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从停职检讨到权力巅峰》 第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夜色已然很深了。 但是书房里仍然是一片灯火通明。 萧林升微微打开了一点窗户让夜风吹进来。 扑面而来的冷意让他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尽管刚刚被任命为县委常委、副县长，但是萧林升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运气好。 96年，他刚满21岁。 然后搭上了南江省大学毕业分配的末班车。 从南江大学经济系毕业后来到了二道河乡担任乡财税办公室的文员。 一直到02年才调任乡党政办。 在乡党政办又蹉跎了整整3年，05年才提任为办公室主任。 此后从党政办主任到副乡长、乡党委副书记、县委办副主任、乡长、乡党委书记。 这一路他足足花了14年的时间。 2019年。 他正式出任二道河乡党委书记。 2022年调任八里镇党委书记。 一直到刚刚被正式任命为县委常委、副县长。 今天上午通知正式出来的时候，萧林升的确算得上是意气风发，接到的电话和信息更是数不胜数。 然而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世人多肤浅，只知人前显贵，不知人后显累啊。 “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情，或许人生如今又是另外一番际遇吧。” 书房里。 萧林升自嘲着笑了笑，随即拿起面前倒满酒的杯子仰头灌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 萧林升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随即就没了意识。 …… 1997年。 安山市。 五泉县。 位于二道河乡卫生院的简陋病房内。 7月的水泥房子热得像个蒸笼。 墙角的位置，一台老古董似的荷花牌电风扇在嗡嗡地转动。 微微发黑的灯泡散发出橘黄色的光，柔和地照亮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铁制病床上。 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的萧林升费力地睁了睁眼皮。 随即挪了挪身子。 然而刚刚一动，裆部的位置立马就火辣辣地生疼。 耳侧。 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入耳中。 萧林升有些昏沉地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道略微有些发福，但是身段仍然算得上是风韵犹存的俏丽人影。 女人白皙的皮肤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惹眼。 然而下一刻。 萧林升却猛地被惊醒了。 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的下身似乎骤然一凉。 眼前的女人竟然把他的裤子整个儿地都给扒拉到了膝盖的位置。 萧林升当即就弓起身子成了虾尾状。 酒能乱喝。 但是男女关系不能乱搞！ 这是萧林升从政多年一直恪守的原则。 倒不是什么守身如玉，而是前车之鉴太多，代价确实太大。 “哦哟，我的大学生，你可算是醒了？” 看到萧林升睁开眼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站在床边的女人不由得戏谑着打趣道。 而听到这道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萧林升这才凝神朝女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大确定地问道：“向红姐？” 闻言女人当即就笑开了。 “还认人，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不过这次可算是真的把我吓到了。” “你说你逞什么能，王长红是副乡长，他嘴巴把不住门是他的事情，你躲开就是了，非要冲上去做什么。” 说着眼前正弯着腰的女人拍了拍衣领宽敞的胸脯。 胸前颤颤巍巍的峰峦顿时就宛如汹涌的波涛，入眼处更是一片雪白。 萧林升也不敢多看。 瞥了一眼就赶紧挪开视线。 然而女人说着竟然还要伸手去扒他的裤子。 这一下子可把萧林升吓得不轻。 当即就动了动身子开口道：“向红姐，我自己来吧。” 然而他刚一动作。 大腿根部袭上心头的撕裂感立马就让他泄了气。 石向红也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行了你就别给我添乱子了。” “就你那火柴棒儿，老娘十年前就用过了，我都不怕你还有什么害臊的，真当我是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啊？” “这次你运气好，那一下子要是再歪上一点，我看你这男人也当不成。” “别动，我给你抹点药就好了。” 屋子里。 看着周身屋子里的模样，再瞅了瞅正在俯身给自己上药的石向红。 萧林升脑子里也是疑惑万分。 这梦也太真实了。 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还做这种满园春色关不住的美梦。 最要命的是，石向红是自己二十多年前在二道河乡工作时的同事。 不过他年轻的时候确实受过一回伤，而且距离命根子就差了那么几公分。 那一阵子也确实是石向红忙前跑后地在照顾。 关键就在于这是97年发生的事情啊，怎么会…… 病床上。 随着石向红手上轻柔的动作。 萧林升也察觉到皮肤上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 就在下一刻，脑海中的记忆潮水却瞬间就翻滚着涌了上来。 萧林升顿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脑海中更是宛如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直到愣神片刻后。 看着已经给自己上完药，然后洗了把手坐在床边的石向红。 萧林升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回到了97年。 咽了咽发干的喉咙。 一时间他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己竟然真的回到了97年。 也就是大学毕业分配到二道河乡的第二年。 忧的是即使重生一回，他竟然还是没能避开这码子破事。 脑海中。 萧林升结合记忆里面的情况一点点地回忆起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97年的二道河。 乡里最难开展的工作不是搞经济建设，而是号称牛鼻子的两项任务：计生以及农税。 就在昨天。 乡里按照上级要求开会布置了相关工作。 根据上级坚决要把责任落实到人要求。 副乡长王长红被分配去负责长铺、胡家岭和丘湾三个村。 而自己则跟着王长红跑腿。 然而在下村督促工作的时候，王长红因为工作方式粗暴跟人发生了口角。 随后更是动起了手。 结果等到自己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刚刚那幅画面了。 很显然。 事情不大。 在这个年代因为这两项工作发生冲突的情况并不少见，吵架拌嘴更是家常便饭，动手也只不过是进一步升级而已。 但是影响无疑是很恶劣的。 病房里。 萧林升暗衬也幸亏是97年。 如果是放在20多年后，这事但凡被人捅到互联网上，那光是舆论口水估计就能把他们淹死。 不过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萧林升也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个事情发生没多久，副乡长王长红很快就被撤职了。 而原本顶着大学生头衔的他，本来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提拔。 但是结果因为这么一件事情不仅仅被停职检讨，而且还在二道河蹉跎了好几年。 一直到02年才调任乡党政办继续担任秘书，到05年才被提任为乡党政办主任。 想到这里。 萧林升脑子里也不由得动了起来。 如果按照记忆中的发展趋势，那接下来自己肯定还要继续呆在二道河熬资历。 但是既然重来了一回。 这一次说什么他也要争取一下其他的可能了。 病床上。 萧林升思前想后，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人名来。 申忠伟！ 乡党政办公室主任。 二道河乡有名的老好人。 这位申主任虽然级别不高，但是位置却很重要。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申忠伟7月底就会被任命为新的副乡长。 当然。 最关键的是，这位一向就是以和善示人的申副乡长两年后就会出任二道河乡的乡长。 如果能提前跟这位申乡长拉上关系的话，那自己最起码不用在财税办虚耗上5年的功夫。 问题就在于既然已经知道事情接下来的走向，那破局的点在什么地方呢？ （新书起航，兄弟们，求催更，求加入书架，顺便给个五星好评。） 第2章 登门拜访 “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你也不要想太多，而且这个事情也不是你的错，真要背责任，那也是王长红的事情。” 病房里。 见萧林升突然陷入沉默中，脸上更是露出一丝呆滞的表情。 石向红还以为他是想到了这一次的事情，于是忍不住安慰道。 闻言萧林升也不由得在心底苦笑。 事情确实不是他的错。 王长红也确实负有主要责任。 但是因为这件事情，上辈子自己却足足被摁在二道河乡的财税办公室将近五年多的时间。 倘若是不知道这个情况也就罢了。 如今重来一次。 他萧林升怎么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不过屋子里。 瞅了瞅正在忙着收拾东西的石向红，萧林升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事情都发生了，那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石向红支开。 否则就这么光着屁股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 所以想了想就开口道：“向红姐，你要么先回去吧，我感觉现在好多了，估计没什么大事。” “那行，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正好我原本也打算叫许喆过来的。” “我倒是不介意，就怕咱俩孤男寡女凑一起，到时候又有人嘴长说闲话误了你的前途。” “对了，今天上午的事儿你别再多想了，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然而石向红还没说完。 萧林升就笑着打断道： “没事向红姐，无非就是背责任嘛，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王乡长要是被处分，我肯定也跑不了。” 闻言石向红张了张嘴。 不过到了嘴皮子上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毕竟在她看来天大的事情，这个小萧倒是风轻云淡的好脾气。 也难怪乡里都说他是白面书生下不了地。 但是眼底还是流露出一丝诧异。 很快石向红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卫生院。 而病房里萧林升也合上眼皮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一直到房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他这才睁开眼睛。 视线内。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短袖公安制服，浑身冒着热气，手里还提溜着一个网兜的高大汉子。 看到来人。 萧林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一次感慨起来。 看来真的不是一场梦啊。 哪有梦做得这么全乎的。 梦到石向红就算了。 居然连许喆这家伙也冒了出来。 97年的许喆，除了皮肤黑了一点，卖相还真是挺不错。 不过瞥了一眼网兜里锃圆儿的黑皮大西瓜，萧林升就知道肯定是二道河高中校门口水果摊王老汉那里提溜过来的。 于是时隔“多年”。 萧林升看到许喆，嘴里冒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说你这是真的看上人闺女了？王老汉的瓜你也敢买？保熟不？” “保熟不保熟不知道，但是今天卖西瓜的是王招娣，不熟老子也认了。” 听到许喆的话。 萧林升虽然还有些晕乎。 不过心底也算是彻底接受了自己真的已经回到97年的事实。 除了年轻时候的许喆。 他身边没有其他人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鬼话。 说起来，许喆是萧林升到二道河乡以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两人年纪相仿。 萧林升是75年7月份的。 而许喆则是75年8月份。 正如他刚才所想，这家伙年轻的时候的确样貌不赖，可惜皮肤黢黑。 只是是这家伙看上水果摊王老汉家二闺女王招娣这件事情，即使是多年以后萧林升仍然忍不住会时常拿出来打趣。 原因就在于这个时候王招娣才刚刚上高三。 虽然满了十八。 但是这绝对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啊，而且还是刚抽芽的那种嫩草。 不过说老实话，论长得好看，除了石向红，萧林升在二道河还真就没见过几个比王招娣出挑的姑娘。 从这一点上来看许喆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而且在另外一个时空里。 两人最后也确实走到了一起。 “哎哟卧槽，这地方怎么一股子尿骚味，我说你他么不会拉床上了吧？” “滚一边儿去，边上就是卫生间，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 “没看见。” “那是你眼瞎。” 放下手里的网兜。 许喆一屁股就在萧林升的病床上坐下来。 压得本来就不算结实的铁床好一阵嘎吱响。 “气色不错，看来石向红没少疼你。” “怎么样？人石主任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风韵犹存，还白捡一闺女，要不我给你们牵牵线？” 萧林升也懒得搭理他。 不过见许喆还要继续口花花。 萧林升立马就瞪了过去。 对于石向红，萧林升心底还是十分感激的。 “少在那里满口喷粪，她是正经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十八岁的小姑娘也下得了手。” “说正事，今天那事乡里是打算怎么处理的？” 许喆在派出所虽然也是个跑腿的，但是胜在有个从副乡长的位置上挪到二道河高中做校长的老子，妥妥的副科级干部。 所以从许喆嘴里冒出来的消息总体上还是很准的。 而眼下，萧林升最需要掌握的自然是乡里的情况。 “还能怎么处理。” “咱们二道河是个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吧，典型的庙小风波大，水浅王八多，牛仁发早就对王长红不满了，这次算是被他抓到了把柄。” “依我看王长红这次撤职是肯定的。” “至于你，听我爸的意思，乡里是打算让你停职检讨一段时间。” 闻言萧林升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对于这个结果，他自然没什么觉得好意外的地方。 毕竟已经经历了一回。 “你也别想太多，停职检讨而已，又不是直接把你撤职了，再说估计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见萧林升半天没说话。 许喆安慰着说了两句，一边又给萧林升递了根烟。 接过烟点上。 萧林升狠狠地吸了两口。 他自然不是在想这个问题。 停职检查当然是小事。 但是真正的麻烦在于如果处理不好，那这个污点肯定会让自己又重走上辈子的老路。 眼下他要考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污点抹过去，而不是跟上辈子一样做老好人替王长红擦屁股背锅。 “对了喆子，你知不知道党政办申忠伟家的地址？” 既然打定主意要把申忠伟作为突破口。 那萧林升也不想干等着。 “申忠伟？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一个党政办主任顶个屁用。” 然而萧林升也没多说。 “得了，我回头去查一下，具体的位置还真不记得。” 见萧林升不说话，许喆也只好答应下来。 …… 接下来一连几天。 萧林升因为有伤，也乐得躺在医院里休息一阵。 不过没有任何意外。 就在事发后的第三天。 王长红就被县委组织部撤掉了副乡长的职务。 而萧林升则被勒令停职反省，具体复工的时间另行通知。 当天下午，萧林升从卫生院拿了点外敷的药就回了乡里安排的宿舍。 “小萧回来了？听许喆说你受伤了，人没事吧？” 二道河乡政府其实是没有集体宿舍楼的。 毕竟穷山僻壤的，像萧林升这种外来的干部拢共也没几个，自然不会专门盖宿舍。 所以当初萧林升报到之后。 乡政府就给他在二道河高中的教师宿舍楼那边找了个屋子。 此刻跟他打招呼的是住在隔壁的一个高中语文老师蔡向飞，年纪也不大，比萧林升大了两三岁。 这家伙是典型的吃饱了没事干，跑二道河支教来的，据说家境还不错，平时萧林升没少在他这里蹭吃蹭喝。 “没什么事，一点皮肉伤。” “倒是蔡哥你今天没去城里？” 蔡向飞虽然吃得了支教的苦。 但是受不了乡下的寂寞。 每每礼拜五都会跑到城里去跟女朋友幽会。 “分手了！” “我决定以后就在二道河悬梁苦读了，我就不信老子考不上研究生。” 一听是这么回事。 萧林升也不好说什么。 分手嘛总是要分的，无非就是你分还是她分，分几次的问题。 蔡向飞那个女朋友他也见过，不像是个过日子的，分手就是早晚的问题。 只不过蔡向飞立志考研倒是出人意料。 没有跟蔡向飞多说。 回了屋子。 看着这满屋子上个世纪90年代的陈设，一时间心底也是感慨万千。 这几天萧林升脑子里对于自己回到97年这事还是有些觉得离奇。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而且凭借自己多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没道理还破不了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困局。 当天晚上。 约了许喆跟蔡向飞一起去乡中对面的一家小饭店吃了顿饭。 第二天一早。 萧林升就坐车去了县城。 他这次来县城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事情，就是为了找乡党政办主任申忠伟。 申忠伟虽然是在二道河乡上班，但是家却是住在五泉县里面，具体的位置萧林升也知道。 到了县城。 萧林升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小500块钱，心里也是哭笑不得。 自己这一回可是要掏空将近3个月的工资。 事情要是没办成，那接下来恐怕就真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啊。 花了接近小400买了两条中华（有知道97年中华价格的兄弟评论区说一下），又买了一包20的散手烟。 萧林升这才直奔县城西郊。 在公交车都没开通的97年，头上顶着烈日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萧林升才一身臭汗找到了地方。 正好胡同口有卖水果的，又称了几斤水果。 这一下子兜里就没剩几个钱了。 不过要是能跟申忠伟搭上关系，花点钱倒是值当。 在一排三层高的土楼里面。 萧林升按照记忆里的位置找到一扇贴着红色对联的铁门。 敲门后开门的是一个体型略显富态的中年女人。 “你找谁啊？” “请问这里是不是申忠伟申主任家里？我是二道河乡财税办公室的萧林升。” 说着萧林升就很是熟练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女人一听当即就明白了，眼睛瞅了瞅萧林升手里的水果跟烟，脸上顿时就露出笑意来。 “二道河来的啊，老申，有人找你。” “进来吧，大热天外面晒得很，快进来喝杯茶。” 说着女人就拉开门让萧林升进去。 “哎哟，麻烦您了，我还想着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第一次登门空手不好，路边上随手买了点水果，您别介意。” 老练地把东西塞到女人手里。 萧林升这才看到院子里申忠伟站在走廊上朝他招了招手。 “是小萧啊！” “我还以为是谁呢？” “你小子能耐倒是大，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闻言萧林升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申主任，您这可就高看我了。” “今天可不是我本事大，主要是上一回来县里，派出所的许喆跟我提了一嘴。” 一听这话。 申忠伟这才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如果是许喆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萧林升跟许喆的关系好，整个二道河乡政府都知道。 而许喆他老子许光林以前是乡里的副乡长，申忠伟也来往过，许喆知道自家的地址也属正常。 见申忠伟没说什么。 萧林升也松了口气。 上辈子在二道河很多人就严重低估了这位申主任，包括萧林升自己。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申主任也不好糊弄啊。 第3章 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云 客厅里。 申忠伟的老婆眼力见也很足。 这个姓萧的小伙子提着东西来，而且又是两条大几百的中华烟。 搁这会儿已经算是重礼了。 而且还是这么一个不逢年不过节的当口。 送这么重的礼，她自然知道两人肯定是有事情要谈。 所以泡了一壶茶人就走开了。 等申忠伟的老婆一走。 萧林升也立即就主动给申忠伟递了根烟过去。 刚点上烟，耳侧就听到了申忠伟的声音。 “你今天来找我，怕是为了停职的事情吧？” 见萧林升毫不扭捏地点了点头。 申忠伟随即就继续说道： “让你停职反省是乡里张乡长的意思。” “不过我看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王长红工作方式粗暴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跟着他迟早要出大事。” “就算是这次不出事，指不定哪天就要捅出更大的幺蛾子。” “所以你心里也不要想太多。” 听到申忠伟的话，萧林升心里其实还是比较赞同申忠伟这个说法的。 正如申忠伟所说。 王长红是属于那种典型的老派干部，说话嗓门大，脾气更大，闹出事并不是偶然。 只不过自己被停职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比申忠伟更清楚。 当然这个话肯定不能跟申忠伟直说。 所以想了想就开口道： “主任，我个人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而且这一次王乡长犯错，我作为下属没有及时提醒领导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 闻言申忠伟吸了口烟。 随即就抬头再次朝眼前的萧林升看了一眼，心底也暗暗有些惊讶。 这个小萧以前自己倒是有点走眼了。 作为下属没有及时提醒领导做好工作自然是有问题，但是如果是给一个犯错的领导呢？ 那恐怕就不是问题而是功劳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撇清了自己跟王长红的关系，在申忠伟看来，萧林升显然并不糊涂。 不仅仅不糊涂。 这一次来找他指不定就是另有所图。 果不其然。 话音落下，萧林升见申忠伟没开口，当即就继续说道： “主任，说句心里话，要说我完全没有一点憋屈也不可能。” “毕竟开展工作嘛，方式不对可以批评，但是也不能一棒子把人都打死吧。” “而且这一次乡里下去督导工作又不是只有王乡长一个人，其他的小组难不成就没有一点问题？” “怎么说也该一碗水端平您说是不是。” 听到萧林升的话。 申忠伟也是一愣。 他显然没料到萧林升竟然会耍起无赖来了，居然把火引到了整个督导工作上面。 一时间申忠伟心底刚刚对萧林升有的一丝好感顿时就不翼而飞。 然而不等他打断。 萧林升想了想又开口道： “主任，本来这个事情我是不适合开口跟领导汇报的，毕竟有打小报告的嫌疑。” “但是既然出了王乡长这么一回事，为了后续工作的整体推进落实，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向组织上汇报一下情况。” “现在基层开展工作方式确实有些粗暴，我听说乡里其他领导下去督导工作，不仅仅方式更粗暴，而且还收人家的东西。” 客厅里。 听到萧林升越说越离谱。 申忠伟差点就要直接拍桌子叫人滚蛋。 但是脑子里像是记起来了什么事情，竟然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小萧，说话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说有人收东西，是谁？你有证据吗？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 闻言萧林升也装作不知道。 俨然就是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子红着脸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 “申主任，是谁我就不乱说了，但是这话是农办传出来的。” 说完萧林升瞥了面前的申忠伟一眼。 果然。 这位申主任闻言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一动。 随即一对深凹进去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看了一眼，心里似乎也在揣测他到底是故意来找自己汇报这个事情的，还是真的只是在打抱不平。 实际上萧林升并不在意申忠伟的想法。 毕竟他这一次登门拜访，目的纯粹就是为了借申忠伟的风头避开接下来的麻烦。 这一次副乡长王长红被免职。 乡里肯定要另选副乡长，而这个人选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党政办主任申忠伟以及农办主任万进步。 上辈子不少人都小看了申忠伟这个党政办主任，包括萧林升自己。 这一次他之所以主动找申忠伟一个没有太大决策权的党政办主任。 并不仅仅是因为申忠伟是乡党委书记牛仁发的亲信。 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一次王长红被撤职，接副乡长位置的并不是万进步而是面前的申忠伟。 当时很多人都大感意外。 毕竟不管是从资历上还是成绩上，万进步都更占优势。 老实说对于申忠伟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萧林升其实也不知情。 但是他清楚地记得。 在申忠伟担任副乡长之后不久。 万进步就因为受贿的问题被开除出组织了。 所以实际上他现在只不过是在根据当时的情况在给申忠伟递刀子。 刀子递出去了，怎么用是申忠伟的事情。 但是对于此刻的申忠伟来说。 萧林升的这几句话确实是直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虽然萧林升没有直接说是谁。 但是既然是农办那边传出来的，那就肯定是农办主任万进步无疑了。 而万进步是这一次申忠伟提任副乡长最大的对手。 不仅仅如此。 自己甚至还处于劣势。 原本申忠伟还在头疼这个事情。 但是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回事的话，自己甚至不需要做太多的动作，只要在牛书记面前提一句，那万进步提拔的可能性基本上就没有了。 毕竟只要涉嫌受贿。 那在问题没查清楚之前，提拔的事情几乎就黄了。 所以想到这里。 申忠伟当即就脸色一正笑骂道：“小萧，没有根据的事情以后就不要乱说了，不过这一次你考虑的很周到。” “眼下计划生育工作和农税收缴是乡里的头等大事，你也是出于工作考虑，算不得什么打小报告，总之这事我心里有数了。” “来来来，喝茶。” “徐慧！徐慧！家里不是还有个西瓜吗？你赶紧的切了，天气这么热，小萧跑了一上午，吃两块西瓜解解渴。” 萧林升见状心底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申忠伟明白自己的意思，那这次他就没算白跑一趟。 虽然申忠伟没有承诺什么东西，但是有些事情意思到了就行，说出来就显得俗气。 于是在申忠伟家里吃了几块西瓜，又聊了一会儿之后萧林升就起身告辞。 接下来的几天。 萧林升算是真正见识了这位申主任的手段。 7月中下旬。 正如他所料。 在乡党委会议上。 乡长张贵提名由农办主任万进步接任王长红的副乡长职务。 但是紧接着党委书记牛仁发却突然拿出一封举报信，在看完举报信后，原本提议的乡长张贵竟然当场就黑着脸离开了会议室。 两天后。 县委组织部突然就下达了任命通知，决定任命申忠伟担任二道河乡的乡党委委员、副乡长。 紧接着7月底。 农办主任万进步因为受贿等问题直接被开除出了组织，并且移交给司法部门进行审理。 这个消息一出。 整个二道河顿时也是哗然一片。 然而背后的推手萧林升自然知道肯定是申忠伟。 只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 因为申忠伟上任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向乡党委书记牛仁发建议由萧林升代表二道河乡参加县委党校在8月初举办的青年干部理论学习班。 申忠伟的理由很充分。 这次的事情虽然是萧林升犯错了。 但是错不在他。 不仅仅如此，作为政府工作人员，萧林升不仅仅没有知错犯错，反而因为调解矛盾受了伤。 对于这样一个无意间犯了错的干部。 加上萧林升又是乡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干部，去参加党校培训加强一下党性修养也是必要的。 这种小事牛仁发自然会卖申忠伟一个面子。 所以这个提议几乎是没什么阻碍就通过了。 然而对于萧林升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喜事，实际上他也没想到申忠伟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 …… “行啊你，不声不响就把县委党校的培训名额给弄到手了。” “我说前段时间你怎么打听起申忠伟来了，原来是早就有所图谋。” 在乡中学对面的小饭店里。 萧林升约了许喆一起吃饭。 三杯酒下肚。 许喆就开始满嘴跑火车。 “不过说老实话，县委党校的培训经历放在其他的地方，那就是提拔用人的的必经之路。” “但是搁在我们二道河，你应该比我清楚，提拔不提拔，跟上不上党校没关系，学完了回来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走一个！” 叮地一声。 两人碰了碰杯子。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见萧林升不说话。 许喆也没有继续泼他的冷水。 当天晚上，两人都是喝得酩酊大醉。 实际上，萧林升当然清楚许喆说的是实话。 如果上一次党校就能提拔的话，那这个机会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他去党校培训总比停职反思留在那里空耗时间强。 第4章 不进站风波 既然得到了去党校培训的名额，对于萧林升来说，停职检讨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 不过乡里的通知还没取消。 他也等于是平白捡了几天的假期。 当然。 这几天萧林升也没干等。 既然要去党校培训，那自然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其中主要就是想各种办法熟悉五泉县里的情况。 从政府的班子成员情况，各个部门的架构再到人事安排。 另外就是县里这些年的发展规划，各项规划的落实情况，基本上都是尽量做到全面掌握，即使不知道内情的也要了解一些表面的东西。 结合上辈子的记忆。 几天功夫下来。 萧林升不敢说对五泉的情况了如指掌，但是也肯定是能做到如数家珍了。 县委党校那边，因为正式开班的日期是8月4号上午9点钟。 加上乡里也没给他安排什么工作。 所以8月1号一大早萧林升就回了安山市里。 实际上老萧家的祖籍并不在南江，而是在湘南。 在萧林升爷爷那一辈的时候，也就是40年代初，当时国内正值抗战时期。 老爷子为了躲避战乱一路颠沛流离来到南江的安山市，后来建国后在安山成家立业，这才成了新安山人。 老实说，虽然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 但是萧林也清楚，自己这种家境搁在90年代农村人口占了将近7成的共和国，绝对已经超过绝大多数家庭了。 更何况父亲萧建民还是安山师范学院的老师。 所以当初他毕业的时候，父母其实都希望他留在安山市里工作，哪怕找个普通的单位，然后成家立业也够了。 只不过萧林升一意想走仕途。 所以这才服从分配来到了五泉县的二道河乡。 在家待着的这几天，母亲林玉华又是旧事反复重提，还是希望他回安山工作。 然而费尽心思进了党校，萧林升又怎么可能会轻易退缩。 “哥，你别忘了答应我的自行车。” 老萧家从萧林升的爷爷辈开始就是两代单传。 到了他这一辈才有了两个孩子。 萧林升还有个妹妹萧林丽，目前正在上初中二年级。 在家待了两天。 3号下午四点多萧林升就拎着东西准备回五泉了。 出门的时候，妹妹萧林丽拉着他的胳膊央求道。 “自行车现在就别想了，你哥我现在也是穷光蛋一个。” “这样吧，要是你明年高考能考上重点高中，我就送你一辆。” “抠门。” 没理会这个小丫头片子。 萧林升下了楼就直奔长途车站。 五泉县跟安山是紧挨着，不过坐大巴车过去也要将近一个多钟头。 在车站买了票上了车。 萧林升这才发现跟自己紧挨着的座位上早就已经有了人，年纪不算大，应该还不到五十。 “你好，麻烦你我进去一下，我坐这个位置。” 落座后。 萧林升原本是打算眯一会儿。 不过车上有个小孩子一直在哭闹，只好从包里拿了本《乡村经济》出来。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 他的理论底子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90年代的大学生，整体上基础知识都比较扎实。 可能是小孩子哭闹的声音比较大。 在他身侧的中年男子收起了手上的杂志朝萧林升这边瞄了一眼。 看到他竟然拿了本经济学的书出来。 于是笑着问了一句“小伙子你是学经济学的？” 闻言萧林升笑着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位会主动跟他搭讪。 “以前大学的时候确实是学经济学的，不过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您也是五泉人？” 90年代安山到五泉可没有高铁。 这会儿通行主要是靠长途汽车。 甚至连高速都没有通车。 长途汽车也是在下面的国道上跑。 不过这个时候客运也是一个极为混乱的行业，除了超载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譬如察觉到前面有检查的关卡，会让超载的旅客下车步行一段绕过关卡再上车。 此外，乱收费，高收费，强制买卖以及指定拉客等霸王做法也是极多，甚至部分地方客运本身就是黑恶势力经营的产业。 不逢年不过年。 这个时候上车的，多半都是外地返乡的五泉本地人。 “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我是去五泉有点事情，怎么，你是五泉的？” 中年男子说完。 萧林升闻言点了点头。 见中年男子似乎有聊聊的意思，他索性也合上书，横竖这一路也无聊的很。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眼前的中年男子对五泉的情况似乎很是了解。 “您对我们五泉还真是挺了解，不过五泉的这些问题我看一两句话也很难说清楚。” “就譬如刚刚说的那个经济问题，招商引资这个东西虽然说起来好听，但是我看如果不结合实际情况的话效果也不大。” 听到萧林升的话。 中年男子显然有些不认同。 “怎么说？这我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招商引资，如果没有效果的话，上面也不会支持吧？” 本来两人并不认识，萧林升也不想跟对方有口舌之争。 但是听到这句话索性也说开了。 “可能是我说的太过武断了，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说效果不大当然不是没有效果，只是效果的大小以及产生效果的长远。您想啊，五泉地处内陆，资源、交通等各方面其实并不占优势，相比之下，沿海地区显然更占便宜。” “如果作为投资者，我肯定会选择去人才更多、市场更大、交通更便利的沿海投资。” “所以要想充分发挥招商引资的作用，我觉得作为内陆的城市，最起码的一点是要尊重客观事实，从实际出发。譬如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五泉大量的人口外出打工，其实前期已经有一批人先致富了。” “我们国家人都有乡土观念，都有衣锦还乡的情节，如果吸收这一批人回乡投资呢？是不是效果更好。” “其次，要想发展长远，内陆城市更应该注重自身的优势发挥，就比如我们五泉。” “虽然暂时没有明确的优势，但是它最大的优势就是距离安山市近，省里要发展经济，安山肯定是重点，一旦安山发展起来了，五泉就有机会做安山的卫星城。” “如果提前明确这个定位，在服务业、旅游业，生态农业等方面发力，那五泉起码未来的发展是可期的，我听说现在有不少市郊的村镇，都把农产品弄到安山市里去卖。” “对于五泉来讲，这其实就是个巨大的市场……” “当然，这只是我一家之言，真要做的话那是一盘大棋，包括招商政策、交通建设、城市的环境管理、社会秩序稳定等等都要通盘考虑，想做出成绩，还是得靠领导班子。” 车子里。 萧林升这一番话倒算得上是由心而发。 上辈子他在五泉的乡镇、县委机关都任过职，自然知道五泉未来的发展。 实际上。 未来的十几年，一直到2013年五泉设立县级市，五泉也确实是这么走的。 “没看出来小伙子你还挺有想法。” “怎么？你是在五泉的体制内工作？” 对于萧林升的一席话。 中年男子还是略感意外的。 毕竟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对这个问题有很深的了解和思考，一般人想说出这么一通道理出来可不大容易。 “嗯，确实是在体制内工作，不过我工作时间不长，而且是在乡镇里面，这种事情也就是平时想的多一点，纯属胡言乱语，您也别当真。” 点了点头中年男子也没说什么。 于是两人也各自沉默下来。 而此时，车子也很快就开进了五泉县城内。 然而车子刚进县城没多久却突然在一处加油站前面停了下来。 “好了，到了啊！” “车子没油了，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吧，外面有接送的面包车。” 闻言萧林升顿时也是一愣。 长途车不进站。 在加油站下车？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起码还有两里地呢。 而此时。 车子里也有人带头闹起来。 “不是说好了到车站吗？你这糊弄我们吧，我不下车，等你们加好油赶紧把我们送到车站。” “就是啊，哪有不进车站的。” 萧林升也站了起来打算问个究竟。 不料身后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就拉了他一把。 “小伙子算了吧，你是不知道，最近跑长途的经常搞这种事情。” “他们是故意不进站的，下边那些面包车都是他们的人，而且价格比车站那边的出租车要贵好几块钱，他们这是在多挣一次路费钱。” 闻言萧林升一时间也有点懵了。 他是早就听说车站跑长途的车乌七八糟，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这么操作。 “那我要是不下车呢？” 此刻。 坐在萧林升身侧的中年男子也皱眉开口问道。 “不下车？不下车他们有的是法子整你。” 车厢里。 中年女人的话刚说完。 萧林升立马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尖叫声。 仔细一听。 原来是刚刚有个年轻人不愿意下车找人理论，结果车子外面一下子就冲上来好几个人把年轻人拉下车推搡了起来。 售票员更离谱，直接就说小伙子的行李太多了，要增加一倍的路费。 这一下子萧林升的脸色也是变得铁青。 在他看来，这哪里是霸王作为。 这简直就是胡作非为啊。 第5章 五泉是个好地方 车子里。 萧林升冷眼旁观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但是心底早就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他在五泉工作的时间不长。 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年的功夫。 而且长期在基层乡镇工作。 但是县里的客运运输条件差、秩序乱这是早就有所耳闻的。 然而道听途说是一回事。 亲身经历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最离谱的是，这些人确实是胆大妄为，为了钱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当然。 他心底也很清楚。 如果没有相关部门和人员的纵容，这些王八蛋肯定还不至于如此嚣张。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县里的客运路线早就被垄断了。 但凡能进这个圈子的，多半都有点关系，甚至是黑白两道通吃。 见萧林升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来。 随即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身侧的中年男子突然问道：“你打算下车？” 虽然心底有些不爽。 不过萧林升还是点了点头。 “下车！” “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们肯定是有人接应，但是这事儿性质太恶劣了，我得想个办法从长计议才能揭露出来。” 闻言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萧林升收拾好东西，也不跟车里的司机和售票员墨迹，直接就准备下车。 不过随即又转过身来朝中年男子笑道：“对了，我叫萧林升，这段时间就呆在县党校学习，回头要是有事你去党校找我。” “虽然我们五泉眼前这种事情不少，但是总体上还是一个好地方。” 跟对方握了握手，萧林升也不墨迹，直接就下了车直奔党校。 97年五泉县委党校还没有搬迁到县城东郊的开发区，而是坐落在西郊的老槐岭山脚。 被刚才那么一耽搁。 萧林升赶到县委党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多。 笑着开口跟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手上则很熟练地递了根烟过去。 不过很快他就有点懵了。 原来正式报道的时间是8月4号礼拜一上午9点。 他原本是想着提前一天过来，也省得明天一大早挤长途车耽误事。 可结果没想到好话说了一箩筐，门口的保安愣是不让他进去。 “那行，我还是明天上午再过来吧，麻烦你了。” 没辙。 萧林升也不想跟保安闹起来，毕竟自己本来就不占理。 于是他也只好背着包又回了汽车站。 不过萧林升也没想着回二道河。 毕竟都这个点了。 一来一回4块钱的车票倒是小事。 主要是来回还得在路上折腾将近两个多小时，一路颠簸下来人都快散架了，还不如在车站附近找个小旅馆住上一晚。 汽车站这种地方自然不缺小旅馆，而且价格还不贵。 只不过97年长途车站这种地方旅馆的条件确实不见得有多好。 尤其是治安更是令人堪忧。 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车站附近人来人往的，在边上借宿的基本上都是赶路的长途客。 在前台开好了房间。 进了屋子。 萧林升瞄了一眼床上黄渍斑斑的被子，再加上空气里阵阵难闻的味道。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是仍然膈应得厉害。 于是也不脱衣服，就这么把背包墙角一扔，然后就和衣往床上躺了上去。 昨晚跟许喆喝得烂醉如泥。 今天一天又忙着到单位里处理手头上停职前遗留下来的一些工作。 等到了县城又折腾了这么一通。 萧林升这会儿也是乏的不行。 虽然外边的走廊里嘈杂得厉害。 但是没过一会儿功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 一直到晚上快要凌晨1点多钟的时候。 他才被隔壁一阵哼哼啊啊的呻吟声给吵得醒了过来。 耳侧。 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透过墙壁传过来落入耳中。 闻言萧林升皱了皱眉头也是一阵无语。 合着自己这是碰到一对露水情人了。 好在没过5分钟耳侧的喘息声在一声长叹后就没了声音。 一时间萧林升也是暗自发笑。 这位兄弟还真是不客气。 人家男人有没有5分钟不好说。 问题是你这也好不了多少啊。 最多3分钟，不能再多了。 多一秒钟都是自己听得不真切。 摇了摇头。 被这两人一弄，加上刚刚足足睡了五六个钟头，萧林升整个人也彻底没了睡意，只好爬起来推开窗户点了根烟。 一根烟抽完这才起身脱了衣服去浴室里打开水龙头打算冲个澡。 然而他刚刚脱完衣服开始放水。 隔壁突然伴随着男人和女人的叫骂响起一阵极为嘈杂的声音。 萧林升暗恼的时候。 自己这边居然也有人把客房的门拍得砰砰乱响。 “谁啊！” “开门，查房的！” 闻言萧林升顿时也是有点懵。 大半夜的查房？ 开什么国际玩笑。 自己也不是吓大的，而且他早就听说车展附近的旅馆有小混混借查房的名头唬人弄钱。 “这个点查房？你们哪个单位的？” 然而他刚说完。 “别废话，赶紧把门打开！” 一时间萧林升也有些不大确定是不是真的遇见查房的了，因为说话的竟然是个女人。 没办法。 萧林升只好赶紧光着身子回到卧室里随手拿了条内裤穿在身上。 结果还没等他穿上长裤。 耳侧立马就听到哐当一声，房门竟然直接被人从外面打开。 随即就看到一男一女两道穿着制服的人影冲了进来。 一时间萧林升也懵掉了。 还真是公安局查房的。 而此刻。 看到萧林升裸露着上半身。 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的样子。 其中一道人影立马就冲上来，刷地一下子就把他给扭着胳膊摁倒在床上。 这一下子萧林升也是痛得不轻。 “哎呦轻点轻点！疼疼疼！”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我这正常住宿你们这是干什么？” 然而身后的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其中一道人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看到玻璃浴室内亮着灯，还有水花的声音，立马就过去敲了敲门。 见状萧林升也气笑了。 “里面没人，屋子里真的就我一个人，不信你推开浴室门进去看看。” 闻言穿着制服的那名民警瞥了他一眼，随即就推开浴室门。 见里面果然没人。 立马就回到卧室到处搜了一遍，确定没人这才开口。 “小向，先把人松开。” “把证件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卧室里。 萧林升甩了甩胳膊，冷冷地白了两人一眼。 这才发现刚刚摁住他的竟然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心底顿时也是暗骂不已。 真特马的丢人。 一个小姑娘差点就直接给他整报废了。 不过这小姑娘是真生猛。 那一下子他差点没疼得给他整岔气。 “你什么眼神！” “赶紧的，让你拿证件就拿证件。” “屋子里没人不代表你没问题，这一层楼我们查了十几个房间，不是偷情就是嫖娼，住这种地方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还在衣服口袋里翻证件的萧林升一听这话顿时也恼了。 证件也不找直接就光着胳膊朝说话的女警察看过去。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 “查房归查房，但是你也不能一棒子把人都打死吧？” “住这种旅馆怎么了？它便宜实惠，就适合我们这种穷人住。” “我倒要问问了，好好的旅馆成了藏污纳垢之地，你们公安局是干什么吃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你们公安局的工作没做好。” “你……” 被萧林升这么一通训斥。 那个小姑娘明显也有些经验不足。 一张俏脸顿时就涨得通红。 而边上的同伴也从萧林升的话里面听得出来这多半是懂行的，当即也缓了缓脸色。 “小向，你先出去一下！” “还有你，让你拿证件就赶紧拿，废什么话呢。” 闻言萧林升也来了脾气。 不过他刚要说什么。 门外又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这里是什么情况？查个房怎么这么久。” “队长，这不查证件呢。”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不过也没立即拿证讲，而是慢条斯理地穿上了裤子，这才从口袋里掏了身份证出来。 进来的那位队长看了看，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笑道： “小伙子，没问题了，今天我们是突击检查，小向头一回出这种任务，你多担待一点。” 完了也没等萧林升开口立马就带人出去了。 见状萧林升也只能自认晦气，心底更是哭笑不得。 还真屋漏偏逢连阴雨，一天下来净是些破事。 好在很快旅馆内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这么一通折腾，萧林升就更没了什么睡意。 心底把那几个查房的公安骂狠狠地骂了一通。 就这么干坐着一直到了凌晨四点多钟才缓缓合上眼睛睡下去。 …… 第6章 封建迷信 第二天一早。 萧林升爬起来已经是上午8点多。 洗漱完办理好退房手续立马就夺门而出直奔县委党校。 其实在五泉，当地人都知道建国那会儿老槐岭这个地方是用来处决死刑犯的刑场。 一直到70年代才在原来的地基上面翻新盖了县委党校。 所以很多人都说县委党校是建在了死人堆上用来镇压怨气。 萧林升自然不信这个邪。 不过县委党校门口放着的那一对石雕貔貅倒确实是老远就看得见。 说到这对貔貅。 萧林升脑子里还有印象。 上辈子自己在二道河就听过传闻。 据说县委领导到党校视察工作。 考察当天，抵达党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把这东西处理了。 说是留在那里风水好不好先不管，但是封建迷信的名声肯定是落了口实。 顺带着还狠狠地批评了一通负责这项工作的各级干部。 这当然不是什么值得八卦的事情。 八卦的是这对貔貅被党校扔出去之后。 当地有一对老夫妻花了大力气把东西搬回家，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开了。 结果县里一堆做生意的人竟然花重金求购这对石貔貅。 更离谱的是，这东西最后竟然卖出了好几千的天价。 所以看到这对貔貅。 萧林升脑子里甚至第一时间就冒出了是不是要先下手的想法。 几千块钱。 在97年算得上是一笔不多不少的巨款。 不过做这事确实太磕碜，自己一个基层干部搞这种问题上不了台面。 当然。 有钱不能赚虽然教人不爽快，但是意见还是可以提的。 所以入学的几天后。 党校办公室里。 负责人抬头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萧林升，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县委党校的办公室主任叫丁志良，58年的人，因为高配校务委员，所以是副科级的主任。 不过此时，这位丁主任显然有些不耐烦。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 闻言萧林升也不藏着掖着，立马就点了点头。 “丁主任，确实是为了这个事。” 丁志良顿时也是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萧林升还真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丁主任，事确实是小事，但是封建迷信这个东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作为培训班学员，入学后我也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说法，所以觉得还是有必要跟组织上反映一下。” “现在我们县里正在大力落实文明新风，我个人觉得破除封建迷信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内容。” “放两个石貔貅在门口，反倒不如弄两扇那种报窗放在门口，专门张贴一些最新的理论动态也不错，就譬如这一次的树文明新风的一些内容。” “这样一进党校就正好能看到这么一个东西，也跟咱们党校的定位符合。” 见丁志良没有说话，萧林升一脸诚恳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 丁志良这才放下手里的材料认真地打量了眼前的萧林升一眼。 作为县委党校的办公室主任。 他丁志良接触的基层干部数不胜数，自然知道基层干部的心思，无非就是挖空了脑袋想跟领导拉近拉近关系。 门口那一对石貔貅，其实县委党校内部也一直都有人在议论到底合不合适。 只不过没有人专门为了这个事情来找过他。 这个萧林升还是头一个。 不过这个年轻人说话中听，倒不是一个愣头青。 而且萧林升把石貔貅的问题跟眼下县里正在落实文明新风的工作任务联系到一起。 不仅仅提出了问题，还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倒不是单纯地找点事情来说，多少还是下了一点功夫的。 不过这小子的胆子也大，一般的学员，他还没见过谁敢主动来办公室提这种建议的。 实际上。 在一般人看来，主动找领导汇报工作，尤其是一些看似不着调的工作必然有溜须拍马的嫌疑。 但是萧林升却很清楚。 越是这种看似不重要但是又会引发问题的内容，往往是最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东西。 主动找领导汇报，当时看不出作用，但是事后肯定是有用的。 毕竟领导也是人。 是人就有视野和认知上的盲区。 自己一个乡下来的小干部，没有大的工作成绩，也没有人脉关系推荐，领导怎么可能会认识到你的存在。 恰恰存在感这个东西在官场上又是尤为重要的。 领导用人，用的不是人本身，而是这个人身上具备的特质。 这种特质可以是听话。 也可以是做事情细致入微不容易出错。 再或者就是文笔好，诸如种种。 然而怎么让领导知道这一点，这就需要一些看似不平常的手段了。 所以厚脸皮有时候并不是一个缺点。 办公室里。 丁志良看了面前的萧林升一眼，心底也相信这个年轻人不是在没事故意拉关系了。 当即就笑道：“你这个想法倒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味道，不过你怎么知道党校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被丁志良这么一问。 萧林升脑子里也极快地转动起来。 丁志良很明显就是有一点试探自己的意思了。 所以仅仅是略作沉思就恭声笑道： “丁主任您说笑了，这个事情领导们肯定早就考虑过了，但是领导们平时工作忙，既然东西还在那里，就说明一时间还顾不上处理。” 闻言丁志良点了点头。 倒也没继续刁难他。 “这样吧，事情我知道了，回头我会找人研究一下。” “不过你那个做展示专栏的想法很不错，回头有什么好的想法你写个东西给我看看。” 萧林升心中也是大定。 这事看似不起眼。 进入党校的学员个个都看得到。 但是有了丁志良这么一句话，自己也算是在领导面前留个印象了。 当即也不得寸进尺，立马就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萧林升在党校也是中规中矩地每天上上课，跟培训班的同学聊聊天，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十来天。 中间也确实写了一篇方案给丁志良送了过去，不过接下来几天一直都是音讯全无，不过他也不急。 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至于什么时候来，那就是7分靠人，3分靠天意了。 不过这些日子，萧林升也没有干等着。 在基层上一次党校虽然没什么卵用，但是重生过一回，他很清楚理论这个东西的作用。 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这向来就是组织上提拔干部的一个重要衡量标准。 自己要想在官场有所作为，那理论基础就要扎实。 所以对于党校的课程，萧林升除了上课学的东西以外，自己也利用这段时间大量阅读，狠狠地补了一下各种理论动态。 而且对于一些疑难问题，他也不厌其烦地跟授课的老师反复交流，总体上好学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而萧林升也知道，尽管目前的自己很不起眼，但是这些必然会成为自己以后的政治生涯中一笔宝贵的财富。 就这样一直平静地到了8月中旬。 这天上午。 因为明后天是休息。 所以萧林升刚刚上完课就跟培训班的同学李野一起去了距离党校不远的黄花水库钓鱼。 这一批青年学习班的学员，年龄基本上都不超过35，除了一个刚提拔的副乡长是副科级干部，其余的都是科级以下。 甚至不乏一些刚刚才入职的新人。 这种情况自然是背后有人，对此萧林升也不陌生，自然也不会去妄加评论什么。 毕竟谁也不知道培训班里的学员将来指不定就能出一个县领导。 更何况官场本来就是鱼龙混杂，来党校镀金也不稀奇。 所以小半个月的工夫，萧林升就发现学员们有拉帮结派的趋势。 他虽然没有参入其中。 但是也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 李野就是萧林升在培训班为数不多的几个熟人之一。 不过这家伙进党校学习也纯粹就是镀金来的。 在党校的小半个月，李野除了上课之外就没进过一次图书馆，偏偏就他这幅性子，在培训班上还干了个学习委员。 没办法。 李野这家伙虽然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职务也只是县工商局的一个办公室小科员。 但是耐不住有个当领导的爹。 他老子李啸华是县委常委、玉林镇镇党委书记，在五泉县是数得上号的实权领导。 有这么一层关系，李野在县委党校自然是备受照顾。 当然。 在萧林升看来，仕途万里，他们这才刚刚起步，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今天看来是要空军了。” “对了老萧，咱们县里那个大林水库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回头咱俩找时间去过过瘾。” 李野喜欢钓鱼。 萧林升也不差。 兴趣相投也是两人能做朋友的一个重要原因。 否则以李野的关系，确实看不上萧林升一个基层乡镇的小办事员。 “行啊，这里的鱼情还是差了点意思，不过瘾。” “再等等，要是还没鱼咬钩咱就回了。” 然而萧林升的话刚说完。 党校那边另外一个跟两人玩得比较开的同学许红阳就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大声喊着两人的名字。 等走近之后，更是立马就传达了一个令两人有些错愕的消息。 闻言萧林升跟李野对视了一眼。 当即也不敢迟疑，立马就收拾东西回党校。 而此刻。 萧林升心底也是暗骂，早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下午谁还跑出来钓鱼。 第7章 县委书记的怒火 其实萧林升也没想到县委书记周亦行居然会选择这么一个时间点到县委党校来视察工作。 倒不是县委党校多么不起眼。 作为一县理论工作和干部培养的阵地、摇篮，党校的分量还是很重的。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关注县里的工作。 就在前不久，县里刚刚发生了一起重要的贪腐案子。 这件事情在整个五泉都闹得沸沸扬扬。 毕竟因为这个事情，连县长都被直接调离了岗位到市里养老去了。 所以在萧林升看来。 这个时候周亦行怕是最为忙碌的，哪有什么时间来县委党校。 但是从这一点上来看。 这位周书记的定力也的确是不错。 越是情况复杂局势不稳的情况下，领导自然越是希望看到主要负责人沉稳的一面。 周亦行如此做法。 无疑也是在向外界传递一种意思，那就是局势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实际上周亦行的简历萧林升认真研究过。 作为48年生的人。 在出任五泉县委书记之前，周亦行先后担任过安山市委秘书（副科），办公室副主任（正科），基层街道党工委书记（副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副处），县委副书记和县长（正处）。 4年前正式出任五泉县委书记。 45岁的县委书记在基层不敢说有多出色，但是肯定不多见。 如果说没有能力肯定是不可能走得如此快。 当然背景深不深不好说，但是在市里肯定是树大根深。 所以在萧林升的判断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周书记在官场恐怕还有不小的上升空间。 萧林升甚至有一种预感，以周亦行的资历和年龄，不久后说不定会出任地市的主要负责人。 但是这一次五泉出事，也有可能会影响到周亦行的仕途。 所以这次来党校视察。 周亦行发脾气是大概率事件。 实际上。 他的这种猜测也没有错误。 此时此刻。 在县委党校的门口。 周亦行的车子还没开进院子里突然就停下来了。 见状一众随同的县委干部也只能跟着下车，而县委副书记、县委党校校长冯仑和一众党校的干部也只能赶紧迎上去。 然而周亦行一下车。 立马就黑着脸。 “老冯，县里关于抓文明新风工作的通知县委党校这边收到了？” 作为县委副书记，又是党校校长。 冯仑当然清楚这个事情。 只不过一时间这位冯书记显然也没闹明白周亦行突然问这句话的意思。 毕竟县委的通知发下来之后。 县委党校是不可能没接到通知的。 “周书记，通知党校这边第一时间就进行学习了，相关的任务也正在按部就班地落实。” 然而闻言周亦行不仅仅没有认可。 反而指着党校门口的那一对石貔貅厉声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你老冯也是老组织了，什么时候见过党校门口摆这么一对东西的？” “这像话吗？赶紧让人给我撤掉！” “简直就是乱弹琴！” “党校是什么地方？搞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这不是给工作添堵是什么？” 突然被周亦行这么一通训斥。 冯仑也是有火没处儿撒。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亦行这是在借机撒气，落到谁头上就算谁倒霉。 心底也是把负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是也只能点了点头先答应下来。 然而他刚说完，周亦行突然又开口问道：“党校的办公室主任是谁？让他过来。” 实际上。 这时候早就在一侧等着的丁志良早就已经是两股战战了。 心里更是懊恼的不行。 如果领导发脾气是毫无预兆，那他自然只能硬着头皮接受批评。 问题就在于。 这个问题他记得早先有个叫萧林升的学员专门来找他汇报过，然而工作一忙他自己竟然忘了。 好在这时候。 丁志良立马又想起了此前萧林升提的那个建议。 所以听到领导的声音，立马就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喊了声“周书记。” “周书记，这是党校的校务委员兼办公室主任丁志良，老丁，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要把这东西处理了吗？” 闻言丁志良也是苦笑不已。 冯书记这话说得轻巧。 问题是他作为办公室主任可从来没接到过这个说法。 然而这会儿他哪里敢顶嘴，只好点头称是承认错误。 不过随即就话锋一转说道：“周书记，冯书记，这个问题是办公室怠慢了，领导批评的是。” “不过此前我们办公室也已经在研究布置这个工作了，按照办公室的想法，是要把这东西处理掉，然后在两边各设立一个展示专栏，专门用于展示一些理论动态，以及譬如这一次树文明新风的一些举措……” 校门口。 丁志良介绍了好一会儿。 随即想了想怕领导不相信，当即就补充了一句说道：“周书记，说起来这事儿半个月前我们就考虑了。” “此前这一届青干班里面有个叫萧林升的学员提出了这个建议，我当时马上就让他针对这个问题回去写一份详细的方案，不过最近工作一忙就搞忘了，您放心，我们马上就整改。” 听到丁志良的话。 冯仑也是松了口气。 而周亦行的脸色也终于缓了缓。 不过接下来的一番话却直接就让丁志良急的差点直挠头。 “有这个想法是好的，说明党校还有一些做事情的心思。” “但是你们这个工作效率太差，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拖到现在，工作还怎么开展？” “这样吧，你去通知那个学员，让他到会议室里参加座谈会。” 说完周亦行立马就迈开步子走进了院子里。 而落在身后的冯仑则狠狠地瞪了丁志良一眼。 “看看你做的好事。”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通知人。”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通知。” 而此刻。 教室里，接到通知后。 培训班的学员基本上也陆陆续续都赶了回来，一个个正襟危坐地在那里等着可能会过来训话的县委书记。 同样已经回到党校教室，正百无聊赖地等着的萧林升自然不知道自己随手的布局真的起作用了。 这会儿他正在跟李野和许红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而聊天的内容就是关于这一次县里的干部调整情况。 “依我看，县长大概率还是会从上面空降，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直接从县里提拔。” 教室东侧的角落里里。 同样是在下面的乡镇任职的许红阳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野明显也很认同这种判断。 不过萧林升却没说什么。 因为按照他记忆里的情况，新来的县长的确是从安山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的位置上下放的胡霞光。 而这位胡县长，也正是这一次他费尽心思来党校的主要目的。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令萧林升略微有些皱眉的声音却突然在几人耳侧响了起来。 “我看未必，虽然这一次县里的确出了不少问题，但是指不定上面就会反其道而行从稳定出发提拔一个本地干部。”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县委冯副书记的希望就很大了。” 听到这道声音。 萧林升不用回头看就知道说话的是班上一向跟他们三个不对付的刘威。 刘威的年纪比他们几个要大两三岁，目前是县委办的秘书。 仗着这个身份。 刘威在班上也是中心人物。 因为课程任务的事情，刘威跟李野发生过几次争执。 自然而然跟和李野来往比较多的萧林升以及许红阳也不怎么对付。 不过双方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刘威突然开口加入讨论，在萧林升看来这家伙十有八九肚子里又是在冒坏水。 果不其然。 刚说完。 刘威突然就话锋一转开口道：“李野，你们几个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就赌信任县长到底是下放的还是本地提拔的。” 本来就被刘威突然插入话题弄的有些火大的李野一听这话，马上就要骂娘。 然而身侧的萧林升却突然就笑道： “刘秘书，我看打赌就算了吧，毕竟背后乱议领导的是非不好。” 闻言刘威也是面色一紧。 不过萧林升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好再提打赌的事情。 但是转身之际却是狠狠地瞪了萧林升一眼。 毕竟这一次他原本是想借着这个事情狠狠挫一下李野的锐气的。 被萧林升这么一弄自然只能作罢。 “老萧，这一次你估计又得罪他了。” 等刘威一走。 许红阳小声说了一句。 然而萧林升闻言也没说什么，倒是是李野忍不住骂了两句。 “也不是个什么东西，得罪就得罪了。” “他一个秘书真以为能翻得了天。” 第8章 初见周亦行 对于萧林升而言。 会不会得罪刘威他自然并不关心。 毕竟自己这一次来党校本来就是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抹去停职检讨的污点。 党校这边的课程结束，自己从哪里来还是要回哪里去。 他跟刘威可以说基本上没什么交集。 再说了。 很多人认为长袖善舞就是要四处逢源，尽量不得罪人。 其实不然。 官场上。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站位。 意见不和，这是官场上必然会存在也是混迹官场肯定会面临的问题。 不懂得趋利避害，站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上。 那在官场上就只能一直随大流，不断地跟机会失之交臂。 毕竟没有任何领导会用一个连方向都看不清楚的人。 萧林升对这个道理看得很清楚。 眼下在五泉县。 他萧林升一个无名小卒，还犯不着说为了所谓的不得罪人就去迎合谁。 …… 此刻。 县委党校的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随同领导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干部和工作人员，还有党校这边的领导和各个处室的负责人。 而教室里。 对于众人来说。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最为煎熬和无聊的。 刚刚刘威跟李野等人的针锋相对自然只是一个小插曲。 此时众人都在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 一道人影突然推开教室的门进来，来人刚刚出头的样子，即使是大热天，也是一身白衬衫长西裤，很是严肃的打扮， 来人正是县委党校的办公室副主任胡小青。 萧林升跟这位胡主任并不熟悉。 胡小青自身并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行政级别，其实也就是个股级干部。 但是平时官腔很足。 而且跟学院里面来自县委办的秘书刘威走得很近。 这不胡小青刚推开门进来。 刘威就凑了上去。 “老胡？是不是周书记要过来了？” 然而令刘威跟教室里众人诧异的是。 这位胡主任仅仅只是点了点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算太客气朝刘威瞥了一眼，随即就立马朝教室后面走过去。 随即就在众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眼神内朝萧林升招了招手。 “小萧，你赶紧准备一下跟我走，丁主任找你。” 听到胡小青的话。 众人瞬间就愣住了。 整个教室里更是突然就变得一片鸦雀无声。 此前跟胡小青打招呼的刘威更是面色一黑。 县委周书记刚刚来党校视察，丁志良不参加接待工作偏偏要找萧林升？ 难不成是周书记要见他？ 问题是，这怎么可能！ 他一个乡镇来的小办事员，虽说是大学生，但是现在大学生也不像以前那么稀奇了。 实际上不仅仅是刘威。 就连萧林升自己都有点糊涂。 “胡主任，丁主任要见我？会不会弄错了？” 不过一看胡小青的脸色。 萧林升也意识到自己恐怕说了句废话。 于是也不迟疑，立马就合上桌子上的笔记本，随即立马就起身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跟胡小青在教室外汇合，这才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胡主任，我确实没想到丁主任这个时候要找我。” 闻言胡小青点了点头朝他瞥了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萧林升不知道。 他还不知道呢。 但是让他来找萧林升，这的确是是办公室主任丁志良亲自吩咐的差事，就连胡小青自己也稀里糊涂的。 丁主任怎么可能会在这个紧要关头找萧林升一个来自基层乡镇的学员。 然而让胡小青更吃惊的还在后面。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党校办公室。 刚进走廊就远远看到丁志良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主任，萧林升到了。” 闻言萧林升也赶紧喊了声“丁主任好。” 然而丁志良压根都没理会胡小青，上来就拉着萧林升的手冲向楼梯口。 “哎呦，你这个小萧，可算是把你人找到了。” “赶紧跟我走，县委周书记要见你。” 听到丁志良的话。 身后的胡小青更是一愣，心底顿时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百味陈杂。 还真是周书记要见他。 而此刻萧林升的面色也是一紧。 不过耳侧。 丁志良也极快地把问题跟他介绍了一遍。 听到果不其然真的是门口那对石貔貅的问题惹得周亦行不高兴，最后还是自己那个关于设立展示窗口的办法为丁志良破了局。 一时间萧林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丁主任，您放心。” “上次把报告交给您之后，按照您的指点，我自己又继续深入地思考了一下，总体上还是有把握的。” “等会周书记如果问这个事情，我肯定如实跟领导汇报。” 丁志良一听萧林升这句话。 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萧林升太年轻领会不了自己的意图。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心底自然是大定。 一时间丁志良对萧林升的印象也是好了不少。 此前他只是记得萧林升这个名字，没想到倒是看走眼了。 这个小萧政治性还是很强的嘛。 不愧是大学生，脑瓜子就是转得快。 虽说主意确实是萧林升想出来的，建议也是他提的，但是有了自己指导这么一句话，那先前他在周书记和冯书记面前夸下来的海口就算是对上了。 很快。 跟着丁志良走到位于县委党校行政楼三楼的会议室门口。 站定后丁志良深吸了口气。 又转身拍了拍萧林升的肩膀，这才伸手敲开门。 进了会议室后。 萧林升立马就发现此刻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居中的是一个肤色白皙，身形略显瘦削，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的中年男子，正是县委书记周亦行。 而在周亦行左右两侧的，则分别是县委副书记、党校校长冯仑和党校常务副校长庞振生。 此刻。 看到两人进来。 这几位也是立马抬头看向两人，不过萧林升倒是没什么可胆怯的。 “周书记，这位就是萧林升同志。” 这自然不是萧林升第一次见到周亦行，但是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确实是头一回。 周亦行具体是哪一年调离五泉的他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时候他仍然在二道河的财税办苦熬资历，接触县委领导唯一的场合就是县里开大会的时候。 所以对周亦行萧林升还远远谈不上印象的好坏。 不过从面相上看。 这位周书记确实很有亲和力。 “周书记好！” “冯书记好！” “庞校长好！” “我是二道河乡财税办公室的萧林升，这一次是代表我们二道河乡来参加县委党校的青年干部学习班的。” 县里几位主要领导的长相萧林升也不陌生，不卑不亢地跟几位领导打了招呼，萧林升此刻反而平静下来了。 其实从刚刚丁志良交代他的情况来看。 他心里已经猜到县委书记周亦行这会的心情怕是不怎么好。 只不过导致周亦行火大的肯定不是因为那一对石貔貅。 这无非就是个借题发挥的由头。 在萧林升看来。 作为县委书记，现在周亦行最关心的应该是两个问题。 一个是怎么把工作成绩做出来，把县里的经济搞上去。 毕竟五泉连续多年经济搞不上去，反而是贪腐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市里的口碑。 周亦行作为一把手，虽然犯事的不是他，但是毕竟有一个监管职责。 二一个自然就是在新任县长到任之前如何尽快稳定县里混乱的局面和浮动的人心。 这一次县里大张旗鼓地开展树文明新风，抓作风建设的举动其实就凸显出了周亦行的思路。 只不过目前来看，周亦行显然是遇到了困局，来党校视察极有可能就是来找办法和突破口的。 “青年班？牛仁发这一次倒是送了个好苗子过来，没把岁的党政办主任送来凑数了。” 周亦行冷冷地说了一句。 一时间萧林升面露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当然知道周亦行这是在讽刺去年乡党委书记选派党政办主任来参加青年班的事情。 为了这个事，名额虽然最终没被取消。 但是牛书记据说还受到了周亦行的批评。 不过牛仁发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二道河屁大点地方，干部就那么多，人数有限，能挑的出来的青年干部就更少了。 基层可不是说上了个党校就能提拔的，在同一个位置上从青年熬到白头的不在少数。 “行了，坐下吧。” 闻言萧林升赶紧找了个挨着边儿的位置坐下来。 随之调研工作会也继续开始。 会议室里。 此时作报告的是党校负责日常工作的常务副校长庞振生，这一位主要是在介绍党校的各项日常工作开展情况。 周亦行针对庞振生的介绍，时而会打断一下针对某个问题提问。 会议总体的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 但是萧林升明显看得出来。 似乎是因为先前周亦行发过脾气的原因。 那位庞校长说话总让人觉得有些小心翼翼。 不过对萧林升来说，这一次也算是捡了个了解党校工作的好机会。 他对县委党校的了解可以说是完全上升了好几个层次，再也不是之前那种对某些问题一知半解的样子。 这些东西看似没什么用处。 不过萧林升内心很清楚。 有些东西的价值和作用一时半会是发挥不出来的，而是需要沉淀下来，然后等到某个合适的契机才会让自己从中受益。 很快。 这一块的内容结束之后。 周亦行就开始自由地讲话和提问。 针对党校的思想动态。 干部人员配置情况。 学校的培训班情况等等内容做了解。 庞振生虽然很小心。 不过在业务工作上面还是十分扎实的。 对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很细致，从周亦行点头的动作上来看，萧林升就知道这位周书记还是比较满意的。 然而突然周亦行就问了一个题外话。 “党校作为培养干部的摇篮，对领导干部的培养应该是全方位地的。” “这一次县里某些人出问题，我看就是工作方式简单粗暴，干部联系基层不到位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你们党校对基层干部的情况有没有了解过？” 一听这个问题。 庞振生明显愣了一下。 心里发苦是肯定的。 毕竟党校是培养干部的摇篮不错。 但是干部总归还是归组织部管的。 党校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管的到领导干部的工作方式吧。 不过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 一侧的萧林升埋着头做笔记的功夫。 听到这个问题心底顿时一动。 这一次副乡长王长红就是因为联系基层不紧密，工作方式粗暴被免职的，在基层这个问题可以说是非常突出。 别说是乡镇党委书记，镇长乡长。 就是一个副镇长，副乡长，九成九以上的基层群众恐怕都是当面不相识，更别说联系了。 现在周亦行问这个问题。 难不成这一位是针对打算从基层着手解决领导干部的工作作风问题？ 脑海中。 萧林升快速地回忆着另外一个时空的记忆。 但是很可惜，因为那些年他一直在最基层，跟上级的接触面实在是太少，一时间也难以回忆起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有一个情况萧林升是记得的。 九八年各大流域爆发特大洪灾。 五泉县作为防洪工程的重要地段，是少数几个没有出问题的地方。 而究其原因。 就是因为县里在洪灾到来之前实施过一段时间的基层干部对点联系制度。 意思就是要求基层领导干部走出办公室，点对点地了解各个村的情况，哪个地方出了问题，第一个就找联系人的责任。 不过作为列席参会人员。 萧林升自然不好开口。 而看到庞振生不说话。 周亦行显然也知道这个问题刁难住人了。 当即就开始撒火气。 “我看你们还是思考问题太少，太简单。理论理论，什么叫理论？联系实际，能指导实践的才叫理论，否则就是夸夸其谈。” “关于这个问题你们党校这边好好研究一下，组织部那边回头老冯你跟他们打个招呼，一定要把这一块的工作抓起来。” 闻言县委副书记冯仑立马点了点头做了记录。 随即周亦行也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而是谈落实文明工作的情况。 这一次萧林升倒是得到了开口的机会。 等各位领导汇报之后。 丁志良紧接着就开口：“小萧，你把上次跟我汇报的那个方案给周书记和各位领导汇报一下。” 闻言萧林升心底也是暗自发笑。 他当然猜到了丁志良十有八九是压根就没看自己的那份方案。 不过这样也好。 否则自己哪来这种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 所以略作沉吟。 他便开口道：“周书记，各位领导，关于这个问题具体是这样的……” 会议室里。 萧林升言简意赅地把上次给丁志良写的关于搞理论和动态专栏的方案内容介绍了一遍。 同时还加以扩散，谈到了关于落实任务的工作氛围营造和一些宣传报道性的东西。 可以说既具体又讲究实用性，对县委那份通知的要求和指导性的意见可以说是领会的很到位。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 萧林升这一番准备了将近半个月的思路，确实是有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会议室里众人眸子里的眼色也明显发生了变化。 县委书记周亦行则朝这个小年轻很有深意地打量了一眼，心底也暗暗记住了萧林升这个名字。 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思考怎么统一全县的思想，尽快稳定局面的问题。 原本这是一个比较务虚的工作，很难找到抓手。 但是刚刚萧林升说的那个所谓一个思路干到底，联动县、区，乡镇的办法让他很有些受用。 不过以他县委书记的城府，自然不会把喜怒好恶写在脸上。 所以等萧林升说完。 众人立马就发现周亦行仅仅只是点了点头。 一直到调研会结束。 周亦行没有接见其他的学员，萧林升也没有得到继续发言的机会。 不过等县委领导离开之后，包括党校的常务副校长庞振华在内的几人都勉励了他几句。 校务委员、办公室主任丁志良更是夸赞之意溢于言表。 “小萧，这一次你算是露脸了。” “小伙子不错。好好干！” “当然，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这样吧，你回头再把上次的那个方案修改一下，然后重新报一份到我这里。” 拍了拍萧林升的肩膀，丁志良也回了办公室。 虽然完全没看出来周亦行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过等丁志良离开后。 萧林升转身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办公楼，心底反而很平静。 他当然知道领导的这种夸赞多半是场面性的。 在会议室里，领导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高看他一眼。 出了会议室，他还是二道河财税办的小文员一个，从身份上来讲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回到宿舍后。 萧林升也不迟疑，立马就把方案起草出来给丁志良送了过去。 而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此前，每天都是过着教室、食堂和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 一直到八月二十号这天。 在安山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林成的陪同下，市委办公厅副秘书长胡霞光正式上任五泉县县长一职。 第9章 世事弄人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忙着在党校学习，这几天就先不回去了，等国庆节再说吧。” “你让丽丽别顾着玩，多花点心思在学习上，明年就要中考了，考不上好高中，答应她的自行车就别想了。” 县委党校。 电话室里。 跟家里打完电话，萧林升蹲在门口的台阶上点了根烟。 脑子里想着母亲林玉华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 上次回家。 他老子萧建民正好出差没见上面。 出差回来得知自己回家了，又跟母亲林玉华谈起了让自己回安山工作的事情。 这不林玉华又给他找了相亲对象让他抽空回去一趟。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可能跑回安山。 坐在台阶上，萧林升狠狠地吸了口烟。 脑子里纷杂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很快又想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上。 那位胡县长终究还是来了五泉。 历史轨迹没有因为自己重生一回发生任何变化，对于他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不过说起来。 他对胡霞光其实比县委书记周亦行还要陌生。 根子就在于上辈子他自从停职检讨的事情之后，基本上就一直呆在二道河的财税办公室整整5年多。 在这种情况下，县委领导层面的干部想见上一面可不是那么简单。 90年代毕竟不比十年后网络发达。 县领导的信息在网上一查就知道。 这个时代即使是在体制内工作，但是不认识县委领导可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显而易见的是。 这位胡县长来五泉面临的状况恐怕也不是那么的好。 五泉这个地方虽然在安山所属的区县里面，不管是面积、人口还是经济，排名相对于其他各地都是比较靠后的。 但是地方虽小，说庙小妖风大那是一点都不假。 眼下县委书记周亦行的手段高明，历经三任县长而不倒，控制大局的能可见并不一般。 除此之外。 这一次提任县长。 县委副书记冯仑的呼声可是极高的。 最后胡霞光虽然技高一筹横插一杠子拿下了这个位置，但是那位冯书记也不是吃素的。 背靠着县委书记周亦行，冯仑甚至完全可以不给他这个县长面子。 至于政府那边。 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更是唯县委书记周亦行马首是瞻。 毫不夸张地说。 只要那位周书记狠得下心，甚至完全架空胡霞光也不是不可能。 值得庆幸的是，在县长连续换人之后，现在周亦行可能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过分。 这就决定了在县委县政府的权利架构里面，周亦行肯定会给胡霞光留下一定的空子。 而这正是胡霞光的机会。 但是周亦行这么做肯定不是真的想把权力拱手相让，他留下来的空子绝对不是那么好钻的。 胡霞光一个外来干部，想在短时间内立足决计不容易。 狠狠地吸了口烟。 萧林升扔掉手里的烟头直起身子拍了拍屁股，随即就自嘲地摇了摇头。 自己这大概就是典型的拿着乞丐的工资，操着县长的心。 以他现在的职位和身份，乡里边随便一个领导都能拿捏一二，胡霞光的处境就是再差，那也比他强了五十倍。 这一次来党校培训，指不定还真就应了许喆的判断。 培训完该干嘛就继续干嘛。 二道河还是得回去。 财税办公室的工作也仍然要继续做。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不过这几天萧林升也没有闲着。 一方面针对县里长途客运工作的各种情况，他这段时间是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不仅仅走访了专门负责外省长途运输的东站和负责省内运营的南站。 而且还搜集了不少旅客身上已经发生的事件材料。 根据这些东西，萧林升已经初步起草了一份报告。 只不过他很清楚这东西可能会引发的后果，所以在没有适当时机的情况下，要不要交出去，交给谁，这都是需要谨慎考虑的。 他固然自认为有一份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但是老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如果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把自己搭进去，那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另一方面则是在认真准备党校结业的课程材料。 这一次党校培训虽然大概率是没有什么泼天的机会落到自己头上，不过在萧林升看来他的收获还是很大的。 尽管得罪了刘威，但是也认识了李野跟许红阳还有其他几个朋友，这已经比上辈子他一直默默无闻地埋头在二道河工作的情况好了不少。 而且除此之外，在理论基础的整合上，这一个月左右的功夫他确实收获良多。 在萧林升看来。 党校的生活虽然枯燥了一点。 但是这种充实而又不显得过于忙碌的状态却是极好的。 只不过生活有时候往往并不能一直这样尽如人意。 随着结业的日期临近。 萧林升也不得不再一次惆怅起来。 然而8月24号，也就是培训结束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他原本平静的心境却再一次被打破了。 这天傍晚，萧林升在党校食堂吃完饭，随即就约了许红阳一起去校园里溜达了了一会儿。 等到7点钟左右往回走的时候。 身后突然听到有人喊。 一转身两人就看到培训班的另外一个学员，跟李野一样在县委机关部门任职的人社局张兴旺。 张兴旺跟萧林升他们几个的关系还不错，不过在几个人跟刘威站在对立面的时候，这家伙多少有点明哲保身的意思。 “老张，刚回来？” 张兴旺跟李野一样，家也在县城，平时周末都会回家住。 看到张兴旺手上拿着背包。 萧林升也猜到他应该是刚从家里回来。 然而张兴旺闻言却一脸急色地凑到跟前，然后神神叨叨地开口道： “我说你们俩还真有闲心，都这会儿还有心思散步，跟你们说个大事。” 看到张兴旺一脸凝重的表情，萧林升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身侧。 许红阳更是被张兴旺一句话撩拨得有些心急。 “老张你别卖关子，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见状，张兴旺也不藏着掖着。 不过他嘴里的话刚一脱口而出。 萧林升跟许红阳闻言顿时就呆如木鸡地僵住了。 “这事儿虽然目前还没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听说组织部那边已经正式找人谈话了。” “党校的课也没几天，我看你们还是消停点，真有什么事情能忍就忍着点吧。” 听到张兴旺似乎若有所指的话，萧林升跟许红阳当即就回过神来。 然而萧林升心底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能忍就忍着确实不假。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问题在于就怕树欲静但风不止啊。 （兄弟们，催更票有木有） 第10章 专治小人嘴脸 新来的县长胡霞光的秘书人选定了！ 而且被县委组织部推荐的不是别人，正是跟萧林升他们几个不大对路的青干班学员刘威。 县委党校。 宿舍里。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 李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萧林升和许红阳。 “要我说他这运气还真是好，委办的秘书那么多，组织部偏偏就推荐他了。” “不过也有点麻烦，刘威那个王八蛋一直看哥儿几个不顺眼，现在成了县长秘书，连级别都要提到副科，指不定就要找咱们几个的麻烦。” “野人你倒是没什么，就是给他刘威两个胆子估计也不敢给你家老头子上眼药，不过老萧跟我就不一定了。” 宿舍里。 狠狠地吸了口烟。 许红阳脸上也是露出一抹难看的表情。 闻言李野黑着脸也没说话。 见萧林升朝他瞥了一眼。 当即就开口道： “行了行了，老许你就不要传播压力了。” “先不说刘威是不是真的打定主意会找麻烦，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你就这么笃定他刘威一定能被胡县长看上？” “组织部的推荐是一回事，胡县长用不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了，如果他真上了，那哥儿几个无非就是做缩头乌龟不跟他一般见识。” 见一向硬气的李野居然也有退让的心思。 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其实李野有心避让的心思他是看得出来的。 平时许红阳叫他野人的外号，这家伙铁定要炸毛，今天没发火说明他心虚。 不过李野的性格他清楚。 以李野他老子李啸华的身份，这家伙自然不会忌惮一个刘威。 现在之所以说出这种话，十有八九是李啸华在家里耳提面命跟他打了招呼。 但是李野的话也不无道理。 刘威本身不是一个多大气的人。 在官场上，这种人不在少数，手里有一点权力就会拿捏。 如果真的被这家伙得到了县长秘书的位置，的确有可能会给对手穿小鞋。 实际上知道这么一个结果，萧林升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至于刘威为什么会被推荐上去。 想想也不难理解。 刘威本身就是委办的秘书。 加上大学本科的学历和刚刚上完青干班的资历，本身的条件并不差。 据说还跟组织部长娄学伟有点不深不浅的关系。 这么一算的话，这个秘书的推荐名额落到他头上并不奇怪。 宿舍里。 李野说完。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地都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 不出意料。 关于刘威被推荐担任县长秘书的消息果然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党校。 三个人走进教室的时候。 萧林升明显察觉到不少人都抬头朝他们打量了一眼。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心底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等着看几人的笑话。 毕竟他们跟刘威针锋相对的阵仗。 青干班这边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 先前萧林升被办公室主任丁志良叫去参加县委书记调研会狠狠压了刘威一头。 不少人羡慕之余。 甚至在猜测他会不会被留在党校任职。 事后也确实有不少人表现出了亲近的意思。 但是现在嘛…对他们几个人这些家伙恐怕是唯恐避之不及。 “势利小人。” “什么玩意儿。” 角落里，刚坐下上来，李野果然就忍不住骂了一句。 边上许红阳则沉默着不说话。 只有萧林升仍然跟往常一样，坐下来之后就拿出笔记一副认真准备上课的样子。 实际上萧林升固然对刘威也有些忌惮。 但是上辈子他毕竟也是干到县委常委的人，自然不至于这么一点城府都没有。 当然。 最重要的是，在他的记忆里面，他根本就不记得五泉县有刘威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除非刘威官运亨通，在短短的10年内就干到处级干部然后外调了，否则以他上辈子担任过县委办副主任的记忆来看，刘威根本就不足为虑。 教室里。 随着上课的时间越发临近。 培训班的学员也是三三两两地赶了过去。 就在距离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候。 满面春风的刘威也在几个学员的簇拥下走进了教室。 然而让萧林升有些皱眉的是。 这个刘威似乎是有意而为。 没有从前门进去，而是从走廊上绕道到后门这边。 要知道，刘威平时多半都是坐在前面几排的，而萧林升他们几个人一直都是贴着墙坐在最后面几排。 所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威这么做自然是有意而为。 果不其然。 从后门走进教室的刘威往萧林升和李野他们的位置瞥了一眼，当即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对于刘威的这点小心思，萧林升自然是洞悉心知肚明。 不过他也不在意，现在刘威无疑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但是在官场上。 任何事情不到最后说谁胜谁负恐怕都为时尚早。 从这一点来看，这个刘威还嫩了一点。 然而令萧林升诧异的是。 这个刘威似乎笃定了自己一定能出任县长秘书。 从他们几个身侧经过的时候，居然装出一副极为亲密的样子拍了拍李野的肩膀道：“哟，李主任今天来得早啊，难不成转性要搞理论了？” 这一下子可是把李野气得不轻。 不过李野也不是吃素的。 闻言也是异常罕见地没发脾气。 而是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来了一句“不搞理论不行啊，不像你马上都要做县长秘书的人了，这以后怕是得喊声刘大秘了吧。” 听到李野的话。 刘威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不过嘴上还是极其恶心地谦虚道：“八字还没一撇呢，都是外边瞎传的，只是谈个话而已，领导没签字当不得真。” 然而众人哪里还看不出来。 这家伙分明是已经开始以县长秘书自居了。 所以一看刘威这幅小人嘴脸，李野当即就笑道： “刘大秘这就谦虚了，现在县里随便去问问可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回头真定下来了，你可得请班上的同学一起吃顿饭让我们沾沾光。” 听到李野这句话。 萧林升也是暗暗笑得肚子痛。 李野这家伙太腹黑了。 县长秘书的确风光。 但是恐怕也不至于全县上下都知道，也就是体制内和关心政治的那一小撮人敏感一点。 他这摆明了就是要给刘威戴高帽子看他的热闹。 让刘威请吃饭更狠。 要知道青干班可是足足有四十多个人。 97年的物价虽然便宜，但是李野真要请全班吃顿饭指定不能是路边摊吧。 在县城里随便选个上档次一点的饭店，哪怕人均20块钱吃一顿也得破千了。 刘威自然也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所以李野的话一说完，脸上原本还灿烂得不行的笑容霎时间就尬住了。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 边上许红阳又暗戳戳地补了一刀。 “刘大秘请吃饭，指定不能吃烧烤吧？怎么也得去容盛豪啊。” 闻言萧林升暗骂了一句坑人。 但是边上李野却再次笑道：“容盛豪就算了，那地方只贵不好吃，我看万家乐就行。” 见刘威脸黑的样子。 一时间萧林升也是暗笑得不行。 一群什么人啊这是。 不是容盛豪就是万家乐。 容盛豪是整个五泉最上档次的酒店固然不假。 问题是万家乐也不差啊。 真要去万家乐，一顿饭下来没个四五千怕是都出不了门。 以刘威的身价。 这一顿饭吃完怕是真要好两年喝西北风了。 教室里。 没有理会身侧打口水仗的几人，萧林升念及此处立马就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11章 突如其来的谈话 对于萧林升来说。 刘威能不能成为新任县长的秘书跟他的关系自然并不大。 即使刘威选不上也还有有张威李威王威。 横竖轮不到他就是了。 毕竟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这位胡县长本人长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 不过随着关于刘威即将出任县长秘书的消息越传越广。 萧林升也明显察觉到青干班的学员之间气氛愈发地变得世俗。 距离党校结业的最后几天。 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班上有人约刘威出去吃饭了。 这些人是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是洞悉无遗。 好在自从上次被李野和许红阳联手坑了一次，刘威倒是安分了不少，没有再次故意凑到他们几个面前来找不快。 然而随着党校结束的时间越发临近。 萧林升也不得不再次考虑回二道河即将面临的局面。 这一个月在党校培训。 中途除了回二道河处理了一点事情就没有回去过第二次。 不过有许喆在。 乡里的情况他基本上也了解。 副乡长王长红被免职之后，党政办主任申忠伟接任副乡长的职务。 而党政办主任的位置则落到了计生办主任杨兰娟的头上。 但是农业办的主任万进步被处分之后，主任的职务落到石向红头上就让他有些吃惊了。 当然。 更多的是欣喜。 毕竟他跟石向红的关系很不错。 这一次自己受伤。 要不是石向红忙前跑后，他指不定就要落下什么毛病。 麻烦就在于。 石向红这一走，财税办公室新来的负责人跟他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这一次接石向红担任财税办公室主任的是原来党政办的副主任袁小毛。 这位袁主任说起来年纪也不小了。 将近50岁才接任财税办公室主任自然算不得什么风光。 然而袁小毛的为人却让萧林升有些头疼。 毕竟这一位在二道河乡那是有名的官架子足。 以前担任党政办主任的时候，那官腔打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乡领导。 这么一个人物来财税办。 萧林升也不知道是该说什么好。 28号。 因为距离党校结业也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所以等上午所有的课程结束之后。 萧林升跟李野他们几个中午也难得进城搞了一次聚餐。 这次吃饭是李野请客。 选的地方既不是容盛豪也不是万家乐。 而是一家名字很奇怪，叫“徐莉家”的小馆子。 等李野解释一番后。 几个人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原来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饭馆老板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约莫二十出头。 男人叫徐亮。 徐亮的媳妇叫刘莉。 当初夫妻俩开饭馆不知道取什么名字，就从两个人的名字里面各取了一个字，最后就成了徐莉家这么一个名称。 “你们别看他们这馆子小，但是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那一道烤鱼更是一绝。” “这玩意儿我搁全县打听过，就他们一家有。” 进了饭店一屁股坐下来。 李野显然是常客。 一听到吹自己店里的东西好。 老板娘刘莉就笑着赶上来给几人倒了茶水。 “李主任说笑了，其实我们就是做点小生意，您几位吃的开心我们就满意了。” 李野本身就是工商局的人。 跟小商小贩打交道的时候也多。 刘莉显然是个很懂眼色的。 萧林升也看得出来，相比之下，她老公徐亮明显就要木讷一些。 很快。 等饭菜上桌。 萧林升第一筷子就瞄准了李野说的那盘烤鱼。 萧家祖籍虽然在汉江，后来又搬迁到安山，但是不管是汉江还是安山，萧林升都是地道的南方人，而且还是长在大江大河边上。 所以相对来说，他对鱼虾还是情有独钟的。 一筷子鱼肉下去。 味道正如李野所说确实是一绝。 一时间萧林升脑子里也是不由得想到，不说别的，就凭这道烤鱼，这家徐莉家估计都能做成不小的产业。 要知道现在可是97年。 后来那几个全国知名的连锁烤鱼店现在可是都没有影儿的。 想到这里。 萧林升还真就招手把老板娘刘莉叫了过来。 “老板娘，你们这个烤鱼确实很不错，我觉得你们这个饭店要想做大的话，也别开小饭馆了，就专门做烤鱼店。” 闻言刘莉明显愣了愣神。 专门做烤鱼？ 哪有这么开饭店的。 不过萧林升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边上李野听到萧林升的话，见刘莉一副迟疑的样子，立马就帮腔道：“刘莉，老萧可是南大经济系的大学生，做生意他比你懂。”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学经济跟会不会做生意还真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种专业上的事情，他也懒得跟李野去解释。 但是这个想法他是真的觉得可行。 不过见老板娘刘莉一副犹豫的样子。 他到时不好为难人家。 于是就摆了摆手笑道： “老板娘，你别听他瞎说，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做生意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过回头你要是想了解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非亲非故的。 萧林升自然还没闲到给人指点江山教人怎么做生意的地步。 不过他确实是有心想看看，要是真有这么一家烤鱼品牌经过自己的指点将来名闻全国是个什么情形。 实际上。 作为一个重生者。 在萧林升看来。 97年这个时候，国内的餐饮业也好，其他的行业也罢，在他眼里完全就可以算得上是遍地黄金。 他萧林升要不是铁了心要走仕途的话，随便找个产业抓住机会，弄个把上市公司恐怕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当然了。 人各有志。 即使是萧林升自己也清楚他恐怕不是搞商场的那块料子。 仕途…才是根本啊。 饭店里。 闻言刘莉也是一阵轻松地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多钟头，几个人这才回了党校。 可能是因为党校马上要结束的原因。 一路上。 几个人都明显有些兴致不高。 不过萧林升也没有点破什么，在几个人里面，只有他跟许红阳是在乡镇工作。 李野是工商局的干部，而且还有个做县委常委的老子。 而张兴旺则在人社局。 相比之下。 这两人培训结束即使不能提拔，但是表面上的潜力也更大一些。 然而官场上的事情，将来会是什么样子，谁又说的清楚呢。 一路无声。 四个人回到党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多。 然而刚进校门。 几个人才走了不到二十米远。 背后突然就传来党校办公室主任丁志良的声音。 “你们几个这顿饭吃的还真是够久的。” “萧林升，赶紧回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准备一下，庞校长3点钟要找你谈话。” 校园里。 听到丁志良的话。 四个人齐齐都愣了愣神。 萧林升心底更是莫名地一阵激动。 难不成上次传言县委党校想把他留下来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似乎看出来几个人的心思。 丁志良也是难得地笑了笑道：“放心，是好事。” 这一句话无疑更是令萧林升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当即也不迟疑。 跟丁志良道了声谢立马就往宿舍里跑。 （求催更啦，兄弟们。） 第12章 县委办副主任 嗅着自己满身的酒味，萧林升也是暗恼不已。 自己这一身酒气去跟领导谈话可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 早知道庞振林今天会找自己谈话，那这顿饭换个时间也罢。 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其他办法了。 宿舍里。 萧林升极快地冲进浴室洗了个头发冲了个澡，连牙都重新刷了一遍。 然而等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一张口哈了口气。 竟然还是一股子大蒜混合着酒精都味道。 “老萧，我看你也别折腾了。” “庞校长真想把你留下来，你就是喝的烂醉如泥也不会改变主意。” “我那里还有点香水，要不你喷点？” 听到李野的声音。 萧林升也只好抹了点香水在身上。 这下倒是压住了一点味道。 不过李野说的对，今天他萧林升就算是喝得两脸通红去跟庞振林谈话，如果庞振林真的要留下自己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 “咱们哥儿几个能不能翻身就老萧你了。” 拍了拍萧林升的肩膀。 李野戏谑道。 不过身侧许红阳跟张兴旺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其实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毕竟同为一个培训班的学员，还是住在一个宿舍里。 如今萧林升前途有望，他们高兴固然高兴，只不过心里多半也有些不是滋味。 萧林升当然能看出来这两个哥们儿的心思。 不过官场上机缘这个东西确实不好说。 今天他萧林升有这个际遇，将来许红阳跟张兴旺未必就没有，就看两人抓不抓得住了。 出了宿舍。 萧林升直奔党校的行政楼。 赶到地方的时候，丁志良很是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也没多说什么就带人上了楼。 庞振生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最东头。 丁志良带着萧林升赶到的时候，这位庞校长正在办公室里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水。 招呼萧林升坐下。 庞振生放下手里的洒水壶。 等丁志良出去之后 这才擦了擦手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认识胡县长？” 闻言萧林升摇了摇头。 胡县长？ 胡霞光？ 这一位他确实不认识。 可以说是只闻其名，素未谋面。 不过心底却被庞振生的这个问题弄的有些疑惑。 正所谓事出必有因。 庞振生既然问这个问题，那就说明肯定是有事情把自己跟县长胡霞光联系到了一起 问题是脑子里极快地搜索了一遍，萧林升确实不记得自己什么地方跟那位胡县长有交集。 而此刻。 见萧林升脸上诧异的表情不似作伪，庞振生的脸色也是一变。 如果萧林升真的跟那一位没有关系的话，那这个事情就有趣了。 但是一想到此前萧林升在调研会上的表现，再加上他关于处理门口那一对石雕的想法，庞振生又有些不大敢确定。 作为党校常务副校长，他见过的基层干部不知凡几。 在他看来，一个普通的乡镇干部可干不出这些事情。 而且这一次是县委主动提出来要把萧林升留在县委机关工作。 尤其是县委办公室那边推荐萧林升担任的职务不是别的，正是新任县长胡霞光的秘书一职。 他甚至隐隐听到之所以会推荐萧林升而不是先前呼声最高的刘威，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萧林升是胡县长亲自点的名。 按照惯例，县长秘书通常是要高配县府办副主任的，级别是副科。 但是这一次萧林升更是直接要高配委办副主任。 萧林升年纪轻轻就能得到这个机会。 如果萧林升跟胡县长没有交集的话，这个机会怎么可能会落到他头上。 偏偏这小子刚刚的反应确实令他有些看不懂。 不过庞振生也没继续问，而是话锋再次一转说道： “找你过来，主要是跟你谈一下关于你个人工作的问题。” “这次党校培训，你的表现很不错，尤其是上次调研会，冯书记对你的评价很高。” 办公室里。 听到庞振生的话。 萧林升嘿嘿笑了笑，但是也不敢托大。 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判断出来，庞振生先前试探自己，肯定是因为某个事情对自己有所忌惮了。 不过花花轿子众人抬。 他倒是不介意好话捧一捧这位庞校长。 “庞校长您谬赞了，就我这点本事，冯书记能记住我就不错了，我看关键肯定还是您给我说好话了。” 果不其然。 闻言盯着眼前的萧林升看了一眼，庞振生显然很满意他的回答。 实际上在庞振生看来。 不管萧林升跟县长胡霞光有没有关系。 但是只要他能坐上县长秘书那个位置就值得自己交往。 尽管级别上他是正科级的党校常务副校长。 萧林升只不过是副科级的县长秘书。 但是要知道，在县委办副主任的位置上干上几年，眼前的年轻人最起码也是一个乡镇的二把手或者县里某个科局的一把手。 以萧林升的年纪，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潜力无限了。 而且越跟这个年轻人聊下去。 他越发能感觉得到萧林升的不简单，谈吐稳重得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性子，而且为人很圆滑。 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可以说根本就不能比。 “哈哈哈，你这个小萧，倒是知道说好听的。” “不过这一次让你去县委办公室给胡县长做秘书可不是我推荐的，据说是胡县长亲自点的将。” “而且这一次你还要高配委办副主任，以后我可就得称呼你一声萧主任了。” 办公室里。 庞振生说得轻松。 然而闻言萧林升却是整个人都浑然一震。 县委办副主任？ 县长秘书？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萧林升也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些乱。 要知道，此前刘威出任县长秘书的呼声那么高，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个位置能落到自己头上，而且县长秘书怎么会去担任委办副主任，不应该是府办副主任吗？ “你不用想太多，让你给胡县长做秘书是胡县长亲自点兵，至于让你兼任委办主任则是县委周书记的意思。” 似乎看出了萧林升心里的疑惑。 庞振生又笑着说道。 只不过心底也是感慨萧林升的运气之好。 委办副主任跟府办副主任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掌握的权力却是天差地别。 胡县长为什么会看上萧林升他不知道。 但是周书记之所以让他去委办担任副职，十有八九是上次调研的时候，萧林升提出来的那几个办法在周书记那边挂了名。 萧林升之所以能同时被两个主要领导看入眼，确实是好机缘。 第13章 组织谈话 跟庞振生的谈话持续了足足一个多钟头萧林升才下了楼。 站在党校行政楼门口的走廊里。 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再看看不远处的夕阳西下。 一时间萧林升心里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 于他而言。 县委办副主任自然是什么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 毕竟上辈子他在这个位置上可是足足待了三四年时间才下放去担任乡长的。 然而重来一次。 不仅仅出任县委办副主任的时间足足提前了七八年，甚至一跃成为了县长秘书。 不管怎么说。 这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 人生在世，身在官场，图的不就是步步高升么。 22岁的县委办主任，副科级干部。 即使是放在全国也算是极为出类拔萃的了吧。 “萧主任，以后进了县委可别忘了常来党校看看，记得常联系啊！” 独自站了一会儿。 已经得到谈话结束消息的党校办公室主任丁志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萧林升身侧，随即就一脸谄笑道。 实际上。 此刻刚刚从庞振生口中得到消息的丁志良内心甚至比萧林升还要震动。 传了好些天的县长秘书人选，最终竟然落到了身侧的这个年轻人身上。 如果不是庞振生亲口所说的话。 他几乎就不敢相信。 世事之变还真是令人难以捉摸。 一个月前萧林升还仅仅只是基层乡镇的一个小办事员。 尤其是想到此前萧林升一脸谦笑地跑到办公室跟自己汇报想法的那幅画面，丁志良就有一种宛如做梦的感觉。 这才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啊。 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摇身一变成了委办副主任、县长秘书。 自己虽然也是副科级干部，县委党校的校务委员。 但是自己这个副科级。 跟萧林升这个副科级那可是不可同日而语。 别说是他想不到。 恐怕就是谁都想不到吧。 “丁主任说笑了，党校是我们五泉培养干部的摇篮，也是加强干部工作的重要抓手，我还是要常来学习学习的。” 听到丁志良完全扭转的语气。 萧林升也是自然而然地就转变了自己的角色。 拿捏还谈不上。 只不过以他上辈子的身份和地位，加上此时此刻的心境，这一番话已经算是极为客气了。 然而这一番话落进丁志良耳朵里，那自然又是另外一副感触。 天生的官胚子啊。 瞧瞧人家说话的水平。 暗暗摇了摇头，丁志良也知道眼前的萧林升肯定不是池中之物。 不过丁志良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认真说起来。 自己也算得上是跟萧林升有了那么一点联系。 如今萧林升高升，自己肯定要死死拉住这一层联系。 两人聊了一会儿。 萧林升这才在丁志良的目送下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党校的学生宿舍，而是在校园里闲逛起来，脑子里也在思考这一次自己被提任县委办副主任背后的玄机。 首先一点萧林升是可以肯定的。 他跟县长胡霞光的确是没什么联系。 这位胡县长为什么会点名让自己担任秘书，这背后的原因恐怕要等见了那位胡县长才知道。 而推荐自己担任县委办副主任是县委书记周亦行的主意。 这个倒是不难理解。 这位周书记上次调研的时候曾经问过自己两个问题。 尤其是关于基层干部工作作风的那个问题，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回答被认可了。 换句话说。 接下来五泉县委肯定要大力在这个工作上面发力。 而自己进县委办。 大概率会负责其中的一块工作内容，比如起草相关的文件和方案。 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 那自己怎么拿捏就要慎重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首先是县长秘书，其次才是委办副主任。 上辈子在官场干了几十年，萧林升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县委书记跟县长会相敬如宾。 两边讨好的事情自己是坚决不能做的。 而且县长秘书这个身份，决定了他只能站在县长胡霞光这一边。 “看来是刚刚跳出一个火坑，马上有进了另一个火坑啊。” 念及此处。 萧林升也不禁有些苦笑。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 自己踩进去的火坑，只怕是有无数人想挤破头进来。 实际上。 萧林升还是低估了这个事情的影响力。 第二天一早。 县委组织部正式找他开展了任命前的考察谈话。 这一次跟他谈话的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娄学伟亲自负责。 这位娄部长萧林升倒是十分熟悉。 因为上辈子萧林升担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的时候。 娄学伟已经提拔到了县委常委副书记的位置。 在了解娄学伟的性格的前提下。 整个谈话自然是很轻松。 甚至一直到谈话结束后。 娄学伟更是亲自送他出了办公室。 “小萧，县委的工作不比基层，除了工作任务更重，压力更大以外，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也是极为复杂的。” “你一直在基层工作，这段时间要尽量熟悉情况，胡县长刚刚履新，对我们五泉的情况还不是十分熟悉，你这个秘书的责任很重啊。” 走廊里。 娄学伟对萧林升的印象的确很不错。 这几句话他原本是不必要说的。 但是说出来那自然是谆谆教诲。 闻言萧林升也是面的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的部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沉下心去了解情况，争取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和组织的培养。” 组织部这边的谈话结束后。 因为正式的任命目前还没有公布。 所以萧林升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于是第一时间就回了党校。 不过萧林升到县委组织部谈话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 更何况。 在官场上要说哪些部门保密要求最高，组织部肯定是其中之一。 但是要说哪个部门传出来的消息最多，肯定也包括组织部。 所以就在萧林升谈话结束之后不到一个钟头。 二道河乡财税办公室的萧林升即将出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县长秘书的消息立马就传遍了整个五泉县的官场。 在手机还没有完全扑街的90年代。 消息传播的如此之快，也足以看得出来消息的重要性。 于是当萧林升回到县委党校宿舍的时候。 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李野和许红阳完全瞪大的眼睛以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兄弟们，催更催更） 龙套、打赏名单、主角简历(实时更新) 一、龙套情况 说明1:龙套征集可以在最新章节留言或者在群里私我。 说明2:名字尽量不要有太生僻的字。 说明3:有遗漏的可以在群里提醒一下我，太多了，尽量不要跟已经有的名字重复。 说明4:没有特殊需求的话，写作过程中会随机挑选。 说明5:取名前查一下，跟现实重要人物相同不能采用。 高磐、毕昆、温勇、陈鑫凯（省长）、赵璟铭、万江华（保镖或者司机）、牟磊、王今昊、高为民、刘翔宇、王辉杰、翟钰程（情场高手）、林江渝、吴晋辰、吴航、李忻泽、陈浩然、熊启严、王希冀、李政南（政法委）、曹阳（王新辉类型人物）、古求实，赖雅芸（省委秘书处处长下放副书记）、刘锦江、王晓、朱少杰、王琪、陆建国、马耀鹏、谢靖、赵潞平（秘书）、姚名芳、郑杰（正）、杨旻浩（反）、张磊、龙坤、董泽宇、杨天、谢璟麟、林东升、张俭（纪委）、姚彤（一号女配）、张林、赵凯（常务副县长）、祁一鸣、陈昱霖、冯国涛、文杰、丁灿峰（大反派）、丰年、逯天霖、陈伯冰（商人，胖子，搞笑）、钱三一（张毛毛的角色）、田树伟、赵泽、马超、何翔卿、余滨（小反派）、肖宇翔（社会大哥）、张易涵、、高卿云、吕志、夏文浩、陈瑞（正）、张宣（正）、陈献虎（大商人）、杨奇、莫鸣毅（真名）、方祉乔、王冲、于江川（正面）、付秉沂、刘晏、曾一哲、李又阶、刘旺、朱瑾、黄振庄（小人物，跟主角一起在乡镇崛起）、张思国、杨真、黄孔浪、徐豪（反派）、王宸、曾欢、蔡宁、叶国佳、黄欣（退伍，从政，荣立军功）、刘继承、杨宇航、蒋伟（大集团反派二代）、朱光明、杨政宇、梁帅、王翊、易健雄、余渝、黄宇、文华书记、周建军、王亮（混混，好人妻）、刘畅、尚正、徐亮刘莉（夫妻）、娄学伟、许喆、张林北（组织部长）、杨俊（高官）、付忱、梁振发、王友晨（肖巍然类似的角色）、郭李鹏（司机）、曾泽鑫、王凯珑（g企领导）、林书珩（秘书）、杜李清、朱佳莹（渣女）、陆思彤、韦彪、盛世龙（秘书长）、肖凡（省委常委）、刘鹏刚（省厅）、杨政宇、冯少京（高官）、刘锦江（正局）、朱鹤、周柏澄、王国华（居委会成员）、沈永祥（省） 、刘正平（省）、董琦玥 （反派老妈）、熊文斌（局长）、邾欣然、赵志强、 陈耿、蒋世相（校长）、章超、史海洋、刘学辉（反派）、方政宇、李利强、王逢源、方纬诚、李维中、陈继森（反派） 二、主角简历 萧林升 （一）基本信息 萧林升、男、汉族，1975年7月生，南江安山人，祖籍湘南楚阳，1996年7月参加工作。1995年7月加入组织，南江大学经济学院经济专业毕业，本科学历，经济学学士。 现任安山市五泉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工作），县长秘书。 （二）人物关系 父亲：萧建民 母亲：林玉华 妹妹：萧林丽 （三）履历 1992-1996年 南江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学专业学习 1996-1997年 五泉县二道河乡财税办公室文员 1）1997年8月 五泉县委党校青年干部理论学习班学习 1997年9月 -10月安山市五泉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副科级） 1）1997年9月-10月 五泉县计生工作督导小组副组长 1997年11月 安山市五泉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工作） 1998年3月五泉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工作），县百货公司党总支副书记（副科级） 三、写作历程及成绩 （1）2024年5月27发布新书； （2）2024年5月30日正式签约； （3）2024年5月31日开始推荐验证； （4）2024年5月30日第一次收到读者cino”的大保健打赏； （5）2024年5月30日第一次收到读者“青柠”的大神认证打赏； （6）2024年6月9日达到10万字并开始正式推荐（首秀）； （7）2024年6月29日达到20万字。 四、打赏名单（集中更新） （第一期：2024年5月-前20） 彡花自飘零水自流 白? g00002 g00003 爱吃熟藕的柳生 青柠 cino 喜欢川花椒 一个爱思考的梦 又白又大 喜欢青鸡的芈钰 爱吃新鲜奶酪的冰宗 玫瑰花里的浪漫 -子曰 中二少年包青天 喜欢栌菊木的卢俊达 满命雷神 熬江湖的醉逍遥 茫然无措的会长 邵生 （第二期：2024年6月-前20） 彡花自飘零水自流 老衲法号戒赌毒 爱吃炒茄子啊 白 喜欢青鸡的芈钰 喜欢川花椒 cino g00003 g00002 ^涛 青柠 一只只菇 七色浪漫橙汁 爱吃熟藕的柳生 满命雷神 李翔 南斗帝国的柳丫头 淡定淡淡 快去请如来佛祖！！！ 又白又大 爱吃苏造肘子的洪少 第14章 冤家路窄 “老萧，你特么是怎么做到的？” “县长秘书不是说要让刘威担任吗，怎么成了你了！” 宿舍里。 萧林升进门后。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李野。 这家伙人如其名，确实是野性张扬。 嘴里说着话，两只手立马就死死地抱住萧林升。 “哈哈哈哈，你真特么牛逼啊！这下老子可以在五泉横着走了吧。” 闻言萧林升也是一脸的无奈。 被李野死死地抱着，也是膈应得不行。 “松开松开，你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不过你能不能横着走我不知道，但是你横着被人揍我肯定知道。” 听到萧林升的话。 李野也是一脸嫌弃地松开手。 不过随即就又忍不住笑起来。 “谁特么敢揍我，我老子是县委常委，我兄弟是县长秘书。” “这下我看刘威那个傻鸟怎么弄。” “牛逼吹破了天，结果屁也不是。” 边上许红阳也是一脸的魔怔。 不是他定力不够。 而是今天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萧林升竟然一跃成了县长秘书。 实际上。 现在传出来的内容还是有些不全面。 知道萧林升不仅仅会担任县长秘书，而且还会出任县委办副主任的人其实并不多。 许红阳跟李野也只是听到了他要出任县长秘书的风声。 要是了解他除了县长秘书还要担任县委办副主任的话，两人估计还会更傻眼。 “行了行了，这事儿你问我我其实也不知道。” “昨天庞校长找我谈话之前，我还想着是不是要把我留在党校，结果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一个情况。” 见萧林升这么说。 李野跟许红阳也不好多问。 在一个宿舍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的功夫。 萧林升的性格脾气他们还是知道的。 他们这个哥们的确不会说谎。 但是不管怎么说，萧林升出任县长秘书总比刘威那个王八蛋强。 实际上。 萧林升的这一次提拔。 对刘威来说冲击是远超众人想象的。 以至于当天下午的党校结业仪式刘威都没有参加。 当然。 随着萧林升这位五泉县官场的新贵出现在结业仪式现场。 培训班的一众学员自然也不会再把关注力放到那位刘秘书身上了。 不过跟刘威的高调不同。 萧林升婉拒了丁志良让他在结业仪式上代表培训班学员发言的邀请。 “行吧，那我就另找他人了。” “工商局的李野性格活络，不如就让他做这个代表吧？” 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萧林升。 丁志良心底也是一次次地忍不住感慨万千。 他自认为如果是自己站在萧林升的位置上肯定是做不到这般宠辱不惊的。 不过萧林升越是表现的稳重和超人一等。 丁志良心底就越是服气。 连选择什么人代表培训班的学员发言，也旁敲侧击地征询萧林升的意见。 听到丁志良的话。 萧林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让李野发言当然没问题。 不过李野毕竟有一个做县委常委的老子，老实说这种机会对他来讲并不重要。 所以略作沉思后。 萧林升也不客气。 “老丁，我看还是换个人吧，李野不适合。” “党校的课他倒是上完了，但是成绩嘛就有点差强人意了，让许红阳做这个代表吧。” 萧林升的话虽然没说完。 不过丁志良当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唱反调，当即就拍板让许红阳代表学员进行发言。 而就在党校的结业仪式举行到一半的时候。 五泉县委组织部终于正式下发了关于任命萧林升同志担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副科级）的公示通知。 按照组织规定，通知里面虽然没有明确萧林升县长秘书的身份。 但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的头衔还是瞬间就点爆了五泉县的官场。 尤其是在二道河乡政府内。 接到这则通知的时候。 乡党委书记牛仁发跟乡长张贵几乎是瞬间就愣住了。 而刚刚提任为副乡长的申忠伟更是后怕不已。 其实自从萧林升来找过他之后，申忠伟就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之处。 然而申忠伟万万没想到。 自己无意之间推动萧林升去参加党校学习。 结果竟然直接就推出了一个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县长秘书。 与此同时。 已经调任乡农办主任的石向红更是在办公室里抿着嘴唇，面若桃花地不说话。 脑海中甚至隐隐浮现出萧林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来。 独居多年。 石向红心底自然是有自己的苦楚。 但是作为一个正值女人最富有成熟魅力的年纪的女性，石向红又怎么可能真的是铁石心肠。 萧林升跟她在财税办公室朝夕相处一年多，两人虽然年龄差了不少，但是石向红却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已经情根深种了。 对于旁人来说。 这条任命通知无疑是令人诧异和羡慕的。 但是对于石向红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因为她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她跟萧林升恐怕就真的再没有一丝机会了。 “走了也好。” “要是再不走，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喃喃地念叨了两句，石向红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阵阵地泛酸发痛。 另一侧。 党校结业仪式结束之后。 萧林升并没有在党校多待。 跟庞振生和丁志良简单聊了一会儿之后就收拾东西准备回二道河了。 县委组织部那边的通知虽然已经正式下发，但是公示期还有一个礼拜左右。 而这一个礼拜也是他回二道河做工作交接的时间。 所以8月29号下午。 萧林升收拾好东西就径直去了县城东站打算坐车回二道河。 跟来的时候不同。 这一次回去，萧林升自己都觉得连脚步好像都轻快了不少。 脑子里想着这一次回二道河会遇到的画面。 萧林升直接就顶着车站前面的红灯朝人行道上走了过去。 耳侧立马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口哨声。 萧林升抬头一看自己竟然闯了红灯，顿时也是打了一个激灵，随即就赶紧退回去。 就在这时。 一男一女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影便跟着另外一个执勤的交警朝他走过来。 为首的交警更是老远就指着他大声喝骂起来。 “找死是不是？” “前面那么大的红灯看不见吗？” 闻言萧林升也是一脸无语地抬头朝来人看过去。 这一看脸上立马就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 还真是冤家路窄。 竟然又碰到了这两人。 原来此刻跟在交警后面佩戴着执勤红袖标的，赫然就是那天晚上查房的那两人。 （兄弟们，求催更啊！另外，新书企鹅群已经建好了） 第15章 烫手的身份证 关于查房那件事情，其实萧林升这段时间在党校是有所思考的，而且并不是简单地当作一个偶然的遭遇，然后就不了了之。 只不过如果他这次党校培训之后仍然是回二道河工作，那自然是做无用功。 但是现在既然发生了变化。 那结合上次在长途车站遇到的情形，这就是一个类型的问题。 也就是社会治安的乱象。 实际上在97年甚至是在新世纪之前，五泉县的社会治安状况都是不太好的。 这里面固然有大环境的因素。 但是也足以说明五泉县委县政府在这一块投入的精力不够。 新任县长到任。 想要在短时间内打开局面，就必然需要一个切入点，找到一个抓手。 社会治安问题在这个时期仍然是制约五泉发展的一个拦路虎。 包括社会上团伙势力，尤其是围绕县城几个高中和两个职业学校的敲诈勒索、违规收费等问题都很严重。 社会上类似的情况也不少见。 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种情况一直要持续到04年前后，公安部开展建国以来的第四轮严打之后，情况才会好上很多。 而彻底根治则要等到2010年左右。 只不过从萧林升所站的角度来看。 县长胡霞光如果要在县委常委会的夹缝中找到一条杀出去的路子的话，那整顿社会治安无疑是一个很强有力的办法。 当然了。 要把这条路走通。 光有想法恐怕还不行，就看那位胡县长的手段了。 站在斑马线上。 萧林升也没多想。 不过看到朝他走过来的那两人，心底顿时也有些疑惑。 这两人不是公安局的吗。 怎么又干起交警的活儿来了。 走过来的两人里面，那个女警察显然也认出来了萧林升。 “怎么又是你？” 一句话说得身侧的交警和同伴都是一头雾水。 “向景，你们认识？” 开口的是站在另一侧的那个年轻民警，也就是上次要查萧林升身份证的那位。 “徐军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咱们查房的时候，他还数落我们公安局不作为来着。” 狠狠地瞪了萧林升一眼。 闻言徐军倒是记起来这么一回事。 顿时就有些戏谑地盯着萧林升看了眼说道： “哟！看来还真是巧了。” “你这过马路红灯都不看，属于严重违反交通规则，把身份证拿出来吧，我登记一下。” 一听这话。 萧林升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碰上给他上眼药的了，不过也没说什么。 只是心底也在暗暗计较。 公安跟交通这两条线水一直很深。 几乎每一次反贪行动里面都有这两个部门的人落马。 而这两个部门又是直接跟社会治安问题有着紧密联系。 现任五泉县的公安局局长是由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其贵兼任，这位黄书记是不是县委书记周亦行的人萧林升还不清楚。 但是上辈子他进入县委办公室任职的时候，黄其贵早就已经被双规了。 从眼前这个徐军的做派来看。 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些言过其实，但是也足以看得出来县里这一块的工作肯定不那么好。 不过他刚要开口到时候，反倒是那个叫小向的女孩子先说道：“徐军，身份证就不用登记了吧，口头教育一下就行了。” 不料那个徐军反倒是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小向，这种人就得狠狠治治他，要不然都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两只眼。这事儿小飞清楚。” “麻溜点啊，让你拿身份证，磨蹭啥呢。” 见他如此肆无忌惮，萧林升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下来。 “你确定要拿我的身份证登记？” “闯红灯是我不对，但是闯红灯有没有要求拿身份证登记的规定，你应该比我清楚。” 站在斑马线上。 萧林升的脾气一时间也上来了，倒是不急着坐车回去，而是从口袋里把身份证掏出来抓在手里朝徐军问道。 “别特么废话，老子说登记就登记。” “你信不信老子今天不光要登记你的身份证，还要把你拘留起来教育两天。” “徐军，你干嘛呢！别无理取闹行不行。” 见徐军的态度突然变得恶劣起来，姓向的那个女孩子脸色立马就变得有些难看。 萧林升则微微皱了皱眉头，冷眼朝徐军打量了一眼。 眼前的这个徐军让他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90年代的五泉县。 在全国一盘棋的统筹指导下，为了补充基层治安人手不足，曾经出现过一只特别的队伍叫治安联防队。 治安联防队的人员成分可以说是极为复杂，除了退役人员外，还有当地一些街溜子和小混混。 这些人不仅仅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甚至有些人自身就是有过不法前科，行事作风跟眼前的徐军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萧林升不敢肯定眼前的徐军跟联防队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如此执法肯定算不上是合法合规。 而看到眼前的萧林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冷眼朝自己打量了两眼，徐军也越发变得嚣张起来。 “你麻痹的看什么看，老子今天还不信治不了你。” 然而徐军的话刚落下。 不远处一道人影立马就走过来。 “徐军，老子让你在这里执勤，你特娘的在这里干什么？” “满嘴喷粪的东西，你想治谁？” “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滚蛋！” “小向，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朝来人瞥了一眼，萧林升也认出来赫然就是上次那个在旅馆里查自己身份证的男子。 姓向的那个小姑娘看了看徐军，又看了看面前的萧林升。 不料她刚打算开口。 萧林升就冷着脸朝中年男子开口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他们的队长吧？不知道怎么称呼？” 闻言中年男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我姓吕，治安大队二中队的队长吕玉龙。” “那好，吕队长，上次查房你们弄错情况没有一句交代的事情今天就不提了。” “刚刚我无意险些闯了红灯，这个徐军不仅仅恶语相向用言语来威胁我，而且还要我拿身份证出来登记，说是要把我拘留起来教育。”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公安局的办事流程，但是今天这个事情我记住了，回头我倒要问问你们熊局长平时公安局下面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么办事的。” “这是我的身份证，今天的事情吕队长你看着办。” “还有你，现在我人就在这里，当着你们吕队长的面，我看你到底是把我抓回去教育还是怎么处理。” 说着萧林升就一脸阴霾地把手中的身份证朝吕姓男子递了过去。 听到萧林升口中说出县局熊副局长的名字。 吕玉龙无疑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然而下一刻。 接过身份证往上面的名字一扫。 看到萧林升这个名字的时候，吕玉龙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 双眸中，瞳孔顿时就猛地一阵收缩。 随即就一脸惊异地抬头朝眼前的萧林升看了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试探地问道：“萧林升？您…您是萧主任？” 第16章 权力的好处 吕玉龙自然不认识萧林升。 但是萧林升这个名字他却并不陌生。 要知道。 自从今天县委组织部的任命共识发出来之后，萧林升这几个字可以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五泉的官场。 不管是嫉妒也好。 感叹萧林升的运气好也罢。 身在官场的人无疑都很清楚。 从这一刻起，萧林升这个人就正式跻身进入五泉县科级干部里面最具有影响力的人之一了。 作为县委办副主任，县长秘书。 这位萧主任的行政级别虽然只不过是副科。 然而所在的位置和手中掌握的权利，恐怕就是一个乡镇的一把手都要礼让三分。 更何况他吕玉龙一个小小的治安大队中队长。 就算是让县局的熊副局长过来，此刻明面上恐怕也要以这位萧主任为首。 想到这里。 又看到萧林升点了点头。 一时间。 吕玉龙心底把徐军暗暗骂了狗血淋头不说。 自然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萧主任，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小徐以前是我们五泉联防队的人，小向呢也是年初刚刚从警校毕业，在执法尺度和标准这一块的把握确实有所欠缺。” “您看，熊局长那边……” 路边上。 看到吕玉龙瞬间就变了脸的样子。 萧林升倒是见惯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为之所动。 但是此刻站在两人身侧的徐军、向景以及另外那个叫小飞的交警却无疑有些头皮发麻。 他们几个就是再反应迟钝。 看到吕玉龙的模样也猜到今天恐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此刻。 吕玉龙说完见萧林升并没有松口，当即就脸色一拉朝徐军狠狠地瞪过去。 “徐军！” “你特么的是不是昏了头了，这是县委办的萧主任，长一对眼睛是干什么的，认不清人吗？” “谁给你的权利随便登记身份证甚至恐吓他人的，还不赶紧跟萧主任道歉。” 吕玉龙一通臭骂瞬间就让徐军回了神。 尤其是听到县委办萧主任这个称呼的时候。 整个脸上立马就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县委办的厉害。 而县委办主任，不管是正的还是副的那更是跟县局领导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说得夸张一点。 今天这位萧主任要是真的跟熊局长提这个事情，那他徐军分分钟就要滚蛋。 “萧主任，我…我……” 然而徐军刚一开口立马就被萧林升挥手打断了，整个脸色顿时就涨得通红。 不过萧林升也懒得理会这么一个小人物。 实际上此刻他心底也有其他的考虑。 虽说县委组织部的任命公示已经下发了，但是自己毕竟还没有正式任职。 今天这个事情以他的身份当然能很好地处理掉。 不过还没有正式上任就拿捏公安局的人，真传出去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冷着脸从徐军脸上一扫而过后。 萧林升立马就冷冷道：“道歉就不用了。” “不过吕队长，治安工作可是我们五泉社会稳定的基础，县委县政府是一再强调过要把工作纪律突出到重要位置的。” “你们基层的治安人员如果是这么执法的话，那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县局是执法机构，更不应该知法犯法。” “今天这个事情就算了，我还有事情要去二道河，就先不跟你多聊了。” 说完萧林升脸色平静地从吕玉龙手里接过身份证，看都没看那个徐军一眼立马就转身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汽车站。 等萧林升一走。 吕玉龙瞥了一眼萧林升的背影，立马就狠狠地瞪了徐军一眼，随即更是冲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狠狠一通输出。 然而狂骂完等情绪平静下来。 吕玉龙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本来以他这种老资格对萧林升固然是有所忌惮，但是对方毕竟是初登高位根基不稳，应付起来完全不是问题。 但是刚才萧林升的反应和那几句话确实太让他胆战心惊了。 没有接受徐军的道歉，意思就是这件事情他今天不计较，但是心里还记着。 再者把徐军的行为放大到整个基层治安人员的执法上，甚至类比与地痞流氓。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如果真的捅到县长耳朵里，吕玉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不简单呐！ 人人都以为萧林升是运气好。 但是初次接触，吕玉龙就察觉到了这位萧主任的老辣和难缠。 想到这里。 吕玉龙也不再浪费时间考虑，立马就拨通了局党委委员、治安大队长刘旺的电话。 知道这么一回事。 电话里刘旺自然也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事儿我知道了，你马上让徐军给我滚回去停职检讨几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另外，萧主任有没有说其他的？” 听到刘旺的话。 吕玉龙想了半天愣是没明白这一位的意思。 最终只能硬着头皮道：“刘队，没说其他的啊，不过他好像急着回二道河。” 话音落下。 耳侧立马就传来了刘旺有些怒不争的声音。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车把人送到二道河啊，真是够蠢的。” 不过说完。 刘旺立马又改口道：“等等，你送人过去怕是不合适，让小向开车把萧主任送到二道河。” 说完刘旺就直接挂了电话。 而站在原地的吕玉龙脸上的表情也是变了好几次。 最终才扭头朝身侧的向景说道：“小向，你去把车开到客运站那边，然后送萧主任回二道河。” 听到吕玉龙的话。 想到之前萧林升在旅馆的那副样子，向景本来想拒绝，但是见吕玉龙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也只能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随即点了点头就去开车。 而另一侧。 萧林升赶到车站的时候时间正好是下午4点多，距离前一趟车开口刚过几分钟，下一趟还要半个多钟头。 所以他也只能上车先等着。 但是没过一会儿，正低着头打盹的时候，萧林升突然听到有人再喊自己。 抬起头一看。 竟然是那个向景正站在窗户外面朝他招手。 “那个…萧主任，我正好有事也要去二道河，要么您坐我的车回去吧？” （兄弟们，求个五星好评呀） 第17章 萧主任不会是不行吧 车子里。 听到向景的话萧林升也是一愣。 不过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心底瞬间也就明白了这十有八九是那位吕队长或则更上面的领导的意思。 一时间也是感慨掌握权力的变化。 如果他不是县委办副主任，不是县长秘书。 公安局那边自然不会如此给面子。 当然。 对方这么做，自然也是想给自己传达一个和解的意思。 实际上萧林升还真就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至少目前他不会有任何动作去试图掀翻公安局的盘子。 毕竟眼下他刚刚被任命担任新的职务。 对于县城内的情况还是一知半解，很多情况更是不曾掌握，在这种情况下得罪人自然不是什么好现象。 所以想到这里，萧林升仅仅是略作迟疑也有没拒绝。 “多谢你了。” “咱们县里发到下面乡镇的车确实还是少了点，要不是你搭你的顺风车，我怕还是得再等半个钟头才行。” 干净利落地拿了背包上了向景开过来的那辆警车，萧林升也不客气地坐进了副驾驶内。 随即边拉上安全带边说道。 点了点头向景也没说什么。 其实萧林升也看得出来她脸上的尴尬。 所以等车子发动上路之后也不说话，而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开始休息起来。 车子里。 抓着方向盘，向景的嘴唇一直抿着。 等到眼角的余光瞥见身侧副驾上闭着双目的萧林升竟然发出微微的鼻息声，这才敢朝这个屡次三番跟她偶遇的同龄人多看了两眼。 然而看到刚刚自己喊他坐顺风车的时候，明明还有些迟疑的萧林升居然一上车就睡着了。 向景仍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几句。 就是头猪也睡不了这么快吧？ 老实说。 从五官上来看。 萧林升并不是那种长相很英俊的男人。 但是一张国字脸，再加上高鼻梁和浓眉大眼，五官搭还是配得很好的，而且个子大，身板笔直，倒也耐看。 虽然刚刚从警校毕业加入公安局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对官场上所谓的一些权谋之说还不大清楚。 但是向景也知道，以萧林升刚过22的年纪就担任县委办副主任、县长秘书是极为难得的。 县城不比省市机关部门，一个副科级的干部岗位，而且还是县委办这种要害部门，提拔的难度是相当大的。 不管萧林升的运气如何，能做到这一点，至少说明这个人身上是有很大的优点的。 要知道。 在县城的机关部门里面虽然也不乏四十岁以下的副科级干部。 但是像萧林升这种刚刚二十出头的副科级领导，那肯定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其他人向景不知道。 但是撑死了也就是个股级干部的中队长吕玉龙，平时在队内的样子她是见过的。 然而在这个家伙面前。 那位吕队长不说是低声下气，但是断然也好不了多少。 当然。 萧林升给她的最大印象就是遇事不惊。 不管是前一次查房被她扣住的时候，还是这一次闯红灯被抓了个现行，这家伙都是不仅仅显得十分从容，而且还能反客为主说出一通大道理来。 如果说这一次是因为他身份变了有所依仗的话，上一次查房的时候他可仅仅只是乡镇一个小小的办事员。 只不过这家伙也确实挺不好说话的。 刚刚如果不是吕队长的话，徐军十有八九都要直接被他弄得颜面扫地。 脑子里乌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 向景一时间有些走神，车子径直就从路面上的一个泥坑碾了过去。 车内剧烈的晃动直接就让萧林升从熟睡中惊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路面不是很好。” 察觉到苏醒过来的萧林升朝他打量了一眼。 向景立马就故作严肃地说道。 闻言萧林升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但是既然已经醒过来，他也不再接着继续睡了，而是在脑子里盘算起自己当前即将要面临的局面来。 这次回二道河做完交接工作，接下来哪怕是最慢一个礼拜内肯定也要正式走马上任。 新任县长胡霞光为什么选择自己作为他的秘书，这个问题目前他仍然是云里雾里。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胡县长如果想要在五泉尽快站稳脚跟掌握话语权，那就肯定需要一个突破口和抓手。 然而在五泉县。 最重要的权力无疑是组织人事、财政以及公安这几个方面。 作为县委书记，周亦行必然不会在这几个重要的权力板块上给胡霞光空子可钻。 这样一来的话。 胡霞光想建立县长的威信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但是不管做什么，这位胡县长最缺的无疑是可靠的人手，毕竟刚上任，现在胡霞光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而二道河这边，乡党委书记牛仁发向来就是不为县委书记周亦行所喜，这一点从先前调研会上周亦行拿牛仁发找人凑数上党校的事情打趣就看得出来。 除了牛仁发。 还有二道河派出所所长李利强。 这位李所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担任所长的时间也很长，以前在县局还有过任职经历。 据说是因为喝酒误事得罪了县政法委书记黄其贵，这才被安排到了二道河派出所当所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位李所长也不是不能用。 不过萧林升也很清楚。 这些人用与不用自己说了不算，关键还要看那位胡县长的意思。 但是作为秘书。 自己肯定要做好准备。 而且眼下的胡霞光谈政绩还早。 五泉的经济发展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成果的。 然而有一个问题胡霞光可以充分利用，那就是经济发展。 县委书记周亦行同样年纪不大。 跟那种即将退居二线，已经没有升迁希望的领导不同。 这种领导最大的特征就是还有进步的心思，而想要进步那就要有政绩。 所以在经济发展这个问题上，周亦行必然不会拖后腿，甚至为了经济发展还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向胡霞光做出让步。 车子里。 随着思绪的飘远，萧林升已经完全陷入了沉思当中。 丝毫没有察觉到坐在自己身侧的向景已经朝他看了好几次。 实际上。 向景心底此刻也很好奇这位萧主任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要知道，她虽然在执勤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怎么过多打扮。 但是论身段，论长相，向景还是很有自信的。 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往她身边凑的同学并不在少数。 哪怕是进入县局以后，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不少。 偏偏这个萧林升，从上车到现在，不是睡觉就是发呆，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朝她多看一眼。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 尤其是对于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令人很诧异的一种行为。 向景可是学过刑侦心理学的。 要知道男人这种生物，从懂事开始，对女人的兴趣一直到挂在墙上才会消停。 “这家伙年纪轻轻，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兄弟们，终于签约了，新书签约，求打赏！求鲜花！求发电支持呀！） 第18章 老许真禽兽啊 车子里。 萧林升自然不会知道身侧向景的心思。 对于很多外人来看，他这次提拔肯定是运气的成分居多。 但是他并非是官场新人，自然知道官场上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里面多半是有自己不清楚的东西。 “萧主任，前面马上就到了。” “您是到乡政府那边下车还是我把您送到其他地方去？” 送佛送到西。 更何况这一次所谓的顺风车那是真的顺风不顺路。 萧林升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自然也不会客气。 瞅了瞅手腕上的时间，见这会儿都快到6点钟了，乡政府那边自然已经是过了下班的点。 “你把我送到乡中门口吧。” 嗯了一声向景也没多问。 等车子稳稳地停到乡中学门口，萧林升跟她到了声谢这才推开门下车。 片刻后。 朝渐渐远去地警车看了一眼。 萧林升转动目光朝乡中学四周看了看。 因为正值暑假的最后两天，目前学校还没有开学。 加上天色已晚，萧林升也没看到什么人影。 看着周身熟悉的环境。 其实萧林升心底也有些感慨。 如果加上上辈子。 自己在二道河这个地方待的时间可以说是足足超过了将近10年的功夫。 一点都不夸张地说。 他虽然并不是二道河的人。 但是对二道河的一草一木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十分熟悉。 对这个地方，萧林升是有感情的。 只是世事多变。 重来一次前世的一切都成枉然。 如今重新开始，二道河这个地方也将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了，兴许在不远的未来，二道河会比上辈子更好也说不定。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回来。” 乡中门口。 正当萧林升转身欲要回宿舍的时候。 许喆的声音突然就从背后传过来落入耳中。 一个月不见。 这家伙竟然胖了不少，萧林升也是诧异的不行。 “你怎么胖了？” 提起这个事情，许喆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不对劲。 似乎想到什么。 萧林升突然心底一动问道： “你不会真的把人老王家的闺女骗到手了吧？” 闻言许喆顿时也是一脸黑线。 “能不能说得好听点，什么叫骗，我那叫自由恋爱。” “招娣都年满十八了好吧。” 一时间萧林升也是挺无语。 王招娣是满十八了不假，但是人还没高考呢。 许喆似乎也被他盯得有些受不了，赶紧的转移话题。 “你别光顾着埋汰我。” “说说你自己吧。” “县委办副主任、县长秘书，全县最年轻的副科级领导，啧啧！好家伙！” “你说你这运气简直能羡慕死人，就去了趟党校，结果山鸡变凤凰了。” “人都说上党校就是凑人数，怎么到你这里就真成了升迁的法宝了？” “你是不知道今天县委组织部的通知出来，乡里那些个领导什么的是什么表情。” “我听说原本乡里下午在开党委会，结果通知一下来牛书记马上就宣布散会了，说是要等你萧大主任回来之后再听听你的意见。” “我特么在二道河待了好两年了，就没见过他牛仁发对谁这么客气过。” 站在校门口。 听着许喆嘴里啧啧的声音。 萧林升其实也猜得到自己这个任命肯定会在二道河引发极大的轰动。 毕竟二道河这种穷地方。 别说是一个普通的办事员了。 就算是乡党委班子里面的人想提拔升迁都没那么容易。 不说别人了，就说乡党委书记牛仁发跟乡长张贵，哪个不是在二道河干了五年以上的。 “具体是什么原因，说老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 “原本我自己猜测是有可能会留在县委党校的，但是结果却变成了县委办副主任，县长秘书。” “不过我听县委党校的庞振生提过一嘴，我能当这个县长秘书是胡县长亲自点兵的，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是很清楚了。” 从许喆手里接过烟点上。 萧林升吸了一口说道。 跟其他人这个事情的详细情况他自然不会多说，不过许喆这里就不用保留什么了。 来二道河这一年，两人除了私交很好，许喆可没少帮他。 闻言许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的好兄弟能升官提拔当然是好事。 而且以他跟萧林升的关系，许喆想都不用想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好处有多大。 别的不敢说。 以前他许喆在二道河，靠的是家里已经没什么话语权的老头子。 但是现在嘛。 恐怕就算是乡领导、所领导，在对待他的问题上也要顾及萧林升的态度和意见了。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二道河巴掌大的地方，乡里哪个领导不知道。 只是老萧这一趟党校培训下来。 从此只怕还真就是很不一样了。 县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庞振生也不是什么小人物，在五泉还是很有分量的。 如今老萧能直呼其名。 也足以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兄弟的大不一样。 “行了行了，不管怎么样，总归是天大的好事，其他的事情先不说，既然你回来了，那咱哥俩今晚得好好整上一顿。” “只不过可惜老蔡那个完犊子玩意儿走了。” 听到许喆的话，萧林升也是一愣。 蔡向飞走了？ “这事儿你不知道也正常，老蔡这次算是想明白了，决定回省城继续备考，不留在二道河浪费时间了。” “另外他走的时候跟我打了招呼，他宿舍的钥匙搁在你门口的青石板下面了，屋子里给你留了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回头你自己去看看吧。” “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 闻言萧林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蔡向飞能想通总归也不是坏事。 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呆在二道河混日子确实是浪费光阴。 “最多一个礼拜吧，公示结束肯定就要去报道，说不定还要提前去跟领导谈话。” 点了点头。 许喆扔了手里的烟。 两人也不进学校了，直接就奔着学校对面的饭馆走去。 一顿饭吃了足足两个小时还多。 许喆结完账朝他摆了摆手也没多说就要回去。 “喆子，你等会。” 拉住许喆。 萧林升拉开背包直接拿了个黑色的方便袋出来，里面装着的赫然是四条烟，而且清一色都是小两百一条的好烟。 这东西是回来的时候李野拿给他的。 这家伙有个做县委常委、镇党委书记的老子，家里不缺这玩意儿。 97年没有那么多的条文规定。 官场上这种人情往来多得是。 萧林升也不至于迂腐到连几条烟也不敢拿的地步。 只不过按照他推测，李啸华多半也不是十分干净，无非就是看出不出事了。 出事那就是底朝天。 不出事自然就是万万年一直到退休。 “回来的时候党校宿舍里的同学送的，刚好一人两条。” “对了，虽说老王家的闺女确实满了18了，不过你还是悠着点，别人还没高考就把人肚子搞大了，到时候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客气地从萧林升手里的袋子里拿了两条烟。 闻言许喆也是一脸的黑线。 “滚蛋吧你！” “还真把我当禽兽了是不是。” “我已经跟招娣说好了，在她大学毕业之前都不会碰她。” 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不过心底却忍不住在暗骂。 要是没记错的话。 王招娣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就给这混蛋玩意儿生了个大胖小子。 不碰？ 他要是信一个字那就是见鬼了。 （求催更，求发电。） 第19章 话里的微妙 “萧大主任，走咯！” 拿着两条烟头也不回地出了饭馆。 萧林升当然看得出来许喆明显有了一丝醉意。 高兴是真的。 感慨肯定是一点都没有。 许喆的心思直，这家伙生在南方，但是长了一副北方人的体格，外加北方人的直肠子。 乡中的校长许光林也是直爽性子。 如果不是这个性格，恐怕也不会被排挤到乡中学去做校长。 穿过中学的大门和教学楼前面的那条黑煤渣铺的小路，萧林升看着教工宿舍楼一楼左侧两扇相邻的门，心里也只能暗祝蔡向飞此行一路顺风。 这家伙跟许喆不同，性格属于典型的文人墨客，多愁善感。 这一次能做出离开二道河的决定，十有八九是上次分手的事情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 没有急着回宿舍。 在门口的石板下面把蔡向飞给他留的门钥匙找出来打开门。 萧林升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猜到蔡向飞走之前十有八九又对着屋子发出了一番豪言壮语。 许喆也没说错。 老蔡确实给他留了东西。 东西不多但是搁在97年确实都是好东西。 两条百十来块钱的烟，其中一条拆了口。 桌子上放着一包打开的，里面少了几根，应该是蔡向飞自己抽的。 这家伙从来不抽烟，现在看来是为了爱情破戒了。 几本大部头的书，有毛选，毛诗，还有《史记》。 另外就是一本王国维的《人间词话》。 剩下的就是费孝通先生的两部作品，一本《乡土中国》和一本《生育制度》。 没有太多物质性的东西，多是些文人的收藏和精神食粮。 要是时光在倒退三五十年的话。 这家伙肯定是个很有范的文青。 只是可惜，萧林升自认为是实干派，理论的确很重要，但是没有实践的经验，理论和文学就是空中楼阁。 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对于老蔡的这一番馈赠，萧林升还是很郑重地找了个干净的蛇皮袋子全都装了起来，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8月末的夜晚。 盛夏的晚风伴随着蛙鸣和虫唱飞入屋内。 窗外月明星稀。 躺在床上抽着烟的萧林升内心却思绪繁杂。 漆黑如寂的夜幕下。 只有夹在手中间的点点火光一明一暗地吞吐着烟和热。 …… “哎呦，萧主任回来了。” “牛书记跟张乡长礼拜五下班前还在念叨你什么时候回来。” 礼拜一一大早。 萧林升收拾好之后就像往常一样去了乡政府。 刚一进院子，党政办主任杨兰娟老远就从台阶上迎了过来。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的是。 杨兰娟其实一早就得了乡党委书记牛仁发的指示在楼底下等着。 正如许喆先前所说。 这一次萧林升被提任为县委办主任，在二道河掀起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微澜，而是真正的惊涛骇浪。 毕竟萧林升虽然是二道河乡第一个分配过来的重点大学生。 但是不管怎么说。 一个二十出头的县委办副主任，县长秘书还是十分罕见的。 尤其是萧林升前不久还因为原副乡长王长红工作方式粗暴惹出麻烦被停职检讨的情况下。 如此突然的转折，不说让二道河的众人惊掉了一地下巴，但是肯定也是惊骇莫名。 尤其是乡党委书记牛仁发和乡长张贵。 当初萧林升来二道河的时候。 这两位虽然面上也是表现出了极为欢迎和热情的态度。 但是萧林升在乡财税办公室任职的这一年多，他们两位可是没有任何特殊照顾的。 现在人逆风翻盘。 两位主要领导自然也是懊恼得不行。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谁还不是可着劲儿地哄着这么一位祖宗。 “杨主任，你不会是专门在这里等着抓我的现行吧，我这次回来可是连根针都没带回来。” 杨兰娟顿时就哈哈笑起来。 “萧主任，瞧您说的，您这是去县里培训，又不是旅游去了。” “要么咱们上楼吧，牛书记可是一早就吩咐了，萧主任一到马上就通知他。” 然而杨兰娟的话还是说晚了。 只见一楼的大厅里。 已经在楼上接到消息的乡党委书记牛仁发和乡长张贵，立马就带着几个副职领导下楼迎接萧林升。 “哈哈哈，林升啊，这次你可是让我们二道河大大地露了一回脸了。” “我跟老张已经决定了，等你回来，我们自掏腰包要好好滴请你吃顿饭。” 见牛仁发竟然摆出如此打的阵仗迎接自己。 萧林升哪里敢接受，嘴里连连称不敢。 跟一众领握了握手之后，一行人这才上二楼去了会议室里。 而此时此刻。 萧林升回了二道河的消息也是极快地传遍了整个乡政府。 对于这次萧林升骤然获得提拔，羡慕的自是大有人在。 只不过众人都清楚。 萧林升这个运气并不是说随便就能碰上的。 这背后有多少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乡政府也不缺胡乱猜测的人。 当然。 牛仁发自然不会如此浅薄。 萧林升能提拔担任县委办主任肯定是有真东西的，这一点他很肯定。 当天下午。 下班后乡党委书记牛仁发做东。 一众乡领导，包括乡长、副乡长以及乡派出所的领导和乡中校长许光林等约莫七八个人就在乡政府对面的东升饭店吃了一顿饭。 席间。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也没有离席，而是一个个满面红光地拿着酒杯就这么干聊起来，一时间包厢里也是烟雾缭绕。 “牛书记，张乡长，您二位随意，我干了。” 仰头干完足足一两的白酒，萧林升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今天这一顿，他是真的喝了不少。 席间的乡领导，包括牛仁发在内都跟他喝了不少次，少说也有个一斤或者八两了。 “乡里就这条件，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拍了拍萧林升的肩膀，牛仁发也是感慨万千。 他在二道河待了这么些年。 最想的其实就是调回县城任职。 只不过县委书记周亦行向来就不喜欢他这种大老粗的性子，牛仁发也是很无奈。 如今反倒是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捷足先登，自然是有苦说不出。 不过最近这两天，萧林升可谓是风头无两，如今身份更是今非昔比了。 “牛书记，您太见外了。” “二道河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个工作的地方，这地方怎么样我还不清楚么。您放心，将来不管去哪里，今天的这顿饭我都是记得的。” 一番话说的牛仁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几个人当即又齐齐举杯喝了一次。 最后又喝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散场。 翌日一早。 已经醒了酒的萧林升这才正式到财税办公室去交接工作。 其实上次停职检讨之后，他手头上的工作基本上都已经经过一次梳理了。 所以这一次倒是没白费功夫，省了他不少的时间。 不到两个小时就办完了各种手续。 办完手续后他自然要跟牛仁发谈谈。 乡党委书记办公室里。 见牛仁发亲自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萧林升内心自然也是颇有感触。 如果是几天前他自然没有这种待遇。 权力这个东西，带来的附加值是其他的东西远远所不能及的。 今天牛仁发不惜折节下交，自然也是有递橄榄枝的意思。 于是闲聊了一会儿后。 萧林升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笑道：“牛书记，胡县长刚来五泉，也正是用人的时候啊。” 办公室里。 随着萧林升的话音落下。 牛仁发原本满脸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不见。 一对微微有些黄斑的瞳仁更是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萧林升。 这个小萧。 话中有话啊。 （求发电） 第20章 老狐狸小狐狸 “林升啊，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办公室里，盯着萧林升看了看。 牛仁发终于忍不住问道。 然而萧林升闻言却摇了摇头。 见状牛仁发也没有多问。 不过狠吸了口烟后才意味深长道：“我们五泉在整个安山市，经济发展速度都不算是快的。” “这些年虽然有些进步，但是贪腐的问题过于突出，严重托拖垮了县里的发展进度，而且口碑也不是很好啊。” “这次胡县长从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上下来，手里肯定是拿着尚方宝剑的。” “用人嘛自然是用人的时候，你萧主任不就是恰逢其时嘛，只不过这个人怎么用，用谁还是值得推敲的，你说是不是。” 说完牛仁发朝萧林升看了一眼。 脸上一丝期许的神色也是一闪即逝。 不过萧林升并没有为之所动。 牛仁发的心思他当然自然猜得到。 这一位现在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年县委书记周亦行上任的时候。 上任之初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 那就是在上任之后的一个月内不召开县委常委会，而是花了大量的时间走访基层的乡镇。 新领导到任。 而且又是摆出一副要了解基层的姿态。 下面各个乡镇的一二把手自然是削尖了脑袋想表现，牛仁发自然不能免俗。 只不过那一次这位性格豪爽的牛书记踩错了点。 周亦行在二道河考察的时候，牛仁发大放厥词说五泉县之所以发展不起来，根子就在于县委县政府的某些机关部门存在严重的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和腐败作风。 县委书记周亦行虽然没有当场说什么。 但是回去之后，在县委常委会上立马就针对这个事情暗戳戳地给牛仁发穿了小鞋。 后来牛仁发在输送党校培训班学员的时候，又大大咧咧地派年过四十的申忠伟去参加培训。 周亦行在会上直接就点了名，说四十岁的老干部派去参加青干班是在凑数。 就这样，原本在一众乡镇书记中还颇有建树的牛仁发就成了笑料。 刚刚萧林升的意思。 其实就是想说动牛仁发主动向县长胡霞光靠拢。 而这位牛书记摆明了态度就是不会轻易有什么动作。 当然，萧林升在打什么主意。 牛仁发自然也是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只不过当年得罪县委书记周亦行的那件事情，的确让牛仁发变得小心谨慎了。 所以等牛仁发的话说完。 办公室里的两人却瞬间就陷入了沉默当中。 看到萧林升慢条斯理地点上烟。 然后又给两人面前的被子里续满了水。 偏偏却不提刚才自己说的那个问题，牛仁发心底也是暗暗惊叹于萧林升的变化。 这个年轻人当真是天生的官胚子。 这才刚提拔，甚至任命还没有下来。 考虑问题的角度和站位，俨然已经站到了县长胡霞光的位置上。 而且太沉得住气了。 从这一点就看得出来这个小萧的城府之深。 然而就在牛仁发将要忍不住主动开口的时候。 萧林升却突然又再一次主动开口道： “牛书记，话其实也是不能完全这么说，看问题还是要从两个方面来看嘛。” “怎么用人的确是领导考虑的问题，但是如果无人可用的话，那领导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 “咱们二道河地处山区边缘，不要说在五泉，就是在整个安山也是条件比较差的一个乡，以往的经济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个什么样子，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说其他的，我看过乡里的财税报告，您来之前乡里是多年入不敷出，农税上缴的情况更是恶劣。” “但是您来之后，这个状况改观的幅度是巨大的，您这样的干部，如果上面不用的话，那就是损失。” “论资历，您可不比玉林的李书记差。” 从萧林升嘴里听到李书记三个字。 牛仁发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亮色。 他身在官场多年。 自然明白，在官场上就没有人不想更进一步。 但是有时候能不能进步是要看运气的。 玉林镇的镇党委书记李啸华就是运气好的那一类。 当年他跟李啸华是一起进的二道河官场，发展的速度也相差无几。 如今他牛仁发还是二道河乡的党委书记。 而李啸华已经去了全县最富裕的玉林镇担任党委书记，最重要的是还高配了县委常委的帽子。 而导致这中间的异的原因。 正是因为县委书记周亦行来五泉的时候，作为东塔乡的乡党委书记，李啸华是第一个靠上去的。 当年的县委书记李啸华可没有现在这么风光。 那位已经被双规的黄腾达黄县长在任的时候，那可是地道的地头蛇，就连县委书记周亦行也要吃瘪。 在那种情况下，李啸华靠上去自然是在赌运气。 然而李啸华不但赌对了，而且收获巨大。 就在周亦行扳倒黄腾达的第二年，李啸华就被任命为玉林镇党委书记，紧接着就增补为县委常委。 这种人生际遇。 要说牛仁发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办公室里。 牛仁发点了根烟，额头上的皱纹越见深凹。 很显然，萧林升的这一番说辞的确是打动他了。 官场上哪里会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无非就是要拿东西去赌的。 “你这个小萧啊，就知道灌我的迷魂汤。哈哈哈。” 抽完了一根烟。 牛仁发脸上的表情突然绽开大笑起来。 闻言萧林升自然也松了口气。 实际上。 他这一次之所以打定主意试探牛仁发的态度，自然不只是单纯地为牛仁发考虑，更多的还是给自己增加筹码。 县长胡霞光为什么看好自己他不清楚。 但是县长秘书这个位置就是他今后在五泉县官场最大的筹码，如何稳住这个位置自然才是他最需要考虑的。 拉拢牛仁发，当然只是其中的一步棋。 “牛书记，我这可不是给您灌迷魂汤，这次去组织部谈话，娄部长可是说了，二道河有您牛书记在，那就是稳如泰山。” 娄学伟说没说过这句话，牛仁发自然不会真的去问。 但是毫无疑问。 萧林升这么一说算是彻底打消了他心底的疑虑。 不过牛仁发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个小萧是不是吹牛皮扯大旗他不知道，但是如果这么简单就轻易表态了那也不可能。 “哈哈哈，都说你萧林升鸿运惊人，我看那外面都错看了，你这是有真本事。” “不像我已经老了，对二道河这个地方也有感情，待在这里也不错。你还年轻，能力又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你这次去县委肯定能做出成绩来，我就等着你在县里大放光彩打开局面了。” 屋子里。 牛仁发说完哈哈笑起来，随即就直起身子。 萧林升见状自然知道谈话也该结束了。 当即就起身跟牛仁发握手告别。 不过心底也在暗骂老狐狸。 这位牛书记字里行间说是老了，又何尝不是在等他萧林升的手段。 如果他能打开局面，真的能给牛仁发创造机会，那今天这番谈话自然是牛仁发的投名状。 但是如果他没办法立足，今天这次谈话自然就是言之无物什么都没说。 从牛仁发的办公室里出来后。 萧林升并没有回财税办公室。 而是径直去了乡农业办那边。 然而刚进门一打听，他就听到了一个不太凑巧的消息。 “萧主任，您来的还真不赶巧。” “石主任家里有个亲戚走了，她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回去帮忙办丧事，回来估摸着要到下个礼拜了。” 第21章 扫陋室以待天明 石向红请假了？ 这么巧？ 二道河乡。 农村办公室里。 萧林升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也没多问，跟办公室的人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转身回了财税办那边。 财税办这边。 萧林升骤然提拔。 新来的办公室主任袁小毛无疑是最憋屈。 原本财税办公室这边就只有萧林升和石向红两人。 石向红调到农办去之后，自然只剩下他这个新来的主任加上萧林升一个小卒子。 袁小毛年龄大、资格老，官架子在二道河也是有名的足，更是好说教。 偏偏他对财税工作完全可以说是一知半解，甚至有些问题直接就是两眼一抹黑。 原本调到财税办来做主任他是有底气的。 原因很简单。 财税办公室虽然没了石向红，但是还有萧林升。 这个小萧是大学生，懂财税。 而且来二道河乡时间短，资历浅。 论资排辈，还不是他袁小毛指哪儿打哪儿。 所以这段时间在财税办公室。 袁主任那是掐着手指头在算萧林升回来的时间。 毕竟一堆工作堆在那里。 萧林升要是不回来，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就真的要抓瞎了。 可结果呢。 人的确是回来了。 问题是这回来的哪里是个小卒子，简直就是祖宗啊。 所以办公室里。 当萧林升推开门进去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袁小毛对着数据表的一张苦脸。 “啊呀，小萧回来了。” 听到动静。 袁小毛抬头一看竟然是萧林升进了屋子。 当即也是有苦说不出。 但是还是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对于袁小毛的称呼萧林升也不在意。 在二道河这种穷乡僻壤里带了一年多的时间，萧林升可不比以往的脸嫩，自然知道袁小毛这种老油条的厉害。 说好听点，这种人就是老资格。 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基层政府的老赖。 仗着资格老，年龄大，辈分高，别说是他，恐怕就是乡领导这种人都会明里暗里甩脸色。 遇见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 没办法。 对这种人来说，他一不求进步，二不求好处，你又不能无故把人开除了。 真要跟他计较，那就跟狗咬了你一口，你要不要咬回去是一个道理。 “回来了，袁主任正忙着呢？” 袁小毛自然是在忙着。 萧林升又不傻。 每年的七八月份和年底都是财税办最忙的时候。 从这位袁主任的脸色上就看得出来现在怕是正头疼的时候。 见袁小毛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 萧林升自然不会自找没趣继续跟他搭话。 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股脑装进蛇皮袋子里面，立马就起身推开凳子。 看到萧林升起来。 刚想搭话的袁小毛还来不及开口，萧林升就已经提着蛇皮袋离开了办公室。 气的袁小毛当时就低声骂了句“什么东西，得意个什么劲，迟早被处理了。” 实际上袁小毛刚刚一直在纠结。 到底是主动找萧林升求助。 还是等萧林升主动站出来帮忙。 可结果他哪里料想得到，萧林升搭理都没搭理他直接就提着蛇皮袋走了。 看着桌子上那一堆复杂的表格，袁小毛就是再有老资格都不由得急的直挠头。 对着人他可以耍老资格。 但是这数据可不服他管。 萧林升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还平白无故惹得袁小毛骂娘。 既然交接工作已经做完了。 他现在在乡里没什么事情，自然不会待在楼里面被人当猴儿看。 跟党政办那边打了声招呼拿了关系介绍信之后就直接回了宿舍。 9月6号。 萧林升婉拒了许喆骑摩托车送他去县里的好意。 一大早就搭乘了去县里的小客车赶到县城。 既然要长期在县城任职。 他自然要提早过来做准备，最起码住的地方要弄好。 县委办那边可不负责他住的地方。 好在前几天萧林升已经打电话托李野给他找好了房子，是一套距离县中学不远的民房。 97年五泉这边还没开始搞地产开发，整个县城除了沿街的建筑，大多数都是那种老式的土二楼。 “这个地方要不是有熟人介绍，老实说想找到房子还挺难的。” 到了汽车站。 李野一早就骑着摩托车在那里等着。 接上萧林升，两人就直奔租好的房子那边。 原本萧林升其实对房子也没期待太高。 但是当他坐上摩托车，等李野骑着车从马路上沿着一条小胡同往里走约莫五十多米远拐个弯推开铁门，看到眼前的房子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这地方以前住的显然是个大户人家。 房子是整整齐齐的一排三间瓦房。 白墙黑瓦，前面有个走廊，走廊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水泥柱子。 房子前面是一大块地，看样子已经是荒芜了不少时间，里面都是杂草。 中间还有一个五七八米高的大枣树。 房子四周都有两人多高的围墙，围墙外面则是邻居家的楼房墙面。 除了封闭性好安静以外，萧林升最满意的就是房子收拾的很干净。 “这么好的房子没人住？你别是给我弄了不能住的房子。” 萧林升确实很纳闷。 这么好的房子，而且还是在县城中心的位置。 不过李野闻言却立马摆了摆手。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真要是那种来路不正的，你敢住我还不敢借呢，房子是以前县里一个退休老干部家的老房子。” “人儿子出国了，听说打算留在国外不回来了，老俩口出国后就把房子空在这里。” “本来是想托人卖掉，但是除了位置好一点，这瓦房确实没人肯出价，所以一直空着。” “房子大也是真的大，但是一来租房的人不需要这么大的，二来租得起的人觉得不划算，所以也没人想租。”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人家房东说了，一个月看着给50块钱就行。” 一听价格，萧林升倒是没觉得高。 按他自己想，这房子一个月50便宜了。 当然。 对于眼下他一个月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千块钱的工资来讲，这个价格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按照他的级别，县财政在住房问题上还有一些补助。 所以既然如此，萧林升也没多考虑。 “那就这里吧。” 当天中午。 李野就带着萧林升去跟人委托的房东签了合同拿了钥匙。 下午又花了几十块钱在边上请了两个人清理了一下前面的院子，顺便把屋子里简单打扫了一遍。 整个一下午。 萧林升也是忙得够呛。 一直等到晚上9点多钟，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这才觉得勉强像个能住人的样子了。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你萧主任自己看着弄一弄。” 两人在走廊下面点了根烟休息了一下。 抽完烟李野拍了拍屁股就骑摩托车走了。 夜幕深沉。 屋子里萧林升等到耳侧不断萦绕着蚊吟声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买蚊香。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一整个晚上他几乎都在跟蚊子作斗争。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拿了块床单裹在身上熬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 萧林升就是赶紧跑到胡同口的杂货铺里一口气买了三盒蚊香回来，整个屋子里包括厨房卫生间在内全部都点了一个遍。 嗅着满屋子的蚊香味道。 站在门口萧林升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啊！ （97年的工资、物价问题，有懂行的老铁可以书评留个言。） 第22章 任职前的谈话 县委组织部那边，因为关于自己的任命公示是在9月5号正式结束。 所以6号跟7号两天。 萧林升在县城新租的屋子里住了两天的时间。 6号上午。 李野亲自出面找人给他租的这套房子里拉了电话线。 这个年头手机其实还是个稀罕物。 倒不是没有，而是价格太贵了。 萧林升自认为是负担不起。 而且就算是这个电话线拉一条回来也不便宜。 要不是他头顶上有一顶县委办副主任的帽子，这个钱县委办那边会报销的话，他搞不好连拉电话线都要迟疑。 等电话安装调试好，自己这个临时的住地算是补齐了最后一块短板。 接下来的时间。 继续拾掇屋子以外，他整个人也没有闲着。 不仅仅托李野和人社局的张兴旺要了不少关于五泉县的资料来看，而且还专门花功夫狠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脑子里的各种思路。 初次担任县委办副主任，而且还是县长的秘书。 别的东西萧林升不敢肯定。 但是关于五泉县的整体情况肯定是要做到心里有数。 毕竟公示虽然结束了。 但是任职前的谈话指不定马上就要发通知下来。 果不其然。 礼拜天的下午。 萧林升就接到了李野的电话，说是他的任命通知已经正式公布了。 话筒里。 李野给他完整地念了一遍同志的内容。 等挂完电话。 萧林升点了根烟坐在桌子面前也是久久都没有动弹。 一个副科级的县委办主任自然还没让他惊喜到说不出话来的程度。 但是重来一次。 自己迈出这一步却整整提前了将近十年多的时间。 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尤其是在官场上。 各级的组织提拔，对干部的年龄是相当有考究的。 年龄优势在官场上可以说是一个任何客观条件都难以弥补的优势。 22岁的副科级干部虽然不是没有。 但是如果不是重来一次肯定轮不到自己。 紧接着第二天上午。 萧林升就接到了县委办公室的电话。 话筒里。 负责给他打电话的是县委办公室的另外一位副主任周建军。 周建军年纪不大，但是37岁也不能说小。 而且除了是县委办副主任以外，这位周主任还兼任了县委书记周亦行的秘书。 哪怕是还没见面。 他都能从话筒里听得出这位周主任话里的微妙。 上午10点钟。 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刘锦江正式代表组织跟他谈话。 相比于先前话筒中周建军那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这位刘主任倒是和颜悦色。 说是组织谈话。 其实主要就是了解一下萧林升的个人情况，另外就是告知他一些关于县委的工作情况。 谈话结束之后。 办公室。 刘锦江笑着道： “行了，那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胡县长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里，我带你过去见见领导吧。” 闻言萧林升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不过看到他一脸平静，甚至看不出丝毫紧张的样子。 刘锦江心底却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 实际上。 原本得知新来的胡县长亲自点将找了一个刚满22周岁的秘书，而且还是担任县委办副主任的时候。 刘锦江对萧林升的能力是持有很大怀疑态度的。 在官场上。 年轻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年轻代表朝气，代表干劲，但是年轻也意味着不够稳重和经验不足。 然而初一见萧林升，再加上刚刚谈话中萧林升表现出来的谈吐，向来就不是十分夸人的刘锦江也不得不在心底暗暗感叹一句县长胡霞光的好眼力。 这个年轻人看着很嫩。 但是为人处事和待人接物确实不像是刚刚二十出头，反而像是一个官场的老干部。 那份稳重气别说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是一些科局和乡镇的负责人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很快。 跟着刘锦江一道。 萧林升来到了位于县政府大楼二楼东侧的第二间办公室外面。 刘锦江敲开门带着萧林升进去。 然而走进办公室后。 萧林升第一次看到县长胡霞光，整个人霎时间就愣住了，整个人呆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实际上。 纵然是两世为人。 甚至上辈子他已经干到了县委常委的级别。 但是这一次萧林升是真的有点被眼前的那张脸弄的有点懵。 因为此时此刻。 坐在县长办公桌后面的那位胡县长，不是别人，赫然就是此前他从安山坐车回来时聊了一路的中年男子。 难怪啊！ 这一刻。 萧林升心底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截胡刘威出任县长秘书了。 合着根子是在这里。 “县长，那我就先出去了。” 见胡霞光摆了摆手，刘锦江立马就离开办公室，顺便拉上了门。 等刘锦江离开。 胡霞光这才站起来笑着问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听到胡霞光的声音。 萧林升赶紧回过神点了点头。 “胡县长，老实说确实很有些意外。我完全没想到那天跟我一路回来的竟然会是胡县长您。” 可不是意外么。 随便搭乘一辆长途车。 居然还能碰到新来的县长，而且偏偏两个人还能坐到一排。 这份巧合。 如果不是故意安排的话，那就真的是自己的运气了。 “行了，意外不意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小子可算是上岗了，我来咱们五泉的这么些天可一直都是光杆司令一个。” “今天你来报道，我也总算是有个帮手了。” “当然了，先说说你。” “我可是知道你是安山市人，这次让你来县里任职，个人的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难处？住在哪里的问题解决了吗？” 办公室里。 胡霞光也确实是不厌其烦地把萧林升的个人情况都了解了一个遍。 等到确定他真的没什么需要提的要求之后。 脸上的表情这才骤然一变道： “这次让你来给我做秘书，具体的原因估计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一个新来的县长开展工作不容易啊。” “怎么样？你这个高材生，县长秘书，新官上任第一天，有没有什么良方？这段时间我看你应该也不少考虑吧？” 听到胡霞光的话。 萧林升也是苦笑不已。 这个胡县长还真是够直接的。 自己这才刚刚报道，连上班坐在哪里都不知道，开口就给自己扔过来这么大一个难题。 良方？ 他哪有什么济世良方。 不过萧林升也知道，既然胡霞光这么迫不及待地问了自己，那就足以说明这位胡县长现在的处境确实很不好。 至少算不得十分乐观。 想到这里，萧林升也不拿捏什么，脑子里立马就开动起来。 （求催更，求发电。） 第23章 破局之法 其实对于胡霞关现在的处境，萧林升在公示期间是有过充分考虑的。 总体上来讲。 胡霞光现在是没有人，没有人事权，也没有建立起基本的威信。 县委书记周亦行表面上虽然看似不强势。 但是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可以说是经营的水泼不进。 县委这边。 副书记冯仑分管党建工作。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娄学伟分管组织工作。 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刘锦江分管办公室工作。 这三条线胡霞光肯定是难以在短时间内插足进去。 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吴航跟县委常委、统战部长（兼任人武部长）陈林杰的态度更中立一些。 这两个人倒是不会成为最大的阻碍。 但是宣传部跟统战部本身就是党口部门，他一个县长也没理由去分管这几块工作。 真正的要害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 舒一兵是五泉本地人。 县政府那边，可以说连县委书记周亦行也要给舒一兵几分薄面。 这位舒县长不光拿捏着县政府的权利。 而且政法委书记、县局局长黄其贵也跟他走得很近。 原本胡霞光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跟舒一兵联手。 但是不要忘了。 舒一兵这位常务副县长本身也年轻，他想进步的心思恐怕不比县委书记周亦行少。 要跟他联手。 胡霞光现在除了一个空头县长的名声以外，恐怕还没有什么好打动他的。 办公室里。 萧林升脑子里的思绪极快地掠过这些信息。 沉思了片刻后才开口道：“胡县长，周书记对政府那边应该也是有些想法的吧？” 闻言胡霞光没有说话，而是朝萧林升看了一眼。 心底也是暗叹这个小萧的胆子之大。 要知道他胡霞光才是县长。 萧林升却偏偏说政府那边。 这就足以说明萧林升认为自己现在还代表不了县政府，恰恰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才能称得上是县政府的真正控制人。 这话自然不好听。 不过胡霞光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周书记和舒一兵同志之间合作还是很愉快的嘛。” 看了看胡霞光脸上的表情。 萧林升当然看得出来这位胡县长有点心口不一。 愉快？ 周亦行跟舒一兵当然合作的愉快。 但是他们两个愉快，胡霞光可就难了。 恰恰是这两位有矛盾才符合胡霞光的需要。 “县长，我这次来县里培训，再加上上次回安山，可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我们县局的厉害啊。” 办公室里。 见胡霞光没有开口。 萧林升突然话锋一转说了一个跟今天的谈话似乎毫不相关的内容。 胡霞光却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县局这两个字。 对于萧林升，他确实不算了解。 但是那次在车上的一番交流。 他对萧林升的思维和认识能力是很认可的，这是一个极有想法的年轻人。 以萧林升的脑子。 肯定不会说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果不其然。 话音落下后，萧林升立马就把上次长途车不进站和之前查房以及过红绿灯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而后才感慨道：“县长，我们五泉这个地方穷归穷，但是穷嘛不代表乱，现在看来嘛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底线。” “这不正好县里的各个学校刚开学嘛，外地的父母送孩子回来上学，我看交通安全和稳定这一块还是要抓抓紧，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县里最近在搞建设文明城区，树立文明新风的活动，既然要建设文明城区，那社会治安我看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衡量指标啊。” “据我所知，目前县里还是存在不少街头流氓行为的，敲诈勒索坑蒙拐骗的情况也不少。” “另外，一些黑色地带，灰色交易也有滋生的土壤。” “为了进一步推动工作落实，我个人觉得咱们县政府这边还是应该牵头主动把落实文件的工作贯彻下去，否则流于形式的话，那就失去工作本身的意义了。” 办公室里。 萧林升一口气说了好几点内容。 听起来似乎跟胡霞光要找的良方没什么关系。 但是此刻这位胡县长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为萧林升说的虽然跟县委县政府班子的事情没有关系。 但是却点开了一个突破口。 萧林升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主要的目的就是推县委书记周亦行对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动手。 这么做的道理不难理解。 既然他胡县长拿捏不了舒一兵，还有县委书记周亦行嘛。 至于具体的方式就是那拿县公安局下手。 治安问题一直都是大问题。 胡霞光甚至不用调查都知道，像五泉县这种经济落后的县城，治安肯定是问题重重，黑恶势力也好，灰色产业也罢肯定不在少数。 其他人动不得这个东西。 然而他胡霞光是县长，而且还是新来的县长。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干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师出有名。 只要能抓到公安局的把柄，那他胡霞光完全就可以点完火就全身而退，到时候掌握人事权的县委书记周亦行到底是处理还是不处理就有的说了。 不处理，社会影响消除不了。 处理。 必然要触动舒一兵的利益。 只要这两位存在纷争，他胡霞光自然才能钻到孔子布置自己的想法。 确实是比较简单但是又很实用的一个办法。 可以说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想到这里，胡霞光看向萧林升的眼光都有些变了。 这个小萧，没让自己白费力气提拔他进县委办啊！ 这段时间为了找这个破局之法，他可是苦思冥想了良久，结果萧林升一来就给他递了把刀子。 “哈哈哈，小萧啊，这一次看来把你调到县委办来是无比正确的一个决定，平凡中见真知，你这个观察力可谓是细微入至了。” “这样吧，今天你刚报道，事情也不必急着马上做。” “谈话就到这里了，你先去找刘主任把手续办好，回头把你刚才说的话写一份详细的方案书给我。” 闻言萧林升自然也知道谈话该结束了。 当即就恭敬地点了点头。 “好的县长，那我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方案的话我争取明天一早就拿给您看看。” 从胡霞光的办公室里出来。 萧林升心底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初次见面，意外确实是有些意外。 不过自己为什么会被胡霞光看中的谜团也算是解开了。 当然。 最大的收获就是自己这段时间的思考没有白费力气。 走廊里。 就在萧林升暗暗沉思之际。 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有些矮胖的中年男子。 看到萧林升，此人脸上立马就挤出来一团笑意，老远就开口喊道：“哎哟！你是新来的萧秘书吧。” 第24章 小伙子，20一次来不来? 其实萧林升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周建军这位县委办副主任。 此前在县委党校培训的时候。 他跟这位周主任在调研会上就已经有过一面之缘。 只不过彼时的周建军官威很盛。 对萧林升一个小小的培训班学员，而且还是在基层乡镇办公室任职的小人物自然不会太过在意，就更别说放在眼里了。 然而此刻在走廊里。 看到这位周主任浑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萧林升心底也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 这位周主任还真是挺有意思。 自己初来乍到，对他的威胁可以说是很小的。 但是对方就如此急不可耐地跑上来找刺。 按理说既然县委组织部的任命通知已经下发了，而且同为办公室副主任，周建军固然是年龄大一些，资格老一些，也应该称呼一声萧主任的。 偏偏他一嗓子就喊出了萧秘书。 萧林升又不傻，自然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上眼药。 当然了。 场面上的样子还是要摆出来的，只不过萧林升同样不客气。 “哈哈哈，周副主任真是眼力好，我就是萧林升。” 果不其然。 听到萧林升的称呼。 周建军脸上极快地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 他是副主任不假。 但是官场上多半不会有人傻乎乎地刻意去提这个字。 偏偏萧林升初来乍到，这么喊又说不出错来。 一时间周建军自然也是知道这个萧林升年轻是年轻，但是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实际上。 这一次萧林升作为县长秘书被任命为委办副主任还是比较有争议的。 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向来就是泾渭分明。 按理说县长秘书应该挂府办的副主任才对。 但是五泉县有一个情况很特殊。 前任县长出事被调离之后。 府办那边，原来的府办主任也同时被调离了原岗位。 现在府办那边负责日常工作的是副主任沈燕。 沈燕这个名字乍一听是个女女同志，实际上却是个身高一米八的大汉。 不过这位沈主任也是有来头的。 他除了负责府办日常工作以外，还兼任了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的联络员，实际上也就是秘书职务。 在这种情况下，萧林升作为县长的秘书。 如果安排到府办去担任副主任的话，那就有些不合适了。 总不能县长的秘书是还要被常务副县长的秘书压过一头。 正常情况下自然也有这种安排。 但是县长胡霞光刚刚调任到五泉。 如此安排的话未免会给人一种新任县长受到排挤的感觉。 所以县委书记周亦行最后直接拍板，把萧林升放到了委办这边担任副主任。 同样是副主任。 委办的分量自然不一样。 毕竟县委书记周亦行的秘书周建军同样是担任委办副主任。 对于萧林升而言。 这种安排自然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但是对于周建军来讲，心里当然有些不爽。 走廊上。 两人暗中掰了次手腕，结果可以说是不分胜负。 不过毕竟是初次见面，两人自然都不会撕破脸皮。 跟萧林升握手之后，周建军立马就笑道： “萧秘书，欢迎你来我们委办啊，此前胡县长可是屡次夸你思维敏捷，观察问题洞察入微。”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委办这一次算是新增了一员干将。” “不过我这边还有事，今天就不跟你多说了，回头咱们再详聊。” 萧林升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再次跟周建军握了握手，这才目送这位周主任离开。 其实初来乍到担任县委办主任，萧林升也知道自己不管是在威望上，还是在地位上都肯定是不如周建军的。 这一点从分管工作上就看得出来。 作为协助县委领导进行决策和开展工作部署落实的一个关键部门，委办这边目前设立了综合、秘书、督查、保密、机要（档案）、政研、信访以及后勤等几个板块的工作内容。 办公室主任刘锦江是高配县委常委，副处级的级别，主要是抓总体工作。 同时也直管秘书和保密工作。 而负责委办日常工作的副主任就是这位县委书记的秘书周建军。 除了担任县委书记周亦行的秘书以外。 周建军还分综合组和机要组等工作内容。 而剩下的工作自然就只有督查、政研、信访这几块内容了。 萧林升初次上阵。 按理说分管督查工作权重其实还是挺大的。 但是很不凑巧的是，现在县纪委书记温勇是个极为强势的领导，县委督查这一块的权限基本上被压缩到了极致。 所以萧林升虽然分管督查工作，但是实际上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不好说了。 不过对于周建军如此心急地试探自己的做法，萧林升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如果周建军是无意而为那倒没什么。 但是如果是有意而为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那接下来自己的处境可就不怎么乐观了。 …… 整个一上午。 萧林升都在跑各种入职手续。 花了足足近两个多钟头后，他才算是正式成为了县委办的一员。 其实按照委办主任刘锦江原本的安排是要在委办开个会对他表示欢迎的。 不过下午县委书记周亦行要带人去教育局那边视察新学期的开学工作，所以这个事情就顺延到了明天。 当天下午。 萧林升并没有贸然做什么动作，而是窝在办公室一直都没出门。 等写完胡霞光需要的那份方案之后，时间不知不觉竟然也到了下班的点。 办公室里。 此刻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 萧林升点了根烟抽完，这才缓缓起身离开办公室下楼。 站在县委县政府的院子门口。 看着眼前人民大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萧林升一时间也不禁感慨万千。 当官进仕途，自然各有各的活法。 对于外界而言，自己这一次提拔可谓是一步登天，从此官图坦荡。 然而萧林升自己很清楚。 对他来说，这或许才是刚刚迈出去的第一步。 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县委大院，萧林升心底也是陡然生出一股子人生在世一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的豪情。 越过马路。 拐弯走进那条通往住处的小胡同。 萧林升自己也觉得步伐轻松了不少。 然而就在他有些入神的时候，街边一个帘门半掩的发廊里却突然飘出一道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声音。 “小伙子，20一次来不来？” （求发电！） 第25章 突发事件 “小伙子，20块钱还嫌贵？” 巷子里。 见萧林升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往前走。 门内的女人似乎是看见了猎物，当即就迈出门槛朝他说道。 然而萧林升早就已经走远了。 不过心底却在感慨。 果然还是97年啊。 实际上五泉县九十年代的灰色产业中，这种涉及到失足妇女的情况并不少见，甚至一度十分泛滥。 真正要把这个压下去，至少不像现在这般猖狂，起码还要等到5年后新一轮的严打开始。 至于彻底杜绝。 纵然是以萧林升自己的看法，恐怕也不大现实。 经济利益这个东西，是完全可以支配和驱动市场存在与否的。 资本的血腥和逐利属性决定了任何有利益可图的东西都会做成一个完整的产业。 现代文明跟落后文明在表现上最大的区别就在于。 以往这种灰色产业会随处可见。 而文明的进步，就意味着这些东西会藏得更深，至少不会出现在普通人随处可见的视线内。 他当然不回去思考20块钱的价格到底贵还是不贵。 都是可怜人。 …… 翌日一早。 萧林升赶到县委办的时候才刚刚8点钟。 趁着人还没到岗办公室里比较安静，他重新把昨天起草的方案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 其实这篇方案里面的内容他早就已经熟记于胸了，只不过成文的东西毕竟跟昨天和胡霞光口述汇报的内容不同。 尤其是目前县长胡霞光为人处事的风格他还不是十分了解的情况下，把这种工作做得细致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 而且这种关键的东西本来也是越谨慎越好。 毕竟官场之中，尤其是在机关工作里面，哪怕是一个简单的标点符号，落在领导眼里也不会是失误而是态度的问题。 上午10点钟。 敲开胡霞光办公室的门，萧林升把方案送过去。 办公室里。 他刚想转身离开就被胡霞光叫住，随即就看到这位胡县长仔细打量起手里的这份方案稿件。 实际上萧林升并不知道的是。 胡霞光昨天针对他提出来的这个方案已经打好了腹稿，现在只不过是对照着稿子进行校对。 “稿子写得不错，你的文字功夫还是比较扎实的。” “这样吧，方案我已经了解了，总体上还是可行的。” “不过现在情况有变，这个问题暂时放一放。” “昨天晚上县局那边接到了一起重大事故报警，十里镇那边因为计生办的工作方式简单粗暴，导致一个孕妇差点流产出现一尸两命的大问题，现在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还有多达数人因此进了医院。” “你尽快准备一下，下午2点钟跟我一起去十里镇那边。” 办公室里。 听到胡霞光的话萧林升也是浑身一震。 但是很快心底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实际上早在二道河乡财税办任职的时候，对于基层计生办工作人员工作方式粗暴的问题他就已经有所了解。 萧林升曾经一度甚至想过这种情况如果长期持续下去必然会引发很大的社会问题。 然而千思万虑，终究还是没能躲开，甚至酿出了大问题。 “好的县长，那我马上去准备一下。” 没有跟胡霞光说得太多，萧林升就径直起身回了办公室。 然而刚坐下来。 县委办主任刘锦江就把他叫到办公室里，随即萧林升就跟着这位刘主任去见了见县里的几位主要领导，算是混了个脸熟。 不过这一通下来。 等萧林升再次回办公室的时候，时间也已经到了上午11点钟。 吃过中饭。 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下午2点钟。 萧林升也不休息，立马就投入到熟悉情况的工作中。 作为安山市最靠南的一个县城。 五泉县所辖的区域一共包括5乡（王河乡，西塔乡，东塔乡，梅山乡，二道河乡）9镇（玉林镇、上林镇，下林镇，十里镇，八里镇，大林镇，五庄镇，油坊镇，长林镇）。 其中。 玉林镇，上林镇以及下林镇是县城城区所在的3个镇。 相对来说，经济发展水平比较高，要远远超出其余的各个乡镇。 而大林镇、八里镇以及西塔乡和东塔乡分别环绕在县城的四周，算是距离县城比较近的几个乡镇。 这次出事的十里镇，是紧挨着二道河乡的位置。 下午2点钟。 在县委副书记冯仑，县公安局副局长熊文斌以及县委办副主任萧林升的陪同下。 县长胡霞正式前往十里镇开展专项调研工作。 十里镇镇政府。 胡霞光一行抵达后立马就召开了调研工作会议。 除了跟随县领导下来的干部以外。 十里镇党委书记焦红波，镇长程甲，副镇长张常军、毕春梅、万闫勇，派出所所长陈涛，指导员许立民，副所长庞博等人皆已到场。 会议室里。 看着面前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众人，萧林升心里也有种凝重的感觉。 实际上。 这一次的事故发生在他看来并非偶然。 在他的印象里，九十年代的计生工作为了抓超生问题，当时县计生委是下了一套用于打分的指标的。 譬如所在的乡镇是否存在超生情况，按照超生与否，超生的数量等等进行扣分。 这样一来，上级的压力可以说是完全给到了基层。 而基层的工作人员素质本来就是良莠不齐，为了完成任务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拆墙卸瓦，牵牛赶猪，甚至连带抓人罚款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 这一次十里镇的情况也不复杂。 因为恰逢开学季。 有一对三十出头的年轻夫妻长期出门在外打工。 夫妻俩原本已经有一个到了上小学年纪的头胎小孩。 但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夫妻俩又怀上了一个。 知道这个情况之后。 夫妻俩为了躲避计生工作一直在外地没返乡，一直到8月底快要生产的时候才悄悄回了村。 回村之后，产妇一直没有公开露面，而是躲在娘家的牛棚里等待生产。 十里镇计生办的人不知道怎么听到了这个消息。 前天晚上计生办的人连夜带着计生办和派出所的五六个人悄悄摸到了村里抓了个现行。 当场就引发了剧烈的冲突。 村里的一些人也是被逼急了就动起了手。 最后产妇因为被人强行拉起来差点流产。 而冲突之中，计生办和派出所的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其中一个人更是被人用锄头砸破了头。 而村里也有两个人受了重伤。 目前这几个人都在县医院，经过抢救之后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不过村里边为了这个事情已经上访到了县里，并且扬言要继续去市里，省里上访。 十里镇见这个情况根本压不住，这才在今天一早汇报到了县政府。 第26章 萧主任初次上阵 会议室里。 气氛明显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就在刚刚。 十里镇党委书记焦红波已经简单汇报了一下整个事情的具体情况。 对于萧林升而言。 这种情况自然并不陌生。 二道河乡那边去年年底就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只不过乡党委书记牛仁发对这个事情比较上心，但是就曾经明确做出过指示，计生工作要落实，但是不能把人逼到绝境。 甚至在专题工作会议上直接放出话来，谁要是因为工作方式粗暴闹出了大问题就追究谁的责任。 虽然当时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副乡长王长红听的。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也让牛仁发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相比之下。 这位焦书记恐怕就没有这个运气了。 “其他人还有要补充的吗？” 屋子里。 等焦红波的话说完。 亲自主持会议的胡霞光立马就环顾一圈冷声问道。 见没有人说话。 这位胡县长当即就在众人一脸忐忑的表情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啪地一声巨响在耳侧响起来，整个会议室里众人顿时就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计生工作重要，这是关系到政策落实和长远发展的大问题，但是你们就是这么落实政策的？” 会议室里。 胡霞光整整发了十几分钟的火气。 几乎将整个十里镇的所有领导干部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 “县长，依我看，这个事情要想压下去肯定是要给村里一个交代的，相关责任人撤职查办是必然的结果。” “但是撤掉谁？查谁？这是县委应该尽快确定的问题。” “从整个事件来看，执行的虽然是计生办和派出所的人，但是焦红波肯定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整个调研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5点多才结束。 通过这一次调研。 胡霞光等一行基本上也理清了大概的情况，现在剩下的就是怎么处理的问题。 在回县里的路上。 胡霞光突然问起萧林升对这个事情的看法如何。 萧林升简单地理了理脑子里的思绪说道。 而胡霞光闻言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通过调研的情况来看，他当然知道焦红波的责任肯定是首当其冲。 但是焦红波是县委书记周亦行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 这一次如果拿下焦红波的话。 虽然是公事公办，但是他这个新任县长不可避免地就会激化跟县委书记周亦行之间的矛盾。 这也是他在调研结束之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而此时。 萧林升脑子里也在急剧地转动。 实际上。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胡霞光如果按照此前的方案来以全县的治安问题破局的话。 那县委书记周亦行明知道这是一个局，但是为了全县的稳定，大概率也会上钩对公安局下手。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现在不仅仅这个局做不了，而且胡霞光作为县长，刚一上任就碰到如此棘手的问题。 稍有处理不慎，就会同时引发县委书记周亦行和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的前后夹击。 到时候胡霞光就不只是难以破局的处境了，而是会很难堪。 一时间车子里也是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此刻。 在萧林升的心底其实也隐隐冒出了一丝无力感。 本来打算借力打力。 现在反而陷入了夹击之中。 但是就在此时，萧林升却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刚刚在会议室里。 胡霞光只顾着发脾气和了解情况，可能没注意到一些细节。 但是他却观察得很仔细。 在会上，十里镇的那几位领导在县长发飙的情况下，可以说是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态度。 虽然各人都是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但是相比于镇党委书记焦红波以及几位副乡长焦急和忐忑的样子，镇长程甲以及派出所的几人明显要镇定一些。 如果没猜错的话。 这一次主导这个行动的，十有八九是镇党委书记焦红波。 镇长程甲虽然没有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样子。 但是仅仅从他脸上的表情看。 萧林升也隐约能看出一丝端倪。 要知道， 十里镇党委书记焦红波是在县委书记周亦行来之后才提拔起来的干部。 派出所那边不用说，基本上全县政法和公安战线都被政法委书记黄其贵抓在手里。 而镇长程甲则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提拔的本地干部。 从这点上来看。 这一次焦红波如果被处分，那受益最大的肯定是镇长程甲。 问题就在于，程甲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或者说，这个问题先不管最后处理的结果如何，解决问题的矛盾点有没有可能引到程甲身上？ 想到这里。 萧林升突然试探着开口道： “县长，虽然洪波书记确实负有不可推诿的责任，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刚刚十里镇那边反馈的情况，执行这项工作的应该是派出所和计生办的人吧？” “再者，即使程镇长的责任是次要的，但是县卫计委那边呢？” “至少按照调研的情况来看，我认为处理这个问题不仅仅只看一个十里镇，而应该放眼全县的计生工作存在的问题。” 车子里。 听到萧林升的话，原本还在苦思冥想的胡霞光也是骤然眼前一亮。 随即更是忍不住朝自己这个秘书打量了一眼。 刚才他确实是有些钻进死胡同了，思维局限在了解决十里镇的问题上面，忽略了整个盘子的问题。 但是萧林升这句话提醒了他。 县计生委主任朱红梅也是舒一兵的人啊。 周亦行拿不下程甲，但是堂堂县委书记之尊还拿不下一个朱红梅吗？ 而且，动程甲舒一兵有可能还不会有太大的反弹，毕竟十里镇的问题是摆在明面上的。 但是动朱红梅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位舒县长肯定不会束手就擒，必然会出狠招。 这样一来，县委书记周亦行要么就只能妥协，要么就只能同样下死手以焦红波为代价彻底拿下计生委和十里镇。 而自己要做的仅仅只是点火而已，甚至不需要直接上场。 问题就在于，这个火怎么点？ 想到这里。 胡霞光不由得再次朝萧林升看了一眼。 而此时。 萧林升其实也明白胡霞光的意思。 早就已经能够有所准备的他当即就笑道： “县长，计生委有没有问题咱们说了不算。” “但是您刚刚出任县长，县里就出现了十里镇这么恶性的事件。” “其他各方面的工作您还不熟悉，不采取措施无可厚非，但是以此为契机由您提议开展一次计生工作的全面检查和整顿应该也是解决这一次事故的有效措施之一吧。” （求发电） 第27章 胡县长乱拳打死人 十里镇的问题终究还是没有压住。 随着十里镇受伤的村民在9月中旬集体上访到安山市之后。 市委领导大怒。 9月11号。 安山市委办公厅正式以市委市政府的名义给五泉县下发了一道通知。 通知勒令五泉县委县政府尽快查清十里镇的问题情况，对违纪违规人员进行处分，给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与交代。 与此同时。 县委书记周亦行第一时间就被市委市政府传讯接受了市领导的谈话。 谈话的内容是什么众人当然不知道。 但是周亦行从安山回来之后。 12号当天下午。 他这个县委书记立即就亲自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 在会上，周亦行大发雷霆。 不仅仅狠狠地痛斥了县计生委指导工作不力，而且把整个十里镇党委班子的遮羞布一股脑全部都掀开了。 随着县委书记周亦行在常委会上发怒的消息传开。 一时间全县各个系统都在暗自揣测这一次十里镇有哪些领导干部会被撸掉职务甚至给予严重处分。 但是对于萧林升而言。 谁落马自然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一个刚刚上任的县委办副主任，至少在未来的一年之内，县里的人事调整跟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因为刚刚履新，胡霞光虽然名义上主持全县的政府工作，实际上目前并没有具体地负责某项内容。 而且县计生委也一直都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分管的事项。 所以县委书记周亦行的反应却给了县长胡霞光一个很从容地应对当下局面的机会。 13号上午。 县委书记周亦行再次亲自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 会议一开始。 周亦行就继续针对这一次十里镇的问题情况进行了发言。 措辞之强烈虽然算不上前所未有，但是也让第二次以县长秘书身份列席会议的萧林升感受到了这位县委一把手的愤怒和辞风的厉害。 其实早在昨天的会议结束之后。 萧林升就已经有所猜测。 周亦行之所以如此大发雷霆，肯定不是因为十里镇的问题本身。 他相信周亦行是一个愿意做实事的领导，但是时代的局限性恐怕导致了绝大多数当下的基层干部都忽视了计生工作带来的后遗症。 而周亦行之所以大发雷霆。 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在市里被市领导上了强度。 “在昨天的会议上我已经传达了市里的要求，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们都说说吧，这一次十里镇的问题到底该怎么处理。” “胡县长，政府工作是你这边主抓的，你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内。 周亦行的发言结束之后。 果不其然立马就把问题抛给了县长胡霞光。 然而此时坐在胡霞光身后的萧林升却忍不住低着头暗自冷笑了笑。 这位周书记倒是好手段。 脾气发完了，骂娘也骂痛快了。 结果一转眼就把烫手山芋扔给了胡霞光这个县长。 当然了。 从明面上来讲，胡霞光是县长，周亦行第一个征求他这个政府一把手的意见也是无可厚非。 只不过会议室里的众人恐怕但凡长了一对眼睛的都应该看得出来，这位周书记现在明摆着就是在给胡县长上眼药。 毕竟十里镇的问题现在已经非常明朗了，中间甚至没有多少需要推敲的内容，这就是一次很直白的因为工作方式粗暴引发的干群矛盾。 发生这种事情，而且还被捅到了市里，镇党委书记焦红波当然有责任。 但是镇长程甲就没有责任吗？ 然而这两个人一个是周亦行的人，一个是舒一兵提拔的干部，谁负主要责任，该怎么处理，周亦行跟舒一兵都不好开口。 在这种情况下。 县委书记周亦行把烫手山芋人给县长胡霞光，显然是要他做个选择。 胡霞光开口当然最为合适。 但是处分谁？ 怎么处理？ 这中间的尺度可不是很容易把握的。 然而此刻众人发现县长胡霞光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 反而是笑着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而后才猛地敲了敲桌子道： “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从重处理。” “同志们，干群关系是我们的执政之基啊。” “十里镇的事故发生之后，我查阅了一下信访和纪委那边的历年记录情况，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触目惊心啊。” “开展计生工作本来是一项利国利民的举措，但是我们有些同志偷换概念，树立了很不正确的政绩观，把落实政策当成揽权用权的工具，搞什么摊派任务。” “这种事情不少见！没有爆出来是因为我们的群众支持政府的工作，把最大的信任交给了政府，可结果呢？” “所以我建议，第一，撤销十里镇党委书记焦红波和镇长程甲的职务。第二，从重处理所有的涉事人员，该撤职的撤职，该处分的处分，情节严重的直接诉诸于法律责任。” “这等无法无天的人，留在队伍里那就是害群之马。” 砰地一声。 会议室里胡霞光说完突然猛地一拳头砸到桌子上。 一时间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是暗暗色变。 就连周亦行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似乎完全没料到胡霞光居然会给他来这么一手。 偏偏胡霞光的这一席话完全占据了道理的上风。 不仅如此。 还完全对应上了先前他发脾气的情况。 一时间周亦行自然也是有火发不出，只能黑着脸不说话。 此时会议室里也安静到了极点，原本还想发言的其余众人更是不敢有什么动作。 倒不是他们没有意见。 而是县长胡霞光的举动太过出人意料之外了。 了解县委书记周亦行的人都知道，这位周书记的脾气虽然大，但是极大的概率是雷声大雨点小。 真正的目的恐怕并不是拿下焦红波和程甲，而是要雷声大雨点小地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呢？ 偏偏县长胡霞光来了个将计就计，装作听不懂书记的意思。 从重处理？ 什么叫从重处理！ 那自然是撤职查办。 关键就在于，这么做无异于同时把县委书记和常务副县长放到了火上烤。 事实也的确如此。 胡霞光的话音落下，周亦行的脸色的确不好看，但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已经暗暗在心里骂起了娘。 这个胡县长。 乱拳打死老师傅啊。 第28章 令人傻眼的结果 会议室里。 舒一兵张了张嘴巴，几次想说话最终都生生忍住了。 一众领导脸上的表情落到萧林升眼中，他心底也是暗自给胡霞光竖起了大拇指。 胡霞光的反应显然是先前他提议的结果。 但是这位胡县长明显更为深谙官场斗争之道。 可以说这一下子就拿捏住了周亦行跟舒一兵的痛处。 毕竟他这么一开口。 接下来常委会的其他人可就不好表态咯。 果不其然。 等胡霞光说完，周亦行环视了一周，结果硬是没有一个人发言。 好在就在此时。 胡霞光又开口道： “当然了，从重处理能解决问题吗？这是我们做决策之前首要考虑的问题。” 这一下子，会议室里众人顿时就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胡县长还没有糊涂到一次就把县委书记和常务副县长全都得罪光的地步。 然而还不等一口气从嘴里吐出来。 会议室里就再次响起了胡霞光的声音。 “不过今天我们这个会议，我看也不能简单地讨论一个结果就行了，还要分析事情的成因。” “执法人员在没有法律允许和获得行动指示的情况下，就擅自冲到群众的家里对人进行非法抓捕，甚至动手施加伤害性的行为。” “有人说这是为了落实工作，但是要我说，这不叫落实工作，这叫什么？叫胡作非为，知法犯法。” “县里下过哪一条通知，发过哪一份文件认定在落实计生工作中可以这么做的？” “两办的通知都是锦江同志签字下发的，锦江同志，这个情况你最清楚。” 会议室内。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胡霞光嘴里蹦出来，县委办主任刘锦江心里也是暗暗叫苦。 胡县长啊胡县长！ 您个儿高。 自个儿点炮仗满屋子乱轰就算了。 但是这事儿怎么又扯到了两办身上。 现在谁还看不出来县委书记周亦行跟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就等着撒气呢。 偏偏胡霞光问的这个问题他还真就不敢和稀泥。 开玩笑。 现在说的事情那是在追责，又不是论功行赏，这个时候要是立场不坚定不把话说清楚的话。 那等棒子落下来，再想收回去可就难了。 想到这里，刘锦江也不敢迟疑。 立马就开口道： “胡县长，县里经两办的手的确没有相关的指示，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至于其他的部门，如果是不经两办审核签字下发的临时通知或者非正式通知，那我这边的确也存在不知情的情况。” 听到刘锦江的话。 此刻坐在胡霞光身后的萧林升也是暗叹这个刘主任的处事老道。 这一句话说完，那责任是抛得一干二净半点都不沾身。 不过刘锦江这一句话可以说恰好就给了胡霞光机会。 作为县长秘书。 萧林升还是知道胡霞光有什么准备的。 会议室里。 闻言胡霞光果然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他的目标也不是刘锦江这位县委办主任。 但是随即却从面前的工作本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来拍到桌子上。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也纷纷被这张纸吸引住了。 “锦江同志说两办没有下发过相关的文件，这话我是相信的。” “但是其他部门不经过两办下发临时通知的事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关键是我这里的确找到了一份几年前县计生委下发的临时通知，上面有这么一句话，叫特殊情况下可以采取强制手段。” 说完胡霞光突然猛地敲了敲桌子。 “什么叫特殊情况？” “什么叫强制手段？” “今天计生委的朱红梅没来，但是我想问问，这个临时通知是怎么下发下去的？这种用词就没有任何责任吗？” “既然这个事情出现了，那就说明我们开展工作的方式有问题，开展工作的思路有问题。” “按照市委市政府的通知要求，我提议由县委县政府直接牵头，在全县开展一次计生工作的全面清查和整顿，重点清查工作方式是否存在违法违规的情况。” 会议室里。 随着胡霞光的话音落下。 整个屋子里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 不少人更是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位正在喝水的胡县长，仿佛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 真的厉害啊！ 原本他们可都是打算等着看这位胡县长的热闹的。 可结果呢？ 人家压根就没把主要的目标对准县委书记周亦行。 这是直奔着县计生委去的吧。 计生委的负责人是谁？ 朱红梅！ 要知道，朱红梅可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的铁杆人马。 而此刻。 县委书记周亦行也是恍然大悟，心底要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他当然知道胡霞光上任的这一个多月，县委这边确实是把他逼得有些过分了，除了让胡霞光先熟悉工作以外，具体的分管工作基本上一项都没落实。 名义上胡霞光是主管政府工作，但是实际上日常工作基本上都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在负责。 现在好了。 胡霞光隐忍了一个多月终于借着这一次十里镇的问题打了自己的一张好牌。 而且这家伙也太能隐忍了。 市委的通知下发之前，他去十里镇调查完回来压根就没提计生委的事情。 结果市里的通知刚刚下来，他周亦行刚刚被市委领导批评过，胡霞关立马就事论事把火烧到了计生委头上。 一个小小的计生委周亦行当然不看在眼里。 问题就在于，计生委的朱红梅能不能动？ 动了，他周亦行就是在割舒一兵的肉。 不动，县委书记的权威何在？ 市委领导都指着他的鼻子骂了，结果他除了在常委会上撒气屁也不敢放一个？ 这不是扯犊子吗！ 坐在胡霞光身后。 萧林升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一众县委常委脸上的表情。 看到县委书记周亦行嘴角抽抽的样子，他心底也是不由得暗暗发笑。 此时这位周书记只怕是在暗暗骂娘了。 毕竟县长胡霞光这个建议一提出来，那周亦行无疑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明知道这是一个坑，周亦行恐怕也只能硬着头皮踩进去。 果不其然。 接下来会议室里周亦行开始一个个点名发言。 毫无例外地，包括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在内地一众常委，但凡被点到名字的，都只能黑着脸表示同意这个提议。 闹着玩呢。 不同意？ 不同意那就是在包庇违纪违规行为，这个节骨眼上谁敢硬刚，市委那边还在等着回复呢。 然而接下来。 县委书记周亦行的一个提议却瞬间就让萧林升傻眼了。 （三更到，求发电。） 第29章 阴谋手段 昨天一天。 整个县委大院的气氛无疑都是极为压抑的。 县长胡霞光在常委会上开地图炮的消息，在会议结束不到几个小时后就传遍了各个部门。 与此同时。 一起传开的还有另外一条消息。 那就是县委办刚刚提任的副主任萧林升，竟然被提名担任五泉县计生工作督导组的副组长。 而组长则由县长胡霞光担任。 “还真是意外啊！” “不过周书记恐怕也是不怀好意，让我担任这个副组长，虽然不是欺生，但是也算是一个烫手山芋。” 办公室里。 一大早萧林升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让他负责这个工作自然是好事情，毕竟自己初来乍到。 如果通过这么一个事情立威，那在县委办就算是站稳脚跟了。 不过这个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做。 一方面既然得到了消息，那常务副县长舒一兵跟计生委主任朱红梅肯定会有所准备。 另一方面。 这么多年计生工作都没出事，说明那些人做事情很周密，想查出问题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所以怎么找到问题的切入点，恐怕自己好费一番功夫才行。 而另一侧。 听到这个消息。 计生委主任朱红梅无疑才是最忐忑的。 实际上十里镇的问题出现之后，朱红梅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常务副县长舒一兵。 毕竟不管怎么说，县计生委作为全县计生工作的主办部门。 现在下面的乡镇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她这个计生委主任肯定是负有一定的责任的。 然而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却很简单，也很笃定。 那就是县长胡霞光刚刚来五泉。 一个是对五泉的工作还不是十分熟悉。 另一个就是这位胡霞光目前大概率是不可能会同时向县委书记周亦行和他这个常务副县长开炮的。 早先得到这种回复。 朱红梅心底也淡定了许多。 然而现世报来的快。 别说是朱红梅了。 就算是舒一兵都没料到，县长胡霞光居然在常委会上直接就瞄准了县计生委，更是鼓捣出了什么督查行动。 这不是生生地要给自己身上扎刀子吗。 偏偏这次十里镇的问题已经闹到了市里，即使是县委书记周亦行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否定这个方案。 更离谱的是。 为了避嫌。 周亦行居然让萧林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去负责这项督查工作。 所以得到消息之后。 思考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 朱红梅立马就来到了舒一兵的办公室。 然而此时此刻。 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明显有些不对劲。 即使是朱红梅也察觉得到舒一兵对这个事情似乎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红梅同志，你这种态度首先就不对。” “成立督导组是县委常委会的集中统一决定，县委周书记是亲自拍了板子的，你们计生委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进行自查整改，在督查组正式开展调查之前先把问题捋一遍。” “至于其他的事情，他萧林升有多大的本事能把五泉县挖个底朝天？” 听到舒一兵的话。 朱红梅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 但是心底却在暗骂。 你舒一兵是常务副县长，当然不担心这个问题查到自己头上。 而且计生委此前一直都是前任县长在主管，真出了什么问题你嘴巴一张一合，直接把责任推到前任县长身上就是了。 但是自己可是计生委的主任。 除了任何事情她都跑不了。 最要命的是。 现在基层的计生工作到底怎么样，难不成你舒一兵心里不清楚么。 这两年下面送上来的东西，你舒一兵什么时候少拿过一根针。 不够想归想。 朱红梅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点了点头简单说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办公室里。 等朱红梅离开之后，舒一兵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他自然看得出来朱红梅刚才的犹豫，心底甚至已经判断这个朱红梅极有可能靠不住了。 于是当即也不迟疑。 立马就拨通了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其贵的号码。 “老黄，我是舒一兵。” “嗯，事情你也知道了，有些东西还是要遮一遮的。” “大动作就不用了吧，不过下面的几个派出所，你要提前打好招呼，谁出了篓子就不客气了。” …… 挂了电话。 舒一兵点了根烟，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得阴晴不定。 而另一侧。 从舒一兵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 朱红梅正好在走廊里看到迎面朝自己走过来的县委办副主任萧林升。 一时间 这位朱主任心底也是复杂莫名。 这个萧主任年轻归年轻，但是是真要命啊。 “朱主任！早啊，这么早就来找领导？” 其实在走廊上碰到朱红梅萧林升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昨天常委会上，县长胡霞光可是当面拿了东西出来点计生委的名字的，朱红梅也在被点名的范围之一。 作为计生委主任。 朱红梅要是再后知后觉那就离谱了。 不过从朱红梅的脸色上来看，他也猜到这位朱主任跟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的谈话十有八九不是很愉快。 “嗯，有点事情来找领导请示汇报。” “萧主任这是……” 看到萧林升手里的文件夹，朱红梅也是没话找话。 这会儿她脑子里的思绪仍然停留在跟舒一兵的谈话内容上面。 然而萧林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瞬间就让她一阵头皮发麻。 “哦，我正打算去找胡县长汇报点工作，这不马上要开展计生工作督查了嘛，说起来这个事情跟朱主任也有关系。” “这是近五年来全县开展计生工作的总体情况汇报，我昨天晚上连夜翻了一下，基本上都是计生委那边报上来的年终总结情况。” “里面有些数据是对不上的，我原本是想晚点联系朱主任，这部碰到您正好，您看要么下午下班之前让办公室那边重新报一份数据过来，我再比对一下。” “毕竟明天督查组这边就打算正式下去调查了，如果数据对不上的话会增加很多麻烦。” 走廊里。 萧林升笑着说道。 但是心底却在暗暗冷笑。 这个朱红梅虽然是个女性干部，但是做了什么事情现在还不好说。 至少他可以笃定一点。 计生委那边上报的绝对是明面上的数据，真正的情况恐怕是触目惊心。 这一次既然县委常委会决定让自己督查这个工作。 他自然是有权利去查看这些东西。 当然了。 至于督查组明天就下去的说法自然是空口无凭。 实际上具体督查的时间压根就没定。 他这么说无非是诈一诈朱红梅。 果不其然。 一听这话，朱红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萧主任，这么紧急？明天就开始下去督查吗？我没接到消息啊。” 正如萧林升所料。 朱红梅确实有些慌了。 要知道县计生委这边的数据虽然是根据下面的乡镇报上来的进行汇总的结果。 但是乡镇的数据可不是那么准确。 很多内容都是被修改过的。 原本这个事情她是想着过了些年后也没人回去翻这个陈年旧账，而且相关的环节也早就打点好了，下面也打了招呼。 但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啊。 那位胡县长明摆着就是要找事的。 下面的人如果经不住吓抖出来，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刚刚跟舒一兵谈完话。 她其实就已经冒出了回去第一时间就要开展自查的想法，结果萧林升立马就告诉她这么一个消息。 这让她如何不急。 “倒不是急，而是领导催得紧。” “要不这样吧，朱主任，你那边要是时间来不及的话也没关系，我跟领导请示一下把时间推迟两天，你看怎么样？” 听到萧林升的话。 朱红梅不敢说意外。 但是确实是惊喜。 当即就点了点头跟萧林升道谢。 随即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就匆匆忙忙地出了县委院子。 然而朱红梅并不知道的事。 萧林升手里的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数据，而是一份关于这次督导行动的工作方案。 他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就是灵机一动。 而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原因很简单。 县计生委这么些年既然能做到不出问题，那就说明数据报表肯定是好看的。 真实的情况怎么样，只有去基层才知道。 然而基层肯定是早就被这些人经营的铁桶一块。 他萧林升还没狂妄到自己一出马下面的人就争相汇报实情。 不过眼下却是一个好机会。 十里镇出事。 市县两级领导大发雷霆。 凡是触及这个事情的人都会有背责任的可能。 自己再添一把火，朱红梅心里不紧张都不可能。 但是她一紧张不要紧。 下面的人就该急了。 只要急就有可能出错做蠢事，他就不相信下面的人真的都是铁了心要黑到底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这一次他也输得冤枉。 只不过这真的有可能的吗？ 朱红梅区区一个计生委的主任，恐怕还做不到这一点吧！ 第30章 推波助澜 朱红梅当然不知道自己去找舒一兵谈话的事情给了萧林升一个耍阴谋的机会。 更不知道自己已经着了萧林升的道。 原本舒一兵的判断其实是很准确的。 县长胡霞光虽然逮到了这么一次机会出手。 但是如果查不出实际的东西，也不会真的把他们往死里整。 如果她按照舒一兵的说法。 一方面稳住大局按兵不动。 一方面尽快开展自查的话，那说不定这一次还真就能平安度过一劫。 然而萧林升的那几句话却直接就打乱了她的心思。 当然了。 这也跟朱红梅自身作为计生委主任只掌握总体情况，对细节的内容不清楚有关系。 所以现在她最焦急的不是怎么应对督查。 而是怎么应对萧林升所说的那个数据出错的问题。 从县委回来之后。 朱红梅第一时间就让办公室对这些年全县的计生工作报告进行梳理，把涉及到的数据全部都摘出来。 然后同时让人跟乡镇联系，把乡镇往年的原始数据和真实的情况都统计一遍然后送过来。 除此之外。 朱红梅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各个乡镇的联系人，强调了这一次事情的严重性。 可以说。 正式朱红梅的这个举动，才真正地把督查组的压力给到了基层的相关责任人，也彻底乱了阵脚。 而此刻。 在县长胡霞光的办公室里。 听到萧林升把刚才碰到朱红梅的情况，以及萧林升对整体局势的判断说了一遍。 即使是对萧林升已经有所了解，胡霞光还是忍不住朝自己这个秘书看了一眼。 在胡霞光看来。 萧林升的这份手腕，恐怕就是自己在情急之下恐怕也有所不及。 也幸亏是自己选了他做秘书。 “你这么做很不错，看似打草惊蛇，实际上却是搂草打兔子。” “老话说得好，既想让他灭亡，那就让他疯狂。” “这样，我看你这个力度还不够，我再加一把火，你看看这份文件。” 沙发上。 从胡霞光手里接过一份文件。 萧林升极快地扫了一眼文件上面的内容。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能会是这种结果，但是看到正式文件的时候，萧林升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胡县长也是一个狠人啊。 这一次十里镇算是连根拔起了吧。 原来文件正式县委组织部送过来的关于十里镇相关责任人的处分条款。 其中。 镇党委书记焦红波被免去书记职务，并开除出组织，等于是一撸到底了。 这一次县委书记周亦行恐怕也是下了杀心。 连自己提拔的干部也眼都不眨都签了字。 与此同时。 镇长程甲也被免去了镇长的职务。 相比于焦红波，程甲的处境好一点。 虽然被免职了，但是随即也被拟调任即将更名的县科技局担任正科级的科技局局长。 当然。 在萧林升看来。 如果是其他的部门，这位程镇长可能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如果是科技局，那基本上就是养老了。 在97年的五泉县哪里有什么科技工作要做。 最大的工作任务估计就是传达上级的各种政策文件。 除了这两位主要责任人以外。 十里镇的其余领导干部也被或轻或重地处分了好几个。 几个涉事的工作人员更是被直接开除公职。 难怪萧林升说这是添一把火。 办公室内。 想到这里萧林升自然也猜得到这件事情背后，萧林升必然是跟市委组织部有所联系的。 县委这么大的动作，市委组织部是具有指导的功能的。 否则周亦行即使再愤怒。 恐怕也不至于如此果决。 “胡县长，我看这份文件下发后，肯定有不少人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闻言胡霞光点了点头也没多说。 不过当天下午。 县委组织部和县纪委就联合发布了关于焦红波等人的处分通知。 正如萧林升所料。 通知下达后。 整个五泉县几乎所有的乡镇班子负责人一时间都有些人心惶惶。 而计生委那边。 看到通知后。 主任朱红梅更是关起门来思考了很长时间。 要知道。 十里镇的镇党委书记可是县委书记周亦行的人。 既然连焦红波都被一撸到底，那自己这个计生委主任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 胡县长这一手的确很辣。 焦红波被处分。 程甲却仅仅只是调任其他职务。 周书记会怎么想？ 平白无故折损一员大将，他肯定也要有所动作去压一压舒一兵的。 而眼下矛头指向的无疑就是她这位计生委主任。 …… “萧主任，这就回去了？” “嗯，回去了，我家里的线路昨晚被老鼠咬坏了，今天早点回去找人修一修。” 萧林升难得没有加班。 不过在走廊里正好碰到迎面走过来的副主任周建军。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 等萧林升走之后。 周建军看着萧林升脸色也阴霾了几分。 这个萧林升，还真是运气好。 刚上任就被提名担任督查组的组长。 本来县委办公室督查这一块的工作是最虚的。 偏偏这一次周书记竟然提名让他做组长。 更不可思议的是，县纪委书记书记温勇竟然第一时间就表示支持，不仅仅如此，还提议由县纪委那边派人配合萧林升的工作。 这位温书记在县里的地位可不一般。 虽然没有插足其他的工作内容，但是县纪委自成一体，连周书记都很难插手。 毕竟温勇背后靠着的是市纪委那边。 回到租的屋子里。 萧林升倒是没有撒谎，家里的电路却是被老鼠咬坏了，只不过不是全部而是一根线。 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自己接好了线路。 重新恢复光明之后。 屋子里萧林升就继续加班看材料。 虽然正式的督导检查工作要在两天后才开始，不过前期的工作准备还是要做一做的。 不过刚刚看了不到十分钟。 桌子上的电话机就响个不停。 “喂，您是哪位？” 屋子里。 萧林升拿起话筒问道。 不过另一手仍然在拿着笔在材料上写写画画。 然而听到他的话。 话筒里却突然传出来一道让萧林升很有些意外的声音。 “那个…萧主任，我是刘莉，您还记得我吗？就是徐莉家饭馆那个。” 听到徐莉家这个名字。 萧林升脑子里总算是想起来是谁了。 “原来是老板娘啊，记得记得。” “怎么？你找我有事？” （求催更，求发电） 第31章 指点迷津 刘莉的这个电话不可避免地还是打断了萧林升的思绪。 不过对刘莉这位徐莉家的老板娘他还是有些好感。 97年敢于脱离农村，来县城创业开饭店的人都是有胆量和想法的。 在这个年代说一句遍地黄金肯定不夸张。 市场上的机会很多。 有胆量有想法的人，但凡敢拼敢打，抓住一个机会就能一飞冲天。 而且徐莉家的那个小馆子。 从夫妻俩为人处事的经营之道，以及饭店的服务和经营环境来看。 这一对小夫妻虽然都只不过初中毕业的文化水平，但是做事情完全算得上是一丝不苟。 否则上次萧林升恐怕也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说要指点两人的生意。 “萧主任，我…我是想请您帮忙。” “上次您不是跟我说……” 屋子里。 萧林升听刘莉说了一通，总算是明白了这位老板娘的意思。 原来最近店里的生意一直不是很好，维持经营有余，但是想挣大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 97年的物价水准虽然不高。 但是同样收入也不高。 五泉又不是什么发达城市。 而且跟北方不同，南方人相对来说下馆子的习惯还是要少一些的。 平常也就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或者像他和李野他们，平时聚餐的时候才会出去吃顿饭。 就连萧林升自己，现在工作日一般都是在机关食堂用餐，周末的话多半也是自己在家里弄吃的。 天天下馆子…老实说是真的消费不起。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 刘莉就跟她男人徐亮商量了一下，要么就听上次萧林升出的那个主意，专门做烤鱼。 当然。 夫妻俩商量出这么一个结果也不是脑子一发热。 而是最近饭店里的生意虽然没什么起色，但是烤鱼这道菜每次有回头客来几乎都是必点的。 萧林升的话他们会有所迟疑。 但是客人的选择是不会骗人的。 只不过这个东西怎么弄，他们两个人是完全没什么想法。 恰好今天李野又带着朋友去那边吃饭了，所以刘莉就跟李野问了萧林升的联系方式。 “是这事啊。” “老板娘，这是小问题，你不用客气。” “你看这样行不行，正好我现在有空，过两天就不一定了。” “要么你跟徐哥现在来一趟我这里，我给你们说说这事怎么整？” …… 不到十分钟后。 徐亮跟刘莉夫妻俩果然骑着摩托车来了萧林升租住的这间院子里。 对于徐亮和刘莉夫妻俩来访。 萧林升还是很欢迎的。 不过看到徐亮手里提了满满的两个方便袋东西，他还是笑着打趣道：“徐哥，你不会是把家当都搬到我这里来了吧？我这里地方小，可装不下。” 闻言老实巴交的徐亮也是窘迫得不行。 红着脸也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边上的刘莉眼尖嘴快。 “萧主任，也没什么东西。” “这不今天跟李主任一问才知道您提拔到县里来工作了，您就当我们是道喜行不行。” “再说了，咱们往后做生意还得常跟您请教呢。” 说着刘莉就朝自个儿男人使了使眼色。 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请两人进了屋子后，给他们倒了水这才说正事。 “老板娘，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跟徐哥真打定主意要做烤鱼的话，那有些事情就要听我的。” “当然了，你们放心，我自己在政府部门工作，组织上有规定，我一不入你们的生意股，二不要你们的钱。” “你们做生意归做生意，我就纯当是给朋友出谋划策。” “将来你们生意要是真的做大了，我的要求也不高，请我吃两顿烤鱼就行。” 听到萧林升的话。 刘莉立马就急着要开口，不过却被萧林升直接摆手打断了。 “这是原则问题，老板娘你们也别多想，要是这个问题不答应，那咱们就当没谈过这事。” 一时间刘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反倒是让萧林升有些意外的是。 原本一言不发的徐亮难得地开口说了一句。 “萧主任，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您放心，这事儿我跟我媳妇商量了，就听您的。” 见刘莉也没反对这个说法。 萧林升这才正式谈了这个做烤鱼店到底是个什么做法的问题。 “做生意你们有经验，比我懂，我就说一点我理解的东西。” “一个是烤鱼怎么做的问题。” “徐哥你是做厨师的，应该知道配方的重要性，所以你就按照我说的法子先把烤鱼的配方尝试着调出来，一开始就推出三四个口味就行了，什么蒜香的，麻辣的，结合我们五泉人的口味。但是这东西一定要保密，除了你们夫妻俩，包括我都不要告诉。” “二一个是货源，这个你们更懂，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我提个建议，就是货源一定要稳定可靠保质保量。” “三一个嘛就是经营的问题，你们那个店门太小了，而且位置也不好，你们自己商量，要是本钱够的话，最好是去县政府附近找个门店，装修的稍微好一点。” “至于刚开始怎么运作管理，我过两天忙完了给你们写个东西，回头你们夫妻俩趁着调配方的这段时间再琢磨琢磨。” “等这些准备工作做好了，再选个日子开门，马上不是国庆了吗，正好趁这么个时间点搞一个折扣活动。” “具体的法子我回头一并写上。” “……” 屋子里。 萧林升花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林林总总地说了一大堆东西。 这些东西对徐亮和刘莉夫妻俩来说无疑是几位陌生的，但是对他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餐饮行业的经营模式搁在20年后满大街都是。 萧林升虽然没做过生意，但是不用深入研究都知道。 徐亮刘莉夫妻俩显然也是下了决心的。 夫妻两一个听着，一个赶紧用笔把这些东西记下来，随即又问了不少细节上的东西。 等到马上要到9点半了这才起身道谢离开。 “老板娘，东西你们就拿回去吧，我这里也不缺，你们这马上做大生意到处都要花钱。” 见夫妻俩要出门，萧林升一把提起边上两个方便袋。 结果不管说什么夫妻俩硬是不肯接，他也没辙只好留下来了。 心想等后面烤鱼店开张再随礼送回去。 然而等徐亮跟刘莉夫妻俩一走。 他打开袋子瞄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这才有些后悔失策。 这东西就算是他现在涨工资了，一个月也有个六七百，但是真想随礼送回去也有点压力。 第32章 头疼的事情 屋子里。 萧林升点了根烟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也有些无奈。 他当然知道这一对小夫妻里面做主的是老板娘刘莉。 带这些东西过来肯定是刘莉的主意。 东西嘛烫手倒是不烫手。 问题是徐亮跟刘莉送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绝对算得上是重礼。 两个方便袋里面。 一个是装的水果，都是些应季的东西，大概有个七八斤重的样子。 另外一个里面的东西就不简单了。 两条均价200多的烟，一瓶酒，还有一盒参片和一罐茶叶。 酒跟参片花了多少钱他不清楚。 但是这一罐茶叶肯定便宜不了。 因为装茶叶的罐子和包装是红树林的。 五泉县盛产茶叶，虽然没有那种闻名于世的好茶，但是总归有一些当家的好东西。 其中红树林这家五泉县本地的茶叶品牌就做得很不错。 据说曾经还得到过省里领导的好评，因此也走红了一段时间。 现在虽然有些没落了，但是在五泉县也是高档货。 这一小罐子贴了红树林三片枫叶标签的茶叶起码的小三百块钱了。 “人情礼贵啊！” 摇了摇头。 萧林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刘莉情商高会做事不错。 不过这礼也确实重了一点。 吸了口烟。 萧林升也知道，身在官场，自己要想完全独善己身是不可能的。 老话说水至清则无鱼。 这个清字怎么理解，怎么用是一个很高明的学问。 不过经济问题确实是个令人很头疼的问题。 …… 9月22号。 县委督查工作组正式开展对全县的计生工作督查。 当天上午。 县委副书记、县长，督查工作小组组长胡霞光亲自主持召开了督查工作部署会。 在会上。 作为督查组组长的胡霞光一共强调了两个问题，提出了三点要求。 首先，他强调这一次督查工作一定要从全局出发，从推动五泉县的计生工作出发，认真把督查工作落实到实处。 与此同时，还强调了工作的组织性和纪律性。 其次。 胡霞光在统一领导、集中行动和部门协调等三个方面提出了针对性的要求。 紧接着。 副组长萧林升则宣读了整个督查工作的工作方案和行程安排。 按照方案的要求。 这一次的督查行动一共是为期1个月左右。 整体工作分为前期情况调研，中期实地调研（谈话）以及后期的整改三个阶段。 为了确保工作开展顺利，这次督查组还从县委机关和各个部门以及基层乡镇抽掉了十来个人上来。 其中就包括二道河乡派出所的许喆，以及县人社局的张兴旺和梅山乡的乡党政办办事员许红阳。 另外还有个很意外的人选被抽调到督查组这边担任联络人工作，那就是县委党校的校务委员、办公室主任丁志良。 这位丁主任在县委党校那边因为兼任了一个办公室主任，手上虽然有些实权，但是也属于那种不起眼的副科级角色。 这一次把他抽调过来担任督查组的联络员，副科的级别是够了。 实际上也是萧林升投桃报李的一个举动。 “哈哈哈，萧主任你放心，联络工作我还是很熟悉的。” “既然组织上给我委派了如此重要的工作，那我肯定全力而为，坚决配合好领导的工作，一定不拖督查组的后腿。” “只要你萧主任一句话，我老丁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眉头。” 接到督查组的通知之后。 丁志良心底其实是有过挣扎和犹豫的。 毕竟这一次县委常委会上的斗争，在五泉县的官场上可以说是传得沸沸扬扬。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县长胡霞光的第一次出手。 而作为县长，胡霞光出手那就必然会引发县委书记周亦行和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的反弹。 督查组看似权威大盛，但是也是得罪人的活儿。 丁志良心中自然是有所忌惮。 但是同时也很兴奋。 毕竟凭借他的资历和位置，想更进一步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如果没有特殊的机会，这辈子大概率就要在党校养老了。 现在萧林升突然给他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 丁志良也清楚，如果新来的胡县长真的能立足的话，那自己就有依仗了。 身在官场多年。 丁志良自然也明白站位的道理。 现在他面临这么一个选择，那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所以思考良久之后。 丁志良也下定了决心。 “老丁啊，这话就说的严重了。” “督查工作又不是什么冲锋陷阵上战场的事情，上刀山下火海就免了。” “不过以你老丁的资历，这个联络员还是很合适的。” “胡县长可是说了，你老丁是科级干部里面的老资格。” “组织上用人也是要讲究多方面考察的，不能总是把有能力的人放在办公室里跟文字打交道嘛，文字工作虽然也重要，还是要睁开眼看看基层，跟基层工作打打交道的。” 笑着说了两句。 萧林升当即就挂了电话。 不过对于此刻正在办公室里的丁志良而言。 萧林升的那几句话无疑是令他信心倍增。 什么叫睁开眼看看基层，跟基层工作打打交道。 萧林升的话虽然说的半遮半掩的，但是丁志良哪里还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领导这是才给他许诺啊。 只要工作做得出彩，自己也该到乡镇去干一任政府一把手了吧。 不过这位萧主任确实是厉害。 这才去县委多长时间，这一套为官的学问就已经运用得如火纯青了。 他丁志良固然知道萧林升是在收买人心，但是这种机会又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其中的诱惑呢？ …… 忙碌了一整天。 萧林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刚刚一进门坐下来，还来不及洗澡就接到了母亲林玉华的电话。 “妈，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忙吗，这事儿咱们能不能推后一段时间，等国庆节再说。” 原来林玉华又在催他回市里去相亲。 说是人家媒人已经问了好几次了，偏偏男方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会儿林玉华估计也是铁了心。 直接在电话里下了死命令，要他国庆节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 “行行行，你是我老娘，我还能不听你的，国庆节我一准儿回去行吧？” 挂了电话。 萧林升也是无奈至极。 按理说他的年纪也不大，才刚过22。 这个年纪哪怕是在97年谈结婚成家也确实太早了一点。 母亲林玉华可着劲儿地催促这个事情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无非就是想用这个事情改变他留在五泉的想法，让他尽快回市里工作。 如果是以往。 他可能还会动摇一二。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调任到县委办工作，那这个事情就更不可能。 看来也只能先拖一段时间了。 （求催更求发电） 第33章 自寻死路 其实关于自己已经调离二道河乡来县城任职的事情，萧林升目前为止还没跟父母提过。 母亲林玉华那边尚且好说一点。 但是他跟老头子的父子关系一直都是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原因很简单。 老头子自己是搞技术出生的，在安山师范那边做的也是工科的教学和研究工作。 八九十年代有句耳熟能详的话，叫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在这句话的号召下，当初高中的时候，自己虽然选择的是理科。 然而填志愿那会儿死活不同意去学工科的专业，最终走了一条经济学的路子。 正是为了这个事情，父子俩曾经有过一次次比较激烈的争论，久而久之就成了矛盾。 等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 自己又义无反顾地要走行政的路子，而是放弃了去市里一家企业上班的机会，问题是还选择了二道河这么一个穷山窝。 自此老头子更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甚至直接在背后撂了狠话。 “从今以后他的事情都别跟我说，他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是成失败跟我没关系，我就当没让他上过大学。” 就是这么一句话。 萧林升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心里总想着非得在官场上做出点成绩来。 屋子里。 萧林升挂断电话沉思了好一会儿工夫。 正要打算去放水洗漱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个不停。 一接通才知道是许喆那边打过来的。 “老萧，多谢你了，这…这么快就想着给我派差事，不愧是我兄弟。” 话筒里。 许喆明显是喝了酒，说话舌头都有些打结吧。 不过这一次许喆确实是捡了个便宜。 按照萧林升一开始的想法。 督查组即使是要从下面抽人手，那也是行政方面的人为主，派出所的人是不包括在内的。 毕竟督导组那边除了有县纪委的人以外，县局的副局长熊文斌也在县局那边抽调了两个人过来协助，其中就包括萧林升认识的那个小警察向景。 所以当初的初拟名单里面只有人社局的张兴旺和梅山乡的许红阳。 这两个人都是他在党校的同学。 这种机会给他们自然无可厚非，官场上这种事情基本上都是交给自己人来做，更何况这一次萧林升手里还是拿着尚方宝剑行动。 然而名单报上去之后。 县长胡霞光认为基层开展计生工作，派出所那边是一个重要的协助力量，从全面性的角度考虑，派出所最好也是要抽调人手过来。 于是这才有了许喆被抽掉进督查组的事情。 “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找你过来是看你年轻方便让你跑腿。” “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们是哥们儿是另一回事，但是工作要是干不好，那我可对你不客气。” 嘿嘿笑了两声许喆可不会跟丁志良那样拍胸脯打保证。 这家伙转头就是冲着话筒一通臭骂。 “算了，反正这一次你这个兄弟没白交，今天得到消息，老头子比我还高兴，硬是拉着我整了一瓶白的，说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幸运的是找了个好哥们儿。” “我看他这就是嫉妒。哈哈哈。”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简单跟许喆扯了几句闲话就撂了电话。 许喆这个家伙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办事确实不像是许光林说的那样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恰恰相反。 这家伙不仅仅腹黑而且整人很在行，脑子比谁都转的灵活，要不然也不能把老王的闺女忽悠的团团转。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许光林毕竟是干过副乡长的人，还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 许喆一个小乡镇派出所的民警，要想升迁就只能走警务这一条路。 但是基层的派出所能升迁到哪里去。 然而如果能进督查组那就不一样了。 能不能提拔先不说。 但是资历在。 而且能结识不同层面的领导。 谁知道运气会不会就从这次督查工作上面掉下来。 要是能因此跟萧林升一样进了县局，那人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23号。 秋分日。 一大早。 县计生工作督查小组组长胡霞光正式在县纪委书记温勇，县局副局长熊文斌以及副组长、县委办副主任萧林升的陪同下前往县计生委进行工作调研。 为了把这个事情的排面和阵仗鼓捣起来，萧林升也是煞费苦心地安排了不少从基层抽调上来的人员一起随行。 林林总总地加起来足足二十来号人。 计生委的楼底下。 看到一群人乌泱泱地簇拥着胡霞光过来，计生委主任朱红梅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这几天她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失眠没有睡好觉了。 根本原因就是在经过比对之后，她自己都发现前几年报送上去的数据可以说是错漏百出。 然而督查组调研的时间迫在眉睫。 朱红梅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梳理这里面出错的原因，只好将错就错，彻底让下面基层的负责人想办法把原始的数据改掉，以达到跟报送的数据保持一致的目的。 然而朱红梅并不知道的是。 如果不是她病急乱投医，这些数据即使有漏洞，但是督查组很可能也找不出真正的原因所在。 但是她这么一座的话，基本上就等于是自曝家丑了。 毕竟计生委的人在朱红梅的直接指导下的确可以做的天衣无缝，但是下面的人谁敢保证能做到完全一致甚至近乎完美的地步。 “萧主任，欢迎欢迎啊！” “怎么样？这次胡县长过来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吧？” 等计生委的另外一名负责人带着领导们去各个办公室视察之后。 队伍里面。 朱红梅很不经意地落后了两步走到萧林升身侧笑着问道。 闻言萧林升自然知道自己的那一招的确凑数了。 眼下的朱红梅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脸上的黑眼圈和眸子里一闪而逝的紧张之色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状态。 “朱主任，其他的要求没有，不过胡县长可是很看好计生委的工作啊。” “这一次启动督查工作，也是希望给计生委正名，真要有什么问题，胡县长那边也是会酌情考虑的。” 说完萧林升就盯着朱红梅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然而这位朱主任抿了抿嘴唇后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太感谢领导的信任了，不过萧主任放心，我们计生委的工作是绝对经得起考验的。” 一时间萧林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朱红梅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原本他说这句话，是希望朱红梅能认清现实朝县长胡霞光靠拢过来，把存在的问题梳理清楚。 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朱红梅跟舒一兵之间的联系。 不过这样也好。 既然是搂草打兔子。 那打一个是打，打一窝也是打。 朱红梅自寻死路，自己也就没必要给她找路子了。 当即也没说什么，冲朱红梅笑了笑就朝胡霞光的方向紧跟了上去。 而等萧林升走之后。 朱红梅的脸色也是瞬间就拉了下来。 她自然明白萧林升的意思。 但是区区一句话就想让她放弃多年的经营，这怎么可能。 再者现在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县长胡霞光难不成就这么有把握一定能揪出计生工作的毛病？ 第34章 真的无缝可钻吗? 秋分至，地门闭。 阴气渐盛。 阳气渐沉。 雷始收声，蛰虫坯户。 意思是秋分过后，天气将逐渐变得寒冷。 古语认为雷声因阳气而生，阳气渐沉自然意味着雷声渐消。 而随着阴气上升，昆虫也开始蛰伏准备冬眠了。 正所谓秋风萧瑟夜渐寒，虫鸣稀疏月孤清。 随着秋分至。 9月末的五泉县，空气里也渐渐多了一丝秋意肃杀的味道。 县委县政府。 就在县长胡霞光带人前往计生委调研工作的同时。 常务副县长舒一兵也敲开了县委书记周亦行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 县委办副主任周建军给两位领导倒好茶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办公室。 等周建军一走。 舒一兵立马就笑着赞道：“早就知道书记您这边有好茶叶，我今天可是借机来讨一杯茶喝的。” 说着就端起面前的白瓷杯子用杯盖拂了拂水面上的茶叶片。 吹了口气轻抿了口滚烫的热茶。 如果不是今天秋风萧瑟的话，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是来喝茶的。 然而闻言周亦行却笑了笑道： “茶是好茶，不过也看什么人喝，一兵同志是茶道高手当知其中三味，但是换个人就未必了。” “听说当年严市长陪同来五泉视察工作的省领导时，在红树林那边就是一兵同志泡的茶吧？” 其实当年省里的领导来五泉视察工作。 亲自品尝还夸赞了红树林的茶叶味道这个事情在五泉还是很有名的。 周亦行在五泉待了好几年知道这个事情也不足为奇。 那个时候舒一兵不到三十，还年轻。 时任县委书记严峻，也就是现在的安山市委书记当时陪同领导视察。 在县委工作的舒一兵因为懂茶道就一起参加了接待工作。 听到周亦行提起这个事情。 舒一兵也是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个事情也一直是他自得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一次的机会，说不定他还到不了现在的位置。 只是很可惜的是。 他跟那位严书记之间的联系的确很少。 “说来我也是运气好，换个人来都能做的事情落到了我头上，偏偏严书记点了我的名字。” 办公室里。 舒一兵不无感慨道。 不过周亦行却没说什么。 舒一兵说的的确有道理。 运气这个东西有时候确实很重要，就譬如县长胡霞光。 本来五泉这边已经被他经营的铁桶一块，胡霞光就是有再大的本事都难以掀起什么浪花。 偏偏十里镇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一下子就让他钻到了空子。 现在五泉上上下下经过这么一次，可以说是人人都知道了县长胡霞光的不好惹。 周亦行大发雷霆是肯定的。 但是其中未免就没有装样子的成分。 县委书记不发脾气不做做样子，那声威岂不都成了他胡霞光的。 只不过可惜了焦红波。 当然。 舒一兵的这一番话，也足以说明了这位常务副县长的城府之深。 运气是一回事。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抓到这个机会的。 给省委领导泡茶。 这种机会不耍手段不用心机，凭什么会给他抓到手。 屋子里。 两个人对饮了一杯茶。 片刻后舒一兵才主动开口说明来意。 “周书记，这次十里镇那边两位主要的领导缺岗，现在那边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啊。” “我这次来找您，主要是为了这个人选问题。” “县委党校的庞振生在党校也有些年头了，能力还不错，而且他曾经出任过副镇长，镇长这个位置倒是挺合适。” 说完舒一兵抿了口水。 但是周亦行却侧脸看了这位舒县长一眼。 其实舒一兵一开口他就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只不过这位舒县长未免也太把自己这个书记不当一回事了。 十里镇的前任党委书记焦红波是他周亦行的人，现在焦红波被处分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周亦行就要拱手把镇党委书记的位置让人。 舒一兵的手伸得太长了。 实际上，见周亦行不说话。 舒一兵心底也在冷笑。 焦红波可是被免职处分的。 镇党委书记的位置自然要让人，周亦行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再次调一个自己的人过去。 否则何以服众。 当然了，这个话他不能直接说出来。 所以他才推荐庞振生出任镇长。 庞振生作为县委党校的校长，自然是周亦行的人。 但是庞振生的资历可是能直接出任书记的，现在舒一兵推荐庞振生出任镇长职务，那言下之意自然是说明镇党委书记要另选他人。 然而周亦行把持一县工作经年之久，尤其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是笑了笑就说道： “老舒啊，老庞这个人出任镇长确实是绰绰有余，不过老庞去干镇长的话，这个书记可就不好安排咯。” 就这么一句话直接就堵的舒一兵死死的。 毕竟县委党校的校长都只能出任镇长的话。 镇党委书记的人选的确就很麻烦了。 要么是县局的局长一级的人物。 要么就是乡镇党委书记平调过去。 舒一兵手上当然有合适的人选。 但是平调一个人过去就意味着又要空出来一个职务。 这个空出来的职务谁来接任，舒一兵自然明白周亦行的意思，这明摆着就是要一换一。 一时间舒一兵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 他知道周亦行难缠。 但是周亦行这么赤裸裸地排除异己拉拢山头那就很让人恼怒了。 …… 而另一侧。 在县计生委的会议室里。 胡霞光开完动员会之后就率先离开了只留下副组长萧林升等一行人。 等胡霞光离开之后。 萧林升当机立断，立马就让人封存了所有的资料，随即就安排人手开始检查，而自己竟然直接回家里睡大觉去了。 找的理由更是离谱的厉害。 生病了！ 办公室里。 听到下面的人报告说萧主任直接请了病假，朱红梅也是诧异得厉害。 不过随即就暗暗在冷笑。 这个萧林升也是个银样蜡枪头。 本来封存材料那一手她还不知道萧林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现在看来。 这家伙完全就是个西贝货。 当然了，这些材料封存就封存，反正她已经提前找人全部查过了，里面不敢说多完美，但是绝对没有原则性的问题。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对了，你给我盯着点，如果督导组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一定要尽力满足，不能让县委的领导觉得我们在工作上不配合。” 然而朱红梅根本就想不到的是。 萧林升的确是请了病假回去，但是却并不是回去睡大觉，而是带着许喆跟许红阳还有向景离开县里直奔十里镇。 在萧林升看来。 既然朱红梅敢大大方方地让人封了材料闭门查阅。 那就说明材料是看不出问题来的。 但是不要忘了，他手上是掌握着这几年计生委报送的数据的。 这些数据对不对，查看计生委的材料当然不知道。 然而如果是查下面的材料呢？ 他就不信朱红梅真的能做到滴水不漏无缝可钻。 另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十里镇的两位主要领导刚刚被免职，现在肯定是乱作一团。 自己此时过去，狐假虎威也好，威逼利诱也罢，总归是有办法能抓到弱点的。 （两连更，求发电。） 第35章 下狠手 十里镇。 萧林升带着许红阳和向景他们几个人赶到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上午10点多。 在五泉县。 十里镇各方面的整体水准在一众乡镇里面应该是位居中上等的。 这一点从镇政府那栋气派的4层高办公楼就看得出来。 毕竟相比之下。 二道河至今为止还是使用一栋三层的老房子。 不过这一次来十里镇。 萧林升他们几个也没打算直接去镇政府，而是直奔青禾村。 既然是调研了解真实的情况，那自然不可能先去找管理部门。 镇政府的人固然了解情况。 问题就在于情况真实不真实那就不好说了。 县计生委的朱红梅虽然是在作死，但是萧林升也不会低估一个能在计生委干了六七年主任的科级干部。 在省市里面，科级干部虽然不算什么。 但是在基层的县城，一个正科级的计生委主任和乡镇一把手，手里的权力和掌握的能量并不小。 这次涉事的夫妻就是青禾村的村民何钊和他媳妇林艳艳。 因为事情已经闹到了市里，而且市里也给了明确的回复，再加上镇党委书记焦红波以及镇长程甲都被处分了。 所以青禾村这边也没有继续往上闹的心思。 孩子是生下来了。 不过何钊和林艳艳也被处以5000块钱的罚款。 另外动手闹事的几个村民也被处以拘留的处罚。 从情感上来讲，萧林升对这些人是深感同情的，但是政策就是如此，他也不可能说去做什么。 然而在何家的院子门口。 一听说几个人是县里来了解情况的，何钊的父母瞬间就变了脸色，当即就要赶人关远门。 那个叫何钊的年轻人更是骂骂咧咧地喊他老子去把村里的人都叫来，俨然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萧主任，要么你让我去跟他们说说吧？” 见院门啪地一声关上。 身着便服的向景抿了抿嘴唇朝萧林升说道。 然而萧林升闻言朝这位身形高挑，面容秀丽的向警官看了一眼却摆了摆手。 “算了，你去也不顶用，再说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上。” 一听萧林升的话。 向景也是气的不行。 本来这一次被局里派过来帮忙她就不是十分乐意。 因为萧林升这个人跟他们都打了好几次交道了，每次都不是那么愉快。 偏偏人现在成了县委的领导。 见萧林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也不说什么。 院子门口。 萧林升深吸了口气再次去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随即众人立马就看到何钊居然拿着一把菜刀站在院门口。 “你们今天一定要逼死我们是不是？”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是敢进来，我就跟你们玩命。” 一时间几个人也是吓得连连后退。 然而萧林升不仅没有后退半步。 反而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给何家父子递过去。 看到萧林升的动作。 向景心底也是暗叹。 这家伙看着高高瘦瘦的像个大学生，胆子真大。 实际上萧林升哪里是胆大。 而是现在事到临头不上也要上了，总不能无功而返。 见何钊父子没有接烟。 萧林升也只好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才缓缓道： “兄弟，还有何叔叔，你们不要误会。” “我今天过来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关于你们家媳妇超生的事情，市里是有明确答复的，这个事情既然定性了那就不会有人找你们的麻烦。” “再说了，我现在人就在这里，你在自个儿家里拿刀不犯法，但是把我砍死了怎么也是个枪毙吧。” “但是你真要把我砍死了，难道你们就跑得了？你们跑得了，那媳妇孩子呢？是不是这个理？” 听到萧林升的话。 身后的向景和许红阳三人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生怕何钊真的一气之下动手砍人。 好在何钊估计也是被萧林升的胆大给吓住了，一时间也不敢动手。 见他脸上露出一丝惧意。 萧林升这才重新把烟递过去。 “咱们进去随便聊聊，成吧？” “我呢姓萧，叫萧林升，是县委办的副主任，现在县里正在对全县的计生工作进行督查，我是督查组的副组长。” “今天来没有其他事情，主要是为了了解情况，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下面的乡镇有人不按照规定瞎搞。” “这是许喆，是二道河派出所的，你们不信我也该信他，他是二道河乡中校长许光林的儿子。” 站在何家的门口，萧林升指了指许喆说道。 说到这里他还是很佩服许光林的。 虽然性格直到得罪了领导，但是方圆十里八乡，许光林的名字还是很响亮的。 原因就在于许光林做事正派，是下面几个乡镇里面有名的和事佬，而且因为写了一手好大字，大字先生的名气不小。 果不其然。 一听到许光林的名字，何家父子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而身侧。 看到萧林升朝他使眼色，许喆也是立马上前给何家父子点上了烟。 “何钊，说起来我们还是高中同学吧，我以前三中4班的。” 见许喆跟何钊聊上了。 萧林升心中也是苦笑。 这次还多亏了把许喆带过来。 要不然看何家父子这副样子，今天别说想了解情况，估计连门槛都进不去。 片刻后。 随着何家父子的情绪缓下来，萧林升一行人这才进了院子。 老实说何家的条件虽然一般，住的是普通的瓦屋，屋子前面围了不算小的院子，但是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 几个人也没进屋，而是在院子里放着的一堆红砖上坐下来。 萧林升这才主动跟何家父子聊起来。 然而让许红阳他们几个愕然的是，萧林升没有谈计生工作，而是一直在跟何家父子俩聊闲话。 许喆还好。 他了解自个儿兄弟的为人，知道萧林升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但是向景却忍不住在心底撇嘴骂人。 这个萧主任还真是悠哉。 然而就在此时，萧林升见何家父子俩已经平静下来，突然就开口道：“说起来超生这个事情也的确是说不过去。” “你说这生孩子吧是人之常情，以往我们都说人多力量大，多生多做贡献，现在生孩子反而成了违法。” 一听萧林升的话。 这一次就连许喆都不平静了，向景跟许红阳更是吓得都不敢说话。 萧主任这是脑袋发热了啊！ 这不是公然反对政策吗。 但是这话落到何家父子耳中一下子就引发了共鸣，父子俩当即也是狠狠地骂了一通。 第36章 一手材料 院子里。 萧林升听着何家父子骂娘的声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一项政策的做出，考虑到的因素千千万万，单纯地讲对错其实是没有是非标准的。 所以一项政策的好坏。 只能笼统地根据政策制定的背景去评价是否达到了目的。 然而执行中总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 何家父子现在的心情他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他萧林升区区一个县委办副主任，副科级的愣头青，谈螳臂当车都是夸奖他。 “何叔，对错的问题咱们今天就不谈了。” “您是吃过苦，经历过旧时代的人，旧社会的问题更复杂更不讲道理是不是，但是未来是会变好的，这日子一天天过，变化您也看得到。” “现在嘛咱们就事论事。” “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像何钊这样的情况，你们十里镇多不多？” 深吸了口烟。 萧林升的感触也颇深。 不深入基层，很多问题是看不到真实的一面的。 “多，怎么不多！” “萧领导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话做事是这个。”说着何父竖了根大拇指。 显然萧林升刚刚那一番剖开心窝子的话还是得到了认可的。 “说老实话，这农村里谁家不得生个两个三个的，生一个？那算什么。” “哪个年头的老黄历都没有这一回事。” “不过你说的对，政策一天一个样。” “上面那些个王八蛋，净欺负我们穷人。” 此刻。 坐在萧林升不远的地方。 许红阳跟许喆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是很无奈。 向景更是腹诽不已。 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这个萧主任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早知道是这么一个调研法子，自己就应该找个理由不该跟过来。 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说的全是些反动的话。 本来萧林升刚才大胆叫开门，她还觉着萧林升像是个办实事的，不像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个领导只会在办公室里拍桌子骂娘窝里横。 一到外面遇着了问题就啥也不是。 可结果呢…… 在院子里坐了大半个多钟头了，说的全是些废话，不是拉家常就是质疑政策。 要不是已经来了。 向景现在拔腿就想跑。 然而。 他们几个虽然无奈。 但是何家父子却是越来越觉得这个萧主任是个办实事的了。 说话中听。 是给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说话的人。 然而说着说着。 萧林升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看十里镇还有不少人偷偷摸摸地生吧？” 一句话说完。 何钊父子俩顿时就愣在那里。 何钊想了想刚想开口。 身侧的老父亲立马就瞪了他一眼。 随即就乐呵呵道：“萧领导，旁人家的事情这我们就不清楚了。” 但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萧林升哪里还不知道不是不清楚而是不肯说。 然而就在这时。 屋子里却突然跑出来一个中年女人。 只见她扯开嗓子就喊道：“这有什么说不得的，我看你们就是糊涂，今天这个事情怎么也的说。” “不要说咱们十里，就是其他的地方，谁还不是偷着瞒着生的。” “镇上难道不知道吗？” “他们月月来检查，年年来打听，谁家的情况不清楚。” “何钊他爸说话带个弯，我这个人说话直，镇上那些个王八蛋，有钱的有关系的塞了钱就算了，我们这些送不起钱的，就活该被整，哪有这样的事情。” 听到女人的声音。 何父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不过萧林升心里基本上也有数了。 他对这种情况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在二道河上班的时候，就曾经听过这样的说法。 但是既然话说开了，何父也索性不藏着掖着。 这时候。 得了萧林升的眼色。 许喆立马就起身发了一圈烟。 给何家父子点上就笑着问道：“何叔叔，要是不方便说咱就别说了，其实这次萧主任下来调查工作，的确是没什么其他的心思。” “无非就是找找证据听听实话，看看下面那些个领导到底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您不说也不要紧，回头我们总归还是查得到的。” 然而许喆的话刚说完。 何父立马就猛地一跺脚。 “这有什么说得不得……”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 何父起码举了十几个例子。 萧林升闻言没说话，不过边上的向景跟许红阳可不敢迟疑，立马就把人名都记了下来。 等从何家的院子里离开。 萧林升看着手上巴掌大小的白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的十几个名字，心里也是冷笑不已。 他敢肯定，这些名字肯定是不在县计生委上报的名单里面。 也亏得是第一个找上门的就是何家这边。 如果是去找当事人，他们肯定是早就捉好了口风，想问出什么来恐怕很难。 当然。 这东西是后手，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轻易拿出来用。 一旦拿出来那就要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没有在十里镇这边多待，几个人连中饭都没吃就直接回了县里。 接下来的几天。 正如萧林升事先所料。 县计生委那边，督查组花了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对下面报上来的材料进行比对。 比对的结果很正确，几乎没有什么差错。 然而越是如此，萧林升越是觉得这里面问题很大。 计生委就算是能耐再大，也不可能把数据做的这么统一。 除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材料属于后做的。 紧接着9月底。 督查组立马就开展了第二阶段的工作。 整个督查组分成了3个督察队分赴各个乡镇开展调研工作。 这阶段足足话费了将近一个多礼拜的功夫，一直到国庆节后才算是收尾。 县委。 县长办公室里。 看着萧林升提交上来的调研报告，县长胡霞光的脸色也是很难看。 因为折腾了老大劲儿，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计生委那边的工作一点问题都没有。 然而此时此刻。 站在办公室里的萧林升却并不慌张。 等胡霞光看完整个报告之后，他这才开口道：“县长，这份报告的结果可以说正如您此前所料，计生委还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闻言胡霞光也没说什么。 他自然听得出来萧林升话里恭维的意思。 这哪里是他胡霞光料事如神，而是必然会是这么一种结果。 关键就在于现在怎么找到问题的事情。 第37章 调查僵局和反水 （老规矩，大保健加更）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县委给的时间是一个月，现在只剩下一个礼拜的时间了。” 办公室里。 胡霞光放下手里的报告抬头问道。 其实这段时间胡霞光还是很滋润的。 作为督查组组长。 他手里现在等于是抓着一把随时可以落下来的利刃。 不管是县委书记周亦行也好，还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也罢，因为有这么一个悬而未决的事情，在其他的问题上面都不敢对他过于逼迫。 最近一段时间。 县委常委会都在围绕一个问题。 那就是十里镇的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人选。 胡霞光虽然眼馋这两个位置。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目前恐怕还拿捏不了。 不过这样也好。 周亦行和舒一兵都不是省油的灯。 两个人现在在这个提名上都得你死我活，他也乐的看热闹。 但是胡霞光很清楚。 真正能让他立住脚跟的，还是计生委的督查工作，如果督查工作一无所获，那他胡霞光自然是颜面无存。 现在这份报告出来，恐怕不少人都在看他的热闹。 而此刻。 听到胡霞光的话。 萧林升也是早就有所准备。 等胡霞光话音落下立马就说道：“县长，既然计生委提供的年报没有出错，那说明咱们的工作还是很有效的嘛。” “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计生委那边在工作上还是值得肯定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下一阶段的工作也可以开始了。” “我记得计生委每年上报的名单里面是包括超生信息和落户登记信息的。” “县局那边我看也该动一动了嘛，毕竟两个部门的工作总归是密切配合的。” 突然听到萧林升的这句话。 胡霞光顿时也是眼前一亮。 当天下午。 在县委召开的常委会上。 胡霞光立马就通报了督查工作前两个阶段的工作情况。 会议室里。 看着那位胡县长黑着脸的样子，不少常委心底也是在暗笑。 先前胡霞光提出要对全县计生工作进行督查的时候。 不少人对他这一手是感到很意外的。 但是现在看来。 闹成笑话的可能性极大。 而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听完胡霞光的报告之后，更是笑了笑道：“看来我们此前的判断有误啊。” “既然如此，那最后一个阶段的工作还是要抓抓紧。” 一句话可以说就算是给胡霞光此前的做法做了一个结论。 不过闻言胡霞光却立马就闷闷地说道：“舒县长，判断是否有误，我看现在还言之尚早。” “最后一个阶段的工作还没开始嘛，我们也不能仅凭计生委的数据就下结论。” “毕竟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说计生委的数据不一定准确。 一时间会议室里也是极其沉闷。 这几位神仙打架。 其他的常委们可不会乱开口。 毕竟不管是哪一方占上风。 只要他们稳坐钓鱼台，那就是事不关己。 眼看着火药味渐渐浓起来。 县委书记周亦行也总算是开口了： “那胡县长的意思是接下来要怎么做？继续查下去还是等下一阶段的工作完成了再说？” “刚刚老舒说的很对，现在已经是10月份了，马上就是年底，年底的工作量大，我们也不好把时间精力过多地分散在这一件事情上面。” 然而周亦行的话还没说完。 会议室里却突然响起一阵咳嗽声。 众人顿时就齐齐扭头朝县纪委书记温勇看过去。 周亦行更是面带不悦地问道：“温勇同志是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自然是听得出来周亦行话里的不悦。 然而温勇却并不在意周亦行的表情。 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意见嘛总归是有一点意见的，既然咱们是集体议事，我也不能把意见搁在肚子里。” “要说计生工作督查，县计生委那边的情况我也了解了。” “不过最近纪委这边收到了一点材料大家可以看一看。” 说完温勇就从面前的一摞材料里面翻了翻。 最后找出来几个信封朝会议室里的其他常委们递过去。 会议室里随即就响起一阵沙沙声。 紧接着。 空气中立马就弥漫开一股很奇怪的气息。 不少人看完材料都面带古怪地朝县长胡霞光瞥了一眼。 见这一位还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心底更是暗暗叹气。 有些话说早了啊。 这位胡县长显然是早就已经准备了这一手。 只不过县纪委书记温勇突然反水是众人完全没有想到的。 原来。 这些材料全部都是匿名举报县公安局户籍科在户籍登记上违规操作的问题。 要知道。 户籍科那边每年都是要对新出生人口进行登记的。 而且会对照计生委的数据进行比对。 现在举报信里面说的很清楚，户籍科那边新出生登记人口的数量和信息，跟卫计委的数据存在作假的问题。 如果这个问题属实的话。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县局违规操作。 要么就是计生委数据造假。 可以说。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那接下来头疼的就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了。 要知道不管是县局还是县计生委，那可都是他舒县长的掌控范围，就连书记周亦行都不敢说能在这个事情上左右舒一兵的意志。 不过很显然。 舒一兵也不是吃素的。 见没有人开口，立马就冷声说道：“我看这些材料也都是捕风捉影没有真凭实据，温书记不会真的以为恰有其事吧？” 然而不等温勇回答。 一直在那里冷眼旁观的县长胡霞光突然就笑眯眯地敲了敲桌子。 “这个问题我来说吧。” “举报信是不是捕风捉影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这里有一份通过检查得到的名单。” 说着胡霞光就抽出来一张文件。 上面的内容赫然就是此前萧林升他们在十里镇那边搜集到的信息。 “这份名单应该是十里镇那边的情况，名单上面简单列举了大概十几个新出生的户籍登记信息。” “督查组比对过县计生委历年上报的年报，通过对比完全可以确定年报附上来的表格里面是没有这些名字的。” “所以我也在想到底是咱们县局开展工作违规，还是计生委那边弄虚作假！” 会议室里。 随着“弄虚作假”四个字从胡霞光嘴里脱口而出。 众人顿时就倒吸了口凉气。 这明显就是早就有所准备啊！ 这位胡县长的手段确实很高明。 计生委那边没有漏洞。 他竟然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县局。 而此时。 坐在会议室里的舒一兵心底早就已经把朱红梅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政法委书记、县局局长黄其贵更是一脸的阴霾。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 原本督查组查的是计生委的工作，结果这团火竟然烧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他跟舒一兵是联手的关系。 但是这个锅他是坚决不能背的。 第38章 适可而止 （大保健再加更一章） 会议室里。 形势陡然急转直下显然是很多人所没有预料到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县长胡霞光的确是走了一步好棋。 不管是拿捏十里镇。 还是以计生委为突破口。 甚至是现在把火引到县局身上。 都可以说是在针对常务副县长舒一兵，丝毫没有触及到县委书记周亦行的利益。 不得不说。 这位胡县长的目标是非常明确的。 毕竟他初来乍到立身未稳。 如果骤然挑起自己跟周亦行之间的斗争，那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是如果是使劲给舒一兵上眼药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从整体局面上来讲。 胡霞光是县长。 你舒一兵是常务副县长。 不管怎么说都要服从县长领导的。 直属领导质疑管辖部门的工作，这叫师出有名，连书记都没办法说直接去干涉。 “好了好了，这个问题暂时就不要去追究到底存不存在了。” “既然老胡跟老温都了解到了相关的情况，那这个事情下一步怎么解决才是当务之急要考虑的。” 见气氛有些陷入僵持的状态。 周亦行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开口了。 否则舒一兵在胡霞光和温勇的联手之下根本就没有任何余力反驳。 不过打心眼里讲。 这一次胡霞光连续几个动作还是把周亦行吓了一跳。 都说狗急了会跳墙。 现在胡霞光可不仅仅是跳墙那么简单。 逼急了是要咬人的。 胡霞光追究的问题固然不会影响到他对班子的掌控。 但是如果舒一兵被打压的太惨的话。 那站稳脚跟的胡霞光恐怕就会成为舒一兵更大的威胁了，这一点周亦行看得很清楚。 “那老胡你是怎么考虑的？” 既然是胡霞光提出了这个问题。 周亦行当然要直接把问题抛回去，实际上他也想看看胡霞光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胡霞光显然不为所动。 仅仅只是就事论事地提出了解决办法。 “周书记，我看解决这个问题宜早不宜晚，既然现在关联到两个部门了。” “那第三阶段索性就把督查工作的范围扩大，同时对基层计生办和派出所的户籍工作进行检查和比对。” “黄书记那边是什么意见？” 说完胡霞光直接就点了政法委黄其贵的名字。 毕竟作为政法委书记，县局局长，黄其贵在这个问题上是有直接干系的，不问他这位主管领导那也说不过去。 然而此刻。 这位黄书记脑子里也是乱做了一团。 早先舒一兵给他打电话之后，他其实第一时间就吩咐下去要把有些东西处理干净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漏洞在这个方面。 其实黄其贵也不是业务不熟练。 而是一直被胡霞光揪着计生工作不放陷入了灯下黑的状态。 刚才温勇一提出这个问题。 他心里就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毕竟这里面有没有问题他最清楚。 “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个事情谁去检查我看要换人，萧林升的资格不够。” 开玩笑。 萧林升是你胡霞光的秘书。 真要去查，那肯定是往死里查。 然而黄其贵的话刚一说完。 胡霞光就直接开口道：“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小萧不适合负责第三阶段的检查工作。” “周书记，要么这样，县委党校的校长庞振生同志经验丰富，而且还担任过纪委副书记，由他带队负责第三阶段的督查工作，你看怎么样？” 另一侧。 “谁？” “庞振生？” 听到胡霞光的话。 舒一兵瞬间就把头埋得很低，但是眸子里已经隐隐闪烁出一股怒意。 这个胡霞光真是够狠的。 明知道现在他跟周亦行在为了十里镇党委书记的人选问题上磨嘴皮子。 他竟然推荐庞振生负责第三阶段的督查工作。 这明摆着就是要赶尽杀绝啊。 不仅仅要拿下计生委。 还要把十里镇党委书记的人选也要一并拿下吗？ 其实舒一兵也知道。 这一次朱红梅肯定是保不住了。 计生委的数据到底真不真实他心里清楚得很。 一旦督查组按照胡霞光的方案开始第三阶段的检查，那事情败露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甚至根本不用花太大的精力。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不会太过在意。 毕竟早先督查工作开始之前，他就已经跟黄其贵有了决定。 损失一个朱红梅对全局影响不大。 只要公安局这边不生变化。 好在周亦行也看出了胡霞光的意思。 胡霞光的这个提议固然很令人心动。 但是从全局来看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真把舒一兵给彻底打垮了，那就不利于自己掌控班子。 所以仅仅是略作思考之后。 周亦行就主动把问题丢给了舒一兵。 “那老舒你是什么意见？” 听到周亦行的话，胡霞光也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这一次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小萧算无遗策了。 而另一侧。 周亦行的话落入耳中。 舒一兵也松了口气。 周亦行目前还需要自己来牵制胡霞光，但是这个人选怎么推荐也是个大学问。 胡霞光的人也就是那个萧林升肯定不能用。 自己这边的人也不好推荐。 算来算去还是要继续从周亦行那边找合适的。 既然如此。 那自己就索性把这团水给搅浑一点。 “老庞确实能胜任这个工作，不过党校那边年底也比较忙，我看还是另选其人吧。” “要么这事儿让老李去负责。” 说着舒一兵就把目光看向了坐在会议桌末尾一直不怎么开口的县委常委、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身上。 闻言李啸华心底也是咯噔一下。 他是十分不情愿卷入到几位领导之间的争斗里面去的。 这个舒一兵还真是害人不浅。 然而舒一兵都点名了，他不表态也不行，而且看书记的意思，分明是想拿下这个任务。 所以迟疑了片刻。 李啸华也只能开口道：“我个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玉林那边的任务也重，还是让小萧跟着搭把手吧。” ……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讨论。 县委常委会最终还是做出了两项决议。 一是继续开展计生督查工作，同时将督查范围扩大到户籍工作。 二是由县委常委、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负责第三阶段的督查工作，县委办副主任萧林升从旁协助。 而决议正式发布之后。 整个五泉县的官场也是再一次泛起了波澜。 紧接着第二天。 县委督查组立马就开始了第三阶段的督查工作。 跟林升预判的一样。 随着督查组第三阶段的检查工作正式展开，仅仅花费了不到两天的功夫，检查组就找到了起码几十处漏洞。 只要检查的力度再次加大的话，那这个漏洞恐怕连堵都堵不住。 然而就在第三天上午。 萧林升却突然接到了通知让他们停止检查回县里。 “小萧，有些事情你我心里都有数，但是往往都是要适可而止啊。” “怎么样？现在凭借你们手上掌握的东西，朱红梅的问题能定性不？” 在十里镇的镇党委办公室里。 萧林升抓着话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定性当然是能定性，撤职是必然的。 只是在他看来未免有些可惜。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 他也明白胡霞光恐怕只能选择到此为止了。 因为如果再查下去的话，就不只是计生工作出问题的事情，而是要涉及到更为庞大的问题。 比如领导干部腐败。 五泉县刚刚经历过一轮反腐工作。 胡霞光立根不稳的情况下，要想接着一次的机会彻底瓦解舒一兵的势力，甚至把舒一兵扳倒，难度还是大了一些。 而且影响也是极为恶劣的。 这种后果估计连县委书记周亦行也不想承担。 “县长，材料已经够了。” “行，那就回来吧，下午给你放个假回去休息休息，正好明后天周末，这段时间来回跑你也辛苦了。”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挂了电话就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东西赶回县里。 到了办公室后。 他敲开门简单地跟胡霞光汇报了一下这几天的检查情况，下午就被放了假回去休息。 然而等他进了院子。 整个人却霎时愣住了。 因为在他租住的那间院子里，他竟然看到了两个极其意外的人影。 （兄弟们，求催更，求发电啊） 第39章 态度转变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萧林升确实很诧异。 父母竟然会出现在自己租住的小院里面。 要知道他可是从没跟家里说过自己调到县里来工作的事情，更没提过自己住在什么地方。 院子里。 听到儿子的声音。 萧建民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林玉华则赶紧起身朝他走过来。 “亏得你还认识自个儿爹妈，调到县里来工作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跟家里说一声。” 嗔笑着在儿子肩头上捶了一拳头。 林玉华眯着眼睛笑骂道。 实际上。 萧林升三番五次推脱不回去，林玉华一开始倒也没有多想。 但是次数多了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心里头总觉着儿子在五泉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走不开。 按耐不住这才找萧建民商量了一下。 夫妻俩一商量，最终决定今天去二道河乡看看情况。 结果等他们两夫妻一大早坐车到了二道河乡，乡政府那边竟然说萧主任已经调到县里去了。 也亏得是许喆他老爷子正好在乡政府那边办事。 知道两人是自个儿子兄弟的父母，立马就把萧林升的住处告诉了夫妻俩。 其实上午萧林升屋子里的座机已经被打爆了。 但是没人在家自然也接不了电话。 好在夫妻俩兜兜转转总算是找到了地方。 院子门倒是没上锁，就是屋子里进不去。 夫妻俩这才在院子里干等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 “妈，我这不是忙吗。” “最近县委那边在搞督查工作，我又是负责人，天天早出晚归的，连觉都睡不好。” 萧林升倒是没说假话。 这段时间他确实是忙的两脚不沾地。 不过要说没时间打个电话回去说调动的事情那也是夸张了。 林玉华自然知道儿子是在找借口。 “忙到这种地步？” “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看你就是铁了心不想回。” 被林玉华揭穿自己的小心思，萧林升也没有不好意思。 赶紧麻溜儿地开了门让两人进屋子里坐。 萧建民一进门就坐下来也不说话。 林玉华却坐不住。 进了屋子就四处打量，哪个房间都要看一看。 萧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但是夫妻俩都是正式职工，加上萧林升他爷爷那一辈也留下来了一些家当，也算是好条件的人家了。 儿子租住的这间院子布置得虽然简单，但是也还算是干净倒。 只不过跟安山的家里一比自然是差了许多。 “妈，你就别看了，院子嘛是我自个儿租的，干干净净的能住就行。” “难不成你还想替我买套房不成？” 闻言林玉华笑了笑白了他一眼。 “想得挺美。” “买了房子你更不回去了，不过这次我跟你爸过来，倒是没打算让你回去，只是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知道你提拔到县里来工作也就放心了。” “以后这么大的事可不能瞒着瞎让人操心。”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 林玉华这才消停下来。 眼看着到了饭点，又忙活着去厨房里做饭。 客厅里。 见老头子在那里闷声喝着茶也不说话。 萧林升只好主动递了根烟过去。 抬头朝儿子看了一眼，萧建民也没说什么，倒是接过烟点上，深吸了一口这才问道： “我在二道河那边听说你现在调任到县委办了？” 萧建民虽然不在政府工作。 但是安山师范作为正局级的单位，行政人员也是有行政级别的。 他尽管是教学科研岗位，自然也知道县委办的分量。 “嗯。是在县委办这边，目前是担任副主任的职务。” “除了这个职务以外，另外还兼任胡县长的联络员，也就是秘书。” 听到儿子的话。 萧建民也是一愣。 县委办副主任？ 县长秘书？ 这……一时间，萧建民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来在二道河那边，乡政府的人就是称呼儿子萧主任萧主任，他原本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客套。 没想到儿子萧林升竟然一鸣惊人成了县委办副主任和县长秘书。 正如萧林升此前所说。 萧建民对儿子选择从政是不太乐意的。 他在高校里面见多了这种情况，没有关系没有背景走什么仕途，即使削尖了脑袋进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发展。 然而儿子现在居然摇身一变，刚刚20出头就成了副科级的干部。 而且还是县委办副主任兼县长秘书这种实权岗位。 这让他如何不吃惊。 “你没搞什么歪门邪道吧？” 沉默了半天。 萧建民嘴里这才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闻言萧林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这个老子，还真就是太小看他了。 “爸，我这是正常提拔。” “当然了，这里面肯定也有一些运气的成分。” 说完萧林升就把自己前段时间被停职检查，然后去县委党校培训，再加上在路上碰到县长胡霞光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听到这中间的各种曲折。 萧建民的脸上也是十分动容。 虽然儿子说的简单，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就介绍完了大概的情况。 但是这中间可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除了运气的成分。 要把这些机会全部都抓住，需要多么敏锐的眼光和成熟的准备恐怕只有儿子自己才清楚。 他确实没想到。 儿子执意要走的这条原本被他不好看的仕途，如今竟然还真的被他走了一点名堂出来。 一时间萧建民也是无话可说。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 林玉华听到儿子现在是县委办副主任，县长秘书自然又是一阵诧异。 实际上。 虽然没有从萧建民口中听到什么夸奖的话。 但是萧林升也明显察觉得到老头子对他的态度和缓了不少。 吃完饭。 原本他是想带萧建民和林玉华去五泉县里走走的。 只是刚放下筷子就接到了胡霞光的电话。 没办法，萧林升也只好打消这个计划。 “没事，你先去忙你的。” “我跟你爸也就是来看看你，丽丽还在家呢，我们等会休息一下就回市里了。” 闻言萧林升也只好跟父母交代了几句话就先去了县委。 县委大楼。 萧林升赶到之后立马就去了胡霞光的办公室。 刚一进门。 胡霞光就递给他一份材料。 “小萧来了？来来来，你看看这份材料，看来有些人还是坐不住啊。” 办公室里。 听到胡霞光明显有些戏谑的声音。 萧林升也不说话，直接就从胡霞光手里接过材料扫了一眼。 然而这一看，他立马就明白胡霞光为什么说有人坐不住了。 材料赫然是县委组织部关于征求推荐十里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人选的意见书。 一时间他自然明白胡霞光怕是对这两个位置动了心思。 只不过在他看来。 这两个位置胡霞光能染指的可能性恐怕并不大。 问题是胡霞光把这东西给他看是什么意思？ 以胡霞光的头脑和阅历，如果动了念头的话，那十有八九应该是已经有了对策了。 但是就在这时。 萧林升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道想法。 不对！ 胡霞光在乎的很可能并不是这两个位置。 毕竟除了这两个位置，还有个计生委主任的位置也即将空出来。 想到这里，萧林升也不假思索就开口道： “县长，我看有个位置倒是能试试。” （10万字了！兄弟们，求催更求发电啊，10万字有数据统计，不要养书了。） 第40章 朱红梅的末日 “哦？怎么说？” 办公室里。 闻言胡霞光也是饶有兴致地盯着萧林升。 这段时间胡霞光对自己这个秘书可以说是非常满意。 当初在长途车上偶遇，他倒是没想过后来的事情。 只是单纯地觉得萧林升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脑子尤其灵活，而且对五泉的认识也很有见地。 但是老实讲。 让萧林升出任自己的秘书，胡霞光还是冒了险的。 毕竟一个新县长加一个新秘书，新班子新搭档，很多事情不可避免地会需要更多磨合的时间。 然而胡霞光也万万没有料到。 自己一个冒险之举却收到了极其意外的收获。 这一次以十里镇为切入点全面介入县里的计生工作，可以说萧林升是全盘操刀。 现在事情收尾的趋势足以证明萧林升当初的判断是对的。 他这个县长也算是有了初步的话语权。 所以对于萧林升，胡霞光可以说是极为信任的。 而此刻。 听到胡霞光的话。 萧林升自然也知道这位胡县长现在只怕是真的动了人事上的心思，现在也许是在试探自己也不一定。 其实按照他的想法。 胡霞光现在急着抓人事权还是有些操之过急。 一方面周亦行仍然在观望他这个县长的态度。 另一方面，虽然计生督查工作取得了突破，但是胡霞光其实还是立根不稳。 这个时候他动了插足人事的心思。 县委书记周亦行极有可能会更加提防。 不过既然胡霞光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他一个秘书自然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略作迟疑后就开口道： “县长，十里镇这个地方虽说条件不错，在全县也是处于中等偏上，但是毕竟不是玉林那种地方。” “在我看来，十里镇可取也可不取。” “反倒是这个地方要重要也容易一些。” 指了指桌子上一份文件的抬头。 萧林升缓缓说道。 而看到文件抬头上面的“计生委”三个字，胡霞光也是暗暗点了点头，萧林升的想法基本上跟他想的相吻合。 “你的意思是抓大放小？” 然而萧林升却笑着摇了摇头。 “领导，是不是抓大放小不好说，但是退而求其次肯定是没问题。” 其实在萧林升看来。 如果是在计生委的事情曝光之前，胡霞光想争取这几个位置其中的一个，难度自然是极大的。 不管是县委书记周亦行，还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都没有理由让胡霞光插手十里镇的人事调整问题。 然而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现在情况变化了。 周亦行固然是想拿下十里镇党委书记这个位置。 毕竟前任书记焦红波就是他的人。 但是最大的阻碍就是舒一兵。 然而舒一兵因为计生工作督查的事情搞得灰头土脸不说。 现在头上还有一柄剑随时就能落下来。 胡霞光虽然适可而止停止了计生工作督查，把事态控制到了一定的地步。 但是要知道。 这些检查的材料可都是被抓在手里的。 在这种情况下，舒一兵就是再胆子大，也不敢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去拼。 所以现在阻碍并不是舒一兵，而是胡霞光。 如果胡霞光主动退让推荐庞振生出任十里镇党委书记呢？ 那空出来的党校校长和计生委主任，周亦行必然要让一个出来。 办公室里。 胡霞光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生动。 不得不说，他选的这个秘书脑子的确很灵活。 自己确实有这个想法，甚至想的更深，而萧林升的说法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然而看到胡霞光的表情，萧林升却有些无奈甚至叹气。 毕竟如果真的走出了这一步的话。 那就等于是覆水难收了。 接下来胡霞光必然会处处受到周亦行的提防甚至阻击。 当然。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嘛。 只是五泉这种小地方的斗争恐怕还算不得政治斗争，顶多只是权术和心理承受能力的博弈。 比的是谁的脑子更清醒，谁的目光更准确，谁出手更快更果断。 胡霞光能下放担任县长，谁敢说他没有手腕。 …… 在县委这边待了足足有两个多钟头，萧林升这才忙完了任务。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 等他赶回院子的时候，萧建民和林玉华已经启程回了市里。 看着明显已经被重新收拾过一通的院子和屋子，萧林升心里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谈子欲养而亲不待对他来说确实是有些为时尚早。 毕竟上辈子自己重生之前，父母虽然已经年近80了，但是身体依然尚健。 然而看到眼前这些被摆放的齐齐整整的东西，他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简单洗了把脸。 忙了一整天，他也有些乏了，于是倒床就睡。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醒过来，萧林升在床头的柜子上看到了一个信封一张对折的字条。 不用说，东西肯定是父母留下来的。 然而看完字条上的内容，他还是沉默了老半天。 字条是母亲林玉华留的。 信封里面是一张存折，里面的5万块钱差不多是夫妻俩大半辈子全部的积蓄了。 按照林玉华在字条里的说法。 这些钱反正迟早也是留给他娶媳妇用的，既然现在他已经打定主意留在五泉这个地方工作，早给晚给都一样。 在97年。 5万块钱自然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款子。 这笔钱搁在五泉县足够买上两栋单门独院的好房子。 哪怕是萧林升自己，凭借他现在的工资水平，想攒足这么些钱也得花上七八年的工夫。 “这个老娘啊……” 因为督查工作已经全部结束，他这个督导组的副组长自然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撰写督导工作报告这种事情自然不用他自己亲自出马。 无非就是下面的人把材料汇总起来形成初稿，然后他把关审审稿子的事情。 于是周末两天。 萧林升也没有忙着工作上的事情。 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他把院子里那几块原本房主人用来种花的地全部翻新了一遍。 然后种上了大蒜和包菜，又撒了一些莴笋、生菜和菠菜的种子进去。 礼拜天的晚上。 徐亮和刘莉夫妻俩再一次提着两大方便袋的东西登门。 萧林升好说歹说夫妻俩总算是把东西拿了回去，只留下了两条烟。 9月底萧林升正忙着督导工作的时候。 徐莉家的烤鱼店正式在县政府斜对面不远的地方开张了。 夫妻俩想办法筹集了小一万的本钱弄了这个店面，经营管理的东西基本上是萧林升给他们出谋划策的那一套。 如今过了大半个月的工夫。 店里的生意正如萧林升所说红火的不行。 夫妻俩也是难得抽了时间过来，一方面是感谢萧林升的法子，另一方面也是请教下一步到底怎么弄的事情。 “徐哥，老板娘，要说这做生意啊肯定是你们懂，我也就是比你们多看了几本书。” “现在烤鱼店既然走上了正轨，那就先不要急着弄其他的，咱们就做这几件事情。” “一个是彻底把这一整套流程熟悉和固定下来。包括从哪里进货，怎么处理，菜单怎么弄，客户怎么维持，口味如何做到最好等等。” “固定下来之后，你们不光要做到自己心里有数，最好还是形成一个操作说明的东西，也可以当作是你们夫妻俩经商做生意的一个经验或者说法宝。” “别小看这么一个流程，但是它是你们将来把生意做大的一个基础。” “第二个就是摸一摸市场的规律，哪些客人喜欢什么，哪个时间点客人多，摸清楚我们五泉这边客人的习惯。” “当然了，也是趁着这段时间攒点本钱，顺便培养一两个信得过的人手。” “等到这几个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到了12月底的时候，也就是年前，你们再找个地方开分店。” …… 屋子里。 徐亮夫妻俩离开的时候，时间一晃就又到了晚上10点多。 萧林升看了看时间也是有些无奈。 帮人帮到底。 上了这个船要下船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10月27号。 来到办公室。 当天上午。 萧林升就看到县委组织部下发的关于撤销朱红梅县计生委主任的通知。 与此同时。 县纪委也下发了关于给予朱红梅开除出组织的处分决议。 第41章 萧主任有点冒火 （昨天的大保健补加更） 朱红梅的问题到底有多大萧林升并不是十分清楚。 但是从纪委给出的结论来看，再结合督查工作中发现的问题，他可以判断这位朱主任不仅仅存在虚报和篡改计生工作数据的问题，而且肯定还有类似于收受贿赂的情况。 当然。 无论是周亦行有意压住这个事情。 还是县长胡霞光为了避免事态扩大，完全激化矛盾而刻意选择了妥协。 从明面上来看。 朱红梅这一次撤职和开除出组织，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严重渎职和违反工作纪律。 对于朱红梅而言，这自然是一个相对比较体面的退出方式。 但是就政治前途而言，朱红梅算是彻底结束了，接下来甚至有可能会面临法律的追究。 官场上的任何风吹草动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更何况还是涉及到一个主要部门的一把手被撤职查办的大问题。 所以通知发下来不到半天的工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五泉县的官场。 其中。 县委办副主任萧林升在这一次督查工作中发挥的作用，自然也被人刻意夸大了不少。 在社会上，甚至有人八卦出了各种版本的故事。 譬如这位萧主任是如何斗智斗勇，自己深入基层去搜集材料。 更离谱的是。 萧林升去十里镇何家那边搜集证据的事情不知道是谁抖出来了。 最后竟然变成了何家父子拿刀架在这位萧主任脖子上，结果人家不仅仅没有害怕，反而一个人就把何家父子给制服了。 “你看我像是长了三头六臂吗？” “人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了，按常理推断，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就是命大了吧。” “你们呐，一个个的别听那些乌七八糟的民间传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萧林升是铜皮铁骨呢。” 县委办。 萧林升也是被部门的几个同志弄的哭笑不得。 谣言害死人啊！ 这事可不能乱传，传到最后何家父子要是被抓起来询问那自己罪过就大了。 然而回到办公室里。 坐下来之后，萧林升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很显然。 这些离奇的说法离谱是离谱了一点。 但是背后未必就没有人推波助澜。 尤其是县里几个主要领导之间关系变得极为微妙的情况下。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树大招风。 他一个县委办副主任、县长秘书，出这么大的风头可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礼拜一的时候。 县里正式下发了召开年底工作促进会的会议通知。 按照通知要求，会议是星期三上午9点钟正式召开，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 所以像二道河乡这种比较偏远的乡镇，参会的领导基本上是提前一天赶到县里。 这一次二道河那边过来参会的是乡党委书记牛仁发和乡长张贵。 另外一起过来的还有乡党政办主任杨兰娟和秘书姜伟。 县委办这边刚一下班。 萧林升就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去了牛仁发他们下榻的酒店，也就是县政府招待处林河宾馆。 赶到宾馆的时候。 萧林升也碰到不少下面来的干部在办理入住手续。 而牛仁发跟张贵几个人此刻也在宾馆的大厅里。 看到萧林升进来。 秘书姜伟立马就站起来道：“领导，萧主任来了。” 闻言背对着宾馆大门的牛仁发和张贵也是立马就站了起来。 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跟萧林升打招呼。 宾馆大堂内一群其他乡镇的领导就朝萧林升围了上去。 “萧主任，您好您好！” “百忙之中还劳烦萧主任来宾馆看我们。” “您好，萧主任！” 而看着那个被一众乡镇一二把手堵在门口那里寒暄的年轻人，牛仁发心底自然也是感慨不已。 一个月前。 萧林升刚刚提任的时候，他还在担心萧林升年纪轻轻能不能在县委办站稳脚跟。 毕竟县委办这种机关部门，位置显赫是显赫，但是压力也大，明枪暗箭的更是不断。 萧林升虽然很不俗。 但是想很快就立足也不是一件易事。 这也是当初萧林升做说客的时候，他没有开门见山地直接答应的一个主要原因。 毕竟不管是县长胡霞光还是县长秘书萧林升都是新兵新岗。 然而这才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县长胡霞光现在在县委常委会上是个什么情形牛仁发并不知道。 但是萧林升有没有立足却不用怀疑了。 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如果是一个根基不稳的县委办副主任，自然没有这么多乡镇一把手主动凑上去。 而且看小萧那小子游刃有余的样子。 牛仁发当然知道自己又一次看走眼了。 心底甚至暗暗有些后悔。 人才啊！ 当初在二道河，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之处。 而另一侧。 跟一众乡镇领导寒暄完之后，萧林升这才笑着朝牛仁发他们几个人走过去。 “牛书记，张乡长！” “两位老领导，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办公室里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搞到现在才过来。” 对于二道河乡的这两位，萧林升还是格外看重的。 牛仁发跟县委书记周亦行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是全县科级干部都知道的事情。 而乡长张贵是前任县长的人。 周亦行也好，舒一兵也罢，对这一位显然也不会高看一眼。 这样一来。 不管是牛仁发还是张贵，自然都是胡霞光拉拢的对象。 而作为县长秘书，萧林升本身又是二道河出来的干部，做这种工作自然是天经地义。 “哈哈哈，你萧大主任可是我们二道河的干部，跟我和老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我看牛书记说的对，跟娘家人没什么好客气的。” 跟牛仁发和张贵一一握了手，萧林升这才扭头喊了声“杨主任好！” 杨兰娟也是二道河的老干部，只不过看到如今已然成了乡领导一个层次的萧林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震动。 边上的姜伟被萧林升拍了拍肩膀，更是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涨红了脸喊了声“萧主任”。 “怎么？姜伟，牛书记跟张乡长的入住手续还没办好吗？” 看到几个人脚底下的包，萧林升也是忍不住扭头朝姜伟问道。 其实这会儿姜伟正苦恼这个事情。 听到萧林升问。 立马就说道： “萧主任，我们跟张乡长的手续倒是办好了，但是之前给牛书记预定的房间出错被占用了，前台那边说这会儿人太多让先等一会儿，等处理完其他人的登记入住再想法子换房间。” 一听这话萧林升顿时就皱了皱眉。 预定房间被占用？ 这确实是个问题。 关键是牛仁发一个乡党委书记，作为县政府招待所，这点问题还需要把人晾在这里等会处理，这不是开玩笑么。 一时间萧林升也是火大。 立马就冲姜伟说道：“姜伟，你去前台叫个人过来。” 闻言姜伟立马就跑开了。 见状牛仁发也是吸了口烟摆了摆手道：“没事，等会就等会吧，也不急着。” “林河就是这样子，讲不得人情嘛。” 萧林升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不过脸色却明显有些不大好看。 很快，前台的一个负责人就跟着姜伟走了过来。 他还没开口，萧林升劈头盖脸就问道：“牛书记没办入住是怎么回事？” 第42章 拉拢和意外 作为县政府的接待宾馆。 前台的负责人显然对认识萧林升并不陌生。 一看这位萧主任的脸色不是很好，当即就解释道： “萧主任，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之前定的那个房间登记信息被遗漏掉了，导致房间之前被安排了出去。” 闻言萧林升也知道之前姜伟说的是实话。 一时间倒是不好发脾气。 只能耐着性子道：“工作失误没问题，人多能理解，但是既然房间安排出去了那就赶紧调整其他的。” 然而一听这话。 林河宾馆的负责人也是面露难色。 但是被萧林升盯着，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萧主任，这个确实没办法，我们现在人手有点不够用。” “周主任那边马上有个接待活动，不少人都被抽去布置包厢了。” 周主任？ 哪位周主任？ 周建军？ 大厅里。 闻言萧林升神情立即一动，当即自然就明白过来，前台这个负责人说的肯定是委办的周建军。 一时间心底也是暗暗冷笑。 这个周建军倒是会挑时间。 接待活动？ 无非就是跟他打的是一样的主意。 既然如此，那即使他萧林升不愿意高调，但是今天这个事情也不能让步。 “乱弹琴！” “那就把人晾在这里看热闹吗？” “人手不够？人手不够就让吴永强自己来安排！” 前台的负责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吴永强是林河宾馆的老总，萧林升能这么说，但是他哪里敢去找吴总。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安排。” 闻言那人立马就点了点头慌里慌张地跑开了。 结果还不到几分钟就把牛仁发的房间安排妥当。 不过今天这个事情到底真的只是偶然，还是这背后是周建军搞的鬼萧林升也不好下结论。 “老领导，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些人办个事情都是毛毛躁躁的，让两位领导久等了。” “姜伟，赶紧的把领导的东西送到房间去。” 说着萧林升就主动提起了牛仁发的包。 “哈哈哈，老张，我就说吧，这娘家人就是不一样。” “今天要不是小萧，咱们两个恐怕还在这里吹冷风哟。” 张贵闻言点头称是。 不过心底却是无比的复杂。 萧林升去县委办才多长时间，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威严气度。 林河宾馆虽然不是什么政府部门，但是因为独特的地位，跟县委领导那是十分熟悉和亲近的。 别说是他一个乡长，就是一般的乡镇一把手在这里闹事都得吃瘪。 然而萧林升三两句话就解决了问题。 他自然知道这不是人家给他萧林升面子。 而是这个萧主任自己确实是已经在县委办站稳了脚跟。 宾馆里。 把牛仁发和张贵送到房间之后，萧林升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请两位老领导还有杨兰娟和姜伟去徐莉家烤鱼店吃了顿饭。 “都说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小萧你这次来县委办，我看真的是龙归大海啊。” 饭桌上。 看到萧林升不惜放低身段忙前跑后地招呼。 牛仁发自然知道这位萧主任的意思，夹了口鱼肉到嘴里不无感慨道。 闻言萧林升笑了笑。 是不是龙归大海他自己不清楚。 但是县委办的平台比之二道河乡自然是强了不少。 而且以他的资历，只要在县委办熬上一段时间，未必就不能争一争府办主任的位置。 到时候下放也好。 留在县机关部门任职也好。 一个部门的一把手总归是跑不掉的。 当然，这些东西能不能兑现，就要看县长胡霞光能不能运筹帷幄在五泉立足了。 胡霞光年轻，心思缜密，而且头脑和手段都不缺。 缺的是自己的这种未卜先知。 两人一旦能很好地配合，在萧林升看来当是有一番作为的。 “老领导您就不要给我脸上贴金了，我这个副主任啊跟光杆司令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关键还是胡县长运筹帷幄。” “来，我敬两位领导一杯。” 一杯酒倒入口中。 辛辣的味道让萧林升也不由得咧了咧嘴。 边上的乡长张贵放下酒盅子就开口笑道：“哈哈哈，我看呐萧主任这是高处不胜寒。” “不过林升啊，你可是我们二道河出去的干部，老话说得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嘛。” “真要有什么事情你招呼一声，我跟牛书记虽然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出几个人还是力所能及的。” 张贵能干到乡长自是不傻。 从萧林升的言谈举止之间，他当是能看出来这位的意思。 如果是一个月前萧林升说拉拢他们，他跟牛仁发自然会选择观望一二。 但是现在可不比以往。 这拉拢嘛自然是谈不上了，该急的是他们。 有了这种潜台词，一顿饭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 等到萧林升吃完饭把人送回宾馆，他回到小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9点钟了。 然而刚一进院子。 他就发现房东余向水竟然站在自个儿院子里盯着那几块菜地。 这位余房东身量中等偏上，有些胖。 可能是长期做生意的原因，人很有些市侩。 一看萧林升回来。 当即就笑着迎上来令人莫不着头脑地聊了几句家常。 见他左言右顾而言其他，半天都说不到主题上，萧林升也不墨迹，直接就问道：“老余哥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闻言余向水也不再打哈哈。 直接就说道：“小萧啊，既然你开口问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 “是这么一回事，房子的主人前两天打电话回来，说是房子不租了，让我尽快卖掉，我原本想着吧既然租出去了，哪有突然变卦要卖房子的。” “今天我才弄明白，原来是张老头在美国那边人没了，他儿子呢也不想老过问这点事情，所以才要卖房子把钱拿回去。” “我这也是属于实在没办法，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了。” 一听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萧林升也是面色一变。 卖房子？ 那自然是意味着要自己搬出去了。 问题是他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房子刚刚才收拾的差不多，这会儿搬确实有点令人恼火。 一看萧林升的面色不对。 余向水也装作没看见。 他在县城住，又是在生意场上混饭吃，三教九流的人物谁没见过，眼前的这个小年轻估计也就是刚刚工作的。 不过生意人嘛，都是和气生财。 “小萧啊，你放心，虽然卖房子我做不了主，但是搬出去的时间我还是能拖一拖的，你看一个月行不？” 然而闻言萧林升却直接摆了摆手。 搬家是不可能搬家的。 他现在哪有空去干这事。 既然不搬家，那自然只能把房子买下来，总不能强占。 不过一想到这个事情萧林升也是很无奈。 原本老娘林玉华给他留的那笔钱，他是想着不动的，结果这才多长时间的功夫竟然就要破例了。 当然。 老实说这房子他还是很喜欢的，虽然是瓦房，但是位置面积都很不错。 即使不看投资的价值。 但是在县城中心的位置至少不会亏。 所以迟疑了片刻，萧林升立马就问道：“搬就算了，这地方我还挺喜欢。” “这样吧老余，这房子你那边放到市场上是什么价位？” 听到萧林升的话。 余向水一时间也弄不清萧林升到底是想买房子还是干什么。 不过心底也自有计较。 这房子本身的条件除了位置好一点以外，其他的确实不怎么样。 五泉县现在的行情一般，同样位置单门独院的楼房也才不到3万块钱，瓦房自然更是便宜。 原本他跟房主儿子那边议定的是两万块钱就出手。 如果萧林升真的要买的话，自己肯定要赚一点。 想到这里，余向水立马就试探着说了个价格。 “既然小萧你问了我也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房子虽然位置不错，但是本身是瓦房，条件呢不是很好。” “如果你真要买的话，我就说个底价，本来房主是要求两万三才能出手的，我回头帮你砍砍价，两万二，这个价格不能再低了。” 院子里。 闻言萧林升也是皱了皱眉。 两万二？ 确实不便宜了。 这个价格搁在安山市里都能买一套小三房。 不过他知道五泉的情况，97年这会儿商品房还没开发，房价低很正常。 但是不用太久，只要十年时间，这个价格恐怕就会翻十倍都不止。 房子本身确实不值钱。 但是地皮贵。 县城中心这么大一块地方。 10年后拆迁改造的话，这个地方少说没个四五十万肯定都拿不下来。 也就是现在因为时代的局限，余向水才看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所以当即他也不迟疑，立马就点了点头。 “老余，两万二确实高了点。” “这样吧，我这刚刚参加工作，也没什么积蓄，但是家里亲戚朋友凑凑两万块钱还是勉强能拿得出来的。” “自己再凑一点，两万一，你看看能不能跟房主商量商量，要是能谈到两万一我马上就跟你签字办手续。” （兄弟们，求催更求发电啦） 第43章 李野的消息很及时 余向水办事的速度显然比萧林升预料中要更快。 当然。 萧林升也不傻。 余向水之所以如此积极，自然是因为这里面有利可图。 不过在商言商，他也不在意这个老余到底从中间抽了多少好处。 这套院子的价值几何。 从总体上来讲。 他跟余向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毕竟做人哪有把好处都占尽的事情。 第二天会议结束。 萧林升回到院子后，余向水立马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两万一的价格他自然能接受。 毕竟这一转手就等于是白拿了小一千块钱。 而且房主那边就算是知道也没法说什么，毕竟托管了好些年，他余向水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议定价格之后，其余的事情自然是好办。 翌日一早。 萧林升跟办公室那边请了半天的假。 随即就跟着余向水跑了老半天的工夫，这才算是把房子的过户手续和合同跑下来。 97年在五泉这种小地方买房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 带上证件跟合同去几个部门做好过户手续就算是办完了，也不存在什么中介的说法。 麻溜儿地付了钱拿到合同和一应材料回到院子里。 看着菜地里长势大好的那一畦畦菜，萧林升心底也是大定。 从今往后嘛，自己也算是在五泉有了根。 只不过另外一个时空里，他萧林升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能走出五泉这个小地方。 现在他胸中虽有万里志。 但是身在官场，行事如落子下棋，可以说是步步风云。 如今他萧林升也仅仅只是棋盘上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 “哈哈哈，东西还是要收的，你见过空手登门吃白食的道喜宴？” “别人给你拿东西那叫行贿，我们给你拿东西那顶多叫窜门，咱们谁跟谁啊。” “老张你说是不是？” 闻言边上的张兴旺自然是笑着附和起来。 萧林升也拿这一对活宝没辙。 原来他把院子买下来的事情跟李野透露了一下，结果这家伙大嘴巴，一转身就跟在人社局那边上班的张兴旺说了。 所以礼拜五一下班回来，他就看到两人提着袋子在院子里等他。 看样子今天晚上是要在他这边吃喝了。 美其名曰是来道喜的。 “这院子还是很不赖的，有人总以为楼房好，我看那是不懂生活。” “瓦房多舒服，咱们南边冬天不冷，夏天不热，胜在一个通透。” “不过你这好好的院子给拾掇成了菜园子，要是被人知道你萧主任没事搁家里种菜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萧林升也懒得理会李野的歪理。 这家伙打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哪里知道人间疾苦。 这种菜啊。 既是一种乐趣，又是一种生活。 成天在办公室里勾心斗角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情。 吃过饭。 几个人坐在院子里闲聊。 聊着话题就落到了如今县里的人事调整上面。 “我看呐，计生委这个位置怕是要抢破头，不过估计还得看县委那一位的意思。” “说来胡县长也是能人，这么多年可没几个人能把朱红梅给弄下去的，计生工作这么搞，她捞的油水少不了，这次舒一兵怕是吃了个闷亏还只能往肚子里咽。” 闻言萧林升白了李野一眼。 “你又知道了！” 李野笑了笑也不说话。 萧林升虽然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但是在李野跟张兴旺这两个党校的哥们儿面前自然也不掩饰什么。 更何况李野有个做县委常委的老子，很多事情怕是早就耳有所闻。 “对了，我告诉你们一个不是十分靠谱的消息，尤其是老萧，这事跟你恐怕还有关系。” “我听老头子说，府办那边舒一兵好像有意提名沈燕出任主任一职。” “卧槽，真的假的？” “县长秘书都没干主任，他一个常务副县长的秘书干主任？” “这是完全没把胡县长放在眼里啊。” 院子里。 听到李野的声音，张兴旺顿时就忍不住叫出声来。 闻言萧林升同样大吃了一惊。 这个消息他还真没听到过风声。 “这事儿你们知道就行了，别瞎传。” “估计连胡县长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事情，我听老头子说是舒一兵在私底下提出来的，是不是真的就不好说了。” 点了点头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然而心底的震动可想而知。 李野的层面不够，对县委的情况了解不如他深，自然不知道这个安排背后的深意。 但是萧林升确实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舒一兵的意图。 这分明是在以退为进啊。 沈燕虽然资历和级别够足够提任府办主任了，但是毕竟连县长的秘书都只是县委办副主任，你一个常务副县长的秘书竟然还做了府办主任，这不是扯犊子么。 这个提议通过的可能性当然不大。 然而舒一兵的目标肯定不是府办主任。 接下来的动作肯定是支持庞振生出任十里镇党委书记，然后顺势让沈燕出任计生委主任。 这样一来即使是县委书记周亦行也没话说。 毕竟他还需要舒一兵来牵制县长胡霞光。 如果不知道这个消息也就算了。 现在嘛舒一兵的如意算盘能不能打得响就不好说了。 第二天一早。 回到县委办公室。 萧林升当即就敲开县长胡霞光的门，把此前跟牛仁发和张贵聊的情况向胡霞光汇报了一下。 实际上。 拉拢牛仁发和张贵的事情，胡霞光是默许的。 只不过萧林升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胡霞光还是不免夸了几句。 “县长，我前两天听到外面在传，说是舒县长有意让沈燕同志出任府办主任。” “咱们机关里作风还是有些问题啊，现在连什么消息都敢传。” 趁着胡霞光埋头看材料的工夫。 萧林升貌似不经意地笑着道。 闻言胡霞光果然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虽然他掩饰的极好，但是萧林升还是发现胡霞光的眸子一闪而逝的怒意。 心底哪里还不明白，胡霞光果然不知道这个事情。 不过他也不多说什么。 “这种事情听听就行了，不要人云亦云。” “对了，下午3点钟要开常委会，你准备一下列席会议。” 点了点头，萧林升见胡霞光没有其他的交代立马就离开了办公室。 毕竟他说白了就是个秘书。 面对舒一兵的手段也无计可施。 现在消息已经传递到位。 就看胡霞光有没有本事破局了。 然而让萧林升万万没想到的是。 下午的常委会上，胡霞光一上来就扔出了一个炸弹，直接就把整个会议室里的一众常委们炸得人仰马翻。 （催更啦催更啦） 第44章 不可思议的提名 今天县委会议室里的气氛无疑很是微妙。 即使是坐在胡霞光身后靠墙的位置，不用直面一众常委，萧林升也明显察觉得到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 会议一开始。 主持常委会的县委书记周亦行就传达了安山市委对五泉县计生工作督查结果的批示。 并且带领一众班子成员对批示进行了学习。 在这个会前的热身动作做完之后。 周亦行这才宣布了今天的会议议程。 不过萧林升却明显看得出来常务副县长舒一兵脸上的不快。 毕竟按照市委的批示。 分管的工作出现了重大纰漏，他这个分管领导自然是面上无光。 对于胡霞光这位一手推动该项督导工作的县长，舒一兵心里十有八九也是恨的牙痒痒。 但是事已至此。 正如李野此前所说，舒一兵恐怕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按照县委书记周亦行的介绍。 今天的会议一共是四个议题。 前两个议题是常规的审议工作。 早就已经做好的决定，自然只是走个过场。 但是第三个议题和第四个议题就十分敏感了。 尤其是第四个议题：提名推荐十里镇党委书记、镇长以及县计生委主任人选的问题。 这三个岗位都是正科级。 而且清一色都是实权岗位。 尤其是县计生委主任和十里镇党委书记这两个位置，可以说进一步就能成为县级领导。 或许在省市层面这两个位置并不重要，然而在基层的区县里面无疑是众人抢破头的好位置。 “关于这几个岗位的人选问题，学伟同志你们组织部先做一个推荐吧，其他人听一听，议一议。” 会议室内。 周亦行的语气显得十分平静。 但是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丝毫不加掩饰地瞥了一眼胡霞光和舒一兵这两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一位不说志在必得，但是十里镇党委书记的位置肯定是胜券在握了。 就看胡霞光和舒一兵手里面有什么牌可以打。 所以等周亦行的话音落下。 众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一个个正襟危坐不说话。 只有县委组织部长娄学伟一脸严肃地翻开面前的工作本。 “好的周书记，那我下面就针对这几个岗位的人选做一个简单的汇报。” “各位领导，这一次的人事调整总体上还是比较急促的，事发突然，组织部这边也是根据县委的指示和要求对全县符合任职要求的干部人员进行了考察。” “具体的考察情况如下：” “……” 其实早在周亦行的话音落下的时候，萧林升的耳朵就已经竖得老高了。 娄学伟这个人他不是十分熟悉。 从这一次推荐人选的动作来看，这位娄部长很显然也是个滑不溜秋的主儿。 估摸着心里也意识到了这次人事调整背后的火药味。 譬如计生委主任这个岗位，组织部那边一共推荐了两个人选，一个是县计生委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一个是县委办副主任周建军。 这个提名完全可以说是避重就轻，根本就没有踩到点上。 毕竟这两个人一个是舒一兵的人，一个是周亦行的人，而且都是副科级，资历上讲确实是足够提拔了。 问题就在于提拔干部跟调整干部完全不是一回事。 两个人各有优劣难分上下，推上去十分勉强，这种和稀泥的意思十分明显。 反倒是在十里镇那边，娄学伟总算是大胆了一回，竟然提名副镇长张常军担任镇长。 张常军这个人萧林升还是了解的。 这一次去基层督查工作，张常军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威望，的确足以胜任镇长的职务。 而且最重要的是，张常军是十里镇本地人，既不属于周亦行那边也不属于舒一兵那边，完全就是一个中立角色。 推荐这么一个人，公事公办的意味很浓。 娄学伟显然是不想介入到几位领导的斗争里面。 面对这种情况，显然需要有人破局议题才能继续下去。 在笔记本上，萧林升把几个人名写下来，他很清楚胡霞光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就看接下来怎么应对了。 “既然组织部已经给出了推荐人选，那就都说说吧。” 会议室里。 周亦行的语气仍然很平静，完全让人看不出来这一位现在的想法。 舒一兵突然咳嗽了一声打算开口。 然而就在这时。 县长胡霞光却突然开口道：“那我就先讲两句吧。”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寂静。 就连萧林升自己都没想到，胡霞光居然会如此简单粗暴地打断舒一兵要发言的架势。 看着那位舒县长涨红的脸色，他心里也在暗暗发笑。 舒一兵这一声咳嗽怕是真的要感冒上火了。 果不其然。 舒一兵连续咳嗽了几声之后，会议室里突然就响起了胡霞光的声音。 “老舒身体不舒服？” 这一句话差点让萧林升笑出声来。 这胡县长还真是够不走寻常路的。 “这几天有点上火，嗓子不是很舒服，胡县长你继续吧。” 点了点头，胡霞光立即开口道： “刚刚学伟部长已经把组织部推荐的人选都介绍了一下，都是精兵强将啊，这说明我们五泉的组织工作还是很扎实的，这一点值得肯定。” “不过干部任用考虑的问题是多方面的……” 胡霞光的开场白很长，甚至长的有些令人意外。 但是萧林升却从胡霞光的讲话中捕捉到了两个字：稳定。 一时间心底也是暗暗竖大拇指。 这分明就是在提醒周亦行顺便敲打舒一兵了。 一方面提醒一众常委，自己是县长，虽然不管组织，但是名不正则言不顺，用人不经过他这个县长，想稳定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面。 在这个时候提拔干部根本没有必要，首当其冲地还是要以稳定为主。 对于当前的五泉县来说，稳定自然是县委书记周亦行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一通开场白后。 胡霞光果然不出所料，提名由县委党校常务副校长庞振生担任十里镇党委书记。 县委组织部副部长蒋世相担任党校常务副校长。 二道河乡党委书记牛仁发担任计生委主任。 听到牛仁发这个名字的时候。 萧林升看到县委书记周亦行嘴角明显抽了抽。 然而下一刻听到胡霞光提名县委办副主任周建军出任十里镇镇长的时候，脸色却立马就恢复了平静。 毕竟胡霞光这一次可谓是全面倒向了周亦行。 庞振生也好，周建军也罢，包括蒋世相都是周亦行的人。 用三个人换一个牛仁发，周亦行就是再不喜欢这个牛书记，恐怕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众人脑子里火光电闪之间，自然也是看出了这恐怕是胡霞光跟周亦行之间的一种交换。 当即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而就在这时。 胡霞光再次提出一个人选，却瞬间就让众人呆住了。 就连萧林升自己也有些愕然。 这明显就是要给舒一兵上眼药啊。 因为这位胡县长竟然提名由他兼任政府办副主任。 （求发电） 第45章 这该死的运气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胡霞光的嘴里冒出来。 别说是一众常委。 就是萧林升自己都明显愣了一下。 兼任政府办副主任？ 可以说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原因很简单。 不是资历不够，而是县委办副主任兼任政府办副主任，在五泉县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先例可循。 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在用人上推陈出新，县委书记周亦行恐怕都会思虑思虑。 “小萧你先去会议室外面等着。” 会议室里。 不等萧林升回过神，耳侧立马就想起了县委办主任刘锦江的声音。 因为涉及到他个人的问题自然要回避。 闻言萧林升也不敢迟疑，立马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不过脑子里却很快就明白了胡霞光的用意。 舒一兵想以退为进拿下计生委主任。 这位胡县长是在将计就计，同样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提议让他兼任府办副主任自然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用意恐怕是在堵住舒一兵的退路。 如果沈燕出任县府办主任。 那他萧林升这个副主任自然也能兼任。 问题就在于。 常务副县长的秘书是正主任，县长秘书担任副主任？ 他舒一兵固然敢想，然而县委书记周亦行敢不敢下这个决定？ 胡霞光这个提议一处，会议室里怕是真的要炸了。 …… 走廊里。 看到此前同样因为涉及到本人问题而离开会议室的周建军。 萧林升也不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然而周建军脑子里却骤然就有些疑惑起来。 他自然知道，萧林升这个时候离开会议室，必然是因为议题涉及到了他个人的问题这才需要出来回避。 关键是萧林升刚刚才被任命为县委办副主任，总不可能这么快就要进行调整吧？ “怎么？萧主任也被赶出来了？” 站在会议室外面的走廊尽头靠窗的位置。 周建军朝萧林升递了根烟笑着问道。 萧林升也不客气。 接过烟点上立马就点了点头。 “刘主任让我出来候着，领导们估计还要一会儿功夫，周主任喝茶不，我去拿两个杯子过来。” 倒真不是萧林升无事献殷勤。 而是在会议室里经历了领导们的唇枪舌剑，这会儿他确实有些口干舌燥。 片刻后。 从会议室隔壁的接待室里取了两个一次性杯子。 两人就站在茶水间门口抽烟静候会议结束。 然而看着萧林升一脸平静的样子，周建军脑海中的疑惑却越发地深了。 他自然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调整才会涉及到萧林升。 “萧主任莫不是要高升了？” 得知自己可能会升任十里镇镇长一职。 周建军的语气也是难得和缓了几分。 毕竟不管怎么样。 一旦自己出任十里镇镇长，那萧林升作为委办副主任，名义上还是上级领导。 官场上哪有什么真正的死敌，周建军自然也不笨。 “周主任说笑了。” “我资历浅，又是刚刚提任，高升就算了。” “不过刚刚胡县长提名我兼任政府办副主任，领导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萧林升当然清楚周建军的目的。 不过他也不介意把水搅混，直接就笑着开口道。 茶水间。 听到萧林升的话。 纵然是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周建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仍然差点一口水吐出来。 兼任政府办副主任？ 开什么国际玩笑！ 胡县长这是想干什么！ 一个政府办副主任在他眼里自然不算什么。 委办副主任跟府办副主任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这里面的含金量可是差距很大的。 周建军作为老资格的委办副主任，而且还有可能会出任十里镇镇长。 当然不会把这个位置放在眼里。 但是真正让他膈应的是。 萧林升才提任委办副主任多久啊。 胡县长居然就提名让他兼任府办副主任。 要知道他担任县委书记的秘书和委办副主任已经好几年了，周书记可从来没有对他如此优待过。 一时间周建军心里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而此刻。 在县委会议室里。 正如萧林升所料，胡霞光的这个提名一出，绝对可以说算得上是石破天惊。 然而第一个开口的却并不是舒一兵，而是政法委书记黄其贵。 “让小萧兼任府办副主任？” “胡县长，这不合适吧？” “小萧前不久才被任命为委办副主任，委办的事情有没有完全熟悉先不说，这身兼两办副主任的安排，我们五泉县可是难有先例可循的。” 随着黄其贵的声音落下。 会议室里不少常委都暗暗点了点头。 然而胡霞光却仍然脸色平静，似乎对这些反对意见毫不在意。 然而反观常务副县长舒一兵，脸色却霎时就变得很难看。 其他人看不出来胡霞光的用意。 他当然一眼就看穿了。 自己原本是想提名沈燕出任府办主任的。 结果胡霞光这么一弄，他要是再提议的话，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而另一侧。 县委书记周亦行同样侧目朝胡霞光打量了一眼。 在他看来。 这个胡霞光，比他想象的更难缠啊。 舒一兵跟他过招完全就不是对手。 看来能在市委办公厅立足的副秘书长果然不是盖的。 不过眼下舒一兵还不能倒，自己这个书记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拉一把才行。 否则倒了一个舒一兵。 起来一个更加棘手的胡霞光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 周亦行立马就咳嗽了一声直接点名道：“冯仑同志你们的意见呢？” 闻言县委副书记冯仑倒是很痛快，直接就认为这个提议不大合适。 紧接着县委组织部长娄学伟等人也纷纷表态。 见状周亦行也不等胡霞光开口，直接就下了结论。 “既然如此，那这个提议就暂且搁置吧，胡县长以为呢？” 胡霞光自然没有异议。 萧林升当然兼不了这个职务，他也没想能成功，现在只不过是为了堵住舒一兵的口而已。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搁置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很快。 经过足足半个多小时的争论后，议题也总算是有了结果。 按照常委会决议。 县委正式提名由党校常务副校长庞振生出任十里镇党委书记。 由二道河乡党委书记牛仁发调任县计生委主任。 县委组织部副部长蒋世相担任县委党校常务副校长。 而因此空出来的其他几个位置，也分别补上了几个人选。 为了安抚舒一兵的情绪。 这一次周亦行亲自提名： 由县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张文元接任组织部副部长。 十里镇副镇长张常军接任镇长。 府办副主任沈燕则出任二道河乡乡长，乡党委书记由原乡长张贵接任。 同样。 为了彻底杜绝委府两办的猫腻，让胡霞光暂且安稳下来不搞事情。 萧林升虽然没有兼任府办副主任的职务。 但是却从县委办副主任改任府办副主任并主持日常工作。 会议结束后。 当得知这个消息。 萧林升这个名字毫无疑问也再一次成了五泉县各个机关部门议论的焦点。 然而此时此刻。 萧林升却不由得苦笑起来。 自己这才刚刚熟悉委办的工作，一转眼又成了府办副主任？ 领导们也太能折腾了吧！ （求催更，求发电啊） 第46章 遭贼了这是? 今天的徐莉家烤鱼店无疑是极为热闹的。 按照此前萧林升的提议和方案。 当然，还是得益于这一个多月火爆的生意攒到了本钱。 有道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徐亮跟刘莉夫妻俩合计了一番后，极为大胆地把临街的两间店面连带着二楼全部都给租了下来。 现在烤鱼店的一楼是大堂桌用于堂食。 在二楼则开辟出了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包间。 除了菜品的价格一样以外，包间统一会增加5块钱的服务费。 原本夫妻俩还担心这个做法会导致客源流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自打包间隔出来之后，预定的情况简直就是供不应求。 五泉县本来就是地处南方。 因为水资源比较丰富，喜欢吃鱼的人确实多。 徐莉家的烤鱼做法可以说是在传统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加上价格实惠、味道好、店面也很整洁，生意的确算得上是火爆至极。 二楼的包间因为相对于大堂的私密性更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推崇。 老板娘刘莉按照萧林升的提议进行了早期的客户关系维护，不仅仅搞了一个消费积分登记的东西，而且还会额外给一些高积分的客户送一些小优惠。 这样一来烤鱼店的熟客更是多不胜数。 如果不是萧林升让他们再熟悉熟悉市场，夫妻俩怕是早就急着要开分店了。 此刻。 在位于烤鱼店二楼的一间大包厢里。 萧林升看着身侧满面红光的牛仁发，心底也是暗叹这位县计生委牛主任的好运气。 作为重生者。 萧林升当然知道牛仁发的仕途不止于此。 不过自己的出现毕竟改变了很多东西，现在会发生什么样的新情况他也不好确定。 “牛主任，多余的话就不说了。” “这一次出任计生委主任，您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胡县长可是开口了，有你牛主任坐镇计生委，十里镇的情况那必然会成为历史。” 萧林升这当然不是一句客套话。 这一次牛仁发如果没有得到这个机会，而是继续留在二道河乡的话。 尽管后面牛仁发仍然有机会。 但是时间却要等到周亦行离开五泉才有希望。 而提前迈出这一步，基本上也就意味着牛仁发的政治仕途将会比另外一个时空更有潜力。 “哈哈哈，你这个萧老弟，说这些话就是抬举老哥了。” “这一次能进计生委，你萧老弟怕是没少出力气，老哥我也不说什么客套的话，往后你指哪儿打哪儿。” “胡县长那里，还得多靠你提点提点。” 牛仁发一番话是不是发自肺腑不知道。 但是萧林升也看得出来，牛仁发确实有一种苦尽甘来的痛快。 二道河乡还是太小了。 待在那个山窝窝里，如果没有很好的机会可以说是难有出头之日。 不过说起来这一次牛仁发也是运气好。 胡霞光初来乍到。 手底下无人可用，自己推荐牛仁发也是恰逢其时。 再加上牛仁发跟县委书记周亦行不对付的事情县委知道的人也不少，以胡霞光的脑子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个情况，否则也断然不会答应的如此痛快。 另外就是这一次胡霞光的手段确实很高明。 基本上等于是全面支持县委书记周亦行掌控基层乡镇，这才拿到了一个计生委主任的位置。 “牛主任这话就说的见外了，我是二道河乡出来的人，以前是您手底下的兵，我可不敢指挥您做事情哈哈哈。” 两人碰了一杯。 牛仁发也是笑得很是开怀。 不过萧林升越是如此，他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也越是心惊。 这次自己能出任计生委主任，虽然动手推动促成的是县长胡霞光。 但是牛仁发心里也很清楚。 这里面萧林升怕是出了很大的力气，否则自己断然是得不到这个机会的。 毕竟他跟胡县长又不熟悉，甚至还是县委周书记的心头之恶。 更何况。 这一次萧林升虽然级别没有变化，仅仅只是从县委办副主任平调到了府办副主任的位置上。 但是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跟普通的副主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说直白一些，那可是钦定的主任苗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安排足以说明县长胡霞光对他的器重。 22岁就到了县府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萧林升将来能到哪一步，牛仁发现在都有些不敢预测。 包厢里。 见萧林升跟牛仁发聊得火热。 跟牛仁发一起来县里的二道河乡副乡长申忠伟也是适宜地开口道： “不管怎么说，这次牛书记上调县计生委主任，萧主任成为县政府的大管家，那都是喜事。” “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跟两位多喝几杯沾沾喜气。” “来，牛主任，萧主任，我敬两位一杯。” 闻言牛仁发跟萧林升也不拿捏，三个人立马就碰了碰杯子。 烈酒入喉如刀割。 不过申忠伟此刻却有些恍惚。 世事难料啊。 几个月前。 谁能想到当初提着东西登自己家门的那个年轻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能够影响县委决策的大人物了。 这一次乡党委书记牛仁发调任县计生委主任的消息，在二道河那边引发的轰动极为不小。 而这里面的一个关键人物就是萧林升。 二道河那边，不少人都认为如果没有萧林升出力的话，牛书记根本就没这个机会。 此前申忠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但是这一顿饭他确实是看明白了，不仅仅是自己想岔了，二道河的所有人都想岔了。 萧林升不仅仅是出了力气，而且可能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意识到这一点。 申忠伟自然知道这既是牛仁发的机会，但是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机会。 要知道。 当初萧林升去县委党校的名额可是自己向牛仁发推荐的。 看到申忠伟的表情。 萧林升自然也明白这一位的意思。 当即就笑着道： “申乡长，当初能去县委党校培训，总体上来讲还是多亏了你向牛书记推荐。” “今天咱们有一说一，这杯酒我也该喝。” 主动陪申忠伟喝了一杯，萧林升脸上也明显有了些醉意。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9点多才散场。 谢绝了申忠伟送他回去的好意。 萧林升独自走在回自个儿小院的路上，11月份的冷风迎面吹过来，浑身的酒气也在空气中消散，仿佛连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借着月初浓浓的月色。 可能是因为走的太快的原因，萧林升一连打了好几个酒嗝，那味道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倒胃口。 “看来这夜酒还是要少喝才行。” 自嘲着骂了一句。 萧林升顺手推开没有上锁的院门。 然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就瞥见一道人影极快地从院门下方弹跳了起来，随即就远远地躲开盯着他。 一时间萧林升也懵了。 遭贼了这是？ 问题是也不像啊。 哪有做贼的不赶紧跑路还待在人院子里打瞌睡的。 （半夜来一更，求发电） 第47章 治安问题是大事 看着面前这个耷拉着脑袋不说话的男孩子，萧林升的眉头也是皱的厉害。 遭贼倒不是遭贼。 不过事情棘手的程度远甚遭贼光顾。 眼前的男孩子叫石磊。 是西门巷对面不远县二中高一年级的学生。 之所以出现在自己的院子里，并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为了不被人找到。 按照石磊的说法。 二中那边有不少高年级的学生跟社会上的无业青年，通俗一点说就是小混混搅在一起向低年级的学生借钱。 说是借。 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了，有借无还的那种。 石磊是留守学生，父母都在东海市那边。 只有他跟一个在乡下上初中的妹妹，另外就是爷爷奶奶在家。 石磊的父母在外面做工程，属于最早的一批包工头，可能赚到的钱比较多，给孩子的自然也多。 在这个年代一个月小几百块，在五泉县这种地方已经算是了不得的花销。 钱多自然就容易被人盯上。 连续借了几次所谓的烟钱之后，对方索要的金额越来越大，稍有不满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前两天石磊又被人叫到学校外面的游戏厅，对方在借了200块钱之后，竟然变本加厉开口要1000。 名义上是借钱。 但是萧林升自然听得出来这个借字肯定是个幌子，纯属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那种。 石磊也不傻，自然就找理由搪塞过去。 随即就跟班主任举报了这个事情，班主任让他去找保安，结果保安倒也是好意，直接就把收保护费的学生叫过来训斥了一顿。 后果就是石磊晚上被人堵在校门口一阵拳打脚踢。 最为离谱的是。 因为今天是礼拜五，那几个社会青年竟然直接冲到了学校的宿舍楼那边，就等着石磊回去修理他。 见机不对石磊拔腿就跑，两拨人一个追一个跑钻进了这条胡同里面，石磊这才躲到了萧林升的院子里面。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止一次这么干了？” 见萧林升不像是那种社会青年。 石磊眼里的提防之色倒是消减了不少，不过仍然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 “差不多有三四次了，我的钱除了买饭票的，都被他们拿去了。” “而且我们班还有其他人也被他们借过。” 屋子里。 闻言萧林升点了根烟，脑子里也在慢慢理着头绪。 在另外一个时空，1997年到2010年这段时间他其实并不在五泉县，而是一直窝在二道河乡。 对于县城的情况了解并不多。 但是对97年五泉县的治安也耳有所闻。 好确实谈不上有多好。 要说差也很难有个具体的概念。 然而曾经发生过某中学的女学生被校外的无业青年侵犯，然后沉尸在池塘这种恶性事件萧林升是知道的。 不仅仅如此。 而且对于五泉县几个黑恶势力的头面人物，他也是耳有所闻。 一个是老西门的丁灿峰，道上人人都称呼“灿哥”。 一个是石牌楼的余滨。 这两个人差不多是街头上名字传的最广的两号头面人物。 当然，这两个人只是明面上的。 暗地里还有一个后来被枪毙的大人物，也就是眼下五泉县最大的歌舞厅和溜冰场的老板肖宇翔。 这个肖宇翔不仅仅经营着好几家歌舞厅和溜冰场，而且手底下的产业很多，在全县的触角延伸得很广，据说连市里都有关系。 县里边对此人不说怨声载道。 但是负面的消息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只不过因为错综复杂的利益勾连，一直到07年严打的时候此人才落网。 现在向石磊借钱的那几个人就是老西门丁灿峰手底下的人。 不过萧林升也很清楚。 以丁灿峰在道上的地位，恐怕还不至于做这种低级的勾当，多半是手底下的小混混借着丁灿峰的名义威胁恐吓石磊这种普通学生。 事情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情。 凭借萧林升如今的地位，这种事情透过一些渠道传个声音出去，县二中那边自然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 但是小问题背后反映出来的却是全县治安的大问题。 如果是以往。 萧林升当然不会花心思和精力去干涉这种事情，但是现在作为县府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全县的治安工作自然也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当然了。 更重要的是，萧林升很自然地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胡霞光彻底扳倒舒一兵的一个机会。 不管是肖宇翔也好。 还是余滨和丁灿峰也罢。 这几个人能在五泉的道上呼风唤雨，跟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黄其贵自然有脱不开的关系。 不过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恐怕还要从长计议才行。 “我这里有空房子，你自己去找一间先在我这里住一晚，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没有跟石磊聊太久。 萧林升也看得出来这个男孩子对自己还有提防之意。 第二天一早。 起床洗漱完，简单弄了点吃的之后，萧林升就给李野打了个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后。 李野就已经骑着摩托车到了他的院子里。 一听是这么个情况之后，李野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怪异。 “你这是什么表情？” 闻言李野看了看萧林升又看了看石磊。 “我说你还真是挺会操闲心的，这种事情我说县里到处都是你信不信？” “别看表面上一片平静，但是不止是二中，就包括几个初中也不少见，这事不光跟公安局有关系，而且甚至有可能直接跟联防队有联系，你确定要管？” 听到李野的话。 萧林升当然明白自己算是找对人了，李野这家伙一直在县里，对这些情况知道的比自己多是肯定的。 “这是我的事情，你就不用多问了，我就问你，现在有没有关系能跟公安局那边联系上，而且还要可靠的人才行。” 萧林升可不相信黄其贵真的能把县局经营的滴水不漏。 别人不说，县局的副局长熊文斌他就敢肯定绝对不是黄其贵的人。 见他执意如此。 李野倒是没说什么。 想了想就开口道： “其他人不好说可靠不可靠，不过有一个人是肯定没问题，县治安大队的刘旺是熊局那边的人，他是我一个远房的表叔。” “如果要找人的话，肯定得找他。” 闻言萧林升抬头撇了李野一眼，心里也是暗暗诧异。 都说县里的圈子小，裙带关系多。 他倒是没想到李野除了他老子竟然还有这种关系。 县治安大队的大队长，这也是副科级的岗位了，而且这个位置晋升副局长还是机会很大的。 不过这个刘旺能在黄其贵的眼鼻子底下爬到这个位置，这里面十有八九也是有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的原因。 “那你把号码找出来，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第48章 县局都管不了的事 五泉县。 县局。 对于刘旺来说。 一个县局治安大队长的身份的确是让他在五泉县混的风生水起。 当然。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大队长的身份，想过的滋润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有一个县委常委的老表，那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作为县委常委、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的存在才是刘旺最大的底气。 李啸华是县委周书记的人。 即使是政法委书记兼局长的黄其贵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否则刘旺肯定不会过得这么舒坦。 不过在五泉县待的时间长了，刘旺自然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不说县委的层面。 就说县局这边。 政法委书记兼局长的黄其贵肯定是不能惹的。 另外就是据说根子在市里的副局长熊文斌。 熊文斌虽说跟县里的任何一个常委都没有太过密切的关系。 但是至少，不管是县委书记周亦行还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都要给几分薄面。 除了这几位以外。 刘旺自认为其他人他都可以不用太给面子。 然而最近一一段时间。 县长胡霞光的异军突起却给他长了个心眼。 尤其是老表李啸华一再叮嘱他不要跟这位胡县长产生冲突的情况下，刘旺更是小心谨慎。 连带着那位新任府办主持日常工作的萧主任，刘旺都刻意地给予了比较多的关注。 其实说起来刘旺还有些心有余悸。 早些时候。 他手底下的一个中队长就跟这位萧主任产生过冲突。 好在萧林升显然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 否则刘旺自己都认为肯定要多出来一桩不小的麻烦。 对于这位萧主任。 刘旺不说忌惮不忌惮，但是佩服是肯定。 一夜之间从一个边缘的乡镇办事员变成了县府办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县长秘书。 这种机会可不是运气好就行，必然是需要一点真本事的。 而且萧林升的年纪轻。 只要县长胡霞光能彻底站稳脚跟，那前途就是不可限量。 刘旺甚至动过跟萧林升结交的心思，只不过一直没有门路这才打消了这种念头。 而且老表是县委周书记的人。 自己跟县长秘书交往过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 办公室里。 因为是周末的原因。 刘旺作为大队长肯定是不能完全离岗的。 不过以他的身份，自然也不至于要亲自上街维护治安。 所以李野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这位刘大队长正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地泡着茶看报纸。 接到电话。 一听是李野打过来，刘旺脸上也是立马就露出一丝笑容。 “我说你小子大周末的不在家老老实实地待着，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又请我吃饭还是老表有事找我？” 因为远亲的关系。 再加上李啸华的存在。 刘旺对李野还是很看重的。 而且这小子人情世故玩的很不错，有老表李啸华在，李野在五泉县混个科干还是不难。 话筒里。 听到刘旺的话，李野当即就笑道： “表叔，你一个大队长就别成天想着薅我的羊毛了，我才多少点工资，还不够摩托车油费的。” “不过今天虽然我不请客，但是请你吃饭的人也不是没有。” “是这样的，你现在有空没有？县府办的萧主任是我铁哥们儿，人现在找你有点事情，你有空过来一趟不？” 办公室里。 听到李野的话。 刘旺心底也是一震。 他早就知道李野这小子精于人情世故，虽然位置不高，也就是县工商局的一个普通办事员，结交的人可是不少。 但是听到李野说他跟萧林升是铁哥们儿，刘旺还是吓了一跳。 当然。 更令他吃惊的是。 萧林升竟然有事找他一个治安大队的大队长。 这一下子就让刘旺脑子里有些迟疑了。 萧林升作为县长秘书有事情找他，那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能干到副科级的大队长。 刘旺自然不傻。 毕竟如果能结交萧林升肯定是一桩好事，但是万一自己踩进坑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小子还真是挺能折腾，不过萧主任找我有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刘旺立马就笑骂道。 然而电话另一头，李野却跟他打了个哈哈。 “真是小事，表叔你来了再说，你放心，我肯定不坑你就是了。” 说着李野立马就报了个地址给刘旺。 紧接着就挂了电话。 见状刘旺心底也是好一通骂。 这个李野，话都不说明白了，这不是让自己为难么。 不过李野有句话倒是没说错，这小子坑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既然萧林升敢找自己，而不是有所避讳，那他自然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所以想了想之后，刘旺立马就拿起东西去了李野提供的那个地址。 片刻后。 在萧林升小屋的客厅里。 跟这位刘队长见过面之后，萧林升也不寒暄太多废话，直接就把石磊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然而当听到萧林升的一番介绍之后，刘旺心底顿时就把李野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还叫不坑我？ 这简直就是大坑特坑好不好！ 这个高中生的遭遇虽然是小事情，但是背后隐藏的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而是直接跟县政法委书记黄其贵有关的。 作为治安大队长，刘旺怎么可能不知道存在这种问题。 关键就在于问题的确存在，但是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幺蛾子压根就没人敢管啊。 怎么管？ 把人抓起来还是枪毙？ 先不说有没有真凭实据。 就算是有，那顶多也只能抓几个小黄毛，背后的大人物根本就动不了。 这对于解决问题有什么作用？ 而且不仅仅解决不了问题，甚至还有可能会惹一身骚得罪那位黄书记。 所以想了想之后，刘旺立即就一脸难色道： “萧老弟，不是老哥我不帮你，而是你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吗？” 说这刘旺朝石磊看了一眼。 萧林升也是心领神会，立马就让李野先带石磊先去院子外面逛逛。 等两人一走之后。 这才开口问道：“刘队长，这话怎么说？难不成治安问题出现了，作为县局还不能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看县局的问题是有必要跟领导提一提了。”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从萧林升嘴里冒出来。 刘旺的脸色也是霎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心底对萧林升甚至产生了一丝怒意。 这个萧主任，还真是能狐假虎威。 好在刘旺也没冲动。 而是生生压住了肚子里的火气解释道：“不是不能管，而是管不了。” （求发电） 第49章 被坑的刘旺 “能管就行。” “至于管不管得了嘛咱们先不下结论。”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咱们今天也就不讨论了，主要是这个事情涉及到学生，一群小孩子麻确实没必要遭这个罪。” “再说了，万一真的惹出什么大麻烦出来，你这个治安队长可是首责，刘队长你说是不是。” 屋子里。 萧林升点了根烟狠吸了两口盯着刘旺说道。 刘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随即就有些无奈地朝笑眯眯地盯着他看的萧林升瞥了一眼。 这个萧主任确实太难缠了。 说话软中带硬。 关键是一下子就拿捏住了自己的要害，一时间心底连打死李野那个小王八蛋的心思都有了。 今天自己确实踩了个大坑，这一趟他根本就不应该来。 他当然听得出来萧林升话里的意思。 如果是论私交。 那这事儿他可以当作没说过。 真的出了问题，他这个治安队长固然有责任，但是肯定也是无关痛痒的责任。 麻烦就麻烦在完全按照公事公办，那就是府办副主任跟他的谈话。 既然萧林升已经提前跟自己通了气，再出问题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跟李野相差仿佛的萧主任，刘旺心窝子里直犯邪乎，今天这事，萧林升不会就是专门盯上他了吧？ 这可不是普通的治安问题。 是涉及到站位的。 自己动，那就是给局长黄其贵上眼药。 不动，以萧林升刚刚说那句话的态度，这一位恐怕是绝对敢在胡县长面前给他上眼药的。 “萧老弟，我算是彻底服了你了。” “你说你给我挖这么大一个坑，就我刘旺这幅小身板，你觉得能填得满吗？” 挣扎了好一会儿。 刘旺总算是服软了。 其实他也明白，政法委书记兼局长黄其贵虽然可怕，但是程度肯定比不上县长胡霞光。 而且自己又不是胡霞光的人。 真出了事情上面还有副局长熊文斌顶着。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计生工作督查的事情，那位熊局跟胡县长来往可是很频繁的。 再者，以萧林升的潜力，自己这一次出手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倘若萧林升能更进一步出任府办主任，政府党组成员的话，那自己这番决定可就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了。 官场上完全不冒险怎么可能。 “哈哈哈，刘队你言重了哈，让你刘大队长去填坑，我看五泉县还没有几个人有这个本事。”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这个事情你刘队长帮忙了，我萧林升记在心里。” “不过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我可是门外汉，刘队你是什么想法？” 见刘旺的态度已经发生转变。 萧林升脸上也是笑开了花。 今天这事要是没有刘旺出手帮忙的话，老实说还真不好办。 他萧林升虽然是府办副主任。 但是也没有直接插手县治安的权利，顶多也就是一个监督落实整改的权限。 其实在刘旺来之前。 萧林升已经给县长胡霞光汇报了这个情况。 胡霞光的脑子可以说是十分通透的，一听到这个事情就知道萧林升打的是什么算盘。 所以给萧林升的回复不仅仅果断也很简单。 “大胆去办！” “出了事情他胡霞光兜着。” 当然。 胡霞光自然也是笃定了处理这个事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新来的县长重拳出击整顿全县治安，解决了中学生长期以来受到社会人士滋扰的问题，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噱头。 而且他胡县长的算盘可不只是打到这里就为止。 …… 屋子里。 萧林升跟刘旺针对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讨论了不下三种方案。 “那就先这么定了。” “回头这个问题要是解决了，我一定向领导给刘队请功。” 文言刘旺也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称谢。 心底却在骂娘。 请功？ 别给我扣屎盆子就阿弥陀佛了。 “哈哈哈，请功就算了，萧老弟以后这种事情别找我就行，老刘我胆儿小。” 从萧林升手里接过烟。 刘旺刚拿出打火机想点上。 一道人影突然就一个踉跄冲进屋子里，正是此前被李野带出去的石磊。 然而此时此刻。 石磊却是满脸的惊慌失措。 “石磊，怎么了这是？” 看到这幅情形，萧林升心底也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萧哥，你朋友他被小痞子堵住了，你们赶紧去啊，他们人多。” 文言萧林升也是脸色大变。 边上刘旺更是怒从肚中烧。 李野虽然坑了他一回，但是两人的关系毕竟不一般。 而且这些个小王八蛋竟然敢在自己这个治安大队长的眼鼻子底下闹事，当真是找死了。 二话不说，刘旺立马就问了一句萧林升电话在什么地方，随即就麻溜地打了个电话。 紧接着三人就立马冲出院子。 结果刚一出院门。 几个人就看到七八个染着黄头发的小混混追着李野一路朝院子这边冲过来，手里不是拿着木棍就是抓着砖头。 “野人，这边。” “小王八犊子，你们找死是吧！” 刘旺本来就生的人高马大，比一米七十八的萧林升还高了小半个头，一嗓子喊出来，声音也是大得吓人。 “你特么谁呀，赶紧给老子滚。” “兄弟们，干死他。” 看到刘旺竟然还杵在那里。 萧林升也是眼疾手快，一把拉着刘旺进了院子，反手就把铁门闩上。 “刘队，棍棒无眼，他们可不认识你是治安队长，咱们先避一避，等你的人来说再说。” 不过很快。 院子外面就传来一阵粗鄙的骂声，铁门也被砸的哐当响，门板上更是鼓起一个个鼓包。 边上萧林升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李野一下情况。 原来李野跟石磊刚刚出院子到西门巷外边逛的时候，运气不好正好碰到几个人从游戏厅里出来。 这几个人估计是昨晚上一直在附近转悠，看到石磊一下子就冲了过来，石磊这小子眼力见不错，撒丫子拔腿就跑。 李野跟对方理论了几句，结果身上就被一群人冲上了拳打脚踢了好几下这才冲回院子这边，没成想这帮小混混不依不饶竟然也追了上来。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等会看老子怎么弄死他们这些小逼崽子。” 一侧的刘旺也是真的怒了。 想他一个县局的队长，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院子外面。 那帮社会青年见铁门打不开，随即竟然拿起手上的砖头就往院子里砸。 萧林升几个人一看危险，只好赶紧就冲回屋里。 过了好一会儿。 估计是累了，院子外面总算是消停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 在两侧的巷子口。 两辆警车突然开过来死死的封住出口，然后一边下来四五个警察，一股脑地就朝那几个社会青年冲过去。 院子里。 听到外面那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萧林升跟刘旺对视了一眼，这才出去打开院子门。 “刘队，你没事吧？” “没事，人都抓住了吗？” “都抓住了，一个也没跑掉。” 看着面前一脸黑线的刘旺，吕玉龙也是心底发寒。 今天这事算是离谱到家了，县局的治安大队长，居然被几个小混混堵在院子里出不了门。 然而一看刘旺身侧站着的萧林升。 吕玉龙心头也是突然一震，这才想起来这位是谁。 “萧…萧主任好。” 第50章 县长发难和紧急情况 吕玉龙自然认识萧林升。 在旅馆里查房那一次，再加上此前因为过马路的问题，他对这位萧主任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老实说。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吕玉龙宁愿这辈子都不要跟萧林升有什么交集。 这位萧主任年轻归年轻，但是太能挑刺了。 而且老成起来，简直就跟那种老机关差不多，既不溜秋又浑身冒刺。 只不过这一次。 吕玉龙显然错看了萧林升。 见这位吕队长朝自己打招呼。 萧林升也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啊，吕队长，一大早把你叫过来，辛苦了。” 连着几次见面，吕玉龙哪里见过萧林升如此和颜悦色的样子。 “不辛苦不辛苦。” “萧主任，刘队，这几个人现在怎么处理？” 听到吕玉龙的话。 萧林升跟刘旺立马就对视了一眼。 实际上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计划。 原本此前他们两个商量的是通过石磊找到这几个挑事的小混混，然后想办法让他们把情况招了。 几个小黄毛当然不是萧林升跟刘旺的目标。 两人真正的目的是通过这几个小黄毛来整顿全县几个学校周边的环境。 不过现在有了这个变卦，那自然是省掉了很多事情。 “这样吧刘队，你先把人弄回去关几天，走正常的程序把情况弄清楚了。” “我这边马上跟胡县长汇报相关的情况，具体怎么处置你等我的消息。” 刘旺当然明白萧林升的意思。 这个萧主任明显是要通过这件事情来借题发挥。 目标十有八九就是县委政法委书记兼县局局长的黄其贵。 而幕后真正的推手当然不是萧林升，而是县长胡霞光。 刘旺也知道自己现在是骑马难下。 事情发生都发生了。 这个时候想撂挑子自然不可能。 既然如此。 不如帮人帮到底。 反正到时候如果真的被黄其贵盯上，他也能推辞说是接到报案抓的人。 于是想了想刘旺立马就点头说道： “那就先这么办吧。” “人我先带回局里，不过萧主任你那边动作要快一点，毕竟这种问题局里也是有规定的，不可能一直都把人扣着。” 见萧林升没有反对。 刘旺片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朝吕玉龙招了招手，一行人立马就把人带回了治安大队。 而院子里。 萧林升跟石磊一起帮李野贴了几张活血止痛膏药，这才拨通了县长胡霞光的电话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而另一侧。 回到局里后。 刘旺也是坐立不安。 他根本就不敢迟疑，第一个就拨通了老表李啸华的号码。 话筒里。 听完刘旺的介绍之后，李啸华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 实际上李啸华确实没料到萧林升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一个县府办的副主任，竟然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做局来给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其贵上眼药。 当然。 他自然知道并不是萧林升胆子大，而是县长胡霞光肯定在背后给这个萧主任撑腰。 只不过李啸华很不解的是。 为什么萧林升，或者说胡霞光就这么笃定黄其贵一定有问题。 李啸华当然不知道。 其实知道黄其贵有问题的并不是胡霞光，而是萧林升。 胡霞光之所以敢支持萧林升这么做，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知道黄其贵身上不干净，而是因为他原本就没想着通过这么一件事能扳倒黄其贵。 他想做的，仅仅只是通过这一个事情来敲打敲打这位黄书记，同时试探一下县局那边的水深水浅。 “老表，你说这个事情我现在该怎么处理？是把人放了，还是先关着等胡县长那边的指示。” 办公室里。 见李啸华半天都不说话，刘旺也有点心虚。 好在话筒里立马就传来了李啸华的声音。 “先关着吧。” “你是治安大队长，抓人维持治安是本分。” “就算是其贵同志知道，这事也落不到你头上。” “不过时间不宜太长，你就按照正常的治安问题走程序进行处理，该拘留的拘留，该罚款的罚款。” 说完李啸华就挂了电话。 不过听到他这么一说，刘旺也算是松了口气。 …… 礼拜一一大早。 正如萧林升所料。 胡霞光刚一上班，立马就去了县委书记周亦行的办公室里。 两人具体谈了些什么萧林升并不知道。 但是胡霞光从周亦行的办公室里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明显变得有些容光焕发。 很显然。 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一把手十有八九是达成一致了。 果不其然。 当天上午10点钟左右。 周亦行立马就召开了一个临时办公会。 据说在会上他大发雷霆狠狠地把县局的工作批评了一通，随即就勒令县局那边彻查社会流氓滋扰县城几个中学的问题。 而此刻。 从会议室里回来之后，黄其贵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通过上次计生委的事情，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县长胡霞光的难缠之处。 然而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胡霞光竟然这么快就会找到由头来寻自己的麻烦。 办公室里。 黄其贵黑着脸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终于拿起话筒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老肖吧，是我，老黄。” “是这么一回事……” 黄其贵的电话自然是打给县城道上最大的头面人物肖宇翔的。 毕竟道上的事情，不管大大小小，多半都是跟这个肖老板手底下的人有关。 “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但是这是我的底线。” “黑道白道都讲究一个面子问题，我知道你老肖不差这点，但是手底下的人你最好是让余滨和丁灿峰约束好了，别做这种自掉身价的下三滥动作。” “一群穷学生有什么好折腾的，别因小失大，你明白吧？” 冲话筒里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黄其贵就果断挂了电话。 此时。 在县城的新锐歌舞厅里。 丁灿峰跟余滨其实都跟肖宇翔待在一起。 见肖宇翔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的丁灿峰立马就开口道：“肖总，你放心，等那几个小逼崽子从局子里出来，你看我不亲手扒了他们的皮。” 闻言肖宇翔也没有说什么。 实际上这种小问题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无非就是几个小马仔闹事。 然而肖宇翔并不清楚的是。 正是这一次的疏忽大意才在后来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 县政府办公室里。 因为刚刚上任的原因，萧林升确实还需要熟悉各种工作内容。 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上午的材料。 这会儿萧林升也有些头昏脑胀。 眼看着已经到了饭点，萧林升也不打算继续看下去了。 然而正当他收拾好材料起身的时候。 县局那边，刘旺突然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不到二十分钟后。 出现在县治安大队的院子里，看着一脸严肃的刘旺，萧林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两人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萧林升立马就跟着刘旺去了办公室。 等到刘旺关上门，萧林升这才急忙问道：“刘队，你说的情况属实吗？” 然而刘旺并没有说话，只是把一份审讯记录交到到他手里。 “事情属实不属实还不好说，毕竟眼下没有掌握实际的证据，但是按照我对肖宇翔的了解，这事大概率错不了。”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但是面色早就已经变得一片凝重。 第51章 做人做事的底线 在治安大队的办公室里。 萧林升抓着手上的审讯记录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然而片刻后。 他立刻就在刘旺一阵傻眼的表情中突然把手上的审讯记录撕了个稀巴烂。 “萧主任，你这是？” 看着萧林升突如其来的动作，刘旺也是满脸的疑惑。 “刘队，在没有查清楚真相，掌握事实依据之前，这东西不能留着，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闻言刘旺的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烫手的程度，一旦泄露出去那就是一场大地震。 如果是真的也就罢了。 那无论是对他而言还是对萧林升而言，都是天大的功劳一件。 然而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就把消息泄露出去，那就不是功劳而是背责任了。 原来。 这几个被抓的小混混的确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 本身都是社会上的无业青年，因为高中毕业之后不愿意出远门去打工，加上以前在学校里就不安分，所以毕业之后一直在县城里混日子。 他们几个是跟着丁灿峰不假，但是干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跑腿和帮忙在老西门溜冰场那边看场子的杂活儿。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 这几个小混混里面有一个叫刘波的跟丁灿峰的堂弟丁灿阳关系很不错。 刘波估计是被亲自审讯的刘旺吓破了胆子，竟然招了一些很离谱的事情。 按照刘波交代的说法。 之前他跟着丁灿阳一起瞒着丁灿峰去新锐歌舞厅见识过几次大场面。 所谓的大场面，其实就是每个月新锐歌舞厅那边都会安排一个赌局，邀请一些道上的朋友和老板过去玩一晚上。 新锐歌舞厅里面不仅仅涉黄涉赌。 甚至有可能涉毒。 因为有一次去那边玩的时候，他上厕所跑错过一个地方，透过玻璃门看到过包厢里有人吸食粉末。 这个事情就连丁灿阳都不知道。 办公室里。 见刘旺点了点头。 萧林升心底也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没料到，抓几个普通的小黄毛竟然会得到这么大一个惊人的消息。 要知道一旦这个消息要是查实的话，那肖宇翔在五泉县道上的势力基本上就可以连根拔起了。 而肖宇翔落网，基本上也意味着整个五泉县的官场必然有一大波人要遭殃。 毕竟作为道上的头面人物。 肖宇翔在五泉县混的风生水起，要说没有人罩着，萧林升都觉得不可能。 “刘队，这个事情你严重程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幸亏是你只给我打了电话，否则捅出去咱们两个都要遭殃。” “这个事情目前除了刘波以外只有你知我知还有吕玉龙知道，我考虑了一下，关于这个消息你一定不能给另外的任何人透露哪怕一个字，包括玉林的李书记在内，你明白吗？” 死死的盯着刘旺。 萧林升的脸色也冷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本来听到这几句话刘旺还想反驳几句。 但是看到萧林升的脸色，当即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萧老弟你放心，你说的我心里有数了，但是刘波那边……” 闻言萧林升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个刘波的确是个麻烦。 既然他在局里招了这个事情，那就难保他出去之后不会对其他人说起来。 尤其是丁灿峰那边。 指不定就会问清楚情况。 想到这里萧林升也是脸色一狠。 “刘波他们这一次的事件性质有没有涉及到敲诈勒索？” 办公室里。 听到萧林升的话。 刘旺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这位萧主任的意思。 不过一时间刘旺也有些犹豫。 其实像这种情况他作为治安大队长自然并不少见，然而这种问题一般都很少会采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去处理。 当然。 现在是非常时刻，这么处理倒不是不行。 只不过刘旺也有自己的担心。 “萧老弟，你说的这个不是不可以操作，问题是一旦这么做的话，有没有可能会提前把消息泄露出去。” “毕竟只要上了法庭，那很多问题就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住了，刘波的嘴巴严不严，我们没办法保证的。” 闻言萧林升点了点头，他也意识到这么做确实不太妥当。 一时间两人也是愣在了那里。 好在就在这时，刘旺又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萧老弟你看看可不可行。” “既然刘波已经招了一些问题，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直接传讯一次丁灿峰，你说呢？” 听到刘旺的话。 萧林升盯着这位刘队长看了一眼，一时间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个刘旺人高马大，看着很正派，但是心也狠。 要知道一旦这么做的话，那刘波大概率在五泉就待不下去了。 他要是敢留在五泉，丁灿峰肯定不会放过他。 “嘿嘿，萧老弟，你也别怪老哥我心狠，这种事情见得多就不足为奇了，而且丁灿峰那种人你是没跟他打过交道，论心狠手辣，咱们十个也比不上他一个。” “对付这种人，就必须比他更狠才行。”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不过也等于是默许了刘旺的做法。 果不其然。 在拘留了几天之后。 萧林升也不知道刘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刘波被释放之后，第一时间就在五泉县消失了，据说丁灿峰找了他好几次都没见着人影。 后面甚至放出了狠话，有种一辈子不要回五泉。 另一侧。 随着时间渐渐到了12月底。 借着这一次的事件，县局那边也在春节前开展了一次扫黑除恶的专项行动，负责这一次行动的是县局的副局长罗进。 这位罗局长是黄其贵的铁杆手下，这一次的扫黑行动自然也是洒洒水的动作，人倒是抓了不少，不过无一例外都是些打架斗殴的小问题。 不过此时此刻。 在县长办公室里。 胡霞光看着手里的一份材料，却忍不住抬头朝萧林升看了几眼。 “方案不错，你提出来的这个法子也不是不可行。” “不过你想过没有，一旦这么做的话，县局那边可就要抽出不少人手了。” 其实这段时间萧林升一直都在思考怎么解决学校治安安全的问题。 在官场上。 权力斗争是一回事。 但是干实事又是另一回事。 萧林升不否认自己这一次的确是动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协助县长胡霞光打压黄其贵。 但是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底线的。 不管行动结果怎么样，但是学校的治安问题是大事，必须想个彻底的法子解决掉这个问题。 所以根据实际的情况，他提出来由县局在县城的几个高中里面，包括县一中，县二中以及县博文中学设立学校治安工作站。 这些工作站都属于股级的建制，编制3人，只设1个中队长，1个指导员，另外就是由联防队那边协防。 然而听到胡霞光的话，萧林升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人员的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毕竟编制数本来就是固定的，增加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就在这时，萧林升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了一个想法。 “县长，学校的治安问题我个人觉得是大问题，既然已经出现了这种恶性的情况，那就肯定要给予高度的重视。” “人员的问题，您看这样可不可行，我们不用专门抽调人手做这个事情，这三个工作站作为临时设置的机构，人员采用挂职的方式从下面的派出所抽调。” “每个人挂职的时间一到两年，这样既能防止任职时间太长出现尾大不掉甚至是勾连的情况，也能在恰当的时候随时取消这几个机构。” （两连更，求发电。） 第52章 治安工作站 作为县委常委，黄其贵在物质方面自然算得上是衣食无忧，生活优渥。 不过了解这位黄书记的人都知道，黄其贵在私底下不仅仅对生活水平有着比较高的要求，而且对吃喝玩乐也很有一套自己的心得。 按照黄其贵的人生哲学。 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光阴，匆匆而来匆匆而归，自然是要吃新鲜的东西，用新鲜的玩意儿。 他理解的这个新鲜的可不是地里刚拔出来的菜。 而是新东西，没见过的东西。 在五泉县靠近东北角的位置，也就距离县青山公园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早期私人开发出来的那种联排小洋房。 当初黄其贵来五泉县任职的时候，没过两年就在这里置办了房产。 此刻。 客厅里。 黄其贵正在把玩着手上的一个紫砂壶。 “这是个好玩意儿，虽然可能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做工精巧，用料也讲究，最重要的是还是出自名师之手。” “不过好东西太多，看看就行了，总不能都掐在自己手里。” 说着黄其贵就把东西重新装回了礼盒里面。 而坐在沙发上。 县局的副局长罗进则一脸谄笑道：“黄书记，那您可说错了。” “老话说的好，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 “这玩的东西啊，再好的如果欣赏不来，那也是牛嚼牡丹。” “您要是把这东西搁在我这里，那我就当作是个喝茶的水壶，就连喝茶都嫌麻烦。” “也就是您才能欣赏它的好，所以啊东西就搁在您这儿实现它的艺术价值了，搁在我这里就真是明珠蒙尘了。” 闻言黄其贵也是放声大笑起来。 “你这个老罗，我还真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着这么一肚子的墨水。” “行了吧，东西先搁着吧，说正事，你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跟我卖弄学问吧。” 半躺在沙发上。 黄其贵点了根烟，随即就把打火机扔到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 闻言罗进也不迟疑。 “黄书记，胡县长提出来的那个在县里几个高中里面设置治安工作站的问题，我觉得来意不善啊。” “县局这边有治安大队，治安大队下面还有治安中队，结果现在又搞什么治安工作站，这不是闹笑话呢么。” “全市这么多区县，就没见过哪个地方有这种设置的。” 发了几句牢骚，罗进说完就朝黄其贵瞄了一眼。 见位黄书记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也闹不明白黄其贵到底是怎么想的。 实际上作为并不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这一次设置这些个治安工作站对罗进的直接影响是并不大的。 但是按照县里提出来的方案，这几个工作站要从下面的派出所抽人，这就有很大的影响了。 一天两天还好。 这要是两年三年，那影响就大了。 到时候难保全县各个派出所都成了筛子。 那个刘旺虽然不是副局长，但是本身就是县局领导班子的委员之一，除了主持治安大队以外，还分管拘留所、经侦大队和几个派出所。 因为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的原因，刘旺本身就不逊色于他这个副局长，现在这么一弄，后面两人的位置可就不好说了。 “怎么？你觉得这么设置有问题？” 瞄了罗进一眼。 黄其贵当然明白他的心思。 而闻言罗进心底也是突突的一阵狂跳。 黄书记这话听着有点味道不对啊。 难不成黄其贵跟县长胡霞光在这个问题上面已经达成了一致？ 没等罗进开口，黄其贵已经接着继续说道：“小罗啊，有些东西还是要做取舍的。” “胡县长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了计生委的朱红梅和十里镇的焦红波，可谓是火光冲天啊。” “这第二把火怎么烧咱们谁也不知道，但是这一次他奔着我们县局来，咱们避一避就好了，这火要是太旺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设几个工作站能起多大的作用，他想折腾就折腾吧，这个事情呐你也不要想太多。” 听到黄其贵的话。 罗进心里也是疑惑得厉害，他确实没闹明白黄其贵到底是怎么想的。 毕竟这位黄书记可不仅仅是政法委书记，而且还是县局局长，现在县长胡霞光把矛头直指县局治安问题，按理说黄其贵应该极为愤怒才对。 可是看他这幅样子，竟然是已经认可了设工作站的做法。 “黄书记，我倒是没有多想，主要就是觉得这么做除了浪费人力物力没什么作用。” 闻言黄其贵也是笑而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看了看时间。 见状罗进自然知道自己该走了，当即也不迟疑立马起身告辞。 然而等罗进走了之后。 黄其贵的脸色却瞬间就拉了下来。 刚刚跟罗进说的那一番话自然是场面上的，但是实际上他黄其贵心里如何不怒。 一个新来的县长而已，还没做到书记呢！ 竟然这么快就拿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开刀，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不过刚才在罗进面前，他的确有些话不太好说。 这一次胡霞光是不是有备而来，他黄其贵虽然并不清楚，但是却算是提了个醒。 五泉县局下面隐藏的问题很大，这一点黄其贵心知肚明。 有些问题暴露出来那是要人命的。 胡霞光既然既然没有深入追究，而仅仅只是设几个工作站，对他来说自然是无关痛痒。 更何况。 这一次胡霞光选的时间和突破口都很合适，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学校这个地方很特殊，不比基层的乡镇和派出所，学校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上面在这个方面绝对是零容忍的。 马上就是年底。 胡霞光作为县长，虽然目前县政府那边仍然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掌握主要的话语权，但是他胡霞光名义上仍然是主管全面工作。 在黄其贵看来，这一次先让他胡县长三分，等风头过了再谈其他。 而且肖宇翔那边也需要时间处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相比于设置几个工作站，这些东西才是真正要命的问题。 …… 12月29日。 就在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县委常委会正式通过了关于在县城第一中学、第二中学以及县博文中学设置治安工作站的决议。 按照决议。 每个治安工作站除了配备一名中队长以外，还另外配备一名兼任指导员和2个挂职的民警。 当天县公安局党组会议就正式拟定了第一批挂职人员的名单并报县委县政府通过。 在县城第二中学这边，出任首任治安工作站中队长的赫然是二道河乡派出所的许喆。 （第三更，求发电，求催更） 第53章 许喆的春天 二道河乡。 因为是周末的原因。 难得休息一天，许喆睡到日晒三竿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 许光林虽然在官场上不得意，但是他这个人生性耿直，因为写得一手好大字，又是有名的才子，为人和善，在十里八乡的口碑也好。 现在成了乡中校长，没有以前乡政府那种勾心斗角的操心事，生活更是过的写意。 不过对于儿子许喆这个惫懒性子，他确实是一提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毕竟是做过副乡长的人。 就算是不贪污不受贿。 90年代一个副科级干部的工资相对于乡镇的生活水平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许家在镇上有一栋三层高两开间的小楼，90年代初的时候盖的。 二楼的客厅里。 正坐在靠墙的木质沙发上看报纸的许光林瞥了一眼浑身上下只穿着秋衣的儿子，张了张嘴习惯性地想骂两句。 但是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就变了话风。 “上次计生督查工作，你跑到县里去一个月，萧主任没跟你说过调任的事情？” 许光林还不到40就提任副乡长，在基层还是十分年轻的。 但是在乡里工作了将近二十年，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想走仕途这条路，那就肯定不能困在这么个小地方。 当年自己条件差，只能窝在二道河。 如今儿子进了乡派出所，许光林还是希望能想办法弄到县里去任职的。 只不过可惜他一个落魄的乡中校长，也确实没什么门路。 这次许喆被抽调到县里去做督查工作，许光林也知道儿子运气好，能认识萧林升这么一号前途无量的年轻人物。 边上。 正在忙活着收拾的许母闻言也是忍不住抬头看了儿子一眼。 她知道儿子跟那个小萧玩的好。 平日萧林升就没少来许家蹭饭。 现在萧林升变成了县里的领导，她到现在都不是太敢相信。 “喆子，你爸问你话呢？” “跟个木头一样。” 屋子里。 许喆钻进卫生间挤了牙膏刷牙。 闻言探出半个脑袋来，嘴里不清不楚地说道：“妈，你怎么还跟我爸一个样了，他这是瞎操心。” “我一个小片警，一没学历二没靠山，跑去搞个督查工作就能调动，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再说了，老萧又不是组织部长，他能把我弄进督导组就很不错了。” 没好气地朝自个儿老子斜了一眼。 许喆当然明白老头子的心思。 只不过这种事情他自己都不敢想。 他跟萧林升的关系好是不假，否则这次进督导组的机会也轮不到自己。 但是在基层调动一个人的难度有多大许喆还是明白的。 老头子再不济也是个副科级的干部，在二道河也算个人物。 然而就这个条件，他许喆能进派出所都是千难万难才凭借自己实打实的本事考进去的。 客厅里。 许光林放下手里的报纸盯着儿子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不懂官场的那些道道。 从这次计生工作督查来看，新来的胡县长出境明显就是很不利，这才找了这么个突破口。 再从牛仁发调任计生委主任的情况来看。 目前有两个问题是可以确定的。 一个是胡县长缺人。 二一个就是萧林升很受胡霞光的器重，甚至已经超出了一般的秘书该有的待遇。 在这种前提下。 萧林升有充分的空间去经营自己的人脉。 从这次胡县长给县局上眼药的情况来看，这两位下一步的目标必然是县公安局的位置。 如果自己的判断没问题的话，那儿子许喆必然有机会被萧林升弄到县里去任职，而且提拔的速度将会远超自己。 卫生间里。 洗漱完。 许喆随便抹了把脸就出来。 见他老子不说话也不主动搭腔，抓起桌子上的鸡蛋饼就往嘴里塞。 “饿死鬼啊你。” “锅里还有粥，你自己去盛。” 然而许母的话刚说完，客厅里墙上的电话就响个不停。 “接电话去，光顾着吃，你也不看看几点钟了。” 被老头子埋汰了一句。 许喆也不反驳。 他一个乡镇的小片警，能有什么大追求。 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能混个副所长就不错了。 然而接完电话。 许喆整个人却彻底愣在了客厅里。 一直到许光林咳嗽了一声问道：“萧主任的电话？” 许光林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如此，四平八稳很正派，但是也正派得近乎于苛刻。 哪怕萧林升是儿子一辈的人，现在也要正儿八经的在私底下称呼一声萧主任。 但是许喆这会儿哪里顾得上这些。 毕竟刚刚萧林升给他的消息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让自己去县里？ 而且还是担任什么治安工作站的中队长？ 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要不是知道自己这个哥们儿的性格不是乱说话的，许喆简直就要认为这是萧林升在跟自己开玩笑。 毕竟别看一个中队长算不上什么干部。 但是那也要看在什么地方。 在乡镇。 一个正股级的乡镇办主任都要争得头破血流。 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拿到手了？ 听到老头子的话，许喆楞楞地点了点头。 “是他打过来的。” “爸，还真被你说准了，老萧问我愿不愿意去县里工作，说是县局那边马上要在几个高中设置治安工作站，让我过去干中队长。” 客厅里。 听到儿子许喆的话。 许光林顿时也是眼前一亮。 在学校里设立治安工作站？ 高明的手段啊。 以县局目前的局面，胡县长想插手进去肯定没那么简单。 但是借着这一次的事情直接增设治安工作站，那基本上就等于是强行介入到县局的工作里面去了。 即使是县委周书记跟政法委的黄书记恐怕都无话可说。 最重要的是。 按照儿子所说，如果这个治安工作站的负责人是中队长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过上两三年，这些人怕都是会成为县局的骨干。 抬头瞄了儿子一眼，许光林心里也是忍不住直感慨。 都说傻人有傻福。 自己家这小子运气还真是好，能跟着萧林升这么一个人物。 姜还是老的辣。 许喆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许光林自然知道。 萧林升让儿子去干这个治安工作站的中队长，肯定不是让他去享福的。 作为胡县长介入县局工作的抓手。 一旦胡县长根基一稳，这个工作站怕是要大书特书大放异彩了。 后面前途无量啊。 第54章 萧主任不太好糊弄 “行了行了，你就不用跟我在那里胡邹了，叫你来是让你来做事情的，你真以为叫你来当官享福的。” 屋子里。 抬头白了许喆一眼，萧林升对自己这个哥们儿也是无语至极。 原来，许喆这次来县城任职压根就没打算找地方住。 而是直接就扛着被子和包裹到了他这边。 萧林升倒是无所谓。 毕竟他这个屋子虽然是瓦屋，不过面积还是不小的。 除了前边的院子有足足八九十个平以外，几间屋子起码也有个一百四五十个平方。 而且房子的布局也很不错。 中间是客厅，客厅挂中堂的那堵墙后面是以前用来待客的茶水间，现在被他改成了书房。 左右两侧则各有两个房间。 正对门的左侧有个门廊通到右边单独建的厨房和柴火房里面。 但是萧林升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让许喆选房间。 结果这家伙到好，直接就打蛇上棍说看中萧林升现在住的那间了。 “咱有一说一，房子是不是你让我选的？现在选好了你又不肯搬，你变了啊老萧。” 不过萧林升也懒得搭理他。 换房间是不可能的。 毕竟整个房子虽然看起来很不错，但是有些不大令人习惯的是屋子里没有卫生间。 这种老式的瓦房卫生间都是单独盖的，在出门院子里的左侧位置，而且还是男女合用的那种蹲坑茅房。 本来萧林升还想着花点钱改造一下，把屋子里的一间房改造成室内卫生间，不过现在也没空弄这个东西，只能先将就着用了。 “当初他选择现在的这间卧室，主要就是为了上厕所方便。 “懒得跟你在这里磨嘴皮子，爱住不住。” 许喆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萧林升这个小院。 但是这一次跟以往不同。 这一次他是正儿八经地来县城任职，心情自然不一样。 虽然嘴上无所谓，但是心里谁不知道二道河那小地方没前途，撑死了也就是干个所长。 最关键的是。 要熬到所长的位置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希望。 现在一步到中队长，尽管是个不入流的股级，好歹也算是起步了。 就算是干完不能在县局留下来，回二道河起码也是个副所长，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客厅里。 给许喆递了根烟。 萧林升紧接着继续说道：“这次让你来县二中的治安工作站做中队长，主要的目的你要明白。” “胡县长有心介入公安局的人事调整问题，但是目前还不具备条件，所以才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在县里的中学设立工作站。” “这个工作站很重要，你除了务必要确保学校的治安安全以外，另一方面就是利用这个工作站来培养人才。” 见萧林升脸上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许喆自然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实际上萧林升说的也是实情。 这一次县一中、县二中以及县博文中学三个工作站的中队长，有两个是萧林升推荐的人选，另外一个则是把人情卖给了刘旺。 除了许喆担任县二中治安工作站的中队以外。 县博文中学那边是安排吕玉龙过去。 而县一中那边则是此前许红阳从梅山乡那边推荐的一个副所长朱官怀担任中队长。 这三个人里面。 许喆就不说了，那是自己的铁哥们儿，肯定是他指哪儿打哪儿。 而朱官怀也是信得过的。 只有吕玉龙是刘旺手底下的兵。 其实原本刘旺是连这个位置都不想要的，生怕惹一身骚。 结果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老表李啸华那边竟然让他安排个人过去。 李小华的暗示很明显。 现在县局人事问题很有可能会成为县委领导班子新一轮的争夺焦点。 如果县长胡霞光真能扳倒黄其贵，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即使扳不倒，占一个位置肯定也不错。 “那你的意思是我这个站长后面可能会在县局留下来了？” 许喆脑子里一动，自然是立马就明白了萧林升话里的意思。 一时间也是眼前一亮。 如果能留在县局那当然是美差事。 “能不能留在县局还不好说，毕竟这个位置目前仍然是挂职的方式抽调人手。” “但是后面的形势发展谁知道？” …… 作为县府办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 萧林升的精力自然不可能全部集中到一个单纯的治安问题上。 实际上改任县府办副主任之后。 将近一个多月的工夫他都在熟悉县府办这边的工作内容。 跟县委办公室不同。 那边主要是决策性的工作内容，主要是为除了县政府领导以外的其他常委们服务。 而这边事务性的内容更多，服务的对象也主要是县长和一众副县长。 在内设机构上。 县府办这边也更为驳杂一些。 除了常见的督查室和综合办公室以外，主要就是秘书室、保密室、人事室、财务室以及几个专项工作的办公室。 譬如政府热线办公室、政策研究室、农业和水利研究中心等部门。 整个办公室的人事配置相对来说自然也更为复杂。 除了萧林升这位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副科）以外，另外还有一名副主任张望。 而先前的副主任沈燕因为调任二道河乡乡长，所以目前有一个副主任的位置是空置的。 另外。 除了萧林升跟张望这两位副科级的领导以外，政研室的主任李忻泽跟督查室的主任叶小凤也是副科。 其中叶小凤无疑是萧林升最为关注的。 因为这位叶主任竟然也是一个不满三十的年轻干部。 在萧林升看来。 二十多岁就担任县政府政研室主任，叶小凤显然是来头不小。 在熟悉了部门的工作和人事之后。 萧林升也是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两个月下来，他这个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还是相当称职的。 然而萧林升心里也很清楚。 沈燕虽然离开了政府办。 但是很显然还是留下了不少后手。 他这个副主任虽然抓全面工作，但是不少事情明显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这天一大早。 来到办公室之后，萧林升并没有开始办公，而是第一时间就把综合办公室的负责人石德生叫了过来。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春节。 每年县政府这边都会排春节的值班安排，这个事情一直都是综合办公室在做的。 按理说新县长过来，春节的值班工作肯定是要重新布置的。 结果昨天晚上9点多钟的时候。 县长胡霞光突然打电话给他，说是县委那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发布了一份春节值班安排的征求意见通知。 胡霞光虽然没有责问他。 但是话里话外批评的意味很浓。 说他尽管是刚刚担任这个职务很多事情还不熟悉，但是像这种报表是不是要先请示一下他这个县长。 一时间萧林升也是有点懵。 原因很简单，他自己也没见过这份材料。 “主任，您找我！” 办公室里。 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萧林升，石德生心里也有些打鼓。 而此刻萧林升心底也在计较。 听到石德生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装作不知道地问道： “老石啊，咱们办公室这边的春节安排也该做了，你这个室主任尽快拿个方案给我看看。” 然而闻言石德生却是一副面露难色的样子。 因为萧林升判断的不错。 综合办公室早就已经把值班计划报上去了。 现在萧林升突然问这个事情，他当然知道事情要遭。 “怎么？有难度？这个应该是常规工作吧？” 一时间石德生也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没有没有，这样吧主任，您看明天行不行，我今天摸排一下，明天上午给您送过来。” 萧林升也只是点了点头。 但是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后。 石德生后背却不由得有些发寒。 毕竟材料已经报上去了，他现在就算是重新给萧林升报一份，那也是马后炮。 想到这里。 一时间石德生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心里也意识到这位萧主任不好糊弄。 更是暗暗后悔不该有听信沈燕的那一番鬼话冒出这种欺生的小心思。 念及此处。 石德生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敲开了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的办公室。 毕竟如果萧林升真的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甚至对计划有所改动，导致最后跟报到县委去的内容不一致，那他自然是要遭殃。 第55章 督查室的难题 办公室里。 看着面前一脸局促的石德生，舒一兵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没有经过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同意就私自把政府这边的值班计划发到委办去。 虽然借用的是日常工作照常操作的名义。 但是舒一兵自然明白石德生这么做的意思。 无非就是欺生要压一压萧林升的风头。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幺蛾子，舒一兵也是一目了然。 这一次他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 沈燕不仅仅没有出任政府办主任的职务，反而被直接调任二道河乡担任乡长。 他舒一兵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乡长是正科级的岗位。 府办的副主任仅仅只是副科。 虽然从职级上来看，沈燕这一次是提拔高升。 问题是沈燕这一次调任乡长对其个人而言的确是好事情，但是对他这个常务副县长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一方面。 沈燕在府办任职的时候，他舒一兵对府办的掌控就是牢不可破。 现在沈燕被调离岗位。 改由那个萧林升主持府办的工作，可以说在府办这边他肯定是压不住县长胡霞光了。 另一方面。 五泉县这么多的乡镇。 沈燕其他的地方没有去，偏偏去了二道河这么一个偏僻的位置，说是明升暗降也不为过。 乡党委书记张贵可不会听他舒一兵的。 在舒一兵看来。 胡霞光这一步当然是好棋。 “你是猪脑子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跟办公室的领导报告就私自发出去，万一出了问题这个责任是你石德生背还是我替你背？” “简直就是混账。” 点了根烟。 舒一兵也是气不打一出来。 沈燕固然是好意。 但是却走了一步臭棋。 萧林升那小子既然能从一个普通的乡镇办事员一步登天成为县长秘书、县委办副主任。 现在更是被任命为支主持日常工作的府办副主任。 那就说明他绝对不是庸才。 这么明显的一个小动作，他要是看不懂那就是白瞎了胡霞光挑秘书的眼光。 “舒县长，我…我也没想到萧主任会突然问这个事情。” “按理说这个工作就是一个普通的常规工作，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跟委办那边报情况的。” “我也没多想，所以就……” 办公室里突然就响起砰地一声。 石德生嘴里的话还没说完。 舒一兵就猛地一巴掌拍在了办公桌上。 闻言石德生也是吓得缩了缩脖子。 心底更是把沈燕骂了个一遍。 如果不是沈燕给他出馊主意的话，他石德生哪里会有胆子搞这种小动作。 而且他也没想到萧林升恰好问起了这个事情。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是不是？” “普通常规工作？常规工作怎么了？常规工作就不归他萧林升管？” “我看你就是自己飘了，没有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行了，滚吧，这个事情我知道了。” 如临大敌的石德生听到这句话，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见舒一兵的脸色黑的很难看。 一时间也不多说，点了点头立马就离开了舒一兵的办公室。 而另一侧。 办公室里。 萧林升自然也知道石德生去找了舒一兵。 心底冷笑的同时，他也想看看这位舒县长到底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烧到石德生身上自然不算亏。 石德生作为综合办公室的负责人，如果连石德生都掌控不住的话，那他这个副主任就成了半个摆设。 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打断了萧林升的思绪。 进来的是督查室的室主任叶小凤。 二十七岁的叶小凤看起来的确十分年轻，一身很得体的穿着也让这位叶主任看起来十分干练。 虽然不知道叶小凤的来头，背后靠着的到底是县里的哪个领导。 不过两人尽管都是副科，萧林升毕竟占了一个部门领导的名义，自然能够把叶小凤压上一头。 “小凤主任来了，找我有事？” 和言悦色地合上面前的笔记本。 萧林升立马笑着起身跟叶小凤打了声招呼。 而看着面前萧林升那张看起来跟大学生差不多的双颊，叶小凤其实心里也是在暗暗感叹萧林升的年轻。 本来她27岁出任府办督查室主任，副科级的岗位，在叶小凤自己看来已经完全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但是跟眼前的萧林升一比，这二者的差距一下子就有了很直观的印象。 不过跟其他人不同。 叶小凤并不认为萧林升仅仅只是运气好。 运气好的人很多。 但是二十出头就能做县府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可没几个。 “主任，倒是没什么大事。” “主要是我们督查室这边最近正在配合交警大队那边清查客运的问题，眼下有个情况要跟您汇报一下。” 办公室里。 一听是这个事情，萧林升脑子里也是立马就想起此前跟胡霞光偶遇那一次碰到的情况。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督查室这边居然还会有这个工作内容。 但是转念一想立马就明白过来。 目前县政府这边，除了县长胡霞光和常务副县长舒一兵以外，还有另外5个副县长。 其中副县长王晓峰是县委常委。 这位王县长分管的工作里面就包括交通运输这一块。 “难不成叶小凤是王晓峰的人？” 想到这里萧林升朝叶小凤看了一眼，不过随即又驱散了这个想法。 王晓峰虽然是常委。 但是在县委班子的排名比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还要低。 如果叶小凤背后真的是王晓峰的话，恐怕还到不了这个位置。 “哦？是什么情况要叶主任亲自跑一趟。” 说着萧林升就已经泡好了茶放到叶小凤面前，两人随即就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萧林升现在用的这个办公室按理说是正主任用的，属于正科的配置，石德生给他安排这个办公室当然是不怀好意。 不过萧林升自然不怕这点伎俩，所以他不仅仅没有拒绝，反而是大张旗鼓地就把这个办公室给占了。 “事情说不大也不大，但是说小也不算小。” “是这样的，本来这个工作是一个常规工作，每年年前都会开展一次日常的督查。” “但是这一次我们遇到了一个特殊的情况……” 办公室里。 叶小凤很详细地把情况说了一下。 但是原本以为问题不大的萧林升，在听完叶小凤的汇报之后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原来这一次督查室遇到的情况可以说跟他上次碰到的情况完全就是如出一辙。 在督查过程中。 督查组竟然现场抓到了客运司机乱收费的问题。 现在交警大队那边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而是把压力直接给到了交通运输局那边。 而交通运输局也叫苦，说这个事情他们是有明确规定的，现在出了问题是交警大队那边的执法和监管不严。 督查室现在也是两难。 “那小凤主任你的意思呢？” 萧林升没有马上针对这个问题发表看法，而是选择了直接把问题抛给叶小凤。 第56章 借刀杀人和不速之客 听到萧林升竟然直接把这个问题给抛了回来。 叶小凤也是抿了抿嘴唇在心底暗骂这位萧主任狡猾。 要知道，县政府督查室的工作职责主要是督查县政府的政策和措施是否落实到位的问题，并没有直接插手干涉或者解决问题的岗位要求。 这一次督查室之所以陷入两难的境地，根本原因是交警大队跟运输局那边互相推卸责任。 偏偏这两个部门的分管领导她叶小凤都惹不起。 一个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其贵。 一个是县委常委、副县长王晓峰。 自己一个督查室主任能干什么。 本来按照叶小凤的想法，最好的处理结果是把这个问题拔高由县府办来处理的。 毕竟县府办本身就有负责全县政府系统的行政执法监督的职能，对各部门也有协调的工作任务要求。 不过既然领导都这么问了，她自然也不能说不知道。 “主任，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督查室还是希望由府办出面来对两个部门进行协调。” 说完这句话。 叶小凤也不再开口。 但是一对美目却很大胆地盯着萧林升。 其实叶小凤的长相并不属于那种一看就让人很惊艳的类型。 而是更偏向于传统的女性。 五官搭配起来有一种比较柔和和圆润的美感。 萧林升自然知道搁在十年后这种长相在网上一度被人称为“国泰民安脸”。 当然。 此刻萧林升并没有心思却关注叶小凤的长相问题。 上辈子做到县委常委。 他见过的好看女人并不在少数。 叶小凤固然耐看。 但是却并不足以让他忽视眼前的这个问题。 “府办出面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督查室这边分管的主任是张望同志，这个事情你是不是先跟张望通个气？” 张望可不仅仅是县府办副主任。 而且本身还是副县长王晓峰的联络员，也就是秘书。 而王晓峰又是分管交通工作的副县长。 这个问题现在确实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他萧林升也不可能越俎代庖去干涉张望的工作。 毕竟作为县长秘书。 他能不能在县府办这边站稳脚跟，根子不在于自己身上，而在于县长胡霞光。 那位王晓峰王县长跟舒一兵虽然是站在一条线上，但是绝对还不到穿一条裤子的地步。 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改旗易帜的重要人物。 胡霞光肯定也存了拉拢心思。 听到萧林升的话。 叶小凤眼底明显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在她看来，这个萧主任未免也太没有担当了一些。 既然是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那这个事情萧林升介入进来那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偏偏萧林升这一番话紧扣府办的分工，她又没办法反驳。 不过不等叶小凤开口。 萧林升却话锋一转突然又说道： “小凤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呢先就这个事情跟张望沟通一下，具体怎么处理到时候再通知你。” “另外还要麻烦你做一个工作，既然督查组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那是不是可以在职责范围之内进一步深入地挖一下问题背后的情况。” “这个问题到底只是个例还是普遍存在？是暂时的还是持续性的？” 说完萧林升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的叶小凤看了一眼。 见她似乎有些迟疑当即就哈哈笑了笑。 “小凤主任，这次你可不能推脱了，督查室就是干这个事情的，你可是专家。” 萧林升一句专家自然把丫小凤嘴里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 一直到从办公室里带上门出去。 她才意识到自己着了萧林升的道。 这个萧主任确实很狡猾，但是也是真厉害。 自己今天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唯一的变化就是，本来应该由她主动跟张望沟通的事情，现在成了萧林升跟张望沟通。 而调查的工作还是留在了自己手里。 而此刻在办公室里。 见门被关上之后，萧林升也是深吸了口气。 这个叶小凤还是年轻了一点，被自己几句话就给拿捏住了。 如果对方是那种机关老油条，真要是硬着脖子跟自己提要求说难度，那他这个主任还真不好强人所难。 不过不管怎么样。 既然叶小凤去继续查这个问题，那他当然可以隔山观虎斗。 交通运输…嘿嘿，如果叶小凤真查出点什么问题来，那黄其贵就该头疼了。 他就不信交警大队那边没有猫腻。 下午。 趁着给胡霞光送材料的功夫。 萧林升随口也提了一下这个事情。 正如萧林升所料。 胡霞光听到这个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沉默，随即才问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问题你处理的很不错。” “既然督查室那边查到了事情，那就继续查下去，不过小萧啊，有些时候也不能一味地假借他人之手。” “这样吧， 你通知一下其他几位副县长，等会3点钟我们开个碰头会。” 3点钟。 县政府办公室里。 胡霞光在会议一开始就把督查室调查到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随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发了通脾气。 紧接着就问副县长王晓峰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这位王县长倒也干脆，直接就说让督查室深入查下去。 其余几位副县长见这两位一唱一和当然也不会擅自做主去改变这个措施。 只不过散会后。 舒一兵立马就联系上了政法委书记黄其贵，并且把会上的情况跟他通报了一次。 话筒里。 黄其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骂道： “他们这是把我老黄当成了泥菩萨啊，什么时候想查一次就查一次，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冷哼了一声黄其贵就挂了电话。 然而舒一兵脸上却露出一丝冷笑。 这个黄其贵虽然跟他是穿一条裤子，但是一向就是有自己的想法，交通运输管理有没有问题，舒一兵当然清楚。 两人合作了这么多年。 黄其贵在交警大队那边捞了多少好处舒一兵心里可是门儿清。 而且这些好处跟他舒一兵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现在县长胡霞光正在逐步蚕食他的权力，有这么一个事情让黄其贵给他上上眼药也正好是一招缓兵之计。 不过萧林升那小子还真是挺难缠的。 石德生那边几乎是刚刚跟他作了汇报，县委那边立马就公布了值班表。 随即县长胡霞光就又是一通臭骂下来，石德生为了这个事情，差点就直接被撤职。 借刀杀人的把戏，这个小萧绝对算得上是高手。 …… 时间一晃就到了1月中旬。 此时距离春节也已经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工夫。 因为恰逢周末。 已经来县里将近半个月的工夫，许喆跟萧林升打了声招呼就回二道河去了。 然而17号也就是周六下午。 萧林升的小院子里却又一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实说。 看到来人的时候，即使是萧林升自己也不免狠狠地吃了一惊。 第57章 恶性事件 “小凤主任？” 院门口。 打开门看到叶小凤的时候，萧林升确实有些诧异。 要知道他这座小院虽然已经买下来时间不短了，但是知道他住在这里的同事，除了李野他们几个来蹭饭的吃货以外还真就没几个。 先前徐亮跟刘莉他们夫妻俩开分店的时候请萧林升几个吃了一顿饭。 当时李野开玩笑说要么在萧林升的院子这边也整一桌。 后来精通人情世故的刘莉立马就送了一整套的东西过来。 什么烤炉烤盘，再加上各种的佐料。 盛情难却，萧林升也只能收下来。 结果他这个院子就成了李野跟张兴旺几个的碰头地点。 每逢周五一下班。 李野就骑摩托车去接了张兴旺，然后绕道到徐莉家那边买上烤鱼和一应食材直奔院子这边。 鱼都是饭店那边弄好的半成品，拿到这边开火下锅就直接能吃，也算是早期的预制菜了。 味道嘛确实是差了那么一点，但是吃的是热闹。 胡天海地的，哪一回不得吃个五斤八斤。 后面就连吕玉龙跟朱官怀，还有刘旺都跑过来蹭了几次吃的，一来一去，关系倒是加深了不少。 当然了，啤酒也没少喝。 要不是这些家伙很自觉的每次都轮流买东西，萧林升觉得自己这点工资都不够吃的。 不过今天叶小凤找到这边来，他还真是有些惊讶。 “主任，不会不欢迎我吧？” 闻言萧林升也是尴尬地笑了笑。 自己倒是魔怔了。 竟然忘了请人进去。 当即就哈哈笑道：“哈哈哈，是我的不是。” “失礼了失礼了，我是有点好奇，小凤主任竟然这么神通广大，连我这个小地方都找到了。” 拉开铁门侧身让叶小凤进来。 萧林升随即就请叶小凤进了屋子。 “主任，这可不是我神通广大，工商局的李野跟你很熟这我还是知道的，你住在哪儿问李野不就知道了。” 闻言一时间萧林升倒是记起来，自己还真就忘了李野的交际之广。 这家伙在五泉县的官场就是个异类。 虽然官位不显，但是这人情世故和交情确实是广泛得很。 当然了。 没有李啸华这么一个老子，他李野也混不开。 毕竟一个县委常委的儿子主动结交，一般人恐怕都会很难拒绝，除非真的是像此前刘威那种硬骨头。 “主任你这个院子倒是不错，我看呐有几分悠然南山下的悠哉，不过你这里可不是草盛豆苗稀，这些菜不会是主任你自己种的吧？” 看着院子里郁郁葱葱长势极好的蒜苗、菠菜和莴笋，叶小凤脸上也是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毕竟在她看来。 萧林升好歹也是县府办主持工作的领导，自己在家开荒种地，这份悠然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年轻人能有的。 要说退休了闲赋在家干这种事情倒不是没有可能。 “差不多都是我自己弄的吧，以前小时候在家里就喜欢鼓捣些花花草草的，这不正好院子里有这么几块地，反正荒着也是荒着。” “本来想种点花什么的，那东西也就是陶冶情操的，我这人粗人一个，还是比较讲究实用，不如种点菜也算是救济一下生活。” 屋子里。 请也小凤坐下来。 萧林升边泡茶边笑着说道。 而这位叶主任则四处打量了一下萧林升住的这间屋子。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倒是不太想一个男人居住的地方。 而且叶小凤观察都很细致。 屋子里不是表面上的整洁，就连桌子上的坛坛罐罐都应该是时常擦拭的，上面基本上没有掉落什么灰尘。 叶小凤自己并不是五泉人。 她的老家是在省城宛城市。 而且因为家庭条件比较优越的原因，对这个方面还是比较注意的。 “怎么？小凤主任大周末的不在家好好休息，跑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于叶小凤，萧林升的了解并不多。 最重要的是。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似乎根本就没找到这么一个人的印象。 从官场的角度来看。 出现这种情况基本上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叶小凤后面泯然众人，甚至是直接脱离了体制的范围。 要么就是调离五泉了。 当然了。 具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就很难说，毕竟上辈子他在新世纪的10年之后才来县里任职，之前的很多事情确实不甚了解。 但是不管怎么说。 叶小凤这个时候急着向李野打听自己的位置，并且亲自上门来找他，那就说明事情肯定小不了。 而且。 看叶小凤刚刚在院子门口时脸上的表情。 这位叶主任怕是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 听到萧林升的话，叶小凤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凝重的表情。 实际上萧林升并不知道的是，叶小凤在来之前心里其实是带着火气的。 但是进了院子，看着满院子的菜，再坐下来接过萧林升递过来的茶水后，叶小凤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不过略作沉思后，还是有些生冷地说道： “主任，上次你交给我的那个任务我们督查室这边已经落实的差不多了，不过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问题很大啊。” 说完抿了口茶水。 叶小凤很是大胆地盯着萧林升看了好一阵。 诚如萧林升所想，叶小凤的确有些恼火。 上次她找到萧林升说了交通运输局和交警大队那边的问题之后，结果萧林升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不仅仅如此，还给督查室找了个继续查下去的任务。 叶小凤本来也认为这里面的问题并不会很大，当时想了想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然而经过一个多礼拜的明察暗访之后，她这才发现事情可能自己兜不住。 五泉县的交通运输工作。 不管是长途运输还是短途运输，存在的问题完全可以说是令人发指。 一方面。 随意定价和恶意加价的问题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不管是才县里到外地的。 还是从下面的乡镇到县里的。 所有的客运路线都被一些特定的团伙所把控不说，价格更是离谱，甚至出现过半途涨价的情况。 另一方面。 恶性事件极多。 这一次调查。 她甚至翻出来一件离谱到不可思议的事件。 因为春运期间旅客太多，人员太杂，很多车都是严重超载。 前两年县里发往广南的长途客车上。 因为卧铺车人员拥挤，男女混杂。 结果竟然出现了有女孩子在车上被人强行发生关系的恶性事故。 事后查明，这些借机寻衅的并不是旅客，而是客运团伙自己的人。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被人压下去的。 结果这一次督查室一查。 很多问题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就连叶小凤这个室主任都明显察觉到事情已经控制不住了，所以这才赶紧来找萧林升想办法。 屋子里。 等叶小凤介绍完情况。 萧林升也是觉得脑袋有些发胀。 他倒是已经预料到了运输系统里面的问题很大，但是万万也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严重。 这事别说是叶小凤，就算是他恐怕也难以处理。 “小凤主任，你说的这个问题我看咱们俩想解决还是有难度的。” “这样吧，材料和证据，包括证人你这边都已经搜集到了吧？” 见叶小凤点了点头。 萧林升立马就有了决断。 第58章 暴跳如雷的周亦行 叶小凤来得突然，走的也很迅速。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屋子里就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站在院子的菜地边上。 萧林升连着抽了两根烟，脑子里这才变得冷静不少。 叶小凤给他带来的这个消息可以说是十分及时的。 眼下胡霞光在政府这边的工作，舒一兵那边虽说没有完全退让，但是已经比之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然而常委班子里，县委书记周亦行仍然是一家独大。 胡霞光别说是制定政策推动经济发展，就连各个乡镇都很难指挥得动。 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县长的权威难以得到贯彻和体现。 即使是下面的人有心靠拢过来，短时间内也观望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叶小凤的这个消息。 完全可以说是一场及时雨。 不过很快萧林升就有些哑然失笑。 胡霞光固然是阻碍重重，但是自己这个秘书，真可谓是拿着社畜的工资，操着总裁的心了。 当然。 官场就是如此，尤其是秘书这个岗位。 作为县长秘书，他跟胡霞光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叶小凤没看清楚这里面的道道，那是因为叶小凤的眼界还没有触及到县委班子的层次。 …… 礼拜一一大早。 到了办公室之后。 萧林升并没有急着马上去找胡霞光，而是先把综合办的室主任石德生叫到了办公室。 被他借刀杀人敲打了一次。 这位石主任明显老实了不少。 “老石啊，这一次综合办出错我看呐也不怪你，主要是咱们的工作思路有问题，太墨守陈规了，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的变化。” “这样，委办那边我自己亲自跟锦江主任联系，府办的的值班表咱们重新报，这一次可不能再出错了。” 办公室里。 听到萧林升的话。 被一个小了自己将近两轮的年轻人耳提面命，石德生心底也是膈应得不行。 然而这一次萧林升确实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主任，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 “您放心，后面我会注意的。” 点了点头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石德生见状也只好离开了办公室。 不过等石德生一走。 萧林升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个石德生脸上装的很恭敬，但是心里怕是对这一次的事故并没有放在心上。 综合办有这么一个人在迟早要出事。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精力来对付石德生。 片刻后。 县长办公室里。 萧林升详细地向胡霞光汇报了督查室那边查到的情况，随即也不说话。 胡霞光显然也陷入了沉思中。 萧林升判断的很准确。 这个消息对胡霞光的冲击是很大的。 显交通局跟交警大队扯皮，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 因为一旦问题闹大，那王晓峰和黄其贵必然有一个人要背责任。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大是大非面前，王晓峰和黄其贵肯定有一番争论，而这就是自己的机会。 “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听到胡霞光的声音。 早就有所准备的萧林升压根就不假思索道：“县长，我认为这个问题既然已经查出来了，那不如就让舒县长去协调。” “交通工作也属于县政府的日常工作嘛。 “另外马上就是春节了，县里的事情也不少，您这边除了要慰问老同志以外，各个部门那边也要花时间去走访。” “还有，今年是县里落实精神文明工作的开局之年，县委周书记对这个工作还是十分重视的。” “我们县政府作为全县的主管和领导部门，这一块的工作落实的怎么样，我看是不是最好也搞一个专项的检查行动。” 办公室里。 萧林升一口气说了不少意见。 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萧林升周末这两天思考出来的。 在他看来。 胡霞光刚刚才在计生工作方面放了个大炮仗，如果再次去牵头搞交通运输工作的话，县委书记周亦行肯定会有提防。 但是如果胡霞光继续以退为进的话，那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而且这个事情一旦交给舒一兵去处理。 那黄其贵跟王晓峰二者之间怎么去平衡，这也是极为考验舒一兵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 就看舒一兵怎么协调了。 闻言沉默了许久。 胡霞光明显有些举棋不定。 但是萧林升也没有开口。 作为秘书。 他给作为县长的领导出谋划策那是分内的事情，但是领导采纳与否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而此刻。 胡霞光心底却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萧林升说的这一番话跟他分析的基本上大差不差，自己这个秘书心思之缜密是不用怀疑的。 不过这个事情萧林升漏算了一个人，那就是县委书记周亦行。 交通局存不存在问题，在胡霞光看来，周亦行肯定知道一些情况，之所以没有处理，恐怕不是他不想处理，而是要想处理这个问题，最先要解决的就是舒一兵。 既然如此。 那自己当然要添把柴火。 念及此处，胡霞光也不迟疑，立马就抽出水笔在萧林升报送上来的材料上面写了几个字。 “已阅。” “情况严重！转至县委周书记和舒副县长。” 看到这两行字。 萧林升也是暗暗叹气。 因为他认为胡霞光还是有些过于急躁了。 这么做固然会让舒一兵吃不了兜着走，只能在王晓峰和黄其贵二者之间选一个。 但是无疑也会触怒县委书记周亦行。 毕竟这是在借着周亦行的名头压制舒一兵啊。 而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当天下午。 就在这份材料转发到县委办公室的时候，县委办主任刘锦江人老成精，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份材料的意图。 “小萧，你确定这是胡县长亲自阅后批示的？” 县委办主任办公室里。 闻言萧林升也明白刘锦江的意思，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刘主任，我哪敢拿这个来开玩笑，字确实是胡县长批的。” 一时间刘锦江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 但是他心里也冒出了跟萧林升此前一样的想法。 这位胡县长怕是要惹得周书记不快了。 果不其然。 在看到这份材料之后，周亦行当场就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直接勒令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彻查这个事情。 但是紧接着就各打五十大板地把县府办批评了一通。 认为府办的的办事效率太低，落实工作不到位，连如此重要的情况都迟迟没有发现痕迹。 接到这个批评萧林升自然是叫苦不迭。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遭了池鱼之殃。 周亦行不可能直接骂胡霞光行事狠辣不留余地，但是敲打他这个府办副主任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敲打他，那就是敲打胡霞光。 不过相比之下。 常务副县长舒一兵自然更加是怒意横生。 胡霞光来这么一手，明摆着就是要他自断一臂，不管是黄其贵还是王晓峰都是他极力拉拢的人。 现在要在二者之间选其一，他选谁都是风险。 然而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就在舒一兵正在迟疑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 一个足以掀起一阵大地震的消息却猛然就给了众人重重一击中。 包括萧林升在内。 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彻底愣住了。 “多事之秋啊！” 第59章 特大事故 1月18号。 就在距离98年春节还有不到十来天的时候。 一次突发性的交通事故，瞬间就让整个五泉县委县政府一众领导都彻底懵掉了。 一辆原本核准载客人数只有12人的中巴车，从距离县城约莫只有18公里的五庄镇出发前往县城。 结果车上竟然被强行塞进去了将近30余人，直接导致车辆在急转弯时发生侧翻。 车上30余人全部受伤。 包括司机在内的三人当场毙命。 除此之外，重伤的人员更是多达十余人。 接到报警电话后，县交警大队当即派人前往现场，县公安局，人民医院更是齐齐出动。 在事发后的不到一个小时内。 县长胡霞光就带着人赶到了事发现场。 尽管已经经过处理，但是现场的血迹和被衣服盖着脑袋躺在一旁的那几句尸体仍然让人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胡县长，我已经跟县委刘主任联系过了，周书记马上就赶过来。” 事故现场。 萧林升小跑着从不远处的一家杂货铺里出来，随即就凑到胡霞光身侧说道。 实际上此刻他的心里也在发堵。 如果没记错的话。 五泉县已经好些年没有发生这么严重的恶性交通事故了。 最要命的是。 就在前不久。 县政府工作会议上，胡霞光才刚刚严令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彻查交通运输工作存在的问题。 结果那位舒县长还来不及动作，立马就出现了这种事情。 虽说跟舒一兵不对付。 但是政见不同归政见不同。 然而发生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受损失的都是普通的群众。 这可是三条人命啊，背后就是三个家庭。 刚刚萧林升已经跟交警大队和公安局那边的人问过了。 三个人里面一个是汽车司机，四十来岁的样子，家里的顶梁柱。 剩下的两个一个是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另外一个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当然。 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问题。 县委书记周亦行无疑才是最为头大的。 毕竟五泉县在过去的半年内，刚刚才先后经历了两次重大事故。 原本市委市政府对他这个书记就已经颇有微词了。 这一次的事故报上去之后，市委市政府到底是什么处置办法现在谁也不知道。 “不要等周书记过来了。” “你是政府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立马协调好救援和后续的各项工作。” 冷着脸，胡霞光的表情也是十分难看。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立马就加入到救援工作之中。 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客气。 直接对县公安局和县交警大队的人呵斥不断。 经过十多分钟的紧急协调之后，受伤的人经过简单的处理之后立马就全部送到了县人民医院那边去进行下一步的救治。 涉事的司机人虽然已经没了，不过售票员还在。 萧林升第一时间就让县公安局的人对售票员进行了监控。 除此之外。 遗体也被运走。 很快整个现场就只剩下围观的众人和一片狼藉。 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的大众桑塔纳也急匆匆地从县城的方向赶过来。 车子停稳后。 县委书记周亦行立马就带着委办主任刘锦江和秘书周建军一脸凝重地走过来。 “周书记！” “刘主任。” 跟周亦行和刘锦江打了声招呼，萧林升也不多说什么。 随即就看到周亦行和胡霞光聊了几句。 突然看到周亦行朝他招了招手。 萧林升也是赶紧跑过去。 “小萧，这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闻言萧林升当然知道周亦行现在是在气头上，恐怕谁撞到枪口上一顿骂肯定是少不了了。 所以也不敢迟疑，立马就把刚才协调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嗯，你处理的很不错。” “这样吧，你是县政府办公室主持工作的主任，这种紧急和突发事故一般都是政府办来处理的。” “接下来的事情暂时就交给你去处理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把这一次事故造成的原因调查清楚，把相关的责任人要搞清楚，动作一定要快。” 萧林升听到这一番话心里也是暗暗叫苦不迭。 不过他也清楚。 市里肯定马上就会针对此事派人下来。 到时候周亦行的压力可就是要彻底压下来了。 现在这位周书记心里估计也是一团糟。 “好的书记，我会尽快梳理清楚这里面的情况。” 因为已经接到了新的任务。 半个小时后。 萧林升并没有跟胡霞光一道回去。 而是留在事故现场召开了一个紧急办公会，第一时间把调查工作人物分配到了县交警大队和县公安局那边。 “两位，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这一次事故性质十分恶劣，刚刚县委周书记和胡县长都作了明确指示。” “当务之急是要把事故的具体原因调查清楚，你们尽快安排好工作吧，有消息随时跟我联系。” 县局治安大队的大队长刘旺和交警大队的胡立鹏对视了一眼，两人也知道萧林升不是开玩笑，当即就果断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胡立鹏离开之后。 萧林升却突然朝刘旺招了招手。 “萧老弟，有事？” 此刻刘旺心底可以说对萧林升是真的佩服到了极致。 当然了。 涉及到人命的问题，他也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 但是萧林升这一次主持县委督查室对交通运输工作进行检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那都是压力。 但是到了萧林升这里却恰恰证明了他的先见之明。 “确实有事，刘老哥，有些话不好公开说，我只能私底下跟你讲。” “这一次的事情必然会有人要背责任，我们要提前做好预案。” “所以有几个动作你现在要提前做，一个是立马动手对这条线路的责任人实施人身监管，不要让人跑了。” “另外一个就是尽快搜集好涉事人员的口供，这个事情要快，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闻言刘旺点了点头。 他当然清楚萧林升这是想一举就想把事情给定死，不给某些人翻案的可能。 其他人不好说。 但是县交通运输局的负责人肯定是没戏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就连县委周书记都兜不住。 交警大队那边。 从胡立鹏刚刚的反应就看得出来，这位胡队长现在恐怕是最慌的。 如此严重的超载情况居然毫无察觉，真要追究下来，胡立鹏两个脑袋都不够砍。 “萧老弟，王县长那边要不要……” 想到这里，刘旺突然壮着胆子问道。 不过闻言萧林升却摆了摆手。 在他看来，利用这个事情给王晓峰上眼药确实没必要。 但是那位王县长这一次能不能独善其身，就看问题背后的利益关系有没有把他牵扯进去了。 第60章 意外的饭局 办公室里。 距离交通事故事发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 正如萧林升所料。 事故当天下午，市委那边就派了调查专员下来。 来人姓来，叫来顺平，是市局的一位副局长。 这位来局长也很有意思。 到五泉县的当天，除了跟县委书记周亦行和县长胡霞关见了一面之后就没有见过任何县委的领导。 据说县政法委书记、县局局长黄其贵主动去酒店招人都吃了个闭门羹。 萧林升也有些搞不懂这位来局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按理说。 下面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故。 县局第一时间应该是要把事情处理好尽快结案的。 偏偏这位来局长看起来一点都不急，私底下甚至有人说这位来局长怕不是想在五泉县过完年才回去。 萧林升当然知道这纯属无稽之谈。 来顺平作为市局的常务副局长，这一次市里的调查专案组负责人，来五泉县肯定是带着任务来的。 之所以做出这么一副姿态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甚至不排除是跟市委领导做过汇报被授意才这么干的。 这天下班之后。 萧林升急匆匆地跑上楼，原本他是想找县长胡霞光汇报一下春节期间的工作安排的。 结果路过县委书记周亦行办公室所在的那条走廊的时候。 隔得老远萧林升就听到周亦行在扯开嗓子骂娘。 一时间萧林升也是进退两难，只能掩饰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一头钻进了对面的茶水间里。 但是尽管隔着几间屋子。 周亦行的声音还是不断地往耳朵里钻。 “这是简单的失职就能定性的吗？这是渎职，是犯罪！三条人命，你王晓峰有几个脑袋承担这个责任？” 王晓峰？ 听到这个名字。 萧林升心底也是暗暗冷笑。 这位王县长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态度也很模糊。 你说他是县委书记的人，偏偏他跟前任县长走得很近。 说他是舒一兵的人，然而又跟舒一兵是竞争关系。 但是因为本身就是常委，就连舒一兵对他都忌惮三分。 胡霞光来五泉之后。 据萧林升所知。 胡霞光是向王晓峰抛出过橄榄枝的。 然而这位王县长一直都没有任何表示。 这一次事发。 王晓峰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劲一下子就都消失了。 不是主动找舒一兵交流工作。 就是找胡霞光汇报情况。 不过很显然效果不大，不管是胡霞光还是舒一兵都不想接这个烂摊子。 尤其是现在市里的板子还没打下来的情况下。 “周书记，我知道这次事故我个人是负有重要责任的，这一点我向您检讨。” “但是交通运输工作涉及到方方面面，县交通局制定政策是一回事，下面执行又是另一回事，最麻烦的事还涉及到交警大队那边的检查问题。” “超载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我认为交警大队那边应该对这个事情负责。” 砰地一声。 办公室里周亦行明显是拍了桌子。 萧林升心底也觉得这个王县长还真是胆子挺大。 现在周亦行明显就是要找责任人。 这个责任人第一个肯定就要落到交通局那边。 都这个时候了。 王晓峰居然还在位交通局辩护，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屁话！” “交警大队监管不利，执法不严是另一回事。” “这是什么你自己看看，这是县政府办公室督查室查出来的问题，交通局是怎么做的你心里不清楚？” “线路承包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就更不要提恶性涨价这些离谱的东西了。” “为什么超载？是因为有利可图。” 办公室里。 看着手上的材料，王晓峰顿时也不说话了。 而周亦行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而在茶时间里。 萧林升心底则是思量开了。 他当然知道，别看周亦行骂得很凶，但是王晓峰这一次多半是他力保的人之一。 原因很简单。 王晓峰在县委班子里虽然是有名的老狐狸，但是明面上还是支持他周亦行的。 如果换个人上。 换谁？ 不管是换舒一兵的人，还是还胡霞光的人，那都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退一万步说。 假设市里空降一个常委副县长过来，那更是麻烦。 想到这里。 萧林升扔掉手里的烟头，然后就悄无声息地直接下了楼。 然而刚进办公室。 他就接到了督查室主任叶小凤的电话。 这一次叶小凤被点名配合来顺平彻查五泉县的交通事故就是他安排的。 之所以这么做。 是萧林升总感觉这个叶主任来头有猫腻。 “小凤主任，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话筒里。 听到萧林升的话，叶小凤似乎迟疑了片刻才说道：“萧主任，你现在有没有空，晚上我想请你吃顿饭。” 听到叶小凤的话，萧林升也是一愣。 请自己吃饭？ 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请吃饭怕不是好时候吧，毕竟现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都在急火攻心，市里的调查组还在酒店里盯着。 他一个府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不加班跑去吃饭。 然而仅仅是略作迟疑，萧林升就点了点头道：“行啊，难得小凤主任请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什么时候在哪儿？” 片刻后。 在面前的纸张上记下叶小凤提供的时间和地址。 萧林升挂了电话之后脑子里想了好一会儿，但是仍然没想明白叶小凤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等到时间到了5点半的时候。 他这才关上办公室的门去了县里那家叫做好运来的饭店。 在饭店门口。 萧林升老远就看到叶小凤站在楼底下等着自己。 今天的这位叶主任明显是可以打扮过的，上半身是一件米白色的高领针织衫，外面套着一件小西装，下半身则是一条毛呢长筒裤。 叶小凤个子本来就不算矮，加上一双高跟鞋更是显得极为高挑。 不过饱满的胸部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她太过于干瘦。 “小凤主任！” “萧主任来了，走吧，我带你去包厢。”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今天晚上除了我以外还有个朋友一起。” 听到叶小凤的话。 萧林升也是咯噔一下。 自己不会是被叶小凤下套了吧？ 不过萧林升出了点了点头也没多问什么。 反倒是叶小凤心底微微有些吃惊。 她原本还在猜测听到这个消息萧林升会不会有什么想法，结果这个萧主任竟然跟个没事人似地。 其实随着跟萧林升共事的时间越来越长，叶小凤也明显察觉到这位萧主任身上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尤其是一个22岁的年轻人，沉稳的程度有时候让叶小凤也觉得差异。 特别是这一次事故的处理。 萧林升展现出来的老练让叶小凤都不得不承认他做这个主任是完全符合要求的。 叶小凤并不知道是。 此刻萧林升脑子里也在想一个问题。 按照他的猜测。 今天晚上这顿饭，很有可能并不是叶小凤请的，而是她那个所谓的朋友。 然而尽管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当跟着叶小凤走进包厢，然后看到包厢里坐着的人影时，萧林升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他！ （求发电啦） 第61章 市局领导的饭不好吃啊 正如萧林升此前所料。 叶小凤这一次请客吃饭实属醉翁之意不在酒。 因为包厢里坐着赫然就是此前见过的来顺平。 然而看到萧林升的时候。 这位来局长并没有起身，甚至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一时间萧林升也是一愣。 心想这位来局长还真是挺有个性的。 作为市局常务副局长，而且还是这一次下来督查工作的负责人。 托辞让叶小凤找自己来吃饭，肯定是有事情想让自己帮忙，至少不是为了跟自己认识。 既然如此。 偏偏还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 要说他作为市局副局长，副处级的干部，比自己一个副科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关键是自己是五泉县政府办副主任，跟他一个市局的分管领导可没有交集。 纵然是有，自己背后还有胡霞光。 调任五泉之前，胡霞光可是市委副秘书长。 他就不相信来顺平的路子比胡霞光还野。 想到这里。 萧林升也不客气，直接就笑道：“原来是来局长，不过小凤主任，来局长是市领导，又是督查组的负责人，咱们这私底下接触是不是不太好？” 包厢里。 萧林升一句话说的叶小凤顿时也是脸色一僵。 这个姓萧的，还真是会拆自己的台。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早就知道萧林升的臭德行，软硬不吃，纯属茅坑里的臭石头。 而坐着的来顺平也终于站起来了。 眸子里闪过一抹异色之后，随即就盯着萧林升。 不得不说，萧林升这句话还是让来顺平有些膈应的。 毕竟这小子一句话可以说是直接点破了这次见面的尴尬之处，自己现在的身份请一个府办副主任吃饭，这传出去丢脸事小，但是被领导知道那就是大问题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小看他了。 想到这里。 来顺平也不再端着，当即就主动开口笑道：“哈哈哈，看来小凤没说错，你这个小萧不止是原则性强啊。”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你放心，咱们就是简单吃顿饭，随便聊聊。” 闻言萧林升其实心底也是暗暗捏了把冷汗。 毕竟对方可是实打实的副处级实权领导干部。 自己一个小拉卡米，万一揣摩错了那可就真要得罪人。 所幸是来顺平的反应让他立即就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 来顺平的确是有所求。 当即他就一改脸上的迟疑，赶紧笑着朝来顺平走过去，一把抓住这位来局长的手。 “来局，您这么说可就是折煞我了，我这哪里是原则性强，说到底还是胆子太小了。” “不过现在有来局您在，那我可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说着萧林升立马就转身朝包厢外面站着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赶紧上菜吧，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来一份。” “我可说好了，今晚这顿饭我请客，等会结账的时候你注意着点，这是我们领导，别搞错了。” 闻言服务员立马就点了头出去。 但是萧林升这一番操作却是把边上的叶小凤看得整个儿地就呆住了。 一对美目朝萧林升看了一眼。 心里也是暗骂这家伙真会来事。 而且翻脸比翻书还快。 难怪能这么快就干到府办副主任。 只不过叶小凤也是好奇的厉害。 这家伙年纪轻轻，肚子里是怎么会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另一侧。 来顺平其实一时间也被萧林升弄得有些没底。 不过脸上之前那股傲气也消失了，这个萧林升确实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作为市局领导。 来顺平见过的基层干部数以百计，但是像萧林升这么果断，而且脑子转的这么快的确实没有几个。 萧林升猜的很对。 这一次来顺平请他吃饭确实是为了案子的事情，而且是有求于他。 本来按照来顺平的想法。 一个基层的小副科。 自己拿捏一下就是了。 只是现在看来他不是低估了萧林升，而是大大地低估了。 包厢里。 不到十分钟，服务员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三个人动了筷子。 萧林升立马就主动跟来顺平敬了杯酒。 “来局，说句老实话，我们五泉这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确实是责任落实不到位，但是从另一方面讲，这种情况恐怕也不是我们五泉特有的。” “现在您坐镇五泉，我们心里是真慌啊。” 放下酒杯。 萧林升突然说了这么两句话。 来顺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来顺平也知道，这一次他坐镇五泉偏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外面肯定是风评不少。 但是来顺平自己心里知道。 这特么的哪里是他拿捏。 而是他来顺平这一次也是被人整了。 否则一个市局常务副局长，怎么可能需要亲自下来督导这种事情。 最麻烦的是，这个事情他还真的很不好处理。 因为事情的经过谁都清楚，责任方一个是交通局，一个是交警大队。 往上的话，一个是政法委书记，一个是常委副县长。 如果是平时。 这种事情自然是公事公办也就完了。 但是五泉这个地方很让人皱眉头，原因就是五泉这破地方的前任县委书记现在正是安山市委书记严峻。 不管是政法委书记黄其贵。 还是常委副县长王晓峰。 都是严书记在的时候用过的基层干部。 他来顺平就是胆子再肥，在没搞清楚这两个人的路数之前，恐怕都不敢轻易下决定。 偏偏要命的是。 县长胡霞光是市长的人，而县委书记周亦行又是市委副书记的人。 五泉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坑那是一个比一个多。 “萧主任，这话我可不太相信。” “县里现在要说谁最不慌，那应该是你萧主任吧？” 饭桌上。 一直不说话的叶小凤突然冷不丁地插嘴道。 闻言萧林升也不觉得尴尬。 不过来顺平却凝眸朝叶小凤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见状叶小凤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笑道：“来局，您应该知道现在县里负责处理这个问题的就是他萧主任吧？” 来顺平点了点头。 他是督查组的负责人，自然知道这个情况。 然而叶小凤下一句话却立马就让来顺平大感吃惊。 “那您肯定不知道，我们萧主任早就已经把任务交到我这里了，就连您手上现在掌握的很多材料都是我们督查室查出来的。” 说完叶小凤立马狠狠地瞪了萧林升一眼。 而来顺平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还真是够腹黑的。 竟然提前就把任务给甩了出去。 问题是，能提前预判到这么一个事情的出现，不管是偶然还是真的预判的，都说明萧林升的不简单啊。 而且萧林升甩任务的对象不是县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 偏偏是叶小凤。 他可是知道，凭叶小凤背后的人，恐怕就是他来顺平也不得不对这位叶主任客客气气的。 毕竟私底下，叶小凤可是要称呼市委严书记一声姐夫的。 虽然是表的，但是表姐夫不也是姐夫么？ 第62章 好一块挡箭牌 包厢里。 萧林升就是脸皮再厚，多少还是被叶小凤几句话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叶小凤说的没错。 他这次确实是歪打正着捡了个便宜。 刚刚调任府办的时候，恰好碰上县政府督查室在督查交通工作。 自己呢又顺手把这个工作给压到了叶小凤头上。 结果叶小凤还真就查出来问题了。 好死不死地。 紧接着马上就出了大事故。 但凡要是这个时间延迟到年后，那他萧林升最起码也要被一个监管不到位的责任。 至于现在嘛。 那就不是监管不到位，而是有预见性，有先见之明了。 而这也正是这一次县委书记周亦行全县开地图炮骂娘，偏偏没办法骂他萧林升的原因。 “呵呵，来局，您可别听小凤主任在那里胡说八道。” “我这可不是什么甩责任。” “您可能不知道情况，我这个府办副主任，说起来上任还不到两个月呢，要说甩责任也不知道从何谈起嘛。” 说完朝叶小凤看了一眼。 不料叶小凤正好也瞪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萧林升也是再次发挥了脸皮厚的优势，看得叶小凤低着头暗自咬了咬嘴唇。 见过脸皮厚的。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而另一侧。 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来顺平心里也是突兀地咯噔一下，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一时间看向萧林升的眼神也是越发地有些不自然。 这个姓萧的年轻人，如果没记错的话，才刚刚二十出头吧？ 叶小凤已经27了，两人的年龄差距起码的四五岁呢。 不过来顺平也不多想，而是突然哈哈笑起来。 “哈哈哈，小凤啊，我看萧老弟说的对，他这个新科主任，恐怕还谈不上甩任务。” “运气嘛总归是有运气的成分，只不过萧老弟这个运气羡煞旁人啊。” 一语双关地盯着萧林升跟叶小凤看了两眼。 来顺平心底也彻底打消了此前利用萧林升的那种想法。 然而听到这位来局长的称呼一变再变。 现在竟然变成了萧老弟。 萧林升心底也是暗暗冷笑。 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来顺平这次找自己过来，恐怕背后的原因还不只是自己猜测的那样有求于己。 只不过来顺利的眼神顿时也让萧林升暗暗骂了两句。 自己跟叶小凤？ 不能啊！ 叶小凤虽然模样不差。 但是这种女人太聪明了，自己找老婆也不可能找个比自己还聪明的。 “哼！” 冷哼了一声。 叶小凤也不反驳。 不过萧林升心底大抵也确定了一个信息。 从叶小凤跟来顺平交流的情况来看，这位小凤主任的来头怕是连来顺平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这么一想。 萧林升反倒是苦笑了笑。 自己这一次还真是歪打正着拉了个好帮手。 难怪县委书记周亦行也好，县长胡霞光也好，当初事故爆发，听到督查室这边早就有所行动的时候，两人竟然仿佛是有默契一般，直接就忽略了督查室的动作。 连带着自己也没受到任何的刁难。 现在看来。 不是他萧林升脸大，而是叶小凤背后的人太强了。 “行了，既然现在把话都说开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萧老弟，这一次老哥我来五泉，首要的目的肯定是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客观地向市委市政府汇报调查结果。” “现在情况是这么个情况，具体的经过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但是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一些隐藏在下面的问题，不知道萧老弟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包厢里。 见气氛已经差不多了。 来顺平也不客气，立马就说明了今晚这顿饭的意图。 闻言萧林升倒是不觉得有任何的惊讶。 他当然是早就猜到了来顺平的目的。 现在看来嘛，来顺平这是要让自己给他出谋划策了。 通过这一点。 萧林升几乎可以判断，来顺平必然也面临着不太好下手的因素。 而这个因素很有可能就是涉及到市委领导之间的斗争。 不过麻烦的是，他现在并不清楚市里是个什么情况。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市委书记严峻曾经担任过五泉县的县委书记。 火光电闪之间。 萧林升脑子里也是急剧地转动起来，不断地回忆着上辈子自己掌握的情况。 市委书记严峻不用说。 他到县城任职的时候，这一位已经到部委去任职了。 而自己出任乡镇一把手的时候，严峻也进了省委班子。 这就说明严峻肯定是掌控大局的，而且没有人能撼动他在安山的地位。 既然书记强势。 那市长肯定就处于弱势了，这是官场上最简单的逻辑。 想到这里萧林升都有些怀疑自己跟着胡霞光是不是一条死路。 不过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 随即就转移到眼前的问题上来。 “来局，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一次的事故，真正的根源恐怕不在于责任落实，终究还是经济的问题啊。” 闻言来顺平也是一愣。 经济问题？ 这算个什么建议。 一个交通事故还能牵扯到经济问题，这个萧林升的思维未免有些太过天马行空了。 不过不等他问出口。 萧林升就继续道： “依我看，这个报告嘛既好写也不好写。” “好写是因为事故的前后始末都很清楚，无非就是客观地陈述出来哪些环节出错了，责任人是谁。” “不好写嘛是事故分析总得有个站得住脚的观点。” “当前经济建设是一切工作的中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可是基本国策，为什么爆发这么大的交通事故？” “我看首要原因就是经济条件太差了，利益驱使是主因，客运的车辆早就该报废了，但是没有按时报废，道路的拐弯处路面不平，弯度太大，这些都是客观因素。” “要说落实责任，来局您是市局领导。” “这个超载问题，我看不只是五泉有吧？” 包厢里。 随着萧林升的话音落下。 别说是叶小凤了。 就连来顺平都被萧林升则一番说辞弄得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逻辑听起来没毛病啊！ 不仅仅没毛病，而且完全就是一个极具前瞻性和大局观的逻辑。 （求发电） 第63章 回二道河 在将近一个礼拜的等待之后，随着市委督查组离开五泉返回市里。 在距离年三十还剩下最后几天的时候。 关于五泉县特大交通事故的处理结果总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下文。 1月23号。 市委组织部正式下达了关于免去五泉县委常委、副县长王晓峰现任职务的通知。 随即这位王县长就被调往安山市担任文化局排名最为靠后的副局长。 与此同时。 在同一天。 五泉县委组织部就发文免去了县交通运输管理局局长、党组书记的职务，被一起免去职务的还有县公安局局党委委员、交警大队队长胡立鹏。 此外。 除了相关的领导干部被免职。 涉及到超载问题的相关人员也被从重处理。 事情有了结果。 不仅仅五泉县委的领导们松了一口气。 作为负责牵头配合市委督查组处理这起事故的萧林升自然也是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年前的最后几天。 县里的各项工作也进入了收尾的阶段。 恰逢周末。 24号中午吃过饭。 萧林升就跟着许喆一道回了一趟二道河乡。 这一次回二道河自然不是为了公干。 此前调任县委办公室的时候，因为走的匆忙，萧林升在乡中的宿舍那边还放了不少东西。 这一次回去也算是收尾处理一下。 两人赶到二道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钟。 “行了，你就回去忙你的吧，替我向你爸妈问声好。” “对了，你是今天下午回县里还是明天再回去？” 进了县城，而且还是担任县二中治安工作站的负责人，许喆自然不比萧林升轻松。 他这个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虽然名义上只是主持日常工作，但是实际上就是府办的一把手。 除了几个县领导以外，像周末这种时间基本上也没人能管到他。 相比之下。 许喆平时连周末都要在岗值班，有私事也是需要提前跟局里打好招呼。 本来寒假的时候还以为能轻松一阵。 结果县局那边直接就把几个工作站的人马拉到局里去参加春节期间的治安维护了。 这一次回来办事情也是临时找了人顶替才找到空子。 “我等会办完事就回去了，你难不成还得待一晚上？” 下了车。 萧林升硬要去边上的水果摊上买点水果让许喆带回去。 从他手里接过水果。 听到萧林升的话，许喆也是一愣。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哥们儿在二道河是没有几个处得来的朋友的。 而且家也不在二道河。 “再说吧，我先整理一下东西，如果太晚的话就凑合一晚上等明天再回县里。” 闻言许喆也没说什么，摆了摆手就拎着水果先回去了。 萧林升则慢悠悠地去了乡中那边。 因为已经到了寒假。 乡中这边的大门也早就一把锁锁死了。 好在学校围墙的北面还有一个仅仅能容纳一个人出入的小铁门。 萧林升身上还有铁门的钥匙。 自然是顺利进入了校园内。 不过校园里也不是空无一人。 总有一些住在学校附近又不是很老实的年轻人喜欢翻墙进来打球。 穿过教学楼后面的小路。 萧林升老远就看到前边的篮球场和足球场上都有人影。 将近小半年没人住。 宿舍里也积了一层灰。 幸好是当初他去县里的时候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不管是桌子上还是床上都铺上了一层报纸。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卫生。 萧林升也是累的够呛。 一屁股躺到在床上，整个人脑子里也是天马行空地想着各种事情。 这一次王晓峰被撤职调往市文化局担任副局长。 其实在萧林升看来也是连带受到了牵连。 真要说王晓峰有什么责任的话，那就是因为涉及到了人员损伤，不管是市里也好，还是县里也好，都需要这么一个人顶缸。 王晓峰平日里明哲保身的做法看似明智，实则极为愚蠢。 尤其是到了这种紧要的关头。 县里的两位主要领导自然也没理由去帮他疏通关系说话。 当然了。 一个王晓峰当然还不足以改变五泉县委的格局。 不过有一个情况是显而易见的。 通过这一次的调整。 县长胡霞光在五泉县站稳脚跟基本上是问题不大了。 等到明年一开春。 胡霞光跟常务副县长舒一兵之间肯定有一番龙争虎斗。 自己作为县长秘书，如何自处也是萧林升必然会面临的一个大问题。 眼下自己不仅仅是县长秘书。 而且还担任了县府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 然而在外人面前自己看似风光无限。 但是萧林升却很清楚自己一步都不能错。 胡霞光可以犯错。 大不了被调任市里的其他正处级岗位。 到时候过两年说不定又是主政一方。 但是自己一旦走错一步那肯定就是万劫不复。 这一次他之所以借着叶小凤的面子往来顺平跟前凑，自然也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来顺平在市局的处境怎么样他并不清楚。 但是能干到市局的常务副局长，那就足以说明这位来局长肯定有自己的人脉关系。 只不过就目前来讲。 来顺平这条线还是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 躺在床上。 萧林升胡思乱想了一通不知不觉竟然沉沉地睡了下去。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一看时间到了6点钟。 萧林升也是哭笑不得。 回县城肯定是回不去了，只能在二道河这边凑合着过一晚。 也亏得是宿舍里还有现成的被褥。 不过这会儿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已经叫个不停。 于是拿好钥匙萧林升锁好门就直接出了铁门，打算去乡里找个地方先吃顿饭再说。 可能是年关将近的原因。 乡里仅有的一条街上也比往日里热闹了不少，平时基本上是大门紧闭的各种店铺这个点居然还有照常营业的。 汽车站那边更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萧林升也看得出来，这些基本上都是从外地打工回来过年的归乡客。 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叫了一碟腊肉炒大蒜，一个韭菜炒鸡蛋，萧林升凑合着吃了顿晚饭。 闲来无事又去乡政府那边转悠了一圈。 等到快要到7点半的时候才往回走。 路过巷子里几家茶馆的时候。 他发现纵然是到了这个点，打麻将和叶子牌的人也是挤得满满当当。 在这个没有智能手机，缺少互联网，只能靠看电视娱乐的年代，夜生活确实枯燥而又无味。 在巷子口一个卖水果的小摊子上。 萧林升挑了几个熟透的苹果，麻溜儿地付了钱正打算转身回去时。 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记。 萧林升也是吓得差点连手上的方便袋都扔到地上。 等他一转身。 一道熟悉的人影立马就映入眼帘。 第64章 偶遇和下海 萧林升跟石向红已经有将近小半年没见面了。 突然看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已然一副少妇打扮的石向红，身上有着一股比叶小凤更为成熟的女人味。 淡黄色的高领针织纱似乎在悄然之间成为了这个时代女性最时髦的冬衣。 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不仅仅不显得臃肿，反而让原本就高耸的胸部显得越发突兀。 修身的的确良黑色长裤紧紧地包裹着修长而又圆润的双腿。 夜色渐染。 淡淡的夜幕遮挡了不少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但是即使如此。 萧林升还是看到过往的路人不经意地朝眼前的石向红多看了两眼。 在二道河这种地方。 眼前的石向红，论身材、样貌和打扮无疑都是十分分出挑的。 她似乎很懂得如何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凸显出一个女人该有的气质。 “向红姐，这么巧？” 把左手上装着苹果的方便袋转到右手上。 萧林升伸出左手拦在石向红的腰肢附近，避免一个中年女人手上的菜篮子碰到她身上。 两人随即就朝路边上挪了几步。 “是挺巧的，我还以为看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哎呀你踩到我的脚了。” 被萧林升推着胳膊走到道路的一侧。 石向红白了他一眼。 抬起手捋了捋耳侧的发梢，声音里带着一丝嗔笑。 “正好今天周末，回来处理一下宿舍里的东西，上次走的太匆忙，里面还剩下不少东西没来得及处理掉。” “你这是？” 萧林升闻言也是赶紧抬起脚换了个位置说道。 “我刚刚送孩子去我妈那里，这几天乡里不是要搞年底活动嘛，让她去那边住几天。” “我妈自己种的菜，硬是给我装了这么多。” 石向红扬了扬手上的编织袋。 里面应该是几颗卷心菜，还有不少的青蒜和几棵莴笋。 闻言萧林升点了点头。 石向红的家庭情况他还是知道的。（以下内容前文已修改） 她跟前夫是通过熟人介绍相亲认识，夫妻俩结婚之后头年就生了一个闺女。 80年代中后期。 随着沿海经济特区的崛起，内地的一些年轻人开始外出打工，打工潮第一次涌起。 90年代初。 五泉县这边因为靠近东海市。 大量的青壮劳动力里去东海淘金。 石向红的老公也是这个时候去的东海。 可是好景没多久，见识了东海的花花世界，一辈子都呆在二道河这么一个小地方的男人很快就沉醉在了新的温柔乡里面。 于是夫妻俩刚刚结婚一年半就又办了离婚手续。 农村里重男轻女，孩子男方也没要直接扔给了石向红。 才二十刚出头的石向红就这样拉扯着闺女至今未婚。 看着眼前的石向红，萧林升心底除了感慨她的坚韧以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搁在二十年后。 让一个还不到三十的女人离婚后不再嫁简直就是不大可能。 经济的发展虽然带来了红利，但是也催生了一些不再单纯的思想，所谓的传统婚姻观也变得分文不值。 男盗女娼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新的社会代名词。 “你什么眼神，这都是我妈亲手种的，可比外面买的好，又不要钱。” 闻言萧林升赶忙摆了摆手。 “别，我不是说不好。” “这不是看你东西还挺沉的，要不要我帮你拎回去？” 石向红结婚的时候，男方在乡里改盖了一栋单间三层楼的房子，离婚的时候男方把房子作为孩子今后的抚养费全部给了石向红。 实际上如果是走正常的诉讼程序，这栋房子男方根本就没有所得权。 只不过石向红不想继续牵扯下去，所以很干脆地就离了婚断了联系。 抿了抿嘴唇。 石向红嫣然笑了笑。 朝萧林升打量了一眼。 见他目光躲闪的不行当即就咯咯笑起来。 “行吧，看在你萧大主任主动帮忙的份上，那晚上我给你露一手，你还没吃饭吧？” 闻言萧林升刚想说已经吃过了。 但是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了下去，竟然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实际上。 跟石向红在一个办公室里四目相对地共处一室一年多，萧林升怎么可能不知道石向红心里的想法。 只不过男人嘛，多少有点世俗的想法。 石向红毕竟是结过婚的。 而且两人又是乡政府的办事员，真搞出点什么幺蛾子来，恐怕也是一场灾难。 冬日的晚风吹的人脸上刺骨生疼。 好在石向红家并不远。 穿过巷子拐了两个弯就到了。 …… 客厅里是很普通的摆设。 除了靠墙的一辆二八大杠基本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过石向红收拾的很干净。 桌子上铺着一块用麻绳手编的桌布。 毕竟还是年轻。 虽然已经吃过一次饭了，动起筷子来萧林升还是很不客气地扒拉完了两碗米饭和一盘清炒莴笋片和辣椒炒肉。 石向红的手艺很不错。 一顿饭吃到将将要到9点钟才算完事。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送你去乡中吧，就当是散散心，这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我已经有点厌烦了。” “新来的沈乡长你认识吧？” 回乡中的路上。 两人并排，石向红的声音落入耳中，萧林升点了点头。 “认识，以前舒县长的秘书，他针对你了？” 萧林升对沈燕的印象可不大好。 “那倒不是，我一个农办主任他针对我干什么，只不过这位沈乡长想法比较多，最近乡里可不太平。” “我看要不是张贵脑子还算清醒的话，肯定要出问题，他前段时间竟然提出来专门成立一个农税清缴队伍，专门下村负责催收农税。” “前段时间计生工作刚刚才出问题，他现在又整这么一出，你说不是乱搞么。” 捋了捋耳侧的头发。 其实萧林升也看得出来。 石向红虽然没说沈燕针对他。 但是既然是涉及到农税的清缴工作，那压力自然在她这个农业办主任身上。 不过一时间也他不好说什么。 自己虽然是府办副主任，但是基层的很多事情，尤其是牵涉到农业税的问题，他确实没什么发言权。 不过走了一段路后。 萧林升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来。 “向红姐，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乡政府？比如自己下海去做生意。” 20年后流行“上岸”进体制。 但是年轻一辈的人并不知道，在90年代公务员辞去公职，跳出体制“下海”才是主流。 其中自然有成功的，但是更多的是失败者。 当然。 如果萧林升还是曾经的那个萧林升，他自然不会怂恿石向红去做这种事情。 只不过重生一回。 对他来说，下海其实就是下地捞金。 毕竟有一个能够先知先觉，准确把握未来二十年时代发展脉络的脑子，萧林升并不认为自己怂恿石向红下海是什么坏事情。 （求催更） 第65章 雪夜迷情 “下海？” “你是说辞职去做生意？” 对于下海这个问题，石向红其实一点也不陌生。 这几年不仅仅是在沿海地区出现了公职人员下海捞金的现象，下海潮也早就席卷到了内地。 不说远的。 二道河乡政府最近这几年已经先后走了好几个人都是下海做生意去了。 学校里的老师更多。 体制内的工作的确是稳定。 但是相对来说收入也是真的很稳。 就拿乡中的老师来说，一个月大概两百多块钱的工资，一年下来林林总总小三千块钱的收入。 听起来不少。 但是这几年物价的上涨也是很明显的。 90年的时候乡里一斤猪肉才1块钱一斤，淡季的时候甚至还会更便宜。 但是现在这会儿已经接近2块了。 两块钱一斤猪肉看似便宜。 但是接近翻倍的涨幅，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过于高昂。 毕竟过日子不只是吃猪肉这一件事情花钱，盖房子养孩子，各种日常的花销加起来200多块钱根本就不够用。 前几年乡中一次性离职了五六个老师，差点就直接出重大教学事故。 “是做生意。” “不过做生意也是分人分做什么。” 闻言石向红抿了抿嘴唇也没说话。 实际上对她来说，经济压力相对还是比较大的。 离婚之后靠她一个人在乡政府上班的那点工资，除了养家还有个闺女。 她不是没冒过这种心思。 之所以还留在二道河乡政府上班，一方面是收入稳定，另一方面是乡政府的这块牌子让她避免了被各种流言蜚语骚扰。 只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然而下海的风险有多大她也很清楚，这也是她一直难以做取舍的原因。 如今被萧林升再一次提出来，石向红心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向红姐，你也别多想，我就是随口这么一提，二道河…还是太小了。” 拿了根烟出来。 萧林升正打算点上。 但是看到身侧石向红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走路的样子，随手就收起打火机把烟给扔了。 耳侧突然听到石向红有些欣喜的声音。 “哎呀，下雪了，你看。” “不过这天也真是的，早不下晚不下，这马上要过年了下雪。” 萧林升迎着路边从远处照过来的微弱的灯光抬头看了一眼。 还真是下雪了。 雪花不大却渐渐在变得密集。 落在地上瞬间就消失不见。 两人相顾无言。 走了一路就到了乡中北边的小铁门边上。 回头看了眼来时不见半点火光的小路。 萧林升无奈笑道： “我说了不要你送我回来，你看吧，这黑不隆冬的我还得送你回去。” 乡中北面这条小路是学校的老师们踩出来的。 后来学校食堂锅炉房的师傅在路面上浇了一层煤渣这才变成了一条路。 “那要么你陪我去操场上走两圈？” “反正回去了也是睡大觉，毕业后我都很长时间没来过乡中了。” 说着石向红伸手拉了拉铁门上的门栓。 见萧林升不说话。 马上就笑咯咯笑起来。 “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吃了你啊，你这个县委的领导当的可不怎么样。” 说完竟然自己拧开了铁门猫着腰钻了进去。 萧林升见状也是无奈。 只能跟在后面钻进了围墙里。 一进铁门。 四周的风仿佛瞬间就消失了，完全被挡在了教学楼前面。 随手拉上铁门。 然而萧林升刚转身。 一抹女人身上独有的香味瞬间就吸入了鼻中。 温香软玉，石向红柔软的身子突然就猛地扎进了他的怀里，两只手死死地怀抱着他的腰身。 萧林升刚想说话。 一张吐气如兰，急促地喘息着热气的嘴唇转头就朝他贴了上来。 “向…向红姐，你……” “不要说话，便宜你小子了。” 年轻的身体里总是澎湃着冲动和燥热，石向红一句话瞬间就冲破了萧林升脑子里的种种顾虑。 靠在围墙边上，两人紧紧地拥吻在一起。 一直到铁门外面传来簌簌的脚步声，两人这才猛地惊醒。 一把把萧林升推开，石向红仓促而又羞涩地拢了拢被这家伙撩起来针织衫，随即就白了他一眼。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才红着脸朝他手臂上掐了一记。 “我还以为你是石头人了，没想到你也是个坏胚，毛毛躁躁的往哪里摸呢。” 闻言萧林升也是尴尬的不行。 这女人变脸实在是太快了。 刚刚还说便宜他了，结果一转眼就不认人，不过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着刚才两人耳鬓厮磨纠缠的画面。 他也知道这层窗户纸既然已经捅破，那很多事情恐怕就覆水难收了。 “向红姐，要么你做我女朋友吧？” 然而闻言石向红盯着他狠狠地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只是扭头朝学校的操场上走了过去。 两人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身后渐渐堆积起来的雪子上也有了一串串脚印。 “我们不合适，我结过婚，还有孩子，又比你大了那么多。” “你还年轻，刚刚二十出头，又调到县里去了，以后会有更好的女孩子等着你。” “我……” “我什么？” 突兀地听到萧林升的声音。 石向红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随即却不由得红了眼眶。 一个女人。 外表再怎么坚硬，内心总归是柔软而又脆弱的。 她也需要男人。 需要一双强有力的胳膊能为她遮风挡雨。 但是石向红也很清楚她跟萧林升不可能，否则一年的时间她有无数次机会表明自己的心迹。 “没什么。” “总之我们就不合适，你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吧，以后……” 然而石向红的话还没说完。 身侧一双有力的胳膊已经把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 随即只听到啊的一声。 她整个人就双脚离地直接被萧林升横抱了起来。 “萧林升，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然而萧林升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大踏步地越过操场入口的台阶，直奔着宿舍楼的方向去了。 （求发电） 第66章 拜年和偶遇 年关将近。 安山市的年味也越发浓郁了。 街头巷尾都十分拥挤。 采购年货的市场和店铺尤其的人头攒动。 萧林升是年三十的前一天早上赶回市里的。 县政府那边年前最后一天才放假。 到了家之后。 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调任县政府任职的原因，萧建民和林玉华夫妻俩竟然再也没有提过让他回市里上班的话。 这让萧林升松了口气的同时。 又不得不惆怅万分。 虽然萧建民跟林玉华两口子没提这个事情，但是相亲的话却是明里暗里提了不下好几回。 弄的萧林升实在是没法子了。 只好拉着妹妹林丽溜出门，说是出去采购一点年后拜访领导用的年货。 “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上次老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姐姐长得真的还挺好看的，而且还是大学生，你干嘛不去跟人家见见面。” “你老实说，是不是已经给我找好嫂子了。” 一下楼。 小丫头片子就开始神神叨叨地打听。 “你哪来这么多的问题。” “年纪不大问题倒是挺多，在学校里老师就教你们这个？” “马上中考，我看你能考多少分。” 没有理会萧林丽这个小丫头片子。 萧林升径直就出了社区。 不过心里却在叹气。 嫂子？ 嘿嘿。 我倒是想给你找个嫂子呢，可惜人家不愿意啊。 对于石向红的心迹，萧林升哪有不明白的。 按理说。 这一次回二道河，既然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个人的事情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只是可惜啊。 有些事情还真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天晚上在宿舍里。 他抱着石向红刚进门，还没亲热上两人就都冷静下来了。 石向红的一句话更是让萧林升的心冷到了极点。 “今天晚上你如果真的要了我，那我也从了你，但是就当作是一夜春风，以后再也不要来往了。” 听到这句话。 原本已经是精虫上脑的自己瞬间就跟被浇了盆冷水似地，就连四肢都变得有些麻木。 他了解石向红的性子。 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却极为要强。 如果真如她所说的话，那这一次既是开始也必然会是结束。 这样的感情有什么意义？ 任由石向红离开之后，他几乎整个晚上都没睡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回县里之后，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石向红并不是在考验他，而是打定主意不会跟他有男女关系。 “回去别跟爸妈乱说话。” “你哥我还年轻的很，你还怕给你找不到嫂子？” 曲起手指头在妹妹脑袋瓜子上轻轻弹了一记，萧林升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行了吧。” 结果话音刚落下来就摊开手掌问道： “那封口费呢？” “我可是知道爸妈上次去你那里把存折都给你了，那里面还有我的嫁妆呢。” 一句话说的萧林升也是脸皮发烫。 上次父母倒是真的把多年的积蓄都给他了。 原本他也确实想着给妹妹留着一点。 可结果一转头就买了房子。 虽说还剩下大几万，不过这钱他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还给萧建民跟林玉华。 他这个县府办副主任看似风光的很。 但是口袋里可没几个子儿。 平时自己生活用度什么的倒是不多。 但是耐不住官场上迎来送往。 就比如这一次买年货，没个千儿八百块钱怕是下不来。 这一下子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就全搭进去了。 而且在县里上班，平时办个事什么的也的确是很不方便，萧林升眼下已经打定主意等年后回去就得先买个摩托车。 这年头小汽车是肯定不用想了，买个摩托车才是正事。 “封口费没有，爆栗倒是有，你要不要？” 闻言萧林丽也是冲他翻了翻白眼。 “抠抠搜搜的，你不给我封口费我就回家跟妈讲，说你已经找女朋友了。” “5块够不够？” “哄小孩呢，起码二十。” “10块，爱要不要。” 麻溜儿地从萧林升手里接过一张10块的大团结。 小丫头片子顿时眼睛都笑的眯成了一条直线。 …… 98年都年味相比于二十年后无疑还是很浓郁的。 年三十一整个晚上萧林升几乎就没睡过觉。 老式的推拉窗根本就关不住外面的爆竹声。 不过声声爆竹辞旧岁，朵朵烟花迎新春。 年味总归是让人心头多了一丝喜悦。 初一过完。 因为县政府那边正月初八就要正式上班，萧林升在家里能待的时间也不多，期间还有亲戚要拜年。 好在老萧家的亲戚本来就没几个。 父亲萧建民这边是独生子，几个远亲还都在祖籍湘南那边，这些年基本上也不怎么来往了。 实际上即使是前些年有来往，萧林升认识的也没几个人。 真要论血亲的话。 就只有母亲林爱华这边有个姨妈，就是妹妹萧林丽之前说的老姨。 老姨林玉梅跟姨父刘德年因为头一胎生的是个女儿，所以他打小就被老姨和姨父宠的不行。 加上萧家和林家的亲戚本来就不多，所以关系也是很好。 反倒是姨父刘德年家的亲戚要多一些。 于是正月初二一大早。 萧家一家四口就去了老姨那边拜年。 忙完这个事情，接下来从正月初三到正月初四两天，萧林升也没外出，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年后的工作。 一直到正月初五一大早。 他才带着东西去胡霞光那边拜年。 结果刚敲开门就被告知胡县长去省城了。 “小伙子，你们胡县长的确不在家。” “你看这样行不行，回头等他回来了我再跟他说一声，东西你就先带回去。” 给萧林升开门的应该是胡霞光的父亲，很有领导的气度。 不过萧林升在脑袋里转了一圈，也没想起来安山这边有姓胡的市级领导。 “伯父，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东西我就不拿回去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些普通的干货和水果。” 然而萧林升还没说完。 对方立马就摆了摆手，硬是把东西给他塞了回来。 萧林也没办法，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水果留下来，然后其余的东西又原封不动地拿在手上。 既然胡霞光不在家，他自然也没有进门寒暄的必要。 片刻后。 位于安山市东郊的人民公园里，萧林升从胡家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公园这边逛了两圈。 脑子里也在想着事情。 在他看来，胡霞光既然能从排名并不靠前的市委副秘书长下放担任县长，那背后就肯定有关系。 现在这位胡县长大过年的都不在家而是直奔省城。 这就足以说明胡霞光的关系说不准是在省里，而不是他此前所想的安山市市长。 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讲。 胡霞光的关系自然是越硬越好。 如果胡霞光真的有省城的背景的话，那自己也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毕竟在官场上跟对领导很重要。 倘若胡霞光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的话，那他这个秘书当然也成不了气候。 要知道县委书记周亦行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虽然脑子里没有关于周亦行太多的记忆。 不过上辈子萧林升也没听到过县里双规过姓周的县领导。 当然。 萧林升也很清楚。 就目前而言，自己的地位恐怕还不足以接触到这些高层次的东西。 而且即使如此。 胡霞光想要跟周亦行扳手腕，甚至平分秋色，要走的路恐怕还很长。 “世事多艰难啊！” 公园的长椅上。 萧林升叹了口气。 随即就扔掉了手里的烟头起身打算回家。 不过就在这时候。 他的视线内却突然看到了一道很熟悉的人影，当即心底也是一愣。 还真是够巧的。 …… 位于安山市人民公园南侧的一家茶楼里。 萧林升跟叶小凤相对而坐。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则放着几盘子时兴的干果。 实际上叶小凤也没想到，自己闲来无事出来逛一会儿居然都能跟萧林升这个家伙碰上面。 不过既然碰上了，两人又正好都没有什么事情，当即就约着来茶楼喝会茶聊聊天。 “你别看我，我是因为心里烦才出来走走的，我看你这样子，十有八九是想给领导送礼结果没送成吧？” 被叶小凤戳穿了自己的目的。 萧林升也不觉得尴尬，于是简单地把自己去摆放胡霞光的事情说了一下。 “胡县长？” “那你还真猜对了，胡县长在省城有没有其他关系我不知道，不过胡县长的老婆是省城宛城市人。” “他老婆你不认识，但是岳父你可能听过名字。” 说完叶小凤嘴里随即就吐出一个名字。 茶楼里。 闻言萧林升顿时也是一愣。 这个名字可不只是听过啊。 （求发电） 第67章 市委书记 其实萧林升不止一次猜测过胡霞光的背景。 但是如果不是今天叶小凤一句话让他恍然大悟的话。 恐怕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位胡县长的背景并不是在市里，而是在自己的老婆身上。 胡霞光的老婆姓朱，这一点萧林升是知道的。 然而胡霞光的岳父竟然是省委秘书长朱光明，这就完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了。 一个省委秘书长的能量有多大自然不用多说。 哪怕是市委书记严峻看到这一位，恐怕也得恭恭敬敬的。 “怎么？知道胡县长的来头这么大，心里已经偷着乐了？” 茶楼里。 看到萧林升脸上的表情变了几次。 叶小凤也是忍不住戏谑地打趣道。 如果是刚刚认识那会，萧林升露出如此表情自然会被叶小凤看轻。 但是几个月接触下来。 她当然知道这家伙想的肯定不是自己说的那样。 在叶小凤看来。 萧林升虽然年轻，但是这家伙的城府太深了。 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胸怀大志的话，那就是大奸大恶之辈。 不过从萧林升为人处事的情况来看，是后者的可能性很低。 叶小凤出身官宦。 加上自身的条件也不差。 对男人的判断自是有一套她的标准。 “那是，领导的来头这么大，我这个做秘书的心里也舒坦不是。” “只不过偷着乐就不用了，真要是乐呵的话，我这个人也藏不住。” “我现在担心的是，领导的来头太大，我刚刚送过去的那几袋水果怕是难以入领导的眼啊。” 一句话说得叶小凤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白了这家伙一眼。 她要是信了萧林升的话那才是有鬼了。 “你这个人，三句话里面有一句能信就不错了。” “你说你年纪也不大，怎么成天整的跟个老头子似的。”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五泉？” 跟萧林升聊了一会儿。 叶小凤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轻轻抿了口茶水抬头问道。 “正月初六或者正月初七再去吧，去了五泉也不比家里，连吃饭都得自己动手。” “我这个人懒，能不下厨就绝不开锅。” “倒是小凤主任你，现在在五泉是租房子还是住在县委的招待所？” 在2010年之前。 五泉县正科级以下的干部基本上还是不会分配房子的。 到了正科级的话，考虑到领导工作的便利性，基本上都会分到一套小房子，或者补贴安置款。 至于他们这种副科级的小干部。 要么是自己拿住房补贴去租房子住，要么就是住在县委的招待所。 自己租房子住好处是相对来说自由一些，生活的私密性也更好。 县委招待所唯一的优势就是不用自己开火，因为招待所那边有县城的食堂。 味道虽然不怎么样，胜在不用自己动手。 “我住招待所那边。” “就我这点工资，租房子估计连生活费都掏不起。” “不过我可是听说你萧大主任连房子都直接买下来了，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财主嘛。” 被叶小凤盯着看了两眼。 任是萧林升脸皮厚也禁不住这般埋汰。 小财主？ 呵呵，他倒是想做个财主。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萧林升都是在官场。 在官场上，钱这个东西是最大的隐患，无数领导干部都倒在了这个问题上面。 但是钱也是制约一个人最大的短板。 没有钱寸步难行啊。 只不过可惜的是，他现在摆明了就是在啃老。 得益于两世为人的记忆，萧林升虽然有把握解决钱方面的问题。 但是受制于体制内的各种规定。 想在短时间内补足这个短板。恐怕还的另想他法才行啊。 “行了吧你，苦大仇深的，不知道还以为我问你借多少钱呢，要想法子赚钱也不是现在想。” “不埋汰你了。” “我是打算正月初七上午回去，到时候你要是方便的话，咱两一起？” 闻言萧林升也是脸色一囧。 这个叶小凤，简直就是聪明过头了。 跟这种女人在一起，对男人来说就是一种挑战。 “行啊，到时候我要是确定好时间了就提前打电话给你，你给我留个家里的号码。” 没有手机用的年代确实是不大方便。 问服务员要了个纸条。 叶小凤给萧林升留了个座机号码。 两人这才起身买了单离开茶楼。 97年的安山市总体上还是比较贫瘠的。 市里的街道虽然宽敞，但是各种设施都极为陈旧，道路两旁杂乱无序地缠在一起的电线更是看着就令人头疼。 此时的安山市显然丝毫没有二十年后南江省第二大经济重镇的气派。 不过萧林升好歹也记得。 安山进入发展的快车道，约莫还要等到十年后才有机会。 十年后严峻执掌南江经济，这位严副省长在经济方面的能力是可圈可点的。 不仅仅在干部工作方面整合了南江的干部队伍，而且还正式启动了在全省重点发展几个城市的经济战略。 得到政策扶持的安山这才开始进入突飞猛进的时期， 不到7年的时间就一跃成为全省第二大经济城市。 “想啥呢心不在焉的。” “你这个人吧，说你年纪轻也确实不大，但是说你嫩又总感觉你是个机关老干部。” “真是矛盾的很。” 两人并肩走在公园外面的步道上。 叶小凤看着身侧萧林升皱眉头的样子忍不住感叹道。 “没什么。” “对了你是往哪边？我要从东门老街那边出去。” 指了指右手的方向。 萧林升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跟叶小凤聊下去，毕竟重生这种事情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那正好，我也是往东门老街，穿过市政府前面不远就到了。” 两人相视一笑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走了十多分钟，等穿过东门老街到了市政府门口的时候，萧林升这才停下来。 “你继续往东，我要拐弯了，不用我把你送回去吧？” 闻言叶小凤抿着嘴笑着朝他打量了一眼也不说话。 一时间萧林升也只好摆了摆手继续往东。 女人啊。 然而两人刚刚穿过市政府大院没几步远。 一辆黑色的奥迪突然就从身后赶上来停在路边上。 萧林升瞥了一眼车牌，心头顿时也是一动。 还没等他开口。 车窗就缓缓摇下来。 随即就看到车窗里有人朝他们这边招了招手。 凝神朝后座上的人影打量了一眼，萧林升也是立马就脸色一正。 因为车子里坐着的，赫然就是市委书记严峻。 第68章 不速之客 对于安山市委书记严峻，萧林升其实既算不上陌生，但是也绝对谈不上了解。 毕竟在另外一个时空里面。 他在仕途上虽然也有所成就，但是最高也就是个县委常委。 而那时候严峻早就已是经执掌一省经济的常务副省长了。 这种层面的领导。 说不陌生是因为严峻毕竟是主要省委领导，不管是新闻还是内部文件里面，这一位的名字都很常见。 但是要说熟悉。 那又完全谈不上。 不过严峻曾经在五泉县出任过县委书记，这件事情萧林升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然而此时此刻。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再联想到此前来顺平跟叶小凤说话时表现出来的姿态。 萧林升自然是恍然大悟。 自己身侧这个叶主任还是被他大大地低估了啊。 问题就在于，谁能想到叶小凤竟然会跟市委书记严峻有关系呢。 “你等我一会儿。” 耳侧传来叶小凤地声音。 萧林升点了点头立在原地。 而叶小凤则迈开步子朝奥迪汽车走过去。 只见她趴在车窗边上跟里面的严峻好像说了几句话，这才重新站直了身子。 然而让萧林升万万没想到的是。 叶小凤竟然扭头朝他招了招手。 一时间萧林升也不敢怠慢。 赶紧就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原地，然后就朝小车跑过去。 等他跑到车子边上。 这才听到叶小凤朝车子里的严峻介绍道：“姐夫，这位是五泉县委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萧林升，也是我领导。” “你别看他年轻，这一次五泉的交通事故就是他配合来顺平处理好的，那份报告里面的不少东西也是他提的意见哦。” 听到叶小凤的话。 萧林升心底也是突兀地跳了跳。 “姐夫？” 叶小凤竟然是市委书记严峻的小姨子！ 这个消息确实让他有些五味陈杂。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这个小凤主任。 还真是给了自己一个大人情。 毕竟以他的身份。 如果不是有天大的机遇，想跟这位见面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作为目前整个南江省最有潜力的厅局级干部，严峻进省委班子是迟早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在这一位眼里是真的太没有分量。 此时萧林升也不敢分神。 此时的严峻年龄还不到五十。 乌黑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即使时至深冬仍然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和白衬衫，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干练和精神。 等叶小凤介绍完之后，他紧跟着立马就低着头朝后座的严峻打了声招呼。 “您好，严书记，我是五泉县政府办的萧林升。” 因为坐在车里。 严峻并没有跟萧林升握手，而是点了点头。 不过等萧林升说完就笑着开口道：“小伙子一表人材，难怪小凤把你夸成了一朵花。” “这一次五泉的事情你处理的很不错，最难的是能透过一次交通事故看到背后的本质问题。” “五泉是个好地方，但是这几年的发展很不尽如人意。” “你还年轻，多学多看，少一点歪心思，多一点务实的态度。” 听到严峻的话。 萧林升心里也是哭笑不得。 这个严书记还真是喜欢说教。 这刚刚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上了次政治课。 不过他也不敢迟疑，等严峻说完立马就点了点头。 “好的严书记，我一定多学多看。” 见严峻没有继续跟他搭话的意思，萧林升见状也很识趣地赶紧站直了身子把位置让给叶小凤。 两人简单说了一句家常，车窗这才重新摇下来，随即车子就一溜烟地离开了。 一直到看不到影子。 萧林升这才侧脸盯着叶小凤戏谑道：“没看出来，原来小凤主任才是我们五泉县隐藏的大人物嘛。” 不料叶小凤闻言立马就白了他一眼。 “别小凤主任小凤主任的，你不膈应我还膈应呢，叫姐，或者喊名字也行。” “不过今天这事你可别跟其他人说。” …… 萧林升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到中午十二点了。 屋子里没有人。 不过桌子上妹妹萧林丽给他留了张字条，说是跟爸妈一起去老姨家吃饭了，估计是以为他肯定要留在领导家吃饭。 哪里知道他饭没吃成，反而跟着叶小凤一起在茶楼里喝了一肚子水。 好在接下来也没有其他的领导需要拜访。 就这样一直在家里待到正月初七。 吃过中饭后。 萧林升约了叶小凤一道回五泉县。 这一次回县里。 萧建民跟林玉华的态度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夫妻俩不光带着妹妹萧林林把他给送到了车站，而且还准备了不少的东西让他带回去。 萧林升翻了一下，基本上都是过年剩下来的年货，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不少干货和腊肉腊鱼什么的。 回到自己那间小院之后。 萧林升立马就给李野和许喆他们几个去了电话，因为各自都有事情要忙，所以几个人约了等上班后找时间再聚聚。 搁下电话。 萧林升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任由思绪翻飞，心底也是感慨万千。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 他还在二道河乡中的宿舍里窝着。 现在虽然仍然是人微言轻，但是处境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外面的天色还是大亮着。 萧林升点了根烟在院子里转了转。 将近一个多礼拜没有打理。 几陇菜地里面的蔬菜已经越发茁壮。 年前种下去的莴笋都快有膝盖高了，就连晚季的包菜也都开始打包，墙角的那一排小青菜更是多数都已经抽条开始往外冒出菜苔。 萧林升自己都估摸着接下来的两个月怕是连蔬菜都不用买了。 晚上8点钟左右。 萧林升的院子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县局的刘旺。 屋子里。 搁下手里的东西之后。 刘旺从萧林升手里接过烟点上，随即就脸色凝重地开口道：“萧老弟，我今天来一是拜个年，另外就是上次的事情了。” 点了点头，萧林升自然知道刘旺说的是什么问题。 只不过他好奇的是，难不成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第69章 初露端倪 客厅里。 刘旺吸了口烟，但是却并没有急着说事情。 而是盯着萧林升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萧老弟，老哥知道你本事大有能耐。” “但是我还是要问你一句话，你就当老哥不道义。” “这个事情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闻言萧林升看了刘旺一眼。 他自然懂刘旺问这句话的意思。 恐怕这位刘队长是在担心自己压不住阵脚、收不住场子。 只不过刘旺有这种担心。 萧林升也清楚这个刘旺不能完全信，至少不是完全靠得住的。 甚至不排除一旦见机不对就会跑路甚至反手将自己一军的情况。 他虽然不怕被刘旺反手背刺。 但是如果刘旺真的做逃兵的话的话，那不光是他，恐怕就连县长胡霞光也会失去一次彻底扳倒舒一兵和黄其贵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 萧林升并没有直接回答刘旺的问题。 而是话锋一转突然开口问道：“刘老哥不相信我萧林升，难不成还不相信胡县长？” 实际上刘旺有这种担忧萧林升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在五泉县。 肖宇翔的能耐究竟有多大不好说。 但是一旦打蛇不死，那后患无穷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哈哈哈，萧老弟说笑了，不是老哥不相信你，而是这个事情远比你我想象的棘手啊。” 说到这里。 既然天窗已经打开了。 刘旺自然不再藏着掖着，立马就把春节这段时间查到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 然而随着刘旺透露的信息越来越多，萧林升的眉头也是皱的越发厉害。 从刘旺介绍的这些情况来看。 萧林升基本上可以判断，自己先前还是远远低估了这个肖宇翔。 此前刘波外逃之后。 肖宇翔和丁灿峰等人确实有所提防。 整个下半年的最后几个月一直到春节之前，不仅仅断掉了持续多年的牌局，新锐（夜总会）那边甚至利用这段时间搞了一次装修。 由此可见这些人的警惕心还是很高的。 然而在春节期间。 随着五泉县爆发严重的交通事故，市县两级政府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处理这一次的事故上面。 装修后重新开张营业的新锐不仅仅组织了大规模的牌局。 按照刘旺的推断，其中肯定有涉毒的嫌疑。 “目前难的地方是我们很难拿到证据。” “最近一段时间我做过几次不经意的尝试，以扫黄或者禁赌的名义对新锐进行治安检查。” “嘿嘿，萧老弟，你猜结果怎么样？” 屋子里。 狠狠地吸了口烟。 刘旺随即就扔掉手里的烟头笑道。 见萧林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刘旺也不尴尬。 “这些王八蛋不光是谨慎，如果我没判断错误的话，县局这边肯定有他们的眼线。” “一共三次行动里面，有两次是日常行动，一次是突击行动。” “但是三次行动的结果都一样，新锐那边不仅仅早就有所准备，而且甚至暗中打点好了所有的环节，你根本就查不出半点东西。”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要想把这些藏在暗地里的老鼠抓出来，光靠你我恐怕不行啊。” 然而闻言萧林升却斜了刘旺一眼。 心底也在暗自冷笑。 这个刘旺做事情不含糊，但是讲故事嘛同样是一把好手。 如果自己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那说不定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但是现在嘛，刘旺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还是清楚的。 刘旺这不是在告诉他这个事情的难度。 而是在变相地劝他不要插足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法子。 于是也不等刘旺继续开口。 沉思了片刻就说道： “刘队，治安这个问题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应该一直都是咱们县里的短板吧？” “他肖宇翔在这个问题上发挥了多大的作用我不了解。” “但是我很清楚五泉县要把经济搞上去，把营商环境弄好，这个治安的问题肯定是首要需要解决的。” “县委周书记想不想把经济搞上去？胡县长想不想把经济搞上去？” “这个问题应该不用我多言了吧。” “说来也巧，这一次过年回市里我正好碰到了市委严峻书记，严书记跟我说了句话令我记忆犹新呐。” “严书记说五泉是个好地方，但是这几年的发展很不尽如人意啊。” 屋子里。 萧林升说完便自顾自地点了根烟。 他当然说的是实话。 毕竟这一次回市里过年，就是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碰到市委书记严峻。 这里面自然是沾了叶小凤的光。 否则以他的身份，别说是当面聆听市委书记的思想课，恐怕就连见上一面都很难。 说起来嘛自然都是运气。 然而萧林升心里这么想，刘旺可不会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眼前萧林升的这一番话已经完完全全算是颠覆他的认知了。 萧林升居然有路子跟市委严峻书记都搭上话！ 这绝对是一个令人意料不到的情况。 刘旺当然不排除这是萧林升在拉大旗，但是他能肯定一点的是，萧林升肯定是当面见过严书记了。 哪怕这句话不是严书记对他说的，而是萧林升旁听到的。 但是这也足以说明这位萧主任至少能够进入到了能跟严书记搭上关系的圈子。 就凭这一点，那已经是整个安山市都没多少人能做到的。 看来萧林升这潭水…… 很深啊！ 一时间刘旺也不禁捏了把冷汗。 萧林升说的是真是假不重要，但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如果事情真如萧林升所说的话，那五泉县彻底扫清社会治安问题就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任务。 自己如果再迟疑下去，那得罪的就不是萧林升了，而是跟功劳过不去。 念及至此，刘旺脸上当即就尴尬地笑道： “哈哈哈！萧老弟，看来是老哥我多虑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瞒你说，这一次老哥我还真是查到了不少东西。” …… 意外得知萧林升竟然能搭上市委书记的路子。 对于刘旺来说自然是一个天大的新闻。 当然。 萧林升的话虽然说的不算太直接，但是无疑也打消了他心里的顾虑。 县委政法委书记确实厉害，他刘旺也确实惹不起。 但是现在天塌了还有个儿高的顶着。 而看到刘旺变了个脸色，萧林升心里也是觉得好笑。 这个刘旺还当真是擅长变脸。 不过他刚才那一番话倒不完全是在诈刘旺，根据他的判断，县委书记跟县长胡霞光但凡想在经济上有所作为。 那在扫黑的问题上就必然会达成一致意见，无非就是早晚的问题。 自己现在只不过是添了把火把这个时间提前而已。 第70章 新年新气象 “好了刘队，这个事情在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之前恐怕还不宜声张。” “不过你放心，肖宇翔肯定蹦跶不了多久。” “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动手，现在我也给不了你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一旦肖宇翔露出马脚，那我们自然就是有机会了。” 客厅里。 既然事已至此。 萧林升也没有给刘旺太多思考的机会。 实际上此刻他心底是有些感慨的。 在另外一个时空里面，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基层的乡镇任职。 即使是在县委办公室工作的那段时间，当时扫黑除恶的问题随着连续几次严打基本上也不存在什么隐患。 然而现在他居然要充当扫黑除恶的排头兵。 关键是刘旺这种人，他上辈子压根就看不上。 眼下为了能一举将肖宇翔的黑恶集团连根拔起，他也不得不跟刘旺虚与委蛇。 这一次如果不是偶然遇见了市委书记严峻，萧林升自己都觉得不一定能唬住刘旺这个狡猾的老狐狸。 屋子里。 听到萧林升的话。 刘旺虽然有心再打听一点内幕。 但是既然面前这位萧主任话已至此，他也只能把话藏在肚子里。 “那行，正好我局里还有点事情就不多留了，有什么消息萧老弟你随时联系我。” 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刘旺简单跟萧林升聊了几句，随即就立马离开萧林升的院子。 实际上此时刘旺也急着回去跟李啸华通气。 如果萧林升真的能跟市委书记严峻搭上线的话，那这个事情就不能随便处理了。 而等刘旺离开之后。 萧林升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一次刘旺来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既然连刘旺一个县局党委委员、治安大队长都能想到这一点，那就足以说明肖宇翔等人确实是极不好对付。 他萧林升虽然是主持工作的府办副主任。 但是要想推动这么大的动作，难度可以说恐怕完全不亚于登天。 事情能不能成，那就要看胡霞光究竟有多大的魄力了。 …… 第二天一早。 萧林升是第一个赶到县政府办公室的。 在官场上。 县委办公室跟县政府办公室的关系向来就是一体的，除了比较特殊的情况，根源是因为这里面有一个最常见的逻辑。 县委办公室总体是服务于包括县委书记在内的常委班子成员。 而县政府办公室则主要服务于包括县长在内的县政府党组成员。 两个办公室虽然都是正科级的设置。 但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因为会高配县委常委，所以地位就明显要独特一些。 除此之外。 按照组织上的干部任命原则，一般县委书记都是从县长的位置上提拔。 相应地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也会有极大的概率能出任县委办主任。 然而在眼下的五泉县，这个关系却有些特殊。 自从前一任县长出事之后。 府办主任就一直空着。 此前是沈燕主持工作。 现在是萧林升自己。 所以一大早到了办公室之后，萧林升就先去见了县委办主任刘锦江。 跟这位刘主任交流了一下年初的工作安排之后，萧林升紧接着就去拜会了包括县委书记周亦行在内的几个县领导。 这一通忙碌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上午10点钟。 “主任，新年好啊！” “新年好新年好！我看你过了个年，这是长肉了嘛。” 办公室里。 萧林升刚坐下来，府办这边就陆陆续续地有人过来给他打招呼，他自然也是来者不拒跟众人都寒暄了两句。 对于他这位年轻的主任。 如果说萧林升刚刚调任府办的时候，下面的人还颇有微词，甚至在私底下有些不服气的话。 那通过去年年底交通事故的处理之后，萧林升就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毕竟在众人看来。 并不是谁当这个主任都能从这么大的事情里面抽身而退的。 而且这位萧主任可不仅仅是把自己摘出来那么简单。 更因为提前让督查室跟进交通运输的问题让整个府办都逃过了一劫，不仅没被县委领导批评，反而还得到了县委周书记和县长胡霞光的点名表扬。 在官场。 集体荣誉这个东西其实并不是十分被个人看重。 毕竟跟私营单位不同，拿荣誉那是有真金白银的。 但是同样的道理。 官场上最怕的就是被批评。 一个懂得让部门趋利避害的领导，那自然能受到众人的拥护。 不过对于府办综合办公室的室主任石德生来说，萧林升的地位得到明显增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毕竟他跟这一位可不怎么对付。 “老石，不去跟主任打个招呼？” 因为萧林升的办公室就在综合办的对面。 而按照县长胡霞光的要求，各个办公室上班期间是不允许紧闭办公室门的。 所以上午有哪些人去了那位萧主任的办公室，石德生基本上是尽收眼底。 此时跟他说话的，正是人事室的室主任方纬诚。 方纬诚的年纪其实也不大，68年下半年出生的，还不到30。 实际上在基层的县里或者乡镇，30岁左右连个副科都不是的人其实大有人在。 毕竟一个县里面，副科级的岗位职数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多。 方纬诚早年跟萧林升一样也是在乡镇工作，前几年才调任府办人事室，不过在府办这边，他这个人事室主任资历相对来说是比较浅的。 然而官场上。 能沾得上主任两个字的，又有哪一个没有一点心思。 更何况现在府办可是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副主任位置是空着的。 “等会吧，我手头上还有点事情要忙。” “怎么？你们这都是急着赶趟子给领导拜年了？” 闻言方纬诚也没说什么。 只是拍了拍石德生的肩膀就径直去了萧林升的办公室。 身后石德生见状立马就撇了撇嘴角。 实际上石德生也在犹豫要不要去跟萧林升打招呼。 他当然清楚现在是形势比人强。 只不过二道河乡的乡长沈燕那边，石德生还是很在意的。 而且他打心眼里就不认为萧林升能左右那个副主任的位置，毕竟舒县长还没倒呢。 而另一侧。 敲开萧林升办公室的门。 方纬诚则是一脸恭敬地跟萧林升打了声招呼。 “哈哈哈，你这个老方，怕是盯着我这边挑的时间吧。” “不过你来了正好，我这边正好有个问题要请你这个老人事把把关，你先看看这份材料。” 办公室里。 萧林升说着就把手上的一份材料朝方纬诚递了过去。 第71章 年后初谋划 办公室里。 其实方纬诚也没料到萧林升是真的找自己有事情。 在五泉县府办。 他这个人事室主任说是人事工作的负责人，但是实际上手中半点人事权利都没有。 原因嘛也不复杂。 县府办虽说不如委办来的影响力大。 但是毕竟是县直机关部门，而且还是政府办公室。 全县削减了脑门想往里钻的人可以说是犹如过江之鲫。 问题就在于。 他这个人事办公室负责人并没有搞认识调动的实权。 谁能进政府办，那基本上都是县委组织部或者委办那边的负责人和政府党组成员说了算。 萧林升找他谈人事工作，在方纬诚看来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然而看完萧林升手里的材料，方纬诚一时间却是愣在了原地。 “主任，这…督查工作我不是很熟悉啊。” 老实说。 方纬诚完全没想到萧林升竟然会提议让他去督查室那边做叶小凤的副手。 而且打内心来讲，方纬诚是不大愿意去督查室的。 毕竟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府办督查室虽然是副科级的架构。 但是毕竟还有个主任叶小凤在。 他要是真的去了督查室，那以叶小凤的年龄，自己就算是再熬个三年五年都未必有出头之日。 然而方纬诚哪里知道。 萧林升最终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让他去做副手那么简单。 他的最终目标是拿下督查室这个重要的部门，同时连带着府办那个空置的副主任岗位也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是推荐其他人担任这个副主任。 萧林升也不敢有这个把握说一定能在县委常委会通过。 但是如果推荐的对象是叶小凤呢？ 周亦行跟胡霞光这两个老狐狸对叶小凤的来头是心知肚明的。 萧林升敢肯定。 只要他向委办提出这个提议。 那叶小凤做副主任基本上就没有任何阻碍。 到时候方纬诚自然能接叶小凤的位置。 而之所以看中方纬诚，自然是因为方纬诚这个人此前跟沈燕的来往并不密切。 而且从最近这一段时间方纬诚的表现来看。 这位方主任还是很有上进心的。 “老方啊，这督查工作说复杂嘛也并不复杂。” “你也知道，如果是纪委那边的督查岗位，你这个外行肯定是干不了这个位置。” “但是府办的督查室嘛，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怎么？让你去给小凤主任打下手，你还不愿意了？” 办公室里。 听到萧林升的话。 方纬诚一时间也是神情复杂。 他哪里会料到萧林升竟然有这个想法。 不过现在他是骑马难下。 方纬诚也知道，如果不答应萧林升的话，那自己肯定就要得罪这位萧主任了。 但是如果答应。 基本上也就意味着起码三年内自己是没有希望更进一步。 见他愣在那里。 萧林升突然笑道：“你回去考虑考虑，这个方案目前我还没有跟刘主任和几位领导汇报。” “不过时间不等人，这一次交通事故爆发，我们县里的督查任务很重啊，给小风主任那边增加人手是势在必行的。” “这样吧老方，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 说完萧林升就埋着头继续翻手里的材料。 方纬诚见状也只能答应下来，随即就离开了办公室。 而屋子里。 等方纬诚离开之后。 萧林升嘴角这才弯出一道弧线。 在他看来。 这个方纬诚多半还是能用的。 其实出此下策，萧林升也是没办法之举。 府办这边看似部门多，人手不少，但是真正能用的人不多。 原因就是因为人员太复杂了。 能进府办的人，多多少少背后都有些门路，不是这个领导打的招呼，就是哪个领导点过头。 方纬诚这个人可能算是一个例外。 因为当年把方纬诚弄到府办来的县领导前两年就已经退休了，可以说方纬诚是唯一一个后台不硬，也没有明确靠山的办公室负责人。 这种人不抓在自己手里那自然是浪费。 只不过这个机会方纬诚能不能抓住，那就要看他自己的眼光了。 就在萧林升沉思之际。 搁在桌子上的电话机突然响起来。 萧林升接通后，话筒里也立马传出县长胡霞光的声音。 “小萧，你来一下。” “好的县长，我马上过去。” 上班第一天，萧林升自然也知道胡霞光肯定会找他。 所以放下电话立马就拿着笔记本直奔胡霞光的办公室。 他敲开门进去的时候，胡霞光正在身后的书架上找什么东西。 看到萧林升进来，立马就开口笑道：“小萧，前两天让你白跑一趟了吧？那天不赶巧我正好去了省里。” 对于萧林升，胡霞光目前还是比较器重的。 自己挑的这个秘书，就目前来看的确是一个能力强的帮手。 其实那天晚上从省城回来之后，胡霞光就知道萧林升已经去家里拜访过的事情。 “也没白跑一趟，那天从您家里回来，说起来也是凑巧，正好跟市委严峻书记见了一面。” 办公室里。 萧林升琢磨了一下就径直说道。 果不其然。 听到这句话，胡霞光立马就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坐下来，随即就开口说道：“哦？还有这么一回事？” 闻言萧林升自然是立马就把那天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从萧林升口中听到严峻那句评价五泉县经济的话，胡霞光随即也是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 而看到胡霞光没有开口。 萧林升自然知道这位胡县长在想什么。 当即就想了想道： “县长，咱们府办这边还差着一个副主任呢。” 听到萧林升的话。 其实胡霞光脑子里也是转得飞快。 市委书记严峻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他自然不会怀疑，但是如果这句话是真的话，那就说明严书记对五泉县的经济发展有些不满了。 按理说他是县长，主管经济工作。 市委书记对县里的经济发展不满，他这个县长的责任才是最大的。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他胡霞光是刚刚上任，严书记对五泉的经济工作不满，不仅仅不是他的责任，反而是他的机会啊。 最近一段时间，胡霞光实际上也在考虑下一步工作的问题。 在这个时候萧林升提供这么以个消息自然很重要，可以说算是给他指出了一条路子。 如果是平时萧林升还不一定会这么慎重。 但是这一次去省里。 胡霞光从岳父朱光明那里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安山的班子今年上半年可能要动了，不仅仅要动，而且市长大概率是要换人。 而这幕后的推手正是那位严书记。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严峻这是要牟足力气搞经济冲击进省委班子的机会了。 第72章 年后第一会 办公室里。 见胡霞光皱着眉头，萧林升也不好开口说话打断他的思路。 其实胡霞光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一点。 省委秘书长朱光明最多干到今年的六七月份就要退了。 而市委书记严峻目前不敢说是全国最年轻的正厅局级干部，但是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但是即使有朱光明从中牵线。 胡霞光想搭上严峻的关系应该都不是那么简单。 否则在市委副秘书长的位置上他就应该有大把的机会。 而真正能让严峻高看一眼的，除了把五泉的经济搞上去以外，大概率是别无他法。 然而要想搞好五泉的经济。 那扫黑除恶，整顿治安和市场秩序就是必然的要求。 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扳倒舒一兵和黄其贵。 要做这些，县委书记周亦行那边可是绕不过去的。 周亦行不点头，他胡霞光恐怕还掀不起这个浪花。 现在胡霞光需要决断的，必然是怎么拉周亦行下水。 而叶小凤就是一个试探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让叶小凤做这个副主任？”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遮遮掩掩的，现在是特殊时期，政府这边毫无作为，你让上面怎么想。” 见萧林升似乎有些迟疑，胡霞光突然敲了敲桌子说道。 闻言萧林升也是有些尴尬。 其实他还真就不是遮遮掩掩。 而是突然想到，如果叶小凤做副主任的话，那自己岂不是真的要跟她朝夕相处了。 毕竟府办这边，主任室一共就两个。 现在自己是单独一个办公室。 以前沈燕跟张望在一个办公室。 叶小凤如果出任副主任的话，大概率是不会去张望那边的。 回过神。 萧林升也不敢继续胡思乱想了。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回答胡霞光的问题，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 “县长，现在政府办公室这边，我是主持日常工作，并且直管综合办和秘书办。” “张望那边直管的主要是督查室和政研室等几个办公室。” “不过我看新主任如果到位的话，这个分工也是时候调整一下了。小凤同志是督查室的负责人，在督查工作这一块还是相当有经验的。” “治安工作这一块，督查室那边的任务很重。” 说完萧林升刻意提醒了一下胡霞光。 闻言胡霞光一时间也是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好一会儿。 胡霞光才抬起头来重新打量了一眼萧林升。 不过也没说什么。 反而是转身从办公桌下面拿了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他。 “上次我听老爷子说你还拿了不少东西过去，下次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这是我车里面还剩的一点东西，你拿回去吧。” 萧林升闻言也不客气。 径直就伸手接了过来。 在官场上，领导给你东西那叫信任。 如果不接，可就不是不信任那么简单了。 萧林升又不是初入官场自然懂这个道理。 不过嘴上还是恭声道：“领导，我那点东西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这可是占您大便宜了。” “早知道我就该多拿点过去，这买卖怎么看着都不亏。” 一句话惹的胡霞光也是笑着骂了他两句。 不过等萧林升转身离开办公室之后。 胡霞光还是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小萧确实很懂人心。 虽然明知道萧林升是故意说这么一句话，不过哪有领导不喜欢好听的话。 而且这一次萧林升确实给他提供了一个很有用的建议。 周亦行不支持自己掘舒一兵的墙根。 但是如果挥锄头的是叶小凤呢？ 不错过，这个小叶确实是人微言轻。 然而叶小凤背后可是有严峻的。 另一侧。 从胡霞光的办公室里回去之后。 萧林升立马就朝袋子里瞥了一眼。 纵然是早就有所准备，猜到县长拿出手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凡品。 但是看到袋子里竟然装着好几条中华的烟，还有两盒人参以及两瓶市面上售价至少要几百起的白酒时，萧林升仍然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官场上完全干干净净的人自然很少。 不过也足以看得出来。 胡霞光是真的把他当自己人了才会出手这些东西。 毕竟不说别的，就这几条烟胡霞光的工资也经不起这种消耗。 十有八九也是别人送给他的礼物，真论起来，这些东西怕是胡霞光收到的礼物里面最不值钱的了。 因为是年后上班的第一天。 县委领导按照惯例是要分头行动到各个机关部门去走访一下的。 县委那边有书记周亦行，自然不用胡霞光出马。 不过县政府这边，不管舒一兵再强势，毕竟胡霞光还是名义上的一把手。 所以当天下午。 萧林升就跟着胡霞光和几个副县长到县府办、公安局、财政局以及教育局等十几个部门走了一遭。 这还是萧林升自打去年调任县长秘书之后，首次公开在全县的各个行政机关部门露面。 作为秘书外加政府办公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萧林升一直贴身跟在县长胡霞光身侧自然是出够了风头。 毕竟就算是各个部门的局长、主任乃至书记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规规矩矩地喊一声“萧主任”。 2月9号。 也就是礼拜一。 县委书记周亦行亲自主持召开了1998年新年的第一次县委常委会。 萧林升作为县政府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被要求列席会议。 会议室里。 在满满一屋子年龄至少在40以上的常委中间。 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刘锦江看着萧林升那张格格不入的年轻五官，心底的感觉也是说不出的奇怪。 实际上原本萧林升调任府办副主任的时候，刘锦江还有些担心萧林升能不能压住那一帮老油条。 结果他自己都没预料到。 这个小萧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站稳了脚跟。 就连石德生那种老狐狸表面上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现在谁要是跟他说萧林升是运气好才能走到这一步，刘锦江恐怕第一个就要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运气好？ 如果仅凭运气好就能走到这一步的话。 五泉县难道只有一个萧林升的运气好？ 上午9点半，会议正式开始。 今天的常委会由县委副书记庞振生主持。 会议一开始。 周亦行就简单总结了五泉县去年各项工作的情况，说是简单总结，其实林林总总的条目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项。 等到介绍完这些情况，紧接着这位周书记又结合五泉县去年各项工作的情况以及市委市政府的要求，宏观地强调了今年的各项工作任务。 在萧林升听起来。 周亦行这个人水平还是有的，尤其是理论水平很高。 但是这一番讲话确实不怎么接地气，基本上都是宏大叙事，少了些务实的内容。 等时间到了10点钟。 周亦行这才算是发言结束。 主持会议等刘锦江立马就请县长胡霞光做指示。 然而令众人完全没料到的是。 刘锦江的话音刚刚落下。 胡霞光竟然笑着说道： “县里的工作我还不是十分了解，要么这样吧，先请舒一兵同志讲两句吧，我等会做补充。” 第73章 能屈又能伸 （前几天的大保健补加一更） 县委会议室里。 听到胡霞光的这句话，就连县委书记周亦行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更别说其他的常委了。 要知道。 胡霞光作为县长。 不管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的权力有多大。 但是明面上胡霞光都是县政府的一把手，县委二把手。 不错。 胡霞光来五泉之后确实被舒一兵挤压得很不成事，但是谁也不敢把这个问题公开拿出来说啊。 就连县委书记周亦行都不会允许下面有人乱嚼舌根说县长被架空之类的屁话。 但是谁都没想到，现在胡霞光竟然自己把这个问题给捅破了。 众人自然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毕竟人要脸树要皮。 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与此同时。 坐在胡霞光身后靠墙的凳子上。 萧林升听到胡霞光的这句话，心底却是暗生佩服。 不得不说胡霞光这一手确实是很高明。 既点破了舒一兵在县政府这边大肆揽权，甚至连他这个县长都被挤得有点不爽的事实。 然而又通过“补充”这简单的两个字强调了他跟舒一兵的主次之分。 说得直白一点，这就是直接在打脸了，顺便也给舒一兵出了个难题。 他舒一兵要是真敢发言。 那就等于是承认了胡霞光暗中指出的实际问题。 不过胡霞光这一手确实是无赖了一点。 所以会议室里立马就冷场下来。 在胡霞光的不远处。 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更是一脸黑线，显然也是没料到胡霞光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好在周亦行也知道此风不可长。 当即就敲了敲桌子给舒一兵解了围。 “既然胡县长开口了，那一兵同志你就把政府那边的工作先布置一下吧，我们争取在11点钟结束会议。” 闻言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胡霞光也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是平静得很。 有了周亦行这么一句话。 舒一兵自然没了顾虑。 当即就黑着脸开口简单介绍了一下政府这边的各项工作情况，尤其是重点强调了计生工作和农业工作的问题。 实际上就连萧林升都看得出来。 这位舒县长已经明显被胡霞光刚才的那一手弄的有点措手不及了。 整个发言可以说是毫无新意，甚至大失水准。 如果是在平时。 舒一兵的发言自然没有人会去挑刺。 然而今天是什么时候？ 这是常委会。 还是年后的第一次常委会。 按照惯例，这一次的常委会不仅仅要初步确定全年的工作重点，而且还会涉及到领导分工的。 萧林升明显看到就连县委书记周亦行都皱了皱眉头。 果不其然。 随着舒一兵的话音落下。 胡霞光立马就咳嗽了一声，紧接着就开口道： “既然舒县长把总体的情况都介绍了一下，那我就补充几个问题吧。” 会议室里。 胡霞光这一开口，众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能干到县委常委的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 胡霞光既然有开头的那一手，他们当然知道这位胡县长肯定是还有下文。 而且从去年年底胡霞光整顿计生工作和处理交通事故的手段来看，这位胡县长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所以众人自然想看看胡霞光过了一个年打算怎么应付眼下的局面。 而此刻。 胡霞光清了清嗓子之后。 立马就开口道： “众所周知，我们五泉当前最大的问题是发展经济，这不仅仅是我们县委县政府当务之急最紧迫的任务，也是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一再强调的要求。” “同志们，今年是改革开放的第二十年，也是现代化建设的关键时期。” “从去年全国的经济数据来看，第四季度经济下滑趋势已经很明显了，国有和国资控股的工业企业也是连续出现亏损，我们五泉的几家公有企业也是如此。” “银行的问题就更不说了，不良贷款的比例不断在攀高，现在外面怎么说我们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这些都是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我们五泉地方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怎么配合上级解决这些问题，我看啊还是要想想法子的。” “所以在刚刚舒县长介绍的情况基础上，我有这么几个想法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这第一个嘛，就是精简政府机构，把一些不必要的办公室、临时机构撤销掉，这个工作最好是从县委县政府两办开始，要革别人的命，那就先对自己下手嘛。” “第二个就是要抓经济建设。重点任务一是整顿社会治安和市场秩序。二是把几个县属企业好好搞一搞。三就是把县里的交通问题全盘排摸解决一下。” “……” 会议室里。 胡霞光发言的时间是真的不算短了。 说的内容更是令人胆颤心惊。 一众常委不说面面相觑吧，但是心里也是在直打鼓。 不是胡霞光说得不好，而是这个胡县长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说得太好了。 在众人看来，这哪里是县长发言，说是市长估计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尤其是跟刚才舒一兵的发言一比，那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家这才叫高屋建瓴，实事求是，舒一兵那叫什么？ 说得好听一点叫按照常规操作。 说得不好听纯粹就是在和稀泥。 这叫什么补充？ 正式发言还差不多。 不过胡霞光的发言还没结束。 只见这位胡县长暂停下来喝了口水，也不看面前的稿子就继续开口道：“当然了，这些问题也不是一蹴而就就能解决的，而是要长期的投入才能出成果。” “不过有些事情早做总比晚做好。” “所以我提这么几个意见，一个是锦江同志这边，尽快起草一个两办精简机构的方案出来。” “一个是县政府这边要尽快对当前全县的治安和交通情况做一个全方位的摸底，先把问题揪出来。” “其次嘛，县里也该对几个企业做做工作了。” “我前段时间翻了一下工商和税务那边报上来的数据，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简直就是触目惊心啊。” “就拿县百货公司举例，去年一年百货公司的亏损竟然高达数百万，这还叫企业吗？我看这就是个无底洞嘛，公司的负责人是干什么吃的，不说创造利润，县里反而还要给他财政补贴，这笔钱谁来出？” 砰地一声。 胡霞光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整个会议室里顿时就变得一片鸦雀无声。 （求发电，求催更） 第74章 走马换将 其实包括萧林升在内，谁都没想到胡霞光竟然会突然发火，而且点名对下面的工作进行了严厉批评。 不过在萧林升看来。 论手腕。 胡霞光确实比舒一兵技高一筹。 胡霞光当然不是在胡搅蛮缠，而是完全占据了上风。 毕竟他作为主管全县行政工作的政府一把手，这可不是什么吹毛求疵，而是高屋建瓴。 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就是当下最大的政治。 哪怕是县委书记周亦行也不得不在这个问题上面让步。 想到这里，萧林升不禁抬头轻轻朝县委书记周亦行瞥了一眼。 果不其然。 此刻这位周书记的脸色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致。 实际上萧林升猜的不错。 不谈组织上的务虚工作，也不将人事安排，更不谈纪律工作，而是拿经济发展问题开刀，胡霞光这一手确实是打蛇正中七寸的要害。 毕竟经济工作的首要条件是什么？ 首要条件就是人。 怎么用人这就是当前经济工作最重要的任务。 胡霞光处处不提人怎么用，但是处处都在提人，偏偏还没办法反驳。 书记抓人事，县长抓经济。 周亦行要是在这个问题上给胡霞光使绊子，那就不是简单的斗争问题，而是在违背组织意愿，架空县长搞一言堂。 周亦行敢这么干吗？ 所以很快。 会议室里众人就听到了他这位周书记的声音。 “我说两句，刚刚胡县长说的这些问题都很实际，政府这边最近有些工作是有些滞后了。” “不过经济发展的问题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当前五泉县这边还面临着两个重要的任务，一个是计生工作的推进问题，另外一个就是农业和农村工作。” “这样吧，其他的同志还有要讲的吗？没有的话就先散会，时间也不早了。” “关于县长刚刚提出来的几条意见，老胡啊，会后我们再沟通一下看看怎么处理，你觉得呢？” 坐在胡霞光身后。 萧林升低着头正在做会议笔记。 突然听到周亦行的这一番话肚子里也是暗暗发笑。 很显然，这位周书记明显是被胡霞光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说毫无准备，但是至少是没办法很快应对胡霞光提出来的这些建议，所以才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散会后沟通。 然而按照他的判断。 胡霞光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地做了这么一个局，那就肯定不会让周亦行这么轻松地借坡下驴。 不出所料。 周亦行的话刚说完。 虽然胡霞光没有开口。 但是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温勇突然就敲了敲桌子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简单说一个比较要紧的问题吧。” “年前县纪委这边配合市委督查组清查了交通方面的问题，也确实发现了交通部门存在一些比较严重的错误。” “眼下正值春运期间，县交通局的一把手还没到位，这很不利于工作的开展嘛。” “我看这个问题县委组织部那边是不是可以先提名一下人选，再由常委会进行讨论。” “另外，鉴于当前计生工作的重要性，我提议让县计生委主任牛仁发同志担任副县长进班子。” 不出意料之外。 温勇的这一番提议说出来。 不管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还是其他的常委都猛地脸色一变。 县委书记周亦行虽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愤怒，但是还是忍不住脸色凝重地看了胡霞光一眼。 周亦行当然知道，胡霞光跟温勇肯定是联手了。 胡霞光用经济发展的问题来逼迫舒一兵重新讨论政府工作的分工。 刚刚他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提出计生工作和农业农村工作也是为了给舒一兵台阶下。 结果温勇立马就提出要强化计生工作，让牛仁发进班子担任副县长接王晓峰的位置。 周亦行就算是料事如神，也绝对不可能预料得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一时间周亦行心底也是把舒一兵骂了个狗血淋头。 如果不是舒一兵逼人太甚的话。 胡霞光当然不可能出此狠招，直接在常委会上逼他做出选择。 他周亦行当然可以不加理会。 问题就在于今天这个常委会上的消息是瞒不住人的，一旦传出去，甚至传到市委领导耳朵里，市委怎么看？ 当初市委书记严峻派他下来是来搞五泉经济的。 结果呢？ 经济没发展上去，反而接二连三地出问题。 现在新任县长提经济工作问题，他反而不支持，这不明显是在跟市委领导对着干嘛。 周亦行能看懂这个问题。 舒一兵自然也明白这里面的逻辑，更清楚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一时间几个主要的领导也是面色阴沉。 然而就在这时。 县委常委、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却突然开口道：“我同意温书记的意见，关于加强计生工作的这个问题，确实有必要讨论一下。” “当然了，牛仁发同志进不进班子，还需要组织上进行研究嘛，也不急着这一时，不过牛仁发同志担任副县长的职务，不管是从资历上，还是从计生工作的重要性上都是满足条件的。” 一时间。 整个会议室里。 几乎所有人都被李啸华的这一番发言给吓了一跳。 几个不知情的常委更是忍不住朝这位李书记看了一眼。 要知道李啸华可是县委书记周亦行的人，他这个时候支持温勇，那不是明摆着跟周亦行对着干嘛。 然而更诡异的是。 此刻县委书记周亦行和县长胡霞光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 原本定于11点钟结束的常委会。 最终还是因为各种问题生生给拖到了12点钟才结束。 散会后。 萧林升跟胡霞光打了声招呼就径直回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坐下来之后。 萧林升点了根烟，脑子里也在慢慢还原会议上的情形。 实际上就在刚才看到会议室里那诡异一幕的时候。 萧林升就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 心底也是暗暗佩服胡霞光的手段。 胡县长的目标应该并不是那个常委的名额，而是想让牛仁发做副县长进一步削弱舒一兵的权力。 不过玉林的书记李啸华也当真是厉害。 在这么简单的时间内立马就明白了这里面的逻辑并且想到了对策，否则周亦行还真就下不来台。 果不其然。 几天后。 也就是2月12号。 经过组织考察和报市委批准后，县人大常委会突然通过了关于任命牛仁发担任五泉县副县长一职的决定，而且牛仁发身上的那个县计生委主任的职务也没有免掉。 与此同时。 原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刘锦江则被任命为县委常委、副县长。 而上林镇党委书记高为民则调任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的职务。 此外。 县交通局的原副局长也正式继任交通局长的职务。 看到通知的时候。 萧林升也不得不感慨牛仁发这一次算是真的大器晚成了。 毕竟他这个副县长虽然没有入常进班子，但是确实胡霞光用两个常委的名额换来的。 当然。 即使没有牛仁发担任副县长，这两个常委名额恐怕也不是现在的胡霞光能染指的。 所以这一轮较量里面，真正一无所获甚至大失方寸的并不是县委书记周亦行，而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 不管是刘锦江担任常委副县长，还是牛仁发担任非常委副县长，他这个常务副县长的权利恐怕都要大大地削减。 想像以前一样在政府那边排挤胡霞光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75章 肠子都悔青的石德生 “来，萧老弟，咱们再走一个。” 徐莉家烤鱼店。 在位于二楼的包厢里。 萧林升周五一大早就跟老板娘刘莉打好了招呼让她把包厢留着。 对于萧林升的要求。 刘莉自然不会犹豫。 不仅仅给萧林升安排了位置最好的包厢，而且连酒水也都早就准备好了。 而此刻。 连续干了半瓶多的高度酒，萧林升的脸色也是微微有些发红。 反而是坐在他身侧的牛仁发脸色如常。 “行，那我就再陪牛县走一个，不过再喝我可就真要撂挑子了。” “哈哈哈，你这个萧老弟，能力没得说，但是论喝酒啊真不怎么样，还得练练。” 桌子边上。 萧林升抓着酒杯听到牛仁发的话也是一脸的无奈。 酒量这个东西他当然知道能练出来。 问题是这也得看人看喝多少。 自己的酒量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少说也喝了差不多六七两了，他就是再练也不可能奔一斤以上去。 说到底还是牛仁发太能喝。 “牛县您是海量，我这个就是再怎么练恐怕也比不上，还是不练的好。” 说笑间两人碰了碰杯子。 仰头把满满一杯子酒一饮而尽，萧林升这才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压住喉咙里翻滚的酒劲。 等到缓过神来才缓缓开口道： “这一次牛县跨出这一步，确实是可喜可贺，不过牛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扭头朝牛仁发看了一眼。 萧林升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牛仁发却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话就直说吧，你萧老弟我信得过。” 其实何止是信得过。 牛仁发比谁都清楚自己能走到这一步，萧林升是发挥了大作用的。 当年跟他同年的李啸华出任玉林镇党委书记，并晋升县委常委。 这件事情牛仁发思考了很长时间。 李啸华的运气就在于抓住了县委书记周亦行用人的机会。 这一次自己能进县政府班子担任副县长。 路子可以说跟李啸华是如出一辙。 虽然没有入常，但是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而这条路就是萧林升牵的线搭的桥。 所以牛仁发比谁都清楚自己脑袋上已经刻了一个胡字。 眼前的萧林升在五泉县就是县长胡霞光的代言人，萧林升的话自然是出于胡县长的授意。 “那我就直说了。” “县政府这边，胡县长现在也是身不由己。” “牛县这个位置能不能坐得稳，我看恐怕还需要拿出一些东西出来才行，仅凭计生工作这一块，怕是难以服众啊。” 包厢里，牛仁发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萧林升的言下之意他当然听出来了。 县长胡霞光这分明是要敲打他。 一时间牛仁发也不说话。 实际上，这段时间他确实有些懈怠了。 计生委那边，因为初上任，他也不可能跟下面的乡镇对着干，所以多半是和稀泥的态度。 当然还有另外一重原因。 牛仁发并不是十分想立马就跟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撕破脸。 不过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既然萧林升说了这番话，那就说明胡县长对他的这种做法已经有了不满的意思。 以前能做到乡党委书记的位置，牛仁发当然知道眼下该怎么选择。 于是略作沉思后，立马就说道： “萧老弟，我老牛没有其他什么本事，不过你放心，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就麻烦你跟胡县长说一声，我牛仁发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牛仁发脸上复杂的表情，萧林升也知道不好说得太过，当即就举起杯子自罚一杯酒。 两人结束这顿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回到屋子里。 萧林升也没洗澡就和衣睡了下去。 礼拜一一大早。 不出萧林升所料。 县长胡霞光果然在上午召开了县政府工作会议，对政府这边的工作分工进行了调整。 说是调整，其实主要就是削减舒一兵手上的权利。 比如联系县公安局那一块的任务就交到了新任副县长刘锦江手里。 而交通运输等几个部门则改由副县长牛仁发分管。 对于胡霞光的这种安排，舒一兵可以说是有苦说不出。 以往他之所以能挤压胡霞光的权利，凭借的是自己多年常务副县长的人脉和对下面的人的震慑。 但是胡霞光一连串的动作之后。 县政府这边其余几个副县长的态度明显变得有些摇摆。 更何况现在一下子换了两个副县长。 而县政府办公室这边。 会议结束之后。 萧林升也立即召开了部门工作会议，并且在会上宣布了两条人事调整信息。 一条是把人事办公室室主任方纬诚调到督查室担任室副主任。 另一条则是任命县人社局科员张兴旺担任府办人事办公室室主任。 因为这两个岗位都属于自设职位，也就是俗称的正股级。 所以人员的调整也不用经过县委组织部那边。 ……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 三十而立说的其实不只是简单的年龄问题。 而是到了30岁这个年纪，起码要懂得如何为人处世，甚至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发展的方向。 然而在仕途上，尤其是像五泉县这种小地方，三十岁干到正股级却并不显得太过寒酸。 当然。 方纬诚心里其实很清楚。 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自己想提任到副科级，基本上就只有靠熬资历这么一条路。 所以方纬诚原本的想法也是老老实实地在人事办公室待着，尽量不掺和领导们的斗争。 但是这一次副主任萧林升提议让他去督查室，却一下子就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要说他一点都不动心那也不可能。 毕竟一旦去了督查室，那他自然就是这位萧主任的人。 而萧林升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 虽然萧林升比自己小，但是方纬诚也并不迂腐，毕竟在官场也历练了好些年，他当然知道官场上年龄根本就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屁股下面的位置。 在方纬诚看来。 萧林升的潜力比之先前的副主任沈燕是要更大的，自己跟着这么一位领导，将来只要萧林升得势，那自己肯定就有机会。 然而让方纬诚犹豫的是，作为县长胡霞光的秘书，萧林升可以说跟胡县长是一体的。 如果胡县长压不住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的话，那萧林升就很难出头，自己这个时候靠过去甚至会受到牵连。 所以上次萧林升跟他谈过之后，方纬诚连续犹豫了好几天才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可是令方纬诚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才几天的时间，县政府的局势竟然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县长胡霞光仿佛一下子就扭转了不利的局面，真正掌控了县政府。 而萧林升这位副主任更是被授权负责推动府办的改革工作。 当然。 最令方纬诚欣喜若狂的是。 就在他被调任到督查室担任副主任还没几天的功夫。 办公室里不知道怎么就传出了督查室主任叶小凤可能会被调任府办副主任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 可以说方纬诚一整天内心都没平静下来。 原因很简单。 如果叶小凤真的会出任府办副主任的话。 那督查室那边空出来的副科岗，自己完全就有希望去争了。 而相比于方纬诚。 对于府办综合办公室室主任石德生来说。 此时无疑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要知道，就在前不久，他还认为方纬诚去督查室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放着好好的人事室一把手不干，偏偏跑去干什么督查室的副职。 这两个职务固然都是正股级。 但是老话说得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可结果呢？ 叶小凤居然要调任府办副主任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沈乡长啊沈乡长，我这一次算是被你坑惨了。” 办公室里。 石德生看着桌子上的材料，心底也是五味陈杂。 第76章 百货公司 对石德生而言，不管方纬诚有没有晋升副科的可能，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方纬诚至少走对了路，跟对了人。 作为官场老油条，石德生当然清楚走对路、跟对人有多重要。 这就跟赶路是一样的道理。 方向对了，无非就是路程曲折与否的问题。 路程曲折一些，那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就晚一些。 路程平坦一些，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就早一些，但是总归是能赶到地方。 然而如果方向不对，偏离了目的地，甚至南辕北辙，那就没有抵达终点的可能。 毫无疑问。 现在他自己就是处于这种状态。 “方纬诚走了一步好棋啊。” 办公室里。 石德生抿了口浓茶，心底也是暗暗在盘算。 其实如果撇开二道河乡乡长沈燕那边的关系，在石德生看来，萧林升虽然年轻，但是其人能力确实很强。 “可惜，只怕是我现在凑过去也为时已晚。” “看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机会离开府办了。” 石德生并不笨。 当然知道萧林升作为府办的一把手，综合办公室这边肯定是要拿在手里。 自己跟萧林升不对付。 这位萧主任迟早会想办法拿捏他。 在常务副县长舒一兵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自己继续如果留在综合办公室，那迟早会成为萧林升的靶子。 另一侧。 萧林升自然不知道石德生心里已经萌生了去意。 不过石德生判断的很对。 站在萧林升的角度。 让方纬诚去督查室，同时调任张兴旺到人事室只是他彻底掌控府办的第一步。 一旦叶小凤顺利拿下府办剩下那个副主任的位置，到时候他恐怕第一个就会拿石德生开刀。 不过有时候确实是天不遂人愿。 随着时间进入2月底。 县委常委会上。 县委书记周亦行跟县长胡霞光终于就五泉县委县政府两办机构改革的问题达成了一致。 而新任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高为民则被指定为这一次改革工作的负责人。 这一下子自然就打乱了萧林升全面掌控府办的节奏。 当然。 府办机构改革自然也给萧林升带来了另外一种掌控府办的思路。 对于高为民这个人，萧林升其实并不是十分熟悉，只能说是仅限于认识。 然而这一次高为民出任县委办主任，多少还是让他有些吃惊的。 毕竟跟县长胡霞光不同。 县委书记周亦行能用的人很多。 在这些人里面，高为民绝对不是冒尖的。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高为民的提拔也算是给萧林升上了一课，那就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乡镇党委的负责人。 毕竟在基层爬到正科级这个位置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走到乡镇一把手，那更是百里挑一。 跟前任县委办主任刘锦江不同。 高为民明显就是那种基层经验很丰富的干部。 新官上任的第一天。 高为民就召集两办各个办公室的负责人主持召开了机关工作会议。 “嗓门很大，而且乡音很浓。” 这是萧林升通过这一次会议给高为民的初步评价。 实际上。 如果不看本人的长相和衣着，只听声音的话，大概率会认为这位高主任是哪个村大队的队长。 而此刻。 办公室里。 当他直面这位高主任的时候。 萧林升却不得不承认，高为民应该是属于那种粗中有细的领导。 “主任，这个问题我怕是胜任不了啊。” “一方面，县委这边的工作我实在是不熟悉，毕竟我当时在委办任职的时间才几个月。” “另一方面嘛，府办这边的事情也不少，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万一出错那我可就拖后腿了。” 听到高为民竟然要把起草精简两办方案的任务交给自己，萧林升也是吓了一跳。 倒不是他干不了这个活儿。 而是这个活儿绝对是个烫手山芋。 高为民是县委常委，做这个事情得罪不了人。 但是他萧林升就不一样了。 哪个办公室该保留。 哪个办公室不能保留。 哪些办公室要合并。 说出来那都是得罪人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萧林升可不认为自己就真的得到了这位高主任的认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高为民试探他的可能性很高。 果然。 见他坚持不接受这个任务。 高为民当即就话锋一转道：“都说你萧主任是铁肩膀挑担子，再重的箩筐也是两个。” “怎么？这是嫌任务太重了？” “不过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为难你，但是府办那边的任务你总不能撂挑子了吧。” 盯着面前的萧林升。 高为民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过听到这句话萧林升却是立马就松了口气。 铁肩膀挑担子是真的。 问题就在于也要看这个担子能不能挑。 当然了。 作为府办主持工作的副主任。 虽然委办那边的方案他插手不了，但是府办这边的工作他还是责无旁贷的。 于是当天下午，萧林升就立即主持召开了办公室工作会议。 实际上。 对于这一次的两办机构改革，萧林升心底是早就有所考虑的。 然而方案最终能不能通过，他萧林升肯定说了不算，最终还是要看县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意思。 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 这次机构调整，必然会产生不少的人事调整动作。 同样，恐怕也有不少人会闻腥而动了。 只不过萧林升万万没料到的是，第一个找上他的竟然是县百货公司的党总支书记、总经理陈陷虎。 说老实话。 这一次陈陷虎在县委常委会上被县长胡霞光点名批评，其实他本人是有些委屈的。 百货公司连年亏损，这是发展市场经济带来的必然后果。 一方面，大量个体工商户的兴起，必然会造成客户分流。 另一方面，县百货公司经营管理体制臃肿落后，人员冗杂，高经营成本必然导致商品价格远远高于自由市场，亏损那是必然的。 问题是这能怪他吗？ 当然。 百货公司亏损是事实，陈陷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陈陷虎也不笨。 胡县长亲自点名批评，这对他个人来说，不管责任在不在他，负面影响是肯定是极大的。 既然问题都出现了，如果再不自救的话，陈陷虎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轻则批评。 重则撤职甚至做替罪羔羊。 他自然不愿意背这么大的锅。 然而胡县长他是自认为找不上的，思来想去，于是陈陷虎就把目光放到了胡县长的秘书，也就是县府办副主任萧林升身上。 第77章 借机敲打 “萧主任，这一次确实是有些冒昧，不过我也是有苦衷啊。” “当然了，不管怎么说，今天都多谢萧主任赏脸给我老陈这个面子。” “这一杯我就先干了。” 包厢里。 陈陷虎把杯子里的酒一仰而尽，明显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而萧林升闻言也是里放下筷子朝这位陈总瞥了一眼，心底也是暗暗佩服陈陷虎的果断。 毕竟作为县百货公司的党总支书记、总经理。 论行政级别，其实陈陷虎这个正科级比自己还是要高半级的。 “陈总太客气了。” “劳烦陈总亲自请我吃饭，这可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对于陈陷虎摆出这么一副低姿态。 萧林升自然知道陈陷虎请他吃饭的目的。 这一次县长胡霞光在常委会上点名批评县百货公司的亏损问题，可以说是直接就把陈陷虎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现在这位陈总说是寝食难安恐怕都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 陈陷虎能走的路其实只有两条。 一个是主动放弃百货公司的职位，尽快从这个漩涡里面脱身。 然而眼下想走通这条路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不说胡县长那一关过不去。 就是陈陷虎自己估计都下不了这个决定。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只剩下第二条路可走了，那就是主动跟胡县长接触解决百货公司面临的问题。 然而胡霞光盛怒在前。 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听陈陷虎解释。 所以这位陈总找自己吃饭，十有八九是为了向县长胡霞光传递消息。 果不其然。 酒过三巡后。 陈陷虎的双颊也微微有些泛红。 酒意上头，说话自然也是大胆了许多。 “萧老弟，不瞒你说，老哥我这心里苦啊。” “你说这百货公司又不是我陈陷虎的产业，我也就是组织上委任的一个干部而已。” “公司亏损，钱又不是进了我自己的腰包。” “就拿去年说吧，公司亏损三百多万，我是半年都没领过一分钱的工资，可结果呢？” “而且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点舒县长是知道的。” “当然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就是发发牢骚，萧主任你听听就行了。” “我也想过了，大不了我不干这个总经理。” 包厢里。 陈陷虎点了根烟，又给萧林升递了一根过去点上，随即就自嘲道，语气也是无奈至极。 不过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实际上百货公司亏损的问题萧林升并不觉得惊讶。 作为重生者。 他当然了解在98年共和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再过几个月上面就会正式出台关于国有企业改革的一系列方案。 而之所以推出这些东西。 根源就是因为经济危机严重，大量的国有企业长期亏损，政府不断地为这些企业输血直接就导致了更为严重地财政危机。 五泉县的百货公司出现数额巨大的亏损情况，可以说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而陈陷虎更是恰逢其时地走了霉运。 而且按照萧林升地推断。 今年这个问题恐怕会更严重。 到时候五泉县政府面临的甚至不再是企业亏损问题。 而是要面临艰难的改革和即将到来的大规模职工下岗潮。 要知道五泉县可是有十几家公有企业，这些企业的职工数量加起来是有数千近万人的。 放在全国。 这自然不是什么大数量。 但是对五泉县政府来说可就不得了了。 在经济还不发达的现阶段，这近万人的安置将会是一个无比头疼的大问题。 不过萧林升当然看得出来，陈陷虎虽然说得动情，但是这位陈总也是老狐狸一个。 不说别的。 真要他放弃百货公司总经理的位置，那恐怕是一百个不愿意。 现在嘛，无非就是诉诉苦，演戏给自己看而已。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可以不干这个总经理，那他就没必要放下姿态请自己吃这顿饭了。 所以看到萧林升闭口不说话。 陈陷虎一时间也是尴尬的不行。 他当然知道这位萧主任肯定是看出来自己是在演戏了。 不过事已至此。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然而不等陈陷虎开口。 萧林升突然佶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陈总不把我当外人，那我也说两句不客气的话。” “百货公司经营亏损自然是有大环境的因素影响，这一点想必胡县长应该比我更清楚。” “但是陈总你想过没有？胡县长既然点名批评百货公司，那就肯定不是简单的凭借财务数据得出来的结论。” “我也不瞒陈总，胡县长手里的材料我是看过的，百货公司这两年不说别的，就用人这一项有多混乱就不必我说了吧？” “店里的服务员有多少是凭借裙带关系进来的？服务的态度怎么样？退一万步说，百货公司的管理层有没有就这些问题做过整改？有没有就亏损的问题想过办法？” “再者，明知这个问题存在，甚至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你陈总有没有主动跟政府汇报过这个情况？” “胡县长此前为什么不说这个问题，难不成是专门针对你一个百货公司？” “我看未必吧，领导是看到材料之后才谈这个问题的，而不是舒县长跟他汇报了这个情况，更不是你陈总汇报过。” “陈总，法不究糊涂人啊。” 包厢里。 听到萧林升的声音，陈陷虎也是猛然色变。 这位萧主任的确是没给他留面子。 这些问题可以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甚至真实情况比萧林升说的更为严重。 最麻烦的是。 从萧林升的话里，陈陷虎也听出了另一重意思。 作为百货公司的负责人，他不跟县长汇报这么严重的问题，偏偏还跟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眉来眼去。 这明显就是犯了官场上的大忌。 胡县长不好直接把这个责任落到舒县长身上，自然只能柿子捡软的捏。 明白这一点。 陈陷虎顿时也是有些头皮发麻，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于是包厢里的气氛顿时也是变得有些诡异。 级别更高的陈陷虎一脸呆滞，甚至有些额头冒汗，而是级别低的萧林升则赫然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在那里夹着菜往嘴里塞。 而看到陈陷虎脸上的表情。 萧林升自然也知道有些话说一遍就行了。 如果把陈陷虎逼得没有退路的话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夹了几次菜后，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说道：“陈总，我刚才的话说的确实有些过了，不过话糙理不糙。” “当然了，事情也还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前几天我跟胡县长汇报工作的时候，正好碰到县酒厂的王总在办公室里。” “县酒厂的情况跟你们百货公司也差不多吧？你看胡县长也没把他怎么样嘛。” “不过出门的时候我可是听到了一句话，领导的意思是再给王总一年的时间，一年时间虽然做不到扭亏为盈，但是用来止损应该是够了吧？你说是不是。” 县酒厂？ 王进那个老狐狸居然已经主动找过胡县长了？ 包厢里。 听到萧林升话。 陈陷虎顿时也是眼前一亮。 第78章 阴差阳错 陈陷虎当然不知道萧林升的话其实是半真半假。 县酒厂的王进的确找过胡霞光。 但是是找了三次才见到面的。 而且谈话的当天，王进从办公室里出来估计腿都软了。 对陈陷虎来说，萧林升的话无疑让他看到了一线曙光。 至于王进有没有受到批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进从县长胡霞光那里得到了喘息之机。 “萧老弟，大恩不言谢。其他的话我老陈就不说了，意思都在这杯酒里面。” 将近二两的白酒一仰而尽。 连萧林升都看得出来陈陷虎此时的亢奋。 “哈哈哈，陈总说这个话就见外了。” “不过我还要提醒陈总一句，这眼看着时间就要到3月份了，县里的两位领导最多半个月的工夫就要去市里开会，有些事情还是要尽早啊。” 其实委办那边上个礼拜就已经接到了会议通知。 为了跟上面的会议错开，今年市里的两个代表会议要在3月中下旬召开。 县委书记周亦行跟县长胡霞光都有市代表的身份，到时候肯定要去市里一段时间。 如果开会之前陈陷虎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那按照萧林升对胡霞光的了解。 等到会议结束回来，百货大楼的班子大幅度调整那是肯定的，到时候陈陷虎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顶锅。 而听到萧林升的话。 陈陷虎也是思绪大动。 这个萧主任拿捏人的手段真是一套接着一套。 自己今天晚上这顿饭算是吃明白了。 不过萧林升没有打太极，这就是今天晚上最大的收获。 “萧老弟你放心，这个事情我老陈心里有数了。” “既然工作没做好，做深刻的检讨那是应该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今天多谢萧老弟指点，要不然老哥我现在就是无头苍蝇找不到方向。” “不过回头胡县长那边，萧老弟还是要多帮我打两声招呼啊。”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只是举起杯子跟陈陷虎喝了一杯。 见状陈陷虎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家都是官场中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直接，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包厢里。 既然正事已经谈妥，接下来当然是宾主尽欢。 聊到一些生意上的趣事，陈陷虎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尽显百货公司老总的派头，丝毫没有先前的紧张和小心翼翼。 实际上。 对于眼前的萧林升，陈陷虎现在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小看。 这位萧主任不光是拿捏人的手段厉害，而且从他刚才的表态上来看，陈陷虎也是彻底肯定了萧林升跟县长胡霞光的关系可能远比外界猜测的要深。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 如果不是深得县长胡霞光的信任，萧林升断然不会如此表态。 一顿饭吃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饭局结束。 陈陷虎更是亲自开车送萧林升回去。 作为县百货公司的老总，陈陷虎的座驾是一辆90年代很流行的夏利，车不是什么好车。 但是在这个年代，一辆售价高达10万左右的夏利已经是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豪华配置了。 “行了，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陈总你就不要见外了，回头有什么事情你打我的电话。” 跟陈陷虎寒暄了两句之后，萧林升就径直回了院子里。 客厅里。 萧林升进门的时候许喆正在挑灯夜战写材料。 一看他一身酒气的进来，立马就抬头朝他瞥了一眼。 “好家伙，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有人请客？” 点了点头。 萧林升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提了一下陈陷虎的名字。 不料闻言许喆立马就皱了皱眉头。 “陈陷虎？县百货公司的老总？他也真好意思，县百货公司现在都成什么鬼样子了，找你是因为胡县长点名批评的事情吧。” “行行行，我不问了，不过你得帮我看看这篇稿子。” 见萧林升瞪了他一眼，许喆赶紧的打住，随即话锋一转说道。 “你说这县局的领导是不是脑子抽抽了，我们一个治安工作站能有多大的事情，这隔三差五就要报材料总结治安工作。” “对了老萧，我今天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现在很怀疑是不是跟你上次叮嘱我的那个事情有关系。” 屋子里。 萧林升也懒得搭理许喆，放下手里的东西正准备去洗澡，突然听到许喆神神秘秘地说道。 见萧林升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许喆只好继续说下去。 “治安站这边，这几天抓到了两个在宿舍里偷同学钱的学生，而且应该是老手了。” “我上午审了一上午，你猜问出了什么东西？” 听到许喆的话。 原本还有些醉意的萧林升皱了皱眉头顿时也来了兴趣。 “有话说话，不要卖关子，不过学校里这种事情应该不少，怎么会跟我和你说的那个问题有关系？” 其实上次刘旺跟他提了新锐歌舞厅那边的情况之后。 萧林升就跟许喆和一中的朱官怀都打了招呼。 一旦发现了跟新锐歌舞厅或者和肖宇翔下面的人有关系的治安问题，立马就要跟他联系。 现在萧林升唯一能笃定的就是新锐那边肯定涉毒，接下来找到证据是关键。 然而肖宇翔既然敢在五泉做这种事情，那就肯定是严防死守的。 不过萧林升相信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肖宇翔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这个事情瞒得滴水不漏。 只是许喆说学生偷同学的钱跟这个事情有关系，他多少有些不相信。 然而屋子里。 等许喆把情况说完之后，萧林升却瞬间就醉意全无。 “你确定？” 见许喆点了点头，萧林升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沉思了片刻后，突然就起身跑进屋子里拨通了县局刘旺的电话。 片刻后。 同样是一脸骇然的刘旺出现在屋子里，跟许喆确定了情况之后，整个人也是陷入了一阵沉思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萧老弟，不瞒你说，县局最近接到过市局的通知，让我们盯着这种情况。” “如果许喆说的情况属实，而且没有弄错的话，那我基本上可以肯定，新锐那边肯定有摇头丸这种东西。” “这东西是去年年初的时候入境的一种新型毒品，服用后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手舞足蹈晃脑袋，所以才叫做摇头丸，样子嘛就跟普通的糖片差不多。” “国内现在已经在很多地方发现了这东西的存在，而且在校的学生尤其是高中生吸食的情况不少，因为其危害是慢性的，所以很多人并不在意。” 屋子里。 听到刘旺的话，萧林升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凝重。 这一次还真是阴差阳错撞到了大事。 然而跟刘旺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眸子里居然都带着一丝兴奋之色。 许喆固然是阴差阳错，但是对他们两个而言，这却是一个极其意外的突破口。 肖宇翔百密一疏，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在这个环节露出马脚。 第79章 放长线钓大鱼 客厅里。 萧林升紧盯着刘旺，但是并没有说话。 其实他很清楚，这个事情凭他萧林升一个人是干不了的。 甚至加上刘旺也不行。 但是背后如果有县长胡霞光那就不一样了。 实际上。 原本萧林升的打算其实是想等胡霞光推叶小凤担任府办副主任之后，再通过县府办督查室动手调查这个事情。 之所以这么考虑，是因为他认为刘旺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可靠。 然而许喆误打误撞竟然发现这么重要的情况，那这个打算自然只能重新考虑。 眼下他最难以做决定的并不是要不要动手。 而是要不要把这个事情交给刘旺去做。 而另一侧。 察觉到萧林升眼底的疑虑，刘旺心底也有些迟疑。 毕竟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并不是上次的那种小打小闹，抓几个人就完事。 而是极有可能会涉及到县委常委级别的干部贪腐问题。 他固然相信萧林升的能力和背后胡县长的手段。 但是万一打蛇不死还被反咬一口，那到时候李啸华恐怕也保不住他。 屋子里。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 然而萧林升跟刘旺谁都没有动。 一直到边上地许喆咳嗽了一声说道： “刘队，老萧，还有个情况，据涉事的学生讲，最近一段时间新锐夜总会那边来了不少新面孔，这玩意儿就是那几个人带来的。” “另外，肖宇翔手底下的丁灿峰最近在夜总会那边频繁露面，好像是在搞什么大事情。” “我查过县里最近的情况，下个月初要开会，你们说他们要搞的事情会不会是跟这个会议有关系？” 突然听到许喆这么几句话，萧林升顿时也是心头大震。 开会？ 难道是县里的代表会议？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肖宇翔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竟然敢在县委县政府的眼鼻子底下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动作。 然而细细一想。 萧林升却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老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才是最安全的。 毕竟会议期间，不仅仅县委书记周亦行跟县长胡霞光都会离开五泉，而且县城的治安也是最为严格的。 在这种情况下。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暗地里会有人做这种肮脏的勾当。 肖宇翔这不是胆子大。 恰恰相反，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 念及此处。 萧林升也是心一横，立马就抬头看向对面的刘旺。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刘旺居然也朝自己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瞬间就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刘队，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萧老弟，既然我人都来了，那自然是听你的。” “你放心，这一次你萧老弟指哪儿我就打哪儿，我老刘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一次刘旺倒是十足的干脆。 其实主要是许喆提供的这个情况彻底扭转了他心里的想法。 在刘旺看来。 这一次只要配合好，绝对能抓到大鱼。 既然如此他当然要赌一把。 官场上虽然是稳字当头。 但是富贵险中求啊。 客厅里，闻言萧林升也点了点头。 不过到底该怎么做，肯定还要听胡霞光的意思。 毕竟这个事情一旦动了。 那涉及到的起码是县委常委级别的人事动作。 很快。 萧林升直接就拨通了县长胡霞光的电话。 “小萧，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到话筒里胡霞光的声音。 萧林升这才意识到时间竟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一时间也是暗骂自己胡涂。 不过情况特殊，他也不废话了，直接就跟胡霞光汇报了一下情况。 果不其然。 话筒里胡霞光瞬间就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萧林升的耐心也很足。 等了约莫有一分钟的时间后，耳侧才再次听到胡霞光的声音。 “事情我知道了。” “这样吧，你把刘旺和许喆带到我这边来，我现在就等你们。” “另外，你通知县局熊文斌，让他也来一趟。” “事情要尽量保密，你明白吧？”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的道理萧林升还是懂的。 所以挂断电话之后。 他立马就跟许喆和刘旺打了招呼，这才联系县局的副局长熊文斌。 熊文斌在县局的地位很特殊。 按理说作为常务副局长，肯定是会以黄其贵为首的。 偏偏这位熊局长是市里下放的干部，在县局可以说是独来独往。 二十分钟后。 在位于县委县政府大楼后面的机关领导干部公寓楼内。 萧林升等几个人跟胡霞光握手后便纷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委办那边给胡霞光安排的这套房子面积并不大，约莫八十个平方的样子。 除了客餐厅和卧室以外，还带了一个书房。 因为没有家属，胡霞光自己一个人住倒是问题不大。 不过此刻。 胡霞光脸上的表情同样很凝重。 他知道萧林升一直都在密切留意新锐夜总会那边的情况。 而治安问题也是他随时准备向舒一兵和黄其贵发难的关键。 只不过胡霞光自己也没料到，萧林升竟然会这么快就找到对方露出来的马脚。 似有深意地朝阴差阳错揭穿这个问题的许喆看了一眼。 胡霞光也是暗叹萧林升的运气好。 “老熊，你是怎么想的？” 没有跟萧林升多说。 胡霞光直接就看向了县局的常务副局长熊文斌。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 这种问题肯定还要熊文斌出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县长，这个情况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严重的，一旦查实的话那就是大案要案。” “但是目前我们手上掌握的证据不多，仅凭一面之词是很难定罪的。” “而且肖宇翔在五泉经营多年，必然是有所防备，甚至不排除我们内部也会走漏风声，我们一旦动手直接去新锐抓人的话，有很大的可能会一无所获和打草惊蛇。” “所以我建议，这个事情最好是从长计议，既然他们有可能在会议期间组织非法活动，那我们不妨静待时机来一个瓮中捉鳖。” “另外，鉴于目前的形势，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绕过县局请求市里提供支持。” 客厅里。 萧林升闻言心底也是大动。 正如他所猜测。 熊文斌跟胡霞光果然是早就有所联系，看来这个熊局长的路子也不简单。 不过熊文斌这一招确实也够狠的。 绕开县局请求市里支援。 这分明就是想连根拔起，不给对方一丝机会了。 第80章 钱能壮胆 县城。 瑞安酒店是位于五泉县城西的一家高档酒店。 虽说也搭上了高档的名声。 但是实际上也就是一栋6层高的单体楼，外加一个还算是不太小的院子。 经常来酒店这边玩的人其实都知道。 在酒店的6楼并不是餐厅，而是一整排的包厢。 当然。 包厢也不是用来用餐，而是用来按摩的。 此刻。 在位于走廊左侧的一间包厢里。 正光着上半身，就连下半身都只穿了一条短裤的肖宇翔整个人都趴在按摩床上，任由身侧站着的技师在给他做推拿。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里。 同样有一个人影也在享受这种放松式的服务。 两间房子中间仅仅只隔着一个半透明的屏风。 哼哼唧唧的声音从隔壁的屋子里传过来，肖宇翔并没有任何反应。 “用点力。” “往左边一点，嗯，就是那里。” “最近一段时间酸的厉害，还是老板娘的手法好，比那些个小年轻强多了。” 闻言房间里正在给他按摩的中年女子也是不禁咯咯笑起来。 “所以说还是你肖大老板会享受嘛。” “不过年轻的女孩子有年轻女孩子的好，我一个老太婆也就会按按肩膀推推背了。” “怎么样呀肖老板，我们这里最近从隔壁松山来了几个小姑娘，都是雏儿，小姑娘可水灵了，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这位已经年过四旬，但是仍然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不由得在肖宇翔背上重重的地按了一下。 趴着的肖宇翔喉咙里也是发出两声闷哼。 “算了。” “最近没这个心思，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好姑娘多的是，这人呐还是不能太贪心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就是想往坏里扒拉也心有余力不足。” “黄老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随着肖宇翔的话音落下。 隔壁的屋子里立马就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身体不行就不行，不要瞎找这些理由。” “人生在世不过眨眼的功夫，能享受就享受，哪来那么多的心有余力不足，等到七老八十了再说这句话也不迟。” “我这个人呐，跟老舒不同。” “他不好这一口只爱钱，偏偏我打年轻就喜欢，如今到了这个年纪，反而越发喜欢跟年轻人打交道了。” 如果是萧林升在这里的话。 自然听得出来这位开口的黄局赫然就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县局局长的黄其贵。 不过此时。 这位黄局长也是享受的的厉害。 身前不仅仅有个年轻的技师在给他摁着脑袋。 而且另一头还有小姑娘坐在板凳上给他修着脚。 只是这位黄局的脚看起来似乎也不老实，正在一个劲儿地往人小姑娘怀里钻。 “哎呀黄老板，你老实点，一会儿我可是给你剪到脚了啊。” 另一侧。 听到黄其贵的回答。 肖宇翔也不在意。 不过心里却在暗骂。 舒一兵喜欢钱不假，但是你老黄不光是喜欢钱，还喜欢年轻姑娘，这些年老子在你身上的投入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当然。 这种想法肖宇翔也只会在心里想想，自然不会在嘴上说出来。 很快屋子里就陷入一阵沉默当中。 一直到过了足足有半个多钟头。 等几个技师起身离开之后，两人这才从床上爬起来，随即各自点了根烟。 “神清气爽啊。” “还是你老肖懂得享受。” 屏风这边。 听到黄其贵的话。 肖宇翔狠狠地吸了口烟。 “论享受我可比不上您黄局。” 说完肖宇翔扔掉手里的烟，随即就起身推开屏风走到了黄其贵的这一侧。 在房间里竹编的凳子上坐下来。 肖宇翔的脸色也是骤然变得有些凝重。 “黄局，您给我个准信，这一次局里肯定再没有人来查我了吧？” “过几天可就要开会了，我这里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就等着各位老板过来。” “要是再像上次一样给我整那么一出，那我这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其实刘旺并没有跟萧林升夸大事实。 此前为了试探新锐那边的反应。 刘旺确实冒险对新锐歌舞厅进行了几次临检。 虽然肖宇翔因为提前得到内部消息而有所准备避开了，但是在黄其贵这位县局局长面前，肖宇翔自然要上上眼药。 果不其然。 听到肖宇翔的话，黄其贵也是冷哼了一声。 “你肖宇翔好歹也是混了十几二十年的老江湖了，还怕这点阵仗？” “不过你放心，县局那边我会跟下边的人打招呼。” “当然，这段时间你做事情还是小心为妙。” “县局那边，熊文斌这个人来头比较复杂，还有治安队的那个刘旺，背后有李啸华在。” “最头疼的是新来的胡县长，这一位摆明了是要整顿治安工作，老舒最近也是被他整得灰头土脸，你可别被他抓到什么把柄。” 包厢里。 在黄其贵面前碰了一个软钉子。 不过肖宇翔脸上的表情也没发生任何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问道：“黄局的安排我当然相信，不过我看咱们也不用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五泉来了多少县长多少书记，最后呢？不还是落荒而逃，新来的胡县长未必就不是三板斧，等他黔驴技穷了自然就万事大吉。” 闻言黄其贵叹了口气，倒是也没说什么，不过眉头却是锁得很深。 他当然知道肖宇翔说的是实话。 这些年五泉县兜兜转转换了多少领导，搞了多少次整治行动，但是他跟肖宇翔都没有倒。 一个胡霞光自然还不足以轻易抓到他们的把柄。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黄其贵确实是有写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问题。 见黄其贵似乎有些犹豫。 肖宇翔立马又添了把火。 “黄局，再说句不好听的，这花花世界也不是非要当官才活的舒坦，他胡霞光真有本事，那咱们让着他就是了。” “这不是以前，现在时代变了，兜里有钱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是？” 说着不等黄其贵开口。 肖宇翔立马站起来就朝身后的包厢门上敲了敲。 很快一个年轻小伙子就推开门走进来，正是负责新锐歌舞厅的丁灿峰。 把一个信封交到肖宇翔手里，丁灿峰也没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而肖宇翔随即就把信封塞到了黄其贵放在边上的公文包里。 “最近一段时间来了新项目，这东西比牌局搞钱，黄局你别嫌少。” 说着肖宇翔比了个手势。 朝他瞥了一眼黄其贵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他懂肖宇翔那个手势的意思。 50万。 比自己预料中要多不少。 有肖宇翔这笔钱，也不枉自己提心吊胆做那些事情了。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实际上有钱也能壮胆啊。 第8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包厢里。 黄其贵离开之后。 肖宇翔并没有起身，而是点着烟陷入了沉思当中。 一直到包厢的门推开，丁灿峰进来，这才回过神摁掉手里的烟问道：“疯子，县二中那边的诱饵放出去没有？” “肖哥，已经放出去了。” “我问过，人已经把消息传给二中那个治安站的许喆了，如果熊文兵那边真的有所准备的话，估计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县局那边我们安排了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这边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消息，到时候就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针对我们了。” 闻言肖宇翔点了点头。 实际上。 恐怕就连萧林升都不知道许喆得到的那个消息是故意被人传递过来的。 而传递消息的人就是丁灿峰。 丁灿峰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试探县局那边到底有没有人在监视他们。 然而。 萧林升不知道这一点。 但是肖宇翔也不知道，熊文斌他们同样做了另外的准备。 这一次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不仅仅对这个事情进行了严格保密。 甚至压根就没有在县局那边进行布置，而是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市里。 所以这场局，到底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屋子里。 肖宇翔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 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县政府那个姓萧的主任情况摸清楚没有？这个人对我们到底有没有影响？” 对于萧林升。 其实如果不是上次二中的事情，肖宇翔还真就不会注意到。 这一点恐怕是萧林升自己也没想到的。 “肖哥，上次你提醒我之后，我专门去查了一下这个萧林升的信息，总体上来讲是一个比较厉害的角色。” “不过真要说他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的话，我看也未必。” “主要是现在新来的胡县长肯定是干不过县委书记的，光是一个舒县长他就要大费周章去对付。” “萧林升一个小小的副主任就更没什么权力，不过我查到一个情况，这个萧林升跟县局的刘旺好像走得很近。” “具体是什么原因就不太清楚了，但是萧林升跟人社局的李野关系不错，而李野和刘旺的关系肖哥你应该知道吧？” 肖宇翔点了点头。 他在五泉经营十几年当然把这些问题摸的一清二楚。 说起来这个刘旺也是运气好。 如果不是有李啸华的话，自己早就把他给整下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对了，给舒县长的那一份你想办法送过去。” “关键时期不要舍不得这点钱，老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些个当官的个个胃口大得很。” “不把他们喂饱了，我们哪有肉吃。” …… 另一侧。 县政府。 礼拜一下午。 吃过午饭之后，萧林升刚赶回办公室立马就被胡霞光叫了过去。 不过在详细地询问了关于县政府办公室机构改革的方案之后，胡霞光也没有给出太多的意见。 反而话锋一转问了萧林升一个十分诧异的问题。 “你觉得陈陷虎这个人怎么样？” 听到胡霞光的这句话。 萧林升当然知道县百货公司的那位陈总肯定是已经主动找过胡霞光了。 一时间心里也是感慨这个陈陷虎的动作还真是够快的。 不过胡霞光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办公室里。 眼角的余光朝胡霞光瞥了一眼，但是萧林升并没有看出来胡霞光在想些什么。 当即脑子里也是极快地转动起来。 既然陈陷虎已经找过胡霞光，而且胡霞光在谈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有显得过于愤怒，那就说明大问题应该是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只剩下百货公司那边的做法问题。 另外还有一点。 当初胡霞光之所以在县委常委会上点出百货公司等几个企业的问题，目的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在气势上面压倒常务副县长舒一兵。 真正的意图恐怕还在于彻底主导和掌控五泉的经济。 既然如此，那胡霞光肯定还是想用陈陷虎的。 想到这里。 萧林升也不迟疑立马就开口道： “县长，陈总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做事情嘛确实是马虎了一点，我看县百货公司那边最好还是有个人能盯着做一做监督工作。” “经营企业不比其他的，任何一个决策都会在效益上面反映出来，百货公司的业绩不好虽然有大环境的影响，但是未必就没有经营管理上的不当。” 虽然并不知道陈陷虎跟胡霞光谈了些什么内容。 不过萧林升大概率也猜得到肯定是拍胸脯打包票的内容居多。 然而在他看来。 县百货公司退出市场那是时代的大潮流，绝对不是简单的换个人就能解决的。 陈陷虎这个人为人其实还不错。 萧林升当然不介意拉他一把。 两个人顶着，总比一个人背锅要强。 而且在他看来，这个人最好是用县委书记周亦行的人。 然而萧林升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算是真正地自找苦吃了。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下之后。 胡霞光似乎沉思了片刻，随即突然就开口道：“你的这个提议我已经考虑过了，看来你的确是花了心思在上面。” “上午我已经跟周书记谈了一下，周书记也同意这个意见，实际上不仅仅百货公司那边，县里的几个企业我看都需要有这么一个人。” “所以我跟周书记商量了一下，打算在几个企业里面增设一个新的副书记岗位，副书记人选的话，就由全县各个机关的领导兼任。” “至于你的话，我打算让你兼任县百货公司的党总支副书记，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意见？” 办公室里。 听到胡霞光的这一番话。 萧林升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 这特么的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 开什么玩笑！ 国企改革这是大势所趋，时代洪流，任何想阻挡这个潮流的人都只会被扔进历史的垃圾桶里，根本就毫无功劳可言好不好。 自己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让县百货公司起死回生的。 这个时候去百货公司，那不是板上钉钉的背锅担责任么。 所以一时间萧林升心底也是苦涩的不行。 第82章 萧主任和萧书记 见萧林升愣了愣神。 胡霞光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秘书其实压根就不想兼任这个职务。 竟然笑着鼓励了两句。 “你觉得有难度？这可不像你小萧的性格。” “县百货公司虽然这两年的行情不好，但是本身也是好单位，我可是跟周书记拍了胸脯打了包票才说服他的。” “你小子给我好好干，不求扭亏为盈，做到及时止损就算你的功劳。” 办公室里。 闻言萧林升也是哭笑不得。 天地良心。 这“好”差事谁想干谁干去，反正他萧林升是一天都不想干。 当然。 萧林升知道自己能兼任这么一个职务，多半是胡霞光使了力气的。 否则以他的资历，想兼任县百货公司的总支副书记基本上是不可能。 要知道县百货公司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单位编制。 目前公司的总经理、党总支书记是陈陷虎担任。 增设的党总支副书记是绝对的二把手。 在五泉县这种小地方，副科级的岗位本来就不多，现在突然多出来好几个，争得头破血流那是肯定的。 然而问题就在于，在萧林升看来这的确不是一个好差事。 胡霞光说的轻松。 只要及时止损就给自己记功劳，甚至不提扭亏为盈的要求。 但是事情哪里会这么简单。 萧林升虽然不知道县百货公司目前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但是在五泉这么巴掌大的一个贫困县，一个百货公司一年能亏损几百万，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经营问题。 然而事已至此。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领导，那我尽力而为吧。” 办公室里。 萧林升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见胡霞光没有其他的事情跟自己讲，立马就主动拉上门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 萧林升还没来得及坐下。 综合办的王阳就敲开门进来。 不过看到萧林升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王阳心底也有些发虚。 心底更是暗骂石德生占着茅坑不拉屎。 “王阳，找我有事？” 见王阳敲开门进来半天不说话，萧林升也是抬头朝她打量了一眼问道。 不过看到王阳脸上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从胡霞光的那个消息里面回过神来。 当即也是一笑说道：“什么事情说吧？” “主任，刚刚督查室的叶主任过来找您了，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见萧林升脸色一缓。 王阳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对这位年轻的萧主任，王阳确实是打心底有些畏惧。 其实官场就是这样。 一旦权力在手，惧怕你的人就会直线上升，年龄反而往往会被人忽视。 当然了。 对于王阳心里的想法，萧林升多半也能看出来。 目前综合办这边一共是四个人。 室主任石德生除了汇报工作，很少会主动找自己，实际上即使是工作上的事情，多半也会让眼前的王阳处理。 石德生这种状态摆明了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心思根本就不在府办这边。 不过他也不在意。 政府办机构改革在即。 到时候一旦改革的方案彻底定下来，这个石德生他就必然要把人扫地出门。 留着这么一个人在办公室，除了给自己添堵以外，基本上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反倒是眼前的王阳。 这个女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至少做事情是认认真真的。 “行，我知道了。” “你先去忙你的吧，叶主任那边我回头会跟她联系。” “对了，王阳啊，还有个事情要交给你办，这是我起草的办公室机构改革方案初稿，你再检查几遍。” “这份材料除了你之外不要经其他人的手。” 把材料交给王阳，萧林升又叮嘱了一句。 而接过材料的王阳也是受宠若惊。 毕竟按规矩这份材料是应该交给室主任石德生来校稿的，现在萧主任竟然交到她手里。 不过王阳也不敢多想，接过材料嗯了一声立马就出去了。 办公室里。 等王阳一走。 萧林升脑子里也是有些疑惑。 叶小凤找自己会是什么事情？ 毕竟督查室那边年后这段时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静的。 不过一想到督查室，萧林升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县局那边。 最近这两天新锐歌舞厅实在是太平静了，按照刘旺提供的消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盯着。 这种异于寻常的平静让他心底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 在心底暗暗自问了一句，萧林升眉头紧锁地盯着桌子上的材料，心里一时间竟然很是烦躁。 如果肖宇翔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他会怎么做呢？ 退一万步讲。 如果县局那边出了纰漏，接下来该怎么破局？ 摇了摇头，萧林升确实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也只好把这个事情抛到脑后。 …… 3月2号。 就在县里正如火如荼地开展代表会议的准备工作之际。 县委办公室突然紧急下发了一则《关于在县属企业中间设立党组织副书记的通知》。 紧接着3月3号。 也就是县代表会议召开的前一天。 委组织部正式下发了关于任命县属企业党组织副书记的通知。 其中，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萧林升被任命为县百货公司党总支副书记的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县委县政府。 然而此刻。 办公室里，萧林升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喜色。 胡霞光这一步棋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县长抓经济，这是组织上都有规定的。 五泉县是贫困县，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背景下，要出成绩那就只能是经济建设出成果。 他这个县长想搞经济建设，当然离不开县委书记的支持。 然而前段时间他一连串的动作，早就把县委书记周亦行给惹毛了。 这一次他之所以提议在几个县属企业里面设置党组织副职。 一方面肯定是为了向周亦行示好。 另一方面嘛当然也是为了彻底扫清常务副县长在县属企业里面的影响力。 说是一箭双雕也不为过。 而且县委书记周亦行即使是看穿了他的意图也没有反对。 毕竟县长主动让权，他这个书记怎么可能会不接受。 只不过萧林升万万没想到胡霞光竟然会让自己兼任这样一个职务。 如果是几年前。 这个位置绝对是一个香饽饽。 但是现在毫无疑问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了。 第83章 好奇的李啸华 “好你个老萧，不知不觉竟然又升官了，要不是胡县长是个男的，我真怀疑你这家伙是不是做了见不得的买卖。” 这天下午。 因为列席县委常委会。 萧林升下班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六点多。 回到家里。 他刚一进院子门就看到许喆跟李野，还有已经调任府办人事办公室主任的张兴旺竟然都聚集在院子里。 更离谱的是。 这几个王八蛋甚至连烧烤架子和烤鱼盆都搭好了。 显然是没想着等自己回来一起开涮，说话的时候许喆手上还拿着一根肉串。 “吃都塞不住你的嘴巴。” “我这叫哪门子升官，这叫一只脚踩进了泥巴坑里难以自拔。” 没好气地扔掉手里的包。 萧林升一屁股在李野身侧的小马扎上坐下来。 手都没洗。 他伸手就抓了一根肉串往嘴里塞。 “这味道不错，老板娘新开发出来的东西吧？” 徐亮跟刘莉的烤鱼店现在的确是越做越大了。 去年趁着国庆节开店，年底过年前又开了一家分店，现在两家店一家在城南县政府斜对面，一家在县一中对面。 两个门面都是好位置，生意可以说是火爆得不得了。 原本过年春节期间还有一些社会上的小流氓到店里去捣乱，结果刘旺出面之后，夫妻俩最担心的治安问题也解决了。 按照李野的话来说。 早知道开烤鱼店这么挣钱，他就懒得上这个窝囊班直接下海摸鱼去了。 毕竟当初萧林升建议徐亮跟刘莉夫妻俩开烤鱼店的时候他是在场的。 当时李野还觉着这家伙是在瞎指点。 结果没成想竟然火爆到这种程度。 具体挣了多少钱萧林升不知道。 但是老板娘刘莉上次专门带老公徐亮过来跟他沟通过了。 夫妻俩打算上半年就到隔壁的松山县去开分店。 “确实是刘莉鼓捣出来的，不过我怎么听她说是你的主意，你说你这脑子，要是去下海经商的话，大小起码也要弄个百万富翁吧？” 仰头灌了口啤酒。 李野也是诧异的不行。 他问过刘莉。 光是这个烤肉一个小生意，徐莉家两个店一天起码就能多挣个百十来块。 这是真不算少了。 一天百十来块，一个月下来就是好几千。 就他们现在这个工资水平，人一个月能顶大半年的。 “百万富翁？你这是看不起人啊。” “百万富翁起步。” 没好气地冲李野骂了一句。 萧林升现在的心情确实不怎么好。 县百货公司这一个烂摊子落到自己手里，他虽然不是总负责人，但是县里这一次这么大张旗鼓地又是发通知，又是下文件。 到时候要仍然是年年亏损的话，那外面的说法那就不一样了。 “真不是好事？” 见萧林升这么一说。 李野也不叫唤了。 他了解萧林升的性格，如果真是好事的话，肯定不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闻言萧林升白了他一眼。 慢条斯理地吃完手上的烤肉串扔掉竹签子。 这才抹了把嘴。 道：“谈不上是坏事情，但是也不会是好事情。” “其他的几个企业先不论，县百货公司去年的亏损是三百万出头，前年这个数字是一半，大前年只有几十万。” “这个趋势你应该看明白了吧？亏损是大势所趋。”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现在的环境不适合百货公司这种经营方式，你这两年没关注上面的新闻？” “国企改革势在必行啊。” “兼任这么一个职务，可以说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搞改革把企业救活，到时候功劳肯定不小。要么任其自流，到时候背锅。除了这两条路就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所以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院子里。 说完萧林升拍了拍手，又拿起了边上的筷子夹了块鱼肉往嘴里塞。 而闻言李野他们几个也是默不作声。 萧林升这么一说。 他们当然明白这还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也不一定全然就是坏事，县百货公司跟其他几个企业还是有区别的，其他几个企业基本上都是工业或者生产和加工业，要扭亏为盈难度很大，不光要考虑到成本的问题，还要考虑销售和技术的问题。” “相比较而言，县百货公司主要还是管理和经营销售。” “不过具体怎么干，我现在脑子里还没个详细方案，等过段时间再说吧，先把县里的两个会忙完了再说。” 喝了口啤酒。 萧林升现在也是火烧眉毛的状态。 他这个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眼看着都有些转不动了，也不知道胡霞光到底是什么打算。 这年都过了几个月了，叶小凤调任办公室副主任的事情居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 作为五泉县城区的三大镇之一。 玉林镇的位置可以说是得天独厚。 当然。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玉林镇的党委书记想进班子也不可能。 此刻，在位于县城南郊的一排三层高小楼里面，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的家就在这边的第五栋。 客厅里。 李啸华跟往常一样。 下完班回来吃好晚饭就坐在客厅里看每日新闻。 他老婆张爱珍则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杂志。 张爱珍是县实验中学的老师。 哐当一声。 门被推开之后，李野随即就带着满身的酒气进了屋子，一看李啸华跟张爱珍都坐在客厅里，立马就打了声招呼。 “爸。” “妈。” “新闻结束了这是？” 闻言李啸华倒是没说什么。 张爱珍则是白了儿子一眼。 “早结束了，一身酒气，又上哪里鬼混去了？” 不过嘴里虽然说着，人却是已经起身去了厨房里。 “我给你煮点醒酒汤，年纪轻轻的别跟你爸似的往死里喝，迟早要喝出问题，这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爱珍絮絮叨叨的的声音飘入耳中。 李野也不在意，把手里的车钥匙扔到茶几上就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见状李啸华这才冷不丁的问道：“又去萧林升那里了？” 儿子李野跟萧林升私交很不错，连带着刘旺都有来往，这个事情李啸华是早就知情的。 不过当初他非但没有阻止，甚至采用了一种默许的态度。 其中的根源，主要就是因为李啸华很清楚，官场上多一条人脉就是多一条路。 他固然是县委书记周亦行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当初都这个想法多半还是对的。 县长胡霞光不仅仅在半年不到就压住了舒一兵，而且俨然已经有了彻底执掌县政府都架势。 连带着秘书萧林升也是跟坐了火箭似地，从一个基层的乡镇办事员到了县府办主持工作的地步。 儿子跟萧林升交好。 李啸华自然更加不会反对。 “嗯，他不是兼任百货公司副书记了么，晚上几个哥们儿过去一起惹恼了一下。” 闻言李啸华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戏谑道：“看样子小萧觉得这是个好事。” 然而话音刚落。 身侧的李野立马就摇了摇头。 “爸，你这可就说错了。” “本来我也觉着这是个好事，不过我看老萧他可不这么认为。” 听到儿子李野的话。 李啸华顿时也是来了兴趣。 “哦？怎么说？” 第84章 突如其来的调动 李野在家里还是很规矩的，只是此刻听到李啸华的话，眸子里明显流露出丝丝疑惑。 然而掀了掀嘴唇终究还是没开口说话。 只是朝李啸华看了一眼。 虽然已经从萧林升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但是他的确不认为这是坏事情。 身兼多职的情况在五泉县的官场还是比较少见的。 更何况萧林升还是同时担任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和县百货公司党总支副书记。 毕竟这两个职务都不是什么虚职。 哪怕是单独一个拿出来都足够令旁人争得头破血流。 偏偏萧林升对后者的担忧极大。 不过既然李啸华开口问了，他也只好把萧林升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随即才开口问道： “爸，我怎么瞅着你跟老萧是同一种观点。” “你说这就奇了怪了吧。” “按理说县百货公司的副书记怎么看都不差吧？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成了看不上的边角料？” “边角料？” “你这么说也没有错。” 李啸华随口答了两句，然后半天都没吭声，只是盯着电视上的画面。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每天7点多播放的一档时政点评节目，今天晚上播报的内容正好是一期关于国企改革的问题。 一直到整个节目结束。 客厅里这才响起啪地一声。 只见李啸华拿起遥控关掉了电视。 随即就从茶几上的烟盒子里拿了根烟出来点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冷不丁开口道： “平日里让你多看看新闻，多关注关注时政你不听，现在这个问题你想不明白也是应该的。” “萧林升这个小伙子脑子很清醒，没有被眼前的东西迷花了眼睛，至少看问题很有自己的想法。” “我看你啊，交的这个朋友是很不错，但是也要多花点心思提升提升自己，否则将来你恐怕连他的后背都看不到。” 客厅里。 稀里糊涂地被自家老头子训斥了一通。 李野顿时也是满脸的黑线。 心想我特么这是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被老头子狂骂一通。 而且自家这个糟老头子也是够莫名其妙的，所老萧的问题就说老萧的问题，非要扯到我身上来干什么。 见儿子李野不说话。 李啸华点了点烟灰朝他看过去。 “你不服气？” “那我就跟你说说这里面的东西。” “萧林升是县长胡霞光的秘书，县委组织部发的通知你看了吧？” 闻言李野点了点头。 工商局那边这年头也没多少事情，说是成天打酱油也不为过。 加上县委组织部还有熟人，通知下来自然是立马就看到了。 “既然你看到了通知，那就应该明白这一次在几个县属企业里面设置的组织副书记，除了萧林升其他的都是周书记的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胡县长把宝压在了萧林升身上。” “当然，这对萧林升来说是好事，说明胡县长对他的看重是空前的，但是同时也堵死了小萧的退路。” “这样一个人，如果胡县长不能掌握局势，你认为周书记还会不会用他？” 听到自个老子的话。 李野顿时也是冷汗直冒。 不说不知道，事实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然而李啸华的话还没说完。 “这只是其一，还有第二点。” “县百货公司的经营管理情况到底怎么样？这一点外人不清楚，但是县里的哪个领导不知道。” “连续三年亏损，这个窟窿谁来填？县财政。” “县财政有钱吗？我们五泉穷得连县乡通的公路都修不起，哪来的钱补贴百货公司。” “说得好听是县财政补贴，实际上你去问问陈陷虎，财政出一分钱没有，这是一笔烂账，最后肯定还要落在县百货公司头上。” “小萧有多少本事能在1-2年内变出这么多钱来？” 说完李啸华狠狠地吸了口烟。 实际上，李啸华人老成精，当然知道这一次县长胡霞光提议在县属企业里面设置组织副书记的意图何在。 只不过跟胡霞光不同的是。 他和萧林升一样，同样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差事。 县委书记周亦行也好，县长胡霞光也罢，这两位能力强则强，手腕也高明。 但是在出任五泉县的县委县政府一把手之前，两人都是长期在市直机关任职，根本就不清楚基层的真实情况。 当然了。 也不排除这两位清楚，但是都在装糊涂。 现在上面已经下发了文件要搞国企改革，这股风迟早要吹到五泉的。 五泉的几个县属企业按照当前的情况，肯定都属于改革的范围之内。 不能说胡霞光是把萧林升安排到县百货公司去背责任。 但是他跟县委书记周亦行之间必然达成了某种意见。 而萧林升作为胡霞光手底下的一员猛将，让他去县百货公司就是筹码。 关键就在于。 现在李啸华也看不太明白。 这个小萧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白问题很棘手的情况下，还敢接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要么就是有真本事。 要么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 其实正如李啸华所推断。 此时萧林升脑子里确实是思绪万千。 在萧林升看来，胡霞光把自己放到这个位置上，从某种意义上就是放在火上烤。 这固然是一个机会。 但是也是一柄双刃剑。 搞得好，自己就是打响五泉县国企改革第一枪的第一人，哪怕是论功行赏到时候收获也不会太小。 但是搞不好就是万丈深渊了。 “这个胡县长也不是善良之辈啊。” 屋子里。 躺在床上，萧林升辗转反侧好几次都难以入睡，理出一条思路之后心底也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只不过他很清楚。 在官场上，以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就是刚刚能作为一颗棋子，至于执子下棋恐怕还早了一些。 实际上就算是充当棋子也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的。 带着重重的疑惑沉沉睡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 萧林升来到办公室，处理完手头上的几个文件之后，立马就把督查室的室主任叶小凤叫了过来。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 办公室里。 叶小凤刚坐下来就给他透露了一个极为震惊的消息。 “调离政府办？你确定吗？” 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见叶小凤一脸戏谑地盯着自己，萧林升也意识到自己失了方寸，当即就拿起杯子抿了口水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 第85章 无名火起 其实不怪萧林升乱了方寸，主要是叶小凤给他说的情况委实是太过意外了一些。 对他而言甚至是毫无准备的。 按照叶小凤的说法，五泉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这个职务她肯定是干不了了。 因为市里那边。 市委书记严峻也就是叶小凤的姐夫已经明确跟她说过要把人调回市里任职，目前调任的职务初步确定是市委组织部县（区）干部科副科长。 “怎么？你很意外？” 办公室里。 看到萧林升脸上的表情。 叶小凤心底也是抱有一丝歉意。 毕竟此前她跟萧林升已经就这个问题交流过一次意见，现在突然反悔确实有些麻烦。 其他人不清楚萧林升在政府办这边的情况，她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县长胡霞光已经隐隐压了常务副县长舒一兵一头。 但是另外一位副主任张望同样不是什么善茬。 萧林升在政府办可以说是孤掌难鸣。 本来自己如果出任副主任的话，两个人联手压制张望自然是绰绰有余。 现在嘛。 萧林升自然有得愁了。 “意外嘛肯定是意外，主要是太突然了。”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恭喜你，县干科是好地方，这下你是真成了市领导了。” “下回来，我就得喊你叶领导了吧？” 极快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萧林升也是赶紧收回思绪笑着说道。 然而心底却在暗暗感叹。 难怪县委书记周亦行跟县长胡霞光迟迟都没有做出决定。 他还纳闷呢。 县委县政府的一二把手，竟然搞不定一个政府办副主任的位置，这怎么可能。 合着原因原来是在这里。 市委严书记发话了，这两位自然不敢自作主张。 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那自己前期的很多想法恐怕就要调整了。 “别。” “你萧主任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我一看就知道。” “嘴里喊着领导，心里面怕是在骂娘吧。” 咯咯笑了两声，叶小凤白了萧林升一眼，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算是结束这一次的谈话。 然而很快。 就在县两会正式召开的当天。 也就是3月4号。 叶小凤正式被免除了县政府办公室督查室主任的职务，随即就被调往市委组织部，担任县（区）干部科的副科长。 而紧随其后。 县政府办公室督查室的副主任方纬诚就被任命为督查室的室主任（副科级）。 这多少也算是让萧林升能够平衡一点的结果了。 毕竟眼下的督查室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如果骤然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担任主任的话，那麻烦会更大。 然而很快。 县委组织部的另外一条人事任命通知彻底就让他有些恼火了。 综合办的石德生居然被任命为县政府办的副主任。 县长办公室里。 看着表情凝重的萧林升，胡霞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你对这个安排很有意见吗？”就没有再开口。 一时间萧林升心底也是莫名地一阵火大。 意见？ 自己当然有意见！ 虽说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自己决定不了。 但是县委组织部在任命之前压根就没有听取自己这个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的意见。 这明摆着就是暗箱操作。 而且石德生这么一个人留在政府办，自己掌控局势的难度无疑会大大增加。 他就不信胡霞光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县长，要说意见嘛肯定有一点。” “不过我个人是服从组织决定的。” 闻言胡霞光嗯了一声就没再开口。 一直到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这是为民同志提议，周书记亲自拍板做出的决定。” 然后就没了下文。 不过萧林升也是立即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一时间心底也是暗暗冷笑。 好一个高为民。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竟然跟自己玩了这么一手。 他当然明白县委办主任高为民这么做的意思。 这位高主任摆明了是不想让自己太轻松，从而影响到他对两办的掌控力度。 所以才给自己上眼药，安排了石德生这么一个跟自己不对付的人担任副主任的职务。 只不过凭石德生就想打乱他的节奏，那未免也太小看他萧林升了。 …… 当天下午。 五泉县两个代表会议先后正式开幕。 县委书记周亦行和县长胡霞光在出席了开幕式，并且发表了讲话之后。 第二天就离开了五泉县赶赴安山市参加市里的会议。 “哈哈哈，小萧啊，现在政府办公室这边副主任的人手配齐，你这个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也算是能减轻一点压力了。” “不过我可是有言在先，政府办我可是交给你了，千万不要出什么篓子，尤其是会议期间，一定要以稳妥起见。” 县委办公室里。 萧林升一大早就被县委常委、委办主任高为民叫过来谈话。 听到高为民的话。 萧林升对这位高主任算是彻底没有了好感。 配齐？ 配齐的确是配齐了。 但是石德生担任副主任，这明显就是摆了自己一道。 不过脸上还是笑着点头道：“主任，您放心，政府办这边我肯定全力以维稳为主。” “不过德生同志这一次提任，综合办那边可就缺了人手，我提议让王阳同志接任综合办的室主任。” 高为民闻言顿时就眯了眯眼睛朝萧林升看了一眼。 萧林升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这一次石德生提任府办副主任，萧林升是很有意见的。 他现在提议由王阳担任综合室主任，明摆着就是在要好处，或者说补偿。 实际上。 原本高为民或者说石德生是有其他人选的。 但是既然萧林升主动提出来了，高为民也知道不能把萧林升一下子压制的太狠。 所以仅仅犹豫了一下，高为民就点了点头。 “嗯，你这个提议我个人是同意的。” “这样吧，回头你打个报告上来，我到时候打电话请示一下领导，如果没问题就批了。” 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不过从高为民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脸色立马就变了一个样。 他当然看得出来高为民的犹豫。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石德生肯定是也有提名人选。 为了不夜长梦多，看来这个事情要尽快办了。 于是回到办公室后，萧林升第一时间就拟好报告让人送给了高为民。 第二天上午。 高为民果然给他打电话过来，说是领导已经同意了这个人事调整方案。 把这个事情敲定下来。 萧林升也是松了口气。 当天下午立马就召开了政府办公室工作会议。 然而一走到会议室。 看到屋子里竟然闹哄哄地乱做一团，萧林升顿时就不由得一阵火大。 第86章 鱼儿上钩了 其实萧林升也知道，这一次石德生意外获得提拔担任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估计很多人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热闹。 毕竟前一段时间石德生是摆明了态度要另谋出路的。 结果呢？ 人没走成反而还提拔了。 石德生本来就是老油条一个。 机关里像他这种老油条可以说是多不胜数。 自己怎么应对这个局面，会直接影响到众人后面做事情的态度。 而另一侧。 见萧林升已经走到了门口，众人居然还在交头接耳地扯开嗓门聊闲话。 石德生心里也是暗暗冷笑。 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而已，还真以为自己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错。 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是被胡县长压了一头。 但是说到底政府办公室还是要接受县委领导的。 自己该抱高为民的大腿，他倒要看看萧林升能把自己怎么样。 而此刻。 会议室里。 负责组织会议的综合办公室副主任王阳看着屋子里乱哄哄的一团，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以前石德生担任室主任的时候。 毕竟是机关里的老人，众人多少还要给一点面子的。 现在石德生已经提任副主任了。 不少人心里当然会有牢骚。 “静一静！静一静！都是老机关了，大家讲点纪律好不好？” 然而王阳虽然是综合办公室的副主任。 但是面皮毕竟还是年轻了些。 一众老油条哪里会给他面子。 秘书室的室主任梁发奎在机关里向来就是以老资格自称。 他也的确是老资格。 四十多岁了还是个文秘，连股级干部都算不上。 因为有事没事就喜欢写几首打油诗，混了个市作协的会员，平日在机关里除了几个副科级的领导，见了谁称呼都要带个小字。 这会儿听到王阳扯开嗓子维持会议室里的秩序。 当即就笑道：“小王啊，大家也就是随便闲聊几句，这不会议还没开始嘛，正好活跃活跃气氛，你们说是不是？” 满会议室里的人闻言当即就笑起来。 一时间王阳一张俏脸也是憋得通红。 然而就在这时。 会议室门口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人影还没走进来，声音就先在耳侧炸开了。 “气氛是这么活跃的吗？” “马上要开会了，还有什么话是说不完的！” “谁还要闲聊就给我出去聊！” 整个会议室里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 刚刚还在兴致勃勃地开口大谈活跃气氛的梁发奎也是泱泱地坐正了，连看都不敢朝萧林升看一眼。 其余众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正襟危坐，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们。 对于萧林升。 不少人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这位萧主任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地位可不简单。 县政府办公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还兼任了县百货公司的党总支副书记。 他们都是官场老油条。 哪里不清楚要是没点手腕萧林升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一步。 “我发现现在有些同志的确是把组织纪律和规定都抛到了脑后。” “最近县里在开会，县里两位主要领导都去市里了，办公室这边是不是就放松了要求？” “连续三天，我都发现有几个办公室不到5点钟人就走的差不多了。” “会后秘书室，机要室还有财务室的负责人各自交一份自查报告到我这里来。” “现在开会。” 会议室内。 随着萧林升的话音落下。 众人顿时也是噤若寒蝉。 不过坐在萧林升身侧，刚提任为副主任的石德生听到这一位竟然当众要求几个办公室提交自查报告，也是不由得撇了撇嘴。 在石德生看来。 萧林升是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不假。 但是政府办这边各个办公室的负责人那都是机关老油条，谁身后不是有点关系的。 现在萧林升这么做，无疑是要犯众怒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听到如此严厉的要求，不少人顿时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尤其是秘书室那边的负责人。 听到自己居然还要交自查报告，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 脸上更是明显就有些跃跃欲试一副想要开口的样子。 然而还没等他站起来。 萧林升就接着开口道：“开会前我先宣布一项人事调整决定。” “经办公室提议，报县委领导审批同意，决定由王阳同志担任综合办公室的室主任。” 这一下子整个会议室里彻底就安静下来了。 连石德生也是猛然瞪大了眼睛。 王阳做综合办室主任？ 不对啊。 高主任当时明明跟他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 萧林升当然懒得理会众人的反应和心里的想法。 今天他摆明了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同时也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石德生就算是提了副主任也影响不到他的地位。 一个室主任虽然不算什么，但是好歹也是进入副科级梯队的预备位置。 机关里这些老油条，哪个不是混了十年八年的，这个位置对他们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现在他萧林升手上掌握着干部推荐的权利，这些个老油条再想不安分那就要掂量掂量了。 会议结束之后。 萧林升并没有把注意力继续放在政府办公室这边。 如果是以往。 他当然不会用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毕竟万一打蛇不死反被蛇咬那就颜面尽失了。 然而现在综合办室主任王阳、人事办公室室主任张兴旺以及督查室室主任方纬诚都是他的人。 有这几个主要部门的支持，其他人还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 迟来的一场春雨让原本已经缓缓上升的气温再一次断崖式地下跌。 院子里。 站在走廊下面抽着烟。 迎面吹过来的冷风让萧林升的脑子里变得一片清明。 院子的门突然被推开。 随即就看到许喆一脸兴奋地冲进来。 “老萧，好消息。” 萧林升立马就把手里的烟头扔到了院子里面的菜地里扭头朝许喆看过去。 “之前你叮嘱我的那个事情，下午有个学生过来找我，说是新锐那边从明天开始就不让过去。” “我看他们是准备搞事情了。” 然而闻言萧林升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鱼儿这么快就上钩的确是好事情！ 问题是。 肖宇翔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第87章 将计就计 院子里。 萧林升重新点了根烟，随即狠狠地吸了一口。 心里越是使劲琢磨，越是觉得没底。 肖宇翔并不是那种普通的街头小混混，而是能把灰色产业做成规模并且洗白，在五泉这个地方还能黑白通吃的道上大哥。 其手底下的人脉和产业可以说是触及到五泉县的方方面面。 歌舞厅。 游戏厅。 卡拉ok厅。 溜冰场。 台球室。 酒店、餐厅。 甚至是运输和烟酒生意。 萧林升很清楚，如果肖宇翔真的这么好对付的话，那五泉县前任几届书记和县长，未必就没有人能把他弄死，也不至于会留到现在。 这就足以说明一点。 肖宇翔这个人不仅仅手段惊人，而且脑子也是很好使的。 “你确定是新锐？或者说其他的地方也有这种规定？我记得跟新锐差不多的地方还有好几个吧？” 肖宇翔手底下可不止一个新锐歌舞厅。 闻言许喆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确实是新锐，其他的你也不可能要求一个学生知道那么多啊。” “哦对了。” “还有个情况。” “这次新锐那边停止营业的消息据说是保密的，他们都被告知不要在外面乱讲。” 朝许喆盯了一眼。 萧林升心底突然有些冷笑。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戏谑着朝许喆问了一句。 “不是你让我留意的吗？” “上次那两个学生出事之后，我一直都在盯着他们，昨天晚上大半夜几个人翻墙回来被我抓了个正着，这点事情还不是一问就问出来了。” 萧林升点了点头。 但是却并没有说什么。 实际上。 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一丝怀疑的话。 那现在他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这个消息百分之百是故意传出来的。 不管肖宇翔到底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现在肯定是在放烟雾弹或者诱饵。 一旦县局这边有动作的话，那这次会议期间的活动肯定就会取消掉。 “老萧，以咱们两个的关系，我也跟你说句实话。” “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还是不要动肖宇翔为好。” “你想想，肖宇翔在我们五泉多少年了，县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活蹦乱跳的。” “这里面啊肯定是有问题的，而且问题还不小，别到时候肉没吃上还惹一身骚。” 萧林升笑了笑。 肖宇翔在五泉县是个大名人，老人孩子基本上都知道。 但是要说作恶多端绝对是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的。 然而肖宇翔完全可以说是五泉县地下世界的老大，各种乌七八糟的事情跟他没关系也不可能。 不过这个人很聪明。 自己很少亲自出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喆说的自然是很中肯，没有万全的把握，想扳倒肖宇翔难度极大。 当然。 萧林升很清楚。 眼下如果能找到证据的话，那肖宇翔是肯定跑不了了。 毕竟上辈子这家伙就是因为涉毒被枪决。 换做其他的事情可就不一定。 “行了，我知道。” “学校那边你继续盯着吧，有什么新的消息及时告诉我。” “至于肖宇翔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话是这么说。 但是院子里。 等许喆进屋之后，萧林升脑子里仍然有些不大放心。 现在县长胡霞光正在市里开会，他一时间也很难联系到人，到底怎么做也无从下手。 不过第二天一早。 萧林升去会场转了一圈之后，立马就回到了政府办公室。 然而在办公室里坐了还不到半个小时，萧林升就直奔县局那边。 在县局常务副局长熊文斌的办公室里。 萧林升把昨天晚上许喆提供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随即就疑惑道：“熊局，以您看，肖宇翔这一次到底是想试探试探还是真的毫不知情？” 闻言熊文斌也没有马上开口。 而是皱眉苦思冥想了片刻。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甚至不排除他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 “不过市局那边我只跟来局长联系过。” “来局跟肖宇翔之间应该是没有联系的。” “所以消息泄露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你说的对，肖宇翔这个人警惕性很高，我们不得不提防他这是在钓鱼。” 对于熊文斌的这个判断，萧林升也是很认可。 面对肖宇翔这样的对手，再谨慎也不为过。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就很不好决定了。 原本按照几个人商量的结果，是趁着会议期间选择可靠的人把暗线布出去。 聚众赌博甚至是吸食毒品这种活动想完全瞒得一点风都不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五泉县就这么大的地方。 一旦察觉到蛛丝马迹就可以果断行动。 但是现在看来，对方的警惕性极高，他们要想走这条路应该是走不通的。 不过就在此时。 萧林升却是突然眼前一亮。 “熊局，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也来一手将计就计。” 闻言熊文斌立即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萧林升也不藏着掖着。 立马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既然肖宇翔警惕性高，认为县局可能会采取行动，那我们就索性演给他看看。” “眼下正是会议期间，县局完全可以来一次全县治安检查嘛。” “行动的标准、规模都要超过常例。” “以肖宇翔的性子，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大概率会另选时间和地方组织聚众活动。” “我们也不用盯着他不放，就使劲盯着县里正科级及以上的领导干部，尤其是那些跟肖宇翔来往比较密切的。” “这样一来既不用暴露我们的意图，也不会打草惊蛇，同时还能逼他主动，只要他一动起来，那我们就有迹可循了。” 办公室里。 萧林升说完深吸了口气。 眯着眼睛，眸子里连连闪烁着一丝肃杀的味道，看得对面的熊文斌也是连连称奇。 将肖宇翔绳之以法，可以说这是每一个五泉县县局有担当的领导都想做到的事情。 但是事实就是。 肖宇翔在五泉县多年，几乎没有人能对这个五泉县地下世界最大的头子产生实质性的威胁。 现在的肖宇翔名下不仅仅有多家合法企业，而且本身还是协会代表。 据说如果不出意料之外的话，明年换届他当选市代表的可能性都极大。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对手。 萧林升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不仅仅毫无畏惧，心思甚至细腻到这个地步，在熊文斌看来也确实是很罕见了。 第88章 千疮百孔的百货公司 离开县局之后。 萧林升回到办公室，立马就把新任综合办主任王阳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这段时间他其实一直都在重点关注和考察王阳。 政府办公室自己一定要掌控局面，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 但是情况也很现实，自己手里可用的人并不多，萧林升甚至冒出过把李野弄到办公室来的想法。 不过碍于李啸华的存在，这个想法也只能停留在脑海中。 总体上来看。 王阳为人还是比较务实的。 尤其是在老油条扎堆的政府办公室这种县直机关里面，大多数公务人员都是务虚多务实少，梁发奎这种人更是不在少数。 像王阳这种能坚守住本心，把本职工作做到超出标准的已经实属不易。 “坐下来说吧。” “你这个综合办主任，我看胆子还是要大一点，不能说三句话就脸红，要不然下面的人可不会听你的。” 办公室里。 朝王阳看过去戏谑着说道。 听到萧林升的话，王阳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萧林升说的是什么事情，自己那天在会议室里说的话，萧主任显然是听到了。 “主任，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过您放心，我会尽量改的。” 萧林升倒是没有继续说这个问题。 官场上都是屁股决定话语权，王阳能做室主任，时间长了自然不是问题。 “行了，这种事情我以后就不会提醒你了，你自己也是老机关，应该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现在综合办这边工作怎么样？” 提议由王阳担任综合办主任。 萧林升的意图当然是掌控政府办公室。 综合办作为办公室的中枢部门，地位也好，职能也好都是极为重要的。 一个好的综合办主任。 无疑是他这个领导的一个得力助手。 加上现在正值多事之秋。 萧林升自然也希望王阳能够尽快进入工作状态。 “总体上还是比较顺利的。” “不过我毕竟是刚刚上任，有些工作暂时还不是很熟悉，需要时间理一理，不过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熟悉工作的。” 王阳其实也知道。 自己能当这个主任，多半都是眼前的萧林升推动的。 心底感激归感激。 但是她也清楚做好工作肯定才是最首要的任务。 这一次石主任提任，萧林升的压力才是最大的，在这种情况下萧林升推她上位做室主任，意图自然不言而喻。 办公室里。 萧林升跟王阳谈了大概半个钟头就结束了这次谈话。 因为县里的两个代表会议正在如火如荼地召开，接下来的几天，他这个政府办公室主任一时间反倒是清闲了下来。 而另一侧。 在萧林升跟熊文斌谈过话之后的第二天。 熊文斌立马就在局党委会议上提出了要在县里全面开展一次专项治安检查行动的意见。 对于熊文斌的这个提议，局长黄其贵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但是熊文斌的提议也符合常态化工作的要求。 毕竟按照往年会议期间的惯例。 县局确实会采取一些行动来加强治安工作。 所以尽管有些疑问，不过黄其贵也没有反对。 …… 在位于五泉县城东一间三间三层的小楼里面。 作为五泉县地下市场幕后的控制人。 肖宇翔并不如外界所想的那样五大三粗，身上反而是有着一股子书生气。 肖宇翔的个子不高。 人也并不厚实。 就连五官都显得稀松平常，只不过一对丹凤眼让他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狠戾的味道。 此刻肖宇翔正躺在走廊下面的躺椅上，在他脚底下在趴着一黑一黄两只土狗，而站在身侧的则是丁灿峰和另外几个年轻人。 “肖总，依我看他们应该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这一次县局的行动虽然来得比较突然，检查的力度比以往也要严一些，但是总体上跟往年还是差不多的。” “而且县局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策划这一次治安检查行动的还是县局的熊文斌。” “不过今年的检查有一个很不一样的情况，据说县局不仅仅会在两会期间开展检查，而且按照上级的要求一直会持续到年底。” 实际上正如丁灿峰所说，这一次的治安行动在力度上确实要大一些，从放出来的风声来看时间也更长。 他自然不知道这正是萧林升和熊文斌商定的结果。 按照当初萧林升的提议。 只有把压力释放下去，生性多疑敏感的肖宇翔才会寻找其他的路子继续笼络县里的干部。 作为地下世界的龙头。 肖宇翔收买人心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想做到天衣无缝是不可能的。 只要肖宇翔敢做，那他们就有机会找到蛛丝马迹。 院子里。 肖宇翔听到丁灿峰的话果然皱了皱眉头。 持续到年底？ 如果持续到年底那事情就麻烦了，这个黄其贵还真是靠不住。 只是可惜，县局的副局长熊文斌路子太野。 “熊文斌那边是不是还是没办法接触得上？” 闻言丁灿峰直接摇了摇头。 实际上。 肖宇翔不是没想过办法拉拢熊文斌，只不过这位熊局长确实很难弄，本身是孤身一人来的县局，家属基本上都在市里。 其实肖宇翔在市里也有关系，问题就在于熊文斌的态度让人难以捉摸，在对方的态度不确定的情况下，冒然行动很可能会坏事。 “这样吧疯子，这一次会议期间的活动按照原定计划取消，不要搞了。” “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也安分一点，不要给熊文斌钻了空子。” “另外，隔壁松山那边你提前做好准备，一旦时机成熟的话，就直接去那边，我倒要看看咱们这位熊局长到底能干多久。” …… 3月9号。 在组织部的流程走完之后。 一大早。 萧林升就在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张文元的陪同下，正式上任县百货公司党总支副书记一职。 简短的干部任命大会后。 张文元跟萧林升和陈陷虎聊了一会儿就回了县委组织部。 而萧林升则在陈陷虎的安排下跟县百货公司的其他两位副总见了一次面。 接下来的几天。 他自然是开始全面深入地了解县百货公司的情况。 正如萧林升此前所料，眼下的五泉县百货公司，说经营不善那完全就是轻的，真实的情况简直只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第89章 一滩烂泥 五泉县百货公司位于城中，在靠近县委招待处的林河酒店不远处。 4层高的大楼，外墙经过岁月的侵蚀明显已经出现了墙灰脱落的迹象。 整个大楼的面积可以说并不比后来的超级市场小。 一楼清一色都是日用品销售的货架。 二楼则是服装和儿童玩具。 三楼则是家具和电器。 只有四楼被隔离出来用做行政办公。 在大楼的后面还有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院子和一排瓦房。 这个地方是公司的库房和食堂。 在位于四楼的党总支副书记办公室里。 萧林升看着手上的材料，眉头也皱得很厉害。 “老冯，形势不容乐观啊。” 办公室里除了萧林升以外。 还有一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正是公司负责财务和人事工作的副总冯向阳。 目前百货公司这边。 党总支书记兼总经理的陈陷虎负责总体工作。 而副总冯向阳则负责财务、人事以及审计这一块。 另外一名副总叫许晋。 主要是负责市场和后勤保障。 加上萧林升这个副书记。 党总支委员里面还有一个人是公司办公室主任王冬梅。 此刻。 听到萧林升的话。 冯向阳坐在沙发上摸了摸堪比怀胎数月的大肚腩，然而开口的语气却让萧林升有些忍俊不禁。 “不容乐观嘛自然是不容乐观，但是这日子还要过的，我以前开玩笑说要是公司的业绩能好起来，把我这个大肚子捐出去也乐意得很。” “现在看来嘛，我这个大肚子想捐出去还是很难的。” “这人啊胖了其他的好处没有，但是坏处不少，现在我这个样子一走出去，背后戳脊梁骨的怕是不少。” 说着冯向阳还拍了拍肚子。 萧林升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还是故作不解地问道： “这话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老话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萧主任，我这个样子比贪官更像贪官吧？” 虽然是兼任百货公司的党总支副书记。 不过萧林升的本职岗位毕竟还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而且相比之下。 这个副主任的含金量当然不是百货公司一个党总支副书记能比的。 所以冯向阳也是随大流没称呼萧书记。 然而冯向阳自嘲归自嘲。 但是在萧林升看来，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倒是认为如果真的要对百货公司进行检查的话，说不准最后就只有眼前的冯向阳能全身而退。 原因很简单。 一方面，冯向阳是去年才出任百货公司副总经理的。 在这之前，冯向阳曾经担任过县工商局的办公室主任，据李野说是争副局长没上，所以才调整到了百货公司这边干副总。 当然，同样是副科岗位，百货公司的副总自然比不上工商局的副局长。 从时间点上来看，冯向阳确实跟百货公司的亏损没有太大的关系。 另一方面就是看人的眼光了。 冯向阳这个人性子直，说话容易得罪人，跟公司里其他几个领导的关系都很一般。 这种人想捞钱，首先进圈子就很难。 对陈陷虎而言。 冯向阳可能不是一个搭班子对好对象。 但是对萧林升而言，冯向阳却是自己需要的人手。 百货公司亏损是必然对结果。 现在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止损。 这里面有没有腐败的问题是另一回事，但是至少在他出任副书记之后，腐败问题是肯定不能有的。 “你这个老冯，贪不贪不是你说了算，就算是县委温书记也是要凭事实依据说话的。” “这样吧，今天我们就不说这个了。” “你看看这份材料，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们本来是178个人的正式劳动编制，现在包括行政人员在内，人数已经超过230个人了？这里面的情况你了解吗？” 老实说。 萧林升看到百货公司名单的时候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因为如果按照正式的劳动岗位数量来算的话，百货公司的正式员工是不会超过180个人的。 即使加上阶段性的临时员工数也不会超过超两百，更何况现在远远不是忙碌的季节。 甚至夸张地说，百货公司这几年根本就没有忙季的问题。 可结果呢。 人事办公室送过来的名单，竟然足足有236个人。 也就是说。 公司在既定的劳动岗位数之外还额外要多给将近60个人发工资。 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哪怕一个人平均下来一年两三千块钱，60来个人的工资和福利待遇支出也有将近几十万的开支了。 一年两年不起眼。 三年四年就很可观了。 “还有，财务这一块，现在账面上的负债总额，扣除县里的补贴，数字也达到了200万之多。” “这些钱的明目更是离谱，招待用费、差旅，甚至还有油费等等各种，林林总总有二十多项。” “我说句难听的话，这个使用情况如果进入组织审查程序的话，怕是没有一个方面能通过吧？” “百货公司每年的招待费和差旅费规模怎么这么大？” 沙发上。 冯向阳的脸色也是猛然一变。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萧主任，你要问我这个问题，那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不管是岗位数量的问题，还是账上的支出问题，我敢保证，我出任副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现在基本上就是什么样子，变化的情况不会超过1%。” “当然，我这不是推卸责任，而是在指出一个实际问题，百货公司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 “根源在什么地方，我个人觉得陈总最清楚。” 闻言萧林升一时间也没吭声。 他当然听得出来冯向阳这是在背刺百货公司的负责人陈陷虎。 但是冯向阳说的也是实情。 陈陷虎已经在百货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干了五年都不止了。 亏空也好。 岗位人数也好。 基本上都是在这些年冒出来的。 亏空他就不去多想了，但是岗位人数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从哪里多出来的。 这绝对是关系户啊！ 县百货公司的业绩就算是再不好。 那也是挂着国字号的牌子的。 能在百货公司谋一个差事，这恐怕不少人都会动心。 “这个陈陷虎，还真是够离谱的！” 办公室里。 萧林升想到这里，心底也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当然。 陈陷虎一个人恐怕还办不成这个事情。 因为在这份名单里面，他甚至看到了好几位县领导的家属。 至少前任县委办主任，也就是现在的常委副县长刘锦江的老婆，名字就在这个上面。 而且担任的职务还是公司行政办公室副主任。 就这么一个科级单位的公司办公室，副主任竟然多达4个，比县政府办公室还要多。 这不是扯犊子是干什么。 第90章 百货公司暴雷 办公室里，见萧林升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冯向阳心里也有些发怵。 他的胆子是大不假，否则也不至于在工商局担任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就敢跟局长拍桌子说人事工作不讲究公平公正。 但是胆子大不代表无所畏惧。 尤其是百货公司这个烂泥坑。 他冯向阳胆子大、说话直，但是不代表他傻。 自己现在是百货公司的副总，将来如果暴雷出问题，那不管是他还是面前的萧林升，肯定是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别想跑。 至于问题是不是你造成的，上面会理会吗？ 县里缺的并不是副科级干部。 而是能当替罪羔羊的副科级干部。 “萧主任，我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实在是没必要的话，与其揪出来，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林升顿时瞥了他一眼。 随即就冷笑道：“老冯，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人查就不会暴露出来？还是说赌运气，等我们离开百货公司它再爆发？” “我看你是真的被猪油蒙了心了，这种事情是我们能决定的吗？你知道县里什么时候会突然通知要检查？” 突然被萧林升丝毫不留情面地训斥了几句，冯向阳的脸色一下子也是变得很不好看。 不过他也知道萧林升说的是实话，既然出了问题，那迟早是要曝光的，而且曝光的时间他们也决定不了。 好在萧林升给他留了几分面子，没有继续埋汰。 而是语气一缓说道：“老冯啊，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你也好我也好，或者老陈他们也好，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官场啊不比其他的地方，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但凡百货公司真的出事了，那到时候我们就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背责任。” “我看这个事情不能拖，办公室还是要尽快拿个方案出来解决掉，免得夜长梦多。” …… 跟冯向阳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谈话结束之后，萧林升也没在百货公司这边逗留就径直回了县政府办公室。 他虽然兼任了百货公司的职务，但是工作毕竟还是以县政府办公室这边为主。 “主任，这是您上次要的全县主要交通干道的一个基本情况，还有这一本，是全县三年以来有关工商企业发展下发的各项文件统计情况。” 办公室里。 新任综合办主任王阳敲开门之后就把两摞材料放到萧林升的桌子上。 萧林升点了点头就挥手让人出去。 随即自己则埋头看起了材料。 市里的会议马上就要结束。 不出意料的话，周亦行跟胡霞光马上就要回县里。 毕竟县里的会议闭幕，这两位主要领导还是要出现的。 等这两位回县里。 再加上会议结束的话，那接下来五泉县就要正式开展全年的各项工作。 首当其冲的就是经济发展问题。 作为政府办公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萧林升当然要对跟经济相关的各项资料做一个全面的了解。 实际上最近一段时间他也确实是在干这个事情。 作为一个贫困县。 农业是五泉县的主要产业，然而要靠农业振兴全县经济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然了。 作为重生者。 其实萧林升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在上辈子，五泉县的经济发展完全可以分成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以摘掉贫困县的帽子为标志性事件结束。 第二个阶段则是以设立五泉市（县级）收尾。 在第一个阶段。 五泉县之所以能摆脱贫困，主要是采取了这么几条措施。 第一是整顿全县治安，重塑全县的工商业经营秩序，大力发展工商业。 第二是大力发展特色农林牧业，包括茶叶种植和推广、蔬菜大棚建设、乡村农家乐以及养殖。 第三个则是系统性的整顿和开发五泉县的旅游资源，大力发展旅游业。 五泉县有较为独特的地理优势，毗邻大江大河，同时又有异常丰富的山地资源。 后来开发出的包括万亩荷塘、山间茶园、河谷漂流、野猪林、稻香村等等旅游景点和项目，虽然不具备那种世界级的知名度，但是胜在种类繁多而且贴近乡村生活，在整个南江也算得上是一枝独秀。 不过萧林升也清楚。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想推动这些工作恐怕基本上没有可能。 当务之急能做的恐怕只有一条，那就是整顿全县的治安，然后想办法把工商业的发展往前推一步。 然而他上一次的推测现在看来恐怕是要成真。 以肖宇翔为首的黑恶势力。 在这一次会议期间可以说是无比的安分，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静待时机。 …… 时间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好几天。 3月12号。 距离县里的会议结束还有一天的功夫。 一大早萧林升来到办公室，立马就召开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会议，最后一次征集关于办公室机构改革的意见。 其实昨天晚上他就已经跟县长胡霞光通了电话。 按照胡霞光的意思。 他跟县委书记周亦行今天一早就会赶回五泉，这会儿估计正在路上了。 萧林升简单对方案的修改情况和征集意见的问题提了几点要求就县里开了会议室。 这项工作则完全交给了王阳去处理。 可结果等他回到办公室之后。 萧林升刚刚一屁股坐下来，桌子上的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个不停。 打电话过来的是县百货公司的副总冯向阳。 然而冯向阳开口第一句话就把萧林升给弄的脸色都变了。 “萧主任，出大事了！” 话筒里。 冯向阳的声音显得极为焦躁。 闻言萧林升心底也是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老冯，你慌什么，天还没塌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听到萧林升的话。 冯向阳的语气也和缓了几分。 然而等他一说完情况，萧林升自己反倒是平静不下来了。 “不是我慌，是事情闹大了。” “百货公司去年的财政补贴没到位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今年开年公司的账面上就没多少钱，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个事情吗。” “问题是还有个情况，百货公司这边今年头两个月的工资到现在还没发，本来公司5月份之前是有几笔款子到账的，到时候支付工资绰绰有余。” “但是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要调整公司人员岗位数的事情泄露出去了，现在员工都在闹，一大早就把四楼给堵住了。” 办公室里。 听到冯向阳的话，萧林升简直被气的要晕过去。 百货公司拖欠工资？ 而且还是整整两个月？ 这特么的也没人跟他说这个情况啊！ 陈陷虎这个王八蛋！ 萧林升心里瞬间就把陈陷虎给臭骂了一通。 第91章 苦肉计 “真是乱弹琴！”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上次财务办公室的报表不是已经把工资的数据做进去了吗？” 萧林升确实很火大。 他上任百货公司党总支副书记的时间虽然不长。 但是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熟悉公司的材料，其中人事工作和财务报表是重点。 按照财务办公室交给他的报表来看，这个情况根本就没有凸显出来。 现在冯向阳突然爆料说今年前两个月的工资竟然还没有实发下去，他如何不怒。 这已经不是小问题了，而是欺上瞒下做假账。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提议重新调整岗位人数，控制公司的编外成本，这个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炸出来。 冯向阳也自知理亏，任由萧林升发泄了好一会儿功夫。 等他不再说话了才叹口气缓缓说道： “萧主任，这件事情错在我，但是我也没想到，这一次开展人事调整的消息竟然会被人泄露出去。”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 一说完萧林升顿时连骂人都懒得骂了。 这是没想到吗？ 这就是故意而为！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当务之急肯定是先要把事情处理好。 县里的两个会议还没结束呢。 在这种时候闹出这么大的问题，到时候县领导追究下来就麻烦大了。 “陈总呢？” “他现在人在哪里？” 没有理会冯向阳的话，萧林升直接问到。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陈陷虎的责任可以说是最大的。 “陈总现在正在跟职工代表开会谈话，不过我看够呛。” “本来拖欠工资的事情就弄得怨气冲天的，现在又要搞人事调整，缩减岗位编制。” “刚刚陈总让人给我递消息尽快给你打电话。” 冯向阳这会儿也完全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显得没什么底气。 不过萧林升反而是平静了下来。 这一次出事。 虽然事态很严重，解决起来也困难重重。 但是从另一方面讲，早出事比晚出事好。 百货公司现在其实就是一艘千疮百孔的破船，船体已经腐蚀不堪了，到处都在漏水。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个大豁口，弄不好就要沉船。 好在眼下还是行驶在较为平静的海域，这个时候漏水多少有一些余地还能修修补补。 要是进入了那种海况比较差的海域，一旦漏水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见及此处。 萧林升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行了，事情我知道了，陈总那边你先跟他通个气吧，我这边处理完一些事情马上就过去。” 说完没有给冯向阳太多的余地，萧林升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 萧林升点了根烟。 实际上他手头上眼下并没有重要的工作要处理，之所以拖着，原因很简单。 冯向阳说的对，这个事情陈陷虎肯定是负有主要责任。 他这个副书记过去，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很不好确定。 接盘是不可能的，这个烫手山芋谁接了都会麻烦不断，而且还很容易吃力不讨好。 另外还有一个更麻烦的问题就在于。 他不仅仅是百货公司的党总支副书记，而且还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但凡自己露面了。 那就不只是百货公司的问题，而是要牵扯到政府办公室的工作和态度。 县委书记周亦行跟县长胡霞光都还在回县城的路上，没请示过领导之前，他表态无疑是不合适的。 这个事情即使要自己参与处理。 那也只能以百货公司党总支副书记的身份去介入。 如果以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身份介入，那就必须彻底把陈陷虎的脾气给压下去。 所以在萧林升看来，先让事情继续发酵一下未必就是坏事。 理清楚这里面的逻辑。 萧林升看了看时间，估计胡霞光也快到了。 与此同时。 在县百货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 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员工代表安抚好，答应今天下班之前给答复的陈陷虎听到冯向阳的话，当即就皱了皱眉头。 陈陷虎也不笨，当然是立马就猜到了萧林升的意思。 他这是在等自己束手无策，然后好以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身份来居高临下地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以公司领导介入其中。 不过对于萧林升这种做法，陈陷虎也只能忍着。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党总支副书记，他自然可以大发雷霆。 但是萧林升不一样。 这位说白了还是政府工作为主。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自己还有解决问题的时间和机会，如果一开始政府办公室就介入的话，那自己反而被动了。 “辛苦了，老向。” “这样吧，下午你再跟萧主任联系一下。” 听到陈陷虎的话。 冯向阳其实也松了口气。 他在百货公司待的时间也不算短，当然知道这位陈总的脾气。 说得好听一点，陈陷虎是为人直爽。 但是实际上就是在百货公司搞一言堂，公司里的什么事情不是他一言而决之的。 萧林升让他来跟陈陷虎沟通，那就是来找骂的。 现在陈陷虎没发脾气，这已经是大出所料。 不过冯向阳也清楚，陈陷虎不是给自己面子，而是在给萧林升面子。 “没问题，陈总，我这边会随时跟萧主任联系的。” 冯向阳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 刚要出门的时候，身后陈陷虎突然又冷不丁问道：“老向，缩减人员编制的消息，不是你这边泄露出去的吧？” 听到这句话。 冯向阳也是面色一滞。 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道：“陈总，您要这么问的话，我就只能打保票这个消息绝对不是从我手上穿出去的。” 看到陈陷虎点了点头没说话。 冯向阳当即就离开了办公室，然而等冯向阳一走，陈陷虎脸上的表情却立马就变得有些阴沉。 好一个苦肉计啊。 这个冯向阳…还真当他是傻子啊。 公司账面上的问题，他作为总经理当然一清二楚。 之所以在账目上来了一手鱼目混珠，是他特意跟财务那边打了招呼的。 为的就是争取时间让萧林升来解决问题。 现在问题提前爆雷。 他肯定不会怀疑是萧林升做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位冯总。 第92章 许喆竟然变成了官二代 对于萧林升而言，陈陷虎和冯向阳之间有什么明争暗斗他自然不知道，也不关心。 县百货公司于他来讲，与其说是个机会，不如说是个鸡肋。 当前国企改革迫在眉睫，县属企业全面改革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无非就是等着上面一声令下。 当然了。 主动改革跟被迫改革是两码事。 如果真的能在基层的企业里面趟出一条改革的可行性路线，这份政绩不说在全国，至少在全省也是会引发轰动的。 然而想把这条路走通，难度恐怕不亚于上辈子自己一路从乡政府办公室文员干到县委常委、镇党委书记的地步。 相比之下。 萧林升更希望能走一条传统的路子。 虽然速度慢了一点，但是更加稳妥。 只要县长胡霞光能在五泉站稳脚跟，自己干上两年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将来下放乡镇担任一把手是大概率事件。 “百货公司这条路，不好走啊。” 办公室里。 萧林升沉思了良久之后，终究还是长叹了口气。 …… 周亦行跟胡霞光是上午11点左右赶回五泉县的。 萧林升在第一时间就敲开了胡霞光的办公室。 得知百货公司居然闹出了这种笑话，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胡霞光的脸色自然是不大好看。 当即就果断向县委书记周亦行汇报了这个情况。 然而此刻。 县委会议室里。 周亦行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额头上的皱纹更是密布，萧林升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正值会议期间，陈陷虎说不定当场就要被撸掉总经理的职务。 不过即使如此。 现在周亦行即将要暴走的样子，会议室里的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这个陈陷虎是干什么吃的！” “他这个总经理当的很轻松嘛，现在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简直就是开玩笑！” “还有刘锦江，你这个主管工商企业的副县长是怎么用人的？干的了就干，干不了就给我滚蛋。” 会议室内。 众人听到周亦行的话也是不敢作声。 尤其是县委常委、副县长刘锦江心底更是一阵苦涩。 他当然知道周亦行这是在指桑骂槐。 当初陈陷虎做县百货公司总经理是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提名的人选，然而现在舒一兵被县长胡霞光压的死死的。 周亦行就算是再窝火。 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拆舒一兵的台面。 如果在百货公司的问题上舒一兵再次踩雷的话，那他这个常务副县长就是真的不用干了。 自己是周亦行的人。 这个时候周亦行不骂他骂谁。 另一侧。 见周亦行故技重施，竟然拿刘锦江来泻火，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力保舒一兵，胡霞光心底也是冷笑不已。 不等周亦行说完当即就开口道： “周书记，我看这事也怨不得老刘，县百货公司亏损也不是一年的事情了，老刘固然有分管的责任，但是说到底还是我们县政府不作为啊。” 胡霞光一句话说完。 整个会议室里霎时就一片鸦雀无声。 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更是面红耳赤地低着头不说话。 只不过此时这位舒县长估计已经是恨得牙痒痒了。 县委书记周亦行把责任往刘锦江身上扔，那固然是叫张冠李戴，转移目标。 然而胡霞光这句话就是将计就计了。 他是县长。 把责任往县政府身上揽可不是胡霞光傻，而是真正的高明之处。 谁不知道他胡霞光才出任县长几个月的时间。 就算是县政府有责任。 那也不是他胡霞光的责任，而是前任县政府的责任。 说白了就是把矛头直指舒一兵。 坐在胡霞光身后，萧林升也是埋着头。 在他看来。 胡霞光跟舒一兵的斗争现在明显已经是进入白热化。 只要有一个机会。 这位舒县长恐怕就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不过运气这个东西还真不好说。 至少迄今为止，胡霞光虽然处处都能压制舒一兵一头，但是硬是找不到一个致命的伤害。 另一侧。 周亦行闻言深深地看了胡霞光一眼，心里的想法也是复杂至极。 这一次去市里。 胡霞光可以说是给他上了一课。 这位胡县长一不谈自己在县里被压制的问题，二不谈人事问题，而是当面向市委书记严峻陈述了五泉经济发展的情况。 市委严书记甚至当面指示自己要充分支持县政府的工作，彻底把五泉的经济搞上去。 有这么一句话在。 往后自己再想在经济问题上压制胡霞光恐怕就不容易了。 既然如此。 那看来自己也不能逼迫得太厉害，否则胡霞光要是真的撂挑子不干，那他这个县委书记也干不下去。 想到这里，周亦行当即也不再迟疑。 “好了，追究责任的问题后面再说，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好才是首要的。” “胡县长，这个事情就交给县政府去处理了，需要县委配合地方，为民同志你要充分支持和配合胡县长的工作。” 闻言县委办主任高为民立马就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会议结束之后。 萧林升刚回办公室坐下来。 马上就接到电话被叫到了县长办公室里。 办公室内。 跟胡霞光打了声招呼，萧林升随即就把这段时间县政府那边的工作情况跟胡霞光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同时县局那边跟熊文斌合计的情况也做了简要说明。 “这个事情你处理的很不错。” “这次去市里我跟来顺平同志做了进一步的交流，五泉的治安问题很严重，但是我们现在不能操之过急，来顺平也建议我们静待时机。” “至于百货公司那边，刚刚周书记的话你也听到了，怎么处理你尽快跟陈陷虎一起拿个方案出来。” “另外，我听说你跟二道河乡乡中的校长许光林同志很熟悉？” 突然从胡霞光口中听到许光林的名字，萧林升也是立即一愣。 脑子里更是思绪万千。 他确实想不到许光林会跟胡霞光有什么关系。 然而胡霞光接下来的一句话立马就让他恍然大悟，心底更是暗叹许光林的好运气。 原来许光林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的事情不仅仅是在二道河乡远近闻名，就连当年的县委书记严峻也有所耳闻。 这一次去市里开会。 严峻在胡霞光面前提了一嘴这个事情，更是说了一句“许光林这个人才华是有的，但是正直得有点过头，不过让他做一个乡级中学的校长是屈才了。” 就这么一句话。 胡霞光自然是闻歌知雅意。 “县长，我确实跟徐校长挺熟悉，在二道河乡工作的时候，许校长对我照顾良多。” “许校长这个人吧，确实挺有才的，而且做人清正，就是有时候说话做事比较容易得罪人。” 既然知道胡霞光可能要重新启用许光林，萧林升自然不吝啬说几句好话，更何况许光林如果能上位的话，那自己也会多一个盟友。 果不其然。 随着会议结束后。 3月底。 具体地说是在3月23号这天。 县委组织部突然下发通知，任命许光林担任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正科）。 而原来的常务副部长则调任上林镇担任镇党委书记，接高为民之前留下来的那个位置。 许光林担任过副乡长、乡党委副书记，乡中学党总支书记、校长，在副科级的位置上待了七八年，升任正科级自然不成问题。 只不过一想到许喆那个王八蛋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有了一个担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老子，萧林升心底也是暗骂这家伙运气好。 第93章 选边站位 萧林升的院子里今天异常的热闹，因为许光林调任县委组织部，而且还是担任常务副部长的职务。 作为晚辈，在二道河乡的时候又曾经屡受帮扶，萧林升自然要请客招待一下许光林这位新科组织部副部长。 实际上许光林正式上任还要等到下个礼拜一。 不过乡中学那边的交接工作基本上已经做好了。 这几天萧林升跟许喆，再加上李野跟张兴旺他们几个都在帮着一起安置组织部那边给许光林分配的屋子。 屋子不大，也就是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不过用来安家肯定是够了。 忙活了好几天一直到昨天晚上才结束，就连远在基层工作的许红阳，礼拜六都被萧林升喊过来帮了一天忙。 对萧林升来说，喊许红阳过来帮忙自然只是一个噱头。 无非就是想帮自己这个党校的哥们儿开拓开拓人脉。 尽管自己跟许光林熟稔，但是毕竟不及许红阳自己有所交集比较好。 礼拜天一大早。 院子里老早就忙活开了。 李野跟许红阳一大早就跑到市场上去买东西。 张兴旺则跟许喆一道收拾院子。 只有萧林升陪着许光林和刘旺，另外就是政府办公室的督查室主任方纬诚坐在客厅里说话。 另外，县委党校的校务委员、办公室主任丁志良和二道河乡的副乡长申忠伟也在。 一屋子里除了许光林这个正科级的常务副部长以外，其余人都是副科级的干部。 厨房里是李野问徐莉借来的厨师，许喆的母亲一大早就起来帮着打下手准备午饭。 客厅里。 萧林升起身给几个人都让了烟。 一时间屋子里也是烟雾缭绕。 “小萧你这个院子不错，我听许喆说你已经把产权买下来了？” 儿子许喆跟萧林升交好。 来县里工作也是眼前的萧林升一手促成的，更是常住在这个院子里。 许光林对萧林升的态度自然是不一样的亲密。 只不过看着这满屋子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科级干部，许光林心底也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人哪。 只要有本事，崭露头角施展才华是肯定的。 当年萧林升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年轻，去了二道河乡，又有谁能知道这个年轻人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更令他心生无限感慨的，是萧林升从二道河来县里仅仅半年的功夫就已经有了如此人脉和气象。 不仅仅结交了一帮都很有潜力的中下层干部，而且据说在县委县政府的口碑也很不错。 此前跟县委组织部部长娄学伟谈话的时候，他就听得出来那位娄部长似乎很看好萧林升。 “许部长，是买下来，本来嘛也是想租住一段时间，结果房东急着卖房子，我又不愿意折腾。” “正好上一回我爸妈过来，两个老的掏空了这些年积蓄的家底给我攒了一笔钱，索性就把院子给买了下来。” 虽然跟许光林亲近。 但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许光林荣升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加上又有外人在，萧林升自然也是以职务相称。 “我看这个院子就很不错，你眼光不赖，地理位置嘛正好处于县城中心，加上又毗邻县二中和实验初中，面积也大，尤其是这个院子真是羡煞旁人呐。” 许光林跟其他的干部不一样。 他对身外之物并不是十分看重，相反对精神层面的需求要更多一些。 当然了。 说到底还是自身不缺这些东西。 这个年头长期在政府系统工作，而且又是长期处于领导干部岗位，纵然是工资低了些，但是经年累月下来，许家多少还是有些积蓄。 而且许光林这个人确实很有才华。 自身不仅仅是省作协的会员，而且还是市书法协会比较上档次的软笔书法家。 他这两重身份，多多少少能给他带来一些额外的收入。 否则凭许喆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想开摩托车那就是做梦。 “哈哈哈，许部长说的对。” “我当时来这个院子可是羡慕的不行，萧老弟不光眼光好，这个魄力也是惊人。” “县城其实不少人都知道这栋院子，但是房东开价太高，加上屋子本身又是瓦房，所以动心的人多，下决心买的人少。” “还是萧老弟胆子大，果断出手先把地方拿下来了，依我看呐，这地方将来估计是要值不少钱的。” 吸了口烟。 刘旺接着许光林的话题爽朗地笑了笑道。 相比于刘旺，其他人则要明显要拘谨一些。 其实也正常。 哪怕是私底下，毕竟许光林的身份摆在那里。 以许光林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别说是他们这一群副科级的小干部，恐怕就是一般的副县长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在五泉县，论正科级干部的实权大小，许光林这个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按照这个位置上以往的几个领导发展的路子来看。 将来更进一步就是县领导。 哪怕是平调，最起码也是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而且绝对不可能是那种排名靠后的乡镇。 但是刘旺不一样。 刘旺不仅仅是县局居委委员，而且还是治安大队长，完全就是县局副局长的后备人选，更何况背后还有个李啸华。 “刘局你就不要夸我了，我这是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而且将来的事情谁知道。” 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功夫。 快要到12点钟的时候，厨房那边也准备好了午饭。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2个多小时，众人才酒足饭饱，然后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闲聊。 不过众人也知道萧林升肯定还有话要跟许光林谈，所以片刻之后就纷纷起身告辞。 等院子里安静下来。 许光林这才点了根烟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小萧，县百货公司那边的问题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闻言萧林升点了点头，不过心底却有些苦涩。 这一次百货公司暴雷，问题是解决了，但是却是治标不治本。 员工的工资问题，陈陷虎最后是挪用了一笔经销款来支付的，这样一来外面的款子肯定也要想办法补上。 虽然有县百货公司这张牌子在，外面的这些欠款短时间内还不至于爆发大问题，然而长此以往，傻子都知道肯定要又一次暴雷。 本来这一次萧林升是想通过缩减人员编制来提前减轻一些压力，结果因为陈陷虎事先埋雷以及冯向阳暗地里跟陈陷虎反水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要说问题，县百货公司的问题还大得很。 “小萧啊，我提一点个人的意见。” “县百货公司这个地方好则好，但是那是陈年旧事了。” “你是胡县长的秘书，又是政府办公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确实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面耗费太多的精力。” “百货公司还是早一点抽身为妙，你还年轻，有学历也有资历，胡县长现在倚重你，但是你要清楚，领导用人并不是一直都倚重谁的，所处的位置不同，身份不同，面临的环境不同，想法也会发生变化。” 见萧林升没有说话。 许光林吸了口烟继续说道。 然而尽管明白许光林话里的意思，但是萧林升却很清楚自己选择的余地其实并不大。 正如许光林所说。 胡霞光倚重自己肯定不是长期的，他现在的处境决定了他重用自己的想法，然而一旦县里人事工作有变那就不同了。 这不是猜测，而是许光林的经验总结出来的结果，萧林升上辈子走到过县里的高位，当然看得出来道理是对的。 胡霞光目前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彻底立足，最后顺利晋升县委书记。 一种是狼狈不堪，离开五泉。 不管是哪一种，自己这个县长秘书都不可能一直当着，下放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有了百货公司这一层关系，下放可就不好说了。 万一百货公司再次暴雷，那就是万事皆休。 不过到底怎么选择，萧林升还需要考虑考虑。 “许叔，您说的道理我懂，不过这个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我再考虑考虑吧。” 许光林点了点头也没继续说什么。 他自然明白以萧林升的脑子肯定是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自己无非就是从旁鞭策鞭策。 “对了，你知不知道五庄镇那边，最近好像在搞什么茶叶品鉴会，我听说连市里都有不少人过来，我本来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前两天突然接到牛县长的电话，说请我一起过去喝喝茶。” 院子里。 两人沉默了一阵。 许光林突然话锋一转说了一个跟此前的谈话完全不沾边的话题。 茶叶品鉴会？ 萧林升闻言也是一愣。 “许叔，没听过这事儿啊。” “按理说这种事情，五庄镇是应该向县委县政府汇报的吧？” 萧林升的确是没有接到过任何消息。 但是怪就怪在，既然连牛仁发这种县级领导都知道的事情，五庄镇怎么可能不走正式的上报通道。 不过许光林倒是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倒不一定，如果是非官方的活动，那自然就不用向上打报告。” “据我所知，五庄镇的那个茶厂应该是县里三和茶庄的生意。” 院子里。 突然听到三和茶庄的名字，萧林升心头猛然一动。 “三和茶庄？” “许叔你确定是三和茶庄？” 第94章 行动前夕 三和茶庄的名字萧林升并不陌生，确切地说是很熟悉。 因为这个家茶庄背后大老板不是别人，正是他跟刘旺几个人跟踪了数月之久的肖宇翔。 现在骤然听到三个茶庄下面的茶叶厂居然在搞什么茶叶品鉴会，萧林升自然会联想到肖宇翔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动作。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牛县还没老眼昏花到连个名字都弄错。” 院子里。 陈光林也是被萧林升的问题问得一愣。 他可不知道萧林升正在闷着头干一桩大事。 “行了，我也不在你这里多待了。” “许喆最近一段时间在你这边也是让你不得安宁吧？我跟他妈商量了一下，总是租房子也不是办法。” “单位的房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过段时间以许喆的名义在县城里买套房子，回头你这边要是有什么可靠的路子就跟我说一声。” 花几万块钱买套房子对许光林来说自然不存在什么大的压力。 之所以需要亲自跟萧林升打声招呼。 许光林自然是怕萧林升多想。 儿子许喆是个什么样对性格脾气许光林很清楚。 如果不是认识了萧林升这么一个哥们儿。 那儿子许喆就不可能来县里工作，这辈子撑死了，能混到二道河乡的乡派出所所长就是他的本事大。 对于萧林升的潜力。 许光林不好预测。 这个年轻人有脑子，有手腕，也不缺做人做事的能力。 在基层，这些东西都是十分重要的。 你要说机缘和人脉。 现在的萧林升机缘同样不缺。 至于人脉……在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这个位置上，萧林升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积累人脉。 假以时日。 许光林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萧林升能走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 院子里。 等许光林一家离开。 萧林升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前段时间开会，本来他们都认为肖宇翔肯定会上钩。 结果对方却是在下饵钓鱼。 如果不是自己来了一招将计就计的话，指不定就要被肖宇翔给绕进去。 现在三和茶庄下面的茶厂突然要在这个时候搞什么茶叶品鉴会，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勾当？ 然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现在很担心肖宇翔又是在故技重施。 只可惜屋子里，思前想后。 萧林升仍然没有什么头绪。 礼拜一一大早。 来到办公室之后，萧林升立马就让王阳去打听了这个事情。 办公室里。 “主任，您让我打听的那个事情，我找人问过了，确实没有任何消息报到政府办公室这边。” “不过我听秘书办那边有人说石主任好像也要去。” 听到王阳的话萧林升也是一愣。 石德生？ 他去干什么！ 不过很快萧林升就想到了原因。 石德生跟二道河乡的乡长沈燕关系不错，沈燕曾经担任过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的秘书。 难不成舒一兵跟肖宇翔之间也有利益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旦肖宇翔的案子爆发的话，恐怕整个五泉都要发生一次重大地震了。 因为就目前来看。 他已经能肯定的是政法委书记兼县局局长黄其贵跟肖宇翔有联系，而且这位黄书记不干净是百分之百。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对了王阳，这个事情你不要跟其他人说。” 听到萧林升的话，王阳也有些将信将疑。 在她看来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这个萧主任行事还真是蛮奇怪的。 与此同时。 等王阳离开办公室之后，萧林升立马就给熊文斌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然而听到萧林升提供的消息，熊文斌似乎一点都不奇怪。 “有没有可能是你大惊小怪了，三和茶庄下面的这个茶厂在五庄镇很出名，已经开了十多年了，几乎每年都会举办这个品鉴会。” “实际上不光是牛县长，县里不少其他的领导也收到了邀请。” 闻言萧林升顿时也是纳闷的不行。 这个情况他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疑惑。 因为上辈子他出任县委办副主任的时候，三和茶庄的名气早就已经冲出五泉县了。 也就是说这家茶庄并没有因为肖宇翔的倒台而消失。 但是这并不足以说明茶厂没问题。 毕竟企业的实控人没有了，企业仍然可以转到其他人手里。 “熊局，不管是不是我大惊小怪，你看有没有可能派人到这个品鉴会现场去看一下？” 话筒里。 熊文斌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拗不过萧林升的面子只能答应了下来。 …… 时间一晃就到了28号。 因为三和茶厂那边的品鉴会正好是在这一天举行。 所以萧林升一大早起来就联系了刘旺随时跟市局联系做好准备。 “你放心吧，萧老弟。” “市局这边，来局长早就已经把人派过来了，只要消息确定，我们马上就可以行动。” 得到刘旺的肯定答复。 萧林升也是松了口气。 其实此前他已经找过了县长胡霞光。 胡霞光的意思跟他一样，宁可弄错也不能弄漏，毕竟这是一次重大的治安行动。 所以早在28号之前，熊文斌那边就已经配合做好了行动前的准备工作，只等萧林升这边一声令下立马就行动。 与此同时。 在肖宇翔的住处。 这位五泉地下市场的龙头人物，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疯子啊，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在刀口上讨生活，光凭胆子大只能做个打手你知道吧？” “真要想做大事的话，光凭胆子大还不行，同时还要心细如发。” “茶厂那边，品鉴会照常举行，跟往年一样，你叫人跟着就可以。” “其余的事情你亲自负责，等茶厂那边的品鉴会结束，如果确定没什么动静再行动。” 丁灿峰闻言点了点头，不过也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然而屋子里。 等丁灿峰一走。 肖宇翔却立马就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移动电话。 “余滨，你给我盯死县局那边。” “一旦有动静，立马取消原计划，至于疯子…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他也该还一些利息了。” 第95章 狡猾的肖宇翔 因为地处山区，多云雾，加上气候温暖湿润，很适合茶树的生长，所以五泉很早就盛产茶叶。 真要追溯的话，据老一辈口口相传。 五泉的山茶是自清朝道光年间就兴起的。 只不过早期的五泉山茶多以民间种植为主，并没有形成商业化的产业。 一直到民国时期。 五泉这个地方才开始有了茶叶作坊和茶庄。 作为建国后五泉最早一批打造茶叶产销一体链条的茶叶品牌，三和茶庄的规模和影响力可以说仅次于当地的红树林茶庄。 其出资经营的茶厂，也就是五庄镇茶厂的实力自然不言而喻。 今天的五庄镇茶厂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因为一年一度的茶叶品鉴会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年一样放在县城的酒店里举行，而是直接改到了茶厂的厂区里面。 “你们看着点啊，光长个不长脑子，安排你们在这里不是让你们抽烟吹牛皮的，是让你们盯着路看车。” “有人不知道地方你们就带人过去一下。” “玛丽隔壁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刘威，你给老子盯着点。” 茶厂的门口。 看到安排在这里引路的小弟居然凑到一起吹牛打屁去了，丁灿峰也是气不打一出来，扯开嗓门就开骂。 “知道了，峰哥。” 见几个小弟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丁灿峰脾气大归大，不过出手也大方。 当即就从手里的塑料袋中掏出来一条烟扔了过去。 “烟不多，这一条你们几个分了先抽着，回头再犒劳兄弟们。” 另一侧。 一大早。 受邀而来的各路领导或者在五泉县小有人望的社会人士就都开始陆续进场。 作为受邀人之一的新任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许光林的出现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实际上。 许光林这个名字在五泉县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文笔好，做过副乡长，主要还是因为许光林写得一手好字。 不说其他的，当年三和茶庄开业的时候，就曾经请许光林写店名，只不过后来又重新挂上了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其贵的题字而已。 相比于写字的功力。 许光林的官运当然算不上好。 当年从二道河乡副乡长的位置上调任二道河乡中校长，不少人都认为许光林的仕途已经到顶了。 但是谁也没想到万年老二的许光林竟然会走这种运气。 这一次许光林逆风崛起，一跃担任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可以说足足惊掉了很多人的下巴。 此时看到这位复出的许部长，自然有不少人凑上去打招呼拉交情。 不过此时此刻。 许光林身侧的许喆却早就溜得没影儿了。 跟许光林应邀来参加茶叶品鉴会不同，许喆主要是厚着脸皮过来打探消息。 然而让许喆诧异的是。 一直到整个品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说老萧，你是不是弄错了？” “今天这个品鉴会确实来了不少人，就连牛县长也过来了，但是你说的肖宇翔根本就没来过。” 趁着没人。 许喆跑到边上不远处的山脚下找了个杂货铺给萧林升打电话。 而此刻办公室里。 听到许喆的话萧林升也是纳闷的厉害。 肖宇翔没出现？ 这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除了牛县长以外，县里还有其他的领导到场没有？” 脑海中。 萧林升转念想了一圈，突然找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我看了一圈，除了牛县长以外，还有组织部的娄部长和宣传部的吴部长。” “不过丁灿峰除了一开始露了一下面，后面就都没有出现。” 听到许喆的这两句话，萧林升这才猛地拍了一下脑袋。 坏了！ 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一个关键点。 既然县领导里面只有牛仁发他们几个过去过去。 而像黄其贵他们这些被怀疑对象基本上都不在场，那很显然肖宇翔并没有打算把这一次茶叶品鉴会作为活动地点。 狗日的年代啊。 没有手机还真就是不方便，这么重要的消息到现在才传递过来。 看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没有人认识许喆了。 然而这可能吗？ 想到这里，连萧林升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 “算了，喆子，估计对方已经认出你来了。” “这样吧， 你索性大方一点，就当你是去参加品鉴会的。” 说完没等许喆回答，萧林升就立马挂断了电话，转即立即拨通了刘旺的办公室号码。 “刘队，估计出幺蛾子了。” “你尽快跟熊局汇报一下，马上组织人手去盯着县里的几个歌舞厅和酒店，一定要快，不要暴露了。” 匆匆向刘旺介绍完情况。 萧林升当即也不敢迟疑，立马就冲到另一侧同样在值班的王阳那里。 “主任，你这是？” 看到萧林升一脸神色匆匆地跑进来，正在办公室里吃泡面的王阳也是面色一囧。 “王阳，你帮我个忙。” “马上想办法确定一下几个县领导这两天的行程，记住，一定不要泄露出去我们在查这个问题，千万千万。” 见王阳点了点头。 萧林升仍然有些不放心。 当即就心一狠说道：“王阳，你要引起重视，这不是开玩笑，可能会涉及到县领导是否违纪的问题，除了你自己，你只能想办法找最信得过的人打听，明白吗？” 看到萧林升一脸慎重的表情，再听到竟然可能涉及到县委领导违规违纪的问题，王阳的脸色也是瞬间就变了。 当即就推开面前的泡面盒子满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主任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做完这一切。 萧林升这才回到办公室里，然而脑子里却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他很清楚。 自己还是低估了肖宇翔的狡猾。 好在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肖宇翔的确忍不住了。 毒品这东西跟其他的玩意儿不一样。 拿到手里如果不及时出手的话，一方面隐患会很大，另一方面资金也会出幺蛾子。 再加上县局现在还在不断加码搞治安检查，肖宇翔是不可能把炸弹留在自己手里的。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两个小时后。 刘旺那边反馈回来的信息却再一次让萧林升有些懵了。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难不成他们不在五泉？” 第96章 声东击西 “萧老弟，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 “刚刚熊局还在发脾气，说你没搞清楚事情就乱指挥，现在完全没有头绪了。” “我刚刚问过，茶厂那边品鉴会也结束了，就连领导都各回各家。” “熊局说他十分钟前还接到了舒县长的电话，让他等会2点多到办公室去汇报工作，你说你这不是扯犊子么。” “算了，别折腾了，就当虚惊一场吧。” 话筒里。 刘旺埋汰了几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而办公室里。 萧林升自己也彻底呆住了。 这一下子还真麻烦了。 舒一兵竟然回了县政府！ 而且下午还要跟熊文斌谈工作。 瞄了一眼时间。 看到已经达到了1点半。 萧林升也是无语的厉害。 难不成真的跟刘旺说的一样，自己这是纯粹才扯犊子。 放下手上的话筒。 萧林升脑子里的思绪顿时也是转得飞快，整个人也慢慢冷静下来。 茶叶品鉴会是上午举行的，不管是市里的客人也好，县里的领导也罢，下午肯定就没事情继续留在茶厂了。 舒一兵回来了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对！ 舒一兵压根就没去参加品鉴会。 脑海中。 萧林升猛地想起了许喆之前说的问题。 想到这里。 萧林升再次抓起电话拨通了刘旺的号码。 然而这个刘队长的话一时间竟让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舒县长有没有去参加品鉴会？去了啊，不是你说的吗，你怎么反到问起我来了。” 听到刘旺的话。 萧林升确实想骂娘。 麻痹的，真是该死的90年代啊。 “错了错了，我的刘老哥诶，舒县长压根就没去参加茶叶品鉴会，不仅仅舒县长没去，黄书记也没去。” 这一下子刘旺也蒙圈了。 “你是说舒县长跟黄书记压根就没去那边。” “意思就是现在虽然舒县长在办公室，但是肖宇翔仍然有可能在暗地里搞他的事情是吧？” 从话筒里得到萧林升肯定的回复。 刘旺立马就挂了电话直冲副局长办公室。 然而一敲门他也傻眼了。 “熊局已经出发了？什么时候走的？” 急火攻心的刘旺逮住办公室里的一个小姑娘就问道。 “刘队，走了估计有好几分钟了。” 听到这句话，刘旺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麻痹的！ 这下真麻烦了！ 鬼才知道熊局找舒县长汇报工作要多久。 …… 与此同时。 在位于县城某一处的屋子里。 已然是一身西装革履的肖宇翔正在对着镜子打理着身上的领带。 在他身侧的则是手底下两员大将之一的余滨。 “肖总，疯子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准点出发走高速，不出意外的话，县局那边应该会跟踪到他的行踪。” 闻言肖宇翔也没说什么。 只是侧脸看了余滨一眼。 “余滨，让疯子作诱饵去吸引注意力，你不会认为我对疯子太狠了吧？” 听到肖宇翔的话。 余滨哪里敢点头。 “没。” 肖宇翔当即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忙活了好一会儿功夫之后，突然又一把扯掉已经打好的领带。 “五泉还是太小了啊，连条像样的领带都没有。” “干完这一次，我就带疯子去市里了，到时候五泉这边你先管着。” 身侧。 余滨闻言心底虽然略有些兴奋，但是脸上却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面前的肖宇翔是什么人，余滨太清楚了。 这种人本身就是一条毒蛇。 如果肖宇翔带着余滨去市里，那对他来说自然是好事，到时候五泉自己就是老大。 然而余滨也很清楚，自己一旦露出任何喜色会面临什么。 见余滨没有什么动静，肖宇翔也不再试探，而是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可惜了舒一兵，今天晚上的节目可是我精心准备了小半年，他这个人不如黄其贵，无趣的很，除了对钱感兴趣，其他的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不过这样也好，他舒一兵留在县政府上班，我们去干大事，也正好替我们做个挡箭牌。” “回头你把东西送到舒一兵那边，什么话都不用说，他自己心里有数，他这种人，喂饱了就行。” “对了，茶厂那边都准备好了吧？” 余滨点了点头。 “肖总，都准备好了，我们晚上10点钟出发，到时候疯子应该已经赶到市里了。” “县局如果真的察觉到什么的话，肯定也只好去市里找人。” …… 而此刻。 办公室里。 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钟，萧林升总算是等到了刘旺的电话。 “萧老弟，不是老哥我不出力，这一次是真的闹了大乌龙了，熊局比我早走一步去了县政府那边找舒县长汇报工作。” “另外倒是有个好消息，我们放出盯梢的人找到丁灿峰了，这家伙好像要出远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有可能是要去市里。” 听到刘旺的话。 萧林升一时间也是有些傻眼。 这特么的还真是够巧合的。 坐镇中央指挥的熊文斌去了舒一兵那边，鬼才知道熊文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不过找到丁灿峰倒是一个好消息。 “你确定他们是去市里吗？” 话筒里立马就传来了刘旺的声音。 “现在还确定不了，不过我已经派人盯着了，一旦有动作马上就会跟上去。” “另外，我刚刚自作主张已经跟市里联系过了，到时候咱们如果真的赶不上的话，就请他们配合行动。” “问题是你那边，其他几个领导的情况摸得怎么样了？” 光找到一个丁灿峰还不行。 现在肖宇翔还没露面，这家伙有可能在县里，也有可能已经在市里等着。 他们唯一的线索就是跟着县领导尤其是黄其贵的行踪去顺藤摸瓜。 “还在打听，你不要急。” “他们真要搞事情的话，绝对不会是白天，只能是晚上。” 跟刘旺简单交换了几个信息，萧林升立马就挂了电话去了王阳那边。 “王阳，怎么样了？” 然而王阳给他反馈的消息却再一次让萧林升有些疑惑起来。 “主任，我基本上都是找非常信得过的人打听或者查过了。” “除了黄书记那边目前没有反馈以外，主任你刚刚点名的几个人一半都说去市里出差了。” 第97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去了市里？ 王阳的话音落下，萧林升眸子里的瞳孔微微收缩，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此前刘旺那边传递过来的信息。 跟王阳这边打听到的情况一比对的话。 果不其然。 看来肖宇翔是真的把活动地点放在了市里。 这下还真有些麻烦了。 如果是在五泉，凭借刘旺手中的人手，他们完全可以应付各种复杂的情况。 但是如果是在市里的话，那就鞭长莫及了。 一时间萧林升也是愣在那里，脑子里更是思绪如飞地在想着对策。 他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肖宇翔就算是把活动地点放到了市里，他也要挖出个所以然出来。 不过仅凭他跟刘旺，这个事情肯定是办不了。 这事儿必须让胡霞光出手了。 “这样，王阳，你把刚刚打听好去市里出差的人，姓名全部给我列个名单出来，要快。” “另外，黄书记那边就不要再打听了。” 黄其贵老奸巨猾。 他的行踪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拿捏在手里。 王阳继续大厅的话很容易闹出幺蛾子。 不过有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 回到办公室后。 萧林升第一时间就跟胡霞光取得了联系，把目前手上掌握的情况跟胡霞光汇报了一遍后，这才放下话筒。 现在怎么做就看胡霞光的了。 这种事情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就推不动。 胡霞光既然敢把矛头对准肖宇翔和黄其贵，那在市里多少是有些路子。 而另一侧。 接到萧林升的电话之后。 胡霞光也当即就跟市局的来顺平取得了联系。 然而令胡霞光有些恼怒的是来顺平的态度居然跟此前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胡县长，这个忙按理说我是必须帮到底的，但是说老实话，我们现在都是在捕风捉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所以这个事情一旦暴露，而且还不能达到目的的话，到时候就是一个烂摊子。” “为了稳定起见，我会以治安检查的名义对相关的地点和场所进行搜查，但是仅限于此，如果需要更深入的动作，那您就只能请示严书记了。” 客厅里。 听到话筒中来顺平的声音。 胡霞光的脸色也不是十分好看。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冷不丁地问道：“来老弟，你说句实话，市里是不是有人打招呼了？” 在胡霞光看来。 肖宇翔就是本事通天，在五泉县再厉害，在黑白两道通吃，那也只是一个社会上的混子。 以来顺平市局常务副局长的身份，不可能会对一个肖宇翔有任何忌惮的。 现在来顺平既然推三阻四，甚至只肯以常规的治安手段进行配合，那就原因自然只有一个，来顺平那边有压力了。 能给来顺平制造压力。 除了市里边的领导不可能会有其他人。 果不其然。 听到胡霞光的话，话筒里来顺平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一直到气氛有些僵硬的时候，才缓缓开口道： “胡县长，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真没必要说出来，说出来那大家脸上不就难看了嘛是吧。” “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这事儿您找我可能起不到作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情可能牵扯到了更高层次的领导，但是如果您能直接向严书记请示的话，可能会有所转机。” “唯一的麻烦就在于，没有任何证据，严书记那边会不会行得通。” 说完来顺平竟然不等胡霞光回复径直就挂了电话。 …… 胡霞光的住处。 此刻客厅里烟雾缭绕。 从萧林升跟刘旺进来，胡霞光至少已经抽了五根烟。 “县长，要么我去一趟市里吧？现在是关键时期，您也不可能走得开，肖宇翔名下牵扯的产业太多，万一真的发生什么变故的话，您不在县里的话会很麻烦。” 见胡霞光迟迟下不了决定。 萧林升也只能硬着头皮主动汇报道。 实际上就在刚刚。 胡霞光这边也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肖宇翔去没去市里目前还不确定，但是肖宇翔名下的瑞安大酒店今天在市里新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分店。 很多县里的基层干部，甚至包括市里的一些干部都被邀请参加今天晚上的开业晚宴，其中就包括市政法委书记李江。 所以来顺平那边接下来的动作根本就执行不下去。 即使他们预测肖宇翔会借着这个机会出货，但是抓不到人找不到东西一样是白忙活。 而按照胡霞光的说法。 要想对酒店进行搜查，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市委严书记的批准。 屋子里。 胡霞光闻言朝萧林升看了一眼。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这个秘书，而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的麻烦极大，他胡霞光一旦迈出这一步，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万丈深渊。 要么就是平步青云。 他刚刚甚至已经跟县委书记周亦行联系过了。 然而周亦行的答复却是没有证据这个事情最好不要动。 明摆着这位周书记是不想插手这个事情，甚至隐隐有告诫胡霞光的意思。 实际上胡霞光猜的不错。 此刻周亦行心里复杂的程度并不下于他。 书房里。 周亦行几次拿起话筒但是又缩回了手。 他很清楚，这个电话一旦播出去，那自己就跟这个事情牵扯上了。 “这个胡霞光，还真是够折腾的！” “仅凭几句流言就断定肖宇翔涉毒？” “简直就是开国际玩笑！肖宇翔的胆子就是再大也不可能会涉毒。” 啪地一声猛地扬起手掌拍在桌子上。 周亦行也是火冒三丈。 他确实没料到胡霞光竟然在他眼皮子地下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如果不是今天的形势所迫，胡霞光甚至极有可能不会跟他通气。 不错。 作为县委书记。 如果能扳倒全县最大的黑恶势力，他周亦行自然是冲在第一个。 然而肖宇翔在五泉县这么多年都不倒，怎么可能会没有背景。 在不掌握证据的情况下，就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向市里请求援助，万一闹了个大乌龙怎么办？ 但是万一胡霞光的判断是真的呢？ 此时此刻。 周亦行毫无疑问也是犹豫万分。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后，周亦行才终于忍不住拿起了话筒，随即立马就拨通了一个市里的号码。 “老黄，我老周啊。” “对，是关于县里治安的问题，最好下周一开个会。” “市里？行，那就等你回来再说。” 啪地一声。 周亦行挂了电话，脸上竟然突兀地冒出了一丝狰狞之色。 胡霞光说得没错。 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其贵果然去了市里！ 难不成这个事情竟然是真的？ 这个老黄，糊涂啊！ 第98章 傻眼的刘旺 此刻。 就在周亦行跟黄其贵取得联系之际。 客厅里。 胡霞光又一次拿起了烟。 然而就在他刚要点上的时候，身侧的萧林升却突然站起来，随即就硬生生地从他手上把烟接了过去。 看到胡霞光皱了皱眉头，坐在萧林升身侧的刘旺也是愣住了。 “领导，少抽一点吧。” 而看到胡霞光微微皱眉的样子，萧林升则指了指面前的烟灰缸开口道。 看到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胡霞光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懊恼地把手中的打火机砰地扔到了茶几上。 边上的刘旺顿时就看的暗暗咂舌。 他不是不知道萧林升很受胡县长的器重。 但是从顶头上司手中把烟抢过来的举动，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这个萧老弟还真是非常之人做非常事。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 这个马屁拍的好啊。 自己就是再活一辈子也没这个胆子没这个心思吧。 实际上。 此刻刘旺心底其实早就已经把萧林升骂了个狗血淋头。 本来这个事情去年的时候他就劝过萧林升，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要尝试去碰。 结果这家伙就是不信邪。 不仅仅布局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现在更是把一群人架在了火堆上烤。 现在这个僵局如何打破更是成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难题。 不过萧林升主动请缨去市里，这一点他是没有想到的，也佩服这个萧老弟的胆量。 毕竟这一次去市里可不是请客吃饭，而是要找市委书记汇报一个连影子都没有的案子。 别人不敢说。 但是刘旺笃定自己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然而就在刘旺有些神思飞驰之际，耳侧却突然听到了萧林升宛如恶魔一般的声音。 “领导，我看不能继续犹豫了。” “刚刚县局那边已经来了消息，丁灿峰一行已经出发了。” “不如就让刘队跟我一起跑一趟。” “退一万步讲，即使这一次我是白跑一趟，最起码还有会还的余地，但是如果是您亲自跑一趟的话，到时候您怎么跟严书记解释？” 听到萧林升的话。 刘旺简直差点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萧老弟啊萧老弟！ 玛丽隔壁的这是把哥哥我往火坑里推啊！ 你自己要去就去，没必要拉上我吧？ 客厅里。 胡霞光闻言仍然有些沉吟不语。 其实他也知道萧林升说的对。 自己作为县长，如果真的跑到市委书记严峻面前去汇报这么一个捕风捉影的问题。 但凡出了任何差错，那就是一个玩忽职守的过错。 当然，胡霞光犹豫也是应该的。 毕竟这不是小事。 萧林升他自然相信，问题就在于萧林升在市里没有人脉没有门路，除非…… 想到这里，胡霞光突然下定了决心。 “你去没问题。” “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你最好先找一找叶小凤，凭你跟她的关系，有她帮忙的话，事情恐怕会简单很多你认为呢？” 萧林升跟叶小凤之间是什么关系胡霞光并不知道。 但是既然上一次春节期间，萧林升能通过叶小凤见到市委严书记，那就说明肯定是联系的。 叶小凤的身份特殊。 如果萧林升能借到这份关系，那这个事情还真有可能办成。 与此同时。 听到胡霞光的话，萧林升心底也是哭笑不得。 这个胡县长，还真就是会来事。 别说自己跟叶小凤有没有关系，就算是自己跟叶小凤有关系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吧。 不过萧林升本来也是打算走这条路，一时间倒是没多想，当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刘旺则完全是一头雾水。 叶小凤？ 县政府办公室原来的督查室主任？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没等他多想。 萧林升已经跟胡霞光统一好了口径，随即就直接下楼去了。 这一次他去市里是特事特办。 胡霞光也是当机立断让自己的司机带着两人连夜出发赶路过去。 …… 车子上。 刘旺忍了一路，一直到将近8点钟快要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萧老弟，这事儿你确定找叶小凤有用？” 然而闻言萧林升却没有说话，只是朝他看了一眼。 见萧林升并没有回答自己。 刘旺也是自找没趣，不过他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笑了笑。 但是等到车子竟然直接开到一个小区门口。 然后看到车门被拉开，叶小凤上车之后，刘旺这才暗暗惊讶。 萧林升竟然提前跟叶小凤联系好了？ 他完全不知情啊。 不过这会儿刘旺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赶紧跟叶小凤打了声招呼。 不管叶小凤到底是什么来头，就凭对方现在在市委组织部的身份，那也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治安大队队长能得罪的。 但是接下来萧林升跟叶小凤之间的对话却再一次颠覆了他对萧林升的认识。 “你这个人还真有意思，没事平时电话也不打一个，一打电话吧准没好事。” “这么大晚上跑到市里来让我领着你去见领导，你真以为领导家是饭店啊？” 跟刘旺打完招呼。 叶小凤瞪了萧林升一眼，随即就劈头盖脸地笑骂起来。 不过萧林升也不介意。 反正脸皮也厚了，当即就笑了笑。 “没办法，谁让我在市里就你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人情反正也是欠着，欠别人的还不如欠你的。” 闻言刘旺也是暗暗吐槽了一句。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脸皮是真够厚的。 “不要脸到你这种地步也是没谁了。” “但是我先提醒你一句，领导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保证了。” 笑脸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反驳。 反倒是边上的刘旺有些不解地朝两人看了又看，似乎有些没弄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是更让刘旺吃惊的还在后面。 随着车子缓缓驶到市委机关大院。 看着摇下车门正要跟门岗的武警进行沟通的叶小凤，刘旺整个人都无疑变得有些晕乎乎的。 这位叶科长到底是什么人啊！ 竟然连市委机关大院的大门都能疏通开？ 难不成真的是市委哪个领导家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初在五泉县的时候，岂不是有很多人错过了一次抱大腿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 刘旺就忍不住朝身侧的萧林升瞥了一眼。 这个萧老弟的运气还真是羡慕不来。 毕竟叶小凤在五泉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可是待了好几年的，县政府机关那么多人都没跟她搭上关系。 偏偏萧林升才跟她共事多久！ 然而还不等刘旺彻底从这一连串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叶小凤的一句话瞬间就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您好，我们是来1号楼找市委严书记的，已经提前打过电话了，麻烦您确认一下。” 第99章 见市委书记 其实对刘旺来说，这一次安山之行无疑是赶鸭子上架的苦差事。 萧林升虽然在胡霞光面前胸脯拍的震天响，仿佛市委领导是他想见到就能见到的。 但是在刘旺看来。 这一次来安山多半要白跑一趟。 然而车子里。 突然听到叶小凤嘴里冒出来的这句话，刘旺脑子里顿时就有些嗡嗡的。 直接来找市委严书记？ 而且还能提前打电话联系上？ 这……这位叶科长不会真的是严书记家的晚辈吧。 似乎察觉到刘旺心底的疑惑。 萧林升倒是不再藏着掖着，而是趁着叶小凤推开车门下车去跟门岗那边沟通的机会小声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 “刘队，小凤科长是严书记的小姨子。” …… 安山市委机关家属大院。 1号楼。 在位于市委书记严峻家的客厅里。 此时的刘旺难免有些坐立不安，不过眸子里也明显有着极为明显的艳羡之色。 就在刚刚。 有叶小凤打招呼带着，萧林升他们三人自然是畅通无阻地敲开了1号楼的门。 第一次来到市委常委领导，而且还是市委书记严峻的家里，刘旺心里的忐忑可想而知。 匆匆跟市委严书记打了声招呼之后，刘旺至今仍然有些平静不下来。 他当然知道萧林升跟市委严书记是认识的。 此前春节之后，萧林升曾经跟他提过这个事情。 只不过在刘旺看来。 萧林升口中所谓的跟严书记见过面，极有可能只是参加什么活动的时候远远瞥了一眼。 但是现在他却一下子就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 然而越是如此。 看到身侧那位此时正在跟市委书记夫人聊的热火的叶小凤叶科长，刘旺眸子里的神色就越发奇怪。 萧林升跟叶小凤？ 这个萧老弟…还真是不简单！ 都说官场上娶一个好老婆胜似终南捷径。 结果他倒好，直接把关系走到市委书记的家里来了，而且找的竟然还是市委书记的小姨子。 毫无疑问。 此时的刘旺心底已经冒出了萧林升会不会跟市委书记做连襟的想法。 然而刘旺并不知道是。 此刻在1号楼的书房里，被他认为是市委书记连襟的萧林升整个人却被面前的严峻一句话问得呆如木鸡。 “怎么？你觉得我这个问题不对？还是认为我言过其实了？” 书房里。 见萧林升不说话。 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的严峻抿了抿杯子里的茶水戏谑着再次问道。 实际上严峻的问题早在来之前的路上萧林升就已经琢磨过了。 但是他也的确没想到严峻会不按常理出牌。 因为面前这位严书记问的不是这件事情他的把握有多大。 而是直接问他知不知道肖宇翔涉毒的情节有多严重？ 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回答？他又不是警犬。 说知道？ 他萧林升哪来的本事，能知道这个事情。 说不知道？ 那更是扯淡了，不知道大老远跑到市里来干什么。 所以一时间萧林升也是懊恼的不行。 因为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判断肖宇翔涉毒情节严重，唯一的依据其实就是上辈子关于肖宇翔被枪毙的记忆。 问题是这个理由他萧林升能肯定。 但是却不足以成为说服严峻的理由。 怎么？ 跟市委书记说他有前世的记忆？ 那不是纯扯淡么。 这是很严肃的政治问题，纪律问题，而不是在这里跟严峻谈论志怪小说。 好在萧林升并没有慌神。 而是思考了片刻后立马说道： “严书记，这个情况我确实不掌握。” “但是肖宇翔在五泉经营多年，手底下涉及的生意无数，可以说整个五泉县的地下黑色产业都掌握在他手里。” “其他的先不论，就凭他向未成年人提供这些东西就足以处以重刑了吧？” 书房里。 严峻放下手里的茶杯面色平静地朝眼前的年轻人瞥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森么。 实事求是地说。 眼前的萧林升身上展露出来的镇定严峻还是十分欣赏的。 作为从基层成长起来的市委书记，严峻见过的年轻干部很多，比萧林升优秀的大有人在。 然而官场讲究的是一个每临大事有静气。 考验一个干部能不能经得起风浪，这一点十分关键。 眼前的萧林升能力如何严峻并不清楚，但是这个年轻人身上凸显出来的这份静气功夫却令人很是赞叹。 治安工作其实不仅仅是五泉一个县的问题，而是整个安山乃至全国都十分重要的问题。 前年的四月份一直到去年的2月份。 zy刚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严打”的春季攻势，在这种严厉打假下，全国的治安形势都普遍有所好转。 然而作为市委书记。 严峻自然知道治安形势依然很严峻，尤其是当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形势下，这个问题的解决更是至关重要。 经济要发展，社会治安的隐患就必须要根除。 五泉县是他担任过县委书记的地方，肖宇翔这个人严峻有印象，当年他就动过这个念头，只不过肖宇翔这个人很聪明，在他执掌五泉期间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五次三番都能逃过一劫。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严峻的想法很直观，打击肯定是要打击的，但是一旦出手就要打到七寸，否则就不要打草惊蛇。 所以现在萧林升一个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就敢动这个念头，严峻的欣赏是一回事。 但是支不支持自然又是另一回事。 “勇气可嘉，但是行事莽撞。” “你知不知道如果事情是你想的这么简单，那肖宇翔就不会留到现在了。” 一时间，萧林升也是被严峻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有些不知所以。 过了好一会儿，最里面才憋出来一句话。 “严书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您在五泉的时候，肖宇翔就曾经在县一中制造过一起恶性的伤人事件。” “这一次我之所以如此坚持，就是不想看到同样的情况还会继续发生。” “我这里有一份材料，请您过目。” 说着萧林升就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毕恭毕敬地放在严峻面前，这是来之前他就让刘旺准备好的东西。 随即就接着说道： “这是近五年五泉县涉及到未成年人的刑事案件统计情况，按照县局的统计，五年内五泉县一共发生了将近120起恶性事件，其中出现重大人员伤亡的有5起，涉及到的未成年人有7个。” “我知道市委的顾虑，如果证据不足以让肖宇翔伏法的话，到时候就是放虎归山，容易出现恶虎伤人的情况。”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治安问题不是一蹴而就的，不能因为担心恶虎伤人就放任不管。” 第100章 大胆的萧主任 书房里。 严峻极为罕见地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其实了解严峻的人都知道，他这位市委书记是不怎么抽烟的，一般只有碰到十分棘手的问题需要费脑筋时，才会点一根烟，甚至大多数时候都只会吸上一两口就会扔掉。 然而此时。 严峻点上烟不仅仅地狠狠地吸了一口，甚至一言不发一直到一根烟抽完，眉头仍然紧锁着。 对严峻而言，萧林升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插到了他的心坎上。 当年在五泉执政，如果说有什么遗憾让他至今难忘的话，无疑就是县一中的沉尸案。 当时县一中一个高中二年级的女生，在礼拜五放学以后整个周末都没有回家。 父母本来以为孩子是去同学家玩了，但是一直到当天晚上半夜孩子也没有踪影才意识到不对劲，随即就选择了报警。 经过县局数天的排查之后，这才在距离县郊不远一处十分偏僻的水塘里找到尸体。 然而经过数天的浸泡之后，尸体身上残存的类似于指纹的证据基本上都已经无法找到了。 加上当时的技术限制，最后即使是在省厅的协助下也只能通过尸体解剖确定受害者在死亡之前遭受过侵犯然后窒息而死。 这个案子当时在五泉县闹的十分轰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根据当时有限的条件，最后案子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得以告破。 作案的正是县城两个流窜街头的社会青年，而进一步的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在审讯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招架不住，主动承认抓人的事情是他们做的，但是那个女孩子并不是他们杀的，杀人者另有其人。 然而到了最后上法庭的时候，两个人却突然改了口，竟然再次一口咬定人也是他们杀的。 虽然最后这两个人被判处了极刑。 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甚至包括严峻在内的县领导也是意难平。 因为按照当时社会上的传言，这几个小青年背后的人物就是肖宇翔。 如今时隔多年。 萧林升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严峻的脸色自然极为难看。 因为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自己意难平的地方，而且还是在五泉执政的一大败笔。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砰地一声。 屋子里。 严峻突然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与此同时。 客厅里。 听到书房里传来的动静，正在聊天的几个人顿时也是一愣，刘旺更是脸色大变，随即就立马扭头朝书房的位置看了一眼。 一时间心里也是暗暗骂娘。 “萧老弟啊萧老弟！” “老哥我今天没什么别的想法，就希望能顺利回五泉就行了。” “问题是你谈不好也不用跟市委书记来硬的啊。” 而另一侧。 正在跟自个儿表姐聊天的叶小凤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一僵。 “小风，这个小萧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同事？” 叶小凤的表姐陈莉是一个看起来面向十分和善的中年女性。 陈莉本身是安山师范大学的老师，年纪比严峻小了好几岁。 她是知道自己男人脾气的。 身在仕途这么多年，发脾气的次数不在少数，但是像今天这样在家里拍桌子的情况还是不多见的。 实际上春节期间。 严峻看到叶小凤跟萧林升走在一起之后，回家就跟陈莉提了一句这个事情。 当时陈莉第二天就打电话问了叶小凤，所以对萧林升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就是愣头青，肯定又是牛脾气犯了。” 嘴里说着。 叶小凤也是忍不住瞥了一眼书房那边。 心里更是替萧林升捏了一把冷汗。 这家伙的脾气她太了解了，脸皮厚归脸皮厚，但是讲原则也是真讲原则，有时候甚至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 否则正常人谁会跟市委书记硬顶啊。 而此时此刻。 书房里。 听到严峻的话，被眼前的市委书记狠狠的盯着，萧林升却并没有惊慌失措。 在说这个问题之前，他自然就已经做好了被严峻训斥的准备，毕竟这个事情虽然已经过了不少年，但是在五泉还是经常会有人提起来的。 作为当时的县委书记，严峻在这个时间里面扮演的角色当然也不是那么的光彩。 不过出此下策，他也确实是没办法。 “严书记，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是坚持这个观点，作为政策的制定者和执行人，我们既然在这个位置就不能因噎废食罔顾肖宇翔这种人的存在。”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可能，采取行动都是值得的。” 随着萧林升的声音落下。 书房里顿时就陷入一片沉寂之中，空气中的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 闻言严峻朝萧林升看了一眼，萧林升的意思他当然懂，他这是在暗示自己瞻前顾后，虽然说的含糊，但是话里话外就是不认可目前市委在这种问题上隐忍的做法。 一时间严峻也是气乐了。 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脾气的确很犟，但是也很有正义感，官场人这种人很少，不敢说凤毛麟角，但是绝对不多见。 要说冒火严峻肯定是冒火的。 他一个市委书记，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已经很少了。 在安山这个地方，萧林升还是第一个。 不过话糙理不糙，老话说得好，勿以善小而不为，对待肖宇翔这种人，的确不应该放任自流，而是要抓住任何机会去找他的破绽。 当年自己在处理沉尸案上，确实是陷入死胡同了，而这也是他严峻心里一直在这个问题上难以释怀的原因。 念及此处。 严峻脸上的表情突然为之一缓。 随即嘴里竟然冒出来一句很地道的江湖话，就连萧林升都不由得一愣。 “你小子还挺有种。” “胡霞光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挑秘书的本事不小。” “既然你有这个自信，那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 严峻立马就话锋一转。 而听到严峻的话。 萧林升也是暗暗苦笑了笑。 这个严书记还真是人如其名，严而有厉。 埋汰自己就算了，还硬要找补一句连带着讽刺了胡霞光一次，不知道胡县长要是知道自己无缘无故被秘书黑了一次会是什么感想。 不过听到严峻的这句话。 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严峻这么说，那今天这一次的险就没白冒。 果不其然。 紧接着严峻立马就从桌子上拿起了话筒。 片刻后。 “来顺平吗？我市委严峻。” 第101章 局中局 安山。 市局。 副局长办公室里。 放下电话的来顺平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市委书记严峻竟然真的同意了五泉县胡霞光的提议，决定对刚刚开业的瑞安酒店进行治安搜查。 最令他愕然的是，办成这个事情的居然是上次结识的那个年轻人萧林升。 不过来顺平也很清楚。 萧林升能办成这个事情肯定不是他自己的能耐大，多半是借助了叶小凤的关系。 否则别说办成这个事，恐怕就连见到市委书记严峻都难。 当然了。 在官场上，人脉本身就是一种比能力更有用的东西。 有时候能力无法解决的事情，恰恰就只有人脉才能走通。 “看来这个萧老弟还是要多联系联系啊。” 而另一侧。 从市委书记严峻那里拿到授权之后。 萧林升也不迟疑，立马就带着刘旺和叶小凤离开了。 市委机关家属大院门口。 看着面前巧笑嫣然的叶小凤，萧林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次自己这个人情恐怕真的是欠大发了。 不过一时间他也想不到办法，任务在即，他也只能先把眼前糊弄过去再说。 “那个，小凤科长，这次多谢了，回头我再请你吃顿饭？” 边上。 听到萧林升的话。 刘旺简直想那头捶地。 这个萧老弟还真不能用常理来揣测。 帮这么大的忙，就请人吃顿饭？ 然而更令他傻眼的是，叶小凤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行吧，想吃你一顿饭是真不容易，这一次你可别赖账。” “对了，要不要我陪你们去一趟市局那边？” 刘旺刚想开口。 但是萧林升却摇了摇头。 “不用了，大晚上把你叫出来本来就够脸皮厚的，再让你陪着我们一起办事情，那就过分了。” 闻言叶小凤也没说什么。 她也猜到萧林升估计是有什么顾虑。 很快。 一行人上了车之后，萧林升就让司机先把叶小凤送了回去，然后才直奔市局。 然而车子上。 萧林升却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刚刚在严峻那边，其实他已经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一次肖宇翔既然事先虚晃一招，利用三和茶庄的茶叶品鉴会摆脱了第一波注意力。 那有没有可能瑞安酒店同样还是虚晃一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天晚上他们不仅仅要白跑一趟，很有可能还要闹笑话。 想到这个问题。 萧林升又不禁暗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年代，通信的条件确实太差了一点，有什么信息很难在第一时间通知到位。 手机倒是出来了，问题是一般人用不起那玩意儿。 上次他通过大学同学的关系咨询了一下目前市场上的价格，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市面上现在在售的手机，如果加上入网费的话，怎么也的要个大几千，这个价格不能说不亲民，而是太不亲民了。 就自个儿一年几千块钱的工资，不吃不喝买个手机，除非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不过通信越是不便。 这个任务越是要慎重。 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肖宇翔再来一找鱼目混珠，那到时候自己就要麻烦了。 念及此处。 萧林升突然扭头朝身侧的刘旺问道。 “刘队，你确定丁灿峰他们已经全部到了市里吗？”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县局那边早就已经侦查过了，一共是五辆车，丁灿峰上车之前就露过面了。” “不过肖宇翔跟余滨确实没出现，怎么？你怕他们不在市里？” 闻言萧林升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说话。 怕？ 何止是怕。 如果真的被自己胡猜猜中了的话，那事情可就很难收场了。 现在唯一令他比较安心的，就是丁灿峰来了市里，丁灿峰是肖宇翔手底下的重要人物。 丁灿峰出现在瑞安酒店，那即使没有什么猫腻也肯定不干净。 片刻后。 车子出现在市局的院子里。 来顺平显然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看到萧林升的时候，远远就朝他招了招手。 “来局！” 看到来人，刘旺赶紧向来顺平敬了个礼打了声招呼，然而今天晚上刘旺是注定要麻木了。 因为跟他点了点头之后，来顺平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就直接走向了萧林升。 “好你个萧老弟，还是你的本事大啊，竟然能说动市委严书记！” “怎么样？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就出发吧？免得夜长梦多，这一次怎么做老哥我可是全部听你的了。” 开玩笑。 市委书记亲自打电话布置搜查任务，来顺平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且不说今天晚上能不能查到东西。 就算是查不到，也要先把人抓到再说，丁灿峰的案底不少，先关个十天八天也不为过的。 不过来顺平至今还不是十分清楚，为什么萧林升笃定这一次一定能把肖宇翔扳倒。 “来局说笑了，这一次我们事情能办成，功劳是你来局的，我们就是跑跑腿。” 来顺平暗暗点了点头。 有了萧林升这句话，他自然不担心自己的功劳问题。 而且他跟萧林升合作过一次，自是知道这个萧老弟说话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 当即一行人也不迟疑，立马就上了车。 随即一溜烟五六辆警车就直奔瑞安酒店那边。 而此时此刻。 在位于瑞安酒店顶层的一间办公室里，刚抵达不久的丁灿峰也立即就拨通了肖宇翔的电话。 “肖总，我们已经到了，这边都布置得差不多。” 话筒里。 肖宇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知道了。” “疯子，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你放心，干完这一次，我就送你出国。” 嗯了一声丁灿峰也没说什么，一直到对面挂断电话，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 跟着肖宇翔这么多年，丁灿峰自然不傻，当然知道自己这一次来市里就是充当诱饵的。 瑞安大酒店开业，所谓的招待晚宴其实就是个幌子，肖宇翔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机会把手上的那批货脱手。 这批货值多少钱丁灿峰心里很清楚，这是一笔足够普通人赚十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不要说在五泉县。 就算是在安山市，敢做这么大生意的人也没几个。 但是肖宇翔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出国？ 要是能留在国内，谁愿意大老远跑到国外去，别人不愿意，他丁灿峰同样不愿意。 “王波，你下去告诉他们一声，宴会开始之后，我们立马就从后门走，直接去广南，不要回五泉了。” 听到丁灿峰的话。 叫王波的年轻人也是一愣。 “峰哥，这不好吧？肖总不是让我们待在这里等警察来吗？” 然而丁灿峰闻言却冷笑了笑。 “等警察来干什么？抓进去吃牢饭？你特么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们去广南找贺翔，听说他在那边混的不错。” “还有，车里的那批货赶紧给我处理掉，你随便在酒店里找个房间扔进去。” 闻言叫王波的年轻人也是有些迟疑。 那批货虽然是诱饵，但是也足够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了，如果放在酒店里，那就不是什么小问题。 “王波，你想清楚了是跟我去广南还是在这里等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明天一早，肖总处理掉手上的货就会离开五泉，到时候如果我们真进去了，你觉得有没有人会救你。” 听到丁灿峰的话。 王波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了头。 “峰哥，我听你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然而王波并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转身后不久，丁灿峰就直接拿起屋子里的背包，然后借着橘黄色的灯光匆匆离开了房间到了楼底下。 片刻后。 一辆酒红色的桑塔纳轿车一溜烟儿地就冲进了夜幕之中，正好跟来顺平他们擦肩而过。 第102章 丁灿峰跑了? “什么？丁灿峰不见了？” 安山市。 瑞安大酒店。 有来顺平带人帮忙，而且有了市委书记严峻的指示，事情的确是超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就是原本要出席今天晚上这个晚宴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江在得到消息之后并没有过来。 这无疑极大地减轻了搜查的难度。 只不过这里面究竟是谁通风报喜，萧林升就算是猜到了恐怕也不会说出来。 来顺平这个人的脑子很好。 十有八九是接到市委书记严峻的电话之后就跟李江取得了联系，否则对方的动作肯定不会这么快。 然而眼下萧林升却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而是刚刚得到消息，经过两轮的搜查之后，酒店里竟然没有发现丁灿峰的踪迹。 当然。 好消息也有。 在酒店的一间客房里，市局的人找到了足足五十克的新型毒品摇头丸。 这东西是关键。 但是麻烦在于，丁灿峰不见了，这对于找到肖宇翔的证据就很棘手了。 “来局，在搜一遍吧，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 “至于酒店里参加活动的宾客，我建议暂时控制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从现在开始，至少24小时内不允许任何人跟外界联系。” 酒店大厅里。 萧林升沉默了片刻后凑到来顺平身侧建议道。 实际上。 此时的来顺平远比萧林升要兴奋。 从工作的角度来讲，肖宇翔能不能抓到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但是那50克的摇头丸已经足够让他这一次行动交差了。 所以听到萧林升的话，他明显皱了皱眉头。 “萧老弟，已经搜过两遍了，那个丁灿峰提前跑路的可能性很大，现在大海茫茫，要找到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不过有个好消息，刚刚他们找到一个人叫王波，据他所说，丁灿峰确实来了酒店。” 闻言萧林升自然明白来顺平的意思。 这一位恐怕不想把时间拖得太长了。 眼下那些被控制起来的宾客里面，除了有一部分人是商场的人以外，还有一小部分是全市各部门和下面区县的领导干部，其中就包括五泉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其贵。 瑞安大酒店是五泉县的产业。 黄其贵来参加开业典礼也说得过去。 至于背后有没有其他的利益关系，那就不是他们现在能够确定的。 片刻后。 瑞安大舅店的一间包房里。 萧林升黑着脸带着刘旺走进门，当即就看到被两个市局的人死死地盯着的王波。 “萧主任。” 对于萧林升。 市局的两个工作人员倒也不陌生。 这一位的身份他们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能跟副局长来顺平兄弟相称，他们自然也不想得罪。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他说几句话。” 实际上。 此时萧林升已经急得嘴里都冒起水泡了。 要知道，这一次的行动他可是跟市委书记严峻拍胸脯做保证的，现在关键的人物丁灿峰跑路，而肖宇翔又没看到影子。 仅仅凭借50克来路不明的摇头丸，完全可以说任务是失败的。 现在线索断掉。 唯一的希望就在这个王波身上。 萧林升甚至有一种预感，这个王波极有可能就是整个行动的突破口。 然而屋子里，听到萧林升的话，市局的两人明显有些迟疑。 毕竟萧林升不是公安人员。 像王波这么重要的涉案人员，私底下接触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是五泉县公安局的局党委委员、治安大队长刘旺，这是我的证件，两位兄弟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这家伙溜了。” 见两人不为所动。 刘旺只好主动亮明身份。 他虽然不是市局的人，但是毕竟是公安系统的，而且哪怕是一个县级的局党委委员，两人也知道自己肯定惹不起。 当即对视了一眼，随即也不说什么立马就离开了屋子。 然而此时。 听到刘旺的话。 王波脸上竟然看不到一丝慌张的神色，一时间萧林升也是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 他还没开口。 王波就直接说道：“刘队，还有这位领导，你们不用白费心思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这一次来市里，峰哥他们早就料到了县局肯定会派人跟过来，所以事先任何事情都没有跟我们说，只有肖总和峰哥他们自己才知道。” 听到王波的话，萧林升心底也是猛地一咯噔。 这个肖宇翔还真是够狡猾的，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提前做了布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还真有些棘手。 然而不等萧林升开口。 身侧的刘旺立马就猛地喝道： “谁跟你说我们是要问你关于肖宇翔的事情了，肖宇翔他自然是跑不了，既然我们能追到市里来，那就说明我们早就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他肖宇翔的本事就是再大，这一次也别想跑。” “不过这不是我们的事情，市局已经派人去五泉了，我们要找的就是你王波。” “找我？” “刘队，天地良心啊，我就是个看场子的，根本就没犯事啊，你们抓错人了。” 听到刘旺的话，王波也是脸色一变，随即就哭诉着道。 而一旁的萧林升也是暗暗懊恼，看来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才行，刚刚要不是刘旺及时开口的话，自己说不定还真就露馅了。 而此刻。 听到王波的话，刘旺顿时就冷笑了笑。 “没犯事？呵呵，没犯事你当我吃饱了撑的是不是，到老远跑到市里来跟你玩躲猫猫？” “我告诉你吧王波，你这次就算是不吃花生米也要等着吃一辈子牢饭，50克摇头丸，情节有多严重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等你上法庭就知道了，你也别跟我解释那东西不是你的，县二中学生手上的东西就是从你这里流出去的吧？” “当然了，你也不用告诉我，回头会有人拿证据出来的，你洗好脑袋等着就行。” “萧老弟，既然人已经确定了就是他，那我们就走吧。” 屋子里。 听到刘旺的话，萧林升自然早就已经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这分明就是想诈一下这个王波。 不得不说。 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也真的会被刘旺蒙在鼓里，这家伙不愧是治安大队长，身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果然，看到萧林升跟刘旺真要离开。 屋子里已经被手铐锁在椅子上的王波顿时脸色都变了，眸子里分明流露出一股子恐慌。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混混。 哪里经得起这么吓。 动不动就是吃花生米，无期徒刑。 “刘队，刘队，别啊！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行不行，但是这事儿真不是我干的啊刘队。” 然而刘旺并没有理会他，仍然迈开步子朝门口走过去。 不过萧林升却察觉到了刘旺眼角余光的示意，当即就定住身子说道： “老刘，要么还是听听他怎么说再走？” “如果真不是他做的，他也算是救一条人命。” 听萧林升这么一说，王波顿时也是宛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刘队！刘队！这位领导说的对，事情真不是我做的。” “摇头丸是丁灿峰让我扔在酒店里的，东西是他从五泉带过来的，而且丁灿峰走之前还说要我跟他一起去广南找贺翔，说贺翔在那边混的很不错。” 屋子里。 听到贺翔这个名字，萧林升顿时就皱了皱眉头，他确实不认识什么贺翔。 “老刘，贺翔是什么人？” 此时刘旺也转过身来，不过却并没有回答萧林升的问题，而是死死地盯着王波。 “你确定他说的是去广南找贺翔？” “刘队，天地良心，他真是这么说的，我要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闻言刘波这才看了一眼身侧的萧林升。 “贺翔是早期跟肖宇翔争风头的一个小混混，后来肖宇翔赢了，贺翔就离开了五泉县，照这么说的话，他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丁灿确实有可能去找贺翔了，当年丁灿峰就是跟贺翔一起的。” 不过没等萧林升开口。 刘旺突然又转过身盯着王波。 “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如果查清楚不是你说的这样，那你就彻底没救了。” “我问你，既然你们是从五泉县过来的，那肖宇翔人呢？开业典礼他为什么没过来？” 听到刘旺的话，萧林升也是面色一正。 说白了，他们的主要目标并不是丁灿峰，而是肖宇翔。 “刘队，我真不骗你，肖总在哪儿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刚刚丁灿峰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说肖总只要出掉手里的货，明天一早就会离开五泉，除了这句话其他的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而此时此刻。 房间里。 听到王波的这句话，萧林升跟刘旺却立马就瞪大了眼睛，随即对视了一眼。 “不好！” “肖宇翔还在五泉县！” 异口同声地，两人差不多是同时喊出来。 第103章 雷霆出击 “刘队，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丁灿峰走之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肖总本来是想让他做替死鬼吸引你们的注意力。” “而且肖总还承诺这一票干完就送他出国，他不愿意出国，也不愿意坐牢蹲监狱所以提前跑路了。” “我要是有半个字是假的，我……” 房间里。 见萧林升跟刘旺愣在那里不说话。 王波也急了。 然而刘旺跟萧林升此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 两人现在只有一个同样的想法：肖宇翔在调虎离山。 “刘队，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马上赶回五泉。” 听到王波的声音，萧林升也回过神来了。 不过闻言刘旺却摇了摇头。 “萧老弟，等我们回去恐怕来不及了，如果这家伙说的是真的话，肖宇翔应该会在今天晚上完成交易把货脱手，明天就会离开五泉避风头，等他再回来恐怕咱们就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我看不如这样，你马上打电话给胡县长，让他现在就行动在全县开始排查，尤其是高速和国道的出入通道。” “另外，你觉得肖宇翔可能会在什么地方进行交易？” 闻言萧林升顿时也是眉头紧锁。 不过很快立马就是眼前一亮。 房间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就是异口同声说出了一个地点。 “三和茶厂！”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这一次肖宇翔确实是胆大心细。 为了促成这一次的交易，完全可以说是一环套着一环。 先是利用三和茶厂的茶叶品鉴会虚晃一招，然而又让他们误以为瑞安酒店才是目标。 但是实际上肖宇翔从来就没有动过，一开始就打算在三和茶厂进行交易。 要知道。 每一次茶叶品鉴会之后。 三和茶厂那边都会有大批的经销商把茶叶运出去，这样一来理由，路线都有现成的。 如果不是亲自参与其中的话，恐怕根本就发现不了破绽。 “行，那就立即行动吧。” “这样，刘队你这边配合来局把剩下的工作都收尾，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让人把消息传出去。” “我现在就去联系胡县长。” 片刻后。 萧林升极快地在酒店行政后台的办公室里找到了电话，毫不犹豫立马拨通了胡霞光的号码。 此时此刻。 五泉县。 客厅里。 看着突然不约而至的县委书记周亦行，胡霞光脸上的表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周书记，冒险不冒险先不管，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也只能静待消息了，不过我刚刚已经接到了小萧的电话，市委严书记那边已经授意市局配合这一次的行动。” 坐在沙发上。 捧着杯子抿了口茶水，听到胡霞光的这句话，周亦行也是顿感口中的茶水索然无味。 他确实小看了胡霞光的胆子和魄力。 在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的情况下就贸然派秘书前往市里找市委书记严峻，如果这件事情能成功那自然是大功一件，但是如果失败的话就不只是渎职那么简单了。 “这个小萧，胆子倒是挺大，哼！” 冷哼了一声，周亦行也无话可说。 不过胡霞光也不反驳。 周亦行嘴里说的是萧林升，实际上当然是在指桑骂槐，说胆子大的是他胡霞光而不是萧林升。 老实讲。 胡霞光当然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在冒险。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官场上太过四平八稳想出头也是很难的。 周亦行心里想什么他自然有数，这一次说白了周亦行就是被他拉下了水。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捞着，那市委到时候斥责的肯定不是他胡霞光一个人，连带着周亦行也要受到批评，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然而如果成功了。 那论功行赏可就轮不到他周亦行了。 一方面。 整个事情都是自己推动的，甚至连秘书他都派出去了，这份功劳不管怎么说都是要落到自己头上。 另一方面。 一旦扳倒政法委书记黄其贵。 那常务副县长舒一兵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到时候自己彻底掌控县政府就是一个时间早晚的问题。 退一万步讲，解决肖宇翔这么大一个毒瘤，市委严书记不可能会无动于衷的。 就算是做补偿也绝对不会继续让周亦行在五泉掌控全局。 周亦行在五泉多年，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不过现在他跟周亦行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胡霞光自然也知道不能把周亦行得罪的太惨。 所以念及此处，略作沉思后就冷不丁地开口道： “周书记，这一次去市里，除了小萧以外，还有县局的治安队长刘旺。” 果不其然。 听到这句话。 周亦行脸上的表情立马就缓了缓。 刘旺是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的人，而李啸华的这个党委书记可是他周亦行提拔的。 这么一算的话，刘旺跟着小萧一起去市里，那自然是代表他周亦行。 想到这里，周亦行抬头朝胡霞光瞥了一眼，心底也算是平静了许多。 这个胡霞光。 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手段。 就在这时，胡霞光面前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就响个不停。 屋子里。 周亦行跟胡霞光极快地对视了一眼，随即胡霞光就一把抓起话筒。 “你好，我是胡霞光。” “县长，我是小萧啊，情况紧急，我这边有个情况要跟您汇报。” 随着胡霞光的声音落下。 话筒里立马就传来萧林升急促的声音。 闻言胡霞光也不迟疑，立马就按了免提键。 “你说，现在我跟周书记都在这里。” 片刻后。 客厅里，听完萧林升汇报的情况之后，胡霞光跟周亦行几乎是同时站起来，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比的亢奋。 “这个小萧，胆子是大了一点，但是能力还是有的，这一次肖宇翔要是能顺利抓捕归案，一定给他记一功。” 听到周亦行的话，胡霞光笑了笑也没接话，而是话锋一转问道： “周书记，既然如此，那我们马上就行动吧？” “事不宜迟，免得主要目标溜了。” 闻言周亦行点了点头。 …… 不到十分钟后。 五泉县县局。 随着一辆辆警车迅速地冲出院子，原本平静的夜晚，空气中顿时就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不过对于普通人而言，今天晚上却是依旧如常跟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 第104章 穷途末路 五泉县。 五庄镇。 4月的农村，夜幕下的晚风仍然刮的人遍体生寒。 漆黑的夜幕下。 听着耳侧传来阵阵冷风掠过松涛发出的簌簌声响，眼前的远山仿佛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此刻。 在位于五庄镇城镇中心不远的的五庄山山脚下，三和茶厂的院子里并不是灯火通明，恰恰相反显得极为安静。 然而在三进的院子里。 后排一栋两层高的土楼堂屋内却是大门紧闭。 透过门缝隐约可以看到一丝丝灯光。 屋子里则是灯火通明。 只不过此时屋子里已经完全被烟雾笼罩住，连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 “各位老板，咱们今晚干的是大事情，这个烟瘾能忍就忍一会儿吧，就这么熏也不是个办法。” 开口的是一个来自临县的道上大哥，圈子里的名声不小，见面了谁还不喊一声“刀哥”。 “老刀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自己不抽烟总不能要求我们也不抽吧，要我说这男人啊，吃喝嫖赌总得占一样，否则人活的岂不是太窝囊了。” 没有理会刀哥的话。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着又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着。 四周的众人顿时也是哄笑着纷纷打趣起来。 然而居中的肖宇翔却突然朝余滨招了招手。 “肖总。” “余滨，不用太紧张了，你让他们把门打开半扇，另外多叫几个人去外边守着。” 闻言余滨点了点头。 立即就过去吩咐下边的人打开半扇大门。 屋子里的烟味很快就消散不少。 “行了，时间差不多，该来的人都来了，今天咱们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情，就不耽误大家发财的工夫了。” “这一次的货都在这里，数量管够，但是我先声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赊账的说法，谁带的现金多，谁就多拿。” 说完肖宇翔拍了拍手掌。 隔壁的屋子里立马就出来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不算小的泡沫箱。 看到这些箱子。 屋子里的众人顿时就呼啦一声全部都站了起来，眸子里更是露出一丝极为贪婪的神采。 生意自然是砍头的生意。 但是自古以来就是风浪越大利润越高。 今天能坐到这里的人，谁不是胆大如牛的，自然是没什么畏惧。 很快。 随着一个个箱子被全部摆放到面前用三张麻将桌拼成的长桌上，肖宇翔也不耽误时间，立马就从面前的箱子里拿了一包样品出来。 “废话就不多说了，东西都是好东西，价格在上次的基础上上涨百分之十。” 肖宇翔的话音刚落下，屋子里立马就有人叫起来了。 “肖老板，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上次的价格本来就不低，再加上10%你也不怕被撑死？” 然而肖宇翔却不在意。 做他们这一行的，如果怕被撑死了，那这些年就是白混了。 “你嫌贵可以不要，我想应该没有人有钱不赚吧？这东西是新玩意儿，市面上现在少，拿到手转出去就是钱。” “而且这东西的效果你们都见识过了。” 一时间屋子里也没人说话。 “行，既然没有不同意的，那现在就拿货吧，老规矩，谁要是不守规矩就别怪我老肖翻脸不认人了。” “少特么废话，赶紧的开箱拿货吧，我这右眼皮今天跳的厉害，早点拿了货回去安心。” 话音落下。 屋子里众人立马就默不作声的忙碌起来。 肖宇翔这边的人也是分成两批，一批人清点货物，一批人则清点款子，整个屋子里顿时就变得极为沉闷。 然而此时。 就在距离茶厂不到几公里外的山脚下。 十多辆警车几乎是摸着黑地停稳后，随即车上的民警立即就纷纷小心翼翼地下车。 人群中。 为首的赫然就是县局的副局长熊文斌。 “我再强调一遍，今天晚上的行动是有很大风险的，你们自己注意防护。” “另外，动作一定要轻，要快，按照事先的计划先把茶厂包围起来再冲进去，明白吗？” 片刻后。 随着一道道黑影趁着夜色极快地穿插移动。 整个抓捕行动宛如一张无形的巨网，将茶厂方圆数百米的面积全部都包围起来。 此刻。 带着一行约莫十余个人堵在茶厂最前面的出入口上，熊文斌的脸色也是一片阴沉。 如果在半个小时之前，他还会质疑今天晚上的行动是否有必要的话，那现在他这种想法已经完全打消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决和很辣。 毕竟一个正经经营的茶厂，要说安排保安值班的话完全说的过去。 但是今天晚上。 从三和茶厂通往公路的这段不到200米距离的路上，竟然有三拨人在守着，如果不是他们今天晚上的人手足够多，行动足够迅速的话，那铁定要打草惊蛇。 关键就在于。 如果没有猫腻的话，一个普普通通的茶厂，警惕性如此高，那就足以说明里面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局长，人手都已经到位了。” “我们排查过，茶厂一共有三个常用的出入口，除了这三个地方以外，东侧的厕所那边还有两个窗户能走人，我们已经派人把那里盯起来了。” 闻言熊文斌点了点头。 随即就看了看时间，正好晚上9点整。 当即也不再迟疑，立马就下了命令。 “那就行动吧。” 随着熊文斌一声令下，早就埋伏在路边的十几个公安立马就冒出头来，一行人赶到茶厂的大铁门前，熊文斌示意了一下，立马就有人上去拍门。 …… 半个小时后。 对于熊文斌而言。 今天晚上的整个抓捕行动无疑是极为成功的。 然而此时此刻。 站在三和茶厂三进院落最后排的那栋土楼堂屋里，看着满屋子的狼藉，熊文斌脸上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不是因为抓捕行动走漏了涉案人员。 而是因为眼前看到的这一幕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他刚才扫了一眼。 整个屋子里涉及的现金起码高达千万。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桌子上的那一个个已经开封或者还来不及拆开的泡沫箱，因为这些泡沫箱里面竟然全部都是刚刚输入境内的新型毒品摇头丸。 干了一辈子的公安。 熊文斌自然知道这个案子一旦曝光那就是震动全市乃至全省的大案要案，甚至有可能连公安部都会派专人过来介入。 这个肖宇翔，的确是胆大包天。 窝在五泉县这么一个小地方，竟然把天都给捅破了。 “熊局，这些东西怎么办？” 不过堂屋里。 看到愣在那里抽烟的熊文斌，参与这一次行动的一个大队长却是一脸兴奋地问道。 其实也能理解。 五泉县是一个小地方。 实事求是地说发生大案要案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但是他们的这一次行动捣毁的却是一次涉案资金高达千万以上的毒品交易。 功劳自是不必说。 实际上不仅仅是他，参加这一次行动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兴奋的。 然而看到手下一脸兴奋的表情，熊文斌却冷不停地喝骂道： “这个还用我教你？是不是还要我跟县委领导请示一下？” “没脑子。” “赶紧让人拍照取证，然后把东西都收起来带回局里。” “跟兄弟们打声招呼，所有的东西一根针都不能碰，谁要是乱伸手别怪我没提醒。” “肖宇翔人呢？” 熊文斌可是很清楚今天晚上的主要目标是谁。 第105章 色厉内敛的黄其贵 萧林升接到县里的电话时，时间已经到了半夜11点多钟。 此刻瑞安酒店里早就已经变得无比安静。 只有被扣留在一楼宴会厅的百十来个宾客一直在吵着要出去，要跟家里联系或者打电话给领导。 本来来顺平是想把这些人全部都放了。 但是萧林升一句“如果真有其他人涉毒到时候怕不好交代”一下子就把他给劝住了。 不过萧林升也知道，这个借口怕是撑不了太久。 酒店的行政办公室里。 见来顺平来来回回地走动，萧林升脸上的表情也是略显得焦躁。 他也清楚。 这一次来顺平已经算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否则以他一个市局副局长，压根就不必理会自己，直接按照流程把事情办完就行了。 好在就在此时。 办公室里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快，接电话。” 听到电话铃声。 来顺平立马就冲在电话边上守着的一个下属喝道。 电话赫然就是五泉县长胡霞光打过来的。 很快话筒就交到了萧林升手里。 “胡县长，我是小萧。” “嗯，我知道。” “小萧啊，县局这边的行动已经结束了。” 对于萧林升而言，此时在话筒里听到胡霞光的声音自然是堪比天籁之音。 不过与此同时。 他内心的忐忑也是难以言表的。 这一次行动。 说白了根本目标和首要的抓捕对象就是肖宇翔，如果县局的行动没能把这个主要人物抓住，那这一次的行动基本上就跟失败没有什么差别。 偏偏胡霞光的语气显得格外的平静，萧林升自然是有些紧张。 好在不等他开口。 耳侧胡霞光立马就说道：“这一次的行动大获成功。” “刚刚熊文斌已经向周书记和我汇报过了，今天晚上的行动一共抓获了包括肖宇翔在内的涉事人员17人，涉案金额高达1300余万，此外还有数量不菲的毒品目前正在进一步的清点之中。” “这样，你跟刘旺先待在市里不要回来了，我和周书记明天一早就要去市里跟市委领导汇报案情。” “行了，你把电话交给市局的来局长吧，其余的事情等见了面再说。” 话筒里。 不等萧林升开口。 胡霞光立马就点名把话筒交给来顺平。 萧林升也知道既然案子已经告破，就连肖宇翔都已经被抓捕，那胡霞光肯定已经掌握了不少的东西。 这个时候跟来顺平通电话，怕是要展开下一步的行动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就在熊文斌汇报了抓捕行动的结果之后，县委书记周亦行立马就召集在县里的常委召开了紧急工作会议。 这次会议的目的和任务只有两个，一个是通报县局今天晚上的行动情况，包括行动结果。 另一个则是勒令全县副科级及以上领导干部在此期间都不得外出。与此同时。 整个县局也在一瞬间就宛如一个庞大的机器飞速转动起来。 当天晚上。 不仅仅由公安直接查封了五庄镇的三和茶厂，而且包括县城的三和茶庄、瑞安酒店以及肖宇翔的个人居住点等几个地方在内，都进行了搜查。 然而搜查的结果并没有出乎意料之外，肖宇翔基本上没有留下任何不法证据。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的行动把人抓了个正着的话，那这一次肯定是无功而返。 只不过可惜，在如山铁证面前，肖宇翔也不得不保持沉默，毕竟他自己也很清楚，高达千万以上的毒品交易，自己死十回都够了。 安山市。 瑞安大酒店。 宴会厅内。 实事求是地说。 市局的人冲进来的那一瞬间，黄其贵其实还是比较淡定的，但是随着被控制的时间越长，他明显就有些慌了。 肖宇翔是什么人，黄其贵是最清楚的。 而自己这些年跟肖宇翔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恐怕也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这一次瑞安大酒店的开业庆典，自己一方面是代表五泉县委县政府过来道贺以表示支持，另一方面自然有其他的心思。 现在肖宇翔不仅仅没有出现，反而是等来了市局的人，黄其贵自然有些不安心。 如果不是宴会厅里同样还有不少其他市直机关部门的干部，黄其贵说不定早就已经按耐不住站起来发火了。 大厅内。 正当黄其贵神思飞驰之际。 大厅的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人打开。 只见几道人影随即就朝大厅内走了进来，为首的赫然就是市局副局长来顺平。 黄其贵作为五泉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县局局长，对这位来局长他自然并不陌生。 然而此时此刻。 黄其贵心头却不由得猛然愣了一下。 因为在来顺平的身后，他赫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五泉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萧林升。 县局党委委员、治安大队长刘旺。 萧林升？刘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实际上。 这一次肖宇翔做局的确是把黄其贵和舒一兵都瞒在了鼓里。 纵然是刚才市局的人冲进来，黄其贵仍然认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治安检查，然而此刻他脑子里却冒出一种极为不安的想法。 既然萧林升跟刘旺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这一次所谓的治安检查肯定只是一个借口。 真正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五泉县局在针对肖宇翔进行调查。 问题就在于。 肖宇翔的把柄这两个人是不可能会掌握的。 除非…… 心念电转之间，黄其贵心底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而另一侧。 萧林升其实从一进门开始就找到了黄其贵所在的位置，此刻这位黄书记正坐在几个市直机关的干部之间。 看到自己一行人的时候，黄其贵脸上的表情明显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过很可惜。 这一次黄其贵恐怕是插翅难飞了。 就在刚才。 来顺平已经正式接到了市纪委将黄其贵控制起来的消息，此时此刻，市纪委的人恐怕已经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 片刻后。 瑞安酒店的行政办公室内。 十分钟前。 经过排查，宴会厅里面的其余宾客基本上已经解除控制离开了。 唯独黄其贵被请到了办公室这边。 “来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是来参加五泉县优秀企业代表的新店开业仪式的，这应该没有违法组织上的相关规定吧？” 办公室里。 见黄其贵跟来顺平刚上了。 萧林升跟刘旺对视了一眼，两人很识趣地并没有插足进去，反而是不经意地各自后退了几步站到了办公室的门边上。 然而他们这种小动作又哪里瞒得过黄其贵。 “小萧，你是怎么回事？不在县里主持工作跑到市里来了。” “还有刘旺，你很闲吗？” 冷不丁地听到这位黄书记质问的声音，萧林升心底也是暗暗感叹。 如果是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 被作为县委常委的黄其贵如此质问，他跟刘旺自然是有低头认错解释的份。 然而此时此刻。 萧林升却不由得替黄其贵觉得可悲。 按照他从胡霞光那边得到的只言片语，这位黄书记不仅仅是充当了肖宇翔的保护伞，甚至有些事情还亲自插足和参与过。 譬如茶厂那边的利润，有相当一部分是流入了黄其贵跟舒一兵的腰包里。 现在黄其贵的态度无疑令人有些遍体生寒。 这位黄书记伪装得的确很好。 如果不是肖宇翔落案，恐怕谁也不会料到他才是五泉县最大的毒瘤之一。 见两人闭口不说话。 黄其贵的脸色也是骤然一变，反倒是身侧的来顺平一副戏谑的表情看着面前的黄其贵。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 萧林升眼看躲不过女，也只好清了清嗓子。 “黄书记，肖宇翔已经落案了，您应该知道我跟刘队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吧？” 第106章 市委书记的考量 办公室里。 听到萧林升的话。 黄其贵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脑子里嗡嗡的完全变成了一片空白，耳侧不断地回响着萧林升的这句话。 “肖宇翔落案了！” 见鬼了！ 肖宇翔怎么可能会落案。 看到黄其贵几乎是一瞬间没有了精气神，萧林升也不由得暗暗叹气。 上辈子他并不是没见过落马的官员。 相比之下，眼前的黄其贵确实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黄其贵涉事之深。 这位黄书记怕是心底很清楚一旦事情败露会是什么结果。 屋子里谁都没有说话。 来顺平甚至有些厌恶地看了黄其贵一眼，随即就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萧老弟，你们两个在这里盯着点，别让他出什么事情，我出去抽根烟。” 闻言萧林升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个来顺平倒是直接。 虽然目前黄其贵的问题还没有定性，但是俨然已经不会给他任何面子了。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黄其贵的问题，随便一样挑出来恐怕都是严重违纪违法。 来顺平久在公安系统，自然知道黄其贵基本上已经算是废了。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 市纪委的人就已经抵达酒店将人带走。 “萧老弟，公务繁忙，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这一次我来某人如果能立功，那就是你萧老弟的功劳，下回来市里我们再聊。”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 来顺平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 跟萧林升简单聊了几句就径直上车离开了。 酒店的大厅里。 萧林升跟刘旺对视了一眼，两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刘旺脸上的表情，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兴奋。 这里面的道理萧林升当然看得出来。 黄其贵是县政法委书记兼县局局长。 这一次黄其贵倒台，而刘旺又是任务的执行人之一，不管是县委书记周亦行还是县长胡霞光，恐怕都会记着这个事情。 时候县局的人事进行大面积调整是肯定的。 他这个县局党委委员，指不定就能更进一步出任副局长。 看到刘旺脸上的喜色。 萧林升也不想打击他的兴致。 实际上在萧林升看来，黄其贵出事，对刘旺而言的确是一个机会。 但是这个机会能不能落到刘旺头上还真不好说。 …… 翌日一早。 萧林升跟刘旺早早地就到了市委大楼外面等着。 这一等一直等到上午10点钟左右，这才看到县委书记周亦行跟县长胡霞光乘坐了同一辆车过来。 “周书记，胡县长。” 看到这两位满面春风地从车上走下来。 萧林升跟刘旺立即迎了上去。 “小萧，小刘，你们辛苦了，这一次县里能大破肖宇翔犯罪团伙，你们两个居功至伟啊。” “等回县里，我跟胡县长肯定要好好给你们两个记上一功。” 闻言萧林升哪里敢接受这种夸奖，当即就摇了摇头，说全靠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和领导坐镇指挥，否则他们肯定是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一时间周亦行脸上的笑容也是越发地灿烂起来。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两位为什么如此高兴。 眼下五泉县经济工作振兴在即。 前不久县委县政府在两会期间才刚刚向市委市政府领导汇报了五泉经济工作的方案。 其中的首要前提就是要彻底肃清整个五泉县的治安工作，营造一个良好的社会生活和经济发展环境。 这才时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五泉县就大破一桩足以震动全省的犯罪集团，甚至抓获了超过20个重点的犯罪团伙领头人，查获了大量的现金和毒品。 对于五泉县委县政府而言，这绝对是一剂强心剂。 政绩不政绩的先不说。 最起码这个工作效率和工作态度是值得市委领导大力肯定的。 而作为县委书记跟县长，周亦行也好，胡霞光也好自然是最大的受益人。 “行了，我跟胡县长先去见严书记。”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着吧，等会一起回县里你们再详细汇报一下整个案件的推进情况。” 分别跟萧林升和刘旺握了握手。 周亦行和胡霞光随即才扭头进了市委大楼。 不过此刻。 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里。 严峻冷眼盯着面前的来顺平似乎有些心情不悦，而这位来局长则是一脸的紧张。 他确实没料到，自己提前给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江打电话的事情严书记竟然会知道。 一时间来顺平心底也是懊恼的不行。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就算是借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小动作啊。 “行了，别在我这里露出一副无辜的姿态了。” “这次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下不为例。作为公安执法人员，连基本的保密工作都做不好，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我看你这个副局长也不要干了。” “出去吧。” 听到严峻的这句话。 来顺平也是一脸狼狈地离开了办公室。 结果正好碰上迎面走过来的周亦行和胡霞光。 “哟，还真是巧了，来局也在。” 周亦行倒是没说什么。 但是胡霞光心底一动却是忍不住开口笑道。 然而听到胡霞光这句话，来顺平心里更不是滋味，要知道昨天晚上胡霞光请他帮忙的时候，他可是一再推脱的。 结果呢？ 人家不声不响地就干了一件大事。 不过来顺平久在官场，自然也不是刚出道的菜鸟，这点场面还是应付的过去的。 “周书记，胡县长，您二位是为了肖宇翔的案子来的吧？” 闻言周亦行点了点头，随即就跟来顺平握了握手。 “这一次能成功破获肖宇翔犯罪团伙，辛苦来局长了。” 然而轮到胡霞光的时候。 这位胡县长却仅仅只是跟他握了握手并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后。 办公室里。 看着面前的周亦行和胡霞光。 市委书记严峻也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 实际上。 这一次五泉县能搞出这么大一个动作，严峻心里也是十分诧异的。 治安问题是当下连zy都在力抓的一个重点工作，五泉县的这个动作就算是他严峻也会受益匪浅。 不过经此一案之后。 五泉的人事架构恐怕就要发生重大调整了。 作为县长的胡霞光权力大增是必然的，这既是对他主持这一次行动的嘉奖，也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因为从这一次行动的情况来看，严峻已经明显察觉到周亦行有点压不住胡霞光了。 而且相较而言。 县长的权力大增。 作为县委书记的周亦行，手上的权力自然要缩减。 而身为市委书记，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他既不想看到周亦行在五泉一手遮天，也不愿意看到胡霞光反客为主，所以为了避免两虎相争导致五泉的经济发展一再陷入迟滞状态，这两人肯定要调离一个。 胡霞光刚刚才上任县长，调离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的话就只能把周亦行调走了。 然而周亦行调离岗位之后，谁出任县委书记同样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第107章 大事件 整个4月份。 五泉县都在议论一件大事，那就是县里最大的地痞流氓头子肖宇翔被抓了，而且据说这一次肖宇翔百分之百会被枪毙。 甚至就连街头巷尾的老人妇幼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当然。 整个事件经过发酵之后，流传出来的版本也变得越来越多。 有传言这一次肖宇翔是得罪了某个市领导，然后市里的大官大发雷霆，直接让市局的特警冲进肖宇翔的老巢抓人。 也有小道消息说肖宇翔这一次是聚众赌博，据说当天公安抓到人的时候，屋子里的钱堆积如山，少说也有几千万的现金。 最离谱的是据说肖宇翔搞了一个地下聚会，邀请了不少的小老板和当官的，混乱的程度堪比上古时期纣王的酒池肉林。 但是无一例外的是。 在所有的版本之中，作为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周扬和县公安局的治安大队长刘旺都在这一次事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他这位萧主任是顶着一群流氓手里的刀子冲进乱军之中抓到人的。 实际上。 就连萧林升自己听到这些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消息之后都是哭笑不得，完全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传成这个样子的。 当然。 也有消息比较灵通人。 就譬如此刻正在滔滔不绝地跟萧林升显摆的许喆。 “真要说起来你们还是比较厉害的，我们五泉县多少年了，估计不少人都想扳倒肖宇翔吧，可结果呢没一个人能成功。” “要我说啊，你这一次跟刘队估计是立大功了，县里怎么也得给你们两个官升一级吧？” 屋子里。 听到许喆有些不着调的话。 萧林升没说什么。 但是边上的李野却是忍不住开始附和道：“我看给老萧这个政府办公室主任也应该扶正了。” “至于刘队嘛，最起码也要干个副局长是不是。” “不是说这一次熊局要升局长么，到时候常务副局长刘队还不是稳稳拿下。” 一句话说的在边上坐着的刘旺也是忍不住嘴都笑成瓢了。 “常务副局长我是不敢想了。” “这一次黄其贵落马，县领导怎么打算的还不好说，但是市里肯定会有大动作，指不定到时候又要下放一个主持工作的副局长过来。” “能把我提一提做个副局长我就心满意足了。” “倒是萧老弟，这一次肖宇翔能抓住，那是实实在在的大功一件，政府办主任除了你别人也够不上。” 说着刘旺就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子给众人都让了烟。 然而闻言萧林升接过烟之后心底却有些暗暗苦笑。 许喆跟李野不了解内情，在那里胡说八道是可以理解的。 偏偏刘旺一个了解内情的人也在这里做白日梦。 政府办公室主任？ 在他看来确实有些想多了。 如果这个岗位有那么好提任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是科级干部了。 见萧林升不说话。 刘旺心底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多问。 不过刘旺的这种想法自然并不是空穴来风。 实际上，最近这几天县委书记周亦行和县长胡霞光从市里见完市委书记严峻回来之后，已经不止一次在县委的工作会议上提及萧林升的名字。 字里行间夸赞的意思十分明显。 礼拜一。 吃过早饭，萧林升刚到办公室。 综合办主任王阳就笑着推开门进来。 “主任，这一下子您可是出大风头了，现在全县怕是都知道您的大名了吧。” “我昨天下班回去，在路上听到好几个人都在议论肖宇翔的事情，说您大展拳脚，跟刘队带着公安局的人冲进贼窝里，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了好几个小痞子。” 办公室内。 听到王阳的话，萧林升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这特么的到底是谁传出来的，简直就是越来越离谱。 “行了，你就别在这里灌我的迷魂汤了，外面的那些话你也敢相信？” “还三下五除二撂倒好几个小痞子，你当我是李小龙呢。” 斜了王阳一眼。 萧林升当然知道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这自然不是他萧林升的本事大。 而是肖宇翔的名声太大。 肖宇翔在五泉多年，说到肖宇翔这三个字，不敢说到了小儿止啼的地步，但是肯定是让不少人闻声色变。 老一辈人稍微还好一点，毕竟经历过动荡的年代，什么事情都看过。 但是年轻一辈，尤其是县里的中学生，肖宇翔这个名字完全就变成了传奇般的人物。 这固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也足以说明肖宇翔的名声之大。 这一次肖宇翔归案，甚至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枪毙，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当然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对这一次的行动总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 肖宇翔归案，那就意味着县长胡霞光执掌县政府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可言，常务副县长舒一兵此时怕也早就已经是惊弓之鸟。 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办公室主任自己能不能上都不要紧，毕竟恐怕就连县委办主任高为民都要把自己伸到政府办的手缩回去了。 跟王阳闲聊了一会儿。 萧林升这才问她找自己的目的。 “差点忘了正事。” “是这样的主任，早上胡县长来办公室这边找您了，见您还没过来，就跟我交代了一声，让你到了去一趟他那边。” 一听是胡霞光找自己。 萧林升顿时就没好气地白了王阳一眼。 “你还知道说正事呢，真是瞎耽误时间，净顾着跟你八卦闲扯去了。” 闻言王阳也是忍不住笑着抿了抿嘴唇。 “主任，这可不怪我，这可是您拉着我聊天的。” 没有理会她。 萧林升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立马就直奔胡霞光的办公室。 即使是这件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但是萧林升仍然看得出来胡霞光整个人的精气神跟此前相比都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说是容光焕发也不为过。 办公室里。 正在伏案奋笔疾书的胡霞光看到萧林升敲开门进来，立马就抬头笑道：“小萧来了，坐吧。” “你先等一会儿，我批示一下这份材料。” “下面这些人做事情还是不用心啊，这么一份简单的防汛通知发文都错漏百出。” 然而听到胡霞光的话，萧林升心头也是猛地一震。 防汛通知？ 真是要命了，差点忘了大事。 这可是98年啊。 第108章 出人意料之外的人事变动 98年对保留了上辈子记忆的萧林升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时间节点。 或许对于很多国人来说同样是如此。 其实萧林升心里一直都记着这个事情，倒是没有说抛到了脑后。 只不过这段时间因为肖宇翔的问题确实忽视了不少。 此刻听到胡霞光的话，他自然是打了个激灵，随即就想起来就在前不久，zy刚刚才召开了今年的首次防总工作会议，并且部署了全国各个地区的防汛和抗旱工作。 也正是在这一次会议上，提出了今年可能会遭遇堪比54年特大洪水的判断。 但是五泉县的水利局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下发防汛通知，这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 要知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个会议应该结束了有将近半个多月了。 抬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胡霞光，萧林升也没有急着开口。 但是他记得这个文件是上上个礼拜就已经报送过来了，按理说综合办那边，王阳是不可能会出这种低级错误。 如果不是王阳的问题，那就说明只有一种可能，胡霞光对这个问题还没有引起重视。 想到这里。 萧林升脑子里顿时就转得飞快。 实事求是地说，这个事情的政治影响力和造成的后果比肖宇翔案是要大很多的。 作为县长，胡霞光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出纰漏的话，那基本上就没有政治前途可言。 不过就在萧林升正在思考怎么跟胡霞光提醒这个问题的时候，办公室里，伏案起草批示内容的胡县长总算是把头抬起来了。 “这段时间确实是太忙了，也没有时间找你好好聊一聊，这一次肖宇翔的案子，你处理的很不错，市委严峻书记亲自点了你的名字进行表扬。” “老话说得好，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刘旺那边，县局马上要进行人事调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提任副局长的可能性很大。” “原本我是打算向周书记建议提任你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不过你的任职资历不够，后面具体怎么安排我还要跟周书记再商量商量。” “你个人是怎么想的？是想继续留在县政府办公室？还是有其他的考虑？” 半边屁股挨着沙发地坐着。 萧林升听到胡霞光的话心头也是一动。 不过多少是有些苦涩的味道。 在他看来，这个胡县长还真是够有意思的。 赏功罚过自然是领导处事御下的高明手段之一，问题是他们这不是在搭草台班子唱戏啊。 关于领导干部的调整，那是十分严肃的组织问题。 胡霞光即使是县长，也不可能说绕开县委常委会和县委组织部直接拍板决定一个科级干部的调整。 自己更不可能说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所以这个问题他萧林升不仅仅回答不了，而且还难以回答。 他就不相信胡霞光作为县长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但是如果既然明白，那为什么还这么问？ 难不成是…… 心念至此。 萧林升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种极为不好的想法。 胡霞光这是在暗示自己离开政府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下一步自己去哪里任职？乡镇？还是县直机关？ 办公室里。 被胡霞光这么一问，一时间萧林升的心里也有些乱。 不过领导都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他自然也不能就这么僵着。 “县长，我个人还是以服从组织的安排为主。” “一方面，我个人提任副主任的时间还比较短，现在就提任的话，确实是说不过去。” “另一方面嘛，这一次肖宇翔一案，主要还是县委县政府指导得当，我也就是跑个腿的事情，也确实不敢居功。” 闻言胡霞光点了点头。 不过还是很意味深长地朝萧林升瞥了一眼。 对于萧林升的回答他自然是比较满意的。 其实胡霞光并没有说假话，他的确是向周亦行提议过让萧林升出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只不过这个提议直接就被周亦行给否决了。 原因很简单，萧林升虽然立了大功，但是自身的资历还不足以担任这个职务。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 胡霞光就必须考虑另外的人选。 这一次肖宇翔一案爆发，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其贵被双规，常务副县长舒一兵也已经停职接受检查，尽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不好说，但是舒一兵肯定是没办法继续阻碍他掌控县政府了。 这样一来的话，那县政府办公室他就肯定要抓在自己手里。 在萧林升没办法提任这个职务的前提下，自然只能另选他人。 然而这一次萧林升的确是立功了。 而且还是很大的功劳。 提任其他人做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反而把他就按在副主任的位置上，那外界会怎么想？ 无非就是他胡霞光不是一个值得追随的领导，这对于刚刚立足未稳的胡霞光而言无疑是极为致命的。 在这种情况下。 他当然就萌生了让萧林升外调任职的想法。 原本他是有些担心萧林升对这个问题会有反对意见的，现在听到萧林升这么一说，心里自然是有了把握。 自己这个秘书。 能干是很能干。 从萧林升任职这段时间以来的表现看，不管是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头脑，都可以说是上上之选，甚至超越了大多数科级干部。 但是心思确实太深沉了。 这样的人用得好就是一把快刀，但是用不好就是一柄伤人伤己的利刃。 “难怪连严书记都忍不住夸你，论组织性纪律性，小萧你肯定是过硬的。” “不过关于你个人的职务调整问题，目前我这里也只是一个想法，具体的安排等常委会再议一议吧。” 点了点头，萧林升闻言也没说什么。 然而等他从胡霞光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心里却不由得有些暗暗发苦。 胡霞光刚才固然是在试探自己，但是又何尝不是在暗示自己。 看来县政府办公室确实是待不下去了。 问题是如果不待在县政府办公室，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一时间萧林升心底也是犹如一团乱麻似地没有任何头绪。 …… 4月27日。 经过将近半个多月的调查之后，市委市政府终于就被肖宇翔一案牵涉到的领导干部做出了明确的决定。 当天上午，市纪委、市委组织部联合发布了通知，对五泉县县委常委、县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黄其贵，以及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舒一兵给予了双规的处理结果。 与此同时。 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江也被免去现任一切职务。 然而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 4月28日。 市委组织部再次下发了一道人事调整通知，决定免去周亦行五泉县委书记的职务，并调任市司法局担任局党委书记和局长。 第109章 水利局的位置 周亦行的免职，对于萧林升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其意外且毫无准备可言的情况。 办公室里。 接到这个消息以后。 萧林升足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沉闷地思考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回过神来。 其实在官场上，人事调整简直不要太寻常。 周亦行的职务发生变化，本身的意义和影响其实并不大，毕竟铁打的县衙流水的县官。 就连严峻这样的人物，也不可能说把一个县城经营的滴水不漏直接姓严。 但是在萧林升看来。 这件事情对他最大的影响就是记忆中的历史被扭转了，尽管大方向仍然没有变化，然而周亦行调离五泉县的时间却是实实在在地被提前了。 上辈子周亦行具体是什么时候离开五泉的他并不清楚，但是肯定不在这个时候。 也就是说。 他推动肖宇翔提前归案，这样一个动作终究还是让历史发生了极为细微的偏转。 没有给萧林升太多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在市委组织部免去周亦行县委书记职务的通知下发的第二天，也就是4月29日。 市委组织部再一次连发几条任职通知。 任命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娴云担任五泉县县委委员、常委，书记。 任命来顺平担任五泉县县委委员、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 而县政府那边。 玉林镇党委书记李啸华则毫不令人意外地获得提拔成为了常务副县长。 原县长牛仁发则出任县委常委、玉林镇党委书记。 县局常务副局长熊文斌则接牛仁发的位置出任副县长。 如此一来。 整个五泉县的县委班子可以说是彻底洗了一次牌。 随着牛仁发出任县委常委跟熊文斌进了县政府党组班子，县长胡霞光算是正式掌握了县政府的大权。 另一侧。 县委书记周亦行的离开。 以及新任县委书记刘娴云的到来，则彻底瓦解了周亦行在五泉县的势力范围。 办公室里。 萧林升看着面前的纸上写着的名字，整个人的脑子里也是异常的清醒。 作为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新来的刘书记无疑是市委书记严峻的人，这位刘书记来五泉县任职。 那么常务副县长李啸华、县委办主任高为民以及新来的政法委书记来顺平多半会选择继续向这位刘书记靠拢。 而县长胡霞光那边。 县纪委副书记温勇，玉林镇党委书记牛仁发等几位领导则肯定会继续支持这位胡县长。 反倒是副书记庞振林、组织部长娄学伟以及副县长刘锦江等几位很有可能不一定会选边站位。 原因很简单。 新来的县委书记刘娴云毕竟不是周亦行。 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可以说跟刚刚掌权的县长胡霞光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不分高下。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过早地选边站位，谁也不知道最后会鹿死谁手。 “哟，萧主任，还没吃饭呢？” 萧林升办公室的门一直都是敞开着。 因为到了饭点。 对面的大办公间除了王阳以外，其余人都已经下去用餐。 萧林升确实不怎么饿。 说到底还是这一连串的人事调动让他心里颇有些不平静。 突然听到副主任张望的声音，萧林升也是一愣。 要知道。 虽然自己是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但是毕竟头上没有主任的名头，同为副主任的张望往日里可不会这么热情。 不过萧林升也知道张望现在恐怕是真的急了。 这一次常务副县长走马换将，舒一兵直接被双规，张望这个副主任现在能不能继续干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现在县长胡霞光权力大增。 在旁人看来，自己这个县长秘书兼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那个副字迟早要去掉。 在这种情况下，张望要是再不识时务恐怕就是自找死路了。 然而自家的事情只有自家人知道。 打从上次胡霞光跟自己谈过话之后，萧林升可是早就做好了离开县政府办公室的准备。 张望这个时候跑过来套近乎，恐怕这位张副主任是要失望了。 不过既然张望有靠近的心思，萧林升自然也不拒绝。 “没办法，事情太多了，这饭是肯定吃不下去了。” “怎么，张主任也没下去？” 见萧林升竟然放下手上的材料，然后起身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张望心底顿时也是一喜。 最近一段时间这位萧主任可是全县科级干部里面最为赤手可热的存在。 张望心里嫉妒归嫉妒。 但是也知道形势比人强。 常务副县长舒一兵被双规，他这个接沈燕的班暂时给舒一兵当联络人的副主任自然是压历山大。 而且正如萧林升所想。 现在张望完全可以说是热锅上的蚂蚁，急需给自己找一个依靠。 “唉，还不是那个防汛的问题给闹的。” “县里的通知刚发下去，结果水利局那边工作搞得一团糟，胡县长上午开会的时候就发了脾气，说要是两天之内要是再拿不出详细的工作方案就要换人。” “结果弄的水利局那边一团糟就算了，连带着我这边也是鸡飞狗跳的。” 闻言萧林升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 水利局那边目前主持工作的是一个马上要60岁的老同志，今年的防汛工作要求突然比往年强化了好几倍都不止。 老同志估计也是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竟然还是以往年的标准来制定工作方案，胡霞光一大早就在会议室里骂娘。 原本这个工作应该是交给萧林升处理的，但是萧林升以县百货公司那边还有事情为由推掉了，结果就落到了张望头上。 当然。 这个情况张望是不知道的，知情人也只有胡霞光和萧林升自己。 其实关于水利局的问题。 萧林升还知道一个比较隐秘的情况，胡霞光这一次恐怕是想把水利局的谢明武给撤掉了。 而新任局长的人选目前似乎还没有着落。 想到这里，萧林升突然心头一动说道： “原来是这个事情，那你有的受了，据我所知，今年的水利工作可是重头戏。” “不过老张啊，说一句题外话，水利局那边，谢局怕是干不久了，你能者多劳，多操心一下这个事情不是坏事。” 说完拍了拍张望的肩膀。 萧林升也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径直去了卫生间那边。 而身后。 听到萧林升的话，张望却彻底愣在了原地。 萧林升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想让我争取一下水利局局长的位置？ 第110章 何去何从 对眼下正处于焦灼中的张望而言，如果能争取到水利局局长这个位置，那自然是极佳的一个结果。 毕竟从副科到正科虽然只是一步之差。 但是在县城这种基层的体制内，一个正科级的岗位想要捞到手，其难度可以说是无比巨大的。 然而对于萧林升突然向自己透露这么一个消息，张望却是有些想不通。 他跟萧林升的关系不能说差。 但是绝对算不上好。 如果说萧林升让自己区争取这个位置，目的是为了排除异己的话，那根本也没有必要。 要知道经过肖宇翔一案之后，现在萧林升这位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几乎是已经被公认是接任主任位置的第一人选。 如果舒县长还在任的话。 自己还有可能去争一争这个主任的位置。 现在嘛…张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而另一侧。 离开办公室之后。 萧林升上了一趟卫生间就下了楼，不过他并没有去食堂那边，反而来到了楼下的院子里。 半蹲在院子的花坛边上，萧林升点了根烟狠狠地吸了两口，脑子里也在急剧地思考。 让张望去争取水利局的位置自然不是他心血来潮的想法，而是早就有所准备。 自己离开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是大概率事件。 但是不管是谁来担任主任。 在萧林升看来，政府办这边他还是不能完全撒手不管，至少要保持一定的影响力。 现在政府办是三个副主任。 正常的编制是一正两副。 等正主任到位之后就是满编。 如果张望能离开政府办的话，那他就有可能把方纬诚推到副主任的位置上。 这样一来的话。 即使他下放到乡长任职，最起码也不至于成了聋子瞎子。 不过萧林升也很清楚。 事在人为。 自己的想法固然是不错，但是能不能成，就看张望有没有胆子搏一搏了。 “小萧？” “你不去吃饭，在这里干什么？面壁思过？” 院子里。 萧林升正走神的时候。 耳侧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转头就看到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许光林正拿着公文包站在自己背后。 “许部长。” 突然看到许光林，萧林升还是略感诧异的。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县里的人事调整频繁，许光林这位新上任的常务副部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对许光林而言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情。 毕竟刚上任，本来就需要一个契机来熟悉工作。 正好碰上这么密集的人事调整问题，许光林自然也是轻装上阵。 “没什么事情，我就是在办公室里待得时间长了，下来透透气，您这是来找领导？” 闻言许光林点了点头。 不过随即却是话锋一转说道： “我看呐你不是头昏，而是想的事情太多。” “年轻人做事情不要瞻前顾后，该下决定的时候就下决定，想太多了反而容易牵制住自己的手脚。” “政府办的工作不好做，我看你还是找个机会下去锻炼锻炼的好。” 拍了拍萧林升的肩膀。 许光林也没多所就进了大楼里。 然而愣在原地的萧林升却不由得苦笑了笑。 这个许部长，还真就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其实对于何去何从的问题，这段时间他确实考虑了很多，甚至已经有些影响到他的情绪。 许光林的话固然有道理。 去下面的乡镇任职当然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 然而再想从乡镇爬上来可就难咯。 …… 时间过的很快。 一眨眼就来到了5月中旬。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萧林升仍然是继续每天忙碌着三条线的工作。 一方面县长秘书的角色在五泉县已经深入人心，加上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名头，他的名字在五泉县的官场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另一方面。 县百货公司那边，自从上一次的事故被处理之后，百货公司那边，老总陈陷虎原本心里对他这个副书记还有些芥蒂。 但是肖宇翔一案的爆发，直接就把萧林升的个人威望推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也导致陈陷虎的态度再次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不过百货公司本来就是一个巨坑，萧林升根本就不想涉足太深。 所以对于陈陷虎表现出来的善意，他也只能是表面上给予一定的反馈，实际上却并不想干涉百货公司的工作。 另一侧。 经过长达半个多月的酝酿之后。 县委县政府终于开始对全县的人事工作进行了新的一轮调整。 然而出乎萧林升所料的是。 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刘娴云第一时间就给众人来了一个大手笔，竟然直接推动撤销了政法委书记兼任县公安局局长的惯例。 新任县局局长是孟刚是从省公安厅那边直接下放的干部。 按照萧林升从胡霞光那边打听到的情况，这位孟局长大概率是刘娴云的人。 对于胡霞光而言。 这么一个结果当然是不利的。 毕竟刘书记的人把持了县局的话，胡霞光的权利也会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也是对来顺平的一次敲打。 不过也有好消息。 刘旺因为在肖宇翔一案中的突出表现，果不其然被提任为县局的常务副局长。 升任常务局长的刘旺，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已经跟常务副县长李啸华有些意见相左了。 当然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这一次刘旺上位，背后出手的是胡霞光。 这是胡霞光的阳谋，即使是李啸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而另一方面。 在5月15号这天。 萧林升正式卸任县长联络员，也就是秘书一职。 新任县长秘书，胡霞光最终还是选定了萧林升推荐的方纬诚，而方纬诚也顺势成为了县政府办公室的第四个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与此同时。 随着方纬诚接任县长秘书的位置，萧林升升任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在很多人看来，卸任县长秘书这是萧林升即将获得提拔的前奏。 毕竟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般是不会担任县长秘书的。 然而就在众人都认为萧林升即将被提拔的时候。 县委组织部一则突如其来的任命通知却一下子就把众人弄的有些晕头转向。 5月17日。 县委组织部正式下达任免通知，决定免去二道河乡乡党委书记张贵的职务，改任县政府党组成员、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第111章 意外调整 张贵出任政府办公室主任的消息，对五泉县的官场而言无疑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毕竟在众人看来，这个位置落到萧林升头上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然而最终却出现了如此变故。 不过官场向来就是如此。 笑看他人高楼起。 又冷眼观他楼塌了。 县城的风气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个味道。 就连萧林升自己都觉得这几天办公室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众人看到他这位副主任，眼里的神采和脸上的表情都一改往日的亲热，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人呐。 终究还是感官动物。 为了这个事情，李野甚至专门约了几个兄弟一起到萧林升那边开灶搞吃的，美其名曰替萧主任洗洗晦气。 “别说这种丧气话，老萧虽然没提任政府办公室主任，但是副主任还在干呢，百货公司的副书记也没撸掉。” “现在外面有些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我这几天在办公室里还听到一个风声，说老萧没提任是年纪太轻，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县委领导肚子里的蛔虫呢。” “要我说啊，年轻算个屁，他们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院子里。 李野一只手拿着肉串，另一只手则抓着啤酒，嘴里的东西还没嚼烂乎就囫囵说道。 听得众人纷纷点头不止。 不过萧林升闻言却是摆了摆手。 “不说这个了。” “这一次张主任高升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换个人好。” 实际上。 张贵出任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萧林升是早就知道的，不仅仅知道，还是直接参与推动这件事情的人之一。 胡霞光这个人虽然摆脱不了官场以利益为先的观念，但是对他这个秘书多少还是有些照顾的。 在提任政府办公室主任之前就征询过他的意见，其实张贵并不是唯一的人选。 除了张贵以外，还包括县委办副主任周建军和县委党校校务委员、办公室主任丁志良。 尽管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位是拿来凑数的，但是胡霞光无疑也是在给萧林升示好。 至少到目前为止。 张贵在接到正式的任命通知之后，第一时间就像萧林升表示了谢意。 “那你是怎么想的？真要下去？不会是回二道河任职吧？那破地方有什么前途。” 见萧林升这么一说。 其余人也不好再争论什么。 不过许喆一句话却是把众人的思绪给拉回了正题。 其实随着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人选尘埃落定之后，县里关于萧林升何去何从的问题也是议论纷纷。 各种猜测也是满天飞。 不过张贵出任政府办主任，众人都猜测萧林升会不会回二道河那边担任乡长。 乡党委书记肯定是不可能了，萧林升的资历还不够，这一次即使能提任，原本也是破格提拔。 “去哪里有组织上考虑，你们操心个什么劲。” 被萧林升一句话怼了回去，许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就在他刚刚闭口不提的时候，萧林升突然又说道：“去二道河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具体的原因我就不说了。” 这其实也是萧林升自己的猜测。 二道河那边，张贵调离，乡党委书记的人选目前只有两个，一个是二道河乡的乡长沈燕，另一个则是县委副书记庞振林提名的人选，也就是县水利局局长谢明武。 如果庞振林提名的是其他人，萧林升可能还会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但是如果是谢明武的话，那基本上是没跑了。 因为方纬诚成了县政府办公室的第四个副主任，这显然是不符合规矩的。 这样一来，那就足以说明胡县长必然要动其中一个副主任，目前看来张望去水利局是大概率事件。 谢明武顺势离开水利局去任职二道河乡党委书记，这也是一个妥善之策。 院子里。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是疑惑万分。 不过萧林升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也不好多问。 然而正如萧林升所猜测。 5月20号礼拜一这天。 县委组织部再一次出手。 决定任命谢明武担任二道河乡党委书记，而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张望也果然出任了县水利局局长。 然而这天上午。 萧林升刚上班就接到了县委组织部让他过去谈话的电话。 办公室里。 放下电话的那一瞬，萧林升心底也是大动。 因为他很清楚，关于自己下一步的任职方向大概率是定了。 当天下午两点钟。 萧林升前往县委组织部。 在部长办公室里，县委组织部部长娄学伟亲自接见他并且进行了考察谈话。 不过令萧林升意外的是。 娄学伟第一句话竟然是“小萧啊，如果让你去县百货公司主持工作的话，你个人有没有异议？” 办公室里。 听到娄学伟的话，萧林升无疑是大为震动。 去县百货公司主持工作？干老总？ 这……这特么的也太离谱了吧。 还不如让他去二道河乡呢。 要知道，县百货公司现在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谁去谁坑，而且是一坑一个准。 让他去百货公司主持工作，这不是典型的把人往火坑里推么。 “娄部长，我也不懂做生意啊，让我去百货公司，组织上是不是还要再考虑一下。” 萧林升倒是没有直接打娄学伟的脸说县百货公司不行了，而是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然而娄学伟人老成精，哪里会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不过这个小萧胆子也不小。 竟然直接质疑组织上的决定，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难怪能扳倒肖宇翔犯罪团伙，的确是个人才啊。 一时间娄学伟看向萧林升的眼神中也明显多了一丝欣赏的味道。 但是实事求是地说。 让萧林升去县百货公司，娄学伟也是有些诧异的。 然而这个提议甚至不是县长胡霞光提出来的，而是新任县委书记刘娴云的提议。 娄学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刘书记会有这个想法。 所以不等萧林升开口，娄学伟就直接问道： “你觉得如果组织上没有经过充分考虑的话，我今天会找你过来谈话吗？” 一句话说的萧林升顿时就没有了脾气。 是啊！ 组织组织。 组织上决定的事情，那必然是经过组织程序的。 问题就在于，如果自己去百货公司，那陈陷虎呢？ 不过很快，娄学伟就给他解惑了。 “至于陈陷虎同志，县委书记扩大会议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决定让陈陷虎去县里新成立的茶叶公司。” 这一下子萧林升算是彻底明白了。 肖宇翔落案，县里这是打算全盘接收三和茶庄旗下的产业了。 这个陈陷虎还真是好运气。 如果萧林升没记错的话，即使是再过二十年，三和茶庄在五泉县仍然是很有知名度的，也就是说，在这一轮的国企改革里面，三和茶庄不仅仅没有被整顿清理掉，反而艰难地活下去了。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县百货公司早就成了历史。 只不过，如果自己去百货公司的话，那还会是这种结果吗？ 第112章 再出意外 萧林升从县委组织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 春末夏初的午后，空气里已经隐隐多了一丝热意，街头上有穿短袖的年轻人，也有裹着长衣长裤的老人。 县委组织部的办公地点是在县委县政府大院斜对面不到100米开外的地方。 从组织部的楼里出来。 萧林升看着街对面的县委大院，脑子里也是乱的厉害。 去百货公司。 这的确是他所没有提前料到的一种安排。 此前胡霞光跟他谈话的时候，字里行间都没有透露出这个信息。 现在直接由娄学伟告诉他，要说萧林升肚子里没有一丝火气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这种安排。 回到办公室里。 萧林升第一时间就叫来了综合办的王阳。 因为张贵正式到岗还要等到25号。 所以目前县政府办公室这边，主持工作的仍然是萧林升这个副主任。 办公室里。 王阳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怪异。 萧林升瞥了一眼，见状也没说什么。 其实他也猜到了王阳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表情。 五泉县本来就不大，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官场就更是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自己去县委组织部谈话的事情也没有瞒着谁。 而且说句老实话，关于干部调整和人事变动的八卦内容，喊保密喊得最凶的是组织部，但是消息出来的最快的也是组织部。 果不其然。 见萧林升半天没说话。 王阳张了好几次嘴嘴，终于忍不住问道：“主任，您是不是要走了？” 然而闻言萧林升却戏谑地问道： “走？去哪儿？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屋子里。 听到萧林升的话，王阳顿时就是一脸尴尬地摆了摆手。 “不是不是，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时间萧林升也是笑得不行。 “行了行了，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时候离开政府办？去哪里任职对吧？” 既然王阳连这句话都说出口了。 萧林升自然明白肯定是县委组织部那边又有人没有把好嘴关。 当然了，他倒是不介意透露出去。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早晚要被人知道的。 然而还没等萧林升开口。 办公室里突然就冲过来一道人影，竟然是刚刚上任的县长秘书，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方纬诚。 对于萧林升。 方纬诚还是毕恭毕敬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当初他之所以能去督查室提任副科长都是萧林升一手推动的结果。 而这一次自己出任县长秘书，也是这位萧主任推荐的。 “方主任找我有事？” 看到方纬诚一脸急匆匆的样子，萧林升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可不是县长秘书该有的表现。 然而方纬诚一句话说完。 纵然是萧林升自己也不淡定了。 “萧主任，出事了，胡县长让你马上过去一趟。” 办公室里。 一听方纬诚这句话，萧林升也是立马一愣。 出事了？ 这个老方，说话还真是吊胃口，出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周扬眼底的疑惑。 方纬诚这才后补着说道： “怪我，太急了，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县委刘书记带人去大林那边视察防汛工作。” “结果车子在路上出事侧翻了，幸亏刘书记坐的是另外一辆车，不过县委办那边，徐少鹏副主任重伤，目前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听到方纬诚的话。 萧林升也是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 县委书记的车队居然出车祸了！ 这笑话闹得也太大了吧！ 不过这的确是大事情。 没有多问。 萧林升立马就跟着方纬诚去了胡霞光那边。 两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胡霞光正在打电话，听声音似乎是跟县人民医院那边。 不过看胡霞光脸上的表情，萧林升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比刚刚方纬诚说的更为严重。 事实也的确如此。 挂断电话后。 胡霞光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从桌子上拿了根烟出来点上，随即狠狠地吸了两口之后才缓缓说道： “刚刚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徐少鹏没保住。” 闻言萧林升跟方纬诚对视了一眼，顿时也是大惊失色。 徐少鹏没了？ 这还真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要知道。 徐少鹏可是去年年底才刚刚从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位置上调任县委办公室的。 而且跟另外一个副主任周建军相比，徐少鹏起码要年轻五六岁，在五泉县这么个小地方，说是潜力无限也不为过。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就这么没了？ 这……这也太离谱了一点。 不过胡霞光既然这么说了，两人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不会是假的，一时间倒是在那里杵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你先回去吧。” “本来是想叫你过来去人民医院那边看看情况的，现在就不必了，回头让小方走一趟吧。” 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自己截至目前为止仍然是县政府办公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胡霞光让自己去医院探望也说得过去。 但是现在人都没了，那自然又是另外一种程序，让方纬诚去，那自然就是慰问家属和参加追悼会。 （今天戒烟第一天。） 第113章 重回县委办 办公室里。 从胡霞光那边回来。 萧林升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虽说人死为大。 但是这一次徐少鹏的运气属实不算好。 就在刚刚，他已经跟方纬诚详细地了解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这一次县委书记刘娴云带队下去考察防汛工作，原本也是为了落实市里的相关工作要求安排的工作行程。 按理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考察安排，完全没有例外或者说特殊的情况可言。 下乡的一共是四辆车。 其中有两辆车是县委办安排给县委书记刘娴云和县委办主任高为民各自乘坐一辆。 但是出发前刘书记把高为民叫到自己的车上谈事情，结果剩下的那辆车就只剩下徐少鹏和司机。 而另外两辆车里面。 一辆是县水利局新任党组书记兼任局长的张望乘坐的桑塔纳。 另一辆则是公安局负责维持秩序和治安的吉普越野。 结果一行四辆车独独只有徐少鹏这辆车在急转弯的时候冲出道路，直接钻到了农村里用来灌溉的排水沟里。 河沟倒是不宽，也就是三四米的样子，但是确实不算浅。 最离谱的是。 坐在前排的司机因为系了安全带，反而只受了轻伤。 而坐在后排的徐少鹏，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车子侧翻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在车里翻了个跟头把脖子给扭断了。 得知竟然是这么一个情况，萧林升也是魔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第二天一早。 这个消息已经在政府办公室里完全传开了。 实际上不只是在五泉官场。 县委书记下乡考察工作发生交通事故，以及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徐少鹏车祸身亡的事情终究还是在全县掀起了轩然大波。 其实萧林升在上班的路上都能听到各种乌七八糟的议论声。 “我再强调一遍，我们自身作为公职人员，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个数。” “现在办公室里的风气很不好，外面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人云亦云跟个菜市场差不多。” “这个问题各个室主任要放在心上，不要到时候闹出了洋相说办公室这边没有把工作做到位。” “其他的问题我就不再讲了，等张贵主任到岗后再由他来布置，散会吧。” 县政府办公室。 一大早萧林升就主持召开了办公室的工作简会。 因为张贵还要到下个礼拜才正式上任，所以目前办公室这边仍然是他主持日常工作。 针对这两天办公室里不断有人散播外面一些不当言论的情况，萧林升第一时间就进行了遏制。 而接下来的两天时间。 萧林升也确实摆出了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没有再次过多地对办公室的日常工作进行调整。 与此同时。 关于萧林升即将调任县百货公司担任党总支书记和总经理的消息也在悄然之间不胫而走。 尤其是在22号这天。 县百货公司的党总支书记、总经理陈陷虎的调整职务通知出来之后，萧林升到百货公司任职的消息自然也进一步实锤了。 对于萧林升去县百货公司任职，而不是此前不少人猜测的去乡镇担任一二把手的情况。 众人也是各有看法。 有人认为萧林升在上一次的肖宇翔案中得罪了领导，所以才被赶出了县政府办公室。 也有人认为萧林升得罪的不是别人，正是县长胡霞光。 所以胡县长才换了秘书，而且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也给了其他人。 不过对这种声音，很快就有比较内行的人出来现身说法。 这些人则认为萧林升的资历还不够提拔政府办主任，或者乡镇的一二把手。 这一次能去百货公司任职解决正科的的级别问题已经算得上是破格提拔了，主要还是肖宇翔一案中立功太大。 但是不管怎样。 萧林升即将离开县政府办公室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这几天就连萧林升自己都察觉到县委县政府大院里，不少人看到他都在绕着走。 就连一些县直机关部门的领导和从下面乡镇上来办事的领导都没有往日的热情了。 这一次自己虽然解决了正科的级别问题。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明升暗降，毕竟一个百货公司而已，去时容易，回来就难了。 然而此时此刻。 在县委常委会议室里。 一众县委常委们却一个个地都显得十分严肃。 县委书记刘娴云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十分和蔼的中年女性。 实际上刘娴云的年纪也确实不大，50年出生，今年也就是刚刚48岁。 但是能够担任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一职，并且在这个位置上直接调任五泉县委书记，由此也看得出来这位刘书记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至少不管是县长胡霞光还是县委副书记庞振林，面对这位刘书记两人都显得极为忌惮。 就在刚刚。 刘娴云已经直接拍板把徐少鹏的事故问题定性为因公殉职。 并且后续的一应慰问和补贴等问题就直接交给了常务副县长李啸华去处理。 徐少鹏到底能不能算做是因公殉职，众人自然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去跟县委书记较劲。 但是紧接着听到刘娴云提议增补一名县委办公室副主任的时候，众人却不由得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毕竟县委办副主任这个职务虽然只是一个副科级的岗位，但是不管是手上的权利还是分量都是要远超一般的乡镇副职。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 就在刘娴云的声音刚刚落下的时候。 县委组织部长娄学伟不等县长胡霞光开口，立马就接过话题说道： “刘书记，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我个人认为县委办增补一个副主任的话，最好是挑一个对县委办工作有一定了解，能尽快进入工作状态的干部。” “目前比较合适的人选里面，相对来说我还是建议由政府办副主任萧林升同志来担任这个职务。” “一方面，萧林升同志曾短暂地担任过县委办副主任一职，对整体的工作还是比较了解的。另一方面，萧林升同志任职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这段时间表现也是十分突出，能力嘛肯定是不存在问题的，尤其是在肖宇翔一案中更是发挥了关键作用。” 会议室里。 随着娄学伟的话音落下。 最诧异的可以说不是其他人，正是县长胡霞光。 毕竟这一次他已经把萧林升推到了县百货公司负责人的位置上面，娄学伟现在推荐萧林升出任委办副主任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兼任两个职务？ 而且就算是能兼任，县委书记刘娴云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个建议。 毕竟五泉县的官场谁不清楚萧林升是他胡霞光的人，而且还是前任秘书。 然而更令胡霞光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娄学伟的话几乎是刚说完。 常务副县长李啸华、玉林镇党委书记牛仁发以及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来顺平这几位，居然先后表态支持娄学伟的这个意见。 这一下子胡霞光脑子里也是极其的不平静。 很显然。 他大大地低估了自己那个秘书的影响力。 其实胡霞光确实没想错。 娄学伟推荐萧林升，可以说是单纯的人才推荐，并没有太多的利益牵连。 但是后面李啸华的儿子李野跟萧林升是铁哥们。 牛仁发跟来顺平则都是在私底下跟萧林升称兄道弟。 这几位相比于娄学伟，可以说是目的很明确地要推萧林升一把了。 …… 5月30号。 在位于县委大楼三楼的县委办会议室内。 随着县委组织部副部长许光林的声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里随即就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就在刚刚。 许光林正式宣读了县委组织部的任命文件。 按照县委批准，任命萧林升为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同时兼任县百货公司党总支书记、总经理。 对于萧林升而言。 阔别半年后重回县委办任职自然是一个意外。 但是对于五泉县官场而言，萧林升这个名字自然是又一次赚足了眼球。 第114章 嫌百货公司死得不够快? 萧林生重新出任县委办副主任，而且还是同时兼任县百货公司党总支书记和总经理。 在五泉县的官场。 这个消息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经过这一次调整，这位萧主任不仅仅解决了正科级的行政级别问题，而且算是彻底摆脱了提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失利带来的负面影响。 此前二道河乡党委书记张贵出任政府办公室主任。 在很多人看来其实就是萧林升在县委领导面前失势的后果。 一个县百货公司的正科级岗位，跟政府办公室主任还是不好相比的。 但是如果加一个县委办副主任，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至少说明这位萧主任仍然在领导的用人范围之内。 在官场上。 最怕的其实不是有人针对你。 恰恰相反，最怕的是有你跟没有你都一个样，这才是最致命的状态，几乎已经意味着你这个人可有可无。 “小萧啊。” “这兜兜转转嘛你还是回了咱们委办，不过有了你的加入，这一下咱们委办的整体水准也是要提上三分了。” 办公室里。 任职会议结束之后。 萧林升第一时间就去见了县委办的大当家，也就是县委办主任高为民。 不过对于这位高主任，萧林升心里也是膈应的不行。 上一次府办那边石德生的事情他现在可还是历历在目的。 对于高为民莫名其妙的表扬，他更是觉得有些刺耳。 实际上。 此刻看到眼前沉稳有余的萧林升，高为民心里的感觉其实也是复杂的厉害。 他萧林升之间自然是无冤无仇。 当初把石德生塞进政府办去占一个副主任的位置，无非就是控制两办的需要。 而且那个时候县长胡霞光在县委常委会上还是全面处于弱势地位。 只不过就连高为民自己都没想到，肖宇翔一案不仅仅直接把县长胡霞光推到了一个全面占优势的位置，甚至连县委书记周亦行都外调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的话。 高为民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现在更不会为了一个副主任而卖自己的脸面。 “主任，您这话我可担当不起啊，咱们委办那可是高手如云。” “虽说我不是一次来委办了，但是现在毕竟还是个新兵嘛。” 萧林升其实也猜到了高为民的意思。 这位高主任明显是怕县长胡霞光秋后算账，所以才在自己这里试试风向。 不过在萧林升看来。 高为民这个人还是心思太多。 实事求是地说，如果胡县长真的要给他穿小鞋的话，恐怕就不会留他到现在。 “行了，你也不用谦虚了。” “委办这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少鹏同志刚刚出事，目前办公室也是一堆的事情，建军虽然能干，但是毕竟只有两只手。” “这样，综合和督查、信访、保密这几块的工作内容就交给你了，怎么开展工作回头你拟一个方案出来交给我看看。” 办公室里。 结束了闲聊，高为民也是直奔主题。 丝毫不提让萧林升熟悉工作岗位和工作内容的问题，而是直接把分工做好布置下去。 好在萧林升也毕竟是短暂地干过一段时间的县委办副主任，再加上长达半年多的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经历，这点阵仗倒是难不住他。 不过听到高为民竟然把权重最大的综合办公室和督查办公室交给他来负责，萧林升多少还是吃了一惊的。 甚至有些疑惑。 高为民示好归示好。 但是也不至于示好到如此地步吧？ 要知道综合办公室向来可是由委办主任自己直接管辖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 闻言立马就点了点头。 然而不等萧林升主动开口告辞，高为民突然就冷不丁地继续开口问道：“对了小萧，我听说县百货公司那边之前是打算裁员来着是不是？这个时候裁员怕是有很大的风险吧。” 突然听到高为民的这句话。 萧林升心底也是立马就警醒起来。 他这个委办副主任说到底其实就是个兼职，至于为什么让自己兼任这个职务，领导有领导的考虑。 但是县百货公司不一样。 按照组织部部长娄学伟的说法，让自己担任百货公司的党总支书记和总经理，是胡霞光向县委书记刘娴云提名然后县委常委会表决通过的。 这背后不仅仅有两位县领导的布局，而且胡霞光也确实有一番想把五泉县的经济给搞上去的心思。 换句话说。 百货公司才是他萧林升今后一段时期之内的立身之本。 高为民突然问这个问题他当然会谨慎起来。 “其实也不算裁员吧，属于正常的人员流动。” “不过百货公司这些年在正式的劳动编制数量上也是错漏百出，凭空多出了不少岗位，这个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 然而高为民也没想到萧林升居然直接开口点出了这个问题。 实际上。 原本他只是想借这个问题提醒一下萧林升你这个党总支书记还是要归县委办监督的。 只不过他哪里知道萧林升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隐瞒百货公司的任何问题。 至于陈陷虎那边他更不必担心。 现在这位陈总可是炙手可热，就凭高为民恐怕还挑唆不动陈陷虎跟自己对着干。 见高为民没有说话。 萧林升立马就提出告辞。 不过他也没有在县委办这边逗留，当天下午就直奔县百货公司那边。 而此刻。 在百货公司的副总经理办公室里。 冯向阳看着面前的任命通知也是有些发呆的样子。 萧林升居然取代陈陷虎成了百货公司的一把手！ 这简直就是滑稽好不好！ 这位萧主任厉害确实是厉害，问题是他哪有一丁点的经营管理经验。 陈陷虎是粗枝大叶滥用职权不假。 但是陈陷虎好歹在商场上多年，最起码能稳得住百货公司的盘子。 现在萧林升过来做一把手。 冯向阳也有些看不懂县里到底是什么打算。 在他看来。 说句不好听点，这就是典型的嫌百货公司死的还不够快。 第115章 萧林升的质问 县政府大楼。 今天是萧林升搬离县政府办公室的日子。 新任办公室主任张贵25号就已经正式上任了。 只不过萧林升这边因为任职发生变动的原因，很多原先的工作计划都被耽搁，一直拖到今天才过来正式办理手续交接。 县长办公室里。 胡霞光有些神色复杂地朝面前的萧林升瞥了一眼，随即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其实胡霞光对萧林升的看法确实是无比的复杂。 在这一轮的人事调整中，作为县长，他无疑是受益最大的既得利益人，站稳脚跟肯定是站稳脚跟了。 实事求是地说，现在胡霞光可不是站稳脚跟那么简单，而是具备了跟县委书记刘娴云扳手腕的实力。 县委常委会里面，他能拿到的票数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一，直逼一半的比例。 而政府这边。 除了常务副县长李啸华以外，就连副县长刘锦江在原县委书记周亦行离开五泉的前提下，恐怕也只能以他胡霞光为首。 而萧林升是自己来到五泉后的第一个秘书。 一点都不夸张地说，自己能在五泉县站稳脚跟，萧林升出力很大。 当然。 这种作用是相互的。 他胡霞光固然借用了萧林升的头脑和手段站稳了脚跟。 但是萧林升也借用县长秘书的位置拜托了基层熬资历的苦楚，如今更是成为了整个五泉县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 但是即使清楚这里面的道理，胡霞光心里仍然有些膈应。 纵然萧林升出任县委办副主任不是他本人在背后苦心经营的结果。 但是县长的前任秘书出任县委办主任，尤其是在县长职务并为变动的情况下，这无疑有了那么一丝分道扬镳的味道。 “小萧啊，百货公司就完全交给你了。” “我跟刘书记可是拍胸脯做了保证，说有你小萧过去，县百货公司不敢说扭亏为盈，但是起码不会拖县里财政的后腿。” 掩饰住心底复杂的想法。 胡霞光笑着起身拍了拍萧林升的肩膀说道，随即就招呼人坐下来。 实际上。 胡霞光虽然掩饰得极好。 但是萧林升怎么可能没注意到眼前的县长眸子里那一闪而逝的复杂。 只不过到现在这一步。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必然的结果。 既然从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能破格提拔到百货公司老总的位置，那自然就能提拔到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 然而胡霞光在这个问题上面为了避嫌被人看成了任人唯亲，果断选择了让他离开政府办公室。 从某种程度上讲，两人之间其实已经有了嫌隙。 这一次常委会上，一众常委力推他为县委办副主任，更是赤裸裸地打了胡霞光的脸。 在这种情况下，胡霞光还能保持这个态度其实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县长，您这么说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不过您放心，县百货公司那边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实际上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毕竟县百货公司的情况谁都清楚。 当然。 关于怎么处理县百货公司的问题，萧林升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不过此前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要知道，他原先压根就没有想过去百货公司任职的准备。 哪怕是担任了一个党总支副书记，本来也只是一个兼职性质的监督工作。 现在则不同。 眼下县百货公司的党总支书记、总经理是他的主责岗位，在这个岗位上能不能干得出成绩，可以说完全决定了他今后有没有希望更进一步。 在事关自己前程的问题上，萧林升也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哪怕明知道这是个坑，他也要使出浑身解数把坑填满。 “行，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关于怎么推动百货公司的经营管理工作发展的问题，回头你有空了写个东西出来报到我这里，我到时候根据实际情况，看看能不能从县财政给你一些支持。” 听到胡霞光的这一句话。 萧林升敢肯定，这一次自己脸上的笑容是真的没有任何作假的成分。 县百货公司缺钱！ 这恐怕是目前他面临的最大的困难，胡霞光客套也好，真的愿意拨款也罢，这都是对准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只不过对于胡霞光的心思，萧林升心里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 不管二者之间有没有嫌隙，这一次自己出任百货公司的老总，胡霞光都是主推荐人。 如果自己真的把百货公司弄得一团糟的话，到时候他这个县长也会面上无光。 办公室里。 胡霞光并没有跟萧林升聊太久。 问了一些工作交接上的问题，再勉励了几句，这一次的谈话就算是正式告一段落。 走廊里。 从胡霞光的办公室里出来，萧林升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胡霞光将了自己一军啊。 …… 五泉县百货公司。 对于萧林升，公司的一众管理层其实是并不陌生的。 毕竟此前这位萧主任已经兼任过一段时间的公司党总支副书记。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萧林升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公司的党总支书记兼总经理。 而且。 跟此前的总经理陈陷虎相比，这位萧总头上还有一顶县委办副主任的帽子。 实际上在很多人看来，萧林升这顶帽子恐怕比他那个总经理更为令人敬服。 既然在商言商。 那在官场自然是论官职。 百货公司总经理的行政级别虽然是正科级，但是跟县委办副主任孰强孰弱明眼人心里都有数。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来。 萧林升头也没抬就喊了一声“进来”。 办公室的门应声推开，进来的是公司党总支委员、办公室主任王冬梅。 “萧总，这是您要的公司全部职工的名单，一共是240个人。” 办公室里。 听到王冬梅的话。 萧林升顿时也是一愣。 240个人？ 什么情况？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不久这个数字还是236，这才几个月的工夫，又变成240个人了？ 不过萧林升也没开口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见状王冬梅当即就把名单放在桌子上，但是看到萧林升不说话，她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没过多久萧林升就放下手里的签字笔，然后抬头朝她看过来。 然而一开口，王冬梅眸子里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慌乱。 “王主任，我记得两个月前这个数字还是236，怎么又多出来四个了？” 第116章 免职风波 萧林升关注的重点自然不是为什么会多出来四个人这么简单的问题。 县百货公司人员冗杂，甚至大量存在人员安置的现象，这个问题萧林升早先出任公司党总支书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所了解。 只不过当时他根本就无意介入到公司的具体管理实务上面，陈陷虎作为公司老总也是乐见其成。 两个人虽然没有关于这个问题开展任何交流，但是也是各自明白对方的意思，相处的原则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现在彼一时此一时。 出任百货公司老总，对萧林升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全新的挑战，而且百货公司的经营好坏，完全决定了他这个老总的履职情况。 所以他真正关注的，是这四个人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背后到底存在什么利益关联的问题。 百货公司毕竟不是开福利院。 原本人员这一块就是一个大问题，不到两百个人的岗位编制，陈陷虎把实际职工数做到了230多个已经属于非常离谱的问题。 现在这个人数居然还在增加，萧林升自然很恼火。 而听到萧林升的问题，王冬梅脸上的表情瞬间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作为公司行政办公室负责人，党总支委员，她当然很清楚这个人数是怎么来的。 关键是眼前这位新上任的萧总明显不是那么好说话。 这让她怎么开口？ 说多出来的人都是走后门拿铁饭碗的？ 这话可以乱说，但是责任可不能乱担。 见王冬梅红着脸杵在那里，萧林升心底更是火大。 “行了，你也别支支吾吾的，是问题迟早要暴露出来，掩饰得了一时，也掩饰不了一世。” “我就问你一句，这个事情你知不知情？” 萧林升一句话问出口，空气顿时就像是僵住了。 王冬梅的脸色也渐渐涨红。 见萧林升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才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萧林升见状竟然直接就越过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问道： “老陈走的时候，公司里已经把所有的材料全部都交接和核实过了吧？” 听到萧林升转移话题。 王冬梅立马就松了一口气，赶紧点了点头说交接的手续基本上已经完成了。 “萧总。” “陈总那边的材料和一应涉及的事项，基本上都已经由审计办公室核对过了，目前没有发现大的出入。” “不过…不过萧总，职工人数的问题我确实不清楚，主要还是人事那边在处理这个工作，要么您问问冯总？” 冯总？ 冯总自然就是公司分管人事工作的副总冯向阳。 但是王冬梅的态度却让萧林升不由得有些火大。 这个王冬梅！ 她这个办公室主任当的还真是够轻松的。 一时间萧林升仅存的一点耐心顿时也变得烟消云散。 二话不说就摆了摆手让王冬梅出去。 走廊上。 从办公室里出来，王冬梅瞥了一眼身后的办公室，心里也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萧林升刚刚上任，竟然就要拿公司最头疼的问题开刀。 而怒的则是这位萧总浑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然而让王冬梅更为气急的还在后面。 …… 第二天一早。 王冬梅仍然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办公室。 然而刚一进门，办公室里的助手小董就敲开门进来。 “王总，冯总让您到了之后去一趟他那边。” 闻言王冬梅顿时就皱了皱眉头。 冯向阳找她？ 这个冯向阳！ 也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 按理说自己跟他都是公司党总支委员，论级别待遇完全是一样的，冯向阳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公司副总的头衔。 但是论资历，自己在百货公司将近二十多年，他冯向阳算哪门子的领导。 不过王冬梅也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 昨天萧林升对她的一番质问让王冬梅也有些心虚。 所以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不过仍然点了点头。 “行了，我知道。” “对了，小董，萧总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比如见什么人？” 听到王冬梅的话，小董也是愕然地摇了摇头。 王冬梅也没说什么。 挥了挥手就让小董离开了。 随即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敲开了冯向阳办公室的门。 然而片刻后。 走廊里突然就响起了一道极为凄厉和尖锐的声音。 此刻时间赫然已经到了上午10点钟左右，正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 走廊里。 听到王冬梅尖锐的嗓门，不少员工都是忍不住瞄了瞄走廊尽头冯向阳的办公室。 而此刻。 在冯向阳的办公室里。 看着眼前俨然是一副气急败坏模样的王冬梅，冯向阳心里也是格外的解气。 这个王冬梅。 从他到公司的第一天就一直阳奉阴违，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偏偏自己一个副总，论级别两人都是党总支委员，论资历王冬梅更是甩自己十条街。 说句难听的，完全就是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当祖宗供着。 实际上。 就连冯向阳也没料到萧林升竟然会这么刚，居然一上任就直接撸掉了王冬梅公司党政办主任的职务。 “王冬梅，我告诉你，你要撒泼也要看地方。” “这不是你的主任办公室，我现在是严格按照公司规定跟你进行正式的组织谈话。” “你要是有意见，可以向公司领导，向县委县政府领导反应，不用在我这里比谁的嗓门大。” 砰地一声。 办公室里。 冯向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随即就连续喝问道。 而王冬梅也被冯向阳这一连串的动作弄的有点懵了，脸色涨红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状冯向阳也不惯着她，直接就乘胜追击道： “公司的职务调整通知马上就会下来，你做好准备交接工作吧。” “企划部那边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 “我还有其他事情，没时间在这里跟你磨嘴皮子。” 说完冯向阳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拿着笔记本连门都不关就直接出去了，只留下王冬梅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 …… 王冬梅被免掉了党政办主任的职务，改任公司企划部部长的消息可以说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百货公司。 随之不胫而走的，还有王冬梅跟公司副总冯向阳在办公室里吵架的消息。 第117章 新官上任先烧两把火 被调整职务的王冬梅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的手帕之交，也就是公司党政办副主任程香玲。 其实以王冬梅的在百货公司的身份，一个办公室主任，碰到这种事情第一时间就找副主任，听起来的确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如果考虑到程香玲背后的关系，那就不足为奇了。 程香玲虽然只是党政办副主任，但是她背后却有一个做县委常委、副县长的老公。 “老刘，你倒是吭个声说句话啊。” 五泉县。 靠近县城北郊的一栋三层土楼内。 客厅里。 饭后靠在沙发上。 手里点了根烟，刘锦江瞥了自个儿媳妇儿一眼，但是并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到程香玲有些不满，这才咂巴了两下嘴巴。 “你要我说什么？” “让我去找县委刘书记还是胡县长？” “就算是找了，你让我说什么？说萧林升刚刚当上百货公司总经理，一转头就把公司的党政办主任职务给调整了？” “简直就是乱弹琴。” 斥责了一通。 刘锦江也不想多说 然而闻言程香玲却是十分不解。 在她看来，萧林升头上虽然有个县委办副主任的帽子，但是刘锦江再怎么说也是县委常委副县长，难不成还怕了一个百货公司的总经理。 “我说老刘，你是不是糊涂了。” “你一个县委常委，难不成连他一个县委办副主任都办不了？” 不料一句话刚说完。 刘锦江直接就拍了拍茶几。 “放屁！” “这是办得了办不了的事情吗？” “他萧林升是一般的县委办副主任吗？你见过哪个县委办副主任跟县委领导称兄道弟的，改革开放以来五泉县二十年的老黄历都没有过的事情。” “你去打听打听他萧林升跟牛仁发和来顺平是什么关系。” “总之这件事情你不要掺和进去。” 冷哼了一声，此时的刘锦江确实有些走火。 自家这个媳妇，识大体是识大体，但是确实不怎么聪明。 萧林升是什么人？ 前任县长秘书，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 本来这一次被免掉政府办副主任的职务，就连他刘锦江都判断错误，认为胡霞光是在卸磨杀驴。 结果呢？ 县长胡霞光亲自推荐萧林升出任县百货公司党总支书记兼总经理，从级别上来讲，萧林升现在是全县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 本来如果仅仅只是这么一个职务那还不算什么。 他刘锦江好歹也是一个县委常委，自然不会把一个科级干部放在眼里。 但是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 这一次萧林升不仅仅意外出任百货公司负责人的为止，而且竟然还在县委常委会上被推荐为县委办副主任。 出现这种结果。 丝毫不夸张地说，凭借萧林升在常委会上得到的推荐力度，现在就连他这个副县长也不得不对萧林升忌惮三分。 毕竟如果是往常，处理一个县委办副主任，自己动动眼色就办得了，撑死了也就是得罪他背后的人。 但是到了萧林升这里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先不说动不动得了。 就算是真的动了，那得罪的就不是什么靠山不靠山的问题。 牛仁发跟来顺平肯定是跟萧林升穿一条裤子。 其余的常委里面，胡霞光即使不表态，提名萧林升出任县委办副主任的组织部长娄学伟肯定要发飙。 也就是说，至少要做好得罪三个县委常委的准备。 他刘锦江脑子被门板夹了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客厅里。 被自个儿男人臭骂一通。 程香玲也是脸色难看，硬逼着刘锦江把这里面的关系说了一通。 结果就连她自己也傻眼了。 “老刘，那按照你的意思，这个萧林升将来岂不是稳稳的要进县委班子？” 深吸了口气。 程香玲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能不能进县委班子不知道，但是你要记着一点，只要他萧林升在百货公司一天不出事，那就一天不要去惹他。” “不过县百货公司到底是不是火坑，县里也不是瞎子，就看他萧林升有多大的本事了。” “百货公司的经营管理问题他要是真能解决，那进县委班子恐怕就只是时间问题。” …… 翌日一早。 县百货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内。 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王冬梅，萧林升心底并没有一丝怜惜。 不过让他有些诧异的是，王冬梅这一次来自己的办公室并不是大吵大闹，而是哭哭啼啼地诉委屈。 实际上。 王冬梅如果大吵大闹的话，他反而要好处理一些。 反而是眼前这个样子，让他有火气都发不出来。 萧林升自然不知道，王冬梅之所以没有大脑总办，并不是因为她想通了，而是昨天晚上程香玲的一通电话让她彻底死了心。 既然连县委常委副县长刘锦江都不愿意得罪萧林升，那她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行了，你就不要在那里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你王冬梅是百货公司的元老，在党政办干主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这个党政办主任你当的合格不？” “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明白，党政办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想去一件件揪出来算旧账。” “但是以我的脾气，要不是看在你的资历老的份上，这一次就不是调整工作岗位，你心里明白吗？” 办公室里。 听到萧林升的话。 王冬梅顿时也是一阵语塞。 看向萧林升的眼神更是复杂的不行。 她当然清楚萧林升的意思，无非就是心有不甘而已，毕竟党政办主任这个位置是仅次于公司领导班子的。 现在自己虽然并没有降级，仍然是总支委员兼部门负责人。 但是企划部是什么狗屁位置。 县百货公司现在这种经营管理情况，企划部根本就没有任何实权可言，公司的发展规划基本上都是公司老总说了算，她这个企划部部长就是个摆设。 不过抬头看了一眼萧林升阴沉无比的脸色，王冬梅也知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了。 而且昨天晚上程香玲跟她说得很清楚。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要是想继续干下去，甚至升职，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眼前的萧林升。 …… 萧林升突然出手调整了党政办主任王冬梅的职务，这无疑是众人所意想不到的。 不过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百货公司除了一开始变得风声鹤唳以外，随即很快各项工作就恢复了正轨，公司里各种阳奉阴违的事情也少了许多，就连那些个向来喜欢偷奸耍滑的老油条也老实安分了不少。 当然。 王冬梅被免职自然也有不少人拍手称快。 百货公司的管理层口碑其实并不好，此前陈陷虎在的时候，碍于这一位的手段，众人是有苦不敢言。 这一次萧林升重拳出击无异于点了一把火。 平静无波的表面下，暗流也是汹涌的厉害。 不到一个礼拜的功夫，萧林升这边就收到了超过二十封举报信。 面对这些举报信，萧林升也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果断出手让公司审计办公室出手对相关的人员，尤其是对市场部、采购部和人事部这几个部门的涉事人员进行了审计调查。 6月10号。 县百货公司在经过周密的调查和审计之后，一口气惩处了将近二十多人。 其中包括几人严重违纪违法，不仅仅侵吞公司的财产，而且还利用职务之便开展了非法的经营活动谋取利益。 公司审计部果断提请县公安局和相关部门对涉事人员进行了依法逮捕和处理。 与此同时。 还有包括4位中层干部在内的十余人直接被开除出公司，率先打破了五泉县国企铁饭碗的惯例，一时间在全县都引发了极大的轰动。 县百货公司。 办公室里。 看着桌子上的那份被处理人员的名单，萧林升脑子里思绪也是转得飞快。 跟政府部门不同。 县百货公司本质上仍然是一家企业。 既然是企业，那就是以盈利为主要目的。 但是很显然，现在情况完全就是截然相反。 作为县属企业的县百货公司，有没有盈利极有可能并不是最重要的。 反而是“百货公司”这块招牌以及这块招牌下面养的那一批人，也就是所谓的国营铁饭碗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次开除的那些人里面，萧林升让人查过信息，起码有一半人是关系户安置进来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得罪不少人。 不过萧林升更清楚。 县百货公司现在就是他萧林升的进阶之梯，谁要是敢堵他的路，那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给他扒拉下一块肉来。 …… “哈哈哈，还是你老萧胆子大，直接把编制人员开除，这事儿我看就算是县委组织部也没人敢做。” “不过现在县里不少人对你的怨念可不浅，据说这几天政府办公室那里收到了不少举报信，都是关于你的，东西都被张主任压下来了。” 难得一个不忙的周末。 李野他们几个又约好了到萧林升这边小聚。 现在许喆搬去了许光林那边，萧林升又成了孤家寡人，几个哥们儿一起来聚一聚也难得。 此时说话的是县政府办公室人事办的张兴旺。 不过闻言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举报信？ 他萧林升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东西。 如果是平时，这东西反而会很致命，但是他刚刚开除了一批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举报信，县里那些个领导就算是再蠢都知道这是典型的报复。 更何况。 他萧林升还是县委办副主任，随便几个小猫小狗还奈何不了他。 第118章 数额特别巨大的拨款申请 时间一晃就到了6月中旬。 萧林升出任百货公司总经理也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这半个月，他几乎是一门心思全部扑到了了解公司的情况上面。 这不了解不要紧。 一了解萧林升着实是被现状吓了一大跳。 现在的百货公司，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 作为一家零售企业，百货公司的利润来源自然是降本增效。 而成本的控制是多方面的，包括人力成本、供货渠道的成本、运营维护和管理的成本等等。 问题是，现在的百货公司，降低成本这一块简直就是一团糟。 与此同时。 在成本无法得到有效控制的前提下，利润同样低迷。 一方面，百货公司在全县的零售市场中占据的市场份额可以说是连年下降，从早年接近百分之八十甚至九十的比例，已经降低到了不到三成，也就是30%还不到的地步。 另一方面。 因为公司成立初期背靠县属国营单位的有利条件，这些年形成的经营管理惯性，导致公司高层决策错误，造成了大量产品的积压。 每年这些产品都需要花费额外的经费来进行处理，完全可以说是在做赔本生意。 在这种情况下。 县百货公司已经不只是简单的入不敷出了，而是一直都在巨额的亏损，短时间内有县财政输血暂时还爆发不出大的问题。 但是一旦等到爆发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了。 “萧经理，据我了解，这些数据基本上都是真实的。” “但是我个人认为，真实的情况恐怕比纸面上的数据更糟糕，现在我们公司很多货架上的商品基本上已经是无人问津了，之所以还留在那里，说白了就是这些东西如果不卖掉也是压在仓库里。” “此前冯经理提出过与其这样烂滚烂，反倒不如壮士断腕，彻底把积压的库存处理掉，然后重新根据市场需求配置供销渠道，但是陈经理以财务上没有余力做这个事情拒绝了。” 这天一大早。 萧林升刚刚到办公室里，立马就让公司党政办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主任刘宴过来了一趟，主要是询问手头上一些数据和材料的真实情况。 作为百货公司党政办副主任，刘宴这一次其实也是走了运气。 萧林升刚一上任就撸掉王冬梅的主任职务，本来主持办公室工作的好事是落不到他头上的。 毕竟没有王冬梅，党政办这边还有4个副主任，而他刘宴则是资历最浅，年龄最小的一个。 偏偏前段时间因为举报信的问题，公司里一下子就处理了不少人，这里面就包括党政办的两位副主任。 剩下的两位副主任一个是他刘宴，另一个则是程香玲。 而程香玲的老公又是县委常委、副县长刘锦江，哪怕是为了避嫌，萧林升都不可能让她主持工作，结果这个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刘宴头上。 不过刘宴的头脑也很清醒。 自己这一次是捡漏才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能不能扶正，恐怕就要靠自己争取了。 所以这段时间刘宴的表现也很是活跃，既没少出头但是也不张扬，可以说在同龄人里面是表现得极为成熟和稳重的。 办公室里。 听到刘宴的话，萧林升也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百货公司缺钱是事实。 但是陈陷虎以此为借口拒绝对公司动手术，未免没有蒙混过关的想法。 不过刘宴说的是实话，如果钱的问题不解决的话，那百货公司根本就是难为无米之炊。 “这样刘宴，你先去财务办公室那边拉一份公司截止到目前为止的总账目出来。” “另外，你把这份申请拨款的材料送到政府办公室张贵主任那边。” “还有，马上通知公司部门负责人及以上的领导干部，今天下午2点钟开会，任何人都不得请假。” 听到萧林升满是肃杀的语气，刘宴也知道萧林升是真的动怒了。 当即也不敢迟疑，把几件事情一一在心底过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立马就拿起萧林深桌子上的材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赶紧布置工作。 片刻后。 将财务那边的总账目交到萧林升手上，刘宴又紧赶慢赶地去了政府办那边。 对于张贵而言。 这一次自己能够出任政府办主任，虽然外界都在传言是因为萧林升失势了，自己才捡到了这个机会。 但是张贵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个政府办主任的帽子落到他头上，萧林升是出了力气的。 而且此前他从二道河乡乡长升任乡党委书记本来就是借了萧林升的手，所以不管外界怎么说，张贵对萧林升还是心怀感激的。 更何况。 现在的萧林升可不是当年二道河乡的那个小萧。 而是县委办副主任，县百货公司党总支书记兼总经理，论行政级别已经跟他张贵一样同是正科级的干部了。 县政府办公室里。 刘宴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张贵，心底也是战战兢兢。 他看过萧经理填报的那份材料。 虽说县财政确实有向百货公司拨款的专项计划。 但是这笔钱也不是天上掉馅饼，县财政完全有理由停止拨付。 至少截止到目前为止，县财政已经拖欠了将近200万的款子，如果加上今年的专项拨款，那就是300多万。 虽然在正式的停止拨款的文件下发之前，县财政大概率不会耍无赖说一分都不给。 但是对于这一次申请款项他确实没什么信心。 因为萧经理开口要的实在是太多了，足足三百万一次付清。 这怎么可能！ 在刘宴看来，县财政就算是再充足，恐怕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小刘，萧经理有没有交代你其他的问题？” 突然听到张贵冷不丁的一句话。 刘宴也是赶紧摇了摇头。 见状张贵也没再问什么。 实际上此刻张贵心底也是诧异的不行。 300万！ 萧林升也是真够敢想的。 虽然上半年县财政的确比较充裕，但是胡县长也不可能一次性批给百货公司300万的款子。 然而以他对萧林升的了解，这个年轻人向来就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既然萧林升敢填这么大的数字，那就说明他肯定是有其他的打算。 与此同时。 另一侧。 在县百货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萧林升看着面前的一份材料，手指头不断地敲击着桌面，脑子里也是在苦思冥想之中。 其实正如张贵猜测的。 他之所以直接填了300万的申请数额，的确是有着另外的心思。 第119章 军令状和敲打 这300万肯定是没那么好拿的，这一点萧林升非常清楚。 五泉县的财政情况怎么样，作为前一任县政府办公室主持工作的副主任，他不仅仅完全掌握这个数据，而且对具体的收入情况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97年也就是去年，五泉县的全年生产总值是30.98亿，而县里的财政收入是1.7个亿左右。 这笔钱从字面上听起来的确不少，但是要知道五泉县并不算小地方，而是一个拥有近百多万人口的县城。 说得直白一点，这点钱用在地方建设上面，恐怕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说投资建设，仅仅是维持地方政府运行都要花费巨大。 所以其实萧林升也知道，想从县财政口中虎口夺食，一下子抠出来300万的财政拨款出来给百货公司输血。 即使是胡霞光现在已经完全掌控住了县政府班子，实事求是地说可能性并不大。 但是这一步他不走也得走。 这些日子他认真地研究过县百货公司的整体情况。 作为五泉县唯一一家县属公有制零售公司，百货公司的前身是五泉县国营百货大楼。 后来改革开放初期改制的时候成立了五泉县国营百货公司，公司由五泉县政府直接进行管辖，采用的是国营单位编制。 早在八十年代中后期以及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百货公司的业绩还是十分可以的。 它的优点是价格公道，商品齐全。 所以整个五泉县城的零售行业基本上都是百货公司在垄断经营。 后来为了扩张业务。 百货公司甚至连批发的生意都有所涉猎。 然而在92年确立市场经济体制之后。 五泉县的零售企业彷佛在一夜之间如同雨后春笋似地冒了出来，不仅仅在商品上跟百货公司形成了高程度的同质化，直接造成了市场的剧烈竞争和强大冲击。 而且在价格、服务以及口碑等各个方面都极大地挤兑了百货公司的市场空间。 现在县百货公司面临的问题，说到底就是利润没有了，但是成本还在。 不仅仅成本还在，而且成本还在逐年地攀升。 这里面主要的原因是这么几个： 一个是人事成本在不断提高，有编外人员的增加导致的成本，也有原本的人员因为职级和年限增加提高的成本，还有国家对工资待遇的调控增加的隐形成本。 一个是公司的运营管理方面，场地的租金连年上涨，供货渠道的价格也在不断变化，另外就是试错成本。 三一个则是公司在亏损的情况下借贷的银行债务每年都会有大额的利息在支出。 零零总总地加起来，百货公司仅仅是每年收支比对之后，亏损额都高达近百万之多，而这笔钱往年都是由县财政拨款进行输血。 然而最近连续两年，县财政在这个拨款问题上面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分歧，直接就导致财政拨款一直卡的死死的。 此刻。 县政府，县长办公室内。 看着手上张贵刚刚送过来的则分申请拨款的材料，胡霞光心底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他看来，萧林升这一手无疑是狠狠地给他将了一军。 “县长，这是萧林升他刚刚让人送过来的，现在人还在办公室那边等着，您看要么我让他先回去等消息？” 看到胡霞光脸上的表情。 张贵心里自然也有些发怵。 他自认为自己的胆子还是比较大的，毕竟是在乡镇基层长期任职。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乡镇的领导干部就没有哪一个是怂鳖，那种五大三粗满口荤话的领导更是不少。 但是相比于萧林升，张贵还是觉得自己的胆子太小了。 那可是足足300万啊！ 不是3万，30万。 如果不是胆大包天的话，谁敢想县财政伸手要这么大一笔钱，最起码他张贵是没有这个雄心壮志的。 “怎么？你也觉得这300万不应该答应拨款给他们？” 沉思了良久。 胡霞光突然脸色一变开口朝张贵问道。 而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一时间张贵也是面色一僵。 他是看出来胡霞光此刻应该是有些不悦的。 关键是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从县里的规定来看，这300万肯定是应该给的，毕竟截止到目前为止，县政府还没有明确下文说取消县财政对县属企业的支持。 但是另一方面，这笔钱谁都知道是不可能批下去的。 办公室。 张贵也是心念电转挖空了心思考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不等他开口，胡霞光就已经摆了摆手。 “行了，你先出去吧。” “材料我已经收到了，批复的事情先等一等，让人先回去。” 闻言张贵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当即就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之后立马就拉开门出去了。 而办公室里。 等张贵一走，胡霞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材料，随即啪地一声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毫无疑问，萧林升这不仅仅是在将军，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还是在跟自己摊牌和递投名状。 胡霞光很了解自己以前亲自挑选的秘书，萧林升做事情向来是思虑周密，没有把握的事情断然是不会做的。 敢开口要300万。 那一方面说明萧林升是在告诉县里，百货公司的任务他接下了。 另一方面。 萧林升出任百货公司总经理是他胡霞光亲自推荐的，而且还是在有功的情况下明升暗降的那种方式。 所以这笔钱，于公是县财政欠百货公司的拨款，他有理由申请，县里也没有理由拒绝。 于私，是他胡霞光对萧林升的支持，或者说补偿。 “小萧啊小萧！” “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其实从胡霞光的内心来讲，如果萧林升真的能把县百货公司盘活，这300万他就是批下去了也无妨。 原本他还没有这个底气，毕竟县财政的每一分钱年初预算都是做好了规划的。 但是前段时间肖宇翔一案，县里按照规定上缴了赃款之后，市财政因为这个事情额外给了县里一笔财政拨款。 这笔钱原本胡霞光是打算用来充作县政府日常财政支出的，现在有了新的用途，他倒是不介意重新划拨出去。 而另一侧。 刘晏回到公司后，立即就把张贵那边的答复向萧林升做了汇报。 “张主任交代其他事情了吗？” 刘晏摇了摇头。 实际上直到此刻为止，刘晏仍然完全不明白眼前的萧林升为什么会有把握县里一定会答应拨款。 不过萧林升不提及，他也不会自作主张多此一举地询问。 “你去忙吧。” …… 下午2点钟。 公司经营管理工作会议正式召开。 不出所料。 会议一开始，萧林升就直接把这段时间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梳理。 “刚才我说的情况是我最近一段时间结合公司的经营管理情况总结出来的问题，总体上形势不容乐观啊！” “我知道有些问题现在拿出来谈可能有人会认为没有必要，但是县委县政府既让把百货公司交到我手里，那不管是我萧林升还是公司里其他地同志，就不该把这些问题藏着掖着。” “是好是坏总要拿出来看看，有时候爆爆家丑也不是一件坏事。” 萧林升的这一番话说完，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而此刻。 看着阴沉着脸的萧林升，一时间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公司的两位副总许晋跟冯向阳心里也是直打鼓，更别提其他的部门负责人了。 毕竟前任党政办主任王冬梅的例子近在眼前，本来众人还以为处理了王冬梅和那一批人，这位萧总会有所收敛，然而现在都有点傻眼了，合着这一位不仅仅没有按住继续找问题的动作，反而大有对公司进行全面清洗的意思。 一时间众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毕竟这一位虽然年轻，但是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发起火了是真的会让人胆寒的。 更何况萧林升刚刚提出来的那些情况，他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第120章 股份制改革 会议室里。 萧林升声色俱厉的一番话自然是让众人胆战心惊，一时间众人也是默不作声，纷纷低着头急得掐手指头。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萧总的第一把火就烧得人脸色发烫，屁股下的位置都是如坐针毡。 然而萧林升的话并没有就此结束。 实际上今天萧林升开这个会的目的本就是纠错找问题，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胡霞光那三百万的拨款不管到底能下来多少，但是在钱下来之前，公司这边的各项准备工作是肯定要做的。 “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查找问题，解决问题，把公司的经营管理状况有效地加以改善。” “具体的问题我就不谈了，这里我重点举几个例子。” “第一个就是人事工作。我们百货公司是县属国企，现在有人把百货公司的工作当作是铁饭碗，削尖了脑袋往里面塞人。” “公司三年的时间，原本县里定下来的岗位职数额外超标了百分之五十，这不是乱弹琴是什么？人事部门是怎么把关的？” “有个别人拿着公司的钱，不想着给公司节省成本创造利润，还要挖公司的墙脚，动摇公司发展的根本，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是干什么？” 砰地一声。 会议室里。 萧林升说到动情之处，猛地扬起手掌拍在会议桌上，气氛一下子就凝重的不行，众人更是噤若寒蝉不敢抬头跟他直视。 “第二个，关于公司的营销问题。市场部的负责人到了吗？” 随着萧林升的话音落下。 会议室里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党政办公室的副主任刘晏才低声开口道： “萧总，市场部的负责人在上次处理的人员名单里面，目前市场部这边，负责人的岗位是空缺的。” 闻言萧林升这才想起来，市场部的部长在上一轮的人事整顿中已经被移交县司法机关查处了。 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不过抿了口水后就接着继续说道：“作为一个企业，利润是最大的发展目标，也是公司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到现在为止，还有些人在抱着老观念，老思想，总认为国营店就是市场上的老大哥，没有人能威胁到你的地位。” “这种思想要不得，你们自己扪心自问，这几年我们百货公司的市场营销做得怎么样。” “仓库里货物积压，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市场部们不搞市场调查，不了解市场需求，拓展供应渠道还是搞过去的老一套，产品不适应需求发展，价格没有市场竞争力，服务态度恶劣至极。” “我告诉你们，谁想把这个铁饭碗捧在自己手里，那就给我捧牢了，给我擦亮眼睛，以上的这些情况如果再不改善，那就卷铺盖走人吧，公司里养了你这么多年，钱你也赚够了，前面的责任我不追究，后面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 此时会议室内的气氛已经僵硬到了极点。 在五泉县。 萧林升的名气是很大的，这一点众人心里都清楚。 毕竟能扳倒肖宇翔这种人物，想想都知道萧林升的手段有多高明。 然而尽管众人都知道新来的这位萧总不好惹，但是也万万没想到萧林升一上来，果真就真的要对百货公司最敏感的两个问题动手。 要知道。 人事工作也好。 市场工作也好。 这都是利益牵扯极广的两个问题。 实际上，如果仅仅只是牵扯到公司本身的利益也就罢了，问题就在于这两个问题背后有太多的县领导在插足。 毕竟如果没有县领导插足，一般人能随随便便安排得进来吗？ 如果没有县领导点头，一般的供应渠道能上百货公司的供应名单吗？ 此时此刻。 刚刚被免掉党政办主任，调任企划部的部长王冬梅无疑是感触最深，也是最为憋屈的一个。 作为公司党政办主任，她无非就是在公司里风光一点，但是手上的权利到底有多大谁心里不清楚。 上一任公司总经理陈陷虎是个权利欲望极大的领导，整个百货公司都被他经营的犹如一块铁板，外人根本就插足不进来，公司里的资源如果出了问题，那基本上都是他用作利益交换才损耗的。 偏偏萧林升不逮着陈陷虎，而是逮着她这个党政办主任往死里摁，直接就扣上了一顶监督不力的帽子，她心里自然憋屈。 然而事已至此，王冬梅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另一侧。 公司的两位副总，许晋跟冯向阳也是默不作声。 许晋主要是负责公司经营方面的业务，萧林升刚刚提出的第二个问题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是说的就是他的责任。 许晋几次张口想说话，但是看到身侧的冯向阳老神在在地一言不发，当即也强忍着没开口。 他也不傻。 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开口那就等于是撞到了萧林升的枪口上面。 这一位敢直接撸掉一个党总支委员的行政职务，未必就会高看他这个副总多少。 既然连这两位都不敢辩解，会议室里的其他的人可想而知。 好在会议室里的气氛并没有沉默太久。 萧林升就陡然话锋一转说道： “其他都问题我就不一一点出来了，但是谁手里的工作出了问题，谁自己心里要有数。” “我不点出来不代表没有问题，等到我点出来就不是今天这种方式了。” 闻言众人顿时了松了一口气。 对于不少人而言，今天这个会自然是开的胆战心惊。 但是同样有坏就有好的方面。 会议结束后。 萧林升当即就启动了两项工作，一是勒令公司人事部门重新完善相关的人事规章制度，一是责令市场部门拿出整改方案。 6月15号。 县百货公司人事部正式下达人员调整通知。 决定由公司副总冯向阳兼任人事部部长，公司副总许晋兼任市场部部长。 与此同时。 县委组织部突如其来的一则通知也再一次让众人见识到了萧林升的厉害之处。 按照县委组织部的要求，决定自1998年7月日起，撤销县百货公司党总支，成立五泉县百货公司党委。 由公司总经理萧林升担任百货公司党委委员，书记，总经理。 办公室副主任刘晏升任公司党委委员，副书记，兼公司党政办主任。 办公室副主任程香玲调任公司党委委员，纪委委员，兼任公司审计部部长。 冯向阳为公司党委委员，副总，组织委员兼人事部部长。 许晋为公司党委委员，副总，兼市场部部长。 王冬梅为公司党委委员，宣传委员兼企划部部长。 李建军为公司党委委员，客户服务中心主任。 6月18日。 公司正式改组组织架构。 撤销公司党政办，成立公司党委办公室，刘晏担任办公室主任。 成立公司党委组织（人事）部，负责公司的组织干部和人事工作，冯向阳兼任部长。 成立公司党委企划（企宣）部，负责公司的企业规划和对内对外宣传工作，王冬梅担任部长。 设立公司资产管理部，由萧林升亲自兼任部长。 在公司正式改组组织架构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6月19日。 萧林升再次向县委县政府提交了一份《关于推动五泉县百货公司股份制改革的方案》的申请材料。 方案中。 萧林升首次提出在五泉县百货公司尝试建立企业股份制，吸收外部投资的意见，一时间县委县政府的一种领导也是吵翻了天。 然而此时。 萧林升却并没有理会这份方案通过的可能性有多大，而是在全力以赴地起草一份《关于全面深化和推进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的文章。 在萧林升看来。 既然一己之力无法扭转时代潮流，那就不如顺势而上，做一做那时代的弄潮儿。 第121章 萧林升是个人才 安山市。 市委市政府。 市委书记办公室内。 作为安山市委书记，整个南江省最为年轻的地级市一把手，严峻不仅仅内心有着自己的一份骄傲，从执政经历和个人能力上来讲自然也有着过人之处。 最近一段时间，严峻可以说是既欣慰又恼火。 欣慰的是五泉县一举粉碎肖宇翔犯罪团伙，不仅仅解决了自己胸口多年以来一直悬着的一块巨石，而且还顺藤摸瓜敲掉了全市包括市区和几个区县的二十几个黑色势力。 在扫黑除恶，整顿社会治安工作方面，安山市近期可以说是在全省都拔得了头筹。 因为这个事情，省委省政府甚至专门下发了嘉奖的通知，不仅如此，据说省委领导在内部的工作会议上还不止一次把安山市的治安工作作为示范典型进行了点名表扬。 对于严峻而言，这自然是今年工作中出现了的一个意料之外的亮点。 尤其是在他冲击省部级的关键时刻，这样一个亮点工作自然更是令人振奋。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严峻心底也是恼火的不行。 而这一切的根源还要从去年说起。 97年的7月份。 上级正式提出了用3年时间让多数大中型公有制企业摆脱困境，到本世纪末初步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目标，随即就正式开启了三年的国企改革浪潮。 而到了去年的会议结束之后，生改意见（《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意见》）的下发，则全面阐述了企业改革的目标。 作为南江省传统的轻工业基地，安山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大中型公有制企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安山市就没有压力。 就目前而言。 安山市有三家国企改革的压力极大，分别是安山市国营纺织厂、安山市国营食品公司以及安山市国营农机厂。 这三家企业不仅仅公司规模大，即使是放在南江省也是排名前三的大企业，而且公司的职工数量多。 如果是放在以前，坐拥这三大厂的安山市委市政府自然是走路都带风，然而随着企业生产经营利润下滑，财政补贴连年增长，安山市委市政府如何对这三家企业进行现代化改革的压力也是不断增大。 要知道。 对这三家企业进行现代化改革，首要解决的就是亏损问题，而要解决这个问题，控制成本就是第一步。 进一步说，要想控制之本，裁员就是必须的。 问题就在于，最近几个月，为了这个事情，整个安山市委市政府早就已经变得鸡飞狗跳了。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凭借一个安山市根本就无法消耗这么多的下岗职工，毕竟仅仅一个纺织厂和食品厂，员工的数量加起来就高达数万人。 “这就是你们想的办法，做的方案？” 办公室里。 负责这国企改革的副市长早就已经被严峻骂得狗血淋头。 但是看到严峻一脸暴怒的样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严书记，我们已经认真研究过上级的通知和其他文件，也借鉴了一些其他大型企业的做法，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路子了。” “对于国企的职工，现在只能是让他们大规模地下岗，对于其中的一些优秀人员可以继续留用，但是更多的还是要靠他们自谋职业，市里根本就安排不了这么多的人。” 屋子里。 砰地一声。 这位副市长刚说完，严峻就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简直就是乱弹琴。” “这么多人说下岗就下岗，万一出现社会负面影响，造成了动乱谁负责？是你们还是我严峻？” 面对暴怒中的严峻，这位副市长也是一言不发，根本就不敢与之争辩。 但是心底的苦涩可想而知。 他倒是想有其他的办法。 问题是现在根本就不是想办法的问题，而是想出来了办法也没有条件执行。 下岗人员的安排，要么就是再就业。 但是安山市有企业能接纳吗？ 这条走不通，要么就是采用财政补贴的方式，发放一笔比较可观的遣送费，但是这比前面那个办法的困难更大。 市财政哪里有钱来应付几万人的经费问题，这不是一块钱两块钱，而是数以亿计。 办公室里。 严峻狂骂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不过屋子里的气氛也变得很压抑。 一直到过了足足十几分钟，严峻才结束这次谈话。 然而等那位副市长离开之后，严峻也是越发地头疼不已。 他当然知道下面的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恐怕不只是他严峻压力太大，全国哪个地方都是如此。 啪地点了根烟。 严峻狠狠地吸了两口，等脑子里冷静下来，这才转头盯着桌子上的那份材料，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这份材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 而是一份由她的小姨子叶小凤帮忙送到自己这里的文章，文章的标题也很有意思，竟然正好就是《关于全面深化和推进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而文章的署名则是萧林升。 对于萧林升这个年轻人，严峻心里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当初为了侦破五泉县肖宇翔一案，这个小萧当面跟他做了一番慷慨陈词，原本严峻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机会，没想到结果还真给这小子把事情给搞成了。 严峻当然知道。 虽然最后的功劳都落到了市局和五泉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头上，但是这个小萧确实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对于五泉县委县政府把萧林升放到了县城百货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严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毕竟一个科级干部在他这个市委书记眼里还算不上什么。 只不过这一次，这小子竟然托人送了一份文章上来，还正好是关于国企改革的，他心里也是好奇这小子到底是胸有丘壑，还是搞投机取巧的那一套。 办公室里。 等手里的烟烧完。 严峻扔掉烟头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随即就拿起桌子上的那篇文章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 萧林升撰写的这篇文章篇幅很大，足足有近万言。 如果是以往，严峻一个市委书记自然不会专门花时间去看一个科级干部写的东西。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萧林升写的这个标题确实击中了严峻心里的痒处。 但是不知不觉地。 随着深入看下去的内容越来越多，严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原本一目十行早就便成了逐词逐句的阅读。 甚至看到后面的有些东西，严峻又忍不住翻回去把前面的东西再重新详细看一遍。 足足二十多页的材料，严峻整整看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全部看完一遍。 随即便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只有了解严峻的人才知道，每当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那就说明这位严书记正在陷入极深的思考当中。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在严峻看来，萧林升的这篇文章不仅仅大胆，新颖，而且就可行性上而言，比市里拿出来的方案起码要高明数倍。 “这个小萧，确实是个人才啊！” 第122章 大事成了 五泉县。 县委县政府。 明亮的办公室里。 对于县委书记刘娴云来说，手里的这篇《关于全面深化和推进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的文章无疑是有些烫手的。 萧林升她并不陌生。 作为前任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刘娴云有足够的条件接触到市里的一些内部信息。 五泉县肖宇翔一案告破，背后的直接推手就是这个萧林升。 对于一个县政府主持日常工作的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能够推动完成一个如此重大的扫黑案件，要说刘娴云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当然。 如果是通常情况下，刘娴云对事情的真实性是肯定会存疑。 但是这是当初出任五泉县县委书记，在任职前谈话的过程中市委严峻书记亲口告诉她的事情，刘娴云自然不会质疑严峻的话。 而且从这一方面来讲，她也听得出来，这个萧林升在市委书记严峻心里是挂了名的。 这也是当初县长胡霞光提名推荐萧林升破格出任县百货公司总经理的时候，她不仅仅没有反对而且还大力支持的根本原因。 一个正科级的县属国企老总位置，当然不值得她跟胡霞光闹别扭，更何况不管萧林升跟严书记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卖这么一个人情也不损失什么。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 在接到市委书记严峻的电话之后，刘娴云却是无比的庆幸当初支持萧林升出任这个位置。 只不过此时刘娴云心里还是有些犯愁。 这个小萧，本事不小，但是惹麻烦的能耐也大啊。 这篇文章一旦发出去，恐怕要惹出不少的麻烦了。 实际上。 萧林升这篇文章刚一完稿，托叶小凤送给市报社的同时，他就给刘娴云和胡霞光都送了一份复印件。 第一次看到这篇稿子的时候，其实刘娴云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等到市委书记严峻打电话过来，这才认真看了两遍，随即就把萧林升叫到了办公室。 屋子里很安静。 见刘娴云迟迟没有开口，萧林升也不知道这位刘书记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他对这位刘书记的了解其实并不算少，从叶小凤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是比较可靠的。 在出任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之前，刘娴云此前是市辖区县的副书记，更早之前则是长期在机关任职。 所以相比于前任县委书记周亦行，刘娴云是更为专业的组织干部，长于组织和党务工作，政府行政工作的经验略显的比较薄弱。 但是总体上来讲，刘娴云给他的感觉比周亦行更好，甚至连胡霞光也略有不足。 这里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刘娴云这个人更真实。 “市委严书记给我打电话了，你知道严书记是怎么评价你这篇文章的吗？” 办公室里。 冷不丁地听到刘娴云的这句话，萧林升也不忙着回答。 而是略作沉思后才笑道：“刘书记，严书记肯定是骂我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这篇文章相对于目前的一些政策来讲，迈出去的步子的确比较大。” “不过国企改革本来就是在自己身上动刀子的事情，这是势在必行，晚动不如早动，少动不如多动。” “仅仅是以县百货公司举例子，如果再不动刀子刮骨切肉，那到时候的结果就不是亏损的问题，而是整个百货公司都要全盘放弃。” “当然了，凭我个人一己之力是很难完成这个任务的，我仅仅也只是在理论上验证了一下改革成功的可能性。” 闻言刘娴云瞥了他一眼。 随之就把拿起来的稿子扔到桌子上笑骂起来。 “不错，算是有一点自知之明，还没有狂妄到认为凭你萧林升一句话就能把问题解决掉的地步。” “但是不是我泼你的冷水，而是你的胆子确实太大了，国企改革眼下是上面高度关注的重点工作内容之一，遇到的困难和阻碍有多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萧林升既然敢提出这些想法，那就说明也不陌生。” “怎么？你认为上面都难以在一年半载内解决的问题，你萧林升的一个想法就能解决了？” “而且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这篇文章真的发出去，或者说我们五泉县委县政府真的支持你在百货公司这么做，成功了也就罢了，要是没成功的话，这个责任有多大？责任由谁来背？” “是你萧林升？还是胡县长和我刘娴云？或者说要市委严书记来背责任？” 办公室里。 刘娴云说完。 萧林升也沉默了下去。 他当然明白刘娴云的意思。 这里面说白了还是责任的问题。 改革这个东西，不管是任何时期的改革，哪怕是二十年前的改革开放也好，那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谁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是险滩还是激流，更不清楚水下面是深渊还是平地。 成功了谁都会歌功颂德。 但是万一失败了呢？ 不错。 历史对待成功者和失败者是一视同仁，但是书写的笔墨可不尽相同。 一时间萧林升心底也有些苦笑，自己确实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他是先知先觉不假，但是时代的局限性摆在这里，并不是谁都能预料到未来的路子该怎么走。 但是县百货公司既然交到了他的手中，而且既然文章都写了，那就断然没有回头路可走。 见萧林升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甚至变了又变，刘娴云心里其实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确实小看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萧林升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她是完全看在了眼里的，这个年轻人的想法比她料想中更为坚定。 在官场上，这种人如果不是胸怀大志就是钻牛角尖，从他设局攻破肖宇翔一案来看，萧林升显然不是后者。 论识人用人，严书记还是更高一筹啊。 “怎么？现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小萧啊，官场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但是严书记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年轻人就应该有想法，有冲劲。” “如今的官场油嘴滑舌的人很多，动脑筋想问题做实事的人少，你能保持一份热忱和初衷是值得肯定的。” “上面的那些话我是给你提个醒，以后做事情不要太想当然，一篇文章如果能解决问题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难事了。” “这样，县百货公司既然让你来挑大梁，那怎么做才能扭亏为盈是你的事情，成也好不成也罢，你萧林升都是第一责任人，我给你一年的时间。” “另外，严书记让我转告你，你的那篇文章他帮你留着了，如果一年后你能让县百货公司起死回生扭亏为盈的话，那这篇文章他就帮你投到省人民日报去。” 第123章 富贵险中求 “一年时间？” 办公室里，闻言萧林升也是心底暗动。 老实说，刘娴云给他一年时间真的不算长，尤其是县百货公司这样一个处于亏损状态的企业。 要想在一年的时间里让县百货公司扭亏为盈，萧林升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很轻松的任务。 然而既然这位刘书记话已至此，他恐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官场上多的是云波诡谲，尔虞我诈，反而是机会难得一见，纵然是天降良机，也只有抓住了才叫机会。 抓不住，那就不是机会，而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萧林升在五泉县一无强硬的靠山，二无通天的门路，想官运亨通那就只能火中取栗险中求胜。 问题就在于，如果真如刘娴云所说。 一年后再将自己这篇文章发出去，到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那岂不是背离了自己的初衷。 想到这里。 一时间萧林升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严峻，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自己借叶小凤的手把文章送到市里，本意是想减轻文章见报的难度，可结果居然反而成了给自己挖坑，这不是闹嘛！ “怎么？打退堂鼓了？” 见萧林升沉思良久也没有开口，刘娴云反而一改此前的严肃笑问道。 “上面那句话是严峻同志让我转告你的原话，不过严书记的这个提议我已经向他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们五泉虽然不是什么是非之地，但是想推动经济发展，墨守陈规也是不行的，想抓住机会自然要冒一些险。” “所以我已经向严书记建议，文章可以不用等一年后再见报，当然，你萧林升的工作压力可不小。” “这样吧，你这几天辛苦一下，把你的想法整理整理送给我看看。” 办公室里。 骤然从刘娴云口中听到这么一席话，萧林升顿时也是喜出望外，一脸惊讶地盯着面前的刘娴云。 “刘书记，我……” 萧林升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娴云挥手打断了。 “其余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尽快把方案拿出来。” “方案拿不出来，到时候我可就要陪着你一起被严书记批评了。” 闻言萧林升嘿嘿笑了笑。 跟刘娴云打了声招呼这才起身离开了县委书记办公室。 …… 在五泉县城东，位于县长途汽车站斜对面，也就是县公安局隔壁的位置，有一栋三间两层的小楼。 今年的4月份。 这栋楼以17万的价格整体卖了出去。 而买家正是在五泉县坐拥两家烤鱼店的老板徐亮和刘莉夫妻俩。 烤鱼店赚钱了。 这一点萧林升很清楚，否则徐亮跟刘莉夫妻俩断然不至于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新开了分店。 但是烤鱼店这么赚钱他确实是有些吃惊。 毕竟在新开了分店之后，徐亮跟刘莉居然还有余钱盘下这么一栋楼。 不过一想到如今两家烤鱼店整日都是宾客盈门，周末甚至还会出现一座难求的情况，萧林升转即又释然了。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徐亮也好，刘莉也罢，这一对小夫妻在经商赚钱这一块确实是很有头脑。 包厢里。 推杯换盏之间，萧林升把自己今天的来意说了个七七八八，然而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徐亮跟刘莉确实一脸的难以置信。 让徐莉家烤鱼店入股县百货公司？ 这…这怎么听起来有些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你们是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办？还是说担心投进去的钱打了水漂？” 见夫妻俩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萧林升抿了口茶水笑问道。 闻言徐亮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涨得通红。 不过刘莉的反应却很快。 “不是不是，萧主任，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说老实话，我们夫妻俩能有今天，徐莉家烤鱼店能赚这么些钱都是托了萧主任的福，没有萧主任我们夫妻俩这会儿指不定已经关了店门出去打工了。” “所以赔钱不赔钱真的无所谓，主要是我这心里寻思着，县百货公司那可是公家的单位，铁饭碗，您说的那个入股能行吗？” 听到刘莉的话。 萧林升也不禁叹了口气。 时代的局限性的确是很大啊。 九十年代在国有企业改革之前，普通人对公有企业的印象还是根深蒂固的，认为这是公家单位，私人根本不可能入伙经营。 但是谁又能想到，在90年代末期二十世纪初期，大量的公有企业和国营单位都通过股份制改革或者整体赎买的方式落到了私人的手中，其中就包括但是不限于建筑、房地产、汽车、服装、食品以及大量的轻工业等等。 第一批吃螃蟹的这些人毫无疑问在后面都赚得盆满钵满，但是这些人毕竟是少数。 现在徐亮跟刘莉夫妻俩无疑已经具备了这种吃螃蟹的条件，然而两人的眼界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时代的限制。 “所以说你刘莉的脑子还是很灵活的，知道关键点在什么地方。” “不过你放心，如果是在几天前，我还不敢说这个话，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 “关于县百货公司的股份制改革的问题，我已经跟县委领导作了汇报，县委刘书记对此是大力支持的。” “不过我有言在先，这件事情在我们五泉县乃至安山市都是头一回，多少还是担着一些风险的，到底要不要干这件事情，你们夫妻俩再考虑考虑。” …… 从徐莉家烤鱼店出来。 楼底下。 萧林升抬手遮挡住6月份有些刺眼的阳光，看着面前车水马龙的街头，心底也是感慨万千。 正如他所想，徐亮跟刘莉夫妻俩并没有考虑太久就直接答应了自己的这个提议，并且当场就表示会在近期准备好资金，只等他一声令下立马就入股县百货公司。 接下来的几天。 县百货公司的众人也发现公司老总萧林升突然一改此前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竟然变得深居简出起来。 实际上，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几天萧林升完全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待在办公室里绞尽脑汁地起草那份关于在县百货公司开展股份制改革的实施方案。 三天后。 一份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的实施方案总算是被送到了县委书记刘娴云的案头。 而另一侧。 萧林升那篇《关于全面深化和推进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革》的文章也终于被发表在了南江省人民日报的改革之窗专栏当中。 毫无疑问。 这篇文章一经发出，作为文章的作者，来自安山市五泉县百货公司的总经理萧林升瞬间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第124章 重组百货公司的第一次会议 被推到风口浪尖的萧林升终究还是迎来了来自舆论的第一波指责。 他的那篇文章一经见刊，迅速就引发了工商企业界、新闻界和社会民众的热议，虽说还不至于到口诛笔伐的程度，但是骂声一片是不可避免的。 而萧林升的大胆，也确实让不少人眼镜都掉了一地。 其中就包括县长胡霞光。 胡霞光其实早就看过萧林升相关的文章论述，但是他也没想到这个给自己做过秘书的年轻人胆子会这么大。 一个县级企业的总经理，竟然就敢妄言国企改革这么大的问题，甚至直接提出要在县百货公司搞股份制改革，在他看来说是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胡县，我看萧经理应该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 五泉县。 县长办公室里。 新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张贵斟酌着说道。 不过闻言胡霞光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把握？ 有市委书记严峻跟县委书记刘娴云的支持，萧林升当然是有把握。 关键是有把握跟能不能办成完全就是两码事。 实际上。 关于企业股份制改革的问题早在数年前国家的相关的会议和文件中就已经有所提及，并且在部分企业里面已经有人跃跃欲试想做吃螃蟹的第一人。 然而相比之下，萧林升在文章中直接提出吸收民间资本和社会投资进入县城百货公司，彻底在企业经营管理中实现政企分开、推动企业市场化经营管理改革的观点，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不少人的斥责。 有人认为如果真的按照这篇文章里面的提法去做的话，肯定会导致国有资产流失，造成贫富差距扩大。 也有人认为文章的思想过于激进，缺乏一个摸索和尝试的过程。 而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认为把原本属于公家的企业交给私人去经营管理，甚至直接售出股份，这样做极大地损害了企业职工的利益。 省里的舆论风波，自然很快就波及到了安山市乃至五泉县。 然而诡异的是。 很多具有前瞻性意识的人也突然发现，针对这篇看似离经叛道的文章，不管是南江省层面，还是安山市层面，竟然没有一个领导公开对此事进行回应。 萧林升自然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他看来。 自己这篇文章并没有什么开创先河之功，无非就是在吃透了zy政策和未来发展趋势的前提下提出了一点超前的建议而已。 省里也好，市里也好，恐怕早就已经在这个问题上有了一轮又一轮的争论。 现在自己通过这种方式推一把，自然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 但是同样会让相关的领导机构和领导干部在面临刻不容缓的形势下做出决定下定决心。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就在萧林升的文章公诸于众后的第二天。 安山市委书记严峻就接到了一个来自省委主要领导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初了严峻以外自然无人知晓，但是紧接着在6月23日，安山市委市政府随即就下发了一份关于“进一步推动县属公有制企业市场化改革的意见”的通知。 按照通知。 市委市政府指示辖区内各区县可以按照当地的客观实际情况，在企业股份制改革的工作方面进行先行试点，同时要求各级党委和政府进一步加强监管，确保企业改革平稳过渡。 这个通知一经发出，各区县自然是大为震动。 而此时。 在五泉县百货公司的会议室里。 看着居中而坐的萧林升，公司的一众中高层干部也是心思复杂神色各异。 无疑。 萧林升发表的那篇文章他们都已经看到了，但是对于萧林升提出来的股份制改革，众人的心里可以说是无比的复杂。 毕竟按照这为萧总的意思，一旦百货公司完成股份制改革的话，那原本公家单位的身份就会被取缔，而没有了公家单位的身份，原本的铁饭碗自然也无从谈起。 这对于很多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我不同意。” “萧总，既然您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为了听取大家的意见，那我就斗胆说两句心里话。” “我们国家实行的是社会主义经济体制，虽然当前国家在搞市场经济改革，但是那也不是一时间就能全面转型的。” “而且据我所知，我们百货公司并不在改革的范围之内，zy的政策针对是大中型国有企业。” “一旦这么做的话，公司的经营管理怎么办？现在百货公司年年亏损，如果搞股份制改革，没有政府的拨款，公司还能不能经营下去？如果经营不下去到时候我们的职工怎么办？” 会议室里。 突然开口的是公司的副总经理许晋。 许晋这一开口，无疑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闸门，顿时整个会议室里众人立马就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萧林升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仍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当然知道一旦开始推动这项工作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事实上他也做足了心里准备，只不过萧林升自己也没想到改革的阻力竟然会这么大，甚至就连公司的副总许晋都会旗帜鲜明地反对这次改革之举。 “老许说完了。” “那老冯呢？你是什么意见？还有其他人，如果有什么话想说的，那就一并提出来。” “如果等到事后诸葛亮，那就不要怪我没提前征求你们的意见了。” 冷不丁地听到萧林升语气不善地开口，满屋子的人瞬间就安静下来，随即就齐刷刷地朝冯向阳看过去。 而此刻。 听到萧林升的话，兼任公司党委组织（人事部）部部长的副总经理冯向阳心里也是暗暗叫苦。 他当然知道萧林升的性格是极为强势的，这一点从他上任公司总经理以来的种种举动就看得出来，然而在县百货公司搞股份制改革这件事情在他看来不管是谁提出那都是一个烫手山芋，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现在萧林升把问题扔到了他手里，那无疑就等于是要做选择找站位了。 老实说，从长期在公家单位做事情的思维惯性来讲，冯向阳对这个提议其实也并不是十分赞同。 但是正是因为他清楚萧林升的为人，所以才很犯难。 在他的认知里面，萧林升这个人肯定是不会打无准备的仗，既然他敢提出这个方案，那就说明肯定已经具备了很大的把握。 而且正如萧林升所说，在当前的情况下对县百货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革，一方面可以解决公司面临的资金短缺问题。另一方面也能极大地改善公司的经营管理方式，增强发展的灵活性，同时提高人员的办事效率。 问题就在于，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事情。 他萧林升有县委县政府的底子在，得罪企业职工并不会对他个人的仕途产生致命的影响，最起码也能在正科级的岗位上养老。 但是自己不一样，他原本就在县工商局那边得罪了领导，如果现在在百货公司这边再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那就很严重了。 然而如果萧林升真的成功了呢？ 那这位萧主任将来的政治前途就不可估量了。 抱紧萧林升这根大腿，自己不敢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最起码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所以对他来讲，这就是一次赌博。 会议室里。 见没有人开口，冯向阳动了动嘴皮子，然而他刚要开口的时候，耳侧却突然听到了一道十分年轻的声音。 “萧总，那我说两句吧。” “我认为搞股份制改革是可行的，尤其是对于当下的县百货公司而言，更是恰逢其时。” 听到这道声音。 冯向阳当即就懊恼得不行。 第125章 野人要下海 听到耳侧的声音，冯向阳当然懊恼。 当然。 他懊恼的并不是有人抢在他前面对萧林升的意见表示了支持，而是在懊恼自己迟疑的时间太久，以至于错失良机。 这一次启动对百货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革，自己支持萧林升无疑是在赌博，人在赌博的时候心里活动都是异常复杂的。 他甚至想了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但是那最后一道坎就是迈不过去，如今听到支持萧林升的声音，冯向阳可以说是既懊恼又有些闷闷不乐。 毕竟想一想，这个机会可以说是白送到了自己面前，他就算是果断支持萧林升又怎么样？ 虽然是赌博，但是对于萧林升而言，同样是在冒险。 既然是在冒险，那萧林升就肯定需要支持者。 而作为萧林升的支持者，一旦真的改革成功，那必然会得到足够的回报。 “为什么这么说？” “这里面主要是有这样几个因素。” 会议室里。 开口的人继续说道。 但是冯向阳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下面的内容了。 而此刻。 听到刘晏的声音，萧林升则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刘晏，前段时间自己把他从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上扶正担任主任一职，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 说到这里，萧林升对公司前任总经理陈陷虎是有些意见的。 在县百货公司担任一把手多年，陈陷虎在公司经营方面不得力可以说是受到了客观因素的影响，但是人才培养和管理团队建设方面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确实足以说明他这个一把手在履行职责方面有极大的漏洞。 按理说以县城百货公司的体量，培养几个不错的人才出来是完全有可能的，也是具备条件的。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接手百货公司之后，萧林升发现县百货公司在干部储备方面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像刘晏这样的年轻人，已经算得上是极为出挑的，更优秀的就一个都找不出来了。 当然。 这种情况不只是在百货公司，包括其他的一些国营单位也很常见，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说白了还是铁饭碗惹的祸。 铁饭碗的存在，本身就容易滋生堕落的情绪，而干部培养和提拔的机制则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情况的出现和恶化。 不过从眼下来看，重用刘晏无疑是一步正确的棋。 “我个人认为，推动股份制改革，一方面可以重构公司的经营管理结构个方式，在明确企业所有权和经营管理权的情况下，通过股份制改革，能够进一步规范百货公司的经营和管理，减少行政部门的长臂管辖。” “第二个方面，股份制并不是一个新鲜事，目前国内已经有相当的企业采用了这种所有权的分割形式，可以让百货公司获得充足的流动资金，增强公司的发展活力和灵活性。” “第三个方面，一旦股权重新分割，也会极大地增强百货公司的经营管理自主性和竞争力……” 会议室内。 见萧林升点了点头，刘晏自然是当即就明白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心底暗喜之余，随即就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长篇大论。 而闻言。 萧林升倒是觉得刘晏总结的很不错，应该是下了一些功夫的，而不是单纯地为了支持自己的意见在那里牵强附会。 然而这些话落进冯向阳耳中。 这位副总经理却在心里暗骂刘晏投机取巧，平白无故捡了一个获得萧林升信任的机会。 毕竟在他看来，刘晏的这一番说辞虽然总结的很到位也很精准，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观点在萧林升的那篇文章里面基本上都有所涉及，现在刘晏只不过是在拾人牙慧而已。 然而客观的现实就是如此。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管你的吃相有多难看，至少一个扛旗冲锋的名份是肯定跑不了了。 萧林升念旧，这个性格特征冯向阳很清楚，而且从二道河乡的牛仁发和张贵先后获得提拔就足以看得出来。 这个刘晏，怕是真的入了萧林升的眼了。 果不其然。 在刘晏发言结束之后，会议室里的一众公司中层领导顿时也是默不作声，事到如今，他们同样有冯向阳一样的考虑。 然而老话说得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没有给众人继续开口的机会，萧林升直接就敲了敲桌子。 “既然其他人没有异议，那这个事情就先这么定了，这里我宣布一个决定，根据市委通知精神，按照县委县政府的批准，公司党委决定正式成立股份制改革领导工作小组，由我本人担任组长，副总经理冯向阳担任副组长，公司办公室主任刘晏担任联络员。” “刘晏，你那边要抓紧时间，尽快根据要求把具体的任务落实方案起草出来。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今天的会议就先开到这里，散会。” …… 夜幕降临。 6月底的五泉县已经十分闷热了。 即使是傍晚时分，半躺在院子里的竹躺椅上，迎面吹过来的风仍然是滚烫的。 身下的这把竹椅是许喆从二道河乡弄过来的，据说是乡里的老手艺人一根竹片一根竹片手工编织出来的物件。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随着上一代手艺人的年岁增大，这些东西也渐渐在消失。 许喆恐怕体会不到这东西的可贵之处，但是重生过一回，萧林升很明白，再过上十年二十年，像这样纯手工编织的躺椅想再弄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事儿你就不要再劝我了，我心里有数。” “百货公司的股份制改革迫在眉睫，早晚都要动手，我只不过是恰逢其时推了一把。” “我看你啊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县工商局是个好地方，但是你就不想再进步进步？” 院子里。 从李野手中接了烟过来点上。 萧林升瞥了他一眼说道。 然而闻言李野却摇了摇头。 “老实说我其实不太想在体制内混日子，当初进工商局主要还是老头子的意思，我个人对体制内的工作基本上没什么兴趣。” “凭良心说，我这种人在办公室里，除了占一个位置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狠狠地吸了口烟。 萧林升也没说什么。 李野的性格确实是如此，否则凭借一个做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的老子，李野在五泉县还是很有作为的。 然而沉思了片刻。 萧林升还没开口，李野冷不丁的一句话突然就把萧林升吓了一跳。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辞职，想下海了。” 院子里。 听到李野的这句话，萧林升震动之余，很快也恢复了平静。 其实九十年代下海的体制干部还是很多的，李野的性格如此，有这种想法也不为过，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对领导干部的子女下海经商的规定还远没有后来那么严格。 不过在萧林升看来，这就是一条歧途。 眼前确实能看到不少的利益，但是长远看就不一定了。 但是想到这里，萧林升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我看辞职就不用了，反倒是另外一条路可以试试，你问问李县长，同不同意把你调到县百货公司来。” 第126章 李啸华的推断 院子里。 冷不丁地听到萧林升的提议，李野不禁也有些意动。 去县百货公司任职？ 对他而言，这确实是一个比县工商局更有吸引力的去处。 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在县工商局吃公粮做干部，怎么也要比去一个半死不活的县属企业要强上十倍百倍。 但是在李野看来却不是如此。 县百货公司眼下虽然的确出现了经营困难的情况，但是他了解萧林升的为人，这家伙虽然年纪跟他差不多，但是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而且能力又强。 毕竟二十出头的正科级干部，就是掰开手指头算，整个五泉县也就此一家别无分号。 萧林升要在县百货公司搞股份制改革，县里议论的声音千千万，反对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然而李野却很相信萧林升，他说能搞成，那这个事情就肯定有很大的把握。 李野也不傻。 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去县百货公司，虽然有赌博的成分，但是一旦成功的话，那收益绝对少不了。 问题就在于，自己有这个想法，就怕老头子不同意啊。 “怎么？ 你不想去还是没办法说服李县长？” 戏谑地瞥了一眼李野说道。 其实萧林升倒是很清楚李野的无奈。 常务副县长李啸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领导。 更何况李啸华只有李野一个儿子。 安排他去县工商局，考虑的估计就是想李野走仕途的路子，现在自己撺掇李野去县百货公司另起炉灶搞股份制改革，李啸华说不定还要在背后骂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事实其实正如萧林升猜测的那样。 当天晚上。 回到家里之后，李野思考了良久还是跟李啸华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听到儿子李野居然要放弃县工商局的位置，而是选择去县百货公司，李啸华当即就瞪了他一眼。 “又是萧林升给你出的主意吧？” 闻言李野倒也没说什么。 老头子猜到这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县百货公司那边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自己敢这么说，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萧林升点头了。 “除了萧林升，我看也没人有这个本事能说的你动心。”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县百货公司现在的处境可不是怎么好，虽然刘书记跟胡县长都支持萧林升搞股份制改革，但是能不能做成现在谁也不知道。” “一旦做不成，去了百货公司再想出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屋子里。 李啸华点了根烟朝儿子又看了一眼，心里也直叹气。 知子莫若父。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格，李啸华心里再清楚不过。 当初把他弄进县工商局看似是一条正路，但是这两年在工商局，李野的表现确实算不上出类拔萃，顶多也就是个普通科员的成绩。 如果不是他李啸华，谁会把他李野放在眼里。 在交朋友这一块，儿子李野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此前想办法送他去县委党校学习，李啸华的本意也就是让他多认识认识人，结果倒是有些令他意外，李野居然能跟县里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干部萧林升打成了一片。 这个萧林升在李啸华看来确实是有本事的。 自打他进入县委县政府工作以来就没消停过，计生工作检查、交通工作整顿、社会治安管理、百货公司改革等等，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跟他有关系。 换做另外一个人，别说他萧林升，就是一个常委级别的副县长也没这么能折腾的。 但是李啸华也不否认，萧林升此人是个人才。 能把这一桩桩的事情推动起来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就目前而言，除了县百货公司的股份制改革还没有看到成效以外，其余的几件事情他都做的相当漂亮，就连自己也从中收益被提任到了常务副县长的位置。 只不过让儿子李野在这个时候去县百货公司，李啸华心里仍然有些举棋不定。 “爸，我已经考虑过了。” “与其在工商局喝茶看报纸，还不如去县百货公司跟萧林升大干一场。” “其他人我不放心，但是萧林升我信得过。” “县百货公司搞股份制改革外面骂声一片，我看这些人就是目光短浅，国家早就提倡搞市场经济了，有些人还死守着过去计划经济时代的那一套，照他们这个说法，国家就该一直养着他们。” “这怎么可能，国家就是再有钱，以前的那种经营管理方式都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改革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客厅里。 李啸华瞥了一眼儿子李野，他当然知道李野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的确是下了功夫。 作为常务副县长，李啸华知道的内情自然比李野更多。 这一次萧林升在县百货公司搞股份制改革，时间几乎是紧跟着市里的通知下来，这二者之间必然是有种某联系，甚至不排除是萧林升在市里作了工作。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萧林升的能量就要重新考虑了，一个能够影响到市委决策的年轻人，即使是他李啸华也不敢说这个事情一定办不成。 但是另一方面。 尽管市里下发了一份关于“进一步推动县属公有制企业市场化改革的意见”的通知。 但是就目前而言，包括五泉县在内，安山市下属的区县里面，几乎没有一个地方真正把这个事情落实下去，即使是在五泉县，从县委常委会上县委书记刘娴云的意思来看，恐怕也只有县百货公司才会真正落实这项工作。 更诡异的是，除了下发这么一个通知以外，市里并未就督促落实这项工作有任何其他的动作，按照以往的情况，通知下来之后，立马就会有相关的落实和督查落实文件下来，而这一次并没有。 这就足以说明，这个文件在很大程度上是给五泉县百货公司开绿灯的，包括市委书记严峻在内的市委领导班子，恐怕都在等五泉县百货公司改革的结果。 想到这里，李啸华一时间也不得不感慨萧林升的运气之好，胆子之大。 毕竟市里在他身上下如此重注。 一旦正如儿子李野所说，萧林升真的能搞成功，那五泉县恐怕都不会成为萧林升仕途的终点。 难不成五泉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竟然真的又要出一个严峻？ 客厅里。 李啸华再次点了根烟。 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道：“既然你想明白了，那我也不反对你的这个想法。” “县百货公司可以去，但是你要记住，去了县百货公司，一切要以萧林升为首。” 第127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野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正式的体制内编制，转而去了县百货公司。 6月25日。 县委组织部一纸调令送到县工商局的时候，不少人都对此感到十足的费解。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跟工商局一比，县百货公司虽然执行的是企业的工资福利制度，比在政府部门要略微好一些。 但是这个铁饭碗毕竟不是那么的可靠，尤其是在县百货公司总经理萧林升正在大力推动公司股份制改革的情况下，原本的铁饭碗极有可能会直接被打破，到时候执行的就是另外一套规矩，铁饭碗变成了随时可能会下岗的市场竞争机制。 在这个时候李野放着公家的工作不要，肯定有人认为李野是钻进了死胡同里面。 当然也有人认为李野是另有所图。 其中就包括五泉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刘旺。 作为上一次肖宇翔一案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之一，刘旺当然知道自己之所以能爬到常务副局长这个位置，受萧林升的好处多矣。 如果不是萧林升居中协调，而且一门心思坚持要扳倒肖宇翔，他刘旺就是闲的蛋疼也不会去动这个烫手山芋。 偏偏萧林升不仅仅办成了这个事情，而且还一举将五泉县的黑恶势力连根拔起，就凭这一点，萧林升怎么高看都不为过。 最近一段时间。 五泉县的治安问题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少。 就连新来的公安局局长来顺平都认为五泉县的治安水平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里面萧林升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刘旺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对于李野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他不仅仅没有感到不解，甚至下意识地就认为李野肯定是觉得有利可图。 毕竟李啸华这个老表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不是有利可图的话，怎么可能会放任儿子工商局的工作不要，跑到县百货公司去给萧林升打杂。 不错。 这一次李野调任县百货公司并不是从基层做起，而是以正式调动的方式，从县工商局办公室调任百货公司担任总经理办公室副主任做刘晏的副手，同时也承担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萧林升的助理工作。 这样一个岗位虽然并没有行政级别，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新来的这位李主任是公司党委书记萧林升的铁杆心腹。 县百货公司。 几乎是县委组织部的调令上午刚刚过去。 下午李野就已经甩掉县工商局的事情跑到县百货公司去办理了报到手续，当天就直接把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搬到了百货公司这边，速度之快就连萧林升都有些傻眼。 要不是李啸华一大早就给自己打了电话交流了一通这个事情，萧林升几乎要认为李野这家伙是不是早就已经有了这种打算。 “有其他的事情你就直接来找我。” “萧总那边的事情就麻烦你多操心了，我这刚刚接了领导吩咐的任务，确实是有些焦头烂额，也抽不出什么时间，李主任你来了正好，这一下子我们办公室的工作压力可就要大大减轻了。” 办公室里。 主任刘晏亲自接待了李野，并且带着他一起办完了入职手续。 在县百货公司工作这么多年，李野他还是认识的，毕竟此前在工商局那边也打过几次交道。 五泉县就这么大。 李野有个做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的老子，刘晏自然也清楚。 对于李野为什么来县百货公司，刘晏心里虽然同样疑惑不已，不过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在这个事情上面瞎打听。 “行，你忙你的，回头有事我再找你刘大主任。” 笑了笑刘晏也没说什么。 对于李野为人处事的方式，他倒是不介意。 而且李野虽然是副主任，但是他刘晏恐怕还压不住对方，与其在说话的态度上较真，反而不如跟李野和平相处。 而另一侧。 知道李野已经办好入职手续之后。 萧林升也没有刻意交代什么。 百货公司的股份制改革落实在即，他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顾及这种小事情。 此刻。 总经理办公室里。 看着面前的副总经理冯向阳，萧林升也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冯向阳这一次来找他，为的不是别的，正是公司股份制改革的问题。 按照冯向阳的提议。 百货公司既然要搞股份制改革，那首要的任务自然是评估目前百货公司的市值，再另行进行股权的重新分割。 “萧总，按照县里的指示，我们百货公司改革后仍然是属于县属企业，县里届时将会占据超过一半的股权，而剩下的股权怎么分配，目前我们参照了国内其他一些企业改革的案例，也征求了南江财经大学一些专家的意见。” “一部分股权将会用于吸收投资置换到投资人手里，另外一部分股权则会采用分红期权的方式分配给公司的职工。” “具体的比例怎么安排，目前刘晏那边正在组织人手起草相关的文件。” 办公室里。 闻言萧林升并没有开口，而是伸出手指头在桌子上敲了敲。 大致的方案他其实是知道的。 但是对于县里提出的将过半的股权留在五泉县政府手里，这一点他并不是十分同意。 通常来讲，国企改革的股权分配一般会采用多种模式，国有资本保持一定的控股地位是肯定的，其余的股权则要用来引入社会资金和对核心团队的激励。 但是国资持股过半是否有必要，这一点在他看来确实应该继续斟酌斟酌。 现在百货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负债过多，资不抵债。 如果释放流通的股权太少的话，很难解决这个问题。 就目前来看。 县百货公司整体的市值并不高，按照财务部门的评估，最多也就是300来万的样子，其中还包括将近一百多万的负债，说是资不抵债也不为过，毕竟百货公司的账面上基本上没什么余钱，所谓的资产也都是一些烂账。 这么一算的话，即使释放一半的股权，解决经营管理和负债问题也很有压力。 “你看这样行不行，具体的股权分配方案等初稿草拟出来之后再报到县里去，暂且不要急着确定相应的比例。” “在此之前，要尽量等县里此前答应的拨款下来。” 其实萧林升这么考虑也是有道理的。 既然要支持他进行改革，县里自然也不可能一毛不拔。 此前他向县里申请了300万的拨款，这笔钱并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县财政累计欠下来的拨款。 按照他的估计。 县里是绝对不可能答应300万这个天文数字的，能拿到一半就很不错了。 但是萧林升也没打算真的能全部拿到，即使是一半也足够了。 这笔钱抵消掉公司目前的欠债，到时候通过释放部分股权换取一定的流动资金之后，县百货公司才有转危为安的可能。 事实也正如萧林升所料。 随着时间进入7月初。 五泉县委县政府经过多轮的讨论，最终批复了此前萧林升的那个方案，并且同意一次性支付县财政拖欠的拨款。 但是300万的拨款最后拨付下来的只有80万，比萧林升预计的还要少很多。 不过能有这么一个结果，萧林升也算是满意了，毕竟眼下的五泉县财政可并不是有多么充沛。 与此同时。 在最近一次的县委常委会上，还正式通过了县百货公司提交的关于推动落实公司股份制改革的方案。 6月30日。 五泉县百货公司正式下发了这份方案。 按照方案，五泉县百货公司正式更名为五泉百货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五泉百货。 同时，正式成立五泉百货董事会，由公司总经理萧林升出任首任董事长，并兼任公司党委书记。 7月3号。 五泉百货召开了隆重的公司股份制改革动员大会，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许光林在会上宣布了县委的决定，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李啸华在会上做了重要讲话。 五泉百货也正式拉开了轰轰烈烈的股份制改革序幕。 当天晚上。 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萧林深几乎是满身疲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草草地吃了顿晚饭，萧林升仍旧像往常一样躺在院子里吹着习习晚风。 然而县委办公室的一个电话却再一次打破了夜幕下的宁静。 接到电话之后。 萧林升脸上的表情也骤然变得极为严肃，随即不做他想，立马就拿起东西赶往县委那边。 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赶到县委会议室，看着屋子里沉闷的气氛，萧林升心底也是忍不住直叹气。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原来就在一个小时不到之前，五泉县委县政府已经正式接到了消息，毗邻五泉县的怀山以及柏城等多地的大坝在经过连日的水位上涨之后，终于出现了溃堤的情况。 按照国家防汛指挥部发出的警报，洪水将于5个小时后抵达安山市境内，首当其冲的就是安山市下属的黄江和五泉两地。 第128章 主动请缨 会议室里。 萧林升刚坐下来，立马看到县委书记刘娴云带着委办主任高为民推开门走进来。 此刻刘娴云的面色已经很是凝重。 显然这位刘书记也被突如其来的汛情给吓到了。 “老高，你看看人到齐没有。” 听到刘娴云的声音，一时间会议室里众人也立马安静下来。 “书记，还有几个人没到，您看要么我打电话催一下。” 朝会议室里扫视了一圈，高为民的反应很快。 不过刘娴云却直接摆了摆手。 “不等了。” “事情紧急，先开会吧，晚到的同志回头你单独通知他们任务要求。” 说完刘娴云立马就摊开面前的笔记本。 因为事出突然，今天晚上的这次会议既非常委会，也不是政府工作会议，更像是一次临时召集的专项会议。 而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通报汛情以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参加会议的除了一众县委常委和政府那边的副县长以外，剩下的就是委办和府办的主任、副主任，以及水利局等县直机关的一把手。 会议室里。 刘娴云在得到消息之后，显然对汛情做了充分的了解和预估，全程都没有让参会的众人发言，包括县长胡霞光等一众常委在内，都只能安静地听着她讲话。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情况紧急，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在讨论这个问题上面了。” “下面就请胡县长对接下来的应对工作做下一步的指示，但是在此之前我再强调一遍，按照国家防总的指示，现在我们面临的是百年一遇的全流域性大洪水，所有人都不得掉以轻心，谁负责的工作出了问题就追究谁的责任，在这个问题上绝不姑息。” 听到刘娴云的声音。 其实萧林升也有些头皮发麻。 跟会议室里的其余众人不同，他作为重生者，是完全经历过这一次特大洪水的，脑子里的记忆可以说是无比深刻。 当然。 从记忆中的画面来看，五泉县在这一次防汛工作中并没有出现重大的错误，甚至因为防汛得力在事后还得到了嘉奖。 然而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他这只蝴蝶煽动翅膀刮起的风已经完全改变了五泉县的政治格局，就连原本的领导班子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老实说，碰到这种天灾，萧林升也确实很无力。 五泉百货那边刚刚启动股份制改革，这边马上就出现了特大洪灾，形势可以说是无比的严峻。 然而现在情况特殊，公司那边的事情也只能暂且放到一边了，毕竟他还兼任着县委办副主任的职务，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很快。 胡霞光闻言立马就开始进行任务布置。 按照县委县政府前期做的工作安排，胡霞光在这一块倒是不显慌乱，用了半个钟头左右的工夫基本上就把任务全部布置了下去。 五泉县这边面对洪峰来袭的方位乡镇其实并不少，不过形势最严峻的主要是油坊镇，长林镇，王河乡，西塔乡，二道河乡等几个乡镇。 除了县委书记刘娴云和县长胡霞光等几个常委居中坐镇县城以外，其余的县级干部都分配到下面的一线。 一线的位置自然是最为艰苦，压力也是最大的。 萧林升的运气还不错，考虑到他还兼任着五泉百货总经理的职务，在对他进行安排的时候，胡霞光把人放到了后勤保障这一块。 然而听到这种安排，萧林升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后勤保障？ 不错，后勤保障相对来说固然要轻松一些，但是问题就在于负责后勤保障这一块的县委领导是县委办主任高为民。 对高为民萧林升可没什么好印象，而且这位高主任的行事风格跟前任委办主任刘锦江不同，更偏向于独断专行。 跟着这么一个领导做事情，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会议室里。 随着胡霞光的话音落下，询问众人还有没有其他意见的时候，萧林升当机立断开口道：“刘书记，胡县长，熊副县长，我个人希望能够把任务地点调整到二道河大堤一线。” “我在二道河工作过，对那里的情况比较了解，由我跟着熊副县长一起过去，在开展工作方面可能要更顺利一些。” 听到萧林升的声音，会议室里众人一时间也是面面相觑。 毕竟谁都知道这一次的洪灾不是什么小问题，负责在一线防汛的领导干部承担的责任和压力是巨大的。 按理说萧林升被分配到后勤保障这一块，相对来说是个好差事，结果偏偏这个小年轻硬要往二道河乡挤，众人自然有些不理解。 然而萧林升的理由也令人挑不出刺来，他本人确实是二道河出来的干部，论对二道河乡的了解，除了县委常委、玉林镇党委书记牛仁发和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张贵以外，他说第二，肯定没人说能强过他。 问题就在于这一次牛仁发要坐镇玉林镇，而张贵作为府办主任肯定是要跟着县长胡霞光的。 算来算去的话，还真只有萧林升合适。 所以当即胡霞光也没有考虑太多，而是直接看向负责二道河大堤防汛任务的副县长熊文斌。 “文斌同志的意见呢？” 萧林升主动请缨去二道河。 作为坐镇二道河乡的县领导，熊文斌的意见自然很重要。 不过不出意料。 闻言熊文斌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萧林升的提议。 “我同意这个意见。” “二道河乡我不是很熟悉，让小萧跟着我过去也是双保险。” 会议室里。 听到熊文斌的话，萧林升心底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实际上，他之所以主动请缨去二道河，自然不只是单纯地为了避开高为民，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从脑子里的记忆来看，98年的这场洪水，五泉县受灾虽然很严重，但是得益于行之有效的应对，一直到洪水退去，五泉县辖区在抗洪工作上都没有出现太过严重的错误。 真要说有什么漏洞的话，恐怕就只有二道河乡了。 因为整个五泉县，唯一一次溃堤的情况就发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