,我爱你——” 那是真的吗?易麟朔说爱我 陷入回忆中的我变得怔忡,目光呆呆的看着易麟朔,直到易麟朔把药丸就放到我唇前。 “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易麟朔将水杯端过来,我移开脸:“不用,我吃药从来不喝水,都习惯了。” 在国外治疗的那段时间,医生给我开了大瓶大瓶的药,毫不夸张的说,一日三餐的分量跟吃饭一样。每一次,我看着手里大捧的药都不想要再治疗下去。 那么苦,我为什么要每天吃,这样生存下去是为什么? 为了能再见到想见的人吧。 当时,就是这样的信念,让我把药当糖果,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甚至嚼着吃。很快我就发现其实习惯了那种苦味,味蕾也会麻木的。 我把药塞进嘴里,木然的咽下去,就在这时一只手拽起我的胳膊,将我狠狠的揽进怀里去! 入鼻的,是易麟朔混着烟草和洗发精的香味。他抱紧我,声音低沉而抑郁,透过彼此的胸膛直达我的心间:“对不起” 我全身一怔。 “对不起”他更用力将我抱紧了,“你没听错,路初菲,我在向你道歉。” “为什么突然” 泪水突然间就涌上我的眼眶我用力忍回去。 “不用跟我道歉啊,你什么也没做错。真正做错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我嘶哑着嗓音,强迫自己镇定,“要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易麟朔将下巴埋在我的颈窝,我可以感受到他整个身体都在微颤。 “易麟朔我真的不该回来,对不起,我总是一次次不顾你的意愿的丢下你,又一次次任性的回来。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一直很好的生活着。如果我突然出现,一定不会给你带来伤害,不会搅乱你原本平静安宁的生活,如果没有我,你现在不知道过得多幸福” “路初菲,留下来,我们在一起。” 易麟朔的声音突兀的打断我。我一惊。他的话让我的眼瞳惊骇的放大,她把头抬起来,眼神倔强而坚定地看着我。 我情不自禁伸手去摸他的脸:“你说什么?” 易麟朔说:“留下来,就像我们曾计划的那样,我会一直守着你、看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我不敢置信的要摇头:“你在开玩笑?” 易麟朔端起我的脸:“我以为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很好的生活可我错了。你从楼梯上摔下去,我差点以为我也一同被摔死了;你从医院里消失,我想如果丢了你我就算活下来也形同炼狱;后来我找到你,你的反应更让我生不如死” 不知不觉,眼泪冲出我的眼眶,眼睛模糊了。 我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自从再见面,我就总是这样狼狈的样子。 脸却被易麟朔扳过去,他认真地看着我,声音越来越低:“以前就觉得你够瘦了,现在你越来越瘦我们在一起,第一件事,就是养胖你。” 我哽咽着:“即使我不能跟北上游离婚以这样尴尬的处境跟你在一起也没关系嘛?” “嗯,只要你愿意留下来。” “即使我们会冒着被他找到的危险,也许他会刁难我们,我们要面对许多未知的困境也没关系吗?” “嗯,不逃避,我们一起面对。” “即使我意志力不够坚定,也许我会被打败,也许我会再一次抽身离开,就算那样也没关系吗?” “嗯,我会再等你回来。” 胸口的难过越聚越多:“为什么?” 易麟朔长长的睫毛无助的垂下去:“因为你可以随时抽身离开,而我走了半天七十还在原地打转。”我的喉头哽住,我发现我再也问不出别的什么,只知道一个劲的流泪。 易麟朔的手轻轻擦去我腮边的泪水:“你流的泪太多了,以后,用笑容补偿吧。” 我点点头,擦着脸上的泪水说:“易麟朔,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真希望我从来没遇见过你,那样你就不会喜欢我,不会被我折磨得这么难过” “路初菲,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希望依然按照这一次的轨迹运行,我依然会喜欢你,就算会被你折磨的这么难过。” “你真任性!” “嗯我没办法不任性。”易麟朔扳起来我的下巴,强势的吻住我。这个吻历经千山万水,真的包涵了太多的含义 易麟朔,这一次我回来了,就绝对不会再丢下你。绝对! 4.卧室里的拼图 担心会被北上游找到我,易麟朔向昂游借住海边的别墅。 第二次来到这里,看到这熟悉的景色,我心生感叹:真的好巧,第一次来这里,我也是因为生病呢…… 忽然易麟朔停住脚步,朝前望去,我也下意识停住脚步— 在别墅门口的地上,蜷缩地坐着一个女孩子,宽松的制服外套罩着整个小小的身子,脑袋伏在双膝上。旁边还搁着一个奶白色的包,是米奇和米妮的卡通人物形象。 听见脚步声,她自膝盖间抬起头,一双眼睛大得占去了五分之一的脸蛋,亮晶晶的,像星星那么闪亮。 “朔哥哥。”她几乎是一蹦而起,朝前跑了两步,脸上挂着脏兮兮的泪痕,“我等你好久!” 易麟朔瞬间蹙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们走了后,我一直在公寓里等你们!可是我等啊等,一直都没有消息!我很担心,就打电话给我哥哥,他说你向他拿了这间别墅的钥匙,我猜你们应该会一起过来这边,所以……”说到这里,她小小的双肩颤抖了一下,鼻子也适时抽噎,那表情显得更可怜兮兮的。 如果不是我知道她的真面目,我也会被她糊弄的!可是我知道,她现在的一切都是演戏! 易麟朔掏出钥匙,边开门边问:“怎么不进去?” “我忘带钥匙了。” “昂流没有跟你说,我这两天都在医院?” “没有……我没有接到消息!医院……谁生病了?”恋惜转着大眼睛,似乎这才看到我,眼睛盯着我头上的绷带喊,“初菲姐姐你怎么了?!” 看到她神乎其神的表情,我只觉得心里有一口怨气,简直想一脚把她踢飞。 “她是在楼梯上摔倒了。”易麟朔答道。 “是吗?!受伤严重吗?真是好可怜哦”因为易麟朔背对着我们的关系,恋惜脸上可怜的表情瞬间变得张牙舞爪,对我做了个恶狠狠地鬼脸,声音居然还能保持天真无邪,“朔哥哥,既然初菲姐姐生病了,那就要在医院好好修养才是啊!” “谢谢,我的事情自己处理,不用您关心了。”我牙咬切齿的瞪了她一眼,推开她走进屋里。 “怎么会,我是朔哥哥的女朋友,朔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是朔哥哥客人,我当然要关心你,是吧,朔哥哥?” 易麟朔正在鞋柜边换鞋,他看了眼恋惜,又看了看我,低声道:“恋惜,我送你回去。” 恋惜呆住:“什么?” 易麟朔拎起她的双肩包勾在手里:“顺便,我有事想跟你谈。” 恋惜一脸警惕,眼睛盯了易麟朔好几秒钟,瞬间转过头来看向我。她的眼睛转了转,很快低下头,揪着衣角开始流眼泪:“果然,你们突然搬到这个别墅来,是为了甩掉我?” “不是。” “初菲姐姐回来了,所以你在嫌我在你面前碍眼?” “恋惜!” “朔哥哥,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保证你会对我好的!”她抬起胳膊擦着眼泪,“是我不对,我不该惹初菲姐姐不高兴,让她不喜欢,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明显易麟朔最招架不了哭的女生,很快便再他的眼泪中挫败下来:“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窗外事一片漆黑浓郁的夜,大风吹打着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易麟朔简单收拾了房子,说:“你住我的房间,恋惜住昂流的。” “那你呢?” “客房太久没住过人,打扫起来很麻烦,我睡客厅。”顿了顿,他补充道,“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我惊讶了: 在卧室中央放着好大一幅拼图。而那拼图的图样——是一张我的笑脸。 我呆在原地看着拼图好半晌,不自禁的捂住嘴。易麟朔 易麟朔正在整理沙发上的垫子,他已经沐浴过,身上穿着条纹的睡衣,我几乎是飞奔过去,从身后用紧抱住他,他的身体明显一怔。 “怎么?” “易麟朔我看到了” “什么?” “拼图” 易麟朔的身体又是一怔。他拉开我的手,折身过来抱住我:“感动吗?” “我好感动”我也反手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胸前,用力的吸取他身上的气息,“易麟朔我没有做梦,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是不是?” “是。” “恋惜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抽时间跟她谈。” “易麟朔”我抿了抿嘴唇,终究还是忍住想要撕毁恋惜假面目的冲动,“你一定要尽快跟她谈,我不太喜欢我们之间夹着另一个人的这种感觉。” “好。” 一小时过去 两小时过去 三小时过去 当时钟指向午夜两点,我裹着毯子坐在易麟朔旁边的沙发上,跟他有一搭没一塔的说话已经过去了五小时。我很困,眼睛有些睁不开,可是我强打起精神。 望着易麟朔那张图,他也望着我。他的眼睛在灯光下闪耀着一层暖色的光,很温暖很温暖,让人沉溺进去,再不想离开。 在我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后,易麟朔低声说道:“去睡了?” 我摇摇头。 “去睡吧,明天早起。” 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断打架,我的确支撑不住了啊! 我恋恋不舍的站起来,困倦的朝自己房间走去,短短一段路,我居然回头了三次。而每一次我看向他,他都看着我,眼睛在灯光下璀璨的放光。 “晚安。” “嗯。” 北黎里,这不是做梦。明天醒来,你睁开眼见到的还会是他。所以不要觉得这是一次长久的告别,今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说服自己,我总算心安,准备上床睡觉,就在这时卧室门被敲响了。 我拉开门,看到门口的易麟朔:“怎么,有事?” “你忘了。” “什么?” “晚安吻” 第六章 地球上只有一个你 1.爱之深,恨之切 “当你说分手是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的时候,你已经给我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一个高调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拉醒,我揉揉眼睛,坐起来,听到那个声音继续在嘶喊着:“朔哥哥,我受伤害没有关系,我的心痛也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想再看到被抛弃的你了!她现在是回来了,可如果她又走了呢!她已经是别人的新娘,她还没有离婚—” “这次,她会留下来。” “骗人!如果她又走了呢!” “没有如果。” “你不要这样绝对,至少,你不能这么早就轻易地下结论!”恋惜明显在抽噎,“我喜欢朔哥哥,从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从你有了熙妃姐,到后来有了初菲姐,我那么伤心,还是都说服自己等待着—虽然我不是朔哥哥世界上最喜欢的人,但我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朔哥哥的人,谁也无法超越!我以为我等到了最后就会有结果,为什么……” “恋惜,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朔哥哥,我不能强求你去喜欢我,但至少,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恋惜的语风一转,又变得可怜巴巴起来,“一个星期为期限!只要这一个星期初菲姐姐都会留在你身边,我就自愿退出!如果在这一个星期里,她离开了,那你就放弃她,选择我!” 易麟朔声音淡淡的:“我说过,她不会再离开。” “那你就答应我啊!” “一星期?” “嗯,只要一个星期!” “我答应你。” …… 一个星期?只要我一个星期不离开易麟朔,她就甘愿退出?! 听着大门拉开又被关上的声音,我坐在床上疑惑了—恋惜真这么好搞定?什么“我受伤害没有关系。我的心痛也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想在看到被抛弃的你了”,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实际上却是个…… 我想着被她烫伤的背部,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她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她的脑子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一定要小心提防! 洗漱完毕后,我回房间玩了会拼图——就是那张用我的笑脸拼起来的图案。 它是由几百块小拼图合成的,我把它们全部弄散,找了半天,竟然连一只眼睛都没拼好。 呼 这工程实在是太浩大了,应该花了易麟朔好几天的时间才拼好的吧! 忽然一只手拍在我的后脑勺上,我回头,易麟朔手里勾着一只食品袋站在我面前:“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饿吗?”他把食品袋递给我,我开心的接过。 “是汉堡哦。”我拿起汉堡,左看右看,不知道从哪里先下手—— 见我抓着汉堡迟迟没动,易麟朔晾着两条长腿在我身边栖身而坐:“怎么,不喜欢?” 我其实很不喜欢吃汉堡,尤其是里面的生菜很奶酪,夹得牛排也硬硬的。 如果是北上游,他会知道我的任何需求和口味可是,比起安德鲁森的蛋糕,我更愿意吃下这只汉堡!因为,这是易麟朔买给我的! “我会喜欢的!”我张大嘴咬一口,嚼啊嚼,好像塞了一嘴巴的幸福,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易麟朔摁下遥控器,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天娱乐新闻: “新杀出的黑马明星星星借由《神的宠儿》一举夺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在片内,她出演一位职业模特,由于经常不穿内衣成为流行时尚,全国的内衣价大幅下调,却依然滞销——据悉,内衣制造商们正准备起诉制作该影片的亚博儿公司。” 然后电视上出现一张不施粉黛却依然妖媚的面孔。我睁大了眼:“明星星?” 易麟朔面无表情的转了个台。 我抢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把台换回去:“真的是明熙妃,她什么时候变成明星星?” “艺人的名字。” “她当明星了?” “嗯。” “易麟朔!”我迟疑地说,“我一直很奇怪,她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要?” 易麟朔勾了勾嘴角:“如果她那么好,我为什么不要?” “呃,你的意思是她不好?” “也许吧。” “那我有什么好的?我一直都这样伤害你。” 沉默气氛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易麟朔静静的盯着那堆散开的单片,正在拼图。他的侧脸比起以前更多了棱角分明,也显得更有男人味道。可是,他却比以前更像一团谜了。 “好了。”他把最后一块拼图放进去,那有几百块小单片拼成的大拼图赫然入目!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块拼图,又看看易麟朔——他应该需要多烂熟于心的记忆和得心应手的技术,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拼好这张拼图?!也许他拼过这张拼图百回、千回,熟悉了任何一片单片该放在哪一个位置! “因为地球上只有一个你。”他突兀的说道。 “啊?”我没反应过来。 易麟朔把拼图翻了一面,只见上面用卡通体的字写着:我们只有一个地球,所以要爱护地球;地球上只有一个我,所以你也要爱护我!易麟朔起身,淡淡的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爱之深,恨之深。” 我仔细的品味着:“这意思是” “凡事皆有代价,快乐的代价便是痛苦。”他看了看我,“能够伤害我的,只能是我爱的人。爱的越深,伤害越大。” 为什么在这瞬间,我的脑海中飞速的晃过北上游的来拿。一想到他的所作说为,我就痛彻心扉,恨不得去死 不,我已经跟易麟朔在一起了,我再也不要想起他了。 2.走吧,贵重物品 虽然圣诞节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街道里的装饰却保持着圣诞节的气氛—— 缠绕着星星灯的树木。摆放着礼物和圣诞树的店门,以及空中漂浮着merrychristmas的彩带和气球。带着高帽子、穿着迷彩服,鼻子上还顶着个大苹果的小丑先生正踩着轮轴在街头抛苹果,有穿着各种卡通人物的派送员正在发送传单。 约会开始喽! “先生小姐,要不要进本店品尝美味的蛋糕和甜点,香喷喷刚出炉哦!” 我不知自得往那家甜品店望去,只见整个店的造型就是一只色彩缤纷的冰淇淋,门口立着一排的“蛋糕人”各自举着手里的牌子: “请打包我!” “请品尝我!” “请享用我!” 易麟朔的声音响在耳边:“要进去吗?” “嗯!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店内的装潢也是各种蛋糕和甜点。比如等是水果沙拉的造型,柜台是一个法式长面包的造型,桌子是汉堡包的造型,椅子是奶酪的造型 我和易麟朔走进店内,仿佛走进了一个甜点世界。 “下午好,欢迎观临!请问你们需要什么套餐呢?!"穿着女仆装的可爱服务员把一份点单放在我们面前,易麟朔随便扫了一眼:”爱之物语套餐,谢谢。“”小姐,你呢?" 我把点单拿过来,看了又看,好多种套餐啊,每种的花样都那么好看,想不出那种最好吃。我再三犹豫:“和他一样,爱之物语套餐。” “好的,稍等!" 分钟后,服务员小姐把两盘心形的蛋糕摆上盘——在心形的蛋糕里,有心形的巧克力、心形的冰淇淋、心形的水果切片、画成心形的果酱 果然是”爱“之物语! 我正准备开动,可是紧接着,服务员又给了易麟朔一杯果汁、一盘薄牛肉卷、一盒绑着彩带的巧克力,最后,还送了他一束美丽的康乃馨! 我的眉毛狠抽了三下,提出抗议:”喂我跟他都一样是爱之物语套餐。“ 服务员眉毛一挑,指向临桌:”那些额外的都是别人馈赠的哦!“ 我转头一看,隔壁那桌坐着三个穿得很学生气的女孩,此时眼睛都变成了爱心桃子,双手握拳在脸颊边,色迷迷而又专注地盯着易麟朔看。 和以前一样,易麟朔还是那么抢手啊! 我撇了撇嘴:”易麟朔,你干吗老吸引这种稚气未脱的幼稚女生啊!以前念书的时候,那是因为你年龄也很小,五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没长进?“ 易麟朔只是淡淡的一笑。 就在这时,服务员幽灵般再度出现在我们面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因为节假日期间,本店推出优惠活动——凡消费达到288元者,将送一杯价值30元的奶茶,如果是情侣可享用两杯哦!“ 然后她把一小杯咖啡递给我,而给易麟朔的却是比我大出四倍的超大奶茶! 我的眉毛再次狠抽了三下:”这又是隔壁的馈赠?" "不是的。“服务员单手遮着嘴”哦呵呵“地奸笑,”这是我们老板娘的意思。“ 老板娘?! 我的脖子立即往柜台望去,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穿着貂皮大衣、烫着波浪大卷、年龄三十岁出头的艳女人靠着柜面望着易麟朔。涂着大红色的指甲间夹着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朝易麟朔频频放电眼。 我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差点鸡皮疙瘩掉满地:”我吃饱了!“ 易麟朔居然是老少通吃。 为什么啊,虽然他是帅哥,但好歹我也是个美女,凭什么我就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不爽,不高兴,愤怒,掀桌! 离开甜品屋以前,几个服务员殷勤般地朝易麟朔挥手告别:”离开时请带走你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欢迎下次光临。“ 易麟朔的手忽然牵住我的手,嘴角依然是淡淡的笑容:”走吧,贵重物品。" 我一愣,服务员们的目光在喷火,都快把我的后背烧焦了。 我开心地把头朝易麟朔的肩膀靠过去:“易麟朔,你看,好多布娃娃!” 此时我和易麟朔已经走进了闹市,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在一个摊贩前摆这好多的布偶,有独角兽、天使、机器猫和洋葱头 易麟朔懒懒地看了一眼:“我不会帮你拿玩偶的。" "我还是要买!” “要哪个?” “洋葱头!”说着,我的视线又落到另一边的摊贩上,“老板,这个风车多少钱?” 老板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头上戴着个青蛙帽,活像棵色彩斑斓的圣诞树。他的脸也化了浓妆,嘴里叼着根卷筒,一吹,卷筒鸣叫着变得好长。 我的眼晴立即放光:“你那青蛙帽子很可爱,有没有卖的啊?” “当然有的,小姐!我这里还有兔帽子、熊猫帽子、鸭帽子”他从货箱里拿出一堆帽子摆上来,“想要什么自己挑!” 哇,全都很可爱! 我正挑的起劲,肩膀被一只胳膊撞了一下,易麟朔抱着大洋葱,面色阴睛不定地站在我身边:“你的。” “暂时帮我拿一下。” “不要。” “易麟朔,你没看到我两只手都在忙吗?”说着,我踮起脚,把手里的熊猫帽子扣在他头上。 易麟朔的表情很臭:“喂,拿掉!” “很可爱啊!” 他腾出一只手就要把熊猫帽子摘掉,我及时拽住他的手腕:“易麟朔,有什么值的丢人的。你看街上不是有很多帮女朋友拿布娃娃和气球的男生,也有很多带这种帽子的男生?”嘴上说着,我的手也没闲着,把一个苹果鼻饰套在易麟朔的鼻子上。 哈哈哈哈—— 我真的不想笑出来的,可是真的好滑稽,好像小丑啊! 易麟朔狠狠瞪着我,眼睛里有烈火在燃烧。我怀疑,只要我再惹他一秒,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那个洋葱头丢在我头上,可是他没有,反而腾出只手把一个草莓鼻饰套在我的鼻子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脑袋又被扣上了一只小猪的帽子,嘴巴下面贴了两个兔子牙齿! “易麟朔——”我假装发怒,扬起拳头就要打他。 易麟朔侧身一闪,朝前跑去。 我紧跟着追上去:“别跑,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喂!”身后传来摊贩老板气急败环的声音,“你们两个给我站住!还没有付钱!” 3、做最真实的自己 和易麟朔追赶着跑过大街小巷,跑过形形色色的人群,跑过无数美丽的建筑我的双脚在飞,我的心好像也要飞了起来。 “呼哧易麟朔,等一下!我跑得累了。” 我一屁股在路边的铁艺休息椅上坐下,晾着两条跑累的腿,休息。 易麟朔把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还有那个洋葱头玩偶丢到我身边,转身就走。 “喂,你去干嘛?” “买饮料。” “那就麻烦你了,我要咖啡味的咦,易麟朔?”他什么腿啊,走那么快!还没等我说完,她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几分钟后,易麟朔递给我一杯酸奶。 我两道眉撇到一起——我现在想喝奶茶啊!我不喜欢喝酸奶了,尤其是这种粘糊糊的! 我们并肩坐着,一边喝着手里的饮料一边看来往的行人。头顶是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有温暖而不强烈的阳光照射,路边的树枝在风中飘下两片树叶,悠悠的。 好惬意好完美的生活,这就是我向往的! 易麟朔的声音忽然想起:“真搞不懂你们女生,粘糊糊的酸奶有什么好喝。” “是啊,我也搞不懂,这种酸奶是真的超级难喝。” 易麟朔挑起眉毛:“难喝还喝这么多。” “那是因为”我本来理直气壮地声音忽然低下去,“这是你买给我的。” 易麟朔站起来朝前走去。 去哪?” “想喝什么?” “不用了,反正难喝也已经喝掉那么多。”我晃了晃手里的酸奶盒,“其实也不是真那么难喝,易麟朔,这种难喝的程度我可以接受。” “你不必忍受。”易麟朔声音淡淡的,“在我身边,我不希望你要忍耐自己。” “易麟朔” “喜欢喝什么?” “奶茶!”我笑起来,“草莓味的。” “幼稚。” “喂,是你问我喜欢喝什么的!” 后来,我们去附近的3d影院看了场超市觉得电影。本来他喜欢看警匪片,我喜欢动画片,可他二话不说迁就了我。 后来,我们去附近的西餐厅吃了午餐,所有的菜色都是我点的,包括饭后的甜点。 后来 “咯”的一声,因为今天走了太多的路,我右脚的高跟鞋忽然断掉了后跟。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我没有跟上去的易麟朔,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折身回来:“怎么了?” “鞋跟断了。” “真是搞不懂你们女生,高跟鞋有什么好穿的。脚疼走路又不方便。” 我把嘴嘟起来:“还是为了漂亮一点,穿给你们男生看啊!” 易麟朔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手伸出来:“把另一只鞋给我。” 我刚拿给他,他“吧嗒一声,把那只鞋子的跟也给拔断了。” “易麟朔,你是野蛮人吗?” “廉价的鞋子。”他把鞋子丢回我脚前,拍拍手,拎起手里的东西朝前走,“跟上来。” 我无奈的穿回鞋子,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可是右脚—— 我继续蹲在地上,好一会,易麟朔又折身回来:“又怎么了?” 我摁住脚踝,吃痛的说:“刚刚鞋跟断掉的时候,我不小心扭到脚了。” 易麟朔找了张休息椅,扶着我坐过去:“哪只脚?” “右脚。” 易麟朔蹲在我面前,脱去我的鞋,瞬间,他的手僵了一下,声音低沉的恐怖:“这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看到磨破皮的脚趾头和磨出血的脚后跟:“穿高跟鞋就会这样啊。”就算贴ok绷防止摩擦都没有用!穿高跟鞋真的很痛苦啊! 易麟朔脱去我另一只脚的鞋子,发现情况也是一样,声音更低沉恐怖:“你不用为了我的喜好而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在我身边,你只要做最真实的你就好。” 我的鼻头酸酸的,一时间只知道呆呆的看着易麟朔,在没有别的反应。 易麟朔抬起他轮廓分明的脸望着我:“听明白没有?” “明白。” 他把那个包包袋袋全都套在两个大袋子里,勾在手腕上,背对着我蹲下身:“上来” “你要背我?” “废话。” “我休息一下就可以走。” “上来。” “易麟朔,你提这么多东西又背我,会很辛苦的,我们坐出租车回去吧?” “白痴,这里打不到出租车。” 靠在易麟朔的背上,我的温暖又踏实:“易麟朔,要是我们能一辈子这样生活下去就好了” 就在这时,从我们身边经过一对夫妇,手里推着一辆婴儿车。年轻的妈妈指着附近的景物在说话:“童童乖,你看那是什么?那是树,那是车,童童你看,那里有一条可爱的小狗。” 童童—— 这两个字就仿佛是最尖锐的刀子,剐进了我的心里,眼泪瞬间涌上眼眶。 或许感受到我身体的僵硬,易麟朔忽然问:“在想什么?” 是在想”我咬了咬唇,“易麟朔,说实话,你介意吗?” 易麟朔把我身体往上托了托,低声:“我很介意。” “” “不过,”他接着道,“这样就很好了。” 可是这怎么可以呢,我不能一直逃避,我始终要去见北上游,跟他离婚。 否则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易麟朔背着我慢慢地朝前走着,地上的枯叶被踩得哗啦啦作响,像寒风中奏响的一道复杂的乐曲。他的声音被风吹的渐渐远去:“路初菲,就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4、你跟他结不了婚 红润晶莹的番茄,又大又嫩的茄子 货价上琳琅满目的放着各种蔬菜和水果,我和易麟朔推着购物车游走其间。 真的好享受这样宁静安逸的生活啊,什么也不必去想。 “你看,好漂亮的橘子!”忽然我在水果架前驻足,拿起一个又大又圆的橘子说,“易麟朔,如果要用一样食物来比喻你的话,我觉得你是橘子,橘子男孩!” 易麟朔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看一本书里说过,橘子是所有水果中最花心的——它不象独一无二的苹果,不象不能分割的梨子,它的果肉是一瓣一瓣的,可以给很多人共同分享!” “我很花心?” “哼!你整天招蜂引蝶的,你还不算花心啊!” 易麟朔走到一个蔬菜面前,拿出一颗洋葱说:“实在要用一样食物来比喻我那是这个。” “洋葱?”我惊讶,“为什么?!” “你说呢?” “难道——就像那首歌?我要一层层玻开你的心,而且还会被辣的流眼泪?”我随手把几个洋葱扔进购物车里,哼了起来,“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朔在购物车里加了几棵白菜,言语无情的打断我:“不完全是。” “那还有什么?” “自己想。” 我一边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一边故作沉思的猜:“嗯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和洋葱一样,是生活中的必备作料?” “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 “和洋葱一样有层次、内涵!不能只看外表,要读我的内心!” 我原本在选购新鲜的黄瓜,听到他这么说,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好自恋哦!易麟朔,没想到你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啊!那,如果要用一样食物比喻我,你觉得我是什么?” “芥末。” “芥末——” 易麟朔把一瓶芥末帝到我手里,只见包装纸上画着一只可爱的卡通芥末,流着大波浪泪,在旁边还附有一句话:眼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因为苦辣才知道珍惜幸福。 我惊奇的说:“这么说,你为我哭过了?” “白痴。” “有没有嘛?” “没有!” “哼,不怎么好的比喻!我撇撇嘴,“易麟朔,罚你吃一辈子芥末!” 易麟朔忽然回身过来,我没料急他会忽然停步,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上。易麟朔抬起我的下巴,眼睛熠熠的发光:“那我真不幸,要习惯芥末的苦辣。” 我刚要回嘴,就在这时曝光灯一闪! 我和易麟朔同时望去,看到一个鬼祟的身影飞快的闪开,他的胸口挂着一台摄像机! “易麟朔,你被男人偷拍?” “恐怕是你被人盯上了。” 易麟朔抓起我的手腕朝前走,忽然从暗处冲出来几个体格强壮的大汉!易麟朔将我护到身后,低声说:“你先走,我拦住他们,脱身后手机联系你!” “好” 话音刚落,几个大汉扑过来,易麟朔将购物车推出去挡住他们,我转身朝人多的方向跑。 忽然我愣住了,直直的站住脚! 北出门,一个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女孩站在那里,跟身边的黑制服保镖说了点什么。忽然她的目光望向我,笑容甜甜的:“初菲姐姐,你去哪呢?” 几个保镖瞬间朝我跑来—— 恋惜,是她干的! 手心里全是汗,心脏也在胸口里打鼓。我折身朝南出口跑去,还没冲到出口,就发现那里走进来一群保镖,将人流往两边驱赶,让出一条通道。 强光中,穿着棕大衣的北上游款步走来。他的眼神犀利沉默,深邃的轮廓散出一种邪气。 好像天生就应该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王者,在他出现的那刻,所有因为驱赶而抱怨的人群都呆住了。 北上游的目光从一进超市就落在我的脸上,仿佛这里涌动的那么多的人全都是空气。我们对望着,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在十秒钟之内,我竟什么也想不起来。 等到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转身想跑,却发现恋惜带着那些保镖已经围拢过来。 “还想逃去哪?”胳膊被一只手紧紧抓住,北上游的力气很大,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将我拉到他的怀里。我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香水味,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在紧绷,我差点就要尖叫起来! 不。这是噩梦!这不是真的,这是噩梦! 游低下头来,唇贴着我的耳根暧昧的说:“黎里,我很想念你。” 我慌乱的推开他,朝四周看,寻找易麟朔。 北上游突然把我整个左手的衣袖都捋了上去:一根手指那么长的疤痕蜿蜒在手肘处,手腕上也有很明显的一大块擦伤——是从楼梯摔下去时留下的。 北上游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不用你管。” “真不幸,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得不管。” “我要跟你离婚!”我大声喊着。 “哦,你要跟我离婚,然后跟他结婚?”北上游不怒反笑,眼角的纹理充满了邪恶,“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跟他结不了婚,我永远都不可能让你们结婚!” 说着这样的话,他露出更暖的笑容。 我瞬间感到头皮发麻——我想过北上游会因为我的离家出走而多暴怒。被他抓住后,他会多生气的惩罚我! “你想干什么?”我担心的问。 “我完全可以告他绑架和诱拐我的妻子——”他把一张照片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是知道的,我完全有这个权利。” 相片里的场景是刚刚那个超市,我和易麟朔站在蔬菜架前,对望着,角度看起来像是在亲吻。 我伸手去夺,北上游迅速将那张照片捏成一团。 “你放心,这样的相片有很多。”他唇色苍白的说着,“都是好心市民提供的。当然,他们也愿意在法庭上作证!” “好市民?这都是恋惜干的吧!”我扭过头去找恋惜,却发现她早就不见了,“这不关易麟朔的事,他没有绑架和诱拐我,是我自愿的!北上游,你是魔鬼!我不要跟魔鬼一起生活!” 北上游放开我的手,忽而大笑起来。 “说得好,我就是魔鬼。” 他的表情在瞬间变得陌生,眼神里充满了危险。我摇头朝后退着,忽然眼角余光瞄到一辆停在路边的taxi,乘客正从打开的车门内下来。 我飞快的冲过去,几乎是扑到taxi里面的。 “开车!拜托你快点开车!” 我慌乱的喊着,可半天车都纹丝未动。我抬头发现北上游的保镖将路面拦了,北上游倾身,朝车内的我看了看:“出来。” 我将脸扭向一边。 “北黎里,你给我滚出来!”耳边传来玻璃被拳头杂种的声音! 我不敢去看北上游的表情,牙齿咯噔着,脑子一片空白! 易麟朔易麟朔你快出现啊!我就要被带走了,我不要回去 北上游用那只金属的手一次次击打车窗。玻璃承受不住力道,突然“咔”的一声,破了。 司机张大了嘴还在吃惊。 北上游通过窗口打开车门,把我强行的拽了出去。 “放开我——北上游,你放开我——” 我的身体发着斗,又踢又打,甚至揪住了北上游的头发,可他的力道那么大,将我死死抱在怀里,根本不顾周围人的震惊的目光,强行把我塞到他的车里去。 百货大厦的出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这边由远至近的跑来。 “易麟朔——” 我的身体探出窗口,大声喊着:“易麟朔,易麟朔!我在这里!” 北上游把我拉回来,摇上窗玻璃,声音冷凝地说:“你可要想清楚了,是乖乖跟我走,还是我们法庭上见?” 我一惊,叫喊声噎在喉咙里。 北上游不带一丝表情的说:“开车。” 透过车窗玻璃,我看到易麟朔跑过广场,翻过防护栏,冲上马路,拼尽了全力朝我所在的这辆车子追赶。 可是,他最终只能化为一个黑点。 第七章 囚爱的牢笼 1、给我包扎吧 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我可以很长时间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句话。 雨珠从窗外飘进来,滴在写字台上的日记本上,仿佛那密密麻麻写满心事的纸张哭出来的泪珠。 我永远都不愿去回想那暴风骤雨般的一晚,北上游所对我做出的事情更不愿去回想,路初菲告诉我的那个惊愕真相! 一想到北上游那样背叛过我,从来未有过的巨大屈辱和悲伤将我淹没! 被背叛的的滋味,很快转化为仇恨! 我多后悔三个月前的那个决定,如果在那场婚礼中,我选择了易麟朔,牵着他的手逃离了,那么接下来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把洋葱拿出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为什么我反抗不了北上游,为什么我该死的没能力?!回到北上庄园后,北上游没收了我的手机,拔掉了我的电话线,拿走了我的笔记本,把我当一只金丝雀一样囚禁在富丽堂皇的卧室里。 忽然身后响起走进的脚步声。 一只长手越过我,将一瓶颈系着蝴蝶结的粉色香水放在我面前。 我仍然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听不见。 北上游转而走到窗前,把洞开的推窗拉上,自己则在窗前的躺椅上坐下,眼睛望着我,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终于,我忍无可忍:“滚,从这个房间滚出去!” 北上游翘着下巴,可耻地笑着说:“你别忘了你所处的北上庄园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我的。” 我抓起那瓶香水就朝他扔过去,谁知道他早就预见的伸手接住了它,把它端端正正的放回我面前:“还记得吗?皇家尊严1号。” 水晶制造的香水瓶,瓶口镶嵌的金项圈是用5克拉白钻装饰打造的 可是至死也不会忘的。”北上游声音淡淡的,“我是个念旧的人,不像你,朝三暮四、喜新厌旧。” 我伸手抓起一只玻璃杯,这次没有直接朝北上游身上掷去,而是直接摔在他身边的墙壁上!玻璃碰触墙壁很快碎了,玻璃碎片四溅,他飞快伸手去挡脸,一块碎片锋利的割过他的手背。 “啧。”他笑了,“女人发起很来可真残忍。” “谢谢!我再狠也比不上你!” 北上游起身。 今天的他穿着件条纹的薄衬衫,因为室内的暖气很足,而高挽着两只袖口,露出白皙修长的两只手臂。他把被划破正在流血的那只手放到我面前:“老婆,我受伤了,全球包扎!” “滚开——” 他把眼睛眯起:“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给我包扎;二是给我一个慰问的吻。” 我把他放在我肩头上的手扫开:“警告你,离我远点!” 他指指房间一角的医药箱:“行,那就给我包扎吧。” 我愤然起身,北上游侧开身子给我让路,我走过去拿起医药箱,回头见北上游好整以暇的坐回躺椅上,准备享受我的包扎。 手背的伤口看来划得很深,鲜血从豁口涌出,染得地面都好多的红色。 我不理解的看着北上游,为什么那晚后他仿佛变了个人。不管我说怎样狠毒的话,他都表现的云淡风轻不以为意,不管我怎么让他滚,他都死皮赖脸的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 我要离婚,他给我两个字:梦想。 我打开酒精的塞子,心中没来由的涌起无名火,对着他的伤口倒了大半瓶。 北上游皱眉,嘴里发出嘶的痛声。 我索性把剩下的半瓶也倒了下去! 北上游挑眉:“我已经只剩一只手了,怎么样,这只你也不放过吗?” 乍然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像被蝎子蛰了下的一疼。可是很快,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我的心又变得坚硬无比。 我面无表情的找出一些纱布,就要给他的手缠上,他阻止道:“你看,伤口里好残留着细小的玻璃碎片,你应该先用镊子把它们夹出来。”说着,他用另一只手在医药箱里拿出镊子。 伤口被酒精冲洗了一遍后并没有止血,鲜血依然断续的在往外冒。 我抓着镊子,看着他的手,忽然觉得头皮发麻,眼睛也发黑:“不,我晕血!” “现在晕血不嫌晚吗?” “你自己处理!” “我也想,可惜我另一只手不太好使啊!” 我慌忙站起来,只是站起来而已,他就急得抓住我的手腕,紧紧地握在手里。 如果北上游,没有这样伤害我没有这样欺骗我也许,我会将对易麟朔的感情好好的珍藏在心里的一角,就这样陪着他过完这一生。 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 我挣扎着把手从他的手腕里抽开,冷冷的说:“担心什么,整个住宅都是你安排监视我的眼线,我逃得掉吗?” “不是监视,是照顾。”他纠正。 “谢谢您的关心。”终于还是无法放任这样的他不管,我说,“我去叫佣人,你等着!” “好,我等你。” 2、喜欢看你为我奔跑 我跑出房间,穿过无数条走廊寻找着。庄园因为太大,显得孤零零的,我忽然想起北上游一个人走在这里的时候孤寂难过的样子,心中忍不住一痛。 可是都是他活该,是他自找的!不可原谅,也不值得同情! “少爷,你哪里受伤了?” 半个小时后,我带着用人回到房间。北上游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扬起已经包扎好的手:“下去吧,已经不需要了。” 用人离开,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胸口涌出一口怒气,眼里也燃起愤怒的火光:“你自己包扎好了?北上游,你明明说过那只手不好使!” "是啊。"他声音淡然的说,“但我包扎不了的不是我的手,而是“ "什么?“我喉咙发紧,”你还有哪里受伤了?“ "我的心。"他笑了起来。 "无聊!“”看来,你很担心我。"他的眼睛黑得发亮,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脸,"我就是喜欢看你为了我而奔忙流汗的样子。 说着,他拿出一条丝帕走过来,要为我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滚——”我一把打开他的手,蒙受到奇耻大辱般难过。 北上游高翘着嘴角:‘至于那么生气吗? “你这种人,当然不懂——我最恨别人欺骗我了!”我咆哮道“骗我可以,可是——不要让我知道啊!” “我骗过你什么?” “你心里清楚”我咬住唇,“那种行为,我不屑提醒你,也不耻从我嘴里说出来!” 北上游收起了丝帕,脸色的神情变得捉摸不透。 他站在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我用力挣开,他又捏住,只是这次收紧了手指让我根本没有挣开的余地。 我伸手去扳他的手指:“拿开你的脏手,触碰我只会令我恶心!” 北上游皱眉。 使了力气,猛然看到他手背上的白色纱布被鲜血染红,甚至有血渗出来。我别开脸,告诉自己他是活该! "别以为仗着我对你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北上游淡淡的声音飘在耳边,“对于你离家撕毁旧情人的事,你觉得我要用什么方法来惩罚你才好?” 他说着,将我抱起扔回床上,一步步逼近。 “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人类本能的害怕意识让我闭上了眼睛,耳边却传来了布料摩擦声,很快,一件外套落在床边上。 我紧闭的眼,脑子在瞬间浮现过那晚的片段——也是这间屋子,这张床,北上游欺身压上来!我想立刻离开这里,我想跳起来,给北上游狠狠一个耳光。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我甚至懦弱的不敢睁开眼睛。我仿佛可以亲眼看到北上游带着邪魅的笑,一步步走到床边。 我的身体不住颤抖,我咬紧了牙关,却连牙齿都在颤抖。 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收拢,握成拳。 当拉链声响起—— 我猛的睁大了眼,双手护在胸口,锁在眼里的泪水爆发:“你想做什么,你又想对我做什么?住手!” 北上游手上的动作一顿——原来他正在拉挎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药和营养液。 “怎么,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北上游冷冷的翘嘴角,戏虐道,“你伤势还没完全好,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对你做。” “我不信!你这么卑鄙无耻” “卑鄙无耻?” 北上游似乎对这个词汇感到新鲜,他品味了一下,慢慢的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易麟朔就很高尚?” “比起你”我朝后挪了挪屁股,瞪着眼看着他,“不,你跟本就不配跟他比!” “就因为我那样对你?” “” “可是我是在尽夫妻间的合法义务啊。”北上游风淡云轻地继续说着,“或者说,这种事换做易麟朔,你就不觉得卑鄙无耻了吧?会觉得特别的高尚?!” 够了,不要说了——“我双手捂住耳朵。”他碰你了?“北上游的眼神忽然变得恐怖起来,像狼一样放着可怕的光。 没有“”没有?“北上游俯身过来,不信任地用手指碰碰我的唇,”至少他吻你了吧?“ “沉默就是有了”他冷峻的说,“你们和我一样卑鄙无耻!“ 那不一样。我和易麟朔是相互喜欢才” “我们不也相互喜欢过吗?北黎里,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我。以前的你那么喜欢我,也会背叛我的感情,说不定,你很快就能背叛易麟朔。””那不可能!“”别说的那么绝对,世事无绝对!“说着,他的手指轻易挑开我衬衣的第一颗纽扣。 我警惕地瞪大眼睛:”你想干什么!你说过我的伤势没好,你什么也不会做!“”对,可你不是说我卑鄙无耻吗?“ 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都要崩塌。 在他的手朝领口探进去之前,我伸手扼住他的手腕,尖叫着:”北上游,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北上游眼神深邃的盯着我:”恨我?“ 我抓住领口,退到距离他足够远的地方,眼中含着泪,像无助的小兽一样嘶吼:”恨!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恨不得我去死?“”对,恨不得你去死!“”那很好,我不会死."他自负地说,"至少在你重新爱上我之前,我不会舍得去死。” “爱上你?”我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可是扯开的嘴角却笑不起,无力的下垮,“你别做梦了!我怎么可能再爱上你!”会的。“他笃定的说,”你现在有多恨我,将来就会有多爱我。我会用一生来办到。“”这一生你都办不到别说这一生,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好了,别再叫了,多留点精力。“北上游关上门,反手插上门锁,慢慢走过来。在我歇斯底里的大叫声中,他一把扯掉我的外套——给我肩上的伤口上药。 3.弄掉那个孩子 是夜,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橘色小灯,窗外狂风大作,北上游坐在床头。他穿着大开襟睡袍,锁骨裸露,靠在床头,单手抵着膝盖端一杯红酒。他低着头,眼神空洞地看着手中的红酒,那一抹橘光透过红酒折射在他脸上,显示出一丝阴郁的暗沉。 在瞬间,我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无助和痛苦,他的目光脆弱得像个随时会垮掉的孩子。 可是很快,他的脆弱褪去,换上一抹坚硬朝我望了过来:“好点了?”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刚擦了擦嘴巴,胃里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又吐了个昏天暗地。 一只手扶住我的肩头,北上游俯身问我:“怎么样?” “走开!”我虚脱地推开他。 “别逞强,我去叫医生!" “不要——” 我慌忙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几乎是惊恐地尖叫道:“我我不要医生,北上游!我警告你我很健康,我不需要医生!" 北上游坚定地拨开我的手,往卫生间外走:”你需要医生!“ 我赤脚追出去,拦在门前:”北上游,不许去!我不许你去!他们都是骗人的,他们在说谎!“”你在发抖?“他扶住我的肩膀,"你在害怕什么?” 我的双肩抖得很厉害,我的身后就是门,因为抵着门我才不至于跌倒。在我第一次感到呕吐感到不适时,就叫过医生。他说我怀孕了。 怀孕——孩子! 这个让我的脑海中疯狂的浮现出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孔——北于童。 我竟然会有这种无耻小人的孩子?!不,这不可能,我不允许! 北上游把我扶到沙发前坐下,给我倒一杯水:"你要何时才愿意面对现实?" “不是,才不是!”我用力地摇头,“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的孩子!” 北上游却翘着嘴角,冷冷的说:“很不幸,你有了我这种人的孩子!算算时间,我第一次碰到你到今天,时间正好两个多月。” 这句话仿佛一声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走开!”我双手用尽了力气把他撑开。 北上游伸出手,细细的抚摸我的发丝,声音却嘲讽无比:“你心里很想清楚,逃避也不能让问题消失。” “闭嘴!”我慌乱地大声喊着,声音里全是恐慌。 不会的,如果那次是真让我怀孕,那么我从易麟朔公寓的楼梯摔下去,为什么平安无事,为什么没有流产?!就算当时没有流产,医生也很会告诉我什么”母子平安“的呀! 所以一定是我多想了,这次呕吐只是我吃坏了肚子!绝不可能怀孕! 忽然身体一轻,北上游将我拦腰抱起放回床上:”呆着,我去叫医生,再确诊一次!“ 看着他拉开门,走出去,关上,我没有再阻止。因为我坚信我不可能怀孕!嫁给他已经是我人生中最悲惨的事,老天怎么忍心让我更加悲惨! 望着窗外狂风大作的浓郁夜色,我的眼眶一阵酸涩:易麟朔你现在在哪呢?我要怎么做,我才能从这里逃开 我迷迷蒙蒙睡去,醒来时,窗外绚烂的光线刺得我下意识闭眼,再睁开眼时,在耀眼的光明中我看到北上游的脸,英俊且带着邪气的轮廓。他俯身在床边,脸贴着我很近,露出很久没有出现的灿烂笑容问:”昨晚睡得好吗?“ 我坐起来,他立即把一杯温水递到我的面前:”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他已近很久没有用这么正常的表情和温和的口气面对我了。 一时间,我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变得警惕:”不可能的!“ 北上游伸出双臂抱住我,语调暧昧地说:”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还是想跟你分享我的喜悦——黎里,我们有孩子了。“ 仿佛当头一棒!我呆呆地任由他抱着,蒙了半响!”这这不可能这两个月以来我东奔西跑,我一点也不注意,我还从楼梯摔下去过,手都骨折了!“我的眼睛空洞无神,自言自语地辩解道,”如果我有孩子,也早就流产掉了“”笨蛋。孩子至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孕育成形,在这之前是没有生命力的!“北上游温柔地说,”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格外注意了!“ 我的眼睛猛然睁大,我几乎哭出声来:”孩子真的“”真的。“ 我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我呆呆着望向天花板,想起易麟朔对我笑的脸。那张脸总是看似那么近,但我伸手时却远了,永远都够不着的遥远 北上游温柔地抱着我说:”早餐想吃什么?我亲自去做。“ 我咬紧牙关,随手抓起柜台上的水杯朝他扔去:”你滚!“ 北上游起身,水杯摔在他脚边,但他一脸无所谓的笑道:”好,这就走。时间还早,你在休息会,早餐做好了叫你。“ 我闭上眼,再不想多看他一眼。 冷静!北黎里!怀孕又怎样呢,怀孕了也可以打掉他的啊!我绝对不会把这个孩子留下来,绝对不要因为这个孩子,而跟北上游再有牵扯! 可是,我要怎样做才能弄掉这个孩子呢?! 北上游仿佛早有预料,离开之前扬声说道:”吴嫂,留下来好好照看小姐。” “是的,少爷。” “把她房间里的所有利器都收拾起来。对了,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不必走出这间卧室。” “是的,少爷。” 房门关上,北上游的脚步声终于走远了。我睁开眼,刚坐起来,吴嫂飞奔过来扶住我的胳膊:“小姐,少爷让我好好照看你,你有什么需要叫我就可以了!” 该死—— 4、放你们双宿双飞 已经习惯了被囚禁被监视的生活,也知道怎么来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上午坐在窗口前晒着暖暖的阳光、喝着咖啡看书,午后过后听会音乐,然后开始练习钢琴。通常到晚上的时候,我会刺十字绣和绘画度过,然后是休息。 可是,不管我在做什么的时候,都无法集中精力。 于是我经常会不小心把咖啡或茶泼在桌上,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听过什么歌曲,练琴的时候焦躁和困惑,刺的十字绣和绘画都凌乱不堪。 忽然一根手指摁住我手边的钢琴,发出很长的一声“哆——” 我下意识回头,看见北上游靠在钢琴边,他穿着一套白色的晚礼服,大方得体——衣冠禽兽! 他的唇边挂了一丝戏谑的笑:“怎么,你练练琴的时候都不忘想着我?” “你少自抬身价了!” “可你的琴声分明在骂我。” “对,我就在骂你,怎么样?!” “你果然在想我。” 他微微一笑,叫吴嫂端了张凳子放在我旁边,坐下说:“想我就给我打电话,不必不好意思的。” “北上游!你神经有问题吗?” “嗯,每天上班的时候我都在想你,我的神经一定有问题。” 我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交流! 我知道,每次我用犀利的话语对他,他都很受伤。以前他被伤害了,他会露出受伤难过的神情,可现在他却装作若无其事。 他不知道,每次看到他强撑的笑容和空洞脆弱的目光,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拧紧了。 我们都过得不快乐,我们在互相折磨着。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放我自由,放他自己自由?! “我刚从公司回来,很累。”他疲惫地说,“公司最近出了好多事,可每次一想到你,我就有力量。”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沉默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北上游及时伸出手拽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拉,我坐到他腿上,整个身体都落入他的怀里。 “我们给孩子取名字吧。”他抽出一个本子在我们面前摊开。 一把打过去,本子落在地上,北上游捡起来,再度摊开。 “你看,男孩的女孩的,我各想了一些。你挑几个喜欢的?”他的目光绵长,根本看不到我眼中的火光,仿佛沉到另一个世界去一样。 我眼角余光瞄到那个本子,看到上面以“北”字开头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布满。 一种难过的情绪忽然涌进我的喉头,我差点忍不住哭了。我摇着头说:“北上游,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放过我” 眼泪突兀的往下掉,我伸手去擦,湿漉漉的,怎么也擦不掉。 北上游抱着我的双臂僵住:“就这么不想要?” “不想!”我咬住唇,决绝的说,“我不会剩下我不爱的人的孩子,我不会跟一个我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北上游,你放手吧,你知道我要想弄掉这个孩子,就算你派再多的人监视我都没有用!我可以在下楼的时候故意摔倒,我可以用硬物撞击肚子,我甚至可以”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不想去那样做”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北上游,最后一丝退路,你不要逼我!” 北上游忽然哑声一笑:“北黎里,你变聪明了。” “” “你学会威胁我。”他说,“你分明知道,你受到伤害,我比你更痛。” “你才不会比我更痛。”我摇头反驳,“从始至终,你关心的只有你自己,你从来没有顾过我的感受!” 北上游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声音是闷声的,仿佛从胸腔发出:“黎里,无论如何,答应我,不要伤害你自己。” 这瞬间,他好像写下了恶魔的面具,恢复到最真实的那个他:“我做出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出这一切。我太累了我需要自由” 他的声音更低:“好,我给你自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说什么?给我自由?! 一定是我会错了意。 “你给不了我自由游,你的爱太霸道了,你的独占欲也太强了。我有时候也会想,人的一生并不一定要跟所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我不喜欢你,我也可以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你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你的爱是束缚,让人窒息。”我苦恼地说,“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我就会喘不过气一天,你能明白吗?” 气氛陡然变得僵硬、紧绷。北上游沉默着,只是更用力的抱住我。他用了那么大的力量,好像这是最后一次抱住我,好像要把这种感觉一辈子铭记于心一般。 “那么我放开你呢。” 良久,安静的空间忽然一声低吟。 我不相信这是北上游传出来声音,我惊讶的别过头看他,他唇色苍白微笑着道:“既然你那么执着,我便放开你,让你和易麟朔双宿双飞。” 他今天怎么了?皱紧的双眉里仿佛有很重的心事。他说公司里出了很多事情,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那些事才 想要开口问——可是那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撅了撅嘴角:“别开玩笑了!你才不会那么好心!” 北上游的表情严肃,一点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他把我放开他的怀抱,坐直身子:“不过,我不会平白放了你,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他就放我走?!他要这个孩子干什么?! “我不信!我知道,你根本就是用‘放开我’做幌子!”我洞悉一切的说,“等到我把孩子生下来,如了你的愿,你还会放我走吗?” “我会。”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凉,“你知道不信我,我们可以去事务所,找律师签订有关协议——一旦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便与你离婚的协议。” 开始猜不透北上游在想什么了。 以前那样处心积虑都不肯放过我,而现在,为什么为了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做到这样? “我太寂寞了。”北上游仿佛知道我的疑惑,淡淡解释道,“我的心是一座牢笼,只住得下一个人,作为囚禁她自由的代价,我会把我所有的爱和好都给她。这是我爱的方式。” “” “我一直以为你会明白我。可我怎么都留不住你”他笑着说,“我觉得累了,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意思。” 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一空,像被什么挖出一块。 我别开头:“你终于想通了,这很好!” “是啊,解脱了。”他说,“与其说是放过了你们,不如说是放过了我自己。” “反正这对大家都好!” “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我才不可能后悔!” “该努力的我都努力过了。黎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你还了解你。我一直不愿意对你放手,还有一个原因”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你是爱我的,只是你更向往自由。当有一天,你在外面玩腻了,想起我的时候,你真的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说了我不会后悔!”我坚定的说,“我是喜欢谁的,我的心比你更清楚!” “是嘛!”他淡淡笑了,“我不否定你喜欢易麟朔,那只不过是暂时的迷恋,你迷恋他给带给你的新鲜感和自由。 他忽然起身,端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眼睛盯着杯里”荡漾的水:“这杯水,就像你我。”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脸上的笑容恬淡,眼神平静,似乎在瞬间从某个梦魇里走出来一般,释然的解脱。 “你一直以为我是着求进你的杯子,你是这水。” “难道不是吗?” “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这杯子,我才是水。” 不想谈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我根本听不懂! 我只知道,能够跟他离婚,是我一直挣扎的追求。现在既然他答应了,那么:“什么时候去律师事务所?” “随时。” “谢谢!” 结束了谈话,我转身就走。 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左右踱步,心情烦乱,难得的暴躁!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幅画,打开,一副用蜡笔涂抹的幼稚儿童画:棕色的书桌,红色的杯子,黄色的太阳,蓝色的水“游,今天你去学校上课,我在家无聊就画了幅画给你哦!” “这是什么?” “杯子(辈子),一个杯子相当于一辈子哦!我看书里是这样写的!” “又看奇怪的书了吧” “游,以后你做我的杯子吧!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画纸看起来年代久远,在画页的边上歪歪扭扭的写着“黎里赠”三个字。 突然,我发现画的旁边不知何时提了一些钢笔字,看字迹,应该是加上去不久:爱情是什么? 杯子:“我寂寞,需要伙伴陪伴,给我点水吧。” 主人:“好吧,拥有了水,你就不寂寞了吗?” 杯子:“应该是吧!” 主人把开水倒进杯子里。 水很热,杯子感到自己快融化了,杯子想,再也不会孤单寂寞。 水变温了,杯子感觉温暖充实,杯子想,要永远这样在一起。 水变凉了,杯子难受的挣扎,杯子想,水能回到从前就好了。 水凉透了,杯子的心空空的,杯子想,还是换一杯热水吧。 杯子:“主人,快把水倒出来,我不需要了。” 主人不在。 杯子感觉自己压抑死了,可恶的水,凉凉的,总占着它的身体。 杯子奋力一晃,水终于倒出去,杯子夺回了自己的身体,很开心。 突然,杯子掉到地上,杯子碎了。 临死前,杯子看见了,它心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水的痕迹。我攥着那张画,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半晌——“你一直以为我是这囚禁你的杯子,你是这水。” “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这杯子,我才是水。”脑袋忽然剧痛,思维有些混乱。我跌坐在椅子上,猛地将画折成一团,塞回抽屉最深的地方去。 北上游,别以为你对我玩这些把戏,就可以扰乱我的心智。别自以为你很了解我,以前的北黎里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5、你们一定要离婚 天空又下起了雨,立春的季节,雨总是纷纷不断。 我下了出租车,冒雨冲进公寓里,站在易麟朔所在住房的楼道间。 隔着门缝,我看到里面射出来的灯光,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我鼓起勇气开始敲门,一下两下,敲了十多分钟都没有人应答。 不在家吗,出门了吗? 我忽然觉得松口气,把手放下来,忽然门“咔嚓”一声打开,我的面前站着刚刚淋浴过后的易麟朔,他正用挂在脖子上的浴巾擦拭着头发。 他在看到我的瞬间,动作僵住:“你……逃出来了?” “我……我不是逃出来的……”被雨水浸湿的衣服湿答答地贴住身体,我感到很不舒服,嗓子也湿湿的,“易麟朔,我不是逃出来的。听我说,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机会。” 易麟朔放下手:“进来说。” “不用了。”我的双手不安地绞着手指,“在这里说就可以了!我怕你等下会把我赶出去!” “进来说!” 他执意,并且伸手抓住我的手腕,要把我往屋里内带。 我猛地挣脱:“易麟朔……我怀孕了!” 易麟朔转过头来,脸色灰暗,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不敢再看他,垂下眼睛说:“游他……答应跟我离婚!但他有个要求—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给他,他就会放我走!“ “多久了?”它的声音低沉。 “两个月” “在你来找我之前?“ 我一愣,很快又明白过来,低着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在我上次来找你之前。“ 易麟朔的手指一松,声音更沉:”如果你没有怀孕,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对不起,我很自私,我和北上游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怕你介意“”“”易麟朔,你很介意的是不是?“ 没有回答,但是易麟朔攥着我的手指,却慢慢地松开了。 我的心不禁一沉,这就是答案吗? 他把身体转回去,背对着我,声音愤然的低吼:”路初菲!我一定是傻了,才允许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戏弄我!“”对不起“”够了!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被再跟我道歉!“ 果然,他不会接受我。没有任何男人愿意接受一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女人。”真的很抱歉易麟朔,打扰了。“ 我一口气跑出公寓,外面还下着雨,我走在街道边,久久都没有等到taxl经过,我只好冒雨朝前走着。 远处传来”呜呜“的声音,几辆摩托车冲出雨幕,朝这边开来。 摩托车上的人全都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戴着头盔,很像电视里演的那种飙车党。我忽然记起,易麟朔好像也是飙车党,只不过我还没有看过他飙车 我苦笑着,甩甩头,忽然那几辆车开到我面前,在我的身边一次又有一次的绕圈。”喂,美女!下那么大的雨!要不要哥们载你一程?“为首的那个飙车男伸出手,在空中轻佻的抚摸了下我的脸。 后面几辆车的车主见此,也纷纷效仿,当摩托车开过我的正面时,伸手来摸我的脸。 "滚开!"我想要拍开他们的手,可是他们的动作太快。”美女,夜黑风高!你一个人会很危险的哦!“ 他们嘻嘻笑着,说着轻浮的话语,忽然伸手一拽,把围巾从我的脖子上拿走。”还给我!“ 我转着圈圈,却找不到离开的突破口。一只手过来又是一拽,我的大衣脱去一半,我慌张伸手抓住,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摩托车跑动! 眼见就要撞上摩托车,我及时松手,整个人都跌倒在雨地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爬站起来,一身狼狈,任由他们嘲笑:”走开,放我走!“”放你走?!别傻了,猫儿怎么可能会错过戏耍老鼠的乐趣!“为首的那个吹了声高调的口哨,”兄弟们,拿下她的毛衣!“ 话音刚落,几只手同时朝我伸来,我慌张蹲下身。就在这时,”呜呜——“又有摩托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却是从街道的尽头传来。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像豹一般敏捷地直冲向这里!势不可挡的气势让那几个人瞬间慌了手脚! 我趁机从出他们的包围圈,跑到街边。 那辆黑色摩托车冲到我面前,停下:“上来” 易麟朔? 我正发愣,易麟朔一把伸手拽过我,将我带上摩托。摩托车开动,身后传来飚车党的摩托穷追不舍和咒骂的声音,我下意思的抱住易麟朔得腰。 “坐稳了。” “嗯。” 车子猛地转了个急转,朝旁边的陡坡开去。风声嗖嗖响着,雨点急速扑在面颊上,我下意思尖叫,双手更加抱住了易麟朔。 当车子终于回归平稳,身后的尾巴不见了。 易麟朔兜了个大圈,由另一条路开回了他的公寓前。 我惊魂未定,半天还没有回过神,听见易麟朔低沉的嗓音裹着雨声响着:“你现在的状况还一个人在雨夜里乱跑?” “对不起。” 易麟朔取下头盔,一言不发,跨下摩托车。 他的表情在路灯下看起来充满阴郁和恼怒。 下巴猛地被她的手勾过去,我睁大眼,等我反应过来,唇已经被他吻住了。我还坐在摩托车上,身体摇晃不稳,他抱住我,吻得更激情、深入 雨水从我们彼此的头发滴落,在身上流淌着。 一吻结束后,我捂住嘴巴,惊讶的喃喃:“为什么” “我果然是傻的。”他一只手扶住我的额,低垂着眼帘说,“尽管你做了这种事我还是没办法放开你!” “易麟朔”我的眼睛瞬间湿润,嗓子也好像被堵住了。 "生下来,那个孩子。"他的头低的更低,语速缓慢而艰难,似乎说出这些话,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然后你们离婚“ 我跳下摩托车,站在易麟朔面前。 手迟疑的抬起来,想要抚摸易麟朔的脸,可是却在半空中停住 他现在很难过吧?我能感受他的痛苦和难过那么高大骄傲的他,总是自信满满的他,仿佛在这一刻萎靡了。 易麟朔的手握住我的,贴到他的脸上。 他的面孔被风吹得冰凉,手心却滚烫:”答应我,你们一定要离婚!“ 第八章 无限包容的爱 1、他叫郑宇浩 谁也不会想到,一年之后,浩大的北上集团垮了,被中宏吞并收购,成为旗下的子公司。 五个月前,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婴,北上游派人来把她接走,并委托他的律师把以已签好的离婚协议书给我,这之后,我们再没有见过面。 在市中心的大厦屏幕上,我看到路初菲挽着一个异国男人站在媒体大众前,微笑亮相。 那个男人是中宏的总裁,我见过,他叫三野浅空,路初菲的丈夫!同时出场的还有苏舒女士——北上游的继母,北上集团的新任负责人。 而北上游,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过。 我一惊,忽然想到:“我是看在我们相识一场,我迷恋你的份上,所以,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 “我劝你,早点离开北上游,北上集团以后不能伸展保护你的羽翼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北上冰?” “明年的这个时候,北上游集团将不复存在。”难道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这是路初菲和苏舒母子合起来对北上游的报复?!三野浅空果然是被北上冰!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接起来,是易麟朔:“在哪?” “刚逛了超市” “还在外面?” “还没有啊,已经到家了。”不知道为何,我居然下意识撒了谎。是为了掩饰自己看到了这个报道吗? 合上手机,我在看一眼大屏幕,画面已经切换成广告。 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吧我为什么在意?已经和北上游没有关系了,踏出了怎样的事,都与我无关。 我吸了口气,提着大袋小袋朝前走! 走到一个报亭前,看见大版写着“北上集团沦为小妾,如今被中宏集团吞并收购”的红色加粗字体 几个在旁边看着报纸的路人在议论: “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什么阴谋?” “你们看报纸,北上游集团被中宏集团合并收购后,他们辞了北上集团原来的总裁不奇怪,却把北上上任总裁调来做负责人” “你说哪个?” “这个苏舒啊,北上游的继母。"那个拿着报纸的小青年又继续说道,”还有你们有所不知的一点,这个苏舒有个亲生儿子,叫易麟朔。前不久不是有报纸报道北上游离婚了?那个女人现在就跟易麟朔在同居!“他们母子可真厉害,一个搞走人家的公司,一个搞走人家老婆。你们说,这里面没有阴谋会有什么?” 什么易麟朔跟苏舒是母子? 我简直犹如五雷轰顶,一把冲上去,拿起报纸看了看,急切地问:“报纸里没写苏舒跟易麟朔是母子关系!你怎么知道?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小青年自信的说:“我家有亲戚是北上集团的内部员工,消息是公司放出来,据说苏舒亲口承认的。” “你胡说!” 小青年被我吓的后退一步:“你不信就算了!我用不着胡说!你等着,过不了多久,苏舒就会亲自公开他们的关系!” 四周的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北上游被一脚蹬开,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听到这些话,我只感到头晕目眩,就要站不住脚。 这不可能易麟朔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可是,易麟朔也没有跟我谈过他的家事,没有说他的父母是谁! 我忽然想起那把被剪断琴弦的小提琴!我怎么忘了,易麟朔也有一把,年代久远,琴弦好像是后来补上去的! 我居然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山野浅空身上,误认为他是北上冰! 我的精神变得恍惚,脑子空白一片,就在这时身体被什么撞了一下,我低下头,看到一个小孩擦身而过,趴在旁边玩具店的玻璃窗上:“哇,妈妈你看!” “小浩,我叫你在街上不要乱跑!”随后跑上来一个女人,应该跟我年龄相当,一只手勾着一只菲猫的卡通书包,一手拿着大个棉花糖。 “妈妈!”小男孩指着橱窗里玩具大叫道,“可不可以给我买变形金刚?” “不行,家里都买了一大堆了!” “妈妈,如果你给我买,我就告诉你,昨天你上美容院的时候,爸爸对女佣说了什么。” “人小鬼大的东西!”女人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好,你说,妈妈给你买!“”嗯,爸爸说,”小李,帮我把这件衬衣熨一下。““”还有呢?“”没有了,妈妈!我的变形金刚“小男孩抬着头,露出一张粉嫩而白暂的面孔,眼睛乌溜溜的,在眼眶里机敏的转动。 看到那张脸,我的目光忽然怔住! 是他—— 北于童?! 仿佛一盆水兜头盖脸的浇下,我吃惊的望向那个女人——妈妈?! 她笑容明澈,正牵着小男孩的手准备进玩具店。我不由自主走过去,拦住他们面前。 女人一愣,奇怪的抬头看了看我。”对不起,打扰了“我定定的看着那个孩子,问,”他叫小浩?是你的孩子?全名叫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一连串问题丢出去,把女人弄懵了。”他叫郑宇浩。“女人一把将小孩抱在怀里,站起来平视我,疑惑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平静一下情绪,强笑道:”没什么,我就是看你们眼熟,想问问你们人不认识一个人?“”谁啊?“”路初菲。“”我认识,我认识,菲妈妈!“小男孩立即拍着小手叫起来,“我最喜欢菲妈妈了他每次都给我好多好多玩具!” “菲妈妈?”我睁大眼。 “嗯,他是我的闺蜜,也是小浩的妈妈,怎么?”女人依然是芥蒂的目光看着我,“你是菲菲的哪位朋友?” 我感到我的心在下沉,身体也失去了力气。 骗人,都群是骗人的! 路初菲骗了我——我根本误解了北上游——双手一松,手里的包包袋袋全都跌在地上 8.2让他一无所有 为什么我没有相信北上游 为什么我没有向北上游求证 为什么我连让他解释的机会都没给 当时被愤怒烧毁理智的我,全身上线都感到起来的被背叛感,耻辱和痛苦占满了整个胸腔我以为,只要我离开他,就可以逃开那痛处了。 是我的懦弱,让我拒绝接受真相! 我应该问问的,我至少要开口问他 我搭乘出租车赶往北上庄园,还没有下车,就看见洞开的大门前停着一排三层楼高的货车,无数的用人正扛着大型家具进进出出。 这是怎么回事?! 我随便拦住一个人问:“怎么,这里在搬家吗?” “是啊,今天是搬迁的好日子。” 我一惊:“他们要搬到哪里去?” “小姐,你搞错了吧,不是这庄园的旧主人要搬出去,而是状元的新主人要搬进来。”那工人擦着头上的汗水说着,“旧主人早在半年前就把庄园元卖了,至于他搬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我不自己的后退两步,眼神空洞茫然,盯着那些忙忙碌碌的搬动货物的人。 北上游搬走了?早在半年前他就把庄园卖了?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他搬去了哪里?! 忽然身体被撞了一下,两个踏着书柜的人从我身边经过。其中意的嚷嚷道:“真是的,柜子还这么高档怎么新,不要就打赏给我们,烧掉也太浪费了!” “是啊,有钱人的世界我们这些穷人搞不懂啊!你动作快点!” 说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我看到离庄园不远处的空地上升气了火堆。有专门的人员扛着斧头,把柜子啊书桌等拆散,再仍进火堆里。 火堆燃得旺旺的,半边的天空都被映红了 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一步步朝前走。 忽然脚下“咔”的一声响,我踩到了什么。低下头一看,是一块被碾的扭曲的铁皮,上面写着“北上庄园” 我蹲下身捡起那块门牌。耳边响着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烟雾被风吹得弥漫 我呛咳着抬起头,左看右看——看到破了的荷花型台灯,那是属于北上游的书房;看到雕刻着凤凰的椅子,那是属于北上庄园的餐厅;看到已经变成木板的抽屉,那里曾装着我最心爱的玩具 我看到一切的一切,它们承载了我那么多欢笑、泪水、感动和难过的记忆。那记忆是我曾奉为最珍贵的宝藏,然而在这一刻,全都投进了火海,随着火焰化为黑烟。 眼睛变得一片模糊。不知道是哪里冲出来的一股力气,我冲到那个火堆前,拦住那个在砍家具的男人! 斧头在离我的肩膀只有几厘米的地方惊险的停下—— 男人连大人苍白而惊慌:“不要命了你,突然冲出来干什么!” “不要再砍了!不准砍,不准烧,停下——” “你是谁啊?”那男人放下手里的斧头,“你说不砍我就不砍了?走开,我还要工作,没看我们这里事儿多!” “我我是北上庄园以前的主人。”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坚定的说,“你们现在烧的东西,每一样都是我的!” 那男人惊讶的扬高声调:“哟,北上庄园以前的主人?!大伙,你们听听,都过来听听,她说她是北上庄园以前的主人。” 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全围了过了,指指点点,把我当小丑一样的笑着议论着什么。 拿斧头的男人唾了口,鄙夷地说:“以前的北上庄园,已随这火堆的点燃成为过去,从此以后,这里叫山野庄园,我们的新主人叫山野浅空。山野浅空你听说过吗?那可是大名鼎鼎中弘集团的领头人!” 浅空?中宏集团? 又是她,路初菲! 拿斧头的男人接着说道:“你们既然已经把这房子卖了,那么现在房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灰一尘,都是属于山野先生的,他们想怎么处置你管不着吧?!” “不可能!这房子绝不可能是游卖掉的!“就算他真的是迫不得已卖掉了这房子,也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带走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有什么问题你找山野先生处,别当在这里,我们可是要干活咯!” 我的身体被一只粗胳膊粗暴的拉开,男人挥舞着斧头再次砍了起来。 “不要,求你们了,这些家具我会想办法买下来——不要砍——”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听着,噼里啪啦 火势因为木材的添入越来越大,别说天空,附近的所有景物都被映照的一片红色。 一阵灰风吹来碎纸,我下意识伸手去捞,抓在手里,居然是半幅用蜡笔涂抹的杯子图“杯子(辈子),一个杯子相当于一辈子哦!我看书里是这样写的!” “又看奇怪的书了吧” “游,以后你做我的杯子把!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对不起” 泪水不知不觉流过双颊,我双手捂住脸,在狂乱飞舞的火势前蹲下身,悲恸的哭出声。 游,对不起,你现在在哪里?对不起,我错怪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啧,哭的好动情哦。” 一个嘲讽的声音响在耳边,我猛地抬头看去——漫天飞舞的碎屑中,现出路初菲妖艳地脸。 我迅速擦了两把泪水,站起来,厉声发出指控:“路初菲,你骗我——” “是,我是骗了你。”路初菲笑笑,“谁知道你就这么好骗。” “你——” 我气得就要扑过去抓她,胳膊又被大汉抓住了。 路初菲双手环胸,淡淡的说:“咦,你不应该这么愤怒,你应该感谢我啊。虽然我是骗了你,不过,我骗你也是为你好!你看看,现在的北上庄园是什么样子?!这个时候,你如果跟着北上游,一定是悲惨极了!” “我怎么样不用你管!”我眼睛通红的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是不是?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报复游?!” “是!”她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他这样戏弄了我!恨他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我!恨他把你当做温室里的花朵,却把我当做践踏都掀起的狗屎!” “你怎么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她侧过脸,笑容甜美的看着那个火堆,“他让我那么痛苦,那么我就要一样一样的夺走他身边最美好的东西!我要让他一无所有!” “你太可怕了!” “是你们让我变得这么可怕的。”她握紧了拳头,眼中有水光在流动,“我原本那么爱他,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他。我捧上我的真心,可是他不要既然如此,我发誓,我会让他后悔!” 我摇头:“就算他后悔了又能怎么样。让他一无所有,陷入最痛苦的境地,难道你会开心吗?!” “我开心。” 我怔了然! 路初菲笑得更甜的说:“我真的很开心。虽然,这辈子我不能让游爱上我,但他这辈子也休想忘掉我。这样等价的交换,也不错。” 我更费解了:“爱一个人不是希望他过得好吗?真爱一个人,不是应该成全吗?” “能那么容易成全的爱情,就不叫真爱了。”路初菲收敛笑容,拿过我手里的门牌铁皮看了看,丢进火堆,“真爱一个人,是会挤破了头皮也要把他从对手的手中抢过来,让他为自己而欢笑和流泪。基于这一点,我跟游是相同的人呢。” 最后一个字落地,她离开这里,朝庄园的大门走去。 我怔在原地,耳膜嗡嗡作响。我想起了一些话,想起北上游说那些话时装作若无其事却实则疼痛万分的神情:“恨我?” “恨!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恨不得我去死?” “对,恨不得你去死!” “那很好,我不会死。至少在你重新爱上我以前,我不会舍得去死。” “爱上你?你别做梦了!我怎么可能会再爱上你!” “会的。你现在有多恨我,将来就会有多爱我。我会用一生来办到。” 8.3我都可以包容你 站在橱柜面前的男人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午餐都想吃什么?” 我双眼空洞、无神,呆呆地撑着下巴看着他。 一瞬间,他回头的侧脸跟北上游重叠起来:“我想吃蔬菜,最新鲜的蔬菜。”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有大白菜、香菇和西红柿。” “我想吃炒香的竹笋,我还想吃红烧的冬瓜。” 他脱下身上印着草莓图案的围裙,拿起电话,叫了外卖。 我这才猛然惊觉,他叫易麟朔,是我从16岁到现在,都一直深深迷恋的人。他由少年变成了男人,但此时,他的面孔和眉眼,都跟少年时代无异。 我皱起眉头:“我不想吃外卖,我想吃你做的。” 易麟朔挂上电话:“没有竹笋也没有冬瓜。” 他把牛肉放进热水里解冻,砧板上摆着几个洗好的西红柿。 十几分钟后,一碟辣椒炒牛肉摆上了桌,继而是一碟西红柿炒蛋、一碟大白菜…… 我把下巴磕在桌面上,没有一点食欲地说:“我不饿。” “你不是想吃我做的?” “可是……我还是想吃炒香竹笋和红烧冬瓜。” 易麟朔邹起眉,不再理我,自顾自地吃完后,他走去客厅看电视。 我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餐桌上发呆。 恍然间,感受到对面一双眼睛笑着在看我,我猛地抬头,看到北上游坐在对面餐桌上。 他的眉间都是英俊的神气:“怎么,没胃口?” 我的嘴角开始下拉。 他翘着嘴角,目光含笑:“我就说,你这么挑剔的个性,除了我谁能受得了你?” “才不是!我一点也不挑剔!” 我下意识回嘴,意识到自己在说话,我才恍然惊醒。 对面的位置空空的,只是从窗口泻进来的一米阳光,在檀木的椅子上照出好看的颜色。 我迅速转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易麟朔,看到他难看的脸色…… 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出口:你真的是北上冰,是苏舒的孩子?这次扳倒北上集团,是不是你们精心策划?不,我怎么可以在怀疑北上游之后,再来怀疑易麟朔?! 我怎么可以伤害身边一个个在乎我的人?! 拿起筷子,我食不知味地吃着,逼自己一定要吃下去。恍然间,耳边又传来北上游的声音:“怎么,要勉强吗?你明明就不喜欢吃啊。” “不,我喜欢!” “黎里,你总是喜欢逞强。”北上游坐在我身边,悠闲地说,“其实你挑剔、自私、自傲、逞强、懦弱、爱哭……你的缺点太多,你的个性一点也。” “我知道我缺点很多!”我用力一拳捶在桌子上,“可是我的个性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北上游垂下眼脸,嗓音低低地笑:“可是你所有的缺点我都可以包容。” 我一怔。 他接着说:“我故意把你培养得挑剔、自私,自傲、逞强、懦弱、爱哭……是我把你从小培养成为全是缺点、个性不好的人。我这样全力宠着你,因为我希望只有我能包容你。” “那你就要失望了……”我抓紧了筷子,“你失算了,朔他……可以包容我,喜欢我。” “哦?”北上游扬起眉毛,“那他可以忍受这样的你到几时呢?” 我又是一怔,筷子从我的手里跌落。 与此同时一只手拍在我的肩头:“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到易麟朔皱着眉头,正低垂着眼神看着我,他的眼中写满担心:“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我刚刚在跟谁说话?!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果然……刚刚坐着北上游的地方又剩下空气。 “朔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茫然地睁大眼睛,眼神空洞地说,“我这么挑剔、自私、自傲、逞强、懦弱、爱哭……我全身都是缺点,你是不是觉得难以忍受?” 易麟朔沉声: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喃喃地说,“我很讨厌我的个性,我都快要忍受不了我自己了!你一定很快……也忍受不了我……” 易麟朔声音更低:“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泪水落下眼眶。 他的手探到我的脑袋上,揉了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有我在。说吧!这几天,因为什么让你心神不宁?” “没有。”我慌忙擦去泪水说,“可能真的是我胡思乱想吧!我就是忽然有这样的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挑剔、自私、自傲、逞强、懦弱、爱哭的人才组合成路初菲。”易麟朔淡漠地说着,眼里却有一丝暖意透出来,“而 我选择的就是你,路初菲。” “可是,”我疑惑地说,“我这么多的毛病,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呢?” “笨蛋,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原因的。” 易麟朔抬起我的下颌,垂下眼,俯身要吻我的唇。 我闭上眼,脑海中却飞快晃过一双锐利的眼,像刀片一般泛着白光。我猛地退后一步,一把将易麟朔推开:“不,你不要碰我。” 易麟朔的表情一僵。 “你不要再做戏了。一直这样做戏,你不累吗?我忽然觉得很累,我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身体像被丢进冰箱里,瑟瑟地发抖。 4我要去找他 身边一片安静。 良久,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易麟朔俯身下来:“怎么了?” “我很不好”我双手握了握拳,“是不是听到这样的话,你会感到很开心——我现在的感觉,很不好,糟糕透了!” 搭在我肩膀的那只手僵硬。 我攥紧了拳头说:“北上集团垮了” “我知道。” “北上庄园买了,北上游现在不知所终” “然后呢?” “像我这样的女孩,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值得你等待的呢?”我苦涩地说,“易麟朔,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你假装喜欢我只是为了,把我从北上游身边夺走,对不对?”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是北上冰,是苏舒的儿子!”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看他,“我都知道了” 易麟朔的脸在那一刻瞬息万变。 他站直身子,面孔冰冷的说:“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希望的?是我在背后捣的鬼?” “我我不知道”我慌乱的摇着头,“我很矛盾,我不想怀疑你的。可是,小时候我们这样对待了你,你被赶走后,你说,有一天,你一定要从北上游身边抢走最重要的东西。你说过那样的话然后,你真的如愿从他身边抢走了我” 我恍然地笑着,神情苍白:“你根本不喜欢我!” “你是这样认为的?” “嗯。”我用力的点了头,“要不然,你怎么会喜欢一个那么恶劣对待过的女人;要不然,在我选择北上游扔下你出国后,你靠什么信念撑着等了我五年;要不然,你怎么可以接受一个身体属于过别人的女人你是那么骄傲得人” “一开始,我是抱着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的想法。可是后来,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我是为了把你抢过来,还是为了你能留在我身边。”易麟朔语调缓慢地说,“既然分不清,我便不想去分清,只要你能留下就好。” “那你现在成功了,你把我从他身边抢走了!” “”你错了,我从来就没有把你从他身边抢走。他回过身,唇线倔强,“直到现在,我还是输了。” 愕的睁大眼睛。 他嘲讽的撅起嘴角:“真不甘心,你的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 “这不可能!”我激动的站起来,“我明明已经” 手臂忽然被拉住,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身体已经撞到易麟朔的怀里。他俯着身,眼眸深邃,慢慢靠近我的动作好像是要吻我。 “你想干什么?” “证明你的心喜欢谁。” “我” “那一刻,我忽然看到北上游坐在易麟朔身后的窗户上,单腿跷着,两手交叠,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嘴角噙这一抹惬意的笑。” 我的眼睛惊恐地睁大—— 就在易麟朔彻底吻过来以前,我两手用力将他撑开——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推开易麟朔,随手抓起一个杯子打过去,总是阴魂不散的跟着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玻璃杯飞掷过去的瞬间,北上游的幻影消失,被子砸在窗户上,碎裂四溅。 我双手抱住头,慢慢地蹲下身:“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易麟朔背对着我转过身去,发出很淡的笑声:“这就是证据。” “这不是。”我慢慢回过神来,反驳道,“北上集团垮了,北上庄园买了,北上游和孩子现在不知所踪我现在,只是担心他们一直很担心他们会出意外所以才会” 所以才会一直看到北上游的幻影; 所以才会每晚都梦到他; 所以才会开始怀念以前和他相处过的时光。 “我对游,是像亲人那样的感情。”我脑子一片空白的说,“我对他,虽然没有喜欢了,但不能放任不管。我会担心、会关心、会失望、会想念甚至会仇恨,所有对待他的感觉都像是亲人。” “你六岁就不再有亲人,你怎么知道什么才是对亲人的感情?” “可是我” “你果然被北上游宠坏了,没有思想、没有主见、甚至连自己心之所向都搞不清楚。”易麟朔的眼神深邃,脸却越发苍白,“你真的是个笨蛋!” 他的话,就仿佛最重磅级的炸弹降落在我的世界,轰然炸开。 “你还记得那句话吗?”易麟朔说“爱之深,恨之切。”回忆——“该努力的我都努力过了。黎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你还了解你。我一直不愿意对你放手,还有一个原因你是爱我的,只是你更向往自由。当有一天,你在外面玩腻了,想起我的时候,你真的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我果然是全天下最蠢的笨蛋。 我竟然连我喜欢谁都搞不清楚!我的心,一直心心念念着北上游,一直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我那么恨他,那么无法原谅她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深爱? 我猛地站起来,往玄关跑:“我、我要去找他!” 手拉住门把锁,身后传来易麟朔的声音低低的:“你要到哪里去找?” 我完全慌乱了,脑子空洞的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弄清楚。” “那么,我呢?” 我拉开门得手一顿。 “就这样被扔下了,你完全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转过头,看到易麟朔还站在原地。 他永远都是那样,再难过都可以克制的波澜不惊,从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情。此时,他的神情也是淡淡的,除了脸色和唇色都格外苍白以外。 他扬起一边嘴角:“其实,我也习惯了。” “” “不管在何时,被丢下的那个总是我。”他淡淡的说着,好像一脸无所谓,可是发紧的喉咙却泄漏了他的悲伤的情绪,“一次又一次不管是你,爸爸,还是那个女人” 我的心突然像被刀绞:“丢不起” 他笑了笑,接着说:“不是任何对不起都会换来没关系。路初菲,你这样伤我,我不会原谅你。” 我的心更痛,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我觉得喘不过气。 我真的是好自私,总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顾后果,也从来不顾及周遭人的感受。 泪眼朦胧中,易麟朔朝我走过来,一把将我用力地抱在怀里。 “最后一次你去找他”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低沉而沙哑地说,“你去找,如果找不到我还在这里。” “易麟朔” “你要记得,我一天没有原谅你,你就要回到这里!” “我”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第九章 最大限度的爱 1.你的名字的谐音 雕花的栏杆,高大的铁门,里面全是红墙白瓦的建筑。从空中看去,层叠着高低起伏的尖尖塔顶。而在修得整齐的草坪上,喷水交汇于空中。白色的鸽子在四处觅食,每当有人走过,哧拉飞起一片 我又回到了这里,北上庄园——不,现在它叫山野庄园。 “很抱歉,路太太她不在家。” 第n次遭到拒绝,我失望地守在门口,从白天等到黑夜,又等到第二个清晨。 我一定要见到她,路苏菲,问清楚他对游到底做了什么,问她游现在的行踪! 她一定知道,也只有她知道! 我蜷缩在大门的背光一角,忽然大门“嘎吱”被推开的声音将我惊醒,我睁开眼,看到一辆白色的跑车从里面开出来。 车窗内一晃而过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翘起的嘴角,以及嘴边那抹漫不经心的笑 北上游? 我在瞬间惊呆了,拔腿就朝前追了出去:“游,等一下,等等!游,等一下!等等” 跑车在拐弯处停下,我全身热血沸腾,加紧脚步,朝前跑去。跑车门被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男子 我奔跑的脚步戛然而止—— 是山野浅空。 我居然又产生了幻觉这两天,不管看到谁的脸,猛然间都会变成北上游的。 山野浅空几步就走到我面前,讶异的挑起眉毛:“真荣幸,我们又见面了。” 我垂下头:“可是见到你我却一点也没感觉到荣幸。” “那可真令人失望!”他说,“我还以为你想起了我是谁,专程来向我道歉的。” “道歉?”我皱起眉,“我为什么要向你道歉?” “为你的好丈夫,北上游,十几年前的所作所为道歉。” 我猛地抬起头,盯着他唇边嘲讽的笑意,无法理解地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还记得吗,十几年前,在电影院迷恋上你那个的男孩?他给你写过一封情真意切的信。” 我立即有了印象,眼瞳瞪大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是你——” 那个让北上游生气嫉妒,差点被书柜砸断脚的人。 “你终于想起来了啊。”山野浅空微微笑着说,“像我这种卑微的人,我差点以为你永远也想不起来了。” 我咬了咬唇:“北上游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依然保持着笑容,目光却是冰冷锐利的,“他只不过是利用他的权势让我家破人亡而已。” 我又是一惊,连退了几步:“你胡说!” 怎么可能,那时候的游还那么小,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哈哈,这十几年来,我在国外吃了很多的苦。可是每当我想到,我要把他给我的一切痛苦偿还给他,我就咬牙忍受下来。“他终于敛去了笑容,木讷地说,”现在我终于办到了。“ 原来这就是事实的真象。 看着他的车甩着车尾开着,我呛咳着蹲在原地,心里涌起铺天盖地的难过和悲伤。 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招惹山野浅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一只手轻拍了下,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黎里小姐?“ 我霍然抬头,看到吴嫂褶皱的脸,她的两鬓斑白,神情间全是难过和忧伤,仿佛在一夕间老了十几岁:”小姐,我在附近等了你好多天了你快救救少爷吧,少爷他“”你,你说什么?“”琳莉琳莉小姐她正在医院抢救医生说能救活她的希望不大“吴嫂刚开口,滚滚的眼泪就落下来,”少爷几乎要崩溃了呀!" 琳莉小姐是谁?她得了什么病?“我站起来,急切地问,”游现在在哪?“”手足口琳莉是少爷和黎里小姐的孩子“吴嫂口齿不清,”少爷几天不吃不喝他说他的心思了,少爷他“”吴嫂你别着急,你慢慢说啊!“ 手足口病,是由肠道病毒引起的传染性疾病,多发生于5岁以下儿童,可引起手、足、口腔的等部位的疱疹,少数患儿可引起心肌炎、肺水肿、无菌性脑膜炎等并发症。个别重症患儿如果病情发展很快,可导致死亡。 我和吴嫂匆匆赶到医院,从正门到主楼有很长的一段时距离,我费力地跑着,觉得那是一生都跑不完的距离 我一层楼一层楼地找,每次看到关上的病房门我就用力地敲,敲完慌张地看里面的人,找不到就再继续。 汗水湿透了衣裳,心脏一直在胸口打着鼓,就没有停过。 一直找到最后一间病房都没有看到人的时候,我有种虚脱感,提在嗓子上的那颗心咚地沉入最深底。 我咬住嘴唇靠在走廊上想哭,眼睛却是不甘心地乱扫,扫到对面的候诊室,猛地屏住了呼吸。 偌大的候诊室里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等候的家属,北上游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低垂着头。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一眼,我就认出他了。 我走进候诊室,慢慢地朝他走去。 他一定坐在那里很久了,因为地上有好多的烟头。他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膝,手里还夹着根烟,烟已经燃烧到尽头,剩下好长一截烟灰他也没有发现。 我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我怕这又是幻觉——只要我一动一说话,他就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好久,他仿佛是有所察觉,他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一时间,我呆呆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耳边全是嗡嗡声,却奇迹的能听到他的声音:”你来了啊!“ 游的目光看向候诊室门外:”琳莉还在急救室。“ 我的喉咙哽住,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北上游,他的眼睛里空的什么也装不下:”你还不知道吧,他叫北琳莉,取的是你名字的谐音。“”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拼命点着头,”吴嫂都告诉我了。“”嗯。“他点点头,丢下手里的烟头,重新燃了一根,却并不抽,只是看这个它安静地燃着。 我感觉周身有股很浓重的压抑,就快要将我逼至疯狂的境地。 我慌忙地开口:”她病得很重吗?“”嗯。“”她会好起来吗?“”不知道。“”你不用担心,琳莉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仿佛是在安慰他,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北上游遂有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烟。 我的心揪紧了,在心里拼命的祈祷。这个从一出世,就被我扔下的孩子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也从来不懂得怎样去爱她。现在我好后悔,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弥补我犯下的所有过错。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机会 忽然北上游站起来,几步冲出候诊室。 我也站起来,双腿却像被钉子钉住一般,挪不开步。我没有勇气过去,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到候诊室门口一个医生摘下面上的口罩,朝北上游摇了摇头。 北上游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我的视线瞬间落空,猛然跌坐在地。 9.2、最好只有一次 “有人问少爷对黎里小姐的爱有多深?我觉得,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所爱女人的最大限度。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姐你,宠溺、包容、纵容。” “少爷不是个好人,他卑鄙、自私和凶残,从不懂得退让和放手。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小姐看不清自己的心。” “可就算一直得不到回报,就算不停地被伤害和误解,也无法阻止这种爱。” 吴嫂说的话一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泪水早就不知不觉的蔓延了我整张脸。 我看着她——北上游的手里抱着的那个孩子,她叫北琳莉,是我的孩子。她的身子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它还没有满周岁被裹在一层又一层的柔布里,猫咪耳朵的帽子滑下去,几乎盖住她半张脸。 她的面孔对于我来说,是那么的陌生。 她沉沉的睡在北上游的臂弯里,如果不是铁青色的面孔和苍白的唇,谁都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可是,她死了! 我摇着头,胸腔处好像被挖空了一块。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她的脸,却在半途中止住—— 我害怕的退后一大步,捂住嘴,大颗的眼泪从面颊上滚落。 医院外刚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风很大。北上游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孩子的身上,往风中大步走去。 我惊醒,飞快冲过去抓住他:“游,你要去哪?” 北上游脚步不停:“回家。” “家?你的家在哪?”北上庄园不是已经 “不知道。” “游,你别这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错了!” 我小跑着跟进他的脚步,手也用力抓着他的胳膊。生怕我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 “这不是你的错。”他淡淡地说,“琳莉是我没有照顾好,北上集团是我没有能力经营好。这些都跟你无关。” “不不,这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刚生下琳莉就离开,她一定不会生病如果我在你有危难的时候在你身边,你就不会你打我骂我,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 北上游略一停步,把我抓着他胳膊的手拿开:“时间不早了,风这么大,早点回去。” 我一怔,泪水落得更凶:“你不会再原谅我了?” 北上游只是拢了拢裹在琳莉身上的外套。 他的目光低垂着,看着怀里的孩子,那么温柔。仿佛她真的只是睡着在他臂弯里,还没有死 “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慌乱地说,“孩子孩子没有了,以后还会再有的!游,我保证我再也不犯错,再也不任性了!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北上游猛地抬起眼睛看着我:“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每个人的最爱,只有一次。” 我的瞳孔惊诧的放大:“什么意思?那你不爱我了吗?” “我已经放弃了吗,不会像曾经那样非你不可的爱了”他说,“我很累,也许没有力气再去爱谁。” 说完这句话,他迈开步子,再度走进风里。我想傻子一样的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看着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我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离开我 他说累了,他没有力气再爱了。 他再也不会爱我了 我的眼睛模糊成一片,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次让他走了,就是彻底的诀别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勇气,我再度飞奔上前,不顾一切的由背后抱住他。 “我不让你走游”我哭得像一个孩子。“你不要走,游,你不要走!” “放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摇头,泪水咽湿了他的后背:“我不放你骗我!你不会不爱我!你骗我!” “北黎里,放手!” “我不要” 他伸手来掰我的手。我的手抱得死紧。他竟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用力地掰开 曾有无数次,我这样掰开他的手,这样将他推开,这样丢下他离开 我从来没有想到,被丢弃的感觉是这么撕心裂肺的痛苦。 原来我的幸福,一直建立在爱我的人的痛苦之上,我真是可耻! 我大力抽噎着,哭得语不成调:“对不起!你怎么罚我都行我是真的只错了呀游,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我无力地蹲下身,擦着泪水:“至少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游,你觉得累了,那你不要再爱了,不要再对我好了这一次,换我来爱你,换我来对你好,好不好?” “你说的都是孩子话我真是把你宠坏了。”他冷漠的背影对着我,“以后,你要学着怎样去爱,去关心周围的人。珍惜你能得到的,争夺你得不到的。你已经长大了,已经过了做错事得到惩罚就可以弥补的年纪。” “我是被宠坏了。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才让我明白以后该怎么做我真的长大了,我保证不再任性了!” 北上游终于转过头来。 我快速的擦去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真的,我发誓!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等你觉得,我做的足够好,再爱我,好吗?” 北上游的眼神还是空的,空得像两个永远的无底洞:“何必,这样大家都累。” 我的笑僵在嘴边。 “黎里,放过我吧。” 眼泪又流了出来,我不知所措着。 以前,我总喊着“北上游,你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现在才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有多令人绝望。 “我不懂我都这样求你了”我抽噎的喘不过气,声音也是从喉咙沙哑的挤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北上游根本对我的伤心不为所动,他看了看浓郁的夜色:“我可以给你的,都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一无所有去找易麟朔吧,去向他弥补吧,去的爱他。让他教会你成长。” 北上游最终还是走了。 寂静的夜里,一辆大卡车哐啷哐啷驶过。明亮的车灯照出几十米的地方,成为一条扩开的线,又随着它的离去消散 我一直蹲在那里,一直想着北上游的话。我有太多的想不明白,有太多的无法理解。 爱情是什么?迷恋又是什么?为什么一个人的最爱只有一次 我想起好多年前,我和北上游坐在北上庄园的马场边。 他身穿蓝色上衣,棕色的裤子,穿着高筒靴而鼓胀的长腿交叠在石桌上。那一年他14岁,身体的骨骼已经生长成颀长的线条。阳光斜照在草坪上他银质的纽扣射出耀眼的光芒 用人将马牵出马厩,那是一大一小两匹马,大的全身雪白,小的红的光亮。 几个用人在一旁说话:“这匹新买来的枣红色小马驹,应该是汉若威的马品种。” “小少爷还真是舍得,真是无比疼爱黎里小姐呢。” “可黎里小姐好像不太喜欢,她更喜欢那匹白色的纯血马。” 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在一大一小两匹马前,我和北上游正争执着。 那天的我穿着和游一样的骑士服,因为女生天生骨架单薄,而显得站在他身边的我尤其娇小:“游,你太小看我了!大马我也骑得上去!” “你还是初学者。” “我不管,这么小骑着都没意思啦!要是骑小的,我就不学了!” 北上游满面宠溺:“那好,我们换。” “真的?”我立即高兴地跳起来,“就知道游对我最好了!” 一旁的用人担心道:“少爷这恐怕不大合适把?如果黎里小姐出了危险” “没关系,有我看着她,出不了问题。” “可是——” “她高兴就好。” 在用人和游的帮助下,我顺利跨上了大马,高高的坐在马背上。 “游,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帅!” 我抬头挺胸,背脊笔直,眼神越过无边无际的马场——不远处的马厩粉刷成蓝色,桃树圈着整个马场,组成一片粉色的花海。风吹起我耳边的发,撩拨着,耳边传来马蹄“哒哒哒”的声音。偶尔北风吹过来几片桃花的花瓣,沁着清香。 我的心情越来越好,双腿一夹,马儿的步伐加快。 虽然是第一次骑马,可由于经常陪游练习,多少有留心观察过他的动作和要领。现在才刚刚开始学,就驾驭的很好 “嗯,聪明,你应该是最厉害的初学者。”北上游的枣红马随后跟着,眼中是赞赏的神色,“假以时日,你恐怕会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非常厉害?真的吗?”我得意洋洋的问,“会有多厉害,比你还厉害吗?” “比所有人都厉害!比我就差一点点吧” “哼,我一定会比你还厉害!”我鞭策着马儿,指着不远处的障碍物,“游,你看着,我可以从那儿跳过去!” “黎里,不要逞强。”北上游皱了眉,“跳栏要等你熟悉吗以后才能学。” “我才没有逞强!你又小看我!驾——” “黎里——” 风呼呼从耳边刮过,我甩着马鞭,距离障碍物越来越近。当马即将岳国渠之前,我勒起马缰,学着游平时跳栏的动作! 谁知道,马儿没有听从我的命令越过去,而是猛地停下来,高高扬起两只前蹄—— 毫无准备的我被当场摔下马背,在草地上咕噜噜滚出很远。 “黎里!!!” 我的头部一阵剧痛,我挣扎着从地上爬坐起来,手摸向疼痛的额头,摸到黏糊糊的鲜血,它们正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草尖上。 “你怎么样?”北上游跳下马跑到我面前,眉头紧皱着,脸上是比我还痛苦的神情,“痛吗?” “不痛!我摇了摇头,“真倒霉,被甩下来的时候,脑袋一定是撞到石头了!” 随后赶来的用人欷歔:“啊,黎里下届受伤了!少爷,我就提醒过你,不应该宠着黎里小姐,尤其是这种危险的举动!” 北上游扶起我,眉头依然紧皱:“我们回去。” “嗯下一次,我一定要跳过去!” 我没想到的是,在没有下一次了。那之后,整个马场被翻掉,变成了种向日葵的花园 “少爷啊,总是事事宠着黎里小姐。”用人们说,“每次出了事,又埋怨自己,生自己的气” “真是想不明白,少爷从小就心肠歹毒,对我们这些用人冷酷无情。怎么对黎里小姐就这么倾心?你们没看到他心痛的劲儿,气得几天不肯吃饭!”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就算他百毒不侵,黎里小姐也是他唯一的缺口。” 3.心上的一块疤 我终于想清楚游得无力了 对他来说,我是他心上的一块疤,不管何时,只要我动一动,他就会痛。我总是让他心痛。 因为我是他心上的疤,他甩不开我,我在他心上。 现在,他终于把我从他心里摆脱了,他不爱我了,也不想再爱我,因为他再也不想时时刻刻为谁心痛。所以,他不在给我弥补的机会,他要永远从我的世界走开。 我咬住唇,失魂落魄的走着,仿佛被抽去了灵魂。我呆呆的走着,走到一个拱桥下面的角落里,蜷缩着避风。 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到了潮汐起伏的大海,红色海岸线下,是被红色找的透红的海水,一个白色的背影背对着我站在沙滩上。 “游!” 我叫了他一声,他缓缓回过头,脸上是那空洞麻木的表情。 我飞快色朝他跑,想要扑进他的怀里。 可是沙滩在瞬间变成一个时间那么宽,我跑啊跑,不歇气地跑,一直跑双腿跑得又累又痛,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想要抓住他:“游!” “我要走了。”有的声音空灵,仿佛是天外传来。 “走?你要走去哪?” “回家。” “你的家在哪?” 北上游抬手指了指那片深邃的海域。 就在这时他的怀里多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举着两个很嫩嫩的拳头揪住他的领口,“爸爸,爸爸”稚嫩的童音传出,夹杂着“咯咯”的笑声。 北上游地唇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转身,踩着松软的沙滩一步一个脚印的朝海里走去。 “游,你不要走,游等等我,你不要走!”我惊恐地叫着,喊着,双腿更是用力跑,却一点也没有缩短我们的距离。 “游你不要去海里” “游我求求你,你不要走!” “游,游,游!” 猛地,我睁开眼,从梦里惊醒。 额头上全是汗水,我看到晨曦明亮的阳光,耳边是车水马龙的声音。我想起那个梦,那片海滩、那个场景,一切都那么真实 我的心变得无止境的恐慌,我慌忙离开拱桥下面,拦住一辆出租车钻进去。 这一路,我的心是从未有过的煎熬,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在心里漫开,我的手心全是汗,眼皮也一直不安的乱跳。(小字)我的心是一座牢笼,只住得下一个人,作为囚禁她自由的代价,我会把我所有的爱和好都给她。这是我爱的方式。” “” “我一直以为你会明白我。可我怎么都留不住你”他笑着说,“我觉得累了,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意思。” “是啊,解脱了。”他说,“与其说是放过了你们,不如说是放过了我自己。” “何必,这样大家都累。” “黎里,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的,都给你了。从今以后,我一无所有去找易麟朔吧,去向他弥补吧,去努力爱他。让他教会你成长。” 游,我不去你离开!你绝对不可以离开—— 我发了疯般冲进海滩,在附近奔跑着寻找。还是清晨,朝阳刚升起地平线,金色的光芒着凉了整个海面 因为还早,海滩上一个人都没有,静静的,只有风声。 我跑得累了,脚步放缓下来,喘了口气。 黎里,不要紧张,那不过是一个梦,根本代表不了什么。游不可能会去死的 我喃喃着,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就在这时两个提着鱼篓的小男孩追赶着从礁石那边跑过来。 “给我,快给我!”跑在后面的男孩光着脚丫,一手拎着鱼篓一手拎着鞋子,“是我先捡到的,快还给我!” 跑在前面的小孩跑的奇快,不时回头吐吐舌头:“就不给你!谁先拿到就是谁的了!” 后面的小孩似乎生气了,眼睛通红的,随手就将手里的鞋子扔过去。 一只鞋子正好砸到那小孩的后脑勺上,他“哎呦”叫了一声,怒了:“呸,不过就是个断了腿的锡兵,为了这破玩意竟敢打我,还给你!” 他恶意的把东西往相反的方向丢去,那东西在天空画了个弧线,正好落在我的脚前。 松软的沙滩上,一只红色的断了腿的锡兵,脏脏的脸上噙着落魄的笑意。 骗人,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我摇着头,朝后退了几步,又慌张上前,蹲下身去捡那锡兵。 手指颤抖得厉害,捡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身体的力量好像被抽走,我跪倒在沙滩上。 “游。”我哭喊着,茫然四顾,“游,你在哪里?你别吓我,你快出来,游——” 尾 声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叫北上游的男人。 他温柔起来的时候似水,凶狠起来的时候似冰。他笑着的眼镜像天空中闪烁的繁星,留下的泪水却是晨曦微亮中的露珠。 生命中最痛彻心扉的,就是你亲眼看到一段爱情燎遍原野,却因为你的冰冷无情,熄成一星如豆的枯灯,一丝一丝,耗竭至尽。 “如果……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北黎理静静地坐在房间角落里,双眼呆滞,重复着:“如果一切回到从前,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他的……” 忽然她歪着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双眼发亮,露出温柔的笑。 “游,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蹦而起,冲过去抱住那少年,喃喃着:“我就知道,这都是噩梦,我就知道!” “路初菲?” “我刚刚最了个好可怕的梦哦,我梦见我们长大了,我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可我还是跟你结了婚!我拼命反抗,想要逃啊逃啊,最后我终于逃出去,跟他在一起了。”她的声音发闷,像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然后……游对我很失望,就不要我了!” 一股强劲而寒冷的风从门口吹进,扑在他的后背上,那少年双眼赫然,良久,嘴角划出一丝苦笑:“你说什么?”coco打 “游走了,游说不要我了!”她的双手攥着他的衣裳,紧紧地握成拳,“那一定是噩梦!游现在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啊!游,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不能不要我……” 少年拨开她的发,在她的额上轻柔的印下一吻:“嗯,那是噩梦。”他唇色苍白,沉痛的闭上眼,“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会代替他……一辈子陪着你,”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叫北上游的男人。 他温柔起来的时候似水,凶狠起来的时候似冰。他笑着的眼镜像天空中闪烁的繁星,留下的泪水却是晨曦微亮中的露珠。 生命中最痛彻心扉的,就是你亲眼看到一段爱情燎遍原野,却因为你的冰冷无情,熄成一星如豆的枯灯,一丝一丝,耗竭至尽。 “如果……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北黎理静静地坐在房间角落里,双眼呆滞,重复着:“如果一切回到从前,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他的……” 忽然她歪着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年,双眼发亮,露出温柔的笑。 “游,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蹦而起,冲过去抱住那少年,喃喃着:“我就知道,这都是噩梦,我就知道!” “路初菲?” “我刚刚最了个好可怕的梦哦,我梦见我们长大了,我喜欢上了别的男孩子,可我还是跟你结了婚!我拼命反抗,想要逃啊逃啊,最后我终于逃出去,跟他在一起了。”她的声音发闷,像是从胸腔里传出来,“然后……游对我很失望,就不要我了!” 一股强劲而寒冷的风从门口吹进,扑在他的后背上,那少年双眼赫然,良久,嘴角划出一丝苦笑:“你说什么?” “游走了,游说不要我了!”她的双手攥着他的衣裳,紧紧地握成拳,“那一定是噩梦!游现在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啊!游,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不能不要我……” 少年拨开她的发,在她的额上轻柔的印下一吻:“嗯,那是噩梦。”他唇色苍白,沉痛的闭上眼,“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会代替他……一辈子陪着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