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穿到现代变少爷》 第1章 大师诚不欺我! 睁开眼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一瞬间，赵凌直接热泪盈眶：大师诚不欺我啊！ 但紧接着赵凌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全身动弹不得，只有眼珠能转悠，而就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让他觉得陌生诡异极了。 天花板上罩住一团光的物体是他见所未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侧过头，赵凌还看到了很多他不认识的怪异物件。 木架子上挂着简易布料样式从未见过，窗台边的小桌上还有形状各异的透明杯具…… 赵凌以为自己是被带到了境外，可就算是境外，这差异难免过于大了，不过没等赵凌多加观察思考，虚弱的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赵凌，赵凌？这孩子真的没事吗？睡一天了……” “李医生不是说没大碍吗？一会儿再看看……” 恍惚间，赵凌听到有人在轻声唤着自己……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赵凌却突然睁开了双眼，他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仿佛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也确实如此，赵凌已经恢复了意识，但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清醒，因为他脑海里似乎恢复的不止他的意识。 好半晌，赵凌才迟缓的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平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刺痛感传来，赵凌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又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真的复生了。 赵凌突然起身坐了起来，他一把掀开被子正想下床，看到自己短小了大半截的手脚，赵凌竭力压住内心的慌乱，可捏着被子不断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心里。 翻身下床，双脚着地的一瞬间脑子里还恍惚了一瞬，这是落水的后遗症…… 赵凌用力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踉踉跄跄的朝着房间里的一个门走了过去，推开门，他径直走到洗手台前，抬头看向镜子，赵凌倒抽一口冷气。 镜子里赫然是一个少年，肤色略黑，可眉眼生的极好，薄唇挺鼻，隐约可见几年后的芳华。 这孩子的面容赵凌再熟悉不过，这是十几岁的“他”，可却又不是他…… 这是二十一世纪的“赵凌”，是十四岁的“赵凌”，是身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赵凌”…… 反正不是襄朝的赵凌。 赵凌痴傻的看着镜子里的孩子，他现在脑子里一片麻乱，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涌入大脑，陌生的人，陌生的场景，陌生的事物…… 许久，赵凌呆滞的拧开洗手盆上的水龙头，低下头颤抖着手接了一捧水泼在脸上，然后两只手撑着垂头半晌。 “大师啊大师，你这还不如让我上断头台得了……” 赵凌低声喃喃。 “赵凌！哎？这小子怎么不见了？” 门外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赵凌收拾好杂乱的心绪，抬起头哎了一声。 “……哎！” “你在厕所？” “啊、是，姨，我、我洗个脸。” 赵凌磕磕绊绊的学着原主说话的方式回答。 他知道，如今这个朝代已经不像他们那样对话了。 门外没了声音，赵凌松了一口气继续抬头看镜子。 从继承的记忆里，赵凌猜测这具身体多半的主人多半是已经死了，这个孩子今年14岁，溺水是因为救人。 现在他所处的国家叫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个朝代的所有都有异于襄朝，而襄朝似乎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记载，这让赵凌心底止不住的发慌。 但既来之则安之，他现在要做的是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务必不能让人看出他是借身还魂，否则怕是要被当成精怪斩杀，好死不如赖活着，且珍惜吧…… 赵凌认命了，他开始迅速的消化着原身的记忆。 可越消化越觉得消化不良，这孩子也忒苦了！ 小赵凌的家里很穷，穷的一塌糊涂，赵凌最怕穷，他幼时命不好，好不容易挨过那么多糟践，过上山珍海味荣华富贵的日子。 结果一朝倒霉又穿到一个比他还穷的小崽子身上，赵凌这一刻颇有些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他在郡主府殚精竭虑，如履薄冰十几年，好不容易混出头得享荣华富贵了，一朝事变，虽保住命，却又成了穷娃子！ 当真是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重回发达前！ 赵凌欲哭无泪，他颓丧的垂头，却不经意看到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线，赵凌顺着线从领口里拉出来一条木牌。 木牌拇指大小，边角光滑，还残留着温润，赵凌却盯着这块小木牌瞪大了眼睛。 无他，这块无字牌子他也有一块。 赵凌幼时便丧父丧母，一个人从穷苦的小地方流浪到了襄城，孤身一人的小乞儿在襄城连要饭都得看本地乞丐的脸色。 不到十岁的赵凌生的像五六岁的孩童身姿，有好心人看他可怜，凭着这份善心，赵凌一天也讨个饱饭钱，可这些钱能到他碗里，却到不了他胃里。 多半都会被大一点的本地乞丐给他抢走，第一次被抢时赵凌还意图反抗，可他瘦弱茕孑，根本不是对手，被抢走所有钱不说，还挨了一顿暴打。 当小赵凌被打的奄奄一息躺在巷道里时，一个老和尚救了他。 老和尚给小赵凌上了药，还将他抱到了襄城最大的戏班子后门，临走时老和尚给了小赵凌一块木牌，语重心长道： “你命途坎坷，却又是福祸相依，锦衣玉食与大限紧密相连。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存好这块佛牌，有朝一日，它也许会助你绝境逢生……” 当时的小赵凌其实听不懂老和尚所言，但看到老和尚清凉眸子里的悯然，小赵凌懵懵懂懂，却依言将佛牌攥在手心。 不管后来郡主赏赐他多少珠宝玉石，这块佛牌都没有被替换。 而今这穷娃子身上居然也有这块佛牌……赵凌眉心紧皱。 “赵凌！” 这时门外又传来声音，不过这次听起来是一个小女孩，声音清脆干净，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 赵凌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里站着一个穿着红色格子背带裙，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女孩，看起来和“赵凌”一般大。 “赵凌，你没死真的太好了！呜呜……” 小女孩看到赵凌出来，圆乎乎的大眼睛里突然盈满一汪水，小嘴一瘪一张，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赵凌有些手足无措，他忙走近女孩，抬手熟练的捧住女孩婴儿肥的脸颊，一只手轻柔的托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怜惜的擦去女孩颊边的眼泪。 “无碍无碍……你莫要哭……” 赵凌轻声哄着女孩。 女孩被他温柔的动作和话语慢慢安抚下来，但可能是哭猛了，虽然眼泪没再流，却开始一下一下的打着嗝。 第2章 既来之则安之 待小女孩终于平静下来，又仔仔细细的将赵凌上下打量，确定他安然无恙才破涕为笑。 “你没事就好，我以为……我以为呜呜……” 女孩说着就又带上哭腔。 赵凌是看不得女子落泪的，职业病了，毕竟在郡主府时他的使命就是让郡主开心。 “莫要哭了，再哭眼睛该不舒服了。” 柔声细语的哄了两句，小女孩点点头乖巧的止住哭腔。 “走，我、我带你去见我爷爷，爷爷说要谢谢你救我的小命。” 小女孩一手抹眼泪，另一只手拽着赵凌就要往外走。 赵凌没有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太多关于小女孩的信息，只知道这女孩是刚搬来镇子不久。不过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因为她家一来就住进了镇上最好的房子里…… 出了房间，小女孩带着赵凌从二楼过道往右走，赵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看到的一切，越看心里越发惊异。 这房屋里的大多数物件都过于精美，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在“赵凌”的记忆里也只能看到类似的。 “爷爷和爸爸都在院子里……” 小女孩嘴里嘟嘟喃喃的，不时回头对着赵凌笑一下。 到一楼客厅时，赵凌还在观察放在客厅中间的沙发，就听到他半梦半醒时听过的声音。 “楠楠你……哎哟，赵凌醒了？” 赵凌循声转头，右手边的厨房里走出一个妇人，穿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似乎是在做饭。 赵凌的眼神在妇人短及耳朵的头发上顿了一下，他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女子也可短发，可真的看见了还是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的朝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会有人这么大胆。 妇人见赵凌魂不守舍的模样担心的靠近他，皱眉道：“这孩子怎么不太对啊……” “六婶，我没事。” 赵凌回过神，听到妇人的话他敛神回应道。 这个妇人是“赵凌”的同村亲戚，半年前来到这里做工。 六婶见赵凌回话放心了些，她吁了一口气庆幸道： “没事就好，幸好没事，不然……算了不说了，楠楠这是要带赵凌去哪儿啊？” 六婶转而看着一旁的楠楠轻声问道。 “我带他去见爷爷。” “先生在院子里喝茶呢，不过好像有客人，楠楠要不要先等等？” 六婶往门口看了一眼，今早主人家来了客人，而且看起来身份也不一般。 楠楠摇头，声音清脆道：“不等。” 六婶无奈，不过想想这小丫头在徐家就是小祖宗，去了应该也没什么大碍，这么一想，六婶也就随她了。 “那好吧，六婶回去给楠楠做肉丸子了。” 六婶转身回到厨房，楠楠拉着赵凌朝着门口走了。 走出门口，刺眼的阳光让赵凌不由得眯了眯眼，异世醒来之前，他一直在昏暗的天牢里，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天空了…… 此时的处境虽然不明，但赵凌还是感到心头一松，起码不是待宰的羔羊了。也罢，襄朝的一切已是不可追，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赵凌的脑海里又开始涌入大量的记忆碎片，他愣愣的任由楠楠牵着，脑子开始默默的梳理这具身体，这个时代的记忆。 赵凌家里是附近村子的，今年本该上高中，但因为家里穷，孩子又多，已经供不起赵凌上学了。 赵凌头上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哥哥赵楷高三，姐姐赵芸高二，都正是用钱的时候。可家里的收入来源仅是赵父在镇上砖厂做的活儿。 赵母因为生孩子时月子没坐好，加上有一年冬天摔了一跤，右腿如今也不爽利，除了在家里养点猪啊鸡的，做不了什么。 于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成绩不如哥哥姐姐的赵凌辍学打工挣钱，这也是他来镇子上的原因。 在徐家做工的六婶告诉赵母，附近有家餐馆新开业，最近正招人。赵母一听，喜不自胜，立马就让赵凌收拾收拾来了镇上。 赵凌是一个人来的，赵父要做工，赵母又要给哥姐做饭，还得管猪管鸡，反正是腾不出手管赵凌，便请六婶带他去餐馆看看。 六婶原本想着也没什么，都是一个村儿的，这也就顺手的事儿。 不巧赵凌来的时候她手上还有活儿，便让赵凌在徐家外面的小亭子里等她。可没多一会儿，六婶就听到外面传来呼救声。 徐家当时只有两个阿姨和小主人徐楠在，六婶跟另一个阿姨急急忙忙出去一看，差点没给魂儿吓飞。 亭子旁边有个湖，六婶两人跑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湖旁边围着三个大人，地上湿漉漉的徐楠坐着哇哇哭，而徐楠脚边赵凌已经失去了意识。 据三个大人和徐楠说的，是徐楠在湖边蹲着玩的时候脚滑摔进了湖里，亭子里的赵凌见状跳了下去，将徐楠托出去之后体力不支才没爬出来，幸好有人路过。 徐楠落水的消息徐家人得知后立马带了医生回家，所幸两个孩子都没有大碍，徐楠就喝了两口水，赵凌比她多呛了几口，医生说的是很快醒来。 可赵凌躺了一天都还没动静，虽然医生很确定的说赵凌没事，可如果人还不醒，徐家已经打算把赵凌送到医院看看了。 六婶也是，她从赵凌落水就提心吊胆的，毕竟她受人之托，要是赵凌有个好歹，她怎么也过意不去。 从赵凌出事六婶就给赵母打了电话，但一直没人接，现在人没事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徐楠年纪不大，倒也知道感恩，赵凌昏迷的时候她隔一会儿就要去客房看一眼，还从六婶这里打听了不少关于赵凌的事，所以待赵凌醒来，她也是十分自来熟的拉着人就往外走。 而梳理得差不多的赵凌脸色慢慢变得沉重，他有苦难言，穷也就罢了，怎滴书都念不起了。不是说“知识就是力量”吗？ 不让他读书，这赵家又穷成这样，经商亦是妄想，要如何能改变命运啊，莫非是要逼他重操旧业？就算重操旧业，这具身体不过十四岁，还是什么“未成年”，谁敢养？如何操得起来旧业？ 赵凌正哀叹他果真命运多舛，就听到身边的徐楠提高音调唤了声“爷爷”。 第3章 因祸得福 被这一声清脆嘹亮的“爷爷”拉回神智的赵凌抬眼便看到了院子里坐着的人，老人鬓角银白，看起来六十岁左右，不过眼神却很清明凛冽。 老人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看清男人的脸时，赵凌不由得眼睛一亮，这男子生的一副好皮相：面如冠玉，唇如胭脂。精致极妍却又不含女气，让人生不出亵渎之心。 男人也听到了徐楠的声音，似乎是觉得有趣，他丹唇微勾，一边颔首啜了口茶，一边对着老人说了句什么。 “楠楠，过来。” 徐老先生对着孙女招了招手，和蔼的将走近的徐楠拉到身前，然后看向一旁的赵凌温声道： “小朋友，身上没有不舒服的了吗？” 赵凌将视线从男人身上收回，对着徐老先生摇了摇头。 “那就好，这次还多亏有你，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爷爷啊，楠楠，给哥哥说过谢谢了吗？” 老人转向徐楠问道。 徐楠摇头，诚挚而又郑重的看着赵凌说：“赵凌，谢谢你救我，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赵凌一张麦色小脸顿时通红，他连连摆手道：“不、不用的。不用报答……” 徐老先生和男人被两个孩子纯真的表现逗得相视一笑。 老人摸了摸赵凌的头，又温和的询问了一些赵凌的情况，赵凌将这具身体的窘迫家境如实告知。 说到无奈辍学时，赵凌适时的露出遗憾的表情，但立马又憨厚天真的表示：“不过我成绩没有大哥二姐的好，所以早点出来挣钱让他们读我也愿意的。” 其实在赵家，赵凌不但是成绩没有赵楷赵芸好，平时也没有他们会讨父母欢心。虽然他是最小的，但他的到来是意外。 农村里观念不是很开放，根本没想过打胎，而且多个孩子也是多个劳动力，所以赵凌就出生了。 从小赵凌就是穿哥哥赵楷剩下来的衣服裤子，有时候连赵芸的也给他穿，赵凌没在意过这些，他性格内敛，也不会主动讨要东西，父母给什么就用什么，不给也不影响。 赵凌每天放学就要帮着赵母喂猪喂鸡做家务，而成绩好的赵楷赵芸就只管写作业，三个孩子站一块儿，从肤色就能看出来赵凌和另外两个孩子的差别。 “你是在渔场镇中学读书？” 徐老先生听完赵凌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赵凌点头，回忆着赵凌记忆里的说法回答道： “是的，爷爷，不过我已经额……初中毕业，所以以后就不去了。” “你还想读书吗？” 赵凌心里心下微动，知道徐老先生问这句话并不是单纯的好奇，他敛眉垂眼，迟疑道： “我想，可是……” “想就行了，哪有十几岁的娃娃不读书去挣钱的。你说是吧，柳先生。” 年轻男人含笑点头，眸光流转间难掩芳华。 赵凌似是不解，他看着抱着徐楠的徐老先生不说话。 “爷爷，那让赵凌跟我一起读书可以吗？” 徐楠眨巴着大眼睛突然说道。 虽然徐楠和赵凌刚认识，但可能是有一层救命恩人的滤镜，她对这个男孩格外的亲近。 赵凌却知道徐楠的想法多半不会得到首肯，因为这样的家庭，怎么会把徐楠放到镇上的学校读。 果然，徐老先生轻轻刮了一下孙女的鼻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道： “楠楠跟着哥哥一起读书的话，柳老师柳没时间教楠楠学琴了，怎么办？” 柳沉鱼闻言也做出一副伤感的表情看着徐楠。 “是啊楠楠，不是说好跟柳老师学琴的吗？” 赵凌颇有些纳罕的看着通身清贵的柳沉鱼脸上哀怨的神情。 越看赵凌越喜欢这张脸，他不由得暗想：要是让郡主瞧见，指不定也是非君不可的场面了…… 而柳沉鱼对赵凌灼热的视线并没有太大反应，想来应该是习惯了。 徐楠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看得出来，她既想和赵凌一起读书，又不愿意让柳老师伤心，纠结半晌，徐楠对着赵凌抱歉道： “那、那我还是跟着柳老师吧，赵凌，你一定要好好念书哦。” 赵凌没有说好，应该是觉得自己不能念书已经成了定局，所以有些只是为难的笑了笑。 后面徐老先生便让家里阿姨给两个孩子做了甜点，吃完饭徐老先生和六婶说了什么，随后就让徐家的司机将六婶和赵凌一起送回了村里。 在车上，赵凌装傻问工作怎么办，六婶回想着徐老先生说的话，看着赵凌摇摇头满脸唏嘘，神色复杂的说： “回家上学吧三娃子，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从镇上到赵家村开车也就十来分钟，黑色的轿车停在赵家平房的门口，六婶先下了车，赵凌跟着从另一边开门下来。 赵凌打量着眼前的房子，外墙是大块石头筑造的，墙面敷衍的涂了一层水泥，年久日深的，已经有不少地方开始脱落。 斑驳的木门没有上锁，六婶跟司机打完招呼过来就看到赵凌看着自家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去啊，瞅啥呢你这孩子。芬姐！” 六婶在赵凌头上呼噜了一把，自顾自的推开门喊了一声。 赵凌跟在她后面走进去，看到里面的构造他眉心略微一蹙，鼻尖传来一阵牲畜的粪便味。 进门之后赵凌才发现，这房子里头还不如外头，房屋呈凹型，左边搭了简陋的棚子，里面喂养着猪，几只大肥鸡就散养在猪圈旁边。 中间应该是膳房，赵凌看到了门口堆得柴火和炉灶。膳房右边就是两间关着门的屋子，大概是卧房…… “哎！” 赵凌还在思考就这么一眼看到底的几间房怎么住下一家五口人的，膳房里就出来一个妇人。 抬眼一看，赵凌便知道这妇人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妇人年纪看着在四十岁左右，虽然肤色较深，装扮也比较粗糙，可眉目间还是有几分靓丽的。 “六婶？三儿？这、怎么回来了？六婶，是没选上吗？” 赵母看着六婶问道。 她想着不应该啊，她家这小子虽然年纪小，但勤快踏实得很，不应该连一个打杂的活儿都做不了的。 六婶摆摆手，脸上带着笑将赵母推进屋里，嘴里神神秘秘道： “是好事儿！来来，我跟你说……” “啊？好事？三儿，你去堂屋里拿几个水梨子过来……” 赵母皱着眉，不解的跟着六婶往里走，还不忘转头吩咐赵凌拿水果招待客人。 赵凌还在观察周围，闻言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抬脚往记忆里的“堂屋”走了过去。 第4章 换个人 堂屋其实就是一间存放杂七杂八东西的屋子，屋子中间有一张木桌，桌上放着几个梨子魔芋。 赵凌一看到这些梨子上坑坑洼洼的就知道，这是赵家梨树上掉下来的残果。 梨树就在这房子背后的一块地里，这棵树很争气，结的果子又大又甜，水分还多。 每年赵母会将成熟的果子摘下来，让赵凌背到集市上卖，那些成熟掉落的卖不出去的就自己吃。 不过赵母会特意挑几个漂亮饱满的留着赵楷和赵芸吃，赵凌老实，尽管是他独自背着去卖，但他只会吃赵母给他单独装的摔坏的那几个…… 收回思绪，赵凌抱着‘歪瓜裂枣’梨走到了屋里。 六婶不知道对赵母说了什么，赵母的表情有些复杂，既高兴又遗憾，就好像是领养的孩子考试考得比自己亲生的孩子好一样…… “他六婶你是说，你们主人家真的要资助三儿上学？” 六婶一拊掌，抑制不住的兴奋。 “那可不是，三娃子救了我们老板的宝贝疙瘩呢，老先生说了，他做主，三娃子这高中三年的学杂费他都包了，要是三娃子争气考上大学，也一样供得起！” 六婶说起这事满是羡慕，毕竟现在读书是真的费钱，老赵家可是三个孩子都读书，现在能解决一个，应该是大好事。 听见六婶的话，赵凌挑了挑眉，他走进去将梨放在桌上，乖巧的走到一边站着不动了。 赵母看了一眼小儿子，面上也跟着讪笑，但随即露出犹疑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芬姐，你是不是不相信啊？啧，你信我，我还能唬你不成。老先生已经找人给学校打过招呼了，你不信你让你家老大问问学校里的老师。” 六婶以为赵母是担心真伪，忙信誓旦旦的说道。 赵母眼神闪躲，突然让一旁的赵凌出去干活儿。 “三儿，你…你去给院子里扫一下，鸡屎都铲干净。” 赵凌闻言垂眉顺眼的哎了一声，拿着门口的扫帚走了出去。 他想，赵母的神色不像是怀疑徐家资助的真伪，支他出来，应该是要说的事对他不好。 赵凌拿了扫帚没有马上去扫鸡屎，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在门口扫灰尘，他耳力不错，这个距离其实也能听到一些屋里的声音。 赵母不知道门外小儿子在留意，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放低声音，对着六婶问道： “他六婶，你们主人家这个资助……可以换人吗？” 六婶没有听懂赵母的言下之意，还以为她是不要资助，立即皱紧眉头不理解的看着赵母。 “换人？芬姐，你、你咋想的？这是天上掉的馅儿饼你都不要？” 六婶是真的不懂，孩子有书读不是好事吗？怎么赵母要把这事往外推。 赵母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不要，我的意思是不资助三儿，换成资助他姐姐，他哥哥也行！” 门外，赵凌听见赵母急吼吼的解释顿时没忍住冷笑了一声，他知道这具身体在这个家里不受重视，但他现在怀疑这小子不是亲生的。 屋内六婶也懵了，六婶没想到赵母是这个意思，她听明白后往外看了一眼，似乎是想看看赵凌。六婶脸上带着惊讶，没等她说话，赵母继续道： “他六婶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儿成绩不好，这孩子不是读书的料子，干嘛要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不如……不如让给他哥哥姐姐。” 六婶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赵母的解释松泛，她心里生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赵家偏疼两个大孩子的事其实周围邻居都看的出来，平日里只看得见最小的赵凌干活儿也就算了，就是两个大人在外面也都是夸老大老二的多，一提起赵凌就说这孩子木讷不聪明…… 可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吗？况且赵凌这孩子成绩可能差点，但这孩子懂事啊，这次的机会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小三娃拿命换来的。 六婶想到赵凌，面露不忍，对赵母的提议也就打心底带了不赞同，她敛了笑，脸色不太好的说： “芬姐，这可能行不通的，我不是说了吗？老先生是为了报答三娃子救了楠楠，你要是想着把这份功劳挪给你们家老大老二…那人家这报恩的目的不就没达到吗？搞不好到最后什么也没了。” 六婶现在愈发心疼赵凌，担心赵母真为了让小赵凌打工挣钱拒绝资助，她想了想，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解： “要我说，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这三娃子有免费的书读是多好的事，你也别想着让他打零杂工了，挣不了几个钱的。现在外面招工人家都是要年龄合适，还要识字的。你还不如让三娃子多读两年书，年岁再大点，到时候就算他成绩不行，年纪也够了。” 六婶一边说一边观察赵母的表情，见她脸上流露出松动，又加了把劲道： “而是你现在让他去镇上做工，家里这堆活儿你一个人干的过来吗？三娃子在家一边念书一边帮把手，这样你也轻松一点不是。” 六婶说这些话时看着赵母逐渐认同的眼神，她心里却越发替赵凌心酸。因为赵母不否认她的话就说明这家里除了赵凌，是没人帮她干活的。 院子里赵凌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也和六婶产生了共鸣。在赵凌的记忆里，他的哥哥姐姐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坐着看书写字，不像他，放学了还要干活儿，就这成绩能好才是怪事。 赵凌摇头叹息，随即又想到现在要接手这憋屈生活的人变成了自己，顿时心梗了。他看着面前臭烘烘的鸡屎堆，嘴角抽搐了两下。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赵凌前世并不是生来就锦衣玉食，可苦了那么久，他已经习惯在郡主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享乐日子了，这突然又要入泥潭，着实让赵凌挣扎。 他瞬间有点想让六婶别劝赵母了，实在不行，他去镇里打工也可以，毕竟不用跟这些鸡鸭猪的打交道啊…… 第5章 无耻小儿 赵凌开始心疼自己，他实在不愿意靠近满地的鸡屎。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赵凌看向被推开的门，赵家的老大和老二走了进来。 赵凌看了一眼兄妹俩，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这两个孩子皮相差点意思，肤色倒是比“赵凌”白一些，可眉眼气质都太一般了，多半是随了赵父。 “赵凌？你不是去镇上了吗？” 老大赵楷尤其让赵凌失望，这孩子不难看，五官也算得上端正，就是脸上带的傲气有些重了，也不知道在傲些什么。 此刻赵楷用他那狭长得显得刻薄的眼睛瞥了一眼弟弟，问道。 老二赵芸一看就是比较注重打扮的女孩子，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校服里穿的是紫色的衬衫。尽管上了一天的课，她脚上踩得小白鞋还是锃亮的。 赵芸皱着秀气的眉踮起脚绕开门口的鸡屎，嘴里不满的说着：“脏死了，赵凌你赶紧扫干净啊！” 明明都是在这个环境长大的，赵芸却似乎有些娇气了。 “愣着干什么啊？妈呢？妈！” 赵楷看着一动不动的赵凌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随后一边往里进一边提起嗓门喊。 赵芸也跟着去了屋子里。 这一家人里，原身赵凌仿佛是个外人，爹不疼妈不爱，哥哥姐姐也好像不拿他当回事。 偏原身年纪太小，赵凌又是初来乍到，他对这个陌生时代的了解只有继承的那些记忆，这远远不够。赵凌知道，他不会一直屈居此地，可目前他能做的只有适应。 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赵凌憋着气捏着扫帚开始认命的扫鸡屎。 不过没等他扫一会儿六婶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赵凌正扫地，六婶略微皱眉，小声的说道： “三娃子，别出去打工了知道吗？我已经跟你妈说过了，你照样去上学，别犯傻啊。” 六婶的叮嘱让赵凌心里暖了暖，他乖巧的笑着送六婶出门，司机就在村口等着，六婶还要回镇上。 目送六婶离开，赵凌转回身正准备继续扫地，赵母却让他先进屋。 里屋比堂屋还宽敞一些，不过因为堆放的东西太多，看起来有点挤。 靠窗放了一张床，是赵母和丈夫睡的，中间摆着一张圆桌，赵楷和赵芸都围着桌子坐着。 “三儿，你来，妈有事问你。” 赵凌神情懵懂的坐到赵母旁边，好似不知道她要问什么。 赵母眉心微皱，赵凌一看就知道，对于让小儿子打工挣钱这件事她并没有真的死心。 “妈问你，那大老板对你说了什么？” 听到赵母对徐家人的称呼，赵凌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大老板？” “就是六婶的老板，你六婶不是说你救了他家的娃娃吗？” 赵凌这才恍然大悟，他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 “我就是刚好看见楠、楠楠落水了，嗯……徐爷爷没有说什么，就是感谢我。” 赵凌是实话实说，赵母却露出了质疑的眼神。 赵楷和赵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大老板”两人感兴趣的问赵母。 “什么老板？妈，你们在说什么啊？赵凌不是去镇上干活的吗？” 赵母将徐家要资助赵凌读书的事说了出来，赵楷和赵芸听完对视一眼，彼此脸上的表情都不是为弟弟感到高兴，反而有些复杂，掺杂着嫉妒和酸意。 “他？读书？” “我看还不如让徐家给他找一份工资高的工作呢。” 兄妹俩丝毫没有掩饰对弟弟的不屑，赵楷冷笑一声。拿了桌上的梨一边吃一边建议道。 饶是赵凌看出原身在这个家里地位不高，也被赵凌的态度气的眼神冰冷了一瞬，他暗骂道：可真是个心黑的孽障！ 可让赵凌更心冷的是赵母的反应。 “这小楷说的对啊，三儿，你……妈不是不想供你读书，但家里条件你也知道，你这孩子脑子不灵光，左右你也学不进去，不如…不如早点出来，这样可以减轻家里负担，还能让你攒点社会经验。要不请你六婶问问那个徐老板……” 赵母冠冕堂皇的说着，还认真的问起赵凌来，可就在接触赵凌漠然的眼神的一刹那，赵母心里莫名打了个突。 “我想念书。” 赵凌垂下眼眸，敛住眼里的讽刺冰冷，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软绵绵的，可赵母因为他刚刚那一眼突然硬气不起来了。 没接触到赵凌眼神的赵楷闻言又嗤笑出声。 “我看你是想让爸妈为你操心，明明就不是读书的料子，有必要吗？” “就是……” 赵芸也在一旁帮腔道。 赵凌不语，他此刻正仔仔细细的搜罗原身的记忆碎片，他总觉得原身是赵家捡来的孩子，不然赵凌实在想不通为何这孩子能被这么针对。 可搜罗半晌也没有蛛丝马迹，而且从长相上来看，应该是亲生的没错啊…… “爸一天搬砖那么累，妈身体又不好，有些人脸皮还那么厚。” 赵楷见赵凌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心虚，于是变本加厉的嘲讽起来，但他的说教没有机会继续，赵凌猛然抬起头看向他控诉起来。 “哥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你成绩也不怎么样啊，也根本不帮家里干活，到底谁脸皮厚啊！我不管！我就要读书！而且现在徐爷爷要资助我，我读书又不要家里给钱！我不会去打工的！” 赵凌突然情绪失控，激动得小脸涨红，眼尾也一片通红的瞪着赵楷。 谁也没料到他会暴走，赵母和兄妹俩都惊呆了，三人傻愣愣的看着赵凌吼完转身跑了出去。 直到大门传来一声重响，屋内几人才回过神，猝不及防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赵楷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但他又确实理亏，咬着后槽牙半天也只心虚的低声骂了几句。 “神经病吧…发什么疯！” 赵芸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因为她和赵楷其实是一样的。 自知偏心的赵母脸色更好不到哪里去，但她只是摇头叹了口气。 歇斯底里的赵凌跑出家门一段距离后脚步就慢了下来，他背着手走在小道上，清俊稚嫩的脸上一派迥然的平静悠哉。 “无耻小儿，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赵凌冷哼一声，昂着头循着原身的记忆在村里闲逛起来了。 第6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赵家村不是很大，不过位置有些巧妙，这个地方四周环山，从山上往下看，就像一个窝窝头。 村民寨户依山环绕而建，中间的平原是水田旱地，赵凌沿着田埂走，不时停下来观察溪水里的小鱼小虾。 他前世十五岁便得郡主青眼，被郡主带回公主府就一直待在府里，就算出府也是陪着郡主，鲜少有自由来去的机会。 公主府富丽堂皇，前院后山是别有意趣，可这样的乡间景色也确实难得一见。 赵凌时不时驻足，看潺潺溪流，看青山蓝天，慢慢的心里就开阔了许多。 晃悠时赵凌还遇到一些同村的人，在同村长辈唤他时，他顺着原身的记忆嘴甜的笑着回应，不同于原身平日的木讷让被回应的大婶大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小凌，干啥去呢这是？” “溜达溜达呢大婶，您收蒜啊？我帮您吧？” “……啊，啊？不用不用，你溜达吧，婶儿就收完了。” “剩下的不收吗婶儿？” “不了不了，玩去吧孩子！” 赵凌也不执着，其实他就是客气客气，但架势做的很到位，被拒绝了就笑呵呵的哎一声，让大婶心里也觉得高兴。 再走走，看到正架着梯子摘石榴的大叔，赵凌眼睛一亮，他走到树下仰着头看着树上一个个饱满的硕果，语带惊叹和喜爱。 “哇！二伯，你家石榴长得好漂亮啊！”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一眼大石榴又看一眼二伯。 二伯的劳动成果被如此真挚的肯定也高兴得直乐呵，随手就从背篓里抓出两个大石榴，往下走两级梯子，将石榴不容拒绝的塞到了赵凌怀里。 “不但漂亮，还甜滋滋的嘞，三娃子尝尝！” 赵凌也不扭捏推脱，清脆的应下，搂着大石榴嘴里连连赞叹，让二伯也跟着嘿嘿个不停。 一圈转下来，赵凌从两手空空到满怀瓜果，瞅到人家正在院子里炸茄盒的他也要过去搭呱两句。 “好香啊伯母，这是在干什么啊？” “炸茄盒嘞凌儿，来，尝尝伯母手艺！” 赵凌看着炸的金黄酥脆的茄盒发自内心的觉得新鲜，这他是真的没见过。 “茄盒？伯母你真会做！好吃得可以开餐馆了！” 赵凌一手托在下巴处，接过伯母递过来的茄盒吃了一口，眼睛里绽放出光彩，边吃边竖大拇指。 吃了伯母两个茄盒，赵凌还礼尚往来的将二伯给的石榴分了伯母一个。 直到日落西沉，天色擦黑赵凌才踏上回程的步伐，此时他已经吃了个七分饱。 走在乡间小道上，鼻尖嗅到似有似无的食物香味，这个点刚好是晚饭时间。 赵凌知道，如果他没有负气跑出来，这会儿倒腾锅炉的人就是他。 赵凌可不会下厨，他知道这个时代已经不是“君子远庖厨”了，但他的手碰不得刀具。 赵凌走到门口直接推门进去，赵母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倒水，见赵凌进来，赵母眉心一皱，没好气的说道： “你现在是性子野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不听劝要读你就读吧。” 赵母的态度跟赵凌出门时差了不少，多了几分怨言，赵凌眉梢微动，他心里有数，必定是黑心肝的哥哥姐姐趁他不在给赵母数落他不少。 但终归结果是赵凌想要的，他没反驳，垂着头径直走到了最边上的一间屋子推门进去。 赵母说了那一句也就没再管他，回身进了厨房，餐桌旁赵楷和赵芸已经盛好三碗饭准备用餐。 “他回来了？” 二人都听到赵母刚刚说的话，猜到是赵凌回家了。 “嗯，吃饭，不管他，皮子硬了。” 赵母脸上带着一抹厌烦，坐下端了一碗饭开始夹菜。 赵楷赵芸对视一眼，幸灾乐祸的没有出声。 刚刚赵凌发了一通火跑出去之后，赵母给赵父打了电话，听了赵母对赵凌的埋怨，赵父沉默半晌，居然也同意让赵凌继续念书。 赵楷当时还想再说什么，电话那头赵父的话让他没脸再开口。 “难得三儿主动说了，就依他吧，这孩子虽然话说得不太好听，但也是实话……你心也别太偏了。” 赵父其实也震惊赵凌能说出那些话，他虽然不常着家，可也知道家里小儿子是最没有存在感，最不争不抢的。 大儿子成绩好，女儿嘴甜会说话，小儿子却只会闷头干活，给什么就要什么，不给也就当不知道。时间一长，赵母习惯性的就忽略了小儿子。 原身赵凌不知道，有句话叫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赵父发话，赵母和兄妹俩再有别的想法也只能偃旗息鼓。 没人叫赵凌吃饭，他也乐的清净，一个人在卧室里开始翻腾原身的东西。 卧室里并排放着两张床，大的那张是赵楷的，他的床明显就比旁边那张更新，枕巾枕套还都是一整套的。 而边上的床略显寒酸了，粉色的枕套一看就是女子的风格，赵凌一眼猜到这是赵芸淘汰下来的…… 两张床床头都有一个床头柜，赵凌拉开柜子抽屉，看到里面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一个弹弓，两支笔…… 赵凌拿起笔拉开笔帽仔细的看了起来，这种笔和他们那个朝代的实在不同，笔尖极细极硬。 赵凌在抽屉找了个本子，学着脑海里原身的动作僵硬的握住笔在纸上写字。 一开始他笔下的字扭曲不成型，赵凌看着蚂蚁一样的字体没忍住笑出声，随后又练习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写出字迹清晰，笔锋利落的字来。 “这倒是有点意思……” 赵凌饶有兴味的看着手上的笔，这跟他用过的软毫毛笔不一样，不过上手倒也不难。 赵凌继续翻找，可除了这些零碎玩意儿也没什么了。 原身的书包丢在一堆衣服里，赵凌找出来对着拉链又研究了一番才拿出里面的书，随便翻了几本他就不禁摇头。 赵凌拿的是语文书，书本里的内容于他而言算不上晦涩，尤其是古言，他读起来毫无压力。 让他摇头的是原身作的笔记，这孩子写的字跟他刚刚那堆蚂蚁乱爬字一样，注解更是乱来，一看就是没怎么领会书中内容。 “啧……” 赵凌大概的翻了一下，觉得这门功课他应该没有问题，带着这份自信，赵凌打开了封面写着“数学”的课本。 “算术吗？” 赵凌其实没有学过太多算术，在公主府他接触更多的是琴棋书画，毕竟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给郡主解闷。 而且这本书里的算术比赵凌那个朝代的更加复杂，他看了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等再翻开英语书时，赵凌的额头冒出了黑线。 “洋文？这如何能懂……” 赵凌顿觉难度太大，就算是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他对这些东西还是没有头绪，但既然决心要念书，就不能再像原身这样得过且过，他赵凌要做的是佼佼者。 思及此，赵凌摊开手里的书，一边回忆着原身记忆里的知识，一边和书本上的内容对照着参透。 第7章 道谢 原身并不是真的蠢笨，赵凌接收的记忆里，这个孩子虽然成绩不好，可课上却是认真听讲的。只不过他的学习时间只在学校，回了家就得做家务，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复习吸收课上的内容。 赵凌前世能从一个小乞儿成为郡主的心头好，靠的不仅仅是美貌，除了那张好皮相，他还是个绝顶聪明的。 在戏园里，他最初是打杂混口饭吃，每每前院里角儿们练习唱戏时他都会偷空去听。 但凡他听过一遍的戏词，竟然也能将曲调原词一段不错的唱下来，班主发现后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才，于是破格让他跟着学戏。 十五岁赵凌第一次登台，就遇到乔装出府的金凤郡主…… 郡主待他不薄，众人以为赵凌在郡主那里必定是淫靡之态。但其实郡主并没有将他归为狎玩之流，反而给他请了礼乐师，教他习书画学戏曲。 平日里来后院二人相处也是规矩遵礼，赵凌七窍玲珑心，他知道郡主养着他只是因为喜爱听他唱戏，拿他解乏，金凤郡主虽是金枝玉叶，活的也并不开心。 回想抄斩圣旨下来时，郡主看他的眼神，悲悯又无奈，隐隐还带着歉意……赵凌苦笑摇头，罢了，皆是过往云烟。 静下心来，赵凌不过半小时左右就把手上的语文科目摸清，整理完语文赵凌没有着急继续别的科目。他在床的角落处找到被收整好的课本，都是原身以前的教材，堆好准备当废品卖掉的。 赵凌将数学和英语都拿了出来，从七年级上册开始研究。 吃完饭，赵楷抹干净嘴上的油回到卧室，当看到赵凌正闷头看书时，他夸张的提声道：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还会看书了？” 赵楷打心底觉得赵凌是为了逃避打工做的样子。 “临时抱佛脚有用的话别人努力干嘛？别装模作样了。”赵楷不屑的说道。 “吃太饱了？” 赵凌被他在耳边嗡嗡嗡的烦的不行，俊秀的脸上带着冷意，侧过脸瞥了赵楷一眼。 听到赵凌讽刺他吃饱撑得，赵楷脸色顿时难看，他满脸怒色本来想发火，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压住了火气，往床上一倒讽刺的说： “你以为你救了徐家的孩子就了不起了？赵凌，你别做梦了。” 徐家多有钱赵楷不知道，但他听班上一个住在徐家附近的同学提起过，这家院子里停的车都是几百万的。而赵凌救了人，人家都没上门感谢，说明也根本没把赵凌放在眼里。 赵凌不为所动，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吃透初中的知识，以免去到学校听天书。 赵楷几次挑衅都被无视也觉得无趣，他转头拉过薄被子准备睡觉。赵楷高三，明明是最应该紧张的阶段，他却没有紧迫感，总觉得时间还很多。 因为赵凌的坚持，往后的两天赵母都对他没有好脸色，这反而正合赵凌心意。 因为赵母不愿意跟他说话，干活什么的赵凌也就顺势不管，并不是他想偷懒，而是他时间不多，要抓紧温习。 赵母堵着气不使唤赵凌，大儿子和二女儿她不舍得招呼干活，家务就只能赵母一个人干，到了第三天下午，赵母终于忍不住了。 赵母一大早就起来找猪草，回来又得准备牲畜和一家人的午饭。 赵芸没在家，赵母出门不久她也跟着出去，说是有同学找。而赵楷则心安理得睡到赵母回来才起床。 赵凌起得倒是早，他一向习惯早起吊嗓子，虽然现在不用再练嗓子，但早起学习也正好。 赵母背着背篓进门，看到门口浸润在晨光背英语的小儿子，赵母被觉得刺眼，她沉着脸故意大力的推开门。 赵凌从推门声里听出满满怨气，他恍若未闻，阖眼昂起头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尚且稚嫩的眉眼清俊异常，已经能隐约看到长开后的美貌。 过了一会儿，听到屋内传来切菜的声音，赵凌合上书进了院子。 赵母正坐在矮凳上剁猪草，赵凌先是把书放回卧室，然后走到厨房，一言不发的开始洗菜。 听到小儿子洗菜的动静，赵母脸上的怨愤缓和了一些，主要是这两天的忙碌让她也意识到，以前小儿子确实出力不少。 赵母还在沉思，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 赵母回过神喊了一声，门从外面推开，先进来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考究的女人。 一男一女皆气质不凡，赵母顿时惊讶又局促，她忙起身疑问的看向二人。 “请问这里是赵凌小朋友家里吗？” 男人温和的看着赵母问道。 赵母无措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一边点头一边朝着身后喊道： “啊…是、是的，请问你们是？赵凌！” 听到赵母有些异样的声音，赵凌湿着两只手走了出来，这时赵楷也打着哈欠，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出现。 男人的眼神在赵楷身上略过，投到赵凌身上的目光愈发的温和。 “妈，怎么了？” 赵凌顺着赵母的眼神注意到门口的一男一女，看清二人的脸时，赵凌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你就是赵凌吧？小朋友你好！我们是徐楠的父母，这次是想当面给你道谢的。” “对对，小朋友，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女儿！” 看到赵凌，二人脸上都流露出激动的神色，然后认真而又郑重的道谢，并没有因为赵凌年纪小就轻忽他。 赵楷和赵母已经愣住了。 赵母局促紧张的将徐楠的父母请到家里坐下，赵楷则趁没人注意溜回了房间，他得好好打理一下自己。 “大姐，我们夫妻俩贸然上门可能有些打扰了，但之前我们都不在家，家父后来才告诉我们您儿子救了我的孩子，所以这刚回来就直接过来了。” 徐父解释道，他和妻子很少在渔场镇住，两人的工作经常需要出差，有时候甚至不在国内，得知女儿差点溺水出事，夫妻俩吓得不行。 徐爷爷说幸亏有赵凌，不然徐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如珠如宝的对待，自然也发自内心的感激赵凌。 徐爷爷虽然已经表达过谢意，但也认为儿子儿媳应该当面道谢，所以夫妻俩才到了赵家。 来之前夫妻二人已经从六婶那里大概知道赵家的情况。听六婶提到赵凌的父母有意让他辍学时，夫妻俩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都不太赞同，不过徐爷爷已经解决了赵凌读书的问题，他们也就没再多想。 徐楠的父母和赵母聊了一会，言语间很是感激赵凌，并再次强调会资助赵凌读书的费用，赵母全程支支吾吾的回应，在光鲜亮丽的徐家人面前，赵母有些气弱。 赵凌却很坦然自若，他并不显得意扭捏，只要对上徐楠父母的眼神，他就大大方方的回应，这让徐楠父母对他越来越有好感。 第8章 琴音 赵母全程尴尬的笑着在一旁，不时的应和几句说徐楠的父母太客气了。 徐楠父母并没有说太久，聊的差不多时，徐父突然起身走出去，很快就拎着几个礼盒走了进来。 “大姐，这些是我们夫妻俩的一点小心意，都是吃的用的，您别嫌弃。” 徐父一边说一边将礼盒放在桌上，赵母光看包装就知道徐家人带来的东西不便宜，她忙起身推辞。 “哎呀、不用不用，你们太客气了，不是已经要资助三儿念书了吗？已经太破费了，不能再收你们东西的。” 赵母说的是真话，并不是假客气，赵母的心态赵凌知道，她虽然穷，可又不愿意占别人一点便宜，总觉得受了他人恩惠就是接受施舍，宁愿吃亏受累也不欠别人。 赵母教育孩子也坚持这个理念，她自认为这是是自尊自强的表现，但其实说到底也是自卑敏感，死要面子活受罪。 人与人之间要建立长久紧密的联系是需要互惠互利的，有来有往才是相处之道。但赵母不这么认为。 “大姐，您别拒绝，这是给孩子的，都是用的上的。” 徐父态度柔和中带着不容拒绝，上位者的气度使然，赵母一时之间也有些应付不了，毕竟人家说了，这是给孩子的。 “是啊大姐，您放心，这些没花几个钱，但确实是我们对小朋友的心意，您就收着吧。” 徐母看着赵凌笑着说道。 “孩子，里面有一些学习用品，你拿着用啊。” 赵凌看了一眼脸色通红的赵母，抿了抿唇没说话。 徐父看出他的顾忌，正想说点什么宽慰母子俩，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父看到来电显示面上带了笑，一开口声音愈发的温柔。 “楠楠，下课了？” 电话那边传来徐楠脆生生的声音：“休息会儿，爸爸，见到哥哥了吗？” “见到了，要和哥哥说话吗？” “嗯！要的！” 徐父眉眼含笑的将电话递给赵凌，赵凌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哥哥？” 听到徐楠的声音，赵凌唇角微勾，轻轻的应了一声。 “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赵凌哪里不记得，这个孩子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啊。 “记得的。” “我也记得哥哥，你来我们家做客好不好？我今天要弹琴不能跟爸爸妈妈去找你，哥哥来找我可以吗？” 徐楠直白天真的语气让赵凌眉目舒展，但同时他也有些疑惑，因为徐楠年岁和他相差不大，可说话方式和思维让人觉得她太过单纯了。 听到女儿的话，徐父看向赵母询问道： “大姐，您不介意的话，我们想邀请赵凌去做做客，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赵母很少遇到徐家这样的人，凡事礼数都太过到位，让她愈发难以适从。 “行、行的。” 赵母同意了，徐父便转向赵凌。 “赵凌，你有空吗？楠楠确实很想你，这孩子是真的喜欢你。” 夫妻俩会一大早过来，也是因为徐楠在家不止一次的念叨救她小命的哥哥，徐楠其实反应较同龄人是比较迟钝的，但她对赵凌却很执着，这让夫妻俩对赵凌也多了几分好奇。 赵凌没有拒绝，他对徐楠并不排斥。 就这样，徐楠父母便带上赵凌回了镇上。 徐家的车刚发动，赵楷就出来了，他走到屋里，赵母坐着没动，她脸上还有些恍然。 赵楷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礼盒，他走过去仔细一看，嘴里惊呼出声： “平板？！我操！居然还是最新款的！” 赵楷眼神发光的直接打开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台银色的平板。 爱不释手的观察了半天，赵楷才将平板放在一边，又去看其他的盒子，他得心应手的拆着礼盒，好像东西是给他的一样。 “复习卷？呵……这么多学习资料，这家人可真看得起赵凌……” 赵楷翻到学习资料就不屑的随手推到一边，昂贵精美的零食则打开就吃，赵母没有阻止他，只是在一边看着。 “小楷，这些……很贵吗？” 赵母摸了摸平板迟疑道。 赵楷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拿起平板开机。 “贵，就这个，五千多呢！” 赵楷将手里的平板对着赵母晃了晃。 赵楷说出来的数字吓了赵母一跳，赵父在镇上砖厂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三千左右，就这么一块薄薄的东西要五千！ “别动了儿子，明天让赵凌还回去，这太贵了！” 赵母一把从赵楷手里拿走平板，小心的就要装到包装盒里。 赵楷不舍的看着平板，不满道：“还什么啊，白给的不要白不要，再说了，他家那么有钱，不在乎这些的。” 赵母皱眉不语，赵楷眼珠一转继续说道： “妈，留着吧，这个平板很好的，我可以用它搜题目听课，我们班上前几名家里都有平板学习呢。” 赵母眉头并没有因此舒展，但脸上已经流露出犹豫，赵楷看出来她的动摇，上手拉住赵母的胳膊哄道： “妈，收都收下了，还回去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赵母最怕的就是被人议论，闻言她沉思良久，最后叹息了一声。 “唉，干嘛买这么贵的呢……” 赵楷知道赵母这是同意了，顿时喜不自胜的抱着平板就玩了起来。 赵凌跟着徐楠父母到了徐家，徐楠兴冲冲的在门口迎接，见到赵凌她有些激动。 “哥哥哥哥！” 徐楠热情的样子仿佛赵凌真的是她亲哥，赵凌也被她感染，笑着走到她面前。 “你好啊楠楠。” 徐楠娇俏的脸上始终挂着开心的笑容，她拉着徐楠就要往楼上走，还不忘回头和父母说一声。 “爸爸妈妈，我带哥哥上楼听我弹琴！” “楠楠慢点，别摔着…” 徐母无奈的在后面叮嘱。 看着两个孩子上楼的背影，夫妻俩对视一眼。 “楠楠是真的喜欢这孩子……” 徐父赞同的点头。 而赵凌跟着徐楠进了她的琴房，看见落地窗前的琴时，赵凌惊喜的瞪大眼。 “你……你学的是这种琴？” 赵凌走近榻榻米，看着眼前的熟悉的七古琴，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琴弦。 “是啊，爷爷说这个好。” 徐楠懵懵懂懂的解释道，随即她又有些羞涩的说：“不过我弹得不好，柳老师说不怪我，这个难学。” 赵凌此刻有些魔怔似的，他听不清徐楠的话，眼底情绪涌动，嗓子干涩的说： “楠楠，我可以试试吗？” “可以啊，哥哥你弹！” 徐楠没有问赵凌为什么会弹，只是笑着让他坐到榻榻米上。 赵凌屈膝跪坐在古琴前，他纤长的手指放在琴弦上，眼眸微闭，浓密的睫毛颤动，一瞬间，徐楠觉得赵凌周身的气质好像发生了变化…… 轻灵清越的琴声响起，楼上徐老先生和儿子同时惊讶的挑了挑眉。 “柳老师来了？”徐父问道。 徐老先生摇头。“沉鱼还在首都，明天才回过来。” 既然柳沉鱼不在，那楼上弹琴的就只能是徐楠。 “那楠楠今天的琴音太不一样了……” 徐老先生面上露出惊喜，徐父也慢慢点头，眼里出现沉醉。 “确实，有点柳老师的感觉了啊……” 平常徐楠练琴时弹出的琴音虽然也差强人意，不过有形无意。听过柳沉鱼琴音的人，很容易就听得出来差别，可今天的琴音却让人内心有了触动共鸣。 第9章 不吃软饭了 父子俩没有想过楼上的琴音会出自赵凌之手，毕竟赵家不像是有条件会去培养孩子这个的。 徐楠也惊了，她没有那么多的想法，震惊只是因为赵凌的抚琴的姿态让她觉得过于缥缈超俗。恍然间，她眼前十几岁的赵凌好像一下变成了衣袂飘飘的谪仙人物。 赵凌弹奏的曲目是他前世自创的，徐楠没听过，却觉乐曲音调悠扬如霁月清风，琴韵柔滑如往来之风。 徐楠学了几年的琴，也跟着柳沉鱼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演奏会，还是认为听过弹得最好的就是柳沉鱼，可此刻面前的赵凌让她觉得比柳沉鱼也不差，他契合这把琴。 “哥哥你弹得真好，你的老师一定很喜欢你，我太笨了，柳老师教我浪费了……” 一曲完毕，赵凌缓缓睁眼，眼里隐隐闪过微光。 看到徐楠不好意思的模样，赵凌两只手轻轻按在琴弦上，收敛心绪的同时安慰徐楠： “你还小呢……” 赵凌忘了他现在的年纪跟徐楠差不多，徐楠也被他自然而然的语气带偏，懵懂的点点头，然后兴冲冲的准备给赵凌试弹一曲。 徐楠的琴音传到楼下，徐老先生和儿子再度对视，徐父苦笑：“楠楠这怎么还忽高忽低的呢？” 徐老先生也没忍住笑了一声。 楼上徐楠弹完就期待的看着赵凌，赵凌在她面前没有装傻，先是肯定了徐楠的水平，又给了她一些指导。 “你的基本指法都是对的，不过学这个还需静得下心，清微淡远，中正平和。你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然很不错了。” 徐楠听得似懂非懂，赵凌莞尔一笑，让她不用着急，毕竟他能有这样的水准盖因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赵凌本身领悟力很强，金凤郡主疼他，为他请的乐理师傅亦是高手，他又整日待在府里，最多的就是时间。天气好了抚一曲，逢天雨雪应景抚一曲，苦闷枯燥时也可抚一曲…… 由景生情，由琴入曲。琴本就是陶冶情操的手段，他便也就是这样做的。 两个孩子没在楼上待多久，六婶和阿姨很快就做好了饭，徐父亲自上楼叫了两个孩子。 虽然是第二次来，但赵凌并不显得局促，他前世见惯了大场面，这种场合还不至于让他无所适从。 不过饭桌上有些食物却真的让赵凌眼睛一亮。 “小凌尝尝这个，早上让人送来的新鲜螃蟹。” 徐母贴心的拆了一只螃蟹放到赵凌面前的盘子里，亲切的招呼着赵凌。 赵凌看着面前所谓的“螃蟹”有些犹豫，这东西外形实在狰狞，他何曾见过，就是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出现过。 “螃、螃蟹？” 赵凌拿着筷子却不知道怎么下手，他有尝试新事物的勇气，但这个新事物看起来吃哪里都不合适。 “对，你吃腿肉和蟹黄，很好吃的。” 徐母鼓励的看着他。 坐在对面的徐楠也积极的招呼赵凌，她拿起一只对半拆开的螃蟹叫道： “哥哥！这么吃！” 看着徐楠轻松掰开螃蟹外壳吃到里面纹理分明的肉，赵凌也跟着试了一下。 入口鲜美细嫩的肉质让他不自觉挑了挑眉，对上徐母点了点头。 “很好吃，谢谢阿姨。” “你喜欢就好，这个也不错，里面的粉丝是爽口的，能吃辣吗？” 徐母用公筷主动的给赵凌夹了好几道菜，徐楠见状也站起身准备效仿，赵凌忙表示他可以自己来。徐老先生看出他不是扭捏的人，无奈的笑着让儿媳孙女吃自己的。 “小凌会吃，文锦楠楠，你们别吓着他哈哈。” 赵凌感激的朝徐老先生点点头，这顿饭才开始自自在在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徐老先生带着两个孩子在客厅看电视消食，徐父徐母都去了楼上书房处理公务，他们时间紧，不会长时间待在渔场。 闲聊中，徐老先生表示自己一家都很喜欢赵凌，让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不要害羞。 “楠楠叫你哥哥呢，她来镇上这么久，也就你最合她的眼缘了。” 徐老先生感慨道。 按道理以徐楠现在的年纪应该在学校坐着学习，可徐老先生却带着她来了渔场镇这么一个称得上偏僻的地方，这显然不利于徐楠的教育。 徐家根在首都，徐楠留在那里才会得到最好的教育资源和成长环境，可一年前徐家人发现徐楠在学校受到了霸凌。 徐楠出生时因为是早产，加上在医院的保温箱待的时间比较长，这导致她的智力发育其实是弱于同龄孩子的。 这样的徐楠被欺负了也不会告诉家里，要不是徐老先生偶然发现孙女不对劲，只怕徐楠还要遭受更久霸凌。 而当徐楠知道平时同学对她做的事是欺负她时，她突然就陷入了自闭。 徐楠的情况不适合待在学校，徐老先生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要带着孙女到一个风景空气好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 选中渔场也是因为这个地方山清水秀，适合修心养性，虽然穷了点，但徐家不缺钱，在哪里都可以保证爷孙俩的生活质量。 听着徐老先生说完徐楠的事，赵凌心里的疑惑也得以解开，他看了一眼沉浸在电视里的徐楠，眼神怜爱又冰冷。 “楠楠这么可爱的孩子也有人会欺负她？” 听到赵凌的低喃，徐老先生冷哼一声，显然他对那些欺负过孙女的小孩子也很厌恶。 “有的孩子天生就是坏种，哼……要不是年纪不够，非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也是从那次以后，徐楠对人的情绪感知变得敏感，她不愿意接近的人徐家就会遂她的愿。这样虽然避免了她被伤害，但也让徐楠很难交到新朋友，而赵凌是她来到渔场镇唯一一个敞开心扉的人。 “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也希望你可以有个好的未来。” 徐老先生语重心长的说道，赵凌听得出来，徐家人多半是调查过原身的家庭，所以才几次三番对他释放善意，表示愿意助他。 赵凌心里一暖，他来到这个世界并非没有迷茫，即使经历过生死，可赵凌知道，自己的来历在这个提倡科学反对迷信的世界就是个异端。一旦他被发现，那面临的就是驱逐，所以他的精神其实一直是紧绷的。 如果说赵家人的算计让他烦躁，那徐楠一家给予他的善意和温暖就是安抚。 前世的赵凌在别人看来是无情无义以色侍人的脔宠，在大狱里被提审受刑时，赵凌却从未卖主求荣，他没有吐露一字半句关于郡主的事。 其实侯府死局已定，他说不说都不影响，可赵凌不愿意郡主再多受旁人欺辱谬论。 此刻面对徐老先生的暗示，赵凌心领。 “谢谢爷爷，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 赵凌不是清高，只是他突然有了股斗志，上辈子无论他多惊才绝艳，在世人眼里他都是个吃软饭的粉郎，重活一世，他想看看凭他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第10章 隔山打牛 告别依依不舍的徐楠，赵凌坐着徐父的车回了赵家村。 赵凌一进门就看到桌上一堆拆开的盒子，他眉心微蹙，走近一看。赵楷已经把所有礼盒都拆开，桌上除了学习资料和一些吃的，其他东西都被拿走了。 赵母端着簸箕出现在门口，看到小儿子和桌上的狼藉，她面上有些哂然，却还是摆起架子很不硬气的说： “有些东西你哥哥用得着，我就让他拿走了，你…你也是，少吃点零食，都是垃圾食品。” 赵母纯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徐父徐母挑的吃的都是高营养的。 赵凌虽然不是出生钟鸣鼎食之家，可也知道礼义廉耻，知道什么叫“不问自取则是偷”。 怎么这赵楷明明是读过书的人，做的事却跟土匪强盗一般，赵母亦然，把强取豪夺说的稀松平常…… 赵凌纳闷，他从原身的记忆里知道，这个新世界也是遵循礼义的啊。 “哥哥用得着？他拿走那些东西问过我的意见了吗？他是小偷吗？” 赵母听到小儿子语气平静的问道，她先是皱眉，待反应过来，赵母的脸上羞怒交加。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一家人什么偷不偷的，你就这么自私吗？” 赵凌几乎笑出声来，他转过身看着赵母，眼神里带着五分好笑三分凉薄两分讥讽，让赵母觉得十分的脸热。 “哥哥不自私怎么不自己出去打工挣钱供弟弟妹妹念书，都说长兄如父，虽说父母健在还不需要他当爹，但也轮不到让最小的弟弟辍学挣钱吧？我拿命换来的东西他一句不问就可以随意处置，到底谁自私？” 赵凌话说完，赵母的眼睛就已经瞪大了，她从来没想过能在不争不抢的小儿子口里听到这些话。 一瞬间，赵母的脸又红又白，她心知肚明，她对三个孩子是有偏颇的，小儿子最受冷落。 但她一直以为赵凌年纪小不懂，再说了，当初要不是为了生小儿子，她也不会落下月子病，到现在身体都不太好，从潜意识里，赵母就不喜欢小儿子。 然而当她的偏心被拆穿时，赵母恼羞成怒了。 “你、你真是翅膀硬了！敢咒你爸你妈死！你就是想气死我是吗！？” 赵母放下簸箕就在门旁边找到扫帚朝赵凌挥过去，赵凌自然不会傻站着让她打，他侧身一躲，嘴里继续说道： “儿子没有要伤害忤逆父母的意思，只是心里觉得委屈。” “你委屈？你说要继续读书，我立马给你爸打了电话，他说就是累死也会继续供你读。你却不知道感恩，去了有钱人家一趟就看不起家里人了！” 赵母倒打一耙，指着儿子满脸愤怒的指控。 赵楷也听到了母亲的怒吼，他摘下平板里配的蓝牙耳机，悄悄打开一道门缝，竖起耳朵幸灾乐祸的听着赵凌挨骂。 赵母越说越气，挥舞起手里的扫帚就要追打赵凌。 赵凌跑出门，一眼就注意到赵楷在偷看，他心下一转，在赵母追上来时两步并作一步跑到门前。 余光看到赵母怒不可遏的举着扫码砸下来，赵凌一把拉开了门，同时自己往旁边让了一步。 赵楷哪里想到赵凌会突然开门，他躲闪不及直接被一扫帚拍到了头上，扫帚里的污秽泥灰簌簌拉拉落到赵楷脸上，他顿时大叫出声。 “妈？！啊！赵凌你疯呸呸——你疯了吗？” 赵楷脸上火辣辣的疼，泥灰飞到眼睛里嘴里让他闭着眼睛恶心的吐个不停。 赵母也傻眼了，她丢开扫帚忙上前，着急的询问赵楷伤到眼睛没有。 赵凌在一旁看的唇角微勾，他趁母子两人还没回过神闪身进了房间，然后迅速关上门，任由门外赵楷和赵母怒骂不止。 等赵楷洗干净脸回来就开始疯狂拍窗砸门，嘴里骂骂咧咧让赵凌滚出来，赵凌充耳不闻，他研究起了被赵楷开机的平板。 赵凌知道如今这个世界因为所谓的科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手机的存在已经让他瞠目，平板更加让他惊喜。 他在徐家见过这个物件，当时徐楠给他演示过平板能做很多事。 手上的平板已经被赵楷联上隔壁家的网络了，赵凌回忆着徐楠的操作，生疏的在首页检索信息。 当赵凌遨游在五花八门的网络信息里时，赵芸也回来了。 看到气急败坏的哥哥，赵芸有些疑惑，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赵芸也惊讶了。 “他居然敢这么说？” 赵楷手里拿着一包徐家送来的坚果，冷哼道：“他现在可了不得了，攀上高枝了。” 赵芸皱眉，看了一眼没人的屋内问道：“妈呢？” “妈也被他气的够呛，去菜园里拔葱了。” 赵芸坐在赵楷旁边，看了看紧闭的门，沉思道： “赵凌确实变了……” 赵楷听了这话又不屑的笑了。 “哼，现在不过是仗着徐家而已，我看等他去了学校，考那点破分数，徐家知道了还会不会理他！” 弟弟的成绩赵楷很清楚，初三也只能在班里混个中下游，要是严格算起来，赵凌是连高中都读不了的，现在就算在徐州资助下挤进学校，赵凌也坚持不了多久。 赵芸没出声，提到成绩她也不是很自信。 闹成这样，晚饭也没人叫赵凌出来吃，赵凌也没有开门，左右他在徐家盛情难却吃了不少，也不是太饿。 赵凌用平板查询了不少信息，总算能多少和这个世界接轨上，看到屏幕里像鸟一样带着人在天上的飞机，还有日行千里的高铁，赵凌感慨：果然是科技改变生活啊…… 赵凌意犹未尽的看到平板电量告急，他找到充电器充上电，然后起身打开了门。 一开门赵凌就发现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赵楷和赵芸正坐在厨房门口，听见开门声，二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赵楷眼神阴森森的看着赵凌。 “舍得开门了？” 赵凌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水管处打了水洗漱。 赵凌注意到父母睡得那间房已经亮起了灯，猜测赵母应该是休息了，他暗暗松一口气。 其实跟赵母对质他也别扭，这妇人再无理也是他如今名义上的母亲，顶撞多了，赵凌也难免觉得不安。 至于这记仇不记恩的兄长姐姐，赵凌生不出一点手足之情。 第11章 转学生 赵凌洗漱完就径直回了房间睡觉，赵芸看着他的背影皱紧眉头，她觉得自从赵凌从镇上回来仿佛变了个人。 当晚赵楷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另有打算，回房间时看到赵凌将平板拿走居然也没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的睡觉。 次日清晨，院子里公鸡打鸣刚歇，赵楷还在梦乡畅游，赵凌已经轻手轻脚的起床穿衣服了。 关门声响起，赵楷才似有所觉的睁开朦胧睡眼，他看了一眼赵凌的床铺，发现赵凌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接着赵楷皱眉看向墙上的老旧钟表，辨认出大概时间，他嘟囔了一句“六点不到……有病”就继续睡了。 等钟表的最短指针指到数字七时，赵楷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厨房里赵母已经准备好馒头稀饭了，赵芸正一个人吃着，见赵楷一个人走进来，赵芸朝他身后看了看，随口问道： “赵凌呢？他不是要死要活的要上学吗？” 赵楷坐下拿了馒头塞进嘴里，含糊道： “神经病六点不到就走了，他可能以为他是去学校看大门的。” 赵楷奚落嘲笑着赵凌早起去学校的行为。 赵芸闻言倒是有些惊讶，但随即又质疑揣测：“去这么早？该不会是为了不做早饭吧？” 家里的早饭通常是赵凌提前半小时起床来做，对此赵楷赵芸一直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认为不过是煮个粥热个馍的事，没人想过赵凌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呵……没准儿。” 赵楷点头，兄妹俩对视一笑，年纪不大，笑容却市侩得很。 赵家村距离渔场中学不远，走近道也就二十分钟，两刻钟不到。 赵凌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微亮，学校的大门都还没打开，他也不着急，拿着手抄的单词一边背一边在周围熟悉环境。 “certain，肯定的，无疑的……” 赵凌的英语口语明显的拧巴，他自己也知道，毕竟原身也没有学习洋文的环境。他用平板搜索过正确的读音，要想让自己的发音到达那个程度，对他而言还是一定难度的。 慢慢的，学校门口又多几个早来的同学，虽然这学期刚开学一个周，但临近高考的高三学子不敢有丝毫懈怠，争分夺秒的学习好让自己在考场上多几分从容。 赵凌也了解过高考，这跟他那个朝代选拔人才的形式有些类似，只是高考破除了阶级，没有家世门槛，即使出身庶民也能参加。初知时赵凌觉得不可思议，不由感叹这或许就是进步的意义。 直到校门打开赵凌都没在门口看到赵楷兄妹二人的身影。 因为徐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赵凌在门卫处提了自己，门卫大爷给教务处的老师打过电话，很快就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老师来将赵凌带走。 “赵凌对吧？我看过你的学籍信息，你初中也是在咱们学校念的。” 老师也姓赵，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对赵凌的态度很平和。 赵凌乖巧点头，他其实有些心虚，因为按照原身的成绩，是没够到高中录取分数线的，他算得上是走后门。 赵老师却没提这些，他叮嘱赵凌要认真学习跟上同学们的脚步，谈话间赵老师带着赵凌领了新书，又将他带到办公室找他的班主任。 赵凌的班主任是一个短发女性，接触到女老师的眼神，赵凌脑海里就浮现“雷厉风行”四个字。 班主任神情习惯性严肃，听了赵老师的介绍她眉心微蹙，显然不太满意。不过碍于人已经带来了，班主任也没有给赵凌难堪，在上课铃打响之前带着赵凌出了办公室。 赵凌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谦逊，但不瑟缩，班主任确实不喜他走后门的行径，但短暂的接触下来，对他的感观倒是不差。 预备铃响起，班主任也是班级语文老师，恰好负责周一的早自习。她走进教室，赵凌在门口安静等待。 “同学们先安静一下，我宣布一件事，咱们班今天加入一位新同学。赵凌，你进来。” 赵凌抱着一摞书走进了教室，面对同学们的打量视线，他毫不怯场的站在讲台上。 “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赵凌点头，随后干净清朗的声音传到同学们耳朵里。 “大家好，我叫赵凌，今年十五岁，平时喜欢看书踢球，希望可以和大家成为朋友。” 说完赵凌大方一笑。 这套说辞是赵凌在平板上学的，他了解过这个时代青少年的娱乐活动，一眼觉得踢球跟他那个朝代的蹴鞠很像。他在郡主府除了陪郡主奏乐作诗，蹴鞠投壶他也是一把好手。 赵凌外貌出众，谈吐大方，在不知道他的底细前，同学们对他的第一印象都很不错，听他介绍完都很给面子的鼓起掌来，甚至有女同学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他的长相。 看了眼赵凌的身高，班主任将他安排在靠窗户第四组的倒数第二排，那里刚好有个空位。 赵凌抱着书走过去坐下，距离第二道上课铃还有五分钟不到，赵凌放下书，对一直偷看自己的同桌笑了笑，主动打起招呼： “你好，我初来乍到，以后要麻烦你照拂一二了。” 赵凌的同桌是一个圆脸圆眼睛的男生，面相一看就很好相处。 赵凌骤然文绉绉的表达让同桌以为他在玩梗，圆圆的眼睛一下就笑弯了。 “你好你好，在下瞿晓恩嘿嘿……” 相视一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拉近不少。 瞿晓恩性格活泼却不浮躁，虽然他看起来对赵凌很感兴趣，但上课铃一响，瞿晓恩的注意力就转到了课本上，这倒是让赵凌很认可。 不过瞿晓恩安分，周围的同学却好奇难耐。 前桌的男生将语文书打开挡在面前，自己则缩着脖子好几次回过头看赵凌，赵凌有所觉却没有回应他的视线，自顾埋头看书。 终于，男生忍不住了，他转过头小声的呼唤赵凌： “新同学？” 前桌的声音不大，但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安静看书，赵凌一下就听见了他的声音，瞿晓恩也是，不过没有等赵凌回应，瞿晓恩看了一眼讲台处的班主任压低声音对前桌道： “赵成，老师看着呢，你别坑他。” 赵凌对着赵成友好的笑了笑，赵成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讲台，收到赵凌的示好他也没继续骚扰，吐了吐舌终于回过头安分的看起书来。 赵凌很满意他的识时务，同时也感谢瞿晓恩的仗义执言，毕竟他刚来，如果被班主任发现他和同学交头接耳，只怕对他的印象好不到哪里去。 “谢谢。” 赵凌凑近自己同桌，学着瞿晓恩说话的声音小声道。 瞿晓恩嘿嘿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客气。 窗外微风习习拂面，赵凌感到通体的顺畅明朗。他往日未散尽的踌躇迷茫一下就豁然开朗，全然陌生的时代又如何，苛刻窘迫的家庭又怎样，他现在拥有无限可能。 第12章 秀花活儿 前世赵凌没有正式的进入过书院听学，他的身份进入书院必定会被世家子弟排挤歧视。 所幸郡主很高兴他有提升自己的觉悟，也愿意为他请来学问深的先生，先生并不介意赵凌的身份。而赵凌求贤若渴的态度也让先生不吝于对他倾囊相授。 但赵凌还是有遗憾的，前世尽管他学富五车，却也没体验过同窗情谊。所以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赵凌面上淡定自若，心里却难免新奇。 早自习结束，班主任一走出教室班里就沸腾起来，高一的学生没有那么多压力，大家脸上还都是轻松惬意的神情。 早自习对赵凌念念不忘的前桌赵成迫不及待的转过身，跨坐在椅子上看着赵凌。 “哎，新同学，你也是赵家村的吧？” 赵成下巴垫在椅背上，对着赵凌问道。 赵凌这时才看清赵成的脸，这孩子倒是长得挺好，剑眉星目，脸颊轮廓已经初具棱角，就是看起来有些缺心眼儿。 “嗯，我是赵家村的。” 赵凌点头，想到赵成也姓赵，赵凌猜测他应该也是赵家村的人，不过在原身的记忆里赵凌没有找到关于赵成的片段。 “哈哈，真巧，那我们算半个老乡啊，我家以前也是赵家村的，不过现在搬到塘沽寨了。” 赵成很热情，瞿晓恩这时候也加入了话题。 “那确实挺巧，不过我记得咱们班赵源也是赵家村的，就那个，你认得他吗？” 瞿晓恩给赵凌指了指讲台上擦黑板的高个子男生，赵凌看过去，正好赵源转过头，二人视线接触，赵源挑了挑眉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我们是初中同学……” 赵凌的话音未落，已经走到跟前的赵源开口了。 “赵凌？刚刚我就觉得奇怪，你不是不读书了吗？” 赵源一手搭在赵成的椅背上，吊儿郎当的看着赵凌。 赵源家离赵凌家不是很远，不过平日里原身基本不和同龄小伙伴一块玩，因为他的时间都得在家干活。所以即使跟赵源做过初中同学，还是同村，两人的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 知道眼前人高马大的赵源跟原身关系泛泛，赵凌也不担心在他面前露出什么破绽，他摇摇头回复道：“没去。” “那你怎么晚一个星期才来学校啊？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读书了。” 赵源没什么坏心眼，他就是单纯好奇，毕竟赵凌是他认识的人。 “不读书能干嘛？赵凌才多大啊，打工也没人敢要吧？” 瞿晓恩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自己同桌的小身板，赵凌虽然不矮，但在发育良好的同龄人里，他多少显得有些瘦弱。就拿面前的赵成赵源来比，赵凌这身板太秀气了。 赵凌垂眸，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是啊，瞿晓恩都知道，他正是除了读书干不了别的年纪，赵家人却觉得他应该去打工。 “家里有些事，所以报道晚了点。” 赵凌抬起头神色如常道。 其他人没察觉到赵凌的情绪变化，少年人之间拉近距离很快，三言两语下来就热络得差不多了。 赵源正兴高采烈的说着初中时谁喜欢谁，谁对谁有意思的事，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响起。 “真的，赵凌你不知道，肖雪喜欢你，初中毕业那天不是写同学录吗？她特地……” 赵源说到一半被赵成扯他袖子的动作打断，回头一看，原来是班主任已经走到了讲台上，此时正透过镜片眼神犀利的看着这个方向。 赵源打了个哆嗦，强装镇定的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语文科目赵凌来学校之前已经预习过了，除了一些现代文和诗歌他还不是太理解，古诗文言文已经没有障碍了。 他来的晚，一个周的时间语文已经学到了第二课，赵凌认真的跟着班主任的思路，一堂课下来倒也听懂了七八分。 班主任讲课的同时也分神注意过赵凌的状态，见他认真听课的样子也放下心来，学生成绩差一点她能接受，但最好不要调皮捣蛋。 等到后面的数学课，赵凌才是真的头大，初中的知识他还没有消化完，没办法很好衔接高中知识。而数学又是一节接不上就完蛋的科目，赵凌全程不敢走神，一节课下来也还是云里雾里。 然而没等赵凌哀叹，英语课就来了。他一个实打实的古人，吟诗作对信手拈来，可让他贯通洋文属实为难。 赵凌之前背的单词也不是没有效果，起码在面对满篇扭曲洋文时，他还能品出一点句子。 赵凌的窘迫瞿晓恩也察觉到了，瞿晓恩的英语还算不错，看到赵凌拿着笔对题目久久沉默，瞿晓恩小声道： “你哪里不会？” 赵凌也不觉得自己在学问上求助比自己年幼的人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他预习语文时曾看到过一句甚是有理的话：“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赵凌没有所谓的清高，瞿晓恩递过来的橄榄枝他高高兴兴就接下来。 “这句我不是很理解。” 赵凌把自己的书推过去，用笔勾画出一个句子。 瞿晓恩看了看，小声的给他翻译出来，赵凌立即抬笔在句子下面将释义抄好。 “你、你写繁体字？还写的这么好……” 看着赵凌写出来的字，瞿晓恩愣了。 赵凌笔下的字迹沉着痛快，狭小的空白处也不影响他如锥画沙般的笔力。 瞿晓恩头凑近赵凌的课本，再次惊叹：“我去你这……不是哥们儿你书法家啊？” 看着瞿晓恩震惊的眼神，赵凌忍住笑意摇头。 “个人爱好。” 瞿晓恩咂舌：“你这个人爱好要是让老班看见，不得了，你能挤掉王宇杰成为她的新宠。” 王宇杰是语文课代表，也写得一手好字，刚开学班主任就不止一次的夸赞王宇杰的字写得好，还让他在黑板上板书过。 听到“新宠”两个字赵凌怔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瞿晓恩的意思，他抿唇一笑说： “那大可不必了，我享不了这份殊荣。” “你享不了也得享啊，我已经能想到老班惊为天人的眼神了，王宇杰就等着被打入冷宫吧……” 瞿晓恩唏嘘，随后他又好奇道：“哎，你写个单词我看看，你这样的写法写出来的英语是啥样的。” 赵凌闻言挑了挑眉，在一边的草稿纸上抄了一句书上的原文。 瞿晓恩看完再次瞪大眼。 “有范儿，太有范儿，好活当赏！” 如果说赵凌的中文字迹遒劲匀整，那他的英语书写就是艺术性的，这种字体是标准的意大利斜体。赵凌在平板上学到的，他的字迹模仿出神入化，所以瞿晓恩觉得很是神奇。 欣赏了一会儿之后，瞿晓恩惋惜劝道： “写得很漂亮，像印的一样，不过考试最好还是写工整一点。” 赵凌没出声，只是拉过草稿纸在那句斜体洋文下面又照抄一遍，不过这一次他的字体又完全不同了。 看着赵凌笔下顺滑圆润的英文，瞿晓恩默了，半晌他才对着赵凌竖起大拇指，语气里是压住的声调和压不住的佩服：“天才，当之无愧的天才！” 第13章 口腹之欲 一下课，其他同学都忙不迭的收拾书包，离得远的中午一般不回家，就在校门口的快餐店随便吃点。 瞿晓恩是离得近的，所以他更不着急，而是拿着赵凌在草稿纸上写的字给自己前后桌欣赏。 “他不但英语写得漂亮，他中文更夸张啊，随手一写是繁体字就不说了，那字，啧啧，书法家再世！” 赵凌摇头轻笑，手上慢条斯理的整理桌面。 其实这种感觉是挺新鲜的，因为前世除了郡主，几乎从未有人在学问课业上夸奖过他，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他是一只养在郡主府的金丝雀，哪里会知道外边的鸟儿跟自己比起来，谁飞得更高呢？ 郡主不止一次惋惜的看着他，言若是赵凌生在清白人家，有进入科场的资格，那必定会在朝堂谋得一席之地。可赵凌以为那是郡主在逗他，并不当真。 不过尽管拘于方寸之地，赵凌也没有心生怨怼虚度光阴，郡主不来的日子，他就与书画琴棋作伴，是以自然颇有造诣。 “不是！这就是他写的！唰唰唰几下，我亲眼看着呢！” 后桌有些质疑草稿纸上的字迹是赵凌一笔一划临摹的，声称这样谁都可以，于是瞿晓恩急了。 “赵凌，你再写一句给山大王看，让他心服口服！” 瞿晓恩口里的山大王名叫王岱，他的名字拆分三个字就是“山代王”，所以班上人就这么叫他。 王岱确实不信，他觉得瞿晓恩说的太夸张了。 赵凌没有拒绝瞿晓恩，他转过身，手里拿着笔，看了一眼双手抱胸的王岱，问道： “写在哪儿？” 瞿晓恩在王岱的草稿纸上点了点，期待 和道：“这儿！” 赵凌弯腰，一手按住草稿纸，略微思考了一下，写下一句古诗，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写完古诗又顺势在空白处写下一行英文，用的还是斜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瞿晓恩跟着念出赵凌笔下的字，然后将草稿纸转向王岱的方向，抬着下巴掷地有声道： “怎么样？厉害吧？” 王岱看着纸上的字也确实惊住，他看着赵凌发自内心的说：“牛逼！” 赵凌略微一挑眉，眼里流露出自信恣意，他想，往后有的是让你们开眼的日子！ 赵凌已经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瞿晓恩临走前还顺嘴问赵凌午饭怎么解决，要不要跟他回家吃。 “我家就在学校背后，很近的，吃完饭咱们俩还可以看会儿电视。” 瞿晓恩热情邀约。 赵凌看出瞿晓恩不是客气客气，但毕竟是第一天认识的同学，这么快上门打扰不合适，赵凌轻轻摇头，婉拒了瞿晓恩。 “我尝尝学校门口的炒粉，你快回家吧。” 瞿晓恩也没有强求，他想，左右他家离得近，赵凌是他同桌，总有机会的。 赵凌说的也是实话，在原身记忆里他得知校门口有不少好吃的。 赵凌其实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上一世他在郡主府虽少不了山珍海味，可富贵人家衣食住行都严谨得很，荤腥用料一向清淡。 他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来到这里，尝过火锅炒菜，赵凌才知道什么叫口腹之欲。 一想到原身记忆里辣条冰糕之类的零食，赵凌不由得口生津液，他在书包夹层里里找出四张一块钱，揣在兜里走出了教室。 校门口的小吃店和流动摊位是最多的，小小的门店挤了不少学生。 赵凌循着记忆找到卖炒粉店，此时不大的店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每个学生都是满满一盒炒粉炒饭。 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红油裹满的炒粉条，赵凌有些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他拿出两张一元递给老板。 “叔，一盒炒粉带走。” 店里已经没有位置了，赵凌打算打包带回教室享用。 “老板，三盒三块的炒粉，都加肠加豆干儿！” 耳边熟悉的声音让赵凌眉峰一动，他侧过头，果然，身旁的人正是赵楷。 赵楷并不是一个人，他右手边还站着两个学生，那两人一个黄毛，一个寸头，此时都和赵楷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赵楷没有注意到赵凌，他掏出一张五十块让老板找零，嘴上还大方的问自己的朋友还要不要别的。 “一会儿买个喝的？这破天儿真热。” “肯定啊，不然吃干面不得噎死啊。” “再来两支雪糕呗。” 赵凌听出来这三人消费赵楷买单，看着老板给赵楷找的的一叠现金，赵凌默了。 赵凌吃饭的钱是原身存的，以前原身每天中午的餐费也就三块，赵楷和赵芸一人是五块，就这赵楷还常常抱怨自己吃不饱。 所以赵凌猜测，赵楷手上这五十块并不是他自己的，或者说，这钱就算是赵母给他的，那也不是让他这么花的。 这么想着，赵凌侧过脸叫了赵楷一声。 “哥。” 赵楷这才发现他，而赵楷的反应也印证了赵凌的猜想，他眼神闪躲，手上忙将找的钱换到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 “赵凌？你怎么也……你买饭啊？” 赵楷的慌乱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脸色如常的和赵凌对话。 “哟，你弟啊？长得倒是比你帅多了。” 黄毛看了赵凌一眼调笑道。 赵楷干笑两声没接话，他看了看老板正打包的炒粉，破天荒道： “这是你的？付钱了吗？哥之前考试进步爸奖励了不少，要不我给你付吧。” 赵楷边说边抬了抬攥着钱的那只手，这时寸头和黄毛突然嗤笑出声，似乎赵楷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赵凌好像没发现不对，他摇摇头道：“不用，我付过了。那我先走了哥，我去上面买支雪糕。” 说完赵凌就转身准备走，不过他余光瞥到赵楷犹豫一下，然后叫住了他。 “等下，买雪糕是吧？来，哥请你。” 赵楷从手里抽出一张五元塞给了赵凌，脸上还有些肉痛的表情。赵凌拿着钱面露惊讶，赵楷则凑近他压低声音道： “别跟妈说我、我拿钱请同学吃饭，她不喜欢我们花钱大手大脚。” 赵楷说完给赵凌挤了挤眼睛，可眼底的心虚却很明显。 赵凌看了一眼手里的五块钱，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好的，谢谢哥。” 虽然他看出赵楷这钱有猫腻，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这个道理他再懂不过了，毕竟上辈子可是吃了半辈子软饭的人。 第14章 小天才 拿着赵楷给的封口费，赵凌给自己买了一支雪糕和一包辣条，回到教室美滋滋的享用起来。 这一吃果然没让赵凌的期待落空，爽滑冰凉的雪糕一口下去就让人心口都跟着发凉，赵凌再一次感慨现代人的智慧，一点没亏待自己。 吃完美味午餐赵凌就拿出课本开始学习，其实今天的课让他生出些压力，听不懂的数学英语是他目前的硬伤。 埋头苦学的赵凌突然感到一阵耳热，他用笔帽戳了戳耳朵嘟囔了一句“怪哉”后也没有在意，殊不知是徐楠正在念叨他。 徐家—— 柳沉鱼惊讶的看着徐楠，再次问道： “你是说刚刚的曲子是赵凌教你的？” 徐楠低着头拨弄琴弦，闻言重重点头，然后羞赧的看着柳沉鱼回道： “是的，柳老师。不过我笨，只会这一段，也没有哥哥弹得好……” 柳沉鱼一向淡然的表情有些崩裂，一双潋滟美目里盛满讶异。 他回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凌，怎么想也觉得那个孩子不像是有条件接触古琴的，因为徐老先生询问六婶赵凌家境时，柳沉鱼就在一旁听得真切。 但徐楠不可能说谎，而且刚刚徐楠弹奏的曲目柳沉鱼根本没教过。 “楠楠，是、是你教他弹得琴吗？” 柳沉鱼俊眉微皱，说出来的话让徐楠困惑的歪头。徐楠摇头，她觉得今天柳老师有些奇怪，明明她已经说了，哥哥会弹琴，怎么还说是自己教的呢？ “我邀请哥哥来家里玩儿，然后他弹了琴，还教我。” 徐楠支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的对柳沉鱼梳理道。 柳沉鱼听懂了徐楠的解释，但他仍觉得不可思议，柳沉鱼的好奇心被勾起，不过后面不管他怎么问，徐楠也说不出其他什么，无奈，柳沉鱼只能想着有机会当面询问赵凌。 等到练琴结束，柳沉鱼下楼下楼准备离开徐家时，在门口遇到了徐老先生。 “小柳先生，这就要走了？留下吃个便饭吧？” 柳沉鱼笑着颔首道谢婉拒，说自己明日有事。 徐老先生也知道柳沉鱼忙，年纪轻轻的柳沉鱼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古琴大师，平日里国内外飞来飞去的。如果不是徐老先生和柳沉鱼的爷爷有交情，徐楠哪够得着拜在他门下。 “那就不留小柳先生了，左右多的是机会哈哈，楠楠这孩子反应慢，劳你费心了。” 柳沉鱼轻轻摇头，脸上带着笑认真的说：“楠楠很聪明，学琴她是有天赋的。” 一听柳沉鱼这么夸自己宝贝孙女，徐老先生也笑了。 “是老师教得好，楠楠最近好像进步可多，是吧小柳老师？她上次弹得可灵光了。” 徐老先生的话本来没什么，柳沉鱼抿唇一笑，正想点头，但随即想起什么似的，他抬眉问道： “上一次？” “对啊，弹的新曲子，我和阿川都觉得有几分您的风韵呢！您教的是真好啊。” 徐老先生没有察觉不对，略带回味的自豪道。 柳沉鱼微微眯眼，不经意似的继续道：“楠楠确实进步挺大，不过我最近没教新曲子，应该是她自己弹得。” 徐老先生闻言更高兴了。 “真的啊？哎呀这孩子，开窍了真是，果然您之前说的对，这弹琴有时候还是看悟性看情绪。那天赵凌小朋友也在，楠楠有多喜欢他你也知道，可能是这情绪一下上去了哈哈！” 徐老先生笑的爽朗，没察觉柳沉鱼眼睛亮了一瞬。 又聊了几句，徐老先生才想起来柳沉鱼还有事，意犹未尽的目送柳沉鱼出门。 柳沉鱼坐到车里，看着面前的沥青路，他细长白皙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若有所思，他现在迫切的想会一会那个孩子…… 不过柳沉鱼是真的忙，回到京市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准备演奏会，忙的想不起赵凌。 赵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他在学校适应得不错。课上赵凌紧跟老师步骤，课下积极复习请教。 复杂的课业一旦顺开脉络就变得明朗简单，慢慢的，艰涩的算术和洋文对赵凌而言也得心顺手起来。 对这一点感触最深的当属赵凌的同桌瞿晓恩，短短一个星期，瞿晓恩看着赵凌从最普通的公式语法都得求助他变成赵凌可以指出他的错误。 “你这儿用反证法快一些，不然这半张草稿纸都不够用了。” 看着瞿晓恩眉头紧皱的趴在课桌上，赵凌瞥了他的题本一眼，忍不住出声提醒。 瞿晓恩愣愣的转过头看着他，赵凌以为他没听清，凑过去指着瞿晓恩手上的题目，用自己的笔一边勾画一边淡定的叽里呱啦： “你看哈，根据已知的条件，a＞0，bxc＜1，要你求证这三个不等式不能同时大于1\/4，那你就可以用反证法假设它们都大于1\/4，列出式子。所以………再因为……” 瞿晓恩的眼神从呆怔到清醒到惊喜再回到呆滞，直到赵凌写下最后一个字瞿晓恩都还陷入呆滞。 “怎么样，是不是快一些？” 看着草稿纸上几行算式过程，瞿晓恩愣愣点头。 何止快，赵凌的讲解不但快，且脉络清晰，让他原本乱成一团的浆糊脑袋仿若得到了洗涤，一下就清明了许多。 “等等，你什么时候到了这个地步？啊？竟然已经可能为人师了 ！” 瞿晓恩是真的惊讶，因为赵凌之前在数学和英语方面呆到让他不止一次怀疑这人没上过初中。怎么短短一个周，赵凌已经成长到不假思索的写出这么丝滑的解题思路了。 面对瞿晓恩的震惊，赵凌淡然一笑：“过誉了，下了点功夫。” 瞿晓恩看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破防。 “你这功夫下得有点猛了我的家人，老班已经倾倒在你的那一手好字下，我看用不了多久，老刘也得对你春暖花开了。” 老刘是他们的数学老师，老刘比较严肃，平时不苟言笑，但对数学成绩好的同学总能一秒变脸，前后差异让同学们每次看到都想笑。 而瞿晓恩说的班主任倾倒一事发生在周五的早自习，那天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抽查同学上台默写刚学过的古诗，赵凌就是被抽到的其中一人。 当赵凌在黑板上写完第一句古诗，班里同学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班主任不明所以的转身看向黑板，看到赵凌那一手筋骨劲挺气韵流畅的粉笔字，班主任的夸赞就没停过。 班主任对字迹漂亮的同学一向没有抵抗力，她不断的询问赵凌是不是学过，平时练字习惯什么的，得知赵凌是自学，班主任脸上的惊喜更甚。 “你真是个小天才啊……” 瞿晓恩不住的感慨。 第15章 愿意效劳 小天才赵凌也有自己的苦恼，因为他执意念书，家里的家务活几乎都落到赵母一人身上，她积攒的怨气也越来越重。 以前的赵凌每天放学后就会丢下书包，积极自觉的背着背篓去找猪草，然后劈柴做饭。 可现在的赵凌没这么有“眼力见”了，放了学就窝在房间看书写作业，认真的模样让赵母想使唤他都开不了口。 赵母始终摆正不了自己的心态，小儿子的出生让她身体留下毛病，加上又还有两个更讨人喜欢的孩子，所以不管赵凌再怎么乖巧，赵母还是对他更苛刻。 普通的农村家庭都知道，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读书，但在赵父赵母眼里，大儿子和女儿有这个能力。 且两个大的已经快高考了，这就意味着相较最小的儿子而言，在二人身上要花费的投资成本更低，获得收益时间更短。 赵母还认为，小儿子性格不活泛，只会闷头干，这样老实木讷的性子出不了大成绩。 赵凌能察觉到赵母的偏见，但他选择无视，他来到这里起点已经够低了，在赵家他本就边缘化，如果不为自己打算，一再妥协，那赵凌觉得自己枉费这次新生。 赵楷和赵芸倒不受什么影响，两人也只是觉得赵凌有点装过头了。 这天周六，赵母一大早带着赵芸上街赶集，家里只剩下赵楷和赵凌。 赵楷照旧睡到自然醒，他醒来发现赵凌的床铺已经叠好，赵楷没当回事，他起来后推开门准备洗漱，不过门一打开，他就听到了门口有人说话。 赵楷走到门口，看到同村大伯正递给赵凌一个包裹。 “那大伯就先走了。” “谢谢大伯。” 目送大伯离开，赵凌拿着手里的包裹刚转身就看到了赵楷。 “啥东西？” 赵楷看着赵凌手里的东西问道。赵凌将包裹往前一送，随口说： “手机，大伯说这是爸捡的，拿回来家里用。” 赵凌话刚说完，赵楷就一把夺过包裹开始拆开。 里面确实是一部手机，而且这还是牌子机，看起来很新。赵楷将手机开机，他翻来覆去的查看，面上露出喜色。 “爸这运气真不错啊，还是刚出的新款，刚好我马上要读大学了，就给用我正好！” 赵凌没有说什么，任由赵楷将手机拿走，他虽被人论为娼妓一流，可昧人财物这种事赵凌不屑做，道不拾遗的道理他懂得。 等赵母和赵芸赶集回来，赵楷就装作轻描淡写的告诉赵母手机的事，赵母没想太多，听到是捡来的，她也挺高兴，认为是白得的便宜。 只有赵芸有点反应，她让赵楷把手机给她看看，赵楷有些不愿意，但碍着赵母还是同意了。 看着赵芸拿着手机摆弄的样子，赵凌凤眸一闪，他知道赵芸也喜欢这部手机。 果然，赵芸看向赵母商量道：“妈，要不这手机先给我用半年，等哥上大学了我再还给他，也免得他玩手机耽误学习。” 赵楷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他直接上手将手机抢回来，看着赵芸面色不善道： “妈都同意给我用的，再说了，我可以用手机查资料，怎么会耽误！倒是你，别不是想早恋吧？” 赵楷话里暗示意味很重，从赵凌的角度可以看到赵楷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长。 赵母闻言皱眉看向赵芸，赵芸也一下慌了，她急忙解释： “哥你胡说什么，妈，你别听哥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早恋！” 赵芸的脸上有心虚闪躲，对面的赵凌看得分明。 他知道什么叫早恋，其实在他那个朝代，赵芸的年纪早已经婚配了。不过这儿可不是襄朝，而且赵芸还在读书，就应当以学业为重。 “别争了，就给你哥用，不过小楷，你用归用，成绩不能垮啊。” 赵楷高兴的连连点头，赵芸在一边不服气的噘着嘴，却也没敢再争。 从头到尾，赵凌都置身事外。心照不宣的，所有人都知道这部手机的归属权不可能轮到他。 赵楷拿到手机后也不盯着赵凌的平板了，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赵凌跟他一屋同寝，自然发现赵楷已经无可自拔的沉迷在手机上，白天他从不看书，晚上就算关灯了也还在玩。 转眼间，赵凌来到现代世界已经有一个月，对原本陌生的环境也基本熟悉起来，不过赵凌还是面临着一些问题——他太穷了。 赵母似乎是忘记给赵凌生活费这件事，赵凌回到学校已经三个星期了，用的还是原身的“遗产”。可是这份“遗产”本就不多，就算赵凌再省吃俭用也所剩无几了。 而赵凌不提生活费，赵母也就当不知道，一开始赵母本是想着如果小儿子开口要，她也不会不给，但也要借机敲打敲打赵凌。 可赵凌硬是几个星期没张嘴，赵母就猜到他身上有存钱，心里就更恼，觉得赵凌本事大了，更不想管赵凌。 赵凌吃了半辈子软饭，既然决定这一世换个活法，那他就算察觉到赵母的想法也不会开口，毕竟赵母是原身的母亲，却不是他的，没道理给他钱。 于是当发现夹层里的钱只剩三张一块时，赵凌也做好了中午饿肚子的打算。他甚至还苦中作乐的想：幸好上辈子不但吃过软饭，还做过乞丐，饿肚子也算是有经验…… 不过赵凌却没饿几天就有了财路。 看着面前眼睛发亮的同学，赵凌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怎么样赵凌？一个字一块钱，你一点都不亏。” 李亚杰是班里的小财主富二代，他老爸前两年挖煤矿发的家，听说家里有小百万不止，反正李亚杰确实是有钱的。 最近李亚杰的老爸给他报了书法班，硬逼着他学，李亚杰不想学，他成绩不好，整天就想着玩儿，哪里坐得住。 可是李老爸很坚持，拿李亚杰的零花钱压着他，李亚杰无奈，只能装模作样的跟着练。 这不李老爸突然想起来考查一下儿子的水平，说写不好零花钱减半，李亚杰那字还是一如既往的狗爬，怎么经得起组织审查。 焦头烂额的李亚杰生怕没钱花，这天看到赵凌在黑板上的板书后，他眼睛顿时就发出了激光，一下课就屁颠屁颠的找过来。 赵凌听完李亚杰的请求微微一愣，旁边的瞿晓恩先作出了回答。 “你这不是弄虚作假吗？赵凌才不会答应——” “承蒙看得起，愿意效劳。”赵凌眼神坚定的接过话茬 “啊？” 瞿晓恩傻眼了，他转头看向赵凌，不过这时的赵凌已经在算这五十块够他吃多少天的午饭了。 果然啊，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第16章 第一桶金 二人一拍即合，李亚杰的要求对赵凌而言抬腕起笔的事，简直轻松至极。 不过李亚杰还算严谨，他从家里取了纸笔带到学校给了赵凌，给的时候还特安抚他。 “你也不用太紧张，我对比过，你和我那个书法老师的字，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反正糊弄糊弄我爸肯定是够了。” 李亚杰对这些不懂，按他的鉴赏水平来看，他还觉得赵凌写的比他的老师都有范儿，但李亚杰心下又觉得是他自己的个人看法，毕竟赵凌字再怎么写得好也不能越过书法老师去。 而赵凌听到李亚杰的话眉梢微挑，他抿出李亚杰所说的“差不了多少”是指他的差，那这高低要让李亚杰体验一下一鸣惊人。 赵凌起了玩心，吃了午饭就将桌面空出来铺纸，打开李亚杰给的毛笔，赵凌握着笔，熟悉的感觉让他心里泛起涟漪。 这时候教室里没几个人，看到一向埋头学习的赵凌站直身子手握毛笔，纷纷都围了过来。 “赵凌你练字呢？” “不是啊？你那字儿还要练？” “不像吧……” 三五个同学都好奇的看着赵凌的动作。 赵凌随口道：“随便写几个字。” 拿了一本书压住宣纸边角，赵凌捏着毛笔来回轻点墨汁，他肩臂微抬，肘低于肩。身姿展而不夸，神态沉静闲适。在同学眼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劲儿。 李亚杰要的五十个字已经被他打印出来，赵凌瞥了一眼，默默记下十来个字，垂眉落笔。 毛笔字在赵凌眼里实在稀松平常，他师从大家有底蕴，落笔行云流水。 很快，宣纸上就列满了。 赵凌放下笔，站直身子看着桌上的字，铁画银钩，字迹妍妙。他眉目舒展，活动了一下手腕，坐下等墨迹风干。 周围同学不住地出声赞叹，他们没学过书法，但看得出好赖，赵凌的字让他们有一种潇洒雄奇的感觉。 “写得正好！” “赵凌，咱们学校不是有书法比赛吗？你回头记得报名，我觉得你能行。” “对对，我也觉得！” 赵凌莞尔一笑，和同学随便聊了几句，等周围人散开，墨迹也差不多干透，赵凌将纸卷起来，小心的放在桌兜里，毕竟这是他的午饭钱啊。 等到上课，李亚杰拿走了宣纸，却不要毛笔墨水，说自己反正用不着。而且说不好以后还得和赵凌合作，所以放在赵凌这里正好。 赵凌也没拒绝，今天动了笔，他就打算以后继续写字，要不然该荒废了。 李亚杰第二天就把五十块爽快的给到赵凌，他坐在赵成的旁边眉飞色舞的夸赞赵凌。 “你是真靠谱，我老爸一看那字高兴得不行，说我有长进，还答应给我买滑板了嘿嘿。” 赵凌正在写数学题，听到这话抬起头笑了一下。 “靠谱吧？” “靠谱靠谱，太给力了！”李亚杰笑的眉眼弯弯，看起来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瞿晓恩没看到赵凌给李亚杰写的字，闻言有些好奇问道： “你老爸看不出来，你那书法老师也看不出来是不是你写的吗？” 据李亚杰的说法，他自己就没去过书法班几次，老师指不定都记不得他的脸。 果然，李亚杰大手一挥摇头说： “老师不知道这事儿，不然我早露馅儿了。” 瞿晓恩看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嘟囔：“要是你老爸炫耀到你老师跟前呢？” “咦，可别乌鸦嘴！” 李亚杰吓得连连摆手，逗得几人笑出声。 赵凌不管售后，他揣着李亚杰给的五十块心里莫名有些自豪，这是他的第一桶金。一下就让赵凌有底气起来，他也不是只能吃软饭的。 赵凌觉得自己的未来非常有奔头，而和他对未来充满希望不同，赵楷却陷入了低谷。 赵楷的成绩原本就不上不下，如果他不放松警惕，趁着最后的半年冲刺一把，考个本科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赵楷没有自知之明，他得过且过，看不见班里挂着的日历越来越薄，也看不见自己的成绩每况愈下。 新学期第一次模拟考赵楷就栽了跟头，他从中下游跌到了下游。 赵楷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危机，他本就不是安心学习的料子，之前就跟着班里混不吝的同学走得近，被带的学会偷赵母的钱装阔请客。 一次两次的，赵楷的胆子越来越大，从十块二十块到五十块，赵母的钱大部分是赵父寄来的工资，小部分则是她做散活儿挣得，那都是留着给赵楷读大学用的。 赵母很少检查钱的数，赵楷没被发现也是因为这个，有了手机之后，赵楷便把偷来的钱充到手机里，更加不担心被发现，偷家越发顺手。 赵凌有所察觉，他撞到过赵楷鬼鬼祟祟从赵母房间出来，虽然赵楷当时解释是想要找手机充电器，但赵凌联想到他的高消费就知道不对劲。 赵凌也想过提醒赵母，毕竟现在是一家人，有些小龃龉他也没真的放在心上，并不愿意看到赵楷误入歧途。 可当赵凌想暗示赵母，提起哥哥姐姐的生活费时，赵母却以为他是想要钱。便不耐烦的说他不懂事，家里现在只有一个赵父挣钱，挪不出多的给他，态度敷衍的让他早上从家里带馍去学校。 好心被当驴肝肺，被一通批评的赵凌顿时也歇了提醒的心思。 赵凌有时候也怀疑，莫非他是外来者的身份被赵母知道了？否则一母同胞，赵母为何单单苛待他，不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吗？ 赵凌也心存期待过，上一世他早年家破人亡，茕茕孑立。就算后来郡主对他处处温柔也弥补不了这块缺失。 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这具身体有父母兄姐时，赵凌还以为他终于可以体验阖家欢乐了，可赵家人的态度让他心凉。 赵凌也庆幸他的芯子不是真的十几岁，他经历过生死，对很多得不到的事物学会了释然。否则在这个心智不成熟的阶段被这样对待，他也难保这孩子长大会变成什么样。 知道只有自己靠得住，赵凌便愈发的学习认真，同时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谋算。他以后要念书是指望不上赵家，那学费生活费就得提上日程。 赵凌一边学习一边寻找商机，不过没等他怎么找，李亚杰又来送生意了。 第17章 好好学习 上一次的合作很愉快，所以李亚杰再有需要第一时间就想到赵凌。 李老爸眼看着儿子的书法有了长进，就想趁着李亚杰愿意学习的势头把理科部分也抓一抓，所以直接买了几套学习资料拍在李亚杰桌上。 李亚杰看到自己面前的一堆学习资料时头都大了，李老爸故技重施，还是用零花钱诱惑李亚杰。 “我老爹也不知道让谁撺掇刺激的，我这才高一呢，又要让我过苦行僧的日子，我可受不了。不过这次他说如果我能做好，给我涨双倍的零花钱。” 李亚杰吐槽道。他抱来一整沓数学习题，这些都是李老爸托人从城里重点高中买的习题，是外面书店里没有卖的，所以李亚杰也没找不到答案。 李亚杰找到赵凌是有原因的，除了上一次的合作，还因为赵凌如今的学习成绩在他看来很适合。 班里不是没有更好的，可李亚杰自以为聪明的想过，如果做对的太多，他老爸肯定不会相信那是他的水平。 凡事得讲究循序渐进，按照赵凌每一次考试都有长进的趋势来看，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你做你会的就行，不会的你就乱写。” 李亚杰贴心的安慰赵凌，然后说出了一个赵凌不能拒绝的数字。 “我大概都看过了，一本习题册六十页左右，就还按五十块一本给，行吗？” 赵凌瞥了一眼李亚杰手下的习题，粗略估计能有十来本，他一边感叹李老爸这揠苗助长的心，一边算出一个不菲的数字。 “行，成交。” 赵凌没有过多思考就点头答应了，李亚杰也猜到他不会拒绝，从上次他就看出来，这个转学生好像比较缺钱。 赵凌把习题册留了下来，同桌瞿晓恩看见他桌斗里的一沓数学资料时也吓了一跳，还以为赵凌学习学到走火入魔了呢。 “我去，你这么变态？买这么多数学的。” 瞿晓恩一开始以为是各个科目，结果翻了一下发现全是数学。 赵凌摇头，说这是他的工作。 “李亚杰雇我做的。” 瞿晓恩听完觉得无奈又好笑。 “这家伙是把你当长工了吗？这次是多少钱？” 赵凌挑了挑眉，伸出五个细长手指给瞿晓恩比划。 “五十块？这么多才五十块？他是资本家吗？这么压榨你。”瞿晓恩提高声音打抱不平道。 “一本五十。” 赵凌摇头解释。 “这还差不多，不过这也太多了吧，你做的完吗？” 瞿晓恩的数学也不好，他看着那一堆题册都觉得头疼。 “他催的不紧，不是问题。” 赵凌轻描淡写的说，李亚杰确实要的不急，毕竟一下子做完反而不正常，一个星期一本就行。其实赵凌挺乐意接李亚杰的活儿，钱多不说，这些资料在他看来很有价值。 赵凌的生活愈发的充实有盼头，在家里赵母依然不待见他，不过赵凌并不在意。目前他做不到独立出去，待在赵家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就几个冷眼几句冷嘲而已，他上辈子听过的腌臜话可比这刻薄多了。 来到赵家快两个月，赵凌终于见到了赵父。 这天放学回到家，刚到门口赵凌就听见院子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赵凌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在杀鸡，赵母在一边端着碗接鸡血。 见赵凌进门，男人看了他一眼开口道： “三娃子放学了？” 赵凌不动声色的观察男人，同时点头小声的回应： “嗯，爸你回来了。” 赵父今年四十二，不过看起来很硬朗，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线条很明显，确实是做体力活的人。 赵父是一个沉闷但又略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对三个孩子他很少交流，不过和赵母一样，赵父对赵楷赵芸更和蔼。 当初赵母提出让赵凌辍学挣钱时，赵父也是赞同的。 赵凌走到卧室放下书包，听到院子里赵母让他烧开水烫鸡毛，赵凌应了一声打水去了。 赵楷和赵芸很快也回来了，看到赵父兄妹俩都有些激动，一对比倒显得赵凌的反应过于冷漠了。 听到院子里赵芸对赵父撒娇的声音，赵凌看着焰火袅袅的炉子面无表情。 他不是做不来这副姿态，相反，撒娇讨巧他才是专业的。可赵凌内心也有一杆秤，他现在现实多了，赵家提供不了他什么，既然这样，他何必伏低卖小去热脸贴冷屁股。 赵凌垂眸，火光照映在他清俊精致的脸上，少年尚且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沉静淡然。 赵父这次回家待不了多久，砖厂的机子坏了，老板正让人从城里带新的回来，顶多两天就到了。 吃完饭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赵父一边剔牙一边随口问三个孩子的功课怎么样。 赵楷面色慌了一瞬，随即又镇定下来，熟稔而又自然的说着谎。 “还行，不过快高考了大家都有些紧张。” 赵父看了他一眼说：“能上本科吗？” 赵楷眼神微闪，有些为难的扯了扯嘴角，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谁知道呢？这两次的模拟考我都是可以进线的，不过我们老师预测，今年的卷子难度可能会提高，所以也不好说。” 赵楷有意无意的给家里铺垫高考的难度，这样如果到时候他真的考砸了也有说辞。 赵母不懂这些，只说是让他好好努力。 赵父脸色却不太好，他肯定是希望赵楷可以考个大学，这样家里才有奔头，光打工能打几年。 “还有小半年，你收一收玩心，平时多和老师交流。” 赵楷连连点头。 “小芸呢？你也马上高三了，不要没有紧迫感啊。” 赵芸就自信多了，倒不是因为她成绩有多好，而是她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所以她颇有些松散。 “我知道的爸，我会认真学习的。” 赵芸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她现在成绩在班里算中游，不过赵芸并不担心，毕竟她还有外援。 赵芸瞒着家里交了男朋友，对方是隔壁班的尖子生，男朋友答应过赵芸，等他们上了高三就会有晚自习，到时候他会辅导赵芸学习。 想到小男朋友，赵芸麦色的脸蛋微微发红，不过除了赵凌却没人注意到。 轮到赵凌时，赵父就严厉多了。 “三娃子，你不愿意打工爸也不逼你，但你要拿出成绩来，不要成天阴嗖嗖的混日子。” “可不是，现在这孩子放学回家就躲在房间不出来，家里活儿我是不敢使唤他了。” 赵母语气抱怨的附和，一点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赵凌抬起头看着赵父，眼神诚恳而郑重。 “我知道的爸，我会努力的。” 对于赵母明里暗里的指责他不争辩也不申诉，坚定的眼神让赵父面色缓和了许多。 第18章 吓一跳 赵父回来的第二天，徐家又来人想接赵凌去镇上。 徐楠确实很喜欢赵凌这个小哥哥，在家不止一次的提到要和赵凌一起玩，但大多数时候都被徐老先生以赵凌要念书没时间打发。 于是徐楠便惦记周末不上课的空隙，徐老先生无奈，他受不了孙女娇缠，只得去征求赵凌的同意，邀请他在周末有空时来徐家做客。 赵凌不是每个周末都会去，他知道赵母对他去徐家有意见，总觉得他是攀附上徐家后翅膀才变硬的。 徐家司机到了门口礼貌敲门，来开门的是赵父，看到门外停的车和板正的司机先生，赵父愣了。 “您好，是赵凌的父亲吧？我是徐老派来接他去镇上的。” 赵父很快反应过来，虽然他不认识“徐老”，但妻子不止一次的提到过徐家，说这家人多管闲事才让现在的赵凌这么不听话，偏偏人家是一番心意她还无话可说。 赵父面对彬彬有礼的司机也有些局促，他干巴巴的笑了笑，打开门请司机进去坐。 “哦、哦哦，你进来坐坐吧，我去叫三娃子。” 司机笑着摇头，说道：“不用客气，我在门口等就好，麻烦大哥了。” 赵父也没有太坚持，他忙转过身去叫正帮着赵母磨豆腐的赵凌。 赵凌表现得倒是稀松平常，他洗干净手走出门，看了看还在沥豆浆的赵母，对赵父说： “爸，您请李大哥进来坐会儿吧，妈这儿还有一会儿呢。” 赵父皱了皱眉，想到门外的小李，他催促的摆摆手，让赵凌别做豆腐了。 “怎么好让人家等你，赶紧去吧，豆腐你妈一个人可以。” 赵母在里间听见这话撇了撇嘴，却没提反对意见，赵父说的话她一般不会反驳。 赵凌闻言乖乖的点头，然后去房间拿上自己的书包坐上了徐家的车。 到了徐家，赵凌才发现柳沉鱼也在，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人。 柳沉鱼正在一楼客厅和徐父说话，见到赵凌背着书包进门，徐父笑着起身。 “小凌来了，楠楠跟她妈妈在楼上呢。” 赵凌前几次来也遇到过徐父，已经不那么疏远了。 “好的，徐叔叔。” 柳沉鱼从赵凌进门就一直盯着他，他还是有些难以想象这个孩子会弹古琴，还弹得很不错。 赵凌也注意到柳沉鱼打量的视线，他状似随意的回视，发现这个大美人的眼里满是探究和好奇。 探究？赵凌收回视线，心下有了猜测。 他看得出来，柳沉鱼应该是比较清高冷淡的性格，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并未对他不同，如果说有什么会让柳沉鱼对他感兴趣的，那无非就是他在徐楠面前弹过琴。 赵凌不担心被柳沉鱼发现什么，大不了他就说跟别人学过。 想到这里，赵凌对着柳沉鱼腼腆一笑，随即上了楼。 刚走到楼梯口，徐母就牵着一身飘逸古装衣裙的徐楠走出门，赵凌顿时僵住，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襄朝。 徐楠梳着丱发，一身浅蓝罗裙，徐母似乎给她上了妆，小姑娘两腮淡粉，唇红齿白，好像是不太习惯这身装束，走起路来有些不自在。 “哥哥！” 一抬眼看见赵凌，徐楠紧皱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她惊喜的就要撒开徐母的手跑过来，却差点踩住裙摆摔倒，还是一旁的徐母忙出手抱起了她。 赵凌也回过神来，他压下眼底的暗潮，恢复脸上的笑容走了过去。 “楠楠。” 徐母让女儿站好，然后问赵凌。 “小凌，楠楠这身好看吧？阿姨亲手做的。” 徐母颇有些自得，她不是专业的设计师，不过手下却有几家服装店，柳沉鱼最近想让徐楠报名参加一个市区赛，徐母突发奇想就打算给女儿做一身衣服去参赛。 赵凌已经收敛好心绪，听到徐母的话他先是暗道：做的是真不错，差点以为梦回断头台。 然后才退后一步，认真的看了看徐楠，露出欣赏的目光发自内心赞道： “很漂亮，阿姨手很巧，不过……这儿，这个系带阿姨您可以用裙边翻折压住……” 赵凌走上前，指着徐楠胸前打了个蝴蝶结的手势，他没有上手，只是虚绕了几下，不过徐母很快就懂他的意思，将系得有些松散的系带解开重新按照赵凌说的系了一遍。 系完徐母发现这样不仅更贴合不易掉落，还美观了许多。 “这样果然好多了，小凌你怎么知道这么弄啊？真机灵！” 徐母没想太多，爱怜的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赵凌也只是笑了笑。 “妈妈，你去和老师和爸爸聊天吧！我要带哥哥去书房了。” 徐楠有些着急的晃徐母的手，看着赵凌说道，她能和赵凌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很珍惜。 徐母被女儿直白的态度逗得哭笑不得。 “好好好，妈妈走，你和小凌哥哥玩儿，这孩子……小凌，一会儿阿姨叫你们吃饭啊。” 徐母无奈的笑着下楼，徐楠带着赵凌进了小书房。 徐楠现在虽然不用去学校上学，不过不代表她除了柳沉鱼没有其他老师。 徐楠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徐父就找了合适的家庭教师来辅导徐楠的功课，不过对其他老师她并没有那么积极，上课也不怎么用心。 这种散漫却在赵凌带着自己书包来过一次后发生了转变。 不知道是赵凌对徐楠说了什么，那次后徐楠竟然主动的要家教老师就给她留作业，这让家教老师觉得受宠若惊。 后来徐老先生发现，徐楠是为了和赵凌有共同话题，因为赵凌带着作业来的时候，徐楠只能在一边看着他写。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当徐楠也有作业后，她做完并不找家人判题改题，而是留着等周末赵凌来拿去问他。 这个发现让徐老先生好笑又惊喜，他没想到徐楠对赵凌投缘到这个地步。 而赵凌也不觉得徐楠占用他的时间，徐家人帮过他大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别说徐楠是个可爱人儿，就算徐楠跋扈一点，赵凌看在徐老先生的面子上也会对她好。 赵凌带着徐楠在小书房写作业，没过多久，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楠楠，老师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柳沉鱼清润的声音。 徐楠停笔，提声应道：“老师请进！” 柳沉鱼推门进去，他眉眼温柔的看着两个孩子说道： “打扰了，老师是突然想起来，楠楠比赛要弹的曲子有些地方可能需要改一下，想趁吃饭前试一试，可以吗？” 楠楠乖巧点头，事不关己，赵凌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那咱们去琴房吧，唔……小凌要一起来吗？” 柳沉鱼正要牵着徐楠出门，又突然顿住脚步转身，一时兴起的样子看着赵凌说道。 赵凌毫不意外，或者说他早有预感柳沉鱼会让他一起去。 “如果楠楠和柳老师不介意，可以。” “当然不介意，小凌哥哥我们走！” 徐楠自然不可能拒绝，她有些高兴的招呼赵凌起身，三人一起去了琴房。 第19章 露一手 进了琴房，徐楠很自觉的走到榻榻米前坐下，低下头认真的拨弄几下琴弦。 柳沉鱼示意赵凌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了离徐楠最近的沙发上，安静的看着徐楠。 待徐楠准备好，柳沉鱼轻轻一点头，小姑娘纤细的手指灵动的挑动琴弦，幽雅轻盈的琴声倾泻而出。 赵凌也在看徐楠，凭心而论，徐楠弹得很不错。只是始终年纪小，阅历浅，有的更多是技巧，缺少情感的奏和。 “怎么样？” 柳沉鱼突然出声，赵凌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问题没头没尾。 柳沉鱼对上赵凌的视线，他朝着徐楠抬了抬下巴，轻声道： “这首曲子是我编的，你觉得怎么样？” 柳沉鱼不是问徐楠弹得怎么样，而是问自己编的曲子。 赵凌歪头，面上带着少年的天真，好像真的听不出来。 “我不太懂这些，不过柳老师很厉害，楠楠弹得也很好。” 柳沉鱼的眼睛生的很漂亮，睫毛浓密，眸子清澈却也潋滟，专注的看着人时不自觉就带上几分多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赵凌见过不少美人，不过柳沉鱼这样清冷和娇嗔结合的美人确实让他眼前一亮。 对上柳沉鱼审度的目光，赵凌丝毫不为所动，他其实不在意被柳沉鱼发现什么，他已经知道，就算他实话实说也不会有人相信，只是想逗逗柳沉鱼而已。 “你想学吗？” 柳沉鱼的话让赵凌不禁挑眉，他是听徐老先生聊起过柳沉鱼有多金贵的，教徐楠还是因为长辈的关系，怎么会无端说起这种话茬。 不过柳沉鱼再多难求赵凌也无意拜在他门下，毕竟他已有为师之资，没必要给自己找事做。 赵凌摇摇头，却还是一副遗憾为难的样子。 “不了，我……我还要上学，而是，学这个太贵了。” 柳沉鱼成名之后很少被人拒绝，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孩子，理由也说的在理，还是让柳沉鱼感到些许讶异挫败。 二人在这边相互试探的时候，徐楠已经弹到了最后一段，她弹琴时很专注，只会沉浸在自己的琴音里，不会在意旁人。 袅袅琴音渐歇，柳沉鱼收回在赵凌身上的视线，俊美的脸上还有被拒绝的郁闷。 赵凌暗笑。 徐楠弹完就乖巧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柳沉鱼，再看看自己的小伙伴，求夸赞的意味一点没有掩饰。 “可圈可点。” 柳沉鱼目露赞赏，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却有些冷淡，徐楠知道他的性格，所以并不介意，还笑的很开心。 “很好听。” 赵凌对上徐楠的眼神，笑着伸出大拇指说道。 “嘿嘿，谢谢哥哥，哥哥要弹吗？” 柳沉鱼听到徐楠的话又来了精神，他没等赵凌开口拒绝就接过话。 “之前就听楠楠说你弹得很好，我也想听听，小凌应该不会让楠楠失望吧？” 柳沉鱼语调上扬，表情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 赵凌短促的笑了一下，在徐楠期待的眼神里起身。 “我只会一点，以前跟村里一个老教师学的……” 赵凌一边说一边走到榻榻米前，徐楠已经一骨溜的爬起来了，赵凌盘腿坐在古琴前。 他本来想着胡乱拨弄几下做个样子就得了，可一抬头看到柳沉鱼目光灼灼的模样，赵凌改变主意了。 清者，琴之要诀。弹琴不清则失其雅气。赵凌太懂这个道理了，他眉眼微阖，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手指一开始是虚放在琴弦上，然后骨节分明的食指挑动琴弦。 这一刻，赵凌心里只有琴的世界。 熟悉的乐调响起，徐楠微微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赵凌。这首曲子是她刚刚弹过的，此前赵凌并没有听过。 柳沉鱼自然也能听出来，他眼里的灼热愈发浓烈，突然一个清澈的泛音，赵凌变换了曲调。后面的半段是徐楠不熟悉的，可和柳沉鱼自创的曲子糅合得天衣无缝，仿佛这才是原本的。 “哥哥……” 徐楠抬手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柳沉鱼看似毫无波澜的看着赵凌，衣袖下的手指却已经微微颤抖。 婉转回旋的琴音犹如被风吹散，耳边只剩绵绵的回音。赵凌睁开眼，澄澈的黑眸平静的对上柳沉鱼。 “天啊！哥哥你好厉害！听一遍就能弹得这么好！” 徐楠清脆的声音打破微妙的气氛，她激动的转头看向柳沉鱼求得共识，可柳沉鱼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赵凌，没有注意到她。 “【只会一点？】” 柳沉鱼出声。 赵凌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这是自己刚刚的说辞。 “嗯，略会。” 迎着柳沉鱼质疑的眼神，赵凌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 柳沉鱼没再说话，但他的心里已然升腾翻涌，这小子的指法娴熟巧妙，改编他的曲子更是信手拈来，根本不是初学者，柳沉鱼甚至觉得赵凌的水平深不可测。 “你真的不跟我学吗？” 柳沉鱼再一次问道，看到赵凌面露为难，他立马心领神会，这小子又想编一些理由敷衍他。 “你只需要说想不想，其他的不用考虑。” 柳沉鱼追加了一句，然而赵凌只是挑了挑眉，接着又坚定摇头。 “谢柳老师好意，真不用。” 干脆利落的拒绝让云里雾里的徐楠回过神，不过不等她明白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再三被拒绝的柳沉鱼也不高兴了，丢下一句“随你”就出了琴房。 柳沉鱼是少年天才，多少人求他一曲都难。加之出身书香门第，家境优渥，甚少有人敢当面拂他面子。 赵凌不知道这些，在琴上面，他自信他不输于柳沉鱼。又看出来这位柳老师性格单一，似乎是被保护得太好，说话做事自有自己的章程，赵凌不担心会被他记恨，对他也就随意一些。 柳沉鱼气鼓鼓的下楼，徐父已经不在客厅了，柳沉鱼本想直接离开，但走到门口又不甘心倒了回来，他要看看那个小崽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凌几句话让徐楠不再多想，又带着小姑娘写题，直到阿姨上来敲门让吃饭两人才下楼。 第20章 家贼难防 餐桌上柳沉鱼心不在焉的吃菜，眼神不时瞥向赵凌，赵凌却恍若未闻，乖巧的同给自己夹菜的徐阿姨道谢，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柳沉鱼的眼刀没有起到作用也泄气了，他吃完饭就向徐父告辞，临走前还哀怨的看了一眼赵凌。 赵凌险些笑出声，经过今天，他多少知道为什么柳沉鱼会愿意教徐楠了，不全是长辈所托，可能还有同类相吸的原因。 他有预感，这大美人还会找他。 照例，吃完饭徐父和赵凌闲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暗时司机送赵凌回家。 刚进家门，赵凌就察觉家里气氛不对，全家人都在，但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对劲。 赵父赵母面色冷厉，赵楷则心虚和幸灾乐祸并存，赵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见赵凌进门，赵父沉着脸指了旁边空的椅子对他说道： “三娃子，你坐着，爸问你件事。” 赵凌一边坐下一边思考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吗爸？”赵凌疑惑问道。 赵父盯着他不做声，一旁的赵楷却忍不住带着问罪的语气的开口： “怎么了？赵凌你胆子挺大啊，居然都偷到家里来了。” 赵楷刚说完，赵母就恨铁不成钢的接过话：“三娃子，你真的是好的不学光学坏的，偷鸡摸狗的事你怎么做的出来？你真是让妈太失望了！” 赵母眉头紧皱，眼神满是失望愤怒，赵凌脑子转过弯来，他立马想到什么，突然冷厉的刮了赵楷一眼，然后才镇静的看着赵母。 “妈，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赵凌眼神澄澈淡定，许久没有说话的赵父对着赵芸抬了抬下巴说： “小芸，你去把三娃子书包拿过来。” 赵芸应声起身。 “三娃子，这段时间你妈疏忽了没给你餐费是她不对，但你也不能偷家里的钱啊，现在就学着偷鸡摸狗，以后大了你还要惹出什么事呢？” 赵父说着紧紧盯着赵凌的表情，当看到小儿子皱眉睁大眼，一副惊诧的表情，赵父以为他是想装傻，于是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赵凌这下明白了这副三堂会审的由来，他没有因为赵父的指控批评跳脚，而是看向赵母哥赵楷问道： “妈看到我拿钱了？还是哥看到了？” 赵凌的眼神明亮而又寒冷，被反问的赵母眉头皱的愈发紧，赵楷则眼神飘忽的躲开了赵凌的目光。 “三娃子，妈是没看见，但不是平白无故冤枉你。家里的钱放在哪里你们都知道，要不是今天你哥说要报补习班，妈也不会发现钱少了。” “钱少了就是我拿的？” 赵凌的声音骤然放大，赵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要发火，却在接触到小儿子蓄满泪水和委屈的眼睛时愣了。 赵楷也一个激灵，他哪里见过他这闷不吭声的弟弟这样过。 “砰！” 赵父重重拍了桌子，脸上盛满怒气不悦。 “你要翻天了是不是！敢吼你妈！？”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赵芸进来了，她将赵凌的书包递给赵父，冷冷瞥了一眼赵凌又坐了回去。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赵芸冷哼一声。 赵父动作粗暴的打开赵凌的书包，恶狠狠剐了他一眼，沉着声音说： “你要是老老实实认错爸都没有这么生气！还犟嘴发火……” 赵凌看着赵父开他书包的夹层，从里面拽出一叠钞票生气的拍在桌上，站起身指着赵凌道： “现在你还有啥要说的！小小年纪不学好！爹妈怎么教你的？老师怎么教你的？昂？我跟你妈这么辛苦供你读书你就是这样回报的？” 赵父一句接一句的质问，手指几乎戳到赵凌脑门上。 赵凌本来垂着眼听着，突然感觉眉上一点湿润，是赵父的唾沫星子…… 赵凌上辈子娇生惯养久了有点洁癖，虽然在赵家被鸡啊猪的磋磨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受不了别人的口水喷在脸上。他当即小脸一垮，阴郁的觑着赵父开口： “别说了。” 别喷了，住口吧，赵凌语气里有些不耐烦，这下直接点燃了赵母。 “还说不得你了！你真是翅膀硬了啊赵凌！老娘早就想收拾你了，你现在学的又懒又偷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啊，去镇上玩几次真拿自己当少爷了？” 赵母怒瞪眼，情绪激动的指了指门口，她对徐家其实并不喜欢，赵母觉得她儿子被徐家惯坏了。以前的赵凌虽然不讨父母喜欢，但勤快懂事，哪像现在，学的一身臭毛病。 “就是，爸妈一天多辛苦，你还整出这些事……” 赵芸嫌恶的看着赵凌，他们已经给赵凌定罪了。 赵楷之前就说过想在高考前报个冲刺补习班，赵父这次回来他又提了一嘴，一直说着那个补习班有多靠谱，赵母嫌贵有些犹豫，但赵父却大手一挥让赵楷去报。 赵家是赵父说了算的，所以赵母也就没再多说，在儿子的催促里去拿钱，这一拿就发现不对劲了。 赵母虽然没有盯着每一分进账，可一下少了好几百块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赵母一开始以为家里进过贼，着急慌乱的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赵父听赵母确定的说是丢了几百块时就觉得不是外贼，毕竟外贼怎么会只拿走几百块，既然不是外贼，那就只能是家贼。 一开始并没有人怀疑赵凌，是赵楷说了一句“最近妈没给赵凌钱吗？那弟弟怎么一直有钱花”。 赵母立马就被提醒了，她这两个月确实一分钱没给过赵凌，而赵凌也没找她要过，她以为这孩子中午饭是从家里带去的。可听赵楷这么一说，赵母就知道不对。 赵父听完就让赵楷去翻了赵凌的书包，果然，两个月没从家里拿过钱的赵凌书包里居然有近两百块钱！ 这一下所有人都觉得是赃款，赵母气的骂了好久，嘴里一直念叨养了只白眼狼黄鼠狼什么的。 赵凌也烦躁，本来的好心情被赵家人不分青红皂白扣屎盆子的行为彻底搅散。他看着气急的赵父赵母，再看看一边幸灾乐祸的赵楷，用指尖抹了抹额头，耐着性子道： “钱不是我拿的，我的钱是自己挣得，你们不信可以问我同学，至于家里的钱是哪个恬不知耻倒打一耙的黑心子拿的……” 赵凌停顿了一下，嘴角噙着一丝冷意看向赵楷。 “我是说，会不会是妈给生活费的时候不小心多给了，把五块给成五十……” 赵凌这话还没说完，赵楷就白了脸色，显然，他能听出赵凌的暗示，而赵母没听出来，反而觉得是赵凌在胡说八道。 “你妈是蠢货吗？赵凌你说谎也不打草稿，你咋挣的这些钱？还我给错了，你是觉得你妈五块五十分不清？你哥你姐就是每天五块钱，我不可能多给！” 赵楷额头隐隐冒出细密的汗珠，后背也好像开始冒汗，只有赵芸满脸不屑的反驳赵凌。 “赵凌，你可别想拉人下水，妈从来都是给我和哥五块，哪里会给错？” 赵凌笑的勉强的附和：“是、是啊。” 见状赵凌挑了挑眉，直勾勾看着心虚的赵楷提高音调道： “那我怎么见到哥花钱都是破开五十的，哥还请同学吃呢！” 赵凌这话一出，全家人的目光又移到赵楷身上，赵楷如芒刺背，他知道坏事了。 第21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赵凌的话成功让一家人的注意力转到了赵楷身上，赵父眼神狐疑的看向赵楷。 “有这回事吗？小楷。” “妈什么时候给过你五十块？” 赵母也皱紧了眉心，她一直给两个孩子餐费都是每天一给，赵楷哪来的五十块。 “我、我存的。我有时候一天就吃两块钱的饭，因为之前我同学请我吃过饭，我这不是想着还、还人情吗？” 赵楷脸色发红，急中生智解释道。 其实他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一天存个两块三块的，能有个五十也合理。 但赵父还是盯着他。“三娃子不是说你拿的是一张五十块的吗？” 闻言赵楷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赵凌一眼，接着勉强笑着圆谎。 “那是因为…因为我觉得零钱不好保存，怕丢，所以找我同学换的整，赵凌，你自己偷了钱就认错啊，在这儿诬陷我干什么。” 赵楷色厉内荏的将矛头又转回赵凌身上，眉心拧紧好像受了多大冤屈一样。 赵母始终偏心，知子莫若母，她并不是看不出来赵楷心虚的眼神，可听赵楷随便几句糊弄，赵母就又如他所愿，厉色对待赵凌。 “三娃子，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你要是缺钱花你跟家里好好说，虽然咱家穷，但也不会短你吃喝啊。学得一些坏习惯，小时偷针大了偷金啊，我看你是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赵母说的好听，可如果赵凌真的问她要餐费，只怕也是徒遭奚落。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那赵凌就是手背，说得好听是肉，说直白点就是一层皮，赵母就是对最小的儿子喜欢不起来。 赵凌的到来不是计划内的，只不过因为那时候觉得打胎成本太高，索性就生。 结果产后没有调理好，加上月子里赵凌一直都有些不舒服，赵母被他闹得也没了耐心，后面两个大的孩子也比小儿子活泼，赵母遂冷落了赵凌。 “我说了，我的钱也是我自己挣的，你们可以问我同桌和同学，谁偷了家里钱谁短命，行吗？” 赵凌没了耐心听赵母说冠冕堂皇的话，语气冰冷的说道。 这话一出，赵楷最先变了脸色，他表情僵硬，生冷道： “不是你拿的就不是呗，你急什么？” 虽然赵楷不信这些，但冷不丁听着赵凌这么说他还是觉得不吉利。 “我急什么，又不是我偷的我怕啥。” 赵凌丝毫不心虚，兄弟俩的反应太分明，赵芸也看出有问题，不过她没有说话，赵父亦然，他略带警告的看了一眼赵楷，放缓语气开口： “既然三娃子这么说了，那应该不是他拿的，孩子妈，你以后换个地方放钱，别再粗心大意的。” 赵母还想说什么，却被赵父一个眼色止住，她无奈，却也只是低低骂了一句。 “真是给老娘气死了……” 明摆着被冤枉的赵凌没有得到应得的道歉，他垂下眼眸，眼底闪过失望和凉薄，这一家人的所作所为让他心里微末的希冀彻底消散。 赵父在丢钱事件第二天回到了镇上，临走也只是随口叮嘱几个孩子好好念书。 赵母还是没有给赵凌餐费，而赵凌也没有开口。 只是从那天起，赵凌在这个家里愈发的沉默。 不过赵家人更习惯他这样，赵凌少有的几次伶牙俐齿反而让他们觉得陌生。 不同的是，赵凌在学校却格外的有存在感。 第二次月测结束，出成绩那天班主任抱着卷子喜气盈盈的进入教室，班上的同学一看就知道到审判时刻了，顿时一个个都忐忑的坐着等。 班主任手压在卷子上，看着下面坐着的学生们说道： “这次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咱们班总体平均分还可以，老师比较欣慰。尤其有些同学，进步很大啊。” 说到这里班主任的眼神飘到了赵凌身上，这个孩子着实让办公室的老师们惊喜。 “希望大家保持住啊，别懈怠。” 说完班主任就开始分发语文卷子。 “成玉，115分，成玉的作文有些跑题，下次注意点。赵源108，赵源你的字能不能好好写？龙飞凤舞的……” 班主任一边念一边点出学生存在的小问题，等班上半数同学都拿到了卷子，赵凌才听见自己的名字。 “赵凌…138分，很不错啊，赵凌同学的语文是咱们班第一名，也是年纪第一。不过不要骄傲，还是要保持住。赵源，你回头看看赵凌的字怎么写的，光字他就要比你多拿两分……” 班主任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即使点赵源时也没有严肃起来。 听到赵凌的分数，教室里响起吸气声，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赵凌。 语文这门课说难不难，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比起英语这种非本土学科，语文还是有优势的。 不过能要想考高分也不容易，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言之有理”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赵凌的分数确实有些吓人。 而赵凌却没有太惊讶，他拿着卷子，平静淡然的接受了班主任的提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瞿晓恩呆滞的看着自己考了116的卷子，其实这个分数他很满意，比他之前考的都高，可看到同桌的高分卷，瞿晓恩还是觉得恐怖。 “你怎么学的啊？” 瞿晓恩瞪大眼睛伸长脖子凑到赵凌的卷子前。 赵凌好笑的把卷子推到瞿晓恩面前，语气轻描淡写。 “运气好而已。” 瞿晓恩闻言摇头咂舌道：“你可拉倒吧，我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着他就将赵凌的答案跟自己的逐题对比，嘴里不时发出小声惊呼。 “哦，选c啊…不是吧，这你都能看出诗人怅然失落？我看看你的作文……” 瞿晓恩翻到第二页，看到那风骨和工整清晰并存的字迹，他感叹道： “别说赵源了，谁能跟你比啊，这字儿写的，真他娘的不像个人写得出来的！” “你作文立意挺奇特啊……哎哟我去，我怎么觉得跟你这一比，显得我有点没格局呢？” 瞿晓恩嘟嘟囔囔不停，赵凌唇角微勾，被他夸的熨帖。 不过让瞿晓恩震惊的事还没有结束，班主任并没有公布所有科目成绩。等到第二节课，英语老师抱着英语进门，高一三班的学生再一次被赵凌的成绩吓到。 第22章 谣言 看着赵凌卷子上红红的118分，瞿晓恩的羡慕嫉恨全写在脸上。 “你是吃激素补脑的吗？刚开学那会儿你还只能abandon，怎么现在这么高级的短语都信手拈来了。” 赵凌心情也有些复杂，别人不知道，他自己清楚，他能有这样的成绩是因为他本来就比这些孩子多活二十多年。虽然接触洋文算术也晚，可他终归更通人事， “你别那么粗心一样差不了。” 赵凌真心的安慰瞿晓恩。 瞿晓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将赵凌的卷子盖在自己脸上，嘴里神神叨叨： “天灵灵地灵灵，知识钻我脑子行不行？” 赵凌看着他用卷子洗脸的行为愣了愣，接着没忍住笑了。 有了语文和英语的高分铺垫，最后一节数学课，当数学老师再次将赵凌单拎出来夸赞时，瞿晓恩已经麻木了。 虽然赵凌的数学并不是班里是最高，但却是进步最大的，他第一次月测靠着硬背的公式套题只能考六十几分。经过一个月的琢磨，他这次的数学成绩考了九十九分。 按理说赵凌成绩跃增这么多，应该会有人觉得不对劲，实际上也确实有，不过是同学先提出异议。 周一值日生将所有的科目成绩都张贴在班级公布栏，负责张贴的李璇看着总分排名第六的赵凌，侧过头和值日组员张悦说道： “这个转学生真牛，我记得他上一次还排在赵源后面呢，这一下就上升了二十几名。” 张悦点头，她抬手扶了扶镜框，语气里也有惊讶。 “可不呢，眼睁睁看着他排我前面去了。” 张悦这次总分班里第七，比赵凌少了二十四分，她发挥一直相对稳定，其实前十名都差不多，只有赵凌是一匹黑马。 “哈哈哈，还真是，你看他语文，真高，明天老师应该会念他作文。” 赵凌这个语文分数失分太少，作文自然而然也是高分。 两个女生站在贴好的成绩排名表前聊着，一个男生拿着拖把从门口进来，男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是不健康的苍白，加上他下垂的眼型显得有些阴郁。 “王宇杰，你拖完楼道了？” 看见男生进来，张悦指了指他手上的拖把问道。 王宇杰低声嗯了一声，然后抬头也看到了成绩表。 他一眼就瞄到了自己的成绩，第八名。不是他眼力好，而是他早已经算过，这个分数在其他人看来很不错了，可在王宇杰心里，他已经是退步的。 原本他是总分可以稳定前五，语文单科更是从未跌出过前三，而这次，他是第五…… 从那个转学生来到这个班，原本属于王宇杰的光环一点一点的被夺走，引以为傲的书法，居高不下的语文成绩，总是会被当做范文的作文……现在全是那个转学生的了。 王宇杰眼神陡然阴鸷，他低下头把拖把放在墙边，嘴里有意无意的提道： “咱们班这次考试有些同学成绩上升得让人不可思议。” 李璇和张悦本来就在讨论黑马赵凌，我也二人对视一眼，点头赞同道： “对对，我俩也这么说呢，你看这个赵凌，太猛了。” “尤其是他的英语，我记得之前被英语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他都磕磕绊绊的，结果现在能考这么高，没准是在外面补课了。” 张悦托着下巴说道。 王宇杰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在李璇有些奇怪的眼神看过来时，他抬眼，耸了耸肩，状似随意的样子。 “不可能是去补课，我听赵源说过，他和赵凌是初中同学，他们家条件挺差的，应该拿不出钱让他补课。” 王宇杰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语气总有些嘲讽不屑，两个女生都有察觉到。 张悦干笑了一声，她比较八卦，心思也细腻，多少知道王宇杰虽然平时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性格有些要强。想来应该是被转学生压了风头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哈哈，那他真的还挺厉害的，短时间内提高这么多。” 王宇杰听到赵悦这么说，又莫名冷笑了一声，然后有些阴阳怪气的说： “能有这样的成绩，他可能是神童吧，总不能是作弊吧？” 没等两个女孩说话，王宇杰又皱着眉补充：“神童……嗨，不知道，反正赵源说他初中成绩挺一般的，谁知道呢？” 说完王宇杰撇了撇嘴，看了一眼神色尴尬的两人，拎着拖把往后走了。 王宇杰暗示的意味太明显，李璇和张悦都能听出来。 李璇再次仔细的用手指点着赵凌的每一科目成绩，小声说：“王宇杰什么意思呀？他是说转学生作弊吗？” 张悦摇了摇头，理智分析道： “说实话，不太有这个可能。监考的是灭绝师太啊，他哪来的机会？再说了，他这个成绩确实夸张，咱们都能看出来，老师能看不出来吗？他要是真作弊，早就被学校处理了。” 张悦这么一说，李璇也觉得很有道理。 “是哦……” 二人没有太过纠结，也没有如王宇杰的愿将这些话传出去。 但在出成绩的第三天，班里还是出现了风言风语。 课间操结束，赵凌肚子不舒服先回到了教室，等他从厕所出来，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赵凌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一边走回位置。 他刚坐下，瞿晓恩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教室一屁股在赵凌身边坐下 “什么人啊都是！” 瞿晓恩气呼呼的说了一句。 赵凌纳闷的看向他，发现瞿晓恩脸上满是愤怒，他不解的问： “怎么了这是？”明明刚刚做完操还乐呵呵的。 瞿晓恩侧转身子，看着赵凌不平道： “有人乱嚼你舌根子！” “嗯？” “刚刚二班的人问我，咱们班是不是有个人考试作弊，我还一脸纳闷儿呢，寻思咱班有这回事儿我咋不知道，结果丫的说是一转学生，还说是咱班第六名，那不就你吗？” 瞿晓恩当时一听就觉得不对劲，等他反应过来就义愤填膺的反驳那个八卦的同学。 他和赵凌同桌，赵凌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虽然他也对赵凌的分数感到惊讶。但仔细回想，赵凌平时上课都很认真，还时不时的能指导他一些难题，显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赵凌听瞿晓恩说完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作弊？他是绝对没想过这种事，毕竟在他那个朝代，舞弊可是要杀头的，严重一点还可能诛九族，他可玩儿不起这么大。 如今的九族赵凌不熟，但他很是珍惜他现在这颗来之不易的头。 “是谁说的呢？” 赵凌微微眯眼，俊秀的脸上带着疑惑。他没有做过这种事，那必定是有人在造谣他，可赵凌扪心自问，他因为初来乍到，所以行事很是低调，理应是没有得罪过人的。 瞿晓恩眼神犀利的开始扫视班里同学，压低声音神秘道： “是谁我还不知道，但肯定是咱们班的同学，不然哪会对你的情况知道的那么清楚。” 赵凌觉得言之有理，不过没等二人开始分析，上课铃就打响了。 第23章 扣屎盆子 原本赵凌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会过去。可喜欢凑热闹八卦的人由古至今都不缺，谣言越传越夸张。 因为赵凌是开学之后转来的，不少人又开始传他是有后台，所以作弊也没人管。 传来传去，连高二的赵芸都被人问到，她哪里知道前因后果，可赵凌的成绩到底怎么样她心里很清楚，一听这个闷不吭声的弟弟居然能考那么高，赵芸就觉得不正常。 不过面对前来八卦的同学，赵芸也只能打哈哈，然后憋着一股气回到家。 “我看他真的是想出风头想疯了！自己是什么水平不知道吗？居然还敢作弊考那么高。” 赵凌刚踏进门槛，就听到赵云拔高的声音，他眉梢微挑，猜到了什么。 赵母和赵楷也在，母子二人注意到赵凌进门同时皱眉。 “赵凌，你进来。” 看着赵凌背着书包打算进卧室，赵母喊道。 赵芸原本是背对着门的，听到赵母的话，她转过身瞪着赵凌，脸上还带着愤慨。 赵芸如此生气是有原因的，她打心底已经信了那些谣言，自然就觉得自己受到牵连，毕竟同村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有这么一个作弊走后门的弟弟，她也觉得丢脸。 “你做的好事，害得我跟着你丢人。” 果然，看着赵凌转过身走进来，赵芸埋怨道。 没等赵凌出声解释，赵母先开口了。 “三娃子你怎么回事？哭着喊着要去念书，我还真以为你能好好念，家里的活儿我都没敢让你做了，生怕耽误你学习，结果你就是这样学的？” “虚荣心强呗，可惜呀，那作弊得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 赵楷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补枪，上次丢钱的事虽然父母心照不宣没说什么，可赵楷心里憋闷。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报复，他巴不得赵凌被骂。 赵凌并没有力竭声嘶的为自己辩解，他微微抬起头，赵楷猛然发现，这个弟弟好像变样了。 这段时间没有外出劳作，赵凌皮肤已经闷白了一些，越发衬出俊秀，此时清澈的眸子没带什么情绪的看着赵楷，让他心里莫名打了个突。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心虚了？” 赵楷避开的注视，色厉内荏道。 “又是这样张口就来。” 赵凌语气凉凉的反问。 赵芸冷笑一声，抱着手臂说：“你没作弊你考那么高？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几斤几两呀，难道你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 闻言赵楷也重重点头。“没错，你之前啥样儿自己心里没数？” “三娃子，你太叫我失望了。妈是不是说过做什么都要清清白白的，你这样还连累哥哥姐姐在学校被人说。” 听了大儿子和女儿的话，赵母满眼失望的看着赵凌，似乎忘记了不久前的丢钱事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眼看着一家三口自顾自齐心协力的给他扣屎盆子，赵凌再次怀疑起原身的身世，当真不是捡来的吗？ “我要是作弊，老师会包庇我吗？再者说，我那个考场我是分数最高的吧，我抄的谁？” 赵凌颇有些不耐烦，他就纳了闷了，已经不是身处高门大院，怎么还有这些勾心斗角，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想想上一世，他独得郡主专宠，多少人眼红也没这么多糟心事呀。 赵凌的话让赵芸噎了一下，可她又想到有人说赵凌的转学是学校主任亲自办的，便想到了徐家。 赵芸眯着眼，狐疑的看着赵凌问道： “赵凌，你该不是在学校挂着徐家的牌子招摇撞骗吧。” 徐家的家底其他人并不清楚，但肉眼可见的丰实。 赵凌这下是真的翻了个白眼，他这个便宜姐姐若生在豪门府邸的后院，必定少不了掀起风浪。先是无凭无据认定他舞弊，再是说他攀炎附势，狐假虎威，叫人无语。 一提徐家，赵母更加不满了，她本就觉得小儿子就因为跟徐家扯上关系才变得不听话，现在再听赵芸的话，赵母的脸色就很难看。 “妈怎么教你们的，人穷志不穷，三娃子你怎么就——” “妈，从进门我就没说几句话，但您是一句也没听。” 赵凌眉心一蹙，磨着后槽牙打断了赵母的指摘。 “我没作弊，更没有提过徐家，话都让你们说了。是学校有通报说我作弊了吗？还是你在学校听见我提过徐家？” 赵凌脸色一冷，他转向赵芸语气带着冷意。 三个人莫名被震慑到，赵芸嚣张质问的气焰也被赵凌冰冷的眼神浇灭，她神色讪然的扭过头，嘴里还不服气的嘟囔： “你要是没问题，别人能那样说吗？” 赵凌耳力好，将她的自言自语听的真真切切，不由得冷笑一声，盯着赵芸不留面子的说： “别人说别人说，姐，你是没长脑子吗？没有自己的判断？只会随波逐流，听风就是雨的，回来就给我定罪。” 赵凌的话带着尖锐嘲讽，赵芸哪听过他说这些，麦色的脸蛋上顿时一阵红一阵青，羞愤的双眼通红，可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赵楷也愣住了，但自从上一次几乎被揭穿，赵楷就看出这个弟弟已经发生了变化，虽然他还不知道因为什么。 “好了，好了，你没作弊那就是最好的，说你姐干嘛？她不也是担心你做错事吗？” 赵母回过神打着圆场，但其实她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小儿子犀利的话语和冰冷的眼神看得赵母心底发慌。 赵凌知道赵母偏心，可以只听赵芸的三言两语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现在赵芸明显站不住脚又出来和稀泥。他不是一心渴求爱的孩子，只是对赵母的态度感到心寒。 赵凌垂下浓密的睫毛，掩住眼底的轻嘲，转身离开了房间，不再和三人争辩。 看着赵凌的背影，赵楷皱紧眉头喃喃道：“啥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了？” 赵母深以为然却没有说什么。 尽管在家里遭了一番盘问，赵凌其实也没太当回事，他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可他更明白，一旦他有所回应，别人才会更加来劲。 赵凌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对这些小打小闹，他的心态很平和。 不过赵凌不管，学校却没有任由谣言发展。 周五，班主任在距离下课十分钟的时候突然停止了讲课。 第24章 书法比赛 班主任四十来岁，平日里为了压住学生，做惯了不苟言笑的样子，久而久之也就自带严肃面具。她轻抬眼镜，屈指在讲台上敲了两下。 等全班同学的视线都投到她身上时，班主任抿着唇，眼神凌厉的扫视全班，开口说道： “下课之前，我要说两件事情。第一，我希望咱们班同学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在一些事情上面不要人云亦云。老师们是公正公平的对待每一个同学的，不存在偏袒包庇哪个同学的违规行为。” 说到这里，班主任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离讲台最近的方向，而那里正是王宇杰的位置。 王宇杰也感受到了老师的目光，他心下一沉，仓皇的低头翻书。 “第二件事，市教育局组织了一场联校书法比赛，每个年级选出三位同学参加，初选截止周一，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趁周末准备一下。” 班主任刚说完，班上就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讨论声。 赵成顾不得班主任还在，他转过头，和瞿晓恩不约而同对着赵凌说道： “赵凌，你上！” “你去！” 赵凌挑眉，他眼睛一弯，笑着问两人。 “你们俩对我挺有信心呀。” “这简直为你量身定做的比赛呀！” 瞿晓恩凑近重重点头，赵成也出声附和：“没错，你那字谁还有的说。” 显然，班主任也是这么想的，她直接点名道： “赵凌，你一会儿在课代表这里报一下名。” 赵凌在瞿晓恩和赵成期待的眼神里对班主任点了点头。 经过这一出，班上听说过关于月测作弊传言的人都看得出来，班主任明显是在为赵凌正名，他的考试成绩但凡有一点儿水分，班主任都不可能这样对他。 而谣言的源头王宇杰也察觉到了，他心里愤懑，但却不敢再耍什么小手段，只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选上书法比赛，压赵凌一头。 下课之后，李亚杰拿着没用完的纸笔给了赵凌。 “你不是要参赛吗？正好我这里还有剩的，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你直接拿去用吧。” 李亚杰的纸笔虽然不是最好的，但对现在的赵凌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赵凌没有拒绝李亚杰的好意，还笑着表示，既然这样，少收他一本题册费。 因为初选不限制书写内容，所以赵凌挑了一首古诗写，周一便拿着写好的字交给了班主任。 初选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赵凌果然成功入围。 过了初试的同学被通知带着纸笔到学校指定的教室里进行第二次选拔。 二次选拔就是当场书写，由学校的老师组成评委团队进行打分，得分在年级前三的可以直接到市里参加比赛。 王宇杰和赵凌跟着同学们进了教室。 一共五个评委老师，王宇杰只看了一眼便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靠门的老师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 “各位参赛的同学，因为咱们后面还有排队的，所以书写时间是十分钟，书写的内容已经写在了黑板上，大家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赵凌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面是一首七言绝句诗的题目，不过只要求写出该诗前两句。 听完规则，二十八位同学立马铺开了宣纸。 赵凌不慌不忙的铺好毡垫宣纸，拧开墨汁瓶，拿出毛笔开始顺笔。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赵凌才面色淡定的落笔。 他的姿态自然放松，手腕时而微抬时而微压，和其他颇有些紧张的同学相比，赵凌显得过于淡然了。 讲解规则的老师脚步轻缓的走下来，在不打扰同学的前提下左右巡视。 当老师走到赵凌身旁，原本只是随意一瞥的他却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就一直站在了赵凌旁边没走开过。 赵凌有所察觉却丝毫不慌，仍旧写自己的。 十分钟很快，陆陆续续有同学放下毛笔。 看着赵凌最后一笔结束，站在他旁边许久的老师再也忍不住开口： “你学了多长时间？” 老师的声音不大不小，赵凌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其实刚刚老师驻足的时候他们就有人注意到了，能让老师看这么久的，无非就是写的太好或者太差。这会儿放下笔，大家都好奇赵凌是哪一种。 面对老师的提问，赵凌犹豫了一下说道：“没多久。” 他倒是想实话实说，就是怕说出来没人信。毕竟认真说起来，他接触书法的时间跟原主的年龄差不多。 老师明显不满意赵凌的回答，继续追问道：“几年？跟谁学的？” 赵凌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老师，心想这更不好说了，但在老师急切热烈的目光下，赵凌还是斟酌道： “陆陆续续一两年，跟村里一个退休老教师学的。” 这倒不是赵凌胡诌的，赵家村确实有一位退休老教师。 听到赵凌的回答，老师眉心一紧，好像不太相信。但十分钟已经到了，再多问就会耽误后面同学的时间。 “你写的很漂亮。” 老师的夸赞没有放低声音，周围的同学都听的真切，包括坐在后排的王宇杰。 王宇杰咬紧下唇，脸上闪过一丝嫉妒。 不出所料的，赵凌成功入围，而且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选，王宇杰也通过了选拔？ 入围的九个同学会有两个老师带着去市里参加比赛，由班主任亲自和家长说清楚后，周五下午，赵凌坐上了学校去市里的大巴。 虽然王宇杰和赵凌是一个班的，但二人表现的却很陌生。 赵凌一开始是想过主动找王宇杰的，毕竟他也就对这个人还算熟悉。 这一趟去要待三天两夜，有个熟悉的人一起应该会好一些，于是赵凌在上车后打算和王宇杰一起坐。 可等他准备在王宇杰旁边的空位坐下时，却发现他的这个同班同学似乎对他有敌意。 “不好意思，这儿坐不下了。” 王宇杰旁边的空位放着他的袋子和书包，赵凌还没来得及问出能不能拿开，王宇杰就先昂着下巴开口了。 赵凌先是一愣，接着就看到王宇杰眼底的排斥，他心里微微有些诧异，面上却还是从善如流的点头，然后走到后面的空位坐下了。这大巴车也就坐了十几个人，多的是空位。 看出王宇杰的态度，赵凌也没打算热脸贴冷屁股，左右他也独来独往惯了。 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终于到达市里，带队的老师跟着接待人领着九个同学到旅馆住了下来。 市里的比赛分为三轮，第一轮是六十八进二十四，第二轮是二十四进十二，最后一轮就是十二进三。 三轮比赛在两天内完成，最后一场会当场宣布成绩。 这次的比赛还是比较重要的，听说现场还会有记者进行直播记录，同行的八个同学多少都有些紧张，除了赵凌，大场面他见的多了，这算不上什么。 第25章 书法比赛2 他们这次来的九个同学里有三个女同学，剩下六个都是男生。赵凌的室友是高二的，两人进入房间之后，男生放下包就跟赵凌聊起天来。 “我叫杨海峰，高二的，你叫赵凌对吧？” 王海峰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说话时脸上带着好奇。 赵凌一边从包里拿出家里带的牙刷，一边回过头看着他。 “对的，杨哥你好。” “呀，你别叫我哥，我还想叫你哥呢，你这次可太牛了，老陈那么古板别扭的人都对你赞不绝口，佩服佩服。” 杨海峰夸张的笑着摆手，他的脸上是真挚的佩服，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赵凌看出杨海峰性格应该是大大咧咧的类型，心下对他也多了几分好感。他放下书包，坐在床上面对着杨海峰不解道：“老陈？” 杨海峰也学着他拖鞋盘腿坐在床上。 “就是那天的监考老师，那个平头，他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你是不知道，他后来上课没少念叨你，说第一轮选手里有一个小孩写的字多漂亮，还跟我们打包票说你一定会是第一。” 赵凌挑眉，杨海峰以为他不信，又排着手继续道： “真的，你是不知道老陈平时对我们多狠，反正他教我们两年，我很少见他那样过过，他提起你的时候那个笑呀，哎呀妈，像初恋一样甜。” 杨海峰摇头咂舌。赵凌听着他的形容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他现在也知道初恋的意思了。 看到赵凌的反应，杨海峰乐了。 “哈哈哈，你别害怕，我就这么一形容。” “杨哥你真幽默。” 赵凌发自内心的评价道。 “哎，对了，你咋没跟你们班那小子住一块儿啊？” 总共就来了九个人，杨海峰知道赵凌是跟着同班同学一起的，按道理他俩会分配到一个房间。 回想起刚刚分房间时，王宇杰迫不及待的拉上另一个男生的样子，赵凌耸了耸肩，随口道： “我也不清楚，他好像有认识的人。” 杨海峰也没太在意，因为时间也不早了，带队的老师来敲过门，让他们放好东西下楼吃饭，于是两个男生也没在房里多待。 这一趟出来食宿都是由学校负责，赵凌就跟着大部队走就行，而且有杨海峰，他身边一直挺热闹。 因为第二天八点半就要开始第一轮比赛，所以吃完饭老师就叮嘱他们回房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因为都是到市里第一次参加比赛，第二天集合的时候，同学们脸上或紧张或兴奋，唯独赵凌面色平静。 他们到达比赛地点——市实验中学时，负责接待的老师引领着选手进入教室，各自的带队老师就在外面等待。 杨海峰和赵凌没有在一个小组，临分开时，两个孩子互相击掌打气。 书写时间是十五分钟，赵凌没有丝毫波澜的度过。 因为都是同时进行的比赛，所以在学生们出场后，只需要等待半小时就有成绩了。 渔场中学的九个学生进了三个，赵凌是其中之一，杨海峰和王宇杰都没有被念到名字。 杨海峰倒是没有多沮丧，他昨晚在睡前就和赵凌说过，像他们这样基础的学生，是比不过市里县里的孩子的。所以他只当自己这次是来玩的，高低也算公费旅游呢。 其他同学也接受得很快，只有王宇杰，在听到赵凌进入第二轮比试时，他倏地看向了赵凌，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嫉恨。 赵凌察觉到了，但也只是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他的反应却让王宇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第二轮笔试安排在下午，带队老师便将同学们带回了宾馆吃午饭。 吃饭时气氛还算好，没过的同学有些甚至觉得轻松，毫无芥蒂的鼓励进入下一轮的同学，王宇杰全程低着头扒拉米饭，一言不发。 吃完饭，两个带队老师分头行动，一个在宾馆看着六个学生，另一个则带着赵凌他们回了学校。 五点的时候四人回了宾馆并带回好消息，渔场中学有两位同学可以进入明天的笔试。 当在宾馆玩手机的王宇杰听说赵凌就是其中之一时，他心里的烦躁愈发升腾。 赵凌丝毫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其实这样的比试于他而言就是低端局，以他的实力和这帮孩子比，多少是有一些胜之不武的。 杨海峰看着自己的室友端着一张漠然的俊秀小脸，实在忍不住问道：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 从他们来到现在，这个小子就一直这副表情，就好像他们参加的不是市级比赛，而是一场早操。 赵凌正在整理笔袋，明天的比试他们就不能用自己的纸笔了。闻言不解的看向杨海峰说： “紧张什么？” 杨海峰看到他眼底真实的疑惑被噎了一下。 “你怎么搞得跟身经百战一样呢？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啊。” 赵凌抿唇一笑，杨海峰倒是歪打正着的说对了，这种场面他确实经历过很多。 上一世赵凌虽养在后院，金凤郡主却没少考校他，但凡府里来了贵客，都会让他隔屏抚琴奏曲。那时候若不慎出了差错，客人少不了讽刺挖苦他名不副实，明里暗里打金凤郡主的脸。 赵凌不愿意成为别人攻诘郡主的话头，幕后便更加苦练，直到再出不了一点儿错处。 “反正没比过也不会损失什么。” 赵凌垂下眼眸轻描淡写说道。 “这倒是，输给他们那些整天上兴趣班的学生我也觉得没什么，不过也有接受不了。就你们班儿那小子，今天吃饭的时候你注意到了吗？他那脸黢黑，比我都黑。” 杨海峰哈哈笑道，不是他八卦去盯着王宇杰，而是王宇杰的阴郁实在太明显了，他的室友好几次找他搭话都被无视。 杨海峰不知道，王宇杰难受的点不一定是输给其他人，更多的是他输了赵凌没输。 赵凌也没戳破，对于王宇杰没来由的嫉妒他不以为然，不招人嫉是庸才。而且被郡主专宠的那几年，他早已习惯了被嫉妒。 第26章 书法比赛3 第二天一大早，负责带两位晋级同学去学校的老师就来敲过门，赵凌早已经准备好，他离开的时候杨海峰都还在睡觉。 第三轮比赛，能留下来的选手实力都很强劲，不过对于赵凌来说还不足为惧，他走进教室，发现今天的考官多了两个没见过的。 这次比赛分四个教室同时进行，每个教室六个选手，赵凌注意到同校的男生并不跟自己一个教室。 “同学们，咱们的书写规则没有变，书写的内容在黑板上，这次的时长是十五分钟。希望大家调整好心态，注意时间。” 监考老师说完规则后，按下了开始铃声。 因为这次是六个人，所以显得教室格外的宽敞，看着学生们都认真的开始书写，监考老师放轻脚步巡走。 路过赵凌的桌位时，监考老师暗自点头，这个学生从第一场考试他就有注意到。不但姿态娴熟淡然，写出来的字也是各顶各的漂亮，既有风骨也有沟壑，完全看不出来出自一个高一学生之手。 十五分钟过得很快，赵凌收笔，神情自若的等待老师验卷判分。 待六位考生都停笔，五个考官起身走了下来。他们依次观察审度，在每个学生的作品面前停留半分钟，随即在手上的空白纸上打下分数。 赵凌是第五个考生，当第一个老师走到他的座位旁，看清他的字时，原本平静的表情一下被打破，他甚至上手想要将赵凌的宣纸拿起来，不过因为手里有纸笔，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躬身查看。 “你……你是哪个学校的？” 第一位考官在赵凌这里停留的时间显然过长，但他并不在意，仔仔细细看完赵凌的字，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问道。 “渔场中学。”赵凌回答。 考官闻言微微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张嘴，低头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神色隐隐带着遗憾的说了句“不错”，就走到最后一个同学桌位旁。 赵凌略微挑眉，他知道考官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他的字写的不错，但在渔场中学这样的学校，他很难得到更好的教导，再好也多半只能这样了。 后面的几位老师也都不例外的在赵凌的桌位旁过多停留，尤其是新来的老师，年迈的那位鬓边银丝明显，眉目却很清明慈善。 他对赵凌的字看了又看，还不时点头，又轻声询问赵凌的老师是谁，赵凌还是那套说辞回应，碍于还有流程，老师也没多问。 意料之中的，赵凌进入了最后决赛，不过跟他同校的男生却遗憾止步。 带队老师很高兴，毕竟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距离最后一场比试还有较长休息时间，带队老师便将两个学生带回了宾馆。 他们回去的时候，留下的同学刚好准备吃饭，当听到老师宣布赵凌进入决赛的时候，队伍里有人欢喜有人仇。 杨海峰有荣共焉，虽然和赵凌只是刚认识，但他觉得他们已经是朋友了，知道朋友这么争气，他也跟着喜笑颜开。 “我就知道你小子行，刚刚何兵还说让我们收拾行李，准备等你们回来就走，呸，我就知道还得多留几个小时。” 杨海峰表现的比当事人更加兴奋，其他不太相熟的同学也过来鼓励恭喜。 王宇杰坐在角落处，看着人群中心唇角微扬的赵凌，他冷冷哼了一声，坐在他旁边的高马尾女同学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王宇杰，你不是跟赵凌是同班的吗？不去聊一聊？” 和王宇杰同住的男生推了推他。 王宇杰收回视线，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不是还有一场吗？得意什么？搞得跟自己拿了第一似的。真能装……” 王宇杰的声音不大，加上同学们都在热闹的说着，所以男生没听清他说什么，不过看他兴致不高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作为全村唯一的希望，赵凌吃完饭就被老师叫回房间休息，还叮嘱他不要紧张，好好睡一觉。 杨海峰更夸张，他为了不打扰赵凌午休，自顾自的去了其他同学的房间。 赵凌看着关紧的房门无奈一笑，周围人这么紧张，让他差点儿以为自己下午要写几个小时的字…… 午休过后，赵凌在大家希冀的眼神里跟着带队老师离开。 留在宾馆的同学都没有去玩，他们围着留下的老师，等学校那边传回消息。 本来大家以为都没有希望角逐最后，结果谁都没想到赵凌会冲进去，这让一开始懒散的众人激动起来。 终于，在赵凌离开两个小时之后，老师的电话响了。 渔场中学拿到了第一。 跟着赵凌去的老师在电话里难掩兴奋的说道：“这孩子好呀！这趟真没白来。” 赵凌是满分第一，当名次给出时，众人都惊讶了。 年迈的考官老师对他赞不绝口，带队老师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这位考官居然是省书协的会长。 带着奖杯奖状回来的赵凌被欢呼声埋没。 比赛已经结束，因为第二天就是周一，学生们都需要上课，所以众人并立即启程返回了。 老师们用学校的车挨个将学生送回家，等赵凌下车时，赵母跟赵芸刚好串门子回来，母女俩听到带队的老师满脸笑容提醒赵凌： “赵凌，明天的升旗仪式可能需要你说两句，提前准备一下，对了，把奖状奖杯也带上。” 老师指了一下赵凌的书包，赵凌乖巧点头，目送车子离开。 “三娃子，那是你们学校的车？比赛结束了？” 赵母听的不真切，她对着已经开走的车问道。 小儿子被选中去市里参加比赛她是知道的，一开始赵母并不同意，她以为要花钱。 在老师说清楚后赵母还有些不情不愿，挂了电话嘟囔着，还想着周末不上课领着赵凌去拾柴砍菜…… 赵母不当回事是因为她不觉得这次的比赛有多稀奇，毕竟比小儿子优秀的哥哥姐姐都没有参加。 而此时听到奖杯，赵母便有些惊讶。 一旁的赵芸同样神情复杂，赵母不知道比赛的含金量，她却知道。 但她万万没想到赵凌能拿奖，她也认为她这个弟弟此行多半是陪太子读书——重在参与。 “嗯。” 赵凌好似没有察觉姐姐的沉默，他对着赵母点头，然后声音不大不小，轻描淡写补充道： “我拿了第一。” 赵芸一听更惊讶了，这个弟弟能拿奖已经是怪哉，怎么还是个第一？ 第27章 打劫 赵楷回来吃晚饭时，在饭桌上听说赵凌拿了第一也傻眼了。 “第一？！” 赵凌捧着碗夹了一筷子清炒菌菇塞进嘴里，抬头看着赵楷瞪的比牛还大的眼睛，他一时间觉得很是下饭。 “可不是，刚刚你们学校老师还打来电话了呢。” 赵母脸上还带着笑，这还要归功于赵凌的班主任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班主任并不知道赵家的情况，只一个劲的夸着赵凌，还说了好几句赵母会教孩子。 赵母听着并不心虚，脸不红心不跳的应承了下来。 赵楷握着筷子的手一阵收紧，他脸色有些难看，酸涩和嫉妒在眼底浮现。半晌才带着勉强的笑开口： “……市里的学生都这么水吗？” 赵芸垂着头安静吃饭，她已经震惊过了。 “嗨，妈哪儿知道这些，不过你们学校老师还挺重视的。还让三娃子明天要准备上台讲话呢。” 在赵母眼里，能上台说话就是争光有脸面的，她也难得的对赵凌多了几分和颜悦色。 这顿饭赵楷食不知味，匆匆扒拉了几口菜就放下碗回了房间。 一回到房间，赵楷就立马拿出手机询问同学，在得知这个奖项确实不好拿之后，赵楷眉头紧皱的低喃： “怎么可能呢……” 赵凌宠辱不惊，第二天照例一大早独自去上学。 一进班级，赵凌就被相熟的同学围了起来，瞿晓恩赵成几人满脸喜色，叽叽喳喳的问他关于竞赛的事。 “我们都听说了，你小子可以啊！居然真的拿了第一！” “凌啊，太给我们渔场中学长脸了！” 赵凌被簇拥着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热情包裹下，他难得露出少年人的羞涩。 “没有，没有，运气好而已。” “这是实力，别谦虚了！” 瞿晓恩兴奋的拍着赵凌的肩膀，他是真心的为赵凌感到高兴。 “能不能别吵了？烦死了，你们不学习别人还要学呢。” 突然一声喝止传来，瞿晓恩几人尴尬惊讶的朝着声源看去。 坐在第三组第一排的王宇杰满脸不耐烦的看向赵凌的方向，见状撇嘴冷笑： “拿奖了不起，但也不要这样打扰别人学习吧？”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瞿晓恩被吼得愣了一下，他抬眼看了黑板上面的钟表，确认后才皱眉不悦回复： “现在又没有上课，再说凌哥也没说话，你朝他发什么火。” “就是，好像多学习两分钟你能考清华北大似的，往常也没见你这么好学呀。” 赵成也不乐意的帮腔，他还大喇喇的朝着王宇杰翻了个白眼。 二人的声音并不小，王宇杰一时间气红了脸。但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察觉到班里大多数人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他。 其实大家都多少知道王宇杰的心理活动，无非是嫉妒而已，毕竟这次比赛他也参加了，但听说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 赵凌玩味的看了一眼王宇杰愤恨的背影，放低声音安抚道： “没事，快上课了，咱们回头聊。” 其他人陆续回到各自的座位，只有瞿晓恩仍然不服气的嘟囔： “这货就是嫉妒你，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王宇杰在班上其实并不讨喜，他有些高傲，又喜欢在语文课上出风头，老是做出一些弄巧成拙的事。 老师让他朗读自己的作文，和同学们分享提高语文写作技巧时，王宇杰的重点却都在夸耀自己多博学多有天赋。 提到他作文里的经典诗句引用，他说这其实不算什么，不过是他信手拈来的。又说到自己的字写得好没有练过，随便写写而已。 原本没有对比，大家不得不承认他有几分实力，面对他的炫耀时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如今横空出现一个赵凌，样样压过他，性格虽然不热络却也不冷漠，一下就让同学们觉得亲近。 赵凌不屑于和小孩子争高低，听到瞿晓恩的话也只是莞尔一笑。 周一有升旗仪式，赵凌在第二节课结束就被班主任叫走准备讲话。 当赵林走到国旗台上，高一二班响起雷动掌声，瞿晓恩最是卖力，鼓掌鼓得手心都拍红了。 站在前排的王宇杰满眼阴鸷的看着台上的人，原本那里站的应该是他才对…… 这次的书法奖得了第一，赵凌还被学校奖励了八百块现金，拿着略微有些厚度的红包，赵凌发自内心的笑了。 然而等到放学，赵凌就被人粗鲁的拉进了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 看着面前穿着一样校服的几人，赵凌紧了紧书包带，暗暗叹了口气。 “今天在台上讲话的是你小子吧？” 为首的学生个子比赵凌高出半个头，他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说话时一只腿还不时抖动，想营造出自己很牛逼的姿态。 赵凌装作惊慌的垂下眼，呐呐点头。 “请、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高个子男生背后探出一个脑袋阴恻恻一笑，眼睛盯着赵凌的书包说道： “我们想找你借点儿钱花花。” “没错，你小子早上拿了八百是吧？哥儿几个也不多要，给我们六百就行。” 高个子学生接过话茬狮子大开口。 这几个学生平日里欺负同学惯了，像今天这样打劫同学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做的很是轻车熟路。 他们也并不把赵凌放在眼里，一个体格弱小只会读书的书呆子罢了。 不过这600块可是一笔巨款，几人已经开始在畅想该怎么花怎么分了。 赵凌一天果然是要钱，顿时警惕的勒紧他书包带子，摇摇头小声嗫嚅拒绝： “不、不行，钱不能给你们。” 他边说边往后退，但高个子一个眼神就有人忙绕到了他背后。 “你要是老实点儿你就还能剩两百，不然老子一分都不会留给你。” 高个子抬起手，看起来十分大哥范的活动指关节。 赵凌敛眉，钱他是不可能给的。用余光瞥了一下围住自己的几人，赵凌正准备出手，一阵汽车鸣笛声在巷子口响起。 几人看过去，一台黑色的轿车正好停在路口，副驾驶的车窗缓缓放下，柳沉鱼清俊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冷意。 “赵凌。” 赵凌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会在在这里看到柳沉鱼。 “傻愣着干什么，上车。” 透过高个子，柳沉鱼直勾勾看着赵凌，旁若无人的说道。 赵凌抬脚穿过高个子和另一个学生走出巷子，或许是被柳沉鱼震住，居然也没人拦他。 直到车子离开，高个子才低声咒骂。 “操，算这小子运气好。” “文哥，咱们就这么放他走了？” 李文啐了一口，抬脚走出巷子。 “怕什么？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过王宇杰那小子不是说他不过是个穷学生吗？那车可不便宜啊……” 没错，李文是受王宇杰撺掇来的，他们今天在学校厕所让王宇杰给烟钱时，王宇杰就怂了吧唧的说起赵凌的奖金，于是这几人才找到了赵凌。 第28章 过生日 坐在柳沉鱼的车上，赵凌心里略有些遗憾，要是刚刚这人不叫他，他就可以顺势给那几个不长眼的小鬼头一点儿颜色看看。 赵凌不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上一世他虽然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可金凤郡主欣赏的不是绣花枕头，为了留住盛宠，他也是找了拳脚师傅认真学过两年。 彼时他的身手入不了高手之流，但在这个时代收拾几个小混混还是轻而易举的，之前一直没有时机活动拳脚，好不容易遇到了李文几人…… 赵凌浅叹一口气，失落的臊眉耷眼。 但他这副样子在柳沉鱼看来却是被霸凌的惊惧未退。 “需要我帮忙吗？” 柳沉鱼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赵凌，突然出声道。 赵凌茫然的抬头啊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柳沉鱼在说什么，他真心实意的说道： “不用，不用，我能解决。” 柳沉鱼皱眉，以为他是害怕被报复。 “你不用害怕他们。” 柳沉鱼的态度让赵凌挑了挑眉，他还以为以柳沉鱼的性格不会搭理他，更何况之前他还拒绝了柳沉鱼。 “真不用，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赵凌抿唇一笑，眼底的淡定没有丝毫作假。 见状柳沉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确实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 撇开这件事，赵凌换了一个话题，问起柳沉鱼怎么会在学校附近。 柳沉鱼的回答又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来接你的，不过来晚了一点。”柳沉鱼安静的看着前面路。 “接我？” “楠楠今天生日。” 闻言赵凌微微睁大眼，然后拿起一边的书包开始翻找，发现并没有合适作生日礼物的东西后，他往前窜了些，扒着柳沉鱼的靠背看着前面。 “叔，可以在前面超市停一下吗？” 赵凌磁性清朗的声音离柳沉鱼太近，他不习惯的轻皱眉梢，忍住摸耳朵的冲动不动声色的侧过头。 司机见柳沉鱼没有反对就顺着赵凌的意思停在了路边。 “柳老师，我耽误几分钟啊。” 柳沉鱼沉闷的嗯了一声。 车刚停稳，赵凌抓着书包就下去了。 以徐楠的家庭而言，镇上的超市其实没有什么好东西，但赵凌还是认真的挑了一套拼图玩具。 拿着拼图回到车上，赵凌又借了柳沉鱼的手机给家里说了一声。 到了徐家，果然看到屋里已经被装点好了，徐楠看见赵凌高兴得不行，拉着他就上楼迫不及待的玩拼图。 二人在楼上待了半小时，六婶在外面敲门说徐爷爷让他们下去。 等走到楼下，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几人，赵凌发现有个眼熟的。 对方看见赵凌也很惊讶。 “赵同学？” 是书法比赛的评委老师，也就是觉得他可惜的那位。 对方坐在徐老先生对面，二人正在下棋。 “老张你认识小凌？”徐老先生也有些惊讶。 张老师笑着解释道：“小赵同学前几天去市里参加书法比赛，拿了第一名。我被邀请去做评委。” “第一？厉害啊小凌。” 徐老先生一听也笑了，面露赞赏的看着赵凌。 张老师点头继续夸：“赵同学的字写的确实很不错，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写得出来的，是徐老哥请人教的吗？” 张老师并不知道赵凌和徐家人的关系，但他看到徐楠跟赵凌一同下楼，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赵凌有可能是徐家的亲戚。 徐老先生摇头，示意两个孩子坐到自己旁边的沙发上。 “我可不敢居功，小凌是楠楠的救命恩人。” 徐老先生大概说了一下赵凌的情况，张老师闻言更惊讶了。 一个连书都险些念不起的孩子怎么写得了那一手好字，毕竟要到那种水平不花费大功夫做不到。 赵凌挠挠头，羞赧的搬出之前那套说辞。柳沉鱼一直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没说过话，听到这里他心底的疑团越滚越大。 赵凌的家境贫寒，可却有精湛的琴艺和过人的书法功底，这显然不对劲。就算赵凌天赋异禀，要学好这两样没有经济条件支撑也做不到。 柳沉鱼一手托腮，目光放空的沉思着。 而张老师听完徐老先生的话看赵凌的眼神更热切了，身处低谷却依旧奋发图强的好孩子谁看了不喜欢，尤其赵凌还不同于一般年纪的少年，不骄不躁的。 “这孩子好好培养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张老师不住地和徐老先生说着。 徐楠乖巧的坐在一边听大人们说话，她知道他们在夸赵凌，于是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悄声在赵凌耳边说： “哥哥真厉害！” 赵凌转过头，看着她眼里一览无余的崇拜和有荣共焉没忍住低低笑了一声。 “楠楠也很厉害。” 赵凌拿徐楠当妹妹，明面上两人同岁，可赵凌活了两世的人，加上徐楠情况特殊，她天真得像个稚子，赵凌不自觉的就会纵着她。 徐楠被赵凌摸了摸脑袋，她微微睁大眼睛，随即笑的更加开心。 到了吃饭的时间徐楠的父母也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其乐融融的吃完饭，阿姨推着蛋糕走了出来。 现代的过生日赵凌第一次经历，对比古时没有那么多繁琐的仪式，却让赵凌觉得新奇。 到切蛋糕时，赵凌一开始没太在意，他从没吃过蛋糕，不过当尝了一口徐母递给他的带水果巧克力的蛋糕时，赵凌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好吃！ 赵凌扬眉，又往嘴里送了一块带奶油的蛋糕，入口香甜滑嫩，口感轻盈。 赵凌的眼里迸发出惊喜，他现在的表情倒是有了几分少年气。 徐母注意到赵凌吃得开心，又给他切了一块厚奶油的放在他面前。 “还担心小凌不爱吃甜食呢，慢慢吃，还有很多呢。” “谢谢阿姨。” 三层的蛋糕几乎没怎么动，因为除了赵凌和徐楠，其他人确实没怎么动。 赵凌和徐楠两个人并排坐着，低着头认真的蒯着蛋糕。徐楠也吃的非常虔诚，她喜甜食，但担心她吃坏牙齿，家里一直都控制她的摄糖量。难得过生日不拘着她。 第29章 嫉妒 回家的时候，贴心的徐母还给赵凌装了两盒蛋糕让他带回家给哥哥姐姐分享，赵凌没多说什么，道完谢带着蛋糕坐上了车。 回到家里时，哥哥姐姐和赵母还没有休息。 见赵凌进来，几人面色各异，赵母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赵楷则看到赵凌手上拎的蛋糕盒，以为是徐家又给赵凌买了什么好东西，顿时一阵眼红。 “赵凌，你真是没有羞耻心啊，仗着那点恩惠接受别人的东西，妈教的那些你都忘了是吧？” 赵楷指的是赵母要求孩子的过度自尊。 赵母本来没太在意，听了赵楷的话脸色也难看起来。 “赵凌，我不是说过吗，你已经麻烦人家那么多，不准再收人家礼，别让人家以为我们亏待你似的！” 赵母皱着眉，不悦的教育赵凌。 赵凌一言不发，走到厨房将蛋糕放在炉子台上，丢下一句“徐阿姨女儿过生日给的蛋糕，吃，堵住嘴”就径直转身回房间。 赵芸全程没说话，看赵凌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才将目光投向蛋糕盒。 “他、他刚刚说什么？！” 赵母难以置信的指着门口，瞪大眼睛问女儿。 赵芸拖着凳子靠近锅台，一边打开蛋糕盒一边说：“妈，我觉得赵凌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这三娃子，我是管不了他了！” 赵母气的捶了捶胸口，可看到明显是特地切出来的蛋糕，她也知道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赵凌不合适了，于是也只能恨恨的叹口气。 一晃眼半年过去，很快赵凌迎来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假期。 班主任说完假期注意事项就挥挥手示意放学，压抑不住兴奋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 赵凌收好暑假作业，背着书包和瞿晓恩一起离开。 “凌哥，你作业写完借我参考参考啊。” 瞿晓恩小声的说着。 赵凌笑着点头，这半年他和瞿晓恩的关系愈发和谐，也多亏有瞿晓恩赵成几人上蹿下跳，他已经融入这个鲜活的年龄团体了。 赵凌在赵家依旧没有什么存在感，期间赵父回来过几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赵凌对他没有更多感觉。 刚走到家门口，赵凌就发现了徐家的车。 走进院子，赵凌看到了徐楠和徐父。 “小凌，放学了？” 见赵凌进门。徐父笑着打了个招呼，徐楠扬起笑脸靠近他。 徐楠窜了个子，短短几个月她好像长开了一些，眉目眸子里慢慢不再是全然的懵懂天真，而是娴静安然。 修身的粉色衬衫和白色长裙，她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只要徐楠不开口，她看起来几乎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凌哥！” 徐楠眉眼弯弯，她语气里一如既往的亲昵自然。 赵凌也勾唇一笑，随即走过去打着招呼。 “徐叔带楠楠出来采风吗？” 徐楠两个月前开始学习绘画，徐家人有空就会带着她下乡找风景好的地方转转，说是采风，其实就是让她出来透透气。 “不是，我今天是想来找你的，还记得我上个周提过的事吗？我们后天要回首都了，我想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如果你有意愿，你父母那边你别担心，我应该可以说服他们。” 徐父说的事是带着赵凌去首都过暑假，去了之后会有专业的老师指导他课业，书法或者其他。 而这个提议还是之前的赵老师提出来的，那次在徐家见过赵凌后赵老师一直放不下，他觉得赵凌有天赋，不应该被耽误。 且徐楠需要回去首都医院复查身体，暑假都不会回来，她又黏赵凌，所以徐老先生也赞同带着赵凌一起去，见见世面也好。 赵凌是愿意的，他通过网络知道渔场镇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地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更缤纷炫目的事物他没见识过，网上的图片并不能满足他的探知欲。 但赵凌也知道，赵母不会轻易同意的。 想到这里，赵凌探头看了看后面，这才发现家里的门都是关着的。 “你妈妈好像没在家，哥哥姐姐也还没回来吧？” 徐父注意到他的动作，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说道。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妈不是说爸给我买了两条裙子吗？怎么只有一条？” “你哥说要耳机，所以先买一条，下次再……” 赵母的话在看到院子里站的三人时渐渐消散。 赵楷和赵芸一人手里拎着两个袋子跟在赵母后面，看到赵凌，赵楷的第一反应是将手里的袋子往后藏。 赵凌挑眉，嘴角一抹轻嘲。 他想起来了，昨晚赵母就说过赵父托人去城里给几个孩子买了东西送回家，让今天去村口找拉客的司机拿。 不过现在看来，所谓的“几个孩子”其实只包括赵楷和赵芸。 赵母脸上也划过一丝心虚，但她很快又收拾好表情，踏进门笑着局促的招呼徐父和徐楠，同时不忘批评赵凌。 “徐先生怎么来了？这是……是您女儿吗？这三娃子也真是不懂礼数，怎么也不请你们进屋里坐……” 赵母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打开门。 这是赵家人第一次见到徐楠，这位传说中很喜欢赵凌的徐家小千金，果然，看到徐楠的第一眼，赵家人就知道了什么是差距。 尤其是赵芸，同样是女生，她在看到徐楠的第一想法就是自惭形秽。 赵芸爱美，平日里就没少花心思拾掇自己，可她长相随父，虽不至于潦草难看，但也也只是普通人长相。 加上家里条件一般，也不支持她靠衣装给自己加分。 相比之下，徐楠漂亮得像洋娃娃，美丽的五官和曼妙窈窕的身条，身心足够富养中滋养出来的优雅气质，无一不让赵芸感到羡慕嫉妒。 徐楠注意到赵芸有些阴沉尖锐的视线，她紧挨着赵凌，歪着头好奇的看向赵芸，小声的附耳道： “凌哥，这位是你的姐姐吗？” 赵凌惯会察言观色，他只一眼就察觉到赵芸眼底来不及收回去嫉妒，恰似无意的侧过身挡住赵芸的目光，赵凌对徐楠介绍： “嗯，我姐姐赵芸，我哥哥赵楷。” 赵楷看到徐楠的脸也愣了一瞬，但很快又注意到她对赵凌的依赖，赵楷撇嘴，提着袋子进了房间。 徐父跟着赵母进了屋子，他不是第一次来，看着赵母找被子倒水，徐父说道： “大姐，又来叨扰您，是我和楠楠来的冒昧了，您别忙活。我这次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征得您的同意，暑假我想带小凌去北京玩玩。” 徐父温润有礼，先道歉再说事。 跟着进来的赵芸闻言看向赵凌和他身边的徐楠，眼里划过什么。 第30章 字如其人 赵母听到徐父的话惊讶的看向赵凌，她没出过远门，但要去京城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家里哪来这么多钱。 “京城？三娃子去那么远做什么？” 徐父解释是因为之前书法比赛中赵凌表现优异，张老师还想培养他，所以借着暑假徐家回去带上赵凌，徐父还贴心的表示来去的花费他全包了。 然而赵母听了并没有露出喜色，反而皱了皱眉。 “徐先生，怎么可以让你们再破费，那个什么书法，三娃子不是拿奖了吗？不用再浪费时间在上面了吧，而且，放假家里也有活儿要做呢。” 赵凌听着赵母的话一点不意外，除了花费，赵母还想着带他下地干活，怎么可能让他跑去京城享福。 徐父愣了愣，他原以为，听到赵凌被重视，身为父母会感到自豪骄傲，可赵母的反应显得过于寡淡了。 再想起刚刚赵家几人进门时说的话，徐父心疼的看了一眼赵凌。 “这……” 徐父一时也有些愣住，毕竟是人家的孩子，没有家长同意，他也带不走。 “妈，我想去。每次放假我都在家帮忙做活，这次我想出去看看。” 赵凌眸子清澈，语气平淡却无端让人觉得委屈。 赵母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偏心，平日里只要需要干活，她都是招呼小儿子。 现在当着徐父这样体面的人被拆穿，赵母脸上露出尴尬。她瞪了一眼赵凌，没好气道： “我养你这么大，你帮我干点活儿怎么了？我看你现在心越来越野了。你想去就去吧，但我可先告诉你，家里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 赵母本意是想借此打消赵凌的主意，可一旁的徐父闻言眼睛一亮。说道： “大姐，你放心。小凌跟我们吃住花不了钱的。” “嗯嗯，凌哥跟我们住！” 徐楠面上绽开笑容重重点头。 话说到这份儿上，赵母再不甘愿也只得点头。 徐父带着徐楠离开，临走时和赵凌约好第二天出发的时间。 自从赵凌提出要出京城，赵母就没再搭理过他。 赵楷倒是在睡前阴阳怪气的讽刺过几句，语气又酸又涩，能听出来浓浓的嫉妒。 天微微亮，徐家的车就停在了大门口。 赵凌早已经收拾好，在不惊动家里人的情况下坐上了车。 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徐父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机场。 这是赵凌第一次坐飞机，饶是已经在网上看过视频和照片，当看到窗外的云层天际时，赵凌还是深感震撼。 真是聪明绝顶的现代人啊！ 在以前，两千里的路程即使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月，可在这个科技横行的时代，仅仅一个时辰就可到达。 直到下了飞机赵凌心里还是惊叹不已。 徐家在京城是有产业的，刚下飞机就有人开了车等候。 半个小时后，车子平稳停在一处古色古香的院子前。 看见面前古朴的建筑，赵凌有一瞬间梦回襄朝。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虽然外观上有几分相似，但这住所和他那个朝代的还是不一样。 司机和徐父将行李拿了下来，看着赵凌傻乎乎立在门口，徐父对徐楠说道： “楠楠先带哥哥进去，这一路累了。” 徐楠点头，挽着赵凌的小臂将他拉进了门。 进了门，赵凌也更明显的看出院子构造的不同，他们那个朝代所用的材料大多是砖瓦，而这里的是混凝土浇灌而成。且随处可见的现代物什。 不过大致布局还是挺相似。 站在院子里，赵凌颇有些恍惚。 “来，凌哥来。” 徐楠拉着赵凌走到右边的屋子，看布置是一间待客房，红棕色的椅子靠墙摆放，墙上挂着字画。 “哥哥坐，楠楠倒茶。” 徐楠将赵凌按坐在椅子上，熟门熟路的走向里间，不多时就端起茶盘走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色衬衣的围裙女人。 “楠楠，让张姨来吧，别烫着手……” 女人神色紧张的跟在徐楠后面，眼睛盯着她手上的茶盘。 “张姨不用，楠楠可以。” 徐楠轻蹙眉头，嘟着嘴坚持道。 赵凌从墙上的字画收回视线，见徐楠正准备给自己斟茶忙抬手接过。 “凌哥喝茶。” 赵凌右手接过杯子，左手托着杯底，茶温适宜，笑着对徐楠颔首。 “谢谢楠楠，这位是？” 赵凌看向张姨。 “我是家里负责一些家务的阿姨，小兄弟是楠楠的朋友吗？” 张姨温和一笑，不着声色的打量赵凌，她看出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虽然穿着看起来有些简单朴素，可浑身气质却文雅得很，眼神也丝毫不露怯。 “张姨，小凌是楠楠的朋友，也是家里重要的客人，你平时就跟对楠楠一样对他。” 徐父走了进来，及时解释道。 张姨闻言有些好奇和惊讶，但主人家的事她不能多问，于是点点头应下了。 这处院子是三进院落，只住了徐家一家和两个阿姨一个司机。 饭前还有时间，徐父便带着赵凌转了转。 转了一圈，介绍完书房，徐父无意间看到赵凌的神情愣了一下，这孩子太淡然了。 并非徐父有心炫耀，而是徐家这处院子在寸金寸土的京市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豪宅，更别说和渔场镇的建筑相比。 可村里来的赵凌却似乎一点不为所动，徐父觉得这个孩子有点淡定过头了。 徐父恍然想起，就是在渔场镇时，赵凌在面对家里阿姨司机也没有丝毫局促…… 看着赵凌仰着头正观察书房里的字画，徐父心情有些复杂。 “小凌觉得这字怎么样？” 赵凌看了一眼落款，是他不认识的人，不过也正常，毕竟他的朝代在现代历史上无处考察。 “很好，写这副字的人应当是颇有风骨且不失凛冽。” 笔锋大开大合，落笔遒劲暗含苍穹。 字如其人不是说说而已的，从一个人写的字确实能看出三分品行。 赵凌如今的字藏了几分拙，但也够让人惊艳。 徐父听了赵凌的评价含笑点头。 “小凌看的很准，这字是爷爷的一个朋友写的，老人家出身军中，确实凛冽。” “爸爸，是韩爷爷吗？” 徐楠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对，楠楠真聪明。韩老先生就是柳老师的外公。” 徐父笑着对赵凌解释。 第31章 见面礼 赵凌略微挑眉，柳沉鱼？他有些时间没见到这位傲娇的演奏家了。 “柳老师也在京城吗？” “柳老师家里也是京城的，不过他现在应该还在澳洲，等他回来我带着你和楠楠再聚一聚。” 柳沉鱼虽然是徐楠的古琴老师，可其实徐楠能得他教习的时间不多，也幸得徐楠悟性好，学琴也有毅力，才没成半吊子。 而且自打柳沉鱼发现赵凌也有一手后，对徐楠越发有意无意的懒散许多。目的就是想让赵凌多碰琴。 难得徐楠主动问起柳沉鱼有没有新曲目要她学，柳沉鱼也都是丢来一页谱子，再附上一句“不会的找你凌哥哥问”。 赵凌刚开始知道柳沉鱼的这副无赖作态时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有拒绝，徐楠很乖巧，学琴也是一点就通，倒也不费力。 徐家人发现赵凌可以教徐楠弹琴也有些惊讶，但柳沉鱼说赵凌没有问题，徐母也听过赵凌上手，惊讶的同时也满意。 尽管一家人都不知道为何赵凌会弹得一手好琴，问起时赵凌也是说受退休老教师教过，这个理由其实并不站不住脚，但徐家人心存疑虑也没再多问。 相处一段时间下来，赵凌身上的违和之处不止这些，但他对徐家没有恶意，这点徐家人能察觉到。 至于赵凌的隐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并非不能接受。 吃完午饭，徐父让阿姨将赵凌带进了侧厅卧房休息，这一路虽然不颠簸，但赵凌第一次出远门，徐父让他好好休息。 “晚一点家里会来客人，到时候你就和楠楠一起认认，现在先休息。” 徐父语气自然亲热，言语间仿佛已经把赵凌当做一家人。 赵凌心里一暖，点头应下。 赵凌也确实需要休息，飞机起飞和降落时带来的失重感他其实还没适应过来。 浅寐了两个小时，卧室门被敲响。 赵凌睁开朦胧的睡眼，嗓子喑哑开口。 “怎么了？” “凌哥，是我啊。” 门外徐楠清脆的声音响起。 “爸爸让我叫哥哥起床啦。” 赵凌晃了晃脑袋，脑子清明了许多。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门外徐楠扎着可爱的丸子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哥哥洗把脸，楠楠稍等一下可以吗？” 卧室里有配套的洗漱间，赵凌简单用清水擦脸漱口后跟着徐楠去了前厅。 走近，赵凌就听到一道略耳熟的声音。 是书法考试遇到的赵老师。 果然，推开门，赵凌抬眼便看到原本空旷的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桌旁围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赵老师。 “小凌来了，休息得怎么样？” 徐父笑着将赵凌和徐楠唤到跟前。 赵凌抿唇一笑。 “睡得很好，谢徐叔关心。” 徐父让他不要再这么客气，厅里其他人正有些好奇的看着赵凌。 今天来的几人都是徐家在京城常来往的，自然都见过徐楠，倒是对赵凌没有印象。 “老宋，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 赵老师率先笑着开口，他知道赵凌的来历，在这里见到这个孩子就知道徐父有意栽培，而赵凌确实天资聪颖，那他顺势做一下人情也无碍。 另外两人约摸四十岁的样子，一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比较严肃，另一个则面庞圆润，显得有几分宽厚。 不过赵凌看出，这二人同样气质不凡。 “这是赵凌，渔场的小朋友，和我们楠楠很合得来，小子聪慧，我父亲也喜欢得很。” 徐父抬手在赵凌头上揉了两把，听见徐父的话，三人对视一眼，笑容又亲切了几分。 来的三人都是有身份的，赵老师名叫赵敞，是京市二区书法协会的副会长。 按照他的身份，赵凌原本无缘在比赛里看到他，但赵敞因着要拜访徐家，才顺路参加了活动。 戴眼镜的男人名叫吴来恩，也是协会负责人。 剩下那位不苟言笑的名叫陈权，家里是做字画生意的，买卖做的很大。 陈权虽然是生意人，却也是出身书香世家，不过眉目间的锐利较重。 赵凌作为小辈，徐父介绍后就谦逊的点头喊人，不卑不亢，倒是又得三人暗自赞许。 “听徐哥和老赵聊起，小朋友字写得很好？” 吴来恩开口。 赵凌羞赧的挠了挠后脑勺，清秀俊逸的脸上是少年人被夸奖的不好意思。 “是徐叔和老师鼓励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赵凌没有一味的推让自谦，而是大方的回应。 陈权眉梢微挑，捻了捻指尖说道： “有喜欢的大家吗？” 赵凌说了一个人名，这是他最近正临摹的一位书法大家。 陈权笑了。 “正好，巧了这不是，我今儿还真就带了一幅这位的真迹。” 陈权说了一句稍等就大步走了出去，少时他身后带着一个黑衣男人回来，男人怀里抱满怀的长条盒子。 “这老陈，存心让咱俩又失礼小朋友。” 吴来恩拍手对赵敞说道。 陈权得意扬眉，指挥男人将锦盒放在桌上一一打开。 一排卷轴被平铺展开，有字有画。 陈权出手都是好东西，几人凑上来欣赏，赵凌也眼睛一亮。 “这是何绍基的？阿权你可以啊。” 徐父看到眼前最近的一幅行书惊讶道。 陈权笑着颔首，这些珍贵字画都是他最近到手准备放入一家博物馆开展的。 赵凌也看得入神，他虽是面首出身，但习文学画多年，也浸润了文人风骨，对这些珍品自然喜爱。 他的喜欢溢于言表，陈权指着一幅字画爽声道： “就是这幅了，我小舅子前几天送来的，小朋友觉得怎么样？” 如果不是徐父对赵凌的态度明显重视，价值六位数的字画陈权不会说送就送。 陈权说的就是赵凌最近的心头好大家，他顺着陈权指的方向看过去，表情明亮起来。 “绝品。” 赵凌目露赞叹的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是真品。 “这是自然，不是好东西，我怎么敢在你徐叔和这两个老东西面前班门弄斧？” 被肯定的陈权面目柔和了不少，他大手一挥说道： “这幅字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赵凌惊讶的微微睁大眼。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真的听到陈权要将这幅价值不菲的字画送给他，赵凌还是难免犹疑。 无功不受禄，仅仅是因为徐父就接受一面之缘的人这么大的礼，赵凌觉得不妥。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眼神突然落在了一副骏马图上，眉心也皱了起来。 第32章 赝品 赵凌的神色变化没有遮掩，陈权又恰好在看他，见他眉心微蹙开口问道： “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陈权作为一个生意人，对这方面格外敏感，但实际上他并不会真的觉得赵凌能看出什么问题。 毕竟他的字画渠道都是有保证的。 可令陈权惊讶的是，赵凌居然点头了。 这下连其余几人都震惊了。 赵凌犹豫了一下，上前走了一步，指着一幅画直截了当吐出两个字： “赝品。” 轻淡的两个字一出来，大人们齐齐皱眉。 赵凌不慌不忙，他既然开口了那就会解释清楚。 如果不是陈权刚刚恳切表示这批都是真迹珍品，赵凌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字画行业，商人以假乱真的现象层出不穷。 “落款虽是徐渭，可作画之人非也。徐先生的画笔法纵横不拘绳墨，但却能显出苍劲峭拔，让人不由心生磅礴。这幅雨后残荷图极力模仿，可画出来更多的还是衰败颓疲。” 话说到这里赵凌微微一顿，指尖指着画上的残荷继续道： “其实这幅画其他细节都仿得很细致。不过残荷勾勒处隐隐可以看出仿画的人腕力有些虚浮，导致落笔线条难免僵硬了些。还有这里，可能是出手仓促，色彩没有来得及做更精细的处理，墨色已经浮于纸面了。” 赵凌说完又加了一句。 “徐渭的画难得，不过这幅赝品年代上也差的不是太远。陈叔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去做鉴定。” 陈权提起过，这批货是他刚到手的。所以赵凌猜测是还没有经过专家鉴定的。 果然，陈权沉吟半晌，脸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打算明天让人带去看的……” 陈权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因为赵凌说的条条有理，在座几位也都是道行中人，得了赵凌提示再仔细去看也看出不对劲。 “这孩子眼尖啊，这里确实不对劲。不过还没公开展示就没事，老陈，你回头让陈昊拿去看看就知道了。” “没想到小凌对徐渭的画也颇有研究啊。” 赵敞和吴来恩先后开口。 赵敞凑近，眯着眼定睛瞧了半晌，点头应和了赵凌的说法。 吴来恩满眼赞赏的看着赵凌，他看得出赵凌并不是为了博眼球，心下对这位小辈的细心和才华更加爱重了。 赵凌谦逊低头，回复道： “徐先生的画意境高远，我倾慕之余了解过一些。” 徐父哎了一声，笑的愈发亲切和蔼，赵凌是他带来的小辈，能有真功夫他自然与荣共焉。 “不错吧？” 陈权吴来恩和赵敞对视一眼，认可的点头。 后来陈权让人带走了字画，只留下了要送给赵凌的那一幅。 经过这一遭，后面几人的聊天氛围并未尴尬，反而又热络了几分。 吃完饭，陈权接了一个电话先离开了，吴来恩和赵敞则坐了一会儿才一齐离开徐家。 临走赵敞还不忘让徐父次日带着赵凌和徐楠去他的书社玩。 “老陈已经表示过了，我也不能落后啊，来书社给孩子挑几套文具，楠楠也来啊，你覃哥也在呢。” 覃深是赵敞的学生，比徐楠大两岁，对她很照顾，是徐楠在京城比较依赖的玩伴。 果然，徐楠听完露出笑颜，对着赵敞连连点头。 天色还不是太晚，徐父让徐楠带着赵凌在家附近逛逛，熟悉一下。 徐楠高兴的领着赵凌出门，在渔场镇呆的这大半年她成长了许多，主要是对赵凌也言听计从，徐父很放心两个孩子出去。 “不要走太远哦。” 倒是阿姨叮嘱了一句，徐楠在她看来还是比较脆弱的状态。 赵凌第一次来到京市，比起算得上落后封闭的渔场镇，京市是不一样的天地。 京市寸金寸土，这一片更甚，住的都是家底丰厚的。 此时是傍晚，不时能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溜达，这些人就算衣着朴素也能看出来气质不俗。 赵凌任由徐楠拉着走，一对老夫妻迎面走来，两位老人年纪虽然大，精神却矍铄。 徐楠乖巧的打着招呼： “胡奶奶，舒爷爷晚上好。” “楠楠回来啦？哎哟，好像长高了！” 两鬓银白的胡奶奶满脸慈祥温和的看着徐楠，老伴在一旁淡笑不语。 “嘿嘿，胡奶奶，这是我哥哥赵凌。” 徐楠有模有样的拉过赵凌同两位老人介绍。 赵凌在老人诧异探究的眼神里颔首问好。 “您好，我是楠楠的朋友。” 胡奶奶和老伴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徐家就徐楠一个孩子，所以听徐楠亲昵的称呼也没再多想，只是点点头。 “那楠楠和哥哥玩去吧。” 胡奶奶摸了摸徐楠的头，和老伴转身离开了。 院区附近有完善配套的游乐健身区，徐楠熟门熟路的领着赵凌去了游玩设施区。 “凌哥，你先推我，然后我再推你，好吗？” 两人走到秋千处，徐楠拉着秋千绳期待的看着赵凌。 赵凌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莞尔一笑。 “你坐吧，我推你。” 徐楠开心的坐上秋千，赵凌没太用劲，怕把小姑娘甩飞出去。 “抓好啊。” 徐楠确实喜欢荡秋千，飞起来时总抑制不住的发出脆生生的笑。 两人玩的开心，没注意周围渐渐多了几个人。 三个年龄和徐楠相仿的女孩站在不远处，看着徐楠和赵凌的眼神不太友好。 “徐楠回来了？” 中间的短发女孩双手抱胸，盯着徐楠灿烂的笑脸开口。 她右手边的女生答道： “好像是刚到，中午的时候我哥在停车场看到她爸爸的车了。” “那个男生是谁？没见过啊。” 另一个穿着彩虹毛衣的女孩眯着眼看着赵凌的背影，她的角度能看到少年精致的侧脸。 “应该不是咱们院的，没听说搬来新人家。”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三人抬脚走了过去。 赵凌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察觉到身后的人正站在背后，他收住力道慢慢让秋千停下来。 徐楠不解的回头，脸上的笑在看见赵凌身后的三人时骤然僵住，眼睛里也流露出抗拒。 赵凌没有错过这一幕，他确定秋千停住才转身。 第33章 坏人 不动声色的打量面前来者不善的三个女生，赵凌注意到其中短发的女生眉眼间有几分眼熟。 短发女孩率先开口，她眼神不屑，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徐楠。” 赵凌注意到徐楠听见女孩的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徐楠揪紧衣服下摆，嘴角僵硬，她似乎很害怕，却没有往赵凌身后躲藏，没有回答。 “你家阿姨不是说你去乡下养病了吗？怎么感觉越来越笨了，好像听不懂人话” 彩虹衣服的女生丝毫不在意赵凌的存在，旁若无人的开始嘲讽起来。 三个女生笑的刺耳，赵凌眉心一蹙，左移一步替徐楠挡住了几人。然后轻描淡写的开口： “她听得懂人话，但听不懂狗叫，不过没事，我对宠物沟通小有研究，你们有什么要说的我可以替你们转达。” 赵凌的话一出，几人先是皱眉愣住，听懂赵凌骂她们是狗之后脸色大变，表情愤怒又嚣张。 “哪儿来的土包子，敢骂我们！你知不知道我舅舅是谁？” 赵凌穿的衣服是从家里带来的，虽然干净平整，但一眼也能看出款式用料不出众。 短发女生上前一步，指着赵凌恶狠狠道。 看着女孩比比划划的手指，赵凌的眼眸里划过一丝阴鸷，他冷笑一声看着女孩说： “看来你这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连自己舅舅是谁也不知道。” 这时赵凌也恍然察觉面前的短发女像谁了，陈权。 “你！” “徐楠，你沦落到找这种穷小子撑腰了吗？” 眼看朋友落了下风，一直没开口的女生按住脸气的涨红的短发女生上前一步，阴冷的看着徐楠。 徐楠也好像才回过神，她确实懵了，毕竟她可没见过一向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赵凌这般牙尖嘴利，直把嚣张跋扈的林芝薇噎得说不出话。 面前的三个女都是大院里的孩子，短发女叫林芝薇，赵凌猜的没错，她确实是陈权的外甥女。 彩虹毛衣的孩子叫刘晴，另一个叫刘蓉，这俩是亲姐妹。 几个孩子都家境优渥，刘家姐妹俩是四年前搬来大院的，平时就尾着林芝薇玩。 林芝薇家里开艺术培训机构，在陈权的保驾护航下生意做的也算有声有色，而林芝薇是家里独女，性格自然被养的娇纵。 林芝薇比徐楠大一岁，一开始她被父母叮嘱过不能欺负徐楠，所以小时候林芝薇倒也带着徐楠玩过一段时间。 可慢慢长大，林芝薇发现了徐楠的智力缺陷，她开始嫌弃这个朋友，又嫉妒徐楠家庭条件比她好，即使脑子不好使徐家也独宠她一人。 心态发生变化，林芝薇就开始转而欺负徐楠。 徐楠在学校遭受的霸凌也有林芝薇的手笔，只不过她始终顾忌徐家，做的不是很明显。 林芝薇很会拿捏徐楠，她恐吓徐楠，如果敢告状，就会让她舅舅不和徐家合作。 可其实陈权和徐家生意往来并不多，林芝薇也左右不了陈权的任何决定。 但徐楠不懂得这些，她只知道她的爸妈每天都很忙，她生病已经让家人为她操心太多了，徐楠不愿意再给爸妈压力。 赵凌不知道这些，这几个孩子在他面前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即使林芝薇提到陈权，他也不认为陈权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偏袒林芝薇。 “她们以前经常这样对你？” 赵凌侧过身低声询问徐楠，徐楠松开揪着衣摆的手拉住赵凌的小臂不语。 赵凌只眉眼和煦的看着她，等了一会儿，徐楠才小声的回答： “她、薇薇是陈叔叔家里的人，不能给爸爸添麻烦……” 徐楠咬着下唇，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却含着委屈的笑。 林芝薇离得近，听到了徐楠的话她得意一笑，继续狗仗人势起来。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大麻烦啊，哈哈。” 徐楠闻言小脸灰暗，赵凌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他锐利的剜了林芝薇一眼，冰冷的眼神吓得林芝薇心底蓦然一紧。 “你、你横什么横？一个外地来的穷光蛋而已！以为攀上这个智障就不得了了吗？” 林芝薇年纪不大，但心思挺多。 听了赵凌说话便知道他不是本地人，又想起徐楠是去乡下疗养，林芝薇立马猜到赵凌的来历，于是愈发目中无人。 “智障”两个字让赵凌本就不悦的神情更加冰冷，他握住徐楠的手，对着色厉内荏的林芝薇微抬下巴冷冷道： “再这样叫她割了你的舌头，还有，楠楠不是麻烦，不过……你可能要惹麻烦了。” 赵凌最后一句话说的又轻又冷，林芝薇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过赵凌没等林芝薇继续犯狠话，他拉着徐楠转身径直离开，只留下呆愣的三人。 刘晴和刘蓉也被赵凌的气场震慑，此时看到人走远才反应过来，一左一右站在林芝薇边，语气不足的开口： “一个乡下人而已，拽什么啊。” “就是……” 可林芝薇却没有搭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赵凌和徐楠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赵凌从徐楠口中得知了林芝薇做过的事，但听到徐楠不揭发林芝薇的原因，赵凌无奈的笑了。 “那臭丫头说你笨，你还真是个小笨蛋啊，叔叔阿姨还有爷爷从来没觉得你麻烦。他们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任由你被别人欺负。” “楠楠，你不是谁的累赘，相反，大家都很喜欢你，你是你家人的宝贝。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和事，别傻乎乎的自己担着，唉，算了，一会儿让徐叔告诉你吧。” 赵凌不太清楚大院里的人关系怎么样，但他了解徐家人对徐楠的疼宠。 赵凌不可能一直跟着徐楠，她也不会一辈子待在渔场镇，如果不解决好，徐楠还会被这些坏孩子欺压的。 也正如赵凌所料，当听到女儿被林芝薇霸凌的种种，徐父当即怒而拍桌。 “这个孩子，爸以前还以为她是喜欢你才带着你出去玩，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楠楠，你凌哥说的对，你是爸爸妈妈和爷爷的宝贝，谁欺负你都不行。” 徐父摸着女儿的脑袋，眼里满是珍重。 看到徐父心疼得眉头紧皱的样子，徐楠终于迟来的感到委屈。 她双眼含泪扑在徐父怀里，呜咽着说： “楠楠笨脑袋……” 徐父手都在颤抖，他抱着女儿轻声反驳： “胡说，楠楠聪明得很。” 徐父原以为他是女儿的底气，就算智力受损又怎样，他徐家可以让孩子一辈子这么无忧无虑的长大，哪想到女儿会在眼皮子底下被别人欺负。 第34章 非池中物 第二天张姨刚在餐厅准备好早饭，徐母的车就到了。 徐母比徐父几人早两天回京，但因为公务堆积，在公司住了两天才处理完。 赵凌和徐楠走到餐厅就看到了面上带着疲惫的徐母，徐楠开心的凑过去坐在徐母边上。 “妈妈。” “阿姨。” 徐父也穿着一身运动服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有晨跑的习惯。 “忙完了？” 徐母摸了摸女儿的头，对着丈夫和赵凌点了点头。 “差不多，剩下的让陈助带人收尾。” “辛苦了，吃点东西，洗个澡好好休息。” 徐父了然一笑，他和妻子现在是各忙各的。 徐家要扩展新的海外蓝图，这件事徐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倒是比徐母轻松一些。 “楠楠给妈妈捶捶背。” 徐楠也看出徐母的疲惫，她小脸一皱，忙站起身有模有样的开始给徐母敲背。 “谢谢楠楠，小凌，住的还习惯吗？” 徐母边喝粥边随口问道。 赵凌颔首回应：“都很好，谢谢阿姨关心。”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说，在这儿就当自己家。” 徐父也点头附和。 经过昨天赵凌维护徐楠的事，徐父对这个孩子更加亲切了。 林芝薇对徐楠的霸凌徐父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去，他要林家表态和道歉。 徐母吃完早点便回屋休息，餐厅留下三人进食。 徐父带着赵凌来京不是单纯玩的，他看重赵凌的潜力，有心培养他成才。 早饭结束，徐楠乖巧的去琴房练琴，赵凌则被徐父带出门了。 “楠楠这次难得不闹。” 车子驶离大院，徐父突然笑了一下说道。 往常只要赵凌在，徐楠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走哪都得跟着。 赵凌也笑，也想到了刚刚徐楠跟着张姨离开时不太情愿的小眼神。 “她很依赖你。” 徐父定定的看着赵凌，意味不明的说道。 赵凌眉梢一动，想了想说： “小孩子对新朋友的新鲜感吧。” 徐父摇头，沉吟半晌开口： “不是新鲜感，楠楠有时候很迟钝，但对人的情感却格外敏感，她知道谁发自内心对她好。唉……也是我们疏忽，林家那个孩子一开始也跟她玩的很好，后来楠楠对她疏远时我们居然也没发觉不对。” 徐父自责的皱紧眉心。本来徐楠情况特殊，一家人对她就跟对瓷娃娃一样，生怕哪里没照顾好委屈了孩子。 就是这样小心也让徐楠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磋磨，实在不应该。 “您不用太担心，楠楠其实很聪明，她没有任由别人欺负。” 只要能让林芝薇一行人以后老实点就问题不大了。 “哼，林家那丫头是我们大意了，我已经跟陈权通过电话，虽然是孩子之间的事，但敢这么对楠楠，我也要让她长点教训。” 赵凌垂眸没有接话，他初来乍到又是客人，对这些事还是尽量多看多听少言语。 林芝薇的话题到此暂告一段落，见赵凌在看窗外，徐父让司机降下车窗，让赵凌可以更清晰看到外面。 林立的高楼大厦，飞驰而过的各类豪车和建筑让赵凌看的应接不暇。 其实好多东西他在平板上都有看到过，但当这这些物件呈现在眼前时，还是让他难免新奇。 “这儿是我们国家最繁华的都市，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在这个城市争得立足之地啊。” 赵凌知道徐父有话要说，他收回视线，看着前方的路安静等待。 “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不应该被困在渔场镇那个地方……明年我们就要带楠楠回来读书了，她还是要学一些东西的，到时候，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回来吗，” 徐父正视着赵凌。 “我们想收养你。” 赵凌闻言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看着徐父。收养？他是赵家的人，有父有母的，徐家怎么收养他？ 徐父看出他的困惑，顿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怪异，于是换一种说法道： “或者你愿意的话，我和你阿姨想认你当干儿子。” “我知道这样有些突兀，你家里的情况我大概了解过，你成绩很好，可你父母如果要供三个孩子念大学应该是有压力的，到时候……我看好你，不忍心你的天赋被埋没。” 其实徐父就是想把赵凌从赵家摘出来，他找人调查过，赵凌在家里情况并不好。 从当初赵凌出现在徐家的原因就可以推断出，这个孩子就算能考上大学也不一定有机会上。 而徐家只有徐楠一个孩子，且她又是特殊情况，以后如果只剩徐楠，她的未来就难测了。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徐父想到了赵凌，赵凌不是唯唯诺诺的性格，他或许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但少不了吃苦。 于公于私，徐父都愿意给赵凌铺出一条春光大道。 赵凌自然也想得到这些，他敛眉不语，徐父见状也没有逼他给出答复，温声道： “你可以慢慢想，只要你愿意，你父母那里自有我去打点。” “先生，到了。” 没等赵凌回答，车速慢了下来，司机停稳车子回头说道。 徐父看一眼窗外，没再说什么。 赵凌也收敛思绪，抬头一看，发现车子停在了一处庄园面前。 和徐家的大院不同，这处庄园是完全西式风格的建筑，三层的别墅占地很广。 雕花的铁门打开，司机将车开了进去。 别墅门口赵凌看到了赵敞，他旁边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赵凌跟着徐父下车，赵敞笑着走上来。 “没带楠楠？” 看到就徐父和赵凌下车，赵敞往车里看了一眼。 徐父笑着解释：“沉鱼明天就要回来了，楠楠在家练琴呢。” “哈哈，我听柳校长说沉鱼那小子不是还有一场演出吗？” “沉鱼说改期了，不然确实要再晚几天。” “行，那下次再让楠楠来玩儿，覃深还巴巴等着呢。” 赵敞一拍自己右边的男孩说道。 赵凌适时看过去，却刚好和男孩对上视线。 赵凌目测这个覃深比自己稍矮，面目清秀，一双狭长眼睛里微微闪着光，此时正灼灼的盯着赵凌。 第35章 敌意 覃深的眼神在对上赵凌的一瞬间发生变化，他突然抬眉一笑，原本有些阴郁的神情一下明朗起来。 “你好，我是覃深，你就是老师说的赵凌吧？” 覃深伸出手，主动对赵凌打招呼。 赵凌看着面前的手略微挑眉，他确信自己刚刚在覃深眼里看到的敌意不是错觉。 ……有意思。 赵凌面上一派自然的回握。 “你好，我是赵凌。” “赵凌你好，我叫柳素之，我听我堂哥提过你哦，没想到你不光会弹琴啊。” 覃深旁边的男孩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赵凌热切道。 柳素之的面相倒是让赵凌觉得是个好相与的，圆眼翘鼻，眸色清澈，白皙的两颊粉润，一看就是个没吃过苦的孩子。 再想到柳素之的话，赵凌便知道柳素之口里的堂哥多半是柳沉鱼了。 赵凌暗忖：这柳家基因不错，一个赛一个的美人胚子。 “你好，你堂哥？” 柳素之一开口便印证了赵凌的猜想。 “柳沉鱼啊，他是小楠的古琴老师。” 赵凌了然点头。 做完介绍，几人也没再继续站在门口，在赵敞的引导下进了门。 赵敞和徐父让三个小朋友在楼下先认识一下，他和徐父上楼说一些事。 大人们一走，柳素之迫不及待的坐到了赵凌边上，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赵凌的好奇。 “我听老师说你今年15岁，比我和覃深还小一岁呢。” 覃深坐在对面，背脊挺直，此时看着赵凌点头道： “我十六岁。” “嗯，我刚满十五。” “你上高一对吧？我看过你的字，写得很好哦，老师说你大多都是自己学着写的，真的吗？” 赵凌发觉柳素之也就长相和柳沉鱼有点关系，这自来熟的性格真是南辕北辙。 “素之，老师不是说了吗，赵凌弟弟的学校师资设备比较落后，怎么会有专业的书法教习老师，是吧赵凌弟弟。” 覃深没等赵凌说话就兀自替他回复了柳素之，看样子似乎是在为赵凌回答，可言语间却带着讽刺赵凌来自穷乡僻壤之地的意思。 柳素之单纯，他没听出来覃深的言外之意，还顺着覃深的话大咧咧的赞叹道： “那赵凌是真的厉害，咱俩学了这么久也才写成那样，他自学都能成，厉害啊，对了。而且我哥还说你古琴也弹得很好，也是自学的吗？” 赵凌这下是真的确定这个覃深对他有恶意了，可他初来乍到，怎么会平白招了覃深仇视。 赵凌来到京市不过两天，要说得罪，也就昨天的林芝薇和刘家姐妹俩了。 虽然不知道覃深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但赵凌不是任人搓扁捏圆的性子，覃深莫名其妙对他含沙射影，他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想到这里，本来打算低调做人的赵凌勾唇一笑，坦然开口： “我确实没受过专业系统的学习，不是学习之余开发些爱好打发时间，没什么的。” 可赵凌越轻描淡写，柳素之就越佩服。 覃深见他毫不自卑的反应暗暗皱眉，眼底也因赵凌的话浮现出嫉恨。 “那你真的是天赋型选手了，可比我和覃深强多了。” 柳素之没察觉到两人的暗潮，他坐在中间宛若傻白甜，发自内心的钦佩无形中又给覃深一刀。 覃深深呼吸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嘴角微微抽搐。 听他这么说，赵凌清秀俊美的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 “过奖了过奖了。” “真的，你别谦虚，连我哥都觉得有天赋的人差不了。” 覃深后槽牙一紧，实在听不下去了。 “那赵凌弟弟你这次是第一次来京市吧？” “是的，嗯……你直接叫我赵凌就好。” 赵凌看着覃深虚情假意的亲切也略微不适，张口弟弟闭口弟弟的。 “是徐叔叔打算资助你以后来京市念书吗？老师提过，你现在也是徐叔叔资助对吧？” 覃深不放过一个能让赵凌难堪的机会，在他看来，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是最强的，受不得别人轻视。 然而赵凌表示对此无所谓，他乞丐都做过，太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道理了，况且徐家并没让他觉得尊严受挫过。 “我确实是徐叔资助的，徐叔一家人对我很好，楠楠也是。至于以后，我也不是很确定。” 赵凌发现好像自己提到徐楠时，覃深的脸色又沉了一分。 他不由得生出惊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想了想，试探开口： “其实说起来，也是因为楠楠我才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赵凌边说边观察覃深，果然在他提到徐楠时，覃深的眼底就多一分幽暗。 但赵凌不认为覃深是喜欢徐楠，因为他在这个人脸上看到的怨恨多过嫉妒，既然不是喜欢，那覃深的目的是什么…… “小楠？你们现在是同班同学吗？” 柳素之好奇。 赵凌摇头，却没有说出自己和徐楠结识的由来，而他越这样，覃深就越控制不住的去想赵凌如今在徐家是什么身份。 徐父和赵敞下楼时，三个孩子明面上很是和谐。 柳素之已经自来熟的紧挨着赵凌聊起京市里好玩的地方，他盛情邀请赵凌出去玩，覃深不时搭几句话，不冷淡也不热络。 “素之怎么整天就想着玩儿啊？功课都快赶不上哥哥们了。” 赵敞走近时恰好听到柳素之约赵凌打球，他佯装严肃的看着柳素之。 柳素之缩了缩脖子，讪笑着开口： “这……这不是想着小凌头回来，我得尽尽地主之谊嘛。” 赵凌看出赵敞是开玩笑便也笑着替他解释： “赵老师，是我觉得新奇有趣，素之哥才这么说的。” “素之，别管你老师，有啥好玩儿的领着我们小凌转转，徐叔给你撑腰。” 徐父走到赵凌的沙发背后，自然的把手放在赵凌肩上，提起赵凌的语气仿若在说自己的孩子。 覃深看到这一幕脸色暗沉了一瞬。 “嗯嗯，我会的徐叔，老师你放心，功课我也不会落下的，到时候我带小凌玩儿，他给我补习。” 刚刚两人的聊天中柳素之知道了赵凌的成绩很好，柳素之在京市这种地方受教育自然也不会差，但他的数学确实硬伤，而赵凌几乎没有短板，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覃深好像找到机会贬低赵凌一般，他脸上挂着笑，状似无意道： “素之我教你吧，小凌他学的教材跟我们不一样，难度自然也不同，他教你的话，可能没多大效果。” 然而柳素之不以为然的一摆手： “数学嘛，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小凌的公式逻辑吃透了，教我也不是问题的，我又不是真的一点不会，对吧小凌。” 说完他还笑呵呵的看着赵凌。 余光瞥到覃深僵住的笑和渐黑的神色，赵凌笑的真诚。 “数学我应该可以，加上素之哥也确实聪明，配合起来肯定能事半功倍。” 覃深一再吃瘪不再说话。 第36章 小比试 两个大人的到来不是覃深吃瘪的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赵敞直接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书房，徐父也跟着一起。 “我老夸小凌字写的漂亮，怕你们不服气，这次就让你哥俩见见真章。小凌不介意露一手吧？” 赵凌已经有所预料，闻言谦逊的点点头。 “很高兴有机会和素之哥覃深哥学习一下专业的写法。” 赵凌这话就是顺着赵敞说的，但心思敏感的覃深却觉得他意有所指，于是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赵敞的别墅一层单独辟出了一个很大的书房，里面陈设大气简约又不失书香雅韵，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徐父和赵凌走在后面，见他看到宽敞书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徐父适时解释道： “你赵叔在书法界很有名望，不少人求着他腾空培训孩子，所以他就辟了这间小书房，收了几个亲友的孩子教着。” 赵凌恍然。这应该也是上流社会对子女的培养内容之一了。 不过也不止，徐父说的亲友，怕都是权贵高门吧，毕竟以赵敞的地位，不是谁都能来拜师的。 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覃深的态度又不自觉倨傲起来，他是最早跟着赵敞学书法的，也是一起学习的孩子中最出众的，覃深有把握在书法上吊打赵凌。 即使赵敞说过赵凌的字写的不输他们，但覃深其实很不服气，一个乡下人，既没有老师教，也没有家学渊源，怎么比得过他？ 赵敞找了一首短诗让三人写，为了激励三人，他还给了个彩头。 “都认真写啊，一会儿写的最得意的我奖励他一块上等老徽墨。” 赵敞这话一出，三个人眼睛都亮了。 老墨块难得，上等的老徽墨更是可遇不可求，尤其现在有的人到手好徽墨更倾向收藏不转手，导致徽墨更加难得。 赵凌也知道这其中价值，顿时收起了藏拙之心。 他抿抿唇，决定用点心写，这样既可以给覃深一点打击，还能白得一块徽墨，赚大发了。 “老墨？老师，是不是上周你托人从拍卖会上拿到的那块？真给我们？” 柳素之猫眼放光，一边说话一边搓着手做出一副财迷样，逗得几人失笑。 “是那块不错，不过不一定是给你的啊，你的竞争对手很强哦素之。” 赵敞笑的眉眼起褶子。 覃深闻言面上浮现出势在必得，柳素之什么水平他很清楚，比他还差了一点，至于赵凌，他压根不当回事。 思及此，覃深自以为这块墨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看来确实是好东西，小凌可得加油啊。” 徐父也笑着揶揄赵凌。 赵凌薄唇上挑，笑的有几分羞赧，却大方不畏缩。 “我会的，叔。” 告知彩头后三人明显干劲更足了。 柳素之铺平宣纸，挽起袖子开始研墨，其他两人也动作起来。 赵凌研墨的动作行云流水，无端显出雅致，一点不显得生涩僵硬。 覃深就在他旁边，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流畅自然的动作。 赵凌察觉到他的打量却不在意，镇纸轻轻压住宣纸，赵凌从笔架上挑了一只毛笔，染毫舔笔，执笔浑然端庄，落笔淡定自若。 一首短诗也不过二十八个字，覃深最先停笔，将笔放好后他胜券在握的看向赵敞，却发现赵敞和徐父的视线都聚在他旁边的人身上。 覃深皱眉，也跟着看向赵凌。 赵凌也刚好写完，他放下笔，看到柳素之还没停笔就安静的站着等待。 柳素之很快也写好了，他长舒一口气，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点头。 赵敞和徐父对视一眼后走上前检查三人书写。 看到柳素之的字。赵敞点了点头，赞许道： “不错，有长进，看来素之没有偷多少懒。” 柳素之一开始没听出不对，嘿嘿笑了两声才后知后觉赵敞在半夸半敲打。 “我可一点没偷懒啊老师。” 他为自己打不平。 赵敞没多说他，走到覃深桌前继续检查。 看到覃深的字，赵敞先是点头，接着又顿住，他的视线从桌上移到覃深脸上，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开口点评： “覃深写的很好，就是有些着急了。” 字如其人这句话是有根据的，从一个人写的横撇竖捺走势就可以大概推断出这人的一些性格特点。更何况覃深是赵敞一手教出来的。 覃深心里有鬼自然发虚，他眼神闪躲的低头回答： “是我没把握好笔力，谢老师指正。” 赵敞再次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还是收回了眼神。 柳素之也探着头去看覃深和柳素之的桌上。 赵敞走到赵凌桌前，垂头只是一眼，霎时他就抬头难掩惊诧的看着赵凌。 “你这孩子……之前是没用心写啊。” 赵敞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听着像是批评，可赵敞的语气却又是惊叹的。 柳素之不明所以的走近，当他看到赵凌的字时也瞪圆了眼睛。 “我去，你丫的额——你、小凌你这真是自学的？” 覃深早就好奇难耐了，此时被赵敞和柳素之的反应带动，也忍不住走近，看清后不自觉咬紧了后槽牙。 赵凌唇角微抿，淡然的接受几人犀利目光。 徐父一头雾水，他也看到了赵凌的字，但他不太懂书法，倒是能看出赵凌写的字透着横姿险劲，让人觉得笔墨间刚劲灵动。 只是另外三人反应明显过大，徐父难免也跟着紧张起来。 “老徐啊，这孩子我可能没什么教的了。” 半晌，赵敞才面色复杂的说出一句话。 他这话一出，几人都惊了，只有赵凌依旧平淡。 徐父啊了一声，很快意识到赵敞并不是不愿意教赵凌，而是…… “小凌写的很好吗？” 徐父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赵敞深深看了赵凌一眼，点头说： “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水平，真的是天赋超群了。” 除了用天赋解释，赵敞很难想到别的，柳素之和覃深是他细心教导的，可和璞玉天成，几乎未经雕琢的赵凌比起来，此时差了些。 赵敞的话很清楚了，柳素之和覃深面色各异。 柳素之是满目的惊叹和钦佩，而覃深却是下唇抿直，不甘又颓废。 第37章 受挫 看见覃深面如死灰饱受打击的表情，赵凌其实有些心虚，严格说起来，他自己能有现在的水平皆是因为上一世的积累，并非真的是天才。 可覃深不知道这些，相较于心态好有容人之量的柳素之，他一直自恃赵敞手下最优秀的学生。 结果让一个乡下孩子吊打，还让赵敞看出他的急功近利，覃深顿时觉得自尊心和傲气大大被折损。 谁写的最好一目了然，赵敞让人等墨干了之后将赵凌的字装裱起来，随即转身出门，不多时就拿着一个漆红的长条木盒走了进来。 “小凌，来，这是彩头。” 赵敞满脸带笑的将木盒递给赵凌。 赵凌没有直接接过，而是看了一眼徐父，徐父一顿，也眉开眼笑的点头示意他收下。 “拿着吧，这是你凭自己本事得的。” 徐父这么说赵凌才双手接过了木盒。 “小凌，可以给我看看吗？” 赵凌刚拿到手，柳素之就凑过来头挨着他问道。 赵凌没有拒绝，轻轻打开了盒子。 一块巴掌长，三指宽的墨锭躺在的木盒里，墨锭色泽黑润，边角平整，表面有精致的金银色图案。 柳素之鼻头小松鼠般耸动了两下，一股浓郁的墨馨香扑鼻而来。 “老师真舍得啊。” 赵凌看他这副样忍不住失笑，然后转而对着赵敞再次道谢。 “谢谢赵老师，我会仔细用的。” 赵敞闻言更高兴了。 “会用就好。” 几人的其乐融融和覃深的垂头丧气形成鲜明对比。 围坐在一起聊天时，赵凌才知道，原来今天徐父带他来是想让他也在赵敞这里学习。 两人在楼上已经差不多说定了，可这会儿跟赵凌提起，赵敞却转而拒绝。 赵敞的话说出来，在场几人面色各异。 覃深顿时掩饰不住的得意和高兴，柳素之则满脸着急，徐父没太大反应，他虽然也惊讶，但不觉得赵敞是不看好赵凌。 “老徐，我不是不想教小凌，而是我确实没什么能教他的，这孩子今天露的这一手让我也吓一跳。” “他不需要别人教他怎么写了，与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你不如答应老陈，让小凌去拍卖行当个鉴定顾问，也能丰富一下见识。” 赵敞毫不吝啬的肯定和夸奖再度让覃深面部崩坏。 老陈加上拍卖行，很明显，赵敞说的是谁在座都知道。 “小凌去拍卖行当顾问？” 柳素之纳闷问道，但没人理他。 他不太懂怎么赵凌还能和拍卖行扯上关系，而且听起来还是陈权主动提过这件事。 覃深同样不解，不理解的同时还是焦躁，怎么一个刚来两天的乡下穷小子能搭上这么多人？ 徐父露出了思考的神情，他想了想，转而询问赵凌。 “你觉得怎么样小凌？陈叔的拍卖行也行，他那儿有不少稀奇珍品，你应该会感兴趣。” 拍卖行赵凌知道，他确实很感兴趣。 没多犹豫，赵凌点头。 “我听叔叔的。” 赵凌愿意，赵敞放心，徐父也高兴，只有覃深和柳素之仍然一头雾水。 “老师，徐叔，小凌去拍卖行做什么啊？”柳素之继续发问。 赵敞喝了口茶，将赵凌能鉴字画真伪的事说了出来。 顶着柳素之炙热的眼神和覃深的阴郁目光，赵凌一派淡然。 “你这小子，真的是个高中生吗？” 柳素之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挫败了，他们这些孩子的发展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可却没有一个落后教育地区的赵凌争气。 “哈哈，如假包换，是我喜欢胡乱钻研，不精的。” 赵凌愿意安慰柳素之，对上覃深的眼神却是暗含睥睨，接收到他情绪的覃深先是一愣，接着气的磨了磨后槽牙。 聊了没多会儿，徐父接了一个徐母打来的电话后便准备告辞。 “家里来客人了，我带着小凌回去招待一下，下次再聚。” 徐父嘴上说着是客人，表情却有些耐人寻味。 坐上车后赵凌才知道为什么徐父的表情会带着嘲讽。 “林家来人了。” 提到所谓的客人，徐父脸上多了几分冷意。 虽然是孩子之间的矛盾，但徐楠情况特殊。徐家人待她如珠如宝，却被林芝薇带头孤立欺负，谁也受不了。 林芝薇固然要收拾，覃深赵凌也想了解一下。 “徐叔，素之哥是柳老师的堂弟，那覃深哥呢，他好像和楠楠也很熟悉。” 徐父倒是一点不惊讶赵凌对覃深好奇，就算赵凌不问，他也会介绍的，毕竟如果以后赵凌真的留在徐家，这些关系是需要整理一下的。 从徐父口里，赵凌知道了覃深的来历，覃深的出身其实有些尴尬。 他是柳素之舅舅家的孩子，是续弦所出，但却只比柳素之舅舅的大儿子小半岁，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柳素之的第一任舅妈是车祸没的，她走后一年不到，覃深和他母亲就进了覃家，这件事当初在圈子里引起不少人闲话。 一开始柳素之也不太爱跟着覃深玩，他年纪虽然小，但长在这样的环境，对大人们的腌臜事也有耳闻，自然也看不起私生子。 只是后来覃家大儿子出国留学，覃深的母亲又打入了贵妇们的圈子，为了明面上的体面，大人们便让柳素之带着覃深一起玩。 而覃深对外一直是乖巧懂分寸的形象，慢慢的，柳素之也放下了对他的成见，两个人也走近了很多。 至于覃深和徐楠亲近的原因，说起来倒是和赵凌差不多。 覃深进了覃家也被安排去到徐楠在读的学校，那时候徐楠反应还比较慢，尽管和老师们打过招呼，也让林芝薇等人帮忙照看，还是有疏忽的时候。 徐楠被一群高年级的女生剪坏了头发，还被关在了学校的播音室，是覃深救了她。 只是徐父现在提起这件事，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却不是针对覃深，而是林芝薇。 既然林芝薇早就带头欺负徐楠，那说不一定当初的事也有她的手笔。 徐父神色更加冷凝，赵凌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基本确定徐楠被欺负有林芝薇掺和，那覃深的英雄救美呢？真的是偶然看到的吗？ 一大一小心思各异，等回到大院才回过神。 第38章 道歉 张姨正等在门口，看见车子停稳，徐父下车她忙走了过来。 “里面夫人聊着，林家那丫头正给咱们楠楠道歉呢。” 徐父冷哼一声，和赵凌对视一眼，两人大步走了进去。 还没到客厅，赵凌就听到一道谄媚的男声。 “徐太太，是小薇不懂事惹得徐小姐不高兴，她还是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和朋友相处才是对的，您大人大量，给她道歉的机会，她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 这道声音顿了一下，接着又换了一副故作生气的语气怒道： “还不赶紧给徐小姐赔罪道歉！我和你妈都说过，让你护着徐小姐，你倒好，给老子惹出这么些事！” “……徐楠，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负你，我只是……我以为那些是玩笑的……” 林芝薇的声音不复昨天的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是屈辱和小心翼翼。 赵凌和徐父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玩笑？那当时我女儿笑了吗？” 徐父冷声开口。 客厅里，徐楠坐在徐母边上，对面坐了一个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林芝薇就站在徐楠面前，低垂着头，手指揪着衣袖下摆。 猝不及防听到徐父的话，客厅几人朝门口看过来，林芝薇愣了一下后脸色顿时泛白。 “凌哥！” 看见赵凌，徐楠像一只出笼的小鸟儿轻飘飘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赵凌边上才站住，眨巴着水灵的眼睛看着他。 赵凌见她这副可爱乖巧的模样更厌烦林芝薇了，这般可爱面容那臭丫头也下得去手。 而林芝薇看到赵凌眼底的怨毒更重了。 林芝薇知道，这件事能闹到徐家人面前肯定是赵凌多管闲事了，她动不得徐楠，难道还能让赵凌骑在她头上吗？ 赵凌对林芝薇的敌意恍若未觉，可转念一想又有些想笑，别人去到一个陌生地方会水土不服，他倒好，人不服。 这才刚来两天不到，招惹俩孩子不爽利了。 徐父径直走到徐母旁边的位子坐下，然后不搭理满脸殷切的林父，对着赵凌招呼： “小凌过来坐，楠楠也是，就这一会儿不见就这么黏糊？看来还是分得清谁对你是真好的。” 徐父这话含沙射影的，意思却很明白，林芝薇也听懂了。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林父也讪讪的。 “这、这是？” 眼看着众人落座，林芝薇父亲又硬着头皮开口。 “我干儿子。” 提起赵凌，徐父的脸色倒是温和了一些，林父见状以为有转圜的余地，立马开始拍马屁。 “干儿子？真是一表人才啊小哥，哈哈。” 徐父这么一介绍，徐母倒是歪头看了一眼，但没有反驳徐父的话，徐楠也没什么大反应，好像这事儿一家人早说好的一样。 赵凌顿了一下淡然的认下，只有林芝薇皱紧眉头盯着赵凌。 “林老板，今天你来是因为什么咱们心知肚明，别拿孩子小做借口，我儿子年纪同样不大，但学识礼数可是一点没落下，也没做出过欺凌他人的事，就是我女儿，也没这么跋扈张扬。” 徐母神色不耐烦的打断还想插科打诨的林父，她是早上林家父女突然拜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林芝薇阳奉阴违的带头欺凌过徐楠，徐母怒不可遏，所以一直没给过林家人好脸色。 林家不过是沾了陈权的荫庇才跻身上流，一朝得势不想着修身发展，净学会装腔作势仗势欺人了。 说句现实的，换做其他人有机会陪着徐楠玩，都得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好借此从徐家这儿得点好处。 赵凌听到徐母这么自然的唤他儿子还有些不习惯。 林父借着赵凌想顺坡下驴的想法破灭，无奈一边点头应是，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瞪自己不争气的女儿一眼。 林芝薇被她爸这么一斜楞，只得咬着下唇嗫嚅着再次朝徐楠道歉。 “徐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林芝薇心里清楚徐家有多疼徐楠，只要徐楠心软原谅她，那就还有余地。 然而一向好糊弄的徐楠这次却沉默了。 徐楠抿着唇看着低声下气的林芝薇，她脑子不灵光可也不是真的傻子，她分得清好坏。 林芝薇会来向她道歉是因为凌哥的出头，如果她轻易这么原谅欺负过自己的人，就会让凌哥变得尴尬。 况且，当初林芝薇做的事出于什么目的她不懂，可那些行为确实让她痛苦过。 “我不想原谅你，我以后也不会跟你玩儿了。” 徐楠小声的说着，同时身体微微向赵凌倾斜，寻求靠山的意味很明显。 赵凌鼓励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但很满意徐楠的表现。 徐楠的话让场面再度陷入僵持，林父不敢对徐楠说重话，摩擦着手掌点头连声说： “是是是，是小薇不对。她——” “林老板，楠楠下学期就会回学校上课，到时候我们不希望你的女儿还会在学校出现。” 徐母一点不客气的打断了林父的话，冷眼看着林芝薇。 徐楠就读的学校不容易进，林家也不是真的本地人，能有林芝薇一个入学名额也是靠的陈权。 只是现在徐母也不想给陈权面子了。 而陈权知道前因后果后也不会偏袒林家，不然今天也不会让这父女俩自己上门。 林父一听徐母的话就有些着急，可看到这一家人不容商量的态度，林父也只能无奈点头。 “我懂我懂，我会很快给小薇办理转学的，让徐小姐受委屈了。” 林芝薇浑身一僵，一时间也顾不上继续装小心翼翼，失声叫道： “爸，我不想转学！” 她在现在的学校认识不少人，凭着她逢迎讨好好不容易挤进圈子，让她转走多丢人啊。 始终是年纪小，虽然有坏心思也只能在孩子面前耍。 果然，林芝薇这一叫喊，林父率先变了脸色，他怒斥道： “闭嘴，不转学就送你回老家跟着奶奶住。” 林家的老家在京市旁边的一个三线城市，林芝薇哪里肯乐意，顿时也不敢再哇哇叫了。 送走灰头土脸的林家父女，徐母这才转向赵凌，她脸色和刚刚面对林芝薇时是两个极端，看赵凌的眼神温柔又和煦。 第39章 护你周全 “小凌，你徐叔——哦不，你干爹都和你说过了吧？” 徐母话说到一半又笑着改口。 其实要收赵凌当干儿子是徐爷爷先提出来的。 徐老先生已经年迈，平时难免会想百年以后的事，这一想，就想到最疼爱的孙女，他又愁了起来。 如果徐楠没有问题，那徐家的家业必定是要交给她，可偏偏徐楠情况特殊，不管是把她留在家里还是嫁出去都很难让人放心。 赵凌的出现让徐家人有了别的想法。 原本一开始徐老先生动过撮合徐楠和赵凌的心思，可两个孩子太小，说这些为时尚早。 虽然赵凌出身小门户，但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徐爷爷觉得自己不会看错人，赵凌是值得托付的，只是赵凌明显的单纯拿徐楠当妹妹。 再转念细想，赵凌如果不脱离赵家，徐楠跟着他也会有阻碍。 思来想去，最后徐老先生和儿子商量还是收赵凌当儿子最靠谱，至于赵家，只要赵凌愿意，赵家其实不难解决。 赵凌其实有些困惑，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亲缘关系是受保护的，不像他那个朝代，可以用一笔钱买断他和赵家的关系，所以他不太明白徐家这么做的原因。 看出赵凌的困惑，徐父出声解释： “小凌，你也知道楠楠的情况，我们不可能陪得了她一辈子……你是个好孩子，爷爷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徐家会给你最好的资源，你拿楠楠当亲妹妹就好。” 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说这些，徐父也很无奈，但他知道赵凌不是一般人，他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多智。 就算不为了徐楠打算，徐家也希望可以尽早和他建立稳定的关系。 徐楠一直在一边歪着脑袋认真的听着，此时疑惑又期待的看着赵凌，凭自己的理解问道： “我可以是凌哥的亲妹妹吗？” 徐楠天真娇憨的神色让赵凌心底一软，对女子他总是要更多一些纵容。当然，林芝薇那种除外。 徐家的意思他大概明了了，类似主家无子当家，便过继一个。不一样的是，他是一个完全的外人，徐家居然也能接受。 “楠楠想让我当哥哥吗？” 赵凌明知故问。 徐楠重重点头：“想！哥哥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哥哥的。” 赵凌心里唏嘘，他在想，如果自己答应了，那是不是又是吃软饭，莫非他就是天生吃软饭的命？ 唏嘘归唏嘘，赵凌还是舍不得将大好机遇往外推。 “好的，哥哥会保护楠楠的。” 赵凌这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徐父徐母对视一眼都放下心来。 得了赵凌的答复，夫妻俩喜不自胜的准备打电话告诉徐老先生，并商量怎么和赵家沟通。 赵凌则和徐楠去了书房看书。 在书房，赵凌问起了徐楠关于覃深的事。 当听到徐楠说，好多次林芝薇欺负她都是覃深正义天降帮了她时，赵凌悟了。 一次两次还好，多次就有些刻意了，那俩人多半是一丘之貉，只是覃深的目的是什么呢？ “覃哥说，只要我听话，他就保护我一辈子，但楠楠以后有哥哥就不麻烦他了。” 徐楠手上玩着魔方，嘴里随口说道。 而赵凌听见她的话脑子里的疑虑刹那间就驱散了。 吃绝户啊这是！ 结合覃深的身世，赵凌恍然大悟，覃家虽然现在养着覃深，可他顶上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哥哥压着。 且从徐父的描述里赵凌能猜到，这位覃家大少很有能力且不喜覃深。一旦他接手覃家，覃深是讨不到多大好处的，所以徐楠就成了他的目标。 一个身负庞大家业又心智不全的单纯小女孩，实在太好控制了。 想通这些赵凌咂舌，果然，还是高门大户才有这些弯弯绕绕。 徐楠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身边却尽是些居心叵测的人。 他在赵家虽然不受待见，但两个哥姐顶多算计算计他多做点活和一些蝇头小利，这城里人是真贪啊。 这也难怪覃深看他跟看杀父仇人一样了，断人钱财不久等同于杀人父母吗？ 不过赵凌往阴暗一想，要真让覃深得逞，徐楠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男人的劣根性他太懂了，或许一开始会看在偌大家业的份上好好对徐楠，但时间一长，覃深多半就会想要一个能给他体面的妻子。 毕竟他自己就是出身受诟病的人，怎么会容忍心智不全的徐楠太久。 而今既然他答应护着徐楠，就不会让覃深有机会了。 “对，以后有我，咱不理他了。” 赵凌拿过徐楠手里的魔方，三两下刷刷复原放回徐楠手里，在她惊喜的眼神里笑的宠溺大气。 上一世他没办法护住郡主，这一世不一样了，他一定要让徐楠无忧无虑的。 林家得罪徐家的事很快传开，刘晴刘蓉得知后惊慌失措的告诉父母前因后果，两人这时才知道害怕，害怕被责罚，更怕因此连累家里。 所幸她俩只是共犯，徐家似乎没有在意，但刘晴的父亲为了表明态度还是将刘晴和刘蓉也转走了。 陈权在事后打来电话，不是责怪也不是给林芝薇说情，而是道歉。 这件事本就是林芝薇做错在先，陈权不是拎不清的人，尽管他的姐姐哭着闹着让他出面，陈权还是拒绝了。 他是生意人，和徐家又亲近，自然知道最优选是什么。 这些事被徐父当成例子给赵凌分析过，在他们的圈子里，有太多需要琢磨的人情世故了。 赵凌并不愚笨，加之有上一世的经历，徐父说什么他都是一点就通，徐父只觉得他聪慧过人，更加高兴了。 除了给赵凌理清徐家的关系网，徐父还开始带着赵凌出入上流圈子，每次都是郑重的介绍这是自己儿子。 几次过后，徐家的态度众人就明朗了，有人好奇赵凌的来头，徐父就说赵凌是徐楠的救命恩人。 偶尔也遇到过覃深，他跟着柳素之一起，一看见赵凌就是阴恻恻的盯着他，赵凌权当看不见。 赵凌第一次被以徐家人介绍时，覃深就知道自己的谋算付诸东流了。 他想使绊子，可却无从下手。只能眼看着赵凌逐渐得徐父好感，就连柳家那个清高冷淡的天才琴师都对赵凌熟稔亲昵…… 柳沉鱼是在赵凌的第二次亮相时出现的，听到有人议论赵凌的身份他也有些惊讶。 怎么自己就出去一趟，赵凌快变徐凌了？ 第40章 略会 再见赵凌，柳沉鱼第一反应就是：果然，财气养人。 少年身穿白色毛衣开衫搭浅蓝色衬衫，一条浅咖色休闲裤衬得他双腿笔直修长，不时的浅笑点头，气质浑然优雅，仿佛他生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看着赵凌游刃有余的跟在徐父身旁，丝毫不怯场的同那些成功人士交谈，谁会想得到他其实是出身偏远地区的穷小子呢？ 那场宴会的主办方是柳素之的父亲，柳沉鱼偕同柳素之的亲妹妹柳倩歆出现。 柳倩歆也是跟着柳沉鱼学琴，不过她和徐楠不一样。 柳倩歆时常参加演出，优越的外形条件加上柳家的运作，她年纪虽小也已经在国内小有名气。 柳倩歆跟在柳沉鱼后面，见柳沉鱼一进宴会大厅就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柳倩歆探头看了一眼，以为柳沉鱼是要同徐寅安打招呼。 柳沉鱼也确实先向徐寅安问好，可接着就转向徐寅安旁边的少年熟稔开口： “你来了。” 少年好像被柳沉鱼这无头无尾的话逗乐，俊秀的脸上带着笑意点头。 “来了。演出怎么样？” 柳沉鱼难得露出俏皮的得意，他扬眉道： “我从没失过手。” 柳倩歆看见这一幕微微瞪大眼，她从十岁起就跟着柳沉鱼学琴，何曾见过这位哥哥这般活泼的模样。 柳沉鱼可是国内外闻名的“冷面琴魔”啊。 对面那个男孩面生得很，柳倩歆不认识，看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圈子里的人，可又一直跟在徐家人身边…… “哥，他是？” 柳倩歆想了半天想不出赵凌的来头，便直接小声询问柳沉鱼。 柳沉鱼正在思考现在该怎么介绍赵凌，徐寅安先笑着开口了。 “倩倩，这是徐叔叔的儿子，赵凌哥哥。” 柳倩歆闻言更惊讶了，儿子？徐家不是只有一个徐楠吗？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哥哥？ 一瞬间，柳倩歆就想到了上流圈子里那些风流韵事，以为赵凌也是私生子，可徐叔叔应该不是这种人啊…… 柳倩歆的表情变幻很明显，徐寅安哈哈一笑解释道： “他是叔叔的干儿子。” 柳倩歆臆想半天，冷不丁在徐寅安了然揶揄的目光里羞红脸，呐呐的点头。 “去和柳老师聊吧，我看素之也想找你呢。” 徐寅安拍了拍赵凌的肩膀，温和的说道。 柳素之从赵凌来就来打过招呼，但也知道徐寅安要带着赵凌认人，所以只约好一会儿聊。 赵凌点头，和柳沉鱼并肩走出了人群，柳倩歆紧跟着。 “楠楠没一起来？” “听说你回来了不敢偷懒，有空就坐在琴房呢。” 赵凌语气里带着笑意。 柳沉鱼也笑了。 “怕什么，有你看着她我挺放心的。” “你才是她的老师。” 两人一人一句很是自然和谐，柳倩歆一语不发的落后一步。 到了二楼的阳台，柳素之和覃深都在。 “覃哥，哥。” 一直跟在后面的柳倩歆看见阳台的两人眼睛一亮，从赵凌身侧跑了过去。 “恭喜啊歆歆，又拿奖了。” 覃深亲昵的抬手在柳倩歆头上摸了摸。 看着柳倩歆突然红透的耳垂，赵凌眼睛微眯。 “柳大哥，也恭喜你。” 覃深滴水不漏的笑着恭贺柳沉鱼，柳沉鱼对他的态度冷淡许多，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小凌觉得怎么样？不太习惯吧？” 覃深似乎没有察觉到柳沉鱼的冷淡，自然的看向赵凌问道。 “没有吧，我看小凌挺适应这种场合的，举手投足可有范儿了，帅气。” 柳素之大咧咧的冲赵凌竖了根手指。 赵凌勾唇，他没漏看覃深眼底的不甘，覃深刚刚分明是暗说他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施法被柳素之打断。 “大家都很好相处，长辈们也温和，没什么不习惯的。” 覃深垂下头，掩住脸上的嘲讽，长辈温和？这小子顶着徐家人的名头，自然不会有人不温和。 “哥和覃哥也认识这位新哥哥吗？” 柳倩歆愈发好奇赵凌了。 柳素之走到赵凌身边，哥俩好的搭住了他的肩膀，一脸骄傲的夸道： “歆歆，这位新哥哥可不了得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都是自学呢。” 柳素之替赵凌吹完牛还侧过头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问他： “棋和画也会吧？” 柳素之原本就是插科打诨说笑，已经准备好赵凌摇头他就说“五子棋”“简笔画”的，赵凌也确实摇头了，不过摇头的同时他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 “略会。” 这下换柳素之惊了。 “真会？别是五子棋简笔画啊。” 柳素之脱口而出，赵凌笑着瞥他一眼，说道： “围棋象棋和国画。” 在郡主府足不出户的日子里，能给赵凌打发时间的也就这些了。 而且赵凌学的很好，既要学，他就不是粗浅的涉猎，毕竟多一些才艺也就能多留住郡主的宠爱。 柳沉鱼也有些惊讶的看向赵凌，他也不信这人嘴里的“略会”，当初让他弹琴也是一个劲说自己弹得一般，结果往那一坐，比那些专业的都专业。 眼看着赵凌离了徐寅安还是轻松成为话题中心，覃深沉不住气了。。 “小凌这么厉害的吗？我还以为你们那种地方不教这些呢，毕竟我听说有的孩子连书都读不起的，小凌你不也是多亏了徐叔叔的资助才……哎我这嘴，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小凌，我就是有些疑惑，你是怎么学的……” 覃深一股脑的输出，还没说完就发觉对面柳沉鱼看他的的眼神冷得过分，顿时心下一紧，忙找补解释。 柳素之也皱着眉看着覃深不说话，他是神经大条但不是傻，覃深这通话太有贬低赵凌的嫌疑了。 然而赵凌却耸耸肩不在意的回复他。 “确实没人教，就是自己觉得有意思瞎琢磨的，水平也就那样，毕竟也没多少时间写写画画，弹琴下棋的。” 赵凌这话说的淡然，却让覃深白了脸色。 书法弹琴也是瞎琢磨？可分明赵凌的书法过了赵敞的眼，琴艺更是得了柳沉鱼的肯定。 若这两样和棋画也一般水平，那不就是在打脸他吗，他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第41章 茶艺了得 赵凌的回答让场面凝滞了一瞬，柳倩歆也察觉出是覃深导致的尴尬，她扯起嘴角哈哈一笑，想将气氛活跃起来。 虽然不太明白赵凌的书法古琴是什么段位，可柳倩歆不愿意看到覃深吃瘪。 “原来凌哥——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赵凌暂且不清楚柳倩歆的站队，目前这个小公主还没做出让他反感的事，所以赵凌平和的点点头说： “当然可以。” 于是柳倩歆便笑着继续转移话题： “那看来凌哥是真的厉害啊，凌哥会的琴也是古琴吗？难道是和徐楠一起学的？” “我可教不了他。” 柳沉鱼接过话，不过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并不冷硬，甚至还带了些愉悦。 柳倩歆暗自心惊，今晚她见到了柳沉鱼的另一面，而这些变化全是因为一个人——赵凌。 柳素之突然想起来，柳沉鱼的话赵敞说过一模一样的。 “不是，怎么又是教不了，你是真会啊哥们儿？” 赵敞和柳沉鱼可以说是各自领域的标杆人物，连他们都赞不绝口，柳素之差不多可以想象到赵凌的水准了。 “略会。” 赵凌面不改色的重复。 他的淡定自若和柳素之的震惊形成对比，逗得柳倩歆笑出声来，柳沉鱼也缓和了脸色。 气氛好像重新活泛，只有覃深仍然有些僵硬。 在接下来的聊天里，除了柳倩歆，没人主动去和覃深搭话，他加入话题说些无关痛痒的也只有柳倩歆应和，柳素之也只是偶尔和他说两句。 或许是自觉难堪，覃深没待多久就借口喝水下了楼，他走后柳倩歆便有些心不在焉。 “所以你以后会留在京市吗？” 提到赵凌认做徐家的孩子，柳沉鱼思考了一下问道。 柳素之也巴巴的看着赵凌等着他回答。 好不容易来了新朋友，脾气还有些对他胃口，柳素之很希望赵凌留下来。 “有可能吧。” 赵凌思忖着回答，其实按照他和徐父的规划，他多半会留在这个城市，虽然这些打算赵家人还没被通知到。 赵凌是外来之人，和赵家的亲缘并不那么浓厚，不过想想赵凌在赵家的待遇，估摸着就算是原身，也会选择留在京市。 柳倩歆心里有事，且她对赵凌并不是很感兴趣，神游半晌还是下了楼。 看着柳倩歆的背影，柳沉鱼若有所思的开口： “你妹妹很喜欢覃深。” 柳沉鱼这话明显是对柳素之说的。 柳素之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点头： “哥你也看出来了？我也不好说，覃深家里有些复杂，而且他好像更喜欢楠楠多一些，有时候我也不太明白他在想什么。” 柳素之和覃深交好并不影响他清醒的判断覃家和覃深，再把覃深对徐楠的态度看在眼里，柳素之觉得柳倩歆不适合覃深。 “覃哥人挺温柔的，所以小女生会更亲近他一些吧。” 赵凌似是随口一说，柳素之先被逗笑。 “这倒是，他还挺正义感十足，说起来歆歆喜欢他也能理解，毕竟以前歆歆被欺负都是他出头。” “啊？” 这下赵凌是真的惊讶了，怎么又是英雄救美，覃深是一招鲜吃遍天？专业户了这都算！ “我也搞不懂现在有的小女生都是什么脑回路，你们家楠楠是因为太乖被欺负，我妹妹则是因为我哥。” 说到这里柳素之看了一眼柳沉鱼。 “她刚跟着哥学琴那两年，有哥的脑残粉就觉得她碍眼，没少放学堵她，这丫头也不告诉家里人，要不是覃深遇到替她解决，指不定也要吃苦头。” 柳素之摇头无奈的说道。 “要不你说也赶巧，这种事还都让覃深碰到。” 柳素之说者无意，赵凌却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他可不信这是赶巧。 柳沉鱼也沉默思考起来。 三人在楼上气氛和谐，楼下宴会厅的餐区角落柳倩歆和覃深也颇有些情意绵绵。 柳倩歆下楼没怎么找就看见了坐在餐区孤零零的覃深。 见柳倩歆过来，覃深勉强一笑，温声体贴道： “听素之说你和柳大哥刚下飞机就来了，还没吃饭吧？坐着，覃哥去给你拿几块点心垫垫。” 说完就按着柳倩歆坐下，起身朝着餐桌糕点处走了过去。 柳倩歆本就觉得覃深在楼上受了冷落，这会儿看他笑的勉强更认定他是故作坚强。 都这样了还担心自己饿，柳倩歆更心动了。心动的同时也对引起这一切的赵凌生出不满。 覃深端着一碟可口的糕点回来放在了柳倩歆面前的桌上，又让路过的佣人送杯喝的过来才坐下。 这般面面俱到，让情窦初开的少女动容不已。 “覃哥，你和那个凌哥合不来吗？” 柳倩歆的直球发问让覃深都顿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先是惊讶的看着柳倩歆，接着摇摇头，垂下眼睑嘴唇抿直。 “歆歆怎么会这么想，没有合不来的，刚刚……刚刚是我口不择言了，我以为小凌不会多想的，唉……” 覃深茶言茶语一番，果然柳倩歆柳眉微蹙，不满的说： “他一个新来的，怎么这么不懂事，果然跟徐楠那个傻子有关系的人都不是好人。” 柳倩歆不喜欢徐楠，同是跟着柳沉鱼学琴，按道理她是柳沉鱼的堂妹，怎么说也比徐楠更亲，可柳沉鱼对徐楠的态度却更仔细，就连覃深也对徐楠呵护有加。 不过柳倩歆也只有在覃深面前会表达自己对徐楠的不喜，当着柳沉鱼她顶多争一下谁的琴弹得更好。 以往柳倩歆吐槽徐楠，覃深都会一脸温柔无奈的劝她别多想，这次却沉默了。 柳倩歆知道，覃深的反应是印证了她的话。 “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小凌才……” 覃深失落的叹息，他知道柳倩歆最看不得他这副委屈的模样。 “他敢！他凭什么看不起你，他也不过是一个干儿子，而且我听你们刚刚说，他家还是什么落后地方？” 柳倩歆为覃深打抱不平，可没注意到自己无意间也认同了覃深说自己身份上不得台面的话。 一时间，覃深面容扭曲了一瞬，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将赵凌的来历告诉了柳倩歆，末了还“善解人意”道： “算了，可能是他刚到这种环境不太懂，他也不了解我，等相处时间长了，应该就好了。” 柳倩歆被他的忍辱负重和委曲求全感动，一拍手瞪着眼睛道： “算什么算，覃哥你都不让我受委屈，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的。” 覃深眼底划过一抹喜色，嘴上却劝着柳倩歆不要冲动。 第42章 棋院 可柳倩歆表现得义愤填膺，但真要去对上赵凌她也有些忐忑，一是不熟，不确定赵凌是否会给她机会耀武扬威，二则是忌惮柳沉鱼和徐寅安。 但豪言壮语已经放出去，柳倩歆纠结半晌还是又捏着拳头上了二楼。 在阳台转一圈没看到人，柳倩歆的第一反应是松口气，接着才是愤愤难平的嘟囔了句“死哪儿去了！” 赵凌不知道柳倩歆要找他不痛快，他被柳沉鱼和柳素之带出了柳家。 “徐叔是真拿你当儿子啊，说话那语气，啧啧……” 坐在柳沉鱼的房车里，柳素之端着杯牛奶边喝边感慨。 刚刚几人聊起赵凌还没怎么逛过周围，柳素之想一出是一出，立马突发奇想打算就现在出去逛逛。 柳沉鱼居然也没制止，而是让赵凌去找徐寅安说一声，如果大人们同意就走。 赵凌去的时候徐寅安正和柳素之的父亲柳长安说话，听赵凌说是和柳沉鱼一起，徐寅安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还当场掏出手机给赵凌转账，让赵凌玩开心一点。 而柳长安看到自己满眼羡慕的儿子反倒凶巴巴说了一句： “别惹事啊！” 柳素之撇嘴，蔫头巴脑的拽着赵凌离开了。 两个爹一对比，柳素之实在羡慕赵凌。 这时柳素之也好奇起赵凌和徐家的关系，虽然一直有小道消息，但具体细节徐寅安没多说，旁人的胡乱猜测柳素之也不想听。 赵凌看出柳素之只是单纯好奇，于是他也没隐瞒，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说了，只是略过徐父和他的谈话。 柳素之听完点头道： “徐爷爷啊，那就能理解了。连徐爷爷都认可你，说明你真的是个好孩子。不过我说句不该说的啊，你家里人真是有点有眼不识额——我的意思是，你父母也太偏心了，你这样的都要让你辍学。” 柳素之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不是只会享受家族隐蔽高高在上。 他也知道有些地方还很困难，可能供不起三个孩子，但还是理解不了赵家的决定，怎么会舍弃最优秀的孩子呢？ 赵凌却不以为然，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如果时时刻刻都能让理智占上风，那就不是人了。 赵家父母喜爱大的两个孩子，那在资源分配上自然会有偏颇，何况原身赵凌的成绩一开始确实不怎么样。 “我以前还挺混的，学习也不好。高中都没考上呢。” 赵凌实事求是的解释却被柳素之误认为他是为了家里人遮掩。 赵凌看到他眼底的不赞同短促的笑了一下。 “我骗你做什么，我是浪子回头奋发图强，高中以前，我也是浑水摸鱼的一员。” 他说的真诚，表情也不像作假。柳素之茫然了一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瞪大眼。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成绩，都是你高一一年的成果？” 柳素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坐在靠窗位置沉默的柳沉鱼开口了。 他转过头看着赵凌，车窗外一晃而过的灯光映得他那双眼睛分外潋滟。 “啊？是吗？” 柳素之也跟着瞪眼追问。 在两人的灼灼目光下，赵凌想了想，回答道： “成绩是。” 柳素之松一口气，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书法古琴啥的也都是一年内学的，神童啊那不就是。” 柳沉鱼瞥他一眼补枪道： “那也比你强。” 柳素之：“……” “情况不一样的，我要努力才对得起徐爷爷的资助。” 赵凌安慰柳素之。 柳沉鱼眼神复杂的看了赵凌许久才别开脸，同时意味不明的说： “你确实应该留在徐家。” 柳素之深以为然的点头，唏嘘道： “可不是，这么好的天赋要是待在那个小地方不就暴殄天物了吗？” 赵凌挑了挑眉，对两人的赞誉不置可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继承了上一世的能力才有如今的光环。 车子开了半小时左右到达目的地，柳素之探头看了一眼说： “棋院？哥，咱们来这儿干嘛？” 柳沉鱼打开车门下车，回身看着车里的赵凌的淡淡说道： “我想看看他说的‘略会’是什么程度。” 柳素之闻言嘿嘿一笑跟着跳下车。 “这样啊，我也想。” 赵凌出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无奈的笑了： “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柳沉鱼没回答，等着赵凌下车就侧开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柳素之也耍宝的跟着学。 “请吧小凌同学。” 抬头看了一眼棋院的牌匾，赵凌笑而不语走上前推门。 进门赵凌随意环视了里面的陈设，倒是很符合棋院风格，古色古香的。 柳沉鱼和柳素之跟着进来，很快就有穿着中式对襟褂子的侍者上前问候。 “几位有预约吗？” 柳沉鱼走到赵凌身边对侍者说： “我约了李凡。” 侍者了然，询问柳沉鱼的姓后点头示意几人跟着他。 “副社长在三号房，请跟我来。” 赵凌一听就知道柳沉鱼是有备而来，但他还是有些惊讶，这么快吗？ 赵凌看了柳沉鱼一眼。 柳沉鱼接收到他的视线一点不心虚的回视。 “来之前打的电话，我就是心急。” 他直截了当的承认倒让赵凌无话可说了，他无奈勾唇一笑。 “那就如你所愿吧。” 棋院面积挺大，过了前厅右拐穿过回廊便能听到流水潺潺的声音，循声看去发现是回廊中间有一处假山流水。 跟着侍者拐了几个弯，最终停在一扇雕花镂空的木门前。 侍者抬手叩门，里面传来一个清润男声。 “进。” 侍者退后让开，示意柳沉鱼几人进去，自己则转身离开。 柳沉鱼推开门，赵凌和柳素之进门后就看见了坐在榻榻米上的男人。 一身素白的银色的锦绣唐装，右肩处是青色刺绣，男人皮肤很白，白的几近透明，垂着头坐在那儿仿佛是副画。 听见有人进来他也没有抬头，仍旧低头摆弄面前的棋盘，赵凌的眼神落在男人如葱白般皙白纤细的手指。 “请坐。” 男人抬头，看着门口三人，朝着棋盘周围的空座抬了抬手。 第44章 博弈 柳沉走过去坐下，赵凌和柳素之也跟着坐在旁边。 柳沉鱼给双方做了个简短介绍。 “李凡，刚获得剑兰杯世界职业围棋锦标赛第四届亚军。我弟弟柳素之，这位是赵凌。” 柳素之听了李凡的介绍顿时觉得柳沉鱼太夸张了，找世围赛亚军和赵凌下，那不是欺负人吗？ “哥，你……你不会让这位亚军哥跟小凌对战吧？” 柳素之凑近柳沉鱼神秘发问，其实他觉得没必要，别一盘棋下来给赵凌打击坏了怎么办。 李凡听到柳素之的话蓦然看向他，凤眼微眯轻声道： “怎么，你觉得我不配跟他下？” 柳素之猛的摇头，对向李凡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这位亚军哥的长相属实有些妖冶，凤眼薄唇，两腮绯红，巴掌大的脸上居然还有美人尖…… 柳素之脸一红，眼神躲闪，磕磕巴巴的解释：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额，我的意思是小凌他只是兴趣爱好，业余的，您出手别、别太重。” 李凡看够了柳素之的局促样才坐正身子，他问柳沉鱼： “业余？” 从头到尾赵凌就仿佛一个隐形人一样，似乎三人讨论的不是他。 柳沉鱼不慌不忙的对上李凡不满的表情，轻飘飘道： “他玩古琴也说是兴趣爱好，弹得跟我不相上下。” 这话一出，李凡显然来了兴趣，他这才挑眉正视赵凌，端起一旁小茶桌上的茶抿了一口，侧着脸饶有兴致的询问赵凌： “小朋友，你的围棋和古琴比起来怎么样？” 赵凌背脊挺直，俊雅面容淡定自若，丝毫不在意李凡对他的称呼，他抬手拨弄棋盘上的棋子，语气难得带了戏谑。 “不相上下。” 李凡笑了，这一笑如同花海盛开，看得柳素之两眼发蒙。 “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李凡突然转向柳素之阴恻恻说道，柳素之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兔子受惊似的蹦了一下，凑近柳沉鱼求救： “哥！” 李凡却不再管他，而是收敛起笑意，盯着赵凌开口： “我跟你下。” 清空棋盘，两人面对而坐，柳沉鱼和柳素之各自坐在身旁。 李凡执白子，赵凌执黑子。 “你是客，你先。” 李凡下巴微抬，手里捻着一枚白子来回磋磨。 赵凌也没有客气，食指和中指执子落盘。 一声清脆细微的碰撞声响起，两人开始。 柳素之看不懂围棋，他只能从两人的表情判断局势，而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淡定，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柳沉鱼会下，却也只是实实在在的略会，不过他也不是喜形于色的人。 起初李凡和赵凌的落子速度都很快，几乎是一方下完，另一方就立马落子，可渐渐的，赵凌的速度慢了下来。 半小时后，棋盘上已经被散落的黑白子占据，赵凌手执黑子沉吟半晌才落下。 虽然赵凌看起来遇到了难题，李凡的表情也没轻松到哪儿去。 “舍小就大，呵……看来你的琴弹得确实不错。” 李凡突然看着赵凌说了一句在柳素之看来莫名其妙的话。 赵凌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柳沉鱼倒是有些惊讶的扬起眉梢，他听得出李凡这意思是认可了赵凌的棋艺。 后面两个人下棋速度越来越慢，李凡脸上也逐渐有了情绪，不时拧眉，不时看着赵凌冷笑。 柳素之在一旁看的也莫名跟着激动紧张。 终于，在两人棋碗里的棋子所剩无多时，李凡久久没有落子，眉心蹙紧。 柳素之觉得空气好像被抽走了一样，凝滞得明显。 “呵……平局，你有点东西啊小朋友。” 李凡冷哼一声，将手里一直没有落下的白子丢回棋碗，抬起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凌。 赵凌将棋碗轻轻搁置在一边，动了动肩膀，接着神了个懒腰，有些疲惫道： “你也不错。” “平局？” 柳素之这时才敢大声说话，他趴在棋盘上看不出所以然。 柳沉鱼从李凡的长时间犹豫时就一直看着赵凌，这会儿听到李凡的结论他眼里划过一抹暗色。 李凡是当仁不让的围棋天才，年仅二十便是职业八段棋手，而赵凌才多大，居然也能和李凡一较高下…… 不等柳沉鱼深思，李凡站起身掸了下衣摆处不存在的灰尘，拖长声音懒洋洋道： “饿了，在这儿吃吧小鱼儿？” 他似乎不在意自己和赵凌的输赢，赵凌也表现得波澜不惊，只是听到李凡对柳沉鱼的称呼不由得哑然失笑。 柳素之也笑了，笑的放肆张扬。 “小鱼儿？哈哈哈！你居然叫我哥小鱼儿——” 在柳沉鱼冰冷的眼神里，柳素之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缩着脖子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柳沉鱼收回视线，也站起身活动活动。 “行，叨扰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饿死了，快走吧……” 李凡嘟嘟囔囔的走在前面，柳素之也跟了上去，柳沉鱼没有着急，而是等着赵凌起身，两人并肩而行。 “你……” “柳老师，你不用太急着去剖析试探我，来日方长，我可有的是惊喜呢。” 赵凌清润的声音压低响起。 柳沉鱼收回没说出的话，想了想，点点头不再开口。 跟着李凡，柳素之才发现这棋院的二楼别有洞天。 “哇，这设计挺有新意啊。” 和楼下的古风古肃不同，楼上是偏休闲雅致的风格，四角各建了一间屋子，家具用料都是木制。 西南角有一处烧烤架和不规则的红木餐桌，旁边还有藤椅贵妃榻。 设计者一看就是会享受的人。 李凡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柳素之听到他让厨房把菜送上来。 “李大哥，你是这儿的副社长？” 柳素之回想起刚刚楼下侍者的话，好奇的问道。 李凡将手机放在柜子上，睨了柳素之一眼说道： “叫什么李大哥，叫凡哥。” 李大哥听起来像司机，李凡自诩年轻貌美，不乐意听这个。 柳素之似乎很怕他，闻言迅速改口。 “凡哥凡哥。” “随便坐，菜一会儿就好，这儿我地盘，随意点。” 李凡招呼后来的两人，顺势回应了柳素之的话。 这会儿的李凡似乎又变了一个人，跟下棋时的冰冷锐利不同，他变得随性张扬了。 柳素之愣愣的想。 第45章 情种 柳素之原以为李凡这般仙气和妖气俱存的人会吃得清淡一些，没想到全是辛辣食物。 看着木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一桌火辣川菜，柳素之的舌尖不由自主的生出津液，他吞了口口水说道： “好香啊。” 李凡在一旁水台处洗了洗手，闻言得意道： “正宗川菜师傅做的。” 扑鼻的香味萦绕在小院，赵凌也不由得鼻尖微动，他太喜欢这个时代的吃食了。 柳沉鱼是几人里面吃不了辣的，看到满桌红艳艳的美食，他皱了皱眉。 但紧接着楼梯处又上来两人，来人手上各自端着清淡的饭菜。 “知道你吃不了，喏。” 看着李凡和柳沉鱼熟稔的相处方式，柳素之好奇道： “哥和凡哥好像很熟，以前没听哥提过啊。” 柳素之说的隐晦，其实柳沉鱼平时别说对谁熟稔，他根本没有几个朋友。 家里的同龄人和他不是一个赛道，没有共同话题也就聊不到一起，他圈子里的人又因为他性格冷淡不好接近他，久而久之，柳沉鱼也习惯了独来独往。 所以现在看到李凡很了解柳沉鱼，柳素之难免感到困惑。 赵凌也看向李凡，他同样觉得李凡和柳沉鱼不是一类人。 李凡摸了摸鼻子，如玉的面颊上泛起红晕，似乎开始害羞起来，他这副样子看的柳素之又失了神。 柳沉鱼则轻笑一声，简单几句话就概括了他和李凡的关系。 原来李凡是柳沉鱼同系师姐的追求者，他和那位高冷师姐是青梅竹马，李凡打小就对人家情根深种。 谁能想到，顶着一张薄情寡义风流脸的李凡会是个暗恋别人十几年不敢出手的人。 但无奈师姐一心只有学习学琴学舞，丝毫没有暧昧欲望。 李凡是棋艺世家，学琴没有天赋，学舞更是做不到，无奈只能紧紧巴着一起长大的情分粘着学姐。 不过后来学姐出国深造音乐，李凡那时候也正好被家里看的严，只能通过通讯继续维持联系。 后来他发现师姐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人，师姐偶尔会跟他聊起一个师弟，在师姐的描述里，这位师弟琴技高超且上进努力。 李凡顿时生出危机感，他问起这位师弟的容貌，一向脸盲的师姐居然肯定的说出“人如其名，沉鱼落雁”。 虽然试探之后还没察觉到师姐对师弟生出男女之情，但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李凡当即和家里大闹一场，只身飞到了异国。 等见到这位沉鱼落雁的师弟，李凡倒放心了，因为他发现柳沉鱼也是个不近美色的冰山。 不过来都来了，李凡当然要抓紧机会和师姐培养感情。 李凡聪明，他知道师姐很欣赏柳沉鱼，要是他把柳沉鱼攻破，到时候不但少了一个潜在情敌，还能有人帮他看着师姐，以防被偷家。 李凡想明白后便厚着脸皮整天缠着柳沉鱼，柳沉鱼很少遇见这样的人。 李凡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歪缠，不会让柳沉鱼觉得厌烦，时间一长，两人还真处成了朋友。 后来李凡被家里下了通牒无奈回国，这时柳沉鱼已经成功被他渗透，也愿意告知他师姐的动向。 虽然到现在李凡还没能抱得美人归，但他准备等师姐回国就告白，到时候还得柳沉鱼帮忙。 而这家棋院是李凡家里新开给他练手的，他也是刚接手没多久。 “我哥还会打小报告啊？” 听完李凡叙述完自己强行交友的过程，柳素之不太相信的看了看柳沉鱼。 “啧，你这倒霉孩子，什么叫打报告。小鱼儿那时为了兄弟幸福牵线搭桥，他可是我通往美满生活桥梁的工程师啊。” 李凡边说边满脸笑的给柳沉鱼倒了杯茶水。 “工程师，来，喝水。” 工程师接过茶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却也没有反驳李凡的话。 都是年轻人，一顿饭下来也亲近了不少。 李凡的长相太有迷惑性，柳素之还以为他是脾气古怪的妖精，但接触过却发现这人性格跳脱，说话也很有趣，难怪他哥这样不近人情的也会被攻破。 赵凌也觉得李凡有趣，做事言语不墨守成规，自有自己的一套章法。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赵凌接到徐寅安的电话后，柳沉鱼主动说下次再聚。 李凡把几人送到门口，等待司机过来的空档，他认真的对赵凌说： “有空你可以来这儿玩，找我下也行，和其他人过过招也可以。” 李凡还没有和赵凌分出胜负，但从柳素之的口中他知道赵凌最近可能很忙，于是没有着急约棋。 赵凌含笑点头。 “会的。” “那我也可以来玩吗凡哥？” 柳素之说这话时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那桌菜肴。 看着柳素之的馋样，李凡好笑的点头。 “来，不过要吃饭的话得提前招呼一声，我好让人备菜。” 柳素之开心的连连点头。 能得吃就行，他家里就他和他老爸能吃辣，他母亲闻到辣椒都觉得呛鼻，所以很少做这么重口味的，外面吃的好像也没有这里的香。 “吃货一个。” 李凡精准评价，柳素之嘿嘿一笑。 宴会已经结束，柳沉鱼便没有带着赵凌回到柳家，而是将他直接送了回去。 赵凌下车准备离开时，柳沉鱼摇下车窗叫住了他。 “告诉楠楠，明天我会来拜访。” 柳沉鱼这句话明显带着恶趣味，赵凌愣了一下，还没说什么柳家的车就启动离开了。 幸好太晚徐楠已经睡下了，不然赵凌觉得这小丫头今晚可能睡不好。 而徐寅安还在书房，张姨告诉赵凌，徐先生让他回来后直接去书房。 徐寅安倒是没什么要交代的，只是询问赵凌对最近的反馈，他担心自己给了赵凌压力。 赵凌的回答让徐寅安很满意。 “既然决定接受您的栽培，那我就不会让您和爷爷失望，我也希望可以成为楠楠的底气。” 赵凌说的真心实意，徐寅安听得心生赞许。 知道柳沉鱼带着赵凌结识李凡，徐寅安也很赞同。 “多交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是好事，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跟我说。对了，这张卡你拿着，平时消费直接刷。” 徐寅安说着拿出一张附属卡递到赵凌面前。 赵凌只犹豫了一下就大大方方的接过，他确实用得着，毕竟在这个环境，想靠他自己抄写作业赚的仨瓜俩枣显然做不了什么。 看到赵凌没有推来推去，徐寅安满意点头，随后放他去休息了。 第46章 滥竽充数 次日一早，赵凌跟着徐寅安晨跑，徐母刚下楼准备吃早餐，见徐寅安和赵凌一同从外面回来她笑了。 “以后总算有人陪着你跑了。” 徐寅安呼吸略微有些重，赵凌则面色淡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只是散了会儿步。 “这孩子行，我年纪大了差点跟不上。” 徐寅安一边擦脸一边大笑。 徐楠也起床了，她揉搓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看着赵凌一身运动服打扮清醒了许多，接着微微睁大眼问道： “哥哥跟爸爸一起跑步啊？” 自从确定赵凌认徐父做干爹，徐楠就直接亲昵的叫他“哥哥”，她似乎觉得这样更亲近。 赵凌点头，抬手在她睡得卷翘的刘海按了一下。 “那我明天也跑，阿姨叫我起床好不好？” 徐楠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看向正给她夹头发的张姨。 张姨哎了一声，带着笑意调侃： “楠楠确定能起来吗？” 听出张姨的调笑，徐楠小巧的鼻尖微动，重重点头： “能！” 其他几人笑了起来，没有人打击徐楠的积极性。 早饭过后徐寅安和妻子一同出门去公司，徐楠得了赵凌转告柳沉鱼的话后直接上楼去琴房，赵凌笑着目送她匆忙离开，自己则回房间洗澡。 在徐楠的紧张等待中，柳沉鱼果然登门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人。 看见柳沉鱼身后的覃深和柳倩歆，赵凌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侧开身子让几人进来。 “素之哥没来？” 按柳素之爱凑热闹的性格，没道理覃深和柳倩歆来了她没一起。 柳沉鱼今天穿了一身圆领白色毛衣，里面还搭了件鹅黄色的衬衫，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柔软。 听到赵凌的话覃深笑着开口： “小凌早上好，素之今天要去上课呢，怎么啦，是该来的没来？” 覃深一张嘴就是老茶艺人了，他仗着柳沉鱼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画外音，柳倩歆也站在他这边就抓住机会暗讽。 赵凌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笑的人畜无害的说： “这可是覃深哥自己说的，我随口一问而已。” 赵凌四两拨千斤的态度让覃深噎住，他勉强笑了两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摆出一副熟门熟路的姿态对着正上糕点的张姨打招呼。 “张姨，又做了桃花酥啊，好久没吃到啦，歆歆来尝尝，张姨手艺可好了。” 柳倩歆简单的朝赵凌点了点头就越过他进了客厅。 柳沉鱼好像没发现覃深和赵凌的不对付，他问赵凌： “楠楠呢？” 提到徐楠，赵凌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琴房呢，一听你要来早饭都没吃好。” 赵凌佯装怪罪的打趣。 柳沉鱼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止住脚步回头看着赵凌。 “我发现你对我很随意，我可比你大几岁，不该叫我哥哥吗？” 覃深虽然坐在客厅陪柳倩歆说话，但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柳沉鱼和赵凌。 几人不过两米距离，覃深自然能听到柳沉鱼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 柳沉鱼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并不冷硬，相反带着难以察觉的愉悦，似乎对赵凌这种态度很满意。 赵凌也能听得出来，何况他明明白白在柳沉鱼脸上看到了揶揄。 “你要听吗？” 赵凌抿唇浅笑，两手插兜，浑身的随意慵懒。 柳沉鱼挑了挑眉，真的点头了。 “下次吧。” 赵凌沉默了一下，却没有如他所愿。 柳沉鱼也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见他这样也只是微不可见的勾唇点头。 柳倩歆见状皱了皱眉，她今天本来不想来，她又不喜欢徐楠，干嘛要来找不痛快。 但覃深从柳素之那里知道柳沉鱼会拜访徐家后，一早就给她发消息，说也想来看看徐楠，毕竟许久不见了。 覃深要来，柳倩歆担心他被赵凌欺负只得跟着。 昨晚赵凌和她两个哥哥离开后，覃深又找到她说了一些事。 先是说赵凌不喜他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又劝了柳倩歆几句别为了他找赵凌麻烦。 接着就说了林芝薇的事。 对于林芝薇，柳倩歆并不在意，但她以前和林芝薇也说得上几句话，对于林芝薇被一个外来户害得转学这件事，柳倩歆莫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一趟她也想看看这个赵凌在徐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柳倩歆缠着要来，还要带上覃深，柳沉鱼想到覃深和徐楠走得近也没拒绝。 张姨送上小吃零食后就去叫了徐楠。 徐楠很快出来，看到柳沉鱼她倒是开心多过紧张。 “老师！覃哥也来啦！歆歆。” 赵凌注意到徐楠看到前两位时表情都是惊喜的，在对上柳倩歆却一下拘谨了许多。 “这段时间没偷懒吧？” 柳沉鱼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问话的样子确实有老师的风范。 徐楠连连点头：“没偷懒，老师可以问哥哥，对吧哥哥？” 徐楠求救的眼神转向赵凌。 赵凌坐在柳沉鱼旁边，徐楠在他右边，对面则是覃深和柳倩歆。 看到徐楠对赵凌的亲昵依赖，覃深眼底暗了暗。 他不得不相信，赵凌确实可以取代他。 柳倩歆最不喜欢徐楠这副天真单纯的模样，她觉得这是徐楠在装可爱迷惑人。 “哥你管她那么严干什么，她又不用上台演出，弹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偷懒就偷懒呗。” 柳倩歆这话看似在替徐楠说话，可谁都听得出来她的阴阳怪气。 赵凌眉眼一沉，目光阴冷的看了满脸不屑的柳倩歆一眼，声音平淡道： “楠楠弹得不比那些台上的差，她乐意练习总比有人滥竽充数的好。” 柳倩歆听到这话陡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赵凌。 她刚学古琴那一年学校开展艺术活动，她报了古琴却没有认真练习。 到了演奏当天才知道紧张，于是哭着求家里将独奏改成了合奏，硬是拉着别人一起才混过去。 这件事后来被柳沉鱼得知后，柳沉鱼当即给柳倩歆的父亲打去电话，表示不想再教柳倩歆，认为她年纪小小就知道偷奸耍滑造假，根本不是学琴该有的态度。 那时柳沉鱼的脸色冰冷强硬，柳倩歆被他的态度吓得不行，最后还是在柳家还在世的爷爷出面替柳倩歆求情这事才翻篇。 这件事也成了柳倩歆的逆鳞，谁敢提她都忍不了。 然而柳倩歆觉得赵凌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加上当着柳沉鱼她也不敢发作，她最害怕的就是柳沉鱼想起这件事。 柳倩歆惊疑不定的盯着赵凌许久，竟是不敢问他什么意思。 第47章 演奏会 赵凌波澜不惊的任由她打量，他确实知道这件事，“滥竽充数”也确实在暗讽这件事。 这事是赵凌昨晚查到的，在发觉柳倩歆对徐楠不友好之后，他就混进了徐楠之前就读的学校贴吧。 毕竟柳倩歆不同林芝薇那样好打发，赵凌当然要多花些精力。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就查出了柳倩歆的大瓜。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柳倩歆那件事不光彩，柳家也不让学校对外乱传，但被柳倩歆拉去合奏的学生还是有八卦的，所以贴吧里仔细搜也能搜到一言半语。 赵凌本来还不确定，现在一看柳倩歆的反应就知道是真的。 覃深也听出来赵凌的嘲讽，他紧皱眉心看了一眼柳沉鱼，以为是柳沉鱼说的。 再一想柳沉鱼的性格，这种事都能告诉这个赵凌，他不由得推测这两人关系好到哪种地步。 赵凌一句话搅得两人心神不安。 而话题中心的徐楠并听不懂几人的机锋，她不好意思的点头： “我怕搞砸演出呢。” 她听不出好赖话的的迟钝让柳倩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下个月的中州演奏我带你去。” 柳沉鱼突然开口。他说这话时看着徐楠，让柳倩歆想安慰自己听错了都不能。 徐楠愣了一下，接着就摇头摆手： “我、我不行的柳老师，会搞砸的。” 徐楠的表情布满惊惶，似乎已经看见搞砸演奏会的场景了。 徐楠避之不及，柳倩歆却咬紧下唇，眼里带着嫉妒。 中州演奏会她早就和柳沉鱼提过想去，柳沉鱼一直没有松口，现在却轻易的把这个机会给了一个智障！ 但现在柳倩歆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开口。 覃深将徐楠和柳倩歆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眸光微闪，想了想笑着对柳沉鱼说道： “柳大哥，楠楠害怕就别逼她了吧。要不让歆歆去，歆歆外向一些。” 覃深以为自己这话说出来能被柳沉鱼采纳的同时还会得到两个女孩的感谢。 可除了柳倩歆亮起来的眼眸，另外两人的反应都没有如他所愿。 柳沉鱼只不带任何情绪的瞥了他一眼，徐楠则胡乱点头，好像是认同覃深的话，可脸上却划过失落。 果然，大家也觉得她是不行的…… “去吧，柳老师都这么说了肯定是觉得楠楠可以，到时候哥哥陪你去。” 赵凌状似没有察觉到徐楠的怅然，温柔的低下头轻声说道。 按照徐寅安对他的规划，他下个月应该还会在。 徐楠听到赵凌的话也倏地抬头，语气一下有了明显上扬。 “真的吗？可以吗？” “当然可以。” 赵凌肯定的回答让徐楠生出许多勇气，她又满眼期待的看向柳沉鱼，想从他那里听到同样的话。 赵凌一齐看向柳沉鱼，在徐楠看不到的地方他对柳沉鱼眨了眨眼。 柳沉鱼接收到他的信号，看着徐楠点头说道： “当然可以。” “那我去！” 得到想要的鼓励，徐楠重新绽开笑颜重重点头。 三人眉来眼去的定下中州演奏会的名额，柳倩歆柳眉紧蹙，咬紧牙恨恨的从鼻子里呼气。 覃深也心觉难堪，他刚刚被柳沉鱼无视到底也就罢了，现在看徐楠的反应她明显就是想去演出的，那自己代她推辞的行为就有些可笑了。 接着几人随意的聊天，覃深也知道了自己在赵凌身上讨不到好处，于是他不再执着对上赵凌，而是选择和徐楠搭话。 为了不让赵凌有加入的机会，覃深说的都是徐楠在京市的事，他还不时和柳倩歆互动一下。 柳倩歆不喜徐楠，当着赵凌和柳沉鱼也只能憋着，所以面上看，三人聊的很融洽。 赵凌没有在意覃深的行为，柳沉鱼这次带了新谱子和他讨论，他看了一下觉得挺不错。 就在几人各聊各的时候，张姨过来了。 “小凌，有你的电话。” 张姨拿着家庭电话却没递给赵凌，赵凌大概猜到了什么，他起身接过电话放在耳边。并示意柳沉鱼先琢磨刚刚两人提出的改动。 “喂。” 赵凌一边接电话一边自然的往门口走拐进了回廊。 柳倩歆意兴阑珊的陪着聊了一会儿后，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她揉了揉小腹，打算去趟卫生间。 张姨已经离开去准备午饭，柳倩歆第一次来并不知道位置，她皱了皱眉，居高临下的对着徐楠不客气道： “哎，你家卫生间在哪里？” 徐楠抬起头眨了眨眼指着左手边的门说： “出去后右拐，再穿过回廊就能看到了，我陪你吗？” 徐楠犹豫了一下站起身。 柳倩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拒绝了她。 “知道了，不用你。” 柳倩歆昂着头推开徐楠指的门离开。 徐楠看着关上的门慢半拍的“哦”了一声。 “楠楠没事儿，歆歆就是有些小脾气，她丢不了的。” 覃深笑着安抚徐楠。 徐楠点头，覃深不想让她多想柳倩歆的事，又提起其他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柳倩歆出来后肚子又没反应了，她在卫生间就洗了个手。 擦干手，柳倩歆正准备循着路回去，走到回廊时，她似乎隐约听到赵凌的声音。 柳倩歆顿住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 “我知道，我不怪你和爸的……您误会了。” 赵凌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无奈，柳倩歆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收了回来。 爸？是这穷小子的家人？ 想抓赵凌小辫子的柳倩歆眼珠一转，放轻脚步靠近回廊拐角。 “我没有这意思，徐爷爷那套房你们需要留着吧……我月底会回去，到时候再说吧。” 赵凌眉心微皱，挂断电话后他摇了摇头。 电话是赵母打来的，她是为了徐家要将赵凌带走的事。 赵母一开始的态度很尖锐，一直严厉刻薄的指责嘲讽赵凌嫌贫爱富，为了攀上徐家要跟父母断绝关系。 从赵母的连珠炮里赵凌知道了赵母发火的原因。 原来赵凌答应留在徐家后，徐爷爷就找时间让六婶将赵母请到了徐家。 一开始，听到徐爷爷说要留赵凌在京市徐家赵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徐爷爷说了徐寅安夫妻想收赵凌当儿子时，赵母当场爆发。 第48章 把柄 赵母虽然平日里偏心两个大的，但赵凌也是她的儿子，乍一听到徐家的打算她自然忍不了。 在六婶的劝阻下赵母才冷静下来。 徐爷爷也知道莫名其妙要带走赵凌这件事不太对，于是他心平气和的同赵母分析。 赵母也并不是多舍不得赵凌，只是在她的理念里，孩子就是父母的所有物，而赵凌的行为就是背叛，赵母当然接受不了赵凌的“背叛”。 早在资助赵凌时徐爷爷就事先了解过赵家，这次又做了仔细调查，得到调查结果后他对说服赵家很有信心。 一个偏心且经济困难的家庭，如果能用不受宠的孩子换一笔财富，那是很容易被动摇的。 而且赵楷和赵芸现在都是需要用钱的阶段，凭赵父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够。 果然，徐爷爷先是晓之以情，承诺徐家会好好待赵凌，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疼，也不会拘着赵凌不让他回家。恳切的言辞和态度可以让赵母放下一些负罪感。 接着又动之以理，他耐心的给赵母分析赵家的现况，赵父不可能干一辈子苦力，赵楷成绩也不怎么样，马上高考完就面临选择。 如果他们接受了徐家的回馈，那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赵母可以和丈夫团聚，一家人做点小生意。 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为什么不答应呢？ 赵母听完脸色依旧难看，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自己要回家。 徐爷爷知道赵母已经开始动摇，也没有催促着要一个回复，而是温和的让司机将赵母送回。 两天后赵母和赵父一同来到了徐家，徐爷爷又和他们谈了很久，最后夫妻二人脸色木然的离开了徐家。 他们同意了赵凌去京市，徐爷爷给了赵父一笔钱，并且答应将他现在住的这套房送给赵家。 赵母临走时要了京市徐家的号码，她还有些话想和赵凌交代。 所以赵凌接到了这通电话。 虽然赵母在电话里一味谴责，但赵凌知道，这是她为了掩盖内心的愧疚心虚在虚张声势。她不提拿了徐家多少东西，也不提自己为什么不坚决拒绝，只诘责赵凌嫌贫爱富抛弃家人…… 柳倩歆还有些云里雾里，但听到赵凌提到徐爷爷的房子，她立马想到了徐楠爷爷也跟着去了乡下的。 柳倩歆猜测是赵家借着儿子在拿徐家的好处，她嫌恶的看了眼赵凌的背影，撇嘴转身离开。 柳倩歆回到客厅，覃深体贴的询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倩歆摇头，然后心不在焉的看着小门口。 赵凌很快也回来了，他神色如常的坐回位子，继续和柳沉鱼探讨曲谱，一旁的徐楠也加入了进来。 柳倩歆看着没事人一样的赵凌暗自吐槽：真能装！ 自认为拿到了赵凌的把柄，柳倩歆看赵凌的眼神就从忌惮怨愤转为轻视不屑。 赵凌被她斜眼看了几次后就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柳倩歆。 饭前柳沉鱼检查了徐楠的练琴情况，确定她没有偷懒退步后满意点头，不顾柳倩歆难看的脸色赞许道： “练成这样有什么好怕的，好好调整心态就行。” 覃深也顺势夸了两句，一转脸看到柳倩歆阴沉的表情他赶忙一碗水端平。 “歆歆也是，上次你演出拿奖没机会到现场看，下次覃哥给你送花。” 柳倩歆听了他的话脸色稍微和缓一些。 “好啊，到时候我让人给覃哥留座。” 吃饭时也只有几个孩子，徐父徐母都没回来。 饭桌上气氛倒还可以，柳倩歆破天荒的主动找徐楠搭话，但绕来绕去都是问关于赵凌的事。 “徐楠，你和你哥哥认识多久了？” 徐楠被她点到名有些惊讶，闻言思索着回答： “十个月多。” 柳倩歆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赵凌，接着问徐楠： “这么短啊，你们住得很近吗？” 其实柳倩歆想问是不是住一起，但又觉得不合适，所以改了口。 徐楠摇头：“哥哥住他家，我住我们家。” “哦，你哥哥有家的啊……” 柳倩歆语气怪异的点了点头，她还想再问什么，柳沉鱼突然抬眼看着她，冷声道： “你话太多了柳倩歆，吃饱了就去外面待着。” 柳倩歆被柳沉鱼漠然的态度噎住，当着她最不喜欢的两个人被斥责，她的眼底立马浮上水汽，低下头不再说话。 覃深其实也怵柳沉鱼，他想说点什么打圆场，但触及柳沉鱼冷漠的表情又犹豫了，最后想了想，盛了一碗汤放在柳倩歆手边。 从头到尾赵凌都安静的垂眸吃饭，不时用公筷给徐楠夹菜，动作自然。 但看在忿忿不平的柳倩歆眼里就是狗腿讨好。 吃完饭，看柳沉鱼还不打算离开，柳倩歆便闷声不悦的提出想回家。 柳沉鱼听了直接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覃深没多犹豫就说他送柳倩歆回去。 两人离开后，柳沉鱼借了徐楠的琴房想弹一遍刚刚改过的曲谱。 赵凌和徐楠在一旁充当观众。 再次看到柳沉鱼弹琴，赵凌目露欣赏。 这人果然就适合行风雅颂诗歌，翩翩高雅，往那儿一坐像一幅画。 徐楠的琴也弹得不错，但因为年纪小阅历浅，手法也稚嫩，赵凌听她弹琴很少能有共鸣。 柳沉鱼就不同了，他是有造诣的。 一曲终毕，徐楠首先噼里啪啦鼓起掌。 “老师好好听！” 她一张小脸通红，手掌拍的脆响。 柳沉鱼细长的十指按压在琴弦上，侧着头先是回应徐楠，接着问赵凌如何。 “谢谢，怎么样？” 赵凌双手交叉怀抱胸前，姿态懒散，听他询问便点头勾唇： “余音绕梁。” 柳沉鱼眉色松泛开，起身整理好曲谱卷在手里，看着赵凌说道： “中州那场我就弹这个了。” 说完他转向徐楠，用曲谱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 “你也好好练习，别懈怠。” 徐楠乖巧的点头。 又指导了徐楠几个指法，柳沉鱼才提出告辞。 回去路上柳倩歆一直闷闷不乐，覃深哄了她几句，安慰她柳沉鱼只是性格冷淡，但肯定是疼她的。 柳倩歆却听不进去，她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管前面的司机，埋怨道： “他才不疼我，他更疼那个傻子，还有傻子的贪财哥哥，明明中州那场我早就说想去，他根本不管我……” 柳倩歆说着捶了座椅一下，眼里是不甘心和愤怒。 覃深叹了口气，状似疑惑道： “楠楠就算了，也不知道柳大哥为什么也对赵凌那么亲近，或许是他真的很优秀吧。” 柳倩歆想起自己偷听到的电话内容，不屑的嗤道： “他就是个为了钱！” 第49章 童养夫 柳倩歆将自己受过的难堪都记在赵凌和徐楠身上。 “他家人还从徐楠楠爷爷那里讹了一套房，这样的卖儿求荣的人家能是什么好的，哼……” 柳倩歆不管不顾说道。 覃深皱眉，立马问道： “徐爷爷的一套房？” 柳倩歆看着覃深开始振振有词的分析： “对啊，我刚刚都听到他家人给他打电话了，徐楠去农村养病不是和爷爷一起的吗？肯定是这个赵凌看出她家有钱，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搭上的。” 覃深大概知道赵凌是救过徐楠，但他自己也做过一些类似的事，且确实是带着算计的，所以推己及人就觉得赵凌应该和他一样。 “我看徐楠这个傻子是要引狼入室，看她爸爸现在对赵凌多好，她又是个脑子不好的，到时候人家把她家资产霸占，再给她一脚踹走……” 柳倩歆幸灾乐祸的说着。 覃深这时脸色倒好看不到哪儿去，因为柳倩歆说的就是他本要做的，只不过现在被人捷足先登了。 想到自己在覃家的处境，覃深看柳倩歆的眼神暗沉下来。 在徐寅安夫妇的有意宣传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徐家多了一个儿子的事就几乎传遍圈子。 月底赵凌和徐寅安一同回了渔场镇。 赵凌和徐爷爷问过好之后就提出想先回家看看，徐爷爷理解的让司机将他送了回去。 因为是周末，赵家除了赵父都在家。 赵凌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喂鸡的赵母，而赵母闻声抬头，看到进门的赵凌她先是一愣，接着脸色便阴沉下来。 “你还知道回来？外面的好日子过不惯？” 赵母阴阳怪气的开口。 赵凌其实不明白赵母为何这么生气，既然已经做了取舍，就坦然接受得了。 他也并不是直接和赵家断绝关系，聪明人的做法应该是和他心平气和交代好，毕竟是双赢的局面。 如此这般针锋相对除了把这个儿子越推越远还能得到什么？ 赵母见他傻站着不回话以为赵凌是不想理，顿时不悦的将簸箕丢到一边，正准备开口教训。 簸箕砸在鸡笼上吓得鸡扑扇着跑开，赵凌收敛思绪，看着赵母回答： “回来办转学。” “嚯，看来是真准备丢下我们一家子穷人飞黄腾达去了。” 赵母满脸的讽刺，好像对面的不是她的亲儿子。 在房间打游戏的赵楷这时也抱着平板跑了出来。 赵凌扫了一眼赵楷手里抱着的平板，还没说什么，赵楷先梗着脖子道： “看什么看，不就一个平板吗？你马上就要去城里过好日子了，难道连一个平板都舍不得？白眼狼。” 赵楷说完好像生怕赵凌要回平板，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白眼狼”赵凌从进门到现在就说了五个字，却被两人兜头盖脸一通骂。 被赵楷这么一打岔，赵母或许也是拉不下来脸，不再教训赵凌，冷脸进了屋子。 赵凌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直到有鸡咕叽咕叽的在他脚边啄食才回神。 他这次回来是真的想赵家人好好告别，毕竟这儿是他从异世而来的第一个落脚点。 不管怎么说，这具身体和赵家人有割舍不开的血缘。 可赵母的反应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赵凌轻轻叹了口气，转而敲响了赵楷关紧的门。 “我拿些东西。” 赵凌说完没多久，赵楷打开了门。 赵凌走进去就看到自己的床已经被赵楷乱丢的衣服书包霸占，他就当没看见一样开始在自己的书堆里翻找起来。 赵楷见他没提平板只当他识相，他坐在自己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边玩一边玩味的问道： “徐家真的要认你当儿子了？你都这么大了，他们不怕养不熟吗？” 在听说徐家要将赵凌带到京市生活时，赵楷觉得荒谬又怪异，他弟又不是流浪儿，说带走就带走了？ 直到赵母被请去赵家后赵楷才相信，但他还是不懂，徐家是吃饱了撑的吗？就算要领养个儿子不应该去福利院找那种无父无母的小孩吗？ 思来想去，赵楷也想不明白。 等赵母回来说了徐家给的条件，赵楷第一反应就是天上掉馅儿饼。 镇上徐家住的那栋房子他知道，可比他们家现在住的破平房好太多了，而且还有一大笔钱，一想到这些赵楷又高兴又不爽。 这些东西徐家说给就给，看来是真有钱，怎么就让赵凌攀上了呢？ 如果不是确定赵凌是家里亲生的，赵楷早就怀疑这他是不是徐家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听到赵楷暗含酸妒的问话，赵凌手上不停，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们又不吃人，熟不熟的有什么所谓。” 赵楷：“……咱们家养你十几年都养不熟你，这有钱人怎么想的我真不懂。” 赵楷嘴角抽搐了一下，接着摇头啧啧感慨。 赵楷对徐家具体情况不清楚，只知道徐家有一个女娃，之前那个女娃差点落水淹死还赵凌救的，想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一现。 “他们家该不会是想招你当上门女婿吧？是吗赵凌，就那天跟你们一起来家里的那个女娃，一定是，想不到这些城里人也玩童养夫这一套……” 赵凌还没回答，赵楷自顾自下了定论。 毕竟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别的合理解释。 赵凌眉眼一抬，他倒是没想到赵楷差点误打误撞的猜对一些，一开始徐家确实有这个想法。 赵凌并不是真的毛头小子，他多少能察觉徐爷爷的担忧和期许，虽然徐家人没有找他提过这个念头。 察觉自己可能被选做童养夫时，赵凌的第一反应就是感叹命运的神奇，如果真的成了童养夫，那其实跟他前世身份也差不多了。 在来到这个时代后，赵凌就下定决心不再吃软饭了，那时他就思考过怎么拒绝。 不过幸好既然徐爷爷和徐寅安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条可以让他稍微脚踏实地的路。 所以现在面对赵楷的猜测，赵凌站起身眉眼冷淡却理直气壮的反驳： “徐叔是拿我当儿子，你莫要胡乱编排。” 赵楷听他这话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最后索性对着赵凌翻了个白眼道： “谁知道你们呢，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别被人骗得团团转再回来求家里就行。” 赵楷说完拿着手机起身出了门。 第50章 分离 赵凌还没收拾好，赵父突然风尘仆仆的回家了。 赵凌倒不意外，他猜到是赵母通知的，再怎么样，他都是赵家的孩子。 见到儿子，四十好几的黝黑汉子面上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忐忑不安，也有愧疚。 因为家境不好就将亲生的孩子给别人养，这种事让别人知道是要被戳脊梁的。 坐在赵楷床上，赵父沉默半晌，盯着赵凌问道： “他们家对你好吗？” 赵凌看着这位只见过几面的生父，点头宽慰道： “徐爷爷和叔叔阿姨对我很好，爸，你不用担心我，也别想太多，不管怎么样，我姓赵是不会变的。” 毕竟这个姓跟了他两辈子。 赵父沉沉叹了一口气，他垂下头颇有些丧气。 “是爸没用，你妈身体不好，你们仨念书也要钱，马上你哥和姐姐也要进社会，爸挣得那几个钱实在是……儿子，你别怪爸。” 赵父苦着脸说。他压力是真的大，全家人的生活都得靠他一个人，苦力活他又能干几年呢。 赵母同样清楚这些，所以她权衡过后就转过头劝说丈夫，拿了徐家的钱他们可以做点小生意，丈夫也不用再累死累活的下苦力。 赵母说到这些的时候赵父还不同意，直到赵母又说，赵凌去了京市肯定不会比现在差。 退一万步他真过得不好回家了，那他们好好经营家里到时候也能让儿子有更多选择。加上徐家人说过，赵凌是愿意和徐家人离开的。 赵父在厂里翻来覆去的想，最后还是点头了。 “这些我都知道，爸，我从来没怨过你和妈，我去京市也不是去吃苦的，您放心吧。” 赵凌实诚的说道。 赵父也托人打听过徐家，知道如妻子所言，这户人家条件很好，来他们这种小地方不过是带孩子散心。 徐家周围的人也证实这一家人都很有礼数，就连在徐家帮佣的六婶也打着包票说赵凌这是真攀上高枝儿了。 赵父才总算放下心来，这样他也能安慰自己，他没有害孩子，其实说得透彻点，不让赵凌离开才是害他。 最后赵父打起精神，叮嘱了赵凌一些事，让他要是在徐家过得不舒心就回家，反正徐家也说了，他不是卖儿子，赵凌想回来随时都可以的。 赵凌看着赵父眼里发自内心的担心笑着点点头，父子俩之间的氛围亲近了一些。 赵凌晚上是在家里睡的，吃晚饭时赵母难得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挑他毛病 赵芸和赵楷不时问他一些徐家在京市的情况。 赵芸坐在赵凌对面，她羡慕的看了看赵凌身上穿的毛衣，又想起见过一回的徐楠，打扮得跟个小公主一样……赵芸相信赵凌说的不是假话，他在徐家确实过得很好。 次日徐寅安和徐爷爷便派车来接赵家人去家里吃饭，这是之前就说好的。 赵芸和赵楷都是第一次到徐家，兄妹俩小心的打量这栋即将属于自己家的房子，眼底有藏不住的满意。 饭菜是六婶和家里阿姨一起张罗的，一大桌菜，肉眼可见的丰盛。 饭前赵父和徐寅安徐爷爷在客厅说话，赵芸和赵楷跟着赵凌在楼上，赵凌要帮徐楠找曲谱。 赵母则被六婶拉到院子说话，六婶对赵家的际遇羡慕得不行，同时她还遗憾自己要失去这一份轻松又赚钱的工作了，毕竟赵家可请不起保姆。 面对六婶的艳羡，赵母尴尬之余也免不了被她哄得高兴。 回到饭桌上，赵父的神情已经从忐忑拘谨变得轻松许多。 徐爷爷和徐寅安很真诚的回答了他不少问题，赵父也不是说不通的顽固，他看得出徐老爷子和徐寅安对赵凌的喜爱做不得假。 徐寅安也已经“老哥”“老哥”的称呼上了。 赵芸赵楷全程都没了在家里的嚣张，有模有样的问好吃饭。 徐寅安考虑了一下，温和诚恳的表示，如果兄妹俩考上大学，他可以出学费。 赵楷先是眼睛一亮，接着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婉言拒绝了徐寅安。 “这……不、不用的徐叔叔，不能再让你破费了，谢谢您的好意。” 赵楷难得懂礼谦逊起来，其实赵凌猜到，他多半是想起自己的成绩就心虚得不行了。 毕竟赵楷的分数别说上本科，好大专都够呛。 赵芸倒是没急着拒绝，她看了一眼父母，见赵父不赞同的摇头她才对徐寅安乖巧道： “我也不用的，多谢徐叔叔。” “徐老弟，你们已经帮我家太多了，三娃子往后还得麻烦你们，你家有钱也不是冤大头，两个孩子我能供得起的。” 赵父说这话底气不太足，但面上很坚决。他已经给出去一个儿子换取好的经济条件，不能再贪得无厌的接受徐家的好意，那不成了他生的起养不起吗？ 赵母也跟着点头表示不需要。 见状徐爷爷和徐寅安对视一眼也没再坚持。 因为已经定好第二天下午返京的机票，赵凌当晚就没有跟着赵家人回去。 都知道这一别或许很久才能得见，一直刻薄的赵母的脸上也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她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着赵凌，却也是临上车才说了一句“在人家懂事一点”。 赵楷和赵芸也有些后知后觉的被父母的情绪感染，隔着车窗，赵芸看着赵凌，声音不大的说： “实在不行就回家。” 赵楷没说话，跟着点了点头。 赵凌勾唇一笑，清俊的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 “我知道的，爸妈，哥，姐，你们不用担心我。” 看着车子开走，赵凌心底突然空了一下，他眉头微皱，心底若有若无的感到失落悲伤。 “……是你吗？” 赵凌喃喃自语。 再抬眼看到车尾逐渐模糊，那股怅然也似乎消散殆尽。 赵凌知道，这是原身的情感在波动。 当初下水救人时，徐楠因为害怕手足无措的拽着赵凌，导致两人溺水太久，赵凌奋力将徐楠送上岸时自己脱力沉底。 那时候他已经没了，但可能因为对家人仍然存有执念，不过现在这份执念应该也画上了句号。 第51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回京的第三天，徐爷爷和儿子商量决定办一个宴会，正式的向众人介绍赵凌。 徐母也很支持，当即表示由她张罗。 要举办宴会当然不能在小院，徐母定了酒店的宴会厅，又联系平时还算交好的朋友一起打点，其中对新儿子的态度明显重视。 覃深的母亲也得到了消息。 覃家的独栋别墅里，长相美艳的妇人挂断电话，脸上原本热情的笑意立马冷淡下来，川剧变脸似的。 看着母亲骤然转换的表情，覃深好奇道： “陈阿姨有事？” 覃夫人今天下午约了几个太太下午茶，可眼看着快到约定时间对面却没消息。 没耐心的覃夫人打电话过去一问，人家说来不了了。 覃夫人将手机扔到一边，冷哼一声说道： “说是要帮文总置办宴会，呵……她们倒会见风使舵。” 覃深略微一皱眉。 “文阿姨？” 覃夫人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解释： “是啊，这徐家是真的要收养那个孩子了，阿深啊，看来你是没机会了。徐家有了儿子，就算你哄得住那小傻子，徐家的家产也不一定会考虑你。” 覃夫人是小三上位，她进门时覃家大少爷已经不是可以糊弄的稚子，对她的来历也心知肚明。 虽然明面上对她母子俩还过得去。可她很清楚，如果覃深得不到话语权，那往后等覃大少爷继承公司，她和儿子就必定维持不了现在的光鲜。 所以母子俩在站稳脚跟后就开始谋划，经过一番算计，他们将目标放在了徐楠身上。 徐家在圈子里是当之无愧的豪门世家，徐老爷子是政界二线的二把手退下来的，他的儿子没有子承父业从政，而是走了经商这条路。 徐寅安本身能力出众，加上徐老先生的关系网，总算也开辟出自己的商业帝国。 在和豪门文家结合后更是强强联手，如今徐家的商业版图不断扩大，如果不是徐楠生病，覃夫人也不敢让儿子去高攀。 白玉微瑕，覃夫人自然就有了底气，可现在赵凌的横空出现彻底让母子俩乱了阵脚。 覃深眼底浮现阴鸷，他后来找过几次徐楠，但以前那个依赖他，听他话的徐楠像是被夺舍一样，竟连约都约不出来了。 要么就是哥哥陪着练琴，要么就是和哥哥学习，反正就是哥哥长哥哥短，除了哥哥别的啥事不管。 几次之后覃深便猜测，也许不是徐楠不愿意出来，是那个赵凌不让她出来。 于是覃深找到了徐家，可一样没能单独和徐楠相处，无奈，覃深只得先放弃。 现如今听到徐家要设宴公开赵凌，覃深无力又烦闷。 他看了一眼覃夫人，想到徐楠的转变耷拉下眉眼。 “我能有什么办法，徐楠被他种蛊了一样，现在徐爷爷也回来了，他本来就不太喜欢我，我想再接近徐楠也没机会。” “我知道，唉……你说说这命，咱们母子俩费了多少心思才到这一步，那小子倒轻松，认个爹妈就直接狸猫坐龙椅了。” 覃夫人再次唉声叹气。 圈子里谁不羡慕赵凌呢，都听说这孩子本来是一个连书都差点念不起的穷山村娃，这下好了，真真是一朝麻雀变凤凰啊。 柳素之也当着赵凌的面发出感慨过。 赵凌从渔场镇回来后，徐寅安就着手给他安排转学，而他的新学校正是柳素之就读的学校。 为了让赵凌早些适应，徐寅安还麻烦柳沉鱼，希望可以让柳素之来给赵凌讲讲学校的环境。 柳素之也很乐意，他还热情的带了自己以前的课本给赵凌，据他所知，京市的课程和赵凌老家的不一样。 柳素之也考虑过担心赵凌跟不上有压力。 赵凌看过柳素之带来的课本和题，有些确实比较难，尤其是英语，他在老家也算得上乱打的水平，一张口却让柳素之忍俊不禁。 “其实你学的很标准，但就是太标准了，一听就知道是一板一眼照着点读机念的那种，不连贯也不自然。” 柳素之仔细的教，赵凌也谦虚认真的学。 检查完英语，柳素之又考察了赵凌其他科目，两天下来，他心服口服。 合上数学习题册，柳素之拿过一边的温水喝了润喉，同时对赵凌竖起拇指。 “我就说嘛，你能被徐叔叔和徐爷爷看重是有理由的，果然啊，多才多艺还天资聪颖，真的，以后谁在说你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一定替你骂回去。” 柳素之嘴上没把门，话出口就看到赵凌饶有兴致的挑眉。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天子’是指楠楠吗？原来你们城里人都是这么想我的呀？” 赵凌一手支着下巴，一只手随意的转着笔，眼神似笑非笑。 柳素之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他手上流畅翻飞出残影的动作吸引，脱口而出道： “还不是歆歆那丫头，也不知道搭错哪根筋，额……” 说一半柳素之回过神连忙噤声，他又大嘴巴了。 这下赵凌坐正了身子，他不解的问柳素之。 “你妹妹？她怎么会这么想，我得罪过她吗？” 其实赵凌猜到柳倩歆反感他无非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徐楠，而是因为心怀不轨的覃深。 柳素之眼神躲闪，一下有些结巴起来。 “额……她、歆歆应该就是不了解你，她吧，她性格是有些娇纵了，我爸疼她过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纠正她对你的瞧见的。” 最后柳素之拍着胸脯保证。 其实柳素之已经说过柳倩歆了，那日柳倩歆和柳沉鱼来过徐家回去后就表现得不寻常，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上父母回家才下来。 一下楼就开始哭诉委屈，说柳沉鱼偏心，明明她和柳沉鱼才更亲，柳沉鱼却对徐楠更好。 没等一家人顺清楚来龙去脉，她又愤恨的吐槽赵凌，反正把人说的一文不值，“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那时候说出来的。 不过她当时就被柳素之父母镇压住，让她以后好好学琴，不要惹柳沉鱼失望，也不要去招惹徐家新来的儿子。 看着柳素之严肃的样子赵凌笑了。 “不止是偏见吧，你妹妹确实不喜欢我，不过这也无所谓，他是你妹妹又不是我妹妹。” 赵凌的话听着挺豁达，柳素之却觉得不太对劲，他总觉得赵凌提到他妹妹时的眼神有些淡漠，好像很不把他妹妹放在眼里…… 第52章 演奏 柳素之也确实不是只说说而已，他抱着赵凌做完的题册回到家，将在楼上练琴的柳倩歆叫下楼，把题册摊开放在她面前，神秘兮兮道： “看看这题做的怎么样？” 柳倩歆被他不由分说的拉下楼本就不高兴，再听他让自己看题顿时拉下脸子不爽道： “我又不是老师，我哪知道你做的怎么样？” 往常柳素之可能会半哄半劝的让她听话，但这会儿柳素之想到赵凌提到柳倩歆时的眼神突然打了个冷颤，他厉声道： “我让你看。” 柳倩歆被他骤然转变的语气吓了一跳，终于不情不愿的低头看了起来。 “神经病啊，朝我发什么疯……” 柳素之当听到她的抱怨，等柳倩歆看完两页又一声不发的扯过另一本习题册摊开。 柳倩歆满腹牢骚的看了几页，还是没忍住暴躁了。 她抬头看向柳素之，触及他严肃的表情嚣张的气焰又收回，最后不耐的没好气说： “我不看了，又不是你写的，你简直莫名其妙，抄作业还挺光荣，喊我看干什么？” 柳倩歆以为这是柳素之拿了别人作业来抄。 柳素之听了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的诡谲。 “这是赵凌写的。” 柳倩歆本来被他笑的浑身发毛，听到赵凌的名字顿时瞪大眼睛，看看题册又看看柳素之。 半晌，柳倩歆才咬牙切齿语气不足的挤出一句话： “他写的又怎么样，抄答案谁不会呢。” 柳素之懒得理她的嘴硬，他坐下来和妹妹平视着一字一句说： “我看着他写的。歆歆，哥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你，别把人看低了，赵凌不是你说的那样，他真的非常优秀。” 柳素之一改插科打诨的调皮样，语重心长的看着柳倩歆的眼睛。 “而且现在他身份不同，咱们家和徐家关系一直不错，你别因为被别人撺掇找赵凌不痛快，到时候惹得两家关系恶化就不好了。” 柳素之说的恳切，柳倩歆很少见他哥这副模样，听完没急着反驳，半天才抿着唇低下头不甘心的说： “我知道啦，只要他不惹我，我又不是疯了找他麻烦，真是的……” 说着柳倩歆就觉得委屈得不行，她的家人都帮着别人，柳沉鱼是，父母也是，现在连一向不管她的柳素之也是…… 柳倩歆猛的起身气鼓鼓的跑上楼。 看着她满身怨气的背影，柳素之颇有些有气无力，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以后多看顾就是了。 宴会如期举行，让人意外的是，徐楠居然自告奋勇要在宴会上送哥哥一首曲子。 听到徐楠的打算，一家人都很惊喜，尤其是徐母文锦，她是最知道女儿有多害怕在人多的地方被关注。 “楠楠，你、你说什么？” 徐楠握紧手里的大橘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我给哥哥弹首曲子，柳老师新教我的。” 这会儿家里就母女俩，徐寅安给赵凌报了辅导班，赵凌上课，徐寅安上班，徐爷爷又出去溜达了。 徐母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再听一遍顿时瞪大眼，小心的同徐楠确认： “你真的决定了？那天人很多哦楠楠，不害怕吗？” 文锦紧紧盯着女儿的眼睛，期待又紧张。 不是她小题大做，而是徐楠确实情况特殊。 徐楠刚上初中那一年，学校也举办过校娱会，那会儿徐楠还只是迟钝，心理还没出现问题。 班上有的同学知道她会弹古琴，便鼓动着徐楠报了表演。 结果表演当天就出了问题，徐楠的古琴琴弦被人割过，她表演还没结束就拨断了弦，表演砸了。 这些本来也不严重，徐家人和老师都安抚她是意外。 可班里一部分学生开始孤立徐楠，说她给班上丢人，有损班级荣誉。 徐楠虽然脑子不灵光，情绪却敏感，偏偏她又不会为自己辩驳，只能被讨厌被孤立，这也是徐家人后来才知道的。 也是从那次起，徐楠不再答应参加任何公开演出，甚至有一段时间碰琴都不愿意，是柳沉鱼耐心的引导她走出来。 所以现在听到女儿的想法，文锦很难不激动。 “妈妈我会努力的，下个周我还要去演奏呢，哥哥一直陪着我。” 徐楠其实也有些紧张，但还是点头表示态度。 文锦知道女儿要参加中州场表演，但她以为是柳沉鱼带着女儿去转一圈，现在才相信，徐楠是真的要上台。 “哥哥？” “嗯，哥哥说我弹得很好，不怕。” 徐楠提到赵凌仿佛多了几分自信，语气不由得都铿锵起来。 听到是赵凌的鼓励改变了女儿，文锦心里顿时暖暖的，她抱过徐楠，心里的期待高兴大过了紧张。 徐楠已经长大，徐家人也开始愁怎么引导她改变，毕竟总待在家里不和其他人交流不利于成长。 可现在文锦觉得不用愁了，因为有了“哥哥”，她的宝贝女儿好像正在学着勇敢。 次日晚宴，文锦牵着精致打扮的徐楠出现弹了开场曲。 徐楠本来就出落得容色昳丽过人，平日因为她与同龄人过于不符的天真神态，很少有人注意她的容貌。 这一打扮瞬间让人移不开眼。 赵凌也被文锦精心打理过，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加上发型师抓弄出的发型，搭上那张和赵凌前世越来越像的俊美脸蛋，同样抓人眼球。 精雕玉琢哦兄妹俩站在一处，倒像亲生的一样。 徐楠起初很紧张，坐在琴凳上久久没动作，宾客们不少都知道徐家的女儿和正常孩子不一样，所以也没人敢表露出不耐烦。 柳倩歆一身粉色公主裙站在下面，幸灾乐祸的等着徐楠落荒而逃，到时候没准连中州的那场也不敢再去，毕竟她知道徐楠有多害怕被注视。 可徐楠犹豫半晌，手还是放在了琴弦上，她抬起脸看着赵凌，笑的不太自然： “欢迎哥哥和我们成为一家人。” 有些紧张的说完，徐楠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一进入演奏，徐楠的状态就变了，她美目微闭，袅袅琴音从嫩白如葱的十指下悠扬倾泻。 除了脸色难看得攥紧手心的柳倩歆，众人都微笑的欣赏着。 赵凌唇角带着宠溺的笑意，眉目温柔的注视着他的新妹妹。 第53章 训练 宴会圆满结束，众人不但通过这次宴会认识了年纪虽小但气度不凡的赵凌，还发现徐家的小女儿并非全然痴傻，反而灵动非常。 赵凌落户徐家，徐寅安和他在书房谈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是开诚布公的让赵凌知道徐家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徐寅安的话对赵凌而言，压力固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兴奋和踏实。 不劳而获才会让他忐忑不安，上一世终归是以色侍人，与富贵常伴他的就是心里的缥缈虚浮，总担心哪天有更合心意的人出现取代他，毕竟色衰爱弛不是空谈。 现在徐寅安对他的要求越高，他越确信这一切是真的。 所以对徐寅安的规划安排，赵凌欣然接受。 徐寅安见他没有丝毫退却神色也放心的笑了。 “我知道一下子让你去承受这么多训练很累，可是只有这样才可能让你尽快适应新生活。” 徐寅安给赵凌排的课程什么都有，除了他的个人课业，还另外加了外语，金融管理和一些运动课程。 赵凌很优秀，可和同等环境中的孩子比起来，他还是欠缺了不少，在某些方面他更像是一张白纸。就算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对京市这样的地方也照样知之甚少。 本来徐寅安还准备让赵凌跟着学一段时间审美和礼仪，文锦知道后让他别加这门课。 “那孩子体态没问题，说来也奇怪，明明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但没有一点拘谨畏缩。” 文锦想起赵凌在宴会上得体出色的表现颇有些纳闷。 徐寅安沉思，也挑不出来赵凌礼数的不周到。 夫妻俩不知道，礼数对于赵凌而言是最不值一提的课程。 他在礼制森严的郡主府生活了十几年，自小受了最严苛的礼仪嬷嬷教习，平日里举手投足都不能有行差踏错，否则一着不慎就可能受罚。 虽然现代的规矩和王朝有不少出入，但他多了解一下也能周全个七七八八。 不过即使免了这一课，赵凌的生活还是被各种学习培训占满。 柳沉鱼和柳素之来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他人，一问徐楠，小姑娘就露出同情的眼神。 “哥哥上课呢，很多课。” 徐楠在新的学期也会被安排入学，但徐家人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她健康快乐就好，所以除了每天的练琴时间，徐楠几乎没有别的事情。 看着赵凌早上起的比鸡早，吃完饭就得接待三四个老师，下午晚上也不得休息，睡得比狗晚的样子，迟钝的徐楠也难免替他心酸。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周，赵凌已经开始预习高二的课本知识。他最薄弱的外语也在这几天的魔鬼训练下有了起色，起码再读句子单词不会那么生硬了。 徐爷爷看着新孙子累得跟狗一样也心疼，但从柳素之嘴里得知赵凌棋下得好时，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加入了压榨赵凌的行列，缠着赵凌在午饭后抽出四十分钟陪他下一盘。 赵凌哭笑不得的答应了。 一开始赵凌摸清老爷子的底后还会不着声色的拉扯，让老爷子赢得尽兴。 到后来实在想多休息休息，就不再留手，出手利落果决，不到半小时就杀得老爷子片甲不留。 老爷子却更喜欢他了，好几次都笑得满脸褶子的说徐寅安这是挖到宝了。 开学前一天，柳素之总算和赵凌在一张桌子上了。 “怎么感觉就小半月不见，你变了挺多啊。” 柳素之看着一身白衬衫的赵凌若有所思道。 赵凌手上动作熟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闻言挑了挑眉问道： “哪里变了？” 柳素之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打量他，嘶了一声摇摇头。 “说不上来，但就是不太一样了。” 柳素之的表情纠结，实在说不出所以然。 赵凌轻笑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可能是太累了。” 一口醇厚温茶入口，赵凌略微舒了口气。 柳素之笑了。 “累吧？我听小楠说你现在整天被关在书房，她都心疼你呢。” 徐楠被文锦和爷爷提醒过，不能在哥哥上课的时候打扰。 她也做的很好，就算有时候一个人确实无聊，也只是会让张姨替她把琴搬到书房窗口对着的小院弹琴，偶尔赵凌会起身走到窗口听她弹。 兄妹俩活像童话故事的莴苣姑娘和养母，只不过赵凌是莴苣姑娘。 “嗯，不过等开学就好多了。” 徐寅安也知道过犹不及，等赵凌开学，他会让人停掉一些课程，给赵凌充足的时间适应学校生活。 “可惜你才高二，不然就可以和我一个班了，到时候哥罩着你多好。” 柳素之遗憾道。 赵凌虽然和他是同一个学校，但因为年级不同所以分不到一起。 赵凌看着他调侃道： “难道不一个班素之哥就不罩着我了吗？” 柳素之哈哈大笑，眼里多了几分亲近。 “罩，反正咱俩应该隔得不远，你要有啥事直接来找我就行。” 柳素之喜欢赵凌的性格，更何况柳沉鱼也跟他说过，让他在学校关照关照初来乍到的赵凌。 徐楠也换了新班级，按照她退学时推算，开学她应该上初三，和柳倩歆一个班级。 但林芝薇的事揭露后，徐寅安便给女儿换了新班级，就在赵凌的楼下。 开学第一天，徐寅安特意腾出半天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学校。 赵凌的转学事宜一早就已经处理好，只是还需要参加考试定班级。 徐寅安直接领着两个孩子去了徐楠的教室。 时隔两年半再次踏入校园，徐楠还是有些紧张，但她还是想和赵凌一起上学。 徐楠的情况已经提前告知过新班主任，所以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徐楠被安排坐在了窗边的位置，她的同桌是一个娃娃脸女孩。 赵凌和徐寅安在窗外看着徐楠和新同桌小心翼翼的打招呼，娃娃脸十分热情的大幅度点头，徐楠应该是挺喜欢她，也跟着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窗外的父子俩见状也松了一口气，隔着窗户对徐楠挥挥手，两人转身走向了楼梯。 赵凌倒是没有什么忐忑的，这个学校的题型柳素之让他做过不少，开学前最后一次测验已经可以拿到不错的分数。 考试在主任办公室，老师已经准备好卷子，见赵凌和徐寅安到了便温和的让他开始考试。 第54章 一回生，二回熟 办公室里加上徐寅安父子俩一共是六个人，三个老师和主任都在。 三个科目的题目都是学校的老师团队自己出的，所以也不担心有漏题。 赵凌坐在办公桌前接过卷子就开始写，因为时间问题，语文英语和科目剔除了作文。 负责出题的语文老师担心影响赵凌就没一直盯着他，而是坐在一边等待。 所以等赵凌将做好卷子给他时，他先是有些惊讶赵凌的做题速度，接着看了卷子一眼就满意的笑了。 “字写得太漂亮了。” 语文老师越看越喜欢，等将注意力放到赵凌的答案上，老师的表情愈发满意，一边勾画一边不住点头。 赵凌没有在意老师的反应，他拿过一旁的数学卷子继续埋头写。 办公室除了笔在隔着纸张划拉桌子的声音就是语文老师的不时的赞赏鼻音。 两个小时的答题时间很快过去，徐寅安一直安稳的坐着等，他问过辅导赵凌的老师，丝毫不担心赵凌会答不好。 果然，语文和数学的分数最先公布，听到分数的第一时间，主任就开心的点头，毕竟是他接洽的转学生，如果赵凌只是个走后门的，那他面上也不好看。 等批改英语卷子的老师给出分数，在场人都非常满意。 赵凌被安排在高二重点二班。 出题的数学老师就是二班的班主任，她笑着同徐寅安解释： “咱们学校一班已经满人了，不过二班也是一样的，您就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吧。” 徐寅安没有异议，他没有送赵凌到班级门口，叮嘱他放学和徐楠在门口等司机接之后就放心的离开了学校。 赵凌被老师带到了班级，这时候刚好是三节课开始，第一道铃声已经打响。 班主任先走进教室，赵凌在门口等待。 班里同学注意到班主任的到来都安静下来。 “同学们先安静一下，老师通知一下，咱们来了个新同学。来，赵凌。” 赵凌背着书包踏进教室，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投来，他神态自若的站在班主任身边。 “别紧张，你把名字写在黑板上，然后做一下给我介绍吧。” 赵凌点头，接过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名字。 行云流水的两个字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赵凌接着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随口说了几个爱好，就以“请大家多多关照”结束。 少年眉目精致，面容俊美，身材颀长又神态端美，和他身后黑板上的字体一样从容雅致，第一印象就让高二二班的同学好感倍增。 赵凌话音刚落就有鼓励的掌声响起。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需要太多介绍，相处几天自然就熟络了。班主任没有说太多。给赵凌安排了座位就出去和当堂老师说话了。 赵凌也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同桌是一个女生，这让赵凌有些惊讶。 不是他思想迂腐不愿意和女生同桌，而是刚刚在讲台上他就注意过，这个班级几乎都是男男女女的排桌方式。 赵凌的同桌是一个高马尾女生，对方正垂着头看书，似乎对赵凌的到来不感兴趣。 单就一个侧脸，赵凌就知道这个女娃也是个美人胚子，精致的脸部线条和高挺的鼻梁，垂眸的角度也明显看出睫毛十分的浓密纤长。 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赵凌没有把目光在女生身上停留太久，他坐好放下书包，正准备拿书出来却想起自己不知道这节课上什么课。 不动声色的侧过脸瞥了一眼同桌的课本，赵凌失望的发现对方在看的是不是课本，而是一本外语原文书，至于是什么外语赵凌没看清楚。 他正想着要不要询问同桌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英语课。” 赵凌愣了一下，接着注意到是自己同桌发出的声音，他眉峰微动，也压低声音回了句“谢谢”。 女生没有再回应赵凌，继续翻动书页看书。 因为已经上课，班上有对赵凌好奇的同学也只能暂时老实上课。 现在的英语课对赵凌而言已经不再晦涩难懂，他跟着老师的节奏不时做着笔记。 对于认真听课的学生来说，四十分钟的课时过得不知不觉。 赵凌已经有过一次当新同学的经历，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 城里学生似乎成熟稳重一些，他们不像瞿晓恩赵成那样热络自来熟，而是带着试探和矜持。 先打招呼隔着过道的男生，男生转过身撑着桌子面向赵凌开口： “赵凌同学？” 赵凌循声转身，男生对着黑板上还没被值日生擦掉的字迹抬了抬下巴说道： “你字儿写的挺好看。” 男生剑眉明目，脸上是自信大方，撑在桌上的手腕处露出一块运动手表，赵凌房间的书架上也有一块，价格不菲的牌子。 面对男生的夸赞，赵凌笑着颔首： “谢谢。” 见他不扭捏，男生眼睛亮了一下。 “哎，我叫高正宇，我也喜欢下棋，有机会可以一起玩两盘啊。对了，你是会什么棋啊？” 下棋是赵凌自我介绍时随口说的。 “象棋围棋都会一些。” 赵凌依旧用词含蓄，这时周围也有同学加入认识新同学的行列。 高正宇的同桌从背后靠在高正宇身上，下巴垫在他肩上看着赵凌。 “你别跟他下，他棋风可不咋滴。” 高正宇被揭短顿时往后给了男生一肘子。 “去你丫的韩粽子，你才不咋地你这个手下败将。” 男生被这记肘击打的夸张的抱胸哀嚎。 赵凌笑看着两人打闹，前排的两个女生也转过身，其中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朝着高正宇和他的同桌撇了撇嘴，对赵凌说道： “就属他俩能叫唤，不过韩宗泽有一句话说的倒没错，高正宇就是个赖皮，仗着自己棋下得好喜欢拿棋压人，你可别理他。” 赵凌听出女生是好意提醒，他眉眼温润的点点头，接着适时露出询问的神色： “好的，请问怎么称呼？” 短发女生指了指自己，接着又介绍同桌。 “我叫毛菲，她叫刘欣怡，哦还有，你同桌武恩妤。” 毛菲还很体贴的顺道介绍了赵凌的同桌。 “你平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是咱班的副班长，有义务替新同学答疑解惑。” 毛菲爽朗道。 赵凌点头道谢，接着听毛菲介绍附近的同学。 而从头到尾，赵凌的同桌武恩妤都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手上书的清冷模样。 第55章 手表 短暂的接触后赵凌发现高正宇在班里人缘很不错，不时有人过来找他说话。 想想也能理解，这样一个家境优越性格外向又长得不错的男生，朋友多也正常。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赵凌突然想上个厕所，他看了一眼同桌，转而问起正和韩宗泽打闹的高正宇。 “哥们儿，卫生间在哪啊？” “哥们儿”这三个字说的很地道，一点没有外地口音，这还得多亏了柳素之的口头禅，柳素之打游戏时总会这么称呼队友。 高正宇愣了一下，接着热情起身。 “上厕所是吗？走，刚好我也去，咱俩一块儿。” 高正宇大咧咧的用肩膀撞了赵凌的肩头一下，两人走出了教室。 高正宇的外向让赵凌想起自己在渔场中学的同桌瞿晓恩，他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同学们告别，想想还有些遗憾。 不过高正宇又明显比瞿晓恩更成熟。 卫生间就在楼道尾，解决完两人一同在洗手池前洗手，高正宇撸起袖子，露出腕上手表。 关水时，手表磕在洗手池上发出一声轻响。 赵凌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高正宇却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他状似随意的活动了手腕，在洗手池让的纸盒抽了张纸巾擦干净表盘上的水珠，问道： “雅典领航者，我哥送的，好看吧？” 赵凌也拿了纸巾擦手，闻言点头赞同： “挺不错的，我也有一块，不过是潜水系列的，被我拆开了还没装回去呢。” 高正宇一听就脱口问道： “坏了？那怎么不寄回去修复啊？” 赵凌摇头：“没坏，我就是好奇拆开看看。” 这回高正宇没忍住嘴角开始抽搐，十来万的手表说拆就拆？难道这个新同学是拆二代？饶是他家境优渥也有些不理解。 不等他多想，赵凌先走出了卫生间。 “走吧，快上课了。” 高正宇忙跟上他，笑着半信半疑的继续问道： “那么贵的表拆了没被说？” 赵凌就像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试探，轻笑一声答： “这有什么说的，一块表而已。” 高正宇听完他的话眼神闪了一下，然后语气亲近的调侃： “啧啧，财大气粗。” 赵凌没有反驳，双手插兜走进了教室。 并不是赵凌想装逼，而是他知道，这里不同渔场镇，不是每个学生都是单纯天真的。 徐寅安也跟他说过，这个学校是市里多少家庭挤破脑袋想把学生送进来的。不光是因为这里师资力量非同一般的雄厚，还因为能在这里念书的孩子可不仅仅是同学，他们有可能是你以后的助益贵人。 这些学生要么家庭背景不一般，要么是智商超群，总之不是有财有势就是有才有士。 而要与这些人相处融洽就不需要一味地低调藏拙，适当亮出一两张大牌让别人知道你手里的筹码才会引得人跟着下注。 那块十来万的腕表是徐爷爷送赵凌的开学礼物，也确实被他拆开。但他并不是不珍惜爷爷的心意，而是好奇里面的构造，且有把握恢复如初。 现在虽然没有戴上昭示身家，却也通过三言两语让这块表发挥了它的价值。 回到教室刚坐下，赵凌就发现自己桌上有个长方形的礼盒。 礼盒约二十来厘米长，三指厚，外面用一个红色丝绒的锦袋包着。 他微微皱眉，以为是别人放错地方了，看了眼一手托腮目不斜视的同桌，他开口询问前排的毛菲这是谁的。 “毛班长，这是？” 毛菲差点没反应过来赵凌是在叫她，因为通常同学们都直呼她的名字。 “你直接叫我名儿得了，这是一个男生送来的，他说他叫柳素之，说你看了就知道谁送的了。” 毛菲刚说完老师就走了进来，她忙转过身坐正身子。 赵凌顿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锦袋。 柳素之给的？ 打开的一瞬间赵凌就知道是谁送的了，这是一个棋盒，那送礼的应该就是李凡了。 果然，锦带里还有一张纸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简单的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署名：你凡哥。 看来这是李凡送的开学礼物，赵凌有些惊讶，因为他和李凡也就下过一次棋，而这副棋明显不是一般棋盒。 赵凌将棋盒放进书包，打算回头再问问柳素之。 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上课的人正是给赵凌出题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下面的赵凌，再发现他的同桌是武恩妤时，他眼睛一亮，看着赵凌笑着说了句： “挺好，和恩妤坐，回头看能不能纠正她的鬼画符。” 语文老师话一说完，班上就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 赵凌有些惊讶的看了自己的同桌一眼，这一眼就看到武恩妤的耳朵居然已经通红，侧脸也白中透粉，不过却还是低着头，只是她放在桌上握着笔的手已经攥紧了。 赵凌觉得有些好笑，看样子这个美人同桌字写的有些差强人意了。 所幸语文老师没有继续调侃，转而开始了上课。 赵凌也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武恩妤身上，认真听起课来。 然而课上了不到一半赵凌就察觉自己右侧的人有些不安分。 武恩妤绷着一张净白貌美的小脸，眼睛却不时的往旁边人的课本上瞟，她有轻微的近视，所以为了看清赵凌的课本，她没注意到自己不自觉的凑近了许多。 赵凌不是木头人，他猜到这个高冷的同桌大概是因为语文老师的话对他的字产生好奇，但这样小动物试探似的动作实在和武恩妤高冷的气质很不搭。 赵凌眼看着武恩妤的头已经越过半张课桌，突发奇想恶趣味的抬起右手支住下巴，一下挡住了隔壁的视线。 赵凌用余光观察，看到武恩妤似乎愣了一下，接着睫毛扑簌了两下，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 这样的武恩妤让赵凌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反差萌，他唇角微勾，没有再逗武恩妤，而是放下手肘，将记笔记的本子状似无意的推到课桌中间。 武恩妤果然又凑近了。 第56章 奇怪的同桌 后面的课赵凌没有再分神关注武恩妤，他将笔记推过去后就抬头认真听课，所以不知道武恩妤在试着临摹他的字。 武恩妤确实是高冷的性子，不过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追求完美，不过不是极致的完美，而是一种平衡。 人无完人，她的这个弱点几乎是没有可能攻克。 武恩妤各科目成绩都很平均，每个科目都能保持在前三，除了她的语文，武恩妤的语文就差在书写，她的字写得颇为不堪。 不堪到什么程度，上节课写的字，下节课再看可能就不认识了，只能趁热辨认。 所以在作文方面她一向失分严重，不是因为文笔不好，而是阅卷老师无法窥透这画符一样的字迹后的文笔。 偏武恩妤又性格冷淡，她独来独往，与人相处有礼也疏离，便没人想过帮她矫正字体，课余她回家也要辅导弟弟，根本没有多的时间练字。 久而久之的，武恩妤的这一手烂字就没好看过。 不过这不代表她不在乎，相反，她暗戳戳的在乎得不行。 下课铃声响起，赵凌开始动作快速的收整桌上的东西，他还要去接人。 不过在收到笔记的时候，赵凌犹豫了一下，瞥到武恩妤草稿本上潦草的字迹，他假装没看到笔记，还用手肘将笔记推远了一些。 赵凌拎起书包起身就走，留下武恩妤慢慢吞吞的收拾。 等武恩妤收完自己的东西，就发现桌上赵凌故意留下来的笔记 她微微睁大眼，接着面上没有波动的看了一眼周围同学，确定大家都忙着放学回家没人注意自己，武恩妤动了动手指，翻开了笔记。 刚刚那半节课，她看的一直是半页。 班上同学陆陆续续走完，武恩妤丝毫不着急，她总是这样，放学总最后一个人走。 武恩妤想了想，打开已经拉上拉链的书包，拿出草稿本和笔，开始照着赵凌的字书写。 已经习惯一笔写一个字的武恩妤临摹的动作笨拙又困难，她抿紧嘴唇，脸上不自觉露出严肃神情，仔细一看，她的右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写了二十来个字，武恩妤累的呼出口气，她放下笔，摊开右手，中指第二节因为用力微微出现压痕。 但更明显的是虎口处居然有一道凸起泛白的疤痕。 看着白嫩掌心突兀的疤痕，武恩妤垂眸收紧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橙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少女白嫩的脸颊，在光照下能清晰看到毫无瑕疵的肌肤上细细的绒毛。 她脸上一派冷淡，眉心不自觉微蹙，手指不自觉的摩挲伤口，明明周身被暖阳包围，她也没有露出和缓的神色。 直到保洁阿姨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武恩妤才恍然回神，她将赵凌的笔记合上放进他的课桌，自己则胡乱的把纸笔塞进书包，然后起身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赵凌一出教室门就径直往楼上跑，很快就到了徐楠的教室门口，而徐楠正乖巧的站在门口等。 她拉着自己的书包带子，低着头不时踮一下脚。 赵凌走近却没有喊她，而是也站到了徐楠的旁边，两个人靠的很近。 徐楠也察觉到了，她没有抬头，只是立马往左挪了一步。 赵凌紧随其后，徐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抬头看到赵凌，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哥哥！” 赵凌笑了，朝楼道抬了抬下巴。 “走吧，回家。” 徐楠嘿嘿笑着挽着他的手臂，或许是一下单独进入陌生且人多的环境让她不习惯，这会儿的徐楠有些明显依赖赵凌。 赵凌也没有在意她的动作，任由她挽着下楼。 “上课怎么样？能习惯吗？” 赵凌温声询问。 徐楠没有犹豫的点头，接着打开了话匣子，给赵凌介绍起她的同桌来。 徐楠的同桌娃娃脸叫龙兰，性格非常讨喜，幽默活泼，一下课就主动拉着徐楠做自我介绍，还体贴的给她介绍周边同学，下课也领着徐楠去厕所。 听到徐楠的描述，赵凌不可避免的做起了对比，看来他和徐楠遇到的是相反的。 听到徐楠提起龙兰开心的语气，赵凌微微放下心来。然后将自己的班级告诉徐楠，叮嘱她如果有事直接来找自己。 回到家赵凌只是被简单问了几句，徐楠则被文锦拉着了解情况。 确定女儿暂时没有不适情况文锦才松口气，这半天她提心吊胆，生怕徐楠在学校有什么不好。 吃完午饭，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司机白将两个孩子送回学校。 赵凌照常先将徐楠送到了楼上，他看着徐楠坐下才离开。 教室里，徐楠的同桌龙飞看了一眼赵凌的背影好奇的问徐楠： “那是你哥哥吗？” 徐楠点头。 龙飞嘿嘿一笑，作花痴模样说道： “你哥哥好帅啊，不过你俩不太像，当然，你也很漂亮，嘿嘿……” 徐楠听了歪头一笑，并没有想到要介绍她和赵凌不是亲兄妹。 赵凌到自己教室时班里同学还没有来齐，他走到位置坐下，正要放书包就看到了桌兜里的笔记。 看了眼隔壁空着的位子，赵凌挑了挑眉将笔记拿了出来。 武恩妤是临上课几分钟到的。 她的位置靠墙，需要赵凌稍微让一下才进得去。 但武恩妤没有出声，她就像幽灵一样，站在赵凌左后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后脑勺。 后桌同学带着满脸习以为常的无奈，就在他准备提醒赵凌时，赵凌突然注意到了武恩妤。 他的笔掉了，正要低头捡，一侧头就看到武恩妤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背后。 饶是赵凌经历过大风大浪也吓了一跳，因为才过了一个中午，武恩妤的脸色似乎更冰冷了。 赵凌颇有些哭笑不得的起身让开位子，看着武恩妤走进去坐下他才捡起笔。 抬脸的时候对上后桌的眼神，对方笑了笑，看了武恩妤一眼说道： “习惯就好，武恩妤不太喜欢说话。” 赵凌有些惊讶，因为他听得出，后桌女生的语气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的替武恩妤提醒赵凌。 赵凌点点头，说了句“没事”才转过身。 而从头到尾，武恩妤都不为所动，好像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赵凌对武恩妤生出了几分好奇。 第57章 礼物 因为开学的时间是周三，所以只上了两天学赵凌就迎来了周末。 虽然只有两天，但兄妹俩暂时都对新学校很满意。 尤其是徐楠，她现在回到家偶尔还会提到龙菲，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不过周末两人也没有闲下来。 徐楠一早上就开始练琴，距离中州演奏会不到一个星期，柳沉鱼对她倒不是很严格，只偶尔让赵凌督促她。 赵凌其实也没有多少空闲，徐寅安替他接下了陈权拍卖行鉴定顾问的活儿，所以赵凌要在每个周末抽两个小时去拍卖行坐坐。 因为他年纪小，陈权和徐寅安更多的是想让他多开拓视野，倒也没真的给他派活儿，毕竟陈权那么大的拍卖行不可能没有鉴定师。 拍卖行其他工作人员也只当赵凌是来混时间的小少爷，只要他不捣乱，也就当是个吉祥物了。 左右这小少爷长得确实赏心悦目，看多了精美绝伦的瓷器字画，再看看小帅哥也不失为一种放松方式。 周六早上，赵凌照例早起和徐寅安晨跑，返回路过公园时遇到了邻居。 “小徐，这回可有人陪你跑步了啊？” 穿着一身太极服的老爷爷慈眉善目的看着赵凌和徐寅安。 徐寅安爽朗一笑，拍了拍赵凌的肩膀开心道： “老处长早上好，可不是，爷俩一起跑是比以前轻松了。” “叫赵爷爷。” 说着徐寅安还给赵凌介绍了对方。 赵凌乖巧问哈。 他穿着黑色立领运动外套，神情自若，剑眉星目，站在徐寅安身边倒真的和他有几分像。 他这段时间累归累，但也被被照顾得很好，个子肉眼可见的蹿高，已经175了。 赵凌的外形条件任谁都挑不出问题，眼眸澄澈而清明，让人很难将他和一年前渔场镇里那个黑瘦的少年联系起来。 邻居也是高位退下来的，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见赵凌态度尊敬不畏缩不谄媚，心下也对这个少年人多了几分好感。 “是个好孩子，给徐老头可得意的没少念叨。” 老处长赞道。 “还小呢，不过孩子懂事机灵，我爸确实疼他，哈哈。” 听别人夸赞赵凌，徐寅安比儿子都高兴。 徐爷爷也高兴，他原本不太爱出门，可赵凌跟着来了之后，老头接连几天一吃完饭就溜达到了公园，逢人就说自家的俩好大孙多讨人喜欢。 寒暄过后父子二人转身离开，老处长一边活动一边嘟囔： “徐老头这回真捡着宝啦……” 早饭后徐寅安和文锦前脚刚走，柳沉鱼就到了。 徐楠还在小口小口的喝着热豆浆，见柳沉鱼进门她反射性流露出乖巧的笑容。 “老师早上好。” 柳沉鱼温和的朝她一笑，让她慢慢吃，他不是来上课，他来找赵凌。 赵凌正好洗完澡下楼，黑亮的短发还有些湿润，他随手呼噜了两把，一抬眼便看到柳沉鱼正看着他。 “哟，柳老师一大早就来家访？” “吃过早饭了吗？一起？” 说着赵凌走到餐桌旁拉开了一张椅子却没坐下，而是又拉开旁边的坐下。 柳沉鱼也不客气，他走过去在赵凌拉开的位子坐下，厨房里的张姨出来看了一眼，接着转身回厨房又端了一杯热牛奶放到柳沉鱼面前。 赵凌看着自己面前的豆浆，又看看柳沉鱼的牛奶。 “我喝你的。” 他也没想去厨房换一杯，就冲着柳沉鱼要。 柳沉鱼凤眼微弯，抬起手将牛奶推到了赵凌面前。 徐楠看着这一幕眼睛滴溜溜的转。 “谢谢啊。” 柳沉鱼太配合，让赵凌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用谢，吃完和我去一趟沉香棋院。” 沉香棋院就是李凡的棋坊。 赵凌突然想起自己书包里那副棋子来，他放下杯子，顶着嘴唇上一圈奶渍问道： “那副棋是凡哥给我的？”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从桌上的纸盒抽了一张纸递给他，然后点头轻描淡写道： “对，他自己做的。” 赵凌不明所以的接过纸巾，脸上的茫然配上奶渍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可爱。 徐楠哈哈一笑，指着他的脸说： “白胡子哥哥哈哈……” 赵凌这才恍然，他随手抹了嘴，转头对徐楠佯装严肃道： “还笑呢，快吃完练琴，不然一会儿留柳老师在家监督你，哥哥自己出去玩儿。” 徐楠一听果然苦兮兮的垂下头了。 赵凌见状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行，刚好当面道谢。” 那副棋质地细腻如玉，色泽晶莹柔和，一看就是上乘的老云子。 现在听到柳沉鱼说是李云自己做的他难免惊讶。老云子的古法技艺复杂精细，李凡不过弱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手法。 不过想想，李凡出身围棋世家，家里又是经营围棋产业，好像也不突兀了。 赵凌原本还想顺势调侃柳沉鱼，怎么李凡一个跟他一面之缘的人都送了开学礼物，柳沉鱼就没有表示。 但赵凌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怕柳沉鱼真没有准备，到时候自己像个讨口子也罢了，整得两人都尴尬。 算了，柳沉鱼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哪懂这些人情世故。 赵凌以为李凡找自己是手痒了想再过几招，因为上次那盘棋堪堪平局，李凡应该是还惦记着。 赵凌打开李凡送的棋盒时也会生出迫不及待找人切磋的念头。 这种想法赵凌太能领会了，上一世他多才多艺，琴棋书画皆信手拈来，可除了教习的老师，他并没有对手和知音。 郡主爱听他弹琴，也喜欢让他为自己作画写诗，但郡主不是他的知音。 她也擅琴写诗，偶尔也会和赵凌同奏，不过两人的心境不同，效果常常不尽如人意。 后来郡主也发现了，便很少一起弹琴，而且老侯爷也不喜欢她整日的和赵凌在同一处，总说郡主天潢贵胄被一个面首迷了心智。 收起思绪，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繁华街景，赵凌深邃的眼眸暗沉了一瞬。 来到异世后，他经常回忆起郡主府的日子，但从没有想过郡主的结局。 或许是心知肚明，所以潜意识去逃避…… 第58章 踢馆 赵凌将头轻轻靠在车窗上，他阖上双眼，薄唇微抿，难得露出几分颓态。 柳沉鱼敏锐察觉到身旁人的情绪似乎变得低沉了，他看了一眼赵凌，心里生出疑惑。 难道是累了？那一会儿就不待太久了…… 车子在棋院门口停稳，泊车的小哥接应过来打开车门，看到有司机后将柳沉鱼和赵凌引入门。 赵凌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低落，他双手插兜，安静的站在柳沉鱼身边，听他和小哥报了李凡的名字。 还是在三号房，柳沉鱼和赵凌推门进去就看到李凡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见两人进来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和对面简单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不用管，他不会再找你们的。” “我会处理，嗯，有什么事再说吧。” 将手机放在一旁，李凡走过来坐在两人对面。 “棋怎么样？” 给柳沉鱼和赵凌一人倒了一杯茶，李凡看着赵凌问道。 “很精致，我很喜欢，谢谢凡哥了。我听柳老师说是凡哥自己做的？” 赵凌浅啜了一口温茶，还是问出口了。 收到礼物的人满意，李凡自然也高兴。 “嗯，去年做的，那天看到你就觉得很适合你。” 李凡这话不是为了拉近关系说的，他确实觉得眼前的少年和那副老云子很搭。 同样华润矜贵，表面看起来柔和细腻，可一旦接近触碰就会发现他们都是铿冷的。 有时候李凡也觉得奇怪，赵凌明明才十几岁，就算经历了一些转折，也不至于沉淀出厚重的古朴吧？ 但赵凌又确实能给李凡老云子般润而不弱，沉而不滑的感觉。 这样想着，李凡看赵凌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赵凌无动于衷，任由他打量。 “你火急火燎的让我把人带来就是为了盯着看的？” 柳沉鱼先看不下去了，他看着李凡不耐道。 柳沉鱼很少有这么情绪外放的时候，李凡却似乎习以为常，他哂然一笑，终于不再盯着赵凌看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走神了，其实今天请小凌来是想让你帮个忙。” 李凡言归正传，认真的看着赵凌说道。 赵凌放下茶杯，眼里带着疑惑。 他能帮李凡什么？ 李凡正了脸色，看了一眼也有好奇的柳沉鱼解释道： “是这样的，棋院最近在准备招生收徒，我也打算挑几个好苗子带出去参加比赛。但目前我手上没有让我满意的棋手帮忙评选。” 赵凌更加疑惑了，据柳沉鱼的说法，李凡是围棋世家，这样的家族底蕴怎么可能没有棋艺精湛的手子，何需找他一个初来乍到没有名头的未成年？ 看到赵凌眼里加深的不解，李凡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现在是单干的状态，之前追妻太凶和家里闹得有些干巴，这不回来后就被下了任务吗？家里要我独立经营好棋院，没有给我可用人手。沉鱼也知道，我平时交好的棋手要么被我家里打过招呼，要么就是有挂名其他棋院，不方便来，不过幸好你出现了。” 李凡说到最后看赵凌的目光都炙热了许多。 柳沉鱼也点头作证李凡不是说假话。 听完赵凌一时间有些同情他，家有大树却不能乘凉。 但赵凌没有一口答应，他沉思片刻问道： “什么时候？” 柳沉鱼顺势解释：“徐叔最近给赵凌安排了不少课，加上他现在是个高中生，你的档期最好能配合他。” 李凡听出赵凌的松口，高兴的点头： “放心吧，不会让小凌耽误太久的，你只需要帮我把关最后一轮就行。” 赵凌现在压力大担子重李凡也有所耳闻，他早就想好怎么安排了。 话已至此，赵凌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而且他也没想着拒绝，李凡的性格还挺对他胃口的。 “那好，什么时候有需要凡哥让柳老师告诉我就行。不过我籍籍无名，给你把关你那些徒弟能认吗？” 赵凌眉梢微动，笑着问道。 李凡一摆手，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道： “他们凭什么不认，我对上你都吃力，到时候有谁不服我会处理的，看不清眉眼高低的人也不是我要的。” 闻言赵凌笑着点头，应承了李凡的请求。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转眼间赵凌扬名围棋圈的机会就送到了跟前。 谈完正事，李凡让人在二楼准备小炒招待两人，上一次的川菜俘获了赵凌的胃，所以他对李凡的厨子也很期待。 可还没等上桌吃饭，前台接待的小哥面色匆匆的敲开了三号房的门。 “少东家，前厅来人了。” 小哥看着李凡语气急切道。 李凡一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他皱眉打发小哥： “来人你们就招待呗，没看我这儿有客人吗？难不成还要我去接待？又不是我爹来了。” 说完李凡就打算关门，但小哥下一句话成功止住了他的步伐。 “不、不是老东家……来的人是琳琅棋坊的！那个姜东家带着好几个人呢，说要见你。” 小哥脸色尴尬又焦急，尴尬的是想到李凡说来的不是他爹…… 屋里听到两人对话的赵凌和柳沉鱼对视一眼，二人眼里都浮现了笑意。 李凡也怒了，愤怒的表情让他那张妖精似的脸一下正气了许多。 “踢馆的？姓姜的什么臭鱼烂虾也配上少爷的门砸场！” 小哥很上道的附和：“就是！” 眼看着李凡撸起袖子就要和小哥往外冲，临到门口他又转过身看着屋内二人说： “没事，小鱼儿你一会儿直接带小凌上楼吃饭，我去料理一下这几个杂碎。” 说完不等柳沉鱼回复，李凡就气势汹汹的出了门。 柳沉鱼和赵凌愣了一下，赵凌有些忍俊不禁，他再次感叹李凡的性格和脸实在不符。 “柳老师知道这个姜家是什么人吗？凡哥的对家？” 赵凌好奇问道。 听小哥的话，姜家应该也是开棋院的，那大概率是同行竞争了。 柳沉鱼想了想摇头道： “李凡倒是没拿他们当对家，我听他说过几次，姜家的棋行是这几年才兴起的，好像是攀上了关系才做起来，有一定规模级别，不过和李家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柳沉鱼回想起李凡说起姜家时不屑的表情，倒是有些惊讶姜家会直接来踢馆。 “去看看？” 赵凌对着门口抬了抬下巴问道。 柳沉鱼也起了好奇心，他没拒绝而是直接起身。 两人一拍即合，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59章 瞌睡来了枕头 两人还没走到大厅就听到了李凡满是不屑的声音。 “不是我说姜运涛，你真是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你啥段位啊张嘴就要让我沉香棋院给你腾场子，凭你那杀棋都啥不明白的水平？” 李凡双手抱胸，微抬下巴，表情桀骜嚣张的看着对面的人。 棋院的小哥站在他身后，闻言梗着脖子助阵：“就是就是！” 李凡对面六个人，为首的一身黑色西装，脚踩一双锃亮的皮鞋。个子挺高，长相也称得上英俊，眼尾下垂，一双眼睛透出来的狡诈让人觉得不适。 这人身后还有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李凡。 赵凌走出拐角，一眼看过去倒愣了一下。 “高正宇？” 看到西装男身侧的少年，赵凌喃喃自语。 柳沉鱼听到他声音，但没有听清，疑惑的侧头问了一下。 “谁？你认识？” 赵凌没有急着往外走，他站在拐角的木栅栏处，借着书柜的遮挡看着大厅里情况。 “嗯，那个穿黑色卫衣的小孩，我现在的同学。” 赵凌唇角微勾，示意柳沉鱼看高正宇的方向。 他突然想起高正宇之前说要和下棋的事了。 大厅里被李凡毫不客气一通鄙夷的男人居然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李凡，你也别犟，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这应该算得上找你合作吧，你别急着拒绝，毕竟现在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跟你谈。” 姜运涛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小人得志。 听完姜运涛的话，李凡很没有风度的呸了一声。 “合作你也配，你算哪根葱？别以为攀上高家就可以来我这儿耀武扬威，就是高正安来了也得看老子乐不乐意搭理。” 看着李凡吃不了亏的架势，柳沉鱼和赵凌更不着急出去了。 “高家？” 柳沉鱼见他感兴趣这几人的关系，想了想，低声科普： “应该是市管局监察科科长高述，他女儿去年嫁给了一个姓姜的。高述三个孩子，大儿子高正安在公安厅，剩下的小儿子应该就是你同学了。” 这些弯弯绕绕柳沉鱼其实了解的不多，因为职业原因，他很少关注官场。不过和李凡交好后，听他说起过姜运涛几次，便问了一下家里人。 赵凌微微挑眉，他倒是没看出来高正宇是个官二代，还以为是个小富二代呢。 前厅李凡这嚣张至极的态度还是让姜运涛做不到继续笑脸相迎了。 尤其李凡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大喇喇的就骂他吃软饭，他如今混到这个地位，最恨别人说他是倒插门靠女人了。 本来姜运涛还顾忌李凡身后的李家，但他早私下调查过，李家现在根本不管李凡，否则李凡怎么沦落到收徒都得公选呢？ 本来沉香棋院的位置他早就看上了，但之前一直没有足够的资金去走动。 好不容易和高正香成功结婚得到支持，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告知棋院已经有主。 姜运涛知道棋院是被李家拿下时也曾想过死心，所以他在岳丈家的帮助下建立了琳琅棋坊。 但琳琅棋坊位置根本比不上沉香棋院，加上李凡的棋院背靠底蕴深厚的李家，就算不怎么宣传也比他的棋坊有吸引力。 最近听说李凡要公选弟子和招收学徒，姜运涛坐不住了，他多方打听知道李凡现在和家里关系闹僵。 于是开始让人试探，接连挖了沉香棋院好几个师傅，还抢走两个赛场赞助，都没看到李凡的反击，更没有李家人出面…… 这么一想，姜运涛又硬气起来。 “李凡，你别给脸不要脸。” 姜运涛的脸色阴鸷起来。 李凡毫不示弱的回呛：“我有脸我要你的厚脸皮干什么，你没有你自己留着吧。” 姜运涛阴冷的眼神犹如毒蛇，李凡却不为所动，一如既往的嚣张。 “那你怎么才肯把场地让出来？” 姜运涛冷冷的看着李凡问道。 李凡也不耐烦了，他嫌弃的睨着姜运涛。 这人干过的恶心事李凡一直知道，不过之前没发作是因为琳琅棋坊抢走的师傅和赞助对他来说都不是要紧的。 那几个师傅资历看起来挺能唬人，可一到见真章就故弄玄虚，实际没多少真本事，至于赞助，李凡不差钱。 可他的无视却被姜运涛理解成无能。 “我让你大爷的，你是入赘上瘾了？这么积极的倒贴我可不好你这口。” 李凡故意曲解的姜运涛的意图，还专往他的痛处踩。 高正宇从头到尾没说过话，但在李凡提到他哥哥姐姐时脸色也不太好看。 姜运涛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青，从绷紧的额角，赵凌能猜出他后槽牙应该都快咬碎了。 “比一场，我赢了，你让出来沉香棋院，我可以给你钱做补偿，甚至你可以继续留在棋院教棋。” 姜运涛这话一出，李凡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拐角处的柳沉鱼也笑了。 赵凌看他一眼，柳沉鱼说道： “我不知道现在姜运涛的产业在棋坛发展成什么规模了，但要让李凡给他当员工的事都说得出来，真就有点……” “不知天高地厚？” 剩下的话被赵凌接过，柳沉鱼点头。 “李家只是历练一下儿子，又不是断绝关系了，轮不到姜运涛来欺负他的。” 显然，李凡也觉得姜运涛是异想天开。 “你胃口这么大，不如考虑转行做大胃王吃播吧，真的，准能比你现在有前途。” 李凡语气非常诚恳的对姜运涛说道。 姜运涛明显说不过李凡，气的胸口起伏好几下，最后强撑着憋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 “你不敢是吗？看来所谓的棋王儿子也不过是你的噱头罢了。” 姜运涛开始使用激将法。 在后面看热闹的柳沉鱼失笑摇头。 “李凡不吃这一套的……” 想起李凡在国外时被别人说他长相娘们，想和决斗都不能让他出手的场景，柳沉鱼觉得姜运涛用错方法了。 然而他这边话音刚落，李凡思考两秒后就点头了。 不过李凡点完头就突然侧过身看向了赵凌和柳沉鱼的方向，显然，他要察觉这俩吃瓜群众了。 第60章 上赶着找虐 李凡的眼神精准的定位赵凌，赵凌微微睁大眼回视过去。 见赵凌只看着自己一动不动，李凡无奈做了个“过来”的口型。 柳沉鱼和赵凌对视一眼，两人走了出去。 看见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先做出反应的是一直在姜运涛身后扮演兵马俑的高正宇。 “赵凌？！你怎么在这？” 高正宇瞪大眼睛盯着赵凌。 李凡和姜运涛同时看向惊讶的高正宇。 赵凌对高正宇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你认识姓姜的小舅子？” 李凡凑近赵凌压低声音问道。 虽然李凡的声音不大，但大厅因为几人的对峙显得格外安静，所以在场都听到了他的话。 赵凌淡定自若的点头。 “我同班同学。” 李凡这才想起来，赵凌转学到了新学校，而这个新学校里藏龙卧虎，都是些达官贵人的孩子，能遇到高正宇也正常。 不过还是挺巧。 想了想，李凡再次将声音压到只有他和赵凌能听到的音量。 “关系咋样？” 赵凌毫不犹豫的回答：“一般。” 反正今天之前是一般，今天之后就说不好了。 赵凌站到这里也大概猜到李凡想做什么了，再联系高正宇和姜运涛的关系，他确实不保证自己如果下了姜运涛的面子，高正宇还会不会对他友好。 果然，李凡听到赵凌的回答放下心来，他站直看着姜运涛说： “比试可以，你和我弟弟比，他才十五岁，跟你比也不算欺负你了。我上的话，多少有些胜之不武，毕竟杀鸡焉用牛刀啊。” 李凡这番话可以说是无差别攻击，反正只抬高了他自己。 柳沉鱼都忍不住替赵凌说话： “你还要不要脸了，赵凌上不也是胜之不武吗？” 柳沉鱼这话让因为李凡的话脸色难看的姜运涛更加怒火中烧。 李凡却好像没看到对面喷火的眼神，还煞有介事的配合柳沉鱼： “也是哦，不过没办法，他上赶着找收拾。” 姜运涛被两人一唱一和的羞辱的气的攥紧拳头，他嘲讽的看着李凡说道： “够了，李凡，你不敢比是吗？不敢就老实认输，承认你实力不如我。” 李凡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笑的张狂。 “不是我不敢，是你不配。如果我没记错，09年十六区锦标赛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吧，所以你现在想挑战我，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李凡也想起来了，他和姜运涛是有过交集的。 六年前他才十四岁，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他老爹觉得他没受过毒打所以太自负，便和师兄弟们将他打包送去参加了不少比赛锻炼。 而和姜运涛对上只是其中一场赛事，因为赢得不算困难，李凡对这个人也就没多少印象。 反正他对战过的不少人都比他大，除了那些风格特殊或者赢了他的，他基本都是不放在心上。 一想起来这茬，李凡就反应过来姜运涛为什么针对他了，除了想踩着他李家后生的身份在棋坛扬名立威，恐怕就是为了一雪前耻。 也不出李凡所料，他说出“手下败将”四个字时，姜运涛的脸都扭曲了。 察觉到其他人探究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姜运涛恨得牙根痒。他转而恶狠狠的看着赵凌，冷笑着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行，那我就先赢了他再赢你。” 看着姜运涛咬牙切齿的神情，莫名分担仇恨值的赵凌挑了挑眉，模样无辜又单纯： “这位先生，我还没答应和你比呢。” 这下姜运涛是真的要吐血了。 柳沉鱼和李凡看出赵凌是在逗姜运涛，两人差点笑出声，李凡握拳摩挲了两下鼻尖，掩住笑意碰了一下赵凌。 “给哥个面子，回头除了小鱼儿给你留的那把琴，哥再给你送个好康的。” “哎你——多嘴……” 李凡的话说完，柳沉鱼先做出反应，他不满李凡的大嘴巴泄露了他的惊喜。 赵凌眉梢微动，看了柳沉鱼一眼，笑着点头： “行。” 三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太不给姜运涛一行人面子，除了高正宇脸上有些犹豫，其他人皆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决定比试，赵凌下午还得回家，李凡就直接带着人进了三号房。 往里走的空档，高正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赵凌身边。他拽了拽赵凌袖子，小声道： “你…你干嘛答应啊？这姓李的拿你当炮灰呢，我们今天是来踢馆，我姐夫不会手下留情的。” 高正宇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和担心，赵凌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确定高正宇是真的担心他输。 赵凌登时觉得这小子可交，不过炮灰的话，不好说…… “没事儿，玩玩嘛，我年纪小，输了也不丢人。” 赵凌学着高正宇的样子小声回复，满脸的少年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无畏。 因为高正宇的提醒，赵凌突然想对姜运涛手下留情了。 高正宇还想说什么，三号房到了。 看着胜券在握坐在赵凌面前的姜运涛，李凡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 这人气性大胸量小，输给自己记这么久，再输给比他小那么多的赵凌不得当场气死啊。 思及此，李凡掏出手机给门口等待的员工小哥发了条讯息，让对方准备随时打120…… 李凡的同情心只能让他做到这儿了，毕竟谁让姜运涛疯狗似的咬着他不放呢。 还追到自己地盘儿想拿他做筏子扬名，那就别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正巧今儿还琢磨着赵凌没名气不能服众这事儿…… 姜运涛不知道李凡已经在为他默哀，他看了一眼边上的李凡，又看着赵凌，冷笑着挑拨离间： “小兄弟，你还小，我年长你几岁不想你遇人不淑被别人当枪使。你如果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为你刚刚的不尊重向我道歉认输，我可以既往不咎，还可以给你机会来我的棋坊。” 姜运涛倨傲的嘴脸让赵凌因高正宇生出的几分心软瞬间消散。 他想，有些人想找虐是真的拦都不拦不住呢…… 不带任何情绪的看了一眼姜运涛，赵凌语气漠然道： “你太聒噪了，开始吧。” “不知死活……” 姜运涛冷哼一声，准备让面前的少年见识一下他的厉害。 第61章 什么来头 姜运涛发自内心的没有把赵凌放在眼里，如果是李凡坐在他对面，他或许会忌惮几分，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 柳沉鱼在一旁将看出姜运涛的轻视看的真切，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做什么，轻敌都是最致命的。更何况下棋讲究是的步步为营，一着不慎就将满盘皆输。 而赵凌往往最擅长给每个轻视他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姜运涛对着赵凌说了一句李凡说过的话。 “你年纪小，你先。” 赵凌耸耸肩，从善如流的端起装着黑棋的小碗。 黑子先行，白子紧逼。 或许是因为赵凌很不给面子，姜运涛想让他受点教训，下法就格外的激进，几乎是步步紧逼。 高正宇也看出来了，他以为赵凌是必输的局面，于是投过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赵凌却是一派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不时在棋碗里抓弄棋子，神情淡然慵懒。 二十分钟过去，眼看着棋盘上貌似已经形成白子气势汹汹的扑杀黑子的局面，姜运涛得意一笑。 “负隅顽抗。” 赵凌头也不抬，仍然自顾自的落子，且都如姜运涛所愿的下到他的包围圈里。 黑子显出颓败，看着赵凌被打的一败涂地的局面，高正宇替自己这个新同学抹了把脸。 然而李凡却心道：果然如此…… 他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了姜运涛一眼。在心里回答姜运涛的嚣张：怎么会是负隅顽抗呢，分明是请君入瓮啊。 又过去十分钟，姜运涛的脸色逐渐苍白，眉头也愈发紧蹙。 他眼看着黑子突然盘活，从黑子吃掉他几颗子棋筋开始，黑棋便从这断处复生，黑双扑倒白四子…… 姜运涛执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面如菜色的死死盯着赵凌，眼神里透露出难以置信。 李凡也面色复杂，他看着赵凌有些感慨，这小家伙的心性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太舍得，太有魄力了。 从落子就在布局，舍弃那么多子让本就轻敌的姜运涛发狂，真正践行了“欲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句话。 “不可能……” 姜运涛愣愣的看着棋盘，嘴里喃喃自语。 观棋的高正宇几人也傻眼了，明明十分钟前白子还前途光明，怎么黑子突然就逆转局势了？ 眼看姜运涛半天落不下棋，赵凌慢悠悠开口： “先生，你太贪心了。我们又不熟，你吃掉我那么多子，我还睚眦必报，自然是需要你双倍返还的。” 李凡嘴角抽搐了几下，觉得赵凌也太能装逼了，这句话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姜运涛果然眼泛猩红，瞪着赵凌的眼神好像要将他拆骨扒皮。 “姐、姐夫？” 高正宇也发现了姜运涛目眦欲裂的样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颤颤巍巍的开口。 姜运涛半晌才收回视线，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汹涌的肃杀已经淡化了许多，他满眼死寂： “你根本不是什么无名小辈，你是谁？” 姜运涛不相信赵凌会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孩，有这样的棋艺怎么可能没在棋坛闯出声名，难怪李凡会让他来跟自己下…… 听到姜运涛的质问，赵凌难得晃了晃神，这个问题太多人以各种形式问过他了。 他是谁？他是金凤郡主后院色艺双绝的面首，是最拿得出手的金丝雀啊。 但现在他只是高中生赵凌。 “我是你小舅子的同班同学。” 赵凌眸光微闪，敛去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怅惘萧然，转而歪头朝着高正宇露出一个揶揄的笑。 姜运涛：“…………” 冷不丁被cue 的高正宇愣了一下，接着结结巴巴的点头： “……啊？啊，是、是的，姐夫，额…他确实是我同学……” 原本凝滞的气氛被赵凌这么一带稀里糊涂的轻松起来。 李凡清了清嗓子适时开口： “姜先生，你输了对吧？” 李凡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棋盘上白子溃不成军的局势已经让输赢一目了然。 姜运涛惨然一笑，将棋碗重重搁在棋盘上，随即阴冷的抬头看着李凡。 “你想怎么样？” 姜运涛对上李凡总是很难保持理智，他会输得这么惨也有这个原因，姜运涛太想通红重挫赵凌给李凡一个难堪了。 李凡对上姜运涛一副遭受严重心理折磨的样子连连摆手，撇清关系道： “哎哎，我可不想怎么样你，从头到尾不都是你想怎么样我吗？既然现在是我们赢了，那我希望姜先生以后可以不要电车痴汉似的盯着沉香棋院了，真挺膈应人的。” 李凡满脸的真情实感，说出来的话却让姜运涛的脸又红又白。 虽然姜运涛想要通过赢棋霸占沉香棋院，但李凡可不想要他的琳琅棋坊。 高正宇也听的一愣一愣，他怎么觉得这个李老板说话怪怪的，怪恶心人的…… “行，但赛会上我可不会放过你。” 姜运涛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不否认自己有盯着沉香棋院的说法，毕竟这事做的并不隐蔽。 对于姜运涛的狠话，李凡压根不当回事。 但转头姜运涛又盯上了赵凌，他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样。 “赵凌是吧？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这话里威胁意味太明显，在场的人都听得眉心一皱。 柳沉鱼上前一步抬手按在赵凌的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姜运涛。 “我弟弟年纪小经不得吓，姜先生实在输不起要记住谁。可以记记他父母，始于集团的徐寅安，汝湖产业的文锦，或者也可以记我，天籁琴行的柳沉鱼。” 柳沉鱼眉目冰冷，一张玉琢似的脸布满寒霜。 李凡先是惊讶的看着柳沉鱼，他还没见过小鱼儿以势压人的样子呢。 不过随即也跟着补充：“记我吧要不，反正你姜老板也一直对我念念不忘的。” 气氛一下剑拔弩张起来，高正宇听着柳沉鱼的报家门眼睛瞪大瞪大再瞪大。 这、这怎么还牵扯出这么多势力？他的新同学这么吓人吗？ 高正宇目瞪口呆，姜运涛则面色黑沉得能滴水。 他阴狠的扫过三人，以为这才是李凡的目的，让这个少年对战自己不过是诱饵，最后只不过是想通过少年背后的势力压迫自己…… “好，好好好！算你厉害李凡，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咱们走！” 姜运涛撂下狠话起身就走。他再也受不了待在这里了，浓重的屈辱感让他感到窒息。 第62章 好琴 看着姜运涛带着琳琅棋坊的人离开，李凡终于没好气的吐槽： “神经病。” 不过转头他就对赵凌比了个大拇指。 “真棒，姓姜的这回人可丢大了。” 堂堂棋院老板下不过一个高中生，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至于为什么会传出去……李凡可不是善男信女，姜运涛三番两次挑衅他，这次送上门的当然要好好回敬一下。 何况这场战还能打响赵凌的名声，白送的宣传广告李凡是不会放过的。 很会看眼色的小哥过来通知，厨房已经把菜又热了一遍，可以用餐了。 李凡嘿嘿笑着领着两人上楼，吃饭时李凡还是提醒道： “小凌还是要多小心，姓梁的心眼子太小，你又还和他小舅子在一个班，提防着被使绊子。” 柳沉鱼闻言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说你自己跟他下不就行了，又不是赢不了。” 李凡也想到这是自己招惹的官司，不由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赵凌倒是波澜不惊，他夹了一块爆炒辣子鸡放进嘴里，好像被姜运涛记恨住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都不能奈何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赵凌歪头一笑，无端的多了几分邪气。 他可不是傻子，徐家势大又不是让人看的。 李凡也想起刚刚柳沉鱼警告姜运涛时报出的家门，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话是这么说，还是小心。你也看出来了，他还挺长情的，我就赢他一次，为我着迷好几年呢。” 李凡啧啧称奇，其实他也有些佩服姜运涛，不过就是一次比赛吗？怎么会惦记这么久。 柳沉鱼也看出来姜运涛不是善罢甘休的，他也点点头，提醒赵凌多注意。 赵凌却不以为然，先不说他背靠徐家，就凭姜运涛的脑子要给他使阴招还有些困难。 赵凌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凭借着好运气和过人的才能顺风顺水，颇有些飘了。 “他愿意就随他，反正我又不入棋行，我俩都不是一条赛道。要是他执意要和我碰一碰，那就再说吧。” 徐家的产业没有涉及围棋的，且就算有，姜运涛一个赘婿要对付根系深厚的徐家，也得看看高家乐不乐意给他冲锋。 见赵凌年少轻狂，李凡也没有再多说，大不了他自己多看着点姜运涛的动向。 饭吃到一半，柳沉鱼想起什么让李凡把他要的东西拿来，李凡看了一眼赵凌，笑着点头起身出去了。 赵凌埋头品尝辣炒菜，根本无暇关注两人的互动。 吃饱喝足，赵凌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家了，不然小楠一个人在家待着多无聊。 柳沉鱼和他走下楼，正想着找李凡说一声，就见李凡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这两人抱着一个半人高的长方形的黑色漆红木盒。 “喏，你要的。” 李凡在盒子上拍了拍，对着柳沉鱼说道。 柳沉鱼满意的点头，让两位小哥帮忙把东西放到车上。 “轻手轻脚的啊，这玩意儿可费了我好大劲呢。” 李凡在后面叮嘱。 赵凌没多问，同李凡告辞后就和柳沉鱼上车了。 车子来到徐家门口，赵凌打开车门跳下车，听见车门打开，一回头发现柳沉鱼也跟着下来了。 “回家坐坐？” 赵凌以为他是要进去再待会儿，可柳沉鱼却摇摇头，然后绕到后备箱打开了车门。 “我下午还有事，赵哥来，帮忙把这个搬进去。” 司机也跟着下车，闻言一把将后备箱的长盒抱出来就朝里走。 “赵叔放在桌上，轻一点。” 柳沉鱼和疑惑的赵凌往里走，看到赵叔将长盒放好他才对着赵凌说道： “开学礼物，是好东西，你应该会喜欢。” 柳沉鱼有些神秘的眨眨眼，说完径直转身离开。 徐楠这时也跑了出来，看到赵凌和桌上的长盒她眼睛一亮。 “哥哥回来啦！这是老师送你的琴吗？” 赵凌也猜到了里面的东西，这个形状大概率是了。 “嗯。” 在徐楠期待的催促下，赵凌小心的打开了木盒。 “哇！好漂亮！” 看清里面的东西，徐楠先赞叹出声。 赵凌眼里也划过惊艳。 这是一具古琴，一打开就有一股杉木清香，面板漆以低调的赤茶色。 触手光滑细腻，温润不凉。 赵凌屈指轻挑琴弦，倾泻出来的琴音干净明亮，厚重却也不失穿透力。 “老师真疼哥哥，这琴太好了。” 徐楠听得出琴音，她手上也有几把好琴，都是爷爷和父母给她搜罗来的，柳沉鱼也送过她琴，但那些跟这把琴比起来都略显逊色了。 徐楠羡慕却不嫉妒，她合手一拍，笑着道： “哥哥就该用这样的琴。” 这把琴确实极好，琴板用的杉木是庙柱木材，柳沉鱼两年前寻到的，不过当时一直有人在争，多亏了李凡从中出力才拿到木材。 后来李凡还帮着找了手法精巧的制琴大师，琴做好后一直放在李凡那里。 他原本以为这是柳沉鱼给自己做的，结果不久前柳沉鱼让他把琴送过来，他准备送人。 莫名的，李凡就觉得柳沉鱼是要送给赵凌，果然，问了一下柳沉鱼也没有反驳。 当时李凡还调侃柳沉鱼大手笔，而柳沉鱼则回答：知音难得。 和赵凌下了一盘棋之后，李凡也懂了这句话，转头就不甘示弱的拿出了自己的杰作。 目前赵凌收到的几份礼物皆价值不菲，其中包含的心意更是难得。 下午徐爷爷在琴房里看到柳沉鱼送的琴也挺惊讶。 “小柳老师对咱们小凌很喜欢啊，这么好的东西也没给自己留。” 徐寅安赞同的点头。 他倒是不觉得这是赵凌心机深沉会笼络人心的表现，玩艺术的嘛，有时候高度的共鸣比什么都珍贵。 而经过柳沉鱼的允许，赵凌决定把琴借给徐楠在中州演奏会上使用。 充实的周末过得很快，赵凌在周日的下午去了陈权的拍卖行。 也正如他所料，拍卖行不缺鉴定师，他的第一天上班就是在办公室学习徐寅安发给他的资料。 第63章 网球娃子 赵凌逐渐习惯高强度的学习，他也爱上了这种忙碌的生活。 前世的他沦为贱籍，荣华富贵得靠钻研心机博得郡主欢心才能有，那种感觉就像踩在云朵上一样，随时可能跌落。 可这个时代不一样，徐家给他优渥的物质条件的同时，也教他本事，就算哪天徐家改变主意，他照样能靠着学来的东西立足。 就是这体育课赵凌实在有些手足无措了。 “网球？” 赵凌眉心微蹙，眼神迷茫的看着高正宇。 赵凌原以为经过姜运涛踢馆沉香棋院不成反被他打脸一事，身为小舅子的高正宇就算不针对赵凌，也不会再和他交好了。 谁知道周一上学，高正宇一看到他进教室就激动的跑过来又握手又搂肩的。 赵凌还以为这是高正宇的计策——糖衣炮弹什么的。 结果这小子还发自内心的表达了对赵凌的钦佩，甚至差点没拦住他原地拜师。 高正宇说自己那天真是开眼界了，他一直觉得他姐夫就是棋坛新星。 高正宇初学围棋看的就是姜运涛的比赛视频，那是她姐姐推荐的，他很喜欢姜运涛锋芒毕露的进攻方式，少年人嘛，总是容易心潮澎湃。 不过再看了赵凌对他姐夫的围杀之后，高正宇又get到了新的点。 “你这样深藏不露的才是大佬啊！” 高正宇满脸的憧憬，接着就问了一堆问题，问赵凌师从何人，学了多久，拿过什么奖…… 等赵凌告诉他自己把下围棋当打发时间的兴趣爱好时，高正宇更兴奋的拍掌表示： “对味了！就是那种天赋型隐世高手！” 赵凌从他的用词大概猜到这孩子是武侠小说粉，于是从善如流的抿唇一笑，既不反驳也不解释，顺水推舟的收下这枚小迷弟。 高正宇确实很喜欢赵凌，身怀绝技又家世煊赫，很符合他看的小说人设。 所以两人的关系在高正宇的单方面贴贴中突飞猛进，看的毛菲等人目瞪口呆。 为了促进学生的德智体美劳共同发展，学校每周安排两节体育课，分别在周二和周五的下午。 上周因为下雨，室外的体育课就取消了，以至于赵凌还不了解体育课的内容。 所以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周二，赵凌听到高正宇问他网球是不是很强时，他懵了。 他没打过网球，毕竟前世他的人设的娇滴滴的粉郎啊！连蹴鞠都没机会接触，更何况这什么网球…… 而渔场中学的体育课就是土操场跑跑步，再就是一个篮球大家抢着玩儿，他何曾玩过网球。 眼看着大家都从书包里拿出衣服准备去更衣室换，赵凌也想起来今早张姨塞进他和徐楠书包里的衣物。 赵凌打开书包一看，果然和大家的一样，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服。 女生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去了女更衣室，连赵凌沉默寡言的同桌都被毛菲拉着走了。 赵凌只得跟着高正宇去换衣服。 高正宇一路都拉着赵凌，他要和赵凌组队。 “你一看就是会玩的，咱俩一起直接所向披靡！” 殊不知赵凌这是第一次接触。 其实也不怪高正宇，城里男孩子休闲活动大多都是各种球类或者一些技能类运动。 而赵凌既然家世不差，那家里也肯定培养过他这些强身健体的运动，就算不精通，看赵凌这身高腿长的应该也差不了。 他哪里知道赵凌是半路富二代，目前强身健体的路子就是晨跑，偶尔跟着公园打太极的爷爷们比划两下。 徐寅安倒是也考虑过安排他去学点防身的课程，但目前腾不出时间，便将这项推到了假期。 所以现在的赵凌属于四肢发达但简单。 到了体育馆，体育委员招呼同学站好队伍，开始讲规则。 先是单人对打，接着才是双打，不过因为时间问题，双打的需要提前确定好队伍。 赵凌全程淡定的听着讲解。 体育委员话音刚落，高正宇就抛弃韩宗泽，一把拽住了赵凌。 “我和凌哥一组。” 高正宇丝毫不懂什么叫家丑不外扬，所以韩宗泽一早就听他说过赵凌大败他姐夫的事迹，知道他这是要抱大腿了。 于是也只是无奈的做了个鄙夷的手势。 “跟我打还委屈你了是吧？” 高正宇嘚瑟的摇晃脑袋，模样嚣张欠揍。 “得，一会儿我们对打，熟的人请吃饭啊？” 高正宇非常有信心。 “打就打，你就等着小爷宰你一顿吧！” 高正宇三言两语和韩宗泽定下赌约，赵凌连出言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你打的怎么样？” 看了眼紧紧挎在自己手上的高正宇，赵凌不动声色的问道。 高正宇以为赵凌是怕自己拖后腿，忙自信满满的表示： “凌哥放心，我肯定不会拖累你，我跟着职业老师学的，咱俩就是强强联手！你信我！这顿饭粽子请定了！” 高正宇生怕被嫌弃，举起球拍只差发誓了。 赵凌闻言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应该不至于输得太惨，请吃饭倒没事，他现在有钱的…… 赵凌运气还算好，他排中间，可以有时间观察前面的人怎么玩。 看了两组，赵凌觉得好像也不是太难，反正就是接住球再打回去，他在原地站着有样学样的挥动球拍。 新手的姿势过于明显，高正宇上完厕所回来一看到赵凌的动作就愣住了。 “凌哥，你、在干嘛？” 他怎么觉得赵凌拿球拍像拿苍蝇拍，挥动球拍时像在用锅铲炒菜…… 赵凌脸不红，心不跳的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 “我练练，哎，是不是把那个球打回去就行了？” 听到赵凌的问题，高正宇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我还以为你是网球王子那一挂的呢，合着，你、你不会玩啊凌哥？” 高正宇幻想破灭，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不会呢，这是第一次玩，所以你可以开始想请韩宗泽吃什么了。” 赵凌一点不心虚，甚至还幽默了一把。 接下来的时间高正宇陷入自我怀疑，对于赵凌不会打网球这件事，他比赵凌都难过。 等到赵凌上场时，看到第一个球都没接住的赵凌，高正宇闭了闭眼，耳边传来韩宗泽夸张的笑声。 第64章 体育课 赵凌始终是第一次接触，他判断不了对面打过来的挑高放小，只能挥舞着拍子找球。 和赵凌对打的是班里一个比较内向的男同学，可能是看赵凌战绩寒酸有点心疼，对面在高正宇眼皮子底下接连放水才让赵凌不至于光头。 打完赵凌还淡定的冲人远远点了个赞。 “打挺好。” 对方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不过硬是没客套的说出那句“你也是”。 韩宗泽在一旁看了全程，此时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挂在高正宇身上揉肚子。 赵凌耳根微红，不知道是运动导致的还是羞的。 “哥，你是怎么做到不会打还一副云淡风轻的高手样。” 也太能唬人了。 高正宇欲哭无泪的问。 赵凌将球拍放在一边，闻言歪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煞有介事的回答： “不好意思啊，可能是生性比较冷漠。”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冷漠挺好哈哈哈——” 韩宗泽嘴都笑僵了，他直起身，拍了拍高正宇的肩膀，幸灾乐祸道： “好兄弟，我要吃望凤楼的满汉全席，你可以提前定位置了哈哈哈。” “去你丫的吧……” 高正宇无力争吵了。 眼看着单人对打就快结束，高正宇咬咬牙，拉着赵凌走到一边看还能不能死马当活马医。 “凌哥，你…你那个握球拍的姿势不对，还有，你站姿也不对……” 高正宇温声细语的哄着赵凌纠正姿势。 “其实网球不难的，你这么聪明，咱们简单学一下肯定没问题。” 高正宇的眼睛里充满希冀。 赵凌不忍心打击他，便跟着学了起来。 “韩宗泽打的厉害吗？” 高正宇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俩一个老师教的。” 赵凌想了想，真挚的对高正宇建议道： “你还是快打电话订他要吃的餐厅吧，怕一会儿放学订不到。” 高正宇：“……” 双打开始，在高正宇临时抱佛脚的细心指导下，赵凌摆出的架势倒是逐渐像样，但还是接不住球。 结果不出所料，高正宇被韩宗泽和他的队友轮番折磨。 赵凌看着累的气喘吁吁的高正宇难得生出一丝愧疚，他拿了瓶水递给高正宇。 “定位子了吗？不然我订吧？” 高正宇抹了把头发，英气的脸上一片通红，累的…… “不用凌哥，我已经订了，没事的，那家我妈给我办过会员卡。” 高正宇咕咚咕咚喝下半瓶水。 “凌哥一起吧？那家味道挺不错的。” 赵凌摇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你们去吧，我回家，对了，今天的体育课是全校都固定这么上的吗？” 赵凌想到了徐楠，他有些担心徐楠的体育课，因为据他所知，徐楠的体育细胞也十分不发达。 “咱们跟高一的是室内，六班往后和高三是室外。” 高正宇刚说完，体育老师就通知自由活动，赵凌正想去找徐楠，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她上的是什么。 于是他又返回问高正宇。 “室内就在这个场馆？” “对，咱们隔壁是健美操和瑜伽，楼上还有毽子啥的。咋了？” 高正宇见赵凌陷入思考，好奇的问道。 “我妹妹高一的，我想去看看。” 高正宇略微挑眉，有些惊讶的看着赵凌。 “你还有妹妹啊？凌哥你还挺宠妹的。” 高正宇觉得一节体育课而已，赵凌都不放心，那应该是比较疼妹妹。 赵凌也没解释，只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 “我跟你一起呗，反正也没多少时间就下课了。” 赵凌没有拒绝，他对场馆不熟悉，有高正宇带着还能省点事。 徐楠上的是健美操，她确实也不会，全程都是同桌龙菲带着玩儿。 龙菲和徐楠相处几天下来，也发现自己这个新同桌好像有些迟钝。 上课听一半会走神，做题的时候也跟不上老师的思路，通常老师讲到下一题了她还在看上一题。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徐楠的作业都做的很好，一问才知道都是哥哥教的。 徐楠的哥哥还让她把不会的题目圈起来，回家哥哥会教，所以徐楠的课本上有很多红圈圈。 想起那天看到的徐楠哥哥，龙菲羡慕的不行，她是独生女，从小就想要个哥哥。 所以当看到赵凌出现在外面时，龙菲以为自己心想事成了，然后她猛然反应过来： 哦，这是别人的哥哥…… 徐楠正在认真记动作，不过她做出来的姿势显得有些张牙舞爪。 高正宇探头探脑的透过玻璃墙往里看。 赵凌一眼就看到了正大鹏展翅的徐楠。 “最后排那个丸子头是我妹妹。” 高正宇顺着赵凌的指示看到了徐楠，他准备好的夸赞一下说不出口了，半晌才干笑着说： “咱妹妹真是……跟你很像呢。” 一样的没有运动细胞，哥哥打网球像在炒菜，妹妹的健美操跳成五禽戏…… 龙菲激动的拍了拍徐楠，让她看外面。 徐楠看到赵凌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颜，她跑到玻璃墙面前对着赵凌挥手，看口型还在一边叫哥哥。 见她丝毫没有打算从旁边的门出去找赵凌的样子，龙菲和高正宇隔着玻璃做出了困惑的表情。 赵凌却很淡定，看到里面都是各玩各的，他笑着示意徐楠从门出来。 “哥哥！” 徐楠可可爱爱的蹦到赵凌面前。 赵凌手欠的捏了她的丸子头两下，问她体育课上的怎么样。 “好玩的，菲菲教我做操。” 龙菲也跟着出来，跟在后面对赵凌和高正宇点了点头。 “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赵凌温和的道谢，龙菲忙摆手表示不用谢。 “给妹妹介绍我一下。” 徐楠实在可爱，满心满眼看着赵凌的样子让高正宇心软得不行，他用肩膀撞了赵凌一下，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这是我同学，高正宇。” 赵凌敷衍的随口介绍，高正宇也不在乎，笑眯眯的朝徐楠点头。 “你好你好。” 徐楠伸出手，高正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楠这是要和他握手。 徐楠的行为有些跳脱，但高正宇没多想，只当是妹妹性格活泼。 叮嘱完徐楠放学等自己，赵凌带着高正宇回了网球室。 刚推门进去，两人就被一个人迎面撞了个正着，对方牛一样的，撞完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赵凌皱眉，抬手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他的后衣领。 冷不丁被抓住的人满脸暴躁的转头，看清他的脸，高正宇顿时咒骂： “又是你这小逼崽子，是不是说过让你别来我们班撒野了？” 赵凌手上的人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对上高正宇他的表情从不耐烦转到了害怕，但还是嘴硬的小声回呛： “我又不是找你的，放手……” 男生看赵凌的眼神就硬气许多了，他扭了一下肩膀，发现挣脱不开就恶狠狠让赵凌放手。 赵凌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他说了两个字： “道歉。” 男生不肯，咬牙切齿的又挣扎了几下，然后还是没能脱身，他眼底划过狠劲，想上手打赵凌又忌惮他边上的高正宇。 恼羞成怒下，男生朝着看热闹的高二二班同学吼了一声。 “武恩妤！你是死人吗？” 赵凌回头，看到他的高冷同桌此时满脸冷漠的看着这边。 第65章 见义勇为 这仔细一看，赵凌敏锐的发现，自己手上抓着的这个没礼貌的家伙眉眼间和武恩妤有几分相似。 而武恩妤面对眼镜男的咆哮直接转过头，用一个拒绝搭理的背影回答了眼镜男。 眼镜男一看武恩妤不管他，顿时更暴躁。 “你、你他妈装瞎是吧！我回家告诉爸你死定了！” 赵凌眉心紧蹙，眼镜男的声音实在尖锐刺耳。 “道歉，你叫她也没用，你撞到的是我，不道歉我就打掉你两颗门牙。” 赵凌的态度过于冰冷，眼镜男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梗着脖子继续叫嚣： “你你妈的……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敢打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凌眼神一凛，他对这种没素质还张狂的人没什么容忍度。 赵凌攥着眼镜男衣服的手使了个巧劲，一拧一压，眼镜男被他按在了门框上，一张脸都被挤压得变形。 “哦哟！” 高正宇看他如此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呼一声，随即上前一步挡住男生愤恨的目光。 “成天你爸你爸的，你没妈啊？还是说你爸大过谁了就在这儿撒野？” 高正宇说完十分轻佻的揪住男生的头发，眼镜男挣扎间眼镜掉落，高正宇看了一眼直接抬脚踩了上去。 “道歉。” 赵凌手上使劲，眼镜男的脸都快嵌进门里了。 “呜呜——操你哇的！” 死性不改的眼镜男拼命想挣脱，可身后的一双手就像铁钳子一样死死桎梏住他。 高二二班其他同学都看傻了，他们没想到新来的转学生看着挺文弱的，出手却这么利落。 “这个赵凌好酷啊！” “没错……武恩堂也真是欠揍……” “一个高正宇就让他怕得要死，再加上赵凌，他以后应该不敢来咱班欺负他姐了。” 武恩妤站在人群后，听着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垂下头叹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就一节体育课武恩堂都要来找麻烦。 听到门口传来杀猪般的叫声，武恩妤既觉得畅快又心生厌烦。 “哎哎，这是干什么？快放手快放手，赵凌，高正宇你俩干什么呢？” 就在赵凌还想做点什么让眼镜男再吃些苦头时，上厕所回来的体育老师看见了这一幕。 “这、这不是咱班儿的？” 体育老师把武恩堂从赵凌手上解救出来，低头一看，武恩堂半张脸都是门框印子，此时还眼睛通红，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体育老师仔细辨认才发现这是陌生的面孔。 赵凌任由老师掰开他的手，他甩了甩手腕，闻言抬头看了武恩堂一眼，轻描淡写道： “哦，来闹事的，被我制服了。” “没错，来咱班欺负人呢！我俩见义勇为。” 高正宇忙点头附和，还不忘给自己也美化一下。 老师狐疑的看向两人，然后一边帮武恩堂扯正衣领，一边好声好气的询问他哪个班的。 “同学，你说，你是哪个班儿的？来我们班干什么？” 体育老师不希望他这节体育课闹出啥幺蛾子。 武恩堂却不配合，他的眼镜被高正宇踩坏，还丢了这么大的人，此时满心的屈辱和怨恨。 “你给我等着！” 武恩堂对着赵凌放了句狠话，然后就转身跑了。 不过近视的他没跑出多远，突然左脚踩右脚摔了一个大马趴。 “噗哈哈哈哈！” 高正宇探头看了一眼，没忍住笑炸了。 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挤到门口看，体育老师显然也很惊讶，他憋着笑上前走了两步，看样子是打算去扶一下。 “小心点儿啊这孩子……” 武恩堂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仓皇的从地上爬起来，又头也不回的磕磕绊绊跑走了。 “好了好了，进去吧，马上放学了。” “瞅你给人吓得，哈哈哈……” 高正宇挤着赵凌往里走，压低声音憋不住的笑。 赵凌眼里也有笑意，他顺着人群进了室内，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武恩妤一直站在后面不动。 “这武恩妤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破弟弟。果然，有后妈就有后爹啊。” 高正宇小声的吐槽。 赵凌从他的三言两语里几乎已经知道武恩妤的境地。 赵凌好奇却没有继续打听，放学高正宇坚持要让赵凌一起跟他们去吃饭。 赵凌无奈的告诉他，自己还要带妹妹回家，高正宇理所当然道： “这还不简单，你把妹妹带上，我订的是包厢，这家味道很不错的。” 高正宇认真的推销，韩宗泽也点头附和： “一起去吧赵凌，放心，虽然比赛是你俩一起输得，但赌约是高正宇跟我应的，他出钱。” “去你的。一起凌哥，咱们一起去接妹妹，走走走。” 高正宇不由分说的推搡着赵凌往外走。 赵凌哭笑不得。 “我妹妹容易害羞……” “我们不吃人的，走吧，要是妹妹不想去我肯定不逼你。” 三人就这样拖拖拉拉的找到了女更衣室门口。 徐楠已经换好校服乖巧的在门口等待了。 高正宇远远的看见她就热情的挥手打招呼。 “妹妹！” 赵凌被他的自来熟逗得无奈摇头，徐楠也惊讶的循声看来。 “妹妹，跟哥哥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赵凌也走了过去，徐楠还是有些局促，她绕过高正宇躲到赵凌背后，好奇的探出一个小脑袋。 赵凌侧头看了她一眼，温声解释道： “刚刚见过这位的，他们都是哥哥的同学，想去吗？” 见徐楠看过来，高正宇咧着嘴摆出最大的笑容。 徐楠犹豫了一会儿，怯生生的点点头。 “哥哥去我就去。” 闻言高正宇一拍手，高兴道： “这就对了，走吧，保准你们兄妹俩吃的开心。” 赵凌给家里打去电话，文锦得知他带着徐楠和同学在外面吃饭欣然同意，文锦知道，徐楠跟着赵凌是不会出事的。 一行几人走到门口，高家的车已经等着了。 不过几人还没走到车旁，就看见了两个熟人。 武恩妤和挨揍过的武恩堂。 一辆黑车停在两人面前，武恩堂率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不等武恩妤上车就砰的关上了车门，车子扬长而去。 而被丢下的武恩妤却没有动作，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退回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牌处，恰巧公交车驶进站，武恩妤便直接上了车。 第66章 请客 高正宇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想起身边的赵凌和武恩妤是同桌，于是犹豫了一下说道： “咱班儿这位小冰山运气也挺差的，她那弟弟隔三差五就来班里找她麻烦，要不就是把自己作业都给她写，要不就是让她给钱。来的多了她家里那点儿事都搞得人尽皆知。” “不过人除了性格不活泼也没啥，平时班里有人不会的题找她也给耐心讲，运动会别的女生不上的项目也都是武恩妤顶。” “没错，赵凌你应该也发现了，她不怎么说话。” 韩宗泽在一旁补充。 武恩妤在他们班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从平日里的穿着能看出来她家庭条件也不差，但除了物质，亲情关系就有些糟糕了。 幸好和她相处一年的同学都多多少少了解她的为人，面冷心热，所以后来武恩堂来找茬同学们都力所能及的帮她。 赵凌安静的听着，他察觉到高正宇和韩宗泽是担心他对武恩妤有看法，于是挑了挑眉说道： “这么说来，刚刚不应该轻易放过那小子。” 高正宇和韩宗泽愣了一下，然后对视一眼都笑了。 徐楠云里雾里的听着，虽然没理清楚是什么事，脸上也跟着露出凝重的神色。 到了餐厅，高正宇报了自己的会员号，前台接待带着几人上了二楼包厢。 他们前脚上楼，门口就进来两个学生。 柳倩歆满脸不开心，覃深温柔的开导着她。 “歆歆别灰心，你反正也不差这一次机会，你这么优秀。” 柳倩歆噘着嘴，不甘心的道： “我是不缺这次机会，但我就是讨厌徐楠，一个傻子凭什么和我争！” 女接待站在一边，礼貌的等柳倩歆说完才询问是否有预约。 虽然面前的是两个孩子，但能来这里用餐的都不是一般孩子。 柳倩歆递上自己的会员卡，要一个二楼的位置。 接待小姐姐查询无误后引着两人上了二楼。 中途她听见持卡的女孩一直在吐槽什么，而男生全程都是温柔小意的安抚。 柳倩歆很不满，她始终放不下柳沉鱼要带徐楠去露脸的事。 本来柳倩歆一直以为自己高徐楠不止一个等级，她聪明漂亮，琴弹得也好，更有柳沉鱼亲自教导。 徐楠除了有个好家庭还有什么可以跟她比的，一个中途休学，考试都不能及格的笨蛋而已。 眼看着演奏会没几天了，柳沉鱼还是不肯带自己，柳倩歆就去找家里闹，说柳沉鱼偏心一个外人。 这不闹不知道，一闹就从父母口里得知，柳沉鱼把那把收藏用的琴送去了徐家，她以为是送给徐楠比赛用的，登时妒火熊熊燃烧。 冲动之下，柳倩歆也顾不得对柳沉鱼的敬畏，直接跑去质问。 但换来的却是柳沉鱼的严厉警告，还说出狠话，她要是再胡搅蛮缠，往后就让她父母另寻名师教导她。 话说到这份上，柳倩歆是不敢再烦柳沉鱼了，她去找亲哥哥诉苦，柳素之却也说她是无理取闹。 柳倩歆更加委屈，觉得大家都站傻子那边，不过幸好她还有覃深哥哥。 覃深听了她的抱怨果然没有像家人一样指责她，而是体贴耐心的安慰她。 覃深对徐楠也确实有些不满意，他知道徐楠复学了，可他不知道徐楠在哪个班，想去徐家，又不愿意面对赵凌。 好不容易打听到徐楠的班级，等到放学想去找人时，徐楠却说她要等哥哥一起，任覃深怎么哄都不为所动。 覃深也有自己的傲气，三番两次被徐楠拒绝他感到心寒，这是喜新厌旧了？ 以前他对徐楠那么好，结果一个外地来的家伙轻而易举的就挤走了自己的位置。 想到赵凌，覃深的眼神逐渐暗沉。 隔壁包厢的赵凌突然觉得一阵耳热，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高正宇低着头在平板上点菜，不时温和的询问徐楠有没有想吃的。 徐楠坐在高正宇和赵凌的中间，面对高正宇的示好她思考了一会儿，腼腆的点头。 “谢谢高大哥。” 韩宗泽本来头也不抬的刷刷勾菜单，听到徐楠的称呼没忍住笑出声。 “高大哥哈哈哈……你确实挺高大的。” 韩宗泽的笑点一向低，高正宇白了他一眼没管，但一看菜单的一串勾，高正宇又抬起头。 “你丫的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韩宗泽嘿嘿直笑： “你别管，吃不完我打包，这可是我的胜利果实。” 韩宗泽家里管得严，零花钱只是够用，难得可以坑高正宇一笔他当然不能放过。 “谢谢啦好赵凌，嘿嘿嘿。” 吃水不忘挖井人，韩宗泽放下平板对赵凌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几人互相打趣，包厢里气氛很和谐。 菜上来之前，徐楠突然拉开椅子起身要出去。 “怎么了楠楠？” 徐楠小声的回复： “我去卫生间，哥哥。” 赵凌闻言就要起身跟着，高正宇和韩宗泽见他这架势是要护送徐楠去厕所，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两人的惊诧太直白，徐楠立马不好意思了。 “哥哥，我可以自己去的。” 徐楠红着小脸，摆手让赵凌坐下。 高正宇适时的开口： “妹妹知道卫生间的位置吗？要不你哥哥带你找一下？” 其实高一的学生这点自理能力不可能没有，但看赵凌十分紧张徐楠的样子，高正宇并没有质疑。 徐楠却摇头拒绝。 “我知道的，我来过，哥哥坐着。” 说完徐楠好像生怕赵凌跟着，忙拉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徐楠反手带上门，赵凌还有些不放心，心不在焉的划拉着手上的平板，不时转头看一下门。 注意到他的不在状态，高宇打趣道： “没想到凌哥平时小酷哥样，居然还是个宠妹狂魔。” 赵凌没有解释徐楠的特殊，他垂头勾起嘴角，语气宠溺道： “你要有这么个可爱的妹妹你也宠。” 赵凌对徐楠的无底线包容爱护除了因为徐家和徐楠对他好之外，还因为这个小姑娘偶尔让他想起金凤郡主。 郡主金枝玉叶，按道理应该是千娇万宠出来的恣意妄为。 表面上也确实如此。她做了不少离经叛道的事，赵凌的存在就是很好的证明，未尚郡马之前就敢公然养粉郎…… 可实际上，郡主也是困守的，她是女儿身，不能在官场前朝有建树，只能等着侯府给她安排门当户对的姻亲。 她曾说，赵凌是她后院的金丝雀，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笼中鸟。 赵凌刚遇到徐楠时，就觉得她其实和郡主有些像，同样出身不凡，同样身不由己。 徐楠的情况让徐家人关爱她的同时也不自觉的忽视她的真正想法，他们认为徐楠不懂得思考那么多，所以便为她打点好一切，她只需要接受就好。 不过他不会这样，他想让徐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赵凌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看着身边还空着的位子他皱了皱眉。 第67章 冤家路窄 徐楠出去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 包厢门被轻轻叩响，赵凌的眉头略微松开，他以为是徐楠回来了。 可进来的是上菜的服务员。 “妹妹怎么还没回来呢？” 高正宇也察觉到徐楠还没回来，韩宗泽正看着服务员将菜摆盘，闻言不太在意的说道： “女孩子上洗手间可能还得弄弄头发整整衣服什么的，时间长点是正常的，耐心点啊哥们儿。” 赵凌却觉得不对，他了解徐楠，徐楠对自己的外在没有那么多道道。 “我去看看。” 赵凌起身，跟着送完菜的服务员一起出门，高正宇和韩宗泽对视一眼，两人也跟着站起来跟了出去。 “走右边，过了小门拐个弯就看到洗手间了。” 赵凌正打算询问还没走远的服务员洗手间位置，高正宇及时告知了他。 转身看到高正宇和韩宗泽在跟了出来，赵凌点点头： “行。你们回去先吃吧，我找到楠楠就回来。” 高正宇料想之中的拒绝了。 “没事儿，一起，反正也不是很饿。” 韩宗泽点点头，两人大步跟上赵凌。 拐过右边楼道，推开镂空的木门，赵凌看到路标指示，他顺着走过去，在女生洗手间门口等着，高正宇和韩宗泽在几步远的地方站着。 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里却没有动静，恰巧这时有个女生走了过来。 女孩一推开门看到高大英俊的三个少年吓了一跳。 赵凌眼睛一亮，对走近的女孩说道： “你好，你是要进去吗？” 女孩傻愣愣的点头，她都到这儿了，不上洗手间能去哪？ “不好意思啊，可以麻烦你帮我看看我妹妹在不在里面吗？她叫徐楠。” 女生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高正宇和韩宗泽。 “姐姐帮帮忙吧，我们进不去。” 高正宇撒娇的笑着对女孩说道。 女生红了脸，呐呐的点头。 “好、好的，徐楠对吗？” “对，谢谢啊姐姐。” 赵凌学着高正宇的叫法，果然，女生的脸更红了。 又过了几分钟，女生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赵凌看着自己，女生摇摇头，困惑道： “里面没人啊，你确定你妹妹在里面吗？” 女孩这话一出，三个男生顿时变了脸色。 “姐姐，里面真没人吗？妹妹是一个十几岁，这么高的小姑娘。” 高正宇照着自己下巴比了比徐楠的身高。 女生还是摇头。 “没人，每个隔间我都看过了，都是空的。” 赵凌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勉强笑着向女孩道谢： “谢谢姐姐，我去其他地方找找。” 女生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也没多说，想了想安抚了一句就离开了。 “你妹妹那么大应该不会出事的，你可以打电话找找，或者看看监控。” 按照高正宇比划的身高和年龄，女生觉得这个男生的妹妹不会有什么事。 只有赵凌知道徐楠的情况特殊，根本不能和同龄人相比。 赵凌心里焦灼，面上点点头，然后迈开长腿大步往回走。 高正宇两人虽然不知道赵凌为何会对十几岁的徐楠这么紧张，但小姑娘上个洗手间人没了是事实，两人也担心徐楠出事，便跟上赵凌说道： “凌哥你先别着急，咱们分头找，就这么一会儿，妹妹应该是在哪溜达呢。” 但其实这个理由站不住脚，都快吃饭了还到处溜达，徐楠不像是这么随性的。 赵凌无暇他顾，他随便应了两声就打算去前台找监控。 餐厅楼顶阳台，徐楠懵逼的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柳倩歆发疯。 她本来只是去上个洗手间，但洗完手准备离开时，却被推门进来的人一把抓住了。 发现抓着自己的人是柳倩歆，徐楠来第一时间笑着打招呼，毕竟这么巧能在这儿看到熟人。 可柳倩歆的脸色在在镜子显得格外狰狞，她先是问徐楠怎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这里。 得知是跟着赵凌一起来的，柳倩歆眼珠一转，就不由分说的拽着一头雾水的徐楠坐电梯上了四楼天台。 上到天台，徐楠怯生生的询问柳倩歆是不是有什么事，柳倩歆不回答，只冷冰冰的看着她。 早秋的风还带着夏日未散去的热气，柳倩歆心里的郁气却没有被吹散分毫，看着徐楠无辜的脸，她反而愈发愤恨。 “你就是凭着这副小白兔的样子迷惑我哥对吗？不然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哪一点比得上我？” 柳倩歆恨死徐楠，她一帆风顺的人生只有在碰到徐楠时才会有阻碍，偏偏这人抢了她那么多东西还装的一无所有的模样。 听到柳倩歆的质问，徐楠不解的蹙眉，可她越懵懂无辜，柳倩歆就越克制不住的想对她动手。 “你真的是智障吗？该不会也是装的吧？装成傻子就可以被大家包容偏袒，好让所有人都哄着你。” 柳倩歆逼近徐楠，在她害怕躲闪的动作里一把扯住她肩膀的衣服。 徐楠的校服拉链被这暴力的动作拉扯刮痛了细白的脖颈，留下一道红痕开始发肿。 “嘶——疼疼疼，歆歆你、你在说什么？” 徐楠疼的龇牙咧嘴，她想挣脱柳倩歆，可对方好像被她的反抗激怒，另一只手也闲不住的拽着徐楠。 “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今天原本是和覃哥吃个饭散散心，但没想到还遇到你，真是冤家路窄啊！” 柳倩歆恶狠狠的腾出手，手指在徐楠的额头用力戳了一下。 “你应该很得意吧？我堂哥什么好的都给你，我亲哥也帮你说话，就连你家那个攀高枝的泥腿子也拿你当祖宗供着。这还不够，你还哄得堂哥把那把琴也给了你！” 柳倩歆咬牙切齿的凑到徐楠面前控诉道。 徐楠属实听不懂柳倩歆的话，但她知道柳倩歆是在骂赵凌。 “额啊——” 一声闷响，徐楠咬着下唇用额头撞柳倩歆的头一下。 “不准你骂我哥哥！” 徐楠撞完大声说道。 柳倩歆哪想到徐楠会来这么一下，她毫无防备，额头传来的痛感让柳倩歆本能的松开拽衣领的手转而捂头。 她这一松手，徐楠立马机灵的就要冲着天台的门跑去。 但还没跑到门口，头皮就传来一阵刺痛，是柳倩歆从后面抓住了她的头发，丸子头被扯散，徐楠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第68章 教训 豆大的眼珠顺着脸颊滚下又很快被风吹落，徐楠痛的呜咽，一边往后伸手扒拉柳倩歆，一边委屈呼痛： “歆歆，我好疼……呜呜……你、你放开我好不好？” 徐楠还搞不清状况，她不会打架也不会骂人，被熟人这么对待也满心想着柳倩歆能停止发疯放过她。 柳倩歆被她那一下撞得眼冒金星，反应过来更怒火攻心。 “还敢撞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倩歆咬着后槽牙用力一把将徐楠扯到后仰摔在地上。 徐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头发凌乱，狼狈的流了满脸的泪。 “我讨厌你歆歆……” 被欺负狠了的小傻子哭的睫毛被泪沾湿，红着眼睛说出了一句不狠的狠话。 柳倩歆怒极反笑，她弯下腰蹲在徐楠面前，语气嘲讽道： “巧了，我也讨厌你，不，我恨你！” 柳倩歆看着徐楠这副惨状觉得心里的愤懑终于平息了一些。 可还不够，她难得抓到徐楠落单。而且已经动手了，回头徐楠告状她肯定又要被说，那还不如一次性欺负过瘾。 想到这里，柳倩歆娇俏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她想的只是发泄心里的怨愤，对于欺负徐楠的后果却不以为然。 泪眼婆娑间，徐楠看到柳倩歆高高抬起的巴掌哇的一声喊道： “哥哥救命！” “砰——” 一声重响，天台的铁门重重拍在墙上。 看到面前的场景，赵凌呼吸一滞，随即眼底染上暴戾的情绪。他长腿一迈，抬手用力拍开柳倩歆停在半空的手，然后弯腰半抱起徐楠。 “楠楠？哥哥来了，哥哥在，她打你哪了？” 赵凌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垂眼仔细的查看徐楠身上。 瑟瑟发抖的徐楠头发衣领有些散乱，除了脖颈处已经红肿的划痕并没有其他明显外伤。然而赵凌还是不放心，他压住心底的暴虐小声的询问： “楠楠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 徐楠从赵凌出现就傻愣愣的看着她，此时才缓慢回神，看到赵凌担忧的眼神，她鼻尖再度泛酸，指着站起身的柳倩歆哭着道： “哥哥，歆歆打我，扯我头发摔我，呜哇……” 有人撑腰，徐楠再也控制不住委屈的抱着赵凌开始哭得一塌糊涂。 落后两步追上来的高正宇和韩宗泽走上天台，看见徐楠的样子都眉头紧皱。 而柳倩歆听到徐楠的话也瞪大了眼睛，她以为按照徐楠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肯定不会主动告状。 顶多是被问及才会吐露一些不清楚的，到时候她抵死不承认做的过分，没准道个歉也就揭过去了。 毕竟以前林芝薇就是这么糊弄徐楠的。 她对徐楠的了解还停留在两年前，当徐楠还是只蠢兔子，并不知道，在赵凌的教导下，徐楠已经成了会咬人的兔子。 赵凌不止一次的给徐楠灌输：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家里人，因为她受伤家人比她都痛。 而且刚刚柳倩歆还诋毁赵凌，在徐楠的世界里，已经不拿她当自己人了。 徐楠委屈的哭喊让赵凌双眼泛红，他看向柳倩歆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具尸体。 “你、你想干嘛？” 柳倩歆浑身一僵，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在赵凌看死人的眼神里她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害怕。 “凌哥，先带妹妹去医院吧。” 高正宇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缩着脖子的柳倩歆，他小心的走近在赵凌耳边说道。 徐楠看着被吓得不轻，哭的一抖一抖的打嗝了都。 赵凌抬手轻柔的抚摸徐楠的脑袋，温柔的语气和冰冷眼神形成巨大反差。 “楠楠乖，哥哥先带你下去。” 徐楠呜咽着点头，护着徐楠走到门口，赵凌突然顿住脚步，他转过身阴冷的看着柳倩歆做了个口型： “等着。” 柳倩歆颤抖了一下，脸色发白不敢吱声，垂在身侧的手心逐渐攥紧。 将徐楠带回包厢，赵凌让人拿了干净的湿毛巾来给徐楠擦脸。 几人忙着安抚徐楠，一桌的菜却没人有胃口。 来的女服务员看着双眼红肿，满身狼狈的徐楠也吓了一跳，她小声的哄着徐楠，还温柔的解开她的头发要帮她重新绑。 看着徐楠慢慢冷静下来，赵凌压低声音对高正宇说道： “帮我先看着我妹妹，我五分钟后回来。” 高正宇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大概猜到赵凌要去干嘛，他点点头郑重道： “放心吧凌哥，这次我保证看好妹妹。” 赵凌转身欲走，一直没开口的韩宗泽突然叫住了他。 “赵凌，刚刚我们找人的时候电梯口有个男生鬼鬼祟祟的，听到我们叫徐楠的名字立马就跑了，我觉得不太对劲。” 赵凌皱眉。 “对，皮肤很白，也穿的咱们学校校服。” 高正宇也想起来这茬，当时那个男生是往包厢这边跑的，而且在听到徐楠的名字时确实反应不对。 皮肤很白……高正宇的提示让赵凌脑海里出现一个名字——覃深。 再想到覃深和柳倩歆的关系，赵凌眼神倏地沉了。 又是这两个欠教训的是吗？ 赵凌略微一颔首，然后转身出门。 服务员挡住了门口，徐楠没注意到赵凌的离开。 三步做两步走上天台，还没到门口赵凌就听到了覃深的声音。 “都怪我来晚了，你出去那么长时间就该想到不对的，可是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你。” 覃深的话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 “唉，这楠楠也是的，赵凌打你了吗？” 柳倩歆想到赵凌心狠狠跳了一下，她咒道： “他敢！一个泥腿子而已，别说我没怎么徐楠，就是打她了也轮不到一个泥腿子管。” “话是这么说，但按照徐叔叔一家对徐楠的紧张，歆歆，赵凌要是回去告状问题就大了。” “哼，让他去告，徐楠一个傻子还能说过我？” 嘴上硬气，可柳倩歆眼里却生出了心虚。 “唉，我要是来早点，你和徐楠就不会闹成这样了，楠楠应该会听我的……” 赵凌一下品出覃深的遗憾，原来小畜生还想着重演英雄救美那一套。 赵凌放重脚步，天台上的两人惊惶的看过来。 接触到赵凌如鬼魅般的眼神，柳倩歆不由得躲到了覃深后面。 赵凌一步一步走近，覃深皱紧眉心，咬咬牙挡在柳倩歆面前。 “你想干什么？还想打人吗？” 回应覃深的是赵凌猝不及防的一脚。 第69章 睚眦必报 看到覃深被一脚踹在肚子上，柳倩歆眼睛瞪大，随即惊恐的捂住了嘴。 “现在你也可以去告状了。” 赵凌瞥了一眼捂着肚子摔在一旁的覃深阴沉道。 说完赵凌就看向柳倩歆，柳倩歆实在怕极了他这副样子，哆嗦着不断后退。 再跋扈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敢的欺负徐楠是因为仗着徐楠脑子不灵光，到时候是黑是白不是由她说吗？ 可赵凌的底细她根本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个乡下来的野小子。 “你、你凭什么打人？” 赵凌听到这话却笑了，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看起来有些渗人。 “你能打，我为什么不能？” 放火的州官做久了，看到点灯的野小子就不乐意了？ “而且我不光打他。” 赵凌的这句话声音放的又轻又缓，好似带着绵绵柔和，可他神色森然，步步逼近，柳倩歆立马就领会到他的未尽之言。 “你、你还想打我？你敢！！” 柳倩歆惊恐得破音，但她除了后退根本没有办法。 覃深被一脚踹得小腹绞痛，可看着柳倩歆求救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相反，这是他拿捏住柳倩歆的机会，反正赵凌总不敢真的拿他俩怎么样的…… 打定主意，覃深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挡在柳倩歆面前，柳倩歆看他的眼神像看天神下凡，手也紧紧抱着覃深挡在面前的小臂。 “赵凌，你别动她，歆歆没打伤徐楠，可你要是冲动对我们下手，徐家不会保你的。” 覃深喘着气竭力镇定的说道，他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 赵凌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徐柳两家多年交情，徐楠又没有真的伤到哪儿。赵凌如果强出头只会让他自己变成惹祸精，这样的人，徐家应该不会留。 一想到徐家可能因此厌弃赵凌，覃深的眼神突然闪了一下，他想，或许激怒赵凌动手才是对自己有利的…… 想到这一层，覃深的表情转换成造作的大度。 “你如果现在能向歆歆道歉，那你打我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以后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别人，歆歆不过是和楠楠开个玩笑而已，你跟我们相处时间短不懂。” 覃深的每句话都在赵凌的雷区上蹦跶，如愿的看着赵凌逐渐黑的能滴水的表情，覃深暗暗握拳，准备迎接赵凌的怒火。 “对！你以为你算老几！” 柳倩歆看不清眉眼高低，有人撑腰她就嘚瑟。 赵凌不理会柳倩歆，只是静静的看着覃深，将他眼底的得意和欠揍赵凌看的分明。 见识过深宅的腌臜手段，覃深的这点激将法实在过于小儿科，不过既然这人上赶着找死，他就成全他。 就在覃深失望的以为赵凌被他吓到不敢动手时，赵凌突然一个抬腿，膝关节带着精准狠厉的力道撞在覃深小腹。 还是同样的位置，还是熟悉的剧痛。 伤上加伤的覃深脸扭曲成一团，痛的他喊不出声。 “覃哥！你、你疼吗？赵凌！你简直欺人太甚！” 柳倩歆从震惊中回神，然后紧张的扶着因疼痛弯成虾子的覃深怒喝赵凌。 赵凌却突然一把提起了她的高马尾，柳倩歆矮赵凌一个头不止，对方的动作让她痛的直踮脚。 柳倩歆松开覃深想打开赵凌的手，赵凌再次使劲提高，柳倩歆这下感同身受了那种头皮撕扯的刺痛。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乡下野小子，不仅不懂规矩还睚眦必报，也只知道以牙还牙，所以你最好管住自己的手和嘴，再伸到楠楠这里，我就打断你的手，敲碎你的牙。” 上一世，还没被郡主看重之前也吃过不少苦，谈单的生活就不必说了，在戏班子里也依然少不了同行排挤算计。 在那样弱肉强食的环境里，他早早就知道服软让步换来的只能是别人的得寸进尺。 至于所谓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和不欺妇孺孩童，赵凌也不是很在意，他学的是论迹不论心，好人和弱者指的不是年龄性别。 赵凌凑薄唇轻启，阴冷的语调仿佛毒蛇钻进柳倩歆的耳朵，让她浑身控制不住的打颤。 见柳倩歆被吓得六神无主，赵凌往上提劲，柳倩歆痛的回神看他。 “柳大小姐，听明白了吗？” 赵凌面无表情的问道。 柳倩歆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连连点头，泪水从惊恐的眼睛里无声流出。 赵凌一把丢开柳倩歆，垂眸看了一眼痛的脸色发白的覃深低声警告： “还有你，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如果还敢把歪脑筋动到楠楠身上，我下次踢的可不是这里了。” 赵凌充满冷意的眼神扫过覃深小腹，威胁的语气意味深长。 覃深屈辱的闭上眼，捂在肚子处的手死死抓皱了衣服。 没再管惊惶的两人，赵凌转身离开天台，他身后柳倩歆等他一走就浑身脱力的软倒在地上。 覃深知道柳倩歆是被吓到了，他缓过来之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眼底是浓重的恨意。 赵凌冷肃的脸色在打开包厢门，看到正四处张望找他的徐楠时骤然如冰山融化。 在徐楠依赖的眼神里，赵凌走过去摸了摸她已经重新扎好的低马尾。 “楠楠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徐楠摇摇头，她好像已经忘了刚刚遭受过的一切，但红肿的脸颊还是昭示着。 “我问过妹妹了，那小娘皮没打到她哪里，是扯了衣服和头发。” “不过如果不放心，咱们带人去医院看看也好。” 高正宇和韩宗泽积极的回答。 徐楠被打这事，高正宇是愧疚的，因为要不是他坚持，赵凌原本不打算带着妹妹来的。 韩宗泽也是，毕竟来这儿吃饭是他提的。 哥俩殷切的看向赵凌和徐楠，表达各自真诚的歉意。 赵凌离开的这几分钟，徐楠被他俩温声细语的哄了半天，这会儿也没那么害羞了。 她一听要去医院就对着哥俩摇头拒绝，然后转向赵凌仰头看着他道： “哥哥，不去医院，不那么疼。” 徐楠不喜欢医院的气味，她鼻尖微皱，撒娇的拉着赵凌衣袖左右摇晃。 赵凌犹豫了一下，答应不去医院，不过饭是吃不成了，他要带着徐楠回家。 高正宇和韩宗泽哪还好意思留人吃饭，虽然几人其实都是饿着肚子的。 护送兄妹俩上了高家的车，高正宇让司机大叔安全送人回家，然后才和韩宗泽回到包厢。 看着满桌的菜，二人对视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第70章 谁的过 赵凌知道覃深和柳倩歆不会就此忍气吞声，尽管是柳倩歆有错在先，但这两人但凡有是非观都不会挨揍。 不过赵凌却丝毫不担心被大人们责问，他给覃深的那两脚除了让他疼几天不会留下痕迹，说来这还是在戏班子的时候班主身体力行教的。 有时候赵凌唱的不好，身段不够软和，没耐心的班主总少不了让他吃点痛长教训。 但为了扮相不能留伤，班主下手极有技巧，既能让你疼得死去活来又不留痕迹。 所以当覃深拧着眉毛痛的嘴唇发白的被送到医院，却被医生告知他没事时，覃深的父母和跟随来的柳素之柳倩歆都变了脸色。 柳倩歆率先站出来为覃深作证。 “怎么可能没事？那个赵凌狠狠踢了覃哥肚子好几下，他当时痛的站不起来！” “叔叔阿姨！哥！你们信我！肯定是医院收了徐家的钱包庇他！” 柳倩歆义愤填膺的吼叫着，后面的话甚至不着边际，她的大嗓门让医院走廊里来往的人都皱眉看了过来。 “家属请不要大声喧哗啊，其他病人还需要休息呢。” 隔壁病房的门打开，一个护士探出头，眉头蹙紧，眼神严厉的扫过表情狂躁的柳倩歆，不悦的对着几人说道。 柳素之觉得自己的妹妹好像中蛊一样，不挨着覃深的时候都好好的，高贵优雅的小姐范儿。 可一旦遇到有关覃深的事就没了脑子，徐家买通医生这种话都说得出来，那覃深的亲爹亲妈都没她激动！ “柳倩歆，闭嘴。” 柳素之沉下眉眼，语气冷厉的低声喝道。 柳素之一贯活泼爽朗，少有露出这副严肃的样子，何况还是对着亲妹妹，柳倩歆当即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可眼神还是很不服气。 覃深的父母看出柳素之的不满，覃母尴尬一笑，接着温柔的摸了摸柳倩歆的头，叹口气道： “歆歆是太担心我们阿深了，他俩从小关系就好，素之你也别对她生气。” 其实柳素之和覃深关系也不错，甚至也算是很好的朋友。 之前柳倩歆亲近覃深柳素之也不怎么在意，可自从得了柳沉鱼的提醒，柳素之不得不重视起来。 覃深再怎么说都是舅舅的血脉，如果柳倩歆只是拿覃深当哥哥，那他懒得管。 可现在眼看着事情开始朝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柳倩歆也不是什么不懂的小孩子了…… 柳素之眼里划过一抹沉思。 看着外甥紧皱的眉头，覃深的父亲覃博文咳嗽了两声。 “素之啊，我看歆歆不像说谎，再说了，阿深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不可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也不会去做不好的事儿。” 见柳素之抬起头看着自己，覃博文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至于那个赵凌，虽然徐家认他做了徐家人，可始终是小地方来的，可能有些习气还没改掉……阿深是个男孩，挨他几下也能忍。可歆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都能下得去手，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覃博文一边说一边心疼的看着柳倩歆。 覃深的母亲听了丈夫的话也忙点头附和： “你舅舅说的对，徐家新来的这个孩子实在缺少教养，都打到咱们家头上了。这回是一定要让他给个说法的，看给我们歆歆欺负的。” 话是这么说，覃母心里其实更心疼儿子，毕竟按柳倩歆说的，覃深都是为了护着她才被打的。 但她也清楚，她在圈子里名声不大好，她的儿子自然也受诟病，要想出气就得拉着柳倩歆。 夫妻俩一唱一和，柳素之却垂眸不语，抿直的唇透着不悦。 得了舅舅和覃母的关爱声援，柳倩歆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拉着柳素之的手连道： “就是，哥，你要告诉爸妈，必须要赵凌付出代价！他凭什么打我和覃哥？” 柳素之心累，他不像柳倩歆没长脑子，舅舅夫妻俩的话怂恿意味太强。 最主要的是柳素之接触过赵凌，他知道赵凌是什么人，比起亲妹妹和朋友的话，他反而更偏向赵凌。 更何况柳倩歆不喜欢徐楠这件事他深有体会，最近更是因为柳沉鱼整天在家骂徐楠。 以柳倩歆的娇纵性子，她如果遇到落单的徐楠，还把人带到天台，就肯定不是她口里说的“聊聊天而已”。 一番沉思，柳素之没有理会舅舅覃母的话，而是眼睛深深的盯着柳倩歆问道： “你真的没有欺负徐楠？” 冷不丁被柳素之问到，柳倩歆的第一反应就是眼神躲闪的垂下头，然后底气不足的辩驳： “没有……我都说了没有，哥你怎么不信我啊，到底谁是你妹妹？你们都偏心那个傻子是不是？” 说着说着柳倩歆又激动起来。 然而她的悲愤没有引起柳素之的愧疚，柳素之从她的反应就知道事情真相了。 一想到真的是柳倩歆打了徐楠还倒打一耙，他心下一沉，一字一句道： “正因为你是我妹妹，我了解你。林芝薇的前车之鉴你是一点没当回事儿，柳倩歆，你这次真的惹祸了。” 说完不顾还想争辩的柳倩歆，柳素之转而看向舅舅： “舅舅，既然覃深没有问题我就先带歆歆回家了，至于其他的，我一个孩子还管不到徐家去，你们有什么问题等徐家上门再问吧。” 柳素之最后还是提醒了一下覃博文，如果徐楠真的受了委屈，赵凌也真的对覃深动过手，那徐家不会就这么放过去的。 覃博文一愣，还想说什么，柳素之却直接一把拉着不甘不愿的柳倩歆转身就走。 “哎素之……” “哥我不走，覃哥还没出来呢……哥……” 柳倩歆意图反抗，柳素之直接不管，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电梯。 等覃深捂着还一阵一阵抽痛的肚子出来，就见门口只有父母，他皱眉问道： “爸，妈，素之和歆歆呢？” 他还想带着柳倩歆在柳素之面前描述一下赵凌的恶毒和自己的英勇，好让柳家对自己多些好感，帮忙讨回“公道”呢。 覃博文还在思考柳素之的态度和说的话，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71章 告状 从父母口里得知柳素之的态度，覃深的表情顿时难看起来。 “难道歆歆没告诉他赵凌做了什么吗？我都被那个野蛮人打成这样了……” 覃深抱怨道，他没有看到父母有些怪异的表情。 覃博文还是没忍住开口： “医生说你没事，阿深，你跟爸说实话，徐家那便宜儿子真打你了？” 覃博文对覃深的感情有些复杂，这个孩子是他和情人最蜜里调油时到来的，那时候尽管害怕妻子发现他也没想过打掉这个麻烦。 覃深养在外面多年，覃博文心里是有愧他的，加上大儿子在妻子离世后跟自己也不怎么亲近，他就把更多的关注放在了覃深身上。 覃深也争气，回来之后表现一直很乖巧，没让他操过心。 可如今却好像捅了个大篓子…… 覃深被覃博文这么一问先是愣住没反应过来，然后就满眼受伤的看着覃博文，瞪大眼不敢相信的说道： “爸，你是怀疑我撒谎诬赖赵凌吗？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吗？” “就是啊博文，你真是糊涂了，咱们阿深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覃母也拉着覃博文着急生气的说。 覃博文躲开儿子的眼神，皱眉道： “那人家总不能无缘无故动手吧？儿子，爸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徐家。而且医生也说你没伤没病的……” 覃博文越说脸色越沉，徐家他还惹不起。 覃深咬着下唇没说话，他小腹处的疼痛还未消散，可刚刚在诊室揭开衣服他也愣了，白花花的肚子上哪里有伤痕。 原以为赵凌下那么重的手，自己又疼得要命，肚子上怎么也得有青有紫吧。 可外伤没有就算了，去拍片子也没看出内伤。 挨揍了连证据都没有，覃深只觉得小腹更疼了。 而徐家，徐寅安和文锦看到女儿白嫩脖颈上的小伤口都气红了眼。 “是柳家小女儿打的？” 徐楠重重点头，在赵凌的眼神示意下开始告状，细数柳倩歆的恶行。 “我和哥哥去吃饭，上洗手间遇到歆歆，她拉着我就走，不让我找哥哥……然后就扯我衣服和头发，推我在地上。还骂哥哥和我。” 回来的路上，赵凌就告诉徐楠，要勇敢的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徐楠当时还有些犹豫的问： “爸妈会喜欢打报告的孩子吗？” 赵凌一听徐楠这怯生生的语气就明了了，看来她之前被欺负还没有告诉家人。也是被灌输了这个理念：打报告的孩子没人疼。 “爷爷和爸妈，还有哥哥都很喜欢楠楠，楠楠怎么样都喜欢。” 赵凌认真的再次向徐楠保证。 所以面对父母的询问，她不再为施暴者保守秘密。 赵凌也自责的开口： “爸，妈。是我没护好楠楠，我当时着急，对覃深和柳倩歆态度不好，可能会给家里添麻烦。” 听到这件事还有覃深掺和，徐寅安夫妻俩不解道： “覃深？他也在？” 赵凌点头，他没有避着徐楠，反而直接说了覃深为什么挨打。 “嗯，我同学说覃深应该知道柳倩歆要找楠楠麻烦，但他是我带走楠楠后才出现的。后面又一直说些不分是非的话，我一时冲动语气也跟着差了……” 徐寅安皱眉，他知道赵凌一向持重冷静，这覃深得说了多难听的话才让赵凌冲动。 “他说了什么？” 徐楠也是才知道覃深居然也在餐厅，但她内心的天秤早就开始偏向赵凌了。 赵凌故作难以启齿的模样，然后将覃深说激怒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他不需要添油加醋，徐寅安不是徐楠，他能判断真假和用意。 果然，等赵凌说完徐寅安的神色顿时更沉了。 文锦也觉出不对。 “这孩子心思太重了，之前他总“碰巧”遇到楠楠被欺负我就觉得不舒服，现在想想，怕都是等着救楠楠呢吧，还真是随了他妈……” 文锦不喜欢覃深的母亲，覃家那点事大家心知肚明，文锦也是女人，自然也会共情。 覃博文的原配还在世时，文锦也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是个温婉娴静的女人。 后来在宴会上看到覃深的母亲她就觉得比不上原配夫人，满眼的算计得意…… 以前徐楠对覃深印象好，文锦想着不应该因为大人的事对孩子产生偏见，所以她没有深思。 可现在仔细一对比赵凌和覃深，文锦自然更相信赵凌。 一个林芝薇还没够，又来一个柳倩歆，文锦一想到女儿身边曾经都是这些豺狼虎豹就生气。 “妈妈，我也不喜欢覃哥了，歆歆说我是傻子他不帮我。” 徐楠突然开口，她绞着手指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抬头看着文锦。 徐寅安和文锦最听不得别人说徐楠是傻子，闻言都是眉心一紧，眼里有怒气升腾。 “楠楠，是什么时候的事？” 既然赵凌说今天柳倩歆欺负徐楠时覃深没露面，那这些话肯定就是之前说的。 徐楠的话也佐证了徐寅安的猜想。 “在柳老师家里玩的时候，我在花园听到的。” 徐楠不会撒谎，她歪着头回想了一会儿认真的说道。 “那楠楠怎么不告诉妈妈呢？” 文锦压着心里的火气，面上挤出心疼的笑容轻声问徐楠。 “以前没人陪楠楠玩，现在有哥哥，不要他们了。” 徐楠天真又率直的作出取舍，三人一听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没错，以后有哥哥保护楠楠。” 徐寅安欣慰的看了眼赵凌，抬手在女儿头上揉了揉。 气氛在徐楠天真的话里缓和了一些，就在这时，徐爷爷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厅堂里一家四口，徐爷爷笑着问： “开会呢？” 几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徐爷爷的手机先响了。 看到来点人，徐爷爷有些惊讶，自言自语道： “这老东西不是说去云南了吗？” 接通电话，徐爷爷提高声音和对面打招呼。 “你这老小子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小孩子打打闹闹？”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徐爷爷的脸色逐渐发沉。 “你这老东西，怕是老糊涂了。我两个乖孙不可能欺负你家孩子，我新孙子更不可能，得得，你先自己问清楚，我这边也问我。” 说完徐爷爷就不管对面直接挂断电话，然后拿着手机看着自己的两个乖孙。 第72章 倒打一耙 徐楠眨巴着大眼睛直视徐爷爷。 看着乖孙无辜又可爱的样子，徐爷爷再次对电话里柳沉鱼爷爷说的话感到嗤之以鼻。 “爸，是柳伯伯的电话吗？” 徐寅安脸色不太好看的问道。 欺负人？到底是谁欺负谁，怎么还倒打一耙。 徐爷爷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 “柳老头玩疯了胡说八道的，咱家楠楠不被欺负就不错了，小凌更是不可能。” “爷爷……” 徐爷爷坚信的语气让赵凌表情松泛，他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自首”，文锦冷哼一声开口了。 “咱家孩子是不会，可防不着他家的人张扬跋扈，现在还恶人先告状。” 徐爷爷一听就顿住了，他皱眉问： “怎么回事？我就说这会儿开什么会，真出事了？” 徐楠现在形成了条件反射，一有人问，她就积极的仰着脖子，露出颈间划痕，可怜巴巴的说： “歆歆打我。” 徐爷爷凝神一看，果然看到有伤，头一回看到孙女儿告状的新奇感顿时消散，徐爷爷心疼的皱眉。 “柳家小丫头打的？” 徐寅安叹了口气，长话短说的描述了前因后果。 听完徐爷爷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不是我马后炮，覃家那小子之前我就不太喜欢，但楠楠愿意和他玩儿我也就不说了。现在倒好，两个人联合欺负我孙孙。” 其实徐老爷子这话说得不太公正，之前是徐楠实在没几个朋友，所以能有人带她一起她就很高兴了。 “爸，柳伯是怎么说的？” “老糊涂可能也是听了一面之言。他说小凌因为误会对他孙女动手了，还顺手打了覃家那个。” “哥哥没打人。” 徐楠摇头道，她被赵凌带走的时候赵凌确实没打，她也不知道赵凌折返回去过。 徐爷爷看向赵凌，眼神带着温和的询问。 赵凌苦笑摇头，澄澈的眸子真诚满满： “爷爷，我怎么可能动手打柳倩歆，虽然她对楠楠有些过分，但我也只是警告了她几句。至于覃深……他说我打他了？” 赵凌学着徐楠的样子无辜的眨了眨眼。 反正他笃定自己做事很干净，覃深挨的那两脚别说伤痕，去拍x光都不会有阴影。 徐爷爷深邃的目光和赵凌对视，半晌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是柳家小丫头说的，哼，就是打了也没事，爷爷也早看他不顺眼，不过既然你说没打，那就是没打。具体什么情况一会儿柳家老二带人过来再问就得了。” 文锦一听更生气了，柳眉一竖提高声音道： “嚯，还上门兴师问罪来了？我还没找他家去呢他先来了！” 徐寅安没有说话，显然他也赞同妻子的。 徐爷爷笑了笑，慈祥又硬气的对着赵凌和徐楠道： “别怕，来了也不怕，有爷爷和爸爸妈妈给撑腰。” 赵凌浅笑着点头，他其实一开始就没怕过。 徐楠也重重点头，眼里满满的信任。 不多时门铃响起，张姨应了一声大步去开门。 门口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身后跟着嘴撅得能挂瓶油的柳倩歆，而柳素之脸色讪讪的走在最后面。 中年男人就是柳素之的父亲柳震，柳震表情不太美好，他是个女儿奴，平日里对柳素之放养，对小女儿精细的养。 所以才养出性格迥异的两个孩子，柳倩歆从小就很会黏着柳震。加上嘴甜会撒娇，柳震年纪大了就吃这套，他觉得女儿让他的父爱有充分发挥的空间。 柳倩歆在柳家要星星不给月亮，当初她知道柳沉鱼在音乐圈里颇负盛名后，就吵着要跟着柳沉鱼学琴。 柳沉鱼一开始不太愿意教，因为他知道柳倩歆闹腾，后来还是柳震去找了柳老爷子柳沉鱼才答应。 幸好柳倩歆也算小有天赋，不然柳沉鱼早撂挑子不干了。 结果千娇万宠的小女儿今天放学回来就开始哭， 当柳倩歆哭诉告状时柳素之就在一边听着，他表情麻木，知道一路上他在车里苦口婆心的劝告柳倩歆根本没有听。 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流的不是泪，是脑子里的水。 当柳倩歆嘤嘤哭着说到覃深为了保护她，被赵凌一脚踹飞倒在地上时，柳素之无语腹诽： “赵凌身材清瘦，就算真踢了覃深也不至于将人踹飞啊……” 可柳倩歆不管柳素之怎么想，她继续哭诉赵凌对她的恶毒威胁恐吓和殴打。 “他还抓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提起来，眼神很阴冷的看着我说要打断我的手脚，敲碎我的牙齿，爸爸，他真的很恐怖……” 柳倩歆回想起赵凌说这话的冰冷眼神又呜咽起来。 柳素之全然不信，在一旁止不住的翻白眼。 然而柳震却听得满脸严肃，丝毫不怀疑柳倩歆在夸大其词。 见状柳素之忍无可忍提醒： “爸，你见过赵凌的，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是黑白无常，还‘眼神阴冷’……” 柳倩歆被质疑顿时急眼，哭着吼柳素之： “你又没看到你凭什么不信？” “素之，我相信你妹妹不会说谎，这徐寅安的干儿子也太过分了，这是不拿我们家放在眼里啊！” 柳震满脸的怒气。 柳震见过赵凌，也听柳沉鱼和赵敞提过这孩子，在这些人口里，赵凌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新秀。 可这会儿看到女儿满脸惊恐，柳震就将那些评价抛之脑后，在脑海里重新勾勒出一个狰狞可怖，小人得志的赵凌。 就这样，不等先调查一下事实如何，柳震先给柳老爷子打去电话控诉，接着就气势汹汹的带着委屈的女儿杀过来了。 柳素之原本不想来，他知道这一来必定是自投罗网，送上门的把柄，可他又放心不下，无奈跟着上了车。 在车上柳震还给覃博文打了电话，那边覃深接的，对于柳倩歆的状词他说确有其事。 最后还愧疚表示，都怪自己去的晚了没阻拦这一切，还害得柳倩歆受委屈。 这一通话又让柳倩歆死心塌地的要为他讨回公道。 柳素之坐在副驾，面无表情的听着。 他对覃深有点失望了。 第73章 不打自招 看到柳家一家，徐家人并没有如以前那样热情礼貌的接待，只有张姨笑着说请坐。 柳素之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早有心理准备，甚至还在和赵凌对视时苦笑了一下。 徐家人冷淡的态度让柳震更加不满，怎么自己家孩子欺负人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柳倩歆自打进门就萎靡了许多，丝毫没有在柳家时的娇纵。 因为她看到了厅堂端坐着的赵凌，尽管他现在看起来神色淡然，可想到天台上的狠厉威胁柳倩歆还是心有余悸。 “稀客啊小柳。” 见儿子儿媳都板着脸不招待人，徐爷爷无奈，清了清嗓子寒暄道。 柳震对徐爷爷还是尊敬的，他从椅子上起身对着徐爷爷鞠躬： “叨扰了徐叔，孩子几个不懂事，还惊扰了您老人家。” 徐爷爷笑着摆手，他没顺着柳震的话替自己乖孙背下这口锅，而是含沙射影道： “没事没事，都是小孩子之间玩闹而已，你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柳震陪笑的脸一僵，徐爷爷这话明显戳破他的伪客套，你要是真觉得叨扰惊扰，还会让柳爷爷打电话问罪吗？ 赵凌没想到徐爷爷首先这么不给面子，看着柳震尴尬的脸色，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徐老弟啊，本来徐叔也说得对，小孩子的事大人不该掺和。可是我们家歆歆是个小姑娘，胆子又小，就算是玩闹，你家小子也该注意点度啊，跟妹妹计较什么呢。” 柳震自知和徐爷爷对上他得不到好。随即就面带埋怨的转向徐寅安。 “你也知道，我们老爷子可宝贝这个孙女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一下，可能小朋友刚来不了解我们歆歆，她和楠楠平时就是那样相处的，以前不也玩的好好的吗？是吧？” 柳震自顾自的说着，一点没注意到徐家人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 柳素之看的分明，他想阻止他爸的自爆，可柳震哪里管他，还越说越气赵凌这个乡下仔。 “是叫赵凌吧？看你跟素之差不多大，长得倒是好样子，就是这脾气得改改了，毕竟这京市可不比你家那边，别给你父母添麻烦啊。” 柳老爷子两个儿子，柳震是他的小儿子，大儿子沉稳有主意，自小就没怎么让家里操过心，生意不靠家里也做的风生水起。 可小儿子因为是柳老夫人娇惯长大，接人待物都比大儿子逊色，头脑也不够聪明，就算柳家大部分资源倾斜给他也没能达到大儿子的高度。 赵凌对柳沉鱼好奇时就大概了解过他的背景，后来也听徐爷爷说过一些，但柳震的头脑简单他是现在才有了深刻体会。 徐寅安跟文锦的表情都能吃人了，柳震还跟看不见似的说教，这哪是头脑简单说得过去的。 幸好柳家老大不跟弟弟争，否则就柳震这点智商眼力，只怕会输的一败涂地。 “柳老二，我儿子用不着你来教，他哪里都不用改，倒是你，管好你自己孩子。” 文锦难得的暴躁，她看着柳震不客气的说道。 文锦虽然是女人，但在商界也是女强人，冷下脸时气场格外强大，柳震惊诧的看向她，脸色逐渐涨红。 “文、文锦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儿子欺负我女儿我说几句还不行了？” 文锦不耐烦的白了柳震一眼，冷哼道： “说的人话，你听不懂啊，还我儿子欺负你女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连问都不问就跟我儿子安罪名我能同意吗？” 文锦战斗力了得，徐寅安和徐爷爷对视都赞许的默认由文锦发言。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女儿不会撒谎的。” 眼看徐寅安没有开口的打算，柳震只能提高声音和文锦争辩。 “文阿姨，徐叔叔，我真的没撒谎……赵、赵凌他真的打了我，他……他还威胁我，要打断我的手脚，我实在害怕才告诉爸爸的……” 柳倩歆叫给自己撑腰的柳震落了下风，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唇，泪眼朦胧，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徐楠歪着头惊奇的看着，她从没有见过这个霸道跋扈的大小姐露出这种表情。 蓦然听到赵凌的一声清朗的轻笑，柳素之木然的叹了一口气。 “柳小姐，你说我威胁你，可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柳倩歆脸色一僵，垂下头眼睛忽闪不敢与之对视。 “我、我不知道，我从没惹到你……” 听到这里徐楠突然机灵了起来，她举起手跟上课抢答似的说： “我知道，因为你欺负我，哥哥说过会保护我的！但是哥哥没有说那样的话哦！” 徐楠仔细回忆确实没听到，她没听到赵凌就是没说。 柳倩歆哪里料到徐楠会冷不丁跳出来说出这些话，她嘴角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道： “你胡说，我没欺负你。” 对着徐楠，柳倩歆习以为常的硬气。毕竟不过是一个傻子而已。 徐楠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再被她吓退，她确实害怕柳倩歆，可那是在以前…… 徐楠避开她尖锐的视线，掰着白嫩的手指头细数柳倩歆的罪行。 “你说讨厌我，很疼的扯我头发，还摔我。你很生气柳老师把琴给我了，可琴是给哥哥的啊，因为哥哥弹得很好，比你和我都好呢。” 徐楠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与荣有焉，嘴里说出来的话气的柳倩歆咬紧了后槽牙。 如果不是场合时机不对，柳素之真的很想笑。 他同情妹妹吃瘪，但看着徐楠用最单纯的样子说最让人肝疼的话，极度的反差实在很有喜剧效果。 听到最后一句柳倩歆脸色一变，也顾不得继续伪装受害者，她甚至忘记了害怕，难以置信的眼神直接投向赵凌： “那把琴是给你的？” 赵凌没有理会她的质问，而是语气没有起伏的反问： “所以你是因为那把琴嫉妒我妹妹，所以才把她拉上天台又打又骂？” 赵凌的话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柳倩歆倏地站起来，她眼睛通红，不甘又愤恨，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开始失智一样的大吵： “凭什么给你？！你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野蛮乡巴佬！你有什么资格？” 柳倩歆的崩溃来的莫名其妙，以为琴给了徐楠时她嫉妒但尚有理智，因为柳沉鱼和徐家关系好，徐楠又是跟着柳沉鱼学了那么久。 可赵凌算什么？这人凭什么跟她比！ 第74章 败兴而归 柳倩歆的发狂几乎是不打自招的承认了自己欺负过徐楠，柳震从愕然中反应过来后脸色顿时阴沉又难堪。 “歆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柳震在一片死寂中沉沉开口。 柳倩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脸色发白，眼神飘忽，心虚的不敢看厅堂里的人。 更不敢回答柳震的问题。 “柳倩歆！” 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柳倩歆哆嗦了一下，接着她就指着赵凌崩溃的哭喊： “我是骂了徐楠，但他也打了我啊，那些话也是他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他凭什么打我！！” 柳倩歆的歇斯底里让柳震觉得这个女儿突然很陌生。他用力闭了闭眼，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文锦打断： “他是我儿子，是楠楠的哥哥，你打他妹妹他凭什么不能还手？” 文锦眼神冰冷的看着柳倩歆，然后转而看向神色灰败的柳震： “柳震，我女儿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家最宝贝这个孩子。这次是多亏了小凌在才没出大事，至于以前没有小凌的时候，你女儿都做了些什么我也不想去查。今天看在柳老爷子的面子上让她给我两个孩子道个歉并保证不会再犯。以后再动歪心思，就别怪我们不念情分了。” 徐寅安和徐爷爷在听到柳倩歆自爆时就一直阴沉着脸，现在仍旧一言不发，显然也是赞同文锦的话。 柳震来的时候气势汹汹满腹怨气，可现在却萎靡恹恹的。 柳素之坐在一旁从头到尾沉默，即使是柳倩歆暴露真面目时他也没有惊讶，仿佛他早已预料到了。 不过他不说话文锦却有话要对他说： “对了，素之，有几句话要请你替我转达覃深。楠楠心思单纯，应付不来复杂的人际交往，以后有她哥哥看着我们也放心，就不麻烦覃深了，让他专注自己的事情吧。” 文锦这话里划清界限的意味太明显，柳倩歆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在意，柳素之却平静的点了点头。 “好的阿姨，我会转告他的。” 文锦对柳素之的态度还算和缓，她看人很准，知道柳素之和柳倩歆虽然是亲兄妹，可性格心性却是天壤之别，所以也不会阻碍柳素之和赵凌来往。 “徐伯，老哥，文总，这次是我欠斟酌欠判断了，我管教不周，我在这儿先说声对不起。柳倩歆，赶紧道歉！” 深觉丢人的柳震老脸发烫，惭愧的对文锦歉意道。 他虽然偏袒女儿也没多少聪明才智，但也有优点，那就是能屈能伸。 柳倩歆此时也觉得难堪至极，她恨恨的看了一眼赵凌。 赵凌正好看了过来，淡漠得如同一潭死水的黑色眸子却刺了柳倩歆一下。 她仓皇收回视线不敢再撒泼，因为她已经知道，现在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缩着肩膀眼睛通红，柳倩歆屈辱的看向徐楠，嘴唇颤抖半天才蝇蚊振翅般的嗫嚅道： “徐楠，对…对不起，我不应该欺负你。” 说完柳倩歆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好似一直被欺负霸凌的人是她。 徐楠抿着唇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就在柳倩歆以为她要拿乔时徐楠开口了。 “歆歆，我原谅你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不过以后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少女的话纯稚又认真，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上满是严肃和正经。 徐爷爷哈哈笑出声，他摸着徐楠的头说： “谁说我孙女傻，咱们楠楠聪明着呢。” 赵凌也微微勾唇，表情犹如冰山消融。 柳震却被徐爷爷的话臊满脸羞愧，毕竟张嘴闭嘴说徐楠是傻子的人是他女儿。 柳倩歆的脸红了又白，她想不屑的反驳徐楠+：谁想跟你做朋友。 但再跋扈柳倩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她不能再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还有我儿子，柳倩歆，你多次对他出言不逊也需要道歉。另外我最后提醒你一次，赵凌是我徐家的孩子，徐家就是他的后盾，他怎么样轮不着你指手画脚。” 文锦对柳倩歆的态度很严厉，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姑娘就过多宽容。 柳倩歆哪里敢反驳，真相揭穿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如愿了。 满脸不情愿的瞥了赵凌一眼，柳倩歆带着哭腔开口： “赵凌，对不起……” 赵凌知道她的道歉并非心口如一，不过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柳倩歆为她的狂妄付出代价。 流程走到这里，这场兴师问罪不成反自投罗网的闹剧也可以收尾了。 柳震失望的看了一眼抽抽噎噎的柳倩歆，勉强挤出一个笑准备告辞： “徐伯，小侄今天实在对不住，改日等我父亲回来一定备上宴席，正式赔礼道歉，到时候老弟文锦千万不要推辞。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先告辞了。” 柳震站起身，对着徐寅安和文锦诚恳道。 接着又看着徐楠和赵凌，歉然一笑说： “楠楠，赵凌，今天是叔叔错怪你们了。” 徐楠连连摆手，红着小脸小声说： “不怪叔叔。” 赵凌也起身颔首，看了一眼柳素之道： “柳叔言重了，我和素之哥是好朋友，今天的事说清楚就好，不影响的。” 柳素之没想到赵凌还提到自己，他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不影响就好。” 见赵凌神色坦然大方，柳震心下感慨之余，也有些懂得徐家对这个半道养子重视的原因了。 柳倩歆颓然狼狈的跟着柳震柳素之离开，张姨出来送几人到门口。 一打开门，一辆黑色轿子停在院门口，陈权从后座下来，他怀里抱着两个长盒，转身看到柳家人还惊讶了一下。 “柳老二？你怎么在这儿，哟？怎么还哭鼻子了一个？” 陈权哪壶不开提哪壶，柳倩歆被提名立马挪了一步躲在柳素之背后，柳素之对陈权无奈一笑： “陈叔下午好。” 柳震压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今天丢了多大人，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来找徐老板有点事，你呢，这么晚了还过来？” 陈权也是人精，自然看出柳震的尴尬，他没有追问，而是贴心的顺着话拍了一下手上的东西说道： “我来找老徐的儿子帮点小忙，哎对了，张姐，小凌在家吧？” 张姨忙笑着回答： “在呢陈先生。” 陈权看起来挺着急，也没继续和柳震寒暄了。 “那我就先进去了，柳老二改天再聊啊。” 说完就抱着东西进了徐家。 柳震带着两个孩子上车，车子启动，柳震想起陈权的话有些惊讶。 陈权一个拍卖行的大老板什么事居然要找一个小孩子帮忙？ 第75章 目鉴 陈权进门的时候徐爷爷刚准备起身去休息。 “徐叔没出去遛弯下棋啊？” 陈权笑着问候。 “刚回来没一会儿，阿权找寅安啊？” “不找老徐，找小凌有点事儿。” 闻言徐爷爷也有些惊讶的挑眉，徐寅安看到陈权手上的东西猜到是什么，点了头开口道： “字还是画？” 赵凌告诉文锦徐楠还没吃饭，应该会饿，文锦和陈权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女儿出了厅堂。 赵凌走了过来，陈权看着他笑着道： “我这儿有一幅字一幅画想请小凌看看，刚收的，李校长想要。但拍卖行的鉴定师外派出差没在，剩下的经验不够，看过拿不准。恰巧今天过来办事，我这不就想到小凌了吗，毕竟这总不能稀里糊涂的送出去吧？” 徐爷爷矍铄的目光在赵凌和陈权之间来回打转。 “小凌能看吗？” 能进陈权拍卖行的鉴定师都不能下定论，赵凌一个孩子能行？ 徐爷爷以为陈权是在开玩笑。 “没事儿，随便看看，实在不行等小江他们回来再仔细看。” 陈权知道徐老爷子是担心赵凌小孩子耽误他的事，遂不太在意的摆摆手。 徐老爷子闻言没再多说，他还要上楼给柳老头打电话让他知道前因后果。哼，他那不懂事孙孙做错事还倒打一耙，这回可有把柄落自己手上了。 徐爷爷上楼后，陈权三人去了书房。 两幅画被展开放在书桌上，徐寅安对真假不是很懂，但审美在线，这两幅画一铺开就让他觉得眼前一亮。 “虞世南的字和李成的群峰图？” 徐寅安看到落款目露惊喜。 “你不错啊老陈，难怪人家着急要，这可是难遇的啊。” 如今书法字画大家的作品大多都被博物馆收藏，私人能淘到真货的确实很少。 陈权嘿嘿一笑得意道： “运气好，不过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对的东西，得让小凌先过过眼。” 赵凌得到示意上前弯腰细看，陈权见他这样一拍脑袋说道： “你看我这记性，小凌你等一下，我车上带着显微镜和检测仪呢，我给你拿来啊。” 说完陈权就急忙转身出门，赵凌想说不用都来不及。 “急性子。” 徐寅安笑着调侃。 赵凌认真看了那幅字一会儿就直起腰转向书架。 “我记得爸这里有两套大家书法收录……” “有的，你爷爷淘的，你看过了？” 徐寅安惊讶的看着赵凌有目标的在书架上查找，书房他一直都允许赵凌用，不过却不知道赵凌看了些什么。 “看过，挺有意思的。” 赵凌抽出一本又厚又大的书，徐寅安看了一眼，确实是书法收录本。 赵凌顺着目录找到自己要的书页，又弯腰开始比对。 等陈权拿着一个盒子进来时，赵凌已经将收录本合上了。 “来小凌，之前就想给你送一套工具了，一直没时间。这套是我从拍卖行拿出来的，你留着自己玩啊。” 陈权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便携显微镜和微型扫描仪。 赵凌对这些高科技并不是太会用，也不打算依赖工具。但他没有拒绝陈权的好意，而是笑着道谢收下，然后指着那副字说道： “陈叔，这字应该是对的。” 陈权瞪大眼看了看桌上的字又看看赵凌脱口而出： “……就这么一会儿就出结论了？叔不着急的，你、你慢慢看啊……” 不是陈权不相信赵凌，而是这时间确实有些仓促，他原本还想着一时半会看不出来就把东西先留在这，次日再来取的。 赵凌清俊的脸上挂着浅笑，语气揶揄道： “不是着急，这幅字行里的师傅们应该能看出来，落款和笔墨用纸的年份都是对的，确实没什么问题的。” 陈权闻言更诧异了，因为赵凌说的都是对的。 但拍卖行的人能得出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他们经验老道且有仪器辅助，可赵凌不过是目鉴都能得出一样的结论…… 他看赵凌的眼神更加和蔼了，温声道： “你说的倒是跟老于他们的结论一字不差，那你再看看画。” 赵凌先是将字卷起来小心的放在一边，然后弯腰凝目继续看。 看字的时候赵凌并没有用手过多触碰，不过这幅画明显有些难度，赵凌剑眉微蹙，看的很是专心。 他没有用旁边盒子的东西，陈权张了张嘴却还是收回要说的话。 李成擅画山水，尤其喜爱画郊野平旷的景色。他下笔精炼朗厉，好用“淡墨”手法着墨出隽秀烟林，个人风格还是比较明显的。 决定要去拍卖行打杂，赵凌便花了不少时间学习这些字画知识，加上有相关的知识继承，所以学的还算轻松。 李成是非常有名的大家，这人的画他也有研究。 卷云皴是李成山水画中的一种独特技法，通过用淡墨勾勒出山石的轮廓和纹理，表现出山石的质感和层次感。眼前这幅画倒是能明显看出有卷云皴的技法，可就是太明显了…… 徐寅安和陈权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赵凌，这会儿见他直起身微微皱着眉头，陈权心下一沉。 “有问题？” 一想到这幅画的入手价格，陈权不由得开始肉疼。 赵凌看出他的担心却没有给他定心丸，而是委婉询问： “陈叔，这字画都是一个渠道拿到的吗？” 陈权一听他答非所问就知道画是存疑的了，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是啊，打包一起的，可花了我不少。” 陈权苦笑。 赵凌犹豫半晌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幅画的作者应该很熟练，细节处理得很不错，对山石层次感和质感都还原得挺好的。用笔很老道，是个专业的。” 这话虽然委婉，可连徐寅安都听出来了，赵凌提起画的作者不直说李成，还夸人家处理得专业，不就是画是说仿的吗？ 看着陈权一下低迷的脸色徐寅安憋住没笑出来。 “不过我说的也不一定对，陈叔你别急，你回头让老师傅们再仔细斟酌。” 陈权没什么精神的笑了一下，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心里有数，小凌你不用安慰我。来之前让人看过了，那几个胆小的支支吾吾，都说不确定，可如果没问题他们不至于都不敢说。” 陈权接着脸色变得忿然，他看着桌上的画道： “老匹夫还装模作样的跟我讨价还价半天，真够阴的！” “私人渠道？” 见他气的咬牙切齿，徐寅安好奇道。 陈权点头。 “古玩街淘得，交易过几次了，就这次出了问题。” 画有问题，陈权就准备去找人了。他谢过赵凌，走的时候气势汹汹，让徐寅安觉得这副姿态莫名熟悉。 等陈权的车声响起徐寅安才知道这种熟悉感因何而来，这陈权离开时和柳震进门时的神情状态一模一样，都是一副讨债鬼的样儿…… 第76章 偏心 接连招待完两拨人徐家又恢复了清静。 从书房出来，端着餐盘的张姨看到赵凌眼睛一亮。 “谈完了？正好，你妈还怕凉了呢，快吃饭吧，楠楠说你也没吃呢是吧？” 张姨说着将餐盘上的鸡汤面放在桌上招呼赵凌来吃。 赵凌鼻尖萦绕着浓郁的鸡汤味，他心下一暖，胃里的馋虫被勾起，赵凌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饿。 这边赵凌大快朵颐暖心暖胃，那边覃深却如坠冰窟。 “这真是文阿姨说的？她……” 覃深拿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到泛白，他脸色难看，声音艰涩的问道。 电话那头一声叹息，覃深闭了闭眼，喉头滚动却也只是说了一句： “我明白了……” 电话挂掉，柳素之刚刚的话却好像还在耳边回荡。 文锦说徐楠心思单纯，以后不用麻烦他……这样的话等于在说他覃深心机深沉别有所图。 意图被人揭开，覃深觉得脸上仿佛被人隔空抽了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 一直以来，他给自己伪装的人设定位都是不争不抢，温润有礼。 他出身饱受诟病，知道内情的人无不揣测是他和他妈逼死原配上位。来了覃家后又将名正言顺的大少爷逼走，众人都说这母子俩是蛇蝎心肠。 覃深最忌讳别人用这些词定位他，所以他从不敢摆少爷谱，无论是在学校还是覃家都端着谦逊的样子。 赵凌来之前他的伪装没出过错，柳素之和他交好，徐楠的依赖都是证明，可现在徐楠的妈妈文锦却几乎是明令不让他再接近徐楠。 他也没有忽略刚刚那通电话里柳素之的冷淡责怪。 似乎从赵凌一来，什么都变了…… 覃深内心涌上强烈的恨意和嫉妒，他再怎么样也是覃博文的儿子，是覃家的人。 凭什么一个半道走狗屎运的家伙，可以轻而易举的夺走他谋算那么久的东西！ 覃深不甘心却也拿赵凌没有办法，他忌惮赵凌背后的徐家，而是覃家大少快回来了。 想到那个人，覃深心里的焦灼再次加深。 柳沉鱼刚下飞机回到家就接到他爷爷的电话，柳老爷子先是吐槽徐爷爷小人得志锱铢必较。 接着又问柳沉鱼，徐楠要去的那场演奏能不能把柳倩歆也带上这孩子闹得厉害。 柳沉鱼从柳老爷子的吐槽里抓出重点，他躺倒在床上，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纤长的睫毛盖住眼里的烦躁说道： “爷爷，我是不是说过，柳倩歆再找徐楠的麻烦我就不管她了。” 柳老爷子顿了一下，然后伴着心虚劝道： “歆歆是有些娇纵了，但这次她说的也有道理，明明她才是你妹妹，你怎么就偏向徐老头的孙女呢？他家那养子这次也欺负歆歆了。” 柳老爷子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变，有时候也会耍孩子脾气，只喜欢被顺着来。 柳倩歆对老爷子的崇拜依赖，很好的补足了老爷子对自己年迈不中用的想法，他很少管家里的事，偏偏对柳倩歆这个会撒娇的小孙女格外宠爱。 柳倩歆从徐家回来后就躲进卧室抱头大哭，哭完哑着嗓子给柳老爷子打电话诉说屈辱。 柳老爷子本来从徐爷爷那里得知前因后果还有些生气，被柳倩歆这么一哭又开始心疼孙女。哄人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就答应去找柳沉鱼给她挣面子。 然而真要找柳沉鱼说，老爷子也理亏，主要是这个孙子性格一直冷冷淡淡的却有主意得很。 柳沉鱼坐起身，衣摆掀起露出柔韧的腰肢，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却让柳老爷子哑口无言。 “当初是您让我教徐楠，现在又说我偏心，爷爷，这次的演奏徐楠会做的比柳倩歆好，也该让她知道自己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了。这次让给她，那下次别的比赛呢？国际赛锦标赛我可操控不了。” “还有，赵凌我了解，您说他欺负柳倩歆我不会相信的，如果是柳倩歆说的，那你该问问她做了什么。” 柳沉鱼眼底浮上厌烦，赵凌那样一个不愿意麻烦的人都能被柳倩歆缠上，柳沉鱼不用问都知道这个堂妹做了多讨厌的事。 柳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明白自己改不了柳沉鱼的主意。 “歆歆这孩子，确实是惯坏了。”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随即无奈的挂掉电话没再逼柳沉鱼。 这件事让徐柳两家的关系冷淡了一些，但柳沉鱼却不在意，休息了两天他就开车去到徐家督促徐楠练琴。 同样不在意的还有当事人徐楠，可能是生病让她变得不敏感，对于柳倩歆的霸凌她看起来一点没有留下阴影。第二天就恢复傻乐呵的状态，让徐家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徐楠没有持续反应，赵凌也就暂时放过柳倩歆，只要她不作妖，那赵凌也就当没这个人。 高正宇和韩宗泽在赵凌来上课时还关心过徐楠的状态，毕竟那天小姑娘哭的确实让人揪心。确定事情已经处理好，徐楠也没有问题之后两人才放下心来。 不过赵凌不想找别人麻烦，却挡不住有人找他茬。 赵凌发现这天他的同桌有些不对劲，以往两人就跟陌生人一样，课桌没有三八线却莫名分出楚河汉界。 除了那天模糊边界的草稿纸，后来的时间课桌中间永远空出一段距离，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仿佛旁边坐的是空气。 可今天却不一样，赵凌明显感觉到武恩妤有话想说，上课也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玩笔帽，姣好的面颊上也不自主的染上焦躁。 赵凌对武恩妤是有好奇的，但他最擅长的就是克制，所以任由武恩妤欲言又止的多次打量也没有主动问对方想干嘛。 武恩妤确实有话要对赵凌说，想到昨晚路过武恩堂卧室时听到的话，武恩妤烦躁的盖上笔帽。 本来她不想多管闲事，明哲保身装哑巴是她一贯的处事论。 可武恩堂和赵凌之间产生的争执说到底和她脱不开关系，如果这个人真因为武恩堂出事，那自己也有责任，到时候只怕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权衡利弊下，武恩妤终于说服了自己。 第77章 传纸条 听到耳边一声饱含无奈和烦躁的叹息，赵凌无声的勾唇一笑，他知道武恩妤忍不住了。 余光看到女孩动作暴躁的撕下草稿纸一角，然后垂头唰唰写了什么。 写完武恩妤毫不犹豫的将纸条推到赵凌面前，迅速的动作好像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反悔一样。 赵凌装作意外的样子咦了一声，然后惊讶的侧过头看武恩妤。 武恩妤头看向黑板，眼珠都不带往左边挪一下，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赵凌眼里划过笑意，低头看着纸条上的字，从崎岖爬行的字体里，赵凌辨认出以下内容： “放学小心，武恩堂要在学校门口找你麻烦。” 言简意赅，一句话概括了时间地点和人物，还将事件内容也点明了。很好，难怪字写得这么抽象语文还能考那老些分。 赵凌看完想了一下，拿起笔在纸条上写下一句话，然后按照武恩妤刚刚的轨迹把字条推了回去。 武恩妤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显然她是希望赵凌对字条内容已读不回。 不耐烦的低头一看，武恩妤脸上依次呈现出惊艳尴尬无语的表情。 惊艳那和自己天壤之别的字体，当然了，她是壤。 尴尬的是两种字体一上一下形成鲜明对比，上面的像是蛆虫爬过的痕迹，杂乱无序，下面的字则笔锋隽秀，让人如沐清风。 无语是因为内容：我可以打他吗？ 武恩妤实在淡定不了了，她木然的侧过头看赵凌，这人却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正一手托腮，侧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一双澄澈黑眸犹如墨玉，里面盈着点点笑意，迷人得紧。 凭心而论，赵凌这副皮囊很是让人赏心悦目，和当初在渔场镇的小黑猴简直判若两人。 如今的赵凌肌肤倒不说白皙透明，但也细腻白润了许多。 他五官本就生的精致，加之如今身上穿的内搭都是徐家精心准备的。虽然款式简单，但料子却很考究，搭配上他清冷的气质，确实有资本让人眼前一亮再一亮。 饶是武恩妤自诩心似寒铁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脑海里蹦出四个字“字如其人”。 运用强大的定力迅速从美色中找回理智，武恩妤抿了抿唇，镇定的收回视线，轻而平淡的开口： “你随意。” 赵凌没有错过武恩妤一瞬间的怔愣，他挑了挑眉，却没有再做出什么让武恩妤情绪波动的行为。 下课后，武恩妤突然想起来，高正宇和赵凌聊天时提过，他每天都会接上高一的妹妹一起回家。 已经踏出一步，这次武恩妤没有过多纠结就对着赵凌提醒道： “武恩堂找了校外的人，你没必要跟他正面冲突。” 赵凌先是有些惊讶武恩妤的再次提示，但接着他就耸了耸肩，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 “我校外也有人。” 见赵凌一意孤行，武恩妤没再多嘴，反正她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只希望赵凌到时候能护得住妹妹。 赵凌当然不是说大话，他确实不拿武恩堂当回事，一只手都能制住的白斩鸡而已，至于他请的外援…… 赵凌看了眼教室里的钟表，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他边拿出手机边起身出了教室。 走到楼道拐角，赵凌拨出一个号码，对面铃声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小凌？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哎不对，你这会儿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那边连珠炮似的一顿输出。 赵凌等他说完才开口： “凡哥，你之前说罩着我的话还算数吗？” 李凡一听这个问题顿时来劲了。 “哎哟我的宝贝儿啊！问这种问题还真是见外了，看来还是凡哥没关怀到位，以至于你对自己在我这儿地位没有清晰的认知。” 说到这里李凡在电话那边夸张的清了清嗓子。 “记住了弟弟，这真情流露的肉麻话你凡哥只说这一次。自打你为哥出征，打败了姓姜那条恶犬，你在哥这儿就是贴心小棉袄。如果有人要欺负你，那我只能说：就算子弹穿透我的胸膛，也不会让它划破你的衣裳。” 一席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直到第一道上课铃响起打破了这场沉默。 李凡也知道自己耍了把尬的。 “咳、那啥，言归正传哈，小凌弟弟你是有什么事需要哥搭把手的吗？” 赵凌不对李凡的“深情告白”发表意见，他三言两语讲了武恩堂蓄意报复的事。 会求助李凡是因为赵凌想了一下，他身边能处理这种‘江湖事’的人实在不多。 其实高正宇也可以帮忙，但一想到高正宇往家里搬救兵可能搬到他姐夫的人，赵凌就决定还是找纯粹的自己人比较好。 毕竟按照他和姓姜的过节，只怕到时候来的不是友军而是敌人。 “凡哥方便吗？” 赵凌客套的问了一下。 “怎么不方便？他七舅姥爷的，敢霸凌我的镇店之宝？小凌你放心，就等着哥给你找排面啊。” 想到李凡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赵凌说道： “不用太夸张凡哥，你到时候帮我看顾一下我妹妹就好。” 这也是赵凌找李凡帮忙的原因。他一个人倒没什么，虽然现在还没有接触防身训练，但他想让武恩堂吃瘪有的是法子，可带着徐楠就得仔细着点了。 小姑娘最近刚经历了一场霸凌，不能再受惊吓了。 李凡连声答应。 “放心吧小凌，哥一会儿到你学校，你放学直接领着妹妹出来就行。” 有了李凡的助力，赵凌就不再将武恩堂放在心上。 赵凌淡定自若的样子让武恩妤猜到他应该是应对的方法了，于是也没再多管放学后就自己背着书包离开了。 毕竟她不是武恩堂，每天除了上课什么也不用干，去哪玩儿也没有人会说他。 自己只要晚回去一会，武恩堂的妈妈就有一堆难听的说辞等着，而她名义上的父亲从不会站在她这边。 出校门时，武恩妤还是不动声色的巡视了一圈，当看到学校对面蹲在马路牙子上的十几个人时，武恩妤皱了皱眉，她暗想： “武恩堂居然能找到这么高质量的打手吗？” 一个个盘正条顺穿着考究，不像混混啊，还是说现在当混混要求这么高了？ 李凡带着小弟们正悠闲的等待赵凌，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别人的打手。 第78章 鬼火与男模 越来越多的学生蜂拥而出，李凡一行人和穿着校服青春洋溢的学生们格格不入，不少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但很快又来了一批人分担众人的目光。 机车的轰隆声响起，马路对面停了四五台造型夸张的摩托，车上的小年轻更是张扬，发型各异，穿着夺人眼球。 看着那一个个皮衣皮鞋的摩托车手，李凡旁边吃着棒棒糖的一个男生抬了抬下巴说道： “凡哥，这批鬼火少年就是要找弟弟麻烦的人吧？” 李凡一言难尽的表情点头。 “多半是。” “咱们这样气场是不是被比下去了啊？早知道就把车也停过来了。” “就是就是，小学妹们都不看我了。” 棒棒糖男生懊恼的说完就有人积极附和。 李凡收回视线拍了男生的头一巴掌，指着前面所剩无几的停车位说道： “一排子跑车停哪？停大道中间然后被交警拖走？咱们走了我弟弟咋办？你丫的是来帮忙的还是来走秀的。” 棒棒糖委屈的缩回脑袋，泄愤似的咔嚓几下把糖咬碎了。 摩托车队显然也注意到了李凡这边，为首的黄毛男嘴里叼着一支烟，抬着下巴眼神充满蔑视的打量李凡一行人。 这样的对峙引得出校门的学生暗自激动，都以为是有黑社会火拼。 好奇的学生们不愿意离开，都挤在门口等着看热闹，负责维护秩序的保安愁的拿着大喇叭疏散人群。 学校门口的异动很快被报告给校内领导，副主任一出来看到剑拔弩张的两批人如临大敌，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 “小伙子，你们是什么人？滞留在我们校门口不太好啊。” 副校长率先选择和看起来比较斯文有格调的李凡队伍进行交涉。 李凡还在认真的看着校门口，生怕和赵凌错过，听到副校长的话他好脾气的回复： “我来接我弟弟放学的，这都不行吗老师？” 副校长为难的看了一眼鬼火少年们，又看着李凡身边的众人。 “你们和那边的人不认识吧？我们学校门口不允许打架斗殴的。” 李凡顺着校长的视线懒散的看过去，然后真诚摇头： “不认识，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们可是五四好青年啊校长。” 先前附和棒棒糖男生的人又开口了。 “就是就是，谁会跟那群鬼火有关系。” 虽然李凡这样说，但两边人都聚在这里显然不是巧合，看着不肯离开还隐隐激动的学生们，副校长额角开始渗汗。 这要真是在门口打起来牵涉到自己的学生问题就大了。 赵凌带着徐楠出校门时就看到保安室门口三个满面愁容的副校长，身边还站着四个严阵以待的保安。 因为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赵凌护着徐楠费了一把劲才堪堪挤出来。 挤的过程中他听到同学们叽叽喳喳的讨论。 “机车好酷啊，就是头发和穿搭太中二了。” “我觉得右边的才帅呢，像男模，个个又高又帅，嘿嘿。” “我赌机车队厉害一点，男模队一看就不能打。” “那可不好说，你没看过西装暴徒吗？没准男模队就是这种，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的……斯文败类！对对，没准男模队就是斯文败类。” 赵凌心里有了猜想，当看到门口的两批人时他满头黑线。 果然，李凡就是同学们口中的男模队队长。 就在赵凌要带着徐楠过马路和李凡会合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赵凌？” 听到这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赵凌脑海里立马闪过一个人——武恩堂。 赵凌没有搭理，但他怀里的徐楠却好奇的回头。 “哥哥，有人叫……” “赵凌！真他妈是你！想跑？狗哥！人在这儿！” 身后的武恩堂已经从徐楠旁边人精致的侧脸认出了赵凌，他看着赵凌拉着徐楠就要过马路立即扯着嗓子开始大喊。 李凡已经看到马路中间的赵凌和徐楠，自然也听到了武恩堂的破锣嗓子。 “接一下。” 李凡站起身示意身边的棒棒糖男生跟上。 等赵凌护着徐楠走到李凡身边时，鬼火们也在武恩堂的通风报信下吊儿郎当的围了过来。 “哎，穿校服那小子，让你走了吗？” 黄毛拖长声音高声喊道，众人的视线跟着转移到了中心的赵凌身上。 赵凌恍若未闻，他摸了摸徐楠的头，轻声道： “去后面等哥哥。” “小谢，你带妹妹先去车上，我们马上过来。” 李凡指着队伍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说道，男生闻言上前两步想要拉徐楠的衣服。 徐楠却退后躲开，她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拒绝，退到赵凌身侧拽住了他的衣袖。 鸭舌帽无奈的摊手。 “楠楠乖，跟大哥哥先走。” “哥哥……” “嗯，不怕，哥哥这边有点事，楠楠帮哥哥把书包抱去车上等着好不好？” 赵凌一边安抚徐楠，一边卸下书包。 徐楠抱住书包，犹豫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那哥哥快点哦。” “放心，很快。” 赵凌笑着保证，徐楠这才跟着鸭舌帽男生离开。 兄弟俩旁若无人的交流完黄毛刚好带着人穿过车流走近。 “你小子耳朵有毛病吗？我说了让你别走。” 李凡啧了一声正想开口教对面怎么说人话，赵凌就先转过身看着黄毛摇头道： “师傅，不好意思，不打摩的。” 原本紧张的局面陷入死寂。 “噗哈哈哈！” 李凡旁边的男生大笑打破了沉默，男生笑的直不起腰，周围离得近的学生听出赵凌的意思也都小声的嘿嘿。 李凡等人也没忍住笑出声。 黄毛顿时怒了，他气的脸红上前就要上手。 “你妈的小逼崽子，找死是啊——” 黄毛扬起的手还没落下就被赵凌一把捏住了手腕。 赵凌眼神漠然，手下拇指摁在黄毛掌心用劲，对方顿时龇牙咧嘴的软了手臂。 “他没告诉你，我不喜欢没素质的人吗？” 赵凌看了眼一旁的武恩堂对黄毛轻声道。 眼看着黄毛吃瘪，他身后的鬼火小弟们立即冲过来，李凡一行人也上前一步。 学生们看到这一触即发的场面顿时害怕又期待。 第79章 哥只是个传说 一直提心吊胆的校长主任见状脸色骤变，大步冲了过来。 “不准动手！不准打架！” 几个保安也拿着电棍急忙围上来。 主任盯半天了，这两拨人他管不着，可赵凌和武恩堂穿的是校服，他总管得着吧？ 主任来到包围圈中心，看看武恩堂又看看赵凌，得意道： “穿校服的？你们俩哪个班的？是要参与这些校外人士斗殴吗？” 一通三连问下来，赵凌表情无辜的眨眨眼，指着黄毛说道： “没打架，他想非法载客。” 主任愣了一下，然后狐疑的看向黄毛。 黄毛堂堂一方恶霸两次被指认成摩的司机，气的眼睛似铜铃。握着疼的一阵一阵的手，黄毛怒骂： “我载你妈的客！你小子——” 黄毛的咒骂在赵凌凉凉的眼神里消音，手腕掌心传来鲜明的疼痛提醒他祸从口出。 “老师，我们真就是接弟弟放学，没想闹事儿，不过他们就不好说了，一个个凶的哦。” 李凡眼珠一转，将赵凌扒拉到身后，自己上前对着主任笑嘻嘻道。 说着眼神还明目张胆的示意黄毛一行人。 “怎么办狗哥？直接揍吗？” 黄毛身后的寸头耳钉小弟很不会看眼色的凑到黄毛耳边询问，他自认为声音不大，可周围人都听得真切。 尤其是主任，顿时看黄毛的眼神十足戒备，保安手里的电棍也警告似的亮了一下。 苟华咬咬牙，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校主任和悠闲自得的李凡，最后恶狠狠的瞪着赵凌放狠话： “你小子有种别落单！” 说完苟华转身就走，武恩堂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忙追上去。 “狗哥？就这样算了？” “那怎么办，闹这么大，只能再……” 苟华压低声音回复，咬牙切齿的语气随着他走远渐渐听不清。 副校长看着苟华等人离开松了口气，也不管跟着坐上摩托车的武恩堂，他转过身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李凡。 李凡被副校长紧张提防的模样逗笑，他摊开手耸肩道 “都说接弟弟放学，现在接到了我们肯定也走啊老师。” 李凡搭着赵凌的肩膀离开，他带来的人还友好的朝着主任老师和保安叔叔们挥手再见。 一场众人期待的火拼就这样干巴巴的落下帷幕，围观的学生失望的散去，公交站牌后，武恩妤收回视线混入人群。 赵凌跟着李凡几人到了停车的地方，徐楠没有在车上坐着等，而是站在车旁，和鸭舌帽男生一人一支冰淇淋正吃的头也不抬。 “这么快啊凡哥？那堆人是纸糊的吗？” 鸭舌帽听见声音抬头一看，见众人毫发无损的回来，惊讶的说道。 徐楠靠近赵凌，从书包的侧边掏啊掏，掏出一盒冰淇淋。 “哥哥吃，小路哥带我买的。” 赵凌接过，看向鸭舌帽男。 “嘿嘿，在下路瀚宇，隔壁武校的。” 赵凌对路瀚宇点点头，然后朝李凡道： “凡哥，我请大家吃饭吧，你定地方。” 李凡挑了挑眉，边推着赵凌上车边说道： “你一小孩儿不用这么上道，哥请，妹妹上车，哥带你吃大餐去。” 徐楠很少面对这样的场面，但也并不害怕，还好奇的很，听到招呼她亦步亦趋的跟着赵凌上了李凡的车。 李凡带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武校的，还有几个是他的朋友，一听有热闹凑忙不迭的就跟来了，来了才知道是高中生约架。 “今天虽然没解决，但小凌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保证让你以后得个清静。” 这一片的机车党无非就是那几个团体，李凡虽然不混这些圈子，但他朋友多，打听打听就能有消息。 赵凌没有拒绝，他本来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武恩堂身上。 李凡的效率很高，他没说是怎么处理的，但第二天上课武恩堂没有来找麻烦下战书，第三天就直接来道歉了。 对于武恩堂的认输，赵凌没有趁此羞辱，只让他以后少来高二二班。武恩堂不知道遭受过什么，闻言点头如捣蒜，好像生怕赵凌不满意。 经此一役，赵凌也算小小的出了个名，毕竟那天李凡带的人不是无名小辈。路瀚宇团体是武校的小红人，能打有钱有颜，附近中学不少学生都知道他们。 而赵凌能有那样的排场自然让人对他的身份产生好奇，大家都以为他将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校霸之星。 不过赵凌没有当一回事儿，仍旧做着自己的三好学生。 过了一段时间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热度渐渐也被其他新鲜事取代了。 周末中州演奏会如约而至，徐家人举家休息，陪着徐楠去了现场。 徐楠很紧张，尽管徐家人一直安慰她不会有问题，徐楠还是处于不安的状态。 柳沉鱼和徐家入住同一家酒店，他就住在赵凌隔壁，听到隔壁的敲门声响起，刚洗完澡的柳沉鱼也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文锦，她说徐楠情绪不稳定，想让赵凌过去看看。 “楠楠最听你的话，小凌，你去哄哄她吧。” 文锦也有些失落，尽管不想承认，可女儿对赵凌的依赖确实比自己深。 “吵到你了吗沉鱼？” 见柳沉鱼也走了出来，文锦抱歉道。 柳沉鱼摇头，看了赵凌一眼说道： “我也去看看。” 文锦点头，带着两人去了房间。 徐楠双手抱膝坐在沙发上，眼神呆呆的看着地面，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 文锦担忧的看了看女儿，小声的说道： “我去寅安那儿，你们慢慢聊。” 文锦走后，赵凌和柳沉鱼走了过去，赵凌在徐楠身旁坐下，柳沉鱼则站在一旁。 徐楠感受到沙发的塌陷才回过神，看到两人她愣了一下。 “……哥哥？老师？” 赵凌抬手摸摸她的头，声音和煦温柔。 “在想什么？” 徐楠难得的忧郁，看起来倒是像个正常的孩子。 “哥哥，我…我弹得不好大家会失望吗？” 徐楠又想起来之前的经历，观众紧皱的眉头和起伏的唏嘘声让她心生恐惧。 “不会有人失望，楠楠会让别人看到你的厉害，哥哥很期待。” 柳沉鱼也说道：“你不比任何人差，楠楠，我选你是因为你可以。” 看着两人信任的眼神，徐楠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不懂什么叫安全感，但确实变得安心。 第80章 出国玩 徐楠的演奏很完美，她对琴的理解很纯粹，只要克服心里的阴影，完全的投入弹奏，聚光灯下的徐楠轻而易举的收获所有人的赞美。 最后一个音符从指尖流出，伴随着如潮的掌声，徐楠缓缓睁开眼。 观众席第一排文锦早已经捂着嘴泪流满面，一贯冷静自持的徐寅安也红了眼。 赵凌和柳沉鱼也在笑，两张不同风格的俊美面孔上都是温柔和认可。 在演奏厅的大灯亮之前，最后一排两个观众起身离开了演奏厅。 覃深知道柳倩歆不好受，他同样面目阴沉，徐楠以前多抗拒表演啊，可如今赵凌一来这个问题就这么被攻克了。 “她肯定得意死了，凭什么啊？” 柳倩歆步履匆匆，两只手紧握成拳，嘴里喃喃道。 在演奏厅看着徐楠毫无瑕疵的表演，柳倩歆用了全身力气才压制住内心的狂躁，可现在她忍不住了。 “歆歆，别走那么快，小心一点，” 覃深加快步子跟上柳倩歆，声音里满是担忧。 柳倩歆突然停下，她回头恨恨的看了一眼演奏厅的大门，转过头扑在了覃深怀里。 “……我哪里不如她？为什么都偏向她？” 柳倩歆带着哭腔闷声说道。 她今天原本不想来，她想在家等着徐楠搞砸的消息传来，可临到开场，柳倩歆还是拿上抽屉的票出门了。 覃深早知道柳倩歆最后会去，接到柳倩歆的电话时他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电话里却体贴又温柔。 现在柳倩歆这副不甘沮丧的模样他也不意外，他有时候也烦柳倩歆，觉得她不知足，名正言顺的拥有那么多还要和一个傻子较劲。 不过柳倩歆不伤心难过他也没办法趁虚而入，所以覃深耐着性子轻哄哭哭啼啼的柳倩歆。 毕竟现在除了柳倩歆，他没有别的助力了。 上次天台的事柳震糊里糊涂的上门要说法结果灰溜溜的离开，回到家也对柳倩歆进行了批评。 覃博文从姐姐那里得知事情原委后更怒，他生怕被徐家针对，把覃深教训了一顿还想押着人去道歉认错。 但徐寅安拒绝了覃博文的拜访，覃家父子俩门都没得进。回来覃深又挨了一顿怒骂。那次后覃博文就很少回家，似乎对覃深已经失望透顶。 覃深妈妈一开始也以为丈夫是对儿子失望，可渐渐的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覃博文在外面居然也不安分。 覃深知道靠覃博文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于是柳家就成了他的目标。 他从来不在乎他和柳倩歆之间那点薄弱的血缘关系。 国庆节很快到来，学校放了五天假，徐家便想着带两个孩子出国转转。 落地m国，赵凌不是第一次看到金发碧眼的洋人，学校也有外教，还有一些混血同学，可乍看到这么多外国人，赵凌还是有种迥异感。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赵凌的口语已经能做到基本的沟通，他没有露怯，跟在父母身边坦然的观察新的环境。 来之前徐寅安已经联系好早已移民的朋友，所以一出机场，一家四口就坐上了友人的车。 徐楠也不是第一次出国，不过她的英语不怎么好，所以文锦叮嘱过，一定要跟着哥哥或者父母。 友人和徐寅安夫妻俩谈正事，赵凌便带着徐楠在院子里转转。 门口树上的松鼠吸引了徐楠的注意力，她惊喜的让赵凌看抱着绒毛尾巴的小松鼠。 “哥哥，咱们拿坚果喂它好吗？” 徐楠记得客厅的桌上有坚果，赵凌让她回去拿，他在这儿看着松鼠。 徐楠很快捧着一把榛子出来，树上的松鼠没注意到兄妹俩，灵活的跳上了树干。 徐楠在树下小声的呼唤，好像松鼠能听懂她说话一样。 “小松鼠，你吃饭吗？” 她的声音不大，松鼠没有听到，又跳上了另一处枝干。 眼看松鼠越跳越远，徐楠着急了，声音也大了许多，但还是没能让松鼠注意到她。 赵凌见状一本正经道： “楠楠，是不是它听不懂中文，你要不用英语？” “啊？对哦……” 徐楠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的点头，可一张嘴又犯难了，她不知道松鼠的英语怎么说。 “哥哥……” 徐楠求救的看着赵凌。 赵凌正准备趁机教她学两个单词，屋内文锦让兄妹俩进去。 徐楠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树上的松鼠，将坚果放在院子里的桌上进屋了。 屋内徐寅安和朋友聊到了投资内容，两人之前就有过想法，只是一直没能面谈细聊。 聊到一半徐寅安想到可以让赵凌也来听一听，顺便检查一下孩子的学习成果。 赵凌坐到了徐寅安身旁，徐楠乖巧的在一边吃坚果，可她的心神明显不在手上的零食，时不时的看向窗外。 文锦没注意到女儿的分心，她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去了卫生间。 徐楠听不懂哥哥和大人们的谈话，无聊的将坚果盘里的松果都挑了出来。 犹豫了一下，徐楠把松果放进口袋，站起身就要走，正在抒发自己见解的赵凌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看向徐楠出声道： “要去哪儿楠楠？” 徐楠没想到赵凌还能留意她，她眼珠一转，指着门外说道： “哥哥，我去洗手间。” 想到文锦也在外面，赵凌没再多说让她走了。 徐楠走后赵凌歉意一笑，然后接上思路继续说。 约摸过了几分钟，文锦白推门进来，只不过她是一个人。 而此时赵凌的分析正引得徐寅安和朋友听的认真，三人丝毫没注意到屋里少了一个人。 直到赵凌说完，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他的眼神随意扫过对面，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 “妈，楠楠在外面看电视吗？” 赵凌问道。 文锦愣了一下，摇头道： “没在啊，她、她不是一直在屋里吗？” 赵凌猛然起身，一旁的徐寅安和朋友也顿时看向文锦，徐楠的情况在场的人都知道离不得人。 “会不会在楼上？” 朋友站起身往外走，赵凌立马跟上，徐寅安和妻子也紧张起来。 然而赵凌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知道徐楠不会在别人家里到处乱跑。 果然，楼上没有徐楠的影子。 在房里院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文锦顿时软倒。 第81章 找到 徐寅安忙将妻子扶到沙发上坐下，尽管他也很焦急，但还是竭力镇定安抚文锦。 “你别担心，时间不长，楠楠走不远，我们立马让人找。” 徐寅安的朋友也拿出手机开始查看院子里的监控。 赵凌看到手机监控里显示徐楠在十三分钟前推开门来到院子。她走到树下，从兜里拿出松果捧高，想借此吸引松鼠。 小松鼠快速从树上下来，却不靠近激动的徐楠，徐楠小心翼翼的走近，小松鼠跳开一段距离。 徐楠太喜欢这只松鼠，她推开院子的木门走了出去，可是她靠近松鼠就警觉的窜远。 徐楠全身心都系在松鼠身上，就这样跟着走出了监控范围。 看完监控，朋友安慰道： “嫂子你别担心，我们这就出去找。” 文锦怎么可能不担心，异国他乡，徐楠智力不足又语言不通，一旦遇到危险连呼救都难。 但现在着急也没用，她站起身表示一起去找。 监控里有徐楠离开的方向，可那个路口出去便是分岔路口，有三条道可以走。 徐寅安的朋友当即叫了邻居帮忙，给白人邻居看了徐楠的照片后几人分头寻找。 因为赵凌也不认路，所以他和文锦跟着白人，朋友和徐寅安单独行动。 赵凌面上镇定，心里却后悔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徐楠的失踪。 找了十几分钟三批人的回复都是没找到，文锦呼唤女儿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楠楠，你在哪儿啊？” 文锦终于忍不住崩溃的靠着路旁的灯柱哽咽，白人无措的站在一边，让赵凌安慰他的母亲。 “我想，你女儿的情况比较特殊，或许我们可以先寻求警察的帮助。” 白人提出报警，他从文锦的描述里知道丢失的孩子是个智力障碍且未成年，那寻求警察协助寻找会更容易。 白人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文锦凑到赵凌耳边压低声音道： “不要犹豫了孩子，这附近有一群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如果不尽快找到你的妹妹，我担心她会遇到更糟糕的情况。” 赵凌闻言眼神一凛，拿出手机给徐寅安打了电话。 那边徐寅安一听就说他马上报警并过来和三人汇合。 白人告知的情况让赵凌不想浪费时间，他请求白人照看文锦等待徐寅安，自己则在周围继续寻找。 赵凌和文锦说好有线索随时用手机联系就独自离开，他沿着路找，问了不少路人和商铺，直到问到一家超市的店员才有了消息。 “嗯……我或许看到过她，不过并不确定，因为当时她和太多人一起，他们朝32st走去。” 金发女店员指了一条路，并告诉赵凌那边是封闭街道，一般会有一群坏小子在那里活动。 “如果是他们带走你的妹妹，那我认为你报警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你看起来太弱小，他们可不好对付。” 女店员温馨提示，赵凌匆匆道谢后顺着女店员指的方向跑去。 赵凌很快就找到了女店员说的封闭街道，不过街道尽头还有地下通道，他没有犹豫直接走进通道。 通道里很昏暗，墙壁都是五颜六色的涂鸦，赵凌打开手电筒往前走，就在快要走出通道时他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心下一紧，赵凌加快了脚步。 通道尽头，徐楠被五六个洋人少年围在中间，她手里抱着那只松鼠。 看清徐楠的一瞬间，赵凌心口一块大石缓缓落下，徐楠没有受伤，状态看起来甚至不错。 “徐楠。” 一出口，赵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站在原地呼出一口气，前面几人闻声回头。 “哥哥！” 徐楠眼里迸发出惊喜，从人群里跑了出来。她后面的人也跟着走了上来。 这几个少年都是异国面孔，身上露在外面的皮肤还能看到纹身。 “你是她的家人？” 一个卷毛绿眼珠的男生指着徐楠用英文问道。 赵凌点头回复： “我是她的哥哥。” 见赵凌听得懂自己说话卷毛先是一喜，接着又皱眉，然后皱了皱鼻子不满道： “你很粗心，她差点被布鲁克那群混蛋带走，他们可没有我们好说话。” 卷毛并没有怀疑赵凌的话，毕竟中国面孔不多，且徐楠明显依赖赵凌。 “布鲁克？” 赵凌听出不对劲，卷毛满脸不屑的解释起他遇到徐楠的过程。 原来徐楠追着松鼠跑出来后就迷路了，但她第一时间没有哭闹，因为松鼠居然主动跳到她怀里。 徐楠抱着松鼠想往回走，但她走错了方向，越走越远，然后被卷毛口里的布鲁克遇到。 布鲁克是这一片混混孩子头，未成年，可是很难管教，他的父亲因为偷窃还在监狱，母亲则因为酗酒忽视他，所以布鲁克很自由也很暴躁。 他一开始是想让徐楠给点钱，可徐楠听不懂他说话。 布鲁克身边的孩子便提出先带徐楠离开，因为徐楠穿着不便宜，而且又是华人面孔，太显眼了。她的家长可能会找来，那到时候他们就会惹上麻烦。 徐楠虽然傻，但对情绪感知很敏感，布鲁克一行人给她感觉不好，她不肯跟着走，布鲁克不管不顾的就拽着徐楠准备离开。 而女店员看到的带走徐楠的人也正是布鲁克。 卷毛和布鲁克不对付，两人的团体经常发生争执，所以遇到就会互相找茬。 卷毛曾经有一个华人朋友，所以他对华人印象挺好，看到徐楠委屈巴巴的被大个子布鲁克拽在手上，卷毛没多想就拦住了人。 卷毛用蹩脚的中文和徐楠交流，徐楠听不清，但她看出来卷毛想帮她，于是趁布鲁克不注意跑向了卷毛的队伍。 布鲁克当然不乐意自己的新猎物被带走，可他带出来的人没有卷毛多，最后也只能犯了狠话离开。 卷毛三言两语说清经过，赵凌边听边给文锦徐寅安发去消息，说自己很快带着徐楠回去。 “谢谢你们帮了我妹妹，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吗？我父母想当面感谢你们。” 赵凌一手揽着徐楠，对卷毛说道。 卷毛正打算拒绝，不经意一抬头看向赵凌身后却骤然变了脸色。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可能需要晚一点回去了。” 赵凌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地下通道里多了数道黑影。 第82章 受伤 卷毛眯着眼看了看，冷笑一声走到了赵凌和徐楠前面。 “你们让开。” 来人正是布鲁克，他带了很多人，比卷毛这边人多，且手里都有东西。 布鲁克很魁梧，走出通道看到卷毛一行人他笑的很嚣张。 “天哪，瑞卡，你居然有两个中国娃娃？那可以把我的那个还我吧？你答应的话今天可以不让你哭鼻子。” 布鲁克一眼看到了卷毛身后的赵凌，但他只盯着徐楠，下流的抹了抹下巴。 赵凌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看布鲁克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 “带着你的妹妹离开，快点。” 瑞卡稍微侧过头，额前散落的卷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赵凌将徐楠护在怀里没动，身边一个有些微胖的男生在赵凌耳边轻声道： “赶紧走吧中国人，布鲁克是在格斗场待过的，他如果得到你的妹妹她就完了，你不会想知道布鲁克有多肮脏的。” 瑞卡的人如临大敌的看着布鲁克，他们没少交手，也习惯了挨揍，可赵凌和徐楠白白嫩嫩的，一看就禁不住几下。 赵凌眉心紧蹙，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力量对上五大三粗的布鲁克不会有赢面，但跑也没那么简单，他已经看到布鲁克身边的人后绕了。 就在这时，赵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循着铃声聚焦在赵凌身上，他淡定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接通，电话里传来徐寅安的声音。 “小凌你们在哪？地下通道有人堵着，是在堵你们吗？” 仗着没人听得懂中文，赵凌神态自若的说道： “是的爸，我们就在通道出口，这儿有八个混混，都带着铁棍。” 徐寅安的声音一下紧张起来。 “他们有枪吗？” 赵凌闻言顿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打量布鲁克几人。他没见过真枪，但在网上看到过，没在对面身上看到疑似枪械的物件赵凌微微放下心。 “应该没有。” 眼看着赵凌旁若无人的打电话，布鲁克不耐烦的用铁棍砸了砸墙。 “你很胆大啊朋友。” 赵凌看向布鲁克，耳边是徐寅安的安抚： “没有就好，小凌别担心，爸爸马上到了。” 手机挂断前一秒，赵凌似乎听到对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布鲁克，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如果动了这两个小孩，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瑞卡面色紧绷的说道，他不是在恐吓布鲁克，赵凌和徐楠明显不是普通人，有权有势的中国人在他们国家出了事后果将会很严重，瑞卡不想沾染更多麻烦。 然而布鲁克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徐楠这样的中国人已经换算成一叠叠美刀了。 “这不用你管，瑞卡。你害怕就离开，或者我让你倒下。” 说完布鲁克就走上前两步，眼神阴狠的扫视瑞卡几人。 徐楠很害怕布鲁克的眼神，她不自觉抱紧怀里的松鼠，松鼠吃痛叫了一声从徐楠怀里跳了出去。 “哎！” 徐楠本能的想去追，赵凌这时候哪敢让她脱离自己，忙一把把人捞了回来，然后压低声音对瑞卡道： “瑞卡，我的家人很快就会来，你能坚持多久？” 瑞卡闻言看了赵凌一眼，笑道： “如果你的家人和你一样懂礼貌，那他们最好不要过来。” 赵凌也笑了，但他笑的有些冷。 “我想应该不会。” 布鲁克也没了耐心，挥舞着铁棍冲了上来，瑞卡大步上前当胸一脚踢飞布鲁克，但布鲁克身后的人也没让他全身而退。 瑞卡这边的人都是赤手空拳，很难讨到好处，徐楠被混乱的打斗吓得埋头在赵凌怀里尖叫。 赵凌护着徐楠退到了后面，他想去帮忙，可一旦他走开，徐楠就有可能被带走，赵凌不敢冒险。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赵凌警觉的回头，一根软管裹挟着凛厉的风声朝着两人挥来。 徐楠惊恐的瞪大眼，赵凌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的抬起手挡在了徐楠头上。 “嘶——” “唔——”” 一声闷哼声和赵凌的吸气声同时响起。 徐楠全是不自觉的发着抖，她不敢睁眼，睫毛簌簌，许久意识到疼痛没有如约而至徐楠才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刚刚偷袭他们的男生已经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他手里还握着软管。 赵凌半搂着徐楠，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仔细看能看到少年苍白俊美的脸上布满了细密汗珠。 “没事儿吧？” 强忍着右手的剧痛，赵凌仿若无事发生的询问徐楠。 徐楠有些疑惑但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眼看着瑞卡的人一个个倒下痛苦的呻吟，布鲁克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你太自不量力了瑞卡。” 布鲁克喘着气得意的说。 瑞卡偏头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他眼角被打了一拳，此时已经泛红泛肿，右肩处的衣服更是被撕烂，看起来颇为狼狈。 战斗不过十来分钟，双方各有挂彩，但目前局势偏向布鲁克。 “本来我只要一个，但现在——” “砰！” 布鲁克正眼神算计的看向赵凌和徐楠，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 一群人惊惶回头，灰暗的通道里再次出现一批人。 “爸爸？” 光亮照在来人身上，徐楠惊喜出声，赵凌适时松手，她如同出笼的小鸟奔向了徐寅安。 拿枪的是朋友的邻居，对方看清场面后挑了挑眉。 “瑞卡，你这次可真是吃亏了。” 邻居似乎和瑞卡很熟，见他受伤还有心思打趣。 而瑞卡看清来人也松了一口气，他耸耸肩正想无所谓的笑笑，但动作扯痛了肩部的伤，疼得瑞卡龇牙咧嘴。 “我也不想这样啊，尼奥大叔。” 瑞卡挺无奈，他今天真的只是发发善心，谁知道还能因此挨揍。 赵凌看到徐寅安也安心下来，他注意到文锦没来有些惊讶。 “你妈在车里，尼奥的妻子陪着她。” 原本文锦听到有女儿的消息就要跟着来，但到了地下通道徐寅安让她在车上等，理由是文锦现在状态不好，万一动起手来怕无暇顾及她。 文锦也没有再坚持，她知道自己去帮不了忙，索性就不拖后腿了。 第83章 知错 尼奥的枪很好的震慑住了布鲁克等人，他们再不甘愿也只能看着瑞卡和赵凌一起离开。 瑞卡拒绝了徐寅安送他上医院的好意，坚持自己回去上药便带着小伙伴走了。 看着瑞卡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尼奥叹了口气解释道： “这孩子不坏，就是不幸运，他很倔强，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 徐寅安和赵凌没有说话，文锦看到女儿毫发无损终于放下心。 几人准备离开，赵凌最后上车的，跨进车门正要关门时他没忍住皱眉痛呼出声。 “怎么了？” “伤到右手了？” 坐后排的文锦第一时间听到赵凌的不对劲，她担忧的看过来。驾驶座的尼奥也回头看了一眼，敏锐的发现赵凌的右手摆放有些僵硬。 赵凌唇色隐隐发白，他笑了笑想安抚众人，但右手已经没了知觉，赵凌蹙眉慢慢拉开衣袖，车里响起一阵抽气声。 赵凌的右手小臂上方赫然有一道四指宽伤痕，伤处几乎圈住小臂，已经高高肿起，紫黑色的淤痕甚至已经渗出血迹，看着十分可怖。 “哥、哥哥……呜呜，是那个人，他打我，哥哥挡住了，哥哥……” 徐楠探着头将赵凌的伤看在眼里，她捂着嘴心疼又惊慌的开始大颗大颗掉眼泪，也很快想到了赵凌的伤因何而来。 “有可能伤到骨头，去医院。” 尼奥紧皱眉心，想到赵凌直到上车都一声不吭，他眼神复杂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对徐寅安道： “你的儿子很能忍。” 徐寅安听着后座妻子女儿不断小声询问赵凌疼不疼，闻言沉声道： “他是个好孩子。” 赵凌能忍是真的，疼也是真的，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幸好在医院检查后确定骨头没有被伤到，徐寅安和尼奥正在等医生给赵凌包扎。 徐楠从发现赵凌的伤就一直在哭，文锦安慰了她一路，这会儿听到赵凌没事也免不了有些愠怒。 “楠楠，为什么要乱跑？” 文锦疼徐楠，可也疼赵凌，一想到徐楠乱跑才酿出这么多事，文锦就止不住的后怕。 如果赵凌没有找到徐楠，如果他们去的晚了没赶上…… 这儿不是中国，一旦出事他们很难及时完美应对，文锦想到这些柳眉紧蹙。 徐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她抽抽噎噎的道歉： “妈妈对不起……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哥哥还会喜欢楠楠吗？呜呜呜……” 徐楠想到赵凌的伤又哭了起来，她最怕疼，可疼在赵凌身上她好像更难受。 徐楠听到她这么说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想继续教育徐楠，赵凌就被徐寅安和尼奥带着出来了。 看着哭的双眼通红的女儿和面色严厉的妻子，徐寅安猜到文锦在批评女儿，他难得没有阻拦，而是说先回去再说。 赵凌倒是有心安慰徐楠，但文锦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上车时故意把眼巴巴的徐楠和赵凌隔开，不让赵凌有哄人的机会。 赵凌哭笑不得，但也没有多说。 徐楠愧疚难过了一路，等到尼奥家里就寸步不离的跟在赵凌身后“哥哥，哥哥”喊，语气小心翼翼又着急。 赵凌其实并不怪徐楠，但也知道如果不让徐楠长点记性，以后这种事还有可能发生。于是他抿唇压住笑意，直到徐楠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哥哥，楠楠错了。” 徐楠眼睫已经湿成一绺一绺的了，挺翘的鼻头也哭的通红。 见赵凌终于回头看自己，徐楠的眼泪一下跟开闸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往下流。 “唉……” 赵凌轻叹，唇角微勾，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 “哥哥不怪你，但是楠楠以后要去哪，一定要和哥哥或者爸妈说一声，知道吗？” “嗯！我、我不会再乱跑了！” 徐楠重重点头，想扑进赵凌怀里，在看到他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的手时又突然止住。 “疼吗哥哥？” 小鹿般大眼睛里满是心疼，手擦掉徐楠下巴处的湿痕，赵凌摇摇头安慰道： “不疼，别哭了，乖。” 二楼楼梯拐角，文锦看着这一幕欣慰又自责。 虽然她和丈夫收养赵凌是希望他可以照顾徐楠，可看到赵凌因徐楠受伤文锦也心疼。 徐寅安和尼奥谈完事下楼，顺着妻子的目光，他也看到了楼下的场景。 “我们明天就回国，我已经和尼奥说好了，瑞卡会得到妥善处置，布鲁克也会受到惩罚。” 徐寅安的语气沉沉，虽然他在这里没有势力，但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对付布鲁克那样的人其实也费不了多大精力。 文锦点头，她很赞同丈夫的做法，知恩图报的同时也有仇必报。 晚餐时徐寅安告知两个孩子次日回国，虽然一开始是打算到处转转，结果遇到这事也没心情继续逗留了。 赵凌的伤也不方便去人多的地方，徐楠心之有愧也不再惦记着玩，听到要回家也只是乖巧点头。 回城的路上徐楠出奇的安静懂事，一直紧紧跟着赵凌，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赵凌的右手。 一旦有人靠近，她就紧抿着唇严肃的隔开赵凌，生怕那只右手被别人碰到。 飞机上细声细气的询问赵凌渴不渴饿不饿，只要赵凌点头，她就立马喂水喂吃的…… 看着一向需要人照顾的女儿给赵凌倒水时还知道试温度，文锦眼里流露出笑意。 赵凌也没有拒绝徐楠的照顾，甚至还会给她下任务，徐楠每次听到赵凌有事需要她，眼睛就会一下变亮，积极的不行。 飞机落地，徐寅安本想让文锦带着徐楠先回家，他则带赵凌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但徐楠不肯离开赵凌。 “爸爸，我不会乱跑的，我跟着哥哥好不好？” 徐楠紧紧挨着赵凌，看向徐寅安的眼里满是希冀。 “好吧，鉴于你的表现还不错，爸爸就允许你一起，但不能一个人离开哦。” 徐寅安温和道。 徐楠高兴的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赵凌。 第84章 防身术 赵凌的手在医院检查过并没有大碍，不过虽然没有伤到筋骨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内不能用到右手。 对此徐楠自告奋勇要照顾哥哥，她拍着小胸脯保证一定不会让赵凌伤上加伤。连医生都说这兄妹俩感情真好…… 右手不能动，徐寅安和文锦原本打算给赵凌请假不去学校，可赵凌没有答应。 其他科目还好，数学低头捡支笔的功夫都能落下进度，要是真请假一个星期就真的跟不上了。 赵凌坚持，徐寅安也就没有多劝，只叮嘱他小心一点。 挂着受伤的胳膊进入学校，赵凌自然引起了同学们的好奇，面对询问他轻描淡写的表示在家摔的。 以往放学是赵凌提前去楼上接徐楠，现在两人的角色则开始转换，徐楠一到放学就往楼下跑，好几次都能赶到给赵凌收拾书包。 高二二班的人第一次看到她冲进来还吓了一跳。 这天放学徐楠又是在赵凌的班级还没下课时到达，她两手抓着书包带子，在门口翘首盼望。 语文老师已经见过徐楠几次，也知道她是来接赵凌，于是打趣道： “好了，不耽误了，不然赵凌的妹妹该着急了。” 教室里哄然大笑，徐楠听见动静惊讶的往里看。 老师前脚刚走，徐楠就小炮弹似的冲到赵凌桌位前给他收书。 赵凌则慵懒的背靠着椅背，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看徐楠认真的给自己装书。 “妹妹，你哥不是还有一只手吗？” 高正宇转过身对着过道，两手撑着课桌好笑的看着徐楠。 “有楠楠，不用哥哥动手。” 徐楠抽空扭过头一本正经的回应高正宇。 武恩妤已经背好书包打算走人，听见徐楠的话她眼底浮现羡慕。 徐楠就这样兢兢业业的照顾了赵凌一个星期，直到医生说赵凌的手已经没有问题，完全可以自由活动，徐楠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接送。 但她这段时间的人表现徐家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徐爷爷，一开始得知赵凌受伤他还紧张得不行，等看到徐楠的“赎罪”表现徐爷爷也乐了。 徐爷爷和儿子不止一次说过收养赵凌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一转眼暑假来临，赵凌主动向徐寅安提起想多加一门课程。 “格斗？” 徐家书房，徐寅安听见赵凌的话挑了挑眉。 “嗯，爸，其实我早就想学了，但之前要上课，现在才有时间，爸你放心，我不会落下其他课程的。” 赵凌目前的时间除了基础学习就是向金融倾斜，徐寅安偶尔还会带着他去公司转转，目的就是希望赵凌能尽早成长起来。 徐寅安想到什么，看赵凌的眼神愈发温和，他沉思半晌点头道： “可以，我给你联系，不过小凌，想学防身术你要能吃苦。” 其他生长在这个环境里的孩子学这些都是更早，赵凌现在的情况想有所成只能花更多苦工。 赵凌心里清楚，所以他没有退怯，点头笑着应下。 “不会让爸爸失望的。” 徐寅安的动作很快，他找了做安保公司的朋友帮忙，很快就联系到专业的团队来教赵凌。 考虑到以后赵凌的身份会牵扯更多利益，徐寅安对他的要求也更高，不但要求他有防身自保的能力，还要让赵凌可以更强。 对此赵凌喜闻乐见，他知道这个时代不比他那个时候，这里有枪有炮，不是会些拳脚就能安然无恙的。 得知哥哥要去封闭的训练营，徐楠原本也想跟着，但赵凌哄住了她。 恰好柳沉鱼要去国外公演，两人商量了一下，柳沉鱼决定把徐楠带上。不放心的文锦带了一些工作文件陪同。 寒假一个半月，赵凌带着一箱子书去了训练营。 寒假过去一半的时候，徐家来了位客人，彼时赵凌还在训练营腿绑沙袋跑十公里。 赵楷局促的坐在徐爷爷面前，眼里不时露出艳羡。 “你家里还好吗？” 徐爷爷温和道。 赵楷忙回过神，他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搓了搓，闻言点头道： “家里都很好，嗯……这次是我爸说让我来看看我弟，因为很久没收到他的消息了，我们都有些担心。” 赵楷是一大早和镇上亲戚坐车到车站，又坐了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才到的。 他原本还有些不情愿，因为距离太远，他又很少出这么远门，但赵母让他一定要来。 半年前高考结束，赵楷意料之中的落榜，一开始赵母打算让他复读。 复读费用不低，不过徐寅安临走时给赵家留了一笔钱，赵父拿了一部分出来开了砖厂，还剩一部分倒也能支持。 可赵楷胆大包天的拿着复读费用和辍学的同学进行一本万利的“投资”，最后却被对方卷钱跑路。 赵父得知后差点把赵楷打个半死，如果不是赵母拦着，赵楷的日子不会好过。 钱被骗，赵楷复读无门，偏这时赵父的砖厂里的工人又因为操作不当被机器伤到手，赵家的砖厂还没盈利就赔了一笔钱。 接连的挫折花光了家里积蓄，无奈赵父只能让赵楷来砖厂帮工，但赵楷哪里是吃得了苦的人，干了没几天就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赵母心疼儿子，也不知道怎么想到就想到了京市的赵凌。 赵母虽然是地道的庄稼人也知道大城市机会多，她纠结两天，终于还是和丈夫商量让赵楷来找赵凌。 按照赵母的说法，赵凌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儿子，是赵家的人。现在他在大城市里吃香的喝辣的，家里人有困难他还能袖手旁观？ 赵父一开始并不同意，把儿子送给别人对他而言不是光彩的事，到头又要去攀附孩子，赵父身为男人的自尊不允许。 但赵父拗不过妻子，而且他也确实拿大儿子没办法。不过临走赵父私下叮嘱赵楷，尽量不要麻烦徐家人太多，求一个工作的机会就好。 所以赵楷拿着地址找到了徐家，当进入繁华的都市时他就迷住了眼，这里跟渔场镇简直是天上地下。 赵楷开始嫉妒自己的弟弟了。 第85章 探亲 徐爷爷看出赵楷的局促不安，他温和一笑，又问他吃过饭没有，赵楷想说吃过了，但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先他叫出声。 赵楷：“……” 幸好徐爷爷没有表现得很诧异让赵楷难堪，他十分善解人意的表示： “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吃不好，睡不好，没事儿，家里有备好的菜。” 徐爷爷叫来张姨热菜，看到客厅里的赵楷，张姨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 “这是小凌的家里人吗？” 张姨提起赵凌的语气亲昵自然，赵楷想，或许他弟弟在徐家过得确实很不错。 赵楷呐呐点头，很快饭菜端上了桌。 “小凌哥哥，先随便吃点啊，有什么想要的你叫张姨就行。” 张姨神情温和的招呼赵楷，徐爷爷没有过来，让张姨招待赵楷吃完饭送他去休息。 没有人赵楷自在了许多，吃着美味的食物他心里纠结起来，既想如父母所愿留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又想回到熟悉的渔场镇。 吃完饭赵楷被张姨带去了客房，关上门他新奇的打量屋里的陈设，赵楷再一次确认，这里比徐家留下的那栋房子豪华。 徐寅安和文锦下班回来才知道赵楷来了家里，一开始夫妻俩以为是赵家后悔想带回儿子还有些紧张，得知赵楷是来投奔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 “我问过了，赵楷的分数不够念大学，赵家又出了一些事，应该是没多余心力安排这个孩子了。” 徐爷爷沉吟道。 徐寅安眉峰微蹙，他对赵家的其他两个孩子不是太了解，但短暂的接触中他不怎么看好赵楷。 怎么安排赵楷其实有些难办，他是赵凌的哥哥，可又确实没有踏实的品格。 徐家当然可以随便给他一份无足轻重且薪资不错的工作，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爸，他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文锦询问道。 徐爷爷摇头，然后问儿子： “小凌那边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提到赵凌，徐寅安脸上的笑意明显了许多。 “今天早上刚和陈指导通过电话，再有三个星期小凌就能回家了。” “现在适应多了吧？” 徐爷爷继续问道，刚开始去的那几天，赵凌和家里打电话声音都是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徐爷爷第一次发现就心疼的想让他回来但赵凌却不喊累，只说是还不适应，后来再回电果然就精神了许多。 负责训练赵凌的老师告诉徐寅安，赵凌很能忍。徐家给他养出来的一身娇嫩皮肉练出茧子了也没打过退堂鼓，训练时受伤也不怕疼。 老师和徐寅安说，打算等赵凌下一次暑假带着他去国外试训。 徐寅安没立即答应，他是希望赵凌身手好一些，可去国外试训没那么简单，搞不好是会危及生命的。 老师这才想起来赵凌不是来他这儿当雇佣兵的，随即讪讪的收回决定。 “他哥哥来的事下次打电话再告诉他，别让他多想，我们会处理好的。” 徐爷爷犹豫了一下对儿子说道。 赵楷怎么安置确实是个问题，徐寅安和妻子商量过后还是觉得先问过赵楷自己的意见。 第二天是周末，夫妻俩难得有半天空闲，便都留在家准备和赵楷谈一谈。 赵楷起的不是很晚，或许是初来乍到不适应，他起床下楼就看到客厅里的徐寅安和文锦。 “徐叔叔，阿姨。” 赵楷小声的打着招呼，全然没有在家里时的自在随意。 徐寅安回头对他笑了笑。 “睡得好吗？赵楷。” “先去吃早餐吧。” 文锦对赵楷没什么印象，但想到赵凌她的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 等赵楷回到客厅，徐寅安将赵凌去训练营的事告诉了他，并耐心询问赵楷的打算。 然而一问起赵楷的规划他就支支吾吾，说自己想学门手艺，留在城里和弟弟相互照应。 相互照应这话一出文锦就皱了皱眉，照应什么？赵凌现在在她的家里过得很好，不需要别人照应她也不觉得赵楷能帮到赵凌。 徐寅安也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继续道： “小凌还好，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话题绕回来，赵楷瑟缩的抬头看了看徐寅安，眼神飘忽道： “徐叔叔，你能帮我在这里找份工作吗？” 赵楷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徐家家大业大，不过是给他一个工作而已。 徐寅安神色不变的问他： “找工作是可以的，但你擅长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呢。” 擅长？赵楷表情僵硬，扪心自问，他擅长好吃懒做…… “这样吧赵楷，小凌还得一段时间才回来，你先在这住着慢慢想，有头绪了再告诉我们。” 徐寅安的话让赵楷面露喜色，只要不让他回家就行。 赵楷就这样住了下来，徐楠和赵凌都没在家，徐爷爷又每天早出晚归的溜达，所以赵楷几乎没人跟他交流。 赵楷倒没有觉得被冷落，相反他还挺自在。 不过徐寅安下班几次没看到人，问了张姨，得知赵楷的作息后就给柳沉鱼打了电话，第二天柳素之就来了徐家。 被柳沉鱼使唤来陪客柳素之原本不太乐意，因为他的原计划是和同学去海边露营。不过在听说客人是赵凌的亲哥哥后柳素之又感兴趣了。 但看到赵楷的第一眼柳素之有些小失望，他以为赵凌的哥哥应该跟他一样好看呢。 “赵大哥你好，我是小凌的好朋友。” 柳素之友好的自我介绍，赵楷看着柳素之拘谨的笑了笑，同时也注意到柳素之满是不菲的名牌穿搭。 “我叫赵楷，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那我叫你楷哥吧，反正小凌也叫我哥，徐叔叔他们工作忙，担心你一个人无聊让我来带你出去转转。” 柳素之还是决定不取消海边露营的行程，只要赵楷愿意他就带上一起。 赵楷听说是去海边也意动了，他还没看过海呢。 加上听到柳素之提起赵凌时的熟稔语气，赵楷答应了柳素之的邀请。 他想，赵凌那样闷葫芦都能交好的人，他肯定也可以。 第86章 海边 从徐家开车去海边，相处一个小时不到，柳素之就对赵楷失去了期待。 赵楷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说话，柳素之接连递出几个话题后他也放开了。 但赵楷的关注点一直在柳素之的穿着配饰上。 “素之，你这个表是真的吗？” 柳素之：“……啊？是啊。” 赵楷满眼羡慕的看着柳素之的手腕处，但面上又好像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我之前也关注过这款表。” 赵楷没有不着调的说出“不买是不喜欢”这种言论，不过他想包装自己的意图太明显，柳素之很轻易的就察觉到。 “对了，素之，你平时和我弟弟很熟吗？” 提到赵凌，柳素之的表情缓和下来，他想，这亲哥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好在还是知道关心关心弟弟的。 “熟啊，他平时挺忙，不过我经常和我哥一起去楠楠家找小凌一起玩。” 柳素之以为他说到这，赵楷应该会询问一下赵凌平时忙什么，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赵楷的关注点在其他地方。 “赵凌平时在家就那样，跟守门神一样，也没有人找他玩，唉，看来他这孤僻的性格还是没变。” 赵楷好像很苦恼的样子叹气。 柳素之听得眼角抽动，他不是毫无心机的徐楠，赵楷这话明显是说自己弟弟不合群，看来赵凌在原先的家庭里不怎么过得好…… 因为赵楷暴露出对赵凌的不友善，柳素之接下来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赵楷没有发现，又问起柳素之徐家的情况，柳素之敷衍的回复几句，并不仔细介绍。 吹进车窗的风都逐渐闷热，车窗外的景色也开阔起来。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柳素之带着赵楷去找朋友集合。 刚看到穿着清凉笑靥如花的男孩女孩时赵楷还有些拘谨，但见众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也镇定下来。 柳素之的同学都在海滩边的烧烤摊，十来个高中生围坐在一起，有男有女。 “素之！这儿！” 最先看到柳素之的人高声吆喝。 “素之，这是你朋友吗？介绍一下。” 有人好奇的看着赵楷，赵楷的打扮不算土气，但一眼能看出来不是柳素之圈子里的人，不过这群人也不是以貌取人的。 柳素之从桌上拿了一瓶汽水递给赵楷，对着坐在藤条沙发上的一个遮阳帽男生抬了抬下巴说道： “他是小凌的哥哥，许昌还记得小凌吧？” “记得，忘不了，赵老师没少拿他的字帖给我们临摹。” 戴遮阳帽的男生叫许昌，是跟着赵敞学书法的，也是柳素之的同班同学。 提起赵凌，许昌很不雅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但不是讨厌，只是无奈。 “楷哥你随便坐，想吃什么自己拿或者喊我也行。” 柳素之给赵楷指了个空位，然后又让人挑了几盘烤串放在赵楷面前。 赵楷忙点头，他能感觉的出来，柳素之的这群同学家境都不差，不熟的赵楷选择先不说话。 赵楷不加入，柳素之没有特意将他带入话题，其他人也就没去打扰，各聊各的。 过了一会儿，许昌主动提起赵凌。 “素之，赵凌是不是和覃深有矛盾啊？” 覃深和柳素之同班，之前两人关系还算亲密，可柳倩歆欺负徐楠那件事过后，柳素之直接疏远了覃深。 班上有人好奇打探过，但柳素之也没说是因为什么，只是慢慢的大家都默认有柳素之的场子不提覃深，否则像今天的聚会覃深也不会缺席。 听到许昌的话，柳素之先是皱眉看了一眼赵楷，见他没多大反应才回应道： “为什么这么说？” 许昌是随口提起的，话说出口才想到赵楷也在，但见柳素之没有制止话题他继续道： “我前天跟他一起上的书法课，老赵又拿了赵凌的字给我们看，当时他的反应不太对，上完课我就看到他把字帖撕烂了，嘴里还嘟嘟喃喃的。” 许昌回想起覃深的举动面露困惑。 柳素之眉心微蹙，他知道覃深不喜欢赵凌，但他不明白这种排斥因为什么，明明赵凌没有对他做过不好的事。 不过人性是复杂的，柳素之不打算深究。 “不管他，脑子不好使。” 柳素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和覃深的破裂。 许昌闻言点点头，附和道： “确实，我之前就不怎么爱搭理他，要不是你，小组学习我都不想跟他一起。” 许昌知道覃家的一些事，他性格耿直磊落，对覃深这种笑里藏刀的性格喜欢不起来。 两人的对话没有压低声音，赵楷全程听得很清楚，但他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不为所动，这种反应引得许昌看了他一眼。 聊天中途有人要去冲浪，柳素之也想去，但看赵楷一个人他又不放心，最后只能看着别人去玩儿。 正无聊的喝着椰汁刷手机，柳素之耳边突然响起许昌的声音。 “操，真是说不得！” 柳素之疑惑的抬头，许昌对着一个方向抬下巴示意。 顺着许昌指引的方向看去，柳素之的表情也复杂起来。 不远处覃深带着柳倩歆走了过来。 “这也能遇到，我真服了。” 许昌又吐槽了一句。 柳素之收回视线，语气无奈道： “应该是他们有人发了动态，早上歆歆要来我都没同意。” 赵楷吃得挺饱，这会儿听见柳素之的话抬起头四处张望。 没等他看到人，柳倩歆蹦蹦跳跳跑过来了。 “哥哥！” 柳素之扭过头想装没听见，但覃深还是跟着柳倩歆走了过来。 “哥，你怎么不理我，哼，你以为不带我我就不会来了吗？” 一身天蓝色泳装勾勒出少女匀亭饱满的身材，赵楷看了一眼就眼神躲闪的移开视线。 覃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色如常的笑着打招呼。 “素之。” 碍于柳倩歆，柳素之还是对他点了点头。 原本因为柳倩歆和覃深对赵凌的态度，柳素之不打算给两人介绍赵楷，但覃深不遂他愿。 “这位是？新面孔啊。” 覃深看向赵楷，隐晦的打量一番后覃深心里有了猜测。 第87章 回家 赵楷和赵凌是亲兄弟，眉眼之间还是几分相似的。 柳素之无声的叹了口气，随意介绍道： “赵楷，小凌的哥哥，这是覃深，这是我妹妹。” 听见覃深的名字赵楷若有所思起来，刚刚柳素之和覃深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好。” “原来是赵凌的哥哥啊，你好你好。” 覃深面上功夫做的很好，对着赵楷笑的友好亲切。 不像柳倩歆，一听到是赵凌的哥哥她直接翻白眼撇嘴，一套动作下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赵楷也看到了柳倩歆的表情，他难堪的表情一僵，不自在的搓搓手垂下头。 “柳倩歆，你鬼上身了吗？这么不懂礼貌谁教你的？” 柳素之见状不悦的呵斥道。 柳倩歆被批评后皱着眉不甘不愿的对着赵楷吐出两个字：“你好！” 赵楷尴尬的连连点头，心里埋怨起赵凌来，自己这个弟弟在哪都一样，果然都不讨人喜欢。这么好看金贵的女孩也惹，害得他跟着被连累厌恶…… 柳倩歆知道赵楷的身份后就不乐意再待在一起，拿了泳圈拽着覃深往海边走。 覃深倒是想留下来，他对赵楷很感兴趣，但拗不过柳倩歆只得跟着一起去。 柳素之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不禁皱眉，他妹妹不长脑子他长，覃深不管是从哪方面考量都有瑕疵。可柳倩歆现在正处于叛逆的阶段，说多了长反骨，没准和覃深更走得近。 海边陪柳倩歆玩水的覃深有些心不在焉，对柳素之说的赵楷来京市只是玩玩的说辞他根本不信，他觉得没准是看赵凌在徐家站住脚跟了也想来分一杯羹。 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覃深眼底划过一抹暗色，他清楚，以徐家人清高正直的品性，最是讨厌攀炎附势耍心机的人。 倘若赵楷来意不纯，到时候肯定会让徐家人不喜，说不好还会牵连赵凌也被厌弃…… 覃深巴不得赵凌被赶回穷山沟，他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一个半路来的野小子能得到。 柳素之不想给覃深接触赵楷的机会，坐了一会儿他直接起身和同学告别，随即就带着赵楷离开。 等覃深和柳倩歆回来就只看到空无一人的烧烤摊。 后面几天覃深都想找机会接近赵楷，但他早就被文锦警告过，加上徐楠也不在家里，覃深没了由头只能作罢。 赵楷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他每天在徐家过得很是安逸，恨不得就这样留下来当少爷。 训练营的赵凌得知赵楷的到来却没多大意外，他深知现代的律法不同于古时，血脉亲缘是斩不断的。 除非赵家过得很好想不起他，否则只要有难处，他们就会想到在京市的自己。 赵凌在赵家眼里就好像一只升值空间很大的潜力股，虽然持股人发生了变化，但只要这只股暴涨他们就觉得可以分一杯羹。 对此赵凌早有预料。 徐寅安让赵凌不用为此分心，他们会妥善安置好赵楷，但其实赵凌就怕徐家太妥善了遭人惦记。 徐家越好，赵楷就可能会越贪心。 赵凌的训练课程还有两个星期，而徐楠一个星期后就会跟着柳沉鱼回国，想到单纯的徐楠，赵凌决定提前结束训练。 陈教练在听说赵凌打算提前一个星期离开不太乐意。 “你怎么回事？有点小成绩就飘了？昨天还夸你稳重呢。” 赵凌不是训练营里最小的，但确实最招人疼的，长得好看又聪明，还能吃苦，训练营里的人都挺爱逗他。 一开始听说要收的学员是个十几岁没基础的陈教练就有些拒绝，再一听还是有钱人家孩子他更抵触了。 他以为赵凌就是在家犯错被送来吃点苦头的，但这种人陈教练很不喜欢，娇气还少爷脾气，肯定会把他的训练营弄得不安宁。 但赵凌来了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清凌凌的少年眼神明澈，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丝毫没有纨绔的气质。 不过小少爷看起来确实细皮嫩肉的，一副不经练的样子。 可制定了训练计划开始实施后陈教练再次对赵凌刮目相看，各种枯燥累人的基础体能训练他都毫无怨言的照做。不偷懒不耍滑头，搞得有时候陈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严苛了。 所以现在听赵凌要走他以为是终于累怕了。 赵凌哭笑不得，他简单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陈教还是不太想放人，于是哄道： “你哥不是有你爸妈吗？你妹妹……你妹妹在家也不会跑，晚一个星期回去没事的，我还打算下个套餐教你几手擒拿呢，可有劲了，不想学吗？” 陈教原地唰唰比划了几下，对着赵凌眨了眨眼诱惑他。 “想学，下次教我吧哥，反正我还会来的。” 赵凌诚实的点头，然后坚定了立场。 “啧，妹控没救了……” 见说不动赵凌，陈教吐槽了一句。训练营里和赵凌熟的都知道他有个妹妹，可爱又会弹琴。 徐楠每次给赵凌打电话都是软糯糯的喊哥哥，赵凌满脸笑不自知，看到的人羡慕的不行。 所以陈教理所当然的以为赵凌是为了回家陪妹妹，至于赵凌口里老家来的哥他全当是个堂表亲戚。 赵凌去意已决，陈教挽留不住只能约定好暑假再见，担心被放鸽子还拉着赵凌说半天。 陈教觉得赵凌是个好苗子，性情也没有瑕疵，他希望赵凌能学有所成。 陈教做过私人保镖，他最清楚有钱人家危机四伏，如果能有身手肯定是保险一些的。 确定好归期，赵凌接下来的训练更为认真，虽然没有一日千里的速度，但对上一些三脚猫也能轻松应对。 柳沉鱼带着徐楠回国的当天，赵凌恰好从训练营出来，他和徐寅安说过之后就直接去了国际机场接人。 徐楠这次被柳沉鱼单独带出国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她起初并不愿意，原本假期不能和哥哥一起过徐楠就不高兴，还要离开父母出国演出她更抗拒了。 是训练营的赵凌哄她：哥哥去变厉害保护楠楠，楠楠难道不想也勇敢一些保护哥哥吗？ 就这样，徐楠跟着柳沉鱼走了。 文锦放心不下想要陪同都被徐爷爷劝下，能让徐楠成长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第88章 接机 机场大厅出站口，一个身子颀长，面容俊美的男生赚足了回头率，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气质不凡，脸又实在精致。 推着行李箱出站的小女生们看见男生眼睛一亮，和自己的小姐妹窃窃私语。 两个女生从出站看到男生就开始讨论，走出半道，其中一个女生又突然折回。 她让自己的同伴帮忙看着行李箱，自己则拨弄了一下头发，拿着手机朝男生走了过去。 女生红着脸走到男生旁边，害羞的小声说道： “你好，请问可以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赵凌惊讶的看向女生，没多考虑就摇了摇头。 “抱歉，不太方便。” 女生愣了愣，随即脸上浮现尴尬和挣扎。 她长得也不错，平时不说多受欢迎，但只要主动还没被这么坚定的拒绝过。 抬头看着赵凌干净漂亮的侧脸，女生咬咬牙不想就这样放弃。 “你…你是有对象了吗？” 赵凌俊眉微蹙，看了两眼出站口才漫不经心的摇头。 “没有。” 女生闻言眉头一松，心里又开心起来，接着继续争取道： “那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啊，我在京市念大学，你——” “我高二。” 赵凌干脆直接的打断了女生接下来的话，他面色沉静的看着女生的表情由僵硬到惊讶再到尴尬。 “啊？高、高二啊……哈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抱歉啊弟弟，打、打扰了！” 搭讪搭到未成年，女生羞红了脸转身快步回到同伴身边，在同伴好奇的追问里她来不及解释。 “怎么样？要到了吗？” “快走快走！人家才念高二呢！” “啊？不会吧？” 同伴惊讶的回头，但没来得及多观察就被女生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赵凌确实不像高中生，近一米八的个子不说，他眼里的深邃淡然不像未经世事的高中生，很容易就让人模糊他的年龄。 往那儿一站身姿挺拔，眉目间温润尽显，并没有青春少年的躁动。 赵凌不知道他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他一心看着出站口，生怕漏看了要等的人。 终于，就在出站旅客变少时，一高一矮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 柳沉鱼一身黑色大衣衬得清冷貌美，他身边徐楠戴着毛绒绒的红色围巾遮住大半张脸。 奇异的是，长相完全不同风格的两人表情如出一辙的冷漠。 不过这种冷漠在看到赵凌时都骤然消散，犹如云销雨霁，春色绽放。 两人并不知道赵凌会来接机，所以此时都不免惊讶的加快步伐过了安检。 “哥哥！” 徐楠原本冷漠的小脸带着大大的笑容小跑冲到赵凌身前。 “哥哥！你怎么来啦？” 徐楠笑靥如花的被赵凌抱在怀里，惊喜的抬头看着他。 自从赵凌来了京市，兄妹俩每天除了上课都可以看到，徐楠早已经对赵凌产生依赖，刚跟着柳沉鱼抵达国外她就开始想家想赵凌。 在国外的每一天徐楠都掰着手指头数赵凌回家的日子，但好像也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期待。 所以赵凌突然出现让她有一种提前开大奖的感觉，不由得满心欢喜。 柳沉鱼笑着走近两人。 “怎么是你来接机？” 赵凌摸了摸徐楠的头，脸上还挂着宠溺的笑意。 “我也是刚从训练营出来，就想着接上你们一起回去。” “都不告诉我……” 徐楠把头埋进赵凌怀里晃了晃，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撒娇。 三人皆是长相不俗，原本赵凌一个人就挺吸引眼球，这会儿三个一起更引得路过的人频频注目。 察觉到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对准，赵凌揽着徐楠示意柳沉鱼先走。 “车在外面等，先回家吧。” 柳沉鱼点头，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机场。 在车上赵凌提起刚刚徐楠和柳沉鱼一模一样的表情有些好笑。 “柳老师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带楠楠出去一个月，就把人变得跟你一样面瘫了。” 柳沉鱼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说自己面瘫，他被赵凌的直白气笑，用下巴点了徐楠一下说道： “怎么就面瘫了，这不是笑的挺开心吗？” 徐楠正在叠自己的围巾，她脸上也确实挂着笑。 听到柳沉鱼的话徐楠停住手里的动作，思考了一会儿严肃道： “是琳达说我要和老师一样不笑，别人就会以为我很厉害。” 琳达是徐楠最近新认识的大提琴手，一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奥地利人。 听到徐楠的解释柳沉鱼也不禁眼角微抽，难怪他说怎么后面的几天徐楠突然就深沉起来，还以为是演出累到孩子了…… 赵凌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不是不高兴就好。 徐楠叠好围巾放在一边，她现在就想黏着赵凌，所以动来动去的又抓住了赵凌的手。 可刚打开赵凌的手掌，徐楠就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赵凌。 “哥哥的手变硬了！” 徐楠犹如发现新大陆一样抓着赵凌的右手，柳沉鱼蹙眉，不解的看向赵凌的手。 徐楠摊开赵凌的手掌，只见原本柔嫩的掌心已经多了几条掌纹，指根处还明显有了微黄色的茧块。 这些都是训练时长出来的，看徐楠一脸新奇比对两人手掌的样子，赵凌笑了笑没说话。 柳沉鱼却知道要练成这样肯定没少吃苦，他不自觉摩挲自己的手指，好奇道： “你练这一个多月有效果吗？” 赵凌狡黠一笑说道：“反正对上柳老师这样的是够用了。” 柳沉鱼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 “你不用练打我也够的。” 柳沉鱼很有自知之明，他的手弹琴可以，打架确实不行。 徐楠开始询问起赵凌在训练营的生活，她之前和赵凌打过一次视频。那会儿赵凌刚结束一组负重八训练，运动过后的脸发红流汗。 徐楠看了就开始要哭不哭，说哥哥是不是被欺负了，因为她以前被欺负后就是这副样子…… 后来赵凌训练完都只接徐楠的电话，怕又惹得小姑娘心疼。 现在徐楠问起他也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些有趣的事，徐楠没有怀疑，听完又开始研究赵凌手上的茧子。 柳沉鱼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压低声音道： “你不用这么逼自己，徐家不至于护不住你。” 赵凌摇摇头，唇角微勾道： “我得到的优待已经够多了。” 赵凌不想再重温面对布鲁克的那种无力感了。 第89章 贪心 徐家已经准备好饭，赵凌就直接把柳沉鱼也带了回去。 三人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文锦推开门出来。 “听见车声我就知道是孩子们回来了。” 文锦满脸笑意的上前，看着都一个多月的没见到的两个孩子稀罕得不行。 “快快，先回家，小柳老师辛苦了，楠楠没给你添麻烦吧？” 文锦笑着同柳沉鱼说道。 柳沉鱼摇摇头，一边跟着进门一边回应： “楠楠很乖。” 等过了前院又看到徐爷爷从餐厅出来，明显也是来看人到了没。 “都到了？” 听着前厅传来的欢声笑语，赵楷莫名多了几分紧张，他看向门口，先进门的是徐爷爷，后面紧跟着文锦。 赵楷没见过柳沉鱼，所以当看到文锦身后走出来一个满身矜贵的人他眼里划过惊艳。 这份惊艳在看见赵凌时又变成了惊讶，赵楷瞪大眼盯着和徐楠并排进门的弟弟，心里的震惊溢于言表。 赵凌从赵家离开时皮肤还有些不健康的黄，周身打扮也是明显的乡下孩子，可如今他变得让赵楷有些不敢认了。 尤其是他察觉到赵楷的凝视时投过来的眼神，淡漠而又平静，仿佛赵楷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短短半年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吗？ “赵凌……” 赵楷小声唤道，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赵凌这般温声细语。 赵凌颔首点头，语气淡淡的叫他： “哥。” 柳沉鱼这才发现站在餐桌旁的赵楷，他有些惊讶的看看赵楷又看看赵凌，觉得这两人一点不像。 徐楠见过赵楷，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此时听见赵凌的称呼她歪着脑袋看了过去。 看着如同璧人一样的赵凌徐楠，赵楷恍然觉得，或许赵凌本就是这个家的人…… “先吃饭吧孩子们，都站着干什么？” 徐爷爷一进餐厅就看到都站着大眼瞪小眼的纳闷开口。 “就是，先吃饭，小凌好像都瘦了。” 张姨端着果盘出来，打量完赵凌她皱眉道。 张姨这话一出，其他人的目光也投到赵凌身上。 文锦走近自然的捏了捏他的胳膊，然后转过头对着徐寅安点头道： “是瘦了一些，这孩子本来就单薄，在里面没少累。” 文锦眉眼间的心疼毫不作假。 赵楷愣愣的看着，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弟弟在赵家就是边缘人的存在，可在这里，似乎人人疼爱他还来不及。 “没事儿，孩子正是抽条儿长个呢，回头张姨弄个食谱给补补，营养跟上。” 徐爷爷边说边示意都落座。 一顿饭除了赵楷不自在，其他人都是其乐融融的。 徐家的人关心完赵凌又关心徐楠，就没有让话茬落在地上的时候，气氛和谐温馨，柳沉鱼也能接上，只有赵楷心里升起格格不入的局促。 桌上依旧是美味佳肴，赵楷却食之无味，他开始想念家了，起码在家他从没有自卑的感觉。 其实其他人也注意和赵楷聊天，但他不在状态的样子太明显，连柳沉鱼都有所察觉。 吃完饭大家到了二楼的客厅，文锦贴心的让赵凌去和赵楷单独聊聊，剩下的人则围着徐楠让她分享自己这次的经历。 二楼小偏厅也有空调，赵楷穿的是棉服，不知道是单纯的热还是心里焦躁，一进偏厅他就燥热的拉开了外套拉链。 “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赵凌拿起书架上的遥控器调低了两度，赵楷顿了一下闷声道： “这儿太热了。” 看着赵楷过于厚实的衣服，赵凌直言道： “你穿的太厚了。” “我以为这边会很冷……” 赵楷对着赵凌讪笑，他来之前赵母查过京市的天气，知道这边冬天会很冷，于是把厚的衣服都给赵楷装上了。 可来到徐家赵楷才发现，其实不用穿那么多，因为每个屋子都有空调和地暖，根本不会冷。 赵凌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赵楷绞辣椒的手指说道： “先穿我的吧。” 说完赵凌就准备带赵楷去卧室换衣服，可赵楷却急忙拉住了他。 “不用，文阿姨给我买了，就是……我觉得我的还能穿。” 赵楷来的第二天文锦问过他的码子，下午就让人送了几套衣服过来，周到得让他心虚。 闻言赵凌才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赵楷也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你过得还好吗？” 赵楷这话一出自己都觉得多余了，怎么会不好呢，这样的家庭和家人，连他都乐不思蜀了。 想到这里赵楷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 赵凌也诚实的开口： “很好，比在家里还好。” 赵楷：“……那就好。” 赵楷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但还是打个哈哈点点头。 赵凌不主动提起话题，赵楷纠结半晌还是将自己此行目的说了出来，只不过原本他只是想求一个工作计划，现在却想要更多。 “爸妈的意思是，看能不能麻烦徐叔叔帮我找一个活儿，工资没要求的，就离这儿近一点就好。” 赵楷一开始还有些羞于启齿，但说到最后还是难免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赵凌眼睛微眯，没什么情绪的注视看得赵楷心虚低头。 “你不能住在这里。” 半晌赵凌才语气淡淡的开口。 闻言赵楷猛的抬头看向他，心虚变成了愤怒。 “你要赶我走？” 赵凌丝毫不在意他的愤怒，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道： “你打的什么算盘我知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可能。” 说着赵凌抬眼对上赵楷，他的眼神晦暗难明，仿佛能看透赵楷心底可耻的贪婪。 “做人不能太贪心，你说是吗哥哥？” 赵凌的声音又轻又冷，赵楷只觉得那声“哥哥”让人背脊发凉，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后惊诧的看着赵凌底气不足的说： “我怎么了？我不就是想要省个租房的钱吗？这、这儿这么多房间我住一间怎么不行，哼！你自己过上好日子就不管我吗？再说了，徐叔叔文阿姨都没说不行，你凭什么不让我住。” 赵楷愤愤的为自己解释，可眼底的贪婪和嫉妒却溢于言表。 第90章 狼狈为奸 赵楷被看穿意图后也不再和赵凌装兄友弟恭了，他认为赵凌那样木讷的人都能在徐家过得风生水起，那他只要讨得徐家人欢心不愁留不下来。 有了打算，赵楷接下来的表现就积极了很多。 因为徐家人不知道两兄弟是怎么聊的，担心赵凌多想，徐寅安和文锦也没有去问赵楷的打算。只想着等他们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提。 但两天下来，徐家人也多少看出赵楷的意图。 赵凌和徐楠距离开学还有两天，恰好又是周末，赵凌白天便去陈权的拍卖行待着，下午才回到徐家。 而这天赵楷回到家里，徐楠就满脸不开心的凑了过来。 “怎么了？这嘴都快能挂瓶油了。” 赵凌摸了摸徐楠的头调侃道。 徐楠垂下头声音模糊的说道： “不想让那个哥哥进我的琴房……” 她的声音里带着委屈和郁闷，虽然吐字含糊，但赵凌还是听清楚了。 赵凌俊眉微蹙，他知道徐楠口里的“哥哥”指的肯定是赵楷。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赵凌在睡觉前又找过赵楷，想让他回去，以他的能力要在京市有活儿干根本不容易，还不如回家另做打算。 可赵楷充耳不闻，还在第二天的饭桌上对着徐寅安说自己想留在京市，毕竟大城市机会多。 徐寅安当时笑了笑没说话，赵楷又直接说要多借住一段时间，希望不会给徐家添麻烦，他笑脸在前，加上碍于赵凌，徐寅安也不会拒绝。 听到赵楷厚颜无耻的话，赵凌只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赵楷就当没听到，反正徐寅安点头了他就能住下。 原本赵凌想和徐寅安之间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徐寅安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现在听到徐楠的抱怨，赵凌猜到赵楷应该是弄巧成拙了。 “他打扰楠楠练琴吗？” 徐楠闷闷的点头。 这两天家里只有她和赵楷，张姨虽然也在但很少上二楼，每次徐楠刚进琴房，赵楷就会来敲门。 一进去就不走了，坐在一边看徐楠弹琴，她一曲还没完，赵楷就又鼓掌又大声夸赞，一惊一乍的让徐楠很难沉下心来。 偏偏徐楠傻归傻，还记着赵楷是赵凌的哥哥，看在赵凌的份上总是每次都给赵楷开门。 “哥哥，他好奇怪，楠楠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听到赵楷只是谄媚打扰赵凌心下安定了一些，赵楷对大人也是这样的，讨好卖乖，用对赵母的那一套对徐家人。 “别不高兴，哥哥不会再让他打扰你了。” 于是下午柳素之来邀请赵凌出去玩他也没答应，而是在家等着赵楷。 赵楷明明在京市人生地不熟，却在赵凌回来后愿意出去转了，他对张姨说的说辞是去看看有没有招工的。 赵凌站在二楼的阳台，这儿可以看到院子前面的马路。 赵凌看着一台黑色的轿车停在路口，随后车后座门打开，赵楷从里面走了下来。 赵凌挑了挑眉，突然轻笑了一声低声喃喃： “怎么就不学好呢。” 赵楷刚准备上二楼就看到赵凌从楼梯上走下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楷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轻咳了两声想绕开赵凌上楼。 然而赵凌却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赵楷皱紧眉心抬起头看着赵凌。 “你明天就回去吧。” 赵楷一听顿时脸色骤变，他满脸愤然的看着赵凌道： “我不回去，你凭什么让我走，哦，我知道了，你是怕徐叔叔和文阿姨更喜欢我厌烦你是吧？” 赵楷已经知道该怎么拉近和徐家人的关系，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所以听到赵凌的话时他反应很强烈。 赵凌看赵楷的眼神像是在看失心疯，他觉得赵楷的自我认知偏差太多，不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赵凌，你本来就不如我，要不是运气好能住这么大的房子，享受那么好的资源？你要是现在态度好点，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等徐家要送走你的时候我还能给你说几句好话。” 赵楷一脸的势在必得，看得赵凌实在困惑。 这是被洗脑了吗？ 赵楷说完就推开赵凌上了楼，他要赶紧按照覃深说的制定一个计划，只要能哄住徐楠，还怕留不下来吗？ 赵楷和覃深有接触是在赵凌回来那天，覃深主动来找的赵楷，本来赵楷还觉得奇怪，他和覃深不熟，这人怎么专门来找他。 等覃深说完他和赵凌的龃龉，赵楷就明白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赵楷对覃深的倾囊相助很是感恩，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实施。 赵凌看出他的野心勃勃，但他也清楚，他这个被富贵迷了眼的哥哥不被兜头一棒是不知道缩回脑袋。 赵楷按照覃深说的，不再缠着徐楠不放，而是趁家里人不在以赵凌为借口接近徐楠。 只要徐楠不排斥他，那徐家人就会考虑让他留下。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只要赵楷说和徐楠分享赵凌幼时的事情，徐楠就会生出好奇，从而乖乖听他说话。 不过赵楷也就成功一次，因为第二天赵凌出门的时候就把徐楠也带上了。 对比听赵楷说一些半真半假的往事，徐楠更愿意和赵凌待在一起。 眼看着两人快要开学，自己没机会再接近徐楠，赵楷开始着急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找覃深出谋划策，文锦就先找了他谈话。 文锦看出赵凌并不亲近赵楷，于是也不用再顾忌。凭心而论，徐家为带走赵凌，留给赵家的东西并不少，赵楷不应该再贪得无厌。 尽管文锦措辞温和，赵楷还是难以接受。 “赵楷，你的情况不合适留在京市，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回到熟悉的地方做一些小成本生意。我们也知道你家里现在可能比较困难，所以我们打算再资助你一点，让你有成本去启动。” 文锦自认已经做得够多了，如果赵楷没有见过京市的繁华和徐家的真实情况，他可能会高高兴兴的拿着这笔钱离开。 但从覃深口里得知赵凌可能会得到多少之后，赵楷心里不平衡了。 第91章 绑架 可再不甘愿赵楷也知道不能强硬的对待文锦，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恳请文锦再给他两天时间，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他就回家。 这两天赵楷果然早出晚归，表面看起来是在找工作。 赵凌和徐楠按部就班的上学，赵凌仍然防备赵楷和覃深，他恢复放学就去接徐楠的日程，丝毫不给别人可乘之机。 然而赵凌还是低估了狗急跳墙的赵楷。 最后一节体育课结束，刚好轮到赵凌和高正宇整理场地，两人将球拍用具送到仓库后便各自分道，高正宇回家，赵凌去更衣室等徐楠。 赵凌在更衣室门口等了几分钟，眼看着里面的人都陆陆续续出来却没有徐楠的影子，赵凌拦住了一个眼熟的女生。 “同学，请问你是高一四班的吗？” 女生点头，不等赵凌询问徐楠在哪就主动道： “你是在等徐楠吧？不过我好像在里面没看到她啊。” 女生思考了一下，确定自己确实没在更衣室见到徐楠，更衣室不是很大，女生们大多又是熟悉的，所以女生很笃定。 赵凌皱了皱眉，他分明已经和徐楠约定好放学直接来更衣室找她，怎么会没人。 经过两次落单被欺负的事后，徐楠就再三保证过不会一个人行动，赵凌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可以帮我去洗手间看看吗？” 女生没多犹豫就同意了，体育馆的洗手间每层都有，但放学的时候人很少，所以也不会出现满人需要去其他楼层。 女生跟着赵凌到了洗手间，赵凌在拐角处等着，女生很快就出来了。 “没有，我每个隔间都看过了，徐楠有没有可能是先回家了？” 看着赵凌紧蹙的眉头，女生猜测道。 但这兄妹俩每天都一同放学回家是高一四班都知道的，正常来说，如果没有闹矛盾，徐楠应该也不会丢下哥哥自己先走。 果然，赵凌摇了摇头。 “谢谢你帮忙，你先回家吧，我再找找。” 赵凌对女生说道。 女生点点头随即独自离开，赵凌迅速返回教学楼徐楠的班级，可教室里除了正在做保洁的阿姨并没有别人。 阿姨也表示她们没看到学生返回教室。 学校里没有徐楠的踪影，赵凌立即拨打了接送司机的电话，对方也说没有看到徐楠出来。 赵凌的心逐渐下沉，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他的不安。 赵凌来不及思考，他迅速给徐家打去电话，同时去了保安室调取监控查看。 没等文锦和徐寅安赶来学校，赵凌先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变音过的女生的声音，却不是徐楠。 “赵凌是吧？想见徐楠按我说的做。” 赵凌眸色骤然暗沉，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一样冷。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女生很得意的笑了两声才继续开口： “你来了就知道我是谁了，不要挂电话，现在一个人打车到西城郊的废纸厂，半小时看不到你，我就刮花徐楠的脸。” 旁边保安还在调监控时间，突然身边的男生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保安有些惊讶，刚刚这个学生不是还冷肃的让他赶紧看监控吗？ 赵凌依照电话里的人说的，一直通着电话，但在上出租车的时候他还是趁机给徐寅安发出了讯息，告知对方大概情况。 徐寅安很冷静，他让赵凌先不要直接去，他已经报警，徐家也在安排人先到，但从市区到城郊半小时本来就紧凑，要是赵凌再有心拖延…… 赵凌不愿意拿徐楠的安危做赌注。 徐寅安也知道拦不住赵凌，他同样担心自己女儿，于是只得让司机猛踩油门，希望可以比赵凌早到。 电话那边的女生很少说话，车子开到一半，赵凌要求听徐楠的声音。 “当然可以。” 女生没有拒绝，很快电话那边传来徐楠的呜咽声，虽然有些模糊，可赵凌却知道是徐楠。 “别动她。” 赵凌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那要看你了。” 女生笑的恶劣又得意。 出租车停在女生说的纸厂厂区路口，因为进去的路被废弃材料拦住，赵凌只能下车自己进去。 手机不断震动，是徐寅安和文锦的信息，但赵凌没来得及看，因为电话里女生开口了。 “看到你右手边的木箱子了吗？过去，拿着里面的对讲机，然后把你的手机放在里面，别搞小动作，我看着你呢。” 赵凌环视了一圈，这个废纸厂占地面积挺大，周围都是厂房，赵凌仅凭肉眼根本看不到哪里有人。 “快点，别考验我的耐心，我不高兴了遭殃的是你妹妹。” 赵凌的手指收紧又松开，他直接走到箱子面前，将手机放进去。 通话挂断，对讲机里响起女生的声音。 “拿上对讲机进来。” 赵凌知道徐寅安很快就会来，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已经被监视，对面的意图不明，赵凌却只能照做。 走进堆满塑料桶和废纸堆的厂房，赵凌握着对讲机等待对面下一步行动。 “从右边上楼，左手边有一条通道，看到了吗？” “嗯。” “过来，赶紧过来。” 赵凌很听话，但对面的语气不再气定神闲，赵凌猜测应该是徐家和警方的人到了。 “翻窗跳下来。” 赵凌皱眉，他现在在二楼，距离地面最少六米，对着窗口的位置放着纸板。 “快点！” 赵凌回头看了一眼，隐约听到厂房外传来警笛声。 但没等他质疑，对讲机里突然响起哭声，徐楠的哭声。 “我说了别动她！” “跳！” 赵凌这次没有犹豫的直接翻窗而出，他看准落到了纸板上，但左手手腕还是传来一阵剧痛，他起身时肚子也突然一阵绞痛，一瞬间的窒息让他短暂的耳鸣。 “嘶……” 赵凌本能的低声痛呼，但对面不管他是否受伤，语气冷厉的让赵凌立马往外跑。 “后门有一台皮卡，上车。” 果然，推开生锈的铁门，赵凌看到了对讲机里说的皮卡。 皮卡司机戴着黑色的头套，看身形是个壮实的男人，对方听到动静用阴冷的眼睛看着赵凌。 赵凌咬着牙忍着痛拉开副驾上了车。 司机似乎冷笑了一声，接着一脚油门，车子犹如脱缰的野马开了出去。 而厂房正门，闪烁着警报灯的警车和两辆黑色私家车停在了路口。 第92章 绑架2 徐寅安一下车就想往厂房里冲，随行的警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刘队，赵凌的手机定位跟你们重合了。” 警察耳机里传来队友的声音。 “重合？” “对，就五米的距离，你们找找。” 很快，警察在木箱子里找到了赵凌留下的手机。 “狙击手已经就位，但厂房里好像没人。” “无人机发现一台绿色皮卡从纸厂后门离开，往西南方向开。” “我们这边没人，刘队。” “我们这边也没有。” 徐寅安听着警察各小队传回来的消息神色愈发冷厉。 短短几分钟，厂房人去楼空，赵凌也没了影踪。 因为事发突然，赵凌还没来得及的警方对接信息就被绑匪带走，徐寅安心急如焚也只能静下心来开始思考整件事。 警察开始排查嫌疑人，因为徐家树大招风，警察首先想到的绑匪动机是商业竞争，可徐寅安和文锦却没有怀疑人选。 “我们夫妻俩在生意场上一向行事谨慎，近来也没有得罪过谁。” 徐寅安眉头紧皱，儿子和女儿一齐被掳走，他着急却不能慌了阵脚。 这边警察还在排查找线索的同时，也派了人追踪皮卡的去向。 皮卡车开出城郊就没上高速，而是直接转下公路。 赵凌上了车之后对讲机就没再响起过，眼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偏离城市，赵凌侧过头问蒙面司机。 “我妹妹呢？” 蒙面人好像听不见一样充耳不闻。 赵凌眼神阴鸷的收回视线，然后拿起了对讲机。 “我妹妹在哪？”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后，对讲机里重新响起女生的声音。 “强哥，把手机给他。” 蒙面司机闻言一边开车一边拿过中控台的手机丢给赵凌。 赵凌接过手机，女生报出一个号码，让赵凌拨出去。 赵凌照做，电话被一秒接通，就好像对面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告诉他，徐楠在学校体育馆三楼器材室。” 赵凌闻言顿住，体育馆他全都搜查过，徐楠是后来被转移过去的。 顺着女生的话重复一遍，电话里的人只说了一个字。 “好。” 就这一个字，赵凌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手上的电话。 半晌，他才语气阴森的开口。 “赵楷？” 赵凌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匆忙挂断。对讲机也没了声音。 然而赵凌已经确定了，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一堆信息。 赵凌眼神凛厉的沉寂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林芝薇，覃深，赵楷。你们三个人真应该去看看脑子……” 赵凌每说出一个名字，蒙面司机眼里就多一分惊诧。 对讲机里的女生虽然经过了变音处理，但还是能听出一点本音，只是赵凌和林芝薇接触太少才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来。 一开始他怀疑的是柳倩歆，可女生的说话方式和柳倩歆并不一样，直到赵楷的声音出现，赵凌才将一切串联起来。 覃深和林芝薇原本就是认识的，这两天覃深又搭上了赵楷，而且让他给赵楷指徐楠位置这一出实在太过明显。 这不就是覃深惯用的“英雄救美”吗？只是这次的英雄换成了“赵楷”。 让蒙面司机意外的是，赵凌猜出了幕后黑手却不吵闹，仍然坐在车里面不改色。 其实从赵凌上车他就有些惊讶，明明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面对绑架还能镇定自若。 不过再想想他的雇主同样也是十几岁，司机就释然了，或许这就是有钱人家小孩的玩法。 赵凌其实有把握能制服司机，因为司机当他是个孩子本就对他警惕心不高，可赵凌不确定徐楠是否已经获救，他不敢轻举妄动。 约摸十几分钟过去，赵凌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这次林芝薇开口却不是对赵凌说。 “强哥，带他去山上。” 强哥应了一声，随即在下一个路口拐弯。 赵凌平静得像只是打个车一样，路越来越偏僻，强哥或许是无聊，看了赵凌好几眼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 “你不害怕？” 赵凌目视前方，声音淡漠： “他们不敢杀我。” 强哥闻言没有反驳赵凌的话，只是感慨的说了一句： “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花样多。” 徐爷爷原本在钓鱼，接到儿子的电话他丢了鱼竿就往家赶，看到家门口停放的警车，徐爷爷心里止不住的焦灼。 推门进去，正厅都是人，儿子儿媳脸色凝重的坐在一边。 “孩子呢？” 徐爷爷声音有些颤抖。 张姨忙走过来扶着老人过去坐下。 “还在查，您老稳住。” 徐爷爷怎么可能不急，他看向一边摆弄仪器的警察，沉声问道： “我孙子是被谁绑走的？有线索了吗？” 被问到的刘队长尊敬的答道： “徐处长您别急，我们正在全力追查，已经追踪到可疑车辆的位置了。” 徐爷爷看向自己的儿子厉声问： “好好的在学校怎么就被绑架了？” 徐寅安闭了闭眼，压抑着声音说道： “学校监控都查过了，楠楠是自己从学校出去的，她没等小凌。学校保安说小凌接了个电话一声不响的离开，他给我发了信息，但绑匪太谨慎，我们没能追上他……” 徐爷爷看出儿子也不好受，他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再说话。 他们现在只能等着，看绑匪会不会打电话过来。 正厅里气氛压抑，文锦想到什么，抬起泛红的双眼看向张姨。 “张姐，赵楷呢？” 从他们回来赵楷都没出现过，原本定好今天送赵楷离开，所以他今天并没有出去，按道理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应该听不到，但到现在都没看到人。 “那孩子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就跑出去了，就在徐先生和您回来之前。” 文锦皱眉，但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管赵楷。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赵楷居然背着失踪的徐楠进来了。 院子里顿时乱了起来，徐家人忙冲了过去从赵楷背上接下徐楠。 “楠楠？！” “她怎么了？小凌呢？” “这是怎么回事？赵楷你怎么会和楠楠待在一起？” 然而没等众人问出什么来，赵楷突然昏了过去。 第93章 怀疑 赵楷突然昏倒，众人来不及多想，只能先把他和徐楠送去了医院。 经过检查，徐楠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像是被人虐打过。至于赵楷，医生没有查出他身上有什么问题，便推测可能是劳累过度。 晚上8点左右赵楷才悠悠转醒，他一醒来守在门口的警察和徐寅安都连问他发生了什么。 赵楷的第一句话问的是徐楠有没有事。 徐寅安神色稍缓，告诉他徐楠没有事，现在还没有醒来。 赵楷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但面对警察和徐寅安的询问，他满脸的迷茫。 “是小凌打电话告诉我徐楠在学校的，但当时家里没人，我来不及多想，就一个人跑过去了。” 刘队眉头一皱，他并不清楚赵楷的身份，于是重点便在赵凌身上。 “赵凌给你打的电话？具体什么时间？他还说了什么？” 赵楷做出思考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道： “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六点半？他只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赵楷将赵凌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刘队眼神凛厉的看着赵楷问道： “你没有回拨吗？你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只听了赵凌的一句话就去学校了？” 赵楷心里打了个突，表情变得僵硬，眼神也不自觉的开始飘忽。 他知道来龙去脉，所以当然没有回拨，覃深给他的指令就是接到电话，立马去救人。 所以现在被警察查问的赵楷一下就懵了，始终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又加上面对的是刑侦嗅觉敏锐的警察。 而且赵楷还不敢撒谎，他要是输了自己回拨过，警察肯定会查他的通话记录，到时候一样露馅儿。 赵楷放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他垂下眼眸掩住慌乱，竭力镇定道： “小凌当时的语气很着急，我、我也来不及多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徐寅安开口了。 “你怎么知道楠楠是哪所学校的？” 赵楷来徐家虽然有一段时间，但他从没有问过赵凌在哪里上学，徐家人也没有告诉过他。 然而这个问题赵楷却很快答了出来。 “我在小凌的作业本上看到过。” 此时赵凯的心里焦灼又慌乱，同时也有一些愤慨：明明是他救了徐楠，可这些人没一个感恩的，反而在这儿像审问犯人一样追着他不放。 想到这里，赵楷底气足了一些，他抬起头对上徐寅安的视线，委屈的说道： “徐叔叔，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凌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很着急，我来不及多想就去了学校，小凌呢？你们可以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是他让我去的……” 赵楷揪紧被角，努力做出一副被误解和困惑的神色，徐寅安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摇了摇头，叹口气道： “对不起，赵楷，是叔叔太着急了。小凌……小凌和楠楠都被绑架，小凌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你又突然背着楠楠回来……” 赵楷一听赵凌还没有被发现先是一喜，然后立马换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绑架？不可能啊！小凌不是还给我打了电话吗？是谁绑架了他？他不会有事吧徐叔叔，不行，我要去找他。” 说着赵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看起来好像很担心弟弟的安危。 徐寅安忙按住了他。 “你先别着急赵楷，小凌不会有事的，再说你一个孩子能去哪里找他呢？警察叔叔会处理的，你好好休息。” 刘队也出声附和，然后在赵楷看不到的地方，他给徐寅安使了个眼色。 二人心领神会，徐寅安又安慰了赵楷几句，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则和刘队退出病房。 出了病房，徐寅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神色复杂的压低声音说： “这件事不太对劲。” 刘队点点头，询问徐寅安赵楷的身份。 “本来是打算今天送他回去的，可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 徐寅安的眉头一直没松泛过，想到赵凌他的心沉了沉。 “刘队长，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希望可以尽快找到小凌。” 刘队陷入了沉思，他现在怀疑这场绑架案不是商业竞争引起的。 “徐先生，麻烦您回想一下，近期你的两个孩子有没有和什么人闹过矛盾？” 徐寅安还没说话， 楼梯口两个警察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刘队，我们在城郊三十公里的地方找到了那台皮卡，但车已经被烧毁，车上也没有人。” 刘队闻言神色愈发冷峻，他看向徐寅安说道： “徐先生，我刚刚说的话你仔细的想一想，不要放过任何怪异的地方。我先回所里和同事们开会侦查一下，你想起来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刘队又对着属下指了指病房。 “小康，你们俩留下来好好问一下里边儿那个孩子所有细节，将他的话记录下来带回所里。” 交代完事情，刘队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医院。现在要抓紧时间整合所有的信息，不然再拖下去，被绑走的赵凌处境只会更危险。 繁茂的山林里，赵凌双手被麻绳捆绑，强哥手里牵着绳子的另一端，他拽着赵凌不停歇的走。 赵凌白皙的手腕已经满是麻绳磨出来的淤痕，走动间火辣辣的疼，但他却毫不在意，就冷冷的看着强哥的背影。 “楠楠得救了吗？” 赵凌突然出声，已经习惯他沉默的强哥吓了一跳，回过头没好气的说道： “我哪知道，不过她肯定比你好受就是了。” 得到不太确切的回答，赵凌稍微放下心来。 如果是“英雄救美”的套路，那这三个蠢货应当不会伤害徐楠，但想到林芝薇，赵凌还是皱了皱眉。 赵凌发现强哥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在山林里穿梭，他似乎对这片很熟悉，一直在朝着一个方向走。 很快，两人面前出现了一条山路。 强哥将赵凌拽到路边，确定赵凌手上的麻绳没有松，强哥有些疲惫的往地上吐了口痰，然后左右张望，不满的喃喃道： “妈的，慢慢吞吞的这死老六……” 不过没有多久，隐隐有一阵轰隆车声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第94章 金疙瘩 车声渐近，强哥丝毫不慌，赵凌猜到这应该是接应的匪徒。 果然，一台老旧的面包车映入眼帘。 车子裹着浓烟和尘土停在两人面前，和强哥戴着一样面罩的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上下打量赵凌，语气不屑道： “就这小子啊？” 强哥一边打开后车门将赵凌塞进去，一边含糊回答道： “别小看这小子，值不少钱呢。” 强哥和赵凌坐在后排，司机启动车子离开。 赵凌注意到副驾上有一个箱子，里面放着麻绳和刀具扳手，他心下一沉，面上却依旧淡定得很。 途中强哥和司机一直用方言在说话，口音浓重，赵凌想听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办法。 眼看着途经地方越来越偏僻，赵凌冷不丁出声打断两人： “覃深给你们多少钱？” 司机和强哥愣了愣，二人对视一眼，强哥嬉笑着说： “怎么？小少爷你要出双倍？” 赵凌没有否认，他动了动刺痛的手腕，冷静道： “由你出价。” 然而强哥却不为所动，他一手撑在车窗上，斩钉截铁得说： “老子干的是一口价的买卖，你以为是在拍卖吗？” 司机沉默不语，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赵凌。 “左右你也跑不了了，老子金疙瘩就给你透句实话，我们确实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再回去。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现在在老子手里你就得老实待着，你要是听话一点，我给你找个好去处，但你要是想耍心眼儿，别怪老子不客气。” 强哥最后一句话是盯着赵凌说的，他眼神阴冷，丝毫没有掩饰威胁的意图。 一瞬间赵凌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绑匪，他没有漏看强哥刚刚眼里的杀意，那并不是恐吓。 后面的路程赵凌没有在说话，车里只有强哥和司机的聊天声。 山路颠簸，赵凌本就没吃饭，颠来颠去的胃里就一阵翻滚，他眉头紧蹙，紧抿着唇把头靠在车窗上。 天色渐晚，阴郁的山林被青黑暮色笼罩，透着一股子阴森恐怖。 赵凌一直强撑着精神，他记着走过的路，不断的在脑海里模拟着路线。 但就在车子驶上平坦的公路时，强哥突然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面罩粗鲁的套在赵凌头上。 赵凌没有反抗，他知道怎样做可以让自己少吃一点苦头。 偶尔可以听到车窗外有其他车辆驶过的声音，不知道开了多久，赵凌还听到有人叫卖商品的声音，可都是方言。 赵凌意识到，他距离城市越来越远。 因为戴着面罩，加上一路奔波身心疲惫，赵凌很难再注意车子开了多久。 慢慢的，赵凌的意识开始模糊。 “哎，醒醒。这小子真踏马心大，这也能睡着……” “他不太正常，盯紧点……” 迷迷糊糊间，赵凌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他睁开眼甩了甩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赵凌意识到自己还被面罩套着。 有人拿走了面罩，赵凌皱着眉头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还坐在车里，而司机和强哥就站在他的车门旁正盯着他。 再看向车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车子停在了一处房屋前。 “下来。” 强哥叼着烟努努嘴，赵凌听话的下车。 这是一间小平房，看着像是经常有人住的，房子里的家具都比较老旧。 进了屋子，强哥拉着绳索将赵凌带到了角落。 赵凌这才看到，角落里安装了一个模样有些怪异的凳子，说是凳子也不全对，因为这东西看着更像刑具。 强哥将赵凌摁在座椅上，从椅背上拉下一个半圆式的铁环，铁环中间有个圈。 强哥将赵凌被捆绑的手放进圈里扣起来，然后蹲下一阵捣鼓，赵凌低头就看到椅子腿上安装了镣铐。 赵凌心情有些五味杂陈，他想，这个绑匪若生在他那个朝代，高低也能在慎刑司混口饭吃，实在专业。 司机转头看到赵凌安安静静的样子不由得哼笑一声。 “强哥，你确定咱们绑的这小子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按照司机以往的从业经历，被他们绑来的孩子，越娇贵的越咋呼，要么看不清形势趾高气昂的让放人，要么就惊慌失措哭哭啼啼。几乎很少有赵凌这般不反抗不害怕的。 强哥正在上镣铐，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 “紧百亿身家的金疙瘩，你说是不是。” 司机一听瞪大了眼，然后提高声音不满道： “这么有钱？那他妈那小子就给咱们那么点儿？” 赵凌身价越高，这一票的风险自然就越高。要不是掌握足够的信息，加上打的是措手不及，这样的孩子他们根本很难接触到，更别说成功绑到手。 绑到手后不能杀，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因为一旦被发现，最后的下场必定生不如死。 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司机顿时觉得这一票钱要少了。 强哥却不以为然，他瞥了司机一眼说： “雇主又不是百亿身家，要不是急着用钱，这单老子才不接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司机悻悻然闭上嘴不再说话。 坐在椅子上，赵凌不声不响的观察着二人，他看出强哥是主导者，但这人谨慎又老练，且从壮实的手臂肌肉可以看出来是个有蛮力身手的。 司机做好饭端出来，吃饭前强哥还谨慎的拿了面罩给赵凌戴上。 随后二人拉了一张桌子就开吃，吃完强哥给了赵凌半碗水喝。 吃完饭没多久，强哥接了一个电话，这一次他是用普通话跟对面交流，所以赵凌能猜出打电话的人是覃深。 他侧着耳朵，可也只能听到强哥的声音。 “把钱打过来，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 “只要你嘴闭的紧，就不会有人知道这小子会在哪里，你放心吧，老子拿钱办事。” 电话挂断，强哥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然后看着赵凌的方向说道： “明明你才是被绑的人，那边倒是比你还慌。” 赵凌不做声，似乎没听见强哥的话。 睡觉前强哥检查了一遍赵凌的状态，确定不会被他挣脱才安心去睡，但赵凌听到强哥还是安排了司机守夜。 被僵硬的椅子和冰冷的镣铐禁锢着的赵凌很难入睡，一整夜他都维持着坐着的姿势半睡半醒。 第95章 黑厂 次日天还未亮强哥和司机就醒了，赵凌听到动静也清醒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自己的肩肘腰背一阵酸痛，至于手腕上的痛感已经麻木了。 赵凌的面罩还没被拿走，但他能听到强哥和司机在吃早饭。 “我饿了。” 赵凌突然出声，正吃饭的两人都愣了一下。 强哥皱眉，但还是让司机拿了一瓶牛奶喂赵凌喝下。 早饭结束，强哥和司机又将赵凌拽上车。 车一直在开，蒙着面罩的赵凌能感觉到路面时而颠簸时而平缓。 就在赵凌思考徐楠是否已经脱困的时候，他听到了司机和强哥的对话。 “又被通缉了，哥。” 司机的语气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带着一些得意。 “哼，放心吧，要不了多久就没人管了。这小子是个收养的，那小妮儿才是亲生的，咱们又没动她。这些有钱人冷血得很，现在应该就是怕被议论才装模作样的找一找，等风声过了就没事儿了。” 赵凌知道，强哥的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不然怎么会不用方言。 而他的信息多半是覃深透露给强哥的，毕竟不这样说，这单多半要加钱。 但听到徐楠确实没事儿，赵凌还是松了口气。接下来，就该他自己了。 赵凌迟迟没有消息，徐家的气氛愈发凝重。 其中最忐忑的是赵楷，明明是他将徐楠救回，可徐家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似乎在防备他，警察更是追着他不放。 赵楷被传唤过两次，每一次他的说法都是一样的，一口咬定对绑架毫不知情。 最后一次从警局出来，赵楷止不住的庆幸，他觉得覃深真的聪明，每次找他都不通过手机，让那些警察想寻找蛛丝马迹都没有头绪。 徐楠醒来之后也没有提供有用的信息，因为她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不记得是谁让她出了学校，更不记得是谁对她下手，徐家对此已经有所准备。 在医院时，医生就在她身体里检测出氟硝西泮的成分，这是一种俗称“听话水”的药物，服用后会短暂缺失近期记忆。 一开始徐家打算瞒着她赵凌被绑失踪的事，可这个时候的徐楠又格外的敏感起来，赵凌彻夜未归加上家里进出的警察都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在得知赵凌为救自己被绑后，徐楠又晕了过去，徐家又陷入手忙脚乱之中。 也因此暂时放下了对赵楷的戒备。 面包车开了一整天才到达目的地，而在这一天里，赵凌只得到半块面包和一瓶水作为食物。 在中途赵凌有心寻求脱困的法子，可他的眼睛一直被蒙着，体力又不断流失。 斟酌过后，赵凌选择静观其变，反正只要不杀他就有机会。 车子停稳，赵凌被粗暴的从车上拉下去，他听到有几个陌生的声音在说话，不过都是方言。 但其中掺杂着一个会说普通话的，赵凌竖起耳朵听着他和强哥交流。 “这算高级货了吧？这种质量的你们不是有别的处理方法吗？” 男人的声音黏腻，带着让人作呕的恶意调笑。 强哥还是那副冷硬的语调。 “他已经上了新闻，不合适露脸，你们最好也别让他见到其他人。” “看来还是个硬茬子，不过来了这儿，是龙是虎都得卧着，要是不安分，刮花他的脸割了他的舌头一样不耽误干活。” 男人语调阴冷，赵凌听得出他并不是在吓人。 一群人叽叽喳喳半天后，赵凌听到了面包车重新启动的声音，然后有人摘下了他的眼罩。 被蒙了一天，猝不及防接触到光亮的赵凌不适应的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他发现面前站着四个陌生的男人，而强哥和司机已经没了人影。 这几个人并没有遮掩面貌，似乎并不担心赵凌看到他们的脸，这让赵凌瞬间警惕起来。 一个穿着军绿色棉袄，留着中长头发的高个男人打量赵凌半晌后皱了皱眉，随即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 “这小子不会是个傻子吧？” 不怪男人这么想，正常小孩被绑架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反应都不会这么平静。 这话一出，旁边的寸头男立马拿出了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 “我看着也不对劲，我给老六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被接通，赵凌听到了司机的声音。 “老六，这娃是个傻子？” “不是傻子，他就是不爱说话，信不过兄弟怎么的？” 司机话还没说完那边又响起强哥的声音。 “沙子，那小子确实是正常的，但你们得注意着点儿别让他耍花招。” 确定赵凌不是傻子，沙子放下心来，听到强哥的提醒他不屑一顾，往地上吐了口痰后阴郁的看着赵凌道： “敢在老子的地盘耍花招，除非是想投胎。” 赵凌作为话题中心却不为所动，他知道这里应该就是自己暂时的落脚点了。 几人将赵凌带进了身后的院子，进去之后赵凌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个地方好像是厂区。但环境却很差，到处堆积的塑料制品，随眼可见的脏乱。 几人叽里咕噜讨论后，沙子拽着绳子将赵凌带走。 绕过厂房，入眼是一些矮平房。 赵凌不动声色的开始观察，沙子走在前面，自顾自道： “你小子来了这儿算是命好的，一般你这么大的，都是卸胳膊卸腿让你出去讨饭。在这儿只要你认真工作，起码有命有饭吃。” 说着沙子转过头看了赵凌一眼，突然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不过你这张脸生的太好，可能还是要吃点儿苦，到时候忍忍就好喽。” 沙子说完发现赵凌只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如他所料露出害怕惊惶的神色。 被赵凌这样看着，沙子心底没来由发凉，他皱了皱眉，不悦道： “他妈的，你真的不是傻子吗？” “我要做什么？” 赵凌抬起眼皮说了来这儿后的第一句话。 沙子愣了一下，随后压下心底的怪异，没好气的指着墙角的塑料制品道： “你妈的有病……看见那个了吗？那就是你的工作，一会儿有人带你做，好好学，做不好是要吃鞭子的，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只怕挨不住几下，哼……” 赵凌听着沙子的话，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原来是个黑厂…… 第96章 小哑巴 沙子将赵凌带到了所谓的宿舍，途中也遇到了一些工人，这些工人精神状态一看就很差。一个个神情麻木，眼窝深陷，眼里毫无生气。 而沙子对这些人态度很差，上手就是随意打骂，但却没有人敢反抗。 宿舍楼是二层砖瓦房，楼道狭窄逼仄，路过宿舍房间时，赵凌瞥了一眼，发现里面更加阴暗。 打眼一瞧，一个房间住了起码十几个人。 沙子将赵凌带到了二楼的一间房前，门是关着的，但沙子不管，抬脚就将门踹开。 屋子里没人，几平米的空间被上下铺占满，沙子大喇喇的进去，指了一张空床对赵凌道： “你就睡这里，上工时间我一会儿会让人告诉你。” 说着沙子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上的表。 “嘿！刚好快到饭点，你小子运气不错，可以先吃完饭再去上班。” 赵凌无言的看了看已经擦黑的天色，猜测此时已经是下午七八点左右，这个点还需要上班？不过想想这儿黑厂也正常了。 一阵啪嗒声传来，门口的赵凌侧头循声看去，走廊上过来一个人。 那人背着光，显得十分单薄。 待人走近，赵凌看清来人后便蹙眉。 面前的男生看起来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大，苍白的一张脸上却有着十分精致的五官，空洞而大的眼睛，挺翘的鼻梁和有些肉的唇。 这张脸有些男生女相。赵凌难得走神。 男生个子略微矮赵凌半个头，他站在赵凌跟前一动不动的同时一言不发。 赵凌这才发现，大冬天的，男生脚上穿的居然还是凉拖鞋，难怪刚刚啪嗒啪嗒响不停。 赵凌以为是自己挡住了男生的路，他往后退一步让开，男生却没有跟他擦肩而过，而是抬起头看着赵凌。 这一近看，赵凌愈发觉得男生活像一个傀儡娃娃，精致却也毫无人气。 宿舍里的沙子也发现了男生，他走出来哟呵了一声。 “小川啊，吃饭了吗？” 男生的视线移到沙子脸上，面对沙子的问话他恍若未闻，绕过两人就想往宿舍里走。 沙子被无视脸色一变，但让赵凌惊讶的是他居然没有发火打人，而是低声咒骂： “哑巴婊子！要不是麻子看上你，在老子面前摆谱打不死你。” 骂完沙子没好气的对着赵凌抬了抬下巴说： “正好，新来的你就跟着这哑巴吧。” 说完沙子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赵凌在他走后就抬脚进了宿舍，他看到小川上的床位是刚刚沙子给他指的下铺。 小川盘腿靠墙坐着，赵凌注意到他的脚趾纤瘦发青，猜测多半是冻的。 宿舍中间有一张木桌，桌上乱七八糟的摆着几个劣质烟盒，屋里也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赵凌稍微屏息，找了一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 两个半大少年就这样面面相觑。 半晌，确定小川不会主动说话，赵凌妥协开口： “你是怎么来的？” 小川眼神死寂，闻言歪了歪头，依旧眼也不眨的看着赵凌不说话。 赵凌很少遇到比自己还不爱说话的人，但他现在确实需要摸清这里的状况，他相信徐家不会放弃找他，可在有人来救援之前，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于是赵凌放轻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 “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然而小川还是人偶一样不为所动，赵凌压下心底的烦躁，垂下头啧了一声。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赵凌抬头，看到小川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空白本和一支笔写了起来。 赵凌眼底流露出讶异，他没想到小川真的不会说话。 没一会儿，小川将手里的小本子举起来。 赵凌看到上面歪歪斜斜写了两行字，小川的字迹有些混乱稚嫩，但却没有错别字。 【黑厂，被拐卖，不做工要被打，有枪。】 本子上的内容信息量巨大，赵凌看清后脸色一沉，还没等他开口，小川就将本子收回，撕下写了字的一页面无表情的塞进了嘴里。 “你……” 赵凌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小川将纸团咽了下去。 小川的行为十分熟练，赵凌顿时意识到，这个少年来这儿的时间不短。 虽然只有十几个字，但赵凌还是整合出关键信息。 面前的男孩儿也是被拐卖来的，且这个地方不是简单的黑厂，否则不可能配有枪械。 赵凌再次仔细的观察小川，看到他小小的蜷缩在床上像只刺猬，麻木的眼里还有戒备。 “你多大了？你……真的说不了话？” 小川伸出手指比划了个“十”，又用食指比了个“七”。然后重重点头，想了想，又拿起笔在纸上写着。 【被打的。】 赵凌俊眉紧皱，问道： “你17了？你以前会说话？” 小川嘴唇抿直，看着赵凌点了点头？。 “你来这儿多久了？” 这个问题很简单，但小川却似乎茫然了一瞬，接着才伸出两根细瘦的手指。 【两年。】 赵凌看着他有问必答的样子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 小川静静的看着赵凌，好像在思考他话里的意思，然后拿起小本子。 【你不是这里的人。】 赵凌明白小川的意思，他在这里待了两年，已经能分辨出一些东西了。 而对赵凌友好，或许是因为两人年纪相仿，又或许是小川内心对新人的怜悯。 小川看了赵凌许久，眼里闪过挣扎和厌恶，就在赵凌纳闷时，他低头又唰唰唰写起来。 【你的脸要挡住，有坏人。】 小川本子上的内容让赵凌想起沙子说过的话，沙子也说他这张脸会吃苦头，而刚刚沙子看到小川时说的第一句话也让赵凌记在了心里。 小川见赵凌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不懂，犹豫了一下，小川咬着牙继续写道： 【这里有个变态，他会欺负你的。】 本子递到赵凌眼前，小川脸上是满满的屈辱和厌恨。 两世为人，赵凌前世又长在戏班子，自然不是不通人事的毛头小子。相反，他见过太多龌龊腌臜，所以对于沙子和小川的暗示赵凌有了猜想。 但他并不惊惧，而是开始想面前的小川遭受过什么。 小川的大眼睛和徐楠有几分相似，再想到小川可能经历的事，赵凌心底隐隐生出暴戾。 第97章 险境 如果这里真的有一个变态，而小川15岁就来到这里，两年的时间…… 赵凌抬起眼皮，黑黝的瞳仁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欺负过你吗？” 赵凌这话一出，小川本就苍白的脸瞬间煞白，他咬紧的牙关不自禁打颤，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 但很快小川就垂下头，过长的刘海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赵凌看不清他的神色。 半晌小川抬头，他直视着赵凌摇了摇头，然后拿起笔。 【除非我死。】 赵凌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他眉头松开，又简单问了小川几个问题。 小川几乎是有问必答，他对赵凌似乎不设防。 一问一答中，赵凌知道小川本名叫唐川，他是沿海城市的人，高一的时候和同学参加野营活动时被一个逃犯掳走，随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两年间小川无数次试图逃走，但这个地方建在深山里，高墙都是电网，平时也有不少人把控。 小川连大门都出不去。 而且他们的吃用都被严格限制，只能维持基本体能干活，根本没有多余的体力逃跑。 在这里动辄就会被打骂，他们做的活是烧制塑料制品，在没有防护用品的情况下长期的吸入有毒气体，身体自然也每况愈下。 直到现在，小川都不知道自己被拐到了哪里。 【别想逃，他们真的会打死你。】 小川空洞的眼睛犹如一潭死水，显然他见过一些失败案例的下场。 对于小川而言，他面对的不止是高负荷的工作，沙子口里的麻子更让他恐惧，如果不是以死相逼，那个变态绝不会放过他…… 小川的嗓子就是在第一次被麻子下手时被打坏的，那次小川差点没命。 也多亏他强烈反抗，不想持续闹出人命的厂长才勒令麻子不要太过分。 不过虽然不敢再强硬逼迫小川，两年里麻子依然少不了小动作。 提到麻子，小川会不自觉的发抖，眼底也不住的迸发恨意。 【一定要小心他！】 小本子上的字迹力透纸背，赵凌心里一暖，轻轻点了点头。 走廊很快就稀稀拉拉的响起脚步声，但赵凌却没有听到嘈杂的交谈声。 这个地方太死气沉沉了。 宿舍门被人推开，两个个子不算很高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和宿舍环境格格不入的的赵凌，两人也只是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就各自上床睡觉。 他们来得早，见过不少原本和这个矜贵少爷一样的人，可用不了多久都会变的。 这个宿舍有五张上下铺，很快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他们对赵凌的存在跟前两个人持一样的态度。 宿舍里明明有十个人，但却是一片死寂。 赵凌一直坐在椅子上，小川倒是背对着他睡了一会儿。 约摸半小时后，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原本在睡觉的几人都爬了起来。 小川穿好拖鞋后，示意赵凌跟着他离开。 两人跟着众人下楼，小川带赵凌去了食堂，说是食堂，其实也不过是个毛坯矮房。 进去之后也闻不到饭菜的香味，只看到隐约的热气。 等跟着小川打到饭，看着餐盘里的咸菜馒头和一点不新鲜的蒜薹，赵凌即使有心理准备也难免怀念起张姨做的饭。 这还不如在赵家吃糠咽菜的日子…… 但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赵凌再明白不过，他吃完了所有食物，这倒让小川有些惊讶。 小川刚来的时候闹过，对这些饭菜他难以下咽，后来挨了打才逼着自己适应的，他想活下去，只有活着才会有回家的希望。 吃饭的时候赵凌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他没有看到沙子一行人，想必是另有灶头。 虽然难吃，可这顿饭也让赵凌有了些气力。吃完饭又是一声哨响，众人就跟提线木偶一样往门口走。 走出门口，赵凌看见了沙子和另外两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 三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电棍，时不时戳一下走的慢的人。 “赶紧的！” “磨磨蹭蹭的，老子给你一下。” 沙子看到了赵凌，他恶劣一笑，提高声音道： “好好干啊，小子。” 赵凌看了他一眼平静的收回视线。 沙子旁边的两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赵凌。 “今天老六和强子送来的就是他？” 沙子点点头。 “可以啊，不过麻子不在没好戏看。” “那逼后天不就回来了吗？嘿嘿嘿……” 三人的声音并没有压低，赵凌听的一清二楚，也察觉到三人充满恶意的视线，赵凌不做反应。 心里却想着：还有两天时间…… 京市徐家。 柳沉鱼柳素之李凡都在，三人脸色如出一辙的凝重，面前的徐寅安也是，他一向打理得很好的发型有些松散，原本精神奕奕的面孔也染上了憔悴。 从柳素之口里得知赵凌被绑架时，柳沉鱼正待在李凡的棋社，得到消息后二人立即来了徐家。 徐家这两天来来去去都是人，但气压一直很低，每个人都愁眉不展。 李凡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对徐寅安道： “徐叔，我觉得还是要从赵凌的哥哥身上下手。” 柳沉鱼眼神暗沉，闻言并不反驳。 柳素之则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徐寅安一抬眼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皱眉。 “素之有话要说？” 三人的视线都投到了柳素之身上，他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吞吞开口： “徐叔，我也觉得赵楷有问题，他……他好像和小凌关系不怎么好，既然是这样，他怎么会来这儿？而且一来就出了这档子事，更巧的是，还是他将楠楠带了回来。” “我跟他接触时间不长，但那天带他出去玩儿，聊起小凌和楠楠的缘分时，赵楷说过一句话，他说小凌也就运气好救了楠楠……现在想想，哪哪儿不太对。” 柳素之很少做背后议论揣测别人的事，加上这件事兹事体大，他难免踌躇。 徐寅安长叹一口气，自从赵凌失踪，他就一直处于紧绷和焦灼状态。 “刘队也说赵楷有问题，可现在没有确切的证据，问也问不出来东西。” 一旦提到关于赵凌的事，赵楷的反应就是担忧着急却一问三不知…… 想到为救女儿生死不知的赵凌，徐寅安的眼里划过一抹厉色，时间现在是最宝贵的，他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第98章 噩梦 赵凌确实天资聪慧，这份聪慧不单是体现在他的学习能力上，动手能力一样很强。 小川领着他到工位上演示了一遍需要做的活儿，赵凌看过就上手，居然也能复刻个七七八八。 他们的工作主要就是将那些废弃的塑料品投入熔炉烧制，再重新塑形。 工作时是全程徒手的，没有防护服，也没有防护面罩。刺鼻的气味不断的钻入体内，尽管赵凌有意控制呼吸也免不了吸入。 而且一旦动作慢下来，负责看管的人就会劈头盖脸一顿打骂。 每条生产线上有三个马仔看管，不过在这里他们不叫马仔，叫组长，赵凌看到其中就有沙子。 对于新来的人，组长们总是会格外的关照，赵凌身后站了两个人，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动作，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抽他鞭子的机会。 赵凌知道这并不是针对他，而是所谓的磨炼，不管他是否做得好，也少不了挨抽，他们要的是在赵凌脸上看到恐惧瑟缩和认命。 赵凌因为打开熔管充气泵的动作慢了点，背上就猝不及防被抽了两鞭子。 下手的人毫不留情，火辣辣的疼痛一瞬间侵袭，赵凌本能的转身就要擒拿马仔。 但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收了手，将手刀改为挡在头上，缩着脖子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马仔因为赵凌凛厉的眼神心头一跳，可看到赵凌不是要反抗后，他立马恼羞成怒，扬手更加用力一鞭子下去。 鞭子的破空声响起，一声脆响后赵凌原地蹲下抱住了头，发出半真半假的痛呼声。 疼是真的疼，毕竟这些人不会手下留情。 也幸亏这是冬日赵凌穿得厚，他校服里是含绒量很高的羽绒服，也还是替他泄去了一些力道。 一旁的小川面露不忍，放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可他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如果他帮忙，只会让赵凌被打的更惨。 生产线上其他人仿佛看不见这一幕，仍然麻木的做着自己手上的活儿。 “这可不是一般地方，偷奸耍滑的老子就把你们拆了卖，一样能值钱。” 马仔恶狠狠的用鞭柄戳着赵凌的头，压低声音威胁道。 他说的“拆了卖”赵凌立马意识到了是什么意思，他心下一沉，看来这个地方也涉及人口器官的买卖。 挨了打之后，赵凌仿佛是真的害怕了，他表情惊惶，动作却很快，身后的马仔看了得意的笑了笑。 一直到十一点，马仔才吹响哨子通知下班。 小川扶着赵凌往外走，身边不少人垂头丧脑的，下班对他们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从厂房回宿舍的路程，赵凌压着身上的痛意观察周围环境，可天太黑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回到宿舍，其他人已经都到了。 小川将赵凌扶坐在椅子上，然后从自己枕头底下翻出一瓶药，在赵凌面前比划几下，示意他脱下衣服自己好帮他上药。 赵凌动了动肩胛骨，痛的低哼一声，但还是摇着头婉拒了小川的好意。 “嘶……没事儿，不用擦药。” 这寝室里可不止两人，赵凌现在防备心很重。 小川劝不动也就无奈的将药塞进了他手里，赵凌没拒绝。 “我想上个洗手间。” 拿着药，赵凌看着小川说道。 小川点点头，然后带着赵凌出门左转，走到了走廊尽头。 拐角一扇木门上写着【厕所】两个字。 鼻尖的恶臭味让赵凌眉心蹙紧，他意识到这儿几乎都是男人，而这些人连温饱都难以保证，哪里还会管什么卫生呢？ 看到赵凌满脸写着拒绝，小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个捂鼻子的动作。 赵凌无奈，只得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三分钟都不到赵凌就铁青着脸出来了。 小川很理解，他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两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回到宿舍就开始睡觉，小川拿了纸笔和赵凌在走廊上聊天。 看着身边满脸冰霜的少年，小川同情又难免有一丝开心，他知道这样的心态是不对的。但在赵凌来之前，他承受了太久的孤独恐惧。 小川在这里年纪算小的，别人都认命了他却还抱有希望。但因为长得好，还要承受更肮脏的窥视，可在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后，小川几乎也变成了等死的心态。 小川念过书，知道每天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被压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营养不良都是小事，那些呼入的有害气体会让肺部慢慢坏死。 小川亲眼看到有人倒下，而那些马仔不会管他们死活，只需要把人拉出去埋了就行，因为他们这些人不能见光。 有的人是逃犯，被黑吃黑送到这里。有的是被仇家拐卖，还有的是刚来不久，外面还在疯狂寻找的。 赵凌和小川都属于第三种，他们的家人和警察没有放弃寻找，所以短时间内，马仔会严格的监控他们。 赵凌竭力忽略背上的疼痛，看着黑漆漆的林子沉默不语。 小川将小本子递到赵凌眼前，在门内微弱灯光的照应下，赵凌辨认着。 【出不去的。】 对上赵凌的眼神，小川幽深的瞳孔里一片了然，他知道赵凌不会认命，毕竟他刚到这里的时候也反抗过。 赵凌没有和小川争辩，赵凌看得出这个比他大两岁的孩子并非是在泼他凉水，而是不想让他受更多的伤害。 见赵凌不为所动，小川收回小本子继续写。 【他们会打死你。】 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个，赵凌回头看了一眼半关的房门，压低声音道： “这儿死过人吗？” 小川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惊骇的回忆。 半晌他才缓缓点头。 那是一年前的事，死的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是越狱的逃犯，做过几年了身体本就亏空，被骗到这里后反抗很激烈，挨了好几顿打，又被强制上工，不到一个月人就不行了。 当时人就倒在小川对面，那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他目睹男人痛苦抽搐的手脚慢慢变得僵直，眼球胀鼓鼓的，好像要脱眶而出，直到死，男人的眼睛都还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 那天之后，小川连着做了很久的噩梦，他脑海里不断回想马仔满不在乎将尸体拖走的场景，梦里他似乎也变成了尸体…… 第99章 保护费 头上突如其来的抚摸唤回了小川的神智，他惊魂未定的看着赵凌。 “我会带你离开这儿。” 赵凌眼里是笃定和从容。 因为鞭伤，赵凌一夜都没有真正的睡着，而且床板又硬又冷，他还只能侧着躺，刺耳的哨声响起时，他刚刚酝酿出睡意。 纵使心性坚韧，此时的赵凌也难免生出狠厉的想法。等他走的时候，一定要一把火把这儿烧光！ 早饭就是一点儿稀粥咸菜，赵凌食之无味但还是吃完了。 经过昨晚的睡前聊天，小川今天倒是有些不一样，死寂空洞的瞳孔里似乎多了点光亮。 走到厂房门口，赵凌听到了车声，他看向大门口，有一辆大货车开了进来。 大货车停下，马仔吆喝着让人去下货。 原来是来送废料制品的，赵凌轻声问小川这大货车一般多久来一次。 小川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给赵凌比了一个“三”和一个“一”。 “三天一次？” 小川点头，赵凌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 一旦进入厂房他们是没有休息时间的，每个人都机械的做着手上的活儿，赵凌看似顺从的借着每一次拿材料的机会观察周围。 小川说过，这里并不止他们这一个厂房，旁边还有两个，每个厂房里有六个“组长”看管。 这个地方有两个老板，但都很少出现。 厂区外围都是高墙电网，有前门和后门，时时刻刻都有人把守着，除了“组长”，其他人基本不能靠近。 而能来这里的车辆除了送原材料的就是“送货”的。 “送货”的多久来一次并不固定，不过并不频繁，几乎是很久才会来一次。 赵凌一心二用，一边机械的做着手上的活，一边开始飞速思考从哪里找突破口。 就在他脑子转的飞起的时候，熟悉的呼啸声响起，赵凌反射性就想躲避，不过鞭子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赵凌右手边的男人半天都没动作所以挨了打。 这个男人赵凌有一点印象，吃早饭时就坐在他的对面。 不经意的抬头对上，男人形容枯槁，五官凹陷，在食堂灰白的灯光照应下，就像一具僵尸。 马仔那一鞭子下去，男人没有痛叫，而是面朝下直挺挺的倒下，好像真的要变成僵尸了…… 马仔见状丝毫不慌，他走近，嘴里骂骂咧咧的踹了地上的人两脚。 “操你妈的，装死是吧？” 但即使被踢到肚子，男人依旧一动不动。 马仔皱眉，不耐烦的用鞋在男人身上翻动。 “不会真死了吧？” 这边的动静引来其他马仔的注意，沙子也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 “这家伙报废了？” 他们的语气里只有郁闷，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害怕和对生命流失的紧迫。 一个马仔离赵凌很近，赵凌原本缩着脖子作惊恐状，可突然他皱了皱鼻子，眼神骤然凛厉。 他在这个马仔身上闻到了微弱的烟膏味，烟膏是他那个时代的说法，而在这里，烟膏那种东西被叫做毒品…… 上一世戏班子里的副班主就是因为被船商带着染上烟膏，然后抽坏了一把好嗓子，抽空了曼妙的身段，最后人不人鬼不鬼的被赶出戏班。 所以戏班里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有多恐怖，而马仔身上的味道和副班主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再仔细看马仔，这人明明是作威作福的一方，外貌状态却比这些被奴役的人好不到哪儿去。 回想起副班主着迷上瘾时癫狂的情境，赵凌眼底逐渐暗沉，一旦染上烟膏，人就会丧失理智，变成只求烟膏的狂徒走狗…… 几个马仔检查后，确定倒下的男人没了生息。 “操，晦气！” “真他妈没用。” “行了，先想想怎么和老大说吧，昨天开会还说过最近风声紧，暂时不要出事。” “怕什么？还像以前一样处理呗。” 马仔们不避着人就开始讨论对男人的处置。 赵凌敛回神智就看到两个马仔嫌恶的各自提起男人一只脚往外拖，他们的动作随意不耐，好像手上拖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麻袋。 赵凌的手脚后知后觉的泛起寒意，他似乎懂了小川的那种惊骇。 在郡主府的时日里，他也听说过有不守规矩的下人被处死，但从未亲眼见过。 而来到这个时代，这里讲究的是遵纪守法，更没有随意打杀人的事情再轻易发生。 但这儿的人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他必须要谨慎一点，他不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还有重开的机会。 尽管死掉一个人，但对众人而言，就仿佛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马仔不在意他的死亡，而其他人早已经麻木，好像他们也已经死了。 午饭时小川也心不在焉的吃着，突然一个红苹果放在了两人前面，小川被吓了一跳，小兽般戒备的看向放苹果的人。 恶作剧得逞的马仔嘿嘿一笑，然后看了眼赵凌，凑到小川耳边说道： “这是麻子让我给你拿的。” 小川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打了个颤栗，赵凌甚至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马仔看到他惶恐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 “他明天就回来了咯。” 小川闻言紧紧闭上眼，似乎这样就可以隔绝掉一切有威胁的事物。 这般自欺欺人的模样大大满足了马仔的作恶欲，他将不怀好意的视线投到赵凌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不过你先别害怕，你这个室友应该也挺合麻子的口味，没准儿他能给你分担一些呢。” 赵凌闻言惊恐的瞪大眼，然后连忙低下头不敢和马仔对视。 眼看两个人都被他吓得跟鹌鹑似的，马仔哈哈大笑着起身，哼着歌走了出去。 小川拿着勺子的手止不住的发抖，注意到他用力过度以至于发白的纤细手指，赵凌抬手覆在他的手上，等小川冷静下来他才拿开。 “不要怕。” 赵凌的声音清冷，可却莫名的带给小川安全感，他眼眶泛红，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最后那个红苹果被赵凌掰成两半和小川分吃了，他管这叫保护费，小川一听恨不得让他全吃了…… 第100章 露出马脚 “要送我回家？！” 赵楷难以置信的看着徐寅安和文锦。 本来眼看着赵凌迟迟没有消息，做了亏心事难免忐忑的赵楷逐渐安定下来，他以为只要赵凌回不来，自己取代他是迟早的事。 可一大早徐寅安就说要将他送回渔场镇，唾手可得的富贵就这样失之交臂，赵楷怎么能接受得了。 徐寅安和文锦皱眉看着赵楷。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强烈，于是忙收敛脸上的错愕，尴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找补道： “不，不是的。徐叔叔文阿姨，我……我只是太惊讶了。毕竟现在小凌还没有安全回来，我放心不下他啊……” 其实赵楷这话自己听着都心虚，因为在赵凌被绑走的这两天里，就属他过得最舒心。 这也是徐家和警方对他加重怀疑的原因，他太淡定，根本不是一个亲哥哥该有的反应，看起来就像知道赵凌的下落。 所以这会徐寅安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徐叔叔，我真的放心不下小凌，看不到他安然无恙，我回家怎么跟父母交代呀？” 赵楷说着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做出一副悲切又担忧的神情。 徐寅安和妻子对视一眼，转头看着赵楷道： “正是因为小凌还没有找回来，害他的人不知道潜伏在哪里，我们家不安全，我们没护好小凌，怎么还敢让你留在这里担风险。你放心，我们不会放弃寻找小凌，你先回家，小凌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父母。” 徐寅安的口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赵楷张了张嘴，却还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也担心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会被怀疑，犹豫半天，赵楷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家和父母说清楚，等小凌这边有了消息，您一定要告诉我们，到时候我再来看他。” 文锦敷衍的点了点头，随机拿出一张机票递给赵楷。 赵楷接过一看愣住了，机票上的时间居然是下午的，等于说徐家根本打定了主意要送他走。 想明白的赵楷脸色瞬间惨白，眼神也忽闪个不停。 待徐寅安和文锦离开后，赵楷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对面响了半天才接通，不等对面开口，赵凌着急忙慌道： “覃少爷，徐叔叔要送我走，怎么办呀？”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赵楷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还是不放心的追问： “你们确定赵凌不会突然回来吧？那就好，只要他不会回来，在哪里都行，……不过咱们说好的，你们不能杀他，他怎么说也是我弟弟。” 电话那边嘲讽一笑，接着又说了什么。 只听赵楷心虚的回复： “……我只想要荣华富贵，不是什么才害命。” 赵楷不知道，他此时的一言一行都被隔壁书房的徐爷爷，徐寅安和文锦看在眼里。 见监控里赵楷挂断电话，徐寅安脸色难看的低声道： “果然是他……” 其实着急的要送赵楷走是一个计谋，徐家人猜测赵楷一定有同伙，可他不说便很难查到，于是演了这么一出戏，逼他狗急跳墙。 果然，一听要被送走。赵凯就急匆匆的联系了他的上线。 “……覃少爷？覃家的小儿子，果然心术不正！” 文锦恨恨道。 赵楷嘴里的“覃少爷”压根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这熟悉的下作手段让徐家人不寒而栗。 “才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心肠，这赵楷也是自私无情，小凌可是他的亲弟弟呀。” 徐爷爷气的用拐棍敲了敲地。 “爸，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已拿到证据，我立马去一趟警察局找刘队，你们看着赵楷。” 徐爷爷和文锦忙点头，催促他快些去。 看完监控视频，警局立马传唤了覃深和赵楷。 二人几乎是同时抵达警局，面面相觑那一刻，两个人都知道完蛋了。 赵凯看到监控视频的那一刻就白了脸色，面对警察的审问他再也做不到面不改色的撒谎，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警察叔叔，绑架不是我策划的，是、是覃少爷主动找的我，他说……他说只要我弟弟消失，我救了徐楠。那徐家就会为了报恩留下我……我只知道这些，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他们答应我，不会伤害小凌我才同意的。” 赵楷这边招供得很快，覃深就没这么老实了。 即使看到监控，他也不承认赵楷口里的“覃少爷”是自己，甚至开始丧失理智，胡乱攀咬。 “只有我一个人姓覃吗？覃瑞不也是覃少爷？再说，我疯了我去绑架徐楠？我对她有多好，你们可以去打听，帮赵楷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覃深的声音很大，语气也很坚定，可眼里的闪烁暴露了他的心虚。 警察审问过太多罪犯，对那些死鸭子嘴硬的嫌疑人小动作了如指掌，何况覃深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伪装的技术还是不够格。 刘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眼神尖锐得犹如一把尖刀抵在覃深的脖颈。 “你不要在这儿装模作样，我们既然叫你来，那就说明我们掌握了证据。你如果老实交代，趁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将赵凌救回来，你也还有退路，否则你就等着法律的审判吧！” 刘队不是在吓唬覃深，虽然这几个阴狠的小崽种很谨慎，没有使用通讯设备。可现在天眼设备全方位监测，只要根据赵楷说出的见面地址这个可以查到覃深的踪迹。 “你别想着你还没成年就可以无法无天，覃深，没成年也有没成年的判法。” 刘队的声音传到覃深耳朵里就像恶魔的低语，让他禁不住的害怕。 覃深的嘴硬在他父母赶来后彻底崩塌瓦解，覃深的妈妈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儿子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把脑筋动到违法犯罪。 覃博文亦然，覃深在他面前塑造的一直都是单纯善良小白花的形象，结果现在却被告知小白花其实是食人花。 夫妻俩又惊又怒，逼着覃深速速交代，不要一错再错。 最后覃深供出了同伙林芝薇的存在，很快，林芝薇也被带到了警局，就在众人以为终于看到曙光时，林志薇却打破了他们的希望。 第101章 麻子 林芝薇很快到案，她出现时比覃深还冷静，好像料到了这个结果。 刘队看着这一个个的未成年只觉得头大。 经审讯林芝薇招供覃深是主谋，但负责绑架的人却是林芝薇找的。 “他说他有钱，我只需要出人就好。” 林芝薇面上一派老练，可不自觉绞在一起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忐忑不安。 自从被徐家发现霸凌徐楠后，林芝薇的日子就难过起来。 她父亲恼怒因她导致家里公司受牵连，对她不复从前的疼爱。 去到新学校后又被不对付的堂妹背刺，将她转学的原因宣扬了出去，这让林芝薇在新学校被孤立歧视，过得很是憋屈。 她将自己所受到的薄待归咎在赵凌和徐楠身上，认为都是这两人害得她落得如此下场。 她舅舅陈权又在她家大肆夸赞罪魁祸首，说起赵凌受邀在拍卖行做事，徐楠居然也可以独立演奏了。 林芝薇越想越恨，在她的恨意达到峰值的时候，覃深找到了她。 “你从哪找的人？” 刘队盯着林芝薇皱眉道。 据他们调查，那个绑走赵凌的强哥全名李大强，是一个在逃嫌犯，手上犯得有多起绑架勒索杀人案。 但因为这人多省逃窜，反侦查能力又强，所以警察一直没能将他缉拿归案，警察不理解林芝薇一个小姑娘怎么有渠道雇佣到他？ 提到李大强林芝薇愣了一下，接着说道： “他自己找的我，那天我和覃深见完面刚出餐厅他就叫住了我，说只要我给的够多他就接单。” “他很奇怪，他不让我过问怎么处理的赵凌，只说赵凌不会死，但也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林芝薇不是真正穷凶极恶的人，她有坏心，但也知道一旦出了人命她也逃不掉，所以和李大强强调过，赵凌不能死。 “他没有告诉你他将赵凌带到哪里去了？” 林芝薇摇头。 “真没有，我把尾款付给他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审讯室里的警察听完面面相觑。 后面不管警察怎么问，林芝薇都咬定自己不知道，刘队看出她不是在撒谎，只得先将人拘留，转头去查李大强的轨迹了。 徐寅安脸色难看的放下手机，面对父亲和妻子希冀的眼神他摇了摇头。 “……还是没有小凌的消息？” 徐爷爷皱眉问道。 “不是都把人抓住了吗？” 文锦失了一贯的冷静淡然，满眼急躁的说。 “刘队说那个李大强是个惯犯，跟泥鳅似的，很难抓住。” 现在谁也不知道赵凌到底被李大强带到了哪里，虽然按照林芝薇的说法，他们不会闹出人命，但李大强是个身负命案的暴徒，谁会知道他能做出什么呢？ 赵凌杳无音信，徐楠虽然没有了被绑架时的记忆，却也发现赵凌不在了。 一开始，为了不刺激到她的情绪，文锦还哄她赵凌是暂时回渔场镇看望家人。 徐楠起初并没有怀疑，但她给赵凌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家里又是一片愁云惨淡，徐楠就是再迟钝也发觉不对劲了。 想到徐楠握着手机眼眶通红的问自己，赵凌是不是不要她了的场景，文锦长长叹了口气。 “悬赏金额再翻一倍吧，他们既然图财，那没准会主动联系我们的。” 在赵凌失踪的第二天，徐家就在网上发布了悬赏令，只要能提供关于赵凌的确切线索就能有五万酬劳，如果能将人带回来，就给酬金三百万。 现在文锦说翻倍，那就是六百万。 毋庸置疑，这是一笔巨款，但徐寅安和徐爷爷却没有犹豫一秒就答应了。 在黑厂打黑工的赵凌并不知道自己目前身价是六百万，他正逮住一切机会勘察黑厂的情况。 因为死了一个小工，黑厂老板出面了，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到老板时赵凌有些惊讶。 明明干的是丧尽天良的勾当，老板看起来却更像是儒雅的知识分子。戴着副金丝眼镜，表情温润和善，还穿的是西装三件套。 躲在人群背后的赵凌心里闪过一句话：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衣冠禽兽的写照…… 黑厂里死人不是第一次，确定那人是过劳死之后，老板当着工人的面，假模假样的敲打马仔们。 让马仔不要动辄打骂小工，大家都是为了挣钱，能共赢是最好的。 然而工人们并不动容，他们不是傻子，红脸白脸对他们没用。 再说他们赢在哪？在这里的人是没有人权的，吃不饱穿不暖，一天起早贪黑的吸着透支生命的二恶因，最后也只能混的一顿稀粥。 死了连坟墓都没有，后山挖个坑就埋了，要是马仔偷懒挖的不够深还容易被野兽刨出来吃掉，何其凄惨。 老板自然也心知肚明，他假惺惺的说完就回到了办公室，临走轻描淡写的让马仔将尸体处理干净。 赵凌无意转头就看到小川满目的嘲讽和悲凉，明明才十七岁的少年，看不到一点生气。 【恶魔！】 见赵凌看着自己，小川对他做了个口型。 赵凌深以为然，他轻轻碰了碰小川的手，眼里的安抚意味让小川稍微平复了一些。 发现马仔里有人是瘾君子后，赵凌就格外关注那人，他想将那人作为自己的突破口。 可两天下来却鲜有收获，除了殴打辱骂，马仔根本不和小工接触，赵凌只知道那个马仔叫眼镜蛇。 赵凌不想自找苦吃去讨打，他背上的鞭痕还没有痊愈，再挨一顿怕是能跑也跑不动了。 没等赵凌对眼镜蛇出手，小川的噩梦——麻子回来了。 麻子回来的时候还带了货，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女人是他送给老板的礼物。 这些是那天给小川红苹果的马仔说的，他幸灾乐祸的告诉小川，马仔给老板送了合心意的宠物，没准这次老板不会再压住胡来的麻子了。 小川听了之后吓得饭都没吃，下午上工的时候如同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吓得战栗不停。 赵凌看在眼里，心里杀意渐起…… 第102章 赌注 麻子今年二十六，来自一个边境城市，家里条件不好，他初中没上完就辍学打工，可因为年纪小没有学历，麻子基本上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靠打一些零散工过活。 十七岁时麻子被朋友骗到了境外进行人体运毒，一开始他害怕且抗拒，可丰厚的酬劳让很快麻痹了他，麻子自愿加入了贩毒集团。 近几年国家对毒品的打击力度加大，麻子好几次险些被抓后便决定携款跑路，兜兜转转结识了黑厂的老板，从此就跟着老板混了。 辍学没多久，麻子就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异于常人，他接受的很快且毫不遮掩。 心甘情愿堕入深渊也有这个原因，麻子觉得自己成了这样就没人敢对他指指点点，而且他还能有钱去玩各种各样的男人。 在境外时，他经常从猪仔里挑皮相好的男人下手，加入黑厂也一直这么干。 小川是他新看上的猎物，但小川年纪小却很刚烈，麻子稍微过激他就以死相逼。 那段时间黑厂老板接了大单，还需要劳动力完成单量，加上小川说死就是真的要死，所以麻子才一直没得手。 但这次回来，小川他势在必得。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麻子迫不及待的去了宿舍楼。 此时是午休时间，说是午休，也不过短短二十分钟，对正常人而言，这二十分钟只够酝酿睡意。 但这里的人已经算不上正常人了，他们很珍惜来之不易的二十分钟午休，所以现在每个宿舍几乎都是安静的。 麻子皮肤很黑，又瘦又矮的，像只马喽。他径直上楼走到小川宿舍门口，抬脚粗暴的踹开了房门。 里面原本躺在床上的人都被吓得坐起身，另外的室友看到来人是麻子后都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看了一眼小川的床铺，拉上被子盖过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赵凌也坐了起来，他坐在上铺，眼神阴翳的看着门口的麻子。 麻子没注意别人，他走到小川的床铺前，看到用被子捂住自己自欺欺人的小川，麻子笑了。 “小川，醒了就出来，跟哥聊聊天啊这么些天没见，哥是真想你啊……” 麻子的语气黏腻阴冷，像蛇信子一样钻进小川耳朵里，他强忍住恶心不敢动。 见状麻子也不恼，他一屁股坐在了床沿，抬手就要去拉小川的被子。 赵凌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来的。 麻子先是看到床梯上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脚，脚腕如玉，勾得麻子看直了眼。 等到脚的主人慢慢踩着梯子下床，麻子这才看到他的脸。 少年表情阴郁，可那张脸却让灰暗的室内顿时亮了起来，剑眉漆目，挺鼻薄唇，精致得让人咂舌。 麻子痴痴看了半晌才回过神。 他突然想起来其他马仔告诉过他，新来了一个小男孩儿，长得很招摇。 赵凌似乎这才察觉到宿舍多了一个人，他冷冰冰的看着麻子，然后穿上鞋出了宿舍。 直到赵凌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麻子才闭上微张的嘴。 麻子起身，看了一眼装睡的小川，抬脚踢了一下另外一张铺。 下铺的人吓的转头看着麻子。 “那小孩儿叫什么？” 麻子对着赵凌的铺位努了努嘴。 “我、我不知道，好像是叫赵凌？” 被叫到的人想了想嗫嚅着小声回答。 “赵凌……” 麻子眯了眯眼，一张本就刻薄阴损的脸带上邪笑，看得人心底瘆得慌。 发现赵凌的存在后，麻子破天荒的停止纠缠小川，他在宿舍坐着等了一会儿，直到哨声响起赵凌都没回来他才离开。 麻子离开没多久，赵凌就回到了宿舍，其他人都已经去上工，只有小川惨白着脸坐在床铺上等他。 见赵凌进来，小川满眼愧疚担忧的看向他，神色慌张的拿出写好字的小本子。 【麻子看到你了。】 虽然早有预料，可小川没想到麻子这么快就注意到赵凌，他体会过被麻子纠缠的恐惧，一想到自己的新朋友也要遭受这些，小川无力又痛苦。 赵凌随意的在衣服上擦干水渍，一点儿没有被变态觊觎的害怕。 “别管什么麻子痦子的，先走吧，不然一会儿又挨打了。” 小川还想让赵凌小心一点，但一抬头看到他沉静的眸子就顿住了。 他总觉得赵凌有些奇怪，明明比他小两岁，身体里却似乎住着一个强大冷静的灵魂，沦落到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还能保持神智清醒淡然…… 欲言又止的小川跟着赵凌下楼，踏入充斥着刺鼻气味的厂房，小川立马看到拿着鞭子的麻子，他瑟缩了一下，然后拉着赵凌绕了半圈走到工位上。 但其实在两人进入厂房的第一时间，麻子就发现了。 “怎么样？新来的跟小川比，谁更合你口味？” 送红苹果的马仔见麻子直勾勾的盯着小川和赵凌，揶揄的笑着问道。 麻子收回视线，舔了舔嘴唇回答他： “他很漂亮，像个小王子一样。” 虽然赵凌已经三四天没有换过衣服洗过澡，但他实在生的貌美，且气质卓然，即使在这个脏乱的环境里也难掩风华。 马仔嘿嘿一笑，凑近麻子附和： “人是京市那边送过来的，肯定金贵得很。” 说着马仔又不怀好意的用怀疑的语气激麻子： “不过你拿得下吗？小川那小子你两年了都没吃到嘴，这个别也是看得动不得。” 这个地方隔绝闹市，女人基本不可能送到这里，马仔们大多是通缉犯不敢出去招摇，所以平时乐子很少。 对于麻子的性取向有的人觉得恶心，但也有人不以为然，甚至以此取乐。 送苹果的马仔就是后者，他不好这口，但喜欢和其他人打赌麻子多久能拿下男人。 小川是出乎大家意料的，这小子运气好，每次麻子要下死手就会出现情况。要么有任务，要么就是死了人让老板不高兴。 而现在又来一个一看就不好上手的赵凌，这无疑是给无聊的生活增添乐趣，马仔乐得看好戏。 麻子听了马仔的话露出黄牙不屑一笑。 “再金贵来了这儿还不是任由我们，除非他也不要命，不然迟早是老子的人。” “一个星期，吃不到给我五万块。” 马仔搓了搓手，嘿嘿笑着提出赌注。 麻子没有拒绝，一整个下午他都盯着赵凌和小川，黏腻恶心的视线让小川如芒刺背，只有赵凌无动于衷。 第103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或许是因为和马仔打了赌，麻子等不及当晚让组长放了赵凌晚上的假，而其他人照常上班。 小川听到这个通知时仿佛天塌了一样，他惊惶的看着赵凌，喉咙干涩，张着嘴巴想说话最后却只能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 被掐着喉咙的窒息感在反复升腾，小川抓着本子抖着手写道： 【是麻子，他、他要……】 后面的话小川难以下笔。 赵凌却了然的挑了挑眉，他笑了笑，接过小川的纸笔，垂头在纸上写了两个字。 【是麻子，他、他要死了。】 赵凌的字笔锋凛厉，透着几分肃杀，但小川看到本子上的内容仍然不放心，他着急的摇头。 【你跑！】 虽然赵凌能给小川安全感，但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孤独惶惶太久，所以对沉稳同龄人产生了依赖。 赵凌细腰长腿却不壮实，经过这几天的磋磨，甚至看起来更单薄了些。怎么可能抗衡得了带着武器的麻子。 所以对上麻子那样的恶魔变态，除了逃跑和死，小川想不出解决办法。 赵凌却一把握住了小川的手，在他一脸茫然懵逼的时候摊开了自己的掌心。 “看。” 小川不明所以的低头，赵凌拿着他的手碰了碰自己右手的虎口，那里有一片薄茧。 “这是拿刀练出来的。” 赵凌的声音低沉磁性，小川眉心微皱，依然不解。 赵凌叹了一口气，耐心解释道： “被带到这里的前两天，我刚从格斗基地出来，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少爷啊。” 赵凌说了句玩笑话想让小川放心，听了他的话，小川也确实松开了紧皱的眉心，但眼里还是有担忧。 催命式的哨声响起，走廊里响起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宿舍的门打开，见赵凌和小川在门口站着，室友难得多看了赵凌一眼，眼神里有怜悯，也有同情。 显然，他们都知道对赵凌而言，被放假不是一件好事。 人走的差不多，小川咬着下唇不肯离开，他又怕又急，倒比当事人还焦灼。 终于在赵凌让他别担心先去上工时，小川眼睛突然红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他紧紧握着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在笔上歪歪扭扭写着： 【你走，我在这。】 泪滴砸在本子上，字迹被眼泪洇湿，小川举着本子的手不住的颤抖。 寥寥五个字代表了什么两人心知肚明，赵凌愣怔的看着小川，小川却顾不上别的，趁机推搡着赵凌出门。 反应过来的赵凌反手将他推出门，留着一个门缝对他说道： “小川哥，别犯傻，我不是收过你的保护费了吗？去吧，别担心，我不会出事的。” 透过门缝，赵凌漆黑的瞳仁里满是笑意，小川哽咽着拍门，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呜咽。 这一幕实在过于煽情，让赵凌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自己前世演过的苦情戏本子，这个想法冲散了他心里的压抑和感触，他对着门口的小可怜摆摆手。 “信我一次，好吗？再不走咱俩就都走不了。” 赵凌的话让小川惊惶的看向楼梯口，他抬手擦掉眼泪，低头迅速在本子上写字，然后将本子塞进门缝。 【不要死！】 赵凌看完短促的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去吧。” 小川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在厂房门口他看到了从厂区超市出来的麻子，麻子没有看见他，只脚步急促的冲着宿舍楼走去。 看着麻子迫不及待的背影，小川紧紧咬着牙才压制住跟上去杀掉麻子的冲动。 跟平常一样四个小时的工时，小川却觉得度日如年，他机械麻木的操作着，被溅出来塑料热液烫到都没有反应，仿佛得了失魂症。 直到尖利的哨声响起，小川才找回了神智，他脑袋里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吸入太多二恶因还是因为一下午的担惊害怕。 跟着工人，小川踏上回宿舍的路，走上楼梯时，他每一步都迈的格外艰难，似乎腿上挂了铁一样。 他唇瓣发白，脑子里开始不断设想宿舍里的场景，赵凌自信淡然的笑和浑身伤痕的样子不断横跳。 等走到宿舍门口，小川看着紧闭的房门却不敢推开。 要不是后来的舍友到了，小川不知道还要在门口站多久。 门被推开，小川跟着进去，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投到自己上铺，然而上面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人，也没有他幻想中的场景，可鼻尖却似乎萦绕着血腥味…… 小川的心几乎剧烈跳动，他的目光开始在宿舍里其他铺位急促找寻，但除了靠门左手边的铺位有些杂乱，小川一无所获。 就在小川脑海里即将出现更恐怖的画面时，门口响起了赵凌清凌凌的声音。 “回来了？” 小川呆滞的转过身，赵凌还是穿着那身衣服，他挽着袖子，双手正轻轻甩着水，露出来的皮肤没有小川恐惧的痕迹。 几个室友也有些惊异的看了过来，他们没料到这个小孩还能好好站在这。 赵凌似乎没有察觉众人的诧异，他看着小川呆怔的样子勾唇一笑。然后抬起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小川回过神。 小川突然一把拉过赵凌出了宿舍。 赵凌任由小川拉着跑到了厕所的拐角。 天冷，除了上厕所这里几乎没人。 小川紧张的检查赵凌身上，他围着人转了两圈，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才开始双手比划。 赵凌从兜里掏出小川的纸笔递给他。 小川眼睛一亮，接过来低头就开始唰唰唰写字。 【你没事？！】 赵凌眉梢微扬，淡定的点点头。 小川没有发现，此时的赵凌浑身气场都和平时不一样，他松泛了很多。好像通过什么渠道发泄过积攒几日的阴郁一样。 【他、你怎么、真的没事吗？】 本子上的字小川写了又划掉，他急切又无所适从。 “想知道我怎么做的？” 赵凌看出他想问什么，见小川连连点头，他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一阵冷风拂过，赵凌的声音却没有被吹散，裹挟着无限的畅快传递到小川耳朵里，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第104章 攻身攻心 小川眼神惊恐的看着赵凌，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半晌惨白着脸在赵凌困惑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你……你和麻子、】 赵凌只看了前面几个字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一时间赵凌没忍住嗤笑出声，抬手食指弯曲给了小川一个暴栗。 不过想到下午麻子被蹂躏的惨状，虽然是出自自己的手笔，赵凌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想什么呢？我没有那么饥不择食。我只是让他体会一下他做过的事儿而已。” 说这话时，赵凌笑容带着几分讥诮，眼神薄凉。 下午小川前脚刚走没多久，麻子就到了。 一推开门，看到乖乖在宿舍里坐着的赵凌，麻子兴奋得眼睛发光。 “真乖，等哥哥呢？” 麻子满脸淫邪的搓着手笑着靠近，看赵凌的眼神充满令人作呕的欲望。 赵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直到麻子毫无防备的靠近伸手要搂人入怀。 赵凌骤然一把先扣住了麻子的肩膀，趁他不备将麻子双手反剪，然后在麻子没搞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拿了桌子上的抹布塞进他的嘴里。 赵凌的动作利落干脆且出其不意，麻子直到被面朝下摁在硌人的床板上时都没反应过来。 赵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像一个雨天的屠夫，冰冷无情的屠宰案板上的畜生。 等到麻子回神想要反抗时已经来不及了，赵凌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根布条，用奇怪的手法将麻子的双手双腿绑的严严实实。 他沉默着把麻子的手脚绑在一块，麻子撅着腚，造型像一只弯曲的熟虾。 “呜呜！” 麻子嘴里发出口齿不清的动静，他拼命扭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凌。 “请稍等啊，组长。” 对上麻子要杀人的眼神，赵凌淡定得很，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拍拍手，在宿舍里找着什么东西。 期间麻子一直不安分的疯狂扭动挣扎，可他不知道赵凌绑他的绳结手法是专业的捆绑罪犯用的，哪里是他这副被毒品酒色掏空的身子能挣得开的。 麻子只觉得自己越挣扎，身上的绳结似乎越紧。 等他耗尽力气满脸黑红的气喘吁吁倒在地上时，赵凌拿着一根婴儿手腕粗细的木棍走了过来，他将木棍拿到麻子眼前，无头无尾的问道： “这粗细够吗组长？” 麻子先是眉头皱得死紧的看着木棍，接着眼睛暴突。 在麻子惊恐的眼神里，赵凌却笑出了声，此刻他精致俊美的脸蛋在麻子眼里比恶鬼罗刹都恐怖。 “猜出来了啊？” 麻子心思龌龊下流，他哪里猜不出来赵凌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麻子眼里的杀意变成了祈求恐惧。 然而赵凌无动于衷，他找了个塑料袋子套住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用木棍拽开了麻子的裤子。 赵凌的戏班里有个角儿，身段极好，一把嗓子更是犹如玉石清泉。 本来这个角儿好好在戏班能有大好前程，可他频繁往来王侯世家，见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还是没把持住迷了眼。不顾班主劝告委身于一个闲散王爷。 俗话说得好，以色示人者，色衰而爱驰。这位角儿被赎身后也确实过了一段享乐日子。 可好景不长，王爷拿他作个解闷的玩物，两年后就厌倦了，还将他转手送了出去。 辗转几年，角儿落在了一个北方富商手里，富商是个变态，还是有些搓磨玩弄人的手段，角儿被他带走一月不到就浑身是伤的逃回了戏班子。 原本风光霁月的一个人，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脏污，大小便都不能控制了。 那会儿赵凌还年幼，他被指派去照顾角儿一段时间，角儿精神好的时候会和赵凌说说话，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富商手下那一个月经历的事。 赵凌第一次听就做了噩梦，夜里翻来覆去都是角儿描绘的场景，淫乱血腥，残忍得不像人能做得出来的。 听得多了赵凌脑海里就会不自觉模拟，所以现在对麻子施展一二倒也不是太生疏。 不过终归是第一次实践，手还是生了些，这一点从麻子哽在喉咙里的凄惨哀嚎就能看出来。 “不好意思啊组长，不太熟练，你多担待……” 赵凌握着木棍一寸寸往麻子身后挤，皮肉撕裂的声音夹杂着麻子喑哑的呜咽，赵凌嫌恶心尽量不去看，失了轻重也不管。 赵凌的声音传到麻子耳朵里如同恶魔呢喃，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身后传来，他整个人就像被从中间劈开，要不是嘴里塞着东西，麻子估计会痛的咬舌自尽。 然而赵凌的手段不止这些，一掌长的木棍大半都在麻子体内后他站起身，麻子以为酷刑结束了，他额头青筋明显，明明是冬日，脸上却布满了汗珠。 可赵凌在宿舍翻找一会儿，又拿了一小段电线蹲到麻子面前。 犹豫半晌，在麻子惊恐的眼神里，赵凌拧着眉心将电线缠绕在麻子下面。 麻子还不敢大幅度挣扎，因为一旦他动弹就会牵扯到身后的伤口，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用电线粗暴的束缚自己丑陋的下身。 下午几个小时的工时何止小川觉得度日如年，麻子好几次都在疼晕和疼醒之间转换，每一次醒来看到赵凌那张原本让他魂牵梦萦的脸都会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趟…… 赵凌掐着时间，在下班前半小时松绑了麻子。 获得自由的麻子已经接近晕厥，他的下半身处于麻木状态，前面就像是一根放了半个月的茄子蔫吧充紫。 赵凌随手抽出木棍解开电线，木棍被血浸红，麻子这才一抽一抽的疼醒。 赵凌看着他涣散的瞳孔，轻言细语的说着自己在角儿那里听来的东西，他让麻子先去看伤，要是回来还有兴致再来找他。 先攻身再攻心。被生不如死的折磨了一个下午，在赵凌绘声绘色的转述里麻子被吓得六神无主，他精神恍惚的被赵凌送下楼。 每走一步对麻子而言都是痛不欲生的酷刑，但他只要脚步慢下来，赵凌就阴恻恻的问他是不是意犹未尽。 麻子一听，哪里还敢停留，嘴唇发白的拖着惨败的身躯挪回了自己的住处。 怕吓着人，赵凌没有对小川说得太细，他只告诉小川麻子以后不会再来了，小川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刨根问底，他只庆幸赵凌没事。 第105章 重赏之下 赵凌丝毫不担心麻子会来报复他，因为按照他下手的凶残程度，麻子第一时间肯定是要去医院的。 等麻子从医院回来，他还在不在这里都是二话，就算运气不好没跑出去，大不了再给麻子哥松松土呗。 一回生二回熟，他一定可以让麻子哥有一个更好的体验！ 如赵凌所料不差，麻子步履艰难的回到宿舍后大病一场，可能是感染也可能是被吓得，总之他缄口不提病因，第二天就去了城里看病。 麻子离开的消息是红苹果马仔透露的，他不知道马仔生病的真实原因，还很遗憾没看到好戏，说赵凌和小川的运气真好，逃过了一劫。 没了麻子的威胁，小川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下午，负责运货的司机和工人来到厂区。 沙子指挥赵凌一众人将做好的塑料制品装车，原本在一旁一边抽烟一边和沙子吹牛的司机眼睛不经意的扫过赵凌，一瞬间，司机双眼瞪大。 烟雾缭绕，沙子没察觉司机的异样，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司机拿着烟的手顿住，直到烟灰落在手上他才回过神。 抖掉多的烟灰，司机眼神不动声色的往赵凌身上瞟，犹豫了半晌，他下巴朝着赵凌抬了抬，嘴上故作随意的问道： “这小孩儿新来的？之前没见过。” 沙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司机问的是赵凌也没多想，点头道： “刚来没几天，不过挺省心的，识时务的很。” 沙子想到赵凌的表现嗤笑了一声。 司机听到沙子的回答微微眯眼，继续试探： “看着年纪也不大，跟我儿子差不多吧？这细皮嫩肉不像是能犯事儿的，从哪儿搞的呀？” 沙子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是觉得司机对赵凌有些关注，但想起来司机确实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于是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不过沙子警惕心很强，他不愿意过多讨论赵凌，回复的口气就明显的敷衍了。 “应该吧，是李大强和老六送来的，谁知道呢。” 听到李大强的名字，司机眼里划过一丝精光，他猛抽了一口烟，转移话题说起其他事，眼睛却一直盯着赵凌。 赵凌不是木头，他对别人的窥视很敏感，自然注意到了司机的视线，赵凌心下一动，捂着肚子走到另一个马仔面前说想去厕所。 马仔皱眉，看着货车快装满了，就不耐烦的让他赶紧去。 司机见状眼睛一亮，突然说想上个厕所，沙子正低头玩手机，闻言头也不抬摆摆手让他自便。 赵凌和司机一前一后离开。 走在前面的赵凌装作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司机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微微提高声音开口： “赵凌！” 赵凌心里大动，他猛然回头，司机的第一反应是惊喜和贪婪，但他很快收敛住自己的神色。面对赵凌困惑的样子他快步走了上去，压低声音说： “你是京市的？” 赵凌意识到这个司机认识他，但对方敌友不明，赵凌竭力压制住兴奋和惊疑，转而用单纯惊喜的眼神看着司机。 “我是，叔叔你、你认识我？” 他表现得像一个被绑架后遇到一丝希望的孩子，充满希冀的看着司机。 司机确认赵凌的身份后也十分激动，他再次谨慎的左右张望，装作和善的快速道： “你的父母很担心你，你放心，叔叔是好人，叔叔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赵凌闻言眼里迸发出感激和惊喜，他双眼通红的连忙点头。 “这儿不方便说话，先进去。” 两人已经到了厕所，司机先进去排查，确定里面都没人他才招呼赵凌进去。 因为担心随时有人来，所以司机脑子转得飞快，决定长话短说。 “赵凌你别怕，叔叔一定会救你，我也是京市人，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父母发的寻人启事，但这里太危险了，咱们得小心一点，叔叔也只是一个送货的。” 司机激动的握着手，眼睛不时瞟向门口，生怕有人进来。 “……明天我再来一趟，也是这个时间，到时候你想办法躲进车里，叔叔带你走！” 赵凌对司机的话只信一半，能来到这儿拉货的人能是什么好人，手上肯定也不干净，但赵凌没有戳穿，他满眼信任和感激的道谢，然后说道： “谢谢叔叔，谢谢您！我出去了一定让我爸妈报答你！” 果然，这句话一出，司机眼里乍现精光，嘴角也控制不住的上扬。 赵凌看在眼里立马就懂了，司机嘴里说的寻人启事多半是悬赏令，而徐家给出的金额必然不低，否则司机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他。 赵凌没有猜错，司机确实看到了悬赏令。 来这儿前一晚，他的妻子看新闻时提到有钱人的孩子也会丢。 在发现悬赏金高达六百万后，夫妻俩一顿咂舌，那时候司机万万没想到这六百万近在咫尺。 背叛黑厂固然要担极高的风险，但如果能拿到这笔巨款，司机必须铤而走险一把。 担心被怀疑，两人没有密谋太久，确定好时间之后就一前一后的回去了。 司机离开后，赵凌便开始思考怎么上司机的车，他知道这一步只能自己来，因为就算赏金多，可面对穷凶极恶的黑厂，司机也不敢正面出手。 否则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可以直接带他离开，而不是把问题甩给他。毕竟要是真被发现，司机就算拿到钱也不一定有命花。 赵凌开始整合自己最近收集的信息，最终把突破口放在眼镜蛇身上。 晚上回到宿舍，赵凌在本子上告诉了小川，小川又惊又喜，当赵凌说出自己的计划时，小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在本子上写道： 【我帮你掩护，你跑！】 赵凌顿时也默了，他的计划是第二天想辙让眼镜蛇在厂房犯毒瘾，到时候拖住其他人，他们再找机会躲到车底。 赵凌的计划里是有小川的，可两个人一起不见目标太大，以黑厂的警惕性，到时候一个不慎两人都走不了。 但如果黑厂发现赵凌逃走，第一时间就会转移，而他和小川走得近，要是他独自离开，只怕老板一怒之下，小川被迁怒也活不了了。 小川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看着赵凌难看的脸色他苍白着脸故作轻松的笑了，继续写道： 【你跑出去再带警察救我，我等你。】 赵凌撕下那一页纸揉成一团吞掉，在小川着急的眼神里摇头，用口型说： “一起走，我会想办法。” 小川眼眶红了，可看着赵凌不容置疑的神色，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了考量。 赵凌洞察力很强，他看出小川不死心也默契的不说破，反正他一定会带着人离开这个鬼地方，还会一锅端了这里。 第106章 逃离1 这一晚赵凌直到窗户处透进青白光亮才堪堪睡着，他闭着眼睛脑子飞速转动，势必要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赵凌不敢轻忽大意，他面对的是身负多起血案的匪徒窝，这些人不顾法制，真出了差错一刀抹了他也是顺手的事儿。 虽然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赵凌却格外精神，除了眼睛里有些红血丝。 小川似乎也是睡得不安稳，肉眼可见的眼下隐隐泛出青黑。 两人对视，赵凌在小川担忧的眼神里略微颔首。 司机和赵凌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所以赵凌不是太慌，吃早饭时确定眼镜蛇当班他松了一口气。 眼镜蛇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他两眼惺忪，萎靡的叼着一个肉包，撸起的袖子露出小臂，肘弯上还有明显的针孔。 上工时看到离自己三米不到的眼镜蛇，赵凌心下不由感慨：天助我也啊。 小川一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干活儿时频频望向赵凌，被眼镜蛇发现后抽了两鞭子。 火辣辣的痛感让小川喉咙里发出喑哑的痛呼，在眼镜蛇的瞪视下他不敢再分心，却还是时刻关注赵凌。 看到小川被打，赵凌蹙了蹙眉。 眼镜蛇因为毒瘾较大，所以经常会自己带着货，通过这几天观察，赵凌知道眼镜蛇一般会在午饭前后发作。 赵凌借着接溶液的动作仔细在眼镜蛇身上搜寻，但却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东西。 直到快下班时，一个马仔才拿着塑料袋走了进来。 马仔将手上的东西丢给眼镜蛇，赵凌瞥了一眼，确定后收回视线。 眼镜蛇将带着随手放在一边的桌上，随即就低下头玩手机。 赵凌眉峰微动，看着面前汩汩流动，冒着黑烟的溶液，赵凌掐了掐掌心，趁人不备用力压下熔管的出口泵。 黑灰色的溶液顿时像岩浆喷发一样呈爆射状倾泻。 赵凌惊叫着推开，退后的时候还拉了小川一把。 滚烫的溶液喷发，一时间，赵凌附近乱成一片。 眼镜蛇也吓得一边咒骂一边跳脚后撤。 “操！赶紧他妈的关上电源！找死是吧？！” 赵凌余光看到眼镜蛇躲避的往后跑，自己也装作惊慌失措撞到了身后的桌子。 乱局里，塑料袋落到地上，赵凌作不慎跌倒样摔在塑料袋边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着手心伸到塑料袋里，然后借着起身动作把塑料袋放回桌上。 这时有人及时关了电源，塑料溶液也不再喷泄，地上墙上都是冒着烟的溶液。 赵凌借着掸身上溶液的姿势随手一甩，手心里的东西掉入地上的高温溶液，一阵小火花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早饭仍然是稀粥，赵凌借着端粥的空隙朝打饭的工人要点糖，他生的好，装可怜时很容易让人心软。 黑厂的做饭工人也是猪仔，看到年纪这么小的赵凌起了几分恻隐之心，于是避开马仔给了他几块冰糖。 而那些冰糖被赵凌拿回宿舍碾成粉末，看起来就跟眼镜蛇最近吃的粉一样…… 确定电源已经关掉，眼镜蛇满眼怒意的拿着鞭子走近，不由分说就往赵凌身上招呼。 赵凌有所准备的抬手抱头躲避，呼啸声过后一声脆响，然而他却没有感到疼痛。 意识到是有人挡在了自己前面。赵凌放下手睁眼一看，为自己挡了一鞭的正是小川。 小川不久前才挨过鞭子此时新伤交叠，他痛的龇牙咧嘴，唇色发白。 “操你妈的，滚一边儿去。” 眼镜蛇一看自己打在了小川身上更生气了，他抬脚狠踹小川背部，小川毫无防备的被一脚踹倒，鞭声接踵而至，这次落在了赵凌身上。 “啊！唔唔——” 见赵凌被打，小哑巴顾不得自己的伤，阿巴阿巴的手脚并用爬过来还想挡。 眼镜蛇不管小川，抬手又是狠厉的两鞭下去，手臂后背传来辛辣的痛感，赵凌紧咬着下唇，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这点活儿都干不好！废物差点烫到老子！” 眼镜蛇用尽力气抽了几鞭子仍不解气，孩子挥动鞭子时却被一直看戏的马仔拦下。 “行了老蛇，下午还得赶货，打废了人手不够回头要被老板收拾的。今天先放他们一马，等交货完再教训。” 眼镜蛇闻言还是放下了手，他往地上吐了两口痰，指着赵凌眼神阴狠道： “今天算你运气好，不然老子非抽死你！” 赵凌痛的眼睛发红，他抱着手臂唯唯诺诺的点头，嘴里不时小声抽气。 众人都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没人注意到赵凌眼底闪过的锐利。 小川耳后白皙的皮肤上被鞭子抽到，此时已经高高肿起，伤痕红紫，看起来可怖得很。 然而他却好像没有痛感一样，只关切的看着赵凌。 赵凌注意到后脸色愈发阴沉，他几不可见的对小川点了点头，然后老实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下班后两个挨了打的人带着稀粥包子回到宿舍，赵凌眼里布满阴翳的给小川耳后上药，同时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下午你跟我一起搬货，一旦乱起来就立马躲到卡车底下，衣服裹紧实一点，不要慌。” 小川轻轻点头，到了要去上班的时候，他将枕头底下的小本子也揣到了兜里。 下午卡车果然如约到来，还是昨天那个司机，他下车后先是照常和马仔寒暄几句，接着便打开车门让人装货。 赵凌带着小川积极的加入搬货的队列，一边搬赵凌一边在搜寻眼镜蛇的甚身影，明明刚刚他还看见人了。 装了半车货赵凌还是没看到眼镜蛇，赵凌的心跳愈发急促，就在他以为得启动下策时，眼镜蛇出现了。 看到眼镜蛇明显焦躁的表情和涣散的眼瞳，赵凌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知道，眼镜蛇中午吃的是他的冰糖。 不过赵凌还没等到眼镜蛇毒瘾发作，厂房后面的办公楼突然一声重响，接着就是老板的惊叫咒骂声。 众人惊讶，马仔脸色一变，互相对视后留了几个人，其他马仔则冲向办公楼。 而留下来监督的马仔里就有眼镜蛇。 第107章 逃离2 赵凌和司机穿过众人对上视线，司机原本就有些紧张，看到赵凌淡定自若的模样，司机还以为办公楼的动静是赵凌弄出来的，顿时更紧张了。 他只是想要拿到那六百万，不想丢命。 小川和司机一样的想法，他诧异的看着赵凌，讶异他是怎么做到的，老板的办公楼平时除了马仔们是不允许其他人靠近的。 赵凌也知道两人想岔了，但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而且形势越乱对他越有利，他只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眼镜蛇身上。 工人们纵然好奇出了什么事也不敢表露出来，一个个鹌鹑似的各司其职。 就在大货车即将装满时，眼镜蛇开始大口大口的吸烟，很明显的焦躁起来。 赵凌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突然，眼镜蛇软倒在地抽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工人和马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镜蛇狂躁的扭动身躯。 但很快就有马仔反应过来眼镜蛇这是毒瘾犯了。 “操了老蛇，你他妈不是吃过了吗？” “赶紧搭把手，沙子，你去给他拿点，真他妈的捣乱……” 两个马仔骂骂咧咧的看了半晌才靠近眼镜蛇，沙子无奈的转身离开去拿东西，此时现场就剩两个监工的马仔。 小川看了一眼站在厂房门口的马仔，一步一步靠近赵凌，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挣扎和孤注一掷的坚决。 但没等小川实施自己的心中的想法，跑去办公楼查看的马仔们吵吵嚷嚷的抬着一个人跑了过来。 “老四开车！快快！” 定睛一看，众人才发现几个马仔抬着的人是老板，但此时老板的状况有些吓人，他好像很痛苦，一直闭着眼痛呼。 仔细一看，老板裤子松松垮垮的挂着，青色的裤子裆处却黑红一片，随着几个马仔走近，赵凌看到了地上的血液。 厂房门口的两个马仔，一个去开车，一个慌慌忙忙的凑了过来。 “咋了老板？” 抬人的马仔咬着牙骂道： “麻子带回来的臭娘们儿弄的，她跳楼了，咱们得赶紧送老板去医院。” 事发突然，马仔们既要顾着老板，又要顾着地上蛆虫一样的眼镜蛇，也就没人注意到赵凌拉着小川慢慢隐匿的身影。 赵凌宿舍的男人不经意一回头，随即就瞪大了眼。但他没有出声，而是重重吞了口口水，接着缓慢移动身形挡住了马仔们的视线。 在这兵荒马乱中，负责开车的马仔将车开了出来，但有卡车挡住门口，轿车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 马仔一边七手八脚的将老板抬上车，一边招呼司机将车开走。 司机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然后确定了什么，忙压制住紧张说道： “刚好装完了，我开出去，你们快点儿！” 说着司机拉开车门上车，熟练的打火将卡车开出大门，他没有就此绝尘而去，而是贴心的先让出道路让老板的车先离开再起步。 轿车猛踩油门，很快消失在司机眼里，卡车也逐渐和厂区拉开距离…… 厂房，两个马仔制住眼镜蛇，然后不忘驱赶其他人回去干活儿。 男人跟在人群后，突然轻轻笑了一下，脚步也莫名轻快起来。 司机出了厂区看得见的范围就开始加速，他又兴奋又激动，在下一个路口不走以往的路线，而是转弯走了另一条路。 就这样开了半小时，司机将车停到一处明显不会有人来的地方，他大力推开车门跳下车，小跑到车旁，趴下身子冲车底小声道： “孩子，快出来吧！” 车底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两个人从车后爬了出来。 司机先是一喜，但看着多出的一个人他懵了。 “他、他是？” 司机看着赵凌眉头皱的死紧，带走一个人已经是冒着天大风险，现在又多了一个，司机担心黑厂的人会很快发现追上来。 赵凌和小川此时都是满脸灰尘，但他无暇去管。 在司机阴沉的注视下，赵凌将小川揽到身后，对司机诚恳又怯生生的说道： “叔叔，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必须救他，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父母连他那份好好报答你的！” 果然，这话一出司机脸上的犹豫就变成了惊喜， 他压住狂喜，清了清嗓子，讪笑着道： “你这孩子，叔叔没想那些，就是担心目标太大被发现，好了好了，救一个也是救，救两个也是救，当叔叔积德了。现在不说这些了，咱们先走，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着就带着两人上车，赵凌和小川一起挤在副驾驶，两个人都是清瘦的体型倒也不逼仄。 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川还处于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里，他的身体不自觉颤抖，紧挨着他的赵凌立马就察觉到了。 “别怕小川哥，我们安全了。” 赵凌心里也很激动，但他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而且此时当着司机的面，他也不好说太多，只小声的安慰小川。 司机看了两人一眼，也跟着笑着半真半假的安抚了几句。 三人面上一派劫后余生的温馨气氛，可实际上各怀心思。 卡车开了两个小时才从山路到公路，看着若隐若现的村庄和路旁不时路过的人，赵凌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司机车上还有货，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还需要去送货。 他将赵凌和小川带到了一个镇子上的出租屋，然后又给两人买了吃的和喝的。叮嘱两人不要乱跑等他回来后，司机才不放心的离开。 赵凌站在门后，听着司机的脚步声远去，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拧动门把，发现拧不开后赵凌笑了。 “果然……” 小川疑惑的走了过来，看到赵凌收回手他也试着握住门把，同样打不开。 小川惊讶又慌张的看向赵凌，他以为司机是后悔了或者想再卖掉他们。 赵凌转身走到屋子的窗户边，看着被封死的窗他笑意不减，然后轻描淡写的招呼小川过去坐下。 “没事儿，先吃点东西吧。” 小川从兜里掏出纸笔，手上飞快写字： 【他是反悔了吗？】 赵凌慢条斯理的拆开一盒饼干吃了一块，看了一眼小川的本子摇头道： “不会的，毕竟他不舍得。” 在小川惊疑的目光里，赵凌没再解释，他神秘的勾唇，漆黑的瞳仁里似乎在酝酿什么。 “别怕，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赵凌语气笃定，驱散了小川心里的部分阴霾。 第108章 逃离3 将司机买来的食物吃得差不多后，赵凌揉了揉肚子准备睡一觉，这几天他面上安然冷静，可实际上没有一刻松懈过。 现在逃离魔窟，吃得饱，还有新鲜空气呼吸，赵凌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 小川却依旧警惕戒备，他在黑厂待了两年，从刚开始的抵抗挣扎到麻木，可他心底仍存希冀，否则早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他对逃出来这件事觉得不真实，他不敢睡，生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了危机环伺的黑厂。 赵凌看他呆呆站在窗户边，瞪圆的眼睛好像要把玻璃看破的样子有些心软。 在黑厂担惊受怕的劳作两年，把这个本应该灿烂明媚的少年磋磨得像只笼中兽，一点风吹草动就六神无主。 “小川哥，休息一会儿吧，养足精神，说不好咱们还有一仗要打呢。” 赵凌的话唤回了小川游离的神智，他听清楚后有些慌张的走到床边，拿起桌上的本子写字。 【会有人来抓我们吗？】 一想到有可能还会被抓回黑厂，小川就惊恐极了。 因为他很清楚，按照目前的局势，他和赵凌要是被抓回去一定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小川目睹过马仔对待不听话，试图逃走却被抓回的人是怎么样的，那时候大老板养了两只大型烈犬，马仔们就把他逃跑的猪仔和饿了几天的犬关在一起…… 凄厉的惨叫和犬吠交杂，肢体血液横飞，马仔们却满脸兴奋的鼓掌尖叫。 那一刻小川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笼子里的猪仔…… 赵凌捕捉到小川脸上的惊惶忧怖，他强行将人拉到床的内侧躺下，又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在小川茫然的眼神里开口： “小川哥，信我吧，我们不会再回到那里了。” 赵凌说完就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而小川愣愣的看着他的侧脸，最后竟然不知不觉的萌生了困意。 当出租房的门传出声响，床上的两个半大少年同时睁开了眼睛。 赵凌一把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门口，他顺手握住门旁边的扫帚，静静的看着门把手拧动。 小川也跟着下床站到了赵凌身边。 门一打开，司机一抬头看到两人吓了一跳。 “哎哟！怎么了这是？” 赵凌身后的手放开扫把，看了一眼门锁摇摇头。 察觉到他的眼神，司机讪笑道： “额……这、这个叔叔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们乱跑出去被发现，毕竟现在咱们都不是很安全，都、都能理解吧？” 赵凌心里冷笑，但面上迅速切出一副理解感动的样子。 “我知道的，叔叔，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呀？” 赵凌的表现完全符合一个刚逃出生天，还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 司机看了一眼两人，没有一口答应送两人回家，这是小川拿出本子开始写字，在司机困惑的眼神里，他将本子举到面前： 【叔叔可以送我们到警察局吗？】 看清小川写的字，司机表情瞬间变得狠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又露出笑脸模样。 “这孩子……” 他看像赵凌，不太理解为什么小川要用写字的方式。 赵凌苦笑一声，可怜兮兮道： “他之前能说话，这是被打的，所以我才坚持要一块走，不然可能活不了了，幸好叔叔你来救了我们。” 赵凌适时的示弱和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现在在司机眼里，他们两个人一个性格单纯，另一个瘦弱可欺还不会说话，而自己一个成年壮汉，要拿捏两人简直轻而易举。 想到这些，司机的眉眼放松下来，说话的语气也随意硬气了很多。 “真是可怜啊，但咱们现在还不能去警察局。实不相瞒，刚刚厂里已经有人给我打过电话，他们已经发现少了人。本来带你一个出来我都是冒着风险的，现在又……不过你们那儿放心，叔叔是好人，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定会让你们回家的。” 司机拍着胸脯保证，成功又获得赵凌感恩信任的眼神。 他其实也没有说谎，就在他刚离开出租房时，黑厂的人确实给他打过电话询问，毕竟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不见踪影。 黑厂那边又怒又急，放狠话抓到两个孩子要将他们手脚打断，而司机早有准备，几句话就搪塞过去。 但他也清楚，黑厂的人不会就这样相信他，可他也不可能去报警，毕竟本来只是为了钱，一旦报警被黑厂的人发现，他连命都保不住。 司机的话，赵凌半信半疑，不过他想听听司机接下来想怎么做。 “咱们在这也不安全，我先带你们回家，安顿好了再通知你们家里人。” 说着司机就让两人跟他离开。 赵凌和小川走在后面，看着司机的背影，他的眼神逐渐暗沉。 既然黑厂那边已经想到司机身上，那他就必须得加快脚步带小川离开，司机并不可靠。 赵凌担心司机拿了钱也不会将两人送回去，因为一旦他和小川报警，警察追查下来，司机是经不起查的。 放他们走可能会人财两空，而把他们送回黑厂或者转手卖掉，则有机会人财双收，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不过为了稳住司机，赵凌和小川表现得很老实。 接到李一凡的电话时，柳沉鱼正在徐家安抚徐楠，徐楠已经想起来一些事。 她记起自己被林芝薇被绑走并殴打，也记起林芝薇对她说过的话。 “她说我以后再也看不到哥哥了！她、她要把哥哥卖给杀人犯！呜呜呜……” 徐楠的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她的眼泪自从想起来这些事后就没停过，一家人心疼却无能为力，只能一遍遍的安慰她很快就可以找回赵凌。 但徐楠见不到赵凌就平静不下来，她拿着手机不断的拨打赵凌的号码，可赵凌的手机在徐寅安那里，她只能听到电话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徐楠脑子转不过来，她觉得赵凌会被绑走是因为自己，毕竟林芝薇不喜欢的是她，她抽噎着对徐爷爷说： “爷爷……是楠楠错了，楠楠没、没保护好哥哥……呜呜——” 徐爷爷心都碎了，他双眼泛红的摸了摸孙女的头，沉声安抚： “不怪楠楠，哥哥会回家的。” 徐爷爷的话刚说完，一旁柳沉鱼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李凡兴奋的声音。 “小鱼！我查到李大强的踪迹了！” 第109章 反水 李凡得知赵凌被绑架的事后，就联系了自己的朋友。 他开棋社之前也是算得上是个纨绔，飙车赌棋的也认识了不少混社会的。这些人鱼龙混杂，上到龙头老大，下到街头混混。 李凡浪子回头后也并没有疏远他们，所以当他主动求助，很快就有人行动起来了。 通过一些特殊手段，一个堂口的大哥给了李凡消息。 绑架赵凌之前，李大强蛰伏京市的一处廉租房。 堂口大哥的手下在那里认识了他，所以当李凡的求助传达下去，小弟立马就抓住了这个立功的机会。 幸好李大强跟这位小弟还有联系，在小弟说自己惹了事准备投奔李大强时，李大强给了他地址。 堂口大哥拿到地址后就立即派了人去隔壁省抓人，原来当初李大强将赵凌送走后就返回了北方，也许在他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费了一番功夫，堂口大哥还是抓到了李大强，他将人带回京市后就给李凡打了电话。 堂口大哥发来的视频里，李大强被打的面目全非。确定人就是林芝薇口里说的强哥，李凡当机立断通知柳沉鱼。 徐爷爷也听到了李凡的声音，他的眼里透出矍铄的光，难掩激动的站起身。 “有消息了？” 柳沉鱼的情绪也有点动荡，他点点头，然后蹲下身看着徐楠轻声道： “别哭了，柳老师很快就带你哥哥回来。” 说完柳沉鱼转而对徐爷爷道： “我立马去找李凡，您和徐叔说一声。” 徐爷爷连连点头，等柳沉鱼离开他才激动的给儿子打去电话。 柳沉鱼刚到李凡的棋社，徐徐寅安就带着刘队等人过来了。 两班人马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走进了棋社。 经过对比，刘队喜不自胜的将李大强带回了局子。 在众人来之前，李凡已经在堂口大哥的帮助下得到了黑厂的位置。 所以警察前脚刚走，柳沉鱼和李凡就准备出发去接人。 毕竟在李大强的描述里，黑厂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们得争分夺秒。 徐寅安没有阻拦，他恨不得也跟着去，可警局这边还得人看着，徐寅安便叮嘱几人小心行事，他和警察随后到。 李凡借了大哥的人，徐寅安又给他们联系了帮手，最后出发时的配置都够去闯荡一趟金三角。 赵凌不知道援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他和小川被司机看的很紧。 司机以提防黑厂的人为由一直带着电棍，但从他时刻黏在小川和自己的眼神里，赵凌知道，这是威慑他和小川用的。 如果是赵凌自己对上司机一个人，那他也不会将那根电棍放在眼里，可带着虚弱的小川赵凌很难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小川本是长身体的年龄，可在这两年里他的身体素质急剧下降。 不见天日的劳作殴打和烧制塑料产生的毒气将他的内腑侵蚀严重。以至于现在多走两步都会面红气喘，要真打起来他连跑都跑不远。 不过很快机会就来了。 黑厂确实没有对司机完全信任，当发现少了两个人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司机。因为当时从黑厂离开的，除了老板的车就剩下司机。 老板的是轿车，能坐几个人一目了然。且马仔们不认为赵凌和小川有这么大的神通和胆子敢打老板的主意。 但因为老板还在医院伤情不明，马仔们不敢这时候上报触霉头，只能暂时按压消息疯狂寻找两人。 即使司机说自己并不知情，马仔还是不放心的要派人来查找。 司机接完电话一脸阴沉，他挣扎的看了赵凌和小川许久，还是放不下六百万。 “厂里人要过来找我，你们要先藏起来。” 赵凌和小川当然不会有异议。 司机又将二人带回了出租屋，他准备离开时赵凌和小川双双恳切的哀求，一定不要将他们交出去。 司机趁机让两人一定乖乖躲在房间里等他回来，千万不能出去。 被吓到的两个孩子自然满眼瑟缩乖巧的答允，看着小鹌鹑般听话的两人，司机满意的点头。 于是当赵凌提出想让司机再买一点吃的留下时，司机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他让赵凌和小川待在屋里等，他去买，走的时候还不忘从外面将门反锁。 很快，司机就买了一兜子零食回来了，他毫无防备打开门的一瞬间，一直站在门旁边的赵凌一记重拳打在了司机的腹部。 “呃啊——” 猝不及防的钝痛感让司机本能的弯腰抱腹，没等他反应过来还手，赵凌抬腿膝击同样的位置。 强忍住惊诧和钝痛，司机咬牙抬手抱住赵凌就往墙上撞，赵凌身手灵活，可司机力气块头都在他之上。 被司机用尽全力的一撞，赵凌后背前胸都窒息了一瞬，他闷哼出声却来不及管，只迅速抽出手成鹰爪狠厉的钳住司机的肋间骨肉。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赵凌紧咬下唇，趁司机卸力的档口抬腿连续膝击。 卫生间里的小川双手紧握着拆下来的扫把棍子，满脸焦躁的转来转去。 听到外面的惨叫声他立即就白了脸色想往外冲，可很快分出那是司机的声音又顿住脚步。 因为赵凌说过，除非他开口，否则小川就不能出来，有人想进去就直接用棍子打。 门外的惨叫声慢慢变成模糊的吼叫，就在小川按耐不住准备出去时，他听到了赵凌犹如天籁的声音。 “……小川哥，出来吧。” 小川热泪盈眶的打开门，赵凌头发衣服凌乱，俊脸泛红，还在微微喘着气。 而地上司机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 忽略司机目眦欲裂的恐怖眼神，小川担忧的看着赵凌。 赵凌眨了眨眼，他脸上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尽在掌握的自信。 “看吧，就说没问题。” 小川不自觉流出眼泪，他手里还握着赵凌给的棍子拼命点头。 平复了一会儿呼吸，赵凌走到司机旁边蹲下，回头看了一眼被撕成烂布条的床单，对上司机吃人的眼神赵凌噗嗤一声笑了。 “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叔啊，我学的那点东西都让你们享受了。” 司机和小川听不懂，但赵凌还是忍不住的笑，笑的肩膀都在抖。 许久他才停下，然后不紧不慢的从司机兜里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第110章 脱困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对面传来一个软糯糯的少女音。 “你好？” 小川看到赵凌的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脸上的笑也明显是发自内心的。 “楠楠。” 赵凌轻轻开口，对面沉默了一瞬，但很快小川就听到了女生带着哭腔的声音。 “哥哥！！是你吗哥哥！？” “楠楠乖，是哥哥，楠楠还好吗？” 赵凌语气里满含宠溺和担忧，他被李大强带走后就再也没有徐楠的消息。但既然林芝薇参与了这件事，徐楠就很有可能承受过她的怒火。 对面哭腔浓重，听得小川也不自觉心疼皱眉。 “楠楠没事，呜呜……哥哥你在哪里？你回家好不好？” 赵凌鼻头一酸，在黑厂朝不保夕的这几天他从没有哭过，可现在听到徐楠依赖的哭腔他却没忍住红了眼眶。 “唔唔！” 地上的司机听不下去将他打了一顿还绑成粽子的赵凌温声软语，一边挣扎一边呜呜出声。 赵凌抬手粗暴的将司机口里的布又往里塞了塞，和行为反差的是温柔的语气。 “好，哥哥很快就会回家了，楠楠乖乖在家等哦。” 赵凌软声哄了徐楠一会儿才在她的不依不舍中挂断电话。 然后紧接着又拨出另一个号码。 身在警局的徐寅安接到赵凌的电话也是又惊又喜，得知赵凌目前的情况他顾不上询问细节，只是让赵凌立马联系柳沉鱼。 “沉鱼他们已经在往你那里赶，好孩子，你现在还不安全，一定要小心。” 赵凌闻言放心许多，挂完电话他立即给柳沉鱼又打去。 当李凡柳沉鱼一行人知道赵凌已经从黑厂脱困都高兴得不行，但他们的想法和徐寅安一样，都让赵凌先藏好等他们汇合。 三个电话打完，赵凌才站起身，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结果不小心扯到后背，撞击过墙壁的肩胛骨传来一阵酸痛。 “嘶——” 赵凌倒抽了一口冷气，一直沉默的小川立即紧张的看向他。 “没事没事，就是扯了一下，咱们得换个地方了小川哥。” 眼下和司机已经闹翻，赵凌必须带着小川尽快转移，否则等黑厂的人追过来就不好玩了。 赵凌没收了司机的手机和现金，临走时他似笑非笑的对满眼不甘心的司机说道： “叔，怎么说你也帮了我们一把，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在这儿先待会。等我俩到了安全的地方会有人来给你松绑的，到时候就赶紧跑路吧，能跑到哪里就看你造化了。” 警方和徐家都不会放过绑架且拘禁赵凌的人，能给司机一个跑路的机会已经算仁义的了。 不过赵凌清楚，法网恢恢，司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他即将面临的是两方追捕，其实和丧心病狂的黑厂相比，警局才是司机该选的地方。 就看司机能不能想明白了。 看着赵凌和小川离开的背影，司机盯着关闭的门唔唔叫唤，他后悔贪那六百万了！更后悔自己看走了眼，被扮猪吃老虎的赵凌摆了一道！ 司机的想法赵凌不管，他带着小川直奔当地警察局，毕竟警局是最能给赵凌安全感的地方。 到了警局才知道自己和小川现在居然到了南方，这里距离京市两千多公里，难怪李大强会那么自信赵凌回不去…… 警察接到赵凌的报案立马带着两人做了笔录，赵凌在黑厂时间不长，可他知道的东西已经够让黑厂的人牢底坐穿，情节严重的还会吃花生米。 在小川补充后，负责做笔录的警察都震惊了。 因为兹事体大，警局安顿好两个半大少年，然后迅速成立专案组准备侦查行动。 警察的人马向深山厂区进发，刚好和来找赵凌跟小川的马仔一行人错开。 麻子也在一行人当中，他那天被赵凌收拾完就强忍着剧痛赶去医院，饶是见多识广的接诊医生看到他的伤也不由得咂舌。 所幸经过诊治，麻子并没有变成废人，但伤情稍微稳定一些时，他就立马让厂里的兄弟将赵凌关起来等他回去，可得到的消息却是赵凌跟小川都跑了。 麻子顿时怒不可遏，甚至不顾医院劝阻，拖着伤躯强行出院，势必要亲手将赵凌抓回来弄死。 几人气势汹汹的进城，却发现联系不上司机了。 这时马仔们几乎已经确定，赵凌和小川就在司机手上。 他们正准备出发去司机家里守株待兔，就收到了司机发来的消息，约他们在一个地点见面，还说逃跑的两人被他抓住了。 马仔们不疑有他，认为这是司机识时务的表现。 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到达约定的烂尾楼，马仔们带着武器大大咧咧的进去，然而还没等他们找到司机，就被冲出来的人围住了。 看到围住自己的十来个人，麻子一眼看到后面的柳沉鱼，他眼前一亮，但也知道场合不对，于是收起色心，警惕的问道： “素不相识，几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四个马仔都确定没有见过围住他们的人，那就更谈不上得罪了。 柳沉鱼和李凡看着四人冷冷笑了一下。 柳沉鱼没有错过麻子的眼神，他满眼厌恶的开口： “动了不该动的人，你们要付出代价。” 闻言几个马仔眼神一凛，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里的刀棍。 然而马仔们能感觉得出来，除了柳沉鱼和李凡，那十几个人身上都是杀伐气息，根本不是什么绣花枕头。 一个马仔勉强挤出一个笑，忌惮的装傻道： “哥们儿，我们哥儿几个之前一直在村里，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麻子和另外两个马仔也跟着点头，他们自诩厂区隐蔽，平时和黑场交易的人都是各自握有把柄相互制衡，按道理不应该开罪过第三方。 就在马仔们绞尽脑汁想如何逃过一劫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麻子哥，伤好了吗？” 幽幽传来的声音顿时让麻子脸色大变，他下身前后反射性的痛了起来，回想起受到的酷刑，麻子后槽牙都快咬碎，他眼神阴狠的看向楼梯口。 第111章 好好招待 赵凌和小川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到两人的一瞬间，四个马仔就知道今天这件事儿不能善了了。 麻子旁边的马仔狠狠一咬牙，趁大家注意力都在赵凌身上，他挥起刀子直接冲着柳沉鱼砍去。 这群人里他看得出来，这个小白脸必定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有话语权，只要能挟持住柳陈宇或者李凡，就有机会全身而退。 可马仔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他的刀还没落下就被一节软鞭抽在了手上，一声叮当响，吃痛的马仔没握住的刀掉落。 这一鞭子很好的震慑住了其他人。 看了一眼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马仔，另外三人不敢再动弹。 而赵凌却眼睛一亮，他走近将鞭子缠绕在手腕上的人，赞道： “哥你鞭子使得真好，可比他们使的好多了。” 赵凌这话一出，柳沉鱼就沉了脸色，他侧过头问道： “他们用鞭子抽过你？” 看了一眼心虚瑟缩的马仔四人组，赵凌的目光在麻子身上重点停留。 “何止是鞭子抽，麻子哥还要让我给他暖床呢。” 赵凌丝毫不遮掩，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麻子，也没注意柳沉鱼和李凡骤然黢黑的脸色。 麻子也慌了，他觉得自己委屈，虽然他是有这个想法没错，但最后的结果是他非但一只手指头没碰到赵凌，还险些成了废人。 “你这个贱人！明明是你——啊！” 麻子没忍住破口大骂，结果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鞭子。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脑仁快要炸开，麻子抬手就要捂脸，可碰到伤口又痛得唔唔直叫。 一旦鞭痕贯穿他的右眼到左下颌，如果再上去一点，麻子的右眼都保不住。 这一幕让麻子的同伴都不禁吓了一跳，以往他们都是挥动鞭子的人，可现在成了别人的刀俎下的鱼肉，几人才体会到猪仔的恐怖。 “一帮杂碎，留条狗命丢给警察就行。” 李凡褪去往日的嘻嘻哈哈，皱眉嫌恶的看着四人对旁边的人冷声道。 赵凌轻飘飘的加上一句： “请各位哥帮忙，多照顾一下麻子哥。” 这句话在麻子耳里犹如催命符，但他却不敢再咒骂，只是不甘心的用阴毒的眼神看着赵凌。 赵凌这会儿丝毫不惧他，甚至还调皮的的昂着下巴说： “好好享受啊麻子哥。” 说完就被柳沉鱼和李凡拉着下楼，因为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些血腥，不适合未成年观看。 小川也觉得解气，他跟在三人后面下了楼。 还没走到楼下，就听到上面传来惨叫和闷响。 “这就是你说的小川哥？” 李凡仿佛听不见楼上的动静一样，神态自若的看了一眼小川问赵凌。 小川有些局促的对着李凡点头。 大局已定，赵凌彻底放松下来，他难得姿态随意的搭着小川的肩膀同柳沉鱼和李凡介绍。 “他叫周川，家里是s省的，也是一倒霉孩子，被这些混蛋拐到黑厂囚禁了两年，被欺负的话都不能说了。” 接着赵凌转向小川，将从司机那儿收缴来的手机递给他。 “对了，小川哥，你现在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家里人啊。” 小川接过手机，手不自觉的发抖，他垂下眼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然后拨通。 从赵凌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睫毛簌簌眨个不停。 小川不确定他刻在骨子里的这个号码是否还能打通，但在听到对面响起铃声时，他的眼泪还是没忍住砸在了屏幕上。 铃声响了很久，赵凌三人沉默的站在旁边，就在他们以为无人接听时，对面传来了杂音，然后是一个女人温润的声音。 “喂？” 仅仅一个字，小川的眼泪就如同泄洪一般顺着脸颊流下，瘦弱的肩膀也抖个不停。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哽咽，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虽然他还是不能发声，但他的反应说明了一切，赵凌从他手里轻声抽出手机，然后对着听筒开口： “阿姨您好，请问您是小川哥的家人吗？” 赵凌这句话说完对面陷入了沉默，时间长到李凡还以为是被挂断了，他伸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还在通话中。 “您还在听吗？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和小川哥待在一起，但是他不太方便说话，请问……您是他的妈妈吗？” 赵凌理解对面的沉默，他语气温和的解释，对面听完再开口时嗓子明显哑了许多。 “……你、你说什么？你跟谁在一起？川……周川？你再说一遍！” 女人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激动，似乎难以置信又不敢戳破幻想。 “是的阿姨，是周川，您别激动，他……他现在没事，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以来接他吗？” 赵凌看了看哭的发不出声音的小川，没有第一时间说出他现在说不了话的事。 然而似乎是母子连心，对面的女人一下就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未尽之言。 “我、我是他妈妈，他真的跟你在一起吗？川？川你回应妈妈……川……” 小川的母亲声声哽咽，最后的话都有些模糊。 小川眼泪婆娑的看着屏幕，好几次张开嘴可没能说出一字半句。 李凡也有些动容，他突然说道： “小凌，要不你让他俩开个视频呢？” 这个方法显然极好，赵凌拿李凡的手机加上了小川母亲的联系方式，然后打了视频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接，在看到赵凌身边的小川时，面容端庄韵美的女人顿时捂住嘴哭了起来。 小川也哭的停不下来，他抬起手轻轻碰触屏幕上的女人，指尖颤抖透露出他的激动。 等到两个人情绪稍微冷静一些，赵凌才将小川这两年的事情说了。 听着他说，小川母亲眼里的心疼几乎溢出来，在听到儿子暂时说不出话时，小川母亲紧紧闭上眼，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赵凌不忍的安慰道： “阿姨，您先别着急。小川哥的情况应该没那么糟糕，咱们可以带他回家慢慢调理，然后去医院看看，他还是有很大机会可以开口说话的。” 赵凌这番话并不是单纯的宽小川母亲的心，他不精通岐黄之术，不过上辈子照顾角儿也算有些经验，小川的喉咙并没有外伤，那多半还是心理上受到的伤害导致的失语。 只要干预得好，确实有很大几率可以开口。 小川母亲不住的点头，她心里其实喜大于忧，儿子还活着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第112章 各回各家 楼下气氛温馨感人，楼上的人却仿佛身处阿鼻地狱。 尤其是麻子，打手落下的每一鞭都让他生出无限悔恨，这种悔恨短短三天他经历了两次，且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一场单方面的殴打持续了近十几分钟，期间甚至有马仔痛苦万分的喊出“要报警”这种不知分寸的话…… 楼下挂断电话，周川的母亲迫不及待要告诉丈夫找到了他们的宝贝儿子，临挂电话时还不舍的让小川等着他们。 李凡看着赵凌耐心安抚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川，凑到柳沉鱼身边小声调侃： “咱们小凌还真有当爹的天分，在家哄妹妹，被绑架还能捡个小可怜当儿子哄。” 因为小川严重营养不良加长久不见天日，身材便有些瘦削，肤色也尤其苍白，看起来确实比赵凌还小。 柳沉鱼一言不发的看着，闻言嗤笑一声低声道： “小屁孩一个……” 这时楼上的背景音也逐渐弱下来，拿鞭子的打手走了下来，他脸上带着薄汗和微红，走到李凡和柳沉鱼面前垂首沉声道： “柳先生，教训得差不多了。” 李凡揶揄的眼神从打手的脸上转到他手上的鞭子，似笑非笑道： “只是差不多？” 打手不好意思的将鞭子往身后藏了一下，看了一眼赵凌，然后对着李凡笑的有些羞涩的解释： “这、这不是为了给小公子出出气吗，没打死，还有气儿呢！” 李凡笑着点头，没再多问，大手一挥说道： “得，没死就行，让小北他们把人送到警局，咱们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周家人坐飞机赶过来也就几个小时，期间柳沉鱼和李凡带着两个小可怜去吃了饭。还让人送了两部新手机过来，至于司机的手机已经被作为证据交给警方。 送手机的人回来告诉赵凌，司机也没跑了。 赵凌和小川走后确实在楼下便利店留了话，让人过半小时去给司机松绑。 可司机似乎咽不下这口气，脱困后竟然还想联系马仔，结果就被警察顺藤摸瓜逮了回去。 得到这个消息，赵凌无奈的耸了耸肩，他能有什么办法，司机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去。 饭席上，李凡问起赵凌这几日的经历，提到麻子那一段时，李凡表情一言难尽，柳沉鱼则冷若冰霜的说了一句： “看来送去警局还是便宜了他。” 但其实麻子的下场也逃不过一死，不谈他涉毒绑架拐卖，他手上也实打实沾有人命。 小川一直安安静静的吃着饭，看得出来他的家教礼仪很不错。即使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面对一桌美味佳肴他也没有狼吞虎咽。 饭刚吃完，徐家人的电话就接二连三的打了过来。 柳沉鱼负责接徐爷爷和徐寅安夫妻俩的，赵凌则专线服务徐楠。 几人互相关心，没有人提到赵楷，覃深和林芝薇三人。 周家的人来得很快，看得出来他们确实很宝贝周川，虽然消息仓促，周家还是来了不少人。 身着西装，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眉眼和周川一模一样。 他扶着通过视频的周川母亲，在看到周川的一瞬间，男人的眼睛就红了。 “阿川……” 小川愣愣的看向亲人，张开嘴做了“爸妈”的口型。 三人抱作一团，其他亲友看见这一幕也都不约而同的红了眼眶。 李凡看出周家来的人都穿着考究气质不凡，猜测也是非富即贵的。 “看来小凌随手一捡也是块金疙瘩啊，这小子应该去云南赌石。” 李凡压低声音对柳沉鱼咂舌道。 李凡所料不差，周家是做生意的，且生意在当地做的很大，周川被掳也并非意外，而是当时和周父竞争地皮失败的对手所为。 这两年周家人从未放弃寻找周川，可却一直杳无音讯。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周父周母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满眼感激的看向赵凌。 “孩子，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周母仍然憔悴，但精神却很好，眉目间的鲜活肉眼可查。 赵凌看着小川笑着摇了摇头。 “伯母，您不用谢我，小川哥也帮了我很多。” 周父已经大致了解了所有事，他突然对赵凌郑重的鞠了一躬。 “要谢的，小朋友，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做法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我儿子，我这个家…也会垮的。” 周父说着抬手摸在小川头上，眼里满是珍视。 赵凌来不及阻止周父的动作，闻言挠了挠头难得露出少年人的局促： “我能理解的，不过您和阿姨还是尽快带小川哥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在黑厂里的这两年熬坏了。” 周父周母对赵凌的提议很重视，他们表示已经让家里的医院准备好了，他们回去第一时间就会带儿子看。 因为心系儿子健康问题，周家人接到儿子就想要返回，走之前要了徐家的住址，表示会很快上门道谢。 赵凌原本觉得不必如此，可小川虽然说不出话，也在本子上写想要去找赵凌玩，最终推辞不过赵凌还是给了地址。 周家人来去匆匆，剩下的赵凌柳沉鱼几人也没逗留，买了当晚的机票直接返程。 徐家人翘首以盼，尤其是徐楠，每隔几分钟就要去门口看一次，最后更是干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 见状徐爷爷和儿子哭笑不得，他们心里的紧绷也不知不觉被徐楠的行为冲淡不少。 张姨看着徐楠的背影笑的感慨： “小楠是真喜欢这个哥哥。” 文锦闻言附和的点头。 “小凌是个好孩子，说起来，这场灾祸也是因家里而起，让他受罪了。” 徐家人很清楚，赵楷不过是个引子，真正让覃深和林芝薇铤而走险的是徐家，覃深图财，林芝薇图解气，但总归都是冲着徐家。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敢害我的孩子，他们还是活的太安逸了。” 徐寅安幽幽说道，徐爷爷叹了口气却没劝阻儿子，覃博文这几日一直去求柳素之的母亲，想让她拜托公公柳老爷子从中斡旋。 徐爷爷也接到过柳老爷子的电话，但他从没松口，只让老伙伴别管。 上次柳倩歆闯的祸柳老爷子就兜底过，这次他从柳沉鱼这里得知事态严重后也觉得还是撒手不管的好，于是后来任由覃博文夫妻俩求上门也不见。 第113章 求情 终于，在徐楠耐不住想要再次给赵凌视频的时候，车开进了院子。 徐楠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小跑着奔过去停在车门前。 车门打开，赵凌从后座下来，还没等站稳，徐楠就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哥哥！” 一叠声的呼喊让赵凌心都化了，他抱住徐楠在她蓬松的头顶摸了摸。 “楠楠。” 柳沉鱼和李凡先后下车，看见这一幕都笑了。 几人还没进门，又一台黑色的轿车出现。 柳素之兄妹俩从车上下来，柳素之上前关切的询问赵凌： “没事儿吧？” 赵凌摇摇头：“没事儿。” “这一次真吓死人，以后要小心些了。” 柳素之心有余悸的样子，他一直在关注跟进赵凌被绑架的事，得知幕后主使人的时候，柳素之惊诧不已，现在看到赵凌平安回来他也松了一口气。 而他身后的柳倩歆明显就没这么高兴了，她眼神埋怨的看着赵凌和徐楠，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姨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席面给赵凌接风洗尘，这会儿便招呼着让众人进去落座。 徐寅安和文锦确定赵凌没有受伤后也放下心，吃完饭，众人其乐融融的在院子里聊天。 期间柳倩歆存在感很低，原本因为她之前欺负徐楠，徐家是不欢迎她的，但今天情况特殊，她也没作妖，文锦也就懒得计较了。 徐楠一直黏着赵凌，吃饭时要坐他边上，这会儿更是搬着自己的软凳紧挨着。 聊了没多久，许爷爷便起身去休息了，这段时间他老人家也跟着一刻不停的担心赵凌，现在见人安然无恙才松懈下来。 徐寅安和文锦也先后离开，除了堆积的公务需要处理，他们也想把空间先留给孩子们，反正和赵凌他们有的是时间相处。 柳素之一直缠着赵凌叙述他在黑厂勇斗麻子和智逃魔窟的事，听完他对赵凌佩服不已。 柳素之很有自知之明，他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是他沦落到那样的困境里，他是做不到赵凌这般冷静分析局势再逃跑的。 柳倩歆一直很沉默，直到赵凌起身说要去上厕所她的眼神才动了动。 赵凌前脚刚走，柳素之就说她去洗个手。 从洗手间出来，赵凌听到廊亭拐角有争吵的声音，他耳力好，从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里分辨出是柳家兄妹。 赵凌原本不打算偷听，可抬脚准备走时，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俊眉微挑，赵凌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我说你今天为什么执意要厚脸皮跟着我来！” “哥！你、你就不能帮帮覃哥吗？你们以前明明关系那么好……” “你也说了是以前！我警告你柳倩歆，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敢去烦赵凌，别怪我收拾你！” 柳素之的语气无奈又烦躁，他不明白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敢让他去求赵凌放过覃深，她也不想想，现在的事情根本不是几个孩子之间的打闹摩擦而已。 然而柳倩歆不懂柳素之的崩溃，她梗着脖子扯着嗓子道： “反正他也没事，就不能放过覃哥吗？况且、况且他们也只是吓唬他一下，谁让他那么讨人厌的…” 柳倩歆的声音在柳素之失望嘲弄的冰冷注视下越来越小。 看着冥顽不灵的柳倩歆，柳素之怒极反笑，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我一巴掌抽死你！” 柳素之冷厉的话语犹如巴掌打在柳倩歆脸上，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柳素之。 柳素之捏紧的拳头垂在身侧，他继续冷冷说道： “你凭什么替他原谅覃深，你刚刚没有听到小凌说他受的是什么罪吗？如果不是他够聪明，落到那些人手里，他连命都保不住。你简直无耻，自私，愚蠢！” 柳倩歆的脸慢慢涨红起来，她欲言又止，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听到这里赵凌眉峰微动，唇角露出一个笑来，然后转身离开了。 柳素之脸色难看至极，他真的要被这个没长脑子的妹妹气死，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柳素之突然庆幸，幸好覃深这次没有拉上柳倩歆，虽然柳素之很不想承认，但他知道，以柳倩歆的疯癫程度，覃深张口她必定会做那条冲锋蠢狗。 如果柳家也牵进这场绑架案，对上的将是徐家的滔天怒火和法制舆论反噬，柳素之感到一阵后怕。 想到这里，柳素之迅速冷静下来，他看着浑身散发不甘气息的柳倩歆，知道这个妹妹不能再任由娇纵了。 赵凌刚回到前厅小院，柳素之就拉着蔫头耷脑的柳倩歆出来告辞。 柳素之已经敛住了暴怒的神色，但他看赵凌的眼神还是有歉意和羞愧。 “小凌，哥，我爸刚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我们就先回家了，小凌，改天咱俩再好好聊。” 赵凌神色如常，他看柳素之的眼神依旧温和亲切。 “好，那就改天约。” 柳素之带着柳倩歆离开，柳沉鱼和李凡又多留了一会儿，李凡临走时还热情邀约赵凌去陪他下棋，赵凌也很感谢他这次出手帮忙，于是欣然应下。 天色已晚，夜空就像一片藏青帷幕笼罩下来，小院里有炉火并不太冷，赵凌剥着橘子，将橘络都摘干净后他就将橘子递给一旁的徐楠。 徐楠接过， 然后一分为二，另一半塞给赵凌。 “哥哥吃！” 赵凌笑了笑，接过吃了起来。 徐楠抬头看着他，橙黄色暖光下，小姑娘滴溜圆的大眼睛里满是依赖。 “哥哥以后别不理楠楠这么久，找不到哥哥害怕……” 赵凌鼻头一酸，他想，这橘子没熟好…… “不会了，这次是哥哥不对，楠楠原谅哥哥好不好？” 赵凌眼底水光闪烁，像是璀璨的星星。 然而徐楠却摇了摇头，接着脆生生说道： “是楠楠没有保护好自己，也没有保护好哥哥，哥哥原谅楠楠吧。” 徐楠迟钝却不愚笨，林芝薇绑走她后说过的话她记得很清楚，她多少能意识到赵凌被坏人抓走跟她有关。 而赵凌听到她的话眼睛更红了，他手指微微颤抖，将手上的橘子给徐楠喂了一瓣，轻轻说道： “嗯，原谅楠楠，以后楠楠保护哥哥。甜吗？” 徐楠重重点头。 第114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虽然赵凌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但后续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 还在拘留所拘着的覃深，林芝薇，赵楷三人得知赵凌逃了回来都嚷着要见他。其中赵楷叫唤的最凶。 徐家对他的处置也有些犹豫，赵楷怎么说也是赵凌的亲哥哥，徐家人不确定赵凌的想法。 不过没等赵凌去见赵楷，赵家人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关于赵凌被绑，赵楷被抓的事赵家是在赵凌平安归来后才被告知的。这件事是徐家在背后运作的，徐寅安担心赵家人来闹的话会阻碍案件侦查，所以将此事压了下来。 赵父赵母来到京市第一天就直奔公安局，看到憔悴的大儿子，赵母心疼不已，赵父则脸色复杂，既有责怪也有无奈。 赵楷看到父母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他哭着求赵父赵母救救他，让徐家让和赵凌放了他。 “爸妈，你们去帮我求求小凌，求求徐叔叔和阿姨，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被覃深骗的。你们救救我呀，爸妈！我不想呆在这儿了。” 赵楷涕泗横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虽然未满十八岁，但已经超过了十四岁，犯罪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他不想坐牢。 赵母也哭了，她疲惫的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那是你亲弟弟啊！你进城的时候妈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个死孩子……” 赵楷哭着认错，但输的最多的还是求父母救救他。 夫妻俩满脸泪水的从拘留所出来后便去了徐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徐家的显贵。 大院门口随处停放的豪车和古朴却蕴含矜贵气息的院落，无一不让夫妻俩感到局促。 顺着地址来到徐家门口，赵母捏紧手里的布包，抬手摁响门口的门铃。 很快里边儿被有人出来打开了门。 看着穿着素净却有气质的陌生女人，赵母愣了一下，她和丈夫对视了一眼，犹豫着问道： “请问……这儿是徐家吗？” 张姨表情温和，看着夫妻俩点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笑着道： “是的，哦！对了。二位是赵楷的父母吧？” 赵父赵母点点头，他们没有察觉到张姨对他们的称呼是“赵楷的父母”。 “二位快请进，徐先生之前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了，小凌和老爷子都在呢。” 张姨将两人迎进门到客厅，等两人坐下她又端了点心茶水上来，然后才开口： “两位先吃点儿茶点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叫小凌。” 张姨从拱门出去，留下赵父赵母。 夫妻俩僵硬的坐着，不住的打量起徐家的装潢。 “……这徐家是真的富贵啊，在京市这样的地段能买得起这样的院子。” 赵父并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的村夫，他在外务工的几年里，也认识了一些人，多少听过京市的繁华和显贵。 赵母虽然不太懂什么地段，但她也看得出来徐家的一二底蕴，眼底浮现复杂的情绪。 “小凌过得这么好咱们也没攀附过他，怎么就不放过小楷呢？” 赵母语气里带着埋怨，赵父闻言却皱了皱眉，他一直知道妻子偏心，他自己也多少有点。 但如今赵楷闯了这么大的祸，赵母还是这副态度，这就让他有些理解为什么当初赵凌愿意跟着徐家离开了。 赵父知道小儿子并非嫌贫爱富的人，反倒比起两个大的孩子，赵凌更逆来顺受，更能吃苦。 当初徐家提出要带走赵凌，赵父第一反应就是小儿子不会同意，怎么说渔场镇才是赵凌的家，所以赵凌痛快的答应让赵父疑惑了一阵子。 疑惑归疑惑，却也没想过反思，毕竟做父母的怎么会觉得自己是错的呢？ 现下赵父却有些赧然了，再想到夫妻俩接下来要做的事，赵父感到如坐针毡。 很快拱门外就传来声音，徐爷爷带着两个孩子出现在赵父赵母面前。 看到赵凌的一瞬间，夫妻俩皆是一愣。 身长玉立的少年一身黑色卫衣衬得肤色如白玉一般，他脸蛋红润，以前一直萦绕眉宇间的阴郁沉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淡然。 ……这、这还是他们那个黑瘦黑瘦的三娃子吗？ 夫妻俩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太敢相认。 “爸，妈。” 最终还是赵凌先开口，他扶着徐爷爷在主座坐下，徐楠也乖乖的坐在对面好奇的看着赵父赵母。 “三、三娃子？” 赵父先反应过来，只不过他叫赵凌的语气还是有些不确定。 赵凌奇怪的看了一眼赵父，颔首应道： “爸，你们吃过饭了吗？” 赵凌的话刚说完，一旁的张姨就接过道： “厨房还煨着牛腩汤呢，大哥大嫂要是还没吃，我去下两碗面来先垫垫？” 夫妻俩连连摆手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不饿！” “吃过了，不麻烦不麻烦。” 闻言张姨也没再坚持，而是转身离开备晚上的菜。 客厅里只剩下五人，徐爷爷态度温和的看向赵父，开门见山道： “小赵，你们见过赵楷了吗？” 赵父呐呐点头，面对不怒自威的徐爷爷，他总是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 徐爷爷点点头，叹了口气继续道：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按道理两个孩子都是你家的，我们没什么置喙的。可小凌我是当亲孙子的，当初我儿子儿媳应该也和你们说过，小凌愿意跟我们回来，那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徐爷爷顿了一下，在赵父赵母不自然的神色接着说： “而且这件事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家，相信你们都从赵楷那里了解过了。” 赵父羞愧的点头，他当然知道赵楷做出这种鬼迷心窍的事是为了什么。 赵父只觉得大儿子荒谬愚蠢，徐家如果真的属意他，当初为什么坚持只带走赵凌？ 可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不管怎么说，赵父还是希望能让徐家放过赵楷。 赵母也听出徐爷爷不想轻松饶过赵凌的意思，她急忙开口： “老先生，这次是小楷做错了，但他也是被别人撺掇的，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凌如果真的出了事我们不会偏袒小楷，可现在既然小凌没事，是不是……” 一直垂首缄默的赵凌听到这熟悉论调，不由得抬头，漆黑瞳仁里不带情绪，冷淡的看了赵母一眼。 这番话他昨日在柳倩歆口里听到过，可他没想到原身的亲妈也是这样的想法。 嘴上说着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赵家人的行为却是在不断反驳这句话…… 第115章 该断则断 赵母这话一出，不光是赵凌心寒，徐爷爷和赵父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母，只有徐楠半懂不懂的。 “你、你真这么想的？爱芳？” 赵父嘴角抽搐，难以置信的看着妻子问道。 赵母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她讪讪的垂下眼睛，嘴里依旧停不下来。 “我、我只是觉得，都是亲兄弟，小凌以后还要和哥哥互相帮衬，没必要太上纲上线……” 赵母语气很弱，说出来的话却气人得很。 听到赵母说的互相帮衬，徐爷爷反倒笑了。有他徐家在，赵凌哪里需要别人帮衬…… “赵大嫂，你说的我明白，小凌也不是为了利益戕害兄弟手足的人。但现在您大儿子做的事已经涉及了违法，就算小凌不追究，警察也不会让他逃脱制裁的。” 徐爷爷的话让赵父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赵凌不是为了利益伤害手足的人，可赵楷是啊。 而现在他们正为了对手足下手的儿子向另一个受伤害的儿子施压…… “哥哥不会害人，是有坏人害哥哥和我。” 徐楠突然开口，她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一脸认真严肃的控诉道。 这番充满天真却直白的话让赵父赵母莫名羞惭，可为了大儿子，赵母还是硬着头皮上。 “老先生，我们也知道是小凯不对，他犯法了，他不该。可他要是坐牢，他就毁了呀，他还那么年轻。三娃子，你要让你哥哥这一辈子都毁了吗？我打听过的，你可以出具那什么、谅解书替你哥哥减轻处罚的。” 赵母说的颠三倒四，可在座的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面对赵母哀怨责备的目光，赵凌轻轻叹了口气，他突然庆幸坐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原身，因为这真的是太伤人了。 “我可以给他出谅解书，但我有一个要求。” 赵凌的话说出来，徐爷爷就不太赞同的皱眉，不过他没有开口阻止，他相信赵凌有自己的打算。 赵凌的松口让赵母顿时喜笑颜开，听到他有要求也忙不迭的说： “你说，只要妈的满足你，什么要求都行！” 赵凌盯着迫不及待的赵母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 一瞬间，客厅里陷入死寂。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赵凌。 赵父皱眉沉声道： “三娃子你说什么气话呢？” 然而赵凌没有回复他，还是看着赵母。 赵母的脸色由苍白到铁青，她张了张嘴，干涩道： “你、你说什么？你这个白眼狼！攀上高枝儿就不要亲生父母了是吗！？我养了你十几年，现在就想让你放过你哥哥，你就这么威胁我？你对得起我跟你爸吗？” 赵母的情绪逐渐激动，可赵凌看得出来她是色厉内荏而已。 忍耐的闭了闭眼，赵凌眼神幽邃暗沉，他自嘲一笑说道： “以前你们偏心做的那些事我不愿意再提，这次赵楷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还是看不见，我太了解你们了，赵楷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你们只会一直站在他那边，可我有几条命让他玩的？” 赵凌的视线仿佛一把利剑刺进赵母的内心深处，她想反驳赵凌，可却没有底气。 “三娃子你别冲动，你妈不是这个意思……” 赵父的语气也莫名心虚，同时心底也生出对赵凌的恼怒，觉得他这样让夫妻俩实在难堪。 正当客厅里的气氛凝滞时，门铃再次响起。 这几日徐家一直挺热闹。 厨房的张姨小跑出来开门，来人她还是不认识，于是转身朝着客厅里的赵凌扬声道： “小凌！小川是你的朋友吗？” 赵凌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赵母趁这个时候按了按湿润的眼角。 来访的客人正是周川一家三口，三人手上都拎着满满当当的礼盒，看到赵凌，小川的表情顿时鲜活。 “是我朋友，叔叔阿姨请进。” 赵凌得体的对周川父母笑着打招呼。 周家人的到来冲散了客厅里的低气压，徐爷爷大概知道周川的事，看到体质明显较差的小川，他半心疼半暗示道： “这就是我孙子提过的小川吧？好孩子，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吧？幸亏得救了，不然在那样的地方，唉……” 周父周母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头，转而看着赵凌感激道： “这还多亏了小凌，昨天一回去我们就带着川检查过身体。医生说，他在里面待的太久，营养不良体虚严重，肺部也被感染，不过幸好这些都是可以慢慢调养改善的，可要不是小凌，川在里面待下去就真的……” 周母说着又哽咽了，正是因为医生的话，周家更加感恩赵凌的搭救，于是等也等不及第二天就来了。 从周父周母的描述里，赵父和妻子知道了赵凌被囚禁的地方是什么样的炼狱，顿时不约而同的觉得脸火辣辣的。。 然而更让两人坐立难安的是周川父母的态度。 周家人并不知道赵凌和家里的尴尬关系，一听坐在面前的是赵凌的父母，夫妻俩对视一眼，双双对着二人郑重道谢： “真是太感谢你们教导出这么优秀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夫妻俩想收赵凌做干儿子，您放心，我们可以对他和对亲儿子一样好。” 这话一出，徐爷爷都替赵父赵母尴尬，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爱，反倒是别人争抢着疼。 但反应过来周家父母是在跟自家抢孩子，徐爷爷立马开腔了。 “先不说这个，你们大老远过来先坐下喝杯茶吧。” 张姨适时的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 被徐爷爷这么一打岔，周父周母只得先落座，但嘴里还是不断念叨着赵家教养得好…… 小川还是不能说话，不过他全程笑眯眯的看着父母的行动，明显也是愿意的。 前一秒还在被断绝关系的赵父赵母越听周家人的夸赞越心虚，尤其是赵母，她勉强扯出的笑比哭都难看。 话题中心的赵凌宠辱不惊，面对周父周母频频赞赏的眼神他回以谦逊的颔首，对待赵母纠结懊恼的目光他视若罔闻。 很快，得了徐爷爷消息的徐寅安和文锦也赶了回来。 第116章 取舍 客厅聚集了三家的家长，但都是为了赵凌聚在这里。 徐寅安和文锦的出现让周川父母迷茫了一瞬，怎么还有两个爸两个妈的？ 徐寅安看出他们的疑惑，及时笑着出声解释： “我们是小凌的干爹干妈，不过这孩子现在跟着我们在京市住，和亲儿子是一样的。” 周父闻言也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真是太巧了，刚刚我和杜云还说想收小凌当干儿子呢。” 徐寅安已经从父亲那里得知了这件事，不过他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看了一眼赵凌，然后开怀道： “是吗？哈哈哈，确实是巧，不过也是小凌这孩子讨人喜欢。” 周父周母认同的点头，全场只有赵家夫妻俩如坐针毡。 赵母的眼睛里露出迷茫，她家那个没有存在感的三娃子真有这么招人吗？ 徐楠傻乎乎的跟着大人们笑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想去后院玩耍，她凑向赵凌，小声的说道： “哥哥，我想去找嘟嘟玩。” 嘟嘟是后院池塘里的一条胖红鲤，徐爷爷养的，这条胖鱼只比徐楠小两岁。 一直正襟危坐的周川也听到了徐楠的话，他知道这是赵凌的妹妹，不过却是第一次见，确实很可爱。 赵凌看了看各怀心思的大人们，拉着徐楠站起身看向周川。 “小川哥，带你出去转转吧。可以吗叔叔阿姨？” 周父周母自然很乐意，徐寅安也开口了。 “也对，几个小朋友出去玩玩，互相认识认识。” 徐寅安说的互相认识指的是徐楠和周川。 赵凌得了允许后朝着赵父赵母冷淡的颔首，然后带着周川和徐楠走了出去。 徐楠对周川也很好奇，她拉着赵凌的手时不时扭头看落后两步的周川。 赵凌发现了她的举动，笑着停住脚步。 “这是哥哥的新朋友，你叫他川哥，小川哥，这是我妹妹。” 周川和徐楠愣愣的对视，两人一个是智力迟缓发育者，一个是饱受两年黑厂摧残的语言障碍者。 “川哥你好，我是徐楠，是哥哥的妹妹。” 徐楠一板一眼的笑着做自我介绍。 周川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赵凌，他看得出来徐楠的举动神态和同龄人是有较大差别的。 赵凌但笑不语，周川压下心底的猜测，拘谨的笑着点头，然后想到什么从兜里掏出了小本子和笔。 认出周川手上的本子是从黑厂带出来的那一个，赵凌挑了挑眉。 【小楠你好，你很可爱。】 周川还在这句话后面画了个笑脸。 徐楠看到他的举动微微睁大眼，然后也笑了，她抬起手指着那个笑脸转头对赵凌说： “跟楠楠一样可爱。” 周川心底一暖，同时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正常人看到他的行为第一反应是好奇惊讶，而徐楠却似乎对他的情况毫无察觉。 再看向赵凌，他此时满眼柔和的看着徐楠。 周川心里涌起羡慕，他是独生子，被绑架之前性格内向，和家里那些堂兄弟姐妹处得一般。 经过这两年的磋磨，他更加敏感，家里那些同龄人对他好奇大过关心，。 昨天刚到家就有人来询问他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丝毫不考虑这样的做法是在揭他的伤疤。 虽然和赵凌相处才短短几天，也让他体会到了有手足的快乐，赵凌明明比他小两岁，思想行为却很成熟，总给周川一种兄长的安全感。 “你的嗓子医院怎么说？” 赵凌突然出声，拉回了周川飘走的思绪。 反应了一会儿他才低头写字： 【就跟你说的那样，初步检查我的声带没问题，还是需要心理疏导。】 赵凌倒是不意外，其实这样的情况不算太糟糕，现在周川已经远离了那个魔窟，调节心理可以慢慢来。 【今天早上警察给我打电话，那些坏人都被抓了。】 赵凌看了一眼，点头道： “我也接到电话了。” 赵凌是被京市警方通知的，现在这桩案子是两省联办。 多亏了马仔们的瞒报，受伤的老板还在医院治伤就被警察控制住，其他犯罪团伙也被一网打尽，现在就等整理完证据送他们上法庭接受宣判。 黑厂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做了这么久的法外狂徒，最后居然会栽在两个孩子身上。 赵凌还记得那个被老板丢下楼，无意间帮了他们一把女生。 警察告诉赵凌，女孩被老板暴力胁迫时咬断了他的子孙根，然后就被卸掉了下巴扔下楼。 幸好只是二楼，她除了全身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外没有危及性命，而本来要弄死她的马仔又因为赵凌和小川的逃跑绊住，最后也只得将人扔在小黑屋等老板回来处理。 警察当时颇有些感慨，女生和赵凌周川其实是无形中的互相救赎。 她为两人的逃跑制造了混乱的条件和人手牵制，而赵凌和小川也为她搬来了救兵。 得知女孩脱险，小川也松了一口气，他见证过不少陨落在黑厂的生命，却依旧会感到胆寒和无力。 赵凌三人没在后院待多久张姨就找来了。 “吃完饭再玩吧孩子们！” 三人跟着张姨去到餐厅，大圆木桌旁家长们已经各自落座，周川在张姨的引导下坐到父亲身边，徐楠和赵凌则坐在了徐爷爷和文锦的中间。 而赵父赵母也坐在了周家和徐寅安的中间。 看着这样的座位安排，细心的周母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在客厅闲聊时，赵凌的亲生父母几乎没有参与，倒是徐寅安夫妻俩对赵凌的日常了解更多。 不过别人的家事周母没有探寻的想法，所以即使疑惑也没有表露出来。 饭后周家人坐了一会儿就提出告辞，他们的儿子刚失而复得，家里还有很多事。 徐家理解的没有强留，赵凌和文锦送他们到了门口，周川对着赵凌晃了晃手机，他很珍惜这个朋友，已经将赵凌的联系方式都加上了。 周家人离开，客厅又恢复了尴尬的气氛。 赵母和赵父还没回过神，赵凌又先提起了话题。 “爸，妈，你们想好了吗？” 赵父还沉浸在热闹的气氛里没反应过来，赵母神色复杂的看着赵凌问道： “你就这么恨我们？” 徐寅安和文锦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也没有避嫌的走开，说句不恰当的，如果赵凌真的跟赵家脱离关系，他们其实是乐见的。 “不是恨，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感情。” 赵凌平静的一句话让赵母怔愣了。 赵凌不是讽刺，他实话实说，确实是没有感觉，毕竟他又不是原来的赵凌。 或许是赵凌表现得太过冷漠，又或许是赵父赵母心疼大儿子，在徐寅安加码表示，会为赵楷找可靠律师时，赵母不顾赵父的阻拦同意了断绝关系。 “还跟他说什么？你看他有一点对我们的温情吗？你死皮赖脸的要当他爹他可不愿意！” 赵母的话尖锐又刻薄，文锦听得皱了眉，赵凌却无动于衷。 最后赵父也沉默了，只是看着赵凌重重叹了口气。 得到承诺和赵凌谅解书后，赵父赵母满腹酸涩的离开了徐家。 看着夫妻俩的背影，赵凌心里抽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 其实在他提出交易时，赵父赵母没有一口否决他就料到了结局。 人总是不断的取舍和被取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赵凌活了两辈子已经想得很通透了。 第117章 高考 一年后 红木餐桌上摆着张姨做好的丰盛的早餐，徐楠坐在桌前不停的回头朝门口张望。 “楠楠，哥哥还没起床吗？” 张姨从厨房端了四杯豆浆出来，一边摆一边问道。 “哥哥马上下来了。” 话是这么说，徐楠还是止不住的看门口。 张姨笑着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说道： “没事儿，时间来得及。” 今天是六月七号，赵凌高考的日子。 七点五十分，餐厅外传来说话声，徐楠站起身跑到门口，看到门口的人不是赵凌她没精气神的打了声招呼。 “爸爸妈妈早上好。” 徐母一身蓝金色旗袍勾勒出仍绰约不减的身材线条，低盘的马尾让她看起来更加知性温婉。 徐楠穿的也是旗袍，不过是改良版的，玉兰色的真丝面料自带精致光泽，腰臀以下做成双层，里层是真丝的蓬松纱裙。 相比文锦那套呈现出来的优雅韵味，徐楠这套则更多体现的是少女烂漫。 徐楠已经快十六岁，原本还有些稚气的脸蛋已经出落得娉娉袅袅，只是眉眼间还有未褪的天真无邪。 今天是赵凌高考的日子，虽然知道他的成绩很有把握，但为了“旗开得胜”的好兆头文锦一早就定制了旗袍，就为了今天准备的。 徐寅安原本觉得妻子太迷信了，可早上看着化妆的文锦，他也没忍住问自己该穿啥会比较吉利…… 八点，赵凌穿戴整齐下楼。 吃完早餐徐寅安亲自开车载一家人去考场，天气比较热，徐爷爷年纪大了经不住晒，赵凌就强制要求他在家等自己的好消息。 十五分钟后，徐家的车平稳的停在了学校的停车场。 学校门口此时已经站满了人，赵凌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赵凌！” 高正宇和韩宗泽拿着笔袋，费力挤过人群靠近赵凌。 “你小子真卡着点来呀！” 高正宇一巴掌拍在赵凌肩上。 韩宗泽双手环抱，闻言习惯性的呛声高正宇。 “人家胸有成竹，只要不迟到，什么时候来都是手拿把掐的。哪儿像你呀，一大早的来拜这拜那，真真是标准的临时抱佛脚。” 九点考试，高正宇七点半不到就硬拽着韩宗泽到了考场门口。 然后在韩宗泽诧异的目光里掏出一把红绳，非说那是他妈去庙里求的，在学校门口的桂花树槐树柏树上都挂一条。 “这根儿保我心态，这根儿保我考的都会猜的都对！” 高正宇边绑还不住地自言自语，看得韩宗泽都傻眼了。 赵凌听完也笑了。 “没拜拜家里老祖宗？” 他薄唇微勾，揶揄的看着高正宇。 高正宇一本正经的点头： “如你所说，也拜过了。” 韩宗泽这下是真憋不住了，他无语的看着高正宇说： “不是，我的好哥们儿，你成绩没差到这份儿上吧？还是说你要报考什么艾利斯顿商学院？所以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求神拜佛的……” 高正宇白了他一眼，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要考军校，军校竞争很大的，我又不是赵凌这小子，有成绩还有加分，所以这趟有恃无恐。” 高正宇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赵凌的羡慕嫉妒。 高三这一年，赵凌代表学校参加了不少竞赛，经常是满载而归，为校争光的同时还为自己争取了有效加分。 学校优秀学生人物公示栏上他的大头照霸屏一年，为此吸引了大批学妹慕名而来，想看看这位才华横溢的智多星学长是不是真的和照片上一样帅。 当然每次她们都能尽兴而归，因为学长是真的貌美。 就是太冷淡了，让青春期少女心萌动的学妹们只敢远观。 高正宇见证过无数次赵凌面无表情击碎情缘的场景，他曾感叹过： 赵小凌就是天生的学霸圣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面对高正宇的艳羡，赵凌懒散的靠着车门，闻言耸耸肩轻描淡写道： “都是顺手的事儿。” 高正宇闻言顿时露出一个凶狠龇牙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 “你太嚣张了，赵小凌！考完试我一定要制裁你！咱们棋场大战三百回合！” 徐楠一直趴在车窗沿听几人说话，这会儿看到高正宇龇牙，她坐起身伸出脑袋几乎靠在赵凌肩上，看着高正宇严肃道： “不可以制裁哥哥哦。” 赵凌侧过头看了一眼徐楠，然后笑意满满对看着高正宇： “听见没？不能制裁我，我妹妹不同意。” 高正宇和韩宗泽对徐楠已经很熟悉了，见状对视一眼坏笑着摇头逗徐楠： “就制裁！” “对，这样吧，妹妹你也叫我声哥哥我就放过赵小凌。” 高正宇清了清嗓子看着徐楠说。 徐楠坚定的摇头拒绝： “不可以，反正不能制裁哥哥。” 徐楠一直管高正宇叫宇哥，这本来也挺正常，偏偏高正宇觉得徐楠喊“哥哥”很甜，非得让徐楠也这么叫他。 但在这件事上徐楠却出乎意料的有自己的执着，他只称呼赵凌“哥哥”。其他人则都是名字加一个“哥”。 高正宇被拒绝露出伤心的表情，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考场门开了。 见状他也顾上逗徐楠了，拉着赵凌和韩宗泽就要走。 徐寅安和文锦这才下车出声叫住赵凌。 “小凌，放平心态随便考啊，爸妈给你兜底呢。” 徐寅安话音刚落就被文锦一肘子打在腰间。 “会说话吗你，上边儿去。小凌，好好考啊，妈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哥哥加油，楠楠也相信你！”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握拳为赵凌加油鼓劲，美好的气氛让周围的家长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赵凌眉眼一弯，唇角漾出好看的弧度，风光霁月的少年迎着晨光点头。 “一定的。” 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让高正宇和韩宗泽后悔因为觉得矫情，拒绝父母家人陪考的事了。 不然这温馨场面也有他们一份贡献！ 三人意气风发的走进考场，少年身后是初升的蓬勃朝阳和满怀希冀的家人师友。 第118章 阴谋 在徐家人细致入微的照顾下，两天的考试赵凌轻松度过。 走出考场的一瞬间，他顿觉全身轻松，好像一刹那斩断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高三的散伙饭安排在考完试的第二天，打发走持续尖叫的高正宇和韩宗泽，赵凌坐上徐家的车向饭店出发，徐爷爷和柳沉鱼一众人已经在等待了。 成绩还没有出来，虽然赵凌很有把握，但这顿饭并不是半路开香槟，而是赵凌的朋友们为他庆祝人生即将迈入下一篇章准备的。 这一年里赵凌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他的课外生活过得十分丰富多彩。 除了徐寅安安排的各种课业，难得的闲暇时间，他也会去拍卖行和棋坛打发时间。 如今陈权的拍卖行已经没有人只拿他当走后门的小少爷了。 半年前陈权带人带宝出国参加大型字画展，因为带出去的宝里有镇店之宝，所以几乎出动了骨干，拍卖行就留了几个年轻人坐镇。 陈权最大的竞争对手别想趁机钻空子，找人带着两件极致赝品想在拍卖行出手，到时候再直接倒打一耙说拍卖行倒卖赝品。 如果对方得逞，陈权回来就算能查清事实也没用了，因为名声这种东西，一旦有损很难弥补，何况拍卖行最忌讳的就是真假混卖。 买卖双方出现信任裂缝就是花再多金钱也修补不了的。 对方送来的极致赝品是花了大手笔作出，造价几乎赶得上真品出手价，就算是有经验的鉴定师无法独立分辨。 对方上门时恰好是周末来玩的赵凌接待的，一看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来人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赵凌刚把人带到会客厅，留下的拍卖师听说有大件都闻声而来，不过都是年纪不大的。 来人一看也不害怕被揭穿，他们早打听过了，陈权拍卖行里的老牌鉴定师都没在，且他很自信他带来的东西不会被这些毛头鉴定师看出来。 一开始也正如赝品持有者所想，四个鉴定师用仪器也没察觉出问题。 等到赵凌看的时候，他压根不为所动，甚至对着其他鉴定师调侃拍卖行雇佣童工，赵凌这么小怕是笔都拿不好，怎么会懂字画。 因为赵凌是陈权直接带来的，他平日里又很少出手，拍卖行的小年轻们背后都认为他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对他也不怎么搭理。 所以听见对方的贬低赵凌，几人还嘻嘻哈哈的附和。 赵凌全程左耳进右耳出，他丝毫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毕竟他前世做的就是惹人非议的行当。 极致赝品确实极致，赵凌看的时间有些长，长到竞争对手派来的人开始心虚忐忑，拍卖行的鉴定师心生不耐烦。 就在其中一个鉴定是想让赵凌不要浪费时间时，他直起腰抬头看着男人，眼神犹如奥特曼的激光眼犀利，让男人不自觉紧张的吞咽口水。 “先生，请问你这两件是家里的还是淘来的？” 男人听到赵凌问这话，以为他没有看出问题，准备要接手了，于是也没多想就说： “家里传下来的，要不是最近生意上遇到一些困难，也不会拿出来。” 男人是个戏多的，说着说着还配合的作出心酸的表情。 赵凌没有为之动容，继续盯着男人问道： “您之前找人看过吗？” 赵凌问的这个问题竞争对手那边早已经预设过，所以此时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找过，找了挺多人，涵英拍卖也看过。” “哦，那他们怎么说的？” 男人闻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赵凌说： “当然没有问题啊，否则我也不会拿到你们这儿来了。没在涵英那边挂是因为他们抽的佣金太高，我接受不了，刚好有朋友推荐你们这儿，我就想来看看。” 涵英就是竞争对手的拍卖行，他们觉得他们这样踩高捧低会让陈权这边放低戒心，毕竟谁不喜欢听竞争对手被嫌弃呢。 男人自以为说出这种话是忍辱负重，殊不知在赵凌眼里他仅仅是跳梁小丑。 三两句话赵凌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如果他说是淘来的，那赵凌还会为他被骗而同情他，可既然是祖传，就自认知根知底了。 理清楚的赵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对男人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先生，不好意思，您这两件宝我们们拍卖行接不了。” 男人一听傻眼了，在场鉴定师也急了。 “是、是因为我嫌佣金高吗？你们拍卖行的佣金我能接受的！” “你干什么啊赵凌？” “怎么就不接了？” 高质量的拍品佣金更高，且还会为拍卖行造势引流，鉴定师们不懂赵凌为什么要拒绝。 然而面对众人的质疑，赵凌只说了一句话就让男人脸色大变落荒而逃。 “先生，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男人错愕的看了赵凌半晌，然后白了脸色，在其他鉴定师的挽留声里带着赝品快步离开了。 男人走后几个鉴定师又气又怒，讨伐赵凌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大客户，让拍卖行蒙受重大损失。 几人气性上头加上对富二代走后门的怨愤，说话就不经思考，可不管他们说的再刻薄难听赵凌都置若罔闻。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几人被他的态度气的够呛，他们不去深思，为什么男人一听到报警就二话不说走人，只觉得男人是被冒犯不快导致的。 等到几人说累了赵凌才慢悠悠的解释： “那两件宝有问题，他们是涵英的人。” 鉴定师愣了一瞬，接着又觉得是赵凌在狡辩，毕竟他们四个都没看出问题来。 “首先最浅显的一点，那种品质的孤品一般出现在国家博物馆，孤品的意思就是不存在博物馆一件他一件，难道说博物馆的才是假的？” 赵凌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继续道： “第二，他们做的太过精致完美了，反倒让年代的痕迹失真，如果不是见过同期作品，可能我也会看走眼。” “假的就是假的，这位赝品的创作者情不真心不诚，实在无法传递共鸣。” 赵凌颇有些老成的遗憾摇摇头，他这般人小鬼大的神态让鉴定师止不住的嘴角抽搐。 赵凌又细数了两件宝上的瑕疵，几位鉴定师被他一通自信发言整得半信半疑，最后又不信邪的将监控视频发给了远在国外的陈权。 到了晚上陈权就骂骂咧咧的回信，问鉴定师们有没有留下那两件宝，正当几人以为陈权是和他们一样的立场，准备状告控诉赵凌时。 陈权的下一段语音宛如隔空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如果留下，就他妈的给我烧了。狗娘养的涵英，敢趁老子不在偷家？” 陈权怒不可遏，赵凌缺看出他的后怕，因为一旦他们入了圈套，陈权的拍卖行就危险了。 几位鉴定师这才知道，那个男人真的是涵英老总的人，陈权见过他一次。 真相浮出水面，几人支支吾吾的说人已经被撵走陈权才放心。 赵凌并没有当场戳破他们，挂断电话后，几人哀求赵凌不要说出此事，否则他们可能保不住饭碗。 赵凌爽快答应不说，因为他知道陈权回来会自己看监控录像复盘，到时候四人一样跑不了。 果不其然，四天后陈权带着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监控。 从监控里看到四个鉴定师的态度和嘴脸，陈权冷笑着以业务能力不足开除了四人。 转过脸就郑重感谢赵凌慧眼如炬，识破了涵英的阴谋诡计，让拍卖行免于一难。 陈权将前因后果宣传出去，涵英为此名声受损，而赵凌在拍卖行成功鹊起。 第119章 一雪前耻 陈权很喜欢赵凌，即使外甥女林芝薇被徐家控告绑架拐卖案坐牢，也没有影响他看好赵凌。 饭桌上他不止一次提起，赵凌高考结束的三个月假期能不能常驻拍卖行。 赵凌没说什么徐寅安先替他婉拒了。 “我打算趁假期带小凌去公司转转，你那里又不是没人，一天盯着我儿子干嘛？压榨童工啊你。” 陈权摸了摸鼻子笑着道： “你看你，我这不是寻思小凌要没别的安排上我那儿打发时间嘛，既然你有安排那就听你的。” 说完又转移话题询问赵凌对择校的想法。 赵凌已经和家里商量好了，他就在本地念大学，京大师资不容置疑，且离家近，他就有时间回家看徐楠了。 赵凌的决定大家都表示赞同，没人去想他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因为赵凌的成绩有目共睹。 饭后一行人又回了徐家闲谈消食，柳素之也来了，他去年就上了大学，也在京市本地，不过不是京大。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覃深被判了两年半，覃家苦求柳家说情被拒后，覃博文对柳素之的母亲也生出了怨言，两家已经不那么热络了。 柳家只有柳倩歆为覃深打抱不平，但她做不了任何事。 柳家也没再给她任性娇纵的机会，在柳素之的建议下直接将人打包送到国外继续念高中。 不变的只有徐楠，她依然跟着柳沉鱼学琴，偶尔参加演出，在徐家和柳沉鱼的照护下，她除了弹琴不用操心任何事，所以过得很开心。 远在国外的柳倩歆一直关注着国内，眼看着徐楠几乎成为柳沉鱼的唯一弟子她嫉恨却无奈，柳家对她看管很严，似乎是怕她走上林芝薇覃深的路。 林芝薇和覃深已经将自家害得臭名昭着，柳家不想步后尘。 考完试的第一个周徐寅安没给赵凌安排活儿，说让他提前放假，毕竟孩子之前念书的日子没有懈怠过。 高正宇没等两天就迫不及待的给赵凌下战书，约他在沉香棋院大战三百回合。 担心赵凌不来，高正宇还在电话里用激将法挑衅： “你不会不敢来吧赵小凌，我可是为了让你特地约在沉香棋院的，那算你的地盘哦。” 其实主要是知道约在他姐夫的琳琅棋坊赵凌也不可能赴约，所以高正宇直接去沉香棋院。 赵凌任由他噼里啪啦说完才轻笑一声答应。 “行，我去，本来还想说放你一马的。” 高正宇沉默一瞬，然后开始吱哇乱叫。 赵凌第二日中午直接带着徐楠去了李凡的店里，高正宇已经先到了。 看见赵凌身后的徐楠，李凡笑着道： “小楠嫌无聊可以去楼上，你老师在这儿有间琴房。” 徐楠看不懂下棋，赵凌也知道，于是转身看着她说： “去玩儿吧，一会儿哥哥去找你。” 徐楠思考了一下还没开口，高正宇又咋呼上了。 “妹妹不想看我打败你哥哥吗？精彩不容错过哦。” 高正宇这么一说，徐楠立即答应上楼，临走还看着高正宇语气嚣张道： “哥哥不会输的。” 高正宇：…… “哈哈，看见没有，连小楠都知道你赢不了。” 韩宗泽刚好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这句话，顿时乐不可支。 高正宇很不服气，立马就拽着赵凌往棋室走。 “今天非得让你们刮目相看！” 李凡也乐呵呵跟着进去。 半小时后，高正宇看着面前的败局泪目了。 “枉费我悬梁刺骨拜师苦学呀！你不是成天只顾着刷题吗？怎么棋艺一点儿也没落下？” 赵凌慢条斯理的捡着棋子，闻言抿唇一笑随意道： “偶尔刷题累了也玩两把放松放松。” 高正宇听了颓丧的扑倒在棋盘上，含糊道： “你是魔鬼吗？累了你不去打游戏，你去下棋。” 李凡和韩宗泽在一旁笑着看高正宇呜呼哀哉，门被轻轻敲响。 李凡新收的学生探出头，看着李凡说道： “老师，有个姓姜的客人来找高同学。” 此话一出，鬼叫的高正宇立即坐正了身子，惊讶的看向学生。 “姜？我姐夫怎么来了？” 李凡的笑意渐散，他和姜运涛至今不对付，这人自打在他这儿吃过瘪就更针对他了，去参加比赛遇到只要有机会就干点什么膈应人。 李凡更不信他上门只为找高正宇。 几人走了出去，果然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的正是姜运涛。 高正宇尴尬的上前叫他。 “姐夫，你怎么来了？” 高正宇知道琳琅沉香是死对头，不过他一直觉得有竞争关系的是他姐夫和李凡，跟他没关系，他挺喜欢李凡的性格。 而姜运涛知道他在这里多半是他姐姐说的，因为高正宇在家提过。 姜运涛面上笑的毫无芥蒂，即使看到李凡丝毫不掩饰的白眼也没动怒。 “你姐姐说你有什么决斗，不太放心让我来看看。” “小赵先生也在啊？” 姜运涛眼神落到赵凌身上，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高正宇来这里干什么，惊讶的表情略有些浮夸。 李凡看姜运涛不顺眼也不打算给他面子，于是只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没人接姜运涛的戏他也不尴尬，甚至自顾自的往下演。 “难道正宇说的决斗是跟小赵先生？” 高正宇点头，正想跟着姜运涛离开，结束这尴尬的局面，就听姜运涛看着赵凌问道： “下完了吗？” 赵凌眉峰微动，李凡直接抢过话替他答道： “下完了，说起来，正宇这小子也是输3又3\/4子，好像和你当初输给小凌一样哈！” 杀人诛心，高正宇和韩宗泽心里同时闪过这四个字。 果然，姜运涛的脸上的假笑差点没维持住，但他虚伪惯了，很快就调整好表情，期待的看着赵凌说： “是吗？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你说是就是吧。提到过往，小赵先生还有时间吗？不如赏脸再下一把，有些手痒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蠢材，闻言都猜测姜运涛来这趟的目的哪里是高正宇的姐姐让他来的，分明知道赵凌也在，想来一雪前耻。 高正宇脸色顿时阴沉又难看，他不想被姜运涛拿作筏子算计他的朋友，就算是他姐夫也不行。 不过没等高正宇阻拦，赵凌直接应了下来。 “可以。” 第120章 耻上加耻 再一次隔着棋盘坐在赵凌对面，姜运涛面上不显，心里却抑制不住的兴奋，一年半前的落败其实让他深感挫败不甘，他做梦都在等这一天。 这一次，他一定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尊严和荣耀！ 赵凌看出他的眼底浮动的勃勃野心不由得心下摇头。 下棋最忌心绪浮躁，姜运涛积极的对他发起挑战，多半是确有长进了，可心态不稳也是会影响他的发挥。 这一次赵凌让姜运涛执黑。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运涛迫不及待要让赵凌输得一败涂地，也懒得装模作样的推辞谁先行子，拈棋便下。 你来我往了十来分钟后，赵凌心想：果然…… 对比上一次姜运涛毕露锋芒的下法，这一次他明显内敛了许多，不再一个劲的去围堵追杀白子，压迫白子的生存空间。 反而学会了迂回，诱敌深入。 李凡也看出来了，他站在赵凌身后，看到姜运涛退让弃取自如时也不由得挑眉。 这人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呀。 全场只有脸色持续阴霾的高正宇知道姜运涛的改变因为什么。 半年前，姜运涛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一个半老头子回来，那人棋下的极好，什么打法都信手拈来。 高正宇看过老头下棋，发现他的大局观和计算力都是顶尖，姜运涛对老人很尊重，这半年都是跟着他下。 可姜运涛有了一点儿成绩，就等不及要来找赵凌复仇的做法让高正宇觉得小家子气。 四十分钟过去，姜运涛的脸色逐渐凝重，落子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赵凌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慵懒的盘着棋子，也不催促举棋不定的姜运涛。 其实姜运涛能在他这里过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前一次这个时候姜运涛已经缴械投降了，他对知耻后进的人可以多一点容忍。 不过心态的影响这时候就延展开来，看着棋盘上白子欣欣向荣，再看赵凌一派气定神闲，姜运涛又破防了。 “你是不是很得意？” 姜运涛突然出声，他盯着赵凌，眼神阴翳又尖锐。 赵凌冷不丁被攻击愣了一瞬，接着眉心一紧，不悦的看向姜运涛。 他更讨厌输不起的手下败将。 思及此赵凌做出困惑的表情反问道： “你在说我？可是……我赢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你又不是没输过，戒骄戒躁啊姜先生。” 比起声嘶力竭的驳斥和解释，赵凌这般云淡风轻的陈述更让姜运涛抓狂。 就在姜运涛涨红脸要发作时，一声闷笑响起生生打断了他。 “噗嗤——” 李凡手握拳抵住嘴，但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 众人的视线投过来，李凡抬起头摆了摆手，含糊不清的说道： “抱歉啊，一下…没憋住，失态了。” 韩宗泽和高正宇一脸一言难尽，姜运涛的脸色则由涨红转到铁青。 “还下不下了？” 赵凌食指微弯，指节在棋盘上轻轻叩了两下。 姜运涛哪里还下得下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胜负已分。 “赵凌，你敢来琳琅棋坊吗？” 姜运涛答非所问。 赵凌勾唇一笑，眼神戏谑道： “怎么？姜先生要围殴我啊？” 姜运涛压着火气，眼底猩红的冷笑了两声。 “你就说敢不敢就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收拾不了你，自然有人可以，还是说你怕了？” “够了姐夫，你……你没必要这样吧？” 高正宇一听就知道姜运涛打的什么主意，他想让那个半老头子和赵凌下，可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挽回自己的尊严吗？ 就算赵凌输给那个老头又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他们琳琅棋坊惯会以大欺小。 然而姜运涛输红了眼，他此刻只想找回面子，对小舅子的劝告充耳不闻。 赵凌看出端倪，猜测姜运涛有后手他饶有兴致的摆弄棋子，白色的玉石在他灵活修长的指尖翻飞。 十八岁不到的年纪，姜运涛却能在他身上看到同龄人没有的从容肆意，仿佛没什么人能让他一败涂地。 “姜先生，我不是你手下的人，你没资格对我呼来喝去。想约战可以，带上你认为能打赢我的人来这里，不过你最好尽早，我还得念书呢，过时不候啊。” 赵凌对能将姜运涛教成这样的人也有几分好奇，他也不怕输，毕竟他又不在棋坛混饭吃。 “嗯……如果要比的话，介意我请几个朋友来观战吗？” 李凡思索了一下说道。 姜运涛只犹豫了一瞬便同意了，他笃定这次赵凌要输，那李凡多叫些人来看赵凌丢人他当然乐得同意。 姜运涛复仇不成灰溜溜离开，连叫上高正宇都忘了。 他走后高正宇担心的看着赵凌开口： “你真的要比吗？赵小凌，我姐夫那里确实有一个很厉害的老棋手，你其实可以不搭理他的。” 李凡手托着下巴突然想到什么拍了一下手，然后眼睛一亮问高正宇： “老棋手？是不是姓黄？” 高正宇微微睁大眼，点头道： “李大哥你知道？” 李凡一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皱了皱眉说道： “黄安啊，退隐前是八段棋手，不过有时能和九段大神打个平手，也算是个人物，他怎么去琳琅棋坊了，不是说这人已经不碰棋了吗？” 黄安在棋坛也算小有名气，年轻时天赋很高，十四岁就在棋坛崭露头角。 可惜他后劲不足，参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赛事，水平忽高忽低，这样的棋手上去比赛变数太大，一般团队不会考虑让他去赌关键赛事。 而黄安自诩棋艺高超，被换下来依然不服，便疯狂的去越级挑战，最后被所在队伍逐出，再也不能报名团队赛。 可偏偏他又在意成绩，不能比赛就跟废了他的武功一样，后来郁郁不得志，三十岁不到就退出了棋坛。 高正宇听完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李大哥说的就是他了，脾气确实古怪，我去过棋坊几次，他每次都在看比赛视频，然后一阵刻薄毒辣的点评。棋坊里下棋风格谨慎的棋手也经常被他劈头盖脸骂，可我姐夫顺着他，其他人也没办法。” 赵凌觉得有意思，伸了个懒腰说道： “看来这还是个武林高手走火入魔的典型案例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哈哈。” 韩宗泽听了赵凌的比喻也乐了。 说归说，闹归闹，李凡觉得黄安确实是个劲敌，他找了以前黄安比赛的视频给赵凌看，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第121章 搬救兵 姜运涛回去之后立马找到黄安告诉他，自己替他接下了一个挑战。 黄安今年三十九岁，可看起来像是近五十的模样，暗沉的肤色，杂乱泛黄掺白的头发，身材发福，眼尾即使不笑也明显有沟壑。 这也难怪高正宇为什么一口一个“半老头子”的称呼他。 除了那双依旧矍铄锐利的眼睛，黄安身上几乎没有壮年的痕迹。 一开始听到姜运涛私自给他接下挑战黄安还十分不高兴，再听说对面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后，黄安彻底怒了。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姜运涛，我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挑战的吗？十七岁的小屁孩……哈！你是看不起我吗？觉得我黄安落魄到要去和这些人争高低？” 黄安癫狂大笑的表情有些渗人，他指着自己半讽半怒，说话时还用力拍桌。 姜运涛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样子，等他发泄完才起身安抚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黄老师，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你要说什么？！你也瞧不起我就是了！行啊！那咱们就一拍两散！你以为你这里是什么稀罕地儿！” 黄安现下听不进任何解释，他心思极度敏感，最忌讳别人质疑看低他的能力。 姜运涛挨了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有些不高兴，可一听黄安要走他又急了。 “黄、黄老师你等等，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门外的人听到屋内拍桌怒骂的动静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进去劝，因为里面的俩人都是听不进去一点劝的。反正马上吵的最凶的就会摔门而出，然后老板追着伏小做低哄好。 但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吵闹声居然停下了。 黄安脸上仍有怒意，情绪却冷静了许多。 “你是说那小子赢你两次？” 姜运涛有些疲惫的抹了把头发，挫败的说： “是的，第二次就在今天下午。” 黄安皱眉，狭长眼睛里流露出兴趣。 “你跟着我学了半年，却只能在他手下多撑十几分钟。呵……是该说你无能还是那小子太强？” 黄安的话太伤人，不过姜运涛觉得他的话刺耳也不敢反驳，只暗自腹诽：你怎么不说是你教的不行呢？ 但面上还是苦笑着为自己找补： “他根本不像只有十七岁，太沉稳从容了，心思很深，我根本看不透他下一步走哪里……” “哼，故弄玄虚，他的年纪再深能深到哪，比起他，我更想和那个姓李的小子比。” 姜运涛听出他松口的迹象忙接过话道： “赢了他，再顺势让李凡对战也不是不行。” 黄安拧眉沉思片刻后还是答应了姜运涛赴约。 姜运涛知道有高正宇在，李凡等人肯定会猜到他说的人是黄安，为了不给赵凌了解黄安的机会，他第二天直接带着人去了沉香棋院。 姜运涛到了之后李凡才给赵凌打电话。 看到黄安，李凡也有些惊讶他的沧桑面貌，不过他没表露出来，对黄安也是尊敬有加。 黄安一听对手还没来就又想发火，姜运涛及时发现将他安抚下来。 在他的地盘疯一疯就得了，来这儿疯姜运涛多少觉得丢人。 所幸赵凌来得很快，不过他这次没有带徐楠，而且带上了柳素之和刚回国的柳沉鱼。 看到表情不善的黄安，柳素之大大咧咧的跑去问李凡这人是谁。 他来的时候只知道李凡的对头又来约战赵凌，具体细节还不是太了解。 李凡压低声音告诉了柳素之，柳素之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听完就瞪大眼睛忿忿不平的看向姜运涛，大声道： “怎么又以大欺小？” 一个“又”字让姜运涛和黄安同时沉了脸色。 高正宇和韩宗泽进门时刚好听到柳素之这一嗓子，二人嘴角抽搐，觉得柳素之真是性情中人。 人到齐，李凡打开三号房的门，一踏进去众人就发现里面架好了摄影设备。 “留个影像学习学习，黄先生不会介意吧？” 李凡笑的眉眼弯弯。 他本来打算开直播的，但考虑到黄安如今水平不明，万一赵凌失手不就尴尬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录视频最稳妥。 黄安冷哼一声没反对，姜运涛自然也不会提出异议，他甚至也拿出手机准备录像，反正他笃定黄安会赢。 赵凌也不在意，反正李凡说过，最终解释权在他手上，要是真输了就来个恶意剪辑，说琳琅棋坊不要脸，以大欺小轮番上阵…… 黄安直到落座才开始认真观察起赵凌，短暂的照面他只看出面前的少年生得一副好皮囊，气质也温和得很，其他倒是看不出来。 赵凌能感觉到黄安逡巡打量的视线，他浑不在意的盘腿坐下。 “小子，跟你下确实是我胜之不武，但你敢接就应该有心理准备。” 黄安看似是在提醒赵凌，可实际语气却充满轻视。 赵凌眉梢微动，轻声笑了一下说道： “您还没胜呢。” 虽然还没比，可赵凌觉得黄安这种半路开香槟的作风实在熟悉，无意抬眼看到一旁的姜运涛，赵凌就知道这种熟悉感因何而来了。 黄安身上的蔑视张狂和轻敌的做法和姜运涛如出一辙，难怪能玩到一起呢。 黄安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噎到皱眉，随即冷冷道： “哼，不知好歹。” 赵凌看过黄安的比赛记录录像，知道这人年轻时很喜欢大刀阔斧的杀招。各种强压缠绕暴力杀棋，逼得对手溃败他才满意。 不过他确实反应快，计算能力很强，所以大多时候还是撑得起的。 不过如果黄安依旧沿用以前的风格……赵凌薄唇微抿，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 或许是因为赵凌的态度，又或许是黄安性格使然，他没有和赵凌讨论谁先行，径直不耐烦的执了黑子落下。 柳素之一看他这样又吐槽上了。 “一点风度没有……” 棋室安静，黄安听得真切，顿时眼神不悦的扫了柳素之一眼。 柳素之对上他不善的眼神撇了撇嘴，不是他不懂礼貌，而是黄安从一开始就一副看谁都不屑的样子让他尊敬不起来。 第122章 买一送一 只是四五个来回，赵凌就知道黄安还是黄安。 既想占空角，又想吃小棋。太贪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姜运涛的哭诉，所以才这么想杀他片甲不留。 不过黄安也没有过于嚣张，他稳固角空之后又转回构筑堡垒，表面上有效挤压了白子的空间，让赵凌只得一方空。 李凡垂眸摩挲下巴，他看得出目前黑棋占领优势，白子各有薄棋，似乎已经无法抗衡黑棋。 姜运涛看着打他跟打狗似的赵凌被黄安轻易拖进苦局立即得意忘形，也忘了什么叫“观棋不语”，贱嗖道： “你真以为你水平很高吗？小弟弟，人还是要低调一点的好啊。” 赵凌拇指和食指间拈着一枚白子，闻言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水平有限不假，打你绰绰有余也不假。” 连跪的姜运涛顿时脸涨成猪肝色，然而赵凌见他变脸又轻飘飘补了一句： “菜就多练，光嘴硬可不行。” “操……” 韩宗泽低着头，想笑又不敢笑，可扭头看到高正宇也是一副强忍笑意的扭曲表情，他还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柳素之就不管这些，本来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当观众，姜运涛非得上赶着找骂他也不客气，反正他又不怕得罪人。 想到这里，柳素之手肘碰了碰一直沉默的柳沉鱼，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 “哥，你说这有些人啊就是脸皮厚，不知道的还以为输给小凌的不是他呢。” 姜运涛没有发现自己在沉香棋院叫嚣是没有外援的，黄安根本没空搭理他，至于亲舅子高正宇，不加入奚落他的队伍就不错了。 讨不到好处的姜运涛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因为黄安思绪被打断不耐的剜了他一眼。 棋局到后面愈发黏着，不知不觉间，黑棋压倒性的局面逐渐削薄，白子的动作也变得莫测。 直到脚腕发酸柳素之这才猛然发现他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 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脚腕，柳素之压低声音凑到李凡身边悄声问道： “凡哥，你看这还要下多久啊？” 李凡的眉心不自觉蹙紧，闻言他摇了摇头，轻声回答： “不好说，你要是累了去边上坐会儿吧。” 李凡对着旁边的藤椅贵妃榻抬了抬下巴，然后侧头看了一眼同样皱着眉的柳沉鱼说： “小鱼，你也去休息一下。” 柳家兄弟俩看不懂棋，站这儿半天其实就想给赵凌撑场子，这会儿听李凡的话对视一眼觉得坐会儿也不影响。 时间又过去半小时，黄安的表情渐渐有些狰狞，他的眼里迸发出的战意几乎化为实质溢出来。 “赵凌是吧？我想我会记住你。” 黄安突然出声，他盯着赵凌的目光带着癫狂，让一旁的韩宗泽有些不寒而栗。 对黄安莫名其妙的话赵凌只是眼皮微抬，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记住就记住呗，反正一路走来惦记他的人也不少了。 慢慢的，贵妃榻上变得拥挤，高正宇和韩宗泽也横七竖八的躺在了上面。 伴随着不知道是谁肚子的咕咕响，赵凌的手机专属铃声响起。 铃声响起的一瞬间，赵凌原本淡漠的脸色柔和下来，他不顾黄安谴责的眼神接起电话，然后语气温柔的对那边说： “哥哥没事，很快就回家了。嗯，一起吃晚饭。” 挂断电话，赵凌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消散就对上黄安不悦的目光。 “很快？呵……你很有自知之明。” 黄安势在必得的样子给了死撑半天的姜运涛力量，他已经有些涣散的瞳孔顿时又聚焦起来。 赵凌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然后收起手机突然对黄安致歉： “看来要赶时间，接下来可能要冒犯了黄先生。” 黄安听到这句话心里蓦然一沉，可没等他问赵凌冒犯什么意思时，赵凌的眼神骤然凛厉。 后面的场景黄安觉得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少年骨节修长的干净手指拈着白子落下，白子和棋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白子落在右下角，这一目位扳角大官子，局势骤然逆转。 “你…你早就打算劫争这一步了……” 黄安瞳孔紧缩，难以置信的看着棋盘。 原先一直是黑包围白的局面，可赵凌这一子落下却扭转了败局。 黑棋优势不再，黄安执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久久难落。 黄安知道，他输了。 脸色灰败的黄安呆坐着，赵凌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眨眨眼。 “承让，黄先生。” 黄安仿佛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只目光呆滞的盯着棋盘。 强撑站了两个小时的姜运涛也恍惚了。 “怎、怎么可能？” 他愕然的上前一步扑倒在棋盘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拼命想显出黑棋的赢面。 贵妃榻上半睡半醒的几人被他的动静吸引看过来。 “结、结束了？” 高正宇迷迷糊糊的看向李凡。 李凡的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配上他那张惑人心神的脸显得有些妖冶。 “赢了。” “啊？” “赢了？！” 高正宇和柳素之先后鲤鱼打挺跳起来，高正宇推开韩宗泽搭在他身上腿脚，三步并两步跑过去。 剩下几人也被惊醒起身走过来。 看不懂棋的人只需要看对弈者的脸色就知道谁输谁赢，虽然赵凌脸上没有赢家的喜气，可另一位颓败之色太重，结果不言而喻。 黄安一直没有再说话，他木着脸起身离开了三号房，姜运涛半晌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黄安怀疑人生了。” 看着黄安失魂落魄的背影，李凡感慨道。 赵凌也站了起来，他一边轻轻按揉额角，一边说道： “他输是因为他太想赢了。胜负欲压过了他的理智，让他本能的忽视风险。要是他对下棋纯粹一些，我是赢不了他的。” 一个满心只有输赢的人一旦看见一网打尽的契机就会奋不顾身，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代价也不在乎。 黄安是这样，姜运涛也是。 但不管怎么样，赵凌赢了黄安就是一件高兴的事，李凡激动的拿着录像u盘对赵凌晃动大拇指。 “厉害！” 韩宗泽也笑的揶揄，他看了一眼恨不得拿大喇叭宣传的李凡对高正宇说道： “你说你姐夫也是，自个儿来送人头就算了，还把自己师傅也拖上，这下好了，买一送一，直接给小李老板献上一波宣传素材。” 高正宇还沉浸在赵凌打败黄安的梦幻里，闻言傻愣愣的问道： “宣传素材？我姐夫他们又不是输给凡哥……” 韩宗泽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啧了一声。 “有什么区别吗？赵凌明显是沉香棋院的人，不然他为什么要答应和黄安下，还把地点选在这里。今天的比赛不仅仅是黄安和你姐夫输给赵凌，也是琳琅输给了沉香啊。” 高正宇恍然大悟。 第123章 入学 答应姜运涛的约战是赵凌顺水推舟的送李凡人情，李凡对他很好，他凭自己本事投桃报李是应该的。 结束后李凡喜不自胜的要拉着众人去吃大餐，赵凌身为主角却笑着婉拒了。 “刚刚已经答应我妹妹回家吃饭了，下次吧凡哥。” 赵凌晃了晃手机说。 李凡有些惊讶，他微微瞪大眼看着赵凌。 “真回家啊？我还以为你刚是故意逗黄安呢！” 赵凌哭笑不得，他没那么幼稚，对待对手他能给予该有的尊重，不至于因为姜运涛和黄安目中无人就以牙还牙。 “下次吧。” 李凡也没有强留，毕竟赵凌是个宠妹狂魔大家都知道。 “得，那今天咱们哥儿几个去吃，小凌明天哥也给你订一桌啊，你可是大功臣。” 赵凌笑笑应下，然后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先走了。 看着赵凌真就推门离开，高正宇咂舌道： “他可真淡定，给我姐夫和黄大师打成孙子了还能当没事人一样，好像只有徐楠能让他变脸色。” 柳素之正一边走动一边活动肩膀，闻言凑近好奇道： “不对啊，小凌都给你姐夫气成那样了，你怎么也跟没事似的。” 高正宇看他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说： “丢人的又不是我，我跟我姐夫现在就是平平无常的亲戚关系，我是帮理不帮亲的。” 其实刚开始高正宇挺喜欢姜运涛，他喜欢围棋，而姜运涛棋艺不错，虽然有时候有些傲气他也能接受，还觉得是酷。 可自打姜运涛第一次输给赵凌后，这个大神姐夫的光环就随之暗淡，高正宇对他的滤镜逐渐消散后，也看清了姜运涛的一二本质。 慢慢的，高正宇的心情就复杂起来，也不像当初老黏着姜运涛玩了。 李凡还是把黄赵对战的视频发上了他的个人社交账号，他把黄安的脸打了码，赵凌则是正脸出镜。 李凡经常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一些对围棋的解说和法，偶尔露脸和水友隔空对战，凭借棋艺和美貌也积累了一定的粉丝量，视频一经发布就引来颜粉和技术粉围观。 技术粉关注赵凌的棋艺，颜粉则盯着赵凌的脸舔屏。 赵凌对此一概不知，他几乎不玩社交账号，在这一点上他算得上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 三个月假期过得很快，赵凌还抽空学了驾照，第一次碰车时他颇有些激动，凭自己掌控速度能让大多数男生都为之着迷。 临到开学，徐楠才知道以后不能每天和赵凌一起上下学，尽管文锦一直解释，哥哥每个周末还是会回家，徐楠依旧闷闷不乐。 徐寅安觉得好玩，逗了一句“哥哥又不是不要你了”，徐楠直接啪嗒啪嗒掉眼泪，最后徐寅安被老父亲和妻子暴打一顿收尾。 赵凌也承诺一定每天都打两个视频才勉强安抚好她。 不管徐楠有多舍不得，开学日还是如约而至。 徐寅安和文锦特地给自己放假送儿子去大学，临走还发了朋友圈。 之前两人的朋友圈里很少发私人的东西，自从赵凌来了徐家，徐楠跟着变得开朗后，文锦便偶尔会发兄弟俩的合照，徐寅安看见也跟着发。 赵凌的通知书送到的那天，两人一连发了三条视频，生怕有人不知道。 到了学校，跟着负责接待的学长拿了宿舍钥匙，一家四口往宿舍楼走去。 或许是第一次为孩子准备这些事，文锦觉得新鲜，赵凌住宿要用的东西都是她亲自挑的，此时大热天的各自拎着几个袋子，也一点不耐烦。 一家人颜值气质均高，一路赚足了回头率。 学长是大二的，恰好和赵凌一个院系，看到一直跟在赵凌身边的徐楠，他以为是赵凌的对象，毕竟两人长得确实不像。 “学弟，你对象和阿姨不能上去哦。” 男生宿舍楼女生止步，学长笑着提醒。 赵凌先是一愣，接着眼含笑意的解释： “这是我妹妹，那妈你和楠楠去餐厅等我们吧，我和爸上去认一下门就下来。” 上不去文锦也无奈，天气太热，她拉着徐楠去买喝的，临走会不忘记回头提醒丈夫拍个宿舍的视频…… 宿舍的条件不错，四人寝，上床下桌，还有空调和暖气。 赵凌是第一个到宿舍的，他找到自己的床位放好东西，等徐寅安拍了两个视频父子俩才下楼。 拍的时候徐寅安念叨着：就你妈事多…… 赵凌也不戳破，笑而不语的等待。 学校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一家四口便手挽着手在学校里闲逛起来。 今天开学第一天，来报道的人还不是太多，不多大多都是家长陪伴，所以赵凌一行人倒也不算突兀。 徐寅安和文锦还是按耐不住想拍照发朋友圈的心，可能到年纪觉醒了某种属性，就算是身为集团老总也不能免俗。 两人好几次举着手机都不好意思的放下，犹豫了一下，对视一眼，文锦清了清嗓子说： “小凌，你带着楠楠转，我和你爸去那边看看，楠楠跟着哥哥别乱跑哈。” 说完不等兄妹俩反应两人就走了。 赵凌：…… 徐楠倒是不在意，她对哥哥的新学校还是挺好奇的，不住的四处张望，突然，徐楠眼睛一亮，拽了拽赵凌的衣服指着前面道： “哥哥，咪咪！” 赵凌顺着她的手看去，是一只肥嘟嘟的橘猫正趴在树荫下舔毛。 看着徐楠兴奋的样子，赵凌抬了抬下巴说： “去吧，不过要小心别被挠。” 赵凌知道，一般这种能在学校常驻的猫一般比较亲人，不然这猫也不会这么肥，而且徐楠一向有猫狗缘，他不太担心这两个小可爱会处不来。 果然，徐楠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蹲在猫咪旁边，没等她伸手，橘猫先歪着脑袋凑到了她的掌心。 徐楠惊喜得看向赵凌。 赵凌笑了笑没说话。 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金色的光芒透过树叶洒在一人一猫身上，少女黑发如瀑散落，衬得她的白皙的侧脸动人心扉。 不远处白t黑裤的少年身姿颀长，精致的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看着这一幕。 武恩妤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同桌，发现周围也有人在看两人，武恩妤笑了笑转身离开。 同桌两年，她和赵凌之间其实依旧是泛泛之交。 不过她这个同桌无论在哪都能轻而易举擢取人们的目光。 第124章 风头1 赵凌的室友是第二天才陆续到来，四个人，加上赵凌，一共三个本地的，来得最晚的男生是西南的。 赵凌对铺的男生名叫陈展，他是宿舍第二个来的，赵凌看到他的第一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弥勒佛的神像。因为这个男生白白胖胖不说，还特爱笑。 陈展一看到赵凌就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嚯！这么帅呢哥们儿！” 赵凌当时正在整理衣柜，听到有人进来刚转头就听到陈展这么说，他顿了一下礼貌笑着伸手： “你好，我是赵凌。” “陈展，展开的展，你长得真帅。” 陈展介绍完自己又强调了一遍，赵凌这下真有些想乐。 “你也很……很可爱。” 赵凌夸奖的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陈展一点不见外，期待的看着他。 “嘿嘿，大家都这么说。” 陈展一点儿也不介意自己一个男生被人说可爱，甚至摇头晃脑的附和赵凌。 赵凌短促的笑了一下，短暂的接触他对陈展印象不错，起码从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赵凌初步判断这是个好相与的。 不过接下来的两个室友给赵凌的感觉就有些难言了。 第三个到的也是本地的，人倒是高高大大，肉眼可见的健硕，可动作也格外粗暴，进门是踢进来的。 彼时赵凌和陈展正闲聊，砰的一声，门重重砸在了墙上，一个男生拎着两个迷彩旅行袋站在门口。 陈展被吓了一跳，赵凌也皱着眉看着来人。 新室友看到陈展吓得缩肩膀的样子不屑嗤笑，然后招呼也不打的走到三号床铺，使劲一甩将迷彩包丢到了床铺上。 赵凌看出新室友不是和善的性格便懒得搭理，陈展却犹豫着开口小声作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陈展。” 块头男恍若未闻的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陈展以为他没听见，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 “知道了，娘儿们似的。孙超。” 孙超语气不耐烦，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不尊重人，陈展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自己，愣了半晌还是没有发作。 赵凌眉心愈发蹙紧，但他还没有所表示，孙超就先看着他抬了抬下巴说： “你呢？” 奇怪的是，他对赵凌的语气要比对陈展的和善。 陈展也察觉到了，他委屈的侧过头，在孙超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这一小动作却被他右边的赵凌尽收眼底。 赵凌轻笑，他还以为陈展真是个没脾气的弥勒佛呢。 赵凌脸上的笑意在侧头看向孙超时淡了许多。 “赵凌。” 孙超不知道是看到赵凌的冷淡还是怎么回事，打完招呼他就没再说话，自顾自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陈展余光里看到孙超从旅行包里拿出哑铃握力器等健身器材，他撇撇嘴，在心里暗自吐槽：四肢发达的坏家伙！ 宿舍还没多少东西，孙超的健身器材也不占地方，赵凌瞥了一眼就没当回事了。 最后一个室友徐滔是下午五点才到的，跟着他进宿舍的还有他父亲。 徐滔的父亲一进门就热切的跟宿舍里的三人打招呼，徐滔则臭着脸站在门口。 他父亲一边拉儿子进门，一边操着拗口的普通话解释： “这孩子一天没吃饭了闹脾气呢。你们忙，你们忙。” 接着徐滔的父亲就爬上他的铺给他铺床，徐滔慢吞吞走进来坐下，开始打量宿舍里的三人。 孙超还是那副看谁都不爽的欠揍样，一点儿没有搭理徐滔的意思。 陈展有些惊讶的从徐滔的铺上收回视线，刚好对上徐滔审视的眼神，想到之前在孙超这里受的冷遇，陈展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主动打招呼。 “你好，我叫陈展，这位是孙超，他是赵凌。” 看出孙超不想搭理徐滔，陈展还贴心的也帮他做了介绍，最后想着说一个也是说，干脆顺嘴全说了得。 徐滔扯了扯嘴角，半咸不淡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从徐滔父子俩的打扮来看，他们家条件应该还行，但言行举止却有一种说不上的怪异。 徐滔的爸爸听到儿子和室友起话茬也加入说了几句。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告诉三人，徐滔可能平时有一些娇纵，希望三位室友能多担待。 孙超从徐滔父亲嘴里听到“娇纵”二字时冷冷嘁了一声，徐父脸色尴尬的嗫嚅着没继续说。 陈展倒是客客气气的表示大家都是室友，肯定会互帮互助的。 感受到宿舍里并不轻松的气氛，赵凌站起身对陈展说道： “我要下去吃饭，你去吗？” 陈展一听眼睛亮了起来，忙不迭的点头。 “走走走。” 赵凌和陈展一同出门，他们的宿舍楼层在五楼，两人边下楼边闲聊道： “赵凌，你之前住过宿舍吗？” 赵凌刚想说没有，突然想起来被拐到黑厂时也算住过几天，于是面不改色道： “住过，不过时间不长。” “啊？那你以前的室友怎么样？好相处吗？” 这个问题赵凌只思考一瞬就给出了答案。 “还行，都是很安静的人。” 确实安静，小川哥不能说话，另外几人也没力气说，除了环境不太好和宿管有些暴躁之外，宿舍气氛其实还算不错。 陈展如果知道赵凌口里的安静是什么意思，就不会露出羡慕的的表情。 “唉……这是我第一次住宿，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陈展愁眉苦脸道。 赵凌却不担心，他想：处不好就不处。 两人吃完饭又去超市买了水才慢慢悠悠的回宿舍。 推开宿舍门，里面只剩下徐滔还在。 看到陈展和赵凌回来，徐滔的眼神在赵凌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就在赵凌冷眼扫过来时，徐滔才举着手机凑到赵凌跟前说： “这是你吧？” 赵凌皱眉，微微退开一步才看向徐滔的手机。 陈展也好奇的凑过来看。 “哎？真是你诶赵凌，拍的真帅！像偶像剧男主角！” 徐滔手机上是一张高清照片，照片里赵凌双手插兜，表情柔和的看着一个方向，阳光投影洒落在他身上，仿佛给芝兰玉树的少年镀了一层金光。 只看了一眼，赵凌就知道这是昨天他等着徐楠逗猫的时候被拍的。 “你怎么有赵凌的照片啊？” 陈展欣赏完惊讶的问道。 徐滔收回手机，见赵凌无动于衷的模样耸耸肩道： “学校表白墙看到的，拍的挺专业的，哪儿找的摄影师啊？” 徐滔的问题有些怪异，他的意思是照片是赵凌自己找人拍了上传的。 陈展听着也觉得不对劲，他拿出自己手机开始翻表白墙。 第125章 风头2 面对徐滔有些带刺的提问赵凌没有太大反应，只是不带情绪的看了他一眼。 徐滔被这轻飘飘的一眼看得僵硬了一瞬，接着可能觉得没意思就自顾自的摆弄自己的手机。 这时陈展也在表白墙找到了徐滔说的帖子。 “哇，你出名了啊赵凌。你看，好多人夸你好看呢。” 陈展看着盖了一千多楼的讨论贴感叹道。 “已经有人在打听你的信息了，哈哈，还有人问你有没有对象……” 陈展新奇的翻看评论，不时笑着和赵凌分享。 赵凌的反应却很平淡，还让陈展不要暴露他的个人信息。 陈展点头答应，继续翻评论，有意思的就会读出来，徐滔也在看，但他的表情就没陈展的开心，嘴角也一直向下撇。 “哎，这人说看过你的视频？啥视频啊？” 翻到中间，陈展看到一条带很多感叹号的评论，从一连串的感叹号里能看出发评人很激动。 徐滔听到陈展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恶意，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压低声音，余光瞥了一眼看书的赵凌道： “视频？不会是……” 然而没等徐滔话说完，陈展就提高声音道： “真是你啊？！赵凌，你、你还会下棋哦，他们都说你很厉害，嚯，六十几万人看过，还有学校围棋社的人说想联系你呢…” 陈展惊讶的看着赵凌，将手机上的视频点开，赵凌发现那是他和黄安对战的视频。 不过看到点击量赵凌也有些惊讶，一个快两个小时的视频居然也有这么多人看完。 “在朋友的棋院里下着玩儿的。” 赵凌随口解释道。陈展不懂围棋，但看到视频评论区一水儿的夸赞高手他也能猜出赵凌水平不低。 徐滔的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在老家徐滔也是众星捧月的，他成绩最好，家里又因为拆迁富了起来，老师同学都捧着他。 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他根本不算什么，他和这些本地人的差距甚至都不用研究，一眼就能看出来。 也是，西南的一个四线城市怎么比得上繁华的京市呢？ 可长久娇惯养成的高傲自信让他难以接受这种落差，所以他本能的排斥比他优秀的人。 而长相优越气质不俗的赵凌自然就成了他的假想敌。 看着论坛和视频底下网友对赵凌的夸赞，徐滔心里郁闷却无力，他看得出这个宿舍只有陈展是脾气好的，肌肉男孙超和冷漠的赵凌他暂时有些忌惮。 对于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赵凌表现得很无所谓，只要不烦到他面前，网络上的喧嚣他可以作耳旁风。 赵凌知道这种热度只要没人推波助澜几天就会消散，毕竟开学那几天大家的目光总是聚焦在新生的身上。 京大是国内的顶尖学府，能来这儿的绝大多数都是对学习有高度热忱的，相信等正式上课，众人的重心就会转移到学习上。 新生开学后第一件大事就是军训，陈展查看校历，在看到为期十四天的军训时他苦哈哈的垂下头。 赵凌一点不意外陈展的反应，从外形上看，陈展明显是个不爱运动的人，一身嫩肉软乎乎的，还白的发光。 开学第三天，班级群里班导通知去教室取军训服。 当赵凌宿舍四人到教室时，班上同学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 天气热，前后门都是开着的，赵凌和陈展从前门进去，徐滔则跟着孙超穿过吹风的同学从后门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展觉得他们进门时，班里似乎诡异的沉默了一瞬。 等找到空位坐下，陈展还是觉得不太对，好像总有人在看他们这边。 “赵凌，我怎么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你感觉到了吗？” 赵凌正在和徐楠联机玩拼图，闻言抬头看了后面，然后继续埋头拼图，嘴里随意道： “可能是空调太低了。” 陈展：“……不是空调，是有人在看我们，说准确一点，有人在看你。” 陈展已经发现好几个回头瞄他们这桌的同学，大家的视线明显投注在他身边。 陈展很快反应过来，他不习惯成为陌生人的焦点，但又不想和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至于另外两个室友，还不如陌生人，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手机玩。 赵凌就比陈展要淡定多了，他能感觉到几打量的目光，也猜到是论坛的缘故，而面对这些他选择冷处理——装作看不见。 赵凌没有关注新生群消息，所以不知道自己的照片和黄安下棋的视频在群里引起过讨论，班里不少同学都看过，现下见到真人难免有些小激动。 徐滔和孙超坐在靠后的位置，其他人不知道他俩和赵凌是室友，讨论起来便也没顾及。 “就是他吧？” “是是是，没想到和照片一样啊，我还以为是修图的呢！” “你别说，我还觉得他比照片好看。” 身后女生窸窸窣窣的声音尽数被徐滔听到，他侧头看了一眼正讨论的同学，当发现几个女生都面容姣好时，徐滔心里的嫉妒更压不下去了。 本来他们院女生就不多，这一下还都被赵凌吸引！ 孙超也听见了，他不屑的瞟了前排的赵凌一眼，暗自腹诽女生们不懂欣赏，像赵凌那种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可不管两人多抓心挠肺，目前为止班里赵凌就是话题。 班导很快回了教室，他身后跟着几个抬着大箱子的男生，里面都是军训的衣服。 分发完衣服时间还多，班导就让所有同学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当轮到赵凌时，班里果然有人起哄。 “知道，围棋王子啊这是！” 听到这个称呼赵凌险些一个踉跄摔在讲台上，他稳住脚步还是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 陈展也惊讶了，他冲浪少年怎么不知道诞生了这个新外号。 【围棋王子】实在让人羞耻度爆表，赵凌作为一个见过大场面的高冷男也没抗住红了脸，做完自我介绍下台前，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补充一句： “大家叫我赵凌就行。” 台下顿时哄笑，班里气氛一下热络起来。 第126章 小白脸 人一旦没有自知之明就容易滋生多余的攀比和嫉妒，徐滔就是这种人。看到赵凌出尽风头他很难平衡自己的心态，只觉得凭什么不是他…… 做完自我介绍辅导员便提出选取一名临时班长负责接下来两周的事宜，。 刚开学大家对彼此都不了解，辅导员表示如果没有人毛遂自荐就投票。 大学里的班长不同于中学时代只是个虚职，多的是切实的福利和带队经验。 但赵凌对此无意，他平日课业之外还要处理徐寅安发来的文件，腾不出多余的时间在管理班级事务上。且那些福利于他也是鸡肋。 大多数同学都知道当班长的好处，不少人跃跃欲试，这时又有人起哄喊出了赵凌的名字，在都不熟悉班集体的情况下，赵凌确实算显眼的。 辅导员也听到了群众的呐喊，他笑着看向赵凌想着顺水推舟也行，左右赵凌看起来也是沉稳的。 赵凌对上辅导员的视线正想婉拒，后排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我可以吗老师？我高中也是班长。” 是徐滔，他从座位上站起，脸上有些紧张，满眼希冀的看向辅导员。 辅导员看了看徐滔，眼神又不自觉瞟向赵凌，赵凌垂下头明显无所谓，辅导员最终还是定下由徐滔暂代班长一职。 听到任命，徐滔颇有些得意的看了赵凌的背影一眼。 陈展发现毛遂自荐的人是徐滔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低着头凑近赵凌小声议论： “怎么是他啊？” 听着陈展哀怨的语气，赵凌好笑道： “你想当吗？我举荐你？” 陈展一听还以为赵凌要来真的，忙抬手按住他，猛摇头道： “别别别！我就不是当官命！” 陈展不光人看起来像弥勒佛，他的脾气也佛性得很，对别人说不了重话，很容易被拿捏，显然也不是做班长的材料。 辅导员又说了一些常规的话就先离开了，徐滔在他走后拿着手机上了两台，开始低头捣鼓多媒体。 过了一会儿，他在投影仪上放出了一个二维码。 “这是咱们班的班群，大家先加一下，进群之后改一下备注啊。” 赵凌扫码进群，刚改完备注准备放下手机就发现自己收到了好几条好友申请。 赵凌点开一看，发现申请备注都是班里的人。 “哇，这么多人加你啊？” 陈展刚好凑过头来想说什么，看到他手机上的好友申请惊讶的出声。 讲台上的徐滔距离赵凌和陈展的位置不远，将陈展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神色微含忿忿，明明他才是班长，同学们不加他加赵凌做什么？ “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加我好友啊。” 徐滔面上笑得大体温和。 赵凌闻言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没管新的好友申请。 “你一个不加啊？” 陈展看到赵凌的动作抬头环视四周，想找出都是哪些人申请的。 赵凌垂眸随手拨弄军训服的袋子，随口道： “不是加了你吗？” 陈展：“……都是同学呢！” 赵凌笑笑没说话，不是他架子高，而是他知道现在加他的人多半都是凑热闹没正事，他没那么多闲工夫聊八卦。 可等班会结束赵凌和陈展一起离开时，一个女生拦住了他。 “赵凌同学，我加你你看见了吗？” 女生长得很漂亮，顶着一头蓬松的羊毛卷有些可爱，她扬了扬手机笑着对赵凌道。 赵凌愣了一下，神情自若的道歉： “不好意思啊，刚刚没看手机。” “那现在看一眼呗，我叫连小鹿。大家以后要一起相处四年呢，肯定有事联系的。” 连小鹿满脸真诚，说得有理有据。 陈展的小眼睛滴溜溜转，一下看连小鹿，一下看赵凌。 赵凌无奈，只得当着连小鹿的面拿出手机加了她。 看到还有好几条申请，连小鹿嘿嘿笑着小声说： “其他人可加可不加，我八卦好信，其实你加我一个就够了。” 陈展惊讶的看着连小鹿，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孩能说出这种冰冷的话语。 赵凌也有些错愕，他鲜少遇到过连小鹿这样性格的女生。 “开玩笑哒，先走啦，拜拜。” 看着陈展和赵凌震惊的眼神，连小鹿噗嗤一笑，蹦蹦跳跳的摆手离开了。 班级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徐滔在关多媒体，将三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不悦的皱眉。 孙超也看到了，他在等徐滔，虽然两人也不熟，但一个宿舍的，又是一起来的，孙超没事也就等了一会儿。 “不知道这些女生为什么都喜欢小白脸，弱鸡似的……” 连小鹿很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孙超看到她主动搭讪自己的室友难免酸涩。 徐滔一听也附和的点头，西南紫外线强，徐滔肤色不算白，所以自然和孙超站同一阵线。 不过说赵凌是弱鸡其实并不对，赵凌看起来清瘦，实际上并不单薄。 绑架事件过后赵凌更加意识到强身健体的重要性，这一年多只要有长一点的空闲时间他都会去训练营，现在的他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偶然一次赵凌和柳素之高正宇几人去海边玩，刚脱下衣服就让几人眼睛亮了。他腰腹有一层薄韧的肌肉，线条流畅不夸张，漂亮得让同伴艳羡。 赵凌的薄肌不是健身房训练的成果，是他一拳一脚打出来的。他也不追求大块的肌肉，赵凌是实用派，只在乎使用效果，可偏偏自己长了一张看起来花里胡哨的脸蛋。 四人前后脚回到宿舍，天气热，赵凌一进门就直奔浴室打算冲个凉水澡。 等他洗完澡擦着湿润的头发出来，正坐在桌前看电影的陈展侧着头看着他说： “学校围棋社的学长想加你微信。” 赵凌的眼睛被散落额前的碎发挡住，他含糊道： “加我干嘛？” “说是看过你的视频，想拉你进社团呢。” 孙超不在，徐滔本来正玩手机，听见陈展的话插了一句： “那怎么不找赵凌找你，别不是骗子吧？我可提醒你啊赵凌，大学生新生被骗的可不少，别被人几句话捧得不着边了。” 徐滔的话听起来是好意相劝，可他意有所指的语气和表情总有些让人不舒服。 陈展也有所察觉，他皱眉道： “那是因为他加不上赵凌，这个学长是我们老乡群里，之前还一起接待新生，我认识的。” 赵凌胡乱擦干头发，闻言没理徐滔，径直对陈展道： “你把他推我。” 陈展点头，不再理徐滔，转过身捣鼓手机去了。 被当做隐形人的徐滔脸色青了一瞬，然后冷哼一声爬上了自己的床铺。 第127章 军训开始 军训早上七点半集合，懒散逍遥了三个月的新生们陡然要这么早起都没反应过来。 赵凌还好，他平日在家也差不多是这个点起床晨跑，陈展定的六点四十的闹钟，铃声响了一下，赵凌登时起身叠好被子下床。 可定闹钟的人却依旧睡得香，孙超和徐滔也被惊醒，孙超没有再继续睡，也跟着起身，而徐滔拉过夏凉被盖过头，不耐烦的闷声道： “神经病！吵死了！” 这一声怒吼成功唤醒对闹钟免疫的陈展。 陈展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关掉响不停的手机，徐滔这时也被吵的没了睡意，他一把掀开被子，烦躁的看向对铺的陈展。 不过没等他开口责骂，赵凌就冷不丁说： “你不是班长吗？还不起床去集合点数人数？” 徐滔顿时哑火，他憋屈的随便卷巴几下被子就踩着楼梯下楼。 陈展逃过一劫对赵凌做了个拜的动作。 收拾完穿好军训服四人默契的分成两两一队离开宿舍。 看着徐滔和孙超大步离开的背影，陈展咬着油条困惑道： “他俩关系怎么这么好了？” 赵凌难得开了个玩笑：“可能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吧，受不了寂寞所以要结伴。” 陈展哈哈笑出声，没再纠结这件事。 到了操场，放眼望去一片迷彩绿，按照群里的指示，陈展和赵凌找到了队伍。 这会儿还不太热，大家都聚在一起等待教官到来。 跟学生一样早起的还有朝阳，橙色阳光丝丝缕缕洒落，帽檐遮挡住一部分阳光，但赵凌还是被一道光闪到眼睛。 他敏锐的察觉到这并非自然光线。 三米远的地方，连小鹿举着手机笑容勉强的对上赵凌的视线，她的室友低着头也挡不住浑身的尴尬。 “不、不好意思啊，忘记关闪光灯了，就是拍给姐妹们欣赏一下……” “你是新闻专业的吧？” 赵凌哭笑不得，他还记得这个女生昨天说过的话，果然是好信八卦…… 见他没有生气，连小鹿又嬉皮笑脸起来。 “不怪我啊，你穿这个也太帅了，简直引人犯罪！” “虎狼之词虎狼之词……” 陈展再次刷新对连小鹿的认知。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连小鹿所言非虚，今早赵凌换完衣服他也看呆了一瞬。 军训服的剪裁其实不算细致，可却勾勒出赵凌的匀称劲瘦的腰背和修长笔直的双腿，腰带一勒，更加显出赵凌的挺拔流畅。 那张脸更不用多说，精致不女气，配上衣服格外俊朗招摇。 直球女孩连小鹿被发现偷拍索性也不伪装了，拿起手机趁赵凌不注意又咔嚓来了两张。 赵凌无奈，只得似笑非笑的表达立场： “拍可以，别外传啊，不然等着收律师函。” 连小鹿也不傻，听出赵凌这是不想再被聚焦，虽然遗憾手里的美照不能大范围分享，不过和亲近的室友共同欣赏也行。 “得嘞，放心吧帅哥，绝对尊重你的肖像权益。” 没多久教官队伍就进入了操场，整齐划一气势非凡的队伍一下就吸引了全场目光。 在大家灼热的注视下，领到军训任务的教官分散开寻找自己的班级。 负责金融一班的教官也走了过来，锐利的眼睛自带威严，原本还叽叽喳喳讨论的同学们自发噤声站好。 早上的军训任务并不重，都是基本动作的训练和矫正，所以大家训完结束都还保持精神气。 十一点半，教官吹哨解散了队伍。 虽然早上的活动不累，但在太阳底下站了那么久，还是让颓废了仨月的娇弱新生们有些疲惫。 尤其陈展，他本来就微胖，裹着长袖长裤晒了几个小时早就扛不住了，一听解散就开始不顾形象的解扣子扯衣服。 赵凌也觉得闷热，他随手拨开领口的两颗扣子，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这才松快许多。 “唉，一想到还有两个星期我就软了，下雨吧老天！” 陈展开始玄学求雨。 赵凌觉得他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毕竟陈展昨晚已经看过天气预报，接下来十五天都是艳阳天。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食堂走，突然走在他们面前的女生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陈展差点没刹住骑到女生脖子上。 “哎？” 女生也察觉到自己挡路了，她看起来很不舒服，佝偻着腰往路边挪。 “你、你怎么了？” 陈展看出女生不舒服，关心的低头询问。 女生依旧半弯着身子，听到陈展的话她侧过头看了陈展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一声不吭的往旁边走。 女生的侧脸赵凌格外眼熟，毕竟他的同桌两年里就是以侧脸对着他。 “武恩妤？你不舒服？” 赵凌俊眉微皱，跟着武恩妤走到了路牙子上。 武恩妤也没想到这么巧合，她抬起头，赵凌这才看到她的脸，发白的唇色和苍白的脸色明显很难受。 “赵凌，你认识她吗？” 陈展惊讶道。 赵凌头也不抬的说：“我同桌。你哪里不舒服？” 武恩妤柳眉紧蹙，咬着下唇轻轻摇头： “没什么，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赵凌还没说话，陈展就担忧的揭穿了她。 “还没事呢，你现在跟僵尸一样，我们送你去医务室吧同桌？” 陈展用词很不讲究修饰，让武恩妤不合时宜的想到一句话：素质不详，心地善良…… “真没事，你们去吃饭吧。” 武恩妤捂着小腹坚定拒绝。 赵凌和陈展则觉得她太倔强，还是想说服她就医。 就在三人僵持之际，食堂门口摆桌社团招新的学长学姐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 “怎么了？” 学姐走到武恩妤身边自然的扶住她，问赵凌和陈展什么情况。 不过在看到赵凌的一瞬间，学姐眼睛亮了。 “哎，你不是那个围棋王子吗？我们还想找你呢？真有缘！——啊？” 学姐的激动被旁边的学长打断，对方一言难尽的说： “何姐，先看这个女生啥情况，至于王子，来，你先扫个码咱们回头聊。” 学长拿着自己挂在身前的二维码递到赵凌眼前。 赵凌：“…………” 陈展：“…………” 武恩妤：“…………” 贵团实在尽职得令人发指！ 第128章 武恩妤 最终在众人坚持下，武恩妤拗不过同意去医务室，但她不想要麻烦这么多人，便提议学姐陪她去就好。 其他人都同意，陈展又不干了。 “你虚弱成这个样子了，万一半路出点啥事怎么办？得有个男生陪同。这样吧，赵凌陪你们去，我去买咱俩的饭，行吧？” 陈展的性格有些特别，对待不熟悉且明确不爽他的人，陈展就会小心翼翼的观察。对待那些一看就很善良好说话或者让他觉得舒服的，他就容易收不住得寸进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欺软怕硬”。 而现在的赵凌在他这里是第二种。 他大手一挥进行分配，也不管赵凌惊讶的眼神，还推搡赵凌和学姐快送病人去医务室。 “快去吧，我去买饭，你想吃啥给我发消息就行，我在宿舍等你哟！” 陈展说完就满脸慈祥的看着几人，作势要目送赵凌和学姐搀扶武恩妤离开才作罢。 “额……也、也行，那何姐你跟王子送学妹过去吧，他们刚来可能也不认识医务室，我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学长回过神有些想笑，不过也认同了陈展的分配，因为赵凌明显是认识武恩妤的。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赵凌心中槽点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倒是不反对陈展的提议，武恩妤怎么说也是他两年的同桌，现在又有缘在同一所学校，力所能及照顾一下女孩无伤大雅。 只是他也算了解武恩妤，知道她似乎很排斥和别人建立更多联系，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武恩妤点头了他也就接下分配。 但临走时赵凌还是对着学长恳切道： “学长，我叫赵凌，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谢谢。” 这左一个“王子”右一个“王子”的，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他是哪个国家部落来的交换生呢…… 武恩妤脸色确实不好，简单说了几句后学姐和赵凌便带着她往回走。 幸亏从食堂到医务室也不远，不过就这短短一程路，赵凌就注意到武恩妤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也透着不健康的红，不知道是热还是痛的。 到了门口赵凌体贴的站在门口等待，让学姐扶着武恩妤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何姐一个人走了出来，看见门口的赵凌她挑了挑眉。 “还以为学弟先走了呢。” 赵凌笑了一下，然后询问武恩妤情况怎么样。 “没大事儿，就是……你们是高中同学，我听你那室友说你们是同桌来的。” 学姐突然答非所问，赵凌如实相告。 “是的。” “哦哦，那你们关系应该挺好，这小姑娘没大问题，难受是因为生理期，还有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她好像不怎么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一会儿劝劝她。” 学姐想到医生的话脸上闪过复杂，她是没想到这个年代，又生长这四九城里，居然还有人营养不良。 且武恩妤外貌气质都不像普通家庭的孩子，所以学姐更加想不通。 赵凌也觉得惊讶，他眉心微蹙，没说自己和武恩妤其实一直是纯洁如白开水的同桌关系，可能没有立场去说那些话。 但回想起武恩妤倔强要强的神情，赵凌浅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你先在这儿等她？我现在有点急事呢。” 学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按道理她跟着来到这儿起码等武恩妤出来。 赵凌点头，让她有事先去忙。 “好好，那我先走啦，你记得提醒她注意身体啊，王——额，学弟等你进了我们社团学姐请你喝奶茶哦。” 学姐脱口而出的“王子”在看到赵凌抽搐的眼角时急速改口，艰难的憋回笑，学姐摆摆手离开了。 学姐走了没多久武恩妤就出来了，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几盒药。 赵凌倚靠闲散的着护栏，见她出来便站直走了过去。 “能走吗？” 武恩妤显然有些惊讶赵凌会留在这等她，毕竟她也清楚，她和赵凌只是泛泛之交。 “今天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你快回去吃饭吧。” 武恩妤再冷漠对帮了自己的赵凌也收敛了。 赵凌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示意她一边走一边说： “你选的哪个专业？” 当初高考结束武恩妤就几乎是没了消息，班级合照和后来的聚会她都没参加。 武恩妤愣了一下才跟上赵凌，因为身体原因她脑子里还转不过来，竟然也就顺着赵凌的话接了。 “……微电子科学与工程。” 武恩妤的专业让赵凌觉得合理又意外，他以为武家会让武恩妤选择管理学或者经济金融方面，科研看起来更像是武恩妤自己的选择。 赵凌眼眸微动，他突然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赵凌问道： “你…脱离了武家？” 这个问题一出，赵凌就感觉到身边人的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嗯。” 赵凌的猜想被证实，再回想起高正宇对武恩妤家庭情况的八卦和学姐说的话，赵凌大概推断出武恩妤目前的状况。 她选了对家族无助益的专业又脱离出来，那按照武家对她的态度，武恩妤现在大概率是净身出户了。 她一个没出过社会的小姑娘，学费和生活费应该是让她营养不良的主要原因。 赵凌心底微动，武恩妤的专业对武家而言是鸡肋，可对徐家可就对口了，徐寅安的大头产业就是和电子工程直接挂钩的。 不过赵凌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他需要再想想。 武恩妤却难得主动的打开了话匣子，或许是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久，她到底只是一个十七岁的没人疼的孩子。 “我家里的事你应该听过，我受够了当提线木偶，也不想再寄人篱下。现在就挺好的，起码没人再整日算计我……其实我羡慕过你。” 武恩妤侧过头看了赵凌一眼，就像她的家事不是秘密，赵凌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这人虽然不是徐家亲生的孩子，可却能得到全家人的重视和珍惜。 武恩妤想起报道那天看到的场景，垂眸极尽酸涩的笑了一下，纤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眸子里的湿意。 第129章 各人各命 赵凌薄唇微抿没有说话，他确实很幸运，任何人都不敢想的幸运。 本来早应该沦为铡刀下的孤魂，却得了机遇重活一世。投生到贫苦不受宠的三娃子身上，苦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呢又变身成王谢堂前燕。 这诡谲难测的大起大落谁又敢想？ 不过在别人吃不上饭的时候小声咀嚼也是一种教养。所以赵凌选择沉默，直到武恩妤释然一笑继续道： “不过现在我已经想通了，没了武家，我才是我。” 武恩妤的声音清浅，语气却坚定自信。 武恩妤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傲然果敢让赵凌眉目舒展，唇角也勾起好看的弧度。 “不错，是我认识的武恩妤。” 他这话让武恩妤好奇的看了过来。 “你认识的武恩妤是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赵凌思忖半晌才启唇道： “同桌两年，你给我的感觉是独立聪明，能清楚自己的方向并能为之付出努力的人，就是你现在表现出来的，很好。” 赵凌说完自己点了点头。 武恩妤笑容更深了，她很少笑，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她此刻毫无阴霾笑靥如花的样子明媚得耀眼。 “没错，我还会站的更高，目及更远。今天谢谢你啊同桌。” 赵凌轻轻摇头，同时似笑非笑的看着武恩妤说： “不用谢，希望你得偿所愿，说不好以后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武恩妤闻言愣了愣，困惑的看了赵凌一眼。 赵凌但笑不语，恰好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赵凌接通，对电话那头说了句： “已经到了，您直接过来就行。” 武恩妤以为他还有事，反正两人这会儿已经到了宿舍楼前，武恩妤刚准备告辞，赵凌就看向她身后招了招手。 武恩妤回头，才发现是穿着外卖服制的小哥，对过尾号，小哥将手上的外卖递给赵凌，然后看了一眼武恩妤。 外卖小哥的眼神并不冒犯，却让武恩妤觉得不太对劲。 等小哥离开，赵凌将外卖又递到武恩妤面前。 武恩妤：“……？” 赵凌这时却表现得有些怪异的羞赧，他犹豫了一下别开眼神道： “这是学姐提醒我买的，你也还没吃饭，将就着吃，要是还不舒服下午军训别勉强。” 武恩妤满头雾水的接过外卖，赵凌松了一口气，不等她反应就转身离开，背影居然有些仓促…… 武恩妤的疑惑在打开外卖盒的一瞬间得到解释，赵凌点的外卖赫然是一碗红糖姜水和一份鳗鱼盖饭，这倒不算什么，可是里面还有一个单独的袋子，里面是一袋暖宝贴…… 武恩妤好像也被赵凌传染，顿时也手足无措起来，半晌后又觉得哭笑不得。 赵凌是第一次给女生送这些，武恩妤又何尝不是头一次接收这种好意，纵然二人再淡然高冷也还是青涩的少男少女，难免羞涩。 赵凌离开了武恩妤的视线才慢慢恢复冷静自若，他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给李凡发了一条信息。 【凡哥，有靠谱的私家侦探吗？】 李凡估计正在摸鱼玩手机，秒回复：【有，问对人了。】 随后就是一串数字，李凡没有问赵凌找侦探做什么，反正要是想说赵凌自然会说。 回到宿舍其他三人都在吃饭，陈展看到赵凌进来给他指了指桌上。 “回来了啦，饭在那儿呢。你那同桌怎么样了？” 孙超正戴着耳机看篮球比赛的视频下饭，徐滔则暗戳戳竖起了耳朵。 赵凌找到洗手间洗过手，出来一边拆饭盒一边随口说： “她没事儿。” 陈展放心的点头。 “那就好，当时她那样好吓人的，小脸都煞白煞白的，不过你们俩真不是约好的吗？都来了京大，嘿嘿……” 陈展嘴里塞着饭还不忘八卦。 “京大不是无数学生向往的学校吗？她也是本地的，有能力选了这儿挺正常。” 赵凌说完又补充道： “都是一心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 见赵凌认真解释，陈展也没再开玩笑，转而问起武恩妤的专业。 “哇，科学家的方向啊，真厉害。” 得知武恩妤的选择，陈展有些惊讶。 赵凌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吃自己的饭。 没等陈展继续感慨，赵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赵凌看了一眼眉梢微动，是徐楠打来的视频。他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蓝牙耳机戴上才接通视频，徐楠玉雪可爱的面容出现在手机里。 “哥哥在干嘛？吃饭了吗？想不想楠楠？楠楠接你回家吧？” 赵凌被她不停歇的一通问逗乐，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才一个一个的回答她。 “哥哥在吃饭，想的，周末才可以回家陪楠楠。” 赵凌压低声音，脸上的笑意却只浓不浅。 他把视频里徐楠的头像点大，对方已经不高兴的拧眉噘嘴了。 “乖啊，好好在家陪爷爷，哥哥回来给你带礼物。” 徐楠很好哄，主要是徐爷爷跟她说过，中午只可以和赵凌视频十分钟，所以徐楠不想把时间浪费。 赵凌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陈展和偷听的徐滔，陈展哪里看过赵凌这般温言软语，俊颜宠溺的模样，顿时就想凑过来看。 赵凌察觉到他的意图，侧过脸看着陈展，伸出一修长根手指摇了摇。 陈展虽然好奇得抓心挠肺也知道尊重别人的隐私，见状也只得按耐住满心问号退了回去。 徐滔也想偷看，但他转头只能看到赵凌挺直的背。 等赵凌饭快吃完徐楠才依依不舍的挂断视频。 陈展这时拉着椅子挤了过来，他满眼放光的盯着赵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探索欲。 “我妹妹。” 赵凌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了然道。 见他愿意回答，陈展眼睛一亮问道： “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个妹控，这么温柔，多大了咱妹？” 提到徐楠赵凌的眉眼就不自觉和软，他说了徐楠的年龄后陈展却觉得不太对，十六七岁的妹妹，可赵凌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但没等陈展继续打听，赵凌就起身漱口去了。 徐滔将陈展和赵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相信赵凌的话，什么淡如水的同桌孩子似的妹妹，在他看来肯定没那么简单。 徐滔自顾自揣测，像赵凌这种仗着自己一副好皮囊的肯定没少流连花丛，他眯了眯眼，眼里闪过鄙夷和嫉妒。 第130章 自作自受 不管陈展如何求神拜佛，太阳依旧当空照。 不过他们宿舍也并不是只有他承受不住军训的强度，徐滔也没比他硬朗到哪儿去。 第二天的军训日常包含了站军姿，这项任务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也不需要用多大力气，要的只是端正和坚持，可坚持二字本身就不容易。 陈展只站了一个回合就哭丧着脸去找赵凌诉苦，他个子没有赵凌高，想站并排也不行。 “凌啊，累死我了。” 和他的体力不支比起来，赵凌显然游刃有余，除了白皙的脸被晒得微红，其他没什么。 “快休息了，扛住。” 赵凌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站在赵凌身边的孙超冷嗤一声，不屑的上下打量陈展： “就这都受不了了，还不如娘们儿。” “你、你这人……” 陈展被他这么说气的白面馒头变寿桃，但又不会说脏话，只能干着急。 孙超看他哆哆嗦嗦的样子更看不起了。 “一个男的还涂防晒，你不是娘们儿谁是，没用。” 孙超当自己是钢铁直男，嘴上没把门，丝毫没发现周围已经有女同学看他的眼神带着不悦和嫌弃。 这两天赵凌也看出来了，孙超给自己定位的是硬汉人设，平时军训完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脱外套，露肌肉，一路招摇。 赵凌都怀疑要不是怕太明显，孙超可能会在书包里装杠铃带到场地耍。 这会儿看他越说越忘形，赵凌冷声开口： “毛爷爷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张口闭口娘们儿，怎么？蛋白粉吃多了不消化挤压脑子了？” 赵凌眼神凌厉，薄唇张合间说出来的话气人又好笑。 陈展没忍住，也不管孙超骤然难看的脸色先笑出声来。 “你、你多管什么闲事？我说你了吗？小白脸还学人出头呢！” 有时候赵凌真的发自内心感到困惑，孙超这种素质是怎么考进京大的，莫非是嘴欠被人打的时候打通了任督二脉？ 孙超对上陈展态度倨傲放肆，可对上跟他相比也不算强壮的赵凌居然有些忌惮。 陈展也看出来这其中区别，因为孙超看赵凌的时候根本不敢和他对视，眼神游移得厉害。 难道就认准自己是软柿子吗！陈展愤愤的看着孙超，鼓起勇气回呛： “我…我又没惹你招你，你老针对我干嘛？” 孙超看他的眼神格外厌烦，似乎是把在赵凌这里受的气也算他身上。 “我就是看不惯你，真倒霉，跟你这样的一个宿舍。” 孙超骂完这句臭着脸转身离开，丢下陈展被气得呼哧呼哧。 “本来天气热就容易心烦，他还来添堵，神经病！” 陈展怒道。 赵凌同仇敌忾的点头。 “这人会自讨苦吃的，你别搭理他。” 赵凌看人很准，孙超这种性格迟早会碰到硬茬吃教训。 接下来的训练陈展梗着一股气硬是没再喊累，但回宿舍时还是第一时间爬到了床上趴着。 军训第三天，陈展起床时就发现自己的小腿肚动一下都酸爽难言，看着已经穿戴好的赵凌和孙超，他咬着牙一声不吭的下了床。 徐滔其实也不舒服，他在家被父母当成掌中宝呵护，一点重活没干过。要不是得端着班长的架子，徐滔也早想辙撂担子了。 不过他也看不惯赵凌神清气爽的样子，所以一大早到了场地招呼同学搬水时特地点了赵凌。 六桶水三个男生两个来回刚好，可徐滔没想动手，他站在拉水的小三轮旁边，指挥道： “我在这看着，你们搬过去。” 赵凌看出他想偷懒，一起来的男生也觉得多余留人看，于是大咧咧说道： “班长，不会有人拿的，咱们一起搬快一点。” “快七点了。” 赵凌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看似随意的提醒道。 “是啊，早点搬完集合呗。” 男生跟着补充，徐滔无奈，只得恨恨的瞥赵凌一眼，然后老实跟着搬水。 才搬了两桶徐滔就累的喘粗气，看着赵凌和男生轻盈的步伐他磨了磨牙。 一起搬水的还有隔壁连队，当看到对方还剩一桶水时，徐滔突然拦住了扛着水要离开的赵凌。 “赵凌，你顺手把这桶水也扛上吧，省得他们多跑。” 赵凌止住脚步，黑沉沉的眼珠静静的看着徐滔，徐滔心虚的躲开他的目光，这时隔壁连队的女班长先来签字，徐滔立马提高声音先斩后奏： “哎，同学，这是你们班的水吧？” 女生点头。 “那行，我们连队挨着的，让我们寝室的赵凌顺手给你们搬过去吧。” 女班长看向赵凌，皱了皱眉头说： “他也只能搬一桶啊，我们班男生会搬的，不用了。” 徐滔像是听不懂人话，直接上手扒拉赵凌。 “这有什么，助人为乐嘛，赵凌你不是挺轻松的吗？赶紧的。” 赵凌原本是扛着水，在徐滔整幺蛾子的时候他就将水放到了地上，此时被徐滔推搡他也不生气，甚至还对女班长露出一个笑。 “没事，顺手的事儿，我帮你们搬回去，班长，咱们班这桶水你一会儿再回来搬啊。” 赵凌说完直接拎起女生旁边的水正准备走，徐滔错愕了一秒立马叫住他。 “赵凌，你把咱们班的也扛上啊！” 赵凌闻言故作的诧异的看着徐滔，语气无辜道： “我助人为乐呢，不是你说的吗？至于那一桶，我又不是八爪鱼，我只有两只手，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不过班长既然这么说就应该没做到，那剩下的那桶就留给你吧。” 说完赵凌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开，留下懵神的女班长和脸色铁青的徐滔。 直到赵凌走远女班长才反应过来，她看着徐滔一脸菜色差点笑出声，能来这所学校的都不是傻子，她自然看得出赵凌和徐滔之间不对付。 本来徐滔莫名其妙慷他人之慨女生就不想搭理，没想到赵凌更会，直接四两拨千斤让徐滔自作自受。 想到刚刚赵凌的笑，女生唇角微弯，在徐滔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同学，你们那个男生真是人帅心善，帮我谢谢他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徐滔：………… 等徐滔憋着一肚子火气吭哧吭哧将水搬回去时，教官已经到了，徐滔想发作赵凌也没了机会。 站在队伍里，徐滔垂在身侧手臂微微发抖，一半是累，另一半是气的。 然而徐滔睚眦必报，他吃了亏对赵凌更看不惯了，时刻像一条阴冷的毒蛇窥视着赵凌。 赵凌察觉到徐滔的恶意只觉无奈，他从没有主动挑过事儿，怎么徐滔就跟中邪似的对他“情有独钟”…… 当花园里有一朵花开得格外矜贵娇艳时，它旁边的花就会觉得自己长不好是被其褫夺了养分，却不是选择让自己努力够到阳光开得更好。 毕竟比起提升自己，苛责他人会更快让心灵得到慰藉。 第131章 招兵买马 军训生活枯燥却也充实，陈展自从被孙超嘲讽后就咬着牙坚持，平时在宿舍碰面也不再主动打招呼。 一个星期下来，四人寝就明确划分了阵营，陈展和赵凌最走得近，对徐滔没有亲近也没有无视。 而徐滔对赵凌有敌意，自然就选择和孙超站队。 军训的第二个周，陈展终于得到了躲懒的机会，他发现居然有叠被子比赛，而参加这个比赛就可以偶尔缺席训练！ 陈展喜不自胜，可当看到自己如同麻花一样软塌塌的被子，陈展又萎靡了，别人一上就是豆腐块，他这个豆腐脑不就明显是滥竽充数吗？ 赵凌看出他的低落，等回到宿舍便给陈展演示了一下豆腐块的叠法。 眼看着赵凌三下五除二就叠出棱角分明的被子，陈展又惊又喜。 “你、你在里面放砖块了？” 赵凌负手站在一边，示意陈展去检查。 陈展目睹全程当然知道他没放，但还是惊讶如此标准的豆腐块来得这么轻松。 赵凌正准备上前拆开被子再给陈展演示一遍，宿舍的门被人推开，是孙超和徐滔回来了。 看到赵凌床上的豆腐块，徐滔立马猜到什么嗤笑道： “才训几天就扛不住想偷奸耍滑了。” 孙超不明所以，又不想对上赵凌所以没接话，走到阳台捣鼓自己的握力器了。 陈展想反驳，却被赵凌按住了手。 赵凌没有错漏徐滔眼里闪过的算计，这人擅长拿着鸡毛当令箭，如果让他知道是陈展要去叠被子也会使绊子，还不如声东击西，让徐滔以为要去的是自己。 军训期间的小打小闹徐滔都没能从赵凌手上占到便宜，而且即使顶着临时班长的名号，他也还是不如赵凌受瞩目。 先是围棋社的何学姐和学长特地买了西瓜冷饮来找赵凌，又哄又劝的想把他拉进围棋社。 又有没课的学姐三五结伴来看新生训练时，站在前排的徐滔听到她们议论最多的还是赵凌。 什么“板正挺拔，眼神很有压迫感”，“白嫩貌美，和其他晒成黑煤炭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动作利落帅气”…… 徐滔恨自己个子矮站前排听得真真切切，也恨赵凌凭着一身皮囊获得关注。 不过更让徐滔嫉恨的是，赵凌被选去了仪仗队。 仪仗队要的都是身姿挺拔，面容漂亮的学生，赵凌被来选人的教官一眼相中，等于是官方盖戳——赵凌确实盘正条顺。 自打赵凌去了仪仗队，他在论坛的热度又随之而起。 京大的公众号运营团队发布了最新军训日常，里面就有仪仗队的训练照片，而赵凌赫然在列。 一群帅哥靓女里，赵凌也没有被淹没，一连晒了这么多天，他依旧白皙如玉，在一片翠绿迷彩里相当招眼。 有人把公众号的内容发到群里，徐滔点开随手一滑就捕捉到了赵凌，气的他当场就将手机黑屏。 赵凌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让徐滔破防一次，他进了仪仗队发现武恩妤也在，两人经过之前的浅谈也算熟络了一些。 武恩妤似乎开朗了许多，仪仗队里有她的同班同学，赵凌看到她和同学相谈甚欢的样子一开始还有些惊讶，毕竟跟武恩妤同桌两年的他都没这待遇。 不过在武恩妤主动向赵凌自己的同学介绍后，赵凌也加入了相谈甚欢的行列，因为他发现这些人都是人才，谈吐大方得体，对自己的专业充满热情。 在徐寅安的辅导下，赵凌对他们的专业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听到几人的谈话他眼睛亮了。 还没正式上课这些人就已经能有这样的见解，不日必定有所作为，如果能将这些人组成团队纳入徐家公司…… 有了主意后赵凌立即找徐寅安商量，徐寅安很赞同他的想法，现在的新兴产业很需要注入新鲜血液，京大培养出来的学生实力自然不用怀疑。 父子俩一拍即合，赵凌便对武恩妤透露了自己想和她同学结交的信号。 武恩妤查过徐家的公司，知道徐氏实力强劲且业界信誉也很好，京大的学生去了也不会被亏待。 于是也顺水推舟的答应赵凌如果有需要她愿意组局，到时候能不能笼络人才就看赵凌自己了。 投桃报李，赵凌为了感谢武恩妤的牵线搭桥给她介绍一份高薪轻松的兼职。武恩妤也没拒绝，机会是赵凌给的，可兼职也是她有能力才能拿下的。 两个看得透的年轻人不会钻牛角尖给自己不必要的压力。 军训到尾声时，赵凌和武恩妤的同学已经相处得比较融洽了。 赵凌长得帅气质好又谈吐上佳，上辈子干的还是服务行业，最是擅长投其所好，只要他愿意，和别人交好简直是信手拈来的事。 看着赵凌每天被一群人围着，同宿舍的孙超和徐滔心里止不住的泛酸。 孙超原以为自己这挂猛男才是应该被追捧的类型，因为在健身房时总有女人找他搭讪，可到了京大他成了无人问津的那一个。 徐滔心胸狭隘，比孙超还难挨，对比赵凌他哪哪都不如。 陈展曾经在宿舍问过几人的高考成绩，徐滔加上民族分都没有其他三人的高，当时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陈展为了解围说了句“不过不同地区教育资源不一样”，徐滔听完顿时恍然大悟深以为然。 京市无疑是国内汇聚顶尖资源的地方，他徐滔不过是西南边陲城市来的，教育资源怎么能和京市比，所以不是他不行，是这些人太会投胎了。 徐滔甚至开始衍想：如果他也生在京市，一定不会比赵凌差！ 一向自命不凡的徐滔这下找到了开解自己不如人的渠道。 但这种自欺欺人没让他轻松多久，他关注的论坛对赵凌的讨论愈发热烈，他注意到甚至还有其他学校的人参与讨论。 看着那些半真半假说求赵凌联系方式的评论，徐滔眼里精光闪过，他点开一个头像十分漂亮的女孩…… 不知道是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害怕还是激动，他手指有些颤抖的打开私聊，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将自己的新微信号发了过去。 第132章 才艺汇演 军训最后一天的内容是会操，这在陈展看来格外轻松，起码不用再直挺挺的站着蹲着了。 再加上军训结束就是国庆假期，这愈发鼓舞人心。 陈展一整天都很高兴，到下午甚至哼起了歌，赵凌被他传染，俊秀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柔和。 “要解放了是吧？” 陈展晃着脑袋美滋滋答： “是啊，守得云开见月明啊，而是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我那个内务整理得了名次，嘿嘿，这还得多亏你，晚上吃饭展哥给你加鸡腿！” 自从知道赵凌是宿舍里年纪最小的，陈展就胆大包天的自称起“哥”了。 “可以啊你。” “其实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关于你的。” 说着陈展左右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凑到赵凌耳边小声道： “你也有奖，我昨天去叠被子比赛的时候听教官提的，你是训练标兵！” 赵凌却没有太大波动，但看着陈展期待他反应的样子，赵凌还是很给面子的“哇”了一声。 不过演的很平淡，陈展一眼就看出来了。 “啧，你别小看这个标兵，虽然它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但放在咱们宿舍可就不简单了。” 陈展眼里满是揶揄，显然，他意有所指。 赵凌瞬间读懂陈展的揶揄，诚然，这个标兵会成为徐滔的情绪催化剂。 徐滔这两天格外关注赵凌，明显得不能再明显，陈展甚至看到他拿手机偷拍赵凌的床铺和衣柜。 这种怪异的行为让陈展觉得很有问题，可因为没有证据，且徐滔只是拍照没有做别的，赵凌知道后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赵凌也察觉到近几天徐滔对他的窥视，像一只苍蝇，时刻在赵凌耳边嗡嗡不停，偏又打不死。 陈展只看到徐滔偷拍他的物品，赵凌却知道徐滔还偷拍过他本人。 徐滔私生饭的行为让赵凌提升了警惕，他知道以徐滔对他的厌恶，这人拍了他不会做好事。 如果是为恶，赵凌也不担心，按照他对徐滔的了解，这人兜不住事，所以只需要等他东窗事发。 会操结束当晚，学校还以新生为主体举办了才艺汇演活动。 一般这种出风头的活动赵凌是不参与的，他受够了站在人群中央接受万众瞩目的日子，这一次他想做一个纯粹的观众。 不过却有人不让他如愿，只是赵凌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徐滔。 “我没有才艺。” 看着面色纠结的徐滔，赵凌冷冰冰的回拒。 陈展和孙超也有些好奇徐滔怎么会主动让赵凌报才艺，毕竟他反感赵凌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怎么会愿意赵凌有机会出风头呢？ 徐滔眉心紧皱，可以看出来他还是不愿意赵凌展露头角，但又好像有什么不得不让赵凌参加的原因。 徐滔这副矛盾的样子着实诡异。 不等徐滔拉着脸继续劝，赵凌的手机响了。 属于徐楠的专属铃声响起，听了两个星期，宿舍里其他人都知道这是谁打来的。 赵凌的眼神果然瞬间软化，但看到身旁站着不动的徐滔，赵凌变脸似的又乌沉沉起来。 “徐滔，我对你说的汇演没兴趣，别烦我。” 赵凌很少这么直白的表露自己的不悦，陈展知道是因为赵凌不想徐滔打扰和妹妹的视频。 徐滔脸色难堪却依旧一动不动，按平时被赵凌这么冷眼徐滔早作不屑状离开，可今天他突然能忍了。 想到自己答应小璐的事，徐滔咬着下唇承受赵凌的冷气。 现在是午休时间，楼道里人来人往并不安静，只有宿舍是相对安静的，赵凌不想听不清徐楠说话，对徐滔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视频接通，耳机里传来徐楠充满朝气的声音，赵凌冰冷的瞳仁也骤然染上暖意。 “哥哥，柳老师说后天可以带我去学校找你，真的吗哥哥？楠楠想哥哥了，接哥哥回家！” 后天正是汇演，赵凌眉峰微动，他问徐楠柳沉鱼怎么会提起这事。 “老师被邀请去表演，说带楠楠看，真的能看到哥哥吗？哥哥也要表演吗？” 徐楠的眼里流露期待，赵凌瞥了一眼旁边散发着怨气的人俑，心里动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问徐楠： “楠楠想看吗？” 那边徐楠重重点头，动作幅度大到丸子头都摇晃了。 “没看过哥哥表演呢，想看！” 赵凌轻笑，语气纵容道： “行，和柳老师一起来吧。” 兄弟俩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期间徐滔一直站着没走也没说话。 赵凌的温柔在视频结束的一瞬间就消散得差不多了，对上徐滔，他俊美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冷淡。 “报一个古琴。” 垂头丧气的徐滔听见赵凌的话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默默关注这边的陈展也愣了一下，但又立马猜到赵凌转变的原因是妹妹，不然徐滔没这么大面子。 徐滔被巨大的惊喜淹没，顾不上管赵凌为何同意，反正同意了就行，否则他在小璐那里就可能露馅儿…… 小璐是徐滔在论坛加上的女孩，对方是隔壁高校的大二学姐，人漂亮温柔，声音更是让徐滔心动。 但他心动的同时更心虚，因为他是以赵凌的名义加小璐的。 起初，徐滔的打算是加上小璐后表现得粗鲁龌龊，让小璐去论坛揭露“赵凌”。 可聊了两天，看了小璐的照片，听到小璐甜美的声音，徐滔动摇了。 他开始学着赵凌的语气去和小璐聊天，甚至偷拍赵凌的日常来为自己增加可信度，他不想失去小璐。 徐滔庆幸小璐不是京大的，否则他的谎言分分钟被揭穿，可就算小璐在隔壁学校也够让徐滔胆战心惊的。 当小璐提到她要和朋友来看京大的新生汇演，徐滔慌了，让他更慌的是，在小璐的撒娇攻势下，他头脑发昏的答应了会上台表演节目。 徐滔太想让小璐为自己痴迷，所以他根据赵凌的条件，立了多才多艺人设。 大意答应小璐出节目后他就后悔了，但他又不敢也不愿意让小璐失望，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来找赵凌。 幸好赵凌最终还是答应了出节目，还是非常凸显逼格的古琴表演，徐滔喜不自胜，转头就抛却心慌找小璐聊天去了。 第133章 桃花朵朵开 赵凌联系了柳沉鱼，确定这家伙真受邀前来便叮嘱他看好徐楠。 “你现在使唤我倒是挺顺手，一会儿让拿琴一会儿让带娃的，谢谢也不说。” 柳沉鱼半真半假的指控赵凌没大没小。 赵凌短促的笑了一下，然后语气熟稔亲近道： “哥，叫你哥了，咱俩说谢多外道。” 柳沉鱼虽然大赵凌几岁，但两人在渔场镇时就认识。柳沉鱼是赵凌来到异世见到的第一波人，他那时还没适应自己十几岁的身体，自然没把柳沉鱼当成年长者。 且柳沉鱼聪慧异常，某些时候，赵凌拿他当知音，两人相处不时会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柳沉鱼也确实更吃赵凌不拿他当外人这一套，两句话让他心里熨帖不少，登时挂断电话就去了库房挑琴。 赵凌答应表演古琴后，徐滔便得寸进尺的想让他把琴带来宿舍看看，因为在小璐的吹捧下，他又答应了给她看看琴…… 但这次赵凌没有和徐楠通视频，无法解锁柔情时刻，自然对他施以一贯的冷言厉色。 “不拿。” 徐滔现在对他有所图，也不敢再色厉内荏的阴阳怪气了。 “你…你带到宿舍咱们明天帮你一起带去汇演厅啊。” 徐滔有些着急，他已经允诺小璐给她看一眼琴了，本来不想找赵凌，怕引起他怀疑，但从网上找的图片肯定对不上。 然而不管徐滔怎么说，赵凌都是不干。 徐滔一着急脱口而出： “那你要带的琴有图片吗？发给我……” 这话一出，赵凌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耐人寻味，黑沉沉的眼珠里带着冰冷的审视。 “我、我只是、只是好奇而已。” 徐滔眼神飘忽，支支吾吾的解释。 “我没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心。” 赵凌说完叫上刚出洗手间的陈展下楼吃饭。 陈展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站在赵凌桌子旁的徐滔，面上疑惑的跟着赵凌下楼。 “这家伙不太对劲，你要小心他。” 陈展难得严肃。 “我知道。” 赵凌若有所思的点头，他想过徐滔的目的，却都是往徐滔要给他下绊子的方向猜测。 毕竟徐滔一向表现得自视甚高，赵凌属实没料到这人会自卑到借他的身份去网恋…… 陈展和赵凌的困惑在汇演当晚得到了线索。 晚上六点正式演出，三点半左右柳沉鱼就带着徐楠来了赵凌宿舍楼下。 接到电话，赵凌直接拿着手机起身推门下楼，徐滔也在宿舍，见他这时候走顿时担心这人放汇演鸽子，而且他还想拍一张赵凌今晚的穿搭呢…… “哎！赵凌你要去哪儿？” 回应他的是一声门关上的声音。 “陈展，你老盯着赵凌干嘛？” 陈展再也忍不住好奇，眯起眼睛问上铺伸着尔康手的徐滔。 徐滔动作一僵，对上陈展又恢复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你这人……” 陈展吃软不吃硬，被他一呛又没立场，只能嘟嘟喃喃的暗自吐槽。 因为军训没有周末一说，所以徐楠已经半个月没见到赵凌了。 这会儿看到赵凌从宿舍楼出来，站在车旁的徐楠顿时高兴得连蹦带跳的迎上去。 “哥哥！” 赵凌眼尾也绽开了花，抬手抱住徐楠，赵凌顺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好想哥哥啊……” 徐楠的声音带了哭腔，头埋在赵凌颈窝撒娇的蹭了蹭。 赵凌耳后肌肤一阵刺激，他止不住笑，任由徐楠抱着。 “啧啧啧，哭鼻子了。” 柳沉鱼长腿一迈，从车里走了出来，慵懒的倚靠在车门上提高声音逗徐楠。 徐楠耳朵尖，听到柳沉鱼的话才不好意思的抬起头。 “先出去吃饭吧，再在这儿抱一会儿，你哥该又上论坛了。” 余光看到打印店门口有人拿手机对着赵凌，柳沉鱼半真半假的揶揄道。 三人上车，赵凌想到柳沉鱼的话笑了一声问他： “柳老师也关注我们学校论坛？” 柳沉鱼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嘴里随口道： “李凡发给我看的，说你快成红人了。” “有你红吗？” 柳沉鱼闻言轻蔑一笑：“嫩着呢！” 徐楠扒着坐在后排，此时就扒着赵凌的座椅听两人斗嘴。 柳沉鱼的同门师弟在京大音乐系任教，这次是师弟热情相邀，他又想到赵凌也在，可以顺路看看便答应了。 暮色降临，汇演厅灯光大亮，新生老生齐聚一堂。 柳沉鱼是开场嘉宾，他人长得秀色可餐，谪仙似的，一上台就引起了轰动，学生们举起手机拍不停。 柳沉鱼的表演结束，小璐那边就给徐滔发来了消息。 【小凌比柳老师帅！弹得肯定也很好！】 徐滔笑容勉强，他从来就满场找赵凌，但转了几圈都无果，提心吊胆半场，终于在听到报幕的说出赵凌的名字他才活了过来。 赵凌穿得很简单，就是他离开宿舍时穿得那身，白t恤休闲裤，却也干净清朗。 聚光灯打下来，坐在古琴前的青年略微颔首，还没开始弹就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阶梯座位的右后方，小璐激动的对室友道： “帅吧？我就说了不是照骗！” 小璐的室友羡慕的点头。 “帅，而且真的很有才，死丫头居然吃这么好！” “什么时候确定关系啊小璐，我看他在京大也很多人喜欢的，别被别人捷足先登啊。” 小璐傲娇的一扭头，得意道： “不会的，他给我看过，他只加了我一个。” “啧啧，死妮子撞大运了。” 几个女孩眼神放光的看着台上清风俊朗的男生，愈发羡慕室友小璐艳福不浅。 原本以为有柳沉鱼珠玉在前，赵凌的演奏会让人有落差，可当音符从他修长指尖倾斜而出时，拿二人对比的观众都惊了。 柳沉鱼是不容置疑的大师，但赵凌的演奏居然让人觉得比之毫不逊色。 一曲结束，掌声轰鸣！ 徐滔看着手机里小璐不断发来的赞叹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当看到小璐说要带着室友过来认识一下时，徐滔差点没拿稳手机。 【我们寝室有聚餐，都在催了，可能来不及了哦璐璐。】 徐滔哆嗦着打字回复。 【啊？几分钟都不行吗？她们都好期待的，我也是呢！】 徐滔的心恨不得跳出嗓子眼儿，他踮着脚瞪大眼搜寻赵凌或者小璐的身影，生怕这两人真撞到一起。 赵凌下台后将古琴放到柳沉鱼车上就转到了会场，徐楠和柳沉鱼还在等他。 刚走到汇演厅门口，赵凌就被一个女生拦住。 “……小凌？” 女孩的声音略微颤抖，赵凌俊眉微皱，确定对方在叫自己，他退后一步冷淡道： “你是？” 女生惊喜娇羞的表情僵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凌。 第134章 人在家中坐 没等女生有所行动，一个人影冲向了赵凌，而跟对她的冷淡避让不同的是，赵凌接住了来人。 “哥哥真棒！” 徐楠抱住赵凌一只手臂，二人姿态亲昵，这让对面的女生神色变得惊疑愤怒。 女生——也就是小璐，她不住的打量赵凌和徐楠，脸上的羞红转为气愤。 “你这个渣男！” 小璐大声喊出，抬手就要打在赵凌脸上。 赵凌眸色一沉，护着徐楠躲开了小璐的巴掌。 不远处徐滔目眦欲裂，好不容易从后台得知赵凌的去处，当他跑断气赶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徐滔的心逐渐沉落谷底…… “这位同学，你认错人了。” 赵凌确信自己不认识面前的女生。 小璐却以为他是心虚，看着被赵凌护在怀里，神色怯怯的漂亮女孩，小璐泫然欲泣，她指着赵凌，愤怒道： “我不会放过你的，死渣男，等着出名吧！” 说完小璐泪眼婆娑的瞪了徐楠一眼，转身跑开。 躲在暗处的徐滔听到小璐的狠话脸色煞白。 徐滔握着手机的手力道不自觉加大，大到指骨发白他都没发现。 看着赵凌和那个跑过来的女孩并肩离开，徐滔也想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发凉…… 徐楠挽着赵凌的手臂，想起刚刚的女孩困惑道： “她是什么人啊哥哥？” 赵凌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后台出口，嘴里轻飘飘道： “谁知道呢，说要让哥哥出名……可能是星探吧……” 兄妹俩亲亲热热的找到柳沉鱼，颜值三人组在学校逛了一会儿才驱车回家。 小璐哭唧唧的找到室友，哽咽又委屈的诉说自己亲眼看到的场面。 a室友大惊失色：“不能吧，他怎么敢的！” b室友同样觉得另有蹊跷：“赵凌也算风云人物了现在，干这种事不怕被发现吗？你什么也没问就跑了？” 小璐眼睛都哭红了，她是真的喜欢赵凌，先不说到什么程度，起码有这么一个男朋友很有面子，可现在丢人又被骗感情，她受不了。 “没问，他、他都装不认识我了还怎么问，呜呜……他是真的好帅啊，近看更帅，怎么是个死渣男……” 室友对视一眼都是一脸哭笑不得。 a室友：“没准是你误会了，那个女孩可能额……是他妹妹？” 小璐有被安慰到，她眼睛亮了一瞬，犹豫道： “那、那我给他发消息问问？” 室友连连点头。 小璐气鼓鼓的嘟着嘴，喃喃道： “要是真的渣我，他就死定了！” 指尖翻飞，气头上的小璐打字飞快，可她这边发过去的消息好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复，以前的“赵凌”对她都是秒回的…… 小璐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的希望又渐渐落空。 其实从赵凌对着她脱口而出“你是”时，小璐心里就知道不对劲了，虽然她给“赵凌”发的照片有小小加工过，但不至于认不出来。 另一边徐滔紧咬嘴唇，看着小璐发来的消息久久不能动弹。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那个女生是谁？你要是不回我消息，咱们走着瞧！】 徐滔不敢回，露馅儿太快，他压根没想到应对之法，而且他哪里知道那个女生是谁！！ 徐滔自欺欺人的将小璐的对话框删掉，似乎这样就可以躲避接下来的风波。 对！反正没有人知道是自己冒用了赵凌的身份，这个微信号根本没人知道！ 徐滔迅速切换微信号，然后将小号的登录记录删掉，接着就满心忐忑的回到了宿舍。 赵凌尚且不知道一口大锅朝着自己袭来，他和柳沉鱼带着徐楠就回到了徐家，张姨已经备好一桌菜等着了。 看到赵凌进门，文锦笑着道： “真一点没晒着。” 文锦指的是赵凌军训两个周居然没被晒黑，她刷过军训的视频，看到不少有趣的，有些新生半拉月能晒分层。 赵凌歪头一笑。 “不是跟您视频过吗？” “妈寻思你开美颜了。” 文锦笑着道。 其乐融融的晚饭后，徐寅安就拉着赵凌进了办公室，说要和赵凌讨论公事。 赵凌的未来已经规划出大致蓝图，他会在大三正式进入徐氏实习，然后慢慢上手内部事务。 文锦一开始还想和徐寅安竞争一下赵凌的归属权，但没争过。 愉快的国庆假期开始，赵凌的假期第一天已经被徐楠预约。 柳沉鱼给徐楠接了一个私人高级茶宴演奏，打算让小姑娘练练胆儿。 这次茶宴的东道主是柳沉鱼的朋友，按柳沉鱼的说法：演砸了也不怕，反正自己人，可劲嚯嚯。 本来徐楠不太敢去，这下有赵凌陪着她倒是好说话了。 柳沉鱼有事晚到，兄妹俩到了地方是茶宴主人亲自接待的。 “是小赵先生和徐小姐吧？” “您是吴先生？” 东道主看着挺年轻，穿着一身中山装显得十分儒雅随和。 “对对，沉鱼都跟我说过了，他过会儿就到，咱们先进去喝口茶。” 吴先生十分热情，一路止不住地夸赞兄妹俩一表人才。 “小赵先生学过茶道吗？” 快到包厢门口时，吴先生像是没忍住好奇问道。 赵凌略微挑眉，他会，但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世界并没人知道他会。 前世为了给郡主长脸，沾一点风雅的他都有所涉猎，就算不精通也得能糊弄人，所以茶道还真学过。 赵凌还没有回答，吴先生看着他真诚解释道： “没别的意思，在下就是看您气质挺适合，所以……” 赵凌理解的点点头，然后笑着道： “不是行家。” 吴先生闻言眼睛一亮，他听出赵凌的意思，但瞥到旁边满眼好奇的徐楠，吴先生止住了话头，毕竟今天的主场是徐楠的演奏。 吴先生的态度让赵凌暗自点头，两人笑笑略过了这个话题。 不过柳沉鱼到了之后，吴先生还是拉过他说了几句话，想让他问问赵凌关于茶道的事。 赵凌的形象很好，吴先生最近新茶社开业，如果可以，他有心请赵凌亮个相。 第135章 锅从天上来 柳沉鱼接了吴先生的委托，第一反应是惊讶，他觉得赵凌就是一个百宝袋，不时就会给他惊喜。 “你还会些什么？” 柳沉鱼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凌，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露出几分探究。 赵凌面色自若的往他面前放了一杯茶，抬了抬下巴道： “都只能糊弄外行人而已，吴先生的场子镇不住。” 柳沉鱼冷哼一声，一边喝茶一边道： “呵……古琴围棋你之前也说略会，有时候我也疑惑，你……我有话直说了，渔场镇培养不出你这样的孩子。” 其实柳沉鱼是想说渔场镇的赵家，先不说赵家对赵凌的态度，就看赵家的家底，都不是能养出赵凌这般琴棋书画皆出类拔萃的孩子。 往大了说，赵凌这样的水准也得是全名师教导，可一个名师易寻，要集齐这么多大家也得是徐家这样的家底起步，而赵家，够呛！ 面对柳沉鱼的质疑，赵凌眼不红心不跳，他早就想过会被怀疑，说白了，他浑身上下都是疑点。 徐家必然也有过疑问，只不过出于对他信任没问过。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可能我也有些天赋吧。” 赵凌一边眉稍稍上扬，透出满满少年意气和成竹在胸。 好奇就去查吧，能查出什么呢，国家有通知，建国以后禁止成精的，谁还能查出他的来路呢。 柳沉鱼看出他不想说，他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主要是柳沉鱼心知肚明，就算他逼，赵凌不愿意透露也根本逼不出东西。 “得，我回头给老吴说一声。” 赵凌颔首，两人心照不宣的继续饮茶。 徐楠已经换好了衣服，茶室屏风后，赵凌眼神朝她示意，原本冷着一张小脸的徐楠登时笑开，显得玉雪可爱。 翌日，赵凌和徐寅安刚到徐氏停车场，陈展的电话就来了。 赵凌刚接通，对面陈展的声音大到一旁的徐寅安都不禁侧目。 “你塌房了凌儿！快看论坛，有人搞你！” 赵凌将手机稍微拿离耳朵远了一些，陈展的声音依旧清晰。 “凌儿！你听到没有！！” 赵凌对徐寅安抱歉一笑，将手机音量调小。 “听得见，我一会儿看。” 他云淡风轻的态度让陈展更加着急了。 “别一会儿了，赶紧的，你都让人架火上烤了！《脚踩三条船的世纪渣男！》《京大史上塌房最快新生！》她们都这么说你啊我的凌儿！” 陈展声嘶力竭的喊着，徐寅安听得真切，他眉峰微皱，俊逸的脸上显出几分不悦。 但却不是针对赵凌，而是针对那些称号，他相信他的儿子不是这种人。 察觉到徐寅安的情绪变化，赵凌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一下，随后捂住听筒轻声道： “爸，您先上去吧，我很快处理好。” 电梯刚好下来，旁边的助理按住开门键位，垂首在一旁等待。 徐寅安点头，进电梯前还是说了一句： “需要帮忙跟爸说，别让自己委屈。” 徐寅安无保留的信任让赵凌心里一暖，他眉眼微弯，笑的坦率又自信。 “谢谢爸，不过这点小事儿哪能劳你费心。” 徐寅安也笑着点头，父子俩之间的氛围让助理不由得抬头看了赵凌一眼。 原先徐寅安在公司公开表示以后赵凌会来走动时，大家都以为顶多是挂个闲职应付外界。毕竟徐家这么大的家业哪能真的交给一个外姓人，可现在助理不敢这么认为了。 这边温情脉脉，那边陈展听不见赵凌回话，已经急得在家围着茶几转了好几圈儿。 他是早上闲得无聊刷论坛看到的消息，标题十分醒目且劲爆：《京大明星新生赵凌塌房！脚踩两只船！！附图###》 这是原先的标题，在路人校友的补充下，吃瓜群众发现是三条船…… 标题下第一张图就是赵凌被放在学校公众号的照片，这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 一点进去十几张聊天记录更是有头有尾，实打实的锤，让陈展想以为是同名同姓都没余地。 这还不算，如果说那些暧昧的聊天记录可以是造假，那接下来路人补充的赵凌和不同女生姿态亲昵的照片就让人觉得辩无可辩了。 陈展仔仔细细看完就是替兄弟两眼一黑，当时他那能考六百分的脑子都转不过来。 照片里有个女生还是陈展见过的，正是助人为乐时遇到的武恩妤。 照片上赵凌和她有说有笑，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角度有问题，照片里二人对视时眼神拉丝……还有在女生宿舍楼下，赵凌将外卖递给武恩妤…… 第二个女生则是陈展不认识的徐楠，有徐楠出现的照片就不用说了，赵凌的表情随手一截都是明晃晃的温柔宠溺…… 最后一个女生便是发帖的作者，作者和赵凌没有合照，但她却是聊天记录的主角。 两人聊天时，“赵凌”言语间对她极尽宠爱和暧昧，谁看了不说一句“好甜”！ 作者将自己和“赵凌”加上联系方式到汇演奔现却发现被绿的经过叙说得很详细，最后她悲伤又愤怒的表示：赵凌是个彻头彻尾渣男，玩弄她的感情！ 开学不久，赵凌本身热度只升不降，不少人遇见他都难免多看几眼，于是评论区不少“现场怪”佐证照片的真实性。 【智多星】：人不可貌相啊，图5那是微电工程一班的学妹吧？之前开会见过。 【博学而多思则静】：楼上正解，我们班的，平时挺高冷一妹子，别不是被骗了吧？ 【resort】：果然，高考只过滤学渣，不过滤人渣。 【机电张东】：帅是真帅，渣也是真渣。 因为太多“实锤”照片，众人讨论的重点就从事件真假转移到了赵凌人品上。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陈展觉得赵凌并不是论坛所说的那样，但他并不清楚事实真相，于是第一时间就赶紧联系赵凌。 赵凌草草看了眼陈展发来的链接，又看了看时间，斟酌半晌，他气定神闲的回复陈展：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说完不管陈展上蹿下跳的咋呼，赵凌切出之前留的侦探联系方式，让对方帮自己查一些事。 他眸色沉静，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手上动作不停，切到论坛，实名注册账号，然后在第三条船——小璐的评论下回复： 【帖子别删，半小时后给你答复。】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发完，赵凌看也不看由他掀起的腥风血雨，关上手机，长腿一迈进入了电梯。 第136章 毒舌 徐寅安在会议室开高层会议，赵凌就在旁边的休息室连着耳麦作笔记，会议结束，徐寅安拿着赵凌的电脑进了办公室。 赵凌这时才拿出自己静音的手机，屏幕一点开就是不断弹出的消息，陈展发来的最多。 【？？飞啥飞啊哥！他们开始扒你了！】 【这么淡定！？皇上不急太监急啊！皇上！你看看这些逆贼都怎么编排的！】 【班群里也在吃瓜呢……】 论坛也不遑多让，吃瓜网友在确定回复的是赵凌本人之后就不出所料的爆炸了。 有人觉得他态度傲慢不知悔改： 【桃桃乌龙】：被实锤了还这么嚣张，威胁人呢这是？ 【七分糖】：这种人怎么跟我们一个学校啊，真丢人。 【考试必过】：见过本人，感觉没这么傲。 也有人觉得赵凌有恃无恐觉得肯定有内情，期待反转的： 【当空调遥控器被猫藏起来】：围棋社的，和我们副社长找过他几次，说实话，人虽然有点冷淡但很懂礼貌，而且聊天记录里的画风也不太对。 【charlie】：楼上正解，我跟他同班，军训半拉月下来，对赵凌也算有个基本认知，我感觉他不像是能说出“你像小蛋糕一样”这种话…… 这句话是小璐发出的聊天里“赵凌”对她说的。 【路人王】：看后续吧，目前是一面之词。大家别被人当枪使胡乱网暴，都是接受过高素质教育的，脑子清醒点。 虽然有不少人保持中立，但因为小璐的聊天记录截得很全，“赵凌”和她聊天时经常发自己的照片。 有人整理了时间线，发现穿着用品都对得上本人，这让一部分人对小璐同情的同时也深信不疑。 小璐也不断在论坛活跃，积极回复那些质疑她碰瓷的人。 她将自己被“赵凌”删除后的截图发出，说这是“赵凌”心虚的证据…… 看热闹的人兴奋的等着赵凌再回复，只有徐滔一人躲在宿舍瑟瑟发抖，他不敢再登微信。 对论坛的消息徐滔一边看一边心急如焚，他不是没想过找小璐道歉坦白，但现在事情越闹越大，他太害怕波及自己，于是犹豫再三选择了装死。 可赵凌的回复又让他诈尸了，徐滔脑子转的飞快，不断的回想自己有没有露出过破绽。 这一回忆，徐滔再怎么不愿意承认都发现自己全是破绽。 他偷拍赵凌的动作不算隐蔽，连陈展都发现过好几次，而且对赵凌生活细节那么了解的人只能是他们宿舍的…… 曾经徐滔也尝试过用真实的自己接触小璐，可他只是装作手滑给小璐发了自己高中时期的照片就收到小璐犀利的评价：倭瓜！ 这让徐滔彻底没了自信，他贪恋女孩的亲昵追捧便只能躲在赵凌的光环下…… 三伏天的温度，徐滔缩在被窝手脚发凉，牙齿止不住的打颤。 休息室赵凌草草翻过评论，看着骂自己骂的狠的还能笑出声来。 联系的侦探发来一个文件，赵凌点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没让他失望。 眉梢微挑，赵凌开始打字，细长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打： 【赵凌】：久等了各位。首先，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论坛看到我妹妹的照片（图#）。她是我妹妹，一个户口本上的的妹妹，这是家庭照（图#），那些胡乱揣测且用词不雅的网友，我发出评论后半小时内你最好删评。不然我比较小气，可能会采取一些正当且粗暴的手段让你不好过。 其次，这位（图#）女同志是我的高中同桌，我们二人关系至纯至真，纯到除了班级群，我们没有可以联系到彼此的渠道。大家吃瓜凑热闹心态我能理解，但对一个女士高高在上的评头论足实在是人品有缺陷的体现，再说隔着屏幕你是看不清自己了吗？你又算什么，要不黑屏看看自己，哪配？ 最后，作者同志，你确实是被人欺骗了感情，但这人不能是我。这是我的微信号（图#图#），且近期没有修改记录，这是证明。而你发出来的微信号肉眼可见的，跟我不是同一个。另外，细心的吃瓜群众应该能发现，那些涉嫌侵犯我隐私权被对方发给你的照片几乎都是第三方视角拍摄，懂了吧？ 对了，冒用我身份且偷拍我的猪头焖子，限你一个小时内按照我的格式实名制向我道歉，否则就如你所愿，让你大火特火，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话已至此，敬告诸君：寒窗苦读十余载，能齐聚京大其中辛酸不用我多言，希望大家将有限的时间用在探索无限的知识海洋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必要在我身上投注过多心思。 赵凌思绪顺畅，一段话打下来行云流水。他发出的家庭照是刚来京市时候拍的，还细心的给徐爷爷和徐寅安夫妻俩都打了码。 回看一遍，赵凌发现自己本质好像有点毒舌。 上辈子身在礼制森严的郡主府，对那些皇家贵胄说一句话都要斟酌斟酌再斟酌。 平日里少不得谨言慎行，以免被人抓错处所以没显露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国家政策好，言论自由，才让他能畅所欲言，真好啊大中国！ 赵凌的毒舌吃瓜群众也发现了。 【路人王】：这哥的澄清让我笑得花枝乱颤，管人小姑娘叫‘女同志’……哈哈哈哈哈！有种老干部味道。 【头发没接好】：哈哈哈哈，我也觉得好玩，他怎么又高冷又搞笑啊，有一种不苟言笑的幽默哈哈哈！ 【花开富贵】：这下你们满意了，我原先觉得他高冷死装不喜欢他，现在我真迷他了！学弟！学姐马上研毕，有的是时间在你身上浪费！ 【榴莲糖吃多了晕车】：最后一段振聋发聩！我来到这里不容易，学习去了！！！ 【蔻蔻年华】：正题别跑偏，学弟脉络清楚，有理有据。那些乱传播人家家人照片的赶紧删除，作者也是，申冤避雷可以，注意别越过红线。 赵凌的回复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底下评论就盖起了高楼，除去插科打诨的都是站赵凌清白的。 第137章 乌龙一场 隔壁高校女生宿舍，小璐面露呆滞的看着赵凌的回复，从赵凌半小时前现身她的帖子后，小璐就一直忐忑不安的等着。 她的室友也是，捧着手机又是安慰又是打气，让她不要伤心，也不要向恶势力屈服。 结果就等来这样的回复，赵凌的话无疑是告诉小璐，她那萌发的心动芽儿一开始就是被人嫁接在朽木上开出来的，一切都是骗局。 小璐难以置信的想反驳赵凌，可她红着眼看完赵凌的评论后，却发现自己无处反驳，她这时候才突然想起，这半个月她甚至没听过“赵凌”发一次语音…… 小璐的室友也傻眼了，几个女孩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开始回忆小璐给她们分享过的细节。 确实如赵凌所说，和小璐聊天的“赵凌”发过来的照片都是第三视角，只是之前她们都没在意过。 “……到底是谁？” 小璐眼里一片雾蒙蒙，她捧着手机一字一句的喃喃。 a室友看到她难看的脸色立马拖动椅子过来安慰。 其实之前得知小璐和隔壁的明星新生准备谈恋爱时，室友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难免升起不甘和酸涩。 毕竟赵凌被爆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优秀，俊美优越的外形，气质卓越且穿着考究，一看就知道家世很好，学历又那么漂亮。 这样的人在她们看来是云中月天上星，本来高高悬挂大家欣赏就好，一下被身边人拉下神坛，确实很容易引起心里的强大落差。 那句话怎么说的？比起自己的失败，朋友的成功更让人揪心啊…… 但现在发现小璐被骗，同为室友还是心疼更多。 a室友为自己之前小心思感到抱歉，她摸了摸鼻子，温声软语的安慰起小璐来。 b室友则逐字分析完赵凌的回复后激动的一拊掌： “小璐，我知道了！这个骗你的人肯定是赵凌的室友！他不是说了吗，警告那人道歉，那人是知道他的性格的，那说明他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而且能拿到赵凌那么多生活私密照的人也只有他室友了啊！” b室友说完单手托腮继续推测： “应该不是那个姓陈的，那家伙早上一直在评论区控评呢，赵凌没现身的时候就上蹿下跳的说什么‘他担保赵凌不是那种人’。” “既然排除这个家伙，那就还剩两个，但这两人目前没露过面，找不到是谁。” b室友脸上带着几分遗憾。 然而小璐听了她的话脑子登时闪过什么，眼睛一亮低头在手机上迅速翻找起来。 “我、我想起来了，之前赵——哦不，这个死骗子给我发过一张照片，说是发错了，还让我评价一下，会不会其实那个才是他本人？” 小璐一边找一边抬头看着室友问道 “很有可能，应该不是发错，是这丫的试探你来的吧？快找！要是真是赵凌的室友就对了。” 不过让几人失望的是，徐滔很谨慎，照片他当时发过来不到两分钟就撤回了。 小璐颓丧的放下手机，想想又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你、你别哭啊小璐，那个赵凌不是说了吗，让偷他照片的人道歉，咱们等一下就能知道是谁了，到时候狠狠谴责死他！” 小璐无声的哭着，半晌才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不是想知道那个王八蛋是谁……我…我好丢人啊，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我网恋被骗了呜呜呜……闹这么大，大家该怎么说我啊……” 小璐难堪的呜呜哭着，室友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为难的没说话。 小璐的担忧并不是无病呻吟，就在赵凌现身回复没多久，已经有人在他的评论底下讨伐小璐不调查就单方面引导网暴赵凌。 而且有的人说话更难听，他们抨击小璐被骗是活该的，谁让她不多了解就和假赵凌暧昧，肯定是虚荣心强…… “哎，那人道歉了！他大爷的，真是赵凌的室友……” b室友随手一刷新就看到了徐滔的最新回复。 【徐滔】：我是徐滔，我是赵凌的室友，我诚挚的向我的室友和被骗的小璐道歉。 出于恶作剧的目的，我用微信小号在论坛上添加了小璐，因为是假借室友赵凌之名，我便偷拍了赵凌的照片骗过小璐。 直到汇演当天小璐见到了赵凌本人才导致这一切事情的发生。 我向恶作剧牵涉到的所有人道歉。是我思想不成熟给大家造成了困扰。 对不起，我错了，希望可以取得你们的谅解。 然而徐滔避重就轻的，模糊重点的道歉并不能得到网友和当事人认可。 赵凌很快就在他的回复下评论： 【赵凌】：（附件&）你这不是挺能言善辩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像刚学说话一样？还是刚认字？如果不能端正态度承认错误好好道歉，假期结束我不介意帮你温故一下八荣八耻。 徐氏办公室，赵凌冷哼一声放下手机。 他觉得徐滔真是看不清形势，他给徐滔一次机会也不过是看在同寝室的份上，但是徐滔还真以为他好糊弄了。 赵凌发出去的附件是侦探查到的东西，里面都是徐滔在不同社交平台上诋毁他的言论记录。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赵凌也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原来徐滔一直拿他当假想敌，可又无时无刻的关注他。 只要有人在平台上提到赵凌的好，徐滔就会闻风而去，在下面评论赵凌有多不堪，甚至编造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抹黑赵凌。 看完附件的吃瓜网友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一致认为徐滔是赵凌的私生黑粉，所以才这么对他穷追不舍。 【路人王】：这瓜吃一天了，赵凌实惨，好好一黄瓜大闺男，被你们说成了私生活混乱的烂黄瓜。另外赵凌这室友对他是又爱又恨啊，如果不爱，怎么会偷他的身份去网恋呢，说明从内心深处这个徐滔就是认可赵凌的。 徐滔不知道赵凌从哪里查到那些东西，他是真的怕了，他现在才看清自己斗不过赵凌。 徐滔惨白着脸色认命的重新道歉，他刚发出去就丢烫手山芋似的将手机丢了出去，可下一秒，急促的铃声响起…… 徐滔强忍着恐惧拿过手机，一看发现是辅导员的号码他瞬间就腿软了。 比起网友的唾骂，学校的问责先到了，还没领课表的徐滔提前领到了警告处分和检讨书。 第138章 度假山庄 徐滔“洗心革面”的回复在赵凌这里勉强得了个及格，他没去看后台爆满的私信和好友申请。干脆利落的注销了账号退出论坛。 而那些发过徐楠照片的路人在看到他对待徐涛的态度后，也不敢存侥幸心理继续呜呜轩轩，很是老实的删除了照片。 赵凌解决事情的速度快到让吃瓜群众没反应过来，他走的潇洒，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倒让论坛关注他的吃瓜群众看傻了眼。 经此一役，赵凌在京大也算打出了名声。 国庆节七天假期，赵凌有五天都待在徐氏集团的办公室，徐寅安的下属来汇报工作从不避着他。 久而久之的，大家也都知道了徐寅安的态度，对赵凌愈发恭敬起来。 徐寅安带着赵凌经手了不少回会议，每次赵凌都会认真记录，最后一天徐寅安将他叫到办公室询问赵凌最近的发现。 赵凌坐在徐寅安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父子俩气氛平和，赵凌斟酌半晌后缓缓道： “目前公司核心市场在亚洲，欧美和东南亚市场去年也成长比较快，正处于快速增长阶段，预计今年会扩大在东南亚的销量。所以您想寻求业务增长的突破口，以便咱们能在海外能站稳脚跟。” 徐寅安神色松泛，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不错，继续说。” 赵凌心下微定，迎着徐寅安的目光继续自己的阐述： “除了产业链布局，产品定位和营销策略，咱们当前最要紧的技术创新。毕竟以前咱们在海外广受青睐是靠“以价取胜”，既然要转到“质价兼优”，研发方面就不能马虎。” 赵凌在徐氏这几天看了不少文件，通过整合分析徐氏在海外市场的增长额变化，他得到了不少信息。 “很好，你没让我失望。” 徐寅安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笑着抬手在赵凌肩上拍了拍，同时心里隐隐的担忧也落了地。 “技术研发这一块你可以再想想怎么做，不过不着急，跟着我忙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还剩一天假期，明天就不来公司了，爷爷想去度假山庄玩玩，放松放松也行。” 孩子还小，要劳逸结合。这话是徐爷爷在徐寅安耳朵边说了好几遍的。 一听要出去玩徐楠也高兴得不行，本来以为国庆小长假可以一直和亲爱的哥哥黏在一起，但徐楠抢不过徐寅安。 眼看假期即将收尾，她终于有机会了。 文锦也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她从来都是事业家庭两不误的。 原本定的是徐家一家人去玩，可到了出发的时候，柳沉鱼柳素之李凡也加入了行列。 李凡一看到赵凌就笑着揶揄道： “小凌现在可是京大的风云人物啊。” 柳素之闻言疑惑的看向赵凌，柳沉鱼也跟着挑了挑眉。 “说起来，能搅和出那么大的阵仗也有凡哥一份功劳。” 赵凌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凡。 “不是，你俩打什么哑谜呢？搅和出什么了？” 柳素之听得满头雾水，终于忍不住挤到赵凌身边问道。 柳沉鱼也用质问的眼神看着李凡。 李凡会知道论坛的事赵凌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就在李凡发出的视频底下，一堆人询问赵凌的事。 按照李凡爱凑热闹的性格，会顺藤摸瓜去看个热闹也是正常。 见柳素之好奇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李凡哈哈笑着解释： “你们不知道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我之前不是发过赵凌和黄山的下棋视频吗，前几天突然一堆人私信问我赵凌的信息，好像都对他很感兴趣。” 说到这里，李凡停顿了一下。 “后面风向又变了，有人开始骂他说什么棋品如人品，一个个审判官似的说话挺冲，我一看才知道，这小子让人给搞了。” 李凡看着淡定自若的赵凌笑得幸灾乐祸。 “好像是他那什么舍友拿了他的照片骗人小姑娘处对象，后面这小子把事情处理干净第一件事是注销账号，又引的一堆人来问我。说起来，小凌，你室友什么来头啊，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才啥样我有些好奇。” 李凡说完柳素之就笑了，就连柳沉鱼的眼角眉梢也染上了笑意。 “还有这么好玩儿的事呢？” 柳素之遗憾自己没在现场。 赵凌勾唇一笑，不过没等他说什么，柳素之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爷爷和儿子儿媳已经先进了山庄，徐寅安和山庄东家是朋友，来了免不掉要小酌几杯。 接完电话，柳素之脸上的轻松惬意就变成了为难和烦躁。 “怎么了？” 柳沉鱼察觉到他的情绪转变问了一句。 柳沉鱼看看柳沉鱼又看看赵凌，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哥你也知道，歆歆不是回家两天了吗，她倒完时差就想出去玩，听阿姨说我在这边儿，她……她非闹着要过来……” 柳倩歆被送出国后一直没回来过，她在国外除了没熟人其他一切都好。 但柳倩歆仍然放不下覃深，她不止一次的求柳素之去看看覃深，柳素之被她烦了受不了时去看过一次，可覃深却没见他。 国庆之前柳倩歆就闹着要回家，柳老爷子也想孙女了，于是柳震还是同意了让柳倩歆回国。 这两天柳倩歆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柳素之还没怎么和她聊过，所以他也不确定柳倩歆如今是不是真的学乖了。 柳素之忐忑的看着赵凌和他边上挂件似的徐楠，好像这俩人不同意他就不允许柳倩歆来。 赵凌勾唇一笑，深邃的眼里却不带笑意。 “想来就来呗，这度假村又不是我们开的。” 赵凌语气随意，柳素之却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我会负责看好她的，绝对不会让她再……再找小楠麻烦。” 徐楠听得一知半解，她记性不太好，柳倩歆消失两年，徐楠对她的记忆早就被其他事占据了。 虽然赵凌说了不在意，可柳素之自己对柳倩歆不放心。 他没跟着几人进山庄，而是一个人在外面等柳倩歆来，准备再严肃的叮嘱她几句。 第139章 救人一命 看着傻乐呵的徐楠，赵凌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严肃道： “别傻笑了，等那个讨人厌的来别挨着她，跟着哥哥们和爸妈，知道吗？” 徐楠歪着头不解的看向赵凌。 “谁讨厌？” 看着妹妹乖巧的眼神，赵凌摇摇头笑了。 “反正你啊，跟着哥哥就行，哥哥保护楠楠呢。” 似懂非懂的徐楠嘿嘿笑着点头。 这处山庄其实还没正式对外营业，但环境和设施都非常完美。空气清新，还有天然温泉池和鱼塘花园，后山还让专人养了一些野味可供食用。 徐寅安已经和老父亲支起椅子钓上鱼了，文锦则因为坐车不太舒服选择先休息休息。 柳素之和李凡不知道从哪晓得后山养了鸵鸟，拉着不情不愿的柳沉鱼和赵凌兄妹兴致冲冲的往后山跑。 迷茫的徐楠跟着几位哥哥到了后山，看到居然还有小浣熊她顿时眼睛大亮。 李凡跟个孩子头似的，端着一张妖冶美人脸，拉着柳素之研究鸵鸟怎么吃，听得一旁的柳沉鱼不住皱眉。 “喜欢小熊吗？” 赵凌顾不上别人，见徐楠盯着小浣熊不动，他开始思考怎么哄一只过来让徐楠凑近亲近一下。 一堆人各玩各的，倒是也挺和谐。 在后山招猫逗鸟的玩了半个小时几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到了庄园，几人便看到了草莓园里的柳家兄妹，柳倩歆长大了些，穿着也换了个风格，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了。 还没走近，几人就看到柳素之垮着张脸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柳倩歆则不耐烦的点着头…… 徐楠这时也看到了柳倩歆，她惊讶的小声惊呼。 赵凌立马侧过头看向徐楠，见她表情没什么不对劲才微微放下心。 “怎么了？” 徐楠半侧着身体躲在赵凌背后，依旧是很小声的回复赵凌： “歆歆变得好酷，像小丑女呢。” 小丑女是最近赵凌陪徐楠看的一部电影里的角色。 放眼看去，如今的柳倩歆扎着高马尾，身穿短款皮衣搭配包臀裙和长靴，如徐楠所言，是有些酷的。 “管她小丑还是小丑女，别跟她走太近，知道吗？” 但赵凌浑不在意柳倩歆变成什么，就是变成蜘蛛侠也跟他没关系，只要这小妮子别找他家楠楠不痛快就行。 柳素之也看到了悠哉悠哉过来的几人，他脸上露出笑，刚准备上前打招呼，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威胁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 柳倩歆往嘴里丢了颗大草莓，好像没把柳素之的威胁放在心里。 “吃草莓吗小凌，哥，还挺甜的。” 柳素之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桌上放着满满当当的两盆新鲜草莓，都是兄妹俩刚摘的。 几人靠近，柳倩歆收敛神情，先是带着几分拘谨对柳沉鱼问好。 “哥。” 柳沉鱼应了一声朝她点点头。 “这草莓不错哈，一会儿我整点带走给小光他们尝尝。” 李凡从柳素之的篮子里提溜了一个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道。 有李凡的插科打诨，气氛融洽了许多。 柳倩歆打扮乖张，可坐在柳沉鱼边上却格外乖巧，只是偶尔会瞥一眼赵凌和徐楠的方向。 徐楠很听话，虽然她对柳倩歆的装扮有几分好奇，但因为赵凌提醒过，她硬是一眼没再多看柳倩歆。 一行人来得早，且打算玩到傍晚才走，所以午饭也是提前安排过的。 大人们在鱼塘旁边的亭子里开了一桌，小辈们喜欢热闹，选择在室外吃。 十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干燥，吃完饭一群人都有些热了，山庄的人送了洗干净的瓜果过来，几人悠闲的聊着天吃着水果。 柳倩歆也许是一个人待着没意思，见柳素之顾着和李凡扳手腕，她起身走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徐楠吃着吃着说自己想睡觉，赵凌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少了一个人。他微微皱眉，起身亲自带着徐楠去了山庄的休息室。 等徐楠睡下，赵凌找到休息室大厅的服务生叮嘱，别让人打搅徐楠休息，如果徐楠醒来就告诉他。 虽然不太明白哥哥为什么把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妹妹看这么紧，服务生还是表示自己明白了。 留下自己的号码，赵凌这才放心的转了出去。 山庄风景好，赵凌不自觉的转到了温泉区，天然温泉在他那个时代都是皇家贵族专享的福利，听说泡着挺舒坦…… 正不着边际的想着，赵凌突然听到了一阵扑腾水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几声略耳熟的女声…… 赵凌眉心一紧，不太情愿的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不远处的温泉池里，柳倩歆让水呛得肺疼的间隙也对赵凌和徐楠生出了怨气，看来她是真的和这俩兄妹八字不合！每一次碰面都会倒霉，这次没准还得把命折在这儿…… 柳倩歆已经快没力气扑腾了，她刚刚看着赵凌和徐楠兄友妹恭的觉得碍眼，便寻思走走逛逛。 结果到温泉区没留意脚滑摔了进去，如果只是这样柳倩歆都不至于绝望，她会游泳，温泉的水深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可偏偏那一摔柳倩歆抽到筋了，在温热的水里每动一下都觉得麻木。 一开始柳倩歆还祈祷有人能来救她，可想起席间那几人说的，这个山庄今天只接待了徐家一伙人，加上她现在喝水撑得喊不出…… 柳倩歆逐渐心死…… 岸边，赵凌眼神淡漠的看着挣扎幅度逐渐微弱的女生没有说话，他并非良善之人，柳倩歆娇纵，多次挑衅欺负徐楠的事让他对这个女孩很不满。 “感谢你姓柳吧……” 赵凌微微敛眸，黑沉沉的瞳仁透出无奈，在柳倩歆下沉到看不见脑袋时跳了下去。 其实赵凌对游泳也不是很熟练，他是在来到这个世界才学的游泳。 但现在柳倩歆没什么反抗的力气，所以赵凌很轻松的就拽着她爬上了岸。 赵凌随手将手里湿漉漉的人扔在石子路上，看着柳倩歆有些泛白的脸色，赵凌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做起了心肺复苏。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第140章 假期结束 因为惜命，赵凌在学校教授一些急救知识时学得很认真。柳倩歆溺水的时间不长，不到五分钟的心肺复苏她就慢慢恢复了意识。 注意到柳倩歆睫毛颤动，胸口也开始规律起伏，赵凌才有些疲惫的放开手。 柳倩歆好半晌才从濒临死亡的窒息里反应过来，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刺眼的天空…… 听到脑袋旁有动静，柳倩歆缓慢的转头便看到俊眉微皱捣鼓手机的赵凌。 察觉到柳倩歆的视线，赵凌瞥了她一眼，然后晃了晃黑屏的手机没好气道： “这你得赔啊。” 柳倩歆脑子还有些转不动，她两眼呆滞，直勾勾的看着赵凌。 确定手机无法正常开机，赵凌浅叹一口气，一手撑地起身，一抬眼恰好看到柳素之正朝这边走来。 “小凌，你看到……歆歆？！” 因为有假山挡住，柳素之没走近时只看到了赵凌，他正想询问赵凌有没有看到柳倩歆在哪里，靠近就发现地上躺着的人。 “歆歆！你怎么了？” 柳素之瞳孔骤然紧缩，两步并做一步跑了过来，跪在柳倩歆旁边两人半抱进怀里焦急的呼喊。 这边的动静引来附近的服务生，赵凌抬手示意。 “这边有人溺水，麻烦叫一下医生。” 山庄配备有医护室，服务生一听忙捏住对讲机呼唤救援。 “我没、没事哥，就是脚崴了不小心跌进去的。” 柳倩歆被柳素之一阵晃荡清醒了不少，她稍稍用力按住柳素之的手，脸色还是有点发白。 “没事？真的没事吗？” 柳素之紧张的询问。 柳倩歆点点头，然后眼神飘向一旁站着赵凌，声音如同苍蝇般小。 “没事，就是脚抽筋了有点麻，多亏……多亏他救了我。” 看清赵凌和柳倩歆的情况时，柳素之其实也猜到了，毕竟如果不是赵凌救的，按照自己妹妹的性子早就告状了…… “小凌，谢谢你救我妹妹。” 柳素之真心实意的道谢，虽然他有时候觉得柳倩歆很不听话，但血浓于水的亲情柳素之不希望柳倩歆出事。 “不用谢，素之哥，你先扶她起来吧，医生过来了。” 看着抬着担架过来的白大褂，赵凌体贴的提示。 跟着白大褂过来的还有徐寅安和山庄负责人，柳沉鱼李凡也紧随其后。 刚刚服务生去叫人的时候徐寅安和老板也在，一听有人落水，几人都慌了。 尤其是徐寅安，在发现现场少的人里有自己两个孩子后他就脸色大变，生怕出事的人是赵凌或者徐楠。 现下看到被抬上担架的是柳家丫头，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徐寅安的第一反应还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到赵凌也湿漉漉的站在一边，徐寅安又紧张起来。 “小凌？你也落水了？” 赵凌摇摇头，安抚的对着徐寅安笑了一下。 “我没事爸。” 确定赵凌的状态没问题徐寅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经检查，柳倩歆也没事，就是呛了几口水。 不过经此一遭，众人也没了继续玩的心思，柳素之和柳沉鱼先带着柳倩歆回了家，徐家人和李凡等徐楠睡醒也离开了山庄。 赵凌没把救柳倩歆的事放在心上，他不指望柳倩歆因为这一次就对他感恩戴德，如果她有心，只需要以后对徐楠和蔼就行。 但柳倩歆还不是无可救药的，从山庄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和柳素之一起拜访了徐家。 不过这时赵凌已经返回学校，所以兄妹俩扑了个空。 赵凌刚进宿舍就接到了柳素之的电话，柳素之语气上扬，对赵凌谢了又谢。 “素之哥，我救的又不是你，你谢得这么客气干嘛？” 宿舍里只有赵凌一个人，不过他知道徐滔国庆节是留在宿舍的，估计这会儿有事出去了。 赵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随意的在自己桌上拿了本书打开。 “要谢的，而且歆歆是我亲妹妹，你救她跟救我没区别。小凌你不知道她昨天回家说了什么，她居然主动认错，觉得自己以前那样对你和小楠确实不对，还保证以后不会再听覃深的了……” 隔着电话，赵凌都能听出柳素之的动容，想来之前因为柳倩歆无脑拥护覃深的事，柳家人也头疼。 “今天去你家看到楠楠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反正等你回来哥要送你个大礼物。” 赵凌笑了笑，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柳倩歆能迷途知返最好，不然他现在不能时刻看着徐楠总担心出事。 最后柳素之还问赵凌介不介意加柳倩歆好友，他妹妹想亲自向赵凌道谢，但赵凌想了想拒绝了。 之前生过龃龉，即便柳倩歆有心悔改，赵凌也不想和她牵扯太多。 放下手机，赵凌正想好好看会儿书，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徐滔站在门口，眼神阴翳的盯着赵凌。 赵凌全然没把徐滔淬毒的目光当回事儿，做错事的又不是他，徐滔哪来的立场恨他。 或许是看赵凌无动于衷，徐滔过了一会儿狠狠甩上门进了宿舍。 如果可以，赵凌并不愿意和室友交恶，他是来读书，不是来勾心斗角的，可如果徐滔不长教训，硬要往他跟前凑，那赵凌也不介意教他做人。 赵凌自诩在做人这方面他还算有经验，毕竟两世为人这种事，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离奇经历。 陈展和孙超都是本地人还没回来，宿舍里气氛就有些怪异。 徐滔自带冲天怨气，看到赵凌在看书，他下床下楼梯时总故意弄出动静想激怒赵凌。 要么重重趿拉拖鞋，要么摔打厕所门，行为幼稚却也膈应人，赵凌的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赵凌的忍耐度即将告罄时，一个电话叫走了徐滔。 徐滔一接通电话就唯唯诺诺的朝着对面不断应声，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赵凌微微侧目。 不过因为徐滔的电话声音不大，赵凌只能听出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其他也听不出什么来。 徐滔接着电话离开了宿舍，临走还恶狠狠瞪了赵凌的背影一眼。 第141章 搭讪 星期一正式上课，周日的晚上七点半准时开班会。 本来班会就是例行敲定班干部和说一些场面话，但因为徐滔在论坛搅弄出的腥风血雨，辅导员不得不严肃且郑重的在班会强调，学生应当遵守国家法律和学校纪律，不要做一些违反法律和公序良俗的事…… 虽然辅导员没有点名道姓，但众人皆知是针对谁。 徐滔独自坐在最后一排，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全程不敢抬头看任何人，放在桌下的手指绞在一块儿，后槽牙都快咬碎。 品德教育结束，辅导员又宣布重新选取班干部，这次徐滔格外安静。 半个月的军训已经让同学们对彼此有了基本的了解，所以流程进行得很快，赵凌对此无意并不打算参与，投票也是陈展帮他写的。 “其实你现在挺有公信力，你要是想弄个官儿当当，只需要振臂一呼就可登上宝座，有兴趣吗？” 陈展一边低着头写名字一边悄摸的对赵凌说道。 陈展说这话是很有底气的，假期他泡在论坛各个角落，知道经过徐滔整出的那事，大家对赵凌都非常看好。 这样一个家世外貌上乘，处事干脆利落的男大学生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受欢迎程度令人发指。 就连陈展都因为和赵凌一个寝室受到了不少关注，总有人想从他这里拿到赵凌的联系方式。 但因为赵凌表过态，陈展任由别人威逼利诱也没敢松口。 “谢邀，婉拒。” 赵凌头也不抬的回复。 陈展：“……” 孙超倒是竞争了体育委员的岗位，他对展示自己男子气概这件事一直比较执着。 班会结束赵凌依旧和陈展一起走，而同宿舍另一对搭子却分道扬镳了。 这次徐滔引起的这场闹剧孙超就跟不知道一样，既没在宿舍群里发问，也没私聊过赵凌和陈展。 不像陈展，事件刚发酵时，他在论坛为赵凌控评控到手机发烫。 陈展邀功似的提起这事时，赵凌戏谑的笑着问他。 “你就不怕帮我说半天，结果我还真就像他们说的那样？” 陈展手一挥满不在乎道： “不可能，我信你，那些聊天记录我一看就知道不对。” 陈展只是外表看起来憨态可掬，其实人有自己的掂量。 两人聊着聊着，陈展又八卦起来。 “说起来你真的没对象吗？” 赵凌摇头，陈展嘿嘿一笑，继续道：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现在可多人向我打听了。” 就连大二大三的学姐都来问过陈展，所以他也难免好奇。 赵凌愣了一下，转了转眼珠陷入沉思。 上一世他身份敏感，既为郡主面首，那自然只能喜欢公主，他也恪尽职守，除了金凤郡主，从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只不过郡主待他多是欣赏解闷的角度，他也懂得，识趣的没有生出不该有的情思。来了这异世后便紧着站稳脚跟再说，更没多余心思想这些。 所以乍一被问到心仪什么类型的女子，赵凌难得踌躇起来。 “高矮胖瘦？温柔的还是可爱的？” 陈展积极的给赵凌提供思路。 赵凌呼吸一滞，过了一会儿才摇头笑着说： “不知道，我现在不想这些。” 徐寅安对他的期待很高，赵凌暂时不愿意分心在其他事上。 陈展叹气，恨铁不成钢道： “你这真是伤透了无数少女的心。” 话是这么说，再有女生询问赵凌的偏好类型时，陈展还是尽职尽责的替他转达了“勿扰”。 不过还是有大胆的女孩亲自找到了赵凌。 这天下课，赵凌正准备和陈展骑车回宿舍楼下的食堂吃饭，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面前微红着脸的女生，赵凌皱了皱眉。 “学弟，我是你同系的学姐，一起吃午饭吗？” 女生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身漂逸的白色连衣裙，配上她黑色及腰的长发显得格外清纯。 秋风微拂，少女洁白的裙摆和发丝飞扬，她对面背着单肩包的赵凌身着白色卫衣黑色裤子，面容清俊贵气。 两人这么一站，很有青春校园言情剧男女主的味儿，反正一旁的陈展看的满脸姨父笑。 然而甜蜜美好的氛围在赵凌开口的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们骑自行车过去，可能等不了学姐，不好意思啊。” 赵凌看了一眼学姐的长裙，精致的脸上挂着疏离歉意的笑。 学姐嘴角一僵，她看着赵凌已经长腿一迈就要蹬车走人，也顾不上维持自己淑女的人设，抬手一把把住了赵凌的车把。 “哎等等，咱、咱们走过去不行吗？” 陈展见学姐漂亮又主动，忍不住想撮合一下，他刚打算开口说自己先走，就看到赵凌动作轻柔却也坚定的将学姐的手从自己车把上拿开，然后慢条斯理又不解风情的说道： “学姐，真不行，这车我好不容易扫到的。” 下课高峰期，天热加上学校又大，大家都不想走路，能抢到一辆共享单车真的很不容易。 赵凌的眼神诚挚，学姐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眼睁睁看着赵凌一踩一蹬，扬长而去。 等赵凌的身影拐弯消失，女生才收回目光，她身后一个女生小跑着过来，搭着她的肩诧异道： “黄了？” 女生面无表情的点头。 “不是吧，你这样的这小子都能拒绝？你咋说的？” 朋友不解。 “我说一起吃饭，他说他骑车快，我跟不上。” 朋友闻言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女生继续木然道： “我提议一起走路，他舍不得他好不容易抢的破自行车，拒绝了。” 朋友听到这再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是，他、他真这么说？直男啊这是？” 女生长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道： “看来他不喜欢白月光这一类的，下次得换个风格了。” “真这么喜欢他啊？连最不喜欢穿的裙子都穿上了。” “喜欢，他那张脸简直长在我的心巴上。” 女生毫不犹豫的点头。 朋友再次无奈的笑着摇头： “你说你堂堂赵大小姐，追你的人从这儿能排到隔壁学校食堂，干嘛非他不可呢？就看了一眼照片就沦陷了……” “真人也很帅，我更爱了。” “…………” 两人一边说一边转身朝反方向离开，声音渐渐被风吹散。 第142章 小蛋糕 京大的金融系是国内高校专业的金牌天花板，赵凌非常珍惜学习的时间。 原本不少人以为他刚开学就招惹出这么多事，应该不会太安分。可让人意外的是，赵凌在学校的生活轨迹就是最朴实无华的三点一线：宿舍——教室——食堂。 关注他的人见他如此低调行事，过了一段时间也都专注自己的学习了。 或许是因为检讨书还贴在院系公告栏，徐滔不敢再造次，在宿舍只有孙超偶尔会同他说几句话，陈展跟赵凌同进同出，基本不和他接触。 班里同学都吃过瓜，平日对他也是敬而远之的态度，这跟徐滔在高中时所受到的待遇大相径庭，他心里憋屈，对赵凌的恨意也随之加深，却不敢表露出来。 老实了一段时间，徐滔开始耐不住寂寞的开展社交。 徐滔交朋友的一贯原则就是投其所好，说白了用钱去打通关系，他念高中时搜罗的一些小弟都是因为钱向他靠拢的。 徐滔的爸爸算是暴发户，开采煤矿突然发家的，又因为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在花钱这方面一向大方。 宿舍里没有人暴露过自己的家境，徐滔只能通过自己的观察去判断。 赵凌是徐滔窥视最久最仔细的，虽然这人平时的穿搭没有很明显的牌子货，但徐滔看得出来，赵凌并不缺钱。 而陈展更不用说了，一身白嫩皮肉一看就是娇惯养出来的。 且陈展经常和家里人打电话，偶尔徐滔也听到过一些内容，他据此猜测陈展家应该是开酒店的。 孙超就比较好判断了，徐滔知道孙超家庭条件一般，因为他听孙超提过，他在学校附近的健身房做兼职。 徐滔很清楚，他和赵凌陈展大概率没有机会交好，那不想被孤立就只能跟孙超搞好关系。 徐滔连着请孙超吃了两天的饭，果然两人之间的话多了一些。 这天下午只有一节课，徐滔便和孙超说好出去吃饭。 饭店旁边有一家高档蛋糕店，徐滔路过时突然想起，因为之前小璐提到过爱吃这家蛋糕，所以自己在这里办了卡，那张会员卡还在他的钱包里。 徐滔想起小璐脸色有些难看，再想到卡里还剩不少钱，徐滔挤出一个笑询问孙超吃不吃蛋糕。 “这家店味道应该不错，我有卡。” 孙超基本不碰甜食，他皱眉看了一眼店名，摇头正准备拒绝： “我不爱吃——” 孙超拒绝的话在看向店里的人时突然止住，然后他眼神忽闪了一下，话头一转说： “进、进去看看也行。” 徐滔心不在焉，也没察觉孙超的不对劲，两人走进了蛋糕店。 一进门，一阵蜂蜜的香甜味就扑鼻而来。 柜台前有几个女生正挑着甜品，其中两个正是拦截过赵凌的长发女生和她的朋友。 孙超的眼睛不时往几个女生那边瞟，徐滔两手插兜，看了一圈问孙超要吃什么。 “你先看你要吃的。” 孙超敷衍的回复道。 “我不太爱吃甜的，你挑吧，买完问问看能不能退卡。” 徐滔拧眉自言自语，见孙超还是没动，他便上手推了一下。 孙超本来正不动声色的靠近几个女生，猝不及防被攘差点没站稳扑到蛋糕柜上，两人的动静引来旁边几个女孩的注意。 在大众的理念里，大多数男生是不爱吃香香软软的蛋糕的，何况是孙超跟徐滔这对组合。 一个满身腱子肉，头大膀子粗，另一个皮肤黝黑且满脸写着不耐烦。 长发女生看到徐滔皱了皱眉，她身边的三个室友也有些惊讶。 孙超一抬眼接触到女生看过来的视线立马红了脸，他欲盖弥彰的收回目光，随手指了柜子的一块蛋糕。 “这、这个吧。” 徐滔扬声让服务员打包，随后就走到柜台结账，他没注意一贯风风火火的孙超这会儿变得磨磨蹭蹭起来。 长发女生的室友隐蔽的瞥了一眼孙超，压低声音说道： “那傻大个我在健身房见过，没想到居然爱吃草莓甜心，哈哈哈……” 长发女生闻言也笑了笑，她看了孙超一眼，刚好捕捉到这大高子似乎在看自己朋友…… “退不了？里面还有一千多呢，操……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哎，你说我把卡卖给陈展那个死胖子行不行？他不是老吃这些吗？” 会员卡退不了，徐滔烦躁的吐槽两句又想到了陈展，陈展爱吃甜食，经常在宿舍点外卖。 眼看着几个女生挑完蛋糕也要过来结账，孙超忙让出位置，听到徐滔的问话他随口道： “他就算爱吃也不会买你的卡。” 徐滔自然也知道，他低头将卡放进包里，骂骂咧咧道： “妈的，还不是因为赵凌那个狗，他俩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徐滔没发现自己骂人的时候被旁边的长发女孩睨了一眼，他接过蛋糕往门口走，孙超也跟着她出门。 冷眼看着两人走出店门，长发女生下巴微抬轻声说道： “那是小可爱的室友。” “啊？” 室友满脸懵逼，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妃妃你说刚刚那俩是赵凌的室友？” 被孙超盯着看却不自知的女孩诧异的探头看向门外。 赵妃点头。 “矮个子就是冒用他身份网恋被抓包那个。” 室友一听顿时好奇得不行，恨不得追出去看看徐滔长什么样。 当初这瓜她们宿舍全程追踪，虽然最后真相大白，但论坛里的高素质吃瓜网友并没有爆出徐滔的照片，让一堆人好奇的不行。 室友越想越后悔。 “啧，都怪安安和老王，一直拉着我看什么新品。” 室友拧了旁边的两个女生一把，但很快又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道： “哎，这么说来傻大个也是赵凌室友咯，看他俩关系不错，哪天没准我能看到呢。” 赵妃回想起刚刚孙超看室友的眼神，隐晦的提醒道： “好奇可以，不过你最好和那大个子保持距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能和那个骗子走得近，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这种评判方法有些偏激，但想到被骗的小璐，赵妃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 女生不明所以，不过没等她问清楚，赵妃就拎着蛋糕盒往外走了。 “我先不回宿舍，你们先回去吧。” “你去哪儿啊妃妃？” 赵妃掂了掂手里的蛋糕，唇角一勾回道： “小可爱下午没课了，我去送温暖。” 第143章 居然叫赵妃 京大二食堂，赵凌正在和文锦共进午餐。 “本来说好让你爸爸一起来的，结果他临时又要见客户。唉，看来在你爸爸眼里，工作还是比家人重要一些。” 文锦不着痕迹的拉踩丈夫。 最近她的公司遇到了一些小问题，之前赵凌就提醒过文锦关于防范这个问题的措施。 但还没来得及处理事情就暴露出来了，文锦第一时间就想到和儿子商量商量。结果又被徐寅安拦截住，徐寅安说赵凌最近在跟进徐氏的一笔海外订单，腾不出心神到文锦这边。 文锦知道丈夫是担心自己把赵凌借走不还，所以最后宁愿让自己的助理过来帮忙都不放儿子。 这事不是大事儿，文锦却记着徐寅安小气吧啦，寻着机会就拉踩一下。 赵凌心领神会，他抿唇一笑，如文锦所愿点头附和： “还是妈疼我。” 虽然这还不是文锦最想听到的话，但也十分熨帖。 “下午没课是吧？妈领你上新天地买几件衣服，快换季了。” 赵凌和徐楠的衣服都是文锦买，倒不是徐寅安不舍得给孩子花钱。他也买过，还都不便宜。 可文锦只看一眼就剥夺了徐寅安为孩子购置衣服的权利，无他，文锦觉得丈夫的审美格外崎岖，配色简直是在乱来。 想起金童玉女似的儿女被徐寅安的衣服衬得像年画娃娃一样，文锦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赵凌不知道文锦在想什么，但触及母亲坚定不移的眼神，他本来到嘴边的拒绝收了回去。 母子俩吃完饭刚走出食堂就遇到了拎着蛋糕的赵妃，看到赵凌，赵妃眼睛一亮。 再看清他身边的贵妇人时，赵妃先是惊讶的扬眉，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笑容走了过去。 “文阿姨？” 文锦看到赵妃也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应声： “小妃也在京大啊？” 看到两人的互动，赵凌微抬眉眼，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只是他看赵妃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度。 “是啊，文阿姨，您这是……哎？学弟？你和文阿姨是……？” 赵妃的演技流畅且自然，文锦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还笑着说： “这是我儿子，你们也认识？” 文锦看向赵凌，赵凌淡然一笑，他看了一眼跟第一次见面的温柔淑雅完全不同的赵妃，点头道： “之前……和学姐见过一次。” 文锦闻言不住的说着巧合，随即给赵凌简单介绍了一下赵妃。 “这是赵叔叔的女儿，就是前天在山庄见过的赵叔叔。” 文锦提到这个赵妃顿时有些惊讶，没等她问出心中猜想，文锦转而看向她解释： “你爸爸不是新开了一个度假山庄吗？前天我们去玩了一天。” 赵妃一听，嘴角的笑容险些没有维持住，她哪想到居然这么巧，她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哈哈…真可惜前天我和我妈出海玩了，不然我妈早念叨着想和阿姨分享新拍品，就是没合适的时间。” 赵妃漂亮脸蛋上的遗憾十分真切，不过不是为了她的妈妈，而是为她错过的大好相处机会。 “哦？你妈妈又拿下什么好康的了？” 徐家和赵妃父母的关系还不错，不过更多的是生意往来，私交也有，多是文锦和赵夫人的太太社交，所以赵凌没见过赵妃。 眼看赵妃拉着文锦要在原地聊起来的架势，赵凌看似随意的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小声提醒道： “妈，咱们今天还去商场吗？” 文锦也反应过来了。 “啊，要去，妈今天难得有时间呢。小妃啊，咱们下次再聊，我要带小凌去逛逛街呢。” 赵妃知道赵凌是故意的想溜，但她也不在意，还顺势也掏出手机看着赵凌笑眯眯道： “好的阿姨，对了，小凌学弟，来，咱们加个微信吧，以后你有什么要打听的都可以找我，毕竟姐姐也在京大待两年了比较熟悉。” 文锦赞同的点头，看着赵妃势在必得的笑，赵凌无奈的轻笑，如她所愿的扫码添加了好友。 “给姐姐备注上哦，那……文阿姨，不耽误你们了，您有空带着小凌弟弟来我家做客哦。” 确定手机里多出来的联系人是赵凌，赵妃笑的心满意足。还趁机不动声色的占着赵凌的便宜。 有文锦在，赵凌想维持冷淡都不行，看着赵妃得意的背影，他心里有些好笑。 这种好笑在看到赵妃发来的消息时荡然无存。 【小凌弟弟，不准悄悄删我哦，不然跑到你家抓你，对了，姐姐叫赵妃，备注上。】 赵妃…… 赵凌看着这两个字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因为上辈子生活在有妃的朝代，赵凌对这妃那妃的格外敏感。 最重要的是，金凤郡主姨母家的姐姐在场为妃，为的就是赵妃。 赵妃待字闺中时和金凤郡主最要好，封妃长住宫中并不常来郡主府，可鲜少来的几次赵凌都被叫去抚琴解闷。 赵妃听过一些传言，知道赵凌是金凤郡主府上最受宠的面首。 传言最烈时，赵妃曾劝郡主为了声誉结果赵凌性命，且这话并不是避开赵凌说的。 当时赵凌刚抚完一曲，赵妃前一秒笑靥如花的夸他琴艺动人，后一秒表情冰冷，朱唇一张一合就要让郡主杖杀他了事…… 只要金凤郡主被说动，微微点头他就真的小命休矣，那是赵凌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赵妃与他无怨无仇，只因他的存在可能令郡主蒙羞…… 王权阶级的社会就是这样，他们是天家人，食物链的顶端，谈笑间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生杀予夺，何其轻率。 那种生命悬于一线，如坠冰窟的刺骨后怕感饶是重活一世也让赵凌至今难忘。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赵凌的常态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今却因为一个名字脊背发凉。 文锦浑然不觉身旁的儿子受到了惊吓，她说了半天话见赵凌没反应疑惑的转头。 “想什么呢小凌？” 赵凌冷厉木然的眼神一下化开，他将手机黑屏紧紧握在手里，手机坚硬的边角硌在手心，轻微的痛感唤回了赵凌的神智，他稳住心神，对文锦笑了一下。 “没事儿，妈，咱们走吧。” 文锦不疑有他，挽着儿子往门口走。 赵妃不知道自己因为名字被赵凌再次推远，她还美滋滋的想着有了两家的关系，她没准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抱得美人归…… 第144章 偶遇 新天地是京市最繁华的商城，文锦常来，所以进门便直接带着赵凌轻车熟路的去到常光顾的店。 赵凌其实对吃穿用度没什么太大要求，一向是文锦给什么他穿什么。不过文锦眼光好，挑的衣服没出过错，加上赵凌本身就是衣服架子，怎么穿都难看不了。 男装店的销售一看到文锦就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 “文总，您来啦。” 文锦亲和的笑着点头。 年轻却也老练的销售在看到文锦身后的赵凌时眼睛一亮，夸赞道： “这就是您的儿子吧？经常听您提，这一见到本人才发现这么帅啊！” 文锦常在这家店给赵凌买衣服，这位销售是店里的经理，专门对接文锦这样的客户，她确实听文锦提过几次赵凌。 当然了，经理敢直接定义赵凌的身份还有一个最直观的原因，那就是赵凌身上穿的恰好就是经理之前给文锦推荐的款。 不过经理对赵凌的夸赞并不是全然的吹捧，她们做销售的对赵凌这样不挑衣服的衣架子身材十分喜欢，因为不用绞尽脑汁的去给客人搭配。 听到别人夸赵凌，文锦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没错，这是我儿子，今天带他过来挑几件衣服换换。” 赵凌跟在文锦后面，对经理略微颔首。 “小朋友真是一表人才……” 经理一边和文锦聊，一边让人去拿刚到的新款出来给赵凌试。 赵凌全程像个木偶人，文锦给他什么他看也不看就去试衣间换。 之前文锦一直是买了回去让两个孩子直接穿，所以没体会过这种打扮孩子的趣味，这一下就上瘾了。 经理更是乐得赵凌试，反正她了解文锦，这位夫人是真正的富婆，爽朗得很，看过眼了就是刷卡。 赵凌原本还挺精神，想着文锦高兴就试呗，左右也买不了多少，毕竟他现在住宿舍，买多了放不下。 可文锦一发不可收拾，从休闲装试到正装，眼看着她准备指挥经理调冬天的预售款出来试时，赵凌稳不下去了。 “妈，差不多够了，我宿舍也放不了几件。” 赵凌俊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他身上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西装，手里还被文锦塞了一套颜色不同款式一样的。 文锦闻言不在意的挥手： “没事儿，放不下的送到家里，你周末也得穿啊。” 看到一旁堆得高高的衣服，再想起家里更衣室还有一堆没穿过的，赵凌苦笑着制止文锦。 “真太多了妈，也穿不了这么多，要不给爸和爷爷看看？” 赵凌以为他这么说就可以逃过一劫，谁知道文锦思忖片刻点头道： “也行，不过爷爷的不用，爷爷的都是定制。那你替你爸试几件吧，你爷俩的身材倒也差不多，到时候拿大一个码就行。” 赵凌嘴角的笑意僵住，还没等他想辙，身后传来了一个颇有些刻薄的女声。 “哟，这不是徐夫人吗？真是巧啊，在这儿都能遇到！” 赵凌回头，来人年纪和文锦相仿，打扮美艳，眼神带着几分傲气。 赵凌认得来人，他在徐家见过一次，如果没记错，美艳女人是覃深的母亲。 而看到女人，文锦眼角眉梢的笑意也消散了许多，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覃太太，是挺巧。” 覃太太似乎一点没察觉到文锦的冷淡，她走近转到赵凌面前，看清赵凌的脸后眼里闪过恨意。 赵凌高考成绩出来后，徐寅安和文锦张扬的发在了朋友圈里。 覃博文自然也看得到，他当时怨愤的感慨，如果不是覃深做错事得罪人，应该也早进入大学了。 终归是亲生儿子，覃博文不是不心疼。 覃夫人就更恨了，覃深做错事不假，可赵凌和徐楠都没出事，怎么就不能看在覃家的面子上放她儿子一马，一定要毁了覃深才行。 虽然覃深现在快熬出头了，但众人皆知，覃深在覃家是没有未来的，没出这事之前，他能和覃瑞争的筹码本就不多，得罪徐家入狱后更是没了希望。 覃夫人后半辈子的指望就这样破灭，她怎么可能不恨。 “呵……真好啊，文夫人这白得的儿子真不错。记得当初您还说生儿生女都一样呢，呵呵……” 覃夫人笑的阴阳怪气，就算没有覃深的事，其实她和文锦也是结怨已久。 文锦在太太圈子里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她有自己的事业，和徐寅安的关系平等且和谐，圈子里的太太表面上说她行事抛头露面，但背地里谁不羡慕嫉妒呢？ 她们大多都是靠着男人的喜厌巩固地位，上流社会的腌臜事太多。就算是母家显赫，掌管经济大权的丈夫要“逢场作戏”时她们也只能咬着牙装不知道维持体面，其中心酸各自知道。 覃夫人就更不如其他人，她母凭子贵且上位不正，对文锦这样能得众人尊重的女强人更眼红。 如果硬要说她哪里比文锦强，那只有孩子可以比一下了。 文锦只育有一个女儿，又是那样的情况，覃夫人私底下没少在这方面暗自得意，可如今…… 对于覃太太不怀好意的话，文锦只是淡然一笑。 “小凌确实很不错，心术清正又聪明伶俐，谁不说这孩子和我们家有缘分呢。” 心术清正这四个字简直是在打覃夫人的脸，她脸色顿时铁青，想到蹲大狱的儿子，她再也忍不住冷笑讥讽道： “心术清正？呵……阿深对你女儿那么好，你们却不肯放他一马，小小年纪做人做事不留余地，确实和你像。” 经理看出势头不对劲早已经避嫌的走到一边，眼看着赵凌被覃夫人怨毒的眼神盯着，她心里暗暗为赵凌捏了把汗。 这半天赵凌表现得乖巧听话，加上长得唇红齿白这小朋友眉清目秀的，经理一看就觉得他应付不来这种修罗场。 然而赵凌神态自若，面对着覃夫人他眉梢微动，黑澈的眼里是无辜和疑惑： “我又不是放马的，为什么要放他一马，他做错事是我指挥的吗？夫人您这些话当初在法庭上怎么不说呢？” 覃夫人没想到赵凌会这么直白的反驳自己，她顾不上对文锦的忌惮，仿佛淬毒的眼睛看着赵凌脱口而出： “牙尖嘴利，你算什么东西跟我这么说话，不过是个乡下野孩子而已，果然没教养。” “贺琳！你又算什么东西？” 文锦听到这里彻底怒了，她上前一步将赵凌揽到身后，眼神凛厉的呵斥道。 第145章 人不如人 文锦一张俏丽的脸上满是冷肃，和做惯逢迎姿态的覃夫人不同，文锦本就端矜持重不怒自威，这样明白冷下脸时更让人心底发慌。 覃夫人话说出口也知道自己说过了，如今赵凌这个该死的小子养在徐家，她骂赵凌没教养不就是在骂徐寅安和文锦吗？ 店里还有其他人，覃夫人被吼得脸上一阵青红却不敢再激怒文锦，然而文锦没这么容易放过她。 “你哪里有资格说我儿子，你教养得好覃深会有那么阴毒的心思？违法乱纪的事眼不眨就干了，哼，他如今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赵凌近一米八的个子被文锦护在身后一点也不害羞，反而有些小得意。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有趣极了。” 文锦一字一句说着，脸上还挂着讽刺意味十足的笑。 店里早有客人注意到这边紧张的气氛看了过来，覃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谴责目光，覃夫人羞愤得恨不得咬碎牙齿。 她越过文锦阴狠的瞪了赵凌一眼，正欲逃离这难堪的氛围，一抬头却又看到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文阿姨？” 肤色苍白的男生惊喜的看着文锦，虽然这一天的净遇到熟人，但文锦见到来人还是有些惊讶。 “小瑞？你回国了？怎么也在这儿？” 男生看起来比赵凌大一些，他很瘦，宽松的休闲西装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显得空落落的。 而赵凌注意到，男生走过来时覃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昨天刚回来的，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访爷爷和你们呢。” 白得阴郁的男生笑容却十分阳光，他亲切的对着文锦说话，视杵在跟前的覃夫人为无物，眼神自然的落到赵凌身上。 “这就是赵凌吧？” 文锦此时的表情温和了许多，她拉过赵凌点了点头，介绍道： “小凌，这是……覃瑞。” 听到文锦的解释赵凌心道：果然…… 赵凌知道覃家还有一个大儿子，只不过在覃博文将覃夫人带进门不久后，覃瑞就出国念书了。 柳素之提过覃瑞，赵凌也偶尔听徐寅安和徐爷爷提到过这人，他们对覃瑞的评价都是同情可惜居多。 赵凌也只能从只言片语中知道，覃博文的原配离世后，覃瑞的性格就变得有些极端。 柳素之说过，覃瑞曾经将覃深和覃夫人推下楼过，也因此惹怒了覃博文，所以当他选择远赴他国时，覃博文连送都没去送。 不过在和覃深接触过后，赵凌就对覃瑞推覃深母子二人下楼的事心存疑虑，他不了解覃瑞，却是对覃深的品性略有体察，。 而且这种路数让赵凌不禁想起在郡主府时听到的八卦，高门大户的妾室庶出也常用这种不入流却好使的手段争宠陷害…… 此刻看到覃瑞本人，赵凌又有些不太确定了，这位不光是看起来阴郁，腌看人的眼神也好似不带温度。 “是叫赵凌是吧？我听素之说起过你，百闻不如一见，聪明又勇敢，好弟弟，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呢。” 覃瑞语气感慨，他的用词有些怪异，但赵凌没有在意，他伸出手回握覃瑞。 余光瞥到被无视的覃夫人，赵凌眉梢一挑，他发现覃夫人看覃瑞的眼神似乎含着惧怕…… “瑞哥好，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阿姨，您和小凌是来看衣服的吗？” 覃瑞的眼里从头到尾就没有覃夫人的存在，而覃夫人被晾在一边半天，听着赵凌和覃瑞意有所指的一唱一和，她再也压不住火气。 “覃瑞，我好歹是你的继母，你……” “那又如何？我没教养您又不是不知道。” 覃瑞不等覃夫人说完就冷冰冰的打断她，他和赵凌文锦站在一起，仿佛三人才是一家的。 看着面前三人，孤立无援的覃夫人气得红唇颤抖。 “你、你们……” “你什么你，起开。” 好好的亲子时光被破坏，文锦也没了耐心，她皱眉挥开覃夫人哆哆嗦嗦指着覃瑞赵凌的手指，拉着赵凌走到一边看衣服。 覃瑞凉凉的看了覃夫人一眼，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跟在了文锦后面。 覃夫人什么时候离开的赵凌没注意，其实今天要是文锦不在，赵凌对覃夫人只会更尖锐。 但文锦一直以为他是乖乖牌儿子，赵凌也就乐得受母上大人庇护。 因为被覃夫人搅了兴致，纵然覃瑞后面又捧场的帮忙给赵凌挑衣服，文锦也没了继续逛的兴致。 让经理包好赵凌试过合适的衣服，文锦将赵凌送回了学校，覃瑞则中途就接了电话先走了。 赵凌回宿舍时另外三人都在，看着赵凌大包小包的进来，陈展惊讶的帮他接过放在桌上。 “这是去扫荡了？哦哟，全是新天地的衣服啊？” 看着袋子上的logo，陈展更惊讶了。 新天地的消费不低，陈展自己一个人去逛的话，是不带这么买的。 孙超听到陈展的话也看了赵凌桌上的购物袋一眼，他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新天地的物价。 赵凌的一堆袋子里有衣服也有鞋子，他甩了甩发酸的手指无奈道： “我妈买的，拦不住。” 陈展显然也做过被支配的试衣服机器，他笑着打趣道： “哈哈哈，懂了，不过你这也是甜蜜的负担，这些可都不便宜哦。这件是新款吧？这件也是，我在杂志上看到过……” 陈展识货，他认得出其中几件。 在上铺玩手机的徐滔听到这里微微抬起上半身，飞快的瞟了赵凌的桌上一眼，然后在手机上搜索京市的新天地…… 看完搜索出来的信息，徐滔脸上多了几分嫉恨。 到了京市，徐滔慢慢的体会到了阶层的差异。 京大大多数学生都是本地人，这些人的自信傲气流露举手投足之间。 尤其是他的眼中钉赵凌，言谈举止无一不透着贵气，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徐滔倍感挫败。 原本徐滔的打算是进入京大认真学习，结交高端的朋友以便他跻身上流社会摆脱暴发户的标签，可他受了刺激就一错再错，如今就只想着怎么让赵凌不好过…… 第146章 后遗症 赵妃加上赵凌后就大喇喇的翻起人家的朋友圈，可赵凌的朋友圈里只有寥寥几条动态。 偶尔他会发徐楠练琴的视频，还有徐楠扶着徐爷爷走路的照片，其他都是一些文字，且内容十分官方，和天气预告一样枯燥。 赵凌翻来覆去也没找到她感兴趣的照片，不过也大概知道了赵凌是个很重视家人的人。 不过赵妃没有作罢，她眼珠转了转，直接点开赵凌的对话框开始打字： 【妹妹真可爱，多大啦？】 赵妃隐约听父亲提起过徐家的小女儿有些问题，但她一向不八卦，所以并不清楚是什么问题。 赵妃的消息发过去犹如石沉大海，直到第二天早上赵凌都没有回复。 赵凌也并不是没看见或者屏蔽了赵妃，他就是故意不愿意搭理，赵凌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没礼貌，但他对赵妃的感觉实在复杂。 虽不至于因为“赵妃”迁怒她，但膈应也是真的，所以他选择冷处理。 第二天是满课，赵凌和陈展上完第一堂课就跟着大部队去找教室。 等找到教室进去，赵凌还在看哪里有空位，就听见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 “嗯？” 陈展也听到了，他疑惑的朝着声源看去，赵妃就在第三排的空位朝着两人招手。 “赵凌！快，这儿有位子。” 赵妃见赵凌看过来立马笑着打招呼，还指了指自己占的一排位置。 陈展惊讶的看了一眼赵妃，问赵凌道： “好漂亮啊，你朋友吗？之前没见过，还帮咱们占位置呢……” 赵妃占的位置很好，陈展高兴的正要拉着赵凌走过去，却发现拉不动。 “嗯？走啊赵凌，一会儿让别人坐了。” 赵凌俊眉紧皱，脸上布满了一层寒霜，他黑沉沉的目光看着赵妃，抬手按住陈展的手，低声道： “坐后面吧。” 陈展不解，但转头看到赵凌冷峻的侧脸他识趣的没再多问，只是又抬脸看了看赵妃，尬笑了一声跟着赵凌往后走了。 赵妃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丝毫不觉得尴尬，无谓的耸耸肩后收起自己占位置的书也朝着赵凌的方向走过去。 赵妃过去的时候赵凌那一排已经坐满，她悠哉悠哉的坐到赵凌身后的空位。 陈展注意到赵妃的动向更讶异了，他以为这个漂亮的女生被赵凌这么下面子后，肯定不会挨过来…… 赵妃察觉到陈展的视线抬头朝他咧嘴一笑，倒让陈展尴尬的连忙转头。 “她……” “别问。” 赵凌一边低头从书包里拿出书放在桌上，一边头也不抬的打断了陈展的好奇。 看出赵凌对赵妃的抗拒，陈展微微瞪大眼睛，却也没再八卦。 赵妃还算老实，她就坐在赵凌后排安分的上完了课。 全程只有陈展坐立难安，他能察觉到背后如电如光的视线，虽然对方的注目是投给赵凌，可陈展比较敏感，他也如芒刺背。 赵凌则恍若未闻，起码表面上他全身心都在关注讲台上的老师。 终于熬到下课，这次不用赵凌说，陈展就忙不迭的收书想跑。 但两人刚起身，身后就传来赵妃清脆的声音。 “赵凌。” 赵妃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赵凌瞬间动弹不得。 无他，这一声轻唤和上辈子的“赵妃”唤赵凌时的声音语调几乎一模一样，时隔两辈子，赵凌依旧会本能的升起战栗。 这该死的被强权支配的后遗症…… 赵妃和陈展没发现赵凌的僵硬，二人只当赵凌是愿意和赵妃谈谈了。 “我……我先走？” 看到赵妃绕到了赵凌旁边的过道，陈展悄声询问道。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赵妃目光炯炯，陈展也没见过赵凌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他直觉此刻不合适吃瓜。 赵凌暗自叹了口气，不断的催眠自己：这是新中国，人人平等，她奈何不了自己…… “你先走吧。” 稍稍定心，赵凌无奈的对陈展道。 陈展如获大赦，收起书从另一边溜出了教室。 赵凌垂眸，纤长的睫毛掩住他眼底的烦躁，手上动作不停的将书收进书包。 “出去再说吧。” 单肩背上包，赵凌面色平静的看着赵妃道。 赵妃触及他漠然的眼神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走在了前面。 因为已经是最后一节课，所以教学楼里的学生都稀稀拉拉的往外走，两人沉默的一前一后也没引起他人的注意。 走到大门口的紫藤萝走廊处，赵妃停住转身。 不过没等她说话，赵凌先无奈又淡漠的开口了。 “赵、赵……学姐，你以后别找我了，你很好，不过咱们不合适，我不喜欢你。” 赵凌从未对一个女生这么冷酷过，但经过这几次和赵妃的接触，他知道这个女生就适合快刀斩乱麻。 接了好人卡的赵妃听完他的拒绝先是挑了挑眉，接着眉目微眯，眼睛直勾勾盯着赵凌，语气低缓道： “我叫赵妃，你不会连备注都没给我吧？” 赵妃的关注点看似没有什么，但却是令赵凌烦躁的。 他无言的撩起眼皮看了赵妃一眼，心下叹气：你这名儿我两辈子都忘不了，那用得着备注呢…… 远远看着，廊亭花瀑垂落，橙黄的阳光透过藤蔓洒落在俊男美女的身上，显得静谧又美好。可实际上，只有两人感觉到气氛的凝滞。 面对赵妃质疑的眼神，赵凌答非所问： “学姐，我是认真的，我不知道你是一时兴起还是怎么样。但这都跟我无关，希望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赵凌的眼里满是诚挚和拒绝，可赵妃不为所动。 “哪里不合适？是我长得不好看吗？还是我的性格你觉得不合适，你还没了解我呢怎么可以这么说。其实我是百搭款的，而且就咱俩这配置，走出去谁不说天仙配呢！” 赵妃娇俏美艳的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微笑，她一点没有小女生的羞涩内敛，推销起自己来大方果敢，不过对面的人还是坚定不移的摇头。 赵妃啧了一声，她是真喜欢赵凌，起初便是见色起意。 赵妃单身至今，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她谁也没看上过，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无性恋。 室友安利新生美貌时赵妃无意瞥到赵凌，刹那间她心脏猛烈跳动起来，那一刻赵妃坚信有“一见钟情”的存在，因为她心动了…… 在论坛上吃了赵凌的瓜后，赵妃更加确定赵凌就是自己的菜，她真心喜欢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第147章 注定是下饭菜 婆娑摇曳的光照在赵凌精致俊美的脸上，衬得他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矜贵。 虽然这张脸上只有冷漠没有温情，可赵妃依旧不合时宜的陶醉了。 目睹赵妃先是走神接着又犯花痴的过程，赵凌一时间想扶额。 他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算重了，怎么这姑娘还能不受影响呢？ “你也没女朋友，为什么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 赵妃忽而转变了神色，她漂亮灵动的桃花眼里盈满祈求和真诚，长而厚重的睫毛扇动，显得人惹人怜爱。 赵凌吃软不吃硬，但在面对赵妃时，他可以软硬不吃。 因为内心深处荒谬而又刻骨的忌惮，赵凌即使面对赵妃这副模样也依旧冷若磐石。 “学姐，你没机会。” 赵凌淡粉薄唇微启，在赵妃眼里柔软好亲的嘴巴，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冷硬。 郎心似铁，眼看着美人计丝毫不起作用，赵妃嘴角下压，难得露出委屈的表情，她隐约泛起亮光的眼睛盯着赵凌问道：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别说什么合不合适，我才不信呢。” 听出她的松动，赵凌心下微松，他抿唇思考，欲给出赵妃一个合理且无法扭转的理由。 但他还没想出来，廊亭另一边就出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 赵凌皱眉，来人一步步走近，赵妃也察觉到转身。 柳倩歆又换了造型，一头蓬松的羊毛卷搭配白色的修身一字肩，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修长白嫩的脖颈线条。下身则穿着天蓝色的蛋糕短裙，露出一双长而笔直的腿，看起来可爱又性感。 本来赵凌和赵妃这个位置被紫藤萝遮挡并不引人注目，可柳倩歆这一路走来总有人看她，此时顺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廊亭里的两人。 两个大美女和一个大帅哥，这个组合很容易让人升起八卦之心。 原本在廊亭阴凉处学习的人已经无心看书，许久没有翻动书页了。 柳倩歆明显就是冲着赵凌来的，她站在赵妃身后，目光有些闪躲却仍旧锁定赵凌。 赵妃柳眉紧蹙，她看看柳倩歆又看看赵凌，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危机感。 “赵凌，我…之前去你家找你，徐楠说你回学校了，所以我……” 对上赵凌的视线，柳倩歆不自在的扯出一抹笑，脸上也逐渐染上绯红。 她这副扭扭捏捏又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人遐想，赵妃首先竖起天线，她美目微瞪，略有些紧张的看着柳倩歆。 两个女生的神态让有意无意往这边看的人更加肯定心中所想：这绝对是三角恋！ 赵凌头疼，他哪里感受不到附近人热切的注视，难道他来这京大，就是注定要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你好好说话。” 心情复杂的赵凌对上本就不怎么喜欢的柳倩歆直接没了好气，而一旁虎视眈眈的赵妃见状直接松口气。 就算是竞争对手，赵凌对柳倩歆这态度起码也得排自己后面。赵妃窃喜。 换做以往柳倩歆的脾气，被赵凌这样对待早跳脚了，可此时她仿佛没了脾气，还是温柔小意的样子。 “……我下个月要回去完成学业，可能没机会当面和你道谢，所以就直接来找你了。……我、我没打扰你吧？” 此时柳倩歆也注意到了赵妃警惕的眼神，她脑子突然清明，以为自己打断了赵凌搞对象。 “不用谢。” “打扰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赵妃反应过来后偷瞄赵凌一眼，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赵凌再也克制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懒得管赵妃，径直对着神色茫然的柳倩歆道： “你应该知道，我救你是因为素之哥和柳老师，所以不用你道谢，你真要谢的话，以后离楠楠远点就行。” 赵凌毫不留情的话让柳倩歆脸色变得苍白，但她依旧没有破防发火，而是局促的笑了一下，勉强道： “我、我明白的。但不管怎么说，你救我是事实，我会听你的，不再……我会改正的，还有，我让人送了一把琴到徐家，希望你喜欢。” 柳倩歆说完深深看了赵凌一眼，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转身离开。 少女脸色苍白柔弱，好似受了多大委屈。层层叠叠的裙摆却漾起美妙的弧度，隐秘角落的吃瓜群众目睹这一幕疼惜不已，谴责的目光如激光照射到赵凌身上。 “她是谁啊？” 赵妃突然出声问道，刚刚她还为赵凌对柳倩歆不假辞色而暗喜，可听着听着她就觉出不对劲了。 柳倩歆和赵凌之间明显没那么单纯，这二人好像很了解彼此啊，这琴都送家里去了！ “她和你一样，是我的冤家……” 赵凌有些麻木了，他面无表情的喃喃道。 他的声音太小，赵妃没有听太清，刚想再问一遍就看到赵凌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 “学姐，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和我不可能，到此为止吧。” 赵凌真的累了，他恍惚间反思自己是不是和京大八字不合，自打开学就各种麻烦混乱不断，好久没体会到游刃有余的状态，早知道选清院了…… 疲惫的赵凌也想和柳倩歆一样潇洒离开，可赵妃不愿意放他走。 “一个星期，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会让你慢慢了解我，如果一个周后你依然坚持现在的想法，那……那我以后都不会烦你了。” 赵妃咬着下唇，脸上是希冀和难过。 她不懂赵凌为什么一再的排斥自己，虽然表面上不在意，可赵妃心里还是难免失落不堪，但就算这样她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她寡了二十三年，期间也击碎了不少少男心，或许赵凌的出现是上天给她的甜蜜惩罚，让她棘手又欲罢不能，赵妃苦中作乐的想着。 “长得帅就是好，都这样了还不放弃……” 廊亭拐角处，鬼鬼祟祟的吃瓜校友用书挡着自己的脸和正打着视频的手机，眼神哀怨且羡慕，嘴里阴恻恻的同视频对面的室友说道。 通过视频同步吃瓜的舍友先是感慨的点头，随后眯起眼睛，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不太确定道： “你……你拍清楚一点，我怎么觉得那个男的有点眼熟呢？” 第148章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对于赵妃的“一个星期”提议赵凌觉得哭笑不得，他恨不得和赵妃再也不见，但看着女孩坚定期盼的目光，赵凌无奈的叹了口气。 “依你，可是学姐，不能越线。” 看出赵凌的让步来之不易，赵妃没有再抖机灵，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分寸。 达到自己的目的，赵妃见好就收，她笑着目送赵凌离开，心里则开始打算接下来这宝贵的一周该怎么攻略赵凌。 赵凌原以为赵妃也要上课，必定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找他，可他哪里知道赵妃已经是大三课最少的时候。 独自回到宿舍，陈展一看到他进门就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在赵凌疑惑的目光里，陈展开口： “你是真厉害，赵学姐都能被你拿下。” 赵凌不解的皱眉。 陈展见状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手舞足蹈的提示： “你、就今天帮咱们占位置的那个女生，你不认识她？” 赵凌一听他提到赵妃就头疼，他随意将书包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徐滔的空床位，陈展及时道： “宿舍只有俺俩，他们还没回来呢。” 赵凌这才放下心来，他虽然不喜欢赵妃，可也不至于让别人觉得他将赵妃作为谈资。 “我不认识她，不熟。” 陈展闻言立马转身拿过自己的手机翻找着什么。 “就这个，她大一的时候参加校艺术节跳舞出圈，那会儿报纸上都登过她的照片，还被评为她们院的院花，追她的人可多了，很受欢迎的。” 陈展如数家珍的介绍着。 “诺，你看这个，这是去年，她参与接待国外代表交流团的照片，这个，看报道是说她和朋友去横店玩儿，客串的，跟大明星合作呢，也小火了一把。” 赵凌面无表情的听着陈展一桩一件细数赵妃的丰功伟绩，心里仍然毫无波澜。 他只知道，每当赵妃用倾慕的眼神看着他，他恍惚间总会生出一种冒不大韪和宫妃秽乱的荒唐感，那是要杀头的啊…… “你怎么这么了解？” 赵凌顾左右而言他。 陈展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你俩又被人发论坛了。” 果然，陈展这话一出，赵凌的俊脸立马沉了下来。 “不过还好，没有很多人看到，只是我本来就在逛论坛刚好刷到的。也不怪，你本来就自带话题，谁知道那位学姐也这么出名呢。” 看着赵凌依旧阴沉的脸色，陈展故作轻松的安慰他： “没事没事，你都不知道那些男的多羡慕你，他们说赵妃可难追了，入学三年，根本没有男生成功接近她过。” 然而这份殊荣赵凌明显也是不要的。 得知赵妃的盛名后，想到自己不久前答应的事，赵凌隐忍的闭了闭眼，他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一个星期自己的生活会是怎么的水深火热…… 罢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且受着吧…… 可一想到自己明明洁身自好，却要背负这莫须有的花名，赵凌还是感到一阵难言的哀伤。 赵妃不晓得赵凌已经开始懊恼接下自己的“一周之约”，她心情荡漾的将这件事分享给室友。 赵妃宿舍四个人，除了她和一个女生要留校争取保研，另外两人已经准备要去实习了。 “唉，太可惜了，妃妃铁树开花我和肉丝却不能为你出谋划策，啊呀，突然就觉得大厂offer不香了。” 要去实习的室友重重捶了两下抱枕，满脸都是不能近距离吃瓜的遗憾。 跟她一样准备离校的室友肉丝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 “可不么，我还以为妃妃要孤独终老了呢，没想到最后跌小鲜肉手里了。娜娜，你随时更新战况哦。” 肉丝看向和赵妃一同留校的女孩，郑重的交代道。 “他可不是一般小鲜肉，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我就觉得我俩很有缘分，他给我的感觉很奇妙。” 赵妃单手托腮，眸光滟潋，唇角不自觉勾起，露出柔和的微笑。 “啧啧啧，真是不一样了。” 肉丝啧啧称奇，不禁笑着调侃。 但很快赵妃的表情就变得失落，她看着苦笑道： “可是他真挺抗拒我的，娜娜知道吧？本来以为家里跟他家有点交情能近水楼台，可人家压根不管！要不是今天我死缠烂打，就真一点机会没打算给我呢，死小子啊……” 虽然是抱怨，可赵妃眼里的脉脉情意做不得假。 “……他是不是想吊着你啊？” 肉丝思索着开口。 赵妃毫不犹豫的摇头。 “不是我恋爱脑，你们没看到他的眼神，虽然不太想承认我没魅力，但他的眼里确实只有拒绝，他是真不乐意搭理我。” 四个女孩其实也并没有太多恋爱经历，她们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学习上，围在一起讨论半天也没有确定出靠谱的方案。 最后是经常在论坛吃瓜的娜娜提议赵妃可以从赵凌的室友下手。 “就他那个旺仔馒头室友，他俩关系应该挺好，让旺仔馒头帮你留意一下赵凌的喜好，咱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娜娜口里的旺仔馒头自然是陈展。 赵妃赞同的点头。 “有道理，投其所好才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妃妃你手上不是有个项目吗？没做完的话老板不催你？” “项目差不多该收尾了，我这两天抽时间弄好，剩下的时间都留给赵凌。” 赵妃自我鼓励的握了握粉白的拳头。 “他小子何德何能啊能得你这么费心思，美色误人哦。” 室友眯着眼揶揄赵妃，肉丝实事求是的说了句公道话，表示赵凌并非空有一副好皮囊。 “其实赵凌还真不是只有美色，围棋社的最近还在找法子想说服他进社团呢，他们下半年不是和清大有一场比赛吗？打算哄着赵凌进了让他上的。” 肉丝有朋友在围棋社，所以也算有些内部消息。 闻言娜娜也补充道： “而且汇演时他不是也露了一手吗？以我这半吊子专业的角度客观点评，他弹得很不错，观赏性和技术性都是顶级的。” 娜娜学过几年古筝，对琴也算有一定话语权。 “我真有眼光啊，不行，我必须得到他！” 在室友的三言两语里，赵妃不由自主的点头，然后目光如炬的放出豪言壮语。 第149章 反差感 在赵凌一头乱麻的时候，周川的电话让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 看到有来电，赵凌随手习惯性的接通，但随即他就惊讶的瞪大了眼。 电话里不再是周母温和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还带着喑哑的低沉男音。 “小凌。” “……小川哥？你…你能说话了？” 对面一声压抑的轻笑，赵凌反应过来后短促的笑了一声，接着带着笑意道： “原来小川哥的声音这么man啊，跟本人挺有反差感的。” 电话那头周川白皙的脸颊微红，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解释道： “还没完全恢复呢，不过不影响交流。” 周川的嗓子是在一个月前开始慢慢能发出声音，这两年周家给他换过不少医生，心理和生理方面的都有，得到的回复都是不能操之过急。 于是周父周母也跟着调整心态，左右儿子已经平安回到身边，剩下的都是锦上添花，大不了夫妻俩去学个手语…… 或许是因为平和的心态起了作用，在一个普通的早晨，周川因为被宠物猫叼进家的蛇吓到，喊出了解救以来的第一句话：“妈啊！” “哈哈，这也行？” 听了周川哭笑不得的描述，赵凌笑出了声，他懒散的靠坐在椅子上，心里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两人轻松而惬意的聊着天，周川这两年也很充实忙碌，周家在他的要求下替他安排了不少课程，将丢下的课业补上的同时，周川也开始接手家里的事。 其实在被拐前周川的性格是早熟的，他乖巧得有些稳重，周父便常带着他出入办公室。偶尔随手把一些文件给他垫着写作业，周川写完作业就会打开看看，久而久之的，他也懂了一些。 回到家里，他花了一点时间找回状态，随后就主动投入到了学习里。 在这期间周川和赵凌一直保持联系，不频繁却也没断过，只是两人除了软件文字聊天以外，时不时也打电话。 不过周川的发言人通常是周母，周母会转达他要说的话给赵凌。 一通电话打了近半个小时，赵凌站在阳台处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周川说话。 浑然不觉身后宿舍进来了人。 徐滔推开门发现宿舍里只有赵凌一人时，便阴着脸坐到了桌前打开自己的外卖开始吃。 自从论坛的事曝光以来，徐滔和赵凌就属于冷战状态，两人互不干涉，倒也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但徐滔心里一直没放下过，他将自己受到一切处罚都记在赵凌头上，尤其是路过院系公告牌看到自己的通报批评和检讨时，这种不满便升到峰值。 这会儿宿舍里只有两人，听到赵凌惬意的谈笑风生，徐滔食之无味，他捏紧一次性筷子，带着满腹怨气幽幽开口： “能不能有点素质？宿舍是你一个人的吗？” 徐滔冷不丁的开口让赵凌愣了一下，接着他便转身，皱眉看着徐滔道： “午休时间。” 徐滔并不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饭闷声道： “午休也得考虑别人吧，你以为你的声音很动听吗？” 赵凌看出徐滔是想无理取闹，他眯了眯眼，侧过脸对着手机轻声道： “小川哥，下次聊。” 对面周川沉默了一瞬才出声：“行。” 挂断电话后赵凌双手撑在阳台隔断处，他姿态慵懒，好整以暇的看着徐滔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 徐滔突然发了火，他将筷子狠狠插进饭里，转过身阴狠的盯着赵凌咬牙道： “我说你装什么呢？我讨厌听到你的声音，让我恶心得吃不下饭！” 赵凌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样子眼里流露出困惑，然后歪头轻飘飘道： “哦，所以呢？” 赵凌的反应让徐滔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压抑了很久的怨怼愤怒再次被点燃。 “赵凌，你是不是很得意？” 对于徐滔淬毒一般的眼神，赵凌不痛不痒，他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气人样。 “跟你无关吧。” 徐滔阴恻恻的看着他，许久冷笑一声，丢下一句：“不过是靠家里的寄生虫罢了。”便将没吃几口的外卖粗鲁的丢进垃圾桶，脚步又沉又重的上了床。 赵凌不为所动，他靠家里又怎么样，靠的又不是徐滔家，徐滔说再多也不过是为了发泄内心的自卑和嫉妒而已。 赵凌没把徐滔的发疯当回事，殊不知听见徐滔针对的话时，周川就琢磨起了来京市走一趟。 一周之约的第一天，赵妃因为忙着赶导师给的任务痛失和赵凌接触的时间。 不过付出也是有回报的，导师对赵妃的进度和效果十分满意，大手一挥便准许她接下来一个周不用参加例会，大大方便了赵妃的“摘月”计划。 于是在“一周之约”的第二天，赵凌在早八课的教室里看到了熟悉的场景，赵妃又占了一排位置，她身边还有同样言笑晏晏的娜娜。 “来啊学弟！” 看到赵凌和陈展进入教室，翘首以盼许久的赵妃挥手示意。 赵妃从老乡群里找到赵凌的同专业学妹，顺利拿到了金融系课表。 她惊喜的发现，赵凌大部分课程的教室都在距离女生宿舍楼最近的教学楼。而占位置对于早八新生而言是个算得上棘手的问题，赵妃想通后笑的合不拢嘴。 娜娜肩负为另外两个室友随时播报赵妃“摘月”进度的任务，在室友的奶茶犒劳下，她没多犹豫就选择放弃瞌睡，苦逼的跟着赵妃上早八。 孙超和徐滔和赵凌二人前后脚进的教室，自然也看到了赵妃和娜娜。 对于过分美丽明艳的赵妃，孙超只扫了一眼就略过，但当他的视线落到一旁满脸姨母笑的娜娜身上时，孙超呆愣住了。 “赵凌！” 见赵凌和陈展站着不动，赵妃不顾其他学生诧异的注视再次呼喊。 “……咋、咋办？” 陈展缩着脖子紧挨着赵凌压低声音问道。 赵凌不闪不避的看向赵妃，听到他的询问便收回视线认命道： “恭敬不如从命了……” 而眼看着赵妃和娜娜为此露出惊喜的笑颜，孙超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第150章 光明正大卖队友 直到赵凌和陈展落座赵妃才放下心来。 “还以为你不来呢。” 娜娜坐在里侧，她旁边是赵妃，而赵妃自然挨着赵凌，陈展坐在最外侧，满心好奇又不敢乱看。 赵凌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神色淡然的从书包里拿出书，嘴里淡淡道： “谢谢学姐占的位置。” 赵妃展颜一笑，邀功似的说出了让赵凌心里一堵的话： “不用谢，我知道你们占位置不容易。放心吧，我都看过了，你大部分课都在北校区，我这学期刚好课少，你和你室友的座位就包在我身上啦。” 赵妃的话让旁边的娜娜暗自惊诧，她知道赵妃对赵凌很是喜欢，可她没想到能喜欢到这份儿上。 赵妃平时是很注重效率的人，她对自己的时间管理很严格，力求将时间都花在刀刃上。 以前她们仨提早占座时，赵妃就趁清净在宿舍写文献，她坐哪儿都能听课。 可现在赵妃不但替别人占，还美滋滋的说以后都包在她身上。 这种事儿看起来不怎么样，可放在赵妃身上，已经是为赵凌打破规则的表现了。 陈展也有些唏嘘，没想到自己还能蹭上这一口软饭。 然而这在别人眼里令人羡慕的操作却是赵凌避之不及的，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 “学姐，以后不用给我们占座，你忙自己的事就好。” 赵妃脸上的笑凝滞了一瞬，但接着她又跟没事人一样，晃了晃脑袋轻声道： “我没什么事儿要忙，我现在的目标就是你。” 赵妃的声音不大，距离最近的娜娜和陈展刚好能听清，此时娜娜终于在心里确定，赵妃不是一时兴起。 尽管赵凌一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可赵妃不以为然，她想：反正都已经争取到了一个星期，就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来验证，没准儿在这一个周里自己就放弃了呢。 虽然旁边坐了一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赵凌很快调整好心态之后依旧能全身心的投入课堂。 赵妃和娜娜是旁听来的，两人很安分，各自专注的写着手上的东西，唯一如坐针毡的人只有陈展…… 哦，不，还有坐在赵凌斜后方的孙超。 孙超不知道娜娜是跟着赵妃来凑热闹的，他以为娜娜也为赵凌而来。 孙超喜欢娜娜，但他对娜娜了解很少。开学第一天孙超在健身房见到娜娜，他是去兼职的，而娜娜是去锻炼。 娜娜很符合孙超的审美，近一米七的高挑身材，穿着修身的运动服时能看到流畅匀称的美好线条，加上长相清丽动人，很容易会被注意到。 那天孙超在健身房的人走得差不多后开始整理健身器材，娜娜正从浴室出来，孙超一抬眼就被她天然无雕饰的靓丽脸蛋迷住，娜娜不经意的和他对视后自然颔首离开。 可就这一眼，孙超心里便禁不住的泛起波涛。 后来孙超也常在健身房看到娜娜，不过娜娜似乎已经忘记他，每次都是来锻炼一个半小时就离开，孙超也不敢靠近，他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不时偷看…… 所以孙超怎么也没想到，娜娜会和自己的室友赵凌扯上关系。 这时候看到娜娜和赵凌坐在一起，孙超开始后悔没和赵凌打好关系，因为如果他和陈展一样同赵凌交好，此时便也能顺理成章的坐在娜娜身边。 孙超满心煎熬，眼神不受控制的飘到前排娜娜的背影。 课间休息，赵妃本想找个话题和赵凌聊聊，可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她。 赵妃出去接电话，留下娜娜不尴不尬的坐着。 “额……旺仔——那个学弟，你们今天课多吗？” 组织交付的使命战胜了尴尬，看着赵凌埋头整理笔记，娜娜没犹豫多久便选择从陈展打开突破口。 陈展以为娜娜是对赵凌说话，可接着他的手肘就被人拿笔戳了一下。 顺着力道侧头，陈展看到娜娜正盯着自己。 “……啊？学姐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旺仔馒头陈展软包子一般的脸，娜娜心里的紧张消散了许多。 “我说你们今天课多吗？” 陈展闻言脱口而出： “学姐你们不是有我们的课表吗？” 这是赵妃自己说出来的，陈展听到时还有些惊讶，怎么打听别人课表这种事都不背着人了？ 所以现在娜娜问起时他一下没搂住直接说了出来。 娜娜嘴角一抽，一时间也分不清陈展这种愣头青的做法是不是故意的。 “我…我没有，所以才问你的。” 其实娜娜真看过，但她不记得了，也并不是很想知道，只是随口找个话题而已。 陈展单纯的点点头，微微探出身子如娜娜所愿和她交谈起来。 赵凌卡在两人中间，听着陈展傻乎乎的顺着娜娜的话说着自己的事。 娜娜：“你们也选了老陈的课啊，他可严厉了。” 陈展：“啊？真的吗？看着还挺好说话的啊……” 娜娜：“老陈外号笑面虎，不过看你和……赵学弟都挺乖的，应该也不会旷课迟到什么的，那也没事。” 陈展：“不会不会，我们平时也不爱玩儿，不会逃课的。” 娜娜：“是吗？真不错，好多新生刚从高中解放都忍不住放松自己呢。” 陈展骄傲的摇头：“我们不会，嘿嘿，其实如果不是跟着赵凌，我没准儿也玩。” 娜娜佯装惊讶：“哦？怎么说？” 陈展：“学姐你不知道，赵凌可自律了，别看他那样，他一点不喜欢玩，游戏都不打的，跟个苦行僧一样。” 娜娜意味深长：“哇哦～我还以为他挺潇洒的呢，毕竟……是吧？” 陈展手舞足蹈：“哈哈，你们是不是都以为他是花花公子？不是的，他平时除了他妹妹，基本不和其他女生接触。” 赵凌：“…………” 眼瞅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侃起自己来，赵凌颇为无奈，他转头眼神平静的看着陈展。 陈展这才回过神，他连忙噤声，还搞怪的抬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娜娜看不见赵凌的表情，却能从陈展的动作里推测出一二，自觉已经打探到不少的娜娜见好就收，吐了吐舌安静下来。 第151章 你爱我 我爱他 早上是满课，幸运的是都在同一个教室，赵妃和娜娜一直没走。 不过赵妃很懂进退，见赵凌认真听课看书她并没有贸然挑起话题，所以当放学她提出一起吃饭时，赵凌温和的应了下来。 赵妃和娜娜始终是在京大待了三年的，知道哪里的饭更好吃，赵妃还顺势问了赵凌的饮食偏好。 赵凌并不愿意和赵妃牵涉太多，于是他滴水不漏的回复： “我不挑食——” “他不吃酸甜口的！” 然而赵凌忘了自己还带着个大漏勺，他这边话音未落，陈展已经踊跃的替他回答了赵妃。 赵妃给了陈展一个赞赏的眼神。 陈展在获得学姐肯定的同时也收获室友一个冰冷的眼刀。 娜娜憋着笑及时为陈展解围： “那咱们去三食堂吃石锅饭吧，口味多量还够，很受欢迎的。” “对，吃完饭你们刚好可以从后门抄近道回宿舍休息。” 赵妃体贴的补充。 赵凌没有拒绝，陈展更不会有异议了，接下来他老实了许多，任由娜娜再逗也不敢随意替赵凌积极发言。 四人里有两个人颜值大大超过平均值，所以路上难免有人多看两眼，他们也毫不在意，所以没有察觉身后伴随着两道阴鸷目光的尾随。 “跟着他们干嘛，看着姓赵的我多倒胃口。” 徐滔不满的对身边表情莫名阴郁的孙超埋怨。 孙超臂弯里卡着篮球袋，他原本的计划是上完课去操场打会儿球，可在看到娜娜同赵凌几人一起离开时，他改变了主意。 “你不看他不就行了。” 对于徐滔的抱怨孙超不当回事，是徐滔要跟他一起吃饭的，如果徐滔受不了大可以自己走。 到了食堂，娜娜很懂眼色的拉着陈展去找位置，把点餐的任务给了赵凌和赵妃。 陈展对吃比较讲究，他原本打算自己去挑口味，可娜娜来了个二十秒快问快答，随即不由分说的替他做了决定。 “哎？可是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咱俩找地儿坐，石锅饭有咖喱鸡肉，辣牛肉，麻婆豆腐和海鲜的，能吃辣吗？” “额……能……” “海鲜过敏吗？” “……虾吃不了。” “鸡肉牛肉？” “……牛肉。” “好了，妃妃，他吃辣牛肉的，我要一个麻婆豆腐的，剩下你俩看着来啊。” 娜娜一锤定音，拽着旺仔馒头直接转头就走。 看着土匪一样拽着陈展离开的娜娜，赵妃对赵凌干笑着解释： “娜娜逗他玩儿呢，没事的，咱俩去买饭？” 赵凌能怎么说，对上赵妃他只希望快刀斩乱麻，吃完饭赶紧各走各的得了。 吃饭时赵凌也十分专注，他的餐桌礼仪很得体，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赵妃越看他越喜欢，几乎是拿他当下饭菜了。 为了活跃气氛，娜娜不时和陈展说几句话，陈展随和又开朗，在娜娜的有意引导下，两人聊的很开心。 不开心的是孙超，他终于看出点猫腻，原来娜娜的目标不是赵凌，而是陈展。 仇视嫉妒的眼神从赵凌身上转到呲着大白牙嘎嘎乐的陈展身上。 不远处笑的正开心的陈展突然感觉脊背发凉，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冷？” 娜娜关心的询问。但看着陈展穿的长袖卫衣她又觉得不应该，这小馒头暄乎的不太像不抗冻的，穿的比她还多呢…… 陈展茫然的摇头，最后觉得是食堂的空调开太低了。 吃完饭四人走出食堂，赵凌刚想开口道别，一个男生从身后叫住了赵妃。 “妃姐？” 几人回头，看到一个长相俊朗的男生走了出来。 男生走到赵妃旁边，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妃姐，今天没来例会，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 对着男生赵妃面色如常，甚至有些官方的冷淡。 “没回。” 男生也不在意赵妃的态度，他朝娜娜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赵凌和陈展身上。 “这是？” 赵凌和陈展的身份简单，但在赵妃的角度一时间还不好介绍。 而且男生的来头两人也不清楚，于是赵凌不打算多言，他正准备趁机会走人，就听赵妃坦率道： “这是我……我喜欢的男生，这是他的室友。” 赵妃说到赵凌时还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赵凌俊眉微蹙，她还是说完了想说的话。 赵妃这话一出，果然震惊全场。 男生的表情由笑到惊讶，最后是一片灰败。 “学姐别开玩笑，你们聊，我们先走了。” 陈展同情的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男生，跟着大步流星的赵凌走了。 娜娜的也有些尴尬，这个男生叫林哲远，是赵妃最执着的追求者，大二同系学弟，为了接近赵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加入了赵妃导师麾下。 曾经娜娜和室友也劝过赵妃可以和林哲远试试，毕竟林哲远各方面条件都还算和赵妃相配，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喜欢赵妃。 两年了，赵妃对他一直冷漠如霜，而林哲远仿佛感受不到，仍然像一团小火球乐此不疲的靠近赵妃。 赵凌临走时说的话并没有让林哲远脸色变好，因为他了解赵妃，他追了赵妃两年，知道赵妃从不乱开玩笑。 赵妃也不吝啬再打碎一次林哲远的微末希望。 “我没开玩笑，林哲远，我喜欢他，你以后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赵妃说完眼神恍惚了一下，这句话赵凌不止一次对她说过…… 原来不被爱的时候都一样，谁都没用。 赵妃蓦然有些失落，再对上林哲远时也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温和。 “我说的是真的，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接下来你真的可以试着喜欢别人了。” 这种话赵妃不是第一次对林哲远说。 林哲远却不能接受，他眼眶一下红了起来，看得娜娜也不忍的转过头。 “妃姐……” 赵妃没有留给林哲远抒情的空间，她拉着娜娜无情的径直走人，这副姿态也像极了赵凌对待她的模样…… 所以赵妃能理解赵凌对自己的绝情，可她不放弃，因为她的喜欢也不是说说而已。 第152章 哭的好看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巧妙，你没注意到某个人的时候，哪儿都没他，可一旦产生联系，这个人就似乎无处不在。 在和林哲远打了个照面的第二天，赵凌接连在教学楼卫生间和楼道遇到林哲远。 如果不是林哲远看到他时露出不似作伪的惊诧，赵凌真的会怀疑这哥是不是在跟踪自己。 赵凌心里纳闷，林哲远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已经大概了解过赵凌，知道这位学弟也并非无名小卒，甚至是有点东西的。 凭心而论，赵凌很优秀，可林哲远还是很难对他不膈应，他苦追两年，以为只要自己能坚持，赵妃会看到他的。 可一朝杀出个陈咬金，他连追求的权利都无法保留了。 所以在第三次遇到赵凌时，林哲远没克制住翻了个白眼。 赵凌：“……” 彼时二人四目相对，赵凌正正好接住这个白眼，有前因，他说服不了自己这是无意的。 “聊聊？” 林哲远率先开了口。 赵凌左眉微挑，他知道林哲远找他无非是关于赵妃的，可他不认为自己有需要和林哲远聊的，毕竟他和赵妃也没有关系。 但接触到林哲远的眼神，赵凌还是点了点头。 尽管被莫名截胡，这个人眼里依然澄澈。 此时正好是放学，陈展已经迫不及待去排队石锅饭了，今天赵妃和娜娜照例占了座，但两人只上了一堂课就急匆匆的离开。 林哲远和赵凌没走多远，篮球场的边缘有几张空椅被林荫覆盖，清风徐徐，是个谈心的好地方。 “你们认识多久了？” 林哲远坐下，眼神放空看着篮球场里打球的人。 赵凌也坐在他旁边，闻言语气淡淡道： “一个周不到。我真和学姐没关系。” 林哲远一听，惨然一笑，开始自顾自的说起自己的追求路。 “我从大一进校就喜欢她了，那天她和别人一起去迎新生，一眼，只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 “学长，我和她真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努力的。” 赵凌面无表情，林哲远充耳不闻。 “我一步一步靠近妃姐，越了解我就越无法自拔，可是她不喜欢我，第二次见面她就看出我的想法，我还记得那天是暴雨……” “学长，我还有事……” 赵凌隐忍的闭了闭眼，他现在多少能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帅小伙苦苦追求两年，却仍旧不得赵妃青眼了。赵凌怀疑林哲远脑子不好使，但话又说回来，脑子不好使的也进不来京大…… 两人鸡同鸭讲，林哲远似乎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他不在乎这个对象是谁，是情敌也没事。 赵凌听着林哲远哀哀戚戚的诉说两年里他如何向赵妃表达真挚的爱意，说着说着又让赵凌好好对赵妃…… 赵凌实在忍无可忍，他觉得再听下去他就要打人了。 赵凌起身准备离开，林哲远眼睛还在看着球场上，却能在赵凌想走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学长……” 赵凌皱眉，回过头看着林哲远想让他松手，突然莫名而来的危机感让他猛回头。 一颗球在赵凌黝黑的瞳仁里逐渐变大。 “砰——” 猛烈的酸痛感从被砸到的鼻尖弥漫开来，赵凌一瞬间红了眼眶，他捂住鼻子蹲下身，控制不住的眼泪哗哗流下。 林哲远也慌了，忙蹲在赵凌身边想察看他的情况，打球的人也急忙围了过来。 “你、你没事吧？砸到脸了？” “同学？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完了……好像哭了……”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将赵凌围了起来。 赵凌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嗡响个不停，待好不容易缓过那阵酸痛感，赵凌才腾出一只手摆了两下，一开口是浓重的鼻音： “没、没事。” 扔出球的男生一脸焦急的蹲在赵凌边上，见他能说话追问道： “同学，你伤到哪儿了？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赵凌不想抬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一塌糊涂。 可周围人不愿意如他愿，林哲远甚至开始上手扒拉他的手了。 “赵凌，真没事？没事你松开我看看？” “赵凌？！” 拉扯中赵凌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多，赵凌无奈，他抹了把脸抬起头，果然看着自己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而那个熟悉的声音正是赵妃，赵妃此刻满脸焦急的看着他，当赵凌看向赵妃时，赵妃的眼里划过惊艳。 赵凌以为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可实际上他非但不狼狈，还格外楚楚动人。 白皙的脸颊上高挺的鼻梁因为受到重击而透出通红，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成一绺一绺的，原本淡粉的唇色此刻也渗出鲜红…… 美色当前，赵妃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她本来只是路过，可无意间一瞟便看到围做一团的人里有林哲远，再定睛一瞧，林哲远手上抓着的人不就是赵凌吗？ “……我没事。” 赵凌竭力维持住淡然，可喉头不自禁的鼻音和泪盈于睫的可怜样让他功亏一篑。 “真没事？都、都哭了……” 抱着球的男生自责的说，赵凌闻言嘴角抽了抽，接过不知道谁递进来的纸巾抹了把眼睛，清了清嗓子再次道： “没事。” 见状其他人也放下心来，各自散开了。 只剩下林哲远和赵妃仍看着赵凌。 赵妃不舍的把目光从赵凌脸上收回，柳眉微蹙狐疑的盯着林哲远问道： “你们俩怎么会在一块儿？” 林哲远局促的搓了搓手，正想认错，赵凌先开口了。 “偶遇，随便聊两句，还有事先走了，学姐学长聊。” 赵凌说完径直朝着门口走去，不顾身后赵妃的呼喊迈着长腿大步离开。 剩下林哲远对上赵妃质问的表情，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是自己主动找赵凌聊天，但他发誓自己没有对赵凌说不该说的，末了还怯生生补了一句： “他人挺不错的，我、我认了妃姐。” 赵妃：“……你认有什么用，人我还没追上呢。” 第153章 抽风 赵凌顶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没走出北校区又被人拦住了。 “你怎么了？” 武恩妤紧蹙着眉头，担忧的看着赵凌。 赵凌的眼泪已经不流了，但通红的眼眶和鼻尖还是能看出他哭过。 赵凌叹了一口气，心里生出了浓重的疲惫感。 “我没事，撞了一下。” 武恩妤不太相信的看着赵凌，但看他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没继续问。 “没事就好，你之前不是说想请宇航他们吃饭吗？这几天大家都有时间，你……” 赵凌眼睛一亮，点头接过话。 “好，我一会儿在群里问问，谢谢。” “不用谢，你请吃饭你谢我干嘛。” 武恩妤笑了一下，眼神还是有些好奇的在赵凌脸上游离。 赵凌当没看见，他和武恩妤说了两句就走了。 路上赵凌给徐寅安拨了电话，原本说好的将武恩妤牵头组的团队并进徐氏，这通电话打完就改成了由徐寅安出资，将这支新兴团队独立给赵凌带。 “爸相信你的能力，也别太有负担，放心去做。” 赵凌垂首看着地面上的沙砾沉声应道： “不会让爸失望的。” 徐寅安的想法赵凌清楚，这是一个讯号，如果赵凌能带着这些大学生做出成绩，他再进徐氏会更容易服众。 主要是徐寅安懒得等赵凌毕业后让他从基层做起了。 眼看着和赵凌的一周之约已经过去两天，赵妃开始着急了。 周三下午难得没课，赵凌吃完午饭随便拿了几本书打算去图书馆打发时间，可他刚下楼就发现天气有点阴沉，猜测要下雨。赵凌啧了一声转身又回了宿舍楼。 陈展中午吃完一整份石锅饭满足得不行，回到宿舍吃饱就困的他倒头就睡，赵凌回来到出门都没吵醒他。 徐滔还没回来，孙超在阳台锻炼，可当赵凌离开，孙超立马摘了耳机走向陈展的床铺。 陈展睡得正香，突然枕头被人拍了几下，他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孙超阴沉的脸色撞进他的眼里。 “嚯——” 陈展的瞌睡被吓醒，他猛然撑起身后退靠着墙，看着孙超没好气道： “你干嘛！？” 孙超就站在陈展的枕头边，阴恻恻的盯着他开口： “你和小娜是什么关系？” 陈展的头脑还不太清醒，对于孙超没头没尾的问题一脸懵逼。 “什、什么小娜？你说什么呢？” “你别装了，你凭什么靠她那么近？你根本配不上她！” 虽然陈展还是没听懂孙超的话，可接触到孙超嫉恨鄙夷的目光，陈展也怒了。 “我怎么了？你这人简直有毛病！你配得上你怎么不去呢！” 陈展这话刚说完，孙超的眼睛就布满了阴鸷，他几步踩上楼梯就要去抓陈展。 陈展吓了一跳，可上铺空间不大，他想跑也只能从楼梯走，一时躲闪不及被孙超勒住衣领从上铺半拖拽了下来。 孙超力气很大，陈展被他不由分说的拉扯还反抗不了，脚趾磕在楼梯夹角疼得他再也受不了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神经病？！孙超！你疯了吗？” 孙超紧绷着脸将骂骂咧咧的陈展拖到了阳台，陈展光着脚站在阳台，一头雾水，又气又怒。 “我招你惹你了吗？！” 孙超没有回答陈展的话，他转身迅速反扣上阳台的门，然后又爬到陈展的床上从他的枕头下摸索到了陈展的手机。 陈展被锁在阳台，眼睁睁看着孙超穿着鞋踩上他的床拿了他的手机。 “你有病啊！？” 陈展再好的脾气也控制不住了，他用力拉着阳台的门，但锁被孙超从里面反锁，任他怎么拉也没用。 赵凌推门进来时孙超眉头皱的死紧，正暴躁的在解陈展的手机锁。 听到开门声，孙超第一反应是挡在赵凌面前，不想让他看到阳台。 可陈展也看到了赵凌，他顿时惊喜的大力拍隔断的窗户。 这般动静赵凌自然能注意得到，他俊眉紧皱，一把推开戒备看着他的孙超就要去给陈展开门。 “不关你的事，赵凌。” 孙超一咬牙，两大步上前挡在了赵凌面前。 “你锁的？” 赵凌黑沉沉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孙超。 “这是我跟他的事——额……” 孙超的话没说完，赵凌直接将他的右手钳制住反扣在背上，然后重重一把将人推开。 孙超右手发出喀啦一声响，他痛呼出声，还没反应过来阳台的门就被赵凌打开了，憋了一肚子火的陈展一被放出来就冲到了孙超面前。 “狗东西！王八蛋！” 陈展从孙超手里抢回自己手机，手指颤抖的指着孙超骂道。 赵凌也站在陈展身边，他冷厉的看着孙超。 “你什么意思？” 孙超左手托着脱臼的右手，脸痛的发白，眼神却依旧凶狠的盯着陈展。 从刚刚赵凌反应和身手孙超就知道自己打不过赵凌，军训时他就注意过，赵凌虽然看起来单薄，可下盘很稳，体能也强，一看就是练家子。 所以孙超硬是等着赵凌出门了才找陈展。 “我说了，这是我跟他的事。” 陈展一听气的大吼。 “我跟你有什么事？你莫名其妙把我从床上扯下来锁在阳台，还抢我手机，疯了吧？！” 陈展委屈又憋火，他本来美滋滋的睡着觉，让人吓醒不说，还挨了一顿擦碰。 赵凌听了陈展的话眉头皱得愈发紧，他看了一眼陈展的手机，不耐的对孙超道： “你到底想干嘛？说清楚，不然我打死你。” 赵凌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孙超和陈展都惊讶了，陈展还以为赵凌要找辅导员呢。 孙超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右手的疼痛提醒他，赵凌要真的想揍他，他是还不了手的。 “你、你和小娜是什么关系？” 碍于赵凌的压迫，孙超带着妒意看向陈展。 又是小娜，陈展快抓狂了，正要咆哮，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一个人。 赵凌也想到了，名字里带“娜”的，他就认识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陈展眯着眼问孙超： “你说的是娜娜学姐？” 果然，孙超的眼神顿时又凶狠起来，像一条看见生肉的狼狗。 第154章 无妄之灾 陈展眼里的惊讶转为难以置信，他声音颤抖的问孙超。 “……你和娜娜学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是问句，可陈展心里清楚，孙超必定和娜娜产生不了双向联系。 就是因为清楚，陈展才更震惊。 有时候陈展和赵凌的言谈里也无意提到过室友的名字，可娜娜和赵妃从没有表现过异样。 正如陈展所料，孙超听他这么问脸色更难看了。 赵凌见状很不给面子的讥诮一笑，随即在孙超吃人的眼神里凉凉道： “合着您独角戏演了不过瘾，还要拉上陈展给他点戏份是吧？” 赵凌拔高压低的腔调听起来讽刺意味十足，偏他的表情又严肃得很。 这么压抑的气氛里，陈展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我说了跟你无关。反正我警告你陈展，你要是再纠缠小娜，我不会放过你。” 陈展对孙超肌肉的忌惮因为被无辜牵连的愤怒压过了，他剜了孙超一眼，一言不发低头捣鼓手机。 孙超还没明白陈展在做什么的时候，陈展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陈展又看了看孙超才接通语音通话，他一张嘴就让孙超目眦欲裂，表情狰狞。 “娜娜姐。” 对面的娜娜声音柔和却带着疑惑。 “旺仔，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室友？赵凌吗？” 陈展的神情莫名得意起来，他昂着下巴大声道： “不是，是我另一个室友，他叫孙超，你真不认识他？” 那边沉吟了一会儿，没有思考太久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不认识啊，怎么了吗？这个人怎么你了？” 娜娜的语气带着亲近的揶揄，这几天接触下来，娜娜已经把陈展当弟弟看了，毕竟旺仔馒头脾气好，性格软，不时的就为活跃气氛奉献自己。 但孙超不知道几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他光听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如此温声细语的和陈展说话，就嫉妒得恨不得原地爆炸。 偏偏他还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怕惹怒了陈展再胡说八道。 得到娜娜的回应陈展见好就收，他看出孙超已经临近崩溃，也不想多刺激他发疯。 “没事儿，那娜娜姐你忙吧。” “行，你有事要我帮忙直说啊。” 娜娜这句话让孙超眼睛更红了，红得有些吓人。 看着陈展挂掉语音，孙超一咬牙，表情凶狠的猛然站直伸手要去抓陈展，赵凌一直注意着，直接先发制人攥住了孙超的小臂。 “又想比划了是吧？” 赵凌声音低沉，比起平时多了几分冷硬。 孙超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不甘心的垂下眼，半晌，终是松了手上的力道。 看他这样陈展想到什么没好气的嘟囔道：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显然，在场三人都不是没脑子的，一瞬间都猜到了陈展说的什么意思。 孙超的脸白了红，红了黑，自觉难堪却没有说话。 看他还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赵凌眼神一凛，冷声道： “你喜欢谁自己光明正大去追，别再动陈展心思，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 孙超依旧低着头，赵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丧气的点了点头。 “就是就是。” 陈展被赵凌这么护着一点不觉得自己狐假虎威，反而得意的不行。 孙超被赵凌警告后就愤然离开了宿舍，陈展和赵凌也没管他。 “幸好你来了，不然还不知道着疯子要干嘛呢。” 陈展坐在凳子上后怕道。 虽然刚刚很嚣张，可想起来孙超那疯狂的样子，陈展还是觉得心有余悸，主要是他也知道自己真打不赢孙超。 赵凌也暗自庆幸自己返回来取东西，他把陈展当朋友，对朋友赵凌一向愿意照顾。 “你以后也要注意点，看他不对劲就通知我或者离他远点。” 赵凌一边从衣柜侧边的袋子拿了雨伞，一边回头对着陈展提醒道。 “嗯嗯，我知道了，这家伙疯起来是挺吓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徐滔待久了被传染的，一样的毛病，都有臆想症。” 宿舍里此刻只有两人，陈展再也没有顾忌，发自内心的吐槽。 赵凌轻笑一声。 “谁知道呢。我要出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见陈展起身要上床，赵凌又说了一句。 “好的好的，你去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发消息哦，帮我买个饭，嘿嘿。” “行。” 赵凌走后陈展心大的很快就睡着了。 赵凌骑着自行车刚到图书馆门口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人赵凌俊眉微皱，但还是接通了。 “学姐，有事吗？” 赵妃似乎没想到赵凌这么快就接了她的语音，愣了一下才出声： “赵凌，你、你跟旺仔在一块儿吗？” 赵凌知道旺仔是指陈展，他听娜娜是这么叫陈展的，确实挺符合…… 赵凌走了会儿神，回过神后淡淡道： “没有，学姐有事找陈展？你室友有他的联系方式，或者我给你推。” 赵凌说着手上也跟着点开了陈展的名片。 “不不，不用，我没事找他，我只是想问一下，他刚刚不是找娜娜说什么室友的事吗？他说的室友是不是挺大块头的那个？” 赵凌闻言蹙了蹙眉。 “是他，学姐你认识？” 提到孙超，赵妃语气也冷了下来。 “这个人我和娜娜之前遇到过，娜娜在健身房遇到过他，不过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是……这人当时看娜娜的眼神不对。今天是旺仔和他发生了什么吗？” 赵妃也是刚回到宿舍，一进门就听娜娜嘟囔着“莫名其妙”，她顺口问了一下，听娜娜说完立马就想起了在蛋糕店时孙超的眼神。 “是他，他叫孙超，脾气有些怪，学姐提醒你室友，让她小心点孙超。” 赵凌不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但孙超确实不对劲，偏执暴躁就算了，还有一身蛮力。 但凡真发疯，一般人还真制不住，何况是娜娜这样的小女孩。 赵妃也想起了孙超的体格，她沉声应下，说自己会提醒娜娜。 没等赵妃再聊起其他话题，赵凌就开口结束通话。 “那学姐你忙吧，我这边也有点事，再见。” 看着显示已结束的通话，赵妃无奈的靠到了椅背上。 第155章 监控侠 失落了一会儿，见娜娜从洗手间出来，赵妃打起精神将赵凌的话严肃的说了出来。 “那家伙就是咱们之前在蛋糕店遇到的，你最近别去健身房了，那个叫孙超的今天肯定找陈展的事了。” 赵妃猜得很准。 娜娜眉头一皱，她快步走到赵妃边上，拉过另一个室友的凳子坐下，点头附和道： “我就说嘛，刚刚旺仔馒头找我肯定是有事，孙超？可是我真不太记得了……” 娜娜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眼神很是迷茫。 “记不得就记不得吧，反正这段时间你先别去健身房，在学校人多应该也没事。” 娜娜的好奇心在涉及人身安全时自然消失，她大好年华惜命得很，见赵妃态度严谨便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反正她的健身卡会员已经快到期了。 孙超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一时没克制住，就错失了再看到娜娜的机会，灰溜溜的从宿舍出来后他直接去了健身房挥洒汗水。 孙超一边练一边暗自做了决定：等他再遇到娜娜，一定要鼓起勇气去认识她！ 在图书馆看到武恩妤，赵凌愣了一下。 赵凌想着互不打扰各自看书，于是便没去打招呼，而是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看了许久，赵凌动了动脖子不经意一抬眼，便看到武恩妤的位置空了，不过她的耳机和电脑都还在。 当赵凌欲收回视线继续看书时，一个短发女生走到了武恩妤的桌位前。 她左右看了看，赵凌的位置被一排书架挡住，女生的方向看不清赵凌，可赵凌却能看到女生的举动。 女生的行为有些异常，赵凌没说话，透过书架静静的看着。 似乎是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女生咬了咬唇，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但女生没犹豫多久就做出了行动，她突然伸出手，快速的拿起了武恩妤放在桌上的蓝牙耳机捏在手里，走出几步后将耳机放在了不远处的书架上。 做完这系列举动，女生快步离开，赵凌放下录像的手机，看着女生的身影消失在后门的楼梯处。 没多久，武恩妤就抱着几本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她坐下便开始翻刚拿来的书，并没注意到自己的耳机不见了一只。 赵凌挑了挑眉，想了想，还是低头继续看书。 时间缓慢流逝，就在赵凌沉浸在书里的世界时，一声轻微的响动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循声看去，正是武恩妤的方向。 武恩妤好像正准备离开，她站起身，电脑已经关上，桌上的书只剩下两本，此时满脸疑惑的找着什么。 眼看着武恩妤蹲下在地上寻找，赵凌点开她的微信聊天框，脸色平静，唇角却带着清浅的笑，他细长手指随便点了几下，将刚录下的视频发了过去。 半蹲着的武恩妤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亮了亮，她不自觉的皱着眉，点开手机，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赵凌看到武恩妤先是瞪大眼到处张望，他猜到是在找自己。 但是赵凌还是没动，接着便见武恩妤转身走到了书架，摸索几下后拿到了女生放在那里的耳机。 手里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赵凌低头。 【？？】 【是恶作剧吗？】 赵凌虽然这么问，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是恶作剧，那个短发女生的表情不会那么心虚。 果然，武恩妤的回复佐证了赵凌的猜想。 【不是，不过我能处理。谢谢你，监控侠，这副耳机可是我的一个星期的兼职费呢。】 武恩妤语气难得带着调皮，显然没被女生的恶意影响。 透过书架，赵凌见她脸上挂着无意识的笑容无声的点点头。 【不用谢，回头帮我多留意你们院的人就行。】 【那这点可能不够。】 赵凌失笑，抬头看了一眼武恩妤后继续打字： 【周六饭局后细说，一定让你满意。】 【妥。】 武恩妤发完“妥”就收起了笑容，恢复冷淡的表情。 赵凌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整理好电脑和书，然后背着书包从后门离开。 赵凌拍的视频很完整清晰，从女生拿起她的耳机到藏起来，武恩妤只看了一眼视频就知道短发女生是谁。 确实不是恶作剧，因为短发女生和武恩妤之间不和，说准确一点，是短发女生单方面看不爽武恩妤。 女生名叫蓝华，和武恩妤是同院系却不是同专业，按道理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世界之大，品类繁多，徐滔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太多了，蓝华也是其中之一。 蓝华在同级院系大群里很活跃，还没入学那会儿，担心院系群重要信息，武恩妤就没设置免打扰，所以经常可以看到id【蓝花花】的发言。 一开始武恩妤以为【蓝花花】是个男生，虽然名字有花，可这朵花说出话的不像是正常女生能说的。 蓝花花会在男生提到大热的球赛时插进话题，有时也主动提起一些男生感兴趣的话题，‘他’和男生们打成一片，武恩妤不止一次看到蓝花花艾特‘他’的“哥们儿”们开学决战…… 直到临开学前一天，蓝花花在群里有人起哄爆照时发了自己的全身照，一张短裙捂脸照。 当时还引起小轰动，原来不止武恩妤，很多人都以为蓝花花是男的。 蓝花花的哥们儿们一看她居然是女生，惊讶的起哄了一阵就没再多说什么。 彼时武恩妤只是偶尔看看聊天记录，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群里艾特她爆照她也只是敷衍过去。 那段时间武恩妤忙着兼职收尾，便将群消息设置了免打扰。所以她也不知道，在群里一个被公认是帅哥的男生表示自己的理想型是冷美人时，群里认识她的人点了她的名字。 认识武恩妤的同学和男生是同专业的，同学凑热闹的细致描述了武恩妤的长相，表示武恩妤不但外貌符合冷美人，性格也冷。 这引起了一部分的好奇心，一堆人艾特武恩妤，没得到她的回应也就作罢，反正开学就知道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蓝花花也注意到了那个帅气男孩，对方跟着艾特武恩妤时她就暗自不爽，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抢了。 开学之后，蓝花花发现帅气男孩本人更帅，又和自己一个班，心里难免躁动。 可对方却第一时间将目光投注到武恩妤身上。如他所言，他喜欢冷美人，武恩妤也确实又冷又美。 梁子就这么在武恩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结下。 要说武恩妤是怎么得知自己被记恨的，还是多亏了赵凌。 第156章 争风吃醋 当初赵凌的“风流韵事”在论坛大杀四方时，武恩妤也被提溜着转悠了一圈。 虽然最后有了赵凌的强势澄清，不少关注八卦的人还是注意到她和赵凌关系匪浅。 武恩妤记得那是在一次大课时，可能是兼职太累，也可能是天气太热，她坐的位置刚好能吹到柔和的微风。总之和室友到教室之后武恩妤就有些犯困，于是便趁着还没上课打算浅眯一会儿。 中途室友轻手轻脚的离开座位出去买水。 刚趴在课桌上没多久，武恩妤就察觉前排有人坐下，她没在意，依旧神智混沌的打盹。 前排的人一坐下就开始聊八卦，朦胧睡意间，武恩妤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女生以一种刻薄嘲讽的口吻提到她，这让武恩妤的睡意消散了些许。 “武恩妤？呵……看她平时装得那样，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从不拿正眼看人，还以为多高冷呢，原来是早勾搭上了。” 说话的人声音莫名让武恩妤觉得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不过她并没有立即抬头看个究竟，而是想再听听女生能说出什么来。 “不太像吧，赵凌不是说两个人只是同桌吗？都不私联的，而且武恩妤真不太像这种人………” 有人略带犹豫的说出自己的看法。却被女生直接嗤笑否定，并言之凿凿的分析： “他这么说不就正表示是武恩妤倒贴吗？不然怎么会这样澄清？赵凌肯定是被她骚扰过才这么不留情面，你想想，怎么会有同桌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这武恩妤得多招人烦才让人家这么跟她撇清干系。” 武恩妤险些笑出声，她真心觉得前排的女生应该去念编导，挺有奇思妙想的。 本来还为武恩妤说话的人，被女生这么一通有鼻子有眼的强调也摇摆了。 “……额。” “上次我们打球的时候陈焕还说她不张扬，是什么冷艳美人，啧啧，这回可能要失望咯。” 女生的口吻得意又不屑，武恩妤这下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女生的声音熟悉了…… 原来是“蓝花花”啊。 武恩妤从臂弯里抬头，她随手抹了一把散落的额发，单手支着脸颊，好整以暇的看着前排的侧脸。 也正如她所想，讨论她的人确实是蓝华。 蓝华并不知道自己后面坐的人就是她们蛐蛐的主角，她越说越来劲，甚至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武恩妤仿佛没听到，眼看着蓝华逐渐大声，蓝华旁边的丸子头女生却有些紧张起来，因为这堂课是两个班一起上的，而另一个班就是武恩妤所在的班级。 “花花，小声点吧，一会儿让她们班人听见就不好了……” 丸子头左右瞟了几眼，伸出手轻轻扯了扯蓝华的袖子。 蓝华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自认为不心虚的大咧咧道： “怕什么，我又没有造谣她，她敢做还不让人说——” “我做什么了？” 蓝华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蓦地，蓝华和丸子头都僵硬住了。 武恩妤清晰的看到丸子头的耳垂变得通红。 “嗯？我做什么了？” 武恩妤皙白的手指弯曲，指骨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似在催促刚刚还大放厥词的人继续说。 蓝华咬了咬牙，一回头眼神骤然撞进武恩妤琥珀色的冰冷瞳仁里，她眼神闪躲了一下，嗫嚅着嘴唇半天才支吾道：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之前武恩妤对蓝华没什么特殊印象，不过现在有了，只会在别人背后狗吠的胆小鬼，色厉内荏。 武恩妤冷嘲一笑，话出口便让蓝华的脸色难看起来。 “比你早，刚好把你对我的编排听得一字不落，说起来我不认识你吧？怎么听起来你蛮了解我的，既然不喜欢我又还要关注我，那就是……是嫉妒我？” 武恩妤歪了歪头，神色认真中还带着一丝好奇，好像自己就是随口说说。 背后说人是非已经不是磊落的行为，还让人抓个正着就更加无地自容了，蓝华还死咬着嘴唇没说话，丸子头已经忙不迭的回头道歉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就、就是随便聊聊，真没有别的意思……” 丸子头脸色通红，侧着身子一个劲的朝武恩妤低头小声道歉。 武恩妤只淡淡的瞥了丸子头一眼，随即就将目光转回强撑着满脸铁青的蓝华身上。 “你是随便聊聊，她是把我聊的很随便。蓝同学刚不是说的天花乱坠的吗？这会儿装死了？” 最后一句话武恩妤微微提高了嗓音，周围有人注意到这边气氛不对看了过来，其中就包括最后一排的陈焕。 陈焕先看到表情不对的蓝华和丸子头，接着凝神一看，就发现和两人对话的人正是他的理想型。 陈焕在开学看到武恩妤真人时就确实对她留意上了，他还在大群里加过武恩妤，就是没被通过。 至于蓝华，先前以为蓝华是男生时陈焕还能和她聊几句，知道是女生后就没疏远了。 就算是开学之后蓝华故作熟稔的来邀他打球，陈焕也是礼貌拒绝，只是偶尔其他男生会带着蓝华一起，但陈焕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 蓝华是转过身的，所以一抬眼便能看到后排的陈焕，见陈焕皱眉看向这边，蓝华眼珠一转，看了看陈焕后委屈的咬着唇垂下了头。 武恩妤不知道蓝华怎么突然从死鸭子嘴硬变成柔弱小白花的样子，但却被气笑了。 “你副怪模怪样的做什么？我提醒你，我和赵凌虽然不熟，但我俩是一类人，他怎么对那个胡说八道的造谣者，我就会怎么对你。” “你——” 蓝华一听也不顾得凹造型了，抬头在陈焕看不见的角度对着武恩妤面露狠色。 丸子头想到论坛上对徐滔的讨伐围攻也着急起来，她好不容易才上到京大，不想刚来就因为这种事社死。 “武同学，我们真错了，对不起，你、你别去论坛……” 丸子头泫然欲泣，惊恐的眼神巴巴看着武恩妤。 武恩妤却不说话，还是冷冷的看着蓝华。 第157章 地下通道的围堵 蓝华垂着眼睑，难堪的不断紧咬下唇，极薄的嘴唇被她咬的明显红肿。 凭心而论，蓝华的长相不难看，偏柔美类型。 只是或许是总刻意的将自己营造成大大咧咧不拘一格的男孩子性格，久而久之的，面相似乎也怪异起来，柔美和硬朗夹杂，颇有些矫揉造作。 见武恩妤明显要蓝华表态，蓝华却依旧梗着脖子的扭捏拿乔，丸子头急得恨不得撬开她的嘴让她道歉。 “花花！” 武恩妤的脸色越来越冰冷，眼里连嘲弄的笑都不复存在，她拿起放在书包里的手机，语气淡然道： “你不懂知错就改，我倒是略有些文笔。” 蓝华屈辱的闭了闭眼，瓮声瓮气道： “……对不起。” 武恩妤眯眼，稠丽冷眼的脸上露出几分评估和威胁： “你说什么？” 蓝华瞪着她， 重重喘了两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对不起，你满意了吗？” 丸子头也紧张的看着武恩妤，生怕她摇头。 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武恩妤心里有些想笑，尤其是丸子头瞪得溜圆的眼珠子格外具喜感。 “没下次了。” 丸子头顿时如释重负，连连点头表示感谢。 蓝华纵然不甘愿也只能恨恨转身，按照她的性格不应该就这么算了，可蓝华曾经在舆论战上吃过瘪。 再想想这京大里还有她的同学，她怕黑历史被翻出得不偿失。 也就从那时起，蓝华对武恩妤的针对从背地里说些不着五六的话上升到在周围阴阳怪气。 不过武恩妤开学没多久就找到了组织，便很少给她靠近的机会。 这次图书馆也多半是偶遇。 武恩妤也不是放马的性格，拿到视频她就想到了该怎么做。 赵凌没问后续武恩妤怎么处理的，他从图书馆离开就接到了小川的电话，小川一开口让赵凌又惊又喜。 “现在在学校吧？” 赵凌何其聪明，听小川这么一问立即察觉到了什么，他眉梢微动，加快步伐朝着学校门口走去。 “在，怎么说？” 小川也笑了，醇厚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到赵凌耳朵里。 “有空的话，来机场接我？” 赵凌闷笑两声，扬声道： “稍等，半小时到。” 赵凌的车一直停在学校门口的停车场没动过，除了周末回家他基本也用不上车。 停车场距离学校大门有一段距离，中间还需要路过一条地下通道，赵凌心情好，俊脸上一直带着浅笑，就算听到轰鸣的机车声也没有影响心情。 可当机车对着他打开刺眼的灯光时，赵凌唇角的笑慢慢消散。 太明显了，前后轰鸣的机车，大亮的车灯和机车手即使隔着头盔也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哦目光，无一不昭示着一个信号：他们是冲着赵凌来的。 迎着刺目的灯光，赵凌看了一眼挡在前面的两台机车，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堵截的人，他的身影在车灯照映下格外颀长单薄，可却岿然不动。 见猎物一动不动，为首的车手皱了皱眉，然后拧动车把，轰隆声在黑洞洞的地下车道里回响。 “关哥，这小子被吓傻了？” 旁边的车手大声对为首的男人说道。 男人眯了眯眼，想到雇主的话对同伴道：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话毕，关哥再次拧动车把，这次不是吓吓对面的人，他启动车子提速驶向赵凌。 赵凌肩上的书包滑落，在机车和他擦肩而过时，赵凌眸光一闪，他捕捉到车手的手腕处一道白光，像是…… 电光火石间，赵凌骤然挥手，装着厚重专业书的书包重重砸在在关哥的手腕上。 刺耳的滋啦声和剧烈的碰撞声同时响起，关哥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没防备的失去重心，又因为还在提速，所以失控的直接倒了下去。 幸亏车速不快，关哥这一摔只是右腿和肩肘有些擦碰。但他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操……” 其他人一看关哥被赵凌一书包放倒，愣神过后也都低声咒骂着冲了过来。 七台机车围将赵凌包围起来，有人去扶关哥，其他人则从车后拿出了棒球棒，气势汹汹的看着赵凌。 “你小子他妈找死？” 棒球棒威胁的在地上划过，车手恶狠狠的看着赵凌斥骂道。 赵凌如墨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的盯着摘下头盔的关哥，对车手的话充耳不闻。 关哥摘掉手套，活动了一下火辣辣的右手，歪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拿过一边兄弟手里的球棒朝赵凌走近。 看到关哥吐口水的动作，赵凌嫌恶的皱眉。 “赵凌是吧？不怕死？” 关哥也不装了，他直接叫出赵凌的名字，狼狗般狠厉的眼神上下打量面前面色平静的年轻人。 “你敢吗？” 赵凌直勾勾看着关哥，薄唇轻启，清凌凌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关哥耳里，让他不由得惊讶的挑眉。 “……你是不是没有看清形势？确定要一直这副态度跟我说话？态度好点的话，哥儿几个让你少遭点罪。” 其余几个人听见关哥的话都配合的嗤笑出声。 赵凌不动声色的观察几人，加上关哥一共八个人，手上都有东西…… 关哥还想再说点什么让赵凌害怕，可眼前的人却没给他机会。 关哥只觉得赵凌的身影恍惚了一下，接着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闷痛，一瞬间让关哥呼吸都窒住了。 一打多就是要掌握先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昏暗的地下通道里，交叉的车灯光束下赵凌的身影快得如鬼魅。 多打一，加上对面不过是个独行的大学生，机车小队不自觉就放松了警惕，看轻人的代价就是最近的四个人被赵凌接连放倒。 可双拳难敌四手，回过神的其他人很快一边骂着一边挥动棒球棒朝赵凌袭来，倒地的人也咬着牙，捂着伤处从地上爬起来加入战局。 “妈的小逼崽子！” “弄死他…” 此起彼伏的咒骂和球棒呼啸声交杂，从头到尾赵凌都是一语不发，即使球棒裹挟着阴冷的风砸在背上，他也只是闷闷哼了一声。 没有人知道，其实赵凌不惧怕暴力，相反，在某些时刻他渴求暴虐，因为那会让他压抑太久的恶念得到发泄。 所以即使知道面前的局势不妙，赵凌还是抽空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落在关哥眼里，关哥第一感觉就是他疯了。 第158章 地下通道的围堵2 幽黑中更衬得他面白如玉，嘴角勾起细微弧度犹似鬼魅，在这副场景在这个境况里便是诡异得一塌糊涂。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在众人眼里，赵凌都是端矜优雅的姿态，他似乎永远心境平和淡然，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进退有度，左右有局。 就一向自恃高贵，看不起他这类卖弄色艺，博人眼球的下流人货色的侯爷，都在接触赵凌几次后对郡主言他有几分风骨。 可赵凌不是天生的圣人，相反。他见过太多阴私腌臜，也经历过太多龌龊不平。不可能永远是一颗澄澈的赤子之心，他是凡人，有七情六欲，也有贪痴嗔念。 但这些俗念在郡主府他不能表露，初到异世他更是谨小慎微，生怕被人发现当做异类，也多亏了前世就是戏子，知道怎么演好。 后来去了徐家更不能让人察觉有异，徐家待他好，寄人篱下，赵凌便只想展露最好的一面，毕竟得到的优待的同时也应该遵守规则。 他知道上流人士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于是也摆出那副惯用的姿态，乖巧端方。 久而久之的，他似乎有了另一个人格，一个黑暗却被严丝合缝藏起来的暴戾人格。 关哥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突，他握了握手里的球棒，沉声道： “给他点教训。” 话落众人咬牙一拥而上。 赵凌的身手很灵活，从黑厂出来之后他愈发勤奋练武，不在训练营的时间也没有落下过，常去离家近的武馆找人过招。 而关哥一行人的打法就有些偏流氓街头，只知道挥舞着球棒朝赵凌招呼，力道是有，却欠缺技巧，所以混战之初，赵凌没有落下风。 不过十几分钟下来，赵凌的动作就渐渐慢了。 地下通道一直没有人，赵凌猜测应该是被关哥做过手脚，既然不能寄希望于外援，就得速战速决了……赵凌眉眼一凛，手上的动作突然狠厉起来。 打斗中赵凌夺了其中一人的武器，战斗力得到提升，闷响声和哀嚎声不断响起，眼看着自己这边露出颓势，有人猩红着眼睛摸上了腰间。 寒光闪过，锐利武器划开皮肤传来尖锐的刺痛感，赵凌一声闷哼，先是朝剧痛的小臂看了一眼，然后扫了一眼右边的人。 那人手上还紧紧握着刀把，刀尖上还沾着几滴鲜红液体。 赵凌今天穿的是一件短袖t恤，所以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此时小臂上豁开了一道半掌长的伤口，多深赵凌不清楚。 但从肉眼可见的，汩汩流出的液体赵凌平静判断出伤口不是很浅。 “妈的……现在怕了吧？” 拿刀的人话音里带着轻易可察的颤抖，但说出来的话却凶狠。 这群人的本意只是让伤筋动骨，吃点内伤的苦，拿了尖锐武器局面容易失控，见血就更不好处理了。 关哥见状也变了脸色，可形势不容许他退怯。 “小子，你得罪了人，哥儿几个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天就暂且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做人低调点，这四九城里多的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关哥放完狠话就想带人撤走，可赵凌在这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黑黢黢的眼珠里蓦然升起让人不寒而栗的光，他似乎不知道痛，对手上的伤视而不见。 “我可没这么好打发……” 赵凌的话和动作同时进行，修长笔直的腿带着决然的力道踹向持刀人的胸腹。 这一脚赵凌没有留力气，持刀人被这一下踹飞几米远哀嚎不止，手里的刀也摔在一边发出清脆声响。 “你、你他妈——” 关哥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凌。 赵凌不给他放狠话的机会，踹飞持刀人之后就直接抬手一棒打在了迎面袭来的人的头盔上。 左手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动作间血液横飞，场面一时多了几分可怖血腥。 气氛上来，杀红眼的不止赵凌，关哥也被点燃了怒火。 一开始他们想着自己这群大老爷们儿来围堵一个大学生不合适，但无奈雇主给的太多，便打算让赵凌受点皮肉伤交差得了。 现在情势急转直下，关哥已经不拿赵凌当十几岁的小孩了。 “弄他！给阿豪报仇！” 关哥一声怒吼，其余人也被激起了斗性，出手时动作变得狠辣。 赵凌额角已经渗出细密汗珠，额前碎发也被浸湿，不时有汗水飞到眼睛里带了轻微的刺涩感。 赵凌身上的伤也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而增多，后背肩上都被球棒招呼过，钝痛却让他脑子里愈发分明。 “疯子！” 关哥喘着气低骂了一声，打斗间他猛然想起雇主对赵凌的形容： “别小看了他，他不是一般的人，不拿他当回事你们要吃亏的。” 吃亏？是指如今自己这边的人大半都倒在了地上吗？那确实是吃大亏了…… 一打多的局势，赵凌还没倒下除了身手了得之外，也有气势的加持。 他根本没露过疲态和退怯，眼神一直冰冷凛厉，脸颊处染上的点点猩红更衬得他仿佛修罗魔刹，让人无端生出惊惧。 就在关哥受不了打算让人速度放倒赵凌时，地下通道入口响起了车声。 关哥皱眉，意识到自己这边耗太久了，他确实找人堵了通道进出口，但一开始是以为可以速战速决，所以没考虑太多，地下通道很少有人来，堵个十几分钟没事。 而现在有车声，说明堵路的人也无能为力了。 “操，算你走运，你最好别出学校……” 关哥恨恨的说道，因为赵凌的狠辣，他手下兄弟伤了好几个，这让关哥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先撤，下次再收拾他！” 关哥发话，其他人没得到甜头，纵然心有不甘也知道再拖下去会惹事，便抚着被赵凌击打到的地方跨上车启动离开。 赵凌没有再动作，他站在道路中间，冷眼看着车队离开，微弱的灯光下，他俊脸通红，嘴唇泛白，胸口起伏间鼻息隐忍，微微喘着气。 机车轰隆隆离开，通道恢复死寂，静下来后只听得见细微的滴答声，那是赵凌指尖流落的鲜血砸在地上的声音。 第159章 热心群众林哲远 这一段时间来往的车辆多了起来，走了一台将关哥吓走的又来一台。 赵凌的左手小臂已经麻木，正以不自然的姿态垂落身侧，他捡起几步远的书包，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从他身边开走的车突然慢慢倒退，然后稳稳停在了赵凌身侧。 车窗降下，驾驶座的司机惊呼出声： “赵凌？还真是你啊？你要去——你手怎么了？” 赵凌听到略有些耳熟的声音转头，林哲远大惊失色的看着他的手。 “我去，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林哲远迅速打开车门下车走到赵凌身边，在车灯里弯腰查看赵凌的伤，看到血肉外翻的伤口，林哲远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想抬手检查一下，又担心赵凌身上还有其他伤，一时间有些无措。 “你一会儿有事吗？” 赵凌开口。 林哲远愣愣的摇头。 “没事，正打算回家呢，不是你这……你是被人欺负了？” 林哲远皱眉，上下打量赵凌，这才发现他身上的t恤有些凌乱，细看还能看到肩背处有黑痕，而且赵凌的脸色也不对劲。 “我先送你去医院吧，上车。” 林哲远打开副驾车门，担忧的看着赵凌的手臂。 赵凌没有拒绝，他的手确实需要包扎一下，不过想到还在机场等他的周川，赵凌任由林哲远帮他系上安全带的同时低声道： “谢谢，方便的话，一会儿带我去机场接个人可以吗？” 林哲远闻言更惊讶了，他看看赵凌的伤又看看赵凌，俊脸上是大大的问号。 “你疯了？你这……这样了还要去接人？我去给你接不得了？我先把你送去医院，然后去机场。” 林哲远思路清晰的给出方案，赵凌思考了一下没有拒绝，于是林哲远便启动车子驶出地下通道。 到了最近的医院后林哲远先帮赵凌挂了号，又小心的将人送到诊室。 手上的伤到了医院已经不再流血，可伤口还是十分渗人，医生看出赵凌是被打的，还体贴的问了一下要不要报警。 一旁被赵凌伤口吓得龇牙咧嘴的林哲远经医生提醒也想起来这茬。 “对，你这是被什么人打的？我给你报警。” 赵凌垂眸看着手上，冷静开口：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说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医生皱眉，温声提醒道： “你一个小孩怎么会惹到这种人？唉……幸好没伤到骨头，不过也挺严重，我先给你处理伤口吧，会疼，忍一忍。” 林哲远撇开脸不去看赵凌的伤，闷声皱眉询问： “是在地下通道？” 赵凌嗯了一声。 “那没事，周围都是监控，能查。几个人你记得吗？” “八个。” “……八个打你一个？！” 林哲远一听到这个数字立马转回头提高了音调。 赵凌依旧一眼不错的看着医生给他的伤口消毒，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他冷静得让医生都觉得怪异。 如果不是看到赵凌额角不断跳动的青筋和愈发苍白的脸颊，医生还以为自己在处理的是别人的伤口…… 赵凌是疼的，但听到林哲远惊呼也是头也不抬的道： “嗯，一群机车党。” 林哲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脑子里迅速整合出赵凌被围殴的细节：机车党，八个，还带了武器…… “这么多人才把你打成这样？” 林哲远惊诧之余脱口而出，医生诡异的看了他一眼。 林哲远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用词有歧义，他顶着医生谴责的眼神解释：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惊讶……” 毕竟这搁谁能不惊讶啊…… 赵凌恍若未闻，看着医生要开始缝针他才移开眼看林哲远。 “你帮我去一趟机场吧，我把他的号码给你。” 距离他答应小川哥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林哲远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还有检查呢。” 林哲远手上一叠单子，赵凌身上不确定是否存在内伤，医生询问病况时他提到自己是被球棒打的。 当时拉开衣服一看，腰背上好几道紫红淤痕，而且他皮肤白皙，就更显得触目惊心，就连劲韧窄瘦的腰间都不免于难。 虽然赵凌说没问题，医生和林哲远还是强烈建议他拍个片子。 赵凌用完好的右手从林哲远手里抽出单子。 “没问题，你去吧，麻烦了。” 见赵凌坚持，林哲远也只得答应，但还是不放心的提议道： “……行吧，要不我给你朋友打电话？你这没人不行啊，你家里人离得近吗？” 赵凌没有拒绝，但也没同意让林哲远帮他通知家人。 “你先去，我一会儿给我家里人打电话。” “行，我很快回来，你把要接的人联系方式发给我。” 林哲远离开后，赵凌拿着手机想了想，终于还是拨出了徐寅安的号码。 徐寅安在家里，接到赵凌的电话时他正和柳沉鱼聊天，看到来电他马上接通，脸上先是露出笑容，随即就脸色大变，声音也紧张起来。 “爸马上到！” 柳沉鱼从徐寅安的一句话里就知道是赵凌出了事，他原本悠闲从容的神色消失，俊眉皱了起来。 徐寅安挂断电话后就要往外走，柳沉鱼起身跟了上去。 “徐叔，是小凌？” 徐寅安脚步不停，闻言沉声点头： “受了点伤，在京大医院里。” “我一起去。” 徐寅安应了一声，两人快步出门开车。 林哲远这边也很快到了机场，他刚出发赵凌就给小川打了电话，只说自己临时出了点事让朋友来接。 但小川还是察觉到不对劲，不过他没多问，想着回合后就知道了。 林哲远没被叮嘱不能说赵凌的伤，又从赵凌一开始要拖着伤躯和他一起来接人的态度，猜测小川应该是赵凌挺重要的朋友。 所以在接到小川，并被对方询问赵凌的情况时和盘托出。 林哲远家境优渥，身边环境一直比较平和，算得上顺风顺水十几年，这种性质恶劣的斗殴鲜少遇到。 加上赵凌的反应也非常值得他在意，所以在对小川描述时林哲远多少修饰了一些，他说得热血澎湃，没注意副驾的人一张阴柔俊脸阴沉得要滴水。 第160章 愣直的林哲远 林哲远和小川到医院时赵凌刚好做完ct检查，结果没有那么快出来，徐寅安便打算让赵凌先住院观察。 但赵凌觉得自己没事，他动手时还是做了自我保护的，躲不过的棍棒也调整过角度，尽量让自己的重要部位减少重创。 不过徐寅安和柳沉鱼都坚持给他办理住院，林哲远二人到时就看到三人站在门诊大厅。 “赵凌！” 林哲远走近喊了一声。 三人循声看过来。 “小川哥。” 赵凌将自己受伤的手微微往后藏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的笑着朝小川打招呼。 小川自从进门就一直看着他，自然也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不动声色的细细查看赵凌身上，发现除了手臂有包扎的痕迹，其他地方都完好之后略微松了一口气。 小川先对赵凌颔首，接着看向一边的徐寅安和柳沉鱼。 “徐叔叔。” 徐寅安只见过他一次，还是两年以前，如今再看有些陌生，不过周川的外貌其实没怎么变，徐寅安还是很快想起来了。 “你……你是小川？” 徐寅安有些惊讶。 柳沉鱼也在打量周川，他记得这人。 “小川哥，不好意思啊，本来说好亲自接你的。” 赵凌这话一出，周川剑眉微微皱了一下。 “谁伤的你？” 周川问这话时身上的气势蓦然泠然许多，让徐寅安不由得感慨，两年前面前这个年轻人还满身戒备阴郁…… “是啊，赵凌你报警了吗？这太恶劣了。” 林哲远也问道。 柳沉鱼适时开口。 “已经报了，警察马上到，是你送小凌来医院的吧？” 柳沉鱼看林哲远的眼神温和。 林哲远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柳沉鱼，没其他意思，柳沉鱼长得太符合他的审美了。 这人往这儿一站莫名就显出谪仙气质。如玉般清透的面颊，凤眸清冷，身姿修长。那双眼睛看过来时让人不敢生出不敬之心。 可惜了，是个男的…… 林哲远条天马行空的想着，这会儿柳沉鱼突然对他说话一时间让他有些紧张。 “啊？啊、是的。我就是路过，赵凌……他是我学弟嘛，举手之劳的事。” 林哲远局促的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徐寅安也看向他感谢道： “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送小凌来医院，小同学怎么称呼？” 林哲远对上长辈就正常了许多。 “叔叔，我叫林哲远，您叫我小远就行，我也没帮到什么，我到的时候赵凌就是这样了。” 想到自己看到赵凌时的场景，林哲远不由得看了一旁神色平静的赵凌一眼。 几人寒暄了一阵，提起让赵凌住院的事又多了两个劝的人。 最后还是徐寅安说出，赵凌要是不听话就让徐楠和文锦来照顾时，赵凌才不得不同意留院观察。 他不想让文锦和徐楠担心。 办理好住院手续，林哲远接了朋友的电话先行离开，柳沉鱼便提出让徐寅安先回家拿点住院需要用的东西，医院这边他可以看着。 一直默不作声跟着的周川也表示自己可以照顾赵凌。 单人病房里有一张陪床家属用的单人床，还有一张小沙发。 赵凌提出让周川先休息。 “小川哥你一路过来也累了，我这边没什么，你先休息休息，回头我带你逛逛。” “逛什么，好好待着吧你。” 徐寅安已经离开，周川当着柳沉鱼对赵凌态度也随意了许多。 柳沉鱼见赵凌被噎笑了一下。 几人没说几句，病房就被警察敲响。 虽然赵凌被围堵的地方灰暗，关哥一行人也包裹得挺严实，但因为他们阵仗太大，机车也挺扎眼，所以排查起来比较容易。 徐寅安报警时就提过自己的身份，警局来的人也没有敷衍了事，仔细的查问细节。 赵凌看到过关哥的脸，所以他能确定自己不认识关哥，在被问到最近是否得罪过人时，他犹豫了一下诚恳点头。 警察默了一下，继续询问是什么人。 赵凌语气轻描淡写的将徐滔的名字说了出来，但按照赵凌的猜测，这件事和徐滔很可能没关系。 徐滔是有这个动机，不过要联系上关哥这样的人，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大学生不一定有渠道。 “除了这个徐滔，你还和其他人有过过节吗？” 赵凌眉心微蹙，思考半晌后摇头。 “不确定。” “不确定？” 做笔录的警察闻言抬起脸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周川抱着双臂站在一边，眼神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在警察疑惑的目光里，赵凌诚恳解释： “毕竟我自认为也没有招惹过徐滔，他一样看我不舒服，而我在学校论坛上算小有知名度，所以不确定是否还存在徐滔这样的人。” “…………” “…………” 警察和柳沉鱼周川都沉默了。 周川深以为然的点头，当初他能和赵凌认识不也是因为单方面被人算计了吗？ “没事，我们这边已经侦查到打你的人的信息，等把人带回所里问问就知道了。” 一同来的女警看着赵凌温声道。 送走警察，柳沉鱼和周川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赵凌，三人都不是健谈的，气氛一度有些沉寂。 不过很快就有人打破了这份平静。 病房门被人推开，三人循声看去，赵妃抬起头对上六道视线丝毫不慌，她第一时间看向赵凌。 “你、你怎么样了？” 赵妃顶着注视走进病房，反手轻轻关上了病房门。 柳沉鱼和周川同时看向赵凌，赵凌则暗叹一口气，他无奈的想：林哲远真是有的大条，也真的是愣直，居然会让心上人来探望心上人的心上人…… “我没大碍，学姐其实没必要——” “说的什么话，要不是林哲远说了我还不知道呢，我之前都答应过阿姨照顾你的。” 果然是林哲远……赵凌叹服的垂下眉眼。 “谢谢学姐的好意，不过我这里有人照顾，就不麻烦你了，而且……也不方便。” 赵凌淡然而又坚定的看向赵妃。 本来一直在看戏的周川和和柳沉鱼也察觉到赵凌对赵妃的抗拒不是客套，于是对视一眼，柳沉鱼率先开口： “这位……同学，小凌这里有我们，今天谢谢你来看他，不过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医生也说他现在需要静养，所以……” 柳沉鱼丝毫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说出的话和赵凌如出一辙的无情。 赵妃嘴角抽搐，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另一边的周川。 不过周川也注定要让她失望。 第161章 出来了 接收到赵妃的目光，周川左边的眉微挑了挑，接着回以平静无波的眼神。 “那就不麻烦了。” 赵妃：“…………” 赵妃颇为无语，她想：赵凌交朋友是按照性格来的吗，不然她理解不了，怎么这么帅又这么冷血的人居然能有三个。 见两个围观群众没有搭把手的意思，赵妃也不尴尬，她和煦的看向赵凌，动了动嘴唇轻柔道： “距离咱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学弟不会言而无信吧？” 赵凌：“…………” 赵凌静静的看着赵妃，赵妃面上胸有成竹，心里却不由得打起鼓来。 围观二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从赵凌的表情能判断他也有些语塞了。 “学姐，男女有别。” 赵凌试图以理服人。 他是男人，赵妃和他并没有超出界限的关系，就算之前答应过一周之约，也只是点到为止的接触，男女有防，赵妃来医院陪护说不过去。 赵凌希望赵妃能懂。 但赵妃显然很明白一点：赵凌排斥她，如果按照之前那些不瘟不火的相处她很难有突破。 虽然这样想不太道义，但赵凌住院确实能给她更进一步的机会，人在脆弱的时候更容易暴露柔软的一面，既然温水煮青蛙不行，何不抓住机会赌一把？ 赵妃一咬牙，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眨巴眨巴眼睛坦诚道： “你知道的，我对你本来就是男女之情，没别。” 赵凌：“…………” 柳沉鱼：“…………” 周川：“…………” 如此直白坦率的姑娘，也是让三人无言以对。 在赵妃的力争下，赵凌摆烂了。 一病房四个人，气氛愈发怪异，护士进来时也觉得不对劲，但一眼扫去就觉得病房亮眼了许多，一屋人都是颜值上乘的。 其实赵凌也没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他伤的是左手，右手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其他不方便用手的行为也有周川和柳沉鱼，赵妃很积极但无用武之地。 “我去给你们买饭吧？” 呆坐半晌，赵妃看了一眼时间提议道，虽然是提议，但她也没等几人回答就起身出了病房，临走丢下一句： “另外两位哥哥吃什么让学弟给我发消息哦。” 赵妃一走，病房内气氛骤然轻松许多。 柳沉鱼最先开口，他瞥了一眼关上的病房门，语气揶揄道： “说说？” 周川也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赵凌无奈的抬头看着两人，半晌才卸力往后靠在枕头上，闷声道：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一目了然的同学关系。” 周川踱步到病床床尾的椅子上坐下，侧过身单手撑在床沿，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道： “小姑娘看起来挺喜欢你的，也成年了，不算早恋。” 赵凌苦笑摇头，没人知道他对赵妃的复杂感觉。 于是赵凌选择转移话题： “小川哥变了很多。” 柳沉鱼也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是很了解周川，但两年前那个对赵凌亦步亦趋的小孩印像他还记忆犹新，现在面前的周川已经可以称之为男人了。 周川抿唇一笑，深深看了赵凌一眼说： “我没告诉过你吧，我在你身上学到很多，不过这两年也经历了一些事，等你好了再慢慢说。” 赵凌眉眼微挑，还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赵妃，她已经到了饭店。 三个人也是没拦住赵妃，不然怎么样也不会让一个女生去跑腿。 但人已经去了，无奈之余，三人也没有推说不吃。 赵妃回来时身后多了两个人，是徐寅安和中午做过笔录的警察。 赵妃对徐寅安十分熟稔，态度也很热情。 徐寅安则明显有些困惑，他是在医院门口遇到的赵妃，赵妃一看到他就笑着迎了上来。 听赵妃说她手上的饭是给赵凌几人带的，徐寅安满头雾水，不过碍于有其他人在，徐寅安没多问就和赵妃一起上了楼。 “怎么让一个小姑娘去买饭？” 徐寅安进门就无奈的看着三个年轻人说道，主要还是对着柳沉鱼，毕竟儿子是伤员，周川不熟悉。 柳沉鱼难得表情无奈，赵妃及时解释： “我自己去的徐叔叔，刚忘说了，小凌是我学弟呢，之前和文阿姨见面才知道的，我跟阿姨说好的，在学校罩着小凌。” 赵妃笑的明艳大方，但徐寅安多精明啊，一眼就看出来问题所在。 不过他并不反对儿子谈恋爱，于是恍然一笑，看赵妃的眼神也温和许多。 小凌知道徐寅安误会了什么，不过时机和场合不适合解释，他抿唇不语，任由赵妃顺势点头，笑靥如花。 警察来是因为关哥已经落网，不过关哥并不老实，只交待他们确实打了赵凌，但只是看他不顺眼，并不承认被雇佣。 而且关哥还委屈表示，先动手的人是赵凌。 赵凌冷然一笑，他将关哥在地下通道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叙述。 警察皱眉道：“地下通道是监控全覆盖的，关志龙的说法警方并不认可。不过他手机上的东西删的很干净，赵同学你能不能再回想一下，还有哪些人最可能对你下手。” 监控里可以明确看到，是关志龙一行人对赵凌有明确堵截行为，且也是他最先驾驶机车对赵凌有了攻击意图，所以并不认可他的说辞。 但关志龙一行人是老油条了，这种威胁恐吓的事颇为熟练，口供上一直油口滑舌，警察便想着能不能从赵凌这里打开突破口。 赵凌作沉思状，床尾的周川突然问道： “那几个人是不是放出来了？” 周川这话无头无尾，但在场的赵凌和知情的柳沉鱼徐寅安却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徐寅安剑眉微拧，看着赵凌沉声道： “覃深确实出来了，前天的事。” 柳沉鱼眸色加深，低语道： “他确实有可能做这件事。” 警察和赵妃听得一头雾水。 “徐先生，你们说的是什么人？” 徐寅安皱着眉将几年前的案子大致说了，赵妃听得入迷，等徐寅安说完，她看赵凌的眼神也愈发热切了。 第162章 转变 赵妃的眼神过于灼热，赵凌想忽视都难，他眼眸微抬，不太有精神的朝赵妃看过去，果然正正对上这人发光的眼睛。 赵妃偷看被正主抓包也丝毫不慌不忙，甚至还眯起眼睛给了赵凌一个灿烂的笑，在赵凌的注视下用拇指抵在食指指节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赵凌：“……” 莫名的，赵凌一直恹然的情绪骤然松懈下来。 从遇到关哥到现在，赵凌心里的郁气就在胸腹乱窜，尽管暴揍了关哥一行人也没有缓解多少。 可如今看到赵妃这个模样，他奇异的放松了。 也许是赵妃的一举一动都和赵贵妃的身份南辕北辙，让他慢慢脱敏，更加对如今所处具有真实感。 初见赵妃，因她名字勾起了赵凌的忐忑，他惶恐的其实一直不是赵妃，而是前世。 所以每次看到赵妃，他都难免不安焦躁，生怕现在的生活不过是死牢里“赵凌”的黄粱一梦，更惶恐会被扯回那个让他没有尊严的世界…… 赵凌眼睫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他这幅样子在赵妃眼里又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刚刚听了徐寅安描述的事，赵妃脑海里已然可以描绘出那个尚且稚嫩，却多智果敢的少年赵凌，再和眼前因失血过多皮肤苍白的赵凌重合到一起，让她又倾慕又怜惜。 不过很快警察的话打断了赵妃的神思不属。 “这桩案子我也听过，居然有赵同学的手笔，徐总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警察听完惊叹的看了一眼赵凌，发自内心的对徐父说道。 他想起看过的监控视频和关哥手下人身上的伤，这个看似瘦弱的年轻人出手格外狠辣利落，那群机车党录口供时止不住的哀嚎，连声说看走了眼，轻敌了…… 徐寅安提供的信息很有用，警察记录完就立即赶回了警局继续调查。 “如果真的是覃家那个胆大妄为的在背后搞鬼，你放心，爸不会让你委屈的。” 徐寅安眼神深沉的看着赵凌，语气坚定。 赵凌眼底的阴霾已经消散，他再抬眼看着徐寅安时只剩明朗。 “嗯。” 赵凌的状态看起来还行，医院这边徐寅安也打过招呼，加上还有三个十分看重赵凌的，徐寅安到了晚上就回去了，毕竟他要是不回去容易被家里发现。 三男一女都是因为赵凌就在医院，除了认识赵凌，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周川和柳沉鱼又都不是喜欢交朋友的性子，三个人就沉默的盯着赵凌。 赵凌一个处变不惊为常态的人在六道目光凝视下也不由得不自在。 “小川哥，你要不在这里休息休息？柳老师和学姐也先回去休息吧。” 赵凌主动打破沉默，他抬下巴示意周川一边的单人床可以躺躺。 赵妃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她痴迷赵凌却也有分寸，一个姑娘家家确实不好单独留在这里。 “那我明早再过来，到时候要吃什么给我发消息哦。” 赵妃自然的约定好第二天的行程。 让她惊讶的是，赵凌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温和询问她明天有没有课。 赵妃略惊讶的抬眉，忙摇头道： “没课没课，我这一个星期都是闲的。” “那麻烦学姐了，出院请你吃饭。” 赵凌在赵妃和另外两人诧异的眼神里态度和煦的说道。 赵妃受宠若惊，临走前还朝他看了好几眼。 周川和柳沉鱼也困惑，明明中午赵凌对这位学姐还颇有几分避如蛇蝎的意思，怎么短短几个小时就转变了态度？ “嗯？” 周川直接的表达的自己的困惑，他挑眉，拉长语调嗯了一声。 赵凌伸手理了理被子，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下淡定道：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是我的问题。” 赵妃确实很好，家世品貌学历皆是上乘。扪心自问，赵凌是有愧的，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对赵妃冷漠得近乎无礼，赵妃是受了无妄之灾。 所以如今内心业障已散，赵凌觉得自己可以用正常的态度面对她了。 “你有什么问题？” 柳沉鱼不解道。 赵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不是他不想说，是不怎么怎么说。 毕竟总不能说，他觉得赵妃的名字阶级意味太重，让他害怕吧…… “不说这个了，柳老师先回去吧，对了，别告诉楠楠。” 柳沉鱼这段时间在督促徐楠练新曲子，赵凌担心他说漏嘴。 见他转移话题，柳沉鱼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左右他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我知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下午再过来。” 看了看周川，柳沉鱼温和道： “麻烦周先生了。” 周川闻言笑了一下，摆摆手道： “柳老师不用谢我，我和小凌是朋友。” 柳沉鱼点头，转身也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赵凌和周川，周川听了赵凌的建议，在单人床上半躺下来。 他从家里过来坐飞机也就两个小时，不过在得知赵凌受伤后他就一直紧绷着，现在才勉强放松。 “真没有不舒服吗？” 周川一只手垫在脑后，侧过脸看着赵凌问。 “没有，那些人不敢下狠手。” 赵凌淡然一笑，关哥一行人在他手里吃亏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或许是背后指使的人有所忌惮没下死手，又或许是关哥查过他，多少顾虑他身后的势力，总之那场混战只有他过瘾了。 这次事件的个中细节周川还没来得及仔细问，现在听赵凌说起他皱眉问： “他们怎么会知道提前在那里蹲你？” 他要来京市不过是临时起意，人也是到了机场才告诉赵凌，可怎么就如此巧合，赵凌出了校门就被堵个正着。 这个问题赵凌也想过，他黑黢黢的眼珠犹如幽深的古井，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说： “没准是缘分呢。” 关志龙一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要么就是提前得到消息，要么就是知道他的车停在校外，一直在那里蹲守他。 赵凌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毕竟他出校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第二天警察带来的消息印证了赵凌的猜测。 第163章 探病大部队 徐寅安的名字很管用，局里对这个不大不小的案子十分重视，加上线索还算清晰，查起来也不难。 原来关志龙口里的雇主并不是周川猜测的覃深，也不是贼心没贼胆的徐滔，不过和覃深倒也有点联系。 “我们调出了关志龙的通话记录，发现在堵截你的前两天里，有一个外省的手机号频繁联系他。顺着这个号码，我们查到了h省。” 警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赵凌。 果然，赵凌听到h省也挑了挑眉。 “是黑厂的人。” 警察点头，继续道： “没错，是胡麻子，当初他们被h省警方一锅端了之后都得到了应有的判决，有罪名轻的已经出来了，胡麻子一直记着你，他给了不少钱，让提前出狱的人从覃深那里套到你的信息……”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对于覃深说自己是被套话的说法，警方持怀疑态度。 显然，在场其他人也不接受被套话的说辞。 “呵……” 周川冷笑出声。 警察瞄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目前是没有确切证据可以指控他的行为是蓄意为之，所以我们只能先将重点放在胡麻子身上。” 麻子入黑行早，做的又是伤天害理的暴利行业，手里确实有不少钱，所以才能手伸这么长。 不过幸好胡麻子找的人查过赵凌的身份，也清楚自己要是按照麻子的要求弄赵凌，只怕要二进宫，徐家的人是不会轻饶他的。 所以最后只敢先让关志龙给赵凌一点教训试试水。 关志龙也不是真的愣莽，这四九城里藏龙卧虎，他得罪不起的人海了去了，接这单也本来只打算来个惊雷细雨交差得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赵凌在地下通道的反应着实激怒了他们，最后下手才有些没了轻重。 不管怎么样，关志龙一行人已经触碰了法律红线，他们和仍在服刑的麻子都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惩罚。 检查结果也出来了，如赵凌所说，他没有被伤到内腑，手上的伤已经缝合包扎好，只需要仔细不要碰水或者动作过大让伤口再度撕裂，等完全愈合后是不影响灵活度的。 尚且都还算是好消息，病房的气氛也和缓许多。 赵妃来的时候警察刚走，小护士正准备给赵凌换药。 赵妃看到赵凌皙白手腕上的狰狞伤口时红了眼眶，她知道赵凌伤在手上，但一下看到如此直观的伤她还是捂住了嘴。 “……怎么这么严重？还疼吗？” 赵凌掩饰得太好，就算是昨天他面对众人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赵妃没办法从他的神情判断他的感受。 接触到赵妃心疼的目光，赵凌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 “不疼。” 赵妃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赵凌柔和了许多的态度，闻言还不自禁跟着摇头，喃喃道： “怎么可能不疼，那群人真是王八蛋！” 小护士正在帮赵凌缠绷带，听到赵妃的话没忍住笑了一下，对着赵凌揶揄道： “小帅哥，你女朋友心疼你呢。” “什么女朋友？” 护士话刚说完，门口就传来惊呼声。 站在窗口的周川转头，见门口进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柳沉鱼，而另外一男一女眉目间有几分相似，他猜测是兄妹。 刚刚说话的人正是柳素之，他一进门就大步到了病床前，看到病床上的赵凌皱眉道： “还好吧？” 赵凌有些惊讶柳素之的出现，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柳倩歆，对柳素之说： “素之哥怎么来了？” 柳素之还在轻手轻脚的检查他身上，听到他问话随口道： “我妈过生日，你这是怎么回事？来的路上我哥说得也不是很清楚，手严重吗？” 赵凌任由柳素之扒拉。 “没什么大碍，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从进门就没说话的柳沉鱼皱了皱眉，对着护士道： “他可以出院吗？” 年轻的小护士看着这一屋子的俊男美女眼花缭乱，昨天只有三个美人，今天又来两个新的，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啊？哦哦，是、是的，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 被柳沉鱼这么一问，护士立马想到，过了下午，就不能再看到这么多貌美如花的人，顿时睁大眼睛又挨个儿多看了几眼。 柳沉鱼听了护士的话眉头渐渐松开，站在一边又不说话了。 赵妃的眼睛停留在门口的柳倩歆身上，她记得这个女孩，她在学校见过一次。 柳倩歆没注意有人在观察自己，她在看赵凌。 原本还算宽敞的单人病房多了几个人一下有些拥挤。 赵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灵活的绕过床尾坐到了赵凌右手边。 她的动作不算小，且她这样一来，距离赵凌就有些太近，众人都看了过来。 “……这样就腾出来位置给大家站了。” 赵妃讪笑着解释。 柳素之这才注意到赵妃，他想起刚刚小护士说的话，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赵妃来，半晌后柳素之咦了一声。 “你……你姓赵？” 柳素之看着赵妃问道。 赵妃也看向他，点点头，主动报出了自己家门。 “那对了，去年在南山马场见过，老妹记得吗？额……你和小凌？” 柳素之挑眉，他先是接着询问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然后手指在赵凌和赵妃之间来回指。 赵凌没在意柳素之看柳倩歆的行为，对他的八卦也只是淡淡摇头，语带制止的喊了柳素之一声。 “素之哥。” 赵妃却更细心，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劲。 且她对关于赵凌的事都比较敏感，自然察觉到柳素之回头看柳倩歆的那一眼蕴含了其他意思，这让赵妃有了危机感。 柳倩歆家里似乎和赵凌家里更亲近，虽然从上次的短暂接触，她从赵凌的态度推测他和柳倩歆并不亲近。 可近水楼台先得月，万一再是什么青梅竹马，搞个联姻她还玩锤子啊？ 赵妃心里一激灵，看着距离自己一臂的赵凌，她有些没忍住往上挪了挪位置。 柳倩歆本来就在看着赵凌，顺带将赵妃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柳眉微蹙，说出了进病房来的第一句话： “这位同学，你快要骑他脖子上了。” 第164章 早知今日 柳倩歆的声音有些突兀，病房里看赵妃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赵妃则警惕的竖起了天线，笑了笑，四两拨千斤的回复道： “美女说话真幽默。” 柳倩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但她也知道自己和赵凌并不亲近，说太多反而奇怪，所以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悦。 柳沉鱼看了这个对赵凌转变态度的堂妹一眼，转头就收到柳素之的眼色。 “……” 柳素之对着柳沉鱼做了个口型： “女大十八变。” 柳沉鱼：“……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看懂的柳沉鱼更沉默了。 “额……既然这样，小凌，我和歆歆去帮你办出院，那个哥你跟那哥们儿帮小凌收拾一下，然后请这位——” 柳素之朝窗边站着的周川抬了抬下巴，安排到一半又看向了赵妃。 “赵妃。” 赵妃好奇他要给自己安排什么任务，于是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赵小姐，你是跟小凌是一个学校的对吧？那麻烦你帮小凌请个假？他这伤还是回家养比较好一点。” 柳素之殷切的看着赵妃，赵妃却没有立即点头，而是看向了赵凌。 她知道赵凌担心家里人担心，所以应该是不打算回家的。 发自内心的她也不愿意赵凌回家，因为如果赵凌不在学校，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就不是她了。 果然，在赵妃的注视下，赵凌摇了摇头。 “伤不碍事，回家的话，我妈和楠楠都会知道。” 柳素之一听急了，他瞥了眼柳倩歆，说道： “可是你在宿舍的话不方便呀，回头学校里头人多，再磕着碰着多不好。这样……要不你去我家？我家离学校也不远，也有司机送你去学校。” 柳素之眼睛一亮，提出一个自认为很不错的建议。 赵凌还没答应，赵妃先出声了。 “学弟在学校住吧，我每天都可以照顾他。” 赵妃属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也没有掩盖自己对赵凌有企图的想法，说完就大大方方的接受四面八方的审视。 赵凌觉得柳素之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他没往柳倩歆身上想。 “素之哥，我不住学校，也不回家。我和小川哥住学校附近的酒店，也方便回来换药。小川哥，先委屈你跟我住几天酒店，等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再带你回家。” 焦点转移到周川身上，他闻言赞同的点头。 “可以，没问题，你跟我客气什么？” 这个方案赵妃可以接受，在柳素之又想说什么之前她率先点头。 “也可以，这样在学校我也能搭把手。” 柳倩歆站在柳素之身后露出半个身子，闻言咬了咬唇，不屑的冷哼一声轻声吐槽： “还你‘也可以’。搞得跟你意见有多重要似的。” 柳倩歆也想起来赵妃了，她来学校那天正好撞见这个女孩和赵凌在说话，现在又跟狗皮膏药似的…… 赵妃权当没听见，反正只要赵凌不住进柳倩歆家里就行。 勉勉强强商量好之后，柳素之也只能无奈的带着柳倩歆去办退院手续。 走出病房，柳素之走在前面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是哥不帮你，但小凌的脾气你也知道。” 柳倩歆闷闷的嗯了一声。 柳素之知道她心里郁闷，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道：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要怪就怪你之前识人不清，我提醒过你可不止一次，把人惹的那么狠，还专挑他的逆鳞，唉……” 柳素之笑着笑着就摇头叹息。 赵妃身为女生的第六感并没有判断失误，柳倩歆确实对赵凌起了心思。 柳素之在得知这件事时也差点惊掉了下巴。 从度假山庄回来后柳倩歆就变得不太对劲，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有一天还在饭桌上提到不想再出国了。 柳素之察觉不对劲，抽时间和她聊了聊，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 他这个好妹妹居然承认自己当初做错了事，还问柳素之，她怎么样才可以取得赵凌的谅解。 一开始柳素之还以为柳倩歆只是因为被赵凌救了一命，所以打算洗心革面。 结果越聊越惊讶，柳倩歆有意无意的问起赵凌的爱好和兴趣，还从柳素之这里要到了赵凌的微信，但一直没敢加。 柳倩歆也知道自己的转变太突兀，但她控制不住。 或许是因为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时候赵凌给了她光和希望，被救后柳倩歆脑海里时常浮现赵凌救她的场景。 温泉岸边，正西垂的阳光透过温泉氤氲的雾气洒落在赵凌的身上。 她迷蒙睁眼，看到赵凌侧脸被光打出一片金色，长睫挺鼻，水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滴答滴答的，就像滴在了她的心上。 而赵凌看她的眼神淡漠平静，柳倩歆每每回想起来就一阵心悸，她不想让赵凌这么看她…… 想的太多，到最后柳倩歆也分不清是感恩还是愧疚了，她只知道她放不下了。 对赵凌生出的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甚至压过了覃深出狱的喜悦。 覃深出狱后就找到了柳家，彼时柳家只有柳倩歆一人在，但接到覃深的电话她心里却没有生出多少波澜。 在覃深怨恨的提到赵凌时，柳倩歆心里第一时间感到不悦，这份不悦针对覃深。 意识到自己心里的天平已然倾斜，柳倩歆敷衍几句后打发了覃深。 她还没理清自己的情感就得知赵凌受伤，一瞬间柳倩歆心慌起来，便马不停蹄的跟着哥哥来了医院。 现在柳倩歆已经能确定自己的心了，她对病房里肆无忌惮意图亲近的赵妃排斥又嫉妒，嫉妒她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的表达喜欢。 而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让赵凌对她厌恶至极，也让赵凌重视的徐家人不喜，这样的她要怎样做呢？ 柳倩歆内心苦涩的自嘲： 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一向娇纵高傲的柳倩歆难得生出无力和自卑，对柳素之的调侃也没有精力去反驳了。 看出妹妹郁闷失落，柳素之无能为力的同时也暗叹无奈，不是他要泼柳倩歆冷水，兄妹俩心知肚明，在赵凌这里，柳倩歆这是一早输在了起跑线的。 第165章 出院 办完出院手续回到楼上，柳素之一推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他堵在门口，惊讶的看着里面的人说： “瑞哥？” 覃瑞站在赵凌病床前，听到柳素之的声音侧过身看着他，在看到柳素之身后的柳倩歆时挑了挑眉。 “素之，歆歆也在啊？” 显然，从覃瑞的反应可以看出，他应该听过柳倩歆偏向他那个便宜弟弟针对赵凌的事，所以才对柳倩歆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 “瑞哥。” 柳倩歆也看到了覃瑞，她老老实实的喊人，推着柳素之进了病房。 进来后柳倩歆才发现，病房里少了两个人，是柳沉鱼和赵妃。 “瑞哥，你怎么来了？” 柳素之有些诧异，他怎么不知道覃瑞和小凌认识？ 覃瑞神色自若，看了一眼赵凌说道： “听说赵凌住院了，我来看看。” 柳素之也看向赵凌，困惑的眼神里带着询问。 赵凌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接受到柳素之的眼神他敛眉点头，淡淡解释道： “之前见过一次。” 覃瑞这次来其实也有覃深的原因，警察去覃家找覃深时，覃瑞刚好也在。 他从回来一直住在家里，覃深被接回家那天看到他吓了一跳，从小覃深对这个哥哥又恨又怕。 在他妈妈的耳提面命下，覃深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不为覃瑞所喜，他如果想在覃家站稳脚跟，只有比覃瑞优秀才可以。 所以覃深一直很要强，可是不管他怎么做，覃瑞也没把他放在眼里过，事实也如此，覃家的老人根本不承认他。 覃瑞负气远赴他国这几年是覃深过得最轻松的几年。 可现在覃瑞荣光归来，他自己又深陷泥淖，两相对比之下，覃深更加接受不了。 焦躁之下，被麻子的人接近时，他装作不知透露了赵凌的信息，如果不是在少管所里的日子刚结束，覃深甚至还想为麻子助把力。 因为覃深察觉到了柳倩歆态度的转变，不过他还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因为赵凌，覃深以为是太久没见，且柳家人从中阻挠。 覃瑞看不上覃深，也恶心他。他在国外的时候收到了不少消息，自然知道徐家多了一个孩子，也知道覃深和柳倩歆做了什么。 警察上门那天覃瑞当着覃家人的面表示要来探望赵凌。 当时覃博文很惊讶，问他怎么会认识赵凌，覃深也紧张起来，覃瑞却讳莫如深的说了句认识就走了。 “哦……我哥呢？走了？” 柳素之还是好奇，但他打算过后再问赵凌，转而问起柳沉鱼的去向。 “柳先生下去挪车了。” 周川正在帮赵凌装东西，闻言头也不抬的回复柳素之。 柳倩歆环视了一圈，也发现还少了赵妃，她眼中一喜，只是这喜意还没维持一秒，身后就传来了赵妃的声音。 “叔叔，我们刚准备出院呢。” 赵妃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赵凌的药，她身边是一身休闲装的徐寅安。 徐寅安对赵妃态度挺温和，有说有笑的。 “我知道，我来接小凌，这是小凌的药？麻烦你了小妃。” 赵妃笑着摆手。 “叔叔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 柳倩歆暗暗掐了手心一下，腹诽道： 你应该哪门子？ 而更让她郁结的是徐寅安一抬头看到她，眉头瞬间一皱，明显的不高兴。 虽然这个表情一闪而逝，但柳倩歆还是精准捕捉到了，她顿时更难受。 面上还得勉强扯出一抹笑朝徐寅安打招呼。 “徐叔。” 徐寅安冷淡的点了点头，绕开她进了病房。 赵妃在身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眉梢微微一动，笑容更真诚了。 徐寅安看到病房里的覃瑞时也难免疑惑，不过他没多问，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关切的看向赵凌。 “爸。” “收拾好了？你不愿意回家，爸听你的在学校旁边已经定好了房，你和小川先委屈几天。” 徐寅安一开始打算将赵凌接回家照顾，毕竟孩子这样的情况放外面他也不放心，但赵凌坚持他也就没多劝。 因为一旦文锦和徐爷爷知道赵凌受伤，而他知情却隐瞒不报他也没好果子吃。 “不委屈，叔叔，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凌的。” 对长辈周川话多了些，听着他的保证，一旁的柳倩歆和赵妃有些眼红，她俩也想去照顾赵凌…… 病房里一群人跟着赵凌下楼才各自告别，覃瑞临走前，意味深长的在赵凌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他这句话无头无尾，然而赵凌侧头对上他的视线却没有不解。 两人都是心照不宣覃瑞的话针对谁，他黑沉沉的眼珠里没什么波动，覃瑞等不到他的回复也不在意，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徐寅安来了，赵凌自然坐他的车，柳素之在柳倩歆频频暗示下，笑着提出送赵凌到住处再离开。 徐寅安没发觉什么，反正车够坐。 赵妃和周川跟着赵凌坐了徐寅安的车，柳家三人一台车。 徐寅安定的套房不远，开车过去十来分钟左右。 到了楼下时徐寅安指了旁边的车库给周川和赵凌看。 “小凌的车我让人开到车库了，回头你俩出门能用，对了，小川会开车吗？” 周川点头，后座的赵妃刚准备自告奋勇自己也可以当司机的愿望破灭。 房子是两室一厅，带厨房的，赵妃一进门就积极的表示自己可以来给赵凌做饭。 “学姐，不用，我和小川哥出去吃。” 虽然很感谢赵妃的脱敏疗法，但赵凌目前对她还没有多余情感，更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她的付出。 柳倩歆一听又高兴起来，看来赵凌对这个学姐也不感兴趣。 然而赵妃被拒绝也没有失落耍脾气，还能笑着摊手打趣： “学弟，时不可失啊。” 这点柳素之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赵家的女儿按道理也是娇养长大的，怎么人家就没脾气似的…… 赵凌显然也比较吃软不吃硬，赵妃这么插科打诨的反倒让他有些赧然，他顺势笑了一下，见状柳倩歆牙痒得不行。 第166章 拆弹专家 柳素之生怕再这么下去，他那个霸王龙妹妹一个没压住脾气又原形毕露，到时候更加让赵凌不喜。 于是看赵凌安顿得差不多了他就提出告辞。 “这就走了？我在旁边订了桌，不是急事的话，吃完饭再走啊。” 徐寅安看着柳素之说道。 柳素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婉拒了长辈的好意。 “不用了，徐叔，我下午还要回学校呢，时间确实有点紧张，等小凌好了他请我吃，哈哈。” 柳倩歆没体会到哥哥的良苦用心，她是想留下的，但柳素之背着人的向她使了个眼色，虽然不理解，但她也再没有提出异议。 “哥，你和徐叔他们吃吧，我已经叫了车。” 因为来的时候坐的是柳沉鱼的车，而要走是兄妹俩的事儿，柳素之很懂事的没有再连柳沉鱼一起叫走。 柳沉鱼见他如此周全，点点头目送两人出了门。 于是屋子里只留下一个女士——赵妃。 除开“赵妃”这个让赵凌心情复杂的名字，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由此在放下心中的疙瘩后，赵凌总算的公正的看待赵妃了。 饭桌上，赵妃的存在让气氛多了几分轻松诙谐，毕竟除了徐寅安，剩下的几个年轻人都是沉默寡言的。 周川礼貌却少话，柳沉鱼也是，问一句答一句。 因为这不是和同事下属吃饭，徐寅安没有谈公事，私事又不好谈，左右只能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但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赵妃也很捧场。 徐寅安：“这家店的牛肉炒芦笋还行。” 柳沉鱼：“……” 周川：“……嗯嗯。” 赵凌：“确实不错。” 赵妃（夹了一筷子吃，仔细品尝作满足状）：“牛肉好嫩，芦笋也入味，叔叔以前经常来吗？品味真好，我在学校这么久都没发现还有这个包藏店铺呢！” 积极响应而又不谄媚，态度认真不敷衍，给足了情绪价值。尤其是旁边还有三根木头衬托，她赞叹的眼神加上一通话说得徐寅安顿时眉目舒展。 要不说女儿是小棉袄呢，赵妃这么乖巧活泼，一下就容易让徐寅安想到家里的徐楠，于是更温和了。 一顿饭下来，一宾一主尽欢。 赵妃还很知进退，吃完饭没再跟着回赵凌的住处，懂事的将空间让给赵凌和朋友家人， 不过临走时还笑着对赵凌表示，第二天她会多给周川占一个位置。 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徐寅安连连点头。 “老赵家这闺女真不错，小凌别欺负人家啊。” 赵凌：“……爸，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 赵凌无奈的笑了笑。 徐寅安也是过来人，况且赵妃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他以为赵凌是害羞，所以也笑了一下没再说别的。 主要他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那种会玩弄女孩感情的人。 徐寅安叮嘱了赵凌注意事项后就将儿子托付给周川，然后和柳沉鱼一起离开了。 房间里一下冷清许多，好在两人都不是追求热闹的性子。 周川从卫生间出来时，赵凌盘腿坐在沙发正在看电脑。 听见声音，赵凌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玩手机的周川，突然笑了笑说： “本来打算带你好好逛逛的，结果现在弄得……” 周川挑眉，不在意的打趣道： “我又不是只待一天两天，有的是机会逛。而且这还是一个浅报答一下救命之恩的好机会呢。” 周川说完赵凌也笑了。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放心的使唤你了啊。” “使唤吧，哥也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哑巴了。” 说着周川还抬起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线条。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也可以证明他是锻炼过的。 赵凌很捧场的用右手竖了个大拇指，二人相视一笑。 赵凌请假暂住校外，反应最大的是徐滔。 第一天赵凌没有回宿舍睡觉理由是有朋自远方来要招待，第二天他们没课，一整天他也没有见到赵凌和赵凌的朋友，以为是在玩也理解。 可眼瞅着日暮西沉，最亲爱的室友还没有归来的打算了徐滔耐不住了。 “你再不回来宿舍这俩货就要去告你夜不归宿了！” 徐滔压低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急切，一半是担心赵凌，一半是担心自己。 经过上次的事，孙超在徐滔眼里就是个定时炸弹，而赵凌就是他的拆弹专家。 赵凌这才将自己要在校外住几天的事说了出来，徐滔一听立马更着急。 “一个星期？！你住哪儿了凌哥？” 徐滔的语气里饱含迫切的奔赴意味，仿佛只要赵凌说了地名，他立马就收拾细软投奔过来。 赵凌的手机就放在桌上接听，一旁的周川也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赵凌失笑，先是安抚徐滔，再将自己要外住的理由说了一下，徐滔听完更紧张了，此时宿舍里另外两人都在，他是躲在阳台打的电话。 “受伤了？严重吗？我去看看你吧凌哥。” “没有什么大事，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我会去学校的。至于孙超，他不敢做什么的。” 赵凌笃定的语气给了徐滔一些安慰，但他还是不太放心赵凌的伤，不过想到能来上课应该确实不太严重。 犹豫了一下，徐滔懂事的没再追着想出去找人，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嘟嘟声传来，周川皱眉瞥了一眼手机界面说： “室友怎么跟没断奶似的？” 赵凌听出他对徐滔的不满，他看着周川似笑非笑道： “他挺好的，没什么坏心眼，而且……小川哥不觉得他这样有些熟悉吗？” 周川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认真思索半晌后摇头肯定道： “我不认识他。” 赵凌还是安静的看着周川，眼神里带着笑意。 周川接收到他揶揄的视线后脑子里闪过什么，然后秒懂瞠目： “像我？你觉得这个没你不敢在宿舍睡觉的胆小鬼像我？开玩笑的吧？” 连接三个问句体现出了周川的难以置信。 赵凌看到他这样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167章 好伯乐，好千里马 赵凌一直笑的停不下来，周川耷拉着眉眼就那么看着他，然后不甘心的说： “我没他那么啰嗦吧……” 赵凌一听更想笑了。 这件事导致第二天周川见到徐滔时脸色也没有破冰。 徐滔倒是挺高兴，确定赵凌身上只有一处伤他放下心来，随后又想到赵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瞒着他，是没把他当朋友，于是在一边生起闷气。 一排五人座刚好坐满，周川坐在最边上，见徐滔一张白软的脸努力做出冷硬的表情，他压低声音在赵凌耳边道： “你瞅他那没出息的样，他哪里跟我像？” 赵凌顿时又想笑了。 娜娜从赵妃那里大致了解了一些，所以此时看着徐滔闷闷不乐的她还有笑着开解了一下。 娜娜一凑近，徐滔立马想到什么，昂起脖子开始四处张望，他记得这节课疯狗孙超也在。 果然，一转头，徐滔就看到了坐在后两排的孙超，孙超显然一直在注意这边，此时阴狠的眼神正好对上徐滔。 徐滔：“……” 徐滔缩回脖子，不动声色的悄悄往左挪了一下，打算拉开和娜娜的距离。 最近拆弹专家不住宿舍，他惹不起也躲不起孙超。 娜娜不明所以，还以为徐滔在赌气，拿旺仔馒头当弟弟的娜娜一个劲儿的凑近，徐滔低着头缩着脖子一个劲儿的躲。 坐在徐滔旁边的赵妃：“……别挤了旺仔，你凌哥这只手伤着呢。” 如果不是赵凌伤的手刚好是自己旁边的左手，赵妃很乐意被挤一下。 闻言周川瞥了一眼，继续嘟囔： “我可不这样……” 碎碎念的周川少了几分冷然，赵凌将缠了绷带的左手放在桌上，笑着点头： “是是，小川哥多稳重啊。” 随后又转头对徐滔说： “旺仔，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啊，一会儿请你吃好吃的。” 徐滔也不是真的生气，赵凌这么一哄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我……我也不是生气，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要说一声啊，咱俩可是哥们儿！” 见徐滔顺着台阶下来，几人也笑了。 赵凌穿了一件衬衫，所以手上的伤没人看到，周川和徐滔在放学时跟两大金刚似的护在他身侧，并没有让人碰到他。 武恩妤带着人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赵妃无奈的在一边，赵凌则被周川和徐滔一左一右围着。 就算是小路俩人也恨不得挤着走，偏偏赵凌比他俩都高，场面就莫名有些搞笑。 “……玩什么呢？” 武恩妤出声疑惑道。 赵凌抬头，看到她和她身边的人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费力的护着左手从两大金刚中间挤出来。 “韩烁？” 赵凌看着武恩妤左手边的白衬衣男生，听赵凌叫出自己名字，男生也有些惊讶。 “你是？” 武恩妤及时介绍：“学长，这就是我说的朋友，他叫赵凌。” 周川三人也走了上来，站在赵凌身后看着武恩妤和她身边的两人。 赵凌当然认识韩烁，他寒假时候和徐寅安去出席过一次研发会展。韩烁当时带着自己作品作为参赛者出席，他的创作思维和作品都很不错，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韩烁的学历背景和个人优势太突出，不光是徐寅安父子俩注意到他。 会展还没结束就有不少人向韩烁抛出了橄榄枝，不过都被他婉拒了，好像是已经有了意向合作方。 赵凌那时候还有些惋惜，因为他也看出韩烁很有才华，日后必定有大作为。 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见到本人。 赵凌给武恩妤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武恩妤接收并回以淡定一笑。 “厉害！” “客气。” 看出赵凌有正事，赵妃将一直带着的保温盒给了周川后就告辞了，她走的放心，倒让见过她横眉冷对柳倩歆的周川有些惊讶。 赵妃不是刺猬，看到赵凌身边有异性就会呈现攻击性，她看得出，武恩妤对赵凌没有想法。 和武恩妤韩烁一起来的男生是她的同班同学，也是很优秀的人。 徐滔听不懂几人讨论的东西，只知道他才大一的室友好像在搞大事。 跟着一起到了校门口之后，感觉融入不了的徐滔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寻开心，他最近在新生群里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正好约着出来去尝赵妃刚刚推荐的餐厅。 餐厅正是赵凌昨晚吃过的那一家，徐寅安还给了赵凌会员卡，赵凌便让徐滔拿着去消费，徐滔也不客气，爽快拿卡走人。 几人边走边聊，赵凌这才知道为什么武恩妤能拉到韩烁这个人才。 说来也是巧合，韩烁之前说的意向合作方居然是武家的子公司。 其实按照给出的条件，武家入不了韩烁的眼，但韩烁家庭条件不好，是子公司的总经理资助了他，所以为了报恩，韩烁一早就打算毕业后加入子公司帮忙。 说到这里韩烁苦笑了一声，他没等到毕业入职资助人就出了事。 这时武恩妤接着他的话解释，本来武家的公司一直经营得还算不错，但前不久在继母的软磨硬泡下，武恩堂的舅舅进了子公司。 国舅爷入职当然不能是虚职，但武恩妤的父亲也不是完全放心，他让子公司的领导——也就是资助人和国舅爷互相制衡。 可是有继母的搅和，加上公司一批见风使舵的下属跟着掺和，资助人接连被国舅爷拖累丢了两个大客户，而武董事长枕头风吹多了也偏帮小舅子。 资助人本就临近退休，眼看着‘国将不国’，预料这么放纵下去指不定国舅爷要做出什么大事来，资助人直接选择卸甲归田，拿钱走人，提早开启养老生活。 资助人都不在武家卖命了，韩烁自然也没了留下去的理由。 武恩妤和韩烁结识是在她的谢师宴上，彼时她成绩很给武家长面，她的父亲自然乐得为她办一场风光的谢师宴。 韩烁和资助人一同前来，武恩妤又一直被资助人这些公司里长辈看好，介绍两个同校同专业的年轻人认识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得知韩烁不准备进入武家企业，武恩妤立即想到了赵凌托她的事，所以她没有犹豫联系到了韩烁。 听完，赵凌再次朝着武恩妤投去肯定的目光：伯乐，好伯乐！ 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 第168章 有的是才华和实力 韩烁次年七月份毕业，其实即使武恩妤不找他，他自由身的消息传出去也少不了好工作。 对于这一点，赵凌也心知肚明。所以一开始谈待遇的时候，他的点子起得并不低，连韩烁的惊了一下。 再听赵凌解释他要做的算初创，不和徐氏挂钩时，韩烁更惊讶了，甚至直接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有句话叫背靠大树好乘凉，并不是我不信任学弟你的能力……” 韩烁不是刚入学空有理想抱负涉世未深的清澈大学生，他多少知道一些商场里的竞争激烈，赵凌如果打平地起高楼的想法，他觉得有些冒险。 赵凌抿唇一笑，带着几分羞赧坦诚道： “起码表面文件上，我和徐氏不会有联系，不过别的，家里长辈肯定会表示一下的。” 赵凌说的含蓄，其他人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但韩烁和另一个男生显然还是有顾虑。毕竟他们不像这群富二代有试错的成本。 韩烁有野心，他要的东西很多，没有多的时间精力去浪费。 周川一直安静的听着，他听赵凌提起过一些，但具体的细节也是这个时候才了解到，他也觉得有风险。 看到韩烁和同学露出犹疑的神色，武恩妤挑了挑眉，却没有替赵凌说话。 虽然她是受赵凌之托，不过如果她也要加入，那她也是赵凌需要说服的对象。 赵凌并不着急，他看了一眼周川手边放着的书包，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小川哥，请你帮我把电脑拿出来。” 周川打开了赵凌的电脑摆在他面前，赵凌用没受伤的右手熟练的操作着，他打开一个文件，点开后调转电脑对着对面三人。 “这是我的计划书，这是三分之一。” 韩烁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放到了屏幕上。 赵凌跟着徐寅安学习商管的这几年不是混时间的，刚开始接触时，他就已经能提出一些新颖但欠缺成熟度的想法。 徐寅安对他是倾囊相授的，带着他慢慢成长，到现在，赵凌已经熟悉规则并且可以自由运作一些东西了。 电脑前的三个人表情越来越认真，周川也好奇的扭过头去看，他不是很懂内容，但也看得出这份计划书多详尽漂亮。 赵凌静静等着，韩烁最先看完，他抬起头看着赵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可能我这么问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知道，这份计划书是你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吗？” 韩烁的问题让其余几个人的目光也投注到赵凌身上。 赵凌短促的笑了一下，然后在韩烁的注视下点头。 “是的，学长和吴同学有疑问都可以直接提，当然了，武恩妤你也是。” 武恩妤神情也有些复杂，她沉默了一会说道： “你要不叫我小武吧。” 家里人也都是带名带姓的叫她，武恩妤其实挺烦被叫全名。 “行，小武。” 赵凌这么叫的同时心里却想：以后会有更合适的称呼的。 看完赵凌的计划书，韩烁又谨慎的向他提问了好几个问题，有些问题涉及更专业的领域，角度也近乎刁钻。 连一旁的武恩妤都觉得，作为决策者，赵凌不需要回答太精细也可以接受的时候，赵凌却能给出完美的答案。 另一个同学都没忍住也跟着问了几个，赵凌依旧是对答如流。 “行，我对你没有疑虑了，你有需要考究我的地方也不要客气。” 韩烁的笑容真心了许多，他放松的倚靠在椅背上，摊开手自信的对赵凌说道。 赵凌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成了，他笑了笑，看着三人说： “我对学长和吴同学很有信心，今天先不着急别的，咱们先加个联系方式，周六我请大家吃饭，到时候详细聊。” 武恩妤也难得露出笑颜，毕竟赵凌有真材实料她去当说客搭桥人也会更有底气。 武恩妤韩烁三人还要去找导师，便婉拒了赵凌共进午餐的邀请，称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吃饭。 三人意满而去，周川一边帮赵凌收拾好电脑一边说道： “你还是这么有想法。” 赵凌的形象在周川眼里一直是超乎同龄人的高大，他太游刃有余，以至于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和九死一生的环境他能保持理智和冷静，还能找到最优解逃出生天，被围堵殴打也能看清形势反打，身手灵活，思维缜密…… 周川琥珀色的眸子里是感慨和赞叹。 赵凌站起身一只手撑了个别扭的懒腰，转过脸懒散的看着周川调侃道： “多动脑长高高，去吃饭吗小川哥。” 周川也笑了，他拿着书包起身，跟着赵凌往外走。 “缺投资不？” 赵凌顿了一下，等周川和他并肩而行，挑眉问： “小川哥感兴趣？” 其实背靠徐家，赵凌怎么会缺投资，只是周川想的有些多。 他知道赵凌并非徐家亲生的孩子，那难保徐家会对他有所保留，没准这次就是一个考验。 所以听到赵凌询问他没有流露心里的猜测，只是笑着点头： “我很看好你，搭上你这条即将扬帆起航的大船，顺便帮我凿开北方的市场，怎么样？带我玩吗？哥有钱，绝对够你嚯嚯。” 周川半开玩笑的睨着赵凌说。 赵凌哪里不知道这是周川想帮他，他都说了他是独立初创，带着一群大学生，起手环境又是卧虎藏龙的京市，在别人眼里，他们大概率是炮灰，所谋之事也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即使这样周川也敢投资，还说是带他玩，赵凌没有说开，清凌凌的眼里带着微浅笑意点头： “行，不过这样一来压力就大了，看来我要更努力了。” 哥俩心照不宣，笑着互相打趣离开。 本来赵凌打算带周川吃一些本地特色食物，但周川突然将手里大大的三层保温盒提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粉色保温盒，赵凌沉默了一会儿。 “……又是盛情难却。” 这是赵凌第二次对赵妃用上这四个字，少女赤诚的心意犹如温润的流水，他似乎难以推拒。 第169章 先抓住胃 俗话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此前赵妃没追过人，所以她的方法来源是最古朴的——打听、网上，做饭这个就是从她母亲大人那里打听来的。 据她数十年如一日拿捏她父亲的妈妈说，当初她能以平平之姿追上专业第一且风流倜傥的高冷赵董，凭借的就是一手好厨艺。 别人鲜花金钱砸过去，赵董纹丝不动，只彬彬有礼的拒人千里，赵夫人出手，一顿家常小炒给赵父吃的两眼冒光。 赵妃一听，这有现成女追男的榜样，那她必然要借鉴一下，于是本就小有手艺的赵妃在赵母的加急培训下，目前也是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菜目的。 这段时间赵父也是托了女儿的福，尝到了妻子久违的手艺。 因为结婚后，赵父的发展越来越好，后面家里有阿姨帮佣，已经不需要赵母洗手作羹汤了。虽然这是赵父奋斗的目标，但难免还是会怀念妻子做的饭。 赵妃将父母的温馨甜蜜看在眼里，更憧憬自己把赵凌追到手后的美好生活了，心之钢变成绕指柔，想想就美得忘乎所以！ 因为赵凌有伤，赵妃做的菜少有辛辣，都是清淡营养的食物。清蒸鳜鱼，番茄牛肉，清炒西兰花，最后一层饭盒还装了一盅赵妃央求妈妈亲手煲的八珍汤。 饭盒一打开，扑鼻的香味裹挟着热气迎面而来，周川都不由发出了小声惊呼： “……嚯，你这学姐，手艺真好……” 这几个菜让周川赞叹的不光是手艺，最重要的是做饭人的心意，每一道菜都是考虑到赵凌身体情况做的，可谓是用心良苦。 赵凌原本在洗手间洗手，听到周川的话他走到餐桌旁一看，顿时心里也难免动容。 赵凌其实对做饭挺感兴趣，他休闲时间偶尔会看一些下厨的视频，这个时代也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概念。 来到徐家徐爷爷的第一个生日时，徐楠心血来潮要亲自给爷爷做晚饭。 当时赵凌也跃跃欲试的加入了，明明教程看着很简单，可一向聪明伶俐的赵凌带着徐楠在厨房造得手忙脚乱。 从那时候赵凌就知道自己没有做饭的天赋，他暗自羡慕做得一手好菜的人。 所以在看到赵妃这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赵凌在心里默默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说真的，有些没想到。” 周川再次感慨，明眼人看得出来，赵妃家庭条件差不了，按常理来说，这样的女孩家里不会舍得让她学做饭。 赵凌点头附和：“有两下子！” 听他这副哥俩好的语气后就没下文，周川难得无语，他挑眉，指了指桌上的菜提高音调： “这都不心动？你是修过佛法不近女色吗？” 赵凌被他的话逗乐了，不过他还没得及说话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 赵凌拿过一看，发现正是他和周川在讨论的主人公。 赵凌接通，对面赵妃声音清脆自然： “我让人送了米饭和水果，应该快到了哦，饭菜都打开了吗？有不合胃口的吗？” 电话里赵妃话音刚落，门铃就跟着响了起来。 赵凌愣了一下，周川走过去开门，门口正是送米饭的人。 看着周川拿着两个木盒走进来，赵凌有些惊讶这份巧合，同时心里某处也起了涟漪。 “……你，学姐，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们可以——” “不麻烦啊，我喜欢你，做的也是我喜欢的事，如果你觉得好吃我会更高兴。” 对面一如既往的打直球，赵凌睫毛翕动，接着正安静吃瓜的周川目睹他皙白如玉的面颊浮上一抹淡而匀称的绯红…… 没等赵凌回复，赵妃声音如常的继续问他： “所以那些菜有你和小川哥不能吃的吗？” 察觉到周川热切的视线，赵凌有些局促的垂下眸子，愣愣道： “没……” “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啦，觉得好吃可以继续预定哦学弟，一个微笑就可以哦。” 赵妃的语调突然变得俏皮甜腻，或许是害羞，赵凌没反应过来她就挂断了电话。 房间很安静，赵妃的话周川也能听到个大概，他揶揄道： “你不亏。” 赵凌眨了眨眼，竟然没反驳周川的话，而且失笑出声，随后推着周川坐下吃饭。 赵妃的饭菜量很够，本来赵凌和周川以为吃不完，可一筷子叨进嘴里确实美味，最后硬是吃得七七八八，周川吃完再次默默为赵妃投了一票。 因为赵凌是个伤员，所以洗碗的伙计周川自愿包揽，他做得还算熟练，毕竟有过两年的辛者库人生经历…… 吃完饭两人到了书房各自忙碌，周川虽然看似轻松利落的来了，可他带了不少公务，因为赵凌受伤跑前跑后的已经积攒了不少。 赵凌也调出了自己的计划书继续补全完善。 祥和的气氛被手机专属铃声打破，赵凌一听到是徐楠打来的视频下意识就看了自己左手一眼。他回来换了短袖，这会儿小臂上的绷带没什么遮挡的。 周川注意到他的动作，抬眼看了过去。 “我妹妹。” 赵凌笑了一下，调整好角度，让手机只能照到自己上半身才接通了视频。 周川记得徐楠，目前为止，这是唯一让待人疏离的赵凌一提到就展露笑颜的女孩。 这几年陆陆续续的联系里他偶尔也能听赵凌提起过徐楠，大多数都是妹控赵凌有意无意的炫耀他的妹妹在哪里演奏…… 所以周川对徐楠还是有些好奇的，他起身走到了赵凌身后。 视频一接通，徐楠娇俏可爱的脸蛋就出现在了屏幕里，几年过去，女孩俨然已经出落得愈发姝丽了。 不过比起美貌，更让周川惊讶的是女孩如清波碧玉般清透的眼睛，他见过很多人，但这样的眼睛他从未见过，太清澈了。 “哥哥，怎么不回家看楠楠呢？”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拉回周川的神智。 赵凌俊颜含笑，语气轻柔舒缓： “还没放假，放假回家看楠楠好不好？” 兄妹俩的相处模式是不同于其他正常兄妹的，周川想起之前的猜测，看屏幕的女孩眼神愈发柔和。 第170章 窈窕淑女 徐楠情况特殊，徐家并不打算让她参加高考，这几年柳沉鱼带着她国内国外参加了不少演奏，已经打出了不小的知名度。 所以就算不念大学，徐楠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 她的生活环境被保护的很干净，加上音乐的熏陶，整个人一直保持着单纯的状态。 周川也是在商场沉浮的，见过不少阴暗，对上徐楠这样的澄澈很难抵抗。 赵凌和妹妹聊的正开心，突然屏幕里的徐楠歪了歪头，眼神落在赵凌左边疑惑出声： “哥哥旁边有人。” 赵凌这才发现周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进了屏幕里，此时正满眼含笑的看着他的手机…… “……小川哥？” 周川眨眨眼，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眼神飘忽的躲开赵凌的凝视，不太自然的打着哈哈道： “挺、挺有意思哈你两兄妹……” 赵凌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因为还没点亮这方面的雷达所以一时没察觉。 周川镇定下来，干笑两声继续解释： “不是，我就是没兄弟姐妹，所以看你和……额妹妹相处挺好奇，不、不介意吧？” 周川说这话时眼神还不由自主的飘向赵凌的手机。 对面徐楠依旧好奇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这边，对上周川的视线她还礼貌的露出笑来。 周川一看到她笑更不自然了，透白的耳垂都变得通红。 赵凌半信半疑的收回打量的目光，随口道： “不介意，小川哥你见过我妹妹的，还记得吧？” 见蒙混过关，周川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哈哈一笑，故作镇定大方的靠近赵凌，然后笑着朝徐楠打招呼： “记得，妹妹好像都没怎么变呢，妹妹好啊，我是小川哥哥。” 徐楠浅琥珀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看着周川，在他紧张的期待中小声的称呼他。 “小川哥好。” 虽然不是自己最想听的称呼，但如此软糯的声音还是让周川笑的眉眼弯弯，哪里还有半分对外人的不近人情。 有了周川的加入，徐楠可能有些不习惯，和赵凌聊了几句，约好让赵凌周末一定回家后就挂断了视频。 周川还有些依依不舍，但他很矜持的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暗暗决定要在京市多待几天。 接下来的办公时间周川有些心不在焉，签错两个电子签名后他停下了笔，手指无意识的在屏幕上摩挲。 “小凌，咱俩聊聊。” 赵凌闻言抬头看他，然后敲了两下电脑侧过身子看着他。 “可以啊。” 赵凌以为周川是想聊他计划书的事情，毕竟要投资肯定需要了解多一点，他也不介意。 但谁想到周川一张嘴就是八卦的去向。 “你和赵同学是怎么回事啊？” “啊？” 赵凌愣了一下，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但周川还是认真的等待他回复。 赵凌这才确认周川就是问了无关紧要的问题，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三言两句说了和赵妃认识的过程，说完还无奈的耸肩一笑道： “之前我和学姐确实没有交集，我也不明白怎么就……” “一见钟情。” 周川打断赵凌，严肃且肯定的下了结论。 赵凌再次露出疑惑。 “她对你是一见钟情，就是看你一眼就、就着迷了……” “哦……” 赵凌反应过来后先是愣愣的跟着点头，他不懂周川怎么会突然跟他讨论这个，且还一副专业的样子。 周川眯着眼，脸色十分笃定，赵凌不知道。他这既是为赵妃的行为下定论，也是为自己佐证。 一见钟情就是存在的！ “对了，小凌，你妹妹多大了？” 话题急转，周川面上却极其自然，好像就是随口一提，然而赵凌迷茫的眼神在听到周川提到徐楠时，就骤然清明。 赵凌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从徐楠打来视频到现在，周川就魂不守舍的…… 赵凌神情复杂，张嘴几次又闭上，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周川紧张的舔了舔嘴皮。 好半晌，就在周川要催他有话直说时，赵凌一言难尽的启唇： “小川哥，你……我妹妹才十七岁，还没过生日。” 潜台词：我妹妹还小，哥你别闹。 周川听懂了，他颇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避开赵凌的视线羞赧低头，高深莫测全无，傻愣愣的接话： “那、那她什么过生日啊？” 赵凌：“…………” 赵凌的沉默让周川恼羞成怒，他红着脸猛然抬起头，色厉内荏提高声音： “我、我问问咋了？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关心关心没问题吧？” 他满面通红慌里慌张的模样和虚张声势的态度一目了然，赵凌看在眼里，心情愈发复杂。 他实在没想到周川会对徐楠生出欢喜之情，周川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一心搞事业的人设。 半年前他甚至还听周川苦闷分享自己的被迫相亲之旅，当时的周川满脸烦躁无奈，说自己对这些毫无兴趣，赵凌还心有戚戚然的附和他。 而徐楠更不用说了，每天就傻乐呵，只有弹琴时会显得清冷脱俗不食人间烟火。 其他时间要不就跟着徐爷爷公园遛狗下棋，要不就数着赵凌休息的时间打电话撒娇卖萌，更是从未对儿女私情表露出好奇。 赵凌实在想不到这两个人并肩而立的场景…… 赵凌是妹控不假，但他从没有想过按照自己的意志娇养徐楠一辈子。 他做过金丝雀，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所以即使徐楠情况特殊，他也永远愿意以她的意志为先，他会变得更强大，徐家和他都会是徐楠肆无忌惮的底气。 所以在发现周川的想法时，赵凌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排斥，他的妹妹不差任何人，自然值得被爱。 只是周川并不了解徐楠…… 赵凌沉吟后不自觉的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周川一听他的话眼睛瞬间亮了，他知道赵凌的意思，也知道赵凌顾及什么，可他不在意这些。 就算如他所料，徐楠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他周家也能让她继续无忧无虑的过快活日子。 “我可以得到一个认识她的机会吗？” 惊喜之余，周川脱口而出。 第171章 光荣的狗腿子 赵凌看他半晌，然后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开口： “小川哥，你……下周末不是放假吗，你肯定和我一起回去啊。” 周川先是一喜，接着又皱眉看着赵凌道： “下周末回去？那你刚刚答应妹妹这周末回去看她？” 周川的第一反应是为徐楠声诉赵凌的放鸽子行为，赵凌让他弄得登时哑然，接着失笑： “这周末柳老师会带她去澳门看演奏，到时候我会和她解释的。” 周川这才满意的点头，转头对上赵凌揶揄的视线他眼神飘忽，握拳抵唇干咳两声后低头不说话了。 赵凌笑着摇了摇头，没再打趣他，转而去忙自己的事情。 京大男生宿舍，陈展哼着小曲脚步轻快的推开门，门内孙超和徐滔好像正在聊天。 然而在看到陈展推门进来那一刻，两人动作忽然停了，均满脸不悦的看向门口的陈展。 陈展被二人看得毛骨悚然，但还是壮着胆子梗着脖子呛了一句： “干嘛，宿舍又不是你们俩的。” 徐滔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孙超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他俩这样倒让陈展有些不习惯，但他不是受虐型人格，只当二人是欺软怕硬。 赵凌的床位空了两天，他的被子还是临走时叠得板正的样儿，但桌面上就多了一些东西。 陈展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赵凌桌上多出的东西是徐滔的，有刷牙杯和两条一看就是穿过的裤子。 陈展顿时眉头紧皱，忿忿不平的看向徐滔开口： “徐滔，你这样不合适吧？赵凌只是请假外宿几天，你就乱扔东西在他的桌位？” 孙超正准备起身去阳台，闻言转过头看向陈展嗤笑道： “他又不在，借用一下怎么了，他还没意见呢你先叫上了？” 徐滔也背靠在桌子上，态度倨傲的点头。 “就是就是，狗腿子要不要这么尽职，人也不在这里，看不到你还这么忠诚呢。” 陈展一看他俩死猪不怕开水烫，胡搅蛮缠的架势就气的拧紧眉头，但他也知道对上这俩自己可能讨不到好果子吃，于是拿出手机就要拍照。 徐滔一看立马就急了，起身大步朝着陈展冲过去，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 “你多管什么闲事啊告状精，别逼老子打你！” 徐滔气势汹汹的就要抢陈展的手机，陈展虽然看着白软，这时候动作却格外灵活，他侧身躲过徐滔的饿狼扑食。 同时打开宿舍门，一边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罪证一边大声道： “你做得不对还不让人说了？缺德易怒的暴躁症！” 徐滔被他气得咬牙切齿，但这时楼道里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看了过来，徐滔再生气也不敢再当众对陈展做什么，毕竟他的前科还热乎着。 “怎么了陈展？” 有人靠近宿舍，探头探脑的看了看，朝陈展问道。 在徐滔吃人的眼神里，陈展言辞义正的给他展示自己拍到的照片： “张琛，你们说句公道话，徐滔趁赵凌不在宿舍就丢一些乱七八糟的在他桌上，赵凌是有洁癖的，这不是膈应人吗！” 其实关系好的宿舍，这些稍有越界的无心行为一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但赵凌的宿舍不合众人皆知，且对象还是徐滔，他做出这种行为就是明显的想要恶心赵凌。 所以被问到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陈展点头，他也是吃过瓜的。 “是不太合适……” 有人附和陈展更有底气了，他重重点头，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徐滔，一点不怕徐滔暴走。 “我说两句他还想打我，真是无理取闹！” 徐滔咬紧后槽牙，眼神怨毒的盯着陈展，陈展丝毫不惧，挺直胸膛任由他眼神凌迟。 “差不多得了陈展，一件小事而已，你犯得着上纲上线，娘们儿似的。” 宿舍里看了半天戏的孙超突然开口，他阴翳的觑着陈展，看似调和却也不掩饰自己对陈展的厌恶。 陈展那天被他吓唬了一阵是有些心有余悸，但不代表他会向恶势力屈服。而且背后还有两个同学呢，打起来应该会拉的……吧？ “慷他人之慨，你又替别人大度上了？还人身攻击，你也不是好人！” 陈展说这话时不动声色的握住了门把手，心里悄悄打算，如果孙超要冲出来干他，他就狠狠关门，把孙超夹成华夫饼。 然而往日一点就燃的孙超今天却忽然变了，听着陈展的回呛他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狠意，脚下却没动。 僵持半晌，就在门口的同学都觉得怪异想打着哈哈走人时，徐滔却突然动了。 他上前一步，在陈展警惕的目光里动作粗暴的抓过自己的东西，然后冷冷的看着陈展说： “这样行了吗？狗腿子。” 他如此配合陈展是有些没想到，不过陈展没打算咬着不放，因为拆弹专家不在，他怕惹急了这俩没脑子的真挨揍。 “这就对了嘛……” “我先回宿舍了啊，还有作业呢。” 门口的同学见气氛缓和也放心的提出离开，陈展点头，同学走后他也转身小心的进了宿舍。 看他谨慎的样子孙超不屑的冷嗤一声，然后才去了阳台。 陈展没注意，阳台的孙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做锻炼，而是透过玻璃，阴鸷的看了他一会儿后开始低头玩手机。 孙超已经好几天没再健身房遇到娜娜了，他知道是因为谁，他是从那天对陈展动手后才遇不到人的，谁在从中作梗一目了然。 孙超原本还打算主动出击的，可连娜娜的面都见不到让他失去了方向，更让孙超焦躁的是他担心陈展会向娜娜说他的坏话。 一想到这种可能，孙超就愤怒得要爆炸。 孙超着急上火想要再暴揍陈展时，徐滔拦住了他。 他给孙超分析，打陈展一顿除了能出一时的气没有任何好处，而且陈展挨揍赵凌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他的下场就是孙超的下场，有可能还会更严重。 孙超被徐滔劝住，他也不是全然没脑子。 但徐滔不是为了陈展，而是想出了更阴损的招数。 第172章 约会1 距离一周之约只剩最后一天，赵凌的态度依旧让赵妃捉摸不透，连娜娜都替赵妃着急了。 “他有表示过什么吗？” 完成一天的学习任务，娜娜无意看了一眼书桌上张贴的日历，突然想起来赵妃和赵凌之间的一周之约。 赵妃也刚和导师打完电话，闻言轻叹一声，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几分无奈。 “看不透他……” 娜娜跟着皱眉。 “他不住宿舍，旺仔馒头那里也使不上劲儿。就这样放弃了？这一个周下来你还是中意他啊？” 赵妃沉默了一瞬，接着点头。 “真挺喜欢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呢，不想放弃啊。” 赵妃苦笑。 她从父母那里也了解了一些赵凌的事，知道他的来历，便对他更加好奇。 好奇和好感同时上涨，赵妃的心神就控制不住的去想赵凌。 “早知道当初订一个一月之约了，这一个星期哪儿够。” 娜娜一听就笑了笑，很不给面子的打击道： “你不是说是他不干吗？” 赵妃失落的扒拉着桌上的不倒翁，嘴里碎碎念： “你说这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 娜娜也颇为无奈，在情情爱爱这方面她也是小白一枚。 宿舍群里，另外两个舍友也替赵妃着急，并踊跃的开展奇思妙想支招： 肉丝：【还是得见面，见面才有机会。】 娜娜点头赞许肉丝在群里的发言。 “肉丝说得对，老隔着手机聊也不是个事。” 赵妃苦恼的摊手：“我也想跟他见面啊，但光我想没办法。” 娜娜拧眉思索，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大声道： “他不是会弹古琴吗？我今天在食堂听人说晚上西区文化厅有演奏，你要不约他出来一起去？我文化厅我认识人，能弄到票的！” 赵妃一听也来了精神，她看着娜娜，想了想拿着手机问： “我问问他？” “快问快问！” 赵妃是实干派，说着直接拨通了赵凌语音通话。 那边只响了几声就接通了，磁性干净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来让赵妃不由得动了动耳朵。 “学姐？” “你……你晚上有空吗？文化厅有古琴演奏，你能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赵妃一股脑说完就紧张的听对面回复，娜娜也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赵凌犹豫了几秒，就在赵妃以为他要拒绝时，赵凌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开口： “几点？” 虽然只是两个字，赵妃眼睛却登时亮了起来，她忙看向娜娜，用口型询问几点。 娜娜也激动的直挥拳头，但还是压制住情绪说了时间。 “七点，还有四个小时呢。” “行，要买票吗？我——” 赵凌刚想说自己去买，赵妃就忙不迭打断了他。 “有票有票，你、你答应了？答应了是吧，那我晚一点去接你啊，就这么说好了！” 像是担心赵凌反悔，赵妃问了又自己回答，然后胡言乱语几句挂断了语音。 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赵凌愣了一下接着无奈失笑。 女生宿舍，赵妃把手机放在一边，再也忍不住拉着娜娜原地蹦了起来。 “答应啦答应啦！” 激动完娜娜就兴冲冲的拉着赵妃帮她挑衣服。 赵妃平日里的穿着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几乎不会专门花时间去打扮自己。 不过她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所以随便穿也不难看，但自从春心萌动还屡战屡败后，赵妃偶尔也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外形优势不明显。 “这条？不不不，太沉闷了……” “这个颜色不行，不出彩……” 赵妃看着娜娜半个身子钻进自己衣柜扒拉着，一边扒拉一边还嘟嘟喃喃不停。 不时有几件衣服从旁边被扒拉出来，显然都是被淘汰的。 “哎？这个好像没见你穿过啊妃妃！” 娜娜不知道找到了什么样的衣服，含糊着撑着衣柜出来。 “这小裙子好看，是你的吗妃妃？” 娜娜展开手上的衣服，是一条红色的法式格子过膝裙，裙子很大气，腰部做了收腰处理，娜娜是在衣柜最里边找到的。 赵妃看了一眼就想起来这条裙子的来历。 “我妈上个月出去玩儿给我买的，这……行吗？” 赵妃有些犹豫，娜娜将裙子在她身上虚虚比了几下，不住的点头： “行，我觉得可以，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你平时穿得太随意了，试试这个？” 赵妃拿过裙子进了洗手间去换。 裙子是法式复古风格的，胸前做的方领，剪裁服帖流畅，既能露出肩颈线条又不会走光。 赵妃推开门出来，娜娜一抬眸便看直了眼。 “漂亮！” 赵妃皮肤本来就白，红色更加显得她肤白如雪，她没有化妆，但即使是这样也让人眼前一亮。 赵妃不太自然的垂头整理腰部，柔顺丝滑的黑发自然从肩部垂落胸前，精致的锁骨和颈部柔美的线条一览无余。 宿舍里有一方全身镜，娜娜一边咂舌感叹，一边将赵妃推到了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虽然不施粉黛，但她本生的就好，脸若银盆，眼似桃花，在红裙的映衬下，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裙子收腰处勾勒出赵妃不盈一握的腰肢，娜娜一把掐了上去。 “啧啧，便宜那小子了！饱眼福了！” 娜娜站在赵妃身后，看着镜子里的赵妃打趣道。 赵妃知道自己漂亮，但她确实从没把美貌当做自己的发光点，毕竟在她拥有的优势里，美貌实在不值一提。 “这样行吗？” 赵妃还是有些犹豫，在喜欢的人面前，不管多优秀的人，总难免生出忐忑踌躇。 娜娜轻柔的给赵妃理顺发丝，然后恨铁不成钢的鼓励她： “你支棱起来，迷死他！” 赵妃噗嗤一笑，镜子里的女孩愈发生动明艳。 “多好看啊，要不是赵凌一直那副死样子，我都以为他欲擒故纵呢。” 赵妃拎起裙摆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百无聊赖的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勾起发丝无意识的缠绕。 “要是这样就好啦……” 看着一向利落干练的赵妃露出小女儿情态，娜娜笑着拉过椅子坐下。 第173章 约会2 演奏会是六点半进场，娜娜的朋友已经把电子票发了过来。 位置是娜娜特意叮嘱过，前排但不居中，这样既方便了赵凌聆听演奏，也能方便赵妃欣赏赵凌。 “到时候你要抓住机会，气氛到位咱们就、就揩点小油。” 娜娜自己说着说着底气都不太足。 赵妃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啊了一声，呆呆的看着娜娜。 “我看别人都这么说的，适当的肢体接触可以促进感情升温，当然了，得适当，不然容易搞成骚扰。” 顶着赵妃震惊的视线，娜娜虚弱的补充。 “……谁说的？” 娜娜眼神飘忽，语气十分不自信： “网上……你知道的，我也没有经验……” 赵妃有些哭笑不得。 “反正你自己看着来，你那么聪明分得清的。你想想啊，万一，我说万一，万一这小子还是油盐不进，咱最后占点范围内的小便宜也不吃亏啊。” 娜娜的话在赵妃心里掀起小小的一阵涟漪，她微微红了脸没再说话。 换好裙子，又被娜娜按住强制化了个淡妆，赵妃正要打电话问赵凌准备好没有，她的手机先响了。 赵妃看到来电人目露惊喜，但随即又担心这人是不是临时反悔…… 纠结半晌，赵妃还是接通了电话，没等赵凌说话，赵妃先声夺人： “我已经准备好了，马上过来接你哦。” 赵凌顿了一下，接着赵妃似乎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 “那下楼吧学姐。” 赵凌的话让赵妃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有些惊讶的问： “你……你在楼下吗？” “嗯，刚到。” 赵凌淡定自若的回复让赵妃欢欣不已。 “我马上下来！” 挂掉电话，赵妃在娜娜揶揄的眼神里拉开门走了出去。 赵凌出门前也被周川调侃了一波，不过周川现在觊觎人家妹妹，所以有机会调侃赵凌也不敢过火。 “你一只手方便吗？真不用我帮忙开车？我不下车，就当司机。” 周川端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靠在门口，看着赵凌弯腰换鞋。 “不了，小川哥还是在家等我回来吧，我手也没事。” 赵凌转了转左手，以示自己没问题。 他是皮肉伤，而且年轻人恢复快，今早去换药医生也说他恢复不错。 “唉，你去甜蜜，剩我独守空房啦……” 周川故作夸张的感慨，然而赵凌居然也没反驳周川话里的揶揄，他直起身，拿了玄关上的车钥匙，唇角挂着浅笑： “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嘁，打发小孩呢……” 周川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 赵妃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树荫下的赵凌，他慵懒的倚靠车门上，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落在他脸上，身上，微风轻拂他额前碎发。 这一幕非常符合校园男神的形象，清隽俊眉。 赵凌似乎是察觉到赵妃的视线，猝不及防的，他转头看了过来，光落在他黑沉沉的眼睛仿佛稀碎的点点星光。 骤然间，赵妃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她一眼不错的看着赵凌，直到赵凌挑挑眉，抬手朝她打了招呼赵妃才回过神。 “你、你来了啊？” 赵妃后知后觉的害起羞来，明明之前她一直主动又大胆。 赵凌也看出她有些紧张，他安抚的笑了一下，然后给赵妃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动作行云流水。 “嗯，上车吧学姐。” 坐进车里，看着前面的路，赵妃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太阳晒坏了，太烫了…… 文化厅离学校不近不远，开车半小时不到。 看到赵凌启动车子，赵妃突然反应过来，她紧张的看向赵凌的手，问道： “你能开车？” 赵凌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轻描淡写的回应： “不碍事，今天换过药了。” “你要是不行我来开吧。” 赵妃还是有些不放心，听到她这话，赵凌看了她一眼，眉梢一动没说话。 赵妃猛然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她红了脸结巴着找补： “不是，我意思是、你手如果不舒服……” “我知道，不影响，谢谢学姐关心。” 赵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语气轻柔的安抚赵妃。 赵妃局促的收回视线，她还没察觉到，如今的自己和赵凌调换了状态，赵凌不再对她疏离，而是游刃有余的温柔。 直到车子驶上大道赵妃的状态才稍微回归，她降下一半车窗，金秋的风和煦舒服，让赵妃的心也跟着软乎乎的。 两个人虽然不说话也不显得尴尬，赵妃偶尔将目光投注在赵凌脸上，在看走神之前及时转向窗外。 这样的操作来回几次后，赵妃发现赵凌的唇角似乎勾起了弧度。 “……你笑什么？” 赵凌依旧看着前面，闻言语带笑意信口胡诌： “我天生爱笑，微笑唇。” 赵妃：“……你居然会开玩笑？” 赵妃诧异，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赵凌。 在她的印象里，这人轻易不言笑，更别提开玩笑了。 赵凌给大部分人的感觉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赵凌没说话，不过唇角的笑意也没有消散。 赵妃内心的紧张不知不觉被抚平。 车里的气氛蓦然多了几分轻松柔和，赵妃也不再偷摸看他，而是光明正大的看。 车子平稳停在文化厅门口的停车坪，大门口已经有人陆续往里进了。 “人挺多呢。” 赵妃下车走到赵凌身边，她今天穿了双带跟儿的鞋，但是站在赵凌身边仍然矮半个头。 赵凌点头，然后侧头道谢： “琴师很有名，谢谢学姐邀请我。” 见赵凌真的感兴趣赵妃也高兴，虽然她本人并无多少音乐细胞，不过爱屋及乌嘛。 “走吧，我们进去。” 颜值身材气质都格外出众的两人并肩而行，赵凌注意到赵妃穿的鞋还特地放慢了步伐，落在别人眼里犹如一对璧人，十分般配。 不过在柳倩歆眼里，这一幕就格外刺眼了。 不远处，同样身着一身红裙的柳倩歆难以置信的看着大门口的两人。 虽然二人姿态并不亲密，但柳倩歆还是知道不对劲。 因为她还算了解赵凌，知道这人性格清冷，又不开窍，所以基本没有异性朋友，更别提是可以一起来这种场合的。 柳倩歆咬紧下唇，看着两人的背影心渐渐下沉…… 第174章 谁为老手? 赵凌和赵妃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巧合的是，柳倩歆的座位就在两人右后方，只隔了两排座椅。 赵凌看演奏看得很认真，来的确实是大师，指法情感都很到位，赵凌听得颇为动容。 赵妃的音乐细胞是真的不太发达，她也知道尊重别人，耐着性子听了半场。 不过还是很难沉浸进去，最后她索性不勉强自己，心里对台上的大师鞠了一躬，暗道：就当大师对牛弹琴吧，她要把握机会多看两眼身边人了。 柳倩歆原本也是冲着演奏来的，可在门口看到赵凌和赵妃时她就乱了心神，尽管台上曲艺精妙，她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前面的两人身上。 所以赵妃含情脉脉盯着赵凌大半场的场景被柳倩歆尽收眼底。 她眼里划过嫉妒，忍不住咬牙暗骂：不知羞耻！ 前排赵妃不知是感应到了还是怎么回事，轻轻打了个喷嚏。 赵凌立即就侧头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询问： “受凉了？” 现在是初秋时节，夜晚确实会降温，赵妃的胳膊和脖颈都露在外面，会觉得冷也是自然。 赵妃忙摇头，同样小声回复： “没，我没事的。” 赵凌左右看了一下，大家都在认真聆听台上的演奏，他俩的位置是靠边，要是放轻动作离开倒也不会打扰别人。 赵凌看得出来，赵妃对今晚的演奏并不感兴趣，不过是迁就他而已。 “我们先走，我车里有外套。” 赵凌做出决定，在赵妃耳边轻声道。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颈侧，赵妃惊讶的看向他，然后突然扬唇一笑： “我真的不冷，咱们听完吧。” 赵凌凝眸，俊脸上流露出不太赞同的神色。 赵妃想到什么，咬了咬下唇，脸色微微泛红，然后赵凌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扯了一下。 “我真的没有不舒服，听完好不好？” 赵妃的语气又软又轻，纵然是赵凌这样的慢冷性子也能察觉到她这是在撒娇。 蓦地，赵凌也觉得脸热了，他眼神微闪，快速看了一眼已经满脸通红的赵妃，他难得局促的点头。 “好、好吧，不过学姐要是不舒服要说，这个……听不听完其实没什么。” 赵妃小幅度点头，她羞赧得不敢抬头，所以没看到赵凌脸上的波动。 但紧盯着这边不放的柳倩歆替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隔的不远，明显能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不一样了。 一直挨到演奏结束，柳倩歆心里已经被嫉妒盈满，或许一开始她对赵凌还只是朦胧不清的好感，但在赵妃的刺激下，这一场演奏会下来，柳倩歆已经生出争夺之心了。 她从小众星捧月长大，习惯了被奉承优待，也只有赵凌对她不假辞色。 就算救了她一命也还是那副两不相干的姿态，如果赵凌对所有女生都是这样她也就平衡了，可如今看到他对赵妃的转变，柳倩歆心里生出不甘。 柳倩歆提前出了演奏厅，但她没有马上上车走人，而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很快赵凌和赵妃就并肩走了出来，二人脸上都有些不太自在，但却不是尴尬，而是肉眼可见的男女之间的暧昧。 不过赵妃一直没察觉到赵凌的变化，她还沉浸在居然能撒娇的羞耻里。 刚好一阵风吹过，穿的确实单薄的赵妃不禁打了个寒颤，赵凌立即回神，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赵妃右侧，那是风来的方向。 赵妃这下反应过来了，她抿了抿唇没说话，心底却开始有了希冀和不知名的欣喜甜蜜。 “走吧，先上车。” 赵凌清了清嗓子对赵妃说道，他说完却没有动，赵妃立即懂了，她抬脚往前走。 果然，赵凌也跟着迈步，大长腿依旧放慢脚步，争取和赵妃同行，不让她多吹风。 两人就这样姿态颇为亲密的走到了车旁，赵凌这时才恢复正常步伐，他给赵妃打开了副驾车门，等人上车又体贴的关上车门才绕到驾驶位。 车子平稳驶出停车位，从柳倩歆身边开走。 柳倩歆眼神阴沉的看着车离开，一阵清凉的秋风拂过，柳倩歆裸露在外的手臂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却顾不得冷，气急败坏的跺脚低骂： “……凭什么！”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吹不停的凉风…… 赵凌车里，他一上车就打开了暖风空调，不知道，回温的不止赵妃的体温，还有她那颗以为大势渐去不由颓丧的心。 “学姐想吃什么？” 赵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声音和煦的询问。 赵妃这会儿整个人还有些飘飘然，她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已经有所察觉赵凌的转变。 “啊？” 惊喜笼罩，赵妃一时间没听清赵凌的话。 赵凌也没有露出不耐烦，他语气不变，再次问了一遍。 赵妃想了一下，侧着身子回复： “你想吃什么？我不挑食的。” 赵凌没转头，窗外的灯光投射在他精致的侧脸。 “学姐推荐吧，我对附近不是太熟。” 他的回答一点不敷衍，赵妃也没再推辞，思考了一下，说了一家炖菜馆。 这家饭店干净卫生，而且菜系偏清淡，赵凌身上有伤，吃不得辛辣。 赵凌让赵妃在导航上输入地名，赵妃俏皮一笑，歪着头道： “我在还用什么导航，学弟听傻了吗？” 赵凌眉眼微弯，被调侃也不恼，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嗓音里也带了几分笑意： “行，那学姐指路吧。” 于是赵妃以方便指路之名，身体微微侧向驾驶位，脸也光明正大对着赵凌开始指路。 暧昧期最让人心旌摇荡的不是大喇喇的示好和刺激，而是若有若无的亲近碰撞。 赵妃突然从什么也不懂的菜鸟飞升深谙此道。 从文化厅到饭点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她不时吐露虎狼之词，尽显撩拨却又不失礼。 她以为赵凌不懂，毕竟这人大部分时间表现出来的都是不解风情的。 但赵凌脑子转得快，加上开窍后又似乎全然记起上一世的本职，有些暗示之语赵妃点到为止他也能领悟更多。 纯情小半辈子，差点忘了自己其实是个老狐狸。 一来二去的，赵凌从面红耳赤转为隐秘的游刃有余，甚至能适时作出赵妃想要的反应，余光看到女孩隐隐兴奋放光的眼睛，他不禁勾唇…… 第175章 不爱坐副驾 在一人有心营造，一人随之任之的情况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融洽，赵妃一度觉得时机成熟，好几次都差点再次表白。 赵凌将她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却每次都恰到好处的引开话题。 他心知自己已经动摇，而他主张谁心动谁倾诉爱意，不过对于表露心意，赵凌觉得还需要再认真琢磨琢磨。 几次下来，赵妃颇有些不上不下，欣喜却又觉得恍然若失。 期间赵妃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震动，她扫了一眼，发现是室友群里的消息就没再管了，不用看也知道，都是八卦进度的。 吃完饭赵凌就将赵妃送回了学校，车子停在宿舍楼下，赵妃刚下车就听到了娜娜难掩激动的声音。 “妃妃？” 赵妃转头，娜娜在宿舍楼下的关东煮店门口，双眼放光的看着两人，准确一点来说，是看着赵妃肩上的外套，那是赵凌的衣服。 娜娜以为这两人成了。 赵妃一接触到娜娜的眼神瞬间就明白她的想法，顿时心里莫名多了一阵委屈，她使劲眨眨眼，咽下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对着娜娜摆了摆手。 “我、我先上去了，你开车慢点哦。” 生怕自己在赵凌面前失态，那样会很奇怪，赵妃忙说道。 赵凌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暗叹一口气，点点头，随口一说似的说： “嗯，学姐晚安，对了，明天我要带小川哥在周围转一下，学姐有空吗？想请你给我们做向导。” 赵妃黯然的眼睛乍现亮光，她愣愣的看着赵凌，脱口而出： “你、你在约我吗？” 赵凌：“嗯。” “……好、好的。我有空！” 赵妃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一周之约到底，赵凌却主动续上了。 不远处娜娜纳闷的看着两人，又唤了一声赵妃。 “那明天早上我来接学姐。” 赵凌说完对娜娜点了点头，然后没再逗留，上车离开了学校。 赵妃还在原地站着目送赵凌，娜娜已经等不及走过来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望夫石呢？” 赵妃这才回过神，她想让娜娜别胡说，可一转头没忍住先笑了出来。 “嘿嘿……” 娜娜看傻子似的看着室友。 赵妃顾不得被当傻子，她高兴的挽着娜娜的手往里走，嘴里嘟囔： “回去说回去说。” 娜娜虽然已经好奇得抓心挠肺，但见状也只能跟着她笑着上楼。 赵凌回去也被周川打趣八卦，不过他十分坦荡，承认自己有心动，不过距离摊牌还差点契机。 周川十分谨慎，他初尝心动，也不敢给未来大舅子乱支招，生怕搅黄大舅哥的好事自己也落不着好。 两人都是长着一张万花丛中过的脸，实际上却都是真的片叶不沾身。 第二天一大早，赵妃就爬起来扒拉自己的小衣柜，娜娜趴在床沿，听她一边找衣服一边碎碎念，情景几乎重现昨日的她。 “这件不行，呆板。” “这个……没有亮点呢。” “早知道答应妈妈把买的新裙子都带过来……” “现在来得及吗？几点——” “来不及了我的妃。” 娜娜听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笑着出声。 “你随便穿都好看的，而且赵凌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娜娜看出赵妃是真的有些焦虑，笑过后就认真的提出建议。 赵妃有些疲惫的坐在地上，昂起头看着娜娜无奈道： “我紧张啊……” 娜娜纳闷：“紧张什么？之前他不为所动的时候你都不慌，怎么现在发现他动摇反而紧张上了？” 赵妃苦笑，如实道： “之前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心态，反正他一开始就拒绝我，那我一顿操作，加分算我赚，也不怕减分，最差也就是回归原点——他不理我。” 说着赵妃屈膝，下巴垫在膝盖上闷闷道： “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他已经被我打动了，我有机会拥有他，所以我患得患失，我怕，怕哪里没做好就让他溜走。” 娜娜思考了一会儿，大概懂了赵妃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温声开解： “你不要怕，你这么好，他之前那么高冷是因为他不了解你，越熟悉你只会越为你着迷，怎么舍得溜走呢？” 娜娜这番话并非是为了逗赵妃开心，她发自内心觉得赵妃很完美。 赵妃闻言稍微振作了一些，娜娜继续道： “没必要担心的，妃妃，赵凌也不是那种会朝秦暮楚不坚定的人，你不相信他还不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吗？你看准的没错，自信点。” 赵妃听完顿时豁然开朗，是啊，赵凌是一个目标明确的人，她要做的是让他可以明确自己，而不是在这里犹疑不决。 犹豫就会败北！ 赵妃一鼓作气，钻进衣柜继续淘。 娜娜也下床帮忙，赵妃的衣柜里也没有丑衣服，只是都是比较日常，调整好心态，她还是穿了平时穿的衣服。 不过临出门之前，回到床上的娜娜还是听到她给赵夫人拨去电话，说让司机把家里的新衣服都送过来…… 虽然是周末，京大却少有爱睡懒觉的同学，大家都起得挺早，要么学习，要么三五个约上一起出去活动。 所以看到赵妃上了赵凌车的人还是不少，两人都不是无名之辈，被认出来也是正常。 有人睡意迷蒙的双眼在看到这一幕时顿时清醒，然后拿起手机同自己的朋友八卦…… 赵妃上车才发现副驾居然没坐人，她以为赵凌是先来接她，而周川还在租房，可进了车里一看，周川分明坐在后排。 注意到赵妃疑惑的打量，赵凌轻描淡写开口： “他说后面宽敞。” 周川抬头，对上赵妃的眼神他先是嘴角抽搐了一下，接着神态自然的顺着赵凌的话点头。 “是的，我不爱坐副驾，不安全。” 上车的时候他刚顺手打开副驾的门就差点被司机夹断手，是真的不安全。 “啊？” 赵妃哑然。 赵凌从后视镜里凉凉的看着周川。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周川眨眨眼改口： “我就是觉得副驾有些逼仄，没事，你坐。” 赵妃愣愣的点头，然后迟疑着系上了安全带。 第176章 后来者居上? 做向导是赵凌邀约的借口，他在京市待了这么多年，哪里值得去转转他还是有数的。 不过赵妃却当真了，还回去认真的做了攻略。 车上她打开手机备忘录，侧过身询问周川： “旅游的话，周先生对那些内容比较感兴趣？是人文方面？还是自然景观，或者是历史文化遗迹之类？” 后排的周川看到赵妃手机上满满的字，她随意的滑动屏幕，周川眼尖的看到攻略里还贴了图…… “赵小姐既然是小凌的朋友，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我们应该差不多大。至于去哪玩儿，实不相瞒，我第一次来京都，那些着名的景点我都挺感兴趣的。” 话说到这他朝着赵妃的手机微抬下巴，赞赏道： “我看你攻略做的很精细，要不就麻烦你指路？反正小凌开车，你指哪他去哪。” 周川语气里少了几分疏离，眼神里充满朴实无华的向往。 赵妃笑着点头，也让他直接叫自己名字。 “行，那……就听我的了？” 赵妃看向赵凌。 前面刚好是红灯，赵凌听将车平稳停在线前，转头看了一眼赵妃的手机界面也不由得心里微动，他点头道： “听你的。” 三个字言简意赅，赵妃却莫名的害起羞来，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赵凌的眼睛，不太自然的坐正了身子。 赵凌笑而不语。 红灯变绿，车子提速。 都说听自己的，赵妃也没有再推让，她高中开始便经常和家人朋友出去玩，市内值得去的地方早就去了个遍。 所以哪些去了还想去，而哪些要避雷她都门儿清。 一路上赵妃讲解加引路，俨然一个合格的小导游，她长得漂亮，专业知识也扎实。每个景点都能娓娓道来相关信息，因此也吸引了不少游客。 来这儿玩的除了外地游客还有不少年轻人，大多都是附近高校的学生，大家年纪相仿，对比较出众的同龄人自然会多一些关注。 周川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已经注意到有不少男生都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赵妃。 但因为赵妃身边一直跟着两个男生，在不确定关系的情况下，别人也不敢贸然打招呼。 不过还是有不死心的。 到了下午，日头逐渐西沉，天气没那么热，游玩的人也慢慢稀疏。 “饿了吗？咱们去吃饭？” 赵妃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脖子上挂着相机，转身询问赵凌和周川。 赵凌看向周川，周川点头，从善如流道： “行，今天也逛的差不多了。” 虽然时间不长，但因为是自驾游，加上不是节假日，人也不是很拥挤，逛得还算快。 赵妃走在前面拿出手机找饭店，赵凌和周川走在后面。 周川双手插兜，靠近赵凌，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等赵凌不解的看过来，周川往后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 “身后的两个小子跟咱们一路了。” 赵凌顺着周川的示意也用余光瞥了一眼后面，在他们大概十来个台阶后，确实有两个年轻的男生。 这两人从排队买门票的时候就排在三人的身后，那会儿因为两人讨论游戏的声音有点大，周川还回头看了一眼。 后来应该是巧合，两人游玩的顺序跟他们大差不差，但到第三个景点时，这两人就站在他们身后听赵妃讲解。 从这里开始，两人就一直不远不近的缀在三人身后，只要赵妃停下来解说，两人就靠近，虽然没有做什么让人不适的举动，不过这样也足够引起注意了。 在排除两个男生没有恶意后，周川就发现其中一个戴鸭舌帽的人看赵妃的眼神不对劲，很明显的欣赏和喜欢。 赵凌的警惕性不比周川差，他也一早就注意到了，不过却没当回事儿。 “你就不怕后来者居上？” 周川似有所指的揶揄道。 赵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轻飘飘道： “后来者有，居上就不用了。” “哟……” 周川夸张的笑出声，赵妃听到动静转过头好奇的看着两人。 “怎么了？” 周川忙摆摆手，同时身体靠近赵凌，想挡住后面人看赵妃的空隙，为了兄弟的幸福他操碎了心。 “没事没事，我俩说笑呢。” 赵妃看了一眼表情淡定的赵凌，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转过头继续查找饭店。 后面两个男生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两人凑在一块窃窃私语，鸭舌帽男孩有些着急的看着前面的人，同自己的伙伴小声道： “你说我现在去要微信可以吗？会不会搞错了啊？万一真是她对象我不就尴尬了。” 他俩都是在京市隔壁省的高校就读，两人今年都是大一，是一个宿舍的室友，周末没事干就突发奇想一起来了京市玩。 遇到赵妃三人实属偶然，不过在听了赵妃解说第一个庙址时，鸭舌帽男就对她很感兴趣，毕竟这样一个漂亮又聪明的女孩，没有多少人能拒绝。 但赵妃明显和赵凌周川是一路的，只是三人之间的相处不像很亲密，所以鸭舌帽男孩有些存疑。 在跟了一路后，同伴下了定论：三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鸭舌帽男生却有所顾虑，他看得仔细，那个漂亮的女孩对个子稍微高些的男生似乎更在意。 而高个子男生话太少，大多时候也是和另一个男生并肩而行，这让鸭舌帽男生有些不好判断。 所以跟了一个多小时他也不敢上前搭讪。 现在眼看着三人往山下走，摆明要离开的趋势男生才着急起来。 “我觉得不太可能，哪有情侣一起出来玩这么久手都不牵一下的，哦，牵了，刚刚那女孩想上坡拍照上不去是那哥们儿拉上去的，也算牵吧……” “……你丫别抖机灵了，赶紧给我个准话。” 鸭舌帽男生白了同伴一眼，又催促道。 他单身十八年，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可以体验甜甜的恋爱，又好不容易出来玩碰到最心动女嘉宾，他实在不想回去再捶胸顿足的暗自遗憾…… 同伴也看出了男生的犹豫挣扎，他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做了个鼓励的动作，大声道：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冲啊！” 前面的周川和赵凌听到这声呐喊齐齐回头，两个男生本来就紧张，见状忙不约而同低下头，心虚得恨不得挖个洞躲起来。 “你疯了！” “操操操，注意到咱们了……” 第177章 出师未捷 鼓劲不成反被吓得哆嗦的两个男生不敢抬头和赵凌周川对视，但却能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萦绕身上。 半晌，那股压迫感消失两人才战战兢兢抬头。 果然，三个人的身影又离得远了一些。 “……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鸭舌帽男生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心有余悸道。 这下同伴也不确定了，甚至先替朋友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还是算了吧，那哥们儿气场太强了。” 鸭舌帽苦笑，垂头丧气道：“这可是我这十八年以来唯一心动过的人啊，她那么好看，眼睛像杨幂呢。” 同伴赞同的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朋友。 “你喜欢杨幂那种的？” “不是，我喜欢她……” “…………” 而前面周川还在议论身后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追求者。 “听到没，人家要勇敢了。” 周川话里带着调侃和奚落。 赵凌这时眼神也沉了几分 “勇敢的人多了，他得取号排队。” “嘁！”周川翻白眼。 “哎，吃这家吧，酸菜鱼可以吗？还有一些炒菜，我看评价都挺好的。” 赵妃停住脚步，拿着手机转向两人。 赵凌和周川凑近看屏幕，上面是软件上的评价，赵凌看到赵妃已经翻到了几个月前的评论。 “行，就这家吧。” 没等周川说话，赵凌直接点头应下，赵妃看向周川，周川对吃没有太多要求，也跟着点头。 建议被坚定采纳赵妃高兴的笑了笑，这抹笑被不远处失落的鸭舌帽男生精准捕捉到，顿时心跳加速。 他昂起胸膛，又觉得自己行了。 “我要试试，大不了被拒绝！” 同伴看着赵凌和周川的背影缩了缩脖子，暗暗道：不一定，没准还会被打。 毕竟如果那个男生真是人家男朋友，而自己好兄弟当着人男朋友的面管女生要微信，啧啧…… 确定吃饭的地方后赵妃收起手机，开始和赵凌周川介绍沿途看到的一些植物。 “喏，这个叫知母，看着平平无奇的是吧，是中药哦，清热降燥的。” 赵凌其实懂一些，但也和周川认真的听着。 看两人专注得像小学生听课一样，赵妃不由眉眼带笑。 这一路下来三人已经熟悉不少，尤其是赵凌，赵妃已经看他笑了好几次了，他笑，赵妃就觉得心里满是愉悦。 而赵妃一开心就容易忘形，她压低声音靠近两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知母对男生很友好的，益肾哦。” 赵凌：“…………” 周川：“……我挖点儿带走？” 赵妃噗嗤一笑，周川耸肩，瞥了一眼忍俊不禁的赵凌，转了转眼珠也压低声音道： “小凌就不用了。” 赵妃：“…………” 这回换赵妃不好意思了。 “就你话多。” 看着赵妃迅速变得通红的耳垂，赵凌轻咳一声，压住上翘的嘴角轻斥周川。 周川眉峰微动，很不知收敛的反问： “怎么？我说错了？” 赵凌终于没忍住失笑，他长腿微抬，作势要踹周川： “再说？” “得得得，不说了不说了。” 周川也笑得浑身乱颤，三人对视，笑得更厉害了。 后面跃跃欲试的鸭舌帽男生见状又踌躇了。 “先跟着下去吧，等到了山下再要，不然一会儿不成，咱俩走前走后都如芒刺背啊。” 鸭舌帽心想也是，于是暂时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和同伴放慢脚步继续跟着赵妃三人。 云雾山是京市着名的风景名胜区、国家森林公园和国家地质公园。景区内有许多自然景观，下山的路上也多的是瑞木瑶草。 赵妃家里有个亲近的长辈是生物专家，所以对这些奇珍异草她也能如数家珍。 赵凌对中草药也感兴趣，他聆听得很专注，偶尔看到不认识的还会主动询问。 周川虽然反应平淡，不过也没有表现得不耐烦，而是跟在两人身边安静得像隐形人。 快到山下时，赵妃又看到高处有一株比较难见的草木，刚好旁边有一条小路，赵妃踩住路旁的石头爬了上去，赵凌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一起。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一个低矮的林丛里。 “快看，那个是无喙兰，目前只有我们这里发现的，是比较珍稀的兰花物种呢，这个花对生存环境要求可苛刻了，因为它没有叶绿素和——” “小心！” 赵妃的话戛然而止，赵凌突然抬起受伤的左手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自己则往前一步抓住了什么。 赵妃惊愕的转头，在看到赵凌手上抓到的东西的尖叫出声。 路口的周川神色一变，抬脚迅速上了小坡。 周川几步冲到坡上，看到眼前的场景也骤然瞳孔一缩，随即瞪大了眼睛。 只见赵凌俊脸紧绷的将赵妃护在身后，而他高举的右手正紧抓着一条黑白环节的蛇——银环蛇。 蛇头此时正被赵凌死死掐住，因为掐得太紧，蛇口不受控制的长大，蛇信子和尖利獠牙一同露在外面，而蛇身已经缠上了赵凌皙白的小臂。 银环蛇是剧毒蛇，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纵然是周川也瞬间白了脸色。 周川吞了口口水，他小心的走近，瞪大眼仔细查看赵凌身上。 “受伤了吗？” 赵凌开口，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干涩。 “没有，学姐先走，小川哥打电话。” 听到没人受伤周川松了一口气，他迅速拿出手机拨通消防电话。 打完电话再看赵凌，周川很快察觉赵凌的状态不对劲。 按道理他已经制住了蛇，暂时不会被威胁到。可赵凌的身体像被定住一样，甚至在对赵妃和周川说话时都没有转头看着两人。 周川眉头紧皱，立马想到了什么。 “你怕蛇？” 赵妃这时也冷静了许多，她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眼神不敢往赵凌手上瞟，只紧紧盯着赵凌的脸。 于是赵妃发现，赵凌额角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此刻汇聚成一道细水痕顺着他分明的棱角滑到下颌处。 周川的话点醒了赵妃，她从未见过赵凌这副样子，这人永远一副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模样。 ……可是既然那么害怕，怎么第一反应不是本能的退避，而是护下自己呢？ 第178章 松手 赵凌没有回答周川的问题，他只是紧抿着薄唇，黑沉沉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手上的蛇。 不过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鸭舌帽男生和朋友也听到了赵妃的尖叫，顾不上别的，二人循声冲了进来。 在看清眼前一幕时，两人也瞪大了双眼。 几乎没有人不恐惧蛇，这一幕实在让人不由得渗出冷汗。匀称白皙的手腕上缠绕着黑白相间的毒蛇，令人胆寒的同时又透着一股诡谲的美感。 “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同伴倒抽了一口凉气，第一反应就是不住的惊呼。 鸭舌帽男生竭力镇定，他看了一眼赵妃，确认女神没事才小声的询问道： “没有人受伤吧？” 不过没人理他，男生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自言自语道： “我，我报警吧，我记得来西边不远就有警局和消防站。” “已经报过警了。” 周川眉心紧皱，头也不回的开口。 男生闻言才放下手机，站了一会儿之后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便道： “我……我和我朋友下去接应一下，你们小心啊。” “谢谢。” 周川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眼睛仍旧就盯着赵凌，赵妃也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过别人一眼。 鸭舌帽男生压下心中酸涩，带着自己的同伴钻出树林。 两人刚下到小路上，同伴就再也忍不住开口，他艰难的吞了口水说道： “阿迪，要、要不还是算了吧，啊，他都敢徒手抓银环了，你要是惹他不高兴，啧啧……”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男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那可是银环蛇，剧毒的呀，一口下去，搞不好这辈子就到头了。结果人家说抓就抓，盘在手上跟条丝带似的。 鸭舌帽男生皱眉，快步往山下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两人快走到山门口时就看到了几抹橙色的身影。 “我看到了，快！” 二人很快和消防员接应上，领着人就往上面冲。 当四五个消防员钻进林子里看到赵凌和他手上的蛇时也愣住了。 戴着手套的消防员小心的靠近，确定在场没人被咬，消防员均松了一口气。 接着便有消防员看着赵凌赞道： “小伙子可以啊，胆子挺大。” 赵凌还是维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听到消防员的话他扯了扯嘴角却没说什么。 周川见终于有人来也是定下心了，听见消防员的他正想解释就有人发出了疑问： “不过既然你已经抓住了它，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呢？” “他、他……” 赵妃开口本来打算替赵凌解释，可一开口她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睛也迅速红得显眼。 这时也有人从赵凌僵硬的姿势里反应出来问题，后面拿着袋子的消防员皱眉出声，随即大步往前跨了一步，对自己的同事说道： “他怕蛇，赶紧接过来。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或许是太过紧绷导致的，赵凌额前碎发已经被汗水沾湿，眼睫上也托起了汗珠。 “还好，请、请你们帮我取走吧。” 赵凌终于将视线从蛇头身上移开，看向发现他不对劲的消防员身上，声音干哑压抑。 “别害怕，我们马上弄走这家伙。” 消防员轻声安慰，然后几人围住赵凌，准备上手。 “弟弟，我说松手你就松手好吗？” 戴着手套的消防员站在赵凌面前，抬起手动作谨慎的先将缠绕在赵凌手臂上的蛇身捋开。 赵凌小幅度的点头。 “好。” 赵妃和周川退到了后面，正紧张的看着。 消防员的手紧贴赵凌的手指捏住了蛇头，确定不会脱手后他说： “松手吧。” “好。” 赵凌眼睫微颤 抿了抿干涩的唇，再次点头。 然而赵凌虽然答应得很快，可他的手并没有移开。 消防员微微用力，蛇头依旧卡在赵凌手里纹丝不动。 “……同学？没准备好吗？你别害怕，哥绝对拿住它。” “嗯。” 赵凌乖巧应下。 于是消防员看了他一眼，手上用劲继续想将蛇拿走时，却发现还是动不了一点。 赵凌维持一个动作太久，漂亮的骨节都有些发白了。 而银环蛇的状态也不太对，眼看着好像快被赵凌掐死的样子，消防站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些着急，这毕竟是保护动物呢。 “弟弟，你相信哥。” “是啊弟弟，你再不松手，这蛇真快咽气了。” 消防员轻声哄着赵凌。 虽然这一幕严肃又危急，鸭舌帽男的同伴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抱歉，你……你拿走吧。” 赵凌其实也累，一直举着的右手都隐隐感觉到发酸，他眨眨眼，睫毛上的汗浸到眼睛里带来些的微刺痛感让他清醒了许多。 “那这次要真的给我啊，不给我你总不能拿回去吧？” 为了缓解赵凌的紧张，消防员开着玩笑。 赵凌点头，看着消防员的手稳稳捏住蛇头，他终于卸了些力。 “松手。” 消防员也感觉到赵凌这次确实在放手。 终于，在众人紧张的目睹下，蛇从赵凌手上到了消防员手里。 不过可能是被赵凌掐得太久，蛇没有剧烈挣扎，也没有像盘绕赵凌那样盘消防员，身子软趴趴的垂下，像死了一样。 “……没死吧？” 有消防员小声问。 拿着蛇的同事正要将蛇放进准备好的袋子，闻言拎着微微用力甩了甩，蛇微弱的挣扎了一下。 “没死呢。” “那行，放进去吧。” 看着蛇被扔进口袋扎上袋子，赵凌重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多了些疲惫。 “还好吗？” 一直关注着他的赵妃上前，满脸担心的抬起头看着他，想扶人又怕惊着人的样子有几分无措。 周川直接上前扶住赵凌的右手，却被赵凌触电似的抽了出来。 在几人担忧的目光中，他黝黑的眼珠里闪过嫌恶，然后凉凉道： “别碰手，脏。” “…………” “噗嗤——” 一片沉默中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赵凌抬眼看向笑的人，正是那个接蛇的消防员。 “不好意思啊，哥不是笑你，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哈哈。放心，这蛇的毒在牙里，不在皮儿，手洗洗还能要的。” 消防员接触到赵凌淡漠的眼神连忙摆摆手笑着解释。 第179章 有惊无险 赵凌此时的动作有些奇怪，他的左手本来就有伤，现在右手也僵直的垂在身侧，整个人像个漂亮的木偶。 “好了好了，蛇我们带走了，你们是来玩的吧？早点回家吧。” 消防员带着蛇离开，赵凌和赵妃几人也跟着出来。 “唉……差点让你吓死。” 周川没忍住叹气。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克赵凌了，相识在那九死一生的狼窝，自己来一次害得人被抓住机会围堵打伤，现在又遇到毒蛇…… “难道咱俩八字不合？我克你啊……” 周川满脸苦涩的说出自己的猜想。 赵凌看他一眼，正准备说话就听到一声微弱的抽泣，接着腰突然被人一把抱住。 “对不起……都怪我，幸好你没事，呜呜啊……” 赵妃情绪骤然崩溃，她双手紧紧环抱住赵凌劲瘦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哽咽出声。 赵凌睁大眼，呆滞的抬起手，无措的看着怀里的人，一副拿怀里人很没办法的样子。 “你……” 赵凌张了张嘴，但还没等他说话，赵妃就带着哭腔打断了他。 “……别讨厌我。” 周川挑眉，这一幕让他内心的郁气全然消散，他双手环抱在胸，略带揶揄的看着两人。 “额……阿迪……” 看了全程的男生同情的看向同伴。 鸭舌帽男生目光忧郁的看着赵妃的背影，半晌垂下头轻叹一声。 “走吧，回去了。” 这还用他勇敢啥啊，毫无余地。 下山的路好走，远远看去，两人的身影慢慢由大变小。 赵妃不住地道歉，赵凌却感觉到腰间的双手越发用力，似乎怕他突然跑了一样。 “学姐，没人怪你，别哭。” 赵凌肩膀微松，看着胸前的脑袋轻声道。 赵妃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哑着声音闷闷道： “我差点害死你啊……你那么害怕，还、还要先救我……” 赵凌：“……我不害怕。” 赵凌脸突然红了，他眼里划过一丝狼狈，有些尴尬的替自己找补。 “噗……” 周川笑出声，赵凌杀人的目光看过来，他连连点头，敷衍道： “对对对。你不害怕，是我和赵妃害怕。” “…………” “你别说他。” 听到周川的调侃，赵妃终于舍得从赵凌怀里拔出头，她眼睛和鼻头通红，半边脸仍然埋在赵凌怀里，另外半张脸对着周川闷闷道。 周川摊手，认输的挑眉道： “不说不说，你继续。” 然而气氛被这么一打断，赵妃也突然不好意思了，她好像才发现自己和赵凌的姿势。手顿时触电似的松开，却没有离开赵凌的腰，而是轻轻捏住他腰间的衣服。 赵凌察觉到她的动作，他唇角勾起微末的弧度，笑意若隐若现。 “学姐，这件事不怪任何人，没人受伤就是最好的。” 担心赵妃钻牛角尖，赵凌还是认真的说道。 “就是，咱们小凌也没被吓到，英雄救美呢，多帅啊。” 帅得你的追求者都不敢再上前了。周川在心里补充道。 “走吧。” 赵凌的声音在赵妃耳里莫名多了几分温柔，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嗯嗯。” 赵妃耳朵一阵酥麻，她不舍的将手从赵凌衣服上拿开，看着衣服上被抓皱的地方还顺手扯了一下。 “真的没事？” 转身要离开前，赵妃又不放心的看着赵凌的眼睛问了一句。 赵凌直视她的双眼点头，随后绽开一抹笑道： “要真说有什么问题，就是……有点饿了。” 在赵妃突然紧张的神色里，赵凌挑了挑眉补充道。 听完他的话赵妃终于不再担心，她也笑了一下。 “那走吧，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依旧是赵妃走在前面，赵凌和周川缀在后面。 赵妃定的饭店就在距离他们停车不远的地方，赵凌一进去就询问服务员洗手间在哪。 得到指示后，他脚步一刻不停的朝着洗手间走去。 赵凌的动作并不慌乱，可周川却从他的背影看出了几分急切。 “哈……还说不害怕。” 周川暗笑。 赵妃也看出赵凌的急迫，想到这人面无表情的嫌恶自己右手的场景，赵妃心疼的同时也不由得觉得他可爱。 等赵凌从洗手间出来时，赵妃和周川已经点好了菜。 赵凌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松泛许多，恢复了以往的淡然自若。 在两人的注视下，他不疾不徐的走到赵妃对面坐下，抽了一张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的水汽。 周川和赵妃的目光落在赵凌手上，一眼就看到那双原本皙白的手此刻明显透着不正常的红。 尤其是捏过蛇的右手虎口，红得几乎要破皮的趋势，手腕也是，到肘部都是一片红，像一块血玉一样，沁红透骨。 赵妃：“…………” 周川：“…………” 赵凌恍若未察觉两人的注视，他神态自若的擦干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然后施施然抬眼看向赵妃，语气温和道： “点完菜了？” 赵妃回神，不忍的将目光从赵凌手上移开，点点头哑然道： “啊，我们点好了，你、你再加几个菜吧？” 赵妃将菜单推到赵凌面前，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他的手。 这得多疼啊…… 赵凌看了一眼菜单就将其拿到一边。 “够了，吃不了多少。” 其实是吃不下，要不是为了不让赵妃和周川担心，赵凌压根不想吃饭，拿过那么恶心的东西，他如今什么也吃不下！ 其实赵凌确实不是怕蛇，是极度的厌恶反感，由骨子里生出的嫌恶。 这种嫌恶来源于前世，前世戏班里有个昙花一现的台柱子，这位台柱子从风靡登高到凋陨仅仅两天。 赵凌记得，那位妙人身段容貌唱腔皆是一等一的好，登台第一场就让台下众人惊为天人。 曲未终，戏未停就有人连连撒下银票，不少人更是摘下自己的钱袋子直接往台上扔，只为博得美人随意一瞥。 盛况引得台后偷看的孩子们瞠目结舌，艳羡不已。 那晚二楼的贵宾包房里来了一位顶尊贵的客人，贵客也被迷住，当即就让下属拿了腰牌去找班主。 当得知贵客的身份，班主却是惊大过喜，台柱子下台知道是哪位贵人看上自己后，当即小脸煞白，眼一翻晕在了赵凌脚边。 第180章 月亮 一开始年纪小的孩子们都一头雾水，不懂为什么得了贵人青眼，台柱子是这副反应。 班主也满眼满脸的无奈和苦闷，待台柱子幽幽转醒，还是被送到了贵人的马车上带走了。 他走时泪眼涟涟，满脸哀戚绝望，仿佛要去的不是贵人府邸，而是龙潭虎穴。 赵凌不解，那时的他不过十几岁，刚开始学基本功，满心都是对戏台的憧憬，又哪里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出名后会面临什么…… 台柱子被带走班主一整天都是愁闷不止，赵凌去送茶水时好奇问了一嘴，班主看着他好半晌，苦笑道： “小凌儿别问这些，你还小，班主还能留住你……” 次日傍晚，马车披着血红霞光停在戏班门口，叫门的护卫一脸冰霜，等赵凌和班主出来时，他从马车里抱出了被绸布裹住的台柱子。 赵凌正诧异时，鼻尖就嗅到一股怪异的味道，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混杂，让人反胃。 班主似乎有所预料，可当他轻轻揭开绸布一角时还是煞白了脸。 班主将台柱子抱回了房，赵凌紧跟其后却被叫住，那护卫眼神冷漠，抬手丢给他一个锦囊后一句话不说赶着马车走了。 捧着沉甸甸的锦囊赵凌不明所以，最后跟着班主上了楼。 还没进门，就听班主语气急切的叫其他人去请大夫。 赵凌推门进去，看到床榻上的台柱子身体仍被绸布包裹着，只露出了肩头以上。 原本漂亮鲜活的人那时却脸色苍白如死人，柔嫩的唇瓣已然干裂，还满是血痂。 他紧闭着眼睛，即使不清醒，柳眉也不自觉皱紧，还不时发出细碎的呻吟，似乎梦里承受巨大的痛苦。 赵凌被台柱子这副模样吓到，他走近床边，还没出声就听到床上的人突然发出嘶哑的痛吟，接着开始剧烈挣扎，连班主都险些没按住他。 一筹莫展之际，年迈的大夫匆匆赶来。 大夫揭开绸布的一瞬间，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接连发出抽气声。 赵凌也瞳孔骤缩，眼里布满惊恐。 只见瓷人一般的台柱子身上遍布血淋淋的伤痕，胸前两点血肉模糊，金铃从肉里穿过，让人不忍直视。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因为台柱子一直在挣扎，即使身上的狰狞的伤口再次裂开流出鲜血，他也没有停下扭动身子。 老大夫神色凝重的检查伤势，当他轻手轻脚的准备查看台柱子后面的伤时却被吓得从椅子上滚落。 守在门口的赵凌听见动静冲了进去，接着就看到让他浑身战栗的一幕。 一条通体雪白，小指粗细的蛇从台柱子身后爬出，蛇身上还沾着斑斑血迹，不用谢也知道是谁的。 班主当即吓晕过去，留下地上惊惶未定的大夫和小脸雪白的赵凌…… 蓦地，一阵冰凉的触感唤回了赵凌的神智，他从那段腌臜反胃的记忆里回过神，垂下眼发现自己手背上多了一片湿纸巾。 湿纸巾覆在通红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痛感得到缓解。一瞬间，赵凌心里的阴戾反胃得到了缓解。 他抬眸看向赵妃，赵妃正满眼担忧的看着他。 “这样好受一点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赵凌敛眸，抬手将湿纸巾换了个位置，然后才摇头道： “没事，就是想到一些事。” 赵妃以为他还在想抓蛇的事，和周川对视一眼马上转移话题： “要不再点个喝的吧？我看他们家这个手打果茶好评也很多，刚好今天也热。” “行，我要一杯，小凌也来一杯？” 周川接收到赵妃的示意也跟着开腔。 察觉到两人的意图，赵凌点点头说： “嗯，我也来一杯。” 随后在等菜上的间隙，周川配合赵妃开始聊起其他轻松的话题，当然大多时候都是赵妃在说，周川不时附和。 赵凌虽然还是不太有兴致，但也不愿意扫兴，他埋下心底的阴霾，如两人所愿加入了话题。 饭吃完三人今天的行程也结束了，回程是周川开车，他看出赵凌还是不太舒服。 赵妃和赵凌坐在后排，两人没有说话，赵凌将头靠在车窗框上。 车窗降下一半，赵凌微微闭着眼，任由风肆意的吹乱他额前碎发。 暮色将至，路旁的照明灯已经亮了，灯光快速掠过，偶尔投射在赵凌精致的脸上。 赵妃默默的看着他，脑子里不断回想被赵凌护在身后的事。 她想，她可能快触摸到那轮高悬夜空的明月了。 周川先将赵妃送到了学校，赵妃下车时赵凌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朦胧睡意。 “别下来了，你的手……回去再拿冰毛巾敷一下好不好？” 赵妃看着车里正欲开门的赵凌，犹豫了一下轻声叮嘱。 赵凌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 赵妃露出笑颜，她对两人摆摆手，语气里多了几分轻快。 “那就好，快回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周川，谢谢送我回来，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周川随意的点头，见两人再没话说，利落的打了方向盘调转车头走人。 车子往回开，周川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看了一眼后视镜，见赵凌没再假寐他才开口： “真喜欢上了吧？” 赵凌从后视镜里对上他揶揄的眼神，听清周川的话他没否认，周川继续道： “都那样了还第一时间护着人家，爱的本能呢。” 赵凌终于开口：“你再‘呢’一个试试呢？” 周川：“呢。” 赵凌：“……” 一种冰冷的幽默在车里蔓延，赵凌冷着脸半晌突然笑了一下。 他放松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喃喃道： “是啊。” 虽然赵凌承认的语气有些奇怪，周川还是眼睛一亮。 “我就知道，要脱单了啊这是。” 赵妃对赵凌的喜欢都不用怀疑，现在两人情感双向奔赴，在一起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赵凌将车窗按上去，声音模糊道： “没那么快。” 经过今天这件事，赵凌意识到他还需要更多羁绊，将自己和这个世界牢牢绑定的羁绊。 但他不会轻率的将别人拉入自己的防线，所以即使承认对赵妃心动，赵凌也打算徐徐图之。 第181章 爱与不爱 赵凌的手恢复得很快，周川和他去医院拆了线，回来就开始暗戳戳的表示该回家看看了。 “这次应该是楠楠和你分开最久的一次吧？昨晚你俩打视频我听她嘟嘟喃喃说想你呢。” 赵凌正在群里和韩烁武恩妤几人敲定会面的时间地点，闻言没太注意周川的话，顺口道： “之前她和柳老师去国外比赛是最久的，一个月呢。” “……哦，你俩兄妹俩的感情是真的让人羡慕，你想她不？” 周川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魔方胡乱拨拉，眼珠提溜转。 群里韩烁提出见面定在周五晚上，地点也找到了合适的。赵凌应下，这才放下手机转过椅子看向周川。 “嗯。” 周川没注意赵凌已经结束了聊天，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还原了一面颜色，嘴里继续暗示： “要我我也想，那么可爱一小姑娘……哎？” 手里的魔方突然被人抽走，赵凌三两下唰唰将魔方剩下的三面还原，然后将魔方丢回周川怀里，眯着眼似笑非笑道： “小川哥，你也想我妹妹？” 在赵凌压迫感十足的眼神里，周川有些心虚的笑了一下，躲开他的注视底气不足道： “你、你不是都知道我的意思吗？哥也没想着瞒你不是……” 毕竟还需要大舅哥帮着搭桥修路呢。 说曹操曹操到，赵凌和周川没说几句手机的专属铃声就响了。 周川现在对这个铃声的重视比他还多，一听到铃声立马支棱起来，两眼炯炯的盯着赵凌。 赵凌看着他铜铃般的眼神无奈笑了笑，然后坐到周川边上接通了视频。 周川侧着头，调整角度好让自己英俊的侧脸被对面看到。 赵凌：“…………” “哥哥！” 徐楠每次看到赵凌的反应都让人觉得情绪价值拉满，她眼里永远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楠楠，演出怎么样？” 其实演出的视频柳沉鱼已经给赵凌发过了，但他还是柔声又问了一遍，因为徐楠自己也会再说一次。 果然，一听他问，徐楠眼睛更亮了，她抬起下巴，带着几分可爱的小得意道： “大家都很喜欢我！” 赵凌唇角微弯，赞赏的话还没出口，耳边就传来周川夸张的声音： “哇塞！真棒！小川哥哥还没听过楠楠的演奏呢！” 周川原本也是个冷淡的性子，能做出这副幼师的姿态也不容易。 赵凌动了动被周川高音震得微麻的耳朵，叹了口气将手机朝周川的方向侧了侧。 徐楠看着屏幕突然多出的一个脑袋愣了一下，接着小声的打招呼： “小川哥中午好。” 周川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左手自然握住了赵凌的手机，微微用力将手机从赵凌手里拿走。 赵凌：“…………” 在赵凌动手将手机抢回之前，周川及时靠近，成功让屏幕里容纳两个人。 “小川哥要是去楠楠家里做客，楠楠欢迎吗？” 周川笑眯眯的说。 赵凌双手环抱在胸前，任由周川反客为主的和徐楠聊了起来。 徐楠思维跳脱且神经比一般人大条，倒也没注意周川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不过她的眼神更多还是落在赵凌脸上，且对周川的话题答得颇为敷衍。 周川：“楠楠去国外演奏紧张吗？” 徐楠：“老师带。” 周川：“楠楠平时更喜欢吃辣的还是甜的啊？” 徐楠：“好吃的都吃。” 赵凌全程就歪着头看着周川极尽殷勤的样子，他何曾见过这哥这副嘴脸。 想当初两人苦哈哈的在黑厂讨生活的日子，这哥对上麻子两年的压迫都没想过虚与委蛇换取生存空间。 如今倒是信手拈来的软话，果然，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眼看着一直是周川在和自己说话，两个星期没见哥哥的徐楠也有些不乐意了。 她瘪瘪嘴，抬起手在摄像头里拍了拍，等赵凌看过来时她又扬起笑脸。 “哥哥不跟楠楠说话吗？” 这回换周川沉默了，他垂下眉眼，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轻声道： “楠楠不想和小川哥聊天啊？” 徐楠单纯善良，本来还确实有些嫌他话多，可一看到他露出这样子就忙不迭的摇头。 “不是不是，是、是好久没见到哥哥，所以想哥哥，没不想理小川哥。” 周川的脸皮无师自通的厚了起来，闻言就要顺势提起其他话题。 赵凌看到徐楠眼里流露出着急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将周川的脑袋推开，拿过手机的同时低声唾弃： “走吧你，给楠楠唬得……” 想到自己幼稚的行为，周川离开摄像头也差点笑出声来。 “多可爱啊……” 周川毫不悔改。 赵凌白他一眼，转过头对上徐楠又是和煦温柔的表情。 “哥哥这个周末回来。” 徐楠也不关心飞出屏幕的周川，看到赵凌她笑靥如花。 兄妹俩气氛温馨的聊了几句，徐楠想到什么露出为难迟疑的神色。 赵凌很少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眉心微动，循循善诱道： “怎么了楠楠？有什么事要和哥哥分享吗？” 赵凌说话的同时也在观察徐楠的神态。 徐楠浓密的睫毛扑簌，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哥哥，歆歆找我道歉呢。” 赵凌一听和柳倩歆有关立即皱了皱眉，但见徐楠紧张的看着自己，他又很快调整好表情，继续温和的询问： “哦？她找你？什么时候的事，楠楠跟哥哥说。” 周川察觉有事，也正了脸色坐到旁边听。 徐楠露出苦恼的神色，她双手托腮，像说悄悄话一样凑近屏幕。 “她跟我道歉呢，还说以后要跟我玩，可是……可是……” 徐楠说到这里也皱起了好看的眉，明显不愿意和柳倩歆接触，可她心底纯善，犹豫半天到底也没说出多强硬的话来。 “还有覃哥，他消失好久又出现啦，不过我记得妈妈说的，没理他哦。” 徐楠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让赵凌刚平整的眉心又蹙紧，他脸上依旧维持温柔，声音却不自觉带了一丝冷意： “他什么时候找的楠楠？和柳倩歆一起的吗？” 徐楠摇头，停顿了一下，慢慢将最近发生的事用不太通顺的语句整合转述给赵凌。 第182章 贼心不死 覃深来找徐楠刚好是赵凌手受伤的第二天，那时候赵凌不想让徐楠知道自己受伤，所以每次接视频都是遮遮掩掩的聊几句就挂。 徐楠好几次想告诉他都没来得及，后面也就忘了。 覃深如今的处境很是尴尬，当初他合谋绑架徐家孩子的事情甫一曝光便震惊了众人。 原本在他的多年经营伪装下，覃瑞母家对他从一开始的厌恶也慢慢变成无视。 甚至有的还觉得父母的事不应该牵涉到孩子，偶尔宴会上遇到也不会给他难堪，在他跟着覃博文去打招呼时还回应过。 结果绑架案一出，众人都知道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手段跟他母亲一样阴狠下作。 而且年纪这么小就有这么歹毒的心思手段，这不由得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在覃深出来后，自然而然的遭到了众人的排斥远离。 再加上覃瑞归来，既有璞玉在前，他这块满是瑕疵的瓦片又哪里还能入别人眼。 长辈不喜他，同龄的孩子更是不敢再和他有瓜葛。 就连之前与他交好的几个孩子也忙不迭的撇清关系，毕竟像这种一言不合就雇凶绑架的人，谁敢靠近？ 覃深刚回来的一个星期几乎都是将自己关在房里度过的。 后来是覃夫人和他谈了很久才将人劝出来，覃深愿意出门的第一天就去了徐家。 覃深运气好，去的时候恰巧徐爷爷刚出门遛弯，他躲在一旁等徐爷爷走远才去敲门，张姨出去买菜还没回来，家里只剩徐楠。 听到是徐楠来应门，覃深惊喜不已。 但徐楠一听是他就不愿意开门，覃深没有太惊讶，他已经有所预料到。 虽然当初出面绑架的人不是他，但他心里知道，徐家人肯定恨透了他，也必定会跟徐楠说出真相。 可是覃深没有就此离开，他在门口不断的提起他保护陪伴徐楠的时光，哀求徐楠见他一面，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在覃深看来，徐楠傻且没有气性，只要徐家人和那个讨人厌的赵凌不在，他就有机会哄好徐楠。 可覃深想岔了，赵凌失踪那几日给徐楠留下了痛苦的阴影，得知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覃深，徐楠便暗暗在心底开始讨厌他。 一门之隔，覃深听到徐楠磕绊却坚定的驱赶自己，沉默许久，在张姨回来之前覃深还是离开了徐家。 徐楠邀功似的将自己赶走覃深的事说给赵凌听。 “楠楠乖不乖？” 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赵凌，赵凌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软了一下，因为覃深带来的阴霾也散去了些许。 如徐楠所愿，赵凌认真的夸了她几句，接着又郑重叮嘱她以后也不能理覃深，也不要一个人离开家里。 至于柳倩歆，提到她，徐楠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 “歆歆说她以后是好人了……” 赵凌皱眉，大概猜到柳倩歆接近的徐楠的原因，压下心里的烦躁，赵凌笑着道： “她是好人，哥哥是什么？” 徐楠不假思索的回答：“哥哥是最重要的人！” 她脱口而出的话让赵凌愣了一下，接着眼里冰霜消散，只剩宠溺。 “爸爸妈妈爷爷也是最重要的！” 徐楠好像被别人问过这样的问题，不等赵凌说什么她就认真的补充。 这回旁边的周川也笑了，赵凌笑着继续问： “真乖，所以楠楠是听哥哥的对吗？” 对面想也没想就重重点头。 赵凌眼里笑意不减，从善如流道：“那哥哥让楠楠也不要理睬柳倩歆，知道吗？” “嗯嗯！” 徐楠连为什么都不问便应下，她无条件拥护赵凌的样子让周川有些眼热，不过想到覃深，周川就转移了注意力。 等挂断电话，周川阴沉着脸开口： “那个家伙还是贼心不死呢。” 覃深的事周川有所耳闻，可具体细节并不是很清楚，现在又牵扯到徐楠，周川便让赵凌详细说给他听。 赵凌垂眸，将自己知道关于覃深的事都说了。 “看来覃瑞的存在让他压力很大啊……” 赵凌幽黑的瞳孔里划过沉思。 “是那天最后来看你的那个年轻人？” 周川眯着眼，想起见过的覃瑞。 赵凌点头。 “我和他并不相熟，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可以认识一下了。” 赵凌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周川脸色同样难看，原本因为赵凌他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犯没有一点好感，现在又听了一些覃深和徐楠的事，他心里的反感更重了。 什么阿猫阿狗的也配跟他抢！ 当晚赵凌就将覃深找过徐楠的事告知了徐寅安，徐寅安也不知道有这回事。 “那孩子心术不正，我不可能让他再接触楠楠。” 徐寅安沉声道。 赵凌点头，然后问道： “爸，是不是最近覃家有什么变动？” 赵凌猜测，多半是覃瑞做了什么，否则覃深不敢这么贸然的去找徐楠，他不是不知道他做过的事意味着什么。 果然，徐寅安露出赞赏的眼神。 “你猜的很不错，覃瑞已经正式参与覃氏的股东大会了。只要他不出大错，在柳家的监督下，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接管覃氏。” 而覃深连覃氏的门都还没踏入，所以他自然着急。 “爸，覃瑞是个怎么样的人？” 赵凌原本不想掺和别人的家事，所以尽管覃瑞几次递出橄榄枝，甚至暗示过要替他教训覃深赵凌都没有接受。 因为他今不能时刻带着徐楠，赵凌也得考虑覃深被收拾后狗急跳墙会不会伤害徐家人。 不过现在既然覃深还想整幺蛾子，他也没有千日防贼的打算，他要出手，就要让覃深翻不起身。 决定和覃瑞联手，赵凌自然要做一些调查。 说起覃瑞，徐寅安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覃瑞倒是个好孩子，不管几年不见也变了很多……” 在关系较近的长辈眼里，以前的覃瑞非常讨人喜欢，乖巧懂礼，行事周到，年纪小性格却很沉稳。 就算是继母以不体面的方式登堂入室他也没有做出让人为难的事，只不过后面出了什么事导致覃瑞仓促出国徐寅安也不是很清楚。 “覃家的事到底只有他们自家人清楚，但这次覃瑞回来确实变了不少，做事果决狠辣，很有魄力，想来吃了不少苦。” 徐寅安有些感慨，赵凌回想起见过的覃瑞若有所思。 第183章 蛊惑人心 赵凌接手了料理覃深的事，徐寅安并没有阻拦，还给了他几个联系方式，让赵凌有需要直接联系。 赵凌的行动力很强，确定要对付覃深，他转头就打算联系覃瑞。 周川则主动揽下调查覃瑞的活儿，按他的话说： “我首先是你的兄弟，好朋友。那个坏家伙三番两次找你不自在，威胁你的人身安全，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再者，再者……你懂的，他居心不良，我路见不平。” 周川说到这里红了脸。 “但你要和他哥合作，想必不能生出间隙，毕竟合作要有诚意嘛，不过咱们也得留个心眼，所以调查他的任务就舍我其谁，左右我又不混你们圈子。” 周川说得头头是道，但其实赵凌不在乎被覃瑞发现自己私下调查他的事，而且周川去查跟他去查是一样的。 不过看周川积极性这么高，赵凌也不想拦着他出力，大老远过来，总得给人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两人一拍即合，赵凌也顺利和覃瑞搭上线。 覃瑞必定对上覃深，他或许不拿覃深当回事，可他那惯会演好人的后妈太能作妖了。 覃博文容易被她三两句话带得昏头昏脑，而且再怎么说覃深也是覃博文的种，怎么样也不会任由自己下手。 所以有赵凌帮忙清理门户于覃瑞而言有利无害，赵凌背后可是徐家，甚至不止。 想起自己查到的东西，覃瑞眼睛黯了黯。 他知道，赵凌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遗世独立，否则也不会让柳家三兄妹也对他亲热有加。 尤其是大房的柳沉鱼，这人一贯清冷不喜欢结交朋友，对赵凌却十分看重。还有赵家…… 覃瑞对赵凌越发好奇，他很珍惜这次两人合作的机会，这可以让他近距离接触一下赵凌，他也想看看，赵凌为什么这么招人喜欢。 覃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他现在焦头烂额。 虽然他恢复了自由身，可在家在外面都被严重边缘化。 因为他高中学业没有完成，想做什么都没有条件，想继续完成学业，可京市的的学校根本没有愿意收他的。 就算覃博文塞钱也没用，毕竟这块寸金寸土的地方，一板砖丢下去都能砸死好几个达官显贵的孩子，他的前科摆在那里，谁敢让自己孩子和他一个学校？ 覃博文找了几次关系都无功而返也有些烦了，便想让他出国念书。 而覃夫人怎么说都不同意，她的理由是覃深一个人去国外她不放心，当时覃瑞也在，听到继母这话他直接笑出了声。 继母这才想起来，覃瑞不也是十几岁独自出国的吗？ 可不管怎么说，覃夫人就是不同意，软磨硬泡的让覃博文想办法将覃深留在国内。 覃深知道，他妈是怕他出去几年回来覃瑞就扎稳了脚跟，到时候就没有他们母子俩的立足之地了，可他都知道的事，覃瑞如何不知道？ 但覃瑞不发表任何意见，他住在家里，却每天早出晚归，覃深知道覃瑞是在忙公司的事。 可他再心焦也无可奈何，他如今拿什么跟覃瑞斗呢？ 他连高中文凭都没拿到，往日那些好不容易结交的富家子弟也在他出来后跟他断了交情，几个电话打过去要不说是在国外，要不就是忙，没空。 覃深心知肚明，自己这是被踢出圈子了，但知道也没用，他无能为力。 让他绝望的是，不光那些所谓的朋友，就连最有把握的柳倩歆他也把握不住了。 其实覃深第一个联系的人是柳倩歆，他在少管所的时候只有柳倩歆会找他。 后来断了联系他也以为是柳家从中阻拦，他相信柳倩歆一定站在他这边。 所以当他调整好心态去柳家拜访，却被告知柳倩歆不在家时，他也没有察觉到什么，而是温和的笑着同佣人表示他在客厅等等。 柳家的佣人都知道，这位覃小公子之前和他们小姐很是要好，于是也没多考虑，给覃深备了茶点饮料就去忙自个儿的了。 覃深没等多久就听到了大门口传来车声，他调整好表情，笑着起身走到门口，随即想到什么又藏到了一旁的灌木月季后。 大门口柳倩歆和柳素之一起进来，兄妹俩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柳素之语气不太好，似乎是柳倩歆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覃深刚准备跳出来吓兄妹俩一下就听到柳素之提到了他最厌恶的名字。 柳素之：“你是不是疯了柳倩歆？能不能不要去惹小楠？你这样只会让小凌更烦你！” 柳倩歆很不服气的回应：“我又不是去欺负她的，我是去道歉的啊，他要是对我好点我会这样吗？” 柳素之闻言叹了一口气，扶额苦口婆心道： “你以为这样有用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难道不清楚？你惹他心烦不是一件事两件事，明知道小楠是他的逆鳞还要去碰，真不知道还说你蠢还是说你什么。” 柳倩歆一听也很委屈，嘟囔道： “那我要怎么办才能让他喜欢我一点啊？你都不知道，他那个什么学姐整天缠着他，我本来就没有多大机会，现在又多了一个跟我争……” 兄妹俩剩下的话覃深没听太清了，他站在月季后，脸色极其难看，本来就白的肤色此刻仿佛多了一层灰败。 鼻尖萦绕着清淡的花香，覃深心里却止不住生寒发冷，喜欢？他没听错的话，柳倩歆居然喜欢上赵凌了？哈……真是太有趣了！ 赵凌莫非真的会蛊惑人心吗？ 覃深眼里一片幽深，他看着面前娇艳的月季无声的露出狰狞一笑，眼底猩红一片。 那天覃深什么时候走的他自己也不记得了，柳素之兄妹俩在客厅说了几句话就各自上楼。 覃深听不到说话声才迈开早已麻木的双脚，冷着一张脸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柳家。 佣人忙完看到客厅没人也以为覃深是没等多久先走了，没人问覃深的事，佣人忙起来也就忘了要将这事告诉柳倩歆。 第184章 打秋风 赵凌着手收拾覃深之前，柳素之先替妹妹打秋风来了。 因为柳倩歆这次铁了心要留在国内，柳家人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对家里她的说辞是一个人在国外太孤单，如果再让她过那样的生活，她会精神错乱。 但这话只有柳爷爷相信，老爷子打小就偏疼这个孙女儿。 当初要不是出了覃深绑架赵凌那档子事，担心孩子留在国内会被带坏，柳老爷子也不会同意送柳倩歆出国。 虽然如今覃深出来了，但柳倩歆再三保证不会和他同流合污，家里人看出她没有说谎，想着反正柳倩歆还得出国也就没管。 结果转头她就说要留在国内。 柳震夫妻俩都怀疑柳倩歆是还想和覃深混在一起，于是坚决不同意，让柳倩歆起码将学业完成。 只有柳素之清楚，他这个好妹妹不想去国外是真的，不想搭理覃深也是真的。但究其原因，还是为了赵凌。 本来柳素之不愿意管这件事，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按照赵凌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伤害过徐楠的柳倩歆压根不会有机会，死心是迟早的事。 可柳倩歆看不清，她固执的认为自己有机会，毕竟柳徐两家交情不浅。 两家大人开玩笑时还曾提起过，徐楠出生之前，大人们曾有意亲上加亲，可后来因为徐楠检查出不对，徐家主动按下了这件事没再提过。 这些话更都是玩笑，可柳倩歆不知怎滴听了进去，还自顾自觉得现在也可以亲上加亲，不过不是徐楠和她哥，而是她和赵凌。 得知柳倩歆的想法，柳素之无语了很久。 同时柳素之也意识到，他这个妹妹多半是要走火入魔，如果不能在她感情发展蓬勃之前掐断，那后续还会闹出什么事也不一定。 于是柳素之十分不好意思的找到了赵凌。 柳素之：【小凌，手上的伤恢复怎么样了？】 看到柳素之的消息，赵凌没多想。 赵凌：【已经拆纱布了，谢谢素之哥关心。】 柳素之：【那就好，那这周末回家吗？好久没一起聚一聚了，前几天凡哥还说想找你帮忙录个宣传片呢，他跟你说了吗？】 柳素之也不完全是没话找话，他说的录宣传片确有其事。 李凡不但是一个好棋手，也是一个好商人，他将棋院经营的很好，现在已经准备开第二个分院了。 赵凌：【提过，不过我之前没空，凡哥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吗？】 李凡不缺钱，找个代言人很轻松，但下面说要找人拍宣传片时他的第一人选就是赵凌赵凌。 赵凌如今在棋坛也算红人，只是他自己不玩社交账号，对此没在意而已。 当初李凡发表他和黄安对决的视频后就让他小火了一波，后来又有论坛事件推波助澜，赵凌就凭借颜值学历和棋艺彻底出圈。圈揽了一大波颜粉知识粉和围棋爱好者。 光李凡的棋院就收到了不少挑战书，都是冲赵凌来的。 所以如果能让赵凌来拍宣传片，对李凡而言是最合适的。 柳素之：【没找呢，他说就等你。】 赵凌：【那放假再看吧。】 眼看话题就要中止，柳素之硬着头皮进入正题： 柳素之：【哎对了，小凌，介意哥吃个瓜吗？#坏笑】 柳素之颤抖着手打出了一个表情包。 对面赵凌微微挑眉。 赵凌：【嗯？】 柳素之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打字： 【听说你有女朋友了？哥就是好奇啊，毕竟你小子看起来不近女色哈哈哈！】 看到柳素之的问题，赵凌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赵妃的脸，他顿时愣了一下，然后抿唇一笑，不答反问： 【听谁说的？】 柳素之一看赵凌的回复就知道他妹妹多半凉了。 因为赵凌并没有否认，那就说明真有女朋友了。 柳素之在心里替柳倩歆默哀两秒，随后真的吃起瓜来。 柳素之：【还真有啊？你小子！快交代，真好奇什么样的女孩能把你拿下！】 赵凌脑海里再次浮现赵妃的面容，赵妃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冤家吧…… 赵凌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他清俊的脸上无意识挂着笑，眼里更是一片柔和。 周川午睡结束，顶着一头乱发走出来时，一抬眼便看到赵凌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一脸宠溺笑。 “……你笑什么？” 周川冷不丁开口，赵凌顿时抬头，脸上的笑容也收的一干二净。 “嗯？” “我问你在笑什么？跟傻子似的……” 周川不想让他蒙混过关，三两步走过去看他的手机页面。 对面柳素之恰好又发来好几条条消息。 柳素之：【别不是逗你哥吧？】 柳素之心里怀揣微末希望。 赵凌还没有回复，左右话已经说出，柳素之最近也确实被柳倩歆烦的淫乱，等不及又继续发： 【说真的，哥还挺好奇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哎，或者你觉得歆歆怎么样？她现在真懂事多了。尤其是你在度假村救她小命之后没少念叨你呢。】 周川一眼就看出柳素之是要给自己妹妹做媒，他撇撇嘴不太赞同道： “你这哥也真敢说，他不知道你是妹控？他妹妹做过啥他不能不知道吧？”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赵凌绝不可能喜欢一个霸凌过徐楠的人。 赵凌看完柳素之的消息也皱了皱眉，随即思考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打出几个字。 【素之哥，你把你柳倩歆联系方式推我。】 柳素之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显然是有些震惊。 柳素之：【真的？！】 他以为赵凌是被自己说动，准备了解了解他妹妹了。 然而赵凌下一条回复就让柳素之知道自己可能多想了。 【不是，我跟她说清楚。】 赵凌的“说清楚”是指柳倩歆找徐楠的事，但柳素之会错了意，还想着赵凌对柳倩歆态度软和说不定有机会。 毕竟以往赵凌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柳倩歆的。于是忙不迭喜滋滋的就把柳倩歆的微信推给了赵凌。 推完就开始幻想以后赵凌成自己妹夫的事…… 第185章 恩将仇报? 柳倩歆此时正在自己家里试着新买的小衣服，她新买的衣服又换了一个风格，仔细看看，一部分竟然和赵妃的常服有些相似…… 柳倩歆不傻，她知道要想讨得一个人的好感需要投其所好，所以她去找徐楠。 柳倩歆自以为了解徐楠，她和覃深一样，都认为徐楠不记事。 徐楠的朋友圈很小，那代表有人带她玩儿她就应该喜不自胜。至于她曾经施加在徐楠身上的不公待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可让柳倩歆失望了，徐楠虽然不记仇，但她听话，尤其听赵凌的话。 赵凌想必不止一次的叮嘱过，不让徐楠搭理自己，否则那傻丫头不会那么坚定的say no！ “哼，笨妞儿，带你玩儿还不乐意……” 柳倩歆换了一条修身的运动衫，一边欣赏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嘟囔。 看着镜子里风格大变的自己，她又没忍住叹气。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为了迎合别人的喜好而改变，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 但转念想到赵凌那张脸，柳倩歆又释怀了。 长那么好看，让让他也不是不行！ 低迷了一会儿的柳倩歆拿起手机，看到赵凌的好友申请她顿时满血复活。 再三确定真的是赵凌，柳倩歆惊喜得通过了申请，然后就抱着手机紧紧盯着对话框。 可等了半天对面都没有动静。 “加、加错了难道？” 就在柳倩歆按耐不住要主动发消息时，屏幕上终于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离我妹妹远点。】 冷冰冰的六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柳倩歆嘴角的笑僵住，心底也生出丝丝缕缕的难堪。 期待这么久，满心的欢喜羞涩一瞬间化为羞愤。 柳倩歆委屈得鼻子发酸，但没等她缓过劲，那边又不留情面的发来一段文字： 【我救你一命你要恩将仇报？】 这句话让柳倩歆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小意伏低就像一个笑话，她放弃自尊做那么多，在赵凌看来是恩将仇报…… 柳倩歆眼前逐渐模糊，她紧咬着唇瓣，手指颤抖的在输入框里打字。 【你真的觉得我是在报复你？】 “额……” 周川头几乎要凑到赵凌怀里，他好信，实在好奇柳倩歆面对赵凌如此尖锐的态度会作何应对。 柳倩歆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一看就被狠狠伤到了。 赵凌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手别开胸前的脑袋，随后不带任何感情的回复柳倩歆。 【你的目的我不在乎，总之别再去找我妹妹，咱俩之间一笔勾销。】 救柳倩歆这件事他本来就不是出自本心，也从没有想过挟恩图报，碍于柳家，他想收拾柳倩歆没那么容易，那让她别来沾边总行吧？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屏幕上，柳倩歆倔强的没有发出声音。 【你是不是很后悔那天救了我？】 发出这句话后柳倩歆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赵凌蹙眉，他不想再和柳倩歆扯这些有的没的，救都救了，说后悔还能把柳倩歆再扔进水里淹死？ 【话我就说到这，你哥哥和柳家护不住你一辈子，别再招我妹妹。】 发送完赵凌眼也不眨的点开柳倩歆的头像，找到删除键点下。 “就这样删了？” 饶是周川不喜柳倩歆也觉得赵凌太果决了。 “那不然呢？留着她给我朋友圈点赞？” 赵凌不以为然，他只是把话说清楚，听不听是柳倩歆的事，不听他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 发现自己被赵凌单删，柳倩歆先是愣住，回过神就气得大喊大叫，疯了一样的抓起床上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衣服丢到地上。 听到声音的佣人以为柳倩歆是哪里不舒服，着急的在门口敲门。 一门之隔，柳倩歆歇斯底里的喊着“滚”，听出小姐虽然崩溃却中气十足，佣人放下心来离开了。 没出事就行，闹就闹吧，反正砸坏东西又不用自己赔。 自认为解决了柳倩歆，赵凌转头就神色如常的忙自己的事。 毕竟最近除了防小人他还要搞事业。 团队班底在武恩妤的牵线搭桥下已经基本确定，对于老板是自己同龄人甚至比自己小这件事，成员们接受度很高。 毕竟在京市这个地方，多的是背景雄厚的公子哥，他们只需要确保赵凌有足够的资金人脉支撑团队运营发展。 而且赵凌在群里的发言也看不出不成熟，相反，他有锐利的眼光和扎实的知识储备。对于群里提出的问题能对答如流。 武恩妤也透露过赵凌身后的徐家，徐家不是无名之辈，稍微查证就让人放下心来。 以他们目前的起点，毕业后想加入不错的大厂是轻而易举的，可年轻人们有的是冲劲和创造力。而且和同龄人从零开始更让人振奋，毕竟谁没有一个做大做强梦呢？ 双方都期待的会面如约而至，周川跟着赵凌一同前往，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投资，一起去也是应该的。 见面后赵凌发现，韩烁虽然是最晚进群的，可短短几天他就和众人打成一片，且隐隐有带头者的架势。 对此赵凌并不介意，反而乐见其成，如果韩烁有能力，赵凌很愿意给他更多权限。 赵凌要的是酒楼最大的包间，招待十六个人并不显得拥挤。 在场除了武恩妤还有四个女生，都是大二的学姐，她们之前都多少听过赵凌的名字。尤其知道这人是小老板后还特地去了解过，所以看到本人都没那么陌生。 武恩妤边上的女生是个长发御姐，看到赵凌推门进来她不由得挑眉，小老板真人居然比照片好看…… “小妤，你和老板真的只是老同桌关系？” 左边的娃娃脸女生看着赵凌好奇的凑到武恩妤旁边问道。 御姐也听到了女生的问话，她眼神微动，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 武恩妤正在看菜单，听到女生的问题她头也没抬的点了点头，习以为常道： “真的。”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一开始还觉得困扰，现在已经免疫了…… 第186章 梦启程 其实大家质疑武恩妤和赵凌关系非比寻常也合理，毕竟男帅女靓，又正值青春年少的。 不过这两人都不是一般的年轻人，在发现同桌高冷不理人的第一时间都生出了胜负欲，索性就“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竟真的就这样毕业了。 娃娃脸显然对赵凌挺感兴趣，不过并不是为了自己。 她瞟了一眼赵凌的方向，压低声音小声问武恩妤： “小妤，那咱们的小老板有对象吗？” 武恩妤奇怪的看看娃娃脸，娃娃脸立即红着脸解释：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朋友……真的，我发誓！虽然、虽然咱们老板很帅，但我可没有这个色胆啊！” 在娃娃脸说到“我有个朋友”时，武恩妤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娃娃脸也立马领会到其中深意，更加着急的为自己正名。 “哦……没色胆，不过有色心？” 武恩妤现在开朗了许多，也能开开别人的玩笑了。 娃娃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露馅儿了，她尴尬的讪笑捏住拇指和食指，心虚道： “色、色心一丢丢而已，嘿嘿，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对、对吧？” “哎呀，不是，真不是我，我好朋友。她是围棋社的，说看过赵凌的视频，知道我以后可能在他手底下做事，这不就想托我打听打听吗？我俩真挺好哦，我就没好意思拒绝。” 娃娃脸发现自己走题后忙回归正题。 “我又不太敢去问小老板，不熟啊，所以只能问你咯。” 武恩妤看出娃娃脸说的是真话，她朝赵凌看了一眼，然后沉思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很少和异性走得近。” 武恩妤实话实说，娃娃脸也并不怀疑，因为武恩妤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想也是，唉……那个坐小老板边上的帅哥是谁啊？不是咱们专业的呢。” “他的朋友，打算投资的……” 偷听半天的御姐听到这才坐直了身子，随后端起旁边花茶抿了一口，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川虽然决定参股，但只愿意做甩手掌柜等分红，他不懂这行是其一，其二则是为了给赵凌做大，反正他不缺钱。 包间里的人赵凌并没有全见过，不过资料简介都是过过眼的。 所以在武恩妤介绍时他听得很认真，一圈下来已经可以将这些人的脸和他们的名字对上了。 气氛轻松的吃完饭，服务员将桌面收拾干净，赵凌便将完整的计划书发到了群里。 这份计划书的基本雏形大家都看过，也都很满意，所以才会聚在这里。 不过看完完整的计划书后还是难掩震撼，据他们所了解，做出这份计划书的小老板此前并没有在徐氏真正入职过。 才大一就能敏锐的捕捉到市场关键和目标定位，并做出这样一份完整且没有瑕疵的计划书。顿时众人对赵凌的愈发信服。 注册公司的一切要素赵凌都准备齐全，公司选址是徐寅安帮忙的，位置地段都很好，且考虑到赵凌手下的人大多都是在读学生，公司离学校并不远。 果然得知公司位置后众人都露出高兴的神色，他们之中不乏家境一般的学子。如果公司离得太远，后期肯定要被迫选择租房，而京市的房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负担得起的。 赵凌不是天生的资本家，认真调查过自然清楚打工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一场不太正式的初次会晤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打退堂鼓，更多细节赵凌打算回去后再跟进。 等从酒店出来已经是天色漆黑，因为离得近，加上大家都没有喝酒，所以也不用赵凌操心他们的去向。 尽职尽责的司机周川去倒车，赵凌则和韩烁武恩妤在路边边聊边等。 赵凌打算给两人股份，因为韩烁是带着项目加入的，他手上有接近成熟的研究成果，所以给他股份其他人没有异议。 武恩妤更不用说了，一早赵凌就决定好的。 两人也没有推辞，对赵凌给出的份额非常满意。 “既然这样，过两天我会将合同给到你们，合作愉快。” 赵凌眼眸清明，唇角微勾，朝韩烁和武恩妤伸出手。 武恩妤韩烁笑着回握。 “送你们一程？” 黑色的轿车停在三人旁边，周川摇下车窗对着韩烁和武恩妤道。 两人同时摇头。 “不麻烦了，我骑车来的。” “我不回学校，谢谢周先生好意。” 周川闻言点了点头，赵凌绕到副驾打开门坐进去，朝着车外没动的两人挥挥手。 “再会。” “再会。” 车子平稳驶出，留在原地的武恩妤和韩烁对视一眼也各自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赵凌手上的伤没有大碍，于是周天他在周川和徐楠的翘首张盼中答应了回家。 回去也是周川开车，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 “小川哥，你……” 听了一路的情歌赵凌再也忍不住开口，他记得他车里没有这些歌…… 周川眉眼带笑，一路跟着哼哼唱唱，赵凌说话声不大他差点没听到。 “啊？” 赵凌没忍住笑了一下，然后问道： “这么开心？” 周川嘿嘿一笑，点头解释道： “我可能待不了几天了，还以为你小子不打算带我回去呢。” 周川如今是执掌周家的人，虽然离开时安排得很到位，可他离开太久还是不像。 赵凌也知道，所以他愈发疑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赵凌想到什么，敛了笑意开口： “楠楠和其他人不同，小川哥你应该看得出来。” 周川听出赵凌是要和他谈徐楠了，他也正了脸色，坦诚道： “我知道，我猜到了，但我不在乎，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周川的话带着十足笃定。 其实在赵凌看来，徐楠的特殊并没有外人想得那么麻烦，起码这几年的朝夕相处，他从没有觉得这个智力发育迟缓的妹妹给他带来过烦恼。 相反，徐楠不知不觉中一直在帮他驱散内心的阴暗。 “小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很严肃的告诉你，我做任何决定都不是一时兴起。” 前方红灯，周川说话时是看着赵凌的，他眼里坦坦荡荡，全然是坚定。 第187章 一物降一物 和周川对视半晌后，赵凌幽幽开口： “绿灯了。” 周川转头一看，还真是绿灯，后车已经不耐烦的鸣笛了。 车子启动，话题似乎到这里告一段落，又似乎有人已经得到了答复。 车子开进巷子，还没到院门口，远远的赵凌就看到了路口等待的熟悉人影。 果然，徐楠激动的挥起手。 周川眼尖，只一眼就看清了前面招手的人是谁，他抑制不住笑，松开把着方向盘的一只手也摇了起来。 赵凌看着傻子似的周川笑了一下。 车子停在大门口，徐楠蹦蹦跳跳的同以往一样小跑到驾驶座旁等待里面的人打开门。 车窗都是贴膜的，所以徐楠不知道这次驾驶位坐的不是她期待的人。 而车里的周川一开始还挺惊喜，但当他打开车门看到徐楠一瞬间惊讶的神色就秒懂了。 “……小川哥？” 因为已经在和赵凌的视频里见过周川，徐楠愣了一下便呆呆的打招呼。 这时副驾车门也被人推开，赵凌憋着笑从里面下来。 周川还没回应徐楠就看到面前的人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 “哥哥！” 徐楠扑到赵凌怀里高兴的呼喊。 赵凌也笑着抬手，轻轻揉了揉怀里人柔软的发顶。 周川眼巴巴的看着两人不吱声。 “到了？” 院门里，张姨扶着门笑着出声。 “张姨。” 赵凌温声回应。 “可算到了，楠楠等好一会儿了，说要让哥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 张姨打趣的看着徐楠。 徐楠也不害羞，笑的灿烂。 一旁的周川暗自得意：“不过你第一个看到的人可是我…” “这是周小少爷吧？快请进，你俩也是，别在门口站着了。” 张姨招呼着三人进门。 赵凌受伤的事徐寅安瞒得很好，家里没有人怀疑过，只当他是真的有事才没回来。 手上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也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道有些狰狞的疤痕。 疤痕在小臂内侧，不过幸好现在的气温已经可以穿长袖，只要注意不撸起袖子基本也不会穿帮，所以赵凌不是很担心被发现。 徐爷爷在客厅喝茶，看到几人进来笑着起身。 “可让楠楠盼到了。” 徐爷爷也没有放过打趣孙女，徐楠嘿嘿笑着没回话。 爷爷好。” 周川尊敬的对徐爷爷道。 赵凌及时提醒：“爷爷，小川哥，您还记得吗？” 周川得体的笑着，徐爷爷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笑着点头： “两年前跟你一起回来的小孩儿？长这么快呢！是个大人了，哎，我记得这孩子之前说话……” 徐爷爷微微蹙眉，他想起来周川那时候明明不会说话，手里一直捏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 周川颔首，笑着解释： “已经好了，爷爷记性真好。” 徐爷爷有些惊讶，他当时没和周家人接触太多，还以为周川是天生的哑巴。 “挺好挺好……” 徐楠坐在赵凌旁边，好奇的听着爷爷和周川说话。 徐爷爷陪着聊了一会儿就露出疲态，赵凌注意到后皱了皱眉，他记得老爷子之前一直很精神。 张姨从厨房出来看了爷爷一眼，就提出扶爷爷上楼休息。 等张姨从楼上下来赵凌才起身询问是怎么回事。 张姨看了一眼客厅里满脸懵懂和周川聊天的徐楠，压低声音道： “老爷子这几天都这样，饭也用得少，可能是天气变化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赵凌和张姨心里都清楚，徐爷爷这样的状态多半是年纪大了。 “爷爷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张姨？” 赵凌有些不放心，眼里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 张姨摇头，看赵凌的眼神愈发温和。 “应该没什么问题，上个月老爷子的体检结果还好。” 闻言赵凌才慢慢松了不自觉皱起的眉心。 “放心吧，老爷子硬朗得很。” 张姨道。 赵凌点头，但还是叮嘱张姨多注意老爷子的情况才转身进了客厅。 张姨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欣慰，原先赵凌刚来时她也担心过。 毕竟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定性了，徐家的情况又特殊，独生女徐楠根本不具备继承庞大家业的能力，所以难保有心思不纯的人觊觎。 可这几年赵凌在张姨眼皮底下长大，徐家发生了很多事情，赵凌每次的表现都让所有人无话可说，她的心也慢慢放到了底。 想到文锦前两天和徐寅安说的事，张姨心里的那点质疑终于彻底消散。 这样的好孩子其实给他什么都值得。 徐寅安和文锦没过多久也都一起到家，张姨在厨房张罗，客厅只有赵凌三人。 周川矜持的坐在徐楠对面的沙发上，他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前的少女，无数次确定内心的悸动不是偶然兴起。 徐楠心性停留在孩童时期，在这方面格外自然迟钝，不过周川的眼神并没有让她反感，所以她也乐意听周川柔声细语的说话。 这个新来的大哥哥就像家里人一样，对她很好。 赵凌并没有特意阻隔周川靠近徐楠，不过却一直坐在两人中间，每次周川不自觉往徐楠的方向挤，他都皮笑肉不笑的将人拨拉开。 直到徐寅安夫妻俩进来周川才收起脸上过于明显的傻笑，坐正了身子。 徐寅安已经见过周川，此时看到他出现在家里并不惊讶。 文锦则在他开口说话时露出惊讶，显然她也记得周川当初是个小哑巴的事。 周川笑得文雅，语气温和的再次解释自己已经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 文锦闻言也为他高兴。 因为“别有用心”，周川对着徐寅安夫妻俩表现得格外乖巧，赵凌甚至能从他的笑里看出几分谄媚…… 明明周川在别人面前是非常冷淡阴郁的形象，就连神经大条的陈展见过他一次后都私下吐槽，说周川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看了一眼一脸傻笑的妹妹，又看向对着文锦点头哈腰，颇有几分狗腿的周川，赵凌不由得感慨：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啊…… 第188章 孔姝元 一方有意迎合，一方地主之谊，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席间徐寅安问起赵凌公事进程，赵凌提到韩烁时徐寅安也有些惊讶。 “这么巧？韩先生确实是个人才，之前我让人事联系过他，没想到最后去了你那里。” 赵凌挑眉，然后忍不住笑着道： “爸你也不早说，早说我帮你引荐韩哥过去呀，不过现在来不及了，合同都签了。” 徐寅安见他马后炮佯装不悦的蹙眉，板着脸说： “签合同又怎么样？让你的航程成为我的子公司也只不过是我一个电话的事儿。” “那我就告诉爷爷，说爸欺负我，楠楠帮哥哥吗？” 赵凌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说着就转向一旁神色懵懂的徐楠拉她做帮手。 文锦也笑着帮腔： “妈也站你这边。” 周川跟着凑热闹：“叔叔，航程我也是投了钱的。” 徐寅安一瞬间“众叛亲离”，他环视众人，压住嘴角的笑意破罐破摔似的对赵凌说： “爸让你气得头疼，可能要提前退休休养了。” 徐寅安这话一出，赵凌收起得意，换成一副乖巧谦卑的模样。 “您看您，好好的说什么退休不退休的，头疼多半是刚刚贪杯了。妈都说少喝点您不听，您先坐着，我去找张姨，请她给煮个醒酒汤。” 赵凌说着就起身溜之大吉。 退休什么的万万不可，主要是文锦每次一听丈夫提退休也跟着学样，恨不得，赵凌立马接手公司夫妻俩好享清福。 下午，在李凡哭天抢地的哀求里，赵凌带着周川去了棋院。 周川还有些不想去，他原先确实好奇赵凌下棋的样子，不过现在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徐楠重要。 赵凌不管他的小九九，他不在家万一周川太热情吓着他妹妹咋办。 到了棋院赵凌看到了柳沉鱼和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覃瑞。 周川跟在赵凌身边，听到棋院的人熟络的称呼赵凌“老师”时，周川扬了扬眉。 因为这般称呼赵凌的人看起来比他年长，可态度却很尊敬。 察觉到周川的惊讶，赵凌偏过头神色自然的解释： “随口喊着玩儿的。” 这话刚好被出来接人的李凡听到，他顿时加快步伐走近，一把揽过赵凌，严肃的同周川道： “不是喊着玩的，小凌就是我们棋院的编外师傅，棋院的人可都心服口服的。” 旁边抱着棋盘路过的年轻小哥也赞同道： “没错，赵小师傅我们都服的。” 赵凌：“……凡哥别闹，我朋友不太聪明，回头真让你唬到。” “谁唬了，实话实说而已。哎，你这朋友看着眼熟啊。” 李凡的眼神转到周川身上，突然眯着眼打量他。 周川自然也记得李凡，毕竟当初是李凡和柳沉鱼一同将他和赵凌带走的。 周川笑着提醒：“h省。” 果然，一提到这个地名李凡就想起来了。 “哦哟，你好了？” 李凡和文锦一样，对周川记忆最深刻的点就是他的口不能言。 周川也不在意，还笑着道谢： “好了，托李先生的福。” 李凡连连摆手：“咦，别叫我先生，你和小凌一样大吧？叫我凡哥就行。” 周川皮肤白，笑起来的时候很显小，李凡以为他和赵凌是一样大的。 “我比小凌大两岁。” 李凡一听有些惊讶，但仔细打量，发现周川眉目间确实多了几分老道沉稳。 “那也叫凡哥，小我呢还。” 简单熟悉后李凡便带着两人进了三号包房，包房里，柳沉鱼对面坐着一个身穿黑色唐装的男人，两人正喝着茶。 见有人进来，柳沉鱼对面的男人抬起头，然后平静的举起杯子遥遥敬了赵凌一杯。 “小凌弟弟。” 赵凌略微蹙眉，他没想到覃瑞也在这里。 柳沉鱼转头看到赵凌和周川也起身打招呼。 “来了。” 赵凌敛下情绪，对着柳沉鱼颔首道： “刚到。” “坐坐坐，都自己人，傻站着干啥，那个小川？来来，坐这儿。” 李凡大咧咧的招呼着。 几人围坐闲聊，话题多围绕着李凡的新棋院。 “等分院那边都处理好我就求婚，到时候还得再麻烦麻烦哥几个，尤其是你，必须帮我。” 李凡指着柳沉鱼道。 柳沉鱼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确定师姐愿意结婚？” 李凡的女朋友是个很寡欲的人，只对她自己的音乐沉迷，能答应李凡的追求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李凡却很自信，他大手一挥，信誓旦旦道： “这你不用质疑，你凡哥心里有数！” 见状几人都被他逗笑。 李凡不管他们笑什么，转而又指向赵凌： “小凌也有大用处，元元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会弹《高山流水》，她提过好几次这首曲子，想亲耳听你弹一次呢。” 说起这个李凡盖不住的醋意，要不是清楚赵凌和孔姝元不可能认识，他都怀疑好不容易求来的女朋友是不是要移情别恋了。 赵凌也有些惊讶，他确实会《高山流水》，但他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弹过这首曲子，就连柳沉鱼都不知道，为什么李凡的女朋友会知道他会。 赵凌看向柳沉鱼，对方果然也惊讶的看着自己。 “你还会这个？” 柳沉鱼问道。 赵凌左眉微挑，反问道： “小柳老师不会？” 柳沉鱼当然会，但他弹得并不是很好，指法没问题，是意境达不到。 “师姐怎么知道你会？” 柳沉鱼继续问。 李凡也狐疑的看向赵凌。 “我也觉得奇怪，明明元元都没见过这小子，我还以为是你提过呢。” 众人的目光都投到赵凌身上，覃瑞也托着下巴好奇的看着他。 覃瑞今天会来是一时兴起，他去柳家拜访老爷子，恰好柳沉鱼要出门，老爷子顺口便让他把覃瑞带上。 在柳老爷子眼里，覃瑞还是以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孩，孩子刚回国，肯定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 柳沉鱼以为覃瑞会拒绝，毕竟他和覃瑞不熟，可覃瑞不知道怎么想的，犹豫了一下就跟着柳沉鱼出门了。 第189章 高山流水 覃瑞会跟着来是因为想起调查赵凌时发现的一些事，且他也想和柳家打好关系，虽然外传柳沉鱼醉心音乐，不打算接手柳家产业，但覃瑞不信。 柳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他不接手谁接手？ 不过能在这里看到赵凌倒是意外之喜。 关于李家覃瑞不太了解，他家的产业也搭不上边，不过李凡他倒是听过，当初随心所欲追妻的事在圈子里挺出名的。 没想到这个多情种居然也和赵凌关系匪浅…… 覃瑞对赵凌越发感兴趣了。 察觉到覃瑞的打量，赵凌看了他一眼，眼里不带任何情绪。 赵凌不介意覃瑞查他，左右他也背后查了覃瑞。 “要不我现在给元元打电话让她过来？难得今天热闹，行吗？” 李凡询问的看向赵凌。 赵凌立即读懂他的意思，他挑挑眉回答： “这儿有琴吗？” 李凡看向柳沉鱼，柳沉鱼点头，也了然道： “有，我在楼上存了一把藏品。” 李凡随即又看向赵凌，目露期待。 赵凌也好奇为什么孔姝元会知道他能弹《高山流水》，于是如李凡所愿，点头应道： “如果嫂子感兴趣，我就献丑了。” 李凡一边拿手机打电话一边高兴的拍他肩膀。 “哪儿丑了，盘正条顺吗这不是。” 周川一直安静的听他们说话，这时才小声开口： “你……你到底有什么不会？” 目前为止，周川已知赵凌会下棋，会弹琴，会做方案，会管理，还很会打架。 赵凌笑了一下，随口道： “都是皮毛。” 周川嘁了一声，明显不信。 孔姝元一开始听到李凡说让她出门还不太乐意，天气热的时候她最讨厌出门了，李凡也知道。 不过当李凡说赵凌此刻就在棋院里，并且愿意给她弹《高山流水》时，孔姝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果断道： “二十分钟。” 随即对面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李凡：“…………” “平时怎么哄都不出门的，果然啊，还是爱音乐多过爱我……” 李凡醋意满满的嘟囔。 柳沉鱼听到他的话笑了一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姐最烦暑期。” “就是知道才更嫉妒，这么热，一听小凌在居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李凡说着就瞪了赵凌一眼。 赵凌无辜极了，他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孔姝元来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三号房的门就被推开。 门口的女生个子高挑，凤眼薄唇，果然是一副冷艳美人的长相。表情也是一目了然的看谁都不爽，很符合李凡的描述——薄情寡淡！ 孔姝元看到一屋子人也没有表情波动，动作自然的将伞放在一边的柜子上。 “来来来！元元来，坐这儿，挂电话那么快……还说去接你呢……” 李凡一边殷勤的亲自给孔姝元布座，一边小声逼逼赖赖。 孔姝元瞥了他一眼，清冷道： “你兼职司机了？” 李凡：“……我、我不是你男朋友吗？接你应该的啊……” 妻管严暴露无遗。 孔姝元在李凡边上坐下，她右边就是赵凌。 她没见过赵凌，屋里加上赵凌还有一个生面孔周川，但她居然也能一眼确定自己旁边的人就是赵凌。 “你好，久仰。” 孔姝元微微侧向赵凌，眉目比对着李凡还柔和一些。 “嫂子好。” 赵凌一本正经的点头。 就这三个字，瞬间把因为孔姝元态度太温柔差点暴走的李凡顺毛了。 孔姝元被他猝不及防这么称呼也愣了一下，随即羞赧的转头瞪了李凡一眼。 “我带琴了。” 孔姝元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赵凌的期待，也一点没有辜负李凡和柳沉鱼的描述，确实除了琴，对其他一概不上心。 这进来也有一会儿了，除了赵凌就没搭理过别人，连柳沉鱼都只是在她落座时得了一个眼神…… “……行，恭敬不如从命。” 赵凌忍俊不禁，对孔姝元这样的性格他很能理解。 以前教他琴的老师就是这样的人，只给有天赋的人好脸色，尊贵的郡主偶尔也得看他脸色。 幸好屋子里都不是外人，覃瑞虽然不太了解，但也没有异议。 孔姝元确实准备齐全，她一个电话，等候在门口的司机就抱着琴盒进来了。 李凡带着一行人上了楼，司机轻手轻脚的将琴放在矮几上。 “这琴你看看能用吗？” 孔姝元虽然这么说，但对自己拿来的东西她还是有自信的。 柳沉鱼只看了一眼琴盒就知道是好琴，赵凌对琴的要求并不高，不过也看得出是好琴。 “独幽三世？” 独幽是现存十大古琴之一，唐代时期的古琴，属唐代膝琴，极其珍贵，已经被国家珍藏。 后来的古琴爱好者够不到原件便搜罗相近的材质，找手艺精绝的师傅制作仿品。 “三世”是独幽仿品的批号，能得这个批号的独幽仿品现今不过百把。 赵凌的识货让孔姝元有些惊喜。 “你知道独幽？” 何止是知道，他还用过独幽本品…… 赵凌走近矮几，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轻抚过琴弦。 绷紧的琴弦让他眼底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思绪飘散，赵凌仿佛回到了前世，豪奢欢宴，香云翠袖，灯花酒秾。高高在上的贵胄名流和弹奏着飞动妙音的他…… 无意识拨动琴弦，铮铮然之声让他思绪回笼，再抬头时赵凌已经毫无异样。 “知道，是好琴。” 赵凌莞尔一笑，神色如常的双腿盘坐矮几前。 “等一下，介意我录个像吗？我不外传。” 孔姝元又突然出声，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相机，此时正诚恳的看着赵凌。 赵凌：“……请便。” 孔姝元闻言高兴的冲他笑了一下，随即动作熟练的打开了录制。 一旁的几人看见她这一顿操作都有些哑然。 然而当琴音从赵凌手指下倾泻而出时，众人的恍神都变成了震惊和沉醉。 《高山流水》，十大古曲之一。 最先出自《列子·汤问》，传说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 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 第190章 故人 这首曲子赵凌前世鲜少弹奏，金凤郡主爱听，不过也只会在喝醉时来找他让他弹。最后一次弹奏是教他古琴的老师请离郡主府，临走赵凌便是以此曲相送。 而这一世再弹起，心境完全不一样了，在这个时代他有家人，有朋友，或许还会有爱人，可他没有知音。 所以在场几人听到的琴音是带着莫名的空寂孤独，恍然间，似乎看到黑夜里行走的旅人，他无寻处，也无意寻。 这样的意境不是“高山流水”本应该抒发的，但面颊如玉的赵凌坐在那里，眉眼微阖，薄唇微抿，和这首曲子又格外契合。 一曲终，赵凌从琴弦上收回手，他伴着缭绕的余音睁开眼，却依旧垂着头。 “……我师傅一定会很喜欢你。” 孔姝元缓缓开口。 其他人还沉浸在那种雾渺苍茫里没回过神，赵凌抬起头看着孔姝元，有些好奇的开口： “嫂子的师傅？” 孔姝元收好相机，看着他道： “没错，他是一个琴师，是他想听你弹这首曲子的，可惜他不能来见你。” 孔姝元的表情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李凡先带头啪啪鼓掌： “弹得真好，是吧小鱼儿？” 李凡说不出那种感觉，于是求助的转向专业人士柳沉鱼求助。 柳沉鱼原本眼神沉沉的看着赵凌，被他肘了一下才收回目光，点点头道： “嗯。” 后面的覃瑞双手抱胸，若有所思的样子。 赵凌起身，周身环绕的割离感消散，他看了一眼矮几上的琴，笑着对孔姝元道： “谢谢嫂子让我有机会感受这把琴。” 虽然不是真正的独幽，但借它回忆和告别也算聊以慰藉了。 孔姝元摇头，认真的看着他说： “是我该谢你，而且这琴是老师让我带来的。” 孔姝元第三次提到自己那位古琴老师，赵凌被她勾起了探索欲，因为听起来这位古琴老师好像对自己很了解。 “冒昧问一下，嫂子的老师是？” 孔姝元吐出一个名字，赵凌瞬间怔住。 “老师名叫陶遴。” “……陶遴？” 半晌赵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和低哑，似乎这个名字带给他很大的震撼。 孔姝元没发现他的不对劲，点点头补充道： “你可能没怎么听过，因为老师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型赛事，但他的琴弹得不比任何人差，师弟知道。” 提到自己的老师，孔姝元面带骄傲。 柳沉鱼附和道： “不错，陶老师喜欢清净，不过在琴上确实少有对手。” 赵凌的眼神有些发直，他听着柳沉鱼对那位陶老师的形容手控制不住的发颤。 “怎么了小凌？手不舒服？” 最先发现赵凌异常的是周川，他站在赵凌左手边，一低头便看到赵凌细微发抖的左手，顿时以为是伤口疼。 其他人的注意力被引到赵凌手上，他吞了口口水，面不改色的说道： “……没事，可能是还没彻底恢复好。” 说着赵凌便抬起右手按在左手小臂处，抖动慢慢停止，他低着头，其他人看不见他的神色。 孔姝元闻言露出愧疚的表情，担忧道： “你的手受过伤吗？抱歉，我不知道，你……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孔姝元是真的不好意思，而且赵凌的琴弹得很好，这样水平的琴师如果手伤因她加重她会更过不去。 另外几人也纷纷出声。 “你看，我怎么忘了这茬，明明小鱼儿跟我说过你手刚好！” 李凡也内疚的拍额头，他是真疏忽了，不然不会非缠着赵凌给孔姝元弹琴的，毕竟以后有的是时间。 “疼的厉害吗？” 柳沉鱼目露忧色。 赵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随口一说让大家都当真了，他敛住纷乱的情绪，抬起头神色如常一笑。 “不疼，没大碍，嫂子不用担心。只是挺久没弹，所以有些……有些手生。” 赵凌的脸色淡然，其他人从他的脸上确实没看到勉强才放下心。 紧张的气氛舒缓下来，李凡出去让人送茶点上楼，孔姝元坐在了赵凌身边。 赵凌垂着眼眸，手端着翡翠茶盏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遴，陶遴……是他认识的那个陶遴？ 赵凌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陶遴啊，金凤郡主请来教他古琴的老师也叫这个名字呢…… 是巧合吗？可是如果只是同名，为什么这个人跟他素未谋面却知道他能弹“高山流水”，还让孔姝元带来了独幽三世，不可能这么巧…… 赵凌目光沉沉，过了许久，他仰头喝光杯里已经有些凉的茶水，微苦的液体在舌尖抿开。 赵凌放下杯子，转头看向玩手机的孔姝元，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嫂子能跟我说说那位陶老师吗？” 孔姝元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点头道： “可以，老师很喜欢你呢。” 孔姝元这句话让赵凌再次怔愣了一瞬，随即就笑了一下说： “嫂子说笑吧，我都没见过这位陶老师，陶老师应该也不认识我吧？” 孔姝元看着他认真的摇头，同样有些不理解。 “我不是开玩笑，我也很奇怪老师怎么认识你，可能是看过你的视频？也可能是沉鱼说的？” 柳沉鱼就坐在两人对面的单人藤椅上，闻言抬起眼看着赵凌摇头： “我从来没在陶老师面前提过赵凌，而且最近也没机会拜访陶老师。” 孔姝元一听更纳闷了，可李凡还没回来，她也不确定陶遴是从哪里知道的赵凌。 “老师两个月前就开始提起你，我也常听李凡说你，可能是李凡说的吧。” 正说着，李凡进来了。 “元元，我说什么了？” 李凡边说边将手里的小竹篮放在桌上，然后看着孔姝元好奇道，他刚到门口就听到孔姝元叫他的名字。 孔姝元看着他，歪了歪头问道： “是你跟老师说了赵凌吗？” 柳沉鱼和赵凌也默不作声的看着李凡，李凡却一头雾水，他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道： “记不太清了，不过可能提过一次两次？怎么了？” “原来是凡哥跟陶老师说我会弹古琴啊，我说呢……” 赵凌笑了一下，他的笑里有些释然又有些怅惘。 第191章 故人来 但李凡接下来的话让赵凌倒茶的动作顿住。 “我没提过这事啊，不是元元你先说的吗？我还以为是小凌以前参加过什么比赛被你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师看到过呢。” 李凡大咧咧的说道。 孔姝元面色一冷，看着他不悦道： “不准这么说老师！” 李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嘴快又说了不合适的画，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孔姝元，讪笑着告饶： “错了错了，我口无遮拦，不应该这么说陶老师，是、是仙风道骨，是世外高人，哈哈……” 幸好孔姝元知道李凡不是真的对陶遴不尊敬，她也不是真的生气，见李凡道歉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李凡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忙转移话题打开竹篮将里面的糕点拿出来。 “尝尝这个，栗子糕，刚出炉的，元元你不是爱吃栗子吗？我特意让小厨房做的。” 孔姝元也愿意给他台阶下，虽然表情还是清冷，手上却接过栗子糕咬了一口。 小情侣的相处有些不同于其他情侣，周川看的认真，他是想学点东西的。 话题被李凡带偏，赵凌心里有太多疑问想问孔姝元却不敢再开口，这屋子里的人都是人精，个个心思细腻。 尤其是角落里一言不发的覃瑞，从头到尾一直没有移开观察自己的目光。 赵凌知道覃瑞在看自己，但他已经无暇去伪装了，他的思绪还围绕在陶遴这个名字上。 前世，郡主问他想学什么时，赵凌第一个提出的就是古琴，因为他知道郡主好听琴，他需要投其所好。 学琴一开始是为了迎合郡主，可后来赵凌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上古琴，在孤寂的后院，很长一段时间他打发时间的只有琴和戏曲。 弹琴可以让他忘却自己的身份，忘却自己不过是一只笼中鸟。 不过那会儿赵凌的琴弹得并不怎么样，教他的老师还不是陶遴，是管家随便在外面琴行请来的，水平马马虎虎。 后来是金凤郡主细心，她听了几次赵凌弹琴便不做声的替他寻到了陶遴。 和这一世的陶遴不同，前世的陶遴很有声望，他年少成才，而立之年古琴造诣便让其他人望其项背。 陶遴很傲气，那时候不少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在有宴席时都想请他演奏，可都是无功而返。 陶遴的背景特殊，他是江湖人士，父亲是前武林盟主，其母则是高官之女，人脉很广。 那些被他拒绝的贵人恼羞成怒也不敢动他，因为就算不顾及他的母亲，他们也不愿意得罪江湖人。 而陶遴不爱财也不爱美人，所以能请得动他弹奏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请他为师了，所以当金凤郡主上门请他时，自然也以为会白跑一趟。 但那时候郡主很喜欢赵凌，是白跑一趟也愿意的程度。 不过陶遴性格怪异，当他听到金凤郡主是为了后院的面首而来时，却突然来了兴趣，答应愿意先看看赵凌的资质。 陶遴跟随郡主回府，彼时赵凌恰好在弹琴，坦白说，赵凌那时的指法一般，连郡主这个外行人都听得出来琴声有些许杂乱。 但陶遴却没有甩手就走，相反，他耐心的在墙外听完了赵凌的琴，听完直接推门而入，在赵凌和金凤郡主诧异的目光里指着赵凌说： “我教你弹。” 后来这件事传开还引起了不小的动荡，众人以为是金凤郡主花了大功夫打动的陶遴，都说郡主是被那粉郎迷了心智…… 陶遴教了赵凌三年，说来也巧，他是在侯府落难前半年离开的。 陶遴临走前满眼复杂的看着赵凌，说如果有一日他脱离了郡主府可能去投奔自己，当时赵凌先生愣住，随后便是动容一笑。 赵凌知道陶遴不是随口一说，他也起过心思，或许有一日郡主厌了他，还他身契放他出府…… 可世事难料，他没等来身契，等来的是一道株连圣旨。 也不知道陶遴知道他死了是什么感受…… 周川转头正想找赵凌说话就看到他突然笑了，那笑并不寻常，似乎带着惨然…… 然而赵凌很快恢复平静，周川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周川小声询问。 赵凌还没说话，听到他话的李凡先开口了。 “着急什么啊新朋友，你会下棋吗？” 周川诚实摇头。 “那也没事，你看我们下。着急回去干嘛，我这儿多好玩儿啊，里面有电竞房呢，要玩吗？” 李凡生怕周川给赵凌带走，忙给周川指了右手边的一间房。 周川其实是想回去找徐楠，但李凡这么热情他也不好拒绝，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赵凌似乎不在状态。 “……那我去打两把游戏吧。” 周川起身，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跟了上来，他转头一看，发现是见过一次的覃瑞。 “覃先生也打游戏？” 覃瑞点头，然后笑着道： “一起？” 周川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随即点头。 “可以啊，你玩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面上却其乐融融的走进了电竞房。 李凡体贴的让人送了零食饮料进去，随后就让人拿了棋盘上楼。 赵凌有些心不在焉，和李凡下了两把后就被发现。 “咋回事？哥现在都不够格让你专一对待了？” 看着棋盘上的局面，李凡嘴角抽搐两下，看着赵凌凉凉道。 目前局势很不明朗，按照赵凌以往的风格，他会做局，会拉扯。可这两把都是机械的对抗李凡，李凡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下，很容易就看出不对劲。 李凡也不是生气，就是疑惑和无奈，因为赵凌就是这样心不在焉也让他赢不了，这很伤人…… 赵凌闻言眼神清明了些，他看了一眼棋盘，压下心底的麻乱，落下绝杀一子狡辩道： “……凡哥多虑了，我只是换一换玩法。” 李凡沉默的看着他，眼里流露出谴责。 “你看我信吗？” 赵凌轻咳一声躲开了他的注视。 一旁的孔姝元对围棋一知半解，但她明显很看好赵凌，见李凡这样毫不犹豫就是一巴掌拍在他手上。 李凡顿时更委屈了。 第192章 唯心主义 赵凌的不在状态其实都看得出来，下了三盘棋，平了一局，合胜一局。 连柳沉鱼都看出异样，他微挑眉，看着赵凌轻声问道： “你在想什么？” 赵凌看了他一眼，想一笑而过却没笑出来。 “怎么了吗？” 孔姝元不理解，她不了解赵凌，所以也不清楚赵凌的真实水平，她只知道李凡很厉害，而赵凌能和李凡下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李凡也微微蹙眉，默不作声的看着赵凌。 他在乎的不是输赢，而是关心赵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赵凌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碎发，难得露出几分不自在，他勉强笑了一下，声音低沉道： “没事，嫂子，可能是最近事多，所以有些累……” 李凡看了他一会儿，但从赵凌脸上他又看不出问题，无奈也只能接受这个理由，安慰道： “你才大一，急什么呢？家里催你了？” 柳沉鱼没说话，依旧目光沉沉的看着赵凌。 赵凌这回是真的笑了，他摇摇头，回答李凡的问题。 “没有，我爸妈都还年轻呢，……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些事做。” 李凡也听赵凌提起过他要开公司的事，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这下是真的相信赵凌的注意力不集中是累的。 “那也得注意休息了，手也是刚好的，有啥要帮忙的吱声啊，哥能顶用的。” 李凡仗义的拍了拍胸脯。 赵凌有些动容，笑着点头。 “等调整好状态再陪凡哥好好下。” 说到这个李凡却嘿嘿笑着摆手。 “不用不用，状态要调整，不过跟我下棋的时候可以分心，不然拿不下你小子。” 李凡话里带着真心的服气，毕竟赵凌在精神不集中的情况下都能和他打平，全心对待还得了。 调侃间，气氛又轻松起来。 孔姝元听了李凡的话倒是对赵凌更看好了，态度也愈发温和。 “他多大了？” 孔姝元悄声询问李凡赵凌的年龄。 李凡随口答道：“今年应该是十八了。” 孔姝元微微睁大眼，惊讶道： “才十八岁？那是真厉害……” 赵凌的古琴和围棋放在同龄人的圈子，单拎出来都是让人叹服的段位。 而他在将这些兴趣爱好玩到这个地步的同时还能兼顾学习，考上那么好的大学，现在又似乎在开公司…… 上流圈子里不乏成就高的人，但那些大多都是家里用资金人脉从小砸出来的，不过就是砸，也少有能砸到赵凌这个程度的。 只能说明，除了家境，赵凌本人的天赋和自控能力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 注意到女朋友惊讶的表情，李凡笑了一声，压低声音继续给她震撼： “小凌是徐家在乡下收养来的那个孩子，你应该听过吧？他来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 虽然孔家根基已经移到国外，但京市圈子里的热闹事儿还是能传到他们耳朵里，况且四年前孔家还没有彻底出国。 孔姝元一听先是蹙眉，接着便瞪大了眼睛，有些傻气的看着李凡。 李凡显然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但还是笑得很开心。 “……是他啊？” 孔姝元确实听过这些事，这件事是引起一阵热议的。 徐家情况特殊，徐楠的情况也不是秘密，本来就有不少人惦记徐家偌大家业何去何从，结果徐家来了一手狸猫变太子，直接把这个天大的馅儿饼喂到了一个外人嘴里。 孔姝元对八卦不感兴趣，可耐不住总有人讨论，她也暗自惊讶过，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看到那只狸猫。 “厉害吧？他一点没让人失望。” 李凡这几年也是看着赵凌过来的，他知道赵凌有多优秀，也没少同柳沉鱼感慨，徐家误打误撞的捡到宝贝了。 孔姝元恍惚的点头赞同李凡的话。 赵凌靠在一边闭目养神，似是没察觉到小情侣对他的探讨。 纤长的睫毛在他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他俊美的面容透出沉静，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下的手却攥得死紧。 赵凌脑子里不断浮现前世的记忆，在鱼龙混杂的戏班，在雍容华贵的郡主府，在暗无天日的囹圄…… 想到赵妃，他好不容易说服将自己抽离那种患得患失的梦魇，可现在又来一个陶遴…… 而陶遴又和赵妃不同，赵凌能清楚的分清赵妃，却在得知陶遴时乱了心智，这个陶遴太有可能是他认识的那个陶遴了…… 周川从电竞房出来时就看到赵凌半躺着似乎已经睡熟，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凡一把拉过坐下。 “别吵他，这段时间累着了，让他休息休息。” 周川有些懵，赵凌累着了？他怎么不知道。 赵凌这段时间虽然确实在准备公司的事，但因为有得力干将韩烁，加上徐家又给人又开绿灯，他们一路都很轻松啊…… 周川想说话，可李凡一发现他张嘴就用眼神制止，两次下来，周川也沉默了。 要不是覃瑞打着电话出来，李凡没来得及闭他麦，周川估计赵凌可以睡到自然醒。 覃瑞一边打电话一边同柳沉鱼告别，丝毫没注意到李凡和孔姝元谴责的眼神，也可能注意到了没当回事。 毕竟短暂的接触下来，周川发现覃瑞是个对自己很好的人，基本惯行唯心主义：他思故他在。 他可以让别人不爽，别人惹到他就别想爽。 周川这么揣度覃瑞是有根据的，他原以为这人是斯文优雅，杀人不见血那一挂的，因为据他查到的东西就是如此表明的。 可刚刚打游戏时，队友操作跟不上导致战局没有优势，最后差点一败涂地时，周川带着耳机都听到了覃瑞的咒骂。 这还不算，两个多小时的游戏，不管是队友还是敌人，只要有让覃瑞不顺心的，他立马就是开麦问候，骂人不带脏字却戳人肺腑，让一旁的周川诧异极了…… 等到游戏结束，覃瑞摘下耳机，看了一眼神色惊疑的周川邪魅一笑，淡淡解释道： “打游戏就是为了开心对吧？” 至于别人开不开心，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因为某种程度而言，覃瑞的开心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第193章 果真是你 眼看着赵凌被覃瑞“吵醒”，李凡不满的啧了一声。 覃瑞恍若未觉，还冲着几人打了招呼才离开，连刚醒的赵凌都没落下。 赵凌睁开眼，他眼底清明，没有一丝睡意，但因为心里纷乱如麻，所以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惫懒。 而这在李凡眼里就是没睡好，顿时更讨厌吵醒人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覃瑞。 “要不去房间睡？不着急走。” 李凡贴心的说，孔姝元也赞同的点头。 赵凌轻轻摇头，在小情侣关切的眼神里毫不勉强的笑着说： “不用了凡哥，嫂子，睡够了。” 而且他一会儿就得回家了，不然周川怕是等不及打车都要先走。 果然，周川见他没有顺势答应再眯一会儿松了口气。 本来李凡是打算跟赵凌提请他拍宣传片的事，不过经过这个下午，他以为赵凌很忙也就歇了心思。 连赵凌想起来主动提起也被他按下了。 “没事，那个不急，你忙完有空再弄，实在不行，随便找个小明星也可以。再不济让小鱼儿上，就他这张脸，也不比明星差。” 李凡说着指了指一旁正在看演奏会视频的柳沉鱼。 柳沉鱼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不做声，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赵凌莞尔一笑，随即态度自然的转向孔姝元开口： “对了，嫂子，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拜访一下陶老师吗？” 孔姝元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别人我可能觉得没机会，你的话，老师应该会想见你的。我回去问一下，到时候让李凡给你答复好吗？” 赵凌点头，再次谢过孔姝元。 “不用谢，是我应该谢你。” 孔姝元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又待了一会儿，徐楠催回家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看到来电人，李凡露出了然的打趣神情。 “凡哥，嫂子，柳老师。先走了，下次再来玩儿。” 赵凌拿着手机，接起来之前笑着同几人告别。 周川也跟着快速道别，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催赵凌接视频。 陶遴的回复来得很快，赵凌从棋院回来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李凡的消息，说如果赵凌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去拜访。 看到李凡发来的信息，赵凌敲击键盘的手顿住。 他从回来就让人去调查陶遴的事，只不过调查结果没那快出来。 不过既然陶遴肯见他，那自己必然要亲自去会一会。 赵凌没有犹豫，打字回复李凡： 【我明天去可以吗？因为后天要回学校了。】 周一没课，赵凌一开始的计划是就在家里好好陪家人的。 李凡秒回复：【可以，陶遴说你什么时候去都行。】 李凡：【那家伙性格古怪，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对他感兴趣。】 李凡的语气里显然对陶遴有些不爽，赵凌猜测是因为孔姝元，他笑了一下，心里积攒的紧张消散些许。 赵凌：【只是有些好奇。】 次日，赵凌一个人开车出了门。 周川见他出门还打算一起跟着当司机，但赵凌居然让他留在家陪爷爷和徐楠，周川当然愿意，当即就乐呵呵的送赵凌出门。 陶遴的住所有些距离，赵凌开车过去要四十分钟，但一路上他却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陶遴住的地方是在独栋别墅区，赵凌到了大门口被门卫拦下，他报了自己的名字，门卫确认后给他放行。 赵凌开着车顺着导航停在了别墅前，他原以为孔姝元或者李凡会在，可到了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停好车，赵凌神色平静的按了院外门铃，漆红雕花铁门很快从里面缓缓打开。 赵凌毫不犹豫迈步走进，穿过院子，他看到了大门敞开的别墅。 敞开的门旁边，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正看着赵凌。 男人遥遥看着赵凌，赵凌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莫名知道他在笑。 每走一步，赵凌的心里多一分笃定。 等看清那个轮椅上的男人时，赵凌呼吸一窒，幽邃的眼睛闪烁点点星光。 男人约摸三十来岁，皮肤苍白，面容带着阴郁的俊美，也如赵凌所想，他是笑着的。 “赵凌，你来了。” 男人开口，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轻柔的叹息。 从男人开口叫出赵凌的名字，他的眼角就骤然湿润了。 “……老师。” 赵凌艰难开口，嗓音里是清晰的哽咽。 “老师”这两个字一出来，陶遴的眼睛也隐隐泛红，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指骨透出白来。 “我就知道是你。” 赵凌走近，弯腰半蹲在陶遴跟前，头伏在他膝盖上，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哽咽。 陶遴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放在他头上，声音也发着抖。 “我就知道是你，活着就好……” 赵凌抬起头，他此时的眼神和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脆弱和可怜。 眼眶通红，浓密纤长的睫毛沾上泪水结成一绺一绺的，声音闷而低哑。 “您……您怎么会……” 赵凌再也说不下去，他垂眸看了一眼陶遴的双腿。 前世的陶遴分明是康健的。 赵凌心里有太多疑问，可他当前只想问陶遴的腿是怎么回事，他并未听李凡和孔姝元提过这件事，所以亲眼所见时才更加震惊。 陶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腿，他笑了一下，没有哀戚不甘，反而安慰起赵凌： “这具身体就是这样的，这并不算什么，能活着就是天大的恩赐，不是吗？” 陶遴的话两人都懂是什么意思。 等赵凌的情绪微微稳定，陶遴带着他进了大厅。 别墅里的人都被陶遴暂时遣散，所以此时偌大屋子里除了师徒俩就没有其他人。 两人对彼此都有太多疑问，赵凌坐在沙发上，等着陶遴先开口。 陶遴不慌不忙，熟练的操控着轮椅给赵凌倒了一杯茶，赵凌想帮忙都被他拦下。 “没事，总是喝你倒的茶，也让为师给你沏一杯吧，原还想没机会了。” 陶遴笑容揶揄，赵凌却又红了眼。 在那个阶级森严，而他又身份低微的时代，陶遴是唯一拿他当平等的人对待的人，除了师徒礼仪，陶遴从未轻看他半分。 第194章 木牌批发 来之前，赵凌设想过太多，他想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会带来什么后果，徐家还敢留他吗？而他这样的来历又会给招来多大的灾祸…… 可这些惶惑在看到陶遴眼睛那一刻都被席卷，变成了他乡遇故知的触动。 端着温热的茶，赵凌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陶遴： “老师，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凌盯着陶遴，心里满是不解。 他是因为得了大师机缘，加上前世那副身躯身死才穿越至此，可陶遴又是怎么回事？ 陶遴转动轮椅到了他对面，闻言顿了一下才开口： “永康十三年，我得知你被侯府牵连落狱的消息便赶去了王城。我本想着，你定是没有参与侯府谋逆一事，我又与审理此案的主审官张大人有一些私交，或许……或许可以替你求得一线生机。” “可我没到都城就遇到了仇家伏击，我带着的护卫死伤大半。最后被逼至古渡崖，在古渡崖殊死搏斗不敌，我被打下崖底，当时我全身筋骨断裂，本以为必死无疑，可崖底山洞里居然有一个在此修行的老和尚。” 说到这里，陶遴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而赵凌听到“老和尚”不禁眉目微动，他抬手摸了一下颈下，那里是一块木牌。 “出家人慈悲心肠，或许是看我可怜，老和尚说要给我收殓尸骨，临死我求他可否去到王城替我找张大人救你一命。他却告诉我侯府谋逆案已经落定，牵涉的人都已被问斩。” 陶遴眼神里流露出苦笑和哀戚，赵凌内心大恸，他如何也想不到陶遴会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我死之后，魂体并未消散，我看着那和尚给我念了往生咒，火化时他往我身上丢了这个……再睁眼，我便到了这里。” 陶遴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锦囊，打开锦囊，里面赫然是一块眼熟至极的木牌。 赵凌虽有所预料还是难掩惊愕，他在陶遴难以置信的目光里拉动脖颈上的绳子，一块一模一样的木牌被拉拽出来。 “……这！” 陶遴大惊失色，他瞪大眼看着赵凌手里的木牌，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果然一模一样。 “你怎么也有！？” 赵凌深深的看着他，薄唇轻启：“也是大师给我的……” 陶遴嘴角抽搐：“那位大师到底是何来头？” 他居然有这种能助人起死回生穿越时空的信物，而且还不止一块…… 赵凌也觉得怪异，大和尚的木牌莫非是批发的？ 但目光接触陶遴的轮椅，赵凌还是暂时压下了对木牌的困惑。 “老师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能诊治痊愈吗？” 陶遴被他拉回思绪，看着自己的腿苦笑着摇头： “我是去年从这具身体里醒来的，苏醒时这具身体便已经是这样了。接受了复生的事实后，我也尝试过求医，可这腿疾是天生的，即使这里有如此高绝的医疗条件也无力回天。” “不过能捡回一条命于我而言已经是佛祖慈悲了，而且还能遇到你……” 陶遴的脸上又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赵凌很理解他，他来了这么多年，就算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时常还是会生出黄粱一梦的担忧，更别提陶遴才来一年。 赵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眉心一紧，颇有些急切的问陶遴。 “老师，你来的时候，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什么情况？” “我醒来是在医院，据原身家里的下人所说，原本的“陶遴”是受不了身体残缺所以选择服药自杀，他此前也一直有轻生的念头。我想，他应该是逝去了，所以我才有机会复生在他身上。” 陶遴思索着说。 闻言赵凌点了点头，这几年他也查过不少资料，想知道是否有记载他这种情况的，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但一来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即使真有相同情况也没人敢声张，声张了也多半难以取信，赵凌查到的大多都是怪谈杜撰。 不过赵凌看过类似小说，也算得了一些没有根据的头绪，那就是如果原身魂体没有彻底消散，他是有可能被挤走的。 为此赵凌多番试探，他想，如果原来的“赵凌”没有离开，那他算是鸠占鹊巢。就算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生机和这个世界的一切，他也愿意归还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不过最后试探的结果证明，原来的“赵凌”是真的没了。 而现在陶遴和他境遇相似，赵凌自然也担忧起来。 听了赵凌的分析，陶遴面色有些复杂的摇摇头。 “他应该也走了，毕竟我醒来的时候，一度被以为是诈尸，医院那些人给我做了不少检查。” 回想起当初和白大褂面面相觑的懵逼，还有下人惊恐万分的表情，陶遴很确定原身的意识已经消散了。 陶遴运气和赵凌比起来还算好，虽然来的时候已经是腿疾难愈，但好在这具身体家境优渥，不能行走也不会让他吃苦。 “说来也是缘分，陶家也是音乐世家，不过他学的是钢琴和声乐，那些我并不是太懂，所以也不敢轻易暴露人前。后面也只说对古琴来了兴趣，所幸他生前性格乖张，少有朋友，家人也都在常年定居他国，因此一直没人察觉不对劲。” 说起这个，陶遴庆幸的叹了一口气。 他也替原身悲哀过，在医院醒来的那段时间，除了下人，根本没有几个人来探望过。 陶遴说完自己的情况又问起赵凌。 “如果不是半年前我听小元的未婚夫婿提起你，竟不知道你也来了此处……” 孔姝元拜入陶遴门下是个意外，她是原身一早收下的弟子，原本“陶遴”是答应教孔姝元钢琴，可陶遴来了之后这事就被搁置在了一边。 后来孔姝元上门拜访求指点，陶遴担心暴露本不欲接待她，但转念一想，或许可以反其道而行，借孔姝元为自己的身份坐实。 钢琴陶遴不懂，但孔姝元已经不是需要指点指法技巧的阶段，她要的是和音乐形成共鸣，弹奏出有力量的音乐。 这一点陶遴手到擒来。 第195章 有得有失 教了孔姝元没多久，李凡也出现了，他确实看不惯陶遴，因为陶遴不良于行，孔姝元对他就格外小心，本来李凡就担心自己不懂音乐，和女朋友没有共同话题。 这一下出现一个音乐造诣高，还长得不赖，且又是惹人怜爱的身体状况，李凡没办法不介意。 他认识陶遴的时候，陶遴还没对这个世界放下戒心，对上他就更戒备，这让李凡误以为陶遴对他有敌意。 一来二去的，李凡对陶遴防备又不爽。 偏孔姝元在这方面神经大条，她注意不到李凡的小情绪，只会在李凡对陶遴不满时压制他。 每次孔姝元提到成熟多才的陶老师都会迎来李凡的隐秘白眼，时间一长，李凡就找到了抗衡的对象，他提赵凌。 孔姝元说陶老师年少有为，李凡就阴阳怪气： “陶老师三十几了有点资历不是应该的吗？要说年少有为还得是我们小凌，小小年纪百花齐放的。” 孔姝元说陶遴沉稳，李凡就说： “沉稳？他三十好几了还不沉稳那不成人来疯了，我们小凌才是真的稳重，十来岁呢知礼得体，进退有度的。” 提的次数多了，有时陶遴在场李凡也顾不上，孔姝元就会生气替陶遴说话。 “……赵凌赵凌！你咋不说你自己多能耐呢？” 李凡被噎了一下，不过没等他为自己正名，陶遴先激动上了。 他眼神变得恐怖，盯着小情侣追问赵凌是谁。 李凡还以为陶遴也烦了，还心虚了一下。 但陶遴的态度很严肃，孔姝元对赵凌了解不多，是李凡给陶遴介绍的赵凌。 李凡还暗戳戳的垫高赵凌，把人所有会的东西都提溜出来，末了还补一句“这孩子灵气天赋都是一等一的！” 陶遴却没有生气，反而瞪圆了眼睛，连孔姝元看出来他情绪不对。 过了好半天陶遴才勉强恢复平静，但还是很在意赵凌的样子。 这事过后没几天，孔姝元就提起要听赵凌弹奏“高山流水”…… “那小子说……他那弟弟围棋书法古琴都是顶尖，我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陶遴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凌。 他在郡主府那段时日也算对赵凌了解颇深，他知道这个被圈养在后院的戏子没有那么简单，并不如外界传言——仅靠一副好皮囊就迷住了郡主心窍。 赵凌识诗书，擅礼乐，如李凡而言，他天赋极佳又静得下心，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通。 陶遴惜才，所以他允诺赵凌，如果有一日郡主开恩放他出府，便来投奔他…… 赵凌垂眸，心里有几分心虚，其实他会的那些在前世并不算什么，琴棋书画在大家门户里只是小打小闹。 不过到了这里，这个时代科技产品飞速普及，人们打发时间的玩意太多，要学的新东西也太多。自然就分不出太多时间钻研相对枯燥的琴棋书画了。 而被束缚在后院的赵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他并不以此为傲。 “你应该是四年前，或者更早来到世界的，这几年还好吗？” 陶遴问。 赵凌抬起头，真心实意的露出一个笑来。 “是四年前，我过得很好，这里很好。” 陶遴认同的点头，他刚清醒那段时间迷迷糊糊的，等到反应过来身处的环境时，又惊又乱。 这里没有阶级之分，没有主仆关系，他入目之处陌生且新颖，陶遴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没那么迷茫。 交换了部分信息，说开的师徒两人气氛轻松。陶遴偶尔说起前世的事也不会让赵凌不自在。 暮色渐晚，陶遴露出疲态，赵凌注意到之后心里难免酸涩。 前世的陶遴出身武学世家，虽然没有继承父亲的绝世武学，但身体比常人强健，哪会像现在…… 陶遴心思细腻，一看赵凌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淡然一笑安慰道： “别担心我，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还没怎么恢复好而已。” 陶遴的话半真半假，没恢复好是真的，因为他刚出院回家不久就得知赵凌的存在，确定后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让赵凌来见见他，又担心暴露赵凌所以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至于他说的没大碍则是假话，这具身体本就虚弱，吞药自杀被救回来后也留下了后遗症。 医生也叮嘱过，现在是夏天还好。等到了冬天气温下降，陶遴只会更难挨。 但陶遴没说，他不想让赵凌担忧。 赵凌是玲珑心思，前世身处那样的环境更是练就出察言观色的本领，惯会替别人着想。 如果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说不好还会自责，觉得若不是为了他，陶遴还能好好的活在前世。 毕竟前世的时代虽然严苛，可陶遴是掌握话语权的等级圈层，是不会有委屈受额。 如陶遴所想不差，自从得知陶遴是为了救自己才阴差阳错来到这里，还复生在一个残缺之人身上，赵凌就很难不感到歉疚。 “老师你累了就先休息吧，我以后可能要常来叨扰了。” 赵凌认真的说。 陶遴却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现在还在念书，别想那么多，先把书念好，有空再来就行。” 前世的赵凌也曾透露过对科考的向往，不过对那时的他而言，那些都是妄想。而现在他有机会有条件，陶遴只会为他感到高兴。 “我每个周末都会有假期的，我不在的时候老师也多出去走走，这儿有太多有趣的地方。” 赵凌实在不放心陶遴，因为他和陶遴不同。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从一个天之骄子沦落到一个陌生的时代，还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怕会终日郁郁寡欢。 看着面前不复以往意气风发，恣意潇洒的陶遴，赵凌抿直了薄唇。 陶遴能感受到赵凌的担忧和关切，他并不推辞，颔首微笑： “我会的，既来之则安之，我记得。” 赵凌眉头微动，和陶遴对视一眼，终于是笑了。 既来之则安之，赵凌在郡主府没有自由时对陶遴说过这句话，初来这个世界时，他也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第196章 无妄之灾 从陶遴那里回来，赵凌便开始找人调查木牌的奥秘。 这块木牌居然可以让人从古穿今，赵凌想知道它的来历到底是什么。 周川不知道赵凌最近在忙什么，他乐淘淘的每天跟着徐楠出入，俨然成了她的音乐经纪人。 徐楠也不排斥他，相处下来两人亲近了不少。 但周川的悠闲日子没过多久，他身上是已经挑起担子的，出来时间太长家里已经开始催促了。 无奈，周川只能提出告辞。 这次是赵凌亲自送他去的机场，徐楠也在车上。 候机大厅，看着和赵凌笑哈哈聊天，没有一丝不舍的徐楠，周川心里不禁酸涩。 “小川哥什么时候再来找楠楠玩呢？” 终于，在周川准备过安检时，徐楠歪着头问道。 周川原本失落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他盯着徐楠，紧张的反问： “楠楠会想小川哥吗？” 赵凌唇角微扬，双手插兜，站在一边看着不说话。 徐楠诚实点头： “会想的，小川哥还回来吗？” 这接连两个追问让周川差点喜极而泣，果然，这小傻子不是真的没有心，对她好她是能知道的…… “回来，等楠楠过生日的时候邀请小川哥好不好？” 徐楠只有两个月就满十八岁了，周川从知道那天起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其心可诛！ “好的。” 徐楠乖巧点头，然后退后一步，作势要目送周川离开。 周川哭笑不得，看了一眼一旁的赵凌，咬咬牙上前一步，当着赵凌的面抱了徐楠一下。 “你丫的！” 赵凌见状果然倏地瞪大眼，随即就想给他一下，然而周川早有准备，他快速跑到了安检口，长腿一迈脱离了赵凌的击打范围。 “我又没干嘛！抱一下还不行啊！” 周川红着脸朝着赵凌喊，眼睛却不敢往徐楠的方向挪动一寸。 徐楠满脸懵圈，周川的动作对她而言其实算不了什么，毕竟在家也经常被家里人拥抱。 徐楠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周川和亲近的家人划分到一个阵营。 “走吧你！” 赵凌哭笑不得，冲着正在安检的周川挥挥手。 周川耳根都红透了，等要进登机口时还是没忍住转身看着徐楠摆摆手。 “楠楠，要给我打视频啊！” 他临走前在徐楠的微信里加了自己，欺负徐楠不懂还特地把自己也设置了置顶。 周川离开，赵凌的生活重点又回到了学校和工作。 他搬回宿舍第一天，最激动的当属陈展。 陈展就像是丈夫外出务工被留在村里受尽欺负的小媳妇儿，丈夫一朝归来他满腹委屈终于有了倾诉的地方，祥林嫂似的逮着赵凌诉苦。 其实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徐滔和孙超虽然看他不顺眼也没真的做什么，顶多互相白眼阴阳。 不过孙超反应要大些，他已经知道娜娜把在健身房办的卡退了。 发现的那天，一回到宿舍他就是发脾气，拉桌子扯凳子的，出门接个水也要把门砸的哐哐响。 仿佛吃弹药的状态把午睡的陈展吓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徐滔回来，两人在阳台叽里咕噜了一阵，陈展并不知道徐滔是怎么说的，总之后面孙超的状态就减轻了。 可偶尔还是会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陈展，陈展欲哭无泪，他知道孙超看他不爽肯定是和娜娜有关，可他和娜娜再清白不过啊！ 陈展没有把被孙超针对的事告诉给娜娜，一是这样会显得他很没用，二则是因为娜娜明确表示过，她对孙超无意，所以陈展也不打算再把牵扯进来。 提心吊胆的日子在赵凌搬回宿舍后才终于告一段落。 半个月后，两份调查报告出现在了赵凌的电脑里。 一份是关于陶遴的个人资料，从他出生到至今，但内容并不十分详尽。 成年后的陶遴似乎性格愈发怪异，不喜让自己暴露于人前，所以资料里关于他成年后的记述并不多。 但调查确实可以证明，此前的陶遴并没有接触过古琴。 陶遴的调查报告赵凌只是粗略翻了一下便放到一边，随后就点开关于木牌的报告认真看了起来。 也是和陶遴接头后两人才发现，这块暗藏玄机的木牌上斑驳扭曲的痕迹刻的是梵文。 之前赵凌也注意过，但他的关注点在大师身上，以为能起死回生是大师的法力所致。可如今既然陶遴也有这块木牌，那就说明复生和这块木牌脱不开关系。 果然，负责调查的人翻遍书籍，又探询相关专业人士，终于在一个研究教派文化的老教授那里得了讯息。 在南亚次大陆的板块上有一个国家，婆罗门，也就是现在说的印度。 印度有个教派——婆罗门教，婆罗门教是印度的古宗教，是雅利安人吠陀教教义与古印度当地文相融合的产物，属多神教而又带着一神教的色彩。 在婆罗门教，梵崇拜是其核心信仰。梵是最高层次的神，是创造宇宙万物的主宰。 梵不是一种人格化的神，他超越时空，不具有任何形式，但却是隐藏在宇宙背后的绝对实在、终极本体。层次的神是梵的具体形态，显现为梵天、湿婆、毗湿努三大主神。 传说湿婆在婆罗门教之中掌管着毁灭，是毁灭之神，毁灭也意味着重生。 而湿婆有一个教徒，名叫休陀，据说已经掌握了超越空间循环的能力，他可以帮助逝去之人不入轮回，死而复生。 而木牌上的梵文，就是休陀施展复生咒法时的咒文。 赵凌从那些看起来荒诞无稽的资料里找到了咒文的记载，仔细的和木牌上的梵文对比，发现确实十分相似。 赵凌紧握木牌，陷入了沉思。 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也受了不少科学教育，他自然知道这个世界是唯物的，可他的存在又与这一点相悖…… 赵凌忽而轻笑，他何必想这么多，就如同和陶遴所说的，来到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赚的，如果有一天要归还，那他也不会怨天尤人。 赵凌面色沉静的将木牌收好，摒除杂念，认真看起韩烁给他发的文件来。 第197章 乱了阵脚 赵妃是最先发现赵凌变化的人，这天娜娜有事没有和赵妃一起陪读，而放学的赵妃回到宿舍就兴奋得不行。 “我觉得我要脱单了！” 赵妃小脸通红眼睛亮得不行。 本来伏案桌前查文献的娜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她抬了抬脸上的无框眼镜，好奇的追问： “怎么说？发生什么事了？我就今天没去就有这么大进展了！？” 娜娜越想越后悔，早知道端着电脑去教室写了！这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啊！ 赵妃握着拳，坐在娜娜对面，按压着内心的激动，尽量平复好情绪开口： “他今天问我着、着不着急结婚！” 赵妃说完就捂住嘴难掩惊喜的看着娜娜。 娜娜期待的看着她，但等了一会儿赵妃也没有继续补充，娜娜脸上的期待僵了一瞬，然后抬了抬手示意道： “……还有呢？” 赵妃没从娜娜这里得到想要的反应也愣了一下。 “还有什么？这还不够吗？他这么问我诶！肯定是想和我结婚啊！” “额……是有一点端倪，但是他、他就说别的了？或者你描述一下这句话出现的前后语境。” 不怪娜娜多疑，她是担心赵妃恋爱脑发作失去了理智，无限放大赵凌的一言一行，最后搞出乌龙就不好了。 赵妃眼珠转了转，沉下心回忆今天的事。 “你不在，所以你不知道今天我们气氛有多好，真的！不是我想太多，我真的觉得他对我不一样了。” 赵妃有些语无伦次，手舞足蹈的想描述清楚却词不达意。 见她这样娜娜不禁笑了，她握住赵妃的肩膀，安抚道：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慢慢说。” 赵妃跟她对视也没忍住噗嗤一笑，两人就这样互相笑了起来。 笑完赵妃的情绪总算冷静下来，她轻抚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 “是这样的，今天赵凌是两堂课你知道吧？” 娜娜无声的指了指贴在赵妃柜子上的赵凌课表，表示知道。 “我照例给他占了两个位置，结果林哲远那家伙今天居然帮朋友代课，恰好也是金融的，我习惯性占了四个位置，林哲远就过来了。” 说到这儿娜娜眼睛都直了，她一想到这种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修罗场自己居然没在场就愈发失落，恨不得当场捶胸顿足。 “我本来想撵他走，毕竟姐这边确实有急事，但这家伙之前帮过赵凌，赵凌让他坐我也就不好多说，我肯定是要维持一下人设的，你懂吧？” 作为听众，娜娜十分给面子，她憋着笑连连点头： “懂懂懂，你是善解人意的。” “就是，不过今天属实是我误会了，林哲远人真挺好，他来助攻我了你知道吗！？” 赵妃提起这茬还是抑制不住的动容，娜娜也适时露出惊愕。 “他当着赵凌就开始了，就他之前对我的那种状态，黏黏糊糊的……但我能发现他其实已经放下了，可赵凌这么聪明没看出来啊！林哲远说要约我周末看电影，我还没说话呢，赵凌说我可能没空！他说！他！也！准备！约我！去露营！” 赵妃最后一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他吃醋！还知道我喜欢露营！后来林哲远走了，他就开始有些不对劲，就、就扭扭捏捏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问我着不着急结婚！他说他可能没有那么快能结婚！啊啊啊！” “啊啊啊！！” 娜娜也跟着尖叫，两个女生指指紧扣，叫的耳膜都跟着震动。在隔壁宿舍过来敲门之前才收声。 “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有多可爱，我心都化了，我差点没忍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出来。” 赵妃一点不吝啬表达自己对赵凌的喜爱，娜娜也为她高兴。 “妥了妥了，差不离了！” 如果赵妃没有艺术性加工赵凌的反应，那就如她所言，她要脱单了。 娜娜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赵妃心神不定的胡乱描述都能让她感受到暧昧的气焰，想必也是八九不离十。 赵妃没有判断错误，赵凌确实打算采取行动了。 在和陶遴聊天时，赵凌提到过赵妃，陶遴当时很惊讶，但也为他高兴，他鼓励赵凌确定心意就不要错过。 “你如此通透，想来也清楚，你和金凤郡主之间谈不上情爱。她欣赏你不假，可阶级油然而生的高贵让她对待别人总免不了高高在上。而你骨子里并非是奴颜婢膝的性子，所以也不可能爱上她。” 陶遴前世也算是个风流浪子，虽不至于万花丛中过，起码也是阅尽千帆，对这些男女情爱，他的说法还是比较权威的。 赵凌这一块是知识盲区，因为如陶遴所言，他只懂逢场作戏，所以听得很认真。 “可在这里不一样，你们是平等的，各种方面都是，你们心生好感肯定是基于对彼此闪光点的认同。你不妨大胆一点，那个女子已经主动了，你也往她的方向走一走。” 陶遴目光温和沉静的娓娓而谈。 赵凌也是听劝的，他本来就蠢蠢欲动，陶遴细心开导后就准备行动，没想到中途杀出一个林哲远打乱了他的计划。 原先赵凌想认真寻摸一下告白的流程，正式且严肃的开始。 结果被林哲远激了一下就没忍住鲁莽了。 回想起自己对赵妃的胡言乱语，赵凌不禁扶额。 他不是没看出来林哲远的意图，可林哲远喜欢过赵妃也是事实，赵凌承认，在赵妃面前，他还是难以维持淡定。 同样不淡定的还有孙超，孙超还指望能在教室看到娜娜，可一直和赵妃形影不离的娜娜今天居然没来…… 孙超是一个人回到宿舍的，徐滔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似乎挺忙。 孙超冲完凉躺在床上就开始暗戳戳的偷听陈展和赵凌说话，想从两人的只言片语里得到娜娜的消息。 但让他失望的是，赵凌和陈展聊半天都是在说期末考试的事。 孙超也是这时才恍然发现，这个学期快到尾声了。 第198章 爱意丛生 金融系的考试安排还没出来，陈展已经整天沉浸在期末考试的心慌里，忧心忡忡的，做什么都不得劲，连最爱吃的砂锅饭都吃的不尽兴了。 “旺仔这是怎么了？吃一半不吃了。” 二食堂角落，娜娜一行人坐在空调口对着的位置，悠哉悠哉的享受午饭时光。 吃完自己的盖浇饭，娜娜一抬头发现坐在她对面的陈展已经放下了筷子，可他碗里分明还有半碗饭。 陈展是很少剩饭的，他吃什么都香，何况今天吃的还是他最喜欢的砂锅牛肉饭。 娜娜确认他不吃之后便有些惊讶。 娜娜的话引起赵凌和赵妃的注意，两人看向陈展，果然发现他有些闷闷不乐。 “不吃了，吃不下了。” 陈展放下筷子，忧郁的看着碗里的饭。他这副模样看起来倒也不像吃不下，反而像是在自我惩罚…… “怎么啦？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赵妃关切的开口。 眼看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陈展瘪了瘪嘴，询问赵妃： “学姐，你知道金融系的考试试题吗？” 赵妃愣了一下，随即和娜娜对视一眼，迟疑着开口： “额……你说的是往年的？” “难道学姐有今年的？！” 陈展的眼睛一瞬间放出十万伏特的电光。 “做白日梦呢你。” 赵凌淡淡开口打破了他的幻想。 赵妃也忍着笑点头。 “今年的我还真没有，不过往年的我可以去帮你要。” “哦……原来是愁期末考试呀。” 娜娜拉长语调，颇有些幸灾乐祸。 没办法，爱凑热闹是中国人的天性。拿了驾照的人喜欢看别人考驾照，不用参加期末考试的人喜欢看别人复习，这种松弛感令人着迷。 陈展颓丧的点头，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一只失落小狗。 “我听陈海他们说，我们专业的考试特别难，挂科率特别高，我没有多少实力，运气又一向不好，要是挂科了，这个年我是过不好的。” 陈展是真的伤心，虽然还没有考试，但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两，已经预见自己的悲惨结局了。 见陈展满脸不作伪的悲伤娜娜收敛了笑意，开始安慰他。 “你别给自己压力呀，不是还没考吗？你应该没有问题的，你上课那么认真。” 跟着陪读了个把月，娜娜知道陈展上课是什么态度。 陈展苦笑一声，坦诚道： “认真是我的态度，但我的实力并没有多少。” 赵妃看着陈展，压低声音凑到赵凌身旁小声询问： “你怎么一点都着急，你都稳了？” 半晌赵妃都没听见赵凌回话，她疑惑的转头，陡然发现自己和赵凌的距离有些暧昧了，她都能看清赵凌脸颊上的绒毛了。 小年轻就是好，瞅这皮肤嫩的…… 赵妃呆愣的盯着赵凌的脸，思绪已经开始乱飞。 赵凌垂眸看着赵妃，纤长的睫毛再往前一点能扫到赵妃脸上的感觉。 薄而粉润的唇瓣翕动，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赵妃脸上，她听到赵凌暗含着笑意的声音。 “我把握十足。” 这句话好像在说考试，又好像在说别的…… “……哎？” 娜娜正好转过脸看过来，看见两人这一幕她瞪大了眼。 赵妃听到她的惊呼忙拉开距离，脸也迅速染上绯红，眼神乱飘不敢再和赵凌对视。 赵凌倒是淡定自若的很，他坐正身子，拿起一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对苦哈哈的陈展说： “我给你划重点，你再看看学姐给的题册，不会的我教你。” 陈展一听又活了过来，他身子微微往前倾，抵住餐桌满脸期待的看着赵凌。 “这样就可以了吗？就、就不会挂科了？” 赵凌笑了一下，在陈展看救命稻草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其实陈展纯属自己吓自己，加上这两天他总往隔壁宿舍跑，隔壁宿舍整天给他灌输焦虑，才把陈展的三分恐惧渲染到了十分。 在赵凌看来，陈展的功课没他想的那么差，起码平时的作业他都完成得很好，即使有一些不会的也不影响。 倒是宿舍里另外两个人才是最应该担心的。 想到徐滔和孙超，赵凌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自他从外面搬回宿舍，徐滔和孙超就变了性子，好像改邪归正了一样，很少再找茬。 尤其是徐滔，以前他虽然不敢正面对上赵凌，但总少不了言语阴阳和搞一些恶心人的小动作，对陈展更是动不动的排挤。 但这后面他乖顺了许多，垂眉低眼的，像个好人了。 不过赵凌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徐滔在他这儿吃过亏，以徐滔睚眦必报的的性格必定有后招。 眼看着快期末了，赵凌觉得徐滔忍不了太久，狐狸尾巴多半要露出来了。 赵妃很满意现今和赵凌的状态，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她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便觉得也挺甜蜜。 赵凌却没打算让这种状态持续太久，他听娜娜说起过，赵妃的马上就要跟着导师的研发组去国外学习，他得在她离开之前行动。 于是赵凌周末回来之后又去找了陶遴。 陶遴现在的身体情况好了许多，面色比较之前红润不少，孔姝元因此很感谢赵凌，她知道她的老师之前一直有心结，可这个心结在见过赵凌之后便消失了。 “赵妃？这真是……” 听到赵凌介绍自己喜欢的女子，陶遴先是惊讶，再就是哭笑不得。 陶遴在郡主府住的那段时日远远见过“赵妃”，他不喜繁文缛节，也不喜和宫里贵人打交道，所以即使当时赵妃有意召见他也被他躲了过去。 但赵凌对赵妃的忌惮和排斥陶遴看在眼里，所以才会在得知这个世界也有一个“赵妃”，且和赵凌生出这些纠葛时觉得惊讶。 “这真是缘分妙不可言啊。” 陶遴笑了一会儿才感慨的补充完。 赵凌也笑，他没提自己面对赵妃时挣扎的心路历程，但陶遴敏锐，自然有所察觉。 “有这样的前因你还能和她走到一起，想必也是真心喜欢。” 赵凌笑而不语。 陶遴沉思半晌，斟酌着道： “想辙我是愿意的，但你也清楚，这儿和咱们那个时候有太多不一样，咱们还需得好好思量。” 赵凌赞同的点头，师徒俩面面相觑，突然一起笑出了声。 孔姝元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直阴郁沉默的陶老师居然也能笑得这么开怀…… 第199章 水到渠成 陶遴最先注意到门口的孔姝元，他眼里还有未消散的笑意，脸色却先冷了下来。 对比太明显，孔姝元视力极佳，看得真切。顿时心酸又震惊。 怎么明明她才是老师的学生，老师对只见过几次的赵凌更热络呢！吃醋了！ 停好车的李凡走进来就看到孔姝元傻站在门口。 “走啊元元，这儿多晒……哎，小凌，你也在啊！” 抬眼看到赵凌，李凡笑了，他扒拉着孔姝元走进屋里。 赵凌笑着同两人打招呼。 孔姝元走到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酸溜溜的好奇道： “小凌刚刚和老师在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但我一来就又不笑了…… 赵凌眼睛一转，看了看正在努力挤孔姝元的李凡，有些羞赧的开口询问：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凡哥和嫂子……” 李凡哪里见过他这副扭捏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哥能使上劲儿的绝不推辞。” 孔姝元也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陶遴知道他想问什么，在一边笑而不语。 “凡哥见过我的学姐吧，就是赵妃学姐，我……我和她，你懂吗？” 赵凌清俊的面颊带上少年的羞涩和热切。 孔姝元揶揄一笑，接过他的话茬： “喜欢人家？” 赵凌点头。 李凡挑了挑眉，也露出兴味十足的表情。 “那小姑娘呢？对你什么想法？” 其实这个问题问出来李凡心里就隐约有了答案，赵凌这样的小孩儿，谁会不喜欢呢。 果然，赵凌微微点头，幽邃的眼睛闪烁着星光。 “喜欢的……” “那既然两厢情愿就没问题啊，还没在一起吗？” 孔姝元不解赵凌想让他们帮什么忙。 赵凌抿了抿唇，思路清晰的将自己和赵妃目前的情况说了，最后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我……我该怎么告白会比较让她高兴？” 赵凌难得担心自己词不达意没有表述清楚，他眉头皱紧又松开，表情十分丰富，陶遴在一旁看得新奇。 赵凌在郡主府何曾有过这么鲜活的神态，明明只是弱冠之年，却整天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走一步要算清楚后面的九十步。 那时的赵凌言行举止端矜有度，金凤郡主带他出去每每能让人移不开眼。 那些王公贵族表面上看不起郡主如此疼宠一个粉郎，可实际上在郡主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看赵凌的眼神龌龊至极。 赵凌聪敏，种种腌臜他都知道，他也恶心透了，可他能做的只有拼尽一切固宠。只要金凤郡主不倒，他就还能做金丝雀，起码不会沦落成别人的玩物…… 所以侯府谋逆事发时，陶遴才会那么迫切的想救他，因为陶遴也知道，如果他不出手，赵凌多半也不会被送上断头台。 只是他要去的地方也不会比断头台好受，生不如死和利落死的区别而已。 思绪回笼，陶遴看赵凌的目光愈发柔和。 不经意转头的孔姝元看到他的眼神顿时愣住。 “……怎么觉得老师看赵凌的眼神像看儿子呢？” 孔姝元纳罕。 转念一想，孔姝元又理解了，她的老师确实孤独，虽然有家人，但有跟没有一样。 陶家人脑子有问题，因为陶遴身体残缺的事对他很不好，但又想从他手里骗走陶家的钱。 陶遴不给，陶家人就一批一批的来攻击他，大肆用他的残缺攻讦他，孔姝元遇到过一次，她当时被陶家人丑恶刻薄的嘴脸吓到，随后就是惊怒交加。 可再愤怒孔姝元也没有立场干预陶家的事，她气得不行说了几句公道话也被陶遴按下。 陶遴倒是淡定，即使陶家大伯手指头都戳他脑门上也没有让他破防。 从那时候起孔姝元就对自己这个老师怜惜得不行，甚至一度天马行空的想给陶遴介绍对象…… 爱屋及乌，想到这一层的孔姝元顿时放下了对赵凌的微末嫉妒。态度也愈发温和起来。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这样很好，你知道那个女孩子喜欢的花或者颜色吗？” 孔姝元语气轻柔的开口。 赵凌愣了一下，然后不假思索的回答： “月季和粉蓝色。” 孔姝元揶揄的看了他一眼。 李凡直接吹了个轻巧婉转的口哨。 “不错啊小凌，看来是真心动了。” 孔姝元打了李凡一下，然后转向赵凌开始支招。 “我们可以帮你给她送花，之前网上不是有这种吗？我觉得挺好的。” 李凡显然也刷到过视频，但他却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点子。 “可是那个女生见过我们，小凌的朋友也就这几个。” 李凡忍俊不禁。 “那你请她看电影，包场，到时候里面乌漆嘛黑的，总不能还能认出来了。” 孔姝元脑子转得很快。 “电影结束你拖住她，我们先走，然后在门口送花，送完你再告白。” 孔姝元说完自己的给自己鼓了鼓掌。 李凡听完也赶紧跟上鼓掌的步伐。 “这个点子好！” 赵凌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孔姝元所说的场景，脸上露出心动的表情。 “我也觉得可以，你们是水到渠成的，这样很合适。” 陶遴听了半天也觉得可行。 大家都投了同意票，赵凌理所当然的采纳了孔姝元的提议。 赵凌约赵妃的时间恰好就是打发林哲远的时说的日子，赵妃收到他的邀约时还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你那天是开玩笑呢！” 女生宿舍，赵妃握着手机笑着说。 “站在知道不是开玩笑了吧？所以学姐有空吗？” 赵凌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赵妃耳朵里多了几分酥酥麻麻的磁性，让赵妃不由得红了耳垂。 “当然有空啊，我那天不也答应了吗？” 那天赵凌的仓促说出的邀请赵妃确实点了头。 “好，那周六我来接学姐。” 挂断电话，赵妃立马给妈妈发消息，说让家里司机快把新到的裙子送到学校，她要用的。 赵夫人一听女儿急切的语气就猜到了，赵妃没有瞒过家里人她喜欢赵凌的事，赵父很喜欢赵凌，对女儿也很支持。 母女俩亲热的聊了好一会儿，赵妃美美的等着新衣服送到。 第200章 摇人儿 周五放学时赵凌看了娜娜好几眼，有些欲言又止的。 娜娜察觉到之后也纳闷的回应赵凌，但每每两人视线对上，赵凌就又无事发生一样收回目光，一来二去的，娜娜颇为无语。 直到离开教室，赵妃突然说要去一下卫生间。 “你们先走吧，明天见哦。” 赵妃朝着赵凌眨了眨眼。 赵凌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却没动弹。 赵妃没在意，转身去了洗手间。 见赵妃离开，赵凌又看向了娜娜。 这次不等他张嘴，娜娜先无奈的开口了。 “大哥，你今儿就跟放哨似的瞅我，是有事吗？” 闻言赵凌有些尴尬，陈展知道赵凌的行为因为什么，此时听到娜娜的话他先笑出了声。 “他是想请你帮忙。” 赵凌点头，然后不太好意思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娜娜越听眼睛越发雪亮，等赵凌说完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行，是个好主意，说吧，要我帮什么？” 按照孔姝元制定的计划，赵凌已经在电影院包好了场，鲜花也会在早上送到。届时亲友团先带着花进去坐着，等电影结束亲友团就先离场等在门口。 为了更有意义，孔姝元建议备52朵花。 但问题就出在，赵凌没有这么多人手，他交友不广，实在凑不出这52个人…… 于是李凡支招：你这边亲友不够，从她那边凑呗，还能显咱们有心。我看网上都这么来的，能给女孩感动的稀里哗啦…… 李凡说得随意，赵凌却认真的采纳了。 所以他找到了娜娜。 “学姐，这可能有些仓促，为难的话我再找人。” 娜娜连连摆手，十分热情的说道： “不仓促不仓促，你放心啊，这事儿我给你办妥，我们这群大四的这一段儿都闲着呢。你就说个数，我去给你摇人儿，有量有质的那种！” 娜娜非常有自信可以一呼百应，她也不是开玩笑，她真有人脉赵凌这边刚说完，她脑海里已经开始“可汗大点兵”了。 “这么有实力吗？那36个人可以吗？” 娜娜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以，我保证完成任务！” “行，谢谢学姐，到时候结束了请大家吃饭。” “行，那你快回去准备吧，回头还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我发消息就行。” 娜娜难掩的兴奋，恨不得当场就掏出手机开始摇人儿。 有了娜娜的保证赵凌放下心来。 陈展也很激动，当晚就直接住在了外面，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去找大部队集合。 赵凌回到家，想了想，给孔姝元发了消息，他打算带上徐楠，希望第二天她可以帮忙照顾一下。 孔姝元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表示这是投桃报李。 次日一早，赵凌陪徐寅安晨跑回来就开始处理公事，他要把时间挪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娜娜那边已经回过话，表示工具人们已经到位，自己这边的人也都整装待发。 给大家发了消息，又将徐楠带去棋院交给孔姝元和李凡，赵凌才驱车前往学校接人。 赵妃是精心打扮过的，她本来就长得好看，打扮过后就更引人瞩目。 原本一头柔顺的黑直发烫了个慵懒的微卷，比平时多了几分浪漫典雅，又穿了一身一字肩法式长裙，美得极具韵味。 赵凌没见过她这个风格，下车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赵妃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没想这么招摇，可娜娜坚持让她这么穿，赵妃眨眨眼轻声道： “我这样…好看吗？” 在心动的人面前，再优秀的人都容易更加小心。 赵凌笑着点头。 “很漂亮。” 赵妃这才高兴的笑起来。 他们刚到电影院，赵凌的手机就开始频繁振动，动静大到赵妃都注意到了。 “是有急事吗？要不你先看消息吧。” 赵凌其实猜到是什么内容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果然都是询问到哪的。 迅速回应后赵凌将手机静音放好。 “走吧，没事了。” 电影院门口人不多，稀稀拉拉的三两人，确认没有眼熟的面孔遗落在外，赵凌才放心的带着赵妃进入影厅。 一进去看到影厅几乎满坐赵妃有些惊讶，她愣了愣，不过因为看不清所以并不知道这厅里一大半都是熟人，不然更得吓一跳。 “……是我们来晚了吗？” 赵凌也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一声，有些着急的抬手揽了赵妃一下。 “应该是我找停车位花了点时间，不过没事，电影还没开始咱们就不晚。” 幸亏前排的人是李凡拉来的人，赵妃都没见过，不然前排的人脸被大屏幕照的还算清晰。 赵妃也没多想，顺着赵凌的力道跟着往座位走。 生怕被发现，娜娜带来的人都安排在距离两人较远的座位。 不过因为大家都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这会儿见主角进来都难免紧张，影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坐下赵妃左右看了看，她也发现了不对，忐忑的开口： “咱们看的是恐怖片吗？怎么觉得怪怪的。” 赵凌：“…………” 他很难反驳，因为确实怪异，这么大一影厅，明明坐的人不少，一个个却都跟被点了哑穴一样。 赵凌拿出手机，私聊李凡。 【凡哥，咱们不用这么沉默吧？有点吓人了。】 【……哥懂了。】 李凡的消息发过来没过一分钟，影厅里就突然响起了聊天的动静。 赵妃：……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赵凌扶额。 幸好大屏幕这时中午开始放映转移了赵妃的注意力。 电影是赵妃选的，比较轻松的喜剧。 赵妃很喜欢这部电影，看得非常认真，不时跟着有趣的情节发出清脆的笑声。 赵凌的心刚放下来，电影放到高潮喜剧部分，就听到后排传来一个十分耳熟的笑声——娜娜学姐的。 虽然后排的娜娜第一时间就抬手紧紧捂住嘴自从指缝间露出吭哧吭哧的笑声。但因为一开始的笑声太大，赵妃还是注意到了。 她往后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也看不清。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娜娜的声音？” 赵凌嘴角抽搐，只能装傻。 “有吗？我没听到呢，于学姐也来看电影了吗？” 后排的弯着腰躲在椅背后，用尽全力止住了笑意。赵妃也不太确定了。 “可能是我听错了，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宿舍和导师开会呢……” 第201章 粗鲁的亲友团 赵妃犹豫的继续把注意力转到电影上，赵凌见状又松了一口气。 他们周围的座位坐的都是李凡找的人，听到赵妃的话都很想笑，聪明的跟着电影情节光明正大的笑出声。 好不容易在赵凌的心惊胆战里看完电影，放映一结束，其他人便齐刷刷起身往外走。 众人动作如同军训一样，整齐划一的，赵妃又被吓了一跳。 “都这么着急吗？” 赵凌已经没力气圆话了，他干笑两声开口： “可能他们有急事……” 赵凌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离得最近的两个男生是曾经跟着李凡去校门口接他的二世祖之二，两人后来也和赵凌见过几次，这时听到赵凌的话。生怕搞砸忙开始演戏。 “快走快走，我肚子不舒服啊！” “应该是刚刚吃的东西不干净，走走走！” 二人一边大声说话一边推推搡搡的往外走。 其他人也有机灵的，除了娜娜摇来的人不敢靠太近，其他人都接收到信号开始自己拙劣的演技。 “一会儿还有事呢，快走吧……” “这电影怎么这么长，真是。” “我妈刚给我电话催回家了……” 为了让赵妃听见，这些人还特意放大声音，这副场景在安静下来的影厅显得不太对劲。 就这样，除了赵妃和赵凌还坐着不动，其他人都熙熙攘攘的挤着往外走。 对此赵凌只能艰难的想辙转移赵妃的注意力。 “……学姐，咱们不着急走吧，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吗？楠楠快过生日了，我想给她挑个礼物……” 赵妃闻言果然来了兴趣，她知道赵凌是个很疼妹妹的人，自然对楠楠也爱屋及乌的重视起来。 “楠楠快过生日了啊？我看看你都准备送她什么？” 娜娜凑近看赵凌的手机，上面确实是赵凌打算送徐楠的礼物。 赵妃认真的看了起来，其他人趁此机会加快步伐往门口走。 等影厅里的人都走完，赵凌这才不动声色的舒了一口气。 “你眼光还真挺好，这个真好看。” 赵妃说的是一条项链。 赵凌看了一眼随口道： “是吗，那是我设计的。” 赵妃闻言是真的震惊了，她再次的点开那条项链认真的看了起来。 “你自己设计的啊？” 这条项链很独特，金色的蛇骨链柔软顺滑，吊坠是一个金丝缠绕出来的镂空金锁样式，金锁中间是一颗没有丝毫杂质，剔透柔和的玉石，这款项链散发着神秘与优雅的气息，十分吸引人。 看得出来赵妃确实很喜欢，她点开大图连连赞叹。 “你真的很有想法，我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式的项链呢。” 赵凌心下一动，暗暗思考起什么来。 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他看了一眼门口伸出的一只手，那只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没人了，咱们也走吧，学姐。” 赵妃抬头一看，果然已经没人了。 “哦哦，那走吧。” 两人起身往门口走，赵凌凭借灵敏的听力听到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两人走到门口，赵妃走在前面，她刚准备转身同赵凌再说说挑选礼物的事，突然一只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赵妃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 拿着花的女生是孔姝元，她期待的看着赵妃，手上将花往她面前又送了一下。 赵妃看了看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后笑了一下，然后谨慎的摇头： “不买，谢谢啊。” 孔姝元：“……” 孔姝元没想到赵妃会以为她是卖花的，她哭笑不得，隐秘的看了赵凌一眼，随即解释： “送你的，美女。” 赵妃闻言也没有放下戒备心。她知道有很多推销花的都是这么说，不过现在卖花的人都这么有钱吗？ 赵妃识货，看到孔姝元手上戴的名牌镯子她内心不由得感慨。 孔姝元这下是真的有些着急了。 “真送你的，拿着呗。” 孔姝元担心赵凌的表白大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在自己手里，语气焦急起来。 赵妃一看她这样更抗拒了，甚至往左躲开，然后往后捞赵凌。 “不好意思啊，真不用，咱们走。” 赵凌：“…………” “哎呀，给你你就拿着！” 孔姝元急了，把花往赵妃手里一塞转身就跑，背影仓促，看得出很怕被追上来。 赵妃懵了，拿着花无措的看向赵凌。 “……拿着吧，应该就是看学姐漂亮所以才送的。” 赵凌无力而又绞尽脑汁。 赵妃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直白夸赞倒是来不及管孔姝元了，羞涩的拿着花没有说话。 赵凌歪打正着，气氛逐渐升温，没走几步又伸出来一只手。 这次赵妃没被吓到，但看着面前又是素不相识的男生，赵妃皱了皱眉。 “嘻嘻！” 目睹了孔姝元的粗暴送花，男生也怕自己被拒绝。 于是索性有样学样，先是嘻嘻一笑以示友好，然后趁赵妃还没反应过来就学着孔姝元的方式，扔烫手山芋一般将花丢给了赵妃，最后转身而逃。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赵妃傻眼了。 赵妃：“……？” 赵凌：“……” 这群人才……赵凌额角滑过冷汗。 赵妃这会儿隐约察觉到什么，但她还是不敢确定，小心的看了一眼赵凌。 多亏了赵凌一贯是风雨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脸，加上这会儿确实有些无语，赵妃硬是从他俊美而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是搞活动吧可能。” 赵妃小声的自言自语。，然而拿着花的手不自觉的开始发颤，耳垂也红了。 果然，往前走，陆陆续续有人冲上来“强买强卖”式塞花，赵妃从震惊到紧张，每收到一束花她就会观察赵凌的神色。 等到送花的人变成自己认识的人时，赵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绯红。 知道后面还有人，赵妃的朋友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凌一眼，然后对着赵妃笑了笑就转身离去，一副深藏功与名的做派。 快走到影院门口时，赵妃手里的花已经是饱满而又多娇的一大束了。 第202章 何以结情 最后一个送花的是娜娜，经过前面，赵妃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看见她的一瞬间还是惊讶了一下。 “死丫头……” 赵妃这时真的慌乱起来，她满脸羞红，眼神看看娜娜又自以为隐蔽的看看赵凌。 “嘿嘿，拿着吧。” 娜娜欣慰的笑着将手里的花给了赵妃。 到了这个时候，赵凌那张俊秀且一贯淡然的脸总算有了波动，他站在赵妃身后，四周慢慢聚集起人来。 徐楠站在李凡和孔姝元中间，手也被孔姝元牵着。 看到人群里的哥哥，她压着兴奋小声的凑在孔姝元耳边询问： “哥哥是要谈恋爱了吗？” 孔姝元听到她的话有些想笑，也确实笑了。 “对啊，楠楠喜欢这个姐姐吗？” 徐楠闻言认真的打量人群里的赵妃，然后笑着点头。 “喜欢，姐姐漂亮。” 人群里赵妃抱着花垂着头，不敢抬头看赵凌。 “社长居然也会害羞呢？” 周围有人开始起哄，赵妃听出是自己以前社团的成员，她顶着绯红的面颊朝声源瞪了一眼。 赵凌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长方形礼盒，他眼眸清澈，里面盛满了温柔。 礼盒被赵凌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蔚蓝色的宝石玉佩，宝石通体晶莹剔透，透亮无瑕，十分夺目。 以玉佩做定情信物是赵凌一开始便生出的想法，在他们那个时代，玉佩是男子向钟情女子示爱的信物，有书“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而这块宝石是海蓝宝石，是赵凌去年和文锦去欧洲参加拍卖会得到的，拍卖行的人告诉赵凌，海蓝宝石也堪称“爱情之石”。 她还给赵凌说了海蓝宝石的爱情传说，在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叫做罗兰的风神，长相英俊但是地位卑微，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子。 这为当时的神界所不许，为了忠于自己的爱情，他不惜付出生命。 临死前，罗兰乞求爱神维纳斯将他的灵魂封存在海蓝宝石中作为三月诞生人的诞生石，保佑人们找到自己的爱情。 因此地中海国家的人们都喜欢佩戴海蓝宝石，以便能让自己拥有甜蜜的爱情、维持婚姻的美满。 当时赵凌并未想到太多，他只是觉得这块宝石很漂亮，也十分具有收藏价值。 不过现在算是歪打正着的有了去处。 宝石玉佩发出莹润的光，赵妃是女生，对这种漂亮的小物件自然也抵抗不了。 赵凌将礼盒微微往她前面递了一下。 “学姐，我喜欢你，请问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李凡教的那些告白语录赵凌通通忘得干净，情之所至，顺其自然便说了心里所想。 赵妃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眸光盈盈的看着赵凌，一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 “可以吗学姐？” 不等她说完，赵凌就有些着急的又问了一遍。 “噗哈哈哈！” “该死的胜负欲哈哈……” 围观的亲友看出猫腻，不由得笑出了声。 赵妃也被赵凌逗笑，她抱着花的手不由得收紧，然后看着面前俊美期待的男生，重重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你，谢谢你选择我。” “哦豁！” 赵妃话音刚落，亲友团由李凡带头响起激动的欢呼声和掌声。 徐楠也很给力的鼓掌，还跟着李凡也喊了两声。 “抱一下！” “亲、亲一个？！” 看得出来，众亲友们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兴奋中带着拘谨，起哄也有些放不太开。 赵凌骨子里还是有些古人的内敛，当众亲吻他在电视里看到过，换自己属实做不太出来。 赵妃显然也很害羞，听到那声“亲一口”的起哄忙把头埋进了赵凌怀里，花香一瞬间扑洒在两人中间。 赵凌在影院旁边的饭店定了包间大桌，四五十个人热热闹闹的前往，一路上引得不少人看过来。 赵凌定的是豪华包间，饭店经理早已经得知有大客户，到时间便特地等在门口迎客。 进了包间，赵凌让众人点菜，不用考虑预算，又是一阵欢呼。 其实大家家庭条件都是不差的，但这种吃席般的氛围难得一遇，所以都很捧场。 赵凌这边饭刚开始吃，柳家就炸开了锅。 今天的场合柳素之没有来，他已经回到了学校，封闭的军校让他吃瓜看热闹都慢一步。 晚自习结束，柳素之回到宿舍冲完澡就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从共同好友的朋友圈看到赵凌和赵妃告白的情景，他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操！” 刚进门的室友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素之？” 柳素之脸上满是震惊，他随口打发室友，躺回床上盯着手机。 柳素之给赵凌发了消息，但那边迟迟没有回复。看到照片里有李凡，柳素之犹豫了一下就给李凡发去讯息。 【凡哥，恺哥朋友圈是小凌？这么热闹怎么没人招呼我嘞！】 李凡刚好在看手机，看到柳素之的消息没多想就回复道： 【是啊，小凌和他那个学姐告白，哈哈哈，可好玩了！】 【叫你？你出不来啊，你小子不是要上课吗？你们学校又不让出来。】 确认后柳素之立马想到家里的疯癫妹妹，他咬着唇，一想到柳倩歆得知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就头疼起来。 但柳素之随后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没准柳倩歆看到这个会放下也说不好。 想到家里因为柳倩歆不愿意出国完成学业已经闹了很久。柳素之挣扎半晌，还是在熄灯前将照片发给了柳倩歆。 【小凌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就安分点吧，乖乖回去把毕业证拿了，别再胡闹。】 消息发出去，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复柳素之也就以为柳倩歆是睡了，于是关上手机也进入了梦乡。 殊不知柳倩歆没有及时回复只是因为恰好在洗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拿起手机看到哥哥发来的照片，柳倩歆先是如遭雷劈的愣在当场，接着便发出尖利的喊叫声。 楼下还没有休息的柳震夫妻俩都听到了楼上传来的声音，夫妻俩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起身往楼上跑。 第203章 老本行 夫妻俩推开门，就见柳倩歆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衣柜里的衣服被她扯出随意的丢在地上，枕头也在地上，化妆品也砸了一地。 而柳倩歆头发散乱的坐在床上，眼睛通红，在呜呜的哭着。 柳震不知道发生了了什么，但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吞了吞口水。 柳夫人心疼的走上前想抱女儿，柳倩歆却躲开了她的拥抱。 “怎、怎么了这是？歆歆？” 柳震避开地上的东西走到床边，担忧的看着崩溃的女儿。 柳倩歆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听到柳震的话她又呜呜哭了出来。 “爸！妈！他怎么可以和别人在一起啊……” 柳倩歆说着又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凭心而论，柳倩歆很漂亮，她是美艳的长相，这会儿虽然哭的凄惨也不影响美貌。 柳震和妻子再次对视，都懂了柳倩歆成这副样子的原因——为情所伤了这是。 但夫妻俩并不知道柳倩歆喜欢的人是赵凌，毕竟柳倩歆之前有多讨厌赵凌柳家人有目共睹。 “乖女儿，别哭，是被人欺负了吗？” 柳夫人心疼的擦掉女儿脸上的眼泪，小心翼翼的询问。 柳倩歆却不说，只是伏在柳夫人怀里嘤嘤哭的伤心。 知道是什么原因柳震也放了心，他暗叹一口气，对柳夫人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间。 这小情小爱的，他做爸爸的，一个大男人说不清楚。 柳倩歆一边哭一边暗暗怨恨，她觉得赵妃处处不如她，为什么赵凌就是要喜欢赵妃…… 柳家的吵闹是柳家的事，赵凌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众人开开心心吃完饭，有事先走的赵凌安排了司机送人回去。 因为是周末，有的人则提出气氛正好，想再找地方转转。 于是一行十几个人又转战到了唱吧。 赵凌和李凡提前打电话定了包厢，十几个人到的时候报房号便进了包厢。 这是徐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跟在赵凌边上好奇的四处张望。 发现徐楠也在之后，赵妃就从龙孔姝元手上接过看顾她的责任。 赵妃知道，自己的新晋男友把这个妹妹看得很重，那她自然也要让徐楠喜欢她。 徐楠可爱乖巧，赵凌做了介绍后她也乐意被赵妃牵着。 “楠楠觉得这里好玩吗？” 包厢里灯光昏暗，五颜六色的彩灯交叉映射。 徐楠紧挨着孔姝元坐着，听到赵妃说话转头看着她。 “嫂嫂，楠楠没来过呢。” 徐楠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孔姝元小脸一红。 “没、没来过啊？没事，有、有水果，吃吗？” 孔姝元手忙脚乱把果盘推到徐楠面前，旁边的娜娜噗嗤一笑。 “一声“嫂嫂”给你喊傻了？” 娜娜凑到赵妃耳边打趣。 赵妃肘了她一下，瞟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赵凌一眼，恰好赵凌也看了过来，赵妃急忙收回视线。 赵凌看到她的动作勾唇一笑。 已经有人开始点歌。 李凡会玩，这种场合他便少不了热场子。 “来，给咱们今天的主角儿话筒，唱这个。” 李凡调出来的歌名是《知心爱人》，其他人一看又开始起哄。 不过没等赵凌开口说什么，赵妃先连连摆手拒绝。 “别别别！我不会唱歌啊，你们唱你们唱！” 她的拒绝之意十分强烈，能看出来是真不会唱。 在场除了娜娜，还有两个女生是赵妃的同班同学，几人一看赵妃这样都笑出了声。 赵妃是真的不会唱，谁都不会相信，这么一个漂漂亮亮，声音也细润好听的女孩唱起歌来像拉磨的驴。 要不是她们听过赵妃一展歌喉也不会相信，大一的时候赵妃所在的院系举行活动，要求以宿舍为单位出一个节目，唱歌跳舞之类的才艺都行。 当时娜娜便提议唱歌，那会儿她们还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愿花费太多时间在其他事情上，而唱歌是最省事的事。 提出这个建议时，宿舍里谁也没注意到赵妃表情不对劲。 为了省事儿，选歌时娜娜直接定了凤凰传奇的歌，按理来说，这个组合的歌就少有中国人不会唱，而且提议也是全宿舍通过的。 宿舍里偶尔有人哼哼唱唱，所以都默认会唱，加上四人都觉得重在参与，也不求拔得头筹，所以没人发现赵妃不会唱歌，她们甚至对彼此都很放心，直接定的合唱…… 直到活动当天，毫无防备的室友们上了台，一开嗓便有人察觉不对劲。 队伍里出现了驴…… 虽然是四人合唱，可总有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脱颖而出，这个声音不难听，调子却莫名疯癫，像机器人含着东西用喇叭说话。 台下的同学们有人听出那个诡异的声音来自赵妃，台上的其他三人自然也听出来了。 赵妃心虚却嘴硬，尽管知道出岔子了还是秉持团队精神没有对口型，唱得十分卖力，这就导致她的队友憋笑憋的脸色青紫，唱得也开始不尽人意。 那场活动赵妃宿舍不是最优秀的，却是最引人注目的，台下观众差点以为她们报的是喜剧剧目。 赵妃一战成名，从此被众人心照不宣的剥夺一展歌喉的机会。 而此刻，居然有人不知死活的想听她唱歌。 “害羞什么呢弟妹，来来，就唱一首。” 李凡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然热情的劝着。 赵凌也打完了电话走过来，他顺手接过李凡递来的话筒，坐在赵妃旁边看着她。 “看，小凌都准备好了。” 知情人捂嘴直笑，赵妃尴尬的额角冒汗。 天杀的，这要是她真接过话筒唱了，只怕刚到手的对象就得原地要求解散…… “我、我真不会唱歌。你唱吧，我听你唱……” 赵妃讪讪笑着，不敢接李凡递过来的话筒。 “妃妃真不怎么会唱，放过她吧。” 在赵妃求助的眼神里，娜娜终于止住笑意开口。 看到娜娜真诚的眼神，敏锐的李凡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赵凌唱吧，他琴弹那么厉害，还没听过他唱歌呢。” 孔姝元也看出赵妃是真为难，于是体贴的出声解围。 至于赵凌，唱歌啊，是他的本行呢。 第204章 一鸣惊人 李凡不带头，其他人也不起哄，逃过一劫的赵妃紧紧贴着徐楠松了一口气，既为自己，也为众人…… 赵凌握着话筒，示意正在切歌的男生换一首。 男生换着曲目，直到赵凌点头他才停下。 看到大屏幕上显示的歌名，李凡愣了一下。 “＜扶桑树＞？这什么歌儿啊？” 其他人也一脸懵，显然听过这首歌的人并不多。 赵凌并不意外，他笑了一下，握了握话筒，在歌曲响起的前奏里轻声解释道： “是我之前看的一个动漫配乐，我挺喜欢的。” 其他人虽然没听过，但听赵凌这么说也都来了好奇心。 “行，你拿着话筒听你的。” 李凡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凌看着大屏幕，跟着前奏进入歌词。他开口的一瞬间，包厢就响起了李凡捧场的欢呼。 “哇喔！” 孔姝元坐在他旁边，被他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人家唱的好要你在这儿耍宝？小妃都没吱声儿呢让你吓一跳。” 孔姝元之前跟着她妈妈在鲁北住过一段时间，说话总是倒装句。 李凡摸着被打红的胳膊缩了缩脖子，不服气的小声嘟囔： “……那唱的好还不准我喊了？” 李凡的反应并不全是夸张的捧场，赵凌唱的是真好。 清润干净的嗓音不光是说话好听，唱起歌来更是宛若天籁，他确实很喜欢这首歌，即使眼眸微闭也能唱对歌词。 赵妃也有些惊讶，她原以为以赵凌的性格对唱歌跳舞这类似的娱乐活动不感兴趣。可没想到居然真的会唱歌，而且还唱的这么好。 众人陶醉的沉浸在赵凌的歌声里，等到戏腔部分时，赵凌睁开眼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还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的众人，唇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夜静月未明 云深无觅处 胡令清风伴乌啼 却问谁能顾 残叶落枝头 夕阳炙清露 纷乱腥雨坠红尘 由是秋风度” 骤然转换的嗓音惊呆了包厢内的众人，伊人一张嘴，如飞泉鸣玉，如珠落玉盘。 “功深熔琢，气无烟火，启口轻圆，收音纯细。”正是婉转清丽的戏腔。 赵凌眉目微阖，迷乱灯光下他俊雅的容颜若隐若现。 直到背景音乐进入纯音乐阶段包厢里的人才反应过来。 一时间，包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我操！”…… “不是！你来真的啊？” “我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刚刚那是原唱吗？” 惊愕过后，听众们开始热烈讨论。 孔姝元从震惊中回过神就看到李凡掏出手机在捣鼓着什么。 “你干嘛呢？” 孔姝元看到李凡的手机界面询问道。 李凡头也不抬，手下十指翻飞打字。 “我给这小子报名去【我是歌手】。” 孔姝元：“…………” 这首歌的戏腔部分再次到来，赵凌毫不费力的又再现奇迹，原本以为这一段是原唱的人总算能确定，戏腔居然也是赵凌唱的。 一曲终了，赵凌缓缓睁开眼。 “妙极啦！” 是徐楠，她红着脸，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赵凌，嘴里喊出最近在电视里学的台词。 其他人被她惊醒一般，紧接着也跟着鼓掌。 “你小子，可以啊！” 赵凌回到李凡边上坐下，李凡大力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赵凌挑眉，端起茶几上的果汁喝了一口润喉，然后隔着几个人看向赵妃。 “学姐？” “好、好听，真的很好听！” 赵妃听到他的声音看了过来，接触到赵凌问询的眼神后连连点头，赞叹的神色很直白。 “真牛啊学弟，你这是百花齐放了吧？你是学过吗，听起来很专业哟。” 娜娜也感慨得不行。 “确实专业，王涵的母亲就是学戏曲的，我刚刚给她发了一段儿，这会儿给我回了满屏感叹号。” 坐在娜娜旁边的女生一脸复杂，她将自己的手机上刚收到的消息展示出来。 果然，对面的人发来的全是惊叹。 【我妈听得入迷了，夸我鉴赏能力一下拔高了哈哈哈！！】 【我妈让我循环播放哈哈哈哈！！！】 【哪路神仙？！！！！】 这位学姐回复：【小妃的对象，不过不是音乐学院的，学金融的。】 在大家的注视下，对面的回复弹了出来。 【……我妈说学金融屈才了，让他转系，我妈要收他，还说必定让他在京剧的场子有一席之地……】 “额，王涵她妈是京淮剧院的副院长，大青衣来的……” 学姐呐呐开口，证明王涵他妈的话是有根据的。 众人眼神复杂的看向赵凌，赵凌表情自然，笑着冲学姐说： “暂时不考虑转专业，劳学姐帮忙谢谢阿姨好意了。” 赵凌是开玩笑，他知道对面的大青衣老师或许是真的有意，但他是真的不考虑转专业。 对于学戏曲，赵凌的情感其实有些复杂，上一世那是他安身立命的手艺，是他进入郡主府的敲门砖。 可要真的说热爱，赵凌认为没有，否则不至于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他才首次开嗓。 在他那个朝代，戏子并算不得体面营生，他们不过是供权贵们消遣娱乐的。 不过在这里，戏子似乎要金贵不少，有名气的受万人追捧，比之以往日子属实逍遥太多。 但即使如此，即使有把握靠老本行也让人瞩目，赵凌都从未想过重操旧业。 当晚气氛很好，后面再有人想听赵凌唱歌他也没拒绝，陆续又唱了两首。 赵妃就那样陪着徐楠安静的听，如果不是她的手机也一直开着录像，还真看不出来她也被迷的晕头转向。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徐楠开始打起了哈欠。 赵妃发现后就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时间确实不早了。 “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先到这里？” 不过没等赵妃说什么，李凡先开口了。 今晚的主角是赵凌和赵妃，但李凡一直像个大家长一样带气氛组队，所以他这一开口大家都没有异议。 因为也确实到点了，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也没打算通宵。 除了几个李凡带来的富家子弟，学生们都同意散场。 “先送小朋友们回学校，咱们再去吃夜宵喝点儿？” 李凡的朋友笑着说。 “你们喝，我送元元回家呢。” 李凡不去，另外几个人也没有再劝。 不过最后还是由李凡和赵凌送赵妃跟她的同学回学校，两台车也够坐了。 第205章 我即我 赵凌副驾坐的徐楠，后座则是娜娜和赵妃，徐楠已经昏昏欲睡，脑袋不时东倒西歪的。 车子平稳停在女生宿舍楼下，赵妃和娜娜放轻动作打开车门下车。 “你别下车了，一会儿楠楠醒了。” 看到赵凌打开车门欲下车，赵妃小声的开口制止了他。 赵凌转头看了一眼，侧身将徐楠座椅放低，看着徐楠砸吧砸吧嘴渐渐沉睡，赵凌轻笑一声转身下了车。 娜娜很懂眼色，一看赵凌下了车，她眼珠一转立马提出先上楼，给小情侣留下独处空间。 “妃妃，我先上去了哦。” 说完娜娜就一溜烟跑进了宿舍楼。 赵妃有些无奈，赵凌笑了笑，想到什么又探身进车里拿了个什么东西。 等赵妃看到赵凌手上的东西时不由得有些惊讶，那是一个长礼盒，和装玉佩的盒子是一个颜色的。 赵凌将礼盒递给赵妃。 “给我的？我可以现在就打开看吗？” 赵凌点头。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朵玫瑰，这朵玫瑰颜色和一般的不太一样。花瓣是渐变的，由水蓝过渡到粉。 赵妃第一次看到这种配色的花，她眼睛微微瞪大，看看玫瑰又看看赵凌。 “这是……？” “翻糖做的。” 赵凌看出她的惊疑，笑着出声解释。 “哇，好真啊。” 赵妃伸出手指，很轻很小心的碰了一下花瓣，触感柔软，和她以为的感觉不同。 “今天已经收到很多花了啊，不过这朵是我最喜欢的。” 赵妃抬起脸，双颊微红，眼神温柔的看着赵凌。 赵凌勾唇，抬起手似乎想要碰她的脸，可即将触碰到时又转了个弯，将赵妃颊侧散落的头发挽到她耳后。 皮肤接触的一瞬间，赵妃耳后的肌肤微微发痒，那块被赵凌手背擦过的皮肤也迅速红了起来。 “上去吧，周一见。” 赵凌轻轻开口。 赵妃已经不敢抬头看他，胡乱点点头后抱着礼盒转身进了宿舍楼。 赵凌目送她离开才回到了车里。 赵妃一回到宿舍就发现室友居然全都在。 “亲嘴了吗亲嘴了吗？” 赵妃刚进门就被室友迫不及待的抓着追问。 “软不软？” 另一个室友也八卦的看着赵妃，娜娜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两个室友的话都有些哭笑不得。 “别想了你俩，指定没亲，就在电影院门口气氛那么好他俩都没嘴上，在楼下人来人往的更不可能了。” 娜娜看穿一切。 赵妃将手上的袋子和礼盒放在桌上，从两个室友的包围里钻了出来。 “时机未到哈哈哈。” “他小，你是姐姐，主动点创造机会。” 室友认真的出谋划策。 赵妃脸上绯红未褪，闻言笑着点头。 “对，你这马上快要跟着马导去德国了，不赶紧吃点热乎新鲜的。” 另一位室友十分赞同。 娜娜一听也想起这茬，她赶紧走了过来，坐在赵妃旁边有些担忧的说： “对了，这事儿你跟赵凌说了吗？” 赵妃点头，随即不以为然的开口： “说过，他知道的，应该是听咱俩提过。这也不影响，我出国他刚好忙自己的事，又不是不能用手机联系。” 然而娜娜却依旧皱着眉头，她犹豫半晌，不太赞同的说： “你别不当回事啊妃妃，你俩这刚在一起就异国，感情还没怎么培养呢，而且赵凌啥条件，都不说外面，咱们学校喜欢他的就不少，你可长点心。” 另外两个室友一听也凑了过来附和。 “没错，你我们是不担心的，我们相信你守得住道心。也不是怀疑赵凌，就是我们对他不太了解。” 赵妃看着面前三个室友如出一辙的担忧表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用太信我，我其实也是见色起意的。” 见赵妃嘻嘻哈哈，室友们更加着急了。 “跟你说真的呢，你想想，赵凌年纪那么小，很容易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的。你追他也没花多久，要是你一走，又来一个厉害的……” 娜娜和两个室友都是正常的为朋友着想的思路，毕竟在她们的视角里，赵凌虽然一开始很高冷，可后面一软和下来后就如同冰山融化，总体来看是有些好追的…… 赵妃托腮沉思良久，手指有规律的在下巴处轻轻点着。 半晌才轻轻开口： “那我该怎么办呢？放弃和马导去德国，留在国内一直陪着赵凌？” “那肯定不行啊，马导这边是多好的机会啊！” 娜娜脱口而出，两个室友也频频点头。 赵妃见状又笑了出来，她甩甩头，刚刚的落寞犹疑一扫而空，又恢复那副自信明媚的模样。 “我有什么好怕的呢？赵凌是很优秀很招人喜欢，我也不差啊。我相信他不是那种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人，退一万步，就算我真看走了眼，他真的在我走后对其他人动心，那我就回来打他一顿然后两清。” 赵妃说着皱着精致的鼻头，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赵妃不会因为爱上一个人就失去自己的目标，她可以为了赵凌陷入痴迷，但不代表会迷失自我。 听了赵妃的话，娜娜和两个室友愣了一下，随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清醒哈。” “放心了放心了。” “谈去吧，这恋爱就该你谈。” 宿舍气氛又恢复轻松。 赵凌车开得稳，他回到徐家时徐楠还睡得安然。 听到车声的张姨已经提前在门口等待，见赵凌下车后又绕到副驾，打开车门把徐楠抱了出来，她忙上前几步查看。 “睡着了？” 赵凌压低声音嗯了一声，张姨这才放下心来。 “我送楠楠回房间，张姨你先去休息吧。” 赵凌抱着徐楠往楼上卧房走，张姨没在他身上闻到酒味也放下心来。 “行，你也快休息啊。” 赵凌将徐楠放到她自己的床上，看了一眼徐楠睡得红扑扑的脸蛋他笑了一下，随后轻手轻脚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赵凌脱掉t恤走进了浴室，走动时，腰腹间薄韧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第206章 枕边风 一切都步入正轨，能在不同的时空，和以为永不相见的良师益友相逢，有了真心喜欢的人相伴，事业也稳步前进…… 赵凌的桩桩件件都呈上升趋势，这让不喜欢他的人暗地里咬碎了后槽牙。 其中当属覃深和徐滔。 覃深得知柳家又闹了起来，原因他自然也能猜到，无非是因为赵凌和赵家的女儿走到了一起。 毕竟虽然被踢出二代圈层，可明面上为了好看，那些人并没有删除他的联系方式，有些交流群里覃深也能看到消息。 赵凌和赵妃在一起的照片也有人发在了里面，覃深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柳倩歆会发疯。 他太了解柳倩歆了，脑子不多，脾气管够。被柳家娇宠长到十几岁，早已经习惯对什么事物都唾手可得的感觉。 赵凌在柳倩歆眼里是没有资格拒绝她的，赵凌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运气爆棚被徐家收养的孩子，她能看上赵凌是赵凌的福气，可这人居然敢视她为无物？ 揣度着柳倩歆的心理，覃深不由得冷笑暗嘲：大小姐以为赵凌会像自己一样对她温柔小意吗？不可能的，那家伙的性子，假清高得很！ 不过既然柳倩歆对赵凌有了裂缝，没准是他的机会。 覃深这段时间在家里过得很不舒心，覃瑞珠玉在前，又在公司掌权，覃家那些见风使舵的亲戚便等不及的来表忠心。 而他们表忠心的方式就是贬低覃深和他妈，覃深有太多可以被指摘的地方了，可他偏偏不能表露出不服或者愤怒，不然就是没有改造好，仍然顽劣。 覃夫人也厌烦憋屈得不行，但儿子不争气她也没办法，每天陪着笑被讽刺，母子俩坐一块儿，有时候散发的怨气比鬼都重。 覃博文原本就对大儿子有亏欠，所以在覃瑞回来之后他在放权这方面很爽快，还压制妻子和覃深生怕让覃瑞不高兴。 可时间一长，亲戚老来为覃瑞站队，一遍又一遍的奚落，覃博文也烦了。在他看来，那些老东西骂覃深不就是在谴责他吗？ 加上覃深跟着伏小做低的覃博文也有些不落忍，于是在覃夫人泪眼涟涟为儿子抱不平的夜晚，覃博文也动容了。 “唉，我知道你心疼阿深，我也是，他也是我儿子，总是这样我也难受。但是这孩子确实是不懂事，现在我也头疼该怎么安置他。” 覃博文穿着浴袍坐在床沿，覃夫人委屈巴巴的给他按摩肩颈。 听到丈夫松口，覃夫人眼睛一亮，刚打算说那让覃深也进集团跟着学习，可想到覃深跟她说过的话，覃夫人忍了又忍，硬是没说出来。 反而换了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蹙着眉伏在覃博文肩上无助道： “我也知道是阿深不争气，所以这段时间大伯他们怎么批评他我都认了，但阿深那时候做错事也才十几岁的年纪啊……说起来都是我惯的，害得老公你也跟着丢人。” 说着说着覃夫人倒真的难过起来，覃深是她的指望，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她虽然恼他莽撞可也心疼。 “可是、可是我们做父母的不管，又有谁能管他呢？那些公司的事我什么也不懂，阿深只能靠你啊。” 覃夫人虽然四十几了，不过却保养得很好，皮肤娇嫩，脸蛋红润。 尤其是她很懂拿捏男人的心理，覃博文当初出轨，也正是因为喜欢覃夫人这副娇弱的小女人样。她把覃博文当成天，依赖信服他，这是覃博文在原配那里永远享受不到的。 所以当覃夫人又露出这副模样，覃博文当然心软。 将梨花带雨的妻子揽入怀里，覃博文声音放软。 “知道你不懂，我也没说不管阿深，唉……左右书是不送他再念，但又不能什么也不会。过几天吧，我给他找几个老师，教他一些管理，然后让他在覃氏旗下的子公司历练历练。” 覃博文眉头微皱，深思许久缓缓说道。 覃夫人一听覃深还有进公司的机会就眼睛一亮，听到是子公司时又有些不情愿，但她也知道这是目前能为覃深争取最好的出路了，于是低眉顺眼的继续示弱。 “都听老公的，我明天一定好好跟阿深说，让他不能懈怠，好好学习，让你白白操心。” 覃博文受用的点头。 可想到覃瑞，覃夫人又有些又不安起来。 覃瑞自从回来就没有掩饰过对她母子俩的不满，早些时候她试探性的提起过让覃深跟着覃瑞学点东西。 可覃瑞的反应一点不给面子，他当着覃博文的面就嗤笑嘲讽。 “覃深跟我学？哈！我哪里敢教他，我不太会弯弯绕绕爸你也知道，回头哪句话让他不高兴也给我发卖了，我可没有赵凌的好胆识好运气逃回来。” “而且他会什么？一个连高中都没读完的人，递低层简历都入不了咱家hr的眼，让我直接带他？覃家可禁不起败的。” 覃瑞的话让在场的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尤其覃深母子俩，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难堪到了极点。 覃深当时在桌下手指都把手心掐红肿了，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出声反驳…… 覃夫人轻咬下唇，眼里浮现阴狠，可随即又被无力取代。 她不是不想对覃瑞下手，只要覃瑞出事，这偌大覃家家业不就只能落到覃深头上吗？可她不敢。 覃夫人知道，覃瑞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嬉皮笑脸，那人其实是个笑面虎！ 次日，覃夫人神神秘秘的将儿子叫到房间，说起了覃博文的打算。 覃深一听也惊喜得不行。 “爸真说给我子公司历练？” 覃夫人看儿子这样，压下嘴角的笑轻轻打了他一下。 “你这眼皮子浅的，你哥在总公司当家也没这么高兴，就你傻。” 覃瑞摇头，认真的看着覃夫人正色道： “妈，不是我没出息。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咱们得循序渐进，不能心急了。至于覃瑞，等我……” 覃深说到这里住了嘴，但眼里的阴狠怨毒丝毫不减。 覃夫人摸了摸覃深的头，欣慰道： “你知道就好，妈懂得也不多，但你爸那里你放心，不会让他太厚此薄彼的。你也是，这次……就别跟那几个小娘皮纠缠了，咱们惹不起。” 覃夫人说的是徐楠和柳倩歆。 然而这次覃深却沉默着没说话，覃夫人自顾自说着，也没注意到覃深眼底的暗沉。 第207章 考试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在赵凌的辅导下，陈展也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达到了如有神助的地步。 如赵凌所言，陈展自己本身也没多大问题，主要还是心态。 所以赵凌对他的辅导着重在引导他构建清晰的知识脉络。 等陈展将自己所知所学捋清楚后，再把赵妃找来的卷子给他做，接连做了几张，卷面分都很漂亮，陈展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哎呀，又是八十几，这真是、这真是简单得很呐！” 看着赵凌给自己的批的分数，陈展得意的弹着卷子，连连咂舌。 赵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演。 “嘿嘿，多亏了凌哥，不然真挺悬的。哦，还有凌嫂，回头请你俩吃饭啊。” 陈展十分上道且狗腿。 赵凌笑了一下，抽过他手里的卷子用笔在上面勾出陈展错的几个题，又龙飞凤舞的在下面写着什么。 “虽然你已经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别掉以轻心，这几个题的解法对你来说不难，再看看吧，回头再把我给你写的题和重点顺一遍就差不多了。” 陈展接过卷子举过头顶，瓮声瓮气道： “谢主隆恩！” 赵凌笑着用卷子打了打他的掌心，低声斥道： “去你的吧！” 两人正嬉嬉笑笑，宿舍门被人推开了。 徐滔和孙超先后进门，看到陈展和赵凌嘻嘻哈哈的，徐滔终于还是没反应翻了个大白眼，孙超则是斜着眼睨了两人一眼。 赵凌脸上笑也淡了下来，他淡定瞥过两人，拿着手机起身走到了阳台。 “你看吧，有问题再找我，我和学姐打个电话。” 陈展挑眉，压低声音戏谑道： “还“学姐”呢？多见外哪……” 赵凌抬手作势要打，陈展抱住头开始讨饶。 “老实看你的卷子吧。” “得得得，去吧去吧……” 赵凌刚走到阳台，手机也恰好响起，他看了一眼，唇角便勾了起来。 是赵妃打来的视频。 赵凌走到阳台边角，转身靠在阳台上，抬手接通了视频。 “学姐晚上好。” 视频里，赵妃听见赵凌这句中规中矩的问号突然就笑了出来，她本来还有些紧张的。 “学弟，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啊？” 赵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凌，小声的问道。 赵凌顿了一下，也不闪不避的看着视频里的赵妃。 “没有。” 赵妃闻言笑得更开心了。 “难怪呢，傻乎乎的。” 赵凌的耳垂微微发红，眼神却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是我哪里没做好吗？学姐你可以教我。” 赵凌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我也没有啊，但是你做得很好，你这样…我就很喜欢。” 赵妃羞怯，可眼睛依旧看着赵凌。 赵凌却突然笑了，随后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 “学姐喜欢就好。” 他的话几乎是贴着手机麦发出的，低沉中带着微微的沙哑，让戴着耳机的赵妃听得心里痒痒的。 “你、你……” 赵妃愣了一下，接触到赵凌含着笑意的眼眸，她随即察觉到赵凌是故意的。 这人哪里是青涩木讷，分明是故意逗她，一瞬间赵妃羞恼又觉得甜蜜…… “我是说真的。” 赵凌在赵妃的欲言又止里突然轻轻补充了一句。 气氛再度升温。 赵凌原先也觉得自己不会谈恋爱，他上一世那也不叫恋爱，郡主金尊玉贵，他们之间一直是他逢迎讨好，竭力维持而得的和谐局面。 可真正的恋爱关系应该是浪漫且亲密，互相支持且尊重的。 赵凌是真的不懂，但他愿意去学。 和赵妃聊了好一会儿，直到赵妃的室友回来，两人才结束通话。 不过临挂断前，赵凌突然想到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东西，犹豫半晌询问赵妃她的室友近期是否有空。 赵妃当时还有些不解。 “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凌眉梢微动，答道： “像我们这样的恋爱关系，我应该请学姐的室友吃顿饭。” 赵妃听到他的想法着实有些惊讶。 “谁告诉你的啊？” “……网上学的。” 赵妃的心顿时像是被小猫柔软的爪子轻轻抓了一下，又软又酥。 “那我问问她们，到时候可以把旺仔也带上。” 考虑到赵凌宿舍的特殊情况，赵妃没有提起另外两人。 赵凌也仿佛没有发现，神态自然的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赵凌直接问起陈展要不要和赵妃室友吃饭，陈展当然没有异议。 两人一问一答就说好了，宿舍里另外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能不能和赵妃的舍友吃饭对徐滔而言压根没有所谓，况且以如今他和赵凌的关系，他去了才显得怪异。 可孙超不一样，他知道赵妃的室友里有娜娜，而他已经许久没见到娜娜了。 但孙超同样清楚，他自己选择站队徐滔，赵凌也就不可能带上他。 烦躁的孙超只能在后面的时间尽力偷听赵凌和陈展的对话，他想，就算不能一起去，那他偷偷跟去总行吧。 不过让孙超失望的是，赵凌再没有在宿舍里提起过这件事。 大一的期末考试为期三天，赵凌表现得游刃有余，到了考试陈展也没有很紧张，每天两人回到宿舍都是说说笑笑的。 反观另外两人就要阴沉许多。 对于考试，徐滔原本是想通过歪门邪道蒙混过关。可他太高估自己的手段，也太低估院里的监考老师。 徐滔准备的东西压根没有机会拿出来，卷子上的东西他看得晦涩，高中那点引以为傲的知识和卷面上的压根是两码事。 一天的考试下来，除了英语和思政徐滔能勉强下笔，高等数学和微观经济他基本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第一天的最后一门结束，徐滔仿若是被妖怪吸取全是精气的书生，脸色苍白是灰败，眼神也空洞得一塌糊涂。 孙超比他还好一点，孙超知道自己能考入这个学校是祖坟冒青烟。 所以平日里虽然跟不上，孙超也下过功夫，四场考试下来，脸色倒也过得去。 第208章 庸人自扰之 期末考试最后一天，徐滔走出考场时脸色如丧考妣，手里的笔几乎要被他握断，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要完了。 一想到父母亲戚电话里的叮嘱和期盼，徐滔就感到两腮发紧，后背也一阵阵的发寒。 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徐滔神色阴沉，额角也渗出了冷汗，许久他稍微平复好情绪，长长舒了口气。 可甫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人，徐滔平复下来的情绪登时又像一滴冷水溅进了油锅，噼里啪啦的炸开了…… 赵凌身旁站着赵妃，两人皆容貌上佳气质上乘，并肩在一起赚足了来来往往的回头率。 不一会儿，陈展和娜娜也提溜着一袋子雪糕走到两人身边，四个人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即走人，而是朝着学校张望，似乎在等人。 很快，学校里走出来两个女孩，两人一看到赵凌一行人就咋咋呼呼的打趣起来，气氛看起来十分活跃。 赵凌全程面带微笑，站在赵妃身边任由她的室友打趣。 徐滔眼神阴鸷的盯着，正寻思眼不见心不烦，打算抬步离开时，却听到跟自己等红绿灯的人也注意到赵凌一行人还聊了起来。 “我真是服了，这个赵凌真是人生赢家，女朋友漂亮成那个样子……” “唉，可不呢嘛，别看他长得帅女朋友好看，他还有钱，智商还高。你知道咱们今年那个优秀毕业生韩烁吧？” “啊，咋了？” “我之前在西街闲逛，看到韩烁和赵凌在一块儿吃夜宵。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韩烁——叫他小赵总！” “啥？” “你没听错，韩烁现在大概率跟他一块儿开发软件呢，而且韩烁多半还是他的下属……” 徐滔听到这里又朝那几人看了过去，而赵凌也恰好看向这边，巧合的是，两人的视线居然对上了。 徐滔的第一反应是低下头，躲开赵凌的目光，因为距离不是太远，所以赵凌没有忽略刚刚徐滔眼里来不及掩饰的阴狠。 赵凌薄凉的看了一眼鹌鹑似的徐滔就没再搭理，他其实对徐滔并没有多大情感，在他看来，徐滔的不自在都是自找的。 赵妃的室友都听娜娜说起过赵凌宿舍的情况，所以虽然是两个宿舍聚餐，但对方只来了两个人她们也没有露出疑惑的表情。 简单介绍过后几人就离开了，没人在意阴恻恻盯着这边的徐滔。 赵凌定的饭店就在京大旁边，这个饭店是赵妃宿舍选的，几个女孩并不扭捏，认识过后已经敢对着陈展开玩笑了。 “难怪娜娜管你叫“旺仔馒头”呢，白乎乎的还真合适，哈哈。” 室友笑眯眯的看着陈展大喇喇说道。 娜娜一点没有议论别人被当场指出来的尴尬，甚至还嘿嘿笑着点头。 “是吧，形容准确不你就说。” “准确准确。” 几人说着就哈哈笑了起来，陈展一开始还有些害羞，随后发现这几个女生就纯拿他当小弟弟调戏也就想开了。 至于为什么明明今天的主角是他的室友，女孩们却不敢对着赵凌开玩笑，陈展把这归结于赵凌气场太强。 赵凌往那儿一坐，就算是眉眼带笑也无端比别人多出几分清冷疏离，也就他对面的赵妃能丝毫不受这份冷淡影响了。 菜上齐，几人边吃边聊。有陈展这个活跃气氛的吉祥物在，尽管赵凌不怎么说话也没让场子冷下来。 但很快陈展的表情就现出了惊疑。 娜娜喝了口橙汁，正想打趣陈展喝酒上脸的事，一抬头却看到陈展皱着眉看着一个方向。 娜娜奇怪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 娜娜好奇出声。 陈展收回目光，犹豫着道： “我好像看到了孙超，那家伙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健身房吗？” 陈展记得昨晚上听孙超打电话说的，今天他会去健身房帮忙。 赵凌闻言也看了过来，陈展指了指刚刚看的方向，认真的对他说： “真的，他刚进来转过去了，穿的还是今天出门时穿的那一身，我不会认错的。” 陈展愈发肯定。 另外两个室友对孙超的事并不怎么了解，见娜娜也跟着皱眉便疑惑的开口： “孙超？” “是……旺仔的室友吗？” 陈展点头。 赵妃和赵凌对视一眼，随即又不约而同看向了娜娜。 娜娜被这两人盯着顿时挺直了腰背，有些不自在的道： “看、看我干嘛？总不能是冲我来的吧？开什么玩笑……” 娜娜本来是想反驳这个可能性，可是赵妃和赵凌却依旧看着她。 在两人的眼神下，娜娜迟疑了一会儿，干笑着道： “……不至于吧，我跟他都不认识啊，好像连话也没有说过的。” 然而陈展却打碎了娜娜的侥幸。 “不是的，娜娜姐，那家伙是真的有毛病，他对你……啧，怎么说，很执着？反正就是莫名其妙，之前因为我跟你说话，他还差点在宿舍揍我一顿，要不是凌哥来得及时……” 提起这件事，陈展委屈又憋闷，可怜巴巴的样儿让娜娜同情他的同时又不合时宜哦忍不住想笑。 几人这副样子倒让一边的室友抓耳挠腮的好奇起来，因为听起来，她们的室友好像跟赵凌的室友还有一些纠葛…… “别卖关子啊，说说前因后果，怎么还牵扯到娜娜这里了？还想打旺仔小馒头。” “就是，这事儿也没听你俩提起过。” 室友两人恨不得扯着娜娜的脖颈子问清楚，怎么还有这么大的事她俩不知道！ 娜娜哭笑不得，其实她自己都是一头雾水，对于孙超，娜娜是发自内心没在意过…… 在两个室友的眼神压迫下，娜娜努力回忆自己和孙超的接触，可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 “真的，我就是跟他在健身房见过几次。后来……后来就是发生了旺仔说的那件事，妃妃让我别去健身房，刚好我那段时间也不打算去，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没准儿人家就是来这吃饭的呢。” 娜娜两手一摊，神色真诚且纳闷。 第209章 执迷不悟 娜娜的猜测被陈展严肃的否定。 “不会的，孙超还挺看重健身房的兼职，他既然答应了那边会去上班，再出现在这里就有些奇怪了。” 娜娜的室友点点头，皱眉道： “我听你们说起来，怎么觉得这个孙超有些问题啊，太偏执了吧？” 陈展忙赞同的点头。不是他喜欢背后议论人，但孙超就是有问题。 “算了，在这儿说半天也没用，看着点吧，这大庭广众的他就算再胆子大也不敢做什么，而且我们人多。” 另一个室友说道。 赵凌沉默半天也在这时开了口。 “没事，出不了事的。” 赵凌说这话时神色淡淡，但语气里的笃定莫名让几人心里跟着安定下来。 话题中心的孙超此时躲在饭店二楼楼梯神色激动，从进门时看到娜娜真的在这里，他就差点没按耐住直接过去问好。 可一想到这些贸然过去可能担心吓到娜娜，孙超才克制住这个想法。 而且尽管不想承认，孙超还是忌惮赵凌的存在的。 孙超绞尽脑汁，开始思考怎样走到娜娜面前会让她对自己多几分好感…… 孙超能找到这里多亏了徐滔，他知道今天是赵凌和赵妃宿舍一起出去吃饭的时间，但他不知道地点，也不确定赵凌几时走，所以已经有一些死心了。 可没想到就在孙超出了考场，准备去健身房帮忙时，却接到徐滔的电话。 徐滔让孙超看一下微信，孙超不明所以的打开，一眼便看到和赵凌几人说说笑笑的娜娜。 接着没过多久徐滔又给孙超发了一张照片，这次是一张饭店门口的照片，徐滔告诉孙超，这是娜娜现在在吃饭的地方。 于是孙超没有犹豫，直接给健身房请了假，循着徐滔给的地点找了过去。 徐滔还告诉孙超，如果他再不把握好机会，这次放假后娜娜很可能就不会回学校了。 孙超大惊失色，忙问徐滔理由。 “她们现在都在外面实习或者跟着导师做项目，我听说赵凌的对象也会跟项目出国，尤娜和她关系那么好，很有可能两人会选择一样的出路。” 徐滔仗着孙超没有渠道去了解这些事，所以半猜半蒙的倒也编的像模像样。 “其实按照你说的，尤娜没准也对你有好感，只是被赵凌和陈展离间得多了就不好说了，我劝你啊，如果想接近尤娜，最好先解决赵凌。” 徐滔一副为孙超着想的语气，孙超知道徐滔和赵凌有仇，这样帮他无外乎想拿他当枪使。 可孙超却没办法拒绝，因为他也清楚，只要赵凌讨厌他，那免不了尤娜也会被影响。 孙超自认为苦了这么多年，娜娜是给他光的人，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可是要对付赵凌何其难呢…… 孙超站在饭店二楼的拐角，眼神阴沉的盯着楼下气氛融洽的几人。 娜娜吃着吃着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她疑惑的扯了扯衣服，以为是饭店的空调开低了也就没在意。 不过吃到后面，娜娜突然觉得嘴唇不太舒服，她喝完一整杯冰柠檬水都还是感到火辣辣。 “嘶哈——这个辣炒鱼排是真辣！” 一桌菜有辣有甜，可娜娜就是喜欢叨那几道辣菜吃，她是本地人，其实吃不了多辣，可就是馋辣，每次都是吃得满头大汗。 “湘菜来的，可不就是辣吗？你也是每次都乐于挑战自我哈哈。” 看着娜娜通红的嘴唇，室友笑开了眉眼。 “再喝点水？” 赵妃侧头看了一眼娜娜，也笑了。 娜娜连连摆手，边站起身边说： “不喝了不喝了，我都快喝撑了，我去趟洗手间吧。” 说着娜娜拉开椅子就准备走，赵凌看了一眼楼梯口，对旁边正吃着粉丝的陈展说道： “你也去。” 陈展一脸懵，他看看娜娜，又看看娜娜的室友，最后才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凌开口： “你让我和娜娜姐一起去洗手间？” 娜娜一听陈展这话也惊讶的回过身。 “我是让你跟着，没让你一起进去。” 赵凌看着陈展一字一句道。 眼看着陈展还是不理解，赵妃噗嗤一笑替赵凌解释道： “不是，刚刚不是说看到那个人了吗？所以学弟才让旺仔你跟着。” 赵妃的话一出，室友也站起身来。 “那我们和娜娜一起去吧，我们直接进去贴身保护，嘿嘿。” 两个室友嘻嘻哈哈的搓着手。 陈展听了赵妃的解释也明白过来，他站起来抽了张纸巾擦手，点头说道： “我懂了，我去我去，两位姐姐继续吃。” 娜娜的室友也是聊开心了，嘴上一下没把住门，说出来的话比漠河的天气都冷。 “一起吧，你之前不是还让那个谁摁倒了吗？这要是真来找事你多半也顶不了——额……不是，我不是那意思。主要就是听你们描述，那个人有点蛮劲……” 在陈展谴责的目光下，室友的声音越来越小。 “哈哈哈，不用不用，应该是咱们想多了，我很快回来的。” 娜娜觉得大家有些过于紧张了，她打着哈哈就要走。 陈展不由分说也跟了上去，两个室友一看憋着笑也跟在了后面。 于是娜娜就这样缀着三个小尾巴去了洗手间。 赵妃看着这一幕也笑出了声。 “旺仔性格真好。” 赵凌也勾起了唇角。 “是的。” 娜娜带着三个护法还有些不好意思，陈展到了洗手间门口就没再往里进，室友相视一笑，挽着娜娜进了洗手间。 陈展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玩手机，偶尔抬起头看看四周，十分坚守保镖的素养。 孙超一直在楼上看着，总算等到娜娜脱离大队伍，他在楼上看到娜娜起身的时候就兴奋不已，转身就准备下楼去找人。 可随后看到娜娜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孙超黑了脸。 但看着赵凌和赵妃没动，孙超挣扎半晌还是打算下楼，他又不是想去伤害娜娜，为什么要畏首畏尾？ 这么想着，孙超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二楼走廊的镜子又理了理头发走下楼梯。 第210章 孙超的爱 娜娜和两个室友进去有了一会儿，陈展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他知道女孩子上卫生间会多花些时间整理自己，所以并没有不耐烦。 就在陈展刷着搞笑视频时，突然一股大力拽到了他的衣领处，猝不及防的陈展被这股力道直接拽走，手机也从手上掉落摔在地上。 “——我擦！你、你是——孙超？！你踏马又要干——唔唔……” 陈展惊恐万分，一边抬手要撕开拖拽自己的大手，一边抬头去看拉自己的人。 孙超一只手勒着陈展的脖颈，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往厨房后门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太碍事了。” 陈展惊恐之余不断挣扎，可孙超在健身房练了那么久，陈展一身软乎乎的肉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后厨这会儿都在忙，一路过去居然也没人出来看到这一幕。 孙超不由分说的将陈展拉到了饭店的后门，然后左右看了一下，正打算将陈展地方关起来，可陈展挣扎太厉害，不断的用手抓他的胳膊，让他有些烦不胜烦。 “你如果不想被打死就老实点。” 孙超大力在陈展肚子砸了一拳，在陈展痛的目眦欲裂，满脸通红时，他凑近陈展痛苦的面颊，压低声音恶狠狠威胁。 陈展的肚子一阵绞痛可嘴被捂住让他连呼救都做不到。 “唔唔唔——！！” 陈展瞪大眼用眼神质问孙超。 孙超不管他，看到后门有个垃圾桶，便眼睛一亮，拖着陈展走了过去。 他打开垃圾桶一看，里面是一些喝完的啤酒罐罐。看了一眼手里的陈展，孙超想也没想，拿了一边的帕子塞进陈展的嘴里。随后从兜里掏出刚刚在窗台上顺的麻绳，迅速且大力的将陈展的手脚捆在了一起。 腹部的疼痛和因为孙超举动产生的惊恐，让一直没受过大挫折的陈展再也绷不住哭了出来，可嘴里塞着脏兮兮的帕子，他哭都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 孙超用力一提，将陈展放进了垃圾桶，然后在他惊疑害怕的眼神里盖上了盖子。 “我和娜娜说几句话，你先在这里待着。” 黑暗且充满酒味的垃圾桶里，陈展只来得及听见孙超的这句话，随后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呜呜！！” 陈展不断的用头撞击垃圾桶，但垃圾桶是饭店特地装的铁桶，又厚又大，里面还有不少瓶瓶罐罐，陈展疼痛之余也没有多少力气制造出动静。 娜娜和室友上完厕所，出来在洗手台补了补妆，等都整理得差不多，三个女孩才挽着手嘻嘻哈哈走出厕所。 可刚出厕所，娜娜的脸色就变了。 原本陈展站的地方换成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此时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娜娜第一反应是觉得面前的男人眼神很怪异，让她不太舒服。接着就发现这人有些眼熟。 不过没等娜娜反应多久，看见她的男人眼睛一亮，抬脚朝她走了过来，全程视她旁边的两个室友为无物。 “哎！你、你哪位？” 这个位置还是女士洗手间的门口，眼看着孙超表情激动的走过来，室友先觉得不妙发出了制止的声音。 孙超也害怕吓到尤娜，被室友一声冷喝他才回过神，然后收住脚步，但视线还是死死钉在娜娜身上。 “等一下，旺仔呢？你——他该不会是那个……那个谁吧？” 另一个室友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她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本该在这里等她们的陈展，于是抬手护着娜娜，警惕的看着孙超。 娜娜也反应过来，她皱着眉，排斥的情绪在脸上表露无遗。 “陈展呢？” 在娜娜的眼神下，孙超哪里还有半分对付陈展时的利落狠辣，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满是爱意的看着娜娜。 “他…他先走了，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吗？” 孙超颇具有攻击性的脸上是小心翼翼和勉强扯出的笑，庞大的个子也显出几分畏缩。 但娜娜并不为所动，她不信陈展会丢下她们面对孙超。 “我跟你不熟，和你也没有话要说，请你让开，我们要回去了。” 娜娜现在只想确定陈展是不是真的在饭桌上。 孙超表现得对她殷勤小心，可在听到娜娜的拒绝时却没有退让。 “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就……就五分钟可以吗？” 孙超伸出一只手比了个数字。 娜娜的室友这下彻底确定孙超的身份，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更加戒备的护着娜娜。 “这位同学，我们娜娜说了不愿意跟你多说，请你让开。” 这个饭店消费不低，这个时间也不是用餐时间，所以客人不多，以至于四个人在这里对峙半天也没什么人来。 孙超其实是有些担心时间太久引来其他人，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面对面看着娜娜，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她走。 “你给我三分钟！我说完就会走的！” 孙超神色期待又紧张，说完不等娜娜回复他指着二楼道： “我们上楼说，三分钟就好。” 眼看着孙超听不进去人话还满目偏执，几个女生其实也有些害怕，但同时也更担心陈展了。 娜娜也是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面前的孙超让人有些害怕，她想大声呼救，又想起陈展说起过孙超性格怪异，担心会刺激到孙超发狂。 僵持之下，娜娜咬咬牙，对上孙超渴求的目光说道： “你要说就在这儿说。” 然而娜娜的退让孙超却不接受，他眸子陡然阴沉下来，涨红着脸原地转了一圈，再看向三人时露出些狂躁。 “这儿？这儿不方便！我们上楼，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室友见状也不由得发怵，她吞了吞口水，在挎包的遮挡下拿去手机，颤抖着手找到联系人，然后迅速打出几个字发送出去。 洗手间门口几人僵持不下，后门垃圾桶里陈展忍着疼痛，费劲九牛二虎终于将垃圾桶弄倒在地，看着打开的盖子，陈展满头大汗的挣扎着往外爬…… 第211章 孙超又挨揍 饭桌上，赵妃看了一眼娜娜几人离开的方向，嘟囔着拿起手机看时间。 “她们怎么去这么久……” 赵妃纳闷的神色在看到手机上消息时骤然变了，她倏地站起身，赵凌察觉到什么，眉目一凌跟着站了起来。 “娜娜她们被孙超拦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赵凌率先拉开椅子大步走向洗手间，赵妃紧随其后。 看到赵凌和赵妃出现的一刹那，娜娜三人险些哭出来。 孙超没有回头，但从娜娜几人的表情里他察觉到什么，转身一看，果然，赵凌和赵妃正在他身后冷冷的看着他。 孙超看见赵凌的一瞬间眼里露出惊惧，但眼前的娜娜更加牵动他的心神，而且……而且他是找娜娜又不是找赵妃，这不关赵凌的事。 虽然这么想，可当赵凌开口，孙超还是露出了迟疑。 “陈展呢？” 赵凌只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就发现了不对劲。 赵妃这时也发现少了一个人。 孙超这时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听赵凌提到陈展他心虚躲开视线，眼神飘忽的嗫嚅着不敢说话。 “我们出来就没看到旺仔了，肯定是被他欺负了！” 室友一看来了救兵，立即举起手说道。 赵凌眼神泠然，盯着孙超再次冷声问道： “说话，你把陈展弄到哪里了？” 孙超恨恨的看了赵凌一眼，他不想在娜娜面前表现得这么怂，于是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嘴硬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来找娜……的，这跟你没关系吧——额——” 孙超话音未落，赵凌就上前一步，动作极快的扭住孙超的一只手，将他压在墙壁上压低声音道： “说不说？” 赵凌的这套东西孙超熟悉至极，上一次他对陈展动手，赵凌也是这么对他的…… 孙超想还手，可赵凌看起来没他壮实，力气却是极大，他居然挣不开束缚。 脸被用力挤压在墙上，孙超口齿不明的拧着眉骂道： “泥他妈晃、晃手！老子说了，跟你没……没关系！” 孙超神色狰狞，看向赵凌目光充满狠厉，疼是其次，他最恨得是赵凌让他在娜娜面前丢脸。 “他刚刚还说旺仔先回去了，肯定是他把人藏起来了！” 娜娜和室友看着孙超被制服才敢靠近。 “孙超是吧？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你到底把旺……陈展怎么了？” 娜娜表情烦躁，冰冷的看着孙超厉声问道。 孙超听了她的话挣扎的幅度顿时变大，他努力扭过脸，朝着娜娜快速道： “你、你为什么不愿意……” “陈展在哪？” 不等孙超说完，赵凌便不耐烦的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室友也担心陈展出事，左右看了看说道： “人肯定还在饭店，我们找找去。” 两个室友看得出，孙超这个大块头在赵凌手下讨不到好，于是放心的将娜娜就在这里离开去找陈展。 “我跟她们一起找，你小心。” 赵妃皱眉看了孙超一眼，对赵凌说道。 赵凌点头，手下仍然制住孙超。 等赵妃离开，赵凌腾出一只手捏住孙超的手掌，眼神冰冷的往后一压，孙超顿时顾不得娜娜在场，本能的痛的大喊大叫。 “——啊！你、他妈的——” 听着孙超痛苦的咒骂，赵凌眼底浮现凉意，他略微勾了勾嘴角，俊美脸上的冷意让一旁的娜娜心里止不住的发颤。 “看来你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啊孙超。” 赵凌轻轻说道。 孙超的心漏跳半拍，还没等他开口，赵凌就将他转了过来，然后在孙超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脚将人一脚踹倒。 娜娜目睹孙超那么大的块头被赵凌一脚踹出两米开外…… 孙超倒地时碰到一边的盆栽，动静顿时引来了饭店里的人。 两个服务生跑过来便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狼狈的倒在地上，而他面前站着一个俊美阴戾的男生，旁边还有一个神情复杂的女孩儿。 服务生对视一眼，惊讶小心的询问： “客、客人，有话请好好说，别……别打架哈。” 说着其中一个服务员就想去扶起脸色痛苦的孙超。 可孙超自己不使劲，服务员个子不大，用力拽了几下硬是没把人拽起来。 “额……” 场面有些滑稽，但却没人笑得出来。 “赵凌，你别多管闲事！” 孙超喘了半天，总算顺了气，他肚子上挨的这一脚不比他打陈展那一拳来得轻松，可孙超还是尽力不露出痛意。 “呵。” 赵凌冷冷勾唇，上前一把拖住孙超后领子就往前走，孙超起码一百八十斤，在赵凌手里却像是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鸡仔。 “哎哎！” 服务员惊呆了，忙跟上去想拦住赵凌。 客人要是在他们店里搞出事，他们也逃不了责任啊！ “客人！客人请别这样啊！” 服务员的声音颤抖，惊恐的跟着赵凌，但见了赵凌对孙超这个大块头的处理手法，服务员也有些害怕。 三几千的工资，他也不太敢莽，愁眉苦脸的焦急的跟在后面劝告。 孙超好几次想爬起来都因为拖力不好使劲，于是只能破口大骂。 娜娜也被赵凌的行为吓到，但她没有阻止。 就在赵凌要把孙超拖到厨房时，转角传来了赵妃的声音。 “赵凌，陈展找到了！这家伙把他绑在了后门的垃圾桶里。” 娜娜看过去，便看到陈展被赵妃和室友扶着，看起来伤的不轻。 陈展确实不太好，他皮肤白，孙超捆他没留劲儿，加上他挣扎半天，此时露出来的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勒痕。 陈展紧紧皱着眉，脸色也很苍白，嘴里还不时发出吸气声…… 好好的旺仔馒头……陈展这副凄惨的模样让娜娜看了差点哭出来。 两个服务员也傻眼了，他俩刚刚给赵凌那一桌上过菜，自然见过陈展，看着陈展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两人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怎、怎么了这是？ 赵凌看到陈展的惨状神色愈发冰冷。 “学姐，你们送陈展去车上，我一会儿过来。” 赵凌说着就要拖着孙超继续往厨房走。 第212章 看看脑子 孙超牙都快咬碎了，他现在能理解徐滔对赵凌的恨意了…… “神经病！你他妈的……他妈的疯子……” 孙超阴狠的骂着。 然而赵凌不管他，径直拖着人进厨房。 赵妃柳眉微皱，犹豫了一下，将陈展给两个室友扶着，自己则不放心的跟着赵凌进了厨房。 因为到了下班午休时间，所以这会儿厨房里只有一个留下来整理的小工。 对方一看赵凌和孙超的阵仗就吓得惊慌失措，不过在看到赵凌后面跟着的服务员时，小工便从后门跑了。 厨房里瓶瓶罐罐的，趁手武器还多，一会儿真打起来搞不好闹出人命，他一学徒小工实在不扛事。 两个服务员慌张的跟着，不过看着有赵妃在，估摸着出不了大事，于是两人的劝解逐渐不走心： “这位小哥，你们有什么矛盾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谈，不要打架啊！” “是啊，这位小美女，你劝劝朋友，别冲动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踮起脚从赵妃头上往里看。 赵妃：“……” 赵凌进去之后就将孙超丢在一边，在他要爬起来时抬脚便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孙超吃痛之余又跌坐在地上。 赵凌左右看了一下，拿了灶旁边的一个不锈钢铁盆，掂量掂量后拿着铁盆走向孙超。 “??！！” 一声脆响，赵凌朝着孙超后脑拍了响亮的一下。 其实这样不是太疼，但孙超还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你脑子不清醒，我帮你活泛活泛。” 赵凌说着又重重来了一下。 又是一声脆响。 “噗嗤——” 其中一个服务员没忍住笑出了声，刚笑出来他就知道不对，于是忙抬手捂住嘴，只是肩膀还是抖个不停。 赵妃见状也稍微放下心来，她这才有机会看清孙超的脸。 说实话，孙超并不难看，在有些人的审美里，他甚至算得上长相硬朗型帅，可他眼里的阴郁狂躁让人觉得这人并不是好相处的。 而且据赵妃对尤娜的了解，她不会喜欢孙超这个类型的。 “孙超，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招惹陈展。” 赵凌沉着一张俊脸，语气充满警告。 孙超呼吸粗重的喘气，不知道赵凌怎么用的劲，他现在腹部和小腿都酸痛极了。 “我没怎么他。我只是想和……说几句话，是他太多管闲事。” 孙超说这话时斜着眼瞪着赵凌，显然，他说的多管闲事不单单是指陈展。 “孙超，娜娜跟你没话说，你以后别再缠着她，也不要针对其他人。” 赵妃眉头依旧蹙着。 孙超看她的眼神倒没有那么阴狠，但也是反感的，因为在孙超心里，娜娜不喜欢他和赵妃多半也有关系。 “是因为你们，她才那样害怕我，不然她会这样得！” 孙超摸着后颈，忿忿不平道。 赵凌听到他这么说不合时宜的笑了一下，笑声里带着直白的嘲讽。 孙超顿时恼羞成怒的怒目而视。 “你是有点招笑的，你和徐滔有空别老整那些阴谋诡计的害人事，也对自己好点，去医院挂个号，看看脑子。” 赵凌这话不全是嘲讽，也有真诚的劝告。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徐滔和孙超脑子不正常。 这俩人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套自己信奉的为人处世之道，那就是护疾忌医——一自欺欺人…… 容不得别人说自己有问题，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本来就憋不住笑的服务员在听到赵凌的话后突然转身出了厨房，不过他还没走出两步，厨房里几人就听到了他绷不住的笑声。 “唔哈哈哈哈！对不起……抱歉抱歉！” 服务员的笑声和致歉逐渐远去，另一个服务员尴尬的看看孙超又看看赵凌，扯着嘴角干笑替同事解释： “他、他也有病来的……” 话音刚落服务员就觉得自己完了，什么叫“也”啊！！ “我、我那啥经理有事找，先、先去忙了哈，客人千万别打架了。” 服务员在这里干了挺长时间，察言观色和看人接物学的还是到位的。 凭他的判断，在场三个客人，只有地上那位是不理智的，不过不理智的那位战斗力比不上站着的帅哥，所以他觉得出不了大事。 再者还有一个女士在呢，赵妃一看就是冷静派的。 服务员满心尴尬的退出厨房，想了想，转身到柜台给前台妹子打了招呼，让对方通知经理去处理。 他道行浅，憋笑也憋不太住，万一一会儿再点燃那个大块头，保不齐挨揍的就是他了。 人家干不赢那小哥还干不赢他吗！ 厨房里只剩下赵凌三人，孙超个子最大却明显呈弱势。 “我只是想和她好好说会儿话，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喜欢她啊……” 孙超的情绪突然变得颓丧，他两手抱着头，一下一下捶着自己的脑袋，这副样子看起来有了几分可怜。 赵凌皱眉，他觉得孙超的状态有些怪异。一下狂躁一下颓靡的…… “孙超，你一会儿去看骨科的时候顺便看看精神科。” 赵凌说着就走上前，赵妃还没有反应赵凌就倏地桎梏住孙超的两只手往后一拧，骨头的咔吧声清晰而渗人。 “……” “——啊！！” 赵妃傻眼，孙超则瞳孔放大，惨叫声不绝于耳。 得到通知的饭店经理刚好赶到就听到这令人胆寒的惨叫声，胖嘟嘟的经理顿时脸色一白，以为饭店要出人命了。 颤颤巍巍的经理拉开帘子进入厨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地上的孙超，孙超满头冷汗，面色扭曲，两只手不自然的垂落。 “这、这这这……” 经理大惊失色，看看赵凌又看看孙超。 “自己去医院，要是不服气，可以找我报销医药费，不过到时候就不会只给正骨的费用了。” 赵凌从灶台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嘴里意味深长的说着。 赵妃叹了一口气，对着惊恐的经理解释： “只是骨折而已。” 经理：“……骨折而已？？” “三位有什么矛盾可以出去说，我们饭店的后厨是禁止外人进入的。” 经理擦着汗，苦哈哈的说道。 第213章 要不挂个精神科? 赵凌收拾完孙超就打算离开，赵妃想了想，还是让经理搭把手，将孙超送去医院，经理有些不甘愿，怕出事担责。 但赵妃给了不菲的小费，还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只不过被赵凌换成了自己的。 “他真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赵凌盖好笔帽，随手将笔插到前台的笔筒里。 经理这才答应让人送孙超去医院。 孙超被卸了胳膊，肚子又还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尽管不愿意，还是接受了饭店的帮助。 临出门赵凌又看着孙超冷声警告： “记住，事不过三。” 孙超抬起黑中泛白的脸，有气无力的看了赵凌一眼，随即又苦着脸垂下头一言不发。 架着他的两个服务员却能轻易察觉到，手上的客人正细微的发着抖。 赵凌和赵妃离开饭店，大门口娜娜正准备进来找他们。 抬头看到两人她面上一喜，随即焦急道： “咱们快走吧，旺仔一直说肚子疼。” 赵妃点头，两人跟着娜娜快步离开，从头到尾娜娜都没有问过孙超怎么样了。 娜娜她们打了两个车，此时两个室友正陪着陈展在其中一台车里。 陈展弯着腰抱着腹部，头抵着前座座椅小声哼唧，两个室友一左一右安抚他。 “乖啊旺仔，咱们马上去医院，一会儿就不疼了。” “要不咱们先走吧？” 两个女孩担心的看着陈展。 陈展只有腹部不舒服，但他更多的是心灵的伤害，自己怎么这么弱，每次都让孙超欺负得这么惨…… 思及此，陈展的悲伤愈发浓郁，他咬着牙摇头。 “不着急，嘶……等等凌哥……” 陈展不太好意思让两个女孩这么哄着，所以想等赵凌一起。 正说着，后排的车门被人打开，赵凌出现在三人眼前。 “学姐，我来吧。” 赵凌看着陈展，压低声音对室友说道。 室友忙点头，给赵凌让了位置。 “咱们坐后面这台车，快走。” 司机得了话一脚油门开了出去，他听了半天，知道后座受伤的男生大概是英雄救美挨的揍。 不过还是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冲动，瞅给这小白脸打的……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赵凌给了车费便半揽着陈展下车，室友急忙绕过来帮忙扶着。 “没、没那么疼了，咱慢点儿走……” 陈展几乎是被赵凌提起来的，这个姿势让他觉得自己过于娇弱了。 赵凌以为是自己扯着他的伤处，皱着眉担忧道： “不疼？” “疼，但好点了。” 陈展扯着唇角努力挤出一个笑。 赵凌将他放在椅子上，叮嘱后来的赵妃几人看着，自己则快步去办挂号。 几项检查下来，陈展除了腹部软组织挫伤和在垃圾桶挣扎弄出的一些淤青外，总算没什么大问题，让赵妃担忧的内脏损伤和内出血也没有。 “算孙超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对旺仔下狠手。” 赵妃叹气。 室友冷哼一声，明显对孙超这个人非常厌恶。 “那家伙像个超雄一样，太讨人厌了。” 提起孙超，娜娜也面带不愉。 赵凌扶着脸色好了许多的陈展走出来，门口等待的几人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没啥问题吧？” 赵凌摇头。 陈展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眼神飘忽道： “让学姐们担心了，其实……其实不严重的，就是刚刚有点疼。” 他一想到自己被孙超打哭这件事就觉得丢人大过疼痛。 赵妃笑了一下，了然道： “懂的懂的，咱们旺仔多坚强一人啊。” 气氛缓和下来，赵凌扶着陈展往外走。 几人慢悠悠走到医院大门口，娜娜拿出手机打车，就在这时，一台出租车停在了几人面前。 赵凌正欲扶着陈展往边上让，就看到了车里下来的人。 “……我去，冤家路窄！” 室友发出惊呼。 赵凌也不让了，冷眼看着下车的人。 两个服务员正一左一右架着孙超下车，刚站稳就看到面前挡了几个人，正欲抬头借过，一看也惊呆了。 “……额，又、又见面了哈小哥……” 目睹了赵凌殴打孙超的服务员干笑两声。 孙超听见服务员的话倏地抬头，果然，面前挡路的正是赵凌一行人。 孙超的眼神一瞬间定位在最左边的娜娜身上，而娜娜第一反应就是皱眉别开脸。 孙超难堪，却不愿意收回视线。 “擦！王、王八蛋！” 陈展看到孙超也怒了，看到孙超明显没了战斗力，陈展精神了，挣扎着就要上脚踹孙超。 然而孙超一个狠厉的眼神过来，心有余悸的陈展又收回了腿，可随即便想到自己现在有帮手他马上又支棱起来。 “瞪什么？！你还有理了？” “孙超，精神科也挂一下，我出费用。” 赵凌制住陈展，严肃的对着孙超说。 闻言陈展一头雾水，但很快以为赵凌是在讽刺孙超，顿时也来劲了。 “对！你就是个疯子！脑子有毛病的！” 两个服务员端着孙超，也跟着被迫接受陈展的唾骂。 “算了，咱们走吧。” “正好车也快到了。”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都是看病的，一行人堵在这里其实不太好，赵妃已经发现有人开始白目她们了。 “哼，看看脑子去吧你！” 陈展最后骂了一句才让赵凌搀扶着往外走。 孙超不在意赵凌和陈展的话，只痴痴的看着娜娜的背影…… 然而也没等他多看几眼，两个服务员一看面前没了阻碍，便对视一眼，使劲架着孙超进了医院。 收了小费的服务员十分尽责，带着孙超拍了ct正了骨拿了药。 等药的间隙，孙超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其中一个服务员回头看了一眼孙超，又看着自己手上的检查单，犹豫半晌小声道： “真的不给他挂个精神科？我看那个帅哥不像胡说啊。” “其实我觉得也是，但我不敢说啊。” 孙超虽然不舒服，可个子块头摆在那，他俩扶人的时候都感觉到了，那肌肉硬邦邦的，打不过赵凌，打他俩那不是砍瓜切菜的吗？ “我也不敢，算了算了，不管了。” 两人叽里咕噜一阵，决定不管闲事。 第214章 真有病 两个服务员拿了药走到孙超面前，想了想问道： “孙先生，要我们送你回学校吗？” 他俩其实是愿意送孙超去京大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因为他俩没去过京大，对这个最高学府还是有些憧憬和好奇的。 其二就很简单了，赵妃给的不少，他俩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孙超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两个服务员对视一眼，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您真的没事了吗？” 孙超不耐烦了，他抬起头烦躁的看着两人，冷声道： “我说了我可以自己走，听不懂吗？” 好心被当驴肝肺的两人眨眨眼，却敢怒不敢言。 “……那好，那……那我们先回店里了。” 服务员将药放在孙超旁边的空位上，转身离开了医院。 出了大门，一人打车，另一个人嘟嘟囔囔道： “脾气真差，难怪挨收拾呢。” “可不是，打不过那哥们儿就冲咱俩撒气。” 医院大厅，孙超垂头好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旁边坐了人他才抬起头，脸上带着犹豫和挣扎。 “操他妈的……” 孙超烦躁的低声咒骂，坐在他边上的年轻女士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孙超是自言自语后瞪了他一眼，随后起身坐到其他位置。 孙超拿着药也起身，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到挂号处又挂了号，这次他挂的是心理科…… 心理科医生看到面前垂头丧气的孙超，语气温和的询问： “你是怎么想到来这里的呢？” 孙超还是低着头。 “……别人叫我来的。” 医生神色如常，继续问了孙超一些日常的问题，当听孙超说到自己波动频繁且大的情绪时，医生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他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心理试题放在孙超面前。 “你要遵循心里想法，诚实作答。” 孙超答完，医生拿起他的试题仔细看着，不时皱眉。 “根据对你的问询和问诊观察，这边初步诊断：你可能是双相障碍i型。” 医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抬了抬眼镜，谨慎的看了一眼孙超，发现孙超呆滞的看着他。并没有太大反应。 “但你也别太悲观，因为这只是初步观察得出的判断，还需要你去做一些相关排查。” 孙超眼神灰蒙蒙的，心里似乎空落落的漂浮在半空，他知道双相障碍是是什么，所以才更加茫然。 “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双相障碍，它指既有抑郁发作，又有躁狂或轻躁狂发作的一类心境障碍。其中，抑郁症状包括与现实处境不相称的情绪低落、兴趣减退、疲乏、自卑、自责、自杀等；不过这些目前在你的反馈里还没有发现，这是好消息。” 医生抿了抿唇，继续道： “而躁狂症状，则表现为情绪高涨或易激怒，无明显现实基础的“幸福感”“愉悦感”以及“陶醉感”，精力充沛，睡眠需要减少，话多，活动增多等。这一点……想必你自己也有所感知到。” 孙超目光灰蒙蒙的看着医生，仿佛已经开始神游天外。 医生倒是挺能理解孙超此刻的心境，毕竟是顶尖高校的学子，如果真的患了双相，对他的前途未来有多大影响孙超心知肚明。 “我、我真的是精神病？” 孙超脸色怪异，好像想笑，又好像要哭…… 医生想了想，保守道： “不一定，刚刚也说了。如果要下最终诊断，还需要做一些常规检查，你今天有空的话，去做一下体格，血液的检查，还有神经化和电生理检查。而且你并无家族病史，双相的话，也不太一定。” 精神病光凭临床经验是很难明确界定的，医生也不会草率给孙超下定论。 听了医生的话，孙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皱紧了眉头思考着什么。 “我、我有空。” “那行，你先重新去挂个号，拿了报告单后再上来找我。” 或许是孙超这么大个子却浑身散发着无助低靡，医生的声音特意放低了不少。 孙超没有注意，他浑浑噩噩的起身出门。 赵妃一行人将陈展直接送回了家，幸好是周六，他可以就在家里养养。 陈展家里只有他妈妈在家，看到儿子被几个人送来。陈母吓了一跳，哄红着眼睛忙将陈展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怎、怎么了这是？展展？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不是在学校考试吗？怎么会……” “妈，我没事，……就是从台阶上摔下来而已，已经没事了。” 陈展扯着嘴角扯谎。 陈母看起来很和蔼可亲，她看不出年纪。 不过却能看出来，陈展长相随母亲，母子俩都是没吃过苦的面相，圆脸圆眼睛，皮肤一样的白皙。 赵凌也笑着附和： “是的伯母，陈展没大事，您别担心。” 三个女生也笑呵呵附和，一通解释下来终于让陈母表情松泛了些。 “谢谢你们送展展回家，来！快请坐，别都站着，我、我给你们倒点茶。” 陈母忙转身到了茶水间，不等赵凌几人说话就开始丁零当啷的拿杯子倒茶…… “坐，学姐，凌哥，你们坐。” 陈展靠坐在沙发上，对着几人说道。 陈展家是大套房，客厅很宽敞。 “旺仔，你跟你妈妈真像。” 娜娜看了一眼茶水间忙碌的陈母，小声的说道。 陈展有些害羞的摸摸头，点点头道： “大家都这么说……” 很快陈母就端着托盘走出来，她笑着给几人面前都放了杯子，然后才坐在一边的沙发。 “你是赵凌吧？我听展展提过你呢，真是个好孩子，模样真好。” 陈母看了一圈客厅坐着的几个年轻人，最终把目光放在了赵凌身上。 陈展的家庭氛围很好，他经常会和父母分享自己的生活。 而上了大学后提到最多的名字就是自己的室友赵凌，说这个室友有多聪明厉害，对自己多好，对其他两个人很少提起…… 知子莫若母，陈母当然能从中判断出陈展宿舍关系并不是很和谐。但他一直没有向家里诉苦吐槽，陈母虽然有担忧，也知道他还能应对，于是便也不多问。 孩子长大了，是需要学会独自面对一些挑战的，父母不可能是他一辈子的避风港。 第215章 热情的陈母 几人在陈展家没有待多久，在陈母提出要给众人准备晚饭时，赵凌先提出了告辞。 而陈展居然没有挽留，甚至还在母亲询问几人爱吃什么菜时，主动说他们都是吃过的。 “妈，你别管了，我们都是吃过的，学姐她们还有事，你别……” “你这孩子，吃过了那都多久的事了，妈也就做几个菜，不多做。” 陈展一听脸上的焦急更加浓重了，如果不是肚子不舒服都准备起身赶人的那种。 几人顿时觉得有些纳闷，陈展并不是这么不懂礼貌的人。 赵凌也有些困惑，但看到陈展对他不断使眼色，赵凌心中一紧，想到了什么眼神也凛然起来。 “谢谢阿姨，但真不用麻烦的，我们不饿，而且都还有事呢，下次再来尝尝您的手艺。” 赵凌起身，面带笑容且语气坚定。 赵妃四人还是不解，但也莫名察觉到了危机感，于是都起身道谢告辞。 陈母很热情的挽留半天，已经准备要让人送新鲜蔬菜上门。 “妈！别别，让他们走吧，这你做饭，这……” 陈展面色焦急，欲言又止，手上慌忙的去拦陈母。 他一提到做饭，陈母的脸色微不可闻的尴尬了一瞬，接着又自信的要跟儿子争辩。 “我做饭咋啦！？我、我手艺已经提升很多了……” 陈母声音很大，语气却难免带着心虚。 在座都是聪明人，见母子俩这阵势还有什么不懂的，顿时几人互看几眼，往外走的步伐急促起来。 “谢谢阿姨，我们真的都吃过了，您别麻烦了，我们先走了。” “是啊阿姨，您坐着，别、别送了。” 七嘴八舌的的挽留和告辞声中，赵凌几人终于还是走出了陈家。 看着陈家被陈展关上的大门，几人面面相觑，默契的一言不发走到路口。 “阿姨……” “嗯，陈展之前说过，他妈妈不会做饭，嗯……也不是不会做，就是做得不太好，就是陈展和他爸食物中毒进过医院。” 赵妃的话才出口，赵凌就了然的接过，面色平淡的说出曾经听陈展吐槽过的事。 “……” “……” 一阵沉默后娜娜心有余悸的开口： “难怪呢，难怪旺仔恨不得推咱们出门！” “食物中毒……阿姨有两下子。” 室友感慨。 “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赵凌有些想笑但忍住了，但其他人没忍住，此起彼伏的闷笑响起。 “那旺仔馒头是怎么长得这么软乎的，我看他那样，还以为是阿姨厨艺很好呢。” “噗哈哈……是啊，我也纳闷儿。” 赵凌唇角微勾，答道： “他爸爸会做饭。” 陈展提过，他父亲是老婆奴，陈母年轻时很多人追，所以他父亲追陈母时是十八般武艺样样拿出，从物质到情绪日常都给人照料得舒舒坦坦才抱得美人归。 陈母家里条件好，嫁人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嫁人后同样也是。 也是这么好的家庭氛围才养出陈展这样性格的孩子。 几人友好的一阵说笑驱散了原本焦躁的氛围，没人去提孙超，娜娜和两个室友打算做一台车先回学校，让小情侣再聊聊。 赵妃大大方方的接下室友的挤眉弄眼。 “行，那你们路上小心啊。” 赵凌也抿着笑点头。 两人这样倒让娜娜三人不太好意思继续调侃，三人红着脸打车离开。 “我们……走一走？” 赵妃看了看周围，陈家附近也挺热闹的。 赵凌点头，他看了一眼手表，想到刚刚坐车过来时看到的商店，赵凌道： “头脑风暴城学姐想玩吗？” 赵妃眼睛一亮。 “你也看到了？” 这家店距离这里不远，送陈展回来时赵妃也看到了。 赵凌见她反应积极笑了笑。 “嗯，玩吗？” “当然，玩这个我可是高手啊，不会让着你哦。” 赵妃笑的傲娇，灵动的朝着赵凌眨眼。 赵凌眉头微挑，颇有兴味的看着赵妃。 “行，走。” 店离得不远，导航都不用两人就找到了。 头脑风暴的玩法很简单，就是两个阵营在时间范围内比答题正确的数量。 每个房间都可以进入，不同房间摇到的题库不同，涉及面极广，难度也会随着通关级数提高。 第一个房间可选择的题库有：数学，逻辑和地理。 赵凌一边整理游戏手环一边漫不经心道： “学姐选。” 赵妃一手托腮，揶揄道： “那我可就要选我擅长的了。” 赵凌挑唇：“学姐随意。” “你说的啊，那就地理。” 地理是文科科目，赵凌是理科，虽然赵妃也是，但她其实对地理也很感兴趣，而且家里人也有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所以她很有自信。 可赵妃不知道，赵凌来到这个世界后，为了不被发现外来者的身份，也汲取安全感。赵凌花费了不少时间去了解探索新世界，所以他选理科也不是因为不擅长文科。 见赵凌同样胸有成竹，赵妃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不是吧？这你也这么自信？” 赵凌眉眼带笑的看了她一眼，一边推开门进去一边轻飘飘道： “一会儿见分晓。” 赵妃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可能选错了…… 三分钟后，房间门从里面拉开，赵妃表情复杂的率先走出来，赵凌则姿态轻松的跟在后头。 走到门口的面板前，赵妃犹豫半晌，小心的看了赵凌一眼，这回她的声音莫名低了几度。 “这次选什么？” 赵凌抬了抬下巴，还是那句话： “学姐随意。” 赵妃：“……” 刚刚赵凌说随意，地理题库的角逐她比这人少了十六分。 三分钟的比试，两人在答题速度上几乎并驾齐驱。 可眼看着赵凌噼里啪啦的按选项按钮，机器又没有提示错误时，赵妃的心态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最后的结果出来，赵妃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感到惊讶，她居然输了。 现在一号房还有两个选项，赵妃沉思良久，觉得都不能选。 赵凌的专业和数学逻辑都紧密关联，她虽然也不差，但比起专业的赵凌而言，指定又是送人头！ 思及此，赵妃拉着赵凌往第二个房间走去。 “换一个。” 赵凌眼里有化不开的笑意，任由赵妃拉着他往前走。 第216章 积极治疗 半小时后，赵妃垂着头，颇有几分丧气的跟在赵凌背后出了店，。 赵凌原地站住，赵妃一时不察头撞在了他的后背。 “哎……” 赵妃抬头，无意识噘着嘴纳闷的看着赵凌的后颈。 赵凌转身，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用食指抵在赵妃的额头，稍用力将人的脑袋抵起来。 “不高兴了？” 赵凌语气放软，听起来像是在哄人。 赵妃微微睁大眼，耳垂逐渐发烫，她眼神飘忽，躲开赵凌的目光，嘴硬道： “哪、哪有！又不是输不起，再说了，也没有比我多几分……” 说到最后一句，赵妃的语气又低落了。 赵凌眼眸里带着笑，这次开口声音明显温柔许多。 “我运气好，那几道题刚好以前听老师讲过，学姐才是真厉害。” 其实赵凌是放水了的，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多少有些没把握好度，以为让了几个题赵妃应该能反超的。 “去你的吧，我又不是傻。” 听到赵凌谦虚的话，赵妃不领情的翻了个白眼，她呼出一口气，重振旗鼓的说道： “你等着吧，下次我一定赢你。” “拭目以待。” 赵凌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而是弯了眼睛，笑得温柔。 这时候的夜晚微凉，风里带着柔和的冷。 两人漫无目的又气氛融洽的走了一段路，偶尔聊起喜欢的动物或者爱好，直到娜娜给赵妃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娜娜的声音带着满满揶揄。 “妃妃，还要给你留门儿吗？” 娜娜的话说完，赵凌就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 赵妃有些尴尬的捂住听筒，她侧过身子压低声音回复： “……我有钥匙！还有，想什么呢你们！” 娜娜笑得也很大声。 “我们可什么都没想啊，哈哈哈，那好，那给你留一壶热水洗漱啊。” 赵妃应下，等挂完电话看向赵凌时还有些脸热。 她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也知道娜娜在暗示什么。 这种事在情侣之间其实并不鲜见，尤其是大学生。很多人在刚上大学时就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总觉得要做点什么破禁忌的事才能证明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赵妃也不是思想保守，但她认为她和赵凌之间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显然，赵凌也是认为的。 在赵妃看过来时，赵凌将亮着的手机屏幕对着赵妃晃了晃。 “车马上到。” 赵妃顿了一下，两人默契对视，然后她笑着点头。 孙超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从医院出来后就如同失了魂一般，也同样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只不过他是真的失神。 徐滔正在打电话，看到推门进来的孙超他先是随意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就皱紧眉头问道： “怎么了？不顺利吗？” 徐滔这话是明知故问，他很清楚，那个尤娜根本不喜欢孙超。 孙超像是没有听见徐滔的话，他一言不发，失魂落魄的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 徐滔不悦，可看着孙超这副样子也不敢太刺激他，而是装作关切的说： “没事，别泄气，她要是真的不答应也是她没眼光，咱们的大学时光才刚开始，学校里有的是优秀的女生。” 徐滔这几句话说得倒像是人话，可孙超压根听不进去。 徐滔见状撇嘴翻了个白眼，也没再劝孙超。他没注意到孙超手上有个黑色袋子，那里面是孙超的检查单。 徐滔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进了洗手间，关门的声音唤回了孙超的神智，他猩红着双眼，攥着袋子的手不自觉捏紧。 他真的是精神病…… 陈展赵凌的怒斥，医生同情的眼神和娜娜排斥的目光在他脑子里不断交叉回放。 洗手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孙超按下心底崩溃的情绪，将手里的袋子放进衣柜最底下的隔层。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将从来没压紧的锁扣扣上。 徐滔不知道孙超被赵凌一行人几句话忽悠去看了精神科，并且还看出了问题，他从厕所出来，看到孙超在阳台锻炼还以为他缓过劲了。 徐滔靠在隔断的窗口，看着举铁的孙超继续之前的话题： “想通了？” 孙超闷声嗯了一声，徐滔看他点头却又惊讶起来。 “真想明白了？” 徐滔是见证过孙超为爱发狂的模样的，所以他不太相信就这么一个下午孙超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孙超闭口不提下午发生的事，徐滔再好奇也拿他没有办法，知情人就那几个，他能接触的也就一个孙超。 第二天一大早，徐滔刚醒就发现孙超的床铺是空的，一般周末没有课的情况孙超都会去兼职，但很少起的这么早。 孙超去了医院，还是挂的之前给他做诊断的医生号。 医生看到孙超又是孤身前来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昨天孙超临走时他提醒过，复诊最好有家人朋友陪伴。 孙超没有发现医生的犹豫，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着医生开口。 “孙同学，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犹豫了一会儿，医生还是问了出来。 孙超点头，态度自然道： “我一个人可以。” 家人？他家里人要是知道他得了精神病指不定多开心呢。 至于朋友……想到徐滔，孙超不由得冷哼一声，他和徐滔哪里算得上真正的朋友，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医生叹气，孙超这种情况其实他见得不少，毕竟如果有家人朋友的陪伴，病人也不至于会病情发作。 “行吧，咱们今天来谈谈你的治疗计划，根据测量结果和检查结果显示，你的症状还不是很严重。努力一下是在可控范围的，我希望你可以积极配合我治疗，好吗？” 孙超认真的听着，不时配合的点头。 昨晚他整夜未眠，他想了一整夜，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就这样毁了！ 至于爱情？他还是不会放弃，但他现在病了，他要医好自己，调整好状态再去找娜娜。 一个上午的心理诊疗结束，医生的表情和缓了许多，对孙超又多了几分信心。 孙超的眼神比进来时清明了些，他走出科室，正要抬脚走人就发现自己的鞋带散开了。 孙超就地蹲下系鞋带，没注意右边有人推着轮椅过来，几乎是擦着他的头发过的。 第217章 验货 推轮椅的男人一只手扶着轮椅，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讲电话，也没有发现自己手上的轮椅偏离了方向。 猝不及防的，孙超的头被轮椅的后把碰了一下。 刚刚被抚慰下去的暴躁一下复起，孙超直起身怒目而视。 孙超近一米九的个子还是非常有压迫感的，走廊里光线不是很亮，他阴恻恻的看向推轮椅的男人。 男人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也不是脾气好的，发现碰到人也没有道歉的打算，即使孙超看起来很不好惹，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你他妈是瞎吗？” 孙超语气阴鸷。 男人一听也不好笑了，不过他还没回呛孙超就发现了孙超身后的科室名字——心理科…… 想到什么，男人神色一僵，眼里露出几分忌惮，最后咽下要脱口的呛骂，讪然道：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说完男人就推着轮椅往前走，孙超脸色难看，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冷着脸直接走了。 周日，陈权提前问过徐寅安，确认赵凌在家后便马不停蹄的上门，他老早就想找赵凌了，可孩子要念书，他一直抓不到人。 陈权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几个鉴定师。 陈权进门时赵凌在陪徐楠练琴，同时也和周川打着视频，周川回家后生怕被徐楠忘记，得空就发消息打电话。 但徐楠很少回复，不是因为讨厌周川，而是为了练琴，她手机一向静音。 周川也理解，所以他找不到徐楠就来找赵凌。 赵凌好气又好笑，但也没有棒打鸳鸯，因为徐楠其实是挺喜欢周川的，人走了她偶尔也会提起小川哥。 “哎哟，弹得真好听！如听仙乐耳暂明啊，可比电视上那些音乐节有派呢。” 周川是徐楠的无脑夸夸粉，这边乐声一停他的溢美之词就一点不磕绊的脱口而出。 不过徐楠显然很是受用，小姑娘微微抬着下巴，笑得矜持。 “谢谢小川哥哥。” 赵凌轻笑一声。 对面周川眼里根本看不到赵凌，傻呵呵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凌！” 人未至，声先到。陈权浑厚的嗓音的响起，连电话对面的周川都听得一清二楚。 “叔叔？” 周川记得徐楠爸爸挺稳重一人啊，不像是会大嗓门吆喝的…… 其实陈权也不是，但他现在高兴，堵了好久的赵凌终于让他见到人了。 “是陈叔，不是爸爸哦。” 徐楠凑近屏幕，抬起一个手指摇了摇。 她的脸蛋在周川手机里放大，周川眼睛一亮，笑得更傻了。 “哦，难怪呢。” 周川满心满眼的徐楠，回答也是心不在焉。 赵凌看他这不值钱的傻眼还是没忍住抬手拿过手机，顺手还在徐楠头上摸了摸，然后对着周川没好气道： “得了，先挂了。” 屏幕里的乖乖徐楠变成冷酷无情的大舅子，周川一下清醒，抗议道： “挂什么？你有事你去忙呗，我和楠楠聊啊。” “你想得美，你油嘴滑舌的，别想忽悠我妹妹。” 赵凌白了周川一眼，不等他申诉就切断了通话，正好陈权也走了进来。 “小凌啊，好久不见了真是！” 陈权笑得豪爽，赵凌起身问候。 “好久不见陈叔，您请坐，几位师兄也坐。” 跟陈权一起来的三人都是熟面孔，赵凌在拍卖行时都见过的。 三人见到他也高兴，热络的打着招呼。 人一多徐楠就害羞，她没跟着出来，赵凌也知道这一点，临出门时把琴房的门带上了。 张姨适时出来置了茶水给几人。 “今天有空吧？” 陈权好像有些着急，茶也没喝就看着赵凌询问。 赵凌点头。 “有空，陈叔有事吗？我听我爸说过，您上个周问过我。” 徐寅安提起陈权时语气没这么温和，甚至有些不耐烦。 “老小子成想寻思抓你当壮丁，我都不想回他消息。” 陈权找赵凌无非就是拍卖行有事，父子俩心知肚明。 果然，听到赵凌这么问，陈权和几个师兄都堆起了笑。 “是有点事，之前你爸说你忙考试，也不好意思打扰。” 赵凌笑着道：“现在有空的。” 几人好像就在等赵凌这句话，他一说完，师兄就立马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动作小心的从里面拿出几个盒子。 陈权正色同赵凌介绍： “这批货是上面的人送来的，原本说的是寄放，本来不合规矩，但是老领导发话，也不好拒绝。可是到了取走的时间却不见人来，差人去问，对方才表示想直接在行里寄卖。” 说到这里，陈权和几个师兄的表情都带上了为难。 “寄卖也行，本来咱们也是做的这个生意，可之前大意，我和小陈他们都没想过开这批货过过眼，等到那边回复再打开，就发现这批货有争议。” 说是大意，但赵凌听得出来，多半是这批货来头不小，出于表态度，陈权没有当着来人的面验货。 这就很容易出问题，因为后面即使验出事，人家也有理由不认。 毕竟拍卖行的规矩：先验货后交易。 发现货不太对后陈权没有张扬，而是按下了消息，主要是拍卖行还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定：交易不保真。 就算货真出了问题，这条规定也够做文章。 但话又说回来，能进入陈家的拍卖行竞拍的人都是不好开罪的，他们入场前有迎接风险和规避风险的意识准备，却不代表愿意吃闷亏。 再三斟酌，陈权只能寄希望于货品有范围内的瑕疵且不影响真伪鉴别。 而拍卖行的人现在对这批货各执己见，导致这批货如今是真假难辨的阶段。 这样的境况下，陈权想到了赵凌，赵凌的本事拍卖行的人都有目共睹，他们认可赵凌给出的结果。 赵凌听完前因后果也来了兴趣，他带上师兄递来的手套和放大镜走向桌台。 “都是好东西，挺难得的，持货的人也确实有本事接触这批货，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直接寄放。” 陈权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脸上是带着苦笑的。 第218章 烫手山芋 这是一批唐彩，赵凌走近看清楚后就不由得眼睛一亮。 “唐彩？” 陈权点头。 这批唐彩全是以宫廷人物为造型的，尺寸不大，但虽然小巧却又极其精美，赵凌还没有上手就发出了感慨： “先不说釉色光泽，这技艺很妙啊，是老师傅的手作。” 坯体这么小的前提下，工匠师还能将细节描得这么生动详尽是特别不容易的。 陈权和师兄们没有打扰赵凌，安静的待他细看。 赵凌动作轻巧稳重，挨个儿看完每一樽后脸色却依旧淡然，这让旁边等待的几人都没办法从他的表情窥出结果。 将最后一樽唐彩轻轻放回盒子，赵凌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然后看向目露焦急的陈权，笑着开口： “陈叔，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陈权一愣，顿了一下哭笑不得的说： “这……你先说好消息吧，这批货折磨我也有一段时间了，来个好消息压压惊。” 几个师兄也跟着附和的点头。 赵凌闻言莞尔一笑，手在盒子上抚过。 “都是真的，而且品质非常完美。” 陈权闻言大喜，赵凌没有立即告诉他坏消息，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师兄们，认真的温声讲解： “这批唐彩釉面密亮，光泽度也好，开片自然有力度。至于器型，也不用我多说了，师兄们也能看出来，都是流畅协调的。” 说到这里赵凌看向师兄们，对方连连点头。 “大家有争议应该是在施釉，这批唐彩使用的淋釉工艺，用了竹刷，所以有流动感的特殊效果。但这种效果很难达到，你看这色彩的流淌交融得很好，层次也丰富，所以师兄们有些质疑。” “胎质就不用我说了吧。” 陈权越听笑容越大，就在他准备夸奖赵凌时，赵凌却话锋一转，正色给出自己的评价： “陈叔，我个人认为，这批唐彩是二级近一级的水准，所以你留不得。” 在场人心知肚明，如果这批唐彩真的达到一级二级，是不容许私人收藏或者交易的。 而他们都知道的事，持货人不可能不知道，那问题就来了，对方明明知道，居然还让陈权寄卖，这不是要给他包办“编制”吗？ 果然，赵凌这话刚落地，陈权嘴角的笑就僵住了。 陈权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师兄们察觉到气氛转变都小心的用余光瞥老板的脸色。 “小凌，你确定？” 陈权还带有一丝希望，然而他自己也知道问了白问，赵凌都说出“二级近一级”了，那最次也是二级，上了拍卖台他一样有“编制”。 赵凌点头。不过看着陈权沉重的眼神他想了想，补充道： “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不权威也不百分百，陈叔可以去找专业的文物鉴定文委员会看看。” 话是这么说，赵凌却知道陈权是不太愿意这么干的，不然也不至于找他一个小孩来问了。 一旦经公，这批货的归属权说不清是其一，真出了问题，陈权和老领导谁都扛不下。 “搞来搞去，铁烫手山芋了这不是？” 陈权苦笑。 不是真的他愁，现在好了，真的不能真真他也愁。 现在陈权面前有两条路：送上去或者送回去。 送上去就得大出血，毕竟老领导货没了总得有说法，送回去又免不了刮人面子开罪人…… “送回去吧师傅。” 一个师兄犹豫半晌小声提议。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都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陈全端起微热的茶水抿了两口，顺滑醇厚的茶水微微驱散他口里的干燥。 “送回去……唉，这老东西，故意的。” 陈权终于还是没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赵凌屈起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在陈权看过来时他朝着唐彩的方向微抬下巴，沉静的回视。 “陈叔，如果没有其他牵扯的话，我也赞同送回去。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再者，是对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前的。” 所谓的“老领导”这一出明显就是要拍卖行吃下这个闷亏。 陈权沉思良久，在心里计算着取舍各自要承担的利弊。 他是生意人，从一开始赵凌说出唐彩的品质时就已经有了分辨，但人情往往是最难权衡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对的，但……那边对我确实有过恩，罢罢罢，出血就出血吧，就当这次是我陈权还他的。” 陈权咬着牙一拍掌，有气也有失望。 赵凌敛眸，他能理解陈权的选择，每个人都是在权衡利弊而已。 “唉，不过这次出了血，就得从你们身上节省了。” 陈权说着说着，话头就转向了一边沉默的几人。 “……啊？” 三人正沉浸的计算老板这一波亏多少，冷不丁被告知要均摊这笔钱都懵逼了。 年纪最大的刘师兄反应最快，眼神顿时就清明了，上前作势就要抱起盒子。 “各位稍等片刻，我这就送过去。” “我给你开门。” “那我出去开车。” “师傅你等我们片刻，我们去去就回。” 几人动作自然流畅，说话间配合有度，陈权也不制止，就淡淡的看着。 “去吧师兄们，还回来吃饭吗？” 赵凌忍笑问道。 见陈权一言不发，刘师兄神色讪讪的放下盒子，摸了摸鼻头，眼神飘忽的看着赵凌干笑着说： “……算了，哥儿几个吃完饭再去吧，也、也不是很着急。” “是的是的，而且天色也晚了哈，我开车又慢，算了算了。” “嗯嗯……”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给台阶下。 既然做了决定，陈权也没拖拖拉拉，和赵凌又聊了几句就带着货和几个鉴定师直接去了委员会。 “夜长梦多，怕这一回去我就不甘心给那老东西当送财童子了。” 陈权笑容苦涩，看师兄怀里抱着的盒子的眼神哀怨得很。仿佛里面装的不是品质极佳的唐彩宝贝，而是他红啦啦的钞票…… 赵凌十分同情的起身送几人出门，临走陈权打起精神同他道谢，还见缝插针问起他是不是放寒假了。 “那有空多来拍卖行转转啊，你师兄师姐们都想你了。” 陈权笑容亲切和蔼。 刘师兄给赵凌使眼色做口型： “抓你当壮丁呢这是……” 赵凌笑着点头，没答应也没推辞，只是模棱两可的说： “我也想师兄们了。” 陈权也不好太明目张胆，毕竟他被徐寅安说过了。 第219章 背靠大树 寒假赵凌确实也腾不出太多时间在其他事情上面，他的航程已经开启运行，虽然暂时不用去徐氏，但航程刚起步正是最忙的时候。 韩烁和武恩妤带着几个离家远的师弟每天吃喝都在公司，新公司新项目亮相的刺激感很快被忙碌冲散。 虽然韩烁自认为他的项目很值得合作，但航程始终还是名不见经传的阶段，即使有徐氏的推荐还是很难达成合作。 “实在不行，明天让赵总去吧，往那儿一坐自报家门，看他们还敢不敢小看咱。” 武恩妤难得露出疲态，她两只手伸长放在桌上，下巴靠在肩头，不太有精神的看着赵凌。 跟着跑了几趟的师弟垂着眼皮，也跟着点头。 “我同意，背靠大树好乘凉，免得每次聊着聊着就成了猎头见面会……” 赵凌听到这里有些不解。 “猎头？” “是啊，那些老总，看不上咱们小公司，却很看得上韩哥呢，已经有两个老板给他开双倍公司挖他了。就当着我和小妤的面儿，赵总，你可得看住韩哥。” 赵凌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韩烁。 韩烁耸耸肩，看着赵凌含情脉脉道： “赵总放心，我很专一的，跟了你就不可能移情别恋他人。” “哈哈哈……” 赵凌也笑了，他其实并不担心，韩烁抢手他知道，毕竟有才能的人在哪儿都是香饽饽。 不过在京市这个地方，能留得住韩烁的人太少，并不是庙小，而是韩烁有野心有冲劲。 他正是闯的年纪，是不甘心安稳的拿着那点固定工资享清福的。 那些大的公司韩烁想直接进入管理层也不可能，太小的地方风险太大，于他而言多半是浪费时间。 可赵凌这里不同，背靠徐氏，即使有风险也有人托底。自主空间也大，重要的是，这儿的人让他有志同道合的感觉。 “今天晚上我请客，明天我跟韩哥去，你们休息休息，调整一下。” 看得出几人是真累，赵凌想了一下笑着道。 武恩妤和同事也没拒绝。 “行，谢谢赵总，赵总大气！” 武恩妤现在是一个人住在公司旁边的单身公寓，环境很好，她住的很开心。 不过与之相对的是房租也不便宜，武恩妤自己手上还有些积蓄到也能应付一段时间。 而且她对赵凌很有信心，虽然现在不太顺利，但万事开头难她心态很好。 次日赵凌和韩烁两人开车离开了公司。 武恩妤说让赵凌出马的话并不是开玩笑，合作方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你有多大的能量人家就给你坐多大凳子。 京市这种地方，一板砖下去都是有背景的，名字不响亮的也不好使。 但明显，徐寅安的名号很响亮。 原本约定接洽的人是经理，在听了赵凌的自我介绍后，对方神色顿时严谨客气起来，认真看了韩烁带来的方案后更是表示会马上请示上层…… 经理让赵凌和韩烁稍作等待，他去给总经理说一声。 经理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人送进来新的茶水茶点。 等人一走，韩烁就没忍住和赵凌说起悄悄话。 “前天我们来，助理接待的，也没这铁观音喝。” 韩烁说着眼睛里流露出揶揄。 赵凌闻言将自己的茶杯往韩烁方向推了一下，闷笑道： “我这杯也给你喝。” 韩烁挑眉，扭头拒绝： “一杯就打发我了？回去给我买一盒新的，也要这个，不然不好卖命。” 韩烁咂摸着嘴品茶。 两人插科打诨没多久，会客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经理侧着身子打开门，让出身后的人。 “林总请进。” 来的人年纪四十左右，气质很是儒雅温和，不像商人，倒更像是大学老师。 赵凌和韩烁对视一眼，起身笑着伸出手： “林总您好，航程赵凌。” “航程韩烁。” 林总笑容温和，和两人握完手便招呼两人坐下谈。 他先看向赵凌，略微打量一番，笑着说： “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四年前咱们有过一面之缘，可能你不记得了。我跟你文总有过合作，也听文总提起过你，没想到还有机会打交道。” 韩烁虽然成熟稳重，但也是个经验略少年轻人，见林总如此亲近心里也免不了感慨：真是人情世故。 赵凌适时露出惊喜的神色，但并不谄媚逢迎，林总给了亲近的话头他就顺着接下。 一方有意亲近，一方有意迎合，在这样的气氛里，拿下合作也是水到渠成的。 但能促成合作并不仅仅因为背靠大树，林总认真看过韩烁带来的方案，也对两人提了几个专业性问题，得到的回答都很满意。 这样一桩既能获益又能和徐氏搭上关系的合作，林总何乐不为呢？ 初步意向定下，经理亲自将两个年轻人送出了公司大门，态度比之前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出了大门，韩烁双手插兜，一阵冷风吹来，他却享受的眯起眼睛夸张的吸了一口。 在赵凌复杂的眼神里，韩烁叹道： “今天的风格外香甜啊！” 韩烁说着就拿出手机在群里通知众人这个好消息。 赵凌嘴角微勾，站在他旁边等他发完。 “……赵凌？” 熟悉的声音从右边传来，赵凌还没看到来人就微微皱了皱眉。 “呵……真巧啊。” 赵凌回头，果然是他讨厌的覃深。 覃深穿着一套黑色西装，身后跟着几个人，看起来倒是跟之前稚嫩的模样没了联系。 他的声音像是咬着牙发出来的，连韩烁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仇人？” 韩烁压低声音凑近赵凌耳边问道。 赵凌一点不迟疑的点头。对着覃深轻飘飘道： “好久不见，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赵凌这明知故问的话一出，气氛顿时凝滞，覃深脸上虚假的笑意也骤然消散，转而换了一副阴鸷怨毒的表情看着赵凌。 覃深身后的几个人也忙低下头，只有韩烁不怕死的哇喔了一声。 覃深睨了他一眼，眼神淬了毒一般。 但很快他又看向赵凌，接着又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公司大门，想到什么，覃深变脸似的又笑了起来。 第220章 形势变啦 不久前饭桌上覃深听覃博文说起过，赵凌如今有多出息多厉害，没有进入徐氏或者文锦的公司当太子爷，而是和一堆学生仔自立门户。 当时覃瑞也在，他对赵凌的事也挺关注，闻言附和的说了几句。 只有覃深觉得赵凌是在装模作样，反正现在徐寅安的文锦的产业最后都只能落在他手上，他当然乐得装一装励志。 不像覃深自己，身份尴尬是一，头上还有个正统有能力的覃瑞压着。要是真的有心自立门户，没准覃瑞就顺水推舟将他彻底驱逐出覃氏了。 不过后来覃深让他妈去查过，赵凌还真是在脱离徐家单打独斗。 而且徐寅安似乎是为了让赵凌得到磨炼，给不少合作伙伴打过招呼，如果赵凌的小公司和那些朋友有需要合作的，不用因为他的身份格外优待，秉公处理就行。 文锦的产业内容和赵凌触及的业务不相关，但也玩笑似的说过类似的话。 想到这些，覃深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了。 “怎么？来谈合作？你那个小作坊，够得着阜远这样的大集团吗？别不是靠着徐叔的名号走后门的吧？” 赵凌确实动用了一丁点家里的名号，但他并没有露出丝毫心虚，反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覃深反问： “怎么？我有后门走，你没有吗？哦……不过你可以走偏门，偏门你是熟门熟路的。” 他边说嘴角还勾起嘲讽的弧度，一点没有委婉的意思。 “噗嗤——” 韩烁在这个时候格外不稳重，情绪外放许多，想笑咧嘴就笑了。 赵凌总是可以一句话轻而易举挑起覃深的怒火。 覃深闻言一张阴郁苍白的脸气的涨红，他恶狠狠看着赵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覃少爷，咱们时间快到了。” 覃深身后的人面色犹豫的出声提醒。 其他人也小声附和。 覃深冷笑两声，最后放了两句狠话才离开。 “你得意什么，没了徐家你屁都不是。” 说完覃深不想再听赵凌的回怼，带着身后几人满身怨气进了阜远大门。 韩烁一只手搭在赵凌肩上，跟他一起看着几人的背影，八卦道： “这小子哪家二世祖啊？这么嚣张……” 赵凌收回视线，语气淡淡道： “他嚣张不了多久的。” 韩烁听出赵凌话里的冷意不由得瞥了他一眼，发现赵凌虽然勾着嘴角，但眼底丝毫不带笑意。 覃深这一次来阜远也是为了谈合作，不过他打的是覃家的旗号。 接待覃深一行人的还是那个经理，前台职员带着覃深几人进来时，经理正在让人收刚刚给赵凌和韩烁准备的茶水。 看到覃深，经理面不改色的示意前台送新的茶水过来。 前台看了一眼托盘上的铁观音，犹豫了一下刚想询问换哪个品种的茶，就发现经理对她眨了眨眼。 前台终归是入职已久的老人，对经理十分了解，顿时就明白了这批新来的人该用什么招待了。 覃深丝毫没注意到经理和前台的小动作，他在沙发上坐下，状似无意的说： “刘经理，刚刚那两个人也是来谈事情的吗？” 刘经理满脸堆笑的走过来在覃深面前坐下，他不是不吃瓜的老古董，况且当初面前这位闹出的事不算小，当地新闻都有报道过，他自然也知道。 想来两个冤家在门口撞见了。 刘经理笑容不减，装作没听明白覃深说的是谁。 “嗯？覃二少爷说的是？” 跟着覃深来的人一眼便看出刘经理是不想问答这个问题，不然赵凌他们前脚刚走的，这会客室的茶水也明显是他们留下的。 但覃深看不懂，又或许是太在意赵凌，所以不顾刘经理的脸色继续问道： “姓赵的一个愣头青，刚从公司离开的。刘经理，不是我多嘴，但出于好意。我还是想提醒一下贵司，跟那种小公司合作风险太大了。” 覃深这话简直犯大忌，刘经理眼角一抽，但看在覃家的份上依旧笑容可掬，只不过却没有接覃深的话。 而一旁分公司的人已经在覃深看不见的地方暗暗叹气：也不怪那个年轻人嘴毒，这二少爷果真是只能走偏门…… 覃深没有察觉到空气里弥漫的尴尬，他是有些小聪明，但只能在年纪不大的群体里糊弄糊弄。 没有接受正规专项培养，真要让他带着人谈合作还是不够看。所以覃博文特地叮嘱过分公司的人带着覃深，但明显还是拦不住覃深犯蠢。 负责协助覃深的特助偶尔在心底发出疑问：难道少管所里面是没网吗？怎么感觉这二少爷对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呢，如今已经不是他以为的局面了。 不过就是没网，也应该有人跟覃二少普及一下现今的情况啊，是连朋友也没有吗？ 特助歪打正着的猜对了覃深的处境，他确实也没朋友了。 之前跟覃深裹着玩儿的人自打覃瑞入主覃氏也看清了形势，覃深多半是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他们连表面兄弟都懒得维持。 而且覃深行事冲动不看后果这种人迟早还会出事，于是便纷纷趁机划清界限。 甚至有些人为了表示和覃深划清界限，表忠心都表到赵凌那里了。 刘经理打着哈哈，始终没有接覃深诋毁赵凌的话茬。 从头到尾都是经理和覃深接洽，分公司之前也有和阜远合作过，按道理只要没出问题，想拿下这一单还是挺轻松的。 但可能是看到了覃深的不成熟，经理没有一口应下签合同的事。 分公司的人提起好几次都被经理岔开话题，刘经理没说林总此时就在公司，而是表示，签合同的话，需要等领导回来定夺。 覃深不明白其中弯弯绕绕，见经理态度好还以为稳了，顺着客套几句后带着人离开了阜远。 等覃深带着人离开，经理脸上的笑变脸似的消失，他转身走到林总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刘经理推门进去，林总坐在办公桌前，见他进来朝外看了一眼，小声问道： “走了？” 刘经理点头。 第221章 再尝尝 林总放下笔松了一口气，儒雅英俊的脸上流露出苦恼。 “你觉得这个单子继续给长恒，他们能做好吗？” 长恒就是覃家的公司。 刘经理思考了一下，回想刚刚覃深的做派，坦诚的摇头。 “不一定，如果覃二少爷事业心不那么重，老老实实的当个吉祥物，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林总闻言眼里燃起一丝希望，面带希冀的看向刘经理： “那你看他是甘心做吉祥物的吗？” 刘经理思考后，根据和覃深的交谈继续诚实的给出自己的判断： “多半也是不一定。” 于外覃深明显要和赵凌打擂台，他巴不得做出些成绩压赵凌一头，怎么可能甘心做个啥也不干的吉祥物。 于内覃家有一个优秀的覃瑞顶着，他更加不可能做甩手掌柜，势必也是要倒腾出一些动静。 闻言林总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一想到这一单的成本就顿时头疼的皱眉。 覃深麻烦就麻烦在，他和赵凌的自立门户不同，赵凌这样的情况，有徐寅安打招呼在前，就算阜远不和赵凌合作也说得过去。 可覃家不一样，俗话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覃博文偏疼小儿子是有目共睹的，不然怎么会在大儿子接管覃氏的同时给小儿子权利呢？ 反正如果真的因为覃深上位，阜远这边就断绝合作，覃博文猜出原由必定不高兴，到时候阜远难免有和长恒交恶的可能。 在商场，自然是树敌越少越好。 “林总，要不咱们去接洽长恒总公司？” 刘经理沉思半晌后眼睛一亮，提出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提议。 “据我所知，长恒总部是覃大少爷坐镇的，他上任以来也做过几个漂亮的单子，能看出来是个稳重的，跟他合作也是跟长恒合作，还更有保证。” “只是这样以来免不了被这覃二少记恨……” 刘经理讪笑着补充了弊端。 林总一听却不屑的勾唇一笑。 “他记恨阜远又能怎么样？我们是生意人，肯定是利益至上。再说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覃家迟早是覃瑞的，他就是再不愿意还能翻出浪不成。” 刘经理若有所思的点头。 “那……咱们直接联系长恒总部？” “唉，我再考虑考虑吧，如果要和总部合作，条件就得重新订了。对了，航程这边你跟进一下，让法务部开个会，尽早把合同签了好动工。” 左右长恒这一单要耽搁，林总为了公司考虑自然要从其他地方找补，韩烁的方案他十分满意。 至于赵凌，林总原本就很满意他的成熟有度和专业，现在在覃深的衬托下，更显得赵凌优秀难得了。 对待两波人，林总一点不掩饰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 刘经理毫不犹豫的应下。 赵凌还不知道自己成了覃深的对照组。 回到公司，韩烁先下车，等他停好车上楼，刚推门就接收到了办公室里众人揶揄的眼神。 赵凌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 他今天这一身是文锦早就让人做好的，量身定做，剪裁考究。 赵凌成年后，文锦就让给徐寅安做正装的设计师给儿子量过数据，早早就定了一批适合在正式场合穿的衣服。 赵凌身上穿的是黑青色的西服，老师傅手法老练，做出来的衣服十分衬人。 合理的剪裁勾勒出青年优越的身材线条，宽肩窄腰大长腿一览无遗，配上修剪利落的短碎发劲帅十足。 不过他早上刚进公司时就被行过注目礼，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又跟没见过一样？ 确认了自己穿着并无大碍，赵凌不解的抬起头。 “怎么了？” 活泼的女职员抬起头，指了指后面会客室，大声道： “赵总，里面有惊喜哦！” 其他人也笑的神秘兮兮。 赵凌挑眉，迈开步子走向会客室，路过工位，看到不少人桌上都有包装精美的糕点饮料，赵凌隐约察觉到什么。 果然，当推开会客室的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时，赵凌笑了。 “怎么过来了？” 赵妃一身黑色的法式小香风套装裙，站起来时微蓬的裙摆漾出可爱的弧度，头发被烫着精致的披发小卷，整个人像一块可口的小蛋糕。 她看向赵凌，眼里划过惊艳，接着双手背在身后。这个动作带着几分自然的娇俏。 “我不能来吗？” 赵凌失笑，走到她旁边拉着她坐下。 “能来能来，怎么来的？天太冷了多穿点衣服。” 发言直男中带着一丝暖意，赵妃笑得开心。 “司机送来的，妈妈教我做了小蛋糕，想给你尝尝。” 赵妃说着拿过矮几上的精致糕点盒打开，从里面拿出几颗香甜软乎的小蛋糕。 “这一盒给妹妹，都很好吃，你尝尝。” 赵凌接过一块，朝门口看了一眼，意味不明道： “他们的也是你亲手做的？” “不是，我一个人可做不了这么多，家里阿姨帮忙做的，不过也很好吃的……你吃醋啦？” 赵妃一开始没察觉赵凌的问题有什么不对劲，直到她说了不是，就敏锐的发现赵凌眉眼一下多了几分满意时才反应过来。 赵凌往嘴里蒯了一口蛋糕，绵软顺滑的口感让人不由得心情愉悦。 听到赵妃转变的话头，赵凌咽下口里的蛋糕，面不改色的回答：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累着。” 赵妃微微眯起眼睛看他，嘴边扬起压不住的弧度。 “真的？只是心疼？” 赵凌不和赵妃对视，依旧认真的吃着蛋糕。可泛红的耳垂却出卖了他的心里的真实想法。 “嗯。” 赵妃笑意不减，她托着腮，歪着头盯着赵凌的耳朵，忽然凑近小声道： “你耳朵好红哦……” 赵凌：“……” 赵妃的注视下，肉眼可见的，那白皙的耳垂从粉红到通红。 赵凌突然转头直视赵妃，薄唇轻启问道： “蛋糕你自己吃了吗？” 赵妃因为他冷不丁的回视莫名紧张起来，不过她也没有移开脸颊拉开距离，依旧红着脸看着赵凌。 “……吃、吃了，怎么了？” “再尝尝……” 赵凌最后一个字淹没在贴近的唇间，本来就近在咫尺的俊美脸蛋猝不及防放大，唇上柔软的触感让赵妃瞪大了眼睛。 第222章 聚餐 赵妃没想到自己的初吻会在这样的情境里发生，她傻愣愣的睁大眼看进赵凌的澄澈眸子里，直到清晰的看到那双眸子染上笑意，赵妃才陡然闭上眼睛。 看着赵妃不住扑簌的睫毛，赵凌也带着笑意微微阖上双眼。 赵妃没亲过嘴，全程都是木头人一般，任由那两片柔软在自己唇上含吮，不知不觉中，赵妃的手里攥了赵凌衣服一角。 赵妃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清淡的洗衣液香味才浅浅的散开。 赵妃睁开眼时眸子里满是迷蒙，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人。 赵凌薄唇微微泛着红，脸也是，但却一眼不错的看着赵妃。 “……你、你技术怎么这么好？” 脑子还不是太清醒的赵妃脱口而出，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一瞬间爆红。 赵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闷笑出声。 赵妃爆红着脸不敢看赵凌的眼神，她听到赵凌笑了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开口： “这是我的初吻，谢谢学姐认可。” “啊、哈哈……” 赵妃尴尬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干笑两声，然后一低头发现自己抓皱了赵凌的衣摆，立马心虚的给他展开褶皱，还轻轻抚平拍了两下。 “吃过饭了吗？” 赵凌假装没看见赵妃的举动，他摸了摸赵妃蓬松的头发，柔声问道。 赵妃摇头。 “不过还不饿，等你下班吧，刚好我请大家吃饭。” 赵妃说着往外看了一眼。 “我请，那你去休息室？” 赵凌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小休息室，虽然小但设备齐全，还配备了洗浴间 赵妃却摇头拒绝了。 “我就在这儿等你吧，我看书。” 赵妃起身从书架上挑了一本拿在手里坐回沙发上，赵凌见状也没有再多说，回到了办公桌前。 阜远的签约诉求赵凌收到并整理发给了徐氏的法务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放心下来。 办公室的人得知轻松拿下阜远的单子都很兴奋，这是他们的第一单，意义很不一样。 五点半，韩烁率先伸了个懒腰起身。 不过他还没说话，赵凌办公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正在整理工位的人回头，赵妃笑着走在前面，赵凌的手上搭着自己的西装外套跟在她身后。 “下班啦？我和学弟请大家吃饭吧，庆祝拿下单子。” 赵妃话音刚落，办公室就响起一阵欢呼，角落里一个女生面色犹豫了一下，然后迟疑着举起手。 在赵妃看过来时，女生不太好意思的说： “谢谢学姐和赵总，不过我可能不去了，我有朋友来找我呢。” 赵妃闻言想了一下说道： “如果你朋友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来哦。” 毕竟是公司第一次正式聚餐，女生也很不想缺席，赵妃也是这么想的。 女生眼里露出一丝惊喜，但还是说： “那我问问她吧。” “好的，咱们不着急。” 赵妃笑着点头，随后说了要去的饭店名字。 赵凌一直温润如玉的站在赵妃后面没有说话。 因为说了请客，大家兴致都很高，快速做完手上的工作收尾就关上了电脑。 女生也高兴的表示自己朋友很愿意一起参与聚餐。 于是一行人便离开了公司。 考虑到吃完晚饭大家要回家，赵妃和赵凌定的饭店离得并不远，走路过去也就几分钟。于是大家都没动车，说说笑笑的走着去。 等到了饭店门口，女生在门外等自己的朋友，其他人则先进了包间。 女生拿着手机询问朋友到哪里了，消息刚发出去就听到了右边有人在叫自己名字。 “嫚嫚！” 于嫚转身，果然是朋友刘晴。 不过在看清刘晴的打扮时，于嫚有些惊讶，她笑着说： “今天好漂亮啊晴晴。” 刘晴长相本来就是美艳类型，现在这一身打扮让她愈发夺目。 她的外套是黑色大衣，而里面是灰色的针织紧身半裙和黑色丝袜，脚踩一双黑色半靴，看起来热辣成熟，和她平时在学校的打扮很不一样。 听到于嫚的夸奖，刘晴眼神微闪，随后笑着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甜甜笑着道： “换一换风格嘛，哎？不是说和你的同事们一起吗？怎么……” 刘晴左右看了看。 于嫚带着她转身往饭店走，边说道： “他们刚进去呢，我担心你找不到包间在门口等你的。” 刘晴哦了一声，一进门看到饭店里的装潢，她状似惊讶的小声惊呼： “哇，嫚嫚，你们聚餐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啊！我不是听你说，你们公司是咱们学校那个大一的学弟开的吗？这么壕啊！？” 于嫚也压低声音回复： “对啊，不过我们小老板不差钱，他家里也挺有钱的。” 刘晴眼里流露出一丝精光，话语间却好像只是一个和朋友八卦的女孩。 “哇，那真是条件优越，长得还那么好看。” “可不是，投胎真是一门技术活……哎，好像就在前面，对，我看到了……” 于嫚带着刘晴找到了包间号，推开门，刘晴一眼便锁定了赵凌。 那人本来就是人群里的焦点，轻而易举的就擢取他人视线。 赵凌正微侧着身子和赵妃看菜单，察觉到刘晴灼热的视线，赵凌眉心一紧，抬头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接收到赵凌不悦的目光，刘晴却不闪不避，她的心重重跳了一下，面上却努力做出得体的笑容回应。 然而赵凌没有回以微笑，他冷淡的看了刘晴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眉目温和的同赵妃说话。 刘晴这才注意到赵凌旁边的女生，她知道赵妃，毕竟在京大，赵妃也曾经盛名。 她比赵妃小一届，也听过一些她和赵凌的传闻，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隐秘的打量赵妃一番，刘晴暗暗咬了咬唇，眼里重新燃起斗志。 赵妃确实是个美人儿，但她也不差不是吗？ 刘晴正失神，没有察觉到异样的于嫚便拉着她往空位置走去。 看到要去的位置竟然就在赵凌边上，刘晴眼里顿时一喜，心里暗忖： “天助我也！” 第223章 敲打 神经大条的于嫚不知道刘晴在想什么，她走到空位，想到自己的朋友如果坐在老板边上可能会拘谨。 于是咬咬牙自己坐在了赵凌身边的空位，转而安排刘晴在她右边落座。 刘晴还等着于嫚问她坐哪儿，结果这人自己一言不发的一屁股坐了她想坐的位置。 “晴晴，快坐。” 于嫚贴心的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刘晴算计落空，勉强的笑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嫚嫚，你朋友真漂亮啊！” 于嫚对面的女同事笑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包间里十几个人，这段时间下来都相处的很和谐，见于嫚带着朋友，担心客人拘束于是都很热情。 但那些夸赞其实不少人都是随口附和，他们中有些人不在意美丑，但刘晴却很受用。 听着大多数都是男同事的夸赞，刘晴抬手不经意似的撩起耳边的头发，然后笑着向众人点头道谢。 余光瞥到只有赵凌一门心思的同赵妃说话，刘晴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许。 每个人手上都有一份菜单，简单寒暄完就开始点菜。 韩烁坐在赵凌对面，看了几眼手上的菜单，就懒散的笑着对赵凌道： “真随便点了啊老板，老板娘。” 赵凌听到他的话也笑了，他微抬下巴，挑眉道： “随便点，待会儿尝过觉得不错的，我还单点给你打包。大家也是，别客气。” “我们可不会客气，嘿嘿。” “放心吧老板，指定放开吃！” 赵妃乐呵呵的看着，她听到韩烁对她的称呼觉得新奇又开心，等众人又埋头点单时她凑到赵凌耳边，小声的笑着说： “我是老板娘呢？” 赵凌唇角上扬，也学着赵妃小声问： “不是吗？” “是的是的。” 赵妃语气里藏不住的欣喜。 似乎是在那个浅尝辄止的吻过后，两个人之间的亲昵就愈发自然浓密了。 于嫚一边在菜单上勾画一边还要承受隔壁的狗粮，而她边上的刘晴则满心嫉妒。 刘晴耳力很好，虽然那两人声音不大，中间又隔着一个于嫚，她还是能听到一些内容，尤其是赵妃的细微笑声，让她觉得格外刺耳…… 刘晴是在不久前注意到赵凌的，之前论坛上的绯闻热闹她没太关注，但第一次看到时赵凌她却觉得眼熟。 后来刘晴才想起来，这个男生她在地方新闻上看到过。 不过新闻里着重介绍的是他的父亲，赵凌的照片只是一个侧面，关于他的介绍也是三言两语，想来那些媒体也没有太多资料。 刘晴当时在意那篇财经报道也是因为里面提到，那位财富大佬的儿子好像不跟他姓…… 后来在学校体育场看到赵凌，只一个侧脸就让刘晴想起来这个赵凌不是籍籍无名之人，她稍微了解一下就笃定了赵凌的身份。 只是没等刘晴发起攻势就寒假先行到来。 但刘晴没有就此放弃。 她和于嫚是高中同学，听说于嫚没毕业就拿到了offer，刘晴便好奇的问了几句。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发现，于嫚去的公司居然就是赵凌开的那一家。 刘晴顿时觉得这是天意，她主动找于嫚拉近关系，两人本来就是老同学，在她的有心接近下，于嫚很快和她亲密起来。 本来今天她是打算约于嫚出来吃个饭，然后再套点赵凌的信息，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不过要是没有那个碍眼的女人就好了…… 刘晴有心多和赵凌产生联系，然而她根本没有机会。 只要她的头略微朝着左边倾斜，于嫚就以为是找她说话，顿时侧过耳朵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刘晴无奈，偏偏还不敢被看出破绽。 一顿饭下来，刘晴饭没吃多少，攒了一堆媚眼和一肚子气。 眼看着大家吃的差不多了，赵凌擦了擦嘴，顺手给赵妃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边，自己则看向韩烁。 “学长，有吃着可口的吗？” 想起开席前的玩笑话，韩烁秒懂赵凌的意思，立即就直起身打量了一下饭桌上的菜，认真思考一番后一本正经道： “那个炒牛肉和鱼翅不错。” 赵凌点头，问他还有吗？ 韩烁忍着笑说够了，接着借花献福的问其他人。 “都别害羞啊，这家店反正咱们自己来的少，今天借赵总和老板娘的光，也算犒劳这段时间的忙碌了。” “大家听你们韩师兄的，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不过如果大家吃得惯，以后咱们有的是聚餐的机会哦。” 赵妃大方的笑着说。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开始有人笑着说出了自己爱吃的菜。 刘晴坐在于嫚旁边，从包里拿出口红补了一下，然后稍微整理衣服，清了清嗓子看向赵凌婉转开口： “小赵总，我也可以打包吗？” 她笑得娇俏，其他人正聊自己的，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她。 于嫚倒是有些惊讶，因为她之前和刘晴出去吃过饭，当时刘晴就发表过外出吃饭不愿意打包的言论。 不过于嫚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这会儿是要打包全新的。 听到刘晴的声音，赵凌如她愿看了过来。 刘晴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深了，她的外套在用饭途中借口觉得热脱下了，这会儿又特意挺胸直背，胸前的高峰尤其显眼。 然而赵凌眼神没带什么多余的情绪，像是看门口的盆栽一样，扫了刘晴一眼就淡淡道： “你也随意。” 刘晴还想说什么，赵凌旁边探出一个脑袋。 赵妃一手挽着赵凌，微微探出身子看向刘晴。 “刘小姐对吧？小凌说得对，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也别客气哦。” 因为要借力，赵妃和赵凌此时的姿态更加亲密，她说完还抬头看赵凌，赵凌笑得宠溺。 刘晴故意只问赵凌，她以为自己做的隐蔽，赵妃却不是傻子。 她也是女生，有些小心思她不用不代表她不懂，刘晴的座位很难看到赵凌，却容易被赵妃注意到，席间刘晴不止一次的媚眼她尽收眼底。 碍于于嫚，加上刘晴虽然心思不纯却还没做出过线的举止，赵妃便只打算小小的敲打她一下。 第224章 陪伴 刘晴本来也不是真的要打包，她向来看不起这种行径，不过是想找个由头和赵凌搭上话而已。 现在被赵妃点了两句，刘晴脸色差点没维持住，讪笑两句随便点了一个菜就不再说话了。 席散，有车的回去开车，没车的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打车了。 赵凌的车今早回来时刚好停在上面的车库，走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便让赵妃在饭店门口等他。 临走赵凌还抬手给赵妃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自然亲密，让一边贼心不死的刘晴眼红不已。 于嫚正在低头打车，没注意刘晴的动静。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人多车多，于嫚打的车还要几分钟才能来。 赵凌这次开的车不是家里买给他在学校代步用的，而是一台新到车库的迈巴赫。 徐寅安让他最近谈生意都开这台，主要是高低也算个小老板了，车得跟上气质在外面也不容易叫人看轻。 车子平稳停在赵妃面前，刘晴看了过去，驾驶座车门打开，身高腿长的赵凌下车，绕到副驾给赵妃打开了车门。 赵妃笑着看他一眼，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都笑开了。 “……嫚嫚咱们打的车到了吗？这块儿是不是不好打车啊，要不——” “好打啊，马上就到了，距离咱们就一分钟了呢，你看！” 不等刘晴说完，于嫚就举起自己的手机凑到她眼前。 刘晴：“……行吧。” 原本还打算怂恿于嫚去问问赵凌能不能送她们一程的刘晴神色微僵，咬牙只得无奈歇了心思。 最后眼睁睁看着赵妃被赵凌护着脑袋送进副驾，迈巴赫路过两人踩了刹车，于嫚抬头。 大方的笑着同车里的人打招呼： “老板，老板娘慢走哦。” 赵妃降下车窗，看了一眼眼神躲闪的刘晴，含笑询问于嫚： “打到车了吗？” 刘晴心里微微一动，然而她那点希望还是被于嫚切断了。 “打到啦，马上就到，你们先走吧！” “那行，路上注意安全啊。” 对上于嫚，赵妃温柔的叮嘱。 于嫚笑着点头，然后和刘晴目送迈巴赫驶入车流远去。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你说是吧晴晴？” 于嫚感慨的同时无形中戳了刘晴一刀。 刘晴笑容勉强，敷衍的附和两声就拉下了脸。 迈巴赫内，赵妃最后看了一眼后视镜，又看向身边的赵凌，意味不明道： “你还是太招摇了。” 赵凌认真开车，一时没反应过来赵妃话里的意思。 “嗯？” 赵妃眼神细细的描摹赵凌精致的眉眼，语重心长道： “我说，你太招摇啦，我下个学期就要跟着导师离开，真担心啊。” 赵妃眼里浮现半真半假的担忧。 赵凌这下听懂了，他勾唇一笑，看了赵妃一眼说： “我还担心呢，学姐可不能到手了就腻味啊，其实我还有可多惊喜等着挖掘，学姐在外面也要多惦念我，不能被那些洋鬼子迷了眼。” “……腻味？我可是才浅尝，哪里舍得……” 虽然这么说，但赵妃心里的担忧被赵凌的话驱散不少，笑容也轻松许多。 把赵妃安全送到家，赵凌正打算上车离开，就听到赵妃说： “进去喝杯茶？” 赵凌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赵妃身后的别墅，笑容不减： “今天空着手，下次挑个适合的时间再登门拜访叔叔阿姨。” 赵妃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微泛红，点了点头看着他上车。 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门槛上的徐楠。 赵凌眉心一皱，嘴里一边念叨一边加快步伐走过去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天寒地冻的，坐这儿也不怕闹肚子……” 徐楠却高兴的顺势挽上了他的手臂，跟着他往里走。 “哥哥怎么才回来啊？” “等我？” “嗯嗯，你老是忙，跟妈妈爸爸一样，都不陪楠楠吗？” 徐楠语气里带着直白的委屈和思念，听得赵凌心里一软。 仔细想想，徐楠说得没错，明明他现在是放假，应该有更多时间陪伴徐楠，可每天早出晚归的，总和徐楠岔开了。 “无聊了？不是说柳老师周末要带你去德国看演奏会吗？” 徐楠无意识的嘟嘟嘴，圆乎乎的大眼睛看里带着不满道： “那是周末，而且……而且老师和哥哥不一样，哥哥周末一起吧。” 徐楠的话题习以为常跳跃，赵凌微微皱眉，沉思半晌后在徐楠期待的眼神里点头。 “哥哥可以陪楠楠一起去，不过可能会先离开，能接受吗？” 徐楠其实并没抱多大希望，因为以前这种问题她也问过徐寅安和文锦，几乎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太忙啦宝贝，下次好不好”。 但通常大人的下次就是没有，徐楠已经习惯，而赵凌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外又在之内，徐楠脸上的笑容变大。 “可以可以！一起去！” 徐爷爷下楼就看到兄妹俩这和谐温馨的一幕，老人矍铄的眼里划过欣慰。 徐老爷子听儿子说起过赵凌最近的动向，他很赞同赵凌“另起炉灶”的做法，年轻人多历练历练是好事。 徐楠这几天时常觉得孤单他也看在眼里，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他们收养培养赵凌也不只是为了陪伴徐楠，更多也是看中这个孩子。 不过如今看到赵凌仍旧疼宠徐楠，徐老爷子还是熨帖许多。 柳沉鱼得知赵凌要陪同徐楠前往德国也有些惊讶，他知道赵凌最近挺忙，所以听徐楠说完还特意给赵凌打电话询问。 “你不用担心她，我能看顾好。” 赵凌一边看文件一边回答柳沉鱼： “我当然相信柳老师，也并不担心什么，只是想抽时间多陪陪楠楠。” 柳沉鱼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不忙？” 赵凌笑着道： “哪有那么多忙的，虽然是刚起步，但公司也不是没我不行，会安排好的。” 柳沉鱼闻言也就没再多说，挂掉电话后就听到一旁传来柳素之感慨的话： “他是如一日的疼那小丫头，不忙？鬼才信。” 柳素之晒黑了一些，此时正懒洋洋的靠在柳家的藤椅上。 想到什么，柳素之俊毅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 “有时候我真愿意我妹妹也跟徐楠一样，真的……” 第225章 就怕贼惦记 柳素之闻言冷冷的笑了一声，语气也有些不悦： “她要是还不消停，就直接扭送出去得了。” 柳素之双手垫在脑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说得简单，歆歆有多能折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都快叫她烦死了。” 柳倩歆最近又发疯了，柳素之本来以为放假回家能好好休息。结果柳倩歆三天两头就抽一波，不是闹着要留下来就是闹着让柳震和徐家拉近关系。 柳素之也是头疼得受不了才躲到柳沉鱼这里。 可因为之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柳震和徐家就只剩表面上的平和，这还是徐家看在柳家老爷子和柳沉鱼这一支的份上才有的。 结果柳倩歆嘴皮子动动就要让柳震替她去求姻亲，也不想想就算她爹愿意，人家愿意不愿意。 “你要不带她去医院看看？” 柳沉鱼一张清俊出尘的脸上带着几分厌烦，倒让他多了些烟火气。 柳素之苦笑。 “那怕是要掀翻屋顶，你不知道她如今有多无理，我只要出门就要刨根问底，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约了小凌吗？搞得我本来打算叙叙旧也不敢约他出来……” 也就是亲妹妹，不然柳素之早上手了。 “胡闹。” 柳沉鱼皱着眉评价，柳素之认同的点头。 柳素之是真的拿柳倩歆没办法，苦口婆心的说不听，言辞尖锐也不理，又不能打死…… 思来想去，只能看能不能用些强硬的手段断了她的痴心妄想。 让柳素之想不到的是，柳震还真去找了徐寅安。 徐寅安下班刚到家就接到了柳震的电话，看到来电人他还以为是打错了。 毕竟自从三年前的绑架案后，他和柳震几乎是断交的局面。偶尔在公众场合遇见也都不约而同的避开对方。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有挂断，徐寅安这才相信不是拨错号，收回开车门的手，他犹豫着接通。 对面显然也十分不自在，顿了一下才开口： “……徐总？” “嗯。” 徐寅安冷淡应了一声，连常规的寒暄都不准备进行。 对面一窒，随后就跟没察觉徐寅安的冷漠继续说： “徐总，最近有空吗？是这样的……二十七是我家老爷子七十岁寿辰，我和老爷子商量，打算聊备薄酒宴请些亲近的朋友小聚。不知道你是否有空携家眷光临……” 一段平常且场面的话柳震却说的有些磕绊。 徐寅安这边神色怪异，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早知道柳家老爷子要过寿。 可这并不值当柳震这老家伙特意打电话问他，因为就算之前有龃龉，老爷子的寿辰不至于不去。 徐寅安不知道柳倩歆如今着魔一般痴迷自己的好儿子，所以愈发觉得柳震这通电话不正常。 而柳震也是最近被柳倩歆的疯癫行径逼疯，有些心绪紊乱了，不然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而且他的女儿这般疯魔的惦记徐寅安的儿子，无形中就让柳震低了徐寅安一截，导致他在徐寅安面前难免有些没底气…… 一通电话颇有些怪异的收尾。 “儿女真是讨债的鬼啊……” 柳震苦恼的叹气。 徐寅安始终觉得不对劲，于是晚上休息前和妻子提了一嘴。 文锦听完冷笑了一声，徐寅安不知道原委她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文锦虽然不常在太太圈子里热络，但也有几个交好的朋友。 柳倩歆这阵闹得动静不算小，她还缠着柳夫人去打听赵妃，柳夫人苦恼之余也同玩得近的姐妹倾诉过。 而这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何况当初柳徐两家那档子官司闹得沸沸扬扬，消息自然而然就传到了文锦耳朵里。 得知柳倩歆喜欢上了赵凌，文锦第一想法是难以置信。 毕竟当初柳倩歆如何伙同覃家那个私生子谋害她一双儿女的事才过去不久，怎么柳倩歆突然转性子说对赵凌起了心思。 可传话的太太十分笃定，称是柳夫人亲口所说，假不了。 文锦惊疑之余便让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赵凌在度假山庄救过柳倩歆，这里开始便说得通了。 于是文锦心里多了几分畅快，不是她作为长辈小心眼。柳倩歆跋扈胡来，欺负了徐楠许久却又有柳家护着，是以她不喜欢这个女孩也没有采取过激行为。 可现在兜兜转转的，柳倩歆竟然喜欢赵凌了。 其中赵妃和赵凌的关系文锦顺便也了解了一下，确定赵妃是个好女孩后文锦愈发得意。 她知道赵凌不可能回应柳倩歆，但赵妃的存在还是让放心不少。 文锦捡了其中关联的消息告诉丈夫，徐寅安听她说完也愣了。 半晌才苦笑出声： “我说呢，柳震这老家伙……” 文锦理了理被子，舒适的躺进被窝。 “别理他，寿辰咱们肯定会去，但到时候盯紧点儿子就行。” 徐寅安笑着问： “你还不放心小凌？” 文锦白他一眼，没好气道： “明知故问，我是不小心小凌吗？我是不放心柳家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个本来行事就没有分寸的。” “张姐告诉我，她这阵子在家也犯失心疯，我是怕她使把戏膈应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上流圈子里那些腌臜手段文锦听得多了，柳倩歆是个疯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徐寅安闻言也警惕起来。 “你说得对。但、但把那孩子当成贼是不是有点……” 徐寅安有些迟疑。 “哼，我还说错她了？” “没错没错。” 妻子一冷脸，徐寅安就马上软了语气态度，一叠声的认同。 见他服软，文锦冷哼一声，心满意足的拉上被子睡下了。 赵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他虽然不喜柳倩歆，但和柳素之处的不错。 听说柳素之放假还发消息问了一下，结果柳素之支支吾吾的，一副想聚聚又碍于什么的样子。 赵凌来不及多寻思就被公司的电话分散了注意力，见他有事，柳素之也没多说，胡乱说了几句就让他去忙。 第226章 不感兴趣 因为答应了要陪徐楠一同前往德国，赵凌便开始主动加班。 本来办公室是没有加班风气的，大家的工作效率都很高，基本也能在下班前完成当天工作。 可赵凌这一起头，就有人不好意思提前走了。 下午五点四十，已经收拾好电脑的于嫚却不离开，时不时朝着赵凌的办公室张望，偶尔拿出手机回复消息。 “小于还不走？” 左边工位的同事小声询问。 于嫚躲在桌板后回复道： “老板这不是没走吗？我先走不太好吧……” 都是第一次当打工人，虽然平时赵凌对他们从不苛刻，但在公事上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所以赵凌年纪不大也没人敢轻看他。 “我也想走，还有相亲呢。” 男同事也已经收拾好了桌面，两人就跟放学被老师拖堂的学生一样，鬼鬼祟祟的。 于嫚嘿嘿一笑，晃了晃手机说： “我也是有约，我朋友在楼下等我呢。” 两人低着头小声的聊了起来。 “是那天来聚餐的女生？” “对啊对啊，哎……她说在楼下买了热奶茶想请我们喝呢。” 于嫚看到刘晴发来的消息有些惊讶，但没有多想，因为刘晴的理由是聚餐她没出钱所以不好意思。 “这么客气？不过还是别破费了，毕竟饭是老板和老板娘请的，嘿嘿……” 于嫚和同事关系都挺不错，闻言大喇喇的附和：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好像已经买了，在上楼呢。” 两人这边刚说完，办公室的大门就被轻轻敲响，前台的小美女走进来，朝着于嫚的工位走来。 “嫚嫚姐，门口有个女生，说是你朋友。” 于嫚忙点头。 “是的是的，我去看看。” 于嫚跟着前台小美女出去，果然看到在前台待客区坐着的刘晴，而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两大袋子的奶茶。 刘晴今天同样是精心打扮过的，她换了一个楚楚可怜的淡妆，搭配上粉色的短款高领毛衣和白色长裙，看起来清丽温婉。 于嫚第一次见她这种风格差点没敢认。 “哇，晴晴你换风格了啊？” 于嫚的智商很高，情商就有些不成正比了，她不会看隐晦的脸色和眼色。 尤其和关系比较熟的朋友更是容易没有顾忌，属于是有什么说什么，一般是嘴在前面飞，脑子都不追的。 刘晴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脸上刚浮现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就调整好表情站起身。 “是啊，好看吗？” 于嫚点头比了大拇指。 “好看的。就是有点眼熟呢怎么觉得……” 于嫚挠了挠头，后面一句话说得声音比较小，刘晴没听清楚，但也不感兴趣，她拎起奶茶走向于嫚。 “不管那么多啦，快帮我拎奶茶。” 于嫚也没多想，傻乎乎的被刘晴转移话题。 “你太客气了，都说不用买的，这家还贵呢。” 于嫚真心的觉得刘晴破费，可刘晴却表现得无所谓。 “这有什么，应该的，你不是说今天加班吗？那刚好大家都在，咱们快进去分一下吧？” 刘晴这是第一次进到航程办公室，她查过，所以知道这栋写字楼都是徐家的，而航程占了楼上和这一层。 里面的装修并没有刘晴想的那么夸张，但环境一目了然的好，比之一些大公司都差不了。 刘晴左右环视一圈，没有在外面的工位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的人，于是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转到右边拐角的独立办公室。 独立办公室有三个，稍小一点的两个是韩烁和武恩妤的，南向的大办公室则属于赵凌。 做戏做全套，刘晴是按照那天聚餐的人数买的奶茶。所以当其他人推辞不过，笑着道谢接下奶茶后，桌上还剩三杯。 “额……我去送吧。” 于嫚知道这多出来的三杯是留给里面三位的，她犹豫半晌还是用袋子将剩下三杯装起来。 刘晴倒是想自己去送，但她再急迫也知道这样太明显了，所以只能笑着同意。 “记得帮我同你们小赵总说一声谢谢哈！” 刘晴俏皮一笑，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少了几分妩媚，显得少女多一些。 “好的。” 于嫚点头，先敲开了韩烁和武恩妤的门。 可当于嫚从赵凌办公室出来时，手上还是捧着一杯奶茶。 一直注意着的刘晴眉心一皱，等于嫚走近才焦急的问出声： “怎么又拿出来了？” 于嫚将奶茶放在桌上，摊开手随口道： “赵总说他不喝奶茶，不过没事，他说让你不用这么特意的谢，本来也只是多双筷子的事而已，嘿嘿……” 于嫚几乎是原话转述，刘晴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的脸色一瞬间难堪起来，很快又恢复笑脸。 特意……刘晴暗暗咀嚼这两个字，猜测赵凌是不是点她心思不纯。 而且赵凌怎么可能不喝奶茶，那天聚餐她看得分明，赵凌笑着喝了赵妃点的奶茶…… 所以今天一听于嫚说全公司都加班，她才一咬牙买了奶茶送上来。 “我就说嘛，我们小老板人很好的，他还让我们不用加班先走呢。” 于嫚没有察觉到刘晴的低落忐忑，她美滋滋的拎着两杯奶茶，一边拿上自己的包一边通知其他人下班走人。 刘晴颇有些不甘心，可不确定赵凌是否知道自己的意图，刘晴也不敢贸然纠缠惹人心烦，最后也只能强颜欢笑的跟着于嫚离开。 等人走的差不多，三个办公室的门先后打开，武恩妤和韩烁也是正准备下班走人，一开门两人相视一笑，正想开口就看到赵凌也打开门。 “哎？你没有？” 武恩妤和韩烁手上都端着一杯刘晴买的奶茶，只有赵凌除了一个公文包之外啥也没有。 赵凌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人手上的东西，摇头道： “不喜欢喝，没要。” “我怎么记得你吃甜食呢……这奶茶还不错的，于嫚的朋友真有些客气了。” 韩烁也笑呵呵的表示： “而且热乎乎的，暖暖手也行啊。” 赵凌还是摇头，语气不明的道： “不感兴趣。” 韩烁和武恩妤以为赵凌说的是奶茶，于是耸耸肩也没再多说。 第227章 合作 阜远和航程的合作进行得很顺利，赵凌后来带着武恩妤又去了一趟阜远签合同，巧合的是，这一次也遇到了覃深。 林总和赵凌的合同签完，刘经理便亲自将人送到门口。 和上次几乎一样，一行人刚出公司大门，对面正好迎来覃深，不过这次他身后只跟了一个人。 “……冤家路窄。” 刘经理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接着脑海里浮现四个字。 覃深也一眼看到赵凌，但他这次就没有那么嚣张的神态，而是满身的阴郁焦躁，似乎这段时间过得不是很舒心。 “覃二少爷，您来得真是不巧，我们林总刚离开呢。” 担心覃深和赵凌起冲突，刘经理朝赵凌使了个眼色，便走上前及时转移覃深的注意力。 覃深恨恨看了赵凌一眼，像往常一样露出尖锐的神情，却没有第一时间迎上去呛声，而是面色难看的看向刘经理。 “林总刚出去？那我们怎么没遇到……林总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覃深紧紧皱着眉，脸上肉眼可察的焦虑烦躁。 他这不是第二次来，分公司和阜远早就应该续约订单。 他接手分公司以来就开始和阜远商谈，原本以为一切会进行得很容易，但跟长恒合作愉快许久的阜远却突然开始态度暧昧。 覃深连阜远的话事人林总都见不到面，而总公司那边已经在催着覃深给出报备回馈，覃深拿不出来，在股东大会上因此被覃瑞点名。 虽然覃瑞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可覃深就是觉得覃瑞是故意为之，他憋屈却无奈。只能一遍一遍的拜访阜远，态度也不似之前高高在上。 刘经理拿出一贯的笑脸含糊道： “这不好说的，毕竟林总这段时间忙您也知道，覃二少和赵组长要不去里面坐着等等？” 覃深眉头紧蹙，不悦的用余光瞥了赵凌一眼，扯了扯嘴角拒绝了刘经理。 “不用了。” 几句话说完，覃深带着人转身离开，竟然没和赵凌针尖对麦芒的斗起来。 刘经理和覃深交谈时赵凌也没走，他姿态闲适的站在一边，见覃深老实走人不由得惊讶的挑了挑眉。 看着覃深真的走人，刘经理对上赵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覃深不知道赵凌是知道的，林总这会儿还坐在办公室呢。 不过赵凌没有八卦的探询为什么阜远要躲着长恒的人，而是和刘经理心照不宣的礼貌一笑，随后也和武恩妤离开了阜远。 覃深面目阴沉的走在前面，身后赵组长迟疑开口： “二少，咱们就这么走了？林志耀一定在公司的，这周要是还签不下来这单，总部那边咱们不好交代……” “我不知道吗？但能有什么办法，闯进去？哼……林志耀这么干以为我就只能巴巴等他？长恒要什么样的合作伙伴没有，他阜远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覃深不屑的撇嘴，转头对着赵组长冷声道： “你回去让a组的人接洽一下其他家生产商，如果有合适的，就签。” 覃深眼里满是自傲，诚然，阜远和长恒合作已久，对彼此的定价产品都更信任，可阜远不义在先，覃深没道理三番两次热脸贴冷屁股。 但赵组长却有些欲言又止，思考半晌，他还是斟酌着开口： “可如果不是阜远，我担心总公司那边不认可，到时候……” 覃深不耐烦的制止了赵组长的接下来的话。 “担心这担心那，赵组长，现在我才是你的上司，你这么惦记总部，是不是我大哥给你的好处比我多啊，要不送你回去？” 赵组长闻言神色慌乱，忙表示自己没有这种想法，回公司便立即组织下属考察其他公司才平息了覃深的不满。 武恩妤和赵凌走到停车场就看到还没离开的覃深两人，赵凌没兴趣和他打嘴炮，按了车钥匙就打算离开。 武恩妤看了一眼覃深，神色淡然的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覃深也不再和赵组长争执，他冷冷的看着赵凌，对方眼里却根本没有他，径直坐进驾驶位启动车子。 迈巴赫流畅的线条和低调却难掩奢华的车身从覃深面前驶走，赵凌精致凛厉的侧脸也一闪而过。 “这车真不错……” 赵组长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立马就迎来覃深刻薄的目光。 赵组长：“…………” 覃深走到自己的奔驰面前，打开车门上车，随后动作粗鲁的摔上车门，不搭理赵组长快速离开。 看着奔驰很快消失的车屁股，赵组长颇为憋屈。 本来他在总部做得好好的，不知怎么的，股东大会后覃博文就将他调任分公司辅任覃深。 虽然职位上没变，但赵组长却觉得不是好事，他知道覃家兄弟的不睦，也知道这长恒迟早要定下话事人。 目前来看，覃瑞是稳坐继承人的位置，那他跟着覃深干显而易见没前途啊。 何况覃深能力摆在那，高层谁不知道这位二少连正经商科都没念过，怎么可能懂生意场上的事。 赵组长心里苦，可来到分公司接触覃深后，他才知道自己还想的不够糟糕。覃深不止没能力，还教不会，他根本听不进忠言，只会自己乱点兵点将。 赵组长知道，如果真的按照覃深刚刚说的，放弃和阜远继续接触，寻求其他合作商，那总部那边必然不能容易过关。 可就算知道，赵组长也没办法，林志耀避而不见他就算有心谈条件也是有心无力。 而覃深在分公司的动作没有瞒过总部，林志耀得知覃深开始接洽别的人时，也恰好得到了长恒总公司的回应。 覃瑞并没有问为什么阜远会直接找上总部，他直接让人和林志耀签订合同，合约内容还是和之前的一样。 阜远的人早上从长恒总部离开，下午赵组长就得到了消息，他在总部还是有些人的。 赵组长面色严肃的从覃深办公室离开没多久，覃深就砸了办公室能砸的东西，离得近的工位还能听到覃二少狰狞尖锐的辱骂。 第228章 出去玩 覃瑞的电话打来时赵凌正在陪徐楠念琴，小姑娘确实已经出落得貌美玉立了，难怪会遭“色狼”惦记。 “小凌，要不我下周也陪你们一起去吧？” 色狼周川的声音从漆红方桌上立着的手机里传出来，赵凌一手撑着额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屈起在桌面上轻敲两下，略带警告意味： “你可老实待着吧，昨天我还听到伯父让你别贪玩儿。” 那边周川一边办公一边不时停下来看视频里认真弹琴的徐楠。 听见赵凌的警告他哂笑两声，狡辩道： “我爸就是随口说说，这段时间我多认真你总该知道吧？他恨不得明天就卸任，好带着我妈出去旅游。” 周川提到这一点赵凌其实也心有戚戚然，因为徐寅安和文锦都不止一次表达过这个念头，虽然是半开玩笑的，但其中也有几分真心。 赵凌心下觉得好笑的同时也是感动的，徐家能这样说明已经彻底把他当成一家人，从未想着防备他。 “我是说真的，我家里的生意就是一言堂，不像你家，将来阿姨那里也是你接手？” 完成任务，周川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脖颈，开始一心一意的看徐楠。 “你起开点，挡着我了。” 赵凌：“……就你事多。” 赵凌无奈的挪开脑袋，跟着周川一起看徐楠练琴。 或许是经年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徐楠的琴艺已经让内行没什么可指摘的了。 她的琴声十分纯粹，无论是让她演奏什么情感基调的曲目，只要给一点时间都能自己摸索出七七八八。 即使是一些她从没体会过的情感，在赵凌和柳沉鱼的引导指点下也可以弹出神韵，时常能给人惊喜。 日常的练习徐楠都会戴甲片，一曲完毕，她摘下护甲高兴的走向赵凌。 “我是不是又进步了很多？哥哥？” 小姑娘邀功的看着赵凌，没注意到一旁立着的手机。 “很好听啊楠楠！进步可大啦！” 赵凌还没说话，一旁就传来周川积极的声音。 徐楠这才发现赵凌在和周川开视频，她也没有介意，因为这段时间已经习惯周川加入兄妹俩的相处中了。 “小川哥好。” 徐楠乖巧的打招呼。 一看到她，周川凤的眼里就盛满了温柔，语气也不同和赵凌说话时的随意。 “楠楠下午好，周六我陪你——额……陪你和哥哥一起去德国好不好啊？” 周川笑得像狐狸一样，徐楠眼睛微微睁大，还没来得及回答赵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哥哥” 徐楠指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赵凌凑过去一看，眉峰微动，拿过手机和周川说了告辞。 “我有事，回头再聊。” 周川哎了一声，还没得到徐楠的回复就被赵凌直接挂断。 “自己玩会儿，哥哥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饭。” 赵凌接起电话前柔和的同徐楠说。 徐楠惊喜的点头，等赵凌出去就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她很久没有出去转转了。 因为身体原因她一向比同龄人迟钝，所以家里对徐楠几乎是养瓷娃娃一样，生怕哪儿磕着碰着不能及时发现，以至于平时除非有人陪同，否则不会让她单独出去。 可家里除了徐爷爷，其他人每天都很忙，徐爷爷现在年纪上来身体也不太好，徐楠心疼他也不好意思缠着老人家要出去玩。 这样的日子安逸却也枯燥，徐楠不说，赵凌却看得出来她无聊。 赵凌一边往外走一边接通。 “覃总。” “不是说了直接叫哥吗？这么见外。” 覃瑞的语气温和亲昵，好像赵凌真的是他的亲兄弟一样。 赵凌面色不改，依旧疏离淡然的口气。 “覃总这会儿来电话，是有进展了吗？” 覃瑞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赵凌的态度感到无奈。 “他啊，已经上钩了，没脑子又沉不住气，就算有老赵看着他也没用，呵……” 覃瑞语气里丝毫不掩饰对覃深的轻蔑。 “别掉以轻心，据我所知，覃董事长对他看得挺紧的。” 赵凌眼神淡漠。 “我知道，我爸对这个野种是很上心，但也防不住他自寻死路呢。” 覃瑞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窗外的风景，林立的高楼和车水马龙。 “这次只要他继续作死，我就能让他再也站不起来，就算他妈在我爸耳边吹龙卷风都不行。” 覃瑞冷笑，阴郁的俊脸上带着嘲讽和恶意。 赵凌没有兴趣打探覃家的内部八卦，他只让覃瑞看好覃深，别搞砸了两人的合作就行。 覃家人一直以为覃深当初做的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毕竟他已经付出了代价。 原先赵凌也并非不愿意就此揭过去，可覃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还不放弃打徐楠的主意。 赵凌黑沉沉的眸子划过冷意，身上的气势陡然多了几分阴戾。 直到楼梯口传来徐楠清亮的声音。 “哥哥！” 赵凌周身的冷意顿时消散，他反射性勾起唇角，眉眼也一瞬间温和。 抬眼看去，赵凌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了。 徐楠特意换了张姨给兄妹俩买的同色系卫衣，和赵凌身上穿的一样，都是明黄色，显白又显小。 徐楠还扎了个丸子头，就算不施粉黛也是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线。 “走吧哥哥。” 徐楠高兴的哒哒哒跑下楼梯，头上的丸子头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这么高兴？” “高兴！” 张姨正打算出去买菜，一出来看到兄妹俩站一块儿跟小黄鸭似的立时就笑了。 “都合身吗？” 徐楠张开手臂笑着在张姨面前转了两圈，点头道： “合身的！哥哥带我出去吃哦张姨，不用做我们的饭啦。” 徐楠朝着张姨俏皮的眨了眨眼。 张姨看了看赵凌，见他笑着点头便笑了，不过面上却还是一副伤心的模样看着徐楠。 “是张姨做饭不合楠楠口味了？怎么不在家吃呢？” 徐楠果然慌了，她无措的连忙摆手，着急道： “不是的不是的，张姨做饭最好吃，是、是想出去玩儿了……” 徐楠说完小心的看着张姨，像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话让张姨难过。 她这么真诚可爱，张姨也不再逗她，怕给人逗狠了。 “好啦，张姨相信你，快去吧，在外面要跟紧哥哥哦楠楠。” “小凌，我听说南城区那边有打铁花表演，感兴趣的话带楠楠去看看吧。” 赵凌点头，又让张姨告诉父母和爷爷一声才带着徐楠离开。 第229章 小吃街 傍晚天寒，赵凌刚踏出门就拉着徐楠转身上楼拿围巾外套，担心徐楠受寒。赵凌驳回徐楠想跟他一样穿大衣的请求，强行给她带了更保暖的羽绒服。 “我不冷呢……” 徐楠撅着嘴跟在赵凌身后小声嘟嘟囔囔。 赵凌头也不回的答她： “哥觉得你冷。” 徐楠：“…………” 上了车开了空调，徐楠的情绪又高扬起来，她眼睛亮亮的伸出手指去碰赵凌中控台上的毛绒内饰。 “好可爱。” 赵凌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徐楠说的可爱内饰。 那是一个粉色的小熊，是赵妃拿来放车里的。 “你打开收纳箱看看。” 赵凌示意徐楠打开座椅中间的箱子，徐楠听话的打开，然后哎了一声。 “这是……” 她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往里一看，里面居然还有一只小粉熊，尺寸比车上放着的稍微小一些。 徐楠拿出小熊，惊喜的看向赵凌。 “是……哥哥的女朋友给你的，记得是谁吗？” 赵凌话里带着笑意，徐楠把小熊放到自己脸蛋旁边，闻言重重的点头。 “知道！是那个漂亮学姐！” 其实徐楠并不知道学姐是什么意思，但她听赵凌是这么喊赵妃的。 赵凌也没想到她提起赵妃也会这么称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问： “对，喜欢吗？” “喜欢喜欢！楠楠也要送礼物给学姐！” 礼尚往来是家里时常教给徐楠的，不过她的日常生活很少有用的上这一社交礼仪的，因为她的社交圈子着实小。 “好啊，一会儿哥哥陪你选合适的礼物送给她。” “嗯！” 徐楠捧着小熊爱不释手，脑子里开始思考要把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挂在哪里…… 因为兄妹俩出来的时间差不多接近晚饭，所以赵凌便直接先带着徐楠往热闹的小吃街去。 车子停在不是很拥挤的商场外面，兄妹俩下车溜达着过去。 赵凌身高腿长，黑色大衣里的明黄色卫衣活跃撞色，让他看起来不像平时那么难以接近。但主要还是他身边跟着徐楠，徐楠像个太阳花，让他也跟着朝气许多。 这个时间小吃街的人还不算很多，赵凌走在徐楠外侧，偶尔将看花眼的徐楠差点撞到摊位的徐楠扯回来。 “哥哥，能吃那个吗？” 摊位上琳琅满目的物件小吃让徐楠眼花缭乱，她很少出门，这样人流量大，鱼龙混杂的地方更是来得少之又少。 赵凌一眼看过去，发现徐楠想吃的是毛蛋…… “麻～辣毛蛋！哥哥！” 徐楠颇有些激动，蹩脚学着自己看过的视频里那些人的说话方式，同时拉着赵凌的袖子小幅度晃了两下。 赵凌：“………不行。” 赵凌虽然不想让徐楠失望，但他也知道所谓的麻辣毛蛋是什么，他有些接受不了…… 徐楠失望的垂下眼。 赵凌不为所动，只压低声音在徐楠耳边轻轻道： “里面是小鸡仔，就是楠楠小时候养的那种呢。” 徐楠以前养过挺多小动物，什么鸡仔鸭仔都有，每一个小动物她都是怀着十二分的耐心和热情去对待的，这些小宠物不在时，徐楠往往哭得一塌糊涂。 所以当赵凌这话一出，徐楠眼里的失望顿时变成惊恐，看麻辣毛蛋的眼神也不再有一丝渴望。 赵凌憋笑，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伤害徐楠单纯善良的心，但他更接受不了自己乖乖软软的妹妹吃毛蛋。 没让徐楠吃上毛蛋，赵凌怀着补偿的心，领她买了一杯奶茶先端着。 徐楠早先抵抗力太弱，这种东西家里人也基本不允许她喝外面卖的，张姨做出来的健康奶茶好喝是好喝，但徐楠就是觉得不一样。 这不，刚浅尝了一小口，徐楠的眼睛就满意的眯了起来。 “香甜！” 赵凌好笑的戳了她的丸子头一下。 “好喝吧？一会儿带你吃更好吃的，不过不能吃太多。” 这会儿赵凌说什么就是什么，徐楠听话的点头。 逛了一会儿，小吃街渐渐热闹起来，人也多了不少。 兄妹俩颜值气质都是极好的，走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一路走来引得不少人回头。 因为附近有几所学校，所以这条小吃街人流量很大，年轻人也多，偶尔还能看到有网红在做露天直播。 徐楠左手奶茶，右手烤羊肉，吃一口喝一口的美滴很。 “嗯？那是在做什么？” 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徐楠好奇的跟着赵凌走上前踮脚往里看。 赵凌个子高，一眼看进去知道人群里是有人在直播。 直播的人是两个，一男一女，女生面前的地上放了一个呼啦圈，男生则是正在往桌子上摆放奖品，似乎在搞什么活动。 徐楠现在看什么都好奇，她左右探头，想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里面。 “在做什么呢？” 见她探索欲这么强，赵凌正打算提她起来让她看，人群就突然让出了一条路，恰好让开的方向就是兄妹俩。 面前一下子豁然开朗，徐楠这时终于看清了。 不过这也让众人看到了兄妹俩。 徐楠：“……” 赵凌：“……” 赵凌面无表情的将徐楠半揽着往旁边站，但拿着麦克风的女主播却在看到两人时眼睛一亮。 “哇！这是咱们今晚的第一对挑战嘉宾吗？真是高颜值情侣啊！” 不怪女主播误会，兄妹俩长得不像是其一，穿了一样的衣服是其二。 “小帅哥，你两位是学生吗？” 女主播不由分说的举着麦克风走了过来，正在直播的手机也被她拿下来对着两人。 赵凌眉头微皱，反应很快的将徐楠拉到自己身后，自己也避开了女主播的镜头。 “这是我妹妹，我们只是路过，不参加。” 说完赵凌就准备拉着徐楠离开。 但女主播怎么舍得放走两人，这么高的颜值组合，就算是兄妹也一定可以让直播间人气大涨！ 女主播和自己的同事对视一眼，对方秒懂了女主播的意思，顿时笑着大步走过来拦在了赵凌和徐楠面前。 赵凌俊脸微沉，冷冷的看着男同事，依旧将徐楠护得严实。 徐楠察觉到赵凌身上的冷意也不敢说话，尽管好奇也还是乖巧的躲在赵凌的身后不露头。 第230章 粉丝 男同事接触到赵凌冷淡的眼神心里莫名打了个突。但他做直播不是一天两天了，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脸皮也是越练越厚，所以只迟疑了一瞬就继续挂上笑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必定能达到目的！ “小哥，我们福利很大哦，而且任务也非常简单，只需要您和——” “不要拍到我妹妹。” 赵凌冷厉的目光看向男主播身后，女主播刚迫不及待的走过来架起设备对准赵凌，就被他的冷喝吓得反射性将镜头下压。 两人是刚开播，直播间这时候人还不是很多，但守在直播间的都是老粉。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看到赵凌和徐楠的人，却能听到那个声音好听的男生十分冷漠排斥。 【不是吧，态度这么差？】 【这路人什么意思？不会好好说话啊，吓到妮妮了都！】 【就是就是，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 拥护女主播的粉丝纷纷打抱不平起来。 妮妮也很委屈，她长得漂亮嘴也甜，一直都被直播间的粉丝捧着。 转做户外以来也一直顺风顺水的，就算有不愿意出镜的也会温和拒绝，可赵凌仿佛看不到她的美貌一般…… “小哥，别这么高冷嘛……” 见妮妮吃瘪，男主播干笑两声，还想来打圆场，但赵凌冷冷一瞥就让他的勇气顿时消散。 “我说了没兴趣。” 赵凌说完拉着徐楠就绕开两人径直走人。 直播间的人可以清晰听到赵凌的声音。 【这么拽？死装男。】 【不让拍，斗胆猜测，是不是带着小三出来玩儿怕被发现啊？】 【楼上加一，我也觉得有蹊跷，不然跑什么。】 【不是，有没有搞错啊，人家不愿意被放到网上也有错？你家主播是玉皇大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就是，还造谣别人，这个直播间素质真是低下，随主播，路人都拒绝好几次了还死皮赖脸的纠缠。】 妮妮的直播间流量不算小，这会儿也陆陆续续进来三几千人，有人带起节奏护主替主播说话，自然也有清醒的为赵凌发言。 妮妮出现在直播间时两眼发红，表情看起来楚楚可怜。 “没事啦，大家不要吵架哦，人家不愿意咱们确实不应该强人所难的，不过真的有点小凶，吓人……” 妮妮表现得坚强又俏皮，说最后一句话时还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配上她泛红的眼眶引人怜惜。 她这副作态既显得自己礼貌可爱，又侧面暗示赵凌的态度恶劣，直播间的粉丝一看心疼不已，大额礼物一边飘一边打字安慰她。 看着满屏特效，妮妮眼底划过一抹喜色，她极力收敛脸上的贪婪和得逞，声音甜甜的开始感谢礼物。 赵凌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妮妮的工具人，他发自内心反感这些鱼龙混杂的直播间。 现在的人太闲，又喜欢隔着屏幕当判官，随便一点小事只要放到网络上就会被无限放大。 那些无聊的人有的是精力和时间去对别人指指点点，赵凌自己倒是能应付。可徐楠不一样，他不会容许有人自以为是的对徐楠评头论足。 徐楠虽然有些好奇刚刚的妮妮在做什么，但她能察觉到赵凌的保护意味，所以全程没有露脸，任由赵凌护仔一般的带她离开。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赵凌被妮妮两人纠缠时，围观的人有拿起手机录像的，而其中便有关注了妮妮账号的粉丝。 男粉丝本来就是知道女神直播预告特地来蹲，看到妮妮主动找上赵凌时他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可嫉妒还没成型妮妮就被严辞拒绝。 男粉顿时从不悦嫉妒到为女神不平，他在赵凌没注意的角度录下了赵凌和他身后的女孩，不过因为赵凌护得严实，男粉并没有录到徐楠的脸，但也够了。 看着直播间议论赵凌，男粉将录到的视频发到了粉丝群，原意是想让粉丝批判赵凌对妮妮的冷漠。 可视频发出不久，最先涌现的回复却不如他所愿。 【这就是刚刚的拽哥？】 男粉回复：【是的，我就在现场，真是很没有礼貌的一个人。】 【不是，这也太帅了啊！！】 【冠军的死亡原相机角度拍出来都这么帅，本人得多逆天！】 冠军就是录视频男粉的id。 夸赵凌帅气的评论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顿时在直播间的粉丝也返回群里看视频。 【我嘞个豆儿！我的菜啊！】 【难怪妮妮那么主动，我去，这确实不能放过。】 【不会是明星吧？所以才不想被拍的？】 【这颜值气质要是明星早就爆火了，个子也好高，目测起码一八五。】 【哎？他后面那个就是他说的妹妹吧？长什么样子，冠军都没拍到。】 看着群里风向走歪的评论，冠军惊讶过后顿觉愤怒，他是要让粉丝谴责赵凌，不是让他们在这儿夸他！ 冠军：【也就一张脸能看，素质那么差，你们没看到不知道，妮妮当时有多难堪。】 冠军：【阿风也被他瞪了好几下。】 冠军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群里的人应该会醒悟，可又让他失望了。 【额……这一波我觉得路人小哥哥颜之有理。】 【有一说一，人家表明了不愿意参加活动，这是个人自由啊，虽然态度确实有点拽，但——拽不犯法！（五分钟内我要这位拽哥的所有信息！）】 【而且妮妮也没觉得有什么，咱们就别乱出头了。】 【没错，冠军，友情提醒你一下，这个视频最好别乱传了。男生看起来很不好惹，既然人家明确表示不喜欢被拍，你传播视频容易惹麻烦。】 群里人理智的分析一发出来就有人认同，可冠军不以为然，他不屑的撇嘴。 冠军：【我没有那么怂，有本事让他告我啊！】 看到冠军的发言，那位友情提示的网友也没再多说，发了个“摊手”的无奈表情就不管了。 冠军确实没有当一回事，他甚至又将这段视频剪辑了一下。 剪辑后的视频更加突出赵凌的冷漠和妮妮的委屈，剪完冠军觉得很满意，毫不犹豫的把视频发到了自己加入的所有粉丝群。 这次终于没让他失望，虽然还是有人惊叹赵凌的优越外形，但更多的是觉得他太无礼了。 第231章 巧合 赵凌没有把遇到的插曲放在心上，看到徐楠手上的奶茶已经喝了半杯，赵凌便将奶茶从她手上抽走。 奶茶被抢的徐楠茫然的看着赵凌。 “不喝了，带你吃火锅去好不好？” 赵凌拿着奶茶询问道。 徐楠闻言也不在意奶茶了，美滋滋的点头。 “好的！” 于是赵凌将奶茶丢进垃圾桶，带着徐楠去了不远处的一家火锅店。 现在天气冷，火锅和冬日无疑是最绝妙的搭配。 偶尔张姨也会在家做火锅，冬至那天还吃了羊汤锅，但因为家里有老人孩子，张姨做的口味一般偏清淡养生，偶尔辣一点也不让徐楠多吃。 所以时间一长，徐楠还以为火锅就是那样的，刷视频看到红彤彤的锅底才知道自己以前过得是什么清汤寡水的日子。 但只要家里人不让她吃，徐楠还是会乖乖听话，在她小小的脑容量里，听爸爸妈妈爷爷哥哥张姨的话已经成了习惯。 徐楠几乎没有叛逆期，自然也不觉得自己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有哪里不对。 因为十几年来，在这种严丝合缝的照料里她一直活的很开心。 “客人，请问咱们就两位吗？定位置了吗？” 服务员带着标准的微笑迎上来，赵凌点头，报出了自己来之前定的位置。 服务员看了一下手上的平板，确认信息后便带着赵凌和徐楠往二楼走。 徐楠已经被扑鼻而来的火锅香气浸得口生津液，她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这家店楼下已经坐满，客人们吃得十分热闹。 赵凌定的是一个隔间，古色古香的装修很有氛围。 “可以先选锅底，这是菜单。” 服务员将两份菜单分别给到赵凌和徐楠手上。 “鸳鸯锅底，然后凉菜和小吃就这些，其他的再点。” 赵凌不是第一次来，所以点菜很快，他唰唰勾划几下就将菜单给服务员。 徐楠则还看的认真。 服务员看了一眼赵凌点的菜，然后看向徐楠。 徐楠察觉到服务员问询的视线疑惑的抬头。 “前菜暂时就这样，麻烦了。” 徐楠不明所以，但也同意的点头。 见状服务员理解的拿着菜单转身走了出去。 一般一起来吃饭的点菜时都会互相询问爱吃啥。 不过赵凌点的小菜都是徐楠爱吃的，服务员不知道，心里还忍不住蛐蛐： “也不知道问问女伴的意见……” 锅底化开，冲鼻的香辣味弥漫开来，徐楠正吃着小酥肉，一下眼睛就亮了，挺翘的鼻尖微动，激动的在空气里嗅了好几下。 赵凌看在眼里，觉得他妹妹这副样子让人心疼又好笑。 “好香啊哥哥！” 徐楠眼睛放光，看看锅又看看赵凌。 “香也不能吃太多，不然回去肚子不舒服，咱俩都得挨爷爷收拾。” 赵凌笑着提醒。 徐楠懂事的点头，脸上还是满满的欢喜期待。 赵凌将菜下锅，徐楠就眼巴巴的看着，一点不觉得自己贪吃。 一顿火锅让徐楠吃得心满意足，虽然赵凌有心控制，但一看到她吃得双眼放光就心软，这一心软，徐楠就吃多了。 直到再也吃不下徐楠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筷子，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倚靠在座位上。 赵凌看着她不知道是热还是被辣的通红脸颊，笑着问： “吃饱了？” 徐楠嘿嘿一笑点头道： “饱啦饱啦！” “我看是撑了，歇会儿再走吧。” 赵凌给徐楠倒了杯温热的茉莉茶放在她面前，自己拿着手机看信息。 原本赵凌以为徐楠吃了这顿火锅会不舒服，回到家他还关注了徐楠的状态，但小丫头一直表现得没问题，赵凌也就放下心来。 徐爷爷倒是很生气，生气两个小孩出去吃好吃的不带他。 徐爷爷现在年纪上来，性格却越来越像小孩子，徐家人都觉得是因为跟徐楠待久了…… 周末，赵凌收拾好带着徐楠和柳沉鱼汇合出发德国。 在机场快要出发时，赵凌不经意回头，便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他眉眼微冷，不太在意的收回视线。 安检处，柳素之不耐烦的回头看柳倩歆，没好气道： “你当我愿意跟着你，要不是爸非坚持逼着我来，我在家舒舒服服的打游戏不香吗？” 柳素之双手插兜，臭着一张俊脸丝毫不掩饰的不满。 柳倩歆显然也很烦躁，她一边收拾被拿出来检查的化妆品一边回应柳素之。 “你可以现在回去，我不会告诉爸爸。” 柳素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想理她，回去？当他真不知道，柳倩歆之所以会想要去这一趟，肯定是知道了柳沉鱼带着赵凌兄妹俩也去，所以不顾家里人反对也要去。 按照柳倩歆如今的精神状态，柳素之怎么敢放任她异国他乡的去骚扰赵凌。 互相防备排斥的兄妹俩就这样上了飞机。 柳倩歆确实是冲着赵凌去的，但在飞机上看到赵凌时她还是非常惊喜。 柳沉鱼三人的座位是靠后的位置，徐楠有些犯困，上了飞机赵凌就给她要了毛毯让她休息，自己则戴着耳机听歌。 柳沉鱼正认真的看着自己带的书，也没注意到柳家兄妹居然跟自己一行人在一班飞机上。 柳倩歆和柳素之的位置距离三人不远，赵凌没有发现她，她也不敢上去打招呼。只敢趁赵凌不注意变态似的偷看。 柳素之憋了一肚子闷气，也不愿意和柳倩歆交流，上了飞机就开始睡觉。 从京市到汉诺威需要坐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柳倩歆时不时的偷窥没被发现，这一路倒也平静。 不过等下飞机时赵凌察觉到了柳倩歆的视线，其实在候机前看到柳倩歆时，赵凌就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多半一样。 柳沉鱼也看到了柳素之，柳素之个子高，站在过道拿行李时还是挺显眼的。 “素之？” 柳沉鱼皱着眉低喃。 赵凌冷淡的应了一声，他也看到了柳素之。 “他们怎么也来了？” 柳沉鱼问出这句话时眼神不由自主瞟到赵凌身上。 赵凌面无表情的回视。 第232章 帮理不帮亲 柳沉鱼看着赵凌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三人是最后下飞机的，一直到看着柳家兄妹俩上了车离开，赵凌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 “没事，你不是明天下午就回去吗？不一定能遇上……” 赵凌对柳沉鱼的安慰不抱希望，柳沉鱼自己也是。 事实也确实如此，有句话叫冤家路窄，不过在柳倩歆那里就是天定的姻缘。 到了预定的酒店，看到前台的柳素之时，柳沉鱼也沉默了。 “素之……” 因为三人已经进了大厅，他们也要办理入住，所以注定避不开，柳沉鱼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口打招呼。 柳素之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他回头一看，看到赵凌柳沉鱼和徐楠三人眼睛顿时瞪大。 “小凌？你还真额……陪小楠来的是吧？哈哈，哥，你们也住这？、真真巧哈……” 柳素之脸上表情变幻，有些尴尬又有些惊喜。 事已至此，赵凌也不会把对柳倩歆的排斥牵连到柳素之身上，他敛下情绪，笑着回应柳素之。 “素之哥。” 柳素之挠了挠后脑勺，想到已经在休息的妹妹，看着赵凌欲言又止。 “你们先办入住吧？” 柳素之让开一些，赵凌便点点头上前办理。 柳素之在旁边看着，当看到赵凌手上的门卡时，他瞳孔一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坐了太久时间的飞机，虽然在飞机上也睡觉了，但徐楠还是觉得累，她迷蒙的拉着赵凌，乖乖的等着。 三个人的房间都是连着的，柳沉鱼看了一眼随口说了出来，柳素之再也没忍住也跟着说： “嗯……是哈，我们也是呢。” 柳沉鱼：“……你和你妹妹也是连着的？” 柳沉鱼神色难辨，看了看赵凌，眼底隐隐带着同情。 柳素之同样是满怀同情的摇头，打碎了赵凌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跟你们也是连着的，可能是因为那一排房间都是空的，又刚好是接着办理的……” “要不，你们换个房间？” 柳素之精光一闪脱口而出，他说这句话时是看着赵凌的，显然他心里清楚，有换房需求的人是谁…… 虽然柳倩歆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柳素之现在已经不打算站队柳倩歆了，扶不起的阿斗…… 赵凌表情微窒，他看着柳素之无言以对。 其实在听到柳素之说他们的房间相连时他确实不太舒服，但也不至于闹到换房，一个柳倩歆而已。 “小凌，我妹妹是有些出格，你不喜欢她我也知道，我能理解的。” 看到赵凌难以言喻的神情，柳素之很体贴的上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素之哥，我也没说要换房间。” 赵凌苦笑，柳沉鱼和柳素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全程只有徐楠不明所以，她现在只想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 最后四人一起上楼，几人都需要休息，在门口互相道别后各自进屋休息。 柳素之的房间和赵凌确实是相连的，他在关门前还特地给赵凌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屋子，明示他那是自己妹妹的房间。 赵凌无奈的笑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睡了四个小时，差不多倒过时差赵凌才悠悠转醒，他起来先给徐楠和柳沉鱼发了消息，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便猜测两人还没醒。 犹豫了一下，赵凌又给柳素之发，柳素之倒是秒回。 赵凌：【素之哥，我下去吃饭，你一起吗？】 柳素之：【行，我冲个澡过来叫你，歆歆还在睡呢。】 赵凌没问，但柳素之还是很体贴的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没几分钟，赵凌的房门被敲响。 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德国这会儿是傍晚，外面还算热闹。 酒店里有餐厅，但赵凌打算出去吃，他还没提出来柳素之先说了。 “附近转转？”他其实有些担心柳倩歆醒了下来找吃的，到时候再撞上就不好了。 “行。” 两人一拍即合，便直接出了酒店。 两人对汉诺威其实都不怎么熟悉，所以也只是在附近溜达溜达。 “想吃什么？重庆小面？还是卷饼？” 柳素之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门店带着笑问道。 赵凌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笑了。 “行，尝尝小面，反正咱俩不是本地人，正不正宗的也吃不出来。” 柳素之听他这么一说也乐呵呵的点头。 虽然招牌上重庆小面，但推门进去两人也没看到店里员工有中国面孔。 倒是点菜台的德国人看到进来两个亚洲面孔有些高兴。 赵凌要了一个经典口味的小面，柳素之也和他一样，点完菜，柳素之好奇的询问店员，店里的厨师是哪里人。 厨师似乎不是第一次被这么问，很响亮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回答： “中国从（重）青（庆）的！” 然后又转了转灰蓝色的眼珠子，看着两人问： “你们也是中国人吗？” 两人点头，随后店员竖起两个大拇指。 “你们的德语说得不错！” 柳素之是从小上过语言班的，他的英语德语都是过级的，不过听店员说起这事他才突然发现赵凌的德语居然说的也确实不错。 找了位置坐下，柳素之便问了。 “小凌我记得你学的是金融啊，怎么德语也说的这么溜？” 柳素之知道赵凌的底细，并非是他看不起人，但赵凌十四岁来到京市，短短几年，他实在好奇赵凌都学了些什么。 “高二的时候爸爸给我请的老师。” 赵凌坦诚道。 学德语主要是因为徐家也有固定合作的德国伙伴，赵凌知道有翻译的存在，但他警惕心比较重，比起拿钱办事的翻译，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 徐寅安得知他的想法有些惊讶，但在确定有余力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时也没再阻拦，还给他挑了一个很好的老师。 三年的时间，赵凌的德语水平已经满足日常交流了，工作中他会提前补一些专业词汇，现在几乎已经可以不带翻译和德国那边的人交涉了。 第233章 墨菲定律 柳素之闻言神色复杂的点头。 “三年学到这个程度？很可以了。” 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柳倩歆会跟着魔中蛊一般的痴迷赵凌了，这个人身上的闪光点实在太多。 每个几乎都达到专业程度的兴趣爱好，沉隽聪明的脑子……跟这些比起来，俊雅挺拔的外形都成了不值一提的优点。 真的，有时候吧，也不怪歆歆这么喜欢小凌…… 柳素之越寻思越觉得柳倩歆这次眼光不错，但看到赵凌无语的眼神，柳素之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素之哥，我有女朋友。” 赵凌正色道。 柳素之尴尬的讪笑，缩了缩脖子点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说了，赵小姐很优秀。” 提到赵妃，赵凌唇角不自觉勾起淡淡的弧度。 柳素之看在眼里，默默送上祝福且为自己妹妹再点一根蜡。 重庆小面恰好端上来，红彤彤的面汤看起来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柳素之在飞机上什么都没吃，这会儿也饿了，看着面前的小面顿时食欲大增，拿起筷子就挑了一筷子，冒着热气也不管了。 赵凌就这样看着，果然，柳素之一口下去第一句话就是： “嘶哈——烫烫烫！” 一口火热的面在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柳素之眼睛都红了，站起身想找点喝的压一下。 赵凌及时起身去给他要了个雪碧。 半罐雪碧下去，柳素之才活过来。 他红着眼眶，压低声音吐槽： “这帮虎逼，是拿小米辣做的吗？又烫又辣……” 赵凌忍笑问他： “味道怎么样？” “你尝尝。” 柳素之连喝几口雪碧，难以言喻的眼神示意赵凌。 “你已经给我演示了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不着急，我等等。” 赵凌用筷子挑起面散热，忍俊不禁道。 柳素之：“……嘶……” 因为被狠狠辣烫了一波，后面的面条柳素之都是食之无味的状态。 赵凌倒是能吃出来味道，但他确实没吃过正宗的重庆小面，面对柳素之无奈的询问也只能说“不错”。 两人吃得差不多时赵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楠醒了，发现哥哥发的消息立即回复。 徐楠：【哥哥，饿了。】 赵凌担心她一个人出门走丢，忙直接拨回电话。 他这边电话刚打出去，柳素之的手机也响了。 柳素之拿出手机一看，顿时啧了一声。 赵凌看向他，柳素之无奈点头。 虽然两人都没说话，但已经心照不宣。 “我先回去，我让她别下楼。” 柳素之说着便拿起手机出了门。 他真是辛苦，早先时候为了妹妹当说客，现在为了兄弟当间谍…… 柳沉鱼也睡醒了，于是赵凌带着两个人的食物回到酒店。 演奏会在次日的中午十二点，所以来之前柳沉鱼就想着晚上带兄妹俩出去逛逛，汉诺威他比较熟悉，勉强可以做导游。 但遇到了柳倩歆，柳沉鱼就不太确定赵凌还愿不愿意出去转。 “转啊，怎么不转，我又不是欠她钱需要怕她。” 赵凌无奈的看着赵凌。 怎么总有人觉得他需要躲着柳倩歆呢？ 柳沉鱼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吐槽： 因为你对柳倩歆避如蛇蝎的态度实在明显啊…… 徐楠吃了赵凌带回来的饭有了精神，眨巴着大眼睛问柳沉鱼： “这里有坏蛋吗？哥哥不怕的，楠楠保护他。” 小丫头一边说一边自我鼓励的点头。 “……谢谢啊楠楠。” 赵凌感动之余不走心的道谢。 柳沉鱼也被徐楠纯真的言语逗乐。 “行，那我换个衣服。” 柳沉鱼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赵凌等徐楠吃完饭也回去换衣服。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遇到柳倩歆，临出门赵凌还是旁敲侧击的问了柳素之一嘴。 赵凌：【素之哥，我们要出去转转。】 柳素之：【你放心，我和歆歆在房间休息。】 赵凌：【……】 他也没问柳倩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赵凌三人刚离开酒店不到半小时，柳素之的消息就急匆匆哦发了过来。 柳素之：【……歆歆要出去逛逛！我拦一下吧。】 五分钟后…… 柳素之：【没拦住，对不起了兄弟，我们往西边走的，你们呢？】 赵凌和柳沉鱼徐楠正在琴行看琴，收到柳素之的第二条消息时他暗暗叹了一口气。 修长指节在手机上敲出几个字： 赵凌：【我们也是。】 柳素之：…… 隔着屏幕，柳素之都感觉到了赵凌身上的怨气。 “你在干嘛啊柳素之，一路上鬼鬼祟祟的，我都说了不乐意可以不跟着！” 柳倩歆走在前面，偶尔回头都看到柳素之捧着手机敲敲打打，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见状就有些没忍住。 柳素之正在通风报信，被她一出声吓了激灵，立马将手机屏幕熄了，看着双手抱胸。满脸不耐烦的柳倩歆道： “我玩手机关你什么事？还有，我是你哥，柳倩歆你再大呼小叫我让爸断了你零花钱！” 柳倩歆听他这么说眼里的火气更大，但零花钱确实是她的死穴，毕竟父母也是真的会听柳素之的建议断她的卡…… “你——” 柳倩歆气得牙痒痒却不敢再出言不逊。 柳素之冷哼一声，不想再和她吵，大步几步走到了柳倩歆面前，装作闲逛样的看左右巡视周围商店。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只要看到赵凌三人的身影就不由分说将柳倩歆拽走！ 但根据美国的心理学家爱德华·墨菲提出的心理学效应，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墨菲定律：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所以尽管赵凌有多不愿意，柳素之已经提起十二分精神，十五分钟后，在一个咖啡店拐角，柳倩歆还是看到了赵凌。 “哥？赵、赵凌？” 听到柳倩歆的小声惊呼时，柳素之还以为她在喊自己，可很快就知道不对劲了。 顺着柳倩歆的目光，柳素之看到了不远处的三人。 赵凌此时恰好抬头，无意间一个对视，对上柳素之满眼的同情和苦笑。 半晌，赵凌俊脸上挤出一个不温不火的笑来…… 第234章 已疯，勿劝。 气氛一瞬间沉寂，人来人往的格奥尔格大街仿佛成了无人之境，柳沉鱼站在赵凌旁边感觉到了冷气。 本来在讨论歌剧院座位的哥哥和柳老师突然沉默，徐楠不明所以，她茫然四顾，看到柳素之和柳倩歆时惊讶的小声惊呼： “素之哥？唔……” 徐楠还记得柳倩歆对自己做过的事，也记得赵凌的提醒，所以她迟疑了一下，只叫了柳素之。 事已至此，再也不能相安无事的当对方不存在了。 柳素之挂着干笑先走上前打招呼。 “真、真巧啊哥，小凌，楠楠，都在呢？都来玩啊哈哈……” 柳素之的演技生涩且拙劣，但柳倩歆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徐楠也看不出来太多东西，柳沉鱼和赵凌则是无意戳破。所以也没人去斟酌他的演技如何。 “啊，你们也来了啊……” 柳沉鱼余光观察赵凌的表情变化，嘴上不走心的和柳素之走戏。 “哥……” 柳倩歆一看到赵凌眼睛里就迸发了复杂的情绪，先是惊喜，接着或许是想起赵凌对她的排斥又浮现难堪和不甘。 但最后还是喜悦占了上风，毕竟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偶遇赵凌。 赵凌对着柳素之点点头后就没再给柳倩歆一个多余的眼神，别开脸去看徐楠，摆明的不喜让柳倩歆眼底一黯。 “是啊，也是来看威廉的演奏会的，早知道你们也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哈哈……” 柳素之摸了摸鼻子，他现在颇有些胡言乱语的节奏，自己这番话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 显然，在场除了徐楠都不是傻子，柳倩歆是有合理的动机来的。 怎么说她也是音乐人，对威廉这样的大师有向往很理解，可比威廉更出名的大师多的是。 那么多场演奏，那么多国家，偏偏她就来了这里，巧合得过于刻意了。 赵凌木着脸，冷淡的听着柳沉鱼和柳素之兄弟俩尴尬的对话。 柳沉鱼也有些心不在焉，他没错过自己堂妹那痴缠在赵凌身上的目光，想到柳倩歆知道他们是住在一个酒店，还离那么近，就不由得替赵凌头疼起来。 虽然打过照面，但赵凌和懵懂却听话的徐楠是一致的不想搭理柳倩歆。 深刻意识到这一点后，柳素之也只能不顾柳倩歆反对的眼神，主动给出分道扬镳的台阶： “你们这是要回去了？我和歆歆刚出来呢。” 赵凌三人是刚好从琴行出来，也许接下来还想逛逛其他地方，但柳素之知道，这会儿只要不和自己妹妹待在一起，赵凌愿意继续在酒店睡大觉…… “那你们逛吧素之哥，我们先走了。” 赵凌十分及时的顺着柳素之的台阶下来，说完就拉着徐楠示意柳沉鱼离开，从头到尾他都视一旁目光灼灼的柳倩歆为无物。 赵凌利落的背影让柳倩歆瞠目当场，她甚至来不及阻拦那三个人就走远了。 “额，咱们走吧，再、再去前面看看，你之前不是说想看看新琴盒吗？” 柳素之就跟没发现什么不对一样，语气自然的就想拉着柳倩歆转身走人。 柳倩歆不为所动，仍旧白着脸看着那三个人离开的方向。 柳素之拉她不动也只能无奈松手，他叹了一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说： “歆歆，你就不能清醒一点吗？放过他也放过你。”顺便也放过我们一大家子人。 柳素之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柳倩歆收回视线，像是忍无可忍了，她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质问： “我怎么了？不是你们都说他好吗？我怎么不放过了！你们说覃深不行，我就不理他了，你们觉得赵凌很好，那怎么我喜欢他你们又不同意呢！？” 柳倩歆崩溃似的大喊一通，眼睛发红的盯着柳素之。 柳素之丝毫没防备柳倩歆会突然发飙，还说了这么一串莫名其妙却理直气壮的话。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柳倩歆，好半晌才干涩开口： “柳倩歆，我看你真是疯了……” 这话说的，他差点没转过弯。 “难道你喜欢他，他就要回应你吗？再说了，你扪心自问，你那些行为合适吗？我说难听一点，你……你那都算骚扰了！” 柳素之也是被柳倩歆的这一番无理强辩气急了，再也忍不住一路的火咬牙一字一句道： “人家救你一命，你倒好，你恩将仇报！” 他这最后一句话杀伤力很大，柳倩歆脸上的愤怒陡然化为苍白。 终归是自己亲妹妹，见她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柳素之也有些不忍，柳素之紧皱眉头，语重心长的劝她。 “你就不能长大一些吗歆歆？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赵凌是个很好的人不错，可这不是他活该受困扰的理由。”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又哪里配不上他……我承认，我之前没做好，我对徐楠做了一些错事，可我不是已经知道错了吗？” 柳倩歆无神的看着柳素之，一番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柳素之。 柳素之脸色稍霁，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于是继续放软声音： “感情是两厢情愿的，而且你也知道，小凌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你再插入就是第三者，还是不被爱，讨人嫌的第三者。” 柳素之语气虽轻，话却直白且难听。 “是你们都不帮我！你们都拦着我，哥，你和他那么好，你帮我说说话啊……还有大哥，你也让他帮帮我好不好？” 柳倩歆陷入新一轮魔怔，她满眼哀求的拉着柳素之的手，自己说着说着焕发了希望。 柳素之哑然，良久止不住的嘴角抽搐。 算了算了，跟疯子说什么呢…… 柳素之心如死水，任由柳倩歆荡秋千似的拽他的手。 兄妹俩的举动引来路人怪异的眼神，尤其是柳倩歆的状态明显不对，很快就有人过来询问情况。 柳素之恢复了理智，他好声好气的打发走好心人，然后冷着脸扒拉柳倩歆离开。 后面的一路，柳素之都没有搭理柳倩歆，只想着怎么在柳倩歆抽疯时让柳家不被波及…… 第235章 熟人见面，分外眼红 因为已经打了照面，柳素之回到酒店就光明正大的去找赵凌玩了，他对迷途不返的柳倩歆彻底死心，和赵凌待在一起也就只字不提妹妹。 察觉到柳素之的态度，赵凌心里微松，两人的聊天氛围也恢复以往的轻松。 “那你这可不是小打小闹了，不过徐叔叔和阿姨不反对你单干，我还挺惊讶的。” 赵凌手里的航程明显不会止步于小规模的练手，那等他毕业，他再继承徐氏和文锦的产业…… 柳素之大概算了一下顿时心惊不已。 再一次为自己疯魔妹妹的眼光感到堪忧且赞许，堪忧是因为如果柳倩歆还执迷不悟，等赵凌能量大了，开罪他会有多凄惨柳素之不敢想。 赞许则是觉得赵凌确实前途无量，喜欢他无可厚非…… 两人聊到天黑，直到徐楠来敲门柳素之才离开。 徐楠拿着手机，乖巧的同柳素之打招呼才进了房间。 “怎么了？” 赵凌伸了个懒腰，靠在衣柜旁看着徐楠。 徐楠鼓起包子脸，满脸严肃，用力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将手机摁亮送到哥哥眼前。 “他们骂你。” 赵凌左边的眉毛微微上挑，好奇的拿过徐楠的手机。 看完徐楠点开的视频，赵凌才知道是什么事。 原来是那天在小吃街遇到主播的事被恶意剪辑了。 剪辑师很会掐头去尾带节奏，一段19秒的视频，呈现了一个虽然帅气但非常无礼高傲的赵凌。 视频带了那个女主播的话题，标题则是#妮妮遇到无礼路人被气哭# 视频里赵凌的每一个表情动作语气都被剪辑师配以倨傲且刻薄的文字。 妮妮第二次拦住他，他蹙眉拒绝，作者配字：妮妮礼貌邀请第二次，路人不耐烦皱眉。 男主播拦人，妮妮架起摄像设备，赵凌不愿意徐楠被拍，再次冷声拒绝。 配字：妮妮和中控小哥再三挽留，路人口出恶语，妮妮被吓得后退。 有趣的是，好像是担心网友因为赵凌的长相影响判断，作者还特意将赵凌的脸用恶搞特效打码。 评论也果然如作者所愿，一股脑的都指责赵凌不礼貌没素质，不识好歹。 虽然有特效，但声音并没有做后期处理，徐楠很容易就能知道那就是她的哥哥。 赵凌知道徐楠的生活娱乐项目不多，手机占据大部分休闲时间，会刷到这个视频也不意外。 但让他惊讶的是徐楠的回复。 有些人大概是妮妮的脑残粉，看到视频里妮妮的委屈都很心疼，骂赵凌的用词也格外犀利难听。 那些前排高赞的评论徐楠挨个回复。 楠楠：【你们胡说八道！他不是没礼貌！他没有说脏话！是这个主播烦人！】 楠楠：【这两个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拦着不让走！他生气不应该吗？】 几乎每句话后面都有一个大大的感叹号，看得出徐楠有多生气。 赵凌的第一反应是失笑出声，但紧接着刷新出那些粉丝的回应就让他冷下了俊脸。 徐楠太明显了，在这么一个都是妮妮粉丝的评论区，她简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很容易就被针对。 粉丝本来就因为找不到赵凌的账号憋着火，徐楠的出现让她们顿时纷纷集中炮火向她发难。 他们说话刻薄至极，侮辱徐楠跪舔赵凌一类的话让赵凌眉头紧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注意到未读消息还在不断增加，赵凌的眼神冷的要冻死人。 “哥哥会处理好的，手机先放在哥哥这里，你玩会平板就休息吧。” 赵凌压下心火，声音温和的同徐楠说。 徐楠无条件拥护赵凌的一切决策，闻言虽然还有些忿忿也还是点了点头。 送走徐楠，赵凌的表情瞬间阴沉，他拿过自己的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对面接通，赵凌点开视频的作者，将对方的账号报给对面，然后再打开私信，找到骂得最凶那几个也报给对面账号。 等对面说自己开始记录，赵凌冰冷的开口： “整理一下他们信息，联系法务部发律师函。我列出来这几个，你找人问候一下，就按照他们的发言格式问候。” 对面默了一瞬，然后忍笑严肃回复： “保证完成任务！” 赵凌一边说一边查看徐楠的后台，将那些污言秽语的账号挨个举报，他刚挂断电话返回视频，就发现妮妮也出现在了评论区。 妮妮回复那些心疼她的评论，用词却有些巧妙。 她没有解释当时的状况，也没有制止粉丝的网暴行为，而是略带可怜意味的自嘲，是自己厚脸皮惹赵凌不高兴，自己活该…… 粉丝见她这么说更激动了，一连串的安慰中夹杂了对半辱骂赵凌的话语，盛世如作者所愿。 赵凌冷笑，点开了妮妮账号页面。这才发现原来对方是一个拥有百来万粉丝的博主，难怪有这么多无脑喷子。 赵凌一点不慌，他甚至悠哉的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一看，视频的播放量已经超过五十万，评论数也近万条，几乎一面倒的谴责赵凌，偶尔有几条替他说话的也被恶评淹没。 赵凌随手翻了一下，突然看到一条评论。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虽然有特效，但声音和大概身形还是很像那个人……】 这个人的评论很快引起粉丝的注意，一堆人在下面追问层主赵凌的身份，势必要将这个不知好歹罪大恶极的路人抓出来拷打。 层主等到评论堆到百来层时才半推半就的回复： 【说实话，这人我几乎确定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但他在我们学校有些背景，刚开学也闹出过一些不好的事，我也不太敢说。】 层主这一回复顿时激起千层浪，网友似乎热衷一种打倒歹毒资本主义的戏码，态度愈发热烈的催着层主揭秘。 赵凌单手支着头，手指不时在屏幕上滑动刷新评论，一点不担心自己被披露出来，嘴角还隐隐勾起玩味的弧度。 他太熟悉这个爆料人的口吻了，扑面而来的似曾相识啊…… 第236章 自作孽 晚上九点半的酒店里，赵凌悠哉的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一边小酌一边老神在在的刷新评论。 喝了小半杯不太合口味的红酒，赵凌将酒杯放在一边，思忖着回去可以自己动手酿造一些果酒。 终于，再次刷新后赵凌在评论区看到了爆料人的最新回复： 【他是京大经管一年级一班的，姓赵，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大家自己去猜吧，再怎么说是校友，说多了不合适。】 丢下这么一句，爆料人便再也没有回复。但整合他给出的所有信息，有心人要查到赵凌身上太简单了。 而且爆料人主观情绪强烈，指出赵凌开学不久就闹出一些事，但家境很好最终得以摆平。这样的言论无疑是直说赵凌仗势欺人。 网友对这种人最是痛恨，更别说赵凌这次也惹到了妮妮。 果然，不到半小时就有人带着赵凌的照片回到了评论区。 但也只有照片了，任这些手眼通天的法外狂徒使了多大劲，他们都没有在社交平台发现赵凌的个人账号。 都说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然而吭哧吭哧查了半宿，他们愣是一点痕迹没摸着。 从论坛搬运过来赵凌的高清美照也让评论区出现了分歧。 【……确定是他吗？确定的话，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也是呢，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那个路人，那我想我要再复盘一下了，也许是我们错怪了人家。】 妮妮庞大的粉丝群体里男女几乎各半，女生喜欢她撒娇卖萌的样子，男粉则喜欢她和脸蛋不符的火辣身材。 赵凌那张脸实在让人不忍心恶语相向，而且网络上的事大多人就图个乐子，于是女粉们很快出现倒戈的。 【还没找到路人小哥哥的账号吗？我又要迫不及待想舔屏了嘿嘿。】 【他长成这样能有什么错呢，妮妮不是说了吗，是她太执着才惹得人家不高兴的。换位思考，我不喜欢被拍难道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们这群颜狗变脸这么快吗？】 【评论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大家趁热喝吧。】 有人哈赵凌的颜，有人继续为妮妮“据理力争”，也有人开始插科打诨…… 妮妮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发现风向跑偏时她有些懊恼。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觉得她茶言茶语，引导舆论网暴路人，妮妮烦躁的去私信了发布视频的男粉，让对方删评拉黑不利她的言论。 不用她说，男粉第一时间看到有中立或者偏向赵凌的评论都一水删除。 评论越删越多，男粉暴躁之余又想删掉视频一了百了算了。 可妮妮却劝住了他，她舍不得这波流量。 不过在劝冠军时，妮妮的话是冠冕堂皇的。 妮妮：【冠军哥，我是为了你着想，你要是删了视频，那些无脑的网友肯定觉得是你心虚了，到时候他们都返回来骂你怎么办？】 妮妮：【我是无所谓的，你知道，我一直对这些看得不怎么重，我在意的是，你们会不会感受到我带给你们的快乐。】 妮妮以退为进的把冠军架在高台，冠军被女神这么温言细语的一忽悠，当即就又有了斗志要和赵凌斗到底！ 冠军：【我知道的，我不删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那些人误解你的！你快休息吧，太晚了。】 妮妮一看稳住了人也放下心来，她耐着性子又和冠军拉扯了几句才去睡觉。 冠军信守承诺，一直在评论区奋战到凌晨三点。 本来不至于搞这么久，可后来有人察觉到冠军反应太大了。 只要有人说赵凌脸好看他就跟应激了一样，疯狂和别人对线，人家不回复冠军还会追着到别人的视频底下去攻击。 是人都有脾气，何况大部分真就只是吃瓜的路人，被冠军这么咬着不放也暴躁了，说他是护卫犬，连带着把正主妮妮也拉出来鞭笞。 赵凌不管这些，次日一早，他醒来手机里已经有了不少未读消息，洗漱完，赵凌先处理了工作留言才回复其他人。 旺仔：【成绩出来了，我给你报名了最强大脑，你回头准备准备。】 旺仔：【噜啦噜啦嘞，我也及格啦！】 s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据我所知，这位徐同学此前也是因为对您有意见，闹出一些事被记过一次。加上这次，再综合评估他的期末学分，徐同学大概率很难留在京大了。】 赵凌淡定的回复s先生。 【他应得的。】 徐滔实在死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妄图挑动舆论打压他，可徐滔不明白，这种手段能带给赵凌的伤害其实不痛不痒。 “又菜又爱玩啊……” 赵凌摇头轻叹。 徐滔不敢跟他正面对抗，就喜欢躲在网线后面搅弄舆论，赵凌更多的是拿他当跳梁小丑，如果不是这次牵连了徐楠，赵凌大概连妮妮也懒得去管。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他可没有不对女人出手的原则，在他这儿，只有是非对错因果报应。 赵凌：【收集到的信息也找个合适的时机放出去，网络这口饭有些人吃得太难看了。】 s先生：【没问题，您觉得什么时候放出去合适呢？】 赵凌：【就下午吧，别让她晚饭吃得太饱。】 赵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即将发生重大转折。 收拾完烂摊子，赵凌换好衣服出了门。 徐楠也已经准备完毕，赵凌刚打开门她就从门里探出了小脑袋。 “哥哥，我们要出门了吗？” 赵凌将她充满电的手机递过去，温柔道： “嗯，好了？” “好啦！” 兄妹俩敲响柳沉鱼的门，柳沉鱼刚醒不久，他让赵凌和徐楠进屋坐会儿等待。 两人前脚进门，后脚柳倩歆的门就打开了。 柳倩歆已经知道柳素之隔壁住的是赵凌，她愈发觉得是缘分。 抬手抚了抚脸颊的碎发，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柳倩歆有些紧张的敲了敲赵凌的门。 然而她连敲了几下里面都没有反应，柳倩歆脸上的羞赧逐渐变成羞恼难堪。 因为酒店距离歌剧院太近，大多时候接待的都是来参演的音乐家，所以酒店隔音做得很不错，即使柳倩歆用力敲门也不会工影响其他房客。 第237章 不做周瑜 等赵凌和柳沉鱼带着徐楠出门时，楼道里已经没了柳倩歆的身影。 “素之刚刚发过消息，说他和柳倩歆先走了。” 注意到赵凌多看了一眼柳素之的门，柳沉鱼出声解释。 收到柳素之消息的时候，柳沉鱼还有些惊讶，因为他原以为柳倩歆想跟着赵凌一起。 “嗯。” 赵凌应了一声，三人也离开了酒店。 柳沉鱼是应威廉邀请来的，剧院给他留的位置很靠前，所以当柳倩歆看着那三人直直朝着前面走时，不由得生气的捶了一下座椅扶手。 右边的德国女孩被柳倩歆这暴躁一捶吓了一跳，绿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惊恐。 “抽什么风呢？” 柳素之也被她的突然发难吓到，皱眉冷声低喝道。 柳倩歆紧咬下唇，恨恨的看着赵凌的背影一言不发，她以为赵凌是厌恶到连坐挨近一点都不愿意。 “多高雅一地儿净整这些动静，你能听听，不能听趁还没开始赶紧出去，来都来了，我还要听呢。” 见柳倩歆细眉紧蹙，两眼冒火，随时要报复社会的模样，柳素之没好气的嘟嘟囔囔。 这一趟他本来就憋屈，好不容易现在坐这儿，打算静下心来欣赏大师的美妙旋律，柳倩歆要是不老实，柳素之真的会生气。 威廉·安缇斯在圈内有极高的地位，他对古典音乐的理解和演绎登峰造极，对技巧和情感的把握也让人叹为观止。 如今威廉年纪渐长，体力已经很难支持他举办大型的演奏会，所以像这样的演奏在听众看来就是难逢的盛宴。 就连柳素之这样对音乐一知半解的门外汉都能听出来不一样，他陶醉的半眯着眼，跟着琴音微微晃动脑袋，和柳倩歆比起来，他是个合格的听众。 柳沉鱼和徐楠也听的入迷，尤其是徐楠，她对音乐的情感是纯粹的热爱，专注的神情仿佛她也在台上抚琴。 赵凌倒是没那么忘我，他很少接触西洋音乐，虽然都说音乐无国界，可赵凌受古典音乐熏陶太深，在某些方面他没那么容易共情。 这场演奏会威廉准备了四首曲子，可刚弹完第三首他的身体状态就有些跟不上了，不过他的精神依旧矍铄炯炯，眼睛也发亮得很。 “他累了。” 徐楠突然小声的开口。 赵凌侧过脸看了一眼徐楠，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威廉，仿佛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赵凌环视左右，凑近徐楠压低声音道： “他很享受音乐，楠楠懂的对吗？” 徐楠没转过来，只是严肃的点头，满怀期待的看着台上。 威廉的经纪人也看出威廉的疲惫，他小跑上台，同威廉低声交谈几句后，带着为难无奈的表情下台。 显然，两人没有达成共识，威廉坚持要完成今天的演出。 赵凌看着台上头发花白的威廉，不由得想起了陶遴。 陶遴对待音乐也是这个状态，琴就是他的全世界，所以他在演绎琴曲时情感澎湃，让人能轻易沉迷其中。 这就是赵凌和他们的区别，他天资聪颖，可心里不纯粹，对音乐，对棋，对书法都是。 前世今生，赵凌学习那些都是有目的的，他需要通过琴棋书画提升自己的价值，让自己不被舍弃，所以赵凌从来做不到全心全意的沉浸享受。 “你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柳沉鱼的声音，赵凌抬头，这才发现音乐会结束了，台上威廉起身鞠躬谢幕，台下掌声雷动。 “没什么。” 赵凌摇头，心绪回笼，眼神也不再飘忽。 柳沉鱼眉峰微动，心里好奇赵凌为何会有刚刚那副怅然若失的神情，可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继续追问。 徐楠很兴奋，两只拳头攥紧，显然还没从威廉的音乐里抽离。 “吃完饭我去机场，楠楠就麻烦柳老师多看顾了。” 柳沉鱼和威廉是朋友，他这次带着徐楠来并不仅仅是听，威廉答应了柳沉鱼，他会指导徐楠一些新的东西。 柳沉鱼点头，看着两眼发光的徐楠微笑道：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后面的听众有序退场，柳沉鱼则带着徐楠起身往后台去。 赵凌的手机一直震动，柳沉鱼便让他在外面等就好。 “大忙人，一时半刻都闲不下来。” 柳沉鱼咂舌。 赵凌无奈一笑，拿着又震动起来的手机出了歌剧院。 他一边下台阶一边点开手机查看信息，可没等赵凌看清手机上的东西，面前就被人拦住。 赵凌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抬眼看到面前拦路的人他蹙紧了眉心。 柳倩歆满脸委屈的看着赵凌，见赵凌抬头，她放下伸开的双手，一语不发。 不远处，柳素之满脸抱歉的靠在门口的门柱上。 音乐会结束，柳素之还没反应过来，坐在里侧的柳倩歆就牛一样的挤开他要离开。 柳素之当时还以为柳倩歆要去抓赵凌，可他刚伸出手要拦人就发现柳倩歆是往门口走。 柳素之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柳倩歆是被威廉大师的音乐洗涤了心灵，迷途知返，放下屠刀了。 但他的欣慰没持续两分钟就破碎得一塌糊涂，柳倩歆出了歌剧院就不走了，那副姿态明摆着的，她要堵人。 柳素之差点哭出来，可拖又拖不走，劝也劝不听，只得跟着丢脸。 赵凌看过来，柳素之苦笑着摊手，表示自己不是同伙。 “你…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 柳倩歆小心翼翼的开口，眼睛紧紧盯着赵凌。 赵凌收起手机，一张俊脸似乎覆上了一层冰霜，眼神也冷的吓人。 “柳倩歆，别让我后悔救了你。” 赵凌皱着眉，语气淡漠无情。 他的话让柳倩歆瞳孔骤缩，脸上血色霎时全无，苍白干涩。 柳素之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看到柳倩歆如遭雷劈的状态，他也知道赵凌没留情面。 “自找的……” 柳素之嘟囔了一声，然后别开眼，忽略心里那点不忍，柳倩歆的状态再不制止迟早惹事。 既然谁说都没用，那就让赵凌来吧，解铃还须系铃人，柳素之相信，依照赵凌对他妹妹的反感，想必是不会再留余地的……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如今是柳倩歆愿意当黄盖，人家不愿意当周瑜。 第238章 多事之期 柳倩歆终于死心，她不是没有自尊心，赵凌那句话实在让她震恸。 “我……对不起，是我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明白了。” 柳倩歆仿佛失了魂，两眼空洞的开始道歉。 她这样说话倒是让赵凌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嗯。” 赵凌淡淡应了一声，难得耐心等了一会儿，柳倩歆没有再说其他，赵凌于是遥遥对着柳素之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韩烁来消息，说公司现在有重大决策需要他到场。 柳沉鱼带着徐楠离开歌剧院时，赵凌已经到了机场。 徐楠有些失落，但她很懂事，她知道爸爸妈妈和哥哥在努力工作，她不能打扰。 但是回国落地联系赵凌的第一个人不是徐家的人，也不是公司那边，而是主播妮妮。 接通陌生电话听到对面自报家门赵凌微微挑眉，他还以为会是徐滔最先找他呢。 电话里妮妮语气仓皇急切，她语无伦次的询问赵凌的身份，在确定对方就是那个高颜值路人时，妮妮差点哭出来，然后就是一叠声的道歉。 赵凌除了最开始回答了个“是”，后面的通话，尽管妮妮已经哽咽带了哭腔，他还是一言不发。 妮妮现在处于一个焦头烂额的状态，起因是一大早她的门被助理和传媒公司的人敲响。 门口的人好像有十万火急的事，妮妮莫名其妙的将这两波人放进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她熟睡的时候，网上飞起了她的黑料。 妮妮最早做账号时干过不少亏心事，属于违反道德也违反法律的范畴。 但在账号起来，积累了一定的人脉和财富后，妮妮也及时的找人把屁股擦干净，然后在公司的包装营销下，成功打造了如今的清纯可爱美少女人设。 当然，那些事并不是全无痕迹，还是会有一些知情人偶尔提起，不过因为下过大功夫，所以知情人掀不起大风浪。 直到昨晚，一个拥有五百万粉丝的营销号博主发了一个视频，视频内容全是妮妮做过的那些腌臜事。 桩桩件件，证据充足且确凿，有她校园时期霸凌同学，捏造传播谣言，带头孤立实施暴力致人精神失常的事。 还有她小有名气时诈骗粉丝欺骗消费者，事发威逼利诱助理顶缸背锅坐牢，成名后陷害打压同行…… 每一件事神通广大的营销号都整理出了清晰的时间线和完整的证据链，专业得堪比侦探刑警。 妮妮的手段狠辣得令人发指，让刷到视频的网友直呼歹毒！ 一夕之间，变天了。 清纯美少女变成剧毒黑寡妇，百万粉丝在铁打的证据下都没办法继续蒙眼。 妮妮手抖的点开自己的账号，发现原本一百二十万的粉丝数赫然掉了十来万，且还在持续取关…… 妮妮签约的公司并没有放弃她，毕竟是大体量主播，公司还是想抢救一下的。 这些事突然被爆出来肯定是妮妮得罪了人，连夜调查，公司排除了同行竞争和黑粉出力的可能性，最后留意到了冠军那个视频。 果然，这一查，就查到了赵凌身上。 公司是有渠道的，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妮妮得罪的是什么人。 拿到赵凌的电话后，公司的公关第一时间就想联系赵凌，但那个时候赵凌还在回国的飞机上联系不到。 公关打了好几个都打不通，怀疑对方是针对的妮妮，便一大早上门了。 妮妮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敢看暴涨的后台私信，也不敢点开其他软件，六神无主的听从公关指挥。 妮妮这边说了一堆，赵凌只淡淡回复了四个字： “没空，勿扰。” 赵凌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妮妮再打过去就提示通话中…… 赵凌其实也不是敷衍，他是真的有事，韩烁的车就在机场外等着接人去谈大买卖呢，哪有闲心搭理这些事。 不过传媒公司的人没有找错方向，妮妮的过往确实是赵凌披露的。 赵凌出了航站楼就看到韩烁的车，他迈着长腿走过去，一把拉开副驾车门，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武恩妤。 “老板早上好。” 武恩妤神色自然的同赵凌打招呼。 现在是早上六点，而航程早上的上班时间是九点。 赵凌对武恩妤微微颔首，目光移到韩烁身上，他虽然没有说话，眼神却耐人寻味。 韩烁接收到赵凌的眼神，摸了摸鼻头解释道： “顺路你信吗？” 赵凌眯眼，态度不言而喻，他不信。 “咳……你真误会了，我昨晚确实住在学长家里，但是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才麻烦学长的。” 武恩妤也很机敏，从赵凌和韩烁一来一往的眼神交流里立马猜到了什么，她脸颊有些红，语气却正气凛然。 家里？ 赵凌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头。 “武家为难你了？” 武恩妤叹气，不过没等她说什么，韩烁先开口了。 “老板，咱们真的要这么聊天吗？” 赵凌拉开后车门坐进去，不过因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没有休息，上了车他的疲惫感一下就上来了，揉太阳穴的动作被韩烁注意到。 “先休息休息，晚一点再聊。” 赵凌确实也累了，这两天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飞机上度过的。 “不是说正兴集团的人在等吗？” 赵凌沉声问道。 “我和他们负责人定的是十点，够你休息的。” 闻言赵凌才略微松泛紧绷的神经，阖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意识模糊前他还不忘告诉武恩妤： “同桌，要帮忙直说啊……” 赵凌的声音渐渐变小，武恩妤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赵凌困乏的俊脸心里有些动容。 武恩妤家里确实在找她麻烦，高考完她和武恩堂大吵一架，在后妈的推波助澜下，武恩妤如她所愿向武父提出脱离武家。 武恩妤的父亲一开始并不同意，倒不是心疼女儿，而是这种事闹开在圈子里不好听。 可武恩妤态度坚决，宝贝儿子和妻子又一直撺掇，武父最后还是答应了。 但谁也没想到，武恩妤会攀上徐家，还带走了韩烁。 韩烁离开不久，便有和武家合作的人提出新订单希望和他对接，武恩妤的父亲也是这时候才了解到韩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239章 各有各的报应 赵凌没睡多久，到了公司没等韩烁叫他就睁开了眼睛。 “哟，这是数着数呢？” 韩烁刚刚停稳车，一回头就看到赵凌缓缓睁开了眼睛。 地下停车场的昏暗灯光下，赵凌睫毛尤其纤长的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嗯……到了？” 赵凌的嗓音低沉里带着磁性，听得人耳朵酥麻。 “到了，上去睡吧，还早呢。” 韩烁的语气温和，武恩妤也打开车门下车。 赵凌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些也下车了。 因为来得太早，公司里除了三人其他同事都没来，赵凌在休息室舒舒服服的躺了半小时，调整好状态去找韩烁。 “按理说，正兴那样的咱们目前接触不上。” 韩烁托着下巴，眼神揶揄的暗示赵凌。 正兴在行业里算得上大头，一般这种规模的集团选择的合作对象得是徐氏那一档的，怎么会轮到刚刚崭露头角的航程分蛋糕。 “虽然不是太大的项目，但以咱们现在的实力确实够不着，你怎么想？” “酒香不怕巷子深。” 赵凌神情自若，表示不要妄自菲薄。 韩烁：“……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这么大的财神送上门航程没道理不接，毕竟要是真的接待好正兴这一单，无疑是为航程在圈子里打了一波大广告，何乐不为。 “一会儿去看看情况吧。” 赵凌沉思道。 赵凌这边好事当头，妮妮和徐滔却头皮发麻。 被挂断电话后妮妮面如死灰，一旁的助理和公关也皱紧了眉头。 “你仔细说说那天晚上的事？” 公关语气沉重，职业的敏感性让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据他们了解，妮妮得罪赵凌的并不是什么大事，怎么会让对方没有一点警告就做出这么大的动作？ 妮妮吞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后将小吃街发生的事说了。 听完公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只有这些？在这之前你接触过这位赵先生吗？” 助理也跟着回忆，他跟着妮妮的时间不短，对她工作的事很了解。 然而两人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都没有想起接触过赵凌这号人。 “没有，我确定。他…他那样的人我要是见过不可能不记得。” 妮妮脸色苍白，坚定的摇头说道。 她现在非常后悔那晚的举动。 “阿风！阿风那天是助播，会不会是他和这个人有过节？” 妮妮突然喊出声。 公关却摇头否定了妮妮的猜想。 “如果是阿风，他不可能一点事没有，这位是明显只针对你，你再好好想想，你只做了这些？” 公关还是觉得问题出在妮妮身上。 妮妮手指绞在一起，咬着唇继续思考。 “……他妹妹！” 想到了什么，妮妮瞪大眼睛看着公关和助理。 “什么妹妹？你说仔细一点。” 因为冠军录下来的视频里并没有拍到徐楠，而徐楠在冠军视频里的回复也被赵凌删除，所以公关这边并没有察觉到徐楠的存在。 妮妮神情激动起来，她双眼放光，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兴奋。 “那天他是带着一个女孩的，长得也很漂亮，我、我就想着看能不能用他们涨一下直播间人气……可是他不愿意，还不让我们拍到他妹妹，他当时把那个女孩护得很严实。” 妮妮又想到一些事，语速不自觉加快。 “对对！一定是因为他妹妹！我的粉丝发出来的那个视频里，一直有一个女生帮他说话，好像很了解他……但后来被很多人骂得删评论了……” 妮妮到底是吃网络这碗饭的，对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比较警惕，给出了不少公关觉得有用的信息。 “我们能查到的资料也提到这位有个妹妹……”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他下手太快太狠，你那些事又是确凿的，很难翻身了。” 公关严肃道。 妮妮浑身没了力气，仓皇的看着公关，助理的脸色也十分沉重。 赵凌这一手让妮妮的网红事业几乎看到头，也让徐滔的学业面临提早结束的风险。 接到学校电话至之前，徐滔还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 毕竟和之前在学校不同，这次他不是主导者，只是偶然刷到那个视频，发布信息也是匿名，说得也不多。 在看到赵凌真的被人肉出来时他还幸灾乐祸，窃喜赵凌活该。 可这份幸灾乐祸还没持续一天就破灭了。 一开始是辅导员语气严厉的发来信息，质问他是不是不想毕业了。 徐滔当时脑子嗡了一声，还没等徐滔换过神来，接着就是学校教务处的电话，电话那头，主任的语气比起辅导员有过之而无不及。 教务主任冰冷的通知徐滔，他很可能会被学校劝退，徐滔惶惑的询问理由。 主任也没有跟他卖关子，公事公办的告知他，他的期末考试挂科太多，已经触到了红线。 徐滔干涩的为自己辩解，他知道他的期末考试不理想，但不可能超过20分，不超过就达不到劝退标准。 主任等他说完冷冰冰的补充： “你考试时有作弊行为，而且，徐滔同学，学校收到举报，你近日在网上发布不实信息，暴露同学隐私，引导他人网暴同学。加上你之前也有类似恶劣行为……综合考虑，如果调查后发现属实，学校会考虑对你予以劝退处理。” 主任每说一句，徐滔的脸色就青白一分。 “我……我没有……” “徐滔，举报者提交了你在平台上的评论和身份信息，你有没有你心里应该有数，老师也不多说了，等调查结果吧。” 教务主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徐滔久久才放下手机。 举报者……徐滔的脸青红变幻，他知道举报者是谁，但他还是难以置信。 他不认为他做的事有那么严重，也不敢相信赵凌的速度那么快。 但尚有余温的手机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赵凌真的发现了…… 徐滔稍微回过神后便在群里找到赵凌的微信添加好友，等待通过的每一秒都格外煎熬。 第240章 招助理 就在徐滔手脚发凉的等着回复时，门外响起了叫他的声音。 “滔滔！” 徐滔反射性的应了一声，一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爸，怎么了？” 徐滔走到门口打开门，扯着一个干巴的笑容问门口的人。 徐滔的父亲看起来更像是他的爷爷，徐大权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一向溺爱，后来发了财更是予取予求。 大家都以为他这么养孩子，以后徐滔指定只能当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 结果跌破众人眼镜的是，徐滔上了高中后成绩一直保持得不错，最后还上了顶尖学府。 原本就宠儿子的徐大权更加嘚瑟了，逢人就夸徐滔有多出息，状元酒都是在市里最大的酒楼摆的，着实涨足了面儿。 这不，徐滔一回家，徐大权就常常带着他出去和朋友应酬，其实应酬是假，炫耀是真。 “滔滔，快吃饭了，下来和你张叔他们聊聊。” 徐大权满脸慈爱的看着儿子。 平时徐滔对这些场合适应的很好，他也喜欢被围起来夸的感觉，可现在…… 徐滔看了一眼身后桌上的手机，再看向徐大权时脸上的笑容愈发勉强。 “爸，我一会儿再下去，我还有事。” 他这么说徐大权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让他先忙就离开了。 关门前，徐滔还听到楼下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他没听清，但也知道无非就是恭维徐大权说他有个好儿子…… 赵凌看到了徐滔的好友申请，也知道他为什么加自己，但他没兴趣听徐滔不走心的道歉忏悔，人做错事总得付出代价。 京大不会轻易开除一个学生，但对于徐滔这样学习态度散漫，品德还有缺陷的学生，他们是会仔细斟酌的。 赵妃又来了航程，她下周五就要和导师的团队汇合走人，能和男朋友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一想到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觊觎者，赵妃就觉得自己得采取行动了。 说来也是巧，不知道该说赵妃运气好，还是说刘晴运气差，赵妃前脚刚到航程，后脚刘晴也到了。 刘晴是来应聘的，她听于嫚说赵凌最近打算招一个助理，于是立马带着简历上门。 于嫚一开始还以为刘晴是在开玩笑，毕竟刘晴的专业其实不是那么对口。 但刘晴却很认真，她仔细的问了于嫚是由谁面试，想从于嫚这里套一些可靠的信息。 于嫚茫然过后老实回答——自己不知道。 “晴晴，助理应该是老板自己面试，不过简历大概率是陈哥审核，额……你的专业很可能第一轮就被他pass掉。” 于嫚有话直说，她也看出来了，刘晴不会在开玩笑。 刘晴当时神情一僵，但随即半开玩笑似的问于嫚： “嫚嫚，如果是我从你这内投会不会机会大一些？或者你帮我走走后门？” 于嫚皱眉，但没等她拒绝，刘晴继续可怜巴巴的说： “难道你不想咱们一起上班吗？我室友她们最近都在接触公司大厂，只有我没有回信，我是真的想投航程试试的。专业不匹配……我可以学啊，助理会的那些事也不难，我学起来很快的。” 刘晴半哀求半撒娇，搞得于嫚为难不已。 “不应该啊，你这个专业也很吃香的，怎么会没有offer呢……” 于嫚还想帮刘晴分析一下问题出在哪，却被刘晴三两句话转移注意力，最后还是糊里糊涂的答应帮她问问。 于嫚找了负责筛选简历的陈兴，陈兴看到刘晴的简历也有些犹豫，他委婉的告知于嫚，刘晴的专业完全没必要来做助理。 于嫚也有些无奈，只说可能刘晴是真的对这个工作感兴趣。 陈兴还是挺看好于嫚的，这个小姑娘做事很认真，不会那些弯弯绕绕，也难得麻烦人。 想了想，刘晴也是京大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陈兴决定放刘晴的简历过，反正一轮面试是他和韩烁把关，到时候不合适再说。 赵凌确实要招助理，这是韩烁和武恩妤提议的。 现在航程逐渐步上正轨，以后他们还要接更多大单，赵凌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老板，没有个助理处理琐碎怎么行。 赵凌也觉得言知有理，于是便让陈兴着手招人。 赵妃上楼时在楼道看到了身着西装裙装的刘晴和于嫚。 刘晴挎着一个白色的单肩包，手上拿着牛皮文件袋，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正式。 楼道里还有几个人，男女都有，穿着都挺正式。 赵妃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刘晴便乘电梯到了楼上。 她熟门熟路的到了赵凌办公室，里面传来清朗的“请进”，赵妃推门进去，看到办公桌后坐着的赵凌，她眉眼微微舒展。 “忙吗？” 赵凌抬眼看到是她也笑了笑。 “不忙。” “公司在招人？” 赵妃心里有事，没多犹豫直接问出了口。 赵凌点头，随口答道： “招个助理，你先坐一会儿，我这边五分钟左右结束。” 赵妃看了一眼他面前的文件，点点头走到沙发上坐下。 赵凌说五分钟真就是五分钟，赵妃看了两个章节就听到了赵凌拉开椅子的声音。 “走吧，我们去吃饭。” 赵妃放下书起身，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然后状似无意的提起招助理的事。 “是负责啊？” “陈兴。” 赵妃上前一步跟他并肩而行，侧头看着男朋友棱角分明的俊美侧脸，赵妃暗暗叹一口气，真是招人…… “要做你的助理需要什么条件？” 赵凌闻言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妃。 “怎么？学姐有兴趣？” 赵妃看着他，心里的郁闷散了一些，也笑着问： “我可以吗？” 赵凌煞有介事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摇头，看着赵妃微微睁大的眼睛，他短促的笑了笑。 “学姐做助理的话我可能会分心。” 赵妃没想到赵凌能这样说，她的脸微微泛红，小声嘟囔道： “你才不会……” 两人气氛轻松起来，赵妃心里还有疑虑，打算吃完饭回来再问问陈兴。 赵妃无意干涉赵凌的公事，但刘晴不一样，那个女孩很明显来意不单纯，她没那么大度，愿意放这么一个女生在男朋友身边。 而且，她猜测刘晴的专业素质不一定符合招聘要求。 第241章 算账 因为想着刘晴来应聘的事，午饭赵妃吃得心不在焉，赵凌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没多问，只是默默的让服务员打包了一份泡芙带走。 回到公司，赵妃在赵凌按电梯时对赵凌说道： “咱们去七楼看看招聘怎么样？” 她表情心虚，很明显不是一时兴起。 赵凌这时也发现赵妃的不对劲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她好像很关注他招助理的事。 “行。” 两人到了七楼，排队的人还剩四个，两个男生两个女生，赵妃看了一下，发现刘晴已经不在了。 前来应聘的人都在认真的准备着，没人太注意到过来的两人。 没看到刘晴，赵妃以为她是已经结束面试离开。 赵凌安静的站在她边上，看她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了解的话，可以进去看看。” 赵凌轻声开口，赵妃回过神，她刚想拒绝，便看到面试间的门被打开，刘晴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妃顿住，在刘晴抬头看过来的一瞬间，她突发奇想挽住了赵凌的胳膊。 赵凌自然也看到了刘晴，他眉峰微蹙，但随即赵妃的动作就让他明白了什么。 刘晴：“……” 赵凌和赵妃就在楼道对面，刘晴抬起头不可避免的能看到两人，原本发现赵凌时眼里迸发的光在发现他身旁的人后立马熄灭。 “晴晴……哎？赵总？学姐？” 于嫚出现在赵凌和赵妃身后，她先是笑着同刘晴打招呼，在发现赵凌两人后便有些惊讶。 赵妃看了一眼不自在的刘晴，笑着对于嫚点头： “嫚嫚，没去吃饭？” 于嫚指了指走过来的刘晴，笑着道： “我等我朋友呢。” 刘晴也刚好走到于嫚旁边，她隐秘的看了一眼赵凌，接着避开赵妃的打量，垂眸站在于嫚边上，看起来安分守己。 “这位是刘小姐对吧？” 赵妃看起来十分和善，她微微靠着赵凌，语气自然好像在闲聊。 于嫚一点不设防，主要她心里确实也没有需要对赵妃防备的。 “对，咱们公司不是要招助理吗，她来应聘的。” 刘晴笑容勉强，朝着赵妃点了点头，接着习惯性的撩了耳后的头发。 “是啊，如果有机会入职，以后和嫚嫚有个伴。” 赵妃好似没察觉到她的那些小心思，听她这么说也笑容依旧。 “我记得，刘小姐也是京大的吧？” 刘晴不知道她明知故问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真是有些屈才，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赵妃后面一句话是对赵凌说的。 赵凌一直扮演隐形人，此时才有了存在感，他眉眼温柔，对上赵妃有意为之的亲昵自然道： “你说什么都对。” 他这副样子像老婆奴，一边的于嫚都看得睁大眼睛。 赵妃余光瞥到刘晴脸上的假笑僵住，心里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想。 “我……我觉得航程是很有前景的，我相信赵总。” 刘晴一咬牙，扯着嘴角看着赵凌，眼神隐隐带着倾慕。 凭心而论，刘晴是个美女，当美女崇拜肯定的看着一个男人时，很少有人不动容，但赵凌连眼神都欠奉给她。 “呵呵……” 赵妃虽然在笑，于嫚却莫名觉得她的眼里没有笑意。 没人看见的地方，赵凌的小臂被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 赵凌眼角微抽，终于正眼看了刘晴。 “刘小姐是什么专业？” 赵凌冷不丁发问，于嫚和刘晴都露出来心虚的表情。 “我、我是学新闻的。” “额……赵总，其实晴晴这个专业也可以应聘文员助理的。” 于嫚小声的解释，然后她就收到赵凌略有些严厉的眼神，于嫚顿时噤声。 “你这个专业不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我会和陈兴说的，不浪费刘小姐后面的时间。还有，以后和公司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随意进出办公室的好，这一点我会让前台注意。” 赵凌的声音不大不小，情绪淡然，却让于嫚和刘晴同时白了脸。 看到于嫚鹌鹑一样的缩着脖子，赵妃有些无奈的摇头。 她看得出，于嫚是被刘晴利用的，还没出社会的小姑娘心眼子没那么多，太容易被所谓的交情友谊裹挟。 心软的赵妃轻轻拉了一下赵凌的手。 赵凌会意，看着于嫚道： “先去吃饭吧，回来再说。” 于嫚垂着头不敢看他，胡乱点头就拉着刘晴快步离开。 刘晴还有些不死心的想转头，却被于嫚大力拽走。 “你看出来了？” 赵妃无头无尾的开口。 赵凌叹了一口气。 “我没当回事，是我大意了，我去提醒陈兴，招男的。” 赵凌说完就真的掏出手机给陈兴发消息。 赵妃没拦他，她是有顾虑的，赵凌太招摇，年轻帅气又多金，太容易让人起心思了。 发完消息，赵凌还把手机给赵妃看了一眼。 赵妃哭笑不得，按下他的手，顺势挽着手往楼梯走。 “你……会不会觉得我管的太多了？” “学姐，我是第一次谈恋爱，太多事情可能会处理不妥当，你教我怎么做我很开心。” 灰暗的楼道里，赵凌的声音不含一丝勉强，反而真诚坦率。 赵妃唇角勾起，语气也轻盈许多。 “她喜欢你，第一次见我就发现了。” 这是要兴师问罪？赵凌暗暗思忖，谨慎道： “哦？” 赵妃晃了一下手里的小臂，不满道： “别装，我不信你没发现。” “咳……” 赵凌轻咳一声，随即迅速回答： “我真的没在意她，和学姐待在一起，我从来看不到别的女生。” 冷不丁的，赵凌说了句土味情话。 “而且她可能更多的是对“航程赵总”有兴趣，而不是对“赵凌”这个人。” 赵妃嗤了一声，难得没好气的说： “你是真的对自己没有数吗？我当初看上你就是一眼的事啊。” 赵凌的语气随即便变得凉幽幽。 “哦，学姐是见色起意。” “那叫一见钟情。” 赵妃不假思索的回答。 空气安静了一瞬，赵凌闷笑出声。 赵妃：…… 幸好两人已经出了楼梯，路过办公室，赵凌没有接着调笑赵妃。 第242章 朋朋友友 于嫚不傻，她虽然在人情世故方面比较迟钝，但赵凌和赵妃这一出下来。她再怎么迟钝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段时间的工作下来，于嫚知道赵凌更看重工作能力，他大可以不插手刘晴应聘的事。 因为最后一轮面试是他自己把关，刘晴如果真的能拿下这个机会，赵凌也不会因为她专业不是精准对口就拒绝雇佣她。 赵妃也是，据于嫚了解，这位老板娘平时很尊重赵凌的工作，从不置喙公司的大小事，也没道理会特意来看助理招聘事宜。 既然问题没有出在赵凌和赵妃身上，那就只剩另一位当事人刘晴了。 仔细回想，刘晴来航程本身就不太合理，说是想和她一起共事也站不住脚。 于嫚是知道的，刘晴朋友很多，对她而言，自己顶多算个普通朋友。而且每次刘晴主动找她聊天，话题也都是围绕自己公司——或者说是公司的老板…… 一瞬间，于嫚茅塞顿开，她所谓的朋友是想走职业捷径吗？ 刘晴也魂不守舍，所以没太注意于嫚不同寻常的沉默。 刘晴回想起赵凌仿佛洞察一切的冰冷眼神不由皱眉，她不意外自己的意图暴露，毕竟她对赵凌暗送秋波的举动也不隐晦。 而且她本意就是勾引，如果赵凌一点没察觉到，她也太失败了。 可让刘晴心生不满的是，赵凌明显察觉到她的美人计却还是厌恶她。 刘晴倚靠情商和美貌为自己谋了不少便利，第一次这么快吃瘪她有些不愿意接受。 “晴晴，既然赵总那么说，我也没办法，你还是尽快面试其他工作吧。” 各怀心思的两人到了饭店，各自点了菜，于嫚一边低头擦桌子一边状似随意的说。 刘晴蹙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 “本来好好的，真是……嫚嫚，我觉得你们老板娘好像对我有些误会。” 刘晴苦笑，拧着细眉委屈道。 于嫚暗叹一口气，她想，她和刘晴并不适合做朋友。 “老板娘不是那种人，应该是你想多了。” 于嫚语气淡淡，不是很想参与这个话题。 但刘晴的高情商在这个时候又不明显了，她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继续道：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嗯……我对这些其实蛮敏感的，你也知道，我经常被女生针对，唉，但我也的罪过她啊。” 刘晴露出一副无辜又苦恼的模样，于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良久她才看着刘晴道： “你想多了，老板娘不是那种人，应该是老板的意思。算了，你吃吧，我想起来我的方案还有些问题要修改，我先回公司了。” 于嫚突然拿起一边的包起身，在刘晴惊讶的目光里，她镇静的脸上带着几分疏离补充： “对了，晴晴，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很忙，应该没时间陪你出去玩了。” “——哎？” 于嫚说完就拿着包直接离开了饭店，没给刘晴说话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于嫚买了个汉堡，她其实有些失落。 在今天之前，于嫚一直以为刘晴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 高中时期忙着学习，她很少花时间在交朋友上，久而久之的，于嫚觉得自己都不会和朋友相处了。 所以到了大学，除了室友，于嫚也并没有进入别人的圈子，平日里跟室友也是相敬如宾的关系，并没有特别要好。 有时看到别人三五成群的约饭出游她也羡慕，她是独生女，父母都有工作。 没有朋友，于嫚连逛街都是一个人，她偶尔也觉得孤独，刘晴的主动接近让她很高兴。 她甚至暗暗计划过，下一次长假想和刘晴商量去哪儿，她们可以一起做美甲，一起去尝试新美食，一起给对方拍照，她还买了新的相机呢…… “没喽……” 于嫚嘴角下压，鼻头酸酸的自言自语。 她拿出手机，删掉了备忘录里名为《值得和朋友打卡的五十个拍照景点》的文件。 出来时青春洋溢的小姑娘，想明白一些事后显得颓丧了许多。 虽然心情低落，但于嫚还记得赵凌说的话，吃完汉堡，她垂头丧气的敲响了赵凌办公室的门。 听到里面清朗的一声“请进”，于嫚一副“已知错”的神态推门进去。 办公室只有赵凌，他抬眼看到于嫚的表情不由挑了挑眉。 “想通了？” 于嫚心想：“果然……” “抱歉赵总，是我没考虑周全。” 赵凌示意她坐下说。 “哪儿没考虑周全？” “我不应该徇私麻烦陈哥，刘晴不符合咱公司的招聘要求。” 赵凌还是比较欣赏于嫚的工作表现的，和徐滔那样又菜又爱玩的不同，于嫚处事是人狠话不多类型的。 只是学校和职场衔接太好，以至于她还没体验过太多世故人心。 “她只是不符合咱们的招聘要求吗？” 赵凌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于嫚抬起头，不太理解赵凌话里的意思。 赵凌叹气，语气温和道： “没事，你出去忙吧，这次的事，下不为例。” 于嫚点头，她其实有预感赵凌不会真的追究她的责任。 离开办公室，坐回自己的工位，于嫚无精打采的打开电脑，待机动画出现的一瞬间，于嫚灵光一闪，赵凌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又回响在耳边。 刘晴不但不符合公司的招聘要求，还不符合她的交友原则！ 她一直想要的是一个三观契合，有共同价值观的朋友。 可在和刘晴的相处过程里，她不是没有发现，刘晴是一个更倾向于利己主义的人，更多时候，都是她不断说服自己容忍刘晴，可这样一来，不久违背了她交朋友哦原则吗？ 或许，她原本就和刘晴没有朋友缘分，既然这样，又有什么好失落的呢？ 于嫚想通了，她仍然感到失落，但那种阴郁已经驱散，眉目间也恢复了以往的轻松朝气。 刘晴发现，于嫚好像在疏远自己，那天从航程离开之后，她还有些放不下。 过了几天便明里暗里的同于嫚打探过赵凌的消息，可于嫚回复都很简短，只告诉刘晴，赵凌已经招到了合适的助理。 再问，于嫚就说自己有工作要忙，然后就没回复刘晴的消息了。 刘晴也有脾气，发现于嫚疏远的意图不难，再想到赵凌的态度，刘晴索性也不理于嫚了。 第243章 车祸 料理好花花草草，赵妃走也走得安心许多。 “没有其他的了吧？” 夜晚，小情侣通话时赵妃问道。 赵凌是一边看资料一边和赵妃视频，闻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嗯？” 赵妃趴在桌上，一张俏丽的脸蛋靠手机这么近也没有太大瑕疵。 “我说，你身边没有别的妹仔了吧？” 赵凌失笑，但随即想到什么眼神飘忽了一下，赵妃刚好侧过身拿耳机，没有注意到赵凌这微妙的变化。 等她回到镜头盯着赵凌，赵凌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淡定自若。 “没有，我不善言辞又无趣，空有一张脸，学姐别担心。” 赵凌眨巴眼睛，澄澈干净的眸子里满是真诚。 赵妃觉得他这样有些可爱，冷哼一声没有翻旧账。 “最好是这样，好不容易得到你，我不允许任何人撬我墙角的。” 赵妃从不吝啬表达自己对赵凌的占有欲，她太知道了，爱是需要说出来的。 赵凌唇角勾起，纵容的看着屏幕对面的女孩。 学姐，我也不接受被撬墙角。” 虽然异国，但两人的感情却没有因为距离减淡。 赵凌有一次和赵妃视频时被回来取文件的文锦看到，赵凌不闪不避，还询问赵妃要不要和他妈妈打招呼。 得到赵妃的同意，赵凌将手机转向一边满眼期待的文锦。 文锦早就知道赵妃的存在，她见过赵家的女儿，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赵妃了解算不得多。 看到屏幕里那个漂亮有气质，还落落大方的女孩时，文锦是满意的。 赵妃倒是有些害羞，但她懂礼貌嘴也甜，镇定下来，几句话就哄得文锦乐呵呵的管她叫妃妃，还邀请她回国来家里玩…… 后来文锦也和徐寅安说起过赵妃，徐寅安对赵妃也没有印象，但他对赵妃的爸爸印象挺好。 两家也是门当户对，夫妻俩开明的乐见其成。 就在一切顺利发展时，徐家出了一件大事。 徐爷爷出了车祸。 赵凌是开会时接到徐楠的电话，他本来是想让徐楠稍等一会儿，但电话刚接通，那边徐楠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声音就让赵凌变了脸色。 办公室的人看到赵凌脸上的笑一瞬间消失，随即倏地站起身，声音拔高又降低： “什么？楠楠，你先别哭，哥哥马上就回来，别着急。” 那边说了什么办公室的人不知道，但也从赵凌的这句话里大概猜到是出了急事。 于是当赵凌表示接下来的会议由韩烁主持时，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赵凌交代完便拿了车钥匙迅速离开公司。 一上车他就连接上蓝牙给徐楠拨回了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徐楠的声音已经稳了一些。 “楠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徐楠还在抽噎，但还是努力回答赵凌的问题。 “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爷爷……爷爷昏迷了，哥哥……” 黑色的迈巴赫快速在道路上行驶，赵凌的声音快速但并不慌乱。 “楠楠别怕，哥哥二十分钟就到，爷爷会没事的。” 安抚好徐楠，赵凌让她把手机给救护车里的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接过电话，将徐爷爷的情况告知了赵凌，他们看得出来，徐楠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于是让赵凌尽快通知大人一同赶往医院。 赵凌应下，表示已经通知了父母，还请医护人员照顾徐楠。 徐爷爷是被小区里超速行驶的车刮倒的，今天一大早，老爷子便接到老伙伴的电话，两个老人打算去西城花鸟市场转转。 张姨本来要一同去的，但临时接到电话，家里侄子来了京市看病，她就请了假去看看，结果张姨前脚刚走，后脚老爷子出门就被车刮了。 开车的人并不是小区里的熟人，对方刮倒徐爷爷后便跑了，是早起晨跑的人看到叫的物业和救援。 徐爷爷身上没有明显严重的外伤，但倒地的时候后脑着地，加上老人家年纪大了，所以情况可能不乐观，赵凌听完脸上阴沉。 徐寅安和文锦也在从公司赶回来，一家三口几乎是同时抵达医院门口。 赵凌停好车大步往医院走，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 回头一看，是同样面色焦急，步履匆匆的徐寅安文锦两人。 “小凌！” “爸，妈。” 赵凌略顿了一会儿，等徐寅安携着妻子跟上来，他抬手扶住了徐寅安。 三人快速找到了急救室，急救室门口，徐楠满面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她旁边是负责看顾她的护士。 见病人家属来了，护士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便离开了急救室门口。 看到父母和赵凌，徐楠一下就绷不住了，她压抑着哭腔扑进赵凌怀里，语无伦次的含糊道： “哥、哥哥，爷爷受伤了！” 赵凌能感觉到徐楠在发抖，他抬手摸了摸徐楠的头，眼睛紧紧盯着急救室上的灯。 徐寅安和文锦担忧的看着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听着赵凌小声的安抚徐楠。 “你和儿子楠楠在这儿等爸，我去问问医生。” 徐寅安对文锦道。 文锦脸色凝重，她看了一眼还埋头哭泣的徐楠，对丈夫点点头。 “你去吧。” 徐寅安来之前便给医院认识的主任打过电话，对方接到消息便答应照应，让徐寅安来了直接找他了解情况。 徐寅安回来时身边跟着几个医生，一行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轻松。 赵凌见状心不由得沉了沉，对上徐寅安肃穆强压情绪的眼睛，父子俩相视无言，但心里都隐隐不安。 两个小时左右，急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负责急救的医生先走了出来，紧接着徐爷爷也被推了出来。 一群人围了上去，文锦和徐楠围在病床边，徐寅安和赵凌看了一眼仍然没有清醒的徐爷爷，走到了医生面前。 “老人家情况不太好，虽然没发现皮外组织挫伤，但后脑着地导致患者出现硬膜外血管破裂，血肿压迫到了脑组织。” 医生说着顿了一下，接着看着徐寅安继续道： “患者很大可能会出现严重的神经功能障碍。” 医生话落，便看到面前一大一小脸色瞬间变得震恸。 第244章 手术 文锦和徐楠陪着医护人员将徐爷爷推到病房。 “家属来一下办公室吧，我们要立即制定手术方案，排除患者的脑部血肿以缓解颅内高压。” 医生带着徐寅安和赵凌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除了负责徐爷爷病情的医生还有徐寅安联系的人，徐老爷子本身也是重要人物，医院对他的病情很重视。 赵凌脸色隐隐泛出苍白，但眼神还是集中专注，他旁边的徐寅安在听到可能危及生命安全时，手不自觉的抬起按在了赵凌的小臂上。 赵凌看了一眼，发现徐寅安的表情已经有些慌乱了。 “爸……” “没事，你、你也别怕，爷爷不会有事的。林医生，你们尽快安排手术吧。” 徐寅安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医生沉声道。 离开办公室，接到报案的警察也赶了过来。 徐寅安这才了解到完整经过，得知肇事逃逸的司机已经被抓住，徐寅安和赵凌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 “不接受赔偿，也不可能谅解。” 徐寅安浑身气势压人，看着警察一字一句冷声道。 警察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伤者的身份，此时听到徐寅安没有余地的话也能理解。 进手术室之前，徐爷爷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儿。看着病床前眼睛红肿的孙女和紧张担忧的儿媳，徐爷爷费力的摸了摸徐楠的脑袋，让她别担心。 徐楠强忍着眼泪对爷爷点头，然后看着护士来要把徐爷爷推走她又慌了。 “爷爷？爷爷！姐姐，要、要带爷爷去哪儿？爷爷已经好了……” 豆大的泪珠像断线的珠子从徐楠脸上滑落，她惊惶的询问护士，想护住徐爷爷又怕伤到人。 文锦忙上来抱住她，正想询问护士，门口赵凌和徐寅安就走了进来。 “楠楠乖，爷爷还需要做个小手术，很快就好了，别担心。” 赵凌上前安抚徐楠，徐寅安也忍着不安附和。 见最信任的哥哥和爸爸都这么说，徐楠慢慢冷静下来，然后跟着护士推徐爷爷去了手术室。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一家人又回到了手术室门口继续等待。 徐楠是被吓得不轻，赵凌半揽着她，能感觉到怀里的人不时发着抖。 幸好手术很成功，医生出来时脸上的表情也轻松许多，看到徐爷爷被推到监护室监测术后情况，徐家人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因为还要住院，所以徐寅安便让张姨拿了要用的东西来医院。 张姨一听说徐爷爷出了事也慌了神，忙道歉自责，说自己不该请假，要是不请假就出不了事…… 徐寅安知道这事怪不到张姨，也让她不要自责。 晚上八点，张姨带着大包小包到了医院，不过跟她一起来的除了帮忙提东西的司机还有周川。 看到周川赵凌有些惊讶，问了才知道在等救护车时间里，周川恰好给徐楠打过视频，所以知道发生了什么。 挂了视频周川立即买了最近的机票，这才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徐楠看到周川却没有意识到这人为何而来，她傻乎乎的打了招呼就没管周川。 周川看到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头心疼的皱了皱眉。 “爷爷怎么样了？叔叔阿姨呢？” 周川坐到赵凌边上，压低声音问道。 “爷爷手术很顺利，现在在监护室，我爸妈回家取东西去了。” 周川闻言微微放下紧张了一路的心。 “那就好。” 周川来之前处理好了自己手上的事，没处理完的也都带着，他看出徐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便看了一眼赵凌，示意他给自己让开位置。 单人病房里有一张l型沙发，徐楠紧挨着赵凌坐在靠里的位置。 “……” 接到周川的暗示赵凌其实不想搭理他，但想到这人第一时间大老远赶过来也不容易，于是也就往旁边让了让。 徐楠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赵凌这一动她立即反射性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哥哥？” 徐楠眼睛瞪大，不安的看着赵凌。 赵凌心里一软，轻声哄她： “哥哥不走，哥哥去倒杯水。” 徐楠闻言才不舍的松开手里的衣角，但眼睛还是盯着赵凌，连周川坐了赵凌的位置都没有发现。 一旁的周川看见兄妹俩这难舍难分的一幕心里止不住的发酸，他知道赵凌不是徐楠的亲哥，但也知道两人仅仅是兄妹，所以除了酸一下也没有其他想法。 等赵凌喝完水回来坐下，徐楠才发现自己边上换了人。 不过周川没给她抗议的机会，一看她表情不对立即用其他话题转移了徐楠的注意力。 周川软磨硬泡的早从赵凌那里加了徐楠的好友，这段时间见缝插针的就和徐楠聊天，润物细无声的也让徐楠对他亲近了许多。 见徐楠被周川逗得开心了一些，赵凌也放下心来，在一边拿着手机回复消息。 监护室晚上只能留一个家属，一家人商量过后，便由赵凌守第一晚。 周川在一边听着没说话，到了晚上也没走，在监护室外面的走廊半陪护。 徐楠不愿意走，文锦哄了许久才把人哄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张姨来了。 从医生那里确认老爷子目前情况稳定，徐寅安和文锦也就放心让三个孩子和张姨守着，两人则医院公司往返。 “小凌公司也忙吧？” 中午饭也是在食堂解决，张姨吃完回病房守着，赵凌带着周川徐楠去吃。 见吃饭时赵凌也没闲着，一直看着手机。周川挑眉问道。 “韩哥和我同学看着的，出不了问题。” 韩烁的领导才能很突出，共事下来赵凌对他还是很信任的，短时间离开公司也是真的没有后顾之忧。 退后一步说，就算韩烁有疏忽也不怕，还有一个武恩妤呢。 武恩妤平常悄不摸声，可在大事上很有大局观，有时提出的意见也能让众人眼前一亮。 而且赵凌看出点端倪，韩烁和武恩妤多半是有机会走到一起的，他不介意办公室恋情，也愿意多给两人相处磨合的空间。 第245章 老登不讲理 手术后第三天徐爷爷终于恢复了意识，张姨细心，也学过护理知识，在几个孩子的帮助下将老人照顾得很好，连来查房的医生都夸个不停。 徐爷爷对床也是个上年纪的病人，老人脾气怪，请了几个护工都不满意，所以一直是他儿子看护。 看着张姨事无巨细的做事，老人的儿子还以为张姨也是看护，徐爷爷醒来那天，年轻人便悄摸找到张姨，打算出高价挖墙脚。 彼时张姨是去水房打水，年轻人看了一眼正守着徐爷爷的赵凌和周川，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太地道，年轻人开口先问的是张姨什么时候下护。 “大姐，我听医生说，你那个主顾情况稳定了是吧？” 张姨在监护室几天也和年轻人混了脸熟，听他询问还以为只是好奇。 但张姨训练有素，并不会轻易透露徐家人的情况，所以敷衍了一句便把话题转移了。 “嗯，不过你父亲是不是还得再观察几天？” 对床的老爷子早上医生来看过情况，所以张姨也知道一些情况。 提到自己父亲，年轻人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他自己工作也忙，但又是未婚的独生子，出了这种事连个换把手的人都没有。 “是啊。” “我看你也挺辛苦的。” 老人脾气倔，就算是儿子照顾也没少折腾，张姨看在眼里难免有些同情。 “没办法，对了大姐。你看，我这确实也是没办法了，你这边的主顾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我看他亲属照顾得也不错，我雇您怎么样？” 张姨愣住，年轻人以为张姨是看到他爸爸不好伺候所以不愿意，于是不等她回答又忙加码补充： “您要是觉得不好去和他们家提，我来说。另外我可以给双倍工资。” 年轻人工资不低，请个护工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主要是他也确实受不了他老爸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他是想孝的，可老父亲这一病心态也炸了，折磨起人来太可怕。 张姨终于听明白了年轻人的意思，她一瞬间哭笑不得，刚想解释自己不是医院陪护的，门口传来了周川的声音。 “张姨，水还没打好吗？” 周川其实听到了一些，他心里纳罕： 这徐家啥风水啊，真是没一个不讨人喜欢的，连家里阿姨都这么抢手…… 年轻人看到周川顿时有些心虚，但老父亲的磋磨更让他难以接受，权衡利弊后，年轻人厚着脸皮对周川道： “小兄弟，你来的正好，是这样的，我看你家老爷子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一般的护工应该也可以应付。所以我想看能不能咱让这位大姐帮我看护一下我父亲，你放心，我可以给你们找一个靠谱的护工顶上。” 年轻人急迫的说道。 周川跟着在医院待了几天，自然也知道面前男人的父亲是个不好伺候的，但这求也是求错人了。 在张姨哭笑不得的眼神里，周川对年轻人诚恳道： “不是我不愿意啊哥们儿，可是我不是张姨的雇主，张姨也不是专业干陪护的，她是老爷子家里的人。” 在听到周川第一句话时，年轻人眼里迸发了光亮，等周川说完，他眼里的光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失落。 看得出来，是真的受够了他那暴躁却又病弱的亲爹。 周川同情的看他一眼，接过张姨手里的水壶打了水。 打完水，张姨和周川体贴的先离开，给年轻人留出空间。 回到病房，看到徐楠正趴在徐爷爷病床边沿和老爷子撒娇，赵凌坐在一边。 周川路过徐楠时顺手帮她捋了一下翘起的衣摆，徐爷爷看在眼里，眸中微带笑意。 周川是个好孩子，徐爷爷看得出他对徐楠很在意。 周川品貌家世也不差，徐楠情况特殊，他配徐楠其实很够，但徐爷爷担心的是距离太远了。 爱这种情感难得可贵却也缥缈不定，如果徐楠跟了周川受委屈，他们没准连知情权都没有，又要怎么护住徐楠呢？ 经过这次意外，徐爷爷其实生出许多感慨，原本已经在替孩子们考虑的事也多了几分紧迫。 周川丝毫不知道自己进入了徐爷爷的考察，他一屁股坐在赵凌旁边，压低声音把在水房听到的事转告赵凌。 “你们家实打实的人杰地灵啊……” 最后周川感慨道。 隔着床帘，赵凌抬眼看了一下对床的老人，老人已经睡醒了，此时正皱着眉看手机。 “明天爷爷就要转到普通病房了，不管他。” 张姨性格好，但也不代表能受得了无理取闹的人，那老头根本就是老小孩，亲儿子都不买账的那种。 正说着，年轻人垂头丧气的进来了。 老头一看到儿子就大声斥责对方不给他吃饭，是不是嫌他累赘要饿死他。 年轻人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坏脾气和胡说八道，他不去管病房里其他人的眼神，放低声音安抚父亲。 等老头冷哼一声不再找茬，年轻人才松口气去楼下买饭。 徐楠听了全程，这会儿缩着脖子小声的同徐爷爷说悄悄话。 “那个爷爷凶。” 徐爷爷笑了一下，也学着徐楠的样子小声逗她： “爷爷不凶？” 徐楠认真的回答： “爷爷好，要爷爷快快好起来一起回家。” 徐爷爷眼尾的褶皱浮现，他满目慈爱的看着天真纯稚的孙女，心里开始打算起来。 徐寅安夫妻俩晚上也会来医院，他们这一床从来没缺过人，一家人颜值高气质不凡，气氛又和睦，一直是病房里的焦点。 其他人看着徐家的其乐融融都是羡慕，除了对床的老头。 老头住院的理由并不好听，他是跳广场舞时跟别的老头争舞伴，没争过推搡间自己给自己绊倒磕破了头。 于是一进医院便怨天怨地怨儿子，一开始是骂跟他争的老头和那个见异思迁的舞伴，后来就是骂护工骂儿子。 这一看到对床一大家子温馨有爱的，老头心里也是十分不得劲。 但他活了大半辈子，除了会摆脸色也有些眼色，看得出徐家不是好欺负的角色，所以即使不得劲也没敢整幺蛾子。 但在徐爷爷转入普通病房的之前，老头还是闹出了事。 第246章 泼辣的老登 到了晚上，张姨带着做好的晚饭来到了医院。 饭盒一打开，扑鼻的饭菜香味就在病房弥漫开来。 周川很有眼色。，已经贴心的支起了小桌板。 徐爷爷隔壁的病床是空着的，所以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对床的老头。 老头平常因为疼痛吃不下多少饭，所以每次吃饭都得闹一阵，要么嫌儿子买的饭不可口，要么就继续咒骂和他推搡的人。 现在看着徐爷爷在张怡的服侍下享用美食，半靠在病床上的老头冷哼了一声。 他的儿子回家拿东西还没过来，所以也没有人陪老头，跟他相比，对床的徐爷爷儿孙绕床，和睦得很。 因为守在医院的还有几个孩子，所以张姨做的饭菜分量很大，徐爷爷吃的都是清淡的，另外一个饭盒里则是做的孩子们爱吃的。 “小凌，你和小川先吃饭。” 张姨把另外一个饭盒打开，自己接过了周川手上的杯子给徐爷爷倒水。 连着在医院陪护了一个星期，赵凌清俊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显出疲态。他皮肤白，眼下隐隐泛出的青黑也很难遮掩，徐爷爷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乖孙孙，累坏了吧？听爷爷的，今天和小川回去休息，爷爷这儿不需要人看着。” 徐爷爷喝了一口温水，温声对赵凌道。 赵凌坐到周川对面正准备吃饭，闻言看着徐爷爷道： “没事儿的爷爷，不累。” 周川往嘴里塞了一口拌饭，含糊的跟着附和： “我也不累，爷爷。” 周川都快成徐家专业陪护了，之前赵凌受伤也是他贴身照顾的，徐爷爷这几天越看他越满意。 “怎么会不累，就算年轻身体底子好，也不能这么熬。听爷爷的，回去歇一晚。” 张姨也赞同的点头，她这几天一直都想和赵凌周川换班，但两人都不同意。 张姨知道，两个孩子是想着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照顾老爷子是细心，但有些事情不方便。 “你俩别犟了，爷爷说的对，回去舒舒服服休息一天，这儿我看着出不了事。” “你俩要是还不放心，让你爸来看着我，本来就该他尽孝。” 徐爷爷半开玩笑的严肃道。 见老人坚持，赵凌和周川对视一眼，还是答应了。 “你孙子真懂事啊老人家！” 老头隔壁床的家属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羡慕的出声。 徐爷爷最喜欢别人夸自己孙子，闻言乐呵呵的笑了。 “你老人家享福啊，几个孩子长得又好又听话，还会心疼人。” 家属眼里的艳羡藏都藏不住，病房里这几天就数徐爷爷那床最热闹也最和谐，儿子儿媳能看得出来都是干大事的。 孙子孙女更是招人稀罕，模样生得好还乖巧，陪护这么累还都抢着干……哪像他们这些，说是让照顾老人都推三阻四的。 现在是晚饭时间，病房里家属大多是来送饭的，此时目光都投了过来。 除了对床老头儿子没来显得孤零零的，看到这一幕更心塞了。 正聊着，徐楠就从外面进来了。她手里拎着一个竹编篮子，走到桌前就从里面拿出了几盘切好的水果。 赵凌往门口看了一眼，皱眉道： “楠楠，自己一个人来的？” 徐楠头也没抬的回答： “爸爸送到门口。” 闻言赵凌眉头松开，他以为徐楠一个人都敢往外跑…… “张姨忘记拿的。” 徐楠把水果往徐爷爷桌上放了一盒，又抱着另一盒坐在赵凌旁边。 张姨笑了笑，夸她聪明。 “你看我这，来得着急，忘了，幸亏咱们楠楠聪明。” 徐爷爷也跟着夸了两句，徐楠的脸上一下就多了几分得意的笑，她歪着头看着赵凌，仿佛在说自己多厉害。 周川看到她这副小模样心直发软，立马就跟着放彩虹屁。 赵凌听不下去，刚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拿过一看，是韩烁的电话，便起身出了监护室接听。 对床老头眯着眼透过床帘观察徐楠，他早就发现这家的闺女不太对劲。 虽然徐楠看着挺灵动乖巧，但仔细观察就能觉出异样，这孩子分明和同龄人没办法正常交流。 想明白这一点，老头沟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再有钱又怎么样，不一样生出了一个傻子吗？ 徐楠得了夸奖，开心的又从篮子里拿出一袋没切过的水果，她看了看病房里其他人，凑到徐爷爷身边小声道： “爷爷，楠楠可以给其他叔叔阿姨分水果吗？” 没有切过的这一袋水果是她在家里洗干净带来的。 徐爷爷点头，徐楠得到允许提着篮子绕过了病床开始分水果。 监护室分东西两个范围，徐爷爷住在东区，东区一共六张床，现在住着病人的也就四张病床。 徐楠没多想，从和徐爷爷隔了一个床位的病床开始分起。 别人得了水果都笑着同徐楠道谢，还一叠声的夸她可爱。 分到最后一个是对床老头，老头早就看见了徐楠的举动，见最后一个才是自己，老头心里十分不满，觉得徐楠是瞧不起自己。 于是等徐楠提着果篮走到病床前，捧着两个黄皮香蕉递给老头时，老头嫌恶的抬手打掉了徐楠手上的香蕉，并呸了一声骂道： “谁要吃你的烂香蕉！傻不愣登的。” 徐楠哪能料到老头会突然发难，她脸上的笑容僵住，被吓得缩回手瞪大眼不敢动。 老头是故意为止，声音并没有降低，顿时病房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周川眼神一直跟着徐楠，看见这一幕他面色骤然冷了下来，立马放下筷子站起身，大步走到老人病床前，伸手将徐楠护到身后。 “嘴放干净点。” 周川语气阴沉，眼眸冷冷的看着老头。 老头接触到周川凛厉的眼神也有些瑟缩，他欺软怕硬惯了。 徐爷爷和张姨也沉了脸色，尤其是徐爷爷，看到宝贝孙女被这么对待他气得眼神如刀。 “楠楠，来爷爷这儿。” 周川剐了老头一眼，将徐楠带到了徐爷爷边上。 “老先生，我孙女是一片好心，你不接受也没必要如此泼辣无理吧？” 徐爷爷拉着孙女的手，冷声质问对床的老头。 病房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小声的谴责老头不应该。 就算徐楠没有给他们分水果他们也看不惯这老头，自打他住进监护室，监护室就没清净过，病人和医护人员都被他闹的烦不胜烦。 第247章 消费我买单 老头无理取闹顿时成了千夫所指，在周川和徐爷爷的眼神威压下，他想耍赖骂人都不敢，憋得一张老脸青红交加。 赵凌打完电话回到病房就察觉到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他眉心微蹙，眼神逡巡间就发现了问题出在哪。 满脸心虚的老头，面带怒意的周川爷爷和张姨，还有被护在周川后面，见自己进来就眼带委屈，巴巴看过来的徐楠。 “怎么了？” 赵凌这句话虽然是询问，但冷厉的眼神已经从老头身上扫了一圈。 周川朝着对床抬了抬下巴，三言两语将经过说了。 听到周川复述老头骂徐楠傻，赵凌周身气势一凛，眼神不带任何情绪的定格在老头身上。 老头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口快。 “老人家是觉得监护室不错，想多续住几天吗？” 赵凌冷嗖嗖的开口，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病房里有年轻家属听出赵凌是说老头找死的意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头自然也听出来了，他顿时鼓起眼睛就想咒骂，但一抬眼看到赵凌的脸色就又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泄了气。 不过老头在病房横行霸道这老些天也不是个识时务的。 意识到自己一个耳顺之年的长辈被几个小辈吓得不敢说话，老头内心的暴躁一下被点燃，再也顾不得心虚害怕破罐破摔的叫骂起来。 “怎么？要杀人吗？无法无天了是不是！几个小逼崽子不知道尊敬老人，真是没教养的玩意儿！” 老人扯开被子一通乱骂，顿时就引得外面的医生注意到，值班的医生一进来看到又是老头挑事，顿时面露不悦。 按照医生的职业道德，他们不应该对病人区别对待。 但这老头实在不是一般病人，住进监护室一个星期，就没有消停过，折磨自己儿子还不够，还折磨无辜的人。 “又怎么了大爷？” 连续值了几天晚班的医生怨气本来就重，还要被闹上这么一通。 老头没察觉医生语气里的不耐烦，闻言还面目狰狞指着赵凌大声控诉： “这小短命鬼——” “小声一点？” “不准说哥哥！” 不等老头说完，医生和另一道稚嫩的女声同时响起。 徐楠眼眶通红，气鼓鼓的看着老头，她自己被骂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 徐爷爷也满脸怒意，经过这一遭，老爷子愈发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每一秒，怎么受得了听别人这样咒自己孙子。 “你这老匹夫混不讲理！再敢这么说我孙子，我打烂你的头！” 虽然徐爷爷生病有些虚弱，但终归是血雨腥风走出来的老将，冷下脸来，矍铄眉眼里的威压丝毫不褪。 老头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家老小锋利逼人的气势，他嗫嚅着嘴唇又气又惧。 “你、你们要气死我——” 老头眼里精光一闪，知道自己硬的刚不过便心生一计，开始装起病来。 老头捂着胸口，恨恨的看着对床几人，大口大口的咳嗽起来，他咳得很用力，皱巴巴的脸皮咳得涨红。 医生皱眉，尽管看出老头在弄虚作假还是秉着医生的职能上前查看。 “放轻松，呼吸……” 医生冷着脸给老头抚顺胸口，老头却不买账，仍然不要命的咳嗽。 赵凌一行人全程冷眼看着老头飙演技。 “别真给自己咳过去了老登。” 周川不怕被讹上，他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幽幽开口说道。 看热闹的家属本来被老头吓了一跳，这会儿听到周川的话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老头不管，还是拽着领口装痛苦。 简单检查后，医生看了一眼床头的心电监测设备，确定老头除了心跳有些快没其他大碍再也忍不住了。 “大爷，你要是还不舒服，我让人安排给你做个检查吧。” 这老头在医院闹的这几天总说医院黑心，乱给他检查浪费钱，这种的医生见得多了，自然也知道怎么治。 果然，这话一出，老头的咳嗽声诡异的停了一下。 赵凌冷笑，对着医生道： “做，能做的项目都做一遍，我给他结账。这老匹夫不是说让我气的吗？但要是没有问题，我就告他诈骗。” “哦，对了，做就要做仔细点，麻烦医生开胸开颅都给安排上。” 赵凌凉凉补充道。 老头一听，顿时觉得后脑勺后背止不住发凉，他看着面前的赵凌，竟觉得这个冷面的小子不是在说假话。 “这……这是怎么了？爸，你不舒服？” 就在老头白了脸色的时候，老头的儿子提溜着买的饭从门口走了进来。 年轻人没察觉到病房里气氛凝滞，他见医生站在自己父亲面前，还以为老头病情变化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 “大爷，你还是不舒服吗？” 老头看到儿子来了也不敢继续耍泼，因为他晓得，他的儿子不会偏帮他。 “不、不疼了不疼了……” 像是害怕真的被赵凌拉去开胸开颅，老头低着头，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支支吾吾回答。 医生闻言也松了口气，看了看疲惫的老头儿子，医生还是开口劝道： “大爷，你现在是静心休养才好得快，大吼大叫发脾气对你的病情没有一点好处，还打扰了其他病人休息。” 老头干巴巴的应了两声，医生转而对赵凌温声劝道： “小朋友，多担待点，左右你爷爷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赵凌点点头，冷冷睨了老头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转而和周川去哄徐楠。 张姨拉上床帘挡住对床视线，跟着打圆场让徐爷爷消消气。 年轻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从医生的只言片语和徐家人的举动还是能猜出一二。 他将饭放在床头桌上，颓丧的坐在自家父亲床沿长叹一口气。 “爸，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是不是要我也住进来您才满意啊……” 老头听到儿子略带埋怨的话反射性就要生气，但一抬头看到儿子半弯的脊背和青黑的眼底，老头嘴唇动了动最终收回了要说的话。 第248章 剖白心意 徐爷爷还是很生气，小声的嘟嘟囔囔： “这老不休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徐爷爷实在介意对床老头咒赵凌的那些诨话，不然老爷子谨礼有德了一辈子，鲜少有爆粗口的时候。 看着爷爷皱紧眉头不悦的样子，徐楠凑了过来小声的认真道。 “那个老爷爷是坏蛋，爷爷寿比南山，哥哥长命百岁。” 她直白坦率的模样逗得几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因老头带来的不愉快也迅速消散。 周川酸溜溜的挪过来，探着头问徐楠。 “那小川哥呢？” 徐楠转头看了他一眼，想起刚刚周川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保护她的事，心里软了一下，思考着回答： “小川哥也是好人，平平安安的。” 她眼神澄明不含一丝杂质，好像是下凡降福的仙子。 周川此时和徐楠的距离很近，他仿佛受了蛊惑，顾不得场合不对，也忘了身边还有人家的爷爷阿姨哥哥，竟鬼使神差的倾身，用额头碰了碰徐楠的额头。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周川做完这个动作才恢复神智，他不敢扭头去看其他人的表情，僵硬的坐回位置，耳朵和脸浮上红晕。 徐楠也愣了一下，但她不知道这个动作代表多亲密的意思，还傻乎乎抬手摸了摸额头，然后对着尴尬的周川嘿嘿笑了。 徐楠这一笑让周川觉得即使接下来要挨老爷子一拐棍也认了。 “你丫的……” “咳……小、小川啊，别欺负我们楠楠不懂就乱了分寸。” 赵凌和徐爷爷同时开口，赵凌是瞪着眼睛正要开怼，徐爷爷则是先观察徐楠的反应，见孙女没有露出排斥的神色才忍着笑提醒。 周川闹了个大红脸，忙一叠声道歉认错。 “爷爷，我不是，我没有想着占、占楠楠便宜，我是真的很喜欢……她的。” 周川的告白来得猝不及防，他羞赧的偷偷看徐楠，见徐楠仍旧是懵懂的表情，周川又是喜欢又是无奈。 他很确定自己的感情，但不确定徐楠对自己是怎样的感觉，更不敢保证徐家人是否会相信他。 现在听了徐爷爷半是认同的话，周川一时忘了还在认错，猛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徐爷爷，也顾不上一旁眼神嫌弃的赵凌了。 徐爷爷却不看他，只是看着已经低头在玩手指的徐楠。 “楠楠离不得我们太远，你小子是个好孩子，但……” 徐爷爷面露忧色，和儿子儿媳不同，老爷子从没有想过将徐楠一辈子禁锢在身边。 徐楠不同于一般人是事实，可不代表她不能正常参与家庭，他的孙女很好，也值得去体验更恣意的人生。 可以说，只要徐楠有中意的人，老爷子愿意不惜代价让她如愿。 但是周川不是一般人，他的家境也不差，徐家的财富权势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徐爷爷说得语重心长，周川随即正色。 “爷爷，只要你们同意，楠楠愿意，距离不是问题。” “距离不是问题”，这句话在普通男人嘴里几乎等同于画大饼，但周家徐家说这种话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小川，你对楠楠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但她不一样，你也清楚，她爸爸妈妈不可能让她有受委屈的一点可能存在的。” 张姨说得很明显，距离确实不是问题，可徐楠反应慢，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怀自己受了欺负，而那些伤害又是实打实的加诸在她身上的。 赵凌站在徐楠旁边，大家都以为徐楠听不懂，所以聊起这些也不避着她。 可赵凌却注意到徐楠的睫毛扑簌得厉害，不时偷看爷爷和周川，脸上还隐隐带着思考。 或许，徐楠不是听不懂，也是，徐楠再单纯也是有情感的，谁对她好她哪能不知道呢？ “爷爷，楠楠还小呢，先不说这些，再说了，就算……我也护得住她。” 赵凌最后一句话既是向徐爷爷承诺，也是提醒周川。 爱是最缥缈的东西，它没有保质期，周川现在是真的喜欢徐楠。 可经久岁月，如果有一天他遇到更特别的人，或者厌烦了事无巨细的照顾徐楠，那爱就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了。 显然，周川也听懂了，他不恼赵凌的揣测，反而对着徐爷爷赞同道： “小凌说的对，爷爷，您可以多给我和小楠多一点时间，我会证明，我是最好的选择。” 周川语气带着笃定，眼神却柔和的看着徐楠。 周川的心意徐爷爷并没有告诉儿子儿媳，毕竟他也不觉得徐寅安夫妻俩没有察觉。 次日一大早，赵凌和周川便给徐爷爷转入单人病房，临走对床的老头还挤眉弄眼好一阵，但被赵凌一个眼刀子又吓回去了。 徐爷爷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手术很成功，虽然老爷子身体机能确实比不上年轻人，但只要家里人仔细照顾，后期也出不了大问题。 赵凌连着在医院守了这么久，公司也不是一直离不得他，他一直电脑手机不离身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现下徐爷爷转入普通病房，徐寅安便提出让赵凌回公司上班。 “爷爷已经没事了，医院这边有我和你妈和张姨看着，你和小川都歇歇。” 文锦也附和的点头。 “小凌，你忙你的去，航程这才起步，你是一把手，老不在算怎么回事。” 周川巴不得有表现的机会，于是这会儿也跟着劝：“是啊，你忙吧，医院有我呢。” 周川都快成专业的了，他虽然是男的，但照顾起病人来也很心细，连来换药的护士都说过他和赵凌把徐爷爷照顾得很好。 赵凌见状也没有再坚持，他确实离开公司太久了，这几天连武恩妤都开始催他回去。 “行，我后面几天早上中午去公司，下班就来医院陪爷爷。” 话是这么说，赵凌还是第二天才回到公司，因为徐爷爷住院的事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 先前便有要来医院探望的，可那会儿徐爷爷还在监护室不宜打扰，所以徐寅安都给拦住了。 现在徐爷爷转入普通病房，情况也好了很多，徐寅安便接受了一些亲近朋友的探视请求。 第249章 探视 最早来的是柳家人，柳沉鱼在徐爷爷入院第一天就联系过赵凌，但那会儿徐爷爷情况还不稳定，赵凌也就无暇顾及其他。 柳沉鱼一家是下午来到医院的，柳爷爷虽然平日里和徐爷爷老小孩一般相互较劲，但始终是老伙伴了，都不希望对方先走。 柳老爷子来了一边嘲笑徐爷爷不中用一边红了眼眶。 “老东西，我都说你不扛事了少出去溜达，这一下吃大苦头了吧？” 柳爷爷拄着拐棍，看着半躺的徐爷爷嘲笑道。 徐爷爷看出老伙计眼底的忧色，但也梗着脖子回呛： “你才不中用，我一点事没有，要不是几个孩子不放心，我一早出院回去下棋钓鱼了！” 两个老小孩都不服输的对呛，其他人都是笑笑不说话。 柳沉鱼站在赵凌旁边，询问他徐爷爷的身体状况。 “真的没事了，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谢谢柳老师关心。” “没事就好。” 柳沉鱼点头，看了一边的周川问道： “周先生怎么也在？” 赵凌跟着他的目光看到周川正在给徐楠编辫子。 赵凌：“……” “小川哥来了几天，一直在医院一起照顾爷爷。” 其实柳沉鱼也看出了周川对徐楠的在意，他只是有些惊讶，他只是有些惊讶徐家人会任由周川接近徐楠。 柳沉鱼的这个想法覃深同样有，并更强烈。 徐爷爷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覃博文带着礼品和两个儿子也来探视。 看到覃深赵凌有些惊讶，因为覃深的状态太差了，甚至比住院的徐爷爷看起来都差。 覃深的肤色很苍白，眼神阴鸷，周身气质也不复之前的得意昂扬，反而透着一股子死气阴郁。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边上的覃瑞，如果说覃深像晒过太阳的吸血鬼，那覃瑞就像吸饱血的。 在看到周川当着徐家人的面和徐楠姿态亲昵时，覃深眼里的阴鸷明显加深，除了阴鸷还有惊讶和不解。 他看看习以为常的徐家人和面色平静的赵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疑。 覃深的心思并不难猜，赵凌知道他在想什么。 覃深一直视赵凌为眼中钉肉中刺，无非就是觉得赵凌是他得到徐楠的阻碍。 他始终认为，徐家收养赵凌是为了让他照顾徐楠，说直白一点，在覃深眼里，赵凌是徐家为徐楠挑选的“童养婿”…… 可如今横空出现一个周川，徐家人纵容的态度让覃深质疑后得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赵凌真的只是徐家培养的接班人，并不是想挟恩图报让他一辈子和徐楠捆绑！ 意识到这一点的覃深更加难以忍受了。 赵凌凭什么得到这些？ 覃深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顺，他没有管理能力，底下的人表面上捧着他，可实际上不拿他当回事。 他接手分公司不到两个月，分公司在他手里砸了不少单子，而覃瑞在总部风生水起得人心，连覃博文都不止一次夸赞覃瑞领导有方…… 因为分公司效益太差，总部高层股东开会时有人提出追责，可追来追去，需要负责的也就覃深一个。 次数多了覃博文就对覃深愈发失望，就算覃深的母亲吹枕头风都没用了。 覃瑞也就罢了，覃深让人查过赵凌的公司，得知航程如同雨后春笋欣欣向荣他内心的不平衡达到了顶峰。 他在覃家的隐蔽下一塌糊涂，赵凌另起炉灶却有声有色。 两人同龄且有过节，这一对比，覃深很难接受。 察觉到覃深阴毒的眼神，赵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轻飘飘的一眼不带情绪，在覃深心里却犹如钢针刺进肉里。 覃家人还没走，又来了一波探望的人。 正兴的副总以前在徐爷爷手下当过差，听闻老领导住院自然要来探望。 恰好不久前正兴刚和航程谈过合作，副总不负责出面商谈，却也在赵凌带着韩烁来公司时打过招呼。 现在在徐爷爷病房里看到赵凌，副总很惊讶。 一开始正兴的副总以为赵凌也是来探视的，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这小赵总怎么管老领导叫爷爷，管老领导的儿子叫爹呢？ “小、小赵总，你和……” 副总看了一眼徐爷爷，欲言又止的开口。 不怪他困惑，赵凌不跟徐家姓，长得也不像，他实在联系不到一起。 赵凌抿唇一笑，对着副总颔首，徐爷爷先开口了。 “小成，你认识我孙子？” 副总这下是真确定了，他眉毛挑起，看向赵凌的眼神带了赞赏。 “原来是处长的孙子，真是太巧了，我们公司最近在和小赵总合作研发呢。” 徐爷爷一听笑了，随即温声询问： “这几天这孩子都在医院照顾我，没耽误事吧？” 副总忙摆手，继续夸赵凌： “不妨事不妨事，虽然不是我和航程接洽，但小赵总很有您的风范，周到细致得很。” 病房里气氛融洽，覃家人一直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当听众，除了覃深不爽利，覃博文和覃瑞倒是无关己的跟着笑。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直到医生来换药副总和覃家人才提出告辞。 覃深临走时阴翳的看了一眼窗户边的周川，周川也在看他，两人视线交汇，看不见的硝烟弥漫开来。 周川知道覃深，毕竟他能和赵凌认识还要拜这位所赐，在喜欢上徐楠后周川更是厌恶覃深。 覃家父子三人开了两台车来的，原本覃深是和覃博文一台车，可要回去时覃博文接到一个电话提出先走，让覃瑞带着弟弟回去。 覃瑞面上笑的一派温和的应下，覃深来不及拒绝覃博文就驱车离开了。 “不用你载，我自己打车。” 看着远去的覃博文，覃深冷声开口。 覃瑞按了按车钥匙，语气变得嘲讽。 “怕了就随你。” 覃瑞这话一出，覃深就放下了正在登陆打车软件的手机，一言不发的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覃瑞挑眉，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最低端的激将法也能上钩，这就是他愚蠢没脑子的弟弟…… 第250章 贴脸开大 坐上车覃深就后悔了，他知道覃瑞是激他，而目的无非就是找个机会讽刺挖苦打击自己。 从医院回去得半小时，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覃瑞的车离开医院汇入车流就开始龟速行驶。 覃深阴沉着脸看着窗外，摆出一副不愿意交谈的姿态。 然而覃瑞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覃瑞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状似随意闲聊的开口： “我记得你比赵凌大一岁对吧？” 覃瑞一开口就让覃深眉头皱紧，赵凌确实比他小，还比他争气，刚刚在病房内那些叔伯大佬不也有意无意的拿两人对比较吗？ 还有那个姓周的，和覃瑞同龄，一问家里居然经商的。 覃深想回答，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搭理覃瑞，那接下来这半小时覃瑞也不会放过他。 “嗯。” 果然，覃瑞听他搭话，立即就换了一副唏嘘的语气。 “那小子还真是看不出来，正兴那么大的单子都能吃下来。一点不像半路受的培养。” 覃瑞句句在说赵凌，又似乎句句在踩覃深。 是啊，赵凌都能拿下正兴，他却连一个阜远续签都签不下来，赵凌还是半路杀出来的泥腿子，他可是一直被覃家各种培训的…… 覃深脸色愈发难看，不想再回复覃瑞。 但覃瑞可不管他什么心路历程。他要的就是覃深自惭形秽。 前面是红灯，覃瑞停稳车，从后视镜继续观察覃深，见人眉头紧得能夹死蚊子，覃瑞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如果不是覃深的那个妈太想划地盘，覃瑞也不想搭理覃深，其实覃深对他而言根本没有竞争力。 以前的覃深或许还能让他分出几分注意力，因为那时候覃深会伪装，也会思考，成绩还不错，总能哄得他昏头的爹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后来……后来赵凌出现了，赵凌仿佛是覃深的克星，他一出现，覃深的脑子就跟被人挖走了一样。 想想覃深做的那些愚蠢又无法无天的事，覃瑞就觉得好笑。 他也挺能理解覃深对赵凌的憎恨，因为真的是赵凌的出现促成了覃深恶念的滋生爆发。 不过归根究底，是覃深本来就是烂人。 但凡覃深能守住心，也不会导致徐楠和他离心，徐家对他厌恶排斥，更不会走上歪路，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没拿到。 “你再怎么说也姓覃，年纪也不小了，一直这样长不大，覃深，你觉得爸还能护你多久。” 覃瑞看着交通信号灯由红变绿，突然就不打算弯弯绕绕的敲打覃深，转而语气淡淡的直接说道。 覃深倏地转头看向覃瑞，脸上是羞愤和耻辱。 “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会一事无成？覃瑞你装什么？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对吗？” 覃深破防，阴狠的对着覃瑞控诉。 覃瑞依旧不慌不忙，他甚至笑了一下，然后在覃深杀人的目光里摇头道：。 “我从中作梗？覃深，你还不配我花时间料理，你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覃深咬着后槽牙，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分公司爸给你你玩，你就玩着吧，不过你的宏图大志也只能在分公司施展了。” 现在的长恒总部连覃博文说话都没有覃瑞好使，覃博文话事的时候也没做出什么成绩，顶多是不功不过。 但覃瑞接手长恒后很是大刀阔斧的做过一些改革，他在国外那几年除了念书就是跟着几个华人做管理，几年下来也学到不少东西。 覃氏是老牌企业，根基稳却也固步自封，覃博文上任以来就是和股东们养老，。 覃氏在他手里的十来年以不明显的幅度倒退，覃博文并不是没有发现，但他是安于现状的人，即使知道也照常。 覃瑞为覃氏注入了一批新鲜血液，现在的覃氏即使是覃博文回来争也不一定争得过覃瑞。 覃深不懂这些，他听见覃瑞的话只觉得他大言不惭。 “你真以为覃家是你的了？爸还没死呢！” 覃深眼睛猩红，恶狠狠的盯着覃瑞。 覃瑞无所谓的耸肩道：“有什么区别呢？” 覃深讶异覃瑞对覃博文的态度，说到底覃深也才二十出头，在覃夫人的保护下，他根本不知道覃家此时的境况。 如今的覃家，需要倚仗覃博文活的只有他们母子而已。 后面的三十分钟覃深度秒如年，刚到家门口，覃瑞车还没停稳他就直接拉开车门下车。 看到覃深气冲冲的背影，覃瑞轻蔑勾唇。 赵凌回到公司就被韩烁拉着加班，韩烁这几天也是苦不堪言。 “来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干活吧，我玩歇歇了，这几天连轴转我是沧桑得一塌糊涂啊。” 韩烁抱了一沓文件重重放在赵凌桌上，他眼底确实也有青黑。 赵凌在医院熬了几天都没他看起来憔悴。 见状赵凌心里升起一丝愧疚，随即又察觉到不对劲。 “项目我不是一直在跟进吗？你怎么还会累成这样？” 韩烁坐在赵凌对面的椅子里，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坦诚道： “我成这样倒也不全是公司的事，说起来也是可笑，小妤的父亲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要挖我，方式还怪奇特。” 提到这事韩烁的表情一言难尽。 赵凌挑眉，感兴趣的看着他。 “她家里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韩烁压低声音，凑近赵凌问道。 赵凌点头，武恩妤家里的龃龉他确实知道。 “武董事长是真不懂事，当初赶我走的是他们家，现在看我有用了要逼我回去的也是他们，还拿自己女儿当筹码，呵……” 赵凌看得真切，韩烁脸上在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筹码？”赵凌皱眉。 “是啊，武董事长的小舅子亲自给我打电话，承诺只要我回去，就让小妤和我订婚。” 赵凌诧异：“她知道这件事吗？” 这个“她”指谁不言而喻。 韩烁笑得更明显了。 “知道，不过是从我这儿知道的。” 韩烁眼里隐隐浮现心疼，回想起他带着惊讶去询问武恩妤时，武恩妤脸上来不及遮掩的诧异难堪，韩烁就更加厌恶武家的人了。 第251章 有缘有缘 办公室里的气氛凝滞了一瞬，看着赵凌凝眉不悦的样子，韩烁反倒笑了。 “你不是更应该关注武家那群老菜帮子要挖你墙角的事吗？” 赵凌瞥他一眼，浑不在意道： “你要是愿意在那儿待，也不会轮到我了。” 韩烁这时的笑带了几分真心，他一手支着头，笑容半真半假的开口： “可是他家给出的条件吸引力太大了啊……” 赵凌冷笑：“韩哥你如果真的应了武家，武恩妤就更不可能成为所谓的筹码。”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如韩烁所言不差，武家确实放不下韩烁，也是有些看不清眉眼高低，挖人都挖到了赵凌眼皮子底下。 在航程的大门口看到许久没见的武恩堂和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时，赵凌直接气乐了。 “小赵总下午好，韩经理，那两位是找你的。” 一楼大厅的前台看到赵凌身边的韩烁眼睛一亮，指着门口的武恩堂和男子说道。 两人顺着前台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同时冷下了脸色。 “真是狗皮膏药。” 韩烁蹙眉，脸上浮现嫌恶，低声冷嗤。 “一起？” 韩烁问赵凌。 赵凌葱白手指随意解开衬衫的两颗顶扣，点头道： “嗯。” 走出写字楼大门，不远处的武恩堂先注意到出来的两人，他先是惊喜的扬起笑容，在看到韩烁身旁还有一人时武恩堂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走近赵凌就看到武恩堂抬手碰了碰旁边的中年男子，示意对方看赵凌和韩烁。 男子转过身，他没有见过赵凌，自然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韩烁现在的老板，还以为也是同事。 看着赵凌气质不凡，男子心里多了几分算计，想着能和韩烁共事的年轻人肯定差不到哪儿去，要是能一起挖走就好了。 这么想着，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和蔼。 “韩先生下午好！冒昧来打扰，没给您添麻烦吧？” 男子很是熟稔的上前就要去握韩烁的手，仿佛之前闹过的不愉快都是一场梦。 韩烁一看就知道男子不知道赵凌的身份，于是心下一转，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居然难得软和了脸色。 “赵经理下午好。” 赵腾有些惊讶韩烁的转变，毕竟上一次约见，韩烁还是冷冰冰的。 但他没多想，只以为韩烁是对武家开出的条件心动了。 赵腾是武恩堂的亲舅舅，仗着姐姐的关系在武家的公司耀武扬威，当初赶走韩烁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谁知道韩烁竟然真的能混出名堂。 不久前韩烁之前的成果被送去参赛拿了奖，武恩妤的父亲对韩烁有些印象，在杂志上看到韩烁时他还高兴了一下，以为韩烁还在武家的公司做事。 结果随口差人一问才知道韩烁已经被踢走了。 武恩妤的父亲原本只是想看看韩烁如今在武家有什么建树，得知人已经离开他反而上心了。 一查又发现韩烁现在的公司只是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可就是这样的小作坊居然还能搭上正兴的线。 武恩妤的父亲派去查的人不是很仔细，没有查到韩烁现在的公司背后是什么背景，只当航程是韩烁带起来的。 让人惊讶的是，自己那不知好歹叛出家门的女儿也在这个小作坊。 于是武父就觉得不高兴了，他思维一发散，觉得这样的人才多半是被他不听话，胳膊往外拐的逆女哄走的。 武父想让韩烁回来，便将任务交代给了小舅子。 武恩堂纯属是凑热闹才跟着舅舅赵腾来的。 赵腾得了韩烁的好脸色觉得这一趟会有大收获，他笑着看向一边的赵凌，问道： “这位是？” 赵凌清冷淡漠的扫了赵腾一眼没说话，武恩堂刚想提醒舅舅，韩烁就先开了口。 “这是我的同事，赵经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腾搓了搓手，笑着道： “怪冷的，这儿说话也不方便，要不……去旁边的茶餐厅坐坐？这位小兄弟也一起吧？” 赵凌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凌一眼。 武恩堂见状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他很想提示赵腾，但赵凌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让他想起高中时在赵凌手下吃过的亏，犹豫了一下，武恩堂还是闭上了嘴。 反正一会儿他舅舅总会知道的。 赵凌虽然态度冰冷，但也没有拒绝赵腾的邀请。 一行四人各怀心思，但小丑注定只有赵经理一人。 到了茶餐厅，想到这里离航程还是太近，赵腾便让服务员安排了楼上的位置。 赵腾装得很亲近，言语里一直夸赞赵凌和韩烁年轻有为，偶尔又意有所指的说两人这样的才华不应该蜗在小小的航程。 “韩先生，之前都是误会，我那时候刚到公司，对手下的人是真不了解，你应该也能理解吧？” 赵腾边说边观察韩烁的脸色，韩烁神态自若的端起兑了牛奶的咖啡喝了一口，对赵腾装傻的解释不予置评。 赵腾干笑一声，继续道： “要是早知道韩先生这么有能力，我是不可能做出那个决定的。幸好小妤这孩子和你有缘分，哈哈……” 武恩堂听得脚拇指抠地，他也挺佩服他舅舅的，这种倒打一耙的话也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在家的时候大家提起武恩妤都是又骂又嘲讽，这会儿在赵腾嘴里，好像和武恩妤有多和谐似的。 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武恩妤心虚的看了一眼赵凌。 韩烁听到这里终于是有了反应，他放下杯子对着赵腾笑了笑说： “说起来，我和武学妹确实有缘，要不是赵经理辞退我，我还遇不到出去兼职的武学妹，更没机会一起共事了。” 韩烁这话几乎是明着嘲讽武家赶走武恩妤的事，赵腾虽然没有大智慧，但小脑筋却不少，自然也能听出韩烁的话外音。 想到武恩妤被赶出武家的罪魁祸首，赵腾干笑两声，和外甥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赵腾缓解尴尬的方法就是把话题转移到赵凌身上。 “这位小兄弟贵姓啊？” 赵凌眯眼，不动声色道： “姓赵。” 赵腾眼睛一亮，故作惊喜道： “还是本家啊！” 赵凌似笑非笑：“对，也挺有缘的。” “…………” 第252章 挖墙脚 寒暄客套了一会儿，赵腾终于说到了今天来的目的。 “小韩啊，想必你应该能猜到我今天来的目的。首先呢，我先跟你道个歉，之前是我错把珍珠当鱼目才会让你离开公司，这一点我们武董也批评过我了。” 赵腾说着干笑了一声。 “但你也清楚你现在的公司是不可能给你太大的发展空间，你这样的人才一直留在在航程就太埋没了是吧？我们武董惜才，不忍心你被耽误……怎么了恩堂？” 赵腾话还没说完就被武恩堂在桌上戳了好几下，他本来不想理会，毕竟今天这一趟时间紧任务重，他得赶紧把韩烁挖回去。 可是武恩堂连着戳他好几下，想忽略都不行。 武恩堂满脸尴尬，听着他舅舅当着人家航程老板的面说这种话，他真的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武恩堂实在不理解，他舅舅来挖人怎么也不调查一下韩烁现在的情况，提溜着个蒜瓣脑袋就来了，连累他一块丢人…… 赵凌和韩烁倒是看出来武恩堂的暗示。 赵凌笑了一声，在赵腾疑惑的看过来后他抬手一边整理袖口，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赵经理，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绍：在下赵凌，航程的老板。不才正是你口中小公司的持有者。” 韩烁还嫌赵经理不够尴尬，忍着笑补充道： “是的赵经理，他是我现在的老板。” 赵腾：“……” 武恩堂：“唉……” 气氛陷入凝滞，赵腾一瞬间成了四川变脸的非遗传人，他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被尴尬和心虚取代。 “你、你就是航程的老板？” 赵腾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但很快又想起来确实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负责调查的人说过，韩烁如今是跟着一个大一的富二代混的…… 可在赵腾的认知里，所谓的富二代应该像他旁边的武恩堂一样，除了吃喝玩乐败家就啥也不会。 而面前的赵凌看起来比精英还精英，沉着稳重，颇有城府。 赵腾心思转了一圈，还是没能想到体面的解决面前窘迫境地的方法。 “至于我是什么样的人，赵经理不妨问问你的好外甥。” 赵凌朝着一旁垂头噤声的武恩堂微抬下巴，眼里带着微妙的笑容。 武恩堂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忙抬起头看着赵凌。 “啊？啊……” 武恩堂讪讪的扯了扯嘴角，还真就在赵凌的眼皮子底下凑到赵腾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韩烁和赵凌清晰的看到赵腾的脸色由尴尬到诧异再凝重惊惧。 当真是变脸传人…… 等武恩堂说完，赵腾眼里就明晃晃浮现了忌惮。 “你、你看这……赵、赵小少爷，您别介意我刚刚说的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说呢。小韩那么有才华，眼光更不应该会差……哈哈……” 赵腾额角冒汗，语无伦次的狡辩。 武恩堂听着都觉得丢人。 场面一度死寂。 赵凌只是笑笑不回复，赵腾僵笑了半天还是撑不住了，他眼神飘忽，左右看了半天咬着牙提出告辞。 “那好走不送啊赵经理，对了，赵经理，以后还是不要有事没事骚扰我的员工了。武氏要合作的话提前跟我们前台预约，不然挺冒昧的。” 赵凌说的轻描淡写，赵腾却觉得面红耳赤。 看着赵腾和武恩堂落荒而逃的背影，韩烁再也忍不住，笑的直不起腰了。 “还得是你啊哈哈！赵腾那脸，跟猴屁股一样哈哈哈！” 韩烁眼角都笑出了褶子。 赵凌睨了他一眼，幽幽道： “你可分辨着，就他这样的管理能力，你要真昏头跳槽，下场咋样不用我说。” 韩烁收起笑意，看着赵凌的眼睛正色道： “你赶我走我都不走。” 航程的发展势头这么好，他得多想不开才弃明投暗啊。 退一万步说，武恩妤还姓武呢都能让武家这么对待，他又能特别到哪儿去。等他没有利用价值，只怕武家第一时间就把他扒皮抽筋后就丢到一边。 想到武恩妤，韩烁眼里的阴沉消散了一些。 “你要走也行，武恩妤我可不放的，她也不会走。” 赵凌意有所指的揶揄，果然说完就看到韩烁眼神闪烁不停。 武恩妤在知道赵腾带着武恩堂来挖韩烁，还想把赵凌一起顺道挖走时，顿时五味杂陈，想笑又想骂。 韩烁表忠心的同时趁机悄摸隐晦的表白。 但武恩妤在这方面也是迟钝得可怕，她压根听不懂韩烁的表白，还哥俩好的拍着他的肩膀夸他识时务。 韩烁：“……” 赵腾回去后，武恩妤又接到了她父亲的电话，那边气急败坏的咒骂武恩妤吃里扒外，武恩妤面无表情的听完，然后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滚。” 然后就不管那边难以置信跳脚的武父，径直挂断了电话。 解决完武家，赵凌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和正兴签订合约，航程拿下这一单便正式进入圈子视角。 就连远在德国的赵妃都能从自家父亲嘴里听到对赵凌的夸赞。 “老徐这个养子确实有本事，原先爸爸以为你是见色起意，现在看来是爸爸误会你了。” 赵父笑嘻嘻的调侃对面的女儿。 赵妃有些心虚的笑了一声，其实一开始她还真是见色起意…… “圈子里像他这么争气的小孩不多，覃家那个私生子，覃博文拿一个子公司给他历练，现在都快散架了，大儿子到是有几分魄力。” 赵父开始和女儿八卦起圈子里的新鲜事。 赵妃知道覃深，提起这个人她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 “他哪里能和小凌比。” 赵父挑眉，揶揄的看着女儿。 “这么喜欢那小子？” “喜欢啊，你女儿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喜欢能这么惦记？” 听了赵妃的话，赵父突然沉思了一会儿。 “爸不反对你和他交往，那孩子确实不错。但你不要想其他的，要是两个人不合适也别勉强自己，咱们家可不兴联姻那套。” 赵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宝贝得不行，当然不愿意赵妃受一点儿委屈。 赵妃心里一暖，感动的点点头，并表示自己和赵凌是健康自由的恋爱，就算以后要结婚那也一定是情之所至。 第253章 道歉来了 徐爷爷今天出院，下午五点，处理完手上的工作，赵凌打算提前下班去医院。 可当他刚关上电脑正准备起身走人时，桌上的座式电话响了起来。 赵凌蹙眉，但还是接起来放到了耳边。 电话那边是二楼的前台。 “赵总，有人想见您，但是没预约。” 赵凌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察觉到来访者有些麻烦，否则以前台的素养根本不会打电话过来。 果然，前台继续为难道： “赵总，她说她是大主播，还拿着摄像机呢？说找您有急事。” 前台看着待客区的几人，小声的同赵凌说。 赵凌顿时猜到来者是谁了，他冷下脸色，思考半晌回复前台： “把她们带到会客室，我马上过来。” 前台应下，等赵凌挂断电话才绽放职业微笑走了过去。 赵凌给徐寅安打了电话，说自己这边可能得晚一点，让众人别等他，到家汇合。 赵凌神色不虞的去了会客室，推门进去果然就看到了会客室坐着的几人里有两个是面熟的。 妮妮和同事听到开门声便抬头，看到赵凌进来，几人忙站了起来。 妮妮现在不复之前小吃街时的扭捏作态，她妆容清淡，看起来甚至有些憔悴。 “赵先生，你好。” 妮妮率先打招呼，跟她一起来的除了当天共同直播的男同事还有公司的公关经理。 赵凌一直不接他们电话，妮妮那边的舆论已经控制不住了，一大批人整天追着她骂，骂她网暴路人，也骂她以前干过的那些事。 账号乌烟瘴气，原本接的广告也接二连三的黄，妮妮再也坐不住了，主动提出要亲自来找赵凌。 妮妮觉得，她如今的境况源头就是赵凌。 如果能得到赵凌的谅解，那以前的事她和公关可以想办法洗白，不管是甩锅还是抵赖，只要赵凌放过她不再追究，那她就有机会翻身。 毕竟互联网没有记忆，每天更迭那么多新鲜炸裂的事，人们的热度根本维持不了多久，摇旗呐喊也就那几分钟了。 妮妮想明白之后就迫切的想要找到赵凌。 公司费了一些周折终于查到赵凌的公司信息，于是妮妮马不停蹄的来了。 赵凌态度冷淡的绕过三人走到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我只能给你们三十分钟，不要浪费时间。” 赵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扫过面前三人说道。 虽然赵凌反应冷漠且傲然，但面前三人却没有敢露出愤怒不甘。 妮妮打完招呼仍然站着，这会儿她咬了咬下唇，突然朝着赵凌鞠了一躬。 “赵先生，我真诚的向您和您的妹妹道歉，之前在后街是我们做得不对，害您和您的妹妹被网友误会。后来我也没有及时发现舆论的发酵，导致你的信息被泄露，但我可以保证，真的不是我让人人肉你的。” 妮妮面色难看，换做一般人，她犯了错撒娇卖萌的也就蒙混过去了。 可赵凌明显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他压根不拿自己当回事。 妮妮的道歉在赵凌看来并不真诚，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愿意来弯腰认错无非是因为赵凌的还击她接不住而已。 明面上是认错道歉，可话里话外都是避重就轻的为自己开脱，说自己多无辜，对那些无脑粉丝的举动疏忽大意。 妮妮以为赵凌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也就丝毫不提自己装委屈引导网暴的事，也不提自己对冠军气焰的助长。 赵凌没兴趣听她编瞎话，他看向一边的生面孔，冷冷道： “这就是你们来的目的？” 公关从妮妮开口就皱紧了眉头，妮妮根本就不是按照他说的说法来的。 公关经理查了赵凌背景便知道他们这一趟很可能无功而返。 赵凌不像以前他们处理过的纠纷对象，那些人大多是混互联网的，通过钱或者资源就能解决。 可赵凌是块踢不起的铁板，人家不缺钱，更不稀罕互联网的流量，揭露妮妮也只是为了出气而已。 所以来之前公关经理就明确说过，让妮妮和阿风老老实实承认错误，不要想着耍小聪明。 毕竟赵凌这种级别的人，要说不好惹是真的，可格局大也是真的，你要是态度诚恳了，没准儿人家一高兴就放过你了呢。 要是玩脑筋，人家也不是笨蛋，否则怎么会那么利落的反击到妮妮。 可显然，妮妮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骗那些所谓的“家人们”，骗自己骗久了，就真以为自己的演技天衣无缝能糊弄过去所有人。 赵凌的话让妮妮白了脸色，不等她争辩，赵凌继续说： “如果只是要说这些，那没必要浪费我的时间，你们要怎么给她洗白自便，不过从今天开始，她要是还能吃到互联网这口饭算我无能。” 赵凌语气冰冷，话语间不留一丝转圜的空间。 妮妮和阿风同时惨白了脸色。 公关经理狠狠瞪了自作聪明的妮妮一样，态度谦卑且诚恳的看着赵凌。 “赵总，您消消气，她没什么脑子，但也没什么太坏的心眼。小姑娘火的太快没沉淀下来，做错事是她们不对，但走到今天也确实不容易，我们今天来除了道歉赔偿，也想看看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再给小姑娘一次机会。” 公关经理一边温和的解释，一边在心里骂妮妮和阿风惹这么大的麻烦。 “您提要求，要怎么道歉才可以得到您的谅解，我们照做。” “对对！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阿风忙叠声附和。 有妮妮猪队友在前，阿风的态度就真诚了许多。 阿风和妮妮不一样，妮妮挣了不少，所以即使不直播也有底气，可他入职这几年根本没赚到什么钱。 像阿风这样的男主播太难混出头，他的颜值身材不算太出挑，口才也一般，如今网红市场过于饱和，他在哪个版块都讨不到好处。 好不容易现在蹭着妮妮的流量数据好看了些，他不想前功尽弃。 第254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 公关经理说的没错，妮妮确实是火的太快迷失了自我。 来之前，她想着赵凌不过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人，顶多也就是想出出气而已。 那她来服软这一趟不就满足小少爷高高在上的心态了吗？妮妮下意识的把赵凌当做直播间的大哥去哄。 在直播间大哥那里，妮妮只需要说几句软话就万事大吉。 赵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细白食指随意对着指尖。 他看了一眼垂头咬唇的妮妮，声音漠然道： “不要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这位小姐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那就应该懂得，做错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最后一句话赵凌说得又轻又冷，听得妮妮打了个颤栗。 做错的事？那就不止是她近期出的幺蛾子了…… 公关经理皱眉，听出来赵凌这是要整死妮妮的节奏，倒是对一边的阿风不怎么在意。 公关经理还在思考着码一些条件出来让赵凌松口，妮妮却突然做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双腿一弯，从沙发上滑下来跪在了赵凌跟前。 “赵总，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发视频，向您和你的妹妹公开道歉，行不行？” 阿风已经目瞪口呆，他被妮妮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回过神，阿风露出挣扎的神色。 这是什么戏码？也没通知他啊……难道他也要跪？ 公关经理也傻眼了。 只要赵凌依旧淡定，赵凌看着面前姿态卑微的妮妮，俊眉微微蹙了一下，然后起身退后一步，冷声道： “看来你们不是诚心道歉的，那就请回吧。” 赵凌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呆愣的阿风和公关经理，还有抬起脸来满眼算计的妮妮。 赵凌走到前台，抬手在台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埋头看电脑的前台小姐姐抬眼，见是赵凌忙起身。 “让会客室的人离开公司，然后叫人把会客室监控拷贝一份发给我。” 前台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好的赵总。” 赵凌随即离开了公司，不再管妮妮几人。 赵凌一边开车，一边给徐寅安打电话询问徐爷爷是否已经回家了。 “你直接回家，我们马上到。” 赵凌于是调转方向盘朝着家的方向驶入。 到家赵凌将车熄火却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拿起手机，前台效率很快，赵凌手机上已经收到了监控视频。 他看也没看，直接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我给你发的文件你看一下，继续盯着那个主播，时机合适就连同之前查到的东西一起发出去。” 对面回了句“好嘞”，赵凌挂断电话，嘴角不自觉勾起轻蔑的弧度。 妮妮玩网络玩得有些入戏，真把自己当编导了。 在办公室时，妮妮下跪前看摄影机的小动作他没有忽视，也并不觉得妮妮会甘心被网络驱逐，他还挺想看看这个小网红要给自己安排什么角色的。 徐爷爷出院，不少没来得及出医院探视的人都选择来徐家拜访。 赵凌本应该陪着徐寅安准备置办的，但周川很积极的毛遂自荐。 “徐叔叔，我来帮忙吧，我左右也是空闲的，小凌公司应该挺忙的哈！” 周川说着对赵凌不停的使眼色，一双桃花眼都快眨巴干了。 赵凌秒懂，知道周川这是要献殷勤了。 徐寅安也不是老古董，这段时间周川伺候老爷子忙前忙后之余，还不忘围着他女儿转，意图明显到他想无视都不行。 一开始徐寅安还以为周川是因为赵凌关系太好，后来文锦也看出猫腻提示了一下，徐寅安便也觉得周川是司马昭之心了。 不过夫妻俩私底下也认真讨论过，如果徐楠愿意且欢喜，那他们也可以给周川一个机会。 所以当赵凌附和的点头时，徐寅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同意周川一个外人参与操持备宴的事了。 周川铆足劲要在老丈人丈母娘面前好好表现，硬是包揽了大半环节，徐寅安直呼轻松。 不过周川也不是傻乎乎闷头干活，他也不放弃每一个可以和徐楠增进感情的机会，有些小活儿他会哄着徐楠参与。 徐楠也乐此不疲，家里人总是把她当瓷娃娃养着。 可徐楠脑子不灵光却也不是完全痴傻，她的心智已经能达到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渴望被认同被赞许的心理年龄段。 但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琴，她几乎少有被认可的点，哦——还有乖巧懂事，换言之就是什么都不做。 大家都担心真的给徐楠分配任务她会完不成，也害怕她伤到自己，久而久之的，徐楠也就接受了。 不过在周川这里不一样，周川会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然后很认真的夸她，这给予了徐楠极大的自信和自我满足感。 就像现在，周川只是让徐楠帮忙写请柬，徐楠就会非常高兴。 她并不担心搞砸，她的书法是赵凌手把手教的，学习阶段也时常被家里人夸赞，这方面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果然，徐楠写了一份放到周川面前，周川看了一眼便发自内心的开始夸夸夸。 “哦哟，瞅瞅我们楠楠这一手烫金小楷，漂亮的嘞！” 周川颇有些浮夸的动作恰恰很得徐楠的心，她兴奋得小脸微红，捏着毛笔小声的再次同周川确认： “真的吗？” 周川重重点头，肯定道： “那当然是真的，小川哥哥都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呢！” 这话周川倒不是在哄徐楠，他是真写不出来。 徐楠有些羞赧的笑了笑。 “哥哥教我的。” “太棒了，继续写吧，幸亏有楠楠帮忙，不然我可就麻烦了。” 适当的示弱会拉近两人的关系，因为徐楠在外界总不自觉被当成弱势一方，周川这样说会让她产生认同感。 在周川润物细无声的靠近下，短短两天下来，徐楠就和他亲近了不少。 徐寅安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发现自己的女儿活泼了许多。 赵凌也察觉到了徐楠的变化，他意识到这种变化产生的原因时，第一反应是内疚和自责。 第255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赵凌陡然发觉，以前在对待徐楠的时候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对徐楠不可谓不好，也并不是不考虑徐楠的想法，可还是不够。 他施加的大部分确实是对徐楠有益的，但只要他多有一点耐心去观察他可以做的更好…… 或许是上一世揣摩太多，习惯了把所有事情控制在自己的范围内，加上徐楠的特殊情况，他下意识的包揽徐楠的安排。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了，可现在似乎也没有…… 赵凌的颓丧没有持续多久，他逐渐成长，也接受不可控的存在。 看着周川和徐楠愈发熟稔，赵凌乐见其成的同时不忘提醒周川。 “楠楠都快把你当成第二个哥了。” 周川一开始没听出来不对，还呲着大牙笑的开心。 赵凌暗叹一口气，继续提点他。 “你俩再怎么相处下去，没准儿她也想让你被我爸妈收养呢。” 周川这时听出来其中蹊跷了，他呲着的牙一下收回，看着赵凌不说话了。 “楠楠不是小孩子，她在家没少跟着爷爷看那些言情剧，你可以试着引导她。但我话说在前头，你老实点，只要楠楠露出一丝反感或者不适应，你最好停下。” 赵凌的话有些隐晦，可周川听得分明，他咦了一声，正色道： “我懂你的意思，我又不是畜生。你放心，我喜欢她，我不会欺负她一丝一毫。” 周川眸子清澈，赵凌看他半晌后才点头。 周川对徐楠的心意除了徐楠本人，家里其他成员都是心照不宣的。 所以赵凌才会提醒周川，因为他的一言一行都在考察组的考察内，徐家人不会看着徐楠吃亏。 家里不让徐楠吃亏，对外，赵凌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如赵凌所料不差，妮妮还真给他排了戏。 妮妮从航程离开的第二天，她沉寂一个星期的账号终于再次更新。 妮妮发了一条视频，视频一开始她憔悴的坐在镜头前垂泪，抽抽噎噎的说着自己这几天的遭遇。 在妮妮的口述里，她将网络上这段时间的爆料归结于恶意报复的剪辑。 她不承认那些指控，还放出了一些过往的慈善记录，捐赠截图以佐证自己并非爆料里所说的恶毒不仁。 妮妮是做过功课的，她找到了高中时期的同学为自己作证，表示她和那些被霸凌者并无恩怨，不可能会欺负人。 至于诈骗和让助理坐牢，妮妮采用蒙太奇式的手法，将犯罪的锅直接扣给助理，还委屈巴巴又义正辞严的说： “她如果没有犯罪，那大家的意思是我伙同司法机关冤枉她吗？大家太高看我了，我哪来这么通天的手段啊！” 妮妮说这些话时还自嘲的笑了一下，配上她化的憔悴妆容，显得楚楚可怜，十分引人怜惜。 说到陷害同行，妮妮更是苦笑连连，她称对方是嫉妒她流量号才编造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事。 对于对方给出的证据，妮妮只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公道自在人心，我问心无愧。” 抑扬顿挫的自证后，妮妮又是一副饱受屈辱却不畏强权的表情，她擦干眼泪，哽咽着继续放大瓜。 “今天，我还要揭露一个人。我之所以陷入这些风波也是拜他所赐，但在这里我要告诉这个人，我不怕你，也不会屈服，就算你再有权有势又怎么样。” 说着妮妮放了一个视频，内容正是她在航程会客室给赵凌下跪的场景。 两分钟的视频，赵凌被营造成仗势欺人，高高在上的二世祖，他随意蹂躏妮妮的尊严，还放出狠话要让妮妮混不下去。 妮妮在视频结束后抹泪揭示，赵凌就是那个路人。 她后来因为直播的事特意去找赵凌道歉，可对方却对她提出了过分要求。 说到这里，妮妮的脸上满是难堪和羞愤，她欲言又止，未尽之言给粉丝和网友留足了脑补空间。 想当然的，一个男人要威逼一个漂亮女人，除了色还有什么呢？ 妮妮不说，网友已经脑补出了一切。 妮妮擦着眼泪，说自己下跪求对方高抬贵手，可对方觉得她不识好歹甩袖离去。 赵凌两倍速看完雇的人发来的视频险些气笑。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成别人故事里的纨绔子弟。 不过搞笑的是，妮妮的那个视频底下，除了为她声讨的粉丝和抽丝剥茧的侦探粉，还有一部分颜粉无脑为赵凌站台。 【天呐！居然是这样！我就说妮妮不可能那么坏！】 【太恐怖了，还有没有王法？】 【额……说要让妮妮告对方的人真的不是反串吗？妮妮这个视频漏洞太多了吧？】 【我也想说，太避重就轻了，捶她的那些铁证她只字不提，反驳的证据也十分立不住，无脑粉丝啊。】 【告？敢告吗？别的我不说，妮妮陷害小助理的事我吃过瓜，那个博主的爆料是真的。】 【我也不信妮妮，她想的太美了。那个赵总长得那么帅，还有钱，有啥想不开的潜规则妮妮，到底谁占便宜啊？】 【加一啊楼上，妮妮其实也就那样，而且说的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是心虚。】 【我来说两句，我是学心理的，妮妮主播在这个视频里有多次造假撒谎小动作，眼神闪烁，摸鼻子，假哭……我几乎可以确定，她在说谎。】 【既然这样，我也说两句吧，我学法律的。如果妮妮说的成立，那对方博主涉嫌捏造不实，诽谤造谣，侵害他人名誉，还有引导舆论网暴。】 【至于那位二世祖，则是强迫、引诱他人，也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造假的是妮妮，嘿嘿，按照对方的能力，你这边的法务不一定斗得过。】 评论区乌烟瘴气，甚至有狂躁的粉丝已经要去人肉赵凌的公司，准备大干一场。 赵凌却不给妮妮唱戏的时间，妮妮的视频发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那位锤她的大博主就紧随其后，发了一段监控视频，并配文：【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第256章 悲喜不相通 航程会客室的监控室高清带收音，将妮妮一行人进去之后的一言一行都录得完整。 赵凌没看视频，所以不知道还有意外惊喜。 在他离开会客室后，妮妮立马从地上起来，变脸似的露出一脸凶相。 她当着公关经理和阿风的面去摆弄一旁支着的录像设备，语气得意道： “既然他不识相，那我们就用自己的方法澄清他以为他有钱就行了吗？走吧单哥。” 公关经理问妮妮想干嘛，妮妮只是冷笑没有说话。 阿风却似乎察觉到了妮妮的意图，监控里他犹豫了一下率先起身。 “妮妮，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别带上我，我不想参与了，反正那些事我也没有做，我清者自清。” 阿风说完妮妮就不悦的看着他警告道： “知道你为什么火不起来吗？你太怂了阿风。呵……不博一把怎么知道谁是赢家，只要你不坏我的事，我也不会管你了，扶不起的阿斗。” 视频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摄像机是阿风，妮妮拿了摄像机的内存卡之后他带着自己的摄像机也走了。 可以看出来，妮妮和阿风是不欢而散，公关经理倒是全程没发表过意见。 这个监控视频一出来，有脑子的人立马意识到妮妮是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发视频的大博主是受了赵凌委托，也知道事件所有经过。 他本来就是做营销内容的，妮妮不是小网红，能爆出妮妮的一手猛料他乐意之至。 他从当初发的那个爆料视频浏览量和激增的评论转发量就可以看出来，吃瓜群众对这件事的热情是难以估量的。 果然，大博主这段未经剪辑的监控片段一出来，热度瞬间暴涨。 妮妮的粉丝最先嗅到味道跑来攻击大博主。 他们蒙上自己的眼睛，不信自己拥护的女孩是这么一个品低劣的人，纷纷抨击大博主是收了赵凌的黑心钱才会造假。 大博主乐呵呵的刷着评论，兴致来了便挑了一个发了长评质疑他的粉丝回复： 【说这么多我都懒得看完，人家大少爷也不在乎，你们要是为她好，就把她那个视频和我这个视频送去检测，不就知道哪个是剪辑过的吗？】 大博主一副人正不怕影子歪的架势，只要有人质疑，他就支持对方举证。 不少吃瓜吃了一路的网友早看出来这场闹剧的对错，在大博主的视频出来后也按耐不住了。 【自欺欺人的妮妮和低龄无脑的粉丝，真宠啊，不过再宠就要把人宠进局子喽！】 【这次真踢到铁板了妮妮狗，以前阴阳我们家欧比的时候可嚣张了哈哈，老霸凌姐了属于是。】 【说句实在话，吃瓜到现在，妮妮说那个大少爷要潜规则她我是真不信，我觉得她想得太美了。】 【妮妮有没有考虑进军娱乐圈啊，自己写剧本自己编排自己演那种。】 网上一片腥风血雨，赵凌这里却岁月静好，他把视频给出去就没再关注，大博主倒是很积极的报告进度。 【少爷，妮妮那边找我了，又给钱让我删视频呢！】 【少爷你是真顶啊，这我都没查到！我回头和聊天记录一起打包发出去，妮妮算是完了！】 【少爷要不要开个账号，老多人喜欢你了哈哈。】 大博主的语气难掩兴奋，看起来对妮妮也很不喜欢。 赵凌对互联网的花花世界不感兴趣，他深知舆论和热度是最难掌握的双刃剑，有时候，口诛笔伐比真刀实枪还伤人。 网上的闹剧持续发酵，完整监控视频出来后妮妮就跟死了一样销声匿迹，对粉丝的关心追问和网友的质问充耳不闻。 但很快，负责妮妮的传媒公司就用官方账号发表视频。 公司称，对于网上最近热议的事，已经有人报案，妮妮也被警方带走调查。 等调查结果出来，公司不会包庇污点员工。 公司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意思很明显，妮妮占不到好。 没过多久，妮妮所在辖区的派出所也发了公告，因为妮妮这件事引起的网络舆论过大，所以官方公示了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让一部分人惊讶，另一部分人却觉得是意料之中。 经调查，妮妮被指证的罪行都属实无误，她违反公序良俗的同时还触犯了法律，等待她的除了声名狼藉被网络封杀，还有牢狱之灾。 有极端粉丝不肯接受事实，把主意打到了赵凌头上，他们认为赵凌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粉丝想报复却也无门，他们根本查不到赵凌的更多信息。 有些粉丝网络上发表过极端言论后还被警察叔叔找上门警告教育，教育完又在社交账号上对赵凌公开道歉。 这一番效率操作下来，那些不死心的粉丝也看明白了，妮妮都惹不起的人，他们更加不是对手。 不过人类悲喜并不相通，妮妮至此陨落，阿风却因为没有和妮妮同流合污被赞是一股清流，居然也借着这一波热度好了起来。 后来阿风又去了一趟航程，他没有见到赵凌本人，只是在前台留了一封信。 他感谢赵凌没有追究他的不礼貌，还保证自己会做一个有品德的好主播，引导粉丝积极向上。 赵凌看完颇有些五味杂陈，这个阿风是把他当成网红纪律监察员了吗？给他表什么忠诚呢搁这儿…… 然而被制裁的不止妮妮，徐滔的这个假期过得很不好，辅导员和学校领导的电话本来让他坐立难安。 妮妮的下场更加吓得徐滔心神恍惚，赵凌的雷霆手段让他战战兢兢，徐滔甚至都想着干脆就此退学，没准这样赵凌就会放他一马了…… 可要从京大退学并不是一个轻易能做下的决定，徐滔自己做不了主。 眼看着快要开学，徐滔愈发焦虑，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差。 面对家人的关切询问，徐滔心虚又烦躁，他哪里敢说自己在学校做了什么，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徐滔病急乱投医找孙超问该怎么办，但他发过去的消息犹如泥牛入海，孙超从来没回复过。 不管徐滔再怎么逃避，开学的日子还是一天天推进。 第257章 周川的爱 对于要开学了不高兴的还有徐楠。 徐楠觉得这个假期过得非常满足，除了徐爷爷出意外让她担忧害怕过一阵子，剩下的时光就都是让她欣喜的。 哥哥父母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还有对她非常非常好的周川。 周川让徐楠觉得自己也是大人了，也可以独立完成许多事，这种自我价值的得以实现带来的满足感是无法言喻的。 尽管还没和徐楠有更明显的发展，周川也几乎成了徐家半个家人，他认真又细致，还嘴甜。 文锦养了两个孩子，徐楠迟钝乖巧，赵凌内敛稳重，她本身也不是情绪化的人，所以也习惯了做一个不动声色的母亲。 可周川却让她体会到孩子嘴甜的快乐。 文锦现在手上的项目完成得差不多，运行阶段有人盯着，她于是省出许多空闲时间陪伴家人，偶尔便带着周川和徐楠出去逛街。 逛街过程里，周川充当司机，搭配师和拎包小弟。文锦和徐楠每换一套衣服，他都能给出最让人心悦诚服的评语和心花怒放的夸赞。 周末赵凌回家，发现好兄弟周川快成真兄弟了。他已经完美的融入这个家了。 赵凌进门，看到徐寅安坐在单人沙发上，文锦和徐楠周川坐一排，徐楠坐中间。 彼时电视正在放着徐楠爱看的综艺，徐寅安一脸严肃，跟其他三个人似乎不在一个空间。 赵凌一进客厅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文锦搂着徐楠，不时笑呵呵的和周川聊天，徐寅安只默默的看着三人。 “……爸，妈。” 赵凌将摘下领带卷起来随手放在客厅的衣架上，走到空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文锦随意的对赵凌点点头。 “小凌下班了？” “哥哥回来啦！” “哎阿姨快看，超哥抓到人了哈哈！” 赵凌还没说话，周川一阵惊呼将文锦徐楠的注意力全带到了电视上。 眼看着三人又嘻嘻哈哈的说起自己听不懂的话，赵凌微抬眉眼，有些惊讶。 赵凌疑惑的看向徐寅安，徐寅安对上儿子的视线也是一脸莫名。 父子俩对对无言，坐了一会儿，赵凌才轻咳了一声起身说上楼换衣服。 他说完发现并没人在意自己说了什么。 赵凌：“……” 赵凌困惑的歪了歪头，他换了衣服刚准备下楼，还没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徐寅安在二楼的露台。 赵凌犹豫了一下，调转方向朝露台走去。 “爸。” 徐寅安转头，对赵凌点点头。 “坐。” 徐寅安随手就要给赵凌倒茶，却发现茶壶里没有茶水了。 赵凌忙坐下接过茶壶。 “我来吧爸。” 桌上的小炭炉烧着水，此时恰好水沸，赵凌慢条斯理的揭开盖子，用一旁的竹夹轻轻搅出水涡。 茶匙挑了一勺茶末放进去，水面热浪翻滚，继续往水涡浇了一勺凉开，水停止沸腾。 去掉黑水膜，赵凌手腕轻抬，给徐寅安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七分满的茶水。 “爸，请。” 徐寅安安静的看着赵凌行云流水的泡茶，此时看着面前冒着茶香的杯盏，徐寅安突然说道： “有时候我和你爷爷难免疑惑你怎么会生在那样的地方。” 赵凌正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他面色如常的看向徐寅安。 徐寅安端起茶吹了吹，呷了一口继续道： “没事，爸随口说说。” 赵凌笑了笑，眼神微动转移了话题。 “爸，你觉得小川哥怎么样？” 徐寅安听到赵凌的话也笑了，这笑却有些凄凉。 “他都快成你妈亲儿子了，你是不知道，你妈昨天晚上还说要多留那小子住一段儿呢。” 徐寅安和赵凌说起这些时并没有那么多顾忌，也不担心赵凌多心。 赵凌挑眉，露出惊讶的神情。 徐寅安叹了一口气，眼神无奈好笑。 “我记得这小子以前挺沉闷的，怎么现在变得油嘴滑舌的，把你妈和楠楠哄得乐开花了都。” 赵凌闻言也笑了。 “不过确实是个好孩子，就是太远了。” 徐寅安皱眉，一想到宝贝女儿可能跟着周川去外省就烦躁。 不过很快徐寅安又幸灾乐祸的笑了。 “但也不一定，咱们小楠还不懂那些呢。” 听出徐寅安其实已经松口，赵凌眉眼笑意更盛了。 但很快徐寅安就打脸了。 周川在徐家住了半个月后终于还是要提出告辞。 “我这次出来匆忙，公司确实挺多事没安排周到。” 周川苦笑，不舍的看向院子里逗猫的徐楠。 猫是周川刚买的，徐楠非常喜欢。 赵凌双手环抱，倚靠着门随口道： “处理好了再来呗。” 周川白他一眼，没好气道： “说的轻松，唉……” 赵凌眼睛一转，漆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揶揄。 “要不小川哥入赘吧，这样我爸妈和爷爷肯定都很满意。” 周川的白眼翻得更大，差点没翻回来。 “怎么样？到时候你来公司帮我，咱哥俩掏心掏肺的，我也信你。” 周川冷哼：“是啊，掏心掏肺，掏我爸妈呢这是。” 赵凌忍笑：“那怎么办？小楠是不记事的，没准你一走，她再遇到新的朋友就把你给忘了。” 周川一张清俊的脸布满悲伤，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赵凌，哑着嗓子控诉： “好、好毒的计策！” “……小川哥？” 徐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抱着猫歪着头担忧的看向周川。 周川忙收了脸上故作的悲伤，自然的抬手摸了摸徐楠怀里的小猫头，温声细语道： “没事没事，嘟嘟乖吧？” 嘟嘟是徐楠给小猫起的名字。 一提到嘟嘟，徐楠就开心的笑弯了眉眼。 “乖，谢谢小川哥哥。” 徐楠一笑，周川也跟着笑。 赵凌看着笑容如出一辙的两个人，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暗想： “谁说楠楠不开窍呢？” 周川走的那一天，徐楠跟着送人到了机场。 一直到周川过安检之前，徐楠都没有表现得多么不舍，傻乎乎笑了一路，周川都有些失落了。 可等周川一个人过了安检通道，徐楠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泫然欲泣的看着周川。 第258章 千古难题 周川正准备过安检门，就听见身后赵凌有些慌乱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一看，就见赵凌拽着徐楠，而徐楠还满脸不解的要跟着周川后面的人过安检。 “楠楠，你要去哪儿？” 徐楠也露出些着急的神色，她抬手茫然的指着周川，呐呐道： “一起啊。” 赵凌愣了一下，接着颇有些哀怨的看了周川一眼，一边用温和的力道揽着徐楠往后退，一边给她解释。 “楠楠乖，咱们不和小川哥一起走，他……他过几天就回来了好不好？” 徐楠转头看周川，微微睁大眼睛，委屈的问他： “小川哥不带我一起吗？” 周川恍然，原来这几天他去哪儿都拉着徐楠一起，这次要走时也没少开玩笑说要把徐楠打包带走，徐楠听进去了。 周川心里蓦然软了，原来不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啊…… 他眨眨眼，看了看身后排队的乘客，拖着行李箱往后退开，和赵凌把徐楠带到了旁边。 “楠楠不舍得小川哥啊？” “你别逗她了。” 周川看赵凌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他挑眉做口型： “舍不得我呢！” 赵凌白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快哄好我俩回家了，各回各家的。” 徐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上了周川的行李箱，眼珠滴溜溜转，满是警惕。 赵凌见状难免吃味儿，徐楠都好久没这样了，可能是念大学后兄妹俩聚少离多，徐楠已经慢慢适应和他分别了。 “楠楠，听话，小川哥家里爸爸妈妈想他了。” 赵凌柔声哄道。 徐楠一听手微微松开，但还是看着周川，好像一个没留神周川就坐飞机咻的一下没影了。 周川看她这样心都化了，带着几分无措对赵凌说： “这这、我能给她带走吗？你给叔叔阿姨说一下？” 赵凌直接气笑了，他冷笑一声，提高声音道： “你觉得呢？说什么胡话呢，赶紧的。” 周川也知道自己在说梦话，他叹了一口气，对上徐楠宠溺又怜惜： “哎呀我的小祖宗，还以为不跟我好呢。” 哼哼完周川摸着徐楠的头，声音软得不能再软： “听哥哥的，我……我回去几天就来陪你玩好不好？咱们还可以视频呢，什么时候想哥了就打视频，什么时候都可以。” 赵凌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着周川哄娃娃似的，而徐楠就瞪着圆乎乎的大眼睛看着周川，也不说话。 哄了半天，周川都有些口干了徐楠还是一言不发。 “……楠楠，好吗？哥哥也不舍得你的，但……反正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赵凌白眼一翻，腹诽道：多会儿功夫啊哥哥上了你还！ 徐楠沉默了半天，终于在周川紧张的目光下点点头： “那好吧，要快点回来。” 赵凌松了一口气，不等周川继续侃大山就替他答应： “肯定的肯定的，他到时候不回来哥领你找别人玩，找凡哥柳老师。” “哎你——” “嗯嗯！” 周川急眼了，正准备和赵凌拉扯，徐楠却重重点了点头。 于是周川诧异的瞪大眼，又转向徐楠。 “不是——楠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啊！” 周川快急死了赵凌却笑了。 “知道厉害了吧？赶紧的，快去快回。” 趁徐楠松口，赵凌恨不得一脚给周川踹进安检。 这下又换周川闷闷不乐，他一步三回头的往里走。 “楠楠，别找别人玩儿，等哥回来啊！” 徐楠眼里含着狡黠的笑，对周川点点头。 赵凌看着这样的徐楠，觉得她其实什么都懂…… 开车回去的路上，赵凌玩笑似的问徐楠是自己好还是周川好。 对于这个千古难题，徐楠一点没有压力，听赵凌这么一问也就真的思考了起来。 一看徐楠露出沉思的模样，赵凌顿时酸了，换在以往，徐楠一定毫不犹豫就选他。 这才多久，周川都能跟他放在一个天平上做选择了！？ 赵凌眉目冷厉的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指骨不自觉用力到泛白。 一时没看住，白菜真要让猪拱了！ 徐楠不知道赵凌心里的腾腾杀气，她思忖半晌嘻嘻笑着给出了赵凌愿意听的答案。 “还是哥哥好！” 赵凌难得起了坏心思，回到家他迫不及待把机场的事分享给徐爷爷和徐寅安。 徐爷爷一听就哈哈笑了出来，徐寅安也有些想笑，不过第一反应是黑脸。 赵凌虽然是故意的，但隐隐也有替周川说话的意味。 徐寅安后来也跟赵凌认真的谈过周川和徐楠的可能性，徐寅安还是介意距离。 赵凌很理解，他只是告诉徐寅安，他会一直对徐楠好，如果周川不是她的最终归宿，他会把她接回来继续做小公主。 赵凌不会默默付出，他把自己替周川做的事挑了个时间告诉他，最后还一本正经的表示： “我也就是看那天楠楠确实对你有点小情绪，不然你就熬吧。” 周川喜不自胜，一口一个大舅子直接叫得赵凌面如菜色。 九月，白露待嫁，清风微澜。赵凌带着徐楠去了学校。 徐楠还记得来京大喂过猫的事，再来还是惦记问猫。 赵凌看到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袋猫粮都愣了一下。 “嘟嘟爱吃这个，给学校的小猫也尝尝。” 徐楠献宝似的给赵凌展示手里的猫粮。 赵凌失笑，还真带着她去找学校的流浪猫。 京大的流浪猫很多，平常都是大学生们巴巴追着投喂，赵妃也喂过几次，所以赵凌知道去哪儿比较容易找到猫学长学姐。 二食堂的后门小院，赵凌找到了两只，一只三花一只白猫。 徐楠迫不及待的就掏出猫粮放在地上逗猫。 但可能是已经被投喂过了，两只胖乎乎的猫翘着尾巴在猫粮边上走了两圈却没吃。 徐楠蹲着，眼巴巴的看着喵咪。 或许是徐楠看起来是和善的人类，也或许是徐楠身上有嘟嘟的味道，两只胖猫虽然不吃东西，却很主动的去蹭她的手。 徐楠惊喜的抬头看赵凌，赵凌朝她点点头。 “可爱的好咪咪！” 徐楠乐滋滋的把两只猫抱在膝盖上撸。 第259章 望子成龙 就在徐楠沉迷逗猫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赵凌的肩头一下。 赵凌回头，看到身后的人不由得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 陈展一点不意外赵凌的惊讶，反倒是意料之中，惊讶是应该的，因为他瘦了！ 面前的陈展不像旺仔馒头了，更像奶酪条。 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他确实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脸蛋已经有了清晰的线条感，比起之前的可爱憨厚，现在的陈展清俊许多。 “怎么？进黑厂了？” 赵凌挑了挑眉，调侃陈展。 徐楠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抱着三花好奇的看着陈展，她怀里的猫也歪着头，一人一猫都是圆溜溜的眼睛，可爱极了。 “妹妹好啊！” 陈展笑着朝徐楠打招呼。 徐楠藏在赵凌身后，羞怯的对陈展点头。 陈展打完招呼就继续兴致勃勃的给赵凌分享自己的变化。 “我是不是变帅了！这个假期你都不知道我多清苦！皈依佛门的作息啊，吃也吃不饱，还得运动健身，给我折磨得够呛！不过幸好没白遭罪，嘿嘿！” 陈展滔滔不绝，赵凌笑着听他讲。 陈展其实对自己的体重并没有太在意，他又不是胖的走不动道，也没有影响健康，家里人也不觉得他胖。 但一想到孙超收拾他跟拿捏鸡仔似的，陈展就受不了，他下定决心要变强壮，于是特意找了专业指导师。 对方和陈展碰头，给他的第一个建议就是减重。 陈展咬咬牙居然也同意了。 于是这个假期他就在教练都指导下节食运动，而且为了开学一鸣惊人，陈展硬是忍着一个字没往外说，好几次体重下降他想分享给赵凌都憋住了。 现在看到赵凌震惊的眼神，陈展觉得值了！ 赵凌确实被陈展惊了一阵，不过我由衷的为陈展感到高兴。 “挺厉害啊，帅了帅了。” 让赵凌几句话给陈展夸得找不着北，他也是今天才回来的，宿舍里他最先到，放下行李便花蝴蝶似的在相熟的宿舍都溜达了一圈。 溜达一圈，收获了不少诧异敬佩的陈展飘飘欲仙，一兴起又下楼了。 “况哥他们也觉得我帅了，嘿嘿，也不枉我这一个月水煮虾清蒸素菜的。” 陈展高兴的摇头晃脑。 赵凌忍笑道：“别笑得这么傻，咱现在怎么说也是盘正条顺的小帅哥一枚，架子端着点。” 陈展一听立马就听话的收起了嘴角，但没严肃多久就破功了。 “我忍不住啊哈哈哈！” 徐楠不太明白陈展笑什么，恰好猫咪的尾巴扫过徐楠的下巴，于是她也跟着笑了。 陈展笑了好半天突然想到什么，皱着眉问赵凌： “对了，你和徐滔又怎么了吗？上个周六他居然给我发消息问我你的电话号码。” 陈展想起这件事还觉得莫名其妙，他那天刚健完身，大汗淋漓的正准备洗个澡，徐滔的消息就火急火燎的发了过来。 当时陈展还以为他徐滔是发错人了，本来不打算搭理，可徐滔紧接着又发了几条，内容都是追问赵凌的电话。 陈展想着先问问赵凌怎么回事，就没回复徐滔，还把人给免打扰，可等洗完澡出来陈展就困了，睡醒这事直接忘到脑后。 现下看到赵凌陈展才又想起来这茬。 “哟，说曹操曹操到，喏。” 陈展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朝着右后方抬了抬下巴。 赵凌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拖着行李箱的徐滔恰好从西门进来。 和陈展的精神奕奕比起来，徐滔就显得颓废多了，他脸上布满阴沉，背着双肩包脸色阴郁。 因为有花墙挡着，徐滔并没有发现赵凌三人。 “我当时忘了这事就没理他，他找到你了吗？到底因为啥事，他那会儿挺着急的。” 陈展好奇的看着赵凌。 赵凌眼神淡漠，三言两语把陈展在互联网上兴风作浪的事说了。 “他有病吧，这家伙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陈展很不理解徐滔的脑回路。 要说徐滔在赵凌这里算是屡战屡败，可偏偏就是不服输，逮着机会就还是执迷不悟的要给赵凌使绊子。 “有时候我是真困惑，孙超跟他就像是有狂犬病一样。” 陈展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赵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但一转头看到身边满眼天真的徐楠，赵凌就微末的蹙了蹙眉心。 “先不说了，我把楠楠送回去，回来一起吃饭。” 赵凌原本打算带着徐楠在学校转转，虽然徐楠不念大学，但赵凌发现她对大学是有好奇的。 可有丧心病狂的覃深在前，赵凌不得不防备精神也有问题的徐滔，这些人脑子仿佛被驴踢过，容易走极端得很。 对于徐楠，赵凌不愿意让她置于风险之中。 徐楠被赵凌送回家也没有不乐意，现在家里有嘟嘟，她倒是没那么喜欢黏着赵凌了。 赵凌也察觉到这个变化，一想到猫也是周川买的，赵凌就暗暗给周川记了一笔。 回到学校，赵凌不可避免的对上徐滔。 徐滔一看到赵凌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青红紫绿都来了一遍。 徐滔对赵凌是又恨又怕，他直到开学前一天还在挣扎，可父母给他收拾行李时随口说起的话，让他只能硬着头皮来学校。 徐滔的妈妈不知道儿子在学校做了什么，她一直以徐滔为傲，这种傲在他考上京大后只增不减。 “孩儿他爸，我让你给小滔换点现金让他带着，你换了吗？” 徐滔的爸爸在一边坐着抽烟，闻言掏出钱包拿了一沓红钞递给徐滔。 “记得，滔滔的事还能不记得。” “小滔不够花要说啊，你们那学校肯定少不了高消费，咱也不能太撇了。” 徐滔的妈妈没少做攻略，她晓得京市是繁华都市，一直担心徐滔在学校因为是外地的被排斥。 所以在物质这一块，徐滔的父母总竭力给他最好的。 听着父母的话，徐滔如坐针毡。 他干笑着敷衍过去，可到了学校一想到要面临赵凌，徐滔还是焦躁不已。 第260章 眼线 陈展正在收拾行李，见赵凌进来便说： “凌儿等我一下，马上好了。” 赵凌应了一声，看也不看徐滔就朝着洗手间走去。 徐滔皱眉咬牙，他想认错，但顾及寝室里还有陈展，徐滔还是没有叫住赵凌。 从洗手间出来赵凌便坐在自己书桌前玩手机，依旧一个眼神都没给徐滔。 倒是陈展好奇心重，眼角余光总是瞄着徐滔。 一直到赵凌和陈展离开寝室，徐滔都没有和他说上话。 走到大厅陈展终于开口： “你发现没，那家伙刚刚一直盯着你。” 赵凌并不在意徐滔，他手里随意的转着车钥匙，让陈展给尤娜打电话。 陈展一边困惑发问一边拨出号码。 “你找娜娜学姐有事？” “学姐说她们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在，让咱们吃饭的时候叫上她。” 赵妃的原话是：娜娜最近在做毕设，这丫头一旦忙起来就会废寝忘食。之前还疲劳过度从上铺摔下来，要是没人叫吃饭说不好会饿死。 “哦……嘿嘿，正好吓学姐一跳，看她能不能认出来我。” 陈展摇头晃脑的说着。 他瘦的很明显，这次回来带的衣服几乎都是新买的，之前的已经不合适了。 陈展今天穿的也是新衣服。虽然是初春，但北方的春来得总是迟些，陈展没了软乎乎的脂肪保暖似乎更怕冷了。 他一身白色的带帽卫衣，外面还套了一件黑色的马甲，风一吹就冷的斯哈斯哈缩脖子。 赵凌不怕冷，在前世没有空调和现代的这些抗寒电器，御寒都是靠柴火炭炉和衣服。 可因为身份尴尬，对那时的赵凌而言，比起温度更重要的是风度，即使是风雪肆虐的冬日，他也鲜少穿得臃肿。 好像是锻炼出来了，就算今日不同往日，赵凌也还是没有很怕冷。 看着陈展被吹得芜湖芜湖喊不停，赵凌短促的笑了一下。 “这么冷吗？” 陈展双手插兜紧着衣服，含糊道： “啊，我现在瘦了嘛，弱不禁风是应该的。” 赵凌：…… 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到了停车场，赵凌按了一下车钥匙，车灯亮起，看到回应的车，陈展惊呼了一声。 “我擦，又换车了？好帅啊！天杀的富二代，我迟早跟你拼了！” 赵凌这次开的不是之前的迈巴赫，而是一台保时捷，打眼一瞧竟还是全新的，跑车超酷的线条轻松勾住一个减肥成功的少男心。 陈展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嘟嘟囔囔。 等坐上车后又爱不释手的这儿摸一下那儿摸一下。 “你怎么买这个了，你的性格不应该啊。” 陈展亮着星星眼好奇的问赵凌。 赵凌启动车子开出车库，漫不经心的回答陈展： “我爸给我买的，前几天刚到，我寻思今儿开出来试试。” 和经常给儿子女儿买服饰的文锦不同，徐寅安偶尔也会为爱消费，都还是大手笔，他消费也不问孩子缺什么，就喜欢自己琢磨。 这车开回来的时候徐寅安大手一挥就把钥匙丢给了赵凌，彼时赵凌一头雾水，等去了车库看到是跑车也有些哭笑不得。 但父母的爱赵凌来之不拒，这车也是真帅，赵凌仔细看看也挺喜欢的。 “多么沉重的父爱。，咱爹还缺儿子吗？” 陈展咂舌。他不知道赵凌并不是徐家的亲生子，否则只怕更惊讶。 陈展的家境也不差，不过还没豪到老爹随手一台大几百万车的地步，真的很难不羡慕。 “我爸爸不缺，我缺。” 赵凌冷不丁说了个冷笑话，陈展无语哑然。 “去你的吧！” 赵凌带着陈展去了一家川味私房菜馆，饭店后厨是半开放的，一进门两人就闻到扑鼻的麻辣香味。 口舌生津的同时赵凌打了一个哈欠。 “嚯！这味儿真冲啊，人还挺多。” 饭店分两层，一楼是大厅桌位，这会儿已经人满为患了。 “没事儿，我订了位置。” 接待的服务员小哥拿着小本本走过来，赵凌报了自己的名字，小哥确认后笑着引两人上楼。 “我不能吃太多的，体重反弹我就白遭罪了。” 一路麻辣鲜香的味道，陈展一边吞口水一边自言自语。 赵凌很不走心的安慰他。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当这顿是放纵餐。” 陈展坚定摇头：“但胖子是一口又一口吃出来的，我得克制！不然教练发现我胡吃海喝要暴走的。” 话是这么说，等菜单递到手上，陈展是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尝…… 赵凌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问陈展尤娜多久来。 陈展眼神艰难的从菜单上移开，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 “她已经到楼下了，我去接，刚好下楼吹风冷静冷静。” 说着陈展就拉开椅子大步往外走，一旁等两人点单的服务员等他出去就捂着嘴偷笑。 不多一会儿赵凌就听到了陈展和尤娜说话的声音，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进来，陈展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就是瘦了好看！学姐骗人呢。” 尤娜忍着笑回复：“别人是瘦了好看，但你真的是胖乎乎的可爱。” 落座了两人还跟小学生的拌嘴。 尤娜随意对赵凌点了点头就继续逗陈展。 尤娜也能吃辣，这家店她和赵妃也常来，不用菜单就熟门熟路的报了几个菜。 “不跟你俩客气了哈，我是真饿了。” “没事儿，凌儿请，随便点。” 陈展这话说阔气，仿佛是他买单。 赵凌笑着摇头没说话。 菜还没上，尤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哟，这是掐着点呢。” 尤娜笑呵呵的看了赵凌一眼，然后划开手机直接放到赵凌面前。 赵凌挑了挑眉。猜到什么低头一看，果然屏幕里是赵妃正歪着头笑。 “在吃饭了吗？” 赵妃笑眯眯的问赵凌，一点也不意外为什么打给尤娜的视频会是赵凌接到。 赵凌笑了笑，拿起手机和赵妃聊了起来。 两人最近很少有视频的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发了消息哪时候看到哪时候回复。 除了时差原因，还因为两人都是忙人，赵妃现在每天跟着导师开会做研究，基本腾不出太多时间。 但一想到开学自己的小男朋友就回到群狼环伺的学校，赵妃就放不下心，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尤娜这里。 赵凌并不因为赵妃的小心思不自在，他同样也有过不安，赵妃很优秀，去到异国他乡也少不了热烈的追求者。 第261章 爱情守卫 菜上齐赵妃才依依不舍的让赵凌把手机给尤娜。 “你快吃饭吧，感觉你又瘦了，瞅这小脸蛋。” 赵妃煞有介事的看着屏幕里的赵凌说道。 赵凌勾唇，默不作声的将摄像头调转对准正吃着凉菜的陈展。 正如赵凌所料，赵妃看清楚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旺、旺仔？” 陈展迷茫的抬头看向赵凌手上的手机。 尤娜笑着接过手机。 “可不，就是旺仔。给我也吓一跳呢刚刚。” 陈展一听在聊自己清减的事，忙咽下嘴里的菜凑到尤娜手机面前。 “学姐，我帅了对不对？” 赵妃诧异的看了好半天才点头。 “……啊，是帅了，你小子可以啊！” 赵妃的反应很好的满足了陈展炫耀的心态，他嘻嘻笑着退回位置。 尤娜当着赵凌的面直接给赵妃表忠诚。 “你放心在外面搞事业，你的家室我给你监督，保证不辱使命的。” 赵凌全程眉眼温和的听着。 尤娜的监督很快就派上了用场，饭吃到一半服务员就脸色艳羡的敲门进来让赵凌下楼挪车。 虽然说京市豪门富强云集，但赵凌的那台车光有钱也拿不到，确实是值得被羡慕的。 车停在那里也引来了不少人注意，服务员是看着赵凌停的，所以当有客人表示被门口的保时捷拦住路，服务员当即上楼找到了车主。 赵凌挪完车回饭店的短短路程也收获了不少注目礼。 看了全程的客人心里纷纷酸涩腹诽： 有钱还这么帅，老天不公！ 赵凌神态自若，顶着一众注目礼上楼继续吃饭。 吃完饭三人下楼打算回学校，赵凌提前两步到前台结账，他扫完码正准备输密码，就察觉旁边站了个人。 赵凌以为对方也是来结账的，于是头也不抬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可很快赵凌的皱了皱眉，因为旁边的人存在感越来越强，赵凌不悦的往左边挪了一下，耳畔传来一声婉转的轻笑。 赵凌输完密码才转头，发现身旁是一个很性感的女人，红唇卷发，媚眼如丝。 见赵凌终于抬头，女人勾唇露出一个妩媚的笑，但她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赵凌恍若未闻的收回了视线。 赵凌结完账对收银小姐姐点了点头就转身要走，确定赵凌不是欲擒故纵，女人瞪了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挽留： “你、弟弟，你……” 赵凌充耳不闻，步伐连停顿都没有。 女人急了，忙上前一步要拉赵凌的小臂。 赵凌没回头，却警惕的将手收起，转身不悦的看着女人。 “小、小弟弟，你别这么凶嘛，姐姐就是看你可爱，想请你喝一杯……” 女人边说话边姿态万千的抬手拢了拢垂在胸前的卷发，她满眼势在必得，似乎笃定赵凌不会拒绝她。 然而赵凌的举动让女人再次目瞪口呆。 “不熟，别乱叫，不喝。” 赵凌冷硬开口，同时退后一步和女人拉开距离，眉目间的冷淡疏离十分明显。 收银装作认真算账的样子，眼角余光却不时瞟几眼两人。 赵凌丝毫不委婉的拒绝只让女人脸色难看了一瞬，她很快调整好脸色，又是一副风情万种的姿态。 不过女人没再上前招赵凌，而是倚靠在柜台上，笑着给自己铺台阶下。 “你害羞什么，姐姐请你。” 女人的眼睛在赵凌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重点停留在他撸起袖子的手腕。 女人自认为目光隐蔽，殊不知赵凌早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眸里闪过一抹厌恶，冷声道： “听不懂吗？不熟。” 赵凌不想再浪费时间，说完就转身离开。 女人这下是真的被下了脸子，她向来在男人堆里如鱼得水，上到五十下到十五，男人看了她哪有不直眼的，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撩拨过人了。 难得出手一次却被这么对待，女人气得跺脚，但还是有些舍不得赵凌。 赵凌实在太优质了，门口那台招人眼球的车是其一，手腕上价值百来万的表是其三，其三便是他气质太矜贵。 女人也是在名流场里打转过的，眼光还算犀利，对赵凌的身价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判断。 但不等女人再使花招，门口等了半天不见人的陈展和尤娜走了过来。 “怎么了？” “是不是钱没带够，不行我付吧。” 陈展虚头巴脑的整假把式，尤娜却注意到有人敌视着自己。 顺着目光看去，尤娜对上了女人满是战斗欲望的眼睛。 再看赵凌冷漠的脸色，尤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允诺赵妃要做她的爱情守卫，看到面前婀娜多姿的成熟女郎，尤娜立马就如临大敌。 “……她是？” 赵凌摇头，示意两人离开。 “不认识，咱们走。” “弟弟，你不会喜欢这种清汤寡水的吧？” 女人颇有些尖利的嗓音响起，赵凌还没说话尤娜先炸了。 “我清汤寡水？那你就是油润闷人！还弟弟呢，你谁啊，他认识你吗就在这儿攀亲戚，莫名其妙！” 尤娜几句话把女人端好的姿态直接气散架，一旁还云里雾里的陈展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站在尤娜身边同仇敌忾。 “就是，我们又不认识你！” 女人看着雄赳赳的两人险些气得仰过去，但她的敌意更多的是针对同为女人的尤娜。 “说你清汤寡水有毛病吗？看看你素面朝天的，穿得跟大妈一样……” 女人刻薄的话在赵凌冷厉的眼神里渐渐弱下来，被赵凌这么一看，她心里打了个突，竟然不由自主站直了身体。 “小姐，人贵在自尊自知，再对我朋友出言不敬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赵凌语气冰冷，女人被他说的脸一阵青红也不敢反驳。 见女人闭嘴，尤娜冷哼了一声也没再跟她搭茬。 直到赵凌三人走出饭店，女人才咬着下唇，抚着胸口恨恨的呸了一声。 看了一出好戏的前台小姐姐等女人离开就钻到后面工房，迫不及待的和同事分享新鲜的瓜。 “哎我跟你说，刚刚有个贼帅的富二代来结账，然后来了个性感女人搭讪，结果……” 第262章 你也有病 十六号是开学报到最后一天，可赵凌宿舍还是只有三个人。 一开始陈展也没在意，等第一天上课时，看到徐滔一个人进了教室陈展才猛然发现过来孙超还没返校。 陈展望了一眼和自己隔了三排的徐滔，压低声音同赵凌八卦： “孙超雄怎么还没回来啊，书不念了？” 赵凌差点反应过来陈展在说谁。 “……不知道。” 赵凌摇头，陈展好奇的开始胡乱猜测，但总归都是不盼着孙超好的，不怪他心思歹毒，实在是孙超对他也很恶劣。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个假期节食健身，还苦学防身术，结果最新对付的人没来，陈展还是难免有那么丁点儿失望。 开学快一个星期，孙超还是迟迟未归，这下连赵凌都有些好奇了。 这份好奇没有持续多久赵凌和陈展就知道孙超为什么不来报到了。 当班长神秘兮兮的跑来问陈展，他们宿舍的孙超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休学了时，陈展惊讶又了然。 “因病休学？” 陈展太惊讶以至于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班长一看他震惊的样子也呆了。 “你、你不知道？他不是你们宿舍的吗？” 陈展宿舍闹过矛盾班里同学都知道，但矛盾的双方不是赵凌和徐滔吗？怎么孙超和陈展也好像关系很一般的样子。 班长属实讶异。 陈展也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解释道： “我和凌儿跟他俩八字不合，玩不到一起。你要是想知道孙超生的什么病，估摸着只有徐滔知道了，哎，你要是问出来也悄悄给我说说呗，好奇。” 陈展反客为主管班长要起瓜来。 班长：“……算了，徐滔我觉得他好像也不太对，阴森森的，我不问了。” 班长不打算介入四人错综复杂的舍友关系里，摆摆手摇头离开。 陈展对孙超休学的好奇心这下被班长彻底勾起来，但他也不愿意去问徐滔，抓耳挠腮好些天才说服自己忘了这茬。 其实就算陈展去问徐滔，徐滔也是不知道的。 徐滔甚至连孙超不回学校的原因都不清楚。 徐滔开学这段时间一直心神不宁，他每天都暗戳戳的观察赵凌。 现在赵凌就像是一柄悬在徐滔脖颈上的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柄利刃就会割破他的喉管。 这份忐忑在开学两个星期后，赵凌始终没有发难，而学校也没人来问徐滔，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吹弹可破的冷静保护膜下，徐滔腾出精力去了解孙超的事。 被大家暗地里关注的孙超正在心理康复中心接受治疗。 在确诊患了双相情感障碍后，孙超一度难以接受。 他不敢告诉他妈，整日一个人躲在房间，叫吃饭也不开门。 萎靡封闭了一段时间后，孙超又莫名亢奋起来，他一声不吭跑到离家最近的健身房一顿操练，回家也十分活跃，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但亢奋没多久孙超又毫无征兆的转变到低靡状态，他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失去活力，脑子里被绝望失落充斥。 有时他会想到拒他千里之外的尤娜，有时又想到自己明明出生在这个繁华都市却又家境贫苦…… 种种不顺让孙超甚至有了轻生的想法。 意识到这个念头时，孙超猛然一惊，第二天便惨白着脸把病历给了他妈。 孙超的妈妈看到病历本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但儿子灰败的脸色和这段时间的表现让她的侥幸心理被击破碾碎。 孙妈妈只用半天就接受孙超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的事实，她默默的坐在沙发上无声流泪，半天时间仿佛老了十岁。 她是个苦命的女人，从小家境一般，大学还没读完就被孙超的爸爸哄骗怀了孕，家里人得知后觉得她是个耻辱，遂和她断绝了关系。 这个变故让没有社会经验的孙妈妈迷茫无措，孙超的爸爸趁机又哄着她辍学结婚。 结婚后围绕她的就是柴米油盐，丈夫也没有一直爱惜她，孙超两岁时，孙爸爸因为压力太大染上了赌博。 赌这种东西，上瘾基本就废了。 孙超的父亲也不例外，他输光了本就不富庶的家底，还将输钱的怨气发泄到妻儿身上，孙超还不懂事就学会了怎么躲避拳打脚踢。 然而这么差的光景居然还能更差，孙超十二岁，他父亲赌输了一把大的，但家里连那些细碎赌债都还不干净，何况是大额债。 丈夫反应倒是快，被追债的打了几顿后丢下妻儿直接跑路。 就这样，孙妈妈本来就不算好的牌几近稀烂。 浑浑噩噩的好不容易把儿子抚养大，孙超也争气，考了那么好的学校。 孙妈妈本来以为苦尽甘来了。 可如今这薄薄一张纸又让这个女人绝望了。 孙超也知道事态有多严重，这也是他为什么直到如今才坦白的原因。 看着母亲弯曲的瘦弱脊背，浓重的自厌情绪犹如排山倒海压在孙超心头。 “没事，没事……生病了咱就治，妈带你看医生，啊。” 孙妈妈抬起脸，无奈和苦楚仍然挂在脸上，但眼底的坚强让孙超红了眼睛。 在药物和心理医生的诊疗下，孙超渐渐平复了一些，也总算有了心思回复徐滔的消息。 孙超坦诚的告知徐滔他的情况，徐滔收到他的讯息静默了好久才回复： “没开玩笑？” 孙超直接把最新的就医记录发给了徐滔。 徐滔这下是真的信了，他心里五味杂陈，孙超却不管他在想什么，自嘲的告诉徐滔，他能查出这个病还多亏了赵凌。 徐滔：？？？ 三个问号足以看出徐滔心里的困惑。 赵凌却不是在反讽，他将赵凌多次让他去看心理医生的事说了出来，最后还诚恳的建议徐滔： “其实你也可以去看看，有时候静下心来回想，我觉得你的心理状态也不太对劲。” 孙超是发自内心的建议徐滔，他现在空闲时间很多，大部分都在思考，半学期的大学生活也是他空闲时复盘的一部分。 然而徐滔却炸了。 “我能有什么问题，你别胡说八道，好好养病吧！” 之后徐滔就再也没有找过孙超，孙超也没有在意。 第263章 要发疯了 赵凌还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他看得出徐滔在提防他，但他由着徐滔惴惴不安，心里没把徐滔当回事。 徐滔忐忑了一个月，就在他以为赵凌和学校只是吓吓他，根本不可能真的开除他时，辅导员在一个班会后留下了徐滔。 对上辅导员严肃的眼神，徐滔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一直害怕的还是来了。 辅导员将徐滔带回办公室，看着垂头站在面前的学生，辅导员还没开口就先叹了一口气。 “你之前犯错那次我是不是说过，谨言慎行。让你和室友好好相处，赵凌同学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说说你是图什么老盯着他不放？” 辅导员越说越纳闷，他脸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拧着眉看着徐滔。 徐滔磨了磨后槽牙，衣袖下的手指绞在一起，面对老师的提问一言不发。 “唉，你们这些学生啊，不知道珍惜，能来这个学校多不容易，偏偏就是要自毁前程。” 听到辅导员这句话徐滔猛然抬头，他惊惶的看向辅导员，嗫嚅着问： “……老师，学校真的要开除我？可是、可是我这次没干什么啊！” 徐滔为自己喊冤。 见徐滔终于抬头，辅导员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他一眼，然后语气严厉道：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当初在网上肆意剖露别人隐私，捏造不实信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厉害？” 徐滔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我……” “我没有吓唬你，徐滔，除非赵凌同学谅解你，一旦他真的追究起来，你那些行为是很可能触犯法律的。” 辅导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徐滔讪讪的看着地板，小声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站在办公室门外，走廊里吹来一阵风，徐滔后背一阵凉意突起，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 可在辅导员面前答应得那么好也没用，徐滔尝试过去找赵凌谈谈，但赵凌连谈话的机会也没给他。 在宿舍陈展基本都在，徐滔拉不下脸，陈展不在的时候赵凌也多半不在，他现在除了上课和午休，大多数时间都在航程。 徐滔想私下找他居然寻不到时机。 可时间不等人，徐滔刷视频的时候发现妮妮的账号已经被封禁，还有营销号爆料妮妮已经蹲号子去了。 这边报应在前，徐滔很难淡定。 惶惶不安了一段时间，徐滔快把自己逼疯了。 这天下午没课，徐滔一个人吃完饭回到宿舍准备午休。 可躺在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不受控制的开始去假设自己被开除后周围人的反应。 想来想去，徐滔又突然想到了孙超，他莫名羡慕起孙超来，虽然得了精神病，可不用面对这些啊…… 蓦地，徐滔脑子里浮现了孙超建议他去医院看看那句话…… 如果他也有精神病，那他做的这些都不用担责，甚至，犯更大的错也不会被法律制裁…… 徐滔几乎疯魔，这种另辟蹊径自我开脱的臆想和破坏欲望在赵凌和陈展回到宿舍时，持续疯长。 陈展和赵凌刚从外面吃饭回来，徐滔睡在里侧，被子又杂乱的搭在床栏，乍眼一看以为床上没人。 所以赵凌和陈展都没察觉到徐滔在。 赵凌今天又换了一台车开，依旧是陈展喜欢的豪车。 “你太招摇了，开那么好的车，难道忘了之前被搭讪的事吗。” 赵凌还没说话陈展就继续嘟囔：“咱爹真的太会买了，这款跑车我非常中意，真的不是买给我的吗？” 赵凌好整以暇的坐着听他碎碎念，等陈展停下来他才开口解释： “这台是我自己买的。” 这话一出陈展又惊了。 “你不是不喜欢这么张扬的车吗！？” 赵凌笑了一下说： “不是不喜欢，之前也没开过这么酷的车，体验过后觉得挺刺激的。刚好我们手上这个项目结束，第一桶金到手就提了这款。” 航程和阜远的合作完美告一段落，这次合作双方共赢，收益惊人，公司参与这一单的人都得到了不菲奖金，赵凌自然也赚了不少。 他拿到钱先给家里的人都买了礼物，最后才给自己提了台车。 陈展瞠目结舌的望着赵凌，好半天才干笑两声，羡慕嫉妒全在脸上。 “我这边还要管家里要学费呢，你居然都用法拉利犒劳自己了！” 陈展又开始感叹：投胎是门技术活，同样是脑子，怎么赵凌的格外好用…… 上铺徐滔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听着下面两人的谈话眼里充满嫉恨。 凭什么赵凌都过得这么好了还不放过他！难道要他死才满意吗？ 徐滔愤恨的暗暗咒骂。 赵凌和陈展聊了几句，随意一瞥看到陈展散落在楼梯下的鞋。 赵凌微微挑眉，朝徐滔的床铺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和陈展聊起其他。 有些人的脑回路就是不同于一般人，他们崇尚自己，发生任何事从来不反省自己，只责怪他人，美名其曰：不内耗，只发疯。 徐滔就是这种人，即使面临退学警告他也不认为错在自己。 他怨学校不近人情大惊小怪，怨恨赵凌仗势欺人刻薄无情。 恨了许久，徐滔又想到得了精神病的孙超。 周五下午没课，赵凌本来打算直接去航程，下了班就回家。 但陈展却求他回宿舍帮忙做选修课的作业。 “我早知道这么难我就不抢这门课了，娜娜学姐说这个老师没有心的，只要小测题不达标，选修也照挂你。” 赵凌坐在陈展的桌位上捣鼓他的电脑，耳边还得忍受他怨声载道。 “消停会儿，线都画错了。” 陈展顿时噤声，还搞怪的抬手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是有点难度，不过多花点时间也能做个优。” “谢谢，您真是菩萨心肠，我去给菩萨洗个水果。” 陈展双手合十朝赵凌拜了一下，然后拿着刚买的水果去了阳台洗手池。 徐滔这时从铺上下来，他默不作声的穿鞋，默不作声的拿着手机离开了宿舍。 门被打开又关上，赵凌毫不在意的继续帮陈展做题。 第264章 和丰大桥 赵凌在学校还是存在一定的知名度，虽然他本身并不张扬，但论坛还一直流传他的传说，有些闲的没事的经常记录他的生活。 所以赵凌有豪车的事很轻易就可以在论坛查到。 徐滔面无表情的打开论坛，在搜索栏输入赵凌的名字就跳出了一排相关帖子。 在一个最近更新的帖子里，徐滔找到了想找的信息。 【盘点小帅赵凌的身价——豪车集】 这个帖子是关于对赵凌开过的车的讨论，三台车皆是价值不菲，其中一台还是有价无市的。 八卦的校友为了让自己的帖子内容饱满，还特地去拍了赵凌每台车的高清照。 徐滔脸色冷冷的下载了三台车的照片，然后收起手机，眼神发直的朝着校外走去。 多亏了校友的指引，他几乎不用费力就知道了赵凌的车停在哪里。 走到停车场，顺着论坛的信息，徐滔看到了赵凌的车。 他薄得略显刻薄的唇勾起，围着车绕了一圈后又退开，找到一个犄角旮旯蹲下，随后又拿出手机搜索车的构造。 地下停车场没开灯，手机屏幕青白的亮光照在徐滔脸上，在这种环境里，徐滔看起来阴森森的。 赵凌帮陈展把最难的题都做了出来，给他留了几道基础能做的。 陈展已经很满足了，他双手奉上洗干净的水果，虔诚道： “请菩萨享用！” 赵凌无奈一笑，还真拿了一颗饱满透亮葡萄放在嘴里。 一口下去，汁水四溢，香甜溢满口腔。 “甜吧？” 赵凌点头，起身打开衣柜，拿了几件衣服准备走人。 “你要回家？还是去公司？” 陈展靠在椅背上，美滋滋的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葡萄。 “回家，这会儿韩哥他们差不多也下班了。” 陈展看了一眼时间，唏嘘的同时又长叹一口气。 “哟，都快五点了。唉……你公司福利真好，下班这么早，效益还那么高，可惜我专业不对口，不然毕业直接预定一个职位了。” 赵凌笑着说：“专业不对口也能来，我们刚好还缺个吉祥物。” “我去了当个摆件是吧？” “是的。” “行，那就说定了。” 两人插科打诨的唠了一会儿，赵凌又接了徐楠的视频终于要走人。 学校到徐家的合院区大概四十来分钟，赵凌一般都是走新华路。 可这会儿恰好是下班高峰期，不用想都知道车流一定堵，斟酌了一下，赵凌决定走和丰桥过，虽然绕了一段，但可以肯定的是不堵。 和丰高架桥是京市最长的高架桥，全长9.8公里，高约400米，贯穿东西城区。 赵凌开着车出了城区便拐弯上高架桥，因为这条路算是比较绕，所以除了跨省的车辆，基本很少有人选择这条道回城区中心。 宽阔平坦的桥架上，通行往来的车辆寥寥几台。 从洗的清透的车窗放眼望去，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和瓦蓝的天空相互照应，不经意往右一看，几乎分不清天与海的分界线。 这段算高速路段，赵凌脚下带了一点力，油门指针开始转动，速度和海风融合，赵凌感受着破空的声音和飞驰。 可渐渐的赵凌就发觉了不对劲，他的速度降不下来了。 赵凌微微蹙眉，脚下微动轻点刹车，可油表指针依然往右摆动。 跑车在这样高速的行驶下蓦然有了一种轻便似飞鸟的感觉，可坐在车里的赵凌却知道坏事了。 赵凌眸子黑沉沉的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使劲，呼吸不由自主放轻，这样的高压心理中，赵凌仿佛听到了车轮剐蹭地面生出火星的滋啦声…… 如果速度再降不下来，赵凌就进不了市区。 微风轻抚海面，橙黄落日衔吻西山，桥上飞驰的跑车仿若一片锋利的竹叶，裹挟着凛厉的海风，好像随时会腾飞地面飘走。 放在中控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响起铃声，赵凌看了一眼手机，抿着唇继续努力降速。 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他眼底的紧绷，可额角逐渐显出的细密汗珠却昭示着赵凌内心的不安。 心跳如擂鼓，赵凌无暇去思考车子为什么会失控，他喉头滚动，只求命运再多眷顾他这一次。 偶尔路过的司机发现旁边车道唰一下飞走的跑车都不由得惊呼出声。 可惊呼声还未落地，就看到那台飞速行驶的跑车突然偏离了车道，然后以诡异的方向冲破围栏，消失在了车道上。 “——卧槽！” 一台黑色奔驰慢慢停在破了个豁口的围栏不远处，司机迅速推开下车，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撞开的围栏，来不及思考拿出手机报警。 “……喂，你好，我、我要报警。有一台跑车在和丰大桥八公里处飞、飞到了桥下……” 司机说着说着咽了口口水。 陶家别墅二楼。 陶遴目光沉静的坐在阳台，佣人在他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盘鲜切水果，陶遴已经吃了一小半了。 他其实已经习惯且安于现在的生活了，虽然不能随心的去游历这个新鲜多彩的世界，可依然有很多新奇的物件供他打发时间。 陶遴手里握着那块佛牌，正漫不经心的摩挲着。 可摩挲摩挲着，陶遴却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低头一看，眉心顿时皱了一下。 这块木牌陶遴把玩了许久，不用看他都能知道木牌上的每一条纹路，可现在上面却多了一条裂缝。 陶遴笃定，这条裂缝是刚刚才有的。 心里升起不安的感觉，陶遴静静的注视着木牌，想到了和他一样拥有这块木牌的人…… 赵凌是清晰看着自己和车冲破桥架跌下海里的，一声闷响后他迅速去开车门，可无论他怎么拧，门把手都巍然不动。 厚重的水迅速渗进车里，窒息感逐渐加重，赵凌的虎口因为用力而明显发白，就在他以为要溺毙在车里时，车门猛然开了。 海水汹涌灌进来的一刹那，赵凌拼尽全力游了出去。 他距离海面已经有一段距离，抬起头依稀能看到白蓝的海面和橙色的天空。 可赵凌已经没有力气和足够的氧气往上游了，意识被剥夺的前一秒，赵凌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原来小赵凌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第256章 人不见了 天色愈晚，夜幕像一层青黑帷幕笼罩下来，徐楠坐在庭院里的藤椅上，看着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莫名觉得多了几分幽森。 听不到熟悉的引擎声，徐楠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石桌上烦躁的敲着。 张姨备好第二天要吃的菜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楠楠，坐这儿干什么呢？不冷啊，回头要感冒了就得吃药哦。” 张姨以为徐楠只是贪玩。 徐楠摇摇头，头也不回的回答：“我等哥哥。” 张姨闻言向前走几步，皱着眉问徐楠： “小凌还没回来？” 徐楠闷闷的说：“没有哦，哥哥也不接我的电话。” 张姨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纳闷的低声喃喃： “不应该啊，有可能是加班。” 想了想，张姨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今天是周五，通常赵凌都会回家的。 就算不回来，也会提前跟家里说一声，毕竟徐楠每个周五都会期待的在院子里等着赵凌回来陪她玩。 徐楠拉长声音不太高兴的语气： “不知道啊。” 张姨看了看徐楠身上穿的毛绒睡衣，还是劝她先回房间。 “楠楠，哥哥可能在忙，你先上楼好不好？或者进屋等，在外面多冷啊。” 徐楠固执的摇头，她小小的脑袋不懂衡量那么多，她就是要等着赵凌出现在眼前才会觉得完成了一个任务。 就在张姨哭笑不得的要继续哄徐楠时，门口响起了车声。 张姨露出笑，温和的哄徐楠： “回来了，这下可以回房了吧？不然一会儿哥哥见你在这儿吹冷风会说的。” 然而徐楠依旧摇头，她改成双手托腮的姿势，声音含糊道： “不是哥哥。” 徐楠刚说完，院门就被推开，徐寅安走了进来。 抬眼看到院子里的徐楠和张姨，徐寅安扬声笑了一下。 “哟，咱们楠楠还知道在这儿等爸爸呢，真乖巧！” 徐寅安的笑容还没持续多一会儿就被张姨的话打破。 “她在这儿等小凌呢，怎么说都不肯进屋等。” “小凌还没回来？” 徐寅安皱眉，拿出手机点开，没发现有赵凌的未读消息。 一般如果有重要应酬或加班太晚不回家，赵凌都会告诉他一声的。 可现在一条消息都没收到。 徐楠也拧着眉不乐意的附和。 “没回家啊哥哥。” 徐寅安走到徐楠面前坐下，一边给赵凌拨号一边安抚徐楠。 “爸爸给哥哥打电话问问啊。” 然而号码拨出去响了许久对面都没有接通，徐寅安心底蓦然堵塞了一下，他说出的话好像在安慰徐楠，又好像在说服自己。 “可能是太忙，哥哥最近在开展新项目……” 一直到天彻底黑透，月上枝头，徐楠都没有听到门口传来引擎声。 不过在徐寅安和徐爷爷的劝哄下，徐楠终于还是愿意进屋子里等了。 客厅挂着的壁钟叮了一声，沙发上面露疲惫的徐寅安看了一眼壁钟。 已经八点了，可早应该到家的赵凌依旧不见人影。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徐寅安陆续给赵凌打了四五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没再犹豫，徐寅安让人查了韩烁和赵凌室友陈展的号码。 不多时，两串数字发到徐寅安手机上，他直接拨号。 那边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清润的男声响起，徐寅安沉声询问： “韩烁先生吗？” 韩烁应是。 “你好，我是赵凌的父亲，这么晚冒昧打扰，我只是想问问小凌在公司吗？” 那边韩烁愣了几秒才回答： “伯父您好，小凌今天没来公司阿，五点那会他发来消息，说太晚直接回家。” 韩烁说完徐寅安同他道谢就挂断了电话。 徐寅安的这通电话来的莫名其妙，内容也让韩烁觉得诧异：怎么赵凌是小孩子吗？晚上不回家也会被查岗啊…… 对于徐寅安为什么有他的号码，韩烁倒不怎么在意。反正渠道多了去了，心照不宣而已。 两分钟后，人在宿舍刚洗完澡的陈展同样接到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听到对面是赵凌的父亲，陈展顿时惊讶又紧张。 徐寅安的问题也让陈展云里雾里，等他傻乎乎的回答完，徐寅安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你是说小凌五点离开的学校？” 陈展不明所以，一边点头一边磕磕绊绊的答话： “是、是啊，我记得很清楚，刚好五点呢。” “好的，谢谢，打扰了。” 徐寅安说完结束了通话，留下握着手机还没反应过来的陈展。 他没注意到，对面床铺正在玩手机的徐滔自从他接了电话，叫出“徐叔叔”时就没再动过。 徐滔下午回来后就径直爬上床玩手机，安静得有些诡异。 陈展嘟嘟囔囔的躺下，没注意徐滔的怪异。 徐家，徐寅安放下手机，神色沉重的站起身来。 徐楠一直抱着抱枕坐在一边玩手机，此时却望着徐寅安，冷不丁出声： “哥哥不见了？” 徐寅安看向女儿，扯着嘴角想笑着让她别多想，可嘴角却似乎被冻住勾不起像样的弧度。 “楠楠乖，上楼睡觉，爸爸出去一趟，哥哥……哥哥晚一点回来。” 徐寅安说着就走到衣架上取外套，徐楠没回答，只是睁着大眼睛跟着徐寅安动。 徐寅安临出门时看了她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遂拿起座式电话给张姨打了电话，让她下楼带徐楠去休息。 张姨很快下来，看到徐寅安正准备出门的样子有些惊讶。 “先生要出门？” 徐寅安点点头，指了指徐楠道： “带她回房间。” 张姨愣愣的点头，然后去扒拉徐楠。 徐楠今晚也奇奇怪怪的，原本灵动的小姑娘突然像个木偶一样。明明这段时间已经不那么黏着赵凌了，可今天一门子的要等着见到人，谁说都不听…… 徐寅安坐在车里还没有启动车子，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还以为是赵凌的电话。 可当看到来电显示是派出所的区号时，徐寅安的眉心紧皱一下，从赵凌不接电话时便提着的心蓦地往下沉了。 第257章 多灾多难 张姨还在温言细语的哄着徐楠上楼休息，就看到刚出门不久的徐寅安推门进来。 “哎？” 张姨惊讶的看着徐寅安，徐寅安脸色很难看，他顾不得和张姨多说，匆匆大步上楼，没多久又拿着一个牛皮袋子下楼。 路过客厅，徐寅安匆忙瞟了一眼沙发上一直盯着他的徐楠眼底划过不忍，接着压着情绪对张姨道： “张姐，快带她休息。” 说完徐寅安就步履匆匆离开了家。 车子引擎声响起又逐渐远去，张姨细眉微蹙，慈和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晚上九点半，京市顺安区派出所。 刘队长坐在办公室，浓眉紧皱，一只手揉搓着脑门颇有些头疼的样子。 他确实愁，看着手上的报案记录和已知的信息，刘队嘶了一声，无奈苦笑。 本来今天他下班挺早还有些高兴，因为他答应了陪女儿去夜市玩。 可所里一个电话，他只能将还没玩尽兴的妻女匆匆送回家，再赶到事故现场。 报案人是本地人，据他口述，他在从东安区回h省老家经过和丰高架桥时，亲眼看到一台红黑配色的法拉利开得飞快。 结果还没迎来擦身而过，司机就看到那台法拉利失控冲出围栏坠进了海里。 司机说起这起亲眼目睹的事故还有些激动，手舞足蹈的描述那台车速度有多快多诡异，冲破飞进河里时又有多夸张…… 接到报案的警察马不停蹄赶到现场，勘察事故地点后确定有车坠河。 可因为来得太晚，海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目击者和被破坏的围栏，压根不像出过事故。 调查了路段监控，警察终于在距离高架桥两公里的监控摄像头里看清了跑车的车牌信息。 也看清车里只有赵凌一个人。 在查出车辆持有者的信息后，接到报案的警察顿觉棘手，想到什么便立即给刘队打了电话。 刘队风尘仆仆来到所里，看了资料也明白为什么要叫他回来了，因为这个事故主人他已经打过几次交道。 关于车主赵凌，除了绑架案，不久前的聚众斗殴案也是刘队经办的…… 但这次的严重程度明显不是前两桩能比的，想到徐家的背景，刘队很难不头大。 “多灾多难，多灾多难……” 刘队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说赵凌，还是说加班的自己。 徐寅安前脚到派出所，接到消息的文锦也赶到了。 徐寅安顾不得和刘队长寒暄，他焦急的上前询问： “我儿子找到了吗？！” 刘队表情一僵，摇摇头沉声道： “打捞队已经去了，但是他们只在事发不远处的海里找到了令公子的车。” 这个消息其实让人半喜半忧，没在车里找到人，那就说明赵凌还有生希望。 毕竟按照时间推断，如果让打捞队在车里看到人，那多半也是个已经没有气息的人…… 显然，徐寅安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眼里是化不开的沉重和担忧，可还得振作起来。 文锦到的时候徐寅安正准备和刘队长去看车。 “小凌呢？！” 文锦声音干哑涩然，她眼眶微红，保养良好的面容上被忧色心痛布满。 徐寅安喉头哽咽，拉住妻子微微颤抖的手，压抑道： “小凌还没找到，但他一定会没事的。” 文锦瞳孔骤缩，一路的提心吊胆轰然沉底，她猩红着双眼，咬牙一字一句道： “谁……谁害的他！？查！” 徐寅安也红了眼睛，他儒雅的脸上鲜少的露出森然杀意。 “我知道我知道，会查的。” 刘队站在后面看着夫妻二人有些不落忍，平日里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两个人，这会儿却格外脆弱无助。 刘队倒是能理解，也有孩子，要是他的囡囡发生这样的事他同样冷静不了。 赵凌的车被送到检验科，因为被打过招呼，所以加急处理下，没多久检验报告就送到了刘队手里。 “这台车的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刹车线遭到扯损，系统螺丝也被拧松，所以跑车的刹车系统才会失控。我判断，这也是导致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不过因为被水泡透，我们在车上很难提取到指纹信息。” 检验科的人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闻言刘队神色凝重，检验科的反馈说明这起事故并非偶然，这就涉及刑事，性质瞬间不一样了。 耽误不得，刘队让下属迅速去查调赵凌和跑车的轨迹信息。 而得知赵凌的事果然是人为造成后，徐寅安和文锦眼里不约而同迸发强烈怒意。 文锦双眼无神，哑着嗓子再次重复那句话： “查！一定要查出谁在害我儿子！！” 不用文锦和徐寅安强调，刘队也不敢怠慢。 其实这起案件查起来很简单，现在是监控全覆盖时代，赵凌又没去什么偏僻的地方，警方很轻易的就在京大地下停车场的监控里看到了徐滔的身影。 因为车库停的车里不乏豪车，所以安的是高清监控，清晰又明朗的捕捉到徐滔的身影。 从他进地下停车场，再到一个区一个区的查找着什么，最终他停在了赵凌的跑车旁边。 但他并没有立即做什么，而是拿出手机走到不远处的拐角蹲下，看监控的警察不敢懈怠，紧紧盯着屏幕里徐滔的身影。 时间过去四十分钟，他起身又走回跑车边上，然后爬伏进了车底。 直到半小时后，徐滔才爬出来，他定定的在跑车旁站了一会儿才离开车库。 紧接着四点二十一分，赵凌进了车库，开走了跑车…… 周六原本大家都打算美滋滋睡个懒觉，陈展却在生物钟发挥效果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还念念不忘昨晚接到的电话。 想来想去，陈展还是给赵凌发了消息，按照正常来说，这个点赵凌应该是已经醒了，毕竟他不止是学生，还是经营一个公司的老板。 可陈展的消息发过去却没有得到回应，他的预感愈发浓烈。 当宿舍门被敲响，陈展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他下床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两个警察，而他们旁边还跟着表情如丧考妣的辅导员时，陈展突然心生恐惧。 “你好同学，你们宿舍的徐滔在吗？” “陈展，徐滔在宿舍没有？” 陈展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他一个字说不出来，愣愣的往旁边让开，转身指着徐滔的床铺说说不出一个字。 第258章 梦魇 徐滔其实一宿没睡，他满脑子都在想睡觉前陈展接的那通电话，想车是不是出问题了，想赵凌是死了还是残了，想很多事情。 但他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宿也没打算问陈展，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得知。 在门被敲响的一刹那，徐滔一下子就来了睡意，他耳边没了声音，听不到陈展下床开门，也听不到警察询问。 徐滔闭上酸涩刺痛的眼睛，苍白的脸色平静得像个死人。 直到辅导员摇醒了他。 好半晌徐滔才有反应，他扶着床栏坐起身，皱眉叹息，居高临下，恹恹欲睡的看了辅导员一眼。 “徐滔，别睡了，警察找你有事。” 辅导员还没说完，身后的两个警察就走上前，掏出自己证件给徐滔看了一眼，然后冷厉开口： “徐滔是吧，我们怀疑你和一起谋杀案有关，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的话仿若一颗惊雷炸响在宿舍，然而徐滔的表情看似无动于衷，好像没听到一样，可一直观察他的警察却注意到徐滔握着床栏的手收紧发抖…… 陈展也傻眼了，他呆呆看着徐滔，想到了什么走向警察，张了张嘴，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 “谋——谋杀？谋杀谁？他……” 后面的警察望着陈展，语气比面对徐滔时温和了一些。 “你是陈展吧？我们有些事想问你，也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这个时间宿舍楼安静得过分，一行五个人，却没人说话。在光线微弱的楼道里，五人影子被拉长，这一幕显得阴森诡谲。 赵凌一直在做梦，而且做的还是噩梦。 他被梦魇困住，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醒不来还头疼欲裂。 梦里他身处刑部大狱的死牢里，监舍逼仄压抑，两米大小，窗户又小又窄，偶尔透出微末光亮。 坚硬的石板床冰冷硌人，躺在上面让他浑身凉酥酥的。 睡惯了郡主府温软馨香的大床，他在死牢从未真正安眠过。 可自打那日传旨太监带着御林军破门而入，他就再也没有睡过那般温软的床铺了。 在监舍的赵凌蹲坐在破败墙角，日复一日的看着小窗户。 偶尔大逆不道的埋怨谷安侯，怎地放着金尊玉贵的好日子不过，要去谋那诛九族的大罪！ 想他吃那么多苦头，好不容易在这奢贵侯府混得一席之地，如今还没享够福气就跟着投了大狱，不日还得陪着头断！ 梦里的悲伤难以抑制，赵凌眼角湿润，一抹湿痕显在白玉般清透的脸上，顺着额角浸入发丝。 挣扎了许久，赵凌终于艰难的抬起了眼皮，看见了一丝刺眼的光亮。 纤长浓密的睫毛扑簌，赵凌的眼睛睁开又闭上，适应了光亮后才彻底睁开。 迟钝的大脑好半天才察觉到不对劲。 刺眼？他在那方正封闭的监舍如何能看到这般刺眼的光？ 赵凌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他勾唇苦笑，竟有些舍不得闭眼，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团光晕。 这梦别醒来才好…… “哥哥，他醒了，不过怎么在笑啊，好像傻瓜蛋哦。” “小七，别胡说。醒了？我看看……” 耳边传来一道童音，接着又是一道有些成熟的男人声音。 傻瓜蛋？呵……郡主府谁不说我玲珑心思，就是那心机诡谲的，马上人头落地的老开丧侯爷都得说他一句慧心妙舌！ 还在不满为自己辩驳的赵凌蓦然发现一大一小两张脸挡住了那团光晕，撞进了他的眼里。 厝今看着赵凌睁着黑沉沉的眼睛，眉头微皱的样子却笑了。 “真的醒了啊？你还好吗？” 厝今口音有些蹩脚奇怪，高原黄的脸上笑容憨厚，另一张脸则是孩童的，圆乎乎的脸蛋上也有两坨高原红。 赵凌眨了眨眼，目光发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两张脸，就在厝今以为他是哑巴时，他张嘴呐呐道： “有志不在年高啊，这般岁数也犯了杀头的罪？” 小一点的孩童皱着浓密的眉，歪着头看向哥哥困惑问道： “哥哥，他在说什么话啊？” 厝今也收了笑意，他担忧的看了一眼赵凌，温声对弟弟说： “他应该是呛水太久迷糊了，没事儿，让他再休息休息，小七，过来。” 然后厝今看着赵凌颇有些慈爱的安慰他。 “你已经没事了，好好睡一会儿吧。” 赵凌眸光依旧发直，听着厝今的话微微睁大眼。 没事了？怎么可能没事呢。 他分明听狱卒说起过，谷安侯谋逆证据确凿，就待秋后将他们一众人等依法处死…… 可耳边又突然响起一阵绵绵歌声，厝今醇厚的嗓音哼唱着莫名神圣的韵调，在这歌声里，赵凌恍恍惚惚的又睡过去了。 他不想睡的，毕竟秋后他就要永远沉睡了…… 森严肃穆的审讯室里，徐滔双手被冰冷的铁铐禁锢，他面前坐着刘队和一个负责记录的警察。 刘队面色肃然的盯着徐滔，锋利尖锐的目光犹如利刃，能穿破徐滔的眼睛看透他的心思。 “你年纪轻轻，本来应该有大好前途，为什么要走上这条不归路呢？” 面前的男生才二十出头，据他们调查，徐滔家境不算差，家里又只有他一个孩子，还有那么好的学历，说一句前途似锦都不为过，。 就算之前犯过错，可也不至于妨碍他继续描摹锦绣人生，刘队实在不懂徐滔为什么非要置赵凌于死地。 徐滔听着刘队的话露出惨然一笑，熬夜一宿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怖。 “为什么？他该死！赵凌明明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为什么要逼我！他赶尽杀绝！不给我留活路啊！” “大好前途？呵呵……我哪里还有前途，学校因为他要开除我！我要是从京大被开除我就什么也不是！那他凭什么还能活的那么自在！妈的！妈的……” 徐滔两只手紧握成拳，带着镣铐重重砸在桌板上。 刘队和同事却没有被他带偏，他们早已经调查过赵凌和徐滔之间的恩怨，事实如何心里自然有评判。 徐滔走到今日，说到底是他咎由自取。 第259章 有病没病 可徐滔沉浸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仇恨牢笼里无法自拔，他恨毒了赵凌。 所以从警察口里得知赵凌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时，徐滔笑出了声。 “他死了才好，哈哈！” 在徐滔看来，赵凌活不了了，和丰桥下海水滚滚，应该是早将赵凌拖至淤泥深陷的海底供鱼虾啃食。 徐滔脸上狰狞却痛快的笑意让一旁负责记录口供的警察都觉得渗人。 “这小子疯了吧刘队？神神叨叨的……” 警察睨了徐滔一眼，压低声音同刘队吐槽道。 刘队皱眉，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滔就眼神锋利的看向他，狞笑着，得意着开口： “没错，我是疯了，让赵凌逼疯的，。医生让我保持冷静，可是赵凌不给我机会啊，他就是要刺激我……他以为他有多厉害，现在不还是喂鱼了吗！？哈哈哈！” 徐滔疯癫的状态和话语让刘队顿时收紧眉心，他略带深意的看了徐滔一眼，慢慢出声问道： “你看过医生？心理医生？什么时候？” 徐滔嘴角隐隐抽动，似激动又似癫狂，他双眼放光，死死盯着刘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我疯了？我清醒得很！我就是要他死！！” 后来不管刘队怎么问，徐滔一个字也不再开口。 出了审讯室，刘队脸色阴沉的让人去查徐滔的就医记录。 接了任务的小警察记下后哎了一声，问刘队： “刘哥，你是怀疑徐滔有精神病？那这就不好办了啊。” 众所周知，有精神病证明很大程度上相当于有了一张免死金牌，可是这样徐家那边就交代不了了。 刘队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不屑道： “他不是说了吗，他没病。” 刘队办案多年，神鬼畜生都见过，徐滔的这些小招数在他面前太不够看了。 刚刚他一问出那句话，徐滔眼底的窃喜压都压不住，分明就是故意引着他问的，至于为什么，目的太明显了。 真以为自己多聪明呢，呵……能做出这些事的人，聪明劲只怕都用在高考那会儿了。 刘队也确实没想脏了徐滔，徐滔看到审讯室的门关上骤然卸了力。 他垂着头，佝偻着腰背，脑子里飞速转动，不断的复盘着自己刚刚的话有没有破绽。 徐滔那般狂躁的症状其实不全是装的，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能整死赵凌确实是他的意料之外，他原先以为赵凌顶多撞车。不管是撞到别人还是撞伤自己都够了，可谁知道赵凌居然上了高速…… 徐滔后来也是不敢再接刘队的话，他深知这些警察不好糊弄，多说，就容易多错。 反正只要能引警察去查他是不是有精神病就行了。 如徐滔所愿，警察调查到了他在京市二院心理科的挂号记录。 接诊的医生调出了徐滔的记录本，对于警察的问询，医生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位患者……额情况有些特殊，他在回答我的问题时，答案太标准了……” “哦？什么意思？” 警察记录的动作一顿，挑眉看着医生。 医生斟酌半晌，一边回忆一边说： “他好像有备而来，他对自我表现描述很专业，不像是精神有紊乱的人。而且，我当时给了他一套测试题，他答得又准确又快。” “啊？准确？那不就是说他没问题。” 医生看着警察摇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精神病该选的他都选了。” 警察：“……所以他最后的诊断是有精神病吗？” 说到这里医生却摇了摇头。 “以我的专业来说，我还不能下定论。我和他聊了之后，让他记得来复诊，可到现在也没来。” 这下警察也明白了。 徐滔太刻意，或许是自认为天衣无缝，又或许是太恨赵凌来不及多部署，他做的每一步目的性都太强。 在见惯诡计多端的嫌疑犯的警察眼里，他显得有些稚嫩。 连医生都能看出来徐滔不像是有病，倒像是找病。 不过结合医生的诊断，再回想徐滔在审讯室里那波演技大爆发，警察不知怎滴有些想笑。 按照惯例，警察调查过赵凌徐滔的人际网，当查到孙超身上时，负责去医院查徐滔就诊记录的警察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搞半天这小子的犯罪灵感来源是这个啊？可惜了，棋差一着。” 一旁一起整理的同事纳闷的看向他，小警察三言两语把徐滔装病的事情一说，同事也沉默了。 “要不你说是高材生呢，害人都得列个章程，还挺谨慎的，就是不太缜密。” “哼，虽然医生说他没病，但我觉得他是脑子是有泡的，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来。” 徐滔录口供时说的那些不公不平，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他自己的臆想。 他因为心中狭隘容不得比他优秀的人，偏偏受害人又是方方面面出类拔萃的，这不就戳穿了徐滔的肺管子。 至于他口中学校因为赵凌要开除他的事，一开始警察还真以为是赵凌太烦徐滔，所以动用家族势力要让他滚蛋。 可这查了才知道，根本是徐滔先在网上暴露人家隐私。引导煽动不明真相的网友网暴赵凌被发现，学校才约谈他。 结果徐滔压根不懂什么叫因果，满脑子就是赵凌欺压他。 然后自顾自的策划了这一波，现在好了，害得人死生不知，自己也深陷囹圄。 “真是该啊！” 同事评道。 警察叹了一口气，点头赞同。 谁说不是呢，人啊，心眼子太小，太容易钻牛角尖就算了，还无知无畏，真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呢！ 徐滔还巴巴的等着警察拿着他的就诊记录回来放了他，可最后等来的却是父母和律师。 徐滔的父母接到学校的电话时还以为是诈骗电话，他们的好儿子怎么可能涉嫌杀人呢？ 可学校的电话还没消化完，警察的电话随之而来，徐滔的父母这下是真的觉得天塌了。 夫妻俩恍恍惚惚的赶到学校，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二次踏到京市这片土地上。 上一次来满怀引以为傲和荣耀，而这一次，却心神不宁，惶恐不安。 第260章 厝今和小七 夜晚，苍穹幽暗，繁星闪烁，入眼群山难辨，清凉夜风掠过。 身旁篝火笛鸣，阵阵火炙烤肉的香味被夜风送至赵凌鼻尖，他的缠绵思绪还没延伸就不由得耸动鼻尖，眼神偏向了不远处的厝今。 厝今很敏锐的看了过来，他敦厚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朗声朝赵凌道： “小兄弟饿了吧？等着！” 赵凌羞赧一笑，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反驳拒绝。 他的馋虫确实被厝今的烤肉勾起来了。 赵凌是在昨晚彻底清醒的，当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死牢，而是身处一个完全陌生怪异的地方。身边还有两个穿着奇怪的人时，赵凌还以为自己依旧在做梦。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用了许久赵凌才稍微理顺他如今身处的境况。 赵凌曾读过一些郡主搜罗来的奇闻异志，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些异事录里记载过离奇的事迹，附体还魂，移地换命之类的。 所以赵凌冷静下来后便猜测他是还魂附身，原身现在这个时代也和他所处的朝代完全不同。 因为担心被看出端倪，赵凌不敢深问，只待以后安定下来再慢慢摸索。 但旁敲侧击，问问关于原身的事还是很有必要的，赵凌需要确认这具身体的灵魂还会不会归体。 不过问了之后赵凌半喜半忧，厝今兄弟俩对原身的来历一无所知。他忧的如今是身无依仗，他要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存活。 喜的则是既然没人知道原身情况，他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就不容易被看出破绽。 据厝今所说，他是和弟弟小七下山去城里卖药材返回时捡到的赵凌。 “我们并不知你是因为什么落水，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发现你的时候，你几乎没了气息……” “脸白白的，身体还冰冰的，差点快死了哦。” 厝今话没说完，一旁提溜转着大眼睛的小七就迫不及待的补充形容。 赵凌：………… 厝今无奈的对着赵凌笑了一下，然后抬手不轻不重的在小七头上拍了拍。 “你那时候看起来确实很不妙，我想着救救看吧……给你做了心肺复苏，又给你吃了卖剩的药，你慢慢恢复了呼吸。” 赵凌听着听着就走神了，他发现厝今说话方式略有些怪异，好像不怎么连贯…… “不过你身上的衣服料子很好，大约是好人家的孩子，你家里人应该也很担心你，等我们回到牧区，我把小七留在家里再送你下山。” 厝今眼底清澈，眸子犹如冰湖清冽明澈，赵凌看过不少被阴谋深沉浸染的眼睛，自然知道厝今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不过说起送他回去…… “我不记得我是谁了。” 赵凌看着厝今，单纯又无辜的开口。 厝今听他一说便惊讶的瞪大眼，随后想了想，安慰赵凌道： “你约摸是因为在水里窒息太久所以脑子还不清醒。不怕，你和我们兄弟俩回家，等你彻底养好身体，想起来了我再送你离开。” 厝今是个淳朴而又善良的好人，赵凌对于自己在异世睁眼遇到这样的人感到庆幸。 后面的时间他大多时候都沉默的待在一边，小七一开始对他很好奇，总凑到他身边。 但也不主动说话，就睁着小狗般的圆眼睛直白的观察他。 赵凌能看出这个小鬼虽然表达方式很伤人，但也是个没有坏心的，而且他也好奇小七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所以从没有表现出排斥不悦。 现在他乐得有人和他一起探索这具身体。 厝今注意到两人奇怪的相处方式，但看出赵凌对小七很友好之后他也就由着两人了。 跟着兄弟俩上山的途中，赵凌知道了兄弟俩的大概情况。 厝今今年二十四岁，小七八岁，两人是亲兄弟。 他们平日里生活在卡拉斯牧区，在那里放放牧，挖挖药材。定期下山卖药材，顺便采买一些东西，过得很是惬意无争。 对于城市里的人和事，厝今有些了解但涉足不深。 “我们世代都住在山上，就算是年轻人因为念书发展外出的，大多也会在最后回到卡拉斯。” 厝今英俊的眉眼里满是对卡拉斯的崇敬深爱。 相处不久，但赵凌能感受到厝今并不是愚昧保守的人。 相反，这个年轻人稳重宽阔，对牧区药材都有深刻的了解，而且处事温和包容，有着雄山峻纬的胸怀。 赵凌并不觉得牧区这样的生活方式是固步自封，他见过一些外族人。他们对自然敬畏崇爱，对自己的族人重视，有强烈的信仰和族群观，团结而朴实。 赵凌醒来时已经离开了城市，所以他没见到这个新奇陌生的时代是怎么样的。 但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新奇物件，有四个轱辘却比骏马还飞快的铁壳子。 赵凌当时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这是何物？！” 厝今没察觉他的反应太大，只说那是奔驰车，小七在一旁摇头晃脑的补充： “奔驰eqc3504matic哦。” 小七嘴里叽里咕噜一串，赵凌压根没听懂，但他平复心绪后也只是讪然一笑没深问。 他以为，毕竟连一个八岁孩童都能说出来的东西，他这么大一人还不知道就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后来又遇到不少铁壳子，他控制不住的会盯目送一阵，厝今兄弟俩以为他对车感兴趣，很体贴的介绍每一款路过车型。 几次下来，赵凌也大概摸索出，铁壳子是车，是这个时代常见代步工具…… 赵凌心里纳罕：这可比马车船房快上太多了，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如今的人已经聪明到这个境界了吗？ 他那时还颇有些期待的看着厝今问了一句： “你有车吗？” 厝今摇头又点头，笑着说： “我没有，但我爸爸有一台车。” 赵凌闻言眼底浮现惊喜，面上却矜持有礼的询问： “那到了贵舍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小七歪着头，听着赵凌文绉绉的表达笑眯了眼。 “你说话比我还让人莫名其妙。” 赵凌：……哦，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说话莫名其妙啊…… 厝今被赵凌的表情逗笑，爽快点头答应了他。 不过进了山车便见得少了，牛车倒是挺多，赵凌对牛车倒是觉得熟悉，甚至生出几分激动来。 那种感觉就是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惶惑不安时看到熟悉事物的触动，不过他最后很好的抑制住了情绪。 因为如果他真的对一台牛车热泪盈眶的话，必定会被小七天真又残忍的嘲讽一波。 第261章 救援途中 星期一，晴。 这是赵凌坠海失踪的第三天，赵凌失踪的消息已经瞒不住，除了警局和徐家，还有多方势力也加入了搜寻范围。 从徐滔那里压根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或许是确定自己的那些小伎俩已经能起作用，他倒是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可等警察带着几分痛快恶劣的告知他，他的精神病不成立，所以必定要负法律责任时。徐滔的反应还真有几分精神病的样子里。 他先是傻眼，接着难以置信，眼睛都快瞪脱眶，嘴里嚷嚷着不可能不可能…… 等警察收了本子起身要离开时，徐滔突然暴起，挥舞着被扣住的双手就要去打警察。 警察吓了一跳，不过确定徐滔被扣得死死的压根接近不了他，小警察怒极反笑，拿着记录本虚空点了徐滔几下，冷哼道： “袭警，罪加一等啊！” 徐滔气得差点原地升天！ 得知赵凌落水失踪时，李凡正在陪女朋友练琴，不过是女朋友和他看不惯的陶老师练，他在一边看。 柳沉鱼的电话打来，一开口便是让他帮忙联系水性最好，最专业的水下打捞队。 李凡当时没听出柳沉鱼声音里的凝重，还反射性的插科打诨： “海底捞啊，我们院里那个新来的兼职是大学生，可以打69折……什么？” 聚精会神，满脸认真的看陶遴抚琴的孔姝元被李凡骤然拔高的音调吓得一激灵。 她美目圆睁，正想让李凡别捣乱，就看到李凡的神情大变，接着又猛的看向了陶遴。 陶遴也在看着李凡，他面色宁静，眼睛黑沉似古井。 “我知道了，我马上联系人，你等我过来。” 李凡语气不明的同柳沉鱼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接着他跳下躺椅，走向陶遴冷冷开口： “小凌出事了，你知道什么？” 孔姝元还没搞清楚情况，但看到李凡这般剑拔弩张逼问陶遴的姿态，她也不高兴了。 “李凡，你什么意思？冲老师发什么脾气？” 然而一向宠着哄着孔姝元的李凡此时却不看她一眼，还是定定的看着陶遴。 “元元，他前天问我小凌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结果现在小凌就失踪了。” 李凡眯着眼，凌厉的眼神牢牢锁定陶遴。 陶遴细瘦苍白的手指从琴上拿开，他抬眸和李凡对视，声音犹如冷泉清冽：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害他的人，告诉我他出了什么事。” 其实陶遴在李凡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有了预感，那块木牌被他放起来，裂缝已经没再扩大。 所以他猜测赵凌虽然出事，但没有危及生命。 李凡不说话，和陶遴对视许久，久到孔姝元都受不了这沉寂的气氛要出声时，李凡才垂下眼睛，看着手机沉声道： “被他的傻逼室友阴了，刹车失灵，跑车失控从和丰大桥坠海了。” 陶遴手指收紧，拧眉看了李凡一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孔姝元小声惊呼，然后追问： “人没事吧？” 问出来她才反应过来，人肯定凶多吉少，否则李凡不会这么激动。 果然，李凡摇头道：“车捞上来了，但人还没找到。” 孔姝元眼里划过不忍，随即皱眉感慨：“我记得他之前也让人绑走过一次，这怎么又……” 李凡此时也觉得赵凌命运多舛，他抿了抿唇，带着歉意看了孔姝元一眼说： “元元，我现在要去找人，我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 孔姝元不在意的摆摆手： “我家司机能用，你不用管我，快去吧。” 李凡点头，转身要走的时候陶遴出声叫住了他。 “我会帮忙，他现在暂时没事，尽快找到他。” 陶遴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一旁的孔姝元都不由得诧异的看着他。 李凡深深的望了一眼陶遴，没说什么扬长而去。 柳沉鱼和柳素之跟着打捞救援队的顺着下游找了两天，可一直没有赵凌的踪迹。 “妈的妈的！那个天杀的狗玩意儿！老子要弄死他！” 柳素之突然暴躁的咒骂出声。 他从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人来找，他们手下的团队专业老练，可就在刚刚，负责带队的队长有些为难的让柳素之要有心理准备。 “柳少爷，您的朋友已经过了黄金搜救期，就算有希望找到人，也可能……” 队长欲言又止，但柳素之已经听懂他的未尽之言了。 柳沉鱼听了也霎时俊脸阴沉，半晌后咬着牙说： “找……不管怎么样，要找到人。” 队长只是先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让雇主有心理准备，找他们肯定是要找的。 周川也在赵凌失踪的次日抵达京市，他的父母原本对他频繁丢下公司有些不满。 一听是赵凌出事顿时也急了，赵凌是他们周家的恩人，还和周川是好朋友。周川父母也希望赵凌没事。 要不是家里公司得有人坐镇照应，夫妻俩也打算一起来帮忙。 周川到了赵凌就发现徐家的气氛明显凝滞，原本徐寅安和文锦打算找到赵凌确认他没事再说。 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赵凌一直没有找到，徐寅安说赵凌是出外差办公的理由已经站不住脚。 因为赵凌就算再忙，也不会一个电话不给徐楠打。 徐爷爷这段时间都在家里静养，起初也信了徐寅安的话。偶尔他想和孙子打个视频打不通，徐寅安也都借口赵凌多半在开会敷衍了过去。 直到徐楠陪老爷子晒太阳时冷不丁说了一句“哥哥不见了”。 徐爷爷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细问徐楠，才晓得赵凌已经接近三天没有给徐楠打过电话和视频。 彼时徐爷爷压下心底的糟糕预感，安抚好徐楠，才去找儿子严问。 徐寅安也颇心力交瘁，这次的情况不同于上次的绑架案，绑架案覃深不敢伤及赵凌性命，也知道下线。 可这次变数太大，他们甚至连赵凌的生死都不敢保证。 在老父亲的追问下，徐寅安抚着额头，哑着嗓子将真相告知了徐爷爷。 徐爷爷听到人现在还没找到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倒，徐寅安急忙找到速效救心丸给老爷子服下，顺了半天气才好些。 第262章 美哉乐哉 适应之后，赵凌发自内心享受在牧区的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旷野带着青草味的冷风拂过脸颊，赵凌双手交叠垫在脑后，闭着眼满足喟叹一声： “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美哉，美哉！” 做金丝雀的时候，虽然每天山珍海味，金帛丝绸。但他永远被困在后院，时刻要注意仪态，因为郡主殿下随时来找他解闷…… 但在这里，没有人可以草率决定他的生死，他有生命权！这儿的法律没有阶级，平等公正保护每一个公民！ 这些都是赵凌在小七那里学到的用词。 虽然有些还是听不懂且觉得天方夜谭，但赵凌很喜欢，因为在他的家乡，这些话甚至都不能宣之于众…… 不用每天钻研要写出最精妙的词，也不用婉转的唱曲。 醒来喝了刚挤的牛奶和热乎的牛肉饼，跟着小七把牛羊赶到草肥水清的地方，就可以躺下来看云卷云舒，这样的日子或许清贫，却能给赵凌内心最充足的安全感。 厝今来收牧时就看到半坡躺着的一大一小，他摇头失笑着走上前。 赵凌听到动静却没有睁眼，他学着小七的姿势，翘着二郎腿，嘴里含着一根鲜嫩多汁的青草，悠哉至极。 “让你俩放牧来的，就这么放的？” 厝今故意沉下声音说道。 赵凌依旧不睁眼，他含糊着回答厝今： “小七说了，丢不了，这片都是自己人。” 小七拖长声音附和赵凌： “没错，我看这么多牛羊，就没丢过一根毛儿！” 厝今这下是真的气笑了，他抬脚朝着小七脚底板轻轻踹了一下，没好气的开始数着： “前年，你趁着我下山，一个人赶了一百四十五头牛去浪浪坡，结果就丢了两只小牛仔。上半年，你倒是连牧羊犬都带上了，可牧羊犬也差点没回来。” 厝今语调平缓，小七心虚的睁开一只眼睛。 “噗嗤——小七，你怎么好说大话啊……” 小七还没想好怎么为自己辩驳，赵凌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七脸上的高原红愈发酡红，连有些干燥起皮的耳朵都红得明显。 “我、我后来不是都找回来了吗？哥哥真讨厌！” 小七在新朋友面前丢了面子，十分羞赧的便朝着厝今喊了一声。 厝今也有些忍俊不禁，他弯下腰，呼噜了一把弟弟蓬松黝黑的头发。 “得得得，不说你了。凌，走吧，回去吃饭了。” 赵凌双手向后支着起身，傍晚橘红色的夕阳洒落在他的侧脸，刻画出高挺鼻梁和纤长睫毛。 “今天吃啥啊厝今哥？” 厝今看着他眼神柔和道：“你爱吃的手把羊肉和奶茶都有。” 赵凌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朝厝今伸出手积极道： “走走，拉我一把厝今哥，走啊小七，吃饭了。” 小七实在不懂赵凌为什么总像一个馋鬼，这人对他们平时吃的饭食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热爱，每次都吃得双眼放光。 偏偏动作透着一股子优雅矜贵，把做饭的阿妈看得直乐，喜欢赵凌都快超过他了。 回去的路上，厝今走在赵凌身侧，时刻注意着他脚下的路，有些草盖的地方是土坑，赵凌是识别不出来的，昨天就差点摔下山。 “凌，你还是想不起来家在哪里吗？” 厝今歪着头看着赵凌。 赵凌作出沉思的样子，抬手敲了敲额角摇头道： “想不起来丝毫，怎么？厝今哥是觉得我吃得太多，想赶我走吗？” 赵凌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最雅致夺目的。 就算现在已经不用再以笑侍人，他还是习惯性的做出最有魅力的姿态。 厝今虽然年长他，但到底是一个未经人事的淳朴男人，看他这般笑靥也是没忍住红了脸。 赵凌察觉到之后不动声色的转过脸，神色冷淡了一些。他无意再作媚态，这下意识流露出的神态让他厌恶自己…… 厝今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半天。 小七没听出赵凌的玩笑话，他着急的拉着赵凌的手摇晃，望着哥哥厝今哀求道： “哥哥，别赶凌走，我、我那份饭分给他吃！让他留在我们家吧！” 赵凌才来几天，但小七对他的喜欢已经赶得上最爱的牧羊犬卷卷了。 这个人虽然年长他，可在某些方面生涩单纯到无知的地步，很大的满足了小七的“大人欲”。 每次赵凌问出一些最简单的问题，小七给他解答后，他都会露出钦佩惊叹的神色。 让小七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他爱极了这个滋味儿！ 小七的话让本来有些尴尬的两人一下笑出声来。 厝今笑完正色对赵凌道： “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愿意你一直留在卡拉斯。我的阿爸阿妈都很喜欢你，……小七也是，我只是在想，你的家人会不会在担心你。” 赵凌浑身皮肉白嫩，手上虽然有些茧子，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劳作造成的。 加上他举手投足的优雅也可以看出来，他一定出身非富即贵，这样被家里娇宠长大的孩子，丢了怎么会不着急。 同时厝今也有些担心赵凌不习惯他们的生活方式，大城市里的宝贝疙瘩也就新鲜两天。时间长了，难保赵凌不会觉得枯燥乏味和累人。 赵凌看出厝今的顾虑，他也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道理，可是他本来也是个清苦的泥腿子而已。 得了郡主青眼在后院吃香喝辣，不代表他就忘却了曾经的苦难。 现在的生活已经让他非常满足了，比在郡主府的金银娇养都自在。 思及此，赵凌发自内心的对厝今道： “厝今哥，我觉得这里很好，我很喜欢。我想不起来我的父母家人，就算他们真的在找寻我，我也没有办法。” 厝今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赵凌虽然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但他发现这具身体是有所谓的肌肉记忆的。 有些物件他从未见过，可上了手居然不自觉就知道怎么用了…… 赵凌不知道自己是失忆了，也不知道在山下的繁华城市里有人找他找得快疯了…… 第263章 煎熬 徐滔的犯罪事实和动机都无可辩驳，他父母请来的律师在了解完案件信息之后也黑了脸。 原本二老是想让律师无罪辩护，起初律师以为就是普通的室友矛盾。 等赶到京市知道徐滔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律师都有些打退堂鼓了。 但单子已经接了，索性就当成一个京市的红圈律所切磋学习的机会。 律师整理完已知内容便申请探视徐滔，探视中徐滔对自己犯罪事实模棱两可，就格外强调自己接受过心理诊疗。 律师啥诡计多端的牛鬼蛇神的没见过，一看徐滔飘忽不定的眼神和绷紧的脸色就知道有猫腻。 他只是狐疑的多看了徐滔几眼，徐滔就把自己的犯罪灵感抖搂出来了。 “我、我的室友都可以确诊，我也很痛苦，凭什么不能？一定是警察和医生收了他家的钱，故意篡改了我的病历！” 徐滔后面越说越自信，没说服律师，倒是先把自己说服了。 律师紧蹙眉头，一言不发的翻了手上的文件半天，好半晌才意味不明问徐滔： “你的大学是本人考的吗？” 徐滔当时愣了一下，接着听出律师的言下之意后便怒了，嚷嚷着要换掉他，把法警都引了过来。 律师倒是一点不怕被换掉，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你换吧，徐先生，你如今看不清形势，我劝告你一声。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你这桩案子在京市没人敢接，接了也赢不了。” 说着律师有些懊恼的补充： “要不是你父母没说明白，我是不可能接的。” 徐滔紧咬后槽牙，腮帮子发紧，眼神怨毒的看着律师。 律师不为所动：“但既然你已经成了我的当事人，那我希望你对我坦诚一些，这样我才能尽我所能为你争取最大的减刑空间。” 遇到这种委托人是最头疼的，真是钱难挣，屎难吃。后悔已经没用，律师也只能和徐滔掰开揉碎的讲。 但律师的好言相劝不起作用，徐滔油盐不进，满嘴说着自己只是想给赵凌一个教训，不承认是预谋的杀人…… 可他的狡辩很快又被打脸，警察在他已经删除的搜索痕迹里找回了一些信息。 赵凌出事前三天，徐滔在网上搜索过精神病犯法的法律判决，赵凌将车开走的两个半小时前，他甚至搜索过怎么破坏法拉利的刹车系统…… 铁证如山，律师和徐家父母眼前一黑又一黑，徐寅安一家则气红了眼。 “当初就该打断他的手脚！” 刘队来到徐家，周川便将徐楠哄上楼休息，她至今都以为赵凌出差未归，起码徐家人是这么说的。 周川下楼就听到了刘队说的话，登时也顾不得警察在场，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刘队隐晦的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家属正常的情绪发泄，于是忍住职业本能没有斥责周川。 文锦坐在沙发上，柔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可刘队注意到她放在扶手上的手已经不自觉捏紧了布艺沙发。 张姨捂着嘴红了眼睛，难过的小声说： “小小年纪如此歹毒，我们小凌怎么总是遇到这些残忍的人。” 徐寅安阴沉的看着刘队，上位者的威压让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刘队都有些发怵。 “我儿子如今生死未卜，我不希望杀人凶手有余地。” 刘队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我们会秉公执法的。” 其实徐寅安的话是有来由的，对徐滔而言，这件案子并非全无转圜的空间，不过徐家既然已经放话，就算有空间也没人敢给。 赵凌失踪的第四天下午，赵妃从德国赶了回来。 之前无论多忙，她和赵凌是每天都会互通消息，事情发生的第一天断联，赵妃就问了武恩妤和陈展。 武恩妤当时对此一无所知，陈展接到赵妃的电话时刚从警局回来。将徐滔丧心病狂做出的事都说了之后，赵妃那边沉默了很久，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陈展都没发现。 陈展不知道，赵妃还没听他说完就煞白了脸色，手机是没拿稳落到洗手池里短路了。 赵妃回过神就颤抖着手去捞手机，可好半天也开不了机。 她傀儡一般的去找到室友想借手机，室友看到她的脸发出惊呼声，赵妃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拒绝了室友的安抚，赵妃失魂的给父亲打去电话，但那时消息还没泄露，赵父对此并不清楚，甚至比赵妃还惊讶。 安抚好明显状态不对的女儿，赵父派人去打听验证了赵妃的话，可徐家将消息封锁，赵父了解得也不多。 赵妃六神无主的将电话打到文锦手机上，文锦没瞒她。 赵妃第一时间就要买机票回国，可因为天气原因，德国的航班都停飞，赵妃打算坐船辗转被导师拦住。 导师原本不打算放赵妃离开，他们手上的实验项目缺不得赵妃，可看到爱徒脸色苍白，眼眶红肿，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样。导师只能叹一口气准假。 只是暴雨天气赵妃要坐船他是绝对不能同意的。 赵妃焦灼的等到了天气转好，航司出了公告正常飞行就买了第一班机票。 等待的这四天，她没离开过一次宿舍，无时无刻抱着新买的手机和电脑关注国内的消息，可始终了无佳音。 车祸已经被官方报道，但徐家打过招呼，所以赵凌的具体信息没有剖露，外界只当是普通的车祸。 除了和丰大桥下游聚集的多方救援队之外，一切都似乎很平常。 出了机场，赵妃坐着自家的车直接去了徐家。 司机见自家小姐憔悴失神的样子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劝人先回家休息，可想起赵父说过，去哪儿都听小姐的。 最终车子还是驶去了徐家。 徐家人很多，不过每个人脸上都是担忧和凝重，气氛压抑得过分。 赵妃进门一看就知道她所期待的破碎了。 对于赵妃的到来，徐家人没心思没精力想太多，文锦看着风尘仆仆的女孩浅浅叹了一口气。 赵妃眼睛红红，握住了文锦的手哽咽着低声喃喃： “他一定会没事的……” 徐楠对家里的多了很多人似乎无动于衷，可在一个下午，她突然问周川： “哥哥还回来吗？” 第264章 补助金 周川被问到时愣了一下，他知道瞒不了徐楠太久，赵凌对她很重要，就算反应速度不如常人，可迟早也会知道。 但让周川惊讶的是，徐楠问出这句话时的神情，她并非是流于表面的难过和担忧。而是一种早已预知的死寂哀悯。 “他不要楠楠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是陈述句。 周川心里莫名打了个突，他吞了吞口水，压住震惊安抚徐楠： “楠楠怎么会这么说，哥哥那么疼你，不会不要你的。他……他就是最近太忙了，等他忙完这一阵，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周川抬手将徐楠散落颊侧的头发轻柔的挽至她的耳后，语气笃定而温和。 徐楠抬眼静静的看着他，不应一声。 她想说，哥哥这么久不回来，和上一次她被覃深欺负那次一样。 自这天起，徐楠加入了众人的讨论。 说是加入也不恰当，因为她从不发表意见，就安静的坐在一边听。张姨和文锦怎么哄她上楼也没用。 一开始众人还顾及她在，不敢太明显的谈论赵凌的事，可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找到人，不谈也不可能。 最后还是周川脸色复杂的说，徐楠已经知道赵凌出事了。 徐家人大惊失色，周川赶紧解释，徐楠只是猜到赵凌出事，具体情况怎么样她并不知道。 但就算是这样，聊到不太好的方面时，他们还是有些支吾。 出动的救援队早就引起媒体的注意，徐家不再捂着消息，因为赵妃觉得，闹大也未尝不可，没准会有人提供赵凌的消息。 赵妃的建议是有意义的，可问题就在，厝今家里的电视不放当地的新闻。 赵凌没来之前，厝今不觉得山上的日子枯燥，他每天放牧捡草药，定期关照牧区的各方面情况，过得充实而又有意义。 偶尔还有调皮的小七解闷。 不过赵凌来了之后，不知怎滴，厝今总觉得他以前过的日子是很精彩，是山上的原生态生活方式比不了的。 所以厝今每天都得寻思带赵凌找一些新鲜的，有趣的玩意儿解闷。 赵凌很容易就看出他的意图，顿时感动又好笑，也很上道的对厝今提出的每一次新尝试都赞不绝口。 牧区山上住的几乎都是族内人，他们严格遵守族规，除了负责采买的年轻人，其他人很少和汉人交往密切。 而半山腰还住了一片族人，他们情况比较特殊。这些人因为家族成员里有汉人，所以也能接受现代化的生活方式。 但为了不影响族人，便自发组团到半山腰居住。这样不代表他们和纯粹的族人反目疏远，相反，这些人慢慢地还成了卡拉斯原始牧民和山下交易的媒介。 不过最近这种紧密联系受到了挑战。 国家对少数民族一直有对应的补助，一直负责维系处理补助款的是半汉化的族人老乔。 半年前，老乔因为年纪太大精力不足，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库玛。 补助金半年一发，老金负责的时候，每个族人能领到的基础补助金是八百，家庭比较艰苦的递交资料得到确认后追加五百。 可就在今年年初，牧民们收到的基础补助金只有五百，且追加的款项一直没有到账。 金额不对，涉及上千族人。厝今接了大家的委托下山了解情况。 他第一次去找库玛是补助金到账的第五天，当时厝今没有见到库玛，库玛的弟弟说大哥去了市里开会。 厝今问好库玛回来的时间又来了一次，这次见到了库玛，但并未从他口里得到确切的答复。 库玛或许是和汉人融合太好，也学得了委婉含蓄的说话方式。 他严肃且诚恳的同厝今说了一通，左右只是说今年国家给出的指标有所调整，有些族人已经不符合标准，所以金额也随之变化…… 厝今并未插话，只是在库玛说完之后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库玛哥能不能把文件给我带回去，这样我同大家也有个交代。” 在厝今看来，这是一个正常且合理的请求，可库玛当即变了脸色。 库玛厉声质问厝今是不是怀疑他昧了族人的钱财，厝今面无表情，不说是也不说否。 见状，库玛情绪激动的以山神起誓赌咒……两人的动静引起老金的注意，他看到儿子和厝今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十分惊讶。 待问清原由，听到厝今说补助金削减时，老金脸上的肌肉猛的抽动了一下，眼神也狠厉的觑了儿子一眼。 老金的表情变化转瞬即逝，紧接着他就和蔼严肃的笑着同厝今保证，他会查清楚，不会让族人被蒙昧吃亏。 厝今对老金十分尊敬，他信任老金，于是不再同库玛争辩，只说自己等老金的答复便离开了。 库玛很不满父亲插手，可当着厝今他并没有表达出来。 老金很快给了厝今答复，他告诉厝今，未补足的补助会加在下半年的金额里一起发放。 厝今只要这个结果，对于库玛先前的说法，厝今没戳老金的肺管子。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打算，如果库玛不老实，那么补助金的中转管理者也不是非他不可。 然而下半年的补助金发放后，金额还是对不上，依旧有一部分族人只收到一部分。 接连两次出问题让族人困惑，他们不愿意怀疑自己人，只得请厝今再去询问。 族人来请厝今时，赵凌也在。 听了族人的概述，看着大家淳朴面颊上的不解，赵凌在心里暗骂那个库玛不要脸。 这件事情一目了然，根本不是政策调整，少的那部分必定是进了库玛腰包。 尸位素餐而已，这种情况赵凌的“家乡”实在稀松平常。 尤其是这种款项，国库下拨十万两，“父母官”层层剥削，最后能到百姓手中不过几个铜板…… 老侯爷招兵买马的银钱也是这么来的，他不主动索贿，可架不住懂事的官员孝敬。 百姓又能怎么办，温饱都不能解决还得对朝廷感恩戴德。 这个库玛也是这样，以最小的权利为自己牟最大的利。 第265章 库玛 赵凌突然来了兴致，他来这个世界也有些时日了，虽然牧区的生活很惬意自在，但他难免对现在的人世感到好奇。 厝今也看出他想出去玩玩，这人虽然比小七大，可某些方面两人挺像，想要什么东西眼里就会流露出期盼…… “行，到时候顺路带你下山去买几件衣服。” 小七本来乖乖在一边看电视，闻言跳起来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去。 “我可以看着他，哥哥，也带我去吧！” 小七一只手指着赵凌，一只手指着自己，踊跃自荐。 赵凌啧了一声，抬手按住小七的头不满说道： “我又不是傻子，用你看着吗小土豆蛋子！” 小七住在山上，没少幕天席地的接受光合作用。一张小脸蛋黑黄黑黄，颊上还有酡红的高原红，加上又还没蹿个子。 长得就像阿妈烀的土豆子，赵凌便就这么叫他了，小七反抗无效，只能每次在他这么喊的时候撅嘴表示抗议。 “行行，你也去你也去，但你们两个都不能乱跑啊。” 小七和赵凌对视一眼，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一大早，厝今带着两个大小孩子坐牛车下山。 一路上三人并排躺在厚重柔软的干草堆上，悠哉闲适。 牧区风景优美，带着青草味的清风一阵一阵的拂过脸庞。 从牧区到老金家一个小时的路程，牛车晃晃悠悠的载着三人下山。 穿过茂密的松树林，倚靠在小七身上的赵凌看到村落的红砖建筑。 不同于他在电视上看到的林立高楼，这些建筑物大多是半圆的房顶，像个大蘑菇一样，一朵挨着一朵。 “老金叔家就是那栋最大最新的楼。” 见赵凌抬头看过去，小七指着一朵最大的红蘑菇对他说。 顺着小七的指示，赵凌轻易就看到了老金家。确实显眼，蘑菇伞是最大的，顶尖还有好几个金色铜鸽。 “最新的？” 赵凌注意到小七的形容词。 小七重重点头。 “之前老金叔家在那处，去年他们家修了新的房子。” 赵凌挑眉，他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不过心里对这朵最大的蘑菇怎么来的有了一些猜测。 进去蘑菇村，偶尔遇到几个头戴毡帽的村民，这些人看到牛车上的厝今和小七都会和蔼哦笑着招呼。 “你哥哥人脉挺广。” 赵凌小声的和小七咬耳朵。 “那可不！我哥是下一任塔老候选人呢。” 塔老是族人里对重大事务有决定性决策权的长辈，通常得是德高望重的族人担任。 赵凌对此有一些了解，闻言很给面子的哦哟了一声。 对着村民沉稳交流的厝今听到赵凌夸张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解释： “是大家信得过我，所以会让我帮忙处理一些事，并、并不是小七说的那么……” “厝今！” 厝今的话被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 几人抬眼看去，一个穿着碎花棉裙的女孩站在石子路边。 女孩约摸十八九岁，两只黑油油的麻花辫垂落胸前，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鹅蛋脸上也有脸红酡红，看起来像一个红苹果。 小七一看到女孩就嘻嘻笑了一声，然后凑到赵凌耳边同他八卦： “这是木绒绒姐姐，她喜欢哥哥。” 赵凌也看出来了，牛车上分明坐了三个人，可这位木绒绒黑亮的眼睛就只有厝今的存在，饶是他风姿绰约也没能分走半分注视。 不过明显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厝今对上木绒绒，表情和对上那几位老大爷一样温和。 称呼也是毫无暧昧。 “小木。” “我还以为你要下个星期才会下山呢。” 木绒绒昂着头，语调绵软的同厝今说话。 赵凌骨子里是就有怜香惜玉的基因，看她抬着头被树叶里漏出来的光刺得眯眼，赵凌率先跳下了牛车。 反正距离那朵最大的蘑菇已经不远了。 赵凌下来，厝今和小七也跟着下车。 木绒绒上前一步，先是笑着叫了小七一声，接着歪着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赵凌。 “他是凌，我……我的朋友。” 厝今注意到木绒绒的打量解释道。 赵凌微微一笑，对着木绒绒点点头。 赵凌笑得很收敛，可他那张脸本来就招摇，纵使木绒绒心有所属也不由得有些害羞。 “他是住在山上吗？” 木绒绒想到这个好看的青年是一起坐着牛车出现的，脸上便露出几分讶异。 山上的族人不排外，可只限于偶尔交流，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汉人要想留在山上长住是不可能的。 厝今点头，他不打算和木绒绒耽搁 太多时间，所以点完头就想走人。 “我们找库玛有事，先走了小木。” 木绒绒愣神的功夫厝今已经领着赵凌和小七同她擦肩而过。 赵凌暗地摇头，觉得厝今实在是根不解风情的大木头。 木绒绒很少能得见厝今，所以就算厝今反应冷淡她也不舍得就此离开。 木绒绒跟了上去，她走在厝今身边，自然的开启话题： “厝今，你们来找库玛也是为了补助金的事吗？” 木绒绒的话让厝今脚步顿了一下，他看向木绒绒。 “还有谁因为补助金的事找库玛吗？” 木绒绒眨巴着大眼睛，甩着大辫子点头回答： “有啊，还不少呢，缪生家，涂涂家阿爸，还有花满婶子也去过。” 木绒绒家离库玛家很近，从她家窗户可以看到库玛家的院子，所以她知道有哪些人来拜访过。 厝今闻言蹙着浓眉，目露沉思。 “那绒绒妹妹，你知道他们来找库玛谈了什么吗？” 赵凌一手搭在厝今肩上，探过头问木绒绒。 木绒绒对上他拘谨许多，她回想了一下，小声的回答赵凌： “好像是今年的钱少了，所以大家来问，好像还吵起来了呢。” 厝今和赵凌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皱眉。 库玛胃口这么大的吗？ 库玛这几天烦不胜烦，一边是村民的纠缠，一边是老金的呵斥劝阻，他要捂住那边的嘴都很难。 如大家所料不差，所谓调整政策补助金缩减是他的谎言，但这些人也太死板了吧。他那么辛苦的为大家办事，从中拿一点手续费不过分吧？ 他阿爸也是，年纪大了不懂变通，那些钱他又不是全用自己身上了。 家里的大房子没他的努力也根本建不起来，老金在村里被人羡慕不断不还是他的功劳吗？还有弟弟娶媳妇买牛羊的钱，没他也解决不了吧？ 库玛越想越为自己委屈，不过这份委屈在听到敲门声时转成了烦躁。 第266章 有诈 门外，敲完门站到一边的几人听到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 厝今面色不变，沉声答话： “厝今。” 里面沉默了一瞬，库玛正在无限后悔，早知道门外是厝今他就装不在了。 在库玛这里，和其他来找事的人比起来，厝今是最难打发的。 这个年轻人死心眼，不懂变通，明明他暗示过可以一点好处，厝今就是一根筋的要较真到底。 库玛实在不明白，居然还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整日住在山上放牛放羊挖药材的，哪里比得上城里眼花缭乱的日子好过，要不是老金固执，库玛早就带着家人进城住了。 就算再不乐意，已经暴露在家的库玛还是不情不愿的打开了门。 一开门看到四个人堵在门口，库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是谁？我从没见过你。” 尤其是看到厝今身边还有一个生面孔时，库玛的语气更差了。 赵凌没什么情绪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库玛一看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顿时就怒了。 “厝今，你带着外人来我家是什么意思？” 库玛对赵凌语气态度不好，厝今脸上的客气也淡了许多，生硬的开口： “他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请问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朋友？库玛狐疑的看着赵凌。他是担心这人是厝今找来的上头的人，因为赵凌的气质很不一般。 “让我们进去吧，库玛哥。” 木绒绒双手背在后面，歪着头对库玛说。 库玛不理她，他还是很警惕赵凌，他试探的对厝今道： “厝今，我今天很忙，一会儿还要去市里。我只给你十分时间，也不招待其他人。” 见厝今皱眉，库玛又继续说： “你如果不同意，那就下次再说吧。” 说着库玛就要关上门，但他却发现门关不上了。 低头一看，厝今的手抵住了门，赵凌的脚压住了门槛。 “…………” 库玛脸色难看的质问厝今： “你什么意思？” 厝今没收回手，他侧过身对着小七道： “你陪着凌，我马上就出来。” 小七不满的抬眼，但触及厝今严肃的神情小七还是闷闷的应下了。 “哎我……” 赵凌正打算抗议，厝今就歉意的看了他一眼，为难的解释： “凌，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族里的事。” 厝今并非不信任赵凌，而是库玛太无礼，他不想让赵凌受委屈。 赵凌蹙了蹙眉，还是点了点头。 “有事喊一声。” 厝今点头，随即库玛冷哼一声将他放了进去。 门又重重关上，险些碰了鼻子的木绒绒吓得退后一步，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赵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待人站稳便立即松开手。 “凶巴巴的家伙！” 木绒绒第一反应是冲着门跺脚大喊，接着就恢复了淳朴的样子向赵凌道谢。 “谢谢你新朋友。” “客气。” 赵凌随意摆摆手，小七很认同木绒绒的话，他昂着头故意加大声音，存心想让屋子里的人听到。 “就是，又没礼貌又凶！” 赵凌好笑的弹了他脑门一下，侧过身靠在了院墙上。 十分钟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三人在门口无所事事的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内突然传来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赵凌警惕的站直身子看向门，小七和木绒绒也听到了那阵动静。 “怎么了？哥哥？” “厝今！你还好吗？” 两人担心的提高嗓子冲屋里喊道。 然而一门之隔却没人回应。 赵凌眯眼，也扬声叫厝今。 可里面已经恢复了平静，这平静却诡异得很。 小七急了，拉着赵凌手慌张的指着门说： “凌！哥哥怎么不理我们？” 赵凌拉着小七退开一步，然后自己上前猛的一脚踹在了门上。 门内的铁锁从木闩里脱开，门也开了一个缝。 赵凌抿唇，抬脚又是一下。 这回门锁应声落地，门也为几人敞开。 赵凌率先大步走了进去，门内一眼看去是敞开的正客厅大门，旁边两个房门紧闭，大门另一边有楼梯通往二楼。 赵凌直接朝着正客厅快步走去，小七和木绒绒紧紧跟着。 两人嘴里还着急的呼唤着厝今的名字，偶尔气势汹汹的喊两声库玛，可始终没人回应。 客厅没看到人，赵凌拧着眉头掀开中门珠帘进去。 里间没开灯，再加上后面没有开窗，屋子里光线很暗。 木绒绒到底是个小姑娘心里没底，又担心厝今又害怕出事，不知什么时候就拉上了小七哦手。 赵凌不知道怎么开灯，但空气里隐约的弥漫着一股清淡的味道，那是厝今身上的皂香味。 赵凌确定厝今就在这个屋子里。 “小七，找一下灯的开关。” 赵凌轻声开口。 “我来我来，我知道灯在那儿！” 木绒绒赶紧自告奋勇，库玛家新房乔迁之喜她有帮忙张罗，所以知道一些布局。 就在木绒绒摸索着往开关地方去时，一阵破空声袭来，赵凌眼神一凌，黑暗里他准确的抓住了木绒绒的大麻花辫。 “啊呀！” 辫子被大力扯了一下，木绒绒吃痛出声，顺着这股力道她后退几步撑住强才没摔倒。 微微回神，木绒绒就感到震惊不解又委屈。她身后是赵凌，那扯她头发的人大概率也就是这人了。 可她应该没惹到过这个陌生好看的青年啊…… 模糊中，木绒绒眼眶红红的看向赵凌的方向。 “姑娘，刚刚有人要袭击你，你先原地别动，小七也别动。” 赵凌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睛。 要想迅速适应黑暗就得融入黑暗。 闭眼的一瞬间，赵凌耳朵微动，他听到了微末的呼吸声。 就在木绒绒前方的柜门缝隙里，库玛屏住呼吸，手里握着一把镰刀警惕的看着前方。 刚刚赵凌察觉到的破空声就是他挥舞镰刀发出来的。 如果不是赵凌动作快，木绒绒伸出去摸索灯开关的那只手必定会被他齐齐斩断。 而库玛身后逼仄的缝隙里，厝今已经昏迷倒地。 第267章 头破血流 黑暗里，库玛手腕微微转动，镰刀恰好被门口透进来的微光照中。 赵凌在这时睁眼，眼里寒光一闪，他手指成鹰爪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掏了库玛的眼睛一下。 “啊！！！” 尖锐的痛感从眼睛蔓延到四肢百骸，库玛一只手捂着眼痛苦大叫，同时开始疯狂乱挥舞镰刀。 “怎、怎么了？！” “是库玛！” 小七和木绒绒手足无措的紧贴着墙面不敢乱动。 赵凌已经能看到库玛，库玛手里的镰刀很锋利，赵凌左右看了一眼，弯腰抓起地上的铲子。 方铲拍库玛的头上发出“??”的一声，库玛这下真是头快炸开的疼，他再也顾不得镰刀，两只手捂头又捂眼，嘴里吱哇乱叫不停。 突然灯光大亮，屋子里几人的形状一览无遗。 赵凌侧头看了一眼开灯的木绒绒有些惊讶。 耳边充斥着库玛的惨叫声，她居然还能冷静下来开灯…… 木绒绒惊惶的看着库玛，库玛头顶有鲜红的液体渗出，已经顺着眼睛耳朵流到了下巴处。 而除了头顶，他的眼睛还青紫得很，肿得高高的，像牛蛙一样…… “哥哥！” 小七眨了眨眼适应黑暗，他也看到了痛苦捂头的库玛，因为个子矮，小七从库玛腿中间的缝隙看到了厝今的衣服。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厝今仍然没有苏醒，赵凌皱眉上前，一把把正不断发出咒骂的库玛拽出来，丢小鸡似的丢在一边。 库玛的眼睛疼得睁不开，只能任由赵凌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赵凌将厝今扶出来，小七和木绒绒忙上来帮忙把厝今扶到外间的沙发上躺下。 至于库玛，谁管他呢！ 赵凌先是检查了一下厝今的身上看看有没有外伤，摸索到厝今后颈的时候，赵凌明显察觉到厝今的后颈有突起的肿痕。 后颈的颈椎脆弱，赵凌扶着厝今的腰背，仔细的探了探，确定厝今的颈椎没有断裂他松了一口气。 人应该是被库玛打昏了。 “哥哥还好吗？凌！” 小七蹲在沙发边上，眼里急出了泪花。 虽然他不知道赵凌是否懂医，但他此刻看起来十分令人心安。 “别担心，哥哥没大碍。” 小七和木绒绒同时松了一口气。 “叫医生啊！我、我好疼…绒绒！绒绒，库玛哥错了，你帮我叫医生好不好？” 里间传来库玛的哭喊声。 木绒绒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有些动容，厝今没事，库玛平日里对她也还算不错，木绒绒犹豫起来。 “别管他，大坏蛋！” 小七呲着牙朝着里间凶了一下。 木绒绒咬着下唇，小心的询问赵凌： “库玛哥不会死吧？” 库玛的头上哗哗流血，看起来确实很恐怖。 赵凌神色淡然的摇头，沉声道： “他死不了。” 他下手有分寸，库玛瞎不了也死不了，顶多疼一段时间。 可库玛却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他的眼睛刺痛难忍，尝试睁开都会引来一波比一波尖锐的痛。 同时还伴随着强烈的头晕恶心，他抬手一摸就是满手鲜血，恐惧中，库玛以为自己活不了了。 “叫医生吧，看看厝今。” 赵凌扒开厝今的眼皮，觉得他晕得有些死。他始终不是专业的，要想确保厝今安全还是需要专业的医生。 木绒绒听他这么说忙从裙子的侧兜里掏出了手机开始拨号。 在木绒绒打电话的空隙，库玛的叫声逐渐虚弱，只剩下隐约的哀嚎。 小七虽然恨库玛，但他也知道要是库玛真的就这么挂了，赵凌会被族人打死的。 “他好像快死了。” 小七小声的同赵凌说。 赵凌起身走进里间，不多会儿他拽着库玛的衣领将人拖了出来。 看着死狗一样满脸血的库玛被赵凌一只手拖出来，小七微微张大嘴巴，惊异赵凌的力量。 “医生多久能来？” 赵凌随手丢开库玛，库玛的后脑勺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听到声音小七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觉得凌真是…真是人不可貌相！ 比救护车先来的是库玛的父亲老金。 老金长相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敦厚老实，同样的黑黄皮肤，大双眼皮，厚嘴唇。还有那满脸络腮胡让他多了几分可靠感。 院门是被赵凌踹开，所以老金到门口就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锁头和开裂的木门，他以为家里遭贼，神情顿时警惕起来。 老金拿了放在门口的锄头，放低脚步声进了院子。 刚好木绒绒准备去村口等救护车，她一头扎出来便看到拿着锄头的老金。 “——老金叔！” 木绒绒脸色复杂，有惊喜还有心虚…… 老金见是她微微松了口气，但接着又皱眉。 “绒绒，你库玛哥呢？这门是怎么回事？” 老金的问题让木绒绒为难，她欲言又止的回头看看，对上老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怎么说都不好说，虽然是库玛先袭击厝今的样子，可现在受伤明显严重的是库玛呢…… 想到库玛满头的血和乌眼青，木绒绒脸上划过尴尬和心虚。 “额……库玛哥他……” 小姑娘脸上压根藏不住事，老金知道肯定是出事了，等不及木绒绒吞吞吐吐，老金大步冲进了客厅。 一进去老金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儿子，老金瞳孔骤缩，接着就发现了右边沙发上的人。 “库玛？！” 老金丢开锄头跪在儿子的边上，抖着手想帮库玛止血。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家里！小七？厝今……” 老金终于注意到小七和躺在沙发上的厝今，他不认识赵凌，以为是赵凌伤害了他的儿子和厝今。 木绒绒也跟着老金返回客厅，听到老金的质问她怯生生的开口： “老金叔，他、他是厝今的朋友，额……是库玛哥先伤了厝今哥，所以……” 木绒绒满脸无措尴尬，小七抹了一把眼睛，也不管老金是库玛的亲爹，指着库玛就开始告状： “金爷爷，是库玛不对！他让哥哥一个人进门，然后就把哥哥害成这样！凌是为了救哥哥才打他的！” 小七声音很大，大得昏迷中的厝今都皱了皱眉。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应该很快就到！” 木绒绒担心老金暴起伤害赵凌，立马出声表示他们已经做了补救措施…… 赵凌全程没有为自己辩解，他看着老金，神色冷淡。 老金冷冷的觑了一眼赵凌，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道： “汉人，你最好祈祷我的儿子没事，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 小七一听就想为赵凌说话，但赵凌先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随即对老金道： “他咎由自取。” 老金怒目，可当务之急不是吵架，他剐了赵凌一眼，迅速扯下衣摆一角给库玛头上的伤口包扎。 第268章 生不见人 等待救护车来的时间里，客厅气氛死寂，赵凌和小七陪在厝今边上，木绒绒则打了水过来给库玛擦干净头上的血。 库玛偶尔被痛醒发出痛苦呻吟，听得老金不断拧紧眉头。 木绒绒觉得客厅里气压越来越低，救护车要是还不来，她真担心老金叔的锄头也在赵凌头上砸出一个洞…… 赵凌倒是不受影响，他甚至不合时宜的走了会儿神。 老金的狠话让他觉得很是久违。上一世赵凌倚仗着金凤郡主也没少狐假虎威。 郡主疼赵凌，他教训起那些嘴不干净的公子少爷也不怕被报复，这骤然要他自力更生还有些不习惯呢。 不过他也不怕，他对库玛是真没下死手，不过…… 想到自己对着库玛的第一个动作，赵凌俊眉微微皱起，那种反应和出手方式他完全是本能动作。 而且当时他脑子里电光火石间似乎闪过一些画面，赵凌看不懂。 他养尊处优太久，怎么会那么利落狠厉的招式呢？ 赵凌想到了原身身上，除了原身，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一想到原身的灵魂可能还未离开这具身体，赵凌的心情就十分复杂。 发现自己穿越时空附身他人时，赵凌惊喜交加，但不管怎么说，他是获得了生的机会。 可如果这个生的契机不属于他，赵凌也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强行霸占。他想活，但先来后到的道理他懂得，这具身体的归属权首先是原身的。 赵凌这边沉思自己存在于灭亡的问题，那边徐滔却没有反思的余地。 徐滔故意主观有预谋破坏赵凌的刹车系统的犯罪事实容不得狡辩，他的辩护律师对上徐家请的顶尖律师想为他做减刑辩护难如登天。 对方律师不但控告徐滔涉嫌预谋故意杀人，还加上了一项危害公共安全罪，这项罪名是因为徐滔破坏赵凌的刹车系统客观上会导致道路上不特定对象被失控跑车危害。 往大了说，要是赵凌驾驶失控的跑车进入市区时出现事故，那道路上的民众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徐滔律师的辩护空间小得可怜，他愈发后悔自己大意接了这单，还锻炼切磋呢，光受磋磨了！ 但对徐家人来说，徐滔就是被判死刑也难解心头之恨，起码徐滔还有生的机会，而赵凌如今有可能已经葬身海底…… 各大救援队的搜救范围已经延伸到陆地百来公里的地方，但依旧一无所获，其实他们已经不对搜寻到目标抱多大希望了。 先不说和丰大桥下面的海深广难测，它的下游有两大分支是直接汇入大海的。往近了说，目标可能被河丰桥下海底鱼虾分食，往远了说，目标也可能被大海里的生物分食。 总之，目标生机渺茫！ 但没人敢去同雇主交代，他们的搜救队伍里一直跟着一个雇主，对方明显不可能接受目标死亡的回复。 赵家也是愁云惨淡，他们的女儿自打从德国回来就几乎整天待在徐家，晚上很晚才失魂落魄的回来。 想到女儿每次回来时神情恍惚的样子，赵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一开始夫妻俩得知赵妃同赵凌在谈恋爱时都挺高兴，那个孩子很优秀，徐家也和他们门当户对。 可天有不测风云，那个孩子居然会出这种意外…… 赵母再次叹气。 “唉……” 坐在对面的赵总没忍住也跟着叹了一声。 夫妻俩对视，眼里都是无奈和烦恼。 “吴姐说小妃晚上都没吃饭，这样下去怎么行？” 赵父皱眉，也无奈的摇头。 “不行又能怎么办？如今除了那孩子的消息，她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可现在圈子里都觉得赵凌是没命了，这次不同于上次的绑架案，徐寅安和文锦已经很久没去公司了，说明情况是真的不乐观。 “那、那就这么看着小妃不吃不喝？” 赵母的声音带了哽咽。 “她长这么大就对这么个人另眼相待，现在人多半是没了，你总得给她时间接受啊。” 赵母抬眼满目泪光的哑着嗓子道： “她能接受？你看她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了都！这才在一起多久啊，她…她是不管我们了吗？” 赵妃这几日肉眼可见的消瘦低落，本来就没几斤肉的人，现在怕是一阵风吹来都能把人刮跑。 赵母心疼得不行，赵父忙坐到她边上给她抚背顺气，一边开解妻子一边安慰自己。 “小妃这是第一次谈恋爱，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重感情，给她点时间吧，她不会不管我们的。” 话是这么说，天黑时看到赵妃犹如行尸走肉的从外面回来，赵父还是感到心惊。 次日赵父出席了一场商会，赴宴的都是圈子里的老总。 原本这种场合也少不了徐寅安和文锦，不过徐家出了那档子事两人自然没来。 商会结束后大家也没急着散会，而是开始说起其他话题来。 而最近圈子里最引人注意的当然是徐家的事。 覃瑞端坐人群里，听着知情人神秘兮兮的说起这件事他蓦然抬头。 覃瑞是昨天才从南非回来的，他打算开辟新的海外市场。可覃家的老股东们安于现状惯了，都觉得这个想法风险太大。 但覃瑞还是顶着压力，力排众议亲自前往南非。 他在那边忙得飞起，对国内的事就没怎么关注。 难怪他那个野种弟弟这两天格外开朗呢，原来是以为赵凌死无全尸了。 想到覃深溢于言表的的幸灾乐祸，覃瑞觉得实在可笑，就算赵凌真的回不来，覃深以为自己还能得到徐家的优待？天方夜谭。 覃瑞的食指和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虽然现在都传人没了，可覃瑞无来由的就是觉得赵凌还活着…… 同样笃定赵凌仍然死不了的还有陶遴，陶遴将装着木牌的盒子随身携带，时刻观察那条裂缝，他觉得只要木牌还在，赵凌就在。 第269章 下手有轻重 老金家里分为两个阵营，每个阵营里都有一个伤者，不过很明显老金阵营里的伤者更严重。 木绒绒喜欢厝今，但老金一家和她家的关系又比较融洽，虽然库玛不是她打伤的，木绒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沉默的待了十几分钟，她便借口出去等救护车溜了出去。 老金看着地上血终于止住，可依旧没有清醒的儿子眉头越来越紧皱。 山下最近的医院距离村子半个小时的车程，但上来走一段路很窄，救护车进不来，老金衡量过后抬起头看向小七。 “小七，去找山羊大叔。” 小七啊了一声，他没有立即出去找人，而是先看向赵凌。 赵凌接收小七视线的同时还感受到老金压迫感十足的瞪视，仿佛只要他摇头不允许小七去，络腮胡大叔就会立即扑上来揍他。 “去吧，快去快回。” 赵凌不在意老金的眼神，对小七抬了抬下巴点头。 小七还有些不放心，他看了看沙发上的厝今。 “放心，有我呢。” 老金冷冷哼了一声，小七得了赵凌的保证却真的放下心来，他小炮弹似的冲出了老金家，朝着村里赤脚医生山羊大叔家跑去。 半山族人几乎是挨家挨户的住着，山羊大叔家很近，小七风风火火的敲开门，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大爷打开门，看到是小七笑了出来。 “小七下山玩了？厝今呢？” 小七是个跟屁虫，这兄弟俩不管去哪都是一道，但山羊大叔往外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厝今的身影。 来不及解释，小七一边上手拉山羊大叔，一边说： “山羊爷爷，快跟我去库玛家！厝今哥让库玛害得晕倒了！” 小七忘了自己是被老金委托来的。他只字不提半死不活的库玛，心心心念念只有亲哥哥厝今。 山羊大叔在山上时就很喜欢厝今两兄弟，一个沉稳有担当，一个活泼可爱。 要不是年纪大了受不了山上的气候，老人家也不会离开伙伴们搬下来。 现在听到小七的话山羊大叔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关门，颤巍巍的跟着小七往库玛家走去。 路上山羊大叔问起为什么厝今会被库玛伤到，小七便将他们这次下山的目的说了出来，然后气鼓鼓道： “库玛是个大坏蛋，要不是有凌，他一定会害死哥哥的！” 山羊大叔录不知道小七口里的“凌”是谁，但库玛克扣族人补助金的事他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连山上的亲族同胞他也下得去手。 不过等进了库玛家，看到地上血流一脑袋的库玛和沙发上安详昏迷的厝今，山羊大叔一时有些傻眼。 不是说库玛给厝今打了吗？怎么看起来库玛更惨一些…… 老金不知道小七是怎么说的，他忙扶着山羊大叔蹲到儿子身旁。 山羊大叔也顾不得别的了，他简单检查了一下库玛的伤，得出的结论正如赵凌所说，库玛死不了。 而且库玛头上的伤口看起来吓人，但其实更严重的是眼睛。 扒开青蛙眼，看到眼角眼睑处的青紫血肿，山羊大叔有些惊讶的嚯了一声。 “这是什么伤的？” 老金看向赵凌，山羊大叔也跟着看了过去。 赵凌淡定的伸出手做了个鹰爪的手势，然后食指中指弯曲两下，语气平淡道： “这样。” 山羊不由得咂舌感慨： “小子力道拿捏得真是精准啊！” 老金：……有没有弄错？他儿子伤成这样山羊还有心思夸赞这个汉人！ “山羊爷爷！快看看哥哥，他一直不醒！” 小七着急的呼唤着。 山羊大叔哎了一声，起身朝着沙发走去，不过没等他查看厝今的情况，门口就响起木绒绒的声音： “快，快请进，就是这里！” 一众医护人员抬着两个担架走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他们也有些惊讶。 医生兵分两路，一拨人查看库玛，一拨人去看厝今。 检查库玛的青蛙眼时，医生也问是怎么造成的伤，赵凌如实告知，还面不改色的重复了刚刚的动作。 医生护士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震惊。 毕竟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单薄修长，下手居然这么利落狠辣！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送伤者就医，两个担架将库玛和厝今抬出村子，路上遇到的村民都讶异的询问怎么回事。 老金一心系在重伤的儿子身上，没有心思回答村民的问题。 小七倒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大声响亮的将库玛中饱私囊在前，残害同胞在后的恶劣行径娓娓道来。 本来库玛克扣补助金的事这几天就有人在传，如今小七这么一说大家都信了个七七八八，顿时也都小声的议论纷纷。 老金在前面听得嘴角不断抽搐，忍了又忍才没有怒吼出声。 医生护士不得已也跟着一路吃瓜。 等到了村口的救护车村民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救护车勉强坐下一行人，赵凌抱着小七，不动声色的查看车里的情况。 这是他第一次坐进这个所谓的“车”里面，难免有些新奇。 赵凌不知道救护车和其他车有很大不同，他嗅觉灵敏，闻着车里的药水味道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这新奇物件快是快，就是味道熏得人头晕，比不得那马车柔软舒适。 刺鼻的味道加上山路颠簸，赵凌逐渐感到了反胃。 坐他对面的女护士很细心，一抬眼看到赵凌俊眉紧皱，脸色微微发白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晕车。 好看的人总是容易引人怜惜，何况赵凌这张脸着实俊秀。 女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身旁的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口罩递给赵凌。 “晕车是吧？戴上口罩会舒服一些。” 赵凌道谢接过，他确实晕车，不过手上方方正正的这块布料能做什么？ 赵凌心里不解，面上却依旧淡定自若。 他看了看护士医生们戴着的口罩，在护士催促的注视的下有样学样的将口罩的绳子挂到了耳朵上。 口罩很好的隔绝了车里的气息，赵凌果然舒服了一些。 他舒展开好看的眉眼，再次对着给他口罩的护士轻声道谢。 护士看着他脸微微泛红，不过幸好有口罩挡住。 因为担心库玛失血过多病情严重，救护车不敢耽搁，快速驶向了医院。 第270章 不速之客 库玛被送到急诊，厝今是被打昏看不到外伤的，医生要先确定他是否有内伤，所以让赵凌去挂号交钱，他们要给厝今做细致筛查。 赵凌压根不知道怎么挂号，他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仔细的问了医生流程怎么走。 赵凌问的问题都过于基础，以至于医生和木绒绒看他的眼神都怪异了几分。 “……确定他没有被袭击吗？” 当医生让赵凌拿着身份证去交钱挂号，而赵凌认真的问出身份证是什么时，医生一言难尽的问出了心中所想。 木绒绒也觉得诧异，就算是一直住在山上的族人也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身份证，这个汉人真的不是在搞笑吗？ 可赵凌的眼神真诚明澈，丝毫没有戏耍医生的意思。 “额……我确定他没有被袭击。” 一直拉着赵凌的小七见状忙替赵凌解释： “凌先前落过水，醒来就忘了很多事情。我听懂了，我可以带他去挂号，不过我也没有身份证。” 小七举起手，眨巴着眼睛老实道。 医生同情的看了赵凌一眼，思虑过后把目光投到了一旁的木绒绒身上。 木绒绒干笑两声开口：“我也没有带身份证，不过钱应该带够了。” “记得身份证号就可以，你们这边还是通知一下能管事的家属来一趟吧。” 医生转向赵凌和小七说道。 赵凌皱眉，看了一眼医生身后的病房问道： “厝今很严重吗？” 医生叹气：“那个小伙子目前不确定，如果没有伤到颅脑那就没大碍，但另一个就不好说了。没家长，你们几个孩子能顶事吗？” “我打的人，我没有家长。” 赵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医生一度哑然…… 没办法，医生摇着头转身回了病房。 木绒绒去挂号，小七则陪着赵凌坐在病房门口。 “凌，库玛真的没事吗？” 小七不太确定的问道。 赵凌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笑意明知故问： “你担心他？” 果然，听赵凌这么问，小七嘁了一声才说： “我是担心你，你知道吗？如果库玛那个坏蛋死掉，你会被抓起来的。” 小七这时表露出孩童的慌张来，他喜欢赵凌，不想赵凌被警察抓走，而且赵凌是为了帮他们才打库玛的。 赵凌轻笑出声，他轻声而笃定的对小七说： “他不敢报……报警的。” 原本想说报官，不过想到这个世界不这么说，赵凌及时换了说法。 赵凌不是安慰小七，库玛确实不敢报官，毕竟到时候追查起这场闹剧的由来，说不清的人就变成了库玛。 他为官不仁，暗自扣下上面发放的补助金，上头怎么会饶他？ 尤其这个世界也非常注重民族团结，卡斯拉山上的牧民都是少数民族，库玛是一半汉人，多少有些敏感。 初步的颅脑筛查结果很快出来，医生将赵凌叫到了电脑前，指着厝今的影像照片给他说厝今没有问题。 赵凌哪里看得懂，但他没有表情的样子太能唬人，医生倒也没怀疑。 “他大概再过几个小时就会醒来，到时候再观察一下。” 虽然对那些专业词汇听不懂，但说厝今没大碍的话还是比较浅显的。 赵凌点点头，带着小七去了厝今的病房守着。 至于库玛，他头上被赵凌用铲子拍出的伤口确实不致命，但需要缝十几针。 比起脑袋，麻烦的库玛的眼睛。 赵凌那一手不轻，库玛被戳得眼球充血，角膜水肿和前房积血，处理不好，库玛的视力很可能受到影响。 库玛的弟弟很快得到消息赶来了医院，他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他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到一台宾利房车挡在了他的面前。 房车急刹停住，医院里涌出来一堆医生，训练有素的从车里抱出来一个人放到准备好的担架上。 房车里接着又下来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儒雅的中年人。 两人皆气度不凡，面色着急的跟着医生推着推车往里走。 库玛的弟弟下车走到大门门口，他听到医生尊敬的对那个中年人保证着什么…… 很明显，房车上的人身份尊贵。 库玛只唏嘘了两声就忙进了大厅。 二楼急诊室门口，徐寅安和周川面色凝重的等待着。 急诊室里正在抢救的是徐爷爷，老爷子这段时间一直忧心赵凌，尽管家里人一直安慰老爷子赵凌一定没事。 可徐爷爷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自己的孙子这次是真的生机渺茫。 就在徐家乌云密布的时候，来了不速之客。 渔场镇赵家来人了。 赵母带着女儿赵芸敲开徐家的门，一看到文锦赵母便质问赵凌在哪里。 时隔多年，徐家人再次见到赵母都有些认不出来了，以前的赵母朴实，刻薄但极其自尊敏感。 可眼前的女人穿着花哨，脸上还化着浓妆，脸上更是肉眼可见的算计贪婪…… 赵芸则明显张开了许多，但也是一身浓妆艳抹的打扮，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农村女孩的样子。 母子俩进了徐家，嘴上虽然问着赵凌的安危，可眼底是抛不开的利益。 当时刚吃完索然无味的午饭，一家人都在客厅坐着，对于母子俩的到来都有些措不及防。 等反应过来，徐寅安便想让张姨扶老爷子上楼。 可赵母却不让，她尖利的叫住徐爷爷，张嘴就是怪罪和责骂： “老爷子！当初是你先说要我小儿子走会好好对他，不然我就是再穷！捡垃圾我都能自己养活孩子！可现在人被你们害死了还一个字都不告诉我们！我是他妈啊！你们还我儿子命来！” 赵母神情悲恸崩溃，可眼底却没有几滴泪水。 徐爷爷本来就还在休养身体，这段时间因为赵凌的意外忧思过重。被赵母这么一气，又听她张嘴就说赵凌没命，老爷子当时直接捂着胸口倒在了沙发上。 徐家当即乱作一团，张姨和文锦安抚被吓得抱着爷爷手臂哭得抽不过气，还不停喊着“爷爷”“哥哥”的徐楠。 周川则和徐寅安快速将老爷子送到医院。 第271章 放狠话 赵母和赵芸也没想到这一嗓子会造成这种效果，当即也不敢再装模作样，鹌鹑似的在一边看着徐家人手忙脚乱。 文锦恼恨赵母不分场合来这里无理取闹，可情况紧急，她没时间和赵母掰扯，只让张姨把赵母两人先带到后院。 徐楠自打赵凌坠海失踪就一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现在这种虚假平静蓦地的被打破，就像水滴进油锅，炸得噼里啪啦的。 医院里厝今终于慢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医院他还茫然了一会儿，一直守着他的小七见他苏醒惊喜得不行。 在小七的辅助回忆下，厝今很快想起自己是怎么被库玛暗算的。 他跟着库玛进了客厅，再一次说明来意之后，库玛脸色先是不悦，接着又换了一副脸色。 他诚恳的同厝今道歉，表示一定会给厝今和山上族人满意的交代，随后库玛让厝今跟着他进里屋取钱。 厝今有些犹豫，可又觉得库玛应该不至于耍花招，就是这个大意的念头让厝今遭了黑手。一进里间，库玛就嘟嘟囔囔找东西，厝今一时不察被他一榔头敲在后颈。 钝痛过后，厝今意识全无。 但厝今此刻第一时间注意的是赵凌不在医院。 “小七，凌呢？” 厝今目露担忧，按照小七的说法，赵凌为了救他打伤库玛还跟着来了医院，那没道理人不在啊。 一想到赵凌没有记忆还得罪了人，厝今就愈发担忧他的安全。 顾不得还有些眩晕反胃，厝今拔掉手上的针头就要下床。 小七愣了一下，忙上去拦他。 “凌没事！哥哥快躺下，他和绒绒去打水了。” 厝今闻言顿了顿，但还是觉得不合理。 “他们去多久了？他打伤库玛，老金叔没说什么？” 小七还是按住厝今，提到老金叔他微微瞪大眼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老金叔当时也挺生气的，他看凌那眼神，啧，我都害怕呢……不过其实也有道理。哥哥，你是没看到库玛的惨样，满脑袋的血哦！” 小七这会儿想起来忍不住打哆嗦。 厝今拧紧眉心，他相信小七不会说话，而库玛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从对他下狠手就能看出来。 被赵凌这样收拾过的库玛会放过赵凌吗？不可能的…… 一想到库玛那些手段，厝今就愈发担忧赵凌的安危。 “小七，你…你出去找找，别让他被——” “醒了？” 厝今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木绒绒跟在赵凌背后，看到厝今醒来惊喜的看着他。 “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厝今？” 木绒绒快步越活赵凌走到床边坐下，关切的眼神注视着厝今。 然而厝今对她的态度依旧礼貌得疏远，他官方的对木绒绒笑了一下。 “麻烦你了。凌，你没事吧？” 木绒绒：………… 赵凌颇为同情的用余光对木绒绒致敬，其实这小姑娘挺好的。不过他也没有贸然开口拉郎配，毕竟感情还是两厢情愿比较好，这儿又不是他的“家乡”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没事，有事的是别人。” 赵凌无所谓的耸耸肩，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了床边。 “库玛不是会就此揭过的人，但是你放心，凌，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山上，我不会让你受他迫害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招惹上他。” 厝今的担忧不全是因为库玛，再怎么说，库玛是卡拉斯牧民的一员，他的父亲在族人里也颇受尊敬。族人不会任由他被一个汉人打成这样的。 库玛本身的势力也有些复杂，他和汉人常打交道，先前选举代表投票也是走了“团伙”作案的路。现在已经撕破脸，厝今很必须防备他。 赵凌却一点不怕，他微微放松靠在椅背上，轻描淡写道： “他还能打死我？” 看他这么不当一回事，厝今表情严肃起来。 “凌，不要大意。” 他就是一时大意才被库玛暗算到了这里。 小七也赞同的说： “是的，凌，库玛很无耻的，要小心。” 木绒绒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赵凌说： “赵凌，你还是听厝今的吧，库玛哥……他不太好惹，你如果在山上他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你一旦下山，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木绒绒比厝今都了解库玛，两家住对面，她可没少看到听到一些关于库玛的事。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是库玛理亏，我回去也会告诉阿爸和井叔他们，你是为了救我才得罪库玛，大家会保护你的。” 几人正苦口婆心的劝着赵凌，病房的门就被人暴力推开。 库玛的弟弟怒目圆瞪的站在门口，在病房里巡视一圈，他的眼神恶狠狠的落在赵凌身上。 “就是你这个家伙是吧？” 屋子里就一个汉人，库玛的弟弟问完不等赵凌回答就锁定了 他。他嘴里叽里咕噜骂了一通，赵凌一个字没听懂。病房另外三人却顿时脸色难看。 库玛说的是他们的语言，赵凌听不懂却能看嘴脸，不用多想他就知道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是在骂他。 库玛的弟弟光骂还不够，见赵凌皱眉看着他，他叽里呱啦提起肩头气势汹的冲进病房。 斗牛一般的姿势有些滑稽，赵凌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这人冲过来就要伸手抓自己。 赵凌没有起身躲避，他眉眼依旧傲然，库玛弟弟手伸到他胸前的前一秒，赵凌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肌肉本能反应加上医院地板光滑，库玛弟弟直接一个屈膝大跪，给赵凌行了个大礼。 “免礼，平身。” 赵凌姿态矜贵自在，随手一抬对库玛的弟弟道。 “噗嗤——” 一旁响起了两道憋笑的声音，是木绒绒和小七，厝今还算能忍，他知道他不能笑，否则库玛的弟弟就真崩溃了。 但其实就算厝今不笑也没用，库玛的弟弟神智回笼就听到赵凌字正腔圆的四个字，顿时差点气得原地升天。 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库玛的弟弟就开始放狠话： “好！你好得很！你你死定了！等着吧！” 放完狠话库玛弟弟扬长而去，留下病房里几人面面相觑。 第272章 擦肩而过 木绒绒憋不住一边笑一边小声说： “库勒怎么想的？库玛哥那么强壮都被打成那样，他一个人就来了。” “不过看来库玛还没从急救室出来，否则来的就不是库勒了。” 赵凌眼神怪异的看了厝今一眼，实诚的说道： “就算他现在能从急诊室出来也不敢找我的。” 小七重重点头。 “没错，他来咱们还揍他！” 厝今：…… 怎么一觉醒来活泼可爱的弟弟和温雅呆萌的凌都变得这么好斗了。 厝今的伤没有大碍，挂完盐水休息好之后他打算亲自去看看库玛。 “真要去吗？现在库玛那里不止老金叔和库勒在呢……” 木绒绒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小声提醒。 库玛和厝今受伤的消息现在已经人尽皆知，半山不少族人都是向着库玛的。 得知他是被厝今的汉人朋友打伤，大家都说要替库玛讨回公道，此刻来了不少人守着库玛。 木绒绒是看到她阿爸发来的消息才知道的。 虽然库玛因为补助金的事让族人们对他颇有意见，可他和老金叔之前为族人们做的事不是假的。 族人重情义，面对外人，肯定都帮亲不帮理。 “我去看看。” 厝今闻言神情变得严肃，他拉开被子就要下床，赵凌也跟着站起来。 “一起。” 小七和木绒绒一看他俩都要去，也准备跟上去。 可厝今却拦下赵凌，他认真的说： “这会儿大家情绪肯定激动，你先留在这里，等我去说清楚之后你再出现。” 赵凌却没有同意。 “不。” 一个字说得理直气壮，厝今看他这么坚决有些苦恼，可赵凌的性格他也有了一些人生。这人看起来对什么都是新鲜好奇，可一旦决定了就很难让他改变主意。 无奈，厝今只能带着几人下楼。但他也没忘记叮嘱小七和木绒绒，一看情况不对就要带赵凌先离开。 库玛的伤口已经做好清创缝针，现在在处理眼睛的问题 急诊室门口果然聚集了不少人，大家凑在一起面色严肃的讨论着什么，偶尔护士路过都会提醒他们不要太大声。 另一边还有两个风度不凡的男人，两人神色凝重，不时看看另一间急诊室的大门。 人群里库勒是最激动的，他瞪着眼睛大声争执着什么，路过护士的提醒几乎都是冲着他的。 厝今唇色还有些青白，不过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他走近听到众人讨论的内容不由得皱眉，听着库勒说要把赵凌抓起来打断腿时，厝今忍不住出声： “这件事不关他的事。” 众人这才发觉厝今一行人来了。 库勒一看到厝今身旁的赵凌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激动起来。 要不是老金眼疾手快拽住了库勒，他就要冲过来了。 一看库勒的反应，其他人就知道厝今身边的口罩男子就是打伤库玛的人，顿时投过来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徐寅安和周川在一旁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拨人，他们一直守在这里，老金一群人开始用自己的语言激动的讨论时就引起了他俩的注意。 周川心情本来就差到极致，担忧急诊室里的徐爷爷也放不下家里的徐楠。被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吵不停他当即冷着脸呵斥出声。 卡拉斯的人虽然不排外，可对汉人情绪莫名敏感，见周川脸色冷厉当即就要翻脸。 就在这时，一直嚣张的库勒居然出声拦住了要发火的族人，还主动表示会降低音调。 库勒的态度稍稍平息了周川的怒气。熟悉库勒的族人却感到诧异，库勒何时学得这么低调谦卑了？ 族人不知道库勒却知道，这两人分明就是刚刚他在医院大门口遇到的宾利车主。 库勒跟着库玛和汉人打的交道多，能看出来这两个男人不是一般人。 路过医院公告牌他就发现，在门口等宾利的其中一个医生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山下京市本就卧虎藏龙，而副院长都要亲自接待的人哪里是他惹得起的，别搞不好库玛还没从里面他就得进去申请加床了。 周川听到面前一拨人越来越大的动静不悦皱眉，他顺着众人怒目而视的方向看过去，突然瞪大了眼睛。 可不等周川看清楚，看情况不对的厝今当机立断拉着赵凌和小七就转身离开。 木绒绒也想跟着走，可刚踏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她阿爸的声音，无奈，木绒绒只能留了下来。 眼看着那酷似赵凌身形的人离开，周川反射性就想追上去，可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 徐寅安立马起身迎了上去，周川也顾不上想其他，忙跟着老丈人去看徐爷爷。 陪着徐爷爷在加护病房时，周川又想起急诊室门口的那抹熟悉身影。 可旋即他就觉得不可能，那个人不可能是赵凌，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没事，怎么可能不回家…… 这么一想，周川慢慢的就忘了这茬，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挥之不去的情绪。 急诊室门口赵凌并没有看到徐寅安和周川两人，他右边被厝今挡住，视线也一直在对面那群虎视眈眈的人身上。 不过转身离开时，他还是察觉到了后背一道灼热的视线…… 半山族人的反应让厝今不安，双拳难敌四手，大家不会对他和小七出手，可也一定不会放过赵凌。 思考后，厝今直接在当晚带着赵凌和小七坐牛车回了山上。 徐爷爷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倒胸胀，抢救过后总算没了生命危险。 但医生还是提醒家属要注意老人的情绪和心理，老人家本来年纪就大，之前还大病过一场，如果家属稍有不慎是肯定会后悔莫及的。 徐寅安和周川连连点头，可等医生一走，徐寅安就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父亲需要轻松惬意的心态，可如今家里乱作一团，别说老父亲了，他也有些疲于应对了。 可再怎么难捱，家里的不速之客也需要处理，徐寅安只得让周川和张姨留在医院照顾父亲，自己则回家面对赵母和赵芸。 第273章 捣鼓四五年，回到解放前。 赵母和女儿留在徐家也非常忐忑，尤其是看着徐爷爷被气到让救护车接走后，两人心里便开始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 可不来又不行，赵家现在的情况也是一塌糊涂。 当初徐家带走赵凌时留下的钱确实让赵家过了一段好日子，赵父是真的想用那笔钱让家里人过好。 他带着妻儿住到镇上徐爷爷给的房子里，拿出一部分钱在镇上开了一家汽修店。平日里也让赵楷跟着招来的老师傅学手艺，也有了余钱给赵芸补课费。 按道理日子应该越过越红火才对，可尴尬的是，赵家的修车铺生意并不怎么样，挣的钱堪堪够平日开销。 只是人一旦尝过了大手大脚花钱的滋味就收不住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赵父将剩下的钱给妻子保管，起初赵母怀揣这么大一笔钱还有些不知所措。 但挣钱不容易，花钱是多简单的事啊。很快赵母就跟着镇上的时髦大姐学会怎么打扮自己。 大姐是开服装店的，早几年老公赚了大钱便嫌弃她人老珠黄带不出去，找了由头就给大姐踹了。 大姐经过这一次也醒悟了，拿着分来的钱开店，打扮自己，势必一个人也要活的漂亮。 赵家的汽修店和大姐的店就在一条街，赵母每天给丈夫送饭，来回几次就和大姐搭上了话。 得知赵家是最近发了笔“小财”所以搬到了镇上开店，大姐便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赵母提醒，让她看紧自己男人的同时拾掇拾掇自己。 哪有女人不爱美的呢？大姐的肺腑之言确实给了赵母启发。 第一次投资自己的时候，赵母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自己愈发白嫩的皮肤和精致的穿着，和丈夫看她眼神，赵母便由羞赧变成了享受。 美甲美容，穿衣服饰。赵母花钱从精打细算到如流水，赵父那里也渐渐入不敷出…… 然而不止赵母，赵芸也正是爱美的年纪，家里有了钱她的小裙子小皮鞋都得安排一下。 赵楷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个不想吃苦的人，修车这活儿脏累少不了。赵父招的老师傅又严厉，赵楷跟着学了几天就闹着撂担子。 焦头烂额的维持了一年，修车铺还是被赵父关门大吉。 卖得的钱赵父分出一部分送赵楷去学驾照，打算让他跑车。 剩下的他打算让妻子再给一点，自己学餐饮开店，民以食为天，不是人人有车修，总得人人吃饭吧？ 计划也是合理的，只是当赵父管妻子要钱时，赵母却支支吾吾说钱不剩几个了。 赵父这才恍然，这一年妻子的变化都是要花钱的…… 夫妻俩大吵一架，最后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停掉即将高考的赵芸的补课费，让赵母变卖一些首饰先开店。 母子俩都万分不乐意，但也知道违逆暴怒的赵父讨不到好果子吃。 东拼西凑的，赵父凑出了开米粉店的钱，这一次他打算让妻子一起帮忙捯饬。 米粉店开在镇上客车站门口，赵父原以为这个选址应该是出不了错的。车站门口人流量多大啊，客源能得到保障。 赵父这次也是找了专业的人策划过的，确实也兴隆了一段时间。 可不知道是不是赵父运气太差，他这粉店盈利一年不到，政府做了新的车站规划，赵父这边成了废弃站。 这对赵家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眼看着就要红火起来的日子又要泡汤。 赵父还算反应得快，得了消息紧密锣鼓的就想着既然山不就我我就山。自己可以跟着车站走，去新站点旁边找地方继续开店。 但哪有那么容易呢？比赵父会来事的人太多，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早有人比他捷足先登。 两个多月，赵父都没有寻摸到合心意的店址，难得发现有好的他也盘不起。 打点找关系花了不少钱还是没用，新车站开始运行后，赵父这边果然就迅速冷清下来。 赵家又进入了低谷，起起落落的让赵父心力交瘁，偏偏儿女也不争气，赵楷混吃等死，赵芸高考成绩出来居然连个大专都录不了。 赵芸成绩出来那天，赵父被生生气晕。 赵芸也知道自己这次太让家里失望，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心虚认错，而是倒打一耙，以自杀威胁哭着求着要复读。 赵芸的“先发制人”起了效果，赵父卖掉米粉店后成全了她。 后来赵芸复读这一年，赵母没有再捣鼓别的事情，就守着她念书，赵父则是为了补贴家用在镇上找了个修车的活儿做着。 原本以为都这样了总该否极泰来了吧？事实证明，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而赵家拿到的剧本就是一波三折的。 赵芸复读成绩并不理想，在赵母的监督下，她不但不认真学习还和别人谈起了甜蜜蜜的恋爱。 比她更过分的是赵楷，赵楷借着家里的大房子骗到了不少小女生，竟和未成年的女生闹出了未婚先孕的事。 女孩家里找上门来，赵父这才知道他的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事。 女孩家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和赵楷在一起，便说如果赵家不给出满意答复就要告赵楷。 “儿女都是前世的债”这句话在赵父这里表现得明明白白。 再恨铁不成钢赵父赵母也做不到看儿子二次坐牢，无奈，赵父卖了镇上的大房子，解决了赵楷的问题。 赵家仿佛陷入一个怪异循环。房子卖出了一个很优厚的价格，除掉赔给女孩家的，这笔钱赵父继续做分配。 儿子女儿各给一部分学手艺，自己则拿着剩下的找店子继续开粉店东山再起。 赵父想得很美好，但有句话说得好，人手里一旦拥有自己无法把握的财富，那它就会以各种渠道流走。 事实也正是如此，赵父手上的钱没揣多久就被所谓的好兄弟以通关系骗走一部分，另一部分存在赵母的存折里。 赵母目睹丈夫接二连三的投资失败也起了其他心思，于是她被那个服装大姐联合他人给她量身定做的杀猪盘将家里剩的钱都投了进去。 当然了，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此，赵家又恢复了赵凌离开前的生活水平。 原本到这赵父都打算认命了，可赵芸刷论坛时看到了赵凌失踪的消息。 赵母思来想去，为了解决家里的困境。将主意打到了徐家。 第274章 威胁 徐寅安从医院回家的路上便找人着手查赵家的情况，人都来了，他总得招待。 赵凌是他的儿子，可这孩子怎么说还姓赵，又确实是他家出的事，人家亲生父母要问责也是说得过去的。 可徐寅安的这份理解很快被赵母和赵芸的无耻打破。 徐寅安的车刚开到家里的车库，助手就发来了资料。 徐寅安没着急下车，他打开慢慢看了起来。 十分钟后，徐寅安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他不得不说，赵家的这几年过得还真是丰富多彩。 但从调查到的资料他也看出来了，原本还尚存淳朴局促的赵家人，在这几年里的大起大落里已经变得市侩了。 尤其是赵母，徐寅安犹记得，这个妇人之前虽然生活清贫但却很志气要强。 那会儿他初提起带走赵凌给赵家时，赵母的脸上眼底都是挣扎和拒绝，她确实不疼赵凌，可她不愿意成为卖子求荣的母亲。 但这次再见到，赵母眼里就明晃晃的贪婪和算计，果然，财帛动人心啊…… 徐家不缺钱，指甲缝里随便漏点儿也够赵家再造一圈，可徐寅安不愿意给了。他相信，如果赵凌在，他也不会同意再对赵家予取予求。 想到生死未卜的儿子，徐寅安握着手机叹了一口气。 他果敢利落大半辈子，这时候居然又生出了悔意。 如果他不把赵凌从渔场镇带出来，他的未来也不会差，更不会到如今群狼环伺，生死难测的地步…… 徐寅安闭了闭眼，许久才拉开车门下车。 徐家，赵母和女儿赵芸坐在客厅里，两人此时已经没有刚来时的局促不安，赵芸手上还拿着两串洗干净的葡萄吃着。 徐爷爷被周川徐寅安带走后，张姨和文锦好不容易安抚好徐楠将她带上楼。 没多久张姨接到徐寅安的电话被司机送去医院，文锦不想搭理赵母两人，便也在楼上陪着文锦，难得失礼的将客人丢在楼下。 所以当徐寅安进门就看到大喇喇，一点不见外扒拉着果盘的赵芸，着实愣了一下。 赵母先注意到徐寅安的到来，她看了一眼伸老长胳膊去够水果的女儿，咳嗽一声忙捣了一下赵芸的胳膊。 赵芸马上就要拿到水灵灵的荔枝，被打断还有些不高兴，可她的脸色还没摆出来就看到了徐寅安。 赵芸做贼似的嗖一下缩回手，干笑两声，欲盖弥彰的坐正了身子。 徐寅安又暗自叹气，但面上还是温和有礼的样子。 “赵大姐，你匆忙赶来，我家里你也看到了，腾不开手招待客人，所以您有什么诉求，我现在有空，你慢慢说吧。” 徐寅安安然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沉声对赵母说道。 赵母听完竖起纹得细细的眉毛，一张嘴就流露出刻薄尖酸： “诉求？！什么诉求！我这次来就是要见三娃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当初说带他走会对他好，可现在人死了！要不是我女儿看到消息，你们家是打算就这么浑水摸鱼？” 赵芸在一边不住的点头。 徐寅安被赵母尖利的嗓音吵的耳膜生疼，他蹙了蹙眉，抿唇压下心底的烦躁。 却还是在听到赵母又一直提死字气到，他冷下脸来，目光冷厉的扫过母女俩开口： “小凌没有死，你又何必这样咒他！而且，赵大姐，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带走小凌时，我和你，还有你丈夫都签过协议。” 赵母脸上划过心虚，但随即想到什么又挺直腰背准备同徐寅安争辩。 但徐寅安没有给她机会，他继续补充道： “不止我和你们夫妻俩签过，先前您的大儿子做过什么你还记得吧？那次小凌也同你们赵家明确断亲了。” “他虽然没改姓，但完完全全是我徐家的人，你这次来为的什么我们心知肚明，我徐家不是冤大头，钱我给得起，就怕你花不起。” 徐寅安声音冰冷，赵母和女儿对视一眼，顿时都有些惊惧。 她们当然知道徐家是背景强大，可之前徐家人的好说话养肥了她们的欲望。 赵母已经有些退缩，但家里的烂摊子需要善后，她的儿子女儿也还需要钱打点。 一咬牙，赵母吞了口口水，眼神闪躲的对上徐寅安的目光，不过再开口时她的语气已经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话、话是这么说，可徐先生，三娃子始终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至于你说的那些协议，我都问过了。那做不得数，只要我和老赵还没死，他就得管我们……” 赵母的话逐渐不硬气，因为徐寅安的表情已经完全冰冷。 赵芸眼看着她妈露怯，尽管害怕却还是挺着胸膛梗着脖子接话： “就是，徐叔叔，也不是我们无理取闹，你家把我弟弟害死……额……反正现在赵凌是失踪了，我妈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你们要赔的……” 赵芸到底是年纪小，几句话就暴露了心里的想法。 她确实控制不住，徐家的贵气诱惑力太大。 这客厅里的摆设就不说了，处处都透着大气矜贵。就她看到的徐楠身上穿的裙子，她听她的朋友们说过，那种牌子最少都是大几万，还有那手链镯子…… 一条裙子大几万，赵芸手上最宽裕的时候都不敢想。 徐家这么有钱，看在她弟弟一条命的份上给她们一点又怎么了？赵凌福薄享用不起，她来！ 赵芸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响着，却没注意到徐寅安厌恶的眼神。 徐寅安不止一次怀疑过赵凌不是赵家的孩子，甚至起过找人调查的心思。 可赵凌的眉眼和赵母赵父都有几分相似，况且，以赵家的性子，怎么可能养一个无关的孩子。 但此刻徐寅安还是诧异，赵凌是一个极出众的孩子，怎么能是流着这样的血？ 想到赵凌，徐寅安的耐心告罄，他站起身，在赵母和赵芸忐忑瑟缩的神态里下了逐客令。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二位要是还胡搅蛮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徐寅安说完就冷冷的盯着母女二人，赵母张了张嘴，在徐寅安的目光里却说不出话。 有人即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让人不由窒息。 赵母也听过不少豪门的阴狠手段，她知道徐寅安现在心情不好，再胡搅蛮缠肯定讨不着好。 想明白的赵母立马拉着赵芸起身，仓皇跑出了徐家。 临走还语气不足的留下一句： “徐先生，我们不可能这么算了的。” 长途跋涉来这一趟她们花了不少钱，绝对不可能空手而归！ 第275章 贼喊捉贼 赶走赵母二人，徐寅安才上楼去看徐楠。 轻敲门两下，里面传来妻子的声音。 “进来。” 徐寅安推门而入，看到徐楠抱着一个玩偶，背对着他坐在飘窗前。文锦则无奈的站在一边看着她。 “爸怎么样了？” 文锦轻声询问丈夫，徐寅安对她微微摇头以示没有大碍。 看到女儿头也不回，似乎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徐寅安眼里划过心疼，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徐楠手里抱的是一只粉色的小猪玩偶，那是有一年儿童节赵凌带着她去夜市玩射击游戏换的。 几十块不到的东西，徐楠却很宝贝。 或者说，只要是赵凌送的，她都很宝贝。 这段时间的徐楠其实很安静，她迫切的思念的哥哥，但又不像别的小朋友会通过哭闹表达诉求。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却比哭闹更让人心疼。 徐楠的表现仿佛回到了赵凌出现之前，她依旧是那个封闭自我的傻孩子。 徐寅安撑了许久，矍然俊儒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痛苦。 他抬手捂住眼睛，就在文锦以为他怎么了的时候，徐寅安用力揉了两把眼睛走向徐楠。 徐楠双眼无神的盯着窗外，就算徐寅安盘腿坐在了她的旁边也不为所动 “楠——楠楠相信爸爸吗？” 一开口徐寅安声音喑哑，他清了清嗓子，勉强提起笑容问道。 徐楠缓慢的转过头看着他，漂亮的眼里失了神采，但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徐寅安扯着嘴角笑着认真说： “那爸爸说，一定会把哥哥找回来，但在这之前，楠楠都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哪里不舒服就跟家人讲……哥哥也不会舍得楠楠不开心的，对吗？” 徐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徐寅安说完，好半晌才微微张开嘴轻声问他： “哥哥死了吗？” 文锦和徐寅安愕然，他们也不会想到这话能从徐楠嘴里听到，但很快徐寅安就猜到徐楠是听懂了赵母的话。 文锦忙蹲下双手捧住徐楠消瘦了一些的脸蛋，轻声细语的允诺她： “哥哥不会死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徐楠又看向徐寅安，徐寅安愣了一下，随即郑重点头。 徐楠又低下头，突然一声细微的啪嗒声，文锦看到木质地板上晕开一滴水珠，接着又是一滴…… 徐楠哭了，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夫妻俩对视一眼，突然都红了眼睛把她拥进了怀里。 被人惦念的赵凌依旧一无所知，他跟着厝今和小七回到了山上，厝今的阿爸阿妈得知三人在半山村遭遇的一切又惊又怒。 “库玛太过分了！他辜负了大家的信任还敢伤害厝今！凌，谢谢你救了我的儿子。” 厝今的阿爸先是用力一拍桌怒斥库玛的恶劣行径，接着又发自内心的感谢赵凌。 “阿骏叔太客气了，没有厝今，我也早没了命。” 两人的救命之恩是有来有回的，赵凌的话说完厝今的阿爸便笑了一下，看着他认真道： “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库玛要是来找麻烦，我会让他后悔的。” 说到最后，这个粗犷淳朴的汉子眼里浮现狠厉。 山上的日子虽然闲适平静，可远离了人世的勾心斗角，选择亲近自然就需要面对来自自然的挑战。 山上少不了有野兽，这些猛熊饿狼在打不到猎时便会将主意打到牧区。 可牧民们不惧野兽，他们善良也勇猛，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和牛羊没少和野兽搏斗。 赵凌听过小七说起他阿爸的英勇事迹，知道面前这个汉子曾经凭借一把利斧单杀一头成年棕熊。 这并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族人因此很佩服阿骏的胆识和勇猛，还特地杀牛宰羊为他庆贺过。 赵凌谢过阿骏叔，可心里对库玛没有多害怕，他要担心的只是这件事会闹到对簿公堂。 赵凌没有这个世界的通行证——身份证，也不记得原身的一切信息，很容易让事情变复杂。 库玛倒是不太可能将事情推到这个地步，毕竟他才是罪魁祸首，闹大了他自己乌纱帽难保。可被克扣补助金的村民族人不会善罢甘休。 思及此，赵凌开始寻思起原身的事来。 他醒来后身上只有一身衣服和腕上一只手表，据识货的厝今说，那块表价值不菲。 可只有一块表赵凌也难知道别的，顶多能判断出原身或许有些家底， 赵凌不知道如今徐家已经发布寻人信息，他不下山，山上的族人又不关心那些，两方属于你找你的，我过我的。 比起木绒绒便特地上山传递消息，库玛的伤需要住院，他醒来后也居然不说要告赵凌。 木绒绒提起这事还一直觉得纳罕，这也是她有手机不用要特地跑上来的原因之一。 “我觉得他是被赵凌打傻了。库勒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老金说也有些不明白露库玛怎么变得善良了。” 木绒绒一手托腮，一手随意的甩着自己的辫子咂舌道。 小七，厝今和赵凌跟她坐成一排，不远处牛羊成群，悠然吃草。 厝今却很敏锐，他看了一眼旁边淡定的赵凌，笑着问他： “凌，你早猜到他不敢报警对吗？” 赵凌勾唇一笑，在小七和木绒绒好奇的目光里耸肩道： “他要是报、报警不就是贼喊捉贼了吗？算自首了那就。” 小七和木绒绒还是有些不明白。 “虽然是他先动手的，可是厝今没事，他又认识那些有关系的人，为什么要怕？” 厝今这时才慢慢开口揭秘： “库玛拿了大家的钱，他不会想被查的。” 木绒绒顿时懂了，小七也明白了，他小脸绷紧，想到什么突然兴奋的摇着赵凌哦手说：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再去打他一顿！” 小七这话一出，三人先是愣住，接着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小七是很认真的在谋划收拾库玛，见三人光笑不说话，他着急的抬头望着赵凌有些讨好的说： “哥哥，好不好？” 小七又甜又糯的一声哥哥让赵凌恍惚了一瞬，他脱口而出： “楠——” 然而只说出一个字赵凌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他失了神，脑子里突然空白一片又闪过什么，快得让他抓不住。 第276章 似有似无 赵凌好像被人定住，他蹙眉，心里突然有些焦急，虽然想不起来那一瞬间晃过的影子，可赵凌心里莫名觉得那对他很重要。 似乎也有人这么喊过他…… 可赵凌再怎么回想也捕捉不到那一晃而过的画面了。 “凌？” 小七看赵凌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奇怪的喊他。 赵凌脑海里再次闪过什么，是一个女孩！ 赵凌瞳孔骤缩，可他这次也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女孩的面容，只是耳边也隐隐响起一声软糯的“哥哥”…… 赵凌眼里不自觉多了几分柔和，看得一直盯着他的小七也傻了眼。 “怎么了？” 厝今也察觉到了赵凌的呆怔，他有些惊奇，鲜少看到一向沉静自若的赵凌恍惚。 就连刚苏醒得知自己刚遭水难，又遗忘家人时赵凌都是波澜不惊的。 “想什么呢？” 赵凌唇角弧度还带着宠溺的意味，被厝今点醒后他怅然若失的摇头。 “没什么，那你们商量好怎么要回那笔补助金了吗？” 昨晚厝今和阿爸阿妈都被叫去开会，回来时已经太晚，赵凌半梦半醒的也没问。 厝今还没说话，木绒绒先开了口： “我阿爸说，山上的阿伯们可能不会再让库玛做中转代理人了，钱他也得还给大家。” 木绒绒脸上带着同仇敌忾。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什么，担忧的看向赵凌。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库玛哥就可能会不放过你了……” 毕竟按照几人刚刚的分析，库玛是不愿意失去这个代理人的身份才不敢声张。那一旦他被剥夺代理人权利，可不就是会破罐破摔的拉赵凌垫背。 心心念念还想暴揍库玛一顿的阿七听到这里也慌了，他不想赵凌被抓走蹲大牢。 “那我们不揍他了还不行吗？” 小七紧张的抓着赵凌，好像生怕他被抓走。 赵凌失笑，抬手捏住他的鼻子乐道： “担心我啊？” 小七被捏了也不反抗，依旧拽着赵凌的手。 “你被抓走就没人陪我玩儿了。” 山上没有同龄的孩子，小七以往的玩伴只有那些羊羔牛犊。 好不容易来了个全天没事，也不嫌弃他问奇奇怪怪问题的赵凌，他是真爱不释手啊。 赵凌心底这时还残留着莫名的柔软，所以笑容更加温和的看向小七调侃： “那让他们把你也一起抓走，这样咱俩还能一起玩。” 赵凌这么一说，小七就有些想松手了。 “是啊，小七愿意吗？” 看出赵凌想逗小孩，厝今也跟着笑呵呵的附和。 小七这会儿骑虎难下了，他干笑两声，抬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垂下头装听不见。 “噗嗤——胆小鬼！” 木绒绒先戳破小七的害怕，不给面子的大声笑出来。 小七闻言立即抬头反驳：“我才不是！” 赵凌立马就追问：“那咱俩一起蹲大狱。” 小七：“……啊？” 一阵沉默后，三个大孩子齐齐笑出了声。 医院里，来探望徐爷爷的覃深被周川赶出来后，面色阴沉的拎着果篮往电梯方向走。 要不是覃博文再三叮嘱，他根本不愿意来热脸贴冷屁股。 他早知道徐家上下如今都不待见他。别说现在徐家一团乱麻没空搭理他，就是阖家欢乐的时候他上门也讨不着好。 如今被赶出来其实也在覃深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接受不了自己是被一个外人撵走的。 那个周川有什么可嚣张的，不就是趁着赵凌死在外面才有机会哄骗到徐楠吗？跟他之前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 覃深内心忿忿到了极点。 就在覃深满腹怨气的等电梯时，旁边楼梯传来说话的声音。 “哥，你真不追究厝今了？可是我听那群老东西说，要把你的代理权移交给他！” “我怎么追究？打我的人是那个汉人，到时候我追究赵凌，厝今再来追究我？” 说这话的人很烦躁，另外一个人好像在抽烟，吐出一口气后才不甘心的开口： “那就这样算了？你被打的这么惨，他们到现在连医药费都没来交过…” “打了我想就这么算了，呵……你哥我是这么好说话的吗？你查到那个汉人的身份了吗？” 电梯已经显示到了覃深所在的楼层，就在覃深要迈脚进去时，楼道里的人提到了一个名字让他僵立当场。 “查到了，额……但也没查到什么，我只知道那人叫赵凌，是几天前跟着厝今和小七上山的，其他的……实在查不了什么。” 这人的语气有些苦恼。 而覃深看着打开又缓缓关上的电梯门，脸色好似丧尸难看。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楼道走去。 楼道里，被绷带缠了半脑袋的库玛靠着墙紧皱着眉头，库玛对面库勒也愁眉苦脸。 库玛是趁着上厕所和库勒躲在这里的，在病房老金不听也不准他们讨论这些。 兄弟俩都没有察觉到楼道里多了一个人，直道覃深鬼魅般的声音在楼道响起。 “你们刚刚在说谁？” “啊！！” 库勒被吓得尖叫出声，库玛倒是没被覃深吓到，却也让自己弟弟这一嗓子喊得头更疼了。 覃深背着光，目光森然的盯着两人，再次一字一句问出来。 “你们在说谁？” 库勒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本来就因为被吓了一跳觉得没面子，听到覃深这高高在上的语气更不爽了。 “你他妈谁啊？偷听我们说话？” 库勒嚣张惯了，他走到覃深面前抬手就要推搡他，但当覃深抬起头，那阴鸷的目光顿时让库勒后背一阵发冷。 “你他妈的……” 意识到自己又被覃深吓到，库勒咬牙就要骂人。 覃深却低头掏出钱夹子从里面抽出几张红钞还拍在库勒胸前。 库勒愣住，库玛也看了过来。 “……你、你什么意思？” 没人能拒绝得了这红艳艳的票子，库勒更是不能。 他接住要滑落的钱，惊疑不定的看着覃深，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医院里跑出来的精神病…… 库玛却想起覃深的问题，他眯起了眼睛，察觉到了什么。 第277章 谈判 库玛看了看弟弟怀里的一叠钞票，又看向死死盯着他们的覃深，试探着说： “这位先生……认识那个汉人？” 覃深望着他，他听出库玛的试探，从刚刚这两人的谈话也能猜到他们口中的“赵凌”同他们有仇，于是他冷冷道： “汉人？他叫什么？” “赵凌，他叫赵凌。” 库勒忙不迭抢答，手指不住地摩挲钞票，眼里贪婪浮现。 覃深按捺住内心的动荡，拿出手机三两下找到京大论坛，点开赵凌的照片，将手机举在两人面前厉声问： “是他吗？” 库玛一看到照片上的人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就是这个人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库玛连连点头。 “是、是他！” 但覃深却注意到一旁的库勒脸色犹疑，他沉下脸，目光在兄弟俩脸上来回打转，语气阴冷的说： “好好看清楚，要是敢骗我……” 覃深露出一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来。 库勒忙解释：“我没见过他！这家伙戴了口罩！昨天我也只看到他的眼睛，但眼睛是、是一模一样的！” 库玛能看出覃深不是一般人，他不一定惹得起。 “我弟弟没见过他，但我见过，就是你照片上这个男人。” 库玛语气笃定，覃深静静的看他好一会儿，已经确定库玛没有骗他。 可覃深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赵凌，那他为什么不回家？徐爷爷病那么重不可能是假的…… 按照库玛库勒的说法，赵凌甚至昨天也来了医院，可却没去看徐爷爷。 覃深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找人盯着徐家，要是赵凌被找回来他肯定能得到消息。 覃深心里疑窦丛生，他关上手机，从钱夹里又抽了一叠钱，然后抬头看着库玛问他： “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个人的所有都告诉我，这就是你的。” 覃深晃了晃手上的钞票。 库玛却有些为难，他当然很想要这笔钱，可他那个汉人了解根本不多啊。 但是很明显，就算他什么也不说面前的男人也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的不多，这个汉人是厝今……厝今是我们卡拉斯族人，他是厝今前一段时间带回来的。他们一直住在山上，我没接触过他，不过这个汉人很能打，我就是被他打成这样的！” 听到库玛说赵凌是前一段时间才出现，且很能打时，覃深瞳孔顿时缩了一下，他几乎能确定，就是赵凌！ “你们俩给我去查出赵凌在山上做什么，他和那个什么厝今又是什么关系。查清楚，但不要让他发现，事成我给你们这个数。” 覃深比了一个手势，库玛和库勒对视一眼，兄弟俩都动心了。 “行。” 覃深其实不太信任库玛兄弟俩，但是他知有些部落民族对汉人警惕性很高，他让别人去查搞不好打草惊蛇。 而且库玛兄弟俩比其他人都更熟悉那个地方的情况，查起来方便。 接下覃深的任务，库玛等不及就要出院，医生建议他再观察几天也不听。 老金也没拦住，他以为库玛是要找赵凌和厝今报复，还严肃的劝阻了一番。 库玛却表示自己没这个想法，他是想赶紧给大家一个说法，免得闹得不和。老金对此半信半疑，却拗不过他只能同意出院。 原本山上的牧民得知库玛出院打算给他一点时间休养，之后再谈代理人的事。 库玛却很主动的上了山，一同去的还有半山村几个老人。 库玛要来，厝今便让小七带着赵凌避开。 “库玛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我知道你不怕他，但没必要跟他纠缠。” 小七其实也想看热闹，他听阿爸说库玛是来低头道歉的，能看到一向嚣张的库玛道歉可不容易。 “我不找他，他会放过我吗？” 赵凌挑了挑眉，语气揶揄的问厝今。 厝今笑了一下，淡然却自信的同赵凌道： “山上可不是他的地盘儿，在这里他不敢动你的。” “既然这样，我不躲也不是没事的吗？” “对对！” 小七觉得十分有道理！ 厝今难得噎了一下，看出赵凌是真的不想避开，他无奈的笑着点头。 “行吧，不避开也行，不过别离开我的视线。” 赵凌不太在意的点头应下。 谈判时间约在库玛出院的第二天晚上，地点则由库玛定的，在厝今家。 原本山上也有人担心库玛是想找厝今朋友的麻烦，可库玛却反常大度的表示自己不会胡来。 厝今的阿爸更是一口应下，放话库玛要是敢在他家里伤害他的亲人客人，他会让库玛后悔一辈子。 想到阿骏叔曾经单杀棕熊的战绩，其他还有些忧虑的人也不再反对了。 毕竟强大如棕熊都不是阿骏叔的对手…… 库玛一行人很快到来，厝今家的房子里热闹非凡，阿妈煮了奶茶，小七和赵凌一人一杯坐在门口喝着。 库玛看到赵凌的一瞬间还是免不了本能的头皮疼痛，可他硬生生按压下冲动。 因为阿骏叔和厝今父子二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仿佛只要他一有动作，这两人就会冲上来放倒他。 可其实就算阿骏父子不防备库玛，他也不会在这里闹大。他有任务在身，要是给这个汉人吓跑，覃老板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会议开始，库玛假模假样的先对厝今道歉。 他将自己打晕厝今的事说成是一时冲动，称自己那段时间压力太大，各种事都需要他处理。 厝今一来就提钱，让他觉得自己被族人怀疑，所以才没控制住情绪。 说着库玛还面露愧疚的朝坐在对面的厝今道歉。 厝今既没说原谅也不说要追究，只是看着库玛。 库玛磨了磨后槽牙，想到什么又露出了然的微笑，他抬手挥了挥，看了一眼门口故作大气的说： “因为是我有错在先，所以你那个朋友……打我的事我不打算追究了，算咱们扯平，这样行吗？也当我和那个兄弟交个朋友，这叫不打不相识。” 库玛越说越起劲，好像自己真的是多么宽容大度的人…… 第278章 库玛委屈但不说 厝今看着高谈阔论的库玛眯了眯眼，库玛这人睚眦必报，重财轻义。赵凌把他打成那样，让他丢脸又惹麻烦，他怎么可能说扯平就扯平。 厝今面上不为所动，心底却暗自提高了警惕。 其他人也显然觉得库玛这番话和他本人性格不符，皆见鬼似的看着他。 库玛慷慨解昂的说完才注意到众人的表情，他眼神飘忽，干咳两声看着厝今再次保证：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样吧。一会儿咱们谈完事，你引荐一下，我同那位小兄弟谈谈，握手言和。” 知子莫若父，老金越听越觉得库玛像变了个人，而且库玛似乎很在意那个汉人…… 门口小七和赵凌捧着奶茶竖起耳朵听门内的动静。 库玛的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两人也听到个七七八八，小七嘬了一口奶茶，一边嚼着里面的芋圆一边含糊道： “我看库玛应该是被鬼附身了，居然能说出要和你做朋友这种话。” 赵凌不是太了解库玛，不过从这人连亲族的钱都能坑也能看出来，库玛不是个善良的。 所以他也不信库玛说的那些话是发自内心的。 但不管怎么样，库玛态度上很诚恳，山上的族人得了他的保证也都点点头。 其实说到底，和赵凌相比，库玛才是他们的人，他们也没打算站队。 不过现在能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因为阿骏叔明说过要保下那个汉人，那不闹起来自然是最好的。 在大家的赞同附和，厝今意思意思同库玛点点头。 “希望你说到做到。” 库玛假笑着说“当然”。 有了个看似好的开头，接下来的谈判气氛也好了不少。 不用大家讨伐追责，库玛就站起来痛心疾首的反思自己。 不过他依旧没少耍心眼，库玛并不承认自己是故意昧下族人的补助金，避重就轻的将补助金的缩减说成政策调整。 随后在大家要提出质疑时，他又诚恳表示，自己已经同县区的领导请示过，那笔钱很快会如数发给大家。 有的人不了解其中道道，见库玛说得诚恳，一部分原本表情不悦的人已经有了松动。 “所以大家还是能得到自己的钱？” 有人再次确认。 库玛不假思索的点头，言之凿凿道： “我保证，下个月之前都会到账。这次的事是我想的不周到，才会让大家对我产生信任危机。说到底也是我年轻没有我爸老练，我当然希望大家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过如果大家有了更好的人选来服务大家，我自然也不会反对。” 说到最后一句库玛还意有所指的看向厝今，厝今全程挺直腰背看着库玛，眼神清明坦荡。 库玛心底暗骂厝今装模作样，面上却又虚情假意的笑着提示： “如果大家的选择是后者，那我建议代理人还是在半山村选，因为这样联络比较方便。” 库玛字字句句似乎都是在为大家考虑，族人也都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老金虽然对儿子的反常很不解，但说到正事还是严肃的表达了认同。 “库玛做的不对，大家对他有意见是正常的，不过他说得对，要重选代理人，半山村的人更合适。我举荐呼昆那孩子稳重细心，他应该也能做好。” 老金前半句话库玛听得很赞同，就在他以为老金还是愿意帮亲儿子时，老金的后半句让他嘴角僵硬。 尤其是看到有人真的开始思考可行性，库玛有些着急了。 他当然还是想做代理人的，就算这次的油水捞不到，下次也会有机会啊！ 库玛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笑的勉强的点头。 库玛对着坐在长桌最边上的一个毡帽大胡子使了个眼色。 对方心领神会，随即咳嗽了一声，在大家都看向他时，大胡子笑着开口： “要我说，既然库玛这孩子已经说清楚，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代理人一直是老金带着他做的，说起对流程的熟悉，还有谁比得上他？呼昆是个好孩子，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事啊，他可能分身乏术了。” 大胡子说得有理有据，不少人听完也觉得很有道理，不住的跟着点头。 阿骏叔同儿子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大胡子虽然是山上的族人，但一直是库玛的传话筒。用脚趾想也知道，库玛获利他也没少了好处，一丘之貉罢了。 “话是这么说，库玛没做好也是事实，他疏忽不是一次两次，如果就这样揭过，多少还是不服众。这样吧，老金叔的提议肯定是有考量过的，如果呼昆同意，就先让呼昆试试，也给库玛一点紧迫感。” 阿骏叔顶着库玛差点没掩饰住的狠辣眼神缓缓开口。 他知道库玛以为他会提议自己的孩子，可厝今明确过不想掺和这件事，他当然不会勉强。 阿骏说完，大胡子正要反对，老金开口了。 “我觉得阿骏说的很合理，呼昆我问过了，他很愿意为族人们出一份力。” 老金都这么说了，大胡子还能说啥。 其他人本来就在犹豫，阿骏和老金一开口，也都有了方向。 老金算得上是半山村半个话事人，当初大家选库玛也大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阿骏在山上也很有存在感，他俩意见一致，别人自然愿意交付信任。 库玛一看众人神色就知道大势已去，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表面推诿一下就失了权利。 可先提出这个方案的是他亲爹，库玛只能恨阿骏叔了。 心底再不愿意，库玛还得强颜欢笑的赞同： “呼昆……呼昆确实稳重，要不老规矩，看票数？” 库玛还是有些不死心，他提出投票很合理，众人轻易就同意了。 不过结果还是让库玛的愿望落空了，在场一共十五个人，他只拿到了六票。 呼昆人不在场就大获全胜…… 最后库玛还得强笑着说了一通官方又虚伪的场面话。 门口小七看得直乐呵，偷摸给赵凌解读库玛的心理活动： “库玛想要，但库玛不说。” “库玛没选上，委屈得咬牙切齿！” “阿爸说的漂亮！” 赵凌也有些忍俊不禁，却不知道里面库玛已经开始打他的主意了。 第279章 敬酒不吃 约十来分钟后，屋子里的人三三两两出来，库玛缀在后面，脸上还挂着勉强的笑和其他人谈笑。 赵凌和小七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才起身想去找厝今。 可一抬头就看到库玛跟在厝今身后，正笑得有些谄媚的看了过来。 厝今对上赵凌的眼神颇有些的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小七警察目光里，两人走到了跟前。 “你……是叫赵凌对吗？” 不等厝今开口，库玛迫不及待的对赵凌道。 赵凌敏锐的察觉库玛对他的态度不太对。 如果他没记错，初次见面，他是给这家伙头开瓢了的。 库玛像是看不到赵凌清俊脸上的冷淡和戒备，依旧笑得自以为亲近和善。 “库玛，我说过凌不是很喜欢同你这样性格的人来往。” 厝今的语气直白且带着不掩饰的警告。 库玛眼里划过不爽，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可想到覃深的要求和酬劳，他还是厚着脸皮忍着翻脸的冲动开口： “厝今，你是不是有点敏感了，这位小兄弟都还没有说话呢。” “他没说错。” 库玛话音未落，赵凌冷不丁的就出了声。 库玛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赵凌，赵凌幽黑的眸子一片沉静，不偏不倚的对上库玛的眼神。 “你……你说什么？” 还是不肯相信的库玛终于皱起了眉头。 赵凌：“我确实不喜欢同你这样的人来往。” 赵凌薄唇轻启，语气淡然，吐字清晰，保证库玛不会再听不明白。 库玛脸色沉了下来，他觉得赵凌真的是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不追究这人对他施予暴力，大发慈悲的前来给台阶。可赵凌却端起了架子，真当自己怕了他了？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小七也察觉出转变，他迈着小步子站到赵凌身前，昂起脑袋望着明显眼神不善的库玛脆生生道： “你想怎么样？” 库玛眯了眯眼，不理会小七的话，仍旧死死盯着面不改色的赵凌。 “汉人。你想清楚了，我是来说和的。” “怎么？我不想和你交朋友的话，要打死我？” 赵凌语调上扬，十分气人。 厝今感觉自己听到了库玛磨牙的声音，他顿时提高了戒备，一错不错的盯着库玛，打定主意只要这人发疯就出手，绝不会让赵凌受伤。 可令人诧异的是，库玛居然忍了下来，他怒极而笑，笑得扭曲。 “好！你很好！” 库玛这么说着，笑却渗人得很。 “过奖。” 赵凌抿唇一笑，轻描淡写中甚至带着几分煞有介事的羞赧。 厝今：…… 最终库玛还是克制住了熊熊怒火摔袖而去，或许是他真的变了性子，又或许是他别有用心。 在厝今一家人眼里，后者更接近真相。 “我是不太相信库玛那个孩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转性，何况他跌了这么大的跟头。” 阿骏叔微微蹙着眉认真的分析道。 小七小声的开口：“也没准是他被凌打坏了脑子呢……” 厝今的阿妈闻言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然后摸着小七的头揶揄道： “咱们小七说的这倒是比较有可能。”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别让凌单独出去，我总觉得库玛不对劲。” 厝今锐利的面颊上神色严肃。 赵凌听着几人的讨论不做声，他并不惧怕库玛的报复。 赵凌有些走神，他最近无缘无故感到莫名的紧迫，好似自己不应该再留在这里。 可是他什么也没真的想起来，想离开又该去往哪里…… 他尝试回想先前那个一闪而逝的影子，却都没有再具体一些的画面供他分析。 赵妃觉得自己几近崩溃，派出去搜寻赵凌的救援队一次次空手而归。她的希冀一次次落空，现在就连坏消息她竟然也在期盼了。 李凡柳沉鱼几人聚在了陶遴家里，孔姝元来的时候看到这么一群人吓了一跳。 “李凡？小鱼？你们怎么在这儿？” 孔姝元欲言又止，这群人不应该在渭海附近找人吗？最近李凡都不主动找她了，几乎每天都跟着救援队出去。 孔姝元其实不太敢说破，可赵凌的境况几乎人人都有了猜测，坠海这么久杳无音信，除了罹难，她想不到别的可能。 柳沉鱼和李凡身边还坐着柳素之，三人脸色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憔悴。 这段时间他们早出晚归，搜索范围越扩越大，可依旧是一根毛都没找着。 但就算这样，还是没有人提出撤掉救援。仿佛只要他们不放弃搜寻，赵凌就终会被找到。 落地窗前，陶遴苍白的脸上神情有些迷茫，他手里握着木牌，拇指不自觉的摩挲着凹凸不平的表面。 孔姝元觉得这客厅内的气氛实在怪异，她走到陶遴边上，蹲下身看着他轻声开口： “老师？” 陶遴看了一眼孔姝元没有说话，然后按下扶手边的按钮，轮椅转动，陶遴正对着柳沉鱼李凡三人。 “在找找吧。” 李凡捋了一把头发，颇有些烦躁的看向陶遴，没好气的说： “大哥，你只会这一句话吗？别故弄玄虚了好不好？你知道什么赶紧说出来吧！人命关天啊！” 柳沉鱼和柳素之虽然没有说话，但眼里也是赞同李凡的话的。 他们之所以会来这也是没办法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好不容易做了见尸首的心理准备，眼看却连这个都做不到了。 李凡这时候就想到了陶遴，陶遴这人神神鬼鬼的。可他之前和赵凌之间的关系又很怪异，赵凌出事前也有他的影子，李凡不愿意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所以一行人聚在了这里。 孔姝元还是没听明白，但她听出来跟赵凌有关。 “李凡，你什么意思？老是揪着老师不放，他整天足不出户，和赵凌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害他！” 孔姝元实在心疼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老师。 柳沉鱼站起身，看着陶遴喑哑道： “陶老师，你光一句“人没死”我们也没办法找，你如果有条件可以提出来，能满足的我们都会满足。” 通常柳沉鱼不会如此揣度别人，可他最近找人已经快找得神志不清了。 第280章 真是他 陶遴对上柳沉鱼的目光沉默了，他能有什么路可以指，难道要他告诉这群人，他笃定赵凌没事是因为手上这块木牌吗？ 然后问到这块木牌哪里特殊时，他也要告诉他们是因为他和赵凌来自异世？ 那只怕赵凌还没回来他就会先被当成精神病处理。 陶遴无话可说，他又不是真会算命，只能和面前三人大眼瞪小眼。 孔姝元：…… 在陶遴这里套不出有用信息，柳沉鱼几人也不好对他怎么样，最后也只能无奈离开。 别墅恢复清冷，陶遴又回到了落地窗前。 覃深抓心挠肺的等到第二天，库玛的回复还是和之前差不多，他也知道这件事自己没办利索，所以绞尽脑汁的描述自己和赵凌短暂会面的细节。 “那小子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以为一直待在山上就可以保住他，当着我的面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死样子！” 这番话倒是库玛的心里话，说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覃深虽然不满库玛的办事效率，但只是听库玛描述，他就愈发确定，躲在卡拉斯的赵凌就是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赵凌。 百闻不如一见，覃深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眼了。 库玛得知他的打算立马献上计策，认为覃深可以用要资助卡拉斯的孩子念书，上山考察为由亲自一睹赵凌真容。 覃深觉得这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于是直接采用了。 库玛给覃深支招并不全是为了从他那里发一笔财，他还打算借着覃深重新收获大家的信赖，以助自己夺回代理权。 覃深已经没有耐心了，他要赶紧搞明白赵凌既然还活着却不回家的原因。 所以在决定亲自去一趟的第二天，覃深就带着两个信得过的人，在库玛的引荐下骗过了半山村的村民。 也不全然是骗，覃氏这样的大企业也确实一直在做慈善，他打着覃氏的旗号也说得过去。 半山村不是覃深的目的地点，敷衍的应酬了半天，覃深就迫不及待的提出想连同卡拉斯山上的原住民孩子也资助。 说到这个，半山村的主事老者却犹豫了，他没有一口应下带覃深上山，而是说需要那边点头才可以。 覃深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于是表现得很得体，和善的让老者差人去告知一声。 不过在覃深看来，这种白得钱的好事没人会拒绝。 也如他所料不差，山上的族人因为都是自给自足，几乎不同外界过多交涉，所以经济条件并不怎么好。贫富差距也有些悬殊，需要资助的人不算少。 很快山上就回复，同意覃深一行人上去考察。 覃深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在库玛和另一个半山村村官的带领下坐牛车上了山。 厝今得知库玛带着陌生人上山时便立即去看是怎么回事，赵凌和小七也跟着去了。 当看到赵凌出现在面前，自以为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覃深还是没控制住惊骇。 覃深的目光太灼人，赵凌有所察觉看了过去。 覃深很快调整好心态，扯出笑同山上的人寒暄，可眼角余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赵凌。 许久覃深终于确定，眼前的赵凌就是徐家的养子，可他很明显不对劲。 赵凌看自己的眼神虽然不柔和，但也没有以前的那种冰冷锋利。 好不容易说完一堆场面话，覃深总算将话题引到了赵凌身上。 “今早在山下库玛还说卡拉斯上很少接待汉人，让我做好白跑一趟的心理准备，可我看这位小兄弟……” 覃深状似随意开玩笑的看向赵凌。 赵凌身长玉立的站在那里，任由覃深自以为隐蔽的打量。 赵凌没有错过覃深看到他的第一眼，脸上流露出的惊愕和后知后觉的窃喜。 他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这个男人认识“自己”，并且也发现了覃深已经察觉他失忆。而什么样的关系对方才会庆幸被自己遗忘呢？ 赵凌心里有了答案。 “这位是我儿子的好朋友，他情况特殊，所以我允许他留在我的家里。” 阿骏没有彻底信任覃深的身份，所以在介绍赵凌时也自然而然的有所隐瞒。 覃深闻言表现得更感兴趣的样子。 “特殊？” 这时边上的热心族人没等阿骏和厝今开口就直接抢答： “赵凌忘记了一些事，虽然是汉人，但他帮过阿骏的儿子，所以可以是我们的客人。” 族人是想让覃深感受他们的善良淳朴，毕竟以往对待前来的考察的村官领导都是这么来的。 赵凌却注意到覃深在听到他忘记一些事情时，眼底的窃喜愈发深刻。 “原来是这样……” 厝今这时也发现了覃深对赵凌的在意，想到覃深是库玛带上来的，厝今很快就将库玛那晚的反常和面前的汉人联系起来。 他知道赵凌的背景多半不简单，没准眼前的汉人和赵凌是认识的，可既然相熟，为什么不直接相认，而是故弄玄虚…… 思及此，厝今警惕起来，他朝赵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这里，自己则又将话题拉回资助的事宜上。 小七人小却不傻，哥哥的暗示他看得分明，收到指示就拉着赵凌说要去其他地方玩。 赵凌也没有拒绝，他想，覃深是冲着他来的那就算这会儿不找他，也迟早会找，不急于一时。 他离开让厝今套话也未尝不可。 覃深不敢做的太明显，顺着厝今的话聊了一会儿，中途却还是放不下赵凌。 但厝今仿佛听不懂投资人的暗示，只一门心思介绍卡拉斯上的贫困家庭，顺带感谢覃氏的资助。 一直到天色擦黑，覃深都没有再找到机会接近赵凌。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听不到想听的便逐渐不耐烦，回答厝今和其他人的问题时也敷衍起来。 库玛在一旁察言观色，见财神爷意兴阑珊连忙出言解围，表示天色已晚，他在半山村已经准备好了饭食招待覃深。 覃深也懒得同厝今周旋，反正已经得到了不少信息，也确定赵凌就在这里，他还会找机会来弄清楚的。 第281章 如意算盘 覃深离开后，厝今找到赵凌和小七，当他询问赵凌是否对覃深有印象时，赵凌摇头： “不记得了。” 厝今一拍脑门，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大意了。 “不过，那位覃先生应该认识我。” 赵凌若有所思的说道。 厝今赞同的点头。 “他对你很感兴趣，你离开后，他又多次想从我这里了解关于你的事。” 说到这厝今有些犹豫的补充： “不过我觉得这位覃先生不太对劲，他应该是可以判断出你不记得他了。如果你们之前关系和谐，他大可以直接相认。” 厝今说的正是赵凌猜测的，可关于覃深再多的信息两人也掌握不多。 库玛看起来和覃深更熟悉一些，但想从他那里得到真实信息太难了。 赵凌却不着急，还开玩笑的安慰起了厝今： “他还会再来的，而且就算他想对我不利，也得看看你和阿骏叔同不同意啊。”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可以保护凌！” 一旁默默听半天的小七举起双手积极的道。 赵凌不禁笑了一下，正想说点什么脑子骤然疼痛起来。 “嘶……” 这股尖锐的疼痛来得猝不及防，赵凌抬手按在太阳穴上，耳旁是厝今小七着急的问询。 可除此之外，赵凌似乎还听到一个软糯的女孩声音…… “楠楠……保护哥哥……” 赵凌晃了晃脑袋，拼命想听清那个女孩的话，可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夹杂着厝今和小七的焦急呼唤，让他没办法分辨清楚。 “凌！你怎么了？” “凌！？” 眼前骤然一黑，赵凌失去了意识。 库玛将覃深送到山下，他还想套套近乎。覃深却没给他机会，很着急的上车扬长而去，留下被喷了一脸尾气的库玛。 覃深怀揣着大秘密兴奋不已，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住收紧，眼里是狂喜。 赵凌居然不记得他了，让他惊喜的是还不止不记得他，看样子是连所有人都不记得了，否则不会留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当放牛娃！ 哈！果然是放牛娃的命，就算一朝走了狗屎运又怎么样，还是和放牛脱不开…… 覃深恨不得仰天大笑，现在的情势是利他的。赵凌失忆，而很明显。发现赵凌的人只有他，那这不就是意味着，他可以趁机随意的处置掉赵凌！ 覃深越想越觉得老天助他。 卡拉斯上的人虽然不经常和外界来往，可终究距离京市太近，随时赵凌都有可能进入大众视野。 关于赵凌的寻人启事网上也可以搜到，没准什么时候就有人发现这块金疙瘩去提供信息了。 覃深觉得自己得趁那群人没找到赵凌之前，赶紧把人处理掉。 因为有过失败的前科，所以这次覃深不考虑把赵凌流放偏远的地方。 上次的黑厂已经够偏远严谨了，不照样还是让那家伙毫发无损的跑了回来？ 直接杀掉也不行，覃深还是有些忌惮，万一日后东窗事发，杀人可不是小罪名，他还是担心自己做不干净留后患。 思来想去，覃深决定将赵凌送到国外。 反正赵凌如今不记得他，对他就不会太防备，他随便编造一些两人是朋友的话，把人从卡拉斯骗出来应该不难。 覃深觉得这是可行的，于是便开始准备“证据”。 可覃深忽略了一个点：赵凌目前是失忆，不是失智。 赵凌迟迟没有消息，着急的不止他的亲朋好友，还有启航的人。 赵凌坠海的第二天韩烁和武恩妤就知道了，因为警察也来问过话。 一开始韩烁和武恩妤都还抱着希望，觉得只要没有死讯，那赵凌就有很大可能存活，毕竟他会水，而且徐家不可能放弃他。 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武恩妤从圈子里相熟的好友那里得知，徐家那个落水的孩子依旧杳无音信时，韩烁也焦灼了起来。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么多天都没有好消息，那人多半是回不来了。 公司里的员工起初也问过，被韩烁搪塞了过去，一是因为那会儿徐家封锁了消息，明摆不想将赵凌出事的事广而告之。 二则是因为韩烁担心因此动摇人心，公司成立之初最忌讳这样的变故，何况赵凌是绝对话事人。 原本不少合作伙伴都是冲他来的，如果赵凌出事的消息传出去，难保不会有人退水。 韩烁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他隐隐觉得赵凌还会回来，他要守好启航，为了赵凌也为了自己。 后来徐家不再瞒着，公司里的人也有人注意到了新闻，但他们没人在公司大肆议论。 倒是也有人私底下担忧的询问过韩烁和武恩妤，两人每次都是坚定的表示：赵凌会回来的。 可其实他们心里也没底。 这天是厝今下山卖药材和采买的日子，牛车上已经装好了大要卖出去的药材，厝今拿着清单正在核对。 小七眼巴巴的守在一边，撒娇的磨着厝今想一起。 厝今头也不抬的拒绝了他。 “不行，这一次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不是说好了吗？你要留在山上保护凌。” 小七犹豫了一下，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提议道： “那就把他也带上，我还是保护他。” 厝今终于核对好了清单，他将纸张折好放在衣兜里。低头看着小七，严肃的给他分析。 “哥哥相信你能保护好凌，可是山上更安全一些，除了库玛会对他有威胁，那个汉人也需要提防。山下始终不是我们的地盘，要真出了事，后悔也来不及。” 厝今说的很认真，这也是他考量过的。 小七终于偃旗息鼓，低下头失落的对着手指，但还是有些不死心。 “那、那我们把他留在山上，暂时交给阿爸阿妈保护，我们很快回来，可以吗？” 小七始终是个孩子，玩心大，山上再有趣他也玩儿腻了。 厝今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头，安抚道： “阿爸阿妈也要忙着看牛羊，哥哥答应你，这次给你买弹弓和辣条回来，好不好？” 弹弓是小七一直想要的玩具，之前因为担心他拿着弹弓乱打吓到牛羊，厝今一直没允许他买。 果然，小七闻言眼睛一亮，思索半晌后同意了。 “好！我留在山上保护凌，哥哥一定要记得给我买弹弓哦。” 厝今松了一口气，也笑着同他点头。 和小七说完，厝今便驾着牛车往山下走，他还要去和呼昆汇合，不能再耽搁了。 第282章 虎离山 看着厝今和呼昆坐着牛车离开了村子，暗处躲着的库玛立即给手机里备注“覃老板”的人打去了电话。 覃深给库玛下过任务，让他盯着山上的动向，一旦发现赵凌离开就立即通知他。 库玛举一反三，虽然这次离开的只有厝今，他还是通知了覃深。 误打误撞的，覃深居然也是需要这个消息的。 听到电话那头覃老板陡然拔高的声音，库玛愣了一下，接着对方明显笑了一声，库玛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你做的很好，那个厝今离开要多久才会回来你知道吗？” 这个库玛还真知道。他告诉覃老板，一般厝今去卖药材都会到晚上才会回来，因为他还需要买很多族人需要的东西。 库玛表示自己可以借口有东西需要和厝今同行的呼昆带，让他们回来的时候告诉自己，这样就可以掌握两人回来的动态。 覃深闻言更高兴了，顿时如库玛所愿允诺给他奖励。 于是库玛也高兴了。 覃深确实很高兴，他本来还在困扰怎么将厝今引开。 那天晚上他就察觉到厝今对赵凌很关心，对他也十分戒备。这无疑是给覃深造成了阻碍，尤其厝今在卡拉斯山上还不是可以随便收拾的人。 可如今厝今自己离开了赵凌，他的机会不就来了？ 得知厝今很少下山，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事不宜迟，覃深立马联系人出发前往卡拉斯。 覃深还是以资助的借口上了山，他告诉山上的人，经过上一次的考察，他这次来带了不少物资。 可货车陷在了山下的泥坑里上不来，需要有几个年轻人下去帮忙。 听覃深这么一说，果然就有老者提出去叫人。 这段时间大家和赵凌相处的都不错，他虽然话不多，却给人很可靠的感觉。所以去叫人的老者便顺路把他也叫上了。 见小七要跟上，老者还拦了一下。 “小西瓜头就别去了，人小使不上劲儿，别摔喽！” “小西瓜头”小七的绰号，他的头发之前被阿妈剪成了西瓜头，大家觉得好玩就这么叫他，不过小七本人很嫌弃这个称呼。 “努阿伯，我已经不是西瓜头了。” 小七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鼓着腮帮子严肃的为自己正名。 老者哈哈大笑，上前捋了一把他的头发。 “晓得了，晓得了。” “我要去，我答应哥哥了。要贴身保护！” 赵凌还在琢磨“西瓜头”是个什么，小七就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 不过因为手小，孩子只能攥住赵凌的无名指和小拇指。 老者一听，笑的更欢了。 “你保护他？是不是说反了呀？小七。” 小七再次严肃摇头。 赵凌也有些忍俊不禁，他晃了晃被紧紧攥住的两根指头说： “暂时不用保护，我是跟着大家一起去的，没事。” 小七却不妥协，他抬头看着赵凌，小大人一般的对他说：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会食言！” “哈哈！” 老者笑得扶腰，但还是同意了让小七跟着。 因为覃深说货车装得很满，需要多一点人帮忙才可以，如他所愿，这次下去的人还真不少。 不过当看到赵凌在人群中时，覃深才终于微微放下心来。 来了就好，不然他还得想别的借口。 一群浩浩荡荡的跟着覃深，覃深招呼下属带着人往下走，他自己则放慢脚步接近了赵凌。 “你还挺显眼的。” 覃深装作闲聊似的对赵凌道。 赵凌其实在知道是来帮覃老板搬东西时就猜到了这人是冲他来的。 所以当看到本来走在前面的覃深状似无意的朝自己走来，赵凌毫不意外。 听到覃深的话，赵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覃深眼角微抽，内心腹诽赵凌就算失忆了也还是这副死样子！ 但面上他还得继续扮演和善。 “你太白了，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哈哈。” 覃深自顾自的笑着接着说。 他想拖住赵凌，不让他跟大部队走太近这样好方便实施自己的计划。 眼看着身边的人渐渐都走到前面去帮忙，覃深余光瞥了一眼路旁的草丛。 然而没等他继续扯犊子，小七就拽住赵凌往前跑了。 “凌，咱们也去帮忙！” 覃深这才发现赵凌居然把那个小萝卜头也带上了。 眼睁睁看着赵凌被小七带到人群里，覃深暗暗啐了一口。 但他不急，他还有时间。 走在前面的小七紧紧拉着赵凌，警惕得像个小狗。 “哥哥说过，让我们小心那个人。凌不可以离我太远哦。” 低头看了一眼只到自己腰间的小七，赵凌唇角微勾，笑着应他： “好，听你的。” 话是这么说，赵凌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和小七拉开了距离。 原因是推车时有人看到脚边的小七怕推车时踩到他，哟呵了一声就把人拎起来往路边放。 “别一会儿给你踩扁喽。” 小七没防备就被提着胳膊拎起来，慌得挣扎要下地。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哒！放我下来啊康乐哥！” 拎着小七的高个黑皮男生却没有松手，他抱着小七走到了覃深面前，笑着托覃深帮他看着小七。 “覃先生，帮帮忙，看顾一下这孩子哈！” 覃深当然乐意，他还担心这些小破孩儿坏他的事儿呢。 可小七一看抱着自己的人正是他要防备的人，反抗得反抗得更厉害了。 覃深不顾小七的吱哇乱叫拳打脚踢，咬着牙硬是将人禁锢在了怀里。 “我会看好他的。” 覃深皮笑肉不笑的对黑皮男生点头。 男生捏了一把小七的脸蛋，让他老实一点就转身去推车了。 赵凌看到小七被覃深抱住也皱了皱眉，他往后退一步正准备去将人要回来，手就被人拽住了。 “来，小伙子，你跟我们一起推这边来。” 赵凌转头，发现拉扯自己的两人并不是山上的人，且力道极大，仿佛镣铐一般拽着他往另一边走。 赵凌顿时知道不对劲，可就在他要挣脱时，货车车门突然打开，里面的货物滚落出来，大家忙去拦截捡拾。 赵凌才微微分神看了一眼，口鼻猝不及防就被人用毛巾捂住。 刺鼻的味道不由分说窜进鼻腔，赵凌的意识开始消散。 尽管他立即察觉到不对，及时咬了舌尖想保持清醒，头脑还是伴随着舌尖弥漫开的血腥味慢慢的昏沉…… 众人的注意力全在散落的货物上，加上有人遮挡，没人发现赵凌被两个大汉快速打开货车车门塞进了驾驶位后面的小床里。 第283章 故技重施 命运的轮盘翻转，当初从黑厂跑出来时赵凌也是用的人海遮挡，现如今这招被覃深用在了他身上。 小七好不容易挣脱覃深的束缚，刚想跑过去找赵凌就被拥挤的人拦住，他张嘴大声喊了两声赵凌，却没人应答。 小七的小脸上顿时布满惊慌，他张开嘴巴正要喊，后背就猛的被人推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小七摔在地上，没等他爬起来就被争先抢后堆物资的人一脚踩在了手背上。 小七痛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有人连忙将小七从地上抱起来哄，覃深这时走进人群，看着已经被抬到路旁垒起开物资说： “大家先往路边都散散，我让人把这车开走，不然一会儿要挡住路。” 人群散开，覃深的司机快速的将货车开离。 小七顾不得管手上的疼痛，被人抱起来他借着高势张望起来。 可搜寻半天，小七都没有看到赵凌的影子。 “凌！” 小七扯着嗓子大声呼唤，依旧没有人回复。 抱着小七的人是山上的熟人，也是踩到他手的人。 “小七，哥是不是踩着你了？疼吗？哥真不是故意的。” 大个男人满脸抱歉的给小七吹了吹手上的灰，还哄人的掂了他两下。 然而小七根本就没注意这些，他目光所及遍寻不到赵凌，就拍打着抱着自己的人，着急得带了哭腔： “山哥，快帮我找找凌，他不见了。” 阿山怕他哭，于是听他的抬头四处张望起来。 这时覃深的下属过来适时开口： “小朋友，你要找的是不是高高瘦瘦的一个年轻人呀？” 男人看着小七，语气温和的问他。 小七忙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 “他很白，请问你看到他了吗？” 男人点头，指着上山的路笑着说： “他跟几个人抬东西上山了，刚上去一会儿。” 刚刚确实有人组织开始往山上运送物资，可小七仍然不放心，他觉得赵凌不会把他一个人这里。 “真的？” 面对小七的质疑，男人重重点头。 “当然啦，你这么可爱，叔叔怎么会骗你呢？那个小哥跟着一个长辫子的年轻人一起抬的。” “长辫子？是格金吧？这小子确实也不在了。” 阿山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长辫子的格林，于是也相信了男人的话。 “小气不哭，阿山哥抱你上去找他。” 小七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转头瞟了一眼路边双手环抱的覃深，还是跟着阿山往山上走了。 留下的人也跟着开始搬货，覃深买的的大多是衣物药品和零食，重量不大，大家搬起来没有太费力。 看见最后一波人抱着箱子要走，覃深笑得滴水不漏的走上前告辞： “山下的运输费我还没结，司机还赶着下一单，我就不上去了。大家伙路上小心。” 有人听他这么说热情的就要来拽他，嘴里还劝道： “这怎么行？覃老板您别着急走，我们山上备了酒菜呢。” 覃深躲开拉扯，一边说话一边往停在路边的轿车走： “真不用，大家太客气了。下次吧，毕竟我们还没确定资助对象呢，还有机会的。” 见覃深态度坚决，淳朴的村民没有再强行挽留，只招呼着他下次一定要来。 覃深笑着应下，可等坐进车里，他脸上的笑立马就消散无踪，快的仿佛川剧变脸。 覃深抽了一张纸巾，擦着被碰到的手不屑冷哼： “要不是为了抓那个家伙，谁稀罕跟这群满是牛屎味的底层人打交道，呵……赶紧走，离开这里。” 覃深语气轻蔑，神态也倨傲的不行。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闷闷的应了一声然后打方向盘离开。 要是赵凌再如何八面玲珑，失去记忆的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日新月异的新时代。今时不同往日，拐绑手法也是紧跟时代，随和了许多。 不像他那个冷兵器时代，需要蒙面黑夜了。 又或者说，赵凌太相信这儿的治安了，他也没想到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覃深居然直接用药将他撸走…… 覃深知道迟则生变，确定带走的人是赵凌后，他便直接把人交给了联系好的偷渡者，价钱让人把赵凌送走，刻不容缓。 拿钱办事，替人消灾。这些人本就是干这一行的，自然知道效率的重要性，拿上钱就带着还昏迷的赵凌往边境赶。 赵凌是被颠簸醒的，醒来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逼仄昏暗的空间里。 他的嘴被用胶带缠住，手脚被一种怪异的手法绑得严实，尝试着挣动了一下却没有用。 赵凌也没多少力气，他晕倒前吸入的是乙醚，药效还没有全然消散，混合着难闻的机油让他现在还一阵的恶心头晕。 冷静下来，赵凌开始观察自己身处何地。 从鼻腔里充斥的皮革机油味，赵凌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在车里，而路面持续颠簸，说明车子走的路都是土路坡路。 至于绑他的人，赵凌压根不用去盘。 看来他猜测的没有错，那个覃老板还真的跟他有仇。 可他全然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压根不知道什么样的仇恨会让覃深愿意冒风险绑架他。 赵凌还不知道覃深是打算发卖他，而且这还是第二次发卖。他目前做不了自救措施，只能保留体力静观其变。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一路上赵凌昏昏沉沉，都是靠着用力掐破掌心的疼痛刺激让自己保持清醒。 终于在赵凌掌心一片黏糊湿润后，车慢慢停了。 顾不得辛辣的刺痛，赵凌咬着牙又掐了自己一下，随后察觉到车上的人打开车门下车，赵凌调整呼吸闭上眼，装作依旧昏迷的样子。 可脚步声只是在近点停留了一会儿便逐渐远去，赵凌听到有人沙哑着嗓子，吆喝了几句他听不懂的方言。 时间流逝，就在赵凌以为对方不会管自己时，几道杂乱的脚步声又靠近过来。 有人含糊着说了什么，接着咔哒一声轻响，后备箱车门被人打开，刺眼的光投射在赵凌的眼皮上。 强忍着眨动眼睛的本能，赵凌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打量。 第284章 人丢了 傍晚，厝今迎着天边绚丽的火烧云驾着牛车回到了山上。 可刚到家门口，他就听到小七断断续续的哭声。 听出来这个哭声是真心实意的，厝今眉头一皱，跳下牛车，推门而入。 屋子里柴炉上温着香气浓郁的骨头汤，阿爸阿妈却满面无奈疲惫的围着小七正哄他。 见大儿子进来，阿爸阿妈看向他的眼神却有些闪躲。 厝今眉心一跳，看了一眼背对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七，环视了一圈屋子，终于发现少了一个人。 “阿妈，小七哭什么？凌呢？” 小七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小炮弹一般冲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他的大腿哭得更大声了。 “哥哥！对、对不起…呜呜呜，我没有保护好凌，他……他不见了！！” 小七最后一句是扯着喉咙带着哭腔喊出来的。 厝今一听瞪大眼，紧蹙着眉蹲下身子握着弟弟的肩膀急忙问： “小七别哭，什么意思？凌呢？他去哪儿了？” 小七一手胡乱的抹着眼泪，语无伦次的描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被阿山带着跟上了扛着物资往回走的族人，可却没有赵凌的身影，连长辫子格金都看到了还是没有赵凌。 当时小七就知道不对劲了，他是小不是傻。而且问了一路，大家都说没有看到赵凌。 阿山还安慰小七，或许是赵凌脚程快，已经到了集合点。 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小七和阿山到了集合点，却依旧没有看到赵凌。 小七吓坏了，他挣开阿山的手小腿倒腾的飞快往山下跑。 阿山都差点跟不上他，阿山并不理解，小七一个小孩子老担心赵凌会丢是什么意思。 小七第一次跑得那么快，他用最快的速度到了车子原先停的地方，可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好不容易跟上来的阿山告诉他，阿伯们说覃老板已经离开了。 小七知道，坏事了。 这段时间赵凌在山上和大家相处的都不错，他不见也是因为陪着一块儿下去搬物资，所以在阿山的号召下，族人们也跟着找了一圈。 但无论是常去放牧的地方还是厝今家里，众人都没有搜寻到汉人的影子。 天色渐晚，大家各自散去。只留下手足无措的阿山仿佛丢了金银财宝的小七等着他的阿爸阿妈回来。 厝今听完骤然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是姓覃的！” “厝今！” 阿爸叫住了即将夺门而出的厝今。 在等待厝今回来的时间里，阿爸阿妈从小七错乱组织的语言里大概知道了一些事。 小七说那个覃老板会对赵凌不利，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他答应过哥哥，要保护好凌，而他没做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莽莽撞撞的又要去哪里？” “是啊厝今，你刚回来先坐下休息，凌是大孩子，他应该没事的。” 阿妈也跟着安抚儿子。 厝今回过头，满眼焦急却不知道如何同家人解释。 “阿爸，那个覃老板真的来者不善，他会提出资助我们也是冲着凌来的，可凌什么也不记得了，他现在肯定在那个人的手上。” 厝今说着懊恼的握拳，早知道他应该带着赵凌一起下山，覃老板居然会趁着他不在上山！ “你要找凌，你能去哪里找他呢？今天大家伙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有没有可能他想起来自己是谁，已经回到了家里。” 阿妈提出假设，而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测站不住脚。 赵凌是很懂礼节的一个孩子，就算想起来什么要离开也不会不告而别。 可儿子这副样子出去多半要出事，阿妈没办法就这样放他离开。 “我去找覃老板！” 厝今咬着牙双眼泛红，他是拿赵凌当知心朋友的，而且也允诺过会护着他，可现在他背弃了诺言，人不见了…… 阿骏叔皱着眉走过来，强硬的把厝今按到木凳上坐下。 “你知道那位覃老板住哪里吗就去找？而且现在已经太晚，说不好凌只是在那儿玩呢。” 赵凌对山上的环境很感兴趣，时常想去探索，不过几乎都是在小七或者厝今的陪同下。 厝今脱力的坐着，他确实不知道覃深的住址，想到什么厝今又倏地站起身。 “我去找库玛，人是他带来的，他一定知道什么。” 说着厝今又准备冲出去，阿骏叔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胡闹！厝今，这么晚了你气势汹汹的下山找库玛，他就算知道什么也不可能告诉你，你忘了他有多排斥你吗？” 阿骏叔沉着声音呵斥道。 赵凌是他们家的客人，还救过厝今，阿爸阿妈也不希望他出事，可眼下根本没有头绪。 “一定是那个覃老板……他、他拦住我不让我找凌，他才丢了的……” 小七呜咽着开口。 厝今重重闭上眼，将哭得伤心的弟弟揽到怀里默不作声。 阿骏叔和妻子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等天亮吧。如果凌天亮都没有回来，我和你下山去找库玛。” 厝今缓缓点头，眼神却直直看着门外。 此刻厝今觉得自己的头脑介于清明和麻乱之间，他不断回想覃深的态度，又不合时宜的想起赵凌落水的事…… 没准赵凌落水就是被覃老板害的，不然他看到赵凌时不会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这晚厝今和小七都难眠。 赵凌亦是，他一直被困在车后备箱，下午打开后备箱的人只看了 他一眼就将车门关上了。 赵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蜷缩在狭小不堪的空间里静待时机。 他不知道这群人要将他带去哪里，他原以为覃深费这么大周折绑他应该会出现。 可直到夜深，车子都还在开赵凌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距离太远了。 后备箱里的赵凌一直高度戒备，从说话声他判断出绑架自己的人是三个人，可这些人说话他根本听不懂，也获取不了有用的信息。 夜深，饥饿头痛和被暴力捆绑的手脚让他浑身难受。 可当车停稳，车里的人都下车后，赵凌还是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恢复清醒。 手心已经痛得麻木，他还要逃跑，不能再掐手了。 第285章 顶风作案 可再怎么样保持体力，不吃不喝又被捆绑手脚束缚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一天下来，赵凌也差不多疲惫不堪了。 显然，绑架他的人也知道他现在的状态是怎么样的。 后备箱车门再次被人打开，赵凌半昏半睡间来不及警觉就被人拖拽了出去。 他踉踉跄跄的险些站不稳，要摔倒时，拽他的人一左一右扣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将人拖着走。 赵凌没有反抗，他勉强睁开眼，发现四周漆黑一片，不远处几盏灯火稀稀拉拉的亮着。 拖他的人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接着两人就粗暴的拉着赵凌穿过一条昏暗的巷子。 药效已经散得差不多，可赵凌的脑袋里这会儿却又突然莫名胀痛。他眉心紧皱，紧咬牙关还是无法摆脱这一股一股的剧痛。 “哥哥……哥哥……” 又是那个声音，到底是谁？ 无数杂乱的画面声音涌入赵凌的脑子里，太阳穴突突的仿佛要炸开，赵凌不禁发出一声沉重的低喘。 他的动静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或者说，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拿赵凌当一回事。 走了没多远，两人踹开了一扇铁门，赵凌被拖进去，然后拖他的人松手，随手将赵凌丢在了地上。 赵凌脱力倒地，头不可避免的砸在了地上。 就是这一瞬间，脑子里那些飞逝而过的画面骤然清晰，赵凌痛苦的闭着眼，被迫接收着…… 两人离开，并从外面关上了门，赵凌依稀听到落锁的声音。 好半晌，赵凌紧皱的眉心才缓缓松开。他的下唇已经有些洇出血迹，挂在苍白的唇色上显得妖冶。 “楠楠啊……” 轻而柔和的叹息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赵凌额发湿润，仰面躺在地上，睁着幽黑的眼睛看着发霉的天花板。 他都想起来了…… 赵凌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有些苦，怎么绑架这种戏码还能让他有二次体验的机会呢？ 唇角勾起苦笑的弧度，赵凌缓了好半天才开始思索自己当前的处境。 想到让自己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赵凌眼神黑沉下来。 覃深留不得了。 饥饿疲惫席卷而来，赵凌却无暇顾及，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 看了一下身处的破败屋子，赵凌嘲讽一笑，他不懂覃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怎么就对绑架乐此不疲。 不过这次的人显然和送他去黑厂的家伙不一样，想到刚刚在其中一个人腰间碰到的坚硬物体，赵凌眯了眯眼。 他简单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估计已经出了省。还不知道这两人是否有同伙，但在他们有武器且人多的情况下，赵凌暂时还不能贸然轻举妄动。 可第二天赵凌就改变了想法。 次日一大早，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赵凌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样。 又是叽里呱啦的方言，还是那两个人，赵凌听不懂，但恢复记忆的他判断出这口音有些像广区方言。 没等赵凌细想，说话的人走过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一贯粗鲁的拖着他往外走。 赵凌装作被惊醒的样子睁开眼，虚弱却慌乱的看着两人。 只是这一看，他心里就沉了一下。 这长相，实在不像本地人…… 绑架他的两个男人个子不是很高，身材也并非壮实的那一类。再看脸，皮肤黝黑，颧骨突高，五官扁平，是非常典型的东南亚长相。 但朝赵凌睨来的眼神仿若毒蛇，阴冷又黏腻。 赵凌的嘴还是被封住的，他缩着肩，有气无力的挣动两下后就喘着气老实了。 右边的男子见状发出一声不屑冷哼，并不拿赵凌当回事。 赵凌的脑子开始飞速转动。 东南亚长相，一口听不懂的叽里呱啦语……赵凌很容易能推断出两人的来历。 覃深还真是紧跟时事啊，最近国内没少宣传警惕东南亚人口拐卖的事，因为一旦被带过去，等待的就是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生活。 从这里，赵凌也能看出来覃深这次是真的烦透他了。 语言不通，还携带了枪支，这二人手上肯定沾过血，赵凌放弃通过口舌钱财让人放他离开的打算。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可他此时体力极速流失，虽然这二人身材瘦矮，可对付他一个也是绰绰有余了。 赵凌敛眸，冷静的沉思。 卡拉斯山上厝今一夜没睡，清晨露水未消，天色朦胧时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抱希望的推开隔壁的屋子，果然，还是空空如也，赵凌没有如昨晚阿妈期盼的那样，自己回到家里…… “……哥哥？” 小七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厝今回头一看，弟弟抱着枕头揉搓着睡眼站在他后面。 “凌回来了吗？” 小七放开手，小心翼翼的问厝今，一边还探着头往房里看。 不等厝今回答，他就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床铺。 小七嘴一瘪就要哭。 “小七别哭，你去睡觉吧，哥哥一趟，你等阿爸阿妈醒来告诉他们一声。” 说着厝今就快速走回自己房间，他三两下穿好衣服，推门要走时却发现小七也穿好了衣服，正抱着腿蹲在门口。 听到厝今出来，小七忙不迭爬起来走到他边上。 “去找凌吗？我也要去！” 厝今暗叹一口气，蹲下身和弟弟平视。 “小七，哥哥知道你担心他，但你留在家里也很有用的。要是凌自己回来了你就看住他，好不好？” 小七闻言皱了皱鼻子，认真思考了会儿后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好吧，那哥哥一定要找到凌。” 小七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厝今，厝今呼出一口气，笑着点头应下。 “哥哥会的，会找到他的。” 厝今先去了半山村。 他来得太早，本以为一定可以堵到库玛，可敲开门出现的却是老金。 看到厝今上门，老金还有些震惊，不等他询问厝今的来意，厝今先迫不及待的说要找库玛。 老金顿时有些警惕，因为之前赵凌打伤库玛说白了是为厝今。两人的矛盾还未说开，厝今又一大早来找自己的儿子，老金很难不多想。 老金皱着眉，没有同以前一样，热情的邀请厝今进门，而是从门缝里告诉他，库玛不在家。 “不在？老金叔，你……我不是要找库玛麻烦的，我真的有事问他。很着急，老金叔你、你让我进去可以吗？” 厝今先是皱眉，看清老金眼里的防备后猜到他的想法又及时解释。 可老金还是没有打开门。 “我没骗你，库玛昨晚就出门了。” 老金对上厝今的眼神重复了一遍。 第286章 搜救队 厝今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揪出库玛让他说出关于覃深的事，可老金的神情不似作假。 “不信你可以进来看。” 老金突然让开门，冷冷的看着厝今。 厝今来不及说太多就真的冲了进去。，他必须要尽快找到那个覃老板。 老金虽然让开了门，可没想到他都那么说了厝今还要进去。 无奈，老金只能跟在后面，看着厝今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 但库玛是真的不在家，昨天下午大儿子接了一个电话就急匆匆的拿了几件衣服走了，他后面打电话问库玛也是说有事要出门几天。 找不到库玛，厝今愈发焦急，他狠狠抓了一把头发，转身问老金： “老金叔，库玛他去哪里了？我找他真的有事。” “他没说，你找他是什么事？” 老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厝今用力闭了闭眼，将库玛带的覃老板上山掳走赵凌的事说了出来。 “那个汉人第一次到卡拉斯就关注凌，昨天我不在家，姓覃的借着送物资的由头把凌叫下山，接着人就没了。老金叔，只有库玛知道覃老板在哪里，求你告诉我库玛到底去哪了。” 老金听完眉心紧拧，知子莫若父，这段时间库玛有多反常他都看在眼里，要说赵凌的失踪和库玛没关他都不太信。 “我不知道库玛去了什么地方，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说着老金叔拿出手机，当着厝今的面拨出去库玛的号码。 那边响了一会儿才接通，老金叔对厝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沉着声音问库玛在哪里。 电话里库玛似乎还没睡醒，可面对父亲的提问，他十分敷衍，不耐烦的说： “我就出来几天，说了有事儿，您别找我。” 老金又问了一遍，库玛更加不耐烦了。 “您问这干什么？我事情办完了会回去，挂了啊。” 说着库玛就打算挂掉电话。 厝今忍不住了，他抬手握住老金叔的手机，冲着手机喊道： “库玛！你们把凌带到哪里去了？！” 库玛没想到会听到厝今的声音，他烦躁的低声用俚语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迅速挂断电话。 库玛的行为直接表明了他的心虚。 老金叔长长叹了口气，对着厝今有些抱歉。 “是我没教好他，可就算真的跟库玛有关，你也看到了，他不会告诉我任何事。” 厝今咬着牙满脸愤怒，但他也知道老金叔没有纵容库玛。 “你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报警。” 说完这句话，老金叔的面容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 厝今愣了一下，却没有为了宽慰老金叔而说出“不会报警”的话。 在库玛这里找不到有用的信息厝今也不再浪费时间，他径直下山，打算通过警察找到覃老板。 进城的途中，厝今冷静下来发现这件事太难办了。 赵凌没有记忆，厝今也不知道他家人的任何信息，覃老板为什么要害赵凌他也不知道，他手上甚至没有一张赵凌的照片…… 因为要进市区，所以厝今需要经过高速，路过和丰大桥时，他看到桥下停了不少搜救船只。 厝今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可车里却有人议论起来。 “哟，这是怎么了这么多救援队？有人跳海吗？” 司机嘿了一声开始揭秘： “哪儿呢！你们没怎么走这条道儿吧？这些搜救船都在这块儿好几天了，听说是为了找人。上个周末有台跑车从中段那里开到了桥下，后来车勾上来了人不见了，这人还不一般呢！不然怎么能找这老些天，起初那几天还有不少警察也一起的。” 司机说着，车里有人想起来什么也跟着兴和着开口： “跑车？哎！我好像记得，是不是还登过报纸上？搜救船都找到渭海那一片儿了，还没找着啊？” 司机点头，头也不回的补充： “就是了，你看那车就知道人家不是普通人，多好一车啊，人多半是让鱼吃啦……” 厝今本来没太在意这件事，可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到了赵凌。 凌就是他在大桥下游捞起来的！ 厝今猛的转头去看已经路过的和丰大桥，突然开口： “停车！” 司机被他冷不丁的一嗓子吓得一激灵。 “哟喂！小伙子你、你喊什么啊？” “停车，师傅，我要下车。” 厝今盯着司机快速道。 “嘿，我记得你是要去派出所儿啊？” 司机刚好出和丰大桥，闻言只能在路边停车，转头看着去开门的厝今纳闷儿的说着。 厝今却没有回复他，他一下车就朝着身后的大桥跑去。 “这是怎么了这是？” 车里的人看着厝今往反方向跑都有些惊讶。 “谁知道呢？” 司机耸肩，然后继续开车前行。 虽然只开出了两分钟，但其实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厝今没有停，一开始大步走，后面直接跑了起来。 他满头大汗的跑到搜救船的位置，扒着围栏往下看。 四五艘船上都有人，水下也有人背着氧气瓶正要俯冲入水。 厝今缓了缓，等因疾跑快速起伏的心跳慢下来，他大声的朝下面的人呼喊： “请问！你们在找人吗？” 搜救船上的队员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下，厝今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但对方只是朝他摆了摆手就没再管他。 他们今天是来做最后一轮搜寻的，老实说，这项工作其实早就应该开始的，可上面一直没有下达命令。 不过还好，和那些还要继续执行这项明显结果救援任务的私人救援队而言，他们已经算好的了。 厝今以为救援队没听清自己的话，扯着喉咙又喊了一遍，然而救援队还是没搭理他。 厝今吞了口口水，等嗓子舒缓一些后再次大声朝着下面开口： “你们要找的人是凌……是赵凌吗！？” 这下救援队里有不少人都抬起头看着上面的厝今。 “我知道他在哪！！” 厝今的话清晰的传到搜救队的耳朵里，有几个人对视一眼，接着说了什么，很快厝今看到一艘搜救船往岸边驶去。 第287章 兴师问罪 搜救队队长木然的看着厝今，旁边的队员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厝今刚刚说的话： “你是说，六天前你在三公里捡到了一个人？” 厝今点头。 “他叫赵凌？” 厝今依旧点头。 “还失忆了？” 厝今顿了一下，怪异的看了队员一眼还是点点头。 队员不理会厝今的眼神，吞了口口水，在自己的衣兜里翻找着什么。 一张照片举到厝今面前，照片上的人正是赵凌。 “你捡到的人是他吗？” 厝今点头。 这一下三人都沉默了。 搜救队的队员看了一眼自己的队长，从队长坚毅的面庞上，他看到了呆滞麻木。 他们调了那么多大型专业打捞设备，不断扩大搜索范围和深度都没找到的人，居然是被别人捡走带到了山上，人还失忆了…… 一环扣一环，真是环环相扣啊。 “人呢？” 队长长长叹了一口气，抹了把脸，惊喜后知后觉的涌上来。 不管怎么样，人找到了是好事。总算能跟上面交差了。 可队长还没有彻底放下的心就被厝今接下来的话震碎。 “被坏人带走了。” 队长：“……这位小兄弟，你在开玩笑吗？” 气氛凝滞了一瞬，队长才惊愕的开口。 队员也愣住了。 厝今却严肃起来，他将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然后面露忧色道： “或许凌的家人能知道那个覃老板把他带去了哪里，希望你们可以带我去找他的家人。” 队长沉默半晌后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告诉厝今等一下。 队长拿着手机走到一边，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他神色沉重，对自己的队员说： “让阿昌他们留着收尾，你和凯凯去拿车，咱们带他去徐家。” 队员看了一眼厝今，知道了他说的都是真话，于是没犹豫，转身小跑离开了。 三人抵达徐家时，徐寅安居然在门口等着。 队长受宠若惊，忙停好车下去打招呼。 徐寅安却没有和他多寒暄，而是看向了跟着下车的厝今，开门见山的走上前询问： “小兄弟，是你救了我的儿子吗？” 厝今听出这便是赵凌的父亲了，他抿了抿唇，对徐寅安微微弯腰打了招呼。 “您好，凌现在的处境可能不太好，如果您真的是他的家人，请尽快找到他。” 厝今知道，要通过他自己的努力找到人难如登天，可看到面前的徐寅安和他身后的徐家，厝今觉得心安了少许。 徐寅安当然要找，他将三人请进门，张姨已经泡好了茶，但没人有心喝。 落座后徐寅安迫不及待的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厝今言简意赅的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从他捡到赵凌到覃深出现，再到赵凌失踪。 “凌已经忘了所有的事，或许你能知道那位覃老板是什么人。” 厝今看向徐寅安，发现这个男人的眼底布满了冰冷。 “覃深？” “对，他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覃深只做过两次自我介绍，后面为了表达敬意，大家都管他叫覃老板，所以厝今对他的名字也有些模糊。 眼看已经对上，救援队的人也知道接下来的事跟他们无关了，所以很有眼色的提出告辞。 救援队的人前脚刚走，徐家又来了几个人。 看着客厅里个个气质不凡相貌不俗的年轻人，厝今想到了赵凌。 周川是从医院赶回来的，爷爷一听说赵凌有了消息恨不得立马出院，可医生见他情绪波动有些大没有同意。 周川好不容易说服爷爷待在医院等他消息，又将徐楠带到了医院才赶了回来。 可回来却没看到赵凌。 徐寅安脸色也不好看，他先是给来的几个人介绍了一下厝今，接着阴沉的道出覃深带走赵凌的事。 柳素之当即沉了脸。 “我看他真的是得了失心疯。” 柳素之觉得覃深实在愚不可及，发现了赵凌的行踪居然没有将人带回来而是选择下黑手。 以覃深如今尴尬的境地，没准他好生将赵凌送回来还能得徐家一个人情。 而且据厝今所说，赵凌现在是失忆状态，他要是趁机刷一刷好感度，与他有利而无害。可边边情深就是要为了泄愤将路走窄。 柳沉鱼和李凡也皱紧了眉。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小子恨毒了赵凌，要赶紧让他吐出人在哪儿。” 李凡冷厉的开口。 “我要去一趟覃家，厝今，要劳烦你了。” 徐寅安起身，面色已然恢复平静，可眼里的冷意却分毫未退。 厝今点点头，起身跟在了徐寅安身后。 柳沉鱼和柳素之兄弟俩则直接去找了覃瑞。 周川心急如焚，可医院里的爷爷和徐楠还需要他看着。 徐寅安上门覃博文难掩惊讶，看了一眼跟在徐寅安身后，眉眼深邃的厝今，覃博文面露不解。 “徐总这是？” 因为覃深做的那些事，两家人的关系其实一直都不尴不尬的，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徐寅安会上门拜访，还带了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徐寅安看着一头雾水的覃博文，不是很客气的问他： “覃深呢？” 覃博文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反问： “你找阿深做什么？” 徐寅安的态度很明显来者不善，覃博文纵然对徐家有忌惮也对徐寅安的冒昧感到不爽。 然而徐寅安却不在乎他的反应，还是冷冷的开口： “让覃深来见我，否则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徐寅安这话一出，覃博文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也沉下脸来。 “徐总，你什么意思？” 徐寅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覃博文一言不发，压迫感十足。 覃博文心里憋了气却又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虽然不满徐寅安上门一副兴师问罪的要人，可覃博文又担心覃深惹了大麻烦。 衡量过后还是给覃深打去了电话让他赶紧回家一趟。 电话那头覃深不解的问让他回来干嘛。 覃博文看了一眼客厅里丝毫没有客人样子的徐寅安和厝今，语气不耐烦的对覃深说： “别问了，赶紧回来。” 覃深觉得莫名其妙，可覃博文的急躁让他不敢耽搁，挂断电话就直接开车往家走。 第288章 死鸭子嘴硬 一进门看到端坐客厅的徐寅安，覃深还以为赵凌没了，徐家终于愿意接纳他了。 他刚准备扬起笑脸打招呼就看到一旁的厝今，登时覃深脸上的笑骤然消失，转而一副见鬼一样的表情。 看到覃深的表情变化，覃博文原本还心存侥幸徐寅安是来没事找事的想法消散得彻底，变成了无奈和失望。 他还以为这个小儿子懂事了。 “徐、徐叔叔……” 覃深按捺住拔腿就跑的冲动，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对着已经看向他的徐寅安打招呼。 徐寅安目光沉沉，不给覃深反应的时间直接问他： “你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覃博文这下是真的慌了，覃深来之前他尝试过从徐寅安嘴里问出点什么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可这一大一小仿佛入定一般，拿他这个主人当透明人，压根不搭理。 此刻听到徐寅安的话，覃博文迷茫又觉得愕然。 “徐、徐寅安，你什么意思？你儿子不是被室友害的吗？警方公告都出来了，你找阿深做什么？” 覃博文说着心下稍微稳了一些，徐家养子的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可现在徐寅安却问到了覃深这里…… 覃深想装傻，但厝今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是、是啊，徐叔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覃深额角渗出冷汗，手脚一阵冰凉，却也不肯认命，仍然选择了嘴硬。 “覃老板，你还记得我吗？” 厝今望着眼神闪躲的覃深，眸色清明。 覃深哑然，他想抵赖，想说赵凌的事和自己没有关系。挣扎半晌，覃深眼里闪过算计，硬着头皮对上厝今的视线。 只不过他张嘴语气难免透露着心虚和底气不足。 “厝今是吧？当、当然记得了。徐叔叔，看来您已经找到了赵凌是吧，……我承认，我知道他没事，可我没有义务告诉别人吧？” “什么？！” 覃博文越听越糊涂了，他眉心皱成一个川字，难以置信的看着覃深。 覃深见徐寅安和厝今不开口，脑子飞转，涩然的开始编造，他将自己发现赵凌的事说成是巧合。 “我那天去医院看望徐爷爷，偶然听到卡拉斯山下的牧民，便起了资助的心思。反正我们家也经常做慈善的，不过没想到的是，能在那里看到赵凌……” “一开始我是想带他回来的，可徐叔叔你也清楚我和赵凌之间到底是不对付，所以……所以我就不打算管他了，这也不犯法吧？” 覃深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天衣无缝，反正他拐走赵凌的事没人看到，这个厝今当时更不在场，只要咬死不承认，徐寅安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你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啊覃深。” 覃瑞从外面走来，手里拿了一个文件袋。 覃深看到他顿时也阴沉下来。 “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和境外不法分子勾结害人。” 覃瑞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厌恶，覃博文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冒出来的事情弄得没有耐心了。 “覃瑞，你说什么？什么不法分子？” 如果覃瑞说的是真的，那这可不是小事。 “爸，问我不如问问你的好儿子他都干了些什么。” 覃瑞将手上的文件袋随手丢在矮几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里。 自从覃瑞进来，覃深的表情就灰败颓然了不少，他咬着牙，眼睛里满是恨意。 “覃深。” 徐寅安再次开口，他脸上是不怒自威。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公司里还有事，我——” 覃深话还没说完，徐寅安就抄起矮几上的茶杯朝他砸了过去。 徐寅安突然发怒，众人都没反应过来，茶杯重重砸在覃深的肩膀上，疼得他闷哼一声倒退了一步。 “徐寅安！谁给你的权利来我家打骂我儿子！” 变故陡生，回过神后，覃博文再也忍不住了，他涨红了脸大声吼着。 覃瑞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然后将矮几上的文件袋朝覃博文的方向推了推。 “爸，先看看这个吧，你的好儿子挨这一下可不远。” 覃博文却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 “别添乱了覃瑞！” 覃瑞面上不为所动，可眼底的寒霜却弥漫开来，他苍白的俊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凉薄道： “我添乱？到底谁添乱，您小儿子做的事够覃家毁于一旦了。” 覃瑞的话让覃博文眉头陡然一跳，他咬着牙，动作粗鲁的抓起文件袋打开。 很快，覃博文的眼里出现难以置信的神色，脸色也凝重起来。 “逆子！！！” 覃博文将手上的文件撒向覃深，纸张锋利的边角划破覃深的脸，他脸色死白，垂着头没有躲闪。 从覃瑞说出那些话时，覃深就知道无力回天了。 “覃博文，我对你覃家渺茫的前途没有兴趣。覃深要是交不出我儿子，你知道，我徐寅安做事不顾旧情的。” 覃博文再也硬气不起来，脸上是难堪和无力，他当然知道徐寅安不是在放大话，这人杀伐果断，真要对谁下手必定不给余地。 厝今察觉到徐寅安身上凌厉的气势，他看了看覃深，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覃深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就在覃博文准备上前拉扯他时，覃深颓然张嘴： “我不知道。” 这下客厅里的气氛愈发让人窒息，覃瑞以为覃深是死鸭子嘴硬，他都有些佩服这个野种弟弟的勇气了。 可覃深是真的不知道，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赵凌没有生路，找的人都是不要命的，让人将赵凌送走后他就和对方斩断了联系。 可没人信他，不等徐寅安开口，覃博文就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咬着牙低声逼问： “还不肯说实话？是不是要害死整个覃家你才开心？！” 那份文件里有覃深联系蛇头的证据，还有他和货车司机将赵凌交给对方的监控片段，证据确凿，覃博文想跟他一起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可覃深抬起头突然笑了。 “爸，徐叔叔，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这副样子让众人心沉了下来。 第289章 春秋笔法 覃深好像突然摆烂了。 他仰脖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抬手抹了抹眼角，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我是真讨厌他啊，明明只不过是个生在阴沟里的泥腿子，却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覃深歪着头看向目光沉沉的徐寅安。 “我对楠楠那么好，太监一样的拿她当公主护着，可去了那鸟不拉屎的乡下回来一趟，她就有了个好哥哥……呵呵。徐爷爷，您和阿姨就跟中了蛊一样，转头就把人认成了儿子。” 这些话覃深一早就想说了，他憋的太久了。 “我本来想着，只要我对楠楠好，你们总能看在眼里给我一个机会。我实在没想到呀，我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所以赵凌三两句话就让你们厌恶我。” “我因为他高中都没念完，还留下了案底。也算得上众叛亲离了吧？可都这样还不放过我！跟我抢单子！他凭什么？！” “我就是要他死！我还要让他死的痛苦！” 覃深突然吼出声，额头青筋涨起，涨红着脸神色癫狂。 他一番话说得愤慨激昂，好像这么些年真的在赵凌手下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像赵凌真的做了那些天理难容，鸠占鹊巢的事。 可在场除了厝今，谁不知道前因后果呢？ 就算厝今不了解之前的事，但他对赵凌有认知，认为赵凌不可能会做出这个覃老板说的那些事。 就算真的存在那些所谓的坑害，多半也是覃深咎由自取。 因为情绪太激动，覃深眼角湿润，牙齿也止不住的颤栗，可这屋子里没人心疼同情他。 就连覃博文也露出些许一言难尽的神色。 “原先以为你只是自私自利，诡计多端，贪婪无耻，违法乱纪……现在看来，到底是读过几年书，也懂得些春秋笔法。” 门外传来啪啪啪鼓掌的声音，接着是磁性干净的声音响起，这声音让屋内众人都愕然转头。 尤其是覃深，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可一看坐在他对面的覃瑞也变了脸色才反应过来跟着望向声源。 门口一道颀长身影赫然是赵凌，他清俊的面容上带着淡淡嘲讽，鼻梁处有擦伤，身上的衣物虽然有些脏污却还完整，状态看起来还好。 “小凌！” “凌！” “赵凌？！” 众人大惊失色，又惊又喜。 徐寅安和厝今难以置信的起身走向赵凌。 尤其是厝今，同覃深一样，他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面前的赵凌脸上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 赵凌明净的眸子带着凉薄笑意看着覃深，薄唇微动： “让你失望了。”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骇得覃深瞳孔骤缩。 “你——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覃深仿佛得了癔症喃喃自语。 他找的人根本不是上次的级别，这些蛇头心狠手辣，为了钱财无所不为，怎么可能会放赵凌回来？！ 覃深瞠目结舌，他已经顾不得掩饰自己的惊愕了。 赵凌冷冷一笑，没有回答覃深的问题。 那两个人确实毒辣又谨慎，可他也不是真的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小少爷，何况他求生欲实在旺盛得不可思议。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出发，两人都没有打算给赵凌吃饭，只是喂了点水让他死不了。 不过没人知道，挨饿曾经是赵凌的必修课。 除去做乞丐被迫挨饿的时日，进了戏班子后，为了维持柔软的身条，他受过班主严苛的训练。 那会儿只要体重达不到班主的要求，他免不了挨一顿竹条再断食三五天。 尽管后来在郡主府无数珍馐美味伺候，他也没有真的放开了吃。色衰爱弛，郡主喜他颜色，他要真的发福走样，最后下场必定凄惨。 可在蛇头面前，赵凌还是维持那副被饿得虚脱的模样，多少也降低了两人的警惕性。 临走时赵凌才发现蛇头的车是一台改装过的面包车，他所处的后备箱之所以格外逼仄是因为那是后备箱下的空间。 启程时两人检查好捆绑赵凌的绳索没有松动，便继续将他丢进后备箱离开。 车大概率是私人改装的，有些焊接不是很严丝合缝，赵凌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的一些环境。 车子驶在山路上，偶尔有几台车子擦身而过。 赵凌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终于他发现路过的车车牌居然都是京开头的，这就说明，他们还在京市的范围之内。 这个发现给了赵凌惊喜，但他知道，那只是蛇头的障眼法。 不管交易时覃深怎么催促，蛇头有自己的章程。他们在京市接的货，那必定会被迅速通缉，要是立即带着货出市区多半会被沿路的卡警拦截。 所以蛇头选择虚晃一枪，他们带着赵凌在郊区的犄角旮旯绕了几圈，今天才是真的要离开。 确定还没出京市，赵凌就抓紧时间和身上的绳索作斗争。 他不敢整出太大动静，全程紧咬着牙拨弄绳索，那捆绑他用的绳子是登山用的，十分坚韧，赵凌靠手根本弄不开。 不过他学戏曲的有些技巧，虽然这具身体没他原来的躯壳柔软，但忍着点疼倒也能掰动出空间。 花了一个多小时，浑身湿透的赵凌解开了脚腕上的束缚。 蛇头的捆绑手法专业，赵凌的手脚是被一根绳索缠绕的，所以当脚上的束缚解开，手上的也跟着松动了稍许。 赵凌又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挣脱了捆绑。 可他要从车里离开还需要想办法，铁皮被从外面锁上，除非有人在外面打开，否则他一样出不去。 赵凌打算静待时机，第一天的时候他知道这两个蛇头下车买饭是一个人留在车上守着。 而今早出发这两人并没有吃东西，他们如果要立马离开，也不会不带吃的。 果然，车子继续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到了一个老旧商店门口，开车的蛇头远远停在马路对面没有下车，让另一个蛇头去买。 听到脚步声走远，赵凌开始小幅度踹动车门。 一开始司机并没有管，可赵凌越踹越用力，车子都隐隐晃动起来，担心路旁路过的车发现端倪。 司机低骂了一声，下车狠狠在后备箱踹了一脚，然后操着蹩脚的普通话骂道： “不老实老子让你死！要拉就拉裤子里！” 显然，蛇头以为赵凌是想方便，他这么说了赵凌总该死心了。 可赵凌却还是不怕死的踹车门，眼看前面也有车停下来去商店买东西，蛇头咬咬牙上车将车往后倒了一段距离。 倒出前车的视线范围后，蛇头将车停进了路边的树丛。 他一边拿出手机通知同伙，一边骂骂咧咧的打开后备箱，准备给里面不知死活的人一点教训。 第290章 一点教训 蛇头经验丰富，一般被他们这么一套流程对待过的猪仔都是身心交瘁的下场。 何况赵凌一看就单薄娇贵，这会儿有劲踹车门估计是憋得狠了，毕竟这些地方养出来的孩子麻烦事就是多！ 但蛇头还是有些防备，他一手拿着木棍，一手开着锁，打算一打开就给赵凌两棍子。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铁皮门刚打开一个缝隙，蛇头还没来得及挥棍子，铁皮门就突然被大力撞开。 紧接着里面的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出了车厢。 蛇头反应也还算快，咒骂了一声之后举起棍子朝赵凌挥过去。 赵凌敏捷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迅速起身，他抬手挡住了蛇头的棍子，砸在手臂的木棍引起一阵钝痛。 赵凌咬牙抗下，另一只手一拳打到蛇头小腹处。 蛇头痛得龇牙咧嘴，但他知道，不赶紧制服这个猪仔会有大麻烦，所以忍着断子绝孙的痛用力挥舞木棍。 但赵凌挣脱了牢笼又怎可能再任由他出手，一个利落的扫堂腿，蛇头重重砸在了地上。 不等蛇头爬起来，赵凌抬脚毫不犹豫的踩在了他的脚腕上。 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响起，赵凌听到另一个蛇头由远及近的怒骂声。 赵凌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他确实体力不支，对付一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等另一个蛇头到跟前，他只怕会无力纠缠。 当机立断的，赵凌转身上了面包车。 因为只打算下车教训一下赵凌，司机没有拔钥匙。 赵凌看了一眼已经靠近的面目狰狞的蛇头，古井无波的眼里露出一丝凉意，他启动车子，一脚油门直接撞了上去。 蛇头显然没想到赵凌这么狠辣敢直接撞上来，他来不及闪躲，瞪大的瞳孔里是赵凌苍白俊美脸上的浓重杀意。 躺在后面哀嚎的司机眼看着同伴被卷入车轮底下，赵凌没有赶尽杀绝，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冷着脸挂了倒挡。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司机的右腿被车轮无情碾过。 这时路过一台皮卡，对方在接近时放慢了车速。 皮卡难以置信的看着前面，路中间皮肤黝黑的男人蜷缩着身子，右腿以扭曲的姿势呈现，身下蔓延开猩红血迹。 而那台光天化日行凶的面包车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丝毫不犹豫的倒车压了另一个人…… 确定两个蛇头都没有了逃跑的能力，赵凌终于踩下刹车。 在皮卡车司机惊恐的注视下，下车的俊美阴冷的年轻人从两个“受害者”身上抢走了他们的手机，然后接着上车扬长而去…… 皮卡车司机掏出手机哆哆嗦嗦打了报警电话。 赵凌用抢来的其中一个手机打开了导航，定位庐山湖畔，那是覃家所在的别墅区。 压断两个蛇头的腿并不能浇灭赵凌心中的怒火，反而滋长了他的暴戾，他饶这两个人不死，是因为他要将他们交给法律。 但不代表他会就此息事宁人，真正应该承受他怒火的人，是覃深。 一路疾驰，赵凌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赵凌知道，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来到这里，但不管是抓他还是抓覃深，他都要先出了自己的那口恶气。 对满眼担忧惊喜混杂的徐寅安和厝今安抚一笑，赵凌走向了覃深。 众人惊疑不定的目睹下，赵凌抬手扼住了覃深的脖颈。 呼吸一瞬间凝滞，覃深反射性就抬手抓撕赵凌哦手，可赵凌纹丝不动。 胸腔里的氧气很快被抽得快一干二净，覃深的眼睛也明显外突，他脸部充血，濒死的绝望笼罩着他。 “赵凌，你、你干嘛？！阿深！！” 反转太多太猛烈，覃博文回过神时就看到覃深快被掐死而其他人无动于衷。 虽然覃深做了错事，可到底是他的骨肉，覃博文忙上前去阻挡赵凌。 赵凌冷冷瞥了一眼覃博文，一个眼神就让比他年长的覃博文后脊发寒。 覃博文脚步顿了一下，赵凌唇角微勾，笑得渗人。 “覃总别担心，我只是收点利息。” 说着赵凌一把将覃深摔在了地板上，重获生机，覃深摸着脖子，止不住的大声咳嗽拼命呼吸。 就在覃博文和覃深以为赵凌出够气时，赵凌却抬脚狠狠便覃深的腹部踢了出去，覃深被踹到了门口，后腰重重撞在门框上。 再次感到钝痛和窒息，覃深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下其他人终于动了。 “凌！” 厝今担忧的上前握住了赵凌的小臂，示意他够了，再打下去，覃老板可能真就凉了。 徐寅安和覃瑞依旧冷眼看着。 覃瑞将意味不明的视线从地上狼狈的覃深身上收回，落到了浑身阴郁的赵凌身上。 原先他还以为，赵凌虽然有几分徐寅安的杀伐果断，可到底年轻，经历的事情少，肯定本质上还是一个有所保留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就是不知道徐家能不能接受这般狠辣的赵凌。 覃瑞思量着将视线投到徐寅安身上，徐寅安并没有对赵凌的狠厉露出反感，相反，他格外平静，眼里甚至有一丝赞赏。 全场除了覃深，只有覃博文难以接受目前的境况。 见自己拦不住赵凌，覃博文看向了徐寅安。 “徐寅安！你要看着赵凌杀了阿深吗？！” 徐寅安看向覃博文，不咸不淡的开口： “你不也在看着呢吗？” 覃博文：“……你、你们徐家真是无法无天！！” “覃总，真正无法无天的是你们家，我只是给他一点教训，没要他的命，你喊得太大声了。” 赵凌好像真的满意了，他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看了看地上昏死过去的覃深，转头看向徐寅安，语气带了疲惫和莫名的委屈。 “回家吧爸。” 徐寅安也觉得刚刚还杀神一般的儿子有些可怜巴巴，他鲜少对这个一向不需要他操心的儿子生出了怜惜，抬手有些生疏的摸了一下赵凌的头。 “嗯，回家。” 临走前，徐寅安对蹲在地上查看覃深状况的覃博文丢下一句： “覃博文，这件事我徐家不会就这么算了。” 覃博文无暇回应，沙发上一直稳坐的覃瑞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仿若他不是姓覃…… 甚至还悠哉哉的对要走的三人道别： “徐叔，小凌，还有那位客人，慢走啊。” 厝今：………… 第291章 先出气 三人前脚刚走，警察后脚就追上来了。 他们接到报警，报警人说目睹了一场蓄意造成的车祸，经报警人描述，一台白色面包车城干路段压断了两个人的腿。 起初接到报警的警察以为是一场意外事故，结果报警人说，司机是先后倒车压了两人。 报警提供了车牌号和肇事车辆逃走的方向，于是他们追着那台面包车来到了这里。 面包车停在这家门口，他们自然就要进来找人。 覃家大门没关，警察小心的观察了一下便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看到地上倒了一个人不知死活，倒地的人旁边还有个男人正在打电话，环视一圈，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 “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警察见倒地的人流了血便赶忙蹲下查看。 正打电话叫120的覃博文一看家里突然多出来几个警察顿时懵了。 “你、你们是……” 覃博文皱眉询问。 “你好，我们是静海区派出所的，请问门口停的那台面包车是谁的？还有，这位先生怎么了？” 跟在后面的警察一边出示自己的证件，一边对覃博文道 覃瑞站起身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警察的证件，又往门口看。 “面包车？” 他们这一块儿是高级住宅区，很少有面包出入。 “是的，就停在你们家门口。” 警察说话时紧紧盯着覃瑞的表情，却见覃瑞先是不解，接着想到什么事的，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笑。 “请问那辆面包车是有什么不对吗？” 警察皱眉，但还是回答了覃瑞的问题。 “我们接到报警，这位面包车司机涉嫌一场肇事逃逸交通事故，请你如实回答这台面包车是谁开来停在这的？” 因为报警给出的信息很精确，再加上一路有天眼，所以他们几乎跟面包车很紧，只是在进来时找车费了点儿时间。 没想到就耽误这么一会儿，车上的司机没影儿了。 覃瑞已经大概猜到了车是谁开来的，但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推测，而是从地上不省人事的覃深抬了抬下巴。 “他可能知道。” 覃博文正准备和另一个警察将覃深抬到沙发上，闻言瞪大眼怒视覃瑞： “覃瑞，你在说什么胡话？” 警察狐疑的目光在父子两人之间流转，最后停留在覃深身上。 这一家人都很怪异，警察决定将人带回去查问。 不过覃深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所以警察还是先将他送往了医院，让医护人员看顾好之后，警察将覃博文和覃瑞带回了派出所。 而另一边，赵凌坐徐寅安的车回到了家里。 中途厝今曾提出，既然赵凌已经没事，那他就要回山上去。 不等赵凌挽留，徐寅安先开口了。 “厝今小兄弟，你先跟我们回家吧。你救了我的儿子，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好好感谢你的，你先跟我们回家，到时候我会派司机送你回去的。” 徐寅安态度诚恳，厝今犹豫了一下，赵凌轻咳一声附和道： “厝今，你这会儿回去肯定晚了，山上傍晚露水重，太容易滑倒，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父子俩真诚邀请，厝今便没再坚持，跟着两人回了徐家。 回去的路上，赵凌三言两语说了自己被蛇头带走的过程，厝今和徐寅安一直皱着眉听他说。 虽然赵凌说的轻描淡写，但他们还是能猜到其中凶险。 “你受伤了吗？” 徐寅安关切道。 赵凌动了动手腕，眉头跳了一下，他微妙的表情变化被厝今瞬间察觉。 厝今追问：“伤到哪儿了？” 刚刚赵凌在覃家收拾覃深时看起来没有哪里不对，众人也就以为他是全身而退的。 赵凌拉开袖子，小臂上一道高高隆起的紫红瘀痕触目惊心。 “胡闹！伤成这样怎么不先去医院？” 徐寅安正开着车，刚好是红灯，他便偏头看了过去，只一眼就皱紧了眉头。 随即在绿灯亮起之前径直右转，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赵凌没说自己是越想越气，实在等不了要让覃深也吃点苦头才去了覃家的。 “爸，没事，没伤到骨头。” 赵凌将袖子轻轻放下来，镇定自若的安慰徐寅安。 “胡闹，你要出气也不用急于一时，就算你没事儿，爸也不会放过他的。” 徐寅安黑沉着脸色，觉得赵凌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 厝今也是满脸不赞同的看着赵凌。 也就是这个时候，厝今才发现眼前的赵凌和他认识的不一样。 失忆的赵凌仿若一汪古井，无波无澜，似乎什么事都不能再让他心神动摇，总是带着几分不自知的超脱世外的疏离感。 可此时面前的赵凌太鲜活，他会为了让自己痛快不顾伤情，不留情面的惩治覃老板，还会对徐寅安示弱委屈…… 厝今歪头看了赵凌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厝今想到，现在的赵凌应该和小七不同频了。 赵凌被徐寅安带到最近的医院看伤，所幸确实没有伤到骨头。 负责检查的医生看赵凌脸色不好，顺嘴便打算让他去做个全身体检。 赵凌却摇了摇头，就在徐寅安以为他是嫌麻烦时，赵凌说： “我这是饿的。” 医生：……这一家人看起来也不是没条件的，怎么还能让孩子饿成这样…… 徐寅安还想坚持，赵凌看着他轻声道： “爸，我想回家。” 赵凌的话配上他苍白疲惫的神色让徐寅安心底酸了一块儿，赵凌太懂事，他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孩子这么可怜的时候。 老父亲的父爱萌发，叮嘱赵凌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后也没有再压着赵凌做检查了。 从医院离开，徐寅安直接带着两人回家。 路上徐寅安让赵凌先给徐爷爷报了平安，得知徐爷爷在医院赵凌惊了一下，徐寅安及时解释老爷子没问题，至于进医院的原因，徐寅安没有直说。 听到电话那头是赵凌的声音，徐爷爷惊喜交加，再三确认赵凌没事之后老爷子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楠楠在医院陪爷爷呢，晚上一起接回来。” 徐寅安看出赵凌还是不放心便说，刚刚打电话时徐楠周川和护士下楼去给爷爷取药所以不在。 赵凌本来想再给徐楠打视频，可自己脸上有伤怕吓着妹妹便作罢了，左右他已经回家，回头可以当面安抚徐楠。 第292章 家属 三人到徐家时，柳沉鱼李凡一行人已经在焦急等待了。 他们找到覃瑞后本来打算跟他一起去覃家，但被覃瑞半真半假的一句“希望可以家丑不外扬”挡了步伐。 想想也是，左右徐寅安和厝今已经去了，有什么消息他们肯定也能知道便先回徐家等待。 可当看到徐寅安和厝今身后的赵凌时，众人还是懵了。 李凡揉了揉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出声： “覃深那逼崽子居然把你藏在家里？！” 李凡以为赵凌之所以会跟着徐寅安一起回来，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覃家。 柳沉鱼兄弟俩也眉头紧皱的看着赵凌。 “手伤了？” 注意到赵凌手上的绷带，柳沉鱼关切询问。 赵凌看着目露担忧的几个哥哥，笑了一下摇摇头。 “小伤。” 和蛇头的两条腿比起来，他这确实算小伤。 反应过来后，一群人围着赵凌到底怎么回事。 听赵凌说完，李凡阴沉着脸开口： “我让人去把那两个不知死活的料理了。” 李凡说的料理指的是蛇头，和在座几人清白的身家不同，李凡的家里其实是有些错综复杂的黑道关系的，所以他行事也更没有忌惮一些。 “不用了凡哥，他们应该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那两人的伤不算轻，加上离得不远的地方就有派出所，只要那个司机报了警，警察到时必定能发现两人身上有违禁品。 “覃深也不能再放过了。” 闻言李凡脸色依旧阴沉，他拿赵凌当弟弟，这次为了赵凌的事他嘴都起燎泡了，虽然现在人平安归来，可覃深总该付出代价。 厝今看着客厅里若有所思的几人心里有些复杂，和李凡他们比起来，他和赵凌确实算不得一路人。 赵凌没有忽略厝今，上楼换了衣服下来，赵凌再一次正式的给众人介绍了厝今。 厝今有些不太好意思，其实他已经做过自我介绍。 并且厝今觉得，也许就是因为带走了赵凌才让他和家人失散，最后还被库玛暗算，给了覃老板可乘之机。 赵凌听到厝今的话哑然失笑，他知道厝今正义纯善，可没想到他还有拗不过弯的时候。 “厝今，可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赵凌郑重道谢，厝今赧然一笑，释然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赵凌平安归来还是给了大家很大的惊喜。 考虑到医院还有三个人，徐寅安让张姨带着另一个帮佣大姐去买菜在家里设宴，他则去医院接老爷子和周川徐楠。 文锦得到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赶回来，她难得情绪外露，红着眼拉着赵凌看了又看。 二楼露天小院，几个年轻人气氛轻松的聊着天，李凡同孔姝元打完电话，让她告诉那个怪里怪气的陶遴赵凌回来的消息。 因为提到陶老师态度不好的李凡被女朋友说了几句，李凡心里高兴，对此不以为然，嬉皮笑脸的挂断了电话。 回到小院她却有些心不在焉，他隐隐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直到憔悴失神的赵妃叩响院门，李凡才恍然他们忘了什么。 赵凌平安，他们居然忘记告诉人家的女朋友了！！！ 赵妃脸色苍白，双眼带着不自然的红。来之前她和妈妈吵了几句。 赵夫人心疼女儿，但又担心她会为了赵凌做傻事，可劝赵妃放下又不起作用，焦灼之下便说了几句赵妃最不想听的话。 “妃妃，妈妈求你，你接受现实好不好？都这么多天了，人要是还活着肯定早就回来了，你也为爸爸妈妈想想啊……” 赵夫人满脸忧伤，可赵妃哪里听得有人说赵凌活不了，当即就大声反驳： “他一定没事的！妈，你不要胡说！” 赵妃一向是娇俏乖巧可人疼的，何曾这么大声对父母说过话。 赵夫人惊愕过后就觉得伤心。 赵妃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她绷紧的神经让她没办法在家里多待，于是匆匆来了徐家。 开门的李凡脸上还挂着笑容，当发现门口是恍惚的赵妃时，李凡先是一喜。 接着从赵妃的神情反应过来什么，李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赵妃没察觉到李凡的异样，她扯着嘴角无力的想笑一下，可还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李凡身后的人。 “是楠楠——” 赵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并不知道赵妃得知了自己出事且从德国回来的消息。 赵妃也愣住了，她微张着嘴，定定的看着赵凌。 “学姐？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这段时间是太忙了才没给你发消息的，是放假了……” 赵凌的话在看到赵妃脸上的泪时止住，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抬起完好的左手轻柔的给赵妃擦拭眼泪。 李凡很识趣的悄然退开。 “让学姐担心了。” 赵凌温柔的用指腹抹干净赵妃脸颊的泪，可刚抹完赵妃的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一般又顺着滑落。 赵妃眼前一片模糊，她双手垂在身侧，任由赵凌动作。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来？” 赵妃咬着下唇声音哽咽。 赵凌将人揽进怀里，赵妃的脸靠在他的胸前，很快他就察觉到那一片衣服晕开了湿意。 赵凌没有马上解释自己这段时间的失踪和后来的遭遇，他左手放在赵妃的后颈处轻轻揉着，似安慰似愧疚。 “对不起……” 赵妃抬手揪住了赵凌的衣摆，她没有哭出声音，可还是让赵凌心疼得紧皱眉头。 二楼小院，经李凡提醒，柳沉鱼和柳素之才反应过来他们忘记通知另一位“家属”了。 厝今从几人的聊天里才知道原来赵凌有对象，他不由生出几分好奇赵凌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其实在山上的时候，族人里有女孩同他打听过赵凌。 尽管知道赵凌是汉人，家里不会允许，可他实在生得好，女孩们难免会被吸引。 对女孩们的示好，赵凌却表示毫无兴趣，他那会儿好似看破了红尘，对世俗情爱提不起半分兴趣。 所以现在听说赵凌有女朋友，厝今是有些好奇的。 第293章 又是你 不过小情侣还来得及互诉衷肠，徐家又来人了。 刘队长出现在门口时刚正不阿的脸上充满了无奈，他已经和徐家混熟了，真就是警民一家亲啊。 “赵凌，一个小时之前，驾驶车牌号ln710的人是你吗？” 赵凌将赵妃半揽在怀里，丝毫不讶异刘队长会找到他，他还觉得刘队长他们效率挺快呢，所以此刻神态很是淡定的点头。 刘队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问： “所以也是你开车碾压了两个人并逃逸？” 赵凌依旧点头。 这时刘队长身后的年轻警察已经拿出了手铐，准备将这位大难临头不自知的小少爷带走。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来找你做什么，跟我们走一趟吧。” 赵妃闻言当即挡在了赵凌面前，她张开双手紧张的看着警察，脸上还有泪痕。 “你、你们要带他去哪？” 赵妃头脑还有些迷茫，好不容易赵凌平安归来，她此刻仿佛老母鸡护仔一样，不愿意赵凌离开她的视线半步。 换做平时，赵妃不会这样没有理智的公然和警察对抗。 赵凌抬手在她肩上安抚的按了一下，温声道： “没事的学姐，我去一趟很快回来，你帮我给我家里人说一声。” “怎么回事？” “刘哥？你们找小凌？” 楼上的人眼见赵凌和赵妃许久都没上去，好奇的跟下来看看。 结果就发现院子里居然多了几个警察。 厝今大概知道一点，因为按照赵凌的描述，他是把那两个蛇头收拾一顿才回来的。 刘队长看着满院子公子少爷也是头疼，这个案件目前他还不明朗，发现驾驶人是赵凌时，他着实有些吃惊。 因为这个孩子分明是另一件案子的受害者，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事故逃逸者呢？ 其实刘队心里也有计较，按照前几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赵凌不一定是纯粹的嫌疑人。 不过这些话肯定不能当着众人面说出来。 看着柳沉鱼几人担忧紧张的样子，赵凌安抚的朝大家笑了一下。 “不是什么大事，柳老师，你帮我招待一下大家，特别是厝今，别让他跑了。” 见赵凌还有心思开玩笑，原本警惕的众人也放松下来。 “我和你去吧。” 柳素之上前，赵妃也抬起头看着赵凌说： “我也去。” 赵凌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没事，大家都不用去。” 一旁跃跃欲试要上来扣赵凌的年轻警察终于忍不住了，赵凌此刻在他眼里就是穷凶极恶又仗势欺人的混不吝富二代。把两个人碾压成那样居然还一口一个没事！ 还有这群二世祖，不关心发生了什么就在这里依依不舍的，总之没一个好人！ 小警察刚入职不久，正是正义感最爆棚的时候。 “行了！赶紧走吧，当我们警察局是奶茶店啊！一个两个的……” 年轻警察厉声喝道，只是赵凌和其他人还没反应，刘队先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赵凌，先跟我们回去吧。” 赵凌点头，摸了摸赵妃的头柔声让她待在徐家等他。 赵妃不太愿意等待，但还是一眼不错的盯着他离开。 等人一走，柳沉鱼就摸出手机给徐寅安打去了电话。 那头徐寅安刚到医院，接了电话听说刚失而复得的儿子被刘队长带人抓走却一点不慌，甚至还和赵凌一样，安抚柳沉鱼几人不要担心。 连徐寅安都这么说，其他人虽然不理解也相信了不会有事，还真就上楼继续唠嗑了。 倒是文锦，接到丈夫电话，她顾不得还有会没开，当即离开了公司。 可回到家却被告知儿子又被警察抓走了…… 因为有赵凌的嘱咐，柳沉鱼几人很是照顾厝今，一直找话题跟他说话。 厝今看出来这群富家子弟对他是发自内心的友好，所以即使不太习惯也欣然接受。 聊了一会儿，厝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小七，厝今拿着手机起身走开接起。 小七是来问厝今有没有找到赵凌的。 “找到了，他……他没事。” 小七在那头顿时尖叫出声，他笑的很开心的对厝今说： “山神保佑他！哥哥，那你们快回家吧！我去请妈妈给凌做奶茶和羊排！” 小七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欣喜，他是真的很喜欢赵凌。 厝今先是被小七的积极逗乐，随后便生出几分黯然，看了一眼热闹的院子，厝今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小七说： “哥哥明天回家，凌……他应该不会跟着一起回去了。” 那头小七一听厝今这么说就慌了，他着急的恳切的对厝今求道： “为什么？！凌为什么不回来？哥哥，你、你带他回家啊！” “小七，凌恢复记忆了，他要回自己家。之前咱们不是说好的吗？要帮他找到家人的。” 厝今耐心的哄着小七。 小七沉默了一会儿，再开腔时带了明显的哽咽。 “真的吗？可是哥哥，我不舍得凌……” 赵凌对小七而言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玩伴，因为失忆，赵凌时常将他作为小老师对待，能给小七其他人不能给的崇拜尊重。 而且赵凌还会在放牧时教他唱好听的戏曲，陪他踢草球，教他写好看的字…… 厝今暗暗叹了一口气。 “哥哥也不舍得他，但他也有自己的阿爸阿妈，咱们要是不把他还给他的家人，他也会不开心的。” “呜……” 小七伤心的呜咽出声。 厝今听着弟弟的声音哭笑不得，只得继续哄着： “小七不哭，离得很近的，哥哥一样可以带你下山找他玩，好不好？” 小七还是呜呜的哭着。 正哄着，厝今就看到大门口徐寅安扶着一个头发银白的老人进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年纪看起来不大。 两个小的一进门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往楼上看，尤其是那个皮肤雪白的女孩子，厝今听她好像在叫“哥哥”…… 女孩的呼唤和电话里小七的“哥哥”重叠，厝今微微拿开耳边的手机，一时居然有些分辨不出来。 “楠楠，哥哥应该还没回来，别着急。” 徐寅安和周川扶着爷爷进了客厅，徐楠已经小跑着上了楼。 第294章 错怪错怪 徐楠一路上了二楼小院，柳沉鱼看到她一来就提溜着眼睛找人及时解释： “小凌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生怕徐楠在这里哭出来。 赵妃一直心不在焉，现在看到徐楠反倒安定了，她起身拉着徐楠在沙发上坐下，这几天两人已经亲近了很多。 “他很快就回来了。” 赵妃温柔的同徐楠说。 徐楠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了许多，柔美的脸上带着茫然无措，瘪着嘴却没哭，眼睛泛红的向赵妃确认： “真的吗？” “真的，姐姐没骗过楠楠对吧？” 赵妃这么说，徐楠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要哭不哭的点头。 “嗯，我信嫂子。” 周川和徐寅安将老爷子送回房间休息后也来了小院。 时隔多日，这一群人聚在一块儿，总算不是死气沉沉，满脸焦灼的了。 徐寅安却没有多呆，他让张姨张罗着饭，给上面几个孩子端点零食小吃，他则和妻子去了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愤愤不平的小警察才知道赵凌为什么会那样说，原先他以为是这个年轻人家大势大，有恃无恐。 结果这一盘问才晓得，搞半天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受害者。 经调查，那两个被压断腿的人劣迹斑斑，身上背负了好几起命案。 他们团伙作案，在国内和东南亚地区频繁来往。犯下拐卖杀人数起，涉毒涉黑涉黄，犯下的罪行就是用加特林枪毙十分钟都不为过。 想到自己居然为那样的恶魔误会了立下大功的赵凌，小警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寸头。 “我当时是有急事，但又担心他们两个逃跑，情急之下才会出此下策，相信咱们通情达理的公安机关会理解的。” 赵凌义正辞严，一派大义凛然。 刘队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说：你的大事就是去覃家把主使者打的半死不活吗？那还真挺急的…… 刘队长没说话，跟着做笔录的小警察倒是连连点头附和，夸赞他有勇有谋，做的很对，为民除害。 刘队长：………… 有了赵凌的证词和那两个罪大恶极的罪犯，还在医院的覃深也免不了喜提银镯子一副…… 徐寅安夫妻俩到了警察局刚好看到刘队长将赵凌送出来。 “你这边先好好养伤，如果还有需要了解的地方，我们会找你的，希望不会给你添麻烦。” 赵凌点头：“刘队客气，打击违法犯罪是一个公民应该做的。” 跟在身后的小警察听的欣慰不已，禁不住的感慨：这么有钱，还这么善良有正义感，该得的！ 和刘队长告别，赵凌被徐寅安文锦接回家。 虽然时间仓促，张姨还是和训练有素的帮佣阿姨做了满满两桌菜， 二楼的小院清幽豁然，很是适合这样氛围的聚餐。 因为太高兴，原本寝不言食不语的餐桌礼仪大家也都顾不上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边吃边聊。 赵凌的左右坐了徐楠和赵妃，徐楠好像还是觉得不真实，从赵凌回来就紧紧挨着他，周川想把人哄走都不行。 厝今话很少，但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看到徐楠，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赵凌会对小七那么亲近了。 徐楠的特殊之处并不难看出来，厝今看着格外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目露犹豫。 卡拉斯山上有个年岁很大的白胡子医生，老医生医术十分高明。 厝今听阿爸阿妈说起过，他家里是传下来的中医手艺，老医生年轻时又出国留过学，西医学得也十分好。 族人们平日里有不舒服的地方都是老医生给把脉抓药，通常都是药到病除。 小病小痛倒不算什么，这位老医生还能诊治疑难杂症。 有牧民被毒蛇咬伤来不及下山去医院注射血清，老医生来了一贴药膏下去给人续了命送下山才夺得生机。 还有人患了治不好的癌症，医院说只有一年半载寿命，回到山上老医生看过之后硬生生让人多活了十二年…… 不止这些，厝今还亲眼看到老医生治好了一个得疯病的年轻人。 所以厝今察觉到徐楠的异于常人后想到了老医生。 但他不确定徐楠的特殊是因为什么造成的，也不敢保证老医生能不能治好，所以在看徐楠时，厝今不自觉便犹疑起来。 在厝今第三次看向徐楠时，赵凌注意到了。 赵凌并不觉得厝今会存有恶意，但还是在饭后找到了厝今聊天。 “我妹妹和小七很像吧？” 赵凌受伤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搭在红色的围栏上。细白的手腕被漆红栏杆衬得很是精致。 厝今点点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赵凌笑了一声，然后坦荡的解释道： “她是后天造成的，不过也不影响，我们家能让她一直这么无忧无虑的一辈子。” 厝今不惊讶赵凌发现了自己对徐楠的注意，他想了一下，还是将老医生的事说了出来。 “你也见过的，就是阿宽叔家隔壁的老爷爷，他的医术真的非常厉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妹妹的情况告诉他吗？” 明明是自己主动提供帮助，厝今还是有些谨慎。 因为他担心老医生也拿徐楠的问题没办法，到时候难免让人空欢喜。 赵凌却很感激，不过他和厝今一样，担心最后无功而返会让家里其他人失落。 “太好了厝今！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你帮我引荐一下可以吗？” 厝今愣了一下，然后勾唇点头。 “当然可以。” 厝今并不觉得赵凌矛盾，虽然他能欣然接受徐楠的特殊，但肯定也希冀她更好。 知道赵凌第二天要和厝今一起回卡拉斯，几个年轻人都想一起前往，厝今迟疑了一瞬，赵凌就直接替他拒绝了提出建议的李凡。 “凡哥，我们不开车上去，要徒步的，你娇气，走不了的。” 赵凌说完看向柳沉鱼，摇摇头一本正经继续道：“柳老师也不行，体力更差。” 说完又转向柳素之。 柳素之军校出身，他是真行。 但柳素之看懂了赵凌的意思，虽然不太晓得为什么赵凌不让他们跟着，他还是很有分寸感的给自己找了台阶。 “我不去，别邀请我。” 赵妃也十分善解人意：“我陪我妈逛街，你回来再找我。” 至于徐楠和周川，赵凌一个眼神，周川就插科打诨的分散了徐楠的注意力。 第295章 大黄蜂 去找医生的事赵凌也没有同徐寅安和文锦透露分毫，还不确定的情况下，这份有可能落空的惊喜他一个人品味就够了。 次日一大早，赵凌和厝今准备离开。 徐寅安也要去上班，于是就和两个孩子一起去地下车库取车。 “上山的话开那台牧马人吧，刚好我让小袁在车里放了点东西，你带给厝今的家人。” 徐寅安边说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厝今一听就想推辞，可徐寅安有所预料的笑看着他。 “原本应该我和小凌他妈妈亲自去感谢你的父母，谢谢你们家这段时间对小凌的照料。但小凌跟我说了，山上的人喜欢清净，所以我们也就不去叨扰。” “不过我和我家人很欢迎你随时来做客。” 徐寅安温和的目光看得厝今也不再继续推辞，他微微颔首，稳重道： “那就谢谢叔叔的好意了。” 其实对于赵凌的家人朋友都将他作为恩人这件事，厝今是有些赧然的。 因为赵凌也在库玛手下救过他，并且要不是库玛从中作梗，赵凌也不会差点被卖到境外。 不过较真这些没必要，所以厝今大方的接受了徐寅安的馈赠。 至于库玛，了解了来龙去脉的徐家人是不会放过他的。 徐寅安说的牧马人是一台定制款的黄色吉普，这台车平时基本没人开。 买它是因为赵凌有一段时间跟着特训营的人出野外任务要用，不过后来也没用上，徐寅安就让人将车空运回来一直放在车库。 这次刚好能派上用场。 厝今看着徐家车库里一溜的豪车心里有些惊讶，他知道赵凌家底殷实，可没想到能豪到这个地步。 这车库里不少车都是他只在杂志上看到过的…… 赵凌没有去看小袁放在车里的东西，所以当他打开后备箱准备和厝今将东西拿下车时，着实愣了一下，后备箱满满当当的礼品盒都快放不下了。 “这……” 厝今也难得傻眼。尤其是他看到里面居然还有顶级虫草礼盒，那些他们都难找到的品类…… “……叔叔是不是弄错了？” 厝今有些无措的看着赵凌。 赵凌回过神听到厝今这么说笑着摇头。 “应该没错，多拿几趟吧。” 说着赵凌就提了两个盒子先转身进了小巷子。 “哎，你的手……” “不碍事。” 赵凌头也不回，不给厝今拒绝的机会。 吉普车能上山，但要直接到厝今家还需要经过一个只能并排通行三人的直巷子，吉普车块头太大进不来。 厝今开始后悔为什么在地下车库徐寅安那么说时不推辞了，这些东西让阿妈阿爸看到肯定会被吓一跳…… 虽然他知道徐家有钱，可对他而言，这些东西还是太贵重了。 但赵凌一只手提了两盒东西走了，厝今也只得跟着卸货。 阿爸阿妈不在家，小七一个人抱着两只羊羔子在小院里玩耍，听到声音他抬头一看，随即惊喜的瞪大眼睛。 “凌？！” 赵凌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熟门熟路的将礼盒抱到仓库放下。 小七根本顾不得他拿的什么东西，将小羊放在一边就屁颠屁颠跟着赵凌出门。 “你要去哪儿啊？哥哥呢？” 小七刚问完就看到前面厝今抱着一摞东西走过来。 “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哦，走，一起去拿。” 赵凌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朝巷子口抬了抬下巴。 小七好奇又惊喜，他紧挨着赵凌，叽叽喳喳的问他很多问题，赵凌有问必答。 “哥哥说你恢复记忆了？真的吗？” “真的。” “哇……是怎么做到的？像电视剧里那样？是被打了吗？” 小七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瞟赵凌明显不活动的左手，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满满的担忧。 赵凌听出他的关切，笑着垂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没挨打，我打别人。” “那怎么想起来的？” 小七求知欲十分旺盛。 赵凌思考了一下，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 “因为受到了召唤！” 小七先是被唬住一样瞪大眼睛，接着狡黠的咧嘴一笑： “骗子，我可不是傻小孩。” 赵凌笑出声，然后点头夸他聪明。 要说恢复记忆的契机，其实也有小七的功劳，他软糯糯的呼唤赵凌“哥哥”时，总能让他触动，因为徐楠也是那么乖巧信任的喊他。 等走到巷子口，小七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那里十分惹眼的大黄蜂。 “哇塞！凌，那、那是你的车？！” 小七是男孩子，自然和大多数小男孩一样，对车感兴趣。 他目光灼灼的仰头看着赵凌，在赵凌朝他眨了眨眼默认后，小七尖叫一声，手舞足蹈的跑了上去。 “好帅哦！” 小七虽然兴奋，但却克制礼貌得很，他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双眼放光，围着车转了好几圈，不时原地跳几下。 厝今出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傻弟弟被赵凌单手抱进了吉普副驾驶。 “真的好帅！” 小七坐进车里还在不停念叨。 赵凌一手支着车窗，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一会儿带你下去转两圈？” 小七一听更兴奋了，他亮晶晶的眼里里冒出了小星星。 “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呢。” 赵凌挑眉。 小七是真的喜欢这台帅气的大黄蜂，以至于暂时忘记了赵凌要离开卡拉斯的事，厝今看着傻呵呵的弟弟也没有说什么。 卸完货，休息了会儿，厝今把阿妈留下来的饭菜热过端上桌，赵凌看了一眼有些感动，因为这桌菜都是他爱吃的。 “阿妈做的都是凌爱吃的哦，后院的吊桶里还有腌制好晒干的肉排，奶皮子也有。阿妈说，如果晚上他们都还没到家，就让哥哥把东西给凌。” 小七指了指后院说道。 昨天厝今打了电话，阿爸阿妈就知道赵凌要回家了，阿妈吃完晚饭就开始准备那些东西，早上临走时还检查了一遍有没有遗漏的。 赵凌接过厝今递过来的碗筷，分了一副给小七，闻言心里触动挺大。 “菡萏婶婶真疼我。” 小七端着碗，状似无意的问赵凌： “凌，吃完了阿妈还给你做，你要吗？” 他分明是想打探赵凌还会不会回来，却倔强羞涩的选择用看似委婉的话代替。 赵凌勾唇一笑，允诺道： “我还会再回来的。” 小七一听满意的笑了。 第296章 求医 吃完午饭，厝今按下迫不及待要让赵凌带他转两圈的小七，先带着赵凌去拜访了老医生。 老人家无子无女，一个人住在大平房里，年纪大了平日喜好清净，所以一般不是大毛病也没人去打扰他。 所以赵凌在山上这么些天从没见过这位老医生。 老医生门口卧伏着一条灰黑色的狼犬，那是老医生早年去采药捡回来的，一直养到现在。 狼犬听到声音警觉的起身，看到是厝今它才又伏下身子，继续假寐。 “不死真乖。” 小七蹲下身在狼犬背上顺毛摸了一把，狼犬尾巴摆动两下，任由小七抚摸。 狼犬和老医生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所以厝今知道老医生在家。 木门虚掩，厝今轻轻敲了两下才抬脚进门。 一进门赵凌就看到右边柿子树下，一个穿着宽大袍子的白发老头正躺在躺椅里悠哉的用蒲扇扇风。 “阿大？” 厝今放轻脚步走近，尊敬的喊了一声。 老医生没起身，睁开眼看到厝今和他身后的赵凌。 “阿大，这是我朋友赵凌。” 赵凌对上老头明显苍老却不见浑浊的眼睛，恭敬的颔首道： “爷爷好。” 老医生撑着躺椅起身，眼睛落在了赵凌被绷带缠着的左手小臂。 “不是已经包扎好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老医生以为赵凌来是为了他手上的伤，所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厝今先摇摇头，然后眼神示意赵凌。 赵凌上前将徐楠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老医生听完皱了皱眉说：“如果是替他人问诊我给不了判断，我要见患者。” 厝今听了也理解，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毕竟也知道望闻问切，所以看向赵凌，想知道他的想法。 可赵凌却在老医生说完眼睛一亮，他语气有些激动，忙说道： “谢谢爷爷，我会带楠楠来一趟的，爷爷您什么时候方便？” 老医生略带赞赏的看了赵凌一眼，随口道： “都行，好了，带了人再来找我吧。” 老医生突然下逐客令让厝今有些不解，他聪明却不太会做阅读理解，但看到赵凌明显欣喜的样子，厝今还是听话的带着赵凌同老医生道别。 门口小七已经坐在了台阶上抱着狼犬，狼犬的脑袋搭在他膝盖上，闲适的享受小七的顺毛服务。 见厝今和赵凌这么快出来小七还有些惊讶。 “阿大在睡觉吗？” 厝今摇头，脸上半知半解的困惑。 “你和阿大怎么好像在打谜语？” 厝今心里有疑问选择直接问当事人。 赵凌看了一眼身后半阖上的木门，眼尾眉梢都带着愉悦，他压低声音回答厝今： “爷爷或许有办法，他想看看楠楠的状况。” 按照厝今对老医生的描述，这位仙风道骨的老医生如果没有把握就会直言相告。 可他听完赵凌的描述没有第一时间否定，而且还愿意见徐楠，那说明很大可能，老医生有法子。 厝今听完恍然大悟，随即便也替赵凌感到高兴。 “那你什么时候带你妹妹来？” “明天吧，宜早不宜迟。” 赵凌此刻脸上是溢于言表的喜悦，他接受徐楠一直懵懂，但也暗地里替她惋惜过。 徐楠是尤其玉雪可爱的姑娘，赵凌想，如果她恢复正常，不知该有多聪慧。 有了老爷子的暗示赵凌也没有忘形，事情还未成定局，他没打算半路开香槟庆祝。 回到家之后，赵凌只说山上空气好，想带徐楠去山上散散心，毕竟这段时间大家为了他都郁郁寡欢的。 除了周川要求一同前往，徐家人都没有意见。 本来赵凌想把赵妃也一起带上，赵妃也很想一起去看看这段时间赵凌待的地方，但赵夫人不放人。 德国那边也催得紧，赵妃的假期已经不能再延长了。 两人打着视频说起这事，赵妃提到要回去就有些不舍得的看着屏幕里的赵凌。 她委屈的眼神差点让赵凌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回去。” 但一想到韩烁武恩妤也催他回公司催得紧，赵凌就止住了话头，不过心底却有了打算。 得知要去山上玩徐楠倒是挺高兴，一大早就背着张姨给她准备的小书包在楼下等着，看起来像个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 她这样固然也是可爱烂漫的，但还是会让赵凌感到心疼。 周川已经知道这次去是为了什么，她期待又忐忑，他喜欢徐楠，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徐楠都喜欢。 可他却不确保清醒后的徐楠会不会喜欢他，现在的徐楠倒是很在意他…… 罢了罢了，反正到时候要真是不喜欢，自己也要厚着脸皮追人的。 这么想之后周川轻松了许多。 厝今一早就带着弟弟在巷子口等着，清晨阳光洒落山皑，帅气的大黄蜂如约而至。 小七咕噜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车上下来的人，他听哥哥说凌今天要带妹妹和朋友来，赵凌把他当做弟弟，他便也好奇起赵凌的妹妹。 在看到徐楠的第一眼，小七便悄悄的对厝今说： “还以为凌的妹妹是个小可爱，居然是个大美女！” 厝今懂小七的意思，他说的小可爱是只跟他一样的小孩子，不过目前在某些方面而言，徐楠确实是个“小可爱”。 简单做过介绍后，厝今兄弟俩带着三人回了家。 今天阿妈没有出门，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等待。 一看到娇俏可爱的徐楠阿妈喜欢的不行，连小七都顾不太上了。 “阿妈之前很想生一个女儿。” 厝今在赵凌耳边小声解释。 赵凌笑了笑表示理解。 一顿早饭下来，小七又觉得凌的妹妹是可爱的，和对失忆时的赵凌一样，小七觉得他和这个“妹妹”也能同频。 因为徐楠虽然是大孩子模样，可说话神态都有些懵懂，阿妈对她的态度都跟对自己一样呢。 小七暗暗思忖。 知道赵凌一行人要去找老医生，阿妈还周到的让厝今给老医生带了一盒梨膏。 赵凌也带了好东西，不过看着阿妈给的梨膏他也觉得好极了。 果然，老医生看见那盒梨膏也十分喜欢，连带着笑容都明显了几分。 第297章 我有一个朋友 老医生虽然性子冷淡，可对徐楠和小七却十分温和。 在问诊徐楠时，老医生慈祥又可爱，让原本对陌生人有些警惕的徐楠很快放下了戒备。 “你妹妹的情况你们家里人应该没少寻医问诊吧？” 半小时后，小七带着徐楠出门看羊羔子，周川和厝今赵凌则留下来听老医生的诊断结果。 听到老医生的问题，赵凌点了点头。 以徐家的条件，女儿出现这种问题怎么可能不采取措施。 徐楠十岁之前，文锦和徐寅安带着她跑遍了国内外的专家医院，就连那些宣传可以提升儿童智力的机构也没少拜访。 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钱财，最后收效甚微不说，还对徐楠的心理状况也造成了影响。 有一次文锦带着徐楠远赴德国做训练，在训练机构门口，徐楠却止住了脚步。 那段时间，因为频繁的奔波和训练课程，徐楠脸上的婴儿肥都褪了不少，她小脸紧绷，说话时声音却隐隐带着颤抖。 在训练机构门口，徐楠问文锦，是不是她是傻子所以才让爸爸妈妈这么累…… 徐楠给文锦道歉，还提出了一个令文锦愕然的建议，她说想要个弟弟…… 文锦呆立当场，她难以置信女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然后陡然就红了眼眶，她抱着女儿离开了机构。 后来在文锦才从徐楠嘴里套出话，原来是家里的一些碎嘴亲戚常在徐楠耳边说：因为她傻，所以她的父母才带她到处求医，以后如果有了小弟弟，她就会被抛弃。 徐楠是傻，但对情绪很敏感，那些话她听得懵懂，可状似无伤大雅的恶意她却照单全收。 但就算是被挑唆有了弟弟自己就会被抛弃，为了让父母轻松一些。徐楠还是说想要弟弟。 文锦心疼得快要窒息，她恨那些所谓的亲戚，一边攀附着徐家的权势，一边还语言凌虐她的孩子。 可也愧疚难安，除了亲戚的闲言碎语，她和丈夫急切的想要女儿变正常又何尝不是一种挤压呢？ 也就是从那次起，文锦真的接受了徐楠的特殊，也和徐寅安郑重表示，不会再要孩子。 所以此时老医生问起，赵凌正色道： “妹妹小的时候，我父母确实费了不少周折，不过效果不是很明显。” 老医生捏着一块梨膏放进煮开的水里，好整以暇的问赵凌： “那如果这次也是一样的结果呢？” 赵凌还没说话，周川率先开口： “那我也能接受！” 赵凌：…… 老医生挑了挑眉，莫名其妙的看向周川。 周川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做自我介绍： “我是要娶楠楠的人，无论她怎么样我都喜欢！” 说着还瞟了一眼大舅哥赵凌。 “老头子又不是婚礼牧师，冲我吼什么？” 老医生虽然嘴上吐槽，眼里却有笑意。 厝今也勾起了唇角，觉得周川实在有趣。 “是的，爷爷，楠楠怎样都不缺人疼，我只是想让她有更多选择。” “什么选择？选择谁？” 赵凌话音刚落，周川就警惕的瞪大眼盯着大舅哥。 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逗乐了老医生，气氛一下欢快许多。 赵凌扶额，甚至开始怀疑周川是不是和徐楠待太久被同化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天真可爱”…… 老医生笑完喝了一口梨汤，舒服的喟叹一声然后悠哉道： “既然这样，老头就试试看吧！” 老医生这话一出，三个人眼睛都亮了一瞬，尤其是厝今，他第一时间看向赵凌，对他点了点头。 老医生说出这种话就是有把握，厝今了解。 “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也只能让她比现在机灵一些，要想跟你这几个小子一样精明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着几人面露喜色，老医生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赵凌和周川对视一眼，丝毫没有感到气馁和失落，仍然眉梢扬起。 “到什么程度都行，我们都欣然接受。” 周川附和的点点头。 因为徐楠的问题是后天导致的，所以想改善她目前的情况主要还是得通过益智训练。 这就需要家人有强大的耐心和包容心，否则很容易前功尽弃。 老医生给了赵凌几服药和一本手写札记，药是老医生配制的，可以疏络神经，安心定神。 札记里则是老医生自己研发的几套益智游戏和心理理论，他让赵凌拿回去仔细看，照着里面给徐楠制定计划，慢慢提升她的认知学习能力。 “家里人已经养得挺不错了，否则小丫头不会只是反应慢，比较迟钝，好好照料吧。” 老医生打了个哈欠说道。 赵凌将札记递给一边目光灼灼的周川，面露犹疑的看着老医生。 “怎么？还有别的事？” 赵凌的注视太刻意，老医生忽略不了，看了看他，眯着眼直接发问。 赵凌难得有些赧然，他抿唇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再一个请求。 “我有个朋友患有腿疾，也是寻遍多少医生都没用，他还年轻，所以我想求问您，他的情况有转圜的空间吗？” 周川眉梢微动，他听出来赵凌说的是陶遴，那位在柳素之李凡口里怪里怪气的钢琴老师。 老医生倒是没生气赵凌的得寸进尺，他看了一眼厝今，笑着调侃： “小厝今，你这滑头朋友还真是不白来啊。” 厝今也笑了一下，替赵凌说话： “爷爷，凌他很仗义的。” 老爷子对这一点倒是赞同，赵凌打了库玛那事他多少听过一些，所以才对赵凌这般和颜悦色。 老头年轻求学时遇到过一些糟心事，所以对重情义的人总是多几分好感。 “我的诊病要求已经说过了，我要见到病人才会给出方案。不过既然你说了他是腿疾，卡拉斯难上我也理解，你且细说他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又喝了一口温热的梨汤，微微坐正身子看着赵凌。 陶遴说他的腿疾是天生的其实也不然，赵凌后来仔细问过，原身陶遴幼时还是可以行走的。 是十岁后他突然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双腿便丧失了知觉。 医院给出的诊断是基因的突变，陶家的族亲里也有类似病症，发作对象是不确定的。 陶遴也试过找其他治疗方法，但他没有亲近的家人帮忙，不良于行即使有心也无力，后来便也想通了。 大难不死已是难得，别的陶遴不奢求。 第298章 美食俘获 赵凌却知道陶遴心底还是不甘的，陶遴上辈子是一个喜好游历山河的人。如今到了这个称得上光怪陆离的时代，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拘于一隅。 可他素来有自己的骄傲，怎么可能因为自身的腿疾去乞求他人的助力。 他不说，赵凌却懂。 老医生听完赵凌的描述，眉头皱了起来。 “你说的这个人，除了生理上的疾病，他心里的结也会影响病理的，如果他无心自救，那我就是有妙手回春的能力也无济于事。” 老医生行医救人这么些年，见过太多人，本来是可以活的，可因为外界的因素每每放弃生的希望，这种人老医生救了都觉得不得劲。 都说医者仁心，但遇到一心虚耗自己的人，医生也没招。 “爷爷放心，如果有希望让他恢复行走能力，他一定会积极配合治疗，不会辜负爷爷的。” 赵凌笃定的替陶遴表态。 虽然还没有见到陶遴本人，但相较于徐楠的问题而言，老医生对陶遴的病情更有把握一些。 赵凌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这老医生原先研究的就是遗传基因学，所以对这些先天病症更有了解。 聊完病情，老医生便露出些疲惫之色，厝今和赵凌让老爷子先休息，晚饭他们包圆了。 老医生一个人冷清许久，居然也没拒绝几个孩子在自己家倒腾，不在意的挥挥手让他们随便弄便一拉被子睡了过去。 周川去找徐楠，赵凌则和厝今去车上拿东西。 厝今还有些困惑，新鲜的菜他家里备的都有啊。 虽然不解，厝今还是跟着赵凌去了车旁。 “你先前不是提过，老爷爷在江南待过一阵，也常和你说起那边的风土人情吗？” 厝今点头，赵凌狡黠一笑，打开后车厢说道： “恰好我学过几道江南小菜。” 厝今看到后备箱满满一车食材，居然连活蹦乱跳的鱼虾都有…… “你、你这是要摆席？” 厝今讶异的微微瞪大眼睛。 就后备箱这一堆食材，确实够摆个几桌了。 赵凌却不以为然，提了袋子放在一边，还招呼厝今一起搬。 “又不是一顿要吃完，这儿好些菜都是小七说过爱吃的，还有这个，我妈这个吃了对身体好，阿妈之前不是有些体虚吗？刚好家里都有，顺路刚好就一块儿带上来了。” 赵凌指着一边的雪蛤当归对厝今道。 好些补品都是昨晚文锦和张姨特地放进车里的。 厝今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推辞拒绝。 “好吧，我替阿妈谢谢你。难怪她总说你贴心……” 一家人里，厝今的阿爸刚直却也有着男人的木讷迟钝，他爱护关心阿妈，可有些细节也难拿捏到位。 厝今细心，不过很少接触女生，所以更是容易大意阿妈的一些情况，小七就不用说了，孩子还小。 赵凌来的这些时日，虽然话不多，但阿妈常常觉得他周到贴心。 赵凌颔首谦虚道：“这些都是我妈准备的。” “对，也替我谢谢叔叔阿姨，费心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就觉得不对劲，这多少有些见外了。 顿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厝今老实的做起了搬运工。 赵凌的左臂还没有全好，厝今并不放心的跟着他进了老医生的厨房打下手。 赵凌说他学过江南小菜并不是说大话，前世为了讨群主欢心，他也算是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学了个遍。 他也知道君子远庖厨，可他身处那个境地，险些是连庖厨都混不上的，哪还在乎得了那么多。 以至于赵凌放到现在也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儿郎。 当厝今看着赵凌用手持刀切菜也行云流水时，着实又吃了一惊。 从徐家回来后，他便以为赵凌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说学过江南小菜，也大概率是看过教程或者看过厨师做过。 不过现在看来，他的水平不输专业的，因为赵凌甚至还雕了花。 赵凌也不客气，指挥厝今洗菜颠锅，自己只负责一些精细的切菜和调味。 弹软不腻的东坡肉，造型典雅的鱼丸虾球，香味绵长的鸽子煲…… 每一道菜都鲜香四溢，卖相极佳。 厝今自认对吃食没有那么重的欲望都忍不住咽了几次口水。 “嚯！捣鼓啥呢？这么香！！” 周川的声音传来，赵凌还听到了徐楠和小七的嘟嘟囔囔。 徐楠：“真的好香……” 小七问徐楠：“……你们来的时候还带了厨师吗？” 香气萦绕老医生的院子，引得本来就没睡沉的老医生没了睡意。 待看到院子里木桌上的菜，老医生惊讶的看向赵凌。 “你做的？” 赵凌挑了挑眉没说话。 厝今：“阿大怎么不问我？” 老医生白了厝今一眼，很不客气的说： “你小子抡大锤可以，颠勺这种技术活儿我还真不信你会。” 厝今噎了一下，接着小声道：“还别说，勺儿还真是我颠呢。” 赵凌从善如流的给老医生递上筷子。 “您尝尝合不合口味儿？” 老医生拿了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抿了两下就露出了笑容。 “不错不错，这个味儿，正宗！” 接着老医生又夹了别的菜，每一道菜他都不由自主的点头，眼睛也越来越亮。 “厝今要早说你有这么一手，老头下山也行。” 老医生揶揄的看着赵凌，可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愉悦。 老医生满意，做菜的人自然也高兴。 周川尝过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一边给徐楠夹菜一边感慨： “赵凌你可真是个百宝袋，我也可以考虑入赘！” 周川的口味偏重口，可这一桌清淡养生为主的菜肴他也吃得两眼放光。 小七也吃得顾不得在新朋友面前维持形象，他咽下咸香满口的东坡肉，挥舞着手同厝今说： “凌烤的肉也好吃！” 一顿饭吃得每个人都心花怒放，赵凌几人临走时老医生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对赵凌道： “就算不看病，你小子也可以常来。” 赵凌笑着应下，表示自己会常来叨扰的。 第299章 投桃报李 这一趟赵凌三人算得上满载而归，因为得了老医生的诊断，赵凌回到家之后放心的将寻医的事告知了家里人。 爷爷和徐寅安夫妻俩诧异又惊喜，徐爷爷拿着老医生的手札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最近有些消瘦的脸上是喜不自胜。 “不错不错，这位老大夫的康复计划”很合理。 先前徐爷爷曾经陪着徐楠做过一段时间的益智训练，俗话说久病成医，看得多了他也能知道一些规矩。 加上老爷子年纪大了，平时为了保证健康的体魄也看过不少养生的书，这手札上有些点也对得上。 “小凌，那老大夫方便吗？可以的话，我和你妈跟你去亲自拜访一下。” 徐寅安有些激动，虽然已经接受女儿的特殊，可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赵凌摇头，告诉父母老医生喜欢清静，而且卡拉斯山上确实不喜欢有外人频繁打扰。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定期带楠楠上去复查的。” 赵凌保证道。 闻言徐寅安和文锦也就不再强求，只叮嘱赵凌要礼貌，也要平常心对待徐楠的问题。 这么些年他们已经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可赵凌不一样，徐寅安不怀疑赵凌发自内心疼宠徐楠，所以也更担心他给自己太大压力。 一切似乎回到正轨，周川任由家里夺命连环call也不回家，他说现在徐楠在准备治病，他得陪着才行。 无奈，已经退休享福的周父又挑起了重担，重回公司坐镇。 “这才对嘛爸，你现在正是闯的年纪，咱们父子同心，其利断金哈。” 周川得了便宜还卖乖。 周父在那边气得瞪眼睛。 “你丫的臭小子！你妈那边儿还喜滋滋等着我陪她去冰岛玩儿，现在好了，因为你我都得睡书房！” 周川嘿嘿一笑道： “爸，话不能这么说。你倒好，成家立业，幸福美满的，可也得管管儿子呀，我这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姑娘。你跟我妈自然是能出力就得出，对吧？” 回应周川的是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 周川欢天喜地的得了自由身，更加乐不思蜀的陪着徐楠和徐爷爷。 赵凌也因为他得空回了航程。 回公司第一天，韩烁和武恩妤就让他请吃了一顿大餐，犒劳一下两人在赵凌失踪期间的辛劳付出。 赵凌欣然应下，并且答应给二人再分股。 航程是赵凌练手用的，他最后肯定要回徐氏工作，而他信任韩烁和武恩妤，也愿意放更多权给二人。 赵凌如此大手笔倒是把两人吓了一跳。 “你该不会想当甩手掌柜吧？” 韩烁放下筷子，警惕的看着赵凌。 武恩妤倒是猜到一些东西，在一旁笑而不语。 赵凌笑了一下，清俊的脸上无奈又坦然。 “不会的，我这不是心疼你们吗？你就说要不要吧？” 堪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韩烁怎么可能拒绝，他狐疑的看着赵凌，再次问道： “真不会这么快金盆洗手？” “不会，我后天就回来上班。” 闻言韩烁顿时又高度戒备： “后天？明天不能来吗？你都旷工这么久了……” 武恩妤也看了过来。 赵凌也有些心虚，他也知道这段时间韩烁和武恩妤肯定忙急眼了。 “明天还有一点事要处理，你俩放心，事情处理完我第一时间回公司。” 见赵凌神色诚恳，韩烁终于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再放他一天假。 赵凌确实有事，他去了陶家。 从孔姝元那里，陶遴知道赵凌已经平安归来，但在看到赵凌全须全尾的出现时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昨天听小姝说起我才知道，原来你在这边活得也是险象环生啊。” 陶遴似笑非笑的感慨。 上辈子赵凌在郡主府如何步步为营他都看在眼里，原以为到了这里，有了徐家庇佑，赵凌应该会过得恣意潇洒。 可没想到还是得经历九死一生的局面，还不是一次。 这样一想，陶遴也觉得孔姝元说得对：赵凌真是命运多舛！ 和陶遴待在一起，赵凌无形中随性了些。 听到陶遴调侃，他混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笑得玩味道： “老师你也说过，不招人嫉是庸才。我值得，他们应得。” 陶遴无奈的摇头轻笑。 徐家的律师动了真格，覃深这次量刑不会轻，纵使覃博文找人说和也没有用。 徐寅安甚至不顾情面的放话，如果覃深逃脱了法律制裁，那徐家就用自己的方法让他付出代价。 可覃博文心里清楚，就算覃深伏法，徐家也不会放过他，总而言之，这个小儿子算是废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赵凌刚准备说起老医生，陶遴就拿出了那块木牌。 赵凌不明所以，陶遴翻开有裂痕的那一面，说起了木牌开裂的原因。 赵凌听完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 “老师的意思是，这块木牌还能有反应？” 陶遴点头，他垂眸看着手里的木牌，苍白的脸上是沉思。 “它或许是个媒介……” 赵凌接过木牌摩挲了几下，随即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来。 “大师傅真是煞费苦心。” 赵凌说的是上辈子助他复生的老和尚。 陶遴也笑了一下没说话。 说完木牌，赵凌还是提起了卡拉斯上的老医生。 “老师不是说过要教我骑马射箭吗？就当给学生一个机会？” 赵凌看着陶遴，放低声音请求道。 陶遴愣住，他怎么可能真的甘心受轮椅桎梏一辈子。上辈子他鲜衣怒马少年郎，尽情随意的浏览河山，可到了这里却只能靠着身下的轮椅活动。 可陶遴求医无果太多次，这儿没有他的亲人，某种层面来说，也就没人为他兜底，慢慢的，他才歇了心思。 不过现在情况似乎又不一样了，赵凌的话燃起了陶遴的希冀，他甚至只思考了几瞬就重重点头。 “劳你费心。” 短短四个字让赵凌松了一口气。 “老师不要同我客气。” 上一世陶遴给过赵凌太多帮助，赵凌分得清真情假意，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不愿意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在陶家吃了午饭赵凌才回家，原本看时间还早他打算卖个乖直接去航程，可张姨一个电话让赵凌改变了主意。 电话里张姨颇有些为难苦恼，她告诉赵凌，他老家的妈妈和姐姐此时正在家里，可家里只有徐楠和周川在。 赵凌这才晓得，在他生死不明的这段时间，赵母居然带着赵芸来讹人了。 第300章 异想天开 听完张姨的话，赵凌在车里沉了脸色。 他刚准备启动车子回家，徐寅安打来了电话。 “小凌，张姐已经给我说了。你妈妈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的事，你别出面，我现在从公司回去。” 赵凌听到徐寅安在那边让助理推掉下午的会议，他心底的那点不耐被驱散，转而平静又沉稳的对徐寅安说： “爸，这件事我能处理，您忙您的。” 徐寅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语重心长道： “小凌，爸知道你的意思，可你终归是她的亲生子，闹大了我担心会对你的声誉有影响。” 徐寅安查过赵家，自然也知道如今对于赵家而言，赵凌就是一棵救命稻草，如果在徐家这里得不到想要的，赵母是不会放过赵凌的。 可赵凌听了徐寅安的话更不打算逃避了，本来就是因他而起，赵母如果目的达不成，难道就会放过徐家吗？ “爸，我知道，如果有需要，我会向您求助的。” 话说到这里，徐寅安也就没有再坚持了。 挂断电话，徐寅安想了想，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发到了赵凌的手机上。 赵凌看完心里毫无波澜，他承认，他和这家人的亲缘关系始终还是淡薄。 其实如果一开始，赵母和赵父能做到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那么赵凌来之后也会对他们好。 可偏偏人心是偏的，原身不是因为不聪明被讨厌，赵凌也不会因为机敏得到喜欢。 赵凌做不到大度的替原身原谅这一切，虽然那些委屈不是他受的，但抚养的同样不是他。 赵母和赵芸气势汹汹的坐在徐家客厅，本来母女俩还有些忐忑。可这次来发现家里没大人，只有周川和好欺负的徐楠在，赵母一下就忘记了徐寅安之前的警告。 甚至端起了架子，指挥张姨拿吃的喝的…… 之前赵母一来就将徐爷爷气到医院，张姨自然不喜欢她，可碍于赵凌，张姨还是对赵母二人礼貌相待。 这段时间赵母带着女儿一直住在京市，她们早就没钱花用，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找家里亲戚借的，还打包票说回去一定还。 赵家那些亲戚隐约知道赵凌在大城市里给人做儿子过得很好，从赵家突然暴富就能看出来。 虽然如今赵家倒了霉，可只要赵凌在，总归是有盼头，于是没多犹豫就真借了钱给赵母。 也就是有了这笔应急的钱，母女俩才能熬过这几天，不过现在钱已经花光，就只能硬着头皮上门了。 赵母坐在沙发上大喇喇的吃着张姨洗干净的进口水果。 赵芸则有些心不在焉，她化着不符合年纪的浓妆，眼睛不时往楼梯口瞟。 赵母吃了一串水灵灵的葡萄和几块糕点才终于饱了，她扯了桌上的纸巾擦着手，看到女儿捏着一块栗子糕失神的样子皱了皱眉。 “死丫头想什么呢？赶紧吃啊！” 因为钱不够，这两天母女俩住在旅馆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好不容易现在能吃个饱，赵芸居然无动于衷。 赵芸回过神，她放下手里已经捏得松散的糕点，余光瞟着二楼，压低声音凑到赵母耳边说了什么。 赵母紧皱着眉头听着，等赵芸说完，赵母的表情有些复杂，迟疑又有些动摇。 “你怎么确定那小子有钱？” 赵母思考了一下，也压着嗓子小声说话。 赵芸啧了一声，在赵母耳边说： “这还用猜吗？能和徐家交好的能是一般家庭吗？妈，如果能和他在一起……咱们家就不用用那么抠搜的过日子，说不好也可以搬来大城市呢！” 赵芸脂粉下的脸颊掩饰不住的通红，眼里是贪婪和心动。 赵母脸上也露出了心动，可随即又不太确定的说： “可我看他跟那个傻妮子挺亲近，别不是……” 赵母欲言又止，赵芸听了不屑的冷哼，然后颇有些自傲的开口： “就算是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傻子，我还赢不过她？” 赵芸挺了挺胸膛，语气里充满势在必得和轻蔑。 “妈，你看着他们家阿姨，我上去看看。” 赵芸示意赵母注意门口和走廊，自己则看着二楼跃跃欲试。 赵母犹疑了下，最终一咬牙，点头同意了。 张姨不愿意在客厅守着，想着有周川在，徐楠也不会被母女俩打搅，便眼不见心不烦的躲到了厨房。 所以她也不知道，赵芸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周川身上。 赵母母女俩来的时候，周川恰好和徐楠在客厅玩益智游戏，见到凶嚷嚷的赵母，周川还有些纳闷。 听了几句吵嚷，周川才大概摸清是什么事，他有些难以置信，但没多问，而是带着被吓到的徐楠立即上楼，让张姨去打电话。 到了楼上，周川难得和徐楠相处时走神。 他先前因为赵凌不姓徐好奇过，后来又因为听到一些传闻，但也只知道赵凌是被徐家从偏远地方收养的。 所以周川以为赵家是养不起才把儿子送人，可刚刚看到赵母，周川觉得自己之前想岔了。 思及此，周川愈发觉得赵凌难得，生在这种家庭居然还能如此通透聪敏。 只得了徐家几年培养就浑然天生的矜贵少爷，周身一种几世富庶积累出来的好气度。 周川太过惊讶，也就没察觉到刚刚在楼下赵芸看他如狼似虎的眼神。 赵芸提着裙摆踮着脚小心翼翼的上了二楼，穿过走廊便看到两边紧闭房门的屋子。 赵芸不确定周川和徐楠在哪一间房，怕惊到张姨也不敢贸然敲门，所以就只能耳朵凑到每间房门上听声音。 接连偷听了几间房都没有动静，赵芸心里愈发焦急。 就在她听到一间双开门时，终于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响动。 赵芸面上一喜，她没有着急敲门。而是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和头发，调整了笑容，确定没有破绽才抬手在门上叩了几声。 门内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赵芸脸颊绯红，眼睛水润，一副期待的面容紧盯着门。 周川还以为是张姨有事，可一打开门看到是赵芸，他顿时皱了皱眉。 转头看了一眼带着耳机看平板的徐楠，周川抬脚避开赵芸闪身出来，反手关上门隔绝了赵芸探究的视线。 第301章 不熟，勿扰 赵芸原本还想看一下周川和徐楠在屋子里做什么，但门被关上她也没太在意，转而含情脉脉的看着面前高自己一个头不止的周川。 “你、你好。” 赵芸语气怯怯，眼神飘闪。 周川眉头没有舒展，疏离的直截了当问道： “有什么事吗？” 赵芸抬手将耳边碎发轻轻撩到耳后，露出自认为最好看的侧脸，红着脸说： “我叫赵芸，是…是赵凌的姐姐，请问你是他的朋友吗？” 周川满心都是屋内的徐楠，只想快点儿打发走赵芸。 “是，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周川的语气隐隐露出不耐烦，赵芸却好似没有察觉到，她轻咬着下唇，为难又委屈的开口： “是这样的，因为一些原因，弟弟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们联系过了。我们这一次来是因为看到了新闻，所以真的很伤心，你可不可以给我说一说我弟弟的情况。” 周川拧眉，他觉得赵芸实在莫名其妙，赵凌马上就回来了，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本人不好吗？ 而且分明是血亲，居然能说出很久没有联系这种话。虽然距离远点，可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只要有心，总能联系上的吧。 如果是赵凌不想联系，那指定是这家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他就更没有必要搭理这位所谓的姐姐了。 “无可奉告。” 周川说完就要打开门进去，赵芸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一把揪住了周川的衣摆。 周川回过头有些烦躁的看着赵芸，伸手扯回自己的衣服，冷冷道： “还有事吗？” 赵芸这两年长开了一些，加上热衷打扮，所以在外貌上还算勉强跻身小美行列，在乡镇上也时常有异性关注她。 慢慢的，就让赵芸觉得自己是非常有魅力的。 所以此刻周川的不客气让她很是挫败。 眼看着用赵凌做借口不好使，赵芸又不想就这样离开，她看了一眼打开一条缝的门，脑子转了转说道： “我可以进去吗？我和楠楠也好久没见了呢。” 赵芸语气里似乎和徐楠十分熟稔的样子。 但其实她根本没有和徐楠说上过几句话，这个称呼也是她从赵凌和徐家人口里听过的。 但周川并不了解内情，听她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犹疑，赵芸捕捉到他的神色变化，心里一动继续扯谎： “最后一次见楠楠还是徐叔叔和阿姨带着她去我们家呢……” 赵芸说着说着脸上还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接着丝滑转变成遗憾悲伤。 “也是那次小凌跟着他们离开，谁能想到……” 赵芸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话里满是心痛。 她只顾着自己演戏，没注意周川怪异的神色。 搞半天，这赵芸还不知道赵凌还活着啊…… 周川从赵芸的话里推出这个可能性后就对她愈发不喜，人没死呢就来哭丧。 这几天他们找人找得心神不安也没见这母女俩来问过消息，要是真关心这个弟弟，怎么可能是这种态度？ 就在周川想戳破赵芸时，他拉着门把的手感觉到了拉力。 “川哥？” 徐楠探着头从门内往外看，粉色的耳机挂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看起来更可爱了。 “楠楠！” 周川心里一角的软化被赵芸这一嗓子直接喊没，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赵芸佯装惊喜的朝徐楠挥挥手打招呼。 徐楠早已经不记得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孩儿了，听到赵芸喊她，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出困惑，但还是礼貌的对着赵芸点了点头。 “你…你好？” 徐楠眨巴着大眼睛，语气不太确定的同赵芸打招呼。 周川这一看还有啥不懂的，徐楠压根儿不认识赵芸。 “楠楠，小羊通关了吗？” 周川不动声色的侧过身子挡在赵芸和徐楠之间。 徐楠的注意力很快被周川带偏，她扬起笑脸得意道： “通关啦！还没超时哦。” 周川也勾唇露出真心实意的笑，他余光瞥了一眼蠢蠢欲动的赵芸，温柔哄着门里的人： “那再把第二只小羊也通关能做到吗？” 徐楠的胜负欲一下上来，没多想就顺着周川的话点头： “当然可以！” 周川得逞一笑。 “如果能在规定时间内把第二只小羊通关，明天下午带你去找哥哥玩儿。” 徐楠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赵凌失踪回来后，徐楠对他的依赖性一下又高涨起来。 但似乎也察觉到赵凌最近很忙，徐楠竟然没有顺应自己的想法去缠着人。 “好！” 徐楠直接放开门小跑着回去坐到地毯上，周川看着她拿着平板，鼓着双颊认真的玩了起来才收回视线。 周川看向赵芸，他眼里的柔情宠溺还没有完全消散，赵芸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心下一动。 “抱歉啊赵——赵小姐，楠楠还有任务，我也没空，你有什么想问的，一会儿……就应该能知道了。” 周川说到最后有些含糊的带过，赵芸还想说什么，可周川不再给她纠缠的机会，拉开门闪身进去又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赵芸咬着下唇紧皱眉头。 但无奈，她还是悻悻下了楼。 赵芸刚走下楼梯，就撞上了端着切好的果盘正要上楼的张姨。 张姨一抬头看见她从楼上下来也皱了皱眉。 “赵小姐，你上楼是有什么事吗？” 家里只有周川和徐楠，赵芸跟这两人又压根不熟，上楼乱跑做什么。张姨心里不喜，觉得赵芸做事没有礼貌。 赵芸也有些不好意思，赵母也觉得尴尬，她干笑着起身为女儿找借口。 “小芸……小芸就是有些关于小凌的事想问问徐楠……” 张姨却不太信，她狐疑的眼神在母女俩之间打转，但看在这两人到底是赵凌的家人的份上，张姨还是没有将话说得太直白。 “两位客人，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楠楠喜欢安静，平时徐先生和太太也不喜欢外人打扰她。” 赵芸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刚刚在周川那里吃了闭门羹不算，还要被一个佣人数落，她登时就不爽了。 第302章 越俎代庖 在赵芸心里，张姨不过是一个佣人，哪里来的资格对她指指点点？ “张姨你是什么意思？外人？我弟弟在这儿是主人，我是他姐姐，你说我是外人？” 赵芸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姨。 张姨难以置信的看着赵芸，像是不明白她怎么会如此厚颜无耻。 而坐在沙发上的赵母听自己女儿这么一说也来劲儿了。 “就是，你一个佣人阿姨，管这么多做什么？” 张姨差点就气笑了，这母女俩这么说，搞得跟开她工钱的人是她们一样。 “这水果是要上去给楠楠和……，我来吧，哼。” 赵芸说着就要去拿张姨手上的托盘，然而她还没碰到托盘，张姨就后退一步错开了她的动作。 “不劳烦赵小姐，你还是在沙发上好好坐着等吧。” 张姨的脸色也不再那么心平气和，她在徐家做事这么久，徐家人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母女俩凭什么对她颐指气使。 张姨虽然是帮佣阿姨，可徐家底蕴深厚，她这么多年下来也耳濡目染的养出温和韵雅的气质来，骤然冷了脸色，也让赵母母女俩有些接不住。 “不给就不给，呵……果然是下人的命！” 赵芸表情有些尖酸刻薄，说出来的话也刺耳得很。 张姨觉得赵芸年纪不大可却让人很难有包容心，她不愿意和赵芸争执，冷着脸避开赵芸就要往楼上走。 赵芸却觉得张姨不搭理她是怕得罪她，于是心里得意起来。 她冷哼一声，不经意瞟了一眼张姨手上的果盘后伸手拦住了她。 “等一下，这是山竹？” 赵芸指着果盘里剥好的一格白嫩果肉说。 张姨蹙眉，不想回答赵芸。 赵芸却不管，径直抬手趁张姨不备拿开透明盖子，另一只手就要伸手去拿山竹。 “你——” 张姨急忙侧开，不让赵芸碰到果肉，可赵芸一看张姨的动作顿时就恼了，她觉得张姨瞧不起她们，直接抬手打翻了果盘。 “凭什么不给我吃？” 果盘被打落在地上，看着四处散落的果肉，张姨气得胸口起伏。 赵母也没想到女儿能做出这种刁蛮的动作，她们来是要钱的，赵母不想把事情搞砸。 但赵母第一反应不是斥责女儿，而是急忙走上来，看着地上的狼藉有些底气不足的倒打一耙，埋怨起张姨来。 “……你说说你，连一个盘子都端不稳。” “你、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张姨听到赵母的话气得眼睛都红了。 赵芸也后知后觉的心虚起来，但她又拉不下脸认错，还死鸭子嘴硬的附和赵母的话。 “就是，现在好了……还不赶紧去重新切一盘。” 张姨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可委屈和愤怒还是让她心绪难平。 张姨咬着牙想赶两人走，无意一抬头却看到门口走进来的人，张姨仿佛看到了救星。 “小凌！” 你终于回来了！ 张姨越过两人，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赵母和赵芸听到张姨一下扬起的语调时还愣了一下，等听清她喊了什么陡然就僵住，然后迟缓的转身，看向了门口。 当看清张姨面前站着的人时，赵芸和赵母脸色大变，有惊恐，还有难以置信。 “三娃子——你、你不是……” 赵母哆哆嗦嗦指着逆光而立的颀长身影。 赵芸也脸色苍白，惊惧的看着赵凌。 母女俩之所以坚定的认为赵凌已经死了，是因为她们仔细的查过新闻，确认赵凌是坠河。 来了之后还亲自去过和丰大桥，赵芸亲耳偷听到那些搜救员讨论，说人肯定没了…… 而且失踪那么多天，如果不是死了，怎么可能没有回来？ 赵凌俊美的脸上布满冷峻，他进来时恰好看到赵芸打翻张姨果盘的那一幕。 “小凌，她们……” 张姨内心委屈，她相信赵凌不会站在那两人那边，但要告状，张姨有一些欲言又止。 “道歉。” 张姨没有说完，赵凌却心知肚明，他黑沉沉的眸子看着赵芸，语气冰冷的开口： 谁曾想到，一家三口多年不见，再见时，赵凌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赵芸还没从赵凌没死的惊愕中回过神就听到他冷冰冰的命令。 “三娃子……小、小凌，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妈还以为……” “赵芸，道歉。” 赵母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看着赵凌如同寒霜覆面，第一时间就干巴巴挤出激动惊喜想打圆场。 然而赵凌一个眼神都欠奉给她，仍然定定的看着赵芸。 赵芸这时也反应过来，她咽了口口水，艰难道： “我是你姐姐……” “就是，你这孩子……” 赵母顺势还想再说什么，可赵凌突然往前一步走进了屋内，明亮的灯光下，他脸上的阴沉一览无余。 赵芸莫名就被震慑到，她僵硬的看着赵凌，好半晌才咬着下唇不甘不愿的对张姨道： “对不起……” 赵芸的声音犹如蚊蝇，快速说完就别过脸，一副受了天大屈辱的样子。 赵母心疼女儿，可现在她也没有心思管别的，赵凌活生生站在这里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明明儿子没死应该感到高兴，可赵母心里第一反应居然是——糟糕！ 赵凌没事，就代表她们这一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给徐家和赵凌留下极其不好的印象，往后再想攀附上就更不可能了。 赵母神色变幻，赵凌却丝毫不在意，他目光如利剑扎在赵芸身上，开口也是毫不客气。 “你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对张姨不尊敬就滚出去。” 张姨也难得看到赵凌这般冷漠的模样，但她一点不觉得赵凌不对。先不说赵凌是为了给自己出头，凭心而论，张姨也不喜欢这母女俩。 “张姨，你休息吧，这儿让她打扫干净。” 赵凌对上张姨神色温和，瞥赵芸的眼神却是一丝一毫的温情都没有。 赵芸难堪至极却不敢再用那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对赵凌。 而赵母看着赵凌的一举一动心渐渐沉到谷底，这个儿子，如今根本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 第303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张姨不太放心，但还是听赵凌的离开了客厅。 赵凌就看着赵芸，直到她从不服气到扭曲着脸拿了扫帚将地上的水果打扫干净。 赵母站在一边，颇有些手足无措。 分明她是母亲，可在这个几年没见的儿子面前，她竟然显得唯唯诺诺。 “可以了吧！？满意了吗？！” 赵芸拿着扫帚，满脸忿忿委屈的看着赵凌。 赵凌只是冷冷的睨了她一眼，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 赵母和女儿对视一眼，也慢慢吞吞挪过去坐着。 “三……三娃子啊，你没事就好，妈看到新闻的时候都差点疯了。” 赵母想了想，决定打打感情牌。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赵凌的亲生母亲，总不能不管她吧？ 赵凌抬眼看过去，一言不发。 “真的，妈心里难受得要死，这才从老家大费周章的赶过来，看到你没事，妈就放心了。” 赵母干笑着。 赵凌突然笑了一下，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给你们买票？” “赵凌你就是这么没良心吗？我跟妈千里迢迢来，你迫不及待要赶我们走！” 赵凌话音刚落，赵芸就先跳脚了，她本来就生气赵凌不给她面子，让她丢脸，这下更是找到发挥的机会。 “小芸，别这么说，你弟弟他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赵母眼神飘忽，看似打圆场的对着赵凌笑。 “不想回去，那你们想干嘛？” 赵凌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倒了杯尚且温热的茶，眼眸微抬，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赵凌的平静给了母女俩一种错觉，赵母和赵芸以为赵凌真的在问询她们的意见。 赵芸眨着眼睛，轻咳一下，昂着下巴说道： “我跟妈大老远过来，肯定要在这儿多留几天的。” 赵芸又恢复了嘚瑟的模样。 赵母也期待的搓着手，紧紧盯着赵凌。 “还有吗？” 赵凌垂着眸子呷了一口茶，口感醇厚绵滑。 赵芸压根听不出赵凌语气里的凉薄，她眼珠子转了转，看了一眼二楼，变得有些扭捏羞涩。 “嗯……知道你忙，没时间招待我们，那让你朋友带我跟妈转转也行，好不容易来一趟呢。” 赵母一下就懂了女儿的打算，她眼睛一亮，附和道： “对对，三娃子，楼上那个年轻人是你朋友吧？还是你徐叔叔的亲戚？妈看他也挺和善的，要不就听你姐姐的，请他带我们走一走？” 赵凌眯了眯眼，露出思忖的神色。 年轻人？他立马想到母女二人说的是周川。 再看赵芸少女怀春的算计神情，赵凌却突然没了耐心。 他冷着一张俊美的脸，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不可能。你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心照不宣，我的回复是不可能。” 说着赵凌抬眼看向赵芸，冷冰冰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她心里的妄想。 “我不可能给你们钱，你和周川也不可能。” 赵凌的话让母女俩不约而同僵硬住。 赵芸被这么直白的戳破心底想法，脸色一下青红交加，难堪又愤怒。 赵母亦然，她觉得面前的赵凌实在陌生的很。 “我是你姐姐！！赵凌，你别以为你被徐家收养就可以不认亲人！你对爸妈是有赡养义务的！” 撕破脸，赵芸就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和平，她扯着嗓子，涨红了脸吼道。 赵凌施施然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赵母，轻飘飘道： “义务我认，但那不是你们狮子大开口的理由。或者我跟你们回去，你们只需要把这几年我在这花费的钱还了就行，毕竟我有赡养义务，你也有抚养义务，对吧？” 赵凌平静又淡然，说出来的话让赵母满脸抗拒。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傻子，徐家这条件，能把赵凌培养成现在这副样子必定是花了不少，别说现在家里一塌糊涂，就是最快裕的时候也还不起。 可要就这样无功而返，赵母也不甘心。 “小凌，你别生气，你姐姐就是太激动了。妈知道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是家里不对，但我们那不也是怕联系你惹的人家心多吗？毕竟……毕竟……” 赵母接下来的话在赵凌嘲弄的眼神里逐渐消失。 赵母心里的侥幸所剩无几，她早该想到的，赵凌被带走的时候已经不是小孩子，已经懂人事。她怎么会觉得这几年过去，赵凌会对他们改观呢？ 看着赵凌冷漠的眼睛，赵母内心生出了些许苦涩。 就在场面陷入僵持时，周川和徐楠从二楼走了下来。 “哥哥！” 看到赵凌，徐楠眼里就没了其他人，她展开笑颜，从周川身边跑过，和赵凌挤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着。 周川在后面笑得心酸。 “小没良心的，陪你搭积木打游戏一下午的是我又不是他……” 周川半真半假的为自己抱不平。 徐楠揽着赵凌的胳膊，听到周川不满的嘟囔对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周川就吃这套，顿时也回以一个宠溺的笑。 注意到两人的互动，赵芸眼里流露出嫉妒。 她想徐楠真是好命，虽然脑子不好使，可生在这样的家庭也获得了万千宠爱，连她的亲弟弟都对她爱护有加…… 周川似乎没有察觉到凝滞的气氛，他走到赵凌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正对着紧抿着唇，神色复杂的赵芸。 “三、小凌，这位是？” 赵母收敛好神色，勉强扯出笑容，自顾自的将话题引到周川身上。 她想，有外人在，赵凌总不会在这么冷言冷语的。 赵凌却没有接话，眼看着赵母神色愈发尴尬，周川暗叹一口气，笑着做了自我介绍。 “阿姨你好，我是小凌的朋友周川。” 周川并不觉得赵凌哪里做得不对，虽然场面有些怪异，看起来像是身为长辈的赵母对赵凌唯唯诺诺。 但周川知道，赵凌绝不是忘恩负义，嫌贫爱富的人，能让他这么冷漠，想来他所谓的原生家庭对他并拿不出手。 赵芸看着温文有礼，长相英俊的周川心下触动，她能跨越阶级的机会少之又少，除了通过赵凌，赵芸想不出其他的渠道。 第304章 以退为进 赵芸没有念书的脑子却又有一点邪门歪道的精明。 她在乡镇上能结识的人怎么比得上这繁华京市的人呢？赵凌原本多不起眼的一个人，可如今不过在城里待了几年…… 看了一眼气质卓然，和自己有天差地别的赵凌，赵芸对着周川笑得娇俏。 “周川跟我弟弟一样大吗？” 赵芸的表现就好像刚刚去楼上骚扰周川徐楠的人不是她一样。 但她选择性失忆不代表周川也是，周川嘴角微微抽搐，随口敷衍道： “啊，我比小凌大两岁。” 赵芸闻言眼睛一亮，侧过身看着周川十分感兴趣的继续话题。 “那不是跟我同岁吗？你是几月份啊？听你说话好像不是京市人呢。” 说话时，赵芸热络的往前坐了坐。 周川蹙了蹙眉，干笑两声打了个哈哈没回话，赵芸却一下子看不清眉眼高低了，见周川不搭理她也不气馁，歪着头笑得甜美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还在念书吗？放假了来找我弟玩的？还是就在京市上大学啊。唉，我和我妈这次来得着急，原本以为我弟……” “现在才终于放下心来，刚刚还说起要在这多待几天转转呢，毕竟京市这么大的都市，我们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 赵芸越说越像真的，不久前和赵凌的针锋相对也被她抛之脑后。 “你们晚回去也行，你带她去附近横店转转，她演戏天赋挺高的。” 赵凌冷不丁开口，他一脸认真的看着赵母，诚恳建议道。 “噗嗤——” 周川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注意到母女俩尴尬的神色，他忙握拳抵住唇收住笑。 徐楠好奇的看着周川，突然也对着他笑了一下。 周川被她这一笑笑得心软了一块，不自觉的放低声音温声问她： “笑什么呢你？” 徐楠也学着他用手捂嘴，露出弯弯眉眼。 “傻丫头……” 周川旁若无人的摇头轻笑。 他嘴里的“傻丫头”全是宠溺，没有别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得分明。 徐楠第一次在周川面前这种情态，周川不明所以但还是愉悦。 而赵凌旁观者清，他早就发现，刚刚赵芸主动又热切的同周川交谈时，徐楠有些茫然的撇了撇嘴，显得委屈不高兴。 傻丫头这是开窍了。 客厅里的气氛两极分化，这边冒粉红泡泡，那边陷入尴尬的僵局。 “川哥，你带楠楠去吃点东西，晚饭不在家吃，出去转转。” 周川感恩赵凌的提议，他也实在有些受不了赵芸热烈的视线了。 但赵芸却不肯放过他。 “出去转转？我可以一起吗？这几天因为太担心，所以一直都在旅店，都没出去看看呢。” 赵芸说话时脸色有些扭曲，连赵母都替她觉得难为情。 周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看着赵芸，在她期待的目光里摇头拒绝。 “抱歉赵小姐，不方便。” 赵芸还以为当着赵凌的面，周川不会拒绝她，所以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 周川重复：“不方便。” 说完他站起身朝徐楠伸出手，柔声道： “走，咱们去后院。” “去吧，一会儿哥哥带你出去玩。” 赵凌在徐楠头上摸了摸。 徐楠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赵芸，往常不灵光的小脑袋这次居然没有犯傻，她收回视线，点点头将手放在周川手上，被他拉着出了客厅。 赵芸屈辱的咬着下唇，眼睁睁看着周川和徐楠相携离去。 “赵凌，我好歹是你亲姐，你这样有必要吗？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赵芸红着眼睛怒瞪赵凌。 赵母也不赞同的看向他。 赵凌却丝毫不动容，他眼里不带什么情绪，唇角平直的问赵母。 “想好了吗？是我尽孝给你们买票回去，还是你们还钱，我一起走。” 赵母皱紧眉，涂着口红的嘴紧抿着，眼里是对赵凌赤裸裸的失望。 “赵凌，你是不是蠢，你又不是他们家亲生的，为什么不愿意帮衬亲人？我也看出来了，周川是喜欢徐楠吧，他和徐楠要是在一起，徐家还会留着你吗？” 赵芸自以为看透一切，还想将赵凌拉到自己的阵营说服他。 赵凌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赵芸，半晌才发自内心不解的开口： “你为什么觉得，被你们那样对待十几年的我还会信你这些话呢？” 原身在赵家的十四年过得比透明人都不如，最后还接受以交易的送走他。都这样了，凭什么还认为赵凌会在乎那点微末的血缘关系。 “不要浪费时间，赶紧选。” 赵凌不耐烦的说完就当着母女俩的面打开了看票软件。 赵母被赵凌那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她偏心她心知肚明，只是她确实以为，赵凌不记事，应该不会那么在意…… “你——” 看到赵凌手机上的页面，赵芸气得一口气哽在喉咙，可赵母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话。 “三娃子，如果我选带你一起回家呢？” 赵母摆出一副后悔的模样，在赵凌抬头看过来时，她苦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哀戚的说： “以前确实是妈做得不对，现在你已经这么大了，徐家条件是好，但、但妈还是想尽其所能的补偿你。虽然现在家里也很难……” 赵母说完还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 赵母这一招是以退为进，她笃定赵凌不可能答应跟她离开的。 毕竟徐家和赵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往高处走，他怎么可能放弃这里的荣华富贵跟自己回去过苦日子。 而只要赵凌不愿意，她就可以以退为进，索要一笔钱财离开。 赵芸却急了，她惊讶的看着赵母，想说什么却又被眼神制止。 赵凌看着赵母许久，就在赵母心虚的要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时，赵凌却缓缓勾唇笑了。 接着在母女俩惊愕的眼神里点头。 “好啊，那我就订三个人的票。不过话说在前头，徐家养了我五年，我还没有回报，要带我走，那这其中的花费我的监护人就要全数归还。” 赵母傻眼了，但她还是认为赵凌这是在吓唬她，咬咬牙，赵母也点了点头。 “……好，只要你愿意跟妈回去，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还他们钱！” 赵凌耸耸肩，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之后将手机放在桌上。 “行，那我就连我的票一起买，等你们和徐家签了欠条，我们就一起回去。” 赵芸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探头一看，赵凌手机上是购票页面，他已经输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第30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芸是知道家里现在什么情况的，别说多养一个赵凌，她们自己都快养不活自己了。 而且还得还徐家的钱？她妈别不是疯了才会答应的吧？ 赵母却想得更多，她觉得徐家不会找她要钱，无非是赵凌故意吓唬她而已。没准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和这个渐行渐远的儿子拉近一点关系。 就算赵凌真的跟着他们返乡，据她所知，赵凌念的大学是最好的学府，等他毕业不也可以挣钱了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赵母的表情便愈发毅然。 “好，咱们一起回家。你爸跟你哥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赵芸想说什么劝劝赵母却被她的眼神制止。 赵凌看了赵母一眼，没有错过她眼角眉梢的算计。 赵母做出选择，赵凌便不再着急催她们们走。 他将母女二人留在客厅，自己则去找到周川，带着徐楠一起出门了。 晚上还没到往常的下班时间，徐寅安和妻子就回了家。 看到客厅里坐着的母女俩，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没有惊讶。 他们已经提前得到赵凌的通知，知道现在的情况，虽然觉得没必要，大不了再给一笔钱打发走，他们也不缺赵家那仨瓜俩枣。 但赵凌却坚持，狼是喂不饱的，来要就给只会养大赵家的胃口。 无奈，夫妻二人只得配合。 赵母看着徐寅安和文锦还有些忐忑，她有些谄媚的上前，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度。 “徐先生，徐太太。” 对于赵母，徐寅安没有多少好感。如果得知赵凌坠海时，她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确认赵凌的安危而不是索赔，那徐寅安会让她达成所愿，可偏偏赵母心里只在乎那点蝇头小利。 徐寅安对赵母点了点头，神色算不得多温和。 “大姐，小凌已经跟我们说过他的决定了，我们尊重他，也理解你们。我们来之前已经让人拟好了合同，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签了吧。” 说着文锦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赵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的接过文件袋打开，赵芸也跟过来凑脑袋去看。 “这……” 赵母念的书不多但也识字，文件上的内容也没有那么晦涩，她能看懂个七七八八，就是因为看懂了才诧异。 这份文件就是赵凌说的那样，很有理有据的标出这几年徐家花在赵凌身上的钱？ 列出来的几乎都是大头，那些吃穿都没有算在里面。可就算是这样，也是一个让赵母瞠目结舌的数字。 赵芸也看花了眼，不看不知道，看了才晓得，她这个弟弟在徐家居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定期出国培训和参加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活动，还有各种兴趣班，旅游…… 见母女俩看得差不多了，文锦贴心的开口： “本来还有两台车记在了小凌名下，但如今这情况，车我们肯定要收回，所以就不算在里面了。” 那个数字已经让赵母眼前一黑，再听到文锦的话她居然已经麻木了。 “如果觉得没问题，大姐把文件签了就可以带小凌回去，我听他说已经订好票，那我们也就不多留你们了。” 赵芸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徐家花费这么多钱财培养赵凌，会如此轻易的放他离开？ “徐叔叔，你们真的不要赵凌了？” 赵芸还是不相信。 徐寅安没说话。文锦苦笑着开口： “到底你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我不是说了吗？尊重小凌的选择。” 赵芸一下就听懂了，看来徐家是觉得养不熟赵凌要放弃了，但他们家现在也养不起啊！ 赵芸心急如焚，但赵母仍旧咬着牙要赌一把，在女儿的欲言又止下，赵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徐先生和徐太太可以给我们多一点时间慢慢还吗？” 赵母笑得勉强。 “当然可以，就算看在小凌的份上，我们也不会那么绝情的。” 文锦回答得滴水不漏，笑容温和却官方。 赵凌知道赵母签下合同后就约了韩烁和武恩妤出来。 周川带着徐楠去附近的广场玩捏陶，赵凌在咖啡店等着二人。 听赵凌说他要回一趟渔场镇，韩烁先炸了。 “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转给我和小妤股份就是让我们做更大的牛马，太过分啦赵凌！” 韩烁激动得脸都红了，赵凌也有些羞愧，这段时间两人确实忙得心力交瘁，又要管公司又要担忧他。 “什么时候回来？” 武恩妤就要平静许多，不过还是柳眉微蹙。 赵凌轻咳一声，顶着韩烁谴责的目光解释： “要不了多久，开学前就能回来。放心，我不是甩手就走，我电脑要带上的，线上能处理的你们都可以发给我。最近不是在忙新区域吗？企划宣发那边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赵凌态度诚恳，韩烁听完也稍微放下心来。 “这还差不多……” 安抚好两人，赵凌就去找周川和徐楠汇合了。 其实这一走，最让赵凌担心的是徐楠。 赵凌不敢向徐楠和盘托出，别人都觉得徐楠懂不了太多，可赵凌却知道，徐楠是表达方面迟钝，她很敏感。 所以赵凌只是告诉徐楠，最近他要回老家一趟，那个地方徐楠有印象，听赵凌说起时还微微睁大眼点头。 “哥哥很快就回来，楠楠可能每天和哥哥打视频。” 周川小心翼翼看着徐楠的表情，生怕她接受不了。 “带楠楠一起去。” 徐楠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上湿黏的陶土开口。 “楠楠，哥哥也想带你一起去，但爷爷和爸爸妈妈需要人照顾。哥哥相信楠楠可能照顾好他们才放心去的呢。” 赵凌拿了一旁的毛巾细致的给徐楠手上的陶土擦干净，语气里满是认真。 这是老医生手札里教的，要在适当的时候把徐楠当做大人对待，委她以重任，让她有责任意识。 周川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楠楠，你去了小川哥怎么办？” 徐楠皱眉，白嫩的腮帮子微微鼓起，然后转头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凌。 “什么时候回来？” 她一字一句的问。 听出徐楠语气里的松动，赵凌压下上翘的嘴角，对上徐楠的目光笃定道： “一个周。” 徐楠认真思考了很久，在周川忐忑的注视下终于还是点头了。 第306章 随遇而安 赵凌效率很高，签完合同的第二天，赵母就和女儿跟着赵凌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赵芸本来不愿意这么早离开，她还是对周川不死心，可赵凌要走，她就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借口。 两个小时的航班落地，出了航站楼，闷热的风和车尾气扑面而来，赵母一下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 赵母收了收肩上的挎包带子，包里价值几百万的欠款合同突然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赵母在徐家时满腔的毅然决然在这会儿骤然消失殆尽，她不敢想，自己带着赵凌和欠款合同回到家会面临丈夫怎样的态度。 赵母后知后觉的忐忑不安起来。 “热死了，妈，咱们打车去车站吧。” 赵芸烦躁的用手扇着风，转头问赵母。 从机场到镇上要坐五个多小时的车，在这之前还要先去车站，去车站有机场大巴，可大巴又闷又慢，赵芸受不了。 赵母没有立即答应，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赵凌，眼神闪烁道： “打什么车，三十几多贵啊，坐公交才六块。妈身上已经没多少钱了，何况……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赵凌对赵母暗示的眼神恍若无闻，他浑不在意的看着来往的车辆，并没有如赵母的意义提出由他来付车费。 见状赵母面上划过一丝烦躁，最后真的带着两人往大巴车上车点走。 赵云还想打车，走在后面不满的嘟嘟囔囔。 “真是的，这么热的天还要坐大巴……” 赵母转头气恼的骂道：“都跟你说了，家里没钱，一点都不知道体谅父母的不容易！” 又是一出指桑骂槐的好戏，然而槐——赵凌安神在在，就当没听见。 十点半下飞机，转车转站的折腾半天，三人终于在下午的五点抵达渔场镇。 赵芸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一下车就忙不迭的要去馆子里吃饭。 赵母想拦住她，可因为坐了太久的车晕车难受，没力气的赵母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跑进一家粉店。 赵凌肚子也有些空落落的，但他没有赵芸那么着急，而是一言不发的跟在赵母身后，等她有力气才一起走进了粉店。 一进去赵母就看到女儿已经从店里的冰箱拿了一瓶冷饮正喝着。 无奈的叹了口气，赵母抹了把头上的汗坐到女儿对面。 “这马上就到家了，你又何必多花这一份钱？” 赵芸喝了口带着冰沙的橙汁正爽快得不行，听到赵母的话她翻了个白眼。 “回家又吃不上饭，咱们这么多天没在家，我爸跟我哥根本就指望不上。” 赵凌从善如流的坐在凳子上，此时粉店里人并不少，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三个年轻女孩正在玩手机等餐。 不过从赵凌进门，对着门口的女孩不经意一抬眼看到他就愣住了，然后立马小声的通知自己的姐妹。 不怪她们花痴，赵凌实在太惹眼了。 皮肤白皙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因为身材优越，简单的白t黑裤也让他穿的青春洋溢。再看那张脸，桃花眼加上挺鼻薄唇，端的是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除了卓越的长相身材，赵凌周身的气质也让他一眼与众不同。 最先看到赵凌的女孩在筷筒的遮掩下对着赵凌举起手机。 她细节的关上声音，眼疾手快的拍了好几张赵凌的侧颜，在姐妹们激动的眼神里发到了小群。 【霸气姐】：图#图#图#图# 【恋爱脑】：我去我去！！ 【苦力工】：老天！美到我心巴上了！ 【恋爱脑】：是明星吗！？怎么好像没见过？ 【霸气姐】：应该不是明星，不然怎么会在咱们这儿？ 【恋爱脑】：我的天，不行了，我要上去要联系方式！ 【苦力工】：劝你别冲动，他对面坐的女生是谁？ 【霸气姐】：旁边是他妈妈吧？对面应该是他姐妹，看着跟他有一点点像…… 【恋爱脑】：一定是！！我要出手了！ 坐在左手边的女孩目光灼灼的看着手机上赵凌的照片，噼里啪啦打着字。 坐她边上她的姐妹突然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角，对面拍照的女孩也拼命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去。 “急什么，先观望一下，忘了之前掏出电话手表的弟弟了？” 拽住女孩衣角的女生压低声音在姐妹耳边说道。 女孩一听想到了什么，眼里的热烈稍微散了些许，她看了一眼赵凌，将手机放在桌上。 “……也对。” 一个星期前，女孩和朋友出去逛夜市遇到个高高帅帅的小男生，当即就沉迷美色，上前要联系方式。 结果人家是高中生，面对她的搭讪亮出了自己的电话手表…… 虽然赵凌看起来成熟一些，可当初的小天才电话手表看起来也不是很稚嫩。 女生暂时按压住心里的激动，余光却一直关注赵凌那一桌，粉端上来都没心思吃了。 赵凌不是没有察觉到几个女生对他的关注，但稍微注意就发现几个女生眼里只有欣赏和惊艳后，赵凌就没在意了。 赵芸点了一碗砂锅粉，赵母见拦不住也就索性也点了一碗，还不忘给赵凌要一份，毕竟女儿提醒了她，家里是不会有吃的。 对吃这方面赵凌没那么挑剔，只要干净卫生就可以，何况小镇上的粉店味道也不错。 见赵凌开始吃粉，赵母心里有些复杂，她轻声问赵凌： “吃得惯吗？” 赵凌还没说话，赵芸先嗤笑一声嘲讽道： “他又不是天生的少爷，有什么吃不惯的。再说了，现在吃不惯有什么用？人家也不要他了。” “小芸！吃也堵不住你的嘴是吗？” 赵母冷着脸呵斥赵芸，然后转头对赵凌讪笑道： “不过小凌，你姐姐说得也有一点道理，现在不同以往，你还是要慢慢适应咱们这个条件的。” 赵母也有意暗示赵凌，他如今的境地不同以往。如果赵凌真的待不下去，没准他去求求徐家，事情就会有转机也说不好。 赵母的算盘一直没有收回，但让她失望的是，赵凌一点没有表现出不能接受落差的样子。 “挺好吃。” 赵芸嘁了一声，觉得赵凌脑子也有病。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当，非得跟着她们回来吃苦…… 第307章 赵家 赵凌油盐不进，处之泰然，赵母也拿他没办法。 吃完米粉，赵凌抽了张纸正擦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女声。 “你好，请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请你喝的。” 赵凌转头，看到一个女生站在自己边上，手里还拿着一瓶冒冷气的可乐。 赵母和赵芸都看了过来。 赵凌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他摇了摇头，礼貌道： “抱歉，不太方便，水你自己喝吧，谢谢。” 女生被拒绝后脸更加通红，可她还是不太死心，收回可乐，咬着下唇问道： “不方便？你……你有对象了吗？” 说这话时女孩儿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赵芸。可是她刚刚分明听到那个阿姨说女生是男生的姐姐啊…… “我是她姐！什么眼光啊……” 赵芸也接收到女孩探询的目光，她白了女生一眼吐槽道。 赵凌其实不太想多说，但余光注意到盯着这边的女孩同伴，他还是解释了一下。 “我确实有对象，真不好意思。” 说完赵凌没有再看女孩的表情，起身走到前面去付款了。 女孩失落的回到座位，她的朋友目睹了一切，此时也只能小声的安慰她。 赵芸瞥了眼旁边的三个女生，朝赵母努了努嘴说： “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他。” 或许是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弟弟，尽管如今的赵凌无论哪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赵芸对他的印象仍旧停留在小时候，觉得他阴沉沉的不讨喜。 赵母却没有接赵芸的话，而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赵凌去结账，赵芸起身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然后举起对着厨房扬声道： “老板，一起算啊！” 老板看了一眼面前芝兰玉树的男生，见他没有说什么就把赵芸拿的那两瓶水一起加了进去。 下车的地方距离赵家现在住的地方不是很远，三人就当消食步行回去。 虽然在这个地方生活时间不长，但短短几年没有磨灭赵凌关于这里的记忆。 已经知道赵家没保住徐爷爷留下来的那套房，所以当路过那套房的路口时，赵凌也没停下。 倒是赵母不太自在的开口解释： “……那套房子太大了，一家人住着也挺空旷，打扫起来还费劲。刚好你爸需要用钱，就把它卖了。” 赵母讪讪的笑着。 赵凌嗯了一声不做回答。 现在赵家租的房子离这套房也不远，房子是三室一厅，家具装修都自带的，先前一家四口住着但也合适，不过现在多了一个赵凌就不好说了。 房子在3楼，楼梯口的灯坏了，赵母掏出手机照亮，赵芸已经熟门熟路的跑在前面了。 等赵凌和赵母到家门口，赵芸已经回到自己房间躺着了。 踏进门，赵凌就闻到一股烟味和食物放久了的霉味，他几不可察皱了皱眉。 赵父和赵楷都没在家，客厅里沙发上随处可见的脏衣服，茶几上是吃剩的泡面桶和堆满的烟灰缸。 赵母一进门就提着嗓子骂了一声，然后一边收拾垃圾一边碎碎念吐槽父子俩邋遢，把家里糟蹋成这样…… 赵凌抬脚进门，赵母腾不出精神管他，让他随便找个地方先坐。 这套房子和徐爷爷留下的那套当然比不上，但也比赵家村里的房子好。可就是这样，赵家也不见得多爱护。 半个多小时赵母才勉强收拾出客厅，脏衣服被她丢到了洗衣机里，茶几上的垃圾也扫到垃圾桶。 赵母捶着腰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站在窗户边的赵凌干涩的找着话题。 “你爸跟你哥应该是出去找活儿干了。” 赵凌转过头，看着面露疲色的赵母，他开口问道： “徐家的钱怎么还？” 如今的赵家成不了一点气候，赵父几次失败可以证明这人其实没多大经商的能耐，而赵楷赵芸好吃懒做眼高手低，更是靠不住。 至于赵母，原先这个女人虽然偏心刻薄，可操持家里很得力，被骗之后也变了。 赵母没想到赵凌会问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才挤出一个尴尬的笑，不太确定的看着赵凌的神情说： “他们家应该不缺那些钱吧？实在不行，慢慢还总能……” 这话赵母自己说了都不信，那文件上不是几万块，几十万，而是赵家见都没见过的几百万。 赵母都不敢想晚上丈夫儿子回来知道这件事会爆发成什么样…… 赵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语气有些凉薄的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人家不缺不代表不要。” 赵凌这话说得泾渭分明，丝毫没有要借着自己和徐家的关系从中转圜。 赵母也没太着急表现出什么，她干笑两声就垂着头给自己揉腰。 先回来的是赵楷，他现在在镇上的修车店学手艺。 本来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儿赵楷是怎么也不愿意干的，但他做错了事，害得家里破大财，心虚之下也只能忍着听赵父的安排。 不过就算是去学了，赵楷也没有用心，教他的老师傅不止一次向赵父告状。说赵楷不认真总偷懒，这样学根本没有哪家汽修店敢要他。 赵楷却不以为然，他还做着梦，觉得自己学完就可以让赵父出钱给他开一家修车店，到时候招人自己做老板…… 打开门，赵楷一抬眼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赵凌愣住了。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赵凌没怎么变，所以赵楷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赵凌？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淹死了吗？！” 赵楷厌恶又震惊，他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赵母和赵芸去京市的事他知道，听说赵凌可能死了他当时心情还有些复杂。 当初赵凌不肯放过他，害得他差点蹲大牢，赵楷是恨赵凌的。乍一听人可能没了他第一反应是高兴的，随后又有些莫名的不舒服，毕竟是亲兄弟…… 可现在看到人全须全尾的坐在自己家里，赵楷满心就剩下惊愕愤怒。 赵凌还没说话，听到声音的赵母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小楷回来了？快洗洗手，妈买了水果。” 小楷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他皱紧眉头，看着赵母不讶异的问： “妈，你们不是去要钱的吗？还有他……” 赵母忙看了赵凌一眼，见他无动于衷，便转头尴尬的对着赵楷使眼色。 “胡、胡说八道什么，你弟弟没事，你先别问那么多，去把衣服换了，妈一会儿跟你说。” 赵母拼命对赵楷挤眼睛，赵楷脑子有些麻乱，但身上的汽油味让他厌烦，所以还是怀着不解困惑进了自己房间。 赵凌全程端坐沙发上一言不发，赵母朝他干巴巴笑了两声又转身回了厨房。 第308章 针锋相对 等赵楷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赵凌已经不在客厅了。 洗完澡脑袋清醒很多的赵楷以为刚刚是自己的幻觉，正准备躺沙发上玩手机，赵母就从厨房端着切好的苹果走了出来。 “小楷，先吃点苹果，饿了吗？一会儿妈再给你做饭。” 赵楷倏地坐起身，环视了一圈客厅，皱紧眉，惊疑不定的问： “妈？你、你真把赵凌带回来了？” 赵母被儿子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她迷茫的看着赵楷。 “啊……你不是看到小凌了吗？” 赵母有些怀疑赵楷是不是累晕头了，明明刚刚两兄弟还打过照面。 得了赵母的确认，赵楷顿时冷静不下来了，先前以为赵凌挂掉的那点微墨怅然也消失无踪，只剩下烦躁。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去要钱的吗？” 赵楷暴躁的抓了抓头发，满脸不耐烦。 赵母现在就怕被问到这件事，她搓了搓围裙，不知道该怎么说。 “钱呢？要到了吗？” 赵楷不耐烦的追问。 但其实他心里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本来就是冲着赵凌没了才去要的钱，现在人没死，钱大概率是没希望到手的。 果然，赵母萎靡的摇摇头。 “呵……要钱？还反欠了人家一大笔钱呢！” 说话的是赵芸，她穿着睡衣，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在亲哥面前唯唯诺诺的赵母道。 赵楷一听傻眼了。 “欠钱？怎么回事？” 赵母不太敢说，赵芸也没管她阻拦的眼神，倒豆子似的把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赵楷听完果然炸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母，好半晌才拔高声调开口： “妈你疯了吗？！乱签什么合同？三百多万，咱们家怎么可能赔得起？” 一分钱没要到倒贴三百万，赵楷这下是真疯了。 “赵凌呢？他就任由他养父养母这么讹诈你？” “不服气可以起诉的。” 赵凌的声音冷不丁在客厅响起。 赵楷回头，看到赵凌抱着电脑站在小阳台门口看着他。 “赵凌你是白眼狼吗？不帮着妈就算了，还坑她欠这么多钱！！好日子你过够了让我们给你还账，想得真美啊！” 赵楷骂骂咧咧，气得脸涨红。 赵芸和赵母这会儿却鹌鹑似的不吱声了，她们虽然也埋怨赵凌，但要说徐家讹人，母女俩都不敢这么说。 对赵楷的控诉，赵凌很是淡定，他清亮的眸子里是直白的坦然。 “我说了，你觉得不合适可以去起诉。” “你以为我不敢吗！！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斯哈——” 赵楷气得用脚踢了茶几一下，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赵母忙拉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给他拍背顺气一边干涩的劝道： “你看你！急什么啊，好好说不行！” 赵楷气上头推了一把赵母。 “不急！？妈，咱们家都什么样了你还整出这些事！要不是你被美容院那臭婊子骗那么多钱也不至于这样！” 赵母被儿子大呼小叫一通也怒了。 “赵楷！我是你妈！” “哥，先别吵了，等爸回来再说吧。” 赵芸也劝了一句。 赵楷鼻子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恶狠狠瞪了赵凌一眼终于闭上了嘴。 赵楷虽然没有再大喊大叫，但转身就给赵父打去电话。 他坐在客厅直接大声的说了赵母做的事，赵父听完只说了一句他马上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赵母想阻止儿子却又没说出来话，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 二十分钟左右大门再次被打开，赵父回来了。 赵凌抬眼看去，发现赵父和他记忆里相比，憔悴沧桑了一些。 赵父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却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赵凌。 对于这个儿子，赵父的心里非常复杂。 赵凌在家时，他很少回家，和几个孩子相处时间都不长，但经常跟他打电话的是大儿子和女儿，所以自然也就更关注两个大的多一些。 直到后来徐家出现…… 想到当初收了东西将赵凌送养的事，赵父暗叹了一口气。 “回来了就回来了，孩他妈，你进来。” 赵父先是看着赵凌说了一句，接着皱着眉看向妻子。 赵母起身跟着丈夫进了卧室，留下客厅里气氛僵持的三人。 “都是你害的！” 看着父母卧室门关上，赵楷转头对着赵凌低声骂了一句。 赵凌只觉得好笑，他害的？赵家走到现在哪一个选择不是自己做的，干他什么事。 “哪一件是我害的？” 赵凌长腿交叠，微微侧着身子看着赵楷饶有兴味的问道。 他坐在那里神色淡然，没有激烈反驳，就这么气定神闲，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就让赵楷恨得牙痒，可却又无话可说。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他自小看不起的弟弟如今让他忌惮。 说直白一些，如果没有赵凌，他们甚至连现在的房都住不进来。 “那些钱又不是我们花的，你享受了凭什么要我们还？” 赵芸从手机里抬起头，厌烦的看向赵凌冷声说。 她指的是徐家对赵凌付出的那些，赵芸这一路上一直觉得气不顺。 就算徐家实打实的对赵凌投资那么多，可现在赵凌已经成年，那笔账就当他从徐家借的，凭什么要赵家人承担？ “自己得了好处就踩家里人，良心都让狗吃了。哼……” 赵芸说这话是因为她记恨赵凌不帮她牵线周川。 “还钱不是唯一的选择不是吗？为什么选择还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赵凌俊美面容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赵楷听得一头雾水，但看到赵芸心虚的表情他知道还有猫腻。 赵芸确实猜到一些赵母的打算，她对此不抱多大希望，可赵凌的话也没错。 这个房子隔音意外的好，隔着一道门，卧室里的动静客厅里居然也听不到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赵楷都不耐烦的走来走去时，赵父和赵母打开门出来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赵凌挑眉，猜测赵母并没有完全说服丈夫。 注意到三个孩子的视线，赵父干咳一声，走到茶几边的凳子坐下。 第309章 来都来了 赵父看向赵凌，本来就没酝酿好的说辞在对上赵凌那仿佛了然于心的眼神时再度卡壳。 这个儿子他是真的陌生，先前自己在外面上班，偶尔家里打来电话也都是两个大的和他聊的多，撒娇要钱一套套的。 电话轮到赵凌时，他只会干巴巴的问赵父上班累不累，天气热不热…… 后来就是这个小儿子被徐家带走，他也没了亲近了解他的机会。 短短四年，那个内向怯懦的儿子已经成长到他都不太敢与之对视的程度。 “三娃子啊，这件事你……你是怎么想的？” 赵凌对这个不太熟悉的生身父亲倒是没太多反感，不过也止于此了。 “我听你们的。” 他轻飘飘一句话就把问题又抛给了赵父。 赵父眉眼一沉，似是没想到赵凌会这么说。可要让他给赵凌摆长辈的谱，他是心虚的。 赵父比赵母拎得清，从当初接受了徐家的房子和钱送走赵凌，他就在这个儿子这里失去了主动权。 妻子这次带着女儿前往京市要钱他本来也是不知道的，赵母只说有朋友介绍了工作，她要带着赵芸去看看合不合适。 半小时前他才晓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赵父一边恼赵母主意太大，分不清事情的头尾，一边又尴尬如今的场面。 “爸，问他干嘛，让他从哪儿开的回哪儿去。” 赵楷不耐烦的开口。 赵父皱眉瞪了一眼赵楷，转而对上赵凌有些犹豫的说： “家里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实话告诉你，这儿比你的养父养母家差的太多太多了。” 说到这儿，赵父的表情露出一丝颓然。 “我听说，你现在在京大读书？” 赵凌点头。 赵父表情有些复杂，有欣慰也有尴尬。 毕竟这个儿子当初是他们夫妻最不看好的，学习和生活都没有得到优待，可谁知道居然考的这么好。 再看赵楷和赵芸，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 赵母想的是，如果徐家不舍得赵凌，就会愿意给他们一笔钱了结，那自然是最好的。 就算他们真的不要三娃子了，赵母带孩子回来也不担心，赵凌就快毕业，他那个学历还愁找不到好工作吗？ 这样一看，亏的还是徐家呢，给他们培养了这么一个高学历儿子。 让赵母失算的是，徐家选择放手还跟她算账。 但赵父就比妻子想得更多，赵凌现在才大二，还有两年才毕业，京市的消费水平他晓得，以他家如今的经济状况根本负担不起。 但如果不给赵凌生活费，这个本来就跟他们疏远的儿子还会认他们吗？答案是不会，只可能和他们越来越远。 到时候这就是一笔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算计。 看出赵父的窘迫苦恼，赵凌很是善解人意的用下巴点了一下旁边的赵楷赵芸。 “我知道，你们怎么养他们就怎么养我就行。” 被点到的赵芸嘴角抽搐了几下，没好气的对赵凌说： “凭什么呀？你想的倒是美。” 赵凌冷冷的瞥了赵芸一眼，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将接下来要说的恶毒词汇憋了回去。 “凭什么？凭你现在有的都是拿我换的。” 赵凌冷冰冰的话撕破了赵父赵母竭力维持的体面，一家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你——” 赵芸气极，可却又无力反驳。 “行了，别吵了，都是一家人。三娃子，这件事是你妈做得冲动了，你不要跟着她胡闹。” “你……你仔细想想吧，和你的养父母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你回去。” 说到最后赵父有些难以启齿的移开了眼神。 赵凌嘴角扯出一个轻嘲的弧度，淡淡道： “合同已经签了，我不会回去的。” 三言两语就想把事情翻页，哪有这么好的事，他会离开，但不是现在。 无奈，赵父只得看后面熟悉一点再劝赵凌。 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又发生了分歧。 这套房子只有三个卧室，夫妻俩住一个，两个孩子一人一间，哪有多余的空房间安排赵凌。 想到之前都是赵楷和赵凌一个房间，赵父于是刚想说让两个孩子挤一挤，赵楷却不干了。 “让他睡沙发不就行了，跟我睡，我怕我半夜起来掐死他。” 赵楷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赵凌的厌恶，不过赵凌也没多喜欢他就是了。 赵父为难的看向赵凌。 赵凌起身，拿上自己的背包说道： “我出去住。” 赵父赵母对视一眼，还想说什么就被赵楷打断。 “他有钱住酒店就让他去呗，反正又不花咱们的钱。” 虽然觉得不太好，但夫妻俩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给赵凌推荐了几个环境好的酒店，让他注意安全。 赵凌不置可否，转身离开了赵家。 夜晚的小镇非常热闹，出了小区就是小吃街，各种烧烤炒饭，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赵凌单手背包，低着头在手机上看着酒店。 就在赵凌看好酒店准备付款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赵凌？” 几个年轻人拦在他面前，拍他的肩膀的是一个男生，此时不太确定的看着他。 赵凌放下手机，看了男生几秒后略微挑眉，他认出了来人 “李亚杰？” 男生顿时笑了，有些激动的上下打量他。 “还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了！你还能认出我来？” 这个男生正是当初雇佣赵凌写作业的小富二代，他眉眼张开，壮实了一些。 偶遇熟人，赵凌笑容温和。 “你不也认出我了吗？” 李亚杰害了一声，笑着说道： “谁能忘记你啊，你真是没怎么变——哎也不是，变白了，又帅了不少！” 李亚杰说着同自己的朋友介绍起赵凌，语气里满是欣赏。 “这是我高中同学，可聪明了，字也写得特别好！哎，对了，你现在在干嘛呢？” 李亚杰看向赵凌，等赵凌说了自己在京大念书时，李亚杰和旁边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嚯！我就知道你差不了！但这也太牛了吧，啧啧，不愧是你。” “杰哥，要不让你同学一起去吃夜宵？” 李亚杰右手边的男生提议道。 他们一行人堵在路上也挺奇怪的。 第310章 老同学 李亚杰听了同伴的话忙点头。 “对对，赵凌，好久不见了，一起吃夜宵吧，就在前面。” 李亚杰十分热情，赵凌对他印象一直不错，毕竟当初李亚杰的财大气粗也让他拮据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行。” 赵凌点头，李亚杰就迫不及待的揽上他的肩膀，哥俩好的往前走。 李亚杰很健谈，一边走就等不及的问起赵凌的现况和当初转学的原因。 “你不知道，你走了咱班老师可难受了，特别是语文老师，每次讲作文都要怀念你一波。” 李亚杰说起这事就想笑，那会儿新学期开学第一天，来班上开班会的班主任老师就愁眉苦脸的。 当时大家还以为是假期结束，老师也不开心。 结果班主任一开口他们才知道，是因为最宝贝的得意门生转学了。 等知道转学的人是赵凌时，大家也惊讶了。 一堆人去找赵凌的同桌瞿晓恩打探消息，可瞿晓恩同样一脸懵逼，他和赵凌没有联系方式，压根不知道人怎么转学了。 “你小子一声不吭的，大家都挺难过的。” 李亚杰唏嘘道。 赵凌笑了一下，解释说： “转学是我没想到的，太突然了来不及告诉大家。” “不过你是转到哪里去了啊？都快高考了怎么突然转学？” 赵凌的转学让同学们议论了一段时间，还有人去问了他的姐姐和哥哥。但两人一听是来问赵凌的就态度不好，到最后也没人知道赵凌为什么转学，转去了哪里。 后来和赵凌一个镇上的同学又提到赵家都搬到镇上住大房子了，不过赵凌却没有一起，这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过了一段时间，又传出流言，说是赵凌去城里有钱人家生活了。 脑洞大的同学又开始发散想象力，猜测赵凌是不是富豪失散多年的儿子，现在被找到所以才离开的。 赵家镇上的房子就是证明，那一定是富豪为了感谢赵家抚养赵凌给的谢礼…… 传言越传越像那么回事，不少人都信了。 赵凌听了没忍住笑了一下。 “别光笑，跟哥说说到底咋回事？” 赵凌想了想，撇掉自己被收养的事，只说是有人要资助他上学，加上成绩也够，就跟着去了京市。 李亚杰听完倒是没多怀疑，因为赵凌那会儿显露出来的天赋确实不合适留在渔场镇，太屈才了。 “你也是真牛逼啊，京大，啧啧，这要是被老班晓得，肯定又得惆怅一整年。” 毕竟如果镇上的中学能出一个京大的学生，那整个学校都能收拾收拾跟着升咖了，更别说教过他的老师，流芳百世了直接。 “大家都这么样了？” 赵凌说的大家其实也就是和他毕竟熟悉的那几个人。 李亚杰刚想仔细介绍，想起什么又乐了。 “下个星期咱们班组织班里聚会，你来就知道大家现在混的咋样了。嘿！我要是给你领去肯定全场起立。” 李亚杰越说越觉得有意思，开始兴致勃勃的游说赵凌。 “那你现在是回家了吗？还是说回来看看？” 赵凌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讲话题转移。 “这次主要是回来看看你咋样了。” 李亚杰嘿嘿一笑，顺着赵凌的话说起自己。 李亚杰过得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他也在念大学，不过和赵凌的学校不能比，一个普通的二本学校，倒也够给他老爸交差了。 “就是最近有点烦。” 李亚杰露出些许苦恼的神色。 “怎么了？” 李亚杰回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同伴，苦笑了一声，小声同赵凌说： “现在大环境不好，我家的生意这几年也不好做了。这不，我还没毕业呢，我爸就迫不及待想转型，要我跟着一起干，但我哪里懂那些啊。” 李亚杰家里是做钢铁铸造的，可现在冶炼工业市场几乎饱和，大家都挣不了多少。 李亚杰的老爸起初不愿意改行，因为对其他行业也不太了解，但眼看着同行接二连三的倒闭，他老爸终于还是屈服了。 如今国家提倡可持续发展和振兴农业，李老爸就想着回想启动新事业，有政策补助不说，也能带动父老乡亲致富。 研究考察了一段时间后，结合当地气候和市场需求，李老爸决定踏足种植业，他包了一片山种橙子芒果。 “现在问题就在，果子不好运出去，咱们这片你也知道，公路还没有修全，这一趟颠簸，不就给我老爸的果子颠成果汁了吗？” 李亚杰提到这事也有些苦恼，他最近没少跟着他老爸去联系收果的老板，但人家一听运输得他们负责就直接摇头。 这导致果林里那么好的果子销不出去，李老爸都快愁得眉毛起火了。 “那就接上产业链，生产果汁。” 赵凌听完笑着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亚杰骤然亮了眼睛。 “哎呀！你这也行啊！对哦，左右现在联系也有做饮料的！赵凌你真是！这脑子还是一如既往好使！” 说着说着李亚杰又露出了迟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赵凌，压低声音说： “好法子是好法子，但就是……我家现在可能拿不出那么多钱建厂子了。” 在果园的维护这一块，李老爸已经砸了不少钱，就等着丰收回一笔。 “你可以先回去和叔叔提一下，如果有意的话，投资这块还可以谈的。” 赵凌意味深长的说。 李亚杰虽然大大咧咧但不是真的愣头青，他到底是跟着他的生意人老爸跑了一段时间，这时居然能听出赵凌的暗示。 李亚杰抿出赵凌的意思后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在开玩笑。 赵凌再聪明也只是个大学生，建厂不是一件小事，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投资？ 可随即李亚杰就想到赵凌如今的情况，他在京市，又有有钱的资助人做背景，没准真的能解决这个大难题！ 李亚杰的眼睛亮了一次又一次，恨不得直接问出来。 “到了，杰哥，走。” 李亚杰的兴奋因身后同伴的话止住，抬头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吃夜宵的店子。 压下心头的激动，李亚杰看赵凌的眼神却依旧热切。 第311章 盛情难却 跟着李亚杰的几人是他大学同学，他的大学就在隔壁省，这几个都是隔壁省的。 平时和李亚杰玩得挺好，所以放假无聊就想着来他家玩，还能上山摘果玩，就当旅游了。 都是年轻人很容易聊到一起，况且赵凌长得好，听李亚杰说起又是大神，年轻人难免都有慕强的心思。 虽然赵凌看起来有些高冷，但在李亚杰的牵线搭桥下，他的朋友们也很快自在的同赵凌热络起来。 正吃着，坐在赵凌对面的男生手机响了起来。 男生看了一眼笑着接起。 “在吃烤肉呢，和亚杰哥一起，喏。” 男生说着把手机对着同桌的人随便晃了一圈，又将手机对着中间的烤肉。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男生抬头看了赵凌一眼，有些揶揄的调侃对面道： “你这丫头眼睛真尖啊，那是杰哥的老同学。我可不知道，哈哈哈……得得得，你这丫头，老实点吧。” 男生说着挂断了电话，但却还是看着赵凌。 犹豫了一下，男生轻咳一声喊赵凌。 “凌哥，冒昧问你个事儿呗。” 赵凌抬起头，看着男生点了点头。 “你问。” “凌哥有对象吗？” 男生刚说完，他旁边的人就笑了。 “帮你妹妹问的吧？” “昂，这妮子眼睛尖得很，我刚刚就随便转了一圈，咳，她就……”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欲言又止。 对着男生的目光，赵凌笑了一下坦然道： “厚爱，但不好意思，我有对象。” “哟，真的啊赵凌？我以为你这样的学霸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嘞！” 李亚杰又吆喝起来。 男生闻言其实也没太惊讶，其实在他妹子电话里大呼小叫，说要让哥哥帮他拿下赵凌这个天菜时。男生就隐隐觉得赵凌不会是单身，毕竟这么拔尖的人…… “好的好的。” 男生嘿嘿笑着表示理解。 对于李亚杰的大惊小怪，赵凌倒没多大反应，他端起小酒盅碰了碰李亚杰举起来的杯子，自己一口喝完没说话。 见状李亚杰虽然很好奇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问。 这个话题揭过，大家又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 快到尾声的时候几个人里已经有人喝得满脸通红了。 “赵凌，你住哪？我让小浪送你回去。” 李亚杰大着舌头，醉眼朦胧的对赵凌说。 扶着他的男生就是小浪，赵凌看了一眼小浪，才发现这人就是刚刚一口酒没喝的。 “放心，我车技很稳。” 小浪笑着说。 “对对……” 赵凌却摇了摇头，也笑着回答： “谢谢，不过我住酒店，离得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李亚杰一听啊了一声，他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赵凌刚想说自己住的酒店名字，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人——学姐。 赵凌不自觉勾唇，眼眸里的情绪也柔和了几分。 “学姐？” “小凌，安置好了吗？” 赵妃在那边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知道赵凌跟赵母母女俩回渔场镇的消息，关于他身世的事，赵凌并没有瞒着。 “嗯，学姐还不休息？” “睡不着，还早呢，要是我跟你一起去就好了。” 赵妃语调拉长，带着带撒娇的意味。 赵凌俊美的脸上笑容更加明显，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酒气就扑了过来。 “凌，要、要不你住我家吧？怎么住…住酒店啊，跟我回家住得了！” 是李亚杰，他挣脱小浪的搀扶，一只手搭在赵凌肩上，头也挤着他的脖颈。 赵凌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腾出一只手要扯开李亚杰。 但李亚杰却不干，他袋鼠似的缠抱着赵凌，吭吭哧哧道： “刚好你再给我说说那个……嗯果园的事，咱们老久不见……多、多聊聊。” “你那边怎么了？” 李亚杰离得太近，赵妃那边都听到他的声音了。 赵凌哭笑不得，一只手拿着手机还不好使劲。他先对赵妃解释了一下，然后眼神示意小浪和其他人帮忙扯开李亚杰。 “遇到我高中同学，一起吃了饭，这会儿喝醉了。” “你也喝了吗？” 赵妃问道。 “喝了几杯，不妨事儿。学姐，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再给你打，好吗？” 赵凌说到后面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因为李亚杰连腿都挂在他身上了…… “哎哟杰哥，你、干嘛呢这是？” “快快！” 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来撕开李亚杰，可他就跟认定赵凌一样，刚扒拉开一只手又缠上来，嘴里还不停念叨： “跟我回家跟我回家……” 赵凌本来清清爽爽的都被弄得出了汗。 “李亚杰，你先松开。” 赵凌无奈的说。 李亚杰闭着眼，额头抵住赵凌的肩头猛摇，嘴里还发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动静。 眼看已经有路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赵凌终于是妥协了。 “行，住你家。” 李亚杰虽然喝的醉醺醺的，可居然也听懂了赵凌的话，他抬头，满口酒气的向赵凌确认： “真的？” 赵凌剜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 “真的！” 李亚杰看着他半晌，好像要从赵凌脸上看出来他是不是应付自己，可他本来就神志不清的，看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不过还是慢慢松开了劲儿。 拉扯他的小浪抓紧机会一把将人薅下来，赵凌这才舒了一口气。 他赶紧退后两步，谨慎了看了李亚杰一眼。见他被两人一左一右桎梏住，才有空扯了扯被抓皱的衣摆，不过还是颇有些无言以对。 “那凌哥，走吧？” 小浪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询问赵凌。 其他几个人也是要笑不笑的，他们看得出来，赵凌这人虽然没有什么架子，但明显不喜欢被人这么黏糊。这下倒好，让李亚杰一顿拉扯。 赵凌还是觉得住酒店自在一些，但一看李亚杰盯着他，赵凌愣是不敢说自己去酒店这话。 “行行，走吧。车能坐下吗？” 他们一共六个人，如果是五座的车就超载了。 小浪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对赵凌眨眼道： “七座车，够够的。” 话已至此，赵凌彻底认命，他退了刚订的酒店，跟着几人回了李亚杰的家。 第312章 想不通 李亚杰家镇上县里都有房，镇上的是老房子，虽然能住人，但不够这么多人住，所以他都是带着同学在县里的大房子里住。 镇上开车过去也就二十分钟，李亚杰还没在车上酝酿出睡意就到了。 车子停在一套两层小洋楼面前。 下车后几个男生熟门熟路的从李亚杰身上掏出钥匙打开门。 李亚杰父母都不在家，所以现在这套房子只有这几个年轻人住。 “头晕晕的，我去煮个醒酒汤吧。” 吃饭时打听赵凌有没有对象的男生晃晃悠悠走进厨房，赵凌看了他背影一眼，挑眉问一边的小浪： “他这样行吗？” 小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了笑说： “没事的，他酒量可不止这点。” 闻言赵凌便没再多说。 “凌哥，二楼还有个房间，靠南最后一间。” 小浪指了指二楼。 本来躺在沙发上半睡不睡的李亚杰这时突然出声： “对！那是我妈给我布置的新房！就、就适合赵凌你这样的睡……” 李亚杰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赵凌都有些一头雾水。 小浪却别开脸笑出了声。 赵凌顿时觉得有猫腻，有点想拿出手机查一下县里的酒店了…… 男生很快煮了醒酒汤端出来，喝多的都自觉去自己盛。 李亚杰这么会儿也差不多醒了，他把自己的头发揉乱，看起来像一个流浪汉。 “还要吃点什么吗？我让人送来。” 李亚杰喝了一碗醒酒汤，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他的朋友都摇头，李亚杰又看向赵凌。 “别客气，想吃啥随意一点，咱俩之间也不用客气。” 赵凌心里一动，也笑着摇头。 “不饿，没跟你客气。” 这种同窗友谊让他觉得有些新鲜。 各自回到房间，赵凌被李亚杰带着去了他口里的新房，推开门一看，赵凌就有些惊讶。 这间房的装修和楼下装潢不是一个风格，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但赵凌却懂了为什么李亚杰说这间房合适他。 这居然是古风装修，漆红的木质家具，棕色地板，连床都是红木的填漆雕花大床…… 本来消散的酒意突然涌上心头，恍惚间，赵凌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 “怎么样？我爸找设计师特意弄的。” 李亚杰双手环抱靠在门框上，看着赵凌愣神不动，他忍着笑说。 李亚杰刚看到这屋内装修时也吓了一跳，以为他老爹老妈是给他弄的什么道具房。 结果一问才晓得，老两口那段时间迷恋古风，头脑一热就把他的新房装成了这样。 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花了不少钱，李亚杰也就没重新装了，反正他娶媳妇早着呢。 “你要是也觉得怪，就咱俩凑合一宿，明天我给你再收拾个屋子出来。” 李亚杰一只手握拳抵住嘴，闷闷的笑着说。 赵凌压下心里的动荡，缓缓摇头，面色如常的笑着说： “就这间吧，如果不介意它是你的新房。” 李亚杰摆手：“你不介意才是真的，快休息吧。” 李亚杰走了，赵凌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 他抬手摸了摸屋内的家具，如葱白般细白的手指骨节分明，在漆红的木质下衬得愈发白皙。 赵凌以为自己在这样的房间里会睡不着，可相反，他一觉好眠，醒来时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凌坐起身，眼里睡意还没有彻底消散就听到门被人轻轻敲响。 “赵凌，起床了吗？” 是李亚杰。 “醒了。” 赵凌的嗓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低沉。 “那洗漱完下楼吃饭吧。” 赵凌应下，李亚杰就自己先下楼了。 赵凌一开始以为早餐是买的，但一下楼看见桌上的面条他就知道猜错了。 “快来吃，向华做的鸡汤面，可鲜了。” 向华就是昨晚煮醒酒汤的男生，他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赵凌熟稔的打着招呼。 “凌哥早上好，吃面可以吗？想吃别的也有，包子油条豆浆啥的。” 向华给赵凌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端着的冒热气的包子。 李亚杰很自然的从他手上的托盘里拿了个包子塞到嘴里。 “向华家开饭店的，他手艺可好了。” 李亚杰一边吃一边含糊说。 餐桌上其他几人也抽空从鸡汤面里抬头附和： “没错没错！” “好吃！” 赵凌挑了挑眉看向向华，虽然这里没有严格的遵行君子远庖厨，但手艺这么好的男生还是比较少。 毕竟由古至今，不少人还是默认女生下厨房。 赵凌对这群年轻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挺厉害啊。” 向华嘿嘿一笑，示意赵凌先尝尝。 鸡汤面香气浓郁却不油腻，赵凌光闻都知道不会难吃。 果然，几口下去他就扬起了眉眼。 “真好吃。” 得到肯定，向华肉眼可见的更高兴了。 餐厅气氛正好，看到赵父的来电都没怎么让赵凌烦心了。 赵父以为赵凌是住在镇上的旅社，于是一大早打电话让他回家吃早饭。 赵凌喝了一口鸡汤，告诉赵父他在镇上，晚一点回去。 赵父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丢下一句“随你”就挂断了。 李亚杰吸溜着面条，神经突然变得大条，他问赵凌： “你爸爸啊？他们现在是住在镇上吧？我见过你哥几次，怎么你难得回来还让你出去住呢？” 李亚杰是真的不理解，他今早想起来这事就想到了之前的传言。 赵凌面不改色的回答：“太久没回来，家里没留我的房间。” 这话包含的意思太多，桌上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哪有这样的，因为孩子在外面读书不常回来就不给留屋子？ 李亚杰又想起高中时和赵凌同一个村的人说起的闲话，他惊讶的瞪大眼。 “不是吧？你爸妈到现在都还偏心你哥你姐？我操了……要是我家出一个京大的孩子，族谱都他妈以我开头写一本！” 李亚杰太震惊了没收住嘴，一秃噜说了糙话，但话糙理不糙，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想不通，赵凌得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才会被忽视啊，这模样谈吐和智商，走哪儿不得供起来呀？ 赵凌对投在他身上的注目礼不以为意，他现在过得很好，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第313章 子肖父 不过赵凌的目的不是为自己过去的十几年喊冤，只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对赵家也有利，那就先收一点利息吧。 赵凌昨晚跟李亚杰说的新增产业链他已经准备提上日程了。 吃完早饭，其他人回去睡回笼觉，李亚杰则和赵凌去了小书房。 李亚杰此时已经清醒，一听赵凌要谈建厂子的事他立即就精神了。 “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咱们仨一块儿聊。” 李亚杰拿出手机找到备注“父皇”，直接打去视频。 赵凌不经意一眼看到他的备注瞪大了眼，随即嘴角没忍住抽搐。 还是新时代好啊，不费一兵一卒，不控一城一池就当上了太子……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李亚杰的家庭气氛很好，视频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那边出现一个和李亚杰有五分像的中年男人，一看到儿子就大嗓门洪亮的吆喝。 “仔！一大早想老爹啦。” 李亚杰从善如流的接话： “无时无刻不在想，先说正事，老爸，这是我高中同学赵凌，就是那个帮我写了书法，拿了第一名那个。” 李亚杰拉过赵凌入境，大喇喇的介绍道。 赵凌又愣了一下，等于说，当初他收钱办事的事不是秘密？ 赵凌顿时莫名有些窘迫，不过想想那时候生活不易，李亚杰家里应该能理解。 李亚杰他老爸先是眯着眼看了赵凌一会儿，然后想起来李亚杰说的是什么事眼睛顿时亮了。 “哟，原来那小家伙长这么帅呢！赵凌是吧？这次来俺们家找杰仔玩儿呢？” 李亚杰老爸很热情。 赵凌有些不习惯这么长辈外放的情绪，不过想想李亚杰也是这样他就自然了许多。 “叔叔早上好，是的。” “爸我跟你说，赵凌可厉害了，他现在在京大念书呢！” 李亚杰语气十分骄傲自豪，说的好像他也在京大读书一样。 “这么厉害呢！太好了那真是！别客气啊，就当自己家，我们杰仔居然能认识这么有本事的孩子。” 李亚杰老爸这话一点不向着自己儿子，夸赵凌还不忘暗暗踩李亚杰一下。 赵凌没绷住，被逗的笑了一下。李亚杰却乎没察觉到什么不对，还与荣共焉的猛点头： “那可不！” 不过很快李亚杰就反应过来，这对话已经偏离了话题，他啧了一声，忙正色打断了他老爹欲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 “不是老爸，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家果园那些果不是快成熟了吗？” 一说到这个，李亚杰老爸本来眉飞色舞的表情一下就不开朗了。 “可不呢么，那么好的果儿，要砸手里喽。” 李亚杰老爸苦笑着，但在两个孩子面前还是不想制造压力。 “现在还没人愿意接手吗？” “难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块运输是短板，做生意的谁也不乐意亏钱呀。” 说到这担心儿子又跟着自己发愁，李亚杰老爸故作轻松的说：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给你老爸上一课，咱们这也算积累一下经验，下个季度种一些耐运输的果。” 李亚杰耐心等他老爹说完就大咧咧的一摆手，颇具壮志豪言： “这批果我有招了哦不——是我哥们儿有招了，来，赵凌，你给我爸说。” 李亚杰把手机转向赵凌，期待的看着他。 赵凌也没有拒绝，他顿了一下，将自己的设想完整的叙述了一遍。 他已经大概研究过李家果园的情况，也查过渔场镇的发展情况。 渔场镇有适宜的场地修建加工厂，而且附近人口基数还算大，员工和消费者都能满足。 李亚杰老爸一开始还觉得，儿子说的法子就是孩子们天马行空的一些奇思妙想，她本来没有太当一回事。 可听着听着，李亚杰老爸的表情逐渐严肃，眼里也重新升起了光芒。 李亚杰也一样，他和他老爹长得像，此刻也复刻了他老爹的表情，屏幕内屏幕外父子俩跟照镜子似的，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赵凌说，李亚杰父子俩就认真的听。 等赵凌说完，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李家父子俩才堪堪回神。 李老爸显然还是有些震惊，他眨了眨眼，深深看着赵凌感慨道： “你这个小朋友……确实了不得。” 李亚杰认同的点头。 但李亚杰老爸思考了许久又皱起了眉。 “小赵凌啊，你的想法很好，特别好。但你可能不知道，建这个加工厂，光有想法可不行哦。” 赵凌丝毫没有受挫，他了然一笑，这样对李亚杰说过的话，对他老爸又说了一遍。 “叔叔，投资和证件一类我可以出力。” 钱他有，那些许可证之类的也不难，毕竟建一个大厂对当地的经济而言也是有利的，还可以增加就业机会，造福人民。 李亚杰老爸闻言惊诧的看向他，他倒不是觉得赵凌吹牛。 毕竟这孩子除了聪明，还肉眼可见不浮躁，他只是以为赵凌还小，不清楚建厂的成本。 赵凌看着李老爸的眼睛，启唇说了一个数字。 这下不光是李老爸，他边上的李亚杰也张大了嘴巴。 “我可以出这个数，剩下的，就得李叔叔担了。” 赵凌不是没有能力一手包办，但既然是合伙，自然需要有人投资，况且渔场镇不是他的主战场。 “……你是说，你一个人就能给这么多？小朋友，你、你是哪家的孩子？” 李亚杰老爸这问题有些怪异，但赵凌轻易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乖巧一笑，说了赵父的名字。 李亚杰老爸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困惑，显然，他没听过这号人，可渔场镇乃至县市，有这份财力的人都绝不可能籍籍无名啊…… 正当李亚杰老爸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李亚杰轻咳两声，瞟了一眼赵凌的表情，用词谨慎的解释了一下赵凌如今的情况。 赵父听完却还是有些顾虑，他略微皱眉，语气和缓的问： “你家里人知道你的想法吗？” 按儿子说的，赵凌很可能以后会留在京市，人家会愿意他投资这么多在渔场镇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地方吗？ 李亚杰跟着拨浪鼓似的，此刻也有些担心的扭头看着赵凌。 他怎么没想到这点，虽然听起来京市养父养母对赵凌很不错，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人家能愿意吗？ 李亚杰一下就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是不是为难赵凌了…… 第314章 回头草 赵凌没有说这钱不用走养父母的账，他自己扒拉扒拉就能有。 自从上了大学，除了航程，赵凌也没少试水股行，他眼光毒辣，运气也可以，年末对账发现竟是翻了好几倍。 “叔叔，我知道您的顾虑，不过您不用担心，我拿的出。” 李亚杰听完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小鸟依人的靠在赵凌肩上，夹着嗓子说： “你真的是苟富贵，勿相忘的代表啊。” 李亚杰老爸听他这么说也是真的有些心惊，这么大一笔数目说给就给了？ “那、那我明天回来一趟？” 李亚杰老爸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赵凌波澜不惊的点头。 挂断视频时，李老爸的表情都还没完全回过神。 因为这次回来主要的目的是治一治赵家，所以尽管在李亚杰家里待的还挺舒心，赵凌还是在下午返回了渔场镇。 他走的时候李亚杰十分的不舍，赵凌哭笑不得的说自己还会回来的，毕竟还有事要跟李亚杰老爸谈呢。 “快去快回哦！” 李亚杰贴心给赵凌叫了车，望夫石似的看着车开走。 他身后不远处，小浪几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不出来，杰哥对这个老同学这么……这么依赖呢……” “嗯呢。” 赵凌到赵家时，发现赵家来了客人，不过看赵母和赵芸的表情，这好像还是位不速之客。 客人是个和赵母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倒三角的眉形和极薄的嘴唇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大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赵父和赵楷都不在，沙发上的赵芸满脸嫌恶，赵母也是。 赵凌突然回来，屋内三个人的目光一下都投到了他身上。 “回来了？吃饭了吗？” 赵母出声问赵凌。 赵凌点头，然后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亲家母……这位是？” 客人这话一出来，赵凌就惊讶的挑了挑眉，但反应更快的是赵母，她皱眉冷冰冰的看着客人说： “谁是你的亲家？别在这儿胡乱攀扯，我们家可结不起你们这样的亲家。” “就是！真以为我们赵家是软柿子好捏呢！” 赵芸浮于表面的厌恶让客人脸色难堪了一瞬，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方竟然还忍住了。 “这话说的，那不就差临门一脚吗？亲……赵大姐，你这气性也忒大了。这小丫头也是，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客人的话让赵凌想到了什么，他大概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果然，下一刻赵芸愤怒的话就印证了他的猜测。 “临门一脚？！你怎么有脸说的老太婆！是临门一脚把我哥送进局子里吗？之前要死要活讹我们家那么多钱，现在自己闺女出问题了又回来找我哥，真拿我们当冤大头啊。” 赵芸机关枪似的一顿突突，可见同样也是愤怒得很。 赵母也不阻止她，反而在一旁觉得解气。 这个女人就是赵楷交往女孩的妈妈，当初赵楷和人家未成年的女孩交往还闹出怀孕确实是他不对。 但赵母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儿子有错，那个小姑娘也不是好人，毕竟能跟她儿子混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赵母也见过那姑娘几次，才十六七岁，头发五颜六色就不说了，穿着也是出格得很。几块破烂布料挂在身上，连前胸后背都遮不住。 可说一千道一万，人家是未成年，赵楷碰了人就是不对。 原本事已至此，赵母和丈夫商量好是打算认下这门亲事，农村里嘛，年纪轻轻就结婚了也不在少数。 女孩小点就小点，娶回家，他们自己带也行，可他们不愿意不代表人家愿意。 女孩父母以强奸罪为要挟，硬是逼着赵家给了一笔不菲的赔偿款才肯放过赵楷。 那次之后，赵楷倒也安分了一段时间，见状就是再恼恨这个儿子不懂事，做事没分寸，赵母赵父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可现在女孩儿母亲找上门，居然说同意两个孩子的事了。 赵母差点气笑，这才过去大半年呢，那笔钱应该是没花光啊，怎么就想着来讹第二次了？ 把人放进门一套话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姑娘上两个月跟人起冲突被打了，这顿打伤到她的子宫，以后是没机会孕育生命了。 在他们这种小地方，观念意识还是属于比较传统封建的，女孩儿怀不了孕，那基本议不了亲事。 所以他们家人才把主意又打到赵开身上。 赵母听完实在没忍住幸灾乐祸，虽然同为女性，可那个小姑娘当初帮着家里同他们家索要大笔赔偿金的事还是让她恨得牙痒。 赵芸也觉得好笑，毕竟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她家怎么可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赵凌来之前，母女俩已经尽情的将女人奚落了一番，可她仍旧不死心。 本来女人一开始是打算将自己女儿不能生育的锅扣在赵楷头上，就说当初打胎伤了身子。 可仔细一想又知道行不通，为了多要钱，他们家以术后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为由多要不少。 而且手术那会儿赵家人是全程在场的，所以也是知道女生的情况的。 可就算这个法子行不通，女孩的妈妈也没想收手。她提出可以返还一部分赔偿款当做嫁妆，只要赵楷答应娶她女儿。 然而就算是这样，赵母也绝口不应。返还一部分能起到什么作用，虽然她如今债多不压身，但也压根看不上这一点。 赵凌看过资料，自然也知道来龙去脉，他想看看赵家人会如何处理。 女人被赵芸毫不客气的谩骂气得脸青红交加，但她咬咬牙仍旧忍下，为了缓和气氛，继续将话题引到赵凌身上。 “哎呀，这不会是二丫头的男朋友吧？真是一表——” “我呸你个老虔婆真是瞎了眼！他是我亲弟！” 女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芸拔高的声音打断。 赵芸对于被误会自己和赵凌的关系感到极度反感，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赵凌。 女人张着嘴巴，讶异的看着赵凌，这才发现这个姿容不凡的年轻人还真和赵芸有几分相似…… 可是她没听说这赵家还有个孩子啊…… 第315章 两极反转 赵凌也有些无语，他浅浅叹了一口气，看着女人正色道： “所以你今天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赵凌陡然问起这个事，赵母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她以为这个儿子对他们一家厌恶至极，肯定是不愿意掺和这些烂事的。 赵芸也觉得不对劲，但她倒是没在这个时候让赵凌不要多管闲事。 女人愣了一下，看了看不做声的赵母和赵芸，脸色讪讪的对着赵凌笑了笑，眼神飘忽道： “你这孩子……什么目的不目的的？我就是想通了，你……你哥哥其实不错，把我闺女交给他也放心……” “哼！报应上身了知道吃回头草了？搞笑，我哥又不是垃圾回收站。” 赵芸又是一声冷笑，该说不说的，她年纪不大但言语攻击性极强。 不知道是因为赵芸的态度太讽刺人还是什么，女人一下就爆发了，她吊起眉眼，狠辣的盯着赵芸啐道： “你这小贱蹄子，就属你嘴最碎！那当初不是你哥要死要活的要跟着我闺女？我可就告诉你们家了，我闺女现在这副样子也是你们家害的！你儿子要是不想负责，行，我还告他！我让他牢底坐穿！” 女人说完就看到赵母脸色顿时大变，她得意一笑，倨傲补充： “真是吃硬不吃软是吧？好好跟你们家说，还跟我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我朱秀凤是好欺负的。” 赵母和女儿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愤怒和忌惮。 当初他们家会被拿捏就是因为那个小丫头不满十八岁，本来满了14岁，且是她自愿的情况下，倒也不一定会真被判定强奸。 可问题就出在，那闺女听她家里的话，反咬一口说是被赵楷强迫。 再加上听说女孩家里在上面有关系，真要斗起来，赵家讨不到好处，没准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赵凌看了调查资料就觉得赵楷实在愚蠢，赵家人都有些法盲，才会被这家人威胁。 此刻看着女人得意嚣张的嘴脸，赵凌不以为意的点头说： “那你就去报警吧。” “什么？” “赵凌，你疯了？！” 女人和赵母同时惊惶开口。 赵母瞪了朱秀凤一眼，压低声音对着赵凌急切道： “三娃子！你是不是疯了？你就这么恨你哥，想让他坐牢？” 赵芸在一旁也紧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赵凌。 赵凌却不搭理赵母，径直看着朱秀凤继续道： “赵楷和你的女儿是正常交往，且你女儿已经十七岁，想必你家里也去了解过相关法律。赵楷有的是证据证明他和你女儿都是自愿的，可你家要告他强迫有证据吗？没有的话，请你们家要有心理准备，我们这边会考虑起诉你们讹诈。当初你们家从这儿是拿了八十五万对吗？这个金额，唔……十年以上哦。” 赵凌慢条斯理说出的话却让刚刚还洋洋得意的朱秀凤白了脸，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凌，许久才语气虚弱的反驳他。 “你……你胡说八道，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当初、当初你哥签字画押的，什么讹诈？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她这边气势羸弱，赵母却仿佛瞬间打了鸡血，她两眼放光，看着赵凌激动问道： “三娃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哥这件事真能翻盘？可以告他们家讹诈？” 其实当初这件事他们也是不服的，但那么快妥协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因为赵父托人打听过，对方家里是真的有亲戚在法院工作。 赵家还是有些愚民思想的，觉得民不与官斗，斗不赢。担心到最后又要赔钱，儿子也要二进宫，那不就完了吗？ 二则是因为小城镇不大，一旦这件事传出去，赵楷就再也没了立足之地，无奈，赵家还是同意了赔偿。 可现在听赵凌他们是被糊弄了，赵母的心一下就滚烫起来。 因为如果是真的可以反告回去，那笔钱就有可能追回来，如今的窘迫境地也可以得到解决。 赵芸同样惊喜，她读过书，脑子也不笨，事情闹出来时也觉得不对劲。不过在父母的快速拍板下，她根本没有插花的机会和资格。 “觉得我在信口雌黄？那你可以回去跟家里人再商量商量，哦对了，别忘了给你家那位亲戚也打点一下。” 赵凌似笑非笑的看着朱秀凤，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心虚慌乱。 在赵凌的三言两语下，朱秀凤再也坐不下去了，她僵硬的起身，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一边说一边拉开门仓皇离开，一踏出门还步履踉跄了一下，就像身后有鬼要追她一样。 朱秀凤落荒而逃，赵母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赵凌说得不是假话，她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惊喜，难得对这个儿子露出局促不安。 “三娃子，你刚刚说得都是真的？那笔钱真能要回来？” 赵凌表情淡淡的点头，在赵母喜不自胜的表情里加了一句： “但前提是赵楷有证据证明他和那个女生是自愿的。” “证据？什、什么证据？妈也听不懂……你、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回来跟你说！” 赵母说着迫不及待的起身回房间拿手机。 她没关门，客厅里的赵凌和赵芸能清晰的听到她兴奋激动的让赵楷赶紧回家。 赵楷不知道说了什么，大概是不想回来，因为赵母的声音突然尖利严肃的勒令他必须回家。 过了一会儿，赵母拿着手机走出来。 “你哥马上回来！三娃子，还没吃饭吧？妈……妈去给你煮碗面？” 赵母的态度可以说是两极反转，一向八面玲珑的赵凌都有些被赵母的能屈能伸震惊，他摇了摇头。 “我吃过了。” 赵母闻言还是笑着搓手说： “那妈去给你切点水果吃，啊。” 说完不等赵凌回应她立马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里剩下姐弟两人。 赵芸眯了眯眼，语气意味不明的问赵凌： “你真能把钱要回来？” 赵凌听出赵芸语气里的质疑也不生气，还气定神闲反问她： “你和赵楷不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吗？怎么会轻而易举被唬住？” 赵凌脸上的嘲讽一点没有掩饰，赵芸气得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还不是你害的，哥因为你坐了一次牢，这次一听说有可能被判刑就吓得要死，求着爸妈赔钱……” 赵芸的话让赵凌蹙了蹙眉，他冷冰冰的说： “他咎由自取。” 赵芸自然也晓得赵凌的话没有错，当初的事她听父母说过，虽然字字句句都在骂赵凌无情冷漠，可是非对错根本混淆不了。 第316章 人在屋檐下也不低头 赵凌说完那句话赵芸沉默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又狐疑的看着赵凌问： “你真的会这么好心帮我们把钱要回来？” 赵芸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们家对赵凌根本谈不上好，甚至可以说差，。 现在还把人从那个金银窝拉下泥潭，赵芸确实很难相信赵凌这么大度。 赵凌这下倒真的对赵芸稍微改观，觉得她虽然没多少脑子脾气还大，可还算有一点眼色。 那笔钱他会帮赵家要回来，但怎么花他自有分配。 赵楷接到赵母的电话时刚好是休息，她洗完手正准备吃饭，赵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他赶紧回家。 赵楷不愿意来回跑，可赵母语气十万火急，问是什么事，又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无奈，赵楷只能同老师傅请假回家。 老师傅当时白了他一眼，不悦的直白道： “本来就学得不认真，现在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不是你老爸千求万求，俺是真不想带你。” 赵楷被批评教育也不太高兴，但这老师傅严厉却没有坏心，说的难听也是赵楷没办法反驳的。 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家，赵楷推开门的动作都有些粗暴。 “妈，催命似的叫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呀？” 赵楷烦躁的问。 赵母却不管他炮仗一样的态度，上前拉住他往沙发走。 “有大事，你坐下好好跟三娃子说说你和陈芬儿那死妮子的事！” 赵母满脸期待的看着赵凌。 赵楷一听却怒了，他觉得赵母简直莫名其妙，那件事很光彩吗？还要他特地请假回来跟这个不讨喜的弟弟说！ 赵凌好整以暇的坐着，也不说话。 “你有病吧？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凌不说话，赵楷却没有放过他，只不过他这怒骂刚说完，手臂就被赵母重重打了一下。 赵楷不可思议的看一下他妈，捂着手诧异道： “妈，你打我？！” 赵母这会儿却不站在他这边，眼刀狠狠刮了他几下，将朱秀凤来过的事说了一遍。 “那死娘们儿还想讹咱家！但你弟弟说有办法要回那笔钱，当初要不是你整出这些破事儿，咱家至于这样吗？现在好不容易你弟弟说有办法，你还在这儿撒泼耍混的！” 赵母半真半假的斥骂赵楷，脸上的恨铁不成钢是真的。 赵楷闻言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他看向赵凌，用并不相信的口吻说： “你能有什么办法？” 赵凌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 “求人办事是这个态度吗？” 赵楷一噎，眉毛一竖，顿时又想发火。 但他还没来得及找麻烦就又被赵母一个铁砂掌打在后背。 “你这孩子分不清好赖，好好跟你弟弟说话。” 赵母担心大儿子的态度惹得赵凌不快，急忙朝他使眼色。 说来也有些奇怪，赵母现在虽然变得蛮横泼辣，可对上赵凌，她总是处于下风…… 赵楷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他是不太相信赵凌有这么大的能耐帮他，但心里又隐隐怀着希望。 挣扎半天，赵楷还是捏着鼻子放软了态度。 他家出事的这一年，他没少受白眼奚落，性格其实也多少打磨了一些。 “行，我……我道歉，你能说了吧？” 赵楷青红脸色，不情不愿的道歉。 赵母忙跟着打圆场： “三娃子你看，你哥已经知道自己不对了……” 赵芸也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行了，别卖关子了。” 赵凌虽然还是不满意这家人的态度，但想到事情早解决完他就可以早离开，赵凌还是开了口。 他问赵楷能不能证明自己同陈芬儿是自由恋爱，还是否有可以证明自己当初没有对她使用暴力的证据。 赵楷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拿出手机不太确定的问： “聊天记录算吗？还有我们的朋友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赵楷将自己和陈芬儿的聊天记录找了出来，看到事发当天的记录时，他指着一处有些欣喜的说： “对对，还有这个！这是我们做那事情前她说她去买东西，这可以证明吗？” 赵凌对他和陈芬儿的腻乎聊天内容不感兴趣，粗粗扫了一眼，又问赵楷： “你对这个女生动过手吗？” 赵凌眼睛黑澈，看着赵楷没有眨眼。 赵楷先是被他看的一愣，接着大呼小叫起来： “我有毛病吗？我打她！咋了？她妈说我打她？” 赵楷说着说着又跳脚。 赵母也帮腔道： “三娃子，虽然你哥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不会打女人的。” 这话说得，一时间赵楷也分不清他妈是帮他说话还是骂他…… 赵凌看了赵母一眼，心想原来他们都知道赵楷算不得好东西呀。 “那个女孩做手术的时候你们是全程陪同的，对吗？” 三个人齐齐点头。 “我们都在。” “手术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三人齐齐摇头，赵楷还有些不爽的说： “要有问题她妈能在那儿撕了我，怎么可能放过我。” 这话赵凌倒是相信，毕竟从朱秀凤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家人不可能吃一点亏。 赵母有些着急的问赵凌： “三娃子，如果她家要把这屎盆子扣你哥头上怎么办？” “医院有就诊记录，不是他说扣就扣的。” 赵凌摇了摇头。 了解了这些情况，赵凌对要回那笔钱势在必得，但他没有这么告诉赵家人。 赵楷看他沉默有些着急，但又拉不下脸问，于是眼神示意赵芸。 赵芸翻了个白眼，还是不太自然的主动问了。 “这些可以证明陈芬儿是自愿的吗？不过他家是有关系的……” 提到这个，赵楷和赵母母子两人神情又灰败了。 赵凌却笑了，笑得有几分嘲弄。 “关系？那是吓你们用的，不是给他家用的。” 赵凌这话听得三人有些不理解，但赵凌没有再解释，只让赵家人等就行了。 心急如焚的赵楷拿他没办法，只能看着赵凌拿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了。 阳台门关上最后一秒，赵芸依稀听到赵凌语气很温柔的对电话那头喊了一声“楠楠”。 第317章 不舍得 周川这次在京市待的时间太长，已经超过他老爹的容忍限度了。 本来老周已经决定好退休，美美的在家陪老婆旅游，结果就因为儿子千里追妻，整得他只能重新上任。 周川要离开，第一个要通知的肯定就是徐楠。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愈发和谐，徐楠黏周川的程度是家里人都能发现的。 可当周川提出要回家，徐楠却没有表现出太多不舍，好像又恢复了那个懵懂迷茫的状态，这难免让周川有些挫败。 但周川不知道，在他面前表现的没有所谓的徐楠，却会在给赵凌打电话时闷闷不乐。 赵凌唇角微勾，认真的听着徐楠说话。 “哥哥，为什么小川不能留在我们家？” “小川？不叫哥了？” 赵凌有些忍俊不禁。 电话那头，徐楠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老实的告诉赵凌，她是跟着爸爸妈妈学的，他们都这么叫周川。 “楠楠不舍得小川是不是？” 赵凌很直白的问。 徐楠粉白的脸颊染上绯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个问题感到羞涩，但还是诚实的点头。 “嗯，小川陪楠楠玩儿。” 听她这么说，赵凌觉得哭笑不得，周川又不是玩具，还能一直留在家里陪着她玩儿吗？说到底还是不舍得。 想到这里，赵凌决定替周川试探一下。 “那……如果让楠楠陪着小川去他家玩儿，楠楠愿意吗？” 徐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为难的说： “可是爸爸妈妈爷爷哥哥张姨怎么办？” 她把家里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好像是不愿意的。 可赵凌却清楚，如果徐楠没有动摇就会直接拒绝，而不是这么为难，还把全家人都拉上了个周川的pk台。 “楠楠的想法和小川说过吗？” 徐楠摇头，接着开口： “没有。” “那楠楠听哥哥的，勇敢一点，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看小川怎么说。” 徐楠懵懵懂懂，但她十分听赵凌的话，所以赵凌这么说了之后，徐楠真就去找周川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周川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徐楠鼓着一张小脸有些着急的问他： “可以一直陪楠楠吗？” 这句话对周川而言不亚于表白，但他又担心是自己会错意，毕竟徐楠的脑回路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周川小心翼翼的确认，虽然最后发现徐楠确实不是那个意思，但也代表着开窍，周川依旧喜不自胜。 徐楠不舍得他，他比之更甚。 斟酌许久，周川舔着脸同徐寅安提出一个不情之请——他想带着徐楠回家。 周川惴惴不安的提出这个请求，徐寅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川忙保证，自己没有其他坏心思，也绝对会护好徐楠，不会让她有一丁点危险。 徐寅安第一反应是皱眉，徐楠情况特殊，每次出行都有家里人陪同。 虽然周川已经和徐家人很熟悉了，这段时间他对徐楠的悉心照顾徐家也看在眼里。但要让他单独带着人离开，徐寅安还是不放心。 文锦也诧异的看着周川，明显不赞同。 周川赶忙诚恳补充： “如果楠楠愿意的话，我真的希望叔叔阿姨可以允许我带她出去走走，我……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发誓。” 周川说着举起了右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文锦被他这副姿态逗得笑了一下，气氛一下缓和许多。 “小川，我们知道你会照顾好的楠楠，但她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而且，她可能不会愿意的。” 文锦这段时间在家时间不多，她大概知道徐楠已经接纳周川，可不认为女儿会答应离开家人和周川走。 周川听到文锦近乎松口的话露出喜色，他迫不及待的追问： “阿姨的意思是只要楠楠愿意，就可以吗？” 文锦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看向丈夫。 徐寅安轻咳一声，转了转眼珠，想到什么说： “小川，楠楠最近不是在做康复吗？她可能不太适合……” “叔叔您放心，老大夫的手札我已经复刻了电子版，我会每天都帮她做康复的。而且手札里也说过，适当的引导病人接触新环境可以培养对外界的适应性和独立性。” 周川几乎是一字不差的复述了手札里的内容。 这下连徐寅安都怔了。 周川明亮的眼睛盯着两人，显得很老实真诚。 文锦见他这副样子浅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无奈的笑着说： “要不……先问问楠楠？” 徐寅安也点头同意。 接着让夫妻俩更加震惊的是，徐楠被叫来之后。被问到是否愿意一个人跟着周川去s省时，徐楠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悠几圈后，竟然缓慢点了点头。 徐寅安夫妻俩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吃惊。 文锦甚至难以置信的再问了一遍： “楠楠真的愿意吗？是、是你一个人去，爸爸妈妈爷爷哥哥都不陪你，你真的可以吗？” 徐楠轻轻蹙眉，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周川，再看看绷着脸色的父母，还是顺应本心点了点头。 “有小川陪着。” 这五个字差点让周川喜极而泣，徐寅安和文锦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但周川已经很激动的对着夫妻俩鞠了一躬： “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楠楠的！” 徐寅安嘴角抽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文锦也是，但事已至此，好像再不同意会让两个孩子都失望。于是她也只能勉强笑着问： “那、那小川，你什么时候送楠楠回来？你知道的，小凌要不了多久也要开学，兄妹俩这个假期还没好好玩呢。” 周川努力压制住上翘的嘴角，回道： “我知道的阿姨，最多五天，我就带楠楠回来。” 到时候就算他爸不放人他也是要走的。 听到这个时间徐寅安和文锦思索了半晌，觉得还能接受，但还是严肃的叮嘱周川不能让徐楠出事。 赵凌得知消息时并没有太惊讶，他还反过来安慰文锦和徐寅安，周川很靠谱，以他对徐楠的重视程度，徐楠不会出事的。 没办法，徐寅安和文锦再舍不得也只能接受了。 第318章 狗急跳墙 挂掉周川炫耀的电话，紧接着赵妃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赵妃也要回德国了，她的导师也催的比较紧。 赵妃这一趟回国可以说匆匆忙忙，赵凌也知道自己忽略了她。所以一改之前的文雅克制，难得在电话里说了不少不露骨却动人的甜言蜜语。 赵妃听得一度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 虽然愕然且羞涩，但赵妃也很开心，内心的失落和患得患失也被驱散了不少。 赵凌还允诺，等放假他去德国找赵妃。 赵妃让他哄得眉开眼笑，差点说出来渔场镇找他，可她机票已经订好，也答应了导师尽早返回，最后还是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这几通电话让赵凌愈发没有耐心再耗下去，他整理好的资料，从赵楷那里拿到陈芬儿父母的电话。告诉他们如果不还钱，赵家会起诉。 朱秀凤当即打电话把赵楷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顿，连珠炮似的，跋扈如赵楷也硬是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赵楷觉得自己冤枉，虽然事情是他闯下的，但提到起诉还钱是赵凌出的主意呀，光骂他一个人算怎么个事儿？ 对于他的委屈控诉，赵凌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 “有因必有果。” 赵楷便哑然了。 不过赵凌也没有做的太绝，毕竟不管怎么说，过错方部分在赵楷。 如果不是他，陈芬儿不会年纪轻轻做流产手术，所以赵凌只让陈家赔偿七十万，剩下的十五万当给小姑娘的补偿。 对于这个数额，赵家人能接受，可陈家接受不了。 陈芬儿的堂哥甚至放狠话，赵家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不过他可怜的要命，是要赵家的命…… 当时陈芬儿堂哥打来电话是赵芸接的，一听对面污言秽语的威胁，赵芸炮仗脾气也炸了，也是各种人身攻击送上。 最后气得对方放狠话要刮花她的脸，赵芸却不以为然，还叫嚣着陈芬儿堂哥不来是孙子。 赵凌有些不解，为什么陈家的事，一个堂哥会如此着急？ 赵楷不屑的解释，陈芬儿这个堂哥跟他一样也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甚至比他都过分。 而对方去年谈了一个对象在议亲，可陈芬儿的堂哥根本拿不出钱买房给彩礼，于是主意就打到陈芬儿头上。 当初陈家要那么大一笔钱大部分都是被她大伯家撺掇的。所以赵楷猜想，那笔钱给了陈芬儿堂哥不少，现在赵家要让还钱他才会如此跳脚。 听完赵楷的话，赵母冷哼一声说： “当初我说那死妮子家不是好相处的，一家人吸血鬼，要不是你这死小子不懂事，能闹这么大！” 赵父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同样紧蹙眉头。 “他们家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一些不好的事？” 赵父提醒道。 并不是他杞人忧天，胆小怕事，赵父是目睹过这种过激导致的灾难的。 前几年他在外打工的时候，工厂里有个30岁的男人因为被一个女人哄骗走所有工资，最后硬是不顾一切拿刀捅死了那个女的。 还有一桩是因为讨债不行反被债主杀死的案件，也是发生在工厂，所以赵父在外尽管遇到一些不讲理的人，也没有非要争个高低。 刚刚他听着陈芬儿堂哥的状态觉得不对，那很辣阴鸷的声音和语气都让他回想到那个被骗钱的工人。 赵芸却满是不屑，她见过陈芬儿堂哥，不过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小矮个，还没她个子高呢，能害得了谁啊。 话是这么说，赵父还是提醒家人这段时间注意安全。 “小凌你也是，朱秀凤见过你。” 赵父看着冷静的赵凌也提醒了一下。 赵凌点头。 陈家态度恶劣，但私底下还是去咨询了律师和在法院工作的亲戚，得到的回答却让他们很不满意。 尤其是那位亲戚，看了赵凌发过去的文件时就知道赵家是有备而来，那份文件有理有据，要真打起官司来，陈家根本没有胜算。 陈家还想让这个亲戚用一下关系吓唬吓唬赵家。 亲戚严词拒绝，并表示如果赵家真的起诉，他是不会参与一点点的。同时还很严肃的警告陈家，不能再以他的名义做任何事。 最大的靠山没了，陈家一下就慌了。 陈芬儿在家人的逼迫下来求赵楷不要做得这么绝。 但赵楷因为这件事吃了不少苦头，至今还在修车厂挨骂蹭油漆。他又不是多重感情的人，根本不可能答应陈芬儿。 加上他被父母勒令过，说赵凌愿意出手帮助已经很难得，让他不要拖后腿。 赵楷帮不上忙，不拖后腿还是能做到的。 说和不成，陈家又不愿意赔钱，最后竟真的打起了歪心思。 赵家如今的经济状况不理想，除了赵母回归家庭主妇，赵芸偶尔还得出去找班上。 这天她经朋友介绍要去面试两家酒店的前台，面试结束又和朋友逛了逛，回来时时间已经不太早。 小区大门口因为修路被封，出租车进不来，赵芸只能在路口下车，一个人往里走。 赵家租的房子要经过两个巷子，昏暗路灯下，赵芸和朋友打着电话，聊着下午逛过的商店体验感。 高跟鞋和说话时交杂，赵妃没有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 赵凌在下午被李亚杰软磨硬泡叫到他家，说是李老爹让李亚杰带他去果林看看果子品相。 赵凌觉得既然决定合作，品检还是不能省略，于是就跟着去了。 几个年轻人咋咋呼呼一起上山，在山上玩到天黑才走。 李亚杰虽然大大咧咧，却也细心。 因为打不到车，李亚杰便留赵凌住他家，但赵凌最近在处理陈赵两家的事需要待在赵家。 李亚杰也没有勉强，亲自开车将赵凌送回镇上。 到了封路的路口才让赵凌下车。 赵凌的身影在路灯照映下显得格外修长，他双手插兜走到了巷子口。 两条交叉的巷子口，赵凌正欲走进通往赵家那一条时，耳边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凌顿住脚步，侧了侧身子，他隐约听到有熟悉声音，赵凌微微蹙眉…… 第319章 歹徒 赵凌眉目一凝，转身朝着声源处走出。 镇上的小区很少有物业入驻，所以环境这一块儿时常是很难得到料理，巷子口长了几丛野蛮生长的草。 而现在这草丛隐约有被踩踏过的痕迹，赵凌抬脚踩在了草根上，窸窸窣窣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赵凌愈发清晰的听到一个闷哼声。 黑夜里，草丛深处，赵芸被人捂住口鼻往后拖，她眼神布满惊恐，很想挣扎求救，可身上的力气却慢慢流失。 耳边是男人浓重的呼吸声和不怀好意的低语。 就在赵芸以为自己完了的时候，她听到有人靠近过来。 赵芸心里迸发出巨大的求生欲望，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呜咽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身后的男人凑到她耳边，混杂着黏腻呼吸的威胁响起。 “老实点，不然直接杀了你！” 赵芸眼眶盈满泪水，惊恐和不安犹如黑幕铺天盖地的笼罩着她。 “赵芸。” 磁性清晰的清朗男声响起，是赵凌！ 赵凌的这两个字在黑夜里响起，语气平直铺叙，不是疑问。 赵芸惊愕了一瞬，接着不管不顾的奋力哼了一声，捂在嘴上的手不断用力，她却没有依言老实。 赵凌没再犹豫，他拿出手机直接点开手电筒，然后扒拉开草丛往里进。 手电筒的光照进草丛里的一瞬间，赵凌看到了正对着他，被人从身后桎梏的赵芸。 赵芸身后的男人发现赵凌的第一时间就立马起身，然后想趁赵凌不注意袭击他。 砍柴用的砍刀挥舞着袭来，赵凌眉目一紧，立即退后一步避开了刀刃。 男人也彻底进入他的视线，对方蒙着下半张脸，只能看到是一个寸头三角眼的男人。 意料之中的，这个男人赵凌并没有见过，他不觉得熟悉。 赵芸被丢在一边，但她因为刚刚被男人用浸泡过药水的毛巾捂过嘴，所以此刻仍然是没有力气的状态。 不过赵芸没有坐以待毙，见男人挥着刀把冲向赵凌，她咬紧下唇，费力的爬到一边。 “妈的臭小子！要多管闲事，是吧？” 男人瓮声瓮气的低声咒骂，三角眼里泛着恶狠狠的光芒。 赵凌耳朵微动，虽然面前的男人故意伪装过声音，但他隐约觉得有些耳熟。 电光石火之间，赵凌想到一个人，他微微眯了眯眼，看着男人冷声道： “陈芬儿的堂哥？” 赵凌这句话一出来，男人的眼里顿时闪过惊愕和杀意。 赵芸也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的背影。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男人的声音狠辣，可赵凌仍旧听出了心虚。 话音未落，男人就猛的举起砍刀对着赵凌的面门横劈下去。 身后赵芸的瞳孔倏地放大，她胸口剧烈起伏，压着声音颤抖惊呼： “不要！！” 赵凌却没有露出丝毫惊恐和退怯，毕竟经历过那么多次追杀堵截，面前的这位凶手跟其他人比起来，实在显得业余，空有一身狠劲和蛮力罢了。 赵凌敏捷的一个侧身错开了砍刀，男人粗吼着继续朝他砍去。 赵凌身姿灵活的闪躲着，他甚至还有空让赵芸先走。 “去报警。” 赵芸已经被他这套闪躲震得眼花缭乱，看到赵凌虽然没有武器却也不落下风的局势，赵芸咬咬牙强撑着往外爬。 她知道，她留在这儿只会是累赘。 然而男人奈何不了赵凌，又听到他对赵芸说的话，立即就想转身继续挟持赵芸。 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赵凌一个高抬腿重重踢在了他的腰骶骨。 “呃啊！！！” 凄厉的痛叫哀嚎响起，嗓音之浑厚甚至震亮了不远处的节能灯…… 猝不及防的，男人被赵林这一脚踢的腰椎屁股连接处仿佛裂开，神经炸裂的痛让他太阳穴都似乎在发胀。 男人手里的砍刀险些没握住，他反射性的转身捂住后腰，眼睛充血的瞪着赵凌。 对上男人目眦欲裂的眼睛，赵凌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操你妈的——唔！！！” 男人哑着嗓子骂了一句，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赵凌就不悦的拧眉，随即又是一个踢腿由下至上踢在男人下巴上。 男人不可控的向后仰倒，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混着血水从自己嘴里飞了出去。 男人痛得在地上打滚，赵凌上前，一脚踢开了他的砍刀，然后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男人，意味不明的说： “你骂人太没有水准。” 男人嘴里不断涌出冒泡的血水，尾椎骨的疼痛也一阵一阵袭来，让他颇有些痛不欲生。 赵凌刚想再说些什么，李亚杰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赵凌？” 赵凌抬头，看到李亚杰出现在路口。 赵凌亮了亮手机，示意李亚杰他在这儿。 李亚杰也看到了光亮，他快步跑了过来。 当看到草丛里艰难打滚哀嚎的男人，李亚杰顾不上好奇，忙检查赵凌有没有受伤。 “你没事吧？” 赵凌摇头。 李亚杰确定他没事才看见草丛里的人。 “操！就是这家伙，是吧？幸好我还没走，他妈的！正准备发动车子呢，就看到你姐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李亚杰看赵凌进入路口后准备调转车头回家，但恰好朋友打来电话，让他带一点儿喝的回去。 这边刚结束通话要走，一个女人佝偻着背，歪歪倒倒的出现在了路口。 起初李亚杰还以为是喝多的，结果借着车灯一看，对方有那么几分眼熟。 赵芸神智已经有些混乱，但她担心巷子里的情况，于是拼着全身力气爬到了李亚杰车前。 在李亚杰又差点以为这是一场碰瓷时，赵芸费力的挪到了他的车窗旁，然后虚弱的求他救人。 赵芸当时说的是救救他弟弟，李亚杰脑子也转的飞快，从赵芸混乱的描述里，他想到了刚刚走进去的赵凌。 于是来不及多想，李亚杰将明显状态不对劲的赵芸拖进车后座，他还细心的锁上了车门，自己则迅速的赶往了赵芸说的地方。 第320章 还有的救。 跑来的路上李亚杰担心极了，因为按照赵芸的描述，坏人是带了刀的。 而赵凌在李亚杰看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单薄身姿，他长得白白嫩嫩，成绩又那么好，那肯定是腾不出时间锻炼的。 遇到带刀的歹徒不就是凶多吉少了吗？ 所以在看到面前这一幕时，李亚杰回过神来，惊呆了。 左右看了看，现场确实只有赵凌和地上哀嚎的男人。 赵芸又是那副样子，说明是可以排除有帮手的可能性的。 “快……快叫救护车……” 李亚杰还在讶异赵凌这莫名其妙的武力值时，躺在地上的男人发出了痛苦求救。 “救护车？你他妈等着殡仪馆的车来拉吧。” 李亚杰不屑的踢了一脚男人的小腿。然后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问赵凌： “他……你打的？” 他可看到一边真有一把砍刀呢。 赵凌点头，然后顺其自然的问： “先报警吧，赵芸在你车里是吧？。” “在呢，看着倒是没啥外伤，先给她送医院？那这个臭傻逼怎么办？” 李亚杰说着说着又给了躺地上的男人一脚，这一脚有些重，又恰巧踢在了大腿上，一下子就扯到了男人尾椎骨的伤。 对方又痛的惨叫起来。 李亚杰可不惯着他，抬手挥了下去威胁道： “喊什么喊，多扰民！” 男人此刻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和实力，一个赵凌他就毫无办法，更别说现在又多了一个人高马大的李亚杰。 所以即使疼痛牵扯，男人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赵凌思考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说： “我打个电话叫人来。” 李亚杰嗯了一声，在一旁等着。 赵凌将电话打给了赵母，赵母接通后，他让对方去找赵楷和赵父接电话。 赵母不明所以，但还是拿着手机找到了客厅里的儿子和丈夫。 接着她就看到丈夫立马从沙发上起身，面色也变得愕然。 随即赵父拉着赵楷就要冲出家门，赵母见状更傻眼了。 “怎、怎么了？是三娃子出什么事了？” 赵母也有些焦急，追在父子俩身后问道。 赵父回头看了她一眼，让她跟上一起走。 “陈家有人要害小芸，让三娃子打了，这会儿在小区门口。” 这话一出，赵楷也惊了。 “妈的！他俩没事吧？” 赵父神色凝重，一边穿鞋一边说： “我听三娃子的声音没什么事，赶紧走，先去看看。” 说着一家三口匆匆忙忙往外跑。 等到了小区路口，刚到巷子口就看到了蹲在路边的赵凌和李亚杰，两人看起来挺悠闲的样子。 见人来了，赵凌和李亚杰起身。 “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守着这家伙，我和我朋友送赵芸去医院。” 赵凌侧着脸示意了一下身后被捆起来的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小、小芸呢？医院？她怎么了？” 赵母问这话时声音都在发抖，生怕听到什么难以接受的答案。 赵凌还没说话，李亚杰就琢磨着开口： “应该就是中迷药了。” “孩子他妈，你跟着三娃子他们一起去，我和小楷守着这王八蛋。” 赵父红着眼，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人。 赵楷也恨的牙痒痒，他上前一步扯掉了男人的蒙面罩，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 “陈飞翔！果然是你！” 和赵凌猜的丝毫不差，男人正是陈芬儿的堂哥。 也难为赵楷能一眼认出来，因为陈飞翔的脸此时有些惨不忍睹，下颚一片青肿发紫，脸上被眼泪和鼻涕糊的乱七八糟的。 赵楷的眼神满是厌恶愤恨。 赵凌和李亚杰带着赵母开车去医院，留下赵家父子在这儿等着警察。 一路上赵母哭哭啼啼，赵芸意识朦胧。 到了医院，医生很快将人带到诊室检查。 如李亚杰所说不差，赵芸确实只是中了迷药，其他的陈飞翔还没来得及做。 医生的检查结果让赵母松了一口气，她在医院陪赵芸，赵凌则接了警察的医院要去往派出所反馈情况。 李亚杰全程司机护送，去派出所的路上他还问要不要找关系帮忙。 赵凌表示并不需要，错不在他，就算今晚他把陈飞翔打个半死也没事。 李亚杰这才知道那个歹徒是为了什么而来。 听完他一阵唏嘘，感慨道： “真是乱糟糟呀，你哥闹的这事之前我也听说过，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和反转。这家人胆子也是大，讹了那么大一笔钱还不够，现在又要搞这种事。” 李亚杰咂舌不已。 赵凌淡淡评价：“人心不足蛇吞象。” 如果陈家安分守己不再来找麻烦，那八十五万赵凌就不会过问，毕竟有些苦也是赵家该吃的。 但偏偏陈家欲壑难填，又刚好撞到赵凌手上，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来，这里也只好顺手解决了他们。 不知道想到什么，李亚杰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反应，赵凌侧着头问。 李亚杰干咳两声开口： “之前我还觉得你家里没一个好东西呢，刚刚你姐姐还是挺怕你出事的……” 想到赵芸有气无力的哀求自己去救救赵凌的表情，李亚杰再次补充： “也可能是因为是你先救了她……” 赵凌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其实这也是他愿意出手整治陈家的原因之一。这一次跟着回来，他发现赵家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既然这样，他愿意看在原身赵凌的份上，给赵家留一条活路，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陈飞翔是被警察直接押回派出所的，他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警察大致检查了一下，觉得不影响盘问案情就直接把人带回去了。 尽管陈飞翔一路哀嚎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警察多老练啊，一眼便看出陈飞翔嘴上的伤十分有技巧，在不影响他说话的前提下又能让他很痛苦，一看就知道下手的人是留了分寸的。 至于腰骶骨，肉眼左右看不出来，撩开衣服也只看到一处淤青。 大晚上的出警本来就烦，小警察也懒得多管那么多，反正一时半会儿他看着是死不了的。 赵家父子也一同前往，但他们对案件发生的具体经过不太了解，所以还得让赵凌和赵芸出面。 第321章 有后门 看到警察那一刻，陈飞翔就知道自己完了，但他还是不死心，还是想负隅顽抗。 坐在审讯室，不等警察先盘问他，他就一叠声的包着满嘴的血水说自己被人殴打，还反过来说要告赵凌故意伤害。 警察等他嚎了一会儿才冷声让他闭嘴。 然后一个一个问题抛出来，陈飞翔慢慢白了脸色。 “浸满乙醚的毛巾是你带来的吗？” “那把砍刀是你带来的吗？” “你挟持赵芸是想要做什么？” 陈飞翔额头止不住的冒出冷汗，支支吾吾，装傻不肯说。 警察不再惯着他，重重在桌上敲了一下，吓得本就是惊弓之鸟的陈飞翔险些尿裤子。 另外一间屋子，赵家父子也和盘托出了之前和陈家的恩怨。 赵凌来了之后也被询问事情发生的经过。 赵凌没有隐瞒，只是做了一些修饰。他交代自己踢陈飞翔那两下都是因为他要拿刀砍自己，所以他只是本能的自卫行为。 警察也没有太怀疑，因为赵凌的表情十分诚恳。 很快，陈家也来了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厅里朱秀凤和陈飞翔的老爸一看到赵楷就尖叫着朝他扑过去。 不过还没得逞就被警察拦住了。 但陈家人还是放狠话，说如果陈飞翔出事，要赵楷拿命来抵。 赵楷反应也快，当即一副惊恐仓皇的样子让警察给他做主，说这陈家人无法无天，当着青天大老爷的面都这样嚣张让他很害怕。 赵父倒是气得不行，他也警告陈家人，如果他的女儿有什么不舒服，也会让陈家付出代价。 两家人在大厅吵的不可开交，还是最后警察用电棍分开了他们。 陈飞翔持刀绑架的犯罪事实不容置疑，尽管后面他狡辩自己只是想吓一吓赵芸，警方还是将他扣押了。 陈家人顿时闹了起来，不过却是内讧。 陈大伯跳脚指着朱秀凤乱骂，说要不是因为给他们家出气，陈飞翔不会走到这一步做出这种事。 朱秀凤先是惊愕了一瞬，接着回以破口大骂。 她叉着腰，扯着嗓子戳破了陈大伯的话。 “我呸！你怎么敢说这种话的？还给我们家出气，那笔钱飞翔没有花了一大半吗？他就是怕赵家人要钱，你们还不起！” 这一撕破脸朱秀凤也不想再管陈飞翔了，一阵唾沫乱飞，说陈飞翔自己为非作歹活该，还让警察重判…… 陈大伯险些被气死在警局。 赵家父子和李亚杰看的目瞪口呆，连拱火都忘记了。 因为赵芸还在医院，所以警察让赵家人先离开，第二天他们会去找赵芸录口供。 朱秀凤和陈大伯骂完也离开了，留下陈大伯哭天抢地的说冤枉。 杀人诛心的是，赵楷临走前还贴心叮嘱崩溃的陈大伯。让他们赶紧筹钱，否则那笔款子追不回，他们家还得搭上一个勒索讹诈的罪名。 人证物证俱在，又是被抓的现行，陈飞翔压根没有翻身的可能。 第二天确定赵芸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一家人都觉得有惊无险。 “这次多亏了三娃子，否则……” 客厅里，赵母一脸复杂的说道。 赵凌不在，李老爸回来了，他需要去谈一下合作的事。 听到妻子的话，赵父点了点头。 赵楷和赵芸难得没有呛声。 赵芸心里更矛盾，她仍然做不到完全喜欢赵凌，但她也知道，如果昨晚赵凌没有及时出现救下她，那她的后果不堪设想。 赵楷更甚，他知道闹出这些事都是因他而起，但解决的人却是他一直不喜的弟弟，想到还曾经差点害死过他，赵楷低下了头。 “如果那笔钱朱秀凤真的能还回来，就还给徐家人吧。” 赵父突然说道。 “什么？” 赵母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赵父认真严肃的样子，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这这……” 赵母有些挣扎的看向儿子和女儿，却发现一向视钱如命的兄妹俩这次居然也沉默了。 “咱们欠他太多了。” 赵父继续沉声说道。 “可、可是他也不一定需要啊。” 赵母犹豫许久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赵父看了她一眼，不容置疑道：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赵凌还不知道赵家人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正和李亚杰的老爸聊的热火朝天。 看到李老爸，赵凌多少也能理解李亚杰这种性格的来源了。 父子俩的脾气一模一样，都非常热情。 李老爸身材魁梧，说话大声却也有水平，他很喜欢赵凌这种学历高又谦虚的好孩子，恨不得当场认赵凌做个干儿子。 尤其是听赵凌逻辑严密的分析概括建厂的可能性时，李老爸看他的眼神让一旁的李亚杰都有些酸溜溜的。 说到最后，李老爸甚至让李亚杰去取他放在保险箱的好酒，要和赵凌喝一盅。 李亚杰：“……我来朋友让你给我两瓶招待都不肯！” 李老爸有些心虚，但还是哈哈笑着对儿子苦口婆心道： “你们小孩子喝那么好的酒对身体不好！” 李亚杰：“哪儿不好？” 李老爸：“……容易上瘾。” 这下李亚杰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赵凌笑眯眯的看着这活宝父子俩，在李亚杰要起身去取酒时制止了他。 “叔叔，酒就先不喝了，家里还有事呢。下次吧，下次我请您喝。” 李亚杰也想起来赵凌家里那些事，于是又转身坐了回去。 “对对，赵凌家里确实有事，哎对了，老爸，你不是和镇上派出所的副所长认识吗？能不能……” 李亚杰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但他还没说完就被赵凌按住手臂制止了。 李亚杰不明所以的看向赵凌，以为他是不好意思。 李老爸也看出了什么，他正色问： “派出所？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凌平静的笑了一下，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简单的将陈赵两家的事说了一下，他还补充道： “这件事没有什么争议，错在对方，所以就不用麻烦叔叔了。” 李老爸看他的眼神更欣赏了，他听得出来赵凌的话不是勉强和客套，更不是年轻人自尊心强犟的，他是真的胸有成竹。 但李老爸还是给他说： “行，那你们就先处理。不过如果有问题的话，你说说我还真能说上几句话。” 李老爸半开玩笑的允诺，赵凌笑着认真道谢，然后在天黑之前让李亚杰送他回了渔场镇。 第322章 做人留一线 和赵凌前后脚到赵家的是陈大伯。 陈大伯的到来让众人都很惊讶，就因为他还带了一兜子钱。 赵凌稍稍讶异过后就想通了其中关窍，想必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了吧。 陈大伯一改昨晚在警局的嚣张气焰，变得十分客气老实，虽然能看出来是强压着的，不过也实属不容易了。 陈大伯带了三十万，他说这是他从陈芬儿那儿借到的钱，也就是赵家的钱。 陈大伯愿意用这三十万和诚恳道歉换赵佳给他儿子出具一份谅解书。 “你们也是做人父母的，也知道为自己孩子着想，当初我是被朱秀凤糊弄了，小翔能做出那种事也是被陈芬儿挑唆的，这孩子从小就重感情。但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先做错了事，我只求你们高抬贵手，给我儿子一条生路，他还年轻。” 陈大伯表现出一个卑微的父亲的模样，满眼通红，一张老脸涕泪横流的苦苦哀求。 赵父赵母皱着眉，都露出了些许不忍的神色。 确实都是做父母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事。 但一想到陈飞翔对赵芸下手，赵母的心就硬了起来。 “你儿子胆大包天害我姑娘，你还敢来求我们原谅？这钱你们家是要赔的，我写不写谅解书你们都要赔！” 赵母的思路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陈大伯满是哀求的脸上僵了一瞬，接着暗自咬了咬后槽牙，竟然直接跪在了赵家的客厅里。 他这一跪客厅就所有人都懵了。 “哎你你你！你干嘛啊这是？！” 赵母忙起身跳开，吓得语无伦次。 “我剖开这张老脸不要，求你们家放我儿子一马！” 陈大伯是一个人抚养陈飞翔的，他十几年前上山砍柴，却因为下大雨脚滑摔下山崖，那一摔让他伤到了下面，再没有生育能力。 所以陈飞翔是他这后半辈子的指望，他不可能让这个儿子毁于一旦。 陈大伯回家后立马去找了那个亲戚，对方一听陈飞翔这么冲动也吓了一跳，再一问，这倒是人赃并获的时候，亲戚哀叹一声。 他告诉陈大伯，这件事他不可能插一点手，要想陈飞翔被判的轻一点，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去求赵家。 唯一能靠得上的亲戚都这么说了，陈大伯也就没有了侥幸的心理，他把自己的棺材本拿了出来…… 赵母和赵父都被眼前的情况吓到，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一边坐着的赵凌。 从陈大伯进门到下跪，赵凌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一言不发。 此刻接收到两人的目光，他抬头回视。 赵母干巴巴的咳了一声，小声问： “三娃子，你……你比较有主意，你说怎么办？” 赵凌凉薄的视线投到随着赵母问出这句话，视线便紧紧盯着他的陈大伯身上，薄唇轻启： “出具谅解书可以，但你们家最好以后老实一点。” 陈大伯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忙不迭的猛点头。 “你、你放心，我们家不会再闹事了！” 随即陈大伯又转向赵母和赵父，他还是有些不确定赵凌的话能不能管用。 虽然对赵凌就这么轻飘飘的答应给谅解书感到困惑，但赵母还是没多问，而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陈大伯顿时又一叠声的道谢，然后像是生怕赵家人反悔一样，从身上掏出已经准备好的谅解书让赵芸签字。 在陈大伯进家里时，赵芸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没有出来过，她还惊魂未定，不想看见陈家任何一个人。 是赵母将她叫出来的。 赵芸本来有些抗拒，但想到可能牵涉到自己，她还是强忍着不自在和焦灼出了卧室。 当看到陈大伯手上的谅解书时，赵芸不出所料的炸了。 她惊愕的看着父母，难以置信的说： “你们要让我给那个畜生签谅解书？！” 赵父赵母都有些心虚，眼神飘忽的嗫嚅着。 比她更慌乱的是陈大伯，他生怕赵云不肯签，但又不敢说话怕惹怒她。 赵芸歇斯底里之际，赵凌冷不丁开口了。 “你听我的，签。” 赵芸手里拿了一个抱枕正准备砸在陈大伯头上，听到赵凌这话，她仿佛被定住一般，傻愣愣的呆在原地。 陈大伯已经紧闭着眼，打算受下这一抱枕，不过等了好半天都没有被砸，他颤抖着睁开眼，就看到赵芸满脸泪水的看着赵凌。 “好！好！我欠你的，我签！” 赵芸哽咽着恨恨说完，一把抢过陈大伯手上的笔在谅解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大伯惊喜的小心翼翼接过谅解书，然后爬起来冲出了赵家。 客厅里只剩下无声哭泣的赵芸和满脸无措的赵家父母，还有依旧稳坐的赵凌。 等赵芸抬手抹了一把泪水准备转身进屋时，赵凌幽幽开口说： “陈翔飞是他的命根子，如果他的命根子没了指望，你觉得最后他会做出什么事？” 赵芸看着赵凌没有说话，赵父却隐约听懂了赵凌的意思，紧紧皱起了眉头。 “陈翔飞还有其他案底，他的量刑不会因为你的谅解书有多大缩减，既然做不到赶尽杀绝，那留他一线何尝不是留你一线。” 赵凌说的还是有些保守，其实岂止留赵芸一线，一旦惹得陈大伯狗急跳墙，那指不定赵家全家人都得上他的黑名单。 赵凌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赵芸也能听懂，她脸色煞白，恢复了一些神智，呐呐的说： “你……你是说，如果那个畜生重判，这个老畜生还敢对我们下手吗？” 赵凌黑白分明的瞳仁看着赵芸，微微侧头说： “他能在这儿给你们下跪就说明已经开始豁出去了，如果这样都没用，那又何妨再豁出去一点呢？” 赵凌这句话好像一下点醒了赵父，又让他想起自己目睹过的那些阴暗事件。 他觉得赵凌说的太正确了，陈大伯这种状态就是那些亡命之徒的前兆！ “小芸，你弟弟说得很对，不是家里人不给你撑腰，那个小畜生会得到法律的制裁，咱们也该为自己的保障考虑一下。” 赵芸似乎还沉浸在赵凌的话里，赵母也听明白了，她小声哭着走过去抱着女儿安慰。 赵芸骤然脱力靠在她的怀里，不再说话。 第323章 还债 或许是陈大伯做在前，开始还嚣张跋扈的朱秀凤居然也带着钱上门低头了，跟她一同前来的还有陈芬儿。 对于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陈芬儿，赵凌倒是有几分好奇。 他知道这人年纪不大，所以当看到客厅里坐着的浓妆艳抹的女孩儿时，赵琳着实小小的惊讶了一波。 陈芬儿看到赵凌眼睛一亮，随后眼珠子便不时的粘到赵凌身上，也顾不得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了。 因为这两天的事，赵楷和赵父也都请了假，此时一家人坐在客厅里，面色严肃的看着如坐针毡的母女俩。 朱秀凤脸色讪然，不太敢去看赵家人的表情。 “亲、哦不，大姐，这次陈飞翔闹出来的也不关我们家的事儿吧？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冲动，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朱秀凤眼神飘忽，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一边说一边还捅咕了一下心不在焉的陈芬儿。 陈芬儿被她妈一肘子捣鼓在腰间，反射性的叫了一声，然后才回过神，也跟着附和道： “对对，赵楷，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哥会做出那种事……” 赵楷眼神复杂的看着陈芬儿，平心而论，他对陈芬儿其实也算不上多真心，但陈芬儿对他又何尝不是呢？ 但最后闹得太难看，两个人之间才会这么“刻骨铭心”。 “陈芬儿，装模作样没用。” 赵楷冷冷的说。 想到自己被讹的那一笔钱和亲妹妹差点被欺负的事，赵楷愈发看曾经的小女朋友不爽。 赵楷这么不留情面，陈芬儿和她妈脸色一僵，但随着朱秀凤又满脸堆笑的开口： “误会，真是误会……你说这这这，本来差点可以成为一家人的……但两个孩子没有缘分，那些话我也不多说了。这次我和小芬来，也是觉得没必要再闹得难看。” 说着朱秀凤打开了茶几上的包，里面赫然是一叠叠红钞票。 “其实我们家卖地凑出来的钱，一共二十二万，大姐，大哥，这真是我们家能给出的最多的了……” 朱秀凤说着一边抬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一边暗戳戳观察赵家人的反应。 让赵凌有些意外的是，一向对钱格外看重的赵家几人这次居然没有人去查看包里的钱，每个人似乎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 见状朱秀凤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她干咳一声，再开口时居然带了几分无奈的哭腔。 “我……我知道这不够，但大哥大姐你们也知道，我家那口子不管用，吃酒赌博的家里面也被他败光了。我一个人拉拔芬儿长大不容易，这笔钱真的是我能拿出来最多的了。” 陈芬儿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从赵凌身上收回目光，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赵楷。 陈芬儿也是刚出院不久，脸色还有些浓妆也掩盖不住的惨白，她憋着嘴，语气带着撒娇可怜的意味： “阿楷，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们家条件你也知道，你和叔叔阿姨说说，要不……要不就到这儿了吧？” 陈芬儿说完，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移到赵楷身上。 注意力中心的赵楷却不接这招美人计，到这时候他清醒的很，撇撇嘴，不屑而又直白的说： “陈芬儿，你家困难那也不是讹诈我家的理由啊，咋的？我家钱大风刮来的呀，妈的，让你害得住到这破地儿了都不放过我。” 赵楷有点没素质的臭着脸骂道。 他这样倒是让赵母赵父满意的点头。 赵芸也看不惯陈芬儿的这副作态，当初她哥和陈芬儿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看不惯这个女的。 赵芸觉得陈芬儿年纪不大，心眼子挺多，那会儿就老撺掇她哥拿她的新衣服化妆品穿用，搞得他们兄妹俩也老是吵架。 赵楷实在不客气，朱秀凤母女俩让他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赵凌支着脑袋吃瓜，赵楷的话虽然有些糙但理不糙，让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朱秀凤，我们家不跟你们玩儿阴的，你大伯家昨天还了三十万，你这就有点不拿我们当回事了。” 赵母一招拿回主动权，态度难免带着几分倨傲。 她的这番话跟当初朱秀凤说过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不是她小人得志，当初朱秀凤拿着陈芬儿怀孕威胁，要让她儿子坐牢时可猖狂的不行，她都被气病好几次。 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该她狂一狂了。 显然朱秀凤也听出来了，中年女人有些苍老的脸上爬上难堪，垂下眼嗫嚅着说“不是不是……” 赵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阻拦妻子。 朱秀凤在心底暗暗骂陈家大伯哥脑子有泡，居然真的拿着三十万来求和，这不是让她下不了台阶吗？ 陈芬儿也看出来如今两家只有仇恨没有爱，那索性也就不热脸贴赵楷冷屁股，转而看上了赵凌。 “你……你是赵楷的弟弟？之前从没听他提起过有个弟弟呢。” 可能是住过几次院打过几次麻药，陈芬儿脑回路好像和常人不太一样，这么尴尬严肃的场合，她居然还撩起人来。 赵楷别的地方或许不精明，在男女情爱这一块儿也算小有造诣，何况他还跟陈芬儿有过一段，这女的一抬眼他就知道啥意思了。 赵楷顿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带着十足的嘲讽。 “收起你那点儿肮脏心思吧，他可看不上你，丢人丢到我家来了。” 朱秀凤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拧了陈芬儿腰间软肉一下，痛的陈芬儿表情扭曲。 “妈！你……赵楷，你说话能别这么难听吗？我不就是问一问。” 陈芬儿红着脸，眼角余光还不时瞥向赵凌。 对于她，赵凌一个眼神都欠奉，他微微正色看向臊得慌的朱秀凤。 “你们家需要履行的还账金额是七十万，昨天已经收到三十万，如果剩下的数额不能到账，那就准备准备，进去陪陈飞翔就行。” 赵凌冷着一张俊美的脸，冰冷的一番话打碎了陈芬儿刚刚燃烧起来的少女心。 第324章 同学聚会1 对于赵凌，朱秀凤那天回去后就找人打听过赵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 她跟着自己的亲妹妹到赵楷家原来住的村子里，问了赵家原本的邻居才知道，赵家原先的富贵都是这个小儿子换来的。 但自从赵凌离开，村子里的人也没再见过他，所以对他根本就不了解。 法院的亲戚叮嘱他们不要再和赵家对着干，讨不着好处，可朱秀凤舍不得那大笔钱。 而现在听到赵凌的话，她也顾不得耍心眼子了，她怎么能坐牢？ “这这这……可是四十万我家是真没有，大哥，大姐，三十万，行吗？我再回去凑八万送过来，我砸锅卖铁也只能凑到这些了。” 朱秀凤一脸肉痛的咬着牙哀求道。 赵母直接拒绝： “你以为菜市场买菜砍价呢？咱们都是农村苦出来的，我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朱秀凤求饶的看向赵父，然而赵父说话虽然没那么难听，但态度跟家人是一致的。 眼看没有转圜的余地，朱秀凤牙都快咬碎了才压下要破口而出的怨毒咒骂，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 “行！这里是二十二万，剩下的18万，我就是卖房子我也给你们凑！” 周秀凤的语气态度仿佛是被恶棍压榨一样，不甘不愿，但又迫于无奈。 陈芬儿鹌鹑似的缩着肩膀，不敢再自取其辱。 朱秀凤带着女儿愤恨的离开，赵母的眼睛这才放到茶几上的钱上。 就在赵母想去碰钱的时候，赵凌开口了。 “钱我要拿走。” 轻飘飘的五个字让赵家四口都惊愕的看向他。 赵凌抬起眼眸，理直气壮的继续说： “昨天的三十万加上今天的二十二万都给我。” 一片鸦雀无声，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赵父才反应过来，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好声好气的问赵凌： “三娃子，你拿这么多钱干什么？” 虽然这笔钱可以说是赵凌要回来的，但确确实实是从赵家手里出去的，这让赵凌一下全拿走…… 赵母也紧皱着眉头看着赵凌不说话。 赵家人没有发现他们对赵凌的态度不同往日。换做以前，早就开始破口大骂，说他不自量力，异想天开了。 可如今过了愕然，几人心里不约而同浮起的想法都是：……或许他真的有用\/他这么说应该有他的道理…… 他们的反应也让赵凌眼神稍微温和了一些。 在几人的灼灼目光下，赵凌将自己和李亚杰老爸要合作的事说了出来。 但他并没有全然告知，只说自己会出小头投资和主要策划，而这份投资需要赵家来承担。 他说完一家人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可还是有些迷茫抗拒。 毕竟提起投资，赵家人确实有发怵了，他们家到这个地步就是吃了太多投资的苦。 赵父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眼睛微微一亮，语速很快的问赵凌： “三娃子，你说的李昌德是不是康宁区包了一千多亩果林的那个老板？” 赵凌平静的点了点头。 赵父的神色顿时激动了起来，他有些兴奋的摩擦着手掌，眼睛咕噜咕噜转，好像在思考权衡。 赵芸跟赵楷对视一眼没说话。 许久，赵父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他一咬牙看着赵凌点头道： “如果是和李老板合作，那行，这钱你拿走！” “老赵？！” “爸？！” 赵父的话让赵母和两个孩子都惊讶的叫出声。 赵父神采飞扬的同妻子儿女说起李亚杰老爸，这位李老板在他们渔城镇是挺出名的，到县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老板。 因为这人眼光毒辣会投资，富了十几年了已经。 赵父说完还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赵凌，他想不到这个小儿子居然一回来就能搭上李昌德。 不过想到刚刚赵凌说的，他和李昌德儿子是同学，倒也能理解了。 赵父在这个家说话还是很权威的，他态度摆在那，赵母和两个孩子心里有再多存疑也不敢说话了。 更何况，他们也莫名觉得赵凌的决策不会出错。 赵家人这么好说话倒是让赵凌有些没想到。 赵凌只要现在得到的五十二万，周秀凤承诺会补上的十八万他没有再提，这让肉疼的赵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想：就算要赔，能留一点也不错了…… 赵家给的这点钱当然不够参与合资建厂，赵凌也并非全靠这点钱，他只是给赵家留一点倚靠，这是他个人回馈原身的。 陈家的事基本解决，赵凌剩下的时间大多在县里李亚杰那里。 不过他和赵家人的关系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赵母居然开始关心他了。 第二次接到赵母让他回家吃饭的电话时，李亚杰也察觉到了这个变化。 等赵凌挂断电话，李亚杰就斟酌着用词开口了。 “你最近好像跟这边的家里人相处的不错呀。” 李亚杰会说“这边的”是因为他也听到过赵凌和京市家人打电话。 相较于赵家，京市那边和赵凌之间显然更自然温馨。 李亚杰第一次看到赵凌和他那个养妹聊天都有些惊讶，那时候的赵凌语气温柔宠溺，表情更是柔和。 李亚杰还感慨，果然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赵家拿赵凌当草，却有的是人愿意拿他当宝。 不过现在看赵家人的态度好像是也发现了赵凌的优秀。 李昌德很重视建果汁厂这件事，虽然他在外地还有事要忙，但也经常和赵凌通话，同时还不忘督促李亚杰跟进。 李亚杰偶尔会有一种错觉，似乎他是他老爸和赵凌的下属…… 不过有李亚杰作为中间人，李昌德对赵凌就更加放松，赵凌也乐得带李亚杰学一些东西。 合作谈得很顺利，眼看着项目就要落地实行，赵凌便开始打算起别的了，假期即将收尾，他也该回去了。 李亚杰不知道自己的好厚米在计划离开的事，他像一个交际花，前脚刚送走自己那堆朋友，后脚就开始张罗起同学聚会。 第325章 同学聚会2 同学聚会是之前李亚杰就提过的，他现在跟高中同学也经常有联系，每年的同学聚会他都不会缺席。 今年他说要多带一个人时，负责张罗聚会地点的副班长还有些惊讶，因为以前聚会他们没少调侃李亚杰孤身一人赴会。 李亚杰神秘兮兮的回以一个微笑，并不提前揭秘自己要带的人是什么人。 不过大家都默认是他的女朋友就是了。 到了聚会那天，李亚杰亲自开车到赵家街的赵凌，他这段时间都是赵凌的专属司机。 “赵启他们要是看到你肯定很惊讶。” 李亚杰一边熟练的打着方向盘，一边嘿嘿笑着道。 赵凌笑了笑，没说话。 李亚杰看了他一眼，挑眉问道： “你不会是不记得他们了吧？大家可都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赵凌在渔场中学只念了半个学期，距离现在都过去三四年了，要说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但赵凌却摇了摇头。 “大多数都记得。” “没事儿，不记得一会儿再给你介绍。” 说着李亚杰就顺着这个话题聊起了其他人，渔场镇中学的教育算不得发达，甚至可以说是落后。 所以班里能够顺利考上大学的人并不多，大多数就是读完高中辍学或者走上专科的道路，也有一部分选择结婚生子，步入家庭新阶段。 “你是不知道，通知书下来那天，瞿晓恩又哭又笑，说要感谢你呢。” 李亚杰笑哈哈的说。 关于考大学，瞿晓恩算是逆袭成功的，以他原本的成绩能勉强考得上一个二本。 但只和赵凌做了半年同桌，他的数学语文和英语三个主科目都得到了极大提升。这样他在最后一年的学习也跟得上节奏，最后竟然考上梦寐以求的医科大学。 有的人觉得瞿晓恩夸张，赵凌不过是跟他同桌半年而已，应该没这么大本事。 但瞿晓恩却一本正经的解释，说他的长进确实跟赵凌是有直接关系的。 “他那会儿找好几个人要过你联系方式呢，还让赵源带他去赵家村找你了。” 李亚杰说。 想到那个有着圆溜溜猫眼的瞿晓恩，赵凌脸上的笑容真切柔和了一些。 “当时走的仓促，没来得及跟大家好好道别。” 李亚杰认同的点头： “确实挺仓促的。对了，还有咱班那个肖雪你记得吗？” 李亚杰的神色变得有些揶揄。 赵凌思考了一下，缓缓摇头。 李亚杰忍着笑也摇头感慨道： “她喜欢你。要说开学没见到你人这事儿，最伤心的除了老师们就是她了。” 听到这里赵凌惊讶的看向李亚杰。 “真的，之前班里就有人传她对你有好感，估计那会儿很多人都没当真，一看你也是。所以那天班主任宣布你转学，她一下课哭的梨花带雨的吓到不少人。” 赵凌微微蹙眉，面上浮现困惑和不解。他是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个女孩儿了。 李亚杰倒是很少见他这副迷茫的样子，看够了才开口继续道： “不过一会儿看到你她应该就开心了。” 李亚杰说这话时还不忘抽空观察赵凌的神色，果然看到他一下子皱紧了眉头，像是纠结起要不要去了。 李亚杰心里快要笑开花，怕他真的让停车跑路才忙说： “不过你也别有心理负担，她已经放下了，结婚了都，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呢。” 果然，赵凌听到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还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李亚杰：“哈哈哈！” 因为高中同学几乎都是渔场镇附近的人，所以这次聚会来的也比较全，反正李亚杰在车上提到的人都在场。 当李亚杰推开包厢门，里面的人看到他身后站着的人时，都不约而同愣住了。 “大家好啊！” “赵……赵凌？” 有人难以置信的开口。 赵凌倒是挺淡定，他抬眼扫视一圈包厢里，确实也看到了几个面熟的面孔。 再看到坐在靠门沙发上，手里拿着魔方的瘦白男生时，赵凌脸上才浮现出几分惊讶，他微微抬眉，看着男生说： “瞿晓恩？” 男生也傻眼了，听到赵凌的声音他合上微张的嘴，呐呐道： “同桌？” 气氛也在这时欢快起来，有人拥上前将李亚杰和赵凌拉进门，然后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话。 “我去，真是赵凌！” “妈呀，你一点儿没变，嗯，——不对，白好多了！” “气质也不太一样了……” 众人好奇的围着赵凌，你一言我一语的。 瞿晓恩也围了上来，他瘦了很多，似乎是抽条了，多了几分清秀成熟。 “真的是你呀赵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联系我们呢？” 瞿晓恩很激动，拉着赵凌的手追问道。 赵凌温和的回答：“去外面读书了，有点事回来处理，之前走的匆忙，忘记跟大家留联系方式了。” “是挺匆忙的，开学没看到你给我们整的都挺失落的呢。” “去你的吧，我可没看见你失落，整天又吃又喝的……” 说说笑笑间，赵凌和以往混的还算熟悉的人又重新热络起来。 有人问赵凌现在在哪里念书，赵凌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被忽视许久的李亚杰终于找到了插进话题的机会。 “赵凌现在可牛逼，人在京大念书呢。” 果然这个回答又让众人吃惊了一波，不过大家转而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赵凌当初确实进步神速。 “我就知道你差不了，但没想到你这么优秀啊。” 瞿晓恩啧啧咂舌。 京大是国内顶尖的学府之一，让不少莘莘学子都望尘莫及的地方，很难让人不羡慕。 尤其是现场还有很多人是连大学都没念上的。 顿时在场众人有人艳羡，也有人暗含嫉妒。 同学聚会好的就是单纯叙旧加上回忆往昔美好的场合。可弄不好也会成为大型名利角斗场，总免不了有人趁着这个场合攀比炫耀，打压其他人。 毕竟时过境迁，经过社会的毒打，很多人早已经不复高中时的纯粹友善。 在察觉到有一束不善的目光刺向自己时，赵凌不动声色的看了目光的主人一眼。 他记忆力还算行，可对这个眼底暗含嫉妒的人他没有太大印象，只是也觉得有几分眼熟而已。 但这儿的都是老同学，眼熟是正常的。 赵凌收回视线，没把对方放在心上。 第326章 现眼包 大部分同学还是比较友善的，让赵凌欣慰的是，他面熟的那几位眼里都还是清澈的。 李亚杰提起过了肖雪赵凌也注意到了，对方看向赵凌的眼神虽然有些羞涩，但也是坦荡大方的友好。 肖雪确实认真喜欢过赵凌，其实不止她，那时候班里很多女生对这个聪明好看的男孩都有好感。 不过赵凌很明显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大家也都没有打扰他。 现在看到赵凌依旧清风霁月，肖雪心里也只是短暂的感叹了一下，并觉得自己当初眼光是真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在赵凌出现之前，最活跃的正是那个用眼神刮刺他的男生——王宇杰。 王宇杰曾经和赵凌一同参加过书法比赛，不过最后成绩并不理想。 按理来说，这样有过交集的人赵凌应该会记得深刻一些。 但王宇杰确实长变样了不少，原先的他皮肤不太白，身材也有些瘦削。 如今却长胖了不少，脸上还爆了痘，发型又是略显成熟的背头，别说赵凌，有的同学刚看到他时也觉得惊讶，还以为是走错的。 王宇杰没有考上大学，当初他成绩也还行，但在他高三那一年，家里因为在新高速规划区内被划入拆迁范围，因此小富了一把。 王宇杰原本就心高气傲，家里发财后就越发散漫，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了。 但他自诩混的是比在场人都好，就算没考上大学，他还有家里给他开的小超市兜底。和在座一些进厂打工或者上完大学也要进厂打工的人相比，他确实过得还挺舒服。 不过在赵凌出现之后，他的优越感顿时荡然无存。 王宇杰也是对赵凌念念不忘的一员，这人当初抢了他不少风头，他小心眼记仇。 再一听，赵凌现在居然念那么好的大学，还被在场同学围着恭维，王宇杰就嫉妒得牙根酸痒。 刚刚他吹嘘自己的时候，大家反应可没这么热烈。 虽然赵凌很想让自己忽略，可王玉洁的目光实在灼热。 赵凌微微侧过头，眼神示意王雨洁方向压低声音询问李亚杰： “那位是？” 李亚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第一反应就是不屑的切了一声。 “王宇杰呀，你忘了？不过你也没必要记着他，就之前咱班儿那语文课代表。” 显然，王宇杰的人缘不是太好，李亚杰多么热情逢源的人提起他的语气都这么不耐烦…… 经李亚杰这么一提醒，赵凌倒是想起来了。 这时王宇杰也端着一杯酒，脸上挂着笑走了过来。 “赵凌，好久不见了。” 王宇杰语气熟稔，似乎高中时发生过的不愉快是假的。 赵凌不带情绪的瞟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姿态矜贵清冷，他平时也是这副样子，可王雨洁却觉得赵凌这是瞧不起他。 顿时脸上原本不真诚的笑都僵了一瞬。 “听说你现在在京大读书？” 王宇杰压下心里的不爽继续寒暄。 赵凌又是略微点头回应。 “呵呵……那还算不错，不过现在大学生满地都是，出来也不太值钱了哈。” 王宇杰说这话时脸上藏不住的扭曲，而旁边的几人听到他这话都觉得他疯了，一般的大学生确实不怎么有竞争力，但赵凌是在京大呀！！ 王宇杰对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毫无所觉，正准备说起自己现在的资产，赵凌就轻飘飘的看了过来，随即语气认真的问他： “你是在哪个大学？” 王宇杰脸上的假笑差点没挂住，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干咳两声，眼神飘忽道： “我、我家里不需要我读大学去挣学历，我现在混的也还好吧，经营着一家超市，下半年还准备开连锁呢。” 王宇杰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赵凌却只是略带怜悯的看着他，看得王宇杰都有些心虚起来。 其他人也明白了王宇杰的意图，又是来炫耀家里有那俩臭钱了不起。 “难怪呢。” 赵凌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让王宇杰一下不自信起来，他皱着眉想不明白赵凌在说什么，可这人的眼神和语气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矮人一头不止…… “什、什么？” “没什么，确实，念不念大学也没什么，那些思想积极进步，有门手艺不坐吃山空的人，干什么都差不了。不过现在行业不景气，你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赵凌语气表情都十分认真诚恳，好像他真的在为王宇杰考虑一般。 可王雨洁却觉得他这番话哪里不太对劲…… 李亚杰先反应过来，他噗嗤一笑，也应和道： “就是就是，像小宽有一手好厨艺，我可听说不少五星级的酒店都是挖过你呢。” 旁边的小宽听了谦虚一笑，也看了一眼王宇杰后说道： “都是大家看得起，赵凌说得对，有手艺的人走哪儿都饿不死。” 王宇杰这会儿听出意味来了，可不就他没手艺，只能靠家里出钱开超市吗？搞半天赵凌刚刚是讽刺他呢。 王宇杰脸色顿时大变，跟吃了只死苍蝇似的，他忿忿的看着赵凌，可也知道自己生气反驳不就刚好不打自招了吗？ 没办法，王宇杰一口闷了杯里的酒，只能强压下这口气。 很快到了饭点，众人点完菜等菜的间隙，王宇杰又开始作妖了。 今天的同学聚会来了大概四十个人，其中男士居多，王宇杰眯着眼环视了一圈后，心里浮现出一个算计。 他刚刚仔细看过，赵凌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什么好料子，又想起这人念书的时候家里条件就不怎么样，经常穿的都是洗的发白的衣服鞋子。 王宇杰思绪回笼，他刻意干咳两声，引起饭桌上其他人的注意后，王宇杰抬起手端着老板的姿态扬声道： “同学们，我有个提议。难得大家相聚在这里，咱们又是男多女少，女生们也吃不了多少，要不咱们男生主动一点，咱们aa女生免单。” 慷慨激昂的说这话时，王宇杰眼神还往右手边第三个穿黑裙的女生瞟了一眼。 那是他的目标之一，那个女同学是今天来的所有女生里最好看的，但王宇杰搭讪时对方却有点冷淡。 所以他也想趁此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财力和魄力。 一心想博得美人崇拜，和让赵凌难堪的王宇杰没注意其他人不悦反感的目光。 第327章 高岭之花 刚刚点菜时王宇杰已经注意过，这家饭店的消费不算高，在场男生均摊下来花不了多少，反正他是可以轻松负担的。 王宇杰觉得自己这一波操作能把面子里子都抓牢，但他话说完半天却没有人应答。 倒是有几个女生忙出声表示不需要免单。 但王宇杰想出风头怎么可能同意，他不赞同的看了不说话的男生们一眼，又笑着朝女生们摆手： “咱们班男生不会这么小气吧？这也没几个钱呀。” 说实话，确实没有几个钱，但众人都不是冤大头，王宇杰这波操作明摆的是慷他人之慨，钱大家一起掏，风头他一个人出。 “我那份儿不用免单，钱我已经转给副班长了。” 肖雪笑的客客气气的开口说，王宇杰皱眉，他还想说什么时赵凌开口了。 赵凌黑澈的眼睛看着王宇杰，一本正经的说： “要不，你一个人a女士那份，你那份我们帮你a。这样又能体现你的慷慨，又不会让女士们为难。” “我看行！” “我也同意，王老板这么阔气拿得下！” 王宇杰还没表态，男生们就争先恐后的替他答应下来。 王宇杰瞪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凌，你你你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怎么说？要是拒绝，大家肯定说他打肿脸充胖子小气，可要是同意，这么多女生他一个人得花不少！ 再看赵凌几句话引得男生拥护女生憋笑，王宇杰看他的眼神愈发怨毒了。 “算、算了，那就按之前说好的吧，不是我给不起，只是……只是咱们班有些女同学是有对象的，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王宇杰眼睛一转，磕磕巴巴为自己找借口，可其他人哪里不明白他这是装逼翻车，于是也没人附和他，他也只能悻悻然闭上了嘴。 王宇杰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饭局气氛，他丢了人也不再那么张扬，偶尔强撑着搭上几句话装没事人。 席间一个男生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直接接通，接上电话语气顿时就变了个样儿。 “还没结束呢老婆，正吃饭，你吃过了吗？” “不去喝酒，我真不去，你一会儿来接我好不好？” “嗯嗯，行，老婆拜拜。” 男生挂完电话脸上还有甜蜜的笑。 李亚杰和这个男生还算熟，见状笑着打趣： “看不出来还是个妻管严啊老张。” “就是，那语气黏糊的哦，啧啧，撒狗粮。” “老张一会儿真不去唱歌？这么怕嫂子？” 男生混不在意大家的调侃揶揄，他大大方方的笑着嗨了一声，摆摆手道： “真不喝，我喝多了酒品不好，我老婆还得收拾。” “哟哟哟！真会疼人啊张哥。” “肯定啊，追了两年才追上的，舍不得惹她生气，等你们有对象就懂了。” 男生的话又引起一阵唏嘘，女生们却都觉得羡慕。 王宇杰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个话题正好让他插入，他看向离自己两个座位的黑裙女生，端着自己最帅气的笑开口： “确实，我要是有女朋友也肯定会把她宠上天，唉，其实追我的也不少，但我觉得都不合适。” 王宇杰说这话时眼睛不住的往女生那里瞟，可对方一门心思剥虾壳，丝毫不在意他巴拉巴拉说些啥。 因着之前的事其他人也不怎么想搭理他，但碍于都是同学，也没必要闹太僵，有人便随口说了一句“是吗”。 王宇杰一听有人接话茬又来劲了。 “可不，我家里条件你们也知道，不算差吧在咱们县城，所以真的挺多女生想跟我谈的。不过我有些颜控，哈哈，我家里人也都催我呢，我爸说只要我带对象回家，就让我妈给包个大红包，还打算给我们在市里买套房。” 王宇杰眉飞色舞，侃侃而谈，让接他话的人面色怪异，心里生出了后悔。 不炫富像是活不下去了…… “哈……那你爸省钱了，现在女生都喜欢一个人生活，觉得自在。” 旁边有女生也有些受不了王宇杰的大口气，别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王宇杰这会儿又听不出好赖话了，他借着女生的话顺势看着黑裙女生问道： “我对这些还真不怎么了解，安馨，你是女生，你们的想法真的是这样吗？” 正在专心和第二只大虾斗争的女生压根没注意自己被点名，她头也没抬的挑着虾线，直到王宇杰提高声音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啥？” 王宇杰见她看过来顿时坐直身子，笑得有些油腻。 “我说，你们女生现在对谈恋爱都怎么想的？给我出出主意呗。哦，你很喜欢吃虾吗？我家超市每天都有新鲜海鲜送来，你爱吃我亲自给你送一箱尝尝？” 注意到安馨骨碟里的虾壳，王宇杰挑眉说道。 安馨这才反应过来，她慢条斯理的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手，在王宇杰期待的目光里冷淡道： “不用了，要吃我会自己买。” 王宇杰丝毫没有被她的冷漠逼退，他就喜欢这种调调的。 “你别跟我客气，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参谋参谋，我要早点找到对象天天给你送。” 王宇杰边说边暗示的朝安馨挤眉弄眼。 “这样，安馨，一会儿咱们加个联系方式，我就不去群里找了，行吧。” 这下桌上的人哪还能看不出来他这司马昭之心，有人挤眉弄眼的准备吃瓜。 他们都觉得王宇杰没戏，安馨读书的时候就不喜欢和男生说话。 有一次收到男生情书更是看也没看就丢到了垃圾桶，这样的高岭之花怎么可能搭理王宇杰。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面对王宇杰的自说自话，安馨直接了当的摇头，面无表情道： “无能为力，另请高明。” 拒人千里的八个字配上安馨淡漠的表情十分契合。 王宇杰自信的笑容僵住，他知道安馨比较不好接近。但他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安馨是不好意思拒绝的，可安馨居然真的不给面子…… 算盘落空又被下面子，王宇杰的脸色犹如调色盘般多姿多彩。 分心吃瓜的同学也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第328章 不欢而散 李亚杰也不喜欢王宇杰，多大的腕儿啊在他跟前装逼，他都没装呢。 这会儿见王宇杰又吃瘪，李亚杰高高兴兴的同安馨提声道： “他们家虾确实不错，都新鲜，安馨爱吃再让他上两盘儿，一会儿再打包走一份儿，单独记我账上啊。” 说完以防大家误会，李亚杰还朝安馨抱拳道： “不用跟我客气，高三借了你的复习笔记我多考不少分儿呢。” 安馨看了看桌上的虾，又看看李亚杰点头道： “行。” 虽然她自己能消费，但她不愿意拂李亚杰的好意。 两人这一来一回愈发显得王亚杰像个小丑。 这下王亚杰想给自己找补都没办法，真的愤愤的灌了一口可乐。 “哎，那赵凌现在有对象吗？” 话题到这，自然也有人对赵凌好奇。 赵凌看了一眼问问题的人，认出对方也是赵家村的人。 而这个问题一出来，饭桌上几个女同学都暗戳戳的看着赵凌，等待他的回答。 “有。” 赵凌没有藏着掖着，坦然的点头道。 这一下众人倒真的有些惊讶了，毕竟赵凌看起来也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好学生。 “真的？” 赵凌再次点头。 “我去，是咱们这片儿的吗？” 男生好奇的追问。 “不是，京市的，是我的学姐。” 提到赵妃，赵凌俊秀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这让一直悄悄观察他的女生都不由得失落了。 就这么一个天菜，居然还名草有主了。 京市，同校女生。想都不用想，这必定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女孩，赵凌长这么一张脸，难看的也不敢去招惹他。 “京市户口的啊？那应该就是谈着玩的吧，啊，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别太认真，毕竟我可听说那些地方的都是独生子，很讲究门当户对的。” 王宇杰耐不住寂寞，尤其听到赵凌的对象条件这么好，他实在酸得要死。 不过王宇杰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有几分道理。在座也有同学开始劝赵凌。 “其实你这么优秀，在我们这种地方也能找到条件很好的。” “确实，没必要受大小姐的气。” 李亚杰听得一阵眉头紧皱，别人不知道他知道，赵凌可不是他们想的那么普通。 光凭这人能跟他老爹平等对话就可以看出赵凌非池中物，都不提张口就要出资建厂这事了。 李亚杰刚想替赵凌说话，他自己先表态道： “没事，我牙口不好就适合，吃点软饭。” 赵凌计划明眼人都能听出来是开玩笑，可偏偏王宇杰好像当真了。 他仿佛终于能压赵凌一头，冷嗤一声，双手抱胸倨傲道： “我说话直啊，赵凌，你这种想法也太没出息了，哪个男人能做得出吃软饭这种事。” “倒也不是，又能吃到京市独生女的软饭，我也干。” 有人冷不丁开口反驳王宇杰，说话的男生表情十分真诚，不似作假。 看不惯王宇杰的女同学这时也替赵凌说起话来。 “吃软饭怎么了？那也得有本事才吃得上，总比有的人啃老还沾沾自喜的好。” 言语犀利的女生是跟安馨一起来的，高中时她语文不好没少被王宇杰讽刺，今天聚会开始她就看他不顺眼，这下终于憋不住了。 说都说了，女孩儿索性继续发挥： “而且赵凌那么优秀，说不得还是强强联合呢，跟有的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是一个性质。” 女孩儿句句不提王宇杰，可句句都是说的王宇杰…… 啃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噗嗤——” 显然，有的是人耳聪目明一听就懂。 赵凌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替他出头的女生，虽然没有深刻的印象但此刻他觉得这个女孩十分伟岸。 被当着这么多人明里暗里劈头盖脸一通嘲讽，王宇杰再也压不下这股火，他倏地站起身指着说话的女生怒道： “赵丹你什么意思？！关你什么事儿，你在这儿替他说话！怎么？你也喜欢他？” 王宇杰已经顾不得什么风度，他气得满脸通红，说话间口水都没搂住喷洒出去。 坐在他旁边的人放下筷子，嫌弃的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有人一看吵起来也忙去安抚，两个男生迅速起身走到王宇杰身后将他按下。 “没必要，没必要。” “这么激动干嘛？” 赵丹被他这么大呼小叫的也怒了。 “你喊什么？我说你了吗？你就在这儿对号入座。” “别吵别吵，多大事儿啊……” “消消气，大家都是同学，开玩笑呢。”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劝两人，王宇杰已经撕破了脸皮就不愿意再息事宁人，他挣开男生的束缚抬手又要指赵丹。 可王宇杰的食指刚伸出去就被一根筷子狠狠抽了一下，他痛得叫出声，本能收回手怒目而视打他的人。 当看到抽自己的人是赵凌时，王宇杰直接怒火冲天。 “你妈的你动手是吧？没出息的小白脸儿！你以为老子——啊！！” 王宇杰一串咒骂还没说完嘴又被筷子抽了一下，痛得他吱哇乱叫。 周围的人都看傻眼儿了，一时之间居然也没人上去劝。 “再出言不逊牙也别想要了。” 赵凌语气冷厉，眼神冰冷的看着要跳脚的王宇杰。 王宇杰痛得眼泪模糊，他捂着嘴，恶狠狠的看着赵凌含糊道： “敢打我！你死定了赵凌！我不会放过你的！” 除了被抽的这两筷子，更让让王宇杰难以接受的是他丢了这么大的人。 “奉陪。” 赵凌将筷子并好搭在碗碟上，面对王宇杰的放狠话他淡定自若得很。 王宇杰再也待不下去了，他粗暴的拉开椅子转身大步离开了包厢。 “这……”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反应过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闹成这样，班长只能打着哈哈问大家要不要再去喝喝酒什么的。 时间不早了，已经有家庭的人三三两两提出告辞，剩下的人也觉得气氛不对没有附和。 好好的一场同学聚会，最后搞得不欢而散，虽然不欢的只有一个王宇杰…… 第329章 小酌 赵凌和李亚杰是最后走的，两人出了饭店往停车的地方走，李亚杰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王宇杰还是那副臭德行，真扫兴哈。” 李亚杰是觉得这场聚会如果不是他极力邀请，赵凌本来不用来受气的。 “原本还说让老同学们见见你呢，结果这瞿晓恩有事儿没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 瞿晓恩不来参加聚会是副班长说了他们才知道的，瞿晓恩嫁到省外的妹妹生产，他陪着母亲过去看外甥去了。 赵凌并不很在意王宇杰的所作所为，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井底之蛙罢了。 “不妨事，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赵凌坦然道。 他预计自己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李亚杰有些惊讶，他看了赵凌一眼问道： “你以后要留在京市发展？” 赵凌点头，但没有细说他现在其实已经发展起来了。 李亚杰惊讶过后又觉得合理，毕竟如果有能力谁不想在京市那种大都市搏一搏呢？ 况且赵凌正是很有能力的。 正说着，李亚杰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李亚杰没多想接了起来，随即就顿住脚步惊讶的看着赵凌。 “瞿晓恩？” 李亚杰直接点开免提。 手机里传出来的男声已经不是赵凌记忆里稚嫩的同桌声音，不过语气依然充满活力。 “是我啊！我才晓得赵凌居然也来了同学聚会，好久没见他啦，哎，你们结束了吗？我快到家了！” 瞿晓恩提到赵凌时颇有些怀念。 李亚杰对赵凌挤了挤眼镜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则笑着逗电话那头的瞿晓恩。 “你不是有正事儿吗？” “哎呀，我妹妹已经平安得子了，这边我妈表姐和她老公婆婆嫂子都在，根本用不上我，还嫌我碍事儿呢！” 瞿晓恩叽里呱啦的念了一串亲朋好友。 “应该还没结束吧？我马上过来，别告诉赵凌啊，这小子当初悄不摸声就走了，我得收拾收拾他！” “你要收拾谁？” 清朗磁性的男声突然响起，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李亚杰要笑不笑的也不吱声了。 “赵凌？！” 瞿晓恩破音的声音传出来，把刚好路过的路人都吓了一跳。 赵凌唇角微微勾起，带着笑意重复道： “你要收拾谁呢瞿晓恩？” “哈哈哈！” 李亚杰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确定是赵凌在和自己对话，瞿晓恩激动了好一会儿。 不过在听李亚杰说同学聚会已经提前结束时他有些惊讶。 在得知是因为王宇杰抽疯导致的之后，瞿晓恩也开始吐槽起来。 “那家伙我早看他不顺眼，整天在群里炫。” 他们有一个班级群，但因为大家各自都有要忙碌的，所以平时很少有人在里面说话，而王宇杰算得上话多的。 前段时间王宇杰的老爸带他去看车，从家里到4s店他硬是发了八条视频。 先是假模假样的发了几张高端车型的照片在群里询问怎么样。 有些没察觉他意图的男生还一本正经的给他建议，结果换来王宇杰一句“你没开这车吧？网上看的不具备参考价值啊。” 把乐于助人的男同学整得自闭起来，于是其他人也不想搭理他了。 但王宇杰丝毫不受影响，仍然自顾自的发。 到4s店门口拍一张人家的门面发群里，进店也得拍一张给他介绍车子的导购照片，甚至连导购端的水也得单独拍一张发群里…… 炫耀的嘴脸实在明显，不少人都受不了私下吐槽他。 “不过他对赵凌发难我能理解，高中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赵凌。” 瞿晓恩说。 李亚杰本来听瞿晓恩吐槽王宇杰还呲个大牙乐，听到这里有些好奇了。 “为啥看赵凌不顺眼？我记得他俩那会儿没啥交集啊。” 赵凌在渔场中学也没待多久，且他一向性格冷淡，印象里李亚杰记得赵凌没和任何人起过摩擦。 瞿晓恩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赵凌不是跟他一起去市里比过赛吗？就那个书法比赛，后来赵凌拿了第一，他啥也不是的回来了。”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李亚杰却觉得不至于。 “他自己不行还能怪到赵凌头上？这是哪门子道理！” 李亚杰看向赵凌，赵凌略微挑眉。 瞿晓恩哼了一声。 “是啊，但他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后来赵凌转学他还问过我好几次是不是真的，好像多怕赵凌回来似的。” 提到这茬瞿晓恩明显很无语。 赵凌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他隐约想起来书法比赛时王宇杰确实不怎么待见他，可没想到如今了还放不下…… “小心眼儿得很那家伙，特容不下比他强的。” 瞿晓恩很少背后说别人闲话，这次也是对王宇杰烦透了。 “不提他了，你们还没走吧？我过来呗，咱们去喝两杯。” 瞿晓恩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李亚杰没一口应下，他看向赵凌，见赵凌点头才对瞿晓恩说了地方。 瞿晓恩来得很快，看到李亚杰身边的人时，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瞿晓恩也没变多少，不过抽条了，清瘦许多。 “同桌！” 车停稳，瞿晓恩大力关上车门飞奔下车奔向两人。 瞿晓恩性格开朗了许多，都有些咋咋呼呼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是来给赵凌做人口普查的，赵凌挑了几个回答。 瞿晓恩倒是不讶异赵凌在京大念书。 “当初我就看出你根骨不凡，日后必定大有作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瞿晓恩故作老成的抬手在赵凌肩上拍了拍，活像天桥底下摆摊算命的老头。 三人找了个小酒馆，赵凌很少在外面喝酒，李亚杰和瞿晓恩倒是很熟练。 “看来咱们晓恩这两年过得也是灯红酒绿的啊，不像赵凌，一看就是个乖宝宝。” 其实赵凌并没有流露出局促，但李亚杰问他喝什么时他的迟疑就说明了他对酒馆酒吧并不熟悉。 听到李亚杰这么形容自己，赵凌环视一圈，耸耸肩诚实道： “确实没怎么在这种地方玩过。” “哈哈，幸好没带你去更劲爆的。” 李亚杰坏笑的朝瞿晓恩眨眨眼。 这家小酒馆主打休闲放松，来玩的人大多是比较文明收敛的。 第330章 兜兜转转都是熟人 不过李亚杰很快被打脸，小酒馆也可以很劲爆。 三人一人一杯果汁酒，边喝边闲聊。 瞿晓恩对赵凌还是好奇，一个劲问他在京市的生活，有哪些有趣的朋友和经历。 赵凌随口聊了一些，接着瞿晓恩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李亚杰注意到之后碰了碰他的肩膀说： “想啥呢？” 瞿晓恩看了一眼赵凌，欲言又止。 赵凌察觉后也挑挑眉让他有话直说。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赵源给我说过一件事，关于你和你哥的。” 赵凌一下就明白瞿晓恩为什么欲言又止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瞿晓恩，扬了扬下巴道： “说说。” 瞿晓恩轻咳一声，迟疑着开口： “有几年了吧？赵源说你哥和别人想害你，最后被警察抓了差点坐牢。” 李亚杰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真的吗？” 赵凌端起透明酒杯喝了一口荔枝酒，接着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 这下瞿晓恩也惊讶了，他开始还以为是赵源胡说八道呢，毕竟再怎么说赵凌和他哥是亲兄弟，怎么可能害自己家人。 提到这件事，赵凌这个当事人的态度比两个吃瓜群众都淡定。 在李亚杰和瞿晓恩求知若渴的目光下，赵凌三言两语将当初赵楷鬼迷心窍和覃深同流合污的事说了。 李亚杰听完顿时暴躁如雷。 “我操你哥是煞笔吗？啥话都信！居然真的和那个杂碎绑架亲弟弟！早知道那天不帮他们了，让那个姓陈的收拾他！” 瞿晓恩同样觉得生气。 “大城市的人玩的这么无法无天啊！还绑架贩卖人口？” 赵凌淡定的一口喝完杯里的酒才不紧不慢的说： “赵楷确实是脑子不聪明，不过这件事你们俩听听就可以了。” 赵凌无意再宣传这件事，不是他心软，而是确实没必要。 如果不是信任李亚杰和瞿晓恩他也不会说起。 李亚杰和瞿晓恩骂骂咧咧好一阵后答应赵凌不会乱说出去，再怎么说是人家的家事，他们有分寸。 聊着聊着赵凌和李亚杰知道瞿晓恩念的是农业大学。 “你学农学的？” 李亚杰提高音调。 瞿晓恩犹豫的点了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那你想好毕业留在哪里工作了吗？” 李亚杰突然来了兴致，积极的追问。 赵凌知道李亚杰这是想拉着瞿晓恩一起干，于是也看向瞿晓恩。 “额……现在还不太确定，大三开始实习的时候就应该比较明确了。” 李亚杰眼睛亮了起来，他一拍掌说道： “要不你来跟我干吧？” “啊？” 瞿晓恩懵逼了。 “垭口到台山附近那一片承包林你知道吧？” 瞿晓恩愣愣的点了点头。 “听说过。” “那我家包的，最近得了赵凌的指点正准备建个果汁厂做下线呢。果园那边也缺人，你要是愿意毕业就直接来，咱们一起干。” 李亚杰十分积极，他的专业不是这方面的，所以玩的好的同学朋友肯定都跟他在不了区域，没有熟悉的人一起李亚杰总觉得有些孤单。 瞿晓恩这一下听明白了，他顿时也很惊讶的看看李亚杰又看看赵凌。 “你没开玩笑吧？” “我跟你开啥玩笑？不信你问赵凌！” 赵凌点了点头。 “那我这是提前拿到offer了？” 瞿晓恩还有些茫然。 李亚杰听他这么一说高兴的握住瞿晓恩的手上下晃了晃。 “那咱们就说好了啊，到时候哥领着你做大做强！” 瞿晓恩哪能想到，自己就是来找老朋友聚会，居然还能把工作落实下来…… 果然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三人这边正聊的热火朝天，突然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循声看去，三人接着又瞪大了眼。 离他们不远的卡座，一个穿着无袖背心，露出双臂肌肉虬结的大汉红着脸，怒气冲冲的指着卡座里的女生怒骂，他脚边正是一滩碎裂的玻璃渣子。 “臭娘们儿，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 让三人惊讶的是，大汉指着的女人正是不久前从聚会里分开的安馨。 相比于大汉的暴怒，安馨却十分淡定，她微微仰着头，柳眉微蹙，不解的说： “我自己有脸，要你的干嘛？” 安馨的话让吃瓜的客人笑出了声。 大汉一听有人笑，更加暴怒了。 “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请你喝杯酒，你还拿上乔了，臭婊子！” 大汉这一嘴脏话实在不堪入耳，赵凌三人和安馨都皱起了眉。 “操了，这狗逼耍流氓呢是吧？” 李亚杰撸起袖子就要过去英雄救美，瞿晓恩和赵凌没拦他，也起身跟着过去了。 酒吧的服务员这时也过来劝架。 但大汉似乎是被下了面子不肯善罢甘休，扯着嗓子指着安馨大声说： “老子是没钱买不起酒吗？要你们送！老子就要这女的，陪老子喝两杯！” 服务员苦着脸陪笑劝大汉不要闹事，他的同事则看情况不对跑去找经理和安保。 “装什么清高？” 大汉不依不饶的就要去扯稳坐如山的安馨衣领。 安馨倏地往后挪了一下避开了大汉的手，不过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就看到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大汉的肩膀。 “哎，要不我哥仨陪你喝？” 大汉转头，看到是三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后不屑的哼了两声。 “玩儿英雄救美呢？三个弱鸡滚一边儿去！” 大汉说着抬手就推了瞿晓恩一下，三个人里还真就瞿晓恩是个弱不禁风的，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差点没站稳往后倒去。 不过关键时刻有人扶住了他的后腰，瞿晓恩转头一看发现手的主人是赵凌。 而大汉一看瞿晓恩这么柔弱，脸上的嘲笑更加浓重了。 赵凌的眸子里散发出冷意，看了一眼，转身又要去骚扰安馨的大汉，抬手攥住了他的小臂。 赵凌白皙且指骨分明的手指被大汉硬实古铜的小臂衬得确实不堪一击。 可让众人惊讶的是，当赵凌的手扣在大汉小臂上后，大汉原本嚣张的表情慢慢变了。 第331章 不讨厌就是喜欢 安馨趁此机会站起来走到了三人后面，李亚杰伸出手护住了她。 大汉面目扭曲，眼神错愕的看着赵凌，强忍好半晌才呲牙咧嘴的开口： “放、放手！” 不是他不想挣脱，也不是他不敢还手。而是面前这个小白脸不知道捏的他哪儿，居然能让他浑身酸麻无力，好像被人打了麻药一样。 真他妈邪门儿！ 大汉心里暗骂，可脸上却收敛了嚣张跋扈的神情。 “会不会好好说话？” 赵凌没有立即松手，他冷冷的问大汉。 大汉咬牙切齿的点头，终于赵凌松开了他的手。 随着赵凌放手，那股麻酸劲顿时顺的小臂爬上胳膊，让男人面部有一瞬间的狰狞。 瞿晓恩和李亚杰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赵凌一只手就治住了这个彪形大汉，但此刻见人脱离桎梏都担心他反水，警惕的站在赵凌边上。 大汉压根不把李亚杰和瞿晓恩放在眼里，但赵凌让他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看了一眼躲在李亚杰身后的安馨，大汉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过为了面子，该放的狠话还是得放的。 “你给我等着！有种别跑！” 大汉恶狠狠的指着赵凌丢下一句话就大步离开了。 这一段插曲来的快，去的也快。 安馨邀请三人到了她的卡座。 “那大块头中看不中用啊，让赵凌那么一捏就怂了。” 瞿晓恩很不理解的说。 安馨却看出不对劲，她看着赵凌笃定的问他： “你点他穴了。” 赵凌：“……差不多吧。” 这一下李亚杰和瞿晓恩都惊讶了。 “真的？” 李亚杰虽然觉得不可思议，毕竟点穴这种东西还是蛮神秘的，但如果是赵凌的话，他又莫名觉得很可信。 而瞿晓恩跟他是同样的想法。 “我说难怪呢，他看你的样子跟看鬼一样，哈哈哈。” 赵凌也笑了一下，随即解释道： “也不算欺负他，捏的是他的内关穴，帮他活络神经的。” 赵凌说的是真话，但另外三人却都觉得他是在磕碜人。 赵凌有些无奈，但也只是笑笑没解释。 “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谢谢你们了。” 安馨郑重的同三人道谢。 李亚杰一甩手，爽朗道： “害，都是同学，你说这么客气干嘛？” “就是。” 安馨脸上的表情温和许多。 但李亚杰接下来的话让她笑容消失，还有些烦躁的皱起了眉。 “不过说起来，你这烂桃花是真多。” 李亚杰摇头咂舌。 刚打发走一个烦人的王宇杰，这才过去没多久，又让这么一个大块头缠上。 瞿晓恩已经听李亚杰说过王宇杰搭讪安馨的事，这时候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是啊，安馨，你还是要小心一点的，女孩子来这种地方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安全，毕竟有些男人是真的没素质。” 瞿晓恩很认真的提醒。 安馨知道他是好意，所以尽管不喜欢听别人说教，还是笑着同瞿晓恩道谢。 赵凌细心，看了一眼安馨就知道她的想法，想了想还是启唇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们打扰你是他们不对，但为了自身安全还是要谨慎一些。” 安馨奇怪的看了赵凌一眼，突然说： “……没想到你还挺贴心的。” 赵凌闻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说到贴心，瞿晓恩和李亚杰跟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刚刚是看瞿晓恩可能被误解才开腔的。 “我之前以为你是一个很高冷的人，都不怎么理人那种。” 安馨解释道。 李亚杰和瞿晓恩听他这么说都笑了。 “他不是高冷，就是有时候话有点少，但人很好的。” “是呀，说到高冷，你才是真的高冷吧安馨。” 李亚杰哈哈笑着说。 读书的时候，安馨就没有什么走的近的同学，所以在同学聚会上看到她，李亚杰其实是有些惊讶的。 安馨倒不意外李亚杰对她的评价，她确实不怎么热衷社交。 “就是懒得说话。” 安馨耸耸肩，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好像是的，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安馨还说过不要同桌呢。” 瞿晓恩一边回忆一边说。 李亚杰喝了点果酒神经就放松，加上在座都算得上自己人，他不由得开起玩笑来。 “咱们小恩恩对安馨这么关注呢，过去了这么久的事儿还记得。” 李亚杰坏笑的眼神在安馨和瞿晓恩之间流转。 安馨依旧面无表情，可坐他对面的瞿晓恩却骤然红了脸。 “你、你胡说什么呀你他哥的，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的！”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为了反驳李亚杰，瞿晓恩声音大了不少。 “你脸红了。” 赵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然后在三人的目睹下，瞿晓恩的脸又红了一个度，感觉放个鸡蛋在上面都能够蒸熟。 这下安馨也不再淡定，她微微眯着眼看着瞿晓恩，一点没有被调侃的羞涩和排斥。 瞿晓恩在她的注视下愈发脸热，他眼神飘忽的不敢同安馨对视，嘴里嗫嚅着为自己解释： “真、真没有！” “怎么？你讨厌我？” 安馨不知道是来了玩心还是怎么的，竟然也跟着逗起瞿晓恩来。 瞿晓恩偏偏一听他这么说就傻乎乎的上钩了，忙抬起脸着急的摆手： “没没没！” 安馨随即往后一靠，双手环抱胸前淡定的说： “不讨厌那就是喜欢我。” 这下瞿晓恩连头都跟着一起疯狂摇摆起来。 李亚杰也差点没跟上剧情，他看看瞿晓恩又看看安馨，觉得自己误打误撞挖着大瓜了…… “摇头？不喜欢我？” 安馨柳眉微微一蹙，好像很不满意瞿晓恩的回答。 瞿晓恩真的快要爆炸了，他大大咧咧但其实在这方面脸皮子贼薄，何况……安馨还真是他抗拒不了的类型…… 见状李亚杰和赵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揶揄一笑。 他俩旁观者清，都能看出来不单是瞿晓恩春心萌动，安馨也是有意为之啊…… 安馨还在逗瞿晓恩，坐在瞿晓恩旁边的赵凌笑着端起酒喝了一口，抬眸间不经意看向门口却皱起了眉头。 第332章 中看不中用 酒馆门口，不久前落荒而逃的大汉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同样是大块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大汉在酒馆里巡视一圈，很容易就锁定了赵凌那一桌，隔着几桌和赵凌对上眼神，大汉露出一个威胁性十足的冷笑。 赵凌放下酒杯，看到大汉一行人快走过来时被机警的酒吧安保拦住。 安保赔着笑脸不知道说了什么，大汉却横眉冷对，接着安保脸色也沉了下来。 看样子是好声好气交涉不成，文辩要改武斗了。 大汉身后的人不耐烦的上前推了安保一把，大声的说： “不多管闲事你们店就没事，不然让你们在罗田区混不下去！” 安保也是高高大大的身材，大块头这一推倒是没让他挪动位子，但他的话却让安保的脸色更难看了。 眼看着那边已经推搡起来，赵凌的眼神也逐渐暗沉。 李亚杰安馨三人也注意到了那边的骚动，几人齐齐转头看去，霎时间脸色不约而同变得难看。 “还真找帮手去了？” “健身房的吗？一个个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的……” 瞿晓恩喃喃自语道。 安馨听到他话没忍住失笑出声。 但对方到底是人多，安保被几下挤到一边，眼睁睁大汉则是带着人径直朝赵凌那边走去。 “算你们有种没跑。” 大汉拧着笑站在卡座前，他身后的几个块头也跟着堵在四人面前，战斗力不知道怎么样，遮光效果倒是挺好，跟堵墙似的…… “几位别在我们店里闹事！” 安保又跟了上来，费力扒拉开人墙站到了赵凌这一桌人面前。 喝酒的客人看形势不对，都远离了战场看热闹。 “滚一边儿去，真给你脸了，是吧？” 一个光头大块头一把扯开安保，然后抖了都胳膊上的肌肉以示威胁。 这么一围堵，卡座一下子显得拥挤。 赵凌这时不慌不忙的起身走到了瞿晓恩面前，平静的同大汉对视。 他身后李亚杰和瞿晓恩也凑了过来。 “你跟老子跪下道歉，再让这妞陪哥儿几个喝几杯今天放过你们。” 大汉还以为赵凌是害怕了，于是态度愈发倨傲。 他身后的大块头们听他这么说也跟着桀桀桀的笑起来，还有人眼神龌龊的打量着安馨。 安馨顿时嫌恶的皱眉，不过没等她开骂，瞿晓恩不怎么伟岸的身姿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嘴放干净点儿！” 瞿晓恩的声音充满愤怒。 安馨顿了一下，看着瞿晓恩修剪干净的后脑勺微微发愣。 大汉一看，这次换瞿晓恩英雄救美了，但他压根不把瞿晓恩放在眼里的，可对一边的赵凌还是有些忌惮。 “他是你马子吗？你这么着急，我看你毛都没长齐，能满足得了这小妞吗？” 大汉旁边的人嬉皮笑脸的说。 瞿晓恩听不得别人这些话，他突然抬手就是一拳直直砸到了说话的人面门上。 在场的人谁都没料到瞿晓恩会有这个举动，毫无防备的还居然真让他砸到了。 不过被砸的人很快反应过来，鼻头酸疼的一瞬间，一阵湿热顺着人中淌到嘴里，大块头抬手一模，顿时怒了！ “妈的老子打死你！” 瞿晓恩这一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几个大汉一拥而上，赵凌一把将瞿晓恩拉到沙发角落，自己则往前一步迎了上去。 李亚杰也低声骂了一句加入战局，打架他擅长，但也学过两年的跆拳道，应付一下还是可以的。 安馨虽然也恨不得冲上去踹几脚，可她知道这种场合她加入就是添乱，拖后腿，所以很识时务的和瞿晓恩一起挤在沙发里。 瞿晓恩却不愿意当被保护的一方，他是真的不会打架，却还是撑着起身要往里扎。 赵凌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边高抬腿踹开一个大块头，还一边头也不回的将刚起身的瞿晓恩又塞了回去。 瞿晓恩被他一推摔在了安馨身上，身后软绵绵的触感和耳边安馨的低呼声让瞿晓恩也来不及管别人，忙转身道歉。 围观的客人起初以为这场斗殴毫无悬念，毕竟一方是五大三粗的五个大块头，而另一方只是两个细皮嫩肉的小男生。 想都不用想这两个小白脸会被打的有多惨。 他们已经在心里默默为赵凌和李亚杰点起了蜡烛。 可越看越不对劲，这几个五大三粗的怎么中看不中用呢？五打二的局面居然也没有占上风！ 身处战局里的大块头们也发现了不对劲，按道理他们这么邦邦硬的拳头会很快让对面两人哭爹喊妈。 可为什么疼的是他们呀！？ 那个一边打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也就算了，疼倒是不多疼，况且他们也是有来有回。 可另一个一言不发的冷脸是怎么回事，明明看起来没有多大力道，偏偏总是能诡异的躲开他们的大拳头。 还总是一掌一掌的劈到他们肉上，每一下都看起来没有杀伤力，但却让人疼的呼吸一窒。 渐渐的，大块头们默契的不去和赵凌对打，选择围殴李亚杰…… 然而赵凌却没有让他们如愿，周围已经一片狼藉，他也活动得差不多了。 赵凌眼神一凌，动作突然快了起来。 在围观群众的眼里，只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帅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些大块头肩颈处打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个扫堂腿，接着就看着大块头们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哀嚎…… 李亚杰也快没了力气，他身上多少也挨了几拳，嘴角都有些发青了。 等安保带着人赶过来时，就看到原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块头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而站在中间的赵凌除了脸色微微发红，衣裳有些凌乱之外，丝毫看不出是参与过这么激烈的一场斗争。 不像另一个人——李亚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脸上发红流汗，声音有些嘶哑的骂骂咧咧，不时抬脚踹一下脚边的大汉…… 这个结果着实让人意想不到，带头的安保怪异的看了一眼赵凌，随后招呼其他人将地上的大块头抬出门口。 第333章 花拳绣腿 见战局已定，瞿晓恩和安馨七手八脚的从沙发里爬起来。 安保后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小弟将大块头们都提溜出去，黑衣男走了上来。 “有受伤吗？” 黑衣男这句话是对着李亚杰问的。 因为站在他旁边的赵凌茂林修竹般清朗，不像是经历一场恶战，像打了一段八段锦而已。 李亚杰也察觉到了黑衣男的区别对待，他摸了摸想嘴角，碰到伤处不由得轻轻倒抽了一口凉气。 然后含糊道： “没啥大事儿，哥们儿，你看一下损坏的东西算多少钱。” 李亚杰出来混是很讲道义的，虽然今天这一场乱局不是因他而起，但酒馆对他们的态度让他很觉得可以承担一些费用。 赵凌点了点头也说道： “对，你算算。” 黑衣男人眼里流露出对两人的赞赏，不过他并不打算让他们出这一笔钱，门口来闹事的人他还没放走呢。 “我给，别跟我争啊。” 黑衣男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打算，李亚杰和赵凌就因为谁来结这笔账互相争了起来。 “我来出吧，你留着付医药费。” 赵凌揶揄的对鼻青脸肿的李亚杰说道。 一边站着的瞿晓恩和安馨也跟着凑热闹。 “我出吧，你们出力，我出钱。” “怎么说也是因为我闹起来的，我出吧，女士优先，别跟我争了都。” 瞿晓恩按下安馨的手，很认真的请求： “让我有点参与感吧。” 安馨：……神他妈的参与感…… 黑衣男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握拳抵住嘴清了清嗓子开口： “不用争了，说了不让你们给就没有打算要你们的钱，我找罪魁祸首要。” 黑衣男说着朝门口努了努下巴。 “行，几个小孩好好喝吧，给他们送几瓶酒，记我账上。” 也许是觉得赵凌几人有趣，黑衣男要走之前还吩咐一直在看热闹的酒保给赵凌几人送酒。 说完不等他们拒绝就带着人往门口走去。 在人家店里干了仗还有酒喝，饶是李亚杰这样没少浪迹声色场所的人都没太反应过来。 “这家店不错，一会儿我去办张卡。” 李亚杰嬉皮笑脸的说。 服务员训练有素的将被打乱的桌椅重新摆放整齐，被损坏的也都拿小册子记上。 围观的客人见没热闹看也都继续聊天喝酒，小酒馆又恢复了松快的氛围。 门口横七竖八躺着的大汉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当他们呲牙咧嘴，强忍着疼痛互相搀扶着起身准备离开时，黑衣男带着人走了出来。 “大山，你带人来我店里闹事，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为首的大汉闻言转过身来错愕的看着黑衣男人。 “你疯了吧？陈经理，我们哥儿几个他妈让你丢出来的。” 另外几人都是一副憋屈死的神态，却不敢再放狠话。因为面前的人小有势力，真惹急了他们是讨不到好处的。 黑衣男仿佛这才想起来这些人是被自己丢出来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出来的目的。 “怎么？你在我店里闹事还想全身而退，是不是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 黑衣男语气低沉，大汉眉毛一紧，咬着后槽牙不甘心的问： “那你什么意思？” 这时酒馆里负责清点桌椅的小服务员跑了出来，他将计算好的册子递给黑衣男，看了一眼对面的大块头们小声说： “坏的都在这儿了，哥。” 黑衣男接过车子随意的瞥了一眼，然后抖了抖册子递到大块头面前。 大块头敢怒不敢言，可接过字条看到上面的数额时，他还是瞪大了眼睛。 “一万二？，你疯了吧姓陈的！你讹我呢？还有凭什么全是我们赔，里边儿那几个小白脸不也参与了吗？” 册子上的金额大块头不能接受，他身后的小弟们同样也是。 黑衣男却不想跟他们多说，他冷下眉眼沉声道： “大山，今天的事怎么闹起来的你心知肚明，我没有多要，你要是给这事儿就算揭过去。” 不给的下场，黑衣男没说，可他眼底的冷意却让大块头脸色越发难看。 “……他们出一半。” 半晌，大块头还是提出了抗议。 可黑衣男显然不愿意接受他的这个建议。 “不给是吗？好。” 说完黑衣男就要转身回店里，想到什么的大块头眼里划过忌惮，一咬牙还是恶狠狠道： “行，我给！我他妈给！行了吧。” 大块头身后的小弟们，你看我，我看你的，却也没人吱声儿。 他们来打架前大山信誓旦旦说过出：什么事他负责。本来也不关他们的事儿，这笔钱怎么说也算不到他们头上。 最后大山一个人出了一万二，看着小服务员端起pos机在他面前嘿嘿笑时，大山差点儿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临走大山恶毒的眼神扫了一眼酒馆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这个插曲却没有影响赵凌一行人的兴致。 李亚杰一手拿着调酒师给的冰块按压嘴角，一边呲牙咧嘴，一边问赵凌： “你身手怎么这么好？像练过的一样。” 李亚杰是系统学过的，所以自然看得出来赵凌是野路子。 瞿晓恩和安馨对此也很好奇，他俩全程看的很认真，也发现了赵凌那不一般的身法。 “学过一点，强身健体用的。” 李亚杰一听脸色顿时有些复杂，他颇不是滋味儿的说： “强身健体的练到你这个地步真是让我情何以堪啊……” 安馨也唏嘘的样子。 “刚刚一看他们那么多人，还个个五大三粗的，我以为咱们四个惨了呢。” 其实安馨想说的是她以为她要把这三个老同学害惨了…… 说到这个李亚杰心里又慰藉了很多，和那几个腰粗膀子圆的人比起来，他那几下也不算花拳绣腿了。 “是啊，幸亏赵凌深藏不露啊！” 瞿晓恩脸上还有未消的心有余悸，他是真正的战五渣，但不会怂。要是刚刚赵凌和安馨不拦他，他也是要加入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的，尽管很可能是单方面被打。 “不管怎么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看那几个人还有些不服气，你们要小心点。” 安馨担心的小声提醒。 “我们几个大男人都不怕，你小心点才是。” 李亚杰不以为然的说，经过这一战他也有些自信心爆棚，觉得那几个四肢发达的也算不得什么。 赵凌没说话，只是朝着刚进门往后面去的黑衣男看了一眼，随即起身说要去上厕所。 第334章 变化 黑衣男正准备走进休息室，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回头一看见是刚刚打架打的最厉害的小子，黑衣男略微一挑眉，开玩笑说道： “怎么还追着赔偿？不过真的不用了，已经有人付了。” 黑衣男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赵凌也笑了一下，随后说出自己的来意，他想知道刚刚那几个大块头的来头。 黑衣男听完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上下打量赵凌，若有所思的答非所问： “你看起来不像我们这一片儿的。” 赵凌微微歪头，像是不理解黑衣男说这话的意思。 黑衣男冷静的对赵凌说： “你有几下子，但我建议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应该还是学生吧？没必要跟那些人纠缠到底。” 黑衣男语气认真，他是说真的，在他看来，虽然赵凌能打，但如果执意对上大山那群人，最后不一定能讨得到好。 赵凌眉梢微动，似笑非笑的说： “不愿意到此为止的，不是我。” 闻言黑衣男也沉默了，他当然看得出来大山一行人不会就此罢休。 毕竟在几个黄毛小子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不找回厂子，大山还怎么在这片混？ 黑衣男叹了一口气，薄薄的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 赵凌得了想要的答案便道谢准备离开。 看到青年首学单薄的背影，黑衣男呼出一口气，有些没办法的开口： “哥接你这单，你出钱，我给你摆平他们。” 赵凌顿住脚步转身看着黑衣男。 “你小子脾气还算对我胃口，帮你这一次。” 黑衣男看得出来，赵凌不放过大块头一群人是因为担心他的朋友们，也正因为这样，他愿意破个格。 黑衣男的话让赵凌有些意外，他的反应在黑衣男眼里却是被当成质疑，黑衣男冷笑一声，语气带着些不屑开口： “我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有把握的收拾他们。不过我也不强买强卖，看你意愿了。” 黑衣男说完双手抱胸，靠在门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赵凌。 赵凌回过神来直接点头，有些事确实还得是本地人处理起来更方便。 “成交，劳烦老板，我要他们以后都不能找我朋友麻烦。” 黑衣男心想：果然如此。 两人达成交易，黑衣男没有说要多少酬劳，赵凌自顾自给他转了一笔钱，到账提醒让黑衣男眼里划过讶异，他没想到这小子出手这么大方…… 不过既然收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他能做的就是把事情处理的再漂亮一点儿。 黑衣男哼着歌回了办公室。 对此一无所知的另外三个人乐呵呵的等赵凌回来，喝完黑衣男送的酒他们就准备散会。 鉴于安馨的美貌已经引来了两次骚扰，所以三人一致决定先送她回家。 安馨也没有推辞，她的住处离得并不远，这也是安馨愿意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原因，她只当是出去吃个饭。 不过就在三人要走时，安馨又说了一句话： “今晚谢谢你们，注意安全，瞿晓恩到家给我发信息。” 说完安馨利落的进门落锁，留下门口红了耳垂的瞿晓恩和满脸揶揄的赵凌李亚杰。 “哟哟！” 李亚杰故意提高音量，他猜安馨能听到。 “你别！” 瞿晓恩慌张的看了一眼安馨紧闭的房门，抬手就要捂李亚杰的嘴。 “想不到啊，咱们小恩恩还挺能耐，安大美女这么高冷的都能让你打动，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亚杰咂舌，他说的人不可貌相还指赵凌。 “要不说你俩能做同桌呢？都是高人……” 李亚杰感慨的摇头说着。 瞿晓恩虽然害羞却没有反驳，趁着月色，三人就这样笑笑闹闹的离开了安馨家。 同学聚会的第三天，有同学私底下告诉李亚杰，说王宇杰在打听赵凌，好像是想找搞事儿。 但不晓得他打听到了什么，最后居然偃旗息鼓了。 李亚杰为此直接去找王宇杰对质，让他要做什么冲自己来，如果动了赵凌就要让王宇杰好看。 王宇杰却不承认自己打听过赵凌的事，只说他没有想法，是李亚杰误会他了。 同学聚会上丢的份子确实让王宇杰心里憋着火气，和他找人打听就知道了赵凌最近替赵家收拾陈家的事。 王宇杰没有什么大聪明，但勉强也会看点儿形势风头。 陈家那种人也是他最不愿意沾染上的，但赵家不但沾染，还能从对方身上扒下一层皮。由此就可以看得出来，赵凌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再一深入打听得知这人是从京市回来的，又加上还不好惹的李亚杰护着，王宇杰一合计便直接歇了心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 经历过一些事，赵凌在赵家的地位愈发微妙，原本对他提防算计的一家人慢慢也别扭的开始对他好。 赵母会装作不经意的问他爱吃什么菜，就算赵凌只是随口一说，接下来的饭桌上就会出现他随口说出的菜。 赵楷对他不再冷漠排斥，竟然还提出让他把酒店退了回家住。 赵芸也是，她在家的时间最多，之前无论是吃水果还是点外卖都只要一份。 可后来只要赵凌也在，她都是准备两份，多出来那份不经意的放到赵凌面前…… 赵凌看在眼里却没有表露出什么来，依旧是淡定自若的和赵家人相处。 直到这天，赵凌和李亚杰老爸签完合同回到赵家，家里只有赵芸在客厅打电话。 见赵凌进门，赵芸状似无意的将刚买的山竹推到了茶几中间。 山竹赵芸很少买，每次馋了就买几个，从不会分给别人的。 赵凌好似没有察觉她的动作，拿到充电器开始一边充电一边玩手机。 赵芸见状有些不满的又将果盘往前推了推，几乎推到赵凌面前。 赵凌正在回复韩烁的消息，余光看到赵芸的动作冷不丁开口： “你吃吧。” 赵芸动作一僵，然后倏地缩回手提高声音欲盖弥彰： “我又没有请你吃！” 赵凌眼眸微动却没说话，手机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第335章 为时已晚 赵芸原本没在意，但听到赵凌手机里响起娇俏的女声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一接通，徐楠就脆生生的问道。 赵凌脸上的表情自然的柔和下来，他眼神也温和许多，用赵芸没听过的语气柔声回复： “很快就回来了，这段时间乖吗？” 那头徐楠较真的要一个准确日期： “很快是多久？想哥哥了。” 徐楠知道赵凌没多久就要开学，到时候更没有时间陪自己了。 赵凌沉思了一下，斟酌道： “一个星期，哥哥也想楠楠。” 一旁赵芸拿着剥好的山竹却不吃，她眼神低垂却不聚焦，听到赵凌一个星期就回去时倏地抬头看了过去。 赵凌恍若未觉，仍然同徐楠聊着天。 赵芸听赵凌同那边说着家长里短的小事，问徐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陪爷爷去下棋，有没有乖乖跟着老医生给的计划训练…… 赵凌在赵家这段时间从没对他们任何一个人这样和颜悦色过。 赵芸表情复杂，心底隐约生出酸涩的情绪。 等赵凌挂断电话，赵芸犹豫半晌还是状似随意的开口： “你、你要回去？” 赵凌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赵芸顿时有些着急，她不自觉攥紧手，软嫩的山竹被攥得汁水四溢。 “可是妈不是已经签合同了吗？” 明明一开始她非常不愿意接纳赵凌，可这才过去几天，她居然不想让赵凌离开了。 赵芸回过神忙躲开赵凌审视的目光，欲盖弥彰的解释： “妈、妈都答应给徐家人还钱，你又要回去，那……那我们家不就吃亏了！” 赵凌眸光微闪，处理完韩烁发来的东西后才慢慢悠悠问赵芸： “那钱你们还得了吗？” 赵芸语塞，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赵家如今的状况已经算得上好转，可那笔钱于他们而言还是大麻烦。 赵凌一点不介意把自己放在天平上以砝码衡量，他不说的直白些，赵家人是听不懂的。 赵凌依旧没在赵家待太久，既然答应徐楠会在一个星期之内赶回去，那他就要迅速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完。 李亚杰老爸的动作也很快，有赵凌参与，果汁厂很快投入建造，李亚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去学着做监工。 接下来五天，赵凌都住在李亚杰家里，每天早上就逮着李亚杰往工地跑，下午就将人按在书房学经营管理。 李亚杰一开始还干劲满满，好兄弟约出去喝酒都不去，等到了第三天他就有些打退堂鼓了。 看着镜子里原本白嫩的脸蛋晒得有些起皮，李亚杰苦哈哈。 “赵凌，我都晒伤了你看看要不今天让我休息休息？” 赵凌正在穿衣服，闻言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 “婉拒了哈。” 李亚杰：…… “我要回京市了，你这几天抓紧时间熟悉一下进程，到时候遇到什么问题也不至于抓瞎。” 李亚杰一听就震惊了，他大步从卫生间走出来，站在客厅看着赵凌。 “回去？这么早？那我——额，那厂子咋办？” 赵凌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慢条斯理说： “厂子你管，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过等厂子建成招聘的时候，你帮我在基础岗位留三个位，我有用。” 李亚杰一头雾水，他原以为赵凌提议参与建厂是打算在渔场镇大干一场，结果这人现在居然说走就走？ “不、不是，你还回来吧？” 李亚杰脑子飞转，以为赵凌只是回去念书，毕竟这人还是个在读大学生。 赵凌却摇了摇头。 “应该不回来了，你不要担心，你很聪明，加上有叔叔看着，细心一点厂子出不了事。” 李亚杰还是难以接受，这几天他虽然也在认真的跟着学习，但要独自管理那么大的厂子他还是觉得不自信。 李亚杰当着赵凌的面就给他老爸打电话，让他老爸劝赵凌留下来。 但李老爸明显早知道赵凌的打算，还反过来说李亚杰像不断奶的孩子。 “你怕什么？小凌已经都打点好了，你就慢慢上手，实在不行你爹还能顶，那孩子有他的事要做，别缠人。” 李老爸说完不管儿子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拉救兵不成反挨训的李亚杰目瞪口呆的拿着手机。 “走吧，去工地。” 赵凌忍俊不禁的推了他一把。 发现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的李亚杰这一天都过得十分消极。 不过他很快想通，李亚杰也清楚，赵凌并非池中物，渔场镇做不了他的舞台。 接受落差的李亚杰更加认真了，赵凌看在眼里有些欣慰。 赵家在得知赵凌要回去后也很惊愕，尤其是赵母，她原以为这次赵凌是真心要留在渔场镇的，不然不会对赵家的事如此上心。 赵母顾不得太多，回家找不到赵凌就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彼时赵凌正在带着李亚杰梳理果汁厂的管理模式，接到赵母的电话他也没太在意。 赵母震惊之余也顾不得和赵凌的生疏，在电话里就问他是不是要回徐家。 赵凌只愣了一下就坦白告知。 赵母沉默半晌才声音干涩的问他： “赵凌，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们当一家人？” 赵母的声音不大，但李亚杰和赵凌离得近，所以也能听到。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赵凌，轻咳一声起身往外走。 “我去倒杯水。” 走到门口李亚杰听到身后赵凌冷清的声音。 “现在才来讨论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等李亚杰磨磨蹭蹭十几分钟回来时，赵凌已经放下了手机。 “你来看看这几台设备报价。” 李亚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赵凌的情绪这么淡然。 毕竟按照谈话内容的敏感度来看，赵凌怎么说也得有点波动，怎么就若无其事的过渡到了正事？ 虽然不太理解，李亚杰还是听话的走过去看电脑。 在渔场镇的最后一天，赵凌回了赵家。 赵家人已经都知道赵凌的决定，他们私下谈过，就连最烦赵凌的赵楷都没说出“他要走就让他走”的话。 一家人心照不宣的想留下赵凌，可也知道，赵凌从始至终都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 最终赵父叹气做了总结： “他有自己的主意，让他走吧，已经够对不起他了……” 赵母想说什么，可张嘴几次却没能说出来。 如同赵凌那天跟她说的，一切都太晚了。 往日他们对那个孩子造成的伤害不可能一笔勾销，如今即使心生悔意也只能放手，或许这样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第336章 路见不平 赵凌并不关心赵家人转变的心理，他安排好一切后自顾自买了回京市的机票。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赵凌带上自己的电脑搭上了去机场的车。 赵家人是吃早饭时没看到赵凌的身影，又发现这人的随身物品已经不见才反应过来赵凌真的走了。 赵母给赵凌打了电话，对方没接，似乎希望就这样陌路，赵家人难得默契的不再纠缠。 机场的贵宾休息室，赵凌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假寐，他的航班是十一点的，还得等好一会儿。 休息室里只有三个人，另外两人也不是一起的，一个身着商务套装的眼镜精英男开着电脑，手下飞快的敲着键盘。 另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休闲，此时正压低声音打电话。 赵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色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眼睛微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处投出一小片阴影。 中年男子就坐在赵凌左手边，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原本声音不大的他突然稍稍拔高了音调，但随即又压下。 “说好的十五件藏品你们怎么能反悔！你们馆长明明承诺过……不会出纰漏，张师傅，你知道这期藏品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剩下的话中年男子没有说完，但语气里的严肃和压迫感很明显。 赵凌耳朵微动，半睁着眼看了一眼中年男子。 对方很敏锐，赵凌就这么清淡的一眼也被他察觉到。 男人看了过来，见赵凌似乎不太清醒的样子，男人还以为是自己刚刚声音太大吵醒了对方。 因为还打着电话，中年男子略带抱歉的对赵凌颔首。赵凌也点头回应，随即微微坐直身子，偏过头作出沉思的表情。 中年男子见状收回眼神继续同电话那头说话。 “张师傅，我也不瞒你，这次我投入很多，如果藏品出了问题我不会善罢甘休。” “存疑？那是我说的吗？我既然签了合同就不可能反悔，你们休想用这套说辞打发我，毁约的后果想必你方也不愿意看到！” 中年男人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接着似乎被对面安抚住，他抬手捏了捏眉间沉声道： “我下午到京市，见面再说吧。” 接着中年男子掏出一本厚重精美的图册开始看仔细的看。 赵凌不经意一瞥，发现对方在看的是一些瓷器书画的细节图片。 联想到刚刚听到的内容，赵凌大概猜出一些东西。 赵凌本来没太在意，正欲收回视线继续睡觉，却看到对方正在看的那张图片上的瓷器就是摆在陈权办公室的大宝贝。 凝神一看，确实是的。 这可就有意思了。赵凌记得，那件大宝贝是陈权费了不少功夫拿到的，是件孤品。 陈权说过不可能转手他人，可怎么会出现在这人所谓要接手的藏品里？ 赵凌只犹豫了一下就点开陈权的对话框，给对方发去消息： 【陈叔，你那件青花折枝鱼纹瓶出手了？】 陈权几乎是秒回：【不可能，谁也没得谈，你爸来也不行。】 陈权以为是赵凌想要，很无情冷酷的堵死他的想法。 赵凌唇角微勾，他挑眉继续问： 【没人跟你抢，陈叔，最近圈子里有什么大买卖吗？】 【你问这干嘛？回来了吗？】 陈权也知道赵凌回老家的事。 【下午到家，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大买卖？你指展会还是拍卖会？】 没等赵凌打字，陈权就一股脑的发了过来。 【下旬有一场拍卖会，是国外回来的一批好东西，十六号也有一场，对了，私人转接的也有一批，倒也算得上大手笔。】 【你问这干嘛？要来帮叔打理拍卖行了？】 陈权致力于挖老徐家的墙角。 【好的，晓得了陈叔，您继续忙。】 【臭小子……】 和陈权的聊天到这里结束，赵凌的目光再次不动声色的移到中年男人的桌上。 这次对方在看的是字画，赵凌只是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如果他没走眼，那副字画亦是孤品，且目前应该是在国博…… 赵凌脑海里浮现一些推测，这个中年男子很可能是被做局了。 不过非亲非故的，他也不会干预别人什么，而且就算他有心提醒，对方也不一定信。 思及此，赵凌阖上眼睛，继续打盹。 很快就到了赵凌登机的时间，他拎起电脑包走向机舱。 等坐到头等舱，赵凌发现那个中年男子就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位置。 中年男子放好自己的行李，刚坐好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眉头很快紧锁。 “这些你别管，闺女怎么样了？” “德国那边已经有了合适的心脏，等我回来就一起带她过去接受移植……你放心，钱很快就可以提现。” “你照顾好自己和闺女，我很快回来。” 听到这里，空姐走了过来，赵凌收回思绪。 “啧……” 赵凌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空姐以为他有事，忙在他座位旁半蹲下来，温声询问起来。 赵凌随口请对方给他拿杯温水将人打发走。 空姐很快端着托盘回来，还没走到赵凌身边，就被猝然起身的中年男子碰到，隔着挡板，赵凌听到一阵惊呼。 他抬头一看，恰好中年男子手上的册子掉落在他脚边，而空姐手上的托盘也打翻在地。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真是抱歉！您烫到了吗？” 空姐惊慌失措的一叠声道歉，中年男子袖子被温水打湿，但却没有发脾气，反而温和的帮着空姐捡杯子。 “没事没事，是我的问题。” 带班乘务长闻声而来，不过没等她开口，中年男子就提前替出了差错的空姐说话： “是我不小心碰到了她，帮我拿条帕子擦一擦就行。” 乘务长闻言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空姐，笑着再次同中年男子道歉，然后转身去拿帕子。 赵凌目睹全程，他手里是中年男子的册子，封面是空白的，印证他所想不差，这个册子里的并非是普通宣传册。 蓦地，中年男子的涵养和他同妻子电话提到的事让赵凌改变了袖手旁观的想法。 第337章 拉一把 乘务长拿了帕子回来，身后跟着端着一杯水的空姐。 “先生，您要的水，请问还需要别的吗？” 空姐已经调整好状态，微微弯下腰笑着询问赵凌。 赵凌摇头，表示自己不再需要别的。 等空姐和乘务长离开，赵凌拿着册子起身走向正坐在位置上擦身上水渍的中年男人。 “你好，这是你刚刚掉的。” 对方抬头看了一眼赵凌，眼睛亮了一瞬说： “谢谢，原来你也是这趟飞机啊？” 赵凌长得惹眼，刚刚贵宾室里人也不多，男人自然也能注意到他。 赵凌抿唇微笑，然后眼神停顿中年男子手上的册子上，男人注意到他的眼神颇有些惊奇道： “小伙子，你也对这些感兴趣？” 赵凌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神情，但依旧大方的点头。 “刚刚不小心看到里面的内容，确实很感兴趣，家里也有长辈做这个的。” 赵凌的话让男人态度更温和，但他没有将册子给赵凌，毕竟里面的东西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赵凌也理解，不过他似乎没察觉男子的谨慎戒备一样，笑得不带一丝芥蒂。开朗得像一个没有心眼的二世祖。 “您第四张图片上的那只鱼纹瓶我还见过实物呢！” 果然，这话一出男人霎时表情骤变，原本的轻松荡然无存。 他眉目一紧，眼神犀利的认真打量起赵凌来，赵凌就站着任由男人审视。 “小兄弟，你的位置在哪？要不先在这坐坐？” 男人收敛住自己外露的情绪，镇定的邀请赵凌在他旁边坐下。 赵凌此刻就像天真无邪，喜欢交朋友的开朗大男孩，闻言嘿嘿一笑，丝毫不见外的就在男人让出来的位置坐下。 男子略微一斟酌，将那本图册放到桌面上推到赵凌面前。 “看看？” 赵凌大大咧咧的打开册子真看了起来。 他翻到第四页，指着图片上那只精美的鱼纹瓶对男子说： “喏，就是这个！” 男人眸光一闪，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不知怎滴，他竟然莫名的相信赵凌的话。 或许是赵凌的气度打扮都不俗，又或许是因为赵凌的眼神太清明，况且，仅仅一面之缘，这个男孩没有道理欺骗他。 男人心里渐渐有些凝重，赵凌恍若未察觉，还跟个傻白甜似的翻看起来，又指着图片上的两对陶俑说： “这个我也见过，在我爷爷的保险箱里。” 赵凌笑得跟地主家的的傻儿子似的。 男人看着赵凌翻开的页面，心下愈发沉重。 “小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赵凌俊眉微蹙，做出被质疑的不悦神情。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啊，这些虽然都是好东西，但我可见过比这些更好的呢！” “哦是吗？冒昧问下，你是做什么的？” 男人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赵凌眨了眨眼，朝男人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 “我还是学生，不过我偶尔在我叔叔的拍卖行里兼职，我可是他们店里最年轻的鉴定师！” 他语气里的洋洋得意和眉眼间的自信相得益彰，并不会让人心生反感。 男人闻言脸上出现动摇的神色，但他很快作出决定。 “这么厉害，那叔叔想请你帮个忙好不好？” 男人侧过身拿出包里的平板，找出几个视频放在赵凌面前。 “你能不能帮叔叔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样。” 尽管不愿意对一个陌生人袒露这算得上极其重要的秘密，但这次的交易几乎搭上他这辈子的心血，中年男子不想有一点存疑。 平板上的视频是册子里那些宝贝的细节内容，视频拍得很清晰，将每件宝贝的品相特质都呈现出来。 赵凌没拒绝男人的请求，他接过视频认真的看了起来。 越看赵凌越替男人捏把汗，这些视频里的东西真假掺半，可即使是那些赝品都极其精细逼真，几乎可以和真品混淆。 这就意味着，对方手上是有真品的，否则不可能做出这种水准的假货，也说明他们要坑的这一单是天价。 而身旁的中年男子无疑是冤大头。 不过即使是冤大头，身份也必定不简单，否则不至于让对方花费这么大手笔为他做这个局。 至于男人为什么会入局，并不是他有多愚蠢，而是当一个人的能量地位高到某些程度，自然也就容易忽视规则。 眼看赵凌的表情不再轻松惬意，一旁的中年男人不自觉紧张起来，他屏住呼吸等待赵凌回复。 赵凌看完视频，正准备说什么就感到一阵轻微颠簸。 飞机要起飞了。 乘务长微笑着出现告知飞机正在准备起飞。 等最初那阵颠簸过去，赵凌看向一直安静等他回答的中年男子。 “叔叔，这些是？” 赵凌神情严肃的看着中年男子。 男人已经想好说辞，他没有全盘托出，只说他对这些宝贝很感兴趣，想收藏一件两件的。 除了谨慎，男人这么说也是因为刚刚赵凌说过，他叔叔和爷爷拥有其中两件，那如果他坦白自己是要拿下这批东西就不对劲了。 赵凌心知肚明，不过他也没有刨根问底，他问这个问题也只是需要一个引子而已。 所以在男人的紧张中，赵凌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告诉男子，这批宝贝里他可以放心大胆拍的只有三件。 其他要么是太过价值连城且目前还有大幅升值空间，持有者绝不可能这么快出手。 要么就是真品已经成为别人的私藏或正在国博的展览柜里，总之就是不可能到得了拍卖会。 “就像这个，我没记错的话，它是在京市博物馆亮相过的。这种等级的宝贝总不可能国博一件，您拿一件吧？不过您要是真的喜欢，可以多去看看它。” 赵凌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却带着微不可察的劝导。 男人脸色慢慢僵硬，面上却还是得勉强笑着附和赵凌的话。 “是是，你说得对……” 其实赵凌说的他此前不是没想到，可也正如赵凌对他身份的揣测，他不是一般的富商，条件充足的话，他真的能接触到这些宝贝。 可如果藏品存在被私藏的情况，那他还真不一定够得到，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不缺钱，有人比他更不缺…… 第338章 算盘珠子 后面的旅程中年男人一直很沉默，脸色也不好看。 赵凌没有再多说什么，萍水相逢，他能点到这个地步已经算不错了，没必要再节外生枝，只看对方能不能做出决断。 飞机抵达机场，徐楠和周川已经在机场等着了。 时隔小半个月再亲眼看到徐楠，赵凌有些小小的惊讶，因为徐楠的眼神明显不太一样了。 往日是懵懂天真，现在则多了几分沉静，一眼看去，几乎很难发现她哪里和常人不同。 虽然这段时间打视频他也能察觉到徐楠说话时逻辑性强了不少，可当面看到这种变化赵凌心里还是难免惊喜。 “哥哥！” 赵凌走近，徐楠扬起手高兴的朝他打着招呼。 周川也含着笑看着他。 “都处理好了吗？” 周川问道。 赵凌出了闸门，一边抬手在靠近的徐楠头上摸了摸，一边点头应答。 “结束了。” “那就好，这几天楠楠都快担心得飞去找你了。” 周川宠溺的看了一眼徐楠。 徐楠亲昵的挽着赵凌的手，闻言也不反驳，只是嘿嘿的笑。 赵凌侧过头看着她揶揄道：“是吗，我还以为楠楠跟着小川哥回家就不记得哥哥了。” 徐楠和周川也是刚回到京市不久，她这次跟着周川回去待了五天，但周川的父母都很喜欢她。 原先夫妻俩还有些顾虑，毕竟徐楠的情况他们也知道。 可接触过后这些疑虑通通被打消了。因为周家父母发现，这个小闺女只是偶尔不太灵光，大部分时间都很讨人喜欢。懂礼貌又文静，长得还十分漂亮。 确定儿子非徐楠不可，夫妻俩还一度想跟着回来见见亲家。 不过最后却被周川拦下，他觉得这样有些冒然，他需要先回来正式同徐寅安夫妻俩请示。 三人有说有笑的坐上车离开机场，他们的车刚走，就有一台黑色的suv停了过去。 和赵凌在飞机上聊过天的中年男子出现，车上下来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男子看到中年男人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齐先生，一路辛苦了，我们馆长已经备好宴席为您接风洗尘了。” 男人说着打开车门示意中年男人上车。 但中年男人拧着眉头明显神色不悦，对客气讨好的西装男也不假辞色。 “不用了，张经理，我和人约好了，已经同刘馆长打过招呼。”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就有一台和张经理一样车型的suv平稳停在旁边。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里面坐着的赫然是嚼着口香糖的李凡。 “叔，我爸让我来接你。” 男人看到李凡脸色稍霁，见李凡下车要为自己放行李，中年男人笑着同他点头后自己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经理慌了神，他想说些什么就中年男人却不给机会。 “可是齐先生……” “让张经理多跑一趟了，至于别的，再约时间吧。” 说完中年男人示意司机开车。 最后留给张经理的只有车子的影子。 眼看着车子毫不留恋远去，张经理忙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馆长，齐亚兆——那咱们怎么办？他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张经理紧皱眉头，心里升起不安。 “行，那我先回来。” 李凡是临时接到他老爸电话让他来机场接人的，对于齐亚兆这个长辈他并不是很熟悉，只知道这是早年他老爸在南方时结识的好朋友。 “齐叔，您吃饭了吗？” 李凡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眉头紧锁的齐亚兆。 齐亚兆好像在走神，听到他的话扯出一个笑容摇头道： “还没。” “那正好，我舅舅今早让人送来一箱螃蟹，肥美得很。我一会儿给您露两手，到时候您跟我爸喝两盅。” 李凡的话让齐亚兆心里的焦躁平复不少，他笑得真实了几分，点头感慨： “好久没跟你爸爸喝酒了……” “哈哈，我爸这几年也喝得少，不过您能来他很高兴，我妈也说给他解禁。” “哈哈！” 齐亚兆这次来原本抱着极大的期望和野心，可在飞机上赵凌的几句话让他忐忑。 他此行是压上全部身家的，如果真的一着不慎，等待他的就是满盘皆输，无论是事业还是他闺女的病…… 徐家也备好了满汉全席，张姨一大早开始张罗，忙得不亦乐乎，徐爷爷趁她不注意还混进厨房拿了两块油炸糕吃。 徐寅安和文锦也早早从公司回来，夫妻俩面上不显，可对于赵凌回来也是高兴的。 “我打算把长安给小凌练练手。” 二楼卧室，徐寅安对正敷面膜的妻子突然说道。 本来躺在沙发上的文锦闻言倏地坐起身，动作幅度之大，面膜都差点滑落。 “我不同意！” 文锦索性一把揭下面膜，朝丈夫怒目而视。 徐寅安心虚的躲开文锦凛厉的眼神，企图美化自己的意图。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这是为了堵那些人的嘴。这段时间外面多少流言蜚语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凌这趟回去，都传他白眼狼，多难听……我不做点什么表态，小凌不久委屈了？爸也是同意的……” 徐寅安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最后还搬出徐爷爷。 文锦不耐烦的将面膜丢进垃圾桶，冷冷觑着不敢和他对视的丈夫，冷笑道： “你别跟我装，我是在意这个吗？别以为我傻。你把长安推给小凌，他该怎么腾得出手管我这边？还说闲话，谁敢说我儿子闲话！谁不晓得我放过话！” 和徐寅安相反，文锦越说越气。 她和丈夫鲜少吵架，夫妻俩一直都是琴瑟和鸣，和谐尊重的氛围。但最近只要一涉及赵凌的“归属”，两人就容易面红耳赤。 但并不是针对赵凌，而是都想让赵凌接手自己的产业。 这会儿丈夫一开口，文锦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珠子。 长安是徐氏最大的分公司，徐寅安今天让赵凌接手长安，明天说不好就直接让赵凌上任做“徐董”！ 而赵凌到底精力有限，管得了徐氏，势必会难支文锦的公司，那她的退休美好生活何时才能实现？ 第339章 反思 秉持“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的刻薄心态，文锦愈发坚定的对徐寅安发出警告： “徐寅安，你最好别背着我搞小动作，不然我就让你来nany当苦工！” 徐寅安想为自己再说几句话，可对上文锦犀利的眼神他又偃旗息鼓了。 虽然在商场他叱咤风云，可在家徐董的地位其实不怎么卓越，怕老爸怕老婆还怕女儿，也就儿子懂事…… “而且小凌还有自己的事情，你也别给他捣乱。” 文锦一边说一边走向洗手间去洗脸，留下算盘落空，眉眼耷拉的徐寅安。 赵凌并不知道夫妻俩的打算，他回到京市第二天就被韩硕的连环call叫去了航程。 虽然他在计划慢慢退出航程，但有需要他的时候赵凌还是没有偷懒。 赵凌的生活又忙碌充实起来，除了在航程坐镇， 他也开始处理徐寅安背着文锦给他的文件，有时也抽出时间陪徐楠做训练。 赵妃每天都会给赵凌打一个视频，两人的感情如同温水，平淡也自然。 不过赵凌最近发现赵妃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这天两人又在打视频，手机放在书桌的支架上，赵凌正整理着开学要带的行李，赵妃则托着腮安静的看着他。 “你这次回去住的就是双人寝了。” 赵妃笑着调侃。 可不是么，赵凌宿舍四个人，一个得了赵凌的诊断回家治病，一个又搬去了“新宿舍”改造，可不就是剩下陈展和赵凌两个人了。 “嗯，也挺好。” 赵凌不是太在意那两个人的去留，从来都是他的存在让别人忌惮。 透过屏幕，看着头也不抬，波澜不惊的赵凌，赵妃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拖长声音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都很忙啊？” 赵凌扣上行李箱，语气随意的说： “能应付的过来。” 说完这句话赵凌突然察觉什么似的看向手机。 赵妃对上他的眼神笑了一下，然后半真半假的抱怨撒娇： “你都很少主动给我打视频呢。” 偶尔赵妃会感到挫败，她觉得赵凌对她不上心。 研究室里也有正在异国恋的同学，那个同学每天一有时间就会抱着电话同国内的女朋友甜蜜通话，甚至吃饭都经常是打着视频的。 男生经常被研究室里其他人打趣，大家都以为他和对象是刚在一起不久，所以才这么难舍难分。 男生爱并不害臊，被问到就大大方方说两人是高中就在一起的，只是太喜欢了，所以恨不得每时每刻看着对方。 男生说这话时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爱意，这份爱意几乎灼伤赵妃。 她纳罕的想：原来爱是这么迫切的吗？ 可她和赵凌好像没有这样的感觉——不对，是赵凌对她没有这样的热切…… 赵妃不由得被失落裹挟，她依旧确认自己是爱赵凌的，因为她只要想到这个名字都会不由自主开心甜蜜。 那赵凌呢？ 想起同事调侃男生时无意间拿自己做对比，称赵学姐虽然也在谈恋爱，却很克制收敛，赵妃一时间并没觉得是好事。 赵妃的话让赵凌愣了一下，他恍然发现，他确实有些忽略赵妃了。 赵凌不是不懂怎么样最能讨女生欢心，这原本是他的拿手，可怎么对待赵妃就没做到呢？ 赵凌的沉默让赵妃蓦地生出慌乱，她胡乱的眨眼，扯出一抹笑转移话题： “不过最近我也挺忙的哈哈，我们的项目已经通过一轮评审，接下来竞争更强劲了……” “哎呀，先不说了小凌，我同事让我开会呢！” 说着赵妃几乎是无措的先挂断了视频，她很少比赵凌先挂。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结束页面，赵凌微微蹙了蹙眉。 “笨……” 赵凌想清楚赵妃的不安后无奈的摇头轻叹。 两人关系的开始是赵妃积极求来的，在一起后赵凌也没有表现得多热络，所以她在这段关系里没有安全感。 而赵凌先前一直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家人和公司，也很失职的没有做好男朋友的本分。 赵凌有些自责的啧了一声，他打开日历看了一下，心里决定了什么。 赵凌原以为自己同飞机上的冤大头先生是萍水相逢，没想到还有再见的机会。 茶室里，齐亚兆再看到赵凌时也很诧异，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李凡问道： “小凡，他是你朋友？” 李凡也察觉到什么，他迟疑的点头，看着赵凌开口： “齐叔，你也认识小凌？” 赵凌挑挑眉，收起惊讶走过来在李凡旁边的位置坐下。 “我回来的时候和这位叔叔搭乘同一班飞机。” 齐亚兆这时也笑出声来，他高兴的起身同赵凌握手： “真是有缘啊小朋友！” 赵凌站起来回握，点头道： “是挺有缘的，晚辈赵凌。” 李凡也及时为两人介绍。 赵凌觉得世界真小，这个冤大头先生居然是李凡父亲的好友…… “他就是我说的提醒我的那个小朋友，太巧了！哈哈！” 齐亚兆笑着补充。 赵凌看了齐亚兆一眼，他想，看来他的提醒没有落空，这位齐先生的状态好了许多。 如他所料不差，齐亚兆确实听进去了他的引导。 齐亚兆是做房地产的，按道理不会和古玩扯上什么关系，可一年前他被人带着进了古玩圈，很快也沉迷其中。 这两年房地产不景气，齐亚兆虽然家底丰厚但也亏损不少，而且因为痴迷收藏，他大部分流动资金都流到了古玩上。 天有不测风云，半年前市场大跳水，齐亚兆手下的产业遭重创，手里却没多少周转的资金。 也就是那时候，带他玩古玩的人告诉他，之前他关注的那批价值连城的宝贝再次现世，不少人都虎视眈眈。 只要齐亚兆拿下再转手，其中利润不可小觑，绝对能解决他目前困境。 先前已经预定了一部分，就算他不要也不会退定金，再一看名单上的东西，齐亚兆决定铤而走险赌一波。 所以他带上几乎所有身家来了京市，但赵凌却暗示他，等待他的可能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是一场天局。 第340章 真真假假 察觉不对劲的齐亚兆这几天一改之前迫不及待的态度，对做局的人也不那么热情。 反而对面开始一直想联系上他。 这几天齐亚兆一直住在李家，他和李凡的父亲曾经有过命的交情，所以互相很信任，此行的目的也并未隐瞒。 李家并不涉足这一行，所谓隔行如隔山，想给他支招都不好下手。 加上对方并非等闲之辈，李家找人去查也很难查出有用的信息，于是李凡想到了赵凌。 原本大人们的事李凡不太有兴趣，可听他老爸说起，这位齐叔最近很难，家里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儿等着做换心手术，李凡就有些心软了。 “是我太急了，可如今我骑虎难下呀。” 齐亚兆这段时间称得上心力交瘁，已经顾不得要在小辈面前维持体面端严了。 他抬手扶额，语气颓废低沉。 “小凌……” 李凡看向赵凌，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求助。 赵凌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问齐亚兆： “齐叔，对方是？” 齐亚兆吐出一个名字。 赵凌没说话，却微微蹙了蹙眉。 李凡确实不懂这行，对这个人名更是听都没听过。但他会察言观色，一看赵凌的神态就知道此人多半来头不小。 齐亚兆理解的苦笑了一下，他自嘲道：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坚定的跳坑。” 正是因为对方在这一行几乎是权威的存在，齐亚兆心里为数不多的顾虑才没起作用。 “您和对方有合同吗？” 齐亚兆摇头：“来之前，我一直催着他们尽快交易，但那天在飞机上同你聊过之后我就警惕了一些。没想到这两天他们还着急起来了，他们越着急，我心里的不安就越大。” 起初是对方吊着齐亚兆，给他灌输这批东西很抢手，不少人都在盯着，还暗示齐亚兆他如果慢一步可能错失良机。 结果齐亚兆不着急后，对方却又频繁的催促他，好似怕夜长梦多。 “其中两件我给过定金，其他的，我是肯定要看过货之后再付尾款的。” 说到这里，齐亚兆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他紧紧盯着赵凌，急切的问询： “这位小友，你看这样可行不？我请你帮我一个忙，陪我一起去交接！事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然而赵凌却没有答应，齐亚兆或许是此刻太过紧迫，所以无心提出这个建议。 但赵凌很清楚自己跟着去是什么后果。 对方不是无名小卒，更不是普通个体，那样的背景饶是陈权也得忌惮几分。 而他跟着去，如果真的有问题，他指出来必定会得罪对方，届时难免牵扯到徐家。 赵凌怎么可能拉着徐家做这种事。 李凡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知道齐亚兆涉及的数额是天文数字，对面竟然能设这么大的局就肯定势在必得，如果被赵凌搅黄…… 一时间，李凡突然后悔贸然将赵凌叫过来了。 幸好齐亚兆也很快从赵凌的沉默里反应出来，他忙解释： “小朋友，我没有要拉你下水的意思，算了算了。是我太心急了……” 齐亚兆压下心底不可避免的失望，苦笑同赵凌道歉。 他能理解赵凌的拒绝，毕竟非亲非故的，人家怎么说也犯不着惹这么大的官司。 难道真的没路走了吗？已经入局，他想脱身走对方也不会放过他，可要让他哑巴吃黄连拿下那批不可能出手的假货，他不甘心啊…… 齐亚兆有些绝望。 “事情倒也没有那么糟糕。” 赵凌突然出声。 齐亚兆倏地抬头看向他，眼底是微不可察的希冀，他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状态。 “你不接手，通文馆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的，他比你都害怕东窗事发。” 赵凌黑白分明的瞳仁显得有些深邃，他说话慢而缓，见李凡不太理解的样子解释道： “敢做风险这么大的局，就说明对方现在有一个更大的坑要填。” 李凡和齐亚兆骤然明白了什么。 齐亚兆脸上浮现喜意，但随即想到什么又皱紧了眉心。 “你说得很对，但就算他投鼠忌器，我送上门来也已经截断了自己的退路了……” 齐亚兆不是本地人，他如今或许勉强还算是强龙，可如何能压的下地头蛇？ 如果真如赵凌所说，通文馆做天局是因为有天坑，那对方明知道他是带着充足资金来的，难保不会铤而走险。 “齐叔，你怕他，他又何尝不怕你？您能听懂我的意思吧，你的情况他们应该都知道，所以才针对你设了这个局，嗯……恕我冒昧说一句，在他们眼里，您是那个光脚的。” 赵凌微妙的提示齐亚兆。 对方很急切是因为要填窟窿，自然是不愿意这个窟窿被撕的更大。 不然级别高又怎么样，级别越高跌的越惨。 赵凌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一直郁结于心的齐亚兆仿佛看到了光，是他的畏畏缩缩给了对方可乘之机，那如果他不管不顾了呢？ “我明白了，谢谢你小朋友！之前是我太瞻前顾后。” 齐亚兆不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其实他不来这一趟，手上的钱也够他带着家人好好生活。 但他不甘心，也接受不了自己真的失败。看过山上的风景，他怎么还愿意下山呢？ 可如果拼一把换来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没有坚持执着的必要了。 “您也别太着急，到现在也大多是我们的猜测，没准儿是想多了。” 赵凌笑着调侃道。 但其实目前的情势很明显了，齐亚兆觉得他是在宽慰自己，不过已经做出取舍的齐亚兆豁达了许多，他摆摆手笑着道： “我心里有数。” 通文馆前后不一的态度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他也不是傻子，只是之前还有些局中人的执拗。 “你这两天也可以同对方接触一下，不过不要签任何东西。” 想了想，赵凌斟酌着开口。 虽然在他心里也判定了这是一场局，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没有把话说死。 李凡也赞同的点头： “是啊齐叔，你好好考虑考虑。” 齐亚兆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第341章 一波未平 这顿饭从头到尾赵凌都没有提过陈权，他知道引荐齐亚兆去拍卖行或许也是一条明路。 但这样做太容易将陈权也拉上擂台，这不是赵凌愿意看到的。 萍水相逢，他能为齐亚兆做到这些已经算到顶了。 不过陈权却先找到了赵凌。 饭局结束，赵凌告别齐亚兆和李凡驱车回家的路上，陈权的电话来了。 “小凌，你前两天问我，最近圈子里有没有大动作，是指？” 电话里陈权的语气有些迟疑。 赵凌眉目一凛，以为是通文馆狗急跳墙惹上了陈权。 “怎么了陈叔？” “也没怎么，就是昨天通文馆的人私下联系你二师哥，打听我办公室那只瓶子……我觉得不太对劲。” 赵凌眉梢微动，松了一口气后直接说： “通文馆手里有一批只能收藏不能变现的艺术品，着急出手呢。” 闻言陈权秒懂。 在他们这一行能成为艺术品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又是只能收藏不能表现，赵凌几乎是明说了。 而且还牵涉到他那只瓶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多大的手笔。 “龙志这老逼登真敢啊！” 陈权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赵凌笑了笑，还是提醒道： “总之您让师兄们这段时间仔细点，别沾染上就行。” “我知道，这老东西做事一向张狂，真没准打我们的主意。” 陈权严肃了许多。 “对了，你这小子多久没来拍卖行了？你师兄们没少念叨你呢。” 前方绿灯放行，赵凌一边熟练的打方向盘左拐，一边笑着打哈哈： “是想偷懒了吧？我刚开学呢叔，可能没什么时间。” 陈权跟着笑了一下说道： “是让你老爸压榨了吧？你这一开学不就是国庆节吗？过来玩几天？” 赵凌没多想就婉拒了。 “国庆有安排呢叔，后面看吧。” 陈权这下没脾气了，无奈的笑着应下。 “能者多劳，你小子抢手我知道。行，你看抽时间吧，最近得了两幅好字画等着让你开开眼呢。” “得。” 赵凌虽然提醒过陈权小心，但回去之后还是花时间查了一下通文馆。 之前他对这个在圈子里几乎算龙头行列的通文馆了解也不多，只是在拍卖行待的时候时常听行里的人提过。 这次仔细一查才发现确实是大有来头。 难怪会让齐亚兆入局。 通文馆的话事人的个人介绍能占满满两页，各种头衔都十分能唬人，而通文馆所拥有的藏品也都是首屈一指的珍宝。 这个级别的博物馆到底捅处什么样的篓子，需要做局去坑害一个几乎走到绝境的人呢？ 赵凌倒是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选中齐亚兆，首先是齐亚兆有足够的资金接下这个盘，其次就是齐亚兆目前的处境会让他丧失冷静，缺乏判断力。最后就是欺负外地人了。 赵凌感兴趣的是，齐亚兆不做这个冤大头，通文馆还能不能找到替补。 原本赵凌以为这件事情到这儿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他也没打算持续关注事态发展，反正要真闹大了，在新闻上也能看到。 但就在赵凌开学后的第二天，柳素之找到了他。 柳素之近半年都很忙，连教导徐楠的时间都很难有，赵凌已经有些时间没见到他了。 所以当柳素之找到学校里时，赵凌是惊讶的。 柳素之看起来有些着急，但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上仍旧保持着淡然。 彼时赵凌刚下课，这一堂课开始前他收到过柳素之的消息，对方说有事找他。 赵凌以为柳素之是打算约第二天的时间，谁想到居然是直接来教室门口等。 柳素之在学校挂了职务，他名气很大，加上长得也招眼，所以在京大一直都算焦点的存在。 赵凌一出教室就发现了门口鹤立鸡群的柳素之，路过的学生偶尔朝他问好。 “赵凌！” 柳素之原本一直维持一副冷淡的表情对待所有人，当看到赵凌出来，他一下犹如冰山融化。 “柳老师？找你啊？” 陈展抱着书包好奇的问。 “嗯。” 赵凌也有些震惊，不过他很快收敛情绪朝柳素之走过去。 “你先去吃饭吧。” 陈展点头，嘿嘿笑着说： “那我刚好去找娜娜学姐。” 放学人挺多，柳素之见赵凌出来没等他说话就拉着人往外走，见状有学生暗自纳罕： 柳老师不是出了名儿的冰山美人吗？怎么不像啊？ “哎？” 赵凌也没反应过来，任由柳素之捏着手腕出了教学楼。 直到挤出拥挤的人群柳素之才放手。 “柳老师……” 柳素之放慢脚步，但仍然朝着北校门口走。 “先上车。” 柳素之眉目微紧，语气有些急切的说了一句就转过头。 赵凌挑挑眉，开始好奇柳素之找他到底是什么事儿。 校门口临时停车位上停着柳素之的车，赵凌注意到车并没有规规整整的停在车位上，而这不是柳素之的作风。 赵凌想，看来不是小事。 两人一言不发的坐进车里，柳素之打着方向盘将车开上道路才说话。 “请你帮个忙。” 赵凌系上安全带，闻言挑挑眉问： “什么？” “我爷爷让人忽悠买了几件东西，现在出了些问题，想请你帮忙看看东西。” 柳素之说起这事时明显透露着不悦。 赵凌拧眉，他突然想到什么，不等柳素之继续说就开口： “通文馆的东西？” 这话一出，柳素之惊诧的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态度已经说明赵凌猜对了。 一时间，赵凌竟然有些觉得哭笑不得。 他甚至开始想：这个通文馆莫非是冲着他来的？ “你知道？” 柳素之也皱紧了眉头。 赵凌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道： “你爷爷拿下了几件？” 柳素之啧了一声，说出了一个数字。 “四件。” 赵凌听到这个数字莫名觉得通文馆还算有良心，还知道手下留情，居然不是坑齐亚兆那样一股脑塞出去。 但紧接着柳素之面沉如水的又吐出一个数字。 “花了近一个亿。” 赵凌：“………” 双方都很有魄力！ 第342章 假假真真 柳沉鱼也很无奈，他刚结束国外的演奏会回到家就见他父亲在客打电话，语气几近崩溃。 柳沉鱼问了才知道是柳爷爷被人糊弄了。 柳爷爷退休后一直都挺喜欢这些古董文玩，但因为家里条件优渥，加上老人家有爱好小辈通常不会阻拦。 而且柳爷爷是有度的，可这一次确实是算大手笔了。 钱都是其次，主要是他拿到手的四件东西有些问题。 真假柳家人无法查辨，但其中一件柳沉鱼的父亲是见过真品的，就是那只鱼纹瓶。 柳父当时一看瓶子在老爷子手上还挺惊讶，以为是陈权割爱了，可问了才晓得，这只瓶子并非从陈权那里转手。 这下柳父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已经找了人鉴定，可对方一听是通文馆出来的东西都支支吾吾的。” 柳沉鱼说着叹了一口气。 赵凌很是同情，通文馆还真是有手段，没圈住齐亚兆，居然也没走空。 “偏偏他们给了证书，爷爷就一口咬定是真的，还不让我们再次送验……” 赵凌挑了挑眉，对于老爷子不愿意让孩子们送验，赵凌有不同的看法。 柳爷爷不一定是真斩钉截铁的相信通文馆才不允许送检，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自己被人蒙骗，还买到了赝品。 不过赵凌没有点出来，他笑了笑，安抚柳沉鱼道： “你先别着急，我们先去看看，没准儿东西没问题呢。” 但其实赵凌此时已经猜到结果如何了。 到了柳家，客厅里坐了不少人，连柳素之兄妹都在。 赵凌同柳父柳爷爷打过招呼，又对着柳素之点了点头，至于柳倩歆，赵凌就跟没看见似的，一个眼神都没给。 柳倩歆自然也察觉到了赵凌的无视，她心底一阵酸涩。 从赵凌进门，柳倩歆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柳爷爷面色不愉，他面前放着四个红色锦盒，有大有小。 看到柳沉鱼带着赵凌进来，柳爷爷不满的冷哼一声，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 “沉鱼，你叫他来，他懂什么？” 因为先前因为赵凌，老爷子的宝贝孙女柳倩歆没少惹祸，还连累柳老爷子在和老们儿徐爷爷面前落脸，为此柳老爷子对赵凌有些意见。 赵凌也看出来了，但他不以为然，毕竟他来这一趟并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 赵凌抿唇，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 柳沉鱼却不高兴的皱眉，他瞥了一眼那四个让人糟心的锦盒难得没好气道： “爷爷，要是连他看不出所以然，那也只能说明你这东西来头杂乱。” “你、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都说了有证书，你们这群年轻人真是目光短浅不识货！那通文管出来的东西能有错！？” 也许是当着赵凌的面被孙子直截了当的反驳丢了面子，柳爷爷被柳沉鱼毫不客气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爸，你就别犟了，让小凌看看吧。” 柳沉鱼的父亲表情无奈又无语。 “小凌，麻烦你跑这一趟了。在这里的都自家人，你也不用拘谨，看出什么你直说就行。” 柳父对赵凌倒是很和颜悦色。 “找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看，你们真是比我老爷子还糊涂。” 徐爷爷冷哼。 “行行行，要看就让你们开开眼，可小心着点儿，别磕碰着。” 柳爷爷甩甩手居高临上的使唤赵凌。 “小凌，你……你多担待。” 柳父对自己的亲爹实在无话可说，在得知那只鱼纹瓶不是出自陈权之手时，他只是眼前一黑。等发现老爷子不只一只鱼纹瓶时，柳父才是真的无力。 “柳伯伯客气，无碍。那我现在可以看了吗？” “看吧看吧，看你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至此老爷子还是十分倨傲。 柳素之柳倩歆和也紧张的看着赵凌。 赵凌带上手套，手上麻利的打开了锦盒，恰巧第一个盒子里装的就是鱼纹瓶。 外观上看，这只瓶子倒是跟陈权办公室的那只一模一样，不过这个级别的仿冒能做的这个地步都是正常的。 赵凌抱出瓶子放在红布垫着的桌上仔细验看，其实这只瓶子压根不需要多看，毕竟除了柳爷爷，在座的都知道这只必然是“艺术品”…… 不过为了让柳爷爷心服口服，赵凌还是看得仔细。 半晌，赵凌将瓶子放回了桌上，一旁的几人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只有老爷子依旧嘴硬，依旧昂着下巴高高在上的发问： “能看明白吗？” 赵凌没有回答，他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然后拿出手机点了几下。 “真的鱼纹瓶瓶身有腾飞的蛟龙绕莲枝，蛟龙神态遒健凶猛，气夺千里栩栩如生。而您手上这只倒是也有形，却无韵。且看此处。” 说着赵凌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他的手机页面上正是陈权办公室里的那只瓶子。此时葱白的指尖指了指桌上瓶子的瓶颈下方。 然后又指了指手机上的同一个位置。 “这不就是一样的吗？” 柳爷爷不太情愿的凑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不耐烦的说道。 赵凌闻言只是淡淡的勾唇，并没有说话。 “爷爷，好像不太一样……这个蛟龙的眼睛要明亮锐利些啊……” 柳素之皱紧眉慢慢说道。 “我看也是。” 柳父随即严肃的附和。 图片上的蛟龙眸色凛厉，即使隔着手机都让人不由得感受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柳爷爷一听眼皮跳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说几个小辈是心理作用看晃眼了。 赵凌并没有再争辩，而是继续慢悠悠的打破柳爷爷的自信。 “再看这里，这只瓶子的胎釉虽然也是极精细的，可却缺少本该有的莹润。这是因为它出世时间晚。” 鱼纹瓶是乾隆时期最尊贵的皇亲贵族才可以用的，所以做工用料都是极好的，存世量更是凤毛麟角。 当初在陈权办公室看到时，赵凌也是叹为观止，在陈权的允许下很少仔细的看了许久，所以这个赝品一上手他几乎是瞬间察觉出差别。 第343章 老肥羊 赵凌说得很明白，饶是柳爷爷对此不是精通也能听出他的专业性，可柳爷爷尽管脸色微沉还是不肯接受。 “这是通文馆的东西，不可能有假。” 柳爷爷僵着面上沉声道，但这客厅里如今坐着的只有赵凌对他不太了解，其他几人只看了一眼老爷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在硬撑。 不管他表情多镇定，语气多笃定。 “爸，我早就跟你说了，真的瓶子在陈权那里，你说你非得嘴硬做什么……” 柳父扶额，很不给面子的揭穿了老父亲。 柳爷爷听了他的话有些气结，但没等他生气怒斥，柳父就疲惫的对赵凌说： “小凌，劳你把剩下的也看了吧。” 赵凌嗯了一声，戴上手套打开了第二个长条锦盒。 里面放着一卷绢画，轻轻展卷，赵凌不由得眼睛亮了一瞬，柳沉鱼帮他拿着绢画的另一端，好让他看得仔细。 “这幅《涧川群英图》倒是珍品。” 赵凌摘下一只手套，轻柔的抚摸感受绢画。 “裘先生的山水画当之无愧的一绝。” 赵凌发自内心的感叹。 他手上这幅作品是出自明大家之手，画里的湖荡微波、山坞溪水和绵延奇石都传神逼真，一看令人如置身瑶林仙境，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赵凌的话让柳爷爷的些许忐忑尽数消散，他恢复得意的神情，扬眉吐气般的开口： “算你有几分眼力劲，我都说了这是好东西，就这幅画，除了通文馆其他地方根本没有渠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通文馆前年在佳德拍走的，花了七百来万港币。冒昧问一下，您接手，他们要价几何？” 赵凌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顷刻间又打碎了老爷子的得意，他瞳孔微震，眼角皱纹抽搐了好几下。 见状在做个人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看来又是被坑了大价钱。 柳父一早就问清了花价，现在听到赵凌的话，他看了沉默的老父亲一眼，重重叹了一口说： “3700多万。” 这个数字一出，所有人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就连原本已经接受现实的柳沉鱼都有些头疼。 “爷爷，你…你被当成老肥羊了啊？” 柳倩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她这话实在直白又没有礼貌，柳爷爷本就在强撑，听到她这话差点没绷住吐一口血。 “你、你们懂什么？这是钱的事吗？这些雅致深蕴的字画哪里是可以用钱衡量的，俗气！！” 最后两个字，老爷子说的铿锵有力，可他涨红的脸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得，我现在也不跟您争。” 柳父已经麻木，他抬手示意赵凌继续，可老爷子却不同意了。 “别看了别看了，故意给我添堵呢，我说了，这些都是难得难遇的珍品！你们多管闲事做什么？就算、就算有什么问题又不是花你们的钱！” 老爷子显然也已经几近崩溃边缘，好像不让赵凌继续检验，那他花高价买来的这几个宝贝就依然是盛世珍宝，不存在赝品被宰一说。 赵凌倒是从善如流的摘下另一只手套没说话。 柳爷爷一番话说得几个小辈愁眉苦眼，柳素之好声好气的劝他。 “爷爷，没人怪你呀，我爸和大伯不都说了吗？只要您喜欢，买什么都行。但这么大的手笔，咱们总得弄个清楚明白吧。” “是啊爷爷，再说赵……赵凌来都来了，您就让他看完呗，没准儿剩下两件回本了呢。” 柳素之和柳倩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企图说服老爷子。 但其实在座的人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才验了两件，一件假货直接打水漂，另一件真倒是真，可这价格相差也太远了也吧！就算艺术无价，未免黑了点儿。 起初老爷子阴沉着脸不松口，兄妹俩劝了许久他才耷着眉眼开腔： “要继续验可以，但我不相信这小子的能力，你们叫专业的人来。” 老爷子这话虽然是打压看不清赵凌的意思，可也暴露了他的不自信。 柳沉鱼不太同意让其他人来插一手，他请赵凌来就是代表对他的能力全然信任。 闹到这会儿让赵凌受了委屈柳沉鱼已经很愧疚，现在他爷爷还要不知收敛。 但赵凌却不以为然，说句不太顺耳的，他现在就是一个吃瓜的心态。 “这没所谓，看您老人家属意谁来都行。” 赵凌没有一丝勉强的答应下来，柳沉鱼想要拒绝的话也堵在了喉咙口。 “爸，既然小凌也不介意，你又这么……坚持，请第三方也行，我请的人你能认吗？” 柳父木着脸询问柳爷爷。 柳老爷子轻咳一声，粗声粗气道： “你安排吧。” 柳父对赵凌投去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接着拿出手机拨打一个电话。 柳家虽然不涉及文玩古董这个圈子，但偶尔参加拍卖会也会入手一些宝贝用来装点或者送礼，所以所谓专业的人还真认识。 柳父一个电话打出去，约二十分钟佣人就领着一个和柳父年纪相仿的男人走了进来。 柳父起身去迎。 “立康，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来人拎着一个皮箱，闻言随意的摆摆手笑着让柳父不要客气。 “左右我也没事，难得你开口。” 柳父笑容里掺杂着丝丝苦涩，面上还是维持着端严。 “别跟我客气了，先让我看看东西吧。” 立康来之前柳父告诉他是家里老爷子买了几件东西有些存疑，所以请他来掌掌眼。 不过立康在这一行混了这么久，对柳父的未尽之言了然于心，不过为了全老人家的面子他并没有点破。 柳老爷子不知是气糊涂了，还是这么一会儿功夫真就自己把自己骗过去了，见立康一来，他就忙不迭的自爆： “对嘛，这位先生看起来靠谱。那些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懂什么。” 这明晃晃的嘲讽扑面而来，赵凌短促的笑了一下，并不说什么。 甚至还好整以暇的让出位置，示意立康： “先生，请。” 立康却听出了端倪，他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赵凌，又看向柳父。 “这位小兄弟也是来鉴定的？” 赵凌知道立康是顾及什么，他善解人意的对立康说： “您别多虑，我并不属任何一家机构，只是对这些比较有兴趣，所以同朋友来开开眼而已。” 立康闻言这才神色稍松，然后走上前打开锦盒开始干活儿。 第345章 恼羞成怒 立康看得很仔细，客厅里大家都安静的在一旁等待。 原本柳素之还想从立康的面部表情探察一二，但对方明显是老江湖了，看了这许久也还是波澜不惊，压根儿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 约摸半小时后，立康才摘掉眼镜，将仪器放回自己的箱子。 “怎么样？” 柳爷爷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立康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对柳爷爷鞠了一躬，示意对方稍安勿躁，接着看着柳父，颇为严肃的说： “柳总，你让我看的东西来历有些麻烦，按行规来说，我不应该参与进来。但你我是朋友，我才冒了这砸别人饭碗的险。” 柳父很是理解的连连点头。 “结果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我不出具任何证书，也不为我说过的话负任何法律责任。” 立康光棍的说完就转头观察柳爷爷的表情，他今天来这一趟，多半是会断人财路的。 断人财路就是杀人父母，何况这几件东西出自通文馆。而通文馆在业内有多霸道，他并不是不知道，他一个鉴定是可招惹不起这样的。 柳爷爷皱了皱眉，但并没有打断他。 “如果你们能做到保密，那我就可以将结果告知了。” 柳父直接答应下来： “立康你放心，我能做主今天的事不会外传。” 立康闻言放下心来，他手掌朝上，挨个儿点道： “赝品，真品，赝品，真品。” 立康说的第一件赝品正是那只鱼纹瓶，依次过去就是赵凌看过的《涧川群英图》和另外两幅还没看过的，而前两样的结果也同赵凌所说不差。 立康干净利落的话让柳家人脸色各异，柳素之和柳倩歆倒抽一口凉气，接着不约而同小心翼翼的偷瞄柳爷爷。 柳父和儿子对视一眼，都十分平静。 只有柳老爷子，他原本挺直的脊背骤然卸力，肉眼可见的胸闷气短。 “你……你是说，四个有两个都是假的？！” 柳老爷子缓了好半天终是没忍住喑哑开口，最后两个字语调还上扬了，显然受的打击并不小。 立康同情的点头： “是的，您如果接受不了，也可以找其他的鉴定师重新检验。” 不过结果不会变就是了。 立康是尤其资深老练的鉴定师，他并不觉得他给出的结果会有错。 柳老爷子这下是真的懵了，如果说先前他还可以安慰自己，赵凌年纪那么小，没见过什么好货色，看走眼是应该的。 可如今连他亲儿子请来的鉴定师都这么说，柳老爷子很难再自欺欺人了。 “柳总，既然已经看完，我就先走了。下午还约了人喝茶。” 虽然有些想看戏，但立康知道这一波老爷子必定是丢大份，他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不太合适再掺和了。 柳父闻言也没有再强留，而是起身亲自将人送到了大门口，还约好下次一起吃饭。 立康离开柳家，柳家客厅里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柳老爷子此时脸色倒是格外红润，就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愤的。 立康来之前，他虽然有些忐忑，但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不认，现在是真的茫然了。 偏偏他的好孙女柳倩歆跟看不懂眼色似的，有可能是想给赵凌博些好感。 她起身围着锦盒一边转悠一边带着几分大逆不道的幸灾乐祸说： “爷爷这下你没话说了吧？人都说是假的假的，你非不听非这样。” 这番话近乎是在老爷子的伤口上撒盐，他听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却又反驳不了，只能用气坏了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好孙女。 柳素之眼看着爷爷要被自己妹妹气撅过去，忙一把将人扯回来坐下，压低声音训斥道： “不会说话就闭嘴，显得你长嘴了似的！” 柳倩歆不满他的粗鲁动作还想反抗，但见柳素之拼命朝她使眼色。柳倩歆才后知后觉的去看柳爷爷的表情。 这一看她也有些害怕了，蔫头耷脑的坐回去。 赵凌乖觉的一言不发，但心里其实是有些暗戳戳的想笑，毕竟刚刚柳老爷子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呀…… 尴尬的气氛在客厅蔓延，柳父自然也知道自己亲爹不好受，但他也难免有些觉得亲爹是自找的。 不过柳父没想到自己还没发表意见，柳老爷子先倒打一耙了。 “你们满意了是吧？找这么多人来看我笑话！” 老爷子恼羞成怒的用拐杖在地板上跺了跺。 柳父先是震惊，很快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爸！你这说的什么话，本来只有小凌一个人看，是你不愿意的。还口口声声不相信人家，我这才请了我朋友来让你安心，现在倒好，您又说这话……” 原本老爷子带回这四个东西的第一天，柳父是打算直接送还回去的。他是不混这行，可以他柳家的话语权，通文馆做了亏心事在先也不敢抵赖。 是老爷子死咬着不肯，硬说什么这么干要让他的脸往哪儿搁，他又不是消费不起！ 现在好了，保险箱腾出来之后，脸是搁得下了。 “爷爷，小凌是我请来的，他也没做错任何事，你别这么咄咄逼人。” 柳沉鱼也为赵凌说话。 “就是，明明是您自己被人哄骗买了假货，还要把错怪别人头上。” 柳倩歆继续补刀，说着这话的同时，她还偷偷觑了一眼赵凌的脸。 柳素之一直观察着柳爷爷的状态，见人紧咬着腮帮子哑口无言，他轻咳一声出来打圆场。 “算了算了，事情都这样了，就当……就当爷爷买了几个漂亮物件摆在家看着玩儿了。” 赵凌心想：假的摆在哪里看着不闹心，再说按照老爷子的脾性，摆在家里不就是在打他脸吗？ 果然，柳老爷子听了这话破防了，也顾不上柳素之其实是友军，激动的无差别攻击道： “摆着好提醒我老爷子一把年纪老糊涂吗？！” 柳素之：………这上哪儿说理去！ 一个亿就这么打水漂，还让老爷子就这样脸掉地上，柳家人这下是齐齐恨上通文馆了。 第346章 顺手的事儿 柳素之不太懂古玩圈的事，他想到什么，迟疑着询问赵凌，如果柳家找了其他专业机构出具不为真的鉴定书，是否可以让通文馆付出代价。 赵凌毫不犹豫的摇头，然后略带深意的说： “东西送到柳家时，就再也送不出去了。有证书，又是……买家认下的，你这个想法反倒容易被对方构成讹诈。” 赵凌用眼神示意柳素之“劝君谨慎”。 这根本就是一个哑巴亏，柳素之的想法没有可行性，通文馆能屹立至今，背后的法务部可不是吃素的。 瓜也吃的差不多了，赵凌也不打算再跟进后续，他起身告辞，柳沉鱼也跟着一起准备送他回去。 回去的路上，柳沉鱼主动续上话题： “其实花这点钱也不算什么，都是爷爷自己的钱，但如果不让他知道是什么情况，可能他还会重蹈覆辙。” 说着柳沉鱼苦笑补充：“而且爷爷有时候还会邀请一些老朋友来家里看他的藏品，偶尔也送人。” 假货自己家摆着也就摆着了，就要送出去或者让别人发现，老爷子这么好面子才是真的会气死掉。 这一点赵凌倒是挺能理解的，这年纪有条件的都难免会对这些比较感兴趣，徐爷爷同样是。 不过他家老爷子听劝还机灵，每次遇到拿不定的都会让赵凌过过眼，只要赵凌说不行，老爷子一句话不多说就收手。 有时候赵凌闲下来还会特地陪着爷爷去逛地摊市场，淘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讨老人家欢心。 “经过这一次，我爷爷应该会谨慎些了，也算是件好事。” 柳沉鱼轻笑着道。 赵凌认同的点头，然后告诉柳沉鱼通文馆想糊弄齐亚兆的事。 “所以如你所说，说开了其实是明智的。” 柳沉鱼如今对通文馆全是恶感，他皱眉不语，赵凌却缓缓勾唇问他： “要出出气吗？” 柳沉鱼闻言反应很快的说： “你有想法？” 赵凌挑了挑眉嗯了一声。 “麻烦吗？” 柳沉鱼是问，他如果出了气会不会对赵凌造成麻烦。 赵凌莞尔一笑，不甚在意的说道： “麻烦不了，你要是觉得怕麻烦。就抽一点儿时间带我们家楠楠练练琴，小姑娘最近得了一副新琴，弹不太顺手有些钻牛角尖儿呢。” 徐楠的新琴是周川的母亲送的，赵凌看过，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徐楠没使过这种材质的，所以一时间不太适应。 柳沉鱼爽快应下。 “可以。”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赵凌让柳沉鱼等他消息看热闹就行，并不说自己要做什么，柳沉鱼也没有多问。 开学第二个周末，赵凌去了拍卖行。 通文馆和陈权的拍卖行存在隐形的竞争关系，但京市这么大的地界也不至于容不下他们两家。所以在没有闹出足以让两家撕破脸的事儿之前，表面上的和平还是能维持的。 陈权也是生意人，自然也涉及过一些不可说的交易，可他始终保有底线，对通文馆这次的事也嗤之以鼻。 “老匹夫成天翘着尾巴耀武扬威的，怎么净干这些龌龊勾当呢？” 办公室里，陈权咂舌道。 “那个姓齐的都倒霉到那份儿上了还害人家，害不着姓齐的转头又害人老头儿。啧，真畜生呀！” 他们这一行来钱说得上轻松暴利，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通文馆多大的店铺，这波操作无疑是小人做派了。 赵凌笑着给陈权斟了一杯茶，然后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陈权问： “陈叔有兴趣做大一些吗？” 陈权第一反应还以为赵凌在试探他是不是会学通文馆挣黑心钱，于是脱口道： “你陈叔我就是想做大做强，也不会走这条坏道儿。” 赵凌失笑，解释道： “我知道您不会这样。” “那你小子还问——你的意思是……” 陈权话说到一半蓦地眯了眯眼，压低了声音。 赵凌右边的眉梢一动，语气轻而缓： “通文馆应该是出事了，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 陈权皱了皱眉，他打量着赵凌，脸色正式起来，眼神也凛厉了几分。 “小凌，我挺意外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赵凌任由陈权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过了一会儿才平静开口： “马上到我爷爷生日了，他挺喜欢通文馆的镇店之宝。” 而镇店之宝怎么可能卖？ 陈权闻言惊愕的瞪大眼，震惊道： “就、就为这？” 赵凌坦然回视：“是啊，尽尽孝心嘛。” 看赵凌似乎是说真的，陈权嘴角有些抽搐了。 “我还寻思你是为了给你朋友出气呢，你小子……通文管这块大骨头可不好啃啊。” 陈权端起茶吹了吹，摇头叹息道。 其实他还是有些不信赵凌起这份心思只是为了送徐爷爷一件生日礼物，但人不想说他也不会刨根问底。 “陈叔只说想不想。” 赵凌脊背挺直，语气淡然却无端让人觉得，只要陈权点头，这件事尽管再难他也能办到。 陈权蹙眉沉思许久才下定决心一般望向赵凌。 “说说你的想法。” ………… 赵凌并不意外陈权会答应，毕竟这件事如果能成，于陈权的拍卖行而言将是天大的好事。 陈权倒是没猜错，赵凌要搞通文馆确实不仅仅是为了给徐爷爷送一份生日礼物。 他在查通文馆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通文馆里居然也有木牌，是陶遴和他都拥有的木牌，赵凌绝不会看走眼。 奇怪的是，那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木牌在通文馆竟然也被列为非卖品。 赵凌着人查过通文馆馆长，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发现熟悉的细节，再查下去难免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能选择粗暴一些。 反正到时候东西到手，他可以慢慢研究。而且如果没了倚仗，他觉得会很容易问到想问的东西。 至于出气什么的，顺手的事儿。 只不过通文馆终究不是什么小作坊，就算按照赵凌的猜测通文馆此刻在经历变故，但要真想把这棵参天大树扳倒，赵凌和陈权是需要精心部署的。 第347章 天选冤大头 陶遴最近基本就是家和山上往返，起初答应去复健是不想让赵凌在为他担心，可持续复健一个月下来，陶遴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因为他发现他的腿如今居然能感受到疼痛了。 当发须皆白的老中医用小鼓锤敲击他的膝盖骨，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微末的酸涩，那种感觉熟悉而陌生，几乎让他流泪。 赵凌知道后也十分高兴，那正是他乐见的。 陶遴心情好，人也恢复了些生气。 赵凌再见到他时，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恣意儿郎。 “你朋友和孔姝元前脚刚走，你来得不巧。” 陶遴一个人在花园看书，见赵凌来他笑着说道。 赵凌轻车熟路的走到他对面的石椅坐下，闻言也勾唇笑了。 “我和他们不差这一时，要聚有的是时间。” 陶遴放下书，习惯性的开始小幅度捶腿。 “也是，我听那小子说，下个月他新棋社开业，想请你去润润。” 虽然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算短，陶遴还是很少叫李凡名字。 主要也是李凡该的，这人也不知道什么脑回路，至今都防着陶遴，考虑得他对象会移情别恋…… “嗯，到时候一起吧，老师偶尔也去别的地方转转。” “他没请我，我去了人也不一定欢迎。” 陶遴眼眸微动，似乎有些意动。但接着想到李凡的态度，转而靠在轮椅椅背上，语气凉凉道。 赵凌失笑，半哄半劝道： “我请老师，老师赏我个面子，再说了，老师能去也是给他面子。我回头让她给老师送个帖子，正儿八经的。” 陶遴这段时间虽然开朗了一些，但到底还是闷太久了。 “再说吧，你今天来应该不只是要说这个吧？” 陶遴没有直接拒绝。 赵凌收了玩笑的神色，认真的将通文馆的事告知了陶遴。 “莫非这个世界还有跟咱们一样的异乡人？” 陶遴一听也皱了皱眉。 “暂且还不清楚，所以我打算直接杀鸡取卵。” 赵凌语气淡漠，表情也透着几分冷意。 “有需要我出手的吗？” 陶遴了解赵凌，他既然对他说起后面的话，那多半是有需要他的地方。 果然，赵凌点了点头。 “我需要老师帮我接下通文馆那批剩下的赝品，然后广而告之。” 通文馆不是想将消息捂死吗？那他偏要捅破这层遮羞布。 其实图文馆的狸猫换太子并不高明，只是他选定的买家很专业的行内人，所以就算这些人察觉到什么也不能奈他何，毕竟其中的弯弯绕绕一般人哪里理的清。 陶遴如今的身份就很符合通文馆的选人标准，有钱，对古董文玩知之甚少，又没有十分刚硬的背景。 陶遴只是略微一思索就答应了。 “行，你等我消息。” 两人之间的默契不必言说，陶遴甚至都没问要投入多少就应下了。 通文馆还不知道被盯上，张经理最近很是焦头烂额。 大老板让他尽快将那些烫手山芋变现，可这四九城里吃得下那批货的人能有几个是好糊弄的。 好不容易出手的四件东西已经让他提心吊胆了好一阵，更别提剩下的还是大头。 可如果再不能将东西出手，他这个工作保不住都是小事，只怕还得搭上命。 就在张经理急得嘴皮子都冒了好几个泡时，居然有冤大头送上门来了。 当听到手下人说有个坐轮椅的看上四号展柜的东西时，张经理还有些不以为然。 但很快底下人兴奋的又来了消息，说这是一个冤大头。 于是张经理亲自接待了陶遴。 看到陶遴的第一眼张经理就开始不动声色的打量评估他，接着又在接待过程中不放过一个打探他身份的机会。 陶遴也很配合，装作没有察觉的将张经理想知道的东西透露给他。 得知陶遴的身份，张经理迅速让员工去核查，确认无误后他的态度顿时又热情不少。 陶遴声称自己来是想买几样东西送给国外的朋友做收藏用，他表现得像个单纯的门外汉，张经理心里喜不自胜，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神色。 “送出国？陶先生，这可能不太行。” 陶遴闻言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张经理。 “我又不是没钱，怎么？通文馆不做我生意？” 张经理闻言忙不迭摆手否认，随后一本正经的解释其中原因。 “误会误会，陶先生可能不太了解，咱们国家对我们管控十分严格。咱们的这些东西是严禁出口的，所以不是通文馆不接，就算是其他店铺也不敢的，您……您这确实为难张某了。” 陶遴听了眉头依旧没有舒展，还二世祖一般的问道： “我买得多，你好好想想。” 张经理听了他这话差点笑出声来，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婉拒。 “真不是多少的问题，越多咱们越不可能接呢，这真不是个小问题，要是您是买了送家里长辈朋友什么的还行，出口……是真不行。” 张经理似乎很有原则，但言语间暗含暗示。 陶遴心里冷笑，这黑心肝不就是想听他改口说是送家里人，反正到时候东西到他手上能不能送出去是他的事。 陶遴偏不让张经理如愿以偿，他故作不耐烦的要控制轮椅往外走。 “行行，不买拉倒，本少爷这钱又不是没处花，真是墨迹。” 说着陶遴的轮椅已经快到门口，张经理反应过来也顾不上别的，忙上前拦住了他。 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陶先生，您别着急啊，您稍等！” 陶遴退后一些，抬起脸烦躁的耍着少爷脾气。 “等啥啊？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磨叽，不卖我上别的店儿看看，我就不信我这么多钱还花不出去了。” 陶遴将人傻钱多的人设进行到底，如果是平时，张经理不会这么轻易被他带动情绪。 可现在他确实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机会冷静的去思考哪里不对劲。 见陶遴似乎是真的要走，张经理生怕错过这村没这店，他咬咬牙，矮身凑到陶遴耳边窃窃私语。 第348章 鱼儿上钩 张经理并没有松口答应陶遴帮他将东西送出去，只是模糊自己的说辞稳住了陶遴。 等陶遴答应会好好考虑后离开，张经理立马就让人去细查陶遴的背景，随后就深信不疑陶遴并不懂其中道道。 一个常年没有社交，废了腿，且被家族留在国内的弃子，于张经理而言，是最好糊弄的客户。 张经理压制住内心的狂喜致电馆长：大鱼上钩了。 而陶遴回去之后也告诉赵凌：鱼儿咬钩了…… 大二的课程繁忙，赵凌每天的时间都被排得满满当当，就连中午吃饭都得看文件，陈展看了都觉得累。 “你弟不是才大二吗？你家里面这么着急。” 陈展吃着黏糊的麻辣烫，转眼就瞧见赵凌面前电脑上是他看不懂的策划书。 “虽然知道你不是在学学校的内容，但你这样我真的让我很有压力啊我的凌儿。” 本来自己学习成绩就没有赵凌的好，这人还每时每刻都在学各种各样的东西，饶是陈展心再大也难免心虚。 “你不是还和娜娜学姐约好周末去密室逃脱吗？你这也不像压力大的样子。” 赵凌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脑。 他最近的安排确实紧凑了些，但倒也还能适应。 学校的课业他学起来如鱼得水，航程那边也逐渐放权给韩烁和武恩妤，能让他费心思的也就徐寅安给的任务。 累是因为除掉这些，他还得抽出一部分精力去对付通文馆。 虽然通文馆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但赵凌费了功夫还是查到一些信息。 通文馆之所以这么急切的需要资金是因为馆长收了一件国宝级的假货。 此事说起来也是荒谬，通文馆这个段位的居然能让人得手，也真是应了那句话：玩鹰千日，最后却被鹰啄了眼。 东西虽然是假的，可馆长花出去的钱是真的。 且馆长太得意忘形，他迫切的要将通文馆推上一层楼，所以拿到假东西后，他就为它寻到了去处，想以此为青云梯。 结果如今交货时间接近，馆长却发现东西是假的。 箭在弦上，不发不行。交出去假货他死路一条，拿不出真货他也是死路一条。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居然让馆长找到了真品。 只是真品的拥有者他同样得罪不起，对方愿意割爱，可对方出的价不是他现在给得起的。 于是馆长只能选择剑走偏锋。 赵凌将查到的信息送到了陈权那里，他让陈权出面也去接洽真品持有者，表现出想要竞争的意图。 而对方先答应了通文馆自然不会直接应下陈权，但必定会以此去压力通文馆。 那宝贝于陈权而言可有可无，可对通文馆来说却是势在必得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紧张。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有多的时间去分析陶遴出现得巧合。 半个月后，通文馆不懈努力终于“拿下”了陶遴这条大鱼。 通文馆以考虑到陶遴的情况为由，贴心的他们打算将交易地点定在陶家。 其实是因为要避人耳目，那么多东西从通文馆送出来难免被人注意到，陶遴又是比较显眼的存在。 这样最后东窗事发也多少会让通文馆洗不干净。 陶遴对此表现得毫不在意，张经理还主动解释，这样并不合规矩，但陶遴是贵客，所以愿意为了他打破一些规则。 闻言陶遴心里冷笑，但他难得生出几分恻隐之心，状似随意的问张经理，店里二楼的木牌是否愿意出手，他可以高价一并拿下。 张经理起初挺高兴的询问陶遴是什么木牌，等陶遴说了之后，张经理面色明显不太对劲，他毫不犹豫的摇头。 “抱歉啊，陶先生，那块木牌是我们掌柜的非卖品，出不了。” 张经理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那块木牌的来历他并不清楚，掌柜带回来时他也问过，可对方只让他别多嘴。 木牌放在那里偶尔也会有人好奇，因为木牌并没有具体的简介介绍，但很少有人想要拿下。 说起来，张经理想起前段时间也有人来问过木牌是否出售，不过掌柜依旧拒绝。 “陶先生，你要不看看别的？” 张经理试探性的询问，他当然希望陶遴买得越多越好，这可都是业绩呢。 但一直很好糊弄的陶遴却摇了摇头。 “不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原本想着做的这么大的店也不容易，但现在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自找的。 东西是馆长和张经理亲自带人送到陶家的，这是他们到的时候发现陶家并不只有陶遴一人。 看到推陶遴出来的年轻人，张经理还以为是家里下人，但等看清楚后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因为陶遴身后的人实在太过惹眼，无论是外貌还是周身的气度。 张经理心里生出一些不安，他侧头看了看馆长。 馆长身着一身青黑色唐装，看到赵凌时他也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扬起笑脸走近问好。 “陶先生早上好，这位是？” 陶遴满不在意的说：“我朋友，东西都带来了？” 馆长示意陶遴朝后看，门口通文馆的人正小心翼翼的抱着几个箱子进门。 馆长还是有些顾及赵凌，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干的又是亏心事，出了差错他就完了。 “陶先生的朋友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贵姓？” 赵凌长身玉立在一旁，闻言微微颔首笑着回答： “免贵姓赵，单名一个凌字。” 他说话时还故意带了一点渔场镇的口音。 果然，听到他开口馆长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在大脑里迅速开始搜索这京市里有没有哪家姓赵的大家族。 搜索一番发现没有能对自己造成危险的赵姓家族后，馆长打消了疑虑。 张经理指挥着员工将东西轻手轻脚的放好才转身同陶遴说话。 “陶先生，您先看看东西？” 陶遴点头，然后赵凌推着他往前走，通文馆的员工很动作整齐的将盒子一一打开。 馆长和张经理对视一眼，彼此都很放心，他们之前试探过陶遴，知道他根本不懂得深门道，只会看好不好看而已。 可两人的成竹在胸在陶遴的一句话里变成大惊失色： “你专业的，你来看吧。” 陶遴随口对身后的赵凌说道。 第349章 阴谋的味道 赵凌点头，在馆长和赵经理没有反应过来时，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哎——等一下！” 张经理大惊失色的大步跨过去拦在了赵凌面前。 赵凌丝毫不意外，他眉梢微动，表现并不强硬，甚至很配合的让开了一步。 陶遴不悦的看着张经理开口： “张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何馆长？” 陶遴看向同学神情不安的通文馆馆长。 馆长心头一阵乱跳，但还得维持着镇定，不然自乱阵脚，怎么说都没用。 馆长挤出一个笑容，同张经理使了个眼色温和的说道： “陶先生，咱们这毕竟不是小单子，你要验验当然可以。只是这位赵先生……看来刚刚是在下没问清楚，赵先生是鉴定师？” 馆长看向赵凌，心里的鼓点愈发乱麻。 赵凌抿唇淡淡笑了笑才缓缓说： “不是，就是爱好而已，懂些皮毛。” 赵凌这话让张经理和馆长暗暗又松口气，只要这人不是专业的鉴定师，想要真的从他们这一批货里头看出什么不一定够格，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样啊，那赵先生应该知道我们通文馆吧？” 馆长说这话时眼睛直直的盯着赵凌，好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赵凌点头，随后又丢出一个炸弹： “通文馆在行内数一数二，我当然知道，没少听我叔叔说起过。” 闻言馆长皱了皱眉，试探性的问： “赵先生的叔叔是？” 如果不是他们这一行的，没道理常提他的。 果然，赵凌薄唇轻启，吐出了一个让馆长再也维持不住淡定的名字。 “陈权。” 张经理在一旁也煞白了脸。 陈权他们自然也认识。 不过没等二人反应过来，赵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赵凌动作自然的拿出手机接听。 几人离得近，他也没有刻意调低声音，所以电话那头人说的话也隐约传到了馆长和张经理的耳朵里。 “小凌，我已经到门口了，出来咱们走吧。” 赵凌对馆长和赵经理笑了一下，然后对电话里的人说： “陈叔，我还在陶遴家里。” “请你叔叔进来坐会儿呗。” 陶遴在一旁适时开口，丝毫不管一旁馆长和张经理灰白的神色。 两人突然觉得好似掉进了一个深坑，只是现在想爬出去也不可能了。 馆长和张经理甚至都没精力去听赵凌接下来的话，他们看着客厅里的十来个盒子，手脚一阵冰凉。 不多时，陶家的佣人便领着陈权进来了。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馆长再没了侥幸心理。 “哟，何老板？你……张经理也在呢？这么热闹？” 陈权一抬头看到客厅里的人就惊讶的瞪大眼睛，煞有介事的惊叹道。 然而就算觉得不对劲，此时馆长和张经理也没有时间去深究。 “陈总，你……这是你的侄子？” 馆长后槽牙微紧，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赵凌一眼。 陈权仿若没有察觉到客厅里凝滞压抑的气氛，他随意的点头，然后抬手示意了一下陶遴解释道： “我来金滩谈点事，小子说他刚好来看看小陶就一起了，这不正准备回去吗？何老板这是？” 陈权看了一圈地上的盒子，装模作样的问。 “陈叔，这是我从通文馆买的。” 陶遴这句话一下堵死了何馆长的后路，对上陈权的目光，何馆长也只能扯着嘴角点了点头。 “是啊，陶先生看得起，这不，我亲自和小张送过来。”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陶先生也有朋友，那、那我们就不叨扰了，先告辞啊。” 何馆长已经顾不得别的了，从陈权出现他的心就已经沉底。 今天的事一桩一件太过巧合，他不认为真的就这么巧，如今只有走为上策。 左右也带了证书来，他走了之后，东西有问题他也不会认的。 何馆长算盘打得很好，可陈权和赵凌却没有给他机会。 眼看何馆长和张经理张口就要招呼员工退场，赵凌不疾不徐的开了口： “慢，何馆长，东西还没看过呢，您站在离开不合适。” “是啊张经理，这东西我可都连看都看到。我这又不是点外卖，你送到就能走，好歹是花了大钱的，您这么走了，到时候出问题我找谁负责呀？” 陶遴似笑非笑的跟着附和出声，他这时的表情带着戏谑。 张经理眼神闪躲，他觉得这个陶先生似乎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蠢…… “刚到的啊？那何老板这就是你着急了，这也不合规矩。” 陈权看热闹不嫌事大，逮住机会就笑眯眯的说。 何馆长此时心里心里开始问候在座所有人的先祖。 他也知道今天善了是不行了，被人下套的感觉也让他内心极其愤怒，听陈权说完也冷笑出声： “陈总，这是通文馆和陶先生的事，您逾矩了吧？陶先生，何某有点好奇，您既然和赵先生是好朋友，怎么不照顾陈总的生意？反而舍近求远来了我们通文馆？” 何馆长语气阴恻恻的，眼神也阴戾得让人心底发寒。 陶遴知道何馆长已经察觉到了，但他一点不慌，继续稳自己的人设，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有钱你管我在哪儿消费呢？就是因为我跟赵凌是好朋友我才在你这儿买，万一他给我打折怎么办？我可不占别人便宜。再说你们馆儿名声大，在你们这儿收费总也是靠谱的吧？” 陶遴这话说得似乎有些无意，可现场几个人听起来却有心的很。 尤其是何馆长和张经理，两人对视一眼，几乎觉得他话里有话。 “小凌，你快看吧，看完咱们出去吃饭。” 陶遴催促赵凌。 赵凌于是从善如流的上前一步就要继续去看，张经理还挡在他前面，见状紧张的看向何馆长。 张经理不动，赵凌也没有拖拽他，只是眼眸微眯，看着面部紧绷的何馆长轻飘飘的说： “何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场面一度有些僵持，张经理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只能一直眼神求助何馆长。 “小张，让他看。” 何馆长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眼神阴暗的环视了陶遴陈权，随后落在赵凌身上。 他沉沉开口：“赵先生可要好好验，仔细验。不过要是信口胡诌毁我通文馆名声，我也不是好说话的。” 何馆长说着对着张经理抬了抬下巴。 闻言张经理再忐忑不安也只得退到了一旁。 第350章 演上瘾了 何老板这句话几乎是明着威胁，他也不顾及在场的人还有个陈权了。 而她这样的态度很好理解，说明这批东西里文章太大。 赵凌看着何老板突然勾唇一笑，然后一边带上手套一边淡淡道： “何老板放心，我会好好验的。” 说罢赵凌收敛神色，垂头将盒子里的一尊玉佛拿了出来。 这是一尊高51vm，宽30cm的汉白玉材质的释迦牟尼佛。 这尊玉佛是何馆长五年前亲自从国外拍回来的，当时他出价三百万美元拿下的，一直作为馆藏收藏在图文馆内。 一年前有个香港富商出4000万人民币都没能撬动何馆长的口，如今陶遴比他多花五百万拿到手。 这尊倒是真的。 赵凌看完之后对陶遴点了点头。 见状张经理忙露出一个笑容，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言不发，沉着脸色的何馆长一眼，打着哈哈笑着上前说： “没问题吧？陶先生你就放心吧，我们通文馆做这一行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可能——” “这才开始呢，张经理，你别着急，真金自然是不怕火炼的。” 赵凌头也不抬的说道，然后不顾张经理的欲言又止继续打开了第二个盒子。 “哎。陶先生……” 张经理正准备求助陶遴，让他说句话。 “小张。” 陶遴还没说话，何馆长开口止住了张经理。 何馆长看得分明，今天这一出他分明是入了局中局。 姓赵的小子不知来历，可一举一动根本不是半吊子。 还有陈权……对方有备而来，说不定早已摸清了他通文馆里的一些事，怎么可能就此收手呢？ 何馆长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刺入手心，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阴沉沉的，死死看着赵凌的动作。 张经理暗自焦急，只恨不得今天这一趟他没跟着来。 第二件宝贝是一套医书，这套医书出自唐代一位非常有名的圣手之手，存世量不过百，无论是收藏价值和研究价值都是难以估量的。 看到书籍封面的第一眼，赵凌就知道了他的真假。 如此珍贵的宝物，通文馆如果真的拥有应该舍不得拿出来。 果然，盒子一打开，站在前面的张经理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他眼神飘忽，嘴角小幅度的抽搐，脚也不由自主的转到门口的方向，似乎随时准备逃走。 赵凌余光将张经理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相比他的仓皇，何馆长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比张经理要淡定得多了。 果然，赵凌仔细的勘验了书籍的封面纸质和内页内容，无论是印刷还是字迹，这本书都不可能是真品。 赵凌猜测，这书中内容也多半都是通文馆找了高手研究拼凑出来的，倒是也值得收藏，但远不达陶遴出的价格。 赵凌直起身，何馆长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但赵凌却没有直接戳穿他，而是微微歪头看向陈权问道： “陈叔，我没记错的话，这本《裘园杂经》好像听您提过。” 陈权闻言啊了一声，走近看了一下，随即皱眉，带着几分惊讶望着何馆长，讶异道： “何老板真是可以啊，这本书不是赵院士的珍藏吗？您居然能让他割爱？啧……果然还得是通文馆。之前我好求歹求让先生借我开开眼都没能如愿呢，没想到今儿在你手上瞧着了，回头再聚我得闹上一闹。” 陈权摇头晃脑的说着，脸上还适时露出几分不甘心和羡慕。 何馆长此刻脸黑如墨，陈权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无形之中让他觉得难堪至极。 但陈权恍若未察觉，还高兴的同陶遴说： “不过既然现在是小陶的，想必借我看看也行？” 陶遴一本正经的点头：“这是自然，陈叔要看随时都可以。” 赵凌：…… 眼看着心知肚明的张经理头都快低到地上，而何馆长也好像快被气吐血的样子，赵凌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飙戏： “陈叔，你要看的话，还是去求那位院士吧。” 赵凌这话一出，何馆长猩红的眼就倏地眯了眯，而陈权故作不解： “小凌，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凌抬手轻轻抚了抚书的封面，一锤定音道： “因为这是假的，真的还在院士那里，我说的对吗？何老板。” 最后那句“何老板”赵凌说得又轻又缓，但落在何老板耳朵里却犹如一记重捶。 “假的？！你说这是假的？张经理！你们什么意思，敢耍我？” 陶遴估摸是演愣子演上瘾了，这会儿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赵凌都险些被他吓了一跳，他可从来没有看到过陶遴这副样子…… “何老板！说话！” 陶遴重重捶了一下轮椅扶手，俊美苍白的脸上满是怒气，眼睛也犀利的盯着何老板，势必要让他给说法。 “这、这……陶先生，您先……你先别着急！不是，不可能的！一定是——” “这怎么可能？小凌，你是不是看错了？” 张经理满头大汗，他通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要辩解，但话说到一半就被陈权打断。 张经理愣愣的看着陈权，反应过来后忙不迭的点头说： “是啊，这位赵先生！你、你说话可要负责任！我们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不懂就不要信口雌黄！” 张经理说着说着自己也自信了，语气都强硬了不少。 但何馆长却还是一声不吭，面对陶遴的厉声质问他充耳不闻。而是兀自看向赵凌，涩然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问完何馆长又将目光移向陈权，他蓦然恍然大悟的样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冷笑，咬牙切齿的说： “是你，陈权。你要搞通文馆？你想好了吗？你那个小破作坊吃得下吗？” 陈权在心底暗暗摇头，他想： 通文馆这几年风头太盛，何老板身家水涨船高，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这档口还这么倨傲，说这些得不偿失的话激怒他，真是一点儿腰都不愿弯啊。 不过转头想想也正是这份荣光富贵将何老板束之高台，所以他才会为了不摔下来而铤而走险。 第351章 已成定局 何馆长脑子也不笨，他突然都想通了，他如今只悔自己为什么不再谨慎一点，让陈权钻了空子。 “何老板，现在是你店大欺客的问题，不要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 陶遴不满的出声，又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这边。 陈权顺势笑着摊手表示无辜。 “就是，何老板，我听不太懂你说的话，我小作坊怎么了，起码我手脚干净，做生意有良心。” 说着陈权意有所指的看了地上排放整齐的盒子一眼。 何馆长心里恨极却也无可奈何，一步踏错入深渊，既然着了道，他只能求个善了，尽管心知希望渺茫。 “当然，我之前说过，我只是个业务爱好者，何馆长如果有疑义咱们可以找一家权威的机构再次鉴定。” 赵凌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的样子，可张经理和何馆长闻言却都面如菜色，久久无言。 找权威的机构？然后让业内都晓得他们通文馆卖假货吗？ “何馆长和张经理不说话是信任在下了？如此就来谈谈处理方法。贵店的规矩是假一赔十？” 赵凌慢条斯理的说着，话毕又让何馆长二人脸色白了一个度。 假一赔十！他们这一趟带了五个赝品，均价都是四千万以上，真的履行假一赔十的话，通文馆就真的完了…… 本来通文馆就被凿了一个大窟窿，这下倒好，窟窿没补上，天又要塌了。 何馆长倏地看向赵凌，眼球几乎要脱框而出，他的眼神犹如在看杀父仇人。 不过转念一想，断人钱财可不就是等同杀人父母吗？ “赔、赔十？” 张经理嘴巴张大，满脸惶然的支吾道。 “不然呢？” 陶遴好整以暇的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张经理轻飘飘的反问。 “何老板，我给你们签支票的时候可没有磨磨唧唧，希望你们赔的时候也别拖拉。” 这一句赶一句的风凉话也是真真凉透了何馆长和张经理的心。 “咔嚓咔嚓！” 突然响起的咔嚓声转移了几人的注意力，是陈权拿出手机正在拍照。 他旁若无人的将手机对准通文馆带来的古董挨个录像拍照。 “陈权！” 何馆长再也忍不了了，他恶狠狠看着陈权低声怒斥。 陈权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说着： “留个证据，别那么紧张啊老何，没事的没事的。” 张经理也瞠目结舌，没事的？这都恨不得踩他们老板头上拉屎了还没事的？ 但更气人的还在后面。 陶遴慢悠悠开口：“我家有高清监控，收音也清晰，应该也能作为证据。” “陶先生，是不是我承诺假一赔十，这件事就解决了？” 何馆长人在气死的边缘徘徊，但还是压着情绪问陶遴。 “当然，只要我收到赔付，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 “我还希望这件事得到保密。” 何馆长灼灼目光盯着陶遴，接着扫视了一旁的陈权和赵凌。 赵凌率先摇头，坦率道： “何老板，我没收你的钱，你也管不了我。” 陈权跟着点头，气死人不偿命的说： “我也是，老何，你知道我的，平日里除了倒腾这些就爱胡说八道。” 陈权这话等同于告诉何馆长他一定会把今天的大肆宣扬…… 听明白的何馆长沉默了。 其实他原本也没抱希望，陈权跟他算竞争关系，如今他出了乱子，陈权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 更别提现在的局面还有可能是陈权有意为之的。 何馆长彻底死了心。 何馆长别无选择，他只能履行假一赔十，他才松口，陶遴就当着他的面打了一个电话，他让接电话的人打印一份声明送过来。 内容正是通文馆卖他假货，需要赔付的前因后果，说到中间，陶遴还没事人一样的问何馆长： “何老板，这剩下的还有几件是赝品？合同里是需要明确这个数额的。” 陈权发誓，认识何馆长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一向意气风发的何老板露出这么难堪颓败的表情。 何馆长紧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张经理颤颤巍巍的出声： “五、五件……” 反正他不说，赵凌也能找出来…… 饶是已经有所准备，陈权还是被这个数吓了一跳。 “啧，这么黑呢？” 张经理：…… 陶遴面色不变的将这个数字告诉对面。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精英男拿着合同到了。 精英男是陶遴手下的律师，非常的专业。来了之后也没对现场怪异的气氛好奇，在陶遴的授意下将合同递给了在场脸色最难看的何老板。 何馆长看了两遍，他看得无比仔细，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读的。 时间长得让律师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的专业素样。 就在律师忍不住想为自己正名时，何馆长缓慢的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律师贴心的递上印泥。 合同一式两份，陶遴留下一份，另一份给了何馆长带走。 至于通文馆送来的古董，不管真假都被陶遴好好放在了家里库房。全程都有监控盯着，不存在被人掉包偷窃的可能，等通文馆拿钱来赎。 就在何馆长和张经理心如死灰的准备离开时，赵凌开口留住了他的脚步。 “何老板，如果您愿意割爱通文馆二楼展柜里的不知名木牌，我也愿意保密今天的事。” 何老板先是皱眉，但很快他就知道赵凌想要的木牌是什么了。 赵凌一直没放过何老板脸上的表情变化，他发现在听说自己提到那块木牌时，何老板只有惊讶。 这说明何老板很可能并不知道那块木牌的来历。 “抱歉，赵先生，你说的木牌并不是我的，我无权处置它的去留。” “不是你的？” 赵凌蹙眉，陶遴也看向了何老板。 或许是已经接受现实，何馆长此刻有些麻木，他随口道： “是我朋友寄放的，他已经——赵先生，你对那块木牌很感兴趣？” 不知道想到什么，何馆长突然有了反应。 “我最近对一些异族文化比较感兴趣。” 赵凌回答得滴水不漏。 何馆长不知道有没有信了他这套说辞，但也没多问，只是问他能出价多少。 可他刚刚分明说无权处置。 赵凌狐疑的看向何馆长。 何馆长迎着他的打量，苦笑了一声坦白道： “我那个朋友已经离世，我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失信于人了。所以赵先生愿意出价多少？” 何馆长的惭愧有，但不多。 第352章 避避风头 赵凌挑眉，看起来好像在思考给什么价合适，但其实他心底有些失望，他想要木牌，更想知道这块木牌主人的信息。 不过现在的场合不适合详谈，于是赵凌说： “我考虑一下。” 何馆长也没多想，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得抓紧筹款！还要应对接下来的风波，他不相信陈权会缄口此事。 “可以，赵先生考虑好了随时来通文馆。” 说完何馆长带着张经理扬长而去。 待人走后，陈权才如梦初醒般看着赵凌和陶遴，还是觉得不太现实。 “就这样就将通文馆拉下来了？” 换做是三天前，如果有人告诉陈权，他可以吃掉通文馆，那他一定觉得那个人在异想天开。 可现在的局面离这个异想天开只是一步之遥了。 赵凌笑了笑，一边去看其他几样古董，一边解释道： “进行得确实有些顺利，但这也是因为何馆长捅了大篓子又自乱阵脚，才会让我们有机可乘。天时地利人和，运气好。” 如果不是何馆长那边交差的日期逼近他也不会这么着急，陶遴一出现就迫不及待咬钩。 何馆长太想往上更进一步了。 陈权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结果于他而言是有利无弊的。 陈权迫不及待的要拿下通文馆，于是叮嘱陶遴将古董放好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至于赵凌，他自己有车，本来他说来接人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陈权离开后，陶遴叫的人将古董送到了陶家别墅的库房。 “你觉得何老板说的话能信吗？” 安静下来的客厅里，陶遴问道。 “他没必要撒谎，看他的反应也确实对木牌不知情。后天我会去通文馆再试探一下的。” “你这几天也要小心一点，你让何老板吃了这么大亏，他不会放过你的。” 赵凌认真的提醒陶遴。 这岂止是吃亏呀，简直是要了何老板的命，对方怎么可能忍得了。 陶遴点头，他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被何馆长记恨上了。 “要不这几天你待在山上？卡拉斯很警惕外人来访，有厝今他们看着你我也放心。” 赵凌想了想，认真的对陶遴提出建议。 陶遴犹豫了一会儿就同意了。 “可以，正好我现在腿也有些反应了，不过老大夫能同意我留下吗？” 陶遴不是一味要逞强的人，如果是之前他可能没那么强的自保意识。因为不良于行让他其实不怎么留恋这个世界，而今腿有恢复的希望，他一下就惜命了。 “这个你放心，我去说。” 陶遴能答应避避风头让赵凌松了一口气，他很担心因为自己让陶遴身陷险境。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所以他只能竭尽所能的护住陶遴。 于是在徐楠要上卡拉斯进行第三次面诊的时候，赵凌也一起去了。 厝今和小七看到赵凌时都很高兴，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赵凌。 想起赵凌失忆时三人亲如兄弟抄一下你不饿日子，小七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的对赵凌说： “我最好的朋友，要是你可以一直留在山上就好了，就像之前一样。” 赵凌和小七坐在松软的草坪上，半坡处是开心吃着草的羊群牛群。 赵凌乍一听到小七有些深沉的语气愣了愣，接着心里一暖，侧着头笑着问他：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小七以为他是质疑自己的友谊，忙重重点头，等着圆溜溜的眼睛宣誓般说道： “当然了，你一定是我最好的朋友！在山上，除了它们你就是我最喜欢的朋友，厝今是最好的哥哥，阿妈阿爸是最好的爸爸妈妈！” 小七澄澈的眼里是真诚和喜爱，稚嫩的脸上写满笃定。 赵凌心都让他看得有些软乎了，不过没等他回应，小孩儿的表情又一下变得失落。 小七垂下头，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草，闷闷的说： “可是你有很多朋友，你还有自己的妹妹，小七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小七的语气低迷，赵凌还听出了酸涩的感觉。 一时间，赵凌感动又想笑，他没想到小七这么小能想到这些。 “怎么会呢？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还是我的小老师。” 赵凌很郑重的对小七说。 小七猛的抬头，惊异的看着他。 “小老师？” 赵凌摸了摸小七的头，点头道： “对，小老师，我不记得很多事的时候，都是你在教我呢。” 那时候他对这个世界全然不记得，又因为戒备，担心自己露馅不愿意求助别人，正是小七主动又细致的告诉他很多东西。 小七不知道背后的深层原因，但因为赵凌的话，他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不复刚刚的失落。 “那、那说好了，你最好的小老师只能有我一个！” 小孩子的情感很纯粹，我给了你最好的，你自然也应该为我保留同样的。 赵凌欣然应下，这个要求于他而言实在算不得娇蛮。 赵凌的回应也让小七转而变得满足高兴。 厝今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排排坐的背影。 听到脚步落在草地上的声音，赵凌和小七同时回头。 “陪小七放牧啊凌。” 厝今走过来在赵凌旁边坐下，这一幕曾经一度出现。 “小七现在是凌的小老师哦，哥哥。” 小七美滋滋的摇头晃脑道。 厝今愣了一下，困惑的看向赵凌。 赵凌点头，笑着说：“是的。” 厝今还是不太明白，他好奇又觉得有趣。 “因为小七教你放羊吗？” 小七伸出一根手指在厝今面前晃了晃，神秘兮兮的说： “不止哦，不过这是我和凌的秘密，哥哥不能打探。” 厝今闻言也没故意逗他，而是笑了笑，点头答应： “好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哥哥不会打探的。” 陶遴要留在山上住几天的事厝今和阿爸阿妈都很欢迎，因为陶遴，山上的牧民们也没有那么排斥汉人了。 小七听说陶遴要住在家里时歪着头认真问赵凌： “那我可以带他放牧吗？我可以保护好他的。” 陶遴的腿脚不方便，所以小七很自觉的将自己代入保护者的角色。 “小七可以问问陶哥哥，如果他愿意就可以。” 赵凌觉得陶遴不会拒绝，因为不管是放牧还是小七都是非常有意思的。 第353章 死个明白 陶遴留在卡拉斯山上，赵凌也就可以放开手和陈权一起收割通文馆了。 陈权动作很快，从陶家回去后，他迅速将通文馆高价倒卖赝品的事传开。 这个消息一出，圈内大受震动。 因为通文馆不是一般的行铺，起码在京市他一直占着大头。 何老板不知道是无力反抗还是已经心死，眼看着流言四起，传闻喧嚣。他居然不做任何回应。 陈权不免有些纳罕，他原以为自己会遭到图文馆如山倒的报复，为此还做了不少准备呢。 “这次爆雷几乎是把他最想掩盖的事捅开来，上面已经交不了差，他也就不在乎其他的了。” 赵凌手里把玩着一串通体透亮的珊瑚珠串，悠哉同陈权说道。 如果只是倒卖赝品通文馆还能公关运营一番，毕竟他身后的靠山不是白供养的。 可这一波操作下来，靠山发现自己被通文馆愚弄，愤怒之余不反过来踩一脚已经算有风度的了。 “师傅，咱们做这么狠，何辽登那老家伙不会狗急跳墙报复咱吧？” 拍卖行的大师兄扒在红木桌上问陈权。 “虽然通文馆现在不行了，可何辽登也不是省油的。” 通文馆在古玩圈里屹立这么些年，积攒的人脉早就通达黑白，这也是庇佑他许久的底气。 陈权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他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谁还没点人脉了。 “最近你让下面的人都注意点，进出的宝贝必须瞧仔细，有疑虑就不要签单。另外出行也要小心，别让人敲了闷棍。” “小凌，尤其是你。你不常在店里，但这次何辽登肯定记住你了，你让小陶去了山上自己也得谨慎些。” “放心吧，叔，我身边一直都有人的。” 赵凌不逞强也不装范儿，他身手是不错，不过这个世界可不是会点拳脚就能安然无恙的。纵使会飞檐走壁也快不过枪支弹药啊。 他这次回来，徐寅安和徐爷爷商量过后就找了人跟着他和徐楠，势必要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全。 对于通文馆的报复，赵凌有所戒备却有预感，如果何辽登查过他的底细就不会对他做什么。 但亲自去通文馆拿那块木牌时，赵凌也让人跟着的。 才短短三天不见，何辽登的精神状态就差了许多，原本矍铄犀利的眼神显出混浊，眉眼也多出几分颓败。 通文馆里很冷清，展柜玻璃柜里还是摆放着各种古董，却更显得冷清。 前台正埋头敲打着电脑，负责接待的员工也有些懒散，直到赵凌进门才发现他。 “请问先生有预——额，先生请进，请问您想看些什么？” 接待的女生话说到一半就有些尴尬的改口，现在来通文馆的客人已经不需要需要预约了…… 赵凌好像没察觉女接待的窘迫，他温和的笑了一下，在对方愣神中开口： “我和何老板有预约，麻烦你通传一声。” 赵凌俊美的外形让年轻的女接待微微红了脸，闻言忙点了点头，然后眼睛在他脸上又盯了几秒才不舍的走向前台说明情况。 很快，张经理颠颠的从二楼跑下来，看到赵凌他笑呵呵的将人迎上去了。 张经理的态度有些谄媚，丝毫看不出他接待的人是将通文馆搞到如今下场的人。 接待女孩依靠在前台，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赵凌的背影笑得花痴十足。 “长这么帅，还这么有钱，啧啧……” 前台妹妹忙得焦头烂额，闻言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 “那位先生帅我是看出来了，有钱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接待女孩一拍手头头是道的分析： “这不明摆着的吗？他要是一般的小喽啰，咱们张经理能那么殷勤？而且你看到他手上那块表了吗？这个数，还是限量的，有钱都买不到。” 女孩压低声音，凑近前台神秘兮兮的比了一个数字。 前台这下也有些艳羡了。 “哇，你还挺识货呀。唉，人家真是会投胎，直接少奋斗几十年。” 接待女生认同的点头。 两人一致认为赵凌的身家都是靠的家里，毕竟这么年轻，不符合白手起家青年才俊的类型。 二楼会客厅，看到张经理将赵凌接引进门，何辽登眼底浮现一丝恨意，可很快又消散不见，脸上也挂出笑容。 “何老板别来无恙。” 赵凌好像没事人一样，神色如常的打着招呼。 何辽登听见“别来无恙”四个字嘴角抽了一下，他总觉得这四个字讽刺意味满满。毕竟他如今的处境可跟别来无恙搭不上一点边。 可面上何辽登还是笑着打哈哈。 “赵先生请坐。” 不管内心有多想摁死赵凌，何辽登此时都只能收敛，赵凌背后的徐家不是他现在能惹的起的。 张经理很有眼色的给两人斟茶。 “小张，你去把东西拿过来。” 何辽登朝张经理抬了抬下巴，随后看向赵凌客气的问道： “赵先生是第一次来我们通文馆吧？要转一转吗？” 赵凌承认，何辽登的心理素质非常可以，不对他疾言厉色也就算了，还能这么平静的招待他。 “之前来过一次，不耽误何老板时间了。” 闻言何辽登也不太惊讶，这几天他也梳理过。 除了陈权，他和赵凌，陶遴二人没有过节，也谈不上竞争关系。可这两个人既然参与做局，就说明也是有所图的。 只是目前除了那块木牌，这二人并没有表明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哦不，姓陶的得到了假一赔十。 想到这里，何辽登的眼神流露出探究。 “赵先生，既然你来都来了，何某想从你这儿得个准话。” 赵凌点头，何辽登苦笑着开口： “何某是哪里招待不周，得罪过赵先生吗？” 赵凌其实猜到何辽登要问什么，他略微沉思，随后将齐亚兆和柳老爷子说了出来。 何辽登听到他口里吐出这两个人愣怔许久，好半天才自嘲笑出声。 “那真是巧，是何某点子太背。赵先生不管你信不信，这是通文馆第一次做这种事，不过也是最后一次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两桩居然……居然都撞到你手里……” 对此赵凌也只是淡淡一笑，其实他真正的目的就是那块木牌，其他的都是顺手捣乱。只是他觉得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何辽登可能接受不了…… 赵凌想想还是不刺激何辽登了。 第354章 笛音 何辽登没伤感多久张经理就端着长条木盒走了进来。 赵凌表现的依旧很淡定，眼睛都没有往木盒上多看一眼。 何辽登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那一块婴儿巴掌大的木牌。 这是赵凌首次在展柜以外的地方看到它，外表跟他手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隐约的，赵凌心弦微动，好像和木牌有了感应。 “我有些好奇，赵先生这样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怎么会看得上这块来历不明的小牌牌……” 何辽登微微眯眼，疑惑的问道。 因为那位老友将东西交给他时态度也有些奇怪，老友很郑重的叮嘱他一定要保存好，不日他会亲自来取。 后来便没再有联系，这块木牌何辽登也研究过一段时间，却查不到与之任何相关的信息。 赵凌随意瞥了一眼木牌，好似不是很在意，看着何辽登淡定自若的说： “之前提过，这块木牌好像跟我最近挺感兴趣的佛教文化有些关联，我求知欲比较旺盛。” 何辽登挑眉，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木牌上确实刻有梵文，何辽登此前也找人查过，但查出来的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他也懒得去深究。 “不过我记得何老板说过，这个东西并非你所有，就这样出手合适吗？” 赵凌若有所思的看着何辽登。 何辽登以为他是担心东西归属不确定，到时候被追回，于是忙解释道： “东西不是我的，但它的主人已经离世，且交由我时也提过，如果他取不了了就任由我处理。” 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取不了了吗？ 闻言赵凌微微皱眉道： “离世了？” “千真万确，何某没必要骗你。” 何辽登保证道。 赵凌垂眸压下心底的失望，抬头漫不经心的点了点下巴。 “行，那何老板开个价吧。” 赵凌这么爽快，何辽登倒是愣了一下。 其实这块木牌并不好估价，因为在普通人看来，这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木材，既不是什么上好的材料，也没有特殊的寓意。 研究价值和珍藏价值都是未知的。 何辽登思忖了一会儿，期间不时查看赵凌的神色。 可是赵凌一直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根本看不出分毫。 “赵先生，明人不说暗话。这块木牌的价值我无法估量，你既然喜欢，你出个价吧。” 何辽登将主动权丢给了赵凌。 平心而论，他是想着狮子大开口的讹赵凌一笔的。可也担心自己要价高了赵凌甩手就走，到时候这块木牌也就砸他手里。 索性赌一把，赌这块木牌对赵凌而言有几分价值。也赌赵凌懂不懂人情世故，整垮了他的通文馆，给点儿医药费熨帖熨帖，不过分吧。 何辽登苦中作乐的想着。 赵凌也看出他的打算，他眼眸微动，启唇说了一个数字。 何辽登微微有些惊讶，这个数字是超过他的预期的。 “出吗？” 何辽登回过神连连点头，毫不犹豫道： “出！” 一拍即合的买卖，赵凌很爽快的将签好的支票给了何辽登。 准备离开时，赵凌又意味深长的对何辽登说： “既然这样，就到此为止了，何老板。” 何辽登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理解赵凌话里的意思时，何辽登苦笑着点头。 “赵先生你放心，何某输的起。” 他知道赵凌是在暗示他不要起别的心思，但其实就算赵凌不警告他，他如今也是有心无力的。 上头对他这次做的事很不满意，本来通文馆也不是他的一言堂，现在一落千丈的局面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的。 何辽登要去安抚这些人，哪里腾得出手去对付别人…… 所以何辽登很愿意表这个态，他拿得起放得下，给赵凌卖个好也行。 赵凌心满意足的离开，还是张经理亲自送他到门口。 接待的女生和前台亲眼看到赵凌上了一台黑色超跑，等张经理上楼，接待的女孩摇头感慨： “香车美人啊！” “唉，也就能见这一次了。” 前台妹妹跟着遗憾道。 闻言接待的女孩看了她一眼，眼里有震惊也有“果然”。 左右看了看，接待的女孩探身趴在台面上，八卦的问： “通文馆真的就这样完了吗？” 前台叹了一口气，也学着她的样子左右张望一番才小声回复： “多半是了，你没看这两天到处都在传吗？大老板一个字也没有澄清。还有，从前天到今天，你知道我接了多少退订吗？” “以前咱们通文馆是别人排着队预约都不一定能心想事成的，唉……” 接待瞪大眼，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那完了，那我又得找工作了。” 前台：“……可不，我也是呢。” 大佬们之间的博弈他们看不懂，他们只晓得，他们又没班儿上了…… 赵凌带着木牌直接去了卡拉斯，既然何辽登允诺不做多余的事，他就要把陶遴接回来了。 赵凌到厝今家时没看到人就直接去了后院，见牛羊也没在就熟门熟路的去了半坡。 果然在小七带他常放牧的地方看到了陶遴。 人还没到，赵凌就听到了悠扬的笛声。 笛声趁着风声渺渺徐徐，赵凌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眼里浮现了追忆。 曾经他最想和陶遴学的就是竖笛，不过还没来得及教他，陶遴就被一封家书召回，这一走陶遴和赵凌就是永别…… 在狱中最低迷的时候，赵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还能再听到这笛音。 以前陶遴的笛声里是凌云壮志，是少年意气张狂。都是赵凌最渴望的…… 而现在听到这熟悉的笛音，赵凌听出截然不同的情感，有怀念，还有迷茫。 陶遴想家了。 赵凌眸色暗沉的看着陶遴的背影。 陶遴和他不同，他来到这里是天赐的机缘，他本就是该死之人，在那个时代也谈不上可留恋的，所以他很珍惜如今所有。 而陶遴有疼宠他的家人，有清白显赫的家世。赵凌想，如果让陶遴选择，他应该是想回家的…… 第355章 木牌之谜 笛音渐歇，赵凌也走到了陶遴身后。 在娓娓道来的笛音里，小七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已经睡着。 “老师。” 陶遴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还有未散尽的惘然。 “你来了，先前答应过要教你吹笛子的，原以为没有机会了……” 陶遴说着笑了一下，只是这笑意里多少掺杂着其他。 赵凌接过笛子看了看，这支笛子尾端刻了字，赵凌葱白的手指拂过那三个簪花小楷：陶季端。这是陶遴的字。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他是什么样子的。” 陶遴背脊挺直，看着错落的远山幽幽说道。 “倒也没什么不同。” 陶遴这句话说的是卡拉斯山上的景色和他那个世界相比无太大差异，这是肯定的，因为卡拉斯毕竟没有被太过开发。 “我听小七说，北方有比这更广袤的草原，还有飞驰的骏马……等这双腿能动弹，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陶遴句句都是在说这个世界，赵凌却听出他压抑不住的回忆。 赵凌沉默，过了一会儿，陶遴又没事人一样转头问他。 “拿到木牌了吗？” 赵凌点头，将脚边的小木盒拿了起来。 “何辽登确实不是这块木牌的主人，真正的主人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了。” 赵凌后面那句话让陶遴愣了一下，接着他皱眉问道： “你是说，木牌的主人也可能借着它的力量穿梭时空？” 赵凌没说话，但眼里的意味正是如此。 他刚刚问过何辽登木牌原主人的死因，起初何辽登并不太想说，后面见赵凌执意要知道他才模模糊糊的提了几句。 原主人的离世有些蹊跷，他是驾着车从山崖跌落的，可等救援队到达后却没有在车里发现他的尸体。 他的家人跟着救援队搜了半个多月依旧一无所获，人就这样没了。 别人都猜测可能尸体是被野兽叼走，或者是当时没死，想求救时被大水冲走了，因为那个事发地距离一条河流不远。 但后面这个猜测也站不住脚，因为在车里检测出大量的血迹，根据出血量推算，人是活不下来的。 何辽登不太愿意告知此事是因为他担心赵凌有所顾及，最后反悔出的高价。 然而赵凌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原主人死不见尸，会不会是依托了木牌的力量穿梭到了其他时空，就像他和陶凌一样。 “但是这个木牌当时并不在他身上，难道这样也能发挥力量吗？” 赵凌摩挲着木牌，眉头紧皱。 “我看看。” 陶遴从赵凌手里抽走了木牌，然后他按了一下轮椅扶手上的银色按钮，咔嚓一声，扶手下端弹开一个盖子，里面放着一个锦囊。 陶遴将锦囊取出来打开，里面居然放着他自己的那块木牌。 赵凌见状顿了一下，随后难掩惊讶的开口： “木牌老师你一直随身携带着？” 不怪他震惊，这木牌也不是小巧的吊坠啥的，要一直携带是有些不方便的。 陶遴倒是很淡定，他应了一声就自顾自的比对两块木牌。 “我想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秘密？” 陶遴很仔细的比对两块木牌上的梵文，他不认识其中意义，但辨认字形是否存在差异还是不难的。 很快，陶遴就咦了一声。 “怎么？看出什么了吗？” 赵凌微微弯下腰也看向陶遴手里的两块木牌。 “你看这里，居然也是不一样的。你那块同我那块这一段梵文也是不一样的。” 陶遴指着两块木牌背面的第四行梵文给陶遴看。 陶遴蹙眉凝眸，果然也看出来了。 “老师这句我记得译文是【以因缘俱灭故，心神皆尽，名得般涅盘。】而这块具体是什么意思还须得我回去查证。” 陶遴低着头嘴里念叨着赵凌刚刚念的那句译文，手上无意识的将两块木牌合在一起。 木牌的边棱并不对称，可赵凌竟然看到在两块木牌接触的一瞬间，似乎有一道难光乍现。 赵凌瞪大眼，这抹蓝光出现太淡也消失得太快。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赵凌难以置信的涩然出声： “老师，你……你看到了吗？” 赵凌向陶遴求证。 而陶遴刚刚注意力完全没在手上的木牌上，自然也就不知道赵凌问的是什么意思。 “嗯？看到什么？” 陶遴不解的抬头看着赵凌。 赵凌紧紧盯着木牌，犹豫了一会儿蹙眉摇头： “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 陶遴还没得及问他看到什么，旁边的小七揉着眼睛幽幽转醒。 睡眼朦胧间，小七看到了背光而站的赵凌。 橙黄色的夕阳从他身后倾泻，衬得他半边侧脸犹如神只，连浓密纤长的睫毛都似乎被镀了一层金光。 小七还没完全清醒，他傻傻的看着赵凌，小嘴微张。 “神、神仙？” 赵凌和陶遴本来就在看他，此时见他傻乎乎的嘟囔了什么，赵凌无奈的勾唇笑了笑。 “还没睡醒呢，小七。” 他开口了小七才从那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回过神，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站在前面的人是赵凌不是神仙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小七鼓着婴儿肥明显的脸蛋，又重重躺回草地，嘴里念念有词： “还以为放个羊给自己放上天了……” “这孩子怕不是睡傻了？” 陶遴觉得小七的反应有些好笑，他笑着调侃道。 “回去吃饭吧，小七，给你带了奶茶炸鸡。” 赵凌蹲下身捏住小七的脸蛋肉轻轻晃了晃。 小七丝毫不在意他的动作，却因为他的话一个鲤鱼打挺原地蹦了起来。 “真的？爱死你了凌！” 小七双眼放光，原地蹦了好几下。 他同山下的孩子一样，也爱吃那些零食炸鸡，只是厝今现在很少下山，小七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吃到心心念念的美食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凌就着蹲着的动作抬头看着小七，小七忙过来拉他，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吃吃喝喝。 “嘿嘿，那咱们快走！快快快！” “哎，陶哥哥……” “我来我来！” 小七一声脆响的口哨吹出去，不远处的牛羊便得到指令开始往回走。小七看都不看牛羊就又去推陶遴的轮椅。 “别、别急，要不你先去……” 陶遴不设防让小七猛的一推背摔在椅背上，实打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推背感。 小七哪儿管三七二十一，一边叮嘱赵凌跟上，一边就不由分说推着陶遴上了小路。 第356章 假期安排 原本赵凌是打算这次来将陶送回家，但老大夫主动提出让陶遴多留几天。 “他的心态很好，腿部的神经也开始慢慢活络，留在这里，小七会时常带着他出去转转，对他的复原好处很大。” 老大夫的认真的建议道。 闻言赶紧有些惊喜的看向陶遴。 陶遴当然愿意留下来，尤其是亲耳听到腿有好转，其实他自己也有所察觉。但原本已经接受的事实让陶遴总以为偶尔的感知是自己的错觉。 “谢谢大夫。” 陶遴眼底微微见红，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既然如此，赵凌也赞同让陶遴就在卡拉斯山上。 于是回程他还是一个人。 不光是陶遴，徐楠的情况也有了明显的好转。 往日徐楠偶尔会呈现木然的状态，比如原本在弹着琴，可弹着弹着她就会停下手上的动作，傻傻的看着琴键一动不动。 这种状态不常有出现但实际存在，这也是柳沉鱼一开始最担心的问题。 因为如果去参加出席演奏会，在途中徐楠一旦放空就会搞砸一切。 有些听众和观众不会因为徐楠的特殊情况对她网开一面，反而会觉得她不负责，能力不足。 后来在赵凌的悉心呵护下，徐楠放空的次数慢慢减少，但柳沉鱼和徐家人依旧十分注意。 而最近徐楠却没有再出现这种状态。 最先发现这个情况的是张姨。 这段时间周川打算在京市开拓新市场，周父对此有些担忧，特地让周家的评估团队跟着过来帮忙，所以周川是跟这些人住在外面。 徐楠知道他忙也听话的不去打扰，自己乖乖留在家里练琴。 所以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张姨才猛然惊觉的变化。 张姨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回来的赵凌。 “我应该没记错，小楠的活动范围都在家里，但我确实没再见她那样了。而且……我总觉得小楠灵光了很多。” 张姨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和迟疑，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可又莫名坚定自己的话。 赵凌同样惊喜，他当机立断打算再雇一个阿姨，好让张姨有时间多在意在意徐楠的状况。 如果不是要去学校，赵凌更想自己亲自观察。 尽管现在徐楠身边有周川在，赵凌还是对徐楠呵护备至。 交代好张姨，赵凌带着徐楠出门和周川吃了顿饭。 周川也有几天没见到徐楠了，一看到人出现，顾不得还有大舅哥在场，周川第一反应就是张开手作势要抱徐楠。 徐楠就站着笑眯眯的没动，周川却还是没有如愿，因为赵凌面无表情的拦在了中间。 周川：“……有事？” 赵凌：“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儿。” 徐楠歪头从赵凌身侧露出小脸，笑得眉眼弯弯的看着无语的周川。 “小川！” 徐楠现在也学着这么称呼周川，周川也乐意听她叫自己名字。 一看到徐楠的脸，周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明媚阳光，根本看不出刚刚的憋闷…… “好楠楠，快过来，我带你去买冰淇淋好不好？” 周川没发现自己此刻的神态像极了拐卖孩子的坏叔叔，他眉眼说不尽的温柔，声音也不由自主夹了起来。 赵凌看在眼里故意打了寒颤，周川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她不能吃冰的。” 赵凌打断了周川的谄媚，然后一把拉着徐楠绕过周川往订好的包厢去。 周川回过神忙跟在后面追问。 “不舒服？生病了？怎么没跟我说呀，楠楠？” 周川语气担忧，喋喋不休的追着询问。 赵凌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不是，周川更加一头雾水。 “那为什么不能吃冰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呀……” 一路唠叨到门口，徐楠才回过头，她此刻脸颊泛红，眼里也似乎带着羞赧。 见她这副模样，周川顿住脚步眨了眨眼，不过他还没开口继续问，徐楠就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抵在唇瓣上，发出轻轻的“嘘”声。 电光火石之间，周川悟了。 不过两秒，周川的脸也跟着变红，他眼神有些游移，结巴道： “哦……不、不能吃就、就先不吃了。” 周川支支吾吾说完跟着进了包厢。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后面的用餐时间周川殷勤布菜，赵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很快国庆长假如期到来，一直有不少人想约赵凌但都被他以有安排拒绝。 陈展想拉着他到附近城市旅游，小七和厝今也邀请他上山玩，就连赵母都破天荒的问他国庆要不要回去玩两天。 只有周川，他国庆也打算给自己放两天假，已经计划好带徐楠在市区里逛逛。计划的每个环节都是他和徐楠的专属时刻，所以巴不得赵凌别来。 徐寅安还以为赵凌不出去玩是准备在公司奉献，正打算和妻子竞争儿子这几天的归属权，结果转头赵凌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赵凌要去一趟德国。 他这么一说，原本想约他的人都理解的作罢了。毕竟德国有谁，赵凌亲近的人都知道。 想想也是，小情侣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而且先前都是赵妃单向奔赴，不过身边人还是有些惊讶，尤其是周川。 在得知赵凌不会做电灯泡后他又惊又喜，等赵凌说出自己的行程，周川更惊讶了。 “我还以为你没有反应呢。” 周川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 赵凌也没听明白，周川上下打量赵凌，然后带着唏嘘的解释道： “说实话，我都快忘了你有——哦不，应该是我以为你快忘了你有女朋友这件事呢。” 这句话有些拗口，赵凌皱眉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周川的意思。 “你看啊，谁家情侣谈恋爱像你们这样，这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别的小情侣就算是异地一天少说也得三五个电话视频的打，更别提你们俩才在一起不久。可我很少见你联系过她，偶尔的几通视频也都是人家主动打过来的。” 说到这里周川面上流露出不赞同，他突然语重心长的劝道： “虽然说是她先追的你，但你既然答应了，那肯定也是对人家姑娘有好感的。别整天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谈恋爱就得有谈恋爱的样儿，学学我，知道吗？” 说到最后周川十分骄傲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赵凌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调侃，而是蹙着眉头，神思不属的样子。 第357章 男朋友? 赵妃最近和赵凌联系并没有之前频繁，赵凌几乎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变化，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其实一直是赵妃在主动。 赵凌对此并不茫然，他知道在这段感情里他做的很不到位。 尽管不止一次的说服自己，他会留在这个世界，可以放心的和这个世界的人建立情感联系。 效果却不尽人意，在其他任何事上赵凌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可感情除外。 赵凌没有经历过健康正常的感情，他会哄女人，可那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讨好。 曾经倚仗金凤郡主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他不得不极尽心机的让金凤郡主愉悦，这件事做的太精细太入戏，几乎是入了骨的。 因此他内心深处还是有芥蒂，他想对赵妃好，又唯恐自己不自觉做出讨好谄媚人的姿态。 所以赵凌做了错误的选择——逃避。 或许分开比逃避更合适，但赵凌心里又是抗拒这个选择的。 赵凌决定，见一面吧。 国庆第一天，赵凌坐了10个小时的飞机抵达了柏林。 从机场出来，赵凌打了车，两个小时后，他抵达了赵妃的住处。 公寓门口，身穿黑色大衣，内搭白色连帽卫衣的男人身高腿长，加上那张俊美又独具东方矜贵优雅的面容着实回头率极高。 这处公寓也住了不少中国留学生，来往的学生不禁都看迷了眼。 就在赵凌准备给赵妃发信息时，有人终于忍不住过来搭讪了。 “同学，你是中国人吗？……你是来找人的吗？” 赵凌转头，发现站在自己旁边的是一个中国面孔的女生，女生在看到赵凌全脸的一瞬间微微瞪大眼，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惊艳。 身材和侧脸已经这么吸引人了，没想到这里还这么优越！ 女生内心惊呼，抱着书的手臂都不由得收紧。 如果是中国人又没有对象，她一定要勇敢一把！ 赵凌点了点头，他刚刚发出去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赵妃似乎有些忙。 得到赵凌的答复，女生微红着脸，有些无措的捋了捋耳侧乱发。 “你要找的人是住在里面吗？我也住这，需要我帮你去问问吗？” 赵凌收好手机正打算婉拒，一抬眼便看到女生身后不远处刚从一台黑色suv下来的赵妃。 赵凌眼眸微动，可没等他做出反应，就看到驾驶位出来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 距离隔得不远，赵凌视力也好，所以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男人并不是亚洲面孔，而是一个轮廓硬朗的外国人。 赵凌俊眉微皱，女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还想继续追问，却发现赵凌的表情有些不对，她顺着赵凌的视线看去，不由得小声惊呼： “是莉亚和乔纳森，额……帅哥，你是来找莉亚的吗？” 莉亚是赵妃的英文名，赵凌没有收回视线，他颔首嗯了一声。 “是家人吗？没听说过莉亚有男朋友呢……” 女生小声嘟囔。 虽然女生声音并不大，但赵凌还是听得清楚，他眼神黯了一下，没有解释什么。 赵妃和那个洋人走了过来，抬眼看到赵凌的一瞬间，赵妃愣住了。 洋人男孩并没注意到不远处盯着他的赵凌，他满眼都是赵妃，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赵妃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的眼里先是难以置信，接着就是惊喜和激动。 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不是幻想，赵妃大步走了两步，然后小跑着朝赵凌奔了过来。 女生和乔纳森眼睁睁看着一向温和有礼的赵妃小炮弹一般冲进了赵凌怀里，两只手还紧紧箍住了男人劲瘦的腰。 “……哎？” 搭讪的女生瞪圆了眼睛，她看得很清楚，赵妃奔过来时的眼里满是爱意。 居然是情侣吗？女生惊讶过后就沮丧的走开。 她和赵妃不是一个学校的，但是邻居，又都是中国人，平时处得还算好。 反过来想想，赵妃平时虽然待人温和有礼，但很少同别人说起自己的事情，她不知道人家有对象也是正常的…… 女生离开，跟着赵妃回来的乔纳森却皱紧眉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 “真是你！你怎么来了？都不告诉我……” 赵妃的声音一边欣喜一边透着哽咽。环抱着赵凌的双手也腾出一只娇嗔的捶他。 赵凌松松的拢住比自己矮一个半脑袋的赵妃，眼神却凛厉的和乔纳森对视上。 乔纳森狭长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争夺，他抬步走了过来。 真是没有眼色的洋鬼子。 赵凌在心里冷冷嗤声，同时垂下眼眸，温柔的安抚赵妃。 “刚到的，想来看看你。” 他的下巴轻柔的垫在赵妃的脑袋上，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看得乔纳森红了眼底。 他追赵妃三个月，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副依赖人的姿态。 赵妃浑然不觉有人在围观，她高兴得一塌糊涂，她不知道赵凌会来。 可能是觉得哭了有些不好意思，赵妃埋头在赵凌怀里左右动了动，原本柔顺的卷发也被弄乱。 “学姐也想我了。” 赵凌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磁性清凌的声线让赵妃耳朵微微发麻。 赵凌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赵妃和乔纳森也听出来了，赵妃仍旧埋着头，但也闷闷的嗯了一声。 乔纳森脸色更难看了，他似乎是再也不想看到小情侣你侬我侬的场景，轻咳一声开口道： “莉亚，这是你的家人吗？” 和刚刚搭讪的女生一模一样的话，不过乔纳森却是明知故问。 乔纳森是用德语问的话，赵妃还没做出反应，赵凌就抬手在她后脑勺顺了两下，然后看向乔纳森。 “不，我是她的未婚夫。” 赵凌这句话也是用德语回复的。 乔纳森脸色一变，薄削的唇抖了好几下都没说出话来。 最终乔纳森转而看向还没从赵凌怀里出来的赵妃。 “莉亚。” 赵妃闷闷的应了一声，肉眼可见依依不舍的勉强离开赵凌的怀抱。 虽然退开一些，但赵妃还是依偎在赵凌身旁，甚至另一只手都还揽在赵凌腰间。 这一幕实在刺乔纳森的眼。 第358章 吃醋 赵妃还没回应乔纳森就恍然意识到赵凌刚刚说的是……未婚夫？她顿时羞红双颊，眼神飘忽不敢看赵凌。 可等给乔纳森介绍时，赵妃只犹疑了一瞬便也顺势说： “是的，他是我的……未婚夫赵凌，这是我同事，乔纳森。” 赵妃的介绍让赵凌唇角微勾，他和乔纳森对视，在乔纳森忿忿然的眼神里得意的挑了挑眉。 “乔纳森，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我跟我未婚夫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每次说到“未婚夫”三个字赵妃都会停顿一下，说完就拉着赵凌从乔纳森身旁径直离开。 “莉亚……” 乔纳森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能愣在原地看着那极为登对的背影逐渐远去。 赵妃发自内心的兴奋，她现在脑子里还有些乱，赵凌出现在这里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等我很久了吗？” 赵妃挽着赵凌的一只手臂，说话时抬着头一直看着他，至于路怎么走全然不顾了。 被人这么满心满眼的看着，赵凌心里也软了一块，他轻轻笑了一下，垂眸看了赵妃一眼，温声道：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想学姐了。” 来时的忐忑和患得患失已经逐渐消散，赵凌现在很充盈。 赵妃被他直白的话语震惊，她睁大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赵凌，差点撞上路边的广告牌都没在意。 还是赵凌注意到，微微用力将人揽进怀里才避免赵妃碰到头。 “……你开窍了？” 赵妃脱口而出。 赵凌难得有些心虚，看来先前的态度也让赵妃察觉到不舒服了。 一时有些尴尬的赵凌不知道怎么回答，灵机一动选择转移话题。 “刚刚那个洋鬼子是谁？” 赵凌的语气带着明晃晃的不爽和醋意，两个人在一起以来，赵凌很少表达出对赵妃的占有欲。就算是先前面对愣头青林哲远赵凌也没有这般具有攻击性…… 虽然赵凌这么称呼乔纳斯有些不礼貌，但赵妃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乐开花。 不过高兴赵凌吃醋是一回事，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他叫乔纳森啊，只是同学而已。今天是因为出来的时候打不到车，老师跟我一起出学校的被他遇到了，于是说捎我们一段，老师拉着我上车的。” 解释完赵妃再也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她眉眼弯弯的歪着头凑到赵凌脸前面，带着笑问他： “你吃醋了吗？” 赵凌被骤然放大的脸惊得往后缩了一下脖子，随即哭笑不得的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赵妃的额头，一边微微用力将人推开一点，一边含糊的说： “那家伙眼珠子恨不得粘你身上了，我不能吃醋吗？” 赵凌眼神游移，就是不和赵妃对视。 他心虚的小表情和大大方方的承认形成对比，赵妃看得新鲜又觉得可爱，于是心里软乎乎的靠在赵凌肩头，语气也软乎乎的。 “能啊，只有你能吃醋。” 但这样的回答却让赵凌不太满意，赵凌咳嗽了一下，不是很熟练的继续吃醋。 “所以那家伙是喜欢你的，你也知道吧？” 这么一问，心虚的人又换成了赵妃。 乔纳森确实在追求她，赵妃来德国的第一个星期乔纳森就注意到她了。 赵妃不同于西方人精致的脸蛋，自信又温雅的气质和充满智慧的谈吐都让乔纳森着迷。 因为有些课是同一个老师，所以乔纳森有很多接近赵妃的机会，他的追求方式很大胆，知道赵妃名字的第一天就送了她一束花。 后面更是大喇喇的接近，总是给自己创造各种独处的机会，只不过很少有得逞的时候。 赵妃很正式的拒绝过乔纳森，她明确表示自己有男朋友。但乔纳森在得知赵凌并不在德国后，就莫名其妙的坚定认为赵妃是在敷衍他。 对此赵妃感到哭笑不得，她甚至把赵凌的照片给乔纳森看过，对方看完更加不信了，觉得赵凌是拿中国的男明星照片在骗他……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乔纳森第一眼没认出来赵凌的原因，虽然那张脸长得十分优越，但乔纳森只以为是偶然看到过的亚洲广告。 偏偏赵妃越拒绝，乔纳森越积极。 按照其他同学的说法，乔纳森凭借那张帅气脸庞和富二代家世在女人间无往不利。 所以当遇到赵妃这个对他不假辞色，不为他的外貌财富动容的东方女子时，他就无法自拔了。 乔纳森爱上了赵妃的矜持疏冷，觉得她越发有魅力。 而赵妃只觉得无语。 她只从乔纳森这里感觉到了困扰，可不久前，又收到乔纳森猛烈告白的讯息时，赵妃不知怎的回想起自己当初追求赵凌时的一些事。 赵妃开始反思，她也曾对赵凌造成这样的困扰了吗？ 恰好那段时间赵凌因为忙着赵家的事跟她很少联系，赵妃好几次想给他发消息打视频都退缩了。 她思念赵凌，所以将这个人挂在心里，想听他的声音，想看到他的脸。 可是对方呢？赵凌也会想她吗？如果想为什么不找她呢？ 就这样，赵妃好像在惩罚当初打扰到赵凌的自己，又好像在憋着一口气看赵凌到底会不会想她。 总之硬是抑制住联系人的冲动，直到赵凌出现在这里…… 至于乔纳森，赵妃根本没当一回事儿。 “唔，乔纳森的话，大家都知道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只喜欢你。” 本来这句告白的话赵凌应该感到高兴，可他很快回想起刚刚那个女生的自言自语，于是刚上扬的嘴角又平直了。 “为什么不让大家知道我？我拿不出手吗？” 赵凌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句话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不过幸好赵妃也没有觉得他蛮横，她只觉得这样吃飞醋的赵凌太可爱了。 赵妃温柔又软糯的哄他： “因为你不在呀，你如果在我身边，那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如果有熟悉两个人的人站在这里，一定会发现他们在彼此面前都幼稚了许多。 第359章 奔赴 赵凌下飞机后还没吃过饭，赵妃便直接带着人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中餐厅。 找到隔间坐下，赵妃给赵凌介绍道： “他们老板也是中国人，在这里开好几年了呢。” 不单老板是中国人，连店里的店员也是在附近大学上课的中国留学生。 刚点完菜，赵妃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告诉赵凌是她的室友。 果然，赵妃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个有些咋呼的女声。 “莉亚，薇薇安告诉我，你和一个长得很英俊的中国男孩儿出去约会啦，真的吗？” 对方说的是英语，听懂的赵凌对上赵妃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微抬下巴说： “回答她啊。” 赵妃舔了舔唇，在赵凌的注视下，她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语速很快的回复对面： “是的，我现在跟我的未婚夫在一起。” 电话那头响起两个女孩儿的尖叫声，赵凌敏锐的听出其中一个正是刚刚同他搭讪的女孩。 “居然真的是这样？！” “我都说了没有骗你！” “好吧薇薇安，你赢了。” 两个女孩儿旁若无人的交流，好像忘记了还在通话中。 赵妃察觉到什么，佯装生气的问对面： “爱莎，你和薇薇安拿我打赌，是吗？” 对面突然安静了一瞬，接着爱莎心虚的笑了笑。 “并不是这样的莉亚，你知道的，薇薇安老是爱开玩笑，我已经很难相信她了，所以嗯……你懂的。” “我已经很认真的告诉你，莉亚的男朋友是个很英俊的男孩子！” 那边薇薇安还在为自己辩解。 “i know, i know.总之你现在欠下我一顿午餐。” “好吧，愿赌服输……” 赵妃气笑了，这两个妮子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讨价还价起来了。 “我请你们吃吧。” 赵妃说这话时眼睛看着赵凌，赵凌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赵妃打算将他介绍给自己在这边的朋友圈子。 “唔，可是我已经赢了薇薇安……” “你这个傻子，快答应，快答应！” 爱莎不太明白为什么无缘无故赵妃要请她们吃饭，不过同为中国人的薇薇安很快反应过来get到了赵妃的意思，于是忙不迭的催促着爱莎答应下来。 爱莎只得茫然的顺着薇薇安的话答应。 “不过要约在明天，可以吗？” 赵妃唇角抿着笑意。 “当然，我们随时有时间，你知道的。” 薇薇安难掩兴奋的抢答。 虽然他们现在在德国，但负责他们的中国导师自然也知道国内正过着国庆节，所以十分上道的给他们这批留学生也放了假。 爱莎不是中国人，不过她也有空闲，因为她不用那么紧凑的去完成学业。 挂了两个女生的通话，赵妃看向赵凌，略有些调皮的歪着头说： “不怪我自作主张吧？” 赵凌拿过她的餐具用纸巾擦了一下，抬眸柔和道： “你说了算。” 吃完饭，两人悠闲的顺着街道溜达，一开始两人是并肩而行，两人的手偶尔碰到一起。 就在赵妃给赵凌说着自己在这边遇到的一些趣事时，她垂在身侧的手被一阵温热干燥包裹住…… 赵妃声音一顿，心跳猝不及防的漏跳了一拍。 赵凌则跟没事人一样，他神情自若的微微侧着头看着赵妃，煞有介事的疑惑道： “嗯？怎么不继续说了？你给爱莎吃了螺蛳粉她的反应是怎样的？” 如果不是感觉到自己的右手确确实实被这人握在手心里，赵妃还真的被赵凌的淡定的语气晃过去。 她眨了眨眼睛，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身侧的手慢而坚定的回握，然后继续刚刚的话题： “她、爱莎起初以为我给她下毒，吓得不敢回宿舍，我都快笑死了……” 虽然表面竭力维持着镇定，可稍微有些喑哑的嗓音还是暴露了赵妃内心的不平静。 明明她和赵凌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怎么会连这种在小情侣间稀松平常的动作都紧张呢？ 因为他们这段感情确实有些疏离了，开始的时候是她单方面主动。 在一起后又因为各种事两人几乎很少有培养感情的契机，再后来更是直接开启异国恋，所以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创造亲密的接触…… 赵妃心里惊喜赵凌此刻的主动，她想，幸好赵凌来了。 赵妃偷偷侧脸打量身旁的男人，乌眸乌发，衬着白皙的肤色显得格外清冷俊美。 赵妃承认，她爱死了这副皮囊。也爱这人的内核，可如果要让她一直能看不能吃，她也会质疑自己原本坚定的爱的。 赵凌无需说太多，她晓得他不是很擅长表达那些浓烈的爱意。只要赵凌愿意朝她走一步，那赵妃就觉得她走出的那九十九步是值得的。 赵凌在赵妃没有察觉的时候也垂眸看着她许久，他不是木头人，也能感受到赵妃骤然软下来的态度。 明明之前各一方的时候赵妃就显出了退怯的意思…… 赵凌的心底不由得陷下去一角，赵妃对他就像是一团炙热的火，而坐在火堆旁的他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二人心思各异，但冥冥中又殊途同归。 暮色降临，夜晚的新城街道也热闹起来，赵凌对这里并没有赵妃熟悉，所以全程都是赵妃带着他逛。 不过明显赵妃也不是很熟，她来德国的这段时间醉心学业，很少有时间出来领略这异国风光。 逛了几处赵妃终于流露出些泄气来。 “早知道我就多和薇薇安他们出来逛逛了，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好玩。” 赵妃有些抱歉的看向赵凌。 赵凌短促的笑了一下，语气也软下来。 “我到这里不是来看风景旅游的。” 这句话里的意思不言而明，几乎是告白了。 更别提赵凌幽深瞳仁里的柔情有多直白。 赵妃耳垂微微发热，脸上的表情也不太自在起来。 “你、你怎么这么会啊……” 冷白的灯光下，赵妃粉白的脸颊和满眼的羞赧藏都藏不住。 第360章 打赌 黏黏糊糊的气氛被赵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是周川的视频，不过接通后对面出现的人却是徐楠。 “哥哥。” 徐楠眉开眼笑的喊赵凌。 赵凌一边回应她一边将手机微微偏向赵妃，徐楠果然惊喜的叫出声来。 “嫂子！” 徐楠很少这么叫赵妃，突然来这么一下，赵妃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赵凌却听到了徐楠旁边周川噗嗤笑出的声音，他立马猜到这是周川教的。 不过赵凌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自然的让赵妃应一下他妹妹。 “怎么不理人啊学姐。” 赵妃红着脸嗔怪的瞪他一眼，但还是同徐楠打了招呼。 “楠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呢？” 此时他们这边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按照时差算，国内应该是凌晨一两点，没道理徐楠还不睡觉。 赵凌也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徐楠身后的背景还是在家里，赵凌微微放心一些，但还是皱了皱眉。 “周川，这么晚你和楠楠还待在一起，不用休息的吗？” 赵凌当然是舍不得责问徐楠，所以便直接问罪周川。 周川这时终于露面，他出现在徐楠的旁边，摊开两手，无奈又冤枉道： “不是我，要怪就怪爷爷，非得拉着楠楠看鬼片，给人吓得精神了。” 徐楠听到这话很认同的在一旁重重点头。 “爷爷讨厌！” “看鬼片？那爷爷呢？” 赵凌觉得这有些莫名其妙了，徐爷爷应该不会这么吓孩子…… 然而赵凌一提到徐爷爷，周川更无奈了。 “爷爷看完就心满意足的去睡了，留楠楠不敢上楼，客厅灯也不让关，张姨都还在呢。” 说着镜头调转，赵凌果然看到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昏昏欲睡的张姨。 赵凌：…… 赵妃没忍住也乐了，随即又忙收住笑，轻咳一声哄徐楠： “楠楠被吓到了吗？” 有人问，徐楠憋着嘴连连点头。 “害怕，都是鬼。” 周川嘟嘟囔囔：“那是假的，都是演戏的。” 徐楠听懂但还是害怕，她不管周川的碎碎念，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赵凌起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哥哥在德国，回来的时候可以帮楠楠带一把琴吗？” 话题跳转太快，赵妃都有些没跟上。 赵凌却自然的接上了她的话。 “好啊，要什么样的？” 等徐楠说完，赵凌点头，然后温和的安抚她： “那楠楠现在上楼休息好不好？电影里都是人扮演的角色，不会出现在楠楠身边的，睡一觉醒来就不害怕了。” “对对，明天我带你去看花海，乖，咱们上楼。” 周川也忙跟着哄人。 “是啊楠楠，先睡觉，明天起来就漂漂亮亮的出去玩。” 赵妃在这边一起哄。 徐楠很听话，虽然她看起来还是有些害怕，但思考了一会儿就点头了。 赵凌没挂视频，隔着屏幕看徐楠进了房间才让她好好休息，把手机还给周川才松了一口气。 等走廊里的周川拿到手机，赵凌有些严肃的告诉他： “下次别让楠楠看这些了，爷爷那里我也会去说一声的。” 周川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一边下楼一边赞同的说： “嗯，我知道，她这次确实有些被吓到。” 正是因为被电影吓到，原本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的徐楠才会急切的需要有安全感，但徐寅安和文锦都出差不在家，所以周川才给赵凌打了视频。 虽然内心有些挫败，但周川不得不承认，徐楠还是更依赖赵凌。 周川让张姨也去休息，自己关了楼下的灯。 这边赵凌也要送赵妃回公寓休息了。 赵凌已经订好了酒店，距离赵妃的学校很近。 赵凌把人送到公寓楼下，赵妃还有些不舍得上楼。 “明天早上我给学姐带早餐。” 绿灯透过朦胧树影洒在赵凌的侧脸，让他的声音都带了些细碎的温柔。 赵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显出几分疲惫。 坐了10来个小时的飞机，时差都没来得及倒，他也确实有些累了。 赵妃也想到了这点，她的不舍转化成心疼，摇头说： “不用，你多睡一会儿。到中午我再给你发消息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女生出门也得花时间打扮呐，来太早了不合适。” 赵凌也想到要请薇薇安和爱莎吃饭的事，于是笑了一下说： “好，那学姐进去吧，明天见。” 赵凌说完突然抬头看向公寓的三楼阳台，阳台处两颗脑袋倏地缩了回去。 赵凌猜到那两个脑袋是谁，他笑了一下不等赵妃走人突然问道： “学姐是住在三楼，对吗？” 闻言赵妃果然震惊的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说过呀。” 她记性好，这件事她确定没告诉过赵凌，但对方怎么猜这么准？ 赵凌勾唇，笑意愈发深。 “猜的，好了，学姐，好好休息吧，明天再见。” 赵妃还处在惊讶里，但看到赵凌眼底的疲色又不舍得再拉着他聊天，于是只得压下心底困惑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公寓。 “好吧，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赵妃进了大厅赵凌才转身离开。 赵妃到了自己的宿舍就看到爱莎和薇薇安都在客厅，她一边脱外套一边打趣的问薇薇安。 “还不睡觉吗？不是说怕有黑眼圈，平时作业写不完都得第二天早早起来写。” 薇薇安啧了一声，却难得不接这个话茬，而是嘿嘿笑着朝爱莎伸出手。 “给我，我赢了。” 在赵妃纳闷的眼神里，爱莎憋着嘴不情不愿的将一盒牛肉干放到了薇薇安手上。 牛肉干是赵妃给爱莎的，这洋妞酷爱中国美食，平时这牛肉干都是一根儿一根儿的吃的，怎么会舍得给薇薇安一盒？ “又赌什么呢？” 想到刚刚薇薇安的话，赵妃猜到什么，好笑的问道。 她不问就算了，这一问爱莎气哼哼的开口： “你真的令我失望，莉亚！你的男朋友那么高那么英俊，你居然还要回宿舍过夜！” 赵妃一时间不明白怎么话题就转到了这里，不过紧接着爱莎的话就让她知道怎么回事了。 “害羞的中国，人害我输了一盒美味的牛肉干。” “哈哈哈哈！我都跟你说了，她肯定会回来的。” 一旁薇薇安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 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显然是爱莎和薇薇安打赌她今晚会不会和赵凌在外面过夜，结局是爱莎输了。 赵妃顿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薇薇安不管那么多，她拿着赢来的牛肉干美滋滋回了自己的宿舍。内心对赵凌的那点悸动已经被牛肉干抚平了。 第361章 认错 倒时差的赵凌在酒店睡到次日十点才幽幽转醒，拿过手机回了家人的信息，赵凌起身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人彻底清醒，短发微湿，他随意用毛巾揉搓了几下就搭在肩上开始洗漱。 镜子里，青年的身材紧致，胸腹上有薄韧的肌肉，轮廓并不夸张，但恰到好处。看起来既有力量也不失美感。 右胸靠近肋骨的地方有一条巴掌长的伤疤，被热水浸泡过，伤疤泛着粉白。那是去年他在训练营参加搏击赛留下的。 这副身材已经不是他刚来这个世界时的羸弱瘦削的样子了。 刷完牙，赵凌接了水泼在脸上，透过睫毛上的水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赵凌发现这张脸已经和前世的他重合无二，恍惚间，他几乎有些分不清现在的境况。 他是真的穿梭时空了吗？还是那就是一场梦…… 镜子里，青年俊美的脸上突然露出自嘲的笑了笑。 “糊涂了……” 赵凌喃喃低语。 换好衣服，赵凌拿上手机离开了酒店。 他住的酒店距离留学生公寓走路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但赵凌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给赵妃发了消息。 【点单时间到。】 赵妃几乎是秒回：【你出门了？】 赵凌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赵妃担心赵凌不熟悉路所以让他直接来找自己，赵凌却说自己已经到了早餐店。 “虽然我确实人生地不熟，但我会用智能手机的呀，学姐。” 赵凌站在中餐馆门口笑着同赵妃说。 那边赵妃也笑出了声。 中餐馆里的早餐样式挺多，油条豆浆包子一应俱全，赵凌都有些惊讶了。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大叔，笑起来十分和善。 “也是中国人？小伙子。” 老板刚刚听到赵凌是用中文打电话，所以这会儿亲切的笑着向他确认。 赵凌点头，一边点餐一边和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异国他乡遇到熟悉的面孔，听到乡音总是让人不由得生出亲近。 “是学生吧？” 老板递给赵凌他要的食物，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凌，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想。 赵凌点点头又摇头。 “是学生，但不在这里念书。” “啊？” 老板没反应过来，赵凌就拿着东西走人了。 汉堡的早晨温度有些低，赵凌拎着冒热气的早餐给赵妃发了消息。 公寓是分区的，赵凌进不去女生区域。 不过赵妃也没有让他久等，她很快从大厅走出来。 白色的高领毛衣让赵妃看起来显小了许多，看到她一出大厅就被冷的斯哈吹手。赵凌走上前几步将袋子递过去。 等赵妃接过早餐，赵凌自顾自的就开始摘围巾。 “……你不冷吗？” 起初赵妃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动作，直到赵凌一声不吭的将带着余温的围巾往她身上披，赵妃才哭笑不得的退开。 “你自己围上，我马上就回去穿衣服，我就来接个早餐给她们。” 说着生怕赵凌强硬给她围巾似的，赵妃提溜着一兜子早餐转身就跑，边跑边说： “你自己围好，等我一下，马上就下来啦！” 赵凌话都没说后一句，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妃连同他的那份早餐带走。 不过幸好赵妃还是细心的，下楼时手里居然带回来两份餐。 见赵凌依旧乖乖的站在那个位置，鼻头都被冻得有些泛红的样子，赵妃心疼又觉得他实在可爱。 “怎么不晓得进大厅躲一躲呢？还有把你的早餐一块儿带走也不说，傻子一样。” 虽然是嗔怪，可赵妃眼里都是明显的喜爱。 赵凌也不解释，看着她走近，便伸出一只手。 赵妃先是一愣，在赵凌晃了晃手示意下才笑出声来。 心里甜滋滋的赵妃挽上赵凌的胳膊，将早餐递给了他。 “这么粘人呀？” “怕你冷。” 赵凌神色自然的说。 “好吧好吧，谢谢你啊，真贴心。” 赵妃忍俊不禁，不过也不戳破他，拉着人朝公寓不远处的咖啡厅走去。 时间还早，难得有假期的薇薇安也还在睡觉，而爱莎则一大早爬起来做作业，所以午饭可以慢慢聚。 赵妃肉眼可见的开心，就算到了咖啡厅也很活跃，一直在小声的同赵凌说学校的事。 这些是先前她每天会和赵凌分享的内容，只是两人之间冷下来后这些事都没机会告诉赵凌。 赵妃说了很多，赵凌偶尔安静的听着，偶尔适时接话。 一杯咖啡见底，赵妃才慢慢停下说话。 她啜了一口杯子边缘的奶，歪着头轻声问道： “那你呢？我没有找你的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呀？” 赵妃这句话声音很轻，莫名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赵凌心口一窒，愧疚弥漫开来。 他呼吸重了一瞬，随后在赵妃的注视下扯出一个笑，也学着她小声说话。 “你想听吗？” 赵妃还是那样看着他。 “我想啊，我想知道你的很多事。” 她越这样，赵凌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也开始谴责自己。 但他知道赵妃想听的不是抱歉的话，所以赵凌没有道歉，只是慢慢的说起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 赵妃听得很认真，即使有些事赵凌说得太仔细，近乎啰嗦的那种仔细。 “……爷爷身体没有大碍了，楠楠和老师也在恢复，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我来了德国，来找你。” 赵凌最后一句话转折有些生硬，赵妃却没有听出来到似的。 她眼眶微微红了，脸上的表情也透着些莫名的委屈，开口时难免带着几分哽咽。 “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跟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啊？” 赵妃放在桌上的白皙手指绞在一块儿，指节都开始发白了。 赵凌轻轻叹息了一声，伸出手覆在赵妃的手上。 赵妃动作一顿，随即垂下了头。 赵凌终于还是说出了抱歉。 “对不起，学姐。是我不好，惹你不开心了，我……我已经知道错了。” 一滴豆大的水滴砸在手背上，赵凌有些着急了，一边笨拙的道歉一边抽出纸巾无措的在赵妃脸颊旁想替她擦拭眼泪。 第362章 谈恋爱了 赵妃的哭泣没有发出太大动静，如果不是那滴眼泪，赵凌也很难察觉她在哭。 可她越是隐忍，赵凌心里越不好受。 “学姐，别哭了好不好？你、你打我吧，打我消消气？” 本应该最会哄女人的赵凌此刻却语无伦次了，他凑近赵妃，压低声音一句一句的轻哄。 赵妃一把抽走了赵凌手里的纸胡乱在眼睛上擦了擦，然后突然起身离开了咖啡店。 赵凌愣了一下紧随其后。 一大早上来喝咖啡的人本来就不多，二人又是比较显眼的东方面孔，咖啡厅的员工早就注意到了他们。 此时见人一前一后的跑出去便有些惊讶的探头去看。 半个身子搭在柜台的店员看到那个女孩虽然跑出去，却没有继续撒腿就跑，反而在店门口旁边的招牌站住了。 个高腿长的黑发男生忙凑了过去，微微弯着腰，精致英俊的脸上满是焦急。 这幅情景店员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小情侣在闹别扭，但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那个黑发男生说了什么，本来还在生气的女生突然抬头瞪了他一眼，接着居然笑了出来。 “wow, das ist schon in ordnung.（哇喔，这就和好了？）” 店员小声的惊呼，他的同事听到他的碎碎念奇怪的走了过来。 看八卦的店员指了指门口，此时是男生正在给女孩擦眼泪的一幕。 “das paar stritt sich, und der junge machte das m?dchen in wenigen augenblicken glucklich（那对情侣本来在吵架，男孩子很快就把女生哄好了。）” 店员努嘴说道。 他的同事看了过去，看清门口两个人的样子后轻佻的吹了声口哨，见怪不怪的评价道： “er ist so gutaussehend, ich m?chte ihm nicht b?se sein（他那么英俊，换做我也不舍得生气。）” 店员笑出声，然后笑着点头认同道： “sie ist wirklich hubsch, aber die m?dchen sind auch sehr su?（他确实很英俊，不过女孩同样可爱。）” 两人在屋里吃瓜不亦乐乎，门口赵凌见赵妃破涕而笑也松了一口气。 等赵妃擦完眼泪就拉着人离开了咖啡店门口。 赵妃确实好哄，赵凌的认错那么干巴她居然也接受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学姐，你可怜可怜我，不要不高兴了好吗？” 赵凌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道歉的。 赵妃其实也不是真的想生气，她只是一下没忍住，因为赵凌说的那些话一下将她之前积压的委屈失落都破开了，所以她真的没忍住。 就好像本来已经说服自己接受那些冷落，毕竟主动靠近的人是她。 可赵凌却冷不丁的安慰她，并承认他也清楚他那样是会让人委屈的，赵妃才一下没绷住掉眼泪了。 看着赵妃还是有些红的眼眶，赵凌突然一抬手将人抱进怀里。 赵妃呆住了，鼻尖是赵凌衣服上特有的皂香味，后脑勺还被人轻轻顺了两下。 “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了。” 赵凌再一次保证。 怀里传来赵妃闷闷的声音： “相信你一次，一定要说到做到。” “嗯。” 大马路上搂搂抱抱的两人是被赵妃兜里的手机叫开的。 赵妃吸溜着鼻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着就偷偷瞄赵凌。 赵凌十分敏锐，他看出赵妃脸上有几分心虚，又见手机响了好久赵妃都不接。于是微微眯眼，想了一下，福至心灵的吐出一个名字。 “那个乔纳森？” 这下换赵妃无措了。 “咳，你…你真聪明！他应该是有事，其实平时我们很少联系的。” 赵妃说的是实话，可在赵凌颇具严厉的眼神下，自认和乔纳森清清白白的她没来由就是心虚。 毕竟刚刚才闹了一阵呢…… “你接。” 赵凌挑眉，朝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微抬下巴。 赵妃尬笑两声，一边在心里暗暗骂乔纳森有毛病，一大早找她。一边接通了电话。 但接通后赵妃就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直接挂了呢。 那边乔纳森的声音压低，显得格外低沉暧昧。 虽然对方只是一句问候早上好，可因为声音太黏糊所以听起来也不对劲。 眼看着赵凌压下眼睫，嘴唇也抿直了，赵妃啧了一声，忙不耐烦的和乔纳森撇干净。 “乔纳森，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只是同学，你不应该没有缘故的打扰我。” 赵妃的语气冷漠，说的话也十分不留情面。 对面似乎没想到自己的气泡低音炮会换来如此无情的一番话，噎了一下才犹豫着继续说： “leah, was ist mit dir passiert?（莉亚，你发生什么事吗？）” 乔纳森关切的话在赵妃听来不亚于煽风点火，她已经察觉到身旁温度在下降了…… “我很好，但如果你可以不再打扰我会更好。乔纳森，我现在和我的未婚夫在在一起，我不想让他误会，所以请你以后都不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谢谢配合。” 说完也不等对面回复赵妃就径直挂断了电话，而乔纳森不知道是被伤到还是太震惊，也没有立即回拨。 赵妃将手机塞进兜里，仰着头看着赵凌讨好一笑。 “可以吗？” 赵凌其实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就算有气也是冲没有边界感的乔纳森。 所以看着赵妃眼底的担心，他笑着摇头道： “我没有误会什么，不是说过吗，我相信你的。” 但是赵凌这样赵妃又不高兴了，她撇嘴不满意的说： “没有误会？那就是不在乎我。” 明明昨天看到乔纳森送自己回来还吃醋了，怎么今天就无动于衷呢？ 赵妃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她刚被赵凌软声细语的哄了一通，此时还有些小女孩情态没散。 第363章 追求者 赵凌也有些傻眼了，他突然觉得，其实在哄女人这一块儿他还是需要练…… 不过没等他绞尽脑汁想出好听的话，赵妃已经把自己开解好了。 “算了，不说这些。你大老远来找我，饶你一次吧。”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需要被饶恕，但有台阶就下，这个道理赵凌还是懂的。 “好的，谢谢你宽宏大量。” “你……噗嗤……” 看着赵凌一本正经的道谢，赵妃笑出了声。 气氛也歪打正着的缓和下来。 在咖啡厅待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赵妃又带着赵凌回了公寓。 依旧是让人在楼下等，赵妃上楼去喊人。 很快，爱莎和薇薇安跟着一起下楼。 爱莎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莉亚的男朋友，她眼睛一亮，大大方方的夸赞： “哇哦！莉亚你的男朋友非常的精致哦！不过他看起来还很小。” 亚洲人的长相在洋人眼里就是莫名会显嫩，赵凌经常出国也没少被误会。 “嗯，他确实比我小。” 赵妃点头笑着说。 薇薇安有些惊讶，虽然她也觉得赵凌看起来岁数不大，但也确实没想到莉亚会跟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在一起。 平日里赵妃在学校的形象属于聪明冷静的大姐姐类型，他们实验室也有中国男生喜欢赵妃，但都觉得她太高冷，不好接近，所以都是远观。 也因此大家都默认赵妃不喜欢不成熟的弟弟。 赵凌神色如常的同两个女孩打招呼，并不介意被议论。 简单的闲聊中，薇薇安得知赵凌的学校后由衷的钦佩。 她的学校不差，但跟清大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再一想，赵妃也是清大的就猜到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了。 爱莎很活跃，知道赵凌能听得懂她说话之后，便总是不自觉的英德交叉混用。 不过松快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他们要去的餐厅需要经过学校，路过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喊赵妃的名字。 这个声音十分耳熟，赵凌一下就黑了脸。 乔纳森正从学校大门大步走下楼梯，他满眼惊喜的朝几人招手，不过眼睛却一直盯在赵妃身上。 艾莎和薇薇安第一时间不约而同的去看赵凌的脸色，她们都知道乔纳森在追求莉亚。 然而乔纳森似乎看不见赵凌一般，也似乎忘记了那通电话里赵妃对他的冷漠拒绝，还是笑的满面春风的靠近。 “爱莎莉亚，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赵妃在听到乔纳森声音的时候就冷下脸来，此刻也没有接他的话。 爱莎左右看了看，尴尬的笑着回复： “……哈哈，莉亚的男朋友请我们吃饭呢。” 闻言乔纳森看向赵凌，这一看就对上赵凌冰冷的目光，乔纳森却没有退缩，甚至还挑衅般的朝赵凌勾唇一笑。 “吃饭吗？我也还没吃呢，一起吧。” 然而却没人接乔纳森的话，薇薇爱和爱莎作为被请客的人自觉没有邀请乔纳森的加入的权利。 于是索性不搭话，眼观鼻鼻观心，四处张望起来。 赵妃柳眉紧蹙，她也没想到乔纳森还能跟没事人一样来找麻烦。 不过没等赵妃开口，赵凌就冷淡的对乔纳森说： “这位先生，我并没有打算邀请你。” 这是乔纳森第二次见到莉亚的男朋友，对方虽然看起来没有他壮硕，但气势却不弱。 不过乔纳森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就是了。 被赵凌毫不客气的拒绝他也没有生气，甚至还能笑的出来。 乔纳森瓦蓝的眼珠明目张胆的上下打量赵凌，然后茶言茶语的开口： “兄弟，你太有攻击性了。我只是想和朋友们一起吃顿饭，我可以自己付钱，并没有没说需要你邀请。” 说完乔纳森还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像赵凌有多无理取闹一样。 赵凌眸子黯了下来，眼里不带丝毫情绪的看着乔纳森。 爱莎和薇薇安察觉到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对视一眼后，爱莎率先出来打圆场。 “额……乔纳森，今天我们已经约好了，下次再一起吧。” 薇薇安也赶忙附和： “是啊是啊，下次吧，下次。” 见状乔纳森挺翘的眉尾动了一下，他啧了一声，还是不死心的看向赵妃。 “莉亚，我真的没有恶意。” “好意我也不接受。” 赵妃漂亮的脸蛋上一派冷淡，对乔纳森的示弱回以冷漠打击。 乔纳森这下是真的挂了脸，原本还嘻嘻笑着的眼睛一下拉直，表情也阴沉下来。 他的性格其实并不是所展现出来的开朗和善，反而是乖戾阴鸷的。 只不过他调查到赵妃总是愿意给傻子一样的人多些笑脸，所以才装了这么久。 赵凌没有错过乔纳斯的眼神变化，他上前一步站在乔纳森面前，冷冷说道： “先生，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以后不要再骚扰我的女朋友。” 也就这时乔纳森才发现，这个看起来没有几两肉的中国男孩儿居然比他高出半个脑袋！ 乔纳森的气势骤然被削弱，他后退半步和赵凌拉开距离，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愈发让他没有气场。 “呵……既然这样，那下次再约吧，莉亚。” 乔纳森幽蓝的眼睛划过一丝阴鸷，脸上却很快调整好表情，又笑容阳光的同赵妃告辞。 乔纳森说完转身离开，就在他侧过身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倏地消失，只是眼角的阴狠。 站在侧边的薇薇安恰好捕捉到了这一幕，乔纳森变脸似的表情让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走吧，不理他。” 见赵凌还在看乔纳森的背影，赵妃晃了晃挽着的手臂，轻声说道。 赵凌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紧张的局面似乎就这样被平息，四人继续朝着餐厅走去。 只有薇薇安觉得不太对劲，她对乔纳森也并不熟悉，可脑海里乔纳森最后的眼神挥之不去。 直到坐在温暖餐厅的里薇薇安才慢慢回过神来。 爱莎没有察觉到她的走神，还贴心的推给她一份菜单。 “这家的焗蜗牛很好吃，大家可以尝尝哦。” 薇薇安自来熟的招呼着。 第364章 提醒 餐厅是爱莎和薇薇安同时推荐的，赵妃也没有意见，她对西餐的接受度还行。 几人似乎忘了刚刚的小插曲，很快借着讨论菜的话头又聊了起来，只有爱莎偶尔有些心不在焉。 爱莎和薇薇安很懂眼色，吃完饭两人主动提出打算去逛逛商场，就不和小情侣一块儿了。 话是这么说，爱莎临走时还是朝赵妃挤了挤眼睛。 赵妃有些哭笑不得的对她挥了挥手，随后和赵凌朝反方向走去。 爱莎说要逛商场其实也不是托词，最近天气冷了，她想买几件厚一点的外套，刚好可以让薇薇安帮她参考一下。 不过薇薇安却好像有心事，逛了一圈儿，她遇到好看的衣服想让薇薇安帮忙拿主意时，对方都是聊着聊着就走神了。 到了商场三楼，爱莎试了两件外套后又问薇薇安哪件更合适她。 薇薇安看了一眼，抬手指了左边那一件。 爱莎于是将左手边的千鸟格羽绒外套放在一边，又取了另外一件进去试。 不过新带进去的那件有些小，爱莎便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打算换个尺码大的。 她刚走出试衣间，薇薇安机器人似的，抬手就指了指她身上穿的衣服，点头说道： “这件吧。” 爱莎：…… 爱莎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的衣服，再也忍不住很没有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亲爱的，这本来就是我的衣服。” 爱莎说完也不打算再试了，她一边示意导购帮她把刚刚选中的那一件包起来，一边走上前揽着薇薇安的肩膀问她： “亲爱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一直不在状态，或许你可以跟我倾诉。” 薇薇安闹了个乌龙也有些不好意思，听到爱莎的关心她感动又抱歉，最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无奈说道： “都怪乔纳森……” 闻言爱莎有些惊讶。 “乔纳森？” 薇薇安点头，随后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 “他那个眼神让我有些害怕，我在思考要不要提醒莉亚，可是在背后议论别人总是不好的。” 薇薇安纠结又苦恼，说到底都是她的猜测，如果要因为一个眼神去挑拨别人的关系，薇薇安心里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爱莎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托着下巴回忆道： “说起来，乔纳森刚出现的时候，我听雷奥提过他，跟我们认识的乔纳森不太一样呢。” 听到这里薇薇安来了兴趣，她好奇道： “不一样？” “是的，雷奥和乔纳森曾经都是玛琳奥中学的学生，不过也不是一个班级的。他告诉我，乔纳森其实非常会惹事。” “真的吗？可是他在莉亚面前像个好学生呢。” 闻言薇薇安惊讶的瞪大眼。 “唔，我不是非常清楚，雷奥说，乔纳森家里有钱，会欺负穷人的同学，也时常酗酒抽烟。” 说到这里爱莎还压低了声音。 “所以薇薇安你很可能没有看错，他就是那样一个坏蛋呢。” 薇薇安有些紧张的皱着眉头，犹豫道： “那我们要提醒莉亚吗？我有些担心乔纳森会伤害她的男朋友。” 莉亚的男朋友看起来是一个很规矩的学生，那应该是不会打架的…… 相较于薇薇安的纠结，爱莎十分果断的点头。 “当然可以，说起来我们和乔纳森也不是十分熟悉，不需要偏向他。” “行！那等晚上！” 这时导购小姐也已经将衣服包好，两个女孩儿便止住话题离开了商场。 获得二人空间的赵妃和赵凌去了汉堡最大的手工琴行，赵凌答应过要给徐楠带一把小提琴回去。 赵妃对小提琴并不是很了解，也给不了专业的建议，所以就安静的跟着赵凌。 赵凌挑得很认真，他也不懂小提琴，但懂材料和手艺。 琴行老板是个长得像马里奥的中年男人，看到两人进来他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赵凌将徐楠的要求说了，老板便让他稍等一下，随后从内室拿了两把琴出来。 交流中，他也发现了赵凌不拉小提琴，但对琴的工艺却似乎很了解。 赵凌随口说自己学的是古琴，他原以为老板不会太了解，毕竟差得有些远， 但没想到老板一听眼睛就开始放光，表示自己特别喜欢中国古琴，还特地在网上找了不少相关视频研究。 老板的话逐渐有些多，说着说着开始夸赵凌： “你的气质非常的符合我看的表演者！一看就是很厉害的！” 赵凌对老板“以貌取人”的态度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友好的感谢夸奖。 赵妃也笑了，但她是认同的老板的话的。 赵妃看过赵凌弹琴，确实就像老板说的，他弹琴时那种与生俱来的行云流水，优雅矜贵确实让人着迷。 出于对古琴的喜爱，老板对赵凌十分热情，最后还想加他的联系方式以便可以获得他的演奏视频…… 赵凌并不是很想答应，可老板太执着，甚至愿意以打折作为交换。 赵凌不缺钱，但触及老板真诚崇拜的眼神他还是同意了。 等待老板装盒的时间，赵妃笑着感慨： “你真是魅力无限！” 赵凌还没回答，柜台里低头干活儿的老板冷不丁用拗口的中文接话： “没错！” 老板突如其来的中文让两人愣了一下，赵妃忍俊不禁，用德语问老板怎么听得懂。 老板嘿嘿笑着答，这都是他看视频学的。 老板是个爱琴人士，各类琴种都有了解过，最近两年尤其痴迷中国的古琴。 苦心研究之下，除了对古琴有了更多认识，还顺带学了一些中文，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了。 听完赵妃冲老板比了个大拇指。 果然是学无止境呀！ 抱着打了折的琴，两人回到了赵凌住的酒店。 赵凌去了洗手间，赵妃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突然赵凌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赵妃探头看了一眼，来电人是【楠楠】。 赵凌刚进的洗手间，赵妃提高声音告诉他徐楠打来了视频，赵凌的声音透过门传出来。 “你接。” 赵妃于是直接接通了视频。 第365章 麻烦 刚接通看到视频里的徐楠赵妃就愣了一下，因为徐楠的背景看起来不太对劲，像躲在一个角落里…… “哥哥！哎？” “楠楠？” 徐楠的声音戛然而止，赵妃却听出她是压着声音在说话的。 再结合徐楠所处的背景，赵云眉头皱了皱。 见接通视频的人不是赵凌，徐楠也有些惊讶。 “哥哥在洗手间呢，怎么了？楠楠？” 徐楠的脸看不太清，但因为距离太近，赵妃还是发现了她此时似乎处于紧张的状态。 徐楠眼珠子转了一圈，嘟着嘴继续用压低的声音说话。 “唔……是、是歆歆来家里了，可是小川和阿姨都不在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徐楠拧眉，看起来很是为难。 赵妃不知道徐楠口中的“歆歆”是谁，但看徐楠的反应她猜测这人不怎么受欢迎。 “歆歆在客厅坐着，我给她倒了橙汁，她想要找哥哥，我说哥哥不在家，她不相信。” 徐楠越说越不高兴，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到这儿赵妃总算听出点儿猫腻，这位“歆歆”应该是个女孩儿……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再问，就听到徐楠那边传出了一些动静。 紧接着徐楠就紧张的直起了身，视野明亮开阔的一瞬间，赵妃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徐楠，你在和赵凌通话吗？” “唔……是啊。” 徐楠嗫嚅着回复女孩。 这时洗手间的门也响了，赵妃转头看到赵凌走了出来。 “楠楠说什么？” 赵凌擦着手走过来，他站在沙发背后，微微弯腰靠近赵妃的头旁边看向视频，随即就皱紧俊眉，语气也冷了下来。 “柳倩歆？” 赵妃不明所以的看向屏幕，这才发现屏幕里的人已经不是徐楠，而是一个长相明艳的女孩。 看着有几分眼熟，但一时之间赵妃也想不起来是谁。 对面的女孩儿在看到赵凌的一瞬间却露出了笑，不过很快她也看到了拿着手机的赵妃。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两人姿势有些亲密，屏幕里的柳倩歆表情又骤然阴沉。 “赵凌……” 都到这儿了，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面那女生眼里的嫉恨都快透过屏幕穿透她了…… 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赵妃当机立断，她转头在离自己很近的赵凌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淡定自若的说： “坐过来吧。” 赵凌眨眨眼，但在看到屏幕里柳倩歆扭曲的表情时，他很快心领神会。压下心里的震惊悸动，神色如常的绕过来坐在赵妃身边。 赵凌接过手机，赵妃就从善如流的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这一套动作自然又顺滑，看起来就像二人的日常。 柳倩歆也确实被刺激的不轻，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里的人，脸也绷得紧紧的。 “把手机还给楠楠。” 目光放到手机上时，赵凌眼里的柔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冷意。 这对比实在太过明显，柳倩歆看在眼里几乎要气炸了。 “哥哥！手机可以还给我吗？” 柳倩歆还没有动作，赵凌和赵妃就听到了徐楠怯生生的声音。 赵凌马上划动手机，将视频最小化，随后点开和周川的聊天框，噼里啪啦打字问他在哪？ 虽然柳倩歆不至于在徐家对徐楠做什么，但赵凌还是不想让徐楠和柳倩歆独处。 “你在哪儿？” 柳倩歆终于开口，她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只嫉恨的看着依偎在赵凌肩头的赵妃。 赵凌蹙眉，不悦道： “柳小姐，我在哪儿与你无关。现在请你离开我家，徐家没有人邀请你。” 赵凌手上动作不停，给周川发完消息，他好不容易又点开了和柳素之的对话框，让他把自己妹妹拎回去。 柳素之秒回了六个点。 柳素之：“……” 柳素之：“什么意思？歆歆在你家？” 赵凌面色冷淡的回复他： 【我家只有楠楠在，她现在拿着楠楠的手机，半小时内她如果不离开我家，就别怪我伤了和气。】 柳素之沉默了一会儿才发来一句话： 【我马上处理。】 柳素之效率也确实快，他刚回复完，这边赵凌就听到了对面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视频里柳倩歆是任由手机响了一会儿才接的，动作慢的徐楠都没忍住提醒她。 “有电话呢。” 柳倩歆不甘不愿的将目光从赵凌脸上移开，她一只手拿着徐楠的手机，另一只手接通电话。 顿时，赵妃清晰听到对面女生手机里传来一个严厉的男生声音。 “柳倩歆！你是不是疯了？！魔怔了？！赶紧滚回家！你丢不丢人！” 柳倩歆猛的抬头看向赵凌，她握着手机的手指攥紧，不甘的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你装听不见没用！我警告你，10分钟之内不离开徐家，我直接停了你所有的卡！现在开始计时！” 柳素之歇斯底里的警告在场几人都听得很清楚，柳倩歆不知道是被柳素之的话气到还是害怕被停卡，原本一直装死的她一下子就暴躁出声： “你凭什么管我？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又没有对徐楠怎么样！” 柳素之似乎被她气糊涂了，用比柳倩歆更大的声音怒斥回去： “你自己对人家而言就是一个大麻烦！！有没有自知之明？！” 这话说的直白而伤人，但又一点毛病都没有。 柳倩歆气红了眼好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 柳倩歆脸上表情变幻，一下狰狞，一下又强挤出个笑来。 “赵凌，你信我，我这次真的是有正事。我听爷爷说了你帮他处理通文馆的事，所以、所以我才来道谢的。不信你问徐楠，我没有欺负她！” 柳倩歆很想为自己证明什么，她着急的将视频镜头对着徐楠。 手机几乎怼到徐楠脸上，冷不丁的动作让徐楠后退了半步，但柳倩歆立马又追着将手机凑近。 “你告诉他们，我没有欺负你！” 柳倩歆状态癫狂，徐楠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她，好半天才慢慢吞吞的点头。 “没、没有……可是……” “听到了吗？我没有欺负她！” 不等徐楠说完，柳倩歆就拿开手机对着自己，急切的说道。 赵凌冷冷的看着柳倩歆，漠然道： “把手机还给她，滚出我家。” 赵妃一直没有说话，但她看得出来，赵凌很厌恶对面的女生。 第366章 怪兽来了 而这个肉眼可见的事实愈发刺激柳倩歆，她原本就有些不太对劲的精神状态一下崩了。 砰的一声，镜头迅速翻转，赵凌和赵妃只来得及听到徐楠一声短促的尖叫就黑屏了。 赵凌骤然变了脸色，他站起身，阴沉着脸立马打周川的电话。 电话接通，周川率先开口： “我现在已经回去了，五分钟到家。” 闻言赵凌的眉头微微松开些，但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那个疯子砸了楠楠的手机，你尽快。” “操了！早知道我把楠楠一块儿带走！” 周川的声音充满懊恼和后悔，他今天出去确实有很重要的事。 周家最近找到了在京市可以对接的人，周父让他迅速去接洽，无奈周川才会把徐楠留在家里。 收到赵凌的消息时，他刚和对接方谈完。 于是把对方送出门就马不停蹄的驱车往回赶了。 “我到了，放心。” 说完这句话周川就挂了电话。 赵凌也没闲着，周川到家徐楠就不会有事，他拿着手机直接给柳素之发去语音。 “你妹妹脑子有毛病，送她去医院看看。” “你们不送，回来我送。” 听到赵凌的话，赵妃突然想到学校里赵凌的两个室友…… 怎么她的男朋友净招惹这些人，是有什么吸引精神病的特质吗？ 赵妃发自内心的替赵凌苦恼。 柳素之也回复语音，他不计较赵凌对柳倩歆的评价，苦笑里又满含歉意。 “我哪儿知道她怎么回事，不过她最近确实有些不稳定，唉……吓着楠楠了吧？回头我亲自上门道歉。” 摊上这么个行事不顾后果，不长脑子的妹妹，柳素之也是真的很无奈。 对于柳素之的道歉，赵凌不置可否，但他的话并不是警告或者开玩笑，等他回去，势必要让柳倩歆给个章程。 约摸十来分钟后，周川打来了视频。 他回去的及时，抽疯的柳倩歆并没有对徐楠做什么过激行为，手机也确实被砸坏了。 不过周川看到徐楠被吓得瑟缩的样子瞬间爆炸，在确定人没受伤后，周川不由分说的拽着柳倩歆硬拖着人往门口走。 他心里有火，也想给柳倩歆点颜色瞧瞧，手上的动作粗暴，柳倩歆挣扎无果，只能破口大骂。 但最终还是被狠狠摔出了徐家的大门。 将人丢出去之后，周川不顾外面不死心还大吼大叫的柳倩歆，哄着徐楠上了二楼给赵凌报平安。 据徐楠说，柳倩歆大概是在周川出门后一个小时来到家里的。 她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找赵凌，见家里只有徐楠一人，柳倩歆也没有离开。 徐楠还是有些害怕柳倩歆，她都已经告诉对方张凌不在家，可柳倩歆还是不相信，不肯走。 无奈徐楠才会给赵凌打了视频。 搞清楚来龙去脉，周川也不顾赵妃也在一边，大咧咧的开始埋怨赵凌。 “大舅哥你也是的，净招惹些烂桃花。” 赵凌嘴角抽搐，他也烦透了柳倩歆，但周川这态度他也有些不满意。 “小川哥，我发现你最近有些飘了。” 想想之前在黑厂，周川还是个小哑巴可怜，这才多久，不但变得伶牙俐齿，还专说些人不爱听的话。 周川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他讪然一笑，为自己辩解道： “我这不是担心楠楠吗？” “人家也没说错，你急什么？” 赵妃冷不丁开口，语气凉凉的对赵凌说。 眼瞅着局势急转直下，赵凌脱口而出： “半斤八两啊，学姐。” 他是倒霉碰到了柳倩歆，那可以跟柳倩歆画等号的不还有个乔纳森吗？ 赵妃被他这么一暗示也底气不足了，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不给对面已经竖起八卦天线的周川这个瓜吃，默默选择揭过这一茬。 “这段时间你别放楠楠一个人待着，我过两天回来把事情解决。” 这个话其实不用赵凌说，周川也懂，但他还是服从组织的安排，郑重点点头。 徐楠这会儿也缓的差不多了，她现在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不会再因为一些小刺激就应激。 撵走了一个不速之客，却还有一个。 如薇薇安所想不差，乔纳森确实没有那么好打发。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赵妃面前都是装的，因为乔纳森特地打听过，这个中国留学生只和好学生扎堆。 而如今眼看着美人不可能给他机会，装了这么久的乔纳森自然不愿意善罢甘休。 他不舍得动赵妃，还舍不得整死赵凌吗？对乔纳森而言，要对赵凌下手太容易了。 偏偏赵凌还不知道收敛，总在他跟前晃。 第二天上课，看到和赵妃一起出现在学校的赵凌，乔纳森嘴角勾起了阴险的弧度。 爱莎和薇薇安已经提醒过赵妃，所以当看到俩人还是出双入对时，爱莎难免有些担心。 “莉亚，你不担心你的男朋友被乔纳森报复吗？” 课前，爱莎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赵凌，压低声音凑到赵妃问道。 爱莎特地再次询问过雷奥，得知乔纳森确实不是乖孩子，他甚至和一些自称黑手党群体的人有关系。 赵妃感谢了爱莎的好意，同时告诉她，赵凌不会在德国久留，他很快就要返回中国，乔纳森并没有机会使坏。 闻言爱莎才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她觉得按照雷奥对乔纳森的描述，他很可能不会就这么放过莉亚的男朋友…… 先前在学校乔纳森总会有机会“偶遇”赵妃，教室，食堂都时常有他的身影，但今天他却一直没出现。 吃完饭前往公寓的路上，爱莎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赵妃和赵凌。 “这有些奇怪，我的朋友，用中文说就是事情发展不对，一定有怪兽！” 爱莎眼神犀利的分析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句话的精妙很难用英文翻译出来，但赵妃还是理解到了爱莎的意思。 “对！这正是我所想。” 两人在讨论时，赵凌突然开口了。 “怪兽来了。” “啊？” 爱莎一下没反应过来，赵妃却已经顺着赵凌的视线看到了学校门口处，乔纳森靠在一台皮卡车车头，正和旁边几个高大的洋人说话。 第367章 七步以内 此时乔纳森也注意到这边看了过来，他的视线扫过赵妃和艾莎，最后落在赵凌身上的目光变得阴鸷。 赵妃皱眉，烦躁之意溢于言表。 “是我那些话说的还不够难听吗？” 赵妃埋怨着。 乔纳森也带着人走了过来，爱莎紧张的小声嘟囔： “过来了，过来了！” 只有赵凌巍然不动。 “莉亚，放学了要搭我的车回去吗？” 乔纳森仿若无事发生一样，咧着嘴笑的张扬。 赵妃也不愿意再去维持表面的友好，他拧着眉头，冷淡的拒绝： “不需要，我跟我男朋友一起走。” 乔纳森还没说话，他身边三个高个洋毛子就夸张的发出怪叫声。 “哦！” “美丽的小姐，确定要拒绝我们英俊的乔纳森吗？” “是啊，你旁边那位小鸡仔似的，能保护好你吗？” 他们轻蔑的眼神在赵凌身上来回扫视，不时还伴着不屑的咂舌声。 单论外形，乔纳森确实是西方人特有的大体格子，宽肩厚背，看起来确实要多几分威慑力。 而赵凌更像一根青竹，挺拔俊秀，带着几分凌厉。 “乔纳森，你是要做什么？” 爱莎胆子不大，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乔纳森瞥她一眼，冷冷的说道： “这病不关你的事，爱莎。” “你——” 爱莎被毫不客气的乔纳森噎了一下。 “他们是你的帮手吗？” 冷不丁的赵凌发话了，他微微侧着头，看着乔纳森身后的三人，好像在真诚的发问。 然而乔纳森却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带帮手，他冷下脸来，直勾勾的看着赵凌半天不说话。 其实乔纳森自认为不需要叫别人帮他，赵凌看起来太单薄，他并没有放在眼里。 让朋友跟着一起的目的是想让赵凌更凄惨一些。 “你怕了吗？你怕的话就让你的妈妈给你买机票，赶紧把你接回去。” 乔纳森恶意满满的嘲讽引得他身后的三个人哈哈大笑。 赵妃和爱莎厌恶的看着几人。 “乔纳森，你想被处分吗？” 赵妃上前一步半挡在赵凌面前。 他们学校对学生的各项要求标准都十分高，一旦有人在学校犯事，很可能面临严重的后果，到时候别说继续念书，学位都可能葬送。 乔纳森再嚣张跋扈也不能承受这个后果，他的家族不可能接纳一个没有学位，劣迹斑斑的继承人。 果然，赵妃这话一出，不单是乔纳森，他身后的三人脸色都跟着难看起来。 虽然他们一个看起来比一个都老气，但其实也还都是学生。 “就是，你在欺负人，我会去告诉教授的。” 爱莎眼睛一亮，气焰又顿时嚣张起来。 乔纳森腮帮子咬的死紧，他不单是被赵妃的威胁气的，更多是因为赵妃明目张胆的维护那个小白脸。这让乔纳森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践踏了。 虽然已经心生顾忌，乔纳森还是不服气的盯着赵凌： “你是男人吗？要躲在女人身后。” 赵凌却突然笑了，他抬手将身前的赵妃揽到身后，就这样站在乔纳森面前。 “要在这里吗？” 赵凌左右看了一下，现在是下课时间，学校门口来往的人不算少。几人剑拔弩张的对峙已经引起一部分学生的注意，尤其对峙的一波人里还有两个亚洲面孔。 乔纳森也发现了他们处于人群的焦点，想到刚刚赵妃说的话，乔纳森蹙了下眉头。 “乔纳森，不能在这儿。” 个高的洋毛子凑到乔纳森身边说道，他们愿意和乔纳森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人，就是因为对方不是本地学校的，就算挨打也只能忍。 但要是就这样在门口闹起来，于他们而言有害无利。 “走，不是软蛋的话就跟我来。” 乔纳森看着赵凌阴狠道，说完他带着三个洋毛子转身上了皮卡。 但车没有立即开走，其中一个人很快下车，下车的人朝着赵凌比了个拇指朝下的姿势，然后从对面马路又开了一台车过来。 皮卡里的乔纳森伸出脑袋，冷冷的看着赵凌。 “不要去呀！” 爱莎忙劝道。 赵妃也拉住了赵凌的手，隐隐用力。 “一群疯子，别跟他们闹下去。” 见状，乔纳森的伙伴们又阴阳怪气的怪叫起来。 “哦，天呐！小家伙，你是妈妈的小宝宝吗？” “害怕得尿裤子的话可以不用过来。” 赵凌丝毫不在意车里几人的挑衅，他轻柔却又不容置疑的拉开赵妃的手，在赵妃不赞同的眼神里温柔道： “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不不不！” 爱莎不敢上前拦，只能在一边nonomo…… 赵妃咬着下唇，看了赵凌一会儿才开口： “我跟你一起。” “天呐，nono！” 爱莎一听更紧张了。 赵凌很不合时宜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艾莎影响的。 他抬起手摸了摸赵妃的头，语气十分安然自若。 “相信我。” 说完赵凌转身上了后面开出来的那台车。 赵妃跟在后面追了几步，然而对方似乎就等赵凌上车，没等赵妃追上来就一脚油门，嗖的一下飙了出去。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爱莎和赵妃还能听到车里人的怪叫声。 “天呐，糟糕，这可怎么办？” 爱莎着急的问赵妃。 她觉得莉亚的男朋友太冲动了，先不说一打多，就明面上莉亚的男朋友一打一都困难。而且乔纳森他们很可能还有武器。 “天呐，莉亚，你的男朋友是不是不知道乔纳森他们可能会有枪啊？” 爱莎说完想到什么，惊恐的捂住了嘴。 而赵妃骤然白了脸色。 原本她还不是这么着急，因为她知道赵凌身手不差，可她怎么也忘了这儿不是中国！不禁枪的！ 赵凌纵使会飞檐走壁也躲不过枪林弹火呀！毕竟俗话说的好：七步以外，枪快。七步以内，枪更快！！ 爱莎一看赵妃这样愈发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她想，要是莉亚的男朋友被打死了，她该多难过呀！ 爱莎和赵妃的关系非常和谐，她不希望她的朋友失去一个男朋友。 “我们要去看看吗？或者去告诉教授？报警也行……” 爱莎急人所急，积极的出着主意。 第368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边已经被爱莎下了死亡判决书的赵凌却出奇的淡定，即使他现在就坐在要对他不利的人车里。 载着赵凌的洋毛子鬼叫半天发现赵凌依旧淡定自若的，也慢慢觉得没了意思。 他们以前也欺负过不少外来的留学生，那些人要么剧烈的反抗，要么害怕的不敢和他们对着干，总之都是会做出反应的。 没人像现在他车里坐着的这个，老僧入定一般，让他没来由觉得心里发毛。 “小鬼，你不害怕吗？” 洋毛子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他频频看向赵凌的表情，最终确认这人眼里脸上都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 所以这句话问的到底有些多余了。 赵凌确实一点都不害怕，他看起来甚至有些悠闲。 赵凌一只手搭在大开的车窗旁，头还微微往外探，车速飞驰，风将他的发丝吹的乱舞。 好像此时此刻他是坐在朋友的车里在愉悦地兜风。 赵凌没有搭理洋毛子，而洋毛子觉得自己似乎成了司机。 洋毛子：…… 不过很快前面的皮卡车停了，这种轻松又诡异的氛围也戛然而止。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小鬼。” 洋毛子也找回了嚣张的状态，一边开车门一边幸灾乐祸的对赵凌说。 乔纳森和他的同伴已经从车里下来，接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大步走向赵凌坐的车。 赵凌还坐在车里，懒散的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几人。 乔纳森粗暴的一把拉开车门，伸手去扯赵凌的外套，他力气很大，意图能一把将从车里拽出来。 因为这既可以达到一个下马威的效果，也可以让赵凌害怕。 不过乔纳森的算盘落空了，因为他居然没扯动。 场面有一瞬间的凝滞。 赵凌一手搭在车窗处，另一只手则钳制住了乔纳森。 在乔纳森额头逐渐凸起的青筋里，赵凌勾唇微微一笑，将他的手一点一点，却不容拒绝的从自己衣领放到了车门把手上。 “谢谢。” 在乔纳森的手放到车把上后，赵凌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然而这套动作太顺滑，所以在其他人看来好像就是乔纳森给他开的车门一样。 乔纳森脸色彻底难看，但没等他发作，因为被挡住不好下车的赵凌蓦地用了些力。 车门砰的一声撞在乔纳森身上，使得猝不及防的他不得不踉跄退后。 赵凌长腿一迈出了车，然后还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 “……他是疯了吗？” “他死定了。” 乔纳森的伙伴目睹这一幕都发出了感慨。 赵凌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几人身上，目光不是很明显的开车载他的洋毛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乔纳森的暴起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他突然猛烈的挥拳向赵凌的面部，但这气势十足的一拳又落空了。 赵凌看似没有在意他，却能在拳风扫脸的刹那间侧身躲开，看起来不像预料的动作，反而是一种本能。 而收不住力的乔纳森下场就比较凄惨了，赵凌的躲开让没有格挡的他直接栽进了敞开车窗里。 这实在巧的不能再巧。 更让人难以直视的是，因为乔纳森块头太大，重力加速度的情况下，他居然没有整个人栽进去。 而是一个胳膊和半拉头身都在车里，其他部位在车外…… 这是一个极其尴尬且让人难堪的姿势，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的洋毛子的同伴纷纷看傻眼，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上来帮忙。 最后还是载赵凌的洋毛子反应比较快，大步冲上来拔萝卜似的将乔纳森拔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时，赵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没有防备的洋毛子出手了。 趁着洋毛子询问乔纳森是否受伤时，赵凌一步上前抓住他的外套衣角往上一掀，动作利落的将洋毛子兜在里面，然后目标明确的抽走了洋毛子腰间的家伙。 局势急转直下，看着赵凌手上的家伙，那边刚回过神，准备冲上前帮忙的两人又像是被点穴一般愣住了。 两人回过神反射性的双手举起，做出了投降的姿势。 赵凌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掌握了赛点，看着惊慌防备的几人，赵凌手上来了套花活儿。 他的手指挑过扳机护圈，轻巧又调皮的打了个转，然后又精准握住，冷不丁将枪口调转对准了乔纳森。 一瞬间，乔纳森身上存在感极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生死一线，再硬的嘴也难免磕巴。 “你、你想做什么？你疯了吗？” 乔纳森似乎忘了造成这个局面是因为什么，人是他们带来的，家伙事也是。 赵凌也很不满乔纳森的倒打一耙，他啧了一声，枪口上下晃了晃，语气玩味道： “不是我想做什么，是你，你，你想做什么。” 赵凌说一个“你”，枪口就指下一个人。 每个被他指到的人都瞳孔骤缩，丝毫不敢动弹。 是他们太大意了，本以为多对一，又带了家伙事，这几乎是没有悬念的霸凌。 可脑海里想象的耀武扬威的场面没有来得及实现就被人三两下夺回主动权。 一旦赵凌失手，他们的下场不言而喻。 人在屋檐下都不得不低头，何况是枪口下呢。 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修过两堂中文课的司机洋毛子率先做了“俊杰”！ “兄弟，这其实是个误会！我们之间没有矛盾，不是吗？” 洋毛子两股战战，偏偏还不得不拼命挤出和善的笑。 其他人这时也顾不得兄弟情义了，纷纷强扯出笑附和伙伴。 “是的是的…” “请冷静一下！” 眼看着伙伴倒戈，乔纳森神色扭曲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现在形势不一样了。 赵凌是最松弛的人，他好像不知道手里的东西有多大威力一样，时不时对着洋毛子们的脑袋比划两下。 等欣赏完几人惊恐的神色，赵凌才将枪口转回乔纳森。 乔纳森本来不自觉松缓一些的呼吸又瞬间提起，他瞪大眼紧盯着赵凌，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第369章 切尔西 乔纳森发现赵凌压根儿不像没碰过枪的样子，可据他所知，这个中国人不可能有接触枪的渠道。 因为错误判断而沦落至此，乔纳森悔不当初。 “你……你要是敢胡来，你回不去的。” 乔纳森还是不懂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都到这时候了，他灵机一动居然还能嘴硬。 他的伙伴听他这样说也都急得不行，在赵凌背后拼命朝他使眼色，生怕他惹怒赵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赵凌！” 清脆夹杂惊愕的惊呼声响起，几人循声看去便看到不远处的艾莎和赵妃，俩人身边还有一个中国男生。 此时三个人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 赵妃手都隐隐在发抖，她强自镇定，慢慢朝着赵凌走近： “你别冲动，没必要为了几个杂碎走到这一步。” 赵妃生怕赵凌一个走火给乔纳森脑门儿开个孔，她小心翼翼的说道，眼睛紧紧盯着赵凌。 爱莎和那个中国男生压根不敢动，原本三年来之前以为看到的场面是赵凌被单方面殴打，谁曾想会是这骇人的一幕。 “我的天呐！” 爱莎捂住嘴小声惊呼。 旁边的中国男生也傻眼的靠近爱莎压低声音询问： “莉亚的男朋友怎么会有枪？” 爱莎摇头：“我怎么知道？” 看到赵妃一行人出现，赵凌微微皱了皱眉，但指着乔纳森脑袋的枪口还是晃都没晃一下。 而乔纳森此刻仿佛看到了救兵，他眼里迸发出希望，身子没有动弹，只是拼命用眼角余光示意赵妃。 “莉亚！救我！” 赵妃看都没看乔纳森一眼，她一步一步的凑近赵凌，手也慢慢的放到了他拿枪的那只手上。 “放下，好吗？” 赵妃眼里带着祈求，声音微微颤抖。 赵凌看到她泛着水光的眼睛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枪不是我的，我心里有数。” 赵妃和赵凌是用中文沟通，在场除了那个中国男生，其他人并听不懂他俩的对话，所以还是非常紧张的看着两人。 尤其是乔纳森和他的伙伴。 场面刺激但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平和，爱莎和男生也试着靠近赵妃和赵凌。 爱莎观察了一下，发现除了乔纳森和司机洋毛子看起来有些狼狈之外，其他人倒都是毫发无伤的样子。 安抚完赵妃，赵凌又看向乔纳森。 本来因为赵妃三人到来，有些松懈的乔纳森被他第一眼看得又瞬间汗毛竖起。 “那你呢，乔纳森。” 赵凌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精神高度紧绷的乔纳森都愣了一下。 “什么？” 他瞪大眼看着赵凌，这副样子倒是让眼神有了几分清澈。 然而赵凌对他却没有耐心，见他没听懂，枪口猝然往下。 “哒——” 手枪消音沉闷而又短促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乔纳森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随着乔纳森的惊叫声，被吓到发出喊叫的还有其他人。 乔纳森其实没感觉到身上哪里有明显剧烈的疼痛，但那种命悬一线的高空坠落感还是让他难以冷静，他感觉他的脚没知觉了！ 众人叫完都将眼神放到了乔纳森脚上，有人这才发现赵凌确实开枪了，也确实打乔纳森了。 不过定睛一看就能看清那一枪是打在了乔纳森的皮鞋上。 乔纳森今天穿的是一双骚包的爱马仕尖头皮鞋，此刻尖翘的鞋头赫然出现了一个圆洞，还悠悠冒着烟…… 赵凌看似随意轻挑的一枪精准的打在了乔纳森的鞋尖，甚至都没有伤到他的脚趾。 周围鸦雀无声，显得乔纳森喉咙里荷荷的喘气声更加夸张。 乔纳森好不容易从那种濒死的感觉里挣脱出来， 脚尖的烧灼烫意也后知后觉的席卷而来。 这一上一下的心脏骤缩让乔纳森再也坚持不住，他翻了个白眼晕倒在地。 乔纳森旁边的洋毛子司机反射性要伸手去搀他都没搀住。 “兄弟，我们之间没有仇恨的。到、到这里就结束吧……” 没搀住乔纳森的洋毛子讨好又谨慎的冲赵凌哀求。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生怕赵凌的下一枪会打在他们身上。 “再怎么说这是他们的地盘，要不就算了吧，趁事情还没闹大。” 跟着爱莎赵妃一同前来的男生用中文劝道，他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省的乔纳森，再看看赵凌手上的东西，也暗暗吞了口口水。 男生也是京大过来的留学生，平时和赵妃也算普通朋友，他刚走出校门准备去开车，就被爱莎和赵妃拦住。 当时两人看起来十分着急，语无伦次的请求他跟上已经开出很远的皮卡车。 男生来不及思考便答应了，谁知道来了会看见这么一副场景。 他不认识赵凌，但多少也听过乔纳森追求赵妃的事，此时稍微转一下脑筋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目前赵凌是掌握了全局，可如果再闹大下去，对赵凌而言也没有好处。 赵凌也不是杀人魔，他自己当然知道在在这里弄死人是下策。 “带上他，滚蛋。” 赵凌环视一圈，看够洋毛子们惊恐战栗的眼神后才大发慈悲的指着地上的乔纳森松口。 乔纳森的伙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反应过来后也顾不得其他，一边弯腰道谢，一边手忙脚乱的将乔纳森抬进了皮卡车车厢。 随后争先恐后的挤进车里，司机情急之下甚至还熄了火。 就在第二台车也打着火准备跑路时，赵凌又冷不丁的开口了。 “等等。” 脚都放在油门上的洋毛子居然也听话的不敢再动，他战战兢兢的透过车窗看着赵凌。 赵凌抬手将一样东西丢进了车里，洋毛子看了一眼立即忙不迭的道谢。 随后赵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可以走人。 唰的，两台车弹射起步，一阵浓烟后消失在了路口。 这一切开始的惊心动魄，结束的荒唐滑稽。 赵妃收回目光，她长长舒了口气，脱力般头抵在赵林的肩上，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腰间。 “吓死我了你。” 赵凌只是笑笑没说话。 男生和爱莎也松了口气。 幸好这场争端受伤的只有乔纳森的切尔西。 第370章 无处可去 乔纳森几人带走莉亚男朋友的时候，学校门口不少人都有看到，所以当次日早上见到毫发无伤来陪赵妃上课的赵凌时，这些人难免惊讶。 这份惊讶在乔纳森出现后愈发扩大，因为原本跋扈的乔纳森好像十分害怕那个中国人。 往日想方设法纠缠莉亚的乔纳森见到两人转头就走，背影几乎是落花而逃。 薇薇安没有参与这件事，也没有人告诉她，所以在看到乔纳森逃跑时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感觉乔纳森不太对劲，像看到鬼一样。” 薇薇安一边困惑的嘟囔，眼神还瞟向了赵妃身边的赵凌。 如果她没有看错，乔纳森的目光接触到赵凌时才变得惊恐的。 爱莎不在，赵妃和赵凌不说也就没有人替薇薇安解答困惑。 乔纳森更不可能宣传，他恨不得昨天发生的事烂在所有人的肚子里。 赵凌倒是很满意现在的效果，毕竟他回国的机票已经买了，如果不解决掉乔纳森，他回去了也不安心。 放假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的快，国庆假期走到最后两天时，赵妃肉眼可见的失落。 艾莎和薇薇安都知道是因为赵凌就要离开了。 这几天赵凌的表现实在太完美，他对赵妃几乎是有求必应，两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这种氛围实在太让赵妃着迷了。 陪赵妃吃完午饭赵凌就打算回酒店收拾行李，赵妃却不怎么愿意放他走。 “你就几件衣服和一台电脑，用不着这么早回去吧，难道你迫不及待要离开我了吗？” 赵妃哀怨的看着赵凌，粉嫩的嘴唇也不自觉的嘟起。 赵凌失笑，他看了赵妃好几眼，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捏住了对方的脸颊肉，软乎乎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咬牙。 “不是学姐说今天傍晚要开会吗？” 赵妃经他提醒才想起来这事，她皱了皱眉，难得有一些娇蛮的开口： “我翘掉。” 先前的赵妃可不会这样，她是喜欢赵凌，但这份喜欢没有让她迷失头脑，她依旧可以专注自己的学业。 而这才短短几天，赵凌就让她过渡到“君王不早朝”的阶段了。 果然是美色误人。 赵凌自然能看出赵妃不是认真的，他笑得宠溺温柔，哄着赵妃道： “学姐再有两个月就放假，我们很快就可以再见面了。” 赵妃在德国的学习时间为期是两年，这个期限她之前是可以接受的，可现在她萌生了悔意。 赵妃沮丧的将头埋在赵凌的胸前，暗暗唾弃恋爱脑的自己。 赵凌抬手抱住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慰： “时间过得很快的。” 赵妃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放赵凌回了酒店。 因为第二天赵凌的机票太早，所以他没有同意让赵妃送他去机场。 因此赵妃还有些闷闷不乐，电话里委屈巴巴的问赵琳是不是烦她了。 赵凌正在敲键盘，他把手机放在一边，闻言哭笑不得，但还是温声软语的说： “我疼你都来不及。” 这句话但凡换个人说，赵妃都会觉得油腻，和赵凌的声音低沉柔和，语气也平铺淡然，反而听起来真诚许多。 带着蓝牙耳机的赵妃耳朵迅速染上红意，她感觉耳朵好像在发麻。 不管赵妃有多不舍得，赵凌还是踏上了回程的航班。 落地京市，赵凌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有电话也有各种信息。 来电显示李凡，赵凌来不及看信息内容就接通了电话。 对面似乎没料到这次会被接通，沉默了一瞬李凡才开口： “你回来了吗小凌？” 赵凌嗯了一声，他刚想问李凡是不是有事，李凡就语气凝重的继续道： “姓陶的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赵凌的脚步顿住，他握住手机的手指一紧，眼睛微阖，声音低哑的问： “陶遴？” 李凡听到这个名字变得有些烦躁。 “是他，早上不见的。小姝已经急疯了，我陪着找了一天，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腿脚不方便还净给人找事。” 李凡抱怨的语气里也有担忧。 虽然他确实很烦陶遴，可对那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恶感。 早上8点，李凡送孔姝元去陶家上课，他本来只打算将人送到就回店里，可车刚开出别墅区不远，孔姝元的电话就打来了。 原来孔姝元进了院门后发现陶遴的门是开着的，起初她以为这是佣人特意留的门，毕竟她今天要来陶遴是知道的。 可孔姝元在陶家没有看到陶遴，连佣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孔姝元坐在客厅等了一会儿，陶家还是没人出现。 通常在客厅忙活的佣人不在，一向起的很早的陶遴也没有出现。 孔姝元给陶遴打了电话却没有人接。 就在孔姝元纳闷的时候，陶家的佣人从外面进来了。 起初看到客厅只有孔姝元一个人，佣人还神色如常的朝她问候。 等孔姝元问她陶老师在哪里时，佣人愣了一下才告诉孔姝元，她昨天下午请假回家了，这会儿才来陶家的。 孔姝元一听就有些愣住，陶家目前帮佣的只有这个佣人，人这会儿才来，那陶家的大门谁开的？陶遴又去哪里了？ 佣人以为是陶遴没醒，虽然觉得不对劲还是上楼敲门，可她敲了陶遴的卧室和书房琴房都没人应声。 佣人这时候也察觉到不对，孔姝元和她在别墅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李凡掉头回到陶家，他也跟着找，可三个人将陶家别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陶遴的影子。 更让人觉得不妙的是，陶遴的轮椅在。 据佣人反映，陶遴的腿脚还没有恢复到可以独立自由行走的地步。 可如今轮椅在，人没了。 孔姝元最是尊敬陶遴，当场就吓得小脸煞白，李凡好一通安慰都没起多大效果。 陶遴能去的地方并不多，去卡拉斯山需要有司机送，出门佣人也会陪同。 在京市除了赵凌，也再没有他交好的亲朋好友。 种种迹象都表明，陶遴很可能不是自己走的。 机场大厅赵凌听完李凡的话已经沉下他脸色。 第371章 凭空不见 赵家的司机已经在机场外等候，赵凌没有回家，直接让司机载着他去了陶家。 李凡和孔姝元看到他的到来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 陶家附近已经被安保人员仔细找过，但依然没有陶遴的影子。 考虑到陶遴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失踪时间没有达到24小时，警察还是受理了，不过至今还是没有消息。 来的路上赵凌想过很多关于陶遴失踪的可能性，目前他最大的怀疑对象是通文馆。 除了通文馆，陶遴本身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于是赵凌让人去查最近何辽登的动向，只不过那边还没传回消息。 “这家伙能到哪儿去呢？真不让人省心。” 李凡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说。 为了找陶遴他今天都没有去店里，还推了一场家宴。 孔姝元眼眶微红，闻言狠狠瞪了李凡一眼。 “唉，得得得，我说错话了。” 李凡被瞪立马认错，然后朝赵凌抛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其实李凡也就抱怨两句，心里还是担心更多一些的。虽然他表面上不太看得惯陶遴，但那只是他个人的小心思作祟，当不得真。 李凡认识陶遴的时间也不算短，认真说起来，他其实是将对方当朋友的。 赵凌问佣人这段时间陶家有没有来过客人，或者陶遴有没有哪些不正常的举动。 佣人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还真想起来什么。 “陌生的客人倒是没有，不过陶先生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二楼的阳台发呆，琴也很少弹了。哦！他发呆的时候经常会拿着两块木牌呢，走哪儿都带着，也不让我碰。” 佣人想起这事脸上还有困惑，以前的陶先生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性格很稳定，几乎不会给他们下脸子。 但前天来的理疗师只是因为碰了陶先生的木牌就被批评了。 “陶先生对那两块木牌非常看重，我刚刚没在陶先生的房间看到木牌。” 那两块木牌要么就是陶遴随身携带，要么就会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反正基本不会离了陶遴的视线。 听到佣人说的话，赵凌眉梢微动，心里出现一个骇人的猜想。 陶家别墅区附近是有监控的，可监控里根本没有陶遴外出的影像，也没有形迹可疑的人进入过别墅区。 也就是说陶林要么还在别墅内，要么就是凭空不见的。这一点让安保和警察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赵凌抽空回了一趟徐家，放完行李又立即返回来，佣人已经离开，孔姝元也被李凡哄着送回家了。 李凡对天发誓答应会找到陶遴孔姝元才愿意回家的，不过等别墅里只有他跟赵凌两人后，李凡苦笑道： “这能从哪儿找？” 赵凌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听见李凡的话没有回答。 李凡得不到回应朝他看了过来，很快就注意到了赵凌手上的东西，那是一块木牌。 “咦，你这是什么玩意儿？这该不会就是那什么木牌吧？你怎么也有？” 李凡脑筋转的很快，一下就想到了陶家佣人提到的木牌。 赵凌嗯了一声，张开手指给李凡看了一眼，然后语气平淡的说： “拍卖行得的，拿着玩玩儿。” 李凡倒是没有太在意这块木牌，但赵凌的话好像提醒了他。 “哎，凌儿，你说会不会是通文馆搞他呀？毕竟他把人家搞散了都。” 通文馆的事李凡也略有耳闻，不过他最先得到消息是从齐亚兆那里。 齐亚兆虽然逃过一劫回了家，但还是一直关注通文馆的消息，所以通文馆一出事他就知道了。 李凡当时只是当个笑话看看，笑着同赵凌说起这些事时还评价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直到赵凌告诉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彼时李凡惊讶过后也就没再关注了。 现在陶遴失踪要排查外在存在的危险因素，李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通文馆。 “我已经找人去查了。” 话是这么说，赵凌却隐隐有预感，这件事不是何辽登做的。 事实也正如此，次日早上，负责调查的侦探就回了赵凌消息。 通文馆这段时间的动作都在处理他们的烂摊子上，压根也没有时间腾出手去找陶遴的麻烦，何辽登自保都来不及呢。 既然不是通文管下的手，那陶遴的失踪就更不对劲了。 一个不良于行的人没有第三方帮忙，他能去哪里呢？ 因为对孔姝元做出了承诺，李凡再没有头绪也只能硬着头皮找，除了警察，他还从家里借了些势力查找。 李凡想的是虽然陶遴得罪的人不多，但他太有钱也招风啊，何况还是一个瘸子，就更容易成为一些不法分子的目标。 相比于急得团团转的李凡，和陶遴关系更好的赵凌显得有些悠闲了。 这份悠闲十分不合常理，李凡很快就有所察觉。 “你跟姓陶的不是良师益友吗？怎么人丢了你这会儿不着急呢？” 明明刚下飞机得知陶遴失踪的消息赵凌还紧张得不行，这才都第二天了，人还没影子，赵凌却淡定了。 听到李凡的话，赵凌摩挲着手里的木牌，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不是在找吗？” 李凡噎了一下，然后微微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凌。 “不对劲，你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那家伙去哪儿了？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李凡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神色一下哀怨又暴躁。 “别不是你俩玩儿躲猫猫呢！” 饶是赵凌有心理准备也被李凡不寻常的脑回路震惊。 “凡哥，你看像吗？” 如今连警察都参与进来了，这件事怎么可能是儿戏？ 显然李凡也反应过来了，他讪讪道： “像不像的你这不对啊……那么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你跟他那么要好却一点都不慌。” 李凡狐疑的看着赵凌的眼睛。 赵凌暗暗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我也派人出去找了，但这个时候急没用，只有冷静下来看有没有头绪。”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但李凡仍然觉得怪怪的。 赵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其实不是不紧张，但他怀疑的方向太过惊世骇俗，不能告诉任何人。 第372章 又来一块 当佣人说陶遴是带着两块木牌失踪时，赵凌心里就有了方向，他怀疑陶遴回去了。 但赵凌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契机带着陶遴打开了时空的通道。 秘密只能是在那两块木牌和陶遴身上。 陶遴失踪的第三天，陶家终于有人出现了。 来的人是原身陶遴的堂妹陶可，陶可很早就跟着全家人定居国外，和这位很久没见的堂哥其实也不是太熟。 很明显，陶家其他人不怎么想管这件事，所以只派了一个小辈回来。 陶可比陶遴小十二岁，是一个长得非常精致漂亮的混血女孩。 陶可虽然和陶遴，但还是在意陶遴安危的，到陶家后她积极的和警方取得联系，然后回了陶家找人。 在得知李凡和赵凌都是陶琳的朋友后，陶可对两人的态度也很友好，还诚恳的感谢两人帮忙找人。 其实陶可回来也没多大用处，因为她不熟悉陶遴，所以更不可能知道陶遴有可能去的地方。 “除了你们，我哥没有其朋友了吗？” 陶家别墅，陶可微微皱着眉问道。 虽然不在国内生活，但陶可的中文说的非常好。 李凡摇头，可能是找不到人心里有些烦躁，他说起话来也没了委婉。 “就那家伙的性格能有啥朋友？” 陶可：…… 陶可尴尬的笑了一下，逢年过节她父母会和陶遴通电话，偶尔她也会问好，但除此之外，陶可同陶遴也没有更多的交集。 陶可知道她堂哥性格孤僻，但想想也是正常的，没了父母，亲戚不在身边，腿脚还不能行走，陶遴没有自闭已经很不错了。 但因为一些原因，陶家其他族亲也不怎么愿意管陶遴。 所以陶遴还能有两个朋友其实挺难得。 陶可看向赵凌，这个男生对她很冷淡，但据李凡介绍，这人才是他堂哥最好的朋友。 “凌，请问你……” “叫我赵凌就行。” 陶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凌打断，她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赵凌说的话她有些困惑。 陶可习惯了这样称呼，所以没意识到有什么。 一旁的李凡看着赵凌无奈的表情却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天的烦躁焦急也稍微消散了一些。 陶可不明所以，看看李凡又看看赵凌。 赵凌瞥了李凡一眼，转而对陶可平静重复道： “你直接叫我名字。” 陶可愣愣的点头，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因为她已经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孔姝元得知陶家来人还以为能提供消息，结果到了才晓得，陶可的作用比他们都不如。 也是这时众人才发现，陶遴平日里实在太孤僻了。 “严格说起来，要不是小姝，姓陶的可能一个朋友都有不起，这种的要是普通人，没了都惊不起水花。。” 李凡感慨道。 因为孔姝元，陶遴才会从李凡口里得知赵凌，所以李凡这么说倒也没错。 陶可在一旁听见这话露出愧疚尴尬的表情。 赵凌眉心一紧，眼里浮现些恍惚。 他想：如果陶遴真的回去了，那应该也是他想要的。 但目前情况不明，赵凌始终放心不下。 陶遴没有留下一丝线索，连只言半句都没有，那就说明他并没有预料到某些事的发生，未知总是让人不安。 而且据陶遴之前说的，他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那陶遴回去该如何解释他死而复生的事。 陶遴失踪的时间越长，找他的人却还是一无所获。 众人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没人先说出来。 孔姝元越来越慌，到后面一提到陶遴就会哭，李凡对此很无奈，但能做的只是安慰。 赵凌也逐渐没了淡定，只是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开始整天查着什么东西。 赵凌知道秘密还是在木牌上，他猜测可能是陶遴的木牌和通文馆的木牌之间产生了联系。 终于，赵凌在一本梵语心经上找到了关于的更多记载。 心经记载，一块木牌负荷一次穿梭时空的能量，也就是说，木牌相当于一把一次性钥匙。 而通文馆的那块木牌极有可能是还有能量的。 有了资料佐证内心的猜测，赵凌稍微放下心来。 只是在其他人眼里，陶遴失踪成了一桩悬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在这个数据铺天盖地的时代，即使是天眼也没有他的一丝痕迹。 就连卡拉斯山上的厝今和小七得知消息后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已经把陶遴当成朋友，所以也十分担心他的安危。 赵凌还是在找陶遴，只是他越来越平静，其他人以为他是太过悲伤导致的，毕竟他是陶遴最好的朋友。 就连李凡也开始这么想，他还跟着安慰赵凌不要憋在心里…… 陶遴失踪半个月后，依旧没有一丝线索的陶可几乎接受了事实，她同赵凌李凡几人道了别，打算回去了。 这半个月李凡孔姝元对她的印象好转了很多，原本还因为陶家人对陶遴的不管不顾颇有怨言的。 尤其孔姝元，她一想到陶遴孤零零一个人被丢在国内就难受得两眼通红。 赵凌虽然有些冷淡，但在陶可提出请他们吃饭时也没拒绝。 吃饭地点在陶家，因为陶遴还没有消息，所以众人还是有些恹恹的。 不过饭桌上陶可却给了赵凌一个大“惊喜”。 吃完饭陶可很认真的感谢了三人对她堂哥的关心，还说自己回去后也会持续关注消息，同时希望赵凌他们有了线索可以告诉她。 说着说着，陶可突然起身出去，没多久她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漆红盒子走了进来。 陶可将盒子放在了赵凌面前，众人都看了过去，赵凌也不解的看向陶可。 陶可面对赵凌有些莫名的紧张，因为这人总是冷冷的。 “赵凌，这是我让爸爸寄过来，昨天刚到。它、它是奶奶给的，我听说了，哥哥那里有两个，你好像也有。我之前不小心看到你在查它，所以就……” 陶可话说到一半时赵凌就拧紧了眉，然后没等陶可说完，察觉到盒子里可能是什么的赵凌难以置信的打开了它，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一块木牌…… 第373章 第四块 李凡伸长脖子过来看了一眼，随即就不太感兴趣的坐了回去。 “什么啊？木块？” 陶可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 “是啊，我爸爸也说这就是块木，但我爷爷生前好像挺重视的。” 只有赵凌沉默的看着木牌不说话。 莫名的，他确认这块木牌没被使用过。 虽然这看起来就是块毫不起色的木牌，但赵凌的态度又让众人觉得没这么简单。 “我记得陶家的佣人说陶遴也有？” 李凡问道。 “有，老师有两块，他一直带着。” 孔姝元斩钉截铁的说。 赵凌将木牌从盒子里取出来，现在已知的三块木牌他熟悉得闭眼都能描摹出来，所以一眼看出这块木牌上的梵文也有不同。 “陶小姐，这块木牌可以让我带回去看看吗？看完我会将它寄回给你，你给我留个地址。” 陶可一听先是点头，接着又摆手道： “不用寄给我了，我家里没人要——额，我的意思是我父母都不是很在意这些的。放在我家也是放着，如果你觉得有用你就拿着吧，哥哥的事还要麻烦你们在国内上心呢。” 陶可说着又将盒子往赵凌面前推了推。 见状赵凌也没有再推辞，他看了陶可一眼，意味不明道： “那就谢谢陶小姐了，不过如果日后这块木牌你还想要，随时可以告知我送回。” 赵凌态度严谨，陶可本来就有些没来由的怵他，这会儿更不自在了。 “好的，好的。” 虽然几方都找不到陶遴失踪的蛛丝马迹，但因为各自时间也有限，所以只能将这件事托付给第三方。 赵凌知道陶遴的秘密还是在木牌上，所以从陶可那里得到第四块木牌后，赵凌就花了不少时间去研究。 他也尝试着用第四块木牌跟自己手上那一块接触，但一直没有产生什么反应。 于是赵凌决定去一趟藏边，他查到在一百五十年前，那里曾经有百岁高僧坐化又转生的传说。 现如今高僧所在的寺庙还供奉着他的金身，而金身手持的就是一块木牌。 前往藏边之前，赵凌和韩烁武恩妤开了会，他要正式将航程的管理权交给二人。 一开始韩烁和武恩妤都不同意，毕竟航程能发展起来绝大部分都是赵凌出钱出资源的，虽然这人最近确实有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赵凌心平气和的同二人分析，他的战场不是航程。赵凌已经答应徐寅安，从藏边返回就要正式进驻徐氏了。 闻言韩烁和武恩妤才放弃劝说他，毕竟小小的航程和徐家的产业比起来确实有些不够看了。 但最后两人没有同意赵凌净身退出，还是坚持让他控一部分股份。 赵凌知道二人是不想让他吃亏，于是也就爽快答应了。 陶遴失踪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事不宜迟，赵凌直接从学校请了两天假。加上周末的两天，他腾出来四天时间去往藏边。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去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赵凌也没细说。 倒不是他有心隐瞒，而是这种事说出来了，别人也不一定会信，没准还以为他疯了。 周川也觉得莫名其妙，赵凌这东一趟西一趟的，比他都不着家。 “怎么觉得怪怪的，是我来了之后鸠占鹊巢了？” 周川跟在赵凌身后，见他拿了一个小号行李箱收拾衣服没忍住感慨了一下。 周川这话是有感而发，赵凌一下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周川坐在他的床边，解释道： “你看啊，自从我住进来，你三天两头的有事出去，整得好像我来了之后你无地自容了一样。” 赵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他随手盖上箱子，闻言转头看着周川，挑了挑眉戏谑道： “你不是我们楠楠的上门女婿吗？不住在这儿能去哪，还有啊那叫“无立足之地”，不叫“无地自容”。” “哎你这人……” 赵凌的话一出周川就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好像还挺是那么回事儿的。 想想周川还笑了。 “你别说哈，连我爸妈都觉得我现在成你们家上门女婿了呢。” 周川想起他父母打电话时的表现就忍不住笑。 周父周母心里苦啊，明明找回了儿子，可孩子没在家待几年呢，有对象了就往对象家跑，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现在更过分了，要连家的根基都拔过去。 “叔叔阿姨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家里坐坐了。” 赵凌暗示道。 周川秒懂他的意思，他眼里先是迸发惊喜，接着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 “可是徐叔和阿姨都挺忙的，有些打扰吧？” 赵凌倚靠在书柜上，两手环抱，懒懒的开口： “这是我爸提议的。” 周川对徐楠的好徐家人都看在眼里，他事事巨细，就算是最近周家在京市有动作需要他时刻盯着，他也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徐楠上山。 徐楠也越来越依赖信任周川，表现最明显的就是她现在有新的曲子如果找不到赵凌，就会选择会第一时间弹给周川听。 最重要的是，徐家人能看到徐楠的变化，她在周川的爱护照顾下成长了太多，有时候只要她不说很多话，看起来跟正常人几乎无二。 徐寅安夫妻俩在得知周川要将周家引进京市市场，而周父周母没反对时，心里就对周川完全接纳了。 果然， 赵凌的话让周川有一瞬间的怔忡，接着就是狂喜的从床上跳起来。 “真的？！” 赵凌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在周川即将发出尖叫时，他慢悠悠补充道： “我爸的意思是先两家见一面，还没同意你娶我妹妹呢。” 然而这话并没有浇灭周川的兴奋，他原地转了几圈，高兴得眼眶都有些泛红。 “够了够了！我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话是这么说，周川的表现可不是不着急的样子。 赵凌在一旁看着无奈的摇头轻笑，却没有再说扫兴的话。 徐楠现在已经懂得什么是结婚，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她的理解能力虽然说和正常人还有一些距离，但已经具备基本的分辨能力了。 反正在徐寅安试探的说要将周川赶走时，徐楠是会恳求徐寅安并流露出痛苦的。 第374章 好导游 带着两块木牌，赵凌抵达了藏边。 因为对当地情况不熟悉，赵凌出发前已经花高价找到了靠谱的向导。所以一下飞机就有人接待。 向导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名叫江央。 江央大学刚毕业，学的是旅游专业，近几年江边旅游业发达，他毕业就索性直接回家做了导游。 接到赵凌时，江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他爽朗的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长得真帅呀，是明星吗？赵先生。” 赵凌的身材外貌都太突出，气质也好，不怪江央会这么想。 赵凌笑了一下，摇头道： “普通人而已。” 江央大大咧咧的，赵凌并不讨厌他的性格。 “比好些明星都帅呢，坐飞机过来累了吧，咱们上车先回去休息休息。” 江央接过赵凌的行李箱，热情的引着人往停车的地方走。 赵凌包了江央三天，因为价格够高，所以这一路的住宿差旅都是由江央负责。 江央也不小气，收了钱就将事儿办的敞亮，来接赵凌的车都是空间又大又舒服的房车。 江央微微领先赵凌半步，侧着身一边走一边和他说着接下来的行程，让赵凌如果有需要调整的可以随时通知他。 赵凌真正的意图并不是旅游，所以对江央的安排没太多意见。他最想去的地方是西郊更丕，那里有供奉着持牌老僧的佛寺。 但藏边的人对这些很重视谨慎，所以赵凌没有贸然表露自己的目的，他联系江央时也只说向往藏边浓厚的佛寺文化，所以想来感受一下。 江央还挺理解的，因为藏边确实是向佛之人心中的圣地。 江央年纪不大，做导游经验也不是很多，但他热情有礼貌，表述能力也很好，而且还具有十分丰富的文化知识，对从小长大的藏边更是极其熟悉。 从机场到住宿的地方也就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里，赵凌逐渐理解为什么江央资历不够还能拿这么高的薪水了。 说话行事都面面俱到的年轻人，做哪行都差不了。 赵凌差点习惯性的就要挖人了。 江央给赵凌安排的住宿是独立精装修的藏房，民族特色浓郁，还干净宽敞，里面的设施用具都崭新的。 赵凌看了一下很满意的点头，江央见状也放心的笑了。 他带着赵凌大致熟悉了一下房间的构造和设施，然后温和道： “我就住在下面的民房，赵先生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您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带您去吃饭。” 赵凌也确实打算洗个澡舒缓一下，于是点点头目送江央出门。 住的地方距离赵凌要去的佛寺约摸一个小时的车程，所以他不是很着急。 因为到的时间不算早，剩下的时间也不够逛，所以江央让赵凌吃完饭好好休息，次日再带人出去转转。 赵凌没有意见，遇到这么养眼，还有钱好说话的雇主江央也非常高兴，两人相处十分融洽。 第二天赵凌醒的很早，外面的天都还没亮。他刚洗漱完就听到客厅的座机响了。 接通果然是江央。 “赵先生您睡醒了？” 赵凌嗯了一声。 “我跑步路过这边儿，见灯一直亮着才打扰您的，你还要再睡会儿吗？” 赵凌换了一身衣服，一边整理一边告诉回复道： “不睡了。” “那行，你想吃什么？我这边马上做好送上来。” 闻言赵凌有些惊讶。 “你做？” 江央还以为赵凌这是不信任他的厨艺，忙解释道： “对啊，你放心，我是有厨师证的，中餐西餐都能做。吃过我做的饭的雇主都没有差评的那种。” 江央信誓旦旦。 赵凌笑了一下，随口点了个面，江央直说他拿手，让赵凌等二十分钟就行。 很快，江央还真的端着面上来了。 赵凌一开门就闻到了扑鼻浓郁的鸡汤香味，他让开放了江央进门，惊讶道： “这汤不是二十分钟能炖的出来的吧？” 江央提高音调哟了一声，然后嘿嘿笑着说： “赵先生厉害，这都能闻得出来。没错，这个汤昨晚就煨着呢，我姐姐煨的，恰好你今儿说要吃鸡汤面，嘿嘿。” 因为年纪相仿，赵凌虽然是雇主但也没有端任何架子，江央态度也就自然更多。 赵凌尝了一口，觉得味道确实很好，于是颇有些惊讶的看向一旁期待他反馈的江央说： “你姐姐厉害，炖这么久鸡肉还嫩而不柴。” 江央得意一笑，拍了拍自己胸脯道： “厉害的是我，我教我姐姐的，不过江先生也是行家，一口能尝出来不同。” 江央很会说话，确实是干导游的好料子。 吃完面江央带着赵凌去了民房，赵凌这才知道原来他住的新楼也是江央家的房子，是装修好特地留给游客住的。不过下面的民房也不差。 江央的姐姐看清弟弟领进门的人长什么样子后怔了一下，接着麦色的脸蛋上浮现红晕。 不过她本身就有些高原红，所以不细看看不出来。 江央倒是能一眼看出，但也只是朝姐姐揶揄的挤眼睛，笑笑没戳穿，毕竟赵凌不一定不介意。 赵凌礼貌的同江央的姐姐道谢那碗鸡汤面，姐姐害羞却也大方的表示赵凌不用客气，他雇了她弟弟，这些都是应该的。 江央带赵凌过来是准备给他看一本札记，里面的内容正是赵凌感兴趣的，关于转生轮回的记载。 这本札记是江央自己淘的，他对里面的内容并不在意，只是很喜欢这本札记的封面。 不过书花了钱，秉持没都买了，不白花钱的原则，江央还是翻阅了一下。 里面记载的大都是佛论，有开解开悟之意，还有一部分是轮回转生的描述。 在“闲聊”中说赵凌对这些感兴趣时，江央就想到了这本札记，而赵凌当然不会拒绝搜集信息的机会。 见赵凌捧着札记看得认真，江央的姐姐泡了甜茶端过来放在一边，她小声的提醒弟弟： “鸡汤有些入味，一会儿让赵先生喝点甜茶润润。” 江央比了个ok的手势，姐姐看了垂眸认真看书的赵凌转身出了房间。 第375章 日照金山 江央淘来的这本札记里记载的东西和赵凌查到的内容大差不差，但他还是看的非常仔细。 江央安静的在一边看自己的手机，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儿，见赵凌合上书，江央将还温热的甜茶推到赵凌面前。 “赵先生，请喝茶。” “我们年纪差不多，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江央比赵凌大四五岁，但光看外表的话，白嫩的赵凌更加显小一些。 江央也没有跟他客气，嘿嘿笑了笑，点头应下。 因为都起得早，要出门时时间也才八点多。 江央的姐姐在门口整理干货，见弟弟和赵凌出来她朝赵凌笑了笑。 “谢谢江姐的甜茶，很好喝。” 赵凌颔首道谢。 江央姐姐好像很容易害羞，听到赵凌的话，她移开眼神连连摆手。 “不要这么客气，应该的。” 江央背着手站在后面，看着他姐姐和平时明显不一样的状态若有所思。 带赵凌这样的游客对江央来说实在太轻松了，只逛了一个早上，他就觉得那份儿钱拿的有些心虚。 因为赵凌实在省心，对什么都没有要求，只偶尔会问一些问题，江央解答时他也从不质疑挑刺，还一点就通。 就在江央思考要怎么增加赵凌这趟旅行的趣味性时，赵凌提出想去附近的佛寺看看。 江央立马想起来，他这位好雇主就对这些比较感兴趣。 于是拿了车，江央便直接带着赵凌去了附近最大的佛寺所在地——乌孜山。 路上赵凌看到了很多朝圣的人，他们行装简练，神色坚毅虔诚。 迈步、合十、举手、匍匐、五体投地。每一次叩拜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向往。 他们或许心中有所求，有所愿。又或许只是为了离心中圣地更近一点。 “经常有游客说，这些人是迷信是入魔了。毕竟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把自己整的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 江央看了一眼路旁正在行叩拜的朝圣者，语气平淡的开口。 赵凌摇头轻声说：“太冒昧了。” “是啊，有些人根本不懂这种情感。每个人要达到的目的地不同，对他们而言，财富，权利，美色或许是他们毕生追求的。可这些人散尽家财也只不过追逐的是心里的信仰，每跪叩一次，就默念心里的祝福祈祷救赎，以求慰藉。” 赵凌听得很认真，江央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露出那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神色愈发温和了。 江央看得出来，这位赵先生来他们这里不是为了旅游，虽说是对佛寺感兴趣，但江央也没在他身上看到类似那些朝圣者身上的念想。 可难得的是，赵凌并没有对这些人的行为有丝毫质疑。 “到了，赵先生抬头看看。” 江央突然开口。 赵凌回过神看向前方，饶是他心里有所准备也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撼。 皑皑雪山之巅金黄如箔，乍眼看去光芒万丈，白与金的连接处缕缕流云似薄纱在山间飘飞。 这就是“日照金山”。 赵凌查阅藏边的资料时自然也看到过不少别人旅游时留下的美景图，但亲眼所见的“日照金山”是图片给不了的震撼。 “我们运气好，原本这时候应该看不到的。” 江央笑了笑说道。 “都说见过日照金山的人会好运加身，赵先生，祝你顺遂。” 赵凌眨了眨眼，浓长的睫毛都似乎染上了金箔。 “谢谢，你也是。” 巍峨壮观的景色引得不少人驻足，江央等赵凌看够才下车带着赵凌往前走。 没走多远，赵凌就看到了佛寺的金顶，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江央放慢脚步，开始给赵凌介绍周边的环境和佛寺里的情况。 “赵先生，一会儿到了里面之后切记：不要随意触摸里面的佛像，也不要拍照。这些都是不允许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对佛像和活佛妄加评论。” 江央的神色严肃的提醒道。 赵凌点头，这些他在来之前都做过攻略，也知道轻重。 江央带着赵凌很仔细的走过佛寺里每一处，能去的地方他都尽量让赵凌去。 走了半程，赵凌突然提出要奉香火。 听到他的话江央愣了一下，因为在他看来，赵凌虽然理解尊重，但其实并不是信徒。 见江央看自己，赵凌只说为家里人求个恩德，这个理由倒是司空见惯，江央表示理解认可，于是带着赵凌去找了负责的师傅。 结果因为赵凌要奉的香火不是小数目，来的师傅便让他稍等，要去请寺里的大师傅。 江央也震惊了，他知道赵凌有钱，但没想到人这么大方。 过了一会儿，原先的师傅带着一个有些年纪慈眉善目的僧人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寺里的堪布。” 堪布就是寺院里负责教授佛法，指导修行的僧人。 赵凌和江央对堪布双手合十行了礼。 堪布神色温和的也同二人回礼，然后看着赵凌说道： “施主是有意修行？” 赵凌捐的数目太大，一般这种级别的香火要么就是有所求，要么就是有意留在寺院里修行。 但堪布只看了赵凌的眼睛一眼，就否定了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这个样貌气质不俗的年轻人没有那些向往修行之人的决绝。 果然，赵凌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我只是想为家人攒些功德，求个心安。” 赵凌眼神澄澈干净，堪布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才开口： “老僧明白了，施主稍等。” 说完堪布转身就走了。 饶是江央是本地人也有些愣神了，但他看了看赵凌，发现这人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不解，还真就乖乖的站着不动。 见状江央也就没说话，安静的站着一起等。 堪布回来得很快，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堪布身前还有一人，是个留着白须，面容自带庄严慈悲的老僧。 老僧看起来已然年迈，但步履平稳安然，走近能看到他眉眼清明，好似茂年的青年有朝气。 而江央看到老僧身上穿的是正黄袈裟时瞪大了眼睛。 第376章 人没走 正黄袈裟是佛法修行成就圆满，圆寂再转世的灵童活佛才可以穿的。 而活佛轻易不见人，怎么就…… 江央满眼震惊尊敬，等老僧走近忙谦卑的双手合十，鞠躬行礼。 堪布简单介绍了江央和赵凌后就退了出去，江央虽然心里有巨大的好奇，但也看出赵凌这场合他不适合留下来，所以跟着退了出去。 面色红润，凤目疏眉的活佛两眼明亮睿智犹如清澈泉水，他沉静的眼神看着赵凌，赵凌没有躲避活佛的目光，深邃的眼睛冷静的回视。 “施主既有所留恋这尘世，为何还要前来。” 活佛看了半晌才幽幽开口。 赵凌瞳仁微震，他眉峰挑动，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活佛。 老僧闭了闭眼，用洞穿一切的语气继续说： “施主此行是要送己身一程？还是为他安魂，真就求个心安？” 老僧这句话说完，赵凌倏地拧眉，他瞬间明白什么，愕然道： “【他】？大师何意？！” 原本眼眸微闭，神情悲悯的老僧听见赵凌的惊疑发问也愣了一下，随即睁开眼又仔细的打量赵凌，确定什么之后才轻叹一口气说： “施主竟不知道，老僧还以为你是明知故来。你是转生之人，可你竟不知道，你这躯壳的主人还留存于内。” 老僧直白笃定的话让赵凌的瞳孔瞬间放大，他退后一步抬手覆在了胸前。 “大师你、你是说他没死？不可能…” 就在赵凌喃喃自语的时候，他眼前恍惚了一下，影影绰绰间，他好像看到一个蜷缩在阴暗角落的影子。 只是不等他看清那道影子，肩头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随即眼前就恢复了清明。 老僧目光锐利，沉吟道： “施主莫要魇了。” 莫名的，赵凌浑身发冷，手脚也止不住的发软。 老僧看出他的状态，侧过身示意赵凌在一边的矮榻坐下。 “施主淡定，【他】虽然走不了，但似乎也无意同你争。否则哪能让你蒙在鼓里这许久。” 老僧在赵凌对面坐下，还体贴的给他斟了一杯茶。 赵凌喉间干涩，正需要喝点什么，他涩然道谢，抬手将半杯冷茶水一饮而尽，醇厚冰凉的茶水入喉，赵凌稍稍冷静下来。 “看来施主也不是为了这事而来。” 老僧淡然的又起了另一个话题，可赵凌现在对自己最初的目的来不及在意了，他最迫切想知道的是【他】。 怎么可能？原身赵凌怎么可能还在这具身体里…… 赵凌脑子里乱作一团，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攥紧，指甲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唤回了他的神智。 赵凌开始抽丝剥茧的回忆这几年，可任由他想破脑袋，都察觉不到一丝一毫原身存在的痕迹。 赵凌吞了口口水，看向老僧轻声问道： “大师，他……还有意识吗？” 老僧缓缓摇头。 “他并不愿意醒。只是命数未尽，你又占了这身体，他便也走不得。” 闻言赵凌心头一紧，望向大师脱口而出： “他能活吗？” 大师听到这话有些讶然的看向赵凌，但这个年轻人的眼睛犹如古井，里面只有焦急，其他的他也看不出太多。 “能不能活，看你也看他。” 说着大师的目光转到赵凌另一只手里一直拿着的一个黑色缎布袋子，用一副了然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说： “你有一个转生的媒介，能活你，自然也能活他。不过你和他只能活一个的。” 赵凌拿着袋子的手动了一下，那里面装的是两块木牌。 事情已经超出了赵凌能控制的范围，他原本是要破解木牌的奥秘，然后探查陶遴现在的处境。 可他怎么也料不到，居然能牵引出新一轮的生死抉择…… 老僧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已经陷入天人交战，毕竟他面临的不是一般的选择。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老僧也目睹过不少舍身成仁，他引导开解助人开悟。 但从不置喙别人的决定，他人因果，公与不公，他无法左右，自在人心。 赵凌此前经历老僧无法得知，但从此刻他眼里的眷念挣扎不难判断出，他往日的日子定不是逍遥自在的。 “大师，我可以问问他吗？” 赵凌抬起头，才一会儿，他眼里就浮现了细密血丝，眼眶也透着红。 “自然可以，不过，老僧要提醒施主，他若是醒了，去留就由不得你了。” 老僧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什么波动。 赵凌放在矮榻上的手指却应激一般蜷缩了一下，但是他没有犹豫太久便微微颔首，声音喑哑道： “可以。” 直到这时，老僧看赵凌的眼神才出现了变化。有惊讶，也有隐隐赞赏笑意。 老僧起身绕进了里间，赵凌维持着垂头的姿势坐着没动。 金色的晨光穿透清晨薄薄雾气从开着的窗透进来，赵凌侧脸也被阳光覆盖，睫毛翕动，他眼里分不清是迷茫还是雾气。 江央没守在门口，他等了一会儿见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就踱步到了台阶下坐下。 看着络绎不绝入寺的人，江央的思绪又回到了里面的赵凌身上。 明明年纪不大，可行事风度都十分成熟淡然，话不多，但言谈间就能看出他阅历不浅。 这样的天之骄子，还有什么求不到的。居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捐这么多香火是为了什么呢？ 江央不解的摇头。 眼看着日光从大门口追到了寺院的地砖上，江央打了个哈欠，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赵凌出来没有。 “这么久……难道真要在这儿修行？” 看到空无一人的门口，江央喃喃道。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见过太多来求入寺修行的人，那些人要么脸上眼里肉眼可见的落寞绝望，要么就是心怀坚定信仰的要遁入空门。 而这些他在赵凌身上看不到一点。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在江央都有些昏昏欲睡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江央忙起身回头，就看到赵凌真的出来了。 不过因为他刚刚在假寐，这会儿突然睁眼不太适应阳光，所以看不清赵凌。 等那阵不适应过去，江央一边上台阶一边说： “赵先生，聊好了……？” 在看清赵凌神情的一瞬间，江央的话戛然而止。 第377章 塑料石头 原本如松竹般挺立的人此刻却好似即将被霜雪压垮一般，如玉的脸颊惨白惨白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空洞冷漠，瞅着一丝人气都没了。 江央张着嘴，愣愣的看着赵凌。 赵凌却没看他，一出门整个人暴露在温暖的阳光下，他却依旧觉得浑身冰凉。 赵凌轻轻吐出一口气，迈步走下台阶，和江央擦肩而过时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直到赵凌走出一段距离江央才回过神，他看了一眼还敞开的门，拧紧眉头，小跑着跟上了赵凌。 二人并肩而行，江央克制不住的用眼角余光去偷看赵凌。 赵凌好像一点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他薄唇抿紧，只走着自己的路。 出了寺院，来上香的游客逐渐多了起来，江央欲言又止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小心的问道： “赵先生，你……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赵凌摇头。 “没事，在附近转转吧。” 虽然江央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但对方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好再多说别的，迟疑着嗯了一声。 佛寺附近有一条小型商业街，是用来招待游客的，所以商品种类非常丰富，有吃有用的。 江央带着赵凌往里走，偶尔会给对方介绍一下比较具有特色的商品，但他不主动给赵凌推销。 偶尔赵凌多看了两眼的商品，摊贩开始忽悠要价时，江央还会帮他出言拒绝。 赵凌看起来是不缺钱，但他的主雇主也不能平白让人当冤大头宰，因为那些价格实在虚得夸张。 两人懒散的逛着，走到卖手串的摊位旁边时，便发现前面有些拥挤吵闹。 走近一听，原来是一个小姑娘和摊主在吵架。 前面堵着不好走，姜央和赵凌也就属性这一边站着看热闹。 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皮肤白嫩红润，穿着口音也能看出来不是本地人。 摊主则是皮肤麦黄的大娘，大娘双手叉腰，声音很大，语气也是咄咄逼人。 只听了一会儿，江央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小姑娘确实是游客，她早上刚到的藏边就来到了这里，闲逛时对大娘摊位的一串手串有些感兴趣，便在得到大量允许后，拿着试了一下。 结果这刚系到手腕上，珠串就突然断开，珠子都四散掉落开来。 小姑娘一开始也挺不好意思的，打算问了价格直接买下来。 结果这一问不得了了，大娘说自己的货好，让她给三万二。 这个价格小姑娘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当场就说大娘是要讹人，这么说更是捅了马蜂窝，大娘也顿时不依不饶。 于是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小姑娘是独自出来旅游散心的，没有跟团也没有朋友，对上大娘有些孤立无援。 但要让她真就这么拿三万块钱，她也是不愿意的。 “你凭什么不给，你弄坏我的东西不给钱想走？” 大娘声音洪亮，气势嚣张的指着女孩儿斥骂道。 女孩急得眼睛都红了，她手心里还捧着几颗珠子，慌乱无措的同大娘争辩。 “可是你、你这个怎么可能要这么贵？刚刚我明明听你卖给别人才收三十五！” 大娘一听却丝毫不心虚，她吐了一口唾沫义正言辞的大声道： “刚刚卖的那一串就是三十五，但你弄坏的这一串它就值三万二！我这上面穿的都是上好的老蜜蜡和绿松石！你不懂你就问问大家，凭什么就值不了这点！” 大娘旁边摊位上带着毡帽的矮个子瘦小男人此时也帮腔道： “确实，阿扎大姐是有这么几串好东西，小姑娘，本来就是你先摔坏别人的东西，态度好一点，该认错认错，该赔偿赔偿。” 说着男人表现的十分公道的样子又转去说大娘。 “阿扎大姐，你也不要这么一步不让，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外地来旅游的，也是喜欢咱们藏边，我看你要不松点儿口？” 男人一边说，一边还在小姑娘看不见的地方朝大娘使了个眼色。 周围也有不少游客在看热闹，其实这种局太瑕疵也太一目了然，但大家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人愿意正义执言。 江央探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手里的珠子，啧了一声压低声音道： “又来这一套，净欺负人外地小姑娘。” 江央正准备上前，身旁的人就比他先一步走了出去。 六神无主的小姑娘突然发现面前的阳光被人挡住，接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从她捧着珠子里拿走了一颗黄色珠子。 小姑娘惊讶的抬头一看，一张俊美苍白的脸闯入了眼帘。 赵凌的出现瞬间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娘见赵凌拿着珠子举高看了起来，生怕出来个程咬金坏她好事，于是看似劝告实则威胁的说： “小伙子，你和这姑娘是一起的吗？如果不是一起的，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除非你想跟她一起赔钱。” 赵凌没有理她，只拿着珠子边旋转边看。 “你说这是什么？老蜜蜡？” 大娘看着赵凌清凌凌的眼睛没来由有些心虚，但还是跟着脖子昂首挺胸坚定道： “没错，而且还是庙里受过香火的！所以当然值那个价，别人想看还看不到呢。” 赵凌唇角勾起一个轻嘲的弧度，他看了大娘一眼，将手里的珠子定定的放在了摊位上，薄唇轻启： “染色的塑料而已。” 赵凌这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娘和她旁边的男人脸色巨变，而原本就觉得有猫腻的围观游客纷纷议论起来。 “我就猜到是假的，这老板娘还非说是什么老蜜蜡！” “想想也知道是在讹人，幸亏我刚刚没碰她家东西。”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果然小女孩儿要3万多，怎么不去抢呢？就讹我们外地人是吧？”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娘脸上挂不住，气得大吼一声朝赵凌逼问： “你这毛头小子不懂不要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说是假的？你有证据吗，你是不是跟小姑娘一伙儿的，想来骗我东西！” 赵凌没有点到为止，他又从小姑娘手心里拿起另一颗绿色带纹路的不规则圆珠子，随意的看了一眼就放在那颗“老蜜蜡”旁边。 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 “染色石头。” 他轻飘飘的两句话让小姑娘眼里惊喜乍现，让大娘破口大骂。 第378章 好人 江央原先以为赵凌只是出去说句公道话，哪里晓得人这么刚，几句话直接掀人摊子了。 小姑娘孤立无援半天，眼看着来了救兵心里差点哭出来，但她也担心赵凌被她连累，于是仰着脸，小心翼翼的小声问： “哥哥，这真的是假的吗？” 她将手里一直好好捧着的剩下几颗珠子举起让赵凌看，眼里满是希冀。 她来这一趟藏边不容易，钱都是自己打工存的，原本精打细算刚好够花，结果遇见这一茬…… 赵凌还没回话，大娘咋咋呼呼喊上了。 “这当然是真的！小姑娘，你最好赶紧赔我钱，再耽误我做生意，赔的就不是这点儿了。” 说完大娘又转向赵凌，眼神凶狠的说： “还有你，你如果是跟她一起的，就赶紧把钱赔了走人，我还要做生意呢。” 江央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弯腰拨弄了一下那两颗珠子，冷笑着说： “大娘，你这些东西值多少，咱们大家心里都有数。真犯不着为难人，可别砸了咱们这边的旅游饭碗。” 江央一看就是本地人，大娘常常在这块儿摆摊，也多少对他有些眼熟，知道他是做导游的。 但这时候拆台的大娘都不想给面子。 “你又上哪里来的，关你什么事？我砸谁饭碗了？现在是他们要砸我的饭碗，再说了，打坏人东西还钱天经地义！” “是啊，你这孩子怎么还帮着外地人说话了？” 男人也不赞同的看着江央。 “两个选择：一，她给你三十五买下这个。二，拿上你这“老蜜蜡”“绿松石”去市场监督管理局，找人鉴定真假，到时候她告你敲诈勒索。” 赵凌没了耐心，冷冷的看向大娘给出解决方案。 大娘的骗术并不高端，也就是这小姑娘倒霉，加上年纪小，涉世未深。身边又没人跟着撑腰拿主意才被大娘恐吓住。 而面冷的赵凌一看就不好惹，此时他这番话一出，大娘和隔壁摊主都露出了心虚。 但大娘明显不想就此善罢甘休，她眼神飘忽还故作有底气的大声说： “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还去什么管理局，你吓唬谁呢？你要耽误我做一天生意，我所有的损失你来赔偿吗？” 大娘也看出来了，赵凌和那个小姑娘压根不认识。那她表现强硬一点，赵凌多半不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死磕到底。 但赵凌的反应让大娘失望了。 “行，如果鉴定你的东西没问题，你今天这堆破烂按你的价格我全收。” 赵凌眼神漠然的扫过大娘摊位上花花绿绿的珠串。 听到这话，大娘眼底先是浮现贪婪，接着就是挣扎和犹豫。 她开始认真的打量赵凌，这才发现这一个长相秀气的年轻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一般，还有手腕上露出来的一截腕表…… 大娘正想一咬牙来笔大的，看穿她想法的赵凌就补充道： “反之，按你刚刚索要的价格，你十倍赔偿她” 赵凌看了边上的女孩一眼，微抬下巴示意道。 “答应的话，我就找纸笔给你们写条了哦。” 江央担心大娘后悔，笑呵呵的边说边自来熟的问周边游客要纸笔。 眼看着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热心围观群众给了江央纸笔，大娘脸上挂不住了。 她倒是想赌一把，但她的东西是真是假她自己确实有数。 如果赵凌不说什么十倍赔偿，到时候就算出了鉴定结果她撒泼打滚的赖也行。 可是要真的签字画押就不一样了，大娘心黑，但大娘不是法盲。 “你、你让这女的赔我两千块，今天这事就算了，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们扯来扯去的。” 大娘这态度还用说什么，几乎是承认自己的是假货了，围观群众见状直接唏嘘起来。 “我看也不止2000块……” “到2000，降价也是真快呢。” “要我说就不给她，就得找市管局来治治他们。” 周围人的话让大娘愈发焦急，怕一会儿这一分要不到，她直接朝小姑娘伸出手索要赔偿。 “丫头，你弄坏我东西赔钱没错吧？赶紧的，不要想赖账。” 小姑娘被这一上一下的剧情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从三万二到两千她觉得已经很难得了。 虽然这笔钱对她现在而言还是有些多，大不了接下来的行程取消，她不玩儿了…… 然而就在小姑娘动摇的时候，身旁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还是那么不容置疑，莫名让人觉得有安全感。 “三十五，多一分她都不会给你的。” “没错！该是多少是多少！” 江央也附和道。 本来看着小姑娘已经要掏兜的动作大娘心下一喜，可赵凌和江央的话一出，大娘眼睁睁看着小姑娘收回了手，顿时崩溃了。 “不是，这关你们什么事儿啊？！” 尽管大娘眼神怨毒，赵凌依旧不为所动。 “扫码还是现金。” 吃瓜群众觉得赵凌这一本正经的话和他的冷面有种反差萌，有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扫码！扫码！！” 大娘彻底没办法了，赵凌看起来实在不好摆平，她只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断了她的发财路。 歇斯底里的大娘和喜不自胜的小姑娘也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着女生扫完码付完钱，赵凌便转身穿过人群走了。 看着他颀长背影，围观群众心里浮现一句话：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江央跟了上去，他看着赵凌面无表情的侧脸笑了一下说道： “赵先生真是个好人。” 江央这句话是有感而发，赵凌却突然看向他，眼神有些发怔。 冷不丁被那双幽邃的眼睛注视，江央也愣了一下。 “怎、怎么了？” 赵凌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没事。” 好人？这是赵凌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半小时前他听到脑海里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你……你是个好人。” 【赵凌】的语气满怀讶然感叹，赵凌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如果说他是个好人，那么苏醒后面对是否夺回自己躯壳却犹犹豫豫的【赵凌】又是什么呢？ 第379章 去留 活佛确实是活佛，在赵凌同意唤醒沉睡的原身后，只一段回魂咒就真的让赵凌听到了脑海里的声音。 而一直沉睡的原身被唤醒后也惊愕非常，活佛说，原身并没有往日的记忆，他的记忆停留在他落水那天。 不过他可以透过赵凌的眼睛看到赵凌所看到的所有，当从活佛给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时，原身沉默了许久。 赵凌简而概括这几年发生的事，期间原身一直都没有出声，仿佛他从未醒过。 赵凌的语气倒是越来越平静，就连活佛也听不出一丝波澜。 等赵凌说完，原身消化了许久才呐呐开口： “所、所以，如果我活过来，你就会消失吗？” 【他】的声音有些稚嫩，好像停留在了十四岁那年。 赵凌原本黯然无波的眼睛因为原身这句话浮现了愕然，他以为这傻小子会怒斥他夺了他的人生…… 活佛在一旁就跟隐形人一样，就算赵凌提到了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他也跟没听见似的。这会儿原身问出问题，他才悠悠开口： “不是必然，这位施主会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赵凌眼睫微动，他该去的地方？地府吗？ 赵凌没说话，放在膝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而原身虽然沉睡了这么久，脑子却格外敏锐，居然察觉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 “我、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活佛双手合十，颔首敛眉道： “当然，有了决断之后，施主可以随时来找我。” 毕竟受奉那么多香火，举手之劳的事活佛还是愿意搭把手的。 后来原身继续陷入沉睡，赵凌则淡然的拿出木牌，询问他此行的目的。 饶是活佛也被他顺畅的举动和强大的心性震惊了一瞬。 不过在看过木牌之后，活佛也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木牌上的梵文和赵凌查到的意思并无所差，木牌上也确实不属于这个时空的能量，它可以开启时空之门，但是不定义的。 也就是说，单独的木牌并不能决定目的地。但如果有两块，那未被使用过的木牌就会吸取另一块的剩余能量，并且默认送达持有者的时空就是另一块的出发地。 “那如果我在那个时空已经是消亡状态呢？” 活佛抬头看了赵凌一眼，澄明的瞳孔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悯。 “那回去的就是一缕孤魂，入不了轮回之门。” 赵凌握着木牌的手一紧，眼底晕上暗沉。 “……谢大师解惑。” 起码可以确定，陶遴回去成不了孤魂。 至于自己，赵凌突然没了力气去谋划了。 江央看出赵凌情绪不对，但他想开解却有心无力。因为赵凌看起来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气氛难得有些沉闷，赵凌让江央送他回去休息，第二天的行程也不必再安排。 江央一听就觉得不合适，他收了那么多钱，结果就带人逛了一个佛寺？ 但赵凌很坚持，就连江央表示想退钱他都没有同意。 江央的姐姐看到两人回来也吃了一斤，这才出去多久？再一看赵凌的状态，江央姐姐便皱眉看向弟弟。 虽然赵凌原本也不是开朗活泼的模样，但人出去之前还能看出来情绪是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透着一股压抑的空洞。 赵凌没在意江央姐姐的关切打量，他随意的点点头就径直回了楼房。 看着赵凌清瘦的背影离开，江央姐姐忙问江央怎么回事。 “他……他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央也很无奈，他很清楚问题多半是出在和活佛聊天的那段时间里，但他对此确实一无所知。 “没出什么事，可能赵先生就是心情不太好，明天他也不想出去玩。” 江央姐姐一听秀丽的脸上出现了担忧。 “是身体不舒服吗？会不会是高原反应？” 江央坐在藤椅里，拿了块姐姐刚做出来的牛肉干放进嘴里，摇头含糊不清的说： “应该不是身体原因，咱也不好问，那是人家的隐私。” 姐姐走过来在弟弟对面坐下，仍然很不放心。 “那你就不管了？你这样就不负责了。” 江央眼睛瞪大，咽下牛肉干难以置信的反驳： “怎么成我不负责了？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再说了，赵先生一看就是有心结才来我们这的，这种时候他更愿意一个人静静。我去打扰人家干嘛呢。” 江央姐姐还想说什么，江央就拍拍手起身准备跑路，走到门口，江央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轻声劝道： “姐姐，你也收一下心，赵先生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别去打扰他。送饭什么的我去就行。” 看着姐姐的脸上的神色变得羞恼，江央叹了一口气走出去了。 赵凌跟他们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他确实有足够的资本去吸引别人，但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近他的。 他姐姐犯一下花痴无伤大雅，但要真的上心可就完蛋了。 江家的楼房里，赵凌开着电视，将频道调到社会新闻台，然后就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看着。 只不过昏暗灯光下还是能看出赵凌的目光涣散，显然注意力并不在电视上。 但他知道，他身体里另一个主人看得津津有味。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阳台处的光由金黄到橙黄，最后变成青灰。 看了一个小时的社会新闻，赵凌又将频道调到刚开始的新闻联播。 看了快一个小时的《新闻联播》，赵凌听到了门铃声。 赵凌起身去开了门，门外江央端着托盘，上面有三碗菜一碗米饭。 看到赵凌，江央扬起笑脸，将托盘往前递了一下。 “赵先生饿了吧？这是我姐姐做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赵凌让开一个位置，江央走进去将托盘放在餐桌上。 “或者你想出去吃？我们附近也有一条小吃街，都是比较地道的当地菜，也挺热闹的。” 江央很热情的介绍了一下小吃街比较出名热门的吃食，但看着赵凌清俊脸上的阑珊，江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等他说完期待的看着赵凌，对方摇摇头，唇角勾起一个淡笑拒绝了他。 “不用了，这些就很好，谢谢。” “你太客气了，应该的。那…那你先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call我哦。” 赵凌点头，将江央送到了门口。 第380章 一心求死 赵凌把饭端到了客厅的小桌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他吃的快差不多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了原身怯怯的声音。 “谢谢你。” 赵凌夹菜的动作顿了一瞬，接着一言不发的继续吃饭。 “我知道你是放给我看的，变化真的好大呀，好多我都没见过呢。谢谢你啊。” 赵凌吃完嘴里的饭，放下筷子抬起头，电视的光照在他脸上，他平静的开口： “你有机会见的，只要你想。” 原身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带着怅然。 “不是的，有些事，怎么样我也做不到的。如果是我遇到那个姐姐，我根本没有能力和勇气去帮助她。可是你不一样，我感觉得出来，你……可以让【我】活得很精彩。” “你没有出现的话，可能【我】都走不到这里。” 赵凌微微蹙眉，他用一种置身涉外的语气的说： “你有无限的可能。” 他确实很想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但代价不是原身，从他答应活佛唤醒【赵凌】时，他就做好了就此消亡的准备。 “不，我知道我做不到。你是个好人，你也比我有用。没有人希望我留在这个世界上，哥哥，你替我好好活吧。” 【赵凌】稚嫩的嗓音带着哽咽和坚决，如果他醒来发现自己还渔场镇，在赵家过得尚可，那他或许会有几分生的欲望。 但现在明显不是这样，他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抛弃了他，他早就没有家了。 从醒来到现在，【赵凌】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感到难过，但他想不到。 “救了楠楠的人是你，如果不是我，这一切也本该是你拥有，不要犯傻。” 赵凌垂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语气平淡的说。 赵凌很理智，他不觉得将如今所有一切拱手让人是不公的。 说到底，要不是当初【赵凌】救了徐楠，他就算魂穿过来也到不了今天的地步。 脑海里传来【赵凌】自嘲的笑声，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哑声道： “哥哥，你不要哄我。我是救了那个小女孩儿，可后面的所有都不是我能得到的。” “我会得到一个念书的机会，但我不聪明，不会学的太好。然后爸爸妈妈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哥哥，我会顺从，因为我不敢反抗。之后我会碌碌无为，一辈子留在渔场镇……” 他越说，赵凌的眉头皱得越深。 他俩现在属于是一个看得开，一个看不开。 “你……” 赵凌心里无奈，他刚准备开解一下【赵凌】，对方就着急的打断了他的话。 “哥哥，再让我看几天这个世界就好，你……你别再劝我了，如果我们只能留一个人，那就留你吧。” 好像是怕赵凌不答应，又好像是怕自己后悔。 说完这句话，【赵凌】的声音带了些担忧。 “你要是让我来过这样的日子，我会穿帮的。我不会你会的那些东西啊，我念不好书，不会挣钱，更不会怎么和人相处。到时候要是被人发现，就什么都完了。” 【赵凌】越说越害怕。 “等他们发现我不是你，肯定会讨厌我，赶我走的。算了吧哥哥，就这样吧，好不好？” 【赵凌】祈求道。 可分明两个人在推让的不是罪过，是命。 赵凌紧紧闭了闭眼，舌尖抵住上颚，他鼻头酸涩上涌，脸色也不太好。 “好不好啊？” 【赵凌】看不到他的脸，见他沉默忙颤抖着声音追问。 赵凌再开口时声音明显带着干涩。 “再说吧，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着急下决定。” 【赵凌】听出他的情绪不对，于是呐呐应声，继续乖乖的看电视去了。 但【赵凌】心意已决，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见缝插针的表达自己“求死”的心。 赵凌和徐楠视频教她练琴，他会在脑海里插话： “她要是问我这些，我什么都不懂。” “我一直都是做弟弟，怎么会做得来别人的哥哥呢？弟弟我都没做好呢。” 赵凌：…… 赵凌处理徐氏的文件时，他会唏嘘的感慨： “连初中的题目我都看不懂，怎么可能看得懂这些东西？” “我妈说过，我也就能干一些苦力活儿。” 赵凌：…… 准备洗澡前，赵妃打来了视频。 现在情况特殊，赵凌原本不想接，但赵妃打了三个，赵凌担心她有事，暗自叹了一口气还是接通了视频。 果然，视频刚接通，脑海里【赵凌】就发出了惊叹。 “天呐，她像明星！这种女孩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如果是我，连话都不敢跟她说，她也根本不可能会喜欢我。” 赵凌嘴角抽搐，很想说这张脸和身体都是【赵凌】的，怎么这孩子说得像他是独立的一样。 这些赵凌都还能忍，可等他进入浴室脱下衣服，刚打开花洒，脑海里【赵凌】又开口了。 “哇！这、这腹肌真漂亮！我可能就是瘦麻杆子……” 赵凌捋了一把散落在额头的头发，不顾花洒还开着，赤身裸体的站到了浴室的镜子前面。 “这就是你。” 镜子里男人皮肤白得晃眼，但更晃眼的是镜子里的宽肩窄腰，腰腹薄韧的肌肉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线条，一双腿长而直。 这具身体几乎完美，让人看一眼就血脉喷张。 赵凌清晰的听到脑海里倒抽了一口气，接着就是【赵凌】害羞又磕巴的声音。 “不、不是的，这不是我。我要干活，要下地，到时候就会晒得和爸一样黑。而且……而且我也不会有这么好看，这不、不是我，是你。” 最后两个字【赵凌】说得轻缓却笃定，花洒水声不停，他的话也一字不落的让赵凌听得真切。 “这样就很好了，这些是我不敢想也做不到的，但哥哥能做得很好。” 【赵凌】的话里不含一丝怨怼和遗憾，有的尽是庆幸和释然。 赵凌的脑子骤然乱了，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热气氤氲，镜子蒙上一层水汽，模糊了赵凌的表情和眼神。 第381章 赴雪山 后面的时间【赵凌】表现的毫无阴霾，他对很多事感到好奇，毕竟也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赵凌问过他想不想和家里人见见，小【赵凌】沉默许久，婉拒了赵凌的好意。 “其实我在家里过的也不好，他们……他们也不喜欢我。” 但凡赵家人有一个让小【赵凌】留恋的，他都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说出让渡自己以后的生命给赵凌。 赵凌自然也懂，他其实也是矛盾的，他当然想留下来，但不该是以赵凌的生命为代价。 平心而论，这几年的日子已经是他白赚的了。 之前不知道小【赵凌】还有生还的机会，所以他尚且可以心安理得的活，可现在不一样了。 似乎是为了弥补，又好像是挽留，赵凌在剩下的一天半里突然对旅游积极起来。 临睡前他给江央打了电话，让江央按照正常流程替他排景点。 江央惊讶他的情绪转化，不过更多的是高兴自己有活儿干了。 于是次日一大早，江央就端着姐姐做的早餐敲响了赵凌的门。 在赵凌吃早餐的时候，江阳就在一边给他介绍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赵凌听得很认真，但江央发现他偶尔会莫名其妙的走神或者停顿一下。 “如果赵先生有兴趣的话，咱们还可以去一下雪山，我看赵先生身体素质挺好的，如果要去——额……赵先生？” 说着说着，江央就察觉到赵凌又在走神，因为对方夹了一块肉饼，却迟迟没有送进嘴里。 “是……是肉饼不合口味吗？我姐姐还做了包子，要不我去拿几个上来？” 江央说着就要起身，赵凌忙拦住他说道： “不用，这个就很好，我只是在想一些事，去爬雪山是吧？我听着的，你继续说吧。” 江央迟疑的点头，还是坐了下来继续说。 脑海里小【赵凌】嘿嘿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先吃饭吧，哥哥，我们听他说。” 赵凌会走神正是因为在和脑海里的【自己】对话，江央提出一个景点，赵凌都会先问问他想不想去。 但有些地方小【赵凌】听都没听过，所以难免好奇会多问几句。 早饭吃完，接下来的行程也基本确定。 江央提前下去准备装备和开车，赵凌吃完饭才去找他。 江央的姐姐正要出门，见赵凌下来忙问他早饭吃得是否可口。 赵凌还没说话，江央姐姐又招呼在整理东西的弟弟带上两袋牛肉干，路上给赵凌吃着打发时间。 “赵先生放心，那些牛肉干都是我刚晒好的，也不是特别辣，我再让弟弟带上两瓶牛奶啊。” 赵凌笑着走过去同江央一块儿收拾，闻言感谢道： “谢谢姐，我能吃得了辣的。” 他走近，江央姐姐的眼神就不好意思的闪躲，嘴里支吾着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江央看了姐姐一眼，又看了看全无所觉的赵凌，暗暗叹口气开口： “姐，你不是要去舅舅家帮忙吗？快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江央姐姐被提醒后心不在焉的应了两句，然后想到什么有些惊喜的对赵凌说： “今天是我表妹的订婚宴，弟弟你可以带上赵先生去看看，顺便尝尝我们这边的酒宴风味。” 赵凌笑了一下，他还没说去不去呢，脑海里就响起小【赵凌】激动的声音： “吃席吗？要去要去！” 江央恰好也询问似的看向赵凌，赵凌于是点头道： “如果不打扰的话，我也想见证一下这边的订婚仪式有什么不一样。” 江央姐姐一听顿时有些高兴，眼角眉梢的期待都来不及掩饰。 “那你们晚一点过来，弟弟，我在舅舅家等你们。” 说完江央姐姐拿着包离开了。 江央略微蹙眉，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赵凌在和脑海里的声音对话，也没注意姐弟俩的异常。 考虑到准备比较仓促，江央没有带赵凌去那些难度系数高的巍峨雪山。 而是选了一个距离不远，海拔也相对较低，更适合新手攀岩的雪山。 对此赵凌没有意见，虽然他对自己的体能很有自信。 车可以直接开到雪山半山腰的大本营，所以一路上都很轻松，赵凌坐在副驾吃牛肉干，江央和他聊着天。 聊着聊着，江央状似好奇的问了赵凌一句话。 “赵先生长得这么好看，平时应该挺招女孩子喜欢的吧？” 赵凌直白道： “没有，我有对象的。” 闻言江央愣了一下，然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但对此他并不是太意外。 “我、我就说嘛，赵先生这么优秀……” 赵凌语气自然，不过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些许宠溺的说： “我女朋友更优秀。” 江央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主要是赵凌难得这么明显流露出……这么有人情味的情感…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女朋友，看着前面的路，江央在心里唏嘘。 他其实几乎不会这么八卦雇主的隐私，但这次实在有些无奈。 谁让他看出来他姐姐对赵凌有点儿意思呢，想到自己那二十六七年来第一次对异性动心的姐姐，江央几不可查的叹气。 以前江央带的游客里也不乏帅哥，但他姐姐一直都表现得很正常。即使偶尔有男生对她表达好感她也不为所动，怎么铁树开花开到这儿了？ 江央看人是挺准的，见到赵凌的第一眼，他就晓得这人跟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所以一开始江央就不为姐姐抱希望。 赵凌没有在意江央的沉默，他正和脑海里的声音聊着。 小【赵凌】现在情绪活跃了很多，或许是发现赵凌对他很温和，胆子也跟着大了不少 大喇喇的让赵凌别光顾着吃，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因为他只有透过赵凌的眼睛才能看到外界…… 赵凌没有拒绝，虽然他觉得窗户外这一路都是一片光秃秃的景色，没什么值得多看的。但还是顺从小【赵凌】的话，一帧不落的看了。 “哇！真的有雪山！好漂亮……” 脑海里男孩的声音充满惊叹。 赵凌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 第382章 赌一把 有江央在，赵凌几乎不用操心什么，该带的装备江央都带齐了。 因为江央爬过不少次雪山，并且也有证件，所以赵凌甚至连向导都不需要请。 在大本营集合时，不少向导都熟稔的同江央打招呼。 也有人注意到赵凌，从外表看，赵凌的身材并不多健硕，加上他皮肤太白，就很容易让人看低他的战斗力。 “江哥，你带的这哥们儿能行吗？保温的你带够了吗？我这边多的可以分你。”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纪和江央相仿的向导，他正在给自己的女客户分装备，瞟了一眼赵凌开玩笑的说道。 赵凌看他一眼并没有说话，江央则第一时间替赵凌正名： “你可别以貌取人，一会儿哥让你都看不见我们俩的屁股。” 江央说这话很有底气，先不说赵凌，他本身就是体能很强的。 还没做导游时，江央最喜欢的就是和几个朋友玩攀岩爬山，藏边的雪山他都挑战了个遍。 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向导都认识他的原因。 对方显然也清楚江央的实力，闻言笑着打了个哈哈混过去了。 但心里其实还是不看好赵凌的，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模样能跟得上就怪了。 倒是对方的女客户一直在偷看赵凌，过了一会儿还偷摸的问自己的向导是不是同江央很熟。 “教练，你和那个小哥关系好吗？” 向导朝江央和赵凌的方向看了过去，切了一声说： “还行，之前一起爬过几次山。” 闻言女客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 “那你帮我问问他，他带的那个小帅哥有没有对象呗？” 向导：…… “见色起意了？” 向导心里有些酸涩，他的这个女客户很漂亮，还有钱，他这两天都是哄着人来的。 出于职业素养，向导倒不会对女客户起什么心思，但都是年轻人，对优秀的异性难免多几分在意。 眼看着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女客户才第一面就看上了别人，向导心里多少觉得不得劲。 而女客户没察觉到自己向导的酸，还十分坦荡的点头。 “是啊，长得真是牛逼啊！你瞅他那脸蛋，比雪都白。个高腿长的，真是长到我心坎上了。” 女客户边说还边遮遮掩掩的偷看赵凌。 赵凌正在换上江央给的冲锋衣，橘色的衣服衬得他愈发白，整理拉链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看得女客户没忍住吸溜了一下。 “无敌了真的……” 女客户发自内心的感叹让向导翻了个白眼。 “帮我问问啊教练，回头请你吃饭。” 向导很想说他不想吃，也不想去问。但这样的话又显得他小气没格局。 没办法，向导还是在女客户期待的眼神里朝着江央和赵凌走了过去。 “哎，小哥。” 向导走到两人跟前，这凑近一看，向导也不得不认同客户的话，这小白脸确实长得挺牛逼的。 赵凌看他一眼，以为对方是有事找江央，于是转身去车里拿东西去了。 看他走开，向导忙凑近江央，他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询问： “咳……那啥，江哥，问你个事儿啊。” 江央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说： “什么？你扭扭捏捏的，直说。” 因为对方刚刚对赵凌开了不太好笑的玩笑，所以这时和赵凌站同一阵线的江央对他有些警惕。 向导倒是没有在意，但不再迂回，轻咳一声问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那个学员觉得你带的小哥长挺帅的，所以想让我来问问他有没有对象。” 江央闻言皱了皱眉，看了不远处探头探脑观察这边女客户一眼。 “我那学员条件挺好的，漂亮多金的小富婆儿呢。” 向导替自己的客户说话，虽然他有点小嫉妒，但这时也莫名把自己和女客户划到同一阵线，所以即使是他们主动也觉得不能落下风。 “人家有对象。” 江央垂下眼睛直接说道。 “真的？你问过了？” 江央回答的斩钉截铁，向导却迟疑了。 这时赵凌也拿了肉干回来了，江央听到动静转身，努努下巴道： “你要不信自己问。” 赵凌蹙眉，抬头看向了向导。 向导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真的问了。 “额……小哥，冒昧问一下，你有对象吗？要是没有的话，你看我那客户可以加你个微信吗？” 向导手指往后指了指自己的女客户。 女客户本来就一直在盯着这边，一看向导的动作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见赵凌看过来，女生索性扬起笑脸招了招手。 赵凌淡定的朝对方点了点头以示回应，然后面无表情的回答向导： “有对象，不加。” 向导看着自己那因为赵凌的回应正咧着牙花子傻笑的学员，嘴角抽了抽。 “好吧，打扰了。” 向导灰溜溜转身走了。 江央发自内心感慨：“赵先生果真招人。” 与此同时，赵凌脑海里也响起小【赵凌】的声音： “哥哥真受女孩子欢迎。” 赵凌好笑的回应脑海里的声音： “你小屁孩儿懂什么呀？” 按照小【赵凌】沉睡的时间算，他还处于不开窍的年纪呢。 小【赵凌】不服气的说：“我当然懂，我可看过小说呢。” 赵凌眼神微动，循循善诱道： “小说有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自己亲自体验一下吗？” “不了不了，我害羞。” 小【赵凌】不假思索的说。 赵凌有些无奈，他现在有些分不清这小孩是真的不开窍还是太傻了。 那边女客户听着向导探听回来的消息心都碎了。 “果然，这种姿色轮不到我。” 向导实在受不了了，他有点崇尚力量感和健壮美，所以尽管赵凌的脸没有瑕疵，向导还是觉得他太弱。 “一会儿看他爬的像狗一样嘶哈嘶哈的，你可能就不这么觉得了。” 女客户很不赞同的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他爬不了？没准儿人家深藏不露呢。” 向导不屑的瞥了赵凌一眼，笃定道： “就他还深藏不露？我不信。” “赌什么？” 可能是对赵凌印象太好，女客户想也没想的维护他。 向导也被激起了胜负欲，没多想直接说： “他要是真能爬到顶，这次我不收你费用。” “得，他要是中途放弃，我给你两倍。”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就下了赌约。 赵凌还不知道自己现在被明码标价了。 第383章 雪山之巅 都准备好之后，一群人兴致勃勃的出发了。 江央很细心，他时刻都在注意赵凌的状态，只要赵凌表现出不适，他立马询问是否需要返回。 但赵凌除了偶尔的发呆听多之外，状态看起来倒是很好，别的人都开始喘气红脸了他还是白生生的。 “赵先生平时经常运动吗？” 江央走在前面，笑着回头问道。 赵凌点头，轻巧的上了一个石阶。 “不算经常。” 细细想确实不算是经常，毕竟他大多数时间都要在公司和学校之间周转。 但他运动的内容和项目强度太大，已经不是那些玩闹可以比的了。 之前来问赵凌是否有对象的向导带着自己的女客户一直不近不远的跟着赵凌和江央。 女客户身体素质也还行，除了有些小喘气之外，也没喊过一句累。 “他连脸都没红过呢，教练，这把我要赢了。” 女客户看了一眼赵凌的背影，得意的说道。 向导冷哼一声，不服气的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下定论太早了。” 确实，他们现在才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身体素质稍微好一些的男人都能不动声色。 女客户撇撇嘴，小声的嘟囔： “你自己都开始呼哧呼哧了……” 耳力很好的向导将她的碎碎念听的一清二楚，但只是嘴角抽了几下，还是没说话。 这一趟来的人不少，都是一对一的，一开始大家都还有余力，都在说说笑笑，拍照打闹。 到了后面，除了喘气声就是游客的退堂鼓和教练的加油打气。 打眼一瞧，也就剩几组人还算悠闲了。 “果然腿长的人就是占优势，你瞅人家一步抵我三步了。” 赵凌正慢悠悠的欣赏景色，以便小【赵凌】能够看得尽兴，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是一个个子稍微矮些的女孩儿说的，女生穿着纯黑色的冲锋衣，戴了顶毛线帽，杵着登山杖，每说一句话都要长长喘一口气。 不过肉眼可见的，她的个子确实有些娇小。 见赵凌回头，女生吞了口口水，仰着头看着他，因为是仰视的角度，所以在女孩儿看来，面前的男生个子格外的高。 她傻乎乎的问道： “哥们儿，你这得有1米9吧？” 赵凌：“……181。” “哎呦，那真不像，您看起来是真显高，这腿快赶上我命长了。” 女生熟悉的口音让赵凌略微挑了挑眉，不过他还没说什么，正要上坡的女生不知道是因为脱力还是脚滑，整个人突然往后仰倒。 赵凌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女生小臂，一个使劲将人硬生生提上了小坡。 女生的向导就在后面护着，但还是没防住。 见自己的客户没事，他的向导舒了口气。 “别粗心，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们现在在爬的斜坡稍微有些陡，而且因为纬度渐高，山里的气温也低，空气还湿润，一路都是苔藓和湿滑的路面。 一个不小心就很可能滚落山坡。 女生也是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息过后立马向赵凌道谢。 “吓死我了……谢谢你啊，哥们儿，救我一命呢。” 赵凌确定她站稳才松开了手，他退到一边，等女孩儿的向导也走了上来。 “没事儿，不用客气。” 走他旁边的江央也吓了一跳。 “你反应真快。” 赵凌笑笑没说话。 不过因为他刚刚说了一句还算长的话，女孩儿也有些听出来他的口音，语气惊喜的问他： “哥们儿京市的？” 赵凌点头，但不是很在意的转身要往上走。 女孩儿忙跟上去，他的向导见状也谨慎的离女孩儿很近。 “真是巧啊，没想到这地儿都能遇到老乡。” 本来就因为救命之恩对赵凌的印象很好，这一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女孩儿愈发活跃了。 不过赵凌没多少聊天的欲望，主要是他腾不开嘴，脑子里还有个声音要他回复呢。 小【赵凌】对这一路的所见都十分惊奇，一直不停的发出赞叹。 “幸亏有你啊，哥哥，不然我一辈子都到不了这儿。” 小【赵凌】发自内心的感慨。 虽然赵凌一直在跟他强调，如果他活着，他的未来将有无限可能。 但【赵凌】年纪小却看得很清，他甚至平静的反过来给赵凌分析，他是走不到这里的。 赵凌因他的沉默而沉默。 被赵凌搭了把手的女孩儿一点不在意他的冷淡，不顾自己向导的劝阻，在赵凌耳边叽叽喳喳说不停。 “哎，哥们儿，你是哪片儿的呀？回去请你吃个饭吧？再怎么说救了我的命啊。” 赵凌：“不用，举手之劳。” 女孩：“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可不是，你别跟我客气啊。” 赵凌：“不用在意。” 女孩不赞同的摇头，她还想说什么，赵凌就提前开口： “少说话可以多保存一些体力，路还远。” 女孩的向导也见缝插针的附和： “这位小哥说的没错啊，小林，你现在有精神叽叽喳喳，一会儿不还得我拖着你呀。” 江央看出赵凌不愿意同女孩多交流，于是也忍着笑劝道： “是的，海拔越高越耗费体力。” 闻言女孩才不情不愿的收声，但她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赵凌，一直跟的很紧。 等到一脚一个雪坑时，带头的向导转头看了一下，提出了先原地休息一会儿。 队伍还算完整，临时打退堂鼓的人并不多。 其他人一听可以休息都等不及了，一屁股坐进了雪里。 赵凌站得笔直，他转身看一下来时路，一半白皑皑，一半翠幽幽。 “哇……” 脑海里男孩不由自主的惊叹出声。 赵凌勾起唇角，轻声回复他： “雪山之巅的风景会比这更美。” 赵凌的脸颊也泛起了红，张嘴时呼出薄薄的雾气。 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女客户一抬头一边喘气一边露出惊艳的神色。 这人后面是雪白的雪，衬得他挺拔修长的身姿犹如神只。 简单的休整过后又是继续往上，江央看着跟他并排走也毫不费力的赵凌，笑着感慨： “拖拽绳都多余了。” 赵凌笑了一下没说话。 第384章 吃席 三个小时后，一行人总算看到了顶。 有人已经累挺的不能说话，在向导的指示下看到不远处的雪山顶几乎哭出来。 他们这一批游客里好多都是运动量不足的，所以才会选择爬这个海拔最低的雪山。 要不是心里那股执念在支撑着，早就中途返回了。 赵凌的状态还不错，除了轻微的喘气和脸红，他的步履还是十分稳健的。 江央都有些好奇的发出疑问： “赵先生以前是爬过雪山吗？” 赵凌摇头。 “第一次。” 脑海里也有人美滋滋的跟着开口：“我也是第一次！” 赵琳几乎能想象出小一号的自己此时摇头晃脑的样子。 “看起来不像，第一次爬的应该是那样的。” 江央说着笑着抬下巴示意赵凌看前面的队伍。 雪山上已经有大半的人都是被教练用绳子拖拽着往上走的了，个子娇小的甚至是被教练扛在肩上的。 出发的时候每个人都雄心壮志的呐喊要征服这座雪山，后面一个个都求保护，求放过的。 “不过快到了。” 江央看向山顶，刺眼的雪让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半小时后，赵凌抵达了雪山之巅。 其他人心里激动，但因为太累都躺在那儿呼哧呼哧喘气。 一对比，赵凌就显得有些淡定自若了。 同向导打赌的女客户缓了一会儿后得意的笑了。 “我赢了。” 她高兴啊，不光是自己打父赢了，还因为她真的爬上来了。 向导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看向赵凌的背影没吱声。 赵凌的状态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明明看起来是肩不能提，不能扛的少爷，怎么跟个机器人一样不知道累呢？ 想到赌注，向导也半死不活的倒在了雪地上，这一趟他白干不说，还往里倒贴，面子里子都没啦。 到了山顶，大家就该打卡打卡，拍照拍照，向导们在一边悠哉的抽烟。 江央家伙事齐全，一声不响的从自己背的背包里掏出了相机，然后开始指导赵凌找站位。 “来都来了，我给你拍一张帅照，赵先生，我技术非常可以的，之前还干过陪拍。” 江央一边捣鼓手上的相机，一边说道。 赵凌也没拒绝，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到了一个还算好视角的位置。 金色的阳光照在雪面上形成天然的反光板，赵凌侧对着太阳，任由寒冷的风吹乱他的发丝。 他就这么站在那，随意的看向镜头。 正在调试参数的江央挑挑眉，笑着调侃：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拍宣传片的呢。” 附近有人笑出声来，也跟着附和： “这哥们儿确实帅。” “可不呢，一会儿能合张照不？帅哥？” 有人开玩笑似的说。 被赵凌救了一把的女生就坐在江央后方休息，而她旁边恰好是那个打赌的女客户。 开玩笑的人说完，两个异口同声的喊道： “我也要合照！” “加我一个！” 话说出口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赵凌却只是笑笑没说话，江央及时打岔： “要想跟我们模特合照找我预约啊，模特不接私单的。” 赵凌的态度不言而喻，两个女生也懂进退，见状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没再开口。 江央把拍好的照片调给赵凌看，赵凌还没说话，脑海里的人先吹起了彩虹屁。 “哥哥，咱俩真好看！像大明星！” 照片上的人侧面好像镀了一层金光，美得不真实。 赵凌眼里流露出柔和笑意，用他平时对徐楠说话的语气揶揄道： “现在不分“你我”了？” “嘿嘿。” 小【赵凌】羞赧的笑出声。 这一趟雪山带队是江央最轻松的一次，赵凌毫不费力的样子让他甚至提出跟对方约去爬藏边难度最高的雪山。 “到时候你人到就行，其他的都我准备，不收钱的哦。” 江央笑着说，但眼神却很认真。 他也是一个很喜欢户外运动的人，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搭档一起去挑战。 赵凌见他不是开玩笑也做出思考的样子。 “答应他吧，哥哥，我喜欢看雪山，你可以替我看看更高更美的雪山。” 小【赵凌】慢慢说道。 赵凌深邃的眼瞳划过不忍，【赵凌】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再说吧，如果可以我会联系你的。” 赵凌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将话说死。 江央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氛凝滞了一瞬，但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回城的路上一直活跃的小【赵凌】却没有再说话，赵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里有些乱。 江央看出来他情绪又开始莫名低落，想了想，询问赵凌还要不要去参加表妹的订婚宴。 “嗯……要不回去休息？毕竟爬了这一通也挺累的。” 车子已经到了江阳家的院门口，赵凌却没有下车，而是让江央直接去婚宴就行。 江央家距离举办仪式的酒店很近，开车也就五分钟左右。 刚停好车，江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江央的姐姐询问他们到哪里了。 两人慢悠悠走到酒店门口时，一眼就看到姐姐好像正在等人。 “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见两人出现，姐姐露出明媚的笑脸。 赵凌朝姐姐点了点头，态度并不是很热络。 他不是傻子，江央姐姐眼里的动容也藏的不是很好，所以他选择保持距离。 女生总是比较敏感的，江央姐姐愣了一下，随即担忧的询问： “赵先生是太累了吗？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回去休息？” “姐姐，我们来都来了，总得吃完饭再回去吧。” 看出什么的江央心里叹了一口气，接着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因为要帮忙招待客人，江央姐姐也不好再多关注赵凌，只得叮嘱弟弟招待好赵凌后去忙了。 看着姐姐忙碌的背影，江央颇为无奈。 但江央其实倒也不是太担心，毕竟赵凌很快就要离开这里，相信到时候他姐姐就会慢慢放下的。 回京市的机票是次日中午的，也就是说，留给二人做出抉择的时间不多了。 第385章 棒槌罗布 吃饭时江央和赵凌刚坐下，江央姐姐也拿了一壶果酒走了过来。 “阿央，给。赵先生尝尝，这是手酿的果酒，不醉人的。” 江央接过酒壶，侧身询问赵凌： “赵先生尝一下吗？” “尝尝！”脑海里【赵凌】迫不及待的的应下，他没喝过酒呢！ 赵凌失笑，点了点头。 “谢谢。” 【赵凌】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饭桌上坐的都是江央家里的亲戚，看见赵凌都好奇的询问他的来历，江央都用“这是他的客户”带过。 于是其他人也没在意，各自聊各自的了。 饭吃完，大家各自散走，江央和赵凌也准备回去休息。 姐姐还要留下来帮忙，所以只是把两人送到门口。 姐姐正和江央说着话，一个高大的寸头男子走了过来。 “梅朵，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男子对江央姐姐说道。 但江央姐弟俩很明显不喜欢这人，因为这人一出现，姐弟俩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江央的姐姐，原本带笑的眉眼瞬间转成不耐烦。 “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去吧。” 姐姐脸上甚至一点笑容都没有。 而男子却好像没看出来自己不受欢迎，他走近江央的姐姐，扯出笑容着说： “那我也先不去吃，难得遇到你，我们聊会儿天。” 原本要走的江央停住脚步，他上前一步抵在姐姐和男子中间，不动声色的将姐姐护在身后，然后对男子说道： “罗布，我姐姐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罗布被这么的直截了当的下面子也没有气恼，但眼里的笑意也消散了一些。 名叫罗布的男子要比江央高出一个头，所以说话时几乎是居高临下的态度。 “江央，你对我的恶意有些大，这个完全没必要，我只是喜欢梅朵而已。” 一边说罗布一边越过江央看向梅朵，眼神带着浓浓的势在必得。 赵凌俊眉微皱，他看得出这姐弟俩很排斥面前的人，但始终是人家的家事，他无从置喙。 不过罗布却没想让他置身事外。 气氛逐渐有些剑拔弩张，姐姐梅朵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上前拉了拉弟弟的袖子，在他身后小声劝道： “算了，别理他。” 今天的场合并不适合起争执。 江央还是瞪着罗布，罗布冷哼一声，表现得十分不屑。 见状姐姐梅朵抱歉的看了赵凌一眼，温柔的对他说： “赵先生，你跟弟弟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也累坏了。” 说着姐姐还推了江央一下，示意他赶紧离开。 罗布也顺着梅朵的视线看到了赵凌。 其实他还没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汉人，毕竟赵凌不管在哪都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 原本罗布真的以为那个面容俊美的汉人只是江央的雇主，但现在看梅朵的态度，他心里升起了一股火气。 罗布喜欢江央的姐姐梅朵，他追求她很久了。但梅朵一直对他爱搭不理，他曾经冲动提出要来提亲也被梅朵严辞拒绝。 不过罗布一直没有放弃。 之前他以为得到梅朵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这么些年，梅朵虽然没答应他，但身边也没出现过其他人。 可现在她居然对一个汉人这么温柔…… 见过梅朵冷若冰霜的样子，罗布很难不嫉妒她对待赵凌的态度，而且他也不是傻子，梅朵看向那个汉人的眼神可不是纯粹的友好客气。 罗布眼里的情绪逐渐危险，他冷冷看着赵凌，语气很不客气的发问： “你是谁？” 江央见他调转枪口对准赵凌，忙上前挡在赵凌面前，不悦的对罗布说： “赵先生是我的雇主，罗布，请你放尊重一点。” 罗布丝毫不在意江央的警告，他肆意的上下打量赵凌，很想找出一些瑕疵让他得以攻诘。 可就算是怒火中烧的罗布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汉人除了看起来单薄一些，外表竟挑不出来一点瑕疵。 “他没有长嘴吗？要你替他说话。” 罗布不满的冷嗤一声，觑视赵凌的眼神很是嘲讽。 “这大棕熊为什么阴阳怪气的？” 【赵凌】困惑道。 听到对方对罗布的形容，赵凌没忍住，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然而这一幕落在罗布的眼里就是挑衅。 罗布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一手扒拉开江央，冲着赵凌说：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赵凌冰冷的刮了罗布一眼，薄唇微动，语气淡漠的开口： “与你无关。” 梅朵看出罗布对赵凌的恶意也着急起来，她担心罗布会对赵凌做什么，毕竟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惹麻烦的事罗布不是第一次做。 “罗布，这里没有人欢迎你，请你离开。” 在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面前，被喜欢的女生下面子的是一件十分屈辱的事，起码罗布是这么觉得的。 “你护着这家伙？梅朵，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罗布像个棒槌，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表情还充满愤恨又嫉妒。 而梅朵因为他的话一下紧张又羞愤，暗藏的心思被捅破，她甚至不敢再去看赵凌的眼神，只气红了眼睛，怒气冲冲的对罗布道： “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厌烦你。” 即使羞愤欲绝，可梅朵却没有反驳罗布的话。 罗布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一瞬间像被点燃的炮仗怒不可遏。 “梅朵，你不要犯傻，他是个汉人，你父母是不可能同意的，只有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察觉到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梅朵的脸又烫又热，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晕倒。 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被罗布羞辱戳穿，江央也急了，他咬着牙上前狠狠推开罗布，压低声音怒斥： “你真令人恶心，罗布，我姐姐已经很严肃的告诉你不喜欢你，你再这么厚颜无耻的编排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凌站在一边承受着罗布吃人般的怒视不为所动，甚至有些气定神闲，就好像没听见罗布说的那些话。 梅朵害羞尴尬，但也分出心思留意赵凌的反应，见他跟没听见似的，心脏似乎窒了一下，顿时愈发感到难堪失落。 第386章 约战 眼看着梅朵眼睛通红，赵凌暗暗叹了一口气，抬眼正视罗布，冷声道： “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是你的目的吗？” 罗布没想到他会正面呛自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也喜欢梅朵？” 赵凌觉得他的脑子好像缺根筋，因为说话完全不在逻辑上，好像自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而梅朵冷不丁听到罗布问出的这个问题更加难堪，期待和害怕，她更多的是后者。 江央也被罗布的话震惊，他忙担忧的看了一眼梅朵，见她闭着眼睛表情难过又羞愤的样子气上心头。 不等赵凌开口，江央猝不及防一拳打在了罗布的肚子上。 罗布压根没想到江央会动手，到底是经常运动的，手上劲儿并不小。 罗布痛得一声闷哼，本能的抬手就要反击，但他的拳头没有落在江央身上，而是被赵凌中途截下。 罗布惊愕的看向赵凌，他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这个汉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手却跟老虎钳一样。 赵凌快速的看了一眼左右，见这边动静还没有闹大引起他人注意，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冷冷看着罗布说： “别在这里找事。” 梅朵也顾不上伤心了，她紧张的护着弟弟，警惕的看着罗布。 而赵凌的话还是有用的，罗布咬着牙关，腹部的疼痛让他脸部一阵扭曲。 但罗布也清楚，真的要在这里闹大的话，丢脸的只会是他们。这个汉人回头拍拍屁股走人谁又管得了他。 而且罗布要是打坏了江央，梅朵只会更恨他。 “行，你要出头是吗？” “赵先生……” 梅朵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愧疚无比的看着赵凌，嗫嚅着。 赵凌却没看她，打定主意不给她一丝幻想。 江央也不愿意赵凌被卷进来，他按下姐姐的手，对着罗布厉声说： “罗布，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打你的人是我。” 说着江央看了一下左右，一字一句道： “你跟我来。” 说完江央转而对梅朵说： “姐姐，你留在这里，我一定让他以后都不再骚扰你。” 说完江央抬了抬下巴示意罗布跟他朝着左边的道走。 罗布喘着气，看了看梅朵，使劲挣开了赵凌的桎梏，迈步跟上了江央。 赵凌没有犹豫也跟了上去，临走他对梅朵说道： “我会看着的。” 梅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凌转身就走了，不放心也想一起的梅朵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拉住。 她慌乱回头，见拉着自己的人正是今天的东道主，新娘的妈妈，也就是梅朵的舅妈。 “找你半天了呢梅朵，去帮你妹妹补一下妆吧。” 说着舅妈不由分说的拉着梅朵进去了。 梅朵心里煎熬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祈祷事情不要往坏的方向走，弟弟和赵先生别被伤到。 罗布跟着江央走到了路口，路口停了不少来观礼的车，而路旁就是一片沙土地。 赵凌紧随其后。 其实罗布并不愿意和江央交恶，但梅朵又是那么明白的厌恶他，江央作为她的弟弟更不可能对他有好脸色。 赵凌的出现只是加剧了矛盾爆发。 但罗布还是不满赵凌，他眼神阴鸷的看着跟上来的赵凌，冷硬的问江央： “你不同意我娶梅朵，是因为要把他介绍给这个家伙吗？” 现在罗布已经不相信江央说这个汉人是他的客户这件事了。 而被问到的江央深感无语，他对赵凌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发自内心的回答罗布： “不，跟赵先生没关系。单纯是因为我姐姐讨厌你，我也讨厌你，因为你好像听不懂人话。” 这话一出罗布怒目圆睁，他两只大拳头攥紧，愤怒的看着江央说： “江央，我是看在梅朵的面子上才一再忍让你，你不要逼我。” 罗布说这话明显是不把江央的战斗力放在眼里的，这也能理解。 再怎么说，罗布比江央强壮太多了。罗布还经常参加摔跤比赛，所以对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 他是健美的雄鹰，身边也不乏对他有好感的女孩，但罗布一直只喜欢梅朵，也正因此他很难忍受有人跟他抢。 江央也受够了罗布这不可一世天王老子的派头，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丝毫不留情面的说： “我姐姐可从来没说给你什么面子。” 梅朵烦透了罗布的纠缠，这是他们家里人都知道的事。 “你不要再说废话了，我要是打过你，你发誓，以后都不能再纠缠我姐姐。” 赵凌蹙眉，他看得出来，这个棒槌大个子并非光有一身腱子肉，这人底盘挺稳，是有些段位的。 而江央虽然时常运动，可体型的差异就已经让他略占下风，更别说罗布还不是愣头青。 隐形的观众小【赵凌】也看出来了，他忧心忡忡的开口： “哥哥，江大哥打得过这个大萝卜吗？他不会受伤吧？” 小【赵凌】对江央的印象很好，他也不喜欢暴躁又没礼貌的罗布。 赵凌观察过后也得出了结论，江央很可能不是罗布的对手。 显然罗布自大也自信，他对江央的战书不以为然。 “江央，如果你现在道歉，我可以不计较你刚刚对我的偷袭。” 罗布昂着头狂妄的说道。 可他这副姿态无疑是加剧了江央的怒火和厌恶。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罗布，我要的是你停止骚扰我姐姐。” 被江央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还是当着赵凌的面，罗布的忍耐力也到顶了。 “好！你——” “我跟你打。” 赵凌冷不丁开口。 他沉默半天，两人本来已经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可这突然出声，两人都看了过来。 “我跟你打，你刚刚也有些冒犯我了。” 赵凌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的看着罗布，语气淡漠而随意。 “赵先生，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牵涉进来。” 江央没想到赵凌会这样，他连忙劝阻道。 但罗布却笑了，笑得不屑又嘲讽。 他好像刚刚忘了被人家一只手拦住的事。 “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把你打死了，我可说不清。” 赵凌闻言没有露出无措，反而也笑了，笑得让罗布眉头紧皱。 第387章 赢了 江央难得和罗布站在同一立场，他白了一眼说大话的罗布，温和的同赵凌说： “赵先生，谢谢你帮我，但这事你不好参与的。” 人家来这儿是旅游的，又不是他请的打手，平白为他们挨顿揍哪能说得过去？ 江央坚持，赵凌无奈也只得不再插手，退开站到了一边。 待江央和罗布摆出阵势，赵凌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眉。 想了想，赵凌在地上随意捡了颗弹珠大小的石子拿在手里。 果然不出所料，江央不是罗布的对手。 很明显江央也知道这一点，两人刚动起手来时，他避开了和罗布正面的对抗，想要以灵活的身法去攻击对方下盘。 还真让他得手了一两下，罗布的小腿弯被他重重踢到，痛的罗布一声闷哼。 接着被激怒的罗布也顾不得其他的，抬手一拳砸在了江央的腰腹处。 江央本能的捂着肚子痛呼出声，而罗布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抬脚就要往人的下巴踹。 一直观战的赵凌蹙眉凝眸，他手下微动，石子从手里飞了出去。 一瞬间，罗布感觉小腿肉好似被打穿一样，尖锐的痛感让他没站稳直接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罗布抱着自己的腿痛得很没有气势的打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反倒吓了江央一跳。 “……碰瓷儿呢？” 罗布痛得满头大汗，但他以为自己是抽筋了。 只是这筋抽的实在太痛。 江央退后两步，让出足够的地方给罗布翻滚。 过了一会儿，那股子诡异的痛感逐渐缓解，罗布急促的呼吸着，身上满是黄沙。 “还、还打吗？” 江央捂着自己的肚子，皱紧眉头看着地上的罗布。 自觉丢了大人的罗布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哪里还有心干仗？ 罗布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站直，但“抽筋”的那条腿一接触地面还是会一阵一阵的抽痛。 没办法，罗布只能强忍着酸痛，脸色难堪的看着江央开口： “算你运气好，江央！” 赵凌负手站在旁边看罗布放狠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江央觉得莫名其妙，但听罗布这么说，他还是追问道： “所以是不打了，你认输了？那以后你就不要再靠近我姐姐。” 罗布怎么可能认输？可要让他说出下次再打这种话他也说不出来。 最终无话可说的罗布怀着满心的憋屈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罗布一走，江央就受不了般的弯腰，两手抱着肚子，龇牙咧嘴的嘶哈嘶哈。 赵凌不禁失笑。 “这么疼吗？” 江央点头，但想到罗布的倒霉样他又笑了。 “这家伙下手真重，不过幸好……” 剩下的话江央没说完，赵凌挑眉，却也没多问。 终归也算是打了胜仗，江央被赵凌扶着回去开车。 因为江央不舒服，所以回去的路上是赵凌开车。 两人刚到不久，梅朵居然也回来了。 梅朵急匆匆的回到家，见弟弟半靠在沙发上皱眉挨痛的样子眼睛一酸。 “姐，你怎么回来了？” 江央见到她也是愣了一下。 “我担心你，你真跟罗布打架了？伤到哪儿了？我都说不用理他。” 梅朵愧疚又心疼的走上前，仔细上下打量自己弟弟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看到其他伤口她略微松了一口气。 赵凌拿着红花油从隔壁走了出来，看到梅朵也在他倒是不意外。 梅朵见到他手上的红花油更着急了。 “伤到哪儿了这是？赵先生也受伤了吗？” “姐，我俩都没事儿，你别担心，就是被打了一下，罗布也没讨着好，她已经答应以后不再纠缠你了。” 江央微微坐起身，满脸得意的诉说自己的战绩。 所以说这一波赢得莫名其妙，但结果是最重要的。 赵凌坐到了江央旁边，示意他将衣服拉开涂药。 江央知道梅朵担心，但他的伤已经看过了，只有些淤青并不严重。所以也没让梅朵避开，越藏着掖着，梅朵只会更担心。 果然看到弟弟腰腹处颜色还不算深的淤青后，梅朵虽然还是拧紧眉心，但到底是松了口气。 “其他地方没伤吧？” “没有，就比划了两下，他突然就倒下了，嘿嘿。” 想到这事儿江央还是想笑。 梅朵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弟弟的反应她也猜出弟弟没吃亏，这样就好。 梅朵接过红花油给江央按揉起来，期间为了缓和气氛，江央还夸张的叫了好几声。 有梅朵在，赵凌也就放心的回了新房。 洗完澡，赵凌裹着浴巾站在洗手台面前，安静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这副姿态有些诡异，不过幸好屋子里只有赵凌一个人。 赵凌明澈的黑眸里带着忧伤和沉寂，浓密的睫毛因为未褪的水汽显得格外浓黑，更加增添了几分忧郁。 被他透过镜子这般注视着的【赵凌】小声开口： “没事的，哥哥，你不要难过。” 赵凌没有说话。 “从我醒来知道一切，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不是那个啥也不懂的小土娃了，我透过哥哥的眼睛看到了很多，也好像经历过哥哥经历过的事，所以我想让哥哥替我留下来。” 赵凌喉头滚动，他抬起手按在镜子上，恍惚间，镜子里好像出现了一个缩小版的他。 那是十四岁的【赵凌】，他尚且稚嫩的眉眼间带着释然的笑意，就那么看着赵凌。 赵凌的心仿佛被人用手攥了一下，生出一股艰涩的窒息感。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不由分说的占了别人的一切，尤其是【赵凌】说那些话的时候。 “你再好好想一想……” 赵凌声音干涩。 他深知自己一再的劝导【赵凌】就是将自己推入必死的胡同，可赵凌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 如果这个孩子不那么乖巧就好了。 赵凌想。 “我的想法从来没有动摇过。” 【赵凌】坚定的摇头，就好像等待他的结局不是消亡，而是加冕一般。 赵凌贴在镜子上的手攥成了拳头，突出的指骨泛着红，一声滴答，洗手台上多了一滴水珠。 第388章 梦回1 次日一早，天边才透出些不甚明显的光亮，赵凌开着江央的车到了寺院。 时间很早，但寺院里已经有了来上香的人，年轻的僧侣正在洒扫寺院门口的石阶。 先前见过的堪布刚好出来就看到了赵凌，他两步上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说道： “施主好，活佛已经在等你了。” 说罢侧过身一抬手示意赵凌往里进。 还是在那间屋子，活佛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嘴里正在诵经。 赵凌安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儿，活佛睁开了眼睛。 满怀慈悲与包容的目光投向门口的赵凌，活佛从蒲团上起身，赵凌这才走进去。 “两位施主已经有抉择了吗？” “这大和尚真厉害。” 脑海里【赵凌】发自内心的感叹。 赵凌垂眸，从衣兜里拿出了锦囊，打开锦囊，他从里面取出了两块木牌，然后答非所问道： “大师，我记得您说过，这块木牌可使人转生对吗？” 活佛点头。 “那我可以换这孩子一个生的机会吗？” “哥哥……” 小【赵凌】惊讶的出声，来之前赵凌从没有跟他说过这个打算。 赵凌依旧看着活佛，眼里带着希冀。 “理论上可以，这本是木牌的能力。不过二位施主想清楚了吗？你体内的小施主已无肉体，再转生他只能去往你来时之地。且若没有合适的肉胎给他寄生，那他会作为一抹孤魂留在那个世界，他可愿意？” 活佛声音干净绵厚，不带任何情绪，确实像看惯了人生百态，对一切事都不起波澜的佛。 赵凌沉默，活佛了然道： “两位施主可慢慢商议。” 说完活佛转身进了内室。 赵凌将两块木牌都握在手里摩挲着，他眼神沉静，在脑海里同【赵凌】对话。 “大师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去哥哥的那个时代生活吗？” 小【赵凌】的语气有好奇和迷茫。 赵凌颔首，温声道： “是的，你想知道我以前的生活吗？” “想，哥哥说。” 赵凌眼神放空，斟酌半晌后慢慢说起了往事。 他说的每一件事在【赵凌】听起来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赵凌口中的那个时代和他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都大同小异，陌生则是因为有些事也是他闻所未闻的。 不可否认的是，现在才是最便捷最美好的。 这桩交换不管怎么说，都是赵凌得了好。 所以说到后面，赵凌的语气逐渐低了。 “让我去吧哥哥，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未卜先知这么多事，我一定可以活的好好的！” 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赵凌还是安慰自己，他的声音突然充满斗志和期待。 赵凌因为他昂扬的语气弯了唇角，可实际上他还是很不放心。 因为毫不夸张的说，和现今比起来，下位者在那个时代就是蝼蚁般的存在。 平等这两个字犹如天堑，普通人压根难以企及。 而小赵凌不过是个十四岁的懵懂孩童，若是运气不好，转生在一个跟他一般身世的躯壳里，那结局不言而喻。 可【赵凌】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闯一闯那片天地，他再次重复道： “让我去吧，哥哥。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赵凌怔住，是啊，他们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抉择了。 “死马当活马医呗，哥哥别担心我，我先前看过不少小说呢，没事的没事的。” 【赵凌】说的轻松，赵凌却能他的茫然。 赵凌突然想起来，陶遴也回去了！ “小凌你记住，到了那里务必先去找一个叫陶遴的人，他的身份哥哥会告诉你，你要认真记住。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找他，知道吗？” 【赵凌】懵懵懂懂，但还是重重嗯了一声。 两人这边刚说完，活佛仿佛预知一切似的走了出来，时机捏的恰到好处。 赵凌将木牌轻轻放在桌上，食指抵住未使用过的那一块，往前轻轻一推，沉声道： “有劳大师。” 活佛阖眸颔首，温声道： “施主无需客气。” 毕竟赵凌捐了那老些香火，寺院里已经打算好要用那笔钱修缮藏经阁了。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然是应该的…… 为了确保目的地的准确和不让【赵凌】跌入扭曲的时空轨道，活佛提议除了木牌，保险起见，赵凌也需要充当媒介。 “生魂穿越本就是逆天而行，就算有这块牌也不一定能被天道认可，所以此法是需要赵施主拿些命数来换的，施主可愿意？” 赵凌丝毫没有迟疑：“愿意。” 他得了不该得的，要付出是自然的。 小【赵凌】闻言正想说话，赵凌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含笑对他说： “不要拦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我乐意之至。” 小【赵凌】听到这话终于没再反对，只是闷闷的道谢： “谢谢哥哥。” 赵凌失笑，怎么还需要对他说谢谢呢？明明他才是占尽好处那一方啊…… 活佛让赵凌在木牌上滴了一些指尖血，然后示意他坐在蒲团之上，自己则在一旁诵经捻佛珠。 房间点了檀香，袅袅烟雾缭绕，慢慢的，在活佛清润的诵经声和檀香的熏陶里，赵凌的眼皮缓缓阖上。 脑海里的小号赵凌也陷入了沉睡一般，稚嫩精致的面容显得安然平和。 赵凌只觉自己犹如浮在云端，他睁不开眼睛，脚下也落不到实处，蓦地，手心里多了一只手。 赵凌眼皮翕动，好不容易挣脱了那种被云团环绕的虚浮感。 羽睫颤动，他终于得以睁开眼睛。 在看清面前所处环境后，赵凌呼吸一窒，熟悉的紧张感涌入，他手一紧，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手里的手也动了一下。 赵凌忙转头一看，接着视线往下一点，赫然发现自己手里牵着小一号的“自己”。 两个“赵凌”面面相觑，小一号的先笑了出来，他冲赵凌弯了弯眼睛，手上还晃了一下。 “哥哥。”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说话。 “哥哥，这儿就是你的家乡吗？” 小赵凌好奇的看着周围，眼里满是惊奇。 第389章 因果 身旁的孩子跟自己形貌极其相似，只是眉眼看起来稚嫩许多，身高只到自己的肩部，肤色也比自己略黑。 赵凌莞尔一笑，颇有些感慨的说： “初次见面，你好啊，小赵凌。” 边说赵凌还边晃了晃自己被牵着的那只手。 小【赵凌】微微睁大眼睛，然后笑开了说： “哥哥你好，你好！” 打完招呼，环顾四周，赵凌呼出一口气，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怅然和其他情绪。 “是呀，这是哥哥的家乡。” “跟我看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也不全一样诶。” 小【赵凌】歪着头说道。 他们现在在的位置是一条商街，道路两旁是门铺和摊贩，不过人来人往，众人却好似压根看不见他俩。 直到有人穿过了两人的身体，小【赵凌】才惊呼出声： “我们隐形啦，哥哥。” 赵凌略微一思忖之后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他和小赵凌现在多半是混体状态，面前的场景那么真实，是梦达不到的境界。 猜到多半是因为木牌的作用，赵凌心下稍安。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熟悉的声音，空灵而又悠扬。 “施主，要把握时间。你能逗留的时间不过两个时辰，带着那位小施主熟悉熟悉吧，切莫误了正事。” 是活佛的声音，赵凌听得真切。 两个时辰似乎有些仓促，但赵凌知道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他当机立断，拉着小【赵凌】就想离开。 却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出现，这股神秘力量将二人撕扯到了一个陌生的新地方。 赵凌定睛一看，他们如今身处一个山坳间，他还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哎？” 就在两人困惑的时候，活佛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位施主且往前看，那少年就是小施主在这个世界能用的宿体，他在这个世界已然无亲无故，是最合适的了。” 循着活佛的指示，一大一小看到了不远处山脚大石头上躺着一个孩子。 赵凌牵着【赵凌】走近仔细一看，心下不由得惊呼。 无他，这个不省人事的孩子居然跟他们长得有八分相似！ 少年身量不高，好像跟他身旁牵着的孩子一般年岁。 少年身上的衣服肉眼可见的被血浸湿，只在些许地方能看出衣服原本的颜色，他此刻情况看起来极其不妙。 面色苍白的如同死人，眉目紧闭不露生息，石头边缘都是发黑的血迹。 “大师，他……他死了吗？” 小【赵凌】害怕的问道。 “他命数已尽，不过这具肉身还算新鲜，且八字与你相合，不用担心会被排斥。” 活佛慢慢悠悠说道。 紧接着两人就看到少年身边凭空出现几张纸，纸上写满了字。 “二位请仔细看，两个时辰后这些信息都会消失，小施主也将投身到这副躯壳里。” 说完活佛的声音消失了。 赵凌蹙眉，上前一步拿起了那些纸张。 上面记载的是少年的生平信息，这孩子也是命苦。 原本也是富庶人家的小少爷，但因为家乡近来出现有流匪逃窜作乱，当地的县令老爷也被斩杀，本地人心惶惶。 少年的父亲是做锦缎生意的，这几年生意势头做大，早就有了重新开辟市场的打算，干脆趁此举家迁走。 可少年家在当地是出了名的财主，一早就被流匪盯上了。 所以这趟出来无异于自投罗网，匪徒在他们出城的路上埋伏，杀了少年一家措手不及。 财帛金银尽数被被抢走不说，丧心病狂的匪徒还杀害了少年全家，他的亲大哥濒死之际拼尽全力将十五岁的弟弟带到了悬崖边。 最后被步步紧逼的匪徒在少年面前将他大哥捅死，而少年悲痛之下选择了跳崖。 看完那薄薄的几张纸，赵凌眉目间多了狠厉和惋惜。 不过很快，赵凌意识到什么，他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天边，沉声询问道： “大师，没那么简单吧，小凌用了他的躯体，莫非要承受他的因果？” 半晌，空中响起活佛浑厚的声音： “自然，这也是小施主该付出的代价。” 小【赵凌】没听明白，他茫然的看着赵凌没说话。 回答完赵凌的问题，活佛就不再开口。 赵凌看了一眼到自己肩头的萝卜头孩子，浅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垂眸。 赵凌简而言之的概括了少年的身世和【赵凌】要背负的因果。 “哥哥，意思是说，如果在他身上复活，我要替他报仇吗？” 赵凌点头，担忧的观察【赵凌】的表情。 和他不一样，这个孩子本来就生长在和平年代，尽管贫穷，可这些随时可以发生的杀人越货事件他不可能理解。 如今却要他背负血海深仇，手刃敌人…… 不料【赵凌】却一口应了下来。 他眸若寒星发亮，鼓着腮帮子重重点头道： “想得到就要付出，我愿意试一试！” 虽然【赵凌】应得干脆，但赵凌还是不放心。 可如今除了这具身体，想必活佛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还是那句话，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清楚之后，赵凌带着【赵凌】在石头上坐下，就坐在遍体鳞伤的少年旁边。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脉络清晰的将这个时代的等级禁忌快速说给【赵凌】听。 约摸二十分钟的时间才堪堪说了个大概，赵凌舔了舔唇，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少年，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因为活佛说过，等时辰一到，【赵凌】就会被强制塞入这具身体，所以他们不用守在这里。 赵凌带着【赵凌】出现在了陶家府邸。 抬头看着大门上的牌匾，赵凌牵着人直接穿进了府内。 这是他第一次到陶遴家，大概摸清陶府的布局后，赵凌精准的找到了陶遴的院子。 陶家本就是钟鸣鼎食之家，陶家小少爷的院子自然也是装潢华贵，院子中间有一片空地，赵凌猜测这是供陶遴耍刀弄剑用的。 左手旁栽种了一片竹林，还装了清池流水，十分有格调。 【赵凌】好奇的打量着，这种古色古香的建筑，以往他只在电视和书上插画里看到过。 一声轻微的“嘎吱”声响起，两人看向右边，竹子搭建的小书房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青衫长袍的俊秀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清男子的面容，赵凌唇角勾起，心里某处的石头安然落下。 第390章 托付 男子便是无故失踪的陶遴，看着陶遴完好的双腿，赵凌眼里流露出笑意。 “哥哥，他是谁？” 小【赵凌】困惑的抬头问道。 赵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陶遴直直看了过来，他的目光精准的落在赵凌身上，眼神顿时变得惊愕。 而陶遴的反应也让赵凌察觉到什么，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赵凌？！” 果然，下一秒陶遴开口了。 接着激动之余，他大步走了过来抬手就要拥抱面前的人。 意料之中的，陶遴抱了个空，他的手臂从赵凌的身体中间穿过，失衡让他踉跄了一下。 陶遴回过头，满目愕然惊痛的看着赵凌。 “你——” 一看陶遴的眼神，赵凌就猜到他想岔了，眼瞅着人眼睛已经泛红，赵凌连忙开口解释： “老师莫要惊慌，我并无大碍。” 陶遴没反应过来，他手颤抖的想触碰赵凌却又缩回去。 “可、可是你这……” 陶遴茫然的看着赵凌，视线移到矮他一个头的小赵凌身上时，脸上又是一阵难以置信。 赵凌笑了一下，三言两语将此行原由和目的说得清清楚楚。 “能送这孩子转生我最高兴的第一件事，能在这里看到安然无恙的老师则是第二件。” 陶遴看了看赵凌，又看了看紧挨着他的少年，还是觉得有些梦幻。 “所以你回不来了吗？” 赵凌摇头，眼里有释然和怅惘。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老师。” “我、那日我只是不小心擦破手指滴落了些血液在那木牌上就回到了这里，幸好我的身体被家人照顾得很好，我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 说起这件事，陶遴的表情也有些唏嘘。 他醒来看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家还以为是在做梦，浑浑噩噩了许久才理清事情原委。 而陶家人对于他的苏醒却也不感到惊讶，陶遴事后仔细问了才知道，陶家人去求了最灵的老道。 彼时那老道十分笃定的告知过陶家人，陶遴阳寿未尽走不了，只是他被困在了其他地方，待机缘到了自然会回来。 也因为老道的话，尽管陶遴一直没有知觉的躺在那里，陶家人也没有气馁，更没有听从其他人的建议将他草草安葬。 赵凌闻言笑着点头道： “我猜到了。” 小【赵凌】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陶遴好奇的看向他，态度温和的开口： “所以你要将这孩子托付于我，是吗？” “没错。老师，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恳求老师收留他。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老师可以教他习武认字，能让他在这里有一方天地可活。” “至于如何了结因果，他长大后会自己去定夺的。” 说着赵凌侧过头摸了摸小赵凌的脑袋。 陶遴只略微思考就答应了赵凌的请求，他郑重承诺：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他。” 看着有些迷茫羞涩的小赵凌，陶遴莫名觉得这就是命数。 当初在郡主府教导天赋斐然的赵凌时，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他早点儿遇到这个孩子，必定会悉心教导他，绝不会让他沦落至此。 如今小赵凌的到来不就正是给了他这个机会吗？ 思及此，陶遴看小少年的眼神愈发温和。 赵凌将他的眼神变化收尽眼底，至此他彻底放下心来。 有了陶遴，他相信这孩子在这里不会过的太难，即使要回报那因果。 说完正事，陶遴将两人引进了书房，还特地吩咐下人不要进院子打扰。 如果不提前知会一声，陶遴不敢想，要是有下人进来，看到他正和一团空气自说自话的场景该有多惊恐…… 说不好直接将他送到老道那里焚化。 陶遴将自己回来后的事情捡重要的说了一些，然后聊着聊着，不免提到了侯府。 陶遴醒来后得知，侯府上下早已被料理干净，而关于赵凌似乎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对。 “半月前我倒是遇到你的一个熟人，你可还记得曹班主？” 冷不丁听到这人名，赵凌怔忡了一瞬，接着点头： “记得，班主怎么会到这儿？” 提起这件事，陶遴也有些感慨。 “侯府出事之后，你之前所在的戏班也很快解散，曹班主年岁已高也没了东山再起的劲儿。否则就以他积累的那些人脉也不至于流落江湖。在你……后，他曾托人去找过你，想要给你立个碑，但没人敢接他的单，没办法，他只能离开都城。” 赵凌垂眉，矜贵面容上也带了几分失落。 曹班主算得上是赵凌遇到的第一个贵人，虽然曹班主待他十分严苛，但如果没有这份严苛，他也不会再首次亮相大放异彩，更不会被郡主看上得了半生荣华富贵。 “他很是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你，如果你不入郡主府，就算待在戏班里也不至于最后被连累。” 陶遴目露不忍，那曹班主见到他时，精神状态已经有些萎靡。 陶遴有心开导，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要是如实相告，姓曹的指不定拿他当疯子对待。 “不是的，戏班留不住我的。” 赵凌听到这里面上嘲讽的笑了。 他从没有后悔被郡主带走，就算是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时也没有。 因为就算不是郡主也会有其他人，而若他落到那些富商贵人手里，只怕等待他的是生不如死的下场，还比不得郡主府呢。 赵凌莞尔一笑，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就发现陶遴的眼神变了。 陶遴紧蹙着眉，死死盯着赵凌的身体。 而赵凌顺着他的眼神往下一看瞬间明了，时间到了。 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开始变得虚化透明，赵凌转头一看，发现一旁乖巧坐着的小赵凌亦是。 意识到自己即将离开，赵凌叹了一口气，语气黯然的开口： “看来时间到了。这孩子就交托给老师了，劳老师费心。小凌，听老师的话，好好的长大，知道吗？” 小赵凌也感知到离别即将到来，他红了眼眶，握着赵凌的那只手紧了紧，然后含泪点头： “我会的，哥哥也是。” 在陶遴的注视下，两道魂体逐渐消散…… 第391章 遇安 陶家小少爷突然从城外带回来一个身受重伤害孩子，一下午院子里都动了起来，将大夫请来后，从屋里端出来的血水都好几盆。 陶家老爷和大夫人闻讯而来，看到这情景吓得脸色煞白煞白的，还以为是自己这刚痊愈不久的儿子又出了什么事。 就在大夫人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的时候，陶遴全须全尾的从房间走了出来。 见儿子安然无恙，大夫人的那口气总算顺了下去。 “遴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陶老爷紧蹙着眉，凝重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 陶遴手里拿着块帕子，正擦拭着手上的血液，闻言用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解释道： “刚刚出城散心遇到的，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全家人除他之外皆被山匪所害，见他还有气息，觉得实在可怜就带回来了。” 陶家上下皆仁善，平日里也时常布施捐路，一听到里面的孩子身世这么悲惨，陶大夫人先红了眼眶。 她看了一眼丫鬟刚刚端出来的血水，十分心疼的问： “伤、伤的这么重吗？可还救的回来？” 陶老爷虽然也有些面露不忍，但他想的更多，看了一眼门内，压低声音问陶遴： “报官了吗？就这样把这孩子带回来可有大碍？” 陶遴摇头，叹了一口气回道： “作乱的是流窜的山匪，杀人劫财后早已逃之夭夭，就留了这么个活口，报官也是无用。” “为父再差人去查查吧，你在何处捡到的这个孩子？” 陶遴并不意外陶老爷的谨慎，他知道父亲是担心他今日出手会为陶家招来报复。 不过从赵凌那里他也确切得知，杀害这孩子的山匪都以为这孩子死定了，且也不会将一个孩子放在眼里。 所以陶遴很是淡定的将自己在哪里捡到的人告知了陶父。 没多久，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 陶遴忙迎上去询问里面的孩子病情如何。 大夫表情包有些纳罕，唏嘘道： “这孩子伤的太重，分明是以死之象，可诡异的是又有一口气吊着。老夫费尽全力，还用了陶少爷给的药，现下病情已经好转不少。且差人时刻看着，只要不发热，这孩子就有活命的机会，老夫明日再来看看，务必要时刻守着他。” 陶遴郑重的点头应下，随后让管家将老大夫送出门。 陶老爷已经出去安排事宜，陶大夫人则跟着陶遴进去看人。 当看到床上躺着的孩子那张俊秀的面容却惨白无血色时，陶夫人担忧的蹙眉咂舌。 “怎会如此歹毒之人，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了手！” 陶夫人最是喜爱孩子，尤其床上躺着的小赵凌那张脸长得是在招人惹爱。 陶遴也暗自叹了口气，因为他发现，这个孩子是有痛觉的。 “遴儿，你这院子里的丫头都是刚买进来的，怕是手脚有些粗笨。一会儿让刘嬷嬷从我院子里先拨两个人过来看着，可让这孩子少遭点儿罪吧。” 原先因着陶遴很少着家，所以陶遴的院子里只有小厮，没有丫鬟。 也是在他苏醒后担心小厮做不好服侍人的活儿，陶夫人这才给他物色了几个。 只是这些丫鬟现如今还每日都得到嬷嬷那里受教导，让她们照顾遍体鳞伤的孩子怕是不稳妥。 陶遴对大夫人的提议自然是欣然应允的。 次日大夫果然又来复查，更让他震惊的是，才短短一个晚上，病人的病情居然就稳定了下来。 “这孩子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陶少爷心善呀！” 大夫感慨的对陶遴说道。 陶遴拱手，询问大夫小赵凌身上的伤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毕竟他将人抱回来的时候着实可怖，满身血呼啦丝不说，腰腹处还被捅了一刀。 提到这个，大夫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老夫已经仔细查看过了，好好将养着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要多费一些心思和汤药了。” 闻言陶遴彻底放下心来，如此他也总算不负所托。 陶老爷那边也很快有了确切的消息，陶遴带回来的孩子确实是被匪徒所害，那群匪徒拿了银子也早已经没有踪影。 待小赵凌醒来后，陶遴第一件事就是要给他重新换个名字。 “【赵凌】这个名字你再用不得，你可知道为什么？” 看着面前还有些虚弱的少年，陶遴温声问他。 小【赵凌】点头，看着陶遴说： “我知道，哥哥跟我说过，我与他是同名同姓的。而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人，这张脸又同他相似，我要是还叫这个名字，以后可能会吓着人。” 他面色认真的说着这些话，倒是让陶遴有些想笑。 “你懂就好，那由我来给你取一个新名字，可好？” 小【赵凌】高兴的点头，期待的望着他。 陶遴略微思忖了一会儿后轻声道： “遇安，赵遇安。往后你就叫这个名字。” 随遇而安，这是陶遴对他的祝愿，到底是孤身一人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陶遴希望他可以在这里平安喜乐。 而小【赵凌】也是立马就理解了陶遴的意思，他很喜欢这个名字，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谢： “谢谢哥哥，以后我就叫赵遇安！” 后来陶家人陆续来看过赵遇安，发现这孩子在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后居然没有被吓到疯傻，性子也十分温润内敛，很是招人喜欢。 尤其陶大夫人，她越看越爱越觉得可疼可爱，还特地嘱咐管家上库房取些好的药材来给这孩子补补。 而赵遇安感受到他家人的温情好意后也慢慢放松下来。 陶家人十分体贴，似乎是怕触及他的伤心事，所以从没有人问及他之前家庭情况，陶夫人对他也极好，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了母爱。 而这些是他在那个时代没有体会到的。 陶遴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很高兴赵遇安能适应的这么快，至于对现代的事，两人也很少谈起，似乎那就是一场梦。 很快，在陶家人的精心养护下，赵遇安的伤已经没有大碍。 陶遴亲自教他认字习武，原本还想教赵遇安学琴的，但陶遴发现赵遇安并没有音乐细胞……索性也就不强求了。 不过幸好这孩子乖巧肯学，陶遴教起来也不费劲。 尤其是在武学上，赵遇安显现出了格外高的天赋，陶遴为此十分惊喜，教养他也越发用心。 第392章 订婚 赵凌清醒时最先嗅到的便是失去意识前的那股檀香。他睁开眼，活佛仍旧坐在蒲团上诵经，两块木牌在他手里握着，好像一切无事发生。 “施主，一切安了，便自行离去吧。” 活佛没有睁开眼，手上动作不停，只略微动了动唇。 赵凌起身对着活佛行了一礼。 “谢大师。” 走出房间，赵凌有些莫名的怅然，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往下走，每一步都似乎和来时不一样。 了却两桩大事，赵凌便要启程回京了。 他回到江家时，江央的姐姐已经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餐食。 见赵凌进门，江央觉得这位赵先生出去一趟回来好像变了许多，眉目间那股郁气消散得干净，脚步都轻盈了一些。 “赵先生这一趟顺利？” “很顺利，这这两天麻烦你们了。” 赵凌点头笑着说。 江央闻言连忙摇头： “赵先生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赵凌笑笑没在说话。 梅朵刚好在摆碗筷，听到赵凌的话神情一下失落起来，她放下筷子，迟疑问道： “赵先生要回去了？” 赵凌神色如常，客气对梅朵点点头道： “十二点半的票，感谢这段时间的招待。” 梅朵原本黑亮的的眼睛好像一下灰暗了些许，她眼神闪躲，勉强笑着说： “赵先生太客气了，你……你雇了我弟弟，这些是我们该做的。” 看到姐姐的变化，江央忙出来打圆场，他起身推着赵凌走到餐桌旁。 “不说这些了，饭都已经好了，赵先生快坐下吃吧，姐你也坐。” 说着江央坐在了两人的中间，热情的给赵凌添饭。 饭吃完，江央在梅朵不舍的目送下把赵凌送到了机场。 看到赵凌进了安检，江央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单是他接过最轻松最高薪的一单，但他实在没想到差点儿能把他姐姐搭进去。 落地京市机场，还是周川和徐楠来接的赵凌。 看到赵凌一身轻松的出来，周川是嫉妒又羡慕。 “玩儿的开心吧？” 赵凌没反应过来周川酸涩的语气是为什么，所以只是挑挑眉没说话。 徐楠才不管那些，她好几天没看到赵凌很是粘人，拉着赵凌坐了后座开始叽叽喳喳分享自己这几天的趣事。 徐楠现在已经可以停止康复训练了，徐家人带她去做个测试，她如今的智力思维已经基本能跟上同龄人。 但反应还是有些迟钝，俗话来说就是反射弧较长。 不过能恢复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徐家人想都不敢想的，他们内心非常满意。 而周川这一段时间对徐楠的呵护也彻底让徐家人接纳他，徐爷爷已经正式提出要给两个孩子商定订婚期程了。 对此周川自然是求之不得，也因为这样，他现在上班更努力了。他要挣多多的钱，然后学着他爸妈的样子，毫无压力的带着老婆四处去玩儿。 这不假期陪徐楠玩了两天他就忙不迭的奔赴了公司，所以才会对看起来玩儿的非常惬意的赵凌嫉妒。 不过很快这份嫉妒就消散了，主要是赵凌也沦落到了和他一样的下场，甚至比他还忙碌。 到了大三，学校的课程没那么吃紧，徐寅安就打算直接让赵凌正式上班。 起初文锦还不同意，毕竟她也打算撂担子呢。 夫妻俩磨了好一阵，徐寅安割地又赔款才堪堪安抚好一心退休的妻子。 大二结束的寒假，周家人正式上门提亲。 两家谈的非常愉快，周家如今的产业几乎迁移到京市落脚，这其中也有徐家的牵引。 周川的父母花大手笔在京市置办了几处房产，为的就是不让徐楠远嫁。 周家人诚意很足，徐家自然也没有不领情。 商定好订婚日期后，赵凌便开始帮着布置，周川也忙的不亦乐乎，只有徐楠依旧每天悠悠哉哉的陪着爷爷遛弯儿弹琴。 周徐两家订婚的消息传到覃家时，覃夫人又砸了两个花瓶，她的宝贝儿子如今在牢里过的生不如死，徐家倒好，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先是那个痴傻的女儿恢复正常，现在又整上了订婚宴！ 想到上个月自己去探望儿子时，看到覃深无精打采，双目空洞的样子，覃夫人恨的牙痒痒。 不过让她更恨的在后头，徐家人压根儿不拿他们家当回事，请帖都没给送一张。 覃博文对此倒是十分能理解，看着气的横眉冷竖的妻子，覃博文没好气的说： “有什么好生气的？阿深做了那些错事早就断了我和徐家的关系，人家请我们做什么？” 如今时间一长，没了覃深在他面前博画面，覃博文也慢慢反应过来了。 因为他娶妻不贤，教养出来的孩子也不成器，才害得他如今在圈子里招人耻笑不说，亲生的大儿子和他也十分疏离。 所以即使有几分疼惜覃深的处境，覃博文也不想再管了，他现在想修复和大儿子的关系还来不及呢。 而覃夫人一听更生气了，可她也知道如今覃博文对她没那么耐心，所以咬咬牙只恨不说。 在圈子人里看来，徐周两家这门亲事算得上周家高攀，无论周家在他们那地界有多厉害，到了京市也不过尔尔。 徐家就不一样了，老牌豪门，只要大方向不出错，能保几辈子荣华富贵。 这也是周川要努力挣钱的一个原因，他不能让任何人因为他瞧不起徐楠。 订婚当天前来贺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赵凌跟在徐寅安身边接待宾客，姿态优雅，游刃有余，引得不少人真心夸赞。 周川也是，他如今哪里还有半分在黑厂当小哑巴时的唯唯诺诺，举手投足也是成竹在胸的稳重，倒是让那些本来轻视他的人改观不少。 不过最让人刮目相看的还是徐楠，虽然此前不少人都听说徐家闺女没那么傻了，但亲眼目睹徐楠言笑晏晏的同其他人交流，他们心里还是难免为此感慨。 甚至有些家里有适龄儿子的人不自觉懊悔，早知道徐楠可以恢复成这样，他们也让孩子同她多接触接触了，现在倒好，便宜了一个外来户！ 第393章 龙欢 说到外来户，有人就想起了赵凌。 谁不知道这个养子本来也是外来户的，可眼看着徐家是真的要将他作为接班人了，如此便有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倒是有几家亲近的知道赵妃和赵凌现在在谈恋爱，但因为没过明面，还是有不少人对此不知情。 当然也有知道这事，但不想就此放弃的，比如柳倩歆。 柳倩歆今晚是跟着她爷爷来的，一入宴会厅她的眼珠子就自动瞄到了赵凌身上。 柳倩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赵凌了，他的父母哥哥都以为她是一时兴起，或许时间一长，她就不再执着了。 柳倩歆也曾经这么想过，但事实证明并不是如此，再见她还是会悸动。 柳素之也在，来之前他就警告过自己的妹妹，今天是徐家大好的日子，让她不要犯傻，做一些得罪人家的事。 所以即使很想过去找赵凌说几句话，柳倩歆还是忍住了。 但这份忍耐在看到有几个女孩儿围绕着赵凌时还是破功了。 圈子里的同龄人虽然平时很少玩在一起，但因为阶层相当，彼此都挺友好。 更别说赵凌条件在同龄富二代里算得上非常优越的。 “小凌，这是我女儿欢欢，之前一直陪我们家老爷子在国外疗养，还没来得及跟你认识一下呢。” “说起来当初我们家老爷子还和你爷爷开过玩笑。说要是楠楠是个男孩儿那就好了，可以结成亲家，亲上加亲哈哈！” 说话的妇人赵凌见过，去年过年曾经和她丈夫来过徐家拜年，如她所说，他家老爷子同徐爷爷是战友。 而妇人身边的女孩年岁从赵凌相当，身材非常好，修身的鱼尾礼服长裙将她的身材线条勾勒得曼妙性感。 女生肉眼看起码也是一米七往上，脸蛋俏丽中又带着一股英气，因此穿的性感也没让人起一丝绮念。 为此赵凌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女孩落落大方的伸出一只手，挑眉笑着道： “你好，龙欢。我见过你，去年的雏鹰海战训练。” 龙欢的话让赵凌有些惊讶，他开始认真的打量了女孩儿，然后略带抱歉的摇头： “这么巧吗？不好意思啊，没太有印象了。” 龙欢意料之中耸了耸肩，自嘲的笑着说： “因为第二轮我就被刷了，所以你对我没有印象很正常。不过我对你印象都挺深刻的，你很厉害，也很敏锐。” 龙欢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赵凌的欣赏，而赵凌心里也感到纳罕。 龙欢所说的雏鹰特战训练是一项危险系数非常高且要求也严苛的户外特训，这个特训很少有女孩能被允许参加，更别提是龙欢这样身家背景的女孩了。 龙欢也似乎察觉到了赵凌所想，她不问自答： “我爷爷很希望我们家有人继承他的衣钵，投入保家卫国的阵营。但我爸爸年轻时出事伤了腰椎不适合当兵，我又是独生女，所以你懂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龙欢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满，赵凌看得出来她本身也是乐在其中的。 而龙欢的母亲借两个人有话题聊也很开心，捂着嘴笑了两声，叮嘱女儿好好和赵凌相处后，就想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小凌，欢欢才回国一段时间，对国内好多地方都不熟悉，刚好请你带她熟悉一下。你们好好聊，时间合适的话，两个人约出去喝喝茶什么的。” 说完龙欢的妈妈就去找到其他富太太乐呵呵的聊天了。 而其他在观望的女孩儿见状也只能无奈的走开。 谁让人家不喜欢娇滴滴的女娃，喜欢那铁娘子呢…… 但赵凌也无意同龙欢有更多交集，他看得出龙欢母亲的意思。 可龙欢也很聪明，或许是看出赵凌想撤，她主动展开了新的话题。 而赵凌一直表现的疏离客气，每次回话也是点到为止，甚至中间想把龙欢引到其他女孩那里。 “我平日里也很少出去闲逛，要熟悉一下环境的话，你最好找别人。” 龙欢并不气馁，她表示自己也不是爱逛街的人，说话间还特地点了一下自己的独特性。 “我跟一班的女生也不一样，多半也是聊不到一起的。我喜欢玩刀具格斗，还喜欢挑战性的运动。我听你的队友说起过，你攀岩和近身格斗项目都非常厉害，有机会的话，可以指导一下我吗？” 龙欢很早就注意到了赵凌，特训之前她确实也听别人提b战队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中国人，天赋之高让很多人都比不上。 后来看到赵凌真人时，龙欢也不可避免的对他多了一些关注。 不过后来她托别人打听时，赵凌已经离开了战队，她原以为以后都不再有机会看到，哪里想到刚回国参加的宴会上就能见到人。 这让龙欢觉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她也到适婚年龄了，她不愿意听从家里安排，随便和一个门当户对的陌生人联姻。 可正如她所说，她是龙家的独生女，既然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荣耀和特权优待，她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东西。 不过既然要付出，有更好的选择她自然不可能放过。 这么一想，龙欢对赵凌又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而察觉到面前的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带了侵略性，赵凌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抱歉，我可能没有时间。除了忙公司，剩下的时间也要陪家人和女朋友，所以龙小姐还是找别人比较合适。” 最后一句话赵凌说的意味深长，显然是有双层意思，无论是熟悉环境还是找对象，都是别人比较合适。 而龙华一听赵凌说有女朋友就面色微变，可让赵凌惊讶的是，他都这么说了，龙欢居然也只是怔忡了一会儿。 “是吗？我妈妈真是的，这也没提，不过我只是觉得我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想同你交个朋友，你对象应该不会介意吧？” 说着龙欢直勾勾的看着赵凌。 可龙欢不知道，赵凌最是厌恶企图算计不尊重他的女人，那会让他想到前世的经历。 第394章 应酬 龙欢对自己非常的自信，因为从小到大，家世和自身的条件让她在男人里受尽追捧。 虽然面上不说，可她内心是瞧不起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的，她自认跟那些人不同，她有力量，她也不用依附任何男人。 长大后她的成长环境少不了条件优秀的男人出现，而因为他们周边女生比较少，所以她无疑是重点关注对象。 久而久之的，龙欢养成了特立独行的性格。 在家里，除了她的母亲觉得她没有女孩样子之外，爷爷跟爸爸都对她寄予厚望，这也让她觉得自己比一般女人更强，不输男人。 所以慕强的龙欢对赵凌很满意。 至于赵凌流于表面的客气冷淡在她看来只会激发她的挑战性，她更爱了。 察觉到周围女生对自己的嫉妒，意识到赵凌是个香饽饽，龙欢的眼神逐渐炙热。 赵凌太懂女人，龙欢的想法他一目了然，于是连表面的客气都不想维持了。 “我女朋友不介意，我介意。失陪了，龙小姐。” 语毕赵凌直接转身离开，丝毫不管龙欢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 赵凌没有走远，他看到了柳沉鱼和李凡几人，所以便径直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李凡也早就看到了赵凌和龙欢，赵凌过来之前，他还同柳沉鱼调侃打赌，赵凌会和龙欢聊多久。 柳沉鱼觉得无聊没有应答，李凡也不在意， 自顾自的在那儿嘀嘀咕咕。 “我打赌最多五分钟他就要走人，毕竟除了徐楠和赵家那位，我就没见他跟哪个姑娘乐意多聊。” 李凡看得出这不仅仅是应酬，因为尽管隔着一段距离，视力极好的李凡也能看到龙欢眼里的在意。 不过以他对赵凌的了解，对方是不会给龙欢留机会的。 果不其然，李凡刚准备计时，赵凌就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等赵凌走近，李凡还发现对方表情不太好。 再一看，被丢下的那个女孩子也同样一脸菜色。 “这是聊啥了？谈崩啦怎么就？” 李凡八卦的伸着脖子问。 柳沉鱼也有些好奇的听着。 赵凌却无意多聊这件事，他扯了扯嘴角，不甚在意道： “没有什么可聊的。” 柳素之也走了过来，他端着一杯香槟，朝着赵凌提了提杯子。 “恭喜妹妹遇到良人！” 赵凌神色这才好转，他赞点头： “小川哥确实很好。” 几人聊了没多久，周川便带着徐楠过来敬酒。 周川这一晚上嘴都快笑烂了，抱的美人归他得意的很，远远的就开始提着嗓子喊赵凌大舅哥。 “大舅哥，和哥儿几个聊着呢？” 周川紧紧牵着徐楠的手，装模作样的同几人敬酒。 一边说着吉利的祝酒词，还一边笑得牙不见眼。 “感谢哥儿几个赏脸来参加我和楠楠的订婚宴啊，今儿人多，哪儿招待不周，多担待啊。” 柳素之和柳沉鱼兄弟俩再次正式的同他贺喜。 “恭喜恭喜！” 李凡则羡慕又嫉妒，他也想和孔姝元订婚！！ “同喜同喜！” 赵凌看他这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有些手痒，可看着眉眼弯弯的妹妹他又心软了。 “哎，不多聊了，我老丈人招呼我俩呢，再会再会啊。” 说着周川花孔雀似的，牵着徐楠朝徐寅安走了过去。 等他走远，李凡才好气又好笑的吐槽道： “娶了你妹妹给他得意的，那副嘴脸真的是看的我牙痒痒。” 柳家兄弟俩都是单身，并不能理解你烦的心情。 尤其是柳沉鱼，他年长在座几位，但一直到如今都没有同女生接触就是摆明了不愿意结婚。 李凡也是，自己不如意了吧，也得让别人跟着刺挠。他眼珠一转，嘿嘿笑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对着柳沉鱼开炮： “小鱼儿，说起来你也不小了。你瞅人家都订婚了，你还没影儿呢，一点儿不着急？” 柳沉鱼果然是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白了李凡一眼后就没打算搭理他。 可李凡不怕他，还追着上压力： “你是不着急，那你爷爷和你老爸没催你？催了吗？” 说着李凡看向在一旁憋着笑的柳素之挤眉弄眼道。 柳素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忍笑摇头： “我可不知道，凡哥你别问我。” “切，瞅你怂的样儿。” 见他这样，李凡恨铁不成钢。 几人这边气氛轻松的唠着嗑儿，观望许久的柳倩歆也按捺不住了。 原本看着赵凌和一个她没见过的女人聊天她就焦灼得很，又见赵凌走开她才心里好受些。 这会儿看到赵凌和自己哥哥站在一起，柳倩歆顿时觉得她有理由过去了。 于是没有再犹豫，柳倩歆袅袅婷婷的走向几人。 “哥。” 背对着柳倩歆的柳素之听到这一声“哥”脸色顿时一变。 他率先去看赵凌的表情，果然见对方压了压眉眼，显然有几分不耐。 可柳倩歆不管这些，虽然她嘴里喊的是柳素之，可她频频望向赵凌，眼角眉梢还都是觊觎和情意，就连神经大条的李凡都看出来了。 “额……” 李凡挑眉。 柳素之暗叹，给了赵凌一个抱歉的眼神后，冷着脸转身面对柳倩歆。 “乱跑什么？不是让你陪着爷爷吗？来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 柳素之眼神带着警告和提醒。 本来今晚的订婚宴柳素之是不赞同带上柳倩歆的，他实在怕极了他这位脑子有泡的好妹妹，在别人的订婚宴犯花痴搞事情。 可柳倩歆朝同爷爷撒娇求情的，柳爷爷也觉得柳素之想太多，最后硬是把人也带上了。 而柳倩歆听着柳素之的警告不以为意，她又不会捣乱。 “爷爷在那边和赵爷爷他们聊天呢，他让我自己玩会儿的。” 柳倩歆嘟着嘴娇俏的说道。 说话时眼神还不断的瞟着赵凌，可赵凌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给她，拒绝之意可谓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爷爷让你自己玩，你就去找你那些小姐妹呀，找我做什么？” 大家都知道柳素之这是明知故问，他是在暗示柳倩歆不要得寸进尺。 可柳倩歆今晚的危机感也是被激发出来了，加上赵妃不在这里，她更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395章 乱子 柳素之眼睛都快眨烂了，他实在害怕他这蠢笨的妹子在这里闹出事情来。 “赶紧一边玩儿去。” 要不是怕不好看，柳素之甚至想上手扒拉她。 柳倩歆却不听，她看也不看柳素之，只直勾勾的盯着赵凌。 “我不想跟她们玩儿，我也想和你们聊天儿。” 话是这么说，柳倩歆的眼睛却只看着一个人。 柳沉鱼见状也皱了皱眉，冷声提醒： “柳倩歆。”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因为柳沉鱼神情冷淡，话语间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柳倩歆不怕柳素之，却怕这个冷言寡语的大堂哥，她瑟缩了一下，撅了嘴唇小声嘟囔：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为什么要一直撵我走啊？” 可在了解她的人看来，她是可以和洪水猛兽画等号的。 看出柳倩歆执意要留在这里，赵凌索性自己走，他朝几人微微颔首： “你们先聊着，我去招待一下客人。” 说完赵凌转身走人，全程视柳倩歆为无物。 柳倩歆委屈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他呆呆的看着赵凌颀长的背影，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见她这样，柳素之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人，直接了当说道： “他已经那样明显了，你又何必每次都要凑到他跟前呢。” 柳素之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被人下了蛊，否则怎么会一厢情愿的追着赵凌这么久，一个好脸色都没得到过，哪来的动力呢？ 柳倩歆垂着头不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李凡轻咳一声，开口打圆场： “咳……不说这些了。要尝一尝甜点吗？今天的甜点师是小姝推荐给赵凌的，她说味道非常好。” 几个大男人不怎么对甜点感兴趣，但为了缓和气氛，柳素之还是软了语气哄柳倩歆： “你今天不是为了穿这身礼服没吃午饭吗？这会儿也应该饿了，先去吃点儿垫垫吧。” 但一提这茬，柳倩歆更难过了。 她为啥非得要穿这条裙子，还不是以为自己打扮的再漂亮一点，能多得那人几个青眼吗？可人家压根儿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柳素之自觉难堪，她闷闷嗯了一声，低着头走了。 见柳倩歆离开柳素之微微松了一口气。 “真是美色误人啊，本来歆歆就不争气，这一迷上小凌后，我真的挺害怕她做糊涂事的。” 柳素之发自内心的无奈感慨。 担心不只是因为柳倩歆不懂事，还因为有前车之鉴，覃家的私生子不就是吗？虽然意义不太同，但都是为那人疯，为那人狂，为了那个人现在哐哐撞着监狱的大墙…… 李凡大喇喇的安慰道： “嘿，小姑娘嘛，情窦初开的也正常。等小凌跟赵家那位定下来，她应该也就死心了。” 听到这话，柳素之眼睛一亮，满怀期待的看着李凡： “真的？要定下来了？” 李凡回忆着说：“我记得之前听小凌提起过，等他毕业可能两家就要过明面了。” 毕业？柳素之的表情又变得失落了。 赵凌开学这才大三，毕业不还得有两年吗？意思就是说这两年要么他妹妹迷途知返洗心革面，要么就还有可能出幺蛾子呗。 柳沉鱼这时也出声了。 “多给她找点事情做。” “能找什么事儿给她做呀，她对上班也不感兴趣，弹琴现在也懈怠了不少。” 柳素之愁眉苦脸的说。 近两年柳倩歆变了不少，以前还老是喜欢和徐楠争强好胜，每天卯着劲儿的就练琴，也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可近两年她和徐楠之间的差距几乎没有，却跟破罐破摔了一样。 李凡一听，思考了一下又出着主意： “要不给她张罗张罗相亲啥的？这是个好法子啊！她要是自己有目标了，也不会老盯着小凌了。” 柳沉鱼居然也觉得可取的点了点头。 柳素之吸了口气开始认真思考。 就在三人在这边寻思怎样转移柳倩歆对赵凌的注意力时，甜品台那边突然骚乱起来。 宴会厅里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柳素之几人也不例外。 因为隔着不少人，负责今晚宴会的管家也带着人在处理，所以一时之间柳素之他们没看到里面是出了什么乱子。 直到一声音调拔高的女声响起。 “啊——疼疼！” 柳素之一听到这一声惨叫立马脸色就变了，因为他听的真切，这分明是刚刚被他打发走的柳倩歆的声音。 柳素之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他迈开长腿急忙朝着骚乱中心走了过去。 柳沉鱼和李凡也忙跟上。 好不容易扒拉开凑热闹的贵妇千金们挤进去，柳素之就看到了让他气血上涌的一幕。 只见他的好妹妹一身狼藉，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有些晕乱，那条精心准备的高定长裙上更是糊了红色液体和纯白奶油。 而柳倩歆的状况也不好，她面目通红，眉头紧皱，正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柳倩歆高抬的细白手腕被刚刚同赵凌交谈甚欢的龙欢紧紧攥住，对方眼神轻蔑语气嘲弄的看着柳倩歆道： “想打我，呵……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龙欢手上不动声色的用力，柳倩歆痛得又是一阵惊呼。 一看眼前的情况，柳素之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不是断官司的时候，他俊脸绷紧，压住心里的火气，上前温声劝道： “这位小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你先放开我妹妹，她要是做错了什么，我代她替你道歉。” 而本来龇牙咧嘴的柳倩歆一听她哥这话顿时急眼了，不管不顾的瞪着龙欢骂道： “哥，跟她道什么歉！？是这个臭女人先阴阳怪气我的！凭什么还要我——” 柳倩歆的话消失在柳素之冷厉的眼神里。 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察觉到周围打量的视线，柳倩歆的脸色也白了。 龙欢不屑的冷哼一声，手上没有松开。 见龙欢依旧不为所动，柳素之眉心紧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小姐，今晚的场合不适合这样，还请你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四个字柳素之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是啊两位小姐，都、都消消气……” 经理满头大汗，小声的劝道。 他们是市里数一数二的主办方，接待的都是地位斐然的大客户。 像今晚的情况实在少有，又因为起矛盾的都是主家的客人，多半也是非富即贵，他们也得罪不起。 龙欢看了一眼周围，切了一声终于放开了柳倩歆的手腕。 而徐家人也过来了。 第396章 恼怒 过来的文锦和赵凌，母子俩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看清对峙的几人后，文锦心里一阵气闷。 这两个女娃娃她都不喜欢，柳倩歆就不用说了，文锦甚至怀疑她是故意在这里闹事的。 至于另外一个，虽然不怎么熟悉，可那满眼满脸的盛气凌人就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面上还是得笑着主动化解尴尬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哎哟，柳小姐这怎么弄成这样了。快，让人带你去先梳洗一下。” 说着文锦朝旁边的女侍应生使了个眼色。 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得了令 马上过去扶着柳倩歆的手腕准备往外走。 “小姐，您请跟我来。” 柳素之又愧疚又无奈，他朝赵凌抱歉苦笑，心里第一万次后悔同意爷爷带柳倩歆来这一趟。 文锦明显是给她们台阶下，可自觉受了大委屈的柳倩歆却没领会到。 她以为文锦这是故意想包庇龙欢，让她吃闷亏，所以梗着脖子不肯走，侍应生扶着她一步都没走动。 “…………” 侍应生心里都快急得冒火泡了，毕竟这事儿要是在这儿闹大，她们都得跟着受罚，打工人真的是恨死这些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千金小姐了！ 赵凌察觉到侍应生的欲哭无泪，他温和的说： “没事儿，你先让人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甜品台地面上都是蛋糕和酒水，今晚不少女宾穿的都是拖尾长裙，一时不查都可能弄脏摔倒。 侍应生听出赵凌的不计较，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急忙去让人来整理残局。 看看人家啊，又帅又有风度，再看看你们俩，心思恶毒还乱吃飞醋！ 跑开的女侍应生心里狠狠的吐槽！ 她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甜品台一直都有侍应生在招待，原本都好好的，宾客们谈笑甚欢，觥筹交错，二位新人更是天生一对，养眼得很。 可就在柳倩歆过来没多久，龙欢也凑过来后麻烦也出了。 起初柳倩歆没注意到龙欢在她旁边，她拿着镊子往左边走边挑着蛋糕。 而龙欢是往右靠，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直到两副镊子同时夹住了一块蛋糕。 本来一块儿蛋糕而已，其他盘子里也有同样的，可就在这两个小姐对视的一瞬间，硝烟起了。 认出面前的女人后，本来打算收手的柳倩歆顿时用力夹住蛋糕，还眼神挑衅，意有所指的冷声道： “不好意思了，我先看上的，先来后到总知道吧。” 龙欢当然听懂了柳倩歆的暗示，毕竟刚刚她也注意到了面前的女孩看赵凌的眼神。 龙欢自然不可能让柳倩歆翘尾巴，她也不松手，当即就昂着下巴，傲气回复道： “怎么？这块儿蛋糕写你的名字了？我还偏就要尝一口。” 说着龙欢镊子一撇，硬生生从柳倩歆手下蒯走了大半块蛋糕。 一旁的侍应生都看傻眼了，起初还以为两位千金小姐真的是单纯在争一块蛋糕。 不过紧接着两个人说话就不藏着掖着了。 柳倩歆眼看着龙欢将蛋糕放到自己的碟子里，又听着龙欢那同样意有所指的话，她哪里还忍得了，本来就因为在赵凌那里吃了闭门羹不高兴，这下彻底点燃！ 侍应生刚准备上去调停，就惊恐的看着柳倩歆抓走龙欢盘子里的蛋糕要往她脸上糊，嘴里还刻薄的骂道： “你这个臭女人凭什么跟我争？他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以为你算老几？” 龙欢怎么可能任由她糊奶油，一个侧身躲过的同时，拿托盘接住了柳倩歆手里的蛋糕，又迅速糊在她的裙子上。 龙欢本来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糊在柳倩歆脸上的，但柳倩歆的手挡着不敢操作，于是退而求其次了。 “你又算老几？有什么资格替他做决定！” 这话算是戳肺窝子了，柳倩歆还想还手，龙欢却不给她机会，眼疾手快夺了路过客人手上的红酒就泼在柳倩歆身上。 接二连三吃瘪，柳倩歆直接原地爆炸，气的咬牙切齿，抬手就要打龙欢。 所以就出现了柳素之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侍应生也很无奈，今晚的客人他们都得罪不起，劝又劝不听。 柳素之也快爆炸了，大庭广众之下，柳倩歆还在耍小姐脾气，他真的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抽到地里面去。 “既然这样，上楼上说吧。” 文锦也没了好脸色，她脸上的笑容变淡，看着龙欢和柳倩歆说道。 龙欢这时也反应过来闹大了，她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赵凌，主动解释道： “文阿姨，今晚的事很抱歉，可是是这位小姐先出言不逊的。我刚回国，人都没认全，怎么会得罪她我也不知道。” 龙欢将所有责任推给柳倩歆，说完无辜的摊了摊手。 柳倩歆哪能让她得逞，顿时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样急吼吼道：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你就是要抢，还拿蛋糕砸我，用酒泼我！” 柳倩歆话说到一半瞟了一眼赵凌，见赵凌眼神漠然的看着她，心里抽痛了一下，更加不愿意服软了。 “歆歆！在家里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你非要闹成这样吗？” 柳素之太阳穴快炸了。 柳倩歆被哥哥当众斥责心里的委屈更盛，她觉得这里每个人都不欢迎她，都针对她！ “龙小姐，柳小姐，今晚是家妹的订婚宴。无论二位有什么误会，还请移步讨论，行吗？” 赵凌的声音清冷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凝，他的目光依次看向两人，不带一丝温和。 文锦也没了耐心，微微让开，冷声道： “上楼处理吧。” 母子俩的态度让龙欢收起了面上的得意，柳倩歆也不敢再耍脾气，求助的看了一眼柳素之，低着头，提着裙子跟着文锦上楼。 宴会厅里的宾客都非常给面子，虽然非常好奇发生了什么，可没有一直盯着看，面上还都各自推杯换盏的谈笑着。 第397章 红颜祸水 文锦将两个人请到了二楼单独的会客室里，虽然不喜柳倩歆，但还是让人给她拿了毛巾擦拭身上的污渍。 柳倩歆自然也很清楚文锦不喜欢她，所以这会儿要面对文锦，她老实的跟着鹌鹑似的，哪里还有在下面的张扬跋扈。 “谢谢文阿姨。” 接过毛巾，柳倩歆声音如同蚊蝇的道谢。 文锦没搭理她，双手环抱站在一边，赵凌也在一旁。 龙欢察觉到气氛有些冷凝，于是打算率先出击。 “文阿姨，赵凌，今晚的事很抱歉，但确实不是我先挑起来的。”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柳倩歆顿时又跟被按了开关一样，竖起眉毛就要反呛回去。 “你——” 然而话还没出口，就被文锦一个冷冽的眼神逼了回去。 “一个一个说。” 文锦不悦的。 她是真不明白这两个女孩子家里是怎么教养的，人人都说她的女儿傻，可徐楠从不会做这些让别人难堪的事。 柳倩歆缩着脖子噤声。 龙欢以为这是文锦更相信她，于是心里放松了不少。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知道这位柳小姐和赵凌有什么关系，以至于对我恶意这么大。” 等龙欢说完，文锦这才眼神示意柳倩歆。 其实龙欢说的也大差不差，柳倩歆想反驳都找不到反驳的点。 赵凌全程神态冷淡，好像没听明白面前两个女人是为他争风吃醋才引起了这场闹剧。 文锦倒是挺无奈，她瞥了一眼身边不为所动的赵凌一眼，心想她儿子还挺招人。 因为龙欢叙述的都是事实，柳倩歆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她实在没想到这个疯女人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见柳倩新哑口无言的样子，文锦看向她问道： “柳小姐，是这样吗？” 柳倩歆很不想承认，但也知道抵赖不能，于是只得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我是明确告知过二位的，我有女朋友，也对你们二人不感兴趣。所以这不应该是你们在我妹妹的订婚宴上大打出手的原因。” 赵凌的态度直白而漠然，眼神幽邃，不带一丝温情。 也是到这个时候，龙欢和柳倩歆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难堪。 她们在争抢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位置，为此失了体面，丢了分寸，也惹人闲话。 尤其是龙欢，她自诩强大，独立，和那些小家子气的女生不一样，可她刚刚做出的事明显背道而驰。 柳倩歆倒是没想这么多，难堪是因为心上人在讨厌的人面前对自己这么冷漠。 见两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文锦适时开口： “希望二位明白一点，这儿不是你们能胡闹的地方。这次看在你们父母的面上我不追究，但再有下次，就算是你们父母亲自来道歉也没用的。” 说完文锦目光冷寒的扫过两人，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她还有客人要招待，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两个不懂礼数的别人家孩子身上。 赵凌也无心久留，跟在文锦后面下了楼。 龙欢心里难堪，她咬牙切齿的剜了一眼柳倩歆，觉得都是对方害她丢这么大的人。 龙欢没有脸再下去露脸，她冷哼一声，提着裙子也跟着走出去，然后从另外一边楼梯下楼，避开众人离开了宴会厅。 柳素之没有跟着上楼，他在楼梯口等着。 看到文锦母子俩脸色不愉的下来，柳素之忙上去道歉： “阿姨，小凌，给你们添麻烦了。是歆歆不对，我会教训她的，明日一定亲自登门道歉。” 文锦如今对柳家人都难得有好脸色，哦，也不是，除了柳沉鱼。 所以面对柳素之的道歉，她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随后换上官方的笑容，融入了热闹的人群。 柳素之自知理亏，对于文锦的冷淡他苦笑一声不敢有意见。 赵凌慢悠悠的走下楼，对上柳素之苦逼的表情居然还能笑出来。 “唉，有时候真想跟你换个妹妹。” 柳素之发自内心的感叹。 为了柳倩歆，道歉的话他说的太多了。 柳素之闻言眼里划过一丝嫌恶，毫不迟疑的摇头： “白日做梦。” 柳素之想到什么，疲惫的靠在楼梯扶手上，压低声音埋怨道： “我是白日做梦，你是红颜祸水。别以为我不知道，歆歆跟那个女人能闹起来肯定是为了争夺你。” 柳素之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因为赵凌和龙欢在聊天的时候，他跟柳倩歆就在一边看着。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柳倩歆的眼睛就跟奥特曼一样，她的两只眼睛要是也能射出激光，早就把龙欢给当场烧死了。 所以当发现跟柳倩歆起争执的人是龙欢后，他几乎是秒懂。 赵凌听到他这么说却烦躁的蹙眉了。 柳素之见状也马上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赵凌的原因，没准儿他心里都烦死了。 “哥不是那意思，我就随口一说……害，抱歉啊，是我妹妹太能惹事了。” 说着说着柳素之十分顺其自然的又道起歉来。 他悲哀的发现，只要是涉及柳倩歆的事儿。他能做的好像也就是道歉…… 赵凌见他认错态度这么好也没再摆冷面，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打算再讨论这个话题，抬脚也迈入了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忽略龙欢跟柳倩歆闹出的岔子，今晚的订婚宴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周家父母表现尤其好，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京市的上流圈子露脸，但也丝毫不露怯，和徐寅安夫妻的亲密互动自然又恰到好处。 既不显得冷淡也不谄媚，徐寅安夫妻俩对周川父母的亲热也打破了不少人原先猜想的周川是傍徐家势。 有趣的是，致辞的时候，周川和徐楠都着重致谢赵凌，周川更是朝赵凌举杯，大大咧咧的说： “我亲爱的大舅哥，你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和楠楠的牵线月老，爱你！” 要不是两只手一手拿话筒，一手拿香槟，周川高低要给赵凌比个心。 赵凌眉眼间都是笑意，唇角也一直勾起，大大方方的遥敬周川一杯。 第398章 瓶颈 徐楠的订婚宴过后，赵凌正式进入徐氏核心层，文锦眼睁睁看着他去打工，又眼睁睁看着徐寅安悠哉悠哉在家喝茶下棋。 心里嫉妒得手痒也没招，毕竟儿子就那一个，也不能掰成两半儿。 不过最悠闲的除了徐寅安，还有徐楠。 但徐楠的悠闲没有持续多久。 她现在很少参加国外的演奏项目，偶尔感兴趣，柳沉鱼便带着她去转一圈。 可能是因为智力的恢复，徐楠对演奏的感悟进入了一个矛盾的瓶颈期，没有当初那么纯粹的情感了。 这让徐楠有时候有些苦恼，周川不懂琴，只想方设法的哄她，安慰她会好的。 最后看人还时常闷闷不乐就去找了赵凌帮忙开解。 赵凌这段时间也忙，所以才忽略了徐楠的失落，收到周川的消息后，他结束会议赶回了家里。 一进到琴室就看到徐楠呆呆的坐在琴前，纤纤十指放在上面却没有拨动琴弦。 赵凌脱下西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一边往里走，一边随意的挽着衬衫袖口。 同时故作轻松的开口： “玩儿着呢？楠楠。” 他出声徐楠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可能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心，面对赵凌看似随意的询问，徐楠压住内心的失落，勉强笑了一下。 “嗯，哥哥下班啦？” 赵凌看着她眼里光彩黯淡的样子暗叹一口气，然后盘腿坐在徐楠的边上，骨节分明的食指随手挑了一下琴弦。 一声清脆的铮响，赵凌手掌按在琴弦上，琴音戛然而止。 “想听什么？哥哥给你弹。” 赵凌歪着头看着徐楠。 徐楠很久没听过他弹琴了，听到这话眼里才真的有了几分高兴。 “就弹哥哥第一次给我弹的那首曲子，行吗？” 徐楠像是早就想好了要听的曲子，而赵凌也像是早料到她会想听这个，只挑了挑眉就点头答应。 徐楠没有说五年前的曲子是哪一首，赵凌也没记不得的样子，他点完头便直接开始弹了起来。 听到传出的悠扬琴声，徐楠眼里惊喜又感动。 因为这确实是赵凌第一次弹过的曲子。 甚至徐楠还能听出，这首曲子的情调也似乎不一样了。 徐楠觉得神奇，于是托着腮帮子认真的听着。 一曲毕，赵凌缓缓停手，然后侧头看向徐楠，温声问道： “听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徐楠不假思索的点头。 “有，好像平淡了一些，但又多了一些快乐的感觉。为什么呢？哥哥？” 徐楠好奇的托着脸问道。 赵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含笑道： “因为哥哥长大了，也收获了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哥哥很满足，所以快乐。” 说到这里赵凌停顿了一下。 “楠楠快乐吗？” 这个问题徐楠也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快乐的。” 怎么会不快乐呢？有幸福美满的家庭，有疼她爱她的周川，几乎想不到可以让她感到忧虑的地方，除了练琴…… 想到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徐楠又垂下了眼帘。 “快乐就行了，不要想那么多。楠楠不需要靠这个赚钱，那弹琴本来就是一件顺应本心的事情，高兴了就弹欢快的曲子，不高兴了就弹低落的曲子，弹完就开开心心的。” 赵凌的话十分浅显，徐楠眼珠一错不错的听完。 “不要想那么多，楠楠，如果要认真的去演奏一首曲子，那最先做的就是要了解这首曲子的故事。我们楠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领悟到曲子里的故事的。” 赵凌的声音磁性干净，循循善诱的让徐楠的眼睛越来越亮。 “弹琴就像是在讲故事，楠楠从小就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不是吗？” 赵凌笑着说。 身为独生女，徐楠很小的时候没有玩伴，于是她没少学着书里给自己的洋娃娃讲故事。 赵凌刚来徐家的那段时间也做过她的“洋娃娃”。 这会儿听到赵凌说起，徐楠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对，楠楠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家！” 其实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不过还是有些迟钝，所以反应慢，要反应过来也慢。 眼看小姑娘又继续明媚起来，赵凌心里也放心了。 而推了工作在楼下等待的周川看到未婚妻和大舅哥开开心心的下楼，心里是又高兴又酸涩。 他是最早发现徐楠状况不对的人，也用心的哄了很久，但一直收效甚微。 结果大舅哥来才聊了半拉小时，未婚妻就笑眯眯了。 这种对比让周川感到有些挫败，不过不是针对别人，而是他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赵凌看穿一切，徐楠哼着歌去了厨房找好吃的，赵凌则坐在周川旁边，直截了当的戳破他的小心思。 “怎么我妹子开朗了，你又抑郁了？” 周川看了一眼厨房，拧着眉头压低声音问赵凌： “我是不是不称职呀？” 赵凌没忍住笑了一下，见周川真的着急了才慢条斯理的调侃： “你哪里有不称职的，你快把我妹妹都哄上天了。你只是不懂琴，又不是不懂情。” 赵凌很难得说这种老土的谐音梗，所以周川硬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噗嗤一笑，眼里的阴霾也散去大半。 “是这个道理，没错，术业有专攻。我这一下就豁然开朗了，谢谢你啊，大舅哥，开解了楠楠还得开解我。” 不过很快周川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在赵凌的开导下，徐楠成功度过瓶颈期，她的琴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柳沉鱼对此很满意，后果就是直接要带人参加巡演。 柳沉鱼这次的巡演是全球巡演，也就意味着，徐楠要跟着天南海北的跑。 而周川有工作在身，平时能挤出时间陪伴徐楠他已经很努力了。 而全球巡演是他努力也没用的，因为这一趟出去多则半年，少则也是小半月，公司不能没有他。 周川为此抓耳挠腮，甚至动了心思想将他已经退休环游世界的老爹抓回来当苦力。 最后还是徐楠反过来哄着他才堪堪把人安抚住。 第399章 组织一块砖 徐楠很快跟着柳沉鱼启程，把人送上飞机后，周川神色恹恹的回来了。 这一次赵凌没跟着一起，特地给小情侣留下了腻歪的空间。 周川回来时他刚好下班到家，两人在门口遇上，看着赵凌一身熨烫敷贴白衬衫，手腕上搭着自己的西装外套，看起来矜贵又俊雅。 周川脑子里灵光一闪，盯着赵凌脱口而出： “要不大舅哥你去我公司帮我上班？” 赵凌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哭笑不得。 “怎么？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近来不少人都找他，想挖他去当苦力。 文锦那里就先不提了，李凡的新棋社缺人坐镇，他不知怎么想的，把主意打到了赵凌头上。 李凡的理由非常充分，他认为赵凌的棋艺精湛，对管理更是手拿把掐，做他的新社长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意料之中的，赵凌对此表示：谢邀，婉拒。 这边刚打发完李凡，又有当地的书法协会找到他。 原来是很早之前，赵凌留在赵敞那里的两幅字画被人要走了。 拿走字画的人是书法协会的副会长，他将那两幅字画带回去后，协会里的人都看过。且一致认为作者非常有造诣，希望可以将人请到协会挂个职，指导一下来学习的孩子们。 赵敞于是来找赵凌提起这事，他知道赵凌已经接管徐家企业，所以来的时候条件都在心里码好了：绝对不会耽误赵凌工作，只偶尔的请他交流一下创作心得也行。 虽然赵凌如今的身份是商人，但如果能得一个如此风雅的职业，对他的企业形象是有利而无害的。 不过让赵敞意外的是赵凌也没有接受他的邀约。 原因非常简单，赵凌很清楚，一旦他开了这个口子，那他的头衔可就不止这两个了。 这个说挂闲职，那个说去客串。但这一来二去的加起来，也够累人的了。 赵敞听了他的拒绝原因后笑嘻嘻的哄着说“能者多劳”。 赵凌很尊敬赵敞，却立场坚定不为所动。 能的人多了去了，可不能光逮着他一个人薅。 此时再听到周川的痴心妄想，赵凌已经毫无波澜了。 他面无表情的将自己此前收到的邀约都简单说了一下，然后真诚而又坚定的看着周川： “不是我不愿意，不过要真答应的话是要看先来后到的，你看看你排第几号？” 周川听完也傻眼了，嘴角抽搐好几下后缓缓朝赵凌比了一个大拇指。 “都说技多不压身，怎么到你这儿变了呢？” 他早知道赵凌多才多艺，但确实没想到他能把这些都发展成可独当一面的地步，这得需要多少的天赋和努力啊。 赵凌抿唇浅笑并不解释。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他的天赋是有，不过不至于如周川所想的那么夸张。他能把这些东西学到极致有几个原因。 其一是因为在他那个时代，以他的身份背景能消遣时间的事物实在太少太少了，所以他多出来大把的时间去吸收这些东西。 现在的人不一样，世界多姿多彩，能去看世界的方式更是便利，于他们而言，读万卷书和行万里路，后者更吸引人。 多的不说，一部手机就够困住一个人，哪里还腾得出多余的精力去学那些看起来“虚有其表”的技能。 其二则是因为前世的赵凌不得不学，他必须把自己包装的特别完美，才能让郡主对他爱不释手。 如果他只会那一样两样，郡主没几天探索够了，那她的下场不言而喻。 种种原因练就了如今的赵凌，不过这些话不用对周川说。 让人没想到的是，很快周川就有了机会亲眼目睹赵凌在书画上的造诣。 这天是周川到徐家吃饭的日子，虽然他的父母在京市也买了房子，但他一直都是两边跑，徐楠在的时候跑徐家尤其勤快一些。 虽然现在徐楠在巡演，周川还是每周会两天到徐家吃饭，和未来的丈母娘岳父拉近拉近关系。 手里拎着给爷爷买的点心，周川进了门。 穿过院子，走到客厅大门口他就看见里面坐着不少人。 徐寅安和徐爷爷正招待着三个陌生的面孔。 不过走进客厅一看，就算发现其中一个中年人他看着有几分眼熟，好像是订婚宴的时候见过。 而那个让周川觉得眼熟的中年人正是赵敞。 赵敞倒是还记得周川，见人进来，他熟稔的抬了抬下巴对徐寅安说： “老徐，你女婿来了。” 徐寅安回头看了看，招呼着周川认识人。 “小川下班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贵客。” 赵敞和周川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所以徐寅安一提他就想起来了。 而另外两个看着年长些的长辈，听了徐寅安解释周川才晓得这二位都是书法协会的大佬。 虽然周川平时对这些不怎么关注，可光听头衔和看气质，他都知道这两人不一般。 想起之前赵凌说的话，周川大概猜到这些人此行的目的了。 果然他刚坐下和两位客人寒暄了几句，对方就急不可耐的问徐寅安赵凌什么时候回来。 周川当时在心里还觉得纳闷儿，怎么挺大一人物这么沉不住气呢？他大舅哥是个香饽饽不错，那你就都堵到家门口来了，还怕他跑了不成。 很快，赵凌推门而入。 赵凌刚进来，赵敞就在那两位年长些的客人耳边说了什么。 穿着褐色中山装的长者又惊又喜的看着赵凌，嘴里喃喃道： “还真是个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呀！” 赵凌倒是丝毫不意外家里来这么多客人，他大方得体的问好，然后坐在了周川身边的位置。 还是那个褐色中山装的长者先沉不住气，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凌，问道： “好孩子，那副《衔春泥》是你三年前画的？” 老者说的《衔春泥》就是赵凌留在赵敞那里的其中一幅画。 闻言他淡定的点头，老者更激动了，看他的眼神跟看宝贝似的。 另外一个不怎么说话的老者也紧跟着开口： “那幅《七十二字家书》也是你的三年前写的？” 赵凌再次神态自若的点头。 第400章 才艺展示 赵凌的淡然和两个老者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 周川这一旁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了。 主要是刚刚徐寅安给他介绍那二位长者的时候，那一连串的头衔听起来真的非常有逼格。 正想着，周川就听穿中山装的老者开口： “好孩子，能不能请你给老朽提两个字？” 见赵凌露出疑惑的眼神，赵敞及时解释道： “侯会长的孙子下个月过生日，他看过你那副字，非常喜欢，所以侯会长想给他孙子送个礼物，方便吗？小凌。” 说是给孙子送生日礼物，但里面也不乏想考察一下赵凌实力的打算。 赵凌倒不觉得有什么，写俩字而已，提笔就来的事儿。 他这边刚一点头，赵敞就熟门熟路的领着人往书房走。 “老徐，借你书房用一下啊，我记得你那儿藏了几刀好纸，也借老哥用用，回头还你新的。” 赵敞十分不见外。 “徐小弟，改日我让人送几刀好的来。” 侯会长也表示道。 “太见外了，几刀纸而已。” 徐寅安也不介意，反正赵敞要还他的话肯定会还更好的。 徐爷爷聊了这会儿有些疲了，就没跟着去凑热闹，叮嘱儿子招待好客人后上楼休息了。 周川感兴趣的跟在后头。 进了书房，赵敞不用徐寅安指示就习惯性的走到他放纸张的架子上去取了纸，然后自然的铺在桌上。 徐寅安：……确实一点都没见外。 眼看着赵敞还准备要给自己磨墨，赵凌忙制止了他。 “叔，我来吧。” 虽然今天看起来是赵敞要借他的人情，但他一个小辈也不能真的心安理得的等着长辈伺候。 赵凌出声婉拒赵敞也没再坚持。 徐寅安的书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用来练字了，毛笔都放在架子上风干得差不多了。 赵凌慢条斯理的润泡毫锋，铺平纸张。 他神态宁静，动作行云流水，还没落笔，这副淡而自然的姿态就让两位老者心里有底了。 提笔前赵凌问了一下侯会长的孙子多少岁，叫什么。 然后略微思忖了一下，抬腕落笔。 书法的笔势，笔法要点在于用腕，点画之间的衔接起伏，结体擒纵都需要心里有数的。 赵凌下笔看似非常随意，似乎已胸有点墨。 周川探着脖子去看，只见那纸上跃然出现几个字：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生德区宇均，日落半江阴。快痒如爬疥，乐观鱼踊跃。 祝侯钦文十五岁生日快乐。 周川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他读书是没赵凌多，但也不至于连几个字都看不懂了呀。 赵凌笔下这几行字，除了前面那八个和最后一句大白话，中间的他理解起来实在涩然。 周川免不了寻思： “写的啥玩意儿？那孩子看的明白吗？” 但转念讪讪一想，小孩儿爷爷是书法协会的副会长，书香门第的世家，文化底蕴应当是没得说。 搞来搞去，这屋子里可能最没文化的是自己…… 周川失落。 不过看不懂文中意思也没什么，看得出这字写的好就行了。 周川偶尔也参加过几场拍卖会，见识过大家手法，他仔仔细细的看了赵凌的字，无端的也感受到了那种澎湃的气势。 旁边的两位老者和赵敞对视间频频点头，尤其是侯会长，满脸的惊喜都掩藏不住了。 落笔，赵凌将毛笔稳当的放在了笔架上，然后抿唇一笑，颔首道： “献丑了，希望侯会长的孙仔能喜欢。” 侯会长听他这么谦虚，连连摆手。 “你写的非常好，文钦看到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别说他的乖孙了，他自己看着也很喜欢。 墨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干透，徐寅安笑着引了几人往回走，说两杯茶的时间就能装裱了。 侯会长一边走还一边依依不舍的回头去看桌上那幅字，周川见状差点笑出声来。 见过真章后，侯会长和另一个老者对赵凌的态度更加亲和热切，聊着聊着又重提邀请他加入协会的事。 赵敞也跟着劝。 “小凌，叔知道你忙，你放心，协会占不了你多少时间的。你要是答应，你就是协会里目前最年轻的理事。” 虽然这看起来对赵凌看起来没有什么诱惑力，但周川能听出来，这个什么？你是听起来蛮牛逼的，再加个“最”字就更加牛逼了。 但赵凌赧然一笑，还是在三个大人希冀的注视下无情道： “真的很抱歉，赵叔，您和二位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但我确实无意于此，不如把这个位置留给能做出更多贡献的人。” 赵敞看他这么坚持无奈的叹了口气，转眼看到旁边乐呵呵看热闹的徐寅安，赵敞开始朝他使眼色： “老徐，你也劝劝，我们协会的含金量你是知道的。” 徐寅安虽然很骄傲自己的儿子这么争气，但他不会强迫赵凌的意愿。 再说了，万一真给人劝进去了，到时候赵凌去忙书法协会的事，保不齐他还得回公司打工。 这么一想，徐寅安几乎是斩钉截铁的摇头拒绝： “我尊重孩子的意愿，我当然知道协会是极好的，但你也知道，公司里的事现在都是小凌在处理，他还得上学，确实也腾不开多少时间。” 徐寅安说完无奈的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见此情形，协会的三人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不谈这事，几人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了解其他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赵敞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就提出告辞。 侯会长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看那幅字，所以也没再客套。 赵凌亲手把字裱好送到喜笑颜开的侯会长手上。 周川属于少说多看的境地，他没有错过另一位少言寡语的老者眼巴巴瞅着侯会长手上那幅字的表情。 果然就在几人起身准备离开时，老者看着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了。 “咳，小友，再过几月便是老朽的生辰，届时能否厚颜也求你副字？” 周川心想：不出所料。 赵凌欣然答应。 其实他的字没有那么夸张，不过胜在新颖独特。 莫名给人一种筋骨柔和的端雅，他的这种风格独树一帜，让看惯了大家们笔法的老者都免不了眼前一亮。 第401章 烂桃花 将赵敞和侯会长三人送上停在门口的车，徐寅安才笑着对赵凌道： “不错，挺给你老子长脸的。” 徐寅安说完这句话没注意到旁边的周川表情尴尬了一下。 但他接下来的话也算误打误撞的抚慰了周川那颗饱受凋零的心。 “小川也是，昨天参加衡山酒会，跟你刚达成合作的习成安跟我夸了你好一会儿呢，说你这孩子眼光毒辣，做事还沉稳，很不错，继续努力。” 周川本来失落的心瞬间活力四射，他打直腰背，乖巧的同徐寅安点头： “是习总给面子，我会的，爸。” 儿子女婿都争气，徐寅安非常的满意。 徐楠出去了不到三天，周川自己就快把自己熬成一朵枯萎的小黄花，每天就等着那几通视频电话续命。 柳沉鱼碰到过几次，觉得周川简直耽误人，于是告状告到赵凌这里。 “你妹夫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我们这边刚下台，他那边掐着点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后台的化妆助理都快认识他了。” 柳沉鱼很少吐槽人，赵凌难得听他蛐蛐别人，所以第一反应是觉得新鲜。 “他这样还会影响到徐楠的心态，昨天的一场演奏会，压轴曲分明是低沉基调，徐楠跟他视频结束后上的台，硬生生弹出了欢快的节奏。” 提到这事，柳沉鱼就气的牙痒痒。 但他又不忍心苛责徐楠，所以只能把炮火调转到罪魁祸首。 赵凌看视频里柳沉鱼气的咬牙的样子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柳沉鱼顿时噤声，在那头严肃的用眼神谴责他。 “得得得，我会提醒他的。这事儿确实是小川哥做的不对，扰乱军心。不过你不能骂我妹妹，骂小川哥可以。” 得了赵凌的保证柳沉鱼神色略松泛开来。又听着他半真半假的揶揄冷哼了一声。 “那得看你怎么收拾那家伙的了。” 得了任务，赵凌也没有敷衍柳沉鱼，他等着周川回来吃饭的日子，直接将人批判了一顿。 “我妹妹在外面挣钱养家糊口，你少在后方拖后腿。回头要是柳老师再被你气不高兴，我就让楠楠给你拉黑。” 赵凌光明正大的威胁着。 周川哪里知道自己被告了御状，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赵凌，欲言又止道： “不是，我们是未婚夫妻，难道连视频的权利都没有吗？” 赵凌很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解释道： “重点是让你不要扰乱她，人本来要弹的是《贝多芬的悲伤》，让你这么一打岔，弹成《婚礼进行曲》，你觉得合适吗？” 赵凌这一比喻让周川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噗嗤——有、有这么夸张吗？” 周川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道： “我还有这么大魔力呢？看来楠楠果然是更爱我的。” 说到这儿周川的脸色又喜悦起来。 “别犯花痴，说正事。” 赵凌打断了他的畅想。 周川这时也知道自己理亏了，他清了清嗓子，抬手发誓保证： “谨遵教诲，绝对不会再扰乱军心。” 毕竟徐楠还在那姓柳的手上呢，万一真因为楠楠不专心挨罚，周川自己受不了 而这些小九九徐楠一直都不知道，她只是发现周川给她打视频的时间突然换成了她下台后的时间。 徐楠不知道周川怎么卡的点，居然卡的这么准，但她也觉得这样更方便了。 柳沉鱼则看着微信联系人里多出来的用户无语凝噎。 他没想到周川被说了之后还能厚着脸皮来加他好友，甚至自来熟的让他充当闹钟。只要徐楠这边结束演奏，柳沉鱼就得第一时间通知周川，好让小情侣接上那爱的通话。 一时之间，柳沉鱼竟然分不清自己是解决了麻烦还是又制造了新的麻烦……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徐楠的状态又恢复了。 虽然也觉得周川腻歪，但赵凌看他对徐楠如此上心还是满意的。 在满意别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赵凌这边又来了烂桃花。 龙欢缠上了他。 周五下班，赵凌直接前往负一层驱车准备离开，可他的车刚出车库，就被一台黑色的机车挡住了去路。 赵凌第一反应是因为有人找麻烦。 可当看清机车上的人身形似乎是个女人后，赵凌皱了皱眉。 果然，对方把头盔一揭，露出来的脸赫然是不久前和柳倩歆大闹订婚宴的龙欢。 赵凌冷淡的眉眼流露出几分厌烦，隔着车玻璃，他冷冷的和龙欢对视上。 龙欢骤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后让开了道路，示意赵凌开出来跟她并肩齐行。 赵凌睨了龙欢一眼，一打方向盘驶上了正道，观察到前方没车，他脚下给油，直接走人。 龙欢显然是愣了一下，看着快要消失不见的车屁股她才反应过来。 不过龙欢没有生气，她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捋了一把顺滑的大波浪，微微眯眼。 保安亭里的安保眼看着那个堵截迈巴赫的机车女骑像闪电一般冲了出去，看方向是去追车了。 赵凌开出一段距离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小黑点，他不耐的蹙眉，再次加大油门。 迈巴赫快，但机车更快。 加上是在市区，赵凌还得控制着不超速，所以很快在第一个红绿灯就被机车追上来。 龙欢的车稳稳停在迈巴赫的边上，迈巴赫车窗紧闭，因为有防窥膜，所以她看不到里面的人是什么表情。 周围也有在等灯的其他车辆，他们很快都注意到了龙欢，因为她的修身机车服将他的火辣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 隔着栅栏的隔壁车道头车是一台黑色奥迪，车主降下车窗，眼神赤裸的在龙欢身上打量。 看了一眼还有三十几秒的红灯，奥迪车主拿起手机捣鼓了几下，然后伸出车窗，喊道： “美女，加个微信呗，回头一起兜兜风。” 龙欢的注意力都在迈巴赫上，她对奥迪车主的话充耳不闻，而是一只腿支在地上，屈指去敲迈巴赫的车窗。 “赵凌，聊聊呗。” 车里的赵凌恍若未闻，他表情淡然的看着前方的灯，红绿转换的一瞬间，迈巴赫冲了出去。 龙欢轻笑一声，也跟着冲了出去。 而隔壁车道被无视的彻底的奥迪车主看见这一幕低声骂了一句： “操了拜金女！” 奥迪车副驾坐着车主的朋友，此时幸灾乐祸的笑着说： “人家看不上你呀，阿昌。” 奥迪车主原本就觉得丢了面儿，被朋友这么直接戳穿他也来气了，一脚油门也追了上去。 第402章 他跑她追，他跟着倒霉! 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上车也不少，赵凌控制着车速，想在可控范围里甩开机车。 但到底是机车的灵活性比较大，龙欢始终紧紧的跟着他。 而黑色奥迪也东晃西晃的跟了上来，于是东华大道就出现了让人觉得惊奇的一幕。 有识货的人认出来，追着迈巴赫的机车是价值百万的奥古斯塔·f4·克劳迪奥，迈巴赫就不用说了。 至于跟在后面的奥迪，一对比就显得不够看。 但这样的豪车追逐阵营还是让不少人感到惊奇，都以为是有什么大瓜。 有好信儿的司机索性也不远不慢的追在后面看热闹。 赵凌自然也察觉了这个乱象，他烦躁的啧了一声，不想再和龙欢上演这种你追我逐的戏码。 赵凌阴沉着脸，减下速度将车平稳停在了路边。 他降速的时候机车也跟着降，而跟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奥迪见状也同样靠在路边。 奥迪车内，副驾看着前面的情况劝道： “完了，人家好像是认识的，算了，别掺和了，咱们走吧，阿昌。” 副驾不是不想看热闹，但前面的两台车都不一般，能买得起百来万机车的人能是什么普通人，他跟阿昌得罪不起。 但奥迪车主不这么想，他刚刚追车的时候后面也跟了不少人，他自觉也获得了关注，所以现在心里有些膨胀。 龙欢是没在意自己被奥迪车跟上了，她满心满眼只有赵凌。 赵凌没下车，他只是降下车窗，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龙欢。 “龙小姐是什么意思？” 龙欢一看见他那张脸就喜欢的不行，他丝毫不在意赵凌的冷漠。 还笑嘻嘻的摘下头盔，撑在车把手，身子前倾，看着车里的赵凌说道： “想请你吃饭呀。” 赵凌别开眼，直接说道： “龙小姐，我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些让人讨厌的事，也请你离我远一点。” 龙欢能这么精确的读到他肯定是背后调查他了，这对赵凌而言是很反感的。 所以在龙欢开口之前，赵凌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补充道： “再调查我，你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赵凌这话终于让嬉皮笑脸的龙欢变了脸色。 龙欢这次回国就已经不打算再出去放飞自我了，主要是她家里也不同意，她父亲甚至警告她如果再不收手，那她很有可能不再是独生女。 龙欢脸上没了笑容，她皱着眉头，语气迟疑道： “没必要吧？赵凌，我只是想跟你吃顿饭而已，我又没做什么。” 龙欢觉得有些难堪和委屈。 但赵凌不在意她的情绪，他认为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如果龙欢还要惹他，就不要怪他手下不客气。 “离我远点儿，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说完赵凌就打算启动车子离开。 但此时龙欢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见他要走，长腿一跨从自己车上下来就扒在了赵凌还没来得及升起的车窗处。 “美女，要不看看我呢？” 不过龙欢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响起了油腻的男声。 龙欢这才发现那台奥迪车跟了上来，而车主这时也走到了她的旁边。 奥迪车主看了眼迈巴赫里面的人，当发现车主居然是个年龄看起来比自己小，长相还十分优越的青年后，心里愈发难受了。 原本在追车的途中，他还跟自己的朋友揣测，那台迈巴赫一定是个有钱的老头子开的，毕竟年轻人很少有这份儿财力。 彼时他的朋友随口道：那万一人家是富二代呢？ 当时奥迪车主还一口咬定不可能。 现在看着赵凌，奥迪车主一阵语塞。 “别烦我，滚！” 对待奥迪车主，龙欢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她烦躁嫌恶的斥了一声，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赵凌身上。 奥迪车主没想到龙欢会这么不客气，他懵了一瞬，接着涨红了脸。 “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是吧？你以为你很漂亮吗？人家也看不上你。” 奥迪车主这话算是戳在龙欢的肺管子上了。 龙欢眉眼浮现戾气，二话不说直起身就是一个高抬腿，精准的踢在了奥迪车主的下巴上。 “嘴这么臭，那就不要要了。” 奥迪车主根本想不到龙欢会对他出手，也没料到龙欢有这个身手，这一脚将他踢的后仰，然后重重砸在了马路上。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副驾也傻眼了，反应过来后立马打开车门下车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手。” 奥迪副驾此刻后悔自己激司机的那几句话了，他这下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女骑手他们压根得罪不起。 奥迪车主被这一脚踢的头昏眼花，嘴里也冒出了些血沫子。 龙欢冷冷哼了一声，从自己后腰抽出钱包，将里面的一沓现钞抽了出来，高高在上的丢在了奥迪车主身上，轻蔑道： “这是医药费，带你的朋友滚吧。” 副驾看着这诡谲的发展，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但龙欢已经不想再管他们了，因为他听到了迈巴赫起步的轰鸣声。 “赵凌！” 果然，赵凌在龙欢腾开手去拿钱的时候走人了。 龙欢还想上车追，但迈巴赫很快汇入车流，她刚戴上头盔，抬头一看就已经见不着迈巴赫的车影子了。 龙欢又气又恼，她重重踢了一下自己的车轱辘，气哼哼道： “怎么这样啊？” 要追的人追不到，龙欢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她上车启动车子也准备拧油走人。 但是地上却响起了弱弱的声音。 “这位小姐，要不你还是和我送我朋友送去医院看一看吧？” 副驾的声音带着惊恐，龙欢不耐烦的转头一看，发现那个嘴贱的奥迪车主此刻情况不对劲。 奥迪车主神志不清的躺在朋友的怀里，嘴里不断往外吐血，四肢还开始发抖发颤，看起来有些恐怖。 副驾此刻不可能放龙欢走，要是阿昌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些钱管个屁用！到时候他上哪儿找人去？ 想到这里，副驾眼神坚定了几分，他也不去想龙欢是什么背景了。 “这位小姐，你不能走。” 第403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副驾哪里想到，这看起来苗条纤瘦的女人会一脚把他兄弟踢成这个样子？ 龙欢想走，但看到副驾祈求惊恐的眼神，龙欢烦躁的叹了一口气。 再加上已经有路过的司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开始靠边停车。 龙欢不想将事情闹大，只能憋着火没好气的让副驾将奥迪车扶到车上，她自己则坐到了驾驶位。 坐在奥迪车里，龙欢打电话让人来将自己的车带走，随后把奥迪车主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龙欢听见坐在后排的副驾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人一路都一直盯着外面的路线，好像很害怕她中途跑掉一样。 原本看着人被推到检查室里龙欢就准备离开，但检查结果没出来，副驾怎么可能放她走。 当即紧张的拦在她面前，硬着头皮说： “小姐，嗯……你、你等我朋友醒来没问题你再走吧。不管怎么说，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总得负责。或、或者我们报警……” 副驾其实有些怂，因为这一趟过来他深刻意识到面前这个女人不简单，再想想京市卧虎藏龙，一板砖下去能砸倒一片富二代，所以他硬气不起来呀。 龙欢一手夹着头盔，冷冷地看着副驾。 对方被她看的眼神飘忽，紧张的不知所措，但却又一步不肯让。 无奈，龙欢只能留下。 不过幸好奥迪车主没有什么大碍，龙欢是练过不假，但她没有丧失理智，所以出手没有失了分寸。 奥迪车主看着伤势严重，结果倒是没有副驾想的那么严重。 除了口腔内的软组织挫伤和下颌关节损伤，被踢掉一颗牙，还有点脑震荡之外，倒没有其他大碍。 听着医生的诊断结果，龙欢并不意外，副驾大大松了一口气。 龙欢去付了医药费，又留下一笔钱就想走，不过临走前，在副驾驶的欲言又止中，她还是让对方也记下了自己的电话。 “如果他醒来想追究赔偿，你们可以直接联系我，不过他怎么挨的这一脚你心里也清楚。” 副驾驶提起这茬也有些尴尬，说起来要不是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自己朋友也不会造成这个后果。 龙欢的态度总体来说还算负责，副驾驶也不敢多说什么，确定号码是对的后就放龙欢走了。 反正现在到处都是天眼，到时候他的朋友真有什么不对也能找到这个女人。 龙欢满心不是滋味儿的回到家，她的车已经被人带回了车库放着。 洗完澡出来，龙欢拿着手机点开了一个联系人的对话框。 “再去查查赵凌的女朋友。” 龙观面色不愉的打出一行字。 对面几乎是秒回：“龙小姐，我给你的资料是我现在动用我手上关系能查到的最详尽的了。你是有权有势有钱不假，但那位也不差，且还牵扯到其他人，我还要做生意呢，真的查不了更多了，你要不另请高明？” 对面的态度十分为难。 龙欢皱着眉气的啧了一声，赌气的将手机甩到一边，没再回消息。 她对赵凌不是一时兴起，在龙欢看来，就得是赵凌这样有颜又有能力的人才配得上她。 至于赵凌的女朋友，据她现在所了解的，不过是一个会点儿艺术的千金小姐罢了，那种娇滴滴的女孩根本就不适合赵凌。 这边龙欢矫正脑筋的想接近赵凌，赵妃家却出了事。 赵家有一部分资源是倾向风投信托的，赵妃的父亲在这方面算是老玩家。 可最近他父亲投资最多的信托公司却突然爆雷，公司的产品到期无法兑付，补救无能，最终资不抵债，选择暂停兑付。 这也就导致赵妃的父亲在这家公司所投出的资金打了水漂。 原本只是这个环节赵家倒也还能承接得住，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赵家自主经营的度假村发生了坍塌事故，也只能关停。 度假村坍塌出了人命，当地的政府非常重视。 而最后调查出来原因是最初的施工方不严谨，偷工减料，这就导致赵家公司的口碑一落千丈。 因为赵凌和赵妃的特殊关系，徐寅安多少也关注了一些赵家的事，有了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告知了赵凌。 赵凌这边同样也看到了通告，他立即打了赵妃的电话，却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过一段时间再打就是关机状态了。 于是赵凌直接驱车去了赵家。 不过他刚到别墅区门口，就看到了被人围堵的赵父。 还有不少安保在努力维持秩序，但围堵的人情绪激动，赵父还是免不了被拉扯了好几下。 赵凌停好车，打开车门快速赶过去，他冷着脸，一声不吭护着赵父进了大门，保安也趁机关上了别墅区的闸门。 围堵的是坍塌事故遇难者的家属，那位遇难者是一个怀着孕的母亲，也因此这件事高热度居高不下。 其实赵家反应还算迅速，刚知道事故发生就马不停蹄的派人去道歉赔偿。 原本对方也接受了赔偿金额，但不知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就直接反悔，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赵家人的地址，直接堵上门。 赵父有些狼狈的被赵凌带着回了家，赵家的阿姨一开门看到自家老板这样都吓了一跳。 “先生，这……这是怎么了？” 阿姨的声音引来了客厅里的赵夫人，赵夫人精神状态看着也有些疲惫，但在看到丈夫的一瞬间，她还是红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小凌？你怎么……” 赵夫人 边说边和赵凌将一直沉默的赵父扶着坐在了沙发上。 阿姨也忙拿了毛巾和热水过来。 赵夫人接过水喂丈夫喝了一些，她心里其实也猜到了些什么，毕竟遇难家属刚到别墅区门口是安保就有提醒过她。 赵夫人原本是要去面对的，但安保队长为难的告诉她，门口的情况有些混乱，劝她还是不要出来。 因为那些人太过激动，赵夫人在他们眼里看来是罪魁祸首，是无良资本家，所以她出现只会火上浇油。 但她没想到这群人会堵着她的丈夫…… “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夫人捂着嘴，再也忍不住轻声啜泣。 赵父这时发出一声叹息，他轻轻抚开妻子为自己擦拭脸庞的手，对着赵凌道谢： “谢谢你，小凌，让你看笑话了。” 赵父满脸苦笑，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原本精神奕奕的赵父憔悴了不少。 第404章 背叛 赵凌微微摇头，在赵父安慰赵夫人的间隙，他眼波微动，似乎在想什么。 “伯父，今天来是想给您送一些东西，或许会对现在的处境起到作用。” 说着赵凌侧身示意了一下一直跟着的助理，带着细边金丝框的年轻助理这时才好像突然有了存在感。 他上前一步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轻轻放在了桌上。 赵父跟赵夫人都愣住了，赵父犹豫着开口： “什么意思？小凌。” “或许你应该也有猜测，时运不济不是事情发展成这样的主要原因。” 赵凌语气平静，幽邃的瞳孔里带着深意。 赵父身躯微微一震，紧接着眉心一紧，眼里划过惊疑，看来也是想到了什么。 只有赵夫人，可能是哭的头痛，所以她看起来还有些茫然。 赵父收敛神色，温柔的对妻子说： “静安，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我让阿姨送汤上去，我和小凌聊聊，不要担心，没事的。” 赵付的声音温厚，话语也十分柔和，但却隐隐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赵夫人怔忡的看着他，好像想说什么，但又没开口，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看了赵凌一眼，才站起身往路上走。 等赵夫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赵父站起身朝着厨房说道： “陈姐，给静安送一碗银耳汤上去，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厨房门口的阿姨连连点头，转身关上厨房门进去煲汤了。 这次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三人。 赵父坐回沙发，他眼睛还有些血丝和泛红，人却似乎犀利了不少。 “伯父可以先看看。” 赵凌朝着桌上的文件袋微抬下巴。 赵父依他所言，拿起文件袋打开，认真看了起来。 慢慢的，赵父的神色发生了变化。 他的眼里划过震惊，愤怒和恸然。 “居然……居然是他……” 赵父难以置信的喃喃出声。 他面上有恍惚困惑交杂，过了许久才自嘲一笑，哑声道： “我一直以为，我做的已经足够令人满意。” 赵凌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伯父，并非你有任何不周到之处，人的贪欲是无限滋长和膨胀的。” 赵父微顿，接着扯着笑点头： “你说的没错，他太贪了。” 赵父很快收敛了外放的情绪，他认真的看向赵凌，郑重道： “谢谢你，小凌，你这次帮了赵家很大的忙。” 赵凌谦逊的摇头： “伯父要发现这些也是时间问题而已。” 赵父苦笑：“时间才是最要命的。” 随后赵父的表情变得有些怅然，他长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向门口，幽幽道： “我跟小妃的妈妈就是他介绍的，除了这层关系，我跟他还是十多年的好朋友，我和静安结婚后，两家的生意联系一直很紧密。我信任他，就算唐家这几年因为没站对队伍没落下来，在赵氏他们依旧是首选合作对象。” 说到这里，赵父的眼里划过一丝自嘲。 “起初担心让静安觉得为难，合作里他们即使有些瑕疵，我都是尽力包容，可我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背叛。” 赵凌静静的听着。 这些东西他在调查的时候已经知道。 赵父嘴里说的“他”是赵妃的亲舅舅——唐静帆，也是现今唐氏的掌权人。 唐家之前还好，也算得上底蕴深厚的大家族，赵唐联姻也门当户对。不过也正如赵父所说，唐家站错了队没落了。 六年前，唐家被查出在最大的竞标会上标书作假，还涉嫌买通公家政要人员，泄露行业机密。 这对企业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和豁口，几乎能整垮一个公司。 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唐家一落千丈，圈子里甚至有人开始揣测，赵唐两家会不会就此分崩离析。 但赵父没有过河拆桥，他和妻子感情很好，跟小舅子更是关系紧密的朋友。 所以在众人都不看好唐家走势的情况下，赵父亲自去和新上任的政要洽谈，以无偿承接对方第一个基建项目为交换，换得对方放了唐静帆一马。 随后他更是直接对唐家注入大量资金，将唐家能扶持的项目都扶持落地。 这番操作让圈子里看戏的人都为之感慨：唐静安嫁了个好男人。 所以无论如何赵父都想不到，致使他赵氏伦落到今天这个混沌地步的背后推手居然是唐静帆。 但此时带着答案回去推过程，赵父才发现一切都有蛛丝马迹可循。 让赵氏元气大伤的爆雷信托这是唐静帆当初举力推荐的，甚至唐静帆自己也投了不少，只是在爆雷之前，唐静帆“十分巧合”的及时抽身。 爆雷以后唐静帆是怎么说来的？他急需资金回笼去投入新的单子…… 赵父当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甚至还说需要钱资金为什么不说。 现在回头想想，可能这些话在唐静帆都是他在炫耀。 但让赵父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就连这次的事故坍塌也有唐静帆的手笔。 工程队是唐静帆介绍给赵氏负责这一环节的工程经理的。 事故发生后，唐静帆还生怕闹不大，找人在背后买了推流，私下也派人接洽过遇难者家属，就在遇难者家属同意和解的第二天。 “白眼狼，白眼狼啊……我赵长安精明了大半辈子，居然都没发现豺狼虎豹就在身边。” 赵父的笑容满怀戚戚然。 赵凌：“……” 赵凌依旧不赞同赵父的自嘲，但他并没有说话。 唐静帆能做到这个地步，无非是自卑和嫉妒支配了头脑。 赵父的帮扶在他看来是上位者对落难者的施舍，尤其两人曾经是可以相提并论的才俊，可摇身一变，他唐静帆成了那副落魄模样。 唐家落败后得了赵氏助力恢复生机，旁人却只会说唐静芳是走了狗屎运，姐姐嫁的好，摊上了重情重义的赵长安。 这让唐静帆怎么受得了？ 否则赵唐两家就这么一直发展下去依旧可以并蒂开花，共同做大做强。 但唐静帆的自卑自傲迫使他止不住的想翻身农奴把歌唱，他想要重新站回自己的巅峰，而不是靠着赵父的托举。 只能说人心易变，欲望会把每个人雕刻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第405章 嘴脸 对于赵父和唐静帆之间的纠葛赵凌不打算发表意见，不过他相信赵父不会就这么轻拿轻放，因为唐静帆这次是奔着要赵家一蹶不振去的。 赵父也不欲多说，他再次感谢赵凌帮他查的东西，这可以让他力挽狂澜，拯救如今颓败的局面。 “小凌，真的很感谢你，等处理好这些事，伯父一定亲自上门道谢。”赵凌忙阻止道： “伯父，不用这样。且不说您和我父亲是好友且本来就有合作，唐总这样做也会波及我们，而且，我和学姐既然在一起，这些也是我该做的。” 赵凌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坦率得很。 提到赵妃，赵父的脸色柔和下来。但他很清楚，赵凌这么说只是想让他平常心一些。 至于波及两家合作是不存在的，以徐家如今的势头，多的是挤破头要与他们合作的人。 “小妃已经回国了，明天早上到。这孩子也是被吓到了。” 赵父颇为感慨。 本来家里的这些事他是不想告诉女儿的，因为这样会对家人造成极大的伤害和心理压力。 但消息一爆出，就算赵妃不看国内的新闻，也会有同圈子的年轻人告诉她。 事实也正如此，当从朋友那里得知家里的变故时，赵妃起初并不相信。 因为这几天她虽然留学在外，但跟家里的联系一直很密切，父母并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破绽，但是赵父最近确实越来越忙了…… 确保消息是真的，赵妃立即给赵夫人和赵父都打了电话。 一开始赵夫人还想再隐瞒，可赵妃一点不委婉的问了出来。 赵夫人编了好些理由想让女儿安心，可她眼里的愁色瞒不住亲生的孩子。 赵妃从母亲的眼神里得到答案，她沉默了许久，最后竟然笑着反过来安慰赵夫人。 她说已经有不少好的offer找到她，就算不再留学也不影响她的前途，她可以撑起这个家。 可赵妃说的越多表现的越懂事，赵夫人心里就越难过。 她哭的泣不成声，嘴里念叨着说对不起女儿。 隔着屏幕，赵妃手足无措的安慰着母亲。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一片麻乱，好像在做梦一样。 同样的话她也对赵父说过，赵父很严厉的告诉她不要轻易放弃学业，家里不至于到那个地步，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面对父亲，赵妃的反应要冷静许多，他安静的听着父亲的叙述，却在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买了归国的机票。 直到赵妃上飞机前十分钟夫妻俩才知道女儿回国了。 “妃妃很懂事，她小时候最喜欢她这个舅舅，唐静帆是怎么想的呢？” 赵父茫然的说道。 “那明天我去机场接学姐，伯父你可以先处理这件事。” 赵父同意了赵凌的建议，确实这也耽搁不得了。 舆论要是再发酵下去，等待赵家的将是万劫不复，就算后面再澄清，晚一秒秒造成的损失都是巨大的。 从赵家离开后，赵凌还是让人去控制了一下现在的舆论。 他不确定赵父会怎么处理，但有赵夫人这一层关系在，赵凌认为这件事不会那么快结束。 送走赵凌，赵父又一个人在客厅待了很久，直到天边渐暗，客厅的大灯被阿姨打开，仿若雕塑般的赵父才动弹起来。 “静安还好吗？” 赵父问阿姨。 阿姨看了一眼楼上，摇摇头轻声道： “不太好，我刚刚上楼去拿托盘时，好像听到夫人在跟唐先生打电话，吵的有些凶呢。” 听到阿姨的话赵父眉心一紧，他眉间的沟壑形成一个川字，这几天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赵父叹了一口气，将文件拿起来走上楼。 先把文件袋放到书房，赵父才去了卧室。 如阿姨所言，唐静安确实状态不太好，她没有休息，而是靠在床头，眼眶红红，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的灯是关着的，只有透过大落地窗洒进来的灯光让房间有些许的微亮。 赵父打开了灯，看到妻子的样子他忙抬步走过去。 “静安，哪里不舒服吗？” 赵夫人摇了摇头，面带愧色的对丈夫说： “我本来是想让静帆先借点钱周转一下，但他……” 赵夫人话说到一半就失望的顿住，然后苦涩的笑着说： “静帆太让我失望了，他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拿一些借口来搪塞我……你当初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其实不光是用粗糙的借口来敷衍赵夫人，更让她心凉的是弟弟的态度。 电话里唐静帆一开始是一言不发的听着姐姐的诉苦，就在赵夫人提出想借资金时，唐静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姐，你不要为难我，咱们唐家能到今天不容易，公司账上的活动资金基本都在项目里，我要是挪出来补长安的账我怎么和董事会交代？” 唐静安哪里想到弟弟会拒绝，在她看来，赵长安对唐家有天大的恩情，这时候赵家有难，唐家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可唐静帆话里话外都是拒绝，甚至说到后来，他还大义凛然的开始谴责赵长安没有企业家的道德，觉得事情闹到今天都是赵家咎由自取。 唐静帆的态度让赵夫人哑然许久，直到唐静帆说出“姐，你不会想着赵家之前帮过我们，准备想挟恩图报吧？姐，你姓唐不姓赵。” 赵夫人险些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因为这些话实在太落井下石，唐静帆怎么能这么说呢？ 忍无可忍，情绪崩溃的赵夫人在电话里将弟弟骂了一通，说他忘恩负义，变得市侩无情。 唐静帆虽然早有准备，但也被她骂的狗血淋头，而且唐静安骂的都没错。 心虚羞愤之下，唐静安甩下一句“反正这件事我不会帮的”就挂断了电话。 赵夫人被弟弟的反应伤得头脑发蒙，又觉得羞愧于赵长安。 当初唐家落难，她还一句话都没说，赵长安就主动给钱给项目的去付出，可如今风水轮流转，她的亲弟弟却是这副嘴脸…… 第406章 做局 在在客厅独自坐了两个小时的赵父此时听到妻子的话已经没有波动了。 他甚至还有些庆幸，因为唐静安的反应让他打消了心底最害怕的一丝疑虑。 “我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忘恩负义……” 赵夫人伏在丈夫的肩头，带着哭腔出声。 赵父虽然也觉得心凉，但还是笑着安慰妻子。 “不用求他，咱们家还不到那个山穷水尽的地步。” 赵夫人闷声抽泣，闻言只是摇头没说话。 她不是对经商一点不懂的妇人，赵佳本来就跌了一跟头，这次的事件无疑是雪上加霜。 赵氏的股票一直在跌，无数看到新闻的网民都跑到赵氏的官方账号上抨击谴责他们。 还有不少媒体继续添油加火，他们带头抵制赵氏的产品。 这样持续下去，要不了多久，赵氏就会被拖垮。 唐静安更知道，董事会那边还一直在给赵长安施压，想让他担下所有责任，退出董事会。 也正是因此，唐静安才会求到弟弟那里。 再想到自己的小女儿，唐静安的哭声愈发让人心疼。 赵凌来之前，赵长安的情绪比妻子好不到哪儿去，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那些调查资料，他不会再让事态继续恶化。 只不过这件事背后的阴谋赵长安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告诉妻子。 沉思半晌，赵长安还是决定先处理眼前的事。 好说歹说的，赵父总算让唐静安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 看着妻子入睡，赵长安起身离开了卧室。 关上卧室门，他眼里的温情不复存在，转而是彻骨的寒意。 赵长安来到书房，再一次将文件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 这些资料并不容易收集，尤其是唐静帆和工程队之间的联系证据。 唐静帆不笨，这件事做的十分谨慎，他一共给工程队的负责人转过两笔大额资金，第一笔是在施工前，第二笔则是完工后。 且两笔资金都不是通过唐静帆的账户转出去的，而是一个看起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且第二笔还是由海外账户汇出。 这看起来毫无关联，但在赵凌还是查到了线索，第一笔钱是从赵家旁支的小公司的经理转出去的，而那位经理和工程负责人是高中同学。 所以第一笔钱看似只是两个熟人之间的往来，一般人根本不会把这些事联系到一起。 第二笔钱则是从唐静帆公司实习过的一个员工那里转出，而这名实习生已经出国深造。 不过唐静帆也有大意的时候，因为遇难孕妇的家属推翻谅解的前一晚，其中一个家属的账户也收到了这个来自外国汇入的一笔钱。 而唐静帆助理名下的车出现在了遇难家属的小区。 仅仅是这些或许实锤不了什么，所以赵凌直接派人监视了唐静帆。 赵家出事后，他忍了一阵子没有动静，但看到昔日辉煌胜过自己的赵长安跌落，他又能忍得了多久不耀武扬威呢？ 赵氏股市大跌的第二天，唐静帆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得意，他让助理联系推手买了流量，扩大了对赵氏负面消息的影响。 不仅如此，唐静帆还在自己的私人马场和助理亲口复盘了他的完美计划，只是他不知道，助理的手机里被装了窃听软件。 这些确凿的证据虽然做不了呈堂证供，但让赵长安认清现实，知道方向却是够了。 赵长安让自己的特助找人去给遇难者家属演一场戏，敲敲警钟。 原本赵氏道歉的诚意是够的，孕妇是在度假村出的事，这无可辩驳，赵长安对此也是深感愧疚。 但在赵凌的资料里显示，这位孕妇在家并不受重视，反而饱含痛楚。 这一家人并非善茬，娶了老婆就一直压迫她伺候全家，还逼她必须生出儿子。 孕妇此前曾经有两次轻生的经历，只不过最后都被好心人拦下。 而大众的同情一部分来源于遇难者家属演的好，在媒体前，他们对孕妇的遇难感到悲痛欲绝。 尤其是那位恶婆婆，哭天抢地的说自己的儿媳妇对她多好，二人亲如母女，如今儿媳妇没了，她也不想活。 孕妇的丈夫更是多次在采访中痛哭晕厥，控诉赵氏让他们美好幸福的一家变得支离破碎。 而一旦这些事实曝光，就会将这吃人血馒头的一家送上舆论巅峰。他们收钱凡有一口赵氏的行为也将被审判。 其实坍塌事故发生后，赵氏的处理是赢得了一定口碑的。 赵长安不但亲自开发布会承认过失，也向社会和那位遇难孕妇诚恳道歉，赔偿金额亦是不小的数目。 迅速而又坦荡的回应让一部分关注这件事的民众都觉得满意，可遇难者家属声泪俱下的控诉直接扭转了局面。 他们将焦点聚焦在赵氏偷工减料和他们正承受的悲痛上。 媒体面前，遇难者家属还将给未出生的孩子置备的用品一样一样展示，为此勾搭不少人潸然泪下，也激发了他们对赵氏的抵制抨击。 担心话多露馅儿，唐静帆的助理教这家人装晕装病少说话，只需要将自己痛苦憔悴的一面透露给媒体就行，其他的他们手下的营销号会去运营。 赵长安让人给遇难者家属透露，一旦舆论持续发酵，赵氏为了封他们的口，势必会加大赔偿金额。 于是无耻贪财的遇难者家属在没有通知唐静帆助理的情况下，在病房内又开了直播。 丈夫又开始讲述自己编造的那些故事，他和妻子的美好生活细节，这些故事没说几句，他又转而恶狠狠的咒骂赵氏，夺走了他心爱的妻儿。 恶毒婆婆也在一边哭着附和，说他们对儿媳如何好。 但多说多错，加上是一时兴起直播还没来得及串词儿，网友渐渐发现他们的细节牛头不对马嘴。 丈夫那边哭着说妻子在家多么贤惠能干，常常在他下班后给做一桌他爱吃的好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恶毒婆婆转头就说她极疼爱儿媳，从不让她干活，所以儿媳连厨房都没进过。 第407章 好去处 这前后矛盾的说法让细心的网友觉得怪怪的。 演戏演上头的母子俩抽空瞅了一眼弹幕，顿时反应过来也是心惊肉跳，慌慌忙忙的关了直播。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这件事本来热度就大，在唐静帆和其他一些竞争对手的推动下更是占据了当天的热榜头条。 经商的在商业板块加大曝光赵氏的工程不合格和偷工减料，普通网民则将热点集中在遇难孕妇身上，总之成功的让这桩事热度居高不下。 母子俩下播后的两个小时，赵氏官博发表长篇图文，先是承认事故坍塌的责任，接着再次诚恳道歉，最后回应了遇难家属的直播控诉。 赵氏的公关和法务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便主动联系过遇难者家属，谈道歉和赔偿时都是有视频文字记录的。 这些记录一公开，轻而易举的就推翻了母子俩所说的肇事逃避责任，草菅人命的说法。 更是佐证了他们口口声声拒绝赔偿，只要说法的言论是谎言。 毕竟母子俩在谈赔偿时可是分币不让，这是第一次提出的金额已经是超出法律建议的。 但或许是赵氏的态度太好，母子俩试探着加价，也得到了同意。 赵氏官博发言在最后指出，他们不清楚遇难者家属是为什么会改变主意，翻脸不认已经签过字的谅解书。 但他们希望遇难者家属可以再给机会面谈，对孕妇的死公司表示非常的抱歉和痛惜，也真诚的希望能获得家属的原谅。 母子俩再次前后言论不一致，不少网友已经开始复盘。 【茂茂】：“啥意思啊？家属在说谎吗？” 【每天一电棍】：“先前我就觉得不对，那个男的每次哭都是挤眉弄眼的，嗓子干嚎，不见掉眼泪。” 【榴莲包邮吗】：“我不是马后炮啊，我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一家人对她这么好，怎么可能让大月份孕妇独自去度假村，但我一说出来一堆人逮着我骂。” 【aaa建材批发王姐】：“让子弹再飞一会吧，这个网上的反转太多了。” 【由不得】：“还飞啥？人家视频都有，就这俩坏东西一直在说谎，肯定就是想拿老婆的命多讹钱，拿老子们当枪使呢。” 舆论开始分为两边，其中质疑遇难家属的人占了大头。 紧接着便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下场当侦探。 这时，距离孕妇家不远的一个博主认为这是很好的热点，于是主动毛遂自荐，发视频称要实地去调查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网友当然表示支持。 这位博主很细心，她表示一直都是遇难者的婆家人在出面，而娘家人却一直没发声，所以她决定先去调查孕妇的娘家人。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更是吓一跳。 博主根据一些爆料成功找到了孕妇的娘家地址，可去了之后发现人不对。 博主没有放弃，而是开始从附近邻居下手。 因为这是一个老小区，住在这里的人都是超过几十年的，基本也是知根知底。 所以要查起来并不难。 成功打入老太太情报局内部后，博主得到了一些惊人的信息。 遇难孕妇的原生家庭条件一般，她是家里的大姐，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八年前遇难孕妇17岁，是即将步入大学的准大学生，可她的父母并不打算供她念大学，而是打算将她许给一个老光棍。 邻居们回忆起这一段往事还是免不了唏嘘。 “那小丫头乖的很，老婆子是看着她在这巷子里长大的，可惜了没投对胎。老张夫妻俩就想要个儿子，对她一直不怎么好。生了仔之后，更是不拿那丫头当人。大冬天的端着盆冷水就在门口洗尿布，她大我姑娘两岁，但是看起来瘦巴巴的，那双手快赶上老婆子我的粗了。” “本来初中念完，老张夫妻俩都不打算让她继续练，是社区里的人上门批评了才消停的，那丫头的学费还是自己捡瓶子攒的。好不容易念完高中，听说考了个挺好的学校，结果那俩老糊涂怕她跑，硬是把人关在家里要卖给老光棍。” “那闺女其实不关也不敢跑，胆儿小，被打怕了。那阵子不少人都上门去劝，但怎么说是人家的家务事，想帮也帮不了。” “但没多久巷子里就开始有人传，那闺女走错了路，被一起上学的小子骗了。这事儿传到老光棍那里，不乐意了。原先给的钱多是图这闺女年纪小干净，那些话一传出来，那死不要脸的就不干了。” “老光棍走的那一天，老张家把那姑娘打得从早哭到晚，骂的也难听。眼看着从老光棍上拿不到钱，老张夫妻俩就把主意打到了那小子身上，但好像那人也没钱，拿不出几个子儿。” “闹到这份儿上也是鸡飞狗跳的，那会儿都以为那姑娘怕是完了，结果您猜怎么着？这老张家可能是祖坟冒青烟，老家碰上了拆迁。” “那几天我记得很清楚，老张夫妻俩出门的时候跟雄鸡似的，那脖颈子能伸出二里地。可能是怕闺女分钱，老两口把人丢在破房子里连夜带着儿子拿着拆迁款跑路了。” “临走房子也卖了，谁不说俩老棒子是心真狠啊。一个子儿没给那闺女留，买房的人来收房，姑娘就住到了楼道里。可能是被打傻了，邻里邻居的叫她也不吱声儿，靠近一点就缩的跟只小鸡仔似的，也只能给她送点儿饭，送点儿被褥子。” “这学也上不了了……后来来了个小子把人领走了，大家都猜那小子就是骗她的人，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个落脚处。” 说话的老太太一边说还一边抹泪，博主听完许久没出声，但拿手机录视频的那只手一直在发抖。 讽刺的是，老太太最后还感慨，这姑娘之后应该是找到好去处的，不然也不至于一次都没回来过。 至于她那丧良心的家人，听说是在城北买了新房子，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快活的哩。 第408章 真相 从孕妇的娘家小区离开后，博主没有耽搁，饭也没有吃，直接赶到了她婆家的住址。 婆家住的小区也并不是什么高档住宅区，京市这块儿地，富的人极富，穷的人也穷的没下限。 逼仄的公租房挨得很紧，原本以为最近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调查起来会更加轻松，可让博主感到意外的是，这边的侦查工作比孕妇娘家那边更难。 因为不想引起注意，博主起初假装是好奇的路人，从比较外围开始打听，可一些人表示对此不关心，另外的人则态度逃避，只说不知道。 无奈，博主只能往近的邻居碰碰运气。 终于，在敲开距离婆家第三户的门时，开门的女孩透露了一些信息。 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开门后他没有选择让博主进去，而是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 “出去聊吧。” 女孩儿说完自己先走在了前面，博主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跟上去。 女孩带着博主走到了一个巷道，博主心里有些忐忑，犹豫着开口： “小妹妹，在……在这儿聊吗？” 小女孩靠在砖瓦墙上，她上下打量博主，眼睛扫过她的领口，那里藏着博主的收音器。 “你是记者？” 小女孩发问。 博主一听，顿时有些讶异和心虚，不过没等她编借口糊弄过去，小女孩继续道： “如果我告诉你一些内幕，你会如实报道吗？” 这话一出，博主瞬间瞪大了眼睛。 小女孩收回目光，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一瞬间沉了许多。 “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 博主的心跳加快，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小女孩，哑声说： “我会的。” 她没有说她不是记者，只是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在来之前，博主的目的是想借此做个热点，博一波流量。但在听过那个孕妇的故事之后，她的想法就改变了。 流量她要，事实的真相她也要。 博主的话让女孩突然抬头看向了她，她明明才十几岁，可视线却极具穿透力，而博主就站着任由她打量。 过了一会儿之后，女孩才露出一个苦笑。 “就算你不会，我也只能告诉你了。” 接着女孩慢慢道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和大众目前所知背道而驰的真相。 “他们一家，除了欣欣姐都是最恶心的人，该死的是他们。” 小女孩的第一句话就让博主的心渐渐下沉。 从女孩的口里，博主拼凑出了遇难孕妇短暂而又陷入深一轮惨的后半生。 当初骗了欣欣的小子确实就是她如今的丈夫，他们曾经是同班同学。 因为家庭的原因，欣欣在学校一直非常内向，平时不爱说话，所以基本没有朋友。 和丈夫有交集是在高三下半学期，那个时候欣欣的家里已经在给她相看对象，所以她极度的恐慌。 而丈夫不知怎么的就注意到了她，长年身处这种困境中的女孩没有见过光亮，所以一点温暖就会容易让她沦陷，即使是编造的虚假温暖。 时不时的口头关心让欣欣对他产生了依赖，她孤独太久，也渴望爱太久。 在家里确定好要将星星许给那个光棍后，丈夫哄骗着她偷尝禁果。 这无疑是欣欣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一件事，她有一个天真的想法：既然以后都由不得自己，那起码第一次给她爱的人。 于是她飞蛾扑火般交出了自己。 她以为自己遇到的是真爱，甚至为此生出了勇气。 在老光棍上门时，当着全家的面，欣欣胆怯却又痛快的出口说出了一切。她没有告诉家里男朋友是谁，只说自己不是老光棍想要的黄花闺女。 她不知道，她以为的爱人压根都不想承担她的一切。 那个男生无非是青春荷尔蒙澎湃的时候注意到了她，因为她看起来最好欺负，其他人男生根本不敢招惹。 至于后来为什么要“救”她脱于火坑，只不过是因为听说了她家里抛弃她的事，男方的父母觉得这是白捡媳妇的大好机会。 毕竟以他们家的条件，要想正儿八经的娶个老婆无疑是难上加难。 而且这样被全世界抛弃的女孩实在太好拿捏了。 被带回男方家不久，欣欣就怀孕了。 女孩回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忍心，她眼睛红红的说：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一起去药店买药，在药店门口称了体重，她怀着宝宝居然还没我重。” 这番话似乎老太太也说过类似的。 博主怔忡。 七八岁的小女孩也就六七十斤…… 因为隔得近，附近邻居也没有跟自己同龄的孩子，所以在欣欣来了之后，女孩对她非常好奇。 “我以为她跟我差不多大，我想和她交朋友，可以一起上学。但我妈妈告诉我，她比我，是陈存的媳妇儿，不用上学。” 那时候女孩还有些懵懂，不太懂为什么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是别人的媳妇，而自己还要背着书包念书。 于是女孩悄悄的关注着欣欣。 “好多次放学路过他们家，我都能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哭声，她哭的很小声，但她丈夫的咒骂和婆婆的奚落却很大声。” 后来女孩也听父母聊起过欣欣，他们说她可怜，说陈家丧良心。 在欣欣来的第二年春节，女孩和她才说上话。 “欣欣姐其实很聪明，被关在家里欺负那么久还记得很多事，她教我做数学题，还教我怎么背单词最快。” “但每次我们都聊不了多久，因为陈家有很多事要她做，而且她的肚子好像一直都有宝宝，所以不能出来太久。” 女孩第一次生理期很害怕，她找了欣欣倾诉，欣欣耐心的给她科普，教她怎么做。 后面还脸色怪异的教她保护自己。 “她说我要变成大姑娘了，要更加小心有坏蛋。” 也就是那一次，欣欣恍惚的将自己和陈存的事告诉了女孩。 “她说她很痛苦，但是也麻木。” 女孩面无表情，眼神却莫名让人哀伤。 “不过欣欣姐现在解脱了，可是陈家人还不放过她，他们要用她的死去骗钱就算了，还想再毁她一次。” 博主觉得女孩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不太对劲，她呐呐的问： “什么意思？” 女孩转过头看着博主，紧紧皱着眉头，似乎自己也难以置信。 “我妈说，他们要把欣欣姐嫁给死人。” 这句话犹如一颗惊雷，让本就浑身发凉的博主犹如坠入冰窟。 第409章 分手 回程的路上，博主整个人都陷入沉重，她木然的看着前面的路，脑子里不断回想老太太和女孩说的话。 博主自觉算有些社会经历，她的工作是用镜头记录那些不平常的瞬间，所以为此也见过不少黑暗奇崛。 但和今天听到的比起来，博主只觉得渗人。 欣欣是天煞吗？她短暂的一生好似从没得到过温暖和爱。 捏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博士眼眶逐渐泛红。 赵氏派去的人也注意到了博主，他们查过得知这是个有一定粉丝量的网络人之后，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于是选择观望，并在恰当时刻添把火。 赵凌回到徐家，徐寅安正在院子里同徐爷爷下棋，爷俩难得有这么和谐悠闲的时候。 “回来了，你赵伯父那边还好吧？” 徐寅安看了赵凌一眼，然后就飞快的转回头盯着棋盘。 老爷子可不兴落子无悔那一套！ 刚准备偷换的老爷子动作一顿，在儿子的瞪视下故作无事的收回手。 赵凌在徐爷爷旁边的石凳坐下，回道： “状态还行，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也是，老赵前几年栽过的跟头可比这大多了。” 眼看着局势翻不过来了，徐爷爷索性破罐破摔，随手丢了一子出去就两手揣在胸前， 没好气的说道： “你赢了，不孝子。” 徐寅安看着明摆着耍无赖的亲爹没办法。 赵凌已经看完棋盘上的局势，他嘴里说着“输不了，爷爷。” 这么说着，赵凌骨节分明的手指捻了一颗黑子放下。 徐爷爷伸长脖子仔细一看，突然发现刚刚明明呈现败局的黑棋居然重新焕发了生机。 “嚯！来来来，继续。” 徐爷爷喜上眉梢，立马小孩子似的得意起来。 徐寅安眼睁睁看着这爷孙俩当着他的面作弊。 “……观棋不语，真君子。” 徐寅安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凌。 赵凌还没来得及说话，徐爷爷就护犊子的揽着他的肩膀，赶苍蝇似的朝着儿子挥手。 “什么真君子真小人的，听不懂，赶紧的。” 赵凌仗着有人护着，面对徐寅安的眼神控诉也只是耸耸肩，眼里满是笑意。 有“赵凌”这个君子在，这局棋徐爷爷以厚积薄发之势赢得了最后胜利。 当把白子逼入死局时，徐爷爷大笑着拍手，丝毫不觉得胜之不武。 “还想跟你老子斗！嫩了点儿！哈哈哈哈！” 徐寅安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亲爹耀武扬威的样子。 “要不是我儿子要跟老子斗，我老子还真不一定斗得过。” 徐寅安幽幽道。 但徐爷爷可不管，他美滋滋的开始回味后半局，越回味越觉得有意思。 赵凌也不敢再捣乱，帮着爷爷耍赖一局就够了，于是起身借口洗澡回了房间。 赵凌洗完澡随意的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闪。 他拿起来随意的看了一眼屏幕，紧接着就眉心紧皱，神色兀地阴沉下来。 【学姐】：我们分手吧。 看着赵妃发来的消息，赵凌第一反应是怀疑她是被盗了号。 【赵凌】：本人吗？ 然而这句话发过去之后，收获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赵凌顿时僵住，他面色冷峻的将手机放在桌上，手上用力的擦着头发。 将毛巾扔到一边，赵凌又拿起了手机。 这次他直接拨通了赵妃的号码，可对面只响一声就被挂断。 赵凌气得笑出了声。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两人还在打视频电话，中间没有起过矛盾，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被分手了？ 赵凌薄唇抿紧，继续给赵妃发信息。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以前在休息时间秒回自己的人此时却视若不见。赵凌知道，赵妃一定能看见他的消息。 直到凌晨赵凌都没有得到回复，他的眉心一直没有松开，最后也只得沉着脸入睡。 而他不知道，对他“冷酷无情”的赵妃状态并没有多好。 在h国等待中转的赵妃呆坐在机场，手里紧紧捏着她自己的手机，屏幕赫然停留在赵凌的信息页面。 事发紧急，她根本来不及去抢直达的机票，又不愿意等着，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中转的机票。 购票时赵妃习惯性的去勾选商务舱，等到要付钱时却又想到什么，她苍白着脸色改成了经济舱。 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后在h国中转，这中间她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机场明亮灯光下，赵妃似乎被疲惫木然笼罩。 这种疲惫不光是旅途带来的，还有在得知家里出事时的惊惶，和忍痛和赵凌分手带来的心灰意冷。 分手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赵妃从买了机票就开始在想的事。 众人一直以为她天生自信，对任何想要的东西都势在必得，她也一直这么想。 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家里情况有多糟糕赵妃并不特别清楚，但看了那些报道，她能想象到大概。 赵家很可能因此败落，而徐家正蒸蒸日上，赵凌又何其优秀，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女孩追求，她的自尊和要强不允许她以这样的落差继续攀附别人。 赵妃做出决定时脑子并不清楚，她一会儿想赵氏的结局，一会儿又想自己和赵凌的差距。 头昏脑胀之下，她行尸走肉般发出去那句分手，然后拉黑了赵凌。 可这样做没有让她感到轻松，反而让她的心一直像是被在撕扯着。 两个小时后，由h国飞往国内的航班起飞，赵妃跟着转机的人往里走。 找到自己的座位，赵妃坐下后就靠在椅背上，侧着头呆滞的看着窗外。 旁边有人落座，她丝毫不在意，维持着那个动作很久。 随着广播播报，外面的景色从灯火通明的机场变成青黑色的夜空，偶尔有几簇青灰的云朵出现。 过了不知道多久，脖子隐隐有些酸疼的赵妃才将头侧回来。 她垂着脑袋，不时按亮手机屏幕，但并不做什么，只是在手机恢复黑屏后又再次将它按亮。 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之后，赵妃突然听到旁边的乘客叫了自己的名字。 她面无表情的转头，这才发现旁边坐的居然是个熟面孔，对方也同样惊愕的看着她，接着眼里便流露出惊喜。 第410章 聒噪 和旁边乘客溢于言表的惊喜不同，赵妃依旧冷漠，她认出旁边的人是京大的学长，对方毕业前和自己曾经同在一个社团，其他就没有太多印象。 简单的点了点头，赵妃侧过脸闭上了眼睛，是不愿意交谈的姿态。 可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太激动，学长似乎是没有接收到赵妃传达的信息，他语气激动的打招呼： “小妃！真是你啊，刚刚看座位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侧脸非常像，但没看清不敢贸然认。咱们真是有缘啊！” 想到对方在社团时一直对大家很友好，赵妃强忍住不耐睁开眼勉强扯着唇“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她敷衍的态度没有劝退学长，对方甚至在安全带的禁锢里侧过身，做出迫切要深入交流的姿态。 “你是去h国旅游吗？我之前听朋友说你最近在德国啊，你现在可真厉害，跟着导师做那么大的项目。” 学长声调保持上扬，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赵妃。 “不是，还行。” 然而赵妃丝毫没有被他的热情感染到，她预计毫无波澜的简短回应学长的话，希望对方可以看出她的疏离，不要在同她说话。 可这明显是想太多。 “真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咱们都好久没见了，你可能是太忙，之前给你发消息都没回我呢。对了，我听说……你好像有对象了，真的吗？” 奇怪的是，在问到最后一句话时，学长的语调莫名的带了些落寞。 这个变化其实非常明显，但此刻的赵妃压根没有心思去关注。 因为学长的话像是指头狠狠的戳在她的伤口上，让她疼的眉头狠狠一皱。 “怎、怎么了？小妃，你不舒服吗？” 赵妃微末的表情变化被一直看着她的学长捕捉到，他顿时顾不得自己的小心思，担忧的关切询问赵妃。 赵妃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脸正眼看着学长，平静的说： “我没事，我只是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就算是赵妃说的这么明白，学长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漠一般，还是满眼担忧。 “真的没事吗？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连轴转的旅程加上家里突逢变故，且自己又失去了最爱的人，脸色怎么可能会好？ “所以我先休息了，学长。” 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别的，赵妃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侧过脸靠在窗户上了。 终于，学长这次察觉到了赵妃的冷淡，他手足无措的观察了好一会儿，最后失落的垂下头没再说话。 这次的航程是两个小时，在两个人的沉默中很快到到达了京市机场。 期间学长频频去看赵妃，而赵妃似无所觉，保持着那个姿态直到广播再次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 飞机已经降落在京兴国际机场，外面温度18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带，,整理好手提物品准备下飞机…… 周围有乘客已经开始收拾随身物品，窸窸窣窣的动静里，又响起了学长小声的说话时。 “小妃，我们到了，你休息的怎么样？” 其实一直都很清醒的赵妃一动不动，就像没有听见他在说话。 学长没有因此安静，他抬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赵妃的胳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赵妃睁开了眼，清明的眼眸里似乎带着厌烦…… 学长愣了一下，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呐呐道： “你……你还好吗？” “没事。” 赵妃说完这两个字就转过脸沉默了。 但只要她有所回应，学长就满血复活。 “那就好，我以为你不舒服呢。你今天好安静啊，我都有些不习惯了。你已经叫车了吗？要不我送你吧，我的车一直放在这边的车库呢。” 学长自说自话。 “不用了，谢谢学长。” 赵妃只随意挑个问题回答，。 “你现在真的好高冷啊！” 学长傻白甜似的以为赵妃对他冷漠只是因为性格的原因。 “我记得你以前……” 眼瞅着学长又要开始忆往昔，赵妃再也没耐心了，她语气有些冲的打断道： “以前我们也不是很熟，学长没那么了解我。” 赵妃这话一出，让原本还兴致勃勃的学长顿时白了脸色，他大受打击的看着赵妃，好像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见状赵妃心里生出一丝愧疚，这话听起来确实伤人，学长没做错什么，是她在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 但她这会儿提不起心思解释，所以在说了“对不起”后就不再说话。 被打击到的学长此时才学会沉默，他转过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飞机平稳降落，乘客陆陆续续往外走，学长却一动不动。 赵妃坐在里侧，起初她并没有在意学长，可等她拿好自己的东西，解开安全带起身准备离开时，发现对方还是垂头丧气的不动弹。 赵妃：“……” 眼看着飞机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赵妃深吸一口气，敛住内心的烦躁开口： “学长，借过一下。” 鹌鹑似的人回过神，看了赵妃一眼，这个眼神让赵妃莫名品出了几分哀怨。 赵妃打了个哆嗦，她闭了闭眼，觉得自己是因为发生太多事所以开始疯魔了。 学长一言不发的起身往后撤了一步让出位置，赵妃拿着包走出去，随后学长跟在了她的后面。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去取行李，过安检，出航站楼。 赵妃不是没有察觉到一直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的学长，但大家要离开，路线自然是一样的，所以她还是毫不在意。 而明明说过自己有车停在车距学长也没有乘坐下楼的电梯，而是出了航站楼。 推着行李箱，赵妃拿出手机打开，她刻意不去看微信新联系人的申请。也不管有新信息的提示，回了父母的微信就准备打家里司机的电话。 影子般站在赵妃旁边学长听到她问对面在哪个位置，然后目送赵妃走向了停在路旁的suv。 学长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驾驶位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帮赵妃提行李时，学长松了一口气，愁苦了半天的脸色也由阴转晴。 “还好不是……” 他喃喃道。 第411章 弟妹 赵妃怀揣着满心的复杂心绪坐上家里司机的车，路上她询问司机叔叔最近父母状态怎么样。 司机熟练的打着方向盘，想了想说道： “小姐，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不过你别担心。前几天老板和夫人确实都挺愁的，尤其是老板，啧……那两天他都没怎么休息。不过昨天小赵总来了一趟之后老板的情绪就好了不少，今早去上班时挺精神的。” 赵妃心头一跳，捕捉到了关键词。 “……小赵总？” “是啊，就是赵先生，嘿嘿。” 司机也知道赵凌和赵妃的关系，所以没有挑明却也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来。 但赵妃却没有顺着笑，表情还有些奇怪，似惊喜感动，又似难过落寞。 司机没听到她说话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赵妃扭过头看着窗外，沉默的没有接话。 司机察觉到气氛不对，也懂眼色的没再多说什么了。 赵妃到家时，赵夫人刚准备出门，看到女儿出现她愣在原地。 赵妃看出赵夫人眉眼处的愁色和有些憔悴的脸色忍不住红了眼睛。 自从知道家里出事她就一直心急如焚，她爸爸一直是昂扬自信的，这突然要面临千夫所指，股市大跌的颓势，心里一定接受不了。 还有养尊处优大半辈子的赵夫人，上流圈子里从来都是踩高捧低，她妈妈又是时常免不了交际。 现如今家里落入低谷，赵妃都不敢去想赵夫人要受多少议论…… 想得越多，赵妃的心里就越焦灼。 赵夫人不知道赵妃会回来，看到女儿她的第一反应是惊喜，接着就是担忧。 “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说项目下半年才收尾吗？” 赵夫人急切的问道。 司机将赵妃的行李放到屋子就离开了，他一会儿还得去公司接赵总。 “妃妃，怎么一声不响的回家了？……家里没事，你爸爸会处理好的。” 赵夫人扯着嘴角，眼神飘忽的安慰着女儿。 赵妃哪能看不出她的勉强，她心里苦笑，但没说破，还故作轻松的上前搂住赵夫人，调皮道： “我是放假啦，老师说最近大家都太累了，就给我们都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我当然相信爸爸啦，但是我也想你们了。” 赵夫人听她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她勉强笑着，正要顺着女儿的力道往回走，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打算出门的。 “妈妈还约了你舅妈呢，乖乖，你坐十几个小时飞机肯定也累了。洗个澡好好休息，妈妈回来再陪你啊。” 赵夫人约弟妹是有重要事情的，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推掉。 赵妃猜到大概是和家里有关，所以她懂事的点头，目送赵夫人出了门。 也确实如此，今天一大早，丈夫前脚刚走，赵夫人就接到了弟妹的电话。 原本她不打算接，毕竟之前和弟弟闹得那么难看。 但弟妹却先表达了歉意，说她是后来才知道唐静帆做了什么，她已经说过丈夫了。 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况之前赵家还那么帮了唐静帆，所以现在出了事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赵夫人听了没多怀疑，因为弟妹在她面前确实一直表现得很是通情达理，所以赵夫人很容易就相信了弟妹所说的弟弟情绪不好只是遇到了其他事。 电话里弟妹好一番安慰道歉，接着就说让她来家里谈一谈，看有没有他们能帮得上的。 赵夫人顿时感动的一直道谢，她不是没想过再次求助娘家，可唐静帆已经那么说了她也拉不下脸。 她不知道的是，弟弟之所以回心转意只不过是因为想探探消息。 唐静帆一直找人盯着姐姐一家的动向，赵氏一大早要召开股东会的消息他自然也有收到，但内容是什么唐静帆查不到，所以他将主意打到了姐姐这里。 到了唐家，赵夫人发现只有弟妹在家。 而弟妹十分热情的迎上来，拉着赵夫人就往里面走，嘴里还忙不迭的解释： “静帆刚刚接到公司的电话，急匆匆的走了，不然他是要当面向姐姐道歉的。不过也没事，他说处理完就会立即回来，姐先坐会儿，咱们也好久没聊天了。” 这话倒是真的，唐静帆需要赵长安帮扶的时候，她这个弟妹倒是时常来赵家，弟妹会陪她逛街喝茶，两人一直感情不错。 不过近半年唐静帆越做越大，弟妹就渐渐来的少了，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三个月前。 想到这里，原本心里已经熨帖了许多的赵夫人又生出芥蒂。 弟妹没有察觉到，还是热情的招呼赵夫人坐下，等发现赵飞的脸色不太好后，她眼珠一转，放低姿态小声问： “姐，你是不是还在怪静帆？” 赵夫人没有说话，但这个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 弟妹苦笑一声，拉过她的手叹气道： “这件事确实是他不对，我也说他狼心狗肺，姐姐姐夫对咱们多好啊！骂了他半天才告诉我，不是他不想帮，是公司这边最近效益也不好，那几个老股东又一直盯着他，恨不得逮着机会就将他拽下来。” 赵夫人听到这里，终于抬起脸担心的看着她。 见状弟妹心里松了口气，继续编造： “他都扛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敢告诉你们，怕你们担心，也怕你们觉得他没用。要不然姐你是知道的，静帆他多听你的话呀，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姐夫的公司有难不帮。实在是我们也不争气。” 说着说着，弟妹还抹了抹眼角。 赵夫人最好糊弄，她被丈夫和女儿保护得太好，一直是不操心的富太太，再加上压根没有对亲人设防，三言两语的就心软了。 “公司出事你们怎么不说呢？唉……难怪我说，但静帆那么说话也是不对，我是他姐姐啊，长安对他更是不薄。” 想到唐静帆之前的态度，赵夫人心里还是有些气的。 “姐，你还不知道他吗？总是好心办坏事，他就是气自己没用帮不上你们，说话才没注意的。” “他也后悔着呢，在临走之前还叮嘱我一定要向你诚心道歉，求你原谅他呢。” 赵夫人被口舌如簧的弟妹几句话就抚平了心里的怨怼和寒心，还反过来关心唐静帆公司遇到的是什么事。 唐静帆的公司当然没事，弟妹随便几句将话题敷衍过去，接着又聊到赵氏。 第412章 反噬 唐静帆原本是交代妻子从他姐姐口里探听出赵长安的动向和接下来的打算。 但他不知道，看完赵凌送来的资料，赵长安就对他筑起了高高的防备墙，甚至因此也瞒着了唐静安。 所以唐静帆的妻子自然是聊不出什么来，提到赵家如今的境况，赵夫人的情绪就低迷许多。 “没事的，姐姐，你别担心。姐夫一定有能力处理好的，等我们这边事情稍稍稳定好，静帆也会帮忙的。” 弟妹毫不保留的画着大饼。 赵夫人点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得劲，她原以为今天来是能得到准话的。 又等了一段时间，唐静帆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赵夫人挂念家里的女儿，不打算多留，准备告辞离开。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弟妹也就没留她，不过面上仍然做的足，一边安慰一边将人送到门口。 就在网上仍然喧嚣着要为遇难孕妇讨公道，让无良的资本家付出代价时，一则采访视频突然大爆。 博主看着自己才发出去不到三个小时的视频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浏览量也惊呆了。 但这正如她所愿，原本那么长的视频是需要很长时间去剪辑的。但博主迫切的想要众人知道真相，为欣欣讨回真正的公道，所以她只剪掉了一些不必要的片段就将视频放了出来。 原本这段时间这件事就正处于热议中，博主还用了一个很吸引眼球的标题——【真正害死孕妇欣欣的刽子手是她的丈夫！！】 这个标题简明扼要，却又让关注这件事的人都感到骇然。 起初刷到视频的网友以为这说的是同名同姓的人，但博主带了此次事件的大标题，很明显说的就是同一件事。 网友怀着惊疑点进去视频，半个小时的长视频将他们的三观震碎至体无完肤。 这个视频让他们听到了真正的人间炼狱和丑恶的人性。 原本还有不少人怀疑视频内容的真实性，觉得是博主在做噱头，吃人血馒头。但很快视频底下的评论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有人说出自己是陈家附近的邻居，毕竟是博主调查的内容是真实的，真正造假的人是欣欣丈夫一家。 【这瓜不保熟】：我早就想说了，快憋死我了。那家人是真无耻呀！真正的影帝影后，看到他们参加采访说的那些话我都替他们心虚。他家那媳妇儿一天要被他打三顿，怀着孕都躲不了。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我也可以证明博主说的是真的，要不是被他们威胁过，我早就出来戳破他们的真面目了。一家子人面兽心，就欺负那小姑娘没有依靠。 【dd】：我也可以证明那老太太说的是真的，我先前是欣欣的邻居，她的养父养母对她确实不好，我们还以为她嫁人后能过得好一些呢。唉，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呢？ 【噜啦啦】：我很少在家，但我妈住的离他们家不远。这件事闹大之后我还问过我妈，我妈一提到她老公就恨得牙痒痒，说都不是好东西，现在就是想用她的死讹钱。 【无忧无虑】：我的天，看完我真的哭了。她生来是为了还债的吗？她这辈子一点温情都没享受过，这家人是疯了吗？居然还要拿她去配阴婚？？ 【大自然的馈赠】：禽兽，真你爹的是禽兽！！怎么会有这么畜生的人家！我他妈要去他家泼大粪！！ 【路见不平一声吼】：楼上的带我一个，我开化粪车的。 【上善若水】：现在看来，没准死真的是这小姑娘的解脱了。 【沈小姐】：太恐怖了，看得我手都发抖，从一个深渊步入另一个深渊，她该多绝望呀！明明也才二十几岁，真的受不了。 视频内容实在让人心惊胆颤，而太多人的现身说法让那些怀疑的网友不得不相信。 赵氏的宣传部再一次放出谈赔偿时的完整视频，视频里欣欣丈夫和婆婆重点一直都在金额上，除了贪婪，丝毫看不出有对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爱。 眼看着事态发往不可设想的方向发展，一直盯着网上消息的欣欣丈夫也慌了。 他开始拼命的想联系上唐静帆的人，可恰好一直跟他接洽的人在开会没有回他消息，因此他更慌了。 顾不得被警告过不要再发言，欣欣的丈夫立马开了直播。 刚开播就涌入一大批人，弹幕也刷的全是骂他们的。 欣欣的婆婆只探过头看了一眼就吓得脸色煞白，心虚的结结巴巴说着：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可除了这句干巴巴的辩解她又说不出别的，一看她这样，本来就有所怀疑的网友更加愤怒了。 【不是这样是哪样？一看这老太婆就是心虚了！】 【滚出互联网，去死！去赔罪！】 【你们是畜生吗？这么对她！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黑心肝的贱男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们？！】 看着满屏的诅咒咒骂，欣欣的丈夫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他原本是想告诉大家，那个博主说的都是假的，可这会儿却没了张嘴的勇气。 一句囫囵话都没说清楚的男人惨白的脸色关了直播。 赵氏的公关部和宣传部看着舆论热点已经从讨伐资本家，转到唾弃陈家人对欣欣的所作所为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这不代表万事大吉了，只是代表目前赵氏要面对的舆论压力小了许多。 收到公关部的回复，赵长安眉头松泛不少，他叮嘱宣传部的人要保证那个博主的流量只升不降，在讨论度最高的时候放出关于一系列事情背后的爆料。 网友或许看不懂商业竞争里的弯弯绕绕，但涉及这种狗血的豪门残杀他们是不会放过吃瓜的。 反正只要把真相曝光出来，自有内行人看门道，他也不介意外行人看热闹。 想到他那个好舅子的所作所为，赵长安眉眼下压，这一次他势必要让唐静帆自食恶果。 第413章 质问 唐静帆的特助发现网上的热议时已来不及了，看到赵氏将针对此次坍塌事故调查的结果公布。 里面居然也包含了那个工程负责人，其中唐氏在里面频频出现，几乎贯穿了整件事的始末。 而且公布出的内容不只是文字调查结果，还有一系列的实际数据，各种不合理的资金往来。这让他们根本无法辩驳。 就此，吃瓜的，阴谋论的人一窝蜂的涌入，居然还有人像模像样的分析出了一切事情的原委。 【闲云野鹤.陈】：鄙人大胆猜测一下，结合赵氏发的宣告，整件事大概是这么个脉络：所有事都是因赵氏总裁的小舅子唐静帆而起。鄙人查过不少资料，这位小舅子能做到如今这么大的产业都是在这个姐夫的帮衬下，但现在看来是翅膀硬了，羽翼丰满了，打算过河拆桥了。 【闲云野鹤.陈】：坍塌的观景工程方是唐小舅子介绍给赵氏的，而这个工程方并不合格。按理来说，既然要介绍，那必定是有所了解的。可在这样的前提下，唐小舅子还是将人塞到了赵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闲云野鹤.陈】最明显的是，遇难孕妇的家属原本已经接受了赵氏的道歉和赔偿，却在第二天反口拒绝且出面讨伐。赵氏这边又查到家属的异常流水和大头营销号都是同一个。这也不用说了吧，妥妥的白眼狼呀！ 看到那些评论，唐静翻的特助胆战心惊，他脸色煞白，甚至来不及敲门就径直推开唐静帆办公室的门。 “唐总，完了！” 唐静帆正在品尝咖啡，特助贸然推开门让他有些不悦。 但即将出口的斥责就被特种惊慌失措的脸色堵了回去，唐静帆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什么是值得大呼小叫的！” 特助咽了口口水，将手机上的页面递到唐静帆面前。 唐静帆的瞳孔放大，脸色也从不耐烦而变得铁青。 “唐总……现在怎么办？” 特助怯怯的问道。 唐静帆表情阴沉的快要滴出水，他阴狠的看了一眼助理，随后突然将手里的咖啡砸了出去。 砰的一声响，助理吓得抖了一下。 “他怎么可能知道是我！？” 唐静帆眉心紧蹙，咬着后槽牙自言自语。 这个问题特助也想不明白，虽然纸包不住火，但在这件事上他们做的算是天衣无缝。 首先，赵长安不可能会怀疑到唐静帆身上，这是他们最确信的。其次，坍塌事故原本就是得靠契机，中间他们也没有做过什么小动作，甚至觉得说破天也不过是意外巧合而已。 可现在说不清的就是那几笔转账。 想到这里，特助小心的看了一眼唐静帆。 其实当初他是有阻拦过的，特助一直觉得他们没必要去给工程队和家属转账。 工程队就不用说了，稀碎的业务能力能接到赵氏那么大的活还是仰仗了他们唐总的介绍，所以唐静帆根本犯不着去转那笔封口费。 在他看来这就是白白给人递了把柄，可他只不过是下属，是左右不了唐静帆的决定的。 给家属转账更是不必要了，只需要透露赵氏的财力雄厚，贪婪的成家人自然会自己想办法，哪里用得着脏了他们的手。 只是现在这些懊悔已经没有用了，说出来只会让他得罪唐静帆。 “唐总……您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特助小声的提议道。 唐静帆狠厉的眼神看过来，特助急忙补充道： “赵总那么相信你，这件事不太对劲，您的态度还是要拿一拿的，咱们这装什么都不知道，探一探赵总的口风也好啊。” 现在最尴尬的局面是他们的处境由暗转明，唐家一定要发声，但在此之前要确保赵氏手里还有没有其他证据，否则到时候被人家来个黄雀在后就完了。 想是这么想，特助却有预感这件事不会善了了。 毕竟按照以前唐赵两家的关系，就算真的有什么龃龉，赵长安也不可能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将他们曝光。 别的不说，看在唐静安的份儿上赵长安也会给唐静帆一个机会的。 “实在不行，您问一问唐小姐？” 眼看唐静帆一言不发，特助也有些着急。 “对，我问问我姐！她不可能让姓赵的就这么对付我的……” 唐静帆回过神，连忙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找号码。 他毫不迟疑的拨通唐静的电话，在特助紧张的等待中，电话被接通了。 “静帆，怎么了？” 唐静安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太多变化，这不太合理。 特助皱了皱眉。 唐静帆也愣了一下，按照如今的情况，他姐姐如果知道真相，肯定会怒骂他或者同他道歉。 “姐，姐夫到底在干什么！他发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怎么可以那样冤枉我！他难道不知道那样做会对我们唐家造成什么影响吗？” “姐，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怎么可能害你们呢？” 不等唐静安说话，唐静帆就急吼吼的为自己辩解。 而电话那边，唐静安满头雾水。 “静帆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闻言唐静帆心里的火气一下就有些压不住了。 “听不懂？！姐，你别装了！就算是为了报复我之前没有立即答应你帮忙，也不用这样对我吧？唐家要是完了他赵长安能得到什么好处吗？姐，你别忘了你姓唐……”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唐静帆就没了声音。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不久前他也用这句话阴阳过来求助的唐静安。 电话那边也沉默了。 显然唐静安也想到了。 一瞬间，姐弟俩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唐静帆心里一阵懊恼，他不该提这件事的。 “唐静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长安做什么有他的道理，你没资格说他。而且……你说话未免有些矛盾了。” 唐静安的语气有些冷，还有对这个弟弟明显的失望。 一旁的特助急得嘴快起泡了，明明都说了是去打探消息，怎么还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特助实在不理解唐静帆在想什么。 第414章 散心 唐静帆也后悔了，他听得出姐姐的冷淡，可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 “姐，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道完歉，唐静帆又急切的开口： “可是赵、姐夫这次做的真的是太过了，那些事我根本没有做过，他不来问我一句就发出来，这会对唐家造成多大的影响啊？” 眼看唐静帆说不到点上，特助也顾不得上下属的界限了，他撑在办公桌上，靠近唐静帆的电话快速道： “唐小姐，刚刚赵总公司的宣传部在网上发布了公告，莫名其妙的说此次赵氏的危机都是因为唐氏在背后操作，现在网上那些不明真相的网友都来攻击我们，请您劝劝赵总，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特助一口气说完，然后紧张的等待着唐静安的回复。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出声音。 “……背后操作？” 如果仔细听的话能听出唐静安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姐，我也不知道姐夫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根本就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这中间一定有误会，你赶紧让姐夫那边澄清一下。” 唐静帆迫切的表达自己的诉求，可他的话说完，唐静安却没有回复。 “……姐？” “所以真的是你吗？” 唐静帆一瞬间脸色僵硬，眼里也想过心虚，此刻他无比庆幸是通话，不是视频，否则被唐静安看出来就解释不清了。 “姐，怎么可能？我来不及跟你说这么多了，总之你让姐夫公司赶紧澄清，这件事真的很严重。” 唐静帆的话说完那边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就在他失去耐心要发脾气时，手机里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唐静帆：…… 唐金帆人傻了，特助也愣在当场。 这是什么意思？是帮还是不帮？ 唐静帆牙根都快咬碎了，他手指颤抖的回拨过去，得到的却只是一串忙音。 唐静安挂断了他的来电。 赵家二楼主卧，唐静安神色恍惚的打开电脑，搜索赵氏的账号。 当看到跳出来的最新发布时，她瞳孔一缩，将内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有些酸涩发疼…… 唐静安不是真正的傻白甜，赵氏发出来的东西看似天方夜谭，可实打实的证据让她哑口无言。 一瞬间，之前求助被拒绝时，弟弟的嘴脸又浮现在眼前。 原来她感觉到的幸灾乐祸不是错觉呀。 唐静安啪的一下将电脑合上，脑子里一片乱麻。 弟弟的吃里扒外让她觉得难以置信，可丈夫在发生这些事情后，对她只字不提也很难让她不多想。 如果真的对唐静帆产生怀疑，第一时间难道不该来向她这个妻子发问吗？赵长安让人发出公告时，有考虑过她吗？ 唐静安越想脸色越发白。 “妈妈……” 门被敲响，赵妃的声音传了进来。 唐静安堪堪回神，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润，起身打开了门。 门口赵妃神色担忧的看着她，想来也是看到了网上的那些事。 “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给爸爸打电话他没接。” 赵妃满眼的困惑和愕然，网上的消息是朋友提醒她看的，看完她也觉得难以置信。 她的舅舅一向对她很好，舅妈也总是笑眯眯的。他们一家跟舅舅一家平日更是亲密，舅舅怎么可能背后捅她爸爸刀子呢？ 赵妃实在不理解，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误会，有人在陷害舅舅，所以她想问问父亲是怎么回事，可电话没有接。 于是赵妃想到了她的母亲，如果网上说的是真的，那最伤心的应该就是她妈妈了，所以赵妃赶忙过来了。 唐静安没有什么生气的苦笑了一下。 “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舅舅突然打电话来兴师问罪，我这才知道……” 唐静安说着说着没了声音。 赵妃一听顿时觉得不对。 先不说她舅舅居然能来兴师问罪，两家闹掰这么大的事，他爸爸那个宠妻狂魔怎么可能不和妈妈商量呢？ 不过赵妃没有问出来，而是先安慰看起来精神状态快崩溃的妈妈。 “妈，你别急，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咱们等爸爸回家再说。” 赵妃说着扶母亲走到一边坐下。 赵凌也看到了赵氏发的公告，他拿起办公室的手机拨下了心里熟背的号码，可响了许久还是没人接听。 而赵家客厅，赵妃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又暗。 赵凌叹了口气，他以为赵妃还是拒绝和他沟通。 赵凌眉心微拢，他难得有些迷茫，赵妃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让他无从下手。 赵凌不是没想过亲自去问，可现在赵家已经一团乱，他上门不合适。 郁闷的赵凌下班后去了李凡的棋社，他得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李凡看到他来倒是高兴的不行。 “终于腾得出时间光临寒舍了呀我的小老弟。” 李凡下来连拖带拉的拽着赵凌往里走。 “刚好我最近接了一盘残局，快一个周了才走了两步，来来来，你指点一下迷津。” 李凡将人带到了二楼，赵凌压下愁绪，闻言笑了一下，跟着人往楼上走。 “残局？” “是啊，一个老头给我的，原本以为就是个小卡拉米，结果还真困住了我，看见没？为了破局皱纹都长了两条呢。” 李凡站在楼梯上转身给赵凌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赵凌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并没看出什么，但面上煞有介事的点头。 “还真是。” 他这么一说，李凡又不高兴了。 “……真长了？不能吧？” 李凡紧张的戳了好几下额头，看起来是要打算把那几条纹搓掉。 “你不是说长了吗？” 赵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 李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套路了。 “你小子……吓我一跳。先不管了，走，先去看看怎么破。” 二楼客厅的棋盘上确实是一局下了一大半的棋，旁边的桌上还有凉了的茶，看来李凡确实在这里耗了一阵时间的。 第415章 偶遇1 赵凌走到棋盘前只略微一眼就挑了挑眉。 “七星聚会？” 李凡走过来，站在赵凌身边，一手摸着下巴点头道： “对，不过也不是常规的七星聚会。” 赵凌已经看出了门道，这确实不是普通的七星聚会。 “不过凡哥，你什么时候还玩上了象棋。” 李凡笑着说：“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象棋，但家里是做这个的，后来玩的就少了。最近有些空闲时间，刚好来了几个老朋友又玩了几把。” 赵凌理解的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桌前。 “凡哥执红方？” “你确定？现在的局势红方可是占优势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李凡却迫不及待的坐在了对面。 “确定。” 赵凌笑而不语。 当前的局势确实是红方占优势，但七星聚会的特点本来就是变化繁复，陷阱起伏。看起来优势明显，待入局就知道实际并不是这样。 李凡终究是生疏了些，明明心里也知道要破解这个残局不能马虎，但得了便宜他就忍不住卖乖。心思也就有些活泛开了。 中规中矩的走了几步之后，李凡的狐狸尾巴就有些藏不住了。 “兵六平五，挡你的车。” 李凡嘿嘿一笑，他这边还有个车三平四呢。 赵凌却不为所动，他看了一眼得意的李凡，眼里划过笑意，提醒道： “真的想好了，落子无悔啊。” 李凡被他这么一说有些警惕起来，伸长脖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笃定的说： “落子无悔。” 听他这么说，赵凌眉梢微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在棋盘上挪了一下。 李凡眼睁睁看着他吃了自己的兵，无奈红旗也只能吃掉对方的车。 接下来的棋路李凡都走的有些坎坷，迷迷糊糊的自己就被黑方老将限制的无法动弹。 “……得，着了你的道了。” 眼看杀口已破，无力回天。李凡认输了。 赵凌拍了拍手，眉眼含笑的端起一边的茶啜了一口。 “承让。” “你小子就知道扮猪吃老虎。” 嘴上揶揄，李凡看赵凌的眼神却带着欣赏和满意。 “行，你棋高一着，哥请你吃晚饭。没约人吧？” 李凡朝赵凌挤眉弄眼，面上是调侃。 而这个话题就让赵凌有些无奈了，他哭笑不得的摇头。 “没有，这顿饭你是跑不了的，凡哥。” 他倒是想约人，但人家不给机会。 想到这里，赵凌脸上的苦笑又真实了几分。 最近赵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李凡虽然很少关注财经新闻，但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他没有多问。 因为赵凌没有什么忌口的，李凡就直接自作主张的定了餐厅便带着人离开了棋社。 “这家店我跟小姝常来，味道很好。之前也说要请你们吃呢，但你一直都挺忙的。” 能看得出确实是常来，因为到了地方后， 李凡很熟练的找到位置停车，而比他们早到的一台帕拉梅拉在这里已经转了两圈，都没有合适的位置停。 “这小子一看就不是本地的，再转桌子也赶不上了。” 李凡也注意到了那台还在找停车位的帕拉梅拉，他幸灾乐祸的笑着说道。 赵凌很上道的夸了他两句。 “还得是凡哥。” “那可不。”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餐厅，报了名字被服务员带上二楼靠窗的位置。 “这家不光菜好吃，风景也好。小姝不爱拍照，但每次来这块儿都能拍半天。” 李凡示意赵凌看窗外。 他们这个位置确实视野极好，明净的落地窗外就是蓝湾湾的人造湖泊，此时橙黄色的夕阳洒下来，三色交叠，美轮美奂。 赵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极好的风光。 可很快，当目光落到下面的玻璃走廊时，赵凌的眉心微微拢了拢。 玻璃走廊上，样貌精致的女孩和清秀文雅的男生并肩而走，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女孩脸上有愉快的笑容，看上去登对极了。 赵凌的目光却逐渐深沉，唇边的弧度也消失不见，他眸色幽邃的目送两人走上了楼梯。 李凡正在看菜单，不经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说着李凡就顺着赵凌的视线往外看，但也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赵凌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在李凡疑惑的表情里微微摇头。 “没事儿。” 李凡有些不太信，因为刚刚赵凌的眼神分明是冷凝的。但就这一会儿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呢，李凡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于是也没多问。 “这几个菜都是他们家主推荐的，你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李凡将平板推到赵凌面前。 赵凌神态自然的认真看起菜单来，只是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拿着平板的手指用力的有些泛白。 心不在焉的加了两个菜后，等菜的间隙，赵凌破天荒的玩起了手机。 李凡正说着过段时间约几个朋友去附近玩玩，但说了会儿却没听到赵凌的回答。 李凡抬头这才发现，赵凌神色冷然的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平时赵凌几乎不会这样，所以此时李凡有些诧异。 赵凌收起手机，坦率的承认失礼。 “走神了，不好意思啊，凡哥。没什么要紧事……” 赵凌抱歉一笑，可或许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确实让他有些无措，所以解释的话说到最后也流露出些茫然来。 而李凡虽然看起来不着调，可察言观色这方面却是敏锐的。 “停，哥来猜一猜。能让你魂不守舍的，应该不是工作……感情出问题了？” 李凡分析道。 他一边说一边直勾勾的看着赵凌，不给他再敷衍过去的机会。 而赵凌也确实没做到滴水不漏，他苦笑着点头，默认了李凡的猜测。 李凡闻言惊疑的皱起眉来。 “你和赵家的小姑娘最近出什么问题了？” 话是这么问，李凡内心觉得有些不可能。因为赵妃有多喜欢赵凌他是见识过的，而赵凌更不是会见异思迁糊弄感情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能出什么感情问题呢？李凡有些不理解。 第416章 偶遇2 赵凌也适时的露出困惑，他知道出了问题，但问题出在哪儿，他也还是一头雾水。 “她……要分手。” 赵凌说这话时语气格外平静，可李凡却看到他眼底明晃晃的茫然和无措。 一直最是清醒聪明的人露出这副姿态无端让人觉得心疼。 李凡也没想到问题已经这么严重了。 “分手？还是她提的？” 李凡明显认为这不可思议，赵凌同样也不解。 “我没同意。” 李凡：…… 其实分手这种事吧，还真不一定需要两个人都同意。 “你、你跟哥把这前因后果都顺一下，哥给你支支招。” 李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别的不说，感情这一块他应该算得上比赵凌擅长。 毕竟追孔姝元时，他可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各种心理学，女性学都研究了个透，一度自称妇女之友。 想到这里，李凡愈发自信。 “你细细说。” 赵凌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居然也没有怀疑李凡的话，沉思了半晌，真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李凡摸着下巴皱着眉，摇头晃脑的开始分析： “也就是说，你们这属于断崖式。她说分手之前你们俩之间没有任何矛盾，还是蜜里调油的。那……很有可能问题就不在你们两个人身上，唔……应该是外界因素。” 李凡煞有介事的掰着手指头道。 赵凌微微蹙着俊眉，黑白分明的眼里仍然不解。 “外界因素？” 他喃喃自语，随即眉头下压，眼神倏地凌厉了几分。 李凡都被他这瞬息变化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手撑在餐桌上，压低声音问道： “有头绪了？” 赵凌抿了抿唇，正准备说些什么，眼神不经意透过李凡头顶看向楼梯口时却怔住了。 李凡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回答，又见他目光定在自己身后，疑惑转头想看看是什么新奇物件分散了赵凌的注意力。 这一看李凡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只见楼梯口居然出现了两人话题中心的另一位女主角——赵妃。 而此时此刻，赵妃身旁还有一个温润的男生，两人一看就是熟识的关系。 他们没有注意到李凡和赵凌，而是在楼梯口的小隔间坐了下来，男生还体贴的给赵妃拉开了凳子才坐下的。 “哎……？她、她不是留学吗？” 李凡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凌却一言不发的收回了目光。 “赵家出了事，她有些担心便提前回国了。” 赵凌敛眸，淡淡的说道。 李凡抻了半天脖子，脖子都有些酸了。他回过头，小心翼翼的观察赵凌的神色。 “那小子你认识吗？” 赵凌摇头，随即苦笑道： “她连见我都不愿意，其他联系方式也已经删除……” 李凡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也有些迷茫。 “不能啊！莫名其妙的就跟你说分手，一转头跟那小白脸搭上了？也没准儿是她什么劳什子亲戚呢，不着急啊凌儿，哥去给你刺探一下，你且坐在这儿等哥。” 说着李凡理了理衣领站起身，但他没有直接朝着赵妃那一桌走去，而是心机的先往后绕了一圈，硬生生绕到了楼梯口。 李凡装作刚来且不经意发现熟人的样子，他还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哟，弟妹？回国了？怎么没和小凌一起呢？” 李凡装得很像，眼神动作都非常自然。 赵妃先听到他的声音才发现的人，她怔了一下，听李凡提到赵凌时眼神有些黯然，但还是礼貌的笑着朝李凡点头。 “李先生，刚回国。” 赵妃只说了几个字，却让李凡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他叫人家弟妹，人家叫他李先生，而且还对他提问赵凌避而不答，看来问题确实有些严重。 不过目前重要的是先攘外。 这么想着，李凡又装作不经意的看向坐在赵妃对面的男生，对方此刻也是满脸好奇的看着他。 “这位是？” 赵妃笑了一下介绍道： “这是我同学。” 说完这一句就没了，名字都没提一下，也不知道是觉得没必要给李凡介绍，还是这哥们儿不重要。 而男生居然也不介意自己被这么无名无姓的介绍，还笑着站起身朝李凡伸出手。 “李先生，你好。我叫蒲云。” 蒲云？李凡在脑子里搜刮了一下自己那庞大的人际群，发现对这个姓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同蒲云握手。 “你好你好，同学啊，挺好。哎，对了，弟妹这次回国待多久啊？下个周我们打算出去玩一玩，让小凌带你一起，人多热闹。” 李凡继续试探。 赵妃脸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她鼻头酸涩，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李凡说道： “李先生，我和赵凌已经分手了，他可能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所以……” 没有说完的话大家心知肚明，李凡注意到小白脸蒲云听到赵妃的话先是惊讶，紧接着就露出了喜色。 还真他哥的是一点儿都不带掩饰的呀。 李凡心里吐槽蒲云，脸上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分手了？不可能吧？咳……这……这那小子还真没提过。你们俩感情那么好，怎么会……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弟妹。” 赵妃却不再解释了，她笑容勉强的摇了摇头，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无力了许多。 “李先生，你也是来用餐的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温和却又明摆着的赶人，纵然李凡再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尴尬的笑了两声后，李凡顺着来时候的路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做的小隔间在赵妃那一桌的右拐后方，位置巧妙，他们可以看到赵妃，赵妃却是看不到他们的。 赵凌并不知道李凡过去谈的怎么样，但从李凡有些讪讪的表情，和看向他时躲闪的眼神赵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突然的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借着低头整理袖口的动作，赵凌快速眨了眨眼睛。 “那、那小子是她同学…” 李凡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对于赵妃说的其他话他不忍心再复述一遍。 第417章 蒲云 对于李凡的话，赵凌没有大的反应，只是稍微侧头，又看了一眼赵妃的方向。 李凡见他看起来明显有些难过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怎么就……” 是啊，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散了呢？ 赵凌也不明白。 吃饭的间隙，赵凌频频抬头，但每次都是很快收回视线，然而李凡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行为。 “实在不行，一会儿当面问问，咱哥俩儿老在这块儿猜也不是个事儿。” 李凡放下筷子，轻声建议道。 赵凌睫毛扑簌了一下，他端起一边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微微摇头。 “她不想见我，不打扰她了。” 话是这么说，抬眼看到那两人起身离开的背影，赵凌还是皱了皱眉，失神许久。 赵妃心里也不平静，跟她同行的蒲云在走出餐厅后还是没忍住问道： “在想什么？” 问也是这么问，蒲云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答案。 蒲云就是赵妃回国时在飞机上遇到的同学，她原以为这就是一场普通老同学偶遇。 赵妃对蒲云没有什么印象，也不打算有发展，所以后面也没放在心上。 但她没想到蒲云居然会主动来加她好友，还声称自己知道一些目前关于赵家的事。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赵妃同意了蒲云的好友申请。 而蒲云也没有骗她，加上好友后，简单打了个招呼就一点不墨迹的给赵妃发来了一个文件。 赵妃打开后发现里面赫然是她舅舅唐静帆对赵家背刺的证据。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文件，在两天前，赵凌已经给了她父亲一份。 拿到文件后赵妃还没来得及发给赵长安，就发现赵氏已经开始应对了。 赵妃惊愕之余去问了赵父是怎么回事。 起初赵长安以为女儿会为舅舅说话，毕竟那是她妈妈的亲弟弟，对她曾经也是一等一的好。 所以担心赵妃会介意赵凌插手这件事的赵长安隐瞒了消息来源，只说自己心里有数，让女儿不要管这些事，安心在家陪妈妈就好。 赵妃接收了太多令她难以置信的信息，心情意识极度复杂。 蒲云也很快发现赵氏的回应，他以为自己多此一举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和赵妃解释。 蒲云：【原来你们家里已经查到了啊，我还以为能帮上些忙呢。】 赵妃这才问他东西是哪儿来的，蒲云老实的告诉她，这也是有人下单让他二哥查的。 蒲云的亲二哥是做信息收集的，经常帮客户查看一些隐秘的消息，也可以说是侦探。 至于为什么蒲云会知道二哥查过这些东西，则是因为他的二哥知道蒲云对赵妃的关注。 赵妃不知道，蒲云暗恋她已经长达六年。 蒲云不止是赵妃在京大的学长，高中时还是她隔壁高校的学长。 六年前，两所高中联合组织了一场校运动会，蒲云所在的高中带着学生来到赵妃的学校比赛，也是在那场校运动会，蒲云认识了赵妃。 那时候的蒲云是标准的乖乖牌好学生，长相柔弱瘦小，被家里溺爱却不跋扈，在学校他一向是没有什么特别交好的朋友的。 那一天蒲云记得很清楚，他报的体育项目是跳远，那是他唯一擅长的运动，可比赛时还是出了岔子。 蒲云跳出去时当众摔了个大马趴，手掌心都擦的血红一片。 摔倒后他并没有叫痛，而是不顾老师的劝阻，强撑着又跳了一遍。成绩很好，他很满意。 老师还要管其他的同学，蒲云就自己去找校医务室拿药。 不过因为是初来乍到，蒲云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医务室在哪儿，偏偏他又内向的很，连问一下本校同学都不敢。 最后是从超市买水出来的赵妃注意到了他，其实当时的蒲云是很显眼的，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一张小脸煞白没有血色，垂在身侧的手仔细看还滴着血。 赵妃走在他后面看到了滴在地上的血滴，又看着他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才上前主动搭话。 本来只是打算给蒲云指一下校医务室的方向，但一看这人随时要死在她们学校的样子，身为班长的赵妃责任心起，还是带着蒲云到了医务室。 因为自己还有项目，赵妃在看到蒲云得到包扎后，就打了声招呼离开了校医务室。 蒲云甚至都没来得及向她道谢。 不过很快蒲云又见到了她。 跑道上，女孩儿扎着飒爽的高马尾，头上还绑着一条蓝白色的发带，阳光洒在她漂亮的脸上，这一幕在蒲云心里一直没有消散过。 少年人的悸动就是来的这么突然，蒲云内敛执着，对一个人动心就能持续很久。 后来他还是知道了赵妃的名字，但他没有去打扰。而是一直默默的关注着，要得到赵妃的消息也不难，因为赵妃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她的成绩一直很优秀，加上长得漂亮，在学校人缘很好，高中的贴吧里时常有讨论她的。 蒲云就蹲贴吧的消息，通过别人的描述，一点一点补齐自己心里的赵妃，越了解蒲云就越陷越深。 后来上了大学，蒲云依旧关注着赵妃。 当得知赵妃跟他上的是同一所大学时，虽然也有所预料，但蒲云还是惊喜不已。 再后来赵妃加入了他所在的社团……可即使两个人看起来有了一些微妙的交集，他还是没有勇气去主动接触赵妃。 他试探过，发现赵妃对他没有丝毫印象也就默默退回暗处，就这样做一个积极无名的暗恋者。 蒲云的二哥是偶然在弟弟的日记里发现少年的心事，他惊讶弟弟的纯情执着，也鼓励过弟弟勇敢追求，可蒲云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在发现有雇主调查赵家的事时，蒲云的二哥不惜违背职业道德，选择第一时间就给弟弟做助攻。 拿到资料后蒲云犹豫了好一阵，他认为自己借这个机会去联系赵妃显得有些卑劣，但资料里的东西又让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还没想好的蒲云在回国的飞机上遇到了赵妃，这下他觉得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他应该珍惜。 第418章 可恶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在此之前，蒲云都没想过去打扰赵妃。 蒲云知道赵妃有男朋友了，所以他更得藏好自己的暗恋。不然以赵妃的性格，两个人很可能连点头之交都做不成了。 但赵妃在收到他给的资料后很感谢，即使赵长安已经先一步得到文件里的内容。 赵妃提出要请蒲云吃饭以表谢意，蒲云太激动了，以至于想不起来客套，脱口就问什么时候…… 赵妃有些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问蒲云什么时候有时间。 她不晓得，只要是她约，蒲云随时都能有空。 所以两个人来到了这里。 蒲云觉得最近真是过年，好消息一件接一件的。 饭还没吃完，就意外得知赵妃现在是单身。 桩桩件件的巧合就像是天意，天意要成全他这个卑微的暗恋者了。 蒲云还算有些理智，只是克制的问赵飞是不是有心事。 赵妃却有些恍然，她知道，李凡一定会将她说的话转告给赵凌，对此她做不到无动于衷，甚至隐隐生出了懊悔。 “没什么。” 赵妃现在心里有些不安，她提不起心思再应付别人，想和蒲云就此告别。 但蒲云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自然也察觉到她的意图。 蒲云不想今天就这么结束，所以他有些着急的开口： “我听朋友说最近新上了一个特别好看的电影，我一直都想去看，不过没机会。今天难得有时间，我请你去看吧，就……当是谢谢你请我吃饭的回礼。” 蒲云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似乎赵妃的回答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而他知道，他都那么说了，这时候的赵妃是不会拒绝他的。 果然，赵妃犹豫了一下，淡笑着道： “学长，我请你吃饭，是感谢你的，不存在回礼这种说法。” “那一起去看电影吗？” 蒲云难得有这么紧追不舍的一面。 赵妃对他不了解，只当蒲云是真的很期待这部电影。 “好吧。” 赵妃点头，蒲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止不住的雀跃。 还是那个落地玻璃窗，赵凌亲眼目睹蒲云绅士的给赵妃打开了副驾的车门，两人上车，车子扬长而去。 赵凌的心脏一瞬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一抽一抽的疼。 赵凌回到了徐家，他难得没有一回来就进书房接着办公，而是在自己卧室的外阳台坐了很久很久。 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赵凌从来没有想过要开启一段感情，因为在男女相处上，他还不能适应那种平等的氛围。 他只是想在这个异世界有一席之地。 不过这个愿望实现的很快，甚至远超他的预期。 所以他开始贪恋这个世界的一切，他抓住一切机会建立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赵妃的出现让他不安了一阵，他说服自己忘记过去的不堪，和看起来很喜欢他的赵妃在一起。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赵凌越来越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以为自己终于学会了正确的爱一个人。 可现在赵妃自顾自的结束了这段赵凌逐渐沉迷其中的关系。 这让赵凌无措迷惘，难道不是互相牵绊的吗？为什么赵妃可以这么随意的说结束，这勾起了赵凌的回忆。 似乎兜兜转转，两性关系里他还是被支配的那一方。 太阳穴一阵发疼，赵凌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突然紧紧闭上眼睛，紧绷着脸缓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赵凌起身下楼，客厅里周川正在和徐楠看电视。 “哥哥快来看电视。” 徐楠笑着招呼他。 “你先看，回头把有趣的剧情告诉哥哥就行。” 赵凌对徐楠扯出一个笑，然后走到周川面前，让他把手机借自己用一下。 周川没太在意，随手就将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递给了赵凌。 “密码是楠楠的生日。” 抓紧机会，周川还明晃晃的秀了一次恩爱。 但意外的是，他的故意为之没有引起赵凌的反应。 赵凌拿着手机垂头往外走，周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注意力很快又被想讨论剧情的徐楠带走。 赵凌用周川的手机拨出赵妃的号码，那边响了许久，就在赵凌以为不会被接通时，赵妃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你好，请问是哪位？” 赵凌注意到赵妃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方便说话。 隐隐还能听到好像是电视的声音。 赵凌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电视，确定和电话里传来的不一致。 “喂？您好？” 赵凌的沉默让赵妃疑惑的问出声。 赵凌薄唇微张正要开口，就听到赵妃那边传来男生的声音。 “怎么了？听不清吗？电影快放完了，我们可以先出去的……” 男生的声音也很小，但好像因为对方离听筒近，所以赵凌能听清他的话。 在看电影啊…… 赵凌眸色暗沉，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波动。 “可以当面聊一聊吗？” 赵凌还是开口了。 对面听清他的声音后陷入沉默，赵凌也没有催促，而是平静的等着对方回答。 “走吧……” 又是那道男声。 赵凌突然觉得难堪又疲惫，他轻缓的叹了一口气，再次问道： “可以吗？” “稍等一下。” 赵妃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对面总算安静下来，电影的背景声和令人烦躁的男声消失。 “有必要吗？” 赵妃很无情的说道。 “……哈？” 赵凌一时间哑然，他突然发出一声笑来，充满自嘲和诧异。 电影院外，蒲云站在距离赵妃两米远的地方，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赵妃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脆弱。 “有必要的，谈一谈吧。” 赵妃听到赵凌清冷又不容拒绝的说道。 她垂下眼帘，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很快想起来对面的人看不到她，于是轻声回复： “可以。” “明天下午，我去你家接你。” 赵凌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道： “不打扰你了，再见。” 随后听筒里传出电话挂断的声音，赵妃放下手机，明亮灯光下，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第419章 生病 不过第二天赵凌还是没有见到赵妃，他病了。 最先发现赵凌生病的人是张姨，早晨，徐寅安晨跑回来发现餐桌上只有周川，文锦已经带着自己的那份早餐提前走了。 往常这个时候，赵凌也应该收拾整齐准备吃早餐了。 徐寅安拿了门口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小凌呢？去这么早？” 他以为赵凌是已经去上班了。 周川摇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正想说应该没这么早，张姨就从楼梯上慌慌张张的跑了下来。 “小凌生病了！” 准备好早餐的张姨见赵凌一直没下来，还以为是起晚了，于是想着去叫一下，结果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声。 张姨是家里起得最早的，她自然知道赵凌还没有起床。 赵凌卧室的门没有锁死，张姨又敲了几下没得到回应，想了想，就略微开了一个门缝继续喊赵凌。 这一次她听到了赵凌虚弱的声音。 张姨急忙走进去，这才发现赵凌都快烧糊涂了。 赵凌脖子以下在被子里，露出来的皮肤明显发红。 他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听到张姨进门才拿开一些，然后张着烧的发白的嘴唇请张姨给他拿点药。 张姨往他头上探了一下，被烫的一声惊呼，这才着急忙慌的跑下楼通知人。 周川和徐寅安连忙跟着张姨上楼，张姨用体温计给赵凌测了一下，发现人已经烧到了40度。 周川注意到，赵凌卧室的窗是大开着的，而夜里的风是有些凉的。 徐寅安本来是让周川帮忙把赵凌送去医院，可赵凌却不愿意去，只说自己吃点药就好了。 无奈，徐寅安只能让家庭医生来一趟。 家庭医生来的时候，赵凌已经烧的迷迷糊糊了，他团着被子靠坐在枕头上，脸颊烧的通红，清灵的眸子泛着水光，看起来有些可怜。 但因为生的实在好看，所以很让人怜惜。 徐楠也醒了，她穿着睡衣，拉着椅子坐在赵凌的床沿，满眼担忧的看着他。 赵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嗓音因为生病变得低沉沙哑。 “再去睡会儿吧，哥哥没事的。你待在这儿一会儿被传染了怎么办，不是不喜欢打针吗？” 从小到大，徐楠是最害怕去医院的，她不喜欢打针吃药，幸好家里人一直把她照顾的很好。 但此刻听到赵凌的话她又不怕了，坚定的摇了摇头说： “不行，要照顾哥哥。” 周川在一边酸不拉几的开口： “楠楠乖，你哥这里有我呢，再去睡会儿吧。” 然而不管是张姨还是徐寅安都没劝动徐楠，她还是坚持要照顾赵凌。 医生来了之后又给赵凌量了一遍体温，温度还是没有下去。 “应该是昨晚洗完澡吹了凉风。” 赵凌看着医生给他的手上绑着橡胶管，十分坦诚主动的将生病的缘由告知。 昨晚和赵妃挂了电话之后他丝毫没有睡意，洗完澡就在阳台待了一个多小时，头发都没吹，不受寒才怪。 医生看了老实的病人一眼，还是没忍住职业病发作： “别觉得自己年轻就乱造，身体可扛不住这么造几回。” 赵凌很受教的点头。 他乖顺的态度让还准备在“关怀”他一下的医生都卡壳了。 输着液赵凌还想去上班，他问医生输完三瓶液得多久。 “4个小时左右，输完液你也是不能出去吹风的。” 医生一眼就看穿了赵凌的企图。 徐寅安也在一旁劝导道： “小凌，今天就别想着上班了，好好在家休息吧。” 虽然这只是个发烧，但仔细想想，赵凌来到徐家，除了遇到的那几次袭击之外，还真没怎么生过病。 所以就算看起来不太严重，徐寅安也没有不重视。 “是啊小凌，工作什么的先放在一边，把病养好再说。” 张姨也关切的附和了一嘴，早上看到赵凌那个状态可给她吓了一跳。 赵凌抿了抿唇，明显还是有些不愿意在家待着。 因为除了上班，他最想出去的原因是要见赵妃一面。他不确保错过这次机会，赵妃还愿不愿意再见他。 想到昨天打电话是赵妃那边的情况，身体陷入高热的赵凌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徐寅安不知道那些，他为了不让赵凌顶着病出去上班，给徐楠派了任务，让她守着哥哥在家休息。 周川本来也想留下来一起照顾病人，但是他刚提出就被徐楠否决。 “楠楠一个人可以把哥哥照顾好，爸爸跟小川去上班。” 徐楠已经换好了衣服，仍旧是搬着自己的小凳子守在赵凌的床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还在滴水的药瓶。 徐寅安：“爸爸不用上班，爸爸跟你一起照顾哥哥。” 徐寅安欣慰的笑着说，但他的提议也被徐楠驳回。 “楠楠一个人就行，爸爸帮哥哥上班。” 徐楠现在已经知道家里的成员职责是什么了，既然哥哥休息，那爸爸就得去上班。 徐寅安：……… 最后徐寅安还真的听了徐楠的话，代替赵凌去了公司。 而周川也被赶走，家里就留下张姨和徐楠照顾病号。 吃完徐楠端上来的早餐，打着吊瓶的赵凌打算和赵妃另约时间。 而赵妃家里此时也不太平。 一大早，赵家就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赵妃的外婆和舅妈带着孙子上门了。 唐家人是来找赵长安的，但自从唐静帆做的事被曝光，赵长安就一直待在公司处理事情没回来过。 唐静安的状态也不好，她如今的处境可谓十分尴尬，对丈夫的动作她一无所知，想要问却又因为某些原因不肯张口。 赵妃被蒲云送回家后就发现了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唐静安一直待在卧室不出来，连晚饭都没吃。 赵妃打电话给父亲，可能是忙，也可能是不知道怎么说，赵长安这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无奈，赵妃只能想办法让唐静安开门。 唐静安向女儿保证，她不知道弟弟做的那些事，可同时她对丈夫的情感也是矛盾的。 亲弟弟对丈夫背刺让唐静安感到愧疚，可丈夫一声不响的料理反击又让她心底生出猜疑，是否丈夫也在防备她？ 赵妃的心很累，家里一片乱糟还没处理好，赵凌又时刻牵扯她的心神。 所以当唐家人气势汹汹的出现时，赵妃的情绪正临近爆发。 第420章 伥鬼 唐静安看到娘家来人心情也是非常复杂，但更多的是气恼和失望。 要说她丈夫对自己娘家如何，唐静安都有些不好意思，无论是情绪还是物质，赵长安一直给足了唐家。 可唐家是怎么对他的？而她的娘家人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 唐静安每每想到这些都觉得羞惭。 可或许是被赵长安以礼相待太久，唐家人已经有些看不清自我了。 一进门，唐老太太一派兴师问罪的模样训斥赵妃。 “你爸呢？他做了那些事不敢出来面对我们吗？” 赵妃的舅妈和外甥也满脸愤愤的跟在后面。 这家人倒打一耙的姿态让赵妃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错愕的看着来人，之前一向慈爱的外婆和对她总是温和的舅妈此刻面目狰狞，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模样。 赵妃还没回过神，唐静安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女儿，唐老太太也非常不客气，她苍老面容上是浓浓的失望和不满。 “静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居然就那么看着赵长安对付你弟弟……” 唐静安显然也有些懵，不过她很快就理解了母亲的意思。 唐静安难以置信的看着弟妹和老娘，无语过后怒极反笑： “妈，你们是什么意思？” “姐，今天我们来也不是闹事的，可我跟妈看着静帆急得都快疯了实在不忍心，那些子虚乌有的事你们也相信，还对唐家公司出手，姐夫这次真的太让人心寒。” 唐静帆的妻子一边说一边还抹了抹眼角，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妃终于回神，虽然还是不敢相信以前的唐家对她的好都是伪装的，但现在也容不得她再自欺欺人了。 “外婆，舅妈，你们说这些话是不是有点可笑？到底是舅舅要害我爸，还是我爸爸容不下他？” 赵妃清丽的脸上是嘲讽和怒意，美目里更是毫不掩饰的谴责。 唐老太太哪里见过孙女这副样子，当即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的吼道： “妃妃！你怎么这么和外婆说话？没大没小！静安，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 说完赵妃，唐老太太还不忘带上自己女儿。 “外婆，您不用找我妈，我长成这样没有对不起谁，至于你和舅妈如果真的不满意我爸的做法，觉得是误会委屈了舅舅。那你们可以报警，让警察还舅舅一个公道。” 赵夫人也是伤透了心，听女儿这么说，居然也没有出来缓和制止。 “你、你这小丫头片子！” 唐老太太被噎得气红了眼，颤巍巍的指着赵妃满眼愤怒。 “表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外婆和我妈说话？” 一直不吭声的外甥也开了口。 赵妃的这个小外甥今年十三岁，之前赵妃对他一直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小外甥平时也很黏赵妃，他嘴甜会说话，赵妃一直以为他被教的很好。 可现在看来，多半也是在演罢了。 一想到唐家一家子人演了这么久，赵妃就觉得不真实，骤然变脸的亲人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航航，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赵妃真心实意的看着小外甥说道。 十三岁的孩子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是非观，可航航还是这样的反应。 赵妃恶狠狠的想：一家子伥鬼白眼狼！ “我不想跟你们娘儿俩多说，让你爸出来！” 唐老太太似乎是气急败坏，拐杖重重的在客厅的地板上跺了一下，背挺的直直的，好像她能做赵家的主一样。 提到丈夫，唐静安的心里更加复杂了。 “我爸？托舅舅的福，我爸在公司忙的脚不沾地呢。” 看清了这一家子的真面目，赵妃也不再给面子了，她扶着大受打击，摇摇欲坠的赵夫人在沙发上坐下。 自己则目光冷厉的看着所谓的外婆舅妈嘲讽道。 赵妃太强势，唐老太太和儿媳哪里受过她这般对待，犀利的话噎得婆媳俩面面相觑，就连小一点的航航都感受到了压迫。 赵凌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因为两人约了见面，所以昨晚赵妃把他的号码拉出了黑名单，要不然也是打不通的。 虽然场合不太合适，赵妃看到来电显示还是选择了接通。 “学姐，我…我们可以重新约一下见面时间吗？我病了……” 病了？！赵妃眉心蹙紧，担忧的话差点儿脱口而出。 但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妃觉得赵凌最后三个字说的可怜巴巴的。 她稳住思绪，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就听到对面响起徐楠的声音： “哥哥喝点水吧，喝点水会舒服很多。”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关切，赵妃听到赵凌笑着道谢，然后应该是喝了一些水，因为他再开口时声音润了一些。 “可以吗，学姐？” 赵妃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抬眼看着面前刻薄的唐家人，心力交瘁的母亲，再想想在公司备受煎熬的爸爸…… 赵妃闭了闭眼，狠心冷声道： “既然这样，就没必要再见了。” 说完赵妃径直挂断了电话。 挂断前一秒，赵妃隐约听到赵凌发出了急促的咳嗽声和徐楠惊慌的声音…… 赵妃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心脏也仿佛被人挖了一个大窟窿，呼呼灌着凉风。 他们不适合再走下去，她家里情况不明，可即使公司那边稳定下来，父母也还有隔阂，情况糟糕的话…… 赵妃不太敢继续想下去。 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而唐家人看不懂形势，见赵妃很不舒服的样子还继续用尖利的语气刺激她。 “那是你舅舅，你怎么这么说他？！静安！你是打算跟家里决裂吗？” 唐静安倏地站起身，流着泪恨声道： “妈！这不是你们促成的吗！？静帆在背后害长安时想过我吗？想过妃妃吗？长安要怎么做才能满足你们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这么自私荒谬！” 唐静安绝望的控诉着。 赵妃忙上前扶着人，家里阿姨也上来给唐静安顺着气。 第421章 梦回 赵妃看着哭的快要昏过去的唐静安，担心她被气出好歹，忙让阿姨将人送上楼休息。 而唐老太太和唐静帆的妻子还在不休止的想要上前拉扯，赵妃忍无可忍，上前将二人撕扯开来。 “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家放肆？” 赵妃冷冷的看着曾经和善的外婆和舅妈，双眼泛红，眼里满是恨意。 “不准你说我妈妈跟奶奶！” 突然，赵妃的腿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她一时不防备踉跄退后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推她的人是得了她不少疼爱的小外甥。 此时这个孩子也满眼都是愤恨的看着她。 赵妃心里的怒火疯涨，她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失态。 深吸一口气，赵妃漠然的看着唐老太太和舅妈说： “从我家滚出去，不然我就叫保安把你们扔出去。” 唐老太太和儿媳对视一眼，觉得赵妃很可能不是在放狠话，犹豫了一下，赵妃的舅妈色厉内荏的开口： “小妃你这样做让我和你外婆真的很失望，白瞎之前我和你舅舅那么疼你了！” “这小白眼狼儿！跟她爹一模一样——” “我数三个数，再不滚保安就会来抬你们丢出去！” 赵妃不想再听那些倒打一耙的指摘，她眉眼都是冷冰冰的威胁，伸出三根手指准备数数。 自觉体面的唐老太太和赵妃的舅妈当然不会愿意被丢出去，这片可是别墅区，进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想到这里，赵妃的舅妈还是不敢再嚣张了。 “行，我们走，你不要后悔！” 这句狠话在赵妃听来轻飘飘的，她冷笑一声，屈下无名指： “1。” 只数了一个数，赵妃的舅妈就变了脸色，搀扶着唐老太太，一边给儿子使眼色就快步往外走。 这一家三口以为来这一趟可以拿捏住唐静安和赵妃，可却只吃了个没意思的挂落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赶走三人后，赵妃却没有觉得高兴，她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手扶着额头拧眉不语。 缓了好一会儿，赵妃才抬脚上楼去看看唐静安。 唐静安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一些，但人还是失魂落魄的。 赵妃推门进去，唐静安轻声问她： “她们走了？” 赵妃点头，走过去在唐静安身边坐下。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妃靠在唐静安肩膀上，迷茫的问道。 她真的不明白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好像是一夕之间，原本和蔼可亲的亲人都变成了面目可憎的豺狼…… 唐静安沉默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你舅舅太贪心了，也太要强。他从小就这样，争强好胜，最听不得自己不如别人。我还以为都这个岁数了，他总该成熟明理了，没想到都是装的……” 这段时间唐静安也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她也确实思考出了原因。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是她忘了，自小她这个弟弟的性格就是容不得人啊。 小时候唐静帆就是家里最受关注的，她是女孩，唐家人理所应当觉得她不用太优秀，所以将资源都倾注在弟弟身上。 这也养成了唐静帆凡事要出头的性格，唐家人一直在给他灌输他是最优秀的观念。 而唐静帆这一路走来也确实没受多少挫折，直到前几年市场方向变化，而刚愎自用的唐静帆没察觉到所以使得唐家损失惨重。 赵长安第一时间伸出援手，投以资金人脉才挽回损失。 可这也让其他人说起唐静帆的闲话，认为他不过是背靠赵家这棵大树好乘凉。 他一向不懂谦让，得罪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做生意以和为贵，不触及利益别人也懒得说而已。 不过见他倒霉，有人还是觉得痛快，难免落井下石。 而每一次来落井下石的人都会提到赵长安，次数多了，原本心里就不爽利的唐静帆就越发不满。 在唐静帆心里，只有将赵长安踩下去自己仍然屹立不倒才能证明他不是靠别人的，那时候谁还会敢嚼他舌根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既能得名，又能得利，唐静帆没怎么挣扎就选择了要背刺赵长安。 至于亲情仁义，这些在唐静帆那里实在比不得真金白银。 赵妃却不认同她妈妈的话，什么要强！就是心思歹毒！ 但这些话妃没有说出来，她能感觉到，唐静安对唐家人还是割舍不下的，但她很清楚，他的爸爸不可能容忍背叛的人，届时妈妈又该如何选择呢？ 赵妃闭了闭眼，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发胀，头疼得要命。 而赵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浑身发软没力气，输液输得想吐，被赵妃决绝的挂断电话后，他甚至连反应都没力气了。 一阵兵荒马乱的咳嗽让一旁的徐楠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哥哥！你、你还好吗？” 徐楠学着大人的样子在赵凌的背后拍了几下。 赵凌原本就烧的烫红的脸经过咳嗽更是红的吓人，徐楠感觉他都快熟透了！ “我去找阿姨，找医生！哥哥你等我！” 徐楠着急忙慌的夺门而出，赵凌想拦她都来不及。 病来如山倒，一场高热加上情路的突逢变故几乎夺走了赵凌的精气神，他浑浑噩噩的又陷入了昏睡。 赵凌陷入了梦魇，梦里他又回到了前世的世界，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跟着陶遴习字练武的小“赵凌”。 陶家后山，一身青黑劲装的陶遴躺在枝干横生的槐树上，悠闲的看着不远处扎着马步的少年。 赵凌缥缈虚无的身体出现在陶遴边上，他顺着陶遴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明显张开了一些的赵遇安。 赵凌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与现代同步，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意念微动，赵凌飘到了少年面前。 约摸是已经扎了不短时间的马步，少年额前鬓角都是细密的汗珠，他薄唇紧抿，眼神坚毅异常，目光定定的看向前方。 恍然察觉到一阵凉风拂面，少年俊秀的眉目微微舒展。 第422章 故人之托 陶遴眼眸微阖，赵凌帮他盯了半晌赵遇安也觉得无聊，他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可却发现自己不能离开这二人太远。 无奈赵凌只能回到陶遴身边一起假寐。 一个时辰后，耍了一套太极拳的赵遇安缓缓收势。 “休息一会儿吧，小遇安。” 陶遴扬声喊道。 赵遇安抹了抹头上的汗，露出一个内敛的笑走到了树荫底下。 “歇息半个时辰，再陪你练会儿剑就回去练字看书。” 陶遴一手支着脑袋，半躺在树干上，居高临下的说道。 赵遇安乖巧的点头，可赵凌分明注意到，在听到要回去练字看书时，这小子的眉头皱了一下。 而陶遴也注意到了。 “不乐意念书？光想练武是吧，念书才是不苦的，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陶遴如今对赵遇安也算颇为了解，他发现这个孩子总不太喜欢看书习字，甚至更愿意顶着烈日炎炎打拳练剑。 也多亏了这具身体骨骼还算良材，练起武来也不费劲，不然习文不喜，练武不成可就完蛋了。 赵遇安皱了皱鼻子，闷声回道： “看书头疼……” 陶遴听到他的回答先是一愣，接着就被气笑了。 “我让你看的内容跟那些晦涩的英语数学比起来可容易不少吧，怎么这点强度你就承受不了了？” 陶遴发自内心的觉得赵遇安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活在现代的那些孩子要学的东西可比这个世界的繁琐不少。 而赵遇安也深感羞愧，但还是弱弱的为自己辩解： “所以我成绩本来也不好，后来那些都是哥哥学的……” “哥，哥哥也会武吗？” 提到赵凌，赵遇安又好奇起来，自打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生活，赵遇安也经常会问陶遴一些关于赵凌的事。所以此刻他再问起，陶遴也没有太大反应。 陶遴转过身，从侧躺变成了平躺，看着头顶随风婆娑的树叶，他微微眯眼，语气缓缓道： “他呀，跟你倒是相反，他文采斐然，天资聪颖，于武术这块却是短板，也就射箭勉强及格。” 赵凌就在一旁，听到陶遴的话轻笑出声。 陶遴说的没错，他确实不会武功。 不过并不是因为他本身不行，而是他不能学。 要说骨骼方面，赵凌也是极好的，毕竟他的老本行是戏子，要唱好戏光有一个好嗓子可不成，他的身段也是极柔的。 只是侯府怎么可能容得下郡主旁侧下有一个会武的戏子呢？他若是有歹心，侯府防不胜防。 这也是陶遴最替赵凌遗憾的一个地方，赵凌见过陶遴飞檐走壁，舞刀弄剑的样子。 只是他不知道，那时的他满眼都是羡慕向往，只不过他从不说遗憾，即使陶遴问起，他也只说自己所拥有的已经足矣。 所以陶遴对赵遇安倾注了希望，这份希望也包含了赵凌的。 “只不过除了这个，其他他都是佼佼者，你小子还远着呢，有的练。” 陶遴拖长音调调侃道。 “我知道哥哥很厉害，他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 赵凌摸摸后脑勺，表情是崇拜加励志。 “他是厉害，但你小子跟着我好好学也差不了。就是那字儿还得下些功夫，啧……” 一想到赵遇安写的那手字，陶遴就露出惨不忍睹的神色。 赵遇安也羞愧的垂下头。 赵凌笑容更大了，他虽然还没见过赵遇安写的字，但从这两个人的反应也大概能猜出是什么样的了。 陶遴对赵遇安很好，因为是故人所托，且他原本就仁善惜才，所以在培养赵遇安方面，陶遴几乎是倾自己所有。 这一份不遗余力的好让陶家人都觉得纳罕，要不是陶家人调查过赵遇安此前确实和他家儿子素不相识。都要怀疑起赵遇安是不是陶遴遗落在外的孩子了，虽然年纪有些对不上…… 赵凌跟在两人身边回了陶家，也终于看到了赵遇安那手让陶遴难以启齿的字。 眼看着站在书案前的赵遇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提笔抬腕，一笔下去就是一个墨团，几乎浸透纸背…… 赵凌：…… 陶遴：……！ 赵遇安：“咳咳…” 赵遇安心虚的偷瞄了一眼陶遴的表情，见对方紧锁眉头，嘴角抽搐的样子他不动声色的往外挪了挪脚。 “哥……我、我再练练，你别急。” 赵遇安讨好的看着陶遴。 陶遴看了一看桌上的墨团，又看了一眼眼神飘忽的赵遇安，不断在心里默念： “不肖故人却也是故人之托，故人之托……人各有所长，起码他武练的不错。” 来回默念好几遍，陶遴终于还是遏制住了打人的冲动。 他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温声细语道： “不必急，时日还长，慢慢练。” 赵遇安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点头。 赵凌已经在一旁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他难得看陶遴这般有气不能撒的吃瘪模样。 因为毫不谦虚的讲，他当初实在是一个很省心的学生，哪个老师不赞他一句一点就通呢。 回不去的时日，赵凌跟着师徒二人吃饭睡觉练武习字。 不知不觉的，赵凌慢慢平静下来，他有意的让自己忘却现代的一切，以一个游魂的身份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凌晨，夜色浓稠犹如赵遇安笔下那化不开的墨团，陶遴却不按时安睡，而是拿了一壶酒轻巧的跃上墙头，在屋顶坐了下来。 而赵凌依旧跟在他身旁。 月色在藏青色的云雾间若隐若现，陶遴仰头喝了一口自己酿的剑南春，俊逸的脸上带着些许怅然。 赵凌不知道陶遴在想什么，但莫名觉得和自己有关。 因为白天陶遴同赵遇安聊了许久自己，聊着聊着，赵遇安就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哥哥那边过得怎么样”…… 当时陶遴陷入了沉默，只说让赵遇安先顾好自己就得了。 “你小子必定是过得神仙日子。” 陶遴突然出声，赵凌怔忡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你”多半是自己。 果然，陶遴接下来的喃喃自语印证了赵凌的猜测。 第423章 病倒 陶遴和赵凌一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陶遴长他几岁，拿他当弟弟看待，教他学琴时就不止一次的因他的天赋而感慨过。 相处下来，陶遴愈发觉得赵凌天赋过人，二人又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他发自内心觉得实在不该被豢养在侯府后院。 后来听闻赵凌因侯府落难，陶遴便马不停蹄要前往都城，即使不能救他一命，也希望可以送他一程。 谁曾料到这一去发生了意外，身死后居然又能再次重逢。 在现代那短暂的相聚让两人的情谊空前的深厚起来，因为同样是起死回生，他乡异客。且陶遴又是因为赵凌到了那般境地，这其中情谊自是不必言说。 猝不及防回到自己的原身后，陶遴最担忧的便是赵凌该如何自处。 但上天似乎格外的宽待他们，竟又给了收尾的机缘。 “只是可惜，再没机会教你耍剑了，你虽是没那小子根骨清灵，但人到底是聪颖，必定也差不了。” 陶遴仰头灌了一口酒，有酒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蜿蜒浸透衣领。陶遴却浑不在意，只眼眸朦胧的轻叹着。 赵凌将他的自言自语听的一字不落，他心头微热，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着笑容。 “缘分可能止于此，那就祝你小子在那边顺遂平安，所思可得，一生圆满！” 陶遴举酒壶对弯月，提高声音叹道。 听到陶遴的祝福，赵凌浓黑的瞳仁里出现了茫然。 “所思可得？” 他如今正在面临失去，偏偏情感这事由不得他…… 陷入怅惘的赵凌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 “哥哥……哥哥……” 魂体一瞬间被抽回，充满担忧的呼唤在耳边逐渐清晰，但赵凌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任他怎么挣扎都不能清醒。 “怎么还这么烫？小川……你帮忙……必须送去医院……” 周围有些混乱，赵凌听到了徐楠的声音，还听到了徐寅安周川在说话。 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呼吸格外不顺畅，太阳穴也是一阵一阵的发胀。 赵凌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多脆弱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吓人。睡梦中也是眉头紧蹙，浓密的睫毛不时簌簌却没有睁眼，薄唇干裂，粗重的呼吸还散发着热气。 而他的卧室里十分热闹，趴在床沿满脸担心的徐楠，徐楠身后是同样担忧的周川和徐寅安。 现在是下午三点，按道理还不到周川和徐寅安的下班时间。 两人是被徐楠叫回来的，当时接到徐楠的电话，周川就被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抽噎着说不清话，只一个劲儿的喊哥哥。 周川还以为赵凌烧出事了，当即一边温声细语安慰徐楠，一边马不停蹄的就撂下公司驱车回来了。 在大门口就遇上了同样被徐楠打电话叫回来的徐寅安。 等进了赵凌的门一看，发现也难怪徐楠害怕，赵凌确实快被烧傻了。 人躺在那儿神智全无，梦魇住一般。周川叫了半天也没叫醒他，一摸就烫的收回了手。 张姨出门买菜还没回来，徐楠围着赵凌急得团团转，等周川和徐寅安回来才慢慢冷静下来。 赵凌这病来势汹汹，饶是徐寅安也有些心惊。 周川将赵凌从被子里挖出来，囫囵给他套了个外套就背着人往楼下走。 司机已经掉好头，等人上车就疾驰往医院的方向奔去。 赵凌能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但就是提不起一丝力气来做出反应，整个人软趴趴的任人摆弄。 直到冰凉尖锐的针管刺入手背…… “嘶……” 赵凌发出一声低吟。 一路上担心的周川这时却笑出了声，徐楠看过来他摸了摸鼻子说道： “还是知道疼的嘛。” 护士轻柔的固定好胶带，闻言看向病床上病态满满却又俊美异常的青年，也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病房是单人的，徐寅安出去和医生讨论赵凌的情况了，周川拉着徐楠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徐楠红着眼睛，视线一直不离病床上的赵凌。 “没事儿啊，楠楠，你哥这一时半会儿也飞不走，饿了吧？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吧。” 看着未婚妻红红的眼睛，周川心疼的紧。 但是徐楠听不进去。 “我不吃，我要等哥哥醒来。” 周川：“……人是铁饭是钢，怎么能不吃呢？要是你哥醒着也不会让你不吃饭的。” 周川选择迂回路线。 果然是有用的，徐楠犹豫了一下，周川忙继续哄她： “楠楠吃饱了才有力气来照顾哥哥，对吗？” 这么一说徐楠就动摇了。 “那等爸爸回来我们再去。” 徐楠看了一眼病房门口，徐寅安还在外面打电话，他急匆匆从公司赶回来，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周川也知道现在赵凌离不得人，所以也就跟着等了。 突然手机响了一下，周川以为是工作消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脸色随之变了一下。 发消息的人居然是赵妃，赵妃的联系方式还是之前赵凌出事的时候加的。 赵妃：【他还好吗？】 短短4个字，周川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分明是他大舅哥的对象，想要了解他大舅哥的事，怎么会来问他呢？ 赵凌和赵妃现今的情况除了两人，其他人并不知道。 但周川从这条消息里看出来有问题，再回想他大舅哥生病前后的情绪，貌似都是莫名低落的。 周川觉得自己找到了病症。 他看向病床上的病美人，眼珠微转，低头打字： 周川：【在医院，还没醒。】 周川虽然没有正面的给赵妃回复，但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赵凌糟糕的身体状况，还给赵妃留了想象的空间。 他这边消息发出去后，那边沉默了很久。 周川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来，他继续抠字。 然而他这边还没打完字，赵妃就回复了。 赵妃：【好好照顾他，谢谢。】 看到这一行字，周川愣了一下，他眼神下移，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刚刚打出的医院和病房号删除，然后也不咸不淡的回复对方： 周川：【应该的。】 他想助攻，可赵妃的冷淡让他觉得事情或许没他想的乐观。 至于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有等赵凌醒来才知道了。 第424章 争执 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入眼便是雪白的天花板。 赵凌左右看了看，从周围的装潢看出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他神智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在医院。 看向手背上温热的触感来源，是徐楠，小丫头好像睡得很熟，但手还是一直搭在赵凌的手背上。 沙发上，周川端着电脑在打字。 赵凌没有动被徐楠压住的那只手，他看向周川，小声的开口： “小川哥，我想喝水。” 周川听见声音惊讶的看过来，见人醒了，顿时高兴的起身走过来。 就这么点动静，趴伏在床沿的徐楠都能听到。 感觉到手背上的手挪开，赵凌转头一看，果然，徐楠已经坐直了身子，看到赵凌苏醒她眼睛里迸发出喜悦。 “哥！” 赵凌笑了一下，抬手将她被睡姿压在脸上的头发轻柔拨开。 “谢谢楠楠照顾哥哥。” 周川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赵凌，笑着附和： “可不是，你这次可给她吓迷糊了，哭着给我和爸打电话，我还以为你凉了。” 周川双手插兜开玩笑，但很快就收获了徐楠一个不赞同的眼神。 “不可以这么说哥哥。” 周川习惯了徐楠这副护犊子的姿态，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嘴里也老实的说自己错了。 赵凌喝了水润了润嗓子，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让你们担心了。” “输完这些哥哥就会好起来了。” 徐楠抿着嘴，认真的看着还在输的水。 这时周川想到了赵妃的那通信息，他看了看徐楠，犹豫的开口： “对了，刚刚赵妃给我发过信息，她问了一下你的情况。” 周川说到这里敏锐的注意到赵凌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他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她还是挺关心你的，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呢。” 周川很想为两个人的关系破冰做一下助力，可赵妃拢共就说了那么几个字，他想发挥都没有空间呀。 赵凌又何其聪明，从周川为难的表情和话语里就猜到了赵妃真正的态度。 周川眼睁睁看着赵凌眼眸里刚升起的光亮黯然下去，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有些好奇的关切道： “你们是怎么了？” 赵凌脸上划过迷茫，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周川的话。 赵凌是真的不知道其中因由，周川却以为他是不想说，于是也没多问。 只有徐楠，她听懂了一些，皱着眉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一把握住赵凌的手，冷不丁说道： “没事的哥哥，我们都很关心你，楠楠可以照顾好你的。” “会照顾好赵凌”这句话徐楠这两天说得频率格外高，但每一次都能让赵凌心里一暖。 被赵妃冷落的失落消散了不少，赵凌勾唇同徐楠道谢。 “谢谢楠楠。” ………… 赵凌并不是不担忧赵凌，但家里混乱的状况让她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尽管也许是错的，也许会后悔…… 赵长安是晚上才回家的，他看起来明显很疲惫，但一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妻子和女儿时，还是反射性的挂起了笑脸。 “没去休息？” 唐静安原本正在走神，丈夫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但紧接着她也回以笑容。 “回来了，吃饭了吗？我让阿姨热着汤呢。” 就像往常一样，唐静安起身要替丈夫脱下繁琐的西装外套，赵妃也关切的问候。 “先吃饭吧，爸。” 赵长安对着妻子笑了一下，却没有把脱下来的衣服递给她，而是自己放到了衣架上。 唐静安的动作僵了一瞬，赵长安似乎没有看见，他笑着上前抱了一下赵妃，语气听起来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先不吃，这两天爸太忙，都没去机场接你。” 赵妃注意到父母之间的氛围不同以往的自然和谐，看到唐静安愣怔的背影，赵妃觉得有些难受，但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爸爸接也能找到家的，对吧？妈妈，爸还觉得我没长大呢。” 赵妃将话题引向唐静安，试图缓和一下这怪异的气氛。 唐静安转过身，因为真切感受到丈夫的冷落，她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有些力不从心的附和道： “是、是啊，妃妃是大人了。” 赵长安却没有接话了，而是另起话题，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认真道： “你回来得也好，爸正好有大事要跟你商量。” 赵长安的神色变得郑重。 “咱们家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这次还多亏了小凌帮忙，患难见真情，这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也谈了一段时间了，家里又是互相知根知底的。爸是打算看能不能在年底定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好事定下来。” 赵长安这番话听在赵妃和唐静安耳朵里，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赵妃一瞬间愣住，她愕然的看着赵长安，愣愣的问道： “帮……帮忙？” 赵长安想到赵凌那及时而又详尽的资料，重重点头，但顾及妻子并没有细说。 “是啊，这孩子心细又聪明，爸原先还想着你们都还小，再多了解了解，但现在看来，好事不怕早，早定下来也好。” 而唐静安的关注点却是赵长安的那句“患难见真情”，这5个字是在说赵凌，可唐静安一想到导致患难的人是自己娘家，就觉得这句话格外刺耳。 她脸色煞白，心里止不住的思忖丈夫这句话是不是在讽刺她…… 再加上明明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赵长安事先就没对她提过一个字，这种行为让唐静安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失去了信任。 白天唐老夫人和弟妹闹的那一通本就让唐静安精神崩溃，丈夫有意的疏远也让她不安，此时此刻，积压的情绪骤然爆炸。 “赵长安你什么意思？！” 唐静安突然哑着嗓子吼出声。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赵妃和赵长安都被吓了一跳，父女二人惊愕的看向唐静安，都被她脸上的崩溃震惊得回不过神。 厨房里的阿姨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见情况不对，又忙退了回去。 情绪已经开了口子，唐静安也就没有就此平息，她红着眼睛瞪着丈夫，哽咽着逼问： “造成这一切难道是我愿意看到的吗？啊？是我的错吗？你凭什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也不问我，不告诉我……” 赵长安听到妻子愤怒而委屈的控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唐静安在说什么。 平心而论，要说没有一点怀疑赵长安自己都不信，但再多就没有了。 在一起几十年，赵长安对妻子还是了解的，虽然唐静安平时有些偏娘家，可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家着想。 只是这次的事实在让他心力交瘁，如果不是赵凌的及时提醒，赵家真的很可能因此落败。 唐静帆做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他谋划了这么久，赵长安很难相信作为亲姐姐的唐静安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夫妻朝夕相处几十年，对彼此的一个细微表情动作都很了解，唐静安一眼就看出了丈夫脸上的犹疑。 她的心底顿时一片冰凉。 第425章 隔阂 看着一向恩爱的父母吵的面红耳赤横眉冷对，赵妃慌乱又无措，她走上前想安抚哭泣崩溃的母亲。 “妈，爸不是这么想的，你冷静一下……” 然而情绪达到顶峰的唐静安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挥开女儿伸过来的手，眼睛仍死死盯着一言不发的丈夫。 “赵长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次是我弟做错了，但你凭什么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你把我唐静安想成什么人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唐静安眼泪流了满面，看一下丈夫的眼神满是谴责和失望。 赵长安接触到她的目光时倏地紧蹙了一下眉心，他并非真的如自己表现出来的这般冷静。 这两天，外界潮水般的舆论将赵氏的官方账号攻讦到一度瘫痪，竞争对手也没有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趁火打劫，添油加醋不说，还撬动了一些合作客户。 在如此动荡的情况下，赵长安还要承受内部董事会的讨伐。 因为无论这件事最后处理的结果如何，都不能否认这场风波是因赵长安内部家庭原因引起的。损失已经造成，董事们可不会管别的。 现在还要面对妻子反过来的控诉，赵长安疲惫的扶着额头，无奈的说： “真的要现在说这些吗？我很累。” 换做平时，唐静安可能已经上去嘘寒问暖的关心丈夫了。 可这时她只觉得是赵长安厌烦了她。 赵妃一看到她妈露出悲痛欲绝的样子就猜到又想岔了，为了家庭的和谐，她急忙替父亲解释： “妈，咱们先不说这些。爸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这两天真的很累，先让他休息休息，明早咱们再说，好吗？” 因为家里几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矛盾和尴尬局面，所以饶是赵妃也没有经验。 她的话没有抚平她妈妈的暴躁，反而还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一滴水。 在陷入执拗的唐静安看来，就是父女俩根本不敢直视她的问题，等同于是女儿也站对了丈夫。 “我就不累吗？你们做什么都把我蒙在鼓里，都防着我，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家人？！” 唐静安的处境确实尴尬，尤其是白天唐家里人闹了那么一通，几乎是将她舍弃的态度。 娘家背弃，夫家又怀疑，唐静安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了。 在矛盾这么尖锐的时刻，神经紧绷的赵长安一时不察又说错了话。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脱口而出： “静安，别再闹了……” 这句话一出，赵妃脑子里瞬间闪过两个字：“完了！” 事实也果然如此，唐静安如遭雷轰站在原地，她怔愣许久居然笑了出来。 “是……是我在闹，是我害的你赵家陷入危机！赵长安，果然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唐静安双眼含泪，伤心欲绝的看着丈夫。 “妈……” 赵妃用力闭了闭眼，觉得心实在太累。 她爸爸明显是想休息，顺便冷静冷静，可她妈接二连三的被刺激，根本就听不明白她爸的话，只一心发泄自己的情绪。 “妈，你真的误会爸了。我们都知道这一切是舅舅做错了事，谁也没说和你有关，您不要多想。” 赵妃努力的想安抚唐静安的心情。 可似乎是被伤的太深，又似乎是想破罐破摔，唐静安这时突然转变了话题，她冷冷睨着不愿意看她的丈夫，问道： “你要怎么对付静帆？” 一直垂着头的赵长安这时猛然抬起了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妻子，也哼笑一声反问道： “我对付他？难道不是他先对付我吗？” 唐静安不说话，赵长安却再也忍不住了，他本来是打算彼此先冷静一晚，明早再一家人好好的谈。 总之公司那边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目前他需要面对的无非就是家庭矛盾，妻子通情达理，他有信心能好好处理。 但就像见鬼似的，一踏进家门就被一顿连珠炮的问责，妻子也性情大变，分明理亏却又咄咄逼人。 “静安，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唐家如何？你那个白眼狼弟弟，要资源，给资源要钱给钱，要人脉给人脉！可他是怎么对我的？做局想将我赵家拉入泥潭！他做这些的时候想过你吗？想过妃妃吗？” 说到这里，赵长安的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里的红血丝看起来格外渗人。 “而你在问我什么？问我要怎么对付他！！！” 赵长安一字一句的怒道。 屋外夜色深沉，赵家却波涛翻涌。 “我不愿意跟你吵，更从来没有将这些事安在你头上的想法，但你好像更在乎你唐家……” “你好好想想吧，我回房休息了。” 赵长安呼出一口气，抬手拨了拨发红的眼周，不去看被他震慑住的妻子，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上走。 唐静安无声的流着眼泪，目光虚无的看着沙发旁的盆栽，直到丈夫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她才浑身脱力的坐在了沙发上。 赵妃走过来坐在她的边上，沉默着也不说话。 一直躲在厨房里的阿姨见客厅陷入安静才走了出来，看着主家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小声的询问赵妃： “小姐，厨房温着的汤要给先生送上去吗？” 赵妃此刻也提不起笑容应付阿姨，点点头道： “嗯，送完汤阿姨你就休息吧。” 阿姨忙不迭的点头，看了一眼无声垂泪的夫人，转身回厨房端了一盅汤往楼上走。 “……妃妃，是我错了吗？” 唐静安茫然无措的看着女儿。 接触到她脆弱的眼神，赵妃纵然心里有微词此刻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见唐静安此时像是能听得进话的样子，她叹息着摇头： “不是你的错，妈，爸也说了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拉着他吵的，我爸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怀疑你。” 其实唐静安心里也有自己的沉疴，她虽然跟丈夫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几十年，但因为对公司那些事懂得不多她也会自我怀疑。 加上圈子里有些太太时常标榜是能为丈夫分忧的女强人，她们嘴上虽然说她享福。但也没少给她上眼药。 当着她的面讨论那些老总被公司里的狐媚子勾走的事。偶尔唐静安也难免有危机感，也因此她希望自己的娘家争气，这样她也有底气。 所以丈夫帮扶弟弟，唐静安其实乐见其成并时常加以促成。 只是现在变故横生，她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所以将压力投注给丈夫而已。 第426章 探病 同床共枕几十年，赵长安怎么可能看不出妻子的慌不择路，所以他才愈发失望。 唐静安此刻慢慢冷静下来也发觉自己糊涂了，她脸上流露出懊悔的神色，回想起丈夫看她时那失望的眼神，唐静安抿唇低下了头。 赵妃看出她妈妈开始反思也松了口气。 “妈，你不要给自己和我爸压力。发生这一切本来也不怪你们，至于舅舅那边，我爸会处理好的，你相信他。” 唐静安闻言看着女儿苦笑一声说道： “你舅舅这次确实错得太离谱了，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了。” 赵妃脸色复杂，欲言又止。她当然知道她妈管不了，所以她的意思是希望她妈不要偏向舅舅一家就行。 毕竟只要她妈妈不出面，以她爸爸的雷霆手段是没问题的。 但刚刚闹了那么一通，赵妃知道这种话说明了她妈也不爱听，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第二天再好好开解父母。 这一晚唐静安睡的是客房，而她不知道的是，丈夫也睡在了客房。 次日一早，睡得并不好的唐静安起得很早。 由于头一天晚上哭的很了她脸上还有些浮肿，刚出房间门，唐静安就看到阿姨在收拾对面客房。 她愣了一下，刚想问就突然联想到了什么，脸色也骤然难看下来。 阿姨抱着换下来的被套，一转身就看到同样是从客房出来的赵夫人也顿住了。 “……夫人，早上好。” 唐静安看了一眼还没关上的客房门，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昨晚先生睡的是这里？” 阿姨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是的，先生一大早已经出门了，让我把房间打扫一下。” 阿姨说完就发现唐静安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但是唐静安没有说话，阿姨在这种死寂的氛围里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的开口： “夫人，那我先下去准备早饭了。” 唐静安白着脸，恍恍惚惚的点头。 阿姨又看了她一眼才抱着被套往楼下走。 说来也是叫人惊奇，阿姨在赵家做活也有五六年了，这先生太太平日里最是叫人艳羡的一对。 两个人都是脾气好又大方的人，有钱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帮工的。阿姨也从来没见过他们红脸的样子，女儿乖巧聪明，一家人几乎是别墅区的模范家庭。 可谁能想到突然就闹了这么大的矛盾，居然都分房睡了…… 阿姨感慨，原来富人也有家长里短的吵嘴啊。 而赵妃得知她爸一大早就跑去公司也有些无奈，她和唐静安一样，以为赵长安这么做是为了避开唐静安。 赵妃打去电话想提醒爸爸中午记得回来吃饭，顺便缓和一下家里紧张的气氛。 可赵长安好像还是很忙碌，只匆匆说了两句要开会就挂断了电话。 赵妃见状也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给她妈解释，唐静安听着却不说话，反应也没了前一晚的歇斯底里。 赵妃知道她妈心里还有结，现在说再多用处也不大，于是也没打算多劝，想着等爸爸回来开诚布公谈就没事了。 恰巧学长蒲云又约她出去，赵妃本不打算和他再多牵扯，但蒲云一句话改变了她的主意。 “我记得你们现在是和肯德教授对接项目研究，他今天来我们学校参加活动了，你要来看看吗？” 肯德教授是赵妃在德国的项目乙方团队之一，她这次回来是在仓促，已经做好准备她的那部分项目进度被搁置，也因此对组员们感到抱歉。 现在一听还有持续进展的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 赵妃来不及和妈妈多说，安慰她别胡思乱想后就拿着电脑去找蒲云去了。 蒲云也确实没有骗她，赵妃借着蒲云的身份参加了座谈会，又得蒲云引荐得到了和肯德教授单独会谈的半小时时间。 会谈结束，收获颇丰的赵妃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她离开办公室就看到一直等在外面的蒲云。 蒲云也带着电脑做自己的事，看到赵妃出来他想也不想的关上电脑，起身问道： “怎么样？” 赵妃露出一个笑容，感谢道： “确定了不少细节，谢谢学长的帮助。” 蒲云不太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眉眼温雅平和： “不用谢，能帮到你就好。” 赵妃很认真的对他说： “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请学长吃饭吧。” 时间差不多到了饭点，于情于理赵妃都得表示一下。 蒲云自然不可能拒绝，他高兴的点头应下，装好电脑跟着赵妃往校外走。 ………… 医院里，赵凌正准备出院，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赵凌回头一看，惊讶的看着跟在周川徐楠身后的两人。 “厝今？木小姐？” 木绒绒站在厝今身边，朝着赵凌笑着挥手： “好久不见啊凌，你直接叫我绒绒吧。” 厝今打量赵凌，又看到他在收拾衣服的动作，转头问一旁的周川： “医生说他可以出院了？” 周川无奈摊手一笑： “人家觉得人家没事儿了。” “厝今和木小——额，木绒绒女士来家里找你，刚好我和楠楠也要来医院，他们一听你生病就一定要来一起看看你。” 周川解释了一下。 赵凌看见许久不见的救命恩人朋友脸上也带了笑，他继续整理出院带走的东西，自然的说： “好久不见，正好咱们一起回去吃个午饭，小七没跟着下山？” 赵凌问厝今。 厝今却神色严肃，答非所问： “凌，你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哎！咱们不是带了一些药材吗？那可都是老山羊的好东西，肯定比这些药药水水的有用。” 木绒绒碰了碰厝今的肩膀，惊喜的说道。 赵凌正打算说些什么混过去就被木绒绒打断。 厝今叹了一口气，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说： “这是阿大让我给你带的，都是益健除病的好东西，老人孩子都能吃。来的路上听周兄弟说了，你是高热发烧，取蓝色纸袋里的药材泡水喝了好的快些。” “这些可都是城里也买不到的哦！” 木绒绒跟着附和道。 第427章 晕车的汉子 赵凌铁了心要出院，周川本来不同意，还想让客人厝今和木绒绒帮忙劝，结果赵凌直接来个先下手为强。 “我已经没事了，而且厝今和木绒绒好不容易下山一次，我得招待，再说了，不是还有老大夫的药吗？没大碍的，楠楠也会照顾好我，对吗？” 赵凌看向在一边乖乖跟着收拾袋子的徐楠，眨了眨眼问道。 徐楠歪着头，觉得有些不太对，但她一向唯赵凌为主，否则也不会跟着在这稀里糊涂的收拾行李了。 所以周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楠就一本正经的点头答应了。 “对，楠楠这一次一定会！好好照顾哥哥。” 说这句话是徐楠其实有那么点心虚，因为赵凌第一次发热的时候她就做过承诺，但人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送进医院了。 意外的是，厝今和木绒绒居然没跟着劝。 “他一向有自己的决断，你今天不帮着他办出院他也能走。” 厝今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赵凌。 其实主要原因是以厝今对赵凌的了解，这人还是惜命的，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健康胡来。 木绒绒则是不好意思，她同赵凌还不是太熟悉，也不敢干涉人家太多。 眼看着队友都倒戈了，周川只能去问了一下医生，确定赵凌确实没什么大碍，回去按时吃药就可以之后，他也不再阻拦了。 “那我还带了张姨炖的汤呢。” 上车之后，周川将自己手上一直提着的保温杯拎起来给后座的赵凌看。 赵凌笑了一下说道： “放着吧，晚上再喝。厝今，你们事办完了吗？” 厝今面色不太好，浓眉微皱，正在按车窗按键。 他晕车很严重，所以上山下山那么远的路程他宁愿坐牛车也不愿意坐汽车。这次带了木绒绒，坐牛车不合适，他被逼无奈已经吐过一路了。 听到赵凌的话，他回过头对着他隐忍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张嘴就哕，那实在太失礼了。 周川一边打方向盘将车开出去，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憋着笑说： “哥们儿来的时候恨不得把肩膀头子都伸出去吹风。” 木绒绒心疼的看着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脆弱的厝今，抬手给他拍了拍背，做起了他的代言人。 “我们的事已经办完了，但一起来的人有事没处理好，所以我们明天下午才会回去。” 赵凌想了一下，提议道： “明天我送你们回去吧，我开车，敞篷的话厝今应该会好一点。” 闻言一直努力去够车窗外冷风的厝今快速的伸回脑袋对着他重重点头，能看出来对这个提议他非常的愿意。 他确实难受，不然不打算麻烦赵凌送这一趟。 徐楠好奇的扯着安全带往后看，见厝今这样她想到什么，从自己包里掏了半天掏出几颗糖。 “可以吃糖！吃糖了就会舒服很多的。” 徐楠将糖果递给木绒绒，木绒绒笑着同她说谢谢，然后看也不看的剥开一颗糖给厝今。 厝今也没有拒绝，坐车的他格外好说话。 可谁也没想到厝今囫囵将糖塞进嘴里后顿时脸色大变。 “请停、停车！” 厝今眉头紧皱，脸也皱成一团，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周川吓了一跳，忙靠边将车停了下来。 车还没停稳厝今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拉开车门下了车，木绒绒和赵凌也忙下车查看怎么回事。 就见厝今蹲在路边，扯着脖子开始猛烈干呕。 他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脸却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看得出来不好受。 木绒绒也看傻眼了，她手足无措的上前给厝今拍背。 “怎么这次晕这么凶了？” 赵凌反身回车里拿了矿泉水给厝今，周川也拿着纸巾递过来。 呕了半天啥也没有呕出来的厝今双眼含泪，展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拳头，里面是木绒绒刚刚给他的糖纸。 “……榴莲糖啊……” 对一个晕车的人来说，在胃里翻腾喉头翻涌时，吃到这一颗臭味十足的正宗榴莲糖几乎等同于灭顶之灾呀！ “噗嗤！对、对不起啊哥们儿哈哈哈哈！我……我真忍不住哈哈……” 周川再也忍不住弯腰拍着大腿狂笑出来。 他没法控制自己不笑，厝今高高大大的汉子，被一颗榴莲刺客糖搞得眼泪汪汪的样子反差着实太大了…… 糖是徐楠给的，其实里面还有橘子味和荔枝味葡萄味啥的，但木绒绒好巧不巧就挑了那么一个榴莲味的剥给厝今…… 此时听到厝今的话，两个小姑娘都有些愧疚的站在一边。 赵凌也忍俊不禁，但他没笑出来，还睨了周川一眼示意他收一收。 赵凌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 “……那确实不太好受，楠楠爱吃榴莲，没注意，还好吗？” 厝今并不怪别人，都是好心来的，他只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尤其周川笑得那么大声。 厝今摆摆手，抽了张纸擦了擦眼角，又喝了一口水漱口才说话： “没事儿，没事儿，而且这么哕完也好了很多。” 但看着两个小姑娘还是垂着头的样子，他将榴莲糖纸塞进兜里，温和问木绒绒道： “有其他味道的吗？吃糖确实可以压一压。” 木绒绒忙仔细去看手心里剩下的糖。 “还有还有，有橘子味和葡萄味，厝今你吃哪一种的？” “我包里还有桃子味汽水！” 徐楠也积极的想将功补过，她在山上看病的时间里厝今和小七对她很好，所以她对厝今印象非常好。 厝今挑了一颗橘子味的剥开放进嘴里，笑着同徐楠说： “一颗糖就好了，谢谢你。” 徐楠忙摇头：“不客气不客气。” 周川也终于止住了笑，看着面前和谐的一幕，他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不应该，摸了摸鼻子，周川也为自己找补： “这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谁能想到刚好就那么一颗榴莲糖让你吃了，没事儿，一会儿到家我给你整点儿清爽的，保你爽歪歪。” 周川这话倒也不是画大饼，他做凉菜做的很好，徐楠非常爱吃，这会儿听他一说眼睛也跟着亮了。 “是的！小川哥会做好吃的！” 厝今也没有客气，他很给面子的点头。 “好的周兄弟，确实也饿了。” 几人又等厝今缓了一会儿才上车。 第428章 交友 木绒绒和徐楠很快熟悉起来，到了徐家时，两人已经约好下午时候要出去逛街了。 “小七呢，你下山不带他，他没闹？” 看着两个小姑娘手挽手上了二楼，老婆奴周川巴巴的跟在后面，赵凌又想起了山上的小鬼头。 厝今脸色倒是好了不少，他笑了一下说道： “闹啊，一听我说要来找你，闹得更凶了，还追着牛车跑了一段呢，被阿爸扛回去了。” 想起那幅画面，赵凌也没忍住笑了笑。 “怎么不带着一起来？” “这家伙最近皮实的很，前几天下雨路滑，他出去放羊跳矮坡打滑摔伤了腿，还没好全呢。” “严重吗？”赵凌有些担心。 “不严重，小孩子恢复得快，但阿爸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所以没让跟着。” 不单是不让下车，就伤到腿的这几天，小七都是被圈养在家里，看着牛羊可以出去都羡慕的不行。 “下午陪楠楠她们逛街，可以给他买点好吃的哄哄。” 赵凌很喜欢小七，如果不是因为山上的人不怎么愿意长久留在山下，他都打算要给小七解决读书的事了。 中午张姨又做了一大桌的菜，吃的最香的居然是木绒绒，她熟悉之后一点不见外，也不在乎什么淑女形象，吃相大方却粗鲁，且让人很有食欲。 徐楠坐在她边上，被她影响的都多吃了一碗饭。 “姨姨做的这个猪蹄太香了！姨！做法难吗？我想学学就做给我妈吃！” 木绒绒端着碗，吃的满脸满眼的满足。 张姨实在是很喜欢她的性格，又见她对自己做的菜这么喜爱是乐的不行。一听还是这么孝顺的孩子更爱了。 “简单的很，你先吃饱，一会儿教你怎么做。” 张姨又端上来一碗菌汤，香气浓郁，木绒绒又直了眼睛。 “这小丫头真可人儿，带着咱们楠楠胃口都好了不少呢。” 张姨放下汤一转头看到徐楠也吃得大开大合的笑了。 周川刚往徐楠碗里放了剥好的虾肉，闻言也是忍俊不禁： “可不呢，平时这小祖宗吃一碗都说饱了。” 徐楠一直吃的不怎么多，周川致力于要将她喂胖的。 “嘿嘿。” 木绒绒和徐楠对视一眼，两人傻乎乎的笑了。 厝今难得眼神柔和，他含笑看着木绒绒，打趣道： “蓉蓉一直都比较肯吃。” “肯吃”在山上是用来形容小猪小羊吃得香吃得多的，果然木绒绒一天就瞪圆了眼睛，鼓着腮帮子怒视厝今。 但接触的对方带笑的眼睛她顿时偃旗息鼓，还害羞的垂下了头，只小声的反驳： “胡说……” 赵凌病初愈，吃的都是清淡的菜，此时看着饭桌上一对一对其乐融融的。他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俊脸上勾起笑，眼神却隐隐失神。 似乎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有他一人被丢下。 而这样温馨柔情的场面他还有得看。 因为赵凌生病，这一天周川是给自己放了假打算在医院陪护的，这活儿他如今干的倒是轻车熟路。 不过现在赵凌出院，他也没有说回到公司上班，索性也陪着一起去逛街了。 五个人，成双成对的有，形单影只的也有，因着都是外貌不俗，气质好的，走在路上也挺招人。 徐楠和木绒绒挽着手，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三个青年则并排在后面跟着。 周川看着笑得开心的徐楠颇有些感慨。 “楠楠终于也是体会到了和小姐妹shopping的快乐，先前无聊的时候还在网上交网友呢，我左防右防差点儿都没防住。。” 因为种种原因，徐楠长这么大，居然没有要好的同性好友，之前她想不到那么多，加上有家人陪伴，所以也就没在意。 后来病好之后，能以正常的目光审视很多事，家里其他人也都各自忙了起来，她偶尔也会觉得孤单。 周川怕她无聊，带着她打游戏冲浪，这一玩还真让徐楠在手机上找到了乐子。周川没注意的时候，她的微信里多了几个陌生的联系人。 那些人要么是游戏好友，要么是冲浪认识的，周川看了聊天记录之后吓了一跳，有几个甚至都跟徐楠约好了要面基。 而那些人周川都觉得不对劲，聊天的话术看起来真诚，实则都是套路，打游戏的要骗皮肤，冲浪的要骗特产…… 原来是徐楠傻乎乎的将自己的身家透露出去，引来了将她当肥羊的小人。 不过幸好的是徐楠虽然在人际关系方面单纯，警惕心却是有的，于涉及隐私的信息并没有透露太多。 至于答应送的皮肤和吃穿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大事，所以她给的很爽快。 周川及时发现并阻止了她答应的其中两个网友的面基，徐楠对此也没有太大反应。 “我要是去见他们的话，肯定也会叫哥哥或者小川哥一起。” 看着周川帮她删了那两个好友，徐楠突然说了这句话。 “知道你聪明，但有些坏蛋是防不胜防的。” “嗯。” 周川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 事后周川反省了一下，知道徐楠这样是因为觉得孤单了，他也和赵凌商量过想带徐楠出去认识一些新朋友，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 木绒绒的出现倒是又提醒了周川。 “可惜你们不常在城里住。” 周川说道。 厝今想了一下说道：“也不一定。” 他这么说，周川和赵凌都有些惊讶的看了过去。 “最近大家打算在山下设立一个联络站，我可能是联络站的负责人，到时候绒绒应该会一起帮忙。” 卡拉斯的族人终于开了窍，不再固执的守着卡拉斯山自给自足。 他们有意年幼的孩子送下山接受更现代的教育，青壮年的族人也不再满足放牧和挖草药带来的收益。所以大家经过商量后，决定尝试着融入飞速发展的城市。 对此厝今喜闻乐见，他也是年轻人，也见识过山下城市的繁华和机会，他有拼劲，内心深处其实也不甘就只守着卡拉斯山。 有些年老的族人对此持反对意见，可他们人太少，多方思想工作后也只能选择妥协。 第429章 逛逛 要走出这一步，无疑是需要仔细摸索的。 而且卡拉斯山上的大部分族人目前只接受下山，对于接纳汉人通行无阻还是有些犹豫。 所以他们派出了年轻有担当且稳重的厝今来做先行者， 这次来开会就是商谈这些事。 “这是好事呀。” 周川听完点头赞同。 卡拉斯山他去过几次，也能察觉到山上族人对外界的排斥，就算他是厝今和老大夫的客人，也时常有原住民警惕的打量他。 “那感情好，这样楠楠就有伴儿了。” 周川恨不得做厝今的牵线人，赶紧把卡拉斯山上的人引进城里。 赵凌也觉得是好事，卡拉斯对他有恩，能力范围之内，他也想做出回报。 “你们涉及的项目有哪些？” 卡拉斯山能下山的项目赵凌其实心里有数，畜牧和草药肯定是占大头的。 果然，厝今简单的提了几个可行方案都是涉及农牧。 “等你们这边确定下来咱俩再细谈。” “加我一个，我妈正打算在找地儿开个西餐店，我觉得不错，到时候食材可以合作。” 周川不是凑热闹的，如果他老妈真的要投资餐饮，那好的食材来源必定是大头。卡拉斯山上的牛羊他见识过，纯天然养殖，那叫一个肥膘体壮。 厝今倒是没料到自己这访友一趟还能访出两个合作伙伴，不过他也没有拒绝，这对双方而言都是有利的。 “行。” 对逛街的热爱似乎是大多数女孩自带的，木绒绒和徐楠先前都是很少出去玩的。这会儿却也逛得不亦乐乎。 除了药房，啥店都要进去看两眼。 木绒绒平日里顶多就在村里的小超市溜达买点零食，穿的衣服都是她阿妈手工给她做的，所以逛街的乐趣也着实没体会过。 至于徐楠，她需要的东西都会有专人送上门，也没有小姐妹邀约她，逛街也就排不进她的日程表。 才出来一个小时不到，原本两手空空走在后面的三个男人手上都拎了购物袋，吃的穿的玩的都有…… 而木绒绒和徐楠各自端着碗章鱼小丸子走在前面吃得正香。 “我妈还说楠楠不爱出去逛街，让我多领她上外面转转，原来不是不喜欢，是没遇到同伙啊……” 周川拎得最多，一只手两个大的购物袋，里面都是徐楠多看了一眼的物件儿，人倒是没说想要，他自己在后面忍不住刷的卡。 厝今手里则全是木绒绒的，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不累手那种。 赵凌是最轻松的，就拎了一个纸袋，里头就两条围巾。 起初木绒绒没怎么消费，好些店里的东西标价都让她望而却步。 在徐楠拿着一个四千多的发卡往她头上比划时，木绒绒随意一眼就见鬼似的将发卡小心翼翼的放回了架子上。 “天哦！这这这！一只小羊戴我头上了？！别了别了……” 木绒绒表情生动的摆手拒绝，拉着徐楠就要往出走。 徐楠被她一连串的动作逗得笑开了眉眼，她对数字不敏感，只对情绪敏感。 “好看的，我要送给你。” 说着徐楠就拽住木绒绒，重新把发卡取下来别在她的头上，还退后两步欣赏了一下。 “很可爱，可爱的发卡和可爱的绒绒。” 木绒绒被她这一口一个“可爱”羞得小脸泛红，但还是理智认真的婉拒了徐楠的好意。 “这真的太贵重了，咱们可以看看别的，你……你送我别的也可爱的。” 徐楠露出疑惑的神情，她看得出木绒绒并不是不喜欢这枚发卡。 难得踏入花花绿绿精品店里的赵凌周川和厝今已经大摇大摆的逛了一圈，回来就听到两个女孩这可可爱爱的对话。 周川这一路买单已经成了本能反应，闻言看了一眼发卡就大喇喇取出卡就要去前台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得很。 “买！我买单！喜欢就拿下，难得出来转转。” 不过周川还没来得及付款就被厝今拦住了，木绒绒也连忙上前制止。 “我来吧，周兄弟，不好让你破费。” 厝今拦开周川拿卡的手，另只手取出自己的钱夹。 “别别！这真的太贵了，我没打算买的。” 四千多啊！多肉疼！ 前台准备结账的小姐姐面带微笑的等着几人做出选择。 徐楠看着这你抢我抢的一幕也跟着凑热闹。 “我买单！我要送给绒绒！” 徐楠没带卡，但她有手机，一边说一边打开付款页面，积极得不行。 这场面多少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没说话的赵凌在几人为买单权争夺时悄无声息的递上了自己的卡。 看热闹的前台发现有张卡递到面前愣了一下，目光上移看到卡的主人她脸色一红。 直到赵凌开口她才反应过来。 “刷吧，那个蓝色的也一起付。” 赵凌细长的手指指了一下徐楠手里的另一个发卡。 两个发卡是一模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刚好小姐妹一人一个。 还沉浸在拉扯的四人没有注意到赵凌的举动，是刷完卡的前台没办法，要去给她们包装时才让四人分散了注意力。 “额……几位客人，单已经买好了，需要我给两位女士把发卡包一下吗？” 前台羡慕的看着木绒绒和徐楠，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有三个又帅又大方的男生陪着，这破班儿越上越心酸了！ “啊？” “买、买好了？” “凌？” 赵凌这会儿心情也好了不少，已经有心思开玩笑了。 “承让了。” 木绒绒还是很不好意思，她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儿，艰难的开口： “谢谢凌，我、我转给你吧。” 木绒绒从始至终没想过白拿人东西，这一路过来买的小吃零食也就算了，她可以和徐楠互请，也不算占人便宜。 可这枚发卡实在太贵，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收下，尽管赵凌三人不缺钱。 厝今也严肃的打算给赵凌钱。 “别见外，要真算这么清楚，厝今还救我一命呢。” 赵凌这么说，厝今和木绒绒都说不出多的话了，感觉继续掰扯下去赵凌就要还命了…… 第430章 来事了 所幸木绒绒也是大大方方的性格，赵凌这么说了以后她便任由徐楠把粉色发卡别回头上，然后笑着道谢： “谢谢凌和楠楠，我很喜欢。” 厝今眼神犹豫，但也没再说扫兴的话。 徐楠和木绒绒两人头上一人别着一个发卡，美滋滋的又继续逛。 五个人从商业街逛到小吃街，中间周川和赵凌还去车里放了一次东西，三个男人手上这才空闲出来。 逛着逛着，木绒绒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觉得自己好像来事了…… 木绒绒穿的是亚麻色的裤子，她意识到不对劲时心里就开始怦怦跳，仔细感受一下后，木绒绒的脸变得又红又白。 “楠楠，你……你走到我后面帮我看一下，我裤子有没有脏……” 木绒绒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夜色降临，三个男生有说有笑并没注意到不对，木绒绒松了一口气，凑到徐楠耳边小声说道。 徐楠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木绒绒。 木绒绒生怕她不明白，忍着羞涩重复了一遍。 徐楠瞬间明了，她瞪圆了眼睛，眼珠子转了转点头。 接着便机灵的假装放慢步子，不动声色的落后木绒绒两步，然后微微后仰细细看了看。 徐楠视力很好，只一眼就看到木绒绒屁股往下的裤子上洇出了神色。 她没有咋咋呼呼，而且压住惊慌，小跑两步赶上木绒绒，在她快哭出来的神情里沉重点头。 “来了呢。” 木绒绒欲哭无泪。 “这、这可怎么办？” 大庭广众的，她现在一步也不敢走了，深怕动作大会暴露。 “我去给你买东西，你……你找个公共厕所等我！” 两人头挨着头窸窸窣窣的小声讨论，后面的人此时也发现了两人的异常。 “怎么了？蛐蛐啥呢？” 周川好奇的上前问道。 徐楠被吓了一跳瞪他一眼，又小声斥道： “小川哥八卦！” 厝今和赵凌也上前了，木绒绒到底是个小姑娘，在这么窘迫的情况下也慌了。 “绒绒怎么了？不舒服？” 厝今见木绒绒埋着头，耳垂红透的样子以为她吃坏了肚子。 木绒绒缩着脖子猛摇头，厝今多问两句她也只能夹着嗓子回： “不、不是……” 徐楠对厝今倒没那么不客气，她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便利店时眼睛一亮，将自己手上的糖葫芦不由分说塞给周川。 “谢谢川哥，我去买个东西！” 徐楠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便利店跑去，赵凌和周川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小吃街单独行动。 赵凌一个眼色，周川心领神会，都不用他开口就追了上去。 “哎，等等我楠楠。” 留下的厝今和赵凌关切的看着木绒绒，厝今就没接触过几个异性，这方面也没那么敏锐。 木绒绒脸都快爆炸了他还在一边追着问： “肚子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吃的辣串辣到了？” 木绒绒是厝今带着下山的，他不能让她出事。 木绒绒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厝今的主动，她嗫嚅着摇头： “厝今，你……你别问了，我真没事” 少女羞囧的姿态和青年担忧的紧追不舍赵凌看在眼里。 看出木绒绒确实不是身体不舒服，又回想起徐楠退在木绒绒身后的事……赵凌突然就开窍了。 “咳……厝今，你别问了，木绒绒应该没事。” 木绒绒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神色一僵，局促的扯着衣服下摆想遮住裤子，眼神也期盼的看向便利店方向。 赵凌这会儿心里也有了猜测，他反应迅速的脱下自己的蓝色帽衫递给木绒绒。 厝今穿的是单件衬衫，赵凌因为病着所以穿了外套，他其实倒也不冷。 看着赵凌递过来的外套木绒绒愣了愣，厝今也觉得莫名其妙，他还不赞同的说： “你烧刚退，夜晚降温还脱衣服？” 脱就脱吧，还给木绒绒？ 厝今转不过弯，木绒绒想拿衣服的手也因为他的话顿住。 她猜到赵凌已经知道她的窘迫了，一时间感激又尴尬。 “对啊，你……你还病着呢，我没事的。” 赵凌却摇摇头，再次将衣服往前送。 “不冷，你拿着用。” 赵凌坚持，木绒绒犹豫了一下也就接过了，在厝今困惑不解的目光里，木绒绒将衣服系在了腰间挡住了后面。 “这……” 厝今刚想问木绒绒是不是冷，为什么不穿起来，徐楠就拿着黑色购物袋跑了回来，周川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看到木绒绒身上披着赵凌的外套，周川和他对视一眼，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快，我陪你去！！” 徐楠指着不远处的对木绒绒说道。 木绒绒也来不及和厝今解释，跟着徐楠朝厕所快步走去。 厝今看着两个女孩朝着卫生间走去，还不知其所以然的跟了一步，随后在周川揶揄的目光里止住脚步，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 周川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没忍住又再次爆笑。 赵凌也抿着唇，略微勾起了嘴角。 没多时，两个女孩手拉手走了出来。 木绒绒还披着赵凌的衣服，她的预感没错，裤子上到底还是弄到了一些…… 一出来接触到厝今躲闪的视线木绒绒也跟着害起羞来，几人心照不宣，顾及小姑娘的羞涩都装若无其事的继续走了一段。 “咱们回去吧哥哥，逛累了。” 没走几步，徐楠就嘟着嘴撒娇。 赵凌自然的看向其他人，大家不约而同点头。 “是啊，回去吧，我也有点累了。” 周川属于夫唱妇随。 厝今闹了个大红脸，男女有防，他此刻也还不敢看木绒绒，只跟着点头。 于是几人便往回走。 到了停车的地方，周川依旧坐到驾驶位，徐楠副驾驶。 赵凌先上后排，厝今随其后，剩下木绒绒看着开着的车门却犹豫的没有进去。 她看了看米白色的坐垫，挣扎又为难。 周川发动车子，见还有人没上车，转头一看就懂了木绒绒在犹豫什么。 “上车吧绒绒老妹儿，别寻思了，没啥的。” “对啊绒绒，不管，快上车咱们回家。” 徐楠也往后看。 周川和徐楠体贴大方的态度让木绒绒放下了纠结，左右她总不能跟着车跑回去吧…… 木绒绒小心的坐上车后暗暗呼了一口气。 车子往徐家驶去，半小时后停在了徐家的门口。 一群人陆陆续续下车，木绒绒最先下来，可能是因为刚刚在车上太紧张弄松了外套，刚下车外套就往下滑。 木绒绒急忙拽住衣服，眼疾手快的她在明亮的路灯捕捉到了衣服上的一抹红…… 木绒绒反射性看向走过来的赵凌，赵凌接收到她紧张歉意的目光再次秒懂，他笑了一下，温和摇头： “不碍事，先进去吧。。” 木绒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匆匆点头就跟着徐楠往里走。 徐家不远处停着的轿车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打算悄悄过来看一眼的赵妃神色苍白，她一眼就认出那个女孩身上的衣服是赵凌的…… 第431章 夫妻隔阂 赵妃没见过木绒绒，她只知道赵凌从来都是一个很注重距离的人。 就像之前两人没在一起时，赵凌对她的示好从来都是冷淡疏离的，绝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的衣服给别的女孩…… 更不要提他脸上的笑容那般温和。 赵妃握住方向盘的手不住的收紧，她眼睛紧紧盯着几人进去关上了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妃才启动车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赵妃神情木然，她机械的操纵车子，脑子里不断回想刚刚那一幕。 明明是她提出的分手，赵凌有挽留的意图也被她一再冷漠驳回。 可赵妃心底很清楚，她要离开不是不爱，相反，就是因为太在乎，赵妃才会如此介意两人之间的差距。 她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愿意付出代价承受分离的痛苦，但仅仅是看到赵凌对别的女孩特殊她就觉得酸涩心痛。 赵妃开始埋怨，赵凌为什么可以这么绝情，才分开就可以这么快速的投入到另一段感情。 脑子里一片乱麻的赵妃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也许赵凌压根就不爱她，往日的甜蜜都是她死皮赖脸纠缠得来的…… 这种近乎自虐的念头折磨着赵妃，她陷入诡异的偏执。 绞尽脑汁否认赵凌对自己有情的证据，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把对赵凌的爱意转为恨意，然后就会好受一些…… 眼前的道路慢慢变得模糊，脸颊上也浮现凉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妃已经哭得满脸眼泪。 快要到家时，赵妃将车停在路边，再也受不了的伏在方向盘上低声啜泣。 一开始是小声的抽噎，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赵妃尽情的宣泄着满心复杂的情绪。 哭得头脑发蒙的时候，赵妃的手机响起，打断了她的哭声。 赵妃不想接，但打电话的人好像很着急，第一个没被接上就继续打。 在第二个电话快要因无人接听自动挂断时，赵妃接通了。 她没看来电显示，电话那头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顿时脸色一变。 “小姐，先生和夫人吵得很严重，你快回来劝劝吧！” 是家里阿姨的声音，赵妃带着浓重哭腔惊道： “什么？” 阿姨太着急以至于没听出赵妃声音的不对，慌张的重复道： “先生和夫人吵起来了，你快回来！” 闻言赵妃来不及多问，挂了电话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就启动车子往家赶。 赵家的阿姨也确实没有谎报军情，赵家客厅，唐静安和赵长安夫妻二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怎么吵起来的阿姨并不清楚，她原本老实的在厨房准备晚饭，突然就听到客厅传来唐静安拔高的声音，接着就是赵先生无奈的声音。 起初阿姨并没有出来看，毕竟是主家的家庭矛盾，她一个帮工的实在没有资格多嘴。 可后面两人似乎矛盾升级，争吵的动静越来越大，唐静安歇斯底里的指控掺杂瓷器碎裂的声音。 阿姨担心出事这才忙出来，当看到客厅的狼藉时阿姨吓了一跳。 阿姨在赵家做事时间不短，可也就这两天她才见识到唐静安这般不体面的姿态。 那个一直端庄娴静的女主人居然也能像她在菜市场看到泼辣妇人一样大吼大叫，还疯了似的打砸家具。 而赵先生则出奇的冷漠，他满面寒霜的冷眼看着女主人崩溃发疯。 阿姨只敢小声的劝了几句，可根本没人理她，赵妃又是一早出门还没回来。 当听到女主人哭着吼出“离婚”的字眼时，阿姨惊疑的给赵妃打去了电话。 幸好赵妃接了电话后很快出现，阿姨看到救星出现忙给她开门。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快快……” 阿姨几乎要上手拉赵妃往里走。 赵妃眼皮还泛着不正常的红，心急的阿姨没注意到。 等看到客厅的情况时，饶是有心理准备的赵妃也心惊不已，她站在一堆碎瓷片前看着气氛凝滞的父母。 阿姨以为赵妃来了就没事了，所以很懂分寸的自己退回了厨房，还自觉的关上了门。 察觉到女儿的视线，唐静安止住哭声别开脸，神情冷醒。 赵长安闭了闭眼，抬手盖住了眼睛，浑身透着疲惫和烦躁。 “爸，妈，你们……” 赵妃声音嘶哑的开口，她觉得脑子涨的发疼，不确定是刚刚哭猛了还是被眼前一幕刺激的。 “你们都冷静冷静。” “没必要了，妃妃，不关你的事，你回房间去。” 唐静安在女儿看不到的地方抹了抹眼角，然后冷冷开口。 赵长安一贯的儒雅也看不见了，他从进门就站在那里，承受妻子莫须有的指控和谴责，此刻也是无心再去同赵妃解释。 踏过满地狼藉，赵长安坐在了离门最近的单人沙发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 赵长安的声音不大，语气里浓浓的疲惫失望却让唐静安身躯一颤。 唐静安扭过头盯着丈夫，半晌发出一声冷笑。 “我想怎么样？难道不是你赵董想怎么样吗？赵长安，我只问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成妻子？” 赵长安听到妻子这满怀心痛的控诉不怒反笑， 他抬起眼睛看向唐静安，眼角有几条细纹，眼里还有明显的血丝。 “……静安，夫妻几十年，你现在问出这种话？难道我这几十年的作为都抵不过你弟弟吗？” 赵长安实在料想不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原本按照他的设想，等彻底解决眼前困境，他就和妻子坦诚谈谈。 至于该怎么处理唐静帆，那是法律的事，看在妻子的份上，赵长安不会做多余的事。 可一向明理的唐静安却不给他时间，她从愧疚到埋怨，再到现在的质疑和愤恨，好像做错事的是赵长安一样。 想到妻子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些尖锐指控，赵长安的心不住地下沉。 听到丈夫的反问，唐静安却会错了意。 唐静安也不知道怎么就闹成这样难堪的局面了。 中午唐老太太又打电话来，这次唐家人的态度没那么不友好，改成了怀柔政策。 电话里唐老夫人抽抽噎噎的恳求唐静安帮忙，她说再怎么样唐静帆是她亲弟，往几年唐静帆对她这个姐姐是没得说的…… 一通忆往昔和哭诉确实打动了唐静安，接着唐老夫人又挑拨的对唐静安说： 唐家人都是她的亲人，如果赵长安容不下这次，正是说明他不把唐静安看在眼里，一心只有利益…… 放在以前，唐静安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动摇，可这两天赵长安对她冷淡的态度也刺伤了她。 心软加上为了试探，唐静安在赵长安终于回家后提出让他别做那么绝。 可赵长安只听了第一句话就严词拒绝，冷硬的态度又点燃了唐静安。 吵到最后，琴瑟和鸣的夫妻俩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第432章 选择 看着父母争锋相对，赵妃满心苦涩，她理解父亲，也试图理解母亲。 尽管内心她也对舅舅外婆一家感到感到失望，可亲情血脉是割不断的。 何况先前舅舅一家确实对她们很好，即使很可能是演出来的她妈也念着情分。 但赵妃了解她爸爸，赵长安杀伐果决的性格容不下背叛者的。 “妈，你别着急，你告诉我，你想让爸爸怎么放过舅舅？” 赵妃尽量情绪平静的询问道。 赵长安看向女儿正欲表达自己的想法，赵妃却对他摇了摇头，赵长安蹙眉，还是没有出声，他也想听听妻子的想法。 唐静安沉默半晌后才犹豫开口： “我和你舅妈沟通过了，这次是唐静帆鬼迷心窍做错事，我让他赔偿公司遭受的损失，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对赵家起心思。这样的话……赵长安，你愿意不起诉他吗？我的要求只是这个。” 唐静安说完目露恳求的看向丈夫，语气也软和下来。 可赵长安却难以置信的看着妻子，似乎不相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番不可理喻的话。 赵妃听完也皱了皱眉，暗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让她爸爸不追究唐静帆的法律责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果然，赵长安慢慢摇头，语气缓慢却坚定： “静安，我不可能答应你。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我需要对董事会和员工负责，也需要给社会一个交代。” 唐静安这次除了给赵氏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还有名誉损失。 孕妇事件的发酵导致赵氏股份蒸发不少，还有无数消费者因此在产品区制造差评，这些影响都是短期难以消除的。 于情于理，赵长安都不可能对唐静帆轻轻放下。 唐静安却不了解这些，她本就对集团内部事务不参与，在听说唐家愿意赔偿损失时以为就够了。 赵长安的拒绝让她再度心冷，唐静安眼神灰暗，突然哑声道： “就算我说要离婚……你也不愿意放他一马是吗？” “妈！” 赵妃愕然的看向唐静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赵长安也是同样的惊愕，可看到妻子严肃的表情时，赵长安的眉头下压，人在一瞬间疲软下来。 “你说什么？” 话已经说出口，唐静安仿佛一下就没了斗争的精力，她以为这样总可以让丈夫重新考虑，于是面露祈求的重复道： “要么离婚，要么，你不追究静帆的法律责任。” 赵长安冷冷的看着举案齐眉几十年的妻子，这一刻他格外的失望，事情发生到现在，就在这瞬间他受到的打击是最大的。 “妈！你刚刚、是说错了对吗？爸，别……” 赵妃红着眼睛，恳求的目光在父母之间来回打转。 客厅的气氛空前压抑，终于，赵长安声音沙哑的开口： “……不可能，唐静帆必须付出代价。” 赵长安这句话说完，唐静安的眼神里呈现出灰败和死寂。 赵长安紧紧闭了闭眼，起身往楼上走。 快走到中层拐角时，赵长安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一动不动的妻子，随后对赵妃说： “妃妃，明天回德国去继续念书。” 赵妃倏地转身，讶然脱口而出： “不！我不回去！” 家里如今这副光景她怎么可能放心走！ 赵长安却不打算同她商量，他难得对女儿表现出强势的上对下。 “妃妃听话，家里的事爸爸会处理好的。” 唐静安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她知道丈夫的意思，让赵妃离开无非是防她和唐家，看来她的好丈夫真的要赶尽杀绝了…… 赵长安说完不给赵妃反驳的机会就径直上楼了。 赵妃无力的看向她妈妈，却发现唐静安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赵妃咬紧下唇，眼泪也跟着滑下脸颊。 相比于赵家的低沉混乱，徐家却要融洽不少。 木绒绒换上了徐楠的衣服下楼，楼下张阿姨已经张罗好了一桌饭菜。 看见木绒绒下楼，张姨体贴的笑着将一杯温热的红糖水放在她面前的位置上，然后对她眨眨眼，小声说： “喝了会舒服一些。” 木绒绒红着脸羞赧的点头道谢。 她大大咧咧十九年，过去红过的脸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正在聊天的赵凌厝今几人没有注意这边，也没人去问木绒绒。 倒是木绒绒喝完红糖水后挺不好意思起身过来同赵凌道歉。 “凌，你……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不好意思，我赔你吧，多少钱你告诉我，还有楠楠这件裙子也是，唔……我也一起给了吧。” 衣服脏的不多，但因为情况特殊，木绒绒断不可能说洗干净还回来的，所以只能是照价赔偿。 为此木绒绒心里小小的肉疼了一下，毕竟赵凌和徐楠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赵凌听她这么说有些无奈的笑了，不过没等她说话，徐楠先急切的摆手拒绝： “为什么要赔？不用的不用的！你……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徐楠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但在情绪比较激动时还是容易思维和言谈不统一。 木绒绒也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这跳脱的说话方式，只愣愣的点头。 “是……是的啊！” 听到木绒绒的回复，徐楠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笑哈哈的说： “所以不要赔钱，我的你喜欢都可以分享给你，唔……除了小川哥……” 徐楠说着说着突然抬手指了一下周川。 被指到的周川傻眼了，接着就是溢于言表的狂喜，他眨巴眨巴眼睛，指着自己问徐楠： “小川哥？” 徐楠重重点头。 “小川哥。” 赵凌这会儿却不乐意了，他嗯了一声，也看向徐楠。 “哥哥呢？” 什么时候他居然沦落到了排在周川后面？ 厝今和木绒绒也好奇的看着徐楠。 徐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慢吞吞的说： “小川哥是不好分享的，但我的哥哥也可以是绒绒的哥哥，爷爷爸爸妈妈都可以一起对绒绒好。” 赵凌听见她这么说觉得好气又好笑，而旁边周川再也压制不住得意和惊喜，尾巴几乎要翘上天了。 第433章 招惹 徐楠一句话让周川得意到吃饭的时候嘴角还是上扬的。 赵凌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嘚瑟样儿也有些好笑。 “哥们儿也是混出头了，日子一下好起来了，嘿嘿。” 周川摇头晃脑的哼着歌坐在厝今边上，他另一边是徐楠。 “你几时日子难过过？除了当黑工那几年。” 周川如今再提起那段饱受摧残的岁月也坦然的很，他看着赵凌，语气轻松的说： “是啊，苦尽甘来。” 倒是木绒绒和厝今有些好奇的看着两人，当黑工？周川这样的需要去给别人当黑工？ 周川感受到二人好奇的视线毫不在意的揭秘： “之前年纪小运气不好，被人抓去黑厂当了几年的黑奴，喏，凌儿也是，后来他给我救出来的。” 木绒绒听得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相信周川所说的。 “凌，是真的吗？” 木绒绒看向赵凌。 赵凌也无所谓的耸肩，没反驳周川的话。 “……我的天！你……你真是命运多舛啊！” 不怪木绒绒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想当初他们认识赵凌也是因为这人被害，没想到在此之前还有更惨烈的经历。 厝今也听得皱紧眉头。 他知道有钱人竞争大，容易生出腌臜诡计，可这也太张狂了。 “哎，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这个凉拌海蜇和皮蛋擂椒我做的，很好吃，快尝尝！” 眼看着气氛要转变得沉重，周川及时打破了氛围。 大人们都有事没回来，餐桌上只有几个年轻人，用餐也就丝毫不拘束。 待吃完饭，逛了一下午的几人也有些疲惫，尤其是木绒绒，她例假第一天是有点疼的，所以吃完饭就想躺着。 徐家二楼客房很多，厝今被安排在周川边上的房间，木绒绒则是挨着徐楠。 赵凌洗完澡拿着手机坐在阳台，头发还有些湿润，随意的洒落在额前，平添了几分桀骜俊美。 他面前的小桌台上放着拿了塞子的红酒，高脚杯里的酒只剩个杯底。 赵凌很少一个人喝酒，刚刚饭桌上他都没喝，可洗完澡出来却突然想小酌几杯。 手机屏幕亮着，赵凌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上面划拉，点开微信又点开通讯录。 他眸色暗沉，眼尾因酒意洇上丝丝缕缕的红。 他在想他和赵妃如今算什么，赵凌不认同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却又茫然不解。 就像是手上拿了一团杂乱的线团，想捋清楚却找不到线头。 不知道是心底积压的情绪上头，还是那点微末的酒意开始散发，赵凌突然厌烦了等回复。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衣柜前随便拿了两件衣服换上，然后一把抓了桌上的车钥匙夺门而出。 赵凌开车直接到了赵妃家的别墅区，大门的保安已经认得他的车，也给他做过登记，所以赵凌畅通无阻的到了赵家别墅外。 此时还不算晚，别墅里的活动区还有人在散步。 路过赵家，便能看到门口停着一台黄色跑车，身姿颀长的青年倚靠在车门上，低着头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赵凌在尝试联系赵妃，他的电话和微信都被拉黑，幸好还有视频软件赵妃忘了处理。 这个视频软件还是赵妃得知赵凌在用，她想让两人多一些联系才下载的。 有一段时间赵凌很喜欢看剧，那可以让他更便利的了解这个形形色色的世界。 后来赵妃去了德国，两人也用视频的共同观影功能一起看剧，那时是真的很惬意。 赵凌点开视频联系人的唯一好友，毫不犹豫的点下通话。 能拨出去就说明没被拉黑，而赵妃自己说过，她是把赵凌设为特别关心的，也没有屏蔽视频通知。 铃声在夜色里响起，赵凌静静的等待着。 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接通时，画面里突然出现了赵妃。 只不过赵妃的神色有些慌张和懊恼，赵凌一瞬间明白，她并不想接。 事实也确实如赵凌所想，赵妃本来一个人在房间失神，手机突然响起拉回了她的神智，特殊的铃声让她不用想也知道雷爹是谁。 但赵妃看着来电犹豫了很久，她没有打算接，却也舍不得挂。 可脑子里父母争执的画面和她不久前，看到赵凌同木绒绒的互动画面来回在脑海里回放。 挣扎许久，赵妃脑海里突然闪过四个字：终成怨偶！ 于是她红着眼睛，咬着下唇打算挂掉来电，可手指伸出去时颤抖了一下，不小心误触了接通。 在看到手机屏幕出现赵凌蓦然惊喜的俊美面容，赵妃僵住了。 “学姐别挂——” 赵凌急切出声，他看着赵妃呆愣的样子快速道： “……学姐，我在你家门口，你可以出来见我一面吗？” 赵凌放软了语气，声音压低听起来有些让人心颤。 赵妃皱眉，她反射性看了一眼窗户，窗户被窗帘挡住，且从她窗口看出去也看不到什么。 回过神，赵妃的表情和眼神变得冷漠，她用从未对赵凌用过的冰冷语气开口： “我们已经分手了。” 赵凌听到这句话狠狠皱了皱眉，他唇色有些发白，脸色难看的问：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赵凌态度依旧冷硬，可在赵凌看不到的地方，她握着手机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学姐，你不喜欢我了？” 赵凌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的开口。 隔着手机屏幕，赵凌黑沉沉的眼瞳紧紧盯着赵妃，不放过她脸上丝毫的变化。 赵妃听见他的话眼睫颤动了一下，接着便垂下眼，语气没有丝毫起伏的嗯了一声。 赵凌的心仿佛被人生生掏开一个口子，阴寒的凉风呼呼往里灌，冻得他手脚一阵冰凉。 “……为什么？” 赵凌低低的重复道。 赵妃却突然爆发，她抬起眼睛看着赵凌，尖锐而又残忍的说： “因为我腻了！我不再喜欢你了！我累了，我想分手！你放过我好吗？” 赵妃大声的吼着，视线模糊间，她看到赵凌的脸色变得苍白，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好像自己说的话让他承受不住…… 赵妃僵住，她对上赵凌充满伤痛的眼神，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回去吧赵凌，我们就到这里了，你……喜欢你的人很多，没必要跟我过不去。” 赵妃说这话时看起来很冷静理智，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发自内心的说出这番话的。 赵凌沉默许久，就在赵妃的手指移动到挂断键位上时，赵凌开口了。 “你先招惹我的——” 赵妃听到他冷冷的话语心头一颤，手指落在了挂断上，赵凌的尾音就此被直接切断。 第434章 决策 赵家别墅外，赵凌眸光幽深的看了一眼灯光大亮的别墅，打开车门返身坐回车里，车子启动，赵凌离开了别墅区。 赵妃浑然不知，一句“腻了”就想打发赵凌是她最不应该选择的，赵凌原本就厌烦抵触一方随意的决定开始或切断一段关系。 前世他为卑，郡主为尊，所以无论郡主对他的去留怎么安排他也只能笑而受之。 但现在不同，时代变了，赵凌如今可以不接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模式。 当初赵妃口口声声喜欢他，因着前世的“赵妃”他迟迟不愿踏出那一步，是她紧追不舍，而如今想就此草率结束？ “你先招惹我的……” 赵凌看着前方的路，语气冰冷的低喃道。 徐家没人知道赵凌大晚上跑出去了，赵凌回来时撞上刚好要下楼的周川，对方见他神色阴沉的拿着车钥匙进门愣了一下。 “这是出门儿了？” 赵凌看见他神色稍缓，但还是满脸的不虞。 “嗯。” 周川站在楼梯上颇有些纳罕的上下打量赵凌，随后脑子里灵光一闪，猜测道： “去找赵小姐了？” 赵凌没说话，但也没否认。 周川看他这副闷葫芦的样子就知道此行出师不利，啧了一声，下楼揽着赵凌往客厅走。 “看给我大舅子气的，咱哥俩儿聊聊。” 赵凌眉微微下压，倒也没挣脱周川，而是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沙发上。 在周川的引导下，赵凌将这段时间和赵妃的不和睦说了出来。 周川听得眉头逐渐皱紧，再听到赵凌说今晚亲自上门也是吃了闭门羹时，周川惊疑的咂舌。 “按你说的这实属不应该啊，赵小姐不像是能这么快见异思迁的人，她先前那么喜欢你，无缘无故的就要撒手？不合理。” 周川开始分析。 “按时间线来说，她提分手也就她家出事的这两天，会不会是她有别的打算呀？” 周川琢磨着说道。 赵凌慢慢摇头。 “是什么打算需要撇开我呢？” 赵家所面临的危机据他所知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而且能平复得这么快也多半是得益于他给出的调查资料。 所以赵凌实在想不通，他既没出差错，赵家也不是影响因素，赵妃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到曾经遇到赵妃同蒲云的事，赵凌黑沉沉的瞳仁散发出冷意。 “女人心，海底针啊，除了我们楠楠。” 周川发自内心的感慨。 “那现在你要怎么做？人家电话不接，上门也不见。实在不行……放手呢。” 周川试探的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赵凌的表情，在听她说到放手时，赵凌眉心微微一拢，周川顿时明白了对方并不打算采纳自己的建议。 “你现在不愿意接受分手是不甘心还是放不下？” 周川想了想，再次发出疑问。 这个问题赵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给出回答。 “我为什么要不甘心？” 周川一抚掌，下结论道： “那就是放不下，既然这样，咱们就必须要和赵小姐正面接触一下了。联系不上她，要不试试她家里人呢？” 在周川看来，赵家人对赵凌是很看好的，既然这样，可以选择曲线救国。 “反正现在他们家生意已经没什么太大波动了，处理完公事，腾点儿时间出来处理一下私事总该是可以的。” 赵凌是真的没想过就这件事去叨扰赵家其他人，因为在他看来，他和赵妃都是单独的个体，二人之间的事掺杂太多不是他想看到的。 或许是上一世唯一一段感情裹挟太多，来的不明不白，所以这一次他总有个执念，想单纯的谈一段恋爱。 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也只能从其他人入手了。 看赵凌是听进去的样子，周川补充道： “也不是要施压，你只是想有一个解决问题的渠道，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咱们再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川推着赵凌上楼休息，二人起身时，他敏锐的嗅到一丝酒气，顿时脸色一变。 “你喝了酒的开车出去的？” 赵凌知道周川在担心什么，他摇摇头说： “一点红酒，不影响。” 虽然赵凌这么说，周川还是不太赞同的劝道：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就算再着急也不能这样，你是多拎得清的一个人啊，这可真不像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周川的情绪有些复杂，他原先以为，赵凌同赵妃就算分手也不会对他大舅哥造成太深刻的影响，可现在看来，是他想岔了。 赵凌也微微怔忡，是啊，他是多谨慎的人啊…… “算了，没出事就好，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看到赵凌有些失神的样子，周川没来由的心软，他叹了一口气，挥挥手不再谈论这件事。 赵长安前一晚所说的话都不是因为冲动，次日一早，他穿戴整齐的等在餐厅，很快，妻子和女儿陆续下楼。 唐静安脸色仍然很差，眼下明显青黑，眼神暗淡，头发也不同往日梳的漂亮发型。 看得出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也可能是没睡。 赵妃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母女二人看到餐厅里的赵长安时都顿了顿。 唐静安眼神在和丈夫接触的一瞬间就移开，躲避和赌气都有。 赵妃则勉强扯出一个笑对赵父打招呼。 “爸，你……你今天不上班吗？” 这几天赵长安都是一大早就出门去公司的。 赵长安神情严肃而决然，他的视线先对上女儿。 “妃妃，我已经让人给你买了晚上的票，吃完饭收拾一下东西，下午司机送你去机场。” 赵妃一听就皱眉要反对，不过赵长安没给她机会就继续道： “不要任性，家里的事爸会处理，你完成你的学业。” 赵长安很少用这么严肃的重语气同女儿说话，他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唐静安生出不好的预感。 家里的事？唐静安几乎是刹那间就明了说的是自己。 果然，接下来赵长安的话就让母女俩不约而同的瞪大眼。 “唐静安，我今天已经让法务部的人正式对你弟弟提起了诉讼，想必这时候他已经接到了接受调查的电话。我既然走出这一步，昨晚的话就不是一气之言，我们离婚。” 说这些话时，赵长安的表情也隐隐波动，他深深看着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妻子，喉头难免有些干涩。 走到这一步并非他所愿，可妻子已经和他离心，不能和唐家切断，就意味着赵长安要时刻提防唐静帆这条毒蛇反咬，他没那么多精力去防贼。 他不仅仅是丈夫，他还是父亲，还是赵氏的掌权人。 第435章 强扭的瓜 唐静安微微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冷静的丈夫再一次说出那些冰冷的话。 感觉到眼眸微湿，唐静安抬不动声色的按了按眼角，但可似乎是为了赌一口气，她动作完抿着唇涩然道： “行，行。你既然无情无义，就如你的愿，离婚。” “爸！妈？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啊？” 听着父母三言两语就要将这个家打散，赵妃带着哭腔出声。 这回不等赵长安安抚，唐静安先开口了，她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儿，故作冷静决然的说： “妃妃，你也不小了，我和你爸再怎么样也不会影响你的，别怕，你永远是妈的女儿。” 说完唐静安率先红了眼眶。 而一边的赵长安也露出悲痛的神色，但他没有改变态度，因为这件事的立场他必须坚定。 唐静安面上倔强，暗地里却也在观察丈夫的反应，见他仍然冷漠的样子，唐静安心里最后一点柔软和希冀消散无踪。 “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的爸，妈，你们怎么可以因为舅舅的错就离婚？” 赵妃崩溃出声。 她实在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父母以前连吵架都几乎没有的。 她们家是圈子里的模范家庭，和她妈同龄的太太夫人哪个不羡慕她妈妈找了个好男人。 赵长安顾家还温柔，即使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也没有学其他老总“逢场作戏”…… 赵妃也同样深受同龄人的艳羡，她不少同学朋友家里难免因为私生子闹得天翻地覆，要不就是不受家里重视。 可她不一样，她的父母疼爱尊重她，能作为她强大的依靠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 这也是赵妃一直自信的底气来源。 顷刻间就要化为泡沫了吗？ 女儿的呼喊让赵长安再也忍不住流露出不忍。 可赵妃有一点说错了，他和妻子闹到如今的境地，不止是因为卑鄙的唐静帆。更多还是唐静安拎不清且执迷不悟的态度让赵长安容忍不了。 一个唐静帆而已，他这一次就可以将人摁死。但唐静安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唐家总还有幺蛾子。 想到自己调查到的东西，赵长安眼神不由得阴沉下来。 唐家如此放肆，除了唐静帆一心拔尖要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在唐家人看来，赵长安夫妻俩只有一个赵妃，而女儿迟早要嫁出去，那到时候赵家偌大的产业势必需要继承人。 赵长安没有合适的族亲，唐静帆的儿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唐老太太和儿子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口吐狂言，宣称以后赵家都是唐家崽子的…… 唐家胃口太大，赵长安不愿意千日防贼，那就只有切断联系。 “妃妃，别说了，听话。” 脑海里千转百回，赵长安心意已决，沉下脸色略带严肃的呵止住赵妃，然后转向表情灰败的妻子。 “协议我会让法务拟定好，各自安好吧。” 几十年携手并进，赵长安不是真的对唐静安没了感情，说完这句话他也有些鼻酸，不欲多留，赵长安转身离开了家。 看着父亲扬长而去的背影，赵妃愣愣的看向唐静安。 接收到女儿的目光，唐静安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母女俩相顾无言，只有满眼的恍惚和悲伤。 赵长安去了公司，最近的舆论还需要扫尾，但形势已经没有之前严峻，甚至可以说轻松不少。 暂时放下家事，赵长安坐在办公室刚看了几份文件电话就响了起来。 赵长安拿过来一看，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小凌，怎么了？” 接起电话，赵长安放下文件温声问道。 紧接着他就皱起了眉头，语调也严肃起来。 “分手？不可能吧，小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长安眉峰紧皱，听到赵凌的话觉得难以置信，他闺女有多喜欢赵凌他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主动提起分手。 赵凌也很无奈，他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 “叔叔，是真的，我打扰您并不是有意的，只是我实在联系不上学姐，她……不愿意见我。” 赵凌赧然又失落。 赵长安忙让赵凌别这么说。 “小凌你是个好孩子，这次的事也是你出手相助我赵家才度过危机，叔叔正想解决完要好好答谢你，别这么见外。” 赵长安发自内心的感谢赵凌，更是对自己女儿和他的事满意得不行。 “至于妃妃那里，叔叔回去会好好问一下情况的，你别着急。” 闻言赵凌稍微松了一口气，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完谢后挂断了电话。 因为赵凌的这通电话，赵长安让给赵妃订票的助理将机票时间往后延期了。 赵凌打这通电话本意不是要给赵妃施压，要强迫她什么，他只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理由。 不过静下心来想想，强迫也未尝不可，他逆来顺受这么久，天赐重生的机缘，遂自己心愿活一次又如何？ 起了这份心思后，赵凌瞬间豁然开朗，周身阴郁的气质都消散不少。 管他什么张良计过桥梯，能让他抵达想到的地方就是好路子。 赵凌心态的转化很明显，他从办公室出来自己打了杯咖啡，回去时还对路过的员工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 员工愣了一下，在他走后颠颠的小跑到了自己的工位，神秘兮兮的同自己的同事说道： “小赵总心情好像变好了，刚刚居然对我笑了！” 同事闻言有些不相信。 不怪他们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两天赵凌在公司表现得太冷漠，很容易就让人看出来他情绪不好。 开会时组长们都战战兢兢的，不过幸好赵凌不是不理智的人，除了那张帅脸冷峻了一些，工作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能人异士让冰山融化了，不过……” 员工说着想起了赵凌刚刚的表现，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感觉。 “不过什么？” “嘶……我怎么觉得小赵总虽然心情变好，但有些不太阳光呢？” 同事听得一头雾水。 “啥意思？不阳光？咱们小赵总啥时候是阳光开朗大男孩了，这不是正常的吗？” “不不不，感觉不一样了。” 员工摇头，可要说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先把报表做完吧，不然又该让小赵总晴转阴了……” “也是……” 社畜的八卦只能维持那一分钟，还是工作要紧。 第436章 缘分 开解好自己的赵凌终于可以把心思放在工作和学习上了。 他恢复从容姿态，在最新的金融发布会现场作为商场新秀大放异彩，采访环节更是记者争先递话筒的目标。 问完金融领域的专业问题，有记者开始打探起赵凌的个人生活。 他是徐家养子的身份众人皆知，一直有外人揣测赵凌的结婚对象会不会是圈内门当户对的千金。 因为徐家虽然只有一个亲生女儿，但徐家千金的订婚宴结束不久，周川也顺势进入大众视野。 他家底不差，也当得上青年才俊，难免有人琢磨，徐家偌大家业这位新贵女婿是否会分一杯羹。 这样一来，赵凌本身的价值就会打折扣，所以不少人都在观望是否应该记住橄榄枝。 不过权衡利弊是大人考虑的事，难免也有适龄的女孩看中的是赵凌优越的外貌。 修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勾勒出青年修长挺拔的身姿，宽肩窄腰大长腿，再搭配以那张清透俊美的脸蛋，还是很容易让在场不少少女为之倾倒。 龙欢也是这么想的。 她属实没想到，原本万般不情愿跟着老爸来参加听不太懂的金融发布会，居然还能遇到让她心心念念的人。 徐楠的订婚宴龙欢和柳倩歆闹得不好看，给徐家当天的客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至于她后面想再接近赵凌心里也有些发虚。 但难得遇到让自己感兴趣的男人，龙欢没那么容易放得下。 事后她让人仔仔细细调查过赵凌，这一调查愈发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为自己而生的。 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见一面，没想到缘分来的这么快。 龙欢庆幸自己今天被小姨强迫着打扮了一番，紫色的缎面一字肩礼服衬得她颈部修长，肩头圆润。 长期训练也舍得她有劲瘦的腰肢，修身的鱼尾长裙更是添了几分妩媚。 自抵达现场也有不少青年才俊来搭讪，所以龙欢对此时的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随手从路过的侍应托盘里拿了杯酒，龙欢娉婷袅袅的走向赵凌。 赵凌刚应付完记者准备进入名利场转转，就被龙欢给拦住了。 “赵凌，好久不见。” 龙欢勾唇，笑得魅惑。 她是女人，且还是一个聪明女人，除了身手，自然也学得了婉转。 然而赵凌却不吃她这一套，他略微蹙眉看向龙欢，随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就想离开。 见赵凌甚至没有多给自己一个眼神，龙欢蹙眉。 “聊几句？” 无奈，龙欢只得再次主动出击。 闻言赵凌还真的止住了脚步，他一手插兜，姿态随性的看着龙欢，并不是太有兴致的样子。 “龙小姐有何指教？” 赵凌语气平淡，用词官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兴阑珊， 不过龙欢不在乎。 “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吧。” 龙欢左右看了看，周围还是有一些注意到他们这里的，除了那些想和徐家搭上线的正经商人，还有几个满面桃红的小娘皮。 赵凌听她这么说很是直截了当的拒绝。 “抱歉，龙小姐，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失陪了。” 龙欢眼睛里对他的企图太明显，赵凌看不懂赵妃，还看不懂这些吗？ 如此直白而又浅薄的欲望，只会徒增他的反感。 龙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赵凌拒绝也有些恼了，她咬了咬下唇，倒真的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 “你……你就这么烦我吗？那天在你妹妹订婚宴上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但也不能全怪我呀。” 龙欢眉目含情，委屈的看着赵凌说道。 赵凌不动声色的稍微退后一步，拉开和龙欢的距离。 “我不明白龙小姐的意思，今天发布会的主题是金融科技的应用和创新。如果龙小姐是要讨论这个，那赵某洗耳恭听，至于其他的实在抱歉了。” 赵凌耐着性子语气冷漠的说。 “小凌。” 龙欢满脸的羞愤，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磁性略带调笑的男声响起。 赵凌转头，发现来人也是熟人——覃瑞。 覃瑞此时看起来倒是正式了很多，暗紫色西装衬得他十分的沉稳，脸上的神情也是严肃恭谨的。 “哟，这位是？” 覃瑞好似才发现龙欢一样，有些好奇的问赵凌。 赵凌看了龙欢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龙欢收敛神色，看着覃瑞报出了家门。 覃瑞很客气的朝龙欢举杯示意，然后不太好意思的笑着说： “龙小姐，我找小凌有些事要谈，你看……” 龙欢看着面色冷淡的赵凌，勉强笑着说： “那你们谈，我……我不打扰了。” 说着龙欢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了。 见龙欢走远，覃瑞转头对赵凌笑得意味深长。 “小凌很受欢迎啊。” 赵凌摇头认真道：“我和她也不熟。” 说这句话时，赵凌还不咸不淡的看了覃瑞一眼。 覃瑞心眼子也不少，顿时就明白了赵凌这个眼神的含义，对方这是在和他划清界限啊。 覃瑞有些哭笑不得，他似笑非笑的说： “咱们也不能说是不熟吧，好歹曾经是合作伙伴。” 覃瑞意有所指的对赵凌眨眨眼，要说合作，也就是赵凌同他一起收拾覃深的事了。 但赵凌却好像失忆一样，坦荡而又疏离。 “覃先生说的什么话，还是听不太懂。” 他这会儿装傻装的倒是非常顺手，表情茫然，看起来无懈可击。 “怎么说我刚刚也给你解围了吧，过河拆桥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 覃瑞说着喝了一口红酒，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 如今覃家基本在他的掌握之中，覃博文和他的小妈已然认清了现实，既然斗不过大儿子，那就只能放宽心态了。 覃博文和小妈不搞事，覃瑞也就可以放心发展公司。 他很有野心，已经不满足于覃氏如今稳扎稳打的发展路线，他年轻，想创造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是正常的。 只是实际操作后才发现，覃家到底是马放南山太久，公司的部门结构安稳却也缺少积极性，在合作商眼里，是很容易被替换的。 第437章 再见龙欢 既然打算开拓市场，构建新的部门体系，覃瑞就亟待打出一个开门红，否则他是得不到一心养老的董事会的同意的。 于是覃瑞将赵凌放到了合作候选名单，既然这次遇到人，他肯定要把握机会争取合作的。 赵凌却无意同覃瑞牵扯太多，覃家的事他虽然不关心，但也听到一些传言。 覃瑞如今确实掌握了覃家的话事权，可私生子到底也是亲生的孩子，覃博文即使对覃深失望透顶也还是给他留了后路。 据知情人透露，覃深在成年后就会继承覃博文名下的一部分股份，而覃深被挤压的没有生存空间，一旦有反扑的生机他必定会死死拿捏住。 穷寇莫追，覃深现在的下场已经让赵凌觉得可以了，他相信覃深不敢再招惹他，至于他和覃瑞兄弟俩之间的争斗，赵凌没兴趣掺和。 赵凌态度明朗，对覃瑞提出来的合作也就没有接茬。 覃瑞见他油盐不进也有些懊恼，但也仅仅是懊恼罢了。 发布会结束，赵凌返回了学校上课，让他没想到的是，龙欢居然还紧追不舍的出现在了京大。 这几天刚上完早上的课，还没吃早饭的陈展和赵凌在图书馆门口等着娜娜打算一起去二食堂吃新上的菜。 陈展提到吃的就格外有活力。 “厨师应该是川渝来的，那鱿鱼铁板面炒的真是麻辣鲜香！你尝尝一定会喜欢的。” 陈展一边说一边回味的搓着手。 赵凌有些羡慕他无忧无虑的状态，跟着笑了笑点头。 “行，一会儿你点菜我刷卡。” 学校食堂菜品美味，价格公道，陈展也不缺钱，但他就是觉得高兴，当即一拍胸脯乐呵呵道： “好嘞少爷！” 陈展接着给赵凌其他同样美味的菜色，娜娜出来时就看到他手舞足蹈的。 “又在推销你那一生挚爱铁板炒面了？” 娜娜了然的调侃道。 陈展嘿嘿一笑。 娜娜目光转向赵凌，眼里有着欲言又止。 赵凌猜到了 什么，按照赵妃和娜娜的亲密，想必两人之间的情况娜娜也有所耳闻，其实这也是赵凌今天找娜娜的目的。 赵长安那天接了赵凌的电话后，回家确实询问过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要分手。 虽然是女儿的私事他不好多干预，但赵凌这孩子实在太优秀，赵长安对他的评价非常高，自然也希望女儿能得良配。 可赵妃却很抗拒，她不愿意多说，甚至愿意提前回德国。 赵妃逃避的态度让赵长安也很无奈，最后他也只能回复赵凌再等等。 赵妃是没料到赵凌能找到她爸爸那里，因为据她对赵凌的了解，这人绝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 甚至在提出分手时，赵妃还一度纠结忐忑，她怕赵凌一口答应，又怕赵凌不放手她会心软…… 扪心自问，至今赵妃对赵凌的情感也没有变化。 但父母要分开似乎是板上钉钉的，加上赵妃在徐家门口看到的那一幕，让她对这段感情愈发不自信。 挣扎许久，赵妃还是打算快刀斩乱麻，所以她决定见赵凌一面。 娜娜也知道了一些事，不过关于两个人闹到分手这一步娜娜着实没想到，她尝试从赵妃嘴里得知内情，赵妃却不愿意多说，问多了就苦笑沉默。 但不管怎么样，娜娜还是希望两人能有个好结局。 赵妃此时就在宿舍，她和娜娜说好，等娜娜和陈展赵凌吃完饭就可以给她发消息，到时候她会来食堂。 娜娜当时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可以一起去吃饭，边吃边谈，怎么还得等呢？ 对此赵妃有自己的考量，她只想速战速决。 就这样，一顿饭娜娜吃得心不在焉，不时拿着手机敲敲打打，好几次陈展丢出去的话题她都没听见。 “娜姐今天不对劲。” 陈展突然说道。 娜娜刚回复完赵妃消息，冷不丁听到陈展这句话心虚得差点将手机掉入餐盘。 她反射性看了一眼赵凌，勉强笑着支吾道： “什、什么不对劲？” 陈展抬了抬下巴说： “喏，你这饭到现在就吃了几口，我和凌哥都快吃完了，你平时吃饭跟拿个漏斗直接倒一样，今天这可不是你的速度。” 娜娜吃饭速度很快，基本没有细嚼慢咽的时候。 听到陈展的分析娜娜额角冒出一滴冷汗，但陈展没说到点子上她还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没好气道： “你才是漏斗嘴呢！你不是老说吃得快伤胃吗？怎么听你的你还这么多事。” 陈展被劈头盖脸一顿说也不生气，还乐呵的笑着应和： “对的对的，是我误会了，娜姐慢慢吃，不着急。” 赵凌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唇角微勾。 不过他大概猜到娜娜在做什么，刚刚娜娜手机息屏前一秒他敏锐的注意到，娜娜手机上的聊天页面正是和赵妃的。 所以原本要主动提起的赵凌选择了静观其变，他也好奇赵妃接下来想怎么做。 终于，吃得差不多的娜娜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好了，咱们……咱们走吧？” 娜娜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奇怪，陈展正整理衣服，闻言没多想直接说： “肯定走啊，不然留下来刷盘子吗？” 娜娜：…… 走出食堂，娜娜就开始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张望，步子也难得扭捏起来，根本不是往常大步急着回去码字的样子。 “赵凌！” 一道女声响起，娜娜先是一喜，接着就听出来不对劲，这不是赵妃的声音。 三人循声看去，赵凌率先冷漠的皱了皱眉。 打印店门口，龙欢面带惊喜的看着这边。 “这是？” 陈展也有些好奇，他和赵凌在学校几乎是同出同进，却对这个女生毫无印象，可对方喊赵凌的语气十分熟稔。 娜娜也收紧眉心，看了看身高腿长的龙欢，又看看赵凌，心里不知道在发散什么。 “不熟。” 赵凌没搭理龙欢，收回视线淡淡回复陈展。 赵凌态度明显的不喜欢那个女生，陈展好奇却没在这里多问，不过一抬头就看到女生抱着几本书走了过来。 而对方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赵凌，即使到了跟前也没分出半个眼神给旁边的陈展和娜娜。 第438章 流水无情 龙欢察觉不到赵凌的排斥一般，神态自若的走过来看着赵凌打招呼： “怎么不理人啊，赵凌，难得这么巧又在这儿遇见，这是你同学吗？” 龙欢顺势看向旁边的陈展和娜娜。 因为赵凌没有表态，所以陈展也就没有对龙欢有多热络，只是礼貌的笑了一下。 龙欢的眼神随即投到娜娜身上，这次里边儿带了考量和猜测。 同为女生，娜娜的第六感非常敏锐，她觉得这个女生看自己的眼神带着防备。 而这份防备的来由就不用多说了。 娜娜猜到龙欢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开口解释罢了。 赵凌懒得去想龙欢出现在京大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但他确实烦透了这种纠缠。 于是赵凌完全的视龙欢为无物，撇开脸就对陈展和娜娜说： “走吧。” 这下三人都有些惊讶了，陈展和娜娜对视一眼，不做声的跟着赵凌真要离开。 而赵凌如此不给面子也让龙欢沉下脸来，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赵凌。 龙欢打听到，赵凌在京大有一个女朋友，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来会一会。 主要是最近龙家催龙欢也催的紧，她自由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承担责任了。 龙家原本已经为她选定好了联姻对象，是和家里门当户对的家庭。 两家也恰好在下一个季度有大合作，联姻会让这次合作愈发紧密。 可龙欢查过，那位联姻对象除了家里的背景，本人一无是处。平日里就是跟着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标标准准的纨绔富二代。 龙欢自恃条件优越，怎么可能甘心和这种人捆绑一生？ 可她常年在国外，和圈子里的适龄男生根本没有接触，就算想换人也没有话语权。 思来想去，龙欢惦念的还是赵凌。 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追到了京大。 到了京大随便一打听之后，龙欢对赵凌越发的满意，赵凌明显是再优质不过了的，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龙欢。 至于那个所谓的女朋友，大学里谈了又怎么做的真呢？ “赵凌，你有必要这样吗？订婚宴的事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你这样也太小气了吧。” 龙欢上前一步挡在赵凌面前，皱着眉看着他。 赵凌凉凉的扫了她一眼，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 “龙小姐，你在订婚宴上的行为冒犯的是我妹妹，至于道歉，我没有资格替她接受。且我与你本就是等同陌生人的关系，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 赵凌这番话说的实在绝情，就连一旁看热闹的陈展和娜娜都不由得替龙欢尴尬。 龙欢的脸色也果然是青一阵白一阵，她胸口剧烈起伏，看得出来情绪有些激动。 “你……” 龙欢羞愤的正要说话，余光却瞟到了娜娜身后不远处，紧接着龙欢眼里闪过什么，突然身子一歪就要朝赵凌身上倒去。 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在场谁都没预料到，眼看着人就要砸到赵凌怀里。赵凌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开，扑了个空的龙欢险些没有把持住平衡。 不过她多少是有些功底的，踉跄了两步后硬是站住了。 吃瓜群众陈展脱口而出： “丝滑闪现！” 龙欢：…… 赵凌这下是真烦躁了，他厌恶的看了一眼龙欢，语气不悦道： “龙小姐是要碰瓷儿吗？” 龙欢到底是舞刀弄枪太久了，想玩点儿阴私手段都显得格外的拙劣。 这种矫揉造作的假动作在赵凌这个曾经驰骋侯府后院的人而言，实在是不够看。 龙欢也自觉丢脸，她眼神闪烁，最终也只能恼羞成怒的看着赵凌恨恨道： “赵凌，你不要后悔！” 赵凌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嗤笑出声。 龙欢再也留不下去了，她又朝着娜娜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身大步离开。 “这……来去匆匆啊。” 陈展看着龙欢仓皇的背影呐呐道。 而赵凌没放过刚刚龙欢的细微神色，他有所预感的转过身，果然在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旁边看到熟悉的人影。 赵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遥遥看着这边。 “哎？学姐？” 陈展好像是安装有八卦雷达一样，捕捉重点的能力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娜娜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她扯了扯还想说些什么的陈展，朝他使了个眼色后，拉着人就要往反方向走。 陈展此刻心里的好奇一箩筐，不过审时度势他还是会的，目前这场景也不适合他留下来。于是憋着探索欲，陈展顺着娜娜的力道也走了。 食堂门口学生来来往往，赵凌站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的同赵妃对上。 不过两人没有僵持多久，赵凌最终还是迈开步子走向了赵妃。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赵凌的目光落在赵妃看起来有些憔悴的脸上，率先开口： “吃过饭了吗？” 时隔多日，再一次听到赵凌的声音，赵妃眼眶一酸，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眨了眨眼点头不语。 赵凌暗暗叹了口气，声音不再那么冷淡。 “走走吧。” 两人顺着塑胶场地的跑道慢步走着，赵妃不知道在想什么，始终一言不发。 “学姐，就算要判我死刑，也得让我知道给我安的是什么罪名吧。” 赵凌看着前面稀稀拉拉跑步的同学，突然说道。 赵妃一直在等赵凌问出这句话，因为她回答的速度很快。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想结束了。” 赵妃说这话时眼睛下垂，眼前也时而模糊，语气倒是听不出异常。 “……我累了，赵凌，咱们就走到这吧。” 赵妃的声音不大，一阵风吹来都能吹散的那种音量。 但赵凌却听得真真切切。 “……累了？” 赵凌喃喃重复着赵妃的话。 “是，我还会在德国待一个学期，我已经受不了这种每天只能等着你的时间打一通电话的关系了。我也不觉得你有多喜欢我，你好像更喜欢你的家人，更喜欢你的工作……” 赵妃语速很快的说着，就像这些话她早就想好了一样。 可实际上，赵妃垂在身侧的手指已经深深陷入了掌心，也是那里传来的痛感让她遏制了澎湃的难过没有哭出声。 第439章 回山上 赵妃嘴上说着难以忍受的话，心里却仿佛被人生生撕开一个豁口，疼到她呼吸都困难。 待情绪稍微平复一些，赵妃深呼吸一下，又恢复冷漠厌烦的语调。 “分手吧，别去打扰我的父母和朋友，不要再死缠烂打了，你本来也不是那种性格，不是吗？” 赵凌微微张着唇，他停下脚步侧过身想仔细看一看赵妃此时的表情，可一阵风吹来，赵妃飘散的长发刚好挡住了她的侧脸。 他有些失神的抬手，好像要将那些头发挽到赵妃耳后。 可赵妃察觉到他的意图立马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抬起脸看着赵凌。 “放手吧，赵凌。” 赵妃眼眶周围红了一片，眼神却倔强坚定。 赵凌慢慢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妃。 薄唇轻启，他平静的说： “不可能。” 赵妃怔住，露出些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 “我不同意。” 赵凌再次开口。 说完不等赵妃反应，赵凌径直捏上她的下巴，然后低下头侧过脸，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吻在了赵妃的嘴上。 此时正是中午，有不少没课的同学在跑道上慢悠悠的走着，两人的动作一下就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 有人甚至小声轻呼出声。 “我天！” “不是吧？在这儿亲上了？” 结伴溜达的大学生们兴奋的看着这一幕。 赵妃彻底呆住，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的感官好像都集中在了唇上那一抹柔软。 恍惚间，软滑的物体在唇齿间一扫而过…… 赵妃瞳孔一瞬间放大，仍就呆呆的任由赵凌轻薄。 直到感觉到下唇被惩罚似的轻轻咬了一下。 赵凌呼吸粗重了一些，他退了一些，但两人还是呼吸可闻的距离。 然后赵凌就被回过神的赵妃狠狠一把推开。 赵凌早就有所准备，退后两步站稳了。 此刻两人的唇瓣都是红润微肿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妃觉得自己的嘴格外烫。 余光看到围观的同学里已经有人举起手机对着这边，生怕出现在学校表白墙的赵妃抬手用袖子挡住脸。 也来不及再和赵凌掰扯，一扭头小跑着出了塑胶场地。 赵凌倒是坦然得很，看着赵妃离开他也不着急，不慌不忙的迈开长腿跟在后面。 有看了亲嘴全程的男同学还鼓励的对着赵凌握拳。 “哥们儿加油！” 赵凌淡定自若的回以微笑。 经过赵凌这一打岔，赵妃也不再学校多留了，她给娜娜发了消息，也不顾对方追问她和赵凌的情况，匆忙赶回了家。 娜娜一头雾水，回到宿舍也只看到桌上赵妃给她留的礼物，想从陈展那里探听点消息，对方却说赵凌也没回宿舍。 “凌哥没回宿舍，他说回家了。” 陈展啃着苹果吭哧吭哧的说。 “也回家了？那这什么情况啊？” 娜娜不解的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娜姐，凌哥的性格你知道的，他不想说的事谁也别想套出来。” 娜娜叹了一口气，认同道： “妃妃也是啊……真不知道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原本金童玉女的一对，学校里谁不羡慕啊，俊男美女，且家世实力都是旗鼓相当。 冷不丁的居然闹到分手了。 赵凌打乱了赵妃心态后也没再乘胜追击，而是真的回了徐家，他还要将木绒绒和厝今送回卡拉斯。 徐寅安和文锦让赵凌带了不少礼物放在车里送给厝今家。 当初人家救了赵凌一命，虽然厝今父母拒绝了金钱报答，但徐家人不会什么也不做。 除了对卡拉斯进行资助扶贫外，徐寅安也时常让人送些吃用的东西上山。 厝今和木绒绒并不知道赵凌后备箱满满当当的都是要送上山的东西，直到车子停在门口，赵凌下车后不进门却先走向后备箱。 “厝今搭把手。” 赵凌自然的喊了一声。 厝今不明所以的跟着到后面一看，各种补品包装和礼盒…… “你要在山上开奢侈品店吗？” 赵凌头也不抬的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搬。 “给叔叔阿姨的，还有小七和老大夫。” “你、真不用这么客气，这些都太贵重了，我阿爸阿妈不可能收的，你别搬出来，一会儿带回去吧。” 赵凌扭头看厝今，挑眉道： “谁跟你客气了，快，帮忙。” 见赵凌不送拒绝的样子，厝今无奈了，他总不能让赵凌一个人搬这么多，叹了口气，厝今认命的跟着搬了。 “这……这啥啊这么沉？” 搬到一个小腿高的纸箱子时，厝今感觉到纸箱子的重量不对劲。 赵凌随意瞟了一眼，忍俊不禁道： “那是我妈给小七买的习题册，能不重吗？” 厝今一听也笑了。 “这够小七做到天荒地老。” 小七的成绩属实谈不上好，主要还是因为卡拉斯的孩子们都在半山腰的小学念书。 而那个小学就是山上山下村里人自建的，城里很少有老师愿意来这偏远地方任职，所以连老师都是山里自己的人。 小七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打心底不愿意学习。他放牛牧羊惯了，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待在教室里。 对此厝今一直很苦恼，厝今深知读书很重要，就算不能考上很好的大学，能多识得一些书里的道理也会让小七更容易一些。 总不能让弟弟做一辈子牧羊童吧。 于是对这满满当当的一箱学习资料，厝今非常感谢文锦的安排。 “这太多了，叔叔阿姨太破费了。” 可回头看着院子里的一堆礼品，厝今有些不安起来。 他再不识货也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赵凌从车里抽了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手，闻言开解道： “按我妈的说法，你还救了我一条命，虽然你不求回报，但我们家不能是忘恩负义的，再说了，我觉得我的命也不止值这些。” 厝今：…… 厝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没办法的说： “等着吧，回头阿妈阿爸回来一定会说我的。” 不过比阿爸阿妈先回来的是小七。 第440章 傲娇老头 将赶回来的牛羊关到圈里，小七洗完手一推门就看到坐在窗前喝酥茶的赵凌，他眼睛瞪大，兴奋的跑了过去。 “凌！” 赵凌放下茶杯，接住扑过来的小七。 “你送哥哥回家吗？” 小七挽着赵凌的胳膊，看了一眼在旁边烤酥饼的厝今。 “是啊，顺便来看看你。” “凌也是想念我的吧？都怪哥哥说带我一起去偏不带！” “你字认完了吗？就想出去玩。” 厝今一边翻烤着饼子，顺嘴就戳破了小七的梦。 小七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不满的嘟嘟囔囔： “我都说几个字我认得完，我可以回来再继续学习的。” 赵凌笑着看兄弟俩斗嘴。 “行吧，下次带你去。” 厝今不怎么走心的敷衍了一句。 小七却立即反应道： “哥哥保证！骗我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小七这话一出，赵凌没忍住先笑出了声。 厝今也是有些惊讶的看着小七。 “谁跟你说的娶什么老婆？” 小七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说： “阿妈说的，他今天出门遇到桑花大婶，大婶家豪华哥哥下个月要娶媳妇儿，阿妈就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娶老婆。” 真要说起来，厝今其实年纪也合适成家了，但他一直没主动跟家里人提过这些，阿爸阿妈又是比较想得开的，从没吹过厝今。 “哥哥如果娶老婆的话，是娶绒绒姐吗？” 这一下厝今彻底闹了个大红脸，他扔开架子，起身大步就要跑过来捂小七的嘴。 “你、你简直在胡说八道！” 厝今恼羞成怒。 小七却机灵的跑到了赵凌背后，赵凌已经笑得不行，还得一边护住小七不挨揍一边劝厝今别生气。 小七一看有人护着更来劲了，从赵凌胳膊里探出头，狡黠道： “哥哥就娶绒绒姐吧，他对小七好，小七愿意她做嫂子。” “臭小子，你有本事别躲在凌后面。” 厝今涨红了脸，难得的不再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 赵凌握拳抵住唇，轻轻咳嗽两声也跟着揶揄： “厝今，我觉得小七的想法你可以考虑考虑，木绒绒是个好女孩。” 木绒绒确实很好，单纯善良，勇敢积极。 他们今天回来时，木绒绒和徐楠依依不舍的告别，还答应徐楠会在冬天来临前给她织一条围巾，徐楠期待得不行。 “你也跟着他胡闹。” 厝今无奈的笑了一下，坐回去继续翻烤饼子，倒是没有反驳赵凌和小七的话。 那边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促狭的笑意。 因为还不是饭点，在厝今家里吃了几个烤饼之后，赵凌就带着要送给老大夫的礼品前去拜访了。 徐楠和陶遴不再来之后，老头的院子恢复了清净，院子里的柿子树已经硕果累累却没人采摘，地上还散落着熟透掉落的果子。 赵凌敲了敲门，得到老头的回应后推门进去。 老头看到是赵凌也一点不惊讶，眼神落在他手上提着的礼品袋子还直接问他： “这又给老头子带了什么好的物件儿？” 赵凌温和一笑，提了提手上的袋子答到： “老先生爱吃的糍粑和一些您能用得上的，还有我爷爷让我给您带的酒和茶叶。” 老大夫一点不扭捏客气，点点头，满意的说： “好孩子，放里间儿吧。” 赵凌熟门熟路的把东西放到了里边的屋子，然后出来坐在了老头藤椅旁边的木凳子上。 老大夫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突然问道： “你那个姓陶的朋友怎么样了？” 陶遴失踪的事老大夫也知道，毕竟到了该回来看诊的时间人没来，身为主治医生怎么也该问一下的。 提到陶遴，赵凌愣了一下，接着神态自若的回答： “他已经没有大碍，回家了，现在……一切都好。” 闻言老大夫有些惊讶，他坐起身直直看着赵凌，惊奇道： “好全乎了？” 赵凌笑着点头。 “好全乎了。” 老大夫微微皱眉，花白高挑的眉毛动了动。 “在哪儿治的？那小子在我这儿最后一次针灸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可以自由行走啊，他找了其他人治的？中医还是西医？” 老大夫是真的感到惊奇，他虽然不是自傲的人，但对自己的医术也非常自信。 可以很实在的说，他治不好的病，放到外面，也基本是很难回天的。 陶遴的腿老大夫说能治还是因为他对此深入研究过，且陶遴也亲口承认过，他的身体问题先前是求医无门的。 赵凌淡定的告诉老大夫： “中医，是他家里找的人，不过也多亏了老先生的诊治，不然他也不会好那么快的。” 老大夫闻言有些得意，但还是觉得不太对。 “老许的手法自然是好的，可如果你说那小子真能自由行动，说明治他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你知道这人名号吗？” 居然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治愈陶遴的顽疾，老大夫现在对出手的人很是好奇。 可只有赵凌知晓，陶遴哪里是找的大夫治的，人就是换了原本就好的那副壳子，健步如飞算什么，飞檐走壁都不是梦了。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太过骇人，赵凌想了想，眼神澄澈的看着老大夫摇头。 “我并不清楚，陶老师如今也不在国内，腿好之后就陪着家人出国了。” 担心老大夫想亲自看看陶遴的情况，赵凌索性编完。 闻言老头的脸上浮现出失望和怅然。 “出国了？到底什么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治好他？比老朽还能干……” 生怕老大夫因此郁闷，赵凌轻咳一声忙找补道： “也不是别人就厉害些，陶老师说了，他后来找的大夫能治好也全因得您做的前期诊治工作太漂亮，其实就是别人摘了您的果实。” 这么一说，老大夫脸上的表情还真舒缓了一些。 “这是必然，也不看看老朽那套针法是研究了多少年的成果，就是有些可惜没亲眼看到姓陶那小子的恢复情况。” 见老大夫还放不太下，赵凌忙说起其他事转移了话题。 二人聊着聊着，老大夫又冷不丁看着赵凌说道： “你眉间有郁气，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容易生心病呢？你们这群孩子。” 老大夫摇着头，语气无奈又带着惋惜。 他是医者，他知道很多病症来由其实不只是身体上的病理结构，有不少都是因为心理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