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战俘》 楔子 有时候,我会想,倘若没有这样的脸,是否就不会有这样的命运? 修烈王十年。 急促的敲门声划破寂静的夜。漆黑的夜里亮起一盏盏如星子般的灯火,门内的人偷瞧着门外融入夜色的人影与声音。 「王子……昨晚……伤……」 隐隐约约的话语乘风散入耳中,应门者的脸孔看不清晰,一身白衣如同银月般皎洁,散发出一层淡淡光晕,也是朦朦胧胧的。 低低的声音传来,也不知回了什么话,随后那人回身转入房内,再出来时身侧已背了个大木箱。 待转身关上门扉,那群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便簇拥着白衣男子快速离去,转瞬间独留一片苍茫夜色。 大漠风起,一盏盏灯火灭去,远处隐隐有红光闪耀。 黎明时分,天将破晓,却久久不闻鸡啼…… 第一章 皇龙王朝正元三年。 「皇上,新疆乱事又起,高昌国王派遣来使向我朝求助。」 身着绣上五爪金龙的黄色龙袍,威严端坐在龙椅上,独孤焰手一挥,「宣他进来。」 沉寂的大殿上,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及一连串焦急的声音传进独孤焰耳中,他烦躁的攒起好看的眉心,冷然地听着高昌使者说明来意,不外乎是希望他能再派出兵力,助高昌国平乱。 独孤焰蹙着眉,在脑海中迅速搜寻相关记忆。 新疆现任统治者──高昌国王修烈穆尔德,在位迄今十年,前四年铁血征战各部族,中间四年尚知图治,近年则内乱纷起,先是拔迦禄国攻打,现在是乌揭族叛乱,占据渠犁与尉犁两都城。 安国该当先安民,修身方得家齐国治,一个君王若能具备上述条件,自能招徕贤臣缔造盛世。可见修烈王自身也有问题,否则怎会在短短时日内隐患频显。 要不是两国通商已久,而皇龙王朝又需要新疆的和阗玉器和葡萄美酒,怎会任修烈王如此索求无度?再加上神骏的昭苏天马,无论如何,还是得出兵相助。 不过,这次该派谁去? 独孤焰锐利的双眸扫过底下群臣的脸,虽见有人跃跃欲试,想立战功的渴望表露无遗,然却不见得熟悉新疆地域与状况。此种战争,只宜早日解决,不宜拖得过久,看来,还是得派俞平。 「群臣听令。」独孤焰心中已拿定主意,「关于派兵助新疆平乱一事,由俞平出任平新统领将军一职,统掌兵符;任为副将,辅助俞平……」 又钦点了几名能委予重任的将领,独孤焰正待宣布出征之日,却突然被一道声音给打断── 「皇上,臣也要去。」 一道沉着的声音自群臣中冒出,所有人皆讶异的看向声音处,是谁如此礼?竟敢未得皇上同意就擅自开口。 这一望,却让他们心头一跳,不敢再看。 瞧向声音的来处,独孤焰开始觉得有些头疼了。 出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四皇弟──独孤垣。 这孤僻的家伙,怎会忽然爱上戎旅征战?独孤焰沉默的注视着独孤垣,想在他漆黑的眼中看出端倪。 大殿上一片悄然,所有人的眼中盛满不安,但众人脑中仍是止不住的纷纷浮现宫中的传言。 不受宠的四王爷性格孤僻,拥有一身不下于当今圣上的惊人武艺。没有十八岁少年该有的轻浮不定,他的心沉稳得近乎……深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只要他那双眸子一扫,就压得人透不过气,冷汗直流。 那不是畏服,而是害怕,彷佛无尽的黑幕层层压下,让人只想逃。 看向独孤焰探询的目光,独孤垣面无表情的直视了他一会儿,开口道:「臣要去。」他的语气里带了点强硬。 独孤焰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环着双臂往后一靠,「为什么?」 总是要给个理由,才说得过去吧?独孤焰一挑眉,等着他的回答。 突然,大殿陷入一片死寂。 独孤垣不回话,仍是一径地看着独孤焰,彷佛自己才是在等待答案的那个人。 唉……还是老样子哪。 独孤焰在心中长叹一声,头痛的揉揉额际。这个独孤垣喜欢解释,总是用沉默取代言语,不让人探入他的内心,也让人完全无从得知他的想法。 他的心用了一整面高墙围起,根本没有对外开启的门。 一切的错……全归那已死的老头。 要不是他对谢妃宠爱到几近痴狂的地步,怎会在痛失谢妃后,将所有的罪算在难产出生的独孤垣身上?人不是都会有移情作用,将挚爱女子的孩子当成她遗留下来的珍宝吗?怎么老头就如此异于常人,认为是独孤垣害死自己的生母,而对他不闻不问到了漠视的地步? 宫中的流言流语是无形而残忍的箭矢,将年幼的独孤垣射得千疮百孔,只能关上心门,走进自己筑起的死胡同里钻不出来。 范文晔曾说过,独孤垣与二皇弟独孤扬的不同之处,在于独孤扬懂得找到自己生存的方法,在放下外界眼光的同时,也得到了自由;然而独孤垣却一直处在被孤立的状态下,孤傲的性格让他不愿向人求助,但心中的阴影却鞭策着他不断迎向众人的目光,执着是最大的症结,也是最难解开的结,将他层层捆绑而难以动弹。 整个大殿陷入漫长的寂静之中,群臣如石化的雕像,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动弹,只是有志一同地望着独孤焰,等候他的决策。 独孤焰也是第一次处于两难的境地。 之前就算是独孤扬,也懂得挑没外人在场时闹脾气,但这个独孤垣,却硬是挑这种时候乱来,害他不知该如何找台阶下,不应允的话,他肯定会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瞧;应允的话,却又缺少恰当的理由。 就在他开始想找御医来治治自己头痛的毛病时,范文晔踏上前去,适时解救了独孤焰的危机。 「皇上,臣认为四王爷确实可以任此重责。」 看向范文晔,独孤焰的眼神不自觉地转为柔和,连纠结的眉头也因此舒展开来。 他微笑的看向范文晔,「范尚书何以如此肯定?」 「四王爷胸有韬略,且曾在新疆待过些许时日,对当地情势有一定了解,必能成为俞将军之助力。」 怪了,他何时去过新疆了? 独孤垣原本看不透的黑眸,在此时隐隐流泻出狐疑的波光,但他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既然有人要替他背书,就随他去吧。 独孤焰对范文晔所言也有些许怀疑,他可不曾听说独孤垣去过新疆,怎么他会知道? 他定定的看着范文晔的脸,想看出些端倪,可是左瞧右瞧,就只看到他眼中已快盛不住的心虚,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也罢,此中曲折,待下朝后再问吧。 就在范文晔快被独孤焰询问的目光看得想自动请罪时,独孤焰总算开口了:「既是如此,就依范尚书之议,让四王出任右副,任则为左副,一同协助俞将军于三日后领军三万助新疆平定内乱,朕在此预祝诸位将领早日凯旋而还。」 ◇◇◇ 冬日风寒,昨夜一场初雪让长安城预先领略冬日的刺骨,整个皇城的金色琉璃瓦都覆上一层雪白,御花园里的古松翠柏也在一夜间白了头。 一双人影立在池畔欣赏这场瑞雪所带来的美景,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呼呼的风声作响。 寒风吹起,刺骨凉意让人不禁发颤,较高的那人脱下身上所穿的雪白毛裘,细心的披在身旁身子单薄的人儿身上。 「暖和点了吗?」看向范文晔,独孤焰眼中盛着别人都未曾见过的温柔。 「嗯。」拢了拢还带着独孤焰体温的毛裘,范文晔不只觉得身子暖和起来,连心头也是暖呼呼的。 「若不是你坚持不准我在房外抱你,我拥着你岂不是会更温暖些?」他的声音听得出明显的抱怨,可还是带着三分调笑意味。 范文晔微恼的白了独孤焰一眼,不打算理睬他的玩笑,免得他没完没了到得寸进尺的地步。 不过,显然沉默也无法阻止独孤焰,他径自握住范文晔冰冷的手,与他十指交握。 「焰!」轻斥一声,范文晔想要挣脱他的大掌,以免让其它人瞧见,传出对独孤焰不好的言论。 但是他的力气完全比不上他,还是牢牢地被他握住。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执起范文晔的手,独孤焰在其上烙下轻轻一吻,「我现在只想和自己心爱的人手牵着手,一起在这里看雪景,难道你不想吗?」他勾起一抹笑,带着撒娇似的恳求。 失神的望着独孤焰俊美的笑脸好一会儿,待范文晔回过神后,立即爱怜的踮起脚尖,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哎呀!」独孤焰眷恋的抚着唇上残留的触感,打趣道:「你是在色诱我吗?可我是个明君哪,不能因为美色当前,就忘了你今早的谎言。」 范文晔闻言,脸上立刻飞上两朵红霞,他受不了的敲了独孤焰一记,才开口道出自己今早为何替独孤垣说情的理由。 「我想四王爷他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存在感,让那些漠视他的人一扫瞧不起他的态度。」 「漠视?」独孤焰疑惑的侧着头,「先皇已死,还有谁漠视他来着?更何况他贵为王爷,谁敢看他不起?」 范文晔缓缓地摇了摇头,「朝中群臣虽都惧怕四王爷,但那是因为他的武艺高超,其实他们心里头对这位自小就没人理会的四王爷根本不怀敬意。他们对四王爷的能力都心存怀疑,在回避他的同时也漠视他,所以四王爷这次会自动请缨,我猜想是希望藉此机会向群臣证明他的能力。」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况且四王爷一直待在这个让他有许多不快回忆的地方,根本无法克服他的障碍,说不定此次去新疆,会有不一样的际遇。」 独孤焰不答话,只是仔细思考着范文晔的话。 独孤垣与其它皇弟的遭遇的确不同,他在宫中几乎没有朋友,但稍与他有交集者,都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藏匿在他那孤僻性格下的好强和不服输。或许他是真的想要立稳自己,傲然睥睨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吧。 若是如此,让他藉此机会正视他心中的阴影也好,如果能因此而有所改变,倒也不是坏事。 「希望如此。」独孤焰轻叹一口气,「若他回来后能够带给我一个稍微可爱点、让人不用心烦的小弟,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 低首踩上白石铺成的台阶,来到一座华丽宽敞的寝宫,只见一个年逾不惑的中年男子,正焦躁的对着旁边的人大声斥骂。 「庸医,都是一群饭桶!」他恼火的一挥手,原本威严的眼变得更加凌厉,「全都给本王拖下去重打二十杖!」 一群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还来不及跪地磕头求饶,就让一拥而上的侍卫使劲地拖了下去。 「该死的乌揭族,本王要让他们一个都不留!大夫呢?大夫都死到哪里去了?」他愤怒的吼声响彻宫殿,让人心惊。 见到此景,被带来的白衣男子也觉得紧张,抓着木箱边缘的手因过于用力而泛白,心跳也乱了序,只是强自镇定的走向前,依礼参见盛怒的修烈王。 修烈穆尔德只是轻哼一声。 「还呆愣的低头杵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过去想办法医好我儿的伤势,若你也只是徒具虚名,小心落得和前面那些家伙同样的下场!」 闻言,白衣男子只是抿紧双唇,缓缓抬起头来。 桌上摇曳的烛火照出了一张隐藏在及膝长发下,绝世无双的美丽容颜。 ◇◇◇ 自长安取道泾阳县,军容整肃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张掖扎营过夜。 越近大漠,风沙便越大,更因现在已是寒冬时节,冷风更是吹得狂肆。但此支军旅先前已与俞平征战过拔迦禄国一回,倒也颇能适应。 此夜,众人皆在军帐中安眠,盈盈皓月洒落一地皎洁。 俞平掀开帐幕来到外头,见到一个与他同样有玩月雅兴的人。 独孤垣坐在一块大石上,抬头看着独挂在枯残树梢上的明月,是如此孤绝而遗世独立,就连熠熠繁星也无法掩去它丝毫的光亮,一如他心中的想望。 自怀中取出一瓶酒,他独自饮了起来。 「军中戒律是不准喝酒的。」 闻言,独孤垣有些愕然的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俞平,但并不答话,也不道歉。 看着他冷漠的反应,俞平倒也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 「不过,对此良辰美景,不喝酒又糟蹋了。」他朝独孤垣伸出手。 见着俞平怪异的举动,独孤垣有些不解,「做什么?」 哎呀,总算是肯开金口了。这一路上,独孤垣就像个哑巴似的,也不见他与人攀谈,今晚可以算是他俞平的荣幸,竟然能逢此奇景。 「李太白邀月乃是不得已,今日有我这个知音,王爷何必一人独饮?」 俞平一屁股坐到独孤垣身边,也不管他是否想与他共饮。 独孤垣微皱起眉,「在军中,我不是王爷,而是一个官阶低于你的右副。」 「也对。」俞平颔首表示同意他的话,「我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平新统领将军,唉!我们这军队里,向来是不太管这些的。」 「对对对,俞将军说得对极了,那些捞什子的名衔,不过都是虚名罢了。」一道懒散的声音介入两人的谈话,接着趁独孤垣分神之际,一只手不客气的横了过来,拿走他手上的酒瓶。 任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三更半夜不睡觉,还跑到别人帐外高谈阔论,真是吵死了。」他低头嗅了嗅瓶口,原本惺忪的睡眼霎时睁亮,「哇,这女儿红好歹有二十年了吧,真香!」 他说着就要将嘴巴凑上去,却又让一只手给劫走了酒瓶。 「没大没小,要喝也该是我这个领头的先喝。」俞平仰头就灌了一大口,「香、醇!」他大声赞道。 见自己的战利品竟在瞬间被解决掉大半,任可完全清醒过来了,他指着俞平的鼻子又跳又吼:「是谁说不用管官阶的?你这家伙,还我的酒来!」 他气得伸手就往俞平手上的酒瓶攻去,俞平也不遑多让的防守起来,一来一往间,两人已拆了好几招。 俞平身法施展之间是纯然正宗的大家气度,而任身姿优雅飘幻,虽显俊雅,却难与俞平匹敌。 独孤垣只是静静观看着,许久,一阵风吹来了一片云,遮住了月光,将两人的身影遮去一大半,他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这酒不是他的吗? 才这么想着,就有样东西朝他飞来。 「接着。」 一个酒瓶稳稳地落在独孤垣手中,独孤垣还未回神,就见任朝他扑来。下意识的一伸手,他不得不与任动起手来。 这下换成俞平好整以暇的在旁边挑了个好位置看起戏来。 「那人是个酒鬼,为了酒可以什么都不顾,四王爷你要小心了。」俞平这个嫁祸者「好心」的在一旁提点着。 真麻烦! 随着任的缠斗不休,独孤垣皱起眉头,他不是打不过,只是不想白白打这场无谓的架。 就在任的手又往他右侧抓来时,独孤垣一个闪身,手一高举,将剩下的酒全往任头上倒下去。 任一呆。 俞平一愣。 又一阵风将那片云吹去,月亮露出脸来,将三人照得清楚明白。 任披散的头发因酒而湿黏不堪,再加上他一脸呆愕,俞平不禁率先爆笑出声。 「瞧你这副蠢样子!」俞平笑得前仆后仰的,还指着任嘲笑道:「酒鬼,这下你可以喝个够了。」 任并没有反驳俞平的话,只是摸摸顺着发丝流下来的酒液,然后舍不得的将手放进口中吸吮。 「好浪费。」任一边品味女儿红在口中瞬间散开的香味,一边惋惜的哀悼着,「你居然如此对待这瓶陈年佳酿,糟蹋啊!我真是为它心疼。」他说着说着就皱起一张脸,眨眨眼竟真要流下眼泪。 看着他一面嚷嚷,一面拼命想将残留在头发上的酒液全都舔干净的夸张反应,独孤垣最后也忍不住失笑出声。 这个人果真是个酒鬼啊! 「你若要喝,我帐中还有几瓶,这就去拿来便是。」独孤垣对任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便往自己的帐子走去,打算将那些酒全拿出来。 留在原地的两人一怔。刚刚……应该不是他们眼花了吧? 最后,俞平率先有了反应。「你可要记得提醒我。」他望着独孤垣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我等会儿回帐中就马上写信给范老弟,告诉他我们俩的连袂演出奏效了。」 「噢。」任愣愣地点了点头。 第二章 自那一晚三个大男人坐在军营空地上痛快的喝了一晚后,独孤垣也卸下原先的冷漠,开始愿意与其它人交谈。 在俞平的引介下,他这才知道任虽然看来斯文,但射箭之术却是无人能及的,且他头脑灵活,也可算是军中的半个军师。 而任不只嗜酒,更懂品酒,这点与独孤垣倒是不谋而合。 他俩皆知酒分清圣浊贤,色有红、绿、黑、白,以「察色」、「闻香」、「品味」、「定格」四法分优劣,浊不如清、黑不如白、薄不如厚。 至于香嘛,他们皆爱浓香者,因其香气馥郁、绵甜甘例、入喉齿颊留余香,女儿红即是其一。其它像是滤州老窖、剑南春等,皆是一绝。 而饮酒之时,能佐以松江驴鱼、西湖螃蟹,更是人生一大乐事,只可惜军中并无此等佳肴。只能光喝不吃。 再说到酒器,他们此次来到新疆的目的除了打场漂亮的胜战外,就是想狂饮此地盛产的葡萄美酒,再加匕夜光玉杯盛之,就可人助酒与了。 与任桓谈及此道,独孤垣意兴遍飞,生平未曾如此快意。 *** 这一日。军队来到高昌国都城外,甫一入城安顿好大军,修烈王便已率群臣迎接。 「多谢贵国再次派兵相助我国,本王感激不尽。」 「修烈王何须如此客套。」俞平回以一礼,「两国素来友好,贵国有难,焉有不救之理。」 「好!」修烈王朗声一笑,「今晚本王设宴宫中为诸位洗尘,还望俞将军肯驾临赏光了。」 *** 俞平说有旧识在此地,想先前往拜访,独孤垣闲来无事。便也一同前去。不过俞平这家伙实在捞叨,独孤垣觉得无聊,索性先行告辞,独自四处闲晃。他才踏出门转了个弯,就听到一声尖叫「芳华姊,-别再闹我了!」然后又一声巨响自屋内传出,「别这样,我不要!」 叫声甫停,一个人影便冲了出来,在绊到地上石头的同时,跌进独孤垣怀中。 「哎呀!」又一声惊呼自门口传来,独孤垣在扶住那个冒失鬼的同时,也朝门边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汉族服饰的美妇人,正诧异的拮住口,当她的视线落在独孤垣怀中的人儿身上,有些尴尬的问道:「维宓,你没事吧?」 「没……」维宓动了动,离开了独孤垣的怀抱,「这位公子,真是抱歉,没撞伤你吧?」 他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道歉,独孤垣没有说话,但也没放开他,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他一头长发尚未扎起。又因那一跌而更加凌乱,将整张脸都给遮住了。但身上穿着回鹘女子的红色连身丝衣,衣服在腰上束起。将他纤细的蛮腰衬得更加啊娜,几乎不盈一握,看来就像是个女子。 美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手一,来到楼成一团的两人身边,将独孤垣放在维宓身上的手用力拉开。 「不愿接受道歉就算了,还吃他的豆腐做什么?」她凶巴巴的瞪了独孤垣一眼。 眼前这男人看来相貌堂堂,想不到也是登徒子一个。 她将维宓扯至自己身旁,掉头就走,「走走走,别和这种人浪费时间。」 维宓只是乖顺的由着她拉走,在一旋身之际,裙摆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上头绣着的美丽芙蓉,与一对栩栩如生的金线孔雀乘风飞起。 在那一那,独孤垣想起在敦煌看见的美丽飞天。 *** 夜晚,在高昌皇宫的中央广场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由于回人喜欢热闹同庆,所以也开放给平民一同参与。 广场四周高举着火炬,将夜晚照得如白昼般明亮,厚重的斜纹毛毡自主位两旁一直铺到广场最底端,前头各是一张张矮几排出来的长龙,上头摆满各色瓜果与珍佳肴,两旁乐师高奏胡乐,气氛热闹而欢盛。 「哟,这般奢华,还需要我们帮他们打仗吗?」坐在独孤垣身边的任口气酸溜溜的。 独孤垣尚未答话,耳尖的俞平就先回应了。「等他们将酒拿出来,就算不用,你也会自告奋勇了。」 闻言,任可不满了,「笑话,我任岂是如此轻易……」 话还没说完,一晖璋的葡萄美酒就端了上来,注入众人面前薄如蝉翼的玉杯之中。 唬珀般的色泽轻轻晃漾。折射出多道不同的光芒,投映在杯缘,有如浮转的星河,更似一杯晶莹的琉璃。很是美丽。且葡萄酒的芳香扑鼻而来,完全没被其它食物的香味掩去。 「琉璃钟,唬珀浓。小糟酒滴真珠红……」任炬含了一口葡萄酒在嘴中,陶醉的微谜着眼,「好酒,当其要我醉死沙场,我也无悔啊。」 听到这样的话,独孤垣和俞平只能有志一同的摇摇头,端起玉杯默默辍饮,听着异族的胡乐。 此时坐在王位上的修烈王举起手,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他捧着酒杯站起身。 「今日生龙王朝派出大军助我国平乱,本王除了向友国表达无限感激外,更在此预祝两国联军能大获全胜,将叛乱的乌揭部族歼灭殆尽,还我高吕国安宁!」 众人一阵喧哗叫好声后。修烈王又一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今晚,就让我们为胜利预先庆贺。好好地大肆狂欢一番!」 说完,他率先饮尽手上的酒,俞平也回敬一忠,宴会场上又恢复原先的热闹。 「哇,赶尽杀绝,还不是为了私利。」任炬低声骂道:「垄断整个新疆酒市与丝绸业归为国营,还能不弄得民怒人怨吗?都是个王了,竟还这般贪婪!」 「任!」俞平低喝一声,要他闭嘴,「闲话少说,要是让人听见还得了。安静喝你的酒。」 「是。」漫不经心的应了声,任乖乖闭上嘴喝酒。 独孤垣听见任的话,只是看了修烈王一眼,但见他眼神不怒而威,看来爽朗豪迈,不知任何以对他评价如此之糟。 *** 此时琵琶声清脆流泻而出,音乐在转眼间变得欢乐无比。一群身着回鹘传统服饰的女子进入广场中央,翩然起舞。 舞以转圈为主,加上眼波的流转和柔软的腰与手摆动,显得抚媚至极,那问,鲜艳的彩裙满场飞舞如同约烂的彩蝶,今人炫目。回鹘女子传统服饰特别注重下摆的剪裁,让她们在跳舞时裙子能够随动作飞扬,增添惑人意境, 独孤垣却在其中看见一个美丽的仙人。 「我的天!」任再度放下手上的酒杯,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场中看,「好美……」 这声赞叹相信是在场众人共同的心声,因为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那位舞姿优美的飞天。 独孤垣直勾勾的望着今早不慎撞进自己怀里的维宓,黑晖中有着惊艳。 在那头黑发下竟是这么脱俗绝世的容貌,不同于中原女子,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小挺的鼻梁和巴掌般大小的瓜子脸,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深遂的眸子,如同一片望不透的夜空,上头有着最美丽的星辰在闪耀,就像盛在夜光杯中唬珀般的美酒,讥人溺醉。 再见他一举手一投是,都带着轻灵与柔媚,眼底晃着勾魂摄魄的光芒,如同那些壁画上穿着鲜艳彩绸的飞天般,今晚竟自天上翩然降至凡尘。 歌舞将要结束,维宓一回身。对上了独孤垣的眼。 他记得对力那身衣着,是今晨他不小心撞着的人。维宓再一细瞧,耳中响起公孙芳华的叨念,也难怪她会那样说。眼前这男人长得的确很好看,不似一般汉族男人的斯文,他有若一张极有个性的脸,教人一见就忘不了,斧凿似的脸部线条与刚毅的下巴,还有如鹰车般锐厉的双晖,似乎会让人无法动弹一般。 但他并不觉得他会是个登徒子啊,至少他对眼前这男人的印象还不锚, 表演结束,众舞者向修烈王行礼后便陆续退下。维妄又石了独孤垣一眼,礼貌的点头一笑,也转身跟随众人离去。 那一笑绝尘脱俗,在一瞬间照亮了独孤垣黯淡的心,激起他平静心湖上的点点琏漪。 「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任桓留恋地看着维宓的背影,感叹道:「但瞧她那样,似乎并不知自身容貌的较好,恐怕会招来祸患。」 这句话俞平深感赞同。 想他范老弟,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有张漂亮的脸蛋,才会在不留意间让皇上给吞下腹了…… 独孤垣抿紧唇,沉默地看着维宓离去的方向。 自古红颜多薄命,但他刚才瞧维宓胸前平坦,应是男子没错,所以应该不会就此应了任的谶吧? 但他并没有发现,在另一方,有一双眼正贪婪的看着同一方向。 *** 「做什么?」维宓的声音里满是恐惧,他朝后退了一步,背已抵在墙上。 「你医好我儿的伤势,要本王赏你些什么?」 「放我走……」他觉得好害怕,他在王上的眼中看见无尽的贪婪。 「行,若你走得了。」 闻言,维立刻往门边奔去,但无论他怎么使劲,就是推不开紧锁的门房。 「放我出去!」用力槌着铜制的大门,他拼命拍打着。希冀有人愿意帮他离开这里。 早上他让芳华姊硬逼着穿上女装,最后更要他晚下来此跳舞,让她也能在一旁观赏,可是当他随着舞者到帐篷内打算换下衣服时,就来了几名侍卫将他架往这里。 一道阴影压下,他骇然回首,看见原本高高在上的修烈王已如同贪婪的野兽般朗他逼近。 「瞧瞧你这身细滑的肌肤。」修烈王的大掌抚上他的脸,轻轻揉搓着。「还有比本王所有妃子都还要漂亮的脸……」 维宓恐惧的想阻止揽上自己腰肢的手,却比不上他的力气。 「我是男的!」他来为王子看过伤势,王上不可能不知道。 「那又如何?能得到本王的宠幸,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修烈王的手往下一滑,用力扯开那身艳红的丝衣,维宓柔嫩的身躯转眼暴露在冰冷空气中,让他窜起一股寒意。 「不要,我求求你!」他哀求着。 但他无法反抗,挣扎全是无济于事,只能如同牢笼中的鸟儿般,发出泣血的哀鸣。 摊落在地上的衣服,在下一瞬间已将地面染成触目惊心的血红 *** 宴会结束的隔日,战争正式展开。 在俞平率领的大军助威之下,他们很快就收复渠犁城,乌揭族只得退往尉犁。 原先以为乌揭族是如何顽强的大患,没想到驴勇善战的皇龙大军竟势如破竹,有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易地攻下渠犁城,这让独孤垣有些失望,就连任也大叹打得不过瘾。 不过。尉犁城坚固如铜墙铁壁。一时之间他们也难以攻破,只得留下一半军力驻守渠犁,剩余的人则退回高昌城再拟对策。 回到高昌城后,独孤垣到过巨回遇见维宓的屋外几次。 第一次是上回他见到的那个美妇来应门 她脸色不苦的瞪若他道:「不知道。」 回过身,立即合上门板。 第二回独孤垣再去,还是那个女人 这次她摆出一副比晚娘还要难看的脸,「就说不知道了,-唆!」 回过身,门板碎的一声在独孤垣面前甩上。 到了这次,应门的依旧是那个凶女人 公孙芳华杏眼怒睁地瞪着眼前三番两次出现的独孤垣。 「你还来做什么?」她的心情十分恶劣。 「维宓呢?」独孤垣勉强压下想对她大吼的冲动,脸色也极度难看。 「不知道!」公孙芳华火了,「我若是知道,还会天大担心得彻夜无法成眠吗?」 独孤垣诧异的想再问清楚,但又让对方的大嗓门给压了过去。 「才见一次面,你就一直巴着他做什么?我倒是问你,是不是你把他给捉走了?你说,是不是你?快把维宓交出来!」 公孙芳华惊天动地的咆哮声让路人吓得纷纷走避,像是生怕会受到波及般,只有独孤垣还留在原地,觉得自己被骂得莫名其妙。 他一头雾水的想开口,屋内又走出了一个男人。 他温和地问道:「芳华,怎么了?」 就见她脸色一变,手一掩面,扑到男人怀中樱樱辍泣起来,变脸之快速,让独孤垣叹为观止。 「维宓不见了,我页的好担心哪……」成串晶莹的泪珠自指缝间滚滚滑落。她哭得又娇弱又可怜。 「维宓到底上哪儿去了?他可知道自他失踪后,我天天惊悍得睡不着觉。好怕有坏人会欺负他。现在又来了个陌生人,三天两头来吵我要我维宓,我页的觉得好烦文好担心哪……」 男人拍着她的肩安抚似的要她别担心,然后才看向独孤垣。 「阁下是维宓的朋友吗?」 独孤垣摇摇头。「只有两面之缘。」 「那您是要求医吗?」 「不是。」他可不知道维宓是个大夫,「我只是想见见他。」 第三章 在屋内落了座,公孙芳华拭干泪后,脸上依旧带着怒容。 不知为何,她对眼前这男人就是看不顺眼,想不到玄烨竟然请他进屋。 玄烨微笑的向独孤垣一拱手,「在下玄烨,这是内人公孙芳华,敢问阁下尊名?」 「独孤垣。」他很简单的回答。 公孙芳华柳眉一挑,「独孤扬是你的谁?」 没想到她竟认识独孤扬,独孤垣眼中有着诧异,「他是我二哥。」 公孙芳华这下终于弄明白了,难怪她一直觉得他很眼熟,原来是独孤台那家伙的弟弟,难怪她会不喜欢这家伙,因为她对独孤澜的印象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一句话。」她眼一瞪,「你来我维宓到底要做什么?」 独孤垣一怔。 是啊,他一直来我维宓做什么? 由那一晚后,他美丽的脸孔就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想忘也忘不了,再加上任炬那句话也让他心心念念放不下,似乎一定要再见到他一眼,他t能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才能一解……想念他的心情。 「哼。」见他答不上话,公孙芳华嘲弄道:「果真是兄弟,一见着漂亮的人就掉了魂。不过,别怪我没先告诉你,维宓可是个男人。」她等着看独孤垣脸上的惊恐。 对于独孤台这位皇兄,独孤垣虽不熟,却也略有所闻,但被拿来相提并论,他还是磨起了眉。 「我知道他是个男人。」 没见到预期中的惊愕,公孙芳华锚愕地愣了下。 「你知道?]从哪里知晓的? 「看得出来。」维菇胸部平坦,又没有半点粉味,他怎会看不出? 「呢……」该不会这家伙每次见到人,第一眼都是看那儿吧? 独孤垣并不知道公孙芳垂住想些什么,他只是道出心中的担忧。「我在宴会中瞧见他身着女装跳舞,众人皆为之神魂颠倒,美的事物易使人心牛歹念,我怕他会让人产牛不该有的想望,才来这里看石。」 努力想出这个荣脚的借口,独孤垣页心希望任那张乌鸦嘴不会一语成纤。 「自那一晚后,维密的确不曾再回来过。」玄烨话中难掩忧心忡忡,「我与芳华将他当成家人看待,这几日一直担心得睡不好。」 他长叹一声,维宓从未有无故离开的记录,况且还有许多人等着他看病,他应该不会置之不理才是啊。 「都是我不好……」公孙芳华自责地双手掩面,「我明知道他的容貌容易招来他人垂涎,还硬是要他穿女装在那种场合露脸。我明知道他没有自保的能力,性子又单纯,却没有好好跟在他身边……」 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 因为她的一时好玩,却造成维宓的无故失踪,在自责与忧心的两相煎敖川下,几日来她已消瘦了许多。 独孤垣也沉默了。 忆起维宓临去时那抹无瑕的笑容,他心中微微刺痛着: *** 心情恶劣的回到军帐中,独孤垣不顾任炬的大声喳呼,将他帐内私藏的酒全搜括一空,喝个精光。 任气得和他大打了一架,直到两人都挂了彩,才气喘味5刈在地上。 「我的酒啊……」任桓有气无力的哀号着:「王爷就了不起吗?呜……」 他好心疼啊!那可是民家私酿,有些都是十年以上的陈酒,更有上回高昌宰相派人送来一谭酒龄二十年的玉门甘露,他一直珍藏着舍不得喝,今日竟全进了独孤垣这家伙的肚中了! 「帮你喝光它们,你才不会像个酒鬼一样乱说话。」独孤垣拭掉唇边的血渍。 任翻了个白眼,「我是骂修烈王,又没有惹到你。」页是冤枉啊。 独孤垣气恼起来,狠狠敲了任一记,「你这张乌鸦嘴,没事讯咒别人做什 么?现在人不见了,你可高兴了吧?」 「我哪有这么缺德?」任痛得哇哇大叫:「我又不是道士,怎么下咒!」 「你记得宴会中那个今人惊艳的舞者吗?」他闷闷地问道。 「记得啊。」不论是谁只看一眼,就很难忘记那张脱俗的美丽脸庞。 「他不见了。」 任一愣,过了好久,他才猛然忆起自己上回脱口而出的话。他是说过那些话,但……关独孤垣什么事啊? 「难不成……」他恍然大悟的指着独孤垣,「你喜欢她?」 难怪独孤垣我不着佳人,就把罪全怪到他身上了。 「也许吧……」他轻叹口气,「我很想再见他一面……」 任揉揉眼睛,惊讶地看着为情而满面愁容的独孤垣。 他没看错吧?这个闷葫芦似的四王爷,竟也动情了! 等会儿他一定得去告诉俞平,要他记得再写封信向范大人报告这件事才行- 独孤垣白了大惊小怪的任炬一眼,索性起身牵了匹马,翻身上马一瞪,迅速的离开高昌城门,往城外奔去。 *** 策马来到西海之畔,四周黄沙漫漫,唯有这处绿洲四处遍生芦苇,原该是生意盎然,但在此寒冬之时却枯萎了,一如一望无根的死寂大漠。 独孤垣下了马,将马挂在一截枯掉的树干后,一脚踩进滚滚黄沙中,留下深深浅浅的是迹。 半轮银月高悬在深蓝夜空里,照出他倾长的身影,孤孤单单的走着,只有夜风伴着他。 一直以来,独孤垣最爱这样寂静的夜,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鼻息,完全融进无边的夜色之中,可以平静的思考,亦可抛开恼人的一切。 但渐渐的,他发现在王府中,即使是夜深人静之时,他也无法静下心,全因朝中不断的流言辈语和轻蔑的眼神,所以,他决心要出来走走。 此时新疆正好内乱,他索性藉此机会远行。 他想立下战功,藉以在京城奠定地位,让那些怀疑的目光全部平息:更想来这片大漠看看,寻找一种契机。 他也不晓得自己所想望的是何种机遇,或许只是想在没人认识的地力喘息一下。所以一路上,他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偷溜出营帐,沉淀混浊多年的心境。 没多久,一个机缘先来到。 他与俞平和任成了朋友。第一次感受到何谓友情,与他们在一起时总令他畅怀,无须伪装。 后来.另一个机缘又至。 他遇见了维宓。第一次心中有了悸动的感觉,虽然只见过他两次,但他却再也忘不了那双美丽的眸子,那抹纯净的笑,他彷佛是揉合世间万物最美的存在。 他承认自己是个凡人,也有若不该的想望,所有的借口都只为再见他一面: 上苍是否愿意再给他一个机缘? 突然,一声轻轻的叹息在风中飘迷,直到送入独孤垣耳中。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这里? 独孤垣放轻脚步。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去,不意在湖的左岸看见一抹白色身影。他看来弱不禁风,再往上瞧去,赫然是张极为骇人的脸庞。 独孤垣难掩惊骇,毕竟那张脸页的是太过吓人,坑坑疤疤的,让人完全不想再看第二眼。 那人也是一忙,旋即匆匆转身离去。 这一旋身,让独孤垣立刻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用力抓住那人的手,不让他挣开。 「维宓?」独孤垣的话里有着不确定。 只见那人身子一颤,也不答话,只是更加使劲的想逃离独孤垣的箝制。 他的沉默,让独孤垣心中的怀疑落实为肯定,他记得他的背影和这头吉丝,他一定是维宓! 用力将他扳过身来。借着月光仔细看着那张丑陋至极的脸,独孤垣这才看见两根绕至耳后的细绳。 不让他拒绝,他霸道的仲手一揭 映在月光下,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脱俗容颜再度呈现。 上天给了他最美丽的机缘: *** 维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那场恶梦的。 趁着修烈王睡去,而宫中众人皆因宴会酣眠松懈时,他拖着疼痛的身子逃回家中。 将门紧紧挂上,他倚在门尸上动也不动的过了好几个时辰。 他的腿还在颤抖、手还在颤抖、唇还在颤抖、心也还在颤抖。 他想要告诉自己这只是场恐怖的恶梦,但沿着他双腿流下的又是什么? 胸口一窒,他奔入内室,不管寒夜里的水是何等刺骨,兜起一盆水就往自己身上淋下,拼命的想洗刷残留在自己身上的耻辱,直到泛红了、破皮了、流下鲜红的血后,他才无力瘫倒在地上。 眼泪一滴滴滴落,他想要哭喊、想要怒吼,为什么要在他身上加诸这样的苦难?他掩住嘴,死命咬住下唇,不让声音流泻而出。 因为一旦发出声音,会惹来其它人的注意的,尤其是芳华姊,他不想让别人知晓这件事,连她也不例外。 他从未想过自己替修烈穆尔德之子医好伤势的代价,竟是如此不堪。 什么宠幸、什么恩泽,他是男的啊,为什么要对他的作践感到欢欣? 抚着脸上的血痕,这是他在反抗之下,修烈穆尔德留下的,剩下的。他不愿、也不敢再回忆。但这份耻辱,他一定会讨回,绝对! 戴上丑陋的面具,携着药箱往渠犁城行去。他愿意成为反贼,只因他不愿再在那男人的统治下,做个乖巧的百姓和无尊严的玩物。 他成了乌揭族军队中的一名军医,当时城内发生多起食物中毒事件。他我出病源,救了城内许多军民,成功得到乌揭族长的信任而留下。 之后,他时常在白日巨山采集药材,夜晚来到西海之滨,或寻药,或沉思。 后来乌揭族因为汉族援军而节节败退。他也来到尉犁城,伤患增多了,幸好高昌国也在此时稍缓攻势,让城内的军民得以喘息。 今晚。维宓在西海之畔漫不经心的我寻药材,忆起高昌城内的故人,他低低逸出一声叹息,却在一抬首,看见那张今人难忘的脸。 *** 「维宓……」独孤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脸上尽是惊喜之情,「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不回去?」 维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头扯开独孤垣的手,转身又要离去。 「别走。」 独孤垣连忙跑到他身前将他拦下,维宓往左,他便拦左;维宓往右,他使拦右,到最后,维宓有些恼了。 「为什么挡着我?」这人好怪。 「公孙芳华和玄烨都很挂念你,为什么不回去?」独孤垣奇怪的看着他。 维宓和他初见之时,似乎有些不同: 「你怎么会识得芳华姊和玄烨大哥?目上回还见公孙芳华怒斥他,这回怎么成了朋友? 「这你不用理会。」独孤垣微微一笑,「对了,我姓独孤,单名一个垣字。」 怪人,他又没问他的名字。 维宓不理会他,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药蓝,再自独孤垣手上夺回被摘下的面具戴上,转身又要走了。 独孤垣整起眉头望着维宓的动作,直到那张脸又隐没花丑陋的面与之下,他有些生气。 维宓变了,和他初见时不同,少了先前的纯页,变得冷漠而疏离,这是为什么? 「在我面前,别戴着这鬼玩意儿。」突生的霸气让独孤垣皱起眉头,揭下维宓脸上的面具。 这个男人其是霸道蛮横!维旗紧眠着唇瞪着独孤垣好一会儿后,确定自己拿不回面具,转头气冲冲的便要走。 但独孤垣却死缠烂打的不肯让他离去,这次更变本加厉地揽住他的腰往自己一带,逼得维宓不得不抬头与他对望,但一双大眼中已盛满怒意。 「理由?」独孤垣睛哔问道,深沉的黑眸有股慑人的魄力,让维宓不得不乖乖回答。 「我现在是乌揭族的军医,是你们的敌人。」他长叹一声,「放开我,我是不可能再回到高昌的。」 独孤垣惊讶地望着维宓在那间充满沉痛的双眼。 「现在你要放我走,还是杀了我这个叛军?」维宓幽幽的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暗哑问道。 也好,有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活得很痛苦,要不日三股恨意支持着他,也许他早就自我了结了。 独孤垣闻言松手放开了他。「我能问你理由吗?」他已经没有先前的讶异,只是沉着声音问道。 「不能。」维宓摇摇头,他只是个相识不久的人,连公孙芳华他都不说了,更何况是他? 听维宓说得坚决,独孤垣这一次也挺干脆的放弃,只因为他有更重要的车要告诉他。 「这几日以来,我一直在我你。」他瞄着维宓,「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维宓问出他心中的疑惑,「你不杀我?」 「这是你们回鹘人的事,本就与我无关,」独孤垣对他这个问题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旋即对他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夜风吹过,扬起维宓一头老是不愿扎好的细软青丝。 「自那一日见面,我就一直想着你。」独孤垣抓住一缕他随风扬动的黑发,放至唇边温柔轻吻了一下,「我忘不了你,才会发狂似的我你,别再无故失踪了,好吗?」 维宓一愣,对独孤垣突如其来的话和动作感到手是无措。 他退了一步,想走,却发现那络头发还握在独孤垣手上,想要回,却——地开不了口,只能默默的与他对望。 他俩才见过几次,今日是第一次交谈,怎么他就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是维宓的眼睛透露了不解与不安的讯息,独孤垣只能微微苦笑。「吓着你了?」 也对,他们今晚才第一次交谈,这种来得太过迅速的情感,不只让维宓困扰,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措手不及啊。 维宓诚实的点了一下头,垂下眼避开独孤垣温柔的凝视,然后他叹了口气。 「我不值得你惦着。」他眼底隐藏着一抹不让人看见的苦涩,「我要走了。太晚回去,会让军营里的人起疑。」 独孤垣虽想再问,但若让维宓太晚回去。可能会为他带来困扰,只好不舍的放开手上那缕柔软青丝,再将手上的面且父《还他。 「你明日会来这里吗?」 维宓不语,只是默默将而具重新戴回脸上。 就在独孤垣快要放弃希望,打算只要维宓一摇头,就干脆硬将他带回之时,才听到他的答复。 「不知道……」维宓转身不让他看见他眼底有动摇,「但总是会来的。」 第四章 就因为维宓那句话,独孤垣每日皆跑到西海当起「望夫崖」。 俞平和任都对他的举动感到不以为然,要他别老冒着生命危险独自一人在夜晚外出,毕竟乌揭族还未投降,随时有可能在附近出没,他贵为王爷,该当珍重己身才是。 但独孤垣就是不听。 他脾气向来固执,更何况维宓是他认定的人,他不可能放弃,维宓亲口允了 他,就不会失约的。 终于在第五个夜晚,他又遇见了他。 独孤垣看见维宓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摘下他脸上的面具,让他美丽的脸不在自己而前隐藏。 「可终于让我等到你了。」他笑着,笑得非常开心。 维宓这才发现,独孤垣笑起来就像个大孩子似的,少了平时的老成,多了些稚气。 他不禁脱口问道:「你今年几岁?」 虽然有些突然,但他还是照实回答:「十八。」 那不是比他还小二岁吗?维宓有些讶异。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让他如此内敛成熟? 见维宓不语。独孤垣奇怪的问:「怎么了?」他丢下手上的面具,拉着维宓到湖岸坐下。 「我已经二十一了。」 独孤垣也很惊讶,「当其?实在看不出来。」 他一直以为他顶多与自己同年,他还以为他不过十五、六岁罢了。 维宓并没有接话,他石了独孤垣好一会儿后,才轻声说道:「你别一直花这儿等我了,我不值得你如此花费心思……」独孤垣的感情令他动容,但他不能接受,因为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独孤垣一直带笑的脸因维密的话而瞬间拉下,他不喜欢维宓总是如此贬抑自己,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美好? 他抬起维宓又垂下的头,正色道:「听着,虽然我是个王爷,但我小时候在宫里总是让人漠视,就连父皇也不理睬我,但我从未因此而否定自己的价佰,你又何苦如此贬低自己?」 见维宓只是一径的沉默不愿回答,独孤垣叹了口气。 「维宓,在我心中,你就如同壁画上所绘,是自天上翩然而降的飞天,你该自豪的,你是世间最美的存在,你当然值得我如此,我还怕是我亵渎了你。」 独孤垣说得其切,但维宓却听得既感动又难堪。 他不是什么飞天啊,独孤垣将他想得太美好了。 他好肮脏、好卑劣,心头满是复仇的怨恨。更因为怕独孤垣看不起他而不愿对他说出口……那些嗯心的画面,连他都不愿再去回想,如何能让独孤垣知晓? 身为汉族王爷的他,如何瞧得上他这般卑下猥琐的人? *** 时已冬日,又逢子夜,寒风吹得猛而冷例,让维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感受到身边人儿的轻颤,独孤垣试探性的将手一伸,见维朋并没拒绝,立即将他拥入怀中,让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原先因他的举动而略显僵硬的维宓逐渐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放松,恨在他厚实的怀抱里,他竟觉得心安,他试着闭上双眼,享屈芒这短暂而乎挣的一刻。 「记得那一晚吗?」独孤垣用下巴轻轻抚弄着维宓软柔的发,「我一直记得你朝我绽开的那抹笑,就是那时候让我动了心。」 低头望远维宓的眸子里,他又问道:「为什么你现在不再笑了?我多么希望再右见你对我一笑。」 是什么令他变得如此,让他不留只字词组就离开亲友,不再展露笑颜? 维宓心头一动,鼻头也有点酸酸的,他感觉到独孤垣在乎着他,而且连一才点对他的记忆都不曾忘掉。他闭上眼,心中激动不已。 上苍啊,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卑鄙,但可否让他再度拥有一丝小小的幸福? 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疼惜他,他是否能在他面前一直保持如记忆中的美好? 再次睁开眼,维宓朝独孤垣绽开一抹浅浅的微笑。 *** 那一夜,独弧垣第一次吻了维宓,维宓虽然有些退缩,但至少没有拒绝,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让独孤垣笑得合不拢嘴。 夜里独孤垣的梦中满满都是维宓羞怯的神恬。让他根本舍不得自这个美梦中醒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傻笑让任包和俞甲都快受不了上,只能猛翻山眼。 他一心期待夜晚快点到来,让他能再到西海与维宓相见。们这个修烈王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差了,动辄对底下人大呼小叫,甚至将怒火蔓延至他们军队这边,斥责他们为何不尽快出兵攻打乌揭族。 任气得指天骂地,不断咒骂修烈王,连他的祖宗八代都不放过。听到他的咒骂,独孤垣还挺讶异他怎么会对修烈王了解得如此透彻。 事后自俞平口中得知,先前任炬曾在高昌与一名女子相恋,但当他要将那名女子带回中原之时,她却突然消失得无踪无迹。 任垣发了狂似的追查,最后得知她已被好色的修烈王强掳回宫做妃子,任当下就像发疯般要冲入宫里将修烈王碎尸万段,要不是俞平拼了命将他打昏带回中原,现在的任炯早已死在高昌,做了流落异乡的亡魂。 这一回要不是无法抗旨,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上新疆这块土地。 独孤垣这才知道,为什么任对修烈王的印象如此恶劣,从末给过他好脸色。如果有人敢动他珍视的人,他肯定会将那人大卸八块,哪能如此仁慈的随时间淡化而不追究。 俞平还透露了一件事,任桓的爱人在被强押入宫的隔日,就已自纶身亡。但他不敢让任桓知道,只怕他会就此一蹶不振,或跑去与修烈王决一生死。也许让他相信那名女子依然安好,他会比较快乐。 知道这件事后,独孤垣默然了,看着任时常带着笑意的脸,他也认为俞平的作法是正确的,他决定永远隐瞒这件事,因为看任生气勃勃的痛骂修烈王。总好过见他消沉沮丧。 他忽然很想快点见到维宓,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要放开他的手。 *** 独孤垣第一次吻了他。 他从来不知道亲吻的滋味如此美妙。 唇舌的缠绵如同他们彼此交握的手,传递一波又一波的热意与爱意,那一刻美好得如同置身仙境。 独孤垣温柔的吻着他,带着热情的舌溜过他嘴里的每个地方,既温存又狂烈。 他原本有些害怕,心中的阴影一度涌现,但当他偷偷睁开眼睛看见他那张好看的脸,而他也正温柔地凝视着他,眼中有着小心翼翼与不确定。顿时,他心中的暖意融化了那片冻结的冰,他羞怯的对他伸出手。 独孤垣笑了,笑得好开心好开心,他好爱好爱他的笑脸,也评比独孤垣爱他的笑容更多。 独孤垣旋即低首又吻住他,一遍又一遍,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直到月已西沉,他才不舍地放开他。 「我喜欢你……」独孤垣吻了下他的额,轻声说道。 他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个时刻,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 *** 尉犁城一直没有动静,乌揭族的人窝在城中不出,让人难以一探究竟,而派出去的探子也部让他们用箭射死,更无从知道他们在暗地里玩什么花样。 独孤垣决定要拜托维宓带他入城,让他得以潜入军中查探军情。但维宓拒绝二,因为他们两人分属不同的军队,他不能审了乌揭族, 独孤垣也干脆的打消这个念头,因为他不想让维欲为难,甚至落入险境,匝正他还有别的刀法,也不差这一着。 「你和公孙芳华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拥着维宓纤瘦的身子。独孤垣让他整个人都靠任自己胸膛,将下巴顶住维宓的肩上。 维宓有些怕痒。他挪了挪身子,才道:「玄烨大哥的姨妈是我父亲的表姊。算是远房亲戚吧,我们一扛仁断断续续的联系,他们来到高吕.便来我我了。」 「那你只能算半个回鹘人?」 「嗯。」维宓轻点一下头。「我爹之前在中原是个有名的大夫,来到新疆寻找药材时,遇见了我的母亲,便自此长住下来。」 难怪维宓的汉语说得如此流畅,原来还有这么段渊源。 「你知道『嫁』这个字有个故事吗?」 维宓摇摇头,等着独孤垣告诉他。 「曹魏时,有个大文人名叫曹子建。他爱比了自己的嫂嫂甄赤,可惜后来曹子建被自己的大哥给害死了。在那之前他有一次路过洛川,当地人说洛水女神名唤宏妃,他想起美丽的甄宏,便为洛水女神写了篇洛神赋。」 维宓抬起头望着独孤垣,「和我是同一个字吗?」 「没错。」他一笑,低低吟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彷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组兮若流风之回雪……你便如同那位美丽的必妃,让我恋慕、倾心。」 他灼灼的目光让维宓浑身发热,脸上也浮现两抹晕红,他低下头,脸像快烧起来似的。细若蚊嗯的说:「我没那位女神那么好看……」 勾起维宓低垂得快顶到胸前的下巴,独孤垣着迷的凝视着他那张因为羞涩而更显绝美的脸蛋。 「在我眼申,你比那位宓妃还要好看几千几万倍,你是我这一生所见,最美的神,我为你若魔、只向你膜拜。」 维宓几乎听不消四周的声音,在这一刻,他只听见出己的心跳声。独孤垣倾吐的爱语,一次又一次撞击着他的胸膛,像是要深深嵌在他的心上。 维宓娇羞的低下头,怯怯的回应上他,「我……我也很……喜欢你。」 模模糊糊的,话语都因害羞而含在嘴巴里听不清,但是独孤垣还是听得真切明白,他不敢相信两情相悦的时刻来得如此快,他的黑眸里跃动着惊喜,只是定定地望着怀里美得不可方物的维宓。 知道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维宓不敢抬头,只是一径的红着双颊,红唇微微轻颤着,却说不出话来。 最后,独孤垣低头接住那张红艳的檀口,炽热的吻着。 他美丽的飞天,终于愿意为他驻是停留了。 维宓樱咛一声,主动轻敢双唇,让独孤垣能够吻得更加深入,感受他盛不住的挂烈情感,迎接他每一次的探触与交缠…… 维宓不断唤着独孤垣的名字,就像要将它深深嵌进自己的灵魂里: 那一晚,他们爱得痴狂又激情。 第五章 无论独孤垣如何说破嘴,维宓仍旧不肯与他回高昌。到最后,无法说动他的独孤垣只能长叹一声,再次不安的让维宓离开自己的怀抱。 当维宓回到尉犁城,立即被乌揭族长给唤去。 宽大的房间内燃着熊熊火炬,照在一张粗矿且胡胡满布的男人脸上,他眼中跃动着残酷的血腥,浑身散发出嗜血的掠夺气息。他身旁还有一位美艳的宠妾端着酒孟,跪着将之盛上前去,让他大口饮下。 他就是乌揭族的族长努哈敕,也是新疆叛军的首领。 「大夫,你最近晚上很忙是吗?」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得非常阴冷,「大大出城采药。我们城中的药材不够你用吗?」 维宓不答话,但面具下的小脸已呈现不自然的苍白。 努哈敕是一个冷血的统治者,脾气更是阴晴不定,稍有不hi他意者,往往是被活活凌虐至死。更何况他每晚出城与独孤垣见面,若此事被知晓,他不知会用何种手段惩罚他这个叛徒。 「说实话,本五对你会到这里当军医的动机,实在很好奇……」他看向维宓,眼中带着恫吓,「要不是儿你医术精湛。救活我族人无数。怎会对你的来历不闻不问?现在你从实招来,你每晚出城,是不是去向高昌军通风报佰?」 维宓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努力维持声首的平稳。「我只是去采药。先前战役中,有许多人受伤至今尚未痊愈,药材不敷使用,所以才时常出城寻找药材。」 努哈敕定定的锁住维宓的眼,想在其中瞧出些端倪。 「将面具拿下。」他命令道。 维宓摇摇头,但手心早已湿透。 先前他来到乌揭军时,努哈敕对他的来历并不以为意,为什么今日却一直质问他?难道是有人跟踪他?」 思及此,维宓心头一快,往后退了一步,但却被旁边的侍卫给抓住。 「之前我们就说好了,只要我能医治好你的军民,你便不会过间我的一切。」 努哈敕冷笑一声,推开身旁的女子,下了榻走到维宓面前。 「是啊,本王的确说过,但你实在太不知分寸,竟然让我的部下看见你与一名汉人在一起。」 「他只是一位旧识,不属于两国任何一方,我恨不得手刃修烈穆尔德,怎会向他的军队通风报信?」 「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努哈敕捉住维宓的下巴,「谁都知道因为汉人皇帝插手。才让我族吃了大亏,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奸细?如何知道你并没有将我方的机密泄露出去?」 维宓拼命摇头表示自己绝不会泄露消息,但努哈敕生性多疑,一但有人令他感到怀疑,那他便不会再信任他。 示意侍卫捉紧维宓的手,努哈敕强硬的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想看看究竟是谁敢混进他军中。 原本以为维宓戴着面具是因为脸上有什么缺陷才加以遮掩。不料当面具下的容貌显露在火光底下,竟教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惊。 那位美艳女子立刻被比了下去。只因维宓有一张教所有女人又羡又妒的脱俗丽颜! 努哈敕愣了下,唇畔随即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让维宓看得心寒 一双与修烈穆尔德一样贪婪的眼: 「你当军医未免太可惜了。」努哈敕浑邪的日光看着维宓全身,他将手中的面与用力往地上一丢,「当本王的女人不是更好?」 他狂肆的大笑出声,刺耳的笑声让人心惊胆战。 听见努哈敕说出这种话,维宓心底霎时泛起一股寒意,他不要,绝不! 「你杀了我吧!」他瞪视着眼前如同禽兽般笑得下流的努哈敕。 「杀?」努哈敕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得更加大声,「行,等本王用完后,觉得不满意再杀也不迟。」 「你!」 维宓惊骇地使劲想逃离这有如地狱般可怕的地方,但却如何也挣不开用力抓着自己的侍卫的箝制。 努哈敕抓住维宓的衣襟,打算就在这里要了他。 「族长,属下适才在城外捉到一个可疑的裕固族人。」一名士兵匆匆来报。 「将他杀了不就得了?」努哈敕皱起眉头瞪着那名不识相的士兵。 「可、可是他说有宝物要献给族长,所以……」 「宝物?」努哈敕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努哈敕会率众叛变,主因即是为了修烈穆尔德无节制的剥夺。 他本身也是极度爱好财宝美色之人,自然不愿每年都得将乌揭部落里的一半岁收上缴,更得挑选美丽的乌揭女子进宫供修烈穆尔德玩乐。 所以,他挺想看看那个裕固族人要进献什么样的稀世珍宝,大不了若不满意,再将他杀了便是。 「将他带进来。」 他手一挥,要其它人先将维宓带往房内。 *** 被带进来的裕固族人看来财大气粗,一脸福泰的模样,他的脸很不起眼。但是耀眼的金戒指、翡翠戒指和玛瑙手镂戴满全身,看来非常刺眼。 他人还没见到努哈敕,就先让地上的绒毯给绊了一下,跌了个狗吃屎。 由于他身体圆滚滚的,所以跌倒之后挣扎了老半天仍旧起不了身,让旁边的人看得都笑出声来。 努哈敕皱起眉,很不喜欢这个笨手笨脚的裕固族人。 「你说有宝物要献给本王,是为何故?」 那人在旁人的扶持之下起身后,连忙恭敬的低头回答:「是这样的,小人原居酒泉与汉人通商,久闻乌揭族长气度不凡、武功盖世,实乃人中之龙。是以一直仰慕于心,今日一见,果真让小人深感佩服……」 「说重点。」努哈敕摆摆手,要那人将宝物直接拿出。 「是。」那人连忙将东西取出,「这是汉代武帝随身佩剑,随汉武帝征战南北一直不曾离身,小人在因缘际会下获此珍宝,宝剑赠英雄。普天之下,再也没有比您更适合的了。目他又藉此机会诏媚了几句。 努哈敕挂出宝剑,只见寒光折折。竟远胜炉中所燃火焰,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冷例剑光之中。随意抖动几下,剑身亡即醌踝飨欤怀桌子一劈,竟硬生生地将桌子劈成两半。 努哈敕大喜。望向依旧低着头的裕固族人,口你要本王贯你些什么?」 「不敢。」他连忙一按,上小人以求今晚能落脚在尉犁城中.让小人能饱餐一较就行。」 听他如此要求,努哈敕立即示意一名十兵管他下去休息,便收起宝剑往房内走去。 *** 「不、不要……」维宓使尽力气想扭开努哈敕抓着他的手,却被一把给扯住头发。痛得掉下泪。 用力将不断反抗的维宓压在床上,努哈敕刷的一声扯裂他身上的衣服。 「放开我、放开我!」手被反剪在身后,维宓拼命踢着双脚,希望能够给努哈敕一记重击,好借机逃开。 但是努哈敕身形高大又孔武有力,维密的挣扎对他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看见维宓身上的红痕,努哈敕邪接的笑出声。 「你明明就喜欢这种滋味,还故作什么矜持?」 努哈敕长满厚茧的大手毫不温柔的抚过维宓的身躯,让他细嫩的肌肤都疼得泛红。 不要,为什么又是这么一场恶梦?为什么?他才刚尝到美梦的滋味,为什么又将他拖往残酷的地岳? 维宓颤抖着、哭喊着,却让努哈敕更加亢奋,他自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强迫地喂进维宓口中。 平时他可都不管姬妾死活,只要自己尽兴就好;今日除了得到维宓这个美人,竟还让他获得一把天下无双的宝剑,他就大发慈悲地将这些媚药用在他身上,让他能快活些。 维宓骇得想将吞进喉间的药丸呕出,却被努哈敕一翻身,整个脸都被压进毡被里,动弹不得。 「呜……呜呜……」他想发出声音,却全都被被子掩盖住,只能绝望的流着泪,感觉到股间有个巨大的东西抵住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一再的受这种侮辱?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脑海中闪过独孤垣温柔的笑颜。维宓的泪流得更凶了。 他再也不是独孤垣心中美丽无瑕的飞天,他只是一个三番两次受欺凌而无力反抗的卑微禁脔: 媚药的药效十分惊人。一股热流瞬间窜过维宓全身,讥他有了反应。 不!他死也不在这种人底下臣服! 突生的力气让维吃挣开努哈敕的禁锄,他用力一踢,踢中努哈敕的胸膛,让他吃痛的怒吼一声。 「该死!」从来没有人敢在床上如此对待他!努哈敕狠狠地甩了维宓一巴掌。 维宓被打得几乎晕了过去。随即努哈敕用力拉开他的双腿,蛮横的进入他。 一股巨大的疼痛传遍全身,维宓痛叫一声,眼泪奔流不止。 他挣扎、他抵抗,却仍无法逃开另一个恶魔的侵袭,修烈穆尔德的脸、努哈敕的脸,全都交迭在一起,随着药力的发作,维宓再也无法克制的叫喊出声,身体自动对努哈敕的掠夺屈服 *** 扯掉脸上的假皮,独孤垣总算得以早早喘口气。 独孤垣硬逼着任帮他易容,乔装成脑满肠肥的裕固族商人,成功混进尉犁城。 任和俞平都拼了老命地想阻止他,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相信众士兵都想早点回故乡与家人团聚,所以他一定得这么做, 原本任自愿代替他,却被他给拒绝了。 因为军中不能无主帅,更不能没有军师帮忙策划下一步的行动,所以任和俞平都得留下,以便在他探到敌情之时来个里应外合。况且,他还要趁此机会带走维宓。 在与努哈敕谈话时,他努力装出笨拙的模样,更拼命把努哈敕给捧上天去,以让他失去戒心,然后再将那把洒有化骨粉的剑送给努哈敕。 化骨粉无色无味,中毒者会依功力深浅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发作时间,可惜努哈敕纵然武功高强,终究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莽夫罢了。 施展轻功来到较少人守备的军营西面,独孤垣杀死一名士兵与他交换衣服后,便开始调查乌揭军营里的兵力分布情形。 粮仓供应军民日常所需,所以建在南面,派了大批军力驻守;马厩则在东侧,以免起火时与粮仓同时遭殃。 详细探查完,写了封信飞鸽传书给俞平,他开始找寻维宓的踪迹。 但他找了大半天都没有维宓的踪影,又怕被他人认出他是个汉人,只能捺着性子一间一间地慢慢找,最后他来到一间房外,见外头有许多士兵守着,想来是努哈敕的住处,独孤垣悄声绕至窗口,想看看药发作了没,再计算时间等俞平来时,一并将他给捉了。 往里头探去,独孤垣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脚底不禁开始发冷。 他的维宓、他的飞天……竟在那个名叫努哈敕的男人身下,显露出与在他身下相同的媚态,叫喊着相同的呻吟! 这是梦……一定是梦! 独孤垣用力咬着唇,不让自己怒吼出声,唇畔传来的刺痛狠狠烧灼他的理智,无情的提醒自己这是现实而非梦境。 难怪维宓不愿与他回高昌,因为他……他与努哈效有这样一层关系! 想起维宓纯真的笑脸、在他怀中羞怯的神态、不谙情事的半涩,与现在他亲眼所见相比,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可笑。 哈!他居然让这个虚伪的人给骗了,还傻傻的编织着美丽的感情,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般狂热爱恋着那个飞天……是啊,维宓是他第一个爱上的人,却也是伤他最重的人。 宫里的蜚短流长、父皇的漠视、大臣眼中的轻蔑、众人的疏离、十八年的孤独寂寥……全都比不上这一刻令他心痛,他感觉到自己的整颗心绞扭在一起,彷佛要裂开一般。 维宓稍一抬起头,在昏昏沉沉之间,像是看见了独孤垣。 「阿垣……」 模糊的低喃声被喘息声盖过,他飘忽的一笑,却让努哈敕一个动作给惹得呻吟出声,无意识的扭着身子。 媚药完全主宰了维宓的理智,即使心中再怎么不愿,他也只能狂乱的在令人恶心的努哈敕怀中展露绝美媚态。 蔓延的熊熊妒火几乎烧尽了独孤垣的理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进房一刀砍死那两个正在苟合的男人。 他居然笑了!也对,他原本就是个只会卖弄姿色的男妓……但最可笑的却是他自己,竟然将如此低贱的人当成神般爱慕,可笑!太可笑了!却也太……可悲。 握紧自刚才那名士兵手中夺来的长剑,独孤垣缓缓将它抽出鞘…… 第六章 「着火了!粮仓着火了!」 惊惶的喧哗声自南边传来,独孤垣连忙隐身到树后,果然儿南方火光冲天。 看来,是任让人射火箭的。 「还不快去救火?」一个提着两桶水的士兵经过独孤垣身边,见他呆愣地站着,便把一桶水交给他。 接过水,独孤垣又看了那间房一眼,决定不再让维宓牵动他的心。现在他只想杀光这些乌揭族人,立下赫赫战功,让朝中大臣全都乖乖对他畏服,不敢再怀疑他的能力,然后,他再杀了里头的那两人! 任桓既已率弓箭手先到,俞平想必很快就会到来,那么他得赶紧断了乌揭族自豪的脚力。 丢下手中的水桶,独孤垣独自一人来到东侧,轻易解决乱成一团的士兵,将马脚全用衣服系在一块儿。再在附近点了几把火。 大漠里北风强劲,很快的火势也越烧越旺。马儿哀鸣着,却因脚被牢牢绑住而无法冲出围拦,有的摔倒了,旁边的马也跟着倒下,站着的马则因炎热而乱踢乱瑞,将倒下的马践踏得浑身是血。 「东侧也起火了!」 有人看到马廊起火,又慌得大喊其它人来救火,有人想牵马,却被发狂的马踢伤:有人想以骑术驾驭,却在往外冲时跌下马。成了蹄下亡魂。 「搞什么!」 听见外头乱成一闯的抗墅首,努哈敕又惊又怒,推开已让他折磨得昏过去的维宓,赶紧起身着衣。 「族长,不好了,粮合与马厅都着火了,而且高昌与汉人军队的旗帜已在城邦十里外了!」一个统帅顾不得努哈敕会发怒,冲进房内禀报道。 「别管粮仓和马鹿,立刻要人整顿军队。迎战敌军。」努哈敕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 「是!」 那人领了命立即退了出去,而努哈敕则拿起那把锋利的宝剑,穿上战袍,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 *** 当维宓醒来时,外面已是一片杀伐声,火光染红天际,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来到了炼岳。 可是自全身上下所传来的痛楚,却证明他还苟延残喘的活着,任无止境的恶梦里偷生。 撑起身子,他我了一件衣服披上。勉力跨出房门,触目所见皆是惨死的士兵。 有的脸被削掉半边,有的头已不见。有的脚断了。有的肚子下被刺穿一个大洞。 腥臭的血腥味混杂着熊臭味冲来,他掩住嘴就是一节干呕,按着他颤抖着身子往前是了几步,就丈被一个东西给绊倒。 当他挣扎着爬起身时,才看清楚那是一具还睁着眼的尸体。而且而容十分挣柠恐怖的扭曲着,膛大的双眼恶狠狠的望着他……他吓得跌坐在地。 不要,他不要再在这里独自待着,谁来救他? 独孤垣呢?他不是允诺过会对他温柔、会一直疼惜着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迟迟不出现? 突然,一阵槽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群他已分不清是哪一国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住。 「要杀了他吗,右副?」冰冷的剑抵着维密的脖子,眼看就要毫不犹豫的刺下。 「别杀他,将他交给我。」 是独孤垣,他来救他了! 不顾身上的疼痛,维宓朝独孤垣奔了过去,却在碰触到他熟悉的身子时,惊觉那上头正汩汩流出温热的鲜血。 他受伤了?不顾自己身体还泛着令他几乎就要昏厥过去的疼痛,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替他包扎止血。 但他却被他狠狠地推开了。 *** 为什么? 独孤垣杀了努哈敕。 当努哈歉披着盔甲出现时,独孤垣立刻冲出去迎战,他这个举动把俞平和任的魂吓飞一半,因为他身上连战袍都没穿! 努哈效与独孤垣交手没多久,身体就开始渐感不支而节节败退。 「吃下。」将化骨粉的解药丢给努哈敕,独孤垣傲然的魄着他,「解药。」 努哈敕这才明白自己会忽然浑身疲软,竟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下了毒。 「我不想胜之不武。」独孤垣收起剑,等着努哈敕将解药吃下。 他要正大光明的打赢努哈敕,证明他的确有这份实力,更想亲手杀了这个与维宓一般无耻的家伙! 「哼!」努哈敕服下解药,流失的力气逐渐回到身比,看向无论身高与体格都逊他一筹的独孤垣,「你会后悔的。」 他想堂堂正正的决斗,但他努哈敕可不理会那一套,他手上握有绝世利器,而他却连件盔甲都没穿,更别论手上拿着一把破铜烂铁,他绝对不会手软,一定自相用这个机会砍下他的脑袋装酒喝! 握紧手上的宝剑,努哈敕大吼一声,便朝独孤垣砍去,但只见他不论如何左击石刺,还是一直近不了独孤垣的身。 「你也只是空有蛮力而已。」 独孤垣不屑的讥讽,惹得努哈敕砍得更急,剑光化成疾风,激起地上的黄沙飞起。 努哈敕不愧是大漠勇十,远一番急攻奏效。利刀在独孤垣胸前划下长长一道血痕,鲜血飞溅而出喷到努哈敕的脸,让他更加猛烈地攻击独孤垣,想一举杀了他。 他既已受伤,他自然是胜利在望了。 此时,任悄悄搭上箭,将箭对准努哈敕。 「别。」俞平抬手阻止他,「让他自己应付。」 「但是……」独孤垣已经受伤了! 「在战场上有谁不流血?」俞平笑了笑,「谁说受了伤就会死人的?」 要是任坏了独孤垣立名的机会,他事后肯定会大闹一番。 闻言,任只得放下手上的弓箭,关心的看着场上的动静。 就见独孤垣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只是将那把普通的铁剑搭上努哈敕于中的利刃,突然,两把剑同时折断。 努哈敕完全没想到手中的宝剑竟会被独孤垣砍断,他稍一分神,独孤垣便一掌击中努哈敕的小腹,让他当场喷出鲜血。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乌揭士兵更是不敢相信努哈敕竟会败给一个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俞平身后的人都为这精采一击高声叫好起来,而乌揭军则害怕地纷纷往城外逃窜。 「别杀他!」俞平连忙要独孤垣停手。 但独孤垣却像没听见似的。空手抓起断成两截的铁剑,不管自己的手被锐利的剑锋割得鲜血直流,举剑就往努哈敕胸口刺去。 但他并没有刺中努哈敕的心脏,而是一剑又一剑的避开要害,他刺红了眼,听着努哈敕的惨叫,直到努哈敕断了气,他仍没有停手的打算。 众人都被独孤垣脸上的残虐与怒气吓得骇然不已,俞平冲过去死命抓住独弧 垣,不让他将努哈敕的尸首砍得血肉模糊。 「你疯了吗?」明明可以生擒努哈敕交给修烈王发落的。独孤垣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千刀万刚。 独孤垣不语,只是放下手中的断剑,朝中央的大殿走去。 「跟着右副。」俞平见状只得派几名武艺较高的士兵跟着独孤垣,自己则和任去将剩下的逃兵捉回。 *** 独孤垣还没走到那间房,在走道上就见到维宓坐在血泊中发抖。 他苍白着脸,依旧是那样的住弱、那样的绝美、那样的让他……心动。 独孤垣冷凝的脸瞬间又阴沉了几分。 他该杀了维宓,像对努哈敕那样,亲手了结这个背叛了他、欺骗了他的人。 但他却下不了手: 想到那晚维宓在他怀中的模样,就让他心疼怜惜……不对,为什么他净想着他虚伪的美好?他明明都知道那是假的了啊! 是了,他舍不得杀他,因为他比任何女人在高潮时美上万分,也比她们都今人销魂,就这么让他死了实在可惜,所以他要让他成为自己的玩物,反正他合该这么卑贱的活着! 所以,独孤垣阻止其它人想要杀死维宓的举动。 只见维宓先是浑身一震,然后他抬起头,用那双美丽的眼看向他……不,他见到他眼里满满的丑陋,因为努哈敕死了,他只能跟着他。 独孤垣冷笑一声,看着维宓接下来的动作。 维宓自地上爬起,脚步跟枪不稳地朝他奔来。 也对,那个叫努哈敕的人,一定搞得他欲仙欲死吧! 就见维宓奔进自己怀中,但又马上退了一步。 「你……你受伤了?二维宓抓着他的手,惊慌的问道:「会不会痛?我帮你包扎……」他连忙撕下衣袖。 哼,故作的温柔,其是今人作呕! 独孤垣推开维宓的手,皱起眉头。「将他带回去。」维宓扯愣的呆在当场,双手还悬在空中忘了收回: *** 修烈穆尔德非常生气。 收复尉犁城、除去心头的大患乌揭部族,都无法让他高兴,因为放在他眼前的是努哈敕冰冷又血淋淋的尸首。 他已听底下的人说过。原本可以生擒的叛军首领却让那个右副一刀又一刀的杀死。 该死!他每晚都在梦中想着如何凌虐这个该死的努哈敕。现在却让那家伙先下手了! 还有一件更令他震怒的事。 因为无论他派人如何打听都没有维密的消息,所以他肯定维宓定是逃到乌揭军营中。 但至今维宓却仍然下落不明,只听闻那个右副带回一个非常漂亮的人: 他想找那个有副要人,但他却一直未曾现身。 *** 「将他交出来。」俞平愤怒地看着独孤垣倔强的脸,最后。他叹了口气。「趁修烈王还没发现,一切都还能弥补的时候,赶紧将他交出来。」 这个王爷是疯了不成,竟敢在别人的地盘乱来。 独孤垣完令不理会俞平的苦口婆心。 弥补?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还能补救些什么? 他的伤、他的痛、他的悲愤……还有他无尽的怒火早已被熊熊燃起,将他的心烧得面目全非,如何弥补? 只有报复,只有狠狠地践踏那个男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稍平复,稍觉舒坦:才能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失败: *** 被带到独孤垣安身的地力后,维宓就没再见过他了。 他昏睡着,梦中全是不断席卷他的黑潮,还有自己害怕的喘息。他拼命在漆黑的道路上奔跑,好不容易挣脱修烈王的禁钢,下一瞬间努哈敕的脸便出现。 他抗拒着、哭喊着,在无尽的黑暗里求救,终于,独孤垣出现在这条路的尽头。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独孤垣奔去。他的唇畔还带着那抹温柔的笑意……但当他投入他怀中,他却看见他的脸上开始滴下鲜血,越流越多,直到整张脸都被染成殷红: 他害怕得大叫出声,独孤垣却朝他开口不知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他兄到他就掏出自己的心,倒了下去: 不要,不要丢下他一个人,不要: 「不要!」维宓仲手在空中胡乱抓着,终于他抓到了一个东西。也让他自恶梦中转醒,但冷汗早已湿透背脊。 定睛一看,坐在床沿默不作声让他抓着的,正是独孤垣, 「阿垣……」维宓的泪流了下来,惊喜的道:「阿垣,太好了,你没有死….」 独孤垣皱起眉头,瞪着欣喜若狂的维宓。 他的演技页好,几乎就像页的一样。 「像你这种人都还活着,我怎么会死。」他冷淡的嗤道,挥开维宓仍旧抓着他的手。 「阿垣?」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维宓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oj」 为什么他不笑?为什么他对他如此冷漠,还说出那样的话? 看着维宓那张囚无措而更加惹人怜爱的脸,独孤垣心中有极说不出的厌恶。 为什么他竟然到现在还能表现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用他的谎吉继续欺骗他? 「怎么了?」独孤垣眼中开过一抹冰冷,他用力抓f维密的下颚。力道大得让维怯皱起眉头。「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 维宓痛得皱着眉,想将独弧垣的手拉开,但他却更加亚于下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的下巴押碎了。 「阿垣,好痛……」他的大眼已因疼痛而蒙上一层薄雾。 独孤垣总算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但仍是抓着他。 「痛?有比我的心更痛吗?」独孤垣咬牙切齿的看着仍是不知所以的维宓,骂道:「维宓。世上怎会有像你如此下贱的人,一个男人满是不了你,你就再我第二个,用你这张脸去眶骗世人……?」 他手下一个用力,下一刻维宓已被他用力推倒在床上。 「我其是蠢,居然被你高明的演技蒙蔽,傻傻的将你当成世间难得的珍宝,狂热的恋慕着你……结果却看见你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无耻的大张双腿,浑浪的叫着!」 他举起手,就要狠狠甩维宓一巴掌,但他终究是没打下,心下一阵伤痛,他的拳头落在旁边的墙壁上。 维宓呆住了,望着独孤垣,他心中酸楚得想哭,想不到竟让他瞧见了.. 「阿垣。你听我解释……」维宓掩着脸,泪水自指缝里溢出,他不想回想啊,可是却不得不再更新忆起恶梦。 「我是被逼的,我没有骗你,我爱你啊,怎么可能和努哈敕……」 听见维旗的话,独孤垣心中的怒火并未减少,反而烧得更加猛烈。 他竟还在我理由,难道他亲眼所见会是假的吗? 原本他想维宓若是承认了,坦承他其实是努哈敕的人,那么他可以当作是自己在这场爱情游戏中输了,干脆的放过他。 但他竟然如此卑劣,还敢口口声声说他爱他?多么币脚的谎言、多么无耻的话语、多么卑鄙的一张脸! 「听着。」 独孤垣用力扯下维宓的手,阴狠的瞪若他, 「我舀让你知道什么叫作痛苦、什么叫作卑贱。你好好记清楚,从今以后。你的身分不过是个低贱的玩物,这是你欺骗我的代价!」 闻言,维宓骇然地望着独孤垣,连哭泣都忘了。 第七章 俞平向修烈穆尔德辞行,修烈穆尔德自是想让他们再多留几天,因为他的维宓还未到手啊! 「俞将军何必如此见外,不妨再多留几日让本王好好招待?」挂着假笑,修烈穆尔德试着旁敲侧击地道:「说实话,想留住各位也是本王的私心。因为本王一直在我一个漏网的叛军,末曾看见他的尸首,也没有他的消息,遂本王想他是藏匿在某个地力,伺机结合余众叛乱。」 俞平当下了然他所言为何人,他魄向旁边的空位这个独孤垣其足够了,就连今日也躲得不见人影,还有那个任也乘机溜了,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他收拾。 「修烈王何须多虑?」俞平打起精神准备应付这个难缠的家伙,「新疆人才济济,何必惧怕一个小小逃犯?」 「俞将军此言差矣,本王所立法令,凡是反叛者一律处以极刑,怎么能够就这么算了?况且本王一直怀疑有人私藏逃犯。」 修烈穆尔节的目光转为凌厉地盯着俞甲,想让他自动供出。 唉……好累。 俞平努力瞪大眼回望他威吓的目光,继续装傻。独孤垣用那样的手段杀了努哈敕。管他说出来,难保不是下一个受苦者,他可没自信打得过独孤垣啊。 俞平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军得尽快起程,否则会延误回京的时机,」他对修烈穆尔德一揖,「修烈王,告辞了。」他还是赶快闪人比较对。 「俞将军……」 修烈穆尔德仍旧没有放人的打算,而此时独孤垣与任总算双双出现。 独孤垣只是冷冷的横了修烈穆尔德一眼,他深沉的日光立即让修烈穆尔德心头一惧。他先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右副,怎么今日他的气势却霸道得让人害怕,甚至令他有一种居于下风之感? 「四王爷,我们可以起程了。」俞平见独孤垣出现,赶忙对他恭敬地说道。 对于俞平忽然如此称呼自己,还对他这般有礼,独孤垣不禁挑起眉头,怀疑的看着他。 拜托,这种时候不端出你的头衔,难不成要继续让修烈王质问不休吗?俞平拼命用眼神示意他,要他摆摆样子。 任桓会意,也夸张的对独孤垣一拜。 「四王爷,小的这就立刻为您牵马过来,还是您要乘轿?」 倪着任夸张的动作,独孤垣眉头皱得更紧,这两个人在搞什么啊? 修烈穆尔德这才知道眼前的男子,竟是中原皇帝的弟弟,若自己将他逼急了,他发怒起来,很有可能会反过来率军攻打高昌……思及此,他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下。 恨恨的看了独孤垣一眼,修烈穆尔德只能无奈地见他们率众扬长而去。 *** 头好昏……旁边还有只蚊子在吵: 「唷。大美人,你怎么都不说话?」任心情大好地在维宓身边说个不停,「你有没有看见修烈王那张脸上的老皮都快挂不住似的抖着。其是好笑!」只要想到他们离去时,修烈王的表情都发音了,就让任炬快乐得想唱歌。 维宓没有答话,他整张脸都让斗蓬遮住,只剩下一对漂亮的眼睛露在外头。他不太会骑马,马匹的震动让他的胃也跟着不停上下翻搅,只差没吐出来而已。 似是任炬还是自顾自的说着:「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是也不喜欢修烈王吗?刚好我也不喜欢,咱们可以一起骂骂他。」虽然知道维宓是个男人让他有些震惊,但他还挺喜欢他的。 俞平还在生气,而独孤垣又不知为何变回以前那个闷葫芦,连句话那不说,让漫长的归途变得很无趣。 维宓只是虚弱的摇摇头.他身子本就不好,才会自小学医以治疗自己不健壮的身体。这一回离开高昌往长安行去,恶劣的天候与食宿让他更加消瘦,也让他的身体更加不适,现在他只希望任别再同他说话,要不他的头会更晕。不过,显然任还是没接收到他发出的讯息。 见维宓似乎不想谈修烈王,任炬好心的换了个话题。 「你知道四王爷是怎么了吗?」他朝后头的独孤垣努努嘴,「他不是爱你爱得要死,怎么这几天也不见他同你说话?」 维宓不说话,心却用力的收缩了一下,撞得他胸口发疼,眼泪几乎就要流下。 自那一天起,独孤垣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只是将他丢在房中不闻不问。但他仍是带他回长安。不如是为了什么? 大风台起。吹起散在斗篷外的发丝,维宓伸手拢了拢" 「这锻子很漂亮。」任现在才发现维宓戴在左手上的羊脂白玉玉镯。还有精美的玫瑰雕工。 抚着手上的玉镯。维窍心头变得较为平静.「远是芳华姊迸我的……」 他原本都收在怀中,精远几日睡不安稳,老觉得心痛得厉再。使将它取出戴上,想让自己心情平稳一点。 不过,勉强开口说出这些话后,维宓觉得人更昏沉了,他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在下一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心悸激得胸口一窒,整个人晃了晃,眼看就要跌落马背: 「喂……」 任见状手一伸,赶紧将维欲带到自己的马背上,但还没将他安置好,一双手就突然横过来,蛮横的将维宓抱了过去。 独孤垣狠狠的瞪了任一眼,带着维宓先往前方的城镇行去。 *** 苦涩的药汁灌入维宓口中,让他幽幽转醒。「亏你还是个大夫,居然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将药碗往桌上一搁,独孤垣将一条干净的手巾丢给维宓拭脸。拿着手巾,维宓心中明明是很开心的,但却不禁流下泪来,一滴滴的泪珠落在干手巾上,在其上绽开一朵朵泪花。 独孤垣还愿意这般对他,是否代表他心中还爱着他? 「阿垣……」维宓期期文艾的开口,怯怯地望着根本不瞧自己一眼的独孤垣,「你愿意相信我……不生我的气了吗?」 维宓深选的大眼里盛满希冀,独孤垣有一瞬间的动摇,却在听见他的话时心头又冷了下来。 他不过是在骗取他的同情罢了。他冷笑一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原谅你?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独孤垣翘起修长的腿,谜起黑昨望着因他的话而脸色瞬间一沉的维宓。「过来,是时候让你知道身为一个玩物所应该做的工作了。」 维宓在听见独孤垣森寒若冰的言语时,心头早已泛起一股恐惧的寒意,他害怕得往后挪了挪,不敢往前走去。 他的退缩让独孤垣的日光变得更加阴寒。 「过来,你不是要我相倍你?」 维宓瑟缩的点了下头,原本就无血色的精更加惨白。 「脱下衣服,到我而前来。」 他冷酷的话语让维宓心头一颤,豆大的泪珠滚滚滑落,他拼命摇着头,不敢相佰他竟要如此对待他。 维宓的抗拒让独孤垣心头的不悦变为怒气,他一个大步走到床前,用力将维宓压制在床上。 「你在自命清高什么?明明就是淫贱的身子,还搞欲拒还迎那一套?」 「没有……我没有……阿垣,不要……」维密的泪水早已流满整张脸,他发抖地乞求着,不想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口口声声说会一直疼爱自己的独孤垣。 独孤垣不理会他的哀求,用力扯下他的衣服,让他漂亮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维宓,知道我为什么不在那时候杀了你吗?」眼底的怒火被欲火取代,独孤垣继续用言语羞辱他,「你这其身子不知今多少男人渴望,我怎么舍得就这样杀了你?我可还没玩够,将腿张开,就像对那个男人一样,浑浪的大张着腿等着我!」 维宓流着泪猛摇头,他坞着耳朵不想去听独孤垣侮辱的话语,但声音仍是一字一句钻进耳中,狠狠将他的心割成碎片。 「你爱我吗?维宓?」独孤垣忽然问道。 维宓连忙点头,「我爱你,我爱你……求求你相信我。」他含泪的眼中有着坚定不移的爱意,但独孤垣并没有看出来。 「那就将腿张开好好取悦我,直到让我满意了,或许我还能多少相信你一些。」 *** 好痛! 在独孤垣猛力进入维宓的身子时,他痛得整张脸泛白,只能弓着身子颤抖着, 然后,又是痛彻心拥的一挺。 「呜……阿垣,求你停下……啊啊!」抓着独孤垣的肩头,维宓哑着声音哀求。 独孤垣粗暴的占有、不懂怜惜的侵犯,让维宓哭哑了嗓子,结合的地力沁出血丝,他每一次挺入时都让他痛得几乎昏厥过去。 努哈敕在他身上所留下的伤还末痊愈,就又让独孤垣如此强硬的索求,他大口喘着气,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僵着身子任由独孤垣予取予求。 他的反应让独孤垣很生气,更加用力地将他的腿分得更开,蛮横的命令道:「动啊!别告诉我淫荡如你会不懂如何取悦男人!」 维宓侧过头去,泪水无声地滴下。他乖乖的照独孤垣的话动了动身子,但自下身传上来的痛楚又让他双起了眉头。 独孤垣仍是不满意,他皱起眉,将维宓一抓,他整个人就坐在他的腿上,过于激烈快速的动作让维宓叫喊出声,差点没有昏过去。 「啊……阿垣……」好难受! 维宓捉住独孤垣的手臂想要起身,却让他用力按下,进入更深的地力。 「啊!」这个动作让维宓浑身一颤,无法克制的完全宣泄出来。 他不停地发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达到高潮,羞愧的感觉让他泛红了身于。泪水又重新凝聚在眼眶里。 「瞧你这是什么样子?」独孤垣恶意的轻声一笑,随即在维宓颈下一丝,让他缩了缩,「太久没人满是你了吗?」 「没有……我……」维宓羞愧不已,他紧紧抓着独孤垣的后,不断地辍泣,「阿垣,我没有……我爱你……求你别这样……」 独孤垣的每个动作及每句话,都让维宓的心难受地倘血,他用细细碎碎的声音不停地想告诉独孤垣,他并没有骗他、他爱着他、被努哈敕侵犯的他更加痛苦,但是为什么他的话就是无法传进那个总是温柔凝望若自己的他耳中? 为什么他不愿意相信他? 「爱?」独孤垣嘲弄的笑了笑,「这种话对你而言,廉价得不佰半分感情。」 他再次将维宓压在床上,将他的腿抬得更口e。 「与其听你说这些虚伪的话,我倒宁愿听听你狂浪的叫声。」 维宓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独孤垣又开始用力动了起来。 如他所愿,维宓痛喊着、呻吟着、哭泣着,一直到昏厥过去,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 他到底是用什么支撑着自己,走过漫漫长路来到长安? 明明身子都高喊着疼痛,再也无法支持下去,但他仍是紧咬着牙关熬过去,因为独孤垣非常讨厌看到他惨白着一张脸了无生气的模样,所以他总是趁他人不注意时,将自己的脸颊拍红。不让独孤垣更加讨厌他。 是了,他依旧爱着独孤垣,心中总有若一份小小的奢望,希望他总有一天会发现他说的是实话,总有一天会再像以前那般深爱着他,所以他才咬牙撑了下来。 他记得他最爱看他笑了,所以他总是任他将日光施舍向他时,冲着他温柔一笑。没错,只要他就这么笑着,他一定会想起他们以前的美好。 这是一直珍藏在他心中的美丽回忆,是他生命中永难忘怀的美好时光。 独孤垣一走记得的,只是……他还没想起而已: *** 长安城外── 「四王爷,我劝你还是将维宓的事禀告皇上。」俞平语重心长的对独孤垣说道。 这句话在回长安的途中,他不知已跟独孤垣说过几百遍,但他不听就是不听。现在他们已在长安城外,他还是得劝他一劝,要不皇比若得知他竟将高昌国的人犯给带回来。肯定会降罪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 独孤垣用一句话就撇清关系,既是告诉俞平别管,也是说明自己不会连累他们。 「但是……」俞平犹豫的望了维宓一眼,欲言又止。 独孤垣和维宓的关系古怪透顶,他怎么看都觉得独孤垣的举止非常怪异。有的时候他看着维宓沉思,但当维宓对他笑时,他的脸又瞬间转为恼怒,这是为什么?他之前对维宓的痴心及热情,全都跑哪儿去了? 这一路上任桓与维宓说了最多话,他也说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维宁的眼神明明黯然无光,却每每在见到独孤垣时强打起精神笑着,笑得非常凄凉。维宓连走路都摇摇欲坠了,但独孤垣就是不愿过来撬扶,只是冷眼看着维宓举步维艰。 唉,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少管,管过一次范老弟的就够了,他可不想再当黑脸,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八章 朝中大臣如独孤垣所愿,没人敢再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他们对他不再是畏惧,而是畏服。 在与努哈敕的一战中。一群在场的士兵绘声绘影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简直将这个绕勇苦战的四王爷当成偶像在崇拜了。 不过,也很少人敢接近他。 因为他们都亲眼见到独孤垣手刃努哈敕的一幕,他发狂的动作与怒红的双眼, 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更不敢惹到这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四王爷。 当然还是有不怕死的人想巴结独孤垣,因此四王府开始有达官贵人走动,但他们都被挡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没有人知道独孤垣怎么了,他连早朝也不上,只是窝在家中不出门,连独孤焰私底下派人去唤他,也被他以生病为由回拒。 独孤焰气炸了,独孤垣回来之后怎么变得更难搞了?难道俞平信上有漏了什么吗? 俞平沉默半晌,终于还是乖乖吐实。此事非同小可,他也无法顾及朋友道义了。而且为是由修烈王来函告知,那所牵连的将不是只有他与任炮而已,而是军队里所有的兵士。 独孤焰听完后早已不只是生气,而是气得想杀人。 「去将那小子捉来,朕要好好治治他,朕不管他可不代表可以随他的意!」这个独孤垣竟任意妄为到这种地步。 「焰!」范文哗连忙抓住暴跳如雷的独孤焰,要他别冲动。 「小哗,到现在你还是站在那小子那边?」独孤焰怒火稍歇.但仍是极度不 悦。 「不是。」范文烨摇首道:「但听俞大哥适才所言,四王爷似乎与维宓有误会未解,若你现在硬要他交出人来,肯走只会招至反效果而已,而且会让你们兄弟好不容易有所转机的关系再次崩裂,现在咱们不如静观其变,再做定夺也不迟。」 「是啊……」俞平也道出他的看法:「四王爷曾经非常痴恋维宓,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而转变至此,臣也不知,不过这种事的确只能由他自己去解决,旁人是做不得主的。」 独孤焰冷静下来,长叹了一口气,「那修烈王那边要如何交代?」 房内先是陷入一片沉默,最后俞平先开口了:「皇上,臣有一大胆谏言,不知可否说出?」 见独孤焰示意他说下去,俞平便百言说道:「臣两次率军帮助新疆平乱,但见修烈王置为当地统治者,却蛮横贪财,弄得民不聊生。我国虽与新疆通商已久,但若一直为此所顾虑而任修烈王索求无度也不是办法,不如……」 他不再说下去,因为他柑信听者自知。 范文哗深思过后,向独孤焰迫:「也许俞大哥之计,亦有司行之处。」为新疆的事一直劳民伤财下去。的确对他们不利。 独孤烙一摆手,要他们别再说了。 「这件事朕要好好想想。」 他没有任何理由攻打新疆,尤其是在国泰民安的时候,更不且派兵打不义之仗,所以纵然他也很想将新疆的事情做个了结,但这事还是得等待时机。 ***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维宓连忙坐起,对来人甜甜一笑。 「阿垣。」他绽开一抹美丽的微笑。 不用再奔波劳顿,他的身子好多了,气色也好了很多,今早他特地将头发细细梳理整齐,不如他注意到了没有? 独孤垣根本没看他,只是将手上的衣服朝他扔去。 「换上它,然后到大厅来。」他回头招来几个婢女要她们替维宓打理一下。 他愿意带他出去了吗?愿意对人承认他的存在了吗? 捧着手上看来华美的服饰,维宓心头泛起浓浓的喜悦,他忙不迭的点点头,开心的说道:「好的,我马上就去。」 但这套衣服薄如蝉翼,穿在身上让维宓细白的身子若隐若现。他有些瞥扭,只能红着脸问一名婢女。「这衣服……只有这样吗?」 只见那婢女一脸鄙夷不屑的点个头,就开始打理维宓的一头长发。她们的动作很粗鲁。莲子用力一梳。就扯落他几根细软青丝,让他险些痛呼出声。 婢女们见他吃痛的表情,也不放轻力道。反而带着冷淡的笑意,将发启用力插上。这个下贱的男宠。每次王爷见到他,总是沉着脸色。可见他有多不受王爷喜爱。所以他合该如此被对待。 辫子的尖端划过维宓的头皮。刺痛感让他一缩,但他只是绞若干坐在原处,不敢吭声。怕让独孤垣等久上,他会不高兴。 在维宓脚比与于下絮下一串串黄金打运的铃销后。她们较收拾东西离去,留下椎心一人不知所措的甲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他不知道大厅在哪里啊! 而且这身衣裳好怪,他页的要这样出去吗? 咬咬唇,维宓拢紧身上的衣服,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但中原的房子有花廊、有拱门,他绕过一个又一个,到最后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长安虽是初春时分,但大气依旧冷例,身着一身单薄丝衣的维屈只能瑟缩的发着抖,紧抱着自己的双臂站在原处,心急得快要哭了。 独孤垣若是在大厅等得太久,肯定又会牛气的,他不想让他不高兴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独孤垣皱起眉头,瞪着站在花廊下汶然欲泣的维宓。 「我……我……哈揪!」维欲还来不及对独孤垣解释自己迷路了,就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独孤垣见他身上穿得如此单薄,当下立即明白是那群婢女故意整他,才不让他加上外头的白狐裘。 维宓怯怯的看着独孤垣眉间加深的折痕,连忙解释道:「阿垣,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在这儿晃这么久让你等,我是迷路……啊!」 突然朝他压下的黑幕令他惊叫一声,随即感到身子暖洋洋的,原来是独孤垣解下自己身上的紫貂裘,让他穿上御寒。 「按着它。」他牵起维密的手,将他往大厅带去。 维宓不只身子暖暖的。手上暖暖的。心头更是有若满满的暖意,他紧紧回握独孤垣的大手,开心的跟着他朝大厅走去。 *** 今日。一并假贺年之名行巴结之实的官员终于第一次踏进因王爷府中。 盼了好久,可终于让他们与这位当朝红人攀上关系。瞧席间丰盛的酒菜和演奏的笙乐。就知道四王爷心中也是很欢迎他们的,还准备让他的一私姬妾出来跳舞娱乐大家。 维宓一进到大厅里,就被满室的官员给吓了一跳,他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在这儿,只能惶惶不安的看向独孤垣。 所有官员也被维宓吓了一跳,但他们却是惊艳!他们从不知道世上竟能有如此美艳的女子,他们我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描绘她的容貌、她的无瑕、她的脱俗,只能呆望着维宓,合不上因吃惊而张大的嘴。 独孤垣落了座,「这是本王的一名新再宠,现在就让他表演一段回舞蹈,娱乐诸位。」 维宓呆愣的望着独孤垣,不敢相信这就是他让他出来的目的,他竟然将他当成男宠介绍给在座所有人! 听到维宓竟是男的。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到中间去。」 独孤垣命令维宓向前走去,弹奏琵琶的人此时发出了几个乐音,音乐一变而为异族风味。 维宓木然的走了几步,旋即独孤垣又朝他伸出手,他一度以为是他回心转意了,却感身子一凉,那件紫貂裘被他扯下,刺骨寒意自身子传至心头,几乎让他的全身冻结。 维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跳完这支曲子,但当他细白的脚踝一举,脚上铃锦清脆作响,有人朝他伸出手,在他白嫩的脚掌上不正经的摸了一下,他身子不稳,一个踉跄,也停止了动作。 感觉到独孤垣正怒目望着自己.维宓只能害怕的站在原地,怔怔的又要流下泪。 独孤垣狠狠的瞪了那个调戏维底的官员一眼,低沉喝道:「维宓,过来。」维宓怯怯的走了过去,心跳得又乱又猛,几乎要蹦出胸口。独孤垣一把将维宓扯入怀中。用力将他的裤管一撕,他洁白细嫩的腿整个露了出来,他尖叫一声,羞愤的流下泪。 为什么要这般当众羞辱他?难道他就这么恨他吗? 「只是摸过瘾吗?」独孤垣冷冷的看向那名早已冷汗湍湍的官员,勾起一抹阴寒至极的微笑,「要不要本王将他赏给你,玩上一晚呢?」 那名官员骇得自座位上跳起来,急急忙忙的向独孤垣拼命叩头,「王、王爷……小的不敢了,页的不敢了……」 额头撞击石板的声音又大又响,独孤垣不理会那人几乎要叩破的额头,抱着低声辍泣的维宓站起身。 「恕本王不送了。」 *** 维宓整个人被独孤垣丢到床上,背脊撞上床板,让他疼痛不已。 「果真是天生就该当男妓的料,只是跳个舞,就让其它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了?」 用力抬起维宓细白的脚踝,上头的铃锦因此而发出一串串声响,独孤垣一使力,就在维宓的脚踝上留下痕迹。 只要想到这双脚让刚才那个男人碰过,这个身子让另一个男人占有过,怒气就溢满他的胸口,怎么也挥不掉,还有妒意……让他眼睛酸涩得几乎掉泪! 他承认自己还是很在乎维宓,但越是在乎,越让他无法原谅他的欺骗,更加想要狠狠惩罚他!他让维宓出去跳舞,原本就是想要羞辱他,但当他看见另一个男人竟不知耻地想碰他,就让他完全撤消了原先的念头。 他气,气所有人都想占有美艳无双的维宓;他恨,恨维宓让所有人都想拥有 他! 维宓挣扎着想起身。却让独孤垣压得动弹不得。 「阿垣,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他,页的!」他页的没有! 「没有?」独孤垣冷哼一声,百接就将维宓翻转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除了说没有之外,你还想解释什么?这种谎言,任谁都能一眼看穿!」 维宓不死心的还想说些什么,却才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任何话能解释,他只能不断重复着:「阿垣,我没有,求你相信我……求求你……」 独孤垣不理会他,一手拉下自己的裤子,一手用力将他的脸扳过来,让他对着自己的欲望。 「做!」他不让维宓逃开,只是更用力的压下他的头。 维宓害怕的闭着眼哭道:「我不会,阿垣,放过我……」 「不会?」独孤垣冷笑一声,用力按住维宓的下颚,逼他张开嘴,「这种事你不知已经为努哈敕做过几百次了,怎么不会?」 他用力按下维宓的头,维宓只能流着泪,强迫自己面对: 「认其一点。」他不熟练的动作让独孤垣十分不悦。 维宓拼命转动自己的舌头,努力想取悦独孤垣,他的身子剧烈颤抖着,脚上所系的铃馆发出细微的声响,听来有如哀鸣。 什么时候他才能自这样的折磨中解脱?谁来告诉他独孤垣己不再爱他?这样他或许就能死了这条心,不再在期望与失落中挣扎,然后……将自己伤得更重: *** 他的玉镯不见了! 清晨目狂暴的掠夺下醒来,维欲就发现一直戴在左手腕上的玉镯不见了。 那是芳华姊送他的东西,是他一面珍藏的宝贝,也是夜夜能令地安眠的护身符,怎么会让他不小心给弄丢了! 他急急忙忙的下了床,穿上衣服后,就四处想要我出那只重要的玉镯。 床底下,没有,他失望的起身,牵动昨夜留下的伤口,痛得他只能靠着床柱,稍微休息一下。 玉镯没有滚到床底下,那是在哪里呢? 他开始在房里兜着圈子,想看看玉镯究竟遗落在何处。 拉开抽屉,里头是上回留下的解子与铃锦,并没有玉镯的踪影。 他有些失望的践回桌边,看见桌上已凉的饭菜。 争上有婢女进来收拾过,她们会不会看见玉镯,将它拾了去先代为保管呢? 披上外衣,维宓走到门口,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 他没有踏出房门过,除了上次独孤垣要他去跳舞之外,王府里有多少人识得他呢?他们会不会将他当成贼? 这时一个婢女经过,他连忙唤住她:「这位姊姊,请问-有看到我的玉镯吗?」 那婢女只是横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中原的人都这般冷漠吗?维宓有些难过地站在门边。 一直到中午,都没有人再经过,也没有人送饭菜进来,他只得就着那些已冷掉的菜肴,稍微止住自己饿得发疼的胃。 第九章 「做什么?」 独孤垣瞪着在他甫踏出王府,就将他拉至这间酒楼的任。 「做什么?」任不敢相信独孤垣居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修烈王来到长安了,你不知道?」 「不关我的事。」他简单清楚的回答。 任闻言几乎要昏倒。这四王爷到底足够有胆量,还是根本就不知天高地厚啊? 「他来我皇上要人了。」这是他自俞平口中得知的消息,修烈穆尔德秘密来访,表面上是致谢,暗地里则对皇上提起独孤垣私藏人犯之事,想要将维宓捉回。 独孤垣总算有反应了,只见他皱起眉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知道维宓在我这儿?」他是如何识得维朋的? 「我也不知道修烈王为何对捉回维宓这件事如此执着。」任摇摇头,忽然他心中窜过一抹不好的念头。 「你想说什么?」独孤垣并没有看漏任脸比的表情。敏感的察觉他的欲言又止。 「没,……没没……」任连忙摇摇手,「这种事交给皇下和俞平去处理就可以了。」 独孤垣不让任转移话题,他揪住想开溜的任垣,还待再逼问,就看见酒楼外有抹眼熟的身影。 那个人是……修烈穆尔德? 此时修烈穆尔德也看到他们俩了,就见他先是脸色一沉,随即露出虚假的笑容,向他们走来。 「这个老家伙是在学皇上微服出巡吗?」任不住地小声嘀咕着。 「其是意外啊,竟能在这里见到二位,真是今人高兴。」修烈穆尔德状甚亲热的寒喧道:「今日就让我们好好聊聊,不论身分。如何?一」 独孤垣掉头就要走,但任却抓住他,「你不想知道这家伙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吗?」他低声提醒独孤垣,要他别错过这个机会。 闻言,独孤垣僵着身子,非常不甘愿的点了个头,与修烈穆尔德一行人到楼上隐密的包厢。 「四王爷。先前不知道你尊贵身分,若有怠慢,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了。」修烈穆尔德举杯先干为敬。 独孤垣只是瞪着眼前笑得虚假的修烈穆尔德,劈头就问:「说,你如何认识维涵的?」 谈及维宓,他笑得极为暧昧,将酒杯凑到唇畔呻了一口,伸出舌头棒了掠残留在唇边的汁液,就像一头贪婪的野兽,眼中尽是下流的光芒。 「维宓的滋味很不错吧?」 任的心登时凉了半截,他转头去看独孤垣,果然见到他的脸早已扭曲。 修烈穆尔德看着独孤坦难看的脸色,笑得更是下流,「白嫩的身子、吹弹可破的肌肤、不解人事的皮应,还有他又娇又媚的呻吟,教人尝过一次就很难忘记,不是吗?」 见独孤垣没有说话,他又继续说:「想必四王爷也已尝过甜头,本王在这里有个不惰之请,希望四王爷能将维欲归还?他是本王的宝贝,本王自不会将他当成一般人犯看待……」 话未完,独孤垣手上的酒杯应声而碎,他手用力一挥,桌上的酒菜全部被扫落在地,脚再一踢,整张大集部被踢翻过去。 任垣连忙开得远远的,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修烈穆尔德先是一愣,随即泛起一抹冷笑,阻止要冲上前的擎叶穆尔德。 「四王爷,本王都不追究你这几日强占他人之物的罪名,你竟还敢如此放肆?贵国皇帝摆明不插手此事,那么本王也就不再与你客气了。」 独孤垣根本不想与他-唆,现在他的理智早已被怒火焚烧殆尽,他没料到维宓竟也和……他要杀了修烈穆尔德,就像上次他手刃努哈敕一样,将他千刀万刚,然后……他要狠狠的报复维宓这个贱人,不再手软! 独孤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修烈穆尔德脸比挥了一拳,他吃痛地立刻予以反击,两人在狭小的空间中迅速拆了好几招,但修烈穆尔德只知征战,与学武出身的独孤垣不同,自然被一步步逼退。 独孤垣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落下,失去理智般的猛揍着他,擎叶要上前抢救,也挨了好几拳。 「你怎么不帮忙?」擎叶火大的瞪着袖手旁观的任,「我父王就要被打死了!」 任炬只是倪他一眼,「他死不足惜。」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他自有分寸啦! 擎叶咬牙不语。他知道自己的父王做过什么事,但是血浓于水,父王受难,做儿子的焉有不救之理?况且父王是最疼他的,他如何能不管? 他抽出腰间的短刀,冲进战圈,想要以刀逼退独孤垣,孰料才没几下,他的刀竟就被独孤垣夺走,现在正要朝修烈穆尔德身上刺去。 「不要!」擎叶奋不顾身的挡在奄奄一息的父王身前,要替他受下这一刀。 独孤垣才不管他是谁。仍是没有收势的打算,不过他的手腕忽然一痛,任已站在他身后,将刀夺下。 「四王爷,够了。」任轻叹一声,「这么杀了他们,对皇上交代不过去。」 「我要像杀了努哈敕一样杀了他!」独孤垣眼中满布血丝,狂怒的大吼:「然后,再杀了那个贱人…」 任垣这才知道独孤垣与维宓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他示意擎叶将修烈穆尔德带走,然后长叹一声。 「四王爷,你是不是对维宓有所误会?」 「没有。」独孤垣一撇头,恨恨地说道:「那个贱人,先是和修烈穆尔德有染,又去尉犁城勾搭努哈敕,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难道还会有错?」 「四王爷,他不是这种人。」他一路上与维宓攀谈,知道他深爱着独孤垣。 「你了解他多少?」独孤垣愤怒的大吼:「少在那里多管闲事了!」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奔出酒楼。 *** 门被用力推开,独孤垣喝得醉酿熏的回到府中,就先去找维宓算帐。 维底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对他甜甜一笑,只是焦急的不断东我西翻。 「维宓,过来。」他冷冷唤道。 但维宓今日竟不听他的话,只是心急的道:「阿垣,芳华姊送我的玉镯不见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独孤珀二不理会他,只是走至床沿,厉声喝道:「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他震耳欲聋的吼声让维宓心头一颤,有些害怕的望着他。他今天是怎么了。 「阿垣……」他害怕的依言向前,「你……今天怎么了?」 一靠近他,他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他喝醉了吗? 抓住维宓的长发,独孤垣将他压在床上,动作比以前都还要粗暴, 维宓吃痛的掉下泪,长发已被扯落好几根,缓缓自空中落至地面。 「怎么了?」独孤垣阴沉着脸瞪着维宓。见他一脸不知所措又娇弱的模样,让他的怒火烧得更炽。「我其是太小看你的淫荡了,维宓,到底你还对哪些男人大张双腿?要不要今晚一并与我说清楚呢?」 维宓惊惶的摇头解释:「阿垣,我没有……」他没有勾引男人,是页的啊! 「没有?」他的辩解让独孤垣更加愤怒,他用力扯下他身上的衣服。然后将他的双手牢牢束缚住。 维宓挣扎着,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独孤垣要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 「除了说谎,你这张嘴还会做什么?」独孤垣冷冷地讥道:「对了,我都忘了在床上还能放浪的叫着取悦那些男人,除了努哈敕外,还多了个修烈穆尔德。」 他知道了?维宓哇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知道?」 为什么要让他的不堪全都暴露在他深爱的人面前?为什么? 「没错。」他知道了,而且终于彻彻底底的对他死了心,这个下流至极的骗子! 「我是被逼的,页的。」维宓哭喊着,想让独孤垣柑信他,但是连努哈敕的事他都不相信了,他还能解释什么?还能说些什么? 果然,独孤垣对他的话更感愤怒,他一举手,毫不留情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让他的嘴角都因此而渗出血来。 「被逼?」他恨恨地骂道:「你一再的欺骗是为了什么?你与修烈穆尔德的事.我有很多时间能听你解释,当初你怎么不说?看我被你要得团团转,你很开心吗?这样就能够满是你的虚荣心了吗?」 维宓没听见独孤垣在说什么,他被那一巴掌打得昏昏沉沉的,恍恍腮招的忆起那一晚努哈敕的暴行,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眼前不是他挚爱的独孤垣,而是努哈敕! 「不要!」他尖声哭喊:「不要、不要,别靠近我,离我远一点!」 别再接近他了,他页的好怕! 维宓的手被绑住而无法挣扎,他用力的胡乱踢着脚,想将恶魔般的努哈敕赶走,不再让他侵犯自己。独孤垣被维宓的挣扎惹火了,他用力抓住他的腿。 「你疯了吗?」他愤怒的将维密的双腿拉开到身子两侧,用力的进入他。 「好痛!啊……」维宓不似以前的柔顺,只是拼命挣扎,眼泪早已流满了整张脸,「不要!走开,呜……」 独孤垣不理会他的哭喊,只是粗暴的在他的体内抽动,完全不懂怜香惜玉,更不管他的呼痛和抗拒。他要惩罚他,这个无耻又淫荡的人! 维宓忽然用力的咬住独孤垣的手臂,在其上留下痕迹。 独孤垣痛得缩回手,不假思索的又弥了维宓一巴掌。 「你竟敢咬我?」扯过一块布,他随意包扎自己的手臂,怒声道:「你是忘了一个男宠该有的本分了吗?」 维宓不再挣扎。他漂亮的脸已被打得红肿一片,只是无声的流着泪。 他没忘过,从未忘过那晚独孤垣的温柔和誓舌,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独孤垣,他和那些在他身上施暴的人没有两样! 独孤垣见他不再挣扎,又冷冷地讥讽道:「想起来了吗?那就好好的取悦我"」 维宓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窗外,任由独孤垣在自己体内宣泄一次又一次,直到东方的天空由灰蒙转为明亮。听着远处传来鸡啼和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粗喘声,直到自己昏厥过去。不再睁开眼: *** 「咳……咳咳……」 听到房内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总管只得皱着眉头在门外问道:「刚不二王爷派人拿了一只玉镯过来,你要不要君看是杯是你遗失的?」 过了许久房内都没有动静,就在总管以为柜头的人不打算出来,止要离去时,门却被打开了。 「谢谢……」维宓憔悴的椅在门边,但他美丽的容貌仍教总管看呆了,「能让我看看吗?」他又咳了几声。 从新疆来到长安,一路上的长途跋涉已让他心悸的馅疾复发,加上上回在王府里迷了路,又让他染上风寒,再加上独孤垣残虐而不知节制的索求,更让他几乎每日都只能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自总管手中接过那只玉镯,维宓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让总管大吃一惊。 「你……你都没吃饭吗?」 维宓摇摇头,来这里一段时日了,婢女们难得送上几餐。 抓着手上的玉镯,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他绽出一抹开心却显得虚弱的微笑。 「是我的镯子没错。」维宓将玉镯放在胸前,问道:「这是芳华姊送我的护身符,可以将它还给我吗?」 见维宓如此宝贝那只玉镯,总管迟疑了下,才道:「这玉镯被人拿去典当,已让一一王爷赎去,我再帮你问问看吧。」 维宓点点头,文拖着疲累的身子往里头走去。 「要不要……我让人请大夫来帮你看看?」总管好心地问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被折磨成这样?他回头得好好教训教训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才行。 维宓对总管笑了笑,「我就是大夫。不用麻烦了。」 「那……」总管还是不放心,「王府中有个丹房,你往右走去便可看到,我会和看守的人说一声,你自个儿到那儿拿点药吃吧。」 维宓点点头,又躺回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总管只能摇摇头,合上房门离去。 *** 独孤垣将修烈穆尔德打成重伤的事还末传到独孤焰耳中,他较先让俞甲给谓了过要。 到达将军府邸,见任炬也在那里,还有擎药也在,独孤垣嫌恶的掉头就要走。 「四王爷,请留步。」擎叶连忙唤住他,「小王是来代我父王道歉的。」 「是啊!」俞平也替擎叶说话,「你就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独孤垣停住脚步,却连看也不看擎叶,「说吧。」 「维宓大夫还好吗?二擎叶先说了个看似无关痛痒的话题。 独孤垣不答话,而俞平和任则是到现在才知道维宓是个大夫。 儿独孤垣态度傲慢冷漠,擎叶虽贵为王子,倒也不生气,继续道:「小王的命运维宓大大所救,一直未能好好向他道谢,还让父王对他做出那样的事……一擎叶羞愧的低下头,冯自己父五所做的一切感到难过,「小五心中的歉意不知该如何形容,也不知该如何弥补,还请四王爷接受小王的道歉,并请求维宓大夫能原谅我父上所犯下的滔大大错。」 任炬和俞平互相看了对刀一眼。明白了擎叶话中的意思。天啊!修烈穆尔德真是一个禽兽,竟如此对待自己儿千的救命恩人! 独孤垣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按,今地差点站不稳脚。他冲到擎叶而前,用刀地揪住他的衣领。 「你说什么?」他拼命摇晃擎叶。「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擎叶被他摇得头昏脑胀,直到俞平和任将独领垣拉开.他才能得以稳住自己。 「小王曾受乌揭族偷袭而身受重伤,要不是维宓大夫替小王诊治,只怕小王早已没命了。事后听下属说父王看上了维宓大夫,今人将他捉去,然后……」擎叶长叹了一声,「小王页的……真的很抱歉,若不是替小王看病,维宓大夫怎会遭此对待,页的很抱歉……」 闻言,独孤垣二受到极大的打击,惨白着一张脸又问:「那……努哈敕的事呢?」 擎叶不明所以,只得将所知道的说出:「努哈敕为人好色凶狠,遇到喜欢的女子便施暴强占,其余的……」 「够了!」他激动的抱头发出痛彻心尸的嘶吼,「维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 独孤垣心急地往外头奔去,他要快点回去向维宓道歉,乞求他的原谅。 他是被妒意给蒙蔽了双眼,也是因为爱得太深,才会连恨也那么深啊! 任垣原本也想跟去看看,却被俞平给拉住。「事后再问就行了,你看是谁来了,.」 内室走出两个人,赫然是独孤焰与范文哗。 「关于四王打伤修烈王一事,睽在此代他道歉。」独孤焰挺欣赏擎叶的雍容大度,「那么关于上回的提议,王子考虑的如何?」 擎叶不语,一副很难决定的模样。 「王子,自动归降我朝并非坏事,反而能任不伤一兵一卒之下得到有力的肝障,而你仍可握有统治新疆地方的权力。只是身分成为藩五而已。」俞平劝道。 范文哗也道:「今日四王爷打伤令尊,柑信他也有要挑起战争的决定,我朝由是无惧,但若是因为令尊的私人恩怨而苦了连年兵戎的新疆人民,相信也是你所不乐见的,不是吗?」 擎叶与他父亲不同,他宅心仁厚,当然不愿看自己的人民生活于烽火之下。况且皇龙王朝已摆明了要攻打,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 「小王毕竟只是个王子,并非新疆的统治者。」 「这个你放心。」独孤焰微微一笑,「-会对修烈王施加压力,逼他尽快让位予你,只是希望王子别忘了今日的约定。」 「为了新疆子民,小王会好生思量的,告辞。」说完,他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擎叶离去后,任才讶异的问:「我们要将新疆纳为版图?」 「没错。」独孤焰领苗,「一直任他们予取予求只会挖空我朝财力,倒不如将它纳为领地还来得有利。今日藉四王一事给予威胁利诱,相信擎叶王子一定会做出瑕有利的决定。」 「说到四王爷……」任眼珠一转,「没想到他居然会去爱上一个男人,打死我也不会去喜欢男人,就算维宓再怎么漂亮也一样。」 「咳……」俞平连忙咳了几声以掩饰尴尬,因为他看到范老弟脸一红而皇上眼一瞪。 「不过,维宓的遭遇真是可怜……」任又长叹一声。不知道凹王爷回到王府了没有。而维宓又是否愿意原谅他呢? *** 握着失而复得的玉镯,维宓将它放到唇边经轻吻了一下。 这玉镯有着他最美好的回忆,芳华姊与玄烨大哥的疼宠。让失土帖恃的他再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回想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就像一场又一场的梦。喜怒哀乐都教他尝尽。 既然已经爱过,也就足够了,剩下的,就别再去回想。 将玉镯戴在自己瘦得只剩骨头的左腕上,维宓看了看镜中瞧忡的自己.起身朝外头走去。 春寒料峭,他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衣,却丝毫不觉得寒冷,他走到总管所指示的丹房外。向看管的仆役要求进入。 仆役看了他一眼,开门让他进去。 维宓走进丹房,在瓶瓶罐罐中我寻他想要的东西,终于,他拿起了两个药瓶,从里头各滚出一粒黑色与红色的药丸。 放至鼻间闻了闻,确定是他要我的药没错后,将它们揣在怀中,他又走回自己房中,坐在镜前发呆。 第十章 有的时候。他会想,是否没有这样的脸,就不会有这样的命运? 看着铜镜中那张脸,空洞无全气的眼眸、苍白熊血色的嘴唇、凹陷的双颊、没有光泽的发丝……怎么会有人喜欢呢?他页的想不透。 但是。它却替他带来一个又一个的恶梦,夜夜纠缠着他,直到他惊醒吓出一身冷汗,但他的身旁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想要将他吞噬殆尽。 拿出药丸.他将它们放入口中咬碎吞下,顿时刺鼻的腥臭味蔓延在口中。 七味丹与地黄丹,这是他在丹房中我到的,两者皆是十分寻常的丹药,但合在.起台下后,即成了穿肠毒药。 是的,他想要了结自己的牛命。因为他门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独孤垣不再爱他了,远点他已十分确定。与其让他用那双允满恨意的眸子看着,倒不如永远闭上眼,不要再去看。 抚抚依隽发怪的脸颊,他拉开抽屉,我出一支银箱。 好奇怪。他竟不记得独孤垣对他说过的哲"舌了,似乎只是他一直一厢情愿的认定他自回心转意, 一直到那一晚,他才真正石滔眼前对他施暴的人根本不是独孤坦.他挂一个贪牡的人,如同修烈穆尔德柑努哈敕一样。对他施寨的食婪的人。 只因为他没有反抗的力气,他们就不顾他的意愿,不停地对他施暴: 所以与其一直苟且的活下去,倒不如自行了断一切。 腹中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维宓举起银接,自眉尾到唇角,狠狠的用力划下一道血痕。 鲜血顺着刻痕涸涸流下,将他身下的白衣沾染了一片血红。 又一次剧痛传来,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上的银向,他括住嘴巴吐出一口赤红的血,银启一碰到他的血,全刻转为黑色。 维欲并不以为意,又在脸上划下一道挥柠的血痕。 上苍啊,他在此恳求,若有来世,别再让他拥有一张好看的脸,他只求能有一个平淡的人生,和一个爱他、信任他的人,那么就已经足够了: *** 「维宓呢?」独孤垣气喘叮叮的冲回府中,即使天气微寒,他也已经流了满头大汗。 所有人见到他狼狠的模样全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最后是总管先回答。 「王爷.今早二王爷有派人过来,说是……」 独孤垣不耐的打断他,「我先进去了。」 「王爷!」总管又喊住他,「小的见那位公子气色不太好,是否可以请大夫过来替他看看,小的怕他……」 独孤垣闻言立即着急地往内院走去。总管也赶紧让人准备一些饭菜端到维宓房中,还派人去找大天过来。虽说维宓自称是大夫,但瞧他那样,如何能替自己看病呢? 快步走在花廊下,迎面一个仆役向他奔来。「王爷……」独孤垣皱起眉头,怎么今日他一直让人给绊住?「王爷,刚才客房中的那位公子到丹房拿过药。」 「拿了什么?」维宓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去拿药的吗? 「七味丹和地黄丹,都是些寻常的药丹。」 那应该没有关系吧? 「下去吧。」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维宓,向他纤悔之前所有的过错。 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他,再像从前一样的爱他? 没关系,就算维宓不再爱他。他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推开房门,独孤垣急切地唤道:「宓儿,你睡了吗?」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殷红,与倒卧在血泊中的一抹雪白: 「宓儿!」 *** 床上的人还未换下一身血衣,旁边紧抓着他的人也是一身狼狈。 大夫摸摸差点被陷断的脖子,说道:「王爷,这……小的也没办法救了……」 独孤垣身子剧烈一震,猛地抬起布满血丝的眼,恶狠狠的瞪着那名大夫。 「你说什么?」什么没办法救?不可能! 「地黄丹加上七味丹,毒性猛烈,若不是因为他脸上的伤痕刚好散出一部分的毒,恐怕早已……」看了独孤垣一眼,大夫咽下嘴边的话,不敢再说下去。 「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独孤垣不相信躺在自己怀中的维宓,会就这样离他而去。他还没请求他的原谅,怎么能现在就放开他的手!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独孤垣抱起维宓,往外头奔去, 有办法的,他不相信皇宫中会没有药能救活维宓,一定有的! *** 「王爷,夜已深,皇上早已就寝……啊……」不知死活地冲过来拦阻独孤垣的侍卫立即被打昏。 霎时,更多的侍卫拥来,独孤垣不理会他们,只是抱着维宏一心想冲进独孤焰的寝宫,让他我人救维宓。 所有宫女都被一身是血的独孤垣吓得尖叫不已,望着前头的侍卫不断被打昏,侍卫们都不知该不该再不怕死的向前。 侍卫长困难的吞了口口水,替自己壮壮胆子后一吼:「来人,将四王爷拦下,」 然后。又冲上前的侍卫前什后继的倒下。 因为不敢对独孤垣动用刀剑,侍卫们只能轮流过去挨打,期望上头能够赶快有命令下来。 「全都滚开!」即使是身陷重围,独孤垣依旧将维宓抱得稳稳的,好像怕过大的动荡会将他惊醒似的。他不能再与这些侍卫耗下去,不然……维宓很有可能就这么死去。 提气一跃,独孤垣高高飞过目瞪口呆的侍卫们,在他们后头落下,又急忙往独孤焰寝宫的力向奔去。 所有人在看见独孤垣犹如神助般的轻功后。皆是一愣,又连忙追赶过去。 而太监与宫女们则连忙跑到独孤焰的寝宫禀告。 「什么事?」独孤焰的声音听来有些不悦。 「皇上,四王爷浑身是血的冲进来要我皇上,已经有许多侍卫被打昏了……」 寝宫外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独孤焰还待问清楚,就听见一声怒吼。 「滚开!」是独孤垣的声音。 下一瞬间独孤垣便狼狙的披散着头发、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地步才高兴!」独孤焰生气的吼道。 夜闯皇宫,这家伙有十条命都不够砍! 谁知道独孤垣一开口,连声音都在颤抖。「救他……」抱着维宓,独孤垣脸色苍白的往前走了几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救救他……」 独孤焰皱起眉头,这才看见独孤垣手上抱着维宓,而他一张脸早已全是鲜血。 真是…… 「来人,传御医。」 *** 独孤垣心急如焚地来回踵步,一刻也停不下来。 「他就是被你带回来的维宓?」独孤焰坐在椅子上问道。他走得他的头都昏了,「坐下来。」 独孤垣不理他。还是不停地走着。 独孤焰不禁觉得好笑虽然他在这种时候页的不该笑,但见到这家伙乱了份寸的一面,页的很有趣。 「就算你一直走下去,维宓也不会马上就出现在你面前,坐下吧。」 独孤垣总算愿意坐下,他的手撑在桌上,整张脸埋在手中。 评久之后,他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他……他会不会死?」 「朕无法告诉你。」独孤焰摇摇头。 即使贵为天子,世上仍有他无法掌控的事,像是人命。 没得到想要的安慰,独孤垣的身子震动了下,几乎抑止不住强忍的泪水。 「都是我不好……」他语带硬咽地道:「为什么我那么混帐,为什么我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解释,为什么我要让妒意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情的真相?甚至那样羞辱他、那样对他,我……」 没料到向来让人猜不透的独孤垣,这一次竟在自己面前流泪懊悔,独孤焰愣了一下,最后他将手搭上独孤垣颤抖的肩,不太熟练的安慰通:「你那么爱他,他会为了你活下去的。」 「是啊……」独孤垣擦擦脸。恢复平静,「我页的很爱、很爱他,若他有任何不幸,我也活不下去。他最怕寂寞,又没有安全感,我得陪着他才行。」 呢……独孤焰愣愣地望着平静得吓人的独孤垣: 是他安慰的方式有错,才让他想偏了吗? 突然,门打开了,忙了一整夜的御医惟忡地走了出来。 独孤垣见状,立刻冲上前去,「他怎么了?」 「命是保住了。不过……」御医望了眼独孤垣,在心中叹气。 这个四王爷到底是如何对待里头的人的?不只不让他吃饭,还那样: 「不过什么?」听见维宓保住性命,独孤垣高兴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他脸上的伤痕虽然不深,但受到毒素感染,要全部恢复不留痕迹,恐怕有困难,再加上他身子骨本来就差,又没受到好的照顾,还有那些……」他看了独孤垣一眼。决定自动省略那些,话,「所以想要他先令康复,可能得花上很长的一段时日,」 只要维宓能醒过来,再怎样的难关他都会陪他一起闯。 独孤垣欣喜若狂的冲入房内,范文哗见他进来,便自动退了出去。 凝视着静挣躺在床上,脸下敷满药膏的维宓,独孤垣放经脚步走到床边跪下,轻轻握作他的手。 好瘦……他揽起用石着维宓瘦到像是只剩骨头的手。这才发现自己先前竟部没注意到他的身体状况,他叫没有禁七维宓用膳啊.肖正是有中部拼不加大可地悖的仆役所为,因去后他二走要好好惩罚他们。 执起维宓的手。放到颊边摩挲着、轻吻着,就像当初他痴恋维宓一般温柔。 「宓儿……」独孤垣喃喃唤着,一盘文一声。在他的耳畔轻经许诺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会一直爱着你、会一直待你好,所以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原谅我,好吗?」 烛光轻轻摇曳,燃烧出温暖的光芒,照在室内的两个人身上。跪在地上的人一直握着那双手。对着兀自沉睡的人儿低低诉说,不断呢喃着他的爱音…… *** 维宓在五日后醒来,一睁眼就见到满脸胡渣的独孤垣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里还带着笑意。 「你醒了?」独孤垣高兴地握着维宓的手,几乎要流下泪来,「肚子饿不饿?我让人去做些东西给你吃。」 他往外走了几步,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 「我其是的。」独孤垣自责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头,「我该先让御医来帮你看看才对,瞧我开心得都忘了。」 说完,他立刻奔出房去找御医。 独孤焰与范文哗听说维宓醒来,也连忙赶来。 御医仔仔细细地看过维宓之后,才道:「既然已经醒来,那就没问题了,接下来只要按时上药服药,并且好好调养身子,应该就无大碍。」 独孤垣吁了口气,走到床沿握住维宓的手,「宓儿。你想吃些什么?」 维宓困惑的眨眨眼,有些难以置信……刚刚,独孤垣唤他什么? 独孤焰建议道:「先让他喝点粥吧。」 他转身吩咐宫女几句。又对独孤垣说道:「还有你,快去梳洗一下,瞧你那副邀遏的模样,其是难看。」 维宓昏睡了几日,独孤垣就守在床边几日,也就是说他已有而日未曾沐浴梳洗了。 独孤垣不得已,只好柔声对维尼道:「宓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待独孤垣离开,独孤焰示意范文哗开口。 「维宓。」范文哗走至床边,对维宓温柔一笑,「我先自我介绍,我名叫范文哗。」 望着床前这个有张斯文俊脸的男人,维宓点点头,不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这几日,四王爷守在你的床边寸步不离,连我们这些外人看了郡觉得感动。我知道四王爷因为误会而对你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但他都明白了。也知道他错了,他是因为太爱你才会有这样的行为,所以能不能请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个弥补的机会?」 维宓不答话,心中早已百味杂陈。他是希望过误会有解开的一日,但现在自不会已经太迟了? 见维宓没有反应,范文哗只能长叹一声。 这种事,原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说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不是吗? 独孤焰见维宓这样,总算是开口帮独孤垣说再了。「维宓,状这个凹弟因为爱你,一度想与你同赴黄泉,像这样的家伙下哪儿去找?你要想清楚了。」 说完,独孤焰和范文畔两人相偕离去,按下维嫁因为独孤焰的话而震撼不已。 *** 「宓儿……」 见维宓精神稍微好转。一直坐在旁边的独孤坤才羞惭的低声唤道:「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维宓没有说话,只是用汤匙搅动而前的粥。 「我……我爱你啊,宓儿,因为我太爱太爱你了,才会有那些失去理智的行用,才会没上平时的冷静,也不听你的解释。在听到擎叶说的话后,我才知道自己真的错得太离谱了,我竟没在你最需要人关怀陪伴的时候信赖你、给你支持,还做出那些伤害你的事,我愧疚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独孤垣低着头纤悔着。 「那就别再说了。」维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话让独孤垣心头一揪,最后他整个人跪在维宓面前,懊悔的流下泪道:「宓儿,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我页的好爱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先前一度以为维宓要死去时,他也活不下去了;而现在维宓说得如此决绝,让他心痛得更像要死去般难受。 维宓吃惊地睁大眼,没想到独孤垣竟向自己下跪,更为了得不到自己的原谅而流泪,他的决心为此动摇。原本想要离开的念头也因此而摇摆不定。 「我的脸已经变成这样了,还被修烈穆尔德和努哈敕……」他别过脸,泪水悄然滑落,「你别再理我了,去找一个好姑娘,就当你还是恨着我吧。」 独孤垣赶忙起身,将维密的泪水小心翼翼地拭去,「你的伤口还没好,别哭。」 因为他温柔的动作,维宓的泪落得更凶。 「我之前一直在想,你总有一天会再这样对我好的,但是这一天来了,我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开心。」在他绝望、放弃一切之后,如何再重新接受他? 「宓儿,我喜欢的并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的温柔和天真,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让我如此心动了,除了你。」独孤垣拥着维宓,低声哀求:「别把我踢给别的女人,我会像以前一样疼你、爱你,甚至比以前更加的怜惜你。我只恨我之前没有能力保护你,但从今以后,我发誓所有的风风雨雨都会过去,只有你打我骂我,我决不会有半句怨言,我也会永远的信任你。」他欠维宓太多.就算用尽一生也不够还。 他的话令维宓激动不已,在他想结束自己性命的时候,盼的不就曰再这些吗?而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是否代表他的人生能重新再来一次呢? 「你会……一直爱我吗?」 「当然。」握住维密的手,独孤垣烙下誓约的吻。维宓凝视着他,「会一直对我很好、很好?」「一定。」独孤垣坚定地道:「而且会比你想的更好。」终于,维宓微微一笑。 *** 维宓脸上的伤口复元状况良好,在结伽脱落后,只有眉角至唇畔的疤痕昭著,但是淡淡的,不近看根本看不清楚。 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独孤焰和范文哗这才知道独孤垣何以会如此为他痴狂。 「你应该已经有所打算了吧?」独孤焰向独孤垣问道。 独孤垣点点头,看向维宓,对他温柔一笑。 「宓儿想念家乡,我想与他长居高昌。」 *** 皇龙王朝正元四年.夏。 四王独孤垣因夜闯皇城获罪,然因与乌揭族一战战功彪炳,故功过节抵,免去亲王头衔,改封征远侯,率军戍守新疆。 正元四年,秋。 修烈穆尔德因横征暴敛,准并用与众属国国王反对的声浪讨伐之下,不得不交出高昌国的政榷,由其长子擎菜穆尔德继承王位,并于同年冬末病逝于高昌皇宫。 正元五年,春。 擎叶王率领地众王来降,新疆自此正式归人皇龙王朝版图,不再远年烽火,征战不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