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种ONE ON ONE 1》 楔 子 “圣浮尼亚”女子贵族学院的休息大殿。 门前立着两只大型天使雕像,四翼冲天,双手捧着神杖。侍卫一列排守在门外,女佣守在门内,整整齐齐,纤尘不染。大殿内部主调金色,地上铺着红地毯,长长的帷幕是白鹅绒,虽是白天,层叠的水晶大吊灯依然绽放着通天彻底的光。 淑女们三三两两围坐在蔷薇雕花的茶几上品茶,闲聊。黑白英伦风的制服,袖口和领口都有繁复蕾丝,胸口一排金属纽扣,搭配领结、领带、胸针或者小夹克。每一位气质颇绝,百花争艳难分高下。 有琴声流泻。 在大殿中心的音乐喷泉内摆放着一台三角钢琴,白色琴身,黑白琴键。琴架上银制花瓶插着蔷薇,半垂着,绽放得正艳却丝毫不及弹琴人妖冶。 喷水如珠花隔着他尖削的脸,眼缝狭长,睫毛浓郁像草一样拔节,真是怎么看怎么美型。 我把手搁桌上,指甲刮着玻璃桌面,发出刺耳的单音节:帅哥有了,money有了,贵族学院有了,什么都有了~~~~~~~这少女梦都不用去实现!生活了无生趣! 太用力,刚做上去的镶钻假指甲掉了一小片。 我把手往空中一搭,翻翻眼皮:“howe!” howe两只手还没挨过来,我不耐烦地一挥:“洗干净了爪子再来,别忘了喷点香水,身上一股味。” howe屁颠屁颠地走开了。 我一转身:“abby……” abby立即打开我的电脑。 开机上q,小企鹅一顿垂死挣扎,好不容易登陆,挤破了头皮跳动的头像在晃,晃得我眼花缭乱。没等点开那些消息,屏幕上接二连三地弹出一连串官方消息: qq黄金贵族“谁能比我更囧”您好,根据您上次的消费,我们奖励了您一张泰国十日游的赠券…… qq特权vip“谁能比我更囧”您好,我们公司最近推出了新的特权,包括总统的儿子,国务长的女儿……我们一共只发放了十个内测资格,您就在其间。 qq超级玩家“谁能比我更囧”中午好,我们已经等了您十八小时三十二分钟又十一秒。今晚七点在音频会里,我们将准时为您点播五百二十首歌曲…… …… 五分钟后,qq消音,死机。 “abby,我的个人说明改了没有?!” “改了啊!” “改成什么?” “本人q上有近万人,请无事者勿q……qq死机、掉线、抽疯收不到留言是可以理解的。死机遗言:谁来抢救我一下?” 回复每人一句“你好”要几天我不知道,关是打开这些对话框再关掉就至少会让系统瘫痪。没法,谁让魅力和金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不如,关了q上游戏吧?!”abby提议道。 也行。不过上哪个游戏?大魔兽吧……长时间没玩。 刚爬上线,系统提示:大魔兽富豪版no。1“谁能比我更囧”上线了。 我皱眉:“撤,又这么高调张扬!上小号!” 系统提示:大魔兽富豪版no。1“谁能比我更囧”的小号“囧囧更健康”上线了。gm:别以为披了马甲系统就认不出你。(注:gm是游戏管理员的缩写。) 我郁闷了整整三十秒,爪子放键盘上,噼里啪啦用“千里传音”跟gm对骂:“你脑子装蛋黄啊,白痴!” “抱歉,系统自动识别ip。” “什么破系统!” “抱歉,认钱就认人的系统。” …… “千里传音”一个字一千元,说的话所有玩家和gm都能看到。也就是一顿骂下来,我又刷掉了几十万rmb。当然,这只是生活上的小佐料。如果包括吃食、购物、消遣、美容、装扮……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我的生活:一掷千金! 我叫路初菲,十六岁以前就是这么无聊无趣又犯贱地活着。最大的乐趣是让佣人站成排,被当成“保龄球”玩轰炸游戏。长相呢,人家都叫我“不说话的天使”,也就是说我不说话时是天使,至于我说话时是什么……哦呵呵呵呵呵呵呵。 听说上帝在塑造一个人时为了公平起见,会让其优点和缺点并存,很明显我是不公平的存在,因为我——没有缺点!(除了性格自傲自大自恋自负目中无人,平时喜欢指挥、骂人、花钱、扔钱以外。) 下课后,我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杀出去—— 穿过长廊,绕过缠满蔷薇的廊柱,正厅中央有一排小型喷水柱,妖冶的弹琴人就站在千万闪耀的珠光中等待着。看到我们,他慌忙整了整衣领上的蝴蝶结,迎上前来。 我拿眼角的一丁点儿余光扫他:脸蛋ok,发型ok,身材ok,比例ok,服装ok。就是……一只裤脚卷到鞋子里面去了!只有土包子才会忽略这种事! 我哼一声:“土包子。” 身后的淑女们重复:“土包子。” 弹琴人也瞄到了自己的裤脚,提了提,脸涨的通红:“路初菲小姐,其实我……” “叫我名字以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不懂礼貌的土包子。” 身后的复读机重复:“不懂礼貌的土包子!” “抱歉,我叫……” “等一下,我对你叫什么并不敢兴趣!而且,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配告诉我名字吗?!” 复读机:“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配吗?!” 弹琴人僵硬得脸都抽搐了。 我一拨肩上的卷发,万种风情:“姐妹们,走。” 复读机浩浩荡荡的声音:“走……” 走出大厅没多久,弹琴人又不识趣地闪身挡上前。看来,今天我非得拿出必杀技不可了! 没等我作出行动,他倒先不屑地呸了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是路氏的千金大小姐?!路氏集团被敌对公司盗窃机密,摸清公司运作,再加上金融风暴,就在几分钟前倒闭了!你去看看你们路氏集团的股市,‘红山股份’和‘印业股份’被彻底吞没,至于其它……” 我一怔:“你放什么狗屁?!” 弹琴人笑了:“我来这儿呢的确是因为仰慕你,想见你。不过,去掉你路氏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脱下这昂贵不菲的装束……”他的手指居然轻佻地抚摸我的脸,还不要脸地搓来搓去,“你还能这么漂亮迷人吗?!” “滚开,拿开你的土包子手!”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一推跌出好远。 大理石地面坚硬,旁边就是喷泉柱,我的脑袋结实撞在柱子上,颈上的珍珠链断了线,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滚出好远。 我晃晃脑袋,有点晕:“把这土包子轰出去!调查他的底细!封了他家族的所有产业!” 复读机们站在旁边没动,一个个歪着脑袋叽咕地讨论着什么,眼里带着怀疑的光芒。 “还等什么?!你们不会相信这个土包子的话了吧?!别愚蠢了——” 忽然abby抱着微型笔记本电脑冲出来:“你们快来看啊,路氏集团跨了!天啊,跨了!” 什、什么?! 一道雷从我的世界划过,天空裂开一条缝,隆隆作响。 一夜之间,在全世界各地涉及珠宝、房地产、汽车……等十几片领域的路氏集团居然跨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等待我和路氏的命运,自然也因为这一跟头,走向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两个分级。 白日的时代过去,黑夜彻底来临…… 第一章:皇家尊严1号 1.超乡下“皇冠”学院 倾盆大雨…… 烟雨笼罩着整个城市,大型私家飞机在一片暴雨中缓缓降落。殷管事大声指挥的声音穿破了雨雾和震动的螺旋桨:“放升降梯!所有佣人一会在外接候!你、你还有你,都站在这干什么,还不快点给小姐补妆!” 机舱里一片忙碌的身影,我的面前站了五个造型师。摆弄头发的,摆弄领结的,摆弄指甲的,摆弄首饰的……红色皮鞋擦得比镜子还反亮,现在又打了一层蜡。 我收起手中的杂志,百无聊赖望向窗外,看到在雨雾中慢慢显现的欧式建筑,眼珠子差点弹了出去——好乡下,好乡下啊超乡下! “殷管家!!!” 我拔高了声线,机舱里的所有人立即停止手里的活,齐刷刷看向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殷管家用小手帕擦着额上的汗,屁颠屁颠跑来:“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脚下的乡下建筑。 殷管家打开一本记事薄:“‘皇冠’学院,住宿制,是航茵市教学质量最严谨的高等教育机构,共有52个分校,在校生总数达47。35万人,教职员工超过10万人。学校占地2131132平方米,现有各类艺术表演团体58个,博物馆10个,群众艺术馆43个,图书馆24个,文化馆7个,文化站8个。学校先后与英国、美国、德国、澳大利亚等十几所高等教育机构建立合作关系,进行教育互促和交流。并且……” “stop!” 我伸手打住,气得快胃出血了:“谎话编得太瞎!这么小的一块地,容纳47。35万人?” 殷管家面不改色:“我还没说完,这是皇冠52个分校的主学院。大小姐,路氏破产了,现在老爷又病危在床……” 那也用不着把我丢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吧?!还是万恶的住宿制! 见鬼!这什么的乡下学校占地面积小得像我家后院的高尔夫球场,也好意思叫“皇冠”? 哪个设计师这么没水准?房子的形状不是正方形就是长方形,偶尔还能看到一幢三角型的!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是瓷砖墙壁,大理石地面! 那是什么?风车?奶牛!田野……梯田茶园…… ohno!我真的进了乡下! 飞机降落到空地上没多久,附近就围着一群土包子学生,好像专程在等候。 “哇,飞机耶!机翼上雕的是金色的蔷薇么?好豪华哦……” “哼,飞机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坐过!” “人家那是私人飞机。” 佣人们列队守在升架梯两旁,殷管家为我撑起了粉色的蕾丝伞。 我迎着万人瞩目的曙光,一边走下阶梯一边吩咐:“在这个学校不宜太张扬。我想过了,就只留造型师2个,司机1个,佣人5个,管家2个,执事长3个,还有……” “i’msosorry大小姐。” “嗯?”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为您效劳。老爷吩咐我们只能送到这里,意思是:进去学校里的,只有您一个。” 我开始觉得头发晕,胸口也发闷…… “大小姐你看,他们很热情。” 眼前聚集了好多的土包子大众,不管男生还是女生,发型十个有五个都是西瓜太郎。然而不论是谁对上我的视线,都会绽开灿烂无比的笑容。 “热情?!”我哼一声。只有土包子才可以肆无忌惮地笑成这样吧,大门牙都露出来了。 殷管家把伞交到我的手里,毕恭毕敬行礼:“大小姐,我们就送到这里,希望您能渡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bye。”我摆摆手,故作潇洒地朝前走。每朝土包子大众走近一步,心情就沉重一分。 一双双眼睛,就像一双双高压的探照灯,照的我浑身不自在。 不喜欢这样chiluo的目光,不喜欢这样灿烂的笑容,更不喜欢……这么没有自尊的仰慕赞叹: “好新潮啊!” “那种发色我本来也想染,可理发师居然说只有电视里经过打光处理才看起来有那效果。” “是啊,她在哪染的?发电得很自然。” “那双鞋我在上一季的《lofficiel》杂志见过!” 不要成为土包子的一员!我不要啊!!! 想要后悔,身后却响起螺旋桨轰鸣的声音……万恶的主,我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人潮居然有次序地分成两拨,一个女孩儿从中间朝我走来。 “亲切的小樱来了!” 飘逸的黑发,钻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睛。紧身衬衣,套着针织背心,制服短裙下是两条穿着泡泡袜的长腿——同样的土包子制服,穿在她身上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难道她也是都市来的? 在她身后紧跟着几个块头健硕的女生,看她们走路的汹涌架势,好像来者不善! “你好,我是‘皇冠’学院的副学生会主席,大家都喜欢叫我亲切的小樱。因为我十分亲切!我代表‘皇冠’学院,欢迎新生的到来。”嘴角一弯,她果然笑得亲切——却是完完全全的标准式土包子笑容! 恶!差点让我以为遇见了同类人……砍了我吧! “你不要跟我握手吗?” 一只小手晾在空中,好像有好一会了。 开玩笑,谁要跟土包子握手?! 可是她灿烂的笑容实在笑得我…… 从随身小包里翻出手套戴上,我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嗯,你好。请问我的住处……在哪?” 小樱一愣,目光冻结在我戴着手套的手上,笑容也很快冻结了。当然,跟着冻结的还有身后那一拨子土包子大众。 身体微微地发冷,我感觉到了浓重的土包子杀气?! 只一瞬间,人群跟我拉近了距离。 我觉得难受,空气里混杂着雨水和各种异味:几天没洗头发的油味,狐臭味,廉价的香水……由于从小就生活在纯净的空间里,大多时都是一个人呆着,所以鼻子异常敏感。 突然而来的异味让嗅觉受到刺激,胸口一阵翻涌,想吐。 “别……别过来……” 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一定很难看! “她看起来不太舒服,大家别靠近了。”小樱伸手阻拦着,担忧地问我,“你怎么了?” “味道……”我捂着鼻子,“你们的味道……我受不了!离我远点!” 小樱的嘴角又是一僵,大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土包子堆这回简直要爆炸了,炸成了愤怒的马蜂窝。 “什么啊,大城市里来的就怎么样啊!” “穿得时髦就了不起吗!竟敢瞧不起我们!” “亲切的小樱跟她握手她还戴手套!做作,恶心……” …… “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一点教训!”我听到喧嚣的人堆里有这么个声音尤其突兀!紧接着,异味逼近,土包子大众简直是团团把我给包围住了! 怎样?想打架?! 我索性收起雨伞,伞尖指着离我最近的一个喊:“滚开,你们这群土包子!再靠近宰了你们!” “——哗——她刚说什么?土包子?!” “有勇气啊,当着我们这么多人也敢叫我们土包子!” “哦霍霍霍霍……让她尝尝什么叫‘血的教训’!” 雨珠豆大地下着,朦胧了视线,举目望去,眼前皆是黑压压的一片。就在我要被人群压成肉饼的时候,一个磁性而特别的声音响起:“都围在这干什么?” 人潮分开,高挑的身影,穿着黑色制服,撑着黑色的雨伞,在四溅成花的雨幕中走近。 “国王来了!!!!!” 2.改造no。09867号 国王?传说中的土包子的头头儿登场了?! 我临危不乱,甩甩手里的雨伞,对准来人的方向。 男生的两条长腿迈着,单手插兜,学生皮鞋踩着水花溅起,猫步迈得比模特儿还专业,身后还跟了一堆人:统一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学生会徽章,面容呆板木讷,磁石般围绕着他转。 他一出现,整个场面立即消音。仅仅不到二分钟时间,所有人逃得逃跑得跑,慌乱得跟杀猪场似的…… 只有留下来的小樱一颠一颠跑过去,绽开亲切的土包子笑容对着他:“你来了啊。” “嗯”他的嗓音独特而磁性,听得人回不过神。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那群学生会的干事围成了一个圈。 “喂!”我一边退后一边挥舞着伞尖,“你们这些卡门离我远点!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魁梧成这样,连门都要卡住了,不是卡门是什么!”真是的,异味呛得人够难受,就别再来污染我的鼻子了。 “你这个臭丫头——” 包子脸发怒的表情是什么样?!我居然被一群包子卡门围住了! “好狂妄的新生,看来要让她吃吃苦头了!”几个带头的卡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独特的嗓音忽然插进来:“刁蛮任性不懂礼貌需要改造的新生,原来就是你啊。”他朝我走近,“看来,要教你的东西还很多。” 把伞交给小樱。 那只手极为漂亮,修长纤瘦的手指,指骨节节分明,指甲似樱花瓣,腕上还有皮革的手饰,层叠绕了几圈。 “刁蛮”、“任性”、“不懂礼貌”、“需要改造”,几个关键词就像小山一样地压到我的头上。 哈哈哈哈,真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土包子头头儿。 我侧着脸讪笑:“改造我?哦呵呵呵呵,土包子的头头果然具有土包子的幽默!” 国王朝我逼近一步,我第一次正眼看他: 一张比手更为漂亮的脸,脸上挂的表情却是十二分轻佻。墨黑色微乱的碎发,狭长迷离的眼睛,鼻梁如玉柱,唇比蔷薇还粉嫩殷红。他的皮肤只有精心保养的贵族才会有的细腻白皙……黑色制服穿在他身上倒像剪裁合身的礼服,胸前的银质徽章刻画著玫瑰与剑的图腾。 见多了帅哥,而像他这样精致的,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现在是在干什么?凭什么用一副称猪肉挑青菜的眼神看我? 我是格外自信的,撩拨了下卷发又扯扯衣领,展示自己最美丽的角度给他看,谁知他的目光越看越嫌弃! “看什么看!?再看戳你眼睛!”我终于怒了!伸出食指和中指插过去,被他在半空捉住! “你知不知道你像什么?”他忽然把脸凑近,睫毛卷翘浓郁,有雨珠停在上面,竟久久不落。 “呃……”我一愣。 他拉长了声音,眼神清淡,就像一望无际的天空:“像一只骄傲的……” 骄傲的孔雀?!嗯,很多人都这么形容我。 他把话说完:“火鸡。” 火鸡?!!!!!!! 我动了动眼角,一脚用力踩在他的鞋上,还用力地碾着:“我是火鸡,你就是公鸡、烧鸡、烤鸡、臭屁鸡、土包子鸡、叉烧包鸡……巨无霸鸡!放开我的手!” 小樱跑过来:“墅,你的鞋好可怜哦。” 他皱眉,神色依然清淡:“架开她!” 两个卡门立即冲上来架住我的手,两只卡门大脚重重地盖在我的鞋上,脚趾头都差点被踩扁了,我的脸变成紫菜。痛—— 该死的他倒悠然自得从小樱手里接过手巾,擦了擦被踩脏的鞋,把脏手巾塞进了我的衣袋里:“我喜欢任务艰巨,太轻松就不好玩了。‘皇冠’改造no。09867号,你有觉悟么。” “墅,你的意思是……你要亲自任教?” 他眼神意味深长:“也许。” 在说什么鸟语?听不懂。 我的脚……还有衣袋里的脏手巾……!!! 浑身都好像沾了异味,我两根指头捏住手巾一端,丢到地上使劲儿踩。手套脱了,鞋子也脱了,一只一个朝他扔去,谁知道被两个卡门挡在身上。 从包里掏出香水往身上使劲儿喷,异味却久久不散,索性儿整瓶香水都倒在地上。 香水混在濡湿的地面,被雨水冲得散开了,空气里很快充盈着一股奇异的香。 这瓶名叫“皇家尊严1号”的克莱夫基斯汀香水是全球最贵的香水。香水瓶以水晶制造,瓶口镶嵌的金项圈是用5克拉白钻装饰打造的,全球仅生产10瓶,只有5瓶公开发售。 这一系列的香水容量为1盎司的小瓶已卖到1260美元,每一滴经典的no。1香水,昂贵的价格真正代表着皇家尊严。由白色檀香、印度茉莉、德国玫瑰等共170种花精心提炼,复杂的合成过程耗时六个月,产生的香味精致、回味悠长。 面对我喷火的眼神,那张漂亮的脸却笑得饶有深意:“这么昂贵的香水,其实和普通的香水一样用,没了那5克拉钻石又有什么区别?” 我双目喷火,狠狠地攥紧了空掉的香水瓶。 “同样,昂贵的尊严和普通的尊严一样,都没有人会在意。人们在意的只是你自身的成就,在你没有能力做出成就以前,切勿强调你的自尊。” 哈。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土包子头头加火鸡,你是在说教我吗?!” “忠告。” “见鬼的忠告——” 我挥手一扔,香水瓶直冲他的脑门。不过他反应极为迅速地伸出手,在半空截下了“武器”。 “你们的‘皇家尊严’可要收好点。脆弱如水晶,轻轻一碰就会碎。”他带着张扬的笑,将香水瓶放到地上,退后两步,“走。” 双手插了兜,潇洒转身而走的同时,刘海在半空划下一个挑衅的弧度。 几个卡门跟上前去,簇拥在他身后,很快消失在迷蒙的雨帘间。 我看看地上安静立着的香水瓶,又看看粗俗不堪的学校大门,捏拳发誓:该死的狗屁!我会让你们知道践踏我皇家尊严的后果有多严重! 3.易麟朔流感症 阿嚏,好冷,我双手抱了臂,哆哆嗦嗦地走着…… 下午时分,漫天雨雾,错横交错的雨线中一幢幢蓝白相间的建筑矗立冲天。路边都是枝叶茂密的树和喷泉柱,藤花绕着花架,枝叶肆意蜿蜒,碗口花吊在半空摇曳。 找了好久,才看到路灯角落的方向指示牌写着三个字——“教务处”。 顺着指示牌一直走,路尽头出现一条碧波的河,隔着雨雾,繁花簇拥,木房凌驾河水之上,木桥蜿蜒衔接,似梦如幻。水蓝色的流光如蝶翩飞,空气清冽新鲜,吸一口气,说不出的舒畅清爽。 走近那间木房,一把大大遮阳伞和白色躺椅立在木桥末端,钓鱼竿也是固定好的,长线斜伸着刺破苍空。 没有人,椅子扶手上却搭了件男生的夹克? 在这种湿冷的雨天,怎么可能有人钓鱼?!我四处张望了一圈,桥下响起水声,雨珠“噼里啪啦”坠落,碎得像散开的水晶。我下意识往桥底下看去,却只看得见蒙蒙细雾,细雾下是一片湛蓝,闪耀着无数水光的波…… 一团黄色的“水草”忽然破出水面! “那……那是什么?” 我揉揉眼,面前的桥板搭上来一双手,手腕上的银链明晃晃地耀眼…… 咦?是人! 下意识的反应我的身体往后撤,可还是来不及,男生的脑袋钻上来,根根分明的发丝带起闪亮的水珠,小狗似的晃了晃,晃了我一脸。 我的面前是半片男人的胸膛,脑袋也顶在男生尖削的下巴上。 他在往上爬,我一时退不开,大叫:“喂你……” 单薄的桥头因为重力晃动,再也来不及说什么,我的惊叫和落水声一起响起! shit,三月底的天气,冰如刺骨的冷!就好像在瞬间跌进了冰窟! 阿嚏阿嚏阿嚏! 我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身体哆嗦,呛咳着刚将脑袋浮出水面…… 雨雾中,男生侧过脸看我,窄而挺的鼻梁显得特别漂亮。 堕落天使般的完美脸孔,急速滴淌雨水的浅亚麻色短发在风中飞舞,舞得我头昏眼花。耳朵上一排洞,少说也有七八个,一小排的钻石戴下来,最下边是圣经十字架耳饰,晶闪的钻石却不及他的眼睛明亮。 他是站着的,上身chiluo,滑落着剔透的水珠。肩膀处有一朵蔷薇刺青,淡青色,纤细的藤蔓绽开了枝叶…… 他正看着我,表情性感邪恶,目光却慵懒高傲。 我张了张嘴,忽然发不出声音。水……水妖? 他转身搭了上面的桥板,弹跳力惊人地爬上去,溅了我一脸的水珠。看到他那两条长腿,我才可以确定:不是水妖,是比水妖长得还妖的男人! 我抹抹脸,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想要按照他的途径上去,却发现自己个子太矮了。而且,就算我够得着桥板,我也没有臂力让自己爬上去! 那家伙收拾了鱼竿,黑色夹克穿在半裸的身上,甩甩头发,刘海凌乱不羁遮着眉目,怎么看怎么妖冶性感。 我捡起和我一起掉下来的蕾丝雨伞,伞柄叩了叩桥头:“拉我上去!” 他似乎睨了我一眼,眼神云淡风轻,转身就要走。 “喂,喂喂!你站住!” “……你敢走!你敢走你就是杀人未遂!” “你完蛋了,我一定要控告你,我马上会联系我的律师!” 谁知那家伙拽得很,步伐潇洒,越走越远,直到化为雨幕中的一个黑点。 我呆了整整三十秒才敢接受他真的走掉的事实?!雨珠好冷,每一颗都像冰雹刮着我的脸。想起自己的包包,翻出里面的手机,幸好防水。给可以联系的人都打了电话,全显示无法接通!?难道路氏破产连手机都养不起?分明是有意把我丢到这里,有意隔绝我,让我自生自灭…… 一生气,我把手机重重地砸在水里。 算什么啊,你们这些可耻的家伙,有什么是可以难倒我的!我偏偏就要从这里爬上去! 把伞柄勾在桥头一个稳定的凹口里,正准备吃力地往上爬,两只脑袋从桥上面探下来,嘀咕:“你猜,朔大人刚刚是下去干嘛呢?” “东西掉下去了吧?” “不知道,我只知道,朔大人今天的心情一定很忧郁。” “哎,一忧郁就‘跑来这里钓鱼,哪怕是雨天也不例外’的帅习惯,又犯了么。” “我感觉我的心像裂开一样地疼……” “我也是。” 搞什么啊,哪里冒出来的两个白痴?说的方言?一句都听不懂! 我冷得嘴巴都紫了,声音哆嗦地说:“你们……先想办法帮我弄上去。”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问:“你是什么型?” 什么型?!这个时候问我血型? “o型。” “o型?你就死了心吧,我们是不会帮对手的。”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两个女生转身走,边走还边嘀咕,“o型没听过啊,难道又成立了一种新的类型?” 于是,开学的第一天,我在冰入刺骨的河水里狠狠冻了半个多小时,挥舞着快抽筋的胳膊游到河水对面,才终于爬上岸。 这天莫名其妙的离奇遭遇,以及两个白痴女生的对话,一个星期后我才从校园网里弄懂—— 2008年有名的“易麟朔流感症”,指的是少男少女疯狂地模仿易麟朔,达到了一种流行病的程度!因为只要不模仿易麟朔就会赶不上潮流,在各大中学、高校,甚至被认为“不模仿易麟朔就没有共同话题”的极端趋势! “易麟朔流感症”针对每种症状又分为甲型、丙型、乙型、丁型。fans们根据自己的症状对号入座,进行编号。 也就是说,那两个女生是易麟朔的忠实追随者。而易麟朔,当然就是那只冷酷水妖! 4.“皇冠”两大例外 “皇冠”学院,其实是一座变相的监狱!这里的教育超严:纪律分、操行分、教养分,扣哪一样都有惩罚。学生手册的规矩比字典还厚,难怪男女生大部分的造型都是小平头、马尾辫,素颜朝天。 每天测试测验一堆就算了,还有周考、月考、段考。 这个学校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因为“皇冠”一直以严谨的教学质量、克己的做人态度、自觉的纪律纪纲为傲,所以自建校以来,便成立了“追踪教师”特别小组,由“德、智、体、美、劳”全面优良的学生胜任。一旦有学生多次违反纪律,不听劝阻,死性不改,学校便强制性地为其安排“追踪教师”一名,以起到督促和监制学生的作用…… 这个规矩,导致学校里形成一大景观,几乎每个学生身边都会跟着一个“追踪教师”。也就是说,在“皇冠”,“追踪教师”跟普通学生的比例是1:1。(“追踪教师”除了约束学生的行为外,甚至可以对学生的生活加以干涉。) 这个变态规矩保持了五百年没动摇,却在今年出现了两大例外。 例外之一:“德、智、体、美、劳”优良之最的国王安崎墅“不任教”。 例外之二:“迟到旷课早退打架”为家常便饭的魔头易麟朔“不受教”。 我的宿舍在b幢十五楼08室,包括我四个人住,一个套房里边有一个主客厅和四个房间。除了自己房间的卫生,其它都会由清洁工定时打扫。宿舍三楼是超市,二楼是餐厅,上午九点开门晚上十点关门。一楼是休息室和茶厅,有一个大泳池,全天日免费游泳……附近还有图书馆、俱乐部什么的。 跟我同宿舍的三个女生是正宗的聒噪麻雀,穿着土包子制服,留着土包子发型:一个刘海夸张地扫到一边像扫把,一个头发蓬起来却扎满了蝴蝶结像花轮,还有一个头发往里包的简直是锅盖! 刚进入新环境水土不服又加上淋雨,当天晚上我就低烧,睡觉昏昏沉沉地做噩梦,等到醒来却又不记得梦的内容,只有脑门一层汗。 翻出手机,摁了半天才发现这里居然没信号,我只好走出宿舍找信号。 这个时间不算晚,整幢楼却陷入了睡眠状态,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还好电梯是开着的,古铜色琉璃灯一排下去,一片通明。 我兜兜转转到一楼大厅,脚步却猛地止住—— 贩卖机旁的白色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黑色运动衫,v型领口大敞着,因为太瘦,几乎露出半边肩膀,一只长手搭着靠背,另一只手里握着啤酒罐,手指纤细而美型。 花瓶插着白色雏菊立在玻璃茶几上,旁边还放着几罐冒着冷气的啤酒罐,身后是二楼通向这儿的旋转式楼梯,他坐在那里喝酒,脸微侧着,几缕额头的碎发软软垂下,遮着星目。虽然看不清脸,但从他的气质上看,我肯定就是上午那个堕天使易麟朔! 不穿制服,打耳洞,染发,刺青,跷课,半夜不睡在这喝酒,空气里似乎还有淡淡的烟味。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坏学生“准则”。 嘁,心情不好时总会遇见讨厌的人!既然碰见了这家伙,上午的仇…… 暖黄色灯光,少年斜长的影子扩在地上,高贵、寂寞。 我犹豫了一会,走过去站到他面前,他却只顾着喝酒,都懒得睨我一眼。 我清了又清嗓子,也没见他理我,索性出声:“喂!” “……” “我说喂!” “……” 哈!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那么做,既然他这么拽而欠扁,那我就不客气了! 抽出一张百元钞票,在他面前扬了扬,我微笑:“你看起来很闲啊,贫民总是这么闲吗?一罐花生牛奶,剩下的不用找了。” “……” “嫌少?!那就加五张!” “……” “不用伪装,你全身上下都写着‘很缺钱’的样子!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你确定不要?——再加五张!” 易麟朔猛地抬眸看着我,表情沉默而危险,散发着警告的讯息。 我不怕死地从钱包里又抽了五张:“看清楚了,这是我能给你的极限,因为你只值这个价钱,快点,你还磨蹭……想干什么!” 我的钱包猛地被抽走了,他站起来,海拔起码比我高出一个多头,像一座泰山压在我面前。 我伸手去抢,他反而拽住我的手腕,高高地俯望我。 那双眼睛清白而雪亮,就像黑幕中的星缀着,清晰地映着我的脸。 我的脸居然会不争气地变红!? “放开我!” 我挣扎,甩动:“觉得我羞辱你了?说错了?可是你穿成这样不是在勾引谁吗?好好的衣服,你露半个肩膀干嘛?!” 易麟朔放了手,却猛地将钱包甩在我脸上,很用力,仿佛变相地甩了一耳光。 我怒火中烧,抬手想要回敬,结果又被扼住了手腕。 “就算我勾引谁了……” “……!?” “我值的价钱?我一向很贵,你买得起吗!”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轻轻一推,我跌到沙发上。紧接着,他的长手勾了我的腰,俯身过来,玫瑰般殷红的唇近在咫尺! 我伸手挡住他的嘴巴,膝盖顶中他的肚子:“滚开!” 他的眼角在笑,笑得很清淡很迷离,舌尖居然轻舔我的手心。 “找死啊,死、变、态!”我触电地松了手,心乱跳,惊慌得不行。抬眸见他得意的脸,心情更是糟糕—— 就在这时,一道独特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同时回头,看到灯光下的国王。 “来得真是时候。”易麟朔翻开身,飘逸的头发因为动作飘起,又软软地落下,亚麻色在灯光下一片柔和。 我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手,擦完了揉成一团扔他脸上。 混球!恶心!大变态! 国王剑眉微皱,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卡门,就像几个怎么也赶不走的小尾巴。 他迅速扫一眼我和易麟朔,翻开手里的黑皮册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一年级八班插班生路初菲,十点半过后还在外闲荡,违反宿舍条规第二十八条,扣操行分五分!” 刷刷刷写了什么,撕下来,像贴罚款单一样地贴到了我的额头上! 我不屑地拿下来,揉成一团,扔回去。 国王一打响指,身后的卡门补充道:“操行分半月统计一次,低于八十五分扫公共区一个星期,低于六十分打扫厕所一个星期,低于五十以下,每多扣一分延长一天打扫时间。” 虽然我不一定会乖乖接受惩罚,但是—— “为什么我和他一起违反的,却只处罚我?”我指向易麟朔,“他喝酒,还抽烟!” 几个卡门仿佛没看见,国王也蹩着眉不说话。 易麟朔微扬着下巴,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带了点淡紫色。 国王没有一丝表情地问:“……你们在约会?” 什么?! “扣操行分二十分。” 易麟朔淡淡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个艳惊全场,几个卡门的目光都直了。我这才发现他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搭在了我的肩上…… 现在这么亲密的姿势,难怪看起来让人误会……他是故意的! “拿开你的脏手!”神都要发怒了! 我的手愤怒地抬起来,还没落下去,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轻而易举将我拉开了沙发,护到他身后。 这棵大黑树又来凑什么热闹? 正匪夷所思呢,视线瞟到他拽着我手腕的手……修长的指骨,无名指上有只翡翠戒指,绿色的光芒像海洋之泪,轻轻缀在半只翼里。 “撒旦徽星”! 我看着那只戒指整整呆了三十秒! 学生会慢慢锁起眉目:“易麟朔,你这种行为应该适可而止了吧!” 易麟朔淡笑,眼睛像被擦得雪亮的水晶:“你知道,我从不主动。” “那也不用来者不拒。” “我也这么想,可这位女孩强迫性地买我——” 沙发上、地上、茶几上散着的百元钞票就仿佛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我愤怒地取了一只鞋丢过去,没丢着:“睁着眼扯这么瞎的话你也不害臊!谁要买你!别自不量力了ok?!我这一生最讨厌两种东西:一种是葱饼,一种是你这样自以为是的贱民!如果有一天我会喜欢你,就让我用眼睛吃葱饼!” 易麟朔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路初菲对我没意思。”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慌忙拿手遮住胸口上的铭牌:“别用你恶心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易麟朔两条长腿闲闲地叠着,更显得双腿的修长。他换一只腿搭着,脑袋略偏,半只肩胛露裸,诱惑而邪魅:“原来路初菲给我这些钱,是想证明她永远不会用眼睛吃葱饼。”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思维逻辑! 他忽然起身,一张张拾起钞票,拾起地上我的钱包,叠到一起。然后起身走到我面前,眼角轻轻带着一抹笑意:“把钱包收好了。” “……” “麻烦下次别再出现我面前。” 钱包和钱一起被塞进了我的衣兜里。 “你算什么东西,贱民!‘麻烦下次别再出现我面前’,这是我要对你说的!” 易麟朔背对着我们摆摆手,没有坐电梯,踩着一旁的旋转楼梯走掉了。 国王睨我一眼:“你也回去休息!” 我找回自己的鞋子穿上,刚抬腿走了两步,他又说:“等一下。” 我慢慢回头看他,目光中带了一丝挑衅:“怎么,还有事?” 他走过来给了我一本小册子。 “这什么东西?!” “学生手册。” 安崎墅,封皮上写着的……原来这家伙叫这个名字。 “回去多翻翻看,最好记下来。我可不希望在男厕里看到你的身影,影响大家就厕心情。” 这个欠扁的家伙真是——让人想用册子砸歪他的脸! “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点点头,刘海落下去,眼睫蝶翼般地耷着:“这个,收好。”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瓶子,塞我手里。 “这是……” 我还没多问,他已经走上前,几个卡门立即跟他后边,一行人出了大门,没入夜色中。 这个时间他不在宿舍里,去哪? 我垂首看着手里的小瓶子,好像是药瓶?走到灯光明亮的地方,仔细瞧说明:本品中阿司匹林及对乙酰氨基酚均能抑制前列腺素合成,具有解热镇痛作用;咖啡因为中枢兴奋药,能增强上列药物的解热镇痛作用…… 发烧药?! 摸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烫得更厉害。我居然发烧了! 那棵大黑树,不是跟我是敌人嘛,给我这东西又是什么意思?!想起他无名指上的“撒旦徽星”,我的心中有股不好的猜想……为什么,那枚戒指会在他的手里! 第二章:与追踪教师之战 “皇冠”的生活节奏很快,早睡早起,所有人忙忙碌碌,不是“在去上课的路上”,就是“正在繁忙地上课”。我适应着,很快发现了一件微妙的事情:宿舍里每天的话题除了考试、课业,就是围着“易麟朔”和“易麟朔的女朋友”在转。很少听到他们讨论安崎墅,偶尔提起来,也是用“那个人”或者“国王”代号,而且绝对说不到三句,就会紧张兮兮地转开话题:“快别说了,要是隔墙有耳,我们会被抓去批斗的”。 又不是奴隶制时代,还批斗咧! 可是某天,在学生手册里看到一条:“不准议论国王是非”,我就完全地orz了。 某天,我又听说一女孩因为私藏安崎墅相片,被抓到后消失了三天,再出现整个人成呆滞状态,见到谁都只会傻笑。 某天,安崎墅走进人群爆满为患的餐厅,顷刻间,能走则走,能逃则逃。 安崎墅这么可怕吗?! 这个疑问憋在肚子里一段后,某天在学校后山的海棠林里听到了答案: “国王不可怕,可怕的是国王身边的那些爪牙!据说那都是他家族的人安排在他身边,保护他的。” “可也保护得太过分了吧?!比起国王这朵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带刺玫瑰,还是朔大人更亲近民心。” “是啊!易麟朔,他好像又交新女朋友了,谁知道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 “他的女朋友用卡车都装不完,我们的脑子却不够用,怎么记得住那么长串的名单?喂,你们说……” “李雅西。”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性声音打断她们,所有女生在瞬间呈现出惊悚的表情——不是恐怖片,是偶像片。 绽放得正艳的海棠木,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指上勾了一条银链,闪闪发光,闪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那只手白皙修长,指关节分明的曲线,比海棠还艳丽。 “啊,易麟朔……”叫李雅西的女孩慌忙站起来,整张脸又是青又是紫又是白,最后烧红得像朵大牡丹,“你,你怎么来了。我……我……” 几片花瓣落下来,易麟朔上前几步,侧身自海棠木前显现。 卷曲的睫毛,挺翘的鼻梁,好到让人崩溃的五官底子!今天的他穿了件黑色的皮夹克,紧身皮裤,马丁靴上全是银扣,跟飙车一族很像。 也许就是飙车党,手长脚长的体格很适合骑机车,也一定很会骑机车。 ……呃,他会不会机车关我鸟事?没想到他一堆坏脾气就算了,私生活还这么随便,大滥人! 易麟朔发现一堆女生都在注视着他,淡淡点了下头,把链子交给李雅西。 就连随便点头的动作都像偶像剧的镜头,无论哪个角度,哪个折射面,都无可挑剔。 “不好意思把它忘在你那里……”李雅西的眼睛只敢看着链子,说话都语无伦次,“对不起,抱歉……谢谢!” “不客气。” 易麟朔简单答复,转身朝另一条小道走掉。即便是慢慢走远的背影,也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撤开视线的魔力。 校园道路两边行走的学生,明显有很多放缓了脚步。 “刚刚过去的那个人……” “是易麟朔啊!” “他今天好像更帅了。” 小道尽头站着一个女孩,不高的个儿,穿着白裙子。学生手册里规定不能穿便服,她一定是下课后飞奔到厕所里换的,就为了见心上人吧。 可惜心上人都没有看她一眼。 易麟朔旁若无人地经过,女孩飞快跑上去,巴巴地跟在后面。他走得很快,完全不理人。看得出女孩极力在讨好他,小跑几步,探了脖子说话,又小跑几步,说话。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的脸上也是挂着幸福笑容的。 这道美丽的风景线走远后,海棠木下的那群女生就爆炸了!狂抽气,说话的声音也像被人掐着脖子! “你你!雅西!你跟易麟朔?!” “什么时候告白的?!” “我们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心思够深的!” 李雅西一直望着易麟朔走远的背影,表情看起来十分忧郁和沮丧:“就是我们集体告白的那次啊……你们都走以后,我不甘心又倒回去,他居然还在那里,于是我问他要了手机号码。” 噗,集体告白?我喷了! “真幸运。原来那次并不是没有回应,早知道我也倒回去好了。” “少来,雅西长得漂亮,选她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吧……” “其实,呆在有那么多女朋友的他身边,很有压力,很没有安全感。”李雅西抿了抿唇,眼睛一片潮湿,“……喜欢他,我感觉很辛苦。” “有什么辛苦的,他都专程为你送手链过来了。” “可我是故意的啊!把有我名字的手链落在他那里……” “这种事,为什么要故意啊?” “我知道了,因为易麟朔带回住处的女孩不止雅西一个!手链是留给她们看的?” 李雅西点点头,侧开脸,一缕风划过,她滴落泪水的眼睛恰好对着我这个角度,是个长得清纯灵气的女生:“明知道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做法,却怎么也想向其她的女人示威……哈,我果然是幼稚?” “比起那些他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女朋友,你好太多了。” 啊,我有些崩溃。不是有些,是十分崩溃! 这群脑残,全都见鬼去吧!像易麟朔那种滥人到底有哪里好?!长得再好也不过是猪鼻孔上插葱——装象! 忽然一片乌云覆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又是那群纠缠不休、锲而不舍的学生会干事——卡门! “一年级八班路初菲,你今天逃课旷……” 话还没说完,我朝领头的卡门勾勾手指:“蹲下来啦,我有话要说。” 卡门摸摸后脑勺,疑惑着,才蹲下来—— 我起身,抬腿一脚盖在他的脸上:“去死吧,死臭虫!” “你这个臭丫头!!” 转身,逃。才逃了两步,脚勾到了什么东西,朝前扑去。正好迎面走来一个人,我几乎是八脚章鱼地挂在他身上,和他一起栽进草丛堆里,滚了两圈。 耳边是卡门惊天动地的叫声:“国王——” 小道里的人全空了,海棠木下的女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我啃了一嘴巴草,刚从安崎墅身上爬起来,双手双脚就被那些魁梧的卡门架住了。一个说把我丢到男厕所冲洗马桶,一个说罚抄学生手册三百遍,一个说要在我的脸上盖大脚印…… 就在几个卡门争执不休时,安崎墅一打响指,站他身后的一个卡门走上前:“国王说了,女生都爱美,冲马桶罚抄学生手册都不算事,我们给她修修头发,保证她以后照着镜子时长记性。” 一把闪着寒光的剪刀突然出现! 我惊骇:“你们!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就试……” “咔嚓”,额前的一小撮头发应声掉落。 卡门挥舞着剪刀,嘿嘿嘿奸笑:“乖乖的,你就别挣扎了啊!” “我要宰了你们!” 我发狂,可是被架住的四肢根本不能动弹! “放开我,否则就是一场血案!” “别以为你们一群人,我就会害怕!你们这些土包子卡门,土包子头头儿,我要起诉你们,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抓起来喂鸟,喂乌龟,喂蛤蟆,喂鲨鱼……” “哦,我好害怕怕啊!”卡门故意手一抖,剪了我一大撮头发,转过头,“国王,她真的很吵,喷了我一脸口水我都没心情剪下去了。” 安崎墅靠着一棵海棠木,隔得不远,能清楚看到他精致无暇的面容,海天般莹透的眼睛,眼睫密茵。他笑得很清淡,透着迷离和高贵:“女人老了,都会有更年期。” “那国王,左右要剪得对称些,还是不对称些?” 安崎墅看向我:“你喜欢什么样的?” 头发一丝一缕地在掉,我火暴了:“我喜欢大树爷爷!” “这样啊……”他拉长了音调,回答那个卡门,“我爷爷都秃顶了,还管它对不对称。” “哦,遵命!那就剪个大秃头!” 秃头?!混蛋! 耳边“咔嚓咔嚓”的声音持续不断……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齿,现在做什么挣扎都没用了。根本是砧板上的鱼,任其宰割。 可恶…… 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就要涌出眼眶了,我垂下头,狠狠地将它憋回去。安崎墅,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怎么,哭了?”那混蛋的声音轻佻响在耳边。 “……” “你要是现在示弱还来得及。” “……” “女孩子这么悍,会吃亏的。”他的手挑起我的下巴,满脸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大片‘植被’被不断侵蚀,美丽青丝变成了‘癞子头’,让人看了无一不痛心疾首。” 癞子头……?我……变成了癞子头?! 满腔愤怒都化为热泪,该死!要是在这种家伙面前哭,就太丢人了! “怎么样,后悔了么。”他笑容美丽,眯着眼把脸凑过来。 “你有极其强烈的口臭,滚我远点!” 他还偏偏将脸凑得更近了些。 刘海碎乱,重重叠叠,把照射过来的光线全都挡去。 我猛地抬了下巴,一口咬住了他的鼻子! “啊……” “国王!!!!!” 这一刻,我真恨不得我的牙齿是一把剪刀,把他的鼻子给剪下来才好呢! 两个卡门拼命推着我的脸,我下死了力气咬住,不放,可不过几十秒,还是被架开了,死死摁在海棠木上不准动弹。 安崎墅漂亮的鼻子上两排清晰的牙印,他伸手捂住。海棠花的香气四散,他的脸居然漫过一层嫣红的色泽。 “国王,你的鼻子……你的鼻子没事吧?” 他把脸撇开,居然连耳根都红了。 “她怎么像狗一样地乱咬人!国王国王,不会有疯狗病吧?” “你们才有疯狗病,你们一群疯狗,放开我!” 安崎墅背对着我们摆摆手:“剪好了?” “剪好了。” “走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我今天要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双手双脚刚重获自由,我箭一般飞奔过去,几个卡门都没拦住,大叫着:“国王,小心!” 于是安崎墅才转身过来,我便像颗球重重地砸在他身上,两人再度栽倒在草地里,滚了几圈。在滚动的同时我咬他的肩膀,咬他的耳朵,咬他脆弱的脖子! 停止滚动后,他在下,我骑他身上,上下其手地踹他、挠他的痒痒。双手从他的袖口里伸进去挠他的胳膊肢,从他的衣摆下伸进去挠他的腰。 我疯了!理智彻底崩溃! 以至于两个卡门跑来把我架开时,安崎墅呆呆坐在地上,整个儿一身狼狈:制服褶皱凌乱,胸前的两颗纽扣被扯落了,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肩胛。脖子、肩膀、鼻子上各一排红红的牙印。 当然被我咬过的地方还亮晶晶的,全是口水。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擦了擦脸,站起来。目光闪烁透着一抹光亮,不知道看向哪里,反正就是没有看我:“笨蛋!” 我看错了吗?还是这家伙脑子有病?!我咬他,他嘴角竟噙了淡淡的笑意。 一路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直冲宿舍。可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我傻了! 原本被烫过的头发都剪了,留下来自己纯天然的头发只齐肩。短了很多,但很顺很亮……刘海没有剪太短,只是削薄了,所以还留了点卷发混搭着直发,看起来就有两层,前一层为可爱的直后一层为女人的卷。这样的发型,多了一股清纯,少了一股娇气…… 我居然觉得好看?盯着镜子看了整整三分钟! 要知道,以前我可是不屑地说这是土包子发型的啊啊啊啊啊!难道我入乡随俗了?我俗了?我也俗了?! no!只是我天生丽质,就算是土包子发型,也一样好看! 那棵大黑树,为什么想着给我剪头发?想了半天才想起学生手册里有一条好像是:学生不得电发、染发……那是不是意味着明天,他要想方设法把我的发色给弄回黑色?! no!他要敢把我弄成彻底的土包子,我绝对跟他拼命! 就在这时,门被“笃笃”地敲响了,我打开门,外面没有人,门把锁上却夹了一张单子。 这什么?! 我随手拿过来,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立即像被霜打中的茄子,懵在当场! 关键字:“路初菲”、“学费欠条单”、“总额四万六千三百八十一”! …… 我哭,路氏居然没给我交学费! 我哭了又哭,路氏居然冻结了我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 我哭了还哭,现在钱包里所有的财产加起来不过五百三十二块! 手机里的电话薄一个个打过去,和路氏有关的要么是空号、要么不在服务区内。而那些我曾今所谓的朋友,更是人走茶凉,没一个肯接我的电话! 打开笔记本上网,却不记得自己的qq密码email密码和msn密码?!以前这些小事都指挥别人干,自己哪可能记得?! 这意味着——我失去了所有和过去的联络。 登陆各大网页,占了大半幅面的几乎都是关于路氏破产的事,连看门的门卫都被逮住做了专访,老爸却因为身体不适在洛杉矶静养为由,拒绝任何采访。 那些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在路氏危难的时期只会加油添醋地说尽坏话。什么“路氏企业破产的前车之鉴”、“路城民禁不住打击,病卧洛杉矶”、“路氏盲目扩张,在金融市场上玩火自焚”、“企业巨头的命运已无法挽救,我们定要汲取他们盲目自大的教训”…… 路初菲,冷静! 现在是路氏最危难的时刻,也许是事情太多了,才会顾及不到我。等一切棘手的事情处理好后,一定会主动跟我联系。 说服了自己百遍千遍,我才慢慢冷静下来! 可是,在“路氏想起我”以前,靠着这五百三十二块,我要怎么渡过? 3.易麟朔正面的脸 一整晚翻来覆去都没睡,心情萎靡不振,导致早晨天还没亮去学校上课,经过二楼走廊时,看见一个女孩背对着我祈祷:“主啊,请给我勇气,给我力量,给我幸运……主啊,请一定要让我成功,赐给我朔大人一个正面的脸吧。” 易麟朔正面的脸跟主又有什么关系! 我正疑惑着,旁边一个女孩拉拉她的胳膊,朝她这样交代着:“别紧张,我刚跟你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我现在重复一遍,你记住了——这个教室第一排靠窗倒数第一个位置,是易麟朔的座位。” “嗯,我记着的。” “因为你的位置在第二排倒数第三个位置,所以这次选了你。我们考察过,你那个位置的角度最好,不会太近让他起疑,也不会太远影响相片质量。你的手机还ok吧?” “我的手机像素什么的都蛮好,只是如果拍照被老师发现,老师要没收手机或者将我赶出教室怎么办?” 那女生拍拍她的肩,十分肯定地说:“你不一定会被老师发现。但在老师发现之前,你一定会被注意易麟朔的女生发现!所以你动作要快、准、狠!争取拍的每一张都有它存在的价值!老师发现你后立即往门口跑,我们会派人在外面接应你……的手机。” “好、好的。” “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虽然是这样说,但女生很明显在浑身发抖。 “那好,趁现在没人,我们进去排练排练。我就坐易麟朔那个位置,你把我当成他,选好角度——” 女生揣着手机朝前走了两步,却双脚一软:“玟……玟姐,我发抖!” “勇敢点!” “要是朔大人他不来上课呢?” “这也是我们担心的,他的行踪捉摸不定……上帝保佑他一定得来!他要是再不来,我们没机会弄张相片让论坛那群饥饿的女人瞅瞅,你这论坛管理员的身份会被狠狠撕碎的……而且你再想啊,报酬金是很可观的……” 搞得这么正式而又惊险,只是为了toupai易麟朔的相片?! 第一排靠窗倒数第一个位置——原来自从我转来这个学校上课就一直空着的那个位置,是易麟朔的?他跟我一个班?! 哈,这种出勤率学校也没开除他,真有够例外的! 晃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倒头补眠。醒来时耳边是尖锐的上课铃声,我睁开惺忪的眼,看看讲台上的老师,又下意识看看易麟朔的位置…… 果然还是空的嘛。 忽然一声抽气响起:“易麟朔!” 我的视线刚转到门口,就看到那停了一双中筒黑靴,笔直而修长的腿,没有任何迟疑地踩着上课的铃声进来。 坐在前桌的男生惊讶:“这人今天受什么刺激了跑来上课?” 对别的学生来说不上课才正常,然而对易麟朔来说上课才正常的怪胎,几十双眼睛就像看到从天而降的外星人,“刷刷”无一例外全都盯着他—— 易麟朔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我这才发现,我坐在第二排倒数第四个,也就是那个准备toupai易麟朔的“toupai女”前面。这真是该死的巧合。 “toupai女”此时激动得肩膀都在颤抖,角落一个女生不停对她打着手势,口型说“淡定,淡定”!很明显“toupai女”淡定不起来! 又看看易麟朔,今天的他米色毛衣配栗色夹克,铅笔裤,中筒黑靴。一到自己的座位就低着头摆弄着什么,从抽屉里拉出两根耳机线,塞耳朵里,而后倒桌面上装尸体。好久,桌下面的黑色靴子动了动,换个姿势,一条腿叠到另一条长腿上,继续扮尸体。 一整节课过去了,他的脸都没抬起来过,所以toupai任务肯定down掉了。 下课铃声刚打响,角落那个女生就迫不及待地冲过来,把“toupai女”拉出去咬耳朵。一边说,一边双手双脚还比划着,唾沫横飞。“toupai女”这次信心似乎足了点,走进来,自言自语:“我要像飞虎队出击那样从容不迫的淡定!” “噗——”笑得我口水都要喷出来了。 第二节,易麟朔没有辜负“众望”,抬过两次脸。一次是他趴着太久姿势累了,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一次大概是mp4播完了一轮歌,他调节按钮。 这两次我都鬼使神差地抓紧时机用手机照了几张,照完后藏在抽屉里,发现后面的“toupai女”果然还在照,于是尖了嗓子用书本挡着脸喊:“喂,那个玩手机的,你在干什么?!” 教室里猛地一阵骚动,有脖子的全都把脑袋转过来看。其实大家都不知道谁在玩手机,只是目光到处乱望,但“toupai女”做贼心虚,吓得抓不稳手机,“啪”的一声,手机摔在地上。 后面的发展,就不用我说了。 正在上课的老师停止教课,在发现手机是相机的模式,并且“易麟朔被toupai的相片”罪证俱在,毫无二话地没收了她的手机,还让她写深刻的检讨书。 易麟朔那张脸即便在这种骚动的时候也没抬起来过,不知道在想什么。 哈哈哈哈,可观的报酬金,不知道是多少呢?!下课后找那个需要“易麟朔相片”的女生吧!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伸了个懒腰,一只手忽然在我面前摊开,手指像漫画里的那样修长,掌心却尤其的宽大。 我看着那只手发呆? 易麟朔低沉的声音:“拿来。” 我一懵,抬头看了一眼易麟朔,又左右看了下四周,n双被吸引过来的杀人的目光正在刺穿我。他发现了? “干什么?我才没有toupai你的相片!” 说完了立即想打自己的嘴巴,易麟朔了然一笑:“你没拍,怎么知道我指的这件事?” 我懊恼咬住唇:“我猜的。” 易麟朔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笑,却像北风一样,冷飕飕的:“别让我重复第三遍,拿出来。”手指也不耐烦地敲敲我的桌子。 我冷静了一下,从抽屉里把手机里拿出来:“哈!真是可笑!给你,你可要看清楚了!我是真的没有拍——自大狂!” 聪明如我路初菲,一拍下来,就飞快地传到自己的网络u盘里,然后删除了手机里的存档。我可不会像“toupai女”那样,傻傻笨笨地等着被人发觉呢。 谁知道易麟朔接过手机后,看也不看一眼地拉开旁边的窗户,丢了出去。 “喂——”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手机就变成了抛物线。气得在原地跺脚:“易麟朔,你这个幼稚园程度的高中生,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还我的手机!” 易麟朔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时,围在附近那些犹如饿虎扑食的女生一把将挡在她们面前的我扫开,团团围了上去。各种喧哗吵闹的声音鼎沸,易麟朔独特的声音响在人声中,竟格外突兀:“现在谁去吃饭?” “我去——!我去!” “我们都去……” 易麟朔点头:“很好,我不去。都让开。” …… 几张相片以六百一张的价钱卖出,一共四张,二千四,被摔坏的手机却是它的十几倍。超赔本的生意。 那个女生对相片的质量很满意,说以后“有货”都找她,并且笑着对我亮了一个牌子:校园记者柳玫星。 “校园记者?” “其实跟娱乐圈里的狗仔记者是一个性质:我们专门以挖掘朔大人私生活、曝光朔大人秘密为宗旨,以让学校喜欢看八卦的学生娱乐放松为目的。”柳玫星的笑容像山花一样灿烂,“我们需要很多像你这么机敏的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报酬金不是问题,主要是优质的‘货’多多提供才是。” 这么三八的事情,我以后都不会再做。很丢脸,报酬金不是想象的可观,而且也确实危险——我可不敢保证下次再被易麟朔逮住我拍他相片,从窗口被扔下去的不是手机而是我。 我敷衍地点点头:“再说吧。” 现在我急需的是一大笔钱,一大笔足够我支付学费的钱! “这么说,国王要亲自任教,做路初菲的‘追踪教师’?”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吵得不行,全是女生的聒噪和喧哗。依稀听到“国王”和“路初菲”两个名字,还有什么“追踪教师”?! 我打开卧室房门,看到安崎墅雕塑般俊美地坐在沙发中间。制服穿得一丝不苟,翘着腿,一只手搭着沙发扶手,一只手端着茶杯托盘。吹一口气,精致的茶杯雾气袅绕,醉在他眼里。 他淡淡微笑,目光望向我,瞳仁莹透,如夜空中闪烁的辰星:“醒了?” 奇怪1:安崎墅怎么会出现在女生宿舍?! 奇怪2:花轮、扫把和锅盖怎么敢坐在安崎墅对面,还大谈“国王昂流昂流”“国王yyyy”? 奇怪3:不见了那群如影随形的卡门。 我以为我在梦游,可现实又告诉我不是—— 花轮双手合十:“果然如传说的一样,只要没有那些学生会干事,国王是很亲民的。” 扫把拼命摇头:“老天,我真不敢相信国王会这么具有亲和力。” 锅盖说到了重点:“路初菲,从今以后,国王就是你的‘追踪教师’了!真是帅呆了!” “‘追踪教师’?” 安崎墅喝一口茶:“你先把自己打理好了,一会给你仔细讲解。” 我这才记起自己头发蓬松,还穿着睡衣,尖叫一声后猛地甩上房门。一边穿衣,一边回想着学校里的变态规定,同时没忘“皇冠”学院的例外之一:“德、智、体、美、劳”优良之最的国王安崎墅“不任教”。 等我打理好自己,花轮锅盖扫把都跑去上课了,安崎墅独自在沙发上等着,手里的红茶凉了,他也毫不介意,眯着月牙的眼惬意品茶。朱红的唇贴上杯壁,就像桃花瓣轻轻擦过,混着初露头角的晨曦,他的脸罩着一圈儿绒光,格外醉人。 以至于我从洗漱间出来盯着他呆了片刻,直到他放下茶杯:“好了?” 我回过神,晃了晃脑袋,消除杂念:“有什么话快说,我赶时间上课!” 他把一本册子丢到茶几上,示意我翻看。 我拿过来瞄一眼,又是“学生手册”?! “我上次嘱咐你好好翻看,你没看对吧?” “……” “p124页第5行,打开。” 早就看过了,那一页我还琢磨了很久,里面列了一窜“追踪教师”在任教时的责任和权利。大到行为准则,小到谈吐修养,它全都可以对学生加以干涉。实则相当于给人装上一副会走动的手铐?走哪,跟哪! 我眯起眼睛,语气不善:“很奇怪,国王不是‘不受教’?而且这种事,至少也要过问我的意见吧?!” 安崎墅淡笑:“很简单,如果你能坚持一个月纪律分、操行分和教养分都在九十分以上,你可以向学校申请辞退我。” 一个月?!怎么可能! 我冷笑:“否则呢?” “否则任教期间,我可以以任何形式完成我的工作。” 任何形式?哈!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他能把我怎么样?! 转身就要走,他竟起身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漂亮的手指纤细而修长,一枚宝石绿的戒指,刺得人眼睛发疼。 我一掌将他拍开:“我不需要什么‘追踪教师’!任何人都无权干涉我的生活!” 下一秒,他长手一伸,勾了我的手脚,将我整个扛在了肩上,视野瞬间倒了! “放开我!……” 接下来的几天,安崎墅就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随时可能会出现在我面前,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每天早晨,打开宿舍门就会看到他雕塑地坐在厅堂沙发上,端一杯红茶,雾气袅绕。 除了接送我上学放学,短短的下课时间他也会来我们班探视,如果我不在上课,立即动用学生会长的权利派卡门全校“搜索”我的踪迹……直到把我逮去上课为止。 “追踪教师”干涉的未免也太多了吧!很多次抗议,都被他理所当然的说辞给顶回去。 不知道是他每天追得太紧导致我精神错乱出现幻觉,还是出现了灵异事件——? 有天半夜我低烧醒来,迷糊中看见房里的台灯亮着,安崎墅坐在床边。像网纱笼罩的光线,他半边脸被阴影笼罩,窄挺的鼻梁更显漂亮。他的手里拿着一面手帕,轻轻搭在我额上给我捂汗。 “大黑树……?”我一定在做梦。 “嗯。” “大……黑树?”好真实的梦。 “我在,一直都在。” 第二天醒来一切如常,而我试探地问安崎墅他昨晚在哪?他说很早就睡了。一个男生怎么可能半夜三更出现在女生宿舍!应该是我烧糊涂产生了幻觉!如此真实而又耐人寻味的幻觉,很奇特…… 第三章:她、他和他的命运开启 1.诡异的相片 看似平静的校园生活在继续,可却处处透着古怪……我总感觉自己被纠缠在一个纵横交错的谜团中,逃不出去,又解不开来。 这天的体育课,对运动深恶痛绝的我偷偷爬上天台,刚走进玄关口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护栏上,单腿屈膝,手里夹着根烟,熟练地用打火机点上。 蓝色的火焰微晃,风挫着他的刘海,他点烟的动作几近完美。 如果说易麟朔的fans哪天还要为他出写真,我强烈推荐他这个点烟动作,这会令全世界的女生痴迷疯狂,因为就连我……都觉得帅呆了! 呆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呸呸!这混蛋有什么好帅的,猪鼻子插葱! 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想:凭什么是我走?来天台吹风是我的想法! 我又倒回去,找了个角度好的地方,靠在护栏上吹风看风景。 而易麟朔那家伙一直坐在那里,遥望着远方,风吹得他的衬衣鼓鼓的。脸略偏,睫毛垂下,像细密的草卷成汪洋。 护栏旁挂着一件咖啡色夹克,还有几罐啤酒。他换一只腿屈膝时碰翻了一个啤酒罐,原来都是喝空了的,掉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他并没有打算把它捡起来,而是目光懒散看着它滚动得越来越慢,最终停在距离我五步远的地方!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有点尴尬…… 我刚一直在注意他!他不会意识过剩又觉得我在toupai吧!我有点紧张地想着,这时天台玄关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在上面吧,我亲眼看她上去的。” “谁先?浩致先上!” 接下来就出笑话了,三个突然出现的土包子男生不由分说朝我围了过来。中间那个梳着油光闪亮的小分头,两只手交叠在腹部,表情像听神经一样虔诚:“路、路、路初菲同学……我、我叫林浩致。” 头上抹的什么牌子的啫喱水?一股怪味。要不是身后就是护栏,我简直想后退二十步:“干什么?离我远点!” 小分头的表情立即蔫了,耳根涨的通红,像颗大葱地将脑袋垂到胸前。 我被啫喱水的味道逼得够呛:“让开,我要出去。” “不行,浩致有话对你说。”左边的男生推推小分头,“浩致,你快说啊。” 小分头不说话。 右边的男生也急了:“就是,你倒是快说啊!” 小分头脸皱成苦瓜:“我……我说什么?”好久才想起来,念台词地说,“噢……路初菲同学,你觉得我怎么样?” 我上下审视了一会,双手抱了胸,点头:“不错啊,正宗的韩型脸。” “韩、韩型脸?”小分头的脸立即一红,双手捂着脸蛋,“你们听见了?她说我是明星脸!” “不是,我说的是韩型脸而不是明星脸。”我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你的脸很韩型。韩型嘛,你仔细想想,就是大饼脸+绿豆小眼。” “那……路初菲同学喜欢韩型脸吗?” “不喜欢。” 小分头立即消音,退到几米外疗伤去了。 左边男生搓搓手走上来,是个全身上下肉肉一团的大胖子。大胖子说:“我除了没有腰,什么都有。有钱有权有势,有爱有责任心,路初菲同学,你觉得我……” 我上下审视了一会:“你把头扭过去看看……埃?你真的没有腰啊,你连脖子也没有啊?” “路初菲同学,我——” “你不是说除了没有腰什么都有?我不喜欢满口谎言的骗子。” 大胖子泪流满面,跑到小分头旁边一起疗伤去了。 右边男生吸气、呼气、再吸气。终于鼓足了勇气,还没说话,我保持笑容面不改色地说:“咦?你早晨是不是吃了韭菜馅的饺子……肯定还蕉了蒜酱!抱歉,我对韭菜和蒜酱过敏,呼吸有点透不过气,请让一让好吗?” 这回,右边男生也疗伤去了。 三个想要对我告白却通通失败的男生,抱着那棵摔碎的心离开。我极力忍住笑,再回头,冷不丁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 天台不大,护栏是白色的木柱,刻着浮雕莲花。一片爬山虎绕在旁边的墙壁上,枝桠斜伸,拐着弯儿,不时飘下一片两片叶子。易麟朔斜坐在那里,眼睛像星砂发着光亮。 意识到他的唇角是带着笑意的,居然还有酒窝,我的心跳忽然停止了! 半天,我的世界都静止在那一个画面上。 等我回神过来,那家伙早就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揉揉眼睛,要不是护栏上还摆着几只东倒西歪的啤酒罐,差点要以为刚刚发生的都是幻觉。 那家伙,怎么给人的感觉这么神秘…… 我踢了下滚在地上的空罐子,一直踢到刚刚易麟朔坐过的地方。因为无聊,捡起来,把罐子一个个摆成排,数了数,九罐。地上的烟头好像也不少。 这样汹酒抽烟,不会对身体不好么?怪人一个。 忽然身后一片阴影,一股淡淡的男子体香飘入…… 我整颗心差点当机! 那只漂亮的手跃过我,拿起挂在护栏上的夹克,回首,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淡然,寂寞,高傲。 该死,我刚刚都在干嘛?玩他喝完的啤酒罐头,盯着地上他丢下的烟头! 我懊恼地一跺脚,目光却再次定格,呃……地上的这张是什么?相片? 相片里,是嘉年华的市中心。那是一个灯火通耀的广场,无数莲花型的路灯夹伸,天使雕塑立在喷泉池内,水花沾染着灯光,满星繁斗地飞溅。相片的背景是一座辉煌的城堡,金色灯光使得它像座尖尖塔顶的金楼。 许多少男少女聚集在广场四周,大部分是情侣,挨在一起靠着大秀恩爱。然而只有一个女孩,孤独地站在喷泉池前,用手去接冰凉水花。 她穿着蓬起来的公主裙,身后大大的蝴蝶结像翅膀一样地展开。及腰的卷发,发带松松系着,还戴了一顶羽毛的帽子。她半侧着身站在水池前,因为人物太小而面目模糊,却仿佛可以看到她的表情,正在哭泣…… 真奇怪,相片上那女的怎么看都是我!那身材、那发型、那侧脸……发带还是我亲自选的,裙子也是我满十五岁的生日礼物。 可是,去年嘉年华我明明在家里弹琴弹到很晚?何时跑去那种地方,还被toupai了也不知道!? 我把相片翻来覆去地看,想了又想。半天,都想不起有过这段回忆,这真是很诡异的事情。 更诡异的是,这张相片怎么会落在天台?而那位置是易麟朔呆过的附近。 难道相片的主人是他?可相片里的人到底是谁?! 回教室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往天台的口子走去。 我下意识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回走,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安崎墅没有像以往那么轰轰烈烈的出场,只带了两个卡门,看起来蛮低调的。 不过他这种身份和长相,再低调都张扬。走廊上许多女生张望着,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这天放学安崎墅例外地没来接我,我一个人慢慢往回走,走到僻静的林荫小道,明显感觉一股杀气在向自己靠拢。我顿了步,果然身后跟着几个土包子女生,各个面露凶光,见我发现她们,索性全围了上来。 我皱眉:“你们想干什么?!” 领头的张着大嘴,露出两颗龅牙:“路初菲,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跑!” “把什么话说清楚?”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我清楚个屁!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漂亮了排挤我?还是觉得我太拽了排挤我?还是昨天被我拒绝的那个男生找人来排挤我?还是安崎墅的仰慕者来排挤我?……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有一点要确信,我被排挤了! 龅牙冷声提醒:“最新一期校报里朔大人的相片,是你toupai的吧?!” “噢。”原来是这事?! “果然是她!那编写的胡说八道东西,也是你写的吧?”一女生再也受不了了了,失控地冲上来,边吼边挥起了拳头! 瞧这阵势,八点档里的剧情要在我身上上演了?我的拳头也不是摆看的,正准备挥起来,龅牙妹将那女生挡回去:“冷静点,大家稍安勿躁!”转过头又对我说,“你喜欢朔大人没有人会干涉你,有本事跟大家光明正大地竞争。可你耍小心机做这种事,就是你的不对了!” “什么?我喜欢他,耍小心机?!” “那你解释这报纸里写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一份报纸被拍到我胸前,我拿过来一看。我toupai的易麟朔的相片被ps成各种样子反复出现……每张配图边都有文章。其中一篇题目为“朔大人最新女友曝光奸情——新生路初菲”。 我淡定的表情立即就臭了:“这谁写的?我怎么可能跟那种人有……奸情!” “那种人?你说朔大人是哪种人?” “私生活不检点、脾气古怪、看着欠扁、自以为很拽又四处沾花拈草的大-色-狼。”我一把揉碎了报纸,“拜托,不要把我跟这种人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龅牙女的脸立即憋得通红:“哈,哈哈哈!你自己不要脸写的东西,撇得倒是很干净嘛!” 我哪有写这种东西!而且说话就说话,她的指头在干什么?戳我的额头! 被她戳得连连后退了两步,我一把打掉她的手,谁知道她反手又开始推我的肩膀:“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你有本事恼火啊,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恼火啊,敢嘴臭说朔大人坏话,恼火给我看啊,哈哈哈——” 我愤怒地抬起手,一只手比我更快地甩了一耳光在我脸上! 我愣了足足十秒钟…… 直到确定我真的被人打了,整个身体绷成了一根弦就要冲上去拼命,肩膀却忽然被摁住,四个女生上来箍住了我。 “放开我!你这个死龅牙,有种跟我单挑!” “你说什么?!”龅牙女就像一只被人踩痛了尾巴的狐狸,脸色一沉,尖叫,“臭丫头,我这是兔子牙你眼睛散光哪看到龅牙了!” “哼哈!就不要不承认了,龅牙也没什么不好!你想想,龅牙可以刨地瓜,下雨可以遮下巴,喝茶可以隔茶渣,野餐可以当刀叉,被人砍还可以用龅牙抵一抵。”我冷笑着,“对了,龅牙啊还可以——” 又是“啪”的一声! 这一掌下了极重的手,因为手掌太大甚至刮到我的耳朵,我感觉半边脸被烙上烫铁一样地痛! 龅牙女咬牙切齿:“骂啊,还骂不骂?你不是挺嚣张的嘛。” 我张嘴正要骂,半个被啃过的苹果塞在了我的嘴里! 我瞪圆了眼睛:“唷哼放卡摁!的提!”(有种放开我,单挑!)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清!”龅牙女故意把脑袋凑过来,“说清楚点!”脸上那个得意,那个嚣张,那个挑衅,那个讥讽,那个鄙视…… 我怒急攻心,猛地拿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撞到她的脑袋上。 “哎哟!”龅牙女大叫,被力道撞得跌到地上,额头立即青了很大一块。 力是相互的,我的脑袋也一阵震荡,额头痛得钻心,要不是身体被几个女生死死摁着,我早跌了出去。 龅牙女被两个女生扶起来,跳着脚就过来揪我的头发! 我也想揪她,可是……动不了!头发被抓成一把,头皮好像要脱开了,混乱中,我的肚子不知道被谁踢了几脚,脸也被抓破了,有个人的手指差点戳到我的眼睛…… 我彻底怒了,浑身冒火是一颗燃烧着快爆掉的小宇宙!我跟你们拼了! 忽然一个低低的声音喊:“不好,那边有人过来了。” “快,把她拖到树后面去,别被人看见了。” 我的身体被拖了起来…… 该死的,你们这群草根阶级,一个也脱不了干系! 忽然,把我拖到树后的两个女生僵了,目光直直地,看着坐在树下边的人,我愤怒的面孔也僵住…… 松软嫩绿的草地上,两条修长的腿和银钉短靴。他的手里拿了本书,不,是琴谱,银色耳线从亚麻色碎发里吊下来,顺过线条优美的脖颈。光影浮动中,白皙面颊的轮廓清晰,睫毛微微泛光,包括刘海、前额,都像朝阳初露华美生辉。 哪怕是我们突然闯入他的界地,他也能安然如仪,桃花瓣的指甲翻开下一页继续看着。 此时我最大的感想,就是朝易麟朔吐一口唾沫——前提是嘴巴没有被苹果塞住的话! 身后的女生发现状况全跑上前来,十几只眼睛盯着易麟朔。 今天的他黑色立领polo衫,银钉短靴。数串精致的链子斜下衣裳,圣经十字架耳饰上镶了一排钻石,却不及他的胛骨漂亮。 那胛骨……那胛骨~~~~~~~~~~~~~~~~ 可能由于坐着的缘故,领口微开着,露出的胛骨成v字型横过肩膀,锁骨也是尤其的迷人。就算是专门靠身材吃饭的模特见了,估计都会含恨而死。 一群女生惊艳得快喷鼻血,只有龅牙女大着胆子上前,低着头,两只脚呈内八字:“朔……朔大人,我们不知道你在这。” 方才的母老虎变成小蚊子小苍蝇,可惜易麟朔只顾着看琴谱,并不领情。 “那个……我们刚刚只是想帮忙教训一下那女生,她实在是太嚣张了,在报纸上胡乱编写,损害你的名誉……” “……” “你在看琴谱?你对音乐有兴趣吗?朔大人,朔大人?!……” “……” 一直得不到回应,再大的胆子也瘦了。龅牙女挠挠头,绞衣角,小动作那个多:“对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我们在这里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易麟朔没音,抖了抖琴谱的书壳。 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却让几个女生仿佛被电打了一样集体退后三步。 “你继续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龅牙女猛地转过身来,脸蛋红得像猴子屁股,使了个眼神,几个女生立即放开我,一溜烟往旁边的小路上逃了。 我想要追上去,可是寡不敌众,一只脚还chiluo着…… 该死,平白无辜挨了一顿揍的我心情简直是糟糕透了! 捡起鞋子穿上,再回身,易麟朔那冰雕已经从树下站起身,琴谱夹在腋下,单手插兜,眼神极其耐人寻味地看我一眼,离开。 什么啊,他那是什么眼神? 我气急败坏,火气正没处发泄:“你给我站住!” 奇迹的是…… 他居然真的站住了,在树下懒懒地回头看我。不是戴着耳机线,怎么听到我的声音! 该死,他既然真的站住了,我说些什么?对了,那张相片…… 如果是一般的相片我才不会三八地专程留着还他。只是这张相片太奇怪,我很想搞清楚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我跑到他面前,搜出那张相片递给他,“那天在天台捡到的,是不是你掉的?” 易麟朔疑惑看我一眼。 我不耐烦:“是你的就拿着啊!” 易麟朔拿过去看了一眼,又看看我。 我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觉得相片里的女生看起来很像我?” “……” “你这表情告诉我‘你也觉得很像’!” “……” “她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那么像?” 易麟朔似乎笑了一下,嘴角淡淡勾起:“很独特。” “埃?” “你要把自己相片给我的方式……很独特。”他把相片夹到琴谱里,“我收下了。” 这什么意思,我没搞明白! 他转身要走,我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相片里的女生是谁,为什么跟我长得那么像?” 他弹开我的手,理了理袖口:“我看不是像,根本是一模一样吧。” “哈,你也承认了!” 易麟朔口风一转:“什么时候吃葱饼?” 我还没明白过来,他抬手指指我的眼睛—— “睁着眼扯这么瞎的话你也不害臊!谁要买你!别自不量力了ok?!我这一生最讨厌两种东西:一种是葱饼,一种是你这样自以为是的贱民!如果有一天我会喜欢你,就让我用眼睛吃葱饼!” 飘零的树叶花瓣似的自易麟朔身后落下,他目光恬静淡然,如果不是那不可一世的表情…… 我冷笑:“我喜欢你?真是奇怪,到底是谁给你的这种自信啊?!” 易麟朔挑眉,仍然不可一世:“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故意接近我?” 靠,他真不要脸,这种话都问得出口! 我的脸一阵白,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看你是被那些女生捧得太高,所以自以为是了吧。你只是在土包子中算优秀,所以才倍受宠爱。这样的你,永远不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大——井底之蛙!” “哦……有多大?” “这是个深奥的问题,跟你这么肤浅的人是说不明白的。就算我想要说明白,你那榆木脑袋花一辈子都不能理解。” “是吗?” “是啊,真是可悲可怜可叹。” 我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我听说同时和很多女孩交往的人,是因为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的。” “……” “哎,真可怜。”我摇摇头,一边用“你可怜啊好可怜你怎么就这么可怜”的目光睨他一眼。 忽然腰被拦住,一股力将我勾到易麟朔面前。他高挺的鼻子就顶在我脸上,刘海落下,短碎夹着落叶在风中飞舞。我一时间傻眼,眼前只有放大的他漂亮的脸,眼睛那么近,睫毛一根一根可以数清。 入鼻的,是他混着香烟及淡淡ck香水的味道。 易麟朔唇红齿白:“这么说,你的确对我没意思?” “这个白痴问题你重复一百遍我都只有一个回答:没意思!”我挣扎,“放开我,你有毛病啊抱着我做什么!” 易麟朔的手指漂亮、纤细,看不出却那么有力道,叠在我腰上不松手:“其实我一直对你……”他顿了下,“你真对我没意思?” “我……” 他的呼吸好近,触碰好近,可是我在着迷?!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句“其实我一直对你……”,他对我?他到底对我怎么样呢?! “我什么?说啊。” “我……”我用力别开脸,脑子一片空白,思维也紊乱,“我不知道!” “哦,现在又不知道了?不是说问一百遍都只有一个回答。” 他推开我,就好像中的蛊被解开,我反应过来,看到易麟朔坏坏的眼神。 我被耍了——?! 他勾起眼角:“也许下次再问你,你会更加改变主意。” “你,你个混蛋!龌龊卑鄙心机下流!我如果喜欢你,就用眼睛吃葱饼!”我憋红了脸,使劲儿蹬地板,“总有一天,我会狠狠撕下你那张得意且不可一世的面皮!” “那就拭目以待。”他绕过我,潇洒摆摆手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愤怒发呆。 半天才记起来,那张相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要么是易麟朔故意撇开话题,要么,那相片真不是他的!如果不是他的,岂不是在他看来我很自作多情! 去了一趟医务室,钱包彻底瘪了。我把零钱全部抖出来数,二百三十一块六毛。 哈哈哈哈,我穷得好憔悴。路氏的人全都死哪了?快滚出来一个联络我! 身体一直不好,加上自己从未独立生活过,来这儿大烧小烧不断。中午跟龅牙女那么一折腾,我又开始低烧,额头烫得可以煮鸡蛋…… 还有巨额的学费,距离拖欠日期只剩两个星期。 “日记本找到了,被一个男生在天台拾到的,可是夹在里面的相片不见了。”一个声音清清脆脆地响起,我恍然。 医务室附近是一幢年久失修的图书馆,彩色窗绘被藤枝覆盖,枝条上缠着明亮鲜嫩的绿叶,缀着白色花儿,不知道属于那种植物。在图书馆石阶上站了个人,霞光倾照着他墨玉的发,他微侧着脸,从一只手里接过了什么。 站他面前的女孩穿着黑色的制服裙,柔顺披肩发。是副学生会长小樱…… 和安崎墅。 几天没见他,不知道最近都在忙什么。我闪到旁边的遮挡物后,听见小樱说:“少爷,你可千万别再这样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知道了。” 小樱是陪安崎墅来这读书的女佣?对哦,那些卡门都是陪读的保镖,所以小樱是女佣也算不上稀罕事了! 小樱离开后,安崎墅朝我的方向走来…… 我吓一跳,身体下意识往回缩。 安崎墅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经过我面前直接朝医务室走去。脸色白得吓人,头略垂,密稠的睫毛几乎把眼睛全部盖住。 走了没多远,身体一晃,倒在地上! 我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半天都没见他爬起来,应该不是摔跤,而是……晕倒了?! “大黑树?喂,醒醒!”我跑过去推推他,他没有任何反应,额头却异乎寻常的烫。厚皮本子被紧紧地攥在怀里,尽管这种时候,也没有松手。 想要去医务室叫人帮忙,还没起身,一只滚烫的手忽然扼住我的手腕,我抬首,安崎墅竟坐了起来,看着我,睫毛颤动着像极了黑蝴蝶:“……黎里。” “呃?” 来不及等我反应过来,他闭上眼,更深地晕过去,脑袋就砸在我脆弱的肩膀上。我没坐稳,承受不了力量的身体抱着他一起向后倒。 后脑勺撞到坚硬地面?!晕了……醒来时,窗外漆黑,柔黄色的灯光洒满室内,耳边响起轻轻的翻页声,空气里还飘荡着一股浓郁的奶茶香…… 我转过头,看到右边床上安崎墅靠着垫枕,碎削的黑发衬着漂亮的面容,手里拿着报纸翻阅。病床前一列排站着卡门,小樱为首,端了床头架子上放的一杯奶茶,恭敬地要喂他喝。 安崎墅眉毛蹩起,看起来精神不好,脸色呈不健康的晕红,还伴着咳嗽。 “我自己来。” 漂亮修长的手指捏着杯把,轻轻啜饮,喝了一点小樱拿了手帕给他擦嘴,越看越那啥…… 我躺在他旁边的病床上,手上在挂药水,脸上也贴了ok绷。 我想要坐起来,却感觉脑袋该死的晕,身体滚烫,好像高烧更严重了。 小樱说:“少爷跟小姐还真是有趣呢,连发烧都晕在一起。” 安崎墅看着茶杯:“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少爷是高烧加疲劳过度才会晕倒,最好多休息。小姐高烧,而且有些营养不良,已经帮她打了一针营善剂。” 安崎墅点点头,把茶杯放到一旁,左手搭着右手,脸略偏,就像贵族的英国绅士:“晚上来过电话了?” “嗯,来过了……” “怎么说?” “夫人说请你赶紧制止这荒唐的作为。” 安崎墅“呵”地笑出了声:“还有呢?” “还有就是,夫人知道你为了找一本日记本把自己弄病,很是着急和心疼,非说要亲自来把你逮回去。” 见安崎墅的目光望过去,小樱害怕地退后两步:“你知道夫人很严厉,我瞒不住她,她非得让我说出你生病的原因……” “我知道了。”安崎墅侧过脸,轮廓在灯光下一圈儿绒光,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好久,他说,“旭华路那边新开了家冷饮店,那里的蓝莓汁还够味。” “啊?” “我想一个人呆会。” 小樱点点头离开,可是两个卡门却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 为什么刚刚他们说话的对白里,我感觉那么不对劲?小樱口里的小姐,该不会是我吧。哈哈……怎么可能! 不过这个安宇墅,身份不简单!一个再富有的少爷,读书也不必要一堆人跟着吧?除非这个少爷是名门中的名门,富甲中的富甲。 我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着,翻个身,猛地对上一双晶亮的眸。 安宇墅斜靠在垫枕上,小样儿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德行…… 我一愣,他看着我说了句废话:“醒了?” 没醒你在跟鬼说话?! “没……”刚出声就破音,喉咙是哑的,我用力咳了又咳,口渴死了,水…… 一只漂亮的手端了杯水递到我面前,好像早有预备,我想也没想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完。嗓子好一些,感觉好受了,这才发现—— 这杯子…… 我抬首,安崎墅正看着我,眼神淡而高远:“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谁要用你刚用过的杯子,喝你的口水! 瞪他一眼,躺回去,脑袋昏沉沉的……我打算眯会眼睛,可是一道视线总落在我脸上?! 我睁开眼:“你那两只斗鸡眼到底是在往哪看啊?!” 安崎墅微笑:“嗯,在看一只发烧的火鸡。” “你才是火鸡!” “你是。” “你是!” “你才是。” “你最是!” “火鸡是不是对这种类型的有兴趣?”忽然他话锋一转,拿过枕头旁的报纸。 什么啊? 他把报纸的另一面翻过来—— 灯光下,易麟朔那张比他的表情还拽的脸占了大半个篇幅。不用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体,我也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无聊!怎么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我真是懒得解释,想这么认为就都这么认为好了,“是是是,我喜欢易麟朔,我对他的爱慕之情真是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我讽刺的意思很明显的,可安崎墅这个笨蛋竟相信了! “如果你有这种念头趁早打消,易麟朔……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我嘴倔:“招惹不起我也要招惹,你谁啊,管不着!” 安崎墅的脸色刷地就变了,眼眸在灯光带了点炫目的紫色。看了我整整三十秒,才声音慢吞吞地问:“……就这么喜欢他?” “哈,爱慕之情都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了,你说我喜……” 我话还没说完,他拔了针头就要下床! 干嘛呢?这气势我以为他要过来打我,双手握了拳准备抵抗,谁知道他往门口走去。脚步很急,因为发烧身体还有些晃。 还没走到门口,两个卡门挡上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在发烧要去哪?” 我傻眼,安崎墅扶着额头:“都让开!” 好像是真生气了,口气很凶,两个卡门不知所措,眼睁睁看他晃到门口,求救的目光居然看向我?关我什么事?!他脑子有病突然抽抽…… 可被人当救命稻草地看着,我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就是啊,发烧这么重乱跑什么!” 本来只是顺着局势说一下,没想到往门外晃的安崎墅忽然站住了。 回过身,面无表情看了我一会,又开始往病床这边晃……脚步踉跄不稳,就跟喝醉酒了一样摇摇晃晃,我有些担心。 “小心——”声音刚出口,他已经朝地上栽去,幸好卡门接得够快。 窗外夜色深沉。 昏过去的安崎墅被两个卡门扶到床边,仰面躺下。墨黑的发散在枕上,面容精致剔透,就像杯中的红茶,缕缕袅绕,难以捕捉。是我的错觉吗?他浓郁拔节的睫毛上,好像带了一点儿濡湿的水光…… 医务室小小的,空间不够,是帘子把病床隔开的。我心思沉重,最后看一眼睡熟的安崎墅,把帘子拉上正准备睡觉,床尾的帘子却“哗”地被拉开—— 第四章:擂台pk赛 站我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挑戴着超大墨镜的女生,卷卷的头发染着好看的酒红色,穿得一身时尚。在她后边站着的三个女生和一个护士,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恨得我咬牙切齿的龅牙女! 找茬的?这个时间?! 墨镜女头一撇,护士立即走到我病床边给我取吊在架子上的药水瓶。 “喂,干什么?”我坐起来,哑着嗓音喊。 护士说:“麻烦你换到第十九床,这个床号让给这位同学。” “我不换!” “可是……” “妃姐,又是她!”龅牙女拔高的声音突兀响起,走到墨镜女身边,“就是那个啊,不要脸在报纸上胡乱编写的……” 墨镜女摘了墨镜低头玩手机,盛气凌人的架势。听见龅牙女这么说,抬起头来看我一眼,那五官精致得跟整了容似的:瓜子脸,杏仁眼,挺翘的鼻子,还有让男人看了浮想联翩的嘴唇。紧身t恤外套了件皮夹克,小脚裤配马丁靴……穿衣风格跟易麟朔是一个范儿,就连那十字架耳饰都跟易麟朔的耳饰配套。 在我打量她的时候,她同样在打量我。 女人就是这样,喜欢攀比,好胜心强。我的容貌绝对不在她之下,所以…… 墨镜女本来不屑的脸慢慢锁起了眉头:“她不换,ok啊。” “妃姐——?!” “连人带床拖开!” 没等我反应过来,耳边响起“嘎吱——吱——”的刺耳声音,我的身体随着床一起移动。 到底是怎样?中午才干了一架,要不是现在浑身软绵绵的没有精力,我真是要揍扁她们! “喂,易麟朔的马子!”不用“gf”也不用“女朋友”,我有意用粗俗的称呼叫她。 墨镜女把墨镜插在皮夹克上:“怎样?” “报纸里的相片是我照的,可那胡乱编写的内容不是我写的。” “哦?” “还有一点希望你们搞清楚了:我对易麟朔没兴趣!” 墨镜女笑了,上下扫我一眼:“没关系,就算有兴趣,你这样的对手我也不放在眼里。” 我也笑了:“你把我当对手了吗?很抱歉,我可不屑你这样的人成为我的对手,那只会降低我的身份。” 墨镜女眯起眼睛,表情不对了。 我占了上风,乘胜追击地又说:“我跟你们这些人不一样,漂亮的蛋糕,我只想咬第一口,如果每张乱七八糟的嘴巴都凑过去咬一口,再漂亮的蛋糕也不美味了。” 墨镜女沉默,龅牙女却听不懂地乱叫:“你这搓女到底在唧唧歪歪些什么?” 我把话说完:“所以说,有易麟朔那种男朋友真是一个悲剧。” 突然一声轻笑从帘后传来。 我一愣,墨镜女伸手拉开左边的帘子,易麟朔倚在病床上,脸色如玉,唇红齿白,闪着碎星的眸子带了一抹嘲讽的笑。 原来病床左边是安崎墅,右边是易麟朔! 他的目光若有所思:“是不是对待每一个人你都有套不同的说辞?有时我真的很好奇,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 我这才想起我刚跟安崎墅说我“爱慕”易麟朔,一转眼又对着他的女朋友说有他这样的男朋友是一个悲剧! “朔,别理她,尝尝我给你煲的汤。”墨镜女一屁股坐到易麟朔的床边,伸出一只手,龅牙女立即把一个三层的饭盒捧过去。 墨镜女接过,拧了盖子,香气飘散…… 我说:“既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我换床铺,我成人之美!” 自己取了药瓶,下床,谁知道一条腿忽然横过来,我来不及收住脚步,摔下去的时候药瓶也落在地上,碎片裂开,搁得我手臂破了好大一道口子。而更令我恼怒的是,我的脸居然不偏不倚地磕在墨镜女的马丁靴上。 她把脚抽走时,用只有我和她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真像个小丑。” 我慢慢爬站起来,看到她得意的脸,易麟朔面无表情,龅牙女则更是笑得嘴巴都要咧开了。 狠狠地摁住割破的手背,鲜血却立即染透了手指。 我脑门滴着汗,看着鲜血迅速地滴淌,落在面前的地上汇聚成一大片……耳膜开始嗡嗡乱响。 龅牙女的声音忽远忽近:“就算是被很多人咬过的蛋糕,也没你的份。” “血……” 我惊慌地抬起头,双脚站不住;“我晕血。” 墨镜女一愣,易麟朔慢慢皱起眉,龅牙女还在笑:“不就流了一点血?这也晕?” 我歇斯底里:“血——!!!” …… 一阵眩晕,在黑漆漆的世界里,有好多好多的星星从天空上掉下来,划着银色光亮。可是一接近我,立即变成了黑而沉重的东西,紧紧压着我的身体,透不过气。 这里是哪?我在哪? 视野一阵清晰一阵恍惚…… 朦胧的光线里,我看见一个小小的女孩,穿着公主睡裙紧靠在护栏边。她微扬着头,大而亮的眼睛,天真烂漫的面庞,完全是缩小版的我的模样。 我朝她走近,问她:“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她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表情里全是惊恐,颤声:“破了,流了好多血……” 我一惊:“没有啊,哪里有血?” 小女孩更紧地靠着护栏,牙关咬得死死的,手指猛地指向一个地方:“那里,血!” 我看过去,不过是插在花瓶里的玫瑰:“那只是红色的玫瑰花。” 小女孩摇摇头,点点头,又摇摇头。 赤着脚,身体缩在护栏下,忽然她跳起来又问:“那是什么?” 月光下,她指着的是一大片泛着柔和色泽的瑰红窗帘。 小女孩的眼瞳惊恐地撑大再撑大,吓坏了地大叫着,声音尖锐:“血——!!!!!好多血——!!!!!救我,救我!!!!!” 紧接着画面变得诡异…… 小女孩额头上全是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光洁的鼻梁滴落。插着玫瑰花的花瓶碎了一地,鲜血从割破的花瓣里流出,连那一大片瑰红窗帘也变成了血帘,铺天盖地地降落! “啊——” …… 为什么又是这个梦,已经连续好多天缠绕着我了。而且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断掉,离奇而又诡异,让人搞不懂这个梦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耳边响起说话声…… 墨镜女:“明天是我的生日。” 易麟朔:“你说过很多遍了。” “我看到一款很漂亮的钻戒,你……能不能送我?” “你问过很多遍了。” “你还没回答。” “换个问题。” “朔,你以后会不会娶我?” “前面的问题?” “我看到一款很漂亮的钻戒,你能不能送我?” “去买吧,不用问我意见。” “给我银行卡干什么?!算了,我自己买吧,是情侣戒指,我们一人一枚,你一定要戴。” “……” “明天我的生日patty,你来吗?” “没空。” “朔,我想听你说一句你爱我……” “找你的朋友玩吧,别来烦我。” “不,我就想陪着你。” “滚!” “早餐想吃什么,我帮你做?” “只要不是你做的,什么都吃。” “那到外面帮你买?” “我想睡觉。” “好,你好好休息,我看着你睡……” 2。“germs后援团” 从医务室出来,我彻底被恶心坏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见过脸皮厚的,第一次见这么脸皮厚的,史上第一人啊! 在校园网逛了一圈,大概知道——明熙妃,“皇冠”学院明校长的女儿。易麟朔的no。1gf,以及“germs后援团”的大姐。 “germs”是“细菌”的意思,寓意为:易麟朔的fans像细菌一样繁衍不息,覆盖着世界每一个空间和角落,渗透人们的生活。又像细菌一样顽强,难以剿灭。 所有想要进入“germs后援团”的fans要在“germs后援团”论坛上申请,批准后得到三个月的察看机会:期间,针对她的表现以及对“germs后援团”作出的贡献,从而考虑是否留用。再由明熙妃把其派分为“甲型细菌”成员、“乙型细菌”成员,还是“丙型细菌”成员。分布的标准类似于a/b/c的定义。 翻了几篇论坛的帖子,题目一大片扫过去,全与细菌有关。什么:“幸福像细菌一样包围”、“如细菌繁衍开来”、“我们如此细菌地活着”、“甲型细菌们过来看”…… 我随便点了第一篇“幸福像细菌一样包围”: 昨天去新世界扫货,买了新手机nokian93i。已经绝版了,好难才买到的。 细菌们都知道,这款nokian93i是朔哥哥经常用的那款…… 一到手就迫不及待用了朔哥哥在“草空”喂鸽子的那张做墙纸,嘿嘿,之前是他在“moma”店喝茶的那张,超有feeling…… 嘛,在“草空”喂鸽子的那张你们都疑惑了吧?独家手料。整个细菌团体包括妃姐,只十个人才有。这可是我十天刷了一万个帖子得的奖励,手都要断了,细菌门羡慕吧~~~~~~ 我现在电脑的桌面也是那张,每天看着,就好像朔哥哥就在身边一样,美滋滋的。昨天好像一场梦,幸福像细菌一样包围。 对了…… 看到一半,看不下去了。 白痴,整篇帖子估计都是她怎么膜拜易麟朔的感叹吧?买了个易麟朔同款的手机,幸福就像细菌了,她还真是容易满足。 有这么多笨蛋女生盲目崇拜,难怪易麟朔会鼻子翘到天上,以为普天之下只要是女人就会爱得他死去活来…… 后来我又翻到一篇关于易麟朔的报道,写得更是极致夸张: 易麟朔何许人也? 2007年8月13日,他被同校女生在blog里偶然公布了两张相片,一夜成名,跃为炙手可热的网络明星。 因为长了一张和当红偶像明星李宪泽极为酷似的面孔,虽貌似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气质。李宪泽妖冶、缱绻、迷离忧郁。易麟朔邪气、魅惑、神秘莫测。 开始疑是有人用photoshop软件做的假图片,这时忽然出现一个神秘人jimi,自称是易麟朔的死忠追随者,拥有他从小到大的相片,皆是toupai…… 从相片上可以看出,易麟朔家境不甚好,从小打架斗殴,吸烟纹身,各种生活状态却真实引人向往。 被搜索的机会越多,点击率越高,关注度就越高,很快易麟朔拥有了一群忠实的粉丝。2007年9月,易麟朔被toupai的视频,被toupai相片集结的写真,粉丝为他编写的生活历程小说……接二连三出现。 女孩全都梦想自己能有易麟朔这样的男朋友,男生皆都想成为这样酷气邪恶的少年。 2008年有名的“易麟朔流感症”,指的是少男少女疯狂地模仿易麟朔——穿衣、打扮、行为,达到了一种流行病的程度!因为只要不模仿易麟朔就会赶不上潮流,在各大中学、高校,甚至被认为“不模仿易麟朔就没有共同话题”的极端趋势! “易麟朔流感症”,无疑是摧残祖国下一代的强大主流!为了遏止病情扩散,国家发布规定,强烈扼制网上再传播有关于“易麟朔”的只字片语,却仍然无法阻止青少年强大的热情攻势…… 一张张地翻看着网上的报道和易麟朔被流传的相片。toupai,toupai,全都是toupai……连一点隐*私也没有。虽然很不情愿承认——但这些相片的确很有感觉,比起那些在摄像机前化了浓妆摆好poss的偶像明星,不知道真实帅气多少倍! 这一张野性,这一张诱惑,这一张邪恶,这一张不羁…… 不论是哪一张,留给看的人都是无穷尽的想象。 仔细翻看着,虽然他穿的没有一件是名牌贵物,但天身的衣架子,又加上独特的穿衣品味,难怪会掀起“易麟朔流感症”风潮。 这时忽然看到一个帖子“细菌们都过来看啊,我想问问为什么朔哥哥没有追踪教师……” 点进去——没想到今晚八点半才发的帖子,到现在十一点不过三个小时,已经有四百多页了,这论坛真是爆火: 1楼:如题,细菌们都过来看啊,我想问问为什么朔哥哥没有追踪教师…… 作者:乙型咪咪猫2009-04-1120:37 2楼:不是没有,是没人可以胜任。 作者:甲型大娃娃2009-04-1120:39 3楼:楼主新来的吧?朔刚入学时,很多人任命过他的追踪教师,只是没有人能坚持三天。朔是一匹桀骜不驯的黑马,谁能管制他…… 作者:甲型°爱→朔2009-04-1120:42 4楼:我是楼主,既然没有人能管制他,我很奇怪“皇冠”里的校规不是说追踪教师无法管制的学生要开除吗? 作者:乙型咪咪猫2009-04-1120:44 5楼:你脑子被马桶刷了?有妃姐和强大的“germs后援团”在,校长找死敢开除他??? 作者:丙型37c2009-04-1120:45 6楼:楼上正解。 作者:甲型☆拍拍手☆2009-04-1120:47 7楼:楼主是火星人?什么都不懂也配做细菌?大家围观她! 作者:甲型死忠【朔菌】2009-04-1120:49 8楼:对不起,我问了蠢问题,大家别生气,我没有恶意。我还有个蠢问题:听说追踪教师有不菲的教师费,尤其是朔哥哥的追踪教师,这是真的吗? 作者:乙型咪咪猫2009-04-1120:53 9楼:是的吧,没有教师费谁愿意去做追踪教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尤其是朔大人的……就等于是在手心里揣了颗定时炸弹,做得不好会被我们细菌磨成烟灰…… 作者:甲型°爱→朔2009-04-1120:55 10楼:八卦一下,做朔大人的追踪教师有多少收入? 作者:乙型愛了就愛了2009-04-1120:56 11楼:一天50元,内幕消息……而且可以享受很多学院的福利。比如申请个人杂货室啦,免全年学费啦,饭卡七七折啦,很多的。谁叫朔大人在老师眼中是颗毒瘤,在我们眼里却是珍宝呢,灭哈哈。 作者:甲型°爱→朔2009-04-1120:59 我的目光直直停在十一楼上,好久没有动弹……只要做易麟朔的“追踪教师”,就可以免学费,而且每天有50元的收入? 申请书一封,email到学生会的邮箱里。 如果通不过,我身无分文,又联系不到路氏的人,只有卷铺盖走人,在外漂白流浪……如果通过了,至少可以在这个学校继续呆下去,等到路氏的人联系我。 至于怎么做好易麟朔的追踪教师,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视情况的变化而定。 两天后收到申请书的回信,被驳了!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我一向衰运四处散,自从来这个见鬼的学校后,就没有一件事顺利过。 坐在大树下,啃着干巴巴难以下咽的面包,过了明天,连面包也吃不起了。 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 如果我自力更生一点,有用一点,现在就能想到生存下去的办法;如果我随和一点,多交两个朋友,至少有人愿意陪我共度难关;如果我不那么刁蛮、自私、任性…… 小腿好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着,我下意识低头,眼泪落下去:“土包子猫?” 眼泪“吧嗒吧嗒”,落在它白色的毛茸茸身上,它用舌头舔舔,两汪碧蓝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我,“喵~”,很温驯也很示弱的样子。 我一把擦掉眼泪。 “哭个屁啊!这个样子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土包子猫,连你也在嘲笑我了,对不对?” 抱起来放在膝上,它毛茸茸的身体在我的衣服上扒拉着,爪子一直在扫我手里的面包。 “这个……你想吃?” “分你一点。” 我掰了些面包给它,它似乎饿坏了,两只小爪子捧着,吃完舔舔小嘴,毛茸茸的脑袋又往我的腿上蹭。 “这么饿?你饿了很多天了?”我索性把剩下的面包全给它,“可怜的土包子猫……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被主人抛弃了?!” 几片叶子萧索地落下来,在半空圈圈画画,我仰面躺下,摘了一朵牡丹花,花瓣扔进嘴里嚼。 “土包子猫,你说,他们是忙得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个我,还是有意不跟我联系?” “喵呜,喵呜。” “我真是个笨蛋,有谁会忙到忘记自己的孩子啊?看来是故意不跟我联系了,对不对?!” “喵呜?喵~” “到时连学校也没法呆的我,要上哪呢?还是做一只猫好……流浪猫不管再可怜都能找到吃的,找到小窝……” “喵呜~~” “我到底是在瞎想什么?我居然在跟一只猫对话哎,我真是疯了!” 吃饱的小猫舔舔爪子,居然意外地亲昵我,爬到我胸前,小脑袋凑到我脸前,一双碧蓝的眼睛与我对视。 眼角上挑,眼睛又圆又大,以及这个淡漠的眼神…… 真是跟易麟朔如出一辙。 易麟朔,我怎么会想到那个家伙:“走吧,我这没有吃的东西了!我也要走了!” 把小猫放回地上,我拍拍身上沾着的树叶站起身,再回神,小猫一溜达地蹿到树的另一边,“喵呜喵呜”地叫着,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从草丛里抱起它…… 那里……有人?! 我疑惑着转到大榕树的另一边。 果然,易麟朔靠在巨大树根前,微扬着头,下颚骨线条就像莹白剔透的美玉,瑰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他的双手叠在膝上,手心里捧着那只小猫,虔诚温和的姿势,仿佛捧着暮天云黯下的星辰。 小猫在易麟朔的双手里朝我柔柔地叫了两声,易麟朔侧脸看向我。 我下巴差点脱地:“你……这是你的小猫?” 易麟朔没说话,但那神情就是不置可否。 “你一直在这里?” “……” 我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么说……他全听到了?! “你有没有一点属于人类最基本的教养?!每次都躲在背后偷听别人谈话,可耻,差劲透了!”那些话……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听到,为什么偏偏要是他!也许命运里我跟他八字犯冲,才会总是这么该死的巧合! 抱着饿扁的肚子回宿舍,心情跟等死的人没什么差别。就在这时,两个从面前经过的女生,飘来这样的对话: “国王这次是怎么了?” “你指的是‘申请书被驳事件’?” “就是啊,愁死我了!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这一批的追踪教师申请书,全都毫无理由的通通被驳了。” “算了,大家都一样,今天学校到处在传……” 原来审核申请书的是安崎墅!? 学校东南面的图书馆,是学生会的盘踞点。 门前一个大型的喷泉池,恶魔雕像徐徐而立,隔着朦胧的水花。图书馆内书架层叠,阳光透过百绘窗,金粉似的漂浮。 我在书架间来回穿梭了半天,根本没看到安崎墅的影子。犹豫之间,隔壁房间里面传来钢琴声,曲调轻柔,每一个音仿佛长了翅膀,撞击在各个空间产生回音。 我朝那边走过去,看到门口有张熟悉的面孔——就是经常跟在安崎墅身边的卡门之一! 我走过去,两个卡门看到我似乎很意外,相互挤了下眼睛。我没理,走进去…… 里面很大很空旷,三面墙都有个巨大的落地窗,帷幕在微风中飘扬。一个巨大书架前摆放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小樱双手托腮衬在琴架上,干净泛光的琴身映着她侧面的脸。 安崎墅坐在小樱旁边,戴着顶鸭舌帽,阴影遮住他的眼睛,盖过高挺的鼻梁,只露出两片薄薄的嘴唇,竟有几分落寞的味道。 忽然琴声嘎然而止:“站在门口干什么,有什么事进来说。” 我一愣,他抬起头来—— 从帽檐下露出的他的眼睛,淡寂的,微醺的。 我在门口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走到一张紫皮沙发上坐下。 小樱站起来,一脸若有所思:“你来得正好,有样东西为你留着。” “埃?” “等等,我这就去拿给你。” 我奇怪地看着小樱离开,又看向钢琴前的安崎墅。心里在考虑怎么开口,还没等我想好,安崎墅先说话了:“什么事?” 我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说出口的是:“你觉得什么是朋友?”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我这么问,紧接着笑笑说:“一般意义上有三种分类:1、同学,志同道合的人,交谊深厚的人。2、明代士大夫对儒学生员之称。3、特指恋人。” “……” “不懂你说的是那种分类?” “当然是第一种。” “嗯,然后?” “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安崎墅手指一顿,合上琴盖,迈着漂亮的猫步走过来,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左腿叠在右腿上,右手微衬着下巴,一如往常地优雅从容:“说吧。” “呃?” “你不是有事要我帮忙?”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主动来找我,还难得态度这么好地问我们算不算朋友……” 我低下头,两只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嗯,你会帮我吗?” “那要看是什么事,毕竟我们之间交情泛泛……”安崎墅含着笑意的脸,“应该说,在今天以前我们都不是朋友,也许今天以后,我们仍不是朋友。” 讲得我好像在利用他一样!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丢不下这个脸来求他! 我咬牙,忍:“这件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如果你这次帮我,我们以后当然会是一直的朋友。而且你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帮你。” “任何困难?” “只要我做得到。” 安崎墅牵起嘴角,好像笑了一下:“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们的‘朋友契约’达成。路初菲——今后,我们可就是朋友了。” “嗯。” “说说你要我帮忙的事。” “关于‘追踪教师’的申请书……” 我话还没说完,安崎墅立即变了脸色:“你可以走了。” “什么——” “这个朋友做不成。” 出尔反尔也太快了吧?前一秒才跟我达成的“朋友契约”! “为什么不答应?你是学生会长,随随便便就可以通过的!还是,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走。” “安崎墅……” “你走!” 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口前的安崎墅,好像在隐忍着什么,好久没有回过身。 我走到门口,他的声音又冷不丁响起:“回来。” 我简直无语。 “回来——” 急促的脚步声,一双手很快从后面抱住了我,秀美的十指交叠在我腹部,无名指上一颗色泽光亮的祖母绿:“不要走……” ……上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让我走,好,我走。如果有一天你让我回来,对不起,走远再也回不来了’……曾今丢下这句话就走远的你,我好不容易才追赶上……” “再也不让你走,我再也不说让你走!” 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嘶哑着:“不要再走远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放开我!” 我伸手去推肩膀上那颗脑袋,推不开,去扳叠在腹部的那双手,也扳不开。他抱得我好紧,身体滚烫的热度透过衣裳紧紧贴着我的背脊,我感觉整张脸都要红得爆炸掉! 抬起脚,用足了立即将后跟踩在他的脚上,在他吃痛的那一刻扳开他的手往前跑。才跑了两步胳膊就被拉住了,一股力将我用力挥到一个方向,我撞到书架上,几本书摇晃着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 “黎里,我们不玩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安崎墅的脸凑近,高挺的鼻子轻轻顶在我的脸上,我深呼吸,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呼吸到一半的嘴唇就被覆住了。 “你,唔……” 我要打死他! 安崎墅抓住了我的手。 我要踢死他! 双脚也被固定在狭小的空间,发挥不了力作用。 安崎墅利用身材高大的优势死死地将我困在他和书架之间。他的额头顶在我的额上,嘴唇时轻时重地与我相触,一阵纠缠,堵住了我所有的呼吸。 我……咬死他算了! 安崎墅放开我时,我气喘吁吁地喘息,双脚都软得站不住,背靠着身后的书架滑落在地。 安崎墅蹲下来,抚摸我的头发:“北黎里……这一次,你是真伤我心了。” “滚!别碰我!”我打开他的手,手背用力地擦拭着嘴巴,“我才不是什么北黎里,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我是路初菲,我叫路初菲!” 他看着我,漆黑的眸子比星光还碎亮:“无所谓你是谁,对我来说都一样。” 妈的,我真的碰到了精神病患者,目前为止,他就没有说过一句正常的话。 推开他,从他胳膊下钻出去,脚步声啪啪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比我的心跳还慌乱。离开学生会室的途中,我撞到端着蓝莓汁回来的小樱。 她说:“等一下,喝完你再走,你不是一直喜欢喝蓝莓汁?” 原来她说等等,要拿给我的是这种东西…… 我狐疑地看着她,她愣了一下,又说:“哦,我也是听说的……” 那晚我一直没睡,盯着显示屏里安崎墅黑白的相片和简介发呆。 富豪姓名:北上游 富豪身份:北上集团执行总裁之子 财富排名:全球第四名 奢侈排名:第五名 奢侈纪录: no。1使用价值34万美金的vertu,24k金和28颗钻石超重量级富人贵族手机; no。2手上戴的是48亿年才出一块的祖母绿戒指,“撒旦徽星”; no。3拥有巨大的马场,十匹纯种赛马,其中一匹英国赛马价值1800万美金…… no。4收藏世界10大名表,喜欢世界顶级时装,armania时装一买就是10套,还拍摄个人生活历程的电影。 no。5每张名片价值58美金,凭借与保险公司达成的最新协议,成为了这个星球上身价最昂贵的人类,他的人身保险的金额高达十亿英镑…… 他不叫安崎墅,他叫北上游,他口里的北黎里,是他的谁?表妹? 只是我很不明白,他的妹妹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着他的相片拼命告诉自己:他神经失常他有神经病!这样多念了几遍,昨天发生的事就懒得跟他计较了,全当被狗咬了一口。 幸运的是:虽然学生会没通过,但天无绝人之路。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发现受教的学生也有通过权。 意思就是,只要我现在只要能让易麟朔答应我做他的“追踪教师”,他在申请书上签字后递交学生会,就算ok了。 让易麟朔答应,只怕是更比登天还难吧! 上“germs后援团”论坛查阅有关于易麟朔的信息,了解他的喜好…… 发现易麟朔其实是个简单的人,每天很有规律的生活:7:00准时绕着操场晨跑三百圈,7:45分动身去距离“皇冠”五条街开外的“nba搏俱乐部”练搏击和拳打。中午有女朋友给他送餐,都是明熙妃安排的。下午有时接着练,有时会有别的活动,比如在我第一次见他的那个木房子桥边钓鱼,比如和别校的男生打架飙车,又比如跟他众多的女朋友之一约会(这也是由明熙妃安排,真像管理后宫的皇后)。 最宝贝一辆自己组装的二手机车,对音乐有兴趣,据说现在在自学小提琴…… 怎么没看到写他的弱点?!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这些“细菌”眼里,易麟朔是没弱点的,就算有,她们也看不到。 第二天早晨七点整,易麟朔一件蓝灰格子衬衫,黑色皮夹克,准时出现在我面前,开始他的晨跑。七点四十五分,上课铃声敲响,他结束晨跑,有在场外观看的女生递上毛巾和矿泉水。他走去车库推车,开出学校—— 这之间我试过无数次跟他搭话,然而每一次他都把我当了个屁,面无表情从我身边擦过。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都是如此。 第四天纠缠仍然无果后,我索性追着他来到这家“nba拳击俱乐部”—— 刚进门,一股男人的汗臭和烟味就把我逼得够呛。 里面好多人,场面的布置像电视里看过的那样,到处是沙包,练拳击的擂台,健身器具。光着膀子的男人随处可见,一个个汗流浃背,五大三粗……真惊讶易麟朔居然会混在这种地方。 一阵调笑声传入我的耳朵,我望向围栏外,看到吧台样围起来的桌前坐着几个女人。其中一个很漂亮,是那种性感且骨干的美女,一双眼睛大大的,画着浓艳的妆,黑色紧身的低胸上衣配着一条蓬蓬裙。 她们的目光都望向擂台,笑声中,我听到“易麟朔”三个字。 “易麟朔真的很厉害啊。” “我看除了昂流,没有人可以是他的对手。” “昂流是最机敏的守,易麟朔是最强势的攻。” …… 透过层叠的人头,我看见两个男人在擂台上练自由搏击,一个攻,一个守。攻的拳法相当高超,招招致命,不留任何余地,又游刃有余的漂亮。守防不胜防,被打得抱头鼠窜…… 台下响起哄笑和喝彩: “易麟朔!易麟朔!” “加油,打啊——” 四周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全都扯红了脖子放声大叫着,除了夸赞他身材健硕强壮有力,拳击狠而漂亮、无可挑剔,甚至有女人大叫他鼻子滴汗的动作都很性感,牙关别咬那么紧了小心把漂亮的嘴唇咬破。 虽然我对拳击一点也不懂,但从易麟朔的一招一式和人群的热情看出,他的拳击很专业,并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 一场结束后,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站在擂台中喊:“刚我说过了,今天是‘nba搏击俱乐部’成立五周年的纪念日!请敢于挑战的勇士不要掩藏自己的实力,上擂台pk!只要打败我们的台柱易麟朔,他将应允你任意一个在能力范围以内的要求!” 台下有人喊:“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当然。” “让易麟朔做我小弟可以?” “可以!” “让易麟朔给我打洗脚水可以?” “可以!” “让易麟朔……” “都可以,无条件可以!” “我有问题!” 主持人一转身,把麦克风对着一个激动得脸色通红的女孩:“你有什么问题?” “我让我哥哥打败他,易麟朔跟我接吻也可以吗——” 主持人一愣,目光看向易麟朔,易麟朔面无表情颔首。 主持人笑:“当然,前提是你哥哥能打败他。” “啊——!!!!!!!!!” 尖叫声。 有人爬上了擂台…… “接吻!接吻!接吻!接吻!”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两人开始对打。 从我这个角度仅是看到易麟朔和人对打的背影:宽挺的后背,紧致绷紧的肌肤,线条顺着脊骨止在腰部,下身深色的铅笔裤衬着两条修长的腿。 一个被打趴了,又一个被打趴了,再一个被打趴…… 真的好厉害。 转眼间,又是一个人被打趴在地。易麟朔甩着滴汗的头发跳下擂台,汗水溅在半空,完美的弧度。 “啊呀——”女人争先恐后地冲上去递白毛巾和矿泉水。 易麟朔随便接过一条,靠着拳台的护栏吹风,擦汗。 边上搭着他的夹克和衬衣,他半倚着身靠在那里,手指修长而白皙,在护栏上轻轻敲着鼓点,发被风吹起的动作,真是无懈可击。 第五章:有种one on one 1。除非你打倒我 ——“nba搏击俱乐部”成立五周年纪念日,只要打败易麟朔,就将应允任意一个在能力范围以内的要求?! 这句话一直像魔网一样地罩着我。 我的脚不自觉朝前走了两步,却听见前面两个女生叽咕着: “刚被抬出去的那个,我估计他至少断了三根肋骨。” “就是啊,易麟朔未免也太狠了吧!” “他狠在这一带不是出了名的?!真搞不懂他为什么每次打架都那么拼,好像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 另一个女生插嘴道:“可我就是欣赏他这一点!欣赏他做什么事都很拼!而且,男生就是要有那股狠劲才帅嘛!” “嘿,有道理……” …… 说话间,不知道哪个找死的又上了擂台,被易麟朔轻松打倒在地,呻吟着,好久都没有爬起来…… 主持人极具渲染的声音:“下一位挑战者,下一位挑战者有没有?!” 四周喧哗依旧,人们却面面相觑,再没有一个人敢爬上擂台。 “我。” 不大不小的声音一出,“呼啦啦”所有的视线在同一时间朝我望了过来—— 没错,刚发出那个声音的是我,将要上去挑战易麟朔的也是我。在所有人包括易麟朔本人惊讶的目光下,我朝擂台走去:我就不信你再狠,能下得了手打一个女人。 一层层走上阶梯,铺着暗红色地毯的阶梯两旁,人们惊愕的脸组成两条滑稽的甬道。 易麟朔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看着我,眼神冰冷,眼角似乎弥过一丝嘲讽的笑。一个女生在为他擦汗,他耸动了下肩,披着的夹克脱落,立即有人把衣服接过去。 主持人的大饼脸突然跳到我面前:“真是江湖之大,人才济济!看不出这位小姐柔弱无骨,居然会搏击?” 我淡定地给了他一个微笑,往擂台上爬—— 嘿咻!该死……嘿咻嘿咻! 爬不上去! 这擂台设这么高干什么?我穿着裙子,鞋底打滑,再加上弹跳力不行,折腾了半天都没有爬上去。 易麟朔站在那里喝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时,主持人的大饼脸又出现了:“小姐,请问要帮忙么?” “不必了!这种小事……才……难不倒我……” 憋红了脸,使劲儿蹬着腿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一半,又掉下来了! 人群中开始传出哄笑,主持人幽幽的声音传来:“其实我想说,小姐你不必大费周章,那边有上擂台的阶梯……” 我爬到一半的身体硬生生僵住,抬首果然看到擂台的另一面有阶梯。 我说:“刚刚只是热身运动……我当然知道那里有阶梯。” 有人在狂笑,我装没听见地拨了下前面的头发,整整皱掉的衣服,淡定地绕到另一面上擂台。 易麟朔靠在护栏上看好戏…… 台下也是一堆等着看热闹的观众。 我表面淡定,其实内心慌乱得不行:到底在想什么啊?疯了才会爬上这个擂台。现在怎么办,还没开打就示弱?只会让易麟朔瞧不起,也会让一群人看笑话。 既然如此,不管输赢,我都要全力以赴了。 裁判站在中间,易麟朔将矿泉水瓶丢到一边,热身运动跟电视里见的一个样——十个指头合起来,“咯咯”作响。 我吞了下口水,一个沉重的暗器忽然砸到我的脑袋上! “喂,还没开打就打我?”我跳起来尖叫,再一看,发现打我的是一副拳击手套…… 捡起来,戴上,一个人忽然走过来掰开我的嘴,将一个硬硬的东西塞我嘴里。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拎到擂台中央。 易麟朔低笑:“趁着还没开始,你可以后悔下去。” 我咬牙:“谢谢,这是我要对你说的台词。” “我不会手下留情。” “那就尽管放马过来吧!” 裁判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小旗帜:“准备——” 易麟朔做好攻击的姿势,我也学他的姿势,两条腿却止不住地发抖。 “——开始!” 我闭上眼睛准备扑过去,一记铁拳却正中我的面门,被咬在牙齿里的那什么东西瞬间飞了出去,我整个身体像飞机一样飘了好远,倒在地上。 “哇!漂亮的一击!”台下尖叫! 易麟朔冷哼:“不堪一击。” 我头晕目眩地坐起来:“易麟朔我跟你拼了!” 我刚冲过去,易麟朔长手一伸,顶住我的脑袋。可恨,他的手臂为什么这么长,不管怎么挥拳头,我都挨不到他的衣角。 “你不会拳击?” “我没说过我会!而且,你们也没要求必须会拳击的才可以对打!” 他满脸不耐:“下去。” “你求我!” “你似乎搞错了状况?” 易麟朔冷笑一声,拿过挂在护栏上的夹克穿在身上,转身就要朝擂台下走去! “虽然我不懂拳击,但我知道,只要在比赛间离开擂台的就算输。” “……” “你认输了吗?易麟朔!” 易麟朔的脚步猛地一顿,回过身来,浑身煞气地朝我走近。他的的脸好冷,声音也冷飕飕的:“我的拳击套,可是很讲品味的。” “我的拳头也品味很高。” 易麟朔捏响了拳头,满脸阴狠:“这一次,我真的会把你打趴为止。” “我也是!”话音刚落我跳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张嘴就是狠狠的一口。 易麟朔挥手,我死死地咬住。一只拳头又朝我的面门挥过来,这次目标是眼睛,我只觉得天昏地暗、金星乱冒,再回神我又挂在了地上,眼睛辣得直流泪。 不行,再这样下去,只是盲目地拿鸡蛋碰石头。 我不会拳击,又没有力气,凭蛮力地是制服不了他的!看来,只有—— 他抓起我又要打的时候,我把手伸他腋下挠痒痒……易麟朔的表情果然就变了,触电地把我扔到地上。我爬起来,他抓着我打,我又挠,他又扔! 趁着时机,我一边挠他一边将他摁倒,抓他的脸,揪他的耳朵,屈起膝盖撞他的小腹。 “认输!” “走开……” “你认输我就走开,快认输!” “走开!” “不认输是不是?我痒死你痒死你……” 易麟朔痒得在地上滚,台下哄笑一遍,裁判连喊着犯规要过来阻止。突然易麟朔摁住我的手腕,三下两下顶回了我的攻势,翻身将我摁在身下。 头发在厮打中滑落,额前的发不羁地散着,几缕落在我的鼻粱上,晃啊晃。 我的心跳立即慢了半拍,脸涨得通红…… 易麟朔摁着我的手说:“别闹了。” 我倔着:“除非你打倒我,除非我再也站不起来!否则我没输!” 易麟朔骄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挫败的神情,捞起我的领子往擂台边走去:“这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 在他把我扔下擂台之前,我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台柱。 易麟朔扳开我的手,我索性一转方向,八角章鱼地挂在他身上:“我不会认输的……” 双手不能动,我就用力踩他的脚,嘴巴咬他的胳膊,咬他的肩膀。他的身体紧绷有力,肌肉都是精瘦的,咬来咬去,最后咬到一个凸的地方—— 易麟朔闷叫一声。 整个世界在瞬间消音。 我……我咬住的地方……易麟朔脖子以下腹部以上的地方……? “哗——我没看错吧?她……咬住了易麟朔的……那里?!” “哪里?” “就是那里啊?” “胸口?!!!!!” “史上最精彩的拳击表演……” “我要是那个女生,这么丢脸还不如死了算了……她真有勇气。” “嘎嘎嘎嘎……哈哈哈哈……哦呵呵呵呵……” …… 我松开口,缓慢抬首看到易麟朔僵掉的表情,又缓慢低头看到被我咬红肿的“那里”……老天下道雷劈晕我算了。 突然后脑勺一声响,易麟朔的拳头砸中了我的头,代替那道雷将我劈晕了过去。 2。朔把吻让给我了 世界陷入一片无止境的昏暗…… 好久好久,混沌初开,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碰撞,叮叮作响,然后是水声……我睁开眼,正好看到一双手覆了块帕子过来,搭在我额上。 细腻如玉的肌肤,精致如画的眉目,光芒映在他的骨翼上,染上一抹妖异色泽。 易麟朔? 我摇摇头,一定在做梦…… 一碗茶水被抵到唇边,是他的声音,淡漠无波:“把这喝了。” 喝完我又沉沉地睡了,再醒来时,自己在一间奇怪的房子里:四周全是健身的器皿:哑铃,臂力棒、跑步机、沙包、木桩……我睡在一张大床上,面前一张茶几:烟灰缸、吃剩的零食袋、飘着烟头的水杯,一只被塞了袜子的球鞋,几只啤酒罐,还有几块香蕉皮。一只药瓶正好被盖在一块香蕉皮上…… 空气里满是异味,呛得我直咳嗽。 这里是哪?刚好像梦见易麟朔喂我喝水。如果不是梦,该不会这是他的住处吧?! 我找了面镜子,只看了一眼自己那张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脸,就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那么拼力去做,还是输了吗?而且,输得好丢人。 易麟朔那个混蛋,他怎么就下得了手! 门外传来脚步声,那扇摇曳的木门忽然被推开—— 原来这是“nba搏击俱乐部”的一间杂物房!外面人声鼎沸,易麟朔靠在门口,没有走进来。他看起来刚刚沐浴过,换了件宽大的白t恤,汗水顺着发尖滴落。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表情,很清淡,高傲…… 我咬住牙齿:“我不会认输的。” “……” “易麟朔,有种我们oneonone,我指的不是打架,而是别的方面!” “……” “我一定会赢你!” 好可恶,我一点也不甘心…… 易麟朔脚步一顿:“就这么不死心?” “我也想死心,可是我不能死心!我会活不下去的……”不能做他的“追踪教师”我一定会被赶出学校,在外漂泊流浪。什么也不会做的我,到时候怎么生存下去? 易麟朔皱眉:“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嗯?” 易麟朔慢慢朝我走过来…… 房间里的光线暗淡,他的脸罩在阴暗间,从未有过的凝重。终于走到我面前,他端起我的脸,审视了足足三十秒,好像下了某中沉痛的决定闭上眼睛—— 我脑子里一堆问号??????? “朔!” 忽然一个声音响在门口,足够的轻佻不羁:“你把女神藏这了?!总算让我找到了。” 我和易麟朔同时回头,看到挡住光线的一个高个子少年。黑色骷髅图的tee,粗旷风格的牛仔裤,棕色登山靴子,手腕上还戴了一堆摇滚风格的手环链子。 他走到面前一把推开易麟朔,脸凑过来:“让我来看看……还好不是伤得太严重。”一张带着成熟感的娃娃脸,斜刘海,上部蓬松,有点爆炸。 他挑起我的下巴:“嘴唇肿都肿得这么有性格,不愧是女神啊。”转过头,自言自语,“应该不会影响到接吻吧?”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你谁啊?” “声音也这么动听……” 我很晕地看着易麟朔。 那娃娃脸又挑起我的下巴:“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昂流,半小时前,朔把吻让给我了。” 什么吻? “别表现得这么茫然嘛!很惊喜是不是?虽然你输了,鉴于你的英勇表现,我们打算奖励你额外的吻一枚。”说着,嘴巴就朝我凑过来,被我伸手拍中。 “到底在搞什么?”我生气地冲易麟朔喊,“你们在耍我是不是?!” 易麟朔面无表情。 昂流却表情多多,又是叹息,又是皱眉,又是感慨:“朔哪有我好?我帅、孔武有力、专一、更重要的是我没有一个女朋友。”说话就说话,他居然坐我旁边,手搭在我肩上,再稍微一用力,我就依偎到他怀里了。 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挣扎:“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易麟朔你混蛋,你身边的朋友也没有一个是好……” 易麟朔淡淡打断我:“我送你回去。” “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朔,你不是说很讨厌这种黏人的家伙?” 昂流朝易麟朔眨了下眼睛,不由分说,抱起我就朝门外走去。 “该死的放开我!”我全身酸软无力,正要挣扎,他居然把我丢到半空中一抛,我吓得尖叫。 昂流的声音变得恶狠狠的:“害怕了吧?下次不要再来!如果你不听话……我不保证我的手臂有力气,还能抱稳住你。” 等我反应过来,他居然站在桥前,双手抱着我跃过了护栏。 我脸色苍白:“你想干什么?” “还真是麻烦……你这种粘人的女生比苍蝇还多地锲而不舍出现,朔根本没精力一个个赶走。没办法,作为他的兄弟的我,只好帮帮忙。” 原,我被当成了一般缠易麟朔的女生。 他忽然口气一转:“别再来了,听见没有!”声音好凶,表情也很冷,跟刚刚在易麟朔面前时判若两人。 我没有力气辩解什么,点头。 昂流满意点头:“这才乖。” 几分钟后我被塞到一辆机车后面。 正要启动,一阵锐利的视线刺来,我们同时抬眼看到一个女生站在门口,就是那个穿着黑色紧身低胸上衣配蓬蓬裙的性感骨感美女。 她直接走到我面前:“对不起,请让一让,这是我的位置。” 我一时有些呆住,没动。 她一挥手,推开我,我摔在地上,她若无其事地在我刚刚坐过的位置坐下。 昂流说:“别闹,我还有事。” 女生抱住他的腰:“走啦,有人会送她。” “谁?” “朔。” “他叫你来的?” “你说呢?明明知道不需要你插手,只会打岔。” “他脑子锈了,玩真的!” “什么意思?” “用你的那没智力的椰子脑袋好好想想……” 机车开走,灿烂的阳光中,我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桥边,长手搭在扶栏上,精致的脸在阳光下盛放如夏葵。 “换个条件。” 他隔得很远,光线模糊了他的表情,只有他流水的声音:“你这张肿成猪一样的脸,我实在吻不下去。” 搞什么啊,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我想打赢他,是为了要一个吻吧?! “易麟朔,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慢慢站起来,看着桥头的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要你这种只会动用暴力没有思考能力的动物男的吻!” 易麟朔好笑地眯起眼:“那你要什么?” “做你的‘追踪教师’。” 他皱起眉。 “……我想打赢你,只有这一个目的而已。” 他低下头,看了地面一会儿,好像在思考:“很遗憾,你输了。” 对,我输了…… “我认输,所以你放心,以后不会缠着你。”转身,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用你送。” 心情好沉重,沉痛。 3。不是大树也一样 路上的人全看着我,露出一副腌萝卜想笑又死劲儿憋着的样子…… 实在忍不住走到一个橱窗前停下,镜子里的自己嘴巴肿得像腊肠,一只眼睛青了一个大圈,而且鼻子下还有明显的血痂…… 连生气嘴巴都会痛。 我这个样子回去学校,不是明摆着被那群龅牙女细菌看笑话?! 买了一个口罩和眼镜,只剩下三块钱。 肚子好饿,胃又酸又痛,从早晨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过。想吃的东西很多,烤鹅、泡芙、蓝莓汁……然而,三块钱能买些什么? 越走越累,我走到一个公园里,找到石椅坐下,休息。 本来只是想眯会眼睛,没想到竟然睡熟,昏昏沉沉中又做了那个诡异关于“血”的噩梦。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在“啊——”的一声惨叫停止,而是像被剪接好的电影,连接了上去。 一团祥光,那个有着缩小版面容的我蜷缩在石阶上,自然卷曲的浓密长发,蝴蝶结缎带蜿蜒而下,衣裙是西方的宫廷装,袖口和颈口都有繁复的蕾丝,裙摆更是层层叠叠,像被风吹动的荷叶。 一只红色的小皮鞋落在阶梯下面,系蝴蝶结的蕾丝松松散落在地。 一只小手将鞋子捡起来,放到她旁边,他的声音空灵如整个虚幻的梦境:“你长得好漂亮,像洋娃娃一样,我可以买你做我的玩具吗?” 风吹着静谧的夜,画面切换,小女孩穿着浮浮叠叠的公主装,带着蝴蝶缎带帽子,被装进一个大礼物盒里,用一层层精美的纸张包起来,还在顶上系了一朵和她的衣服一样层叠繁复的蕾丝蝴蝶结。 仍是那双小手…… 纤细而稚嫩,笨拙地拆开蝴蝶结,一层层剥下包装纸,打开礼物盒子—— 坐在盒子中央的小女孩抬起头,宛如刚从荷花里开出来的精灵一样。 “游,喜欢你的新玩具吗?” “是那个漂亮的洋娃娃!” “是啊,呵呵,因为游喜欢才让她活下来的呢……” “谢谢妈妈,我很喜欢!我可以亲她吗?” “不可以。” “为什么?” “玩具是不能受到这么高的待遇的。”女人的声音像百灵鸟清明动听,却充满了哀怨和怒气,“所以游,你要向对待你其它玩具那样对待她,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玩玩看看,平时只能将她锁在玩具箱里。记住了,她只是玩具,永远没资格让你投入一丝一毫的感情——这是我送你这份玩具的约定。” “锁在玩具箱里会把她憋死的!”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让游的玩具轻易憋死!” “可是……” “不答应,我就把玩具没收了?” “我答应我答应——还有,她叫什么名字?” “黎里。” “没有姓氏吗?” “游可以自己决定。” “北黎里,跟我一个姓,可以吗?” “游可以自己决定。” …… 这是什么梦啊,真实得就像真的在眼前上演一样。我嗤笑,忘掉那个梦,离开公园。 走了没多久,又累又渴的我看到一个大大的招牌横在面前—— “荔枝三角钱一脚。” 再一看,招牌旁坐着个大伯,他的身后是一片硕大的果园。 吸引我的不是荔枝,不是那个奇怪的招牌,而是那位老伯。 有见过手腕带着劳力士,双手却布满老茧的种田人吗?而且他端坐的姿势、气质、修养,怎么都不符合他的身份! 老伯对上我的视线,立即推销开来:“你一定奇怪招牌上写的什么意思吧?我这儿卖荔枝不按斤称也不按数量计算……我这儿,只要你对着大树踹一脚,掉下来多少荔枝,都算你的。” 很奇怪的买卖,第一次听说,我止住脚步:“掉下来多少都算我的,三角钱一角?你不会亏本吗?” “有得必有失……有时候看是会赔的买卖实则在赚,有时候看是到了路的尽头转过弯又是一道美景。”老伯态度温和,“小姐,成本不高,你可以试试。” 我犹豫了一会,身上只剩下三块钱,也干不了别的事了。 “那,我来十脚!” 园子里荔枝树纵横交错、层叠布满,茂密的枝叶筛着零碎的光,摇曳了一池春水。是收获的季节,到处人头攒动,找到自己的那棵树踢荔枝。 其中,错综盘结在中心的一棵老荔枝树,果实沉甸甸压弯枝头,似乎风轻轻一吹,就会坠下许多的果实。所以围在那棵树前踢荔枝的人尤其多。 人最多的地方肯定是最好的地方,我挤过去,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手抓住了。 那只手形状极美,关节分明的指骨,瘦弱削长的手指,无名指上一枚漂亮的祖母绿。我立即猜到了来人是谁。 安崎墅?! 我不敢置信侧头,果然看到那张精致如玫的脸。 今天的安崎墅高领白毛衣,白色休闲裤,白色板鞋,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天使也比之不及。习惯了他总是一身黑色制服的我,猛地有些适应不了。 原来只是一件衣服的改变,人的气质和感觉都会差别这么大…… 我甩掉他的手,下意识就要跑,结果又被拽了回来:“怎么,反应这么大?” 拜托,看到神经病能不反应大么,我才不想又平白无辜被“狗”咬。 “放开我。安崎墅,你怎么会在这,别告诉我是什么该死的巧遇,我才不信……喂——” “刚在果园门口看到一个很鬼祟的身影,觉得像你,就跟进来看看。” “鬼祟?” “不鬼祟打扮成这样做什么?”他不但不放开我,还伸手来取我的眼镜,我下意识避开。 “再动手动脚我不客气了!” 安崎墅淡淡笑了一下,停了手,拽着我往一个方向走:“跟我来。” “去哪?放开我!” “你不是要踢荔枝?”安崎墅拽着我避开人多的地方,朝一条小径走去,“这地方我以前来过,我记得……应该是这条路。” 被他拽着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几次三番想要甩开他的手,都介于他的力气无可奈何。 顺着小径一路走去,穿过围栏,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庭院。中心一座喷射着灿烂水花喷池,阳光零碎,在喷池漾上一抹淡金色的明光。 安崎墅最后停在一棵弱不禁风的小荔枝树下。比起旁边的那些荔枝树,它看起来那么不显眼,不让人注视。 “到了。” “这里?” 他站在荔枝树下,左手自然下垂,右手与我交握,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姿势摆在他身上却标致得像展览会里的神祗:“在做一件事之前,至少想想你的能力。路初菲,你确定你刚找的那棵树,是你能力范围之内?” 我嘴巴动了动,想要争辩,却没有说出话来…… 的确,刚那棵树我注意过,比我体格强壮几倍的大叔都不一定踢得动。更何况是我。 我正准备踢荔枝,可是转念一想:不对,他话里有话。 我咬牙,肯定地说:“安崎墅,你跟踪我?” 安崎墅蹲在旁边的喷泉池沿上,盯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 我生气地喊:“你根本是一直跟踪我到这里的,我的事,不要你管!” 安崎墅睫毛缱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什么是我的能力范围,什么不是,我比你清楚。” “就非得这样不可吗?!” “……” “他不适合你。” 不想再听他说话了。我把气都发泄在荔枝树上,几脚踹过去,荔枝落了满地。 ……为什么都一定觉得我是在追易麟朔?我只是被生活所迫。 我的能力?哈,我的能力就是我该死的没能力! 散了一地的荔枝,我蹲下身,一颗颗捡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崎墅蹲到我身边,帮我捡。他靠得我好近,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一种好闻的香气,不浓烈,但绝对诱人…… 我讨厌那种味道,挥手想要赶开他,却不想手肘摔到旁边的树上。 一阵火辣的疼痛…… 我下意识翻过胳膊肘来看,擦破了一层皮,流血了,好在不是很严重。我把头转回来,可是因为安崎墅也在看我的胳膊肘,我把头转回来时鼻子正好撞上他侧面的脸。他的眼神就在我眼前,清冷明亮,就像俯瞰大地的月光。 “笨蛋!”他的嘴唇动了一下,热气呼在我脸上。 我挥手推他,肩膀却被一只手揽过去,然后我的脑袋靠在了一个结实的肩膀上。 安崎墅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着:“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 “你看,不是大树也一样可以给你肩膀依靠。” 我这才发现我的眼眸湿润的一层。 一把推开他,我攥着被塞得鼓囊囊的包站起来:“你很莫名其妙!还是你的脑子有毛……你再做这些奇怪的事,说这些奇怪的话,我会误解的!” “误解什么?” “误解你……你喜欢我。” 安崎墅忽然笑了,眼睛明亮,美丽在光影浮动的荔枝树下漂泊不定地游弋。他慢慢站起来,靠在树下说:“我以为我的表现够明显了。” 什么? “怎么,原来还只是误解啊。” “安崎墅你……” “我喜欢你。” 我惊愕地退后一步。 安崎墅眼眸的笑容慢慢消失,声音变得沙哑,说:“路初菲,我从来、一直都喜欢你,我的心意你难道一点也察觉不到吗?” “北上游,我从来、一直都喜欢你,我的心意你难道一点也察觉不到吗?” “喜欢你让我觉得很累,可我又很庆幸这个世界能够有一个人让我奋不顾身地去喜欢。即便是很累地喜欢着,也觉得幸福。” “北上游,你会娶我吗?” “你让我走,好,我走。如果有一天你让我回来,对不起,走远再也回不来了。” …… 好像曾今也有那么一个声音,有那么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是什么声音呢,努力去听,脑子却忽然空白。好累…… 4。就像一个梦…… 从果园回去后,我又开始高烧。梦里支离破碎的镜片无数闪过,等到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第二天朝会结束后,有学生会的人在布告栏上贴了个大大的告示—— 我探了只脑袋围上去看,立即被标题震撼: 易麟朔vs路初菲oneonone之“追踪教师”第108战! 我想要将内容看得仔细些,可是人潮汹涌,我就像漂泊在狂猛浪潮中的一页小舟,颠簸摇晃着,最后被挤到了外面。 人群在尖叫: “路初菲——就是那个新转学生?” “什么啊,她自己都跷课旷课,国王不是被命名为她的‘追踪教师’么?她怎么可以又做朔大人的‘追踪教师’?” “按照校规的条例,路初菲任命为朔大人的‘追踪教师’,就不能再做国王的学生了。” “啊哈!这回有好戏看了……” “这上面写着试用期一星期,如果她的表现不好,就跟以往的‘追踪教师’一样也会被out!我打赌她绝对撑不过三天。” “让一让,我也要看,让我进去,我要看!” …… 这么说,我被通过了?!怎么可能,安崎墅会这么容易让我通过?! 正想着,一只手拍在我肩上,我回头看到一个戴着学生会袖章的卡门。 “你就是路初菲?” “什么事?” “你很有能耐嘛,能让易麟朔本人递交申请书。” 原来申请书是易麟朔递交的,难怪可以通过!可是昨天他明明…… 我甩甩脑袋,不敢置信地说:“这么说,我以后就是易麟朔的‘追踪教师’了?那关于‘追踪教师’的福利……”这是我最主要关心的! “当然,这些都会按照‘追踪教师’的条款例行。不过路初菲同学,我友情提醒你:‘追踪教师’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旦上任,必须负责你的学生纪律分操行分和教养分都能及格,如果办不到,将取消资格。” “嗯,我知道。” “那好,期待你的表现。”废话一句不多,卡门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我却站在原地愣神:要易麟朔那家伙纪律分操行分和教养分都及格?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可是任教他“追踪教师”这么不可能实现的事都已经实现了……我不会轻易认输的! 就在这时,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人潮又喧哗起来,人们四处逃窜。 我有着某种意识看过去,安崎墅靠在不远处的篮球架下。微有些起风,他墨黑的碎发被扬起,单手掩着风衣的样子更显冷峻。 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寂寞且略显忧伤的目光…… 安崎墅走过来:“恭喜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你的不放弃,你成功了……我也不会轻言放弃。” “……” 他昨天在果园好像说了喜欢我,又好像是他在梦里说的! 到底说了没有?脑子晕晕的,搞不清楚了。 回到宿舍后,高烧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镜子前自己的脸,嘴更肿了,眼睛更青了,看起来像个充满怨念的鬼…… 只想睡觉啊。 “……她的脸还真是吓人!” “嘻嘻,像熊猫……” “我们拍下来吧,拍下来发到论坛上,学校的布告栏上!哈哈哈,到时有笑话看了!” 迷迷糊糊中有几个这样嘲讽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连做梦都会被嘲笑奚落,连做梦的时候都心情不好…… 睁开眼,却看到床前站着三张陌生的面孔。好像做贼被抓包了一样,她们集体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两步。 “你们……谁?怎么在我房间里。”我晃晃脑袋,视线也跟着摇晃。 头好晕好晕…… “咳……是朔大人让我们来找你,我们见门没锁就进来了。” “是啊,你睡得好沉,我们叫了你好久都没醒!” “易麟朔?”我用力支着我那颗好像随时会掉到地上的脑袋,“他叫你们找我干什么?” “是这样的……”女生一指指我的书桌,“今天朔大人所有的课业都放你书桌上了,他交代说九点钟之前一定要写完给他送回去。” “什么?!他的课业?” 女生之一双手抱胸,不耐烦道:“生为朔大人‘追踪教师’的你,为他写课业这种事不算什么吧?!” “真是,惊讶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心里一定在偷着笑吧。” “不知道她能撑多少天。”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我们走了。”门关上之前,还有个朝我晃了晃腕上的手表,“不过提醒你:时间不早,你只有四十分钟完成课业,千万别迟到啊。朔大人最讨厌迟到的人了……” 对哦,我烧糊涂了,他已经答应做我的“追踪教师”…… 可是,“追踪教师”有义务帮他写课业?! 头昏眼花,和睡意一起醒来的还有那饿得冒酸水的肚子。 我在抽屉里扒拉了一顿,面包屑都没看到一块,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开始做课业。 努力想要打起精神的,可是眼睛好花,密密麻麻的小字在眼里变成了无数的蝌蚪,还晃来晃去。好想睡觉,好困,脑袋比铅球还重…… “啪!” 额头砸在桌面上,我甩甩脑袋,用湿脸帕擦擦眼睛,打起精神,继续写。 上眼皮却不断与下眼皮打架。 我伸出两片指甲用力地一掐胳膊,疼痛让我清醒一些。 想睡觉,掐胳膊,想睡觉,又掐胳膊……就这样重复着。作业勉强写好。不知道在这样的状况下,写错的多还是对的多,肯定一塌糊涂! 忽然“嗒”的一声,有血滴溅在课业本上,猩红猩红。 鼻子流血了……荔枝那种上火的东西果然不能吃太多啊。 我找了棉花团把鼻子塞住,看看时间,不早了,换掉睡衣,戴上口罩和墨镜,出门。 八点五十,正是晚自习下课的阶段,走廊上全是人。我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着。 地面好像在晃?每个人都有两个人头……都看着我干什么,把那该死的视线挪开!脚步好沉重,呼出的气沉重灼人…… 男生的宿舍在哪边?东边还是西边?左边是东还是右边是东?! 我攥着课业本像只迷糊的蚂蚁,什么也分不清,急匆匆地只顾乱窜。 “小心——” 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与此同时,耳边喧哗拔高的声音消失,就仿佛被突然摁下暂停键的电影,世界陷入消音状态。我却感觉自己像一只从高空失重的风筝,坠啊,坠啊,一直坠落—— “有人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然后又是归于平静的世界…… 黑暗中,花瓣缠绕一束打下的灯光,飞扬纷纷。 我看见另一个自己,穿着蓬起来的裙子,蕾丝层叠,领口缠着一圈儿羊毛绒。她站在光束中心,微眯双眼,望着波希米亚水晶大吊灯下走来的一个人影…… 看不清表情,因为一身白衣的他浑身涌动着熠熠金粉。 他牵起她的手,戴着宽大白指套,仍能感觉手指的纤瘦。 灯光在头顶上方旋转,音乐响起…… 她眨眨眼,抿着唇笑。裙后的彩带随着步伐舞动,蝴蝶结翩飞。 “看啊,那就是赫赫有名的路氏集团的千金小姐!” “她好美,好幸福,就像一个梦……” “真不敢置信我在有生之年能看见她!” …… 那样的灯光,那样的花瓣,忽然淡去,嘈杂的人声也变了: “啊!吓死我了!她的脸,是摔成这样的吗?” “从这么高的楼上摔下来……谁好心给医务室里的人打个电话!” “这不就是那个傲慢的新转学生路初菲嘛!怎么搞成这样,好滑稽啊!那张脸,啊哈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笑的,但确实很好笑嘛。” 我努力睁睁眼,看到自己破成碎布的袖口,身上全是伤痕:被刮破的手肘,跌青的膝盖,打肿的脸,抓烂的耳朵。墨镜掉在地上,压碎了一边,一只鞋子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赤着一只脚,脚踝处也刮破了皮。 “她醒了……” “喂,你怎么样,要不要我们送你去医务室?” 什么时候身边围了这么多人? 我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动了动身体,还好,没有摔到骨骼什么的…… “让开——”我拾起眼镜,把口罩戴回脸上,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一双眼睛,“我没事,让让,让我出去……” 好像有什么汹涌的情绪涌到心头,眼眶红了,喉咙哽住,我咬咬唇,一拐一拐地爬到楼梯上方拾起自己的鞋子和易麟朔的课业本,再一拐一拐地离开。 身后的异样目光和议论,再也不想看到听到…… 第六章:one on one战书 1。我不会认输的 光洁的地面,灯光反射着一切,我狼狈踉跄的模样,同时,在走廊尽头的两道影子。 “真难得,你居然愿意陪我去看演奏会。难道你对音乐突然产生兴趣的传闻,是真的?” 我猛地止住脚步。 明熙妃穿着件玫红的裙子,栗色卷发别了朵玫瑰的发卡。她晃晃手里光亮的皮包,铅笔下巴扬起,眼角儿斜勾眼瞳却迷雾重叠,如同夏日盛开的锦葵。 就算身为女人的我都要看呆了。 她把门带上,看向靠在宿舍门口的高挑影子:“对了,听说西高的男生向你挑战?” 然后我听见一个声音,幽静如海面奏响的小提琴:“嗯。” 咖啡色风衣,深色铅笔裤,中筒靴。因为个子太高显得风衣有点短,腿却更细更长了。 明熙妃踮着角帮他摆平了衣领:“走吧。”挽起他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转过身,正好对着我的方向。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想逃,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般无所遁形。 好在,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互相低声说着话。挫风从我旁边经过时,连飘过来的香水味道都是一个牌子的。 我的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就要朝前逃,可是刚走了两步,易麟朔清清淡淡的声音:“路……老师?” 带了点嘲讽和轻佻的语气。 我瞬间犹如雷劈! 认出来了吗?原来……该被奚落的时候,怎么也逃不掉啊。 身体告诉我要快点逃,可是理智又告诉我要从容。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尽管嗓音沙哑,却格外淡定地问:“什么事?” 明熙妃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我,易麟朔朝我走过来,那睫毛比刷子还密长,被灯光打下一层阴影,一双眼睛看上去一片黑,就像画了眼线似的。 他看向手中的腕表:“九点二十三分。” “……” “第一天任教就失职,这就是你作为‘追踪教师’的本分?” “易麟朔同学。你似乎搞错了吧,‘追踪教师’是监督和约束你行为的,并不是帮你写课业的。”我把拿着课业本的手往后面挪了挪,“课业我没写,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那这是什么?” 他伸了手就要去拿课业本,我飞快换到另一只手上,他转了方向来拿,我又换到另一只手上。 可是易麟朔长手长脚,不到两个回合就被抢过去了。 易麟朔卷起课业本,一端轻轻打在我的脑袋上:“口是心非的习惯改不了?” 我的手不自然摸到自己的脑袋…… 好奇怪。 今天的易麟朔态度好奇怪,说话的声音好奇怪,就连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 我眨了眨眼睛,一阵困意,整个身体都好像朝前倒。一双手及时拉住我的胳膊……或许奇怪的是我吧,我太困倦。 “路初菲?” 眼睛睁不开。 “醒醒。” “朔你去哪?演唱会……” “再说吧。” 一件大衣落在我的肩头上,易麟朔的手扶住我的肩膀,带着我往前走。 他的腿那么长,我的脚却直打拷,昏沉沉的身体怎么也跟不动他的步伐。走了没多久,我软到地上,一双手拼命拍打着我的脸。然后我感觉沉重的身体忽然飘了起来,好像被一个温暖的东西包着,轻盈地向前飞。 忽然扑面而来的风,让我清醒了些。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易麟朔的怀抱里。 “这是哪……” 易麟朔垂首看到我,迷蒙的夜色模糊了他的表情:“医务室。” 医务室?我现在哪有钱看病! “不,放我下来。” “你在发烧。” “我知道,我刚吃过药了,我不要去医务室,你放我下来!你先放我下来再说!” 易麟朔把我放到大树下的石椅上。 我双脚一落地就要走,身上的大衣却从肩膀上滑落下去。我拾起来,交给易麟朔,他没有接,而是靠在石椅旁摸出一只打火机玩着。 我把大衣放到旁边的石椅上,想了想,说:“谢谢。” “……”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让我做你的‘追踪教师’,总之,我会努力的。” “像这样努力?”月光下飘零的树叶旋旋自他身后落下,他随意将课业翻开,目光停留在上面,好一会说,“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哪有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我一把抢过来看。 果然,答题的位置不对,字都斜到一边,乱成一团,有的连我都不认识那是写的什么。还有几页纸上有我鼻血的痕迹。 我的脸开始变红,有些窘迫。 易麟朔看着打火机上微晃的火焰:“我还以为昨天跟我对打的人,是一个具有勇气的强者。” “……” “不是说要跟我oneonone?” “……” “那就拿出你的精神。”他勾起一边嘴角,“不堪一击的对手,我可是一点也不缺。” “我不是不堪一击的对手!拿出精神?我会!”我极力撑大眼睛,“我会非常有精神地打败你!所以你别得意了……就算你得意,也只有今天而已!”可恶,为什么眼睛却止不住的困意。 我用力别开脑袋,看着灰蒙蒙的夜色,看着在夜色中闪烁灯火的宿舍大楼。 “那是最好。” 易麟朔点头,把课业本圈成筒状插在风衣口袋上,转身离开:“明天我会告诉你我们oneonone的内容,如果输了,你就主动放弃任教‘追踪教师’……” 夜色浓郁,他的大衣翻飞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又服帖地落下。我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从视野中消失,坚定发誓:我不会认输的!绝对! 2。自然界清道夫 我觉得我的身体快残了…… 回到宿舍,扫把和花轮表情奇怪地偷看我,锅盖也躲躲闪闪,最后在我疑惑的目光下,索性大着胆子问我是不是生活遇到了困境?要不要帮忙…… “谢谢,不用。” 或许我的脸色不对,花轮立即支吾着说:“对不起,我们完全没有要伤害你自尊心的意思……” “谢谢。”再说这句话,我的声音竟不那么坚硬,“真的不用了。” 一个从来都看不起你们的我,配得到你们的帮助吗?原来所有人都是心底善良的公主,只有我是巫婆。 洗了澡,放倒自己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看着天花板,我说:“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好像太唐突了。 翻个身:“谢谢你们的关心,请问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别扭! “你们介意我做你们的朋友吗?” 太拘谨了。 “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 该死,为什么看似平常的事到了我这里就这么难?! 起身,手才扶到门把手上,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自然界清道夫,谁想出来的?好有创意,好适合她!” “是啊。看她不顺眼好久了,老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拽样,以为自己有多尊贵,别人多低贱。” “这上面说她还欠着学校的学费,是真的吗?” “谁知道啊,校报里写的东西都真真假假,不过最近看她经常吃泡面……好像真的很穷酸的样子。” “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好不好?” “怕什么,她睡了,反正又听不到……” 后面压低了声音,却还是不时发出几声高调的笑声,从未有过的刺耳。 我倒回床上,听着那一阵接着一阵的笑声,筋疲力尽…… 第二天起床去上课,才走出宿舍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喂,自然界清道夫!” 我一回头,身后的女生立即哄地散开。我往前走,身后又有人喊:“叫你呢,自然界清道夫。” “我看应该改名叫皇冠界清道夫吧?” “哈哈……” 清道夫,什么意思?! “世界上约有2300种蜣螂,分布在南极洲以外的任何一块大陆。”龅牙女不知道从哪儿出现,讨厌的嘴脸说着让我讨厌的话,“最著名的蜣螂生活在埃及,有1~2。5厘米长,世界上最大的蜣螂是10厘米长的巨蜣螂……蜣螂,通俗点叫屎壳郎,以动物粪便为食,有‘自然界清道夫’的称号。” 我咬住牙齿。 龅牙女微笑了一下,露出那两颗龅牙:“路初菲同学,我真好奇你是属于哪一种蜣螂?竟能比巨蜣螂还大上百倍!” “让开!” 我今天没心情跟她吵,一把拨开她朝前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生拦住我的去路:“清道夫你蛮拽的嘛,我们马鹿姐愿意跟你说话,是你的荣幸。” 龅牙女点点头,一打响指说:“路初菲同学好像对自己作为清道夫的同类不够理解,我们来给你恶补一下。” 一个女生立即把一份报纸塞我手里,另一个女生拿着一份同样的报纸念了起来:“……清道夫只要发现粪便,便会用腿将部分粪便制成一个球状,将其滚开。它会先把粪球藏起来,然后再吃掉。清道夫还以这种方式给它们的幼仔提供食物。一对正在繁殖的清道夫会把一个粪球藏起来,但是这时雌清道夫会用土将粪球做成梨状,并将自己的卵产在梨状球的颈部。幼虫孵出后,它们就以粪球为食。等到粪球被吃光,它们已经长大为成年清道夫,破土而出了……” 手里的报纸中,一张我被揍得惨不忍睹的相片旁边,是一张屎壳郎的特写。 标题更是刺人眼睛: 路初菲=自然界清道夫 路初菲欠学校巨额学费…… 路初菲发挥清道夫缠人能力,却惨遭朔大人殴打。 路初菲…… 此时龅牙女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喂,你这只清道夫,藏了多少颗粪球?难怪你全身臭哄哄的,一接近你我就感觉有股难以忍耐的臭味!” 我忍,一直忍……我忍不下去了! 佛都会怒的! 一把撕碎了报纸扔龅牙女的脸上,谁知道她不气也不恼,响指一打,一张报纸又被塞到我手里:“急什么,这刊的校报有一万份,还在加印中……我们争取学校里每个同学人手一份呢!你要撕?你撕得完么?!” “低级、无聊、恶趣味!” 我抬手要打她,她似乎早有预料,比我更快地拽住我的手腕:“soga,清道夫发火的样子我似乎见过了。上次的亏你没吃够,还敢对我动手?!” “……” “有勇气对朔大人死缠烂打,就要有觉悟承受这些你应得的‘回报’,不是吗?” 眼镜忽然被摘下来,勾在手指上,甩啊甩:“我看这玩意你也不用戴了,口罩也拿了吧!全校都目睹了你现在的尊容,还遮着干什么?只会更加让人笑掉大牙!” “……” “哎,真是臭死了臭死了,我这是在干什么?居然在碰一只清道夫!……姐妹们,走了。” 眼镜被丢到地上,龅牙女的鞋子从上面踩了过去,碎了。 围在附近好多的人,看着,笑着,指指点点。 我盯着地上的眼镜碎片沉默了三分钟后,爆发:“你给我站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疯了般地朝前追去,握紧的拳头蓄势待发。 餐厅里,一张张极长的桌前坐满了就餐的学生,餐具澄亮,食物冒着香气。在靠窗的长桌上位置特别空旷,仅坐着三个人:明熙妃、龅牙女……和易麟朔。 我刚一冲进去,所有正在吃饭的人都整齐地回头看我,有一些忍不住发出笑声,嘈杂的议论声也扩散开来。 “埃,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吧……” “哪个?” “自然界清道夫。” “啊,就是她啊……” 明熙妃夹了一块肉,嘴角有着隐约的笑意,放在在易麟朔的盘中。龅牙女坐在明熙妃身旁,给明熙妃盛了碗汤…… 我走过去抡起一张椅子就朝龅牙女砸去,幸好她闪得快,椅子撞在桌子上,餐盘扫落了一地。 汤水溅在龅牙女的身上,她的手里还抓着一个勺子:“呀,清道夫你疯了?!” 我什么也没说给了她一耳光,揪起她的衣领:“把报纸收回去。” 龅牙女被那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懵。 我吼:“把报纸通通收回去!——!!” 龅牙女回神过来,挥手也给了我一耳光,揪住我的头发:“臭三八!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我也急红了眼:“就打你了!龅牙女,姑奶奶我今天就打你了!”话音刚落,又是沉闷的一耳光扫她脸上。 龅牙女这次不懵了,反应特激动,“啊”地叫了声朝我扑过来。地上全是汤汁,打滑的我摔倒在地,顺便撞到身后的餐桌。 一时间,盘子杯子落地声不断。 这时明熙妃放下筷子,双手叠在尖翘的下巴上,目光专注地望着对面的易麟朔:“西高那边的人怎么样?你打算应战?” 易麟朔头也没抬一下,叉了块牛肉放嘴里:“嗯。” “什么时候去?” “下午一点。” “那下午的课你肯定不会去上吧?” “不用,解决他们只要半小时。” ……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麟朔和明熙妃把饭吃完了,学生会的人也到了,把我和龅牙女拉开。我打得正爽,即便被拉着,还是用脚狠狠踢着对方。 3。就算是朋友了 就在这时,玻璃的餐厅门忽然被打开。安崎墅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卡门。 黑色的制服外套,瘦瘦长长的毛衣,微插口袋的手隐约露出白色的手套。他的脸色从容,没什么表情,嘈杂的餐厅在这一刻出奇安静,没有一双眼睛不在注视他。 安崎墅朝我走来,边走边把手套脱下,丢给身后的卡门接住…… 我满脸污垢地坐在地上,小腿和手臂被摔碎的瓷器割破了几道口子,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安崎墅递给我一只手的时候,我的鼻子突然酸得不行…… 我没有接,他却俯身要抱起我,我大叫:“别……脏……” 白色的毛衣立即染上了一团污渍。 可是安崎墅毫不在意,把我抱到餐厅的沙发上,脱了身上的制服披我身上,摸摸我的脑袋:“你等等。” 所有停顿在我身上的视线很快跟着安崎墅的脚步掠过,我也奇怪地看过去。 安崎墅走到一张桌前—— 饭后的易麟朔正在喝汤,从这个角度只看得到他侧过去的小半边脸,光芒闪耀在他耳边,十字架耳绽放了一丝精光。 下一秒,他的领子被安崎墅揪了起来,一记闷声的拳头同时砸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体向一旁倒去,安崎墅的手松开,他跌下椅子。刚爬起来,迎面又是挥过来一拳。 就在大家以为要打起来并且发出惊呼声的时候,安崎墅收了手,身后有个卡门递了面手巾过来,他接过,仔细擦拭了手指:“为什么不还手?” 易麟朔没说话,视线盯着桌面。 这时瘫在地上的龅牙女爬啊爬,在地上扮可怜:“国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干的!你千万别责怪朔大人……” 安崎墅的视线看过去,龅牙女立即消音了。 我看到龅牙女那张脸就来气,跳下沙发冲过去要打她,安崎墅拦着我。 “别拦着我!滚开!我今天一定要打死她!” 安崎墅把我落在耳边的一缕发勾到耳后,笑笑说:“你那点力气,还是留着打我吧。” 我一愣…… 所有的人都震惊。 然而安崎墅下一句话,更是令整个餐厅的人震惊:“别太狠了。”这是对着他身后的几个卡门说的。 “是。”几个卡门立即应声把龅牙女拖了出去……她吓得甚至连叫喊声都没有。 安崎墅把制服外套又披在了我身上,牵住我的手。 离开前我无意识地看了下易麟朔,发现大理石桌面由于被擦得干净反光,清晰地映着天花板。而餐厅的天花板,竟是一块块大镜子组成。所以哪怕在桌面上,也可以看到天花板照着的人…… 易麟朔的头顶,漂亮的亚麻色头发,白玉雕琢的鼻梁。印在明镜的天花板上就像一幅画。 他刚一直盯着桌面,是在看什么? 走出餐厅后直接去了医务室。 我发现来了这个学校后,医务室就是我的另一个家。 安崎墅刚把我布置好,那些卡门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手里提着好多份打包好的食物。安崎墅命人在病床上放了个架子,食物全摆在架子上。 我的确饿坏了,也好久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食物。 我看看安崎墅又看看食物,本来还在装矜持,安崎墅把筷子放我手里,自己拿了个盘子,把肉食和甜瓜切成一小份一小份,转而全放到我盘子里。 空气里有股压抑的沉寂。 我咬住筷子:“怎么,你不吃吗?” 安崎墅摇摇头。 “刚……谢谢你了。”很别扭的口气。 安崎墅继续切肉食。 “你不要去上课?我一个人可以的。” 安崎墅给我盛汤,却在看见上面飘着的葱沫皱眉,细心地一点点剔出来。 我的内心好像有某根弦被拨动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蓝莓汁?怎么知道我不吃葱沫?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为什么要为我难过?为什么要对我好……我这么一无是处…… 再也忍不住了:“说句话?” 安崎墅放下叉子,第一次抬头看我。我这才看到他正面的脸,很憔悴,眼睛里也有突兀的血丝……欲言又止,摸摸我的脑袋,整整我的衣领,最后握住我的手:“疼么?” 我咬住唇。 安崎墅的嗓音嘶哑着,握着我的手加了力道:“……以后对自己好点。” 我飞快朝嘴里塞了团米饭,点头。 “按时吃饭。” 点头。 “多交朋友。” 点头点头。 “不要逞强。” 使劲点头点头点头。 “路初菲,我不允许再见到你这么虐待自己。” …… 好久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已经以为离我很遥远了。从来没有想过,在冰冷漆黑的世界里,第一次温暖我的人会是大黑树。 我将嘴里机械嚼动的最后一点食物吞下,傻傻抬起头,问:“那……我们这就算是朋友了?” 安崎墅温驯的视线望着我,海天一般。 “算不算?” “算吧……” 天有些起风,还飘起了细雨。离开医务室,经过学校布告栏的地方,我下意识停住脚步,朝那边走过去—— 果然,橱窗口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已经被清场过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报刊社岂不是要解散了?”这时,两个抱着一摞报纸的女生慢慢朝这边走来。一个很忧郁,一个很气愤。 “国王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说停刊就停刊?”气愤的那个咬住牙齿。 “当然啊,‘皇冠’他老大嘛,当然他说了算。”忧郁的那个垂头丧气。 “我就不懂了,我们弄我们的报纸,他当他的国王,有什么冲突?!” “谁知道啊……这刊的报纸还发了哪几个班?折腾一上午我都累死了!” “嘘,别法牢骚了,被那群可怖的学生会干事听到,我们非得完蛋……” “带着忧郁的脸”和“带着气冲冲的脸”,两个女生抱着那厚厚的一摞报纸经过我面前,朝拐弯口的楼道走去。 我的心绪越发沉重,转身,猛地看到不远处的告示牌下站了个人。 因为下雨而微有薄雾的天,他穿着竖领的上衣,深色的裤子,一步步朝我走来,神情是清高而淡漠的:“准备应战了么?” 我一愣。 “oneonone。” “明天我会告诉你我们oneonone的内容,如果输了,你就主动放弃任教‘追踪教师’……” 握紧拳头,尽管还在咳嗽,我却扬高下巴说:“准备好了!怎样?!” 他丢给我一张“战书”,一如出现时那么突然地在雨雾中离开。 回到宿舍后仔细研究易麟朔给我的“战书”,发现里面的条例很奇怪: 比如他每天的晨跑跟我oneonone,如果我少于他跑的圈数,就算输;比如他的一日三餐跟我oneonone,如果我少于他吃的食物,就算输;比如他的成绩跟我oneonone,如果我考的分数低于他,就算输;比如他的精神跟我oneonone,如果感冒发烧的那个人,就算输;比如他的强势跟我oneonone,如果被人欺负的那个人,就算输…… 这些东西比起来有意义吗? 易麟朔,果然也是怪胎一个。 4。芹菜大蒜苦瓜 于是,自接到“战书”以后,除了每天早晨的跑步我会输,病篓子的身体不时感冒发烧我会输,其余我都能全力以赴胜利。 因为每天都会起很早锻炼,又加上按时按量吃饭的缘故,身体越来越有抵抗力,脸色也越来越红润健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更是痊愈。 次日早晨,晨跑完,气喘吁吁的我跟易麟朔一起进餐厅用餐。 易麟朔点了一份煎蛋和咖啡,早餐他吃得很少,可每次都会给我点很多:肉排、煎蛋、甜品、蔬菜外加一杯牛奶。 第一次吃这么多的时候,差点把我撑死,用一句夸张的话形容“食物都满到脖子上,随时弯腰都会吐出来”。现在好了,胃被撑大了,塞的东西多了,吃少了反而会饿。 我正吃着盘里的食物,餐厅推门被推开,几个女生穿着新发的制服走进来,白衬衫褶皱裙,都没有穿袜子,一双双美腿光在空气中。 夏天到了…… 可是我昨天称体重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足足肥了四公斤! 我放下叉子,瞅到吃完的易麟朔要点烟:“我吃够了。” 易麟朔的眉头很快就皱起来。 我说:“‘战书’里不是写得很清楚?我少于你吃的食物分量才算输,我现在已经吃得比你多!” “哦。”他弹了下烟灰,面无表情,“那就再加一条:浪费食物者输。” “易麟朔,你把我当猪?猪也吃不了这么多!” “今天以前不都是这分量?” “我胖了整整四公斤!” “……” “我才一米六三,现在居然有九十六斤了!” “那不挺好,你希望自己像晾衣棍风吹就倒?” “你呢?”我指指他的餐盘……我的食物分量起码是他的三倍! 易麟朔右手夹着烟,手肘撑在桌上,拖腮:“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尖尖的下巴,精致的眉目,倒映在光亮的桌面上。附近餐桌上,频频有女生回望。 我不相信地问:“以前都不吃?” “嗯。” “从来不吃?” “嗯。” “那现在为什么又吃了?” 易麟朔脸色有些不自然,看了下窗外,好久才回过头,见我仍定定看着他,伸手把我面前的肉盘拿过去。 我一愣,易麟朔略垂的首,额前的发轻轻覆在眉目上:“一人一半。”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手工艺课,我最讨厌的科目。要做一个蛋糕,我看着一堆的东西正在发愁,听见几个女生的交谈: “……什么?朔大人的生日?” “嗯,这节课本来是明天下午上的,我们特地求班长换过来。” 易麟朔的生日?今天?嘁,是不是他生日关我什么事! 可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手已经跟着老师说的步骤在动,耳朵也聚精会神地在听: “你们打算做个什么样的蛋糕送他?” “听说朔大人喜欢吃甜食,奶油是最好的调味料……” “嗯,bingo!不过,我听说他喜欢吃的是甜中带苦的甜食,比如苦瓜之类的。” “苦瓜?真的假的?!” “是啊,帅哥就是比较个性,区于常人!蛋糕里面夹一些芹菜啊大蒜之类,更是他的最爱。” 我支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忽然一个女生转头过来,笑眯了眼看着我:“你是朔大人的‘追踪教师’,他的口味你最清楚了,是吧?” 十几双眼睛立即都看向我。 我茫然地眨眨眼睛:他喜欢甜食?不可能,从来不肯喝牛奶的人。苦中带甜的甜食……也许,他喜欢喝咖啡。 选材料的时候,我还是根据那些女生的意见拿了苦瓜、大蒜和芹菜。“细菌”们是最了解易麟朔的群体,跟着群众的路线走,绝对没错。 只是等蛋糕从烤箱出炉时,我再次迷茫:易麟朔的生日关我屁事,我做了这蛋糕干什么?!自己吃……? 不喜欢芹菜苦瓜和大蒜。 算了,做都做了就送他吧!这些日子天天生活在一起,而且作为他的“追踪教师”,送个蛋糕没什么不对吧?! 问题是,他会收吗? 依照他的性格,90%会扔掉。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我偷偷回到教室,拉开易麟朔的抽屉,一堆包装精致的蛋糕掉出来,吓了我一跳。 搞什么啊,那么多人送他生日礼物,一个个往回捡,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 “朔,你站住!” “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因为你只是跟我分手,却没有说过你不爱我!” “……” “以前,我总是喜欢问你爱不爱我。其实每次问出来,我比谁都害怕你的回答……”明熙妃哽咽的声音,“我不是怕你不说爱我,我是怕你说不爱我!” “……” “可是,每一次你都敷衍过去了。朔,你不想伤害我,是因为你还心疼我……你心疼我,是因为你还把我放在心里!” 易麟朔说:“放手!” “不要,不要!”透过窗口,我看到明熙妃抓着易麟朔的手,整个人都悲伤地蹲在地上,一个鸵鸟的姿势。 易麟朔抽着手,刚从球场下来的他,头发上脸上都滴着汗水。 “我不爱你。” 明熙妃僵住。 易麟朔说:“如果只有这样才会死心:我不爱你,放手!” 明熙妃僵了好一会,继续摇头:“你不爱我?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因为你同样不会爱上别人。朔,以后我都不问烦人的问题,只求你……不要跟我分手,不要丢下我……” 就在这时又有脚步声从拐弯的楼道响起。 易麟朔用力一甩,明熙妃惊慌松开手,易麟朔往教室里走进来,正好撞到门口的我。 偷看到这么尴尬的场景,我……我…… 我惊呆了! 易麟朔的表情一脸麻木,脸上全是扑簌而落下汗珠。他盯了我好久,伸出右手,推开我的肩膀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我在原地呆了好一会,然后就听到放课的铃声破空响起。 易麟朔拿起椅子上挂的外套,又走回我面前,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吧。” 午饭的时候我的脑子一直是放空状态,但易麟朔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点的自己那份东西比平时多,吃的也多。他吃食物的样子真是极致优雅,餐具自备,从不用筷子,哪怕是青菜也要切开来,只吃叶子的部分。 他的食物都空一半了,我还没怎么动。 易麟朔忽然抬起头来:“这是什么?” 我一愣,看到被我丢到餐桌上的蛋糕,刚刚一直在胡思乱想,导致忘记了它的存在。 透明的塑料袋装着,想说成别的东西也不好:“哦,是蛋糕……上午的手工艺课做的。” “嗯。” “你喜欢吃蛋糕吗?” “可能。”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叫“可能”?! 我想了想,把蛋糕推过去:“那,给你吃。” 易麟朔竟没有拒绝,接过去,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指着透明塑料袋里的蛋糕问我:“这什么?” “芹菜大蒜……和苦瓜!” 易麟朔的眉头一紧,放下。 我看出端倪:“怎么?不喜欢吃?” 他没有说话,可是越来皱越紧的眉毛,甚至有些嫌弃的眼神,分明显示着“我最讨厌芹菜大蒜和苦瓜”。 “怎么可能,可是那群细菌明明说你——”我一时口快,转眼看到易麟朔晶亮望着我的眼神,及时闭上嘴。是我上当相信那些女生说的话,我这个笨蛋——这世界怎么可能有人喜欢吃“芹菜大蒜苦瓜”的蛋糕?! “怎么不说完?” “没什么。” “……” “我就是觉得‘芹菜大蒜苦瓜’比较适合你!”顿了顿,我撇开头,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嘴巴说了一句话,“喂!生日快乐!” 易麟朔一愣,眉毛展开,把蛋糕收入大衣口袋里的同时露出一个含义极其丰富的笑。很清淡,却绝对撩人。 第七章:靠近的距离 1。吸石碰到磁铁 “朔大人跟明熙妃分手了,这事你们知不知道?” “嘁,早八百年的事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上次分手后又和好了,我说的这次分手,就发生在昨天……有人亲眼看到的。” “又分了?” “嗯,又分了……不过很快就会和好吧!不管他们分分合合多少次,最终还是会像吸石碰到磁铁,紧紧地粘在一起的。” 晚自习下课后,我本来是靠在教室走廊外吹风,听见几个坐在护栏上的女孩在聊易麟朔和明熙妃分手的事,不由注意了一下。 “我听说,朔大人这么花心地交这么多女朋友,都是她逼的!” “不会吧?这也能逼?” “我也听说过,好像是朔大人为了摆脱她,有意交一堆女朋友,冷淡她。谁知道她非但不吃醋生气,还帮他打理了一个后宫,说什么:没有人能取代她在朔大人心目中的位置……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真是搞笑。” 几个女生听后笑起来,完全八卦婆的那种笑,笑完了继续聊: “我说,干嘛弄那么麻烦啊,易麟朔那么冷酷,还怕甩不走明熙妃?” “她跟朔大人一起长大嘛,有感情的。而且她很难缠,跳楼啊、割脉啊,能威胁的都干过。不过我就奇怪了,自杀这么多次,怎么到现在还没死。” “易麟朔真可怜……” 就在这时,从楼道口气喘吁吁地跑来一个人,扑过来就喊:“喂喂,我刚从训导室回来的途中,看到一个帅哥。” 有人哄笑她:“到底真帅假帅啊!有朔大人和国王那么帅的才叫帅,别随便侮辱帅这个词!” 那女的红扑扑的脸,一脸兴奋:“我哪里知道到底有多帅,天色这么黑,路灯也灰蒙蒙的看不清!但我真的惊艳了,不信你们摸摸,我的心脏现在还在跳呢!” “你眼花了吧?!” “就是,我们学校除了那二位,哪还有入眼的。” “他没有穿我们学校的制服,看起来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正说着,那个女生“哎呀”一声,眼神瞟到楼梯口,压低了声音喊:“就是他,看到没有?你们看啊,穿迷彩裤的那个!” 昂流那标志性有点爆炸的蓬松头一出现,整条走廊都沸腾了。他的身后带了几个人,一走出楼梯道就分成两拨,朝走廊的左右走。 昂流带了两个人走这边,眼睛梭着班级门牌,最后在我们班停下,走进去。 坐在护栏上的那几个女生呆了几秒钟,立即喧哗着跑进教室。几分钟后,昂流几乎是被人群簇拥着走出来,看到我,眼睛一亮:“喂,你!” 我奇怪地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就是你。不记得我了?” “记……你干什么?” 他抓着我的手就朝楼道口走去,他身后的男生之一拨通电话:“喂,我和流哥找到了,嗯……校门口集合。” 我刚想问你们抓着我去哪,昂流一脸表情凝重地说:“朔出事了。” 校门口停了至少十辆以上的机车,在那里等着集合的男生见到昂流把我带出来,立即很统一地叫了声:“流哥。”那阵容,跟黑社会真是有得一拼。 昂流把我塞到他机车里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幕黑的夜,十几辆机车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路上昂流表情凝重,什么话也没说。而更是让我琢磨不透的是,易麟朔出事了,怎么他的兄弟全找上我? 大概半小时后,机车开到外滩的码头上。 初夏白天和夜晚的气温相差很大,而且在码头上,海风非常的大。风撩拨着我的裙子,头发,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过,这期间,我不止一遍地在问“易麟朔人呢?他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可是以昂流为首的所有男生只是看着波澜不起的海面,沉默。 两个小时后,我的双手和双脚几乎都冻僵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昂流似乎这才注意到我,脱了外套披我身上,在我旁边的石头上蹲下。 我忍不住再次口:“易麟朔……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昂流的看看海面,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腕表,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哭出来:“如果过了十二点他还没回来,我就送你回去。” 什么意思?过了十二点还没回来,就送我回去? 我琢磨着他的话,又看着他的表情:“他……在海上?” “嗯。”昂流点头,“确切地说,是海底。” 我惊得呆住:“怎么会在海底呢——”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明明劝过他了!他脑子怎么长的?疯了!”他突然毛躁地伸手乱抓自己的头发,“这小子十几年了都是这么冷淡地过,突然这是怎么了!” “你说清楚点,我一句也没听懂?” “就是他……” 昂流正要说,一个男生突然朝这边喊:“流哥,去接的兄弟说已经找到朔哥的船了,只是船上没有人。” “我当然知道船上没有人,人在海底啊!找人找人!!找船回去盖棺材啊,一群饭桶——” “可是流哥,找不到船怎么找人……” “有空跟我在这废话,还不如他妈的全都滚去找!” 昂流吼得脸红脖子粗,一群男生吓得大气不敢喘,讨论着要去哪哪借船闪开了。昂流回头看到我:“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在那辆白色包车里睡一会。” 我下意识站起来:“你也要去找他?” “嗯。” “我也去。” “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想等他回来却把你弄丢,到时跟我玩命。”丢给我一把钥匙,背对着我摆摆手,“车钥匙,找到了叫你。” 我在原地呆了半晌,直到他和所有的男生离去。 一定是我误解了什么!怎么感觉他的每句话,都在暗示着“我跟易麟朔关系匪浅,是他很重要的人”呢?可是,如果只是我误解了,为什么易麟朔出事一定他的兄弟会来找到我? 也许……是昂流误解了。明明在任教易麟朔的“追踪教师”以前,我跟他还是水火不容的仇人,就算是现在,也都称不上普通朋友…… 皎洁月盘下,海面像黑色的死水,又像一张洞开的大口,把射入的光线吞没。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恐惧和担心,紧张感蔓延身体四肢:易麟朔,你千万不能出意外,因为…… 因为什么呢? 想了半天,我朝海面喊道:“因为我还没有打败你!” 2。垃圾堆的垃圾大王 醒来,是被一双手摇晃醒的。 我的眼睛都还没有完全睁开,一只手就一把将我从车上拽了下去。我脚步踉跄,摔在地上,抬头看到昂流略显兴奋的脸…… “你睡得真香,太阳都晒屁股了!”他一把将我拉得站起,“就不担心朔会出意外?” 易麟朔…… 我揉揉眼睛,睡意全醒:“他出意外了?” “乌鸦嘴!” “那他……” “在那边,交给了,哥们几个都累了,回去补睡。”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肩膀就被昂流推了一下,我站在原地愣神,他不爽地又推了我一把:“去啊……” 回头我想要问什么,就听见机车发动的声音。搞什么啊,到底是我没有睡醒,还是怎样?这种状况,完全令人没有头绪。 我朝着昂流说的方向走去,看到一个大大的告示牌“请勿穿越”,透过围在面前的铁丝网,里面光影浮暗,树叶婆裟。蘑菇般盛放的大树下坐着个人,树缝间筛下的光芒映在他墨黑的发上,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脚下一团水渍,挂满水珠的发梢就像凝聚着无数的光珠。 “易麟朔!” 他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想得那么出神,我叫了好几次他都没反应。 脑子进水了?呆了?! 我急了,攀着眼前的铁丝网想要翻进去。可自己的身手实在笨拙,每爬到一半就滑下来,还搞得双手锈迹斑斑,割破的疼。 我索性脱了鞋子,把袜子套在手上,正准备继续爬,易麟朔的声音响在旁边:“你在干什么?” 我侧头,那家伙正依着铁丝网的门云淡风轻地看着我。 原来这围起来的铁丝网……它有门! 我尴尬地把袜子脱了攥在手里,靶靶头发,见他的视线盯着我光在地上的两只脚丫,更是尴尬得不行,裸脚把鞋子穿上。 “怎么在这?” “是昂流……你那个朋友,带我来的。” 他蹩起眉头。 “你没事吧?”注意到他除了有点狼狈外,并没有别的异常,“听昂流说起来,好像很严重,有生命危险一样。” 易麟朔没说话,脸微垂,因为角度看不到他的脸,水珠顺着额前的发,一滴滴落在地上…… “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 刚要离开,他忽然靠过来,湿漉漉的胳膊搭我肩上:“扶我回去。” 扶? 我的第一反应:“你受伤了?” “走吧。” “伤哪里了?” 易麟朔不回答,身上的水珠不停地落着。外套没有穿,就一件湿透的单衣,嘴唇被冻得青紫,脸色也是苍白的。看起来在海底泡过很久…… 潜水?还是落水?!昨晚到底干嘛了! 可能经过昨晚昂流跑到学校里一顿喧哗,易麟朔出现在学校,特别是由我搀扶着出现,探照灯的视线和七嘴八舌的议论要轰炸掉天顶的架势。 扶着易麟朔进去他宿舍的时候,一进门就踢翻地上一罐没喝完的啤酒,接着踩到一只望远镜,啤酒的液体弄脏了一本琴谱,后来被一张横到面前的椅子撞到,我和他一起朝旁边栽去! 幸好旁边就是沙发—— 易麟朔倒在沙发上,我倒在他胸前,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伸手抱住了我,我的脸埋在他胸前,闻到那股舒服的男生味道。 不过仅仅三秒钟,他将我推开,我触电地跳起来。 易麟朔很快的速度捡起地上那本琴谱,用衣袖去擦。可惜自己的衣服湿答答的全是水,越擦匀染越开,我看不过眼地拿过来:“我来!” 擦干净了琴谱再头看他的房间,天啊…… 这哪里是人住的房间? 鞋子东一只西一只,杂志、琴谱和唱片到处都扔的是,脏衣服不是挂在沙发上就是塞在书架里,茶几上全是啤酒罐和快餐的盒子。 我倒吸一口冷气:电视里演的又帅又干净的男生真的是假的哦。易麟朔,除了自己的衣服和脸能整整干净,简直就是生活在垃圾堆的垃圾大王! 我把书架里塞的脏衣服袜子扒拉出来,顺便把其它倒着放的书分门别类全都弄好。脏衣服丢在地上不好,捡起来,抱成一团,台灯上挂的一双袜子拿过来,沙发背上挂着大衣拿过来,还有烟灰缸里塞的内裤——一根手指挑起来,险恶地抽抽鼻子。 这时洗漱间响起水声,我经过的时候,一只手从门缝伸出来,居然准确无误地把湿衣服一件件抛到我手里:衣服、裤子、腰带、内裤…… 这人…… 我手一松,东西全丢地上,吼:“易麟朔!” 门合上,透过弥漫白雾的厚重玻璃门,隐约可以看到易麟朔的身影在晃动。 我咬住牙齿,真想就这么摔门而出,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骂了一桶后还是捡起来塞进洗衣间里。 出去后,洗完澡的易麟朔盘着腿坐在影院前的羊毛地毯上。穿了件黑色的针织衫,宽大的v型领口和宽大的袖口,空荡荡的看上去整个人格外瘦长。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有梳,卷卷的,老七八糟叠在一起,跟平时的样子差好多,却依然漂亮帅气。 我讥笑:“看不出来你外表光鲜实际上是个大垃圾王!” “……” “喂,你那么多女朋友,就没有一个来帮你搞搞卫生?” “……” “难怪你的衣服大多是黑色!我终于知道,白色的衣服在你这里也会变成灰色!” 腰酸背痛,停下来的时候,地板被扫过、拖过,柜子啊桌子大概也都擦了两遍,就剩一些凌乱的物品没有摆整齐。 镜子里的自己戴着围裙,两只袖子被捋得高高的,完全一副佣人的模样。 再看盘腿在羊毛毯上的易麟朔,优哉游哉、悠闲无比。我立即像被打懵了一样站在原地——我这是在干嘛?给他收拾屋子?从小到大抹布都不愿碰下的我,现在居然…… 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喊:“易麟朔!” 易麟朔抬首望向我,眼睛像两块黑亮的宝石。 “你不是受伤了?”怎么现在看起来精神比谁都好?! “我说过?” “你没说过,但……你不是让我扶着你回来?” “有些累了。” “只是有些累了?” “嗯。” “kao!” 扫把丢到地上,我一边解自己的围裙一边走到门口去换鞋。我真的神经搭错了!我是白痴! 3。冰淇淋火锅 刚走近餐厅就有一堆女生对我行注目礼…… 手机响了,是易麟朔。我正一肚子气,接起来,听到他的声音:“早餐。” “我吃过了!” “在哪?” “在教室里上课!” 手机立即被挂了,我生气地跺跺脚,找了靠墙那种类似吧台的小转椅,点了五份不同口味的冰激淋,在面前摆了一排。 可是,我到底在气什么?打扫卫生、收拾房间,全是我主动愿意做的…… 嘛,就是因为主动做的才生气!我生我自己的气!为什么要帮那种人啊!我昨天到今天都是怎么了?脑子一片空白,魂不守舍…… 忽然身边阴影一落,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我头也没回:“易麟朔,你烦不烦啊?” “一份‘冰淇淋火锅’。”贴着我右手边旋转椅上坐着的那个男生,戴着鸭舌帽,洁白t恤。声音是我所熟识的,独特而磁性,却绝对不是易麟朔。 他把脸转过来:“一个人?” “大黑树!” 安崎墅支着下巴笑,却很寂寞,几缕头发不羁地从帽子下翘着,他的眼眸有些深邃:“这么惊讶?” “呃……” “不是预期中的那个人,所以失望了?” “什么啊!”我的脸居然红了,“哪有什么预期的人!” “传闻说,你跟易麟朔在交往……” “你也知道是‘传闻’了!还信?” “这么说,我还是有机会的?” 我一懵,刚想说什么,紧接着一只帽子压到我的脑袋上,安崎墅压下帽檐,我的眼睛都被遮住了:“喂你——” “就这样吧,别用你那双眼睛看着我。”安崎墅的声音凉凉的。 “为什么?” “你的眼睛告诉我,它在找一个人。” 奇怪的言论,牛对人弹琴,听不懂他在乱七八糟在讲什么! 这时服务员端着放冰淇淋的托盘过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安崎墅口里说的“冰淇淋火锅”不是一个名字,而是由几种不同口味的冰淇淋、水果、巧克力酱、小点心和一个小酒精火锅等组成的火锅。 面前被摆放了一套餐具,有刀、叉,还有一个细长柄的小勺,不锈钢的,非常精致。一个小酒精锅,火锅底料是褐色稠状的巧克力酱;三个小盘:一个盘子装的是三色冰激凌,有巧克力味、奶油味和草莓味;一个是水果拼盘,有香蕉段、猕猴桃片、草莓片、苹果片等;还有一个小甜点拼盘,装着各种小点心。 此外,还有一杯草莓汁饮料。 “这……” “请你吃。” “可是我……”我举着勺子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下手。听过无数种火锅,然而“冰淇淋火锅”,还是第一次见。 安崎墅淡淡一笑,拿了把叉子放我手里,修长的指叠在我的手上,叉了个球形的冰淇淋。 他靠得我好近,一边教我把冰淇淋放在火锅里涮,一边低声说话:“你看,被涮过的冰淇淋像糖葫芦一样,会特别甜……张嘴。” 叉子里的冰淇淋就抵在了我的嘴上,竟然像喂小孩子一样。 我被迫张开口,咬在嘴里,外热里凉,既有巧克力的醇香,又有冰淇淋的清香……好久没有接受过好味食品刺激的味蕾,这回口水直流。 “怎么样?” “好吃。” 安崎墅眯起眼笑,接着把水果、点心也陆续放到火锅里涮,一个个都成了各种风味不同的“巧克力葫芦”,放到我面前的盘子里。 每一种都是不同的口味,一凉一热,我一边吃着一边转动着转椅,心情从未有过的开心!可能由于用力过猛,转椅竟三百六十度旋转!我嘴里还咬着勺子,有些控制不住,等转回来时,直直撞到安崎墅的身上! 我的额头撞到他的下巴,尖尖的,我揉着脑袋尴尬抬头,看到安崎墅温煦的眼神。 他的手摁在我的头上,揉了揉:“笨蛋。” 我的心控制不住地乱跳。 “疼么?”安崎墅正面对着我,口里呼出来的气还带着冰淇淋的香,直扑入我的鼻子。 “不痛!你的下巴又不是锤子,磕一下,怎么可能会痛?!”我拿开他的手,把帽子也取下来摁回他头上。 就在这时,忽然眼角瞟到吧台角落—— 易麟朔手里把玩着一只咖啡杯,坐在和我一样的旋转吧台椅上。黑色tee,银质饰品,下身穿皮质裤子。整个人就是从暗夜里走出来的一朵妖冶蔷薇。明熙妃在制服外套了件马甲,因为有泡泡袜的搭配,风格立显英伦。 易麟朔的目光一直看着手里的咖啡杯,不知道在想什么。明熙妃坐她旁边一小勺一小勺地吃冰淇淋,偶尔扬起脸,跟他说话。 两人只是那样坐在一起,就说不出的般配,说不出的风景。 易麟朔?!那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给我打电话之前?还是之后? 明熙妃……不是跟他分手了?怎么两人又在一起! 果然是应验了昨晚几个女生说的话:不管他们分分合合多少次,最终还是会像吸石碰到磁铁,紧紧地粘在一起。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脸色难看?! “想什么事这么生气?” 我在生气?! 笑话,我怎么会因为看到易麟朔和明熙妃在一起就脸色难看和生气! 就在我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易麟朔居然偏头过来,视线不偏不倚地跟我撞了个正着。不过对视仅仅不到三秒钟,他的视线就垂下了,好像根本没看到我一样。 这回我知道自己的脸色是真的不好看了。 4。还喜欢撒谎 “试试这个。” 安崎墅叉了颗冰淇淋球球又要喂我。 我刚咬在嘴里,就见易麟朔跳下椅子,居然端着咖啡杯笔直朝我们走来—— 他不会要拿咖啡泼安崎墅吧?在他靠近安崎墅以前,我伸手挡着叫道:“易麟朔,你别乱来!” 易麟朔正好停在我面前半米元的地方,拿过镊子夹了颗冰糖扔进咖啡杯里。“咚”的一声,咖啡激起漩涡,一如他的眼眸深不可测。 原来调味瓶全都摆在这里,害我自作多情地以为…… 安崎墅好像早就知道易麟朔也在这个餐厅,看到易麟朔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叉了颗球球继续喂我。 我一呆,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崎墅喂我的勺子还在我嘴里咬着,易麟朔却没有转身回去,停在原地看着我,眼神从未有过的敏锐。 搞什么,现在都是什么状况? 易麟朔看我的眼神分明写着“我和安崎墅有奸情”,而他却更像是逮住“红杏出墙妻子”的丈夫。 我迅速想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不想吞得太急,冰淇淋球球整个卡在喉咙里:“咳咳!” 球的大小正好不偏不倚哽在咽喉上,我用力拍着胸口,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出现在我面前。我呛咳着抬首看到易麟朔,清白光线下,他的面庞犹如白莲,眼瞳却比夜色还要暗沉。 “喝下去。” 呛到了是要喝点东西吧,可我呛到喉咙的是会融化的冰淇淋…… “不用,等一会……”我才开口,杯口已经抵到我嘴边! 易麟朔几乎是用灌的,要不是安崎墅及时推开他的手,我估计我会被一杯咖啡灌死! “咳!咳咳!咳咳咳……”我更用力捶着胸口,冰淇淋球球是吞下去了,咖啡却卡死我了! “易麟朔,你……”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我红着眼睛冲易麟朔喊,“你有病啊这么灌我会死人的!” 紧接着易麟朔真的做了件有病的事! 刚喂我喝的咖啡杯还有汁顺着杯沿流下,他居然含了住那一处,优雅把剩下的咖啡喝完…… 安崎墅皱了眉。 易麟朔把咖啡杯放在我和安崎墅面前的“冰淇淋火锅”托盘上,声音阴郁:“在餐厅上课?” “我……” “原来你除了口是心非的癖好外,还喜欢撒谎。” “易麟朔你……” 根本不给我争辩的机会,易麟朔转身离开,不远处的明熙妃像只尾巴一样,瞪了我一眼后紧跟着离开。 自从发生了这幕小插曲,这一整天都出现了令人伤脑筋的情况:上课发呆的时候眼前会晃过易麟朔的脸,吃饭的时候晃过,闭上眼晃过睁开眼晃过,就连上厕所的时候也晃过! 而且脸一直在红,对着易麟朔的目光绝对绝对不会超过三秒钟。 我双手用力拍了又拍自己的脸:“该死的,路初菲,你给老娘清醒点!” 忽然感觉走的路线不对…… 放学后应该去餐厅才对啊? “喂,易麟朔,不去吃晚餐了?” 他停下来:“你可以随便做。” “我、我随便做?呀!我哪里会做?!” 易麟朔完全不甩我,双手插着兜,继续往前走。 我转个身,回宿舍!可是走了几步,我怎么又转回来跟上他的脚步?! 我怎么了?我问自己:路初菲,你怎么了?! 撒一大把盐,我咸死你!撒一大把辣椒粉,我辣死你!生气,生自己的气,锅铲在锅子上戳戳戳,我戳死你! 十几分钟后—— 易麟朔皱眉,看着破了一个小洞的锅。 “是这样的,我煎蛋的时候有点太用力了……” 易麟朔夹起面碗里孤零零的蛋黄。 “蛋白被粘在锅子上面,铲不出来!” 易麟朔又夹起一根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这样……你凑合着吃吧!” 易麟朔的话一向不多,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吃就是吃,不吃就是不吃。他最终选择吃,然而表情却难得多多:眉头皱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实在吃不下去,喝了好多水。 放了那么多盐和辣椒…… 东西煮得水平那么差,还把厨房弄得一塌糊涂。全是油渍的地面怎么办啊,都拖不干净,我倒了一些洗洁精在地面上。 易麟朔端着吃剩的碗正要走进来,我大喊:“站住,你看地上全是泡泡,地面很滑,你要是摔倒了就难看……了……” “了”字才落音,我脚板打滑,“哎呀呀呀”大叫着朝地上栽去! 易麟朔伸手来接我,很不幸没接住,我以一个极度难看的姿势摔在他脚前半米远的位置。 ……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却什么也记不住,我像往常一样翻个身,脑袋却撞到一个坚硬的物体。睁开眼,下巴? 男人的下巴。 易麟朔睡得很香。黯淡无光线里,白皙的面颊轮廓依旧清晰。随着均匀的呼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我飞快坐起来,衣服完整地穿在身上,身上还披了件他的外套,我居然和他一起睡在他的大床上。 “易麟朔?!喂,易麟朔,你醒醒,易麟朔——” “五分钟。” 他眼睛都没有睁开,喃喃着,睫毛也跟着颤啊颤。 五分钟?!搞什么啊。 可是,第一次看到易麟朔睡着的样子,卸下了冷漠,看起来好亲近。 时钟已经指向早晨七点半,外面天亮了!我披着他的外套走到落地窗前,满满的温馨温暖,将紧闭的窗帘打开,瞬间——阳光透过明镜的玻璃铺泄进来,我的眼睛被光线刺到,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 就在同时,身后响起一个暴怒的声音:“明熙妃,把窗帘拉上!” 我回头,易麟朔看到我,一顿,似乎这才完全睡醒,烦躁地把头发靶到脑后:“是你……”他把靠垫拉到身后,点了烟。 空气诡异的安静…… 我瞪了他足足有三十秒,飞快摔门离开:“我回去了!” 一边朝前飞奔一边很恨地想:什么啊,那个混蛋家伙,差劲透了的家伙。还没睁开眼想到的就是那个姓明的女人……原来那个姓明的女人也经常去他宿舍…… 去死!去死去死! 呸,他想谁关我屁事!? 去死,易麟朔,你去死! 第八章:相片引发的风波 1.她也叫路初菲 太生气了,加上一直胡思乱想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往哪走,等我反应过来,我居然到了学校的后坡上。 树木高大,层层叠叠,把晨曦的光线筛落折射。 一个声音似乎从光线中传来: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把?!你的理智呢,你的担当果敢呢?全都上哪去了!”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安崎墅的声音?! “哈哈。”女生惨淡地笑着,“可是我担心你,担心的每天睡不好觉,终于还是斗不过自己的理智来看看你被自己折磨得死了没有!” 我走进了些。 落叶飘零落在一只修长秀美的手上,无名指的翡翠戒指是一抹妖绿。 安崎墅回过身,看着前面的人:“我过得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寒冰刺骨,恍惚在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女孩一愣,缓慢地说:“不管你如何逃避,下个月的今天,订婚都如期举行。” “我知道。” “这是你自己作出的决定。” “我知道。” “当初是你放弃了她。” “我知道。” “你的决定已经伤害了一个女人,你确定还要来伤害另一个吗?” “我知道,通通知道!路初菲,不用你每天提醒我!” 路初菲?他发现我了?! 我吓了一大跳,正准备逃,听见那个女孩接口到:“我也不想提醒你,只是不忍心看你沉溺下去。” 整个局面谁来告诉我? 难道她也叫路初菲? 虽然同名同姓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叫路初菲的女孩背对着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及腰大波浪的栗发,一米八六左右的个子,瘦瘦的,穿着“圣浮尼亚”的贵族女子制服—居然是我以前的校友? 我更好奇了躲在一棵大树后张望着,拼命想要看清楚他的脸 转过头来,转啊,转— 她转过脸,陌生的脸,这么远都可以看到她浓郁的睫毛,翘挺的鼻梁,绝对美的令人震惊!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灵气.尊贵.气质。是我和明熙妃百分之一都不能比拟的。 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安崎墅的脸:“游,你瘦了,别再这样了好吗?” 安崎墅把她的手拿开。 女孩停了一会,又说:“你看你把自己弄得多么糟糕她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为什么还不放开她?” “不要说了!”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衣角被风吹起,他把脸转开,沉默了好久,才极力让自己镇定的问:“你一个人来的?” “嗯。”她垂下头,“我说过,这次是我一个人来的。” “你的车没有开进来?” “没有我不会让人发现的。” 安崎墅点点头,猛地弯腰脱了她的鞋,一个用力的弧度。将鞋子扔下小坡! “路初菲”迅速从石头上站起来,喊:“北上游!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安崎墅仿佛没听见,转身,迎着风大踏步离开。 “路初菲”想要追上去,无奈地上的石头硌疼了她的脚板,走了几步停下来,双手握拳大喊: “你去哪?” “你就这么走了?” “北上游,你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游!游!” …… 震惊。 安崎墅,在我印象里一直都是淡漠、高远、矜贵,虽然嘴巴恶毒,但是心思柔和的人啊。像刚才那种行为,应该只有易麟朔才做得出来,应该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才对,可是为什么…… 咦,这是什么? 我的手忽然摸到易麟朔外套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居然是上次在天台拾到的那张照片!他还保留着…… 相片套在外面的黏膜被剪开过,夹层里面有张纸,抽出来,展开—— 坐在落地窗口,看见他的车开进庭院。 他应该和每天一样,等到保镖跑上去为他打开车门,下车的同时抬眼看向我的落地窗口。尽管只有一刹那……我却非常期待这眼神交汇的片刻。 他却又让我失望了。保镖打开另一侧的门,她从副驾驶座走下来…… 我趴在玻璃上一直看着,直到,他们并肩走进主客大厅。 吴嫂告诉我,他们将要订婚,就在五个月后。 我跑去找他,用人却拦着我:少爷不想见你,麻烦你走远一点。 可是我想见他,只好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着。 他们说话的声音,笑的声音,我可以清楚地听见。好久好久,一直到深夜,等到的是几个佣人抬着一大堆东西出来,扔在门口的垃圾堆。 我一眼就认出一条露在外表面的围巾,是去年圣诞夜我送他的礼物。 当时他说“黎里,它像你的怀抱一样温暖”,而现在,它被混在一堆的垃圾间冰冷沉默。 送他的画笔、我们一起去买的音乐盒、会唱歌的录音娃娃……好多好多,每一样,都记录着某一个时段的温馨回忆。 这些我最珍贵的宝藏,原来在他眼里是垃圾。 …… 每天,醒来就想下楼和他一起吃早饭,尽管身边没有人说话也会对着左边的位置,不管他在哪视线都会跟着他……晚上什么都做不了,也睡不着觉,只会盯着一张张过往的照片发呆。 从来没有想过会失去他。 突然间失去了,好像突然被抽空的世界,空荡荡的,走哪都灌风,缺了一口。 有一天醒来,所有的照片都被烧毁了,那些与他有关的东西,无一幸免和保留。医生说我病情突然加重了,也许以后…… 我觉得这个消息很好,现在想起他,都已经不懂心疼了。 也许以后……我们再没有以后。 你让我走,好,我走。如果有一天你让我回来,对不起,走远再也回不来了。 黎里写于2008最后的嘉年华。 我把那张纸塞回去,又看了看照片里的女孩子。 她叫黎里?就是安崎墅把我认错的那个女孩的名字! 依稀记得那天: “日记本找到了,被一个男生在天台拾到的,可是夹在里面的照片不见了。” 原来这张相片不是易麟朔而是安崎墅的。 忍不住有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女孩——如果我有过失忆的时段。或者我有性格分裂症,我真的要差点以为她就是我了!可是我没有!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想像的两个人吗? 我把相片放回大衣往回走,走了没多久看到安崎墅靠在一棵大树前。风吹动这他的衬衫和他略有些凌乱的发,也吹散了他的骄傲和气势。他居然······在哭。 洇湿的睫毛想落水的蝴蝶一样孤单无助······ 我应该快步走掉的,可是······脚步怎么也挪不开,知道这一切真相的我,看到这样悲伤的他,怎么样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踌躇之间他发现了我,眼神定定望着我,呼吸每一下都拖得好长,眼睛血红,沾满了泪水。 我退后两步:“我······只是不小心进过这里。” “···” “我刚刚什么也没看到,也没看到你哭” “···” “我、我要去上课了!” 妈啊!背脊出了一身冷汗,我低着头就要跑,身后传来他嘶哑得不行的声音:“北黎里!” 我假装没听见,一阵风地跑掉了··· 2.一本日记本 跑出好远才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 是我的朋友,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我不安慰就算了,还抛下他独自跑掉,很伤人吧? 可是该死的我根本不会安慰人啊! 心情沉重,还没进教室就见易麟朔靠在走廊上,明熙妃站他旁边,两个人低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到声音,却可以看到明熙妃暧昧炫目的笑容。 我瞬间加快了脚步冲进教室,把易麟朔的外套甩在他桌上。不想甩得太用力,掉在地上,我踩了一脚在捡起来放回他桌上。 正好这是上课铃打响,易麟朔走进来,我眼睛望着天花板经过他,回自己的座位。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样,我总感觉这节课锋芒在背,有双凌厉的眼睛狠狠瞪着我。 我的下巴搁在桌上,忍不住有拿出那张相片来看··· 这个黎里到底是谁?怎么会跟我这么相识。又或许···是拍摄角的的问题,本人不可能也更我这么像吧。如果能见到她本人就好了。 一片黑暗的阴影忽然投在我面前的课桌上—— 我下意识把相片压在书下面,抬首看到易麟朔略显阴郁的脸。这么快就下课了? “走吧。”我把课本随便往抽屉里一塞,站起来,易麟朔却拦在过道上。 “干什么?黑着脸要打人的样子!” 易麟朔紧紧蹙着眉,瞪了我好久,说:“别随便碰我的东西!” 我一愣:“我哪有随便碰你的东西!” 他指指外衣的口袋。 “你该不会指的是那张相片吧?” “···” 我不敢置信:“可那张相片本来就是我给你的。” “你是强盗?给人的东西还有偷回去的道理?” “不是偷,我拿回来!”看着他越发阴下去的脸,我居然有些开心?我又毛病,“况且,这只是一张相片而已,你这么在意干什么?”难得见易麟朔发脾气的时候,还是为这种小事。 易麟朔说:“就算是不值一文,我可以扔掉,却不能忍受别人从我这里偷走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 这回,我的脸也阴了:“什么叫偷,我说了是拿回来!易麟朔,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怪胎,宁愿扔掉,也要把别人的东西抢走!” “给我。” “不给!” “···” “别搜我口袋,不在我口袋里!···也不在抽屉里。”我情急地挡啊挡,“你别乱找了,把我的抽屉翻得乱七八糟···我已经送别人了!” “路初菲!”易麟朔停止翻动,瞪着我,脸色是我从未见过的难看! 我哽了一下,缩缩脖子,本来想说“上次以为相片是你掉的所以才给你,这张照片其实真不是我的,相片里夹的东西好像蛮重要的,我一定要物归原主。”可是这样的话只是刚在脑海中组织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去,易麟朔就丢下我恼火地走掉了。 有必要这样嘛,既然是“不值一文要扔的”东西! 我有些郁闷地往前走,在楼梯拐弯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背靠着扶栏,双手自然下垂,等待的姿势。 见我走下楼梯,他立即走上来:“去吃午餐吗?” 笑容清清爽爽,好像早晨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尴尬地僵在原地,他的手却自然握住我的:“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你说好不好?” 我反应过来:”大黑树我···” “怎么,要拒绝我的邀请?” “不是,我···” “不是就好,走吧。” 他没事了?是已经没关系了,还是故作出来的坚强?那个叫黎里的女孩···她已经不在了?还是···快死了?! 心里有好多的疑问,可是哪个问题问出来都太唐突。 安崎墅借了学校餐厅的厨房,把我也拉进去。在我愣神之间,他已经帮我挽起袖子,给我戴了个土得不行的围裙···圆圆的肚兜是熊猫的脸,他自己也戴了个,可惜衣架子就是衣架子,帅哥就是帅哥,哪怕是一块烂麻布一样的围裙,戴他身上都像杂志书里最新潮的服装设计。 洗菜、切菜、准备作料,全都是安崎墅手把手教我。彼此的距离很近,每次我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一股淡淡的男子气息在空间环绕,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奇妙···好像,曾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 “想说什么?”正神游着,他的手越过我拿盘子,一缕略长的刘海掉下来,擦着我的额头,晃啊晃。 “哎?” “你今天很反常,而且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要说的?” “早晨···” 他打断我,笑脸慢慢变得严肃:“早晨我睡了懒觉,差点错过第一节课···你呢?” 我惊讶抬头,对上那双清淡迷离的眼,碎钻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浪。 早晨你明明在学校后山坡的大树下哭! 可是他有意转开话题,而且早晨我也说过“我什么也没看到”··· 安崎墅别开脸:“差不多勒,你去外面等吧。” “哦···” 既然他不愿回答,我也不好多问,以后这件事都跟我无关了! 餐厅装修古典,四处都是雕塑和油画,中央一个天鹅喷泉,灯光照得雪白。两个卡门守在靠窗口的位置,一张椅背上还搭了件安崎墅的制服外套。 我走过去,拖动椅子是不小心碰到了那张椅子,外套滑落在地。 每次接近安崎墅都会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现在那股香也挥之不散,很清淡地透过外套传来。我把外套捡起来挂回椅背上,突然看到地上躺着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粉红色的软皮,猫咪的笑脸··· 一个男生,怎么会有这么女生气的笔记本?!应该是女生的···上次小樱说找到的那本日记本,会不会就是这本。 八成是! 我扫了一眼两个卡门,雕塑一样的眼睛望着窗外的球场,打开笔记本,第一张就贴着女孩的大头贴:水晶一样的眼,灵动的笑,清爽飞扬如被风吹得散开的蒲公英。 咋会这样呢?这个角度更我还是这么像?! 我随便翻了一页,发现记录的不过是心情琐事: 他没有跟我说话已经五天,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冷战过,我也想不起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天气突然转冷,我果然又发烧。体制一直不好,这次受凉烧得特别重。好几天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昨天半夜醒来是听见吴嫂听电话的声音: “···昏睡的,还没醒。” “···” “医生给她打了几针,嗯,明天还要打。” “···” “不太肯吃药,也没吃东西,昨天半夜醒来喝了点粥。” “···” “我会注意的。” “···” “好的,是,她醒来的话我给你电话。” 病好的第一件事,我就是打电话告诉他,说我以后会好好的,不会再轻易生病发烧。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是那么冷淡,甚至有些无情:“别跟我说这些事,我没兴趣知道。” 我问他答应过周日带我去外面玩的约定,还会实现吗? 他说:“也许没有时间。” 我还想问什么,听到旁边传来她的声音:“好了吗?我们走吧。” 然后他挂掉了我的电话。 ···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日记本塞会外套里,再回神安崎墅已经端了实物站在我面前。瓷玉的肌肤,墨黑泛亮的发丝,唇如蔷薇花瓣,他的两只袖口高高挽着,露出白皙修长的半截手臂··· 我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神啊,动作真么快,该不会发现我偷看他日记了吧? 安崎墅拉了对面的椅子坐下:“在干什么?看起来这么慌张。” “我···没有干什么!” “···” “我们吃东西吧。等了这么久我都饿死了。” “安崎墅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寂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嗯,那这些你全部都要吃掉。” 我暗自捏了把汗:“好。” “这个也要吃掉。” “好。” “还有这个。” “周六如果有空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嗯?什么?!” 他拿起叉子,眯起眼睛笑得像个孩子:“你已经答应了。” 3.你懂不懂什么是自尊 当“皇冠”全校的所有学生从“易麟朔每天准时上课下课完成课业”的震惊回神过来,并且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易麟朔居然又回归本性。 我实在是不明白我哪招他惹他了,明明都说好了,只要我们“oneonone之战”,我胜利比他多,他就会遵守“追踪教师”的约定。 难道因为昨天的照片事件? 不可能,一个男孩怎么可能会这么小气量! 可他的确是从那时候开始不搭理我.不听我说话.也不来上课。跑到他们宿舍门口等,下午等到晚上,晚上等到半夜,半夜等到第二天早晨。 该死!跑到“nba拳击俱乐部”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他的人影,最后在台球室看到上次那个骨感性感的美女。 “你说朔啊?”她用干布擦着台球杆的皮头,打出漂亮的一击,“不是在附近的体育馆跟昂流打球?” 妈的,我找他找的快断了气,他居然在外面闲情逸致地打球?!刚走进那个体育馆就听到里边传来男生粗旷的说话声,还不时伴着女生咯咯的娇笑— “我说昂流,是个男人就上来打两局老坐在那边看着像怎么回事?” “你知道的,我从不为搏击以外的运动流汗。” “这么逊的理由,作为男人我第一次鄙视你!” “鄙视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我朝体育馆的网球区走去,看到三个男生包括易麟朔正在配合着双打。昂流晾着两条长腿坐在看台上,身边坐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生,还没发育完全的身材以及幼稚的脸庞显示她应该是初中生! 昂流第一个看到我,吹了一记响亮口哨:“朔你的情人老师!” 易麟朔脑袋都没有转一下,一个漂亮的飞跃,将球打回去还不偏不倚的撞到对手的脸上!那个男生愁容满面,一张脸都是淤青的,看起来挨球不是一回两回了。当然他的搭档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用棉花球塞住了鼻孔 这到底是打球还是在打人? 昂流看着我笑得特淫棍:“这不是朔受了气,来着儿发泄了嘛。” 话音刚落,一只球弹跳着,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朝昂流飞过去—— 昂流很轻易就避开了,球擦着他的头发飞过,他啧啧地捋了下刘海:“冲动是恶魔,他暴躁得敌我不分,开始自我残杀了。情人老师,你快点把他拎回去吧。” 易麟朔面无表情:“闭嘴!”眼神却是凌厉的刀片! 谁都不想撞火山,可是我没有办法,朝场内的易麟朔喊道:“喂,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易麟朔说:“滚,别让我看到你。” “你去上课我就走,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 “易麟朔,喂!” 易麟朔不鸟我,把球打得满场乱弹,可怜他的对手遭了殃,惨叫声连连不断。 昂流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个苹果,大口大口咬着,含糊不清:“哎,你们觉不觉得朔最近越来越‘那个’了……” 旁边的女生一唱一和地回答他“是啊,自从朔哥哥有了情人老师就开始‘那个’了。” “你们说,他为什么会变得‘那个’?” “唉,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跟我嚼文咬字?!爷不是文化人,听不懂。” “那就是因为‘那个’了,所以就‘那个’了,懂?” “……懂!” 我不懂!什么“这个那个”的!什么“情人老师”啊? 易麟朔的朋友就是不三不四,好好的师生关系被说得这么暧味……可是我脸红干吗?我真是脸红个屁啊…! 双手叉了腰,我打算进场内把易麟朔逮回来。可是才走了几步,一颗球就戴着风声从我耳边飞过。 我心惊肉跳,易麟朔声音冰硬:“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干吗总让我滚,“滚”这个字,他知不知道很伤人?! 我气呼呼地喊:“我就不懂,我哪惹你不高兴了!” “……” “还是你自己脑子犯抽,把气撒别人身上。” “……” “你的战书,我都有按照上面的做,并且赢过你,按道理来说你也……” “呼”的一下,又是一颗球从我耳际飞过,连头发都被击飞起来,在半空悠悠地飘。易麟朔丢下球拍,走过来二话不说揪起我的衣领,把我往场外拖。 “喂,你干什么?” 我挣扎着,身体被吊起来,两只脚几乎是踮着脚尖。 “放开我,我不喜欢被人拎着。我说放开我,在不放开我我就发火了!……我真的火了!”该死,我伸出爪子就开始挠易麟朔的胳肢窝,怕痒的他果然放下我,我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抓着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只手猛地推了下我的肩膀,我朝后退了两步,一屁股栽在地上。 易麟朔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总是用这种缠人的伎俩,不管对谁都一样,你不觉的很无耻吗?” “···” “你懂不懂什么叫自尊?” “或许你这样的小丑,根本没有自尊。” “认识易麟朔这么久,他说的混账话不计其数,然而却没有一次如今天这么尖锐、伤人。不,或许他还是原来的他,只是我搞错了什么,以为在一起相处过一段时间后至少会不一样 昂流走过来打圆场:“朔,你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过。” “···” “情人老师,朔这么生气是有理由的,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想必是被易麟朔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回去了。 我消化了易麟朔的话,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笑:“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没自尊?!就算我没自尊好了,这跟今天的主题没关系。易麟朔,你到底要不要回去上课?” 耳边静了一会··· “真是不知所谓。” 丢下这句话易麟朔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体育馆。 我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像有什么情绪涌到眼眶里,不过很快又退了回去。 “当然,这些都会按照‘追踪教师’的条款例行。不过路初菲同学,我友情提醒你:‘追踪教师’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旦上任,必须负责你的学生纪律分、操行分和教养分都能及格,如果办不到,讲取消资格。” 这句话,我可是时时刻刻没有忘。 逃课一节扣纪律分五分……一天半的话,上午四节课,下午三节课,晚自习不知道算不算,如果不算加起来十节课,已经扣掉五十分不及格了! 如果他这时候在学校打架闹事,随便一点小波澜,把修养分、操行分什么的扣掉,我这“追踪教师”就不用混了。 易麟朔混蛋、小人、白痴、阴阳失调的黑猩猩、野猪身上的跳蚤!怎么这么难搞定!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起下午易麟朔的话。心好沉好难受,胸口抽痛得有些缓不过气。我一定是又发烧了……我摸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滚烫得不正常。 原来这两天脑袋昏昏的心又疼又难受是因为发烧了,我差点还以为……呸!那种恶劣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根本是一无是处! 吃了药,还是睡不着,不甘心就这么下岗,前面那么多努力难道就要因此功亏一篑?反正在他面前都没有自尊了…… 翻了个身,拿手机打电话……拒听?再打,一直打。 一边打骚扰电话一边发骚扰信息: “易麟朔回来上课!” “你明天一定要来上课!” “上课!上课!回来上课!” …… 一条条信息发出去都是针落大海,机械地拨电话知道音乐结束。我将骚扰进行到底,奇怪的是易麟朔虽然不回应,居然也不关机。 手机该不会没带在身边把? 那我打了这么久都是白打了? 气死人了,这个猪头,为什么不把手机带身边?! 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手机痛了,我张口就咆哮:“这么久才接,你干吗去了!回不回学校上课?喂,易麟朔!做人要讲最基本的信用吧,你当初是怎么跟我约定的!” 没音……接下来,不管我说啥,都没有声音,但手机就是不挂。 我咬牙切齿,恨得牙根痒痒了。 这混蛋为了不听到讨厌的铃声,索性接了丢到一边?关机不就好了!他这么气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接下来—— 吃泡面的时候,肩膀夹着电话:“回来上课!” 上厕所的时候,依然拿着电话:“快回来上课!” 洗澡的时候,把电话放在架子上,开了扩音器:“听见没有,回来上课!” 上网的时候,也不忘每五分钟朝电话喊一声:“易麟朔,我叫你回来上课!” …… 就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和耐力了,那家伙依然可以不为所动,坚持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我气的抓了一旁的布偶暴打,当做易麟朔的猪头脸:我打死你打死你,看我的飞毛踢腿!我踢死你踢死你!看我的冲击波—— 忽然脚一崴,因为动作太大踩到滑下去的毯子,我整个人朝床倒去到的时候忽然看到摆在床前的柜子—— “不要!啊……” 下一秒,我摔在地上,脑袋无可避免的重重摔到椅角。 头痛的几乎要裂开了,我撑着倒翻的椅子慢慢站起来,走起路来却是天旋地转。一直静静躺在床上的手机这是发出“哗哗——”的声响,而后是易麟朔堪比天籁的声音:“喂?” 我想走过去,眼前却是一黑一亮,分不清方向。 “不说话我挂了。” “……” “路初菲?” “……” “你在做什么,路初菲……说话!” 失重的身体,再次栽回地上,我……晕了。 这里是哪?金灿灿的是天国吗……四周全是闪耀的光芒,脚下的云层厚如棉花,软软的,绵绵的。可是有许多嘈杂的声音却在天国之外传达过来—— “开门!” “朔……朔大人?现在是凌晨三点钟,你怎么来这了?” “让我知道你耍我就死定了——路初菲——” “砰!” 好吵啊,什么声音?易麟朔?! 一直突然而来的大手在摇晃我的天国,光芒和云层四处乱晃,我站不住脚:“醒醒!该死——给我醒来!醒来!” “朔大人你抱着她去哪?” 我用力挣了睁眼睛,看到易麟朔尖削冷峻的下巴,自己正在他的怀抱里。身后是“砰”的巨大关门声,响的仿佛投下一颗炸弹,我才刚醒这回又被炸回我的天国…… 再次睁开眼我已经在医务室了,脑袋受伤的部位缠了一圈绷带,可怜的手插满了针孔,又在吊药水。 我下意识想给易麟朔打电话,搜了一下发现手机不在身上,自己居然穿着睡衣!这才想起来昨天是易麟朔把我送来医务室的…… 他人呢?肯定把我丢到这里就走了。 就在这时隔帘被拉开,易麟朔轻咳一声,打了张椅子在病床坐下。他的手里提着份素食袋,还没打开,我就闻到食物的香气…… 我尴尬的看看他的脸,下叠的睫毛,他错过我望过去的视线:“在宿舍里活蹦乱跳也能摔破脑袋晕倒的笨蛋,有史以来,只有你路初菲第一人吧?” “呃……” “你还真是笨得无可救药!”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好像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易麟朔,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或者做错了,我向你道歉。可是你能不能继续回来上课?” “……”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算我拜托你:今天五月十三号了,距离这个学期还只有一个月而已,你能不能坚持这一个月?” 我很少会这样低声下气说话,实在是对“软硬兼施都毫无作用的易麟朔”没辙。 易麟朔略抬起头来:“为什么是一个月?” “下个学期我肯定不可能再做你的‘追踪教师’了,但这个学期我怎么也要混过去吧。” “……” “只一个月ok?” 易麟朔勾起嘴角,脸上却无半点笑意:“这么说,你打算放弃了?” “嗯,这样下去很累。”这个学期之前如果路氏还没有来找我,下个学期,我就离开学校,去外面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易麟朔的嘴巴动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把脸撇过去看着柜上的早餐。 很沉默,很安静。 好久,他声音缓慢而低沉地问:“既然打算放弃,多这一个月的相处又能改变什么?” “可是我……”(可是我这一个月没地方去) “我不会接受你的!” “哎?” “你死心吧!” 似乎他说的事情跟我说的事情不是一件事情。是我搞错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我支着脑袋,难道摔一跤我脑袋变傻了,“我们刚刚的话题不是说,你能不能再让我做你一个月的‘追踪教师’?” “不能。” 我一愣,急忙追问:“为什么?” “因为不想看到你……只要看到你那张缠人的虚伪的脸,就会感觉厌恶,一分钟也待不下去!”说完他站起来,拿起椅子上他的外套,朝房门口走去。 “易麟朔……你站住!” “易麟朔,你好可恶!” “易麟朔,喂,喂——” 去死吧!老娘也不干了!我挥起一个抱枕丢到正好关上的门上。 大不了被学校开除,开除大不了走人,既然迟早都要离开……也的确是没必要为了剩下的一个月委屈求全。 对!离开了这里我也能很好地生活,能自己赚钱要活自己。没有什么事是好怕的! 可是心……真的好痛!一下一下痉挛着,甚至喘不过气。 一定是我发烧更严重了,一定是因为这样…… 第九章:如果你喜欢我 1、"追踪老师"辞退手续 在医务室躺了两天,第三天去上课的路上,听见好多人在讨论"皇冠"的最新新闻:安崎墅和易麟朔打架了! 具体是因为什么打架,谁先打的谁,谁输谁赢……通通没人知道.只是满校的人却都在传:"安崎墅和易麟朔打架了!" 我的心立即吊在半空—— 易麟朔的拳头那么硬,是在擂台上屡战屡胜的拳击王,要是下了狠力.安崎墅断几根肋骨就算了,要是被打残了怎么办? 正想着,我路过球场时,看到奔跑在场中的安崎墅……英俊的侧脸就像铅笔在纸上勾勒的画卷,一举手一投足,气质淡雅高贵,一如操场边落了满地的花瓣. 他一点事都没有?难道…… 我的担心立即换了个人—— 易麟朔的拳头那么硬,安崎墅都能没事人似的在操场上打球,难道他比易麟朔跟能打?要是这样就可怕了,易麟朔钥匙被打残了就算了,出了人命就真的糟糕了! 我立即拿出手机,给易麟朔打电话,意料之中他没有接听,我赶紧发信息: “喂,你在哪?” “听说你跟安崎墅打架了?” “你有没有事?你在哪?” “易麟朔,嫌我烦就回我一个字,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 发了一连串的信息,他大爷的终于回了我一句:"不是说放弃了?" 什么跟什么啊? 我问:"你在哪?哪家医院?" "教室" 教室?!我赶紧往教室的方向跑……途中摔了一跤,还撞了两个人,爬上楼道时也因为步子迈得太大一个踉跄。 当我狼狈抬起头时,看见易麟朔背靠着我面前的外廊式走廊上,双肘摸着扶手,推微曲。只适合他的黑色皮衣光滑x亮【x为我不会打的字】,腰部一圈子链子,手上也是闪闪发亮的链子,十字架耳饰夺目灿烂……,而这所有的光亮加起来,都比之不及他的眼眸。 微眯而狭长的眼,透着微醺。 明熙妃和几个女生围在他身边,说着话。 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好端端的根本什么伤都没有,害我刚刚……我真是瞎担心什么!就算他真的被打伤了,又关我屁事! 我狠狠地把手机塞兜里,咬牙进教室,身后却向起他的声音,清淡的,蛊人的:“路老师。” 我背对着他:“什么事?” “你刚刚跑得那么急,不会是以为我出事了?” “你出事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很奇怪,你不是说“不答应”怎么又跑回来上课了!” 身后沉默。 我回头,看到易麟朔那张完美如瓷的脸。 他云淡风清的说:“我来办理手续." 手续? “你作为“追踪教师”任教失职,我要辞退你!” 哈,原来是这个原因……都这个时候了,我那白痴的脑袋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易麟朔把扶栏上的双手放下来,目光盯着我的膝盖, 我停住脚步,双手握了拳,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停在原地大喊:你要是怕麻烦,补登什么的我去弄就好了!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申请书是你扔的又不是我!真是不知所谓!”易麟朔把扶栏上的双手放下来,目光盯着我的膝盖,想哭,哭不出来,想笑,也是一阵苦涩。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我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冲出教室。 放课后和易麟朔一起去学生会室,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无言。学生会的干事看到易麟朔进来,立即习以为常地麻利拿出一摞资料。易麟朔也轻车熟路,一进去就找了张椅子,依着靠背坐下,一条腿悠闲地放在另一条腿上,悠闲地好像是进自己的家一样。 可不是嘛,看过那么多“任命为他”追踪教师”不超过三天“的历史,大概我是最长久的一个…… “学生证。” 我把实现准备好的学生证拿出来。 易麟朔抬了下眼:‘没带” 学生会干事推推眼镜:“怎么会没带?你应该知道学生证是必须……” “忘了." "我帮他带过来了。”我把我的学生证拿开,露出下面的一本。 易麟朔瞬间转头看向我,眼神居然是凶狠的! 我愣了一下。 易麟朔口气非常不爽:“别随便乱翻我的东西!” “抱歉……我只是看到你的学生证压在课本下面,我想办理手续也许要用,就一起拿过来了。” 学生会干事收了学生证,笑笑说:“带来了就好嘛,省得一会又要多跑一趟。当初录取你的那份申请书呢?” 易麟朔理了理袖口的褶纹,漫不经心道:“扔了。” 学生会干事的眼睛都要掉下去了:“扔了?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把?!” 这下我也忍不住了:“易麟朔你什么意思,那么重要的东西都可以扔!” 易麟朔一脸嘲笑:“重要只是对于你,与我来说只不过是几张废纸。” 我哽住。正好这时跑腿的人员把学生证和复印件拿过来,我灵机一动说;"你们学生会的人做什么都要留份存底,申请书也一定有吧?” “当然有,一式三份:学生会一份,你一份,易麟朔一份……对了,你拿一份当时因为来办理的时候你不在,所以还在我们这里。” “那这样的话,就用我那一份可不可以?” “不是太可行……他是甲方,你是乙方,学校只是作为一个公证人。不过,如果你们不怕麻烦的话,可以补登一份,再来办手续。” 靠,跟结婚似的还搞这么复杂. 我还没发表意见,易麟朔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阴的不行:“麻烦!”转身就走。 “易麟朔……喂,你等等,手续还没办完你去哪?易麟朔!易麟朔——” 我追出去,易麟朔走的好快。身体好像罩着一团火。声音也像一颗炸弹:“不想死给我滚远点!别再让我看到你那张蠢脸!” 我停住脚步,双手握了拳,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停在原地大喊:你要是怕麻烦,补登什么的我去弄就好了!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申请书是你扔的又不是我!真是不知所谓!” 2、外表温柔,内心强势 确实不知所谓…… 忙上忙下,跑来跑去,终于把申请书补登好,却要得到易麟朔的签名后才拿去学校盖章! 有必要弄得这么正式?“皇冠”的学生会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本以为易麟朔把我辞掉,肯定会恢复以前那种放荡不羁的生活。谁知道他居然每天都能准时踩着上课的铃声进教室,虽然一节课下来他连书都没有翻开过…… 下课后,我把申请书拍在他桌上:“签字!” 易麟朔趴在桌子上睡觉。 “该补登的都补登了,现在就差你签字了!” 易麟朔一动不动地趴着。 “喂,起来签字!” 睡着了?我推了下他的脑袋。他换了个姿势趴着。 好,我看你睡到什么时候。 下课后我一直在教室里等着,知道所有人都走光了,易麟朔才慢慢由趴着的姿势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冲过去:“易麟朔,你终于醒了,签字!” 易麟朔一把推开我的肩膀:“让开。” 我朝后面踉跄了既不,他眼珠子都不往我这边转一下,经过我朝门口走去。走廊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熙妃在等着他。 易麒朔一走出去,她就自觉地挽住他的胳膊:“我们中午上哪吃?” “随便” “我去你宿舍给你做饭吃吧?” “不要” “在学校餐厅吃?” “不要” “到底上哪吃?” “随便” “……” 我咬牙切齿,尾巴一样气哼哼地走在他们后面,明熙妃说话时故意侧着脸,一般亲昵地用脸蹭易麒朔的胳膊,一般朝身后的我得意地笑。 我赶紧加快了脚步走到他们前面,过了一会,就见明熙妃拽着易麒朔的胳膊快步走到我面前。我又加快脚步走到他们前面,明熙妃死不要脸地拽着易麒朔又走到我前面。 我再分岔口的时候一溜烟往学校餐厅跑了,点好餐,刚找了张位置坐下,就见明熙妃拉着易麒朔坐在我对面的餐桌上。 我简直要吐血! 端了餐盘打算要走的,可是起身时不经意撇到易麒朔嘴角笑容,很清淡,不容易察觉,可我就是知道他在笑!他竟然嘲笑我? 又把盘子重重放回桌上。 听见对面的明熙妃拿着点餐牌在问:“中餐还是西餐?” “随便” “那吃西餐,你不是一向喜欢吃西……” “不要” “这样啊,那吃中餐?” “不要” “你刚刚说随便的!” “随便” 面对易麒朔的冷淡,明熙妃不但不生气,还笑咪咪的:“中餐西餐都来一份,你总没意见了吧?坐这等我,我去点餐。” 易麒朔把脸转到一个方向,同时,原本喧哗的餐厅在同一时刻安静。 我看过去—— 两个卡门推开餐厅推门,安琦墅走进来。似乎在招人,一进来目光就散漫地在大厅内扫了一圈,最好定点在我脸上。 我感觉似乎没有好事发生,赶紧埋下脸吃饭,几分钟后,听见旁边的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安琦墅的声音空灵动听想他指下的钢琴曲:“一个人吗?” 废话! “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都已经坐了还问。 “路初菲,你都点了些什么菜?” 我把头抬起来一点:“红烧茄子、木瓜汤、西红柿炒蛋,还有一根牛肉。” “很好吃?” “还好吧……”说实在的在他进来以前我的注意力都在易麒朔身上,根本不知道吃的什么东西。现在吃起来……有些难吃! 安琦墅不懂神色地说:“哦,我还以为很好吃,好吃到你都忽略我。” “我试试。” “哎?” 我的筷子里还夹着一块西红柿,安琦墅毫不介意地握住我的手,吧西红柿送进嘴里。这过程来得太快也太急,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安琦墅慢慢把食物咽下去,皱眉说:“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你的口味。” 我一时口快:“我是觉得很难吃!” 话音刚落,就后悔自己怎么拆自己的太啊。可是安琦墅笑着揉了下我的脑袋,淡淡说:“上次我给你做的,你觉得怎样?” “嗯……好吃。”说不好吃是明显的谎言,因为那天我吃了好多。 安琦墅站了起来,开始叠袖口:“还好吃吗?今天。” “不用了!”我慌忙拉住他的手臂。 安琦墅坐回来,我手忙脚乱地起身:“我都吃完了,吃饱了!大黑树你慢吃,我会宿舍了!” 安琦墅好像有些失望……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绕开它健步朝门口走,刚走了两步,安琦墅叫住我:"等一下” 我简直恨不得能从这飞出去,因为易麒朔阴郁的视线一直在镣铐我。装作没听见据需走,但两个卡门走上来拦住我:“国王让你等一下。” kao!我只好无奈地走回去;"还有什么事?“ 安琦墅半眯着细长的眼,带着笑意的唇微微上翘,笑的那样和煦温柔,就像童话书里的王子一样:“明天是周六。我们在哪见面?” “哎?” “早晨八点,我会派人去接你、” 我还没有缓过神。 安琦墅的笑意满满淡去:“你该不会忘了?” “我没忘,只是……” “好的,没其他事了” 安琦墅似乎察觉到我要后悔,摆摆手,两个卡门用手护在我身后把我往餐厅外逼。 其实就是我拒绝也没用吧?安琦墅外表温柔,内心却非常强势!他想要做的事,谁也不可能组织——这是通过近段时间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走出餐厅,关门前看到易麒朔那张脸,黑沉黑沉的,绝对不亚于暴风雨来临的海面。 3.“oneonone”约定继续 第二天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我眼睛还没睁开,摸索着摁掉。 才不要去,才不要被当做黎里的替身。就算是同情他,也不要。 翻个身,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我再次摁掉,再次响起……就睁开眼准备找关机键时,看到屏幕上跳动的三个字——易麟朔。 我一边坐起来接电话,一边拿过闹钟︰四点三十三。搞甚么啊,外面天都是黑的。 易麟朔的心情一定超不爽,因为从手机里就可以听到满口的火药味︰“你挂我电话?” “我……” “路初菲,你竟敢挂我电话?!” “这个时间找我甚么事?” “你挂我电话!” “挂了就是挂了,你还不是经常挂我电话。”我感到莫名其妙,他的声音听起来好不对劲,第一次主动说这么多话,而且在一起这么久,这也是他第一次给我电话,“找我甚么事?!” 电话那边没音,十秒钟后,传来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于是信号就变成模糊不清的“哗哗——”声,一直嘈杂乱响。 “易麟朔?”他该不会是那么蠢,也跟我上次一样摔倒了吧?! 手机好像又被拾起来,易麟朔低声说了几句甚么,听不清,声音跟往常很不一样。 “你说甚么?我听不清,大声点,易麟朔,你在搞甚么鬼?” 模模糊糊的杂音一直响,好一会,我总艋听到易麟朔说话︰“……给你十分钟,准时一点” “甚么十分钟?” “要签字的申请书。” “签字?现在?易麟朔,现在吞半夜啊!你让我半夜跑去男生宿舍找你签字,喂你……” “嘟——”手机被果断地挂了。 nnd,这回想砸手机的那个人绝对是我! 穿夜、洗漱,尽管万分的不情愿,我还是以最快最快的速度冲出宿舍。易麟朔……他的声音和说话方式听起来很不对劲。他好像……喝醉了? 十几分钟后,我跑到易麟朔宿舍的走廊,喘息,理了理跑乱的头发,等呼吸稳定下来后迈着优雅的步子朝易麟朔的宿舍走去…… 没有关门,开着一条缝,我推开:哇靠,今天没来,这里又是垃圾堆。怎么明熙妃经常来他宿舍,都不帮他搞卫生的?易麟朔睡在垃圾堆中的沙发上,长腿晾着,桌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罐,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罐。似乎已经睡着了,手无力地垂下沙发,啤酒罐倾斜着,啤酒液流在地上向四周扩开。 我皱眉,绕过一地东倒西歪的东西,慢挪到沙发边:“易麟朔?易麟朔!……易麟朔猪头!” 他沉睡的面容恬静,额前清辉洒落,像被皓月照着一圈光华。睫毛浓密卷曲,鼻梁挺拔,唇……我的脸不自觉一红,想起昨天那个吻! 路初菲,你简直疯了!被狗咬一口的事,有什么好回味的! 生气!为了分散注意力,我转身把所有的啤酒罐都扔进大垃圾袋里,把衣服捡起来丢进洗衣间,把散乱四处的书本捡起来摆放整齐……这样一阵“哐哐哐”地忙下来,我用拖把支着身体伸懒腰的时候,发现外面天亮了……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这一次,除了安崎墅,绝对不可能是别的人。我本来想就这样任由它响着,可是手机就在易麟朔耳边附近,吵醒他那怪脾气又要开始乱发火了吧! 我走过去打算关机,谁知道奇迹发生了—— 就在我距离手机只有0.1秒的时候,一只手先我一步拿过它,我惊讶转头,看到易麟朔睁开的那双漂亮如宝石的眼,倚着沙发的靠背坐着。 “你醒了?” 想了想,我补充一句:“你什么时候醒的?” 易麟朔不回答,拔了手机的电池丢沙发上。 “喂,这样很容易把手机弄坏的!”我抗议,“上次被你从窗口扔出去,接受信息的就不好了,而且也莫名其妙地关机!” 易麟朔于是又拿起我的手机,把卡拔出来,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起丢到桌上。 “你要跟我换?我只不过就说说而已……” 我从包里拿出申请书和笔,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易麟朔没理我,点了支烟,把两只脚搭茶几上,正好盖在申请书上,倾身半倚着沙发扶手缓缓地吞云吐雾。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双手叉住了腰,易麟朔不但不理,还动了动脚,把申请书踢到地上。 刚刚才拖过的地板,上面还有水渍,我飞快地捡起来,可是还是湿了一大片。我气得不行:“易麟朔,你到底什么意思?!说要辞退我的是你,变着花样不办手续的也是你?!如果不要在上面签字,你就爽快地说不签,何必——” 我话还没说完,易麟朔果断地掐灭了烟:“不签。” 我一愣,紧接着感觉自己的心跳失去了规律,在胸口一阵乱跳。 我掩嘴咳了咳:“嗯……那你的意思是,一切如初,我可以继续做你的‘追踪教师’,我们‘oneonone’的约定也继续?” “不要问知道答案的废话!”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你昨天都还……” “不要问毫无意义的问题!” “不问就不问。”我拿起桌上他的手机,崭新的,左右看了看,“这可是你要跟我换的!” “……” “等我有钱买新手机就还你……至于我那个手机,你随便用用就扔了吧,不用再还我了!”不换是白痴!我迅速把里面的手机卡换下来,拿起自己的包,脚底板一抹油就要走掉。 易麟朔声音冰凉:“站住。” “你后悔了?” 易麟朔的眼睛飞快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大时钟:七点五十二分。面无表情地指指地板:“没经过我的同意,谁允许你拖地板?把水渍擦干!” 我kao!我一个从不干家务活的千金大小姐贬低自己给你当女佣,废话还这么多! 我不爽了:“我最讨厌别人指挥我!我想拖就拖,我不想拖,你砍死我我也不拖!” “……” “啤酒喝多了伤身体,所以我全都帮你扔了。我走了,再见。” 走到门口,易麟朔愤怒的声音:“路初菲,你敢走!” 我已经打开了门。 “你敢走给我看——” 我关上门,走到走廊上。 走到楼梯拐道的时候,易麟朔宿舍的房门猛地打开,易麟朔冲出来,没穿鞋,赤着脚满脸铁青地朝我冲过来。走在走廊上的男生全都吓了一跳,躲的躲闪的闪,我也呆了一下,这一呆忘记了走路,易麟朔冲到我面前。 我以为他要打我,双手猛地护住脑袋:“你想干什么?” 易麟朔二话不说,狠狠地拽着我的胳膊往回拖。 “易麟朔你疯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能这样耍酒疯吧!” “放开我!易麟朔——你再不放开我,我会让你好看……” “我跟你拼了!” 被揪着刚丢回沙发上,我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朝易麟朔扑过去。谁知道他不避也不闪,任由我踢他踩他咬他打他,这感觉特没劲! 我擦了擦流到嘴巴外面的口水:“易麟朔,你今天……傻了?” 易麟朔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不发火了,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猜不透他的心绪。他转身把房门倒锁了,说:“没把地板擦干净以前,别来吵我!” “你——” “砰”,卧室的房门被用力甩上,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里目瞪口呆。 4、四条未发短信 不喜欢被人指挥,可该死的,自从遇见易麟朔这颗煞星后,就不断地被他指挥来指挥去。我用干抹布把这个客厅都擦了个干净以后,敲易麟朔的房门,好久里面都没有一点动静。 睡了? 反正今天是周六,回宿舍也没事做,而且说不定安崎墅的卡门随从还守在门口等我…… 我在沙发上坐下,无聊了一会,拿起易麟朔的那只手机把玩。由于只换了卡,一些储存在手机里的信息啊图片都还在…… 我翻出短信来看,发现里面全都是我发他的短信,最早一条是刚上任他“追踪教师”不久,我厚着脸皮问他要了手机号码后发的: 易同学,我是路老师!这是我的号码138xxxxxxxx。 好白痴……难怪后来他三番两次叫我“路老师”,真够挖苦的。 难道明熙妃和他别的女朋友一条信息都不发给他?真是一条都没有看到啊!我退出收件箱,正要合上手机,无意中扫到草稿箱。 点进去,第一条: 睡了?在干什么?剩下的一个月按你说的办……我的意思是:补登的申请书不用拿给我签了。(时间23点56分) 第二条: 睡了?在干什么?补登的申请书不用拿给我签了。(时间01点34分) 第三条: 睡了?在干什么?(时间02点11分) 第四条: 睡了?(时间03点44分) 四条没有发出去的短信,是由一条想说的话慢慢删下来,却连最后那简单的两个字都没有发出。原来,在凌晨四点我接到的那来电之前,他矛盾了那么久。 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湿润起来…… 这个口硬心软的家伙!明明心里是那么想的,却害怕表达,也一直用冷漠的脸隐去所有的心绪。 就在这时,易麟朔卧室的房门传来动静,我收起手机的时候,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拿来。” “什么?!” “我的手机!” “你不是说跟我换?” “不了!” 难道他突然想起手机里的那些信息,所以想要拿回去了? 我眯起眼睛,故意逗他:“什么不行……你都说好跟我换的,做人不能不讲信用!” 易麟朔的眉头蹩起来:“你想死?” “不想。” “把手机给我!” “凭什么?不给!我那支手机被你摔得都不能用了!” “买部给你!”他伸手来抢,抢不着,暴跳如雷地怒喊,“你什么时候要?下午买给你!” 宁愿买新的给我也要把自己的手机要回去……他果然是担心草稿箱里的信息被我看到啊! 我忍住笑意把手机还给他:“喏,你说的,买新手机给我!真是的,这么紧张地把自己的手机要回去,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易麟朔身体一僵,目光在喷火:“你偷看过?” “没有……” “你最好祈祷你没偷看过!!!” “这么凶干什么?我真的没看啊!我现在真后悔我没看!”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堆花痴女生给你发些无聊的爱慕短信?” 易麟朔缓一口气,表情平静下来,把手机放裤袋里。我斜他一眼:“易麟朔,你最近脾气这么暴躁,是不是上火?我感觉你的嘴巴有好重的口气。” 易麟朔的目光又开始喷火。 哈哈哈,惹怒他真的太好玩了。以前从来没想过,他那张无表情的扑克脸生起气来这么可爱。 我砸了下嘴:“瞪着我干什么……不然,你哈口气我闻闻,看是不是真的有口气。” “……” “不敢了吧?” “……” “你有口气!易麟朔有口气!” 易麟朔隐忍了整整三十秒,实在受不了我的目光,勾勾手指:“过来。” 我把脸凑过去…… 他轻轻哈了口气,淡而清爽的牙膏味……果然和我预想中的一样,他没有喝过酒。这么说,也证实了我的猜测:他今天的所有任性举动,只是假借“醉酒的名义”,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在做自己。 他……喜欢我吗? 是朋友的喜欢,女朋友的喜欢,还是只是……对老师的那种喜欢? 为什么我的心跳得那么快呢?我的脸又开始烧红。易麟朔的眼睛像银空皓月下的星光,照得我无所遁形,怎么也不敢直逼。 易麟朔见我久久不说话,蹩起眉头,不自信地掩嘴朝自己哈了口气:“真的有口气?”那动作和表情真是可爱坏了。 我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不是,我逗你的……易麟朔……” “说。” “明天我们什么时候碰面?” “碰面?” “你不是说要给我买手机,明天星期天!”我把脸尽量撇向一边,眼睛也望着窗外,“你不会又后悔了吧?” “嗯,明天我给你电话。”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在期待中,一直在想草稿箱里的那四条信息,晚上逛“germs后援团”论坛的时候,翻到一个类似的帖子: 写了一条长长的短信给他,每秒都在逐字逐字删减,到了最后一秒,居然全被删除。 左思右想,怕他察觉我的心意轻视我,怕哪句话说不好让他不开心,更怕的是,他在忙忘记了或者因为别的原因没有回应…… 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给他,写了一千字,删掉八百字。 去掉我想你,去掉所有的心情,去掉天气,去掉自己刚刚看的电影,变成三行的邮件。 可到了最后,居然也没有发出去。 不喜欢的人,可以容易地讲个笑话,随便约会出去。 喜欢的人,偏偏面对他只敢有一个表情,话都说不出来。 暗示或者表白心迹,他看不懂也听不懂……看着别的女生和他谈笑风生,只能心里嫉妒着急。 如果我想你了,我会掏出手机,看有没有你的短信,即使我知道概率是那么的渺茫…… 如果我想你了,我会在手机上打下一长串想对你说的话,最后却始终没有按下发送键的勇气,只是因为不想打扰你。 易麟朔,如果你喜欢我。我……我也…… 我也一样。 第十章:是爱情来了啊 1、心情的波动 第二天见到易麟朔的时候,我直觉就想倒回去,可是晚了,他看到我,在闪耀着金粉的浮光下朝我走来。他和往常一样衬衣配皮夹克,军绿色的小脚裤、靴子,唯一不同的是头上带了个白色的棒球帽,依然冷峻。可我就不同了,扎了个丸子头,别了朵蝴蝶结的大发卡,身上也是一件蕾丝和蝴蝶结层层叠叠的裙子,适合宴会、party等正式的场合 其实出门前的一整晚我都在考虑我穿什么衣服好,太普通了浪费了这次出门的机会,太特别了又显得我很期待 最后比较来比较去,我还是想把自己漂亮的一面展现出来。 可是该死的,易麟朔眼睛都没往我身上瞟一下:“走吧。” 我想要倒回去换,又显得太刻意,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后来知道要坐易麟朔的机车去,我后悔得相撞南墙! 因为裙子不好分开两腿坐,我想侧着坐,易麟朔不让,说这样危险。 “没事的,你开慢一点不久ok了。” “不行。” “你看我这裙子,只能侧着坐啊!” 易麟朔这才扫一眼我的裙子,眉头蹙得紧紧的:”怎么今天穿得那么奇怪。” “奇怪?”我大叫,“你斗鸡眼,哪里奇怪了?” “累赘、笨拙、愚蠢。” “” “上车!” 我气得叉住腰:“你刚刚说什么!易麟朔,你再说一遍!” 易麟朔把帽檐歪到一边,捋捋头发,看着我的眼睛眯起来像嘲笑的猫: “保持平常那样不就好了,搞得这么隆重,你以为是约会。” 这句话说到我的死穴了,我恼羞成怒,脸颊一定红得像胡萝卜:”滚!谁以为是约会?!易麟朔,拜托你也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德行……别再这样大言不惭了,真搞不懂你哪里来的那股臭屁劲,还自以为是自信!” “哦……”他点点头,笑意不减,”那我误解了。” 我气鼓鼓地喊:”本来就是!” “好,算我误解了……上车!” “说得那么勉强,什么叫我误解了?还有你那态度!你笑什么?”我觉得这一刻我真的像白痴,被嘲笑的白痴,”不去了。” 我转过身往回去。眼泪差点掉下来。吸吸鼻子,吞回去。 害我昨晚好高兴地以为他喜欢我,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地以为……就是啊,那种目中无人的家伙,怎么可能喜欢我!这回笑话了吧! 走了没几步,易麟朔的机车开到我面前拦住我:”上车” 我低着头看着地面上自己晃动的影子:”都说不去了,滚开!再惹我揍扁你! 绕开。 机车又开过来,这次不等我说话,易麟朔长手一伸,将我带到机车上,侧着坐好。我的身体因为突如而来的力量向前扑过,整张脸都撞到他的背部,双手都不自觉地环着他的腰。 易麟朔微侧的脸轮廓深邃:“坐好了。” “我才——” 机车发动,箭一般地向前冲去。微风拂起我的刘海乱飞,在眼前晃着,凌乱地遮着我的视线。 “放我下去!” “” “我说了不去!” “” 我松开抱住他腰的手,易麟朔喊:“抓紧了,你想死?!” “我说了我不去,不去了!” “别闹。” “除非你为刚刚的事道歉,否则放我下去——” 易麟朔幽然的声音:“那么你呢?” “啊?” “你昨天故意气我,你打算何时道歉?” 我我咬住唇,原来易麟朔这个该死的家伙,他什么都知道。那他刚刚在干什么,报复我? 我忽然觉得一点也不气了,还有点想笑,口气却故意硬邦邦的:“易麟朔,你真的好幼稚!” “和幼稚的待一起久了,也会被传染。” “哈,那你的抵抗力也太弱了。我跟愚蠢的家伙待一起这么久,我也仍然聪明。” “” 到距离学校比较近的一家商场,人暴多,好多人对我们频频回头观望。从小我就因为身份和长相尤其引人注意。现在多了个同样引人注意的易麟朔,视线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到了手机专柜选购手机时就更明显了,男服务员争相为我介绍,女服务员围着为易麟朔介绍。不同的声音唧唧喳喳在一起说着各款手机的性能,是谁都耳麻吧易麟朔听了一会就受不了,走到休息区等待。 留下我一个人完全对手机性能比一窍不通的。 以前购物都是由管家和执事长代办,或者以天价买最好的。现在选哪款好呢? 服务员小姐见我十分茫然,于是问道:“你平时都用手机干什么?” “打电话、发短信、照相、听歌偶尔手机上网。” “那这款自带照相、摄像、mp4、mp3、蓝牙等功能的手机再适合你不过,外型小巧可爱,性价比比较高。像素,我刚刚说过了,你可以拿着拍拍附近的景物看。” “嗯。” 我拿起来,拍什么?镜头转过来,转过去,转到沙发上的易麟朔。 易麟朔坐在漆着白色精雕铁艺的茶几前,室内灯温柔的落在他亚麻色的发上,带着永远不会褪色的淡金色,尊贵非凡。 “咔嚓”拍了一张,太远了,人物好小,脸都看不清。我走近一些,“咔嚓”,还是太小了,再走近一点—— “咔嚓咔嚓咔嚓”,每拍一张我就不自觉地走近一点,一只突然而来的手拿过我的手机,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竟然已经走到沙发边了。 易麟朔的脸色不露喜怒:“偷拍?” “我只是在试手机照相功能的像素,是服务员让我试的。” “服务员有让你拍我?” “别的人都是不认识的有什么好拍的。易麟朔,拍你两张相片又怎么样,干吗这么小气!” 我要拿回相机,易麟朔闪开。低着头一张张翻看着,眉头越皱越紧。好久。才艰难地发出两个字:“难看。” 然后手指“啪啪”地按动,飞快。 “你在干什么?”我头探过去,“你删除,不准删。易麟朔,把手机还给我。” 易麟朔把手一抛,我赶紧去接,还好幸运地落在我怀里。再去看相册簿,里面空空的一张也没有了! 我气的胃痛:“你删吧你删吧,这手机我买了,以后来日方长,我偷拍!而且我一定不拍帅的,越丑态越好!比如你挖鼻屎,比如你打哈欠,比如你抠脚脂——” 易麟朔的表情那叫人一个嫌恶︰“那些丑态都是你会做的。” 我不理他,扬高声音︰“小姐,手机就给我来这一款!” 走出商场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虽然来时跟易麟朔有些小拌嘴,不知道为甚么,那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易麟朔要去停车场把机车开出来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就拿出了相机,正准备一会偷拍他一张难看的嘲笑他,谁知道发现手机不是我看中的那一款! 服务员小姐包错了?还是我拿错了?! 这款手机……这款手机没有照相功能! 正好这时易麟朔把机车开到我面前︰“上车!” “你等等……该死的!服务员把手机包错了,我马上去换!” 转身刚跑了两步,易麟朔懒懒的声音响在后面︰“别去了,我让换的。” 我脚步一顿,慢动作回头,看到易麟朔那张轻描淡写的脸︰“‘让偷窥狂拿个手机每天偷拍我的丑态’这种事,我怎可能让他发生。” 我无语,我简直要昏倒! 易麟朔淡淡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魅惑众生的笑。 我颤着声音,气得发颤︰“你怎么这么幼稚啊!我说拍你羞态只是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怪癖专门去拍你的丑态?” “美态也不行。” “为甚么?” “不喜欢被拍。” “哦……是你不喜欢被拍照,还是只有我拍你不行。” “只有你不行。” “为甚么?” “没有为甚么。” 本来刚刚还觉得心情很不错,还在考虑要把今天算在作十六年来最开心的一天。现在,这“开心的一天”完全成了泡影! 我黑着脸︰“易麟朔,你去死!” “上车。” “再也不会上你的车,你滚远点,别再来烦我。” 他伸手来拉我,这一次我有先见之明地闪开,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了甚么,回头见易麟朔骑在机车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手里的手机盒摔了过去。 易麟朔︰“喂!” 我转身跑了。 我坐在广场前的石阶上,我两只手捧着我那颗沉重如铅球的脑袋,好后悔刚刚自己的冲动——我都是在干甚么,向易麟朔发脾气、撤娇、使性子。今天的自己好不正常,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生气……心情的波动会因为他很随意的一句话而改变。 哈,我真是白痴,我这个样子,一定很快会让他察觉到我的心意吧。到时候,他一定会扬起嘲讽的笑意问我︰ “路初菲,你打算用眼睛吃葱饼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昨天看到四条不该看到的短信…… 现在,我要忘了那短信!要像以前一样对他!要克制自己的情绪!要……不要再喜欢他! 2、心却是暖哄哄的 打定了主意,我正准备起身,一只修长的手递到面前,樱粉的指甲瓣,漂亮纤细的手指,掌中央一款银白色的滑盖手机。 我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易麟朔:“你不是换了那款没相机功能的了?” “换回来了。”他淡淡的说着。将手机塞进我手里,转身朝广场外走,“时间不早了,走吧” 我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你不是说不想‘让偷窥狂拿个手机每天偷拍我的丑态’那种事情吗?怎么又好心换回来了。” “这是两码子事,我没允许你可以偷拍。” “对我来说,就是一码子事!” 惨了,对面橱窗上那张笑的像花一样脸,真的是我吗?刚刚还暗暗发誓要克制自己的情绪……我都开始鄙视唾弃自己了! 这是易麟朔推开一间餐厅的旋转玻璃门,我只顾着胡思乱想还没来得及进去,玻璃门转了个圈,我被拦在门外,手居然正好卡在那缝隙里。 “啊呀!” 我下意识叫了一声,想要把手往外拔,易麟朔又倒回来帮我推开门,等到我完全走进去,他才放手让别的顾客出入。 被卡住的那只手红红的一片,还有点肿的趋势…… 易麟朔瞥一眼我的手腕:“这样也能被卡住的笨蛋!” “到底是谁害我被卡的啊!你没事跑来餐厅里来做什么?”我捧着手气呼呼的喊。 易麟朔伸出手腕,给我看腕表:11点40分,没想到买个手机竟然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现在。肚子的确有点饿了…… 我的注意力这才望向餐厅四周,四处都是藤条编制的秋千椅,白漆的钢角桌,绕着天花板四周也挂满了粉红的气球和会闪五颜六色的星星灯。大厅中央一个花束搭建起来的心形门,门内白色三角钢琴,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优雅柔和地弹琴。再看顾客全是一对一对的,含情脉脉地相对而坐…… 空气里除了空灵的琴声,还有一股甜蜜的恋爱泡泡气息。怎么看,这种场合都比较适合情侣出入吧,易麟朔怎么会带我进这里吃午餐? 正胡思乱想着,身边的易麟朔不见了,我四处扫了一圈,看到他自顾自地找了个靠角落的椅子坐下。皮夹克脱了搭在秋千椅上,藤蔓缠绕,像一只温柔的手抚过他青葱的脸,美丽的容颜…… 我赶紧几步小跑过去,刚在他对面坐下,就有服务员小姐过来点餐。 易麟朔单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翻着菜单,一会后以食指推到我面前:“想吃什么?” 这是第一次他会过问我的意见,我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晃动的秋千椅上, 他那两排睫毛卷啊卷啊,跟刷子似的,眼睛雪亮的看着我。 我咳嗽了两声,低下头拿着菜单翻了翻,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菜目上,翻了好久,才想起问道:“你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随意” 这么情调,当然吃西餐了…… “西餐?” “好。” 答应这么爽快,我还以为对白会像上次他跟明熙妃一样。 “就这个……法式蜗牛,怎么样?” 易麟朔侧脸对向服务员小姐:“一瓶香槟,两份法式蜗牛……一份甜点和一份水果拼盘。” 服务员小姐那双贼眉鼠眼的眼睛一直在易麟朔脸上打转,好久才反应过来:“好的,请稍等。” 易麟朔吃食物的样子还是和平时一样优雅从容的样子,吸引方圆几十米内女性同胞的观望。我说的那种优雅……不是安崎墅那种经过专门的礼仪所练就的,而是本身散发出的一种气质和感觉。我想就算他手抓着蜗牛啃,也是相当优雅从容的。 可怜的是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卡了下手,本来以为搓两下就没事了,现在既然都淤青还充血了,卡住的地方粗了一圈.而法式蜗牛又正好考验刀叉的功力我的手根本就不听指挥,易麟朔那边的盘子都空了一大半了,我还没有剔出一只蜗牛肉! 好饿,食物好香,流口水这简直是考验我的耐心! 人一旦毛躁起来事情就会更棘手,我的刀叉敲得盘子叮叮作响,果然肉没有剔出来,还不幸把一只蜗牛给弹飞了出去…… 都是我这个头脑坏掉的笨蛋!点什么不好,偏偏点这个!这下丢人了吧! 我都不敢看易麟朔那张脸…… 一只手伸过来把我面前的盘子拿过去,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剔出来的蜗牛肉插在一把银质的叉子上,凑到我嘴巴边。 我抬起头看到易麟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干吗?” 他动了动叉子。 “我自己来!” “手受伤就不要逞强。” 原来他什么都发现了?! 我窘迫:“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伸手要去拿叉子,他闪开,举着叉子又要喂我。我愣了一下,脸色爆红之间心一横将蜗牛肉咬在嘴里…… 他却看起来一脸若无其事,低头又去剔下一只蜗牛肉。 接下来完全没我事了,我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易麟朔剔肉,剔完了送我嘴里,我嚼啊嚼,嚼着嚼着脸红了,嚼着嚼着又偷偷看他专心致志剔蜗牛肉的样子,于是脸更烫更红。 一边嚼着美滋滋的肉一边看他继续剔。半垂下去的刘海柔顺而飘逸,轻轻遮着眉目,遮住那双凌厉的眼睛的他……像被净化过的天使。 原来再冷酷的人,也有温柔的时候,原来每个人都是有很多面的!好开心最近看到很多面的易麟朔:开心的、生气的、暴躁的、温柔的、孩子气的…… 易麟朔越来越多的不同面展现在我面前,我会觉得自己靠近他越来越多步。 我的脸一定红得很怪异和不寻常,因为易麟朔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很热?” “是啊,我好热,这里的空气不流通,很热很闷!……” 明明那天也被安崎墅喂食过,可跟现在的心境完全是两个极端!难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真这么不由自主吗? 易麟朔以为我是真的热,竟很贴心地招手叫来服务员,把空调对准我的位置吹。 身体被吹得直发抖,一场午饭下来,我整个身体都冷得僵硬了,奇迹的是心却暖烘烘的。 3.你的笑容更实在 周一去学院上课的时候,想起自己放了安崎墅的鸽子……手机未接来电十多个,而且同宿舍的花轮、扫把和锅盖表示,几个卡门在客厅里等了我整整一天! 切,这么没有诚意,让卡门等?就算泡妞也不能这样吧! 本来聚集的那一点愧疚感瞬间消失! 不过,为了不碰见他我都没有去男生宿舍等易麟朔晨跑,去上课的时候也避免经过他们班,有意绕了个大圈,从连接教学楼的另一幢实验室楼走去上课。可是没走多久,手机里收到一条安崎墅发来的短信。 这家伙变聪明了,知道我不会接他电话,改发短信了?! 随意扫了一眼短信,我立即傻眼了: 你们第一节课也是实验课? 他第一节是实验课?mygod!这么衰的事也能被我撞上?! 高二的实验室在楼上,他应该从走廊上看到我的,还好我看了这条短信,还好我没有上去! 我立即改路线,连二楼走廊都不敢看,一溜小跑跑了。 打死也不碰面!而且打算他再发信息和打电话都不理也不看,可等我跑到教学楼经过易麟朔班门口时,再次傻眼:面前的走廊上靠着个人,单手略支着走廊,学生制服敞开着,露出白色的衬衫,系着黑色学生领带。 只是随意站着的姿势都这么优雅出众,除了易麟朔,天底下当然就只有他安崎墅第二人! 在我傻眼之间,他已经走到我面前,面容清淡,眼神却却对冰凉。 我愁容满面地等着他爆发和质问我,可他一直不说话,我只好反被动为主动:“……你怎么在这?” “……” “你刚刚给我的信息里明明说——” “……” “哦,你在撒谎?!” 原来恶人先告状就是这样的。 他不说话,我抓准时机:“你怎么能骗人呢?骗人是不对的!会骗人的家伙差劲透了!”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算了,我原谅你了……我去上课。” 脚底抹油,我要溜,他的身体挡在我面前。 “有人告诉我你往实验楼那边走……”安崎墅的声音沉沉的,还略显嘶哑,嘴角却带了一抹淡淡的自嘲,“我只是发条信息问候一下,没想到你竟然因此掉头往回走!” 我大窘……脸立即不争气地红了。 “为什么躲我?” “……我没有……” “不要否认已经成为事实的东西!” 安崎墅每说一句话就靠近一步,我被逼到走廊边,再无退路。又一想,既然撕破了脸,害怕什么,豁出去算了:“躲你就是不想跟你见面,这么明显还要问?!” 我猛然的反击让安崎墅一愣,紧接着他慢慢将他漂亮的眉毛皱紧:“为什么不想跟我见面?” “因为不想就是不想。” “路初菲!” “放开我!” 我要走,他拽住我的手腕,走廊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全都在看! 我用力甩着:“大黑树你放手,这样很难看!” 安崎墅的眼睛像月光一样,寂寞冰凉:“这么说,周六你是故意避而不见,也故意不接我电话,对不对?”他沉重的声音,每一个音都咬得那么重,那么痛,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情绪,让我的心不自觉一抽。 “你也别问我这些明知故问的事情!放开!”狠心,甩掉他的手。 安崎墅的声音响在身后:“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我脚步一顿。 “你口里所谓的朋友,原来是这样的啊……” 我终于还是站住了脚了,不是因为我想站住,而是不知道突然从哪钻出来的几个卡门,挡住了我的去路,走廊上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不知何时被驱赶开了。 我只好回头往来时的路口走,安崎墅安静站在原地,表情从未有过的忧郁:“你找到了你的幸福,我很开心。” “……” “我一直担心易麟朔是个不可靠的家伙……可是比起这些,你的笑容更实在吧?” 我的笑容?那天他…… 我错怪他了?那天他一直跟在我后面?! “所有人都说我自私,明明是我先放弃你的,现在又来纠缠不休真是很可笑,我果然自私。” “不管何时,我都希望你记得:最想让你幸福的那个人是我。北黎里,你这么不想见我,我会从你生命中退出。”几乎发颤的音节,还有极力想要克制情绪忍不住颤抖的双肩。他撇过头看了下走廊外的天空,又看看我,又转向走廊外的天空,似乎在平静自己的心绪。 我终于感到于心不忍,想要安慰点什么,还没开口,他经过我,脚步走得很急,才到楼道口就跨过两级阶梯。 几个挡住过道的卡门赶紧鱼贯尾随他身后,下楼。 该怎么办?他似乎把我当成黎里,而且被我说的那些话伤到了!我不是那种残忍到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巴而且还可以视若无睹的人! 犹豫了几秒种,我追上去:“安崎墅,你站住!我哪有不想见你,我是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你站住——” 几个卡门站住了,庞大的身影重叠地挡住了安崎墅,我看不到他,但知道他一定也站住了。 隔着卡门我搜出那张一直放在兜里的相片,朝他喊:“上次我在天台,捡到了这个……我承认,我跟那个北黎里确实很像,可我不是她,拜托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她了。” “……” “每次你把我当成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会很不爽,很别扭!” 一片安静……好久,中间两个卡门闪开了些,安崎墅安静地走过来,结果我手里的相片。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一直都打算还你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给你,现在物归原主。快上课了,你去上课吧,还有别让这些卡门再堵着路口,影响过路的同学。” 安崎墅呆呆的,目光柔和,看着手里的相片:“我也知道你已经不是她了,可某些时候总是会失控忘记。抱歉。” 这句话有病语。什么叫已经不是?从来都不是! “没什么好道歉的,只要你以后别再认错就ok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那就这样说,我回去上课了。”松口气,我转身往教室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他仍在原地,表情像被打蒙一样,望着相片一阵出神。 4、这件事一会问你 回到教室,学生鱼贯入内,上课铃打响的时候易麟朔踩着铃声进来. 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经过我的时候把一本什么东西丢在我的桌子上.我拿起来一看,是办理"追踪教师"辞退手续时放在学生会干哪里的学生证头像处光秃秃的,居然被撕掉了相片! "喂,易麟朔——" 我下意识站起来喊,全班同学的脸立即刷地看过来.易麟朔自顾自坐在自己位置上,头望着窗外,装没听见. 一下课我就冲到他座位边,把学生证甩他桌上:"上面我的相片呢?" 易麟朔用慢吞吞的目光扫了一眼学生证:"不是一直没有?" "怎么可能?那天去的时候,相片明明还在的." "哦." "你哦的屁啊,我问你相片哪去了?" 易麟朔抬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怎么知道?" "你去拿回来的,你不知道谁知道?" "拿的时候就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我怒气冲冲质问的声音让坐在旁边的几个女生都忍不住转过头来张望,易麟朔勾起一边嘴角,嘲笑地说:"那么你的意思,相片是我拿的?" "我"我倒没有这么想过!对哦,难倒相片他拿了?! "别精力过胜的随便想象!"易麟朔忽然又收敛笑容,伸出拇指和中指把学生证弹离他桌面,"别站这妨碍我的视线,走开!" 旁边的女生传来笑声: "八成是给哪个看她不顺眼的人撕了,说不准什么时候被画成花猫脸复印放大地贴在学校各个角落." "唉,悲剧!" 难倒又是龅牙女或者她的那些爪牙搞的鬼?自那次安崎墅手下的卡门教训了以后,她再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嗯,很有可能是她在玩花样. "那对不起,是我误解你了." 我的道歉很勉强,易麟朔的回应也很勉强,轻轻嗯了一声,头叭桌子上,睡觉. 我往回走的时候又听到那几个八卦女生在说: "你们不知道,这个路初菲很不要脸的.以前我看她拿着相片主动给朔大人.今天呢,又看到她把自己的相片给国王." "真的?!" "我和英姿亲眼看到的." "嗯,我也看到了,这人真假.就算学生证的相片是朔大人拿的,她也应该偸着笑,而不是怒气冲冲地来质问吧" 我浑身寒毛一竖,下意识不是去看些八婆,而是去看易麟朔. 易麟朔明明刚刚还趴着的现在居然坐起来了,脸色还是面无表情,眼眸却是一抹深不见底的颜色. 几个八婆好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听到,现在看效果到了,见好就收,各自看书的看书,玩手机的玩手机. 我的脚步却像粘在地面一样,半天挪不开步:"易麟朔我" "别站在那妨碍我视线的话,还要我重复?" "那张照片本来就是我在天台捡到的当时你也在天台我以为是你掉的就给你了后来发现是安崎墅的所以就要回来还给他就那么简单你不要多想."我一气不敢喘气的把话说完,生怕说话到一半被他打断说:"这是你的事,我不感兴趣,不用特意跟我解释"之类那些他的一贯作风! 易麟朔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不那么难看了,但看得出来还是很不爽. "这" 他刚要开口,我吓得打断他:"这是我的事,你不敢兴趣我知道,我也就随便说说你就当我没说过啊,上课了." 及时响起的上课铃声解救了我,我在也不敢多留,飞快回自己座位,手心居然渗出汗.我这是在怎么了?这种小事居然紧张乘这样?! 因为我真的搞不懂易麟朔那个个性古怪的家伙,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太恐怖太冷漠太绝情. 不知道是我的解释起了作用,还是他根本不会为这种事生气下课后我们像往常一样去食堂吃饭,除了他比平常话少以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我打算挑个话题打破沉默,也可以试探一下易麟朔到底有没有在生气,可是问了一个问题他不是"嗯"就是"哦",毫无建设性可言. 最后我看到餐桌对面的明熙妃,看到她频频朝这边张望,我想出了个劲爆的:"听说你又跟女朋友分手了?" 易麟朔皱起眉头:"哪个?" kao!听了真不是滋味. 我酸溜溜的,指指对面:"就一直往这边看你的那个,明熙妃." 易麟朔转到一半的头又转回来,继续吃东西. "喂,我问你,她不跟你分手的时候,不是会常到你宿舍吗?怎么你宿舍乱得想狗窝?!这次你们是怎么吵架得?" 易麟朔用手巾擦了下手,长卷的睫毛抬起来,楸我一眼:"没发现你还有八婆得时候,真是拥有一无是处的特质." 我的脸蓑下来. 易麟朔继续吃,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帅气高贵,反正只要是帅哥,怎么吃东西都是风景.吃完后他把胳膊肘往椅背上一搭,手腕上的链子和十字架耳饰闪闪发亮,他的星眸也是晶亮的:"与其问些没有意义的,不如老实交代自己的底牌." 我正在郁闷地吃东西. 我拉长了声音:"路初菲." "干什么?" "说啊." "说什么?" "上午在教室里,你没说完的事." "什么事"我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直到重新看到他变黑的脸,才想起来,:"你说相片给安崎墅的事?你不是说这是我的事,你不感兴趣?" 易麟朔黑着脸:"我何时说过?" "那你" "这件事一会问你." "你当时是想说这句话?"我的脑子又转不过弯了,"为什么要一会问啊?" 易麟朔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当时问?我也许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生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当时他好像很生气难道会发生暴打事件?!有可能! 原来我想象的还小肚鸡肠! 我咽了一口米饭:"那现在可以说了?你心情好点了?" 他点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我又咽了一口米饭:"可是你看起来好像还是生气的样子,也许我说了,你还会打我." "不会." "那你笑一个给我看看." "" "果然还是心情不好." "我心情好也是这个样子." 好像也是,他长着一张"天生就生气的冷峻的脸"就算了,而且从未见他开怀大笑过,"面无表情+眼神温和"就算是他心情很不错的时候了,他现在的眼神还算温和. 我咳了咳,喝了口饮料:"我要说的是——我没什么好说的,要说的上午我全部都说完了." 易麟朔的脸刷地沉了下去,眼神也黯冷黯冷的 比较起现在的他,我终于可以相信他刚刚是很开心的时候了. "易麟朔我" "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第十一章:第一封情书 1是一只纸老虎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得出结论:易麟朔就是一只纸老虎,脾气来得凶去得快.其实等他消火后很好哄的.不过纸老虎也是老虎,发威时确实危险,所以他一让我"滚",我立即马不停蹄地乖乖"滚"了 晚上洗漱完毕,我躺在床上准备打电话给易麟朔——如果接了电话但不说话表示他原谅我了. 哈哈哈,这完美的结论都被我推算出来了,我真是天才! "嘟嘟"两声后,电话被接起,意外的是,说话的不是易麟朔:"喂?" 打错了! 我立即挂了电话,重播,还是那声音:"喂?猪巫婆这谁啊?朔在洗澡." 我再次挂断了电话,咬牙切齿,简直想砸手机了! 猪巫婆?哈,易麟朔,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个形象?你竟敢叫我巫婆猪——我将手机通信录里易麟朔的名字也改掉,牛魔王! 该死,明明中午在餐厅里他明明还跟明熙妃分开的,才多长时间,就又和好了?把閙钟拿过来一看:23点21分. 这么晚了!这么晚了明熙妃还在他宿舍! 不要脸,厚脸皮,可耻!奸伕淫妇!管我什么事? 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出现一幅画面:明熙妃半倚在易麟朔的怀抱里,侧着脸朝我讪笑:"今晚,朔就是我的了哦呵呵呵呵呵." 我一个抱枕用力朝明熙妃丢去,幻想被打破,抱枕砸到太灯正好关掉了电源,黑漆漆的房间里,我用被子包住胡思乱想的脑袋,睡觉! 第二天起来镜子里的我眼睛是肿的,吊着好大的两个眼袋.我的心情很烦,双手支着摇摇欲坠的脑袋坐在操场的看台等,以往早晨七点易麟朔都会准时出现在这,除非下雨下雪的天气可是一直等到七点四十五,他晨跑结束的时间也没来. 我继续等,越等月焦躁,天开始下了点小雨,而且快要上课了,我只好往教学楼跑.还没跑到遮蔽的建筑物下,雨忽然变大,大雨倾盆,还好我跑得够快,没有被淋得透湿之前跑进教学楼里. 就在这时,雨雾中,两个醒目的人影撑着同一把伞出现了. 易麟朔高挑,明熙妃的纤瘦,雨雾就像水墨一样瓢泼,她的手挽在他的插兜的那只胳膊上,一点一点地朝这边靠近. 一些躲雨的同学全挤在楼道中,看着雨雾中散步而来的两人,又是歇歇,又是惊叫: "虽然明熙妃那人很让人讨厌的,不过我们皇冠,也的确只有她配得上朔大人了." "我倒不觉得,只要厚着脸去追,死缠烂打,一般都有机会." "是吗?你怎么不去追?" "前提是要有本钱啊,我长得不够漂亮.只要长得漂亮,有厚脸皮,帅哥都喜欢吧." 我拍着身上头发上的雨珠往教室里走,咬唇沉默:与其这样吃无谓的醋,我为什么不可以像明熙妃那样厚脸皮地去追易麟朔?我长得不比她差,而且又有堂而皇之得目的公然接近他 告白?! 这两个字才闪过我的脑海就迅速地迁灭了,我完全可以想象我告白时易麟朔不屑有嘲讽的嘴脸.可是如果不告白,永远都不知道结果我不喜欢拖拖拉拉,不喜欢时不时地胸闷心痛,不喜欢失眠,不喜欢每天猜他是不是喜欢我. 反正被嘲笑过那么多次,多这次有怎样?!如果得到的结果是不喜欢我一定会死心的! 想通后,上午的课我都拿了信纸反复思考呵琢磨,准备酝酿人生的第一封情书. 太直白的不好,太暧昧的他看不懂,太煽情了恶心人 写了n中方案,修修改改,最后被保留下来的是这样的: 易麟朔: 曾有人告诉我,朋友的定义有三种:一,同学,志同道合的人,后指友谊深厚的人;二,明代士大夫对儒学生员之称;三,特指恋人 我们明显不是志同道合也不是友谊深厚的人,也与师生毫无关联.我想跟你做朋友,是那种就算不做你的"追踪教师",也可以有理由等你上放学的"朋友". 你觉得有必要改变我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吗? 期待你的回复 路初菲 即日 很好,没有把喜欢两字说得太浅薄,除了白痴,有点智商得人都能看懂,不会太弱势,就算拒绝也不会太丢人. 我找了张信纸又尝写了一遍,把格式排版得漂漂亮亮的,一行一个句子,写完了再把信纸折成了一颗心的形状. 下课后我笔直走到易麟朔的座位前,根本不给我自己丝毫犹豫和后悔的机会,把心用力拍在他桌上"喂!" 易麟朔抬起那张如玉的脸,睫毛弯弯的,美得令人心醉. 我咬住唇,想要落跑,但还是坚持地站在原地:"这个,给你看!看完给我回复!"故意凶巴巴的声音,掩饰自己声音的颤抖. 易麟朔皱起眉头,拿起那颗"心":这什么?" "给你看就对了,那么多废话!下课后一定给我回复!不给就算你答应了!" 在他来不及发除下一疑问之前,我飞快转身奔回自己的座位,脸烫得仿佛可以烤熟鸡蛋.我办到了!我把信给他了! 这一整节课我都感觉自己轻飘飘地踩在云端,脸烧红,看什么东西都不真实。好想知道他看完那封信的反应,又好怕知道他的反应是皱着眉头,还是面无表情?! 终于,清脆的下课铃声打响—— 身边的学生像往常一样鱼贯离开教室,我紧张得手心是汗, 回头,发现易鳞朔脸色很不好看的朝门口走去,走廊上明熙妃正甜笑的等在那里。 “喂,易鳞朔,你你你别走。” 我叫他,他居然理都不理,我呆了三秒,冲出去追上他:“你看了没有?” “” “别走,给我回复!我说过,不给就算你答应了!”我拦在他前面,发现他的脸色真的难看到了极点!跟那天在体育馆有得一拼! 易鳞朔冰一样的声音,眼神更像冰,“想都别想!” 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不死心,“你真的看了?我问你就算不做你的追踪教师,也可以有理由等”后面的话我真的问不出来,易鳞朔杀人的目光让我退后两步。 “不做‘追踪教师’?想都别想!” 推开我的肩膀,明熙妃甜笑着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走了。 我站在原地好久,想笑,于是我笑了:是我的表达错了?还是易鳞朔会错意了?还是他一点也不喜欢我,根本不想跟我交往! 我慢慢走回教室,把脸埋在课桌间,额头好烫,因为淋雨的关系又发烧了吗? 思绪好乱阿,想了又想,信根本没问题,他也看过,他不是傻子不可能会错意,那么只有最后一种可能:告白失败——被拒绝了. 2儿时的玩具 好疲倦,睁不开眼,耳边却传来模模糊糊的人声: "她最近经常掉发,噩梦,发烧也是反反复复." "你不是说前段时间她开始运动,增加食量,觝抗力好很多,人也变得开朗健康了?" 一阵沉默,一只冰凉的手摸到我的额头上,是安崎墅的声音:"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肾脏受损,肝脏的密度也减低了这有些保健品,手术前要吃一段时间.对了,你决定什么时候给她手术?" "现在不行,医生,你了解她的状况" "嗯,真是难办她醒了." 我睁开眼,刺眼的亮光,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立即走到床边,伸手在我身体上四处乱摁:"这里痛不痛?这里?这里呢?" 我开口要说话,嗓子却干得发不出声,他点点头:"好了不用说话,你得表情已经告诉我了."转头对你旁说:"还有几项检查要做,我去开单子,挂完药水你带她过来找我." 安崎墅追问得声音:"还要做什么检查?" "胃镜." 安崎墅走到病床边的时候便倒了杯水,两个卡门给我把病床的前端摇下来,安崎墅喂我喝水时的目光,闪烁又无声无息,就像银光补满的星空. 我润了润嗓子,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这是医院:"我怎么在这?!" 安崎墅放下杯子:"中午时,我见你昏睡在教室的课桌上" 我极力回忆着我刚刚来时听到的话:"我不过就是发烧了,有送到医院来这么严重?刚我听到医生说我要做手术还有肾脏受损什么的,我得绝症了?" "白痴,胡说八道,你一定听错了." 一定是我烧糊涂听错了! 我满心的疑问,安崎墅撇开目光看着天花板的日光灯. 如月的光年洒满他的脸,他比我上一次看到更瘦了,神色还有些憔悴.他的手骨修长,轻轻搭在床沿上,我发现那枚撇旦徽星不见了. "你的戒指呢?"我本来只是想打破沉默随口一问. 安崎墅淡笑着从衣服里掏出来:"在这,怎么了?" "怎么挂在脖子上了?" 安崎墅的笑容还是淡淡的,甚至有些苍白:"手上黛不住,一直掉下来.就挂这了." 可听在我耳朵里,分明只有一个意思:瘦得手都戴不稳戒指了. 安崎墅冰冷的手又摸上我的额头:"对了,一会要做胃镜" "那是什么?" "查胃,要把胃管从喉咙里面插进去,过程会很难受,你能忍受吗?" 我简直要晕倒:"不是吧,我发烧跟胃有什么关系?要把胃管从喉咙里面插进去,想想就很恐怖!我不要,我不做!" 安崎墅想要说什么,没有发出声音,又淡笑了一下:"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可医生说检查一下会比较好.反正都来医院了,就顺便检查一下?" "什么叫随便检查一下?"我拒绝"从喉咙里插管子这种事很好玩吗?!我绝对不要,坚决不要,打死不要." "这也许没得选择." 我二话不说,坐起来打算拔针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回去吃点药明天就能痊愈!" "你干什么!"安崎墅即使摁住我的手. 我大声嚷嚷着:"不让怎么样?我不要在喉咙里插管子!" 安崎墅那张脸真是憔悴得我都不忍心看了.他的眼睛一圈红,眼眸还渗着一层湿答答的雾气:"就算是为了我做个检查,好不好?"近乎哀求的语气. 我的心软了,不拔针头,但依然坚持:"我不懂为了你和做检查有什么直接联系.安崎墅,你该不会又把我误以为那个北黎里了吧?" "" "你不要在这样勉强我,我会发火的!" 安崎墅放开我的手:"好,你说不要做就不做,我去跟医生说一下.你们两个在这照顾她."起身,转身离开了病房. 两个卡门走过来帮我把病床摇下来,说还有两瓶药水没有挂,让我休息一下.我觉得脑子里的血管一直一涨一涨地爆裂的痛,身体也虚脱得要死,想想休息一下也好,只是没想到,这一睡,既然睡到第二天这个时候. 安崎墅又不在,三个守在这的卡门在病床前架了张桌子,索性打起了牌.我靠! 我好像烧得更厉害了,脑子很清醒,可是身体不大能动.这是感到兜里手机振动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易麟朔? 真是搞笑,别人失恋了痛苦喝酒,我失恋了还没来得及伤心呢,就昏倒了医院. 很艰难地拿出手机,眼花花,果然看到n多的未接电话,短息倒没几条,而且字句简短:在哪? 多发两个字会死啊?真符合他的作风! tinaguo(天国),七个字母几个选择摁键,我没力气歇一口气摁一个,居然打了十分钟,才发出去. 很快易麟朔就回我电话,我没心情,挂掉,他再打,我关机,睡觉. 妈的,都拒绝我了还管我在哪. 然后是暗无日月的昏睡……有次醒来我感觉很多人的手摁住我的身体,一根指头大小的管子从我的鼻腔里插进去,往喉咙里塞。 我想呕,可是空空如也的胃部却什么也呕吐不出来,胃管还在一点一点地被强行塞入…… 我抗拒着,不要,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难受,想吐,不要! “好像不行,前塞没有用的,要让她配合着吞下去!” “医生,再想想办法。” “等她醒。” “那过程她受不了……” “你这么护着她是害了她!什么受不受得了?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医生……” 声音又淡去了,我微醺的目光中,看见安崎墅沉痛得几乎破碎的表情。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咬紧的牙关,一滴泪很轻地落在我的面庞上。 我闭上眼,又是黑暗。 梦境里,是一大片向日葵田,金澄澄的美在阳光下绚烂。 我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她的手被另一只小手牵着,穿梭在花丛间,美丽群纱因为奔跑轻盈展开,拂起无数散开的花瓣……教堂矗立在一片花海间,周围有流水,各种颜色的树木倒影在水面上,看过去像一截一截被染上颜色的彩带,通往视线的终端。 女孩耳边别着向日葵花,笑着喊:“我好开心。游,这里好美,谢谢你偷偷带我出来。” 男孩的脸依旧模糊着金辉,看不清容颜:“看到那座教堂了吗?” “嗯。” “妈妈是在这里结婚,我长大后也会。” “咦,那新娘是谁?可以是我吗?” “不可以。” “为什么?” “你是玩具,所以不可以。” “那好吧……”女孩有些失落,走了两步,又说,“如果游有了新娘,我会不会也变成她的玩具?” “不会。” “真的吗?”好开心我只是游一个人的专属玩具! “等我长大,就不需要玩具了。” 原来,我只是你儿时的玩具…… 梦境的最后,小女孩失落的脸,晶莹的泪水,像玻璃一样破碎在灿烂的花海间。我仿佛感同身受,竟感到了心痛,痛到醒来仍喘不过气。 3撕掉的情书 出院的那天没有看到安崎墅,倒是易麟朔突然从天而降! 我蓬头垢面,昏睡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衣服还穿着入院时的那件!因为睡得太久,眼睛也是浮肿的——这个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所以看到易麟朔的第一眼,急忙躲到被子里去。 “你来了,那她就交给你了。”卡门的声音。 难道是安崎墅叫他来的?! “什么交给他!让他滚出去!” 我躲在被子里刚说完这句话,病房门就被关上了,易麟朔朝病床边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我更着急地抓紧了被子:“喂,叫你出去听不懂?!”一股力量抓住被子往外扯,我抗衡着。 好丢人,简直没脸见人了!才被拒绝,就被撞到这种窘样。 易麟朔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把被子打开!” “不打开就是不打开,你管我?” “路初菲……” “叫我奶奶也没有。” 你挣我夺之间,为了不让他掀开被子,我像卷心菜一样把被子卷到身上,却不想滚得太猛,和被子一起摔到地上。 易麟朔的声音似乎难以置信:“你在搞什么鬼?” “就是不想面对你!”我裹紧了被子大喊,“如果你是专程来嘲笑我,就趁现在!嘲笑完了就快点走,我很忙,没太多空闲时间!” “谁说要嘲笑你?” “那不然是怎样?!” “你那封信……” “别跟我提那封信!就当我没有写过!” 易麟朔的声音揪紧了:“怎么可能当做没写过?” “你撕了或者还给我,就可以当做没写过了!……我真后悔写了那种东西。”眼泪好像掉在被子里了,我伸手擦掉,“当时我一定是烧糊涂失去了理智……我怎么会写那种东西?哈,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好好笑。” 易麟朔又开始拉扯我的被子了,我死死地裹住。 “把被子打开。” “不!” “我有话要说……” “就这样说!” 一双手忽然把我拦腰抱起,丢回床上,我顺势滚了两圈,包在身上的杯子因为滚动脱落了,我抬起鸟窝一样的脑袋,看到易麟朔的脸,清清淡淡、干干净净,跟莹白光亮的璞玉一样,更衬得我黯然失色的狼狈。 易麟朔从裤袋里搜出那封信,居然还是“心”的形状,丢到我面前:“你自己看。” 难道真的是我写错意了? 我拿过来准备要拆,易麟朔阻止:“就这样看。” 就这样看?! 我们明显不是志同道合也不是友谊深厚的人, 也与真正的师生毫无关联。 不做你的“追踪教师” 由于我断行断句的排版再加上折成了“心”形,一些想要表达的句子都被折到了“心”里面,露在外面的正好是这几句! 该死—— 我傻不啦叽地抬起头:“那……你以为这封信写的是不想做你的‘追踪教师’,所以你才发那么大的火?” 易麟朔没说话,拖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下。 我咬住下唇:“你就不会拆开了来看一下?你怎么这么笨?!” “那几句已经够让我恼火的,哪有心情拆开看?” “可是你不拆开,怎么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易麟朔慢慢把头抬起来,面无表情的样子:“里面写了什么?” “你不会是到现在还没看?” “你说呢?” 信还是原来“心”形的形状,应该是没打开过了。 “如果你没看——” “与其拿这种会让人误解的东西给我看,不如你直接说,你想要在这封信你表达什么。” 我迅速将心一撕为二,为四,为八:“你没看过里面真是太好了!就当我没有写!我那天烧得太严重,一时冲动才会——” 易麟朔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像要杀人了! 一把将我手里的信抢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在我手里变成无数残缺的碎片。 易麟朔就这么盯着那堆碎片,呆了好久都没有说出话……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缩了缩脖子,刚想问点什么,易麟朔爆发地揪住我的领口,将我提起来! “呀,易麟朔你干吗——” “送相片偷偷收回,送的情书随意撕碎……你何时才能学会尊重别人的心情?!” 情书?! 我傻眼了:“你怎么知道那是情书?你……你看过了?” “这么容易就后悔,你的喜欢还真是廉价!” 我被丢到床上,易麟朔一怒之下摔门走掉。我呆在床上好一段时间,才慢慢醒过神…… 搞什么啊,我以为他没看过,害怕看过后的他再次拒绝。经过上一次打击,我怎么可能还有勇气承受第二次,所以才趁早撕掉的。 既然他看过,为什么还要折回原来的样子,为什么还装作没有看过?! 拿出手机,开机……消失的一个星期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易麟朔的未接来电铺天盖地,在一堆“在哪?”的短信中,我终于看到一句特别的了: “我想你。” 我揉揉有些泛酸的眼,觉得自己真的像个笨蛋——一到易麟朔面前,就会成为什么也看不明白想不明白的笨蛋。 深吸口气,一边给他拨电话一边想好要说的: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大不了情书我重写一封给你?! 可是打通以后,竟发现手机音乐就在门外响起。 我迅速跳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拉开门,易麟朔果然靠在门口的墙壁上,两条长腿搭着,肩膀上蔷薇妖娆,衬得手更白皙修长。 他的个子高得出奇,略垂首看着掌心里的手机,刘海半耷。 听见开门声,他缓缓侧过脸,看到我,却选择把电话接起,放在耳边:“有什么要说的?” 我哽了一下,低下头,慢慢把手机放在耳边: “我重写。” “……” “撕掉的情书,我重写给你。” “……” “有必要吗?” “……” “没必要就算了。” 转身,手腕忽然被拉住了,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脸就埋在了他的怀里。易麟朔的双手环在我腰上,我们的距离从未有过的靠近。 “这是你说的,别再是一时冲动,反悔。” 4你这头发情的公猪 好像做梦一样,晚上躺在宿舍的大床里,脑子还是晕乎乎的,那么不真实。 易麟朔答应我了吗?他好像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就算答应了又怎样?!有过那么多女朋友的他,对谈恋爱这种事几乎得心应手了吧? 醒来,等易麟朔一起去吃早餐,吃完后晨跑,上课,午餐,然后又等他一起上下午的课,晚餐,去他宿舍写作业和打扫卫生,回宿舍睡觉。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都是一样,跟以前完全没有差别吗?易麟朔每天面对我还是那张面无表情或偶带嘲讽笑容的脸,收到我重写给他的情书也屁都没放一个。 可是又转念一想,男女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聊天说话。除了偶尔会…… kiss。 我的脑海不自觉晃过那个下午,易麟朔柔软的唇…… 啊啊啊,我这个笨蛋,到底在想什么?! 话说,那天下午他为什么要吻我?一、男孩好胜的心迫使使他以此向安崎墅示威?二、当时决定辞退我所以自以为是地给分补偿?三…… 就在这时洗漱间的推门被推开,易麟朔脖子上挂着浴巾,头发湿漉漉地走出来。 彼此的距离不近,我却能看清他脸,他素白细腻的皮肤,精致俊逸的眉目。水珠停在卷曲的睫毛上,妖异的让人心惊。 我赶紧咬住笔头,冥思苦想地做作业…… 这道题怎么解…… (他跟明熙妃有没有kiss过) x要怎样等于y? (设x是易麟朔,c是明熙妃,z是龅牙女,d是……y是情场老手。c+z+d+…=吻的n次方。x+吻的n次方=y) 明明看起来很简单的题,我的脑子却是一团乱,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忽然身后落下一片阴影,两只修长的胳膊越过我支在桌面上,将我完全罩在他的两臂之间:“这是什么?” 我一惊,手中的圆珠笔在纸上画了条长线,落下。 该死,刚胡思乱想之间我都在纸上写了什么啊?竟然把我心里所想的,全都写在了演算的草稿本上! 想要合起本子,晚了!易麟朔漂亮的手指压在上面! 他头上的水珠滴到我的脖子上,凉凉的,他的呼吸却滚烫:“不写课业,你在想什么?” 我……我也想知道我在想什么?!自那天离开医院后,我就没有正常过! “我……我是在想……私生活这么随便的你,是不是很不在乎那些事?” 易麟朔顿了下,低声问:“哪些事?” “你明明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就是你和明熙妃会经常做的,比如约会啊、接吻啊……之类。” “……” “说话?” 身后没有了声音,因为被困住的空间不足以让我转身,我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好久,才听到他淡淡说:“你说呢?” “我觉得就是那样!” “哦。” 他放开手,拿下脖子上的帕子一边擦头一边往阳台口走,我忍不住喊:“‘哦’是什么意思?你还没回答我!” “你认为怎样就是怎样。” “那你跟别的女生交往时,是不是也会……” “别问我这些蠢问题!” kao! “易麟朔,你这头发情的公猪!接吻这种事,不是要跟喜欢的女生才可以吗?你再随便,也别这么不挑选吧!” “……” “跟你这样的家伙在一起简直危险极了!我抗议以后到你宿舍做课业!” 易麟朔回头看了我一眼:“不用担心,我再不挑选,也不会对你……”他的声音简直像北风刮得我的心凉飕飕的。 我还来不及说点什么,脚步离开的声音,倒茶的声音,推开阳台推门的声音…… 等我抬头,易麟朔已经坐在阳台的藤花椅上.暗夜将他吞没得差不多,唯有耳边的十字架耳饰,一晃一晃地闪烁. 写两道题,目光不由自主瞟他两眼,再写两道,再瞟两眼.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好快等全部做完,我伸懒腰之余,发现易麟朔不在阳台上了. 我回头,易麟朔盘着长腿坐在客厅中央的羊毛毯上,而前摊着本琴谱,手中还多了把小提琴. 易麟朔——小提琴?! 以前从来都以为只会挥拳头的易麟朔,跟那些优雅的东西很不搭界.现在才发现,帅哥就是帅哥,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不符合,都是帅的. 他的腿真的很长,即使盘着也有很大的空隙,好像被包围了一样.当时就在感叹,现实生活中,哪可能有这么长腿的男生,就算女生也少有阿. 可惜易麟朔这个怪胎,真是打破常理.不知道那里的空隙,够不够坐下一个女生? 我靠在椅子看了一会,他却迟迟没有拉动琴弦,捏小提琴的方式也有些不对. 原来他也有不懂的东西?! "你把小提琴搁那边,手要这样拿,会比较好吧?"我做了个手势. 易麟朔皱起眉头. "真笨!"我走过去想要帮他,谁知道在踩到有点皱的羊毛毯时绊了一下,,扑过去. 易麟朔及时拽住我的胳膊,手轻轻一拉,我的身体旋了个圈,居然顺着那股力到坐到他盘着的双腿间,背脊抵着的是他宽阔伟岸的胸膛——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原来这里真的可以坐下一个人! 我的第二反应却是:脸颊一片烧红. 他低沉而嗤笑的声音:"到底谁是真的笨?" "喂,你!"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易麟朔的手越过我胳膊两边,把小提琴放我手里,尖尖的下巴就搁在我的肩膀上,好像对这么亲密的姿势毫无所谓. "示范一遍." "呃?" "你不会?" "我会,但只会一点" "示范一遍." 在这样暖昧的气氛下,我当然拒绝不了:"好" 这是一把款式陈旧的小提琴,色泽暗淡,把柄的金属也微微起了锈,好像有了些年头.在现在,这种设计的小提琴早已被淘汰了! 我拉了拉琴弓,果然声音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清脆好听.易麟朔,如果真的对小提琴感兴趣,应该有把更漂亮的小提琴才适合他! 拉了一会,顺便把我知道的一点儿知识都教他,再松开手时,他既断断续续能拉出一个调子,而且拉琴的姿势也不像刚刚那样僵硬. 我跑去泡了两杯茶,半坐在茶几前看他拉,忍不住问:“你好像是突然对音乐有兴趣的,为什么想要学小提琴?” 易麟朔的手一顿。 “那小提琴看起来好古老了,应该是上一辈的人留下来的吧?你爸爸,妈妈?爷爷还是奶奶的?易麟朔你……” 易麟朔放下提琴,面无表情:“时间不早了,还不走?” 我才泡的茶,才喝了一口…… 可是看易麟朔冰冷的眼眸,我放下茶杯往门口走,一件衣服忽然盖到我的脑袋上,我扯落下来,是易麟朔的外套,与此同时一道银光从口袋里滑落到地,发出叮的声响。 易麟朔还在摆弄着小提琴:“穿着它回去。” 我拾起滚落在地上的东西,是一枚戒指……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合二为一的情侣戒。 情侣戒?! “我看到一款很漂亮的钻戒,你能不能送我?” “去买吧,不用问我意见。” “给我银行卡干什么?!算了,我自己买吧,是情侣戒指,我们一人一枚,你一定要戴。” 我把戒指放回衣兜里,却摸出一只钥匙扣,是易麟朔和明熙妃——kiss的大头贴?! 从钥匙扣的款式也可是看出是情侣的,他们应该一人有一只。 原本以为随身携带我的相片是例外,亲吻我的举动是例外,允许我去他宿舍是例外,这些例外是因为他的心中有喜欢…… 原来全都是我的一味幻想。 是啊,有过那么多女朋友的易麟朔怎么会对我较真?我还真是……傻得冒泡…… 仿佛为了衬托我的心情,夜里传来一阵呜咽的哭声。 一团白色的人影蜷缩在男生宿舍楼前的花圃边哭,脑袋垂的低低的,哭一会用手抹抹眼睛,又哭,又抹眼睛。 我经过她面前时不自觉望了一眼,听见脚步声的她正好惊慌抬起头,朦胧路灯下,那张脸哭得鼻涕眼泪满脸都是,绝对跟小孩没差别。 “小樱?” 我一愣,怎么是她?还以为是哪个被男生抛弃的女孩蹲这哭。 小樱抿了抿唇,飞快站起来擦过我身边朝夜色跑掉,速度快得不行,好像怕我会追上去。 第十二章:令人为难的喜欢 1、问题出在哪里 第二天跑去学生会室办学生证。 原来那张相片莫名奇妙地没掉,被教务处的人抓到几次都扣分,并且命令我迅速把新的学生证补办好。 拍照、登记,往回走的时候又听到了上次那琴声,干净空灵,与彩绘窗内洒落的阳光纠缠。 我想起昨晚小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该不会是安崎墅发生了什么事吧?从医院回来后就没看见他,而且那次发烧是他送我去的医院,情理之中,我怎么都要道谢吧? 门口没有卡门看守,大门虚掩着。 我走过去,敲了几下门,没听到反应,偷偷透过门缝朝里望:“大黑树?你在吗?” 空寂的大厅,一架白色三角钢琴静立,墙壁上是大幅的典雅光丽的油画,大吊灯的光芒旋转在半空。 安崎墅正在弹琴,微侧着脸,在丁零的琴声中说了点什么,然后微笑。 他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华丽温柔,眼角儿勾上去,低声呢喃的模样仿佛正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可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我皱起眉,搞不懂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也这么开心?就在这时,安崎墅游走在琴键上的指忽然停止,因为,当他独特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会了吗?” “……” “你练习一下。” 然后安崎墅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抽了本书在沙发前坐下。 灯光洒落,照在安崎墅洁白无暇的肌肤。他单手支着下巴,翻两页,习惯性的看一眼钢琴,脸上仍是微笑,像灿烂无限的山花漫开。 我揉揉眼睛看向那钢琴,确是什么也没看到。 过了一会,安崎墅对着钢琴架又说话了:“我知道,嗯,你不愿意做胃镜我不会逼你。” “……” “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 “……” “宝贝,你怎么会有事呢?” “……” 安崎墅放下书站起来,又回到钢琴前,双肘撑在琴身上。对面落地窗的玻璃锃亮,从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影子,他优雅微笑的脸,鼻梁漂亮得就像由钻石雕刻而成:“不会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 “别再考验我心脏的承受力,你以后要多吃饭运动增加抵抗力才行。答应我?” “……” “嗯。” 我完全被眼前的状况迷糊?!难道出现了灵异事件?安崎墅在跟“那个”说话? 不会这么邪门吧。 我吓得退后一步,看到地上有个人影,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后转身见到的却是小樱红着一双核桃眼,她咬了咬唇,双手端着盛着茶具的托盘。 “你——差点吓死我了!” 小樱低下目光,没说话,绕过我轻叩房门,里面传来安崎墅的声音:“进来。” 小樱进去了,我傻站在门口,看见她把茶放在茶几上。 安琦墅站在钢琴前,换了个姿势,脸上那种柔和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的眼睛像清白寂寞的月光,慢慢晃到门口的我身上:“怎么,不进来吗?” 想是我刚刚的尖叫声惊扰他了…… 我硬着头皮走进去,眼睛不忘朝四周晙看。书架,钢琴,甚至是落地窗后……怎么也没看到除我们以外的第四人。 “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安琦墅身上,他一脸从容,好像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坐。” 白皮沙发前的茶几上,小樱已经帮我沏了红茶,香气袅绕。我只好慢挪到沙发上坐下,身体是从未有过的僵硬拘束。 安琦墅合上琴盖走过来,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找我有事吗?”. 我咳了咳,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没事就不可以找你了?” 安琦墅笑:“你似乎只有有事时才会想到我。” “喂,我是那种人吗?” “找我什么事?” “哦,没什么的,就是我来补班学生证,经过你门口,就想顺便来看看你。上次我生病发烧不是你送我去的医院吗?而且一直都是你在照顾……”说话间,我的眼睛又不死心的张望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我只是纯粹来谢谢你的。” “小事,我们不是朋友吗?”安琦墅淡笑,转而又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 “大黑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这里藏了人,我刚刚——” “啪!” 一只杯子从小樱手里滑落,摔在地上,粉碎。 小樱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慌张和难看,哭红的眼睛近乎哀求地看着我:“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我这就收拾”奇迹的是安琦墅却淡定自若:“你在说什么?” …… 从学生会出来,我满脑子都充满解不开的疑问。这时我看到站在大门口前的小樱,一双眼睛更红了,好像刚刚又哭过。 她好像知道一切事情! 我朝她走过去,还没想好怎么问她,她忽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黎里小姐,求求你不要在折磨少爷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少爷这个月底要和初菲小姐订婚了。” “自从他从医院回来后,就经常会发生刚刚那种状况……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的.” “刚刚那种情况……你的意思是他产生了幻觉?他以为旁边有人?” “嗯。” 小樱点头,眼泪有开始落“吧嗒吧嗒”,颗颗晶莹的滚落 旁边经过的几个学生统统好奇的往这边望,我被她吓到了“有什么事,去人少的地方说,你先别哭……喂,你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不哭,我不哭。”小樱迅速的擦着眼泪。像孩子一样,可是擦了泪水又流,她极力忍着的面孔都有些扭曲了“我不哭,所以黎里小姐原谅少爷,好不好……" “……” “他每天都很自责,因为太自责了,才会变成这样。” “可是我不是黎里啊。我怎么原谅他?我的原谅有用吗 小樱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本来绝望的目光更是跌倒谷底“对啊,没有用了,已经没有黎里小姐了……我怎么忘了?差点犯了打错。” “你到底在说什么?搞的好像我有精神分裂一样” “不是精神分裂,只是……”她擦干净眼泪“对不起,我冒昧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说过!现在我的脑子里被他们塞了一大堆的疑问。 我没有精神分裂,很明显我也没有失忆…… 那么,我是怎么了…… 为什么他们都把我当作黎里。我会接二连三的作那些奇怪的梦境!难道一切的问题,真的出在我身上? 还来不及问出点什么。小樱已经转身,头也不会的跑掉了。 2、还不如不要开场 北黎里是谁?网上搜了一圈,根本没有此人。就连北上游的新闻也少之又少…… 这是什么? ——“首富北上集团贵公子,迎娶落魄美新娘” 点进去: 尽管北上再三隐瞒,还是被记者追踪查到:北上集团贵公子北上游,将于月底与路氏落魄千金路初菲成婚。 1、准新娘路初菲被媒体拍到的定情戒,重七克拉,价值约二千八百万元,是北上未来公公婆婆送的见面礼 2、由于两人年龄还是,只能筹备订婚仪式,但这订婚仪式空前绝后的豪华。据悉,仅发喜糖就花380万,购置鲜花214万,布置场地……其奢华程度另普通老百姓乍舌 3、准新娘在订婚当天,将换十套礼服,白色的高档佯装,日式的喜庆和服,性感的旗袍……很显然,路氏并无因此次的倒闭而垮台,以后有北上撑腰,相信不久后又能东山再起,再创辉煌。 4、两家的联姻除了从小就有的婚约在先,还有“北上”帮“路氏”一把的意思,这次的订婚仪式中,被邀请的皆是名流富甲,相信大多都能在未来给路氏带来转折的契机。 …… 路初菲,我? 不对,说的是上次在学校后山见到的那个路初菲,可是,这报道里的路氏明明就是…… 我的脑子乱了,我要疯了 我用力抓了抓脑袋,揉揉眼睛,反复的读着这几条信息,越读越疑惑,越读脑子越晕。又点进去几个页面,里面有几幅组图: 图1(安崎墅和那个叫路初菲的女孩儿在灯光昏暗的电影院,安崎墅微侧着脸,黯淡的光影只看到他漂亮的轮廓,看不清神情,下面是图片的解说) 上周日,北大少爷带着女友路初菲现身“迷答”影院,但两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甜蜜牵手入场,北大少独自走在前面不发一语,路初菲低头跟在后面,由四个穿着便衣的保镖跟随。 小情侣坐到每张票价三万二的特区座位,路初菲一身名牌,手拎lv,指上的大钻戒闪闪发亮,相较而言,北大少穿着过分随意,搭在手上的外套竟然是某学校的制服、 期间,面对记者的提问,路初菲落落大方,而北大少却一度躲闪这记者的拍照,当问及“对订婚的期待值有多少时”,居然面色铁青,怒砸摄像机 一向以温文尔雅的公子形象入目人心的北大少,这是怎么了?中场休息时,他居然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出电影院,打车不知去向! 被丢下的路初菲情绪激动,从卫生间出来后更是双眼通红,难道二人的感情另有隐情?北大少这么匆忙离去,该不会是去会真正的心上人了把? 呵呵,这仅是笔者的猜测,并无恶意 图2…… 图3…… 图4…… 我疯狂了,机械的一张一张刷这网页,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震惊和迷惘。 她是路初菲,那么我呢?我是谁? 搜索“路氏”和“路初菲”,虽然关于路初菲的相片和报道少之甚少,但几乎能翻到的,都是她…… 为什么路氏从来不联系我?难道这才是其中真正的缘由? 我不相信!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头好晕,我要休息一下。这样大脑才好思考。我将自己放到在床上,闭上眼,眼前却又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空旷的大殿,四处摆放着华美雕像和装饰。雕花的天顶垂下瑰丽的吊灯,水钻一样,闪闪发光。红色落地帷幕前安崎墅坐在铺着白色毛绒毯的写字台前。微垂着脸,一会儿看书,有看看怀里的人。”黎里……” “……” “睡着了吗?” 安崎墅的声音微颤,怀里的人披着男士大衣,依偎在他怀里,长而卷的睫毛翘这,已经熟睡。 好像是冬天,透过黯黑的玻璃隐约可见外面飘着点点的白雪,殿内燃着壁炉,火星啪啦 我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再也睡不着,坐起来冲出宿舍。 在外面一遍遍吹着风,竟不知不觉走到易麟朔的宿舍前。 一阵脚步慌乱磕在地面的声响,我闪到阴暗处,看到明熙妃扶着易麟朔往入口走。 易麟朔似乎喝醉了,上楼时磕磕绊绊,朝前栽去,明熙妃没扶住,易麟朔坐到石阶上。明熙妃擦一把汗站起来,又准备扶他,却被他一把手拉着他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脚上坐下。 明熙妃挣扎了一下,忽然被他死死抱着亲吻…… 我裹了裹外套,往回走,觉得风刺骨的冷。 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安崎墅,第三天也没见到……跑到学生会一问才知道,安崎墅不是天天都“有空”来上学的。他经常会莫名奇妙失踪,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开学到现在加起来在学校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月。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为甚么以前我不管在哪我都能“巧遇”他? “他甚么时候会来学校上课?”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国王的事情多着呢。” 其实我给安崎墅打过电话,可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平时不想见他他时不时出现,现在找他有事,连个影子都没有一个。 我回头的时候忽然看到易麟朔靠在门口,明熙妃在跟他说话,把一本甚么东西放在他手里。他正好侧面过来,看到我,目光似笑非笑,看情况他在那好一会了。 “你们真有情调,跑到学生会门口约会!” “……” “让一让,别挡在路口。” “……” 我从他们中间钻出去,走到外面拿出手机打电话,依然是关机。 走到公告栏前,下意识扫了一眼,没想到“路初菲”三个大字真是刺眼。我走过去 路初菲和易麟朔公开交往恋情…… 几个女生正围在公告栏前边看边议论著,我一把推开︰“都让关了,让开!”不顾大家惊讶的视线,把里面的报纸撕下,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 抬眼时,看到易麟朔就站在眼前,盯着垃圾桶里的报纸。 “学校里总是有些讨人厌的人不经过求证就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甚么好在意的……”我看他脸色不对,以为是报纸里的话题碍了他的眼,“易麟朔?” 易麟朔缓缓收回视线,眼神那个冰凉。 “看着我干甚么?又不是我写的!” “……” “我去上课了!” 我从他的身边跑开,听见他的声音凉凉地响在身后︰“……已经求证过了。” 我的脚步一顿。 “是我说的。” 我的心猛地撞了一下胸口,呼吸有些喘不过气。我回过头,看到阳光下易麟朔漂亮的眼晴、鼻子、嘴巴,眼眸海天皓月一般,朝他淡淡笑了一下︰“易麟朔你别开玩笑了,我们甚么时候在交往?这种笑话连我都不相信,更何况……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说到最后一句,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再也不顾易麟朔会有甚么表情和反应,我飞快朝教室跑去。 易麟朔…… 我开始害怕了,现在我的心里充满了无数的恐惧和不确定。我怕我不是我,我怕探询真相后,一切的一切都跟我的想法有出入。而且,跟明熙妃感情那么的好的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介入。对你来说,我或许是你众多女朋友的一个,玩完就甩。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要开场。 无所谓有和无的存在 走到教室,心情乱到不行,好像抓住一个人问“为什么”。可是谁也解答不了我。 上课,下课,上课,下课……放学 我趴在桌子上不动,听着身边由喧嚣的说话声到安静,趴了好久好久……抬起头准备要走时,发现易麟朔居然坐在我前面的位置,单手支着下巴,看着我。睫毛浓密的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怎么还没走?! 我瞪大眼睛,他忽然抬手摸到我的额头,头略偏着,一缕刘海垂遮着俊俏的眉目,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发烧了吗?” “没、没有。” 我受宠若惊的拿掉他的手,他的手却转而覆到我的手上,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不舒服?” 真不习惯他这个样子,我宁愿他板着黑脸孔吼我。 “也不是,就是昨晚没睡好,所以刚补睡了一会。” 易麟朔点点头,这回声音总算正常了,“拿走吧。” 我被他拉得站起来,下意识的问:“去哪儿?” “午饭。” “可是我,易麟朔我……”易麟朔拉着我的手就要朝前走,我磨磨蹭蹭的抓着桌子,“我今天不想吃,你去吧。” 桌子都被我拖得动起来,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易麟朔背对着我突然发问:“你在躲我?” “啊?” “这两天你都有理由推脱不晨跑,一到放学时间要么走的很快,要么趴桌上装睡觉,课业也不写了。”易麟朔放开我的手,冷冷的回过头,“难道你不觉得,你这个追踪教师失职了!” “……” “再继续下去,我很难履行约定。” “我也一样。”我咬住下唇,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子,“我也觉得我越来越难履行那种约定……不如你辞退我吧。” “……” “我想过,办理辞退手续什么的,的确太麻烦,你只要每天都不来上课,坚持一个星期,我就会自动被撤销。”我拿起自己的提包,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那就这么定了,我会宿舍了。” 因为只要呆在他身边,就无法克制自己喜欢的心。 可是走到楼梯拐弯口的时候,身后的易麟朔几个大步追出来,狠狠地拽住了我的胳膊,“我警告过你:别再是一时冲动,反悔” “你指的是重写的那封情书,我的确不是一时冲动,也的确没有反悔” “你还记得内容写的是什么?你要求了什么?” “是,我要求了做你女朋友,可是你不是没答应嘛?” “我何时说过不答应?” “你何时说过答应?” “早晨公告栏……” “那时已经晚了,你为什么不在给你情书的当时答应我?” “……路初菲,你这么无理取闹,我会打你” 我抬起头:“那你打吧” 易麟朔一愣,我甩开他的手:“没别的事我走了。” 走到楼梯最下一层的时候,易麟朔又挡了上来,拳头捏的紧紧地,嗜血的目光好像真的要打我了。 我说:“麻烦你要打快一点打完,我还有事” 易麟朔站着没动,这一次我经过他身边不再是用走的,而是用跑的。再也呆不下去了,一秒钟也不想看到他的脸,心痛的简直在滴血……易麟朔还真是情圣,随便跟女孩子玩玩恋爱游戏,都演得跟真的一样…… 难怪明熙菲被抛弃了n次,都死活要黏着他。 这是甚么?脸上被风吹得冰凉的液体滑落,我抹了一把……眼泪…… 搞笑,我跟他的爱情还没有真正开始吧,有必要到流泪的程度吗?我真像个白痴呢!哈哈。 可是第二天醒来我才发现白痴的不是我,白痴的是……易、麟、朔。 第二天醒来我打开房门,看到易麟朔坐在客厅沙发上,半垂着脸,穿着一件灰蓝色的格子衬衣,十字架耳饰在晨曦的光茫中荧荧发亮。 我以为他是来找我的,正想把他哄出去,谁知道花轮被扫把和锅盖从卫生间推出来,一脸羞答答的喊︰“我们走吧。” 易麟朔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干脆利落地走到门口,看都没看我一眼。 花轮穿着改装过的制服裙,终于改掉了那“花轮”发型,扎了个道姑头,拷着小包包跟在易麟朔后面小碎步地跑走。 留下来的扫把和锅盖面面相觑地笑。 “甚么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敏子也有出头的这一天,说不定下次朔大人会垂青我。” “有道理,你好好准备一下……” “我当然要准备了!不过某些人就可怜了,大势已去,风光到头。” 说着,两人横眉竖眼地从我面前走过。 到了教室,整个班级都炸开了锅。以易麟朔知名的话题度,就算我不想知道,也被迫知道了︰原来花轮被任命了易麟朔新的“追踪教师”。 乍听到消息的那刻,我感觉手脚冰凉,脑袋重得随时要掉在地上。 是易麟朔幼稚地以这种方式报复我?还是,正好那么巧地他在我之后看上了花轮?不管是甚么,我都觉得好好笑啊! 果然对他来说,我是无所谓有和无的存在…… 几天下来,我都习惯了会“不期然”遇见易麟朔。以前我是他“追踪教师”的时候,一次也没上过我的宿舍,现在居然这么频繁,想起来就不免有气。 因为有气,就不会有好脸色,我的脸整天都是黑的,还气呼呼的。 “喂,谁的衣服这么湿,都没拧干就挨着我的衣服挂着了?!” 我一把推开阳台进门,脸色很不好地冲进客厅沙发上的三个人吼。花轮正在嗑瓜子,白我一眼,明知故问︰“哪一件?” “红色的那条裙子!” “哦,那是我的。很贵不能随便拧就这么挂着了,你把你的衣服挂开吧。” 我还要说甚么,她又回过头跟扫把和锅盖聊天嗑瓜子,笑声比玻璃碎裂的声音还刺耳。 我本来换穿的制服裙子半边都湿透了,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这会儿,跟花轮的裙子一起湿答答地滴水。 ……我忍。 晚上洗澡,洗到一半突然变凉水,我浑身哆嗦地走出去,发现设置在外面的热水器被打到温度最低的按钮。 我包着浴巾吼︰“谁调的冷水?谁?!” 叫了好一通,在计算机上玩游戏的花轮才慢吞吞地响应一句︰“哦,我以为里面没人,就打下来了。” “里面没人会开着水吗?!” “抱歉哦,我没注意……而且这种天气,洗凉水也没甚么吧?” 同宿舍在一起这么久,虽然彼此不很了解,但应该知道我的体质差得不行,只要突然变天就会感冒啊发烧……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 咬咬牙……我再忍。 …… 我忍耐,是不想刚被辞退了“追踪教师”的职务,就跟易麟朔的新“追踪教师”发生争执,让他和“皇冠”的学生看笑话。 可人都是这样,你越忍,她越嚣张! “你们看到没有,那个路初菲被我气得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花轮得意大笑的声音。 “看到了,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怨气,好像幽灵。” “哼!看好不顺眼好久了!以前碍于朔大人和国王不敢对她怎么样,现在她的靠山都没了……还怕甚么!” “不过,很快不用你欺负,她也会够可怜的……” “怎么说?” “她拖欠学校学费的事不是传闻啊。以前因为被任命朔大人的‘追踪教师’而免费,现在中途被辞退,学费肯定还是要补上的。她交不起的话,就要被赶出去了……” 那天晚上我开始收拾行李,在网上找便宜可以出租的房子,一些招聘的信息也开始留意……从未进入过社会,甚么都不懂。不知道能做些甚么。计算机比较在行,应该可以做打字员之类吧? 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易麟朔的外套,上次穿来,一直忘记还给他。 我打开宿舍门,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让花轮拿给易麟朔,就发现她蹲在鞋门口拿着我的鞋子一阵捣鼓。 “你在干甚么?” 花轮吓了一跳,鞋子落到地上,她用脚将鞋子钩到后面︰“没甚么,啊哈哈!” 不用想,又在干坏事。 拜托这种人,我还是省省吧,明天抽空自己将外套还给易麟朔。 3、玩弄你我很开心? 手举起来就要叩门前,我又放下。也没什么好见的……把装着易麟朔外套的纸袋放在门口,我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理智叫我不要回头,可身体又不忠实地转回去:易麟朔穿着家居运动服,头发湿漉漉的,脸上也全是水珠。好像才沐浴过,衣服连扣子都没来得及系,单手掩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略显单薄。 “那个……”我指了指门口的纸袋,“你借我的外套已经洗过了,还你。” 易麟朔抿着嘴唇,没说话。 “早点睡吧,晚安。” 我朝他摆了摆手,姿势僵硬得就像中央领导慰问百姓似的。把手插兜里,转身,疾步而走。 真是的我干吗选在这个时间啊,还以为他一定睡了。 易麟朔的声音忽然响在后边︰“等等。” 我很快地停下脚步︰“甚么?” 他面无表情︰“我的《李斯特超级技巧练习曲》和《钢琴奏鸣曲》找不到了,你收拾的时候放在哪里了?” “那个,我整理到书架上了。” “你找给我。”易麟朔把纸袋拿起来,二话不说转身进房。过了一分钟,他身体又探出来,看着呆站在原地的我︰“进来。” 我不太情愿地进去,一段时间没来,以为又会像没有处理过的垃圾场,谁知道房子干净整洁,竟保持着我上次收拾的样子。 我走进去找,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明明记得就放在书架最醒目的位置,因为那两本是易麟朔经常会看的! “找到了吗?” “找不到……我记得我插在这样的,怎么会不见了?” “问你呢。” “我不知道,我……” “慢慢找。” 易麟朔坐在沙发上,拿出纸袋里的自己的外套,不小心带出了那只戒指和钥匙扣。他捡起来,看了一眼,丢在茶几上。` 我说︰“我都这么久没来这里了,肯定被别人收拾到别的地方去了,你问明熙妃和……” “不可能。” “为甚么不可能?” “我的东西,不会允许她们碰。”易麟朔把长腿搭在另一条长腿上,垂着眼帘,目光又看向茶几上的戒指和钥匙扣,“你再仔细找找。” 这甚么意思?意思是,只有我有打扫他房子的权利吗?是这样吗? 我可不想再会错意。 我笑了笑︰“找不到了就是找不到了,再仔细也没用。他还是问问她们吧……我要回去了,时间很晚了。” 我走到门口,他的声音冷不丁又响起︰“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我回头,看到他指了指桌上的外套。 “对啊?!” “没有别的要说的?” “我该说甚么?” “听说你要退学?” 什么啊,学校明明还没有给我发出通碟,可居然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看来,把我赶出“皇冠”是迟早的事了。 我不自在地点了下头。 易麟朔忽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眼晴像星沙发着光亮。我也看着他,沉默地对看了数十秒,看得我好像找个洞把自己埋下去。 “真的很晚了,我要……” “为甚么这么对我?”他的手一伸,我刚拉开的门被他关上,他利用身体高大的优势将我堵在他和门角之间。 我吓了一跳︰“易麟朔你发甚么疯?” “勾引我、挑逗我,让我对你对有兴趣后一走了之?”他的声音沙哑,面容在阴影中看不太清洁的表情,“路初菲,玩弄我你很开心?” 我的心“扑扑”跳得失去了节奏。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哪有玩弄你?” 易麟朔的声音一变,变得十分赌气︰“哦,你没有玩弄我,你只是一时冲动接近我,一时冲动做了我的‘追踪教帅’,又一时冲动写了情书……你擅作主张地闯入我的生活,让我不得不正视你。当我把你放在眼里,你又擅作主张地离开?!你没有在玩弄我,是我心甘情愿被你玩弄了……”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都发不出声音了。 易麟朔垂首,带着水珠的发丝落在我的额上,他玫瑰般的唇对准了我嘴唇的位置。 我及时别开脸,他的唇落在我的脸上。 “别……别开玩笑了。”我甚至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着急喘息着说,“你这样的台词,还对那些女孩子说过?应该……跟每一个女孩子后,都这样吻她吧?!” 易麟朔身体一僵。 我用力推开他︰“一直被玩弄的对象是我才对!你的情商真高,我玩不起,拜托你以后别再来招惹我了!” 飞快打开大门,我冲出去,手腕却被易麟朔拽住,又拉了回来。 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招惹谁!” 他低吼着,我的脑袋被死死地摁在他怀里。 “我真的搞不懂你,你的脑子里在想甚么?你的决定那么反复,你的喜欢也那么反复……” “喜欢我,就那么令你为难吗?!” 我终于不再推搡易麟朔,安静下来,被抱在他怀里的身体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可是,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喜欢。你有那么多女朋友,还有明熙妃,我以为……” “别自以为是地以为!” “易麟朔……” “我不想听废话。”他端起我的脸,“我只问你︰要不要跟我换一种相处方式?就算不做我的‘追踪教师’,也可以有理由等我上学放学的相处方式。” 我一怔,很快瞇起眼,笑得眼睛模糊,都快看不清易麟朔的脸了。 原来他是喜欢我的啊……如果早这样问我,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啊。 “当然愿——”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我。 我拿起手机,屏幕上赫然跳跃着醒目的三个字︰ 安崎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