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笑红尘》 第一章 雨打芭蕉好个秋 雨! 秋雨! 雨水淅淅沥沥的洒下,不大却细密而又连绵。它们争先恐后的从两万米的高空落下,落在山中,落在深涧,落在林间。而后复又蒸腾而起,化作一团团雾气,为这大地、这群山笼上一层又一层的纱衣,朦朦胧胧的没个通透! 这山却是好山、 千峰排戟,万仞开屏。日映岚光轻锁翠,雨收黛色冷含青。 可此刻,霞光不映,秋雨未收,任它奇峰罗列、怪石嶙峋,枯藤老树、古界幽深,却也只得埋没在这重重的雾霭之中了。 雨渐渐的停了,可这雾却仿佛越发的大了起来。雾气里依稀可见群山的跟脚,如同一个个喝醉酒的影子,一个靠着一个,一群挨着一群。若是你在细眼瞧去,只见那雾海之侧,群山以东孤零零的立着一道倩影,孜然独立,倒是颇有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来。 此山名唤小蛮,地处荆州之南、戎州以东,虽说是地处偏僻,可毕竟西联十万大山,北眺峨眉诸峰,着实算得上是一块风水宝地。 小蛮山不高,唯有百余来丈,方圆约三千公顷,游离于十万大山的最东面,与之相临而立。山脚下有个村落,名唤小蛮村。村中约有百余来户人家,民风甚是淳朴。村中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岁岁于小蛮山下春耕秋收,日日狩猎山林,倒也活了个自在、无忧。再加之此处地处偏僻、人烟稀少,近乎与世隔绝,实在是好一片世外桃源。 桃园东头坐落着一座院子,独进独出,坐北而朝南。院子里耸着颗榕树,不过丈长围圆,却枝叶茂盛,把小半个院子都庇护其中。最粗的树梢上挂着一只破旧的古钟。钟身之上莫约刻着些许花纹,只是年代渐远满布铜绿,倒也瞧不见个真切。 这古钟原本是用作村中示警之用,只是近些年来小蛮村越发的安静祥和,再无野兽夜袭伤人之举,渐渐的便搁置了下来。后来,村中有了私塾,这才得以重新启用,当做孩子们上课时的闹钟使用。 此刻秋雨初收,这一场刚入秋的细雨就像一只大手,为这片本就宛若桃园的土地拂去了最后一分燥气,多一分则冷,少一分则热,真真是妙不可及。 只是这秋雨虽收,可山风却未止。一阵阵吹来,拂在树上,响起一阵‘飒飒’的婆娑声。而后,忽听‘吱呀’一声,西厢之门洞开,接着从中迈出一道人影来。 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一身衣裳,独立在檐廊下,望着这漫天雾色,怅然的叹了口气:“便是春光无限好,不及秋后一场晴。” 说完,这才施施然走出檐廊迈进院内,立于榕树之下。接着他伸出手,握住钟绳。他的人明明略显瘦弱,可裸露出来的一双手却是修长、虬扎、有力。 鹰的爪是不是也是这样? 他抬起这只鹰爪似得手,抓住钟绳,轻轻的摆了几摆。接着就听一声声‘当、当、当’的钟声自此处传开。一连九响,连响三次。这悠扬的钟声游荡在群山之间,越发的显得清亮、浩大。颤颤悠悠、清脆悠长。 而后,这午后的宁静便似被施了魔法一般,须臾间热闹了起来。钟声刚落,宁静的村庄中便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童音:“喂!快过来,钟声响了,夫子要授课了呢。” “快走、快走、晚了可是要被夫子打板子呢。” “狗蛋!莫要睡了,起来上课去。” “二娃,好好听课,可不许偷懒耍滑,听到没?” “听到啦!听到啦!……” …… 两两三三的半大孩子们渐渐从村子里的各处赶了过来,聚集在村东头的小院内。这原本冷清的院子里好像突然有了人气,一群孩子围坐在榕树下,叽叽喳喳的吵闹个不停。只是树下的那道身影却依旧冷清。一身青色的布衣,头巾也是青色的。他的年纪本不大,可双鬓却已然先斑。独坐在树下的石墩上,望着循序而入的孩子们怔怔出神。 这人姓向,名阳,表字万里。据村里的老人们说,向老夫子的字是早些年自己取的。老夫子幼年也是在小蛮村中长大的,只是年轻的时候心性太野,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偏居一偶,便不顾家人反对离了这小蛮村。为了坚定自己的志向便取表字万里,欲行万里路,看世间事。 只是他这一走便是二十多年,等到回来那天,早已是沟壑纵横、衰鬓先斑。而夫子的双亲也早已去世,家中便只留下一颗当年临走时栽下的榕树。于是夫子在旧宅上另立新居,建了几间厢房。平日里闲来无事便教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偶尔也讲些自己年轻时听到的奇闻异事与孩子们听,甚受孩子们的喜欢。 “夫子好!今天还要教新字吗?昨日那几个字,丫丫已经会写了呢。” “啊!又要学新字,昨日的功课,我还没温习呢。” “是呀!是呀!夫子,今天还是讲故事吧,上次的故事好好听呢。” …… 一群半大的孩子围在向老夫子身旁,莫约有二十来人,俱是小蛮村的孩子。这群孩子中最大的约有十余来岁,最小的也不过四五岁左右,实在是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只因村里人大都民风淳朴、老实厚道,也不求自家孩子能有什么大作为,只盼着能识上几个大字,长上几分见识也是好的。所以,一股脑的把村中还不算劳力的孩子们尽皆送来,交给向夫子教导。如今,也俱都围着老夫子身边,咿咿呀呀的叫嚷个不停。 向老夫子端坐在磐石之上,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见状,也不气恼,只是轻轻的压了压手,待到孩子们都静了下来,这才捋了捋胡须道:“不急、不急,再等等吧。” 这时,打旁边走出来个男孩,莫约十一二岁的样子。手里端着一个鸟窝,不耐烦的问道:“夫子!干嘛每次都要等那个傻子,他就算来了,能听得懂吗?” 这男孩姓杨,虽生的块头不小,年纪却不过**岁的样子。只因自小就生的魁梧有力,而且性格暴躁、极为叛逆,其父便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叛儿。杨叛儿从小就仗着力气惊人欺负别的孩子,时常连大他几岁的孩子也不是他敌手,是以,渐渐的便成了小蛮村众小中的一霸! 夫子看了看杨叛儿,笑了笑,不做辩答。杨叛儿又欲上前,旁边的孩子拽了他衣袖,示意他回头。 第二章 独立云头袖满风 回头是路! 小路! 不宽,仅能容两人并肩而行。 路上有花,花上有露,这露水在太阳的照射下,竟射出七彩的光芒来! 人仿佛也是彩色的! 一身五彩十色的百家衣,颜色杂乱却甚是干净。 这人不大,看模样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虽长的眉清目秀,可双眼之中却仿佛透着一股呆滞。 痴痴的呆滞! 当然,他的动作也很呆,不但呆而且僵。一步步走来,浑然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一样。 望着那道呆滞的身影,杨叛儿忽的怒了:“他来了又如何,不过是个傻子而已,我还怕他?”话虽如此,却不在说话。 “傻子”没有搭话,只低着头,一步步的走来,不知是没听见,还是真的听不懂。他一步步的走着,步调不快不慢,着实不像个有顽心的孩子。只见他走到夫子面前,也不做应答,只是拱手行了一礼。而后随意的找了块石头,提起袖子拭了拭雨水与落叶,掀起衣摆便坐了下去。而后,他抬起头,仰望着夫子,眼睛里透出期待的目光,只有这时,他------才仿佛像个孩子。 夫子也不答话,只笑着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便准备开始授课。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一声声稚嫩而嘹亮的读书声响彻整个村庄,所有的孩子都在用心的背诵着诗文,就连那最为顽皮的孩子大都也能跟着念上几句。唯有那‘傻子’,愣愣的坐在那里,既不吭声、也不张嘴。只是静静的听着耳边朗朗的读书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到午课结束,已是太阳西沉、黄昏渐至。众小们仍是不肯离去,缠在夫子身边,叽叽咋咋的求着夫子讲些奇闻异事与他们听。夫子耐不住众小的哀求,只得应下声来。 老夫子抬起那双鹰爪似得手,轻轻的掐了掐胡须,低头想了半响这才笑骂道:“我肚子里的那点存货,早被你们几个娃娃掏了个一空,哪里还有什么故事呀!” 众小闻言,皆是不依不饶,齐声嚷道:“夫子!夫子!您在想想吧!” “对呀!夫子!再想想,再想想吗!” …… “也罢!也罢!”老夫子无奈的压了压手,待到众小尽皆止声后,这才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们既然想听,那么今日我便讲一个与往昔大不相同的故事吧!” 话音刚落,迎着众小期待的目光,老夫子缓缓的抬起头,只见他瞳孔微眯,仿佛情不自禁的陷入到了某种往昔的回忆中去! 相传,几千年前有一位道人,居住在蜀川之上,自号曰“青莲”。道人虽半生潦倒,郁郁不得其志,却依旧是诚心向道。终日与那青莲峰上吐故纳新、温养丹道,只盼着终有一日能够一窥仙路、羽化升仙。 一晃十数年,眼见道人阳寿将近,大限将临,却依旧是不得其门而入。不由得心如死灰,一想到一生所求到头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终是悲从心来,与那青莲山山顶之上仰天大哭,哭声感天动地! 是夜,上天特感其诚,便于梦中点化与他,赐其一本经书,内含无上妙法,各般秘术。虽是艰深枯涩,可练至深处便可腾云驾雾、羽化飞升。却是妙用无穷,威力巨大! 道人得此奇遇,自是每日苦练不辍,终有一日能腾云驾雾,纵剑千里,宛若仙人。自此乃出,闯荡江湖,降妖除魔、救世济人,闯下了偌大的名头。到了暮年,却发现始终不能得道,遂心灰意冷,回到故居,与青莲山上开宗立派,名曰“青莲剑派”。后世弟子亦多尊称其为“青莲老祖”! 老祖晚年收徒十余人,将平身所学倾囊相授,惟盼能有弟子超越与他,登临仙界,俯视众生。却不料众弟子虽天资聪慧,却始终未有一人能达到他的高度。临终前不由仰天长叹到:“成仙难,成仙难,难于上青天!愿吾门下弟子皆能诚心向道,终有一日了吾心愿!!!” 老祖仙逝后,众弟子谨记遗愿,日日吐故纳新,潜心修道。虽未有人能达到老祖那样大宗师的境界,却也把个青莲剑派打理的仅仅有条。每每有妖魔作祟,便有青莲弟子出世,降妖除魔、救济世人。于是乎青莲剑派的名头便越发响亮,百余年间,已是正道支柱。 而后几百年,青莲剑派四处搜索有资质的幼童送到山上,以期能完成老祖遗愿。终有一日,青莲剑派竟又出了一位惊才艳艳,举世无双的人物---紫霞真人。 真人本姓杨,名叫万紫。原本为一官宦子弟,从小便不喜诗书,性情顽劣、天性散漫。有一日随父路过青莲山,偶见人御剑而行,不胜欢喜。遂登山拜门,求仙问道。时任青莲剑派掌门见其心诚且天资聪慧,便收了他做关门弟子。 杨万紫入门之后,不足几年就把老祖留下的剑典修了个小成。掌门当即欣喜若狂,以为老祖显灵。却不料,自此之后,杨万紫便再无半点精进,一晃数年! 忽有一日,杨万紫自闭关处起身狂笑,惊动众人,众人皆以为其受不了打击。那料那杨万紫长身笑道:“错了,都错了,这是老祖的道,不是我的道。”言毕,也不理会众人,转身便入了老祖闭关的洞府,这一入便是一甲子。 话说杨万紫出关那天,正值盛夏,原本烈阳高照,万里无云。忽然天空中落下一道惊雷,撕裂长空直指后山的“仙缘洞”。然后天空中突兀的溢出一朵朵的乌云,眨眼间偏将万里晴空染成了墨色。忽而狂风大作,只见后山惊雷洒落,声震百里,闻者无不震惊。后有一道青光冲天而起,片刻偏将雷云斩了个一干二净。而后杨万紫踱步而出,面带微笑,霞光缠绕,仙音相随。众人骇然,以为成仙。 杨万紫凌云而立,放声歌道:“独立云头袖满风,青山踏遍寻道踪。千回百转成仙路,一剑九霄神州动。 第三章 成仙难,成仙难,难于上青天! 自此杨万紫得道青莲山上,只因名字内有个‘紫’字,便自取道号“紫霞”唤作真人。 而后紫霞真人接管掌门,励精图治。并将自己所得所悟编写成书,留待后人。自此青莲剑派愈发壮大,百余年后便已领袖正道各门诸派。 然而即便是强如紫霞真人也未能登临仙路,享年九百二十岁,仙逝时忍不住叹道:“成仙难,成仙难,难于上青天…..!” 故事讲到此处,向老夫子也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面带苦涩低声默语道:“成仙难,成仙难。难于上青天。” 故事讲完,天色便已近黄昏,孩子们却兴奋异常,不忍离去。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这世上当真有仙吗?” “真的能腾云驾雾吗,若是可以的话岂不是能够去天上捉麻雀儿!” “我要是会御剑飞行的话,后山上的熊瞎子便能一剑一个的戳死,剥了皮送给娘亲做袄子!” …… “且,你们真没出息。”只见先前端着鸟窝的孩子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若我会了仙法,必定像两位祖师一样,降妖除魔,天下留名!” 杨叛儿这一开口,众小惧其淫威尽皆不敢忤逆只得相继称赞,唯有那“傻子”一动不动的端坐在石头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叛儿上前踢了踢石头,问道:“喂,傻子!你怎么想的?”。 “傻子”却纹丝不动甚至连头也不回,杨叛儿大怒,只觉得他在藐视自己,便又冷冷的笑了两声,自嘲道:“我倒是忘了,你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哑巴!你能有什么梦想?” “傻子”自然不叫傻子,不仅不叫而且也不是。 “傻子”名唤石头,是村里的石老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从山脚下捡回来的,石老头配偶早逝,膝下无子,晚年得了这么个胖大小子自然是疼爱有加。每日便求着村里的妇人渡些人奶与小石头喝,没奶喝的时候就给他吃点米粥,喂些鹿血。小石头却也不挑,尽皆喝得。 石老头经常上山打猎,一去便是几天,便经常把小石头放与邻里家中,众人却也不嫌麻烦,尽皆当做自己孩子看待。然而,小石头却仿佛很懂事一般,因为他既不哭也不闹,甚至从来不需要大人哄他。每当他渴了饿了的时候便会呀呀做语,所以他甚至连尿床的记录都很少。时间长了,村民们都说老天见老石头可怜就赐了一个小天才给他。 可惜!…… “天才”这个称谓在他头上挂了不到一年便离他而去,因为……他不会说话! 同龄的孩子,大都已经可以牙牙学语,或者口齿不清的叫上一两句“父亲”“娘亲”的时候,小石头却好像真的像石头一样,每日只是愣愣的望着天空发呆,默然无神! 这可急坏了石老头,石老头用尽了方法,无论是看病求医,还是拜神求符,小石头却始终都不曾开口说话。 到了小石头四岁的时候,石老头还不死心。也将小石头送到向老夫子那,教其读书识字,以期有奇迹发生。又过了半年,别的孩子大都已经能流利的背诵一些简单的诗词,小石头却依旧沉默不语。石老头终于是死了心,以为自己这个孙子,多半…多半是个傻子了! 石老头抑郁成疾,终是有一日一病不起,每日卧病在床,不得动弹,只以为此生就这么去了。哪知,他那本以为是傻子的小石头,却仿佛忽然开了灵智一般。日日洗衣做饭,照顾他寝食。偶尔还会上山捉两只山鸡、野兔,与邻里换些米面度日。老石头渐渐释然,哑巴就哑巴吧,却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便给他起了个小名叫石头。 “你既然像石头一样安静,我便给你起个小名叫石头,愿你往后也能坚如磐石!” 小石头抬起头,默默的看注视着石老头,眼睛里透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带着怀恋,又仿佛带着释然! “石头!……这就是我现在的名字吗?到还真是简单哪!” 老石头这一病便再也没好过,每日卧床不起,日渐憔悴。闲来无事的时候便讲些狩猎的经验与小石头听,却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只是渐渐的,小石头每天都能带回些野物来,有次甚至带回来一头小野猪,爷孙俩的生活总算是有了保障。 然而,尽管小石头每日悉心照料,石老头的身子却还是每况愈下。终于在小石头六岁那年去了世,临终前,石老头攥着小石头的手,他的眼睛分明是无力的,可手却像个铁钳一样紧紧的攥着小石头的手腕! “我这一去,倒是不打紧的,只是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我知…你不傻!可是你年纪太小,我若撒手去了,这世上还有谁照顾你来哉?我…我实在是不放心,不放心那……!” 床头,小石头跪坐在灯光的阴影之下,愣愣的看着那双眼睛,那是双什么样的眼睛呀!那么的浑浊、那么的无力、可偏偏竟射出那么耀人心弦的光芒来,他无意识的张了张嘴…… 可是…可是还未等他发出声来,老人却已然去了! 这一夜,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小石头就那么傻傻的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老天,任凭大雨洒落,衣衫尽湿!天上,落雷不断,小石头却仿佛没有半点惧怕的样子,或许一个傻子,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惧怕。 他死死的盯着天空,双拳紧握,对着老天徒然的哇哇大叫起来! ---- 就这样,石头从此以后便过上了一个人生活,无依无靠,无亲无故! 而他,却好像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日子,快到另人不敢相信,仿佛、仿佛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过来的! 第四章 欲上青天揽明月 石头一动不动,倒不是真的没听见,也不是真的没反应。 他的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思绪连篇。“原来这个世界也有修真者,有成仙的传说。这世上当真可有仙人?我若成仙是否便能回去?那边…那边都还好吗?姥姥姥爷身体可好?没了我母亲是不是伤心难过每日以泪洗面?还有…还有秋…她…她还过得好吗?……” 石头默默地坐着,身后传来杨叛儿得意的笑声,想到此处,纵然内心早已木然,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黯然。 树前,孩子们依旧吵闹个不停! 向老夫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一挥长袖冷哼道:“都与我散了吧,明日未时再来此上课,在不熟息功课者,罚抄送经文百遍!” 几个平日里较为顽皮的孩子闻言,忙不迭鬼叫一声,四散跑路去了。不大一会,院子里孩子们大都四散一空,只余下石头一人呆呆的坐在那里,恍惚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回过神来! 哎!石头在心底沉沉的叹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也不答话,向着老夫子又是一礼。然后,转头向着来时的小径又慢慢的挪了回去。 小径之上,青草婀娜,正值秋雨撒过,愈发显得清翠,一朵朵路边小菊顶着秋风不屈的挺立着身形,好不动人。然而,对于这路边秋景,石头却是全然罔顾,他只是呆呆的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 脚下是一双破旧的布鞋,鞋子之上补丁密布,针脚依稀可见。说起来,这布鞋还是当年石老头卧病在床之时,亲手为他纳的,虽是当时特意的做大了些,可是如今穿起来却还是显得有几分挤脚呀。 石老头!…… 哎!一想起石老头,石头不由的又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人了呀! 呵呵呵呵! 要是…要是能回去,那…该有多好呀! 想到这,他不经自嘲的笑了笑! 他抬了抬脚,复又顺着这条小径走了下去! 可是!还没走出几步,他忽又猛地止住身形。只见他缓缓的抬起头,眼神中猛地射出一道异样的神采,再也不复之前一滩死水的模样! “成仙难!成仙难!难于上青天!”他轻轻的吟了几遍,好似在抉择:“这世上当真有仙吗!如果……如果有的话,便是踏上那青天又有何妨!!!” 他咬了咬牙,转身向着东面又走了回去,这一次,他走的是又急、又快! ------ 向老夫子的家在村子里的最东边,四五间厢房围成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的榕树不屈的伸展着身形,把小半个院子都庇护其中。院外,一条条枝叶好似被秋雨打弯了腰,沉沉的垂了下来,垂在那门沿之上。 门前,石头静静的站在那儿,呆呆的望着那道木门出神。好不一会,这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握住门环轻轻的敲了两声。 门内无人应答,石头却毫不在意,只是轻轻的推开木门,而后抬脚踏了进去! 院子里很是幽静,幽静的就只剩下老夫子衣袂翻飞的声音。 只见他时而搂膝勾步,时而进步冲拳,一招一式之间越演越快,咋看上去就有如一片青叶与空中迎风狂舞。 这套拳法多少是有些古怪,竟是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羽。有一些姿势,更需要身体很有技巧的弯转、扭曲。一套拳法打完,夫子竟已是热汗淋漓。只见他双手抱圆,而后定定的站在那里,身前不多不少的印着一十八个脚印,个个都分外清晰。那一十八个脚印印在地上,恰恰好围成个圆,将老夫子拢在正中! 门口,石头静静的站在那,神色之中却没有半分惊奇,这套拳法他早已是见过的。那是在多久之前呀?石头满是怀恋的回想着! 嗯!大概是在他快“四岁”的时候吧!那时候他才刚被石老头送来不久,却时常没事就往这边赶,这可把心急如焚的石老头激动坏了,只以为这孩子心智渐开,不胜欢喜。 后来,偶然有一次,石头又闲得无聊跑了过来,刚推开门就看见了类似眼前的情景。树下,老夫子不断地辗转腾挪,扭曲、拉伸着自己的身形,就好似跳舞一般,这可把石头惊了个呆! 他按住好奇,接着看了下去,越看越是心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吗?” 他原本不想侵人**,可无奈的是,单单是武功这个名词,对他而言就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不由自主的,他摆动着手脚跟着动了下去,只可惜,老夫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你才刚刚看到他抬手,他却早已一拳轰向半空,你才刚刚出拳,他却已然收了回来。石头是手脚追不上脑袋,脑袋跟不上眼睛,七手八脚的反而把自己摔了个大跟头。 他忙不迭爬起,抬头就看见老夫子已然收了架势,定定的站在树下,抬眼打量着自己! 那双眼睛里,不惊、不怒、不悲、不喜,有的只是一丝丝淡淡的冷漠! 后来,石头又撞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慢慢的,老夫子却也不避讳着他,仿佛有他无他对于老夫子来说实在是毫无关系。 渐渐的看得多了,石头也能似模似样打上一遍,一天天下来甚至连石头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从前强壮了很多,至少打起架来,连那一向力大惊人的杨叛儿都不是他敌手。 …… “哎!”石头忽的回过神来,不由得自嘲的摇了摇头,自己最近好像越来越爱发呆了,看来还真是老了呀,呵呵! 而后,他抬起头,就又看到那双眼睛! 那双和他一样的,带着几分死气的眼睛! 石头习以为常的行了一礼,而后顺着石板小路转手就向着右手边走去。 树下,老夫子还是定定的站在那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好像这庭院之中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似得。 右手边是一间厢房,青砖红瓦的厢房! 如果说偶尔意淫的练练武功对于石头来说算是消遣的话,那么这里可以说算是他的全部了。 这里……才真正是他流连忘返的原因呀! 第五章 当时远,年少好轻狂! 推开门,伴着“吱!呀!”的木门声,抬脚跨了进去。 厢房里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美女如云,可在石头眼里这却比那些金山银海、红粉骷髅要有趣的多了。 屋内竖着一排排杂乱的书架,书架上胡乱的堆砌着一本本的书籍,没有顺序,没有规律。石头顺着房门的那一排书架仔细的、一本一本的看了过去。实际上,这里的书基本上他都看过。有荒野游记,亦有名人传记。有诗词歌赋,亦有兵法韬略。有医书典籍,亦有奇淫雑巧,五花八门,囊括万千。可偏偏,石头今天要找到却不是这里面的任何一本! 他一本一本的翻了下去,一本接着一本,越翻越快,越翻越急。待到他绕了一圈,重回门口的时候,早已是明月当空。 他随手又拿起一本,翻了几页,却依旧不是他想要的。 徒然间,一股无名的烦躁涌上他心头,他猛地把手里的书扔了出去,而后攥起双拳,十指猛地陷入肉里。他闭上眼,一口一口的呼着大气,胸口须臾间起伏不定,半响方才平复。待到他再睁开眼,脸上好似有回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只是眼里的目光却越发的显得冰冷了! 定了定心神,他这才弯下腰去寻找那本被他拿来撒气的书。 书架之下,光线甚是昏暗,虽说他的视力一向是极好的,却也还是瞧不见个真切。摸摸索索之间,他好像摸到了那本书。他用力的拽了拽,却发现好似被书架压在了脚下。 石头愣了愣,这好像不是他扔掉的那本呀。可是、依那老头子的性格,就算是对于书籍不是很在意,也决然不会拿它来垫桌脚呀! 皱了皱眉,他还毅然的搬起了书架,从桌脚下轻轻的抽出一本书来。 这也确实不是他扔掉的那本! 整本书被一种不知名的皮革严实的包裹着,皮革质感极好,虽是被书架压了好久,却还是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印记,书的右侧被一根细线横穿而过,紧紧的勒住。丝线看上去有些发黄,好似很是有些年头的样子。 石头把书平放在手上,借着月光细细瞧去,只见书面之上不多不少的写着五个大字!那字体不大不小、方方正正,笔走龙蛇间如同行云流水!好不气象! 那五个字,赫然正是“九州志异录” 石头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翻开书页。只见书扉之上神韵超逸的写着这样一行小字:“仅以此书铭记青莲祖师及门下弟子各处所观所得,所知所闻。然,天下之大、事物之奇,实非一书能已,忘门下弟子谨记!”,落尾处题着三个瘦劲清峻的小篆“杨万紫”! “真的!这他妈的竟然是真的!”石头心中只余下这一个念头反复的回响!半响,方才回过神来,抱着这本书就跑了回去,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亭前,皎月不过初生,无尽的月光普照下来,却只留下一团又一团低沉昏暗的影子! 阴影之下,老夫子轻轻的迈出步来,站在月光之下,静静的看着石头越跑越远,直到没了踪迹。他仿佛轻轻的皱了皱眉,目光之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分惆怅之色来! 那一年,大概也是这个时辰吧! 嗯!那时候我好像比他要大上一些!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一不小心的看见那本书呢!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世界!!!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负手看着那皎洁的月光,自顾自的轻吟道:“当时远,年少好轻狂。仗剑江湖千里,驰骋沙场几度。醉卧思往事,却难忘,半生愁!” ------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于大数,若到戌会之终,则天地昏蒙而万物否矣。再去五千四百岁,交亥会之初,则当黑暗,而两间人物俱无矣,故曰混沌。又五千四百岁,亥会将终,贞下起元,近子之会,而复逐渐开明。邵康节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到此,天始有根。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子会,轻清上腾,有日,有月,有星,有辰。日、月、星、辰,谓之四象。故曰,天开于子。又经五千四百岁,子会将终,近丑之会,而逐渐坚实。易曰:“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至此,地始凝结。再五千四百岁,正当丑会,重浊下凝,有水,有火,有山,有石,有土。水、火、山、石、土谓之五形。故曰,地辟于丑。又经五千四百岁,丑会终而寅会之初,发生万物。历曰:“天气下降,地气上升;天地交合,群物皆生。”至此,天清地爽,阴阳交合。再五千四百岁,正当寅会,生人,生兽,生禽,正谓天地人,三才定位。故曰,人生于寅。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石头有些不满皱了皱眉,抱着那本书,他没头没脑的翻了一个一天一夜,书上页数不多,却分为九州录和志异录两册,共计一十八篇,篇文中多是些荒诞不经、光怪陆离的神话故事,和些许九州地理,奇花异兽。虽是别有一番风味,可却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没奈何,只得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上晚课去了。 “东海之畔,有奇山,名曰‘青丘’…….!”晚课上石头还在神游天外,想着书上的故事,却忽的被一声叫嚷声惊醒! “这世上当真有仙吗?” 石头抬眼看去,只见杨叛儿站在他跟前。小熊似得身躯,此刻却弯下腰去,也顶着一对熊猫眼,朝着老夫子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咬牙问道。 “靠!又特么发呆了!”石头心底愤愤的骂了一声,然后扭头向着夫子看去,眼中的期待之情溢于言表。显然,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极想知道的。 夫子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长鞠不起的杨叛儿冷冷的问道:“有又若何!无又若何!” “有的话…有的话”杨叛儿闻言猛地直起腰身,努力的挺起胸膛,一张小脸激动地通红:“有的话!我也希望能像两位祖师一样,修仙问道、降妖除魔、匡扶正道、万世留名!!!”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一字一字间竟似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好!好!好……!” 杨叛儿话音刚落,便打东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女音。声音清脆悦耳,宛若莺鸣,却影影带着一丝怒气。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六章 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天使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打东边渐渐走来两道身影,一大一小。透过雨后的雾气,一点点清晰在众人眼前。或许是声音太过好听的缘故,便连石头也忍不住回头。 他最先看见的是一朵云,白云! 比雾气尚且还白了三分。 那朵白云翩然间飘了过来,透过雾气,若隐若现的仿佛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这人竟是个女人! 不但是,而且还是绝美的那种。 男人在欣赏女人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些特殊的爱好。有的人喜欢先看胸,也有的人喜欢先看脸、看腰、看手,可最有经验的男人呢?他们先看的一定是腿! 石头算不算是个有经验的男人? 他是,他当然是! 好歹他曾经也是一个电脑里暗藏了几个g种子的牲口,说他是这个院子里最有经验的男人只怕也不足为过。 所以当那朵白云甫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已落在了那双腿上。 那是双什么样的腿! 修长、结实、浑圆。 当这双腿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摆出某种特定的姿势,那~会是怎样的享受! 石头呆呆的这样想着,接着,他把目光向上抬了抬,这次他看的是腰! 柳腰! 光滑、纤细、平坦。 她在走动时,她那双修长、结实、浑圆的腿在她柔细的腰肢下轻轻扭动。那是种什么样的律动?如果你没有亲眼看见,那么你或许在最荒唐绮丽的梦中都梦不到。 石头最后看得是脸,他本以为她的腰和腿就已是她身上最显眼夺目的地方了,可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那是张什么样的脸,明媚妖娆却不施半点粉黛。她的脸是尖锐的,可眉却弯的出奇,弯如细柳。 又弯又细的柳眉就长在她又高又挺的鼻梁之上,鼻梁之下是什么? 是嘴! 小嘴! 我们常常用樱桃小嘴来形容一个女人朱唇之好看,可她的却竟似比樱桃还红,比桃花还美! 这张脸无疑已是美的出奇的了,可最点睛的却还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黝黑、明亮、而且清澈,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双眼的眼角和眉梢都微微的有些上挑,仿佛天生之中就含着一股默默的春情,当那双眼睛一眼扫过来的时候,常常都会给人一种抛媚眼的错觉! 现在,那双眼睛就已然扫了过来,她扫的当然不是石头。 那朵白云携带着个小女孩,翩然的飘入门来,凤眼微眯,盯着杨叛儿嗔怒道:“好一个斩妖除魔!好一个匡扶正道!好一个万世留名!你可知何为妖?何为魔?何为正道?” 杨叛儿期期艾艾,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把一副小脸憋得通红。 女子冷“哼”一声,随即转过身去,对着夫子说道:“这位夫子,不知此处可有客栈?” 夫子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这才苦笑一声:“此处地处偏僻,方圆百里人烟稀少。平常连外人都无一个,哪有什么客栈那!” 女子秀眉微蹙,惹人心怜。低头看了眼牵着的女孩柔声求道:“我这侄女儿,自幼体弱多病,受不了风尘。还望夫子怜惜则个,为我姑侄俩寻个暂住之所,借宿一晚,洗洗身上的风尘!” “我们这儿,没有多余的房舍,唯有这个傻子家有间闲房,你若有本事,便…”杨叛儿指着石头,本想致她们一个难堪,哪料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厉喝打断。 “多嘴!” 老夫子冷冷的盯着杨叛儿,脸上仿佛带着一丝恼怒。转过头来对着女子说道:“这孩子家里虽有空房,但他天生痴傻,不会说话,怕是不行呀!” “啊!这位大哥哥也有病吗?”小女孩儿转过头来,怜惜的看着石头,声音里仿佛透着股说不出的心疼:“当真是好可怜呢!” 石头挑了挑眉,这才从那女子身上收回目光,抬眼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温声出言的小女孩儿。只见小女孩儿也正歪着头看他,粉雕玉琢的脸上镶着一双黑宝石似得眼睛,默然的盯着他出神。 她一只手牵着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另一只手咬在嘴间,瞪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石头。明亮如镜的眼眸中,荡漾着说不出的担忧! 必须说的是,直到很多年以后,那天傍晚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第一个眼神,都一直深深的刻在石头心中! 而此刻,她对着石头,微微的皱着绣眉,轻轻的咬着细长的玉指。 忽然间,石头想起一句话来! 这个世界上有种女孩,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天使的。 石头默然,这样的眼神,这种打心底透出来的关心,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了吧?上一次…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不是石老头死的时候! 女人也看向石头,俏丽的瓜子脸上满带询问之色,只是却不知从何开口。 石头低了低眼睑,然后拍了拍衣袖,站起身来,也不应声,只是对着小女孩轻轻招了招手,转身便往西头走去,女人见状显然也是愣了愣,然后回过神来拉着小女孩就快步跟上。 一行三人,渐渐越走越远,慢慢的便没了踪迹。 杨叛儿望着他们的背影懊恼的跺了跺脚:“那个傻子,平日里不是白痴的像个石头一样吗!怎么今日竟听得懂人话了?” 身后,那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老夫子此时竟也轻轻的皱了皱眉! -------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七章 我?我是上来数星星的! 石头家住在村西头,出村便是小蛮山。房子是石老头留给他的,不是很大,只有三间瓦房,围成了个小院。 石老头在时,石头住一间,石老头住一间,还有一间充作灶膛。不过自从老头走后,那一间便一直空着,石头却是经常打扫,闲来无事便过来坐坐。 今天这间房子终于又住进来了人,而且一住便是两个,一个国色天香,天然御姐儿。另一个懵懂可爱,极品萝莉。 我想只要是男人,家中住着这么对极品,大都不能安然入睡了吧? 石头算不算是个男人? 他当然算! 不但算,而且还是个很懂的男人! 嗯,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小男人,但小男人也是男人呀!于是石头也睡不着了。 每当他睡不着的时候,他通常都会做一件事情,看星星,而且一看就是一整宿!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好看! 不但好看,而且美的出奇! 今夜, 月明,星也明! 这样的夜空看过去,是不是人的心里面也会明亮许多? 夜半时分,石头悄悄的爬上屋顶,动作轻巧而娴熟。 毫无疑问,这样的事儿,他早已是做过无数次的了,可今晚却有些不一样了。 不但不一样,而且竟有趣的紧。 只见石老头的房屋下慢慢爬上来一道小小的身影。那身影动作虽是有些笨拙,却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那小小的身影,慢慢的向上挪着,终于攀上了房顶。它站在屋顶边缘,刚想安慰的拍拍胸口,那料瓦片上长了些青苔,脚下一滑,便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两只小手更是涂乱的在空中舞着。 这时从旁边伸出另一只手,不大、却甚是有力。准确的握住她的手腕,用力的拉了回来,撞进来者的怀里。 石头看向怀里的小女孩,忍不住低声发笑。她分明是吓得要死的,却死死的捂住小嘴,不让发出声来,一双大大的眼睛委屈的充满了波光,惹人心怜! 夜! 好夜! 冷月高悬,繁星点点。 两道身影端坐在屋顶之上! “大哥哥,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呢!”小女孩捧着脸袋看着石头蚊声说道,见石头不搭话也不在意。继续道:“大哥哥,你也是上来看月亮的吗?今天的月亮好美呢!和家里的一样美!” 石头笑笑不说话,这本来就是同一个月亮好吗,亲! 小女孩接着道:“我姓秋,叫秋意浓。秋是秋天的秋哟!我也是秋天生的呢!我今年已经六岁了,大哥哥你呢?……” 石头…石头却仿佛呆了一样,只是静静的看着秋意浓。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重复着一句话“秋是秋天的秋哟,我也是秋天生的呢!……秋是秋天的秋哟,我也是秋天生的呢!” 曾经,是不是也有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现在,她人呢! 还过得好吗? 我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当你抬起头的时候,我们仰望的是不是同一片星空?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石头黯然的回过神来,只见一只白嫩的小手在自己眼前用力的挥舞着,不由得愣了愣,默声道:“我叫童……嗯,我叫石头!我不是上来看月亮的,我是上来数星星的!” “石头、石头哥哥,好怪的名字呢!”秋意浓捂嘴娇笑道:“不过石头哥哥,意浓认识很多星宿哟!你看北边的那一道星系是紫薇星垣,两旁的是太微垣、天市垣。其中正中的、夜色最亮的那颗是紫微星,那可是传说中的帝星哟,所以,人们也常把紫薇星垣称作天宫呢!傍边,把它围绕在中间的几颗分别是天机、太阳、武曲、天同、廉贞、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相、天梁、七杀、破军,与紫薇帝星合称十四星耀,你看是不是很好分辩呀!” 紫薇?七杀?破军?贪狼? 石头听到此处,忽的猛挑了挑眉,面色巨变,然后指着旁边的另一条星系急声问道:“那这呢!这是什么?” “这个呀,这个是长蛇座,蛇头指南,蛇尾指北,你看是不是像极了一条长蛇?” “还有那边的,一黄一紫,围绕在它们身边的是乌鸦座,你看像不像乌鸦的两只眼睛?那是玉兔座……这是奎牛座……” 秋意浓每说一句,石头心里就不由得沉了一分。 “不是、全不是,没有一个是,都特么不是!就连……就连你,也不是她呀!” 石头沉默不语,只是抬头冷冷的仰望星空。 夜是冷的! 他的心呢?是不是也是? 夜色之下,秋意浓却未成察觉到石头的异样,依旧很是卖力的讲着。 就这样,两人一个讲,一个听。 在月光下,两条小小的身影慢慢的合成了一道! 然而,就在二人谈笑风生的当儿,夜空中、无数星辰忽的齐齐的暗淡了几分,就仿佛一瞬间被关掉了光源似得,就连正中的那弯皎月都似乎也有些失色了。 当然,暗淡的并不是全部,夜空之中还有三个星星不但不暗,仿佛比之刚才还又亮眼了几分,光芒四射,隐隐的连成一片,一时之间竟似把紫薇帝星的光芒都遮盖了去。若是秋意浓看见就必然得知,这三颗星星不是其他,正是七杀、破军、贪狼三星无疑! 七杀,为孤克刑杀之星宿、亦成败之孤辰,在杀主萧杀,专司权柄生死、为搅乱世界之贼! 破军,又名耗星,在数为杀气,为纵横天下之将! 贪狼,为祸福之主,乃桃花之星宿,在数喜乐,行放荡之事,乃奸险诡诈之士! 传言之中,此三星只得一星现世,就必将是个天下必将大乱的局面。 而今,三星齐晖,那又将会是个怎样的情景呀! 第八章 日出东方红似火! 夜过五更 晨鸡嘶鸣,天色刚刚亮晓,只见东方一轮红日渐渐破地而出,霞光万丈! 在这万丈霞光中,一道身影凌云而立,由小及大,眨眼间便到了石头眼前! 石头骇然,凝神望去,只见百十米外一大和尚凭空而立,身披袈裟,神色庄严、不怒而威。右手单掌而立,左手持一根红绳,绳上串着一颗石珠。时值骄阳初生,大和尚头顶一轮红日,宛若大日如来佛祖亲临! 和尚面无表情的看着石头和秋意浓,半响,忽的一挥手,袈裟便自其身上脱落,半空中如云般舒展开来,像极了一片红纱,轻飘飘的朝着石头和小意浓卷来。其势似缓实急,只片刻间,便到了身前,眼见及身,虚空中又突兀地跳出一柄纸伞。 玉柄、竹竿、油纸面。 杆形通直、材质坚韧、青翠欲滴的就仿若刚摘下的一样。伞柄处镶着一方白玉,色泽极佳,其上还缕空着无数花纹,一看就是极为合手的样子。伞面上则覆着一层白色的油纸,纸上临摹着些许丹青,有花、有鸟、有山、有水,零零总总不一而足。 纸伞滴溜溜的落在二人头顶,迎着那漫天红光,仿若轻轻的颤了颤身子,那情形就好像...就好像刚睡醒的人忽的伸了个懒腰一样。而后,伞面大开,纸面上那些花鸟虫鱼、风水山林就好像忽然间活了一样,须臾间跃出纸面,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薄薄的青光,远远的就将那片红沙隔了开来。 袈裟东突西闪,连连变换了十几个方位,眼见进不得身,这才倒卷而回重新套在老和尚身上。纸伞也翩然落下,落入一只玉手当中。纤而细、柔而美,比之玉色尚且还白净了三分,这玉手的主人岂不正是小意浓的姑姑。 石头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 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石头就看出小意浓的这位姑姑定非常人。当时杨叛儿说话声音确也不大,而这位却能在百十米开外听得一清二楚,实非常人能为之。想必夫子也看出不同,推脱着不让住下,那料石头却见着秋意浓,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 想到秋意浓,石头不禁苦笑,他们俩刚刚从鬼门关外走了一遭,可这位大小姐却依旧靠在他肩头酣睡,实是有些不着调。 石头推了推秋意浓,把她叫醒。 秋意浓睁了睁惺忪的睡眼,略略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 石头抬手指了指半空,示意她看。只见她姑姑侧对着他们,立在空中,衣裙随风舞动,鼓若风帆。手中撑着一柄纸伞,与和尚相对而立。 “臭和尚,你作死吗?想死的话今日姑奶奶成全你!”女人一瞪凤眼,银牙紧咬,死死的盯住对面的和尚,恨不得用目光把他戳的千疮百孔。 石头大奇,低声问道:“你姑姑一像是这个样子,经常与人爆粗口吗?” 秋意浓皱了皱小巧的鼻头,撅起小嘴道:“才没有呢,苏眉姑姑一向最好的呢,除了父亲便是苏眉姑姑对我最好!不许你说姑姑坏话!” 石头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很是无语。转头再看向半空中的女子,心头不由暗赞。苏眉…果真是人如其名,又酥又媚,就连骂起人来都那么好看。 对面,那和尚或许是因为不打招呼便向个孩子出手,觉得有失脸面,即便是被骂也未出声。只是双手合十,略一低头行了个佛礼。待到他抬头,右手复又轻轻推出,而后一道金色的掌印迎风见长,到得苏眉面前时已是纹理可见。苏眉大怒,复又把纸伞轻轻一扔,纸伞飘在半空,随即生出一道道光幕,把苏眉庇护其中。 这光幕刚自生成,金掌就已然印了过来,眨眼间撞到一起。那情形,怎么说呢,就好像把一块巨石扔入湖面,而且还是从两万米的高空扔下来的那种。顿时,浪头翻滚、波光涟涟。 眼见这一层光幕行将消散,伞面上忽又跃下一条青鱼,鱼尾摆动只一瞬就到了近前。接着,猛的跃起身形,就好像跃出水面捕食一般,只一口,就将那硕大的金掌,尽皆吞入腹内。然后,这才欢快的摆了摆鱼尾,像是甚是满足一般隐匿了去。 “好!”和尚突兀的道了声好,声音浑厚而有力,宛若玉石相击,震动起伏间仿佛还带着一股金铁般的磁性。这声音分明是极好听的,可是落到石头耳朵里却生不由自主的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来。他分明是在叫好的,可语气中却好像...好像是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好一个千机伞!” 苏眉娇哼一声,随即伸手入怀,从前襟内插了进去,插进那高耸入云的双峰内。那动作之妩媚,看得石头差点连鼻血都喷了出来。 接着,下一个瞬间。一道白光从她手中亮起,直刺和尚面门。 眼见及身,和尚这才嘿然一声冷笑,随即一挥衣袖,袈裟顺着手臂如蛇般狂卷而出,裸露出一身白色的僧袍来。 虚空中,只见那道白光纵横击刺、蜿蜒上下,如同电光乱闪,白蛇乱串。可无论飞到那里,无论如何巧妙,身侧不远处永远都笼着一团红纱。 这一道白光左右乱串、前突后进眼见进不得身,在才倒卷而回,重新落在苏眉手上,石头这才看的仔细,原来是一根九节玉鞭。 苏眉持鞭在手,左手一捏道印,清喝道“变”,只见空中凭空幻化出百余道鞭影,鞭鞭朝着和尚脸上打去。 和尚暴怒,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女人鞭鞭朝他脸上打去,便是佛祖也要动怒,更何况和尚脾气本就不好! 和尚瞪目,做怒目金刚状,猛的大喝一声“呔!”,声如雷震,片刻间便将幻影震散一空。 “哼!”苏眉立于伞下,一声轻哼,手持玉鞭指着和尚臭骂道:“没想到你这疯和尚也要面皮,今日趁我师兄不在,跑来欺负我们娘俩,真当老娘是吃素的吗?”。 “你这妖女……”和尚眯了眯眼,眼中似有一丝怒气闪过:“本佛原本念你心怀善心,又不曾作恶。心怀慈悲,欲放你一马。那料你顽劣如斯,今日便和这小孽畜一起随我回万佛寺,青灯礼佛去吧!”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九章 走?走得掉吗? 言毕,和尚双手合十,低低的诉了声佛号,还未见他有何动作,虚空中的那一片红纱就忽的倒飞而回,落到他脚下,重新化作一袭袈裟,如红云般驾着和尚向着苏眉冲去。 “啊,呸!你丫的才是孽畜,你特么全家都是孽畜!”苏眉也是毫不示弱,娇喝一声,拎起玉鞭,纵起身形就掠了过去。 两道光影,一金一白。在空中相互交错,时合时分,煞是好看! 石头看了看空中,心中略略有些担心。不由得撇头问道:“那和尚好生厉害的样子,也不知你姑姑是不是敌手!” 小意浓倒是毫不担心,嘟着张小嘴显然还是再生刚才的气:“姑姑是最厉害的,那个老爷爷才不是姑姑对手呢!”石头苦笑,孩子就是孩子,哪里能分得清是非黑白!你姑姑要真有把握,依她那爆脾气,早就大耳光抽上去了,那里还会和别人啰嗦! 果不其然,但见半空中金光渐渐大作,愈发炫彩出奇,白光越压越小,眼见不敌! 苏眉心知不妙,忽的一咬银牙,半空中猛地幻化出千余道鞭影化作一个个圈子,汹涌般卷了过来,大圈子内套着小圈子,小圈子里还有更小的圈子,大圈子外还有更大的圈子。放眼望去,只见大大小小不下于千余个圈子,有的圈子套手,有的圈子套头,竟硬生生的将那和尚逼了开来。随即她檀口微张,忽的自口中吐出一物,势若闪电,刺破无数鞭影,直奔和尚面门而去。但见那物珠圆玉润,红彤彤的,内里仿佛还卧着一只小小的红毛狐狸! 秋意浓原本还是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那里,可见了此景却忽的站起身来,急声喝道:“姑姑,不要!” 可是那物速度奇快,肉眼难辨。你刚看到它从苏眉口中吐出,它便已飞至空中。你刚看到它飞至半空,它便已然刺破老和尚周身金光到了面前! 和尚也是大惊,看到苏眉张口,刚欲抬手去挡,那红光便已至他眼前,直指他眉心印堂。和尚心知这一下若是砸实了,即便不死也要重伤。便心中一狠,只一低头向着红光就撞了上去。 刹那间,只见金光与红光大作,耀人双眼。然后“哄”的一声,四溅开来,两条身影倒飞而回。 尘埃散尽,石头抬眼望去,但见老和尚仍旧立于空中,只是头顶早已皮开肉烂,鲜血直流,平白的坏了几分形象。 那和尚伤的虽重,苏眉却伤的更重! 苏眉虽说仍是站在半空之中,可却颤颤巍巍,仿佛随时要倒下一般。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掩着香唇,可是留血这种事情岂是女人你想挡就能挡得住的?只见一缕缕鲜血,从她指缝中不断渗下,将她胸前的白衫尽皆染了个通红。 苏眉回头,对着秋意浓叫道:“浓儿快走,这和尚要发疯了,我且为你挡着,你快先走!” 秋意浓却是恍若未闻,抬脚直欲像她奔去。石头一把抓住秋意浓的小手,接连使了几次力气,才把她拉了回来。 “你干嘛!放开我!放开我!”秋意浓的两双小手不停的落在石头的身上,竟捶的他有些生疼。 “你有病……”石头原本想呵斥两句,低头却看见秋意浓脸上泪珠儿如雨串般落下,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担心,可怜的像个猫儿似的,心中一软,着实不忍心训她。只得温声道:“你去了也未必能帮到你姑姑,说不定她为了护着你还要受伤呢!”这话一说果然管用,秋意浓靠在石头怀里不在挣扎,只是泪点儿却始终不肯止下。 “浓儿快走!”苏眉还在低声央求。眼见秋意浓不听她话不由大急,秋意浓不知道这和尚来历,可是她知道呀! 这和尚俗名姓万,因生至军旅世家,其父便给他起名叫人屠。万人屠自幼随父习武,经年累月之下染了些军旅陋习,加之年轻气盛,常常一言不合便与人大打出手,平日间招惹了不少祸事。 终有一日,路见不平与一位官宦子弟生了口角,一时不慎竟将那人活生生打死。那料那人父亲位高权重,只略略耍了耍手段,便害的他全家锒铛入狱,尽皆砍了头颅。万人屠却是因偶然在外过夜,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事后,万人屠悲愤欲绝,却无计可施。只得销声匿迹,到处流窜,四海为家。 忽有一日,逃难途中遇到一位高僧宣扬佛法,万人屠见面相其不凡,便跪求高僧收他为徒。高僧见他煞气太重,本不愿收徒,奈何万人屠这一跪便是三个月。高僧感其心诚,又想用佛法化解其戾气,就带他回了万佛寺,收了他做记名弟子,赐其法号“不怒”! 不怒和尚学艺不过数年,佛法便已有小成,遂偷偷下山,寻了仇人。 仇人见面自是分外眼红,不怒念及父母死时的惨状,狂性大发之下将仇人灭了个满门,相传其中还有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不怒事后发现,却已是悔之晚矣,慢慢的便成了心结! 不怒复仇之后,随即回到寺中。主持虽恼怒其所为,却不忍心驱逐与他,只得罚他禁闭终生,有生之年不得迈出寺中半步。而后,不怒便每日抄袭经书、研读佛经、修心养性,这一养便是十年。 十年后正值魔道作乱,万佛寺死伤惨淡! 不怒于寺前长跪不起,诸般请求,只盼能为寺中出上一分力气。 主持念他十几年来修身养性,渐渐不复年少心性。且正值魔道猖獗,正道之人人人自危,眼看魔道见长,正气渐消,这才放得他下了山来。 而后,万佛寺每每与魔教交锋,不怒总是冲锋陷阵在前,断尾支援在后,时常浴血而归,更因其每次作战都是状若疯癫,即使受伤也不闻不顾,慢慢的便多了个“疯和尚”的名号! 此后大战更加惨烈,亡者数不胜数,但“疯和尚”的名号却越发响亮。终有一日,为魔教设计,不知怎的,佛心失守,魔性大作,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等尽皆屠了个一干二净!其中还包括他的十数位门人,已及他的师父--万佛寺主持、天下佛道佛首、弥生大师! 此事便是连魔教也未曾料到,日后无论正邪,每每谈及不怒,都要感慨万分叹上一句“魔和尚”! 之后,据说不怒早已被万佛寺寻回,镇压在万佛殿中,日日青灯古佛相伴.一过便是百十年。众人皆道他早已入魔,没想到今天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小蛮村! “走?”疯和尚终于出声,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质疑,淡淡的嘲弄,淡淡的不屑。和尚抬起头,血水从他坚毅的脸上划过,他伸手接住,放在眼前。他看着手中的血滴,像是在缅怀! “走的掉吗!”一声轻叹,仿佛是说与自己听的! 第十章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和尚轻轻挥手,任由血珠滑落。然后双掌合与胸前,一字一顿的念道:“南.无.阿.弥.陀.佛”。每念一个字,和尚周身的佛光便愈发耀眼。念道最后,已是金光大作,晃的人睁不开眼。 石头眯眼看去,只见金光中影约立着一道身影,瞧不见个真切,那身影双手扣着佛印,眼见便要发作。突兀的和尚左手的石珠好似冒出一缕黑气,眨眼便逝,宛若从未出现一般,就连石头自己也在怀疑是否看错。 而后,只见空中那身影猛地颤了几颤,漫天金光突兀的消散一空。疯和尚双手抓头,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双眼睛里透着浓浓的血色,好不骇人! 和尚用力咬了下舌尖,鲜血直冒,只是神色仿佛清醒了几分。乘着刺激,和尚马上盘坐在袈裟上,双手合十把石珠合与掌中,口中念道:“诵此陀罗尼者,世间八万四千种病,悉皆治之。若在山野诵经坐禅,如有山精魑魅鬼神恼乱,诵此咒一遍,诸鬼魔悉皆被缚。如法诵持者,观音菩萨,一切善神,金刚密迹,常随护卫,不离其侧。若诸众生现世求愿者,于三七日净持斋戒,诵此陀罗尼,必果所愿……“ 梵音入耳,疯和尚脸上仿佛又安详了几分。只是头顶、嘴角犹自留着鲜血,坏了几分形象。 眼见不怒和尚将要转好,苏眉又哪能如意。只是略一纵身,便向着和尚飞去,一掌拍向和尚面门,眼见及身,人影却忽的如雾般消散。雾中苏眉如鬼魅一般突兀的出现在和尚后背,又是一掌拍向和尚后心,只是这一掌却再也不是试探! 和尚后心挨了这一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不自主的向前飞去,跌落下袈裟,砸在石头家的瓦房上,将那瓦房砸了个稀烂。 石头尚来不及心疼,忽见空中一物飞来,连忙伸手去抓。到手一看,却是一颗石珠,珠上串着一条红绳,岂不正是不怒和尚拿在手中的那颗! 石头细眼看去,只见那石头质地十分古朴,青灰色的石身上仿佛印着点点星辰,内里好似还盘坐着一道人影。 石头大惊,难道这便是佛门之中传说的菩提子了? 他忙不凝神看去,忽的眼前一暗,周身漆黑一片、毫无一丝光亮。片刻后,忽见一道光团亮起。然后如气球般胀大,刹那间便已大上千百倍!然后“砰”的一声,四溅开来。光芒刺眼,哪怕石头闭上眼睛,还是生生作痛。待到光芒过去,只见四散开来的光点绕着中心转动不休,好似一道漩涡,一圈圈的向着周围扩散。那些光点离他越来越近,弹指间就到了眼前。 石头死死的张着嘴,眼睛瞪大的看着那些“光点”,这又哪是什么光点那,这分明是一颗颗星球!只见那星球上火山不断喷发,一朵朵火山云笼罩着整个星体,而后火山渐停,雨水连绵不绝的落下,最终汇聚成海洋。然后日月星辰季节渐渐有序,山川河水生机慢慢盎然,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尽皆现世。一瞬千年,眨眼间神州大地人烟渐浓,生机渐盛! 石头离那星球亦愈来愈近,只见眼及之处,群山簇立、高大雄伟、连绵起伏、横亘蜿蜒!然后又忽的往那群山东边落去,但见东方有一小段山脉,孤零在群山之外,好不显眼。 山下有一个村庄,村庄里的一间瓦房上站着一位身着百家衣的少年,少年怀中搂着一位少女,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上的石珠,神色呆滞! 忽的,那少年抬起头,朝着石头看来,他的眼神是冷漠的,可嘴角却带着莫名的笑意,紧接着双眼中却突兀的溢下两行鲜血!红似残阳! 石头只吓得浑身发冷,手脚无力,那少年岂不正是石头他自己! 石头心头一惊,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仍旧站在房顶之上,手中握着一颗石珠,只是浑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他猛地抬头看去,却只看见晴空万里。 石头不由得哑然失笑,刚想自嘲自己太过紧张,以致出现幻觉。却突地眼角一红,溢下两缕鲜血。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眼睛流血了?”秋意浓的叫喊还在耳边回响,石头心里却已是百种滋味尽上心头。实在是没有一个词语能形容他现在的感受,震惊?害怕?迷茫?怀疑?奇怪?……都有,却又不都是! 他尚来不及细想,就见埋着和尚的废墟一阵颤动,然后忽的瓦石飞溅,从中立起一道身影来。那身影茫然四顾,忽的看见房顶上的石头,然后只一抬脚,便到了石头面前! 石头骇然,这身影岂不正是那个疯和尚! 和尚默然的扫了一眼石头手中的石珠,抬眼看着他。见石头面带惊恐的盯着自己,忽的展颜一笑,意态安详,然后抬起右手轻轻抚向石头,那动作就像是在爱抚一只猫咪一样。对面,石头却早已是吓得失了魂儿,那能动弹! “不要”一声娇喊,在石头耳边响起,娓娓动听。石头尚来不及回忆,又是一声清喝“不要”,声如雷震!震的石头回过魂来,只见秋意浓撑大了双手挡在自己身前,面前立着一道青色的光幕,光幕上停着一只宽厚的大手。 大手的主人眼见被挡,也不懊恼,嘴角一勾,右手再次向前。和尚面上虽是在笑,可眼睛里却绝无半分笑意! 那大手慢慢向前,其势势不可挡。须臾间,压得光幕寸寸尽碎。然后翩然间朝着秋意浓胸前落去。那情形看似缓慢实则迅速,便连苏眉也是赶之不及。 大手缓缓印在秋意浓左肩之上,毫无声响的,秋意浓连同身后的石头就已然倒飞了出去,人在空中,二人同时喷出一口献血。 和尚这一掌着实力大,二人直飞出数丈远才落下地来。接连翻了几个跟头,方才止住。地上,石头强提起神,抱起秋意浓看去,只见她面色惨白,显然早已是昏死过去!一时间不由得眦目欲裂,心头大怒,即怒和尚,又怒自己!!! 石头发怒,苏眉更怒!但见和尚那边,苏眉状似疯魔一般扑了上去,鞭影绰绰,将那和尚罩的密不透风。然后撇过头对着石头喊道:“兀那小子,还不速带浓儿先走!” 石头听见狠一咬牙,搀起秋意浓,背到背上,向着村西头的后山跑去。 跑了一会,眼见快到山脚。石头这才回头看去,但见村子上头红光与金光齐飞,长空共砂石一色。石头等了一会,眼见村子上空越来越暗,心知不能久留。只得跺了跺脚,向着小蛮山钻了进去 第十一章 睡来携手梦同游,梦起盈襟泪莫收 对于小蛮山石头倒是很熟,自此石老头病后,石头便跟从村里的猎人们一起进山。有时设些陷阱抓些山鸡野兔,偶尔上树摸些鸟蛋,日子倒也过得滋润。只是深山中不乏猛兽,太危险的地方猎人们不让他闯,石头倒也听话,从未去过。 小蛮山半腰,有一道瀑布,瀑布却也不高,惟有几丈而已。瀑布下汇聚成一潭池水,潭水甚是清澈,是以猎人们常在此歇脚。休息片刻,用些吃食在向前赶去,再往前便是一些猛兽时常出没的地方了。 所以石头到得最远的地方便是此地,就算这样此地也不曾常来。 这一日,秋阳高照,阳光和煦,温暖柔和的洒满整片森林,丝丝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了下来。潭中波光粼粼,水波碧蓝,倒映着晴空万里。深潭密林,倒是一番美景。 潭边的小径上走来一位少年,少年身后负者一位少女。少年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踩在厚实的落叶上,传来低沉而轻软的“沙---沙”声! 少年又走了几步,实在是走不动了,便扶着一旁的大树休息了片刻。待得气息稍匀,少年咬了咬牙,挺直了身子,继续向前走着。走了几步,来到瀑布下,拨开一旁的枝桠,露出了一块大石。少年用力的推了推,大石漏出一人宽的间隙,内里黑漆漆的看不清分明,少年却一头钻了进去,钻进那无尽的黑暗中去。 那少年自然便是石头,却说石头背着秋意浓进了山,正不知要往何处去躲。忽的想起半山腰的瀑布下有一个山洞,洞中甚是宽敞。平日里猎人们在山上耽搁了时辰,黄昏前赶不及下山,便常常躲在此处过上一夜,第二天在下山去。所以洞里时常会预备些干粮、肉食以供不时之需,石头倒也来过几次,故此知晓。是以背着秋意浓便向着半山爬去,这一爬便是一上午,等到到时已是烈日当空。 进了洞石头将秋意浓放在石床之上,自己却坐在地下。走了许久,即便是石头偷学过几年拳脚,也早已是疲惫不堪,这一坐下不由得大口喘气,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这一缓便觉得身上无处不痛,手上、脚上,背上尽是擦伤,胸口更是巨疼。一想到这些尽是拜那疯和尚所赐,不由得破口大骂! 骂了一阵,直骂的口干舌燥。回头去看秋意浓,却见她身上虽有擦伤,却因落地时石头先着地,是以擦伤不多。但是依旧人事不省、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只把一双柳眉微蹙,让人好不心疼! 石头伸手,抚了抚秋意浓微皱的眉头。心里一阵阵心疼,这傻丫头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个样子的呀!是为了我!是为了我呀!石头越想越疼,越疼便越恨!!! “嗯...”耳边忽的传来秋意浓痛苦的轻哼,石头不由得收了收心思。强撑起身子,出了洞门。来到潭边,摘了片较大的青叶,放入水中仔细清洗了洗,然后兜起一叶清水,转身进了洞去。 进了洞,石头侧坐在秋意浓身旁,折起手中的叶片,将清水一滴滴的向秋意浓嘴上点去,待到一叶清水见了底。便又出去兜了一叶回来,然后蘸湿了衣袖,往秋意浓脸上搽去,待到一张小脸重新变得白净,方才止住。接着胡乱的喝了两口水,垫了点干粮,便合衣在秋意浓身边躺下! 石头本就一宿没睡,又爬山涉水,提心吊胆一上午,不由得身困体乏。再加上身上各处隐隐作痛,这一躺便进了梦乡! 梦里! 忽的传来一阵阵“---啪---啪---啪”的滴水声,清脆悦耳,就宛若在他耳边响起一般。石头略略睁开眼,却被眼前的一道细微的光源晃得发疼,石头大奇,不由得一步步向前走去。那光点越来越近,亦越来越大。待到石头走近时,已化作半丈大的光圈。石头半眯着眼,伸手去摸,可是这一碰却仿佛推开了一扇并不存在的门! 刺眼的光线突兀的消失,石头只觉得眼前一花! 然后, 然后石头忽然的发现自己站在大街上! 准确的说,是站在一条繁华的都市大街上! 街对面的那家小吃店是自己经常光顾的地方,作为一个懒得做饭的懒人,自己大概有大半的外卖是从这里订的吧! 超市旁边的水果摊,嗯!那是自己偶尔犒劳自己的好地方呢! 街头的栗子店也是自己常去的地方,虽然坏的不少,吃起来也不是很香,可现如今想想真的是好怀恋呀! 至于后面的书店、还有一旁的咖啡馆,那更是自己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石头痴痴的站在那,望着面前的这个世界!这个即熟息又陌生的世界! 这里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也确实是另外一个世界! 过了半响!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抬腿大步走过马路,甚至,过马路的时候,他还很是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来往的汽车,等到红灯变成绿灯,这才从容的迈了过去! 到了对面的那家超市,他掏了掏口袋,居然摸出了个钱包! 他挑了挑眉,然后对着美女店员很是坏坏的笑了笑:“麻烦,给我拿包红南京!” 拿到香烟,拆开封装,从第二排的最左边抽出一根来,叼在嘴上!这是他保留很久的一个习惯,因为曾经听朋友提起过,每一包红南京都有一根烟王,大概就在这个位置吧! 他取出火,点上!颤巍巍的吸了一口,然后任凭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再缓缓吐出! 这熟息而享受的味道,几乎让他激动地落下泪来! 天可怜见!他终于又能重温道香烟的滋味了! 他抬起手,猛地又抽了一口,然后在这略带侵略性的吞云吐雾中!他看见了一张脸!透过那弥漫的雾气! 那是一张不算很漂亮的脸! 是的! 不算漂亮! 但却是那么的让人心安! 那是一张曾经被自己“嘲笑”是“瓜子盘”的脸! 那是一张曾经被自己称作是“大饼”的脸! 可是,对着那张脸,他无力的动了动喉头,然后飞快的扔掉了手中的香烟,快步走了上去! 轻轻的,他抚着那张无数次在他梦中出现的脸庞,然后狠狠的抱了上去,在她发际之间猛地吸了一口! “丫头…!我没对你说过吧!……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胜过我指尖的烟雾缭绕!” 然后! 然后,她轻轻的开口。 “我不爱你了!大宝!我不喜欢你抽烟!我不喜欢你玩游戏!我更不喜欢、更讨厌、更恨的是异地恋!我恨我每天发疯的想你却见不到你!我不想你每个月吃俭用来看我一回!还是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我更讨厌每次你对我说:“媳妇,不疼!姨妈来了我给你揉揉小肚肚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边!” “是的!…….” “我不爱你了!” 然后… 然后,石头好像听到某样东西轻轻的……破碎了! 眼前的场景一点点的扭曲、变换,一帧一帧的模糊在石头眼前。连同的还有这“世界”,一点点的扭曲化作了个光点! 石头不甘心,努力的伸出手向那光点抓去。那光点却忽的如气球般胀大,刹那间已大上千百倍,然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光芒四溅。其中一道向着石头而来,势若流星,眨眼间便到了石头眼前……! “呼…”石头猛然从梦中惊醒,半响间犹自心神不宁,浑身衣衫也早已湿了个净透! 他抬手拭了拭脸上的泪痕,不由得哑然失笑,自己大概是有多久没梦到过这样的情景了? 原来自己还不曾忘! 还不曾忘呀! 哈哈哈! 第十二章 狼! 待石头推开石门,出的洞来,已是夜半三更!残月高挂! 石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空中月残星稀,好不暗淡,不由得皱眉。而后复又去了潭边舀了叶清水蘸给秋意浓喝,待到一叶清水见了底,却仍不见小意浓醒来。石头心中焦急,便伸手去探她额头,却发现温度甚高,似乎是发了高烧。石头大急,忙不迭将自己的衣摆撕下一块,浸了清水盖在小意浓的额头。待到布片变热,又复去蘸了清水。来回了几次,仍不见好转,非但不见高烧退去,就连身子也渐渐跟着烫了起来! 石头犹豫了片刻,终是狠下心来,扭头出了洞口,掩上石门,小跑着往山下赶去。 入夜的深林寂静的可怕,皎洁的月光不屈的透过密林,照耀在地上,留下稀稀点点的光斑。石头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快步的走在山路上,路边的杂草随风而动。更远处的森林里静谧无声,没有虫鸣和鸟叫,能入耳的只有‘沙沙’的脚步声,还有石头粗重的喘息! 快到山脚的时候,石头实在走不动了。毕竟还是七八岁孩子的身体,而且还受了些外伤,只得停下来歇歇。 石头依着树,向山下看去。黑夜里,原本白天能看到的村庄此刻已是一片黑暗,没有半丝光亮。石头心中越发的不安,刚准备一鼓作气冲下去看看情况,却忽然听见背后传来枯枝迸裂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停住身形,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略过,不由得屏住呼吸,扭头看去。只见身后的山路上,树影绰绰,哪有半个人影! “谁!” 石头开口喝道,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音,暗林中却无人应答。石头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往前走了几步,细细看去,只见周围树木与树木之间的阴影一片盖着一片,黑暗的有些深沉! “呵呵…”石头低笑了两声,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转头准备向山下跑去。 这一转身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两点油绿色的幽光!那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亮,慢慢的从树林的阴影中飘了出来! 石头面色惨白,不由得倒退了一步,借着斑驳的月光,只见那从阴影中走出的怪物形如巨犬、尖嘴獠牙,莫约半人来高,大如花豹! 这头巨狼轻巧的迈着步伐,没有半点声音。尾巴平翘,像极了一把出鞘的利剑!脖子、前胸、腹部大片的的灰白毛,耀眼夺目,射散出一股凶傲的虎狼之威! 面对这样一头凶兽,转瞬之间,石头已是汗毛炸立,冷汗淋漓。石头从未这么近距离的与狼相处,更别提和一头狼对视!那幽森的绿光紧紧的盯着石头,异乎寻常的恐惧和紧张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吼……” 身前,那巨狼低吼一声,身体微微下沉,后腿略一发力便向石头飞扑了过来。石头来不及反应,慌忙躲避。幸亏刚下过秋雨的路面有些湿滑,这一用力,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泥,却也刚好躲过了一劫。 石头毕竟不是那种瘫软在地的小儿,再加上求生欲大作。牙关一咬,连忙爬起身来,飞奔着向山下跑去! 一边狂奔而去,一边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救命!救命呀!…狼来了!这次是他妈的真的来了!” 身后那头巨狼却也不着急,只是自顾自的伸出血舌舔了舔外露的獠牙,脸上仿佛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待到石头跑出了一段距离,才扬起颈子“嗷…”的怒吼了一声,然后四足翻飞的追了上来。 巨狼身材高大,四肢修长,发力追来,只片刻间就到了石头身后! 石头只觉得背后腥风大作,一口口的热气仿佛打在自己背上。他早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心头不由得绝望。他来不及回头去看,更不敢回头去看,只是拼了命的向前跑。身后,那已然追近的巨狼发力跃起,飞扑而至,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闪着寒光向着石头的头颅咬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忽打林中闪出一道白光,快如奔雷,到了巨狼头上只是轻轻一挥,那狼头就已然飞了出去。就好像它切得不是一颗头颅,而是一张白纸!!! 残余的狼尸收不住势的扑到了石头,连带着翻了几个跟头方才停下。艳红的鲜血如喷泉般从腔子里喷出,把石头淋了个通透! 石头撑坐在地面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浓烈的血腥气味像针一样扎进他肺里。他低头看着狼尸出神,尸腔上仍自不停的涌出鲜血。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胃里一阵阵恶心。扭头便吐了出来,这一吐几乎要把他的胆汁吐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鼻涕眼泪,嘴角还有污秽的残留物,浑身的力气似乎早已被抽光,只觉得身子轻飘飘、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毕竟刚刚从鬼门关外逛了一圈,对于石头而言实在是太过刺激! “小子,你好了没有!”一声不耐烦的轻喝把石头从恍惚中拉了回来,石头抬头看去,只见身前那人身着一领青衣,身形单薄,长发微微有些斑驳,足下踏着一双布鞋,手里倒持着一把奇特的宝剑,剑镡处掌状五裂,形似枫叶,中间的那一瓣突兀的刺出,化作极平极窄的剑身,此刻剑尖上仍自有鲜血滴落,不是向老夫子,又是何人? “夫子?”石头不由得惊奇出声。 “莫说废话!山上的狼群已然暴乱,快快随我下山去吧!”向夫子一只手拎起石头,抬脚便要向山下赶去! “夫子…慢些,夫子!”石头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叫道。 “又有何事?”老夫子皱眉道。 “那个…那个丫头还在山上,带她一起走!” “哼”向老夫子嗤笑一声:“你连自己都顾不住,还想去救那个女娃娃?” “她救了我…我不能抛下她!”石头声音不大,却似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好、好!”向夫子怒喝三声,冷笑道:“你要去死,我也不拦你,滚吧!”说完随手一甩,将石头扔了出去。 石头强打着精神从地上爬起,也不恼怒,面无表情的向夫子行了一礼,转身就向身后无尽的黑暗冲去。身后忽的传来几声‘哈、哈、哈’的大笑,如同夜鹰嘶鸣,仿佛在讥讽他的不自量力! 第十三章不是和善良说再见而是和懦弱道别离 杂草丛生的小道上一片漆黑,就连最后的月光都被乌云遮住。石头拼命的跑着,用尽全力的迈着步子,剧烈的呼吸让他的肺难受的像要炸开似得。他不敢停,路边压抑的黑暗阴影中,仿佛有什么诡异的目光,默默地在黑暗深处注视着他! 快到山腰,石头依然在‘跑’着,踉踉跄跄,手脚并用的‘跑’着。 “快到了,快到了,在坚持一下!”石头用力的向前爬着,眼见快到潭边,却听见四周传来无尽的‘嗷’、‘嗷’的声音。然后一对又一对绿油油的‘幽光’慢慢从树林的阴影中冒了出来,越冒越多、直到四面八方都被那‘幽光’所占据,石头的心也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那周遭的‘幽光’一点点的逼近,黑暗中慢慢走出一条条他们的主人,一大群毛发蓬松、杀气腾腾的巨狼!石头的双腿有些打颤,在这无声的注视下,一片锥子般的目光飕飕飞来,几乎把他射成了刺猬! 狼群中走出一头被几条大狼拥簇的狼王,它的身形比几条大狼更加巨大,前胸、腹部、背上还有眉心的白毛,散发出白金般的光亮。它昂着头走在前方,然后仰头一声长啸‘嗷…’,身后的大狼便如利箭般窜了出来,直扑石头! 说时迟那时快,从潭边纵出一道身影,手持利剑,剑光扫过。几头大狼是来的快,去得也快。那身影几个腾挪就到石头身边,一把抱起石头,看了看他惨白的脸色大笑道:“哈哈,你小子不是不怕死吗?现在怎么又做这幅死人相!”,来者岂不正是向老夫子! “夫子,你……”石头又惊又喜的叫道。 “莫急,莫急!”老夫子抬眼扫了扫周边,眯眼笑道:“待会再与你分说,且看我宰了这群狼崽子!” 向夫子说完便纵身向狼群冲去,好一阵厮杀!但见夫子手中长剑时而大开大合,劈、刺、崩、斩!时而轻巧灵动,点、挑、削、撩!寒剑闪过之处,鲜血纷飞、骨肉分离,狼群之中无一合之将!向夫子也不停留,纵起身形向着狼王而去,其势不可当也! 白狼王眯着眼睛盯着夫子,一双狼耳高高竖起,背毛倒立,咧开血嘴,龇起尖牙,低吼一声迎了上去。跑了两步,猛然跃起,向着夫子怀里的石头扑了过来!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这道理不但老夫子懂,这狼王竟然也懂。 夫子见状笑喝一声:“好妖狼!”,言毕右手三尺青锋横扫,将两头拦路的巨狼扫开,接着抬手对着狼王斜劈而去!这一剑若劈实了,狼王只怕是当场就要被开膛破肚! 那狼王却也好生了得,眼见受阻却也毫不惊慌,身子在半空中一缩,躲过夫子这势若雷霆的一剑,轻巧的落在地上。而后又一发力,冲着夫子的右手边抓来,速度极快,宛若猛虎扑食。 向老夫子剑势用老,来不及回防,左手又抱着石头这个累赘,反应不由得就慢了几分。只得一跺右脚,身体向着左手边侧倒去,尽量避开这迅猛的一击,右手青锋顺势斜削! 这几下兔起鹘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把石头这半个当事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半响间仍自觉得眼前有残影晃动! 向老夫子和狼王一触即分,老夫子虽然极力去避开这一抓,谁料狼王速度委实太快,仍旧是未能完全避过,腹部落下几道爪印,鲜血不停的渗了出来,染湿了衣衫! 夫子受伤颇重,狼王却也未成好过。夫子那一剑,须臾间应变极快,顺势削瞎了狼王一只右眼!白狼王侧着身子面对着他们,前爪不住的在地上挠着,发出‘兹兹’的摩擦声,接着略带几分野性的晃了晃脑袋。额上,眼角的鲜血不停的流下,染红了它面上的白毛,但却仿佛更为它增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狼王龇牙咧嘴,表情狰狞,忽的又是一声长啸,群狼齐动,狼王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老夫子心中暗道不妙,这狼王本就速度极快、极难对付,在加上狼多势重,若是不小心被狼王缠住,群狼围殴,双拳又怎敌众爪? 夫子身形也未站直,便即反弹而出,犹如一溜轻烟,翩然间掠出十余丈来,而后足下一点又掠出十余来丈来!轻功练到这般凌虚飘行,当真是神乎其技了! 然而老夫子‘飘’得虽快,却依旧甩不掉群狼。一追一逃,顷刻间便到了潭边。 到了潭边,夫子忽的停下脚步,背靠着那一汪潭水,驻足不前,反而转过身来整暇以待的看着眼前的群狼,脸上带着些许奇怪的表情。 狼群慢慢的围了上来,越逼越近,眼见有几只巨狼耐不住性子将要扑将上来,老夫子这才冷冷的笑了笑,笑容里多少带着些不屑的意味,只见他脚下重重一踩,大喝道 “爆!” 这一个字刚从老夫子口中吐出,群狼脚下便猛然冒出无尽的火光,百余丈内土石翻飞,轰轰声不绝于耳!待到硝烟散去,只见那群狼早已是被炸得支离破散,血肉横飞,死伤者不下百余头,整个狼群都已被被毁了大半。 一声声凄厉的嘶吼响彻山涧,直听的人头皮发麻!残存的巨狼像是被吓怕了,四散奔走,就连同伴的尸体也弃之不顾。 待到狼群散去,向夫子提起宝剑,一头头看去,见到一息尚存或者受伤逃不掉的巨狼便补上一剑,送它归西!手起剑落,鲜血横流,巨狼呜呜的悲鸣声不绝于耳,石头心头忽然有些不忍。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见状,夫子冷冷的问道。 “我……”石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觉得我这样做太过残忍是吗?”夫子虽是在笑,却是在冷笑。不但冷,而且满是嘲讽之色,看着石头就像是再看一个白痴。接着他不等石头回答便怒哼道:“哼!妇人之仁!它们是狼!是禽兽!今日你不刺它一剑,明天它便咬你一口。饮汝血、啖汝肉!到时候可会对你有半分的怜悯?这世上的事,大多如此。你若不凶狠,显得可欺,人人都会像一头狼一样咬上你一口!”夫子说完,也不管许多,随手一抛,将宝剑插在石头脚下,然后径自跑去潭边清洗伤口去了。 石头低头看着脚下的那柄奇特的宝剑,剑上的鲜血顺着剑刃慢慢的渗进地里,越发的像极了一片红叶。他知道夫子说的是对的,在这世界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本就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只有你变得强大、变得凶悍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才不会有人敢无缘无故的找你麻烦。你才能真正的保护那些属于你的东西,才能够有资格去改变一些事情。 在这世上,规则这种东西永远是由强者制定的! 石头伸出双手,握住剑柄。剑长三尺,就算是立于地上也仅比石头矮了一点。剑身很重,十数斤的重量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是不轻。石头用劲,一点点的将宝剑拔起。他举着宝剑,来到一头一息尚存的巨狼身前,巨狼紧盯着他,幽绿色的瞳孔似乎透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没有迟疑,对着狼头就一剑刺了下去。 这一剑,不是和善良说再见,而是和懦弱道别离! 第一十四章 男儿行! 半山腰上,清水潭边。石头拖剑而行,施施然走在群狼之间,走一步、唱一句。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 今欲览此类,徒然捞月影。 君不见, 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配削铁剑,一怒既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素来无一真!!! 君不见, 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君休问, 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 事与仁,两不立。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叫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 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名。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我辈热血好男儿,岂能今人输古人?” 歌声起,血光现! 待到一曲歌毕,百丈内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再无一头活物! 石头拖着剑,脚步蹒跚的走到向老夫子面前。身后,血色的脚印连绵不断、触目惊心。石头不言不语,提起宝剑,插在夫子面前。虽然已是身心俱疲,但眼里的精光却仿佛前所未有的明亮! 老夫子端坐在潭边,**着上半身,腰间的伤痕已用白布细细的缠了起来。身形虽然略显单薄,但却肌肉坟起、青筋虬扎、古铜色的肤色中仿佛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再无半点那个温文尔雅,学识渊博、面热心冷的夫子形象! 老夫子看着石头,欣慰之情溢于言表,拍着大腿叫好道:“好、好、好,好一个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好一个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却不知是何人所写,当浮一大白!” 石头哑然,刚刚兴之所至唱出了这首《男儿行》,现在又如何去向夫子说明,只得缄口不语。 夫子也不在意,只当他本性如此,不喜言语。指着石头道:“我一直觉得你与众不同,对你另眼相看,没想到今日你的所作所为还是让我大吃一惊,实在看不出来你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见石头不语,老夫子叹道:“哎!却也难怪,你自幼无亲无故,性子内向倒也正常。走吧,去看看那小丫头去!” 夫子立起身来,披上长衫,细起腰带,提起宝剑向着石洞走去。在石头拿来甚显沉重的三尺靑锋,到了夫子手里却轻巧的像个玩具。 石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向夫子后面,到了洞前,夫子拨开杂草,推开石门,弯腰走了进去,石头紧跟其后。 进了石洞,内里漆黑一片,老夫子取出火折子、去掉盖子、微微晃动,火折迎风而燃。石头眯眼望去,却发现石床上空无一人,不由得大惊失色,扑上前去大喊:“丫头、丫头你在哪?” 这时,打洞深处弱弱的传来一声娇语:“哥哥?石头哥哥?是你吗?我在这!我…我好害怕!” 石头探头往洞里望去,只见杂物的阴影后面,藏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双手环膝,蜷缩在一起,只露出一张满布泪痕的小脸,仰头望着二人。石头没来由的一阵心疼,连忙上前抱住秋意浓瑟瑟发抖的小身子,温声道:“别怕,哥哥在这儿!别怕!” 温声细语的哄了一阵,待到小意浓情绪稍定,石头这才抱起秋意浓,置于石床之上,对向老夫子言道:“夫子,将才她身子一直发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劳烦您给看看。“ 向老夫子闻言,将刚刚点燃的火把插在墙上,放下宝剑,坐于床上。然后伸手去探她额头,秋意浓躲在石头怀里怯生生的喊了句:“爷爷好!” 夫子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卷起衣衫,探指去为她把脉。哪知真气刚进她筋脉,便有一股庞大的力道汹然涌出,一瞬间老夫子的手就已被猛然震开! 夫子见状,苦笑一声皱眉道:“看来这‘病’我是无能为力了!” 石头急道:“那可怎么办呀?” “莫急!”夫子道:“若是能找到这小女娃的姑姑,估计这‘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这等仙家的法力,实非吾等寻常武夫所能企及呀!……”。言毕,夫子忽的垂下眼睑,满是落寞的捋了捋胡子,神色中透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她姑姑现在人在何处呀,夫子?她和那老和尚……”石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小意浓打断:“我姑姑呢?我姑姑她怎么样了?” 夫子摇头:“我也不清楚,今早我刚起来练剑,便听见村内有打斗声,连忙赶了过去,远远的就看见你俩被打下房顶。之后你们往后山上跑去,我却躲在一旁偷看。你姑姑为了拦下那和尚,狠狠的与其拼了几剂。百般术法不要命似的往外轰,这才把那和尚挡下,老朽我倒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的姑娘!” 说到这里,夫子忽的重重的叹了口气:“哎!之后他们越打越疯、越打越快,连我也看不出个中情形。到最后直弄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见小蛮村快被毁的不成样子,忍不住想劝阻两句。那料!……哎,那料!刚纵上半空,便被你姑姑一道袖风扇进山中。亏得你姑姑无意伤我,要不然哪有命在。就算这样也被定住了一整天,不得动弹。”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一十五章 弟子受教! “当真是仙家手段,不可度测呀!” 夫子又感慨了一句,继续讲道:“后来我只见空中一金一白两道光影,相互交错,一路向西而去。而后山上万兽奔腾,想必是察觉到二人的气息,心中恐惧,四散逃命去了。到了夜晚,我终于是去了禁制,得以动弹。连忙赶回村子,却只见……却只见断壁残垣、血肉横飞、尸横遍野。还有几头野狼,嚼尸为食。我一怒之下,将野狼分了尸,之后我寻遍全村,却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 石头听到此处,只恨得牙龈紧咬、眦目欲裂,恨不得提起剑来,再去厮杀一场,多斩两条‘狗’头以报血仇。虽然这些年来,石头从未与村中任何一人说过半个字,但村中乡亲大都拿他当自己孩子对待。他饿时给他饭吃,他冷时与他衣穿,有时候石头弄不到猎物,便常常吃百家米,着百家衫。就连他身上这件‘百家衣’,也是村民们凑起布匹,一针一线缝给他的,石头心中岂能不恨!!! 石头双拳紧握,面色阴冷,内心之中杀意不断翻滚。把小意浓吓得不知所措,也不知怎么开口安慰,只是默默地轻抚着他的手臂,希望能给他带来哪怕一丝丝的慰藉。 过了半响,石头的情绪终于慢慢平稳下来,这才接着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庄。他们生于斯,葬于斯,想必也会很欣慰吧。之后,之后我念道你二人还在上山,便心存侥幸上山来寻你们。正好遇见这小子被袭,顺手就救了他,本想带他远去,谁知道这倔小子死活不肯丢下你,非要带着你不可。”夫子讲到此处,小意浓心中已满是暖意,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怔怔的看着石头出神。 “然后呢?”石头沉声问道:“你为什么又忽然抛下我一个?又怎么会跑在我前面?” “嘿嘿!为什么?”老夫子怪笑一声道:“我虽是对你有几分另眼相待,觉得你与众不同,可心底间却还是免不了有几分疑问。试问,你见过那个娃娃像你这样,明明不过丫角之年,却是满眼的死气沉沉?又有那个小子明明天资聪慧,却心甘情愿的被人骂做白痴?又有那个像你这么大的娃娃,能耐得住性子每每跑去我那看书?更何况你若是见到一个从不开口的哑巴、傻子开口说话,你会不会好奇?想要试他一试?” 石头默然,会不会?这还用问? “其次,连你都想为乡亲们报仇,难道我会不想?哼!为了稳妥起见,我抄了近路,赶在你前面到了潭边。在方圆百丈埋下爆裂符,以防不测。不过,没想到那白狼王着实有些道行,只怕是已然成了精了。单打独斗我倒不虚,群殴之下……嘿嘿!不得已,我只得动用底牌。今日狼尸中并无那狼王,想必未死,明日估计还有恶战。你们姑且休息一晚,明日再做分晓!” 夫子说完便去洞里找了些枯柴,架了个柴架,燃起了篝火。然后,取出干粮和肉食,分于二小。接着盘膝于地上,打坐养神去了。 石头这一日更是大起大落,心惊胆战了一天。吃完干粮,再待篝火一烤便觉得身困体乏,抱着秋意浓,和衣而睡。 ------ 次日,清晨。 石头从洞中醒来,却发现洞穴之内已无一人。出的洞来,正看见秋意浓正为他清洗外衫上的血迹。 “哥哥,你醒啦!”见到石头上前,秋意浓欣喜的问道。 “嗯!”石头应一声,一边答话一边探她额头:“怎么样,今日觉得好些了吗?” 小意浓脸色微红,羞声答道:“嗯!昨日还有些难受,今早已经好多了呢!” “是吗?那就好!”石头倒是未成觉得不妥,只是开怀大笑。 “夫子呢?”石头就着潭水洗了把脸问道。 “诺!夫子爷爷在那边练功呢!” 石头顺着秋意浓的手看过去,只见,晨光之下,向老夫子淡然的盘坐在群尸之间,宝剑插于身前,神态自若,好似身边盘绕的不是一具具狼尸体,而是遍地的鲜花。 向夫子调息理气,而后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这起手式一展,紧跟着跟着进步冲拳、抱虎归山、搂膝勾步、提手上势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打的很慢,慢到每一个动作都好像在一帧帧慢放似得! 即便看过了很多次,石头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夫子的动作,然后不住叹息。有几个动作,简直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几乎是要求人的身体、关节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对韧带、对肌肉的要求实在太高! 石头尚在回味,便听夫子轻声出言:“你可看清楚了?” 只见老夫子定定的站在那,身形如同松树般挺拔,他轻轻的呼了口浊气,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头,神色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嗯?”石头回过神来,弓着身子向夫子请安:“夫子,早!看到是看清楚了,只是这动作真的是给人做的吗?” “哼,不是给人做的,又是给谁做的?”老夫子怒哼一声。石头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只得尴尬一笑,不去触老夫子的霉头。 夫子还不解气,指着石头骂道:“早?连个小女娃起的都比你早,你也不羞愧。一日之计在于晨,像你这样慵慵懒懒的,何日才能得报大仇?空有一身‘男儿行’的志向,却没有半点‘男儿行’的毅力!” 秋意浓在旁被吓得睁大了眼睛,却不知道夫子为何突然训斥起石头哥哥来,何况天色也只是刚亮不久而已,到也不是很晚呀,小意浓想不通。 石头被骂了一通,却并不生气。只是神色庄重的整了整衣衫,持弟子礼,向着夫子一稽倒地,拜道:“是,夫子!弟子受教了!” 小意浓想不通,石头却明白,不但明白,而且很清楚。夫子不是为他起晚而生气,而是要告诉他,在这世上,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要有大恒心,大毅力才行。别说前方无路,就算路在面前也要自己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走过去才行,哪有半点捷径! 第一十六章 求夫子教我! 向老夫子默然的看着他半响,这才忽的展颜一笑,笑容里满是欣喜的意味。他轻轻摆了摆手,把石头招至身前问道:“你可知我名讳?” 石头点头,老夫子的事情,早就听村里的几位老人讲过很多遍了,却不知有几分真假。 “哼!我的事儿看来你多少是听说了些。”夫子自嘲的笑了笑:“我本名向阳,亦是在小蛮村长大的。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心气太高,总觉得一辈子就这样窝在这里好没意思。所以,从小就喜欢听老人们讲些山外的故事听,后来……后来我不经意间得知这山外的世界是那么的绚烂多奇,便再也不甘心偏居于此一偶、消磨度日。总想着终有一天我要出去闯闯,见识见识这大千世界,于是便给自己取字‘万里’。希望自己能行万里路,看世间事。 出的村后,我才发现这世间果真是千奇百态,多姿多彩。虽不及小蛮村安静祥和,却另有一番滋味。当时我便想,我向万里一定要在这人世间有所作为,放不愧人活一世! 之后几年,我到处流浪、四海为家,有一次路过一处荒郊野岭,为一大虫所袭。生死关头,却被异人所救。当时我见他御剑而行、风随云从,方知这世上当真有仙人!!! 而后,我拜求他收我为徒。他见我有些资质,又亦与他有缘。便对我说他师门尚有要事去办,叫我再此等他,待他回时便带我回山、收我为徒。我心中大喜,自是一口应了下来。 谁成想,我这一等就是大半年,也不见他回转。当时我心高气傲,觉得他与我年岁相仿,他能做到的事,我又有何做不到?我既已知世上当真有仙人存在,只要我诚心求仙问道、拜门登山,总会修得仙法,也不一定会差于他,干嘛非要拜他为师? 于是便心生去意,离了那里。那料,刚出荒山,便见那异人在我眼前。大惊之下,我才发现,我根本未成动弹一步,就连那大虫之尸也伏在我的脚下,未变分毫。我才知仙法玄妙,实非我能度测。 我心生悔意,开口求他。他道我与他只有师徒之缘、没有师徒之分,便传了我一手三十六路拳法,飘然而去。 此后,我踏遍青山、寻遍万水,却再也没见过一处仙家踪迹,方知仙凡乃是两重天!” “后来呢!”石头奇道。 “后来?后来,我仗着这一路拳法闯荡江湖,有了些许名号。又得了些奇遇,学了几手剑法。从此仗剑江湖,做过大侠、当过将军、拜过夫子。也曾路见不平拔剑起、亦曾醉卧沙场秋点兵、更曾朝堂之上做文章。” 石头听到此处早已是心潮澎湃,只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向老夫子也是面带回忆之色,显然这段经历对他而言也是甚为骄傲。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石头好奇道。 “为什么?因为我悔呀!吃时悔,睡时悔,醒时更悔!没有一日不悔!我后悔当初为什么机缘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却没有抓住,如果...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心高气傲的话,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石头叹气道。 “不错!”向老夫子也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再后来,我实在是心灰意冷,又加之思乡恋家,这才回了这小蛮村以度晚年,只是没想到却又遇上这样的事儿。” 夫子讲完,半响仍自唏嘘不已,对着石头道:“吾之过错,汝之警惕!切记!切记!” 石头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下了! 见到石头点头,老夫子这才正色道:“好了,扯了这么多闲言,也该说正事了。现在,我欲把这一路三十六式拳法授予你,你可愿学?” 愿不愿意?嘿嘿,这还用问吗! 石头整了整衣衫,向着老夫子跪了下去,行三叩九拜之礼,道一声:“求夫子教我!” “好、好、好、”夫子长笑三声,笑声里透着说不出的舒畅:“收你为徒,说不定是我此生最值得骄傲的事儿了,你且起来,我与你细细分说!” 眼见师徒俩人尽皆欢喜,秋意浓也是开心的不成样子,虽然不知道石头哥哥他们在干吗,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呢。 就这样,师徒二人在潭边,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努力。再加上石头本就早已似模似样的偷学了数年,是以几遍下来,就已经能完整的将这一路拳法打完,虽然动作还是不太标准,但摸样倒是有了几分。 待到一整套拳法打完,石头觉得身体由内而外的发热,暖烘烘的,像是藏了一只火炉,明明只穿了件内衫,却热的浑身发汗。 夫子得意道:“怎么样,感觉很不错吧!这路拳法,你打的越是像模像样,这易经洗髓的效果便越好,好处自然也就越大。你可别小瞧了它,我向万里能在江湖上创出诺大的名声,怕是有大半都沾着它的光呢!” 石头觉得很是新奇,这就是传说中的功夫?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吗!于是他又打了一遍,这一次他努力的扭筋、旋转、弯曲。一套打完,他觉得身体里面藏得已经不是火炉了,而是太阳! 烫!滚烫! 不是被火烧到的那种烫,而是那种燃烧的仿佛是你自己的烫!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每一丝肌肉、每一条经脉都似乎燃烧了起来! 无尽的热气从他身体的每一处传来,伴随的还有无穷无尽的疼痛感,让石头几乎快晕了过去。他挣扎着向着潭水走去,却被夫子一把按住。夫子面色严肃,在他耳边说道:“凝神、静气,让它烧!给它烧!” 石头盘坐在地上,双手按照夫子的要求结了一个奇怪的法印。然后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内那无穷的火焰,那火焰不断地灼烧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筋脉、骨骼……好像慢慢的被融化,无声无息的发生着改变,当然,这些变化,肉眼是看不到的! 过了很久,石头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太阳已经在头顶上了,他这一坐,竟然坐到了响午! 向老夫子和秋意浓就站在他身旁,老夫子一脸怪笑道:“怎样?是否觉得修行不过如此?哼哼,现在知道苦头了吧!修行之路还长着呢!切莫大意!” 石头刚刚吃过苦头,此时却再也不敢有任何侥幸之心,点头道:“弟子知道了!” “好了,快去洗个澡吧,一身臭汗,熏到我没事,熏到小意浓那就不好了!“老夫子大袖一挥,面带嫌弃的说道。 “没有呀,虽然石头哥哥身上有些汗味,但是意浓没有觉得很臭呀!”秋意浓歪着小脑袋疑惑的说道。 石头大囧,连忙脱了衣衫,跳进潭里,身后传来老夫子为老不尊的笑声。 入秋的湖水有些冰凉,但石头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游荡在潭水中,就像大夏天再洗冷水澡一样清爽。 看到石头在潭里翻来滚去、好不欢快的样子,夫子一脸沉思,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心里是不是也有一团火? 这火燃在他腔内,烧在他心里,末了却只化作一道轻声的叹息! 吾今生恐再无缘法得见大道,这一路逍遥拳就传了这小子吧,也不知他能否了吾心愿呀! 第一十七章 天塌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子? 时过响午,三人用完午饭,待衣服烤干。 向老夫子站起身来道:“好了,我们也该动身去寻她姑姑去了!”说罢,用布将宝剑缠起,负在背上,将干粮用布裹了些束在腰间,而后又取出竹筒打了些水挂在身上。石头见状也学着夫子,裹了些干粮放于怀中,已被不时之需! 三人出的洞来,向山西边赶去! 越往山里,便越是人迹罕至,想必连村中的猎人们也很少往里走。所以越走道路便越崎岖,到后来更是连路都没有了。 没办法,老夫子只得仗剑在前开路,二小牵着手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夫子后面。 就这样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的行走了几个时辰,眼见天色将暗,三人才快出的山来。眼见下山在即,二小实在是支持不住了。秋意浓倒是还好,走到一半的时候便走不动了,便由老夫子背在背上,现在便连石头也自坚持不住了,三人只得停下来歇歇脚力。 二小疲惫的坐在石头上喘着粗气,浑身的衣衫就像被水浸泡过一样,‘哒、哒’的滴落着水珠。向老夫子取出竹筒,拔下塞子递给二人,二人早已是渴的口干舌燥,抱着竹筒就咕咚咕咚的往下喝。 二人喝完,刚想将竹筒递与夫子,却发现夫子不知何时已将宝剑提在手中,面色严肃、神色警惕。 “怎么了?夫子?”石头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便向夫子问道。 “哼,一群鬼魅魍魉而已,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一路跟至此处!”老夫子嘴上虽说得有些不屑,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别样凝重。 石头闻言,忙不迭惊起身来,这一路居然有东西跟着他们?他可是连半点痕迹也没发现吖!莫非...莫非是昨天的狼群?可昨天它们不是已经被老夫子重创了吗,怎么还有胆气过来? 就在石头浮想联翩的当儿,老夫子忽的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纸,然后珍而重之的放在石头的手中:“这些妖兽一路尾随我们至此,到了此处居然敢有动作,想必是有些依仗。这些‘神行符’乃是我机缘巧合下所得,曾多次救过我性命,一会如有不测,你便将它贴在双腿之上,带着小意浓先走!” 石头接过符纸,只见那黄纸上用朱砂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个个形似蝌蚪! “那你呢?夫子?”秋意浓见夫子说的有些沉重,不由得有些担心。 “我?哈、哈、哈、哈!”老夫子仰头大笑:“想我向万里纵横一世,岂会怕了几头畜生!”笑声声震山谷,惊起无数鸟雀。 一时间,空中雀飞鸟鸣,弄得山里好不热闹,就在这热闹声中,靠过来无数的身影! 一头又一头的巨狼从四面八方包了过来,大部分身上带伤,显然是昨晚跑掉的那群。而后从包围圈外慢慢走近来一头白狼,身形硕大,白色的毛发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白金色的光芒,右眼一道骇人的伤痕一直从眉心蔓延到耳后,岂不正是昨天那头狼王? 老夫子冷冷的盯着狼王,轻哼一声:“哼,不怕死的东西!” 话音未落,石头就见那白狼的剩余的那只眼睛轻微的眯了眯,狼目中竟冷冷的射出怨恨、歹毒、凶狠的目光来! 这幽冷的目光不过轻轻的扫过,石头心中已不由自主的凉了下去。 就在这当儿,忽听见从身后传来一声巨吼,而后山石震动,咚咚声不绝于耳。众人回头去看,只见身后山坳里忽的走出一道五、六米高的身影,那身影身宽体胖,少说也有丈宽围园,不但四肢粗壮,而且肋下竟生双翼。它一步步的走来,群狼为其让道,就连狼王也不由得微微缩了缩身子! 二小变色! 向老夫子变色! 那山岳般的身影穿过密林的阴影缓缓走了出来,厚重的影子一点点的笼罩着众人。 这竟是一头熊! 巨熊! 脑袋比磨盘还大,胳膊比巨树还粗。 它一步步走来,不过略略伸了伸手,身前丈宽围圆的巨树就须臾间到了下去,那模样就算不是泥塑的,只怕也强不了几分。 它缓缓走近场内,不快,却近似带着种奇特的韵味! 你有见过猫抓老鼠吗? 猫抓老鼠时,是不是就是迈着这样的步子? 它们都不急,也不需要急,稳操胜卷的人往往都是最有耐心的。 现在,这头巨熊就站在他们头顶,默默地俯视着他们。 猫看老鼠的眼神是不是也这样? “走!”老夫子没回头,也不敢回头,他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前方,前方是一堵墙,肉做的墙! 石头不动! 走? 他怎么能走? “还不快滚!”老夫子侧过头来,对着石头就是一声大吼,面色狰狞:“你在这里也不过只是个碍手碍脚的废物而已!” 他说的自然是实话,可实话往往都更加难以让人接受。 石头能接受! 因为~他毕竟不是个孩子。 他咬着牙从怀中抽出两道符箓,贴在双腿之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负起秋意浓,扭头就向山下跑去。 石头一动,众兽皆动。几头巨狼呼啸着向着石头奔去,四足翻飞、疾如飞箭。 然而,更多的巨狼嘶吼着扑向向老夫子,四面八方,前赴后继。 它们的血嘴已张开、利爪也已出鞘,这奋命一扑,两者之间就终有一个要倒下去,永永远远的倒下去! 老夫子没倒! 他微蹲、提剑、横扫,当即便有五六条巨狼横飞了出去,来的快去的更快。 而后忽觉天色一暗,整个天空就像是被一团乌云遮住了一样,须臾间暗了下去。接着,下一个瞬间,那朵乌云又猛地落了下来,落到老夫子头上!遮天蔽日! 天塌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子? 第一十八章 再从头,红尘路,定不负! 老夫子没抬头,也来不及抬头。他肩不动,腿不晃,不过足底一磕,身形便倒卷而出,擦着地面飞了出去,轻功之快、应变之急世所罕见! 这乌云般的一掌拍在地上,直打的山石崩裂、四散而飞。若是夫子肉身挨了这么一掌,只怕须臾间已化作一团肉泥。 夫子飞在空中,忽的腰身一扭、上半身一百八十度翻转,手中长剑轻轻一抖,两条巨狼当即倒飞了出去。这一手分花拂柳剑快若闪电,须臾间明明是接连刺出了两剑,却给人他只出了一剑的错觉。 而后夫子身形扭转,双足点在两条狼尸之上。略一发力,身体便如利箭般窜了出去,直奔黑熊面目而去! 黑熊怒吼一声,巨掌扬起,看那动作、就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眼见向夫子人在空中,借不得势,将将要被那巨掌扫飞!老夫子却不慌不忙,伸出长剑在那巨掌上一搭,然后身形转动、止住去势,待到巨掌扫过,又在它掌心一点,其势更急! 一人一熊,相错而过,半空中落下半只熊耳! “吼!……”黑熊暴怒,双掌拍地,只震得山石如雨般落下! 夫子倒提着宝剑、冷漠的立于树上。 他的衣衫是青色的, 冷冷的青色! 可剑、绝不是! 这柄既奇怪、又奇薄的宝剑,染上了鲜血之后,竟愈发极了寄了一片枫叶! 迎风起舞的枫叶! 他的青衫也在抖动、发际也在纷飞! 若是等到它们不动的时候呢? 不动! 那就是死! 现在, 风已止住! 剑也停稳! 可这巨熊为何还不去死? 因为他的心动了! 扰乱他心的自然不是这风,风不会嚎叫,狼会! 石头贴了‘神行符’便往山下赶去,虽说背上背了个秋意浓,但依旧行走如飞。一纵便是数丈,好似轻巧无物,寻常巨狼根本追之不及。那料,那狼王却甚是狡诈,不但不去围殴向老夫子,反倒是迈起四足向着二小奔来。 狼王四足翻飞,片刻间就到了二人身后,就势一个猛窜,饿虎扑食般扑了过来。 石头只觉背后一阵腥风大作,心知不妙,忙不迭一声惊呼,借着去势连忙翻滚了出去,接连滚了两圈这才止住,爬起身来,也不敢细看,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那狼王一击不中,也不着恼,只是轻巧的落于地下,然后仰头一声长啸,又猛的窜了出去。眨眼间,已至石头身后,眼见要被追上,忽的从背后传来一声巨吼:“孽畜敢尔!”,而后,林中一道剑光匹练般的刺来!势若奔雷! 那狼王身在半空,却忽的诡异一笑,身形落下地来,募得急转,向着来者就扑了过去。 老夫子从树上跃下,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再加上这一剑本就是全力施为,早已用尽十二分的力气,虽然扭身去躲,却还是避无可避。又是被狼王抓伤了身子,这一次伤的依然是右手腰间,当真是好一头狡狼! “夫子!……”石头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叫出声。 “快走!快走!切莫回头!”老夫子左手捂着伤口、单膝跪地、杵着宝剑支撑着身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石头咬牙、转头、空中洒下两行热泪! 石头涕泗横流,秋意浓更是泣不成声! 两人飞驰在山路上,石头越跑越急、越跑越快,他拼了命的跑!发了疯的跑!除了跑他又能做些甚么?哭能怎样?恨又他妈的能怎样? 林中,众兽缓缓的围了上来,一丝丝的靠近,将老夫子拢在正中! 老夫子撑着那柄枫叶似得怪剑,强行站起身来。他的身形还是那么的挺拔,坚韧的就像颗峭壁上的孤松一般,可清风吹过,恍惚间竟还是有几分颤动。 他抬起剑,缓缓横于胸前,带着血迹的左手一寸寸的从剑身上抹过,那动作,竟似比爱抚女子的肌肤还要轻柔几分! 他的手一丝丝的从剑身上划过,末了一声轻叹:“红叶呀!红叶!跟着我,算是委屈你了!” 不由自主的,他眼前好像闪现过当年初次见到这柄剑时的情景! 那一年!他还是那么的年少轻狂! 第一次从她手中接过这柄剑时,他是那么的豪气干云,他握住剑,伸出两指,细致的从剑身上敲打而过。伴着那悦耳的‘叮、叮’声,他猛地将剑举过头顶,对着那耀眼的烈日,轻言出声。他的语气明明很轻,就像对着心爱的女子诉说着情话,可话语中却透着无所畏惧的坚定! “吾曾听闻,这世上尚有一柄绝世仙剑,名唤‘青莲’!今日起,汝便唤作‘红叶’,终有一日,吾定当让你---天下闻名!!!” 太阳! 炙热的太阳! 在这炙热而刺眼的阳光下,石头二人飞奔在山间的小路上。 汗再流, 泪也在流! 他们离山脚越来越近,可却离山腰亦越来越远。 人世间,是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这样,得到一样,就必定会失去另外一样!哪怕~这是你最不愿失去的那种! 可你有的选吗? 没有! 至少石头没有!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只瞧见林中鸟雀纷飞、尘土飞扬,那里能看到半点内中情景。 然后,半空中忽而传来向老夫子响彻云霄的歌声: “当时远,年少好轻狂。仗剑江湖千里,驰骋沙场几度。醉卧思往事,却难忘,半生愁!梦里失机缘,万古恨,几时休。人间韶光还几度?惟盼光阴驻!再从头,红尘路,定不负!不教仙凡分两度!哈、哈、哈、哈!再从头,红尘路,定不负!不教仙凡分两度!!!” 而后“砰!”的一声巨响,响声撼天震地,裂石穿云! 二小大哭!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一十九章 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 雨! 瓢泼大雨! 是夜,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滴大若鹅卵,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天上惊雷洒落、连绵不断,直把个黑夜耀成了白昼。 石头负着秋意浓,二人在雨中走了半宿,好不容易在荒郊野岭里找到一座山神庙,却偏偏还是漏雨,两人只得蜷缩在一处角落里,暂且避避风头。 且说二人自从山上下来,一路西行,顺着山脚而走,却没见过半点人烟。一路走到黄昏,天上便开始慢慢的下起雨来,那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雨中,石头千寻万找也找不到半户人家,幸而发现了一座废弃的山神庙。虽然十分破败、而且漏雨但却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二人只得住下避避风雨。 二小缩在墙角,浑身衣衫早已湿尽,只冻得瑟瑟发抖。石头从腰间缠腰的布带里取出干粮,分于秋意浓。那干粮早已被雨水打湿、浸泡,石头却没有半分嫌弃,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他实在是太饿了。这半天下来,他忙着逃命、忙着悲伤、忙着躲雨早已是饥肠辘辘,那里还管许多。 石头一份干粮吃完,只觉得腹中微饱。低头去看秋意浓,去发现她只是微微动了几口,不由心疼道:“很难吃是吗?哎!我们现在只有这东西,你先垫垫肚子,明日我在想法子,可好?” “不……不是,哥哥,我……我好冷!”秋意浓哆嗦着身子,颤声道。 起初,石头还以为她只是淋了雨受了些凉,所以才觉得寒冷。便把她抱在怀里,希望能借着体温温暖她的身子。可是没想到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寒、越来越冷,好似寒冰,慢慢的躯体外竟笼罩着一层寒雾。石头仅仅只是抱着她都已是冻得双唇发紫、手足僵硬,更别提秋意浓她自己,早已是意识全无。 石头惊慌失措、心急如焚,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木然的把那寒冰似的躯体搂的更紧。一点一点的,就连石头也已经冻得面色发紫、意识模糊。 忽的,石头好似想起来什么,挣扎着爬起身来,在暴雨下一招一式的打起老夫子教授的拳法来。出拳、扭臂、拉筋、旋转、弯曲,一套拳法下来,躯体内严寒尽去,仿佛又有一颗太阳燃起。 石头也不打坐调息,赶忙抱起秋意浓,希冀借着躯体内的这颗“烈日”暖化小意浓身上的寒冰。谁知那寒冰不仅未被暖化,反倒是石头身上的炎气仿佛受了吸引一样,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般的朝着秋意浓身上涌去,渐渐的那灼热之气一点点的流逝,只剩下无尽的蚀骨般的痛楚! 那炎气仿若山洪般汹涌而出,连带着他的生机也一点点的消失殆尽。眼看着石头即将命不久矣,他的胸前忽的亮起一道微光。 灰蒙蒙的,不带有半分鲜活之气。 可,当这光亮起的时候,整个世界却仿佛都黯淡了下去。 群星不在闪耀,皎月不在生辉,就连那漫天遍野的雷光一时间也都黯然失色。 而后,无穷无尽的灵气蜂拥而至,一股脑的挤入石头的身体之中,前赴后继、连绵不绝。甚至就连秋意浓身体上的玄阴之气也被卷了进来,蟒蛇狂狷般涌入石头体内。 可令人奇怪的是,这种如同强取豪夺般吸纳天地灵气的行径,却丝毫没有半分勉强之色。怎么说呢,就好像飞蛾扑火一样,当这道光亮起的时候,这漫天的灵气就像是遇见了烛光的飞蛾,它们不是在赴死,它们是在朝圣! 然后落在石头体内,又化作无数的太阳,炽烈的燃烧起来。去芜存菁、去伪存真,到最后只留下一道道精纯的纯阳之气,度到秋意浓体内。 就这样,周而复始、循环不息,竟呈现出一幅阴阳相合、天地交泰的景象来。 ------- 小蛮山 山上仍旧下着雨,黄豆般洒下,直打的树也垂枝,叶也低眉。 山里的夜本就极静,而此刻虫不鸣、鸟不叫,剩下便只有这‘沙沙’的夜雨声了。就在这一片潇潇夜雨中,忽打山脚下走来一道身影。 青衣、黑发、裸露出来的肤色却苍白的如同羊脂一般。撑一柄纸伞,施施然走在山道之间。伞上临摹着大片的丹青,似是浅绛山水,暮色风林。可若是细眼瞧去,却只见这山、这水、这风、这林,一笔一划间竟无一不是由一条条细具而微的小蛇首尾相连组成的! 说来也怪,这漫天的瓢泼大雨落到他身前,却仿佛...仿佛遇到了什么阻碍似得,还未及身就已然顺着伞面落了下来。接着,伞面微抬,雨幕里露出一张极为消瘦的脸来,高眉深目、肤色惨白,眼神如刀似剑,甚是锋锐,半开半阖间似有一道碧绿色的光芒闪烁。 他抬起头,轻轻的耸了耸鼻子,这才皱眉道:“乙木、丁火、已土、辛金、癸水?青莲剑派的五行神雷?有趣!有趣!看来此行倒是不寂寞了。”说完,他复又迢迢而行,一路向着山腰而去。 半山腰上,原本山石交错、土木纵横的土地,此刻已化作一个十数丈的土坑,坑内积水满布,却依稀可见遍地狼尸、断肢残躯。坑前斜插着一柄奇特的宝剑,剑镡处掌状五裂,形似枫叶,中间的那一瓣突兀的刺出,化作极平极窄的剑身。此刻,剑身上鲜血已被雨水洗落,裸露出寒光般冷冽的剑锋来。 这柄剑仍在,可它的主人呢? 是不是早已经化作一粒粒粉尘,埋葬在这遍地的群尸中? 天上,雨水依旧不息,洒落下来敲打在剑身之上,想起‘叮叮’的敲击声,这柄剑是不是也在哭泣? “唉!” 坑边,忽的传来一声极沉极低的叹息,语气锵锵似金属之音。 “南无阿弥多婆夜,如来,即说咒曰,无量光明,无量吉祥光,无量无碍行,无量无垢行,清泰故乡、虚空,坚往谛往生,速疾圆成,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 第二十章 那可由不得你呀! 这一曲往生咒初始时不过呢喃之音,可每念一个字,声音便不由主的大了几分,到得最后已是雷音惶惶,近乎天地同喝。 这样震天动地、如雷贯耳的声音,你实在很难想象竟是从人类的身体中发出来的。可事实上呢,发出这声音的不但是个人,而且竟是个垂暮已矣、身躯佝偻的老人。 一身灰扑扑的僧衣,皱的如同抹布一般。肩上却写斜披着一层赤红色的僧伽黎,由二十三条镶金红布拼凑而成,每条四长一短,共计一百一十五隔。大衣长可及地,内里却只裹着一道干瘪枯瘦的人影。 这人影右手牵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孩子,看体型倒是和他差不了许多。左手持着念珠,口中不住的念着往生咒。 其时,天上忽有一道惊雷闪过,雷声轰隆,不绝于耳。老和尚忽的抬起头,露出一张消瘦、干枯、坚毅的面庞来,在雷光的映射下渗着青碧色的光芒,惨淡的竟如壁上的石刻一般。可这张脸却还不是他身上最像石像的地方,最像的地方是他的眼睛。 空洞、无神、黑暗的仿佛没有光。 这双漆黑的、无神的眼睛此刻就盯在水坑另一旁的土堆上,眼睑半眯,瞧不出半点波澜。 半响,他忽的开口,仿佛像是在轻叹:“种如是因得如是果,想躲?躲得掉吗?”。接着,他抬起右脚,猛的往地下一跺,毫无声息的,土堆就已猛然间炸开,喷出两条黑影来。‘嘭’的落到地上,一时间溅起无数水珠。 那孩子放眼看去,只见地上此刻正躺着一条银背苍狼和一条肋生双翅的黑熊,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浑身上下满是伤口,大的有尺长、小的也有寸余,交错纵横好不骇人。 “就是它!”那孩子指着狼王,咬牙切齿道:“就是它毁了小蛮村,我认得它!一辈子都认得!化成灰我也认得!”,这孩子岂不正是杨叛儿? 杨叛儿年纪虽不大,可胆识倒是大的很呢。话刚说完,便要向着那狼王扑去,神态可怖,面目狰狞。 那狼王好似极通人性一般,听了这话,只是不屑的呲了呲嘴角,面对着那扑将过来的人影,反而半点也不在乎似得闭上了眼睛。 那和尚一拉杨叛儿手臂道:“金刚,为师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吗?身为我佛门弟子,须少做杀戮,方能不沾因果、不坠红尘!” 杨叛儿大怒:“难道就这么放过它?” 和尚笑道:“这到简单,把这孽畜带回寺去,镇压在万佛塔下便是。” 杨叛儿听了这话,虽是依旧忿忿不平,却也只得垂头应允。 和尚这才抬手,曲臂往哪虚空中轻轻一划,半空中就忽的现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圈子,迎风见长,向着一狼一熊头顶套去。 佛门自开创以来,遗留下神通无数,其**计小神通一百零八种,大神通四十八种,这一手金刚伏魔圈的本事虽然排名靠后,有些法力的和尚都能使出一两手来,可若是向他这般一不结印、二不念咒,只是右手虚空一划,法力便自然凝结的,天底下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了。 这圈子滴溜溜的向着二人头上套去,似缓实疾,眼见着身。忽打二人身下窜出一物来,青蒙蒙的,不过尺长,定晴看去原来是一条青蛇。 那青蛇身在半空,忽的身子一缩,紧接着一尾扫来,只一下就将那金刚伏魔圈打了个支离破碎。然后这才落下地来,身子猛然暴涨,眨眼间已涨到三丈三尺,盘在地下,将两者护在正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二人。 杨叛儿猛然吃了一惊,面色骤变,忙不迭朝着和尚看去,却只见那和尚面上仍旧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摸样,竟好似半点也不吃惊。 和尚凝视着那青蛇半响,这才忽的顿首道:“早知有贵客驾到,却不知原是万妖盟中的青蛇郎君,老衲尚未远迎,还望郎君赎罪!”。 “好!好!好!好你个大和尚。”这一声突兀的叫好声,猛的从二人周身传出,杨叛儿眉目一扬,这才惊觉这声音竟是打这青蛇腹中传出来的。 接着只见巨蛇猛的张开巨口,獠牙外露,从中竟然走出个人来。穿一身青衣,撑一柄纸伞,施施然走到暴雨之下。而后,伞面微抬,露出一张极为清秀的脸来。苍白、瘦削、面颊狭长,眼神如刀似剑,半开半阖间隐隐可见两只竖瞳闪着碧绿色的光芒。 这人还未立定,那青蛇就已猛然暴起,张开血嘴一口便将一狼一熊尽皆吞入腹中,然后这才缩小身形,顺着他衣衫一路蜿蜒而上,重新化作寸长大小挂在他左耳之上。 青蛇郎君这才施礼道:“久闻万佛寺四大神僧之名,却不知今日有幸得见那位?” 和尚合十还礼:“贫僧不见!” “哦!”只听那青蛇郎君笑道:“万佛寺四大神僧,不觉最慧、不智最智、不见最明、不闻最聪,原来今日有幸得见的竟是不见神僧,难怪只一眼就看破了我的潜影蛇形。” “好说,好说。”不见随口打了个哈哈道:“此处地处偏僻、山野荒凉,却不知郎君所为何来?” “怎么?”青蛇郎君忽的一眯凤眼,笑道:“神僧来得,小可就来不得吗?”。 他的那双眼睛本就细而狭长,此刻微眯之下,更是蛇瞳似刀,闪着点点寒光:“再者说,小可所为何来,难道神僧当真不知吗?又何须再此打什么哑谜。” “哎!”不见忽的叹了口气道:“看来郎君果然是为了那九转金丹而来,这却又是何苦呢?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郎君又何须认真呢!”。 “切!”青蛇郎君不屑道:“就连神僧都也动了凡心,小可又怎能例外?” “哎!”不见又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显得愁苦了:“贫僧虽不是为此而来,可若无此物,只怕我那小师弟便是命不久矣。如今之计,倒也只好请郎君到我万佛寺中青灯礼佛去了。” “别介!”青蛇郎君轻轻舔了舔嘴角道:“这种事儿,还是由你们这群秃驴去干吧,本郎君可做不来。” “做不做得来?”不见忽的一声冷笑:“那可由不得你呀!” 第二十一章 好一个练剑成丝! “做不做得来?”不见忽的一声冷笑:“那可由不得你呀!” 只见他猛的一挥衣袖,雨幕中便忽的现出一道硕大的光圈,接着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眨眼间就已分化出大大小小无数个光圈。这些光圈有的套头,有的套手,只一瞬就已经到了身前,眼见着身,青蛇郎君这才一声朗笑:“好!好一个金刚伏魔圈!”。 这一句话拢共只有九个字,他刚说着话的时分,光圈就到了他身前,金光业已刺破他眼帘。可等到他把这话说完,圈子这才落到他身上。锁腕、铐脚、套头、拦腰,一层复一层,到最后竟只余下个头颅落在外面。 而他到好似浑不在意一般,左边瞧瞧、右边看看这才轻笑道:“就只有这样?神僧可不要小觑了我哟!”。说完,他忽的腰身一摆,浑身金锁立时寸寸断裂,接着只见他把手一抬,衣袖中立时飞出无数条黑蛇,一股脑的涌上半空,恰恰好将那漫天金圈敌住。 做完了这些,他才轻轻怕了拍手,笑道:“我这一手潜影蛇手神僧可还满意?”。 不见亦笑:“郎君修道至今,匆匆间不过数百年,就已有此修为,老衲实在是佩服。佩服。”说着,他右手轻轻探入袖口,从中拎出一物来,莫约三尺围圆,形如飞轮,周身倒长着九根倒刺,发银光,咋看之下就如同一弯皎月落在他手中,瞧起来极为神妙。 不见珍而重之的将此物摆在胸前,银光耀到他脸上,越发的显得神色森然:“此物乃是我佛门至宝法华金刚轮,虽比不上佛门三宝那般威名赫赫,却也非同小可,郎君可要小心了!” “好说!好说!”眼见青蛇郎君笑吟吟的应了一声,不见这才把那法华金刚轮往前一抛,运用全神,道一声:“着!”。 那宝轮身在半空,好似轻轻晃了晃身子,就仿佛刚睡醒后伸了个懒腰一般,然后猛然间化作一道亮银色流光,直兜青蛇郎君脑后。 这一道流光速度极快,银光只是一闪,就已经冲破无数黑蛇阻隔到了青蛇郎君脑后。青蛇郎君这才心惊,原来这老和尚先前是示弱让我,还用言语降低我的戒心,用心着实险恶。想到这,他忽的猛一甩头,垂挂在他左耳之上的那条青蛇立时张开血嘴,吐出一道金光来,其疾如电,恰恰好迎头将银光敌住。 在这天色昏暗、暴雨不休的时候,一金一银,两道霞光,如同神龙夭矫,于空中漫天飞舞。一时间倒是把漫山的雷光都遮盖了下去,煞是好看。二者来回斗了百十个回合,眼见不分胜负,这才倒卷而回,重新落入二人手中。 杨叛儿原以为不见的法华金刚轮就已算是就格外神异的了,没想到青蛇郎君的宝剑与之相比却半点也不落下风。只见青蛇郎君手中握着一把金光灿灿的宝剑,看来竟是黄金混合了其他金属所铸,整柄剑就如是一条金蛇盘曲而成,蛇尾勾成剑柄,蛇头则是剑尖,蛇舌伸出分叉,是以剑尖竟有两刃。剑槽则有如金蛇身上的一条血痕,发着碧油油的暗光,极是诡异。 “一转通脉,二转养阳,三转滋阴,四转洗髓,五转易经,六转练脏,七转换血,八转聚神,九转飞升。丹至九转,神通自现,任其逍遥,无法无天。”说到这,青蛇郎君忽的长剑虚劈,剑刃振动,嗡嗡作响:“这一枚九转金丹小可说什么也要争上一争,还望神僧见谅!”。 不见皱眉:“这金丹只说不过以讹传讹,至今无人得见,郎君又何须认真呢?” 青蛇郎君心中暗付,这和尚法力雄厚、神通高强,若是真放起对来,只怕我还未必是他敌手,到不如先走为妙。想到这他这才嬉笑道:“神僧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既如此小可便先走一步了,来日再请神僧赐教。”话音刚落,就见他一纵剑光,直奔西南方向而去。 天下诸般遁法中,唯数剑遁最快。而他自号青蛇,自然遁光犹快。只眨眼间,便已飞出来数十里之外,遥遥望去,只见夜雨中一点金光轻晃,似灭将熄。 杨叛儿大急:“师傅,他要跑了师傅,那白狼还在他身上呢!” “放心!”不见轻轻的拍了拍杨叛儿手臂:“他跑不掉的!”。接着他抬起头,那双漆黑、无神的双眼紧盯着雨幕里的那一点金光,眼睑微咪。眼见那光芒将熄,他这才抬手掐了个佛印,口中轻喝道:“开!” 而后,只见他那双原本空寂、黑暗、犹如石刻般的眼睛里仿佛忽然亮起了光。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线,可转瞬之间就已布满他整个瞳孔,接着两道通天的金光自他眼中射出,光华灼灼,耀的人睁不开眼。 夜幕里,那点原本将息的金光被这两道光华一照,立时由小变大、由远及近的倒飞了回来,眼见着身这才悠的止住。半空中,青蛇郎君无论怎样催动剑光,非但不见提速,反而越发的慢了下来,这才骤然变色,惊声叫道:“天眼通?” 佛门中有小神通一百零八种,大神通四十八种。这一门天眼通虽说位数四十八种大神通末流,而且只要是过了佛门九识中第一识者皆可悟得,可真正能无师自通的人只怕万中无一。不见自过了第一识起,就悟了这天眼通的神通,这才被辞法号不见。时至今日,匆匆间已数百年,他在这门神通上的造诣自是越发深厚,说他是天下第一只怕也自无不可。 金光之下,不见那原本形似石刻的身子,此刻却好像被镀了一层金漆,僧袍鼓动、不怒自威。只听他默然开口道:“郎君去而复返,可见与我佛有缘,和不随我同去,青灯古佛可好?” 青蛇郎君虽被定在半空,可除了刚开始骤然色变之外,竟然毫不慌张,闻言只笑道:“五戒十善、清心寡欲,这样的日子可不适合我呢,神僧倒是厚爱了。” 不见皱眉:“既如此,老衲倒是不好为难郎君的了,只要郎君交出那两个孽畜,而且此后远遁海外,有生之年再也不履中土半步,老衲这便收了神通,郎君以为如何?” “如何?”青蛇郎君嗤笑道:“这主意虽好,可只怕小可一个都做不到。且不说神州大地地大物博小可舍不得离去,单说那只黑熊,身附熊罢血脉,虽然杂而不纯,可却也是凤毛麟角,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只来。我若是就这么交给神僧,只怕我那大哥非活剐了我不可。” “既如此,那道真是可惜了。”不见一声轻叹,像是在默哀。接着只见他双目缓缓的闭了下去,连带着那两道通天的金光也愈发越压越小,眼见消散。这金光一旦消散,这光柱中的一切事物只怕也要跟着形神俱灭了。 青蛇郎君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可他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惊恐之色,反而在笑,大笑。笑声中,长剑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剑音,像是在和鸣。那光柱眼见将消,青蛇郎君这才一点足下长剑,顿时,异变突生。 只见那金蛇剑忽的一缩身形,扭曲盘绕,就好像一条金蛇一般。然后猛然向前窜出,化作一条金线。原本这剑光被定在半空,如同受了枷锁般半分不得动弹,可此刻骤变之下,竟然丝毫不受限制,反而比之刚才更加快了三分。 这一线金光,如长蛇般盘在光柱之上,只是当空一绞,光柱立时寸寸断裂,青蛇郎君这才得了自由,一收金光立时远遁而去,在空中如蛇般崎岖滑行,眨眼睛不见了踪迹。接着,半空中才传来他嘹亮的笑声:“佛门天眼通果然名不虚传,他年他日若是有缘再见,还望神僧不吝赐教。哈...哈...哈!”。笑声响彻雨幕,经久不息。 小蛮山,半山腰。 不见抬眼望着那漫天的雨幕,良久无声,半响这才叹道:“好!好一个青蛇郎君!好一个练剑成丝!”。 第二十二章 在什么在,下什么下! 次日,大雨过后的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十万大山脚下的某处破败的山神庙内,一位少年幽幽转醒! 石头自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腹内空空如也,全身各处酸、胀、疼、麻不一而足。他坐起身来,看见身边的秋意浓仍自酣睡,神态安详,只觉得这大半夜苦功没有白费,内心甚是满足。 他倚坐在墙边,忽的,仿佛想起来什么似得从怀中掏出一物。那物圆坨坨、灰溜溜的好似块石头,在细细瞧去,却只见内中星星点点,宛若星河闪耀,岂不正是疯和尚手中握着的那一颗。 石头拿起石珠,放于眼前,怔怔的看着出神。他依稀记得,昨日每当他把炎气‘渡’给秋意浓时,便会浑身发寒、如坠冰窖,那寒气从骨子里往外冒,好似连他的气血也要冻住似得。唯有胸口仍留一丝暖意,却不知是不是此物功劳。 石头默然的瞅了半响,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索然失趣。复又把那石珠挂在脖上、藏于衫下。施施然出了庙门,寻找吃食去了。 他出的庙来,四下搜寻,却只见四周空寂无人,连鸟兽都无半个,不由得失望而回。到了庙中,秋意浓已然转醒,石头上前仔细询问,听见她并无大碍,这才定下心来。 二人整了整衣衫,拍去身上的灰尘。又借着庙里破旧瓦器中残留的雨水,把两张灰不溜秋的小脸重新洗的白净,这才坐下身来。 石头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干粮。那干粮被雨水浸泡了一夜,早已有些松软,还略略有些馊味。石头无奈,摸了摸鼻子道:“方才我出去转悠了一圈,却没见着半点吃食,只能委屈你在对付一下啦!” “没事啦!哥哥!”秋意浓摇了摇小小的脑袋,毫不在意的说道:“哥哥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秋意浓说的及其认真,说完便捧着干粮小口的吃了起来。虽然依旧是细嚼慢咽,但频率倒是越来越快。想必昨日劳累了一天,又加上恶疾突发着实是有些饿了。 石头见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丫头倒是越来越依赖我了,只是这病……哎!到底怎样才能不让她受苦呀!念及此处,石头怜惜的摸摸了小意浓的头:“真乖,昨晚你身子那么冰,难受吗?” “不难受的!哥哥!”秋意浓皱着鼻头道:“浓儿早就习惯了呢!” “习惯了?……”石头皱眉! 他紧紧的盯着秋意浓的小脸,白净的小脸有些稚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透亮。毫无一丝痛苦或惧怕之色,好似她谈论的不是那另人色变的寒冰,而只是寻常的感冒受凉一般。 秋意浓伸出小手,抹了抹石头眉头:“石头哥哥不用担心的,浓儿的病打小就有了。早就习惯了呢,不过昨日哥哥抱着浓儿,浓儿觉着好暖和呢,比父亲大人还温暖!” 石头抓住秋意浓抚在眉心的小手,合在掌中,对着她淡淡笑了笑,只是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时值晌午,头顶烈日高悬,如丝般的阳光洒在石头身上,却毫无一丝暖意。他的心沉沉的坠了下去,末了一声悲叹:“哎!你又有什么法子?你又能有什么法子……!” ------ 自古西蜀山水多奇,成峦叠嶂,气象万千。而荆戎交界处,十万大山的最东段,更是山险水恶,鸟雀不过! 然而就是在这穷山恶水、密谷幽林中,打东边的小径上渐渐走来两位少年。一男一女,尽皆在懵懂年岁。那两位少年,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可细细望去,眉脚间英气勃发,岂不正是石头和秋意浓? 且说石头和秋意浓自小蛮山向西而行,已走了约有十余日,将将要出了荆州地界。二人这一路行来,无有目的,只知道一路向西而行。路上荒野密林,恶水穷山,哪有半点人烟。 此刻两小早已是饥肠辘辘,饿的浑身发软。别说是湿软的干粮,就连最后一个野果儿也被石头喂给了秋意浓。这十几日来石头虽然竭力寻些吃食却仍旧食不果腹,二人常常腹空肠鸣。石头倒是还好,却是可怜了秋意浓。不但每日腹中**、涉水爬山,还要夜夜受那‘怪病’折磨,早已消廋的不成样子,一双下巴越发的显得尖锐,灰不溜秋的小脸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石头搀扶着秋意浓走在山间的小径上,脚步蹒跚。忽的,石头看见前方山脚的拐弯处蓦得出现一条‘大道’。‘大道’不宽,唯有丈余左右,却似有人迹。石头当即喜不自胜,往那前路看去。果不其然,百余丈外、路旁立着栋小楼,莫约两层来高,楼前的树荫下支着一小摊,摊前立着一支幌子,上书一个大大的茶字。真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二人忙不迭向那茶搂走去,还未走近,就见那茶楼前的树荫下,已坐了五、六桌客人,借着阴凉,在此歇脚饮茶。也别说,那摊子虽然不大,却也五脏俱全,不但茶水酒饮充足,还蒸着几屉包子。那包子肉香扑鼻,早把石头和秋意浓馋的涎水直流,腹中咕咕作响。 二人囊中羞涩,无有半分银钱。石头无奈,只得对着秋意浓说:“你且在这等着。”而后踱步上前,向着店家拱手道:“店老大,在下……”。 他话尚未说完,便被一人打断,那人向着店家亦是一拱手,面上带着谄笑道:“店老大,贫道自荆州而来,一路跋山涉水,餐风露宿。身上银钱早已用光,如今腹中**难耐,还望店老大施与两个肉包子,祭祭五脏庙府!” 店老大伸手一挥,像是在驱苍赶蝇,面带嫌恶之色:“去、去、去,在什么在,下什么下。两个乞儿还学人咬文嚼字,好不笑话。快些滚吧,莫耽误咱家做生意!” 且不说石头蓬头垢面,一身百家衣本就破破烂烂,如今更是泥浆满身,活似个小乞儿。单说那人披头散发、面目肮脏,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十分褴褛。足下踏着一双破布鞋,灰尘扑扑,露出的脚趾甲缝中更是满是尘垢,比乞儿还似乞儿! 第二十三章 眼中有刀! 一大一小两位‘乞儿’对视了一眼,均是面带不愉之色。石头收回目光,对着店家鞠了一躬道:“人皆有落难之时,今日滴水之恩,来日必当涌泉相报!还望店家……”。话音未落,便又被那人打断:“对、对、对,今日滴水之恩,来日必定涌泉相报。本道人从不打诳语,来日必助你大富大贵,衣食无忧!” 店家愣了愣神,随即没好气的一声嗤笑,指着那人笑骂道:“就你这种孤魂野鬼,大爷见多了,还想在本大爷头上骗吃骗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快滚!快滚!”。说完便做势欲打,直把那骗子吓得转头就跑,跑了两步见店家未曾追上来,便小声的嘀咕道:“哼!亏得道爷未曾带仙剑在身,不然的话……哼哼!” 那店家‘呸’了一声,连呼“晦气!晦气!”。随即低下头来,盯着石头说道:“你这小乞儿,还不快走,真当爷爷的拳头是吃素的吗?” 石头强忍着怒气,咬牙低头,不叫他看见眼中的怒火。然后对着店家又是一鞠躬:“我与妹妹落难至此,实在是无有办法,才来麻烦店老大,还请店老大行行好,施与我两个包子给妹妹吃,小子在这给您作揖了!” 那店老大却也不受,忙忙侧开身子摆手叫道:“别别别,我可当不起如此大礼。本店小本经营,收不起您这尊大神,也不指望您报答。您那,再往前走个十几里,说不定晌午之前能到蛮荒城呢,那里的美味佳肴可比我这的好的多呢!”说完转过身去,低声嗤笑:“装装孙子就想哄爷爷,你要是跪下爷爷到能考虑考虑!” 石头心头暴怒,跪?我跪父!跪母!跪这天!跪这地!何曾对他人屈膝?就连石老头我也只是在他坟前跪过,你特么的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石头的身子轻轻颤栗,双拳紧握,扭头就要走。只是这一扭头却瞧见秋意浓怯生生立在远处,身形单薄、面色苍白,心中不由的募得一颤! 你现在可不只是一个人那!我俩已有一日多没吃东西了,你受的了,她受的了吗?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过了此处,又去那里去找吃食呀! 哎!也罢!也罢!跪就跪吧!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黄金又值几个钱哪! 想到这,他忽的低笑了两声,然后转过身来,深吸了口气,屈膝就跪下地去。 他跪的很重!也很用力! 因为,不用力他又怎么跪得下去! 可是,他毕竟还是没有跪下地去。 他的头已经深深的垂了下去,双腿业已屈膝,眼看就要着地。可偏偏就在这当儿,忽的,他双膝膝跳穴突的一疼,一股巧力便敲打在他膝盖之上,敲直了他双腿! 他好似愣了愣,随即低头看去,只见足下不偏不倚的落着两节筷子! 竹做的筷子! 这筷子本不长,而如今更是断作两半,散乱的落在他脚下。 这筷子也很旧,显然已是用了很久的样子,不但隐隐的透着污色,而且做工略有几分粗糙,表面之处更是略带有毛刺。可奇怪的是,这断裂之处却平滑如镜,非但无有一丝毛糙,反而光滑的像是被利刃从中一刀刨开一般! 毫无疑问! 筷子它是死的,更没有腿。 所以它不会自己跑到石头脚下来! 当然,筷子更没有翅膀, 所以它也不会无缘无故自己飞过来,打在他膝跳穴上! 石头好似怔了怔,然后抬眼望去,只见摊前的一茶桌上围坐着三人,俱穿一身青衫。 左右两侧分坐着两位青壮,长剑倚与身旁。他们的人虽然年轻,可剑却不是。黄铜色的剑鄂早已被磨得发白,白的铮亮! 这又白又亮的剑就靠在他们手边,靠的很稳。仿佛只要一抬手他们就可以握住剑柄,下一个抬手就能拔出剑来! 两把剑的中间是上首,上首的意思就是尊贵的位置。如今这尊贵的位置上就坐着个人,老人! 他的骨架看上去很宽大,四肢更是奇长,可最长最宽的却还是他的肩,熊肩! 他的肩像熊一样宽阔,背像狮虎一样挺拔,可偏偏到了腰腹的时候,却突兀的窄了下去,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紧紧系住一样。 这当然不是柳腰,这...是狼腰! 这似熊似狮又似狼的老人,面上虽然带着几分老态可身子却坐的笔直。他的须发已灰白,脸上更是有了些许老人斑,可远远看去却甚是精神,一双半眯的眸子里精光四溢,亮的就像刀光一样! 只是,他的眼中虽有刀,可手中却没有! 他右手托着枚茶碗,托在半空,停的比剑还稳。左手之上却不多不少的捏着一根筷子! 竹做的筷子! 第三十章 好一个与我有缘! 说完,石头不在去理他,忍着身上的痛楚在几具尸身上一番好找。终是在一人身上找到一块锦黄布帕,打开一看,只见内里包着几株茎直根长、皮赤肉紫、形似人参的物什,石头心知这便是那丹参是也,忙忙包好,收在怀中。而后拾起短匕,复又藏入腰间! 忙活完毕,石头对着醉道人摆摆手道:“喂!老头!我们可要走咯!对了!听说这王家在蛮荒城有些权势,小心他找你麻烦哟!告辞!”说完,他牵着秋意浓的小手,转身出了亭子,向着那山中而去! 亭中,那道人看着二人背影,默然不语、面色奇异。半响,忽的一声嗤笑, “好一个与我有缘呢!” ------- “慢些!慢些!那臭小子!” 出的亭来,石头与秋意浓行了已有盏茶功夫,忽听身后有人喊话,忙不回头看去。只见身后,踉踉跄跄跑过来一道身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不是那道人又是谁来! 道人跑至身前,以手抚胸喘道:“你这臭小子,跑的倒是贼快,可累死道爷我了!” 石头看了他两眼,调笑道:“怎么?道长不去仙乡纳福,跑来找小子作甚,莫不是要陪小子去见见阎王?” 道人怒道:“你这贼小子,犯了大祸。自己一走了之,还想留着道爷为你擦屁股,我可不干。想那王家家大业大,贫道仙不与人斗,还是…还是避避为好!” 石头摇头笑笑,牵着秋意浓复又往里走,那道人也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三人越走越深,渐渐没入山林之间。 那山却是好山: 高大峻极,大势峥嵘。根接昆仑脉,顶摩霄汉中。白鹤每来栖桧柏,玄猿时复挂藤萝。日映晴林,迭迭千条红雾绕;风声阴壑,飘飘万道彩云飞。龙呤虎啸,鹤舞猿啼。麋鹿从花出,青鸾对日鸣。花开花谢山头景,云来云去岭上峰。 三人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行至黄昏,已是深入山林。但见那日头偏西,天色将暗,三人寻了处空地,准备在此歇息一晚。 石头几人寻了些木材,架了个篝火,用火石引燃。三人围坐与火旁,用些干粮,祭祭五脏庙府。 石头用完晚饭,从怀中掏出一块锦黄布帕,岂不正是白天从那公子哥身上摸来的那块。他将锦帕摊开,放于膝上。从中取出一株丹参,那丹参根茎细长,红的发紫,少说也有百十个年头。他虽不知此物功效,但见此物与人参仿佛,想必差之不远。 他取出短匕,将那丹参一分为二,递了一份与秋意浓:“你这病老不见好,夜夜身似寒冰,快些用了此物,补补元气。”秋意浓听话的接了过去,道:“哥哥,你身子也不太好呢,你也用吧!” 石头点头笑道:“我省的!”,而后将那剩下半截放入嘴中。略一咀嚼,只觉得皮质坚硬,汁液微苦。他也不顾许多,一通乱嚼,咽了下去,又抱着竹筒狂饮一番,将一筒清水喝了个干净。 几人又围着篝火坐了片刻,聊些闲话。也不知是那柴火放了许多的缘故,石头只觉的火力甚旺,直烤的他浑身发热,口干舌燥。他伸手去摸水筒,却发现内里早已没了个干净。不由对着道人道:“喂!我说老头,你那葫芦中可还有酒吗?借我喝上两口?” 道人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这酒,你喝不得!” 石头不屑嘟囔道:“恁地小气!”说完也不理那道人,站起身来,立于空地之上,摆开架势就准备打拳。 石头伸展了下身体,迎着月光,将向老夫子教他的那套古怪拳法打了一遍。扭经、曲臂、弯身、他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每演一招,那道人眼中就自亮了一分。待到他双手抱圆,重回起手势时,那道人眼中早已是目光灼灼。 石头收了架势,盘膝坐在地上,手中捏着法印。他只觉腹中仿佛有一股烈焰熊熊燃烧而起,那火势似乎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大!那火势蓦地散开,燃尽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他仿佛置身烈日之中,哦!不,应该说仿佛他就是那颗太阳!他身躯之上,那些伤痕、淤青、破损之处,犹如烈日下的寒冰,渐渐消融。他的身体无声无息地发生着变化,当然,这些变化,肉眼是看不到的! 一番调息完毕,石头站起身来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那鲜血黑的发紫,石头这一吐,只觉得胸口犹自舒服了几分。身上的伤痕似乎也好了许多,一时间只觉身轻体健,再不是一副病夫模样,心知这丹参果有灵效。 再看那边,石头服了丹参是大感受用,可秋意浓却是半点反应也无,浑然与普通物件没甚差别,实是另石头费解。 石头又自等了半天,仍不见小意浓有甚反应,不由大感失望,索然失性的抱着小意浓合衣睡了去。二人着实也是困乏了,不一会便相继入了梦乡。 是夜,月圆星稀,林麓幽深。篝火旁俩小相拥而眠,仪态安详。 另一边,却只见那道人默默地看着二小,半响,仰首饮了一口美酒,而后一声幽叹,声不可闻。 “逍遥拳吗!还真是他娘的与我有缘呀!” 第二十四章 久居青莲上,不愿下红尘! 那老人放下碗筷,一拍桌子,喝道:“你这店家,好没仁心!不过区区两个肉包,吝啬若斯,实是令人心寒!” 那店家虽是被骂,也不着恼,对着三人点头哈腰谄笑道:“哟!三位却是不知,小店小本经营,平日里来回往返就是一二十里,早上不到辰时就要出得门来,晚上亥时才得回去。这才不得不精打细算那!” 老人气的募得站起,长袖一挥,怒哼一声。随即也不搭理那店老大,反而侧过身来对着石头招了招手,石头见状,忙不迭快步上前对着那老者就是一礼。 他拜的很快,快的毫不犹豫,对于那些帮助过他的人,他向来不会吝啬自己的感激。可即便如此,老者只不过随手往他臂下一搭,石头当即拜不下身去。他的手掌宽大,却甚是消瘦。虽然看似不带半分气力,可无论石头怎样使劲,都依然纹丝不动。 老者捋须笑道:“乖孩子,老朽可受不起如此大礼,你且站起身来分说。” 石头立起身来,抬眼直视老者,却见老人眼中虽略带浑浊,却甚是温暖,让人心安。老者接着温声道:“世道险恶,你们两个娃娃何故落难至此?” 石头踌躇道:“家中不幸遭难,我和妹妹与家人失散至此,实在是没有法子,这才来……” 老者对着石头摆了摆手:“好孩子,饿了吧,今日让你们吃个肚饱!”说完也不看那店家道:“再与我来两屉包子!” 那店家高呼一身“好嘞”,而后屁颠的跑了过去。 茶桌上肉香四溢,石头和秋意浓坐与下首,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二人实在是饿了,也顾不得许多,只是一顿猛填,吃相骇人。 老者见状哈哈大笑,连叫“慢点,慢点!”,而后又从衫内取出一个布囊,塞在石头怀里低声道:“这东西你且收好,切莫让外人看见!”。 石头往怀中一摸,只觉得囊中那物,棱角分明,宛若一颗颗石子。心知那是些银两,忙不迭推辞。只是怀中的手尚未掏出来,便被一只大手按住,大手的主人笑道:“长着赐,不可辞!” 石头面色肃穆,对着老者道:“却不知恩公姓名,小子虽然不才,来日却必当结草衔环以报!”石头说的认真,却把老者逗得哈哈大笑,只觉得这娃儿小大人摸样,好生有趣。笑毕对着石头摆了摆手:“老朽姓路,草字佑劫,你叫我路老便是。报答什么的休得再提,相遇即是有缘,些许小事不要放在心上!” 石头也不答话,点了点头继续吃他的包子。 有些人说的比做的好听,也有些人做得比说的好看! 两人吃的欢快,那香气却馋坏了身旁某人。那人畏畏缩缩的挪了过来,面带谄笑道:“嘿嘿!那撒相遇就是有缘,看来咱们的缘分也是不浅那!哈哈哈!”说完自顾自的干笑了几声,却是无人搭理,只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人脸皮却也不薄,想必是早经磨练。又自顾自的对着石头说道:“这位小乞……嗯,小兄弟,那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你看……!”说完还很是‘腼腆’的搓了搓手! 石头大为无奈,心中直呼奇葩,本不欲搭理那人,却耐不住秋意浓哀求的目光,只得从怀里尚未被暖热的布囊中掏出一粒碎银子,递于那位“道长”。 “道长”抢过银子,喜不自胜道:“你这小子不错,本道很是喜欢,以后如有麻烦就来找我,本道道号醉道人,你可记好咯!”说完也不待石头应答,忙不迭向着店家跑去。 那“道人”跑到店家处,珍而重之的从衣摆下取出一个掉漆的破旧红葫芦,连同银子递给店家,接着厉声嚷道:“快给道爷把酒装满!少了半分小心道爷找你麻烦!”。店老大得了银子也不大在意,转身就为他舀酒去了! 石头几人见了,纷纷摇头,心道“道人”这两个字是没见着,“醉”这个字倒还真是贴切。路老旁边的年轻人有些看不过去,面带不忿对石头说道:“这种酒鬼,搭理他做甚?” 他这人倒是实诚,虽是说人坏话,却不肯小声,是以那“道人”听的是得一清二楚。 “道人”面上有些过不去,恼道:“你这小娃娃懂甚?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饮酒乃人生至乐,杯酒解千愁,肚中有酒,心中不愁。岂不比那些杂物要好许多?” 青年还欲回嘴,却被路老止住,只得闷闷不乐的坐了下来。路老也不管他,向着石头二人道:“此处向西十余里,便是蛮荒城,不若你们二人随着我走,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到了城中在做计较,你看可好?” 石头想了想,却是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随即点了点头道:“皆依路老所言!”。 几人又坐了一会,饮了些茶水,聊了些闲话,这才动身。 一番闲谈,石头倒是晓得了之前那位不忿出言的青年叫做向诚,另一位沉默寡言叫向礼。两人倒是一对亲兄弟,只是另石头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有些跳脱的向诚居然是哥哥,略带老气的向礼却是弟弟,当真是奇哉怪哉! 向诚和向礼二人牵来马匹,石头见那马又瘦又小,毛秃皮干,一共三匹,浑不如心中想的那般,不由觉得奇怪:“这些马儿病痨似得,路老怎么会骑?”。 路老像是知晓石头心事似得,指着那马儿道:“你莫看这川马腿短,跑不快,但却有长力,十里路内虽及不上别的马,跑到二三十里之后,却越奔越有精神。而且行走山路,如履平地!”石头心中称奇。 路老抱起秋意浓,放于马背之上,正欲上马,却不料秋意浓羞声道:“路爷爷,我想和哥哥在一起!”。路老当即大笑:“你这小子倒是很受欢迎那!哈哈哈!来、来、来,我们三人同坐一匹!”。石头大囧,红着脸跑了过去。 待得二小坐毕,路老三人翻身上马,一路向西而去,尘土飞扬。 茶摊前,那“道人”提着色彩斑驳的酒葫芦,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低声道:“蛮荒城吗?说不得要去看看呢!” 而后那“道人”大步向西而行,一路且行且饮,每喝一口都要“呸”上一声,道一句:“好难喝的酒!”。 “道人”渐行渐远,而后群山间远远传来响亮的歌声: 久居青莲上,不愿下红尘。 犹自有一剑,唯盼与君歌! 歌中自有酒与剑,愿卿听后笑欢颜! 莫笑我! 酒过千觞不知味, 莫笑我! 匣中三尺不常呤。 世人只道江湖好, 哪言人心老! 且罢!且罢! 也好!也好! ------ 第二十五章 蛮荒城! 蛮荒城,自古以来就耸立在十万大山的最东面,也是十万大山的门户之一! 它位处荆戎交界,西联十万大山,东接峨眉地脉,虽是群山环绕,却是山水多奇,实是好一块风水宝地! 然而,这一块风水宝地,自春秋十国以来便是无主之地! 没奈何,它实在是离人烟稠密之地相隔太远,再加上往来处山高水险,飞禽难过,便是昔年离它最近的西蜀古国,也未能将它收入囊中! 遥想当年,西蜀倾尽国力,耗时百年光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才与峨眉山脉之中勉强修出一条仙人路来! 而后,凭借着藤甲兵之惊奇,这才将蛮荒城这块飞地纳入怀中!然则,匆匆间不过十数年,时值春秋十国战乱,齐、楚、韩、赵、魏、燕、秦、蜀、梁、晋十国之间相互征伐,直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这一场春秋乱战,匆匆间打了百十余年,把好一片神州大地弄得十室九空,往往数百里路无有人烟,九州大地之上阴风惨惨,如同鬼市一般! 幸得,蛮荒城远离中原,加上路途崎岖,这才避过了一场大乱。而后,唐圣祖横空出世,不过十数年间便一统九州山河,建起了好一片丰州伟业。 然则,蛮荒城却自此游离与朝堂之外,只称臣不纳贡、只听宣不听调,即便是英武神威如圣祖,也不由感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且由他去吧!” 自此,蛮荒城便超脱于世外,眨眼间,已是过去了五百年。 如今,这蛮荒城内虽并无城主一说,却仍是由四大家族一同执掌。在这城内,赵、王、刘、李四性便如那朝堂之上的九五之尊一般,好不权势赫赫,其中,又以王家为最! 城内百姓时常叹道:“大唐少张白玉床,皇帝请来蛮荒王!” …… 且说石头几人,策马扬鞭紧赶慢赶,到了蛮荒城却已是时过响午。几人老远望见一道雄伟的城墙,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好不壮观! 路老横鞭遥指道:“那便是蛮荒城了,此地乃是十万大山的东面入口,是以人来人往,甚是繁华!” 到了城门口,五人下马而行,随着人流而走。踏上吊桥、过了城门,石头便发觉城中层楼叠榭,错落有致。主道两旁熙来熙攘,车水马龙,叫卖声不绝于耳。真真是好不热闹,比其小蛮村来另有一番风情! 几人边走边聊,一番闲谈下来,石头倒是对此城有了些许了解。原来从前此处也是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后来因为背靠十万大山,往来入山寻宝之人便越来越多,又因为大山东面从此地入山最为方便、安全,是以来往之人多从此地而过。渐渐的便有人扎根在此,靠山而活,而后人烟渐稠,慢慢的便有了此城。此城天高皇帝远,久不在王法之下,是以三教九流尽皆有之。 “看!此物乃是冬虫夏草,冬则为虫,夏则为草,虫形似蚕。可以保肺益肾,止血化痰,实乃蜀地一大特产!”路老指着道旁摊子上的一物,对石头说道。石头凝目望去,果见那物颜色微黄,像极了一条条蚕虫。 而后路老又指着一物说道:“你看那物像不像一只大手?”。石头顺势看去,但见那物色泽偏金,有如一只张大的巨手。“这叫佛手!不仅状似人手,惟妙惟肖。而且全身都是宝贝,根、茎、叶、花、果均可入药,理气化痰、止呕消胀、疏肝健脾不足道也,久服当能益寿延年!”。石头听过,不由哲哲称奇。 “这些物件在别处或许较为少见,但在此地却算不了什么。想那莽莽十万大山中,灵花异果数不胜数,只消得了一件,便是一辈子吃穿不愁,是以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前赴后继!想我万宝斋在此也有分店,我等三人……”路老话尚未说完,便被一生高呼打断。 “哟!您老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小的还以为您要到傍晚时分才能到呢!要不是早早出来等候,还真是失了礼数呢。” 石头等人循声望去,但见面前立着一堵墙,肉做的墙! 腰身有半丈粗细,胳膊比常人大腿还粗! 这人不但奇肥奇壮,而且又高又大,一条腿简直比大象还粗,穿着一身锦衣华服,至少也得用九尺布! 他的眼睛也许并不小,现在却已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他的脖子本来也许并不短,现在却已被一圈圈的肥肉堆满了。 他站在那,面对众人,脸上的肥肉层层堆砌,挤出个笑脸来,把眼前那最后的一线都给遮了进去。这胖员外抬起手,左手拇指之上套了个硕大的翡翠玉扳指,然后他一拱手向着众人就是一礼,接着小跑上来,就要为路老牵马。 路老摆了摆手道:“大家具是为东家效力,哪来什么礼数。只是接了东家命令,老朽心中焦急,一路快马扬鞭,这才早到了。没想到数月不见,你这小胖子倒是又胖了几分呀!” 那胖员外笑道:“有什么事儿,都是您老忙前忙后,小宝在此自然是酒饱饭足,清闲度日啦!” 路老听后撵须大笑,对那胖员外道:“你且在前带路,我等随后就到!” 而后转过头来对石头说道:“石头,你打算怎地?要不先随我回去,洗洗风尘,歇上一宿,明日再作打算却也不迟。” 石头想了想,他二人与苏媚分离已久,一路西行,也没有半点消息,接下来也不知往何处去找,与其盲目转悠,还不如留下来歇歇,探探消息在做计较,便应声同意了下来。 几人又是一路晃荡,行了盏茶功夫终是到了一座楼前。只见那楼碧瓦朱檐,门屏之上挂着一块匾额,从右至左书着金漆漆的三个大字‘万宝斋’! 而后几人穿堂过厅,到了后院。路老对那胖员外说道:“你且先弄些汤水来与我们洗漱,再备些饭菜。”接着指着石头与秋意浓道:“在为他俩弄些合体的衣衫,送到房来。” 胖员外笑道了声“诺”,便四下忙活去了,然后五人分了房间,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ps:昨天有了除我之外第一个收藏,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哥们,但是还是要说声谢谢了!虽然你不一定能看到!哈哈!) 第二十六章 为什么? 石头在房中仅等了半柱香功夫,便有两位下人抬来浴汤,还有一套崭新的衣衫。他向二人道了声‘谢’,而后关上房门,端坐与浴桶之中。桶中热气蒸腾,好不舒坦。石头用皂角涂遍全身,除污去垢,一番下来真真是疲惫尽去。 沐浴完毕,石头穿起新衣,用发带将披肩长发束在脑后,顺手又理了理额前碎碎的刘海,这才施施然出得门来。到得厅前,正遇上同样洗浴完得几人。 石头和秋意浓这一出场,却是把几人看了个惊呆! 只见二人,一个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鬓若刀裁,尘世间翩翩美少年,另一个眉如墨画、面似桃瓣、目若秋波,红尘中懵懂小萝莉。两人携手而来,锦衣日行,当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 路老为老不尊的笑道:“哟,这还是那对小乞儿和小乞婆吗?恕老朽眼花,可真是看不出来咯!”。几人相顾大笑,而后结伴向着前厅而去。 “哥哥”身后,秋意浓小声问道:“什么是小乞婆呀!” “额,那什么……”石头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无奈道:“那撒…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哦!”小意浓鼓着嘴,小小的脑子里想不通为什么非要长大了才能知道! 几人用过午饭,复又各自回房歇脚去了。石头刚沐浴完,不觉困顿,便在府中四处转悠。这一转就转到了后花园中,偶然听见俩位佣人在此闲谈,这一听之下却是得了一个大消息!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路老前些时候刚带了一批药材回去,前前后后还不过数月,怎么这次来的这么早?” 另一人喝道:“东家的事儿,你操那么多闲心干吗!”而后却又小声嘀咕道:“路老这次匆忙而来说不定是为了那尊异宝!” “异宝?什么异宝?我怎么没听说过?” “嘘!禁声!你懂什么!你可还记得,十几日前空中有一白一金两道霞光闪过。由东向西,落在十万大山之中?” “自然记得,那两道光芒霞光万道,就连日头都遮了下去,半城人都看见了,我又怎会不记得。只是这和异宝又有什么关系?” “有甚么关系?关系大发了!你没听城里头那说书的说吗,每逢宝物出世,必有异象相随。如今这情景岂不正应了这句老话?是以路老肯定是为此而来!错不了的!” “有理!有理!还是你厉害!” “那是,想我……” 石头听至此处,早已是心头狂跳,好不欢喜。 那一白一金两道霞光想必定是苏媚和那疯和尚无疑,想他二人四处打探却无半点消息,如今却得来全不费工夫,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那。 石头急忙忙的跑去找秋意浓,却没想到秋意浓听完后比他还急,当即就要动身,去寻她姑姑去。 “你先莫急,我们都已经晚了十几天,想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咱俩暂且在此休息一晚,养养精神,明日再行赶路,你看可好?”石头拉住秋意浓,温声道。 秋意浓皱着柳眉,想了想,点头道:“好,哥哥!浓儿都听你的!可是……可是,浓儿晚上可不可以和你睡,浓儿……浓儿好怕的!” “当然可以啦!傻丫头!”石头笑了笑,抬手刮了刮秋意浓鼻头道:“再说,万一你晚上又犯病了,没有我照顾你怎么行!” “嘻嘻,哥哥的怀抱最暖和了!浓儿好喜欢!”…… 是夜,一夜无言! 次日,清晨! 石头和秋意浓刚用过早饭,便起身向路老辞行。 “路老,我和浓儿已有了她姑姑的消息,正准备去寻她,此来特向您老拜别!”石头对路老行礼道。 “哦!”路老挑了挑眉,惊讶道:“却不知她姑姑现在何处?” “正在这十万大山之内!” “十万大山!!!”路老猛地挑了挑剑眉,惊起身来,便是连袖袍翻滚打翻了茶杯也是毫不理会,只是皱眉问道:“她怎会在哪里?你们俩要入山寻她?” “是,正要去寻她!”石头应声道。 “胡闹!简直是胡闹!”路老面色严厉的一挥衣袖:“那十万大山岂是你们两个娃娃闯的了的!想那山中瘴气弥漫,遍地猛兽,蛇虫鼠蚁更是数不胜数,便是老夫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你俩去不得!去不得!” “路老!”石头闻言,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面色严肃的说道:“此事,小子心意已决!”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不若…不若你在等等,多则半个月,少则十天。待我忙完东家的事儿,陪你们一起去,你看可好!”路老婉言劝道。 石头向路老抱拳而后一鞠倒地,苦笑道:“本来小子应依您老所言,只是实在是有要事在身,等不得呀!” 等?石头等得,秋意浓能等吗?就算她不心系姑姑,她的病也等不得呀。这十几日以来,小意浓的病是越来越重,犯病的频率也越来越急,石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怎么能等? “哎!”路老喃喃的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看来是留不住你们了!你且等等,我叫人拿些用品于你。” 他见石头还欲推辞,不由一瞪虎目板着脸道:“怎么,你连这点心意都不肯收下吗?”石头只得摇头连称“不是”,他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盏茶功夫,就见向诚拿了个包裹出来。不大,却甚是厚重! 向诚将包裹递与石头手上,道:“这里是些衣服、干粮、还有些银两!你切莫推辞,不然哥哥我面上好生过不去。” 而后又珍而重之的将一硬物放于石头手中,笑道:“这可是老头子的心肝宝贝,哥哥我可是求了好久都没求到呢!” 石头低头望去,只见那物尺长左右,分量沉重、入手及冰,竟是枚短匕。 刀鞘漆黑,刀柄也漆黑! 耳边,又听向诚讲道:“这可是深海寒铁所铸,虽谈不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却也算是一把神兵,你且试试,合不合手。” 石头抽出刀身,这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可刀身确是雪亮的,不但和雪一样亮,而且竟和雪一样冷! 这又亮又冷的匕首,此刻就拿在石头手里,握在石头掌心,可没来由的他却觉得心头一暖! 暖在手里,更暖在心里! 他将匕首插在腰中,对着路老一稽倒地。旁边秋意浓见状,也是有模学样的拜倒了下去。 路老笑道:“起来,起来!切莫做女儿姿态!走、走、走,我送你们出城去!” 而后几人并肩而出,向西而行! 西门! 门外有风!秋风! 风卷起一片黄叶,也不知是打哪吹来,在他们脚下打着滚。 这瑟瑟的秋风中,仿佛也带着股离别的气息! “小子!” 石头二人刚走了没两步,忽听身后有人喊道。 石头回头望去,只见路老神色严肃,一字一顿的对他说道:“活着回来!” 石头点头,而后转身向西而行。 两道身影,愈来愈远,渐渐地被群山遮挡了去! 城前,路老犹自在马上观望,却再也看不到半点身影! 这时却见那胖员外打马上前,略略落在路老身后,很是好奇的问道:“路老如此看重此子,却不知为何!” “哼!向小宝!你可别小看了那孩子!”路老尚未答话,便听向诚插嘴道:“那孩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为常人所不能为。又有仁心,重情义,将来必成大器!” 胖员外那里会信,只是抬眼望着路老,默不作声。 “为什么?”路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那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看这孩子顺眼,觉得他对我胃口而已!走吧!”而后,打马扬鞭,打道回府去了! 为什么?…… 大概是他身上的那股傲气像极了当年的某人吧! 只是这一次,也不知能否寻他回来! 第二十七章 看来,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十万大山,自古以来雄踞于戎州地界,群山簇立,连绵不绝。山中深林密谷,湖泊大泽数不胜数。然而,自古以来深山大泽,多生龙蛇,密谷深林,大都是那豺狼虎豹栖息之所。是以来往之人,大多却步不前。也常有那不惧鬼神,自负蛮力之人入山寻宝,却往往十成中有九成命丧于此,剩下的人中也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有幸携宝而归。然而人们往往都是趋利避害,是以往来之人仍是络绎不绝! 十万大山脚下,却步亭! 石头和秋意浓一路走来,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这却步亭。老远望来,只见那山脚下立着一栋八角亭。那亭子却也不大,四周杂草丛生,显得好生荒凉。亭额上题着“却步亭”三个大字,亭前石柱上刻着一对对联,右书“却步亭,却步停,却步亭前却步停!”,左写“却不听,却不停,不见阎王不肯停!” 石头立于亭下,抬头望着那“却步亭”三个大字,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拾阶而上,到了亭中,却发现亭里已然坐着五六人。 有锦衣的商人,有文弱的士子,亦有雄赳赳的武夫。然而,此刻他们尽皆围坐在一人身旁。只见那人穿了件发白的青衫,虽是有些破旧,却是依稀能辨认出来是件道袍。那人头上挽着道稽,面上胡须略显杂乱。手里拿着的却不是一柄拂尘,而是个破旧的掉漆红葫芦。石头细细看过,不禁哑然失笑,这人岂不正是那醉道人! 且说那道人如今换了副打扮,当真是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若不是石头认得那件破旧葫芦,只怕是连石头也要被骗过去了。 只见那道人靠坐在长椅之上,眉脚高挑,也不去看众人,浑一副万事不惊的潇洒模样! 然而众人却偏吃这套,他越不搭理,众人便越是心急。只听那商贾模样的男子谄笑道:“哟,道爷,您方才算的真准。小人确实是前些日子,遇到了些难事,倒了血霉,亏了一大笔。却不知你老人家能否给个指引,指条明路。刚才说您是骗子的可是他们,不是小人呀!”,说完,将手一指那书生和武夫。 商人见道人不搭话,又小心翼翼得道:“道爷,您看我这次进山,能否得偿所愿呀!”说完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票儿,递与道人眼前。道人见到那纸票儿不由得眉眼一挑,目漏精光。只可惜众人皆被挡了视线,瞧不得见,唯有石头瞅了个真切。心中不由暗笑,看那商贾模样的男子,一身锦衣,披金戴玉,若不是有了难事,怎会来此,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不过些许微末伎俩而已,众人竟信以为真! 这时,却听那道人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过去好算,未来难求。须知过去的早已成定数,自然是掐指便来,而那未来却变幻无常,一不小心便要透漏天机,这可是要折寿的哟~!” “哟!道爷!您在算算,再算算!”那商人边说,边从衣袖中又掏出一张纸票儿,面带不舍的放在道人眼前。 那道人轻叹一声:“罪过!罪过!贫道见你一片诚心,便舍上几年寿元为你测测这天机吧!”。而后,轻轻夹起两张纸票儿藏于袖中。接着,装模作样的掐了掐指,翻了翻白眼。这一番“做法”只把三人哄得是一愣一愣的。 “做法”完毕,道人捋了捋胡须道:“你这一去,必果所愿,只是切记莫犯一个‘贪’字,否则必然横生大祸!”那商人连连拜首称是。 那书生在旁听后,一摇纸扇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就不信你真能堪破未来!”。 道人却也不着恼,反而一指那书生道:“你这一去,必有大难,而且十有**栽在一个‘色’字头上!”。 书生闻言,一合纸扇指着道人羞怒道:“放屁!想我自幼熟读经书,虽不是学富五车,却也知礼义廉耻,岂会为美色所惑。你这道人,不过是一派胡言!” 道人摇头笑了笑,半点也不在意:“信则有,不信则无!” 而后,转头对那武夫冷声道:“他俩这一去,尚还有几分生机,你这一入,却是必死无疑!还是止步于此为好!” 武士闻言,也不应答,只是嘿嘿怪笑两声。显然连半个字也不相信! 就在此刻,那山脚的雾气中,忽然走出一队人马,个个佩剑带刀,好不威风!那队人马缓缓而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显然是甚有收获! 武士见状,又是嘿然一声长笑:“别人去的!某家怎么去不得!”说完也不理会众人,提起佩刀便走! 书生和商贾对视一眼,面色挣扎,却仍是不甘人后,相继随着那武夫而去! 醉道人也不望他们,只是卧于长椅之上,拔开酒塞,仰首饮了一口,而后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却不听,却不停,不见阎王不肯停!” 道人犹自在摇头晃脑,唏嘘不已,转首间却突然见着石头,不由神色一紧,强笑道:“咦!却是你这小娃娃,一日不见,你们怎么也来此处凑热闹!” 石头也不拆穿他,只是拱手笑道:“一日不见道长,当真是差点认不出来了呢!” 醉道人见石头未成说破,不由得笑的更欢:“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一具皮囊而已,何须介怀!不若贫道也为你算上一算?” 石头见他用佛家的揭语糊弄自己,心中暗自发笑,双手抱胸,整暇以待。 只见那道人,面色严肃,正正经经的在那掐指而算!过了片刻,他忽然猛地睁开双目,面色怪异的盯着石头,来来回回的打量个不停。 石头虽是不信,却仍是被他看得心里有几分发毛,不由强笑道:“怎地,你又算出来什么?” 道人盯着石头,上下打量,像是要把他看个通透。半响,这才忽的开口道:“你且过来,与我看看掌纹!”。 石头虽不懂占卜之道,却也知易数中有面相、手相之说,这才将信将疑的摊开右手伸到他面前。 醉道人默然的凝视半响,这才抬起眼来直视石头道:“你这一去百死无生,非是有贵人相助,方有一线生机。可即便如此,怕也是命不由已!还是不要去的为好!” 石头倒真是被他吓得一愣,待得回过神来,这才摆了摆手道:“这上面就是我的命数?” 随即他嘲讽似得瘪了瘪嘴,然后将右手放在眼前,慢慢的捏合成拳:“看来,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第二十八章 唉!这可是你逼我的! 石头倒真是被他吓得一愣,待得回过神来,这才摆了摆手道:“这上面就是我的命数?” 随即他嘲讽似得瘪了瘪嘴,然后将右手放在眼前,慢慢的捏合成拳:“看来,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怎么,小子!”道人皱了皱眉,恼怒道:“你不信道爷说的?” “呵呵!”石头怪怪的笑了笑:“你的话,我怕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那道人不怒反笑,指着石头道:“也罢,也罢,你且瞧好咯,我说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且看是否应验!” 石头不在搭理他,拉着秋意浓坐在一旁歇息。 这时,那一队人马渐行渐近,到了亭前,只听一人立于亭下嘶声笑道:“却不听,却不停,不见阎王不肯停!哈哈哈哈,亏得小爷当初没信这些鬼话,否则哪能得了这些百年丹参!” “那是,那是,公子爷洪福齐天,不过转了一宿就弄到这几株百年丹参,寻常精怪哪敢无理呀!” 谈笑间,几人拾阶而上,石头循声望去,但见人前站着一位公子哥模样的男子,锦衣日行,神态自傲,眉宇间隐约透着些许淫邪之气。 他的年岁虽然不大,可气派却着实不小,身后跟着位扈从,其后又立着四位武士,俱是身配刀剑,满脸凶煞之气。 几人入得亭来,那扈从忙不小跑上前,攥起衣袖拭了拭长椅,请那公子坐下。而后一名武士从背后卸下一包裹,摊开于面前。只见内里珍馐美味,玉酿琼浆不一而足。那公子哥提起酒壶,抿了一口,酒香四溢,却是勾起了某人肚里的馋虫! 道士咽了咽口水,立起身来,略略整了整衣衫,缓步向前。对着众人抬手道:“几位自那十万大山之中而出,想必具是能人异士。只是我见几位印堂发黑,气色晦暗。想必近日内必有大难,不若……” “印堂发黑?黑你个先人板板!”道人话还未说完,便被那侍从打断,只见他那本是满脸谄笑的脸上,早已是面色发紫,紫的发青。而后指着道人就是一通臭骂:“我看你这牛鼻子老道,是不想子活咯!格老子,把我家公子惹毛咯,脑壳都带你打通了的!” 道人迎头被骂一通,好不尴尬,期期艾艾的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气的咬牙切齿、面目通红。那侍从却犹自不肯停,一句句川骂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劈头盖脸的砸在道人脸上! 二人这一番胡闹,却是把秋意浓逗了个开心。在她听来,平声似去的川话当真是好玩至极。虽然不竟能听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呢。 秋意浓捂嘴而笑,杏眼微敛,笑面如花,头上的两个丫角颤动不已。只是这一笑,却是引起了一桩祸事! 那公子哥瞧见秋意浓,眼珠儿便自移不开来,怔怔的看着秋意浓,两眼放光。那仆从见状也不再搭理道人,俯身对那公子说道:“怎地!公子动心了?我看那丫头年岁不过六七,若是放在府中,养上几年,只怕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到时候与公子做一房小的,岂不美哉!若是公子玩腻了,卖到窑子里,只怕也是一大笔银钱呢!” 那公子哥嘿嘿一笑,面带淫邪之色,对着仆从使了个眼色。那仆从会意的点了点头,抬脚走到石头面前,神色自傲的道:“兀那小子,我家公子见这丫头还算乖巧,欲收回家当个使唤丫头。想我王家乃是蛮荒城大户,虽不是蛮荒城之主,却也差之不远。这丫头有幸能入我王家,只怕是一辈子吃喝不愁,若是有幸得公子看中,更是穿金戴银,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到时候你小子只怕也能沾些光呢!” 说完,便着眼打量着秋意浓,这一打量心中却更觉惊艳。只觉得这小丫头冰肌玉骨,皓齿明媚,若说她长大后不能倾国倾城,怕是谁也不信! 石头暴怒,双拳紧握:“放你娘的狗臭屁!” 这群人心中在想什么,石头又岂会不知。此刻,在他心中不停的翻滚着一个念头,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 他伸手入怀,握住短匕。坚硬的铁器,入手冰凉,那凉气透骨而入,让他心中也自平静了几分! 那公子闻言,怒哼一声,立起身来,走到二小面前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说完,伸手便要去抓秋意浓。 秋意浓被他吓了一跳,忙不迭躲在石头的身后。石头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推开秋意浓,抽出匕首就要往那公子哥模样的人身上捅去。 却没想到,那人虽是一副公子哥模样,却也着实有些功底。只见他伸出二指,并指往那石头腕上一抽。石头顿时觉得一股大力汹涌而至,手中短匕脱手而出,半个膀子都不得动弹。 公子哥儿不屑地道了句:“找死!”,而后提脚向着石头踹去,正中石头小腹。石头倒飞而回,撞与石柱之上,方才落下地来,而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秋意浓见状,哭喊着一声“哥哥”,就要往石头冲来,刚跑了两步,却被一只大手拽住。那大手主人淫笑道:“好一个美人胚子!”说完,也不顾秋意浓拳打脚踢,就要往秋意浓脸上抹去! 这时,却忽听一声大吼,震耳欲聋:“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你这小子居然敢强抢幼女,还有没有王法啦!” 公子哥儿撇头看去,只见说话那人,不是道人又是谁哉! 那道人双眼微眯,身形挺直的立于亭中,好似松柏,一手捏印与胸前,另一只手指着公子哥儿,当真是神色严肃,不可侵犯。 那公子哥闻言,不由一声嗤笑:“王法?哈哈哈!在这蛮荒城,我王家就是王,我王家便是法!谁敢不从?” 道人闻言,默然的摇了摇头,抬手结了个印法,然后沉声道:“唉!这可是你逼我的,贫道今日说不得也要犯戒了!” 言毕,一声轻叹,仿佛是说与自己听的! 第二十九章 我是怕死,但更怕的是... 那公子哥冷然的看了他两眼,忽的大手一挥:“装神弄鬼!给我扁他!”身后,四个武士随即欺身而上!如狼似虎! “哎!”见状,道人好似喃喃的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呀!贫道...贫道到有个很好的建议…” “喂!…先说好,不准打脸啊。” 四仆从对视一眼,缓缓围了上去,还未抬手,就忽听那道人抱头鬼叫道:“啊!哈!哪里都别打呀!拜托!” 而后,但听拳脚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高。 石柱脚下,石头犹自蜷缩着身子,颤抖不已。 疼!彻骨的疼!疼的他恨不得吧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他口角留着延水,拼命回头看去! 只见那公子哥一手拽住秋意浓领口,另一只手就要往秋意浓脸上摸去。秋意浓死命挣扎,却动不了分毫。眼见就要被那脏手摸到脸上,小意浓张嘴就对着那手咬了下去,顿时听闻一声惨叫! 公子哥收手一看,但见手指上牙印清晰分明,不由大怒,反手就是一巴掌,向着秋意浓脸上抽去! “啪!”的一声,秋意浓那原本精致小巧的脸上,立时多出五道红印。 石头心中忽的没来由的一疼,眦目欲裂,内心中仿佛有一根名叫理智的铉一下子就崩断了!他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无声的,募得,他的脑海中想起向老夫子说过的一句话来: 它们!是狼! 它们!都是狼呀! 想到这,石头奋力的从地上爬起身来,牙龈紧咬,拼尽全力就向着公子哥腰间撞去。 他跑的是那么的快,撞得是那么的有力,可落到那公子哥眼里,却慢的像只蝼蚁! 找死!望着那小子一头撞来,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好笑的要命! 这小杂种以为他是谁? 是头牛吗? 就想这么简单的撞死自己? 他勾了勾嘴角,淡淡的笑出声来。 当然,他勾动的当然不止嘴角,还有他的手,白如羊脂般的手! 这手虽然很白,可却绝不软。不但不软,而且硬似生铁。 蛮荒王家以武立族,其中尤以一套大开碑手最负盛名。传言间,久习此掌法者,一掌拍出不但能生撕虎豹、裂碑碎石也不不过尔尔。 他虽未将此掌法练至大成,可如今用来却以足够了,毕竟,他面前的既不是虎豹,也不是碑石,不过只是个找死的小杂种而已! 这只手,业已抬起,抬在空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有血在溅出,从这小杂种破碎的头颅里! 于是,他又笑了。 好笑! 好笑的要命!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要的却是他的命! 他的手虽然抬了起来,可却落不下去,非但落不下去,竟似连动都不能动。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石头一头撞来,撞到他腰眼之上,将他撞到在地。 然后, 然后那小杂种疯子一样的扑了上来,骑坐在他身上,面目狰狞! 他是没看错,这小杂种确实不是狮虎,更不是牛! 因为‘他’既没有牛角,也没有利爪,更没有尖牙! 可是,他忘了,他忘了‘他’还有手,还有嘴! 那双手铁箍般抱住他的脖子,死死的抱住,然后,然后那张嘴猛地张了开来,露出闪亮的尖牙,一口口咬到他脖子之上。 ‘他’确实不是狮虎,可竟似比狮虎还要凶狠、残暴几分。 现在,他已看到有血溅出,从他破碎的喉咙里。 血 是温热的, 这温热的鲜血就洒在他的脸上,猛地,他惊醒过来,抡起拳头使劲的敲打在石头身上。一拳又一拳的猛砸,砸的石头身子一阵阵发木,片刻,那仆从也反应过来,跑上来对着石头就是一顿猛踹。 可是,他们打得越凶,踹的越狠,石头就抱的越紧,咬的越深。 石头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一阵阵窒息感冲上头顶,他好像离死越来越近了。他死命的搂着公子哥的脖子,不停的向里面啃,一口接着一口,直到他咬到一块坚硬的骨头,怎么咬都咬不断为止。 又过了半响,他意识模糊的觉得,身下和身后的人好像都没了动静。可是他不敢松手,又搂着脖子无力的啃了半天,慢慢的,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烂泥般的躺在地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被扯烂的布娃娃。嘴里面塞满了血肉,那腥臭的血液混着肉末顺着食道流进他胃里。他想吐,却吐不出来。身体上,那一**令人窒息的剧痛,刺激着他的大脑,麻痹着他的所有的功能。他的身子早已疼的抽筋僵硬,他张嘴想要嚎叫,却连叫都叫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他好似觉得眼前有人影在闪动,耳边也渐渐有了声音。他凝神去听,那声音好像是秋意浓的! “哥哥,哥哥!” “你别吓唬浓儿好不好,哥哥!……” “他没事的,过一会就没事了!”又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声音十分猥琐。 他努力的眯着眼睛,寻找着焦距。半响,那人影渐清,只见秋意浓和醉道人围在他头顶,俯视着他。 “哥哥!你怎么样了?” “喂,小子,你死了没!”道人嘀咕道。 “操,你…你特么死了,我都不会死。”石头好不容易才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 “哟,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死不掉喽!” 二人搀扶着他坐起,依靠在石柱上。 石头还想说话,却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了,他低头,一口“呸”在地上,仔细一看却是一段喉管。不由得心中一阵恶心,又吐了两口,全是血沫和碎肉。胃里一阵阵涌动传来,他强忍着吐意,又狠狠的咽了下去。 道人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面色奇异,心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半晌,石头只觉渐渐有了些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这一起身,却发现亭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六具尸身,不由大惊。且不说那公子哥儿咽喉尽碎、血肉模糊,宛若被猛兽撕咬过一般,只剩一层皮肉相连,好不骇人!但说那五位侍从,个个七窍流血,面上五彩缤纷,更是怪异! 石头瞥眼看着那醉道人,默然想到:“难道这活老鬼当真有些道行?” 却见那道人衣衫早被扯烂,破了几个大洞。头上披头散发,束发的簪子打斗间也不知落到哪去了。面颊淤青,破损处鲜血直流,两个眼睛更是肿的突起,像极了某种国宝,当真是有他昨日的几分“风彩”。石头不禁摇头,他要是仙道中人,我还是孙猴转世呢! 道人见他如此,不由羞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本道爷吗!“ 石头怪声道:“额,自然不是,小子哪敢那!道长一眼就算中小子今日内必有血光之灾,果然是灵验哈!只是!……嘿嘿!没想到道长今日、却也是“鸿运当头”呀!” “你…你…你这臭小子!”道人被气得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半响,才犹如一只泄气的皮球,无气无力的道:“哼!你看的到是不差,这却不是道爷所为。他们,怕是在山中吸了毒瘴,到了此时才发作吧!哼哼!十万大山,哪那么好闯!” 说完,他低头看着石头,凝重道:“怎样!小子!你还要闯吗!” 石头闻言,伸手抓住秋意浓的小手,握在掌中,漠然道:“不得不闯!” 道人惋惜的摇了摇头,面带怜悯的看着他,那目光就像是再看一个死人!而后冷笑道:“却不听,却不停,不见阎王不肯停那!” 石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那道人缓缓说道:“我是怕死,但我更怕的是...” “一个人活着!” 第三十一章 却不听却不停,不见阎王不肯停 次日,烈阳高照。 丝丝点点的晨光透过密林散落下来,铺满大地。石头被那朝阳耀醒,他睁开双目,眯眼四顾。只见秋意浓仍自熟睡,睡态憨厚。那道人却已早醒,犹自盘坐在昨天那树下,好似未成睡过一般。 石头向着道人道了一声“早”,而后喊起秋意浓。三人理理弄弄,整了整衣衫,又还用了早饭,复又往那西边而行,渐入深山。但见那山中看不尽峰峦重叠,数不清涧壑湾环,这一入却是再不见踪影! 几人越走越深,又行了半日。 这一路走来青青芳草秀,艳艳野花开,那里是恶境?分明是仙乡! 石头几人漫步而行,忽闻唿喇喇水声聒耳。三人上前观看,只见一泓清水从那山上蜿蜒而下,好不惬意。 石头跑到水边,掬起一捧清水喝了下去,不由连声赞叹“好水,好水!”。三人坐与溪边,用些清水,洗洗风尘,一番下来倒也是喝了个水饱! 石头取出竹筒,正自往里灌水,却忽听秋意浓一声惊叫,忙不迭扔了竹筒向她跑去。“怎么了丫头,出什么事了!” “那…那…”秋意浓捂嘴小嘴,惊吓得说不出话来。石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小溪下游躺着一具尸身。小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之上,起伏不停。其余之处皆被杂草掩盖,看不见真切,难怪一时之间没人发现。 三人趟水过河,来到那尸身所在之处,将他拉上岸来。翻开一看,三人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那人身体发福,一身锦衣、披金戴银,岂不正是‘却步亭’中那位商贾。 道人踱步上前,细细查看道:“看他面色发白,身体浮肿,怕已是死了一日有余!” 一日?石头诧异的挑了挑眉,默然不语。 “咦!那是什么!”忽的,石头瞥见那商贾手中好似有物,忙不迭惊奇的上前查看,费了好大力气方才将那物从他手中取出。但见那物一株五叶,叶如野桑。顶上生者一枚红蒂青皮、形如金橘的果子。 “这叫翠实,仙草的一种。食之名目,补益真元,当抵十数年苦修。”道人在一边解释道。 “咦!你老小子,也懂这个?”石头惊奇出声。 道人也不搭他话茬,自顾自叹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呀!他自得了这翠实,还不满足,仍要向里,也难怪死于非命!” “你怎知他还要向里?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这溪水不过没膝,难道还是淹死的不成?”石头奇道。 “哼!你看他面朝西方而倒,不是要往前还是怎的!”道人指着那尸身说道,“至于他的死因吗!嘿嘿!你且切开他的血脉来瞧瞧!”说道此处,道人虽还是面带笑意,可眼睛里却已带着几分凝重之色。 石头将信将疑的蹲下身来,取出匕首往那尸身腕上一割。只见刀过之处,皮肉尽开、经脉尽断,却无一丝鲜血流出,好不怪异! 石头奇道:“咦!这却是怎么回事?” 道人低笑两声,环首四顾道:“嘿嘿!常言道:山高必有怪,峻岭却生精。这山中怕是有个妖精,专食人精血罢了!”而后对着石头道:“怎地,你可还是要闯?” 石头立起身来,收了匕首,将那翠实放于怀中。道:“闯自然要闯!不过我看还是绕过此处为好!” 众人欣然同意,于是便顺着那溪流而走。三人又行了半天,眼见天色将暗,却仍不见这溪流弯转,好不觉奇怪。众人停下脚步,四处观看,只觉得这场景越看越熟,好似来过一般,不由心惊。 几人又复往前走了百十步,却募得发现那商贾之尸就在眼前,只吓得众人冷汗淋漓。 “鬼打墙?” “**阵?” 石头和醉道人同时惊叫出声,二人对视了一眼均是看见对方眼中的不安! 众人犹自不信,又接着向前走。这一次来的更快,三人不过行了千余米,就又见那商贾之尸躺着眼前,石头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凉气。 “莫不如往回走试试?”道人出声道。 “好!”事已至此,石头也不得不同意。三人又涉水过河,到了对岸。石头呼了一口大气,回头看去,却忽的发现那商贾之尸早已不见了踪影。 “靠!不是这么邪门吧!”石头爆了句粗口,然后缓缓的往脚下看去,果然脚下躺着一具尸身,翻着死鱼的白眼盯着他,好不骇人! 石头强行扭过头去,不在看他。对着二人道:“你们说?我们这是在河西还是在河东?” “河东,哦!不对,应该是河西吧!”道人目光闪烁、不确定的说道。 “河西!”秋意浓肯定道:“哥哥!你看!” 石头顺着秋意浓手指的方向仰头望去,但见头顶星河灿烂,其中有一处如同长蛇盘绕,好不显眼,岂不正是那长蛇座! 秋意浓接着道:“哥哥,你看那蛇头指南,蛇尾指北,我们不正是在河西吗!” 石头一拍脑袋,指着道人鼻子骂道:“我说你这老道,还不如个孩子有见识,怎么活到现在的?当真是羞煞我也!” 那道人也是不甘示弱,回嘴骂道:“靠!你自己连个小女娃都不如,还有脸来说别人!面皮比我还厚,一定能活的长久!” 石头怪笑道:“活的长久又怎样,活成你这个样子,到还不如死了算了!” 二人吵闹了一阵,方才停下。只听秋意浓问道:“哥哥,爷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那个混账小子去呀!”醉道人没好气的说道。 石头没回嘴,也不想回嘴。 他吵架、他拌嘴,本就不是为了吵架而吵架,为了拌嘴而拌嘴。他为的是放松,精神的放松。 在这死寂般的山林里,每个人的心弦都好似被那看不见的存在绷得很紧,紧的近乎断掉。再这样下去,也用不着别人来杀他,只怕他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死了。 这道理,石头懂,醉道人自然也懂。 第三十二章 且听好咯! 石头沉思片刻,摸了摸鼻头苦笑道:“只怕我们回是回不去了,南北又走不通,不若向西,往里走!” “往里走?谁知道前面有什么!还不如留在此地,等到天亮在做打算呢!”道人坚决反对道。 石头瞥了个白眼,不屑道:“留在这?要留你留!你可别忘了,这家伙可也是死在这的!”说完,也不理醉道人,牵着秋意浓就往林中走去。 身后,醉道人看了看脚下,那商贾横尸在地,一双眼睛如死鱼般鼓起,好似在默默的盯着他看,道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拔脚就向着二人追去。 林中,三人相簇而行,借着星辰辨别方位,又走了大半个时辰。这一路走来虽无半点异常,但那林中的瘴气却好似越来越浓,浓的就连那月光都化不开。雾气中的密林静谧无声,能入耳的只有“沙沙”的脚步声,还有三人低沉的喘息。雾后那一团团的黑影,张牙舞爪、千奇百怪,好不骇人,越发显得这林中阴森诡异。 三人堆在一起,举着火把,蹒跚的走着。忽的,石头好似踩到一处凹凸不平,略显柔软的地方,与之前的草地大有不同。他停下脚步、咽了口口水,缓缓的向下看去。果见,脚下踩着一具横尸,白衣白衫,文人打扮,正是“却步亭”中那位文士。三人面面相觑,均是面带惊惧之色。 石头忍着惧意,蹲下身去,压低火把细细查看。只见那文士亦是面色发白,浑身毫无一丝血色。与那商贾不同的是,此人身形枯槁、面颊深陷,浑然像是一具死了许久的干尸。最另石头毛骨悚然的是,那文士面上居然面带笑容。好似他遇到的不是死亡,而是良辰美景、风花雪月一般。 “他……”石头对着道人询问出声,声音里带着一种藏不住的颤音。 “他只怕不仅仅是被吸干了精血,怕是连元阳都被吸走了呢!”道人摇头叹道:“色乃伤身之剑,贪之必定遭殃。” “你说他死在美色之上?”石头回头四顾,只见四周浓雾弥漫,哪有半个身影。 “你看!”道人以手指那文士双目:“他两眼无神,目光涣散,怕是生前中了幻术,在梦中被人吸干了精元!” “莫不是我们也在幻术之内?”石头担心道。 那道人摇了摇头:“我们能见着此人,就说明这幻阵只怕已是被人破了!勿需担心!” 石头将信将疑,又接着往前走。三人又行了片刻,果无异状,石头这才心安。他仰头看了看天空,借着星座辨别方位。忽的,面色凝重,一声大叫:“不对!” 秋意浓奇道:“怎么啦!哥哥!” 石头收回目光,眼神飘忽。他立在原地,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事儿有古怪!这一路走来,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现在终于是想明白了。你看我们往回、往南、往北,皆是遇到鬼打墙,来来回回走不出去。为何一路向西,却连半点异常也无。你再看四周,浓雾弥漫,不过十丈便瞧不见个真切,为何抬头就能看见漫天星辰???只怕…只怕…” 他想到此处,浑身早已是冷汗淋漓,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只怕是有人巴不得我们往西走,或者说……有人暗示着、指引着我们往西走。” “哦!他为什么要我们往西走?”醉道人出声问道,声音里多少带着些惊奇,却好似没有半分惧怕。 “为什么……为什么?”石头连连念叨了几遍,摸鼻子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忽的,他一锤掌心:“我知道了!那个东西一定身形受困、不得移动。是了,所以在溪边,往哪个方向都出不得去,只有往里走,往他身边走才行的通。甚至,在溪边他未必有必杀的把握,所以只能弄些鬼打墙的把戏诱导着我们往里走,越往里走、越靠近他,他的把握就越大,甚至,他能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我说的对吗?死老头?”他忽的转过身来,对着醉道人问道,脸上仿佛带着一股调笑的味道。 “嗯!你说的却有几分道理。”道人装若沉思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这一路走来,还有一件事儿总觉得不对劲,却想不通是那里不对劲,现在我好像知道了!” “哦!”那道人眉脚一挑问道:“却是什么!” 石头绕着道人身旁踱了几圈,上下打量,仿佛从未见过他一般。 “我在想,那日在‘却步亭’中,你为他俩批得揭语。一个死在贪上,一个身亡色中,好像一丝不差、尽皆应验了吧!你...”说道此处,石头兀的欺身向前,盯着醉道人双眼,目光灼灼的问道:“到底是谁?” “我?我是谁?你当真想知道?”醉道人好似愣了愣,而后怪笑道:“哈、哈、哈!你且听好咯!” 第三十三章 如你所愿! 说完,道人略整衣衫,仰头做偈道:“高卧九重天,蒲团了道真。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一气……。” “喂!喂!喂!”道人还未歌完,便被石头打断,只见他以手捂额,很是头疼的道:“喂!我说、哥们,你丫的有完没完呀!咱不闹还是朋友!” “诶!小子,可是你要听贫道来历的,本道可没求你!”醉道人恼道。 石头翻了个白眼,靠了一声:“老头,你丫能靠谱点吗!” “唉!贫道怎么不靠谱呀!那点不靠谱那!你说…你说…” “靠!好啦!别闹!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吧!是试试往回走,还是留着此地等到天亮?又或是继续向前呀?”石头闹不过他,连忙打住。 那道人随即也收了顽相,撵须道:“留着此处也未必安全,既然已有人破了幻阵,不若向前走走看看,指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石头盯着道人双眼看去,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那眼神之中甚是平淡,宛若一池秋水,清澈透明,眼底没有半点不安、惧怕之意。只是石头怎么看都觉得那眼中仿佛带着一股戏谑之色,十分另他不爽。 “好!听你的!我们向里走!”石头心头一横,也不犹豫,欣然答应。 三人又自向前走着,行行走走,又过了半个时辰。那雾气亦是越来越浓,渐渐的连丈外也瞧不见真切,头顶的星辰也渐被浓雾覆盖,辨不清方向,几人在雾里走了大半个时辰,似乎也没瞧出什么不妥来。 三人正自犹豫,却忽的穿云过雾来到另一个世界。只见面前,方圆百丈之内,有如一只无形的大碗倒扣而下,不叫那雾气落下。百丈之内,立着数十颗大树,高耸入云,直插入头顶浓雾中去,好不壮观。 三人按住激动,继续往里走。只见越往里走,那树便越粗。纠缠交错,一株连着一株。几人穿森过林,眼前募得出现一株无比巨大的树木,那树直上去千尺余高,根下有七八丈围圆,绿叶阴森,外皮青中透红。树脚下无数头颅、尸骨横呈,白骨森森,蔚为壮观。 三人余惊未歇,犹自在震惊当中。却见那巨树已是轻轻摆摆扭动开来,而后百丈之内,那数十颗‘大树’忽的犹如线团般四分而散。石头看傻了眼,这他娘的那里是什么大树呀,这分明是由一条条藤蔓纠缠、盘绕而成。 那一条条藤蔓分延开来如同一条条蟒蛇般崎岖蠕动,将三人围绕开来。那余下的藤蔓如群蛇般向那巨树爬去,汇聚在一起,而后忽的张开,露出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巨脸亦是由无数藤蔓组成,五官分明,狰狞可憎, 那巨脸动了动嘴皮,怪叫道:“数月不见吃食,这几日一来便是五六个,当真是妙极、妙极!” 石头环顾左右,只见周身藤蔓个个都如巨蛇般昂首吐信,蓄势待发。那一条条藤蔓大的有水桶粗细,小的也有碗口大小,不由得心慌意乱,拉着醉道人衣襟叫道:“死老头,你在不想些法子,只怕我们真是要去见阎王咯!” 那道人却浑不在意笑道:“原来是一株血藤成精,难怪那几人精血、元**无,只是没想到世间却还有此物遗留。” 那巨脸轻‘咦’一声:“你这道人倒也有些根脚,居然知我来历,可惜!可惜!今日都给我死在这把!”话音刚起,三人周身藤蔓便如巨蛇出击,极刺而来。那一条条藤蔓在空中忽的‘皮开肉绽’,露出一张张血腥的利嘴来,待到话音刚落,已然袭至三人面前。 石头忙猛的把秋意浓扑倒在地,急声叫道:“操!你特么还不出手!” “你……确定?” 道人回过头来,笑问道。 他说话的语调甚慢、神态平缓,好似一点儿也瞧不见周身那疾驰而来的藤蔓。可偏偏他说这话的时分,那本来急如利箭的藤蔓,却忽的,仿佛遇到了什么看不见的阻碍似得,只得一分一毫的向前蔓延,那情形就好像……就好像把影片一帧一帧的慢放似得。 而后,对着石头他仿佛淡淡的笑了笑! “如你所愿!” 醉道人喃喃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去,对着身前那无数的藤蔓,只是轻轻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踏出,好似有一道青光从他体内透体而出。说来也怪,那青光初时不过尺长、薄如蝉翼,可蒲一出现,周遭那无数的藤蔓却忽的如同阳春白雪般消散一空。而后,那青光颤悠悠的向前挪去,迎风见长,须臾间已有丈长。那巨脸见状面色巨变,忙不迭把一条条藤蔓收回,盘绕在自己面前,凝结成一个巨茧。 “挡?”那道人嗤笑两声,仿佛遇到了什么好笑至极的事儿,而后幽幽叹了一口气:“挡得住吗!” 他长袖一挥,那青光便骤的向前,片刻间已然便飘至巨茧身前,而后,轻轻的、无声无息的没了进去。 其后,也不知是过了片刻,还是半响,那巨茧忽的分断开来,裂为两半,从中升腾起一朵小小的青色莲花来。石头起身去看,只见那血藤早已断裂剖开,内里鲜血横流。那青光蔓延之处,尽皆四散开来。便是连那身后的浓雾也猛撕裂开来,现出漫天星辰,久久不能愈合。 醉道人轻轻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接着从腰间掏出他那色彩斑驳的葫芦,仰首饮上一口,而后做偈曰: 林中倚剑听风雨, 亭前酒醉对月眠。 独斟独饮独自坐, 半醉半醒半疯癫。 不求世间逍遥客, 愿做酒中洒脱人。 若是有朝青莲开, 便是一剑泯红尘! 背后,石头痴痴的望着醉道人的身影,傻傻的咽了几口口水,无数的词汇从他脑中穿插而过。良久,方才怅然的叹了口气:“靠!你这么牛逼,你家里人造吗!” 第三十四章 好一个逍遥自在! 本来,石头虽不知这道人是谁,亦不知这道人为何跟着他二人,但他依稀猜到这道人来历有些不凡,而且对他二人无甚恶意,这才肯随他前来。他本以为这道人或许有些法力,能掐会算,跟着他身边还算安全。却没想到,这醉道人竟凶猛若斯,那藤妖在他手中连一招都过不得去。不由得内心震动,方知仙家法力,实非他能度测。 事毕,三人上前查看。 只见那鲜血过处、血流成河,那血藤失了鲜血,宛若枯枝一般干瘪枯荣。石头往那巨茧腹中看去,却见内里还躺着一具尸身。那尸身早已是皮消肉散,露出森森白骨。 “这个只怕就是那位武夫了!以血破阵倒是有些胆色!可惜!可惜!”道人搭话道。 “可惜什么?”石头奇道。 “那日我为他们三人批命,就看出此人必死无疑。那商贾若不是心怀贪恋,早些回城,只怕已是大富大贵、福运加身,也不会客死溪边。那文士若不是色心难抑,说不定也还有一线生机。这人吗……” “这人怎地?”石头问道。 “这人倒也还算心智坚定,破了藤妖幻阵。只可惜他自视甚高,眼中无物,逞那匹夫之勇,必死无疑!”道人讲到此处,忽的对着石头摇头叹道:“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王就取勾。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你与我说这些作甚!”石头好笑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拉紧秋意浓的小手道:“我没甚志向,也不求大富大贵。只盼身边之人安好,得一个逍遥自在罢了!” “逍遥自在!”道人默念了两遍,而后大笑:“嘿嘿!好一个逍遥自在!” 那道人也不知在笑些什么,笑完也不在搭话,只把手一伸,那枯枝断藤中便飘出一物。圆腾腾、青朦朦的,内里仿若还藏有一丝红光。道人将那物收入怀中,而后一口青气吐出,念了一个“燃”字,那枯藤血河便自燃了起来。但见那红焰腾腾、黑烟漠漠,焰有千尺余高,灰迸九霄云外。 照天红焰之下,三人相对而坐。石头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喂!我说老头,你那么厉害,小意浓的病你能不能帮忙治治!” 道人今日好似心情不错,搂着个酒葫芦自顾自的饮个不停,听了此话却连连摆手道:“她这病,贫道治不了!” 石头有些恼怒:“你连看都没看,怎知治不了!” “不用看,看了也是白搭!” 石头当即起身,指着道人大怒道:“你这死老道,试都没试怎知道没用!连半点仁心也无,还修个什么鬼道!” “哥哥,哥哥!”秋意浓拉着石头的衣服,不叫他再说。 石头犹自不听,对着小意浓说道:“你别拦我,我今天非与他分说个明白!”而后,接着指着道人骂道:“你这道人,空有一身天大本领又有何用?你既然算到他们有难,就不能帮上一帮?还有,装成个江湖骗子来哄我们两个娃娃,他妈的很好玩是吧?累得我们担惊受怕,受那些恶霸欺负!你丫的扮猪吃老虎的桥段看多了是吧!他妈的很有快感吗?……” 石头还要再骂,可那道人却仿佛有些不耐烦了,他放下酒葫,冷冷的道了一句“聒噪!”,然后抬眼看了石头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掌嘴!” 然后……然后石头就发现自己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抬了起来,重重的抽在自己的脸上。连连抽了五六个巴掌,抽的他脸都木了方才止下。 醉道人坐起身形,看了一眼身旁无奈的石头,他忽然笑了一下:“本来道爷不需要向你解释,不过爷爷今天心情好,破例说上一回!” 石头开不了口,直接回了他个白眼。 道人也不在意,接着说道:“帮?帮有何用?他们内心嗔念不灭,我帮得了一时,帮得了一世吗?再者说,天下间这么多人,难道道爷都要一个个帮过去?你真当道爷是神仙转世,还是菩萨下凡那?你说我跟着你们?切!道爷本就是浪迹四海、混迹红尘,你若不是在那茶摊前与我结了善缘,道爷管你是谁来哉。再说却步亭中若没道爷催动法力,使之瘴气发作,你当真以为你逃得过去?至于扮猪吃老虎吗!……嘿嘿!当真是痛快至极!要得!要得!” 这下,石头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行了,睡吧!”醉道人结束了谈话,然后动了个身,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息。 石头呢? 他倒是不想睡,可是偏偏那道人说的是‘睡吧’,他只能任凭自己的身子直挺挺的到了下去,闭上眼睛。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睁开双眼,更没法坐起来。 挣扎了片刻,他只得无奈放弃。秋意浓也靠着他身边躺了下来,小小的身躯柔柔的向里挤着,直到挤入他怀中,这才沉沉的睡了下去。清香软玉入怀,渐渐的石头也倦意上涌,慢慢的睡了过去。 夜! 寒夜! 惨白的月光照在这漆黑的密林中,只留下斑驳的光点,越发的显得这夜晚有些冰冷了。 石头自沉睡中冻醒,冻醒他的自然不是这寒冷的月光,而是他怀里的那块寒冰,冷的没有生机的寒冰。他皱眉向怀中看去,只见怀中那张小脸,面色发白、嘴唇乌青,一股股寒气自她体中不住的向外涌出,化为一层层雾气,朦朦胧胧的将她拢在正中。 他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浑身禁制早已全无,忙不迭站起身来。摆起架势,就一招一式的打了下去,他打的是又急又快,一套拳法演完,他也不静坐调息,忙忙把秋意浓抱在怀里,将一身炎气尽数传了过去。 本来,每次秋意浓犯病,石头都要来来回回渡上六七次炎气,才能止住她体内严寒。可是今日,却不知怎的,他只觉体内热气好似无穷无尽,直渡了半柱香功夫,方才告窑。小意浓的脸色也好了许多,面上有了些许血色。 他又站起身来,准备再来一遍。这一转头,却募的看见,树下,那道人面带笑意的看着他,眼神里仿佛……仿佛有些石头看不懂的东西。 第三十五章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醉道人忽的挑了挑眉毛,笑道:“你打的不错,为什么不继续?” “继续?可这一路逍遥拳三十六式我都已经打完啦!”石头看着醉道人,心中满是不解。 那道人忽的展颜一笑,而后幽幽叹了口气:“谁告诉你,这路拳法只有三十六式的?” 石头哑然,这一路拳法自向老夫子教他之后,他已打了不下百遍。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为小意浓取暖,可他仍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天的发生着改变,变得灵活、变得强壮、变得柔韧。这十几日来,在他身上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让他只以为天下武功,不过如此,却从没想像过这一路拳法居然不全! 若是这一路拳法齐全,那该是个怎样的情景呀!石头心中默默的这样想到。 半响,他心头忽的一动,抬头向醉道人看去。却只见道人也正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他的笑容在这一刻真的很另石头心动! 当然!他的声音也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 “你……想学吗?” 想不想?这种问题还要问吗? “当然……”石头张口就要答应,却忽的止住。他咬了咬牙关,摇头道:“…不想!” “你懂什么!”醉道人的面色渐渐寒了下去,他冷冷的看了石头一眼:“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现在练得这套拳法是什么!这一路拳法前三十六式易筋,后三十六式洗髓。现如今,人世间,有机会学这套拳法的不超过百人。能耐得住性子,受得了烈焰焚身之苦把它学全的,亦不过十数人。然而,真正能滴水穿石,苦练不惙,从这套拳法中得到好处的,古往今来,也不过三四人而已!而且,个个都是尘世间一等一的强者!” 石头的呼吸开始急促,腾云驾雾、御剑千里、笑傲云头,这是每个人年少时的梦想呀!他忽的觉得自己平静了数年的心,开始动了! 跳动! “臭小子,你……心动了!”醉道人恰到好处的微笑道。 石头深深吸了口气:“是的!老头!我……心动了!” “那!现在!你……想不想学?” 石头在叹息,又长又沉的叹息。 “我不想!”他抬起头来,目光平淡的盯着醉道人:“我不想!学了又有何用?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就算天下无敌也不过只是个笑话!” 醉道人诧异的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答复。不过,随即他嗤笑出声:“你还在怪我未成与她看病?” 石头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这道理醉道人当然懂,他好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也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真的没办法。你要知道,即便是修道之人也不是万能的!”石头还不搭话,道人只得叹道:“也罢!也罢!告诉你,倒也无妨。她这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寻常道法根本无用!” “你……认识她?”石头终是忍不住出声。 “不算认识!不过与我有些渊源罢了!”道人的话里多少有些嘲弄:“不然你以为道爷我跟着你们二人,当真是看中你小子了吗?” 石头眼角抽搐了一下! “那她这到底是什么病?”石头皱眉。 道人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然后一脸正经的说道:“你有没有见过狼爱上羊,老鼠爱上猫,飞鸟爱上鱼?“ “啥?”石头被这驴头不对马嘴的一句,雷的是里嫩外焦。 看着石头迷糊的眼神,醉道人笑着补充了一句:“你见过狼和羊、猫和老鼠、鸟和鱼有后代吗?” “靠!怎么可能!”石头觉得这道人摆明了在耍自己:“它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物种好吗!你脑子秀逗……”。说道此处,他忽的止住,嘴角抽搐了下,想笑却笑不出来。 一时间,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你…你不会…告诉我说…。” “是的!”醉道人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 “靠!怎么可能!”石头摇头,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不可能!”道人也在摇头:“自古人妖殊途,可她父母却偏偏犯纪,陷入爱河。人妖之间本不能生育,只是她父母俱有**力,用了秘法方才生下她来。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石头内心之中仿佛有一朵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天空中忽的传来一道声音,隐隐的带着一丝怒气。那声音初时好像隔了很远,也不知是从哪发出来的,只是音波由远及近的传来,在二人耳边飘荡! 声音尚未过去,‘愿’字犹在耳边,那半空之中已然走来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石头循声望去,但见那人头戴紫金冠,身穿一领道袍。足下踏着三耳履靴,腰间束着缠金丝带。颜如童子,貌似美人,当真是风采异常非俗辈,逍遥自在好似仙。 那人面如寒冰,从天而降,轻轻将秋意浓抱起。见她无甚异色,神情这才好了许多。接着对着醉道人,冷‘哼’一声:“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老酒鬼!” “哎!却是瞒不过你那颗九窍玲珑心!”醉道人似乎也不在意他话里的嘲弄,平静的说道:“你这次出山,是为了她求那颗九转金丹的?不过据我所知,这金丹之说不过以讹传讹。至今无人得见,我看你只怕是白忙了一场!” “哼!不是我!是我那莽撞的师妹!”那人似是有些无奈:“我本在闭关,查阅典籍寻那治病之法。却忽的感应道我送与小女的护身玉玦破碎,这才发现她二人已离了山去。我跟着感应一路西行,正遇上我那身负重伤的师妹。我若是能脱得身来,苏眉师妹又怎会为那疯和尚所伤!” 讲道此处,那人面上又自冷了三分:“那疯和尚伤我师妹,欺我女儿……” “咦!”讲到一半,那人忽的惊叫一声,面带震惊之色。他悠的盘坐下去,将秋意浓放于腿上,伸手为秋意浓把脉。半响间,他面色忽的变了几变,而后猛的展颜大笑:“妙极!妙极!当真是祸兮福所倚!”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十六章 你~看仔细了! 石头见他面色巨变,寒冰似的脸上竟有了笑容,这才敢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秋意浓她…怎么样了?” “你就是苏眉说的那小子?”那人冷冷的瞥了石头一眼,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石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不由得挺了挺身子道:“不错,正是小子!” “哦!这几日我忙着为师妹疗伤,倒是麻烦你照顾小女了!”那人虽是道谢,但面上哪有半分谢意,石头心头不由有些火气。他隐隐的察觉到那人似乎对他有那么一丝丝不屑,那是一种很轻视的态度。 可是更另他郁闷的是,这一丝轻视的态度并不是那人刻意为之的,而似乎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怎么说呢,就好像九天之上的一只蛟龙对着一只蝼蚁,一只蛟龙看不见蝼蚁,我想没有人会指责蛟龙骄傲吧! “你倒是真要好好谢谢这小子!”醉道人忽的插了一句,只见他面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道:“若不是这小子天天抱着你闺女睡觉,夜夜渡元阳给她,仅凭疯和尚那一道精纯掌力,她身上的玄阴之气又怎能被消磨大半!” 听了这话,那人悠的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盯着石头,脸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只是那针一样的目光,刺得石头有些难受。 石头心头暗骂,这死老头一定是故意的。什么叫抱着他闺女睡觉,什么叫夜夜渡元阳给她。虽然却有其事,但是当着人家老爹的面,你丫的就不能委婉一点吗!这特么不是坑爹吗! “那撒!其实……当时……”石头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启齿。 “很好!很好!”那人冷冷的说了两句,然后站起身来眯眼打量着石头,那眼神就好像再看案板上的一块猪肉。 看了片刻,那人忽的仰天长啸,啸声穿云裂石,经久不息,直震的石头双耳隐隐发疼。待他低下头来,双目之中却忽的留下两行泪来。 血泪! 艳红的泪从他脸上划过,可他却仿佛半点也不在乎一般,只是一脸炙热的看着石头,半响这才定了定心神,对这石头抱拳道:“小女虽然顺利诞生,但终是招天记恨,自胎中便有了这阴寒之根,日日要受那阴气折磨。今日终是得见希望,不甚欢喜,还望小兄弟海涵!” 石头大喜:“秋意浓这病有法子治了?” “不错!”那人应了一声,显然也是开心异常:“不过,此事还需小兄弟帮忙!”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石头奇道。他不过是一平凡小子,这二人俱是大修士有**力在身都没法子,他能做什么? “非你不可!”那人与醉道人对视一眼,笑道:“还是你这酒鬼说吧!” 石头撇头向醉道人看去,不知他俩在打什么哑谜。那道人答道:“你这小子不是想救她吗?要知道那玄阴之根自她胎中便有,与她同源而生、同根相存,若是用蛮力拔除,只怕连她也要香消玉损。唯有以佛门法力慢慢消磨、滴水穿石方才有那一丝希望!” 石头挑了挑眉:“既如此,那为何不去找个和尚?” “嘿嘿!”醉道人冷冷的怪笑几声:“说得简单!想她父母双亲皆是有**力之辈,虽谈不上是天下无双,可普天之下能与之比肩者亦是寥寥可数,可就算如此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才有了她。若是想消磨她体内同胎相生的玄阴之气,所需之辈就算不是胜过他父母许多,也要相差仿佛才是。可是,这天地之间能有几个秃驴有如此大之法力,又有几间庙宇胆敢为这魔头治病!” 道人说道此处,石头不由得向着那人看去,只见他面目之上虽仍自挂着血泪,眸子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冽! “可疯和尚那道掌力,与她体内阴气水火不容、相互消除,已把她体内那玄阴之根磨了小半。只是那道佛力乃是无根浮萍,若非你纯阳之气相助,只怕早已消散。而那玄阴之根虽已散了小半,但却与她同根相生,假以时日,借她精气迟早能再复旧观!到时,只怕她~也命不久矣!“ “那我该怎么做!”石头听得心惊,不由大急。 “我准备以你为鼎炉,渡元阳给她,你可敢吗?”那人忽的插嘴,直视石头问道。 “万死不辞!”石头想也不想,欣然答应。 “嘿嘿!”醉道人低笑两声,像是早知他会如此反应:“你可要当心,到时候我会以极阴之物,将她体内阴气勾出。你渡阳气之时,当要注意分寸。少一分,灭不得阴气,多一分,那佛力发作,你俩都有大难。切记!切记!” 石头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那边,二人对视一眼,点了下头。醉道人从怀中取出一物,那物青蒙蒙、圆腾腾的内里还藏着一道红线,岂不正是血藤之物。道人随手一抛,那物滴溜溜的落在秋意浓头上半尺,不得落下。只见秋意浓周身寒气,汹涌的向那血珠卷去,一层层寒气笼罩,将秋意浓和那血珠裹了起来! “小子!”石头正看得出神,忽听道人朗笑开口:“逍遥拳可不是这样打的!你~看仔细了!” 随即,他站起身来。双足分开平行,两手缓缓提至胸前,而后一招一式的打了下去。他的这套拳打的比向老夫子更加古怪,虽是相似,当细微之处略有不同。 更另石头差异的是,他的身子好似不受控制似得,也跟着道人舞动起来,宛若那天他抽自己耳光一般。两人好似同体,举手抬足之间没有分毫差别。 他二人一招一式的打了下去,石头用心的体味着个中差别。待到三十六式打完,那道人仍不收手。只见道人身子徒然暴涨起来,忽然之间就仿佛高出一个头来。随即他扭动身子,动作越发的怪异起来! 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是超出了人类应有的极限,扭转来回。无论是腰身,手臂,肩膀,各个关节都仿佛完全可以自由扭转一样。石头的身子也不自主的跟着扭转开来,全身骨骼‘卡卡’作响,宛若快断开一般。 石头细细感受着前后的不同,立时发觉这套拳法前半部分多是对人体肌肉、经脉等进行锻炼,让肌肉自由伸缩,对于骨骼的强化却是很少。而后半部分,却多是对骨骼、关节进行强化,把骨骼的灵活程度发挥到了极致。他心中暗自感慨,若是吧这套拳法学会,岂不是能把身子自由的弯曲变换甚至折叠? 这简直也太特么逆天了吧! 第三十七章 凭什么! 道人一套拳法打完,石头忽然感觉到身体有反应了! 烫! 这是石头此刻感觉最强烈的一点! 也是唯一的一点! 风是烫的,呼吸的空气是烫的,就连眼睛看到的东西好像也是烫的。他的身体好似一个巨大的熔炉,空气中,那无穷的炎气往他体内汹涌而至,他感觉到自己快化了。 傍边,两人也是面色严肃。那不知名的人物忽的从空气中抓出一朵五色的灵芝,而后一口清气吐出,打在那灵芝之上。那五色灵芝忽的化作一团五彩的雾气,朦朦的向石头飘去。那五彩雾气一飘进石头周身,便像受了吸引似得钻了进去。 石头只觉得体内那无尽的火海之间,好似被泼近一桶汽油。哦,不,应该说,是他体内的那团火焰点燃了一片油海,烈焰滔天! 他被那火烧的有些迷糊,朦胧间觉得面前好似有块冰山,毫不犹豫的,他抱了上去。 树下,那人和醉道人相对而立,傍边卧着一块白色云气缠绕的‘巨茧’。 “你是要害死他吗!” 醉道人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隐隐的站在那人与‘巨茧’之间,他轻言出声,声音中说不出的冷冽! “这五彩仙芝乃是秉天地间灵气而生,每一百零八年方熟一回,每熟一回便多出一道颜色。你这株已近六彩,至少也是五六百年光景以上的灵物。别说是他,就算是寻常修家也要受之不住,落下个爆体而亡的下场!他又如何能活!!!” 那人闻言,神色毫无反应,他只是轻轻的扯动嘴角,然后转过身去,怅然叹道:“死人吗?呵呵!死就死吧!这些年来我手上的人命,难道还差这一个半个?别说是他,就算是这天下众生一起死绝,才能换来小女重生,那么……” “就让他们去死好了!”那人如是说道! 而后,背对着醉道人,他径直的走到树下,盘膝而坐,对着犹自站在那‘巨茧’之前的醉道人轻言出声:“老酒鬼,你我二人相交多年,昔年的朋友们早已是死的死、走的走,剩下的大多也已是反目相向,别逼我……别逼我再少一位故友!如今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呀!” 醉道人闻言,也不答话,只是嗤笑的摇了摇头,而后施施然走到树下,在那人身旁盘腿坐了下去。望着身前的一块白气缠绕的‘巨茧’,抬起葫芦仰首灌了一口。 “莫要担心!”道人又饮了一口酒,将酒葫芦递于那人。 那人冷冷的看了道人一眼,也不搭话,自顾自的拿过葫芦,抿了一口。 “呸!”那人刚喝了一口,就猛地吐了出来:“这东西叫酒?你这酒鬼当真是饥不择食!” “切!”道人夺过酒壶:“和你这老狐狸的百花仙酿自是不能比了,不过却也喝得!” 道人仰首又饮了一口,而后将葫芦放于地上:“放心!有我们这两个老的在,就算不成,也能保他俩性命无忧!” 云‘茧’内,石头只觉得怀中甚是冰凉,好生解暑,不由得越抱越紧。他体内的炎气,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似得向怀中涌去。迷迷糊糊间,他顺着那洪流向前走去。这一去,却忽的踏入另一个天地! 只见他身处之地,一方寒冰艳艳,阴气蒸腾,连空气都好似冻结成冰。另一方,大日炎炎,金光四射,好不晃眼。石头被那寒气一冰,金光一耀,心中不由一惊,登时清醒了几分。 我这是在哪?莫不是在秋意浓体内? 石头来不及细想,就见那金光和寒气又自争斗起来,相互消散。原本那金光快被无尽寒气压得行将消散,却忽的得了石头体内炎气相助,那日头猛地明亮了几分,散出无穷金光,毫无花俏与那寒气撞在一起!一时间,冰山四裂,日光暗淡。 这两物没头没脑的斗了几个回合,仍是未见疲态。石头心中焦急,再让他们这样斗下去,小意浓受得了吗! 他忽的心生奇想,顺着炎气往那日头中落去,那太阳果然全无反应。他心中大喜,试着掌控那团烈日。初时,尚只能控制百十道金光。后来,随着那炎气不断涌来,渐渐的漫天金光都被他操纵,如若臂使。 他却不知,若不是那炎气尽是从他身躯中转化而来,沾染了他些许气息,那烈日早已把他焚烧干净、化为乌有。 石头是无知者胆大,他控制着漫天金光佯作败退。果不其然,那寒气也没头没脑的涌了上来。待到寒气离那冰海甚远,他又一股脑的把金光围了上去,不多时,那团寒气就为他所灭。 就这样,周而复始、来来回回亿万次。那冰海早已是消散大半,只剩下一座冰山耸立在哪里,连寒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把心一横,纵着日头就撞了上去,那冰山被他齐根撞断,一时间天崩地裂,海啸山崩。那阴寒之根本就被消磨大半,只余下一点顽疾。如今被石头这么一撞,便再也支撑不住,四散开来,化做海水。 就在这冰山断裂,天崩海啸的那一刻。幻境之外,天空之中忽然凭空落下一道惊雷,撕裂长空直指二小而来。然后天空中突兀的溢出一朵朵的乌云,眨眼间偏将万里星空染成了墨色。 树下,那人猛地站起身来,望着空中那一道直劈而下的闪电,忽的,他笑了,大笑! 这笑声不但很冷,而且还很狂! 笑毕,他猛地仰头一声怒吼! “凭什么!” 这啸声竟似比雷音还要猛烈,音浪狂卷,吼声远达四山,山林之中回音不绝,只听“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之声良久不息。 “五百年!五百年了呀!她已在万年冰髓中受了五百年的苦!这难道还不够吗?” “雨晴已经走了,现在~你连她也想带走吗?贼老天!” “你~” “休想!” 那人忽的一震身躯,脚下凭空掀起一震风浪,伴着那风浪,他背后忽的突兀的跳出一柄羽扇! 扇面大开,其上只有五根三尺来长的羽毛,仿佛一柄柄的宝剑,各有颜色,按青、黄、赤、黑、白划分,霞光流转,却不放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道闪电降降要劈到二小头顶,那羽扇才好似懒散的摆了摆身形,射出五道霞光来,恰恰好迎头赶上,只是当空一绞,那道闪电便须臾间破碎开来,化作星星点点的九霄雷气落将下来。 树下,那人望着那漫天雷劫忽的冷冷的笑了笑。 想伤我女儿? 那么~ 你就去死好了! 用你的消亡,来奠定我女儿成就大道的根基吧! 伴着他的冷笑,背后、那五色的羽扇忽的光芒大作,射出五道冲天的剑气,分作青、黄、赤、黑、白五色,好不晃眼! 那五道五色剑气剑一般的直插入头顶雷云之中,又是一绞,这漫天的雷云就如同镜面一般碎了开来。接着,那五道剑气忽的化作一张五色的大手,将那漫天的雷气轻轻的拢在手中,悠悠的送了下来,送到哪云‘茧’之中。 云‘茧’之前,醉道人眯着眼喃喃的叹了口气,声不可闻。 “好!” “好一个五色神光!” 第三十八章 这个是一颗种子! 幻境之内! 这迎头一撞,到也把石头撞得个头昏眼花。他强打住精神,向着那冰山处望去,只见汪洋无际,哪里还有什么冰山那!他放松了心弦,尽最后的力气控制着那烈日往自己身体内落去。待到事成,他只觉困意上涌,酣然欲睡。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那虚空中忽的落下窸窸窣窣的雷雨,然后,雨中朦胧的走出一物,身形纤瘦、绒毛发白、其状如狐而九尾。那物轻巧的迈了过来,伸出九尾将石头托住。迷离间,石头只看见一双猫儿似得眼睛盯着自己,那双目之中好像包含着无穷的眷恋、无尽的心疼。而后,悠的落下两滴清泪,点在石头脸上,不一会,又好似被一条细嫩的物什轻轻舔去…… 石头这一觉睡来,当真是十分安稳。他心中没了挂念,在加上精神早已困乏,是以睡得极为香甜。可就在他睡梦之中,他身体之内却已然发生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要知道,那五彩仙芝乃是秉天地间灵气而生,每一百零八年方熟一回,每熟一回便多出一道颜色。小意浓父亲取出的那株已有五色,就是说至少已是五百多年光景的灵物。有缘的,闻上一闻,就能身强体健,长寿多福。就算秋意浓之父有**力,只怕也未必能在拿出第二株来。 他倒是心疼秋意浓,生怕石头阳气不足,功亏一篑,毫不犹豫的就把此物用上,只是这下却苦了石头。 石头体内的炎气,虽说早已被消磨大半,但那余下的对于石头来讲却仍然是一股庞然大物。那股炎气在他体内来回乱窜,犹如一头脱缰的野马。 不到片刻,他周身的经脉、血管就尽皆爆裂开来,再无一处完好。可偏偏,就在这时分,他周身之上却忽的落下一片雷雨。 雷劫是狂暴的,他代表着死亡、也代表着毁灭,可死亡和毁灭的背后又是什么呢? 是重生! 脱胎换骨的重生! 那雷雨化作水流,从他周身窍穴之中蜿蜒流过,须臾间,那爆裂的经脉和血肉都已重生,不但完好无损,而且隐隐的比之之前更加坚韧、更加宽阔。 可这重生的经脉、血肉不过刚刚成型不久,那汹涌的炎气就复又卷土重来,接着又是毁灭,然后又是新生。这生与死的交替就在他体中,一重又一重,一浪复一浪,轮回不休,经久不息。 就这样,又过了多久? 眼看两物越斗越猛、越斗越凶,简直似要斗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才肯罢休。可就在这时,石头胸膛之中却忽的燃起了一枚太阳。 金色的太阳! 这...岂不正是石头从秋意浓体内收回的那颗? 而后,那炎气、和雷雨像是找到了出口似得,一股脑向那烈日涌去。刹那间,那颗烈日已徒然胀大了无数倍,然后像一个鼓满了气的气球,爆裂开来,金光四散。 无穷的金光四溢、散开,照耀在石头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就连他体内那四亿八千万鸿蒙虫,都好似被染上一层金色,那金色越来越浓,渐渐地在那无数的鸿蒙虫上凝成一个又一个‘卍’字!…… 树下,那白雾渐渐消散,像是为巨茧脱掉一层层的纱衣,旁边的两人,早已是站起身来,神色凝重的望着雾气之内。 那雾气一一层层消散,转瞬间已是散落在天地之间,渐渐露出两具小小的身躯出来。 那人抬了抬脚,也未见他有甚动作,就已然到了二小面前。 他缓缓的沉下身去,吃力的将秋意浓抱入怀中,好像就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就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伸出手,搭在秋意浓腕上,半响,默然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忽的抬起头来,望着空中那一弯皎月,落下两滴清泪! “雨晴!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女儿终于……终于长大了呀!” ……… 梦中无岁月,一觉三千年! 梦! 好梦! 这一觉睡醒,石头只觉得通体舒泰,他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却忽觉一股精气冲上脑门,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他心中惊疑不定,缓缓站起身来。只觉得周身精气弥漫,就好像随时要爆炸出来一样,浑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醒了!小子!”石头回头望去,只见醉道人盘坐在树下,身前立着他那色彩斑驳的酒葫芦。 “早呀!老头!”石头笑嘻嘻回道。而后,他四下回顾,却始终看不到那道小小的身影,不由得,他面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去。 “放心!她还未走!”醉道人似是知他心中所想,嗤笑出声! 伴着他的一声嗤笑,密林的阴影中,渐渐走出两道人影。一大一小,透过那稀疏的光斑走到了朝阳之下。 石头循声望去,只见二人岂不正是秋意浓和他父亲。一晚不见,虽然她父亲还是那么的貌似佳人,颜如童子。可石头分明觉得他好似苍老了几分,尤其是他双鬓间的长发,一夜之间竟已是如雪般白净! 他低下头,望着身边的小女孩,仿佛只有这时他的目光才带着一丝丝暖意。接着,他轻轻推了推小女孩的肩膀,示意她上前。 秋意浓怯生生的踱步走来,只见她轻轻的揪着衣角,越是靠近,眼里的雾气便越是浓重。等到了石头跟前,早已是忍不住化成一湾清水落了下来,她扬起小脸,尽力的不让泪水滑落,努力的扯动嘴角,对着石头轻笑! 石头骤然的吸了一口冷气,强忍着心疼,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摸去,泪是热的,可他的心却渐渐凉了下去! 他扯了扯笑脸,轻轻的勾了勾她的琼鼻,然后强笑道:“哭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 “真的!真的吗哥哥!”小意浓抿着嘴唇,瞪大了双眼看着石头:“我们真的会再见面吗!” “当然!一定会的” “那……那是什么时候呢!” “嗯!”石头愣了愣,显然不知如何答复,他略略低头,正准备编个说辞,却忽的见到脚下正有一物! 他弯下腰,将那物捡起,轻轻的在手中婆娑!那是一颗石子,不大不小的样子,许是经过长久的打磨,略有几分珠圆玉润的模样!他伸手,抓住秋意浓的小手,摊开。然后把那枚石子轻轻的放入她掌心之中。 “那!这个是一颗种子!等到它开花之时,就是我们再见之日了!”石头如是说道! 第三十九章 本是殊途,谈何同归!!! “真的吗!哥哥!”秋意浓痴痴的看着手中的‘种子’,越看越是欢喜,只把一双眼睛眯的像弯月儿似得! 然后,她珍而重之的将‘种子’捏在掌中,接着从脖子上取下一物来,递给石头。 石头伸手接过,却是一根七色丝绦,系者一块美玉。那玉色泽圆润、形如羊脂,拿在手中温中带寒。本是一块无暇美玉,只可惜玉面之上隐有一道裂痕,坏了几分形象。玉上雕着朵朵祥云,正中间浮着“青丘山”三个小篆。 “青丘山、青丘山!”石头默默地念了几遍,心底空烙烙的,三魂中好似去了七魄。他伸出手来,在哪裂纹处细细磨砂,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身后,秋意浓的父亲缓缓走了上来,他牵住秋意浓的小手,盯着石头说道:“日后如有麻烦,可携此玉来青丘山寻我!从此以后,你可以对外说,你是我青丘山苏阡陌的朋友!” 他这话虽然听起来很傲气,但偏偏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丝毫不带半点倨傲,就仿佛本该如此似得……。 话音刚落,余音尚在耳畔,只见苏阡陌轻轻晃动身形,眨眼间就消散在石头眼前,连带的…还有那个总是一声声叫着他‘石头哥哥’的小女孩! 石头愣愣的望着半空,轻轻的把那声‘再见’咽了下去! 再见? 此去一别,便是经年岁月,纵是良辰美景虚设,又与和人说! 更何况…… 更何况…你们本是殊途,却又谈何同归!!! …… “痴儿!”忽听一声棒喝,石头回过神来,只见树下醉道人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不过一场分别,又不是无缘再见,有什么好难过的。不过……!” “不过什么?”这道人总是欲言又止,撩人心弦。 “不过……她这病根一除,就如龙入大海,好似凤跃九天。不出数年,你只怕连她一根小指头都及不上了呢!到时候……嘿嘿!” 石头默然不语,他不是第一次知道秋意浓来历不凡,且不说她姑姑、父母俱是有**力之人,单说昨日他恍惚间看到的那个东西,若是他猜想成真,小意浓将来只怕也是……。 他越想,心就越寒。虽然,他一直把那个懵懂可爱的女娃当妹妹看待,无甚他想。但一想到终有一天,两人形同陌路,再不复今日发小之好时,他的心不由得沉沉的坠了下去。 在这世上,他本就无亲无故。如今,向老夫子已死,小蛮村也没了,若是连秋意浓都……。想着想着,他一时间不由生出,天下之天,却无我容身之处的念头来。 若是...若是我也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得个逍遥自在那该有多好。这念头刚起,他心头忽的一动,抬眼向醉道人看去,却见道人也正立在树前面带诡笑的看着自己。 他心头有了定计,当即拜倒下来,磕头行礼,口中只道:“求师傅教我!” 道人倒也不闪,径直受了他这一拜,只是口中却笑道:“那个是你师傅,切莫叫错人来!” 石头也不起身,谄笑道:“错不了,错不了,拜的就是你!你昨日传了我一套拳法,不是我师傅,又是谁哉!” 道人气极反笑:“好你个滑头小子,当日我求你学你不学,还要道爷用强。今日晓得道爷的好处了,才来拜我。没门!不收!不收!” 石头也不气恼,继续舔着脸笑道:“我说老头,我既然已经学了你一套拳法,有了师徒情分,就绝不会做那背弃师门的行径。我虽年幼,却也知三纲五常,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我心中坚定,您是赶不走我的!” 道人张了张嘴,显然是被他的无赖愣着,半响说不出话来。他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怪笑道:“道爷我见过强收弟子的,却没见过硬拜师傅的。也罢!收你为徒,到也不是不行,只要……” “只要什么?”石头心中打定注意,不管这道人提出什么条件,他拼命也做到。 道人冷笑:“却也不难!只要你把我教你的拳法打上一遍,似个五六层,道爷我二话不说,便收你为徒。无论是请仙扶鸾,还是问卜谍蓍。亦或是休粮守谷、打坐参禅。再或是采阴补阳,烧茅打鼎。万般法术,千般大道,只要你想学,便没有道爷我教不了的!” 石头皱眉,凭他的心性,那套拳法虽然早已记在心中。可那拳法对身体的要求甚高,他底子不够,身体柔韧不足,就算勉强打来,也不过是似是而非。一时间不由心生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低声求他,兴许还有几分指望! 事到如今,没有法子,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他立于空地之上,深深吸了口气。摆开架势,一招一式的打了起来。这套拳法一打,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日里,有的动作他不过能伸展个三四分,可今天却似如有神助一般,举手抬足间竟宛若天成,毫无一丝滞待之色。他来不及细想,只用尽全力的伸展、扭曲、旋转。一路拳法使完,浑身上下早已是大汗淋漓。 他手上捏着法印,盘膝就坐了下去,这一坐立时就发现了几分不同。 他这一坐,登时就发现空气中好似有无穷的灵气顺着他每一个毛孔钻了进去,前赴后继。那灵气往他体内一落,就化作一团团烈焰。他的身子好似又燃烧了起来,灵气在燃烧、血液在燃烧、就连五賬六腑、经脉骨骼也跟着燃烧起来!那火越烧越烈、越涨越凶,他全身上下竟无一处不在这烈焰燃烧之下。 那庞大的灵气经过这一次次烈焰煅烧,渐渐的化作滴滴清水、一条条钢丝,柔而韧的钢丝!然后顺着他周身经脉游走,向着丹田而去。行至一半,忽见他周身之上金光大作,一道道‘卍’字浮起,只是一个吞吐就纳了进半元气下去。 那烈焰一部分灼烧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给他带来某些看不见的改变。另一部分,被他体内那无穷的“卍”字吸了进去,化为一道道佛光,使那“卍”字越发耀眼,半响方才黯淡了下去! 第四十章 误入凡尘本无姓,追本溯源道石生 此刻,朝阳不过初升。晨光的照耀下,只见石头静静的盘坐在那里。宁静之中,他的周身忽的散发出无穷的金光,那金光与朝阳相互映衬,好不晃眼。在那晃眼的金光中,石头盘膝而坐,好似一尊佛陀!散发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势! 醉道人看着晨光笼罩下的石头,心中不由生出一个念头:“我!靠!这都行!真他娘的走狗屎运!”他本就对石头很是有几分好感,觉得这小子有几分对自己脾气,心里自然也起了些许心思。只不过一来是为石头那无赖性子所激,二来也想给他些许教训,让他知晓前路艰难。是以才出了个难题给他,只是没想道……。 “没想到,你居然有此奇遇!当真是大造化!”石头刚从入定中醒来,就听见道人在他耳边幽幽的叹了口气。 “什么造化?”石头奇道,他看着道人,心里竟不经有些紧张:“我说老头,我到底算是通过了没有?” 道人也不回话,只是面色奇异的上上下下打量他,直看的他心里发毛:“我说老头,行不行你倒是给个话呀!你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算怎么回事呀!你丫的该不会是……” “聒噪!”道人抬手给个他个栗子,而后神色复杂的说道:“你这小子,聪明是有的,不过最多也就算个七八分。胆量也是有的,也不过七八分。资质在常人中虽说还算不错,但对于修家来说,也不过算是个不落平庸而已。性子倒还算坚毅,只是内心之中的执着也太多了些。重情重义是你的优点,更为难得的是还不算迂腐!仅凭这点,就把这世上大部分人比下去了!不过……” 说道此处,道人略微顿了顿,他看了看石头,眼中有一股藏不住的傲气:“不过……仅凭这些,道爷我或许格外看重你几分,兴许会传你几手法术,但是想要我收你为徒,那却是万万不可能了!哼!不是道爷我自视甚高,但是放眼望去,这些年来,我遇到的青年才俊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比你聪明者有之,比你天资卓越的亦有之,比你性子坚韧者更有之。哼!只可惜,却没一个我瞧的上眼的。你和他们相比虽是差了些许,但却惟独多了一件我最看中的东西!” “什么?”石头脱口问道,心里不经有几分得意,自己虽然是个吊丝,但现在看来还不算是个一无是处的吊丝吗! 道人看着石头,忽的展颜一笑:“不是其他,便是一个‘真’字!你我初次见面之时,你与小意浓不过泛泛之交。你却肯为她不顾艰难险阻、翻山越岭帮她寻找亲人。在哪茶摊之前,更是肯为了她,连尊严都不顾要屈膝下跪去求别人!仅此一点,便是道爷也要说个‘服’字。第二次见面,在那却步亭中,你更是肯为了她,不顾生死与贼人拼命。若不是道爷暗中相助,此刻,只怕你早已是见了阎王! 待到诛灭了藤妖,怕是傻子也知道道爷我自有几分不凡。你却因为我不肯为小意浓看病,对我是冷嘲热讽,大骂出口。想道爷我是什么身份,别说授人一套拳法,就是爷爷我随便提点两句,只怕也大有人趋之若鹜、甘之若素。而你却为了一个小女娃,连这等机缘都不要!仅凭借这些,就已经超过那些自命不凡之人不知凡几。我思来想去,我生平所遇之人重情重义者不在少数,但把情义放的比利字、比命字更高的……嘿嘿!只怕也是凤毛菱角!” “道爷我虽然生性洒脱,不喜牵绊。但遇到你小子,却也不由得起了几分心思!”说道此处,道人施施然走到树下,盘腿坐了下去,口中自呤道:“难!难!难!道最悬,莫把金丹作等闲。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石头听得明白,忙不迭倒身下拜,磕头不计其数,口中只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哼哼!”醉道人冷冷的哼了一声,“臭小子!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 他轻轻的提起酒葫芦,仰首灌了一口,而后缓缓的将葫芦放在地上!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 “入我门来,生死莫怨!!!” 石头闻言,却好似全无反应,仍旧把身子拜倒下去,毫不迟疑! 醉道人见状,这才仰头长笑:“好!好!好!你是那方人氏?且说个乡贯姓名明白!” 石头拱了拱手:“弟子是小蛮村人氏,名字便唤作石头!” 道人笑道:“你父母便姓石吗?却为何不与你取个大名?” 石头叹了口气:“我自幼便无父无母!这姓氏却是跟了一位养育我长大的老人的。” 道人挑了挑眉头,奇道:“既无父无母,难不成是天生地养,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石头低头想了想,自己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无父无母,岂不正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抬了头,神色自若的对着道人笑道:“虽不尽是,却也差之不远!” 醉道人皱了皱眉:“也罢!也罢!既然你说你是天地生成、石头里蹦出来的,我便为你起个名字,唤作石生!你看如何?” “石生、石生、”石头默默地念了两遍,只觉得这两个字与他来说,岂不正是贴切,欣然笑道:“好!好!好!自今起就叫石生了!”正是: 误入凡尘本无姓,追本溯源道石生。 第四十一章 青莲剑歌! 话说石头得了姓名,怡然踊跃,对着醉道人作礼启谢。待到三叩九拜之后,道人这才将石生唤自身前:“你这臭小子既入我门,须知我门中来历!嗯……”道人‘嗯’了两声,接着皱眉道:“嗯!我之来历此刻却不好与你细说,你只需知晓我这一脉,乃是自青莲剑派而出。其他的,你日后便知!” 石头…哦!不!石生暗自嘀咕了几句:“靠!说了等于没说!” 道人‘哼’了一声:“石生,你听好了。本门门规虽然不拘小节,不像其他门派那样食古不化,但亦有九大戒条!你既然入了本门,就要遵守戒律!你不是想逍遥自在吗,本门道法惊奇、神妙,实非常人能够想象,得道之后,天下之大任凭你纵横逍遥,如若你勤修苦练,就算有一日踏破仙路、得道飞升,也未必是不可能的!” 讲到这里,石生早已是心情激荡,他满脸期待的望着道人道:“我说,死老…师父,你看我头也磕了,师傅也拜了,你这就教我法术吧!” 醉道人大袖一挥,怒道:“道法,道法!向来是先有道来,后有法!你连道都没修,就想学法术?哼!你还是先把我传你的那套逍遥拳演练纯熟了再说吧!” 石生奇道:“咦!我不是已经学会了吗!怎的还要练?” 道人面带不愉之色看着他,像是再看一个‘白痴’:“你若是不想练,也未尝不可,只是日后切莫怪我!” “练!练!那个说不练。”石头当即答道:“只是,老头,你好歹把话说清楚呀!老这样说一半,藏一半,弄得我心里好不痒痒!” 醉道人想了片刻,忽的张口问道:“你觉得什么叫做道法?”问完,他也不等石生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这世间,所谓的道法也好,仙术也罢,说白了,不过是能量而已。平常人吸取了能量,大都是又流了出去。而修道,本质上,就是把那些外界的能量吸取到自身中,把自身与能量同化,从而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但是,人与人各异。即便是修了道法,有的人只能吸收个三四分,有的人却能吸收的多一点,有个五六分左右,这样的资质一般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更有甚者,能吸取个七八分,这样的人,即便是对于修家来说,也能当得‘天才’二字!” 石生听了半天,还是云里雾里,不由得插话道:“那和这套拳法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关系大发了!”道人嗤笑一声,而后怅然的叹了口气,满脸回忆的说道:“想当初,我青莲一脉的祖师,不过是凡间一介武夫。苦修四十余年,方才踏进道门,从后天跨进先天,对于修家来说资质已是奇差无比。他虽然知道,凭借着他的资质,此生只怕是无缘大道,但他却仍是心有不甘。他与青莲峰上勤修苦练十余载,终有一日感动上天,降下一本天书与他。他得了天书之后,细细研磨,终是创出一套惊天动地的法门!” 石生震惊的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问道:“莫不是这套拳法!” “虽不尽是,却也差之不远矣!”醉道人喃喃的叹了口气,只见他抬头仰望着天空,神色里满是向往向往之色,而后幽幽问道:“你见过漏水的水桶吗?” “嗯?”石头愣住! “人的身体就好像是一只漏水的水桶,满满的一桶水进来,有的人能剩个三四分,有的人却能剩个七八分,这就是所谓资质的差别了!然而世人大多愚昧,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想着把境界提高,把水桶变大,来装更多的水,但这却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只有祖师……祖师他异想天开,他想着为什么就不能把那漏洞给补上。他不服气!不服气凭什么资质就是天生的?凭什么资质就是一成不变的?凭什么就因为他资质差,就不能登顶这仙路?……” 故事说道这里,石生直听得荡气回肠、内心震动,内心中不免就浮现出那样一个孤傲高绝、死不屈服的身影来。高山之巅,任凭大雨洒落,在那天穹之下,对着天空一声声不住的呐喊“凭什么…”。 “所以!所以,他创出了这套法门,依靠身体的不断锻炼,吸引灵气,一点点的修补着身体内里的缺陷,使得人的身体变得更强,变得更……更纯粹!” “靠!”石生惊叫一声:“那不是说,那个练会了这套拳法,就算是个绝顶的天才了?” “哪那么简单!”道人笑了笑,笑容中满是嘲弄:“你若是想改资换质、易经洗髓,就要有滴水穿石的大毅力才行,可不仅仅就是练会了那么简单。再着说,若不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居然凝成了一层佛门金身,你以为你能练的小成吗?” 石生哑然,佛门金身?莫非就是自己体内那一个个‘卍’字吗? “现在你可还要练吗?”醉道人嘲弄的笑了笑:“这套拳法虽有改资换质、逆转乾坤之能,却也不过是筑基而已,还有一套配套法门,你可要学?” “学!学!学!”不学就是煞笔。这么牛逼的拳法,配套的法门想必也不会差到那儿去吧! 说完,石头附耳过去,醉道人一字一句的将诸般修炼口诀一股脑说了一遍。他道术强大,这些口诀一经说出,就化作一缕缕神念,牢牢印在石头脑海之中,再也挥散不去了。 “此法名唤为‘青莲剑典’,亦叫‘青莲剑歌’。法不传六耳,这法门,我口出,你耳入。未经允许不得私授他人,便是至亲之人也不行。若是你违反了这一条,纵是你我师徒一场,说不得我也要清理门户!切记!切记!”道人说完最后一句,早已是神色俱历。 石头倒是毫不在意,只是懒洋洋的说道:“晓得了!晓得了!我才没呢个闲心呢!您就放心吧!老头!” 说完,就自顾自的跑到一旁,试演新得的法门去了。 树下,醉道人斜靠在树干上,抱着酒葫芦一口口喝着。他看着石头打拳的身影,忽的嗤笑一声,低声自嘲道:“哎!麻烦!麻烦!不是说好了不收徒弟,免得自寻烦恼的吗?今日却也不知是那根经不对,哎!现在可如何是好呀!”道人摇头苦笑,哀叹不已。半响,忽的好似想起来什么似得,拍手大笑道:“……咦!不如改日寻个由头把他送上青莲山吧!……嗯!好主意!妙极!妙极!当浮一大白,哈哈哈!” (ps:从今天开始要上分推了,希望各位大大能多给点收藏、点击,我尽量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拜托了!) (每天两更,早上八点和晚上八点,) 第四十二章 道分四阶,境分九重! 就这样,在这这十万大山中。师徒二人,一个初窥道途,学的欢喜。一个另有心思,教的迅速。两人这一教一学,具是渐入佳境,一时间还就赖在这十万大山中不走了。也亏得醉道人道法惊奇,石头不但未成饿着,这半个月倒反而还壮实了几分。 这一日,石头正自打坐调息,忽觉有所精进,忙不迭跳将起来,手舞足蹈,好不欢喜雀跃。 却听醉道人怒喝道:“大呼小叫作甚!全不像个修行的样子!修行之人,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何故在此叫嚷!” 石头尴尬笑道:“刚刚我调息运气,忽觉有所精进,想必是道行又有长进,是以兴奋异常,还望师傅恕罪!” 道人嗤笑一声,满是不屑的道:“你当那五色灵芝是什么平凡物件吗?要知道,那灵芝小半药力都在你体内,不得炼化。再加上有九霄雷气锻体,佛门金身护身,若是这样你再无精进,还是早早回家种田去吧。哼!至于道行吗,你小子还差的远呢!便是连第一重都还未曾迈过!” 石头听了这话倒也不气馁,只是舔着脸疑声问道:“我等修士修仙问道,却不知这仙路之上分作几重、几关,怎么样方才算是得道成仙呀!” 醉道人捋了捋胡须,郑重道:“在上古之时,道教方兴,便把这修真之路分为四个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聚虚合道。待到修士修到第四重聚虚合道之时,传言便能飞升得道!不过这修真之法传到如今,修士们为了容易分辩,便又按照每个阶段的不同特点,将前三境界分为九个小阶段,是为:筑基、胎动、入窍、丹成、元婴、分神、合体、元神、渡劫。你如今便是在筑基境界是了!” “啊!还差这么远那!”石头不由得暗自皱眉:“还要渡劫吗?这么麻烦!” 醉道人苦笑了笑:“你这个懒备性子!求仙问道那那么容易,要知道此乃非常之道,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元神大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需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在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作‘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玉an)宫,若是你抵挡不住,仍凭你道法通玄,也是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个千年苦修,俱化为梦幻泡影。再过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西南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作‘赑(bi)风’。自你头顶百会穴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如若漏了半分,便是骨肉消疏,其身自解,化作一缕尘土!这三灾利害连同修道的九大境界,就是我等修道之人的三灾九劫。” “靠!这哪是什么修仙呀!这特么分明就是玩命!”石头惊疑不定,脸上仍自带着几分惧色。 道人见状,“嘿嘿”一声怪笑道:“怎么!小子!现在知道怕了?” “怕?”石头怪叫出声:“怕个毛线!且不说我能不能修到那个境界,就算修到了,到时候也未必没法子躲过!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若是我避过这‘三灾利害’了,该当如何?” 醉道人沉默了片刻,凝视石头良久,方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从此,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晖。天地灭而你不灭,日月朽而你不朽。四海龙王愿与你呼朋唤友,十殿阎王想与你称兄道弟,漫天神佛尽皆与你同辈相称。这五湖四海,尽可去的。天上地下,任凭你一人纵横。尘世间,在没有任何一道规则能束缚你,真真是一个逍遥自在、无法无天!!!” 石头只听得心中激荡不已,浑身上下热血迸发,不由得痴痴叹道:“大丈夫生当如此,纵死而无憾!” “你!你还差的远呢!”道人嗤笑一声,随手给个他个栗子:“便是道爷我也还未到这个境界,你小子先苦心修炼个百八十年在做梦吧!” 石头揉了揉头上红印,苦笑道:“我说老头,你管的到宽,还不兴我做做百日梦呀!” “管?我还不想管呢!”道人不悦的哼了一声:“这几日改教的我也教了,不该教的我也一股脑教了。现在吗,收拾收拾,咱们出山去吧!” 两人具是修士,也无甚杂物,收拾得当,施施然就往那山外走去! 这一行就是大半天,空中烈阳高照,已是时值响午。俩人正巧行到那商贾之人毙命之溪旁,二人稍作停顿,准备在此歇歇脚力! 石头正自畅饮着溪水,却忽的想起一事来,忙不迭向道人问道:“我说老头,你卜算之道那么厉害,不知道有没有为自己算过?” 醉道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小道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那你是算过还是没算过呀!” “你懂什么!”道人似是有些恼怒:“这问卜谍蓍之术,虽能趋吉避凶,却不过小道尔,学之不得长生。为师也不过是稍有涉猎而已,算算常人倒还还无妨,要是想算自己那怕是万万不能得了!” “为什么?这又有什么区别吗?”石头有些好奇。 醉道人笑了笑,直起身来,以手指着那溪水道:“你看!就如这溪水,你站这里,就能看见百十米外的情景,知晓它的流向。但若是你站的更高、看得更远呢?那么这溪流就在你眼底,你就能看到这溪流后方经过了什么,看到前方又将遇到了什么。那里的水流湍急,那里的溪水平缓。它会在那里转弯,又会在那里停止,这些都只在你眼中而已! 可若是把这溪流换做大海,你还看得见吗?哪怕你站的再高、看得再远,这海中的礁石密布、激流暗涌、潮起潮落、谁又能道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 是以,常人就如同这溪水,虽然亦有急转变化。但只要你境界够高,站的够远,哪怕不会卜算之道,也能看个明明白白! 但我等修士却不同,修道之人境界越高,与这世间气机牵引也就越大,就如同一片汪洋。哪怕你精通卜算之道,也不过能略算个十之二三而已,更别说你站在汪洋之中,看这大海。所以这卜算之道,不过小道尔,与修为无益!切莫沉迷!切记!切记!” 石头忙不点头,谄笑道:“那……师傅,你那日在却步亭中为我批得揭语一定是吓唬、试探我的吧!” 醉道人淡淡的瞥了石头一眼,冷声道:“那个有功夫吓唬你小子!” 第四十三章 问过我吗! “那…我那些所谓的劫难是不是就是指藤妖呀!还是却步亭中的那几个恶霸?” “都不是!”道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靠!”石头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发寒,摸了摸鼻头问道:“那是什么?” 醉道人深深的看了石头一眼,末了,方才冷冷的叹了口气:“我!……看不透!“ 石头咽了口口水,颤声道:“老头,你可别吓我。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走吧!”道人也不搭理他,径自转过身去:“这世上有我护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石头听了这话,也不好分说,只是麻木的扯了扯嘴角。 在一路向东,行了半天,已是渐入黄昏。放眼望去,道路两旁满是荒野。而道路的远处耸立着一座大山。过了这大山,再行上几个时辰,就能出了十万大山,瞧见却步亭了。二人打定主意,先出了十万大山,在却步亭中再做歇息。 两人一路且行,渐渐到了山脚之下。只见那山峰笔直挺立直透空霄,荆棘丛生,石崖磷磷,好不巍峨! 醉道人远眺着笔峰,忽的叹了口气,悠悠道:“这十万大山,千百年来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可却依旧人来人往不绝,当真好笑!好笑!世人皆道青云路,实是却为鬼门关那!这名利富贵,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看透!” 石头冷笑一声:“你又看透了!” 道人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眉头一挑,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森然的寒气。他面色微微一变,脸上露出一股奇异的表情。自从石头认识醉道人以来,见过他嬉笑怒骂、看过他泼皮无奈、瞧过他不屑一顾,却从没见过他脸上的神色此等的严肃! 醉道人忽的停住了脚步,远远的看着面前,那座笔挺的大山。眼睛里先是一片茫然,随后他深深吸了口气,眯起双眼,面上带着一抹冷冷的笑容。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他忽的开口,对着前方的大山方向,正色道:“老朋友!许久不见,何不出来一叙!” 石头一愣,忙不迭扭头看去,却果然见到那笔挺的山峰之上,缓缓的走出一道人影。那人影看上去极为细小,若不是石头这几日目力有所长进,怕是连看都看不到! 那人影就那么立在山巅之上,与巍峨的大山相比,他细小的好像是一只蝼蚁。可偏偏,他立在那儿,群山都好像只是衬托,日月也仿若不过是背景! 那人影立在那,让人不自觉的就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这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那人影微微晃动,踏着虚空,一步一步的向着二人走来。他一步步走出,足下便翻涌出一朵朵金莲。这金莲一现,他的身形便忽的从十数丈之外的虚空之中踏了出来。他一步步踏来,不过只走了十余步,便从千米开外,挪到二人身前。 那人悠悠的从空气中迈出,站到二人面前。石头仔细看去,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人顶着个光头,头上点有九个戒疤。穿着一身素色的白袍子,袍子上沾染了不少尘土,甚至还有些许血迹。他的一张脸方方正正,犹如刀刻一般,无声无息中透着一股正气……只是,只是他那一双眸子,却好似没有焦距一般,内里仿佛还隐隐透着一层血色! 这人,石头分明是认识的! 他的声音明明是洪亮、庄重的,可让人听了,却不由自主的透着一种淡淡的邪气! “老酒鬼!好-久-不-见-那!”他仿佛轻轻的叹了口气。 醉道人眯着眼睛,淡笑道:“哼!没想到我这变化连你这疯和尚都瞒不过!当真是失败呀!”他越说声音便越冷:“你在这里等我,不会只是叙叙旧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疯和尚如是说道,他抬了抬手,指着石头轻轻说道:“我要他!” “要他?”醉道人喃喃的叹了口气:“你问过我吗?” 道人面上的表情越发平静,他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向前迈了一步,站到石头身前。 两人就此不再说话,而石头站在后面,忽然觉得心头一沉。一股莫名的庞大压力,从身前排山倒海而来,尚未及身,石头就已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压力柔柔的挤了过来,虽然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不可阻挡之势,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压得粉碎!它一丝丝蔓延而来,到了醉道人面前,缓缓的、势不可挡的压了下去。只是这一次却仿佛是撞上了大地,虽然激流勇当,骇浪惊天,却不曾动弹丝毫! 石头得了当儿,忙忙喘了几口大气,这才觉得胸口的烦闷、恶心似乎好了许多,不由得苦苦的笑了笑。他心中明白,双方都没有针对他,只是他离这当世的两大强者对持的地方太近。两人都隐隐的把自身强大的气势散发出来,在空气之中无形的比拼。而他,不过只是条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哎!”醉道人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迈出右腿,就往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异象顿生。 只见他一步迈出,待到落地,就已然站在和尚面前。这等法门虽不及和尚足涌金莲那般磅礴大气,却不带一丝烟火之气!他抬了抬手,并指向和尚脑门戳去。 没有剑,可他这一指却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这一指分明极快,须臾间就到了和尚面前。但那和尚却仿佛连看也不看,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道人身后,低声默咏道:“南-无-阿-弥-陀-佛!”。 他一字一顿的念来,明明极慢,可这六字念完之后,那闪电般的剑指方才戳到他面前。只见那疯和尚体内忽的散发出无穷金光,层层结结笼在和尚周身。道人这既凌厉、有锋锐的一指戳了上去,那金光也不过是略略陷了个凹洞! 那和尚略略抬了抬眼,好似终与看见了醉道人。只见他扯了扯嘴角,挂着几分邪笑。他轻轻的把合十的双手分了开来,把右掌向道人递了过去! 不是推,也不是拍,而是轻轻的递了过去! (ps:为了能多点收藏、推荐,让更多人看到这本书,我拼了,分推这一周一天三章,早上8点、中午1点、晚上8点。这是我第一次写书,没什么名气,拜托各位多多支持了!) 第四十四章 步步生莲! 行至一半,那掌心之中渐渐浮现出个小小的‘卍’字,飘飘然向道人胸口印了出去。 醉道人微微变色,只见他足尖轻轻在地上一点,便悠悠的倒飞出去,宛如秋风中的一片落叶。但那‘卍’字虽然来的甚急,但对他而言,也不过只是一缕秋风。 秋风虽然迅疾,但却无法对落叶造成伤害! 一击不成,疯和尚却也不着恼,只是茫然的把嘴角扯得更高。他把伸出的右掌用力一捏,握成拳状。那‘卍’字便忽的一阵模糊,透过虚空,越过十数丈到了道人胸前,眼见及身! 醉道人眯起了眼睛,上半身巍然不动,脚下却在虚空中连连倒踩了几步。还未踩完,他的身子便悠的闪现至数丈开外,略作停顿,便忽的消散,又从另一个方位现了出来。 他越踩越快、越踩越急,眨眼间,百丈内已尽是他的身影。分不出那一道是残影,那一道是真身! 石头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所谓的神乎其技,也不过如此吧!要知道,这百丈内的幻影,只怕个个都是真实的呀。只不过是因为道人的动作太快,所以在视网膜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而已呀! 那数百道残影,栩栩如生,形态各异。有的挥拳摆腿,有的金鸡独立,有的飘然若仙。只是、只是它们却都有一个相同之处,就是那身前丈远,都停着一道道、小小的、金光闪闪的‘卍’字! 这下,石头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了! 忽的,那幻影尽皆消散,醉道人在石头身前闪现出来。他的脸上分明带着一股怒气!似他这等强者,何曾被逼的如此狼狈?狼狈到一直在退避! 道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紧紧的盯着那又从虚空中浮现出的‘卍’字,这一次他不在后退。 不但不退,而且忽的对着身前那金光,猛地向前踏了一步。这是开战以来,他第二次向前进。他一步踏出,石头就又见到了那让他一生难忘的情景。 只见道人迈出的哪只脚刚刚踏上地面,一道青光便悠的的从他胸前透体而出。这一次,石头看得分明,这哪是什么青光呀! 这分明是一把剑! 一把青色的小剑! 那剑,不过尺长,薄如蝉翼。乍看上去好似一片青玉,细细打磨而成。它莹莹的向前刺去,缓缓的与那金光闪闪的‘卍’字撞在一起。 石头骇然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半响却没听到任何声响。他睁眼看去,只见那青光与金光交界的地方,剑和字撞在一起。 没有爆炸!没有风波!甚至没有声音! 那‘卍’字和剑光,一丝一毫的…消散在空中! 无声无息!就好像……就好像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 醉道人定定的站在那,身形挺拔,再没有半点懒散不羁的样子。只是……只是他,却在那喝酒。他喝酒并不是真的在“喝”,而是在“到”的,这世上能喝酒的虽然不少,可能倒酒的却绝不多! 他到得很快、也很急,残余的酒液从他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衣襟之上,他却半分也不在乎。他抹了抹嘴角,脸上带着些许的震惊,些许的不可思议。他张了张嘴,幽幽的叹了口气。 “渡劫吗!……” 渡…渡劫? 石头已说不出话来。难怪醉道人看不透,这和尚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又怎么能看得透? 只是……只是这古往今来,能一渡仙劫者,无不是大毅力、大智慧、大造化之徒。这和尚疯疯癫癫、时好时坏,居然也是渡劫? 和尚仿佛笑了笑,只是眼睛里却无半分笑意,有的只是浓烈的血色。他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口中低声颂道;“阿-弥-陀-佛!” 他这一句佛号好似自言自语,可偏偏一字一字,落在石头耳朵里,却犹如重锤。到了最后,居然仿佛是天地同喝一般,一股无声的气浪翻涌而来! 醉道人和疯和尚之间相隔原本不过区区数十丈左右,然而,此时此刻,这数十丈的路上,忽然肉眼可见的卷起了一道道怪异的声浪。那声浪扑面而来,好似大海狂涛。 醉道人四周,虚空中忽的跳出四个金字:‘阿’‘弥’‘陀’‘佛’。这四个金字立在半空,渐渐凝成一道金色的光罩,缓缓压了过来。 那光罩越小,声浪便越大。一道道声浪袭来,狠狠的撞在道人身上。道人全身的青色袍子顿时鼓胀开来,随后就听见嗤嗤几声…… 醉道人面色凝重,他伸手一挥,袖袍翻转,一道风浪随即旋转开来,迎着那声浪撞了上去,狠狠的撞在一起。 得了当儿,他也不停留,‘嗖’的一声从石头背后闪现而出。他伸手,抓住石头衣领,而后猛地往那地下一跺,冲天而起。 他人在半空,速度却越来越快。周身结成一道青色的光幕,远远望去,就好似一把青色的巨剑。片刻间,就于那光罩猛烈的撞在一起。 ‘滋…滋’,一阵难听的刺耳声传来。那巨剑终于是刺破了光罩,逃了出来。道人也不迟疑,纵身就往西方疾驰而去。 所谓点头径过三千里,扭腰八百有余程。须臾间,二人已不知飞到何处。石头人在空中,只觉得山川河流转眼即过,好不潇洒,一时间不由得得意至极。 他扭过头,往身后看去。却见,身后那虚空之中,一白衣和尚缓缓走来,步步生莲。不急不缓的走着,却始终吊在道人身后百丈之内! 石头变色! 第四十五章 有命笑,没命哭! 又飞了盏茶功夫,那疯和尚却始终吊在二人百丈之内,不远不近。眼见不得甩脱,醉道人终是咬了咬牙,止住身形,往旁边一座峰顶上落去。 只见,二人脚下有三座奇峰,一般来高,围成一座山谷。道人驾着剑光,就往西边那座山巅落去。而那疯和尚却好似胸有成竹,也不追赶,径直按下遁光往那东边的峰顶落下。 “喂!老头,你……”石头刚要说话,就被道人打断,他的声音仿佛是冷的,比这夜色还冷。 “休要多言!” 道人长袖一挥,便有一股清风来袭,驾着石头就往哪谷内落去。 做完这些,他也不去看石头,只是径直望着疯和尚。忽的,他展颜一笑,笑容灿烂。 “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和尚淡淡的问了一句,只是声调中却依旧带着几分怪异。 “可惜我……!”道人正自答话,却忽的抬手往那虚空中劈了一掌,随即一道剑光飞出,朝着和尚劈去。那剑光越长越大,宛若实物。只是飞了还不到一半,就忽的,无声无息的断作两半。 “哼!好一个金蝉丝!好一个如意金环!好、好、好!”道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是神色却愈发的冷了下去:“没想到你入魔之后,就连行事都如此卑鄙、龌蹉!” 疯和尚‘嗤’声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嘲讽:“你都说我入了魔,我又怎能…让你失望呢!”说道最后,他猛地全身一震,周身之中忽的飞出数百个金环。那金环滴溜溜向着道人砸去,势如闪电。 醉道人见状,也不慌乱,提起葫芦仰首饮了一口,然后和着元气一口喷了出去。那雾气散在空中,只见道人捏了个法决,轻喝道:“去!”。那雾气便悠的化作数百道寒光闪闪的冰剑,迎了上去! 一时间,空中。金环与冰剑齐舞,佛光与青光齐晖。只见那金光闪闪、青光灼灼,左攻右挡,前迎后映,一来一往,变化腾挪。当真是好不热闹! 两人斗了几个来回,初时到还互有伯仲,只是那冰剑每次与金环一碰都会蹦上几个缺口,渐渐的一把把冰剑断开,那金光便愈来愈盛。道人面色严肃,接连又喷了几口元气,这才止住败势! 疯和尚忽的笑了笑,笑容里多少有些嘲弄的味道! “你的剑呢?那柄号称天下无双的绝世神剑呢?” 醉道人冷冷的笑了笑:“我若携剑在身,你当真敢与我动手吗?” “嘿嘿!”疯和尚嗤嗤的笑了两声:“当年,我还未曾得到这如意金环,你仗着青莲剑之锐利,破了我护体金身。今日,你剑不在身,我靠此物胜你,却也是一报还一报!一饮一啄,自有天意!” “哈!哈!哈!哈!”醉道人忽的仰天大笑,声震天地,状似疯癫! “你笑什么?”和尚青筋暴跳,十分恼怒! “我笑什么?我笑你看不透!也对,也对。若是你神智清醒,兴许能看透几分端倪,可现在吗!你不过是看清了一半而已!我笑你嗔念太重,如若不然也不会种下心魔,落得个如此下场!我还笑你好胜争强,不过昔年一败,居然念念不忘至此!你心念如此之杂,居然还能活到现在!居然还能修至渡劫!当真是佩服!佩服!”醉道人口中说着佩服,自己却依旧笑个不停,看他那样子,似乎快笑的不行了! 疯和尚深深吸了口气,佛目中好似快喷出火来!他忽的伸手一招,那百十道金环便‘嗖’的飞了回来,停在他身前! “笑?”他低声说了一句:“我让你有命笑,没命哭!” 然后,他把手一挥,那百十道金环便自分解开来,化作一条条金丝,慢慢的隐入虚空当中!他刚要发作,却忽闻山谷中响起‘嗷’的一声怒吼,啸声裂石穿云。不由得定住身形,往脚下看去! 常言道:“山高必有怪,峻岭却生精!”。原来这山谷中本住着一物,正自休养生息,却忽的被醉道人和疯和尚二人自沉睡中吵醒,好不气恼! 它悠悠的爬出洞来,还未见着二人,倒是先瞧着了石头!它也不转头,只是冷冷的瞥了石头一眼,就好像再看一只蝼蚁!阴冷无情的巨眼中仿佛透着淡淡的蔑视! 是的!蔑视!石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见鬼!一只蛇的眼里居然带着赤果果的蔑视!即便它长的有些奇怪,可终归还是一条蛇吧!石头如是想到。 “真他娘的见鬼!” 不错,那爬出洞口的庞然大物,大体如蛇,长而强壮的蛇躯之上,整齐的排列着一层层的青鳞,看上去就像是一幅巨大的铠甲!鳞片之上隐有些许深色的花纹,远远看去,那纹路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让这只巨蛇看上去越发诡异!那蛇头之上长着些许犄角,倒插在脑后,好似珊瑚一般!最为怪异的是,它背后生有四翼,虽然像极了蝙蝠的翅膀,但却显然要比那大上许多,其上也多了些细小的鳞片。就好像传说之中……那西方巨龙的龙翼一般! 九州异志录上大荒经有云,蛮山之中有异兽,大体如蛇,但有四翼,发磐磐之音。见则大旱,是为鸣蛇。 这头鸣蛇沙沙的爬出洞来,两只巨大幽绿的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石头,蛇瞳似刀,细而狭长!而后它张开羽翼,翼膜紧绷。露出腥盆大口,龇起獠牙,仰头就是一声怒吼,其音如磬! 那声波一层层荡开,转眼就传到峰顶之上!和尚皱了皱眉,淡淡的说了声“聒噪!”。而后,他向着巨蛇把手一挥,虚空中便好似有无形的东西笼罩了下来! 巨蛇死死的盯着半空,表情有些狰狞,一双蛇瞳眯的更细。它盘起身躯,直立起来,蛇躯微微后弓,而后猛地向上窜去! 黑气迸发!气浪翻滚!从蛇躯之中竟现出一尊顶天立地的庞然巨物! 第四十六章 谁不是呢! 那巨物与山奇高,周身之间黑气缭绕。大体如蛇,却背生四翼,形状与那巨蛇相差仿佛,只是却比它大上十数倍!那巨像面带忿怒之色,迎头就向和尚撞去!其疾如风,其势不可挡也! 蛇像面目狰狞向着和尚撞去,撞至一半,却忽的好似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巨墙!它连连试了几次,都闯不得去。反倒是自身,却好像被无形的枷锁渐渐锁住一样,越扭越紧,辗转腾挪都不得动弹! “元神法身?”和尚挑了挑眉,好似赞许的笑了笑。而后,他抬起右手,往下做了个虚按的动作! 异变突生!那蛇像忽的一声悲鸣!撕心裂肺!只见它身躯之上,好似有无穷的绳索束在一起,勒进肉里!那绳索好似越勒越紧,片刻之后,只听‘砰’的一声,蛇像四散开来,重新化作一团黑雾,向着鸣蛇钻去!而那鸣蛇好像也受了重创,鳞片之间,丝丝鲜血蜿蜒而下,汇作一股! 石头正看得目瞪口呆,却忽觉面前有一缕微风拂过,不由得大为诧异!这山谷三面环山,风从何来? 他尚来不及细想,只见微风过后,那鸣蛇身躯之上突兀的流出一道道鲜血,而后血浆四射,蛇躯忽的散落作无数半!就连它脚下的石面,也化为粉尘,现出一个大坑! 那无边的鲜血喷了出来,浇了石头一身。粘稠而腥臭的蛇血,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可他却半点反应也无!他只是静静的听着耳边那声叹息出神! “不过…如此!” “好一柄利器!”醉道人忽的出声,神色中多少带着些许惋惜!也不知是为了那巨蛇,还是为了他自己! “利不利,一会你就知道了!”和尚的面上有些冷。很显然,仅仅杀了条爬虫,并不能浇灭他的怒火! 道人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疯和尚。他的眼神并不锐利,甚至是非常的平静,静如止水! 过了好一会,醉道人他……他…… 他居然笑了!! 从嘴角开始,荡出一丝一丝的笑意,然后这一丝笑意,渐渐扩散开来! 他略略低了低头,伸出手,向背后抓去。他的背后明明空无一物,可他却好像抓住什么似得,慢慢的、一丝一毫的向外拔出!他的动作很缓慢,每一分动作都很清晰,甚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温柔!疯和尚清晰地感觉到,道人身上明明没有任何法力的波动。可是随着他的手掌缓缓拔起,那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忽然一寸寸的爆发出耀眼的剑气! 那剑气仿佛火热,又仿佛寒冷,一寸寸的被道人从虚空中拔了出来。空气中,无穷的灵气向它蜂拥汇去,无数的青光蔓延开来,扭曲蠕动,最后隐隐的塑造成了一把剑的摸样! 一丝丝青光缠绕,那剑身之上仿佛…… 仿佛……印着一朵青莲! “渡劫……!”这时候,醉道人缓缓抬起头来,面色如古井无波,看了看疯和尚,淡笑道:“谁不是呢!” 他原本语气冷淡,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道人眼中忽的闪过一丝悲伤,也不知是为了和尚,还是为了自己。然后他叹了口气…… “请!请接剑!!!” 话音刚落,醉道人手持利剑,脚下迈步,身子平淡的一步步朝前走去…… 六步! 道人只踏出了六步,这么貌似平凡无奇的六步,却一下子就迈过了原本近千丈的距离! 而他每一步踏出,动作就好似越慢。然而面对这几乎平淡到了极点的动作,疯和尚却面色冰冷,目光之中骤然爆发出异样的神采来!他伸出手,在半空中做了个虚抓的动作。 虚空中,突地现出无数道金色的丝线,仿佛金蛇狂舞,笼在一起朝着醉道人罩去!醉道人仿佛就好像是一只落入蛛网的昆虫,周围漫天的金丝,层层叠叠,将他密密麻麻的罩住。转眼间就到了他身前,眼见及身! 道人好似不屑地笑了笑,然后抬起腿,迈出了第七步…… 迈!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迈! 那层层罗网、漫天金光,就被他轻轻的迈了过去。轻巧的,就好像只是迈过一道门槛! 第八步! 举剑! 他轻轻的抬起了手中那靑锋,越过头顶,举了起来。剑锋之上似乎也并没有任何华丽的剑气或者光芒,就那么平平凡凡的一剑,却好似把月光都压了下去,黯淡无光! 这一剑若是刺下去,是不是连天都要捅破? 疯和尚瞪圆双目、眦目欲裂的看着道人,忽的,他收回右手,合十与胸前。然后……然后他周身之中忽气流涌动,表皮之下浮现出无数个‘卍’字,金光闪闪,犹如一尊金佛! 第九步! 醉道人已然迈到了和尚身前,顺手劈了下去! 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劈,直来直去,勇往直前!疯和尚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气,也不后退,反手就往道人剑锋之上戳去! 眼见那剑、指相交,只见醉道人的手腕忽然用了一个怪异到极点的扭动,剑身贴着和尚手臂就砍了下去! ‘轰’的一声,两人终于撞在一起…… 醉道人的剑,刺破金光,一分一分的从疯和尚的金身上划了下去。每划一寸,就像遇见什么阻力似得慢上一分!而那疯和尚的手指,须臾间,也戳至道人胸前,深深的陷了进去! 在一道耀眼的光芒中,那光源中心猛地爆炸开来。待到石头适应了那光芒对眼睛的刺激,重新看清的时候,天上的两人已经一先一后坠落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我...做不到! 醉道人身子狼狈的摔在山谷之中,左边胸口之上已然多了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他身子砸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勉强停住。他挣扎着爬起,试了几次,又无力的倒在地上!喘息了两下,醉道人忽的大笑:“可惜……可惜!可惜我未携青莲在身!可惜我……,咳……咳!”他笑了几声,却再也忍不住,猛地咳出几口鲜血来! 石头连忙跑了过去,将他从地上扶坐起,口中不停嚷道:“喂!老头……老头!你怎么样!没死吧!” “现在…咳…还死不了!”醉道人喘了几声,没好气的说道。 石头讪笑了几声,问道:“那…那个疯和尚…他…他!” “他?哼……他也没死!不过……咳,他伤的比我重!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了喽!”道人气息微弱,说上几句就要咳出些血来! “那……那我去杀了他!”石头想了想,郑重说道。 “你?……你不行的!”道人笑了笑:“他的九转金身,岂是你能伤的了得!咳……咳,若不是我拼着修为掉落,用尽全力,怕是……怕是也未必能破他金身!而且,咳……”他本就有些虚弱,一口气说了许多,喘息了一会,才又道:“他…他虽然伤的比我更重,但有金身护体,肯定比我先能动弹,到…到时候,只怕你我,都要死来!” “那该怎么办呀!”石头一脸苦笑道。 夜色之中,道人低声喘了一会,忽的侧过头来。他的眼神幽幽,看着石头,缓缓说道:“法子吗,倒也不是没有!……这个法子,我虽然不愿……哼哼,但此刻却也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到底……到底是什么法子呀?”石头见道人说的古怪,心中不由得犯了嘀咕! 醉道人喘了几口气,面色更加严肃道:“刚刚我动用了秘法,不但耗尽全身法力,便是连境界也掉落了几分!现在,我伤重若斯,身上只剩下几分生机,得以勉强支撑。若是平常,到还无妨,调养个十天半月,倒也能恢复。只是,此刻,怕是容不得我慢慢修养了!那和尚的九转金身,厉害异常,虽然他伤的比我重,但到时候恐怕比我先得以动弹!那时……嘿嘿!只怕是你我都要命丧黄泉!” 说道此处,即便是醉道人,面上也带着些许悲凉:“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唯有把我体内最后一丝元气渡给你了!你去试试看,能否杀了那和尚!” “元气?……什么元气?” “这所谓的元气……就是我的道基!说白点就是一枚-力量的种子! “那……那你把这道基给了我?那你怎么办!”石头惊声问道。 “我!嘿嘿!”道人惨淡的笑了笑:“要么两个死,要么一个生,这笔账……难道你不会算吗!” 石头眉头紧锁:“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别无他法!” 石头沉默了片刻,忽的一言不发就要往疯和尚处跑去!他的面色奇冷无比,胸膛起伏不定,半咪的双眼中隐隐透着几分血色! “站住!小子!没用的!”醉道人猛地叫了两声,唤停了石头。他出声太急,好似扯到了痛处,不由得又猛咳了几口。缓了一会,才挣扎着盘坐而起,对着石头招了招手道:“石生,你且过来!” 石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拖着身子走了过去。他低着头,看着脚下,眼睑半闭,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他走到醉道人身旁,止住脚步,抿着嘴角看着醉道人衣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他没有抬头,也不敢抬头! 过了半响,一只大手忽的攀上他的肩膀,那手掌宽厚、沉重,却多少带着几分无力! “哼…哼!”耳边传来醉道人无力的低笑声,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你知道这道果究竟是什么吗?”道人冷冷的问了一句,说完也不待石头回答,便自顾自答道:“这枚道果乃是我毕生的心血,我修道数百年,方才结此一枚。这是我修炼出来的最最纯粹的本源,是我对这世间、这规则的感悟。” 醉道人顿了顿,看着低眉的石头忽的展颜一笑,笑容里多少有几分诱惑的味道:“虽然,我如今重伤在身,境界掉落了几分。但是……哼哼,只要我把这枚道果注入你的身子。那么……从今以后,哪怕你寸功不进,也会相当于一个元婴期高手为你吞吐元气。若是你肯勤奋苦修的话,这漫漫修道之路,便是有一个渡劫期的大高手做你的指路明灯!以你的聪明才智,再加上那套逍遥自在拳法,只怕不出数十年,这世间便要再出一位渡劫期的散仙来!从此……这天上地下、万物造化,再无任何一个能拘束你的规则了!” 石头募得抬起头,只见他满脸涨红,眼中精光闪动。 “我动心了老头!……我承认我真的动心了!”石头的得呼吸多少有些急促:“哼哼…纵剑千里、笑傲仙林、万世我为尊谁又能不动心呢!……可是!”他的呼吸慢慢平缓,面上的潮红一丝丝褪去,只是眼中的精光愈发的明亮耀人:“可是……可是我不要!我这人虽然贪生怕死,虽然也未必有几分良心!但是!拿你的性命来换我的……我他妈的做不到!” 他募得转过身形,一步步的向着和尚走去。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眼神中带着无比的坚定! “死?老子特么的还在乎吗?没遇到你们之前,我在这世上…他妈的和死有什么分别!哈!哈!哈!” 第四十八章 莫笑我! 山谷外侧,密林之中,一株株数丈围圆的大树,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像是被陨石砸倒一般!地面之上,一道十数米长的印痕,尤为刺眼!在哪印痕之末,躺着一位穿着素色灰袍子的和尚!和尚闭着双眼,神态安详,全无半点白日那阴狠恐怖的摸样! 林中,一道小小身影慢慢的走近,伴着细微的‘沙沙’声。他越过树林的阴影,慢慢的走到月光之下。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他那双透着寒光的眸子!那……是什么样的目光哟!冰冷、刺骨、毫无感情,好似比他手中匕首的寒光还要冷了几分! 他走到近前,静静的立在那里,冰冷的目光凝视着疯和尚。疯和尚斜躺在地上,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由肩部直划而下到了腰间,内里脏腑可见。若是剑痕再深上几尺,疯和尚只怕是就要被分作两半了!伤口处鲜血四溢横流,却凝而不散。那鲜血不是艳红之色,而是带着七八分金色!宛若金汁! “想要我的命?……那么,你去死吧!“ 他扬起匕首,对着疯和尚胸前刺了下去!匕首上寒光闪闪,隐隐透着几分凉气! “叮!” 这全力一刺,直震得石头手臂发麻,这刺得那里是什么血肉之躯呀,这分明是一堵铜墙铁壁!甚至……甚至犹有过之。要知道,这匕首乃是路老珍爱之物,乃寒铁所铸!虽谈不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却也是一柄利器!可这一刺下去,非但未成刺入半分,和尚身上就是连半个白点也无呀! 石头这才信了醉道人所言,可是他却不甘心,咬着牙又往和尚胸前伤口处刺去!你的皮是够厚,老子刺不穿,但是你五脏六腑总不会也那么结实吧!石头如是想到! 他的匕首顺着伤口,深深的刺在和尚皮肉之中,可是……依然如碰铁壁!石头有些不信邪,他双手紧握着短匕,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划着!‘兹…兹’的刺耳声不绝于耳,可是,却依然是在做无用功! 石头试了良久,直到他虎口都裂出血来,也没什么进展。他颓废的跌坐在地上,擦拭了几下汗水,却忽的发现……那疯和尚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怔怔的盯着他出神! 那目光……没有半分暖意,却也不显得冰冷!只是透着一股默默地……淡漠,毫不掩饰的淡漠!就好像……就好像在他面前的石头,不过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蝼蚁!没有兴趣,更谈不上厌恶! 石头冷不丁的被和尚的目光吓了一跳,心脏骤的一缩。随即他反应过来,看着和尚那隐隐带着几分嘲弄的目光,他……怒了! 你怕什么?怕死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不起谁来?……无数的念头,从他脑海一一闪过,他猛地举起双手,握紧匕首就对着和尚的双眼刺了下去!口中不住嚷道:“看!看你妹呀!” 那刀光迅疾,片刻间就到和尚眼前,对着那双依然淡漠的双眼,猛地刺了下去! 而后…‘砰’的一声! 石头像是被巨兽撞到一般,倒飞而回,沿途间不知撞断了多少枝桠!最后猛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直到撞见一物方才停下! 石头迷离间,朦胧的睁眼看去!只见头顶上,醉道人面上含笑的看着他。那笑容中没有不舍、没有留恋、也没有半分痛楚。只带着几分石头看不懂的意味在里面,好似……好似有几分开心,还有几分……戏谑! 见鬼! “笑……笑屁呀!”石头心中暗自嘟囔了一句,而后昏了过去! 昏倒前,他依稀看见,醉道人胸前飘出一物。只见那物四肢健全,五官齐备,屁股底下端坐着一朵青莲,怀中搂着一柄青剑!混一副婴儿模样!而后,醉道人身躯渐渐消散,化作缕缕青气,钻入那婴儿之中,只余下一只掉漆红葫芦落在地上。 而后,那婴孩青光大耀,顺着石头的胸膛钻了进去!一路蜿蜒而下,直到他小腹附近,方才停了下来! 石头渐渐的昏了过去,只是耳边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作偈,歌声中隐隐带着几分颓废,但更多地却是一股浑然天成的放荡、洒脱! 久居青莲上,不愿下红尘。 犹自有一剑,唯盼与君歌! 歌中自有酒与剑, 愿卿听后笑欢颜! 莫笑我 酒过千觞不知味, 莫笑我 匣中三尺不常呤。 世人只道江湖好, 哪言人心老! 且罢!且罢! 也好!也好! 且容我,再一钟, 借酒化剑斩思量, 且听我,再一曲, 林中倚剑听风雨, 亭前酒醉对月眠。 独斟独饮独自坐, 半醉半醒半疯癫。 不求世间逍遥客, 愿做酒中洒脱人。 若是有朝青莲开, 便是一剑泯红尘! 第四十九章 死…就死吧! 昏死中,石头幽幽转醒。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却还是狼狈的摔倒了下去!这一动,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无奈的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空中依旧是月明星稀,昏昏暗暗也不知是什么时分! 他左右看了几眼,没见到醉道人的身影!面上不由得渐渐冷了下去!他沉住气,内视看去。只见丹田之中,摇曳的的长着一朵青莲。莲花上端坐着一个婴孩,怀中抱着一柄宝剑!他细细看去,越看越觉得那婴孩像极了醉道人!一时间,他的心不由得冷冷的沉了下去! 石头就那么躺着地上,双眸之中没有丝毫光彩,像极了一个死人!就连他的呼吸,也好似越来越慢,越来越冷! 山谷之中,静谧无声,渐渐的连他的呼吸声都好像停止了!就在这一片寂静中,林中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听到这‘沙沙’声,石头忽然好似有了动静。他猛地吸了一口大气,双目之中精光汇聚,凝成一道!那锐利的目光,好似要把这黑暗的天幕给刺破!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他猛地从地上爬起,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冷冷的望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又一阵‘沙沙’声传过,那寂静黑暗的密林中忽然迈出一道身影!那身影多少有些蹒跚,却还是一步步的向着石头走来!他站在月光之下,抬起他那颗铮亮的光头,一双带着血色的眸子淡淡的看着石头! 迎着那冷冷的目光,石头他……他忽然笑了! 他一丝丝的勾动嘴角,越扯越大。一声声低笑从他喉咙中发出,如同夜鹰嘶鸣!他越笑越大,越笑越邪! 死亡啊!虽然恐怖!但是见多了,不也就习惯了吗?呵呵…… “你……笑什么?”和尚淡淡的询问出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惊疑! 石头邪邪的笑了笑,而后猛地撕开上身的衣衫!指着胸前的一物,邪笑道:“你…是想要它!对吧!”他顿了顿,笑容越来越冷:“想要?……从我尸体上拿吧!” 疯和尚看着他胸前那物,终于是变了颜色!只见那物圆溜溜的、十分古朴,青灰色的石身中,仿佛藏着点点星辰!那石珠由一条红绳系在石头颈上,岂不正是疯和尚弄丢的那颗! 疯和尚怔怔的看着那石珠出神,半响,他摇了摇头,嘲弄的笑了笑:“我要它?……不!不!不!要它的……不是我!”说着说着他眼神之中渐渐浮现出怨恨、狠毒之色来! “我…!”他怒吼一声:“…是要毁了它!” 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踏出,疯和尚已然到了石头面前!他伸出右手向着石头胸前印去! 这一掌不可谓不快,在偏偏落到石头眼中,就好似慢动作一样,没有半分力气,被疯和尚轻飘飘的递了过来!那情形……就好像把影片一帧一帧的慢放一般!好像……好像只要他一抬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挡住。可偏偏他的手却好像不听使唤似得抬不起来……不但抬不起来,竟似连动都不能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手掌一寸寸的递了过来,那么的缓慢,却又不可抗拒!! 我……要死了吗? 死…就死吧! 只是!…就这么死了!我好不甘心那!……不甘心!! 他的心底不住地在呐喊,忽的!耳边好像听到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碎裂开来!而后周围的景象好似十倍、百倍的加速!那手掌猛地拍了过来,朝他胸前印去!而他,却不管不顾,扬起手就往疯和尚脸上扇去! “我是挡不住!可我…他妈的也不想挡!!” 濒临死境,石头好像爆发出了全身的潜力!这一掌扇的是又快又急!只是……只是再快也绝及不上疯和尚的万一!石头的手只是刚刚扬在了半空,疯和尚的手掌就已然印到了石头胸前!毫厘之间,眼见及身。石头身前突兀的冒出一道青光,罩在他周身,好似一层光膜。那光膜虽然看似薄弱,可在那巨掌的压迫之下,却还是未成破裂!只是略略陷了进去! 就在这分秒之间,和尚的手掌受阻,可石头的手却已然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晰入耳! 疼!真他娘的疼!用手往铁块上扇,能不疼吗! 石头的右手在隐隐抽搐,可他却笑得更欢,笑得…更加放肆! 疯和尚脸上再也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他面色铁青,佛目中隐隐透着几分怒火。只见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而后,右手之上浮现出无数的金丝!层层结结交织在一起,须臾间,石头周身的青光就猛地破裂开来。而后,那巨掌猛地拍在他胸前,不偏不倚的印在那石珠之上。 石头被那佛掌一拍,就猛地飞了出去。就好像…就好像一只苍蝇,就那么轻轻的被拍飞了出去。而后,他在地上翻滚了数十米,落在先前的石坑之中! 石坑之中,蛇尸密布!那蛇血不断地流了出来,聚在坑里形成了一潭血水!石头就那么瘫倒在血水之中,四肢崎岖的摆着!远远看去,哪还有人形呀,分明就是一团烂肉!看着情形,只怕已是经脉全毁、骨头尽断! 血水之中,石头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只感觉自己身上时不时的传来剧烈的痛感!待到他用心感受时,自己的身子,却好像……好像已经不存在了一般!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慢慢的虚弱了下来,就仿佛洪水一样,带着自己的生机飞快的消逝…… 就要死了吗? 石头的心中忽的生出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来! 第五十章 我知道! 他努力的睁开双眼,只是眼皮却好似愈来愈重一样,越睁越小!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坑上,冷漠的看着他! 那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血水没过他膝盖,他却好似半点也不在乎。他冷然地走到了石头身前,看着石头,神态之中依旧是那么的淡漠! 石头迷离的看着疯和尚,他想笑,可是却已经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怔怔的看着疯和尚举起右手,而后……拍落下来! 死……就死吧! 只是不知道死了之后…能不能回去呀! 呵呵…… 石头淡淡的看着那巨掌拍了下来,心中却思绪连篇! 手掌好似慢慢的落下,眼见及身,那掌心之中忽的亮起耀眼的金光! 而后,只听疯和尚一声哀嚎! “啊!” 叫声痛彻心扉!只见他狠狠的抓住自己右手手腕,然后猛地叫道:“你!休想!”,如同惊雷洒落!啸声惊天动地! “不怒!!!你困了我几百年!今天我不是照样出来了吗!既然我出来了……你!就休想让我…再回去!” 而后,他一捏右手,紧握成拳!顿时、金光散灭,掌心之中只留下一道圆形的黑圈!看那位置,岂不正是那石珠印上的痕迹! “哈!哈!哈!哈!”他猛地仰天狂笑:“身怀六甲又怎样!师徒情深又怎么样!不过是蝼蚁而已!我为什么要自责!为什么要后悔!什么佛来!什么魔哉!都他妈扯淡!” 笑毕!他猛咬钢牙,面目狰狞的向着石头拍去! 这一掌拍至半空,又猛的停了下来。只见他右手犹自颤动不已,连带着他的身子也抖动起来。他死死的盯着石头腋下,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那目光之中分明满是惊惧之色,甚至……甚至还有几分愧疚、几分悔恨! 他弯下腰,颤抖着向下摸去,轻轻的拂去碎肉,动作之中竟似带着几分温柔。血肉渐渐干净,慢慢的露出它的本来面目来。 只见那物,人头大小,椭圆形状,外面罩着一层半透明的壳儿。只是那壳儿好似还未成型,一些地方软软的塌了进去!细细望去,内里好似还隐隐卧着一条小蛇。这居然是一颗……蛇蛋! 这竟是那条巨蛇未出生的孩子,那怪那巨蛇明明是元神法身境界,却在疯和尚手下连一招都撑不过。 疯和尚看着那蛇蛋,神色渐渐的平静了下去。他用手在哪蛋上不断地磨砂着,亲柔的就像是在抚摸婴儿的肌肤。渐渐的,他眼中的血色一丝丝的褪去,露出一双漆黑发亮的眸子。温和、宽厚、就像海一样深沉! 伴着那一丝丝的律动,他的心铉好似也跟着跳动起来,露出那早已被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那一年,右丞相府内。在那一片尸山血海中,他也是这样的轻轻弯下腰,抚摸着她圆滚滚的肚皮。那一丝丝律动跳跃的是那么的微弱而又轻快,轻快到让他没有勇气。 他叹了口气,而后缓缓的直起腰身! 望着那双满是恐惧的眼睛,双眼中他的倒影是那么的明亮而清晰。清晰的可以看见他那白色的僧衣之上,布满了的红得发黑的血迹! 他合上眼,沉沉的又叹了口气! “你……走吧!”他挥一挥衣袖,如是说道! 地上, 那孕妇愣了愣神,而后飞快的爬起,东倒西歪的就冲了出去,到了门口,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那一眼看过去,就好似要永远把他刻在骨子里一样!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呀!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眼,永远都忘不了那那一抹深入骨髓的恨意! 一如他当年一样! …… 大概又过了多久呢? 他早已记不清了! 漫长的岁月里,他已经忘掉了太多不该忘掉的东西! 可偏偏,他却还记得那张脸! 那张满布灰尘的脸! 那张‘脸’拖着一条断腿,踉踉跄跄的跑到他面前,而后抬起小脸,双眼好似满是哀求的望着他,带着哭腔的说道:“请……请救救我!” 当时……当时他说什么的来着? 哦!他好像只说了一个字! “好!” 而后,白衣之上染血而回! …… “你叫什么名字?”他如是问道。 “……裘雪依!” 他笑了笑:“…好名字!” …… 而后,过了多少年? 不论去哪,他的身边都带着那么一个瘸腿的小妮子! 直到 渐渐的,小妮子也长成了女人! …… 群魔谷内! 他一袭白衣的站在那,望着那漫山的群魔,还有那群魔之中的她! 他笑了笑,好似全然不把那些魔头们放在眼里,他的眼睛只是紧紧的盯着她一个,温声道:“别怕!我…来了!” 而后,他迎着月光一步步的走上山头,身后只留下无数尸首,和那一排漫漫的浸着血色的脚印! 他伸出手,白色的僧袍上已满是血迹,不由得他皱了皱眉,却还是想把她从地上拉起。 只是,刚伸到一半,却被另一只手打飞了出去。 第五十一章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那只手的主人拖着一条断腿,挣扎的爬起,靠在山巅之上,那张脸上也早已是满是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她声嘶力竭的出声,状似疯癫! “你知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是故意接近你的!” “你知不知道这一路来他们之所以能找到你都是我透漏出去的!” “你知不知道我根本是故意让他们抓住的!” “你知不知道就是为了接近你我才打断了这条腿!” 她凄惨的笑了笑:“你又知不知道,从生下来的哪一天起,我活着就只有一个目的!……裘雪依?……仇人之血,尽撒白衣的仇血衣!” “呵呵!那个仇人……就是你呀!” 峰顶,和尚痛苦的闭上眼,沉沉的埋下头去,埋在那阴影之中,只留下他那光头上的九个深深的戒疤! 半响,方才一声颤声的轻叹:“我……我知道!” 对面,她惨淡的笑了笑:“是!你知道!你知道的!你知道还要把我留着你身边!你知道还要用命来救我!呵呵呵呵!” 她的笑明明是那么的低沉无力,可偏偏那和尚的头却低的越发的沉了! 轻轻的,她从怀里掏出一物,抵在自己胸口! “这个……呵呵!本来是送给你的!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一辈子都杀不了你!所以……” 迎着和尚那惊恐的目光,她朱唇轻启:“所以……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眷恋,也带着解脱!而后,泪水滑落,滴在剑锋之上,流进她心里! 泪是热的!血也是热的!可是她的心,却渐渐的凉了下去! …… 山巅之上,那和尚茫然的望着身前的那一袭血衣! 那血色越来越稠、越来越浓,渐渐的就好像连他的双眼也被染上一层血色。而后,他徒然仰头一声怒吼:“为什么!!!” 天上,乌云密布,惊雷洒落! 衣衫尽湿的他,立于山巅之上,迎着那漫天雷劫,只是邪邪的笑了笑,而后猛地一张巨口,便将那漫天劫云吞了个一空!、 待到……待到他清醒时,站在他面前的却已然变成了他师尊。 蜿蜒的血水从弥生大师的嘴角滑下,滴落在袈裟之上!袈裟已然破了个大洞,洞中、他的手,就那么直直的插在弥生大师胸膛! 他刚想挣扎着拔出,却被一只大手握住! 弥生大师轻轻的握住那支插入自己胸膛的手,对着爱徒柔声道:“种如是因,收如是果,有因必有果!切记!不悲!不悔!不怒!” …不悲!不悔!不怒!可是、可是他真的做得到吗! …… 再然后,万佛殿内! 他早已不知青灯礼佛多久! 忽的, 听那往来僧众提起! “话说那戎州境内有九转金丹现世!却不知然否!” “……九转金丹?那可是能医死人、活白骨呀!” … 医死人、活白骨! 医死人、活白骨!!! 他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大殿之内就是一礼:“师兄!我要出寺!!!” 而后,大殿之内传来一道朦胧的声音:“心已不静,留着作甚!且去!且去!” …… 血坑之中,和尚渐渐的回过神来,他缓缓的收回双手,合十与胸前,轻轻念道:“南无阿弥陀佛!”而后直起腰,看了看‘张牙舞爪’的石头,不由得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他忽的展颜一笑,自嘲道:“因果报应,十分不爽!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而后,他盘膝坐了下去。石头便听到了他昏迷前最后一道声音,那声音好像带着一丝解脱! “小子!九转金身可不是像你这样偷奸耍滑就能练成的!” …… 说完这话,和尚这才缓缓坐下身去,血水漫过他腰腹,他却仿佛半点也不在乎。手中只掐着无畏印,不住诵道:“一切众生悉有佛性,佛法众生无有差别。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如来常住无有变易。一切众生悉有佛性,以佛性故,众生身中即有十力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以是性故,断无量亿诸烦恼结,即得成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说来也怪,他刚坐下去的时分,明明星光晦涩、黯淡无光,就好似被无尽的乌云遮盖了一般。可等他一开口,夜空中的群星立时就齐齐的亮了几分。待到他念到佛法众生无有差别时,已是星罗棋布、繁星满天。待到他念到如来常住无有变易时,脑后突的生出九道光圈。山谷中隐隐有无数声音回响,好像有千百人跟他一起念诵。竟似层层叠叠、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内心深处,无所不来。在等他念完众生身中即有十力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即得成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两句时,虚空中突的落下无数飞花,地底兀的涌起无数金莲。 在这群星的照耀下,和尚依着金莲,头顶九道光圈,拈花而笑:“一切众生悉有佛性。无量相好庄严照明。以彼性故,一切众生得般涅槃。” 第五十二章故人本是三更梦,何须留她到五更 在这群星的照耀下,和尚依着金莲,头顶九道光圈,拈花而笑:“一切众生悉有佛性。无量相好庄严照明。以彼性故,一切众生得般涅槃。” 接着,无尽的金光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直把个黑夜耀成了白昼。然后,金光中忽的生出一点火花,金色的火花。开始时只有丝线粗细,似灭将息。可随着这金光不尽的灌溉,盏茶时分竟已密布整个石坑。 然后,石坑中的蛇血开始消散、尸身开始分离。所有的灵气都被吸干了去,化作业火的养料。接着,石坑中慢慢升起一道红莲,莲中石头肉身在这业火之下也如寒冰般解体,到最后竟只余下一滩骨水。眼见连这滩骨水也要行将消散,佛火深处这才突然飞出无数金环,大致数去,竟有三百六十五个,暗合大周天之数。这金环滴溜溜的飞到骨水上空,按周天阵势排列,接着忽的射出一道道金光,组成个卐字,落到骨水之上。然后骨架纠结成型,血肉重新生长,眨眼间重塑人形。然后,虚空中那无尽的业火红莲这才猛的钻入金环之中,投到他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窍穴中去了。 顿时,异象皆收,金光散去,星光泯灭,虚空中现出和尚的身形来。 他轻轻的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手里摩挲。那物尺长左右、两侧开刃,竟是枚短剑。黄铜色的剑柄已被磨得发白,白的锃亮。他轻轻的把剑举至半空,然后屈指往哪剑锋上一弹,轻叹道:“雪依呀雪依,你这一剑当真好毒、好狠,我躲了五百年竟还是没有躲过!” 剑锋嗡嗡震动,像是在和鸣,像是在哀怨,像是在惋惜。 然后一阵风吹过,他的人连同着那柄剑忽的如雾般散去,化作一道虹光,散在这无尽的红尘里。 千佛山、万佛寺、香火堂。 堂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蜡烛上的灯花偶然爆裂开来,发出轻微的‘哔啵’声。忽的,堂外一阵恶风吹来,直打的窗户咯吱作响。然后猛地‘哔啵’声大作,惊醒了尚在熟睡的小沙弥。 小沙弥抬起头,睡眼惺忪的向着堂上看去。只见堂上摆着三四排架子,每排架子上都点着巨烛油灯,一眼望去,灯光就如同几条小火龙般伸展出去。 其中最上层的一盏油灯,火光犹大,焰光直有三尺高,好似要烧到天上去。只可惜,这火光只烧了一瞬就立时黯淡了下来,然后烛火泯灭,青烟燃起。 小沙弥愣了愣,然后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待到看清时这才猛的一声惊呼,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盏茶之后,偌大的万佛寺内忽的响起一声声钟鸣,钟声清亮浩大却隐隐带着一丝沉重。当这颤巍巍的钟声响满一百零八下时,万佛寺内某个不知名的大殿里,忽的,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故人本是三更梦,何须留她到五更。一切众生有佛性,而今尘中有佛身。” (注:在中国,古代钟是计时的器具不能随便敲的,此处为情节需要,切莫当真!) 痛! 这是石头第一感觉!也是唯一的感觉! 他好像处在九幽冥府的炼狱之中,熊熊烈火焚烧着他的身躯。开始还只是微微灼痛,而后就像掉进了油海一样,轰然而起,瞬间化作滔天烈焰。那火越烧越旺,狂野的如同火海一般,铺天盖地,将他的身躯慢慢的吞没! 那是锋利的火焰,在每一寸肌肤上燃烧,犹如无数把锋锐的刀刃,在他身体中割裂拉扯,削肉刮骨!这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胜过了天下间所有可怕的刑罚!他疼的想叫,却偏偏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他无力站起,也无力躲开,只能战栗的默默忍受。被困在这片可怕的火海中,任凭那凶猛的烈焰灼烧着自己全身的肌肤、经脉、骨骼! 燃烧、燃烧、燃烧!燃尽了所有血肉,烧光了五脏六腑。经脉、血肉、骨骼就好像养料一般,让那火越烧越旺! 他想晕死过去,可偏偏连这也无能为力!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血肉一层层的化为灰烬,一片片、一丝丝的脱落,到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 那火海又慢慢的笼了上去,他分明看见自己的骨架都已经渐渐的软化,化作一滩骨水。 “我命休矣!”石头心中不由得一声哀叹!他倒是不怕死,只是这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点点的烧死的情形,实在是太过……刺激! 就在他刚生出这种想法之时,那烈烈火海之中,不是何时亮起了一枚卍字!那卍字幽幽的落在那摊骨水当中,将它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随即!片刻之间,骨架纠结成型,而后,从胸前开始,一块块血肉自行生长出来,那一丝丝肉芽崎岖蠕动,纠结在一起,变成完整的血肉……然后经脉、皮肤、毛发飞快的生长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头仿佛感觉到……身体的知觉都回来了,那火海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周遭变得寂静、黑暗起来,只剩下他身躯之中散发出的无穷金光。那金光明亮、浩大,却不晃眼,隐隐带着几分宁静、祥和的味道! 在这一片宁静中,石头不由得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五十三章 只剩我一人了! 响午的阳光灼热的刺了下来,穿过山峰间的间隙,照在山谷间的空地上。空地之上突兀的陷着个石坑,石坑中鲜血密布。只是不知距离当日那一战已然过去多久,那蛇血早已是粘稠不堪,就连颜色也由鲜红转暗,带着几分深沉的黑色。 那一汪黑色中好似躺着一活物,须臾间起伏不定,好不骇人!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那活物轻轻的颤了颤,缓缓扭动开来! 且说石头昏睡了不知多久,这才幽幽醒了过来。眼睛一睁,自然而然的就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只是他这一动,蓬的一声,周身好似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化作粉末窸窸窣窣的掉了下来! 石头吓了一跳,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原本是一套锦衫,此刻却被一层血痂、碎屑裹成一层,好似一只巨茧。 他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撑开茧子缓缓站了起来。这一站,只觉一股清气直冲脑门,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周身之中精气弥漫,就好像随时要爆炸出来一样,只感觉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 石头惊疑不定的站在那里,浑身衣衫早已化作灰烬,现在全身上下都是**着的! 隐隐的,石头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同了吧……嗯!……是“应该”有些不同了吧…… 刚入秋的时节,还不是十分寒冷,可是却依然带着几分凉爽。石头就那么**的站在那,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凉意!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来,印在他身上,石头分明看见自己的身子上,仿佛隐隐的泛出几分金光….. 那一缕缕金光在他肌肤之下缓缓流淌、游动,犹如一条条小蛇,好不一会,这才缓缓的散了去! 石头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缓缓的抬起头来向四周看去。一眼看去,只觉得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色彩鲜明、轻灵飘逸,就好像原本黑白的世界被涂抹上一层鲜明的色彩一样。周围百里之内,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爬虫蝼蚁,落在眼中都是分毫毕现! 耳中,无数杂乱的声音纷至沓来。林中燕雀叽叽咋咋的低鸣声、风吹过后树叶沙沙的响动声、地下爬虫崎岖蠕动说完斯斯声,这一切的一切落入他耳中,都显得那么的清晰可辨。清晰地让他有一种喧嚣的烦躁感! “眼识、耳识?”石头脑海中突兀的冒出两个词来! 他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这才发现他脑海中好像多了些,原本并不存在的东西!闭上眼,他顺着这股思绪去冥想!识海中,无数的记忆一一闪过,终于他看见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那是一柄剑……一柄青色的剑! 那剑造型古朴,却仿佛隐隐带着一团青色气焰。远远望去,那剑锋之上,一圈圈、一道道、一环环、都是森然剑气!剑身是半透明的,好像有无数的古篆丝丝勾结而成。那古篆石头分明不识,可是落到眼中,心头却忽的显出几个大字-----青莲剑典! 石头怔怔的看着那剑出神,这就是老头子映在我脑海里的东西吗?想到这,石头心中又是没来由的一疼! 都走了,大家都走了! 这世上又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呀!!! 他伸出手,无意识的向那柄剑抓去,刚伸到一半,只见那剑身之上隐隐的透出几分青光。那青光一圈圈扩散,眨眼间就已漫布他整片识海,而后只见那长剑一声声轻呤,近似隐隐有几分抗拒之意! 石头尚来不及细想,但见东方忽又蒸腾起一**日。那轮红日渐渐破地而出,向着高空升去,其势虽缓,却不可挡也!万丈霞光洒落,竟似连那青光都隐隐被它压了下去,好不霸道! 石头骇然,忙不迭细目往那红日看去,只见那红日正中竟然端坐着一尊佛陀。那佛陀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双手结无畏印,其形丈六而色金黄! 那红日越升越高,佛光亦愈演愈烈,丈六金身之上竟似隐隐约约浮现着无数个卍字!而后,那无数的卍字好似飞雪般一层层飘落,散在空中,凝而不散,渐渐的竟结成一篇经文! 这些经文皆发散无穷金光,石头只不过扫了一眼过去,就不自觉的跟着默咏起来。他跟着诵读了百十句,忽然心中生出许多古怪,他忽然发现,自己诵读的这些经文,其实他并不能辨识其文字,更不了解这卷经文的含义,但冥冥中有一种法力影响,让他就如自小读熟了一般。要知道便是熟识的文字,石头也自认不能把一卷从未读过的文章,不打磕绊的流畅读出,怎都要稍有顿挫。但是这卷经文,就如他背诵过千百遍一般,熟极而流,半点滞碍也无。 这种诵读速度极快,石头也不知道自己念了几遍,只是这卷经文的文字,渐渐都映照到了心底,似乎天地崩裂都再也不会忘记,每一个字,每一句经文,都犹如从小背熟了一般,只是念头一动,就浮上心头。 到了后来,不光是石头,就连这片识海,也隐隐有无数声音回响,在念诵这古怪到了极点的经文,这声音越来越宏大。竟似层层叠叠、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内心深处,无所不来。 而且念诵经文的声音,冰冷无情,无生无灭。不但没有丝毫感情,就连任何情绪的波动都没有,一字一句,似乎念诵到天地毁灭,世界重生,都不会有丝毫改变,也不会停下。直到把一切灵魂摧毁,焚灭一切…… 佛光之下,石头仍旧不停念诵,似乎每念诵一遍,体内的真气法力,就要增厚一层。这四面八方都有应和之声,好像有千百人跟他一起念诵,有许多人都在鼓励他,夸奖他,还有许多不知什么声音,在帮他讲解经文释义,居然在无形中对这一卷经文的意思,有些几分领悟。 石头却是不知,当他把这一卷经文念诵到了近百遍的时候,九转金身诀渐渐化形,透出体外,形成了一座九层琉璃宝塔,金光照耀,无数经文飘飞,祥光瑞霭,天龙禅唱,金花朵朵,无数祥瑞生出,到了最后,忽然浮现出六句真言: “唵!嘛!呢!叭!咪!吽!” 连续如雷响震,他的身体亦因为这六字真言,发出六次巨震,每一次震荡,石头都会觉得心灵空明,超脱拔俗,许多凡俗的念头,烦恼,贪嗔痴爱,种种不净不洁的心思,一起被六字真言扫灭,化为粉尘,归于虚无。 那红日渐升,虽然看似缓慢,可不一会却已然升到了天空正中!在那一片佛音之中,无穷的佛光挥洒而下,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金色!只余一处! 那里立着一柄剑! 一柄青色的剑! 一柄---立着的剑! 那柄青剑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立在那里,立在那漫天佛光之中!隐隐的就好像插在虚空中一样,不弯!不曲!不动!不晃! 它明明就那么静静的立在那,可偏偏在石头看来却好似随时要出鞘一般!!! 可是~ 可是它分明是没有鞘的呀!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五十四章 你我互为逆鳞! “嘶--嘶--嘶”一阵低声的嘶鸣突兀的从石头耳盼响起,石头打了个冷战,从幻境中惊醒!他扭头看去,这一扭头,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右肩之上爬着一物,那物不过尺长,细长的身躯之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鳞片,漆黑的鳞甲之上隐隐篆着些许花纹,借着朝阳竟泛出一缕缕暗金之色!它昂起头,细长的身躯盘在一起,而后猛然从背后伸出四翼,翼膜紧绷,仰头就是一身嘶吼,啸声之中竟似带着几许欢快! 石头诧异的挑了挑眉,见它半响无甚动作,这才放下戒备细细打量过去。只见那物分明长着颗蛇头,可蛇头之上却有着些许突起,好似随时要刺破鳞甲直指苍穹一般,好一幅头角峥嵘的模样!它的蛇瞳似刀,细而狭长,就那么定定的盯着石头,冷冽的眼中却隐隐带着些许依恋! 石头诧异的抹了抹鼻子,伸手试探着向蛇头摸去。可那奇物竟好似没有半分反应,在石头的抚摸下反而眯着蛇瞳,讨好似得晃了晃脑袋,一副顺从的模样! 这...这那道是那头鸣蛇的遗腹子?石头心底默默的这样想到,可是看这样子,它好像把我当做亲人了呢。他不知道的是,在疯和尚为他重塑金身的时候,那鸣蛇的血肉早已被佛火同化,成了他涅槃的养料,他的身上这才带了些鸣蛇的气息,是以小蛇对他格外的亲近。 石头呆呆的笑了笑,这一笑好似将他一路以来的失意横扫一空。他盯着那如刀的蛇瞳,眼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欢快:“看来,从此以后,在世上便只有你我相依为命了!”说完,他抬手向着小蛇下颚挑去,看那动作,就好像在挑逗一只乖巧的猫咪! “嗯!….”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笑道:“你背后生有四翼,我便叫你小四如何?” 小家伙轻轻的昂起头颅,努力的瞪大着细长的蛇瞳,装作一副恼怒的模样,背后四翼也猛地张开,扑哧扑哧的扇个不停! “哦!你不喜欢那!确实是有点随意哈!抱歉!抱歉!”石头笑着打了个哈哈:“嗯!…..有了!我曾听闻蛇类之属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龙,再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再千年方为真龙!我便叫你化龙若何!” 小家伙闻言,缓缓的收起龙翼,低着头颅,好似极通人情般想了片刻,却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嘶----这可是有些难办了!”石头沉沉的叹了口气,只见他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盯着脚下,半响!才猛地一挑眉头,扭头展颜笑道:“世人常言,龙皆有逆鳞!便叫你逆鳞可好!” “嗯!….不错!不错!”他好似自鸣得意的嚷了几句,而后转头盯着那细长的刀锋轻声道! “从今以后!你我--互为逆鳞!” 他的明明声音很轻,却偏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庄重! 小家伙……哦!不!是逆鳞!这次,它好像没有半点反应,只是静静盯着面前的那双清亮的眸子,把一双细长的蛇瞳迷得越发的看不见了! …… 十万大山,某个不知名的深林里。 森林之中没有路,地势也不平坦,最重要的是,那些高大的树木下方并非是空无一物的,还有很多的青苔绿草、怪石树根甚至是大片大片的荆棘。 此地原本人迹罕至,可今天打那荆棘深处却忽的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草丛荆棘晃动,从中走出个人来。浑身上下不着寸缕,清洁溜溜,只是在腰间围着几片树叶,用藤蔓牢牢系住。他的脖子上系着条红绳,绳上挂着颗青灰色的石珠。他腰间的藤蔓上也系着根七色的丝绦,一头坠着块羊脂白玉,另一头去却挂着个掉漆红葫芦,不是石头又是谁哉。 且说石头一路向东而行,一连走了三天这才走出那深谷。路上虽遇到了些荒野猛兽,却也不过是寻常物种,那里是如今石头的敌手,大都已被开膛破肚,被石头祭了五脏庙府。此刻,太阳已升至头顶,眼见已是晌午时分,石头这才寻了处空地坐下来歇歇脚力。 他盘膝坐在树荫下,从腰间扯出葫芦,一拍瓶底喝道:“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葫芦口立时喷出一团云雾落在地上,却是一条山猪腿。他这才架起篝火,又从葫芦中取出火石点上,耐心的烤了起来。 话说几天前他刚从山谷中捡到这个葫芦,起初还以为是普通器具,未曾在意。直到有一天拿来装水,这才发现不寻常之处。潭子里小半池水都被吸了进去,可葫芦竟还不见满。石头这才心惊,按照醉道人所授的法门,轻轻施展,立时就遁入到另一片天地中。 这一片虚空莫约有千里广阔,一眼望去不见边际。其中又被分隔成无数个空间,每个都约有房子大小,内里尽是些寻常杂物、亦或是酒水之属。石头这才知晓,这竟是件储物的宝贝。当即喜不自胜,往哪中心走去,果见另有乾坤。 只见面前的虚空中横着一道硕大的禁制,由无数符箓首尾勾连成圆,外围又有无数的符文锁链伸展出去,蔓延在虚空中,定住整片乾坤。 石头虽不曾得见,却也知晓法宝之属亦有三灾九劫之说,每一劫又分九难,共计九九八十一层禁制。宝物到了这个级数才能生有灵识,算作法宝,其余的都只能算作法器。这枚葫芦虽然只有一层禁制,勉强算作法器,可毕竟内有乾坤,可做储物之用,与石头来说已是大有用处。 他接着从葫芦中取出路老赠他的断匕,将野猪腿细致的隔开几道缺口,然后撒上盐巴、香料,不大一会就已传出阵阵肉香。 就在这一片香气中,他忽的动了动耳朵,然后摇头道:“看来又有麻烦了呢,我不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吃个饭吗,有这么难吗?你说?” 回答他的是一阵‘嘶嘶’的蛇鸣,不知何时逆鳞已经从他发际间钻出,盘首在他肩膀上,眯着蛇瞳细致的从四周扫过。 然后,四周的森林里忽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有一群生物在接近。他这才站起身来,笑道:“看这阵势好像还不小吗!” 第五十五章 让这个世界因我不同! 话音还未落,林子里就已钻出几条身影来。面前是几条土狗大小、毛发花白的豺狼,隐隐的伏在草丛之后,面色狰狞的盯着石头。南边靠过来的则是一道小牛犊子大小的身影,体型似虎,毛被发黄,满布黑色环斑,竟是头花豹。身后的巨树上,从茂密的枝桠间探出一颗蛇头,足有脸盆大小,蛇信须臾间吞吐不停,嘶嘶作响。 几头野兽呈三足鼎立之势,隐隐的将石头围在正中,却不发作。半响,那豺狼群中忽的迈出一条大狼,仰天就是一阵嘶吼,接着群狼齐声作势、仰天长啸。那巨蛇和花豹听了这声长啸,身子隐隐的就缩了一缩,面上似有几分不甘之色。 “靠!”石头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这几条畜生好像小瞧我们了呢!” 说完,他也不等逆鳞应答,就双腿一弯整个人犹如一只利箭般窜了出去,直奔面前的那群豺狼。他这一动,众兽齐动。当即就有两头豺狼一左一右的扑将过来,分袭他两侧。眼见人兽即将相交,石头却忽的腰身一折,整个上半身呈九十度般倒了下来。接着双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两头狼颈,当空一撞,立时血肉横飞、脑浆四溅。然后,他直起身来,抬脚踢翻一只偷袭的豺狼,猛的朝狼群中扑去。 那一头被他踢翻的豺狼,直飞出十数米外远,撞倒了两三颗巨树,这才落到那花豹身前,‘呜呜’的悲鸣了两嗓子,这才断气。那花豹已是灵识稍开,眼见石头如此凶悍,立时心知不妙掉头就跑。 石头余光瞥见,心中暗笑:“跑?跑得掉吗?”,接着他飞起两脚,踹在最后两头豺狼心窝上,也不细看便对着逆鳞说道:“我去追那头花豹,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话音还未落,逆鳞就已然‘嗖’的窜了出去,隐没在草丛之间。石头这才纵起身形,朝那花豹逃走的方向追去。 想那花豹四肢修长有力,尤善奔越,不过眨眼功夫竟已跑出数百米开外。它刚准备停下来歇将片刻,就忽见身后的树林里窜出来一道身影,几个起落间就赶至他面前。那花豹稍一迟疑,立时猛的扑将上来,前足中探出十道利刃,寒光闪闪般朝着来者胸前抓来。 眼见那花豹已至身前,口中腥气已打到石头面上,石头却岿然不动,任由它抓上自己前胸,响起一阵‘兹兹’的磨蹭声。这时,他才忽的展颜一笑,然后猛地抓住花豹前足,就势就甩了出去,一时间不知撞断多少树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前胸,胸前只有几道细微的血丝,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佛门九转金身,果然名不虚传。” 笑毕,他这才抬脚朝着花豹的方向走去,刚走到一半,他忽的猛一挑眉,徒然变色。 只见,面前的深林里不知何时靠过来一道硕大的身影,有五六米之高,整个人站在那犹如一堵黑色的墙。 它一点点的从树林的黑影中迈出步来,站到石头的面前。顿时犹如黑云压日,把小半边天都遮挡了去。这明明是一头巨熊,可头上却长着一根角,一根又黑又粗又硬的角,竟有成人臂膀粗细。它的右手抬在空中,手中握着一条活物,仍自动弹不停,不是那头花豹又是谁来。 这独角黑熊轻巧的抬起右手,将那花豹放在嘴边,两三口就生吞活咽了下去,然后这才弯下身子,瞪着双巨目盯着石头,神色之中不自觉的就带着几分蔑视的意味来。 石头心知不妙,立时就打定了主意逃跑。可是还没等他迈出步来,就忽觉眼前一花,一只硕大的熊掌就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接着,他整个人就猛的飞了出去,直飞出百十米开外,沿途的一切花草树木尽皆被他撞断。 石头刚落下地,猛的就喷出几口鲜血,他强撑着身子站起,这一动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周身的骨头少说也断了十七八根,他的两重九转金身在这头独角黑熊面前,竟如同玩物一般。 那巨熊迈着轻巧的步子,一点点的走近,眼睛看着石头口中不自觉的就流出几分涎水来。石头强撑着身子,半立而起,心中直呼不妙:“他奶奶的!这妖兽怎么这么强?和我这几日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级数的好吗,难道小爷我今天就要死在这了?他么的,老天爷,你不是这么玩我吧!” 就在石头这么想的当儿,那独角巨熊已然走近他身边,隔了几丈远就已经抬起手来,眼看将将好要落下,忽打那荆棘深处响起一阵‘磐磐’之音,接着草木轻颤,一条和黑色的身影眨眼便至,到了石头身前。 说来也怪,那身影明明较小的可以,好似半点也没有威胁的样子。可偏偏当它背对着石头,昂首望着那巨熊的时候,那独角巨熊却忽的身子颤了几颤,隐隐有几分退缩之意。 它竟然...竟然好像有些怕了! 怕? 这样的念头刚在那独角巨熊的脑子中响起,它就忽的怒了,暴怒。 我怎么会怕?我怎么能怕?就算你带有那头鸣蛇的气息又怎样。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才是这里的王。想到这,它忽的一捶胸口,猛的仰头长吼,余音四射,声震百里。接着,猛一低头,头上的那枚巨角直冲石头刺来。 望着那疾驰而来的巨角,逆鳞的一双蛇眸之中忽的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如同刀锋出鞘。接着,它忽的身子一盘,然后猛地四翼大张,放声狂嘶。嘶声中,一道黑光忽的从它口中窜出,直击在那独角巨熊角尖之上。 石头人在背后看得分明,只见那黑光之中好似藏着一颗圆滚滚的宝珠,珠内卧着一尊巨像,大体如蛇,整体黑气蒸腾,背后四翼大张,做仰天长嘶之状。不由惊奇道,这难道是那头鸣蛇的内丹?可...可怎么会在逆鳞这里? 他尚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问题,就忽听一声炸响,音浪滚滚如同惊雷之声。接着,那巨熊忽的倒飞而出,直飞出几十丈远,一时间击倒无数树木。那独角黑熊落地之后也不停留,立时转身狂奔而去,眨眼间不见了踪迹。到黑光见状,这才幽幽的飞了回来,又复落在逆鳞口中。逆鳞蛇首四顾,眼见再无半分异状,这才忽的喷出一口蛇血来,然后身子软倒,陷入昏迷之中。 石头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看,真气灌注后发现它并无异状,只是脱力了去,这才安心。心中不住想到,这十万大山之内当真是异兽云集,不是龙潭便是虎穴。我自打出谷以来,所遇到的妖兽也是一次比一次强,这样下去别说是出山,只怕想活命都很难呢!这...这可如何是好? 石头换了地方,蹲在地上苦思了半响也无有他法,只得怅然的叹了口气:“看来,只好先回谷中去了,那里看起来到还算安全,待我修为有成,再来一试吧!” 说到这,他忽的站起身来,向着东边极目望去,口中铮铮道:“我一定会回去的!等到我回去的时候,你们一定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一个不会孤僻无言、暗自神伤的我! 一个不会再每天晚上看星星想你的我! 一个不会再放不下过往的我! 从现在起,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现在的我叫石生,天生地养的石生。老天爷既然让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让这个世界因为我而变得不同吧! 写在第二卷之前! 这是我第一次写书,从提笔开始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中间断断续续无数次,现在终于算是发出来了,你们现在看到的第一卷,是我花了大概两年时间去写的,所以中间难免会有瑕疵之处,在这里还请大家见谅! 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总是会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进去,幻想着那个穿越了的是我自己,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作者都有这种通病,反正我是有的。所以,在写之前我就在想,如果...如果我真的穿越了,我真的会开心吗?我真的能忘得掉我的那些朋友、家人、爱人吗?我真的能对着一个不是我‘父母’的人喊爸爸妈妈吗? 答案是不能,我做不到! 所以,在第一章里的石头,他也做不到。他做不到忘掉、也做不到放下,所以他是个‘傻子’,是个‘哑巴’。但幸好,时间是伟大的,可以磨平思念,抚平痛楚,让那些原本痛彻心扉的东西变得好像不那么痛了。他开始慢慢的接受这个世界,慢慢的接受一个新的自己!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一些看法,可能我有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太好,因为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写书。甚至,在刚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也模仿过两个我特别喜欢的作家,当然,他们的名字在这里我就不提了,省得有打广告的嫌疑,不过若是你也是他们的书迷的话,应该是能看出来的。 从第二卷开始,我好像能找到自己的节奏了,说的高大上一点,就是找到自己的文风了,当然,只是一点而已,希望不会让你们失望。 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这本书,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但是,如果你喜欢的话,那真的对我而言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好了,扯了这么多胡言乱语,我也该去码字了。如果,你喜欢这本书,如果你对我有信心,那么请您多收藏,多推荐了。我有个小小的一野心,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我写的东西,那么或许就会有更多的人喜欢。而能帮我实现这份野心的,就只有你们了! 我在这里谢过诸位了! 第一章 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春去秋来,冬过夏至,匆匆间也不知过了几个年头! 这一日, 远离中土之外,穷山恶水深处,十万大山内某个不知名的山谷。茂密无比的山林中,古木参天,枝叶繁茂。从哪枝叶茂密的间隙中透出几缕稀疏的光线,照耀在这静谧的山谷中。 山谷很静,静的好似连风声都没有。细耳听去仿佛也只有林间那似有若无的鸟叫,和丛中稀稀疏疏的虫鸣。 在这一片静谧中,忽的,从密林深处猛地穿来一声嚎叫、裂石穿云!一时间鸟雀翻飞,叽喳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就在这一片热闹声中,一道‘咚、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到大的传来! 声音近了,只见林中枝叶荆棘抖动不休,远处一道波浪汹涌而来,所过之处,树木翻到、杂草退避!伴着那重重的脚步声和忿怒的嘶吼,轰然而至! 林中两颗参天大树猛地倒落下来,砸在地上,扬起一片飞尘。在这一片飞尘中,猛地窜出一道硕大的身影。那身影身宽体胖,四肢粗壮,浑身毛发浓密岂不正是一条黑熊! 那黑熊虽看似笨拙,可疾驰间竟猛如狮虎、快似闪电。一路之上不知有多少参天古树拦路,可它竟似连看都不看,迎着就撞了上去,须臾间拦腰粗细的古树戛然而断,而它那小山般的身子却连晃都不晃,仍是一个劲的往前疾奔,巨掌翻飞,好似身后有什么莫大的危险一般! 它跑的是那样的快、逃得是那样的拼命,可身后几丈却始终不远不近的吊着个身影! 那身影好似对这游戏有些倦了,只见他猛地一提身形,匆匆间不过与树木之上点了九下,就一个鹞子翻身落到黑熊面前! 黑熊望着身前那道身影,巨目猛地微张而后一咬血口,‘嗷’的一声怒哄,借着去势一掌扇了上去! 那巴掌大如磨盘,扇在空中带起一阵阵‘呜、呜’的声响,好不刺耳!这样的掌力,别说是一道小小的人儿,就算是一块顽石,只怕也要被拍成粉末! 可是,掌下那人儿却好似真的像块顽石一般,既不躲也不闪甚至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疾驰而至的巨掌,眼里渐渐露出一丝丝调笑的意味来! 那笑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浓,连带着他的嘴角也一丝丝勾动,扯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来! 他笑了笑,有些懒散的抬起手,迎了上去! 而后! ‘咚!’ 的一声巨响,就好像一只万斤铁锤砸在一只牛皮大鼓上,震耳欲聋! 伴着那巨响,还有一道猛烈的掌风汹涌而来,肆虐的刮在那人脸上,卷起一片片刘海!可除了这刘海,掌下那人的身形却竟似连动都未动,不但未动,更是连颤都未曾颤一下! 他未动,对面那黑熊却轻轻颤了起来,不但颤就连硕大的身形都在轻轻的打摆! 那人见了,略略打了个哈欠,然后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勾了勾,神色中多少带着几分挑衅! 那黑熊猛地哼了一声,鼻间喷出一股白气,它狠狠的盯着面前那道小小的人儿,巨瞳之中渐渐的不在颤动,反而射出一缕缕凶悍之气! 面前这小东西,这几年不知被它追杀过多少次,要不是这小东西仗着身形灵活,早就被它嚼进嘴里,吞进肚里去了,这才多久,这场猎人和猎物的游戏就已经掉过个来了? 它越想、眼中的不甘就越是旺盛,猛地,它一低头就向着那人影撞来!快似闪电! 它的头上长着一根角! 一根又黑又粗又硬的角! 竟有成人臂膀粗细,近些年来,死在它角上的猛兽精怪不知凡几,从来没有活物能从它角下逃过,面前这人也绝逃不过它的角!它坚信这一点! 可是,它错了! 不但错,而且错的离谱! 面前这人不但没逃,反而迎头撞了过来!他撞得也很快,快的毫不犹豫! ‘砰’的一声,一道身影倒飞而回! 不是巨熊,而是那人! 巨熊嘶吼一声,声音中多少带着几分欢快! 毕竟我的角还是很硬的,穿金裂石也不过尔尔,更何况…… 它有些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可这一晃之下竟生出一阵晕眩之感,然后轰然倒了下去,扬起一片飞尘! 它的角的确很硬! 可惜它的骨头却没那么硬! 那根又长又粗的角早已经倒插入它的脑袋,直至没根! 杂草之中,一道人影晕乎乎的站起。那人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斜披着一张兽皮,从左肩处拉至腰侧,裸露的胸前挂着颗青灰色的石珠,腰上也系者个破旧红葫芦和一块美玉,只用一根七彩丝绦系起,分挂两头。 他的身形虽然略有几分单薄,却肌肉坟起,起伏晃动间竟似带着几分野性!他晃了晃脑袋,而后抬手揉了揉头顶,怅然叹道:“靠!还真他娘的疼呀!不过这九转金身第四层果然有几分门道,比那什么劳子青莲剑典强了许多!”这人岂不正是石生! 第二章 逍遥游! 话说,石头这几年来一直带着这十万大山之中,倒不是他不想走,只是这山中精怪甚多,想他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虽是练了几年拳脚,粗涉了些道法又怎是这些精物的敌手。平日里,若不是有逆鳞帮手,早已是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没法子,刚开始他只得躲在山洞之内,借着逆鳞之母的余威苟延残喘的活着,平日里吃些瓜果度日,隔山差五的能逮到条弱小的活物祭祭五脏庙府就已是极好的事儿了,就这、多半还是逆鳞的功劳! 他倒也是狠心,每日里拼命的修习着醉道人留下的青莲剑典,只盼能有所精进。可没想到,他日夜勤修不缀的剑典进展缓慢,倒是不甚在意的佛门秘法九转金身却是如水涨船高,须臾间不过半年就已然入了第三层! 这九转金身第三层一成,就好似龙入潜水、凤跃九天,不但力大异常堪比异兽,而且浑身柔如钢丝、硬似生铁寻常器物根本伤他不得!这才渐渐的不是累赘了! 一晃三年! 在这茂密的充满了生机和死亡的原始深林中,他已早不知遇到过多少次艰难险阻、多少次死里逃生,若不是还有逆鳞相互依持,便是他有九条命,只怕也早已是见了阎王咯! 可是,这一重重的考验、一次次的接近死亡,于他而言却又何尝不是一种磨砺?把他从一块死气沉沉、懒懒散散的顽石,打磨成一块美玉! 无暇的美玉! 石头抖了抖灰尘,迎着那从枝叶间挤进来的阳光,暖暖的笑了笑!笑容中竟似带着种七彩的光芒! 这充满生机与希望的笑容,之前在他脸上又何曾见到过?兴许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与魅力! 他活动下手脚,然后一招一式的演练着老夫子和醉道人传授的拳法。这拳法虽说他早已不知练过多少遍,可是他却毫不懈怠,更不敢懈怠! 弱小就代表死亡!这道理他很明白,不但明白而且早已刻进了骨子,融进血液里,然后被那一次次悄然而至的死亡揉进灵魂里! 他一招一式的演着,脚下渐渐踩出个圈子,这圈子不大,亦只有一十八个脚印围成。可他就在这一十八个脚印内辗转腾挪,扭曲环绕好不潇洒! 这步法自然也有名堂! 唤作逍遥游! 不多不少只有一十八步,进九步、退九步。进则如飞龙在天,退则如蟒蛇盘身!一进一退间变幻莫测,已然立于不败之地。和着这套拳法使出更是能脱胎换骨、易筋洗髓! 七十二路拳法打完,石头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微曲捏着个法印。而后,天地间无数的灵气好似受到了吸引一般,汹涌而来,一时间竟浓成白雾将他拢在里面。这凝气化雾的手段岂不正是元婴真人的独门秘法,他一个不过入窍的少年却又如何会有! 那一团团灵气如海水倒灌般挤进他周身窍穴,若不是他的经脉早已是宽厚异常且坚韧若斯,就已然落得个经脉尽断的下场! 烫! 滚烫! 他的身子好似又燃烧了起来,灵气在燃烧、血液在燃烧、就连五賬六腑、经脉骨骼也跟着燃烧起来!那火越烧越烈、越涨越凶,可他却连半点反应也无,就好像早已习惯一样。他也确实早已习惯了! 那庞大的灵气经过这一次次烈焰煅烧,渐渐的化作滴滴清水、一条条钢丝,柔而韧的钢丝!然后顺着他周身经脉游走,向着丹田而去! 行至一半,只见他周身之上金光大作,一道道‘卍’字浮起,只是一个吞吐就纳了进半元气下去,半响方才黯淡了下去! 难怪他九转金身进境若斯,若不是这样,就算有疯和尚为他醍醐灌顶、重塑金身他又怎能在短短两三年内踏入第四层呢! 剩下的灵气接着蜿蜒而行,缓缓的流向丹田! 丹田中早已满是灵液,那一池灵液中摇曳的长着一朵青莲,叶有九瓣。莲台之上慵懒的端坐着个三寸的小人,看样貌竟似与醉道人略有几分相像,那小人却也不捏法印,双手拢在胸前,怀中抱着一把剑! 一把青剑! 本来以石头的修为早已能凝液化形、成就金丹,可偏偏丹田内住着这么一个占地方的家伙,他又能拿它怎样!没奈何,他只得操纵者元气向着别处游去! 这一处唤作巨阙穴,莫约在脐上六分,分属任脉!内视看去,只见内里也早已是灵液汹涌,竟似有几分结成金丹的模样! 第三章 但愿他日吾归来,青山依旧水长流! 丹田之外也能成就金丹? 这样的事儿,若放在别的修士身上,别说是做、只怕是连想都不敢想!要知道,人体之中有任督十二经脉外加奇经八脉共计三百六十五处穴道,暗合周天星斗之数。每一处皆是重要若斯,别说是胡乱冒险,就是略有差池就落得个经脉尽断的下场,常人如何敢试!更何况丹田之所以为气海,不仅仅是因为它位处中心,更是因为它比其他窍穴先天要大上数倍,也只有这样才有聚气成海、凝液成丹的指望! 这些道理儿,但凡是个修士都知道,石头自然也知道!可没奈何,他毕竟算是‘半路出家’,除了醉道人教导过十天半月以外,又有谁来教他。更何况,他本就是个思维洒脱之人,丹田内试了无数次也不能结成金丹,他也只好另作他法! 他试着把所有的灵气化作一团,强行的向着某个窍穴内挤去!这一挤可把他疼了个半死,若不是有逍遥拳锻体、九转金身护身他早已是经脉尽断!可偏偏,冥冥中自有天定,这一试之下那窍穴果然略略大了几分! 若是常人,得遇此景必然是不胜欢喜,只觉得金丹在望、得见长生!可偏偏他不是这么觉得的! 他在想! 既然这方法可行,那我又何必拘泥于这一窍一穴之间?若是我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处处皆结金丹,那……该是个什么情景呀!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们常说天道酬勤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一个人若是能想常人所不敢想、为常人所不能为他又怎么会不成功呢! 石头虽然还未成功,却已然有了一半的基础了。 只见他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之内,早已有大半有了凝液成丹的指望,可他却偏偏不急,依旧细细的打磨着剩余的窍穴,这活儿虽然慢,可胜在一步一个脚印走的是踏踏实实。待到他金丹一成的那天,必然也是他蛟龙出海、遨游九霄逍遥自在的那天! 林中,稀疏的阳光不屈的照了下来,印在他身上,隐隐的散发这一股飘然若仙的味道!在这一片温暖的阳光中,石头轻轻的收起架势,站起身来! 他静静的望着那巨熊之尸,望着那三年来的大敌,轻轻的笑了,他一丝丝勾动嘴角,扯出一个灿烂的弧度! 不论前世或者今生,他本就是一个年轻人,本就该笑的如此灿烂!这时的他,才仿佛是真正的自己! 他带着笑容,轻轻的吹了个口哨!轻巧而明亮!哨音刚过,就见那巨熊腹中须臾间鼓动不停! 这大敌莫非还活着? 他难道就不担心? 石头不担心,不但不担心反而笑的更欢了! “你这贪吃鬼,连你母亲那颗内丹都还未成吞掉,就占着碗里的霸着锅里的,也不怕撑坏了肚皮!”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巨熊腹中窜了出来,翩然间落到他肩膀上!不是逆鳞又是谁来! 三年匆匆而过,不但他变化甚大,看模样就像个十四五岁的大小伙子,就连逆鳞也有了许多变化! 虽然还是不过尺长,就好像长不大一般,背后的四翅也还是那般玲珑小巧,可它轻摇摆动之间,一片片黑鳞之下竟隐隐的耀着一缕缕金光。不但如此,它四翅之下还渐渐的长出四个小包,就好像随时都能破裂开来,伸出四只锋利的爪子! 扭头,石头望着逆鳞,抬手揉了揉它微鼓的小腹嘲笑道:“吃饱了吧!这臭狗熊的内丹吃起来是不是特别的香!” 逆鳞眯着它那细如刀锋的眸子,对着石头猛点了几下头,他的眸子虽像刀锋,可射出的目光却是那么的温柔出奇!就好像再说:“哼!谁叫它当初天天欺负我们来着,要不是你非要自己报仇,我早就……!” 石头瘪嘴笑了笑:“好啦!好啦!别生气啦!你可是上古鸣蛇与龙属的后裔,说不定再过几日就能长出脚来呢!那可就威风多了,何苦与它置气!” 顿了顿,他接着小声嘀咕道:“他奶奶的,那疯和尚一定是偏了心,我这才刚入四转,他就已经快要五转!真是,人比蛇气死人!” 快要五转? 莫不是连逆鳞也会九转金身这佛门之中至高无上的的秘法?可它明明只是一条蛇呀!虽然是一条长的奇怪的蛇! 莫忘了,当初被疯和尚醍醐灌顶、重塑金身的可不止石头一人那! 更何况,它还有一颗气息相通、已是元神法身境界的内丹,比起石头体内的那颗元婴不要好上太多了! 望着这条比自己还要幸运许多的蛇,石头沉沉的笑了笑:“也该是时候了,该是时候离开这鬼地方,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了!” 他嘴里是这样说着,可眼里望着那片山谷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缕缕眷恋的神色来,就好像将要离家远游的游子! 他不舍! 不舍这片满是生机的土地! 可是, 外面还有他更不舍的事儿不是吗! 他握着腰间的那块美玉,静静的想着! 玉是白的,白如羊脂,上头却系者一根七色的丝绦!那玉就像他一样无暇,就连之前的那一道裂痕也不知所去,玉面上雕着朵朵祥云,正中间浮现的却不是‘青丘山’三个小篆,而是‘石生’这两个大字! 他的手在玉上轻轻的磨砂,玉是热的,他的心也是! 这温润的热意,好似给了他无穷的信心,他猛地扭过头,背对着那一片山谷向着昏暗寂静的林中走去! 他没有回头! 更不敢回头! 但愿他日吾归来,青山依旧水长流! 第四章 朋友? 夜色中的十万大山是黑色的,黑的像墨,也像一只吃人的巨口,凡是被它吃进去的人,往往很少能活着回来! 而却步亭,就是那最后一道交线! 生与死的交线! 却步亭,却步停,却步亭前却步停! 却不听,却不停,不见阎王不肯停! 这对联,是多少人用血与泪,用生命换来的教训。可是,在诱惑面前又有几人能听得进去呢? 向小宝就听得进去,不但听得进去还能做得到。他在蛮荒城已待了十数年,却从来没来过这地方,因为他怕死,不但怕而且怕得要命。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地方,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了! 他伤的很重,剑从他第五根肋骨下刺了进去,刺进肺里!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那柄噬人的毒剑就能刺进他的心脏,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所以他才活了下来,所以他才能逃到这里! 因为,他毕竟姓向,毕竟是八臂神猿路佑劫调教出来的弟子! 可惜! 若是他能在年轻个十几岁,若是他这十几年来不是沉迷于酒色、贪图富贵,而是专心练功的话,那两个歹毒的家伙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可是,面对着金钱、权位、美酒、女色这几样东西,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呢!他毕竟也是个男人,一个很平凡的男人! 所以,他回不去了,不但回不去,只怕是…连活都活不了了! 他虽是坐在那、却已然是在等死,他怕死,却更怕死的不明不白,最怕的却是…会死的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亭外,忽的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很重! 他们已用不着掩饰着自己的足迹! 因为他们相信亭中的这人必定会是个死人了! 死人是没有威胁的! 他们一点点的走近,踏着石阶一步步的走上前来!还未走近,向小宝就已然看见了一柄剑和一把刀! 一柄又长又细的剑! 一把又厚又短的刀! 剑和刀都在鞘里,鞘是绿鳖鱼皮鞘,不但好,更是他亲手送给他们的!只是没想道,这鞘中装着的兵刃有一天会刺向自己! 他有些恍惚的抬起头看着那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就在数日前,他们还在于自己称兄道弟,为什么…… 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声来:“为什么!我们本是朋友!” “不错!我们自然是朋友!”那又高又瘦的剑客笑道。 “咳…咳!”向小宝已忍不住在咳血,却还是问道:“那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们之间拜烧黄纸、把子的情义呢” “情义?”竹竿似得剑客冷冷的笑了笑,那寒意竟刺得向小宝睁不开眼。 “你一定是听过情义千斤这句话咯……要知道,在珍贵的情义都只值千斤,更何况……” 他欲言又止的顿了顿,旁边那又矮又胖的刀客却已然笑出声来:“更何况…已有人出了十万两黄金买你这条狗命,哈哈哈哈,要不然我们兄弟又怎么舍得杀你,你…可是我们的好朋友呀!” 对面,向小宝的心早已沉沉的坠了下去,又冰又冷! 旷野间,只余下一刀一剑放肆的笑声!好不刺耳! ‘哎’! 就着这笑声中忽的有人叹了口气,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可落入这三人耳朵里却好像就在他们耳边响起一样! 接着,这声音又喃喃的叹了一声。 “看来‘朋友’这两个字已越来越不值钱了!” 矮胖的刀客冷冷的哼了一声,冷笑道:“哪来的鼠辈,敢在我岭南双侠面前装神弄鬼,还不快与我滚出来!” “岭南双侠?”闻言,那人嗤嗤的笑了笑,笑声中仿佛带着数不尽的嘲弄! “你…想见我?”那人低低的叹了口气。 “好吧!~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亭檐之上就已然落下来一道身影,箭一般射下来,落在地上却轻的像是二两棉花! 这人是谁? 又在这里呆了多久? 他们都已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却怎会连檐顶上藏了个人都未曾察觉? 董必武的手已然轻轻的垂了下去,垂到腰上。腰上系者柄又厚又短的刀,刀柄已被他握在手中。一刀在手,他好像忽的自信了几分,眸子里射出夺目的光线冷冷的打量着来者! 从亭檐上跃下的那人,身材矮小,竟比他还矮了几分,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过去,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不过是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那少年斜披着一身兽皮,裸漏出健硕的胸膛。他有些懒散的站在那,浑身上下近乎满是破绽,他相信只要他一刀挥出,至少有一二十种法子送这少年去见阎王,可偏偏~他却不敢!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些为好,毕竟~他也只有一条命呀! 石头嘲讽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向着亭内走去,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了向小宝身前,抬手在他胸前点了几点。 血已经止住,可逝去的生机却怎么怎么也止不住。眼看向小宝出气比进气还多,石头刚要有所动作,手腕就被另一只手攥住! 手是冰凉的,可攥的却是那么的有力! “是…是你!快……快走!速去成都…通知…路…路老和小…小…!”话未说完,向小宝就已然气绝身亡!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五章 我最讨厌的,不是谎言…… 石头沉沉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的合上向小宝双眼。他的脸还是那么富态,身上也穿着件锦绣锻的袍子,拇指上套着的翡翠玉扳指也依旧是那么的光彩动人! 他身前明明是个追名逐利的商人,可死后却更像是个饮血江湖的侠士! 有的人呢! 明明挂着侠士的名头,私底下做的却是肮脏龌蹉的事儿! 想到这,他冷冷的回过头来,望着面前的两人。他那张稚嫩的脸上,在月光的照射下,竟露出森森的煞气! 对面,竹竿似得李青竹诡异的笑了笑:“小娃娃,你认得他?莫非你也是向家的一员?要是那样的话……到还真是可惜呀! 董必武握着刀,冷冷道:“不错,确实可惜!” “哦!”石头挑眉笑了笑:“可惜什么!” “可惜你这颗大好头颅……却没人付钱!”说道却字时,董必武那又矮又胖的身子就已然跃起,他人长得虽又矮又胖像头猪罗,可跃在空中却轻盈的像条狸猫。待到一句话刚说完,他就已然到了石头跟前,好不迅速! 他的人快,刀更快!又短又厚的刀不知何时已被他拿在手中,匹练般的刀光迎头劈下!这少年绝逃不过这一刀,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就像相信自己手中的刀一样! 他看得不错,石头确实没躲过这一刀,事实上他也根本没躲! 他就那么整暇以待的站在那,静静的看着那匹练般的刀光劈下,眼睛里露出莫名的笑意! 这人难道是个疯子? 不过,那又如何,这一刀下去他也只能是个死人了!董必武如是想到。 而后,只听‘叮’的一声,宛若金石交加,声音刚起,一道人影就已然飞了出去! 这人自然不是石头,而是董必武! 董必武人在空中,忽的一个鹞子翻身单膝跪下地来,划了老远这才止住去势。他握住犹自颤抖不停的右手,而后猛地抬头,一双眸子里精光四射。 “哼!好厉害的横练功夫!” 石头笑道:“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李青竹眯眼问道。 “可惜你们这两颗狗头,也没有人付钱呀!岂不可惜!” 他话还未说完,董必武和李青竹已然一前一后的杀了过来!董必武又矮又胖的身子冲在前方,短刀斜带在身后,到了身前,这才抡圆了斩了过来,这次他斩的是颈子! 脑袋是硬,可颈子又能硬到哪去?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把剑! 李青竹的剑! 董必武刚跃出去,李青竹就抬手挽了个剑花跟了上来! 又长又细的剑拿在他手里就像一条蛇!毒蛇! 毒蛇一样的软剑,在空中扭曲爬行,就像条竹叶青一样叮向少年的眸子! 他虽是后发,却反而先至。一个闪身从董必武身后闪了出来,长蛇般的剑抖起剑花,一剑幻做两剑般刺向石头双眸! 石头还是没躲! 那剑明明如长虹般刺来,剑光已到了他双眼要害前的方寸之间。森然的剑气,已刺入他眼帘,石头反而笑了,突兀的伸出两根手指一夹!李青竹还未听见他笑声,剑锋就已被他夹住。他的出手竟远比声音更快! 剑已止住,止在他眼前方寸之间! 他双手轻轻一扭,三尺长的精铁长剑立时寸寸断去,脆的就像条麻花似得!而后,他夹住剑尖,并指向着呼啸而来的刀锋刺去! 刀剑相交! 无声无息的,那柄又厚又短的刀早已断作两半,断口处光滑似镜,好像他切的不是一柄厚约半寸的宝刀,而是一张白纸! 李青竹愣住! 董必武也愣住! 不仅愣住,而且眼神之中不由自主的露出恐惧的神色。他们虽是站在那,可全身上下却早已轻轻的打着摆子。 石头这才笑了,便笑边叹气道:“看两位大侠的样子,恐怕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吧!想必是一定不会透漏消息给我咯!” 李青竹颤声道:“岂敢…岂敢,在公子面前我们两个蝼蚁般的小人物又怎敢已大侠自居!” “不错…不错”董必武接腔道:“只要公子想听,我二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石头摸了摸鼻子,挑眉道:“当真!” “当真…当真!” 石头眯眼道:“那好、我问你。谁指使你们来的?” “这…这个!”李青竹低着头,一双三角眼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这才说道:“这个真不是小人不说,而是……而是!” 他顿了顿,抬眼去看石头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这一抬头、却看见了一条蛇! 他自己的那条毒蛇! 他从没想像过剑居然可以这样快,快的就像是一道流光。更没想象过,他的这条毒蛇有一天会叮上他自己的脖子。 李青竹死死的捂住脖子,嘴里不断地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想挡,可暗红的鲜血还是不断地留下,留在地上,聚成一滩。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双脚,**着的脚!站在那摊鲜血之前! 那双脚的主人弯下身来,眯着那双幽冷的眼睛看着他。接着,他就听见了人生中最后一道声音!带着淡淡寒意的声音!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我最讨厌的,不是谎言……而是把我当做白痴的欺骗!” 董必武双目无神的看着石头,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上下早已是冷汗淋漓,那表情叫好像看见了勾魂的小鬼一样! 石头回过头来,望着董必武嫣然笑道:“你要不要也考虑考虑骗骗我?” 这下,董必武连吸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哪是勾魂的小鬼呀,根本就是索命的阎王! 董必武招了,招的很快! 临死前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有的时候、活着远比死亡要恐怖多了! 第六章 红叶如火人如水,却叹剑下几人回! 成都,红叶巷! 在成都,秋天最有名、游人赏玩最多的景胜绝不是城西的武侯祠,也不是城北的昭觉寺,而是这一条红叶巷! 不知那年起,这条巷子内就种满了枫树!每到这个季节,道路两旁枝桠搭连,放眼望去,一簇簇、一片片的团在一起,就像是一条红色的长廊! 红叶深处住着一户人家,庭院甚大,光看门扉就知是大户人家! 门口站着两颗硕大的枫树,四散的枝桠既像是一团团红云、又像是一片片红纱,轻轻柔柔的遮在门头。 门下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红叶纷飞却无一人。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向府”两个金漆漆的大字。两侧,挂的却不是一幅对联,而是一首七言绝句,分列左右! 诗曰: 秋风素来知我意, 染尽万里向枫林。 红叶如火人如水, 却叹剑下几人回! 这首诗本是以金锡写就,写在两块上好的紫檀木上,笔走龙蛇间如同行云流水!远远望去,好不气象! 可如今,却早已断作四瓣,凌乱的散在地上! 石头俯下身去,伸手在断纹处磨砂。裂口处平滑如镜、非但没有一丝毛刺,反而光滑的就像是镜面一样! 石头眯著眼,喃喃的叹了口气。 “好快的剑!” 这剑的确很快,不但快而且还毒! 这又毒又快的剑就握在花平的左手上,须臾间他不过连刺了二三十招,路佑劫就已在喘气。大口的喘气,起伏鼓动间就像个风箱似得。他的肺越来越热,可腔子里的一颗心却渐渐的冷了下去! 好快的剑!这样的剑法和当年的他比起来只怕也是不遑多让了吧! 只可惜!那柄红叶我大概是再也无缘得见了吧! 不过!想伤害他的后人,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再说吧! 徒然间,他猛地一震衣袖,双拳如蛟龙闹海般翻了出去,使至一半又猛地幻化出八条手臂来,分别打向花平的‘丹田’‘印堂’‘百汇’‘天枢’等八大死穴!这一招使得是又快又急,老远看去,就像是八条青龙于空中腾挪飞舞! 花平冷冷的望着空中的那八条飞龙,半眯的眸子中精光四溢,冷不丁的,他抬手就向着路佑劫胸腹刺去,这一剑他刺得很刁! 事实上,善用左手剑的人出手都很刁钻,但花平的剑显然更刁! 这一剑他已练了十数年,没日没夜的十数年,为的就是今天! 剑从路佑劫双拳间隙处擦过,毫无花俏的刺向他左胸第四根肋骨。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人,面对这早已使出过上万次的一剑恐怕都不是那么容易躲过去的,路佑劫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躲! 他猛地收回左手,向着剑锋按了下去,长剑顺着他腹部穿胸而过,而他也已然到了花平面前!空中,剩余的那四条蛟龙猛地汇聚成一道,向着花平迎胸撞了过去! 一触即分! 花平接连在地上到踩了几脚,这才止住去势。他抬起持剑的左手,压在胸前。瘫软的右手艰难的提起,摸去嘴角的一丝血迹。 “好…好…好!”他连道了三声好,这才接着缓缓说道。 “好一个红叶随风向万里!好一个八臂神猿路佑劫!……看来,我这挑经断脉之仇,此生怕是无以为报了!” 言毕、气绝! 他的剑、连同着他枯瘦的身子一起到了下去,倒在那早已尸横遍野的庭院之中!无论是谁、无论他生前再怎样的名声响赫,死了、不还是只剩下一具尸首不是吗! “何必呢!”路佑劫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像是说与自己听的! “何必?”对面一人惨惨的笑了笑,笑声如同夜鹰嘶鸣! 说话的这人是个瞎子,一双惨白的脸上只留下两个黑漆漆的空洞,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的显得阴森恐怖!他提着剑立在那,艳而红的鲜血从剑锋上滴落,落在那一片血海中。而后,他抬起头,睁着空洞的眼窝死死的盯着路佑劫,如果这双眼中还有眼珠,那…将会射出怎样的目光呀! “你若是向我们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就会知道什么才叫何必了!” “不错!”他话还未说完,旁边就有一人搭腔道:“苏前辈说的有理,想当初红叶剑向万里多么的不可一世,挑人经脉、剜人双眼,浑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可如今呢?到死了还不是落个家破人亡、血脉断绝!” 这人一身黑色的短袖劲装,特地将衣襟敞开,露出结实强壮的胸膛,比衣服尚且还黑了三分!他拄着一柄鬼头砍刀,端坐一堆尸身之上。他虽是在笑,可眸子里却无半分笑意,只是冷冷的射出狼一般的目光! “多嘴!”苏遮幕恼怒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瞪着空洞的瞳孔望着他:“红叶剑的是非对错,又怎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白浪插嘴!” 白浪愣愣的看着那张空洞的脸,好一会方才眯眼笑道:“是!苏老前辈说的是!是小子孟浪了,该打!该打!”说着,就抬手往自己脸上抽去,接连抽了四五个嘴巴方才止住! 苏遮幕冷笑道:“我知你心中不服,不错,这几年、江湖中能挡住你断浪刀的是没有几个了,可是像你这样的角色,当年…死在红叶剑下的不知凡几!你当真以为门前的那首诗,是随口说说的吗?” 说完,他不再去搭理白浪,反而一步步向着路佑劫走来,他走的很慢,慢的出奇,可一步步就像是踏在路佑劫的心上一样。边走边自低吟道:“秋风素来知我意,染尽万里向枫林。红叶如火人如水,却叹剑下几人回!” (ps:今天就要从分推上下架了,各位如果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吧!每天两更,尽我所能!) 第七章 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 语毕,他已然站到了路佑劫面前六丈。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的眼睛虽然瞎,可算得竟似比常人更准! 他缓缓的抬起剑,提至胸前。他的语气明明是平淡的,可听到人耳朵里却不由自主的泛起一阵寒意。 “这一天,我已想了一十六年!这一天,我也等了一十六年!现在,终于是我报仇的时候了!” “报仇?”路佑劫站在那冷冷的笑出声来,他腹间的血还在流,可他却好像半点也不在乎一般:“哼!你当真忘了你们当年都做了些什么了吗!要不然…哼哼!”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苏遮幕狠狠的说道:“可是,无论我犯下什么罪行,这生不如死的十六年、这暗无天日的十六年,也总该…还清了吧!!!” “现在、轮到你们还债的时候了!” 路佑劫在沉默,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唯死战已! 死!有时候不就是做好的解脱吗! 他刚想抬起手,就听见林中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那声音虽然稚嫩却隐隐带着一股决然! “这一战!我来!” 话刚说完,林中就走出了一道淡蓝色的身影! 这人看样貌不过十三四岁,可一步步从林中迈出了却带着一股别样的气势。他的脊背是那样的直,直的就像是一把利剑,直刺苍穹!他的头也是抬着的,抬得是那么有力,就好像普天之下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低下头来! 可这,却还不是他最显眼的地方!他最显眼的地方是他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呀!明亮、坚毅、不可一世! 他一步步的从林中踱步而出,迈过尸山血海到了近前!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冰冰的就像个死人,只有一双眼睛越发的亮的出奇,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开口道:“父债子还!这一战…我接了!” “哦!你本领倒是不小,居然还能章聋子手下逃回来!”苏遮幕嗤嗤的叹了口气:“果然不愧是红叶剑向万里的儿子!” “不是我厉害,而是那个聋子太笨!”少年冷冷的说道:“另外,他是他、我是我!记住、我的名字叫…” “向天问!” …… “好名字!”苏遮幕低低的叹了口气,问道:“章聋子呢?” “你是说那个去追我的聋子?” “他叫章引!“ “不管他之前叫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哦!”苏遮幕轻轻的皱了皱眉。 向天问接着道:“因为,像他这种人已经不需要名字了!” “哦!”白浪惊奇的接腔道:“什么人不需要名字?” 向天问淡淡道:“死人!” “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 “哼!”白浪冷冷的哼了一声,半眯的眸子中射出刀锋一样的目光:“好嚣张的小子!” “你不该回来的!天问!”路佑劫忽的叹气道。 “那我应该去哪?”向天问也在叹气,竟比他还沉、比他还长:“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生活了一十三年的家呀!” “一个人若是连家都没有,那苟活着和死了又有分别呢!” “好…很好!”苏遮幕沉沉的叹了口气:“可惜了!” 向天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了你这么好的名字!”苏遮幕又叹了口气道。 “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 他刚说完,就一个闪身提剑刺了过来,他的剑竟似比花平的还要快上几分。你刚见他抬手,他就已出剑了。你刚见他出剑,他的剑就已然刺破夜空到了向天问面前! 这一剑,就好像雨夜的一道闪电,刺破夜空、照亮大地! 白浪在皱眉,遮天剑苏遮幕的名头他已听说过很久了,只是没想道他瞎了眼后出剑却犹胜往西!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势若奔雷的遮天一剑却刺空了! 向天问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剑刺了过来,刺向他眉心。那炫目的剑光耀的他那一张略带稚嫩的小脸有些发白,他却毫无反应。眼见剑锋将要加身,森然的剑气已刺入他皮肤,他整个人却突然凭空的矮了几寸! 他即没有弯腰,亦没有屈膝!仍旧是那么直挺挺的立在那里,但整个身子却仿佛凭空的缩小了一样,然后他开口道:“丹田!” 语出!他一个寸拳就向着苏遮幕丹田打去,这一拳却也不慢! 正常人看到这种凭空变小的情景,只怕都会恍惚失神!更何况苏遮幕这个瞎子! 可他却没有!不但没有吃惊,反而握住剑柄就向着向天问腕子上敲去,他明明看不见,却反而比那些看得见的人敲得还快、还准! 向天问的手伸在半空,忽的一扭,然后就像条蛇一样崎岖的向着苏遮幕左腰点去!边点边念道:“章门!” 向天问变招,苏遮幕自然也变!须臾间两人已拆了二三十招,而向天问也已念了二三十个穴道! 第八章 可惜! 募的,苏遮幕一个闪身,向后退去,退到了他之前站的地方! 向天问没有追,他还是直挺挺的立在那,不动分毫。他不动,是因为他追上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他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苏遮幕明明占了上风却忽的退去。 他虽然想不通,却也没有开口相问。因为他的傲气不让他问,更不允许他问! 他没问,苏遮幕却已然冷冷的开口:“你看不起瞎子?” “没有!”他当然不会看不起瞎子,事实上他也从不会看不起任何人! “那你是觉得我看不见,所以可怜我?”苏遮幕冷冷道。 “不是!”有些人虽然眼瞎,却反而比常人看得更清楚。只有那种虽然有眼睛却不肯去看的人,才是真正的瞎子,这道理他当然明白! “那你为何出声?”苏遮幕诧异道。 向天问沉声道:“我虽知你必定能听见我出手,但我还是要念,因为……” “我向来不占人便宜,半点都不占!” “好…很好!”苏遮幕已在叹气,为他自己叹气。他的心已软,再出剑还能那么快吗! “你…”顿了顿,苏遮幕接着说道:“你真的很像你父亲!…虽然我恨他入骨,但不得不说,你真的像父亲一样的骄傲,骄傲到骨子里!” 还有什么称赞能比敌人的夸奖更美妙呢! 绝没有! 可偏偏这称赞在向问天听来却是那么刺耳,他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的冷了下去:“我说过!他是他!我是我!”。 说完,他就抢着攻了上去! 他只抬脚走了六步,就到了苏遮幕面前,然后厉喝道:“中门!” 喝声中他已出手,一招八龙抢珠在他手中使出竟比路佑劫还似快了三分,显然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遮幕肩不动、臂不举,身子却已突然地滑开七丈,然后一点地面,惊虹掣电般刺了过来,刺向心脏! 向天问的心脏! 苏遮幕最信任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他手中的三尺青锋,他相信只要他一剑刺出,就算是只苍蝇也绝逃不过他的剑锋,这一剑他练了一十六年,夜以继日的一十六年。 另一样就是他的耳朵了!他可以光凭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敌人的位置,甚至连他的高矮胖瘦也能听个**不离十,这一招他也练了一十六年。所以他相信,只要敌人一出现他就能‘看见’敌人的命门,只要他一出剑也必然会刺中! 可现在,他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手中的剑了!这全力的一剑刺过去,那孩子居然没躲! 不但没躲,竟似连半点反应也无,他难道想死吗! 向天问确实没躲,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那惊虹一剑刺了过来,剑气已刺破他衣衫!这时,他才猛地一张瞳孔,然后整个身子突兀地长了几分! 长剑穿胸而过,擦着他心脏刺了进去!他却毫无反应,只是低声喝道:“膻中!” 他用的竟也是以命博命的打法! 这种事儿,常人连想都不敢想更何况做呢! 所以,他劲力吞吐间,苏遮幕就已然倒飞了出去,砸在院墙之上! “好…好…好!好俊的功夫!好狠的性子!”苏遮幕已在吐血,大口大口的吐血。 “向万里呀向万里,没想道你活着的时候功夫比我好、女人比我多、名气比我大,就连死了还留下这么一个和你一样傲气的儿子!…我真的好不甘心那!” 回光返照间,他好似有些意识不清,只听他继续说道:“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做了那些事儿,他…他却只是刺瞎我双眼,而没有取我性命吗!” “嘿嘿!其实我只是告诉他,十年之后我必定会回来,取他性命,我知道…我知道以他的傲气,听了这话就绝然不会取我性命…” 向天问在沉默。 “可惜!…可惜!可惜我没有一个一个像你一样的……” 话还未说完,他就已气绝而尽! 向天问叹了口气,然后封起穴道止住血流。他那明亮的眸子一丝丝从庭院中扫过,从那尸山血海中扫过,只有这时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才闪过一丝丝伤感! 他闭了闭眼,然后盯着白浪说道:“你们还有一个人呢?” “你想找他?”白浪嗤嗤的笑道:“你还未过我这关呢!” “那又如何!” “哼哼!”白浪笑的更欢道:“你这一脸的高傲的模样,看着还真让人不爽呢!” “他人呢!”向问天还只是这一句。 可是! 他已用不着等人回答! 他已看到了一道人影,那人影猛地冲破屋顶,跃到院中! 一身纯白的长衫,特地的将衣襟散开,裸漏出结实却瘦弱的胸膛,比衣服尚且还白了三分!腰间系者一柄乌鞘宝剑,比院子里的血色还深沉!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九章 好久不见! 他的相貌分明是年轻的,可白浪见着后却深深的垂下头去,垂在阴影之中,看模样就像是条见了主人的狗! 这人的脸分明是恼怒的,呼吸间瘦弱的胸膛起伏不定。他手中拿着一株尺长的珊瑚,可模样却是血色的。 他冷冷的盯着白浪道:“这就是你说的血珊瑚?” 白浪的身子垂的更低了:“是!” “放屁!”他忽的一声怒喝:“这种玩意又怎会是我教圣物!” 白浪想不通,这株血珊瑚是是万宝斋花了数十万两银子买回来的,珍贵若斯,万金难求,又怎会是假的呢? 他想不通,也已用不着想通了! 那人忽的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前,然后猛地伸出鹰爪般的五指插入白浪的胸膛,轻轻的拽住心脏!他是那么的不费力气,就好像仅仅只是在抓一块豆腐一样! 这人静静的看着白浪到了下去,神色之中没有半分异样,只是冷冷的哼道:“没用的东西!” 而后,他抬起手、将那颗心脏放到嘴边。他的表情是神圣的,神圣的就好像虔诚的信徒在祈求庇佑一样。然后在这神圣庄严的表情中他轻轻的咬了上去,咬在手中的心脏上,猛吸不止。一口口鲜血顺着他咽喉流入腹部,他的眼神中也忽的射出炙热的光芒来。他转过头,满是期待的望着向天问和路佑劫二人。那摸样,就像是条闻见了荤腥的大猫! 他舔了舔唇角,然后沉醉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们的鲜血…是不是也是一样的美味呀!” 向天问已在恶心,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将将要涌出来一样,他强忍住吐意皱眉道:“哪来的混账,报上名来!” 这句话拢共有九个字,话音还未落,他已然攻出一十三招,招招都打向这人命门。可这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却拿那人毫无办法,非但没打招人,就是连衣角都没有碰着半分! 这人肩不晃、腿不动,身子却已飘飘然飞了出去,就像是一片随风舞动的落叶,向天问的拳风再快,又怎能伤到落叶呢? “哈哈哈哈!”起伏舞动间这人已笑出声来,嘲笑:“你~真想知道?可惜,我只怕你有命听…” “没命记!”说道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忽的鬼魅般出现在向天问身后,动作之快,别说是身形,就连个影子都看不清! 他的手已搭上向天问肩膀,他搭的很慢,可偏偏向天问却连动都不能动,非但不能动更是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他只听见有人在耳后轻言出声:“记住了…我的名字叫血千殇!” “饮血千殇的血千殇!” 血千殇在低笑,低笑中他的另一只手已然按在了背上,向天问的背上。只要他轻轻的一用力,就能抓出这孩子的心脏,尝到那另人沉醉的美味,他~又怎能不笑呢! 可惜,他究竟还是笑的太早了些! 就在他低笑出声的当儿,突听“嗖嗖”两声,他只觉手腕一麻,就不由得脱手而出,而向天问也早已飞鸟般跃了出去! 血千殇没有追,只是低低的看着地上,地上是两颗石子,两颗平凡无奇的石子! 毫无疑问! 石子是不会飞的, 所以它不会凭空的飞了过来! 当然,石子更是死的, 所以它更不会有这样精纯的佛门法力!这另他讨厌的佛门法力! 血千殇淡淡的开口,平淡的声音中暗藏着数不尽的寒意:“哪来的秃驴,敢管我圣血宗的闲事!” “圣血宗?”门外好似有人低声的笑了笑:“那是什么玩意,我书读的少你可别框我!” 说话间,院门已被推开,伴随着‘吱呀’声,一只脚迈了进来! 鞋子是新履靴,显然刚穿上没多久,可蓝色的鞋面之上却满是尘土,一看就是赶了老远路的样子! 这人绝不是个和尚,和尚是不会穿这么艳丽的靴子的,更不会留着一头披肩长发! 这人也确实不是个和尚,只见他一步步的踱了进来,姿态多少是有些懒散的!他的身上也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腰间却缠着根羊脂白玉腰带,腰带上挂着个破旧红葫芦和一块羊脂美玉,用一根七彩丝绦细起,分挂两头。一头披肩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背后,只用一根蓝色的丝绦束起,好不洒脱! 他的眼睛毫无疑问也是明亮的,只是却没有向天问那么耀眼!如果说向天问是那朝阳的烈日的话,那么他就是夜空中的星辰!虽然明亮却光芒内敛! 他一步步的走了进来,走出院墙的阴影。月光照在他那张轮廓分明、剑眉星目的脸上,众人这才看清他的长相!这人竟然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这孩子看着院中的路佑劫,那双目似朗星的眸子忽的闪出一丝笑意。伴随着这一丝笑意,他的唇角也一丝丝勾动,扯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路老,好久不见那!”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章 拔你的剑吧、我赶时间! 这人竟是石头! 这人也只能是石头! 他早已在院外呆了良久,早在路老与花平交手时他就已到了院外,他没有出手,是因为路老还没有遇到危险,更何况,他还想查清这其中的阴谋! 董必武不清楚,这院中的几人总不会也不清楚吧!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路老要护着的孩子,竟然是向老夫子的儿子!他刚刚那招忽大忽小、忽高忽矮的招数岂不正是逍遥拳的不传法门!他本就绝不会看着路老要护着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更何况他还是向老夫子的孩子!那个舍身救他的向老夫子的孩子! 石头在惊奇,路佑劫自然更惊奇:“石头?怎么会是你!” 他实在是没想到会在时隔三年之后重新见到这孩子!这几年他四处打探消息,不仅仅是为了寻找那柄红叶剑的下落,也是在找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孩子!他更没想到这孩子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而且只是一出手就退了强敌! 石头尚来不及答话,血千殇却已然有些不耐烦了:“说完了没有!佛门弟子的鲜血~我还未尝过呢!” 石头笑了,笑的依旧很好看! “也好,拔你的剑吧……” “我~赶时间!“ 血千殇没有拔剑,事实上他也用不着拔!腰上那柄乌鞘长剑,忽的猛然的飞了出来。匹练般的向着石头刺了过来,只留下一抹抹血色的残影。 向天问和路佑劫已在发呆,这种御剑千里、授敌之首的手段绝不是寻常武夫能做到的,这世上难道当真有仙人?若是有的话,石头又怎能挡住这一剑! 石头没挡,也不敢挡!这御剑的手段本就是金丹修士的象征,他又如何敢挡!他只是轻轻的向前迈步,三步!他只走了三步,然后忽的一个侧身,整个身子就好像拦腰斩断了一样弯了下来,让过了这一剑! 接着,他又向前迈了三步,看似平凡的三步,却已然越过了数丈到了血千殇面前!他并指作剑突兀的向着血千殇咽喉刺去! 眼见及身,却见血千殇忽的轻蔑一笑,整个人忽的化作一团血雾,四散而去! 石头也不吃惊,只是略略低头,脑后有眼般的避过了身后一剑! 长剑呼啸而去,带起一阵阵疾风,直吹得石头鬓间长发飞舞不休,而后又忽的落回血千殇手里! 这时,院中的几人才看清这长剑的模样!这剑好似是用某种木头做的,剑柄漆黑,可剑身之上却从里到外的透着一股子血色,好不艳丽! 血千殇倒持着这柄艳丽的长剑,冷冷的打量着面前的石头! 忽的,他开口问道:“七派三宗二院,却不知阁下是哪一门的弟子!“ “我?”石头诧异的摸了摸鼻子,笑道:“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我算是哪门哪派的呢!” “哼!”血千殇恨恨的哼了一声,不屑道:“藏头露尾的小子!“ 语毕,他一扬手,一道红光就向着石头飞来,其疾如风! 石头还是不敢硬接,身子凭空的滴溜溜的转了两圈,避过了这一剑,他刚准备出手,就听见身旁不远处,传来向天问的一声怒喝:“小心!” 原来这一剑刺过之后,忽的与石头身后分裂开来,散出一条条藤蔓,无声无息的刺了过来!那一条条藤蔓在空中忽的‘皮开肉绽’,露出一张张血腥的利嘴来,四面八方的包了过来! 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石头忽的双掌合十与胸前,也不见他念什么咒法,周身之上就已然浮现出无穷个‘卍’字。那‘卍’字层层勾结在一起,化作一道光幕! 疾驰而来的藤蔓打在光幕之上,虽是激起一片片涟漪,却还是未曾攻破。 血千殇随手捏了个印法,轻喝道:“缠!” 而后,那一条条藤蔓就如同一条条蟒蛇般缠了上去,裹成个巨茧! 茧中,石头冷然的望着周身那一张张血腥的利嘴忽的一声怒喝:“给我滚!” 然后,他浑身窍穴之中忽的飞出一道道金环,不多不少,正正好是三百六十五个!这如意金环本是万佛宗的至宝,可如今却落到了石头手中!平日里他根本无法指挥的动,所以也只是四散在周身窍穴之中,在他冲穴时护住血脉! 今日,情急之下,方才意外的使出此物。此物一出,果然与众不同!只见那一道道金环与虚空中不过只是轻微的震了两震,就好像懒散的伸了个懒腰一般,那周身的藤蔓就猛地炸开出去,重新落回血千殇手中! 那金环也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毫不停留的就落了回去,落入石头窍穴之中! 月光下,一阵微风拂来,卷起二人衣角,呼哧呼哧的响个不停! 石头盯着血千殇手中的剑,眯眼道:“血藤?”,他虽是疑问出声,可言语中却带着一股肯定! “好见识!”血千殇啧啧的笑道:“正是我教圣物!却不知你那金环又有个什么名堂,我怎么从未见过!” “你若见过的话,只怕早已是个死人了!”石头在叹气,他说的当然是实话,这环儿要是在疯和尚手中使出,只怕一百个血千殇也要变成死人了! 可偏偏这话落在血千殇耳朵里,却像是莫大的讽刺,他阴冷的开口:“很好!我倒要看看谁才会变成个死人!”。 人字刚落,他手中的长剑就猛地化作一条血藤,长蛇似得卷了过来,叮向石头眉心。石头刚要有所动作,却忽听一声长啸,由半空中飞下一道青光,其疾如电,恰恰迎头将那血藤敌住! 第十一章 峨眉四秀! 在这天色昏黑的时候,一青一红,两道剑光,如神龙在天,与空中飞舞,煞是好看! 血千殇此剑一出,本是想与石头拼个你死我活,忽然凭空来了这一个硬对头,不禁是又急又怒! 石头自然也很是吃惊,不由得抬眼往那剑来出仔细寻找,这定晴一看,他却已好似怔住! 只见,身旁不远处的大树枝上一坐一立的站着两个女孩,两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孩,不但人美风姿也美!站着的哪位,穿着一身窄窄的绿色长衫,衬的她苗条的身子越发的婀娜动人。坐着的那个显然更加年轻,看样貌不过二八佳龄,身上裹着一层轻薄的红纱! 石头最喜欢腰细腿长的女人,而她们的腰恰好都很细、腿也都很长! 石头还在用心观赏的时候,哪位绿色衣衫的女子却以开口,她的声音毫无疑问也是动人的:“哪来的魔门余孽,敢在峨眉脚下撒野!” “就是、就是!”红衣女孩皱鼻哼道,边哼边把一双纤手舞动个不停:“看我不刺死你!我刺、我刺、我再刺!” 血千殇猛地一捏印法,逼退了半空中的那柄青剑,这才得了空道:“来者通名!” 绿衣女子道:“叶秀云!” 红衫女子道:“石秀珠!” “峨眉四秀!”血千殇冷冷的吸了口凉气。 石秀珠皱着琼鼻哼道:“你这人还算有些见识,不过那又如何……看剑!” 说完,她就一挥秀手,一道青光复又飞了出去!长虹般刺向血千殇! 血千殇却看也不看,只是定定的望着场中众人,长剑到了身前他却又忽的散成一团血舞。而后,半空中传来他阴冷的声音。 “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石秀珠刚想纵身追上去,却被叶秀云拉住,只听她说道:“他已练成了血遁**,你我二人只怕是追不上的!更何况你与他同在金丹境内,若不是有我压阵,只怕你未必是他敌手呢!” 听了这话,石秀云的一张笑脸不由得沉沉的拉了下去,不开心道:“哼,我才修道不过十年,若是再等个几年,必定能将他斩落剑下!” 叶秀云不搭理她,反而纵下身来向着院中走来,石秀云见状,也只好收了宝剑,嘟囔个嘴巴跟着跃了下来! 二人到了石头和向天问身前,这细一打量,却不由得渍渍称奇! 寻常百姓,若是见到她们御剑千里的仙人手段,就算不是匍匐在地高呼‘上仙’,只怕也是心怀揣揣、坐立不安!可面前这两位,虽然年纪不大,可架子却是大得很呢!一个面若冰霜,看到了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另一个嬉皮笑脸,浑不把她们身后的长剑放在眼里! 叶秀云倒是没什么反应,可石秀珠却是忍不住嚷道:“这两个小屁孩好大的脾气,救了他们,连句谢谢也没有!” “住嘴!”叶秀云一挥衣袖道:“平日里师傅怎么教你的,不可自命不凡、恃才傲物难道你没有记住么,回去后罚抄经文百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石秀珠显然没想到师姐会发火,一双大眼睛不由得委屈的波光淋漓,险些要落下泪来! 石头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二位仙子姐姐切莫生气,是我二人礼数不周,还望仙子姐姐莫怪!” 叶秀云捂着嘴嗤嗤的笑了两声,而后柔声道:“你这孩子倒也嘴甜,却不知遭了什么祸事,惹来了这么个魔头!” 石头默然的叹了口气,不言不语! 叶秀云见状跟着道:“不若你们二人跟我回峨眉,我谅师父他老人家心地善良,定会收容你二人的!” 石秀珠听了这话,很是吃惊,忙不迭对着师姐打着眼色! 叶秀云却好像没看见一样,接着说道:“虽然我峨眉甚少收男弟子,但你二人资质都是极好的,说不定师父他老人家一开心,就收了你二人做弟子呢!” 说完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像是他们脸上长着花一样!小师妹看不出来,难道她还看不出来么,这二人无论是资质还是气质都是极好的,且不说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根骨在修士中已算是及不错的,单说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伙,资质更是世所罕见,万中无一!就算是师父她老人家知道我冒失的决定,想必也不会怪我吧! 石头倒是也不在意,随口问道:“就只有我们俩吗,我家里的老人怎么办!” 叶秀云为难的看了路佑劫一眼,面有难言之色!她还未开口,到听见路老先说到:“你们这两个混小子,这等机缘放在眼前,还在想些什么,还快不速速答应!” 向天问忽的冷冷说道:“女人使得剑法,我不练!” “你、你、你,说什么呢!”石秀珠瞪着眼睛,指着向天问鼻子说道:“我峨眉乃是天下七派三宗二院之一,你凭什么瞧不起!” “那又如何!”向天问哼道:“我不稀罕!” “你…”石秀珠说着说着就要去拔背后的那把宝剑,只是却被叶秀云拉住,只听她说道:“二位少侠既然不愿意,秀云倒是也不好勉强,若是那日二位改了注意,还可上我峨眉山来,报我名号即可!” 石头接腔到:“那是自然,等那日我这兄弟回过心来,定去拜会!” 叶秀云拱手笑道:“即是如此,我姐妹二人这就先行一步了,他日有缘再见!”说完这话,她拉住石秀珠的小手,而后抬手捏了个剑诀,接着两道剑光冲天而起,眨眼睛消失的无踪无影! 院中,三人望着那惊虹般的剑光,不由得啧啧称奇! 半响,只听路佑劫叹道:“你这孩子,大好机缘摆在眼前都不懂得珍惜,难道真的想向你父亲一样遗憾终生吗!” 向天问却毫不在乎的说道:“他是他,我是我!他会为了自己做的决定而后悔,我不会!他要向天问这世道不公!我不会,我问的永远只有我自己!”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更何况,男儿在世要做就做那万中无一的侠士,要学就要学那天下无双的剑法,这也不正是您迟迟不让我习剑的原因吗!” “哎!”路佑劫沉沉的叹了口气:“万中无一!天下无双!哪有那么简单呀!” “这倒也不一定!”石头忽的接腔到:“至少我就知道有个地方肯定是有的!” “哪!”向天问定定的望着石头,眼神中忽的说不出的炽热,再也不复那一幅冷冰冰的样子了! 石头笑了笑,而后一字一顿道。 “青莲山!” 第十二章 青莲山! 青莲山并不只是一座山,而是一道山脉。它地处戎州边界,北连昆仑,南接峨眉,西连十万大山! 山上共有主峰五座,分是青莲、紫霞、藏剑、赤焰、落日五峰,又有副峰一十八座,小峰一百零八座,无名峰不计其数! 山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黄昏,斜阳渐垂! 迎客峰! 峰上没有雾,淡淡的白云飘渺,看起来却像是雾一样。 峰上,也没有峰顶。整座山峰像是被拦腰斩断一样,只余下一块方圆几千平米的空旷之地,四面都是开阔地带,如果走到边缘往下看去,就是雾气缠绕的悬崖,还隐隐传来风声鹤唳的呼啸声。 石头和向天问就站在这悬崖之侧,默默地望着眼前。 眼前是一座道观,道观虽然不大,却亦有七八十间屋子层门叠户的落在一起。 观前是一座桥,石桥!最少可以容八匹马并驰而入。 桥下是一片池子,偌大的池子,近乎已占了半个峰顶。池中没有水,连一丝都没有,有的只是剑! 各式各样的剑! 长的、短的、粗的、细的、正常的、崎岖的,只要你想得到的,这里面都有!大致数去竟已不下万把! 上万吧森然的长剑倒插在池中,伴着晚霞熠熠生辉,这是种什么样的景象? 可这却不是最亮眼的地方,绝不是! 最引人注目的是桥前的一块石碑,又厚又重的石碑!就想把剑一样倒插在石桥前,碑上只写了三个字,三个龙飞凤舞的古篆! 解剑池! 迎客峰上,解剑池旁。靑锋留守,人入青莲! 这、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规矩,只要青莲剑派还在江湖上存在着一天,这规矩就必定会持续下去,而且绝不更改! 凡携剑上山者,青莲子弟必杀之,人归故里,剑入剑池!这也是青莲剑派的第一条戒律,自青莲祖师开山立派以来,千百年间,从无意外! 事实上,胆敢携剑上山者,又有哪一个不是仙林中名声赫赫的剑客。可结果呢,他们的人早已去了地府,剑也已入了剑池! “好霸道的气势!”石头沉沉的叹了口气。 向天问也在叹气,比石头还沉、比石头还长:“大丈夫生当如此!” 叹气的也绝不止他们两个,峰顶上早已站了数千人,人人都在望着这三个一人来高的古篆!长吁短叹不已!既是在憧憬,又是在缅怀! “入则解剑,青莲祖师好大的气魄!”说话的这人年岁不大,可架子却着实不小!他穿着一身墨色劲装,负手站在那,仰望着石碑,身后却不远不近的站着四五个随从。个个都是身形矫健,太阳穴高高鼓起! “习剑者,唯剑而已!纵死而无憾!只可惜,这些曾经威震天下的宝剑实不该放在这里!可惜!可惜!”这人却也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分明是个孩子,却偏偏一副书生模样,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衫,长发也用一顶玉冠束起!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扇面大开,上面书着四个墨迹琳润的大字‘清风徐来’,好不潇洒! 这书生一合纸扇,对着那公子哥模样的人略一施礼道:“在下姓姜,字天佑!贸然出口,还望阁下海涵!” 那公子哥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的盯着石碑出神。身后一壮汉抬脚走出,很是倨傲的行了一礼道:“我家公子姓吴,字起帆,打秦川而来!”。他这话说的很慢,显然是很是得意的样子! 姜天佑笑道:“莫不是秦川吴家,失礼失礼!” 吴起帆这才回过头来,细细打量了他两眼道:“正是!阁下倒是好见识!” 姜天佑含蓄的笑了笑,不说话。倒是他身旁一人忍不住开口道:“秦川吴家,很有名吗?” 这人看起来更年幼,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明明是一副书童打扮,可看样子却比主人的架势还大了三分! 他的人是细小的,不但手脚很细,身子更细,可最细的却还是他的眉!细柳般的眉儿长在一对杏眼上,好不出彩!他皱了皱眉琼鼻,撅着小嘴接着道:“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吴启帆白净的脸上已有了三分黑气,眼见将要发作。姜天佑连忙站了出来赔笑道:“吴兄切莫生气,我这书童儿见识少,没听过一剑耀秦川的名头,您可千万别与他置气!” 说完转过身来,对着书童猛打眼色道:“不许乱说话,吴家可是秦川的修真大家,老爷子一剑耀秦川的名头,仙林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吴启帆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转过身去冷哼道:“明天才是青莲大试收徒之日,我们先寻个地方休息去吧!不要与闲杂人等置气!”说完抬脚就走,一群人施施然下山去了! “且!有什么了不起!他一剑耀秦川,那我们还耀个屁呀!”身后,那书童儿咬牙切齿的嘟着小嘴,边骂边打到:“都是你这个书呆子,害的我让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真是气死我啦!” 姜天佑定定的站在那,一动不动任他打着,非但不敢动,更是连挡都不敢挡!只是口中不住道:“好小小,我错了还不行吗!……啊!别踩我脚呀!不是都说好了出来要听我的了吗!” “哼!要不是你,我早就把那混蛋揍成猪头了!我不管,你得让我出气!” “啊!别呀小小!”姜天佑大吃一惊,抬脚就往山下跑去,一溜烟就没了踪迹! 身后,那书童闷闷的跺了跺脚道:“臭天佑,你给我等着!”说完就追了上去,眨眼间就没入了层层的雾气中去! 雾外,石头诧异的摸了摸鼻子:“好野蛮的丫头!” 向天问瞥了他一眼道:“莫管闲事!” 石头无奈的打了个哈哈,笑道:“好吧!好吧!今日我们就先在峰顶上露宿一晚吧,明日在做打算!” 第一十三章 死了也好! 斜阳更垂,渐渐的落了下去,带走了大地上最后一丝光亮!篝火旁,用过晚饭的二人相对而坐,望着焰火发呆!募得,向天问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拳脚摆开架势就打起拳来!这套拳法忽快忽慢,亦刚亦柔,很多时候更需要全身骨骼、肌肉有技巧的拉伸、扭转、弯曲!好不怪异!这、岂不正是那套逍遥拳!望着月光下向天问矫健的身影,不自主的石头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儿!那晚,向府内!收拾好残局的三人也像这样席地而坐,互诉衷肠!“他……他真的死了吗!”路佑劫颤颤的开口,他的唇在颤,心也在颤!石头深深的吐了口浊气,闭眼道:“是的!为了救我而死!”路佑劫呵呵的笑了两声,他虽是在笑,可眼神里却无半分笑意。“路佑劫?…佑劫!你…又护佑的了谁的劫难呀!”“死了也好!”说这话的是向天问,他冷冷的坐在那里,脸色竟似比月色还冷!“你说什么!”路佑劫睁目道。“我说……死了也好!”向天问缓缓道:“死了,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说完,他站起身来,迎着月色放声高歌:“秋风素来知我意,染尽万里向枫林。红叶如火人如水,却叹剑下几人回!”他念的很慢,拳打得更慢!扭腰、曲身、出拳、收腿,每一招他都打得很慢,却很仔细!每一式都近乎做到了极致!逍遥拳!石头在心中沉沉的叹了口气,这拳法是青莲剑典的入门功夫。凡习剑典着若不以此法锻气锻体,是绝对修不成的!可这拳法越是打到最后,烈焰焚身之苦便越是猛烈!故而醉道人才说,能学此法这不过百人,会此法这不过十数人,通此法着不过二三人而已!可向天问却打得很不错,虽然有不少地方略有偏颇,可却已比三年前的石头要好太多!“呼!”向天问重重的一口浊气让石头回过神来,他望着负手收拳的向天问忽的笑了,笑容里仿佛带着莫名的诱惑,一如当年某人望着他一样!“你打的不错,为什么不继续!”“继续?”向天问猛地一瞪双眼道,他好似已想到了什么!石头笑了笑,拍了拍衣袖站起身来,站到月光之下!老夫子啊老夫子!若不是当年你传了我这一手三十六路拳法,今天我又怎能将剩下的拳法传你儿子!这一饮一啄是不是就是天意!不过,你这个儿子当真是很骄傲呢,好像~好像比你还要骄傲几分呀!也好、也好!想必、他定能继承你的遗愿吧!------清晨,初生的朝阳透过雾气照在迎客峰上,靑风拂来,剑池中传来一阵阵‘叮~叮~叮’的悦耳声!石头和向天问早已起了身了,略略洗漱后就在这桥前等着,只等了半个时辰原本空旷的峰顶上就以占满了人,显然是都不愿落后于人。石碑前人头丛涌、叫声嘈杂,好不热闹!“当~当~当!”桥那头忽的传来一阵钟声,钟声悠扬,一连九声,连响三次。这悠扬的钟声就像是魔法一样,刚一响起,人群中就已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而后,桥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却不疾不徐的很有规律!近了众人方才看到,这竟不过只是一个身穿白衣背负长剑的道童!这道童立于桥上,阖眼望着众人道:“凡入青莲者,靑锋离身,兵刃离体,犯戒者皆为我一脉之敌!”众人显然都是知道规矩的,俱没带兵刃在身。道童又等了片刻这才开口道:“青莲大试已开,各位请入山吧!”山后是一片悬崖,迎客观就坐落在悬崖边上,可这却不是绝路!因为观后也有一座桥,石桥!这桥比观前的那座还要宽、还要长!它长长的伸到云里、陷到雾里,茫茫然间竟似看不到踪迹!道童望着桥前发呆的众人,不由得笑了,想当年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的时候岂不是也和他们一样!顿了顿,他开口道:“这便是我青莲剑派闻名天下的七景之一,迎客桥!”“过了这桥,便是青莲峰,尔等应试之地!且去!且去!”众人依言,鳞次而过!桥上,寒风阵阵。云在脚下,雾在手边,就连那天上的朝阳也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够着似得!众人何时见过这种仙境,一个个皆是手舞足蹈喜不自胜。别说是石头东瞧西望的看个不停,就连一向冷冰冰的向天问也不由得赞叹道:“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真真是好一幅人间仙境!”可这话,他毕竟还是说的早了些!众人行了盏茶功夫,方才依稀看到桥的另一边。另一边立着五座奇峰,剑一般插入空中,直指苍穹!石桥通向中间的那道山峰,看模样竟似只到它半腰!这山该有多高!众人忍不住暗暗称奇!过了石桥,面前也是一块空地!空地前耸着一道台阶,少说也有数丈来宽。石阶一层层的通向峰顶,没入云中,就像是登天的石梯一样!台阶前,也立着一块石碑!碑上也只写着四个大字!青莲剑派!字不大,但每一笔每一划望去,都是那么的剑气纵横!“好剑!”向问天冷冷的望着石碑,双目之中忽的射出异样的神采来!他不会剑,可是他识剑!话音刚落,半空中就纵下几道剑光,青色的剑光!人也是青色的,落下的几人皆穿着一身青衫,内里罩着一层白衣!如丝的长发用道冠挽起,披在脑后。脑后是剑!长剑! 第一十四 登仙梯! 忽的,一人踱步而出。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也穿着青衫白衣,只是青衫之上却绣着几缕紫色的金边!他也佩着一把剑,剑鞘和剑柄都是白色的,乳白色!就像那天边的云一样!长剑就挂在他腰间,他施施然走来,气度之胜无人可比!本来他身傍的几人就已是器宇轩昂、英姿不凡的了,可和他一比却显然的差了几分! 望着众人,他微笑出声,他的笑是温润的,人也是! “各位不远万里为我青莲大试而来,实乃我青莲之幸!在下君莫问就此谢过了!” “休言其他,这大试却是个怎么比法,你且与我等道个明白!”人群出忽的传出一道响亮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很有几分功底的样子! 君莫问也不着恼,依旧笑道:“这大试却也简单,就在此处、就在此间!” “在哪!”又有一人问道。 君莫问抬手一指,笑道:“在这!” 他指的是石阶,一层一层的石阶! “哈!”有人惊笑一声道:“这也算是考试!” “自然算的!”君莫问笑道:“此处名唤登仙梯!实为我青莲七景之一,共分九重天,每重一万两千阶,共计十万八千阶!” “那又如何,便是再高,一层层爬上去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接二连三的被人打断话茬,可君莫问却半点也不生气,甚至连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变过,仍旧是那副温笑的样子:“试题便在这了,难于不难,诸位一试便知!倘若诸位能登上那三重天之上,莫问便有幸与阁下一叙同门之谊。若是能上到六重天,莫问便要恭喜阁下成为我派内门弟子了!“ “若是我登到第九重了呢?”问话的这人正是昨日的那个贵家公子吴启帆。 君莫问轻轻的看了他两眼,这才沉声道:“若是能登上那九重之上,便能做吾家掌教真人的嫡传弟子!” “哗~”此言一出,底下顿时轰然的嘈杂起来! 紧接着,就有几人奋勇争先的向着石阶走去,个个皆是喜笑颜开。 可是,还没走了两步,他们就笑不出来了,非但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竟似比哭还难看! 原来,这石阶之上与常处是不同的!每上一阶,这压力便大了一分!几人不过刚走了两步,就以如负重在身,不得自在!若是这十万八千阶走完,那该是什么样的压力呀! 阶前,众人议论纷纷,尽皆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混没有半点刚才那副欢喜的样子! 只有一个人的脸色是不变的,刚才是那副样子,现在也是!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他抬头望了望那通天的石阶,双眸中猛的射出异样的神采来!然后,他抬起脚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他的步子很慢,因为快比慢容易! 场下众人纷纷抬起头来朝他望去,可他却半丝反应也无,依旧是抬着头一步一步的缓缓走着!虽然慢,却绝不停息! 君莫问的眸子猛然地亮了几分,就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他望着石阶上那道淡蓝色的身影忽的低声笑道:“这一定是柄好剑!” 人群中,石头也在叹气,虽然叹气可眼神中却没有半分惊疑的神色:“好一个向天问!” 随即,人群接踵而动,纷纷踏上石阶之上!更有甚者,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迎头赶上,走在向天问之前。 向天问依旧没有反应,仍旧是那个步调,不疾不徐、不快也不慢!就好像只是在漫步在山野小径上一样! 石头摇了摇头,快步赶至他身前,也不说话,顺着他的节奏并肩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众人行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过了第一重。 石阶上,已有不少人已是大汗淋漓,浑身上下不住的打着摆子,长吁短叹的叫唤个不停!也有人,毫无形象的躺着石阶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死活都爬不起身来! 石头和向问天没有停,仍旧是踱步的调子。他们脸不红气不喘的从第一重上走过,向着更高处走去,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又行了几炷香的功夫,石阶之上压力已是越来越大,那压力柔柔的挤了过来,挤在身上,虽然缓慢却好似不可抗拒! 他们已走到了第三重之上,数千人中余下的也不过一两百人。大多也是摇摇欲坠眼看不行的样子,又有人倒了下去,倒在石阶之上! 石头没有倒,向天问也没有!他们的呼吸已开始急促了,可步子却没有乱,依旧是那么的富有节奏! 石阶越来越高,人愈来愈少。白云飘飘、雾气渺渺。雾气就在身边,白云也在眼前!这石阶上的景色美的就像是画中一般! 可这美如画的景色又有几人能欣赏到呢? 剩下的人大都在低头走路,生怕一个疏忽就到了下去,再也爬不起身来!尚能从容的人不多,也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向天问是不会去看的,再美的景色落入他眼中,也最不多不过只值一两眼的事儿!他的眼睛盯在石阶上,头顶的石阶上! 石头倒是很好奇,左顾右盼的忘个不停,这边抓抓白云,那边吹吹雾气,混一副游玩模样! 可来这游玩的却也绝不止他一个,还有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与石阶上嬉戏笑闹个不停。石头抬眼望去,这二人岂不正是姜天佑和他的那位‘小小’书童! 似是有所察觉,姜天佑侧过头来望着石头,笑道:“在下姜天佑!” 石头也笑了,道:“石生!”然后他指了指面无表情的向天问道:“向天问!” “向天问?好霸道的名字呢!”说话的不是姜天佑,而是他的书童‘小小’,接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琼鼻道:“我叫小小!苏小小!” 石头看似无意的往他胸前望了望道:“嗯!却是挺小的!” “哼!”苏小小皱了皱眉鼻头,道:“谁说我小了,我今年已经十二了,说不定比你还大呢!” “额!”石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丫头虽然看起来又瘦又小可确实要比他还大上个一岁!可若是让他承认这小丫头比他大,那就是万万不能的了! 石头随口打了个哈哈,揭过这一茬,然后三人有说有笑的接着向上走去! 第一十五章 已不少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登上第六道平台的时候,身边剩下的已不过十数人了! 石头低低的叹了口气:“成仙难!成仙难!难于上青天!” “咦!”姜天佑诧异的忘了他一眼道:“你也知道这句话!” 顿了顿,他接着道:“此乃青莲祖师遗训,虽只一句却道尽了这仙路之上的坎坷!成仙之路,岂不比这登天之梯更难!” 石头笑了笑道:“想必这登天梯就是那位青莲祖师特地留下,已戒后人的了!” 姜天佑摇头道:“你猜错了,青莲祖师虽然惊才艳艳开创了我青莲一脉,可实际上青莲剑派是在紫霞真人掌教之后方才大兴的!当年,紫霞真人不过是一阶凡夫俗子,只因偶然在山下遇见人御剑而行,便登门拜山,求仙问道! 那时候,青莲剑派远不像现在这般,一向是门人出门游历后偶然遇见资质上佳的,这才收回门来教导,就这还要看他们有没有收徒的心思呢!” “那后来呢?”石头好奇道。 “后来!”姜天佑沉沉的叹了口气,他的眼睛望向那云雾深处的石阶,满满的皆是缅怀之色:“后来,紫霞真人他沿着这石阶一步一叩首,走了十万八千步,叩了十万八千次首,接连走了一十五天这才到了峰顶,时任掌教见他心诚这才收了他做关门弟子。 等到他做了掌教之后,便施了**力布了一道阵法与这石阶之上,每上一阶压力便犹自大了一分,每上三重,压力便徒增一辈! 这法子本是用作门内磨砺心智、见心明性用的,只是近些年来,新任掌教励精图治,广开门户、大收门徒,这才用作应试之用!” 众人闻言无不叹息,所思所想的无不都是那一道一步一叩首的锲而不舍的身影!那身影是那么的渺小,却又是那么的有力! “我不会!”向天问忽的开口,语气是低沉的,却也是坚决的! 众人从臆想中惊醒,尽皆怔怔的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向天问冷冷的扬着头望着那白云深处的石阶,他的腰是笔直的,身子也是,就像是一把笔直的剑,他接着开口道:“我不会跪的!绝不会!” 他说完这句话,又头也不回的向着峰顶走去,就像是一柄剑刺破云层、划开迷雾! 你有见过弯腰的剑吗! 没有! 弯腰的就不是剑了!屈膝的也就不是他了! 姜天佑显然已愣住,半响方才望着那道淡蓝色的背影喃喃叹道:“他若是用剑,一定是天底下最利的那柄!” 石头轻轻的笑了笑:“我知道!”,说完他就大步的走了上去,并肩走在一起! 山越来越高,风也越来越大。石阶上剩下的已只有他们四个了!云层就在他们脚下,朝阳就在他们头顶,他们没有去看,也不能去看! 每走一步,这摧山倒海般的压力就大了一分,汹涌的挤来,挤进他们的毛孔中,刺进他们的血肉里,叮在他们的骨头上!没有人说话,他们也不能说话! 可他们却还在走,一步一步的走!不但在走,他们的头也是昂着的,因为没有人愿意落后,更没有人愿意低头! 姜天佑和苏小小显然是已早有道根的,这山上压力虽大,山风虽强,他们却还是能勉强支撑的! 石头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不但九霄天劫雷气洗礼在前,疯和尚助其涅槃重生在后,更有逍遥拳锻体,青莲剑典练气,就连传言中最为艰难的佛门秘法九转金身都练到了第四转。可就算这样,他却也已快支撑不住了,这种无形的压力并不单单只是作用在他**上的,还有他的灵魂。 向天问呢! 他不过是一阶武夫而已,虽然周身窍穴已然通了大半,可毕竟还是未入先天!他又怎能抗的过去? 可他偏偏却扛过去了,不但扛过去了,他的头抬得也绝不比任何一个人低,眼睛更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耀眼两分!他的嘴角在流血,眼角也在留血!可你若认为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的话,那么、你就错了! 他在微笑! 那张原本冷冰冰的脸上在微笑。 唇角在笑!眉脚也在笑! 不得不说,当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就像~那冬日中的骄阳! ------ 紫霄宫,青云殿! 殿内很大,就算是站上个上千人只怕也不在话下。 殿中,立着一十八根蟠龙石柱,根根都有丈长围圆!柱子的中间的一条大道,最少可以容六匹马并驰而入。道旁分站着数十位青衫白衣的弟子,个个负剑在身,好不英姿飒爽! 路得尽头是条石阶,石阶旁分放着四把交椅,交椅上坐着四个人。 左手的第一是位须发尽白,却仍是鹤发童颜的老人。他半阖着眼坐在那,手上却拎着个拂尘。他身上穿着一身灰色道袍,袍子上绣着四象八卦,卦中间却插着一柄剑,灰色的剑! 他的下首坐着位三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的样貌分明是年轻的,可眼角间已有了细细的皱纹。一身白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越发的衬得他炫彩出奇。他的眸子是温润的,却仿佛带着淡淡的沧桑。手里握着的不是剑,而是一本书,道书! 右手边是个女人,冷若冰山的女人。衣服是冷的,眼睛是冷的,剑也是!她静静的坐在那,就仿佛是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凡是被她的眸子扫过的人,都会冷不丁的打个寒战! 最后一个是个汉子,不高却很壮实的汉子!钢针一般的胡子扎在他轮廓分明、浓眉大眼的脸上,不长却熠熠生辉。可这光芒却绝比及上他眼中的万一,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柄剑,利剑! 他们都已是天底下绝找不出第二个的人物,可偏偏却都坐在石阶之下! 石阶之上又是什么呢? 是一把宝座! 莲花宝座! 叶子不多,一共九瓣,俱是青色,随意的散落开来! 宝座的背后是两柄巨剑,一青一紫,交错而过,插在青莲之后。 宝座上端着着一人,身上穿着一身青衣,外面却套着层紫衫,领用直开,袖不合缝,霞带云边,戴五岳真形紫金冠,著五云轻履靴。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也留着一撮胡须。他伸出手,略略捋了捋。他的手瘦削、稳定、干燥。手指长而有力。这样的手,若是握住了一柄合手的剑,天下间还有几人能胜过他! 忽的,他笑了。这一笑就好似冰河解冻、万物回春。 “你们说,今年能有几人上的殿来!” 老者笑了笑:“两个!” “两个?”这话是女人说的,她的人不但像冰,声音也像! “不错,天佑和小小那两个孩子根骨都是极好的!再加上从小习道,这登仙梯虽然困难,但想必还是能过的!” “哼!”书生般的男子轻声哼道:“那个臭小子,天天贪玩。若是够不了这一关,看我不打断他狗腿!” “天佑能过!小小也能过!”这人只说了两句,每句都很直,直的就像他眼中的剑一样! “两个!”宝座上的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已不少了!” 第一十六章 许你不跪! 青莲峰、峰顶! 悬崖边上!崖边有着一道石阶,不宽!仅容下两人并肩而过!站在峰顶往下望去,只见一条细细的直线,划破云雾指向山脚! 云中、雾里! 渐渐走上来四道人影!小小的人影! 每一步都走的很慢,慢的近乎止住!可、毕竟还未止住不是吗! 那四道身影渐渐近了,猎猎的狂风刮在他们脸上,吹起秀发,卷起衣衫!他们的身形是摇摆不定的,可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步一步、一上一上! 终于,踏上了最后一道石阶! 漫天的压力尽皆散去,只余下褪不去的麻木和疲倦! 四人同时转过头去,脚下,白云渺渺!胸前,大日恒生! 路上的景色是美,可这山顶的景色岂不更美! 忽的,石头放声长歌,他的脸是疲倦的,可声音绝不是! “一上一上又一上!” 姜天佑笑着接到, “一上上到高山上!” 向天问也笑了,他的七窍在流血,可他却半点也不在乎,只是怅然高呼! “举头红日白云低,五湖四海皆一望!” 白云间,无数的回音震荡,此起彼伏! 三人对望一眼,随即大笑出声!他们本就是年轻人,本就该这样放荡不羁! 倒是苏小小,很是有几分不开心的样子!这几个混蛋居然不带我玩,哼!等我有力气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们! 四人歇了片刻,这才站起身来,向着身后走去! 身后是一座宫殿,层门叠户的宫殿。殿前立着一块照壁,又称影壁,位于殿前,正对牌楼。壁上嵌有“万古长春”四个大字,其字体遒劲有力,令人叹赏不绝。 壁后即是牌楼、四柱七层! 过了牌楼即为山门,石砌的三券拱门象征着“三界”,跨进山门就意味着跳出“三界”,入了神仙洞府。山门石壁上更是细细的雕刻着流云、仙鹤、花卉、异兽等图案,千奇百怪不足道也! 踏过山门,眼前是一片极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汉白玉铺砌,亮光闪闪,一眼看去,使人生出渺小之心。远方白云朵朵,恍如轻纱,竟都在脚下漂浮。广场中央,每隔数十丈便放置一个铜制巨鼎,分作三排,每排三个,共有九只,规矩摆放。鼎中不时有轻烟飘起,其味清而不散。 穿过云山,踏过雾海!面前就耸立着一座大殿!朱檐碧瓦、金碧辉煌的大殿!殿眉上挂着块匾,匾上书着三个金漆漆的大字! 青莲殿! 四人对望一眼然后抬脚就走了进去!走近那青莲殿中! 殿内,五双或温柔、或冰冷、或好奇、或惊喜、或锋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们,盯着那从殿外跨进来的四人! “好!很好!” 半响,那青莲宝座上的男子忽的一声笑喝,显然已是开心之至! 随即,他低下头来,望着四人道:“从今日起,尔等四人便是我青莲剑派嫡传弟子!生为青莲人,死亦青莲鬼!” 他话刚说完,姜天佑就跪了下去,连带着还有一向蛮不讲理的苏小小。 石头没有跪!向天问更没有! 又是五双剑一般的眼神从他们身上扫过,尖锐而锋利! 宝座的男子忽的笑了,怔怔的笑了:“你们~不跪!” “不跪!”说话的是向天问! “绝不跪?” “绝不跪!” “很好!很好!”男子沉沉的叹了两口气,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有些人生气的时候,你会觉得就好像天塌了一样,毫无疑问他就是这种人! 你见过天塌吗! 绝没有! 可石头和向天问却见过了,就在现在,就在此时!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就好像苍天缓缓的压下一样!一丝一毫的压在石头和向天问肩上!忽的,石头忽然觉得外面的那条石阶与这相比好像不算什么了! 他昂着头,不弯腰、不屈膝,这时候他好像真的像是块石头一样。向天问却不是,绝不是,他的腿虽然比石头更直、腰也更挺、头也抬得更高,可却绝不会像块石头,他的人就像把剑一样,他虽未带剑在身,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柄天底下最锋利的宝剑! 这一刻,好似过了良久,又好似只有一刹那! 募得,那男子忽的笑了,笑声直震云霄! “好!好!好!”他一连道了三个好字,这才盯着向天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向天问!” “很好!很好!”他又笑了两声,看向天问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柄绝世的宝剑:“从今以后你即为我关门弟子,我~许你不跪!” 第一十七章 别前尘! “他呢!”向天问指着石头道。 “这里还有四位峰主,想必给他找一位师傅并不难吧!” 向天问还要开口,却已被石头揽住:“那自然是极好的了!可却不知这四位师傅我该选谁呀!” 男子笑了笑指着老人道:“这位是我青莲门下赤焰峰的峰主,道号‘丹阳’。尤善炼丹锻器、烧茅打鼎之术,普天之下能胜过他的不过一手之数!” 接着,他又指向那位中年文士道:“这位乃是我青莲门下落日峰首座,道号‘玄机’。这山顶之上请仙扶鸾、问卜谍蓍的法术,他若认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了!”。 随即,他又指向那位女冠,似是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这位是我青莲门下紫霞峰的观主,亦是我门中的执法长老,道号‘绝尘’。不过,我劝你还是莫作打算的为好,她门下之中皆为女冠。” 最后,他又指向那位汉子,尚未开口,那汉子便已然自顾出声,他的声音也像一把剑,凌厉的剑! “我叫苏烈!我只会一样东西!” “那就是~剑!” 话毕,他就以紧紧的抿上了嘴吧,只睁着一双虎目默默的打量着石头! 大殿之上,除了那位冷若冰山女冠,剩下的都或期待、或欣赏的打量着石头,就像是在看一块美玉!无瑕的美玉! 这孩子的资质虽比天佑和小小差了一分,更及不上向天问那般天资出彩,却已是极好的了!更何况他能走过那十万八千阶的登天梯,心性那就更不用说了!若是能收在门下,好生调教个几年,想必也是一块极好的料子! 大殿之中,石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迎着那万众瞩目的目光忽的笑了!然后,他抬脚走到了苏烈身前,一稽到底,口中唤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很好!”苏烈猛地一张虎目,直直的看着石头。他虽在说好,可眼神中却无半分笑意! 丹阳子和玄机子不由得低低的叹了口气,随即笑道:“五师弟,你倒是又收了一位好弟子呀!” 苏烈还未说好,苏小小倒是忍不住了,跑过来道:“不行!不行!明明是我先入门的,他要做也得做我师弟才是!姜师叔、孙师叔你们说对不对!” “啊!”石头苦笑的挑了挑眉道:“那撒!我重选行不行!” “不行!”苏小小皱着鼻子决然道! “为什么不行呀!” “因为你是师弟!师弟要听师姐的!” ------ 青莲峰上,紫霞宫中! 众人又等了良久,山下才才又传来几道洪亮、清扬的钟声!一连九声,连响三次! 掌教真人笑道:“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纵进来一道剑光!青色的剑光! 人却是雪白的,剑也是! 君莫问立住身形,向着殿上行了一礼道:“启禀师尊!青莲大试已结,入试者三千余人,过三重天者一百三十四位。六重天者一十四位,九重天者~”说道这,他抬眼望了望石头四人这才说道:“四人!” “很好!”掌教真人赞叹道的笑了声,显然是极为高兴的样子:“辛苦你了莫问!且去通知各峰长老,择优选录去吧!” “是!”君莫问又是一拱手,转瞬就化作一道剑光掠了出去! 掌教真人站起身来对着众人道:“大试已结,都与我散了吧!” 众人起身行了一礼,这才四散走了出去。丹阳子和绝尘率先而行,眨眼间就化作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姜天佑跟着他父亲天机子,石头和小小跟着苏烈,也跟着走了出去! 门外,三小别过。天机子拉着姜天佑驾着遁光就往西边而去! 苏小小这才摇了摇苏烈的大手说道:“老爹!快些回去吧!我肚子好饿呀!不知道师兄他们做好饭没!” 苏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是对这个女儿极为无可奈何,然后他拉起石头和苏小小的手,低声喝道:“剑来!” 话音刚落,半空中就忽的跳出一把火红色的小剑,迎风见长,眨眼间已涨到三尺三寸!那剑莫约有一指来宽,同体成红色!朱红色! 剑柄也是红色的,就像是把火炬,而剑萼就是那团火焰!没有护手,只有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焰火!火焰中伸出三尺三的靑锋,那靑锋竟也是火红色的,比血还红! 苏烈牵着石头和苏小小从容的踏了上去,而后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划过云霄,向着西边而去! 这一去,正是: 别前尘, 舍却三生时刻。 情长梦短! 换今生, 醉卧仙路逍遥。 几度流光! 昨日旧时情归处, 休相问 莫开口 明朝笑归红尘去, 挟长剑 带吴钩! ------ 第一十八章 入我门来,生死莫怨! 西方、兑位、性主金! 藏剑峰就位于青莲山脉之西! 山高峻极,大势峥嵘。崖前青草秀,岭上桃花香。 就在这一片桃花香里,天空中突然闪起一道红色的闪电!直刺而下,向着山腰而去,眼见着地,却顿的止住! 而后,半空中便走下三人! 一大二小! 岂不正是石头三人! 他三人刚一落下,桃林中就已窜出几道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四人于桃林中辗转腾挪,几个起落间就到了近前!然后,拱手道:“恭迎师尊回山!” 苏烈略略点了点头,沉声道:“小小,且先和你四位师兄去斋堂等我!我去去就来!”然后对着石头说道:“石生,你且随我来!” 接着,二人踱步而行,穿花过径。 正值入秋,漫山遍野的桃树上结满了又大又红的桃子,像小灯笼似得挂咋枝头,压弯了树梢。 林中,石头摇头晃脑的左顾右看,显然早已是涎水直流。 募得,只听身前苏烈开口道:“此处唤作万桃林,每逢春至,桃花盛开,风景独美,亦是我青莲七景之一!” 石头低头称是道:“弟子记下了!” 二人不再说话,踱步而行,行了盏茶功夫,刚刚转过弯来,眼前就突兀的现出一座破落的道观,没有人烟、杂草丛生、就连门上的木板都是残破不堪,近了,还有淡淡的朽木气味扑鼻。 石头看的大皱眉头,心中腹议道:藏剑峰虽然人少,可毕竟是五峰之一,怎的连洒扫弟子都如此疏忽,放任此处不管? 苏烈却庄重的整了整衣衫,恭敬的上前,在那残破的木门上轻敲了三下,就好似前来串门的客人在征求主人家的同意一般。然后,这才冲着石头微微一笑,一步跨了进去。 这一步跨出,越过门槛,石头立时就大吃一惊! 从道观外面看来,这里面不过就是个破落小院子,最多也不过百十平方米大小。可偏偏,跨过那道门槛,只见面前豁然就开朗起来,面前就耸立着一座大殿!朱檐碧瓦、金碧辉煌的大殿!殿门四开,内里却空无一人! 走进大殿,正对着的就是一块巨匾,数丈来高、头顶横梁、脚撑大地,匾上独书一个剑字,没有漆,剑气纵横却比紅漆还醒目。 那剑字,石头初见时只觉得不过如此,可越看却越是心惊,那每一笔每一划之间都是那么的剑气内敛,宛若天成!石头不过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深深的陷了进去! “收心!”苏烈深深的叹了口气,待到石头回过神来这才说道:“且随我来!” 而后,抬脚就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片大厅,很是空旷,可正中央却摆着座供台,立在‘剑’字之前,莫约有六、七层来高,从下到上呈金字塔状。上头摆满了灵牌,大致数去,少说也有一二百位。最高的那一层灵位最少,只有两位孤零零的立在高台之上,却被一层黑纱遮住,瞧不见真切。 苏烈走到近前,从案上捻起三柱焚香,与香火处点燃,接着持香向着香堂上拜了三拜,然后说道:“不肖弟子苏烈,今收门徒一位,唤作石生,特叫诸位长辈得知!”说完,他又拜了三拜,这才将手中的香火插进香炉之内。 而后,他回过头来,望着门口的石头缓缓说道:“入我门来,生死莫怨!!!” 石头没有答话,只是径直向前,到了案旁,也捻起三柱焚香,点燃后持香拜了三拜道:“不肖弟子石生,今入青莲门下,特叫诸位长辈得知,此生只要一息尚存,必不负青莲赫赫威名!” 语毕,又拜了三拜,这才恭敬的请香入炉,然后垂手退了下去。 “很好!”苏烈沉沉的叹了声好,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欣赏的神色来,仿佛只有这时,他才对这个新受的弟子甚为满意。 接着,他负手说道:“我这一脉,本是青莲门中执剑一脉。而今,现任掌教励精图治,重整门户,虽再无剑脉、道脉一说,可我却仍是门中执剑长老,你既入我门下,仍需谨记! 石头垂手称是。 苏烈接着道:“我门中还有弟子六位,除却小小,还有你大师兄马伯仁、二师兄吴仲义、三师兄刘叔礼、四师兄熊季智、五师兄钟孟信。后四位你都已见过,往后也可多走动走动,切莫相互争执,犯了门规!” 石头仍旧道:“是!” 苏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即已拜过师门,且随为师去斋堂用斋吧,忙了一日,想必你也饿了。” 二人出了剑阁,又行了盏茶功夫,才到了后堂,还未进门,就听见门内欢声笑语的吵闹个不停。 只听内里苏小小嚷道:“啊!爹爹怎么还不来呀!我忙了一天都快饿死了呢!” 紧接着,又传来一道男声,他的声音虽然温和,却甚是浑厚有力。 “小师妹,师傅他老人家正在收小师弟入门呢,想必晚些也是正常的!” “切!”苏小小恨恨的哼了一声道:“那个臭石头,又臭又笨,到了现在还没好!真是笨死了啦,还有老爹,也那么慢,真是气死我了” 门口,苏烈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拿这个女儿很是没有办法的样子。然后,他推开木门,伴着‘吱呀’声走了进去。 门内,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几只烤的焦黄的乳鸽,两碟多汁的牛肉,一只风鸡,半只熏鹅,两三个熊掌,再加上一尾蒸鱼,和着几个精致的小菜,实在是珍馐美味、不一而足。 可这菜色虽美,佳肴虽盛,桌旁的几人却无一人动筷子,显然都是在等着人齐的样子。 苏烈抬脚走到上首,桌前放着三张梨木花雕太师椅,正中间的那张空着,显然是为苏烈留着的,可两旁的椅子上却端坐着两位妇人。 第一十九章 这就是家了! 一位穿着一身素色的白衣,头上挽着流苏髻,长长的秀发柔柔的垂了下来,垂在脸旁。她的脸是温润的,眼睛也是。现在,那双温润的眸子就在盯着石头出神,一副甚是温文而静的样子。 另一位却穿着一身青衫,一头秀发直直的垂了下来,垂在脑后,只用一顶道冠竖起。道冠上插着一柄小剑,剑是透明的,就像冰一样,人~也是。她的目光也像剑,虽不及苏烈的猛烈无匹,却显然比他更多了几分尖锐和冷冽。 她侧过头,用她那尖锐而冷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石头。然后,她忽的开口道:“你倒是终于收了个好徒弟,比这几个不中用的废物强多了!” 她这话一出,桌侧的几人除了小小之外,一个个皆是面色大变,显得难堪不已。且不说石头在林中见过的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四位师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单说石头未见着的哪位大师兄马伯仁亦是钢牙紧咬,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 苏烈叹气道:“剑儿,何须如此,不过是青莲会武败了几场而已,又不是什么劳子大事!” “哼!”司徒剑儿恼怒的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什么大事,这次青莲会武、百峰大试,除了伯仁初入了金丹,勉强进了十强外。又有那个弟子能为你争脸的,我藏剑一脉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苏烈无奈的叹了口气,显然也已是无话可说。 就在这当儿,只听门口的石头笑道:“师娘切莫生气,我曾听闻南方有一种鸟儿,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几位师兄这次想必是时运差了些,可若有下次想必定是一飞而冲千里、一鸣而动九霄。” “就是,就是!”苏小小诧异的望了石头一眼而后开口道:“几位师兄平日里是怎样用功,小娘你是知道的。就算这次不成,不还有下次么。再说了,到那时候我也能上场为爹爹分忧了,哼!看我不揍死那群说我们坏话的家伙!” 她人虽不大,口气却大得很呢,努力的捏着小拳头,装作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司徒剑儿这才展颜笑道:“就你这小懒猫,平日里日上三竿不起,夜过亥时就睡,吃饭的时候倒是知道用功,练功的时候就知道偷懒耍滑,也能为我们分忧么!” “啊!”苏小小脸袋瞬间就垮了下去道:“小娘,人家从小就嗜睡,您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这么说人家吗!娘亲,你说对不对” 那温静的妇人笑道:“你这懒备性子,还不是被你小娘惯出来的,平日里打不得骂不得,到了这时候到想起你娘亲啦!” “娘亲~!”苏小小撒娇的叫了一声,眼看着妇人不搭理她这才对着苏烈撅嘴道:“老爹,娘亲和小娘都欺负我~!” 苏烈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道:“吃饭!吃饭!石头你也坐下。” 石头依言坐下,坐在苏小小下首。 饭桌上有了石头和苏小小这两个活宝,倒也算是欢声笑语、热闹出奇,就连一向不假颜色的司徒剑儿也都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番,石头这才得知,原来苏小小的娘亲俗家性林,唤作雨霏。本是峨眉静字辈弟子,上代峨眉掌教是她授业恩师,当代掌教静怡师太是她闺中好友。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才嫁到藏剑峰来,做了苏烈的掌座夫人。 至于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四位师兄,分别唤作吴仲义、刘叔礼、熊季智、钟孟信。再加上大师兄马伯仁,俱是苏烈从尘世间带回的孤儿。 他们本就对石头出言解围心怀好感,又得知石头也是孤儿出身,言谈举止间不由得更是亲密无间。 饭后,苏烈对着石头道:“你大师兄已为你准备好房舍,稍后跟着你大师兄去便是。”而后,转身就和着两位夫人带着苏小小走了出去。 望着苏小小临出门前的鬼脸,马伯仁笑道:“小七,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新家如何?” 石头也笑道:“那就麻烦大师兄了!” “哪里话!”马伯仁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道:“往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无需客气。” 石头点头称是。 而后二人穿堂过径,到了一片房舍之前。 马伯仁道:“这里就是本峰弟子平日里起居的地方啦,只可惜咱们这一脉人丁稀少,略显得空旷的些,不过倒是胜在清净!” 接着,他指着北边的一个院子道:“那是我住的地方,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可去那里寻我,我多半是在的。这是你二师兄的院子、那是你三师兄的屋子……。” 二人边走边聊,直到走到了东面的一栋院子这才停下。院子外种着几颗桃树,不大、却别有几番风味。 马伯仁指着那院子道:“诺!这就是你的新家了。一应家具都是我新换的,你且去看看喜不喜欢!” 石头笑道:“劳烦师兄费心了,师弟当真是受宠若惊!” 马伯仁豪气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七再说这样的话,大师兄可要生气了!” 眼见石头苦笑称是,马伯仁这才说道:“今日想必你也劳累了一天了,就早些歇息吧!不过明日卯时切莫忘了起床来上早课,不然的话师傅那里倒还好说,只是小师娘那里可是要挨板子的!” 石头道:“师弟醒的了,明日定不会误了时辰!” 两人这才告别,回房歇息去了。 石头进了院子,推开房门,就见到床铺之上放着几件白衣,外面套着青衫,领用直开,袖不合缝,衣领和衣袖处都缝着两柄长剑,一青一紫,远远看去耀耀生辉。 望着那崭新的被褥和衣物,石头忽的笑了,笑的很大声,也很开心! 这种家一样的感觉,他又有多久没曾感受过了。 笑毕,他扭过头来,望着刚从发际间爬出的逆鳞开口道,他的声音也是愉悦的。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你说好不好,小逆!” “嘶~” 回答他的是一阵嘶嘶的蛇鸣,虽然短促,却显然也甚是开心的样子。 第二十章 一经一典!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稀疏的朝阳刚从窗缝中挤进来,照到石头脸上的时候,石头就已然醒了。可是他醒的虽然早,却还是及不上一个人。 当他洗漱过后,穿上那崭新的白衣青衫,推门而出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已站着一人,也穿着一声青衣,正犹自盯着树上的桃儿怔怔出神。 听到推门的吱呀声,他才回过头来,剑一样的目光盯着石头道:“醒了?” 石头拱手行了一礼道:“是!师傅!” “也好,你且随我来!”说完,苏烈就抬脚走了出去,石头紧跟而上。 路上,只听苏烈问道:“小七,你可知我门中有道法几部,剑诀几本?” 石头摇头道:“不曾得知!” 苏烈怅然叹道:“自我派青莲祖师开派以来,已有两千余年,历经九位掌教励精图治方才有了我青莲剑派如今的赫赫威名。而今,门**有道法千部,剑诀万本。收藏之丰,虽比不上昆仑派海纳百川,却也差之不远已!” 接着,他复又说道:“然而本门道法虽丰,剑诀虽广,可真正的镇门功夫却不过只有一经一典而已。虽只两部,可放眼天下,能与之相较着寥寥可数,实为我门中根基,非五峰嫡传弟子不可修习! 这一经乃是紫霞真人所传,名唤紫霞真经。内里包罗万象,不一而足。走的是直通大道的路数,虽然初始进阶缓慢,可练成之后法力雄厚天下无双,便如那天上云卷云舒湍湍不息,世间缘起缘灭生生不绝。” “那剩下的那一典呢!”石头好奇道。 苏烈又叹了口气道:“这一典,却是青莲祖师所留。名唤青莲剑典、亦称青莲剑歌!这套法门比起紫霞真经更是难修,讲究的是无上妙法、万般大道尽在一道剑诀中,歌诀中包罗万象,即是道法,可成大道根基,又是剑法,一剑出而仙人跪、鬼神惊。只是现如今,门中会的人已不多矣,几近失传~!“ 石头诧异的挑了挑眉,显然没想道这一部剑典还有如此大的来历。 身前,苏烈又续说道:“上古之时,不分,生灵皆是强横无匹,或身材高大,宛如山丘,或三首六臂,呼风喝电,或眼如日月,掌托四海。这才有人族圣者,观天地风云变化,察四时季节更替,测日月星斗转移,体万物滋长之妙,创出了炼气之术,因此上古道家皆自称炼气士。 到如今,天下修家虽多,却亦不外乎数家而已,其中,按照法门的不同,更分为四大流派 其一,便是玄门道家。此派以太极两仪、三才五行、八卦九宫、河洛星象为道理,勾通天地元气为根基,修成无穷手段,乘烟霞,御云气,消遥自在。 其二,便是神宗魔门。此派崇尚自然,不分善恶,任意所为,无拘无束。求的是一个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其三,便是释家佛门。此派认为,肉身乃是度世宝楫。不假外求,自然拥有蕴涵无尽能量之宝藏。生于世上,度人度己,与人为善,戒伤性命。讲究的是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若是有一朝能练就金刚之躯,便是万法不侵,肉身成圣。 其四,乃是旁门杂家,世人把不入三流的修行者,尽数归入其中。旁门杂家的理论纷杂,修行法门亦是种类繁多,极尽穷思。虽然亦有天纵奇才,得了长生之果,却并无长生之方,只是旁门杂家人流纷杂,比上述玄宗道家,神宗魔门,释迦佛门的弟子加起来还多十数倍,虽然道法浅薄,但是法力却都极为厉害。” 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三转两不转就来到一片空地之前。 面前是一块方圆几千平米的空旷之地,四面都是桃林,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汉白玉石砖,放眼望去,竟已不下数千块之多。空地上横七竖八的放着一排排的兵器架子,梨花木打造,纹理清晰、檀香扑鼻。 架子上整齐划一的摆着无数把兵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流星锤等等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可最多的,最醒目的却无意是哪一把把制式的长剑。 剑长三尺三寸,重六斤六两,通体用精铁打造。剑柄上细密的缠着一层层的白纱,一看就是极为合手的样子,剑盘宽厚,其上印着一朵莲花,九叶青莲! 长剑之侧,苏小小和马伯仁等六人剑一般的坐在那里,正犹自调息理气、吐故纳新。 时值骄阳初生,细密的晨光透过山涧的雾气射了下来,照在几人身上,越发的带着一股飘然若仙的味道。 就在这一片寂静中,几人忽的动了。只见他们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足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起至胸前。这起手式一展,紧跟着跟着进步冲拳、抱虎归山、搂膝勾步、提手上势一招一式的演了下去。他们打得很慢,因为快比慢容易。 这一路拳法,不多不少,共有七十二式。他们每演一招,石头心中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路拳法他分明是认识的,不但认识,简直可以说是已经揉进了血液里,刻进了骨子里。 第二十一章 三关易过,大道难成! 他还尚在恍惚出神,就听见身旁苏烈轻声叹道:“修行之路,最是漫长。以玄门道家为例,想要修成元神,求得长生,都要从炼气入手,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聚虚合道,其中又分为九大步骤,筑基、胎动、入窍、丹成、元婴、分神、合体、元神、渡劫!金丹有成,便是长生之始;元胎奠就,自是大道可期;分神一成,才算入了仙门,婴、神合体,练就元神,方才勉强可算作是半个仙人;温养仙气,度过三灾利害,才能飞升天阙,那才真真叫做焚天煮海,翻转大地,无所不能。 至于渡劫以上,乃是真正的仙人妙法,缥缈不可言,已经非复人间修士所能觊觎,只有九天仙阙之上的仙人方能参悟。 其中,这头三关更是重中之重,乃是一切修行之路的根本。 道德经曾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谓筑基者,不过是因人后天精气不足,创出的补足精气的法门,使人从后天补亏达到先天,以便开始修炼。这一关不过,便受不得那天地灵气入体,冶化真气。 真气初始,在丹田内跳跃,宛若婴儿,便被称作胎动。这一关只要资质不差,精诚如意,得了正宗嫡传,有个一年半载便能修成。 能运用初生的真气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运转周身窍穴,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填满,真气充盈,便被称作入窍。这一步亦是水磨工夫,资质差者十年八年,资质好者三五年便可修成。炼气入窍大圆满,在人间武者算是绝顶,在仙道路上却才开始的起步。 这起手的几步功夫,只要持之以恒,就终有成就之日。虽不甚艰难,却极为重要,成不成就的了金丹,练不练得成元婴,修不修得成元神,全然看你这几步走的如何!若是少有差池,便是长生无望,仙门紧闭,尔需切记!” 见到石头点头,他这才把手一指场中的众人,续说道:“这一路拳法,本是青莲祖师所留,甚是晦涩难修,习之更是有烈焰焚身之苦,越是修习,这焚身之苦便愈是趋之若素,虽说只做筑基之用,可实际上……哼哼!” 苏烈冷笑了几声,然后续说道:“只可惜,这法门甚是难修,现如今,门中会的已不多以,青莲百峰,更是只有我门下已此法筑基。石生,你可愿学!” 石头默然,这套拳法的过人之处他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说不定比之苏烈还要清楚几分。打他从小跟着向老夫子偷偷学拳以来,再到从醉道人手中习得全套,这一套拳法匆匆间倒也算是学了个七八年,对于这套拳法虽谈不上了如指掌,但倒也算是通透。 这套拳法不但能筑基锻体,补后天之不足,盈先天之有余,更是有改资换质、易筋洗髓之能。修习青莲剑典时,若不以此法冶炼真气,把一团团灵气锻做一丝丝柔而韧的青莲剑气,他的青莲剑典是绝无大成之可能的! 与佛门九转金身一起修习时,更是能互通有无、事半功倍。若非如此,就算有九霄雷气锻体、疯和尚为他醍醐灌顶、重塑金身,有那株五彩灵芝弥补精气,他的九转金身也绝修不到现在这个地步。要知道佛门金身在诸般法决中最是难修,更何况这一部传言间修成后可成佛作祖的九转金身! 可这诸般隐晦,却又叫他如何说的出口! 苏烈微微的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你是否觉得不过是一套筑基的法门,我又何须如此郑重!” 石头连忙摇头,称道不敢! “哼!”苏烈重重的哼了一声,全然只当他推脱而已,接着冷声道:“也罢!反正与谁我也只做一遍,你且看好了,学与不学全然看你!” 话音刚落,他就挥袖转身向着场上走去,他走的很慢,慢的出奇,可翩然间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意境! 刚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就好像是一座正值喷发的火山,无尽的气势伴着他的怒气汹涌而出、直指苍穹,就像是要把那天也要烧出个窟窿一样!可还没走过两步,他的气势就骤然一变,虽说还是那么的猛烈若斯,可内中却再无一丝火气,反而冷冰冰的想把剑一样!待到他走到演武场正中,这剑一般的气势却又忽的柔和了下来,虽然依旧磅礴,可却细密缠绵像是大海一样!可石头却知道,这虽然是海,可却是一座火海! 苏烈随意的站在那,面上隐隐带着几分怀恋之色,然后,迎着众人的目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招一式的摆开架势,打起拳来! 同一套拳法,在老夫子用来,是轻灵若羽、意气纵横的。醉道人使出,却是逍遥自在、宛若天成。可放到苏烈手中则是猛如烈火、重似泰山、沉如大海! 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动作,生怕遗漏了什么,唯有石头站在那,望着他打拳的身影,恍惚出神!场中,那道腾挪辗转,进退有度的身影渐渐的和他记忆中的那两道融为了一体! 想当初,老夫子和那个死酒鬼也是这么教他打拳的吧,可现如今,剩下的却只有他一个了呀! 默然间,他回过神来,却望见身旁一众师兄弟正面带诧异的看着自己,苏小小更是对着她挤眉弄眼,面带好玩儿的使着眼色,石头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第二十二章 我?我叫萧遥! 果然,他一侧身,就看见苏烈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是冷的,声音更是! “小七!刚才那套拳法你可看仔细了!” 他话语虽说的平淡,可落在石头耳朵里却仿佛带着一股浓浓的火气。石头心知,这一个答的不好所不定就落得个门规处罚的下场,说不定给判个不尊师重道、逐出师门也是极有可能的!这才忙不迭躬身行礼道:“看仔细了!” “哦!”苏烈轻轻的哼了一声,仿佛带着几分淡淡的不屑:“可还记得!” “不敢忘却!” 苏烈抬眼打量了他几眼,剑一般的眸子细致的从他脸上扫过,半响方才说道:“既如此,不妨打上一场来与为师瞧瞧!” 石头低低的叹了口气,这才回到:“谨遵师命!” 言毕,他抬脚走了两步,走到空旷之地,整了整衣衫,这才摆开架势打起拳来! 他打的也很慢,虽然慢,可一招一时间却带着一股别样的逍遥洒脱,连带着他的心境也慢慢的平和下来! 他的心虽然静了,可旁边观看的众人却如何也静不下来。苏小小他们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场中的那道身影,哑然失色。要知道,从他们入门以来,便是以此法筑基,十数年间更是从不间断,可却也还只能算作是按部就班、有模学样而已。可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弟不过只看了一遍,竟似已胜过他们十数年苦功,不但极为写意,翩然间竟似带着一股独有的气势!要知道,在这之前全峰上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苏烈他一人而已呀! 当然,心不静也绝不止他们而已,苏烈犹自是冷冷的站在那,不动分毫。他表情看似冷酷平静,可目光之中却已大变,非但没有一丝锐利,反而暗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热切激荡! 他定定的站在那,望着石头那道白衣青衫的身影,目光却仿佛已透过遥远的岁月,看到那斑驳的往昔! 那一年,他才六岁! 正值春秋乱战,九州十国相互征伐,直惹得神州大地,一片兵荒马乱、盗匪横行、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往往数百里路无有人烟,把一个天府之国闹得阴风惨惨,如同鬼市一般。更有甚者易子而食,析骸而炊亦是随处可见! 那天,他刚从梦中睡醒,却发现自己身处荒野之上,而父母却已然不在身边了!年仅六岁的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那曾经挚爱者他的父母为何会丢下他一个,丢在这漫无人烟的荒野中! 他没有走动,也不敢走动! 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他醒来的地方等着,他等了三天三夜,可父母却始终还是没有回来。他很饿,饿的近乎虚脱,有那么一瞬间他曾经很想把怀里的那块粗面馒头吃了,然后起身去找他们。可是,他不敢,因为他知道,这是他一家三口最后的口粮了! 就在他快要昏迷的时候,他终于是看到了一个人影,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人影! 那人影艰难的爬了过来,爬到他身边,然后望着他手中的那块粗面馒头怔怔的出神! 忽的,他开口问道:“你…饿了?” 对面那人影抬起头,等着大大的眼睛,猛烈地对着他点头。 他想了想,然后掰开馒头,扔了一半过去! …… 半份馒头下肚,二小都好似有了几分精神,只听对面那人对着他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苏,单名一个烈字,你呢!” “我?” “我叫萧遥!” …… 之后,浪迹四方、相依为命的他们,一时有幸,被出门历练的青莲弟子遇见,便自作主张的带回山上! 他还犹记得刚上青莲的那一天。 哪一天,紫霞宫、青云殿内! 青莲宝座上的掌教师尊一见到他俩,就喜不自胜的从宝座上走了下来,走到萧遥身旁。 他抬起手,手掌宽厚、有力,然后轻轻的抚在萧遥印堂。那摸样,就像是玩玉的遇到了一枚价值连城的美玉,作画的瞧见了一副流芳百世的墨宝,使剑的抚上了一柄天下无双的宝剑! 他望着萧遥,越看越是欢喜,然后忽的振声长笑道:“好!好!好!好一个慧根深种,好一个仙缘福厚!你…可愿做我弟子!” “弟子?”萧遥愣愣的问道:“那是什么!能吃吗!” “当然不能吃!”掌教没好气的笑道:“不过,做了我弟子,这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水里的鳞属只要你想吃,便没有我弄不来的!” “这么好!”萧遥啧啧的叹了口气,看模样简直就快要落下蜒水来了,可偏偏他却未成答应,反而指着苏烈问道:“那他呢!” 第二十三章 且随我来! “他!”掌教望着苏烈,深深的皱了皱眉,而后摇头叹气道:“不是我不想收他为徒,只是…哎!他的资质哪怕有你十分之一,我也能做个主,为他寻上一位老师。这可惜,他根骨太差,灵台之上浊气太浓,绝无一丝修行之望!不若,到我门下做个洒扫童子,虽不能得见大道,却也是衣食无忧,你看可好!” 苏烈一听能有个归宿,不至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忙不迭点头答应,生怕面前的这位仙长一时兴起,改了主意。 只是,萧遥却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开口嚷道:“不行!不行!我去哪他就去哪,他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掌教见他态度坚决,又着实是舍不得这一块修行的璞玉,这才勉强应了下来,收了二人做关门弟子! …… 而后,而后又过了多久? 苏烈早已是记不清了,漫长的岁月里他似乎已经忘掉了太多不该忘掉的东西! 可他却始终忘不了那几年,那几年在青莲山上,不用在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几个师兄弟每日间嬉戏打闹,玩耍个不停。那段日子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了。可这、却也是他人生痛苦的开始! 犹记得,每一次师尊为他们七个师兄弟检测修行的时候。最先演武的总会是大师兄,而师尊就那么一脸赞许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那摸样好似比见了自己女儿还要亲切几分。 只因为,在他们七个之中大师兄一直都是最用功的那个,也是修为最高的那个。据说早在他还没上青莲峰时,就早已被门中众人视作下一代掌门真人了! 到了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和小师妹的时候呢,虽然师尊会偶尔责骂他们,说他们这里修行不足,那里努力不够,可骂过之后或多或少的都会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身边耐心的指点那么两句。更别提小师弟萧遥了,他虽然年岁最小,入门也是最晚,可却也是最讨师尊的欢心。 那时,他们都还算小,往往师尊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师尊说这是一,他们就绝不敢说二。修行起来也不过是有模学样,邯郸学步而已。就连道行最为高深的大师兄,也不过只是学的极为神似而已。唯有萧遥,每次师尊授课时他不但能听得明明白白,往往还能举一反三,甚至有时候他问的问题就连师尊都打不上来。是以,每次师尊望见他时,总是欣慰之情溢于言表,比之大师兄犹胜了几分。 还记得,有一次小师弟拼死了也不肯练功,非要师尊剃光胡子才肯罢休。这种事儿别说是放到其他几位师兄弟了,就算是放在小师妹身上,只怕顷刻间也早已是戒尺加身了。可唯独,对着小师弟,师尊他不但不打不骂,反而抬手就是一缕剑气,转瞬之间就把胡子挂了个一干二净,这才哄得小师弟喜笑颜开。 可是,可是轮到了他的时候呢! 师尊…师尊他老人家只是默然的站在自己面前,即不打、也不骂。 那~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呀! 眸子里无惊也无喜、甚至连失望都没有,他是多么希望师尊也能像对待其他师兄弟一样,对待他呀。就算不夸赞他,打他骂他也是好的呀! 而不是,而不是只是这样默然的看着他,然后长长的叹气! 无可奈何的、心如死灰的叹气! 从那以后,他每天发了疯的练功,拼了命的修炼,就只为了每次演武时师尊能正眼看他一眼,而不是每次都只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可惜,无论他再怎样的努力,好像永远也跟不上他们的身影,一年、两年,渐渐的,他放弃了! 他搬离了青莲峰,住到了后山的山谷中去,每日在山谷中干些砍柴挑水的活计,他原本用不着这么做,可他实在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更不想让自己觉得他是个废物! 直到…直到有一天,小师弟找到他! 哪一天,阳光独好,温润却不刺眼的阳光照了下来,照到小师弟的身上。一样的白衣青衫,可穿到他身上,却竟是那么的好看。 那身影渐渐近了,急急的走到自己身前。他多少是有些激动的,猛地冲上来抱着自己摇道:“阿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能让你修行的方法了!” “啊!真的吗?那…那是什么呀!小七!” “逍~遥~拳!” 想到这,苏烈忽的笑了笑,笑容中不由自主的透露出些许暖意,然后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石头走来的身影,一样的白衣青衫、一样的洒脱自然,渐渐的、这身影竟和他记忆中的那一道缓缓的融为一体! 恍惚间,他走上前去,拽住石头手臂,温声道:“小七,且随我来!” ------ 第二十四章 凭他也配! 后山, 桃花谷。 青莲诸峰之上,最多的不是山,也不是石,亦不是人,而是那一朵朵,一簇簇,一团团的五瓣桃花,其中又以桃花谷为最。 桃花谷位于青莲五峰之后,虽说是谷,却亦有数万公顷之大,放眼望去,竟似无边,好似无际,宛若花海。加之此处,地处五峰合围,岁岁冬暖夏凉,四季如春,年年桃花逢春而开、经久不落,实为青莲七景之最。 谷中有一潭,名唤印月。潭水甚清、其平如镜,是为印月。潭水来处分作五支,从五峰峰顶蜿蜒而下,汇聚至此。其中又以青莲峰上那一支最为湍急,顺着涧边往来处走,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直至源流处,乃是一股瀑布飞泉。但见那: 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清风吹不断,印月照还依。 冷气分青嶂,馀流润翠微;潺湲名瀑布,真似挂帘帷。 白虹脚下,是一座木屋,不大,唯三间而已。通体用桃木搭造,近了,似有淡淡的木香扑鼻。 就在这一片静谧祥和中,忽打南边飞来一道流光,朱红色的流光,剑也是朱红色的! 那剑惊虹掣电般飞来,却骤的停住,停的很稳,停在木屋之前。 而后,打剑上跃下两道身影,一大一小。 大的那位,只穿着一领青衫,头不戴冠,腰不佩玉,披肩长发只用一根丝带束起,好不洒脱。 小的那位,身着一领白衣,外面罩着层青衫,领用直开,袖不合缝,衣领和衣袖处都缝着两柄长剑,一青一紫,远远看去熠熠生辉。腰上却系着个破旧红葫芦和一块羊脂美玉,只用一根七色丝绦细起,分挂两头。 这二人,岂不正是石头和苏烈无疑! 苏烈背对着石头,负手站在那木屋之前,他的脸分明是冷的,可眸子里的焰火却炽烈的出奇。 他静静的看着那间木屋,恍惚出神,半响方才低声的叹了口气,声不可闻。 而后,他转过身来,剑一般的目光从石头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他腰间的破旧红葫芦上。忽的,他笑道:“这葫芦~是他送你的吧!” ‘他’! ‘他’是谁? 这问题石头以用不着去想,也用不着在回答。 只听他又自顾自的说道:“难怪!难怪我第一眼看它的时候就那么眼熟。嘿嘿~想必你的逍遥拳也是他教的咯!” 石头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这道理苏烈当然懂。 “他~”苏烈顿了顿,终是犹豫的问出声来:“他还好不好?” “好~也不好!”石头想了想,如是回到。 “哦!”苏烈诧异的挑了挑眉:“怎么个好法!” 石头低声默然道:“从此以后,无忧无虑、无牵无挂、世间诸般烦恼不侵、红尘缘起缘灭不扰,又怎能~不算好呢!” 苏烈喃喃的叹了口气:“那果然是极好的!” “至于那不好吗~” “哼哼~对于一个酒鬼来说,从此无酒可饮自然是大大的不好了!” 苏烈‘呵呵’的笑了两声,他虽是在笑,可声音里却无半分笑意,有的只是长长的、黯然的叹息。 忽的,他抬了抬手,手势刚落,石头腰间的红葫芦就忽的跳将出来,落到他手上。 他握着葫芦,一寸寸的看去,那目光竟似比看一个**的美人还热烈几分。猛地,他弹掉木塞,仰头而灌。 他喝酒,也不是再喝的,而是在倒的。 他到的很快,也很急。 蜿蜒的酒液从葫芦中倾盆而出,竟似比一旁的瀑布还要湍急了两分。 那瀑布好似无止无境般倾泻下来,落到他嘴里,流进他心里。 水越喝越寒、酒越喝越暖。 可这暖心酒却为什么怎么也暖不透~他的心! 募得,他放下葫芦,高声而歌: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一曲歌毕,石头只觉的他好像忽然的苍老了许多,腰仿佛没有之前那么直了,头也微微的垂了下来,就连他那剑一样目光,也好像忽的暗淡了几分! 当然,暗淡的并不只是他的目光,还有他的声音。他闷闷的开口,语气多少是有些冷冽的。 “是谁!” 他问的虽有些突兀,可石头却听得明白。 “疯和尚!” “他!”苏烈诧异的挑了挑眉,他的声音里仿佛不只是带着些惊奇和疑虑,更多地却是一股隐隐的怒火。 可另石头奇怪的是,这怒火仿佛并不只是对着疯和尚的! 那是对着谁? 石头以用不着去想,就听见耳边传来苏烈一声嘿然的冷笑。 “凭他也配!”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十五章 很好!很好! 石头默然,那疯和尚早已是渡劫期的修为,不但修习的是佛门之中最至高无上的秘法九转金身,更有佛门至宝如意金环护体,论修为来说,早已是站在这世间的最顶峰了,可落到苏烈嘴里,却只是淡淡的一句“凭他也配!” “你~在奇怪!”苏烈淡淡的看了他一样,就这一眼却仿佛看出来他心中所思所想。 “不错!我在奇怪!”九转金身的威力石头他当然清楚,十万大山之中若不是有此法护身,他早已是不知死了多少次了,事实上他一直觉得这门功法比醉道人传他的青莲剑典好似还要霸道了两分。 “哼哼~”苏烈不屑的哼了两声,这才道:“你若是早认识他个几百年,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他~”石头微微的皱了皱眉:“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呀~!”苏烈仿佛喃喃的叹了口气,然后满是怀念的说道:“我认识他的时候,年仅六岁,而他也不过是将将要到四岁罢了。 那一年,春秋乱战,九州十国相互征伐,直惹得神州大地,一片兵荒马乱、盗匪横行、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我认识他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情景了。 后来,我们俩相依为命,一路流荡、四海为家,直到有一天被下山济世的青莲子弟看见,这才被带回山上,拜了山门。 我的师尊名叫江愁余,亦是我青莲剑派的上一任掌教真人,我记忆之中,他是个很慈和的人。至少,在对着我们几个弟子的时候,他对我们还是很好地。 在我拜入师门之前,师尊他就已有了四位弟子了,大师兄梦千秋,二师兄孙景行,三师兄姜牧遥,四师姐薛冰。而我排行第五,他排行第七,中间还有位小师妹,是师尊他老人家家的亲生女儿,唤作雨柔。 我们几个一直都认为,师尊他老人家对小师弟是最好的了,甚至比雨柔师妹还要好了几分。可是,只有我明白,师尊他老人家之所以对小师弟另眼相看,却是从那一次开始的。 那一次,我、小师妹、还有他才刚刚入门,师尊他老人家对我们分别作了考核。第一个考核的是我,老师让我在一本古书、一柄长剑、和一堆桃儿面前做一个选择。我没有犹豫,就选了桃儿……我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或许…或许是曾经饿了太久太久的缘故吧。那次,是我第一次看到师尊他对着我叹气,又长又沉的叹气。 之后,师尊问小师弟和小师妹两人,谁继续挑东西。当时小小年纪的他却坐在那一言不发,倒是小师妹率先走了出去,去拿走了案上的那本书。 最后轮到萧遥的时候,案上剩下的就只有那一柄长剑了。 古书代表着法术,长剑自然象征着剑术了。既然书已经被小师妹拿走了,那么萧遥他就只能学剑了! 可……可当年那一幕,让我至今都无法忘记。 小小年纪的他走到了案前,走到了那柄长剑之前。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拿起那一柄长剑,可是他~却偏偏没有! 他默默的在案前站了良久,这才忽的说道,我不选! 师尊他老人家想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景吧,不由得有些奇怪道,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 他说,我喜欢! 师尊又问道,那你是不想学剑? 我学剑! 师尊似以怔住,半响方才皱着眉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选! 嘿嘿! 你知道……他当时说了些什么吗! 他抬着头,望着师尊一字一字的说。 他说,我喜欢剑、我也学剑,可是我不要这一柄,因为~ 我总觉得这不是我的剑! 这~也不是我要学的剑! “你不明白的!”苏烈望着石头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回答,对当时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很惊人了。所有人都好似已经愣住,傻傻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可是,我没有! 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懂他说这话的含义! 我只是担心的看着师尊,生怕他老人家一时间动了怒气,把他赶下了山去。 师尊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师弟,然后双眼中猛地射出耀眼的目光来! 那~是什么呀的目光呀! 直到现在我还能记得,师尊他老人家就带着这样的目光,默然的走到了萧遥身边,他拍了拍萧遥的肩膀,那情景并不是像长辈夸赞晚辈的模样,而是……而是像遇到了难逢的知己一样! 他说,很好!很好! 第二十六章 你这猢狲! 其实,师尊他让我们挑选东西,并不是只准备教我们一样,只不过是借此来考察我们的天性罢了。实际教导我们的时候,无论是天文地理、历史杂学,还是请仙扶鸾、问卜谍蓍,亦或是休粮守谷、打坐参禅,都是教的。 只不过,从那以后,小师弟他就再也没做过什么出人意表的事儿,反而平日里与我们嬉戏打闹、最是顽皮,再加上师尊对他宠爱之至,时常连几位传课授业的师伯都拿他无有办法。渐渐地,大家都忘了那天的事儿,只拿他当普通弟子对待。 可是,只有我…只有我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 那年岁,我才刚入门不久,每日里师尊教导的东西,于我来说简直比天书还要难懂几分。可偏偏,他懂!不但懂,而且一听就会,一学就通,每每我有什么不解时,他都会偷偷跑来教我,比几位师伯讲的都透彻。可偏偏,他却仿佛天生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大的兴趣,往往学通之后,就没有心思继续专研了。所以,学了个通而不精。事实上,我一直觉得,如果不是为了偷偷教导于我的话,他甚至连学的兴趣都没有。 就这样,又过了很久。 终于,我们三个熬到了可以修行的时候了。 那一次,紫霄宫内。 师尊他当着我们七个人的面,指导我们筑基,他教我们的法门,却不是其他,正是这一套逍遥拳。 想必你也知晓,这拳法习之有烈焰焚身之苦,且进展缓慢,往往越是到最后,这焚身之苦就越是难熬。门中其余支脉的弟子,早就不以此法筑基了,唯有青莲嫡传一脉仍自修习。最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青莲祖师传下此法,不过是想借此来打磨弟子心性而已,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一套拳法之内,原来另有乾坤。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说到这,苏烈忽的顿了顿,然后向着石头问道:“你学这套拳法的时候大概用了多久?” 石头抹了抹鼻子,想了想回道:“三个月!” 苏烈喃喃的叹了口气:“看来你的天份,比我要强上许多了!当年我学了这套功夫之后,足足练了一十二年才能做得分毫不差。小师妹她也比我强,只花了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倒也能做得七七八八了。 可我们几个之中,最快的…还要数大师兄。据说,当年师傅只教了他大半天,他就能做得有模有样的了,比传说之中的紫霞真人好似还要快了几分。” 石头诧异的挑了挑眉,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他呢?他学了多久?” “学?”苏烈苦苦的笑了笑:“当年师尊做了一遍,第二遍的时候,他就可以跟着做了!” 他说:“你永远都想不到当时的情景,当年师傅第一次在我们面前打拳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愣愣的看着师傅出神。那眼神,就像许多年前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看着我手里的那块粗粮馒头一样! 那样的炙热! 那样的疯狂! 仿佛像是在说,这才是我真正要学的剑! 然后…然后师傅他打第二遍的时候,他就从我身边迈了出去。迈进了场内,迈近了师傅身边! 他一招一式的打来,翩然间竟似比师父还要潇洒了几分。那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已经打过一辈子了一样!” 听到这,石头傻傻的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化作一道浓浓的叹息。 “你以为这就是最后了?”苏烈冷笑道:“你错了!” “当年,我、小七、小师妹一同入门,可师傅却偏偏最宠小七。那时候,师妹年岁还小,还是孩子心性,总是喜欢和小七对着干,现在想想,不过只是想讨师傅他老人家关注罢了。 当时,小七他刚打完拳,就见小师妹跳将出来,指着他和师傅的不同之处,大声说他错了! 你知道… 你知道,小七他怎么说的吗! 他站在那,站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说, 我没错! 错的…是师傅! 那一年…他才五岁!” 故事说到这,苏烈就顿住不往下说了。旁边的石头却听得荡气回肠,隐隐的,心中不免就浮现出那么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青莲绝顶,在众目睽睽之下,斩钉截铁的说一声,我没错,错的是师傅! “后来呢!”石头忍不住的问道。 “后来…”苏烈好似笑了笑,笑容中多少带着些许古怪:“后来,师尊看了他良久,这才上去在他头上敲了三下,骂道,你这猢狲,也忒顽皮了点。然后,倒背着手,走出大殿,将中门关了,撇下我们而去! 众人皆惊,只道他口出狂言,冲撞了师傅。 唯有他自己,定定的站在那儿浅笑出神!” (ps:今天要出差,所一晚上的那章估计是没有了!不好意思了!) 第二十七章 又死一次? “现在…”苏烈顿了顿,然后如是问道:“你还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石头喃喃的叹了口气,这样一个天生强者,怎么看也不会是英年早逝的结局吧! 石头想不通,苏烈就更想不通了! 只听他皱眉问道:“你且把当时的情景,从头到尾与我说一遍听听,切莫拉下半分!” 石头点头称是,接着将他这一路来的遭遇,打遇见秋意浓姑侄开始,缓缓倾述而出。开始的时候倒是还好,苏烈只是冷冷的站在那听着。就算石头讲到苏媚儿与疯和尚一场大战时,他也不过是淡淡的面无表情。 待到说道他们三人与那十万大山之中遇到了秋意浓之父苏阡陌时,他却忽的猛地挑了挑眉毛,面色古怪。再到石头说道疯和尚已至渡劫,逼的他二人走投无路之时,他才诧异的叹了口气,声不可闻。 到最后,等石头讲到醉道人和疯和尚的那一场惊天大战,醉道人损耗修为刺出那惊天一剑,而后将金丹赠与他时,他却忽的闭上了眼睛,眼角肌肉不漏痕迹的颤抖了几下。 良久,他忽的睁开双眼,石头尚未见他抬脚,他就一个模糊,到了石头身前,伸手握住石头的手腕。他的动作明明慢的出奇,一帧一帧的抓过来,慢的就像是将影片慢放一样。可偏偏石头却躲不过去,非但躲不过去,竟似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他的手,宽大、有力。手指顺着石头的手腕一路上滑,抚过了整条手臂,又一路顺着他的肩膀,然后沿着脊椎滑了下去,直至末梢。 “果然如你所言,你在逍遥拳上少说也下了七八年苦功!”苏烈低低的叹了口气。接着,一抬手就朝他丹田按去。 一瞬间,石头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从腹外渗了过来,渗进他经脉里。然后,猛地汇做一股朝着丹田流去。 他自从修习青莲剑典以来,就一直觉得,这青莲真气若论量或许无法与别家法门相比过,可若论质,却绝对是普天之下绝无仅有的了。只是没想到,今日一遇见苏烈的真元,却弱小的仿佛巨龙脚下的蝼蚁一样。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刚刚修行不久、修为缘浅的缘故。 那一股真元从他任脉而入,经关元、过石门、而至气海。一路顺行,无可挡也! 就在它刚入气海的当儿,石头丹田之中那一汪碧池忽的荡漾开来,池中一朵九瓣莲花摇曳盛开。莲花之上端坐个三尺小人,那人儿不捏印法、不打手势,只是静静的抱着怀中的一柄青剑闭目养神! 池水动荡,莲花也跟着摇曳起来。那小人忽的张开双眼,双眼中猛地射出一缕金光,怔怔的向着动荡来处看去。怀中,那柄青剑也好似轻轻的颤了颤,自顾自的低吟开来! 然后,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得,那青剑又须臾间安静了下去,连带着的还有他坐下的青莲,莲下的池水。 对面,苏烈缓缓的抽回手来,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掌心,半响,忽的一声冷笑。 是吗!小七! 你 又死了一次吗? 又~又死了一次? 这是什么意思? 石头愣愣的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一刻,仿佛过了良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瀑布之下,木屋之前,苏烈缓缓的直起腰身,抬起头来。他的身形笔直,直的就像是一把剑一样。可最直的,却还是他眼中的目光。那目光须臾间又猛的亮了几分,比之之前更明亮、更炙热。 这即明亮、又炙热的目光,此刻就刺在石头身上,刺入他眼帘。 忽的,石头只觉得眼前的万事万物转迅间消散一空,天地之间余下的就只剩一柄剑了,璀璨的剑! 那人影手在腰间,剑在鞘里。这璀璨的剑气并不是从这剑上发出的,他的人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然后,他轻轻的抚上剑柄,动作是轻柔的,就像在爱抚着女子的肌肤一样。接着,下一个瞬间,一道淡淡的光芒从他腰中蔓延而出。这剑光不是‘劈’,也不是‘砍’,更不是‘刺’。 而是……蔓延! 是的,没错,是蔓延!石头心中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个词语。这长剑出鞘以后,力量仿佛并不凌厉,只是柔柔的蔓延了出去,蔓延在空气之中!就像那阳光一样,虽然看似并不特殊,可丝丝蔓延开来,却能摧垮一切! 第二十八章 百变千幻十方如意剑诀! 什么是剑?什么又是剑招? 这问题石头以用不着去想,也来不及去想。 只见,面前那道人影长剑每每刺出,每一招都仿佛留有无穷后手。那剑或刺、或劈、或点、或削、或撩,每一招的剑意都大不相同,前一刻还温柔的像情人耍剑一般,后一刻却猛地刺出,剑光之快、剑光之毒辣,竟似比面对仇敌还要辛辣几分。这辛辣的剑招不过刚使了一半,又复猛地一变,大气磅礴、堂堂正正的劈了下来。眼见及身,却又突兀一转,从某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斜刺了过来,角度之刁专,出手之怪异,宛若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可等你在细眼看去,这眼前的一切却仿佛不过一场虚幻,人还是那人,剑还是那剑,人在面前,剑在腰间,竟仿若从未出鞘一般! 这一剑似有无穷变化,却又仿佛完全没有变化,仿佛飘忽,其实沉厚,仿佛轻灵,其实毒辣。石头没有反应,他只在看。 就像是个第一次看见裸女的年轻人,他已看的有些痴了。 “这一路剑法唤作百变千幻十方如意剑诀!”苏烈的声音突兀的将石头惊醒,石头抬起头,打眼看去。之间苏烈负手站在他身前,他的腰身还是那么的直,站姿还是那么的笔挺。可眼中那剑一般的目光,却忽的平淡了下去。不温不火、不炽不烈,平淡的就像个常人无异! 可石头却隐隐明白,他的剑术只怕是又上了一层楼! 出剑难!收剑易! 这道理本就易懂,你若想出拳伤人,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拳头先收回来,这样的拳头才有力道,剑也如是! 他眼中,那曾经无比炙热的剑光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他收到了剑鞘内,若是有一天,这璀璨的剑再出鞘的话,那将会是个怎样的情景? “当年,我和小七打了个赌!他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收徒弟,每日里白辛苦不说,还要管他吃喝拉撒,若是再收个像他这么顽皮的弟子,那就更是头大了!”说到这,苏烈忽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可更多地却是缅怀。 而后,只听他又续说道:“可我不信,我总有种错觉,我总觉得即便他嘴上这么说,可到时候,总是会难免破例。现在、看来,还是我赢了一筹!” “不过,那混蛋大概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吧,临走之时特地把这套百变千幻十方如意剑诀投影给了我。说,要是哪一天他真收了弟子,就把他送到青莲山上,由我教导,把这套剑诀传给他,而今,我也总算是不复所托了!” “啊!”石头诧异的挑了挑眉,问道:“刚才使剑的莫非是他?” “不错,正是他!”苏烈笑道:“这一路百变千幻十方如意剑诀,原本是青莲剑典上的招数,只是这一道剑典甚是难修,自青年老祖往后,便再也没人修成过了。后来,等到紫霞真人出世,自创了一门紫霞真经,门中修习之人便更少了。这才将这一路剑术,从青莲剑典上拆分下来,化作一路百变千幻十方如意剑诀!” 石头轻轻的摸了摸鼻头,这青莲剑典之难修,只怕普天之下无出其右者,就连传言之中佛门的至高无上秘法九转金身也不过与它相差仿佛。他自打修道以来,不但有五色仙芝打底,十万大山中各种奇花异草为辅,更有醉道人那颗元婴来吞吐元气,若是换了其他法门,此刻只怕早已是成就金丹,唤作真人了。更甚一点,就算是丹破成婴也未必是没有可能的。 可这剑典虽然难修,可若是说自青莲祖师以来,除却醉道人之外却从未有人修至大成,也未必太不可思议了吧!想我青莲一脉,自青莲老祖开派以来,门下弟子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其中,天资聪慧者更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只怕未必逊色紫霞真人几分,若是连他们都不能将此法修至大成,其中定有原因! 这原因,只怕就是这一路逍遥拳了! 这拳法大家都以为只做筑基之用,一旦修为稍高,就弃之不顾。没了这一路拳法磨砺真气,化作青莲剑气,这一门青莲剑典自然无人大成。 至于这其中关隘,青莲祖师为何不说,石头心中自然也是有所明白。想他打修行以来,无论是醉道人、亦或是苏烈从来都是事到临头才肯吱声。当日,若不是他苦问醉道人个中缘由,醉道人又怎会告诉他这拳法中的隐秘。今日,若不是他表现特殊,苏烈又怎会将这故事告知与他! 修道之人最讲缘法,有缘的就算种种花、弄弄草,都能感悟天道。无缘的,就算你千求万寻,诸般苦修,只怕也无缘得见大道! (ps:终于出差回来了,明天看能不能两更) 第二十九章 不求一枚长生果但求剑出无故人 石头心中不由得暗道一声侥幸! 就在这当儿,只听苏烈复又说道:“如今,这一路剑法我已传授于你,你且自顾修行去吧!以后,每月十五,夜半三更时分你且来此地寻我!” 石头诧异的挑了挑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开小灶?乖乖,看来我这猪脚的身份倒是还有几分用处的吗! 苏烈说完,抬脚就欲走,石头见状,忙不迭叫道:“师尊,且慢!弟子尚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儿,你且说来听听!”苏烈回头问道。 石头苦笑道:“想必师尊您也知晓,我这丹田之内多了‘他’的一道元婴,不论弟子如何凝气化液,都没法聚气成丹,却不知师尊可有他法?” “元婴?”苏烈忽的冷冷的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讥讽之色:“你可听说过,有那个修道之士仙逝之后可以把道基赠与别人的?” “啊!”石头愣愣的惊叫一声,他想不明白,腹中这婴孩若不是醉道人元婴,那又是何物? 苏烈却也不解释,又自顾自说道:“你这孩子倒也是异想天开,丹田之外也想凝液化丹!若不是有逍遥拳强身,九转金身锻体,如意金环护住周身窍穴,只怕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说道这,他复又赞叹的笑了笑,满是欣赏的看着石头说道:“不过,你这孩子倒是真有恒心,这异想天开的一着,倒还真快让你走成了。若是有一日,你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窍,处处皆成金丹,再加上青莲剑气之锐利,只怕同阶之内无有敌手!就算是跨阶而战也未必是没有胜算的。” 石头听到这,不由得得意的笑了笑,小人得志是不是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你切莫高兴的太早!”就在石头欣喜异常的当儿,苏烈又说道:“且不说青莲剑典本就难修,你在这么一折腾,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从此以后进阶缓慢不说,合体哪一步更是有个天大的麻烦在等着你呢!” 额!石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满腹鄙夷的想到,靠!你不早说,害的老子白白高兴了一场! 苏烈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好笑道:“不过嘛~” “不过什么!”石头急问道,丫的!你敢不敢再拐弯抹角一点呀! “不过这补救的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就要看你舍不舍得了!”苏烈笑道。 石头摸了摸鼻头:“舍得若何,舍不得又若何!” “舍得吗!倒也简单,只需我出手,将你体内元婴打碎,以你的修为只怕立刻就要凝气化液、聚液成丹了!自此以后,你与修行上虽然仍是不快,可比之现在却要好上不要太多了,日后,到了合体境界也再无那一处**烦、大关隘再等着你!自是一帆风顺,前途无量!” 石头猛地挑了挑眉,还未等他张嘴,就又听苏烈续说道:“不过,从此以后,你或许能仗着青莲剑气之利胜过同阶对手,可若想越级而胜之,那就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见到石头皱眉,苏烈忽的笑了笑,笑容中多少带着些古怪的意味:“这样也好!道法、道法,向来是先有道来、后有法,比法术又怎比得上比道行呢!” 石头也笑了,问道:“请问师尊我资质若何!” 苏烈满是赞叹的看了石头一眼说道:“你的资质虽说不坏,可比起牧遥和小小就已是差了一丝了,更别说向天问那等惊才艳艳之辈!不过,有逍遥拳易经洗髓,虽说是会比他们晚了个十年半载,到也总有个得见大道的指望!” 石头笑笑的摇了摇头,问道:“那舍不得呢!” “舍不得!”苏烈忽的笑的更欢了:“舍不得自然也有舍不得的法子!只是这法子比之现在还要困难百倍,你可愿意?” “哦!”石头喃喃的叹了口气:“有失必有得,想必这法子必有过人之处吧!” “不错!”苏烈赞叹的说道:“这法子就是紫霞真经!” “紫霞真经?”石头奇怪道:“您难道是要我破功重修?” 苏烈道:“自然不是!” “不是?”石头皱了皱眉:“可仙林之中好像从未有人能同时修习两种功法吧!” “谁说没有!”苏烈一指石头小腹说道:“他不就是了!” “这紫霞真经虽是紫霞真人所留,可却与青莲剑典乃是同脉而出,份属同源。紫霞真人当年创此功法更是借鉴了许多剑典上的法门,只不过一个走的是专修剑道,除剑以外别无其他的路数,另一个走的却是,包罗万象、直通大道的路数,剑法固然重要,却不过是仙道之上的依仗而已!” “那这二法同修,岂不是又拖慢了我境界许多?”石头皱眉道。 “那是自然!”苏烈笑道:“这二法虽是同根相生,习之更有互为益彰、相辅相成、事半功倍之效,却仍是比之单纯修习一门要慢上许多!” 说到这,苏烈忽的欲言又止的顿了顿,然后看着石头一脸正色的说道:“可若是你精修二法,将来融合两种法门成就金丹。到时,不但法力如同天上云卷云舒湍湍不息,世间缘起缘灭生生不绝,同阶之内再无可与之匹敌者。真气更是能如青莲剑气般锐利若斯,普天之下在无可匹敌者。便是修为在汝之上者,也不敢轻易接你一剑!” “大丈夫生当如此!”石头喃喃的叹了口气,然后苦笑道:“可我若是想修到这等境界,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呀!到时候,只怕是连凉透了的黄花菜都没了!” “这却未必!”苏烈又笑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你未入金丹之前,可能境界要比之常人慢上无数倍,可若是入了金丹!嘿嘿!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何出此言?”石头忙不迭追问道。 “哼哼!”苏烈轻哼两声道:“紫霞真经囊括万象你是知道的,其中更是有一道阵法可与我派护山大阵两仪剑阵想与之媲美,实为天下间有数的大阵之一!这阵法唤作周天星斗大阵,其中布阵所需至少要有三百六十五人,暗合周天星斗之术。若是你有朝一日能于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窍之内结出金丹,说不定能有几分自成大阵的指望,到时候不言其它,单说元气吞吐之量便胜过常人千余倍!足以抵消你之不足,虽说可能仍是比之常人要慢了一些,可这却是成就大道的指望!” “现在!你选那个!”苏烈怔怔的望着石头,满是期待的笑问道。 选哪个? 这还用选吗? “哎!”石头喃喃的叹了口气,自顾自低吟道: “我本尘世浪荡子,误入仙途窥道门。不求一枚长生果,但求剑出无故人!” “我!选第二种!” “不求一枚长生果,但求剑出无故人!”苏烈轻声的吟了两遍,这才长笑出声,然后抬脚默然的走到了石头身边,他拍了拍石头的肩膀,那情景并不是像长辈夸赞晚辈的模样,而是……而是像遇到了难逢的知己一样! 他说,很好!很好! 第三十章 打死不叫! 阳! 朝阳! 初生的光线照在这静谧的山腰上,温暖而且舒适,家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样? 石头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样的早上最适合做的事儿就只有一件。 睡觉! 睡懒觉! 你若也是个懒人,你就该明白,在每天清晨、梦醒时分,蒙上头睡上个懒觉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以喝了半醉的酒鬼忽的遇到了一坛陈年的佳酿,又像是一个赌红了眼的赌鬼猛地搏了个通吃。 那酸爽,不敢相信! 可石头却不爽,一丁点儿也不爽! 你若是在睡懒觉时无缘无故的被人吵醒,你会爽吗? 当然不会。 尤其是,当这个吵醒你的人是一个你惹不起的人的时候,那~就更不爽了,不但不爽,而且郁闷的窝火! 石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说姐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呀!” “切!”苏小小不屑地皱了皱鼻头,噘嘴道:“你这头懒猪,我还以为你只是和猪一样懒呢,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石头奇道。 “没想到你还和猪一样笨!蠢笨!”苏小小笑道:“我是姐姐,不过是师姐,你可别叫错咯!” 石头笑了笑,从鼻子里笑了笑,这世上大概只有一种笑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嘲笑!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小小几眼,这才把目光停留在她尚未绽开的胸膛之上怪笑道:“师姐?” 苏小小不由得挺了挺胸膛,眯眼笑道:“不错!” 石头也笑了:“你?” 苏小小的眼睛迷得更小了,虽然小但仍能看出里面透出的丝丝得意:“不错,就是我!” 石头白了白眼,撇嘴道:“呵呵!” 苏小小皱眉:“呵呵是什么意思!” 石头懒散的耸了耸肩:“没意思!” 苏小小怒了,恼怒:“没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石头叹了口气:“没意思的意思就是说~一丁点意思都没有!” 苏小小又眯了眯眼睛,这一次不是得意,是生气,孩子般的生气。 “你不叫我师姐?” 石头摇头:“不叫!” 让他唤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叫师姐,他这两世为人、磨练了的几十年的老脸该往那搁? “绝不叫?”苏小小瞪着他,杏眼中似已喷出火来。若是目光也能杀人的话,只怕顷刻间石头早已被戳的千疮百孔,不似人样了。 可这剑一般目光刺到石头身上,石头却反而笑了,边笑边说道:“绝不叫!” 苏小小咬了咬银牙:“打死也不叫?” 石头转了转眼珠,长长的‘嗯’了两声,这才笑道:“打死不叫,打不死~也不叫!” “好!”苏小小只回了一个字,却已攻出一十三招,七拳八腿! 她的眼睛虽然很大,可身子却又细又小,不但细小而且比之同龄人好似还要平白矮了几寸,竟只打到石头脖子。这又矮又细又小巧的身子,浑身上下加起来好似都没有二两肉,好像只要一阵清风吹过,就能把她吹走似得。 可这山腰上有风吗? 有! 有风! 拳风! ‘虎刺虎刺’的拳风在石头耳边凭空炸开,竟似比山涧边的狂风还要猛烈,这拳风不但猛而且快! 很快! 刹那间,她已打出七拳,可这拳风却只有一道,又猛又烈的一道。 这一道拳风已是极快的了,可她的腿却好似更快,快似狂刀。这秀气的‘弯刀’从各个方位踢了过来,足下、丹田、天枢、印堂,石头全身上下的穴道竟无一处不在她拳脚笼罩之下! 石头只有退,倒退! 他退的却也不多,只不过倒踩了九步而已,就从这漫天的拳风腿影中退了出去,退到书桌之前。 苏小小眯了眯眼,喃喃的叹了口气:“好!好一个逍遥游!” 这一句话拢共就只有七个字,说道第四个字时她忽的又抬了抬脚,说道最后一个字时就已然迈了三步就到了石头身前。她的第四步已经跨出,右脚业已抬起,抬在空中,将落却未落。这一步若踏出,无论石头身形再如何变化,也绝逃不出这一步的算计之内,因为她脚下踩得自然也是逍遥游。 她的脚抬在空中,似落非落,右手却并指做剑,一剑向着石头胸腹间刺了出去。 好剑! 好快的一剑! 好准的一剑! 这又快又准的一剑刺得正是石头两腰之间的气海穴,也正是石头全身的中枢所在。 石头已不能再退,身后已无路,有的只是书桌,青玉石做的书桌。他当然也不能再闪,因为他已看出,无论他身形再如何变幻都必将在这一步的算计之内,绝对逃不出去。 所以他既没有退,也没有闪,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两根细长的玉指剑一般的刺了过来,刺向他小腹。 没有剑! 可这两根又细又长又白的手指,却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可偏偏,这既锋锐又凌厉的剑气,他看见了却像没看见一样,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两根修长的玉指闪电般刺了过来,剑光已到他腰眼前的方寸之间。森然的剑气,已刺透他衣衫。 忽的,他动了。 只见他腰身一拧、一靠,霍然折过半个身子,靠在了石桌之上,紧接着腹部猛力收缩,这一指便堪堪贴着他肚子擦了过去。 但,这一指不但剑气四射,而且后力无穷。 苏小小不待招式用老,就猛地一扭手腕,改‘刺’为‘拍’,直直的拍向石头腰腹。她招式变化之间,竟然毫无空隙,须臾间,石头又怎么躲得过去? 第三十一章 妙手回春! 可没奈何,他毕竟还是躲了过去,不但躲了过去,而且竟躲得极巧、极妙。 只见他肩不晃、腰不动,整个人却如同一滩烂泥般,顺着桌角就滑了下去,滑的就像条游鱼。滑在半路,又顺势在她腰身上一抹、腿弯处一拂,这才直起身来,站在她背后。 这种街头混混般无赖的招式,苏小小又何曾见到过。不但未成见过,更是连想都想不到。她这一掌本就是蓄势待发、全力而为之,又被石头在她腰身上一抹、腿弯处一拂,便再也控制不住去势,须臾间拍了下来,拍在书桌之上。 无声无息! 这凶猛若斯的一掌拍了下来,竟似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就好像只是轻轻的拂了上去,为桌子拂去灰尘一样。 可石头却知道,这一掌绝不止如此。 果不其然,只见苏小小的小手刚刚离开桌面,那青玉石制的桌子就霍然的塌了下去,化作一片粉尘。尘雾中,苏小小缓缓的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件不起眼的事儿一样。 石头猛地挑了挑眉,心中暗赞道:“好大的力气!” 若是这石桌断了,亦或是碎了,他到也不会如此惊奇。要知道这石桌乃是青玉石所做,石质之坚,天下无双,其硬如铁,其青如玉,所以才为众人所喜爱,可偏偏,这青玉石桌竟被她一掌拍成粉尘,可想她手上气力之大。石头自负,单凭肉身也能做到这点,可要知道,他的肉身可是经过九霄天劫雷气洗礼在前,疯和尚助其涅槃重生在后,更有逍遥拳锻体,四层佛门金身护身呀! 尘雾渐散,渐渐的露出苏小小那细小的身躯来,细细的手、细细的腰、细细的腿、细细的眉,除了那双眼睛,她全身上下竟无一处不是纤细瘦小的。现在,那双大眼早已睁的圆滚滚的盯着石头,就好像他脸上长出了花儿一样。 这双眼明明是清澈、明亮、黑白分明的,可现在看着石头,双眸中却隐隐的带着几分诧异,诧异中又带着几分惊奇,惊奇里又夹杂着些许好顽,好顽中又似夹藏着几分怒气。 她若是个大人,她就该明白,当一个女人对男人产生了兴趣,觉得他既诧异又好奇、既好顽又好气,这~实在不是件有趣的事儿,不但不有趣,而且,危险的紧。 可惜,她毕竟还不是个女人,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所以,这道理只怕她永远也没机会再懂了! 苏小小又动了,她动的虽不快,可一步步走来,却绝不停留。这一次,石头没有再退,不但没有退,反而笑嘻嘻的站在那,吊儿郎当的看着她走了过来。 他忽的抬了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笑道:“我要是你,就绝不会这样做!” 苏小小果然停了,停在他面前,诧异道:“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我这手妙手回春!”石头坏坏的笑了笑,边笑边拿出一物放在鼻下轻轻的嗅了嗅。 鼻边,似有一股清香扑鼻。这香气不是茉莉香、也不是桃花香、更不是玫瑰香,可这~却比茉莉更加清香、比桃花更加扑鼻、比玫瑰更加诱人。你若是个男人,你就该明白,这种少女的体香绝不是任意一种花香能够比得了的! 在这诱人的香气中,石头似已醉了,陶醉。然后抖了抖手上的那物怪笑道:“你说凭什么?” 只见,他手上拿的那物,色泽纯白,唯有一指来宽,长却有一尺,通体用锦绣织成,却是一根锦绣的腰带。原来他那一抹之下不但轻轻在她气海穴上挠了挠,而且眨眼间竟将她衣裙上的腰带解了下来,手法之快,没个几年宽衣解带的本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苏小小的脸忽的红了起来,绯红,比山间的桃花还艳了几分。石头忽然觉得,原来这小妮子也快要是个女人了,将要盛开的女人。 现在、这桃花就已越开越红、越开越艳,渐渐的就连她脖子上都沁上一片绯红。忽的,她怒了,娇怒,抬手指着石头嗔道:“你~!” 石头笑了,他笑得时候也绝不会像块石头,因为石头不但不会笑,而且也绝不会笑的这么坏、这么禽兽,这种笑岂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得。 他边笑边挑眉道:“我?” 苏小小似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红着眼指着石头羞怒道:“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 “你居然敢~” 石头又笑了:“我为什么不敢?大不了你去告诉师父他老人家,让他打我板子吗,有什么好怕的!”接着,他故意小声嘀咕道:“打不赢就去告家长、打小报告,切!小孩子的把戏!” 他说的虽然小声,可恰恰好能让苏小小听到。他当然知道,这世上绝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愿意承认自己小的,这道理就像每一个老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年华早已经老去,每一个酒鬼都绝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一样简单。 苏小小是不是个孩子? 她是,她当然是。 不但是,而且绝对比十个孩子加在一起的脾气都要大。 只见她怒哼一声,忿忿道:“那个会去打小报告,别瞧不起人来。哼!你且瞧好了,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的胜过你,总有一天我会让老爹知道我比你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叫我师姐!”。她刚说完,就恨恨的跺了跺脚,拽着衣裙扭头就走了出去,眨眼间已不见了踪迹。 身后,石头望着苏小小远去的背影,忽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一个月里,师父他老人家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些,都惹得这小丫头有些吃味了。哎!不过这小丫头倒是挺有趣的,没事逗弄逗弄她倒也挺好玩儿。 石头心里暗暗的这样想着,只是,他却忘了一件事儿,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他忘了~当一个男人对某个女人产生了兴趣,觉得她又有趣、又好玩,这~又何尝不是件危险的事儿? 第三十二章 笨法子! 云桥! 桥却在云上! 青莲群山,山上共有主峰五座,分是青莲、紫霞、赤焰、藏剑、落日五峰,又有副峰一十八座,小峰一百零八座,无名之峰不计其数。其中尽皆以云桥相勾连,从上往下看去,只见云海深深,桥影重重,云里透着桥,桥下又卧着云,真真是好一副仙境。 石头施施然走在云桥之上,眼睛却只盯在脚下。他倒不是对着云景有些腻了,事实上,凡是能排上青莲七景的物色必然都是光怪陆离、普天之下绝无仅有的。 他是有心事,他的心事自然不是因为苏小小而起的,而是因为昨晚的事儿。 昨天是十五,这个月的十五。 月圆,星却不稀! 还未到三更,他就已早早的就到了桃花谷里、水帘涧旁。只是,他到的虽然早,可却不是最早的,因为他刚转过弯,就看见了苏烈。 冷冷清清的星光,冷冷清清的夜色,冷冷清清的小院前,种着几颗桃树,桃花将谢却未谢。他就站在树下,清清淡淡的一个人,清清淡淡的一身衣服,可眸子却仿佛是火热的。 那火热的眸子此刻就盯在石头身上,忽的他开口道:“你来了!” 石头点头道:“我来了!” 树下,苏烈那火热的眸子仿佛闪过一丝笑意:“很好,这一个月来,你倒是精进不少!” 石头含蓄的笑了笑:“不过是紫霞真经上的功夫略微有些小成,连带着青莲剑气亦有些精进罢了,怎值得一提!” “小成?”苏烈嗤嗤的笑了笑:“筑基、胎动这两关,虽说不难,只要资质不差,精诚如意,得了正宗嫡传,有个一年半载便能修成。但你却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紫霞真气就以过了这两关,到了入窍境界,虽说是有青莲剑典打底,可亦足以见你天资之聪慧、根基之厚实,倒也无需自谦!” 石头自无不可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业已记下了。而后,只听苏烈又说道:“这些日子你可有什么不甚明了的地方,不妨说出来与我听听。” 石头笑道:“平日里有小师娘教导弟子们功课,与修行上倒也无甚不解的地方,只是~只是弟子却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尊解答!” “哦!”苏烈笑笑的挑了挑眉:“且说来听听!” 石头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这才说道:“师尊曾教过弟子一套百变千幻十方如意剑诀,可弟子回去之后,无论如何都看不出这剑法中的端倪。乍看上去,这剑诀似有无数剑招,每一招都似生有无穷变化,生生流转,辗转不息。可细看呢,这剑诀又似连一丝变化都无,任尔千变万化,我自一剑斩去。弟子思前想去,却是连一丝头绪都无,更不知这路剑诀该当如何练起,这才来叨扰师尊。” 苏烈静静的听着石头讲着,刚讲完他就笑了,大笑! “你这孩子,不过匆匆一月间便能看到这一层,倒也难得。于剑道上的天赋虽比不上昔年的那人,却亦是极为不错的了!”苏烈赞叹的叹了口气,而后盯着石头续说道:“你可知何为剑?何为剑招?何为剑道?” 石头哑然。 什么是剑?什么是剑招?什么又是剑道?他不过一个刚刚学剑的少年,又如何想过这些。 石头皱眉不语,苏烈倒也毫不生气,只是抬脚走到桃树下,拗下两段树枝,然后将其中一根拎在手上,另一根扔给石头,待到石头伸手接过,他这才踱步走到石头身前。忽的,他不笑了,唇角不在笑,眉角也不在笑。然后,他面无表情的张了张口,他说。 “请!请接剑!” 话音刚落,他就抬起手,轻飘飘的一剑点了过来。这一剑既不是‘刺’,也不是‘戳’,更不是‘砍’,而是颤巍巍的、慢吞吞的点了过来,点向石头眉心。 石头没有动,更不敢动,也不能动。 这一剑虽然慢,可颤巍巍的点在空中,却竟似有无穷变化,每一种变化,都点向他周身的一处大穴,起伏晃动间,他全身的要害竟无一处不在这一剑之下。连带着他所有的变化都好似已被封死,他没法挡,更不知从何去挡。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剑慢吞吞的点了过来,点向他眉心。 剑停了,停的很稳,停在石头眉心。 石头额角之上忽的落下两滴冷汗来,这一剑若是真的,他又如何能活? 苏烈忽的开口,他的声音多少是有些冷冽的。 “你为何不挡?” 石头苦笑道:“弟子挡不住,更不知如何去挡?” 这话自然是实话,自然不是恭维,可偏偏苏烈的声音却越发的冷了:“你怎知挡不住?” 石头发苦道:“师尊这一剑变化难勘,后劲无穷,弟子又怎挡得住!” “哼!”苏烈忽的笑了,从鼻子里笑了,这自然不是嘲笑,而是冷笑:“谁告诉你这是剑的?谁又告诉你这是剑招的?我只不过是拿根树枝向你点过去,你连试都不试,又怎知挡不住呢?” 然后,他忽的看向石头的手,他的手干燥、宽厚,手指修长、有力,这是双握剑的好手,可此刻却连一丝茧子都无。 苏烈又笑了,冷笑:“就像你这双手,连剑都没握过,又从何去谈什么是剑,什么是剑招,什么又是剑道!” 他的话明明又硬又冷,可偏偏落到石头耳朵了,他却反而笑了。他一丝丝勾动嘴角,扯出个很好看的弧度,那笑意虽然不甚明显,却也欢快的紧。 伴着那丝笑意,他双眸中的迷雾也好似忽的破开一线,竟射出耀眼的光线来。然后,他轻轻的俯下身去,对着苏烈行礼道:“弟子懂了!” 苏烈也笑了,赞叹的笑了。唇角在笑,眉角也在笑:“这一路百变千幻十方如意剑诀,乃是本门七大剑诀之一,我虽未曾修习过,可却也知它内里包含无穷变化,近乎把天底下所有的剑意、剑招、剑道尽皆囊括在内,所以才有这百变千幻的名头。至于这十方如意吗,却是取的是上天、下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尽皆随我心意的意思。如果这门剑法练到高深处,举手投足之间就像是有鬼神附体,有操纵天地、斩断生死之能,呼风唤雨入剑道,天地元气为根基,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分江断海也只是小菜一碟。若不是这一路剑诀绝少有人能够修成,只怕就是唤作天下第一剑决,也自无不可。” 若是以往,石头听到这话必然是欢喜鼓舞、兴奋异常,可今天他却好似连一丝反应都无,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在锋利的宝剑、在精妙的剑招,最重要的却还是使剑的那个人呀!” “不错!”苏烈满是欣赏的叹了口气,那目光就像再看一把将要成型的宝剑:“这一路剑诀既然囊括天下万剑,你何不从这万剑开始学起,等到你万剑在心,如指臂使的时候,这一剑你岂非自然就会了!” 石头默然。 这法子自然是笨办法,可笨办法有时候又岂非是最好的法子? ------ (ps:不好意思啦,过年前后工作上的事儿,家里的事儿比较多,没太多时间码字了,所以估计只能一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第三十三章 道法自然! 云桥! 桥却在脚下,云~也在脚下! 石头在云桥上已越走越急、越走越快,他早已等不及了,等不及去哪藏经阁学会那阁中万剑,等不急看到自己胸怀万剑,一剑出而鬼神惊的那天了,这种笑傲仙林、御剑红尘的梦想,又岂非是每一个少年人都会有的? 他这一路向东而行,走了半响功夫,这才到了落日峰脚下。 他站在云桥上向东望去,只见东方有一座奇山耸立,虽比之其余四峰矮了少许,却亦有数万丈之高,云桥都只横在它腰间。它虽不及其余四峰之高,却比之四峰宽了倍余,一眼望去,竟似连半边天都挡了过去,看不见分毫。 石头默默打量了半响,这才暗赞了声‘好山’,接着向峰上走去。 云桥尽头是一座小亭,亭分八角,内里却只站着两人。具穿一身白衣,外面套着层青衫,脑后负着长剑,身姿却比剑还挺直。 他们看上去年纪都不大,可一双眉角却仿佛高挑的很,只是冷冷的盯着头顶,混一副眼高于顶的自傲模样,待到石头走近亭来,这才抬眼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从石头衣领和衣袖处划过,这才不由得暗自惊疑一声:“青莲门下弟子,凡外门子弟只可穿白衣,内门弟子方可套青衫,已示自己已是青莲剑派之人了。唯有五峰嫡传弟子才能与衣袖和衣领上绣上紫青二剑,示意自已出外行走时,已可代表青莲剑派的脸面,不坠紫青二剑的赫赫威名了。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又好生面生,莫非就是传说中新入门的那两位?看他青衫上绣着银边,想必就是拜在苏不胜师叔门下的哪位石生了。” 想到这,二人对视一眼这才上前拱了拱手,然后迎笑道:“却不知是哪一峰上的师兄到我落日峰上来游玩呀!”。 石头回礼道:“藏剑峰石生前来拜会,久闻落日峰上有藏经阁一座,内藏本门无数道诀,特来此一观。” 闻言,左边那人轻轻的笑了笑,自傲之情溢于言表:“师兄倒是好见识,想我青莲剑派藏经阁收藏之丰,普天之下,只怕唯有昆仑派的云顶天宫才能相与之媲美吧!” 右边那人也笑了:“那是自然,而且师兄今日倒是来的巧了,此刻正逢守经长老开坛讲道,虽然讲的不过是些微末小道,可与我等普通弟子却无异于是金玉良言,师兄若是无事,倒不妨前去听听!” 石头笑道:“这自然是极好的,却不知这藏经阁该如何走呀!” 二人抬手一指道:“师兄沿着这条小路一路往东即可,到时候自然得见。” 石头拱手行了一礼道:“谢过二位师兄指点,小弟这便去了!”说完,踱步而行,施施然间就没了踪迹。 亭内,只听左边那人疑声问道:“此人便是石生了?我看他其貌不扬,文文弱弱的样子也能闯过那九重登天梯?拜入我青莲门下做了那嫡传弟子?” 右边那人冷笑道:“哪又若何,还不是倒了血霉拜在藏剑峰门下,做了苏不胜那废物师叔的关门弟子。想他藏剑一脉也是我青莲五峰之一,门下众人却连寻常弟子都胜之不过,唯有个马伯仁勉强入了十强,真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子,丢尽了我等五峰的脸面!” 左边那人叹气道:“话虽如此,可毕竟还是我派嫡传弟子之一呀,门内一应道法剑诀、奇珍异宝张口便来、挥手便有,岂不比我等日日餐风露宿要强上许多!” “哎!这倒也是!” ...... 林中,石头忽的动了动耳朵,然后皱眉道:“苏不胜?废物?那老头子虽然外冷内热了一点,可一双眼睛神光内敛,好似古井无波,一看就是修为极高的样子,就算是五峰首座只怕也没几个及的上他的吧,怎会落下这个名头,倒是好生奇怪呀! 只是这二人胆敢在背后如此议论门中长辈,也着实是太自傲了点吧,看他们目蕴神光虽然与道法上已有小成,只可惜心浮气躁、根基不稳,远不及我那几位师兄。我那几位师兄虽然资质是差了点,但有逍遥拳易经洗髓,却胜在根基深厚,十年之内虽是远不及他们,可过上个十年必定能与之相提并论,若是再过个十年,嘿嘿,只怕他们连我那几位师兄的影子都见不到了呢!” 石头默默的这样想着,然后忽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我想这些做什么,连自己是事儿都没管好呢,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石头摒去杂念,复又一路东行,又行了盏茶功夫这才出了密林,施施然到了阁前。 眼前是一片千丈围圆的空地,地上立着九座塔楼,一般来高,摆九宫阵势。楼亦有九层高,红墙、斜檐、翘角,檐上覆着七色琉璃瓦,角上挂着阴阳风水铃。 楼下有碑,碑上有字。分是‘道、法、剑、阵、符、器、丹、卜、杂’等,一字一碑,一碑一楼。 塔楼正中,道字楼前有一石台,台上有一石桌,桌后有一石椅,椅子上却坐着个活人,大活人。穿一身白衫,拿一柄折扇,扇子上书着墨迹淋漓的四个大字‘道法自然’。 那人乍看上去年纪虽不大,可双鬓却已先斑,眉角上也带着细细的皱纹,一幅老气横秋的夫子模样。 第三十三章 再见! 有夫子自然就有学生,这学生不但多,而且大都用功的很呢。台下早已围绕着数百人,或坐、或立、或躺、或卧,千姿百态,各不相同。有的抓耳挠腮,欢欣雀跃。有的愁眉苦脸,默然不语。还有的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生怕漏了分毫。石头一时好奇,忙不跌顿足不行,寻了个阴凉地盘膝就坐了下来,细细听那夫子讲道。这夫子讲的道法却也并不高深,不过是些‘静’字门中的法门罢了。‘静’字门中讲究的是休粮守谷、清静无为、参禅打坐、戒语持斋,或睡功,或立功,入定坐关之类的法门。虽也有法力,亦有道行,却似窑头土坯。虽已成形,却未经水火锻炼,一朝大雨滂沱,他必滥矣,不得长生。石头听了一会,只觉得索然无味,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尘土,又向那剑字碑下走去,只是,这一转头却遇见了个熟人。只见,打西边那条小路忽的走来四五道身影,穿白衣、套青衫、腰系白玉带,头戴进贤冠,都是气概轩昂、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儿,年纪也都在十四五岁左右。他们腰上都系着剑,形式都很古朴,纵未出鞘,也看得出都是利器。正中的那个人,衣着最是华丽,神情也最是骄傲,看着石头迎面走来,他忽的快步迎了上去,这人分明也是认识石头的,因为他不但再走而且再笑,冷笑!石头却看着他系在腰间的那柄剑,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好剑!”。吴启帆冷笑道:“你也懂剑?”石头道:“略懂!”吴启帆尚未说话,身旁却已有个少年人道:“藏剑门下又怎会不懂剑呢!”石头侧首道:“贵姓?”少年人道:“我姓周!”石头挑眉道:“莫非就是翠云峰八大弟子中,最年轻、最英俊的周不疑?”周不疑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这才眯眼道:“好眼力,好见识,难怪能闯过那九重登天之梯!”石头忽的笑了,笑的好似还极为腼腆:”惭愧、惭愧、这种小事又怎值得周师兄挂在嘴边呢!”周不疑也笑了,冷笑:“好一张利嘴!”听到这,吴启帆忽的开口道:“我听说姜天佑师弟乃是落日峰姜师伯的独子。”石头道:“本就是的。”吴启帆道:“苏小小师妹自然也是苏师伯的掌上明珠。”石头摸了摸鼻子:“自然也是。”吴启帆道:“向天问好像拜在了掌教真人的门下。”石头道:“却也不假。”吴启帆接着冷声道:“就连你好像也拜入藏剑峰,做了那嫡传弟子了!”石头喃喃的叹了口气:“好像是的。”吴启帆也忽的叹了口气:“似乎你们都闯过了那九重登天之梯。”石头苦笑道:“似乎没错!”吴启帆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反手将同伴腰上的长剑解下,倒插在石头面前。他朝着石头拱了拱手,然后郑重道:“请!请指教!”“何必呢!”石头无奈的笑了笑。“何必?”吴启帆也笑了,他笑的很冷,也很尖锐,就像剑一样:“我四岁习竹剑,七岁就有了把纯钢打造的剑,到如今我学剑已有十余载,为的就是能拜入青莲剑派,争一争那嫡传弟子的名头!”石头不说话,话似已说尽。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是什么?是不是就是剑?剑在身前,剑在手边,可这剑为何还不出鞘?石头忽的抬了头手,他的手当然不是向着剑摸去,他摸得是鼻子。每当他无奈的时候,他就喜欢抹鼻子,这习惯虽然未必很好,倒也有用的紧。只见他忽的放下手,而后笑道:“不知吴师兄可曾逛过庙会?”吴启帆摇头道:“不曾!”石头道:“庙会之上三教九流甚多,往往有那奸商小人以次充好,以假充真,却不知吴师兄认为此等行径该当如何!”吴启帆咬牙道:“该死!”石头又笑道:“更有甚者行那强取豪夺,强买强卖之事,却不知师兄若是遇到了该当如何自处?”吴启帆皱眉道:“我会送他们两个字?”石头道:“两个字?那两个?”吴启帆冷声道:“再见!”再见的意思往往是再也不见,这道理石头当然懂。正因为他懂,所以他又笑了:“我也正要送师兄两个字!”吴启帆道:“两个字?那两个?”石头拱手笑道:“再见!”再见的意思就是再也不见,他话里的意思吴启帆当然也懂,要是他非要强行比剑的话,又与那强买强卖的小人有何区别?正因为他懂,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头施施然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吴启帆的手已握在剑上,他握的很紧,手腕上已有青筋虬扎。他的嘴唇也抿的很紧,紧的就像是石刻一样。他的人是沉默的,剑也是,没来由的石头不由得对他高看了几分。只是他虽然未成说话,可旁边的两人却已是忍不住了,只听一人笑道:“藏剑峰下好利的嘴皮!”另一人接着笑道:“那是自然,不然又怎能位列五峰之一呢!”“只可惜,嘴皮子再厉害又怎样,青莲大比还不是败得一派涂地,就连那马伯仁也败在了我周不疑师兄剑下,真真是丢尽了五峰的脸面!”“这却也不怪他们,咱们练剑的功夫,人家都忙着练嘴皮子呢,赢不过咱们也属正常!” 第三十五章 苏不胜! 这二人一个姓郑,名唤怀安。另一个姓王,单名一个祁字,两人具是翠云峰门下子弟。青莲诸峰,共有主峰五座,副峰一十八座,小峰一百零八座,无名峰不计其数。到了这一代,翠云峰早已是一十八座副峰之首。此次青莲大比更是大出风头,一时间竟把身为五峰之一的藏剑峰都比了下去,却也难怪他们如此嚣张。 他们说的虽然阴损,可石头却仿佛未成听到一样,仍旧是不疾不徐的踱着步子,也不知是真的听不到,还是听不懂。 郑怀安和王祁对望了一眼,而后接着说道:“想我苏师伯乃是乃是上代掌教嫡传弟子,而今又是我五峰首座,怎么交出来的弟子却是如此不堪,实在是丢脸,丢脸那!” 王祁道:“那是,苏师伯一身玄功神鬼莫测,妖魔辟易,在仙林中那是大大的有名呀,我记得他老人家还有个响当当的外号,好像叫~叫什么苏不胜是不是呀!” 郑怀安厉声喝道:“胡说,他老人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哪像他这群弟子这样全是一群窝囊废,应该是苏不败才是,师弟你一定是记错了!” 王祁猛地一拍脑门陪笑道:“是、是,是我记错了。想他老人家神威赫赫,又怎么会有苏不胜这样的名号呢,一定是我记错了!” 郑怀安怪笑道:“那是自然,我看世人都说他老人家是因为乃是上代掌教嫡传弟子,兼之又娶了我青莲剑派剑脉的唯一传人司徒师伯这才当上了五峰首座,这一定是有人心怀不满,暗中伤人的谎话吧!” 听到这,石头忽的止住身形,眉头猛地跳动了两下。只是,还问等他说出话来,便已有一道声音响彻云霄,这声音不但响亮,而且就像是一团火,熊熊燃烧的烈火。 “说这话的~就是你们吧!该死!” 话音刚落,就打山上走下来一道火焰般的身影。一身火红色的霓裙,裙子下却罩着道小小的身影。细细的手、细细的腰、细细的腿,细细的眉,唯有一双眼睛却大的出奇。这眼睛不但大,而且内里仿佛还蕴藏着无穷的火气,比她的衣衫尚且还火热了三分。 现在,这双火热的眼睛就已盯向这里,盯在郑怀安和王琦身上。没来由的,他二人竟同时打了个寒战,心中不住苦笑道:“他奶奶的,怎么这么倒霉,让我们碰见这个小魔星!” 话说,苏小小早上在石头手里吃了鳖后,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好上了落日峰来找姜天佑玩耍、解气。废了姜天佑好大的力气这才得以气消,期间更是不知挨了她多少粉拳。如今,这甫一下山,就遇到这种事情,她又怎能不气。她本来就是个没理也要闹三分的主,而今更是再也忍不了了。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须臾间不过只走了十来步就跨过九座塔楼到了众人身前。也不答话,就一拳自胸口平平轰出,拳风狂卷,不但郑怀安和王祁被笼罩其中,就连一旁的吴启帆和周不疑也没拉下。 吴启帆不动,周不疑更没有。他们俩就那么沉沉的立在那,像块石刻一样静静的看着这一拳从他们身前划过,直向着郑怀安二人而去。 郑怀安、王祁二人哪敢分辩,别说他们没有理,就算他们有理,难道苏小小会是个讲道理的人吗? 所以他们只有退,急退。 只是他们刚避过这一道拳风,下一道拳风却已然接踵而至,不但更快,而且更猛更狠。他们只有拔剑,拔腰上的剑。 只听‘呛’的一声,两柄形式古朴的长剑已然同时出鞘,下一个瞬间,这两柄长剑已一左一右的向着苏小小拳头刺去。 这一剑不求伤人,只求退敌。 若是伤了苏小小,苏烈那边倒是还好,只是司徒剑儿那边,他们就是不死只怕也要脱层皮。 身为青莲剑派门下的内门弟子,他们自然也是使剑好手。这一剑刺出,无论是时机还是角度都已拿捏的恰到好处。他们满以为苏小小会就此收拳,到时候缓下气来,无论是赔礼道歉,还是负荆请罪倒也都还好说,难道还会真的要了他们性命不成? 只是,他们的剑虽然使得都不错,可却想错了。不但错,而且错的离谱。 望着那疾驰而来的两剑,苏小小非但没躲,反而猛咬铜牙,其势更急的挥了过来。 这又细又小又白嫩的拳头挥在空中,却竟似带着一股摧山倒海之势,眨眼间已与那两剑撞在一起。 而后,只听‘叮、叮’几声脆响,郑怀安和王祁手中的长剑就以化作无数的碎片四散开来。还不等他们惊讶,苏小小已顺势伸出双手擒住他们双腕,然后猛地向地下掼去。 ‘砰’的一声,大理石制的地板上已多出了两道半尺来深的坑洞。洞中,郑怀安和王祁早已是烂泥般瘫倒在地,意识全无。 苏小小却好像仍不解气,抬脚就往两人身上踩去。她手上的力气都如此之大,更何况腿上。这一脚若是踩实了,只怕二人不死也残。 这势若泰山压顶的一脚不过刚踩了一半,横着里就斜刺出一支剑来。 这剑长三尺三寸,宽约一指,通体用精铁打造,论重量少数也有数十来斤,可平平的刺在空中却仿佛利箭一般,眨眼间已横过丈余,刺向苏小小腿弯处。 吴启帆握剑的时候就像是块石刻,可出剑的时候却绝不像。不但不像石头,反而像风、像闪电。你刚看见他转身,他手中的长剑就已出鞘,你刚看见他长剑出鞘,这剑就已刺破虚空到了近前。 第三十六章 你~打的我好痛! 苏小小腿不动、肩不晃,只是膝盖一扭一侧,这长剑便擦着她肌肤刺了过去。紧接着她猛地一扭腰身,单膝跪下地来,将那宝剑横压于膝下。左手使出一记小擒拿手直抓向吴启帆腕上的神门穴,逼他弃剑。右手却紧跟着一记黑虎掏心,直取他胸腹之间。这一抓一擒本是武学中极为常见的功夫,可落到苏小小手里,和着她那怪力使出,却近似有一种无可躲避的感觉。吴启帆能躲吗?他躲不掉!他~也不能躲!躲就要弃剑,可对于一个剑士来说还有什么比丢弃手中的长剑还要致命的吗?没有!绝没有!死也不行!从他学剑的第一天起,他就以牢牢地记住一句话,剑在人在、剑忘人亡。十几年来。这句话早已刻进他骨子里,融进他血液里,揉进他灵魂里。苏小小的左手已将将要抓住他手腕,右手的拳风业已刺透他衣衫。他没有松手,反而握住长剑就势倒了下来,紧接着右腿横空踢出,直奔苏小小肩上而去。而后只听‘砰’的一声重响,两条身影已倒飞而回。吴启帆的身子狼狈的砸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勉强停住。他挣扎着爬起,连试了几次,这才无力的支起身来。他的右手似以被拗断,可手中却还是握着那柄样式古朴的长剑。不但握着,而且竟握的很稳,稳得就像是绝不会松手一样。另一边,苏小小也晃悠悠的站起。她的身上似乎无有任何伤害,只有香肩之上印着支硕大的鞋印。可她~可她却站在那里恍惚出神,眸子里仿佛没有半点焦距,只是若隐若现的透着股血色。这双带着血色的眸子,茫然的四顾扫着,直到看见了吴启帆,眸子里的血色才仿佛破开了一线,竟射出凶狠的目光来。这目光在吴启帆身上只一停留,她的人便纵身跃了过来,半空中横出一拳,直击向吴启帆面门。地上,周不疑轻轻的皱了皱眉头,接着,下一个瞬间,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已从他腰间横出。这剑光既不快,也不急,可舞在空中就像是随风起舞的落叶一般,飘飘渺渺,叫人看不清踪迹。剑光就横在苏小小和吴启帆之间,这一手随风拂柳剑落到周不疑手里,就真的像是风吹拂柳一般至轻至柔。眨眼间,他手腕不过刚转了几转,这随风摆动的垂柳就已然缠了上去,缠在苏小小腕上。眼见苏小小还不收手,周不疑只得心中一横,反手就是一剑,拍向苏小小手背。‘啪’的一声,苏小小手上已多出一道红印。血红的红印!周不疑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在那,冷冷的看着苏小小皱眉道:“够了!苏师妹难道还不解气吗?他们几……”,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已被打断,打断他的是一声惊天的怒吼。“你~!”苏小小缓缓的抬起头,面色如古井无波,可眸子里的血色却越发的浓了,浓的比血还红。她张了张嘴,然后森然的笑了笑。“打得我好疼~!”这一句话拢共有六个字,可她一字字的念来,每念一个字这森然的煞气就重了一分。念道最后,已化作一股无形的杀气向着周不疑扑来。紧跟着的是她的拳头,小小的拳头,可挥在空中却带着一股赫赫的风雷之音。这一拳竟似比之前的还要快了三分,猛烈了三分。周不疑唯有出剑,剑上有气,剑气。这已是金丹修士的独门手段,剑气一出,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削铁如泥也不过尔尔。这一剑若是刺实了,只怕苏小小半了手臂都要废了,哪能硬抗。可苏小小看见了却仿佛没看见一样,只是徒然的一声怒吼“滚开!”,紧接着右手手臂猛地暴涨了三寸,一往无前的向前挥去。拳与剑尚未相交,周不疑却已然像是被巨兽撞过一样,须臾间就倒飞了出去,直飞出数十丈这才止住。而后,半空中才传来一阵赫赫的雷音。这一拳竟比声音还快,只拳风就将一个金丹修士横扫了出去,半响爬不起身来。苏小小缓缓地向着周不疑走去,她走的很慢,可以一步步走来,却发出‘咚、咚’的脚步声。这小小的身体里仿佛潜藏着一只史前的巨兽,而今,方才露出它狰狞恐怖的一面来。仿佛是过了良久,又仿佛只有一刻,苏小小终于是走到了周不疑身前。她站在那,站在周不疑身侧,静静的望了他良久,这才轻轻的勾了勾嘴角,扯出个森然的弧度来。然后,她缓缓的抬起拳头,小小的拳头横在半空,却仿佛像山一样。下一刻,是不是就是山崩?有人能挡住山崩吗?当然有!苏小小的手虽然停在半空,可却怎么也落不下来,因为,这山下托着一只手,一只不算很大的手。不算大,可却恰恰好将她的小拳头握在掌心。“够了!”石头沉声道。“你说什么?”苏小小猛地抬起头,她的眸子里似乎仍有血色,然后狠狠的刺在石头身上。“我说~够了!”石头徒然的一声厉喝,凭空的在苏小小耳边炸开。苏小小的神智仿佛清醒了许多,眸子里的血色也缓缓地退了下去,只余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紧紧的瞪着石头:“凭什么?”“凭什么?”石头怪怪的笑了笑,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在她腰身上挠了挠,紧接着将手放在她面前摆了摆笑道:“凭我这手妙手回春难道还不够吗?”苏小小的脸突然红了,绯红。“你!你!你!”她期期艾艾的娇嚷了几声,然后忽一跺脚道:“连你也欺负我!啊~真是气死我啦!”。然后,扭头就跑了出去,眨眼间不见了踪迹。石头苦笑的摇了摇头,然后丢下众人,又自顾自的向着‘剑’字碑下走去。身后,那讲经长老望着他二人的背影看了良久,这才忽的低声叹了口气,声不可闻。“苏不胜?嘿嘿~那也要看看他是败在谁的手下呀!” 第三十七章 世上哪有参天树! 藏剑锋,护剑阁。 苏烈和林雨霏两人正与厅上饮茶聊天,只听林雨霏说道:“你那宝贝女儿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大了,今早儿刚起床就跑过来问我你昨晚去了哪里,然后眼巴巴的就跑到你那小徒弟哪去了!你也不管管?” 苏烈笑道:“且由她去吧!” 林雨霏惊疑一声道:“小小那身力气你是知道的,怎么,你就不怕你那小徒弟吃了亏。” “吃亏?”苏烈嗤嗤的笑了笑:“吃苦头还差不多,她那无赖性子也是时候找个人磨磨她了,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将来遇到强人平白丢了性命。” 林雨霏的眸子诧异的闪了闪,只是还未等她问出话来,厅外已飞来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眼眶仿佛也是红色的,不是苏小小又是何人? 苏小小立在厅内,脸上似乎仍有泪痕。苏烈见状不由笑道:“怎么,吃着亏了?” 苏小小瘪嘴道:“老爹,他们~他们都说你坏话,说你~说你是什么苏不胜、废物,我~我一时没忍住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后来呢!”苏烈面目表情的问道。 “后来~后来我把他们都打趴下了,可是~可是石生那个坏家伙不但不帮我揍他们,还~还和他们一块欺负我。他~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师傅!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坏蛋!” 苏烈忽的笑了:“他不是!” “怎么不是!”苏小小怒哼道:“他们那样说你,可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帮着他们欺负我,怎么不是!” 苏烈摇头道:“你不懂得!这世上有的人说的比做的好看,有的人做的却比说得好听!” 林雨霏挑眉道:“难道他就是那种人?” 苏烈缓缓的笑道:“他是!” “老爹!”苏小小瘪嘴道:“怎么连你也向着他么?还偷偷教他那些见不得人的招数来欺负我,我~我恨死你了!”说完,她就转身跑了出去。 “见不得人的招数?”身后,林雨霏怪怪的看了苏烈一眼道:“怎么,你都教了那小子些什么?” 苏烈苦笑道:“我的脾气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会使那些见不得人的招数!” “这倒也是!”林雨霏皱眉道:“只是小小越长越大,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股怪力也越来越大,难道你还不打算把那手阴阳颠倒**传给她吗?” 苏烈道:“以前我不传她,是因为她心性太野,怕误了她根基。而今她根基已稳,性子吗往后也自有人磨练她,这便传了她好了!” 林雨霏道:“这手阴阳颠倒**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苏烈苦笑道:“你不是我青莲中人,你不明白的!” 林雨霏挑眉道:“哦,夫君何出此言?” 苏烈反问道:”我道门一派自有史以来已逾数千年,前辈高人遗留下来的功法繁多,你可知哪几门最有成仙得道的指望?” 林雨霏笑道:“夫君这是在考校我了,仙林中道法传承虽多,可若说最鼎鼎有名的法门自然要数昆仑派的造化天经、灵宝派的琅嬛秘箓、正一教的太上正一盟威法箓、仙剑门的御剑术、无为道派的太上忘情经、以及我峨眉派的越女经、你青莲剑派的紫霞真经了。哦~对了,还有你门中的那部青莲剑典我倒是差点给忘了!” 苏烈笑道不错:“不错,世人中还记的青莲剑歌的已不多了,难为你还记得!” 林雨霏接着道:“无为道派的太上忘情经、昆仑派的造化天经、你青莲剑派的紫霞真经自是不用说了,我峨眉派的越女经,夫君你看如何?” 苏烈道:“不错是不错,只可惜宜女不宜男,实在是太过太小家子气了一点。” 林雨霏到是毫不在意,续问道:“那正一教的太上正一盟威法箓呢?” 苏烈道:“不过‘术’字门中之道而已,虽也有法力,亦有道行,可若想长生,嘿嘿~只怕难以!” 林雨霏道:“灵宝派的琅嬛秘箓呢?” 苏烈道:“‘动’字门中之道也似那水中捞月,虽然看得见,只是无捞摸处到底只成空耳!” 林雨霏道:“仙剑门的御剑术呢?” 苏烈默然了一会,这才叹道:“‘道’字门中有三百六十旁门,虽门门都有正果。可这‘剑’字一道即便不是最偏,只怕也是最难。若非如此,门中的青莲剑典又怎会险些失传!” 林雨霏道:“那这门阴阳颠倒**呢?这可是咱家小小奠定根基的大事,你可莫要胡来。” 苏烈笑道:“怎么会!世人以为我青莲剑派虽是自青莲祖师而起,可中兴的却是紫霞真人。” 林雨霏道:“难道不是?” 苏烈道:“自然不是!我派自青莲祖师开派以来,势不过三代而竭,可若论中兴却绝不是自紫霞真人而起的。在他之前就有那么一位天资纵横的人物,被门中视作中兴之望。” 林雨霏惊奇道:“哦!却是哪位,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苏烈苦笑道:“此乃我门中之辛秘,旁人自然无从得知。至于我说的那位吗~就是我门中的四代祖师龙在天。话说当年他才刚刚接任掌门,前任掌门坐化而去不到三天,就有人欺上门来。” “哦?”林雨霏忽然来了兴趣,青莲剑派也有被人欺负上门的时候? “当时,有三个修魔道的魔头,原本是和我青莲剑派有些恩怨的,前任掌门在时论修为虽然不及他们,可论剑道却也是九州高人榜上数得着的人物,自然是不怕他们的。可老掌门刚刚坐化而去,他们就欺负四代祖刚刚接手掌门,以为他好欺负,就找上门来啦。那几天,三个魔头纠集了不少魔道上的人物,聚集在青莲山下,想要一鼓作气挑了我青莲剑派.......” “当时,那三个魔头都已杀过迎客峰闯到我青莲山上来了。只可惜,被四代祖拿话挤住,不许他们以多欺少,约定好比斗三场。如果青莲剑派输了,今后就任凭他们处置,甚至让出青莲山,让出道观来,那也是可以的。当年,那三个老魔都是魔道中响当当的人物,随便挑出一个来,修炼的零头也比四代祖要长,如果真的一对一下来,只怕连赢三场也是有可能的,自然都以为这是稳赢的局面,这才发了心魔大誓,应承了下来。” 林雨霏惊道:“后来呢?” “后来?”苏烈忽然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字一字道:“后来,四代祖一人连战三场,三战三胜,当场斩杀了那三个老魔,这才没坏了青莲祖师定下的携剑上山者必死的规矩!” 看着林雨霏惊奇的表情,苏烈淡淡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四代祖明明法力不及他们,却为什么能连战三场,斩杀了他们?” 林雨霏沉吟道:“莫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一部阴阳颠倒**?” 苏烈笑道:“正是!剑道难修,老祖留下的青莲剑典更是难上加难。早在紫霞真人之前,四代祖就已想过要另辟蹊径、同其胞弟共创了一道法门。 你知道的,我们道家讲究尘世苦海,肉身为船、阴神为人,以我肉身载我阴神到达彼岸,方能登顶仙路。是以,在道家肉身属阳、阴神属阴。这一部阴阳颠倒**讲究的就是,力与气合、气与神合,使力气和法力轮回流转、相互加持、源源不息。” “这世间竟有这样的法门?”林雨霏惊声道。 “自是有的!”苏烈叹气道:“只可惜苍天无眼,既生了龙在天这样的师傅,又何必再来一个杨万紫这样的徒弟。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就必有一伤,我青莲剑派也是因为这样,后来这才有了剑脉、道脉之分,实在是可惜!可惜!” “确实可惜!”林雨霏喃喃道叹了口气,然后忽的展颜笑道:“既然这法门有此来历,我倒是放心了。只不过,咱家那小小本就天生神力,你再把此法传她,就不怕往后没人能治得了她吗?” 苏烈也笑了:“世上哪有参天树、不过一物降一物,你~且瞧好吧!” (放假回来了。。。恢复更新!) 第三十八章 忽然想通了! 桃花谷、水帘涧。 此刻,月已上三竿,正正好挂在青莲峰顶上,那一派长虹就像是从月亮之上倾淌而下一样。 涧下是一湾水池,池水去处正流向印月潭。池边有一小院,院子里围着几间木屋,通体用桃木打造,近了似有淡淡的檀香扑鼻。 院门上亦有一匾,匾上却书着三个大字‘桃花庵’,这字虽谈不上好看,倒也算工整。若在和着门扉两侧的那副对联‘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则更有一番风味。 庵中虽无仙,可院中的桃木摇椅上却卧着一人。身着一领白衣,外面罩着层青衫,领用直开,袖不合缝,衣领和衣袖处都缝着两柄长剑,一青一紫,借着月光看去隐隐的熠熠生辉。腰上却系着个破旧红葫芦和一块羊脂美玉,只用一根七色丝绦细起,分挂两头。 他的年纪虽不大,可双鬓却仿佛刀裁一样整齐,和着他那双剑眉,越发的显得他的脸庞棱角分明。这张脸本就已是极为出彩的了,可是最出彩的却还是他的眼睛。那是双什么样的眼睛哟,比之皎月稍显清淡,却又比繁星更加耀眼。 现在,他的整个人都已懒散的窝在躺椅里,伴着‘吱呀’的摇晃声,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出神。看那摸样,虽不是仙,却仿佛比仙还要逍遥了几分。 他的手里拿捏着一本线装的古书,书的右侧被一根细线横穿而过,紧紧的勒住。丝线看上去略微有些发黄,好似很是有些年头的样子,书的正面无有其他,只轻巧的写着两个小篆‘说剑’。 “夫剑着,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实则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侯,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剑与艺,自古常纵横沙场,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仁仗义,故流传至今,仍为世人喜爱,亦以其光荣历史,深植人心,斯可历传不衰。” ...... 天已入春,夜已微凉。 石头只穿着两件薄衫,醉卧在躺椅之上,眼睑半敛。椅儿随风轻荡,像是喝醉了一样,他的人似也跟着醉了。直到看到了某段精彩的的地方,他半眯的双眼,这才猛的睁开一线,竟射出耀眼的目光来。 只见他肩不晃、腿不动、腰不弯,整个人却已直挺挺的立了起来,立在椅尾上,随着摇椅上下起伏、轻荡开来。 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本古书,怔怔出神,口中不住默咏道:“习剑者,一练形,二练劲,三练气,四练意,五练神,**道。由外到内,从无到有,由必然而达自然,做到形与劲合,劲与气合,气与意合,意与神合,神与剑合。进而使人体和整个宇宙万物相互呼应、和谐一致,达到‘形正骨坚,气贯周身,劲整力顺,意满乾坤,精充神足,剑道合一’的高深境界。” 他念着念着,手上就不自觉的比划起来。并指做剑,抬手就使出一套随风拂柳剑来。他一招一式使来,一招更比一招慢,不但慢,而且竟越使越轻、越使越柔。一百零八招使完,早已是缠绵至极,就像少女的眼波一样。 这一手随风拂柳剑使完,他也不做停息,抬脚就从躺椅上走了下来。拧起桌上的三尺青峰,以身带剑,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内合其气,外合其形,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挥攉潇洒,忽往复收,行多停少,这一路剑术正是青莲剑派的不传秘术九宫八卦剑无疑。 青莲门**有七大剑诀,分是百变千幻十方如意剑诀、九霄御雷真诀、斗转七星剑诀、九幽天遁瞬狱剑,五帝炎龙剑诀,大须弥剑法,诸天剑诀这七种。每一种又被拆分成数门剑法,而这一手九宫八卦剑正是斗转七星剑诀的入门剑术之一。 这一路剑术使完,他复又将其他几门剑诀的入门剑术一一使来,使到最后手中长剑已化作青莲剑派最最基础的剑术——青莲十三式。这一路剑术共有一十三招,劈、刺、点、削、撩、崩、斩、截、抹、挑、穿、绞、扫。这本是剑术中最为基础、最为浅显的招数,可现在,落到他手中却隐隐带着一股大繁若简、浑然天成的味道。 他把这路剑术反反复复练了七八遍,这才微觉全身汗出,天地元气在感应中越发的灵活,随着他一式一剑,隐隐有一道气龙缠绕飞舞,这却是青莲心法化入这套武功的妙处了。 两年来,这几路剑术他早已不知试演了多少遍,早已是演练的十分纯熟。往往一招剑法便要数千百次的苦练,才能在演练时候用的得心应手,毫无滞碍。然而正是靠这种不厌其烦的演练,这才把这几路剑法练到犹如身体本能一样的地步。 当石头也不知第多少次,演练到青莲十三式中的一招‘挑’字决式,忽然体内的百十来个窍穴齐齐一震,各自吐出一股真气,循着玄妙的路线盘绕了一圈,一起冲入了腕上的阳池穴后凝成了一股。而后忽的猛然炸开,化作数千道余道符箓种子,每一道都代表着一门剑术,个个霞光流转,生生不息。 石头猛然一声长啸,绵绵不绝,声震四野,同时那道若隐若现,缠绕长剑的气龙,猛然化为一道笔直的白线,浓烈至极,犹如怪蟒蟠龙,猛然冲破天空,窜起了半里多高。 他这一番心有所感,忽然就想通了无数曾经困扰着他的难题,一口气就突破了剑术中的数层关隘,从以形御剑这一层次直接越过了以力御剑,踏入了以气御剑的境界,以往囫囵吞枣似得学的数千门剑法,个个凝结成种子符箓,也算是厚积薄发了。 可‘忽然想通了’这五个字说来容易,要做到~嘿嘿,只怕半点都不简单。 我佛如来在菩提树下得道,就因为他忽然想通了。 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才总算是忽然想通了。 无论什么事,你只要能‘忽然想通了’,你就不会有烦恼,因为在这之前,你一定已不知道有过多少烦恼、付出了多少代价。 还好,这代价总算是值得的,剑术磨砺到了他这一层次,已可催动剑气、御剑百里了,将将好越过了剑术中的第一道门槛。 石头嘿然一声长笑,而后低声自语道:“果然不愧是青莲老祖手书,历代掌门亲释。虽不含一招一式,却内蕴无上道理,而今不过粗涉,便有如此大之收获,当真是仙家手段,不可度量,不知何时我才能有此等境界。” 第三十九章 新月! 夜,夜已将残,月已将残。林子里黑暗而幽静,石头却走得很快,用不着一点灯光,他也能摸到这里来。就在这个潭边,就在这同样安静的夜晚,他也不知有多少次披衣而起,来静静的体味这中宵的风露和寂寞。今夜星辰非昨夜,今日的石生也再不是那个心如死灰的石头了。只是,偶尔的看着天,他还是会想起那个一声声叫着他石头哥哥的小女孩。天上有星,繁星!水中却有月,残月!月旁依着莲花,花下却藏着个人。美人!石头不是没见过漂亮菇凉的,但显然他之前所遇到的那些与她相比都明显的差了几分。她不但人美,风姿更美。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瀑布般散了下来,附在她肤白如雪的背上。月光温柔的泻在她身上,她的肌肤就像缎子般发着光,白玉般的胸膛虽然不过初生,可却骄傲地挺立在空气中。水下,那两条浑圆而修长的腿,线条是那么的柔和,柔和的就像是江南的春风。仿佛过了片刻,又仿佛过了良久,一双纤美而玲珑、像是白玉雕成的手,柔柔的从水中伸了出来,掬起一汪清水,从自己头上洒下。清澈而明亮的潭水从她肌肤上滑过,就像是荷叶上滑下的露珠。在这一片绮丽中,石头似以醉了,陶醉。无数的词汇从他脑海一一闪过,最后只懵懵的吐出两个字来。“我~靠!”“谁!”一声嘤咛婉婉的从石头耳边响起,宛若莺啼。石头回神看去,月下、池中,只余下几株青莲伴着池水摇曳,摇皱了池水,摇碎了月光。这月光仿佛是冷的,冰冷,冷的有些刺骨。这刺骨凉气由脑后袭来,刹那间已笼罩他全身,没来由的石头竟猛的弯腰打了个哆嗦。只是他甫一低头,脑后便突兀的刺出一柄剑来。好剑!这剑仿佛是透明的,又仿佛凝结着一层冰棱,在月光的的照射下,竟射出七彩的光芒来。那一层冰棱缓缓地无声的化开,露出冰冷的剑锋来,剑锋之上倒映着一弯新月,竟似比剑锋还冷。这既美丽又冰冷的剑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从石头脑后刺了出来,分开他飞扬的发髻,到了近前。石头腰身一拧,使出一招凤凰单展翅踢向来者腰眼,右手却以一招拨草寻蛇直扣她腕上脉门。石头习道至今,匆匆间已有五年有余,虽仍是入窍境界,可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早是以打磨的圆润无比,等的就只是那水到渠成、功力圆满、凝液化丹的那一天。这一天似乎并不遥远,却又似乎遥不可及。虽只如此,可以他的修为若是放在人间武林之中,只怕也是鸡立鹤群,难寻对手了。就算是同阶修士之中,能胜过他的只怕也是寥寥可数。这一踢一拿虽只不过是武林中的寻常功夫,可落到他的手中却近似有一种无可阻挡的错觉。因为寻常,所以简单。因为简单,所以快!很快!这一剑不过刚刺破他发髻,他的右脚就以踢将出去,直奔来者小腹。右手业已擒向她手腕,夺她手中长剑。他是收着力的,此处虽不算是青莲禁地,可却也是整个青莲山脉的中心,能进入此地者就算不是青莲剑派的弟子,只怕也和青莲剑派有着莫大的关系。更何况,就算他只使了七分力,可普天之下同阶之中能和他一较蛮力者又有几人呢?想到这,石头不自觉的又收了几分力气。他并不是自大,他只是太聪明了一些。聪明的人总是会想得很多,可做的却都是蠢事。大蠢事!半寸,仅仅只需要半寸他就能踢中来者的小腹,然后擒住她手腕,扣住她脉门,夺下她手中的那柄长剑。他对于自己的眼光一向是很自信的,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就像相信他看女人的眼光一样。可惜,他毕竟还是太自信了一点,自信到自大!自大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对着错误的人自大。这种自大不但不聪明,而且很蠢,蠢得要命!要你的命!来者轻移莲步,只是轻轻一错身就让开了他这势若雷霆的一脚。她的动作分明很慢,可须臾间石头的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她那柔弱无骨的手腕。接着她扭过身来,长剑顺势斜削,直奔石头面门。好简单的一剑!好快的一剑!这快到没道理的一剑已削向石头面门,剑气已刺破他眼帘。没奈何,石头只有拔剑,拔腰上的剑。他的右腿还踢在空中,左手也横在身边,可右手却已经摸上了剑柄。接着,下一个瞬间。一道匹练的光华从他腰间横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了过来,恰恰好抵住这一剑。‘叮’的一声脆响,宛若玉石相击。石头猛的倒下身去,然后一拍地面,须臾间就滑了出去,直滑出三丈远,竟似比江水里的鱼儿还滑溜了三分。待到他直起身来,这才发现他手中的那柄长剑早已是断做两节,整个剑锋都已被削平了去,断口处平滑如镜,毫无一丝毛糙。好利的一把剑。石头心中默默的嘟囔了一句。他手中的这柄长剑虽不过只是青莲制式,却也是用精铁打造,放到凡尘中只怕也是万中无一的利器,可如今却被一剑削断,可想她手中长剑之锋利。石头略略皱了皱眉,然后向着来者看去。他看的当然不是那把剑,这柄剑虽然漂亮的有些过分,却也绝及不上它主人的万一!石头的目光细致的从她身上扫过,纤细而修长的腿、光滑而平坦的腰身、轮廓分明的酥胸、还有那柔若无骨的纤手。这纤而细,柔而美的身子此刻就笼罩在一层似绢非绢、似纱非纱的轻衣之下,她虽然是穿着薄衫的,可对于石头来说却仿佛比十七八个裸女还来得更有诱惑力。越是似漏非漏的就越想看,越是得不到的往往就越想要,这岂不正是人类的劣根之一。石头的心里仿佛有团火,烈火,伴着他目光的一寸寸上移愈烧愈烈,直到~看到了她的脸! 第四十章 吾奉天地赦,踏破九重霄! 这是张什么样的脸呀,只一眼,石头心里所有的欲火就已被扑的一干二净。 事实上,这张脸绝不难看,不但不难看,而且漂亮的出奇。 出奇的意思大概就是说,特别地不寻常,美得离奇! 石头这几年也算是遇到不少美得祸国殃民的女人了,有媚骨天成的苏眉、懵懂可爱的秋意浓、野蛮无赖的苏小小、可数来数去竟没有一个能比的上她的。 这张脸分明极美,可石头看了却偏偏生不出一点亵玩之心来,这道理就像绝没有人会对庙里的菩萨生出绮念一样简单。 她的脸其实并不圣神,如果非要说和庙里的那些泥塑有什么相似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冷! 冷冷的肌肤,冷冷的嘴角,冷冷的眉梢下闪着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这双杏眼明明是那么的好看,可射出的目光却比她的剑锋还要冷! 这种冷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温度,没有感觉。 一个人究竟要经历些什么才能射出这样的眼神? 石头想不出,更来不及去想,因为和着这既冰冷又无情的目光射过来的还有她手中的那柄长剑。 冰冷的剑! 无情的剑! 我们常说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意思是说当一个人连**,连感情都没有的时候,也往往是他最强的时候。就像这世上成功的永远都不是那些自作聪明,凡事瞻前顾后的人,而是那些明明看起来很傻,却能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她是不是这种人? 她是! 她当然是! 从她出剑的那一瞬间石头就以明白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出剑的动作仿佛带着某种奇特而优美的韵律,随着这种韵律她全身的每一分力气好像都已附在这柄剑上,既不会少出一分,也绝不会浪费一分。当然她的动作也很简单,简单到没有变化,因为这一剑已快到不需要变化。 这是最简单的一剑! 这也是最难的一剑! 这道理岂非就像人人都知道壹加壹等于二,却从没有人知道壹加壹为什么会等于二一样简单? 这世上,越简单的道理往往就越少人懂,越简单的剑往往也越是凌厉! 没有呼啸,甚至没有声音,这长剑疾刺在空中竟似连一声声响都没有。 石头挑了挑眉,然后猛的一震身躯,全身百十来个窍穴各自吐出一股真气来,循着玄妙的路线盘绕了一圈,一起冲入了腕上的阳池穴,然后凝成了一股加持到剑上。 接着他手中的长剑飘飘渺渺的荡了出去,一震三抖。它抖得虽不快,可却恰恰好迎了上去,顺势贴上她剑脊,须臾间震了三震,这才相错而过。 如果她的剑是疾风,是暴雨。那么石头的就是落叶,是大地。疾风虽疾,暴雨虽猛,可又能对落叶和大地造成什么伤害呢? 石头边战边退,手中长剑接连震了九次,这才化解了这简单到没道理的一剑。 待到他刚刚收剑立定,手中的那柄短剑这才忽的断落下来,分作九瓣,手中就只余下一把光秃秃的剑柄。 望着那剑柄,石头忽的喃喃的叹了口气:“好!好利的剑,好利的剑气!” 对面,那俏丽的人影这才抬眼打量了石头一眼,漆黑的双眸中仿佛亮起了光,虽然只有一瞬,却扣人心悬。 接着,她举起剑,举过头顶,她的声音仿佛是神圣的,神圣的近乎冷漠: “吾奉天地赦,踏破九重霄。雷劫护我身,剑碎酆都门!吾奉天地赦,剑碎酆都门。长剑御雷劫,从此证长生!” 话音刚起,虚空中忽的闪现出无数电光,如同银蛇狂舞,电光闪烁间,竟将漫天的星光都遮盖了去,瞧不见分毫。待到她念到最后一字时,那漫天的雷电便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泄了下来,直附到她剑身之上! 九霄御雷真诀!!! 石头猛吸了一口凉气,目光之中满是惊异之色。 青莲门**有五大绝世剑术,这一门九霄御雷真诀即便不是最难,只怕也是最有名、最霸道的一种! 昔年,正邪双方决战于昆仑,魔教高手死于此剑诀之下的没有一万,只怕也有八千,经此一役这才奠定了尘世间五百年的昌盛,五百年的繁华。此战过后,便有那好事者,将这门九霄御雷真诀和仙剑门的御剑术并称为剑术之尊。 可以身御雷又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呀,非但要有足够的修为,出众的剑术,更要有大毅力、大恒心、大智慧才行。至九代弟子往下,五百年来好像还未有一个弟子能修成过,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见着了。 这一刻仿佛过了良久,又仿佛只有一瞬,待到石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眼中剩下的就只有那柄剑了! 你~见过雨夜的闪电吗? 夜色里、雨幕中,突兀的亮起一道闪电,只一瞬,却仿佛比太阳还要耀眼。现在,这夜幕里虽然没有雨,更没有乌云,只有漫天的繁星合着皎月熠熠生辉,可当这一剑亮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黯淡了下去。 剑光只一闪,剑尖就已到了石头喉咙。没有反应,甚至不需要时间。 这一剑,却又叫石头如何去挡! “这一剑!你当真挡不住?” 很多年以后,当石头对着已是时任青莲掌教的向天问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向天问忽然就来了兴趣,那双原本及冷淡的眸子里仿佛突然间亮起了光。 石头轻笑了笑:“挡不挡得住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根本不需要去挡!” “你知道吗,当时那把剑离我的喉咙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后,那把剑的女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我,因为我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本人生平说过无数的谎话,但是这一个我认为是最完美的……。” 第四十一章 只一点! “你应该这么做,我也应该死!” 冷冽的剑锋疾驰在空中,刺骨的剑气已透进他肌肤,在他的脖子上激起一层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石头却反而闭上了眼。 长剑忽的停了,停在石头喉头,纹丝不动,稳得就像是一座冰山。这迅雷般的一剑,出剑的时候好似不需要半点时间,收剑的时候更似乎不用半分力气,只一瞬,剑光就已停住,只余下一道冷冷的目光,针一般的刺在石头脸上。 石头仿佛轻笑了笑,这才睁开双眼,迎上那针一样的目光,怅然的叹了口气:“世人只道痴情好,谁言相思使人老。只是惊魂梦一瞥,夜夜无语到天明!也好~也好~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要再犹豫了,这样我就再也不用饱受那相思之苦了!” 相思? 他在相思谁? 难道…… 身前,那座冰山好似轻轻的颤了颤,伴着那丝颤动,冷冽刺骨的剑气一丝丝消融,宛若冰河解冻、春回大地一般,渐渐的就连那针一般的目光都好似慢慢柔和了下去。 石头喃喃的叹了口气:“那一天,桃花树下。满山的桃花将谢却未谢,而师姐你就站在那漫天的五瓣桃花之下,孑然独立。一身素色的白衣,美得就像是仙子似得。 一眼!只一眼! 我这心里~就再也忘不掉了! 那天傍晚,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那一缕微笑,直到现在都一直深深的刻在我的心中! 那时,你笑对着我,怯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你,我只觉得脑子里哄得一声……而后,眼睛里、心里全部都只剩下你微笑的样子了……” 那一丝颤抖好像越来越剧烈,至剑尖开始一寸寸蔓延,到她握剑的手,纤细的臂,漆黑的眼、这一丝颤抖到最后会蔓延到哪? 是不是她的心里? 石头不漏痕迹的扯了扯嘴角,他在笑,在心里笑。 笑当然也分很多种,有讽刺的冷笑、也有豪放的狂笑、还有温润的微笑,可他的笑却都不是。他在笑,得意的笑,这一股得意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勾弯了他的嘴角,笑弯了他的眉,就连那一双原本目蕴星光的眸子都好像被染上了一层坏坏的味道。 当然,他之所以笑的那么坏,是因为他知道——女人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她们天生充满爱欲,即使明明不喜欢一个男人,却还是希望他死命的去追求她,甚至为了鼓励他不放弃,还会在明知不可能对他有感觉的情况下,给他一些不负责任的鼓励。当然、如果遇到其他女孩打她追求者的主意,她也会马上拼死捍卫,就像一只老虎绝不会和另一只老虎分享同一份晚餐一样。哪怕这块肉并不是她的盘中餐,哪怕这块肉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可口,可~这至少也是她潜在的食物,不是吗! 女人哪,与其说她们喜欢爱情,倒不如说她们更喜欢男人对她们的那种专注、体贴和爱抚,这会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满足感,这种安全感和满足感对于女人来说才是致命的。就像是飞蛾一样,就算明知道是谎话,明知道会受伤,可还是会扑上去! 她呢? 她是不是也是一条飞蛾? 石头又叹了口气,他已打算把这个故事编下去,打铁都要乘热更何况是把妹呢!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却没想到师姐你也睡不着。哎!刚刚…。。刚刚小弟无意间路过此地,不经意看见师姐在此沐浴,虽只一眼,却……却再也挪不开视线了..。师姐,你的剑在我的喉咙上割下去吧,不要再犹豫了。” 他当然知道,这世上绝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赞与她。更何况这事儿纯属偶然,又不是他刻意为之,就算是占了些许便宜,想必她也不会非让他偿命不可把! “你错了!”听到这向问天忽地插嘴道:“她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 “不错,我错了!”石头苦苦的笑了笑:“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世上若是有人自以为很了解女人,那么那个人不是疯子就是白痴!”接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很显然,在这个故事里我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你很得意?”就在石头心中窃喜的当儿,对面那倩影忽地出声道。 “不用否认,我知道你很得意,心里很得意。大概你以为你的花言巧语能骗过所有女人吧!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自恋?” 石头诧然,可还未等他说出话来,对面那道倩影就忽地冷冷的叹了口气! “你的故事编的不错,真的很不错!” 她的语气虽冷,可落到石头耳朵里,石头却反而地笑了,到现在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可他毕竟还是笑了出来,不但笑了,而且笑得还没有半分勉强。 “很不错的意思大概就是大错特错,这道理我明白!” “不!你错的并不多,只一点!” “那一点?”石头诧异道。 她喃喃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言出声。她的声音明明很平淡,可落到石头耳朵里却仿佛带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我不会笑!尤其是那一天更不会!” 这一句话拢共只有一十三个字,说道最后一个字时,她的声音里仿佛透着一股彻骨的冰寒,让石头如坠冰窖。 紧接着,下一个瞬间。 那把抵在石头脖子上的剑,忽地缓缓的散了开了。 不是‘断’,也不是‘碎’,而是缓缓的散了开来,散成一根根透明的丝线,就好像这柄剑原本就是有无数条透明的丝线组成一样! “练剑成丝?”向天问惊异一声道。 “不错,正是练剑成丝!”石头叹了口气:“此等剑术本是大地游仙的独门手段,她虽说占了那柄剑的便宜,可能在丹成阶段就使出此等绝世剑术来,实在是闻所未闻!” “那你居然还能活下来?还能回到现在?难道你真有九条命?不过,就算你有九条命,面对练剑成丝这样的绝世剑术,只怕也是死路一条吧!那个时候,你的九转金身只怕还未到五转吧!” “五转?别说是五转,就算是金身七转面对着这样的绝世剑术,只怕我也得绕着走!” “那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石头怪怪的笑了笑:“这~才是这个故事最精彩的地方!” 第四十二章 归路晚风清,一枕初寒梦不成! 虚空中,那无数乱麻般的透明丝线,忽地汇成一根,缠绕在她食指和中指之上。她虽是仗着这柄绝世仙剑使出了练剑成丝这等绝世剑术,可毕竟法力不足,只能凝成一根,可就这一根却已然足够了! 她并指做剑,缓缓的向着石头胸口刺去。指上那一缕丝线若隐若现的看不见踪迹,就好像少女的情丝一样,只有偶然的被月色照到,这才反射出冷冷的寒光来。 她的动作并不快,不但不快,反而缓慢之极。那双玉指缓缓的在空中刺来,就像把影片一帧一帧慢动作回放时一样。 可偏偏,面对着这慢到极点动作,石头却反而连一丝反应都无。 当然,他并不是不想反应,而是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剑他是真的抵挡不住! 我们常用疾风、奔雷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一个人剑光之快,可真正的快又是什么呢? 快的极致又是什么? 是不是慢? 其实这并不矛盾,只因为这一剑已快到近乎光速,所以连时间都仿佛被拉长了! 当看到她使出练剑成丝的那一刻,石头就已惊讶的挑了挑眉。只是,他的眉角还未挑起,这一剑就已然从他第四根肋骨下刺了进去,刺进他的心脏里。等到这一剑已从他身体里抽离,他的眉头这才扬了上去。 好!好快的一剑! 不但快,而且锋利若斯,他的四层九转金身在这一剑面前,就仿佛纸糊的一样,近似连阻拦半分都做不到! 他的心在滴血,这血虽然留的并不快,可却好似永不停止一般从他胸前身后的空洞中流淌出来。平日里他那仿佛滴血重生般旺盛的恢复力,在此刻好似全无作用,只能任由那鲜血不住的滴落下来,染红他胸前的衣襟。 “你不该骗我的,我本就只打算小小的惩戒你一下而已,可惜你不该拿这骗我!” 石头忽地笑了,大笑,面上不但毫无畏惧之色反而连嘴角的那丝弧度都扯得很好看:“我有两个问题,看在我快死的份上,你能不能回答我!” 对面,那俏丽的人影仿佛轻轻的皱了皱眉头,这才默声道:“说来听听!” “你看,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却连死在谁的手里都不知道呢!” “梦初寒!”对面那人影冷冷道:“我叫梦初寒!” “梦初寒!”石头低低的念了两遍,这才笑道:“归路晚风清,一枕初寒梦不成,果然好名字!”接着他抬手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叫石生!” 梦初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因为……” “死人是不需要名字的!” 石头无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子:“到也是!” “现在你还有一个问题!” “只要我问了你就会回答?” “看心情!” 石头苦笑的叹了口气,女人哪女人,好像什莫时候都离不开这三个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那一天你绝不会笑?” 梦初寒漠然的看了他两眼,那双原本冷冰冰的眸子好像忽地闪过一丝悲伤,半响,方才冷冷道:“因为桃花花落的那一天是我娘的祭日!” “死祭!” “原来如此!”石头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 “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吗?” .. “好霸道的口气!” 听到这,向天问忽的插嘴道:“她虽是使出了练剑成丝这样的绝世剑术,可毕竟剑气不纯,若是你及时疗伤只怕还有几分活命的指望!” “我知道!” “若是能撑到几位师伯面前,则更是性命无忧!” “我也知道!”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莫非你已决意寻死?” “当然不,世界那么大,我还想看看呢!”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石头笑了笑“我虽然什么都没做,可其实我已经做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 “赌!” 说到这,石头忽然得意的挑了挑眉:“我知道,你这一辈子视剑如命,除剑以外再无其他。所以,我猜你一定没有赌过!” 向问天皱眉:“赌难道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儿?” “当然,不但很快乐,而且很刺激,尤其是当你已输的连裤子都没有的时候!” “这时也要赌?” “要赌!当然要赌,不赌又怎么会有翻本的机会呢?” “可你已输的连本钱都没有了呢!” 石头嗤嗤的笑了笑:“谁说我没有?”接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自己岂不就是最好的赌注?” ------ “我还有一句话,只一句!”望着那冷冷的人儿,石头忽地笑了。 “我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想的,可是~若是我死的话,我一定希望你是笑着得!” “因为,我猜!你笑起来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 青莲峰! 峰顶, 漫天的霞光照耀下来,散落到二人身上,最后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这是在用性命去作死呀!” 石头怅然一笑:“可我毕竟还是未死不是吗!”。 “不错,你毕竟未死!可是,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这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得?嘿嘿!”石头怪怪笑两声:“那也要看看庄家的筹码是什么呀!要是你用挨这一剑来换这么一个女人,你换是不换?”。 “……换的!” 向天问沉默良久,这才默然的叹了口气。 “别说是一剑,纵是十剑百剑千剑~我也是换的!”。 ------ 第四十三章 漂洋过海来看你! “因为,我猜!你笑起来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这一句话其实并不长,可落到梦初寒耳朵里却仿佛已过了几个世纪。她的人似已怔住,那双原本漆黑、深沉、冷漠的眸子仿佛轻轻的颤了颤,就像一滴雨水滴入湖面,虽只一瞬,可整个湖面却已泛起涟漪。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快的、最致命的永远都不是刀与剑,而是情。 刀剑至少还是有形之物,还能抵御。可情呢,在你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感觉不到的时候就已经温柔的刺进你心里。 刀剑伤人还需要时间,而情却只需一瞬。 短暂的一瞬,动人心弦的一瞬! 现在,这一瞬,她的心弦是不是也在轻轻的颤动? 石头不知道,他的人合着剑一起倒了下去,倒在青翠婀娜的草地上。 有人说,人快死的时候会回想起很多往事,快乐的、悲伤地,又或是心动的、难忘的。多么奇怪,有些事我们明明耗尽一生的心血去经历,可怀恋往往却只需一瞬! 这一瞬,他在想些什么? 其实, 他想的并不多。 他想起了还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弟弟、亲人还有朋友。 当然,偶然的也会想起她,想起那些曾经痛彻心扉的遗憾。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难过、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淡淡的伤感、和怀恋。 这一缕情丝千回百折,到最后却只化作一道小小的倩影。那倩影娇弱的靠在他怀里,仰起脸庞,似涩还羞的喊一声‘石头哥哥’。 这一声轻呼,仿佛跨越了时间的距离,从记忆里响起,回荡在他耳畔。闭上眼,他无力的笑了笑。 等着我, 要是这一次我能活下去,我一定漂洋过海来看你! 夜, 夜色依旧。 星光合着月光照射下来,只余下一团团黑暗而深沉的影子。阴影里石头孤身一人的躺在草地上,他的血还在流淌,身体也渐渐冷了下去,可腔子里的一颗心却还藏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梦初寒呢? 她在哪?她~又去了哪里? 她去的地方没有影子,有光的地方才有影子,这地方没有光,有的只是死寂般的黑暗。 黑暗里,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不重,却急切地很。 近了,才听到一声声难抑的喘息。 “你来了!” 一道亘古回音般的叹息突兀的响起,像是在轻叹又像是在惋惜。 伴着这道叹息而来的还有光,突兀的光、摄人心悬的光,只一瞬就已照亮整个世界。 这里并不是个世界,这里却仿佛是个世界。 横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无匹的山腹,大的几乎让人难以置信!毫不怀疑,这样的山洞,恐怕只有把整条山脉都掏空了,才能弄出这么一个吧。 光是一个巨大的山腹,或许还并不会叫人咋舌,真真叫人看得眼睛都直了的,是眼前的一颗…… 瑰丽而神奇的巨树! 这巨树的身姿极其伟岸,抬头往上看,高不见顶!树冠蓬蓬如盖,不时有氤氲的云气出没其中。更让人奇怪的是,它的叶子仿佛是参杂了某种类似荧光或者磷石之类的物质,远远看上去熠熠生辉,宛若星辰闪烁。 当然,这也并不是光亮起的地方,在这氤氲的雾气深处、神树的枝叶间,挂着五枚红彤彤的果子,就像五枚小小的太阳,在翡翠碧玉般的枝头闪烁着无比晶润的光华。 这才是光的起源。 当这光亮起的时候,这天圆地方的小小的世界都已被照亮,只余下一处,在寂寞、深沉的黑暗里。 那里站着个人,浑身缠绕着冲天黑气,看上去就像是整个人在阴影之中站立着.. 他的个子很高,即便佝偻着身子也有两丈左右,这人明明是个巨人,可此刻却蜷缩着身子,把岩石般浑厚的身姿,深深的埋在袍子的阴影里。 望着他,梦初寒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道:“我来了!” “你~决定了?” “是的,我决定了!” “呵呵呵呵!”袍子的阴影里传来一阵低沉而嘶哑的笑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梦初寒咬了咬牙:“我知道”。 “你知道?”怪人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这果子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短头一万年,只结得九个。有缘的,闻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我知道!” “青莲剑派自开派以来已逾千年,也只有青莲和紫霞那两个家伙各取其一!其余时刻,便是青莲剑派最为艰难的时候,也无有人敢轻易动用此物!” “我也知道!” “此果存在一天,青莲剑派便永无衰败之日!” “哼!”听到这,梦初寒忽的冷冷的哼了一声:“人世的兴衰岂是区区几枚果子就能决定的!” “好!”黑袍客怔怔的看了她两眼,这才冷笑道。 “好大的口气!” 第四十四章 活着比死亡要有勇气多了! 藏剑峰, 剑阁。 平日里素无一人的剑阁,此刻却亮起了光,烛光。伴着推门的‘吱呀’声,一缕春风拂过,烛火猛然间摆了几摆,这才缓缓停息下去。 “爹地、娘亲你们唤我吗?” 人未至,声却先到。伴着女儿家的吴侬软语,一只秀气的纤脚迈步而出,红色的缕空锦绣靴,红色的霓裳裙,硕大的裙子下却只包裹着一道纤细瘦小的身子。细细的手、细细的腰、细细的腿,细细的眉,唯有一双眼睛却大的出奇。她走进来的时候分明娇柔文静的紧,可一双漆黑明亮眼睛里却透着三分机灵、三分顽皮、三分蛮横,和着最后一分天真扑哧扑哧的闪个不停。 “小小,你来了!” 厅内坐着两人,一个膀阔腰圆却只穿一身青衣,针一般的胡子扎在他脸上,就像是雄狮的鬃毛。另一个娇弱无骨、云影青丝、月淡修眉,好似画中走出的仙子。现在,这两人的目光尽皆投在苏小小脸上,神色中的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爹地、娘亲,这么晚唤我有什么事儿吗?” 苏烈看了林雨霏一眼这才道:“小小,最近你修行若何?” 苏小小得意的撅了撅嘴道:“紫霞真经上的功夫我早已经练到第三层了,若不是听爹地您的话,转头去修习那部阴阳颠倒**,只怕早就能聚液成丹了呢,可比石头那个笨蛋要快多了。至于阴阳颠倒**,我业已修习到第三层顶峰了。”。 “好、好、好!”苏烈不由的得意的笑了几声:“没想到你这懒惫性子到也知道用功!”。 “那是自然!”苏小小耸了耸鼻头:“我才不要被石头那个笨蛋超过呢!哼!”。 “你呀!”林雨霏莲步轻移到了她身边,抬手点了点她鼻头说道:“从小就这种争强好胜的性子,往后谁敢娶你!”。 “且!我才不要嫁呢!我要一辈子和爹地、娘亲在一起!”。 “胡闹!”林雨霏娇嗔一声,这才道:“今晚,我们喊你来,是有件要紧的事儿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这么要紧?” 林雨霏和苏烈对视一眼,这才道:“还是你来说吧!”。 “也好!”苏烈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才缓缓的走到苏小小身前:“五百年前那场正邪大战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那当然啦!”苏小小得意道:“我还知道爹地、娘亲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呢!”。 “不错!若不是那场争斗我与你母亲也不会相识,若不是那场争斗早在五百年前你就该出世了!” “五百年前?”苏小小惊讶道。 “是的!五百年前!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那时候说起......” 那时候,这一场惊世大战早已经打了许久,已近尾声了。青莲剑派上上下下的人都以走的七七八八,只余下一些行将古稀、大限将至的老人,和一些新入门的弟子看守山门,而我就在其中! 当时几位师兄弟早已参战多年,只余下我一个在这青莲山上日夜苦修。终有一日,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凝液聚气成就金丹了。 那一天,司徒师伯拿着这柄赤霄走到我面前...... “从现在起,它~是你的了!” 年轻的苏烈猛然间抬起头:“它原本就是我的!” “你还在怪你师尊将此剑收回?” 苏烈沉默,沉默的意思往往就是默认。 “我明白的,你一直觉得你师尊瞧不起你!” “难道不是吗?神剑择主,这柄剑选了我做它的主人,可师尊呢?他觉得我配不上这柄神剑,配不上做他的徒弟,这才把它收了回去,不是吗!” “不,你错了!他从来都没有看不你,也从来没有觉得你不配做它的主人,他这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呵呵...呵呵!十六年那!整整十六年那!小七他们在外面厮杀了十六年,而我呢,我在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就站在这看着一个个师兄弟被抬着回来,而我却连去上柱香的勇气都没有!这也叫保护?...呵呵,要是能选,我倒是宁愿和他们一起死在那!” “懦夫!” “我?我是懦夫?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你怕什么?你怕歉疚!你怕自责!你怕被鄙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师尊一直不让你下山,是因为他觉得你还有无限的未来,你不因该死,至少现在不应该!”。 司徒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早在他下山的时候他就把这柄剑交给了我,他告诉我,等到你聚液成丹的那一天,等到你真正配得上这柄剑的那一天,就让我把这柄剑亲手交给你!” 接着他把这柄剑倒插在苏烈面前:“现在,它是你的了!下山去吧!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句话......“ “有时候,活着比死亡要有勇气多了!” “后来呢!”苏小小好奇道。 “后来,后来我下山之后一路向西而行,恰巧碰上你母亲为一强人所袭。虽然那时分,你母亲修为超我远矣,可毕竟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我这才得以诛灭强敌。后来,我们一路并肩而行,渐渐的便情愫暗生!” “那这和今天的事儿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苏烈叹了口气,这才接着道:“当年,你母亲与我日夜兼程终于是赶上了那场惊天决战,可惜一时不慎,为那血魔所伤,中了血毒。事后,虽及时疗伤清除了血毒可毕竟还是伤了根本,直到现在还未复原。我原以为此事就此了了,却没想到你母亲腹中当时已有了你!” “你不知道,那血毒原本就是天下至毒至秽之物,只要沾上一星半点,便要全身化作污血而死,成了那血魔法力的一部分。虽说当日你母亲果断的废掉半身法力这才驱除血毒,可没想到还是有那么一丝到了你的身体里。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却已是为时已晚矣!” “那我怎么还能活到现在?”苏小小诧异道。 “我...我不知道!”苏烈浓浓的叹了口气,这才道:“当时,当时我和你母亲试过无数的方法,可结果还是一筹莫展,到最后,我们甚至...甚至已准备放弃你!可是,忽然有一天,奇迹出现了!我们一觉醒来,发现你体内不但再无半分血毒,反而先天之气盈满而溢,若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在你母亲腹中呆了五百年这才得以出世!” 第四十五章 蟠桃古树! “待到你出世以后,我和你母亲这才发现你乃天生灵体、灵力充沛,任何法术你一看就会,一学就通。别人还在呀呀作语、蹒跚学步的时候,你就已经能御空飞行捉弄你几个师哥去了。” “嘻嘻!”苏小小得意的哼了两声:“我就知道我是个绝世天才,比石头那个笨家伙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 “得意什么!”苏烈皱眉道:“此乃天生,又非你之功,有什么好吹嘘的!” “哦!”苏小小委屈的撅了撅嘴,小声道:“凶什么凶吗!没见你对石头那个家伙这么凶过!”。 苏烈摇了摇头不去理她,接着说道:“事情若真的只是这样,我与你母亲就不会如此伤神了。往后,你越长越大,可脾气却也越来越古怪。只要有一事不顺心,便要大发雷霆,势若疯癫,为此你那几位师兄不知道受过多少罪!” “怎么会!几位师兄那么疼我,我怎么会对他们出手!”苏小小不信道。 “你忘了你大师兄眉脚上的那块疤了吗?”苏烈一甩衣袖猛然道:“当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这孽畜只怕早已把你大师兄生生掼死在地上了!” “怎...怎么会,大师兄他一直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了,我...我怎么会...,难怪......难怪我每次问他那伤疤怎么来的,他都不说!” “后来,我和你母亲实在无有办法,这才忍痛将你体内灵气、甚至一部分魂魄尽皆封印起来,所以你才落下了这嗜睡的毛病!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你的根基已打的极为不错了,我和你母亲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为你松开一丝封印,让你有机会慢慢的掌控它!” “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苏小小沉默了半响,这才抬起头来:“若是我松开封印,会不会变得像以前那样?” “可能会!可毕竟你那时候还小,没有意识,现在你已经快要成就金丹,踏上仙途了,恐怕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的控制你了!” “那...那我松开以后能不能打得过石头那个臭蛋?” 苏烈好笑的笑了笑:“你可以去试试!” “好!”苏小小猛的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兴奋的目光:“我准备好了!”。 闻言,苏烈轻轻的叹了口气,紧接着他脚踏八卦围着苏小小接连走了几个方位,口中不住道:“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念到最后一个字时,他复又走到了苏小小身前,然后他猛的欺身向前,一掌猛然拍向苏小小小腹,大喝道: “给~我~开!” 然后,然后苏小小就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破碎了! 接着,下一个瞬间。 无穷无尽的灵气从她体内喷涌而出,如同龙蛇狂狷刹那间已笼罩整个大厅。接着,在这氤氲的云气中忽的传来一阵愤怒的嘶吼,可另苏小小奇怪的是,这声音好像是从她自己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你~弄疼我了!” 伴着这声巨吼,苏小小猛的吸了口气,只一口,这漫天的云气都已被她吸到了肚子了。接着,下一个瞬间,一道猛烈的拳风直奔苏烈面门而去。 这石破天惊的一拳挥在空中,仿佛连天都要捅破,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它? 有的! 阻挡它的并不是这天,而是一根看似无力的手指。 望着那疾驰而来的拳头,苏烈仿佛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他缓缓的抬起手臂,轻轻的点了过去。他的动作明明是那么的缓慢,可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那势若奔雷的一拳才挥到他面前来,撞到他那根无力的手指上。纹丝不动,不但不动,而且连一声撞击的声响都没有! 眼见被挡,苏小小却毫无反应,只是森然的一声冷笑,然后猛地将另一只拳头挥了上来,直奔苏烈面门。 苏烈似是有些恼怒,只见他一声怒哼‘孽畜敢尔!’,然后抬起另一只手缓缓的向着苏小小额头弹去。他的动作还是很慢,可当他的手按在苏小小头上的时候,她那看似秀气的拳头这才刚刚挥起。接着,他一松手指,弹在苏小小脑门之上。这动作明明很轻,可一瞬间苏小小就已经横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之上,再也爬不起身来! 望着她倒地的身影,苏烈这才呼了口浊气,收回手道:“等她醒来的时候,只怕已是金丹真人了吧!” “真人?真人又怎样!”林雨霏怒哼道:“便是千个、百个真人又挡得住您这大侠随手一挥吗?” 苏烈苦笑道:“你这妇人,没来由的又生什么闲气?” “我生什么闲气?”林雨霏落泪道:“我怀胎五百年才生出这么一个孩子来,可不是给你这么欺负的!孽畜!孽畜!她是孽畜,你又是什么!” 苏烈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揽住她温声道:“你以为我想使这么大力气吗!我原以为等小小她修为有成,这才为她松开封印,能让她容易控制一点。可没想到,这些年小小在成长,它也跟着在成长呀!”。 “这...这可如何是好呀!我苦命的小小!” “你呀!好歹也是个合体期的大修士,干嘛整天像个凡人女子般哭哭啼啼的,让人好不笑话。再者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若不是小小当年与胎中身中血毒,今日又怎能有这天生灵体呢?且放宽心,由她去吧!” “哎!也只能如此罢了!话说,当年究竟是谁帮咱家小小度过这一劫的,你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吗?” “哼!”苏烈似是有些气愤的一声怒哼:“这天下修士虽多,可数来数去能远超咱俩的又能有几个!” “你...你怀疑是...” “再者说,这血毒打她胎中就有,与她同源而生、同根而存,天底下又有什么宁丹妙药能根治她体内血毒的!” “莫非、莫非是......” “不错,必是门中的那株蟠桃古树无意!” 第四十六章 我没听过! 某个不知名的山洞内,梦初寒望着对面的那道黑影忽的眯了眯眼,然后冷声道:“口气大不大,日后便知!现在把蟠桃给我!” “你~”黑袍怪人的声音渐渐的冷了下去:“这是在命令我吗?”。 “这是我的权力不是吗?”梦初寒冷然说道。 黑袍客默然看了她良久,这才缓缓的欠了欠身,喃喃道:“不错,这是你的权力!” “那便给我!” “不急,在这之前我有几件事儿想问问你!” “什么事儿?”梦初寒皱眉。 “这青莲山上有没有一个叫苏小小的?” “有!” “很好!很好!那~萧遥呢?” “萧遥?那是谁?我没听过!” “你没听过?”黑袍客猛然仰头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你居然说你没听过!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哈哈、哈哈!” “很好笑么!”梦初寒眯了眯眼睛,双目之中似已有怒火闪现。 “好笑!当然好笑!只可惜,这么好笑的笑话,此刻却无人和我分享,实在是可惜!”接着,他一挥衣袖道:“好了,现在拿着蟠桃给我滚吧!别忘了,这一世的机会你们已用过了,在想用的话就等下一世吧!” 他的话音刚落,天上的五枚太阳就忽的落下一枚来,飘飘荡荡的落到梦初寒手里。然后,光线渐消,只余下一颗拳头大小的桃儿停在她掌心。梦初寒这才笑了笑,然后转身就向着来路飞奔而去。身后,那原本光芒万丈的世界又忽的暗了下去,再无一丝光亮,死寂的就好像黑洞一般! 日起日落。 昏迷中石头已不知沉睡多久,他不知道,他这一睡居然睡了七天七夜都没有醒过来。 昏昏沉沉之中,他只觉一道滚烫的热流透过一片温润的物什度到他嘴里,接着顺着食道流进胃里。这汁液虽然香甜可口、味道极佳,可却也绝及不上他嘴边的万一。没来由的,他只觉得嘴边那物极为柔嫩松软,就仿佛带着余温的果冻一般,很是香甜。无意识的,他抬头吻了上去。 香气袭人! 石头只觉得一股香甜的气息从口中顺着鼻腔冒上去,直冲脑门,舒服的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就好像,这一瞬间他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让人飘飘欲仙一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让人魂牵梦绕的时刻只停留了一瞬,那片娇嫩的物什就猛然间缩了回去,就像是条受了惊的小白兔。 恍惚中,他怅然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肚子里一股火热的气息来回窜动,越来越剧烈。他的整个人,似乎又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火炉里,浑身燥热难耐,随着那一丝丝的热气游走全身,他浑身汗水涔然如雨下。 一粒一粒黄豆大小的汗水从肌肤里沁了出来,顺着皮肤流了下去,浑身的衣衫很快就被汗水湿透,整个人就如同刚被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并不知道的是,那一颗蟠桃乃是天地灵气造就,其中的灵力,又岂是他一个刚刚跨入修炼之门不久的小子能够消化的了得。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条小蛇猛的一口吞了个大象,饱倒是饱了,可是却撑过头了! 强大的灵气须臾间游走全身,炙热的灵力将他全身逼出了一层层粘稠的汗水来。那汗水之中蕴涵着普通人吃五谷杂粮所带来的浊气,全部顺着汗水流了出去。只见他身体上的肌肤隐隐泛出了红色,却好像透体晶莹一样,仿佛一块块血玉一般,那汗水流了一层又一层,睡梦之中石头不由得皱起眉头。 也是他的幸运,他自打修习逍遥拳以来,便时常受这烈焰焚身之苦。加之他的肉身先后经过了九天雷气洗礼、佛门的涅槃重生、又有逍遥拳锻体,九转金身护身,这才不至于一时间被撑爆了去。 可就算是这样,他的身子也须臾间膨胀了起来,就像个鼓满气的气球,越吹越大,眼见就要‘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忽的,打他丹田深处突兀的传来懒懒的一道声音,那声音听上去仿佛并不威严、也并不有力。就好像、就好像一个已睡了很久的人突然惊醒,然后懒散的打了个哈欠一样! “蟠桃?你小子倒是有缘!” 紧接着,他丹田深处那一顷万丈灵池中,忽的探出一朵小小的青莲。而后,莲花花开,花瓣四散,露出其中一道小小的身影来。那身影侧卧在莲台之上,怀中半倚着柄青剑,带着三分懒散、三分不羁、三分洒脱还有一分睥睨天下的不可一世闭目而眠。 忽的,他睁开眼,叹了口气道:“麻烦!麻烦!怎么收了这么笨的一个徒弟!真是气煞我也!也罢!看在师徒的情分上,便让我帮你最后一次吧!”。接着,他抬起手,无力的举在空中而后~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啪! 这声音明明极微极轻,可须臾间就已经传递到了石头身上的每一处角落,回音辗转不息。接着,他的身体里立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的体内,那原本已修习许久的青莲剑气和紫霞真气猛的从他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窍穴蜂拥而出,汇成一道,再也不分彼此。然后这一道真气顺着某种复杂、奥秘的线路运行了一周,这线路既不是青莲剑气的运气图,也不是紫霞真经的,可又好像两种都是。伴随着真气的流动,他体内那无穷的灵气接踵而动,不断地被这股真气吸收、同化,化为他法力的一部分。 最后这股真气越转越快、越转越急,无数的灵气被带动最终合为一道,又复按着那轨迹走了下去。渐渐的,着一股真气越来越厚重,一路走来无数的经脉被它撑爆,只化作一团团肉酱。眼看着石头就要经脉尽短而死的时候,他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窍****忽的升腾起一道道金环。这金环一出,就好似有无穷佛音响起,仿佛天地同和。伴着佛音,忽的,又有四亿八千万道‘卐’字从他体内无数的鸿蒙虫上浮起。这‘卐’字猛的金光一震,便有无数的灵气被它吞了下去,似乎比那股真气还要霸道了两分。 然后,他体内骨肉重生、经脉复现,眨眼间已和好如初。 接着又被撑爆,而后又被重生,一次一次宛若轮回般生生不息......。 第四十七章 入情方能无情! 紫霞峰! 峰上有雾,淡淡的白云飘渺,看起来就像是雾一样。 氤氲的雾气下,无数的琼楼玉宇勾连相接、时隐时现,宛若仙境。 在这画境一般的地方,却突兀的立着一座道观,青灰色的墙壁、青灰色的屋檐、青灰色的大厅外却种着几株青莲,莲花将开未开。厅内竖着一道一人高的木牌,上头只书着一个‘剑’字,剑字下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人。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一身衣裳,可眸子却仿佛是火热的!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话音落了半响,门外这才传来三声‘咚、咚、咚!’的敲门声,又缓又沉! 接着,伴着推门的‘吱呀’声,一道清丽的人影缓缓踱步而出,近了,方才止住。 绝尘师太又向着头顶的剑字牌看了两眼,这才默默的收回视线,低眉垂目冷冷道:“踌躇不入,脚步繁杂,莫非你有心事?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梦初寒垂首道:“不是的师傅,不是因为因为昨晚的事儿!我...我......!” 绝尘师太这才回过头来,默然的看了她两眼,忽的面色大变,死死的盯着她背后的长剑道:“练剑成丝!!!你...你居然动情了?”。 梦初寒不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这道理她当然懂。 “好!好!好!”绝尘师太忽的叫了几声好,这才仰头长笑道:“动情方能入情,入情方能无情!当真是好极了!”。 清晨,梦醒时分! 满树的韶光落下,洒满一地尘埃。 在这一片静谧中,石头悄然伸了个懒腰,然后翻身一骨碌坐起。这一坐起,他登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同了。怎么说呢,就像是原本钢铁侠的马克一号,强是强了点,可也没有强到逆天,可这一觉睡醒好像就忽然从马克一号晋级到了马克七号,明显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他忙不迭盘膝坐下去,双手掐着某种玄妙的印法,内视看去! 只见他浑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处处真气盈满而溢,竟硬生生撑得他有些发疼,只是不知为何,怎样也无法聚液成丹,这才四散开来,充斥他体内每一寸筋脉。 再深处,他体内四亿八千万条鸿蒙虫,每一条身上都浮现起五个金光灿灿的‘卐’字,相互勾连、连绵成海,耀的他全身佛光四射,浑身散发着一股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气势。 “靠!”回过神来,石头不由得骂了句粗口:“妈蛋,难道老子真是天生的猪脚命?每一次大难不死,都特么必有后福。这一次虽说未能成就金丹,可九转金身竟须臾间入了五转!这门传言中最难修炼的法门,怎么落到老子手里近似如有神助一般,不过数年就修得小成,难道真的和老子命中相合?” 他哪知道,这一门佛门的无上妙诀九转金身,只修肉身,求得就是以力证道的法门。而他的肉身先是有九霄雷气洗礼,又有疯和尚助其涅槃重生在后,再加上每日逍遥拳的细细打磨,五色灵芝、及蟠桃仙果为其脱胎换骨,自是进境一发千里,不可收拾。 他又那里去细想这些,只是喜洋洋的站起身来,拍拍裤管,向着藏剑峰上走去。 入了峰,一路迢迢而行,不一会就到了山顶。 还未到剑阁,就见一道粉红色的身影乳燕般投来。近了,方才止住。 石头苦笑:“我说小小大小姐,你怎么也在这呀!” 苏小小嘟嘴道:“怎么?你来得,我就来不得吗?” “哪敢!哪敢!”石头赔笑道:“我找师傅他老人家有急事,劳烦大小姐您让让路,放我过去吧!” 苏小小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坏笑道:“放你过去~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近日修为大涨,你先与我比过一场再说吧!”。 “又来!何必呢~何苦呢!” “废话啰嗦,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看招!”苏小小话音还未落,一条鞭腿就顺势踢了过来,纤细而修长的腿踢在空中,好像真的像条鞭子一样卷向石头小腹。 石头忙不迭到踩逍遥游,一个闪身让过她几次抢攻,心中不住腹议道:“妈蛋,这臭丫头,总有一****要让她知道什么才算是真正的娘们!草!......不过,这臭丫头的一双腿到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呢!要是有朝一日缠在腰上.....嘿嘿!”。 “哼!”苏小小见他打斗间竟然还在走神,一双贼眼老是瞟在她腿上,不由得又羞又怒,猛提一口真气,一个闪身到了近前,一拳至胸口平平轰出。 不是推,也不是捶,而是轰! 一拳袭来,音爆声不绝于耳,在山谷中四处回荡,一时间不知惊起多少鸟雀。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只一刹那间,这奔雷般的一拳已到了石头胸口,拳风已刺破他衣衫。石头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来不及细想,甚至来不及反应。 可他的身子却好似不需要反应一般,这奔雷般的一拳不过刚刚抬起手来,他就以撤步、抬手、屈膝,等到他被那赫赫拳风猛然惊醒时,他的拳头就早已和着视线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成土飞扬,疾风劲射,吹的二人的袍子‘呼哧、呼哧’的响个不停! 苏小小见状,这才兴奋的笑了笑,只是她的嘴角还未扬起,另一只拳头就已然挥了上来。浑身的真气猛然汇成一股,如同青蛇狂狷,附在她臂上。 她的手掌原本又细又小,秀气的可以,可此刻看来,却如同天神之手般带着煌煌天威,不可挡也! 石头猛然的挑了挑眉头,这丫头,翌日不见,怎么一身的蛮力又变大了?他奶奶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想是这么想,可毕竟还是抬手间迎了上去,须臾间,气势竟不差其分毫。眼见一大一小两只拳头又要相撞,来一场硬碰硬的比拼,石头却忽的手腕一扭,变拳为掌,斜斜的切向她手腕。只一击,就如同蛇被擒住了七寸一般,顿时没了气力。 石头这才坏坏的笑了笑,然后顺势扣住她腕子,拽到怀里来,另一只手在她腰身上不住的哈着痒痒道:“呔!吃我一招妙手回春!”。 苏小小的脸立时红了,绯红,比她的衣衫还要艳了几分:“臭石头、臭流氓!每次都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欺负我!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切!”石头不屑的哼了一声:“你那次不是这样说,到头来还不是又栽在我手里!”。 “你!...你!”苏小小似怒还嗔的嚷了两声,猛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跺了跺脚道:“臭石头,我恨死你了!”,说完,转身就一阵风似得飘走了,不见半点踪迹。 第四十八章 固所愿,不敢请耳! 身后,石头苦笑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丫头,不但力气越来越大,就连脾气也越来越古怪了呢!要不是我这一次侥幸开了佛门九识中的身识,只怕也要着了她的道了呢!”。 他默然的叹了会气,这才复又抬了抬脚,向着剑阁走去。 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剑阁外,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扉,而后束手而立,待到门内传来一声低沉而且带有磁性的应门声,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苏烈放下手中的书卷,不回头道:“怎么!见着小小了?” 石头苦笑:“是!” 苏烈这才回过头来,上上下下默然的打量了他两眼,这才笑道:“翌日不见,你的修为到是精进不少呀!” 石头谄笑道:“那还不是师尊教导的是!” “没来由的,拍什么马屁!”苏烈对他的懒惫性子自是知之颇深,没好气道:“有什么事儿快说,莫耽误我看书!”。 石头这才正色道:“弟子最近几日偶得了些奇遇,修为大涨,只是怎么也突破不了灵液化丹这层关隘,这才来叨扰师尊!”。 “哦!”苏烈诧异的挑了挑眉,这才笑道:“你来问我到是问对人了,普天之下除我之外只怕在没有几人能解你心中疑惑的了!” 石头皱眉:“此话何解?” 苏烈笑而不答,转身向着阁内走去:“且随我来!”。 二人踱步而行,七转八绕这才来到一座破落的道观之前,石头之前来过,心知这是门内剑阁所在,内里供奉着剑脉诸位列祖列宗之灵牌。立时庄重的整了整衣衫,恭敬的上前,在那残破的木门上轻敲了三下,这才同苏烈跨了进去。 苏烈站在供台之前,目光透过台上那数百个灵牌望向台后的巨匾上。这块剑匾似乎已放在这很多年了,紅漆已掉落,镶边已泛黄,可一笔一画之间,却仍是那么的剑气四射,纵横无双,一如当年一样。 苏烈默然的凝视了良久,这才叹气道:“我青莲一门有剑脉、道脉之说,想必你是知晓的!” 石头点头, 苏烈这才接着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这剑脉、道脉之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说完,他抬起眼默默地看着石头良久,这才长袖一挥,殿内立时有一道清风涌起,吹落了供台上最上面一层的黑纱,现出两块灵牌来。 石头眼尖,只一眼就看清了最上面的两个灵牌,朱红色的字迹,艳的仿佛是血染上去的一样! 一书:家兄青莲剑派四代掌教龙在天之灵位 一书:胞弟青莲剑派四代弟子龙在野之灵位 石头立时大惊:“青莲剑派历代祖师的灵位不是都供奉在青莲山祖堂之中吗?怎么四代祖的灵牌会在此处?”。 苏烈朝着头顶的灵位看了两眼,这才怅然的叹了口气道:“此乃门中辛秘,虽算不上是什么丑事,但毕竟说出来不太好听,是以门中鲜少有人得知。不过此事与你倒也有些关系,说出来倒也无妨!”。 顿了顿,他接着道:“青莲剑派自青莲老祖开派以来,势不过三代而竭,甚至曾经一度让些许旁门欺负到咱们头上来,险些灭了宗门,而其中力挽狂澜、中兴宗门的就是你面前的这一位四代祖了。 当时,有三个修魔道的魔头,原本是和我青莲剑派有些恩怨的,前任掌门在时论修为虽然不及他们,可论剑道却也是九州高人榜上数得着的人物,自然是不怕他们的。可老掌门刚刚坐化而去,他们就欺负四代祖刚刚接手宗门,以为他好欺负,就找上门来啦。那几天,三个魔头纠集了不少魔道上的人物,聚集在青莲山下,想要一鼓作气挑了我青莲剑派....... 当时,那三个老魔都已是修得元神,大地游仙级数的狠人了,再加上麾下喽啰众多,不到半天就连破我青莲一十八峰,攻到青莲山上去了!” 石头惊道:“怎的这般容易?想我堂堂青莲一脉竟连个帮手都无吗?” 苏烈默然道:“那年月,门中众人都恪守古礼,终日习剑,不善与人亲近。再加上几个老魔筹备已久,事发突然,挑的又是四代祖同其胞弟闭死关的日子,自是一路势如破竹,直打到青莲殿前去了!” “话说那一日,青莲殿前,漫天的黑云滚滚、旌旗招展,把小半边天日都遮了下去,不见分毫。眼看着这一片黑云降降要漫上青莲峰顶,打宫中忽的射出两道青色的剑气,剑光惶惶、直冲斗牛。然后四代祖同其胞弟踱步而出,霞光缠绕,仙音相随。 四代祖一身青衫,独立云头,风起云从处,衣袍鼓动如若风帆。面对着那遮天蔽日的黑云,他忽的一声朗笑,接着从背后拔出一柄阔剑,轻抚道: “久无良朋知己在,何年消得此相思。而今卿来复我意,何不剑上较真知!” “好!好大的气魄!”石头忍不住喃喃道。 “嘿嘿!”苏烈低声的笑了笑:“觉得气魄大的可不止你一人呀!” 黑云深处、旌旗正中,忽的掠出一道人影,虎背熊腰足足有三四米那么高,一身乌黑的铠甲,胸前则是一个虎头图案,手中倒持着一柄三尖两刃刀就飞到四代祖身前,徒然一声大喝道:“好!好大的气魄!小子,就算是你那死鬼师傅也不敢在我们面前说如此大话,就凭你那刚刚成就元神的修为,也想挑了我等兄弟三人?哈哈哈,当真是笑煞我也!” 龙在天闻言,笑而不语。只是轻抚上剑锋,屈指一弹,任由剑音四射,回荡百里,这才轻笑道: “固所愿,不敢请耳!” 第四十九章 即为师徒,就要以性命相见! 龙在天闻言,笑而不语。只是轻抚上剑锋,屈指一弹,任由剑音四射,回荡百里,这才轻笑道: “固所愿,不敢请耳!” “后...后来呢?” “后来?”苏烈忽然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字一字道:“后来,四代祖一人连战三场,三战三胜,当场斩杀了那三个老魔,这才没坏了青莲祖师定下的携剑上山者必死的规矩!” “再后来,四代祖登临掌教,励精图治、推陈出新,我青莲剑派这才有了中兴之势!”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石头纳闷道。 苏烈笑而不答,转而问道:“我青莲一脉势不过三代而竭,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 “为什么?”石头苦笑道:“还不是因为这一门青莲剑典着实难修,不但进阶缓慢,而且非得配合逍遥拳修习,受那烈焰焚身之苦,才能使剑气锐利无匹,得以进阶!别家十年二十年就能做到的事儿,到咱们这儿却要三十年、五十年,甚至阳寿终了,还不能得见仙途,自然是肯学的人愈来愈少,声势日渐而微。” “你所言倒也不差!” “不差?不差的意思就是差了很多咯!” “不多,只一点!” “哦!”石头挑眉道:“哪一点?” 苏烈怅然道:“想我青莲一脉当年虽然人数稀少,但天资纵横者不知凡几,几位掌教虽不及四代祖、五代祖资质惊人,却也是雄才大略之主,你想得到的,他们怎么会想不到?” 石头皱眉:“莫不是这一部青莲剑典还有什么隐疾?” 苏烈摇头:“隐疾倒是没有,不过倒是有个天大的弊端罢了!” “弊端?” “不错,弊端,这也正是你迟迟不能凝液化丹的原因。” 剑修一脉自古乃传,讲的是人剑合一、性命相修,不求大道、不求长生。普天之下,剑修繁多,可只要说起剑仙这两个字,就必定要提及我青莲一脉,就连同为七派之一的仙剑门都无此等殊荣,你可知为何? 哼哼! 这是因为普天之下,只有我青莲一脉敢纳剑成丹,溶剑为婴!这才是真正的人剑合一,这才是真正的性命相修! “纳剑成丹?溶剑为婴?”石头一时间不由得瞠目结舌,口中不住喃喃道:“好...好大的气魄!” “旁人御剑不过是以灵力做其本源,加以神识控制,是飞剑还是飞刀根本就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手中的利器罢了。可与我等来说,飞剑就是我的金丹、我的元婴、甚至我的元神,根本就没有什么如若臂使一说,因为这本来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别人出一剑的功夫,我能出两剑。别人剑上只能附三分力,我却能附七分!这...这该是多么大的优势,这...该是多么天才的想法!!!” 石头痴痴的咽了几口口水,默然的呆了半响这才忽的抬头道:“若是飞剑折了呢?” 苏烈面带赞叹的笑了笑:“我说过,这才是真正的人剑合一,这才是真正的性命相修!” “嘿嘿!难怪、难怪!”石头怪笑两声道:“别人斗剑,剑坏了还可以再换一柄,不过损耗些时间罢了,甚至将来修为高了再换一柄神兵也是有可能的。可但凡修习青莲剑典者,一身便只能用一柄剑,无论好坏!至剑成之日起,便是剑在人在、剑忘人亡!一旦飞剑品质不佳,任你是天资纵横也好,资质无双也罢都要做了别人剑下的亡魂!” “不错!对于我等而言这飞剑已不是法剑那么简单了,而是道剑。剑即我,我即剑,剑法即人法,剑道即我道。若是这飞剑品质稍有瑕疵,斗剑时便是个剑毁人亡的下场!当年入我青莲一脉者,修行的头一关便去了七成,受不得烈火焚身之苦的便又去了七成,可真正过得了这剑毁人亡一关的十停中只怕连一停都无!” 石头苦笑:“好一个人剑合一,好一个性命相修!”。 人在江湖,那个还没有没几个仇敌?动起手来,飞剑品质好些倒还好说,若是飞剑品质差了,难道就不打了?逃?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再者说斗起剑来,别人都是拼上性命,倾力而为之,我特么却还要顾及着飞剑,不敢与之硬拼!这不是跪着给人打吗? 妈了个蛋的!光想想石头就忍不住骂娘! 见状,苏烈不由笑道:“你倒也不用暗自鄙夷!既如此,他日细选一柄好剑就是了!” “好剑?”石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 “倒也未必!” “喂!我说老头!”石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咱说话能不说一节藏一节吗?弄的人心里好不痒痒!” 苏烈摇头:“你这猴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连你都能看出来的弊端,几位祖师会想不到?早在青莲剑派建派之始,门中就已有规定,但凡青莲剑派子弟,坐化前都需回山,留下宝剑,以待后人!虽说门中现已无人在修习这部青莲剑歌,可这规矩却留存了下来,再加上历代弟子游历所得,门中的宝剑只怕已有数万把之多,每一把都是经过无数人的生死祭练,把把都是剑中精品,找一把适合你的,却又有何难哉!” “这倒是极好的!”石头不由得展颜笑道:“不知道我何时才能选上一把?” “莫急!莫急!”苏烈笑道:“再有几日便是门中的剑选之日了,倒时候剑冢大开,自然轮到你选剑!” “哎!早说嘛!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这泼皮性子!还不快滚,免得扰我清净!” “表生气吗,老头!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为什么四代祖的灵位会立在这儿?” “为什么?”苏烈忽的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那句话!” “什么话?” “即为师徒,就要以性命相见!” 第五十章 剑选之日! “即为师徒,就要以性命相见!万紫,你闭关六十年,难道就只有这点长进吗?” “我...我不敢!” “不敢?好...好...好,好一个不敢!”青莲峰顶,一奇男子独立云头,穿一领青衫,一挥衣袖道:“门中众人听令!” 峰下,一片又一片的青莲弟子跪倒下去,尽皆低头垂目,齐声喝道:“紧尊掌教真人法旨!” 龙在天怅然一声长啸,声撞四野:“尔等且听好了,青莲剑派第四代掌门龙在天,现传位与五代弟子杨万紫。至今日起,你便是我青莲剑派的第五代掌门人!” 接着,他一撕身上青衫,裸露出浑身黑色的劲装,怅然高呼:“青莲剑派第四代弟子,不肖子龙在天,有负列祖列宗所托,无颜留在门中,从此走出青莲剑派,与青莲一脉再无半点瓜葛......”说完。他猛的抬手打下道冠,任由长发洒落,随风劲舞,笑骂道:“他奶奶的!这玩意,老子早特么受够了!”。 “师...师尊你!” “师什么师,尊什么尊!老子已不是青莲剑派之人了!难道你忘了门规了吗,但凡叛出青莲剑派者该当若何?” “弟子...弟子不曾忘!”杨万紫深深的垂下头去,默声道:“但凡叛出青莲者,青莲子弟见之必抽其筋骨、废其武功,不计生死!如有心怀不忍者,一视同仁!” “那你还不拔剑!” “我...我...” 望着自己心爱的弟子,龙在天忽的叹了口气:“万紫,你可知自从我接手这青莲剑派已有多久了吗?” “一百三十年!”杨万紫凛声道。 “一百三十年?”龙在天在皱眉:“......没想到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呀!”。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答应过师尊的,我答应他青莲剑派必将从我手中复兴,我答应他必将再现我青莲剑派的赫赫威名。所以,我在这青莲宝座上坐了一百三十年。所以,我在这剑字榜上呆了一百三十年。 这漫长的一百三十年,这孤独、寂寞的一百三十年,尘世中居然没有一个值得我拔剑的存在! 直到, 直到~我遇见了你! 遇见你,我就明白,你就是那个值得我拔剑的人! 现在,拔你的剑吧! 世间无你,我好寂寞!” ...... “世间无你,我好寂寞......” 石头不住的念了两遍,心中不自觉就浮现出那么一个人影来,独立于云头之上,面对着漫天霞云,只是怅然一声高呼: 世间无你,我好寂寞! “后来呢?”石头已忍不住要听下去。 “后来?后来的故事难道你猜不到?”苏烈惆怅的叹了口气:“这世间既然出了一个龙在天这样的师傅,又何必再生一个杨万紫这样的徒弟!这一战,活下来的自然是日后的紫霞真人了。紫霞真人登临掌教后,心有愧疚,自然是特许龙在野为其胞兄与此立碑,我青莲一脉这才有了剑脉一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青莲峰! 剑选之日! 这原本空旷的峰顶上此刻已占满了人,大殿前前人头丛涌、叫声嘈杂,好不热闹!石头来的稍微晚了些,只得从人群之中挤出一条生路来,这才到了苏小小身边来。 见着他,苏小小不由撅嘴道:“喂,你这懒虫,不会又是才睡醒吧!”。 石头闻言,打了个哈哈道:“哪有,哪有,这么重大的日子我哪敢睡懒觉呀,要是让小师娘知道还不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切!”苏小小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才不信呢!” “嘿嘿!”石头自顾自的笑了两声,这才接着问道:“几位师兄呢?怎么见不着他们人影?” 刘书礼笑道:“大师兄和二师兄早已过了这一关了,剩下的四师弟、五师弟,小师娘说他们修为不够,还未到选剑的时候,所以这一次就只有你我还有小小三人了!”。 石头皱眉:“四师兄、五师兄不是已经快要凝液化丹,成就金丹了吗?怎么会修为不够?”。 刘书礼笑道:“这是咱们这一脉的老规矩了,你不知道,一旦过了选剑这一关便是门内大比、诸峰会武之日了,到时候就能持剑下山,闯荡江湖了。所以师傅这才立下规矩,但凡根基不稳,未能成就金丹者,皆不能过此关。也只有小七你天赋异禀,这才方能破例!” 石头笑着打了个哈哈,不在言语,扭头四顾打量了起来。只见原本空旷寂寥的云山雾海上此刻已站满了人,两两三三的聚在一起,隐隐分作几堆,围在一起说笑个不停。 石头暗笑,看来这青莲剑派虽是修真门派,可毕竟也都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自然就有高低上下、亲近疏远的派别之分。只是这派别虽多,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却只有五只,大都分数五峰门下。毕竟青莲五峰之中除了藏剑峰人丁稀少以外,其余几峰无一不是门徒众多,人丁兴旺。这五只分散在广场的各个角落里。石头抬眼望去,一时间竟也发现了不少熟人。 其中有一只,莫约有数十人围圆,个个张扬跋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这群人虽不分数五峰门下,可气派却毫不逊色。人群正中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同样穿着一身青衫,可睥睨四顾间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人上人的气质,好不嚣张,此人岂不正是那位翠云峰的吴启凡无疑。 还有一只人数更多,青衫之上更绣着金边,一看就知道正是五峰之中落日峰的弟子。其中一位立于正中,此刻正与众人嬉笑吵闹个不停。他的年纪虽然不大,可却隐隐的位于众人之首,最为关键的是他的衣袖和衣领上都绣着两柄剑,两柄利剑,一青一紫,在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这人不是姜天佑又是谁呢? 这两只人马人数都已是极多的了,可却还有一只人数更多。这一只站在广场正中,其中少说也围有百十来人,而且大致看去,衣角处更绣着无数峰名。近些年来青莲剑派日益壮大,人丁兴旺。除去原本的一十八座副峰之外,又分封出去无数小峰。虽不在五大主峰、一十八大副峰之列却也同属青莲门下。可是除却五大主峰青莲、紫霞、落日、赤焰、藏剑得以在青衫上分绣紫、黑、金、赤、银五边外,其余诸峰弟子皆无此等殊荣,只得在衣角上绣上峰名以作区分。石头只扫了一眼过去,可少说也看到了一二十个峰名,实在是奇哉怪哉,不由皱眉。 刘书礼见状不由笑道:“你且往里看!”。 石头抬眼望去,这才畅然笑道:“果应如此!”。 第五十一章 俏郎君! 原来石头他放眼望去,之间内里围绕着十数位女冠,虽然年纪都不大,身上也只裹着一身白衣青衫。可落在众人之中却犹如万草丛中一抹红,着实是煞人的紧。 “原来是紫霞峰的师姐,难怪受欢迎的紧那!”石头见状不由笑道。 “那可不!”刘书礼对着石头使了个男人都懂得眼色道:“要知道咱们青莲剑派虽属道门,可门中却不禁婚好之事。只可惜门中女弟子虽然不少,可绝大多数都在紫霞峰上,即便是加上诸位师叔伯的弟子,也不过百来余人,虽比咱们峰上要多些,却又如何与其他三峰相比?再加上其余诸峰,那就更是狼多肉少了,是以格外受些欢迎倒也正常。” “那倒是。”石头点头道:“看来这云海之上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她们了。” 刘书礼道:“若是往年吗如此倒也不稀奇,只可惜今年的情形倒是有些不一样了呢!” “噢!”石头不由大奇:“今年又怎的?难道还有什么菇凉能比紫霞峰的师姐更吸引人的吗?” 刘书礼笑道:“菇凉倒是没有,俏郎君吗倒是有一个,你且看~”。 石头顺着刘书礼手指处望去,只见广场正北、大殿正前正站着一群人。腰佩玉,领戴冠青衫上也都绣着流云紫金边,一看就是青莲峰上的子弟。这群人本已是够引人瞩目的了,可是即便是他们来回四顾间眼角也不住的朝着一个方向瞟去。事实上又何止是他们,这广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似有意或无意的朝着那个方向瞟去。 因为那里站着个人,虽只一人却仿佛是整个世界。 他的穿着并不比其他人耀眼,同样一身白衣青衫,只是衣袖和衣领处多了两柄剑而已。 他的配饰也并不比其他人稀奇,腰上挂着一块寻常的汉白玉,头上也只戴着片方巾。 这些东西都并不稀奇,最稀奇的是他本人,看到他你就会明白他是个独一无二的人。这世上或许会有人比他帅,或许会有人比他法力高深,或许有人比他剑法好。但是相信我,这个世上有且只有一个向天问。 所以,当石头目光投过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然笑了。他的嘴角虽然笑的不明显,可眼睛里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确实有这个能力,让人万众瞩目的能力!”石头如是说道。 “那可不!”刘书礼叹气道:“他虽入门不过三年,可却已然成就金丹,得证真人了,不说我们,就算是当年的紫霞真人只怕也略有不如吧。再加上掌教师伯对他宠信有加,就连门中的那部九霄御雷真诀好像都传了他了呢。” “哦?”石头轻轻的挑了挑眉,显然也是略略有些吃惊。要知道三年丹成虽说是世所罕见,可毕竟他也不是毫无把握。更何况向天问此前虽毫无修道根基,可毕竟天资卓卓,再加上打小有逍遥拳易经洗髓,倒也不是什么出乎他意外之事,可这得传九霄御雷真诀一事倒是真真有些骇人听闻了。要知道这部剑典可不是人人都可修习的,别说是普通内门弟子,就算是五峰嫡传也要从入门剑术着手,一步一步方可得成,哪有像他这般一步登天的? 石头心中默然转了几个念头,这才缓步上前,站到他身边道:“好久不见那!”。 向天问扭头看了他一眼,这才皱眉道:“你来晚了!”。 石头不由得摸了摸鼻头苦笑道:“这地方这么大,人又这么多,你怎的知道我怕来晚了?”。 向天问漠然道:“地方虽大,人数虽多,可值得我放在眼里的又有几个!”。 石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还是这傲娇的臭脾气~,对了,我听说掌教师伯把那部九霄御雷真诀穿了给你?”。 “不错!”向天问点头,然后随即道:“难道苏师叔还未曾传你?”。 “靠!”石头撇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呀,有这般好运,我可没那般福分呢。” 向天问皱眉;“这有何难,改日我传了你便是。” “别!”石头忙不摆手:“虽说你我同为五峰嫡传,就算学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毕竟未得诸位师尊首肯,还是算了吧。我只是好奇,据说这一门九霄御雷真诀自十代弟子往下便从未有人修成过,这才一时起了心思,过来问问、” “从未有人修成?”向天问冷哼一声道:“荒谬!”。 “别的不说,单说我那位大师兄这一门剑法就绝对难不倒他,甚至在这门剑法上的造诣远非我这等初入门的能比。至于我那位二师兄,虽然素未谋面,但是听师傅说他所修的是另一部九幽天遁瞬狱剑诀,论威力也绝不在此剑诀之下。甚至,远的不说,听说绝尘师伯有一位关门弟子,年纪虽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可这剑诀却早在几年前便传了她了。” 听到此处,石头这才挑了挑眉头,脑子里忍不住就浮现出那一抹倩影来,随即问道:“却不知这位师姐今日可曾来了,我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 “这个却是没有。”向天问摇头道:“我曾听师父说过,上一次门内大比之时,这位师姐修为还尚有不足,未能成就金丹,绝尘师伯见她不能艳压群雄,便没有放她出来。这一次虽是侥幸得见芳颜,但只怕也要等到一年后门内大比、诸峰会武之日了、” “哦,这却是为何?”石头好奇道。 向天问道:“听说她已经得到一柄神兵,乃是神兵榜上排的上字号的仙剑,自然不用来此选剑了。” “原来如此。”石头点头道:“看来这一次的诸峰会武倒是有些看头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 “紫霞峰的那位师姐就不说了,还有落日峰的姜天佑姜师兄,我们藏剑峰上的苏小小,就算是那位翠云峰上的那个吴启凡,只怕~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吧,你就不担心不能技压群雄?” “哼!”向天问忽的笑道:“你倒是少算了一个人吧!” 石头眨眼道:“咦!有吗?谁呀?” “你自己!” 向天问深深的看了他两眼才道:“我虽不知道你为何还没有凝液成丹,但想必你是有自己的打算把、只不过这一次诸峰会武,你可别指望我会让你。” “且”石头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肩并肩的站在他身旁,静待着剑冢大开之时,一如当年肩并肩走过那登天之路一样。 这世上,有些东西,如果他不变,你也不变,那么会不会就是永恒? 第五十二章 龙渊! 紫霄宫,青云殿! 殿上早已站满了人,却悄无声息地像是死地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殿前的石阶上,那里放着四把交椅,椅子上也坐着四个人。石阶的尽头是一把宝座,莲花宝座。叶子不多,一共九瓣,俱是青色,随意的散落开来! 宝座的背后是两柄巨剑,一青一紫,交错而过,插在青莲之后。 宝座上端坐着一人,身上穿着一身青衣,外面却套着层紫衫,领用直开,袖不合缝,霞带云边,戴五岳真形紫金冠,著五云轻履靴。 坐在青莲宝座的千秋真人忽的抬起眼来,问道:“莫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而后,打那石阶之旁忽的走出个人来,拱手笑道:“启禀师尊,已至午时了!” 真人这才点了点头,对着坐在交椅上的苏烈道:“五师弟,剑冢当开了吧!” 苏烈默然道:“当开!” 他这才站起身来,沿着石阶从青莲宝座上一步步走下,穿过大厅,迈过殿门,站在殿前的檐廊下,笑对着众人。 “想我青莲剑派,自开派以来,已逾五千年之数,向来以剑道称雄,仙林中人无人不知、无不知晓。而今,选剑之期已到,剑冢当开,妄尔等皆有所获,不坠我青莲剑派赫赫威名。” 眼见众人尽皆点头称是,他这才一声朗笑,声撞四野。右手横于胸前,掐了个印法,口中轻喝道:“开!” 而后,虚空中突兀的跳出一柄宝剑来。莫约三尺三寸,通体呈紫金之色,剑身上雕着无数火云纹路,远远看去就如同附着一片片紫色的云霞一般。石头只瞧了一眼便知晓,这定是门中的那一柄紫霞宝剑了。 神兵榜首,青莲为尊。而这一柄紫霞能与青莲宝剑相提并论,唤作紫青双剑,自然亦是仙林中数得上的神兵。更何况,自打青莲祖师仙逝以后,这青莲神剑便再也无人能用,仙林中人只得闻其名,不得见其形。可紫霞却不同,自打五代祖紫霞真人以来,这一柄紫霞便被视为门中信物,唯掌教真人方可动用,是以,威名日渐远扬,就算在神兵榜上也能排在第六顺位,真真是好一柄利器。 这柄剑倒插在半空之中,长剑嗡嗡震动,立时就有无数的剑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是在呼应,又像是在朝拜。听到这无数同类的附和声,它这才像得了巧似得凭空一转,往哪虚空中轻轻一划,然后一道黑线慢慢延伸开来。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线,可剑音长啸,渐渐地越长越长、越长越宽,最后只余下一道黑漆漆的门户,突兀的落在广场之上。 那情形,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幅原本完好无缺的画,突然地被撕成两半,然后显露出画外的世界来。 千秋真人这才笑道:“此乃我门中虚界,名为剑冢。但凡青莲子弟,坐化前须当埋剑与此,以待后人。而今,选剑之期已到,剑冢当开,尔等且去、且去。” 众人闻言,依次而入。 待到广场之上已无一人,千秋真人这才伸手,往哪虚空中随手一抹,那原本几丈来宽的虚空裂缝,就如同画卷上的褶皱一般,被轻轻抹平了去,完好如初。做完了这些,他这才一招手,紫霞立时化作一道紫光落到他手上。他默默的抬起手,将长剑横于胸前,长而有力的手指一寸寸的从剑身上抹过,末了,这才一声轻叹:“选剑之期?哼哼,到今日已是恰恰好五百年了吧!” 五百年那! 那时候,他身后的这座青云殿内,这青莲宝座上坐着的还不是他呀! ------ “千秋”宝座上的人影忽的一声轻喝,随后道:“此次选剑,结果如何?” 梦千秋从一众弟子中走出,立在石阶之下到:“此次选剑,共计一百二十八人,得符剑者一百零八人,法剑者九人,无所获者十人!” “哦!”江愁余忽的笑道:“那你呢?” 梦千秋这才笑了笑,他抬起头,仰望着石阶之上的师尊,一丝丝勾起唇角,然后右手一伸,凭空喝道:“剑来!” 然后,大殿之外忽的响起一阵龙吟,起初时还很微弱,仿佛声音并不大的样子。可眨眼之间已是声震百里,划破空气响在众人耳旁,回音四射。接着,所有人背后的宝剑无风自动,嗡嗡作响个不停。然后在这一片嗡嗡的剑音中,一道金光从门外飞入,落到梦千秋手上,耀的人睁不开眼。 梦千秋抬手一抖,金光这才渐渐幻灭,露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来。长三尺六寸,宽约三指,通体呈暗金之色。整个剑柄就如同一条腾云驾雾的金龙,那剑盘既是龙身,然后龙口大张,吐出冷冽的剑锋来。 众人猛的站起,齐声惊叫道:“龙渊!” “好!好!好!”青莲宝座上的江愁余忽的站起身来,仰天大笑道:“紫青双剑,兵中称王。唯有龙渊,逆天争强。千秋,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很好!很好!” 很好!很好! 当年您是这么夸奖我的吧,师尊。 可是,最后呢,我好像还是没有达到您的期望吧! 呵呵! 第五十三章 长剑御雷劫,从此证长生! 冷! 这是石头踏入剑冢后的第一个感觉,可是让石头奇怪的是,这种冷并不是作用在他身体上的,而是凉在骨子里,寒在他心里。 只见面前的荒野上空无一物,没有草木,亦没有人烟。有的只是五座齐高的山峰,突兀的耸起,剑一般的直指长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小型的青莲山脉。 山头上耸立着无数孤坟,没有碑,长剑伫立就像是碑一样。从山脚下望去,但见寒光闪烁,如木似林,透着一股萧瑟、肃杀之意。 石头略略整了整衣衫,拾阶而上,打那一片剑林中走过。偶尔的,随手提起一柄宝剑,真气灌注,拿在手中抖了几抖,这才恭敬的放下,依样插回原处。 要知道,这法宝之属,亦有三灾九劫之说。每一劫又分做九难,共计九九八十一层禁制。头四劫的法宝只能称作符器,虽远胜凡兵多以,可只要肯勤加祭练,倒也不难。后五劫的法宝方能称之为法器,以示和凡俗之分。至于那九劫往上,嘿嘿,那便是另一重天地了。 石头且看且走,一路走到山顶之上,这才停下身来,心中默然想到:“这剑冢之中,宝剑虽多,可绝大多数都是符剑级数。法剑者十不存一,就算偶尔碰到两把,却也是禁制低微,不合我用。由此可见,这宝剑虽易得,可神剑却难求呀!” 就在石头正自懊恼不休的当儿,打那西边山峰上渐渐走上来的一道火焰般的身影。一身火红色的霓裙,裙子下却罩着道小小的身影。细细的手、细细的腰、细细的腿,细细的眉,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纤细瘦小的,可偏偏胃口却大得很呢。 随手拎起一柄宝剑,也不真气灌注细细查看,只是凭空抖了几抖,便即说道:“太轻、太轻!不合我用”,而后一路且行,依样为之,待得到了峰顶之上,却还没找到一柄称她心意的,不由得娇足猛跺,大发脾气。 剑冢之中,众人个个东奔西走,忙碌个不停。有些个得了心仪之物,立时欢天喜地盘膝而坐,当场祭练去了。剩下那些没得着的倒也不懊恼,反而加紧脚步,寻觅的更勤了,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去。 就在这一片慌乱中,打北边那座山峰之上走来道人影,穿一身青衣,握一柄纸扇,扇子上书着墨迹淋漓的四个大字‘清风徐来’,不是姜天佑又是谁哉。说来也怪,在这所有人都分外匆忙的时分,他却半点也不着急,反而一路迢迢而行,左边看看、右边瞅瞅,好似前来游玩一般。到最后,他甚至会闭上眼睛,盲目的在这片剑林中漫步。直到到了某一把剑跟前,他这才会睁开双眼,仔细打量一番,然后摇摇头,复又闭目而行。 有些人择剑凭的是质,剑质好者方可入眼,差的自然不屑一顾。还有些人择剑凭的是喜好,喜欢的如获珍宝,不喜欢的弃之如敝。而他呢,他凭的是感觉。人对剑是有感觉的,剑对人又何尝不是呢! 在这剑冢之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择剑的方法,谈不上高低上下,不过是道不同而已。那向天问呢?他在干嘛?他的道又是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在做一件事。 等! 在正中那道山峰的峰顶,默默地坐等。 他的面前是一片雾气缠绕的悬崖,靠的近了还隐隐能听到风声鹤唳的呼啸声。而他,就盘膝坐在这悬崖之侧,手中掐着印法,默默地修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是一天、还是两天。忽的,他动了。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然后忽的一声朗笑,声撞四野。 就在这一片笑声中,剑冢内好似忽的挂过一道微风。然后,所有的长剑开始自顾自的呻吟开来,剑刃抖动,嗡嗡作响。就连那些已经早已经被人拿到手里,祭练完毕的长剑也跟着交相呼应起来。 笑毕,他忽的抬脚迈步,边走边歌道:“吾奉天地赦,踏破九重霄。雷劫护我身,剑碎酆都门!吾奉天地赦,剑碎酆都门。长剑御雷劫,从此证长生!”。 他脚下走了八步,口中也念了八句,待到他念到最后一句‘从此证长生’时,已刚刚好走到悬崖边上。然后,轻轻的一步迈了出去。 修道之人有先天、后天之分,只有迈过头三重境界,成就金丹,方才能算作跨过后天,不入凡俗之流,方才能当得起一声‘真人’。而他,才刚刚跨进金丹不久,还未学会腾云驾雾之法,这一脚踏出,若是无有其他,必定是个身死道消的局面。 可偏偏,他就是跨出了这一步,而且跨的还没有半分勉强。这一步跨出,他的身子登时如飞鸟般,从崖顶上坠下。 我道即剑道、剑道即我道。我已我身证剑道,诸锋安有不从? 一瞬间,这剑冢之内所有的宝剑都自发的腾空而起,倒插在虚空之中,嗡嗡声不绝于耳,就像是在朝拜。 然后,打那群山深处,忽的飞起一道金光,其急如电,片刻间已飞到他脚下,将他稳稳托住。这时,他才缓缓的笑了笑,唇角在笑,眉眼也在笑:“良禽择木,神剑择主。这部九霄御雷真解,这便与我成了吧!” 话音刚落,虚空中忽的闪出一道雷光,直击而下,打到他剑锋之上。而他的人就站在那一片雷光之中,衣袍鼓动,如若风帆。 第五十四章 神物自晦 “龙渊!” 北边,那原本老神在在的姜天佑,忽的睁开双眼,仰望着头顶上的那道雷光。 其实,就算不睁眼他也能看到,看到那一道璀璨的、惊艳的、摄人心弦的剑气。那剑气就像是夜空中的星辰、黑暗中的火光一样,就算是闭着眼,放佛也能感受得到。在这一道锐利的剑气之前,万剑都似已臣服,拜在它脚下,嗡嗡作响。 那姜天佑呢?他是不是也要臣服? 不!当然不! 你有你的剑道,我又何尝没有我的呢? 他望着那道璀璨的剑气,然后双眼中猛的射出异样的光彩来。接着,衣袍无风而动,猎猎作响。下一刻,一股别样的气势从他体内汹涌而出。和向天问不一样的是,他的剑气没有那么张扬、那么锐利、那么猛烈。只是淡淡的、缓缓的、却又不可抗拒的围绕在他身边,和虚空中那一道璀璨的剑气交相呼应、争锋相对。 然而就在他毫无顾忌的释放出剑气的那一瞬,他脚下的土地忽的一阵震动,然后从中升起个土包。接着山石滑落,露出一只石龟来。鳞甲分明,纹理清晰可见。龟背上附着条石蛇,似是相互争斗,又似合体而交。 “玄武?”姜天佑望着那石龟忽的一声惊呼,然后猛地想起门中的一件往事来。 要知道,青莲剑派虽然仙剑繁多,可真正能称得上是神剑,在神兵榜上排的上字号的,也不过十数柄罢了。其中最富盛名的自然是紫青双剑,接下来便是向天问手中的那柄龙渊了。其余的,虽亦有高下之分,却也相差仿佛。其中就有一柄,和这玄武有关。 想到这,他忽的抬脚上前,走到石龟面前,然后将手伸入石龟口中,从中轻轻的抽出一柄剑来。但见那剑长约三尺,形式古朴,剑镡上印着一枚阴阳太极。剑气含而不露,隐而不发。 他抬起长剑,伸手从剑身上一寸寸抹过,然后长剑虚劈放声歌道:“欲上青天揽明月,步步崎岖兴不休。而今一朝得真武,吾道何须纸上求。” “唱什么唱!嗓门大很了不起吗?” 西边,苏小小忽的娇哼一声,随即不屑道:“不就是得了两柄好剑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非要弄得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又是电闪又是雷鸣的,气谁来哉!” 她恨恨的嘟囔了两声,随即嘟嘴道:“不行!不行!可不能被他们比了下去。那个臭石头我欺负不了也就算了,要是再连姜天佑那个假书生都欺负不了,那我以后还不无聊死!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这,她忽的猛吸一口大气,然后抬起右脚,猛的踩落下去,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似是一柄千万斤的大铁锤敲打在山体之上。整个山峰都好似颤了几颤,更别提峰上的长剑了。可是,唯有一处是不动的。那里,立着柄剑。 巨剑! 有小半边门板之宽,钝而厚重。刃长四尺有三,柄长七寸,刃宽七寸。斜插在地上,却比苏小小还高。 苏小小瞧着那剑,登时喜不自胜,忙不迭提起裙摆,一溜烟小跑过去,握起剑柄,就要往上提。她自打出生以来便是先天灵体,生就力大无穷,再加上修习了那部阴阳颠倒**,那就更是如虎添翼。这么随手一拉,少说也有万斤力气。可没想到的是,那巨剑却依旧纹丝不动。 苏小小接连使了几次力气,眼见毫无进展,这才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不就是比嗓门吗,谁怕谁来!”,说完这话,她立时一震娇躯,轻喝道:“易有太极,始生两仪。颠倒阴阳,神通可期!”。 话音刚落,她周身之中忽的冒出一团黑气,在空中纠结成型,化作一副黑漆漆的战甲套到她身上。然后,她双手握住剑柄,银牙猛咬,一寸寸的将那柄巨剑拔了起来。 待到她真气灌注,重新洗练禁制,这才长剑虚劈,立时一阵恶风涌起,她这才眉笑颜开,口中不住道:“好宝贝!好宝贝!下次再遇上石头那个臭家伙时,看我不砸死你,哼!”。 石头呢? 他在干嘛? 他身处在一个荒无人烟的角落里,这里地处五峰之后,正在五峰合围,按地势来说倒是和桃花谷相差仿佛。可是不同的是,这里既没有桃花,亦没有剑,立在他面前的是几件奇门兵器。 一柄三尖两刃刀,一柄十字梨花枪,一柄方天画戟。呈三才之势,围绕在一起,正中间立着块硕大的铁石,有二丈四尺围圆,九尺九寸高。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阵势排列。 石头心头奇怪,暗道:“此乃我门中剑冢所在,怎会有这些外家兵器?” 他既心存疑惑,立时便抬脚上前查看。只见那三把奇门兵器上,仿佛刻着无数神秘的花纹。人才位置上立着的是一柄三尖两刃刀,刀身上刻着一头下山猛虎,足踏黑云,仰天长啸。地才位置立着的是一柄十字梨花枪,枪上却刻着个羊首形象。至于天才上的那一柄方天画戟,刻着的却是头麋鹿,两侧的月牙就是那麋鹿的犄角。 这三把兵器的造型都很古朴,看得出很是有些年头。花纹里的凹槽透着暗淡的褐色,一看就是常饮鲜血的样子。 光从外表看去,石头就知道这几柄兵刃绝对非同小可,估摸着怎么着也是七八十层禁制的法器。可是,如此强大的兵器,又怎么会被放在这剑冢之内呢? 他心里默默的这样思量着,手上顺其自然的就往哪图腾上摸去。只是,这轻轻一摸,却仿佛像是施了魔法一样,那柄三尖两刃刀立时寸寸断裂,化作粉尘落下地来。石头心惊,这才真气外放,往哪剩余两柄兵刃上看去。这才发觉,原来这三柄兵刃内里早已禁制全无,就如同一个人被抽干了血液、骨髓、灵魂一般,只剩下一道废弃的外壳。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绕着这几柄奇门兵刃转了几圈,然后,这才把目光放到那块铁石上去。 他迟疑的抬脚走进,然后将手掌放在铁石之上,真气灌注,内视看去。这一块铁石,原本看上去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样子。可等他真气外放,这才惊觉,这块铁石通体竟是玄铁之精。他不由得猛的挑了挑眉,然后继续往内窥探去。 只见,这块巨大的玄铁之精内藏着一柄剑,巨剑。刃长三尺有三,柄长七寸,宽约五寸。通体呈纯黑之色,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剑身上,有一道硕大的裂痕,险些就将这柄巨剑分作两半。 石头能感觉到,这巨剑之外的玄铁之精正源源不绝的向着这柄巨剑涌去,就像是在自我修复。自我成长一样。 他眉头轻皱,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之前苏烈和他说的一件往事来。接着,下一个瞬间,他体内无穷无尽的青莲剑气开始蜂拥而出,一股脑的加持在那剑上。然后,他抬起头,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在期盼,口中自顾自低吟道:“久无良朋知己在,何年消得此相思。而今卿来复我意,何不剑上较真知!” 他每念一句,拿巨剑就猛的颤动一分,就好像遇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到最后忽的剑身一摆,然后周身的玄铁之精猛的炸裂开来,化作一缕缕精气被它一股脑吞了进去。然后,剑光吞吐不休,远远看去,如宝石,如琉璃,如清水,如寒冰。 好不一会,异象方收,‘嗖’的飞下地来,落到石头手上。只见石头提起宝剑,伸手一弹,剑上发出非金非木的沉郁之声,不由赞道:“无声无色,神物自晦,好剑!” 剑冢之外,青云宫内。 殿内立着一道硕大的光影,犹如一潭水幕荡漾在大殿之上。一应众人望着那道水幕,和水幕中的人影,默然无声。 半响,方才有人低低的叹了口气,声不可闻:“龙渊、真武、巨阙、胜邪!这么大的阵势,怕是有五百年没见着了吧!” 第五十五章 仙林大会 藏剑峰! 剑阁! 苏烈负手站在供台之下,抬眼望着面前的牌位,一时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方才转过身来,对着刚从剑冢之内回来的石头和苏小小道:“胜邪、巨阙,这本是四代祖同其胞弟的随身兵刃,没想到今日竟然落到你们俩手里!实在是.......” “实在是列祖列宗有灵,使我青莲剑脉不至断绝!” 说这话的是司徒剑儿,她穿着一身青衣立在供牌之下,远远看去,冷冷的犹如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好了!”苏烈忽的皱眉道:“如今门中早已无剑脉、道脉之分了,你又何须如此执着?” 司徒剑儿不屑道:“你这么想?难道别人也这么想吗?五百年前的那件事儿,难道你都......” “够了!”苏烈忽的一声厉喝,拉下脸来道:“那件事儿早已经过去了,没来由的提它作甚?也不怕人笑话!” “笑话?”司徒剑儿一声冷笑:“他们都不怕丢脸,我怕什么?这五百年来,我们被笑话的难道还少吗?” 然后,她抬脚上前,牵住苏小小手道:“你那个宝贝徒弟我不和你抢,不过小小归我教导,你总该放心吧!” 苏烈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长袖一挥:“去休去休!” 司徒剑儿这才携着苏小小走了出去,然后一道青色的剑光纵起,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那个...喝喝”石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谄笑道:“那个,师傅。你们说的五百年前的那件事儿是指...” “怎么!”苏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这猴头,又想听故事了?” “哎!本来这事儿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毕竟说出来不太好听,而且,和你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留待日后吧!” “切!”石头撇了撇嘴道:“我说老头,用得着这样卖关子吗?弄得人心里好不痒痒!” 他接连告了几个软,眼见苏烈还是守口如瓶,不由泄气道:“喂!老头,我说我这神剑既然已有,你这就教我纳剑为丹,溶剑为婴的法门吧?” “我?”苏烈了口叹气道:“我也不会!” “我靠!”石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说不是吧,老头,你这不是耍我吗?” “那个有闲工夫耍你来哉!”苏烈笑骂一声,随即苦笑道:“我毕竟没有修习过青莲剑典,之前教你的那些,也不过是经验之谈。像这种纳剑成丹,溶剑为婴的独家法门,我又哪里知晓!” 石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跨不过这凝液化丹的一关了?” 苏烈亦是带着几分无奈:“你能不能跨过,我不知晓。不过,我知道,你若是想凭此剑纳剑为丹,嘿嘿,只怕是绝无望已!” “为什么?”石头奇道:“难道这剑还有什么不同?” “自然有的!”苏烈仿佛笑了笑,随即道:“据我所知,此剑乃一块天外陨铁所铸,是天地生成的宝物,生就剑型。四代祖偶然得之,登时大喜,遂遍寻炼器大师,以期重铸。却没成想,万火不得熔,万仞不得伤。无奈之下,只好以三味真火缓缓熔炼。据说,打他从入窍境界就得了此剑,可直到最后也没有神剑大成。若不然的话,只怕当年青莲之上,胜的未必是紫霞呢!” “我...我...我靠!”石头喃喃的咽了口口水,傻眼道:“那我怎么办?你不会也想让我用真火熔炼一辈子吧!” “若无他法,到也只好如此了!”苏烈漠然道:“更何况,这通天之路本就崎岖,一步一重险,一阶一重难,若连这点毅力也无,那还修个什么鬼道!” 石头瘪嘴苦笑,木然不语。 苏烈没好气的摇了摇头:“神剑择主,既然这剑选了你,那便是你的缘分。待哪日机缘一到,想必自然会迎刃而解。” 石头叹了口气道:“但愿吧!” 苏烈随即又问道:“近日来,你剑法进展若何,可有甚不解之处?” 提起这茬,石头这才得意的笑了笑:“门中入门剑法一十三门,下品剑法一千两百二十六门,中品剑法三百六十一门,上品剑法四十九门,我尽皆已然学会,凝成符箓种子。虽不算个个精通,却也可催生剑芒了呢!” “不错!”苏烈赞叹的笑了笑:“你这小子虽然滑头,可毕竟还是知道用心的,既如此我便把门中剩下的那几部剑诀传了你吧,想必你也早已窥视许久了吧!” “嘻嘻!”石头毫不否认的笑了笑:“那是自然,你看他们一个个长剑御雷劫、从此证长生的,好不威风呢!” 苏烈笑骂了一声,然后将门中的剩下几部剑诀一一传授,细细的分说了一边才道:“这几门剑诀虽然我都知晓,可毕竟最熟者还是九霄御雷真诀、五帝炎龙剑诀这两部,其余几门你若是有甚不明之处,尽可去问你几位师叔伯便是。” 石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然记下了。苏烈这才接着道:“选剑之后,当有一年游历之期,接下来便是我门中四年一度的青莲大试、诸峰会武之日了。虽说以往我对这些虚名不甚在意,可此次却有些不同。” “哦!”石头挑眉笑了笑:“可是因为小师娘么?” “胡说!”苏烈老脸一红,嗔道:“这一次诸峰会武之后,便是仙林中六十年一届的仙林大会了,到时候七大宗门都会派遣弟子前去赴会,互通有无。更有甚者,还有那擂台演武之说,那可是关系到门中的颜面,怎能小觑。” “仙林大会?擂台演武?”石头没好气的靠了一声:“这年头还兴这个?” “你不明白的!”苏烈摇头道:“自从五百年前,道魔大战之后,我仙林中人痛定思痛,这才定下了每一甲子一次仙林大会的规矩。互通有无,相互照应,以免那天那魔教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苏烈讲到这,石头随即猛的想起那日在向府中,遇到的那个自称是圣血宗的家伙,他将这事细细的说了一遍。苏烈听过后这才皱眉道:“圣血宗吗?近些年来名声倒是闹得不小,据说已经顶替了原来的补天阁,成为了新一代的魔门五宗之一呢!不过,这事儿你无须多想,天塌了还有我们这群老家伙顶着呢,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下山游历之事吧!” 石头笑道:“我早已和向天问说好了,待到他把新得的龙渊祭练完毕,就一同下山去。正好,我也可以吧新得的几门剑法演练纯熟。” 苏烈笑着应了一声:“你的这位好朋友,嘿嘿!到还真是天资卓绝,是个学剑的奇才!” “那是自然!”石头笑了笑说:“我甚至觉得他生下来就是为了学剑的,只是,这样的人物不知道和‘他’当年比起来怎样!” “他?”苏烈默然的想了想,然后赞叹道:“我承认,你这位好朋友不论是天资,还是心性都是极好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这青莲诸峰之上能及得上他的只怕一个都无。就算我们这些老家伙,嘿嘿,也只不过是在道行上胜过他而已,假以时日,想必他定能胜过我们不知凡几。可···!” 说到这,他忽的面色古怪的笑了笑:“可若是和‘他’比起来,嘿嘿!只怕还差得远呢!” 第五十六章 剑来! 苏烈看了看石头,笑道:“我知道你不信,你不是想听故事么,那么今日我便讲另一个故事给你听吧!” “那一年,我才十岁,小七他也只有七岁有余,那是我们上山后的第三年!” 和今天一样,那一天也是剑冢大开、选剑之期。那时候门里面还没有这么多人,够资格选剑的弟子也不过百余来位而已。我和小七他修为是不够的,毕竟那时候我们才刚刚习道没多久。师尊门下七位弟子之中,能入试应劫的就只有大师兄和二师兄了。 和现在不同的是,那时候,所有的弟子得剑之后,都是要一个个单独在殿上演武,再一一由诸位师叔伯指点校正的。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小七还有雨柔师妹就站在石阶之侧,看着诸位师兄弟演武,从第一位到最后一位。你知道那时候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我在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像诸位师兄弟一样,剑法使得那么出色那就好了。所以,我就偷偷回头去看师尊的表情。你猜我都看到了些什么? 讲到这,苏烈忽的叹了口气道,我看到师尊他...是闭着眼的,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从开始到最后,哪怕是轮到二师兄上场演武,他的那双眼睛也没有睁开过。他的脸上没有生气,更谈不上喜悦,只是简单地懒得看罢了! 直到,到了大师兄的时候。他的那双眼睛才猛的睁开一线,露出喜悦、欣赏、期待的目光来。师尊他坐在那青莲宝座之上,开口问道,千秋,此次选剑,结果如何? 大师兄随即站到石阶之下道,此次选剑,共计一百二十八人,得符剑者一百零八人,法剑者九人,无所获者十人! 哦!师尊他老人家忽然笑了笑,眼神中射出我看不懂的目光来。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一种多么期待的目光,然后师尊如是道,那你呢? 大师兄这才笑了笑,他抬起头,仰望着石阶之上的师尊,一丝丝勾起唇角,然后右手一伸,凭空喝道,剑来! 然后,大殿之外忽的响起一阵龙吟,起初时还很微弱,仿佛声音并不大的样子。可眨眼之间已是声震百里,划破空气响在我耳边,回音四射。接着,大殿之内,所有人背后的宝剑都无风自动,嗡嗡作响个不停。然后在这一片嗡嗡的剑音中,一道金光从门外飞入,落到大师兄手上,耀的人睁不开眼。 大师兄轻轻抬手一抖,金光这才渐渐幻灭,露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来。 那剑才刚露出身形,台阶下的几位师伯就忽的猛的站起,齐声惊叫。 龙渊! 是的,就是你那位好朋友现在手中拿着的那一柄龙渊!我青莲剑派仙剑虽多,可真正能算得上是神兵的兵刃,也不过十余把而已。但也就只有这一柄龙渊可以和紫青双剑相提并论。 人选剑,剑亦择人。大师兄他得了这么一柄宝剑,众人自然是青睐有加,更何况他早已被门中众人视为下一代的掌教真人。 好!好!好!青莲宝座上的师尊猛的叫了几声好,然后忽的站起身来,仰天大笑道,紫青双剑,兵中称王。唯有龙渊,逆天争强。千秋,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很好!很好! 说实话,师尊他老人家虽说一向是对我们几个极好的,可却很少称赞我们,除了小七之外,那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开心的称赞别人。他轻轻的从石阶上走了下来,站到大师兄旁边,拍了拍他肩膀道,余百年之后,青莲剑派当后继有人。 师尊他老人家说那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们都明白,如无意外的话,只怕这下一任的掌教真人就是大师兄了。所有人,都在为师尊他老人家的话感到震惊,除了...除了一个家伙。 讲到这,苏烈忽的苦笑一声,随即道,小七他当年和你一样,哦,不,应该是比你还要无法无天几分。见到众人尽皆在称赞大师兄,不由得极为羡慕。再加上他那时年纪小,平日里性情又极为顽劣,被几位师叔伯管教的紧了,除了师尊那里外又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立时童心大起,跳将出来道,等到我能学剑,也一定能像大师兄一样。 众人闻言,尽皆哈哈大笑,浑不在意。他那时是小孩子脾气,众人越是无视他,他就越是要证明给大家看,只见他学着大师兄的样子,把手一伸、胸膛一挺,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扯着嗓子叫道,剑来! 结果,半响无一丝动静,众人不禁莞尔。小师妹经常和他拌嘴,为了一点儿小事生气,见状立时嘲笑道,且!就你那点道行,还想学大师兄呢!我看还差着十万八千里远呢! 大师兄也随即笑道,小七,你年纪还小,修为不够。待到那天道行够了,你大师兄我亲自去为你选一柄好剑,你看好不好? 众人越这样说,他的小脸便越是通红。甚至,我能隐隐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怒火。然后,他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猛的从腹中吸起一口真气,而后钢牙紧咬,仰头狂啸,一字一顿的怒吼道。 剑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没有半点声响。可是,另人奇怪的是,师尊的表情却忽然变得肃穆至极,他抬眼望着殿外,然后双目之中猛的射出异样的神采来。 接下来...接下来的事儿,只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时候,也不知从何时起,我耳边就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似是剑啸、又似龙吟。刚开始的时候还很微弱,可转瞬之间就已然回荡在这青莲诸峰之上。然后...然后所有的宝剑开始自发的腾空而起,二师兄的灰虚,大师兄的龙渊。甚至...甚至就连师尊他老人家的那柄紫霞,都不由自主的从他体内跳将出来,人立在虚空之中。 然后...然后,青莲诸峰上头的天空好像忽然被撕开了个洞,露出一道硕大的门户来。无数柄仙剑从中落下,连带着众人的随身仙剑依次排列在虚空之中。 从上往下、由高到低。最下面的一层少说也有数万把长剑,再往上,就少了些,莫约只有千余把。在这千余把之上还立着几柄仙剑,有大师兄的龙渊、二师兄的灰虚、三师兄的玄机、四师姐的寒冰、小小的巨阙、天佑的真武,还有我的赤霄以及师尊的紫霞。这些本都已是仙林中数的着的宝剑了,就算是在神兵帮上也能排得上字号。可是呢,可是那时分却犹如臣子一样,恭敬的分列在虚空中。 而后,头顶上的黑洞中,这才缓缓地落下一柄宝剑来。长三尺有三、宽约三指,剑盘之上是一只闭合的莲花。那柄剑通体呈纯黑之色,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的样子,可却偏偏人立在这万剑之上,就如同俗世中的君王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剑这才化作一道青光,轻巧的落到小七手上。然后,那剑盘上的青莲这才缓缓打开,一共九瓣,像极了石阶上的那朵青莲宝座! 不错,苏烈又叹了口气道,那柄剑就是传说中的那柄---神兵榜首、青莲为尊的青莲宝剑是了。那时候,所有人都好似被施了定仙法似得被定住,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小七,半天发不出一道声响来。 可小七呢,他拿着那柄举世闻名的青莲随意的就抖了抖,然后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扭过头来对着我说道,你看,天上那么多柄宝剑,你喜欢那一柄?那一柄红色的怎么样?看造型好像很适合你的样子吗! 接着,他抬起青莲,长剑一指冷然道,给我下来。然后...然后那柄赤霄就真的化作一道虹光,落到了我手上! 我还来不及高兴,就见师尊他忽然抬起脚,走到小七面前,默然的看了他良久。然后,他轻轻的牵起小七的手,一言不发的拾阶而上,到了那青莲宝座之前。接着,他抱起小七,将他安放在宝座之上,这才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下去,站到石阶之下,然后一稽倒下地去! (ps:最近刚刚辞了职,准备出去浪一趟,所以估计会停更一个星期,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