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要跑路，疯批世子红了眼》 第1章 穿书 “臭婊子！艹你是看得起你！” “你他妈的，不好好伺候爷几个，还敢反抗，看我打不死你！” 林芊芊不知道眼前这四位穿着古风衣服的青年男人是哪里来的。 他们一起围上来，她害怕地往后倒退，腿软地贴上了后面冰冷的墙壁。 没等她弄清楚状况，一巴掌朝她脸上狠狠打过来，打得她哭出来。 接着一人抓住她的手臂控制住，一人按住她踢人的腿，另外一个人撕碎了她身前的衣服。 他们一边骂她，一边欺负她，时不时举起手打她的脸教训她。完事了，最后一人提起裤子往她脸上吐了口粘腻的黄痰，“妓女而已，爷给钱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下次可以让她喝尿吗？” “对啊，下次我们都憋着，直接尿她嘴里，怎么样？让她喝，直到把她的肚子装满为止。” “哈哈哈，好主意。” …… 从噩梦中惊醒，林芊芊惊魂未定，后背湿透。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疑惑，不是胃疼得受不了，吃了药后，闭上眼睛钻进被窝里睡过去了吗？ 怎么会做这么一个离奇的噩梦。 忽然，看见身旁年轻男人，顿时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 她的公寓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 “芊芊，你又做噩梦了。” 一道清澈的少年嗓音响起。 屋里亮起了一根蜡烛。 林芊芊顾不上细看屋里古色古香的环境，率先被头顶一根白玉簪子的束冠男子吸引了视线。 这个古风打扮？ 她心里咯噔一下，她没点男模啊，不会狗血的穿越了吧？ 男子很是年轻，约莫十八岁。一张脸精致漂亮，鼻梁很挺，抿紧的嘴唇也好看，就是神情忧郁，眼下一片乌青色，是一个忧郁少年。 林芊芊吞咽下去一口唾沫。 芊芊？ 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啊这，不会穿到和她同名同姓的小说里了吧？ 就在这时，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进入了脑袋里…… 我去！ 她真的穿书了！ 穿进了一本名为《宠妾灭妻？我重生后杀疯了》的书里，脑残的炮灰女配穿越女林芊芊！ 这本文太火了，她被斗音一直推，微博上刷三个视频里就有一个推的。吸引她看的是她的名字和这本书的女配名字一模一样。 没想到，她现在竟然成了被抹去智商，说话不经大脑，做事不想后果的炮灰脑残女配林芊芊！ 林芊芊想骂人的话在嘴里，差点脱口而出。 小说简介就有“世家女撕穿越女”“名正言顺地整治她”，写的是平阳候世子顾淮，和翰林院学士之女程迦瑶自小订下婚约。 一向洁身自好的世子顾淮被一群好友推搡着去青楼，认识了在青楼里穿着清凉夏装，大跳爵士舞的林芊芊。 不仅如此，林芊芊在漫天花瓣下缓缓降落，用甜美的嗓音唱《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还说“人生而平等”“存在即为合理”，“我们要反封建，姐妹们站起来！头可破，血可流，宁可跪着死，绝不站着生！” 这一系列逆天言论，把顾淮迷的脑子成浆糊了。 顾淮对其死缠烂打，才把人追到手。为把林芊芊娶回家，他和家里大吵大闹，不惜放弃世子身份。 林芊芊仗着世子宠爱越发骄纵，竟然在女主程迦瑶进府后耀武扬威，几次冲上去和人撕逼。 女主程迦瑶是心气高的名门贵女，受不了自己身为大家闺秀竟然没有一个青楼女子受宠，一气下上吊自杀没了。重生的她报复上一辈子的人是库库乱杀！ 在小说里她按着穿越女林芊芊，天天打她的脸。把林芊芊和顾淮整死之后，转身嫁给了战神九王，本书里最优秀的男人。 林芊芊发愁地看着头顶轻纱帷幔。 她从小学开始一年级起天天做卷子，动画片陪伴，被教育成为三好学生，社会主义接班人。 上大学了，也只是一个眼神清纯愚蠢的大学生罢了。 怎么和一个从小真切实际地明争暗斗，工于心计的女主程迦瑶宫斗啊。 人家是荣耀王者，她是废铁一块。 人家宫斗等级是lv999+，她等级是lv1。 人家斗她，还不是捏小鸡一样？ 就这样，没有啥实力的脑残女配，还和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蹦跶，天天找女主麻烦。 智商为0，草履虫嘛这不是。 不斗了。 斗什么斗，她躺平了，摆烂了。 唉，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不主动和女主斗，也不上门撕逼。 若是女主不放过她，她也不怕。 大不了你死我活，你不想我好过，那就都别活了。 说不定死了，就能穿出这本书，回到现代呢。 胡思乱想了一通，林芊芊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顾淮。 大情种，恋爱脑，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狼狗。 这不符合她读言情小说，对专一爱人的幻想吗？ 有这样的人爱她，对她好。对了，古代女人活着，不就依仗男人吗？ 妾之上，有正妻。 正妻之上，还有婆婆。 婆婆之上，还有公公。 更别说丈夫还有休妻的权利。 古代是男权社会父权统治，不是妻权社会。 所以，王牌都在手里了，所以这个脑残女配为什么天天作，还去找女主程迦瑶麻烦啊？ 天天被完虐，还天天去找虐？上瘾了是吗是吗是吗？ 第2章 可怕的噩梦 这样的噩梦实在可怕。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林芊芊认真回想记忆，发现竟然拼凑不出那四个人的脸。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怎么会经历这么可怕的事？ 她突然想起来，明天女主程迦瑶和草履虫顾淮大婚。 在前一天晚上，林芊芊和顾淮大吵大闹，说他辜负了一世一双人，他来安慰她，两人这才搞到了床上。 而脑残女配林芊芊在程迦瑶大婚当日，硬是不让顾淮去和程迦瑶洞房。 不仅不让顾淮去洞房，还冲进新房里发癫，骂人家是小三。 就这么没有素质，没有礼貌，没有文化的林芊芊，哪里有现代人的影子？现代人不都是长在红旗下，被爸妈教育讲文明树新风成为有礼貌的小孩吗？ 这个林芊芊，像是没上过学，历史都没学过，古装剧，古言小说都没有看过。嬛嬛的古装剧那么火竟然没看过，不知道封建社会妻妾分明。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没有脑子的东西，纯纯侮辱现代人的智商。 这一行为让顾淮的母亲，侯府的当家主母虞氏对林芊芊厌恶至极，从此再没有好印象。 那个时候虞氏就想把林芊芊暗地里发卖了，而这个脑残还不知道把最不应该得罪的人得罪死了。 ＊ 清早，沉沉黑夜里，天边的启明星刚升起。 林芊芊还睡的舒服，丫鬟桃枝便把顾淮叫起来洗漱打扮，穿上了一身喜庆的婚服。 “芊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和她洞房，也不会碰她。” “和她成亲，是逼不得已，我拜完堂就过来找你。” 林芊芊懒懒地掀起眼皮，伸手摸上后背酸疼的腰。 她抬起头说，“你可以不和她洞房，但是你今晚不能来找我，哪怕你在新房里打地铺。” 顾淮震惊地转过身。 他一副受了重大打击的样子，快要哭出来了，“芊芊，你不爱我了吗？” “你竟然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你昨天不是这样说的，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他过来紧紧抓住林芊芊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上，那可怜的表情，像是一只要被抛弃的猫。 “芊芊，你别不要我……” 林芊芊一阵头疼，她摸上他的脑袋，像是撸猫一样。 “不是不爱你，而是柿子，你想想看，今晚是你和程迦瑶大婚之日，你不去你新婚妻子的房里，来我房里，别人怎么看程迦瑶，别人会嘲笑她，嘲笑他们一家。你这不是打程大人的脸吗？” “翰林院当职是什么官，皇帝的私人秘书。经常在皇上面前说话，要是参你一本，你们家怎么办？” 顾淮呆滞地看着林芊芊。 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你让我感觉到很陌生，芊芊。” “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 “那是因为我想通了。”林芊芊认真地望着顾淮。 “我很爱你，我超爱你的，柿子！”林芊芊这张嘴就是爱你的话随口就来，很会说甜言蜜语骗人。 她对男人说这类话，从未走过心。 她只爱她自己。 “但是经过这一晚，我想通了。” “正是因为爱，我才不能不为你着想，不能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你在程迦瑶屋里打地铺睡上一晚，我是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了。” 顾淮委屈地低下头。 这时，一旁的桃枝走过来提醒顾淮该去准备准备拜见夫人了。世子出了门，林芊芊继续拉起被子蒙头大睡。 困，她实在太困了。 昨晚这个软柿子还挺能折腾的。 搞得她浑身酸痛，现在只想睡。 一直到吹锣打鼓，鞭炮齐鸣的声音响起，侯府里喧闹的人声怎么都让林芊芊睡不着了。 程迦瑶乘坐奢华的婚轿，身后跟着一堆嫁妆，浩浩荡荡地嫁进了侯府。 她掀开帘子一角，看了一眼外面热闹的人群，嘴角勾起。 呵，上一辈子受的委屈，她一定要这些人加倍奉还。 林芊芊被桃枝伺候着洗完脸，用上等牙粉刷了牙。 她简单吃了些饭菜，便迫不及待地跑去前院看人家迎娶新娘子了。 她在现代看的都是婚纱西服的婚礼，对这种复古的中式婚礼非常感兴趣。 最重要的是看看女主到底起什么样的人。 知己知彼。 小说里所写，只能靠脑补。而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芊芊过去时，顾淮程迦瑶正在拜堂。她站在人群后面垫着脚使劲看，发现程迦瑶一身凤冠霞帔，端庄大方又美丽。 那种古人的仪态太美了。和现代明星演出来的驼背塌腰，走路蹦蹦跳跳，完全不是一回事。 “太漂亮了吧！”林芊芊忍不住惊叹。 唯有天选古人诗诗姐的仪态，才能与之相比。 难怪小说里每次女主出场，作者要着重写她的穿着，外貌。 众人都要惊叹太美了，是最美的美女。 “这世子夫人的嫁妆真是丰厚啊，听说整整有三百抬。” “这世子夫人可真是贤惠端庄，可惜啊，这纨绔世子爷有一个不要脸的宠妾，恐怕她要受委屈了。” 林芊芊撇撇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如果可以无敌，为什么要要脸呢？ 在古代成亲，竟然能从父母手中拿到这么一大笔钱。 可惜了，她林芊芊是青楼出身的，要是投胎到个高官家庭，这嫁个人也是有银钱田产拿的。后半辈子不靠男人也吃喝不愁了。 走完婚礼的一切流程，天已经黑了。 程迦瑶的陪嫁丫头二月走过来，悄声在程迦瑶耳边说： “小姐，那世子青楼赎回来的妓子刚才来看你拜堂。” 红色盖头下，程迦瑶的眸光骤然一闪，“哦，她来做什么？” 上一辈子，那林芊芊可在院里没出来过，晚上洞房时才跑过来闹事。 此时的林芊芊坐在铜镜前，拿着眉笔一笔一笔地给自己描画眉毛。 这张无可挑剔的鹅蛋脸，不施粉黛，不戴任何发簪首饰，就已经美得和封神的妲己一样绝色。 难怪侯府主母虞氏经常在背地里骂她是狐媚子。 这等美艳绝伦的狐狸系长相，她自己看着就已经爱自己爱得无法自拔了。 如果可以，她想和自己生孩子，吼吼吼！ 就是两边眉尾很淡，长得稀疏，得天天画眉尾。 “芊芊……” 身穿喜服的顾淮突然推开门进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林芊芊。 林芊芊猛地一惊，转过头。 “世子，你怎么回事？怎么来找我了？今晚是你和程迦瑶的洞房花烛啊！” “芊芊，我不要和别的女人洞房。”顾淮难过地抱紧了林芊芊。 “我的心里只有你。” “一想到今晚留下你一个人，我做不到。” 林芊芊无奈到头大。 “世子，我知道，我都懂。” “我一个人睡觉是没问题的，睡觉也想着你，梦里也会梦到你。但是你在新婚之夜丢下正妻是非常渣男行为的。” 此时。 张灯结彩，一片红海的紫云轩里。 二月走到程迦瑶身边道：“小姐，刚才世子差人说他今晚不来了，要你自己睡。” 果然，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世子今晚不会和她洞房。 而程迦瑶没想到顾淮没有来，林芊芊竟然也没有冲进洞房里大骂她是个小三，嚣张跋扈地叫她安分点。 这一切，和上一辈子不一样了。 第3章 不走剧情 当初，林芊芊觉得这炮灰女配脑子只有花生米那么一丁点。 不料，今天早上一打开门，看见在门口睡觉的顾淮吓了一跳。 如今看来，这草履虫二号的脑子也是那么一丁点大。 林芊芊双手叉着腰，走过去，不客气地抬脚踢了踢顾淮，“喂！世子你怎么回事？” “你这个烂柿子！你竟然在门口睡觉？不是让你去程迦瑶新房吗？” 他昨晚竟然没去。 顾淮醒过来，握紧的拳头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看见林芊芊，露出了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 他起身过来，一把抱住林芊芊，“芊芊，你醒了。” 说完，他的语气低落下来，像是十分难受，“我不想和程迦瑶洞房，连和她待在一个房间里也不想。” “可是，你又赶我走。” “我哪里也不想去，就想待在你这里，只好在外面睡觉了。” 林芊芊无语到向上翻了一个白眼。 她不想在女主进门第一天，就得罪她。 这下好了。 顾淮越说越发委屈，“我知道你肯定会在意的，虽然你嘴上没说。我答应你了，要和你一世一双人，绝不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 不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 还有这个？ 小说里对林芊芊和顾淮感情描写只是说两个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恩爱小夫妻，要一世一双人。 想想后来两个人感情出现裂缝，世子破罐子破摔，一睡一个女人。 她自己看书都觉得是个渣男，何况和他有了感情的女配林芊芊会气到小产！差点一尸两命呢！ 好多男人出轨都是在孕期。 利用情侣之间的猜忌，怀疑。 这一招是真的狠！ 而这个脑残女配也是真的脑残，随便几句话，一两件事就被女主挑拨情绪，真的和世子大吵大闹，彻底伤了世子的心，刺激得他变成了脏黄瓜。 这个脑残女配，可真是丢尽了现代人的脸啊！还把自己弄得惨死。 她为啥放着找好的感情不珍惜，偏偏天天给女主找麻烦呢？ “阿嚏——” 听到顾淮重重打了一个喷嚏，林芊芊没好气地拉着人进屋。 “世子，你不会感冒……受凉了吧？” 顾淮眨眨小鹿一样纯洁无辜的眼睛，对着林芊芊微笑，“没事的，芊芊，我才不会受凉。” 他拍拍自己胸脯，自信地说，“我的身体也是很结实的！” 不等他说完，“阿嚏——” 林芊芊白了他一眼，这么大的喷嚏，“你就是受凉了。” “受凉了——让我想想，桃枝你去让厨房煮碗姜汤过来，让世子服下。” 桃枝看了林芊芊一眼，“是。” 林芊芊把顾淮按在椅子上坐下，“多喝热水，去床上睡一觉。” 顾淮却是一把拉住了林芊芊的手，不舍地用脸蹭蹭她的手背，“我要你陪我睡觉。” 林芊芊伸手捏捏他的脸蛋，“你自己睡。” “我要你陪着我睡嘛。”顾淮仍然央求道。 林芊芊捏了捏他的脸颊，“听话。” “那好吧。” 书里成亲后，，女配林芊芊和女主程迦瑶第二天见面，女配林芊芊见到女主就像是斗鸡一样，骂她不要脸，抢自己男人。 她一点规矩不懂，一点礼仪也不懂，和无脑泼妇一样，如此人设就是为了让读者讨厌的。 还未等林芊芊出去。 便看到一身大红衣裳的程迦瑶端庄大气地来了。 林芊芊吃了一惊，连忙行了一个叉手礼，“见过世子夫人。” 程迦瑶吃惊地张大嘴巴，甚至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旁边的二月，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月疑惑自家小姐怎么了。 程迦瑶意识到失仪，又合上嘴唇，变回了之前端庄的模样。 她记得不是这样啊。 上一辈子林芊芊没给她请安，被虞氏一顿臭骂。林芊芊受了气，反过来将她骂了一顿，怎么这一世，她竟然懂规矩了？她不是最讨厌见到人行礼这一套吗？ 还表现得如此温婉，言语间没有丝毫的针锋相对。 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难道说，上一辈子的事情，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不，那刻骨铭心的痛和恨，怎么可能是假的。 程迦瑶一派大家闺秀的仪态，和蔼可亲地对林芊芊道：“起来吧。” “听说昨晚世子在你那，辛苦你伺候他了。” 林芊芊浅浅一笑，仍然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我伺候他？他可是死皮赖脸，宁愿睡在门口也赶不走。” 察觉到自己心直口快，不知道听在女主耳朵里是不是以为在炫耀，让她心生厌恶。 上一辈子女主反正是讨厌这一对炮灰的。 重生的她更讨厌，否则也不会把人整得那么惨，再弄死。 宫斗什么的，看了两遍甄嬛传，她还是不会玩花花肠子。 林芊芊又抬起头，索性打直球：“夫人你说，一个男人非要在你这里留宿，你怎么办？都告诉他是洞房花烛夜，要尊重自己的妻子了。” 林芊芊只想减少女主对自己的恨意值。 草履虫一号活得可真是悲催，被女主整得生不如死。 程迦瑶明显愣住。 这完全和上一辈子说的话不一样啊。 程迦瑶细细打量着林芊芊面容，从她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落到她小巧的鼻尖，狐狸精的长相…… 难道，这青楼妓子也重生了？ 程迦瑶顿时戒备起来，思索林芊芊说这番话的意思。 她是故意这样说，来炫耀自己得了世子独宠？ 和上一辈子嚣张无脑的态度不一样了，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 呵呵， 跟我斗，你只会死得很难看。 程迦瑶眼里不露痕迹地闪过藐视，温和地笑着说，“林姑娘，不必紧张。” “世子愿意去谁哪里过夜，是世子的自由。林姑娘容貌姣好，性情直爽，正盛得世子宠爱。今儿听了这番话，才发现难怪他喜欢你，我也喜欢有话直说的姑娘。” “世子宠爱你，这是好事。进了侯府，我们就是姐妹，主要任务就是为侯府开枝散叶。” “只不过，林姑娘，你这般无名无分地待在侯府，世子也真是年轻不懂事，竟然这样委屈你到现在，万一有了孩子岂不是也没名没分。不如，我给世子提议，让他纳你为妾，怎么样？” 第4章 我不做妾 上一辈子，这个林芊芊天天喊口号说人人平等，爱情自由，让下人和主子一块上桌吃饭，让他们不必跪自己。 说她一个现代人绝不会给人当小老婆，她不接受三妻四妾的制度。 林芊芊死活不同意为妾，以情人的身份在侯府被人天天当笑话看。如果不是她肚子争气，替世子一口气生了一双儿女，早就被侯爷和夫人提脚发卖了。 程迦瑶故意这样说，是来试探林芊芊的口风。 林芊芊从进门开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到底是当妾，还是当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好像，无论哪种身份，她都是“第三者”，正妻位置上都是女主程迦瑶。 古代讲究门当户对，她这青楼女子身份低贱，哪能给高官贵族当正妻呢。 上一辈子，女配林芊芊不愿意当妾，女主程迦瑶行使自己的正妻权力，给世子纳了三个妾，专门用来报复林芊芊。 她派出两个妾打头阵，自己稳坐后方吃瓜看戏。两个妾天天给林芊芊找麻烦，不让她安生。 有女主这个正妻在背后撑腰，头顶还有虞氏这个侯府主母当保护伞。林芊芊这个脑残女配是一个人也斗不过。 一肚子气没处撒，就把怨气发泄在草包世子身上。怀孕之后，她的脾气越发不好，对世子拳打脚踢，频频辱骂，什么话都往外撂。 世子一气之下，把那后院的几个妾都睡了。直到一个妾室怀孕，林芊芊这才后悔莫及。 女主过来安慰开导林芊芊：她们也是为了给侯府开枝散叶，大家都是姐妹，别伤了和气。 女主抚平林芊芊的怨气之后，告诉她现在唯一挽救的办法就是当妾，生出的孩子才不会被占了名分。 可是，当妾了，真的好吗？ 成了妾，她的孩子要是被女主过继过去。养在她膝下，成了女主的孩子，白白给人当蚁后？ 而不当妾，林芊芊生出的孩子更是没名没分。 一开始，穿越女林芊芊两条腿就已经陷进泥潭里了，只是一直在挣扎着，不想往下掉而已。 殊不知，越挣扎，陷得越深，越动弹不得。 最后，她被女主程迦瑶，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 林芊芊怔怔地想着。 她到底应该怎么选？ 她怎么才能不像穿越女林芊芊一样，被封建社会一步步吞噬呢，似乎没有办法。 她穿进书的那一刻起，她的两条腿，也深深陷进了沼泽里。 规矩是规矩，礼仪是礼仪。只要辫子不长在心里，她遵守社会规则应该没什么吧？ 她应该还有出路。 只是她现在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坚定地选择哪一条。 古代女人要想过的风生水起，全仰仗丈夫的宠爱。 嫁人似乎是唯一出路。 她是个实用主义者，且不说顾淮的为人。就说这本书里的其他男人，恐怕遇到的封建卫道士很多，图一时新鲜的多，对她真的娶，真的负责，还把处男交给她的，恐怕只有顾淮了。 选了其他男人，多半会嫁给一个“爹”，用训诫其他女人的方式来训诫她，直到把她训诫成和其他女人一模一样。而顾淮不会训诫她，起码给她一些人身自由，让她能喘气。 读言情小说时，她也跟着作者笔下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也想要吃香喝辣，有人伺候。 在古代生活，不比现代。 单说冬天想要洗澡，现代你回到家走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就有热水可用。 而在古代——在天寒地冻中，使劲转动轱辘把水从井里打上来，再一桶一桶提去厨房，倒进大锅里。 没有了柴火，要忍受着冻疮和冻红的手去劈柴。 把水烧热，再一桶一桶提到房间里，倒进浴桶里。 没有奴婢，现代人是很难舒服活下去的。 且经过女配林芊芊之前那么一闹，臭名远播。恐怕也没有男人再敢娶她回去，闹得自己家里鸡犬不宁。 她只想要活着。过上有奴婢伺候，冬天有热水澡的生活。还有自由空间，顾淮的确是她目前最优选项。 她这人也不贪，抓住自己身边能抓住的，让自己过得舒坦些，再借此寻求更好的出路。 林芊芊对程迦瑶笑道，“当世子妾这件事，我之前还没有想过。多谢夫人了，你才刚进门就为我考虑终身大事，简直比我亲妈还关心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程迦瑶脸色略微一僵，这个妓子在阴阳她？ “我呢，对这件事没有那么抵触，只要能陪在世子身边。” 不管是当妾，还是当“林姑娘”，最主要是为自己找好一条退路。 妾，被女主压着，不当妾，也被女主这个正妻压着。 在这古代要嫁人，她就逃不开妻妾制度。 上一辈子，女主程迦瑶就是逼她为妾，让她在她底下忍气吞声地讨生活。 她这个炮灰女配不脑残不给女主找麻烦，女主程迦瑶还会攻击她吗？ “林姑娘，这是想通了？” 嘴边嘲讽的话刚脱口而出，程迦瑶意识到这不是上一辈子了。 她有些怕暴露什么似的。 又很快反应过来就算自己重生也没人知道，程迦瑶稳了心神，“林姑娘，若是想好，我定与世子说，选个吉祥的日子娶你过门。” “夫人真是宽宏大量，心胸宽阔，颇有当家风范，多谢夫人了。”林芊芊嘴上甜甜地感谢。 就在程迦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时，却听林芊芊说。 “不过，我都说了，我只想陪在世子身边，名分什么的不重要。” “我想了一下，我不想做妾。” 她只是来探探她的口风。 果然，这个青楼妓子和上辈子一样不想当妾。 真是个蠢的。 竟然不要名分。 程迦瑶最鄙视这样和男人不清不楚厮混的女人。 不过，这女人本来脑子就不好，在青楼里能说出那么一番话，还能是聪明人？对付她，根本用不到她一根手指头。 可是，不做妾，她又怎么名正言顺地“管”她？ 第5章 在青楼过往 想要跑路离开。 要么有人脉，要么有钱。 林芊芊思考了一会，她还是先变得有钱吧。等到脚底抹油，想要逃跑的时候，起码有银子使唤人。 女主还有当官的父母做底气，还有娘家撑腰。她在这破古代无父无母，只能靠自己。 有钱，什么买不到？ 古代人还买官，杀手还能买到呢！ 林芊芊突然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她可以买人保护自己！ 林芊芊激动地猛拍大腿！ 草履虫二号顾淮没等到林芊芊回来，听到下人说她出府去了，揉揉发困的眼睛，从床上撑起身体。 他本来是想等林芊芊回来，抱着她好好睡一觉的，没想到她没回来，不过，这被窝里有她身上的香气，嘿，真好。 虞氏带着红嬷嬷走进潇湘苑，进门看到顾淮躺在床上，大红的喜服挂在旁边衣架，当即满脸怒气。 “你带回来的狐媚子！” “昨晚勾引得你连洞房都不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三日后，你必须得陪迦瑶回门。” 顾淮从床上起身，有些生气，“娘，是我自己不想和程迦瑶洞房。我都和她拜堂成亲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除了芊芊，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共处一室。” 虞氏压着火道：“这个林芊芊今天早上竟然不给迦瑶请安？我的好媳妇还亲自去看她，她算什么东西？” “这个贱东西怎么一进门就和正妻争宠？连洞房都不让！” “不许你这么说芊芊！”顾淮打断虞氏。 “她昨晚说要我去和程迦瑶洞房，哪怕打地铺。她把我赶出了门，我在外面睡了一夜，都受凉了，阿嚏——” 顾淮伸手揉了揉发涩的鼻子，他委屈地低下头，拉了拉虞氏的手。 “娘，这一切是我的主意，和芊芊无关。” “娘，我知道你对芊芊有偏见，可是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只要你多多了解她。” 虞氏一阵无语，这个傻儿子一心向着林芊芊，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忍不住对着顾淮怒喷，“你真是被这个狐媚子迷了心窍！失了智了！” “这个小贱人天生就会勾引男人！之前你为了她要和家里人决裂，真不知道这个小贱人有什么好！” 骂完人出了气，虞氏又关心地打量顾淮的脸色，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儿啊，你要不要紧，要不让郎中来给你瞧瞧。” 他们侯府就这么一个独苗，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没事，娘。芊芊叫人给我煮了一碗姜汤，我喝下后好多了。” 见他儿子还一阵傻乐，这是被人家捏的死死的。 虞氏有气没处撒，“这个林芊芊目无尊长，不守规矩，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我对她实在喜欢不起来，你若是教她学规矩，谨守本分，不到人面前胡来，娘倒也能容忍下她。” 虞氏叹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凝重，“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青楼妓子出身啊？说话如此无法无天！” “那些青楼里的妓子不都被人拿着鞭子抽打，教养她们怎么讨好客人吗？是头豹子，也都训乖了。” “她怎么会对人这么胡来，第一次见面就对我说，“你这个封建余孽，人生来就是平等的”还拉着嬷嬷要坐下，她怎么没被人打死？！” “那个语气，好像她爹是皇帝，如此横行霸道！” “可当朝公主也没有她这么不知礼数，傲慢自大。你这是带回来了一个蠢笨不堪，冥顽不灵的疯子啊！” 虞氏越想林芊芊，越觉得心中不安，太阳穴突突地疼。 这样不识王权礼法的人，迟早给侯府捅出大篓子，惹到不该惹的阎王。 放着这样的人在侯府里恐怕后患无穷，她对顾淮说，“你要教她学规矩。” “要是再不学乖，娘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把林芊芊一包药毒死，扔进井里，她儿子连尸体都找不到。 她这儿子顶多伤心一阵，到时候给他再娶就是了。 她身为侯府主母，自然是要为侯府的未来考虑。这个林芊芊要是闯下大祸，他儿子肯定也逃脱不了干系，到时候就是整个侯府被她拉入地狱。 她要是再发疯，闯出惹祸，她一定饶不了她。 ＊ 一上街，林芊芊就如同出笼的鸟儿一般快活自在。她看着人来人往繁华的古代街道。 开心地蹦跳起来，甚至兴奋地转圈圈。 “真是太好了，一直深爱古代汉服文化。作为一个戏剧演员，登台演唱是日常。因为喜欢民乐，吹了十年笛子，学了三年琵琶，古琴洞箫都学过，为保持形体跳了多年古典舞。一直想要亲身体验一下古装剧里的情景，如今竟然真的穿过来了。” 林芊芊兴致勃勃地逛了灯笼摊，手帕摊，面人摊，蔬菜摊，雨伞摊。又去了烧饼铺，卖糕点的店铺。 她像是没有见过世面，又像是一个误入景区的野生游客。什么都觉得新奇，什么都要看，什么都想买，什么地方都想打卡。 本来想去羊圈看咩咩叫的可爱小羊，结果误入茅房撞到人在蹲厕。 看上一把喜欢得不得了的红色油纸伞。结果，林芊芊弯下腰一摸兜和衣袖，竟然没有带钱！ 她原本计划是出门随便逛逛，看看物价，了解消费水平，寻找商机。 林芊芊再次打开油纸伞，不舍地撑在头顶，“老伯，你这把油纸伞真的好漂亮，竟然还是手工制作。” 这在现代还是非遗，稀罕物呢。 老伯咧开嘴一笑，“可不是吗？都是手工制作。” “你要是没钱买，把伞还给我。” 老伯伸出两只手来拿，林芊芊抱紧了伞，往后退了一步，“谁说我没有钱！” 林芊芊思虑了片刻。 哼，她没钱，也能买下来。 另一边。 虞氏得知顾淮追着林芊芊出府，气得又对身边的嬷嬷发了一阵牢骚。 程迦瑶得到消息，缓缓笑道：“这个林芊芊还真是和上辈子一样。随心所欲，目无尊法，那么的招人厌。” 这样的人，浑身都是破绽。 程迦瑶问二月，“夫人都说了什么？” 二月道，“夫人对林姑娘很是不满，骂她是狐媚子！” 程迦瑶笑着站起身说，“给我梳妆。” “小姐，你要去见夫人吗？”二月多问了一句，手上已经拿来了梳子。 “自然是要去见她，给林芊芊选个良辰吉日进门。” 林芊芊进门，成了妾。 到时候，便是这砧板上的鱼，随她料理。 第6章 不要靠近……会变得不幸 林芊芊对卖伞的老伯说，“老伯，如果我能帮你把摊位上的伞都卖出去，这把油纸伞送给我怎么样？” “算是付给我的报酬。” 身形佝偻的老伯看了一眼自己摊位上三十多把油纸伞，疑惑地问，“你怎么卖？” “你卖出去，这把伞就送给你。” “我倒要看你怎么卖出去！” 林芊芊笑道：“我自然有办法。” 只见女子后退两步，扬起天鹅一般修长的白皙脖颈，十根削葱一般的长指如蜻蜓点水般曼妙地铺展开来。 隔壁卖猪肉的大哥看呆了，举起的刀迟迟没落下。 女子如玉的素手交叠在一起势，双臂柔若无骨，犹如蝴蝶振翅翩翩欲飞。 粉白纱衣的裙子随着纤细腰身扭动旋转开来，如同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瞬间绽开来。 女子舞姿轻灵，身轻似燕，接着便是温柔深切，天籁般的深情嗓音响起。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 她两手轻提起裙边，纤细腰身如陀螺般急速旋转，裙摆如蝴蝶翻飞。 过路的人不由自主驻足欣赏，不一会把这卖伞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林芊芊见人越来越多，露出了越多的笑容。 金吾卫张琦今日难得休息，便换了常服和兄弟们去酒楼喝酒。 回来路上被一大堆人挡住去路，他伸手粗鲁地推开人群，来到最前面，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在大街上跳舞。 这不是刚才自己上厕所，闯进来的冒失鬼吗？ 女子手持一柄撑开的红伞，美艳绝色，笑容灿烂。 浑圆的胸部随着肩颈动作用力鼓起，如熟透的硕桃待人采撷。盈盈一握的腰肢下一双美腿在纱衣中若影若现，一个轻松的高抬脚露出一截雪白诱人的小腿，后背甩起的乌黑长发如墨泼过来。 她笑得是那么落落大方，又随心所欲，仿佛世界上再没有烦恼。 而他也因为这笑容，在此刻没有了任何烦恼。 所有百姓屏息凝神，看着林芊芊跳舞。 有人钱袋被偷了毫无察觉，有摊贩被撞倒摊子，毫无所动地看着眼前。 有阁楼上的小贩给客人倒水，看了一眼楼下跳舞的姑娘眼睛再也移不开。水倒满茶杯洒出来，客人转过脸和他一起往下看。 直到腿上一烫，客人疼得叫起来。 林芊芊跳完了一支舞，抬起手擦擦额上的汗珠，笑着对众人说，“我是帮这位老伯揽客卖伞的，如果需要买伞的人能帮忙把伞都买走，我再为大家跳一支舞。” “谢谢大家了！”她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买！” “我买！” “我也要一把！” “你长得这么美，就是要我去吃屎我也甘愿啊！” 话音刚落，十几个男人上前来，把老伯摊位上的伞一抢而空，留下了一堆铜板，老伯激动地把钱圈进怀里。 第二支舞起。 林芊芊抬起纤纤玉手，随意往空中轻一点，婀娜婉转。 在场所有人还以为看到了孔雀舒展美丽的长颈，要活过来了。 顾淮带着随从赶到现场，便看到一位仙女在人间翩翩起舞，呆傻了一般站在原地。 她怎么那么美。 在阳光下面庞白得发光，连脸边卷起的头发丝都美得勾魂摄魄。 后来，顾淮想起他之所以忘记不了林芊芊，便是因为她在街上跳的这一支舞。 究竟是忘不了她这回眸一笑，还是将一只袖子抛到他面前。 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人美得不像是凡人。随时要飞回天上去，他伸出手却只抓过她一片衣角。 一只袖子被抛到眼前，还来不及品这满袖盈香，便收了回去。 顾淮不由对着林芊芊，痴痴地笑起来。 “好美啊！”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简直是仙女下凡，太美了，这么美的舞蹈是我们不用花钱就能看到的吗？” “对啊对啊，这可比青楼里那些妓子带劲多了，难怪皇上喜欢看美女跳舞，我也喜欢。” “难怪男人看美女跳舞走不动路，我一个女人看了都走不动啊！” “这不是之前百花楼的头牌林芊芊吗？” 有人认出了林芊芊。 “花魁林芊芊啊，被世子爷给赎身带回府了，竟然还能在街上看到她？” “林芊芊？”客栈二楼包厢里，一位墨蓝色锦袍男子问旁边的好友。 “对啊，就是那个林芊芊。之前还在百花楼里说人人平等，说什么人生而自由，还鼓动妓女反抗，害得那些姑娘被打得不成人样。她就是个彻头彻尾，只会说胡话的疯子！” “那个脑残啊，闹出来不少笑话。也只有世子爷这个弱智草包才会看上这样一个疯癫失智的女子，还把她带回家当宝贝。” “这样的人，带回侯府，是因为她长了这么一张脸吗？”墨蓝色锦袍男子问道。 他的好友嬉笑着说，“也就是长了这样一张脸，世子也是个脑残，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她这个人和粪坑一样，谁靠近她，就会被溅到一身臭烘烘的粪水，还会变得不辛。” “你看这世子爷家里不就被她闹得鸡犬不宁，世子爷昨天娶妻，她没让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圆房，这个世子爷可真是个草包，被一个妓子拿得死死的。” 墨蓝色锦袍男子恍然道，“我忽然想起来了，之前见过她一次。她对人家大家闺秀说自己一个妓子不比人家差，还让人不用跪拜，害得下人被打得遍体鳞伤。” “她如此坑害了几个人。说话做事狂妄至极，无法无天，就是一个笑话。” 好友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大本事，有多大身份，就敢随便得罪人。实际上就是一个口出狂言，蠢笨如猪的脑残。世子爷很快就会看清她只会卖弄风骚，我等着看她被抛弃的下场。” 墨蓝色锦袍男子捏着下巴道：“我想起来，九弟很讨厌这个女人。说她不循礼法，目无尊卑，如果栽到他手上，他一定当场扭断她的脖子。” “她如果得罪我，我也不会心慈手软，先把她的脸打成猪头。那么你呢？” 好友说，“我会随便弄个罪名，把她关进刑狱司大牢，所有酷刑都用一遍，直到我满意为止。当然在她死之前，要先让手下上百号兄弟们享受一番。” 墨蓝色锦袍男子忽然道，“这样一个美人死了，倒是有些可惜。” “其实只要把她毒哑就好了，只要多打几回，打到她怕，她也就学乖了。” 林芊芊和顾淮手拉手刚回到侯府，便被下人传到了虞氏房里。 听到林芊芊说愿意当妾，顾淮震惊地看着她。 “芊芊，你竟然愿意当妾了？” 第7章 演戏而已，谁不会 当妾，的确是低人一等。 但是，在这个时代，男人掌权，男人才有话语权。 她目前有顾淮这个世子爷，除了侯爷，这个侯府就是顾淮最大了。她只要不惹顾淮厌弃，也不会过得很差吧。 正妻有惩治妾的权力。 丈夫有惩治妻子的权力。 要是女主一门心思报复她，书里设定顾淮这么爱她，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好像，不是这样的…… 书里几次炮灰女配被女主惩治得狼狈不堪，被当众打脸。他也并没有因为女配林芊芊对女主说过一句反对的话，甚至在女主刚进门没两天说要帮他纳妾，他说，“你看着办吧” 他这副态度，也是默许了女主对炮灰林芊芊的所作所为。要是真爱女配，恐怕从一开始就叫她改臭毛病。 这样看来，这个炮灰顾淮并没有多爱林芊芊，内心并不想和她一双人。难道是这个炮灰女配林芊芊在死缠烂打，非要和顾淮一双人？ 古代男人都三妻四妾。顾淮是个正统的古代男人，肯定也认为三妻四妾正常。 所以，后面一睡一个女人，可给他爽死了。 书里描写所有男人见到女主程迦瑶，都觉得她美丽大方，有内涵。 都认为女配林芊芊空有美貌，粗俗不堪，实在肤浅，根本不配和女主相比。 林芊芊有些苦恼了。 女主程迦瑶若是具有万人迷属性的话，那这个顾淮恐怕关键时刻也靠不住。 两个人发生冲突，势必要站队一方。 如果他不站自己，那她死得也很快。 她不会相信任何男人。 不会相信任何人。 她只相信她自己。 意识到顾淮并不爱炮灰女配林芊芊后，林芊芊心里有点难受，也意识到自己只能靠自己了。 如此天崩开局，她现在恨不得穿出这本书！ 如果死，能穿出这本书，她也能回去了。 林芊芊盯着面前的柱子，咬紧了牙关。只要她卯足劲，一鼓作气冲过去，也就是疼一下。 突然，一道雷凭空劈下，“轰——”把林芊芊脚边的土地烧得焦黑！ ！！？ 林芊芊吃惊地张大嘴，半天没有合上，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吓得瘫软在地。 顾淮连忙过去抱起她控制不住发抖的身子，“芊芊，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芊芊你没事吧？” 原本正襟危坐的虞氏抬起头，再三看了看完好的屋顶，“这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雷啊？” 嬷嬷也是好奇地不行，她走到屋外，抬起头向天上看了一眼，回来说，“外面是阳光明媚，天气好着呢。” “刚才是我们眼花了吧。” 林芊芊紧张地吞咽下口水。 她也觉得不是真的。可是脚边这块地，被灼烧出一个这么一个黑色的大洞，地砖都黑成了炭。 她真实地感觉到被雷击穿的力度，飞屑溅到腿上，如果正中她的天灵盖，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忽然，林芊芊发现眼前浮现出一行橘红色的正楷小字： 【检测到女配林芊芊脱离书籍欲望强烈，以示警告】 【再妄想脱离书籍，主世界将会抹杀现实世界肉身】 最后一行小字显示完，便消失在她的视网膜里。 林芊芊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没办法穿出书了吗？ 意思是只能陪女主程迦瑶把书里的剧情过完？ 顾淮把林芊芊打横抱起，一路回到了潇湘苑。 将人放在床上，他伸手抚摸上林芊芊冰凉的额头。 “芊芊，你怎么了？”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身体不舒服？” 顾淮一边说，一边心疼地用手帕帮她擦额头的汗水。 林芊芊难受地摇摇头，突然想哭。 她抬起头说，“我想哭，世子，让我哭一场吧。” 林芊芊说完扑倒在枕头上，放声大哭起来。顾淮将她抱在胸口不停地安慰她，他的衣服被她哭湿了一大片。 哭过后，林芊芊重新整理了心情。 假的，都是假的，这是在书里。 她怎么能动感情？就当是在演戏好了，只要她能活着离开这本书。 “芊芊，你不是说要和我一世一双人吗？你怎么能反悔？现在竟然要给我当妾？” 林芊芊平静地望着顾淮：“一世一双人，那是像鸳鸯一样一夫一妻。你现在有了妻子，我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世一双人了。” “你这是在怪我？”顾淮突然红了眼睛。 他难过地垂下头，“你也知道这是父母之命，我违抗不了。” “我并没有怪你。”林芊芊鼻尖红红的，眼眶里有未干的泪，“而是我想通了，一世一双人不是名分，而是在彼此心里只有对方一个人，再容不下另外一个人。” “名分那都是虚的。世子，你明白吗？” “一个人心里只有对方一个人。不管是心灵，还是肉体上都忠诚于这个人，这就是一世一双人。” “这是我一直追求的，一直理想中的伴侣生活。但是现在，我知道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现实很残酷，能做到这样的人很少很少。何况在你们这里三妻四妾习以为常，一夫一妻才被视为奇葩。” 顾淮把林芊芊抱进怀里，“芊芊，我知道了，我懂了。” “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里，当成唯一的那个，也会为你守身如玉。我决不会碰别的女人。” 林芊芊听到这番话，想笑。 书里炮灰顾淮是不是也对林芊芊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后面炮灰林芊芊怀孕他去睡别人才会气得发疯，导致两个人感情彻底决裂。 林芊芊伸手挽住顾淮的脖子，说出的话也不走心，“我心里也只有世子一人。” 她扬起脸，亲了他的嘴角。 顾淮眸子晶亮，怔了一会，回亲她的唇， 第8章 坏女人 “大白天的，真是不要脸！”程迦瑶听完二月的咒骂，面露讥讽之色。 “当真有雷劈那个林芊芊？” 二月点头，“是的。夫人刚开始也不确定，后来叫人去看了那块砖，的确是被雷给劈得焦黑了，碎了好一块。” 上一辈子林芊芊这个贱人叫她守活寡，现在是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她未免也太放浪了一些，不愧是青楼里出来的贱货！ 勾引男人有一手。 呵，她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好啊，得世子爷独宠啊，正好，生出孩子来，过继到她身边来养。 她才不会生孩子，生孩子那么容易死。 ＊ 顾淮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舒服地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从后面揽住林芊芊，捉起她一只手，亲了亲光洁的手背。 “芊芊，你今天在街上跳舞特别特别美。”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是多么幸运，才能拥有你。” 林芊芊平躺在床，转过来，伸手抚摸上顾淮的脸颊。 “世子，我现在还不能怀孕。” “我现在身体还没有长开，生孩子很危险。” 生孩子，是一个女人最虚弱，最危险，最容易死的时候。 这件事，她必须得慎重。 “好。”顾淮亲了亲林芊芊的脖子，把她搂得更紧了。 “那我叫人多准备一些羊肠衣。” 一连六日，顾淮都宿在林芊芊的潇湘苑。 林芊芊放荡，风骚的名声传播开来。府里的下人越发可怜刚进门的世子夫人被冷落。 都在骂林芊芊狐媚子，不要脸。霸道地占了世子爷独宠，一点雨露也不肯分给世子妃。 虞氏得知顾淮从陪程迦瑶回门后，再也没有踏入紫云轩半步。 先是劈头盖脸地骂了顾淮一顿，又特地去安慰程迦瑶。 “迦瑶，淮儿这孩子实在是……气死我了！” “他被这个狐媚子迷了心窍，现在对我这个母亲说的话也不理不睬，就专门宠那个狐狸精！实在是委屈你了！” “竟然还说要选个良辰吉日，把这个林芊芊抬为贵妾。就这样的贱人，我看抬个贱妾差不多，和她出身青楼低贱的身份一模一样！” 程迦瑶忙挽住虞氏的臂弯，温柔宽慰道，“母亲，您莫要生气，气坏了身体真不值得。” “林妹妹和世子爷有感情，自然是非常要好，比不得我。我认为这是好事，要是林妹妹能够早早为侯府开枝散叶，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个林芊芊和上一辈子一样霸道，霸占着世子爷不放。 虞氏一听，火气顿时削减了大半，“可是，这实在是抬委屈你了，迦瑶。” “淮儿这孩子太小了，不懂事，回头我一定多教育他。” 程迦瑶摇摇头，“母亲，我不委屈。” “身为正妻，可不是要为夫君纳妾吗？林妹妹这样的绝色，要是真的嫁给了外人，世子爷一定很伤心。我倒觉得林妹妹这样的美人，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极漂亮的，咱们侯府也该添个孩子了。” 行吧，那个疯子的价值也只剩下生孩子了，虞氏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那张脸能凑合看，这性格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要不是淮儿喜欢，我早把人赶出侯府了。” “不过，自打你进门之后，她倒是安分了许多。” “我不同意把这个林芊芊抬为贵妾，你觉得给她什么份位好？” 程迦瑶思虑了片刻，柔声说，“贵妾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子。林妹妹出身青楼，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要是做个贵妾，咱们侯府这样贸然给人名分，传出去恐怕会被人笑话。” “良妾的话，林妹妹不是陪嫁丫鬟，也不符合规矩。” “好像只有贱妾，符合她的身份。” 话说完，程迦瑶又觉得虞氏一口一个贱人，倒是和贱妾这个名号甚是匹配。 虞氏点点头，“你说的对，迦瑶。只有贱妾才符合这个小贱人的身份。” “能娶到你这样的儿媳，真是我们侯府的福气啊。真是委屈你了，好孩子。” 虞氏说完，就叫旁边的嬷嬷过来拿来一只精致的红匣子，打开来是一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个是我婆婆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这以后侯府的大小事还得你来料理。” “谢谢母亲。” 送走了虞氏，二月担忧地过来问：“小姐，您不担心吗？世子爷他已经好久没有来我们紫云轩了，这是忘记你了啊？” “这个林芊芊真是狐狸精！” “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程迦瑶拿起镯子，戴进自己手腕里，“世子爷算什么？” “他喜欢贱妾，就由他喜欢去。” 二月一脸懵逼：“啊？我不明白小姐，你为什么要把他让给别人。” 只听程迦瑶沉着冷静道，“我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宠爱。” “而是掌管中馈，成为侯府的当家主母。” 程迦瑶转过脸问：“这几日，林芊芊在做什么？” 二月退让一步，让柳叶从门口进来了。 柳叶是潇湘苑的一个粗使丫头，在厨房干活。 柳叶对程迦瑶屈膝行完礼，便一五一十地禀报这几日林芊芊都在做什么。 “回世子妃，这几日，林姨娘她整日和世子爷在一起。” “吃饭，睡觉，要么是林姨娘跳舞给世子爷看，要么是林姨娘拉着世子爷教他跳双人舞，然后世子爷看书，她也跟着看。要么就是出府，出府我就不知道了。” 柳叶垂下了头。 程迦瑶听完，道“你下去吧，林芊芊做了什么，你每三日过来禀报一次。不要让她察觉。” “是。” 这个林芊芊太不一样了。 上辈子每隔一日就要过来挑衅她，劈头盖脸地骂她，侮辱她，不知道现在憋着什么坏。 想起上辈子，她就恨得牙痒痒。 她要整个侯府的人，都来陪葬！ 第9章 挑衅 潇湘苑里， 顾淮拥住林芊芊的腰身，“芊芊，对不起。我娘不同意把你抬为贵妾。” 他难过地把脑袋靠在林芊芊怀里，“我好没用啊，芊芊，对不起，一个身份都给不了你。” “我娘说，按照规矩，只能给你一个贱妾的名分。” 看见顾淮两只眼睛红红得像兔子，林芊芊却不知道怎么的被他戳中了笑点。 她说，“我之前就说过，名分是虚的。只要你心里爱我，关心我，保护我……是不是贵妾又有什么关系。” 顾淮抱紧了林芊芊，“芊芊，你真好。” 情绪低沉了好一阵。 突然，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林芊芊像是不认识她一样，“芊芊，感觉你变得好陌生。” “这不像你嘴里说出来的话。” “之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见顾淮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林芊芊内心有点小慌，表面却十分镇定，“那是因为我想通了。” “为什么要瞎折腾呢，你明明对我这么好，这么爱我。” “人懂得知足，才会幸福。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比别人好太多了。” 顾淮笑着看她片刻，似乎是认同地点头，“嗯。” 书里炮灰顾淮连二连三宠幸了别人后，林芊芊追悔莫及，程迦瑶来开导她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妾。 她说林芊芊长得这么美，又深得世子爷宠爱，就抬为美妾，所谓人如其名。 然而做妾并没有好多少，那两个妾室依旧来闹腾她。脑残女配林芊芊本身就是鞭炮，一点就炸，一肚子火又发在世子顾淮身上，彻底让世子对她避之不及。 她当不当妾，别人都有法子来让她活得不安生。 就算女主不指使，那两个妾室，在院里被冷落许久，又怎么会看得惯她得世子独宠呢？ 人还是要为自己找好退路。 书里的女主程迦瑶借着虞氏的交友圈子，把自己推荐给皇后，推荐给当朝长公主，得了长公主的赏识，因此认识了男主九王爷。 九王爷对女主一见钟情，从此为她瞻前马后。这个心黑手狠的男人，把招惹程迦瑶的人都弄死了。 而穿越女林芊芊倒是比女主程迦瑶还封建，把自己圈在后院里，围着这个世子爷打转。 所以，她要学习女主身上的优秀品质，扩大自己的社交圈子。 活在这世上，除了钱，便是人脉最重要了。 她没有女主的光环，不能让皇后和男主这样的大人物一见钟情。女主只留下一个好印象，两个人就把女主纳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保护下。 她只能靠自己。 就算是妓女又如何，她也要活出一条路来。 “世子，我想去雅集。” 林芊芊对着铜镜，把自己头发全部梳到右边，简简单单编成了一股单侧麻花辫。 她头上一只珠翠，一个发簪都没有戴。 可就是这样，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雅集就是人文墨客之间交流娱乐的小型聚会。 在雅集里他们抚琴，煮茶，吟诗，挂画，听曲，对弈，随意地闲聊。 历史上最着名的西园雅集，可谓是我国历史上雅集的巅峰。 我们都在课本上都学过他们的诗，往后咱们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以及后代的子子孙孙还要学习这些人的诗，记住他们的名字。 西园雅集有苏轼，苏辙，黄庭坚，米芾，秦观等等。王羲之等等有名的文学大拿也组过雅集。 顾淮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他想，芊芊心里肯定因为名分这件事不高兴，出门散散心也好。 今日，金吾卫上将军石灏在自家奢华的花园里设雅集，欢迎各位文人好友前来围炉煮茶。 花园内清泉茂树，假山竹柏，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世子顾淮带着林芊芊一出现，原本闲谈欢笑的一众文人雅士便停了下来。 “世子……” “见过世子。” 这些文人雅士在朝中均有大小不等的官职。 而顾淮这个平阳侯府的纨绔子弟，目前连闲职都无，大家都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才来向他恭敬问好。 世子爷不同那些寒门子弟，他这类门阀士族本身就有爵位继承。 且他现在在国子监读书，便可根据门荫制，在结业考试后，参加吏部兵部的铨选，荫得一个官位。 之前林芊芊在百花楼里颠三倒四，目无王法的逆天言论，和大胆的歌唱表演，已经在京城里人尽皆知。 而后，顾淮又为了林芊芊一掷千金，让她名声更响。 近日顾淮娶了正妻，林芊芊恃宠凌弱，善妒的名声也传播开来。 今日她一出现，在场所有人都认出了这朵“奇葩。” “世子爷，您今儿可真闲啊，不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吃喝嫖赌。竟然带着妓子来这里？也不怕这妓女脏了我们这地方！” 这位咬牙切齿说话的人，名叫黄公望。 是女主程迦瑶的青梅竹马，深深暗恋着程迦瑶。 他得知程迦瑶嫁入侯府，受尽了冷落和委屈。想一想就为她心痛，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顾淮气得一张白脸涨得彤红，对着他说：“你说我可以，说芊芊不行！” “芊芊怎么得罪你了，你一上来就针对她？” 顾淮说完，拉起林芊芊的手委屈又心急，“芊芊，对不起，我不会吵架，也不会骂人。” “我爹从小教我学诗书礼仪，不可以用脏污的词汇去骂人，我真是笨死了。” 黄公望冷哼一声，“她本身就是妓子，说不得吗！” “她就是妓女！妓女！妓女！我今天就要说，还要说三遍！” “你说得对，我是妓女，你是嫖客，谁也不比谁干净。”林芊芊勾起嘴角洋洋洒洒一笑，毫不放在心上。 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她又说，“在坐的哪一位没去过青楼找姑娘啊。才艺比拼，还不是以妓子唱谁的诗词引以为傲吗？” 黄公望无话可说，气得攥紧了拳头。 所谓风流才子，哪个不喜欢上青楼，还真的没有，何况大家都这么做，还争相为妓子投掷万金，只为和她们一度春宵。 他冷冷注视着林芊芊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竟然看不出一丝羞愧。 青楼里其他妓子的低眉顺眼，深藏在骨子里的卑微胆怯，她也是一点没有。 “黄公子，你可真是小气啊，你一个大男人上来就欺负人家弱女子。” 说这番话的是怜香惜玉，好色的张大人。 他见了美女就走不动路。在他心里，天大地大，美人最大，最是见不得美人伤心。 因为长期嫖娼，张大人油头粉面，一脸淫相。 林芊芊本欲出口感谢，不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顿觉心里不适，迅速转过了脸。 那色眯眯的眼睛，那脸上能刮下来厚厚一层油。 此刻，她无比庆幸，顾淮是个清爽干净的少年郎。 第10章 怎么还争上了! ps：本书会写到一些带戏曲演唱的国风歌，建议听着同名歌更配哦。《鸳鸯戏》推荐黄龄版本，能把你的魂勾出来～ “就是啊，大男人小肚鸡肠的。你看你，你说人家脏，倒是把你给气到了。” “人家芊芊姑娘，多大度，没有因为你的话生气，胸襟还不如一个女人。” 这位肥胖的赵大人也是好色之人。最喜欢为美人打抱不平来表现自己，以博得美人一个眼神瞩目。 黄公望听到说他不如一个女人，气得要死。 不如女人，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一口气卡在肺部。憋闷得他快窒息，索性掉头走了。 林芊芊淡淡看了两位为她说话的大人一眼。 “谢谢两位大人为我说话。” 看到两个人笑眼里的欲色，林芊芊知道了这两个人纯粹是因为她这张脸，才为她说话。 好色嘛。 天底下，哪有男人不好色的？ 就连本文的男主也是一个大色胚呢。 一个俊俏的小和尚，站出来打圆场，“说这些做什么？难得世子爷肯把芊芊姑娘带出来给我们瞧瞧。久闻芊芊姑娘盛名，请你给我们唱一曲吧。” 他右手上戴着一串菩提子，双手合十温声细语地说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对啊，在百花楼里点一曲，还得一个银锭。” “就是往日见芊芊姑娘，还得花不少银子呢。” “芊芊姑娘，你给我们唱一曲吧。” 林芊芊对顾淮说，“那我献丑了。为世子爷，也为在座的各位大人。” 顾淮笑着看向她。 林芊芊今日来，也是为了在雅集上表演才艺。 她在来的路上想，她现在在京城里算是一个“黑红”的公众人物，算得上一个崭露头角的小明星吧。 古代妓女不也吹拉弹唱表演才艺，艺人一样的性质。 黑就黑吧，无所谓。劣迹艺人还有几个因为颜值有滤镜的脑残粉呢，应该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要做的是拿出好的“作品”，在公众面前亮相表演，以优秀的作品打动人，并且改正以前无视王权礼法，疯癫脑残的降智形象。 “哎呦小情郎你莫愁～” “此生只为你挽红袖～” “三巡酒过月上枝头～” “我心悠悠～” …… 女子吴侬软语，柔媚戏腔婉转，一把嗓子柔得能掐出水来。 一开腔，全场寂静。 所有人瞳孔张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芊芊，仿佛被摄去了魂。 随着林芊芊富有感染力的歌声，众人眼前徐徐展开了一幅美丽画卷。 仿佛看到江南蒙蒙烟雨中，一位妙龄女子缓缓推开家门，撑起一把油纸伞，婀娜地走在小巷里，暮然一回首…… 声音太软了，心酥了。 魂飞了，人也傻了。 再看面前女子红润的唇一张一合。 那柔情似水的美丽眼眸看着人时，似有千言万语要同人诉说。那张脸上眉眼都熠熠生辉，美得动人，仿佛生出了强劲的吸力，看她一眼再也挪不开眼睛。 双脚也像是生了根。人被点了穴位，动不了。 那随意翘起的兰花指根根放下，更是撩拨得人心痒痒。 “等你金榜把名题～” “砚上三五笔～落墨鹧鸪啼～” “谁识曲中意～断弦等你系～” “哎呦小情郎你莫愁～” 新科状元陆机听到这首曲子，一颗心当即柔软得像棉花。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有哪个男人不想要红袖添香？不想要一心一意爱自己的美人？ 在场的男人都经历了考官，为官。 这首歌把男人的那点梦想，直白地唱了出来。尤其是这吴侬软语，软得一塌糊涂，听得人的心都酥了，醉了。 简直温柔到了骨子里。 “如听仙乐耳暂明。” “好听。” “真好啊。” 这首《鸳鸯戏》，用戏腔吴语唱出来完全不是一首歌。 唱第二遍的时候，林芊芊又换了一个淮南语版本，她的声音柔媚起来，声线和黄龄接近。 这首歌刚火的时候，她听了好几个版本，之前她好奇其他地区的方言，学唱过。 她的师妹在b站个人账号发了一个淮剧版本，底下评论区都是：“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古代打仗为什么抢歌女了” “这是豪掷万金才能听到的吧” “难怪四郎喜欢余莺儿的歌声” 还有人在评论区，用为数不多的文学素养给她作了两句蹩脚诗。 当初林芊芊听说那些诗，不理解，而现在站在这里却忽然理解了。 古来今往的男人，简直一个死出。 “红唇丹阳眉如黛，玉葱柔荑臂似藕。轻舒天籁话阡陌，笑问诸君识情否。”腻得像一块肥猪肉的赵大人笑着说完，对新科状元陆机道， “陆大人，你文采好，也来给芊芊姑娘做一首诗吧。” 新科状元低低一笑。 今日这一首，勾起他曾经的梦想。 他已经金榜题名，就差一位美娇妻了。 他看了林芊芊一眼，念道，“水剪双眸雾剪衣，当筵一曲媚春辉。潇湘夜瑟怨犹在，巫峡晓云愁不稀。” “皓齿乍分寒玉细，黛眉轻蹙远山微。渭城朝雨休重唱，满眼阳关客未归。” “好诗！好诗！” “不愧是大才子！这陆大人可真厉害啊！” 忽然，一阵悠长哀婉，绵绵不绝的埙声响起。 吹的正是刚才林芊芊唱的曲调。 众人一惊，随后皆是一言不发地认真聆听。 小和尚圆通收起手中黑褐色的八孔埙，对着众人笑道，“林姑娘唱得极好，忍不住跟了一曲。突然想到要是有音乐作伴，林姑娘的歌声一定更美。” 有人说，“这首歌的曲子倒是简单，我给林姑娘抚琴，林姑娘你再唱一遍吧。” “我会吹笛，我给林姑娘吹笛吧。” “我也会吹笛，我这笛子可比你吹得好，让我来吧！” “哎哎哎哎，你们怎么还争上了！” 看到一群文人雅士突然推搡竞争起来，两个人还动手扯衣领，顾淮上前道：“我也会吹笛，就由我为芊芊吹笛。” 林芊芊被众人央求着把这首歌唱了一遍，又一遍。 她刚唱完一遍，他们又说没听够，再来一遍。 还有官员教林芊芊用自己家乡的方言唱，林芊芊便用他家乡的方言唱给他听，大人乐得开怀大笑。 彬彬有礼的新科状元为她奉上一杯刚煮好的雨前龙井，请她润润嗓子。 小和尚圆通弯下腰殷勤地给林芊芊拿来一张圆凳，让她坐在人群中间休息。 之后圆通又捏着佛珠恢复之前的智者形象，安静地站在一旁。 “前面这么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吧。”今日的主办人石灏，向旁边一身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提议。 “好。” 男子还没走到跟前，抬眼认出了被众人拥簇的林芊芊，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第11章 打脸 “呦，这不是说什么人人平等，人生而自由的林芊芊吗？” “还说奴才和我们这些人应该平起平坐，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没有拉着旁边的奴婢一起坐下，倒是自己厚脸皮地坐下了？” 左思唰地一下打开一把折扇，洋洋洒洒地走过来。 此女之前惊天的言论，他以为这人是鬼上身了，才这么说胡话。 原本围着林芊芊其乐融融的众人，被左思这番话给打断了。 林芊芊不慌也不忙，淡淡瞥了他一眼。 只见她端起手中的茶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从容地饮用了一口，又饮用了一口，想将杯子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却被圆通接了过去。 她站起来说，“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大人。” 此话刚一出，旁边的人“噗”地笑了出来。 左思顿觉脸上无光，竟然不认识他！ 眼看向周围人，又无可奈何。 林芊芊说，“我之前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出名。” “我知道寻常的青楼女子说寻常的话，肯定出不了名。众所周知，底层的妓子没有资格挑选客人，不管是老弱病残，高肥胖瘦，还是喜欢暴力虐待的都要接待。只有出了名，被大人物所熟知，才能认识权贵。” “而我若是说一些与众不同的话，世子爷便觉得我很新奇，会记住百花楼里有我这么一个人。” “而且，在坐的各位，不也是因为这些惊世骇俗的言论，认识我了吗？” 其他人惊奇地睁大眼睛，反应过来面面相觑，皆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这林姑娘之前惊天的言论，竟然是为了出名。” “好聪明啊！” 顾淮看着林芊芊，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有些复杂。 左思却是勾起嘴角，摇摇扇子，“你之前在大街上和世子爷吵架，说人家即将进门的程迦瑶是小三！” “说她是第三者，你们才是真爱，要一世一双人。现在呢，世子爷娶了程迦瑶为正妻，你怎么说？” 林芊芊知道这人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正好，她就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说，“世子爷娶世子夫人当然是门当户对。我出身青楼，自然比不得人家高官士族家里的女儿地位尊贵。” “所谓的一世一双人，是我从一本书里看到的，由一位着名的词人创作。” “这首词写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表达的是词人自己和结发妻子不能同生，却能同死的爱情信仰。而他本人有过四个老婆，还有一房侧室。”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他们都以为能说出这么深情的话的人，一定是个绝世大情种！此生只有一个妻子，再没有别的女人。 林芊芊当初看小说，看到这五个字都快应激了。 可现在一看，这首词是古代人写的。 还是男人为了给自己立深情人设所作。 哭着写完这首词后，又擦干眼泪，笑着娶了两个老婆。 翻来覆去，还是古代人在批判古代人。这并不是什么现代人才有的前卫思想，言论也没有多先进。 且现代人出轨的出轨，有情人的有情人。甚至追求性自由，解放，那么open，很多人早就把一双人抛在脑后了。 明朝的皇帝朱佑樘，是只有一个老婆。 一世一双人，在古代，又怎么不可能实现？ 不过概率是0.000001%罢了。 何况一世一双人，这一世，并不指的一辈子，而是30年。 林芊芊继续娓娓道来：“那位词人特别爱自己的妻子卢氏，可是他的妻子为他生下儿子之后身体亏损严重，不久便去世了。” “我这样一个出身低贱的小女子，特别羡慕两个人琴瑟和鸣的爱情，也想有人这样对我好，我也能够勇敢去爱别人。所以，才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可是，追求终究是追求，不是现实。这只是我的一个妄想罢了。” 原来是向往别人的爱情，只是为了希望有人对她好。 嘲笑林芊芊的奇葩言论的人，理解了这句话的由来，也知道了这首词背后的故事。 原本的成见，竟然在得知真相以后，在心里荡然无存。 林芊芊又补充，“佳话之所以是佳话，就是因为它稀有，而人人都向往独一份的美好。” “司马相如只有卓文君一个妻子，才有了流芳百世的《凤求凰》。” 不管是石灏，陆机还是小和尚圆通，今日来雅集的文人都注视着林芊芊，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这句话背后，竟然所表达的是这样卑微地乞求男人的怜爱。 左思无话可说。 突然感觉到之前对林芊芊偏见很深。 他抓起扇柄，挠了挠自己后脖颈，对林芊芊嬉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之前有些误会。” “林姑娘，我来迟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再唱一遍刚才的曲？” “我远远听着，还煞是好听。” 来雅集干什么，就是为了取乐。 有姑娘免费表演才艺，为什么不听？ 林芊芊却是看都没有看左思，对顾淮说，“世子，我们该回去了。” 顾淮抓住她的手，“嗯，芊芊我们走吧。” “各位，告辞了。” “哎……还真这么走了”左思不舍地道，见其他人闻声过来看自己，露出尴尬的笑。 石灏笑得露出一颗金牙，看不出来是嘲讽还是同情他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这位林姑娘脾气倒是大，一点面子也不给你，这不是打你的脸吗。” 左思脸上更挂不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样无视。 “等等，林姑娘——请留步——” 左思闻声抬起头，看到是石灏张手叫住了林芊芊。 “林姑娘，石某方才一直在前院忙，没能听到这一曲，不知道你能否再唱一遍？” 主办人的面子怎么可能不给，林芊芊欣然应下。 女子一身柳黄色衣裙，亭亭玉立在人群中央，清新得像一截水仙。 她拉着悠长的音调，吴侬软语，唱得人魂都酥了。 明明在认真唱曲，不经意间看过来，明眸善睐，如夜空深远，如葱柏山林一般神秘。 她眼底含带着浅浅笑意，如此地专注和认真地吟唱，仿佛有一腔衷情只想要对你一人表白。 让人不经意间沉醉其中。 一直到林芊芊离开，左思还怔怔地站在原地。 等他回过神，四下在人群中寻找时，发现人已经走了。 回到侯府，林芊芊伸手抚摸上自己喉咙，感觉有点沙哑了。 幸亏现代有听歌app，现在手机上又有短视频。遇到喜欢的歌，能单曲循环一整天。 而在这破古代，他们想要单曲循环，就只能靠这肉嗓子。 晚上丫鬟伺候着洗漱完，顾淮抱着林芊芊迫不及待地堵住她的嘴唇，头埋进她脖子里咬她锁骨。把手伸进衣裙里，抚摸上光滑雪白的美腿。 忽然，他两手抓住她胸前的亵衣一把撕开。 第12章 上不得台面罢了! 年轻男子初尝，哪里收得住。 似乎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一定要尽兴为止。 “芊芊。” “芊芊。” 顾淮急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想起今天她在雅集唱曲的时候，目光总是会看过来，对他露出笑容。 那分明是爱意，她在唱给他听。 她在等他金榜题名，要一生为他挽红袖。一想到这里，他就按捺不住他激动的心。 想要亲她，抱她，想狠狠地＊她…… 她不仅唱歌好听，在这种时候哼出的音调更牵动人的神经，简直比chun药还催情。 林芊芊只能用没完没了来形容。 发了疯，发了狂，受罪的却是她。 天还没亮，一人爬上来，压得身上一重。感受到一侧被温润的嘴唇叼住，轻轻地含吮。 林芊芊出长臂推住他裸露的胸膛，面带愁苦地说，“柿子，我想睡觉，你让我睡一会吧。” “芊芊，你睡你的觉。” “我不会影响你。” 过去了两天，京城的大街小巷竟然都在传唱同一首歌。 青楼女子趴在栏杆上，挥着小手绢对路人柔媚地唱“哎呦，小情郎你莫愁～” 那天好几个人是哼着调回去的。石灏在喝茶，喝着喝着，突然哼起了这首调子，便叫府上婢女过来唱这首《鸳鸯戏》，哼得整个院的小妾都会唱了。 这首歌调子简单，脍炙人口，听一遍就会了。而这样简单，就传播得快。 就这样，人人口头上只会一句。男子唱“哎呦小娘子你莫愁”，女子唱“哎呦小情郎你莫愁”，这首歌就迅速传播起来了。 新科状元为林芊芊作的一首诗，先是在文人口中吟诵，之后又在烟花之地流传开来。 也传到了其他官家女子的耳中。 二月从外面回来，对程迦瑶说了这件事，程迦瑶冷笑道： “这个林芊芊有世子，可以随心所欲地出府。现在还在卖唱，这是重操旧业了？” 二月嫌弃地说，“可不是嘛，长公主看上的新科状元，竟然给林芊芊写诗，公主都气坏了！他给公主都没写过诗。” 程迦瑶嘴角抽动：“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能得到人吹捧。” “勾栏样式。” 二月深深叹了一口气，实在为自家小姐发愁，“小姐，这样真的好吗？自打成亲以来，这世子爷就没来过你房里，天天宿在狐狸精那。” 程迦瑶道：“我说过，我的目标不是他，我侍奉好好母亲就行了。” “与一个贱妾争宠，失了我正妻的体面。” “我真与她争宠，自降身份，我成什么了？” 林芊芊跪了快半个小时，虞氏仍然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虞氏端坐在上方，余光看到林芊芊一会拧着身体直起身揉膝盖，一会锤自己的后腰，嘴角才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虞氏把手中的茶盏，递给旁边的嬷嬷，才对她说话，“听说你日日勾引世子，不让他去正妻的房里。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记住你这个贱妾的身份。” “在侯府里，迦瑶是正妻，你再得宠，也只是一个妾！” “你怎么就这么贪心？一点雨露也不肯分给别人？” 林芊芊抬起头，扶着腰痛苦地说，“夫人，我并没有让他不去世子夫人院里，只是他不肯。” “您儿子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吗？” “那性格倔起来，是真的倔，我之前还让他去洞房。他宁愿躺在地上，在外面睡一夜，都不肯去。” 林芊芊说到这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管脏不脏。 虞氏惊得睁大眼睛，指着她道，“让你跪着，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起来坐着！” “反了你了！” 林芊芊，“没办法，膝盖疼死了。昨天晚上被你儿子折腾一夜，夫人……再怎么样，我也算是你儿媳吧，排不到前面，后面总有名吧，您就这样折腾我吗？万一，我有了孩子，这可怎么办？” 虞氏一听，赶紧道：“你起来吧。” 她低头向林芊芊的肚子看去，认真观察了一会，又抓住嬷嬷的手低声吩咐，“给她拿个凳子过去。” “是。” 嬷嬷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让林芊芊坐下。 林芊芊对她说了一声谢谢，便对虞氏说：“夫人，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 “你骂我是贱人，可是，你那喜欢贱人的儿子不是更贱吗？” 虞氏被噎得哑口无言。 这是在拐着弯骂她是贱人的母亲。 说她是个贱人。 虞氏气得闭上眼睛，差点昏过去。她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胸口，顺了一会，才舒畅了。 虞氏对着林芊芊咬牙切齿，“好，我以后不骂你是贱人了。” “记住，你是妾。” 说完，虞氏挥挥手，让林芊芊退下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红嬷嬷走过去，伸手帮虞氏按摩两侧鬓角，“夫人，林姨娘可是收敛了许多，一点都不像从前了。何况，她入府以来尽心服侍世子，还请你多担待。” 虞氏惊讶地抬起头，“你竟然为她说话？” 嬷嬷笑道，“她这人没心眼，我一看就明白。连恭维的话都不会说，更何况是收买人心了。” “她以前可不知礼数，最近不是在慢慢变好吗？现在最主要的是为侯府开枝散叶。” 虞氏一心想，还真的是。 一想到自己儿子天天和她颠鸾倒凤，恐怕这肚子很快就怀上了。 万一有了……一想到有孩子，虞氏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天大地大，哪有侯府的血脉重要。 她对嬷嬷说，“那你去看看腿伤着没有？拿一盒药膏过去。” “是。” 二月汇报完此事，程迦瑶的脸色凝重起来。 婆婆竟然对林芊芊的态度改变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不就是孩子吗？婆婆那么想要孩子，这还不简单？ 第13章 顾淮喜欢炮灰女配的原因 现在顾淮和林芊芊这两个人好得如胶似漆，又如何？ 只要把他们两个拆散开来，打击林芊芊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她想要一世一双人，她就给她一世几双人。 得知林芊芊在自己娘屋里跪了很长时间，顾淮一路跑回潇湘苑。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站在门口呼出长长一声气。 看见林芊芊坐在床边把裤子卷到膝盖弯，那雪白的膝盖彤红一片。 顾淮过去，在林芊芊面前蹲下来，双手抓住她的小腿，心疼地将嘴唇靠上去吹了吹她的膝盖。 他吹得很是温柔，林芊芊感觉到膝盖凉凉的，好像没那么疼了。 “芊芊，是不是很疼啊？” “芊芊对不起，我娘罚你的时候，我还在国子监上课。要是我早一点回来就好了，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我娘罚你跪这么长时间。” 林芊芊垂下眼皮，“你娘说我日日勾引你，你才不去正妻房里。” “你娘是存了心罚我。” “就算你回来，又有什么用？” 顾淮失落了片刻，抬起一双无可奈何的眼睛认真看着她，“那我就陪你跪。” “我娘罚你跪多长时间，我就陪着你跪多长时间。” 林芊芊抚摸上顾淮的脸颊，看着他片刻，“谢谢你世子。” “你对我好，我都记着。” “你娘之所以罚我，大概就是你只宠幸我一人，恐怕会引起程家的不满。她是侯府主母，事事以侯府利益为先，我能理解，这没什么的。” 林芊芊说出这番话后。 怎么感觉有点为虞氏说话的嫌疑， 可是，人家母子才是一家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就算她是儿媳妇，说他老娘的不是，这不是煽动人反抗自己母亲，会让顾淮认为自己对他娘大不敬吗。 古代的孝道，同样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我现在就去给我娘解释清楚！” 顾淮不能忍林芊芊这么受委屈，他风风火火地起身去找虞氏，直奔上院。 虞氏见儿子来了，连忙放下手里新做的一双鞋子，拉住他的手，让他坐下。高兴地问他今天学业怎么样。 顾淮幽怨地看了虞氏一眼，“娘，是我不想碰程迦瑶，和芊芊无关！” “从小到大，你和爹总是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现在娶妻也是。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恨透了你们什么都逼我做，还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我才这么对待程迦瑶！” “逼我娶妻，我娶了，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逼我和她生孩子？娶妻已经是极限！我绝不会碰她！” 虞氏吃惊地看着顾淮。 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喜欢芊芊？就是因为她能够说出自己不愿意，不喜欢的事情！” “她和这里的女子不一样。就像是程迦瑶，她明明不愿意嫁进我们侯府，却什么都不说。还把这种坟墓一样冷冰冰的婚姻当做是一种大义，好伟大的牺牲啊！不知道她牺牲自己做什么？” “就像芊芊之前说的，她明明有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 “我的亲事不由我做主，我在青楼里赎回芊芊，就是想要闹得全城沸沸扬扬。她早就知道嫁过来会受委屈，为什么还要嫁？” 虞氏眸子恍然睁大，像是突然不认识顾淮了一样。 顾淮继续道，“我就是讨厌她这种什么都不说，和这里的女人都一样无趣，死板！” “不愿意，一句话的事情。她爹总不可能不考虑她的感受，还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吧？” 虞氏凝神思索。 也是，她的儿子纨绔子弟在京城里的名声这么差，谁家官员的女儿不知道？ 而这程迦瑶嫁过来，肯定也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局面。 她想起自己之前觉得程迦瑶十分可怜，受尽了委屈。忽然想到，这些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啊。 虞氏想起自己少女时期看中青梅竹马的书生，死活不愿意嫁给现在的侯爷。 她绝食，她甚至约定好私奔。 最后还是被她爹绑回来，灌了一碗迷药强行塞上花轿。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即将过什么样的日子，她认了命。 顾淮走了，虞氏扶着自己额头，身体往后靠倒进椅子里，仰着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看看他，说了这么多。还是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好像那个小贱人什么错都没有！” “这个小贱人把他伺候得服服帖帖，他就一点看不到她的错处了，明明之前她是那么的无法无天，万人嫌。” 红嬷嬷温顺地道：“可是，林姨娘不是已经改变了许多吗？能改变就是好事，还不算顽固不化。” ＊ 今日下了学，顾淮被同窗架去烟雨楼喝酒。 他本来不想去，却被四个人一起指着鼻子严厉地说惧内，妻管严。 他一下子就去了，不想被人狠狠灌了三斤酒。 “世子，我听人说你娶了美娇妻，竟然放着不碰。程迦瑶也是一个美人啊，你竟然忍得住，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柳红红嬉笑着说完，不平地给了顾淮一肘击。 喝得两个脸蛋通红的文宝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他笑道，“他有林芊芊啊！” “你不知道这林芊芊是什么样的尤物。那可不是家里的奴婢通房能比的？程迦瑶怎么比得上她。” “关键是她骚啊！”有人接话。 “哪个男人不喜欢风骚的？” “哈哈哈哈……” 顾淮被灌得醉了，他如一滩烂泥一样趴在桌面，眼皮都快睁不开。 他迷迷糊糊地斥责众人，说出来的话毫无气势，“你们，你们不准说芊芊的坏话……” 学子们笑了一会，讨论起了林芊芊。 这群人处在青春期躁动不安，平时在夫子上课时没少相互传阅春工图。 私底下也讨论自家府里，哪个丫鬟胸最大，屁股最翘。 “这林芊芊真是奇女子，敢露胳膊，敢露大腿，而且还说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玩得这一手把戏，最后还不是为了钓男人？” “我记得她的胸很大，两个大馒头一样，一只手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屁股也挺大。” “世子，你说说这林芊芊是不是在床上很大胆，很开放啊？” “你们不知道她在雅集上唱的曲，那声音酥得呀。我不敢想象她在床上叫得多好听，世子，你可真是好福气！” 第14章 不准侮辱她! “想象不到她能让男人有多爽。林芊芊脸顶级，身材顶级，声音顶级，再加上她那么放浪，哎……可惜了，现在被顾淮这个软蛋糟蹋。” “世子，你能满足林芊芊吗？” “哈哈哈，他弱鸡一样的身材，怎么满足林芊芊？林芊芊这样的女人，需得我这样结实的男人才能征服她，定叫她连连求饶。” 此时，距离顾淮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男子装模作样的喝酒，他盯着顾淮一天了。 男子掂量掂量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唇畔露出笑意。 只要等世子爷喝醉了，他就可以把他扛进百花楼里。到时候……嘿嘿，还有剩下的银子会一块结给他。 左思陆机圆通三人从楼梯口上来，被小二安排到了隔壁桌。 左思听到他们讨论林芊芊，竖起耳朵，表面上仍然淡定地喝酒吃菜。 他转过脸，看到顾淮趴在桌面，醉得厉害，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不由和身边的人说话，“这群纨绔子弟真的是，不好好读书，竟然学人喝酒。” 圆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保佑，他们也是男人。” 左思打开折扇，潇洒自在道，“也是，想我破身时十四。他们也不过比我年轻两三岁罢了，也很会玩女人。” “你说这男人酒席闲谈之间，怎么就离不开女人。这话题总是会聊到女人身上，夸完美色，总会聊到床笫之间。” 圆通道：“饭饱思淫欲。” 左思哈哈大笑起来，“这句话还真的没错。” 顾淮双手撑着桌子，使劲从桌前站起来。 他甩甩发昏的脑袋，不稳的重心差点向前栽倒，他对着同桌的人呵斥。 “不准你们肖想我的芊芊——” “是，都成了你的女人了，难道我们还不能聊聊她吗？”柳红红张嘴撕下鸡腿上一大块柔软美味的肉，漫不经心地问。 “想也不准想！”顾淮说。 柳红红埋怨地说，“你可真小气啊！”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也不想聊林芊芊，可是大家最近都在说她唱的曲媚到了骨子里。据说她唱歌，把一圈人都唱硬了，我真是越发好奇，竟然用声音就能操控男人的情欲，这样的女人实在可怕得很。” 顾淮生气地举起手臂大声说，“就不允许你们肖想她！” 众人摇头笑笑，权当他在发酒疯，依然自顾自地讨论。 “林芊芊莫不是天生媚骨？” “恐怕就是。” “我看她是妖女，会蛊惑人心，迷乱人的心智。” “去去去，什么妖女。实际上是她浪荡罢了，会勾引男人。” “是妖女又怎么样？能把妖女征服的男人肯定很厉害，是人中龙凤，其他的男人都不行。” 那人说完弯下腰，拍上自己旁边身材瘦小的同窗，嬉笑道，“像你这样的就不行，连普通女人都弄不了。” 一句话，直接点燃怒火，两个人突然扭打在一起。 左思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笑道，“没想到，今天还有热闹看。” 文宝是顾淮的同窗好友，他扶着醉醺醺的顾淮来到另外一桌，远离了混乱战场。 “世子，实在好奇这林姑娘是不是很厉害。感觉到你最近上课魂不守舍，还偶尔打瞌睡。” 顾淮似醉非醉，他脸红得厉害，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 一看到这笑，文宝懂了。 只有男人才能懂其中意思。 这得是多满意，多么欲仙欲死，才会露出这么幸福到让人羡慕嫉妒的笑容。 他可真是得到了一个极品啊。 “芊芊很好。” “我很喜欢芊芊。” 顾淮眼睛费力掀开一条缝说完，头一歪，又昏昏沉沉地趴到了桌面。 “肯给男人睡，就是好女人。”柳红红走过来，站在顾淮身边叹息。 “若是在床上放浪，还对你专一，那就是极品好女人，仙品。” “你小子，可真有福气啊！” “唉，林芊芊这样的极品，竟然被世子这个草包给糟蹋了。他文不成，武不就，就知道吃喝玩乐，只是因为有个侯爷爹，就把这种极品带回家做了小妾。” “要是能和她睡上一觉，死也甘愿。” 左思静静聆听周围人的闲谈。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雅集里悠扬动人的歌声，和那双会说话似的、蒙着一层水雾一般的美眸。 这样的女人，的确和一本正经的大家闺秀不同，她能勾得人心痒痒。 大家闺秀们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一板一眼，以夫为纲。气也不敢撒，遇事只会偷偷掉眼泪。 抛开之前的惊天言论不谈，林芊芊鲜活得像个人。 而那些大宅院里出来的闺秀，倒是像从棺材里活过来的尸体。 俗话说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娶妻只是完成身不由己的媒妁连接，而娶妾才是男人娶心中所想，心中所爱。 不知哪里来的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 他脚步蹒跚，身子一摇一晃地走过来，伸手扒住顾淮的肩膀，淫笑着说，“这个林芊芊，可真是会搔首弄姿。” “当初百花楼里就她露大腿，跳艳舞。她在床上是不是一个欲求不满，撅起屁股求gan，发qing的小母gou啊？” 话音刚落，一只白瓷酒壶“啪”砸到他头上，瞬间粉碎。 两行可怖的鲜血，从男人额头缓缓淌下。 连续几滴鲜血落至地面，汇成一滩血迹。 男人呆住。 众人震惊。 下一秒，拳头狠狠落到他脸上，头上，“不准你这么说芊芊！你竟然敢侮辱她！” 男人被打懵了，他边后退挨揍，边愤怒地咬牙强辩。 “她就是个妓女！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了！我哪里侮辱她了！” “就是个骚货！” 顾淮骑在人身上，把他往死里揍。 “胡说，她只和我睡过！和我睡的时候就是处女。” “她能是个处女？她那么风骚！” “她是不是处女，我还能不清楚？她可流了不少血。” 忽地，一群身穿黑色绣金袍衫的番役如潮水般涌入，直接将打架的人拉开，把顾淮扣下。 为首的男人浓眉利眼，棱角分明，身高约有六尺。 他冷眼一瞥，原本闹哄哄的二楼，立刻安静下来。 在坐的各位一看这统一制服，立刻知道竟然惊动了皇城金吾卫。 金吾卫。 扈从天子出巡，治安街头坊里。 戍卫京师，遥领天下兵马。 哪怕是当朝一品大员，见到他们，也得恭恭敬敬。 张琦扶住腰间大刀，皱眉看向顾淮，嘴角一抽：“天子脚下，也敢斗殴？” 第15章 亲一下! “不好了！不好了！” “林姨娘……世子他被人抓进了大牢！” 桃枝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弯下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芊芊立刻转过身，“怎么回事？” “世子，他怎么会被人抓进大牢？” 桃枝伸手放在自己胸脯，用力顺了几下气，才慢慢诉说，“世子和人在酒楼里打架闹事，被金吾卫抓进大牢里了！” “什么？”林芊芊心惊肉跳。 她怎么都想不到顾淮这个软柿子，竟然还会和人打架。书里他不是软弱无能的草包吗？ 桃枝终于喘匀了气，“林姨娘，你不用担心。侯爷已经出府去了，相信很快就能把世子带回来。” 林芊芊道，“我哪里能不担心？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问题严不严重？” 正说着，虞氏带着红嬷嬷踏门而入。 虞氏一张脸黑得吓人。一双凌厉的眸子刀子一样锋利，恨不得将林芊芊的脸划烂。 “你这个小贱人，真是个害人精！” “你知不知道，淮儿他为了你，才和人在酒楼打架？” “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从没有和人脸红过，也从未动过手。现在竟然为了你，把人家的头给打破了！” “如今，我儿子竟然被关进了大牢！他要是出了事，我一定饶不了你这个小贱人！” 林芊芊无奈迎上怒气冲冲的虞氏。 “夫人，你有时间朝我撒气，还不想想办法，怎么把世子从大牢里捞出来。” 虞氏气得红了眼睛，她的牙快咬碎了，“捞出来？怎么捞！” “你以为金吾卫是什么人？他们可是天子跟前的亲军！” “皇上要是重罚，以后淮儿还怎么入朝为官？你这个贱人，真是害苦了他！” 虞氏恨得牙痒痒，从林芊芊和淮儿认识后，这个家从未安宁过。 林芊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是因为和她相关，她必须得看望顾淮了解事情原委。 林芊芊让桃枝收拾了一身顾淮的换洗衣服，叫厨房准备了一份饭菜和汤。 虞氏回到自己屋里，难受地捂住胸口，垂首痛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这儿子也太不懂事了，竟然在天子脚下打架闹事！” 程迦瑶坐在虞氏身边，温声宽慰她，“母亲，世子一定没事的。” “我们等侯爷回来，就知道会怎么处置了，照理来说应该不严重。” 她没等到顾淮和人在花楼厮混的消息，却等到了他被人抓进大牢的消息。 据说这两个姑娘技艺高超，没有哪个男人能在她们手下逃掉。 她都想好了，到时候把她们一起纳进侯府，给林芊芊做个伴。 虞氏摇头叹息，“这要是传进皇上耳朵里，肯定免不了对淮儿的重罚。” “他最讨厌的就是纨绔子弟无所事事，还打架闹事。” 终于收拾好，林芊芊背起了包袱，“桃枝，我们走吧。” 桃枝看了一眼窗外，这天都黑了，她面露为难，“林姨娘，马上就要宵禁了。” “你还是明天再去看世子吧。” “现在去了，肯定在宵禁之前赶不回来。” 林芊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多等一刻都着急。 有人因为她要坐牢了，还可能被皇帝处罚，她怎么可能安稳入睡？ 以后顾淮是要入仕的，若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的仕途，她会内疚一辈子。 林芊芊看着桃枝说，“我想跑着去，再跑回来，一定能在宵禁之前回来。” “桃枝，你当真不去？当然你也没有陪我的必要，我不是在命令你。” “不去。”桃枝摇头，果断地后退了一步。 “林姨娘，还请你恕罪。” “好吧，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眼看着林芊芊拎起食盒，冲出了门外。 桃枝不解，“这林姨娘是不知道金吾卫的厉害吗？” “之前一位大人，还是进士。在宵禁时间未及时回去，被金吾卫揍得鼻青脸肿，打掉了一颗牙。” “也不怕撞上人鬼都惧的金吾卫。” ＊ 狱卒领着林芊芊，走过一间间木栏杆和石墙建成的阴暗囚室。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潮湿的气味，还有一股死老鼠的恶臭。 “芊芊，你怎么来了？” 顾淮激动地过来，双手抓着栏杆问。 “我来看你，世子你没受伤吧？”林芊芊关心地打量顾淮面庞。 他头发有些凌乱，原本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处灰土。身上，倒是没有受伤。 她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脸颊。 顾淮看向林芊芊侍弄的手，心下一暖，对她露出笑容，“芊芊，我没受伤，你别担心。” “世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芊芊蹲到地上，将食盒打开。把一碟青菜，一碟肘子肉，一碟馒头放进监牢里面，筷子送入了顾淮手里。 “我都饿坏了！”顾淮盘腿坐下来，拿起馒头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吃饭菜，一边给她一五一十地讲了事情经过。 张琦扶着腰间佩刀，拐进了金吾卫大狱。 他转过脸，问旁边的守卫：“刚才有人来探望世子？” “回禀将军，刚才进去一位女子，自称是他的妾。” 张琦走进来，远远看到一位身着藕粉色罗裙的女子站在囚室外面，聘婷袅娜，身影熟悉。 林芊芊听完，叹了一口气，“世子，我不想你因为我打架坐牢。你以后是要入仕的，可不能再乱来了。” 顾淮委屈地瘪嘴，“可是，他们肖想你。” “再肖想，我也是你的人。” “他们说了很多下流的话。” “下流说明他们素质低下，思想恶臭。当下社会，男人不就那样吗？” “一见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luo体，立刻想到生zhi器，立刻想到xing交……”林芊芊叹了一口气，把鲁迅这段原话，原原本本背了出来。 顾淮呆住了。 他脸有些红。 “芊芊，你……你，怎么知道？” 这段话是鲁迅先生批判的是封建社会对人性的压制和扭曲。 放到这里，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准确深刻。 “人压抑得久了，就变态了，扭曲了。” 填饱了肚子，顾淮握紧了林芊芊的手，实在不舍她走，“芊芊，我爹过来先灌了我一碗醒酒汤，然后又训斥了我一顿，骂得我害怕。” “只有你肯愿意来看我，给我送吃的，还送衣服。” “他还要叫人笞打我，幸亏被人拦住。说要我待在这里好好反省，最好待个半年。哪有这样的爹啊，盼着自己儿子进大牢。” 林芊芊摸上他的脸，“侯爷说的是气话，你别当真。” “我得走了。” “哎——别走……” 顾淮拉住了林芊芊的手，他看了看两边，像做贼一样小声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芊芊，你……你能亲我一下吗？” 一记轻柔的吻，落到脸颊。 顾淮幸福地摸上自己的脸，躺倒在茅草铺上。 不就是在这里睡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嘿，明天他就能见到芊芊了。 ＊ “站住！” “宵禁时间，胆敢犯夜！” “犯夜者驻足，否则放箭了！” 离开大狱，林芊芊连忙一路小跑往侯府赶，没想到背后传来一声愤怒暴喝！ 竟然已经宵禁了？ 林芊芊驻足，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黑夜，缓慢转过身。 待看到一队身穿甲胄的金吾卫，带队首领手持弓箭正对着自己。那长箭利得吓人，她的双腿不知怎么一软，往后跌走几步。 突然，那人松开弓箭。 “嗖——” 一支箭矢射在她脚边。 林芊芊腿一软，跌坐在地，食盒当啷一声着地。 巡夜首领走到林芊芊面前道，“犯宵禁者，笞二十！” “带走！” 第16章 衣冠禽兽! 林芊芊被两个士兵架着一路往刑房走，她忍不住转过来请求。 “大哥，我是第一次，能不能轻点？” “我是平阳侯府世子的妾，出来就为探望世子，没想到回去晚了，并不想犯宵禁！” 巡夜的金吾卫领队很是铁面无私。 “管你做什么，犯了就是犯了！” “犯宵禁者，笞二十！” 后面有个小兵忍不住吐槽，“真是笨啊，为什么不在宵禁前，找个合适的地待着？” 林芊芊无奈地对他说，“对不起，我之前不懂规矩。敢问小哥大晚上待哪儿？” 小兵笑着说：“妓院，赌坊啊。虽然宵禁，夜生活也可以很丰富。” 原文中对宵禁一句话带过，描写的是夜晚风景：“宵禁了，万家灯火一片安静”。 林芊芊突然想起来，顾淮被抓进大牢的剧情是本书后期，没想到竟然提前了。 这段剧情是炮灰女配林芊芊死后，顾淮和人在酒楼打架闹事。 女主程迦瑶宅心仁厚，不顾前嫌，把顾淮救出来。顾淮终于意识到女配林芊芊空有美貌，浅薄不堪，女主多么冰雪聪明，美丽善良，因此对女主念念不忘。然而这个时候女主已经爱上九王爷，准备和他成亲。接下来是一段渣男后悔，爱而不得，大快人心的剧情。 炮灰女配林芊芊惹了女主，下场是惨死。 而炮灰男配顾淮的下场，是爱而不得，后悔终生。 是不是因为她没找女主天天撕逼，导致剧情错乱了？ 不对，原文是女主视角，炮灰女配出场就是给女主找茬，挑动读者情绪，被女主啪啪打脸。几个炮灰女配也是轮番出场的。 林芊芊被两个士兵抓住肩膀粗鲁地往下按，双手支撑在长凳上，屁股被迫抬起来。 “这不是林芊芊吗？” “这是林芊芊啊，平阳侯府世子的妾！” “百花楼的头牌啊。” 林芊芊听到许多走进房间的脚步声，猛地抬起头，竟然看见一群身人进来了。 天！ 这原主是多么遭人恨啊！ 她之前无脑说话，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这么多人来看她挨打。 林芊芊苦笑一阵，连忙说，“等、等一下，能不能别这么多人来看我。” 手持棍子的人嗤笑一声，“看不看，你都得挨打，费什么话啊！” 有一个调皮的声音说，“这可是花魁林芊芊，之前在百花楼里得拿多少银子才能见她一面，现在当然要来看看了。” 林芊芊笑起来。 这笑容里满是无奈和心酸。 “你们都出去。” 倏忽，一道凛冽的声音硬生生刺入闹哄哄的人声中，屋里立刻安静。 齐齐响起一声“是。” 之后络绎不绝的脚步声出去了。 林芊芊直起身体，转头向后看去，发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她后边。 男人年龄约莫二十五，二十六岁。丰神俊朗，生了一对浓眉利眼，却凛若冰霜。 身穿的制服明显比其他金吾卫高一等级，黑袍上金色丝线绣着繁复图腾，气度不凡。 他冷声对抓住林芊芊的两个士兵命令，“你们先下去，我要和林姑娘聊两句。” “是，将军。” 被人放开后，林芊芊当即心下一松。 她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有些无力地坐在犯人挨板子趴的长凳上，没有别的地方可坐。 她以为真的要挨板子。 并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张琦踱步过来，一双狭长眼眸似笑非笑，“林姑娘，别来无恙。” “在下久闻大名。” 林芊芊尴尬地笑了笑，“你好。” 大名？应该是臭名吧，炮灰林芊芊可是臭名远扬。 她不认识眼前这人，也没有见过。 原文里开场就是炮灰女配林芊芊闯入女主程迦瑶新房。破口大骂她是小三，她是贱人，说她也算是封建社会的受害者，以后安分点，否则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女主程迦瑶由此记在心里。 以炮灰林芊芊无脑的说话方式，恐怕她穿越过来之后，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她能活到女主出场，真是个奇迹啊。 眼前人，莫不是也是她得罪的其中之一？ 就在林芊芊回想剧情之际，忽然感到自己脚踝被人抓起，一抹清凉的药膏涂抹而上，肌肤传来一阵刺疼。 她惊地低下头，看见张琦竟然单膝跪在她面前。手轻轻捏着她的脚腕，林芊芊惊得抬起屁股，往后一挪。 一双深邃专注的眼睛抬起来，“林姑娘，你之前跌倒，这里蹭破了皮。” “我们习武之人，平时逮捕盗贼嫌犯，难免磕磕碰碰，便随身携带这些药膏。” “很好用。”他说完，嘴角上扬，对着林芊芊露出一抹笑。 明明气质是冷的，却能露出这样破冰融雪的笑。 这笑实在耐人寻味。 还不等林芊芊细品，便看到他眼神变了。笑意瞬间消失，黑沉沉一片，似乎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在里面翻涌奔腾。 那只捏住她脚腕的手忽然松开，贴着她小腿皮肤游移而上，动作缓慢轻柔，且带着留恋。 林芊芊一惊，连忙往后收腿，不想被人箍紧。 “你、你想做什么？” “放开我！” 林芊芊顿感不妙，拼了命地蹬腿，使劲想挣脱他的手，那手却像藤蔓死死缠住他，却动不了半分。 男子嘴角勾起。 “你懂，别装。” 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不再掩藏，写满了危险的欲望，看得林芊芊心惊。 那是男人对女人赤裸裸的想要侵犯的意思。 就差把“睡你”两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林芊芊生气地说：“你可知我是谁的妾？就敢冒犯我？” “知道。” “一个妾而已。” 他嗤笑一声，伸手过来，长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带着一点怜香惜玉，林芊芊侧脸避开他的触碰。 “就算今晚在这里把你办了，又有谁知道？” “衣冠禽兽！”林芊芊气得抬手抽向他的脸，却被张琦一把紧紧抓住纤细柔弱的手腕。 他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不错，男人都是禽兽。” “你这样的美人，谁都想过和你睡一觉吧，我只是说出了心中想法。” 张琦一把捏住林芊芊的下巴，往上一抬，迫使林芊芊对上他的眸子。 他嘴角噙着淡笑，“喘两声来听听。满意了，我便放你走。” “你！” 林芊芊抬起左手，再次狠狠扇向张琦的脸。 这下两只手腕都被抓住，张琦坏笑着看林芊芊气呼呼地试图挣脱她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这不是第一次见她。 第一次，在大街上跳舞，他便知道罗裙下这具身体何等窈窕曼妙。 第二次，在将军雅集唱歌，他便知道她在床上喘得很好听。 没错，他就是见色起意。 林芊芊抬起腿，铆足了劲，乘其不备直接踢向张琦下三路。 第17章 这巴掌，清脆响亮! 习武之人又怎么会让她得逞，林芊芊反而被圈禁住，强行按坐进他怀里。 “之前还在百花楼露胳膊、露腿，大跳艳舞？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贞洁烈女？” 张琦伸出手，将林芊芊脸边须发撩到耳后，看着她的眼神暧昧含笑，一张面孔始终是冷的。 林芊芊动弹不得，张声大叫“来人——”。 张琦立刻捏住她纤细的脖子，迫使她噤声，“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以为你叫，有用？” 林芊芊快哭了，“放开我！” 张琦嗤笑了一声：“看不出你是会为顾淮守身如玉的女人。” “为什么要为一个草包世子守身？” “我不想被你强迫。”林芊芊盯着他，眼里冒火。 张琦靠近她白皙的脖颈，轻轻嗅了一口盈香，眸色更加晦暗，“逼你又如何？” 他在林芊芊耳垂边吐出滚烫的热息，“你迟早是我的女人。” “早做晚做，有何区别？总会有第一次。” “早做也让你早享受。” 林芊芊狠狠道，“我不愿意。” 张琦嘴角上勾，笑起来，他眼里透露出势在必得，“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愿意。” 林芊芊咬牙，这人就是禽兽，恐怕只想睡她，把她当妓女只想解决需求的那种，“你根本不想明媒正娶，只想玩弄我？” 张琦伸手抚摸过林芊芊乌黑靓丽的秀发，盯着她雪里透粉的面庞，“偷情通奸才刺激。” “就算我现在办了你，你能如何？说出去，别人只会认为你勾引我。你难道会吊死吗？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不错，若是被强迫，林芊芊在外名声浪荡，他们只会认为她勾引他。 就算被强迫，她也不会死。 她只想活命。 林芊芊说，“我才不会和你偷情通奸，我要的是明媒正娶，成为正妻。” 林芊芊故意这样说，妓子在古代的身份低贱，怎么能当正妻。 “好啊，我可以娶你，给你正妻之位。” 林芊芊吃惊地回过头，注意到张琦这张脸，他的确不丑，还很俊。 成熟男人的英俊端正。 恐怕他是jing虫上脑，才会说出这句话，又或者是当她小姑娘来哄骗她。 张琦抬手抚摸上林芊芊粉白的面颊，浅浅一笑，温柔如春风，“未婚妻。” 他的眼神很是暧昧撩人。 连声音也软得像甜糯米。 林芊芊生气地骂，“谁是你未婚妻了？无耻，谁答应了？” 张琦抱紧她的腰，抚摸上她的脊背，“你刚才不是说要我明媒正娶吗？” “我自然可以许你正妻之位。” 林芊芊愤怒得胸口起伏跌宕，“可是我并没有答应。” 张琦淡淡地睨着她，“你嘴上没有答应，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林芊芊一时哑口无言。 她张张嘴，咽下去一口唾沫，认真地强调，“我说正妻只是一个借口，根本不想你碰我。” 张琦一双利眼顿时化作兵戈，冷冷逼视她，“由不得你。” “要么你同意，要么我强迫。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你。” 忽然屁股被戳住，林芊芊慌乱不安地低头看了一眼，羞怒地抬起头：“无耻！” 张琦嘴唇一勾，“都怪你乱动。” 他挺直的鼻梁缓慢靠近她的耳边低语，“迟早，……” 林芊芊脸迅速通红，如染了血，她抬手甩上张琦的脸。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张琦惊住。 再次转脸过来，男人眼神戏谑，反而笑着亲吻上林芊芊的手背。 温热的嘴唇刚贴上，林芊芊迅速将手抽回。 此时，外面有士兵来到门口叉手禀报，“将军，平阳候府来人了，来找世子的妾。” 张琦站起身将林芊芊放开，余光注意到林芊芊大松一口气。 突然，那人将手伸进林芊芊衣里，一把扯下肚兜，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衣领里。 林芊芊震惊地瞪大眼睛，赶紧拉过来两边衣服挡住，双臂抱住胸脯，破口大骂，“你要不要脸！还给我！” “禽兽！无耻之徒！” 张琦笑得玩味，“你是我的未婚妻，总得留下点定情信物，免得你赖账。” 话音落下，仅仅短短一秒，那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面无情，端正严肃。 之前的所作所为，像是不曾发生过。 林芊芊狠狠咬牙：禽兽！ “林姨娘！” 管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抬起头看了眼羞怒的林芊芊，又看了看张琦。 对着张琦颤颤巍巍地拱手行完礼，“将军，请问，我可以把我家姨娘领回去了吗？” 张琦冷淡地凝视了林芊芊一眼，脸色很不好看。 “念在初犯，下不为例。” “多谢将军了。” 回来后，林芊芊郁闷地趴倒在床上。身体很疲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为什么女主遇到的男主男配都是正人君子，一见钟情之后，便做女主忠犬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她遇到的都是衣冠禽兽？只想占她便宜的臭流氓？ 桃枝将蜡烛轻轻吹熄后，蹑手蹑脚出去，关上了门。 柳叶站在院门口，朝她招招手，便一起向紫云轩的方向去了。 穿过一道圆形拱门，来到了程迦瑶紫云轩的三进院子。桃枝扭过脸问柳叶：“这世子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去了，你便知道了。” 进了门，程迦瑶端坐在上方，一身水红色绢纱长裙，美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 不像是林姨娘，最近越来越懒惰。连头发也不好好梳，不是自己扎一个辫子，就是梳两个麻花辫，有时候干脆披散着一头长发。 总之，她嫌麻烦，想怎么简单怎么来，倒是让她落了清闲。 桃枝进去恭恭敬敬磕了头。 程迦瑶对桃枝笑得温柔，“桃枝，你照顾林姨娘辛苦了。世子你也照顾了几年了。” “我听说你弟弟要开蒙了，已经差人送去了银子，和举荐入学堂的信。” 桃枝惊得睁大眼睛。 她只是和院里丫鬟随口说了一句，弟弟上学的事情还没有着落。问了她哪家学堂教书先生好，世子夫人竟然知道了。 桃枝惊喜过后，便有些惶恐。 她砰砰磕了两个头，“多谢世子妃，不知道世子妃有什么吩咐？” 程迦瑶一看，这桃枝也是个聪明丫鬟，待在林芊芊身边真是可惜了。 第18章 赚钱路子这不就来了吗 程迦瑶直接开门见山，她随意道，“林姨娘在我入府前，不是闹腾得很厉害吗？怎么入府后，反而不闹腾了，这一点也不符合她的性子。” “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和世子要一世一双人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切和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不一样啊。 在世子被抓入金吾卫大狱后，她带着二月三月两个贴身丫头走在回院的石板路上，越想越不对劲。 桃枝将听到的原原本本告诉给了程迦瑶。 “你是说？她突然想通了？” “一世一双人指的是心灵，身体都忠于一个人，而并不是名分？” “是的，林姨娘是这样说的。” 桃枝说完，总有一种把主子信息卖给夫人，这让她产生了一种背叛林芊芊的感觉。 但是世子夫人解决了弟弟的大事。弟弟读书，可是爹爹临死前的心愿。 程迦瑶眼眸微眯，复盘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自打进府以来，林芊芊没有和上辈子一样再来主动挑衅。她受世子冷落的处境，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一切好像变了，一切又好像没有变。 变了的是林芊芊的性子。 没有变的是两个人依旧是恩爱小夫妻，整日甜甜蜜蜜。 她继续遭受着世子的冷落。 上一辈子，世子还在白日来过一两回。这一辈子，是一天都没有来。 程迦瑶笑吟吟地问，“桃枝，你照顾世子这么长时间。本身就生得不错，世子怎么没有把你纳为通房丫头啊？” 要是把林芊芊身边的贴身丫头送到世子床上，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她何必大费周章呢？ 桃枝惊恐地睁大眼睛，“夫……夫人，奴婢哪敢肖想世子爷，您折煞我了，他哪里看得上我！” 程迦瑶目光柔软地看着她，“哦，你这是喜欢世子了？” 桃枝摇摇头，随即羞红了一张脸，“在我家里卖我为奴婢之前，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 世子实在不是她喜欢的那一类型。 她喜欢的是田地里撸起袖子，露出一身结实膀子埋头收稻子的老实汉子，两口子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才是她的梦想。 当通房，她从没动过这个念头。 之前她在丞相府为婢，亲眼见到丫鬟十三岁起当通房。被婆子撬开嘴硬生生地灌避子汤，流了一地的血，一尸两命。正妻进了门，将跟了少爷五年的通房打死，或是卖给残疾老汉……总之，没有一个好下场。 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人，当了通房也是一个物件，正妻一进门便被驱赶到一边，甚至赶尽杀绝。 喝多了避子汤，丫头们的身子也跟着坏了。主人口头好心地许配了人家，可是，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谁要？还不是日日棍棒鞭打，天天斥责辱骂，最后活不下去只能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能往上爬，当一个妾，那得是何等的美貌，她的姿色本就平平。 程迦瑶又问了几个关于林芊芊的问题，便让桃枝离开了。 她问柳叶：“柳叶，来了侯府这么久，你愿意贴身去伺候世子爷吗？难道甘愿一直当个小丫头？” 柳叶一下子跪在地上，头挨着地，“世子妃，要不是您愿意出钱，我娘恐怕现在还未下葬。” “奴婢愿意今生今世当牛做马报答你。” 程迦瑶欣慰地点点头，她抬手招来了二月，“你去把我那盒新开的脂粉拿过来。你平日里再教教柳叶怎么穿衣打扮。” “是。” 得了名贵的胭脂水粉，柳叶惊喜地捧在手心里。看了好半天，再次磕头感谢。 “谢谢世子妃，谢谢世子妃！” …… 翌日上午，林芊芊便被桃枝早早唤醒。说夫人叫她起来，去门口迎接世子爷回府。 桃枝伺候着林芊芊梳洗，帮她佩戴白玉耳坠时，又想到昨晚被世子夫人叫去问话。 她要不要告诉林姨娘这件事？ 如果告诉了她，她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背叛了她？从而把自己发卖，或者打死？ 世子夫人突然帮了她一个大忙，她受人恩惠，不得不听世子夫人的话，可是她也不想背叛林姨娘。 林芊芊察觉到桃枝神情有些不对，似乎在遮遮掩掩什么，总是避开她的眼神。 “桃枝，你怎么了？” “怎么感觉到你今日有些奇怪。”林芊芊漫不经心地问。 这可给桃枝吓坏了，她惊了一下，赶紧冷静下来“回姨娘，我昨晚没有睡好。” 说着，她抬起手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 林芊芊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什么。 原文里女主程迦瑶为了对付她，不，也不是全部为了对付她。 是为了掌握侯府所有人，可以说是把所有下人发展成了她的眼线。女主这才精准拿捏每个人的弱点，再给以致命打击。 林芊芊装作不知情，也没有多问。 就算她赶走了桃枝，还有第二个桃枝，第三个。 她按兵不动，倒是要看女主程迦瑶先出什么牌。 林芊芊领着桃枝来到侯府门口，发现侯府大门前只站了侯爷一人，连忙上前行礼。 “妾身见过侯爷。” 身材高大的男子转过身来，约莫三十五岁。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目射寒星，浑身霸气十足。 林芊芊光是站在侯爷面前，便感觉到此人气场强大，一股肃杀气息十分骇人。 侯爷忽视了林芊芊，一双眸子冷漠无情，“你就是那个我儿花十万买回来的小妾？” “是，侯爷。” 侯爷转过身，不再说话。 不多会，虞氏和侯爷的几个姨娘，包括程迦瑶来了。 程迦瑶看了一眼今日林芊芊的穿着。 她倒是打扮得素净，一身淡紫色百水裙，内衬鹅黄色锦缎裹胸。真是小家子气，哪里比得上自己这一身正红色端正气派。 再看到她只戴了一对普通的耳坠，哪里比得上自己这一对金镶珍珠翡翠耳坠，还是主母赏赐的。 瞧瞧她，头上一根旧银簪，可真是落魄。她头上的这支翡翠雕花金钗真是漂亮夺目，真是随便拿一样出来，都能碾压她。 自从来到侯府，主母可是大大小小赏赐了自己不少首饰簪子，银锭。而这林芊芊，主母没赏过她一回，倒是赏她罚跪过。 想到这里，程迦瑶快要笑出来。 穿金戴银，可比那些情情爱爱来的真切实际。 她有点可怜她了。 这个林芊芊一辈子穿不了红色，只能给人做妾。 “来了，世子爷回来了！” 有下人叫了一声，便看到一辆马车来到侯府停下，顾淮从马车上跳下来。虞氏心疼一番，先拉着他跨了火盆，去了晦气。 顾淮看到林芊芊眼眸发亮，想冲过来和她说话，却被侯爷厉声训斥。 跟着乌泱泱一群人进了侯府，林芊芊被挤到了最后面。 前面是程迦瑶挽着虞氏，侯爷和虞氏围着顾淮，后面跟着一堆妾。 林芊芊喜欢这份清静，而且地方宽敞，她想走就走。 突然，她看到前方一位姨娘耳朵上戴了一对珍珠耳坠，十分地亮眼。 立刻拉住她的手臂：“姨娘，你的耳坠真好看，是哪里买的啊？” 其他三个姨娘闻声，一起转过身来，戴着耳坠的赵姨娘摸上自己的耳朵，笑着说：“这个是在翡翠阁买的。” “你好有眼光啊。”林芊芊一句话，直接把赵姨娘夸得心花怒放。 林芊芊看了看其他姨娘的首饰，猛地一拍大腿。 她突然有了一个赚钱的点子！ 第19章 原来是顺风开局 程迦瑶原本挽着虞氏的臂弯行走，听到这句话转过脸，匆匆看了那位赵姨娘的耳饰。 明明她戴的金镶珍珠翡翠耳坠最好看。怎么林芊芊不羡慕她，倒是觉得赵姨娘的好看？ 现在在侯府里除了主母，她可是最尊贵的女人。 林芊芊肯定是故意这样说，贬低她这个正妻不如一个妾戴的首饰。 程迦瑶抓紧了虞氏的胳膊，笑得温婉，“母亲，赵姨娘的耳坠，哪里能比得上你这幅东珠耳坠端庄大气。” 虞氏也听到了林芊芊的声音，她笑道：“这是自然，一个妾而已，哪里比得上正妻。” 程迦瑶心里倍加温暖。她和主母都是正妻，两个人始终在同一条线上。 而林芊芊这个妾，还真的和那群妾室一样厮混在一起。她要跟着母亲多多学习怎么管理“调教”手下这些妾。 这个林芊芊不冒头，倒是有些不好对付了，寻不到她的错处，不过她有的是法子。 只管林芊芊一个人，实在太没意思了。 实在太慢了，应该加快进度，让院子里热闹起来才是。 侯爷训斥了顾淮两个时辰。 让他跪在地上，先是拿起鸡毛掸子狠狠抽打了他一顿，两下将掸子打断，又猛踢了他几脚。从言行训斥到穿着，再从学业到武功。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把顾淮贬低得一无是处。 他指着顾淮大骂，“你就是个蠢笨不如的猪！连条狗都不如！”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建功立业，为皇上打了两场胜仗！” “有你这样的窝囊废儿子，我真是应该一头撞死！” 顾淮的头钻得很低很低，他的头发纷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林芊芊立在正厅门外，却有一种立在狂沙飞石中的窒息感。 她深切感觉到言语如锋利的刀子划开皮肤，切入肉中，剜出骨头的锥疼。 侯爷迫切“望子成龙”，比现代家庭的任何“鸡娃”有过之无不及。 君为臣纲。 父为子纲。 真是可怕。 林芊芊和顾淮的随从冬青，把跪到膝盖不能走路的顾淮扶回潇湘苑。 虞氏哭得不能自理，哭诉侯爷不把儿子当人。程迦瑶端着安神茶贴心安慰她，“母亲，您别生气了，这次，世子的确不应该和人动手。” “我们是在天下脚下，幸亏皇上不知道这件事。” 虞氏气得破口大骂：“都怪林芊芊这个小贱人！要不是她，我儿子怎么会和人打架，怎么会被关进金吾卫大狱！” “都怪她，这个狐狸精！这个祸水！” 程迦瑶叹了一声气：“这……这也不能完全怪林妹妹，她确实颜色好，迷得京城所有男人七荤八素。” “世子又年轻，难免冲动。” “母亲，您还是少生气，动怒伤身。” 只要主母看不惯林芊芊，永远有她好果子吃，她只是添油加醋两句而已。 程迦瑶走了，侯爷来到卧房里，看到虞氏坐在榻上擦眼泪，忍不住斥责：“哭什么哭！妇人之仁！” “打得他痛，他才能长记性！” “可是，你是他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又不是不会改，你怎么下那么重的手！我们可只有这样一个儿子！都怪林芊芊那个小贱人！” 侯爷气得一拍桌子，吓得虞氏身子一抖，脸都白了。 “关那个小妾什么事！” “还不是他管不住自己！” “和人喝酒是他，打架闹事是他！那个小妾安安稳稳待在家里，她做什么了？” “我常年在外征战，是你，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管教好儿子！” 虞氏气得大叫一声，只是默默擦眼泪。 整理好心情，虞氏领着嬷嬷来潇湘苑看顾淮。 见到林芊芊给趴在床上的顾淮抹药，顾淮露出的后背有几条打伤的红痕十分惹人心疼。虞氏没给她好脸色，关心了几句儿子。 把林芊芊叫了出去。 “身为一个妾室，要不是你在外面抛头露面，会惹出这么多祸端吗？” “记住，你现在是侯府世子的妾，不再是青楼的花魁了！少在外人面前唱什么淫词艳曲！” “夫人，我没有唱那些淫词艳曲，我唱的是简单的小调。” 虞氏咬紧了牙：“你竟然还敢狡辩！” 林芊芊温声细语，言辞恳切，“我知道您生气世子受伤。今天我站在门口看到世子被打，十分内疚，宁愿被打的人是我。侯爷发起怒来真是叫人害怕啊，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世子是他的儿子啊。” 虞氏滞了片刻，看到林芊芊眼里的担忧和心痛，那都是真的。 此刻，她们两个都为顾淮担忧，不平，都觉得侯爷太狠。 虞氏一时不知怎么就没了怒火。 林芊芊和程迦瑶安慰她的话完全不一样，程迦瑶说“世子的确不应该和人动手”，这可不就是说是淮儿的错吗？ 她儿子那么软弱，怎么可能是他的错，他不会随便和人动手的。 林芊芊向虞氏道歉，毕竟她是长辈，“对不起，夫人。此事诱因在我，我向您道歉。因为我出身青楼，他们便随意贬低我，侮辱我，世子看不下去和人动手。我虽然不是他的妻子，却是他的女人，他为维护自己的女人足以说明他有血性，我并不是鼓励这种行为。世子没有做错，是那些人太肮脏。” 虞氏感觉到心中苦闷瞬间疏解，舒畅了许多，这才是她想要听的话。 她的儿子有血性，她怎么没发现？ 以前，他都不敢和人起冲突。被人骂软弱无能的草包，窝囊废。 林芊芊关切地问了一句，“夫人，侯爷一直对世子这样言语辱骂，棍棒教育吗？” 说起这个，虞氏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人倾诉。 她虽然是妻子，可更是母亲。丈夫和儿子，那丈夫如此残暴冷酷，刚进门不到两年寒了她的心，从此儿子便是唯一的希望。 虞氏讲了许多侯爷和顾淮的事。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掉眼泪，林芊芊连忙拿起帕子给她擦拭。 虞氏被嬷嬷搀着往回走，胸中开阔无比，突然发现被人理解了十多年来所有的委屈。 林芊芊和自己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她们都同样不满侯爷的暴虐，都心疼顾淮。 而这些是不屑世子的程迦瑶，所看不到的一面。 程迦瑶想要攻略侯府主母，获得管家权，却不知主母的最大心病是丈夫，更是儿子。 在这男人为主的时代，女人再优秀能干，只是围绕着内院打转，这还要看男人给不给你权利。 她的理想是执掌中馈，管钱管家。丈夫需要精神肉体交流，可以随意去外面把盏谈心。 殊不知管钱这一条就很荒谬。一个大家族，怎么可能把家族钱财全部托付给主妇？且丈夫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想花在谁身上就花在谁身上，你敢多事，直接一巴掌。 王熙凤不识字，也能管家。和珅家的账房就是一个善于理财的小妾在管。可见管的只是内院人情往来，管的钱，也只是个负责内宅开销的出纳。 往现实点讲，古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有几家人会用心培养一个别人家的媳妇？ 曾国藩的女儿未出嫁时，还在家里做苦力，不能像男人一样读书识字。把女儿只往取悦女婿的工具上面培养。 争那么一亩三分地的权利，男人一句话就轻轻撕破了。 第20章 真是蠢 时明时灭的烛光，映照在林芊芊半边侧脸上，纤瘦而挺巧的鼻子也是精美得如玉雕。 薄红的唇，粉粉的，像是衔了一朵妖冶的罂粟花。 她抓住顾淮一只手，对他露出一个浅笑。 这笑容像是一阵温柔的风吹进了心里，带走了这两日以来受到的所有委屈和痛苦。 顾淮突然意识到在酒楼里出口狂言的男人们，是嫉妒他的。 越是得不得，越是贬低。 这在当下的男人口中更是常见。在背后没少骂女子贱，骚。似乎为了避免自己大男子的自尊心受伤害。 明明芊芊什么都没做什么，自己起了染指的恶臭心思，却骂人家浪荡，勾引了他。 林芊芊把这些日子心里的郁闷和憋屈，都发泄在了帐子里。 天快明时，吱呀吱呀的床终于偃旗息鼓。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肌肤相贴得毫无缝隙。 顾淮像只受伤的猫儿，蜷缩进林芊芊怀里。 “我七岁才会说话。” “为了让我说话，我爹扇我的脸，踢我，打我。拿荆棘狠狠抽我的背，打得我浑身是血。” “叫神婆来，撬开我的嘴把符水灌进去，让我肚子疼了整整三天。我记得好疼好疼，疼得我快死了……” 一滴晶莹的泪从顾淮眼里流淌而下。 他的声音里满是挣扎苦痛，林芊芊越发搂紧了他。 “只有我娘心疼我，可是一为我张口求情，我爹就连她一块打。” “为了让我说话，他不给我饭吃，我饿得和府里的狗抢馊饭。他将那只狗杀了，煮了一锅狗肉，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和一群官员边吃，边闲谈欢笑……呵” “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只会丢他的脸。” “我一直很痛苦。可有时竟然在想他从小这么对待我，这是他应得的。” 林芊芊抚摸上顾淮的脸，替他擦掉眼泪，亲了下他的脸颊，“你还有我。” 顾淮抱紧了她，眼神里是那么的眷恋、依赖，“只有和芊芊在一起，我才能短暂地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我以为我娘很爱我，后来发现，我娘好像也不爱我。我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一起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芊芊，我活得好痛苦，只有你，只有你愿意爱我……” 早膳是蟹黄包，八宝粥，水煮蛋，和两碟精致小菜。 柳叶抱着盘子默默退出去的时候，瞥了一眼顾淮，这一眼恰好落在林芊芊眼里。 她夹起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叫住了柳叶，“柳叶，你的妆是谁给你画的啊，真好看。” 柳叶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林芊芊，“是……是从上院大丫鬟那里学会的。” 林芊芊笑着点点头，“嗯，不错，姑娘家就是打扮起来，才不负青春美貌。” “谢谢姨娘夸奖。” 柳叶抱着盘子赶紧退了出去。 出了门她靠在墙上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她了，她以为林姨娘发现了什么。 桃枝经过的时候，凝视了柳叶一眼。 真不知道柳叶有什么资本勾引世子，她长得有林姨娘一分美貌吗？竟然认为自己能入得了世子的眼。 真是蠢。 顾淮根本没有注意到柳叶的妆容变化，他一双眼里只有林芊芊一人。 他舀起一勺粥，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便递到林芊芊，她张嘴吃下说了一声谢谢。 桃枝进来帮林芊芊梳了一个单螺髻，垂下两缕细辫子在胸前。 挑选了一身雾蓝色烟波长裙，内衬玉白色裹胸绣着淡雅的兰花，粉色丝绦悬挂腰间。 林芊芊对着镜子照了照，总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古代人了。 如果有一天，她忘记了现代的歌曲，舞蹈。忘记了现代的食物，一切的一切……是不是证明，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现代人的灵魂？ 是不是代表永远被困在这本书里了？ 穿书的这几日，顾淮的日常娱乐便是煮茶焚香，弹琴对弈，评诗赏月，以及练字画画，她觉得有点太平淡。 林芊芊坐在桌子上，提起最细的毛笔，在纸上画了几张图案，便夹在一本蓝色封皮的书里。 见林芊芊要抱着书出府，顾淮过来道：“我也要出去。” “你确定吗？世子你的腿。”林芊芊低头打量了一眼他的膝盖。 顾淮对林芊芊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我已经好了。” “家里已经派人去过学堂告假，夫子叫我好生休息。” 这张脸白白净净，五官精致，乖乖男生的长相。笑起来，脸边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十分阳光可爱。 一点都不像昨晚那么阴沉的样子，看样子，他已经好了。 两个人带着随从冬青上了街。 没走一会，顾淮手上多了两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他递给林芊芊一串，自己边吃边道，“芊芊，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开心。” “我也开心。”林芊芊咬下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很是开胃。就是要托着手帕将籽吐在里面。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林芊芊牵着他的手，逛了京城最大的三家珠宝首饰铺。分别是翡翠阁，六福楼，以及玉满堂。 “芊芊，你要买首饰吗？你喜欢哪个，给我说。”顾淮站在林芊芊身边道。 “真的？” 林芊芊笑着看了他一眼。又拿起柜台上摆的一样样簪子，或者是耳环，戒指拿起来看。 “当然了。你看上什么，我都给你包起来。” 林芊芊对顾淮笑完，又转过头问掌柜：“掌柜的，卖的最好的款式是哪些啊？” 掌柜是个圆滑世故的中年人，他一说话露出下巴松散的肉，“紧俏货都卖光了。您呐这么漂亮，得戴一些寻常人不戴的首饰才打眼啊。” “不过，就算您什么都不戴，披个麻袋，也是非常漂亮。” 程迦瑶今日巡视完娘家陪嫁的三家铺子和侯府的十六家铺子，便和二月一同往回走。 远远看到林芊芊顾淮的身影，两人在翡翠阁里高兴地挑首饰。 “小姐，你看这个狐狸精！你辛辛苦苦为这个家操劳，天天伺候公婆端茶倒水，她可倒好，整天陪着世子吃喝玩乐。” 见到顾淮将一支金钗插进林芊芊发髻里，二月气得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世子竟然还给她买首饰！她配吗她？” 第21章 程迦瑶被气晕 程迦瑶脸上不屑一顾，冷声道，“你以为她攀上世子这根高枝，是为了什么？” “只会伺候男人的青楼妓子罢了。” 冬青跑回来府里，笑嘻嘻地从账房把银票塞进袖筒里，小心地装好。 冬青穿过花团锦簇的盆景花园，恰好遇见程迦瑶，程迦瑶便叫住他：“冬青，你做什么去？” 冬青道：“回夫人，给世子送银子去。他在外面陪林姨娘逛街，要买好多首饰。” 冬青弯下腰，对程迦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夫人，我先去了，一会世子爷该着急了。” 看着冬青转身离开的背影，程迦瑶觉得心口有些闷，她对二月说，“你去账房打听打听，世子爷取走了多少钱？” “是。” 二月很快回来了，脸色很是难看，那神情像是家里遭了贼：“小姐，他取走了500两。” “什么！” 程迦瑶大惊过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一双眼睛露出了愤恨的神情。 她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十只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扣出鲜红的指甲印。 虞氏不久前和她讨论过中馈的事。 虞氏费尽心思，一年才为侯府省下400两。谁知这顾淮，在外头陪林芊芊逛个街就要花去500两。 程迦瑶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感觉晕得有点厉害。眼看她脚步虚浮就要跌倒，二月连忙上前扶住她。 夫人一个月才20两花费，再多只能从嫁妆出。 她这一个月为了打点侯府下人，疏通关系。变卖了一部分首饰，亏了上百两银子，一分没有收入。而这林芊芊陪顾淮睡个觉，就得到了这么多。 凭什么？ 她已经等不及要灭灭这个小妾的威风了！ ＊ “真的不用买。” 林芊芊再次道，她看着货柜上的十几样漂亮的首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顾淮却按住她的肩膀，“要买的。芊芊，我昨日听见你对赵姨娘说她的珍珠耳坠好看。既然你喜欢珍珠，那我多为你挑一些珍珠的首饰。” “我觉得你戴珍珠的好看，金钗好看，翡翠好看，什么都好看。” 顾淮自顾自地对掌柜说，“你把这些都包起来。” 掌柜一听，乐开了花，连声音也情不自禁夹起来了，“好嘞！好嘞！” “世子爷，你等会，我都给你包得漂漂亮亮哒～” 林芊芊转过脸，担忧地说，“不用这么多，我挑一两样就好了。你一次性花这么多，真的没关系吗？比如你爹你娘，不会过问吗？” 顾淮牵住了林芊芊的手，“你放心，家里对我花钱这方面是从来不管的。” 林芊芊一想，恐怕也是，不然怎么会花那么多钱为自己赎身？ 林芊芊从这堆首饰里，挑了三样。一根金灿灿的银鎏金并联式花头钗，一对金镶珍珠耳环，一支雪白漂亮的珍珠发簪。 “我就要这三样，其他的不要。” 掌柜顿时有些犯难了，只好放下之前一堆首饰，先叫人包了这三样。 今天来看首饰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林芊芊抬起头问：“掌柜的，我想见你们老板，想自己定制几样首饰。” “您请上二楼，你过来，去把林姨娘引去二楼。”掌柜唤了伙计过来引路。 顾淮见她踩着木头楼梯往上走，伸手拦住掌柜，“还是刚才我说的，全部都包起来。” “好！好！好！” 顾淮在本想去楼上找林芊芊，又有点担心自己不在了。他们包东西不仔细，怠慢遗落了，便坐在大厅等冬青送银子来。 他叫住伙计，让他给林芊芊传话说自己一会上去找她。 ＊ 男子抬起头看了林芊芊一眼，视线再次落到手里的白纸上。 白纸上绘制了一对蝴蝶珍珠耳坠。不过，这蝴蝶却不是完整的蝴蝶，而是一左一右各自半边蝴蝶，蝴蝶的肚子是白色小珍珠，下面挂了一个白色大珍珠。 淡粉色，描了金边的蝴蝶翅膀特别美，特别仙。她在旁边一一标注了宝石材料。 另外一张图是一只小灵蛇银色戒指。小蛇的鳞栩如生，尤其是红色的眸子，像是随时要吐出蛇信子来。 “林姑娘，我还没见过这样精美的设计。” 男子再三犹豫后，道：“不知道能不能直接买下你这两张图纸。我有预感，如果大批量制作出来，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林芊芊也不掩饰，“可以卖，不过，要看你出什么样的价格。” 吴老板低笑道：“我想直接买断。” 做了这么多年的首饰生意，一直卖的是原来的旧花样，一些顾客嫌弃样式老。 今天看到这两张图，他又有了当初做第一件首饰的激情。 “林姑娘，这样吧，你看这个数怎么样？我们是第一次合作，也要看这种首饰做出来卖不卖得好？如果卖得不好，浪费材料，浪费时间不说，还是我们翡翠阁自负盈亏。” 吴老板伸出了两根手指。 “这，这是多少？”林芊芊眨眨眼睛。 二十？二两？ 吴老板道：“二十两。” 此时，顾淮进来了，他站到桌边，拿起图纸看了一眼：“芊芊，你想要打造这些首饰吗？” 林芊芊点头。 他笑道，“的确比刚才买的好看。” “你只管买你喜欢的，剩下的由我来买单。” 林芊芊抬眼看向吴老板：“这些首饰，大概什么时候造好，我亲自来取。” “大概，五天左右吧。” “行，那我五天后再来和你商议。” “好。”吴老板深深看了林芊芊一眼，目送两人出门。 ＊ 林芊芊怀疑有人掌握了她出府进府的第一手消息。 不然她回到潇湘苑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传唤到虞氏这里怎么解释。旁边程迦瑶端的是一副温良贤淑的儿媳样，给虞氏喂桂圆红枣枸杞汤。 “迦瑶，你先退下吧。” “是。”程迦瑶捧着碗，恭顺地放到一旁盘子里。 坐在上方的虞氏，冷冷瞥了林芊芊一眼，“是你让淮儿取了500两银子，给你买首饰？” “你可知道，我一个月花销才20两。你就敢让淮儿这么给你花钱！” “你以为侯府的银子都是大风刮出来的！” 林芊芊认真看着她，“夫人，我没有让世子这么给我花钱。” 程迦瑶见到林芊芊被训斥，嘴角微微上扬。 虞氏大怒，“还敢狡辩！” “这么多银子，银子不是花在你身上，是花在谁身上了？” 第22章 路走窄了 “如果不是你开口想要，淮儿怎么可能给你花钱买首饰！” 林芊芊无语，她腰板挺得笔直，一双眼睛无聊地扫视脚上的绣鞋。 这一上来，就把罪名按在她头上了，呵。 “娘！”顾淮从外面冲进来，拉住林芊芊的手臂，和她站在一起。 “是我！是我想要给芊芊买首饰！” 他注视着林芊芊的面庞，害怕她受委屈，“自打芊芊进府之后，我没给她买过首饰衣服。别人都穿得漂漂亮亮的，我自然也要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虽然她不打扮，就已经很美了。儿子这是疼自己的女人，没有乱花钱。” “娘，500两而已，也没有多少钱吧。何况我只是取了这么多，没有全部花完。芊芊只挑了十几样，我还想把六福楼，翡翠阁，玉满堂，三家柜台里所有首饰给她买回来呢。儿子不懂这些，但是女人不就喜欢这些，不是吗？” 顾淮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纯真的喜悦笑容，有点萌萌的，像是一个买花送给自己喜欢姑娘的纯情小男生。 他丝毫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虞氏长长叹了一口气，她捏住自己额头，一脸愁苦，“可是……” “可是什么啊娘？”顾淮疑惑地看着她。 “娘，银子花了就花了，再赚不就是了吗？而且赚来的银两，不就是为了花的吗？” “侯府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至于连买个首饰都要抠抠搜搜的吧。” 虞氏嘴唇微开，缓缓吁气，“这个家啊。” “我为了这个家，千方百计地想着省钱，你却想着大手大脚地花钱。” 顾淮坐在虞氏旁边，拉住她的手说，“娘，有的花，才有的赚啊。花钱就是为了开心啊！现在芊芊也是侯府的人啊！也是花在我们侯府自己人身上。” “这钱是我花的，你要是不满就找我。何必这样训斥芊芊，她当时只要三样首饰，是我想要给她包下来，我不想在这一方面委屈她。” 顾淮一番话下来，虞氏的火气竟然慢慢消了，对待儿子，她的心始终是软的。 她道：“你可知之前你在酒楼打架的事，为什么没有捅到皇上那里吗？” “我们家可是花了500两，才把这件事压下来。” “不当家，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 虞氏看向了林芊芊，“念你是初犯，下不为例。” “娘，是我。乱花钱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不怪我，反而怪芊芊？” “好了，好了，娘知道你喜欢她，为她说话。不管乱花钱的人是不是她，最后不都花在了她身上吗？” 本来林芊芊还想为了证明自己，不花这笔钱的。 细一想：路走窄了。 为什么要剖开自己的肚子，证明自己吃了多少碗凉粉？证明自己是个好媳妇？ 虽然她不是虞氏眼里认可的，这个社会认可的儿媳身份。可是，和虞氏之间“婆媳矛盾”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一想也是，一开始林芊芊也没有给虞氏留下好印象啊。 顾淮还想给林芊芊说话，虞氏却扶着额头说：“我累了，你们两个下去吧。” “娘，不是这样的！” 林芊芊拉走了顾淮。 虞氏竟然就这么放过林芊芊了？ 程迦瑶见两个人走远，才转过身来，温顺地垂首对虞氏说话，“母亲，请您不要怪儿媳多嘴，儿媳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 “这随手就是500两，是不是应该限制一下？这样长久下去，就算侯府是座金山银山也得空了。” 虞氏淡淡睨了她一眼，声音铿锵，“男人的事，是你一个女人应该管的？” 程迦瑶眼睛一跳，连忙扑通跪下来，“母亲，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虞氏道，“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女人，把内院的事情管好就行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句话，你爹娘没教你是怎么的？你竟然敢管我儿子的事！” 程迦瑶一惊，脸唰得白了，头垂到了胸口。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仿佛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是在说她没有教养？ 程迦瑶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母亲，儿媳、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虞氏一张饱经风霜，眼尾长着细纹的脸看不出什么神情。 她说：“你要谨守媳妇的本分，为自己的丈夫排忧解难。你是女人，怎么，还想在我儿子头上作威作福？” “我……”程迦瑶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这句话实在是太重了，程迦瑶心里有些接受不了，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虞氏心里清楚顾淮是个耳根子软的，这也是她最怕的。 这林芊芊虽然她不喜，但是个没脑子，没心眼的。而这程迦瑶就不一样了，她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要是用上，往后她和侯爷没了，侯府还不是这个外来的女人骑在她儿子头上拉屎撒尿。 这也是她一直迟迟没有把中馈交给她的原因。 她要的是一个事事以他儿子为先，把心放在他身上的儿媳。 离开虞氏的金风玉露阁，程迦瑶一路上无声地擦着眼泪，二月心疼坏了，拿着帕子帮她擦拭。 “小姐。” “我没事。”程迦瑶淡声道：“没想到虞氏这样维护一个废物！哪怕他草包无能！” 她以为有了上一辈子的经历，这一辈子会顺风顺水。现在发现……竟然还在上一辈子的处境里，凄苦打转。 桃枝从外面进来，帮林芊芊拆下发髻，悄悄说了一句程迦瑶是哭着从虞氏房里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 桃枝拿着梳子从头梳到底，“我也是听人说的，夫人说了一句‘男人的事，也是一个女人该管的？’” 林芊芊发怔。 虞氏原来也是封建nan／／权社会的坚实维护者啊。 原文里，虞氏可是很快就把管家权交给女主程迦瑶。女主程迦瑶在后院库库乱杀，把以穿越女林芊芊为代表的小妾整治得面目全非，动不动打杀，发卖，整个大女主爽文。 文里，炮灰顾淮也是很听女主的话，“你看着办吧”“好”“行”。 虞氏也是都觉得女主程迦瑶做得对，事事都为女主做主。 是不是她不走剧情，带歪了原来的剧情？配角虞氏露出了本来想法？ 多么万恶的旧社会。 层层打压，层层压制。男人一个不高兴，妻子和子女也可以一块卖了。 通房丫头，小妾。旧社会本质不把女人当做人，总是被上一阶层的戕害……哎。 林芊芊始终觉得自己是个人，现在突然发觉自己在上一阶级人的眼中，恐怕也不算个人。 可她想当个人啊。 第23章 柳叶被识破 林芊芊把桃枝按在桌前坐下，抓住三股头发给她编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双马尾蝎尾辫。 在铜丝镶嵌贝壳螺钿妆奁盒，挑选了一对烧蓝蜻蜓宝石绢花，分别轻轻插进桃枝的头发里。 “林姨娘，这……”桃枝看到这么漂亮的首饰戴进自己头发里，惊喜又受宠若惊。 “林姨娘，这么珍贵的首饰，哪能戴在我头上？” “送你了，我不大喜欢这个颜色，反正放着在匣子里也是落灰。”林芊芊说着，挖了一些头油。往桃枝头顶，两鬓抹了抹，她的头发一下子又黑又亮。 “谢谢姨娘。”桃枝感激道。 她的心里暖烘烘的，又感觉到自己之前很对不起林姨娘。 世子妃帮了她大忙，隔三差五把她叫过去详细问林姨娘的事。林姨娘已经不比之前咋咋呼呼，只会找人麻烦，现在对她极好。 …… 今日抽了空档，林芊芊从侯府侧门出去，来到翡翠阁，被小伙计引上二楼。 她坐在桌前，拿起自己之前要求打造的耳坠和戒指看了又看。真好看，舍得用料，工艺也好。 眼看着她将中指上的戒指褪下来，吴老板已经憋了许久：“林姑娘，之前说要买图纸的事。” 吴老板观察着林芊芊的神色揣测道，“三十两，你看怎么样？” 林芊芊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四十两。” …… “成交。” 林芊芊再三强调，“你我之间的交易，还请你向任何人都保密。” 吴老板点头，“好。” 林芊芊想过分成，又一想，翡翠阁实际卖出去多少货，恐怕不会向她一笔一笔介绍清楚。与其后面扯皮搞得人不开心，还不如直接拿钱，反正是小玩意。现代的审美囊括了古今中外，她可以把很多元素都画出来。 林芊芊下楼梯时，迎面走来两位矜贵公子带着随从。 一人着墨蓝色锦袍，气质尊贵，一人凝碧浅绿系长袍，同样气质不凡。见到林芊芊，先同是一怔，后又目不斜视，沿着楼梯往上走。 林芊芊不认识两人，匆匆瞥了一眼。 过道狭窄，林芊芊提前在台阶停下来，侧过身子，往右边靠。 双方交错而过时，一位男子不小心撞到了她肩膀。 林芊芊着急回府，没有和他计较。 “这不是之前那个口出狂言，目无尊法的林芊芊吗？还真的变了？变得谦卑有礼了。” 四王爷道，“看样子，她是学乖了。不过，也不一定。” 绿衫男子笑了笑，“我倒是有个法子，让她原形毕露。如果叫来九王爷，一定很有意思。” …… 顾淮发现最近柳叶老是在他面前晃悠，前天在他面前故意跌倒。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她竟然穿了低领的裙子，露出了一道沟壑。 柳叶将身子放得很低，双手捧起茶杯，边小心观察，边慢慢递到顾淮面前，“世子爷，请喝茶。” 顾淮当即合上书。 他冷声道，“你想做什么？穿这样，是想诱惑谁？” 柳叶惊觉过来，赶紧跪到地上，砰砰磕头。 “世子爷，世子爷，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顾淮冷笑：“和芊芊比起来，你比不上她一根头发，你以为我能看上你？” “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在府中好好做你的奴婢。再犯，我绝对饶不了你。”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柳叶害怕地哭出声，又赶紧磕了两个头。 “退下吧。” “是。” 程迦瑶得知此事，抬起手猛地将茶杯打到地面，“砰”地一声，砸得粉碎。 瓷杯瞬间四分五裂，茶水和着茶叶流淌了一地。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柳叶，大骂：“你真是愚蠢！” “竟然这么快被那个草包世子识破了！我以为你有多聪明！你连这样的事都搞不定！” 柳叶吓得浑身一抖，害怕地哭，“世子妃，是，是奴婢太丑了。” “林姨娘那么美，世子说我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程迦瑶当即冷静下来。 她竟然忘了。 这林芊芊的外貌的确过于出挑。 顾淮日日见这样的女人，恐怕平常的姿色他都看不上眼。 程迦瑶呆若木鸡地坐回座位上，过了一会，才说：“你下去吧。” 看来除非用药，否则世子不会碰柳叶。 她得好好为顾淮纳两个妾。 中午用膳，桃枝依次端上来干烧岩鲤，酿豆腐，支竹羊腩煲，鼎湖上素，池塘莲花。席间顾淮对林芊芊说起了这件事。 “我才发现柳叶最近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是为了什么。” 林芊芊吃下嘴里的鱼肉，装作惊讶的样子，明知故问，“为了什么啊？” 顾淮举着筷子道，“穿着暴露，又浓妆艳抹。芊芊你说，还能是为了什么？” 林芊芊眨眨眼睛，似乎才慢慢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她是突然注重起自己的形象。” 顾淮说，“错，女为悦己者容。” 看他识破小计策，有点小得意的样子，林芊芊笑起来，“你还挺聪明，我都没发现。” 顾淮被表扬，更加开心了，“我也是后知后觉。不过，发现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太迟钝了。” 林芊芊叹了一口气，问：“那你对柳叶，没那个想法？” 顾淮委屈地撅起嘴，“没有！我都有你了，我怎么可能还对别人有想法。” 林芊芊想起原文里，那两个妾也是姿色平平，不也是被这炮灰世子给睡了。 她都想不明白，女配林芊芊都这么漂亮了，还对姿色平平的女人能下手。前提还是和女配林芊芊什么恩爱小夫妻的设定，恩爱个鸡毛啊。 午后，丝丝缕缕的阳光穿过水竹帘子，映照林芊芊半边身子，晒得身上的绿色石榴裙都发烫。 她卧在竹榻小睡了一会，便被顾淮叫醒。 少年人一身白衣，脑后发带被风吹起。那张脸白的像剥开壳的荔枝肉，雪里透粉，细细的绒毛都能看。有一瞬间，林芊芊还以为看到仙鹤少年降世。 顾淮知道林芊芊不喜欢被圈在府里，便叫她起来。“芊芊，我受邀去北轩王府里小聚，他们也想邀请你一同去。” “嗯，去。” 她得把她的形象扭转过来。 第24章 原文男主突然上线 再有就是，她不喜欢宅在侯府里，被程迦瑶的人整日盯着。 林芊芊猜测，去也是给他们弹琴弄曲，做名人雅宴上的助兴工具人。 她不抵触。 你有用，别人才用得上你。 有用，比无用好。 当初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虽为青楼女子，却也在雅集上一身儒服，女扮男装和众位文人才子诗歌合唱，纵谈天下大势。 这份才情让她“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跻身进上流圈子。 后来的大文豪丈夫不顾世俗，以大礼迎娶她。专门为她建造“红豆馆”“绛云楼”，游遍名山秀水，一路为她置办房产珠宝。文人圈子都说他们二人夫妻情深，是一对最佳的灵魂伴侣。 因为她的满腹才情在文人圈子出名，生前嫁给一个疼爱她的丈夫。 死后十几年，当地知县为她重修墓墩，后人还为她编写传记。她的诗集书画也是由后人整理，一部分保存到了现代，还给她拍电影。 柳如是真是绝顶聪明。 要知道，在那个封建旧社会，女人在历史上留下名字有多难。 很多即使有大才的名门闺秀，也是被圈在后院磋磨慢慢失去才气，变得平庸世俗。留下名字的更是寥寥无几。 林芊芊穿着一身朴素的秋香绿交领长裙，腰间一根姜黄色腰带，通体上下就这一个颜色。 她连发髻也不让桃枝梳，就简单在脑后用发带绑成一个马尾，一根簪子也不插，耳饰也没有佩戴。 这样简单，反而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大气美。 顾淮凝息看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桃枝也盯着入了迷。 这一张瓜子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蹙眉时，那一抹忧愁冷清像是一首宋词，很想让人亲手抚平。 她一个女人看了林姨娘，都想不起别的女人。何况世子，寻常女人恐怕更难入他的眼。 “好了，我们走吧。”林芊芊对顾淮说。 “嗯。”顾淮笑着上前牵起她的手。 ＊ 午后太阳暖洋洋的，晒得程迦瑶像只猫儿斜卧榻上。 她一身正红色百花曳地裙铺散在榻上，搭配黛绿色的披帛，发髻间插一支蝴蝶流苏金簪，当真是人比花娇。 程迦瑶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听完二月汇报的消息。 “一个宠妾罢了，带出去也是给人唱唱小曲。上不得台面。” “她除了会唱曲，会跳舞，会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还能做什么？身为女人持家有道，精通庶务才是本事。” 二月认同地点头，“嗯，小姐说的对。”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除了床上会勾引世子，还会做什么？” “只是，您就这样等着世子吗？世子他多久没来了，再不来，恐怕将您给忘了。” “而且，外面也有一些不好的声音。说你不得宠，给程家丢脸……”二月的声音低了下去。 程迦瑶心里有些不痛快。重活一世，她怎么还可能被这些言论逼迫着和人同房？ “他不和我圆房，正好。” …… 北轩王府 “青砖伴瓦漆～” “白马塔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 清风吹起林芊芊脸边一丝头发，飞进了她一双红唇间。 她的脸被吹得发白，那双唇越是红得娇艳欲滴。 那粉润的红唇微微撅起，像是两片淡红的，张开的暗香疏影的海棠花花瓣，美丽妩媚，清艳脱俗。 诱人一亲芳泽。 柔软舒适的吴侬软语带着婉转的戏腔钻进耳朵里，蕴含着温柔惬意，在场的人都安静凝神聆听。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 “零零碎碎～点点滴滴～” 听着这首歌，会让人不由自主闭上眼睛享受。像是乘着一艘乌篷船，顺水而流，心情豁然平畅。 这不止是一种听觉盛宴，更是一种精神享受。 心上仿佛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按摩抚慰，心里的躁郁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 一曲完毕，在场所有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太美了。 唱得太美了。 声也娇，情也媚，耳酥音绕魂也醉。 左思缓缓展开手中的折扇道，“之前对江南水乡的女子没有概念。今天一听，好美啊。” “每次听林姑娘唱歌，心情都会愉快一整天。” 陆机说，“当年在余杭坐船游河，歌女唱歌，听不大懂，但就是不想下船。” 北轩王笑着对顾淮道：“我今天本来心情躁郁，多亏林姑娘一曲，现在心平气和，神清气爽！” “顾世子，你真是得了一个会唱歌的才女！” 左思领头站起来，对林芊芊道，“林姑娘，能否再请你唱一遍？在下还未听够。这样好的嗓子，听一天都不腻。” 他旁边的人站起来说，“林姑娘再唱一遍吧，我还想再品味一下这首歌词。” “林姑娘再唱一遍吧。” …… 林芊芊被水榭里宴请的七八位贵客请求，唱了两遍《声声慢》，又被人要求着唱上次的《鸳鸯戏》。 有两人本来在谈朝中事务，竟然专心欣赏起眼前女子唱歌。 四王爷淡淡看着对面的林芊芊，感觉到奇怪，明明之前还对林芊芊有诸多偏见。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所唱的曲之后，像是化解了之前对她的愤懑和偏见。 他伸手捂上自己的心口，这种奇怪的感觉。 才华，好像会让人心生好感，同时抵消对人的坏印象。 甚至还有可能在某一瞬间被触动心灵，喜欢这个人的才华。 陆机道，“能用声音描摹情绪，欲望，氛围，甚至世界的人。便是人歌一体，追魂夺魄，观者沉溺不知归。” 众人闲谈间，一位一身黑底金纱云纹长袍的男子走进了水榭里。 他一出现，桌前的文官立即起身行礼。 “见过九王爷！” 林芊芊也跟在人群后面，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桌上的那盘切好的翠黄色哈密瓜，咽了咽口水，已经想吃很久了。 他喵的！做男人真好，上桌吃饭就算了。她唱了这么久，一口吃的都没有。 九王爷！ 林芊芊的眼睛一跳，她没听错吧。 林芊芊一下子抬起了头。 不愧是男主，剑眉星目，俊美如铸。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九王爷冷眼傲视过林芊芊的脸颊，丝毫不掩藏自己的厌恶，他目光落在了陆机身上，“都起来吧。” “谢王爷。”众人齐声道。 九王爷迈着金贵的步伐，率先走到林芊芊面前呵斥，“你就是那位嚣张至极，口出狂言的林芊芊？” “一个妓女，就敢在新婚当夜欺负程翰林的女儿？不让世子夜宿在她房里！” 强大的气场如巍峨大山般压下来，迫使林芊芊头垂得很低，看着地面。 忽然，她想到。 你丫有病啊！ 不正是炮灰世子没和女主程迦瑶圆房，你才得到了女主的完璧之身吗？ 原本中写到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 这个一见钟情，便是在大街上九王爷惊马发生的。当时只有男主，女主，以及两人的随从，和京城一众吃瓜群众在场。 这一面，男主便爱上端庄稳重，美貌过人的女主。 “奴家便是林芊芊。”低下眼眸，林芊芊用不卑不亢的声音道。 她没得罪他，这个男主不至于现在就伸手将她给捏死吧。 察觉到气氛不对，顾淮一张脸白了白，紧张地看向林芊芊，生怕九王爷为难她。 北轩王站起来，哈哈大笑一声，拍上九王爷肩膀，“正好九弟来了，那我们今日就一起饮酒作乐吧。” “林姑娘和世子是我请来助兴的，还请九弟给我几分薄面。” “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林姑娘，你为九弟唱一曲，当做是赔罪吧。” 九王爷提提长袍两边，双腿分开大坐在位置上，冷声道：“淫词艳曲，不堪入耳。” “什么林姑娘，淫娃荡妇，庸脂俗粉，残花败柳罢了。” 第25章 解气! 在古代，女子穿个中衣，就等于没穿衣服。 露个胳膊，等于勾引。 而林芊芊之前在青楼里大露特露。在这群男人眼里，大约已经和“潘金莲”一个性质。 林芊芊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接受了自己在众人眼中，这样浪荡不堪的狗屎形象。 顾淮心生愤懑，他抿紧了樱红的嘴唇，咬得唇边发白。 最后，一脸凝重地拱手上前，“九王，还请你不要这样说芊芊，她现在已经嫁给了我，请你尊重她。” 九王爷不屑一顾，讥诮道，“难道，本王说得不对吗？” “妓女还想要立牌坊？” 今日参加宴会的宾客，没想到九王爷会来。还把原本气氛融洽，欢喜快乐的宴会败坏成这样。 大家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不见。一阵连连摇头，唉声叹气，本来都是想好好听曲的。 左思陆机一起抬起头，关心地看向林芊芊，害怕她突然做出傻事。 之前，就有一位小妾不堪正室侮辱大骂，起身一头撞在桌角，当场毙命。 青楼里的女子都是身不由己。如果她们也有家人庇佑爱护，又有谁愿意进入青楼里受罪。 左思上前一步，小心地伸出双手，“林姑娘，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机也思索着怎么安慰林芊芊。 他很喜欢她唱曲时的神态，现在是她的歌迷。 就在所有人以为林芊芊面对这种侮辱的话会大哭，委屈，严重地会一头撞死，没想到却看到林芊芊笑了起来。 她笑得如同春花明媚，缭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九王爷一双眼眸微眯，警戒地看着林芊芊，不解，也有嘲讽。 这个女人不会是疯了吧。 之前就听说她对程迦瑶说疯言疯语。 他这么骂她，竟然没用？ 九王顿时感觉到一记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顾淮一双眼睛一直放在林芊芊身上，担心地张了张嘴。 却见她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微笑道，“九王爷，不知道奴家哪里得罪你了，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大的怨气。” “之前若是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女子。” “你说得不错，我是出身青楼，可从来没有给自己立过牌坊。” 女子言语不骄不躁，语气平稳，同时充满力量，一点胆怯都没有。 “您嘴里一口一个淫啊，荡啊，好像很鄙弃男人和女人行事啊。可是，要不是你爹和你娘这么做，哪里来的你？” 林芊芊本来想说‘爹和娘这么做，我们所有人哪里来’。可是话到嘴边，哪想到反骨先出来了。 之前憋的一口气瞬间从胸中舒解，痛快！ “大胆！” 九王爷当即勃然变色，瞋目切齿，凶狠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他手指着林芊芊，恨不得戳破她的脸：“好啊，你一个妓子……竟然敢……” “我怎么了？”林芊芊不怕死地梗起脖子反问。 众人震惊。 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弱女子，竟然敢对九王爷这么说话。 他们都没有一个人敢的，每个人都为林芊芊提心吊胆起来。 这是拼命十三妹啊！ 率先反应过来的顾淮左思都吓死了，赶紧上前来。顾淮来拉她的手臂，却被林芊芊一把拽出来。 她走到九王爷跟前，与他据理力争，“我说得不对吗？男欢女爱本来是人之常情。” “父母恩爱才有孩子，男人女人相爱，也离不开鱼水之情。你不会和你老婆不上床吧？” “你实在是胆大妄为！”北轩王大斥一声。 他赶紧过来拉林芊芊，凑到她跟前着急地小声提醒：“你突然发什么疯？林姑娘，我很喜欢你唱的曲，你为什么非要惹这个活阎王？” 气上心头，林芊芊却是异常倔强地对上了九王爷狠厉的眼睛。 穿书的这几日，她实在是憋屈透了！ 这本书里女主，杀的都是好杀的无脑炮灰女配。对男人每天在无私奉献，不求回报，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 她实在恨透了这本书里的旧社会！ 听到男主九王爷这番训斥的话，她再也忍不住了。 九王爷说不出话来了。 他脸色铁青。 瞳色瞬间冷了下去，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在场的其他男人，更是看着林芊芊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 她似乎和从前没有变，锋芒仍在。 林芊芊转过身，继续道，“淫娃荡妇？庸脂俗粉？” “喜欢青楼女子时，便写‘楚腰纤细掌中轻’，红楼弦歌满座舞，画眉醉酒美芳菲，玉楼飞燕舞绮罗，琼枝玛瑙泪珠落。” “写自己是，“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南。” 林芊芊轻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听出来她笑声里的嘲讽。 “真是双标啊。” “九王爷口中的淫娃荡妇，可是许多人投掷千金，也想要春风一度，求之不得呢。” “难道女人一个人，就能淫荡起来，还不是有男人一块么？我看是男人天生好色的比较多吧，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 全场寂静。 所有人没想到林芊芊会说出这样一番胆大妄为，惊世骇俗的话来。 和之前又不太一样。 无法让人反驳。 空气凝固了许久。 死一般的寂静—— 左思低声咳嗽一声，用扇子戳了戳林芊芊胳膊，“你快向九王爷道歉。” “林姑娘，你可不能再这么说话了啊。大家都还想听你的曲呢，你得保住你的小命啊。” 林芊芊叉手，对九王爷大方地行了一礼：“奴家刚才说了一些话，可能让九王爷心里不舒服。但我知道九王爷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又怎么会把我这样一个小女子说的话记在心里呢。” “奴家在这里谢过九王爷不怪罪。” 北轩王看看绷着脸，冷若僵尸的九王爷，又看看林芊芊。 对她说：“你快赔罪吧，为九王爷唱一首曲当做赔罪。” 林芊芊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琵琶，端坐在位置上道，“那这首曲子，奴家向九王爷赔罪。” 第26章 改观 林芊芊心里有数。 他大约是为了程迦瑶出气。 今天是九王爷自己先嘴贱过来挑事。 他若是真和她较劲，那才是真正失了体面。口头冲突，真的犯不着要杀她吧？ 现一想，穿越女林芊芊可是文中最大的炮灰女配。和女主利益冲突，可不得使劲按死么。 至于利益冲突，一个人要炮灰世子的爱情，一个要管家权…… 反正，就是女配无脑撕主角，创造矛盾就对了。现在杀穿越女这么流行。为了整治穿越女，还带火了缠足，让全城贵女一起缠足呢。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 “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 一段婉转动听的歌声娓娓道来，故事缓缓拉开序幕，接着便是琵琶弹奏丝滑切入。 女子的声音轻灵曼妙，又亮又透，如美丽的蝴蝶空中翩飞，在场所有人都听入了神。 她一开嗓，一千年前的枫叶荻花，忽然有了颜色。浔阳灯火，又鲜活起来，一轮月亮从江心升起。 突然，画风一转，进入一段注入灵魂的戏腔，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胜有声～” …… 一段和一段唱法，竟然不一样。 唱到琵琶女自述这一段，念白加紧接的戏腔，竟然仿佛真的看到琵琶女本人在自述悲苦的一生。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 那双含了一汪清水的琥珀眸子深邃，幽怨，灵动。 她不看特定一个人，只是望远处，却牢牢吸引着每个人的目光。 明明只听了一曲，却仿佛已经看遍了一个人的一生。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青衫湿～” “江州司马青衫湿～” …… 一曲终了。 余音绕梁。 过了一会，水榭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左思打开折扇，在身前轻轻摇，“唱得真好，感人肺腑，如泣如诉，一如琵琶女在世。” “林姑娘唱得很有韵味，又顺畅流利，气息这么稳，每次听，都感觉很美。” 四王爷脑海里又浮现出林芊芊刚才说的话。 “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你不会不和你老婆不上床吧？” “男人是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 方才那么刚烈，直言不讳地怼老九，这会又唱得柔情似水，催人泪下，真是两副面孔。 他倒是欣赏这股子执拗的劲。 一旁身穿浅绿系长袍的刘贞举起酒杯，扬起脖子，将清酒缓慢送入口中，瞥见四王爷的神情，笑道：“四爷，你不会对林芊芊改观了吧？” 四王爷道，“改观是有一些，她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 刘贞小声道：“她最好是学乖了，不要得罪我，否则……” “本来是一场欢聚宴，如今怎么感觉到主角反而成了林芊芊，在坐的各位都是来听她唱曲的看客。” 左思听闻心道，如果不是听说今日宴会邀请了林芊芊，他早就找借口推托了。 “林姑娘，你辛苦了，坐下歇息一会吧。” 北轩王邀请林芊芊坐下，转过来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给林姑娘奉茶，看林姑娘想吃什么，给她布菜。” 丫鬟说了一声是，去旁边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枫露茶，递给林芊芊。 “多谢。” 林芊芊捧过茶对丫鬟一笑，丫鬟惊喜点头。 顾淮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驴肉，用手在下面接着，送到她嘴边。 林芊芊张嘴吃下，惊异地睁大眼睛，“好吃！” 驴肉鲜美细腻，又有嚼劲。林芊芊在众人好奇注视的目光中又吃了几片。 九王爷蔑视了林芊芊一眼，移开了眼睛。 举止粗鲁，一点用餐礼仪都没有，没有见过世面，还是没有吃过好东西？ 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端庄稳重。 而看在顾淮等人眼里，却有几分率真可爱。毫不掩饰自己对食物的喜爱，比规规矩矩，面无表情地吃饭有意思多了。 林芊芊捧着哈密瓜，一连吃了三块。她问丫鬟要来了一个小碗，把瓜皮和吃肉剩下的碎骨头都放在这个碗里。 北轩王见林芊芊很喜欢哈密瓜，笑道，“这是哈密王向我们雪璃国进贡的哈密瓜。林姑娘喜欢的话，那赏赐你两个瓜带回去。” 林芊芊赶紧笑着叉手行礼，“多谢王爷。” 接下来的时间，林芊芊光盯着这一桌子菜了。 将火腿炖肘子，姜醋桂花蟹，鸡髓笋，糟鹌鹑，烧鹿肉，糟鹅掌鸭信，酸笋鸡皮汤全部尝了一遍，吃到肚皮圆滚。 …… 程迦瑶带着一位姑娘来到虞氏面前，低声道，“母亲，晚夏实在太可怜。没了爹，又没了娘，哥哥刚刚又战死。” “我看人牙子把她往死里打，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人带回来。” “您看看这模样，清洗干净之后是不是还挺漂亮的。我想着，身为妻子要为丈夫主动纳妾。世子爷现在身边只有林姨娘一个，恐怕她有时候也伺候不过来，晚夏正好为她分忧，也早早为我们侯府开枝散叶。” 虞氏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一张俏脸脆生生的，柳叶弯眉下一双眼睛真水灵啊，像是葡萄一样。 虞氏低头打量晚夏的身段，腰细臀肥，的确能生儿子。 这奶也大，将来肯定奶水丰盈。 她道，“你去教导一下，让她去世子院里伺候。” “是。” 程迦瑶压着脸上的喜色地对二月道：“二月，你带晚夏下去。” 二月上前来将晚夏领了下去。 “淮儿呢？你可知他去了哪里？”虞氏问程迦瑶。 “回母亲，听说世子爷刚才带着林姨娘出府游玩了。” 虞氏摇摇头，“这个林姨娘，整日带着我儿吃喝玩乐，没个正形，这样下去学业也耽误了。你这个正妻，竟然不及时汇报我？也不管教这个小妾。” ps：本文设定虞氏是fu权维护者，属于属于守序中立。 为什么坚决维护顾淮，当然是因为儿子有继承权，要靠他养老送终。 虞氏既看不起林芊芊的青楼出身，也对程迦瑶有义务要求。就是古代婆婆对媳妇的寻常要求。比如“三从四德”“生儿育女”“持家有道”等等。 古代正妻地位高，要求也高，不等于婆婆不催生，不打压。 第27章 憋了一个大招! 程迦瑶没想到会被虞氏问责，她垂下头，温声道：“母亲……” “儿媳实在不知道如何管教林姨娘，她……” 程迦瑶看了虞氏一眼，又迅速压下眼睛，柔软的声音里尽是无奈委屈。 这番话点到为止，相信虞氏会明白。 虞氏道：“哦？你是因为她有淮儿撑腰，所以管不了了？” 程迦瑶在心里叹惋一声。可不是吗？有顾淮这个草包世子在，她是一点都拿这个林芊芊没有办法。 她恳切地说，“还请母亲做主。” 一想到上一次，被主母训斥出嫁从夫。在顾淮身上她还没有使劲，就被虞氏打断。 上一辈子的仇，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到底是把林芊芊先弄死，还是把顾淮养废、再弄死？ 还是先杀林芊芊吧，对付她比较容易。 只要把她从顾淮的庇护下剥离出来。 程迦瑶思量了一会，一双眼睛凝望着远处出了神，忽然脸上一喜，“母亲，林姨娘在侯府这么久，身子竟然还没有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太虚弱，又或者是不适合孕育子嗣？我想请大夫来给她瞧瞧。” 虞氏想起来点头，“也是。” “淮儿整日留宿在她院里，按理来说，应该有动静才是。” 见到虞氏留意到这件事，程迦瑶唇边露出满意的笑容。 妾室，可不就是生孩子用的吗？ 生完孩子，发挥完最后的价值，也就可以斩草除根了。 她想要舒舒服服地掌家。林姨娘这类宠妾可不能长留，迟早得爬到她头上耀武扬威。 ＊ 看着侯府那气派的红漆大门，林芊芊停下来。 将回来路上买的最后一块桂花糕，掰开两半。一半塞进顾淮嘴里，一半自己吃了。 吃完糕点，她缩了缩两个大拇指和食指上的碎屑，拍干净两只手，又用帕子擦了手心：“老是吃甜的，真没意思。” “我嘴馋，想吃辣条。” “辣条？辣条是什么？”顾淮盯着她那明媚的脸庞问。 “就是辣的条子。” 顾淮牵住林芊芊的手，两个人抬腿一起跨过门槛，“我也想吃你口中的辣条。” “芊芊你会做吗？” “嗯，让我想想。我之前试着做过一次，挺简单的。” 夜幕低垂，红嬷嬷传唤了林芊芊顾淮过去金风玉露阁。 月光洒在飞檐青瓦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泽，又像是蒙上了柔软透明的白纱。 府里上了灯，整个院子变得静谧而神秘，昏黄的灯笼照亮了一条悠长的走廊。 红嬷嬷瞧了一眼林芊芊怀里浅绿色网格纹状的圆瓜，问：“林姨娘，你怀里抱的什么瓜果？竟从未见过。” 林芊芊道，“嬷嬷，这个是哈密瓜，从哈密果国进贡来的。” 红嬷嬷笑起来，“那这可是个稀罕物呢，你可真有孝心啊。” 虞氏见到林芊芊进门，抬起一张烦闷的脸，正要发难，却见她抱着一个哈密瓜笑盈盈地上前来。 “夫人，这是今日北轩王赏赐给我的哈密瓜，特别甜，您也来尝尝。” 红嬷嬷从林芊芊手里小心地接过瓜，摸了摸外面的瓜皮，对虞氏殷勤笑道：“这哈密瓜可是从哈密瓜进贡来的，可是稀罕物呢。” 虞氏看了一眼稀罕物，又转过脸来看林芊芊。 “林姨娘，你这几日是不是太放肆了？带着淮儿吃喝玩乐没个正形，他的学业都被耽误了。” 林芊芊笑着说。 “夫人，世子爷怎么可能被我带坏？他聪明着呢。我们出去，从来没有翘过课。世子的功课没有落下，他比以前还要用功读书，你要不要考考他？” 顾淮坐到虞氏身边，“娘，我的功课真的没有落下。是我不想一直待在家里，待在家里太闷了，正好北轩王今日邀请，我们便去他府里聚宴去了。” “你不知道，我去了才知道为官的人都是颖悟绝伦，出类拔萃。他们都是人才，一个个说话又好听。我感觉自己在学里学的还远远不够。” 虞氏瞧见顾淮脸上深思的表情，心里触动，她儿子竟然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了。 她又对林芊芊说，“林姨娘，我问你一件事。” “你来府里这么长时间，淮儿几乎日日宿在你院里，怎么肚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明日迦瑶请了大夫，来好好给你看看。” 林芊芊心里一突，冷静地问了句：“夫人，这请大夫是您的意思，还是世子妃的提议？” 虞氏舒了一口气，“要不是迦瑶提醒，我还忘记了这件事。” “娶妾不就是生孩子？算算你的肚子，也该有了。” 林芊芊心里冷笑。 要来了吗？ 女主憋了一个大招啊。 原文里炮灰林芊芊怀孕，可是她的生死劫难。先是怀孕让林芊芊没有安全感，再加上女主指挥小妾上门闹事，两人大吵大闹，炮灰世子在孕期三番两次出轨，气得炮灰林芊芊小产。 林芊芊脸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夫人您说的是，只是生孩子这事恐怕不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若是怀了孩子，便是庶子。现在最要紧的是怀上嫡长子吧，嫡子早早培养成才，才好帮助侯府建功立业，兴旺家族。” 顾淮转过头，震惊地看向林芊芊。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芊芊嘴角向下，有些委屈地一抿：“正妻的义务除了持家管家，便是生儿育女。一般是正妻生了孩子之后，妾再生吧，我生的孩子，怎么能抢占长子的名号？” 虞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脸愁绪地望向了顾淮，“淮儿，你和迦瑶还没有圆房吧？” 顾淮头垂到了最低处，“是，母亲。”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侯爷在桌前坐下，看到放在桌上的哈密瓜称奇，“这不是哈密王进贡给我国的哈密瓜吗？” “皇上只赏给了皇后和后宫两位宠妃，再就是北轩王府里了。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们家怎么会有？” 虞氏说了林芊芊受赏的事，“她就是个青楼出身的妓子，唱曲讨王爷欢心，得了赏赐罢了。” 侯爷却说，“你可别小看会唱曲的，唱得好，便是实打实的本事。当今的皇上不就好这一口吗？太后还喜欢听戏呢？你能说皇上太后俗吗？” 虞氏哑口无言。 侯爷又问，“今日，淮儿去北轩王府里了？” 虞氏解开侯爷领口的盘扣，把中衣脱下来，搭在架子上。 “是，还说他发现自己比别人差了好多呢。我倒是觉得林氏带着他不务正业了，不好好读书，玩得心收不回来，可怎么办？” 侯爷道，“他不是平日里按时去学堂，完成功课吗？我倒觉得与这些人来往，比之前那些狐朋狗友好多了。” “且，你想。如果与这些人有交往，成为朋友，以后对淮儿的仕途不是有帮助吗？” 虞氏一怔，“我怎么没有想到？” 侯爷又道，“妇人之仁。这些结交的机会，可不是坐在家里等来的。林氏虽是青楼妓子，但听说她曲动京城，很多人都喜欢。淮儿这是沾了她的光啊。” 虞氏不满侯爷竟然将林芊芊说得这样好，“你把这个林芊芊说得这么好？我倒是觉得迦瑶比她好。迦瑶听话懂事，聪慧，帮助我料理庶务。” 侯爷叹息道，“是，她跟着你主内是一把好手。可是她能为淮儿挣来这些与人结交的机会吗？” “你瞧不起林氏出身，觉得她唱曲媚俗，可架不住男人就是喜欢这个。没人能拒绝好听的歌曲，动听的故事。” “我看她，比程迦瑶有用。管家这些事，又不是什么难事，不识字的奴婢跟着学两天，也能上手。” “对男人来说，仕途才更重要啊。” …… 第2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条舌头紧紧贴合在一起，厮磨缠绵，交替滑动。发出微弱的声音，抵得林芊芊嗓子眼发痒。 温润的嘴唇，伴着彼此加重的呼吸。让所有感官都陷入这快感，愉悦的海洋里。 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 “芊芊，你为什么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顾淮醒来，睁开眼睛，就问身边女子这句话。 他看着头顶悬挂的帷幔，想了一夜都没有想通。 从小到大，他似乎从来没有选择。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 小时候，被爹娘嫌弃笨，傻，不如别人家的孩子，说长大了就好了。他问什么时候才是长大了，他们说成家，娶了媳妇就长大了。 他问从小的玩伴什么才是长大了？玩伴嘶哑着难听的公鸭嗓对他笑，“大人们喝酒，学会喝酒是长大了。”“大人们逛青楼，去青楼说明我们长大了。” 他稀里糊涂地和程迦瑶拜堂成亲，稀里糊涂地和她结为夫妻。 那日，他被娘拍着肩膀说，“以后成家了，就要肩负起丈夫的责任，侯府的责任。” 他真的能做到吗？ 真的能背负两个女人的命运，侯府的未来吗？ 他是个废物草包啊。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与众不同，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女子，如今她又要把他推给别人？他不明白。 “我没有把你推给别的女人，那只是我对你母亲说的话而已。”林芊芊抬手打了一个哈欠，她用右臂支起自己脖子。 身还是酸痛，浑身像是被劈开一样，比车碾过还难受。 “世子妃想要我生孩子，我不想顺她的意。” 顾淮抱紧了林芊芊的肩膀，唇贴在她脸边，柔软的少年声音带着请求，“可是，芊芊，我也想你怀我们的孩子……” 林芊芊说，“想要怀孩子，还不简单？分分钟的事情。” “我们在一起才多久啊，我还没有和你过够二人世界呢。” “要孩子，必须得做好当父母的准备。” 顾淮喜上眉梢，他伸手圈紧了林芊芊的腰，“我还以为芊芊你不愿意怀上我的孩子，原来是这样。” “我放心了。” …… 金风玉露阁 虞氏端着青花莲花瓣茶杯，喝了两口老君眉。低头看了眼恭顺候在一旁的程迦瑶，叹了一声。 她这儿媳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 虞氏将茶杯交给红嬷嬷，拿起拍子擦擦嘴角，看向了程迦瑶。 “身为妻子，世子不去你院里，你竟然也不找世子。你不找他，夫妻二人情感如何联络？至今也只是新婚见过两面。” 程迦瑶惊了一跳，忙低下头，“母亲，世子宠爱林姨娘就够了，儿媳只想为母亲排忧解难。” 虞氏眯起眼睛，嗤笑了一声，“宠爱林姨娘就够了？我们侯府娶你干嘛的？可不就是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的吗？” “林姨娘终究是一个妾，你是正妻。难道你要让嫡子比别人的孩儿年纪小？儿子才是女人的根基。莫不是，你怨淮儿新婚之夜荒唐，至今不肯与他圆房？” “没有，母亲，绝不是这样。”程迦瑶飞快地摇头。 虞氏，“不是这样？那你为何不肯与淮儿圆房？把他当陌生人处？他是你的丈夫，你的夫君。” “你身为妻子，就是这样对自己夫君不管不问的？” 虞氏的声音里染了一些火气。 程迦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赶紧低下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来给虞氏请安，会被她责问。 按理来说，虞氏不是应该给林氏施加压力吗，怎么把矛头对准了她？ 虞氏叹息：“难怪林姨娘讨世子喜欢，她会主动。你可曾主动过？还抱怨淮儿对你不管不问，冷漠待你。” “你是妻子，夫为妻纲。你把这句话的意思，参透了没有？” 程迦瑶的头快要抬不起来。 她的腰弯到了最低处。 虞氏道：“你还是名门闺秀，竟然这样不开窍。难道你娘在你新婚之前，没有告诉你要怎么侍奉丈夫吗？” “你以为打发姨娘过去伺候，就够了？难道说，你对我儿没有心，何苦还要嫁过来？” 程迦瑶慌忙跪到了地上，赶紧磕了一个头。 “母亲……儿媳，儿媳……绝对没有不和世子圆房的意思。” 虞氏走过去，扶起程迦瑶，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迦瑶，我可是非常喜欢你这个儿媳的。” “可是，你竟然不想着伺候我儿子，实在让我匪夷所思。” “身为妻子，你连这点义务都没有尽到，我也是想要看到你和淮儿和和美美，恩恩爱爱。比起妾室生的孩子，我更想要你和淮儿的孩子，那才是我嫡亲的孙子。” …… 回到紫云轩里，程迦瑶抬手搭在桌面。 忽然，拿起旁边的青花花瓶，重重摔到地上，精美的花瓶瞬间四分五裂。 二月三月吓得赶紧过来，两个人都不敢吱声。 三月拿来扫帚把瓷片扫成一堆，放进盆里端走。二月走到程迦瑶身边，小心地问，“小姐，你为何这样生气？不是给夫人敬茶去了吗？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程迦瑶咬牙切齿，“我根本不想和世子圆房！谁知主母竟然要我和世子爷和和美美，恩恩爱爱，要我给他生孩子！” 二月不解地眨眼睛，“小姐，你嫁给世子圆房是应该的啊。生孩子也是应该的啊，为何不愿意呢？” “新婚前，夫人也不是说要你早早怀孕，稳住自己在侯府世子妃的地位吗？” 呵。 她才不会和上一辈子害死自己的人睡觉，还给他生孩子。 “一定是林芊芊对母亲说了什么，她才突然改变了主意，竟然来逼我和世子圆房。” 程迦瑶气得要死。 脸上仍然维持着体面，内心反感得想吐，甚至想打人。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她要逼我？”程迦瑶竟然流下了眼泪。 二月不理解了，赶紧掏出帕子递过去，“小姐，你……你别这样。” “你是世子爷的妻子啊，和自己丈夫睡觉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么就成了逼？” 桃枝来汇报林芊芊的情况，程迦瑶没心思听，二月将人打发走，让她明天再来。 桃枝感觉到稀奇极了，她对林芊芊说了这件事。 “林姨娘，你说和自己夫君睡觉不是应该的吗？” “为何世子妃那样不愿意。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嫁过来？” 林芊芊也感觉到奇怪得很。 原文里说的是炮灰顾淮不愿意和女主圆房，没有提女主也不愿意和他圆房。反正重生后的女主自愿独守空房，一直到嫁给男主。 第29章 心里不是滋味 虞氏看重程迦瑶，自然对她要求更高。 古代媳妇既要当一个好管家，又要生儿育女。和现代的家庭主妇差不多的要求。 根据旧社会的规矩，正妻才是唯一的媳妇，小妾，通房，通通都是外人。 身份低贱不说，更是没有人权，地位比奴婢好不了多少。 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打发卖了，换银钱。随意送给别人，还可以用小妾招待上门的客人。 对，就是陪睡。 林芊芊心里清楚，再怎么样，自己也比不上程迦瑶这个正妻在虞氏心里的地位。 毕竟明媒正娶的世家女，她一个地位卑贱的青楼女子。 光是出身这一点，就焊死了虞氏对她的初印象。 更别提之前炮灰女配不顾环境的无脑发言。她随口而出的话，直接得罪了一大票人。 用过早膳，林芊芊两只手绑上襻脖带子系好，去了厨房。 她把剩余的一大碗白米饭，用擀面杖的顶端捣碎了些，往里面加入白面粉，揉捏成团。 厨房妈妈金姐儿过来案边，看到林芊芊把这面团，用擀面杖擀成一大张，用刀切的时候是前两刀不切断，第三刀才切断。 林芊芊往蒸笼上刷了些油，便将切好的辣条交叉摆在蒸笼里。 金姐儿问道：“林姨娘，这样就好了吗？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做零嘴的。” 林芊芊笑，“这个可简单了，现在我来调一些调料。” 她依次舀了一勺花椒粉，五香粉，孜然粉，茴香粉进小碗里。又加了少许盐，白糖，辣椒面进去。 往铁锅里烧热了油，先放了一把白芝麻进去炒香，又把所有的料粉一股脑倒进去。 “好香啊！”金姐儿闻到味道兴奋地说，林芊芊笑着用铲子翻动锅里的调料。 她回过头说，“很快就好了。” 另一边，虞氏侯爷程迦瑶顾淮四个人坐在偏厅里，简单用早饭。 一桌子食物。有荞麦肉包子，蒸螃蟹，瘦肉粥，水煮芦笋，南瓜花卷，花生核桃露。 按照规矩，小妾没有资格上桌吃饭。这里坐在一起的四个人，才是真正的家庭关系。 侯爷叫丫鬟把切好的一盘哈密瓜端出来，对众人道：“这个是哈密瓜，昨日北轩王赏给林姨娘的。” “哈密瓜是哈密王进贡给我国的瓜果，听说味道甜美，果汁丰富。” 丫鬟给虞氏，程迦瑶，顾淮面前一人放了一块，听侯爷又道。 “皇上只赏给了后宫的宠妃，和北轩王。其他大臣都很是眼馋，至今不知道哈密瓜是何滋味，没想到今日我们侯府竟然能吃上这等稀罕的瓜果。” 程迦瑶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这笑容有几次险些维持不下去。 侯爷把这瓜说的越金贵，越是说明他是不是认同林芊芊？ 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虞氏拿起哈密瓜还没吃，先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嗯，一股果香味，好闻。” 她一口咬下去，一双眼睛蓦地发亮，“好甜啊！这哈密瓜真甜啊。” 虞氏擦擦嘴角，很快消灭了一块瓜。 见侯爷和顾淮吃瓜，程迦瑶也跟着吃起来。虞氏将果盘里的瓜一人又分了一块，先是给自己的丈夫，再是顾淮，最后才轮到自己。 看到她将最小的一块给自己。 程迦瑶双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母亲，虞氏再次叮嘱道：“迦瑶，你才是我的儿媳妇。真希望你和淮儿好好的，两个人不要使性子，早早结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第30章 面子 “你进门都这么久了，和淮儿来往屈指可数。你是新媳妇，新媳妇不得伺候自己的丈夫，联络联络感情吗？” 虞氏越说越觉得程迦瑶这一点，实在是做的不好，很不体面。 没有一个世家女该有的样子。 就是寻常百姓家，那没见两面的新婚夫妻，还知道和自己相公接触、相处，早日生儿育女。 程迦瑶有些高傲了。 真不知道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什么可高傲的，竟然不伺候自己的丈夫？ “母亲教训得是，儿媳记住了。” 程迦瑶低着头道，刚才吃过的哈密瓜在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滋味。 一定是林芊芊给虞氏说的话，导致虞氏对自己又说这件事。 她真是小看了这个林芊芊，以为她就是个无脑小妾，没想到她还能搬弄自己的是非。 顾淮全程把虞氏的话当做耳旁风，母亲说的越多，他心里越加抵触这事。 程迦瑶和母亲实在太像了，他母亲就喜欢大小事管教他。 大事不必说，单说吃饭这样的小事，非得往他碗里夹他许多不喜欢的芫荽，还得逼他全部吃下去。 他想母亲当初选择程迦瑶，也是选了一个和自己某一方面很像的儿媳妇。 他已经有一个娘了，再有一个娘，还不如叫他一头撞死。 侯爷斯文地嗦取螃蟹腿里的肉，看了一眼虞氏道：“行了，别在饭桌上说这些，还叫不叫人吃饭了？” 虞氏立刻住了口。 侯爷突然看向顾淮道：“你们最近学到哪一门了？” 顾淮心一下子提起，他眼睛慌乱了一刻，舔了舔嘴唇，“回父亲大人，学到《孟子》了。” 侯爷，“学到哪一章，哪一节了，讲的什么？你先背一遍吧，从第一章第一个字开始背。” …… “这辣条真好吃啊，很有嚼劲，味道也好。” 金姐儿已经吃了两条，手里拿的是第三条，吃完不忘舔舔手指头。 林芊芊道：“我做了两个口味，一个五香的，一个微辣的。” “姐，你觉得哪一个更好吃？” “我喜欢五香的，微辣的虽然有点辣。但是吃到嘴里舌头刺激，也好吃。” 林芊芊给金姐儿留了半碗辣条，端着剩下的一盆往外面走，金姐儿喊住了她，“林姨娘，你可是要去孝敬夫人侯爷？” 原文里，炮灰林芊芊和顾淮两人感情决裂后，她特意做现代的蛋糕去孝敬虞氏，希望她能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帮忙说两句好话。 虞氏一口没吃，便打翻在地。女主知道后，微笑着说她是卖弄厨艺，现在亡羊补牢，未免也太晚了。 林芊芊微笑道，“我做的是上不了台面的零嘴，哪能入得了侯爷夫人的眼。我就想做给自己吃，然后分给想吃的姐妹一些。” 金姐无奈笑笑，目送着林芊芊离开的身影叹息了一声。 “哎，这林姨娘不会哄人开心，倒是待人真诚，没什么心眼。” “不过，她不讨好夫人，真的好吗？难道不应该得到夫人疼爱，让自己在侯府日子好过一些吗？” 辣条拿到潇湘苑，桃枝柳叶，包括小厮小安，还有一个婆子也分到了一些。 第31章 狐媚子 几个人得了赏赐，高兴地向林芊芊谢赏。 头一次吃到这新鲜的辣条，大家都觉得有点辣，又有点好吃，对林芊芊有了一些好印象。 以前潇湘苑里的下人都觉得林芊芊脑子不好。是个疯人，做的事，说的话，更是疯言疯语。 而近些日子相处下来，又觉得她的疯病好了，像个正常人了。 …… 每次被父亲考问完功课，顾淮总要抬起袖子擦拭擦拭两边额角渗出的汗珠，再长长吁出一口气。 面对父亲，他总是不敢抬起眼睛直视他。 要是过不了父亲抽查这一关，有他好受的。 罚抄三百遍，都是轻的。戒尺打手心，荆条抽后背，劈头盖脸地骂，罚跪一天一夜更是家常便饭。 还记得七岁那年，他在学堂功课垫底。被父亲知道后，他先扇了他两耳光，再叫下人狠狠地往他脸上啐。 那吐沫星子落到脸上，冰冰凉凉的，冰刺一样扎脸。 一同走出上院，顾淮沿着方砖铺墁的道路向潇湘苑走去。 程迦瑶看着他拐进游廊，拧紧了手里的丝帕。 这个顾淮，眼里就只有那一个爱妾？ 用完早膳出来，他没给过她一个眼神。出门后，似乎是为了刻意避开她，走得极快。 虞氏的话，的确给了她压力。 可是，她难道就真的要和顾淮圆房？和一个低贱的小妾争宠吗？ 不，她绝不会和一个低贱的小妾争宠，这有失她的身份。 …… 顾淮吃到辣条，很是开心。 他学着林芊芊的样子，把一个热乎乎的白馒头掰成两半，用筷子夹了一些辣条放在一半上面，最后两个馒头合住，一起送往嘴里。 他随意地大口吃，也不用管嘴角沾了油星，染得两片嘴唇鲜红发亮，像涂了胭脂似得润。 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没有人对他指手画脚，也没有人要他做这做那。 在芊芊这儿，他就是他自个。 解了馋，也吃了个半饱。斜靠在床上的林芊芊摸摸自己圆实的小肚子，懒洋洋地抬手放到嘴边，打了一个哈欠。 顾淮脱了鞋子，躺到林芊芊旁边，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脸贴着她的脸，“芊芊，你说，只有我们两个人，该多好啊。” 林芊芊拿起一块玉坠子，翘起的食指甩了甩鲜黄的穗子，“现在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不一样。”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那该多么逍遥自在啊。” 顾淮脸上流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不待林芊芊说话，他凑到她鬓边嗅了嗅，一双弯弯的笑眼充满了柔情蜜意，“芊芊，你好香啊。” “你是不是用了熏香？” “没有。”林芊芊随口说完，闭上眼睛，她困了。 “就是香，淡淡的清香，很好闻，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顾淮像小狗一样趴在她脖子，锁骨，肩膀认真闻了闻。忽然，亲了林芊芊脸颊一下。 林芊芊睁开眼睛，顾淮放大的脸在眼前，一双柔软的唇覆盖而上。 接着，他的人也压上来。 第32章 第一次正面交锋(1) 林芊芊伸手推住顾淮胸口，“你嘴巴里有孜然，刚吃完辣条，别来亲我。” 顾淮握紧了她这只纤细白皙的皓腕，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腕臂内侧，肌肤细腻柔滑让人舍不得松手。 “那我去漱漱口，我想亲你。” 顾淮起身去桌前，端起一杯茶水来灌进嘴里，往桃枝端的铜盆里吐了好几口。 他漱口，拿帕子擦干净嘴巴，眼睛也一直看着床上的林芊芊。 见到她再次打了一个哈欠，侧过身去对他露出一个背，慵懒的样子是困倦了。 顾淮含了颗蜜枣，再次躺到林芊芊身边，扳过她的肩膀，再次亲上她的唇。 亲了片刻，脸不老实地埋进她脖子里，细细地啃咬锁骨。 锐利的牙尖压着肌肤，刺痛酥痒的感觉一阵阵传来，令林芊芊脑子“嗡”地一下。 鼻尖喷涌而出的热息洒在林芊芊颈间，烫得她肌肤一颤，“母亲想要我和程迦瑶圆房，我连和她待在一块都不想。” “芊芊，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这句话突然让林芊芊想到一件要紧事。 她捏着自己脸边一缕长发，忽然琢磨起来。如果虞氏逼女主和顾淮圆房，程迦瑶会不会真的和他圆房？ 应该不会吧，原文里女主可是和男主在一块，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顾淮这个草包世子。 后来草包世子碰了那么多女人，她更加看不起他，甚至想着利用女人掏空他的身体。 林芊芊想到炮灰世子顾淮的结局。谁能想到侯府世子年纪轻轻的一个惨绿少年，落了一个短命的下场。 林芊芊发现，已经不能用看清纯少年的眼光看待顾淮了。 他已经会脱女人衣服，和成年男人没什么区别。 且脱衣服这回事，一次就会了。 男人对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时不时犯瘾。 林芊芊不介意顾淮碰他，她宁愿他碰她，也不愿意他碰别人。 就是青春期荷尔蒙旺盛的少年，一点就山火遍野。 不，有时候甚至不用点。 贾宝玉才屁大点人，房里还有两个漂亮丫头供他泻火。一个顾淮，她承得住。 就是每次弄得时间太久，她觉得有点烦人，怎会如此不知疲倦，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没够。 先前在母亲那里受到的压力与憋闷，在此刻全部被林芊芊一个吻化解了。 她总是会用最温柔的方式深深地包容他，允许他放纵。 “芊芊，我娘对我说，我一个远方表兄，他18岁的时候，家里已经有四个孩子了。” “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当孩子的父亲了。” 林芊芊白眼快翻到了天上。 古代人结婚早，当爹娘更早。没什么人生阅历，就开始为国家造孩子了。 明明自己还是孩子，就开始为人父母了。 真是可怕。 “芊芊，你翻白眼的样子，也好看。”顾淮有点傻乎乎地看着林芊芊笑。 她生气的样子，五官愈加立体精致，添了凌厉的眼神美得让人入神，正是这股劲劲的样子深深吸引着他。 顾淮认真地向林芊芊解释。 “你别生气，我不是要孩子的意思。我和你的二人世界也没过够，要是有了孩子，以后肯定不能天天和你这样了。” …… 林芊芊亲手做了辣条和院里下人分享的事，一眨眼的功夫传到了程迦瑶耳朵里。 她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盏，“这个林芊芊开始贿赂下人了？” “心思果然深沉。” 程迦瑶转过脸，问旁边侍弄花草的二月：“大夫可来了？” 二月忙放下水壶，连忙走到门口，向院子看了一眼，回来对程迦瑶禀报：“小姐，来了！三月领着张大夫来了！” 程迦瑶带着张大夫，亲自来潇湘苑。林芊芊有些受宠若惊，便叫桃枝赶紧煮上最好的茶叶。 林芊芊将茶，亲手端给程迦瑶，“世子夫人请用茶。” 程迦瑶从林芊芊低垂的美丽面庞，打量到她脚上深蓝色鸢尾花缎面绣鞋，最后目光又移到她高举的茶杯。 程迦瑶就这样安静地在上方坐了十多分钟。 一句话也不说。 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也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直到林芊芊指尖发颤，曲起的膝盖有些蹲不住，程迦瑶才缓缓伸出手将茶水接过。 她打开盖子，对着清色的茶汤轻轻吹了吹，温柔地说， “这等名贵的雨前龙井，我都不曾见过，世子爷可真是疼爱你。” 林芊芊拉开了唇瓣，“这哪里是疼爱我？不过是世子经常宿在这里，喝的茶叶也换成了他喜欢的，我跟着他沾光罢了。” 程迦瑶低笑了一声，“那也是宠爱你，才宿在你这里。” 第33章 第一次正面交锋(2) 你说是就是吧。 如果睡觉，也算是宠爱的话。 男人的爱和性分不开。到底是爱多，还是性多，很难说。 程迦瑶亲昵地拉过林芊芊的手臂，“我今天特意请了大夫来，为你把把脉。” “按理说你年纪轻，应该很快有孕了。如果你自己不知道，万一不小心伤到身体，小产就麻烦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请了大夫特意来给你瞧瞧。” 程迦瑶说完，对旁边背着药箱的张大夫吩咐：“张大夫，麻烦你帮林妹妹看看身子。” 程迦瑶转过脸来，对林芊芊笑得温软亲切，“妹妹，你大可放心。这位大夫医术精明，几位京城贵女都是他帮忙保的胎。” “多谢世子夫人体贴关心我。”林芊芊对程迦瑶道。 “夫人真是比我亲娘还关心我，我生了病，我娘先问问我要不要紧，才决定是否要去看大夫。” “世子夫人，你真是大大的善人，好似圣母降临，菩萨转世。我身子还未有事，就替我寻来大夫瞧，虽然很不凑巧，这个月月事已经来过，倒是让大夫看看也无妨。” 林芊芊一番话叫程迦瑶脸色有些难看，仍然是维持着大度的世女风范。 她仔细琢磨着林芊芊话里的意思，叫张大夫过去给林芊芊把脉。 张大夫将一条洁白的帕子盖在林芊芊右手腕，替她把了脉。 站起身来，拱手对程迦瑶说：“回世子夫人，林姨娘身体健康，没有怀孕。” “想要怀孕，安心备孕就是了。” 程迦瑶得到回复，笑道：“多谢张大夫了，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二月去给张大夫拿钱，送他出门。” “是。” 林芊芊看到二月从荷包里随手拿出来一大锭银子塞给张大夫，沉甸甸的可真不少。 这女主程迦瑶就是有钱啊。 人家这嫁妆丰厚着呢，难怪出手这么阔绰。 害，她就不一样。 她是个穷鬼。 要她带着一大笔嫁妆嫁给男人，任劳任怨地处理家事，最后还自掏腰包，她才不办。 万一人家谋财害命，把自己当猪宰了呢，旧社会女人这么不值钱。 都嫁给这个男人了，她就要花这个男人的钱。 程迦瑶对林芊芊说，“林姨娘，你得了世子宠爱。也该早早为侯府开枝散叶，生个一儿半女，有了孩子，你也就彻底拴住世子爷的心。” 叫她生孩子死是吧？ 古代医疗条件这么差，女人生孩子就和阎王爷隔了一层窗户纸。 单不说别的，就说纳兰容若，他的老婆就是因为生孩子大出血没了的，他才写下了那首“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千古名句。 “世子夫人说的是，我觉得女人要靠生孩子挽留男人，是说明男人的爱不在自己这里了，才拼命想要抓住想生个孩子吧。” 原身林芊芊身为一个21世纪的穿越女，竟然在顾淮这个草包世子身上吊死，还一门心思和女主宅斗是她没想到的。 现代二婚的、三婚的多的是，还单亲妈妈带孩子呢。古代皇帝还娶二婚的，曹操还专门抢别人老婆回去充实自己后院呢。这个炮灰穿越女，之前说话那么嚣张，说什么人生而自由，在这件事上突然小脑就被裹住了。 “世子夫人，您真的是太善良了，连今后的事情都为我考虑到了。明明我们只见了几面，一次交心都没有，我是个出身青楼的低等贱妾，您没进门就抢了您丈夫的宠爱。您还这么宽容大度地对待我，你真的是太善良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程迦瑶笑得宽容大度，颇有当家主母风范，“你比我早早侍奉世子爷，按理来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一同来到侯府，也是有缘。” 林芊芊赶紧道，“这可担当不起，哪能让您叫我姐姐？这不是尊卑不分了吗？世子夫人，您才是世子爷唯一的妻子啊。” 程迦瑶用帕子掩住口鼻，咳嗽了一声说，“这话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世子爷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话里带着几分骄傲，看得出来女主对于正妻这个身份很是满意。 要不是看过原文，她会真的以为女主是这样的宽容大度。 女主可是瑕眦必报，加倍报复，得罪她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程迦瑶又道：“不管怎么说，你都得为世子爷生孩子，早生有早生的好处。” 这是逼她生孩子吗？ 催生大队啊？ 林芊芊浅笑着说，“害，您都说了，生孩子好处这么多，您为什么自己不生一个呢？要是三年抱俩，那嫡长子和嫡女都有了，对于侯府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一个妾而已，失了宠爱，卖就被卖了，卖给谁就是谁的。您是妻子，也不见得不需要孩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吧？” 林芊芊也不搞弯弯绕绕，直接一句话戳破。 程迦瑶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 这个林芊芊是在炫耀她得了世子的宠爱？ 如此明目张胆，呵。 程迦瑶又想起上辈子，林芊芊变着法在她面前挑衅自己，几次仗着世子的宠爱嚣张行事，把她这个正妻往脚底下踩。 这辈子，林芊芊不过换了另外一种委婉的方式，也是一样的恶心人。 程迦瑶装模作样地关心了林芊芊几句，领着两个贴身丫鬟回到了自己的紫云轩。 这个林芊芊没有上辈子那么恃宠而骄，反而让人拿不住她的错处，重重地惩治她了。 现在世子爷和她如胶似漆，她想要对付她，世子肯定会维护她。 对了，她为什么要专注给顾淮纳妾呢，如果林芊芊和外面男子有染，不知道世子会怎么对待她？ 她想很快，她就能得到答案。 第34章 吵架(1) 天色渐晚，夜空星光疏朗。 林芊芊拿着一把小剪子，把中间的蜡烛芯轻轻剪掉。 她盯着跳跃的蓝色烛心一会，血红眼泪似的烛液顺着蜡烛躯干一滴一滴流淌下来。 忽然，一只小飞蛾飞过烛火，不慎跌落。很快两只透明小翅膀沾上滚烫的烛泪一动不动了。 顾淮推门进来，对着林芊芊玲珑的背影叹了一声。 他垂下了头，不知如何开口和她说晚夏的事情。 晚夏的事情，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今天对程迦瑶说的话。 他从母亲房里回来，穿过怪石嶙峋的假山时，遇见了在亭子里探出半截身子喂鱼的程迦瑶。 程迦瑶提着裙子主动过来，向他行礼问好，她说了今日找大夫为林芊芊看身子的事，又道： “我今日对林姨娘说生了孩子也就彻底拴住了你的心，谁知林姨娘好像很不情愿。” “她竟然说，她一个妾而已，失了宠爱就失了，卖就卖了，卖给谁就是谁的。倒是要我早日为侯府生个一儿半女。世子爷，我看这林姨娘对你好像不是真心的……” “女人哪有不想留在心爱男人身边，为他生儿育女的呢？” 程迦瑶说完，瞧到顾淮如遭雷击，脸色铁青，如同一根木桩杵在原地。 迅速低下头，用团扇遮住了嘴角露出的窃喜。 “真的吗？”顾淮声音嘶哑，嘴唇都白了。 程迦瑶温柔地说，“这是我身为一个女人的直觉。世子，我是女人，最懂女人了……” …… 顾淮走到林芊芊身后，缓慢伸出一只手，搭在林芊芊瘦薄的肩膀。 最终无力地握了握她肩头衣物。 “芊芊，我有话对你说。” 林芊芊转过身来，见到顾淮，对他嫣然一笑，“柿子，你回来啦。” “嗯。” 顾淮深吸了一口气，仍然觉得胸闷气短，难以纾解。 他垂下眼皮，放在桌面的一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芊芊，是你对程迦瑶说：你没进门就抢走了她的丈夫？” 林芊芊点头，“我是这样说了。” “你还说你是一个妾，被卖给谁就是谁的？你还要让我和程迦瑶三年抱两？” 林芊芊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脸上轻松愉悦的表情，被认真严肃取代。 “我是这样说了，怎么了？” 顾淮突然哭了。 一双漂亮的褐色琥珀眼眸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水汪汪的，像是盛了一泓清泉。 他哭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把你赎回来，又卖给别人？你是真的认为我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你说我是程迦瑶的丈夫，那我是你的什么！” 顾淮突然站起身过来，激动地抓紧了林芊芊的手臂。 他太用力了，两只手像铁钳似的，握得她手臂上的骨头生疼。 林芊芊挣脱开顾淮的钳制，嫌弃地道，“你用这么大劲做什么？疼死我了。” “芊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淮连忙低声道歉。 他又抓住林芊芊的肩膀，大声吼了出来，“你竟然说你抢走了程迦瑶的丈夫？明明是我们两个先好上的！你这么说，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明明不想当别人的丈夫！我已经有了你！” “你把我当成别人的丈夫，那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男人啊。” 林芊芊平淡地说。 殊不知这句话，不知怎么就点燃了顾淮的火。 “你只把我当成你的男人吗？我为什么不可以是你的丈夫！” “你为什么也要我和程迦瑶圆房！还生孩子！” “你之前明明不是那样的。你都不愿意我娶程迦瑶，更不想我见她。睡了一觉起来，你变了，你想通了？你可知道我心里多难受？” “我心里始终有一股火，你不像从前那么在乎我了！” 顾淮委屈地扭过头，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泪珠，“你就那么想要我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你真的无所谓我碰别的女人？” “那好，我今晚就去碰别的女人！如了你的愿！” 第35章 吵架(2) 林芊芊忙去拉顾淮的手臂，却被他挣出，宽大的长袖从她手里滑落。 顾淮向外疾走了几步，被林芊芊喝住。 “站住！” “你要去碰谁？” 顾淮抬起的脚迟疑片刻，又收回去，抬手抹干脸上的泪水。 他转过来一双彤红的眼睛，受伤地看了一眼林芊芊，“我想碰谁就碰谁。” “你管不着。” 林芊芊忽然背过身，坐在桌边，抽出一方帕子伤心地擦拭脸颊。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按照律法，你和程迦瑶才是夫妻。她是你唯一的妻子，你是她唯一的丈夫。不管是我这样的小妾，还是旁的通房丫头都是外人。” 她用哭泣哀伤的嗓音说话。 哼，他哭她也哭。 “对世子夫人来说，我可不就是抢了她的丈夫？” “妾连被休的资格都没有。不管是你，世子夫人，还是主母，侯爷，直接一句话就可以发卖，送人。” “我根本没想要你碰别的女人。你要是因为赌气，今儿就要去碰别的女人，那你往后就别进这个门！” 顾淮的双脚死死钉在地上。 他转过来，见到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闪着光，像是钻石一样从林芊芊美艳绝伦的脸庞滑落下来。 心刹那间，软得一塌糊涂。 顾淮着急地过来，抱住林芊芊安慰，抬手替她拭去眼泪，“对不起，芊芊，我没有和你赌气，你别哭，好吗？” “我错了，我只是怕……你对我不是真心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 “家里每个人都在逼我，我不想你也逼我。” “如果你再逼我，那我只能去死了。” 林芊芊抬手捂住顾淮的嘴，他一愣，只听她认真道，“哎，活的好好的，你怎么能随便说死？” “你不逼我就好。”顾淮破涕为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牙齿。 这笑容像是暖洋洋的太阳，照在人心上。 顾淮抓住林芊芊的手，闻了闻她的手腕，“芊芊，你的手也好香啊，一股淡淡的香味，闻上去就令人舒心。” 林芊芊抬起右手，放到自己鼻尖下嗅了嗅，“哪里有什么香味？” “我没闻到，我也不喜欢用什么熏香。” “这香味，不是你自己身上的吗？” 顾淮每次叫下人清洗完衣服，要将衣服用香薰一遍。 这熏香是他自己调配的月麟香，混合了五十多种香料。前调清淡，带着一股子果味。中调浓郁，闻不出来是什么花，后调雪松木香味沁人心脾，回味悠长。 和他整晚厮混在一块，她的身上也被染带上了这种味道。 …… 林芊芊的腿生得很美。 她的腿很细，很长，长在身上一双完美紧致的长腿，且腿很光滑，没有腿毛，多余的胎记，没有皮肤问题。 腰腹也是一点赘肉都没有，纤细的腰肢像是蜂腰一般盈盈一握。 顾淮盯着她的腿看了许久，每次看都能盯着看很久。 “芊芊，你生了这世上最美的一双腿。” 林芊芊听闻笑道，“哪里就是世上最美的腿了？难不成你见过这世上所有的腿了？” 顾淮笑得翻过身体，“我不用非得看过这世上所有的腿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才是我的全世界。” 第36章 吵架(3) …… 经过门外的柳叶听到顾淮和林芊芊吵架，房里又哭又闹，急匆匆地跑到紫云轩。 跪到程迦瑶面前，报告了这个喜讯。 “世子夫人，林姨娘和世子吵架了！” “吵架了？”程迦瑶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眉毛也上扬了几分。 她坐起身来，鬓间的步摇轻轻在耳边晃动，“你如实说说，他们都吵了什么话？” 柳叶略微回想了一番，笑嘻嘻地说。 “世子爷质问林姨娘问她是不是说了自己抢走了世子夫人的丈夫？林姨娘说是。世子爷问她是不是要他和世子夫人生孩子，她说是。” “呵，她还知道她抢了我丈夫啊。” 程迦瑶冷笑。 这个贱人。 柳叶见到程迦瑶不开心的样子。 心道：她得说些让世子夫人高兴的消息，上次计划失败已经让夫人很不满意了。 “夫人，世子爷打了林姨娘。” “真打了她？”程迦瑶径直笑了出来。 她一下子心情大好，人都娇艳了几分。 “真的！”柳叶连忙说，“林姨娘说你用那么大的劲做什么，疼死我了！” 程迦瑶听到这里，嘴边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你说说，世子是怎么打她的？” 柳叶低下了头，“回夫人，当时我在屋外，听到吵架声，又听到林姨娘这样说。想必是世子爷用了很大的劲，才把她打疼了。” 程迦瑶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你也要亲眼看到她被打，是怎么被打的，再来向我禀报。” “是。”柳叶被这凶狠的眼神吓得头垂得更低了。 程迦瑶又问：“那之后世子是怎么对待她的？” 柳叶，“世子爷对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迦瑶当即烦心地闭上眼睛。 她捏捏眉心，挥手屏退了柳叶，“以后不要说这些无用的消息，退下吧。” “是。” 柳叶磕了一个头，闷闷地起身往外走。 沿着廊下出了圆拱门，被柳叶拉到长满垂丝海棠的花墙后面，特地交代她。 “夫人想要听的是两个人不和的消息，林姨娘不痛快的消息。你以后不要用这种无用的消息讨夫人欢心，要做就做一些有用的事。” 柳叶抬起眼睛问：“二月姐姐，我脑子笨，你能说说什么是有用的事吗？” 二月趴到柳叶耳边说了几句话。 柳叶认真点头，“我记住了，多谢姐姐指点。” “姐姐，实不相瞒，我想来到世子夫人身边伺候，不知道能不能……” 二月打断了她，“你为什么不想待在林姨娘身边？” 柳叶，“林姨娘现在怎么得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哪能和世子夫人相比？” “听说世子夫人时不时赏赐下人，出手相当大方。我想多攒些钱，养活我奶。” 二月鄙弃她一眼，冷哼道，“你来世子夫人身边？夫人身边有四个大丫头伺候，不缺人。” “你在林姨娘这边更有用。要是做的好了，准少不了赏赐。” 柳叶得了指教，笑着屈膝行了一礼，“谢谢二月姐姐，我晓得了。” …… 翌日一早，丫鬟们在屋里进进出出，忙碌着洒扫浇花。桃枝被传到紫云轩问话，程迦瑶端坐在正上方看着她。 “昨晚，林姨娘到底和世子爷吵架没有？” 桃枝道，“回世子夫人。吵架了，后来又和好了。” 程迦瑶心里郁闷，“你把他们吵架的话，和好的过程详详细细给我说一遍。” 只要划出他们吵架的重点。 就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矛盾。 针对矛盾点，把矛盾放大，她就不相信两个人还能有多好？ “世子爷和林姨娘一直腻歪，这会还在床上闹腾。” 听完桃枝的话，程迦瑶脸色有些难看，她说的那几句话，竟然没有起什么作用。 不过，只要在顾淮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也够了。 程迦瑶赏赐了桃枝一些碎银量，叫她出去了。 “这个林姨娘真是风骚，惹恼了世子又勾引世子爷上床。真是可恶！”二月愤愤不平地说完。 又咬牙道：“小姐，你真的一直要这个林姨娘受宠吗？” “您可是小姐，哪能容忍这个狐媚子一直放肆？而且这林姨娘整日霸占着世子。这对你来说可没有半点好处啊，您当真要一直把世子爷让出去吗？” 二月实在为自家小姐心急，她不和世子爷圆房已经让她很不理解。 还任由他继续宿在林姨娘那里，她都看不下去了。 重生的程迦瑶见二月因为自己忧愁，心里一片沉静，“我自然有法子对付她。再过两日，你看她能得意多久。” …… 顾淮眷恋地贴上林芊芊胴体，吻上她雪白臂膀。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攀上玉雪琼峰。 “芊芊，我要对你说一件事。” 顾淮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说出这件事。 林芊芊扒开他的手，一件一件穿上亵衣，淡粉色长裤，换了件紫绡翠纹裙。 顾淮贴上她的后背，把脑袋搁到她肩头，伸出手抱紧了她的腰，“我娘和程迦瑶替我纳了一个妾，名字叫做晚夏。你放心，我没有碰她，以后也不会碰她。” 林芊芊什么都没说，只是静坐着叹息了一声。 “芊芊，你叹气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会生气，才犹豫到现在对你说这件事，希望你不会生气。” 第37章 新来的小妾(1) “我叹气，并不是怨你。” 林芊芊转过身来，两只手摸上顾淮的脸，揉了揉他腮上的细软嫩肉，“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思。” 顾淮乖巧地点了下头，“嗯，不是我的意思。” 他伸手摸上林芊芊的右手，和她十指相扣。 原文里女主就是找几个妾来对付她，因为她是顾淮后院里唯一的爱妾，要与她抗衡。 她是真的不想待在后院里，和这些人争风吃醋。 都是可怜人，哎。 她本来想对顾淮说程迦瑶是你的妻子。要学着接纳她，又一想这不是把顾淮推给别人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对，她索性住了口。 她不想和女主为敌。 又想自己把人家丈夫霸占了，是她做的不地道，女主对她有敌意是正常的。 可是，这又是在古代，男人娶妻之前有妾，有通房又很常见。 到底为什么一个现代来的穿越女，要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纠缠不清啊。当妾就算了，还把自己搞进一摊烂泥里，和女主宅斗，把自己弄得惨死。 她小说里看到的穿越女几乎是特工，军医，要么帮助古代发展农业，科技兴国。过去都是王妃，皇后，妥妥的大女主剧本。 哪里有给人这么不长脑子，甘愿给人当小妾的呢？ 她们都看不上有老婆的男人，才不愿意当接盘侠呢。 “芊芊。” “你真的不介意吗？” 顾淮再次问。 要说一点都不介意是假的，当初看原文只是看原文，如今真切实际地落在她身上，林芊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芊芊道：“我应该介意什么？难道要把晚夏撵出去吗？” “我一点都不想这些。” 顾淮，“你若是叫我把晚夏撵出去，我也没有怨言。”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却见林芊芊一脸平静，眼睛落在半空中，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林芊芊对他说，“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她只是平静地道谢。 而落在顾淮眼里，这样的表现一点都不像从前的那个林芊芊了。 以前的她不准他和别的女人有来往，有接触。还对他说，现在他是她的男朋友。说两个人是在恋爱。 “芊芊。你这就完了吗？” 林芊芊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顾淮道：“我本以为你会因为我纳妾的事情吃醋，生气得甚至大吵大闹……而现在你竟然这么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林芊芊闭上一双眼睛，用力紧了紧，又重新再次睁开。 “不然呢？纳妾也是为了自己而纳，归根结底在于你。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恐怕也有法子拒绝吧。” 顾淮征住。 林芊芊的话令他呆坐在原地，他垂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芊芊……我……” “你说得对。我还是听从了我母亲的话，我……我没有拒绝，接受了她的安排。” 从小到大被安排。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各种各样的安排。 竟然还忘记了拒绝这一茬。 顾淮道：“我会想个办法，好好安顿晚夏。” “你说她肯定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被人卖到这里当小妾。” 晚夏进府没有多久，就听说了林芊芊这个爱妾的事迹。 听说，世子爷把她宠得无法无天，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她也是听说进入侯府能够吃香的喝辣的，以后的生活再也不用愁。 第38章 新来的小妾(2) 林芊芊感觉说什么都不对。 如果不让顾淮纳妾，她似乎没有权利阻止，给自己落了一个善妒嚣张的名声，说不定程迦瑶还会借此事来抨击她越权。 如果不阻止，有一个晚夏，下一个被接回府的小妾又是谁？ 林芊芊一脸沉静，“如果你将晚夏撵出侯府，你母亲，还有世子夫人定是以为是我的主意。” “那怎么办？难道让晚夏就这样待在府里吗？不如打发她到庄子上干活。” 顾淮垂首，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不想让晚夏给你添堵，我也不想看见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被迫接受过一次，他们又要逼我接受第二次。” 顾淮说到这里，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向被子，把隆起的被子砸出一个深坑来。 “为什么她们打着为我好的主意，往我身边塞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 林芊芊说，“就算打发她到庄子上干活，总要有个由头吧。这样平白无故地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她定会不满。” 顾淮有些生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要晚夏待在府里吗？我可是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就先让她待在府里吧。”林芊芊细想了一会说。 如果她是女主派来的，那晚夏定会来找她的事，到时候顺水推舟。 顾淮震惊地睁大眸子，“你竟然要让她待在府里？” “芊芊，你是认真的吗？你竟然变得如此大度？这一点都不像你了！” “我不管！我绝对不会让晚夏在侯府里久待！真是什么阿猫阿狗，也能做我的妾了？” 顾淮边说边穿上中衣，素色的外衫，“程迦瑶说要晚夏伺候我，我身边的几个丫鬟和随从还不够伺候我吗？” “我又不是皇帝，要多少人伺候啊！” 林芊芊拉住顾淮的手臂说，“就先让晚夏待在侯府里吧。” 顾淮脸色突然风云变幻。 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的戾气，他用力甩开林芊芊的手。 “芊芊，你竟然也站在我的对面？你和程迦瑶是一伙的吗？” 林芊芊大吃了一惊，“我？我怎么可能站在你对面，怎么可能和程迦瑶是一伙的？” “你和她不是一伙的？那你为什么要按照她的意思来？” 顾淮越想越气，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你之前接受了程迦瑶就算了！现在竟然连晚夏也接受了！” “是不是接下来，你还要劝我接受程迦瑶这个妻子？” 林芊芊震惊。 右手不自觉地放在嘴边，瞪直的眼睛惊讶地看着顾淮，“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是有过这样的想法。” 顾淮突然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砰”地一声，四分五裂的瓷片飞蹦，吓得林芊芊一跳。 ” “好啊，你竟然真的这么想。” “你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有别的男人了？” “抛弃我，好去找他是不是！” 林芊芊嘴巴张得极大，快要塞下一个鸡蛋，她磕磕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忽然这么想？”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这根本是不存在的事！” 顾淮直直看着林芊芊，“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和程迦瑶一块逼我娶妾？逼我接受晚夏！” “我没有……” “真的。” 顾淮上前来抓住林芊芊的肩膀，“” 第39章 她也不想怀孕 “你还说没有逼我接受晚夏？现在都要她留在府里。芊芊你变得不是一点，我已经容纳下一个程迦瑶了。” “这个晚夏，你竟然也要她待在府里，这不是逼我接受是什么！我知道晚夏住在府里心里就膈应，听到她的名字就心烦！” 顾淮难受地看着林芊芊，“芊芊，我本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想到……” “你真的令我失望！” 林芊芊努努嘴唇，捂住心口，揪心地看着顾淮，“我、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还说没有逼我？你就应该和我站在一起，一起把晚夏赶出侯府！” “所有人都在要我接受，却没有问过我一句！” “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接不接受。就自作主张地把晚夏留在府里！你竟然也要她留下来！” 顾淮气地一甩袖子，大步走出去，林芊芊惊诧地连忙上前去挽留顾淮，“别生气啊！柿子。” 她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顾淮走得很快，不顾林芊芊小跑追到廊间，伸手拉扯他的袖子。 顾淮甚至推了林芊芊一把，推得她差点跌倒，“你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林芊芊被这一双含怒的眸子慑住，没再继续纠缠，注视着顾淮的身影离开了潇湘苑。 她翻了一个白眼，莫名其妙。 这顾淮倒是还有自己的脾气，为这点小事和自己生气至于吗？ 而顾淮竟然真的生气了，两天都没有来找林芊芊。 柳叶满脸含笑地将此事禀报给程迦瑶，“夫人，林姨娘真的和世子吵架了，两个人已经三天没有见面了。” “世子回了他自个的院落，在里面住了三天。这三天，一句话都没有给林姨娘捎，倒是林姨娘一直记挂着世子，每日都问桃枝世子怎么还没来。” “真的吗？”程迦瑶喜上眉梢，唇上的口脂红得似血。 “不是说他们爱的如胶似漆，难分难舍吗？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林姨娘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看来世子根本没有多喜欢她。” 想起上辈子被林芊芊这个嚣张的贱人害得守活寡惨死，程迦瑶依旧觉得意难平。 她只想她死。 “那个林姨娘是什么样的表现？有没有失魂落魄，生气得发疯？” 柳叶打量着程迦瑶的脸庞，揣摩她的心思，嗫喏了片刻说，“林姨娘生气地将梳子狠狠摔到桌上，好好的一把桃木梳断成了两半。” 程迦瑶心情大好。 “不要让他们两个又好回去。” “最好是让他们继续闹矛盾，林姨娘当初说什么一世一双人，想必是十分看重世子对自己专情。她怎么能这么自私，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男人，她以为她是谁啊！？” “要世子对她一个人专情？” 她配吗？ 柳叶认真地点头，“我也觉得这事不合理。林姨娘真是异想天开，男人不都三妻四妾的吗？我觉得她太霸道，竟然想独占世子，她一个青楼出来的妾而已，也太不要脸了。” “也就是您身为正妻，太过仁慈，才放纵她到现在，要是我定将她提脚发卖了！” 程迦瑶狠狠瞪了柳叶一眼。 柳叶当即住了口，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磕头求饶“婢子错了，说错了话，还请世子夫人责罚。” 程迦瑶心里非常畅快，她捏着一条绣了梅花样式的帕子拂了拂。 她倒是想这么做。 不过，眼下不是好时候。等到顾淮真正厌烦了林芊芊，那才是好时机。 不过，说实在的，心一狠，直接叫人把她弄死。之后毁灭证据，也不是不可以。 顾淮不来潇湘苑，林芊芊落得一个清净自在，天黑了终于能踏踏实实睡个美容觉了。 且大大降低了怀孕的风险。 她巴不得呢。 第40章 林芊芊落水(1) 不过，凡事具有两面性。 这样做的坏处，就是很快有人上门找事了。 这一日，林芊芊披下一头秀丽长发至腰间。穿着一身湖绿色石榴裙，来到望春湖边试了试手里竹笛的音色。 她看着远处碧波微漾的水面阵阵出神，有几条红色锦鲤划开一道道透明的水纹，游到了石桥下面。 她好像这鱼啊，被困在这方天地。 要是有鱼食就好了。 她转身对旁边的桃枝说，“你去帮忙拿个馒头过来。” 桃枝低头说了声，“是。” 转身走了。 灌木树丛后面，一直窥视的晚夏抬手理了理脑袋上的珠翠，信步走过来对着林芊芊道，“原来这位就是世子宠的爱妾林姨娘啊？” 林芊芊注意到，面前女子生得有几分姿色。 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眼睛很大，打量她之余眼睛飞快地闪过什么。 晚夏发现林芊芊不止相貌好，更是腰细腿长，前凸后翘，比例太好了。 她身上有一股气质，像是一株生长在云雾山中亭亭玉立的兰草。 第一眼见到她，她就自卑了。 “不过是仗着世子爷宠爱，竟然也把自己当盘菜！世子夫人刚进门，你就勾引得世子爷新婚夜宿你的潇湘苑，不愧是青楼里出来的下贱货色！” 晚夏说完，蔑视地瞪了林芊芊一眼。 一进侯府，她听说程迦瑶的遭遇，就替她心疼。 而得知世子一直宠爱林姨娘，再也没去过她院里，更是恨不得替她撕烂这贱人的脸！ 林芊芊看都没有看晚夏一眼，嘴唇勾起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哦，这是哪里来的狗啊？这么会汪汪叫。” 她一般不攻击人。 除非对方先攻击她。 “你、你竟然骂我是狗！” 晚夏指着林芊芊盛怒大叫。 忽然，犀利的眼神一狠，直接冲过来，抓住林芊芊的肩膀，把她往水边推。 林芊芊被一头蛮牛一样的晚夏推搡得后退数步，腰间抵上栏杆，察觉到她是想将自己推下水的恶毒意图。 林芊芊忽然想起这个小妾刚进府就陷害她说自己推她落水，顾淮面前哭得像个白莲花。女主程迦瑶过来一顿维护下，虞氏也向着小妾，顾淮竟然也信了是她做的，由此认为她心思恶毒，容不下别的女人。 林芊芊卯足了劲，将人反推过去，“你疯了吗？” “你想做什么！” 晚夏张嘴大吼：“你这个贱人！你欺负世子夫人就算了，现在也来欺负我！竟然想要将我赶出侯府！” “我跟你拼了！” 女主派来的妾这么凶狠的？一上来就想要她的命？ 林芊芊抬起手，狠狠给了晚夏一耳光！ 啪地一下，手掌狠狠撞击到对面脸颊，打到骨头，林芊芊的手掌都痛麻了。 她疼得甩甩手，“谁敢欺负一个正妻啊！我没有赶你出府！” “你还说你没有！”晚夏愤怒地红了眼睛。 忽然，她一把推开林芊芊，径直跳入水中，扑通一声，大喊大叫：“林姨娘你推我做什么！” “救命啊！林姨娘要杀我！” 林芊芊惊住。 眼睛余光扫到桥边来人身影，林芊芊身一跃，跳入湖中，冰冷水花溅得很高，她在水中扑腾，“救命！救命！” 第41章 林芊芊落水(2) 程迦瑶带着二月恰好经过望春湖，闻声行至湖边。 见到林芊芊和晚夏坠湖，她捂嘴大惊，赶紧吩咐二月，去叫小厮拿着长木棍过来救人。 桃枝拿着一个白馒头赶过来，看见湖水里的人，大叫，“姨娘！姨娘，你怎么落水了！” “不好了，林姨娘落水了！” 桃枝在岸边焦急不已，她不会水，只能奋力大呼。 三个在附近干活的小厮听到求救跑过来，试图手拉手，连成一串去救人，奈何够到人还差一尺。 冬青慌忙来到顾淮身边禀报，“世子，林姨娘落水了。” 这几日，世子爷一直叫他注意着潇湘苑的动静，“看她在做什么，到底有没有因为他而感到伤心难过？” “她叫他回去，他再去找她，哼。” 顾淮当即丢下手里的书到案桌，飞快跑出书房。 冬青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弯下腰双手支住腿，大喘，“爷，您慢点！可别摔倒了！” 话音刚落，顾淮被台阶绊倒，他迅速爬起来继续跑。 顾淮赶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被程迦瑶吩咐小厮用长棍救起来。 林芊芊和晚夏浑身都湿透，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地面带了不少水迹，小厮们都自觉避让，转过身。 晚夏是被吩咐先救上来的。 她苍白着一张脸，躺在丫鬟怀里，对顾淮和程迦瑶哭，“世子爷，是林姨娘，林姨娘推我下水的！” “她要赶我出侯府，世子爷，世子夫人，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旁边桃枝抱着一动不动的林芊芊大哭，“林姨娘，林姨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她的脸都哭红了，望着顾淮哀声求助，“世子，你快救救姨娘……” “她要死了！” 顾淮慌乱无措地蹲到林芊芊身边，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芊芊，芊芊，你快醒醒！” “芊芊，你不能有事！不要吓我啊！” 程迦瑶刀子一般锐利的眼神，藐视了晚夏一眼。 晚夏当即慌得不行，她难道做错了什么？她实在想不到，只好用力维持着自己可怜的形象。 程迦瑶心道：这个蠢货，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你起来第一件事忙着告状，可这位躺着还昏迷不醒呢。 程迦瑶观察着顾淮的神情，斟酌了片刻，开口打断他继续怜惜林芊芊：“世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林姨娘竟然要谋害晚夏，将她推入水中？” 顾淮不想理她，头都没有抬，“此事稍后再说，芊芊现在人还没有醒。” 林芊芊浸了水，发丝缱绻在美艳的脸侧，嘴唇冻得青紫。白得发光的脖颈，似天鹅颈一般修长优美。 她的湿衣紧紧贴在身上，高耸饱满曲线毕现，竟透出来里面鹅黄色的裹胸。 程迦瑶眼里闪过蔑视。 这个贱人，竟然不穿里衣，就把胸部怼到世子爷面前勾引他！ 她低估了这个林芊芊多么下贱无耻，她竟然这么有心机，时时刻刻在勾引世子爷！ 不愧是青楼里出来的小娼妇！ 林芊芊估摸着自个多久醒过来才合适，她实在不想装了。 天气太热，她讨厌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粽子一样，把自己装在衣服里。 她保留了现代的穿衣方式，里面一件内衣，外面一件外套。 谁知道湖水这么冰冷，寒意入骨的瞬间，小腿都冻僵了，害得会游泳的她喝了两口湖水。 “芊芊！芊芊！你快醒醒啊！” 顾淮使劲摇晃着林芊芊。 “芊芊！你的身上好冰！你一定很冷。” 顾淮二话不说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林芊芊身上。 过了片刻，林芊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终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睁开一双茫然的眼睛，幽幽醒转过来。 “芊芊！芊芊！你终于醒过来了！”顾淮激动地看着她。 “我没事……咳咳咳” 林芊芊咳嗽几声。 抚摸着自己胸口低头作呕吐状，终是吐出一口浑浊的湖水来。 她伸手欲抚摸上顾淮担心的脸颊，还未触及到，就被他一把紧紧抓在手里。 他炙热的手心一下包围她冰凉的手，烫得她心尖一颤。 “太好了！芊芊你没有事。” “你的手好冰啊。” 顾淮低头对着林芊芊的手反复哈气，又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熨帖。 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落下。 顾淮眼眶瞬间湿润，透明的泪水在里面打转。 他吸吸鼻子，抬手用力擦擦脸边，再次把林芊芊抱进怀里，贴上她冰凉的脸。 程迦瑶将顾淮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淡淡的笑意僵住，眼神冰冷得可怕。 一会，才用欣然大方的声音说，“林姨娘没事真的太好了。” “真是吓死人了，两个人突然落水，旁边又没有仆人，还好发现的及时。” “林姨娘，晚夏，以后你们两个在湖边可要注意安全啊。对了，你们两个怎么会落水呢？” “是林姨娘推我落水的！” “是她！她想要把我赶出侯府！她想要杀我！” 晚夏期期艾艾地放声大哭，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程迦瑶转过来，镇定地问林芊芊，“林姨娘，当真是你推的晚夏？晚夏到底做了什么，也不至于要她的命吧？” 言外之意是在说林芊芊愚蠢且恶毒，想要杀人。 不待林芊芊说话，晚夏连忙抢先说：“林姨娘讨厌我！” “她害怕我抢了世子！她早就想赶我出府了！没想到她容不下我，竟然要这么害我！” 林芊芊淡定地看向晚夏，“第一，不是我推的你。” “第二，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你。犯不着我第一次见你，就要害你。我赶你出侯府？更是笑话。” “我想要赶你出府，为什么不直接叫世子赶你出去，一句话的事情还用得留你到现在？” “我要赶你出府？为什么推你落水？不随便想个由头把你赶出去更好吗？为什么推你落水，给自己制造犯罪证据？” “第三，害怕你抢了世子，更是可笑。世子是东西吗？你想抢就能抢走？” 林芊芊的一番话有理有据，令大家开始思索。 大家都知道她受宠。 也是，一句枕边风的事情，要是她容不下晚夏，世子爷一句话早就把她发卖了。 第42章 林芊芊落水(3) 最后一句话，更是直接让程迦瑶和晚夏心理防线击溃。 呵，好一句你以为世子想抢就能抢走？ 这个林芊芊，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晚夏大声控诉：“就是她！就是林姨娘推我落水的！” “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早就想害我！” 晚夏捂住自己的脸，委屈地大哭，“刚才她还打了我一巴掌。她直接抓住我的胳膊过来就把我往栏杆边推，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样掉在了水里！” “呜呜呜呜！” “胡说！”顾淮冷声问，他的眼神凉飕飕的：“你有什么证据是芊芊推的你？芊芊到底想不想赶你出府，我最是清楚。” “要是红口白牙地污蔑她，你给我仔细着你的皮。” 晚夏浑身吓得一哆嗦，舌头都打结了，“世、世子爷，我没有说谎，我没有……就是，就是……林姨娘推的我！” 晚夏说完，飞快地瞟了程迦瑶一眼，怂怂地低下头。 心里到底是没底气。 世子爷就是世子爷。 侯府除了侯爷，就是他说话最有权力。 他不高兴了都可以休妻，那她这种低等的妾又算得了什么。 “你有什么人证？”顾淮咬牙问晚夏。 程迦瑶见顾淮脸色难看，出来好声好气地打圆场，“晚夏当时被人推了，掉入水中，恐怕当时她自己只顾着求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这一幕，又或者是有没有过路的下人看见……” 程迦瑶看向了聚集在这里，刚才帮忙救人的小厮和丫鬟，“你们当中可有人见过晚夏和林姨娘落水？” 小厮和丫鬟们纷纷垂下头，默不作声。 有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时间无话。 程迦瑶温声地一步步分析，“这么说来，是没有人看见晚夏和林姨娘是怎么落水的？” “晚夏说是林姨娘推自己落水的，林姨娘说自己没有，难不成是晚夏自己落水的？” “还就是她自己落水的，还是她主动跳下去的。”林芊芊说。 众人震惊。 程迦瑶惊愕了一妙，忍不住捂嘴笑起来，嘲笑之意溢于言表。 “林姨娘，你莫不是糊涂了？哪有人把自己性命当儿戏的，晚夏怎么会想不开自己跳到湖里。” 林芊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相信。她就是自己跳下去的？至于为什么跳下去，大概是让人以为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林芊芊盯了晚夏一眼，冷笑，“我这人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好好地待在府里，我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存在就行了。至于你能否得到世子的宠爱，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犯不着和一个同为小妾的女人计较。” “我一向对待底层的女性比较宽容，深知她们生存的不易。可若是遇上那些伥鬼，非要互害的人我也不会手软。” 古代没有摄像头。 发生了点事，没有人在场目睹，只能靠自己争辩。 林芊芊心想如果和顾淮闹矛盾，他肯定不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所以原文里的林芊芊，为什么把自己侯府里唯一能依靠的人作走？ 林芊芊这一眼，看得晚夏心惊。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 晚夏的头，垂到了最低处。 两个人双双落水，程迦瑶问的是晚夏为什么落水。从林芊芊身上找原因，丝毫不提及林芊芊落水的原因。 程迦瑶又问：“晚夏你为什么要跳湖？” 晚夏赶紧扬起脖子反驳，“不是我要跳湖，我真的被人推下去的！当时只有林姨娘在我旁边……” 事已至此，她要是改口直接承认，世子会怎么处置她？ 晚夏心里抱着最后一缕希望挣扎，“我怎么会想不开跳湖呢？我想好好的活着，我根本不想死！” “够了！”顾淮大吼一声，“芊芊也落水了！晚夏为什么落水我根本不关心。” “芊芊你说，是不是晚夏这个贱人把你推下去的？” 晚夏大惊失色。 身子一颤扑通一声跪下，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世、世子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怎么可能害林姨娘？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我……呜呜呜” 第43章 柳叶之死(1) “就像是世子夫人说的那样，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世子爷，世子爷，求你不要冤枉我！” 原文里小妾落水，女配林芊芊百口莫辩。由此在世子顾淮那里变成了恃宠而骄，随意戕害他人性命的恶毒女人。 这是两个人撕裂的开端。 就是因为没有人证物证，导致侯府管事的程迦瑶，虞氏等人听信谁的话，谁就是无辜的。 林芊芊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既然晚夏坚持不松口说自己推她，那她只好学她了，“是晚夏推的我，我才落水了。” 晚夏吃惊地睁大眼睛，“怎、怎么是我……当时是我先落水的，我怎么推你？” 林芊芊继续道，“当时晚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指责我是青楼里出来的下贱货色，说我欺负世子夫人，又欺负她，要和我拼了，一下子过来推我。” 顾淮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程迦瑶这时出来道：“我和二月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当时看见林姨娘落水，再往底下看的时候，发现晚夏也在。” 她装作烦心的模样，捏捏自己额头，“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竟然闹到了如此地步？” “不至于要彼此的性命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目击证人能够还谁的清白。” “我……我看见了……” 人群里有一个声音道。 程迦瑶一下子抬起头，向丫鬟堆里望去，“哦，是谁？” 竟然是柳叶。 她头垂到了胸口，犹犹豫豫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程迦瑶顺势问道：“柳叶，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叶看了林芊芊一眼，支吾道：“我看见是林姨娘推了晚姨娘，之后自己跳下去的。” 她两只手攥得死紧，说完这句话，竟然不由自主地打起磕巴。 林芊芊惊了一下。 又不意外。 侯府里的下人，现在几乎都是女主程迦瑶的人。 真讨厌啊，时时刻刻被人监视就算了，连她和顾淮行房几次都要被汇报。现代处处设置摄像头都没有这么恐怖，如今还要被摄像头反咬一口。 “林姨娘不可能做这种事！”桃枝剧烈摇头。 “之前她说了很多疯癫的话，但是还没有到随意害人性命的地步。” 那晚她在屏风外面端来净身的热水。 把林芊芊要挽留晚夏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正是因为这件事他们才吵的架，没想到这个晚夏不识好人心！ 桃枝道：“我是林姨娘身边伺候的丫头，她是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吗？她从没想过赶走晚姨娘，倒是可怜她的身世，想要叫她留在府里生活。没想到现在晚姨娘竟然这么污蔑林姨娘。” 虽然她卖了一些林姨娘的消息给世子夫人。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选择坚持自己的心，这可是害人性命的事啊，且林姨娘根本没做这种事！ 心中的这股正义，令她实在看不下去！ 程迦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是林姨娘身边的丫鬟，丫鬟哪能说主子的不是。” 桃枝咬咬牙，低下了头。 程迦瑶看似是还人公道，却一直把晚夏放在受害人这个位置。 突然，桃枝倔强地抬起头，对上程迦瑶的眼睛，“我发誓，我要是说一句谎话，就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 林芊芊意外地看向桃枝。 桃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她也不怕得罪了程迦瑶？ 程迦瑶道：“林姨娘，你还有什么说的？柳叶说亲眼目睹你推晚夏落水。” 第44章 柳叶之死(2) “我没有推晚夏。” 林芊芊镇定地说，她的眼神异常坚定，她对上程迦瑶：“你给我一个害她的理由。” 程迦瑶笑，“哦，林姨娘莫不是在说笑。” “你要害晚夏，还要我给你找理由吗？何况这是你和晚夏之间发生的事，关我什么事？” “世子夫人还知道不关你的事啊？”林芊芊扫了程迦瑶一眼，见她脸上表情凝固，冷笑，“落水的又不止晚夏一人，怎么，晚夏的命才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程迦瑶僵了两分。 “我没有这样说。” 林芊芊学着程迦瑶刚才和稀泥温和的口吻说，“我当然知道世子夫人不是这样有失偏颇的人。世子夫人，还请你为我做主，一定要找出害我落水的凶手。” 程迦瑶的脸色难看得不像话。 如果真是晚夏害林芊芊，她若是将此事查清楚。 那岂不是帮了这个贱人，还让她更受到世子怜爱吗？ “林姨娘说笑了，你有世子爷庇护，哪有人敢害你？” “倒是晚夏，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侯府里，又无爹无娘，才是可怜人。” “谁说没有人害芊芊？” “没有人害她！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落水！” 顾淮愤怒直言的一句话，直接把程迦瑶怼得哑口无言。 她惊愕地站在原地。 程迦瑶心里猛地窜起一股火。不愧是爱妾，一心向着那爱妾，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林芊芊心道，她是真的不想害晚夏，也不想害女主。 旧社会对女性的严酷压迫已经够多了。身为现代女性，她看古装剧，读历史书，对那个时代的女孩只有同情和心疼。 而现在身处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她也变成了其中一员。 她成为了这漩涡中的一条小咸鱼，滔天的巨浪就要把她碎尸万段，根本翻不起一点点小小的浪花。 一想到，她也得靠世子这点庇佑过活，她无比想念现代社会。 恨不得现在就穿出这本书。 书里炮灰女配林芊芊，仗着世子宠爱嚣张跋扈，每次把把柄送给别人，一次次加深了世子对她的坏印象。 两个人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导致决裂。 世子最后三妻四妾，还有女主给他管家，打理后院，过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 一想到自己惨死的结局，林芊芊根本不能接受。 她想要活下去。 程迦瑶伸手将脸边的发丝捋到耳后，说：“不过，柳叶亲眼目睹林姨娘将晚夏推入湖中，世子，这可是铁打的事实。” “柳叶，你当真说的是实话？没有半句虚假？” 程迦瑶对柳叶说话，实则是在提醒顾淮。 柳叶点头，她的面庞垂得很低，“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言。” “就是林姨娘推晚姨娘落水的。” 顾淮气得握紧腰间的拳头，高高举到脸边，又狠狠地砸进空气里。 “芊芊怎么可能害晚夏！” “就是因为晚夏的事，我们才大吵了一架！” 程迦瑶顺势问，“哦？世子爷因为什么和林姨娘吵架？” 一定是林芊芊容不下晚夏。 她要一世一双人，容不下晚夏，也容不下她。 顾淮说起这个就来气，他瞪了林芊芊一眼，“她竟然想要晚夏留在府里，让我接受你就算了！还要让我接受她！” 程迦瑶呆住。 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程迦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她转过头看向了柳叶，柳叶身子打了一个冷颤，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她是想要在世子夫人那里立功，讨她欢心，净捡了世子夫人喜欢听的去说。 一些言辞是有些夸大，但那也是事实。比如林姨娘的桃木梳子是不小心从桌上掉下去，摔成两半的。 她太想世子夫人能把她要到紫云轩里去伺候她。 晚夏惊讶地看向林芊芊。 怎……怎么可能？ 林姨娘怎么会把自己留在府里？不是说她容不下任何人吗？她只想要赶自己走，甚至想要杀她吗？ 晚夏向程迦瑶发出疑惑的眼神，又怕暴露出来两个人私底下有联系，迅速低下头。 程迦瑶脸色难得变化了一会，又恢复了之前稳重的常态，“世子，我知道你宠爱林姨娘。可是依照刚才柳叶所说，是林姨娘推晚夏落水。” “这可是害人性命的大事，所幸晚夏性命没有大碍。可是，这晚夏差点就丢了一条命啊！” “世子，还请你处置此事。”程迦瑶对着顾淮屈膝行了一礼。 赤裸裸的施压。 顾淮心里憋闷，烦躁不已，生了一团火。 他盯着程迦瑶问，“你要我处置什么？处置谁？芊芊落水的缘由还不知道，你要我处置谁？怎么处置？” 程迦瑶声音温软地说，“柳叶已经证明是林姨娘自己跳下去的，晚夏是被林姨娘推下去的。” “世子，还请你主持公道。” “呵！”顾淮冷笑一声，“我看芊芊才是被害的那一个，晚夏是自己跳下去的！” “世子。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这样说会被人认为你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要是被传出去，于世子名声有损。”程迦瑶用帕子捂住嘴，装作很是为顾淮担忧的样子。 “名声？我还有什么好名声？” “我的名声早就烂透了，我一点也不在乎。” 顾淮板着脸，完全无所谓。 程迦瑶拧拧手里的帕子，长指甲掐进了肉里，他竟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她又说，“这样传出去，对侯府恐怕不好，对侯爷不好。” “世子爷，还请你主持公道。” 林芊芊冷冰冰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晚夏连忙跪下来，抱住顾淮一条腿，磕头哭求，“世子！世子！真的是林姨娘推我落水的！请你为我做主啊！” 顾淮懒得看晚夏一眼，反而抬起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哪里来的下贱货色，就跑过来抱我，也不怕脏了我的衣服！” 程迦瑶惊住。 林芊芊也惊讶了。 她突然想起红楼梦里那平时待丫头们极好，脾气温和的宝二爷。对身边的袭人也是一脚踹到心窝上。 顾淮草包，但不是没有脾气。 毕竟他是侯府的世子，身份可金贵着。哪有小妾这样的高一等级的丫头给他受气的道理？ “你们在吵吵嚷嚷干什么？”一道发怒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待众人向后望去，发现竟然是平阳侯。程迦瑶顾淮带着一众小厮丫鬟赶紧向其行礼。 晚夏迅速磕了一个头，林芊芊保持着身体虚弱的姿态，只低下头略微福福身子。 平阳侯今日一身深棕色常服，身材魁梧高大，一双大睁的眼睛炯炯有神，不威自怒。 待程迦瑶主动说明之后，他道：“我身边的丫鬟雀儿先前告诉我说自己在湖边采花露，看见了好玩的事，原来是这事。” “哈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他身边的漂亮丫鬟雀儿捂住嘴笑了一会才说。 “一大早我就来到湖边这片梅林，亲自为侯爷收集露水，烹煮新茶。竟然看见世子夫人新抬的小妾主动跳湖，嚷着嗓子喊叫林姨娘你推我做什么？救命啊林姨娘要杀我！落水后一点都不惊慌，反而是这样活泼乱跳的，这世子的晚姨娘应该会凫水吧？” 雀儿的一句话点醒了顾淮。 他看向晚夏，更加觉得她面目可憎，“是啊，芊芊泡了冰冷的湖水，身子在打寒战，虚弱得不行。你看这晚夏现在可真是精神抖擞，像没事人一样。一个会水的人落水有什么大碍？” 程迦瑶一向镇定的神色龟裂出了两条缝隙。 她袖子里的右手大拇指紧紧扣着自己的手腕。 晚夏惊慌失色，跪下来砰砰磕头，“侯爷！侯爷！真的不是我陷害的林姨娘，是林姨娘害得我，是她推我落水的！” 柳叶也赶紧在旁边跪下，她忍不住哭着为自己强辩，“侯爷！我是真的亲眼看见是林姨娘推晚姨娘落水的，我没有说谎，我没有！” 雀儿是侯爷房里的通房丫头，她转着灵活的脑袋笑道：“你没有说谎？难道是我说谎了？” “我可是看得真切，听得清楚。这晚姨娘上来就阴阳怪气地嘲讽林姨娘，说她是青楼里出来的下贱货色，说她欺负世子夫人，又来欺负她，林姨娘险些被推下湖去，后来是晚姨娘自己跳的湖。自己先跳下去，难道就能证明自己是受害者吗？” “还有这柳叶，这是林姨娘院里的人吧。我在湖边的林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只有她们两人，请问你当时在哪里？在做什么？怎么看见了，当时没有去救人？” 柳叶尴尬无措，支吾了半天，“我……我……” 雀儿笑起来，“这下，事情的原委可是清楚了？我在府里什么事没有见过。一般都是受宠的姨娘被害，受宠的人即使不做什么，心怀妒忌的人也是看不惯，容不下的。” 侯爷对雀儿点点头，“嗯，不错。” 得了侯爷夸奖，雀儿脸上笑得更加开心。偏头倒进侯爷怀里，意识到有众人在场，又迅速站直身体。 这下，水落石出。 雀儿说的，和林芊芊说的都对上。 唯独柳叶这个时候，反倒说不出话。 程迦瑶铁青着脸问柳叶，“柳叶，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晚姨娘推林姨娘落水！你当时在做什么！在哪里看见的？” 柳叶头磕到地上，“我……我在花圃里浇水……” “今日花圃里浇水的不是蓉丫头吗？”有个下人问了一句。 又有一个丫头低着头说，“我在茅厕撞见的柳叶，当时我听见有人高喊不好了，落水了！柳叶也在茅房里。” 柳叶顿时面如死灰。 “原来柳叶撒了谎，还作假证。” 侯爷冷不丁地看了顾淮一眼，训斥道，“你院里的女人你都管不好？这点家事都处理不好，到时候如何入仕？替陛下效力？” 顾淮头垂得很低，他卑微道，“是，父亲。” “走了，去前面园子看看。”侯爷带着雀儿离开了。 顾淮冷眼看向了晚夏，“晚夏，你竟然真的陷害芊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晚夏一哆嗦，赶紧跪下来，“奴婢、奴婢真的知错了！求世子爷怜惜，世子爷不要赶我出府！我什么都能做的！实在不行让我做一个烧火丫头吧！” “呵，好啊，柳叶，你是芊芊院里的人，竟然出来说谎话陷害你的主子？” 柳叶又磕头，鲜红的血流出来糊了一额头，“我错了！我真错了！世子爷！世子爷！求你了！求你责罚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顾淮厉声诘问：“说！你为什么要陷害芊芊！芊芊素日里哪里待你不好了？竟然养出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我！我知错了！”柳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姨娘没有待我不好，是我猪油蒙了心。” 柳叶爬到林芊芊身边哭求，“林姨娘求你，求你为我说句话吧，看在我往日伺候你的份上。” 林芊芊没有任何表示，任由顾淮抱着肩膀。 柳叶又爬到程迦瑶身边，抓住她的裙边哀求，“世子夫人，求您了，求您了，求宽宏大量的您为我说一句好话吧！” “我……” 程迦瑶像是怕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竟然一脚踢开了柳叶，踹得她哀嚎一声，“你想我为你说什么？” “事已至此，柳叶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能做出陷害主子的事，真是让人齿寒！我真替林姨娘感觉到痛心。” 程迦瑶对林芊芊道：“林姨娘，对不住，之前我听信了柳叶的话，差点就冤枉了你。” 她并不是向林芊芊认输。 若是此刻还坚持之前错误的观点，她这个世子夫人定然不能在侯府服众。 林芊芊温声细语地说，“多谢世子夫人为我做主，找出害我的真凶。夫人果真像是外界说的那样聪慧机敏。” 程迦瑶悻悻地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让人痛心，林姨娘你可要好好养身子。” 林芊芊点头。 论人前做足戏，她真的功力还差许多，一定要向女主虞氏这等高手好好学习。 原文里，侯爷身边的丫头雀儿有在湖边采梅露的习惯。 雀儿性格活泼调皮，深得侯爷喜爱，早早被收用了。虞氏和侯爷感情早就在几年前淡漠，虽然是侯府主母，雀儿的一句话却也不比她的分量低多少，总之她说的话，侯爷是认真听的。 顾淮指着晚夏暴怒，“晚夏，你给我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至于柳叶，给我鞭笞四十，赶出府去！” “不要啊！世子爷！求求你，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晚夏跪地大哭。 “世子爷！世子爷！我真的不是有心陷害林姨娘的！”柳叶哭得稀里哗啦，“我真的错了！世子爷！” 第45章 柳叶之死(3) 顾淮抱着林芊芊走了。 柳叶跪在程迦瑶面前，用力磕了几个响头，卑微地将脸贴在地面。 “世子夫人，求您了，求您给世子爷多说说几句好话吧，求不要把我赶出府！打我我都接受，我不想被赶出府！” “我要是被赶出府，可怎么活啊！世子夫人！” 程迦瑶观察到湖边四下无人，才开始对柳叶说话。 她冷声道：“你竟然没有告诉我林姨娘和世子吵架的原因是把晚夏留在府里？这个消息虽然和我想象的完全不相符，可你竟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每一个消息都至关重要，谁能想到柳叶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程迦瑶不能接受。 二月的神色比程迦瑶的还要凶上几分，“你竟然不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收世子夫人，还想来到世子夫人身边伺候，你做梦吧你！” 柳叶又赶紧磕了一个头，“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世子夫人，奴婢绝不是要隐瞒，只是觉得此事无关重要。关键是世子和林姨娘不合了啊，两个人关系的确不好了，这么久都没有联系。” 程迦瑶无语。 她抬起头看看头顶上的天，将手掌心放在自己胸口，良久，才平复下来想要打人的冲动。 二月替程迦瑶说话，“禀报消息自然是要原原本本的禀报，没想到你竟然还隐瞒消息。你真是蠢，幸亏世子夫人没有把你要到身边，否则真不知道做出什么蠢事。” 柳叶如遭雷击，她看着二月声音轻轻柔柔地问了一句，“二月姐姐，你、你……当初二月姐姐对我说话那么温柔，每一句教导我都记在心上，如今听了训斥，只感觉到自己的脸疼。” “不管我是不是做了蠢事，世子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能被赶出侯府，被赶出侯府还有什么活路啊！” 柳叶连跪带爬到程迦瑶跟前，想要抬起头去拽她的衣袖请求，被程迦瑶一下子抽走。 程迦瑶神情冷淡，站得像是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像，“并不是我不帮你。” “你做的是陷害主子的事，何况林姨娘还是世子最宠爱的妾，世子这样处理你和晚夏已经很仁慈了。” “而且这是世子发的话，我能做什么？” 柳叶心死。 她对程迦瑶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嘴边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奴婢知道了，世子夫人。” “谢谢世子夫人为奴婢做的事，奴婢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管来世今生奴婢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世子夫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 潇湘苑 顾淮弯下腰，将林芊芊轻轻放在床榻上，赶紧唤桃枝她们准备热水。 他亲手为她脱去贴在身上湿透的外衣，拔下头顶的簪子，抚了抚她侧脸的湿发，“芊芊，泡个热水澡，身体暖和起来就好了。” “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看需不需要为你开一副药？” “你落了水，肯定受凉了，要喝姜汤去去寒气，厨房已经在做了。” 林芊芊身上裹着厚实的棉被，对顾淮道：“应该不至于受凉生病吧？。” 顾淮说，“那也得大夫看了知道。” 桃枝伺候着林芊芊泡在盛满热水的浴桶里，帮她擦掉从湖水中带上来肌肤上的污垢以及藻类植物。 桃枝往浴桶里撒了不少芳香的花瓣，红红的一片，漂浮在水面上。 把林芊芊乌黑的长发用皂荚起泡，也揉洗得干干净净。 这湖水带着一股味。 平日里光是落在水里的灰尘就不少，湖水常年暗绿色。 岸边的落叶、小树枝，都掉在湖里，有不少钻进了林芊芊的头发里。 桃枝一点点用手把这些“小东西”往出拾。 “谢谢你桃枝，谢谢你今天肯站出来为我说话。” 林芊芊认真对桃枝说。 桃枝微垂下一双眸子，用巾子默默擦拭她的美丽后背，“姨娘，我也只是说出我想说的话。” 其实是愧疚。 很多很多的愧疚。 今日看到世子夫人处置柳叶。回来的路上她的脑袋里一直在重复程迦瑶和顾淮骂柳叶的话，“你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能做出陷害主子的事”“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她很害怕自己做的事，被林芊芊发现。 姨娘这么受世子宠爱，世子知道一定饶不了她。 可是，她又无意中受了世子夫人的恩惠，这是一个把柄。 哎。 换了一身干净的贴身蚕丝睡衣，林芊芊盘腿坐在床上。 顾淮端着碗里热气腾腾的姜汤，低头吹吹，一勺一勺耐心地喂给林芊芊。 见她面色红润不少，精气神又回来，对她笑道，“芊芊，还好你没有事。” “你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林芊芊不解地问赌气似的少年人，“你怎么就不活了，世子爷？” “你活你的命，我活我的命。人自个的命是自个的，两条命不相干，你怎么能随随便便不为我活了？人要为自己活。” 顾淮撅起嘴，委屈地把手里的空碗往桃枝怀里一塞，“总之，见你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的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 “很难受。” 顾淮抓起林芊芊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位置。 透过衣物，感受着他平稳微弱的心跳。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 林芊芊一怔，怎么感觉这小子在撩她？ 晚些时候大夫背着药箱过来，给林芊芊把了脉。说她受了点凉，多吃一些发汗的食物就好，给她推荐了中医食疗的方子。 顾淮抱着林芊芊躺在被褥里，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嗅了嗅，“还是有一股味。” “打湖里带上来的糟味。” 顾淮的鼻子很灵。 他能闻到任何不相干的气味，对气味特别敏感。 林芊芊低头闻闻身上，又把自己手臂放在鼻子下，她也闻到了，“这湖里长满了绿油油的水生植物，不发臭才怪呢。” 虽然很淡，但是还能闻到。 她推推顾淮，“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别抱着我睡，免得薰到你。” “不要。” “我才不嫌弃你。”顾淮拥紧了林芊芊，低头亲了下她柔软红润的唇，认真锁住她的双眸：“芊芊，我想你了。” “很想很想。” “你说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这些天当真不见我一面？我还等着你过来哄我。” 林芊芊笑，用手指戳戳他的脸，“原来你是想要我哄你？” 顾淮点头，“当然了，是你惹我生的气，你当然得哄我。” 见他又瘪嘴，委屈的样子，又靠进她怀里，分明把自己当个小宝宝呢。 林芊芊叹息一声，故意把人抱紧了些，“好，那你不嫌弃，我就熏死你。” “好啊！哈哈哈哈”顾淮乐呵地笑出来。 “我知道这湖水是臭的，可你是香的，你不过是被这湖水给污染了。” “等我明儿给你寻来上好的香料，往身上熏熏，定会又变得香香的。” “芊芊，我想你了。” 顾淮再次看着她的脸说。 “嗯。” 她这一声“嗯”，轻描淡写。 顾淮哼了一声，气得背过身，声音里都是赤裸裸的埋怨，“你不理我，也不管我，你还当我是你的男人吗？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 林芊芊，“你想我怎么理你？” 顾淮欣喜地翻过来身，面对着她，“亲我，抱我，摸我……” “你想摸哪里都可以，难道你不想摸摸我吗？” “有一个地方，很想很想你。” 林芊芊的一只手被人抓住向下按。 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越过肋骨，抚摸上他柔软的肚皮。光溜溜的肌肤，软绵绵的，有种摸小猫肚子的舒适感。 顾淮也瘦。 少年人的清瘦。 腹间是贴着身躯一层薄薄的肌肉，透出不明显的线条，没有所谓的六块腹肌，身子骨也没那么结实。 光一次怎么能解渴？ 顾淮压上身来，亲得激烈，给林芊芊吻得气喘吁吁。 不多会悬挂的纱帘帐子随之晃动，架子床吱呀吱呀，一声声蚀骨的娇吟飘荡出来。 睡在遥远东屋的桃枝拉起被子盖上身，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心道：瞧，世子和林姨娘又好了。 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林姨娘受宠，对她来说没有不好的。 平日里侯府的丫头婆子都不敢怠慢她，见到她都得恭恭敬敬叫一声桃姐姐。侯府刚新进的顶好的苏绣，绸缎也是往潇湘苑里送。 林姨娘不喜欢赏赐银子。可她的那些漂亮衣服，布料，她不喜欢了就赏赐给下人，好些是没用过的，她说不喜欢占柜子，说什么叫做“断舍离”。 “姨娘，柳叶死了！” 翌日清晨，桃枝前来禀报，听得林芊芊一愣。 她放下手里描画了一半的眉笔，冷静地反问桃枝，“她死了？” 桃枝心有余悸地说，“她昨天被管家拉出去打了四十棍子，今早院里的吴妈去看她走了没有。发现她包袱没收拾，人也不在，便到处寻找。” “发现柳叶竟然把自己吊死在紫云轩院子长廊上，长长的舌头掉出来，和索命鬼一样。” “给世子夫人吓得当即晕倒过去，主母已经过去慰问了。” …… 紫云轩 程迦瑶躺在精致富丽的拔步床上，费力地睁开一双眼睛，眼前仍然有模糊重影。 她似乎再次看到了柳叶死去的样子。 一双绣花鞋直直垂在半空，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脸，嘴角溢出鲜血。 她死去的样子，实在太恐怖。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柳叶竟然吊死在她的院子里。 程迦瑶招来三月，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素手吩咐，“你去给潇湘苑说一声，今日不用来请安，不能让她看我的笑话。” “是。” 二月过来，拿起模样俊俏的瑞金兽香炉点燃了一根安神香，“小姐，我看这柳叶偏生吊死在咱们院子里，一定是林姨娘的意思。” “她是潇湘苑的人，偏生来咱们院子寻死，实在是太晦气！还叫你撞见吓得你昏过去，这柳叶真是该死！她怎么不吊死在潇湘苑里啊！” “小姐，你就是太好说话了，三番两次地让一个小小的姨娘欺负到头上来。” “这林姨娘就是狐狸精变的，骚气逼人。昨天落了水，晚上就拉着世子爷行事，青楼里出来的，果然不是一般道行！” “你说，世子爷还偏生就喜欢这一款？” “我恨不得划烂她的脸，那么缺男人，就应该用棍子打烂她！看她还骚不骚得起来！” 程迦瑶伸手抚摸上自己发凉的额头，唉声叹气地皱眉道，“林姨娘媚主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且她在世子心里地位比我高。” 二月气得胸脯起伏，“小姐，你难道能看着她一直受宠下去吗？这可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她迟早爬到你头上来。” “你一个世子夫人叫小妾凌驾头上，定会叫人耻笑。” 二月不管不顾，把这些日子积攒的怒火，一股脑都发泄出来。 小姐越是沉稳，越是什么都不做。她越是替她感觉到委屈，越是可怜她，越是恨林芊芊。 因为林芊芊，世子爷才冷落了她们家小姐。 至今没有和她圆房。 就是因为林芊芊，她家小姐才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上次出门遇到一位不对付的官家小姐，还因为这件事专门来嘲笑她不受丈夫宠爱，说他宁愿宠一个青楼的妓子，也不愿意碰她。 二月哪能不为自家小姐感觉到委屈，哪能不为她感觉到气愤。 谁能想到她竟然能这么沉得住气，倒是让她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越发看林芊芊不顺眼。 二月从水里拿出布巾，拧干后重新放在程迦瑶额头上，心疼得摸了摸她的脸，“小姐，这柳叶绝对是故意的。” “你说她要寻死，偏生要在咱们院子里。往后这院子可是多了一条吊死鬼了……” 二月说着低头抹眼泪，“想一想，我都觉得害怕，这林姨娘身边的丫头跑到咱们这里寻晦气……我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别说了。” 程迦瑶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 她不明白鬼神是怎么一回事， 第46章 自食恶果(1) 但是一向是敬畏的。 罕见的，当晚她就做起了噩梦。 梦到柳叶穿着那双吊死的红绣鞋飘进她屋里来，站到她床边，煞白的脸发出渗人笑声，那红红的长舌头垂到她脸上，吓得她惊叫起身。 睡在旁边的二月赶紧爬进来点燃了蜡烛，安慰她好一阵。 一连三日，做了同样的噩梦，程迦瑶夜夜汗湿后背，被吓得病了，虞氏心疼地叫来道士做法。 此事不多会，传到程家。 程迦瑶的哥哥程元修携带补品，前来侯府看望妹妹。 程元修一表人才，十分护短。前些日子考试拿下会元，是程家得意长子，读书踏实用功，为人也勤勉。 得到应允，他进来程迦瑶闺房，见到平时活泼开朗的妹妹病殃殃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眸里布满了心疼。 “瑶瑶，你在侯府受苦了。” “外人都说世子专宠一个青楼赎回来的小妾，看来都是真的。” 旁边的二月忍不住捏着帕子，哭诉，“可不是真的？大少爷，你不知道小姐受了多少委屈？都怪那个林姨娘，她一个人霸占世子，让我们小姐在侯府没有立足之地。” “世子冷落她至今，现在都没有和她圆房。” “二月！你对我哥说这些做什么！” 程迦瑶撑起身子，对二月大声呵斥完，感觉到一阵胸闷气短，她难受地闭上眼睛躺回床铺。 “我不强求世子宠爱。” 程元修一听这话，气愤地握紧身侧的拳头，一双眸子迸发出骇人的狠厉。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嫁给世子，做世子的夫人，不是嫁给侯府主母。你要在侯府立足，不要世子认可你怎么行？” “你身为正妻，竟然得不到丈夫的宠爱。瑶瑶，青楼里的小妾哪能比得上你？你当真斗不过她？连自己的丈夫都拱手让出去了？” 程迦瑶道，“哥，不是我斗不过她。只是比起母亲的认可，她一个小妾又能算得上什么？” “我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程元修摇摇头，“你当真是糊涂！侯府将来当家做主的可不是世子，继承侯爷爵位的可不是世子？将来虞氏都要靠世子养老，你不要自己丈夫的宠爱，将来怎么办？女子活在世上终究是要依附男子。” “世子讨厌你了，都可以找理由休妻，把一个小妾抬为平妻。你是在养虎为患？” 程迦瑶心里自然清楚。 她之前就有想到这一点，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她哥哥倒是点醒了她。 当然她不会把铲除小妾这种事，放到明面上去做。毕竟七出里面，就有善妒这一条，光是这一条就可以休妻了。 她不能给顾淮任何把柄。 程元修坐在床边，关心地看向程迦瑶，“瑶瑶，你要是在府里受气了，一定要告诉我。那个林芊芊你真的对付不过？我可以帮忙。” 程迦瑶伸手抓住程元修的手臂，对他道：“哥，你靠近一些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程元修俯身到程迦瑶面前。 她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认真看着他叮嘱。 “哥，此事，你可要记住了。” “拜托你了。” 程元修点点头，不放心地看着程迦瑶，“嗯，我记住了。” “你千万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程迦瑶说，“我已经好些了，谢谢大哥来看我，大哥来看我我十分高兴，还请大哥代我照顾好家中爹娘，莫不要让他们太过操劳，如今我成了他人的儿媳，定不能像往日一样事事在他们跟前伺候。” 程元修宽厚的大手抚摸过程迦瑶的额头，发现有些凉，“嗯，我知道。” 二月眼泪顺着脸边一颗颗掉下来，“大少爷，你不知道。这柳叶是潇湘苑的丫头，偏生吊死在我们院里，这才把小姐吓出病来，日日做这该死的噩梦。” “你说，这林姨娘身边的人，竟然蹊跷地死在我们院里。” “我们小姐平日待所有下人一视同仁，大大小小的赏赐不少。这柳叶定是得了别人的授意，报复我们，让我们小姐往后都不得安生。” “听说这吊死的人，都有怨气，这一股怨气，不能让人投胎，会化成厉鬼在世间游荡。要是这柳叶化成鬼，缠上我们怎么办？” 二月越说越觉得害怕，让程迦瑶心里也忍不住发怵。 她忍着惧意说，“别说了！二月！母亲已经叫厉害的道士做了法事，想必柳叶的灵魂已经得到安息，去往了阴间。” 她不太相信这世间的鬼神之说，可是有太多无法解释的现象。 二月提议道：“小姐，夫人都说了可以搬去潇湘苑，叫林姨娘住在这边。不如我们搬去那里，这里死过人，总感觉阴森森的。” 程元修眼底都是冷意，底下的拳头捏得咔嚓咔嚓作响，“这柳叶死在这里，恐怕和林芊芊脱不开关系。” “那肯定了！”二月认真地回想往日的一桩桩，“她在小姐和世子成亲之前就不想世子娶小姐，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成亲当日，故意破坏世子和小姐的洞房，她根本就不想让小姐好过。” “我怀疑柳叶是林姨娘故意派过来卧底的。差点害死我们小姐，如今死了都要把小姐吓出一身病来。她怎么没有被世子爷叫人打死！” “一定是林芊芊这个狐狸精叫她做的，目的就是给我们小姐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阴影。” 叫二月送程元修到侯府大门口，见她回来程迦瑶吩咐道，“去把桃枝叫过来，仔细问她近日林芊芊都做了什么，要事无巨细，如实禀报。” “是。” …… 潇湘苑 顾淮献宝似的，将背后一个精致的红漆盒子递给林芊芊，他有些俏皮地说。 “芊芊，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林芊芊双手接过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打开盖子，“哇”地一声惊喜地叫出来。 “这么多珍珠！也太漂亮了吧！” “我好喜欢！” 十颗大小均匀的珍珠，粒粒圆润饱满，散发着莹白的美丽自然光辉。 每一个都很大，大约有大拇指头大小，模样也周正。 林芊芊拿起一颗颗珍珠，举在眼前认真看过去。越看越喜欢，这珍珠迷人的光芒和金簪那种金光灿灿的完全不一样。 她对大自然产生的美丽事物拒绝不了。 比如珍珠。 第47章 自食恶果(2) 见到林芊芊这么喜欢，顾淮便知道自己买对了，他伸手挠挠后脑勺笑笑，“芊芊，你喜欢便好。” “这些珠子，你喜欢做朵珠花戴在头上，还是串成项链，都随你喜欢。” “嗯。”林芊芊开心地笑笑，忽然站起身来，照准顾淮的脸亲了一口，“谢谢你，世子。” 顾淮呆滞片刻，伸手缓慢摸上右脸吻痕，心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 他过来抱住林芊芊的肩膀，贴上她的脸蹭了蹭她的脑袋，一同看向铜镜里的她，“芊芊，你真的好美，怎么看都不够。” “贫嘴！” “我才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顾淮不满地嘟囔。 他用欣赏的眼睛描画着林芊芊的眉眼，勾勒着她一根根翩飞的睫毛，上翘的眼尾，和那双欲说还休的琥珀眸子。 看着看着，一时入了神。 林芊芊见他变成呆瓜。 用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怎么了？柿子，突然的变成一个呆瓜。” 顾淮露出痴迷的笑，又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他醉了一样地抒发自己心中的感想，“只是觉得自己好幸运，得了一个仙女一般的人。不只有美貌，又有鲜活的灵魂。” “和芊芊在一起，我总是能闻到自由的空气，还能听到很多有趣，不同的见解。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思想的碰撞，灵魂的共鸣。” 林芊芊点头，“如果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彼此交换，我们每个人仍只有一个苹果；如果你有一种思想，我有一种思想，彼此交换，我们每个人就有了两种思想。” 顾淮听完思索一番，笑起来，“这句话真是太妙了。” “芊芊，我又懂得了一个道理。” …… 林芊芊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仪表，侧过脑袋看了看繁复发髻里的珍珠。 乌黑靓丽的头发里散落着六颗雪白珍珠，看上去像是满头的珍珠，却没有一颗珍珠多余。 简洁，漂亮。 令人耳目一新。 林芊芊沿着侧门往出走，二月匆匆和她打了一个照面。 见她坠着满头的珍珠，脚上还穿着一双湖色缎绣荷花纹镶珠夹鞋。 二月忍不住站在原地盯着她的鞋看，一直到林芊芊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往紫云轩走。 那鞋子真是太漂亮了！ 不仅锈的荷花漂亮，鞋面缝制了彩色宝石拼接成的花纹，那一颗颗宝石可都不便宜啊，竟然穿在了一个小妾脚上。 二月回到紫云轩里，将自己所见所闻，愤愤不平地告诉给了程迦瑶。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珍珠，整整有这么大。”二月给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岀一个圈，有鹌鹑蛋那么大。 “那个狐狸精头上竟然戴了六颗，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 “她脚上的鞋子更是奢华！那么一双镶嵌宝石的鞋，也配穿在她脚上！” “小姐，这些好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世子给你的，竟然白白被那个小妾抢了去，真是不公平！” “我真是憋屈死了，世子爷对您这么冷淡，对那个小妾却这么上心！这种日子到底还要多久啊？看着她比你过得好，我真的很难受！” 程迦瑶后背靠在枕头上，她淡声说，“世子爷宠爱她，定会给她好东西用，这是自然。” “难道你不感觉到不公平吗？”二月实在不能理解自家小姐的思想。 “小姐，这些好东西本来应该给你的，你才是世子夫人，世子爷怎么着都应该紧着你，可是现在他的心完全在狐狸精哪里，连你都忘了。” 二月深以为是林芊芊抢走了程迦瑶的东西，包括世子爷的宠爱。 而小姐竟然好脾气地让她在侯府里待这么久。 真的太能忍了。 “小姐，夫人赏赐你的东西是夫人给你的。可是哪里有世子给林姨娘的好？” “夫人赏赐的物件都是一些老的花样，过时的。夫人喜欢的和年轻女子喜欢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二月发泄了一通，见程迦瑶仍然是面色不改的淡定，越发觉得心里有气撒不出。 程迦瑶冷声训斥：“掌嘴！” “以后不准在背后说母亲的任何一句不是，母亲赏赐我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是！” 二月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向自己的脸，打得啪地一声响，她边打边羞愧地说，“我错了！小姐！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应该说夫人的不是。” 如此打了十几巴掌，两边脸都高肿起来，红彤彤得像苹果。 程迦瑶连忙拉住二月的手腕，怜惜地看着她那充血的脸庞，“很疼吧？” 二月摇头，“不疼。” “这是奴婢应该被罚的。” “是奴婢自己多嘴。我以后定会约束自己，绝不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程迦瑶欣慰地点头，“嗯。” “二月，你自小跟在我身边，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如今跟随我嫁过来，你也受了不少委屈。” 程迦瑶想到，当初家里的母亲特意在婚前叮咛她。 必要时可以用二月固宠，她当时也觉得要是世子喜欢的话，也可以纳二月为妾。 现在看来，他眼里当真只有那个林芊芊。 上辈子，她受尽了林芊芊的欺负，这辈子绝对不会让她如意。 …… 翡翠阁 林芊芊将新绘好的图纸，双手递给吴老板。 吴老板接过，翻手打开折叠的纸张，认真看了一会，感叹，“原来还可以这样设计，羽毛的元素倒是很少见，这样做出来的镯子一定很漂亮。” “上一次，林姑娘提供的图纸做出来的耳坠就大受欢迎。以前只知道做成条形，镶嵌一些宝石之类的。要是做出来的反响不错，那真的太感谢林姑娘了。” 这次两张图纸，吴老板一共付了她一百两。 将银票塞进自己袖子里，林芊芊心满意足，迈着快乐的步伐一步步下台阶，不由自主地哼起歌来。 哈哈，她就要一点点攒钱。 慢慢攒成一个小富婆。 逃跑的时候，买马车得用钱，住客栈得用钱。吃喝就不说了，有时候要用钱才能打点疏通城门守卫。 钱，真的太重要了。 第48章 路遇熟人(1) 林芊芊踏出翡翠阁的大门，便被大街上的一位姑娘拦住了去路。 她谦逊有礼地看着林芊芊，“敢问这位姑娘，你头上的珍珠首饰真是好看，我是第一次见人这么打扮，远远看去，我还以为是一颗颗明珠散落在你的发间。” “比那些簪子发钗倒是稀奇不少。我能认真看一看吗？” “当然可以了。”林芊芊大方地面带微笑。 “多谢姑娘了。” 姑娘对林芊芊行过一礼，又说：“我能凑近些看吗？” “可以。” “我能也梳这样的造型吗？总感觉会让人眼前一亮，不知道可不可以？” 林芊芊无所谓地说，“当然可以了，这个造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独家版权。姑娘你这么漂亮，梳什么样的妆容都好看。” 姑娘听闻林芊芊的话一阵低头害羞。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凑到林芊芊脸边认真看她的珍珠发饰，欣赏了一会说，“谢谢你，这位姑娘，我看好了。真的很漂亮，比起那些繁复精致的妆容，这样简单的点缀，反而有一种大气，自信的美。” 林芊芊道：“多谢你的欣赏和喜欢。” 不远处的街边，张琦领着一队金吾卫巡街，他一眼认出人群中的林芊芊。 实在是她太特别。 今日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绢纱绣花长裙。她全身并不是清一色的粉色，而是白衣为主，露出粉色打底，粉色反而成了修饰，白色冲淡了粉色带来的浓艳之感。 她走路的仪态，与这京城里的女子都不一样。 京城里的官家小姐都是规规矩矩，每位走路力求端庄稳当，步子迈的小碎步，走路身体不摇不晃。 而她走路可谓绰约生姿，迈出的步伐，自信从容，大方展示自己的细腰丰臀，长腿。 她走路带风，腰背挺拔，从不含胸驼背，给人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 她也不在乎路上男人朝自己看过来，不管他们是目光猥琐，还是带着喜欢和欣赏。 她有点带着一种目空一切的自傲。 这绝不是这里女人身上会流淌出来的气质和眼神。 她打扮自己也从不跟风，化繁就简，反而有种大气的美。 在她身上，他才知道真正的美人只需要一点装饰，甚至不需要装饰，已经足够。 近身下属见张琦看见林芊芊，露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神，那分明像是鹰见到了兔子。 他讨好似的凑到他耳边道：“这位就是林芊芊，前段时间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的疯女人。听说她都敢当面怼九王爷，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之前他听兄弟们说了一嘴之前在金吾卫大狱发生的事，心里清楚他们的头儿是看上了平阳侯府世子的小妾。 这种看上，大概只限于亵玩。 “知道。” 张琦冷哼一声。 平安特别会来事，小声道：“将军，林姑娘平常不出府，一出府就去翡翠阁。除去第一次她买了很多首饰，之后再也没见过她买首饰。” “你说一个姑娘不买首饰，去翡翠阁做什么？我用了一点关系，了解到她竟然是去卖图纸。” “卖图纸？” 张琦看着远处窈窕的倩影。 再次回想起初次见面，林芊芊在大街上跳的那一支舞，如此的随意洒脱。 美得他现在都忘不了。 多少个夜里梦到与这样的美人共赴巫山。 林芊芊立在一处面人摊前，要卖面人的老伯给她捏了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 她接过雪白的小兔子，开心地举在眼前欣赏。 “真好看。” “谢谢你老伯。”林芊芊从兜里掏出铜板递给他，便转过身地往回走。 行至一处行人稀少的巷子口。 注意到巷子里堆满了陶缸，破损的板车，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林芊芊敏锐地提高警惕，加快步伐迅速通过。 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巷子里。 林芊芊用力挣扎，去踢，去抓人的脸，然而却被强势地抵在墙上。 “怎么是你？” 认出此人是上一次非礼自己的金吾卫将领。 林芊芊眼里腾地一下窜起一股火，“你想做什么？” 张琦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游刃有余的笑，“我知道去你翡翠阁做什么。” “你很缺钱吗？” “我缺不缺钱，关你什么事！”林芊芊的脸色很差。 自己做的事，竟然被这人知道了。 不过以他的身份，恐怕随便一问便能问出来。 张琦一点也不恼。 他就喜欢这样泼辣一点的，有个性。 他缓缓靠近林芊芊的脸边，对准她的耳洞轻轻吹出一口热气，“你缺银子，可以告诉我。” “我可以帮你。” 林芊芊转过脸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缺钱，这不关你的事。” 张琦伸出一根小拇指，轻轻伸进林芊芊耳洞里戳了戳，见她缩缩白皙的脖子，向旁边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忽然，瞄见她锁骨一处鲜艳的吻痕，笑容瞬间凝固。 “顾淮昨晚碰你了？” “你有病！他碰我关你什么事！”林芊芊的语气很不好。 “他是我男人，自然可以碰我。” 林芊芊又有些生气自己，和眼前这人说这些做什么？ 和这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 “难怪，你这样放浪大胆的没有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只想叫人好好收拾你。” 张琦心里发酸。 他说，“没事，我不介意你跟过顾淮。” “之后你会是我的女人。” “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银子这事，简单。” “你跟了我，我的银子随便你使。” 林芊芊更加感觉到莫名其妙。 真不知道眼前人，怎么会厚脸皮地说出这句话。 她抬起脚往外走，却被张琦抓住一侧单薄的肩膀。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肩胛骨被他抓得隐隐作痛，而她的身体就被这样控制住了。 “放开我！” 林芊芊抬起手去扳他的大手，竟发现那只手硬得像是钢铁一般纹丝不动，她两只手都使不上劲。 张琦站着不动。 就故意看林芊芊闹腾。 感觉到像是踩着兔子的尾巴一样，看它扑腾身子，怪好玩的。 第49章 路遇熟人(2) 张琦注意到今日林芊芊漂亮新颖的妆容，抬手摸上她发髻里一颗雪亮的珍珠，柔声问：“你喜欢珍珠啊？” 他靠近她，嗅了一口她发间的香味，淡雅的兰香丝丝入魂。 忽然，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吻上林芊芊的头发。 林芊芊猛地抬起头，很明显感觉到了，她摸上自己刚才被亲密接触过的头发。 后退两步，忽然，拔腿赶紧跑了。 张琦从巷子口走出来，扶住腰间的刀默默地注视着林芊芊离开的方向，待到那抹美丽的身影消失不见，脸上再度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平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说，“没想到头儿竟然看上了有夫之妇。” “可惜了，她是世子的爱妾。” 张琦一脸沉静，“不过一个妾而已。” “只要开出合适的条件，就会随手送人。” “之前，有一位大人用爱妾换了一匹马。官员彼此之间交换小妾更是经常发生的事，她，只是一个妾。” 他郑重强调。 沉吟片刻，又说：“去打听清楚，她下次出府具体是什么时间。” 平安点头，“知道了，头儿。” …… 身子好了许多的程迦瑶今日带着锥帽，庄重地出府，在天香楼包间里见了自己的哥哥程元修。 “哥，之前交代你的事，可查清了？” “这个林芊芊隔三差五地出府到底在做什么？她有时候叫上世子，有时候自个出去。” “咳咳……”说了两句话，程迦瑶捂住胸口，低头咳嗽了两声，发间精致的流苏晃动到耳边。 程元修连忙抬手抚摸上她的后背，帮她温柔地顺顺气。 “查清楚了，她原来是去翡翠阁。” “去翡翠阁做什么？” 程迦瑶问。 “她去翡翠阁赚银子。” “赚银子？”程迦瑶定睛思索片刻说，“侯府给她这样优渥的生活，她竟然还嫌不够花吗？” “之前，顾淮为她一口气花500两银子，没想到夫人竟然也能容下她这样胡作非为。我整日辛辛苦苦为侯府操持家务，打理铺子，而林芊芊竟然坐享其成。她什么都不用做，就白白得了这么多好处。” “感觉我白白地在为他们当牛做马。我要是花了这些钱，不知道虞氏会说什么难听的话。就因为是小妾吗？就因为受到顾淮宠爱吗？她就可以这样！” 程元修见到妹妹如此难受，愈加心疼她在侯府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他认真地说，“你作为世子夫人，自然要伺候好世子，得了世子宠爱，这些还不是你的。” 程元修自小学的便是男子为尊。 骨子里也是大男子主义。 之前妹妹忽视顾淮这个世子，他觉得她搞错了重点。也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若是自己日后的妻子，对他说她不爱他也不伺候他，只想要侍奉婆婆。 那他会觉得这个女人疯了。 娶个妻子，不就是伺候自己的？要是这点都不做，冷漠对待他，他会受不了，一个知道对他笑哄他高兴的通房丫头都比这种妻子好。大男子的自尊也不会允许他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女人本就是天生伺候男人的。 他会觉得这户人家没有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儿如何侍奉丈夫，要去找她爹娘好好理论一番。 不过他这是温和的做法，要是粗鲁一些的肯定上手打了。之前一个二品大员的女儿被婆家磋磨被丈夫时时暴打，最后被逼的上吊，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家身上。 所以，在妹妹面前，他还是一心向着自己的妹妹。 瑶瑶的确在侯府受尽了这个林芊芊的欺负。 他想，她一定是因为世子宠爱林芊芊这个爱妾。妹妹才和世子赌气，不愿意他碰他，两个人就这样胶着。 程元修耐心地说，“瑶瑶，我知道，你的性子有点傲气，见不得男人院里先有小妾伺候，可男人不都是这样吗？何况这世子也只有一个妾，比给你相的其他几个公子已经好很多了。一些家里还有一串孩子的，你一个年轻小姑娘过去就得给人当后娘了。” “你要是真不愿意这个林芊芊待在府里，想办法把她弄走就是。你要记住，世子才是你的依靠。” 程迦瑶说：“嗯，哥，我都清楚。” 弄走？呵，便宜她了。 死才是她的归宿。 程迦瑶的眼睛定定地望向别处，片刻说，“哥，你去想办法，让翡翠阁的老板不敢再和林芊芊合作。” 断了她的财路，看她还怎么嚣张。 她要她事事受阻，只能抱头遭受毒打。 “好，我记下了。”程元修说。 “既然林芊芊这么喜欢出门，我倒是有个主意。”程迦瑶眼睛眨了眨，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光。 “什么主意？” “哥，你靠近一些。” …… 回府后，林芊芊先是端着盥洗盆弯下腰，用热水认真洗了头发，又沐浴，重新换了一身衣服。 她感觉到自己右边肩膀，还在隐隐作痛。 那人手上的力量，和顾淮这种不习武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轻轻一抓，就让人骨头疼得受不了。 再一想到这种人经常和穷凶极恶的人打交道，擒拿自己不比犯人还简单。 看来下次出府，她得更加小心了。 这一次，林芊芊拿着认为比上次还好的图纸过来，递给翡翠阁的吴老板。 没想到，他面露难色，搓搓自己的脸颊，叹息道：“林姑娘，往后你还是别再送图纸过来了，主人不满意。” “不满意！”林芊芊惊住。 “之前不是很喜欢吗？而且销量说明了一切，我看到大街上很多年轻姑娘都佩戴我设计的首饰。” “生意人怎么会和银子过不去？我不相信。” 吴老板摇摇头，“唉，实话实说吧，不是我不想和林姑娘合作，是不敢，也不能啊！” “我们翡翠阁的确是因为姑娘设计的几样新品。以前不怎么好的生意一下火爆，吸引来不少年轻的女孩，她们都期待着下一次的新品，可是，哎……” 林芊芊愣住了。 她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垂下头，“我知道了。” 当吴老板提出来的时候，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是了。 第50章 当街发难(1) 上面有人不愿意翡翠阁和自己做生意赚钱。难道是九王爷？上次她在北轩王府让他丢了面子。 或者是林芊芊无意中得罪过翡翠阁背后的主人，被他知道后，才中止和她合作。 又或者是程迦瑶么？ 林芊芊伸手轻轻拽过自己脸边的一缕秀发，食指将其缠绕了两圈，说“吴老板，不知道能否告知我，是谁让你们不愿意和我继续合作？” “哎！”吴老板满脸愁苦的摇头，沧桑的脸上绽出一条条皱纹，“这人你得罪不起，林姑娘实在抱歉，我要是告诉你，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对不起。” “你今天带来的图纸我收下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 “谢谢你之前坚定地选择我们。” 林芊芊舒了一口气，镇定地回复，“不客气，也谢谢你之前愿意和我合作。” 吴老板递给林芊芊一个土黄色信封，“这是我提前给林姑娘准备的银票，若是以后有机会，还请你不计前嫌，继续和我们合作。” 林芊芊接过信封，捏开口，发现里面是三百两的崭新银票。 她将银票重新放回信封，信封塞进袖子深处，对他道：“好。” 她现在虽然说是平阳侯府世子的妾。 却也只是一个小妾而已。 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所能依仗的也只有顾淮这个世子。 林芊芊漫步在繁华的街道。 也许是她的心情不大好，以往能吸引她目光的羊杂汤，猪肚，酱鸭，各类摆放在摊位上的美味熟食今日都不吸引人了。 她一脸心事。 都没注意和行人避开，两次被人撞到肩膀。 “抱歉。” 她不好意思地低头。 行人也没有和她计较，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林芊芊伸展伸展双臂，活动活动肩膀，双手交握在一起，露出一个鼓励自己的笑容。 不过是一条来钱的路子而已，赚钱的路千千万，她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醉酒的蓝衫青年男子，他迷蒙着醉醺醺的双眼在人群中东倒西歪，横冲直撞。 林芊芊赶紧向旁边走，谁知那人竟然直接朝她撞上来，像是瞄准了她。 情急之下，她伸出双手，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男子不管沾染灰尘的衣服爬起来，上手抓住林芊芊的一只手臂，趴倒在地不让她走，“芊芊，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可知我找你找的好苦。” 林芊芊向外抽自己的手，对他大斥：“放手！我不认识你！你别在这里发酒疯！” “我没有发酒疯！我知道，你给平阳侯府世子当了妾，可是你的心里依旧是我。当初在一起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我是你的情郎李贺啊，你忘记了吗？林芊芊。” 李贺？ 她脑海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炮灰女配林芊芊根本看不上三品大员以下的公子，这个李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两个人在大街上拉扯。 李贺身为男子力气大，故意不撒手，林芊芊又气又怒，完全是被狗皮膏药给缠上了。 一些百姓认出林芊芊。林芊芊之前的名声不好，众人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林芊芊和情郎竟然在大街上勾勾搭搭！” “给世子当妾还不安分，之前我就觉得这个女人安分不了。” “这也太不像话了！都给世子当了妾，竟然还和别的男人来往，世子也太可怜了吧！” “这种女人就应该沉塘！” 好不容易挣脱陌生男子的纠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李贺的“朋友”。 一左一右架着林芊芊的胳膊，不顾她愤怒的拳打脚踢，拖着大呼小叫的她向旁边人烟稀少的墙角走。 “放开我！” “救命！” 他们说，“李贺之前给你花了这么多钱，你今天一定要给他一个交代，为什么给平阳侯府世子做了妾？” 街上的百姓，看着林芊芊被拖走，无人理会她的求救。 一些人被这一场“情感纠葛”的演戏折服，都认为是真的。 大多数百姓根本不想多管闲事，惹麻烦上身，冷漠地看着林芊芊被人抓走。 忽然，街道上出现一群身穿黑衣金纱统一制服的番役。 张琦带着六名下属一现身，李贺和两个朋友见到这身制服立即停下来欲对林芊芊放肆的行为。 张琦脸上勾出一抹渗人的冷笑。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李贺赶紧摆手，低下头害怕地说，“没有，大人。我没有强抢民女。之前我在林芊芊身上可花了不少银子，她这个女人没有良心，竟然把自己卖给了世子，那我算什么！” “她可欠了我不少钱，必须得还了！” 林芊芊愤怒地盯着这三个人，咬牙切齿，“说谎！我根本不认识你！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 “之前你说我辜负了你，证据呢？当街就要把我掳走，欲对我行不轨之事。看见官老爷了，又说我欠你银子，和你是债务纠纷。” “这个人分明是想对我做坏事！大人，你要为民女做主！” 张琦注视着林芊芊对着自己柔弱又委屈的样子，片刻，露出一抹笑容。 这个女人还会装柔弱。 他就稀罕她装装的样子，明明那眼神都能吃人了。 而后，张琦转过头，对身边的属下冷声吩咐，“将这三个人关入金吾卫大狱。” “当街掳走民女的事都做了，其他作奸犯科的事一定也做了不少，要“好好”审一审。” “是。” “将军！冤枉啊！”李贺的酒彻底清醒了，他大惊失色，赶紧跪下来哐哐磕头，把脑袋往地上砸得直响。 他的两个朋友也跟着一起磕头喊冤，然而没有用。 三个人被金吾卫当街缉拿。 “林姑娘。” “他们三个人究竟对你都做了什么，还请你借一步说话，将你受的屈辱细细说明。” 张琦板着脸，十分地严肃认真，那脸上的线条都绷紧了，语气很是凝重。 要不是“借一步，”这三个字，大概林芊芊会认为他是真的想替自己申冤。 可前两次，他对她做的事还历历在目，和这人单独待在一起，定没有好事。 “不用了。” 林芊芊垂下眼皮，“我刚才已经将受到的委屈都告诉给了将军，剩下的皆由将军审理便是。” 张琦脸再度冷下来。 “哦？林姑娘这是不配合了？” 他勾起唇角，道：“刚才李贺说了，你欠他大笔银子，看来，得带林姑娘回去一同审问清楚。我这人一向公平，不能让清白的人蒙受冤屈。” 第51章 当街发难(2) “你！” 林芊芊第一次被气到吹胡子瞪眼。 又没有任何办法。 张琦对她露出一个欠欠的笑，对手下道，“把林姑娘也带走，一起去金吾卫大狱好好审理一番。” 平安惊愕地张张嘴，想问一句，这恐怕不太好吧，又知趣地闭上嘴。 头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金吾卫大狱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随着皮鞭抽打声从牢狱中响起，尖锐的声音一道道冲破屋顶。 那是李贺三人的叫声。 “大人！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大人！饶命！啊——” “我错了！我错了！大人！” 嚎叫声让林芊芊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收回望向墙壁外面的目光，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张琦端来一杯茶水，递给她，特意叮嘱“这是皇上赏赐的好茶叶，平常我都舍不得用来招待朋友。” 林芊芊怀疑地看向他， 心里琢磨着等会可能出现的情况，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她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来，低头端详着精致青花瓷杯里淡绿色的茶汤漾起一层层波纹。 看到漂浮的两片茶叶，心道：“这茶水里，会不会有东西？” 她不敢喝。 林芊芊将茶杯端到嘴边，红唇碰到茶杯边沿，做了一个喝茶的动作，放在了旁边的梅花案桌上。 张琦将林芊芊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捕捉到她抿了下唇，喉咙动了动，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笑容越发浓厚了。 张琦散漫地踱步到林芊芊身边，抓过她一只手，将握紧的拳头展开在她掌心。 一颗通体浑圆，雪白发亮的珍珠，躺在她手心里。 “送你的。” 林芊芊微怔，“你送我？” 张琦微笑道：“礼尚往来。” “之前你送了我定情信物，我也该送你东西。” 林芊芊目光再次落在这颗珍珠上面，这颗珍珠比顾淮送给她大很多，而且成色也好。 自然界里的珍珠都是不规则的，这一颗虽然不是十足的圆润，却也是十分好看，一看价值非凡。 张琦凑到林芊芊耳边，盯着她修长的脖子，视线掉进她的衣服缝里，不经意间瞧见深邃的雪沟。 他说，“我家里这样大的珍珠有几百颗。顾淮送你的那样也有，小一些的更是懒得仔细数。” “你喜欢大的还是小的？我觉得小的送不出手，才送你大的。” 林芊芊一把推了回去，“谢谢你的好意，这么大的珠子很贵，我不能要。” “是，顾淮送我的珍珠是小了些，我就喜欢小的。” 张琦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林芊芊还在继续说，“他送我的珠子做装饰正好，太大的珍珠戴在身上反而突兀了。大的珍珠平日里收藏在匣中，想要看拿出来看看就是了。” 真是不知趣的女人。 张琦抓住了林芊芊的脖子。 林芊芊两手并用去扯他的手指，拽住一根食指就往他手背后用力掰。 张琦疼得呲牙咧嘴，才松开她的脖子。 他凑到林芊芊脸边，面带微笑道，“再不乖点，小心，我在这里办了你！” 林芊芊一惊，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冷冰冰地说话，语气要多生硬有多生硬，“将军你审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没有。” 张琦伸手捏住林芊芊的下巴，将她的脸用力抬起来，和自己对视。 “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你最好提前做好服侍我的觉悟。” 林芊芊，“你不要把这些心思浪费在我身上，外面有那么多女人，你可不要放弃那一片森林啊。” 张琦笑起来，“森林？你说话真是有趣。” “不过，我还真就看上你了，非得到不可。” “要说外面那么多女人，的确是。但是她们都不够特别，不能让我动这个念头。要是和你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 说着，他认真看着林芊芊美丽的容颜，用食指指背轻轻拭过她雪里透粉的脸颊。 忽然，抱住林芊芊，直接过来欲亲她的唇，林芊芊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推开他。 “你别过来！” 张琦微笑着掰开她柔弱纤白的手，在她手腕处印下一个吻，直接强势地拽过人，将林芊芊圈进怀里，引得她惊呼一声，“放开我！” 张琦低声到林芊芊耳边说话。“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你别乱动。” “否则，我现在就办了你。” “我是说真的。” 林芊芊要疯。 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也不敢大力挣扎了。 张琦见这句话有效果，嘴角勾起。 忽然，张嘴在林芊芊后脖颈子轻轻上咬了一口。 见她挣扎地往前躲避，眼神当即晦暗了几分， “不让我碰？” “你可知道你越是不想让一个男人做什么，他偏是要做什么，我最喜欢挑战底线，看你能拿我奈何。” “顾淮给你下什么迷药了？你要给他守贞？” “我只是不想被你强迫。”林芊芊抗拒地挣扎被他控制住的身体，然而力气终是敌不过。 张琦，“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避开我，越是让我没有耐心。现在就想办了你，在你身体里打下深深的烙印，看你怎么还对顾淮专一？” “你别碰我！” 张琦微笑着亲了她耳朵一口，“我碰了，怎么样？” 林芊芊气得抬起脚来狠狠踩向张琦的脚，他面不改色地站立。 林芊芊又用力踩了一脚，见到张琦脸上终于龟裂出一条裂缝。 忽地，被人抓住两只手腕直接按倒在桌面，后腰顶上坚硬的桌子边缘，林芊芊疼得脸扭曲。 张琦见到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把林芊芊困在他和桌子之间。 “从了我而已，何必要死要活的？” “你又不会少一块肉。” “何况，跟了我有使不完的银子，往后这京城里再没有人敢欺负你，当然除了当今圣上。”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林芊芊不相信。 张琦笑。 “要不是我压着上次的事，你以为顾淮往后还能入仕吗？陛下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你不从我，难道是想让圣上知道顾淮不学好，在酒楼里和人打架闹事？” 第52章 卑鄙者(1) “卑鄙！” 林芊芊红着脖子怒斥。 她没想到，他会用顾淮来威胁她。 张琦脸上浮现出浅笑，他垂下头悠然自得，“这算不上卑鄙。” “世勋贵族的弟子在市井闹事是常事，但并不是事事都要禀报陛下，陛下每天要处理那么多政事，事事汇报，岂不是给他添麻烦。有些家族愿意拿出银子来，还是可以堵住我们这些人的嘴。” “我们金吾卫是天子身边的亲军，不仅要警巡京城，也要替陛下处理碍事的官员。可以说，朝中每一位要员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林芊芊心惊。 竟然是这样。 张琦特意将身体往下，两个人一下子离得很近，他一双狭长眼眸里始终含带着耐人寻味的笑。 这笑似笑非笑，让人看不出来他真实的情感。 林芊芊用力去推他的手臂，那手臂竟然像是石柱一样纹丝不动。 她撑住他的胸膛不让他贴上自己，硬邦邦的，和石头一样硬，“让我走！” “究竟你怎么才能放我走！” 张琦和顾淮的体量不是一个等级，他结实的体魄将她笼罩在他身下，想推也推不动，比山还重。 “你懂的。” 顾淮不仅话语赤裸裸，深邃如古井的眼神更是赤裸裸，丝毫不掩饰。 张琦用身体压住林芊芊，嘴唇贴在她耳边，滚烫的热息比蒸汽还灼人，刺得她耳尖一阵刺痛：“这么轻易就让你走，你把我当成什么好人了？” “总得给我一点好处吧。” 林芊芊跳跃着火苗的眼睛看向别处，“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他身上有一股骇人的气息。 林芊芊想，那应该是杀气。 这股浓厚的杀气让她不自觉地胆寒，有些不敢忤逆他的意思，被这强势的气场死死压着，小腿竟然有些抽筋。 顾淮笑起来，“怎么能叫占便宜？我说过你迟早是我的女人，睡自己的女人哪能叫占便宜，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别想用顾淮威胁我，如果你用他威胁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别想用他的仕途来威胁我！” 林芊芊迎上张琦的眼睛。 她那双瞳孔如此坚定，一点也不退缩，甚至发出一股威慑力。当然这在张琦眼里，如同胡闹的孩童一样，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而正是这微薄的威慑力，让他再次对林芊芊刮目相看。 这股劲劲的样子，有一股不服输的勇气在里面。 不知为何，这股子劲特别吸引他，想要好好收拾她，直到她在他身下求饶为止。 林芊芊不能接受因为自己把另外一个人的人生牵扯进来。 而且那是目前为止对自己最好的顾淮。 “好。” 张琦一口应下。 “那么……”他停顿了一会，缓缓地道，“你说，顾淮知道你送了我定情信物，会怎么样？” “你！” “你、你无耻！” “我的确无耻，我不介意更无耻一些，让你彻彻底底记住谁才是你的男人。” 张琦低头就要亲过来，林芊芊赶紧转过脸，他柔软的嘴唇贴到了她的耳侧。 林芊芊眼中盛怒的焰火燃烧了几秒，平息下来。 之后，他用高挺的鼻梁抵着林芊芊的脖子，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颈窝。 “喘两声来听听，满意了，我放你走。” 林芊芊抬手打上他的脸，却被一把擒拿住纤细柔弱的手腕，强势地压在头顶。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林芊芊生气地说。 “偷情，不就是为了做些。” 张琦道，“偷情，当然是为了上床。” “我不想。” “我不愿意！” 林芊芊越说越激动，她强烈地反抗，“我不会受你的威胁，就做你的情妇。” “看来喜欢我对你用强？”张琦故意反着说。 “我不喜欢。” 林芊芊说， 张琦打量着林芊芊的面庞，见她久久无言，将一根食指放在林芊芊唇边，轻轻摩挲，戳进她的嘴巴里，林芊芊伸手打掉。 忽然，他一只手捏住林芊芊脸颊两边，直接低头吻住她的唇。 滚烫的唇舌狭裹欲要欺进来，猝不及防的林芊芊赶紧闭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人从她身上推开。 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愿意被你强迫。” 张琦的眼睛微眯起来，“就我强迫了你，又怎么样？” “事后还有证据证明你是主动勾引我，信不信？” “跟了我，难道委屈了你？” 张琦伸手抚摸上林芊芊后脑勺乌黑的头发。 额头缓缓靠过去贴上她的脸颊，“我等不及了。” “我已经把所有的耐心给了你。” “你不愿意，是吗，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你不能迷奸我！”林芊芊赶紧说。 她很怕面前的男人突然jing虫上脑，那可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 而且要是被强迫，免不了暴力对待，受伤的是女性的身体。 “你就不能等到我愿意吗？”思索再三，林芊芊憋出了这句话。 她想来想去，只有办法目前能拖住他。 要是拒绝得太狠，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给强迫？ “哦？” 张琦嘴唇勾起，一双发亮的眼睛锁定她，探寻她眼眸里的意思，“你想吊着我？” “我讨厌这些虚的，你最好给我一些实际的。你以为我好骗，在我手底下经受审问过的犯人有多少，你知道吗？别想耍什么把戏，你瞒不过我。” “我没有吊着你。”林芊芊连忙说。 “我需要一个心理准备，能不能请你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林芊芊的脑袋飞快地转动，想到什么说什么。 “那种事，应该是两个人你侬我侬，你情我愿才有乐趣，单方面的就纯粹成了动物交尾行为。” “我们是人，要文明。” “文明？”张琦因为林芊芊这句话笑起来。 他舔舔嘴唇，靠近她的耳边说：“要我今天放过你，可以。” “你怎么保证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除非你现在就做一些事让我相信。” “做什么事？”林芊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猜测着他会让她做什么。 只要躲过今天这一劫，往后她就待在府里，或者是她带着两三个人一起出门。她不相信他还能光明正大地找上她。 第53章 卑鄙者(2) 张琦靠在林芊芊耳边说了一句话。 “不行！” 林芊芊想也不想地拒绝。 张琦微笑道，“有什么不行，你和顾淮什么都做了，难道还不知道怎么取悦男人？” “你选个方式。” “要么上面，要么下面。” 林芊芊心里抗拒得要命。 她不喜欢被强迫，也不想要出卖色相，而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她要靠出卖美色，才能换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中的一点点安全。 她只想活着。 “我都不想选。” 林芊芊坚定地看着张琦，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撒谎。”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 “如果你要我证明，那么你先证明你自己是自己。” 张琦怔怔地看着林芊芊，发现她给自己设计了一个话题陷阱。 之前，他只是单纯的被她的美貌，身材''声音吸引，如今看来她也不是一个胸大无脑的美人。 从金吾卫大狱出来，林芊芊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赶紧加快脚步，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回到侯府里，哪想到刚进门就遇见了红嬷嬷。 红嬷嬷对林芊芊慈祥道：“林姨娘，夫人叫你过去，有话对你说。” 林芊芊对红嬷嬷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是。” “不知道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红嬷嬷摇摇头，“那可不知道，林姨娘你过去便是知道了。” “不过，夫人，她心情不大好。” 一句心情不大好，隐晦地点破虞氏找她没有什么好事。 林芊芊感激红嬷嬷待她宽厚，“谢谢嬷嬷。” 她斟酌片刻，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塞到红嬷嬷手里，攥了攥她的手，“还请红嬷嬷以后多知会我一声。” “在侯府里，我没什么能够依靠的人，多谢嬷嬷一直提点我。” 红嬷嬷叹息一声，看了看手里闪亮的大腚银子，“之前的林姨娘，哪里懂得这些人情世故。现在倒是也懂得了。” “哎，我帮你也没有别的。” “就是觉得你也是个可怜人。” “哎，谁说受宠是好事呢？我看也不见得是好事。能进青楼里的女孩都是从小被家里人卖进去的，多的是身不由己。” 红嬷嬷言尽于此，认真地叮嘱林芊芊，“夫人，她也并非是个不开窍的人，你对她好，她都知道的。” “往后你要在侯府过得好，可不能光指望世子一个人。” “多谢嬷嬷，你教导我的话我都记着了。”林芊芊对红嬷嬷郑重地屈膝行了一礼。 “快去吧！” “是。” 林芊芊一路上都在思索红嬷嬷刚才的话。 这还是第一次在侯府里，有下人对自己说这些体己话。 心里没有触动不是假的。 可是红嬷嬷是虞氏身边的人，她这样对自己，也太好了吧。 跨进屋内，林芊芊抬手掀开一道珠帘屏障来到虞氏面前，对她屈膝行了一礼。 “夫人。” 虞氏抬起眼皮打量着林芊芊的一举一动，她一只手放在桌面，松松握成了的拳头。 “林姨娘，你的心可真是野得不行。” “是淮儿平时太娇惯了你么？三天两头地出府抛头露面，你现在是侯府的小妾，哪能随意出门？” “出门，不可以吗？”林芊芊问。 虞氏气笑了，“当然不可以，你现在是小妾，不再是之前在青楼里跳舞的卖唱女了。你的言行可都代表着侯府的一部分，要是侯府因为你名誉受损，你担当的起吗？” 林芊芊细长的眉毛跟随着眼皮耷拉下来。 她用最平淡的口吻说，“可是，夫人，侯府已经因为我名誉受损了。” 虞氏惊住。 林芊芊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不止是侯府，世子爷的名声也是很差。” “你还知道自己的名声差啊！”虞氏生气地暴喝， “淮儿好好的一个爷们，都被你给带坏了。你说你咋就这么自私，霸占着淮儿夜夜不放，也不让他和迦瑶同房。” “冤枉啊！”林芊芊哀嚎一声，装模作样地抬起袖子擦拭眼边没有流出来的泪水。 “奴婢从来没有霸占世子爷，也没有不让他和世子夫人圆房。” “夫人把我想的太厉害，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哪能左右世子一个男子的想法。” 虞氏又道：“你这个肚子真是不争气，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动静，你可知道生不出孩子的小妾是要被卖的。” “我们淮儿纳你回来就是为了让你传宗接代，不是让你整日在侯府过休闲日子的。你可算是仗着淮儿，在府里过了一段舒舒服服的日子。” 林芊芊垂下头，“夫人教训的是。” 生不出孩子，指的是古代女人没有生孩子的能力，不小心伤了子宫，身体无法孕育。 林芊芊心里并不认同虞氏的这些话。 她是完全站在自己这一面说的，纯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她训斥再多，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再多是用“教训得是。”“知错了”之类的敷衍地回应。 “我听人说，今日你在大街上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那人是你的情郎？”虞氏眉头紧锁，看着林芊芊像是恨不得拿出棍子把她打一顿，让她长长教训。 林芊芊的心一跳，“夫人，怎么会知道此事？” 她才刚从外面回来啊。 虞氏冷笑，“我怎么不知道？有人看见了，是府里的丫头。” “是丫头告诉我的，说你和一名男子当街拉扯，还被带入了金吾卫大狱，真是丢尽了我们侯府的颜面！” “林姨娘，你可真是好本事，给我儿做了小妾，还和别的男子私通。你真是水性杨花！道德败坏！” “夫人，”林芊芊抬起一双蒙了冤屈的眼睛，眼里氤氲出一层细腻的水雾，可怜的望着虞氏，“绝没有这样的事，那两个纠缠我的男子我之前从未见过，也没有交集，他说是情郎，纯粹是污蔑。” “污蔑？” 虞氏审视着林芊芊，“哪里污蔑你了？别人做不出这等事，我看你未必做不出这等事，你的艳名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54章 圈套(1) “夫人，你一口咬定我与那人私通，可有证据？”林芊芊抬起一双强硬的眼眸，对上虞氏。 被人这么冤枉，她哪里忍得下去。 林芊芊的语气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十分有力量，像是敲击在石头上的铁锤铮铮有声，丝毫不在乎虞氏听在耳朵里是什么感受。 “官老爷办案，都讲求证据，才给人定罪。难道说夫人红口白牙，就随意给我定罪了？” “难道说，你就那么希望我给你儿戴绿帽子吗！” 注意到虞氏脸色凝了凝，欲要发作，林芊芊捂住脸“哇”地一声哭出来。 “夫人！” “我已经被世子纳为了妾，与人做这种私通苟且之事，是不想要命了吗？奴婢可没有这个胆子啊！” 林芊芊光是打雷不下雨，把虞氏欲要训斥出口的话都堵在了她喉咙里。 虞氏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林芊芊垂着眼眸，又哀伤地一声一声抽涕，“世子待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还有情郎？至始至终我只喜欢他一个人，而且我想和他一世一双人。” “不知道是府里哪个丫头看见的，我是和人在街上拉扯，不过是不认识的男人，他们是见我生的貌美见色起意，金吾卫将军都审出来了。” 虞氏本来对林芊芊说的话打了一个问号。 听到她搬出金吾卫三个字，又相信了八成。 金吾卫，是朝廷鹰犬组织，却是天下手下的人，没人敢和他们作对。 包括朝中的大臣，都是对他们恭恭敬敬的。 这时，窗外有脚步声传来，程迦瑶带着二月姗姗来迟。 她温婉地抬脚踏进屋里，对虞氏行礼问候了一声母亲，便转过来对林芊芊说，“听说林姨娘在街上遇到了事，还被带进了金吾卫大狱。” “遇到事也就罢了，竟然去见了官。我还以为林姨娘做了什么事，要被关在监狱里好几天，幸好回来了，要不然世子爷该有多担心呢。” 程迦瑶一番话说得温声惬意。 在虞氏面前，表达了一个未来主母对林芊芊的关心，充分表现出自己的豁达与忍让。 程迦瑶想听到的是林芊芊和人私通的消息。 然后看到虞氏勃然大怒，顾淮对她失望。 李贺是大哥从赌坊找来的酒鬼，给了他几两银子。原本打算是让他在大街上拉扯林芊芊，非礼她，制造出林芊芊的丑闻，让她百口莫辩。 原本还有李贺闹到侯府，让侯府所有人都知道她之所以三番五次出府，便是背着世子和人私通。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金吾卫，竟然把李贺三个人一起关进牢狱，现在还没有出来。 林芊芊面无表情地对程迦瑶道，“多谢世子夫人关心，我整日待在府里，又没做作奸犯科的事，哪会被关进牢狱里几天。” “金吾卫传我过去，不过是审问几句话罢了。” “世子夫人可真是好生良善，盼望着我被关进牢狱里是怎么着？我要是进了大牢，也绝对和侯府脱不开关系，难道说世子夫人是盼着侯府出事，再次在京城臭名远扬吗？” 程迦瑶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尴尬地笑着看向虞氏，伸手摸上因为说错话而发烫的脸颊，笑着为自己找补。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呢？林姨娘是误会我了，我怎么可能不盼着你好。” “见到你平安无事，我才是真的放心了。” 程迦瑶抚摸上自己的心口位置。 她实在太想看到林芊芊受挫了。 这辈子的林芊芊学聪明了，让人找不到她的错处，过了这么些时日，她有些心急了。 一倏忽，竟逞了口舌之快。 她还是要维护住自己在虞氏面前一个听话懂事，大方得体的儿媳形象。 程迦瑶道：“你是世子的心头好，你要是不好了，世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来，我自然是希望你好。” 林芊芊淡淡听着程迦瑶的话，真是圆滑世故，八面玲珑。 程迦瑶能为自己话里的漏洞随时圆回来，不愧是让人挑不错的女主，智商真是高。 傍晚时分，夕阳把院里的树影拉得细长，亭台楼阁都晕染上一层橘红色的底蕴。 顾淮身着一身蓝白色的学子服回来了。 他手里捧着书卷，心情甚好地跨进了潇湘苑。 桃枝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当即去屋里找林芊芊。 “芊芊，我都知道了。有人欺负你。” “真是太危险了，下次若是我不能陪你出门，一定要派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跟着你。” 林芊芊闷闷不乐地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我倒是想这样做。不过，夫人说我不应该抛头露脸，也不能随意出门。” “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要求这么多规矩。” “之前，没有提起这些事。” 难道说这也是女主程迦瑶在背后给她穿小鞋？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女主每次都不出面，不是推虞氏出来，就是推别的小妾过来闹她。 林芊芊想来想去，程迦瑶在虞氏身边那么孝顺，受她的喜爱。程迦瑶说上一两句话，吹吹耳边风，恐怕虞氏也是听的。 “母亲竟然不想让你随意出门？”顾淮有些小小的吃惊。 他认真地对林芊芊说，“芊芊，你放心，你往后想出门就出门。若是我娘继续限制你出门自由，你就说是我的命令。我一定要给你自由，人哪能被当成鸟儿一样圈在笼子里，人是呼吸新鲜空气的。” 顾淮伸手搭上林芊芊的肩膀，将人揽进怀里，“今日发生这样的事，芊芊，你是不是很害怕？” “我只后悔当时没有陪伴在你身边。” 林芊芊柔弱地歪头依偎进顾淮怀里，伸手搂住他“是有点害怕，不过，幸好路过巡警的金吾卫当街救了我。我也勇敢地反击了，当时我真的害怕是出了事，再也不能见到世子。” 若是她表现出无事发生的样子，顾淮便会觉得她不是很害怕，今天这事不是什么大事，不会过多地关心她。 适时地表现柔弱，让他感觉到自己需要他。 男人对女人的爱，很多时候是源于“被需要”，“保护欲”。 一个让他放心不下，担心安危的女人，才能时时刻刻牵动他的心。 顾淮抱住林芊芊，哄道，“不怕不怕。” “芊芊，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第55章 圈套(2) “是我的错。” “我没有叫人好好保护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能原谅我自己。” 林芊芊摇摇头，“我也有错，不应该这样掉以轻心。” “我以为京城是天子脚下，不会有这样欺男霸女的事情发生，往后出门我一定带上侍卫。” 之前林芊芊是想出门就出门，整日待在侯府里太闷，而且做什么事都被人盯着，真的很烦。 而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肯定是非必要不出门了，还要带上侍卫保护自己的安危。 两个人抱在一起很久。 顾淮把脑袋枕在林芊芊肩膀，脸埋进她颈窝里，低声说，“芊芊，我之前是不想好好读书的，只想玩。” “可是，见到新科状元陆机为你随口做出一首诗，还让京城里的人都传诵，突然也想为你做一首诗，可是发现自己文采不够，我以前荒废了很多时间，把时间都浪费在玩耍上了，要是我会作诗，一定要做出一首他还好的诗来。” “而现在，我发现自己身体也不够结实，不能保护你。” “今天是三个男人想把你拖进巷子里，如果我在场，一个人定然不能打得过三个男人，要我目睹你受辱，我一定恨死了自己。” “芊芊，往后我要强大自己保护好你。”顾淮抓住林芊芊的肩膀无比认真地说，他的眼里都是她。 林芊芊抿了抿唇。 伸手回抱住顾淮，“嗯。” 顾淮转过脸蹭上林芊芊的额头。芊芊如此好，他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这句话在嘴里酝酿了许久，林芊芊还是说了出来，“夫人一直认为是我不让你和世子夫人圆房。” “我并不是要你对世子夫人不管不问，不理不睬，你们做简单的朋友……” “你别说了。”顾淮直接打断了林芊芊。 他的脸色铁青，看着她的眼睛也带上了愤怒之意，“我会向母亲说清楚此事。” “不过，芊芊。我娘恐怕比谁都清楚，我不愿意，程迦瑶也不愿意，两个人都不愿意，又怎么圆房？” “她习惯性地把错误归结到你身上，总是把这件事挂在嘴上，是在给你施加压力，同时也是在变相给我施加压力，你不用管她，把她的话当做耳旁风就是。” “我愿意碰谁就碰谁，不愿意碰就不愿意。难道，她还要强硬按着我和程迦瑶圆房吗？”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如果你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这样，劝我碰她，你才是中了她的计。” 林芊芊懵了片刻，如同醍醐灌顶。 还真的是。 虞氏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还真的想证明自己不是这样的，甚至想让顾淮和程迦瑶做朋友。 细想，如果顾淮和程迦瑶成为了朋友，两个人关系好了。他被程迦瑶吸引，两个人发生矛盾，顾淮考虑到朋友，站她的几率是不是更小了？ 后知后觉的林芊芊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冷意从脚跟爬上脊背，她打了一个冷颤。 似乎让顾淮和程迦瑶缓和，也不对。 她还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吧。 次日一早，太阳还没出来，叶子上的露水还没干，顾淮罕见地去了后院的演武场。 演武场是一块不大的空地，旁边设计了一根两米高的梅花桩。旁边木头架子竖放着刀、枪、剑、戟等兵器。 顾淮拿起一根红色的布条绑在额前，束在脑后，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先是拿起一柄长枪，在原地打了一套，又拿起来剑。 林芊芊站在旁边，认真看着他练习武艺。 她想起大学时期武术社的社长，每一记拳头打出来都和大一的新学员完全不一样。 拳头十分地有劲，一点都不软趴趴。打人也比寻常人疼很多，他们好像会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拳头这一处，特别的神奇。 而顾淮给她一种花拳绣腿的感觉，感觉他把自己给累到了，手中的兵器总是磕磕绊绊，更像是武器在练习他。 练了大概半个时辰，顾淮抬起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喘着气看着林芊芊拿帕子给他擦汗。 这汗也是流得够多的，把她手里薄薄的这块帕子都渗透了。 “什么？淮儿竟然去了演武场！” 虞氏听说这件事，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吃惊地看向红嬷嬷。 “是，他可勤奋了，认认真真练了半个时辰。” 虞氏像是才慢慢反应过来，她卡顿了一下，笑起来，“真是太好了！” “之前淮儿死活不愿意再练武，没想到现在又重新练武，还练了这么多时辰。” “你扶我去看看，千万不要让他累倒了自己。对了，天气这么热，可不能让他中暑了，快叫丫头过去说让他别练了。” “别练了？天气热？怎么不能练！他难道是纸糊的吗？这点热都受不了！” 侯爷怒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本来听说顾淮练武，心里高兴，听到虞氏这句话瞬间气上心头。 “就是你！你这个当母亲的！把儿子教育成了如今软弱无能，优柔寡断的草包性格！” “如今他练武，你都不让他练，你真是害苦了淮儿！” 斥责的话语间，虞氏已经泪流满面。 她哭泣出声，拿着帕子委屈地擦眼泪，“不、不是这样的，侯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外面的天气的确太热了，昨儿个在日头底下多待了会，就感觉到热得受不了。他已经好久不习武，我怕他真的伤害了自己的身体，而且中暑的滋味可不好受。” 侯爷指着虞氏道：“妇人之仁！淮儿学武的事情你少管！” “你身为母亲，伺候好他的饮食起居就是了，读书学武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是。”虞氏头垂得很低。 侯爷虞氏来到演武场，远远看到顾淮竟然真的在 第56章 争辩(1) 习武。 顾淮脸通红，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衣领的衣服都湿了些许，和蜜色的肌肤黏在一起。 虞氏惊喜过后，便心疼地上前，掏出自己身上的帕子给顾淮擦额头。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跑到后院练武，真是吓我一跳！” “也不顾着自己的身体，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虞氏出口责怪，语气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 以前淮儿很反感习武之事，荒废了五年，说什么都不肯舞枪弄棒。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又开始奋发图强。 侯爷抚摸着自己下巴长长的黑色山羊胡须，一双欣慰的明眸看着顾淮。 他很高兴看到顾淮的改变，终于不是以往颓废，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听到虞氏的话，侯爷的脸当即板起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湛蓝天空，“大早上才过去多久，你就要他不练了。” “你可知道他练了多久，有没有偷懒，看到我们来才动手操练，就让他歇息？” “就是因为你这个母亲，他才养成了好逸恶劳的性子，读书不好好读，练武也不好好练。别人家的孩子早就建功立业，就他高不成低不就。” 虞氏悻悻地住了嘴，眼皮耷拉下去。 侯爷身姿矫健，负手而立，对顾淮道，“不会今日练了，明日就不练了吧？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劝你早点放弃，别在这里做给我们看。” “夫君，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淮儿呢，”虞氏伸长脖子为顾淮鸣不平。 “你总是这样说他，他是你的儿子啊，淮儿肯定不是这样的。” “呵，他是我儿子又如何，养一个不成器的废物东西，还不如不要这个儿子！” “我已经在族里寻年龄相仿的男子了，若是合适，便会接来侯府培养。” 虞氏吃惊地张大嘴，她伸手捂住嘴巴，一脸地难以接受，“侯爷，你……你……” 侯爷犀利地盯了顾淮一眼，“从小到大，我已经给了他很多机会。” “若不是他不成器，我怎么会想过继别人的儿子过来。他这样，侯府偌大的家业怎么交给他？” “交给他，恐怕会很快败得一干二净。我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换来的军功被他这个废物糟蹋，我恐怕会被活活气死。” 虞氏不敢说话了，只是安静听着侯爷的训斥。 此时此刻，他正在气头上，她若是帮淮儿说话，定会起反作用。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侯爷不再寄希望到淮儿身上，而是扶持外男，那这样的话，未来继承他爵位的岂不是不是淮儿了？ 虞氏深深地为顾淮担忧。 顾淮抿抿嘴唇，卑微地低下头。 他在父亲眼里就是一个废物，无论怎么努力都是个废物。 此时此刻，他手中的长枪不自觉地放下来，越来越力不从心。 侯爷见到顾淮渐渐泄了劲，挖苦道：“还真是做样子给我们看，方才还浑身用力，这会连样子都不愿意给我们做了。” “这就是你告诉我的好消息！你们母子不会联手哄骗我开心吧？” “你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儿子。” “侯爷，你怎么能这么想淮儿。”虞氏抽抽搭搭地说，“淮儿，他不是这样的。” 虞氏受不了这个委屈，眼泪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顾淮索性放下了手里的长枪，他将长枪“笃”地一声驻在地上，泥土碎屑飞溅，地面被戳出一个浅坑。 顾淮目视前方。 他不为自己辩解，也不说一句话。 父子两个人就这样僵持。 林芊芊咬紧下唇，贝齿将嫣红的唇咬住一行浅浅的牙印。 她攥紧的袖子拧成了一团，终是没有忍住上前，“侯爷，世子爷在这里练习了很久，我从一早上陪他到现在。他可没有做样子给你看，只是练习久了，力竭后，乏了些。” 侯爷本要走，林芊芊忽然开口，他转过来看向了林芊芊。 发现眼前女子年轻美艳，身材窈窕曼妙，有些眼熟。 虞氏惊愕，林芊芊竟然为淮儿说话。 顾淮的目光也看向了林芊芊，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自己辩解，母亲都没有怎么为她说话。 林芊芊抬手轻轻擦去脖子上薄薄的一层汗，“天气热呢，人身上好像使不上劲，昏昏沉沉，总感觉到乏得很。我只是站了一会，就热得不行，何况是世子爷一直在练武，耗费了不少体能。” “当真？”侯爷问。 林芊芊肯定地点头，“当真。瞧瞧您侯爷，夫人怎么会和世子爷联手哄骗您呢？哄骗您有什么好处？而且不管是学习，还是习武，要是不好好地练习，那不是哄骗自己吗？哄骗自己有什么好处？” 侯爷仔细打量着林芊芊恬静的脸庞片刻。 他再没有说什么，而是淡淡地舒了一口气。 虞氏听到这句话，心里舒坦了不少，算这个林姨娘识相。 “世子爷他不是废物，他更不会糟蹋侯府。” 林芊芊道出的这句话，让三个人同时把目光投注给了她。 她一点也不怕侯爷，而是与他的视线对齐，诚恳认真地说，“大概世子爷只是暂时没有找到适合自己擅长的，才会表现得有些平庸。” “他绝对不是侯爷口中废物。不知侯爷可听说过一句话，“天生我才必有用”，还有“因材施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扬长避短才能成才。” “哦？”侯爷眉间紧缩，“你是在说我错了？” “大胆！” “你一个小小的妾室，竟然敢和我这么说话！” 虞氏惊得一跳。 她捂住自己砰砰狂跳的胸口，不知想起什么，慌乱的面容有些无所适从，她东望望西望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依靠。 林芊芊迎上他威严逼视，那如同太阳一样锐利的眼睛。 她反而向前走了两步，离得侯爷更近了些。 这两步，让虞氏吃惊，眼睛不停地眨了眨。 顾淮盯着林芊芊晃动裙摆下往前的鞋履，吞咽下一口唾沫。 这两步，是他从不敢迈出的步伐。 林芊芊道，“我没有说侯爷错了，只是认为世子身上的优点不能被缺点埋没了。侯爷似乎只看到他的缺点，并将他的缺点全部放大，这样岂不是看不到世子的优点，我是在提醒侯爷。” 第57章 争辩(2) “伶牙俐齿！” “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你不过买回来的一个小妾，竟然敢对我说这些。你一个女人，哪来的资格议论男人的事？” “嘴长在人身上，可不就是说话的。”林芊芊歪了下脑袋，模样说不出的娇俏。 “侯爷，你若是用男人说话，女人别插嘴之类的来训斥，那就没意思了。你这样说，肯定是因为我说对了，你才想用这样的话术来堵我的嘴。” 侯爷一双要吃人的眼睛，狠狠盯着林芊芊，“你竟然这样大胆，敢反驳我！在府里，还没有这样的人。” 虞氏沉静地看着林芊芊。 此时此刻，竟然有些担心她会惹怒侯爷。 以前觉得她大胆妄为，什么疯话都说。现在她说出这番话，让她觉得她说的很对，一点都不怕侯爷，这股不低头的劲，她是想也不敢想的。 她一想到不能忤逆丈夫，她就只能低头。这一低头，就是一辈子。 她也没想到林芊芊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有这样一位姨娘在身边，让侯爷知道自己误解了淮儿一些地方，也是不错。若是淮儿继续让侯爷失望下去，往后侯爷的爵位肯定轮不到他继承了。 “侯爷，我也不是胆大，而是心直口快。也不想看到您这么误会世子爷，明明他有在认真地练武。” “换做是谁明明做了，却被认为装模作样，哗众取宠，心里肯定是难过委屈的。” 林芊芊的话让侯爷呆在原地。 他看向林芊芊震惊过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算是你有胆子！敢如此直言不讳！” “这次我饶了你，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多谢侯爷绕我。”林芊芊道。 她神情淡然，似乎一点也不怕得罪侯爷是什么下场。 “父亲，您要罚就罚我，芊芊只是替我说两句话而已，就这样的两句话，您就要罚她吗？她一个柔弱女子哪里受的住，你要罚就罚我吧。”顾淮垂首对侯爷道，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侯爷冷哼一声，“做样子，做一日两日，有什么厉害的。有本事就一直做下去，那才是叫人心服口服。若是坚持不了两日，明后又自顾自地荒废起来，那你也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你只会叫人失望！” 侯爷大甩袖子，转身走了。 “侯爷……哎”虞氏叹息了一声，走过来对顾淮说，“淮儿，你，反正你不要弄坏了身体，娘会心疼的，而且侯府就你这样一个独苗，可千万不能出事。” “娘，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顾淮对虞氏道，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若是天气太热，肯定也练不了多久，而且我明天后天也会继续练，每天抽出一个时辰去练。若是中暑了，岂不是耽误了自己练武了吗？” 虞氏放下了心，对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好，你这样说，娘就放心了。” “淮儿，你怎么好端端地练武起来？我记得你以前可发过誓，不会再碰这些东西了。” 顾淮认真地对虞氏说，“娘，我有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发现必须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她不被人欺负。” 虞氏扫了林芊芊一眼，抿紧了起皮的嘴唇，她道，“这样也好。” “只要心里有个念头总是好的。” 儿子振作起来好，不管是不是因为林姨娘，他若是继续像往常一样，侯府就真的没有他的位置了。 看来，这个林姨娘也不是半点用处没有。 她的儿子知道上进了。 程迦瑶还是做噩梦，不止她做噩梦，二月也梦见了柳叶夜里来找她。几次她半夜尖叫着起来，看见屋里黑乎乎的一片，始终觉得柳叶站在那里，她现在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之前做法的道士再次请过来，然而没有用。 一日，虞氏把林芊芊叫到屋里来，通知让她和程迦瑶换院子住。 “林姨娘，你那院子虽然偏僻了些，采光却好。反而是迦瑶的院子枝繁叶茂，阳光不容易投进来，她的身子一直好不了，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往后住在紫云轩，迦瑶住在潇湘苑。” 如此，下人们打开衣柜整理衣服，带着大包小包一起进了紫云轩。 而程迦瑶比她的行礼更多，多的是嫁妆，还有受赏的首饰珠钗。 “夫人，你是没看到林姨娘多么小气吧啦的，难怪下人抱怨她不给人赏银。” “她才两个包裹就够了，猜猜也知道是衣服之类的。她可没有什么嫁妆，就是委屈了小姐住在潇湘苑这么小的院子里，位置还这么偏僻。” 程迦瑶淡声道，“是有点偏僻，不过比起这个，倒是比起夜夜做噩梦来的好。” 二月捂嘴笑出了声，“希望那个吊死鬼去缠林芊芊，不要再来缠着我们了，她缠着林姨娘最好，夜夜叫她不得安生。” “死过人的院子，卖都不敢卖，何况是住人。” 李贺三人在牢里过了五日，才被放出来。 他们家里凑齐了银钱，又四处找关系。又给番役们送了些喝酒吃茶的碎银子，他们才放人了。 他们三人都在牢狱中被折磨得够呛。 三个人的脸都被打得变了形，李贺右眼睛肿得厉害，像个圆球。肿胀的地方发青发紫压迫他的眼睛成了一条窄缝，他暂时只能用一只眼睛看人了。 剩下两个人里，他的朋友一个是乌黑的熊猫眼，一侧腮帮子突兀的鼓起来，一张脸像个扭曲的歪冬瓜。 第三个人的左眼睛上下眼皮完全粘连在一起，睁不开了，侧脸处缠了纱布。嘴唇，下巴，包括鼻梁都沾着干涸的褐色血迹。 李贺今日竟然来到了侯府！ 林芊芊赶到的时候，他正站在地上向顾淮虞氏程迦瑶等人请安，然后说了之前在大街上和林芊芊发生的事。 “这位是李贺，李公子。”程迦瑶对他说完，对林芊芊吩咐：“林姨娘，林姨娘，你来了，便细细听着吧。” 李贺大言不惭地说，“林姨娘之前一直与我私通来往，我给她花了好多银子，今日我是来讨债的。” 第58章 破局(1) “之前她几次出府，便是和我幽会。她在床上可是个欲求不满的骚货。” 李贺看向林芊芊，嘿嘿笑得猥琐，脸油腻得泛光能刮下厚厚一层油脂。 看着林芊芊的目光是赤裸裸地意淫。 他随口编造起来女人的黄谣，是一点脸不红心不跳。 李贺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是林芊芊给我的定情信物。” 虞氏的神情从未如此严酷。 她坐在高位的檀木椅上，“啪”地一下手狠狠拍在桌面，对林芊芊厉声呵斥：“跪下！” “你这个小贱蹄子，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几次出府竟然是为了偷男人，现在野男人都上门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给我打！狠狠地打！撕烂这蹄子的嘴！把她身上衣服给我扒光！扔到大门口让街坊邻居都好好看看我们侯府是纳来了一个怎么样的贱货！” 程迦瑶站在虞氏身边，听到这话，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快要笑出来了。 为了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样子，程迦瑶拿出帕子掩住嘴角，稍微偏过头。 等这个笑容释放出来，才捂住喉咙咳嗽两声，正经地转过来，垂着头只等虞氏发落林芊芊。 “哪里来的野男人！竟然敢胡说八道！”顾淮突然冲上前去，拽住李贺的衣领，照准他的脸就是重重两拳，砸得他鼻血喷涌而出。 李贺抬手擦鼻子，看见鲜艳的血，慌了，愣愣地看着还要打自己的顾淮被下人拦住。 “你一个世子，怎么能学人粗鲁的动手！赶紧拉住！”虞氏对身边的小厮道。 两个小厮这才上前拉住了顾淮的胳膊，不让他上前。 顾淮狰狞着一张脸，眼神凶狠，用力挣脱身边小厮的束缚，“这样的人就应该打！” “看我不撕烂了他的嘴！他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芊芊能看上他这种货色！还与他私通？芊芊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程迦瑶好奇地看向林芊芊。 却见到她立在原地，一副淡然的样子，像个旁观者。 她倒等着林芊芊着急为自己辩解的样子，底下都准备好了话。 虞氏指着林芊芊的脸，若不是离得远，指甲盖能戳破她的脸。 “为了这么一个贱蹄子，你三番五次地维护她！” “如今做出了这等事，你也无脑地维护她！你滚！你带着这个女人一块滚出去！” 林芊芊嘴角颤动，冷笑一声。 她的声音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夫人莫要生气，只是听这位李公子满口胡诹的话您就这样生气，那您真是被他三言两语哄骗住了。” “世子爷真是了解我，这样的男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给他接触我的机会了。绕是他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这样坑坑洼洼的一张丑脸，见了只叫人想吐。要是张口闭口一句和人私通，拿来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条帕子就说是定情信物，那也太可笑了。” “我要是拿出一块玉佩，说自己是皇上流落民间的公主，你们信不信？呵呵。” “何况这帕子就不是我的，是身边丫鬟的。这种红绣帕，颜色太俗，我喜欢素净的。” 桃枝上前来，屈膝行了一礼道：“这帕子原是林姨娘为了便宜买的。说是一条三文，两条五文，她用了一次，送给了我。” “我洗了，好好地晾在院子里就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溜进了一个贼，将这帕子偷去了。” 桃枝上前来，指着李贺鼻子，咬牙道：“好啊！原来这个贼是你！” “我就说我的帕子怎么不见了！你是什么时候溜进侯府的！我怎么不知道！竟然还来诬陷我们姨娘和你私通，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 “呸！真叫人恶心！” 桃枝呸到了李贺脸上，唾沫星子飞过来，他惊地闭上眼睛。 李贺抬起袖子默默擦拭，盘算着新的话术。 毕竟都是胡诌的，他多少有些心虚，害怕自己的谎言被拆穿。 程迦瑶听到林芊芊和桃枝这两个人的辩解，看到虞氏已经没有像方才那样对李贺的话深信不疑，似乎在思索，顿时攥紧了帕子。 她焦急地看向李贺，期待他说出新的，有力的证词。 这帕子竟然是桃枝的？之前叫偷帕子的丫鬟竟然偷错了吗？ 看来是个糊涂的，往后得彻底了解清楚林芊芊的喜好，让她再没有辩解之处。 顾淮握紧的拳头举起来，对准李贺道：“母亲！这人偷芊芊的帕子，还污蔑他，这个人是贼！我突然想起来我前段日子丢了一只金麒麟，一定是他溜进府里来，偷了我的金麒麟，我要报官！” 程迦瑶心里哀叫一声不妙。 不由往人群后面退了退，让丫鬟和小厮站在自己前面。 李贺惊慌失色，“我怎么可能偷你的东西！世子，你不要污蔑我啊！” 顾淮一把抓住李贺的领子，“哪里污蔑了你！你就是贼！偷芊芊的帕子，不对是桃枝的帕子，现在走来偷我的金麒麟！” “来人！现在就去报官！” 程迦瑶死死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又是世子。 每次他都会跳出来维护林芊芊。 让她拿林芊芊奈何不了，真是让人生气。 看来，必须得下一剂猛药。 按理来说，这次的计策天衣无缝，没想到帕子那里出了错。 是她心急了。 急着给她一点教训。 此时的程迦瑶脸色阴沉得可怕，二月见自己小姐脸色不好，才猜测出了什么。 她还等着看林芊芊的好戏呢，真是急死人，这李贺竟然是个没用的东西！ 虞氏一听顾淮说自己丢了金麒麟，注意力立即被这个话题吸引，“竟然还丢了这样金贵的物件。” 她现在完全不相信李贺的话了，指着人道：“快去报官！竟然偷了淮儿的金麒麟，这次得了！下次侯府的家产是不是也要被他偷光了！” 李贺气得不行，他大吼一声，为自己辩解，“我今日来是讨债的！林姨娘欠了我那么多银子！而且她和我私通！你们都没有听到吗？” 第59章 破局(2) “她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和我通奸！你们侯府竟然放任这样一个女人在府里，真是让人耻笑！” 程迦瑶听到这番话，心里感觉到畅快无比，她脸上再次露出笑意。 她是女人，最清楚怎么样惩治一个女人，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母亲，我要报官！我要报官！”顾淮一点都不听这人胡说八道，只是愤怒地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虞氏想要大骂林芊芊，却被顾淮的话绊住，便唤身边的丫头云雀道：“好好，云雀去报官。” “母亲，这样恐怕有点不太好。”程迦瑶温温柔柔地上前来，垂着头对虞氏道。 “这本来就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怎么能报官呢？要是林姨娘和男人通奸的事，传得人尽皆知，那世子爷会被人耻笑吧。” 虞氏道：“还真的是，要是报官，此事肯定也传出去了。” 程迦瑶抬起一双眼皮，“母亲，林姨娘的确喜欢出门，真不知她频繁出府做什么。去如今这位李公子上门来讨债，真是让人说不出的……” 她略微停顿了下，将目光投给了林芊芊，“林姨娘，你要是真的欠了这位李公子的钱财，就还了吧。我们私下了了这件事，于大家都好。” 林芊芊背地里赚银子又如何，如今又要赔到她的口袋里。 林芊芊冷斥一声，“真是好笑，我会欠他的银子？还私下了结？世子夫人，你莫不是昏了头吧？没做的事我坦坦荡荡，为什么要承认？” “今日来一个男人随口说我和他私通，要是明日来一个男人说和你私通，你是不是也要承认啊？” “你、你怎么能胡说！”程迦瑶气急，指着林芊芊委屈道：“我好心来为你考虑，你竟然如此说我，说我和其他男人有染！” 林芊芊眸光尖锐，像针一样扎人，“随口一说，你就受不了了。那你还逼着我承认，我就必须得受着吗？” “我说，你和李贺两个人合起伙来整我，你和他有一腿！我还是你老娘呢！是你这位口中亲亲热热的李公子的姑奶奶呢！” 程迦瑶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虞氏被林芊芊脱口而出的这些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吃惊地看着她，她竟然如此不给程迦瑶面子，那可是世子夫人啊，她一个小妾真是口无遮拦啊。 不过，她对侯爷也是一点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世子夫人呢？ 她身上的这股横冲直撞的莽劲，对上侯爷，她觉得心里舒坦。 对上迦瑶，又觉得她实在没有礼貌，缺乏教养，竟然对迦瑶这么说话，瞧瞧她都快哭了。 这边林芊芊和程迦瑶争执，那边顾淮和李贺两个人吵，屋子里闹哄哄的，虞氏发现哪一边都劝不住，管不了，她气得直拍大腿。 不一会，云雀一路小跑着进来了，她附在虞氏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赶紧正襟危坐，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赶紧请进来，不要怠慢了人家。” “红嬷嬷，你去奉茶。” “是。” 云雀真的请来了一位官爷。 不过，这位官爷不是别人。 竟然是金吾卫张琦。 他扶着腰间的佩刀，出现在屋里，全场的人都安静了。 虞氏恭敬地起身过来，笑呵呵地叫人给他看座倒茶。程迦瑶见虞氏这样对待一个新来的男人，心里有些纳闷。 虞氏心里比谁都清楚，之前顾淮和人在酒楼里打架闹事，便是这位爷给扣下的。 送了银子，才没有被皇上知道。 若是他一开口，这事肯定会被皇上知道，那淮儿往后的前程可就真的毁了。 张琦扫视了屋内一眼，目光在林芊芊脸颊停留一瞬，见她垂下眼睛，似乎是不想见到他似的，唇边露出一抹笑容。 “我听说侯府进了贼，便来帮侯爷抓贼。” “贼在哪里？” 云雀指着李贺道，“林姨娘的帕子被人偷了，李公子说起她和自己私通的定情信物，今日来侯府里要她还债。世子爷的金麒麟也是他偷的，世子爷便叫我来报官，我见到大人您，心想您是这京城里的守卫，也管这抓贼的小事。” 李贺打张琦一进来，浑身就打颤。 他艰难地吞咽下一波口水，垂着头，往人堆里缩了缩，像是见到了可怕的猛兽。 张琦的眼睛一扫过去，李贺就打了一个哆嗦。 只听他板着脸道：“这位我见过，林姨娘的名声早就在京城听闻。那日我带人上街巡逻，他竟然伙同两个男子要玷污她，幸亏我带人及时出现免去了一场祸事，在牢房里他可是什么都招了。” “现在竟然还牵扯上偷盗一案，看来我必须得带回去好好审理一番。” “招了？招了什么事？”顾淮迫不及待地问。 张琦见到站出来的顾淮，打量了他一会稚嫩的面庞道，“他之前在街上调戏林芊芊，还编造谎言说林芊芊欠了他银子他是在讨债。经过我们审问后，他才承认他就是见色起意，欠钱都是胡诌的。” 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竟然能让她倾心？他不相信。 女人是很现实的。 爱银子，爱权力，而这些他都有。 张琦的话间接为林芊芊做证，做证了李贺在说谎。 虞氏也不得不相信了。 她握紧拳头，面目全非，指着李贺痛斥，“好啊！你真的是来哄骗我的！” “亏我之前还相信了你的鬼话，心想人家拿着帕子找上门，还能有假吗？” “你真是偷帕子的贼！偷金麒麟的贼！官爷，你一定要将他抓进大牢里去！”虞氏望着张琦连声哀求，为自己轻信他人的话而羞愧。 张琦道，“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我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接连几日都没得到林芊芊要出府的消息，张琦便有些心急了，特意来侯府门口转悠，遇到了云雀。 李贺吓得赶紧跪下来磕头，“大人，大人！饶命啊！我……我没有偷金麒麟！我没有偷！你不要抓我再进去了！” 张琦转过脸，对旁边的平安冷声吩咐：“把人带走。” “是。” 程迦瑶见到李贺被人带走，像是脱力了一般，身子跌坐在椅子里。 听说金吾卫人狠心黑，酷刑拷打更是家常便饭，要是供出她哥哥来，怎么办呢？ 第60章 勾她上门(1) 虞氏望着林芊芊愧疚地叹息。 “对不住，林姨娘，是我冤枉了你。是我一时糊涂，听信了歹人的话……” “我之前气上了头，才说了那样的话。” “林姨娘，你、你……我的确是误会了你。” “芊芊！”倏忽，顾淮惊叫一声，将林芊芊搂进怀里。 只见林芊芊那眼泪珍珠似的一颗颗滴落下来，挂到雪腮上晶莹剔透极为漂亮，落下来却像是针一样扎人的心。 林芊芊垂着眸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 “就因为我是青楼出生，您就认为我随意和人私通？我知道您看不起我的出身，您可知道堕入风尘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的。” 虞氏的脸色僵了僵，见到林芊芊伏在顾淮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实在令人心疼。 林芊芊低声道，“她们是爹不疼，娘不爱，叔母嫂子没有一个人想要救她，才让她去青楼里卖身。嫖客给十两银子，楼里的妈妈分出三个铜板当零花钱。怀了孕仍要接客，肚子大了不能接客赚钱，便灌水银，灌毒药堕胎。嫌买药浪费银子，便用棍棒打腹部滑胎。” “且不说染了脏病，那妈妈大抵也是舍不得花钱给她们瞧病的。楼里的姑娘多挺不过去三年，所以年年都要从外采买。” “若是您一股脑听信那人的话，是不是我就得被扒光衣服狠狠地打！还要叫外人都来瞧？我不是人吗？如果能清清白白活在这世上，我又如何不想！” “这么折辱人，还偏生待在侯府做什么？还不如现在就叫世子休了我！赶我出侯府，任我自生自灭！” 林芊芊双手捂住脸哭出声。 顾淮心针扎一样疼，他将她搂进怀里，被林芊芊用力挣脱开来他的胳膊，推到一边。 想起虞氏方才的话，林芊芊眼里又蒙上了一层盈盈水雾。 “我为什么偏生活在这里？没有人身自由，没有人权，出门都要得到应允。就因为一个不知打哪来的人诬陷，就要扒光我的衣服打我，要是真这样对我，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虞氏气红了脖子，指着林芊芊道，“我都向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不过一个小妾而已。” “敢这么对我说话！我是侯府的主母，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撒泼！” 林芊芊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冷笑。 “您大可以现在就打发了我。” 她不想被圈在侯府里，日日和女主勾心斗角。 这些日子，她真的快受够了。 “母亲！芊芊她今日受了委屈！她是听到您那样说，受到了惊吓！绝不是故意忤逆母亲！你也知道她性情刚烈，有时候口无遮拦，但绝不是有心的。”顾淮抱住林芊芊，连忙向虞氏道歉。 “她是委屈到极点，才说了这些话。母亲，请你原谅芊芊！她是一时冲动，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代芊芊向母亲道歉。” 林芊芊看着虞氏的眼睛问：“夫人，同为女人。难道因为地位高，就可以对另外一个人的性命，人格，随意践踏吗？” “因为地位高，自己是人，别人就是牲口？” 虞氏哑然。 坐在高位上怔怔地看着林芊芊。 林芊芊一双含了秋水的眸子红红的，像剔透的石榴籽，她对着虞氏屈膝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芊芊！” 顾淮连忙抬脚追了出去。 刚出门，又返身折回来，对虞氏道：“母亲，我去劝劝芊芊，您别放在心上。” “好啊！一个小妾给我使性子！”虞氏伸手拍上自己的腿。 气得咬牙，“她多大的脸给我使性子！” 红嬷嬷连忙上前伸手按按她的额头，放松鬓角，“夫人，林姨娘想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才说出刚才那些话来，你就当她是头训不乖的驴，尥橛子。” “年轻人，都是这样火气大。” 虞氏哎了几声，“也是我的不对，” 程迦瑶上前，在旁边道，“母亲，您哪里有不对的？您都已经向她道歉了，林姨娘是仗着世子宠爱向你发发脾气，是世子爷把她给宠坏了。” 虞氏点点头，“你说的对，就是淮儿把她给宠坏了，受了点委屈就到长辈面前大呼小叫的！” “哪里比得上你，乖巧又懂事，聪明又识大体。你帮我解闷，她可是尽给我添堵。” 程迦瑶笑着替虞氏捏捏肩膀，“母亲，这……林姨娘说打发她出府……您怎么看呢？” 虞氏叹气一声，“我看她是气在头上，离了我们侯府，她去哪里过快活日子？” 程迦瑶又多问了一句，“如果林姨娘是真心的呢？您愿不愿意打发她出府？” 虞氏正色道，“一个妾而已，打发了就打发了，多的是姑娘愿意给淮儿做妾。” 另一边。 顾淮追着林芊芊一路穿过花园，来到廊下，他拉住她一只胳膊，将挣扎的人死死搂进怀里。 “芊芊，对不起，我今日又让你受了委屈。” “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林芊芊摇头，她恹恹地看着地面道，“哪里是你的错，是这世道的错。” “上面的人，吃下面的人，男人吃女人，高一级的女人吃底层的女人。何苦呢？都是奴隶罢了，得了点权利，就把别人不当人了。” 曹公写《红楼梦》，借着鸳鸯口的说：“一辈子不嫁给男人又怎么样，乐得干净。” 古代人都有这样掌握自己命运的觉醒意识，偏偏女配穿越女林芊芊比古代人还封建，一点没有现代人的格局和意识，到头来给别人做炮灰。 顾淮为难地抿紧了嘴唇，“母亲她今日过分了，如果不是拆穿那人的谎话，恐怕你……”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是不会让她对你做出这种事的！” “你今日气头上，我母亲会觉得丢了面子，惹了她厌烦，恐怕对你不好。”他有些担心她。 “招她厌烦又怎么样？她讨厌我不是一日两日？”想起来刚才的一切，林芊芊气到胸口起伏跌宕。 她若是不借此机会发疯说出来，虞氏定认为她是个好脾气随意拿捏的主吧。 这样的事，一句话就能哄好，那以后给她两个巴掌，再一句甜言蜜语她都得受着。 她要控诉她对青楼女子的歧视，虽然可能唤醒不了她心底的良知。毕竟他们都把底下的人不当人惯了。 第61章 勾她上门(2) 但如果她不为自己发声，不表达，又有谁为她争取作为人的那点基本人权？ “那芊芊你说，让我休了你？你可是真心的？” 顾淮严肃地看着林芊芊，整个人绷紧了。 林芊芊哼了一声，倒是真打发她出府，她也是乐意的，她真不愿意和女主日日勾心斗角。 见林芊芊不说话，顾淮放下了心，他笑道“我就知道你说的是气话。” “芊芊你不知道，听到你这句话的时候我多么害怕！我太震惊了！是我对你不好吗？你竟然想着要离开侯府！” “我现在可离不开你！” 顾淮抓住了林芊芊的双臂，把人拥进怀里，“你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除了我的身边，你哪里也不准去。” 林芊芊微笑道，“我当然说的是气话。” 紫云轩比林芊芊之前住的潇湘苑大了不止两倍。 不仅院子装修豪华，屋子也是逐渐的又高又大，光是小花园就两个，种的松树桃树都成了一大片林子。 柳叶上吊的地方，下人们经过都是远远地避开，生怕见到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是被缠上。 搬进紫云轩的当晚，桃枝做了噩梦，下人吴妈妈也做了噩梦。 两个人都梦到了鬼压床。 夜里感觉到一股力量压在身上，像石头一样重。想醒来不敢醒来，就这样一直熬到天明。 林芊芊见桃枝脸色不大好，便问她，她说自己梦到了柳叶，吴妈妈也说自己梦到了，两个人问林芊芊梦到没有。 林芊芊摇摇头，她没有做梦，却也睡不着，她有些认床。 “林姨娘，我听之前的丫头们说柳叶是含恨而终，她的怨气很大，所以能影响到这么多人。” 桃枝两只眼睛下乌青一片，她困倦地用拳头揉揉眼球，“她们都不敢经过柳叶上吊的地方，我也不敢去，听说柳叶死的时候样子太可怕。” 林芊芊叹息道：“哪里是吊死鬼？你怕的鬼，是别人心心念念的亲人。你们一定是被之前别人的言论影响了，这叫做心理暗示。” 桃枝难受地说，“可是，我们这几个人连续三个晚上都梦到了，许是林姨娘屋里有世子爷，世子爷身上阳气旺，鬼不敢近身呢。” 林芊芊想起了什么：“对了，柳叶，你可知道有什么护身符，或者是寺庙里求的佛珠，我记得这样的东西有庇佑的，可以避邪。” 柳叶点头，“的确是有人佩戴这样的佛珠，必须得是开过光的。” “那就是了，这样吧，改日我带你去庙里求两串佛珠来，给你和吴妈妈，还有那个曾叔一人一串。” 林芊芊相信以真心换真心。 她不介意院子里的下人向程迦瑶禀报自己的消息，只求关键时刻，他们别卖自己的小命。 求佛珠这样的事，虽然是小事，原本不必她亲自去。可是她一是想透透气，二是想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待在府里她就闷。 “太好了！”桃枝高兴地说，“我也去拜拜佛祖，想让他保佑我家里人都平平安安，弟弟早日考取功名。” 吴妈妈道，“林姨娘，我也想去。” “那好，我们就一块去，就当是放一天假，出去好好游玩一番。” 吴妈妈欣喜地露出笑容，“多谢姨娘。” …… 金吾卫大狱 李贺蜷着身子缩在牢房角落里，身体止不住一阵一阵颤抖。 他的脸比之前变形得更厉害，后背，前身都是鞭打过的狰狞伤口，血痂和抽烂的衣服黏连在一块，通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一双黑色锦靴踩着潮湿的茅草，走到他面前，他一抬头，看见张琦浑身一哆嗦。 李贺赶紧跪下来磕头，“大人！我错了！我都招！我都招！不是我的主意！” “是有人叫我这么做的啊！” “哦？” 张琦眉毛挑起来，“是谁？” “大人，”李贺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左右看了看，小声地对张琦商量， “麻烦你靠近一些。” 张琦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便听到李贺趴在他耳边道，“其实是程家公子，程元修叫我这么做的，大人，他们就想让林芊芊身败名裂，被赶出侯府！他们给了我一笔银子，他们实在给的太多了！” “给了你多少银子。” 李贺伸出了五根手指。 “其实我和这林芊芊无怨也无仇，之前怎么听说过她的大名，远远见过她一两次。我真的很缺钱，在赌坊欠了一大笔银子。” “大人我都说了，求你别再给我用刑了，我真的没有偷林芊芊的帕子，更没有偷什么金麒麟！侯府的人就是陷害我！” 程元修？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张琦略微一想，忽然想起来他的妹妹不就是程迦瑶，世子夫人吗？ 原来如此。 昨日一大早，程迦瑶就差遣身边的丫鬟二月回家里去，让她告诉大哥李贺被抓了，要是金吾卫找上门来，要他要死不承认此事和他有关。 然而，那些人还是夜里上门，带走了程元修。 程迦瑶一直担心家里的情况，让二月时不时回家打探，得知大哥被抓走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紧紧悬空。 她让二月再次去询问大哥在牢狱中的情况。 二月抹着眼泪，期期艾艾地哭，“小姐，你不知道，大少爷被打得多惨！可怜的少爷被打得不像人样，他打小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小姐，大少爷说自己是为了替妹妹出气，才叫人这样做的。他们打了人，还不放人，要一大笔钱才肯放人呢，这事传出去，恐怕大少爷清白读书人的名声彻底毁了！” 程迦瑶瘫软了似的，重重跌坐在地。 她红着眼睛，握紧拳头砸着地面大哭。 林芊芊清洗完身体，换了一身新的贴身里衣，扭腰坐在床边。 忽然看见床上多了一样东西，在她进浴房前刚才分明是没有的。 一颗雪白透亮的大珍珠底下压着一张纸。 这颗珍珠有些眼熟，像是张琦之前送她她不要的那颗。 林芊芊拿起折叠的纸打开，读完上面的话心一跳。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的道理。李贺可供出了背后害你的人，若想知道的，明日午后，南门巷槐树下见。” 第62章 愧疚(1) 林芊芊捏紧纸张的指尖不自觉收紧。 纸张被抓得皱了些。 她将纸揉成一团，又重新展开来，仔细读了一遍。 这张纸条没有署名，但是她第一遍已经猜到谁留下来的。 林芊芊拿起躺在被子里的那颗珍珠，举在眼前细看，还真是之前自己不要的那颗珠子。 珍珠又白又亮，被烛光映出美丽的自然霞光。 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她房间里的？还明目张胆地送到她的床上？ “桃枝，刚才屋里可来人了？”林芊芊伸长脖颈，朝外面喊了一声。 “哎——林姨娘，我在呢，”桃枝的声音远远从外面传来，不多会她抬手掀开帘子进来，问林芊芊：“怎么了？姨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芊芊琢磨了下，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方才沐浴的时候听到卧房传来动静，不知是谁在里面，才来问你。” 这东西和纸条，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要是被别人知道，这下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桃枝笑道，“不知道呢，我打外面回来没见人从林姨娘房间里出来啊。” “许是屋里的老鼠呢，林姨娘你别多想。对了，近日夫人又分给了你一个丫头伺候，名字叫做芸儿，改名来见你。” “好。” 林芊芊攥紧了手里的珍珠和纸条，也不管揉成了什么样，“那你去歇息吧，这会不用你伺候了。” “是。” 桃枝退下后，林芊芊看着手里的珍珠和纸条想着怎么处理，忽然门推开，顾淮从外面进来，她赶紧把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袖袖筒里。 顾淮径直来到林芊芊身边坐下，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脸上一股热意传来，原来是他贴上她的脸，还蹭了蹭。 “芊芊，我们歇息吧。” “嗯。” 顾淮低头亲吻上她的唇，垂着一双眼睛认真端视着林芊芊纤秀挺巧的鼻子，伸手褪下她的外衣露出雪白的膀子。 “等下，”林芊芊连忙按住他抚摸上来的手，“我去喝一口水，有点渴。” 顾淮看着林芊芊转身去桌边端了一杯茶，递到嘴边，又碾转到梳妆台前。 她打开一个匣子看了看，随手拿出一只蝴蝶珠翠道：“明日，就戴这个吧。” 她悄悄把珍珠和纸团塞进了匣子角落，盖上盖子，来到顾淮身边抬脚上了床，两个人盖了一床被子。 顾淮温柔地吻住她的唇，把人压在下，一只手攀越而上，停留了一会，又往下去。 两个人交颈相拥，一边做不忘一边亲一会。 顾淮是个闹腾人的，闹腾起来没完没了，也不管她喊停，总是要自己爽快了。 …… 程迦瑶一夜没有睡。 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思索着救哥哥的法子。 如今现在似乎只能用钱去摆平，好在，能用钱摆平。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翌日，二月早早来向她通报家里的事，“小姐，老爷夫人因为大少爷的事情吵了一架，大家都商量着怎么出这笔钱，你可不知道大少爷出了事，后院的那几个姨娘多么高兴，她们早就等着看我们大房的笑话，如今真的叫他们给看了。” 程迦瑶听了心里越发郁闷。 二月没敢说老爷夫人痛骂小姐的话。 她当时刚回到府里，就听到老爷和夫人在吵架。 老爷骂大少爷说他糊涂，人家世子府里的妾关他什么事，指使人去害她。夫人说是大少爷见不得小姐被欺负，才去出了这口恶气。 老爷的话她记得可清楚，他说，“定然是迦瑶在元修面前哭诉了委屈，他才要替她出头，这下好了，自己的仕途也不要了！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自己和世子的爱妾争风吃醋，把自己家里哥哥的前程也要搭进去！” “你看看你教的什么好女儿，连一个妾都容不下，还当世子的正妻？一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有！” 夫人哭得眼泪哗啦啦流，“迦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元修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老爷大怒，“难道还是别人指使她的不成！你的女儿你还不清楚她什么德行！” “你瞧瞧她做出来的好事，我们家唯一的长子，呵，现在进了监狱，还不是她害的！” 二月垂下眼睛，看着地面说，“老爷因为和夫人不合，当夜去宠幸了其他姨娘。” 程迦瑶长长吐出胸口里一口浊气，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这事，怎么会被金吾卫撞见呢？” “李贺又怎么会被抓进监狱里？这一切地一切……，我当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二月见自家小姐因为这件事异常头疼，赶紧安慰她。 “大少爷很快就会渡过去的。” 程迦瑶说，“要银子我不怕，怕的是耍心眼子，就怕这金吾卫和林姨娘是一伙的。” “怎么会呢？小姐，林姨娘整日待在侯府里，她去哪里认识那些官老爷，而且，就她那风骚样，哪个正经男人喜欢她？男人们喜欢应该是喜欢小姐这样宜室宜家的极品宜男相。” “她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在青楼里那么出名，你看现在世子爷不就缠她缠得紧吗？” 程迦瑶不平地说。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用力向外撕扯。 她在心里复盘着这次计划的失败之处，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误她绝不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 “那还不是她会勾引男人？”二月愤愤不平地说，“整日里把世子爷往她的床上勾，世子爷又年轻，自然没什么定力，很轻易的就被这狐狸精就勾搭去了。” “真是个狐狸精！” “一身的骚味！” 二月骂了一通，心里才感觉到舒爽了些，可还是不痛快地很。 虞氏心里记挂着昨日的事，又莫名想起林芊芊那幽怨的眼泪。 她昨夜也没有睡好，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出她哭诉着说青楼妓子的不易。 女人生孩子的痛苦，作为鬼门关过来的人她是最清楚的。 堕胎的事，她也经历过。 当初侯府新纳了姨娘，免不了和她们怄气，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掉了。 第63章 愧疚(2) 那疼痛，和刀子割一样。 更让她过不去的是心里那道坎。 她满怀希望想要为侯爷诞下长子，就这么轻易地掉了。那个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啊，她忘不了，郎中要她那个死去的孩子生出来，那孩子已经初具人形了啊， 青楼里的女子竟然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那样的痛苦？ 其实，只要她们不和自己抢丈夫，她是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的。可偏生这妾，就是来和自己抢男人的。 人人都说妻可以随意打发妾。 若是真的这样，在迎娶妻进门之前那些妾都被打发了，后院哪里会存在妾这种人呢？ 丈夫看上了小老婆，她不得不忍让，不得不迁就，才主动提议给他纳了。 哪里是她想处置妾就处置的。权利根本不在她手上，男人的一句话，院里的妾都可以把妻欺负死。 按照作息，林芊芊早早醒来了，又被顾淮拉住缠了好一会，他才心满意足地让她穿衣服。 林芊芊瞪了他一眼，“红嬷嬷都在外面候着，你硬是不让我起，也不怕叫人笑话。” 顾淮委屈地瘪嘴，趴在她肩膀哼唧一声，“谁叫她来的不是时候，偏生这个时候来，不知道我们正忙着吗？” “忙，忙的又不是正经事！” 林芊芊恼得很。 顾淮见她有些生气，便给她递上中衣，特意拉起两边袖子，让她胳膊一只一只穿进去。 又拿来裙子，蹲在旁边，让林芊芊两条腿伸进去，帮她提起裙子。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这会子知道讨好了，因为你我可惹得红嬷嬷不高兴了。” “我的错，等会，我给红嬷嬷赔个不是。” 顾淮拿来一条漂亮的橘红色丝绦，绕着林芊芊的纤腰一圈，给她系成一个蝴蝶结，丝绦的两端有穗子垂下来，十分地秀致。 外面偏厅里桃枝给红嬷嬷已经奉了两杯茶，又端上来一碟精致的点心。 红嬷嬷端坐在位置上，“林姨娘还不出来吗？” “我怕回去晚了，夫人那里不好交代。” 桃枝叹息道，“世子爷还在闹她呢。昨夜一宿，今日一早又来，林姨娘推他他偏是不让。” 红嬷嬷感觉到自己的老脸有点烫，“倒是让我想起来侯爷和夫人年轻那会，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早起正伺候着夫人穿衣服，侯爷又抱着她进了屋。” “这世子爷还真是疼林姨娘。” “哪里是疼她？只是林姨娘愿意让他碰罢了。”桃枝叹息一声，“世子夫人对他不闻不问，冷冰冰的，世子爷一个大男人，还等着她伺候他呢。” 两个人闲谈时，林芊芊出来了，她对着红嬷嬷行了一礼。 “对不住，嬷嬷，让您久等了，给您赔不是。” 红嬷嬷温和笑道：“夫人叫我来传话，说是昨日误会了林姨娘，叫你受了委屈。” “叫我送这对金镯子过来给林姨娘，她这些日子夜里原是睡不安稳，昨夜竟然一宿没合眼。” 林芊芊有些吃惊地张嘴。 “那怎么行呢？夫人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红嬷嬷笑道，“你放心，夫人身边好几个丫头伺候着，又有世子夫人尽心服侍。” 林芊芊点头。 也是，这虞氏根本轮不到她去伺候。 身边丫头就有三个，再加上红嬷嬷，刘嫂子，再有一个女主程迦瑶。 那么多人还伺候不过来吗？她过去连端洗脚水恐怕都得和人抢，这怕不是要打起来？ 所以，不是她不愿意去讨虞氏的喜欢，而是身边伺候得人太多，没有位置让她去给她捏脚捶背。 再者，她又不喜欢她，她眼巴巴地贴上去舔，更加会让她讨厌她吧。 “谢谢夫人赏赐。” 红嬷嬷又说，“夫人叫我来问你一句，你可还怨她？” 林芊芊闭闭眼睛，心里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意思。 红嬷嬷却着急地给了答案，“夫人心里有个疙瘩，还是希望林姨娘不要怨她了，她也是一时听信了别人的鬼话。哎，夫人说这回真的是冤枉你了。” 这边红嬷嬷给林芊芊疏导心理，那边程迦瑶坐在虞氏腿边，为她揉捏膝盖，又换到了腿脚处，按压足三里。 虞氏单手支着头，斜卧进塌里，“还是你好，迦瑶。乖巧懂事，哪像那个林姨娘，竟然和我使性子，昨儿个竟然同我发脾气！” “我真是没有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 云雀拿着香炉走过来说，“这姨娘之前您还不知道吗？前些日子她都在北轩王府怼九王爷，让九王爷下不来台。这人，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你说她倒是敢和皇上辩论吗？怕是被砍了脑袋。” “唉。” 虞氏拍着自己的大腿，摇摇头，“我突然想起这林姨娘之前对我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些日子她收敛了许多，现在看来，她没有变多少，还是原来的臭脾气！” 不过，终究是我的错。当时我气上心头，才说了那些话，她怨我也是情有可原。”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怨。” 程迦瑶默默听着。 越来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来了一早上，虞氏都在说林芊芊，说林芊芊怨她实在不应该，又说自己不应该冤枉她。 虞氏对林芊芊愧疚一分，她心里那个声音就对她说一句，“不行！不能让虞氏对林芊芊充满愧疚的感情，一旦开始愧疚，就会想要补偿她。” 这对她来说是不利的。 以前，她真的认为林芊芊是个无脑小妾，世子空爱她的外貌和愚蠢，如今突然觉得她好像会拿捏人心。 得知虞氏竟然差红嬷嬷给林芊芊送礼物，程迦瑶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碎掉了。 二月见自家小姐回来后，坐在桌边不说话，连忙拉住她的胳膊着急地问，“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程迦瑶缓慢闭上一双眼睛，“你想听我说什么？” “今日我只觉得烦闷。听虞氏说了一早上冤枉了林芊芊，她还送她金镯子。这怕是对林芊芊之前的偏见都荡然无存了。” 二月忧心地搭上她的肩膀，“那小姐，你有何对策？这样的情况对我们大不利。” 程迦瑶攥紧了拳头，“就让她得意一时，且等着接下来。” “让那头仔细盯着她。” …… 林芊芊把借着蜡烛把那张纸条，烧了，确认没有留下半点烧残的字样，才放心了。 第64章 粽子(1) 虽然她很想知道李贺背后的人是谁，但是她不想和那人单独见面，准没有好事。 至于指使李贺做事的人，她心里也能猜个大概，要么是为程迦瑶出气的九王爷，或者是她的哥哥，又或是青梅竹马。 今日是端午节。 府里厨房包了粽子。 用清水淘洗干净白花花的糯米。取一两片粽叶折成一个漏斗型，底下的缝贴严实了，用调羹挖取一勺米，塞两个红枣、蜜枣，或者是将搓圆的红豆丸子塞进去。 还有塞了两片腌制好的五花肉。 林芊芊命厨房也煮了自己喜欢的几样粽子。 平日里来无事，林芊芊就喜欢钻进厨房里研究吃食，她特别想念现代的零食和点心，外卖，以及炸鸡。 住在紫云轩的好处就是，这里原有女主程迦瑶为自己设立的一个小厨房。 她这边的佣人少，平日里吴妈妈还要洒扫洗衣，再加上厨房里的事，她便有些忙活不过来。林芊芊便时不时过去帮她打鸡蛋，或者是帮忙看着灶口的火，吴妈妈更加乐意为她做她想吃的现代食物。 顾淮本来不愿意插手做这些厨房琐碎事，见林芊芊和吴妈妈桃枝坐在一块包粽子，有说有笑的，他也便洗干净手过来凑热闹。 桌子上摆了三个盘子，分别是豆沙桂花棕，黄米蜜枣粽，猪肉咸蛋棕。 顾淮拿起剪刀，把绑好粽子的绳子一头剪掉，“我往年吃的都是清水白粽，蘸点蜂蜜吃就已经够好吃了。没想到今年花样这么多，芊芊咱们多做一些。” 林芊芊对他说，“自然是够吃的，我叫桃枝算好了院里的人。一人一个口味，一人分三个。不做多也不做少，多了也浪费。” 顾淮，“那你可别把我给忘了。” 林芊芊瞥了他一眼，故意道，“你又不是我们院里的人，只是借住在这里。单论起来，我和桃枝吴妈妈才是一家人，吃住都在一块。” 顾淮气得伸手挠她嘎吱窝，“你欺负人。” “我怎么和你吃住不在一块？” 桃枝见两个人拌嘴，为他们感情好笑起来。 跟在林姨娘身边的好处是，她吃什么就让底下的人做什么，不是单单做给主子吃的，大家都有份。 天天吃那几样菜，十几年了遵循老人的做法。她一来，倒是教会了吴妈妈多种烹饪方式，还知道食物和食物之间可以这样组合，丰富了院子的菜单。 单是她盼望着林姨娘多做些新鲜吃食，林姨娘却是说她很怀念家乡的味道。 尽管是这样盘算，可是做粽子还是多做了。是馅做多了，又得泡了一碗糯米。 桃枝把一支长枝条的艾叶，和一根菖蒲，插在屋里。 一人手上戴了五彩绳，挂了三角香囊。 顾淮见林芊芊为自己亲手戴上缠的五彩绳，高兴地也为她戴上。 粽子做多了，怕放坏，林芊芊装了六个，挎着食盒去见了虞氏。 见林芊芊主动来见她，还端出来包扎好的粽子递给一旁的红嬷嬷，虞氏道：“我还以为你还在同我生气？” “今日竟然主动来见我。” 林芊芊瞧着虞氏的脸色，发现她面露喜色，故意做出一副傲娇的样子，“当时倒是生气，不气是假的。但是过了那会，便也不气了。” “为什么不气了？”虞氏追问。 “我当时应该是委屈过了头，实在怕夫人那样罚我。后来又一想，夫人是我的长辈，也是一时被人蒙蔽，是那人太可恨，要是气出病来，可是自己要受着，这不是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吗？” 虞氏打量着林芊芊今日的妆容。 发现她比她这个婆子还素净，不喜欢珠钗珠翠，不施粉黛，仅用一根发带束着长发。 若是迦瑶，肯定当场说她不气她。 这样的话听着顺耳朵，却叫她琢磨起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林姨娘把这份气，摆在明面上，让人明明白白地看见。 她是第一次见这样敢对自己婆婆作的女子，真也不怕得罪了婆婆。 这会子又过来，倒是像个小女孩撒娇和人赌气，有讨人喜欢。 “夫人，这是世子爷和我亲手包的粽子，您尝尝。” 虞氏心里的疙瘩解了，笑着说：“可是清水白粽？方才迦瑶已经送了亲手包的粽子，我吃了一个，好吃。” 林芊芊道：“我和世子爷包了三种馅，分别有豆沙桂花棕，黄米蜜枣粽，猪肉咸蛋棕。不小心做了好多。” 她转过脸对着红嬷嬷说，“我怕带多了，被夫人笑话，便只带了这几个来给夫人尝尝。回头来，我再叫人送给嬷嬷一些。” 一听说有顾淮参与，虞氏有些生气地问：“淮儿还包了粽子？他一个男子不好好读书，哪能做厨房这种粗活！” “世子爷他是为了孝敬您啊，今年想让您吃到不一样的粽子。” 虞氏笑起来，连连点头，“好，既是淮儿为我包的，定然要尝尝，等侯爷回来，叫他一块吃。” 虞氏第一次觉得林芊芊顺眼起来。 她倒是变了，不再是之前那个爱生事的性子。 这样够了，小妾就应该安安分分地待在后院里。 林芊芊走了，虞氏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叹息道：“都是淮儿的女人，妻妾和睦最好。” “这林姨娘，倒是不像之前那样讨厌了。” “你看她，走路腰板挺得多直，像棵白杨树似的，腰上也有劲。” “难怪你前日去了那么久才回来，这样的女人缠上淮儿，定有他受的，难怪他想不起别的女人。” “只是这样，实在委屈了迦瑶。唉，可怜的孩子。” 红嬷嬷道：“一个对你喜笑颜开，嬉笑打闹。一个对你冷冰冰，不闻不问的。世子爷怕是也想要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他喜欢往林姨娘那里去，也是情有可原。” 虞氏伸手捏住自己的额角，“迦瑶这孩子有几分傲啊，之前没看出来。” “程家竟然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儿，想必是传承了她爹文人骨子里的清高。竟然不主动侍奉自己的丈夫，唉……，你说她专心侍奉我，我又不缺丫头伺候，她倒是也有一股犟劲，不比林姨娘差。” 第65章 粽子(2) 晚饭席间，侯爷见到桌上摆的粽子，拿起一个打开外面的粽叶咬了一口，低头细看里面的馅。 “这个竟然是猪肉的，还有蛋黄？” “之前吃过咸粽子，竟然这么好吃。” 虞氏笑着往他碗里夹了两根青菜，“这是林姨娘送来的，我也觉得这肉粽好吃。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香料腌的，这五花肉吃着格外地香。” 侯爷吃完用帕子擦擦嘴，捉起筷子指着另外一个粽子问，“这个也是猪肉馅的？” “这个不是，是桂花豆沙的，另外一个是黄米蜜枣的。” 侯爷一连品尝了三种口味，他说：“这猪肉馅好吃，林姨娘是有手艺的。” “再没有了吗？” 虞氏道，“没有了。” 许是晚饭吃得舒心，侯爷歇在她房里。 两个人罕见了地行了夫妻之事，虞氏光着丰腴的臂膀靠在侯爷怀里，犹豫了会，开口道：“侯爷，你去族中可找到合适的年轻男子了？” 侯爷，“有两个资质不错。” “一个读书肯用功，一个武艺高强，都比顾淮聪明，将来肯定也有出息。” 虞氏的脸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她别了侯爷一眼，“再怎么样，那也是别人的儿子。人心隔肚皮，淮儿可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侯爷重重叹息一声，“亲生的又如何，养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 “从小到大，他让我失望了多少次？我就这一个孩子，越是看到别人家孩儿优秀，越加气愤他如此没出息。” 虞氏默默流下两行眼泪，她抬手轻轻擦拭掉，说“侯爷，还请你不要放弃淮儿，他已经比以前用功许多。读书，他在好好地读书，最近练武也没有落下。” 侯爷已经不抱希望，“用功又怎么样？谁家的孩子读书不用功？最主要是拿出好成绩来。” 早起伺候着侯爷穿衣洗漱，虞氏不忘伸手替他温柔地抻肩膀的衣服，把褶皱都抚平了。 送他出了门，红嬷嬷上前来扶住虞氏一只手，“夫人，你昨晚可是没有睡好？见你精神不好。” 虞氏叹息道，“侯爷说他从族里寻到了两名优秀的孩子，往后淮儿的路恐怕更难走了。” “因为这事，我一夜没有合眼。” 红嬷嬷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忧心起来，“我看世子爷往后会越来越好。” 虞氏又问，“林姨娘可叫人给你送了粽子？昨日侯爷吃了猪肉粽子，喜欢得很。” 红嬷嬷笑起来，“送了好多，我正愁怎么吃，打算分给云雀，刘嫂子她们一些。那等会我拿去厨房让做午饭的时候热一热。” 虞氏点头，“好。” 她扶着额头，细想了下，说“还是晚饭的时候再热吧。” 作为长辈，向一个小小的姨娘讨要吃食，怎么开这个口？ 怕不是被她知道了，背地里笑话窃喜，好在林姨娘还给红嬷嬷送了一些粽子。 不过，侯爷难得最近喜欢了一样吃食，知道怎么做了，那她明年后年都可以给侯爷做了。 虞氏嘱咐道：“你得了空，去问问林姨娘这肉粽子的做法，一定要仔仔细细问齐全了，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红嬷嬷虽是不明白，却认真地点头，“我记下了，夫人。” 红嬷嬷前往紫云轩，到了才知道林芊芊带着院里的丫鬟吴妈妈去寺庙求佛珠去了。 她向虞氏禀报此事的时候，程迦瑶在一旁伺候。 “这紫云轩竟然还闹鬼？这刚搬进去的丫鬟婆子们又梦到了柳叶。” 虞氏叹息一声，“看来这邪祟还没有除干净。” “改明重新请个和尚念念经，赶紧请走柳叶。不然闹得人心惶惶，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程迦瑶将熏香点燃，弯腰放在空地，一缕缕烟雾升起，屋里香起来，“母亲，之前请道士做了几次法事都没有用，恐怕这次请和尚用处也不大。” “我看还不如多给庙里上些香火钱，求佛祖庇佑，心诚则灵，有了佛祖庇佑，一定会保佑我们侯府繁荣昌盛。” 虞氏说，“你说的也对。” 二月听说住在紫云轩的人没一个人能睡得好觉，尤其是林芊芊身边的桃枝和吴妈妈。 “看来柳叶真的去缠她们了！活该！当初柳叶吊死在我们院子里定然和林姨娘脱不开关系，现在总算是找上正主了。” “小姐，我自从住过来再也没做过噩梦，你呢？” 程迦瑶摇头，“我也没有。” 她伸手转动着手腕青翠的玉镯子，说，“她们今日去庙里烧香拜佛了。” 二月听了开心地笑，“林姨娘真以为求佛珠有用吗？别人有用，她可不一定有用，佛祖可不保佑她这种霸占别人丈夫的狐狸精！” …… 从庙里回来的半道，马车突然停了。 一个猛地急刹，林芊芊和桃枝吴妈妈的身体一块随着惯性向前冲去。幸亏三个人相互拉住胳膊，才没有掉下去，林芊芊还是碰疼了额头。 桃枝连忙转过来看林芊芊的额头，“还好，只是红了一块，没有磕破皮。” 说完，她便对着外面的车夫骂：“你怎么驾的车！” “姑娘，车轱辘陷进坑里了，被石头绊了下。” 外面传来车夫懊恼的声音。 “刚才咱们去的时候，路上好像没这个坑吧，怎么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坑？” 林芊芊听到路上多了坑，好奇极了。 她用帕子揉着额角下车，果真看到车轱辘陷进了一个坑里，从坑里鲜红的泥土来看，是新挖的。 而且这车轱辘因为陷进这个坑里，重重颠了下，轮毂坏了一块。 车夫蹲到车轮跟前看了一会，叹息，“姑娘，这车轮也不知道怎么坏了。明明出发前，我认真检查过，还上了桐油，没想到坏了，都怪这个土坑。” “没办法修了吗？”林芊芊问。 车夫摇头，“没办法。” “要么换一个车轮，要么另换一辆马车，真是倒霉，今天怎么就坏了一个轮子！” 林芊芊只好对桃枝说，“你付钱给他吧，这回去还得三里地，我们再重新找一辆马车。” 桃枝付了钱，车夫骂着这一天真倒霉走了。 担心桃枝去附近陌生镇上叫马车遇到歹人，林芊芊让今日一同出门的一位侍卫陪她，另外一位侍卫留下。 在原地站了快一刻钟，林芊芊伸手摸上发胀的小腹，再次看了看身后的荒地野林，野草地真是茂盛，天然的屏障。 她对吴妈妈说，“我去解个手，很快回来。” 吴妈妈点头，“好，林姨娘，你要是有其他什么事，叫我一声就行。” “嗯。” 林芊芊提着裙子，深一脚浅一脚走进林子里，选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 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才缓缓褪下裙摆到膝盖弯处。 忽然，远处林子里出现一个黑色人影，缓缓向她逼近。 林芊芊低头系好腰间的丝绦，拉过裙摆往后看了看，确认干净，抬步往外走。 倏忽，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好啊，约定你不来，口信也不回，今天就胆敢跑出来！” 林芊芊惊愕地转过身，见到张琦，发虚的脚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张琦似笑非笑，一步一步向她走近，“你在诓骗我！嘴上说什么心理准备，实际却在想着法子躲我，你多少日子没出门了？今日，我一定要给你点教训！” 林芊芊拔腿就跑，被人一把扯进了怀里，她要张嘴大叫，却一只宽厚的大手死死捂紧了嘴。 第66章 路途(1) 张琦脸埋进林芊芊雪白光滑的脖颈里，闭上眼睛，鼻尖贴着细腻的肌肤吸了一口香气。 “嗯？哪来的胆子敢骗我！” 女子身上淡淡的幽兰花香袭人。 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咧到了耳朵根。 “你竟然连谁想害你都不知道吗？” “就为了躲我，装作没看见？不知道？” 两个人近在咫尺，张琦注视着林芊芊半边美丽的脸。 倏忽之间，换上幽怨的语气，“你可知道那日我多么盼望着你来，你竟然放我鸽子？” “你果然是骗我的！根本不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那我也不必等你做好准备了。” 林芊芊惊异地睁圆眼睛，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一阵“唔唔唔”，含混不清的声音。 张琦眯起一双狭长冷冽的眸子，“我可以给你一次狡辩的机会。” 他松开捂住林芊芊的嘴巴的那只手。 林芊芊张嘴要大叫来人，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捏紧脖子，当即像只小鸡一样扼住了声道。 “你要叫人来？” 张琦微笑着问林芊芊。 那张脸明明是笑着的，弯起的眼睛却是那么的阴冷，狠厉。 林芊芊感觉到手臂上鸡皮疙瘩颗颗绽起，像是有一条蛇爬过脊背，缠上她的肩膀，令她的身子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你是要叫人来看我们在通奸吗？” 张琦嘴角一勾，说得玩味。 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放肆。 林芊芊愣住。 是啊，要是被吴妈妈他们看见，会不会认为她和人在此私会？ 在古代不管是不是女人愿不愿意，背负骂名的一定是女人。哪怕被轮番侵犯，也认为是这个女人风骚，勾引了男人，少不了在背地里骂她活该！ 要是由他们传到侯府里，怕不是正中了女主程迦瑶的下怀，她可正想着法子捏弄她…… 张琦唇靠在林芊芊耳边，暧昧地轻轻吹气，“你这么喜欢叫，等会办事的时候别矜持，我喜欢听。” “放，开，我……我不叫人。”林芊芊又怒又羞。 张琦抬起手，轻柔地抚摸她上的脸，“我就不。” “你个没良心的女人，我还想着怎么处置欺负你的人，好好替你出一口气。你却是连见一面也不肯，叫我足足想了好几日。” 他亲了一口林芊芊的脖子。 接着低下头，微凉的一吻像是羽毛一般落在她锁骨。 “你别动手动脚。”林芊芊烦躁地推埋在她脖子亲的男人，没能推动。 他身上的肌肉像是钢铁一样硬，人更是像实墙一样纹丝不动。 反而她被人推得倒退数步，腰身撞上后面的树干，被硌得她腰间一疼。 “我劝你最好安分点，等会别弄伤了你。” 滚烫的呼吸落在耳尖，张琦的嘴唇正对着她的眼睛，林芊芊有些害怕了。 林芊芊的大脑在快速地运转，思考着眼前的利弊得失。 她不会被人侵犯了，就去寻死。 那样太傻，人命只有一条，死了就真的没了。 她只想活。 如果结果是要被人欺负，那她一定要尽可能为自己争取利益。 “我……我身子不大好，月事来了……”林芊芊双臂撑着张琦的胸膛全力挣扎，她别过一张脸，艰难地喘息。 “真的？” 他明显冷静了许多。 “嗯。” 林芊芊垂着脑袋，强装镇定地点头，“的确是来了，方才来了。你别jing虫上脑。” 张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不信。” “你这个女人最会骗人。” “我要检查。” 林芊芊震惊瞪大眼睛。 她委屈地抿嘴控诉，“你别，你别乱来……” 第67章 女主忍痛割银子 林芊芊长长的浓黑睫毛濡湿后根根分明，眼尾悬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遮住了她的表情。 忽然她攥紧两只拳头，狠狠砸上他的胸膛，带着哭腔控诉， “你们男人见了女人，为什么总想着这种事！就不能是别的！” “只会欺负人！” 张琦愣了下，见她露出柔弱的一面，委屈地要大哭，心肠蓦地一软。 他笑着搂住她的腰，轻声哄道，“不然呢？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都是为了睡觉？既然最后都会睡觉，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睡觉？我说过，你迟早是我的女人，我碰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 林芊芊用力推开他，咬牙，“卑鄙无耻，衣冠禽兽！” “对，我就是禽兽。” 张琦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神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凉凉地扫视林芊芊。 这副劲劲的样子倒是像个呲牙咧嘴，冲他叫的小野猫，看他怎么驯服这只会咬人的猫。 突然传来一道婆子关切的声音。 “林姨娘！林姨娘！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久没有好？”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吴妈妈向林芊芊解手的灌木丛走了几步，她隐约看到两个身影在说话，又不大确定。 “哎！” 林芊芊的声音不由自主拔高，愉快了许多。 她对着面前的男人说，“吴妈妈，你快过来，我刚才蹲得腿有点软，你过来扶我一把。” “好。” “你！”张琦看着林芊芊，冷笑一声，“很好。” 接着，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林芊芊惊诧地转过身，四处在林子里寻找。 竟然真的不见了。 她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在原地消失。 吴妈妈踩着落叶野草发出的沙沙声走过来，见到林芊芊没有事，才放心了，“我还以为林姨娘出了事，这么久不出来。又想着你可能要解大手，要好一会，但还是怕你出事，才在外面叫了一声。” 吴妈妈揉揉自己的眼睛，心道，一定是自己刚才看花了眼睛。 怎么可能还有别人呢？这里不就林姨娘一个人吗？ 林芊芊和吴妈妈回到原来的路边等待，她看着旁边抱着剑的侍卫问，“你可会轻功？” 不等他回答，又问，“你习武多久了？” 竟然连张琦出现，消失都没有注意到。 林芊芊猜测这侍卫也只是侯府的守卫，比普通人会不了多少拳脚功夫。 侍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林姨娘，我不会轻功。习武，也只是跟着师父在手底下练的，练了一年时间吧。” 一年时间。 才一年时间。 侍卫对付大街上的地痞流氓是够的，对上张琦这种武艺高强经常缉拿飞贼的人，恐怕也奈他不得。 必须得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才能保护她。 回到侯府里，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夜如同乌压压地一口大锅，盖住天地，再看不见白日里一丝太阳的光亮。 顾淮来到林芊芊身边，瞧见了桃枝手上的佛珠夸道，“这佛珠戴着当首饰也不错，古朴，好看，比起玉镯子来，倒是别有一番看头。” 桃枝听到顾淮夸奖，心里更加欢喜，她捏弄着一颗珠子绕着绳子转圈，“多亏了林姨娘，我们今日去寺庙里，人是真的多，也很有意思。好多姑娘家不是来乞求一段好姻缘，就是新婚夫妇来请一个孩儿。” “那姻缘上，挂满了红布条，红彤彤的一片，叶子都看不见了。上面写满了心上人的名字。还有同心锁什么的，刻上一对恩恩爱爱小夫妻的名字。” 桃枝说得顾淮满眼羡慕，“真是可惜了，我今日没有去，要不是夫子今日要考察，我一定陪你们一块去了。” “我早就听说了白云寺的香火很旺，那姻缘树更是比月老庙还灵验，不少男女去他们寺庙里还愿。” “之前我还去过一回，请佛祖给我一位绝色佳人，一定要爱我，对我好。” “没想到真灵验了。”顾淮笑着看向林芊芊，“一定是佛祖将芊芊带到我身边的，所以我现在才过得如此开心。” 林芊芊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她心不在焉地问，“你还真的去向寺庙请愿了？” 顾淮点头，“嗯！” 林芊芊没好气地说，“这样的小事也烦佛祖，要是佛祖天天理你这样的心愿，指不定得烦死。” 顾淮表情却是认真极了，“这怎么能算是小事呢？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 “要是娶一个满脸痘痘，脾气暴躁的丑八怪，那我一定不要活了。” “娶妻当然要娶一个漂亮的，我心悦她，她也心悦我的。” “你怎么有点不开心呢？”顾淮走过来，抓住林芊芊的肩膀关心地问。 林芊芊摇摇头，有些冷淡地说，“世子爷，我没事，只是有点乏了。” 桃枝跟着解释，“我们在路上耽误了很久，不然早就回来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也是林姨娘第一次坐马车这么，想必也是乏了，并没有不高兴。” 顾淮放下了心。 他对林芊芊说，“芊芊，你要是有不开心的地方可要告诉我。” 林芊芊垂着眼睛点头，“嗯。今天我想早点洗漱睡觉，等到明日就好了，” 从寺庙里求来的佛珠还真的有点作用。 桃枝和吴妈妈当晚再没有做噩梦。 晚上林芊芊望着屋顶，细想着白日发生的一切，对顾淮说，“世子，府里还有没有武功更高强的人？” “我总感觉今日的侍卫不能守护我的安危，要是遇到会一些武艺的江湖人，他恐怕很难保护我。” 顾淮想了想说，“长财和长旺的武功算不上最好，在府中侍卫里还算中上的。芊芊，他们这样的都不能保护好你吗？我们好好的侯府，怎么会招惹江湖人？” 林芊芊叹息道，“招惹江湖人的事，很难说，不小心就牵扯里面了。” “难道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顾淮不解地问。 “可我也没有从桃枝他们口中听到什么啊，” 林芊芊道，“我只是想要一个更周全的保护我。武功越高，越能解决危险的对手。” “那我再去找找，一定能好好保护你。” 林芊芊回来的消息，传到了程迦瑶耳朵里面，连她路上马车坏了去庙里都做了什么事，也知道了。 程迦瑶仔细琢磨着里面的信息。 “你说这林芊芊出去解手解了很长时间。” “嗯。” “莫不是在私会什么人吧！？”二月多嘴问了一句，她猜想了很多。 “这林姨娘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而且，她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人，最会勾引那男人了，而且之前她做的就是专门勾引男人的事。我一直觉得她和李贺的事跑不了。”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竟然让她逃了。” 说起李贺，二月又想到了大少爷，她伤心的说，“小姐，大少爷可还在牢房里关着，这李贺竟然被放出来了，不知道大少爷在里面还要关多久？” 程迦瑶见二月又低头抽涕起来，不由觉得一阵心烦。 “今日我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带着三月，去牢里见了大哥，谁能想到也见到了爹娘。” 三月见程迦瑶说到此处面露忧郁，便接着她的话道：“老爷把小姐骂了一顿，骂得很是难听，我为小姐感到委屈。” “今天这事，还瞒着夫人和侯府里所有的下人，要是被人知道，那小姐贤良的名声可就毁了。” 程迦瑶叹息道，“就是因为这一点被人拿捏，那些人才敢狮子大开口。” 二月听得心惊，越加替程迦瑶担心，“小姐，那人可是为难你了？” “倒也算不上为难，只是他们都认识我是世子夫人，认识我哥，更认识我爹。” “知道我们好名声的人，不敢让这件事扩散出去，竟然问我们要那么多的银子。” “多少银子啊？”二月问。 “三千两。” “什么？竟然要三千两！”二月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她差点就要跳起来。 程迦瑶，“怕的是给了这些银子还没够，日后，他们要是告我们行贿，又多了一个任人拿捏的把柄。” 二月十分不解，“小姐，我们都给了银子，他们怎么还会告我们行贿？这不是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吗？” 程迦瑶淡声道，“我也只是这样猜想，怕的就是万一。” “这其中任何一件事东窗事发，都能将我们程家拖下地狱。” 三月突然攥紧帕子生气地说，“你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吗？二月！” “老爷说这事是小姐惹下的，这笔银子本来她应该全出，这会子念她是个出嫁的姑娘，原是自己的女儿，要她出一半。” “小姐那刚得来的嫁妆，竟然都要分出一大半送到别人手里，你说气不气！” 二月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她心疼地伸手抚摸上程迦瑶的臂膀，“小姐，这，这老爷怎么能这样？真是太可气了！” “这大少爷惹下来的事……” “别说了，二月。”程迦瑶垂下脸说，“大哥也是为了我落得这样，我是他妹妹，于情于理都应该救他于水火之中。” 第68章 发威(1) “芊芊，等再过五日，我忙完了课业，我们再去白云寺一趟怎么样？我要向佛祖还愿。” 顾淮来到林芊芊身边，一张稚嫩青涩的俊脸上尽是期待。 “还愿？是你昨天说的那个吗？” “嗯！” 顾淮笑着点头，他抓着林芊芊的双臂。 “我也想要出去逛逛街，我还想把你我的名字写在布条上，系在姻缘树上。还有，同心锁也要有。” “别人有的，我们也得有。”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出门了。” “好啊。”林芊芊一口应下。 顾淮高兴地抱住她的肩膀，亲了她侧脸一下。 拉过她纤细的手腕，非要林芊芊坐到他腿面。“你过来，就坐在我腿上，你还没有坐过我的腿。” 林芊芊向外推他的手，“这样坐着有点别扭，我怕坐不好，摔了我。” 她瞧着顾淮的身体，实在是清瘦，长胳膊长腿，骨架子有，没长很多肌肉。 用现代的话来说，有点“细狗”。 林芊芊怕坐坏了他。 “怎么会？” “我怎么可能摔了你，要是摔了你，我定要先摔我自己，给你当人肉垫子。” 林芊芊勉为其难地坐在他腿面，顾淮伸手抱住她的腰，亲昵地说，“你看，这样坐多好啊，我早就想这么抱着你，心里一直想着这么抱住你，什么感觉。” 他露出有些陶醉的神情，“原来是踏实，心安的感觉。” 林芊芊只是笑，眼睛不自然地向外飘，娇嗔道，“油嘴滑舌。” 屁股底下贴着他的腿，只感受到腿骨的硬，说实话还不如坐软垫子，那起码是软的。 不过，身子悬空后，心也像是跟着悬空了一样，一双手也自觉地搂住他，林芊芊是怕自己栽下去。如此一来，两个人靠得更近了。 顾淮把脸埋进林芊芊馨香的脖子里，拱了拱她，“芊芊，你知道吗？” “每当我的心很乱的时候，见到你就莫名安静了。” 林芊芊伸出十指如削葱的素手，一下一下抚摸他乌黑的头顶。 只听顾淮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能继承我爹的爵位，只当一个普通人，给不了你现在的生活，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林芊芊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问？” 顾淮叹了一声气，垂着头，“你也知道，我读书不好，又不是习武的料子。恐怕已经被我爹踢出了继承侯府的资格，我娘说他马上要有两个继子，我马上要有两个弟弟。” “再过不久，他们也会搬到侯府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芊芊，那样的我是不是很让你失望？”顾淮难受地看着林芊芊，伸出手臂搂紧了她的脖子。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我不能没有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林芊芊回抱住他，“如果不能继承侯爷的爵位，只当一个普通人，或许并没有多坏。” “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因为你身份地位变化而离开你。” 顾淮一下子拥紧了林芊芊的身体。 他擦擦湿润润，黑珍珠一样的眼睛，委屈地说，“我娘因为这事昨天把我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说她命苦，养出一个儿子这么不争气！要我一定守住侯府的家业，不能给外人！” “我爹现在不管我，也不想看见我。” “他们都是指责，骂我，没一个人愿意听我心里的话，他们也不想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我让我爹失望了，他不想给，我也不想要他的爵位，我就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当了一个普通人，他们不会再逼我娶不想娶的人，做不想做的事吧。” “芊芊，到时候就我们两个过日子多好啊。”顾淮说到这里破涕为笑，他的眼里有了光亮，一下子像是有了希望。 “我们买一所小宅子，做一样小生意，我养活你。” “你要是喜欢，我们再生一双儿女。” 林芊芊笑笑，伸手抚摸上顾淮的肩头，“嗯。” “世子爷我不想逼你，也不愿意逼你，你放心。” “在我这里你可以暂时抛却下那些烦恼，什么都不用想。” 林芊芊从顾淮膝盖上起身来，顾淮一双眼睛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 见到林芊芊从匣子里拿起一根赤红色的长香点燃，直直地插在香炉里， “这个是清浊香。寺庙里的师父说点燃之后，可以散闷忘忧，让心获得一片宁静。” 属于寺庙的味道渐渐飘散过来，两个人都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 心神竟然也跟着莫名安静了。 焚香，免不了煮茶。 顾淮盘腿端坐在桌前，熟练地摆弄一套精致的官窑茶具，将新煮好的丝丝白茶斟了一杯，递给林芊芊要她品尝。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林芊芊和顾淮一起抬起头向外面看去。 是虞氏领着红嬷嬷来了，林芊芊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冲她屈膝行了一礼。 虞氏冷淡地扫过林芊芊的脸，目光落在了桌上散落的茶具，又见到旁边点燃的香，厉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和这小蹄子勾勾缠缠！心思全然不在读书上！” 她指着林芊芊的脸就骂，“都怪你！勾引得淮儿尽学了一身坏，连读书也不好好读了！整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和你待一块腻歪。” “你看看他！哪里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你说说你，都在这节骨眼上了，你起码装装用功读书的样子，让你爹看看。你知道你爹见到你这番散漫的样子，说你什么吗？” “说你不求上进，将来也就这般田地了！你都这样了，他还把侯府留给你有何用！” “我为了你，在你爹面前跪了又跪。嗓子都哭哑了，你可倒好！当真是一点气都不争！我还和你爹说你用心悔过了，你如今还这样，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虞氏板着脸，毫不留情地冷声命令，“从今天起，淮儿，你搬回自己的院子住。专心读书，用功习武，让你爹好好看看你的变化。” 她说完顾淮，又对林芊芊说，“世子宠你，不是叫你来害他的！别的事上还可以商量，唯独读书这事上，你万万不能耽误他！你要是耽误了他，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许再勾引他！从今天起，你不能出紫云轩一步，也不能踏入淮儿的毓园一步，耽误他读书！” 第69章 发威(2) “咕咚——”林芊芊喉咙里吞咽下一口唾沫。 她本来微微低着头，做谦卑的样子，如今听到后面的话，忍不住抬起来。 虞氏是真的急了。 如果顾淮不能继承侯府的家业，不仅仅是他自己，和他有关的利益人都会受到影响。 比如虞氏，比如她，再比如女主。 这些女人可都指望着他。 若是将来顾淮有大出息，将来说不定还能为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妻子争诰命夫人呢。 这等好事自然落不到小妾头上。 林芊芊没说话。 顾淮听到这话，当即快要炸了，“娘，你怎么一开口就是芊芊的错。在没认识芊芊之前，我身上就有这些毛病，怎么听你说的，好像是全是她把我带坏的。” 虞氏扶着自己额头闭闭眼睛，“行了！你别维护这小蹄子了！你越维护她，我越烦她！” “你要是再不长进，等你爹真的定下来，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不管是不是她的错，总之，不能来打扰你读书！你一定要让你爹刮目相看，不能让你放弃了你！” “若是放弃了你，我、我就不活了！一头撞在这柱子上，墙上，立即去死！”虞氏突然掩着面，哭得很是决绝。 林芊芊惊了。 顾淮显然也没想到他娘竟然来以死相逼，当即慌了神。 他连忙上前抓住虞氏的胳膊说，“娘，娘，你别做傻事！” “好端端地，怎么想到了死。不过是儿子读书这件事而已，你怎么能用自己的性命这样说，儿子知错了！” “儿子实在是愧疚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娘，娘，求你千万别这做，往后也别说这样的话。” 虞氏平稳着自己的情绪说，“还是那句话，你好好读书，让你爹对你刮目相看，娘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嗯。” 顾淮不情愿地垂下脑袋，点头。 不过读书一件小小的事，如今和他娘的性命挂上了钩。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沉甸甸的，像挂着上百斤的大秤砣似的，呼吸一下，都感觉被勒得要喘不过气。 虞氏转过来，问林芊芊，“你记下了没有？林姨娘？” 林芊芊恭顺地点头，“我记下了，夫人。” “记下就好，不仅仅要记下，更要做到！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偷勾引淮儿，我一定饶不了你。” 虞氏带着红嬷嬷走了。 顾淮望着走廊里他娘远去的身影，心里越发地抵触，“芊芊，我最不喜欢别人逼着我做事，要是情愿也就罢了，可是别人一旦逼我，我就不想如她的意。” 林芊芊伸手扳过顾淮的脸说，“我懂这种感觉。” “只要别人看着我写字，我一定写不好，甚至不想写。要是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一定做得很好。” “你，你怎么知道我？总感觉你是在说我。”顾淮惊异地睁圆眼睛。 “芊芊，总感觉到和你在一起后，我好像开始认识自己了。以前，我是浑浑噩噩的，从没想过自己是什么样的，我从来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也不管外头的人说什么。” 林芊芊，“过多的管教，抹杀人自主学习的能力，即摧毁了人的内驱力。那种教育只想把人变成听话的木偶，而不是有个体思想的人。” “说的多了，必定影响思想，反而给人心里增加了负担，生出来的尽是烦躁，连积极性都没有了。” “你说到了我的心坎里……”顾淮认真回想着从前，“以前的我，好像还真的这样想过。” 顾淮再一次感觉到林芊芊是真的懂他。 而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懂得他心里的痛苦。 潇湘苑 程迦瑶从下人嘴里听到此事，幽幽道，“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她心里又有了一个主意。 二月轻轻捏着她的肩膀，替她放松肩颈，“小姐，真是太好了。有了夫人命令，林姨娘一定不敢去勾引世子爷了。” “如果她勾引他！一定要让夫人好好罚她！” 程迦瑶淡淡回应了一声“嗯。” 她仍然在脑子里回想刚才的计划。 …… 红嬷嬷特地来请教林芊芊粽子的做法。 林芊芊便给她认真讲解，怎么做馅料，包括糯米泡多少时间，以及取蛋黄的注意事项。 红嬷嬷瞧见吴妈妈手腕上的佛珠，笑道，“这佛珠真好看，想必就是前两日林姨娘去寺庙专门请和尚开光后的佛珠吧。” “嗯，是的。” 吴妈妈脱下来自己手腕上的佛珠，递给红嬷嬷看，“这佛珠可不便宜，还是林姨娘亲自出钱给我们买的，她当初竟然不给自己买，桃枝和我劝了两回，她说什么也不挑，最后才说通了她，竟和我们买了一模一样的。” “戴上这佛珠还真的有用，我已经没梦过柳叶了。” “哎，柳叶这孩子真是命苦，竟然在府里就这样死了，当初不过赶她出去，她竟然寻死。可怜的姑娘，好好的一条命说没就没了。” 吴妈妈说起柳叶就有很多话。 当初柳叶同她亲近，两个人关系还算不错，结果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那么死了。 红嬷嬷也跟着叹息，“柳叶这丫头，哎……” “死得却是突然，竟然是自己上吊死的，你说她在府里本本分分的，看着是个老实姑娘，怎么还和人联合起来诬陷林姨娘。” “这样的人，应该早早打发了她才是。” 林芊芊叹息一声，对着两人说，“人都死了，这样的话往后都不要再说了吧。” “是。”吴妈妈赶紧道。“林姨娘说的是，哎。” 红嬷嬷去交了差，虞氏看了她一眼，“你过去的时候，” “可看见淮儿搬出了紫云轩？那林姨娘可有没有再和他做勾勾缠缠之事，挽留他？。” 红嬷嬷耐心地回答，“我去的时候，世子爷身边贴身小厮都在忙碌，世子爷的脸色不大好，想必是不愿意夫人这样的安排。” “林姨娘没有勾缠世子爷，反倒是世子爷抱住她不愿意撒手放开。” 第70章 谣言起(1) “一定是她勾引的淮儿。” “淮儿被她迷了心窍了！” 虞氏神情凝重，握紧了放在桌面的拳头，“若是淮儿被她哄得在大事上，爹娘的话不听，只听她的话，那林氏也留不得。” “趁早想个主意，把她弄出府去。” “我和侯爷培养他这么多年，仔细地捧在心尖上。我们的话一句听不进去，反被一个小妾捏着，对她言听计从，那我们以往的心血都要白费了……断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 顾淮搬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芊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不适应。床上少了一方长枕，被褥也少了一床。 总感觉像是缺少了点什么。 这大概就是习惯吧，习惯了一个人在你身边唠唠叨叨，整日缠着你。 这会清静下来了，倒是觉得有些安静了。 桃枝拿着抹布，弯下腰从桌子的那一头，擦到了这一头。 她贴在林芊芊的耳边小声说，“姨娘，世子夫人的大哥被关进牢里，世子夫人要赔三千两银子呢。” “你，你说什么？” “我是从别的小丫头那里听来的。”桃枝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赶紧低下了头。 林芊芊定定看着她，低声提醒，“此事不许再往外说，要是有心人撺掇是非，定有你好受的。” 桃枝点头。 她说，“我也没有向外人说，只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很是惊讶。” “你放心林姨娘，我定不会对别人乱说的。” 顾淮打量了一圈屋子，坐在书桌前，看着冬青把一箱箱书叫书童搬进来，分散堆到桌上。 他闷闷道，“这么多书啊。” “和芊芊住惯了，来到这边竟然有些陌生。”他叹息一声，拿过一本蓝色封皮的书随意翻看了两页。 或许，等他过了父亲的考察，定能得到母亲应允，重新和芊芊住在一起。 这样想着，顾淮捧着书本认真阅读起来。 他坐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下午。 “芊芊，你帮我倒杯茶水吧。” 顾淮说完，没听到人应允。 抬起头来发现这里不是在林芊芊身边，原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不知道，离开了他，她在做什么？ 有没有一个人偷偷地哭？ 顾淮招手叫来了冬青，对他认真地交代，“你去看看芊芊在做什么？回来禀报我。叫她不要想我，等过两三日，我自然会去看她。” “好的，世子爷。” 冬青低头应允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顾淮又没了心思继续读书。 “这冬青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回来的路上被绊住了，又或者是芊芊的院里出了什么事？他才没能一时赶回来？” 顾淮咬着毛笔的后端，把后面都咬裂开了，他伸长脖子向门外看，“这芊芊到底在做什么？没有我陪她，她定然感觉到寂寞了，要是感觉到我冷落她，可就不好了，不过这是母亲的命令，哎。” 冬青打外面进来，顾淮便激动地从座位上起身，“你可算回来了？芊芊在做什么？你把我的话可带到了？” “回世子爷，带到了。” “这个是林姨娘做的炸鸡和薯条，让我端过来让世子爷品尝。”冬青笑着将一盘金黄酥脆的炸鸡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到桌前。 “我去的时候林姨娘在厨房忙活，她硬拉着我让我尝尝味道，我已经吃了几块，是真的香。” 顾淮面对着一盘炸鸡。 挑选一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撕开软嫩的鸡肉，一条条细腻的肉质纹理出现，露出里面白粉的熟肉。 外面酥酥脆脆，不知撒了什么混合调料，有点香，鸡肉也很好吃。 再尝了一根薯条，他嗦嗦手指上的油，心满意足地说，“芊芊真好，知道我想她，为我做好吃的。” 冬青道，“林姨娘让我给世子爷带一句话，说她一点都不想你，你不要记挂她。” 顾淮的脸当即垮了，“哼，她怎么能不想我呢？一定是假的，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 林芊芊吃着两块炸鸡，脑海里回想着自己在现代的一点一滴。 还记得第一次吃炸鸡，是朋友带着她去快餐店，后来她们出去逛街，偶尔也会去吃炸鸡汉堡。 当时吃这些快餐食物多么开心啊，而现在吃到嘴里，却再也没有之前的美味。 她太想念想吃什么，只要点外卖就能送到家的现代生活。 还有超市，便利店里，随手可以买到的各种各样的零食，小蛋糕，烤肠。 “真好吃啊！外面裹了一层馒头屑，竟然炸出来是这样的口感。” 桃枝惊艳地对林芊芊说。 炸鸡比寻常的鸡肉多了一层口感，牙齿破开最外面酥脆咬上去有点沙沙的外皮，里面的鸡肉很软，流出了美味的肉汁，让人恨不得舌头都吞下去。 “我喜欢吃炸鸡，也喜欢吃薯条。” 桃枝笑着将一根金黄色的薯条，放进自己嘴里，“土豆竟然还能做出薯条，薯片。林姨娘我跟着你，又学会了一样美食。” 林芊芊笑着说，“嗯，学会了这两样，说不定将来你就能自己摆摊赚钱呢。” 桃枝一听，更加高兴了，她双手交握在胸前，“姨娘说的对，将来我是要出府的。若是实在找不到活，便摆个小摊贴补家用。这些新鲜的吃食，一定有人感兴趣。” “那你不嫁人啦？” 桃枝当即害羞地垂下头，“家里是有说一门亲事的。” “真的？”林芊芊眼睛里冒出了光亮，一副迫不及待吃瓜，好奇宝宝的模样。 “那人怎么样？踏实，可靠吗？他对你怎么样？” 桃枝不好意思地看了林芊芊一眼，转过了羞涩的脸，“嗯。” “他对我挺好的。” 林芊芊笑着，眼里尽是羡慕，“嗯，女人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要是嫁错了，一辈子都耽误了。” “一定要许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喜乐。” 潇湘苑 夜色暗涌，几颗明亮的星星挂在院子的树梢间。一只猫头鹰张开翅膀，扑棱棱飞走了。 二月将一个小丫头带到程迦瑶面前，冲着她大声呵斥：“跪下！” “自己打！” 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到程迦瑶面前，抬起两只手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打。 她边打边哭，“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二月道，“小姐，这个小蹄子把您大哥的事传了出去。这会子园子里几个下人都在说，保不齐已经传到了夫人那里。” “哦？” 程迦瑶的眼神冷得可怕。 要是被夫人知道李贺，牵扯出她大哥，那一定会牵扯出她，当时候一定会说她妒忌一个妾室…… 小丫头连磕了两个头，磕得额头红肿，“冤枉啊！世子夫人！不是我说的，是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是林姨娘身边的桃枝说的！” 第71章 谣言起(2) “当真是她？” 程迦瑶眼睛眯起，眼睛里散发出阴狠。 “是！奴婢不敢撒谎！”小丫头头垂得很低，额头紧贴着地面。 二月听到小丫头这么说，心里当下有了主意，她看向程迦瑶，听候她的差遣。 “你下去吧。” 程迦瑶摆手叫小丫头下去了。 二月走到程迦瑶身边，俯下身贴着她耳边说：“小姐，这恐怕是林姨娘教唆桃枝传播的，她想要夫人知道这件事。” “她又怎么知道李贺供出我大哥？”程迦瑶有些纳闷。 她的眉间紧缩，脸上不由添了几分严肃。 “这事本就我们和缉拿大哥的金吾卫知道，还没有传出来，对外是说我大哥游学去了。” 二月跟着她的话思索，二月摇摇头，“不知。” “不知道林姨娘是从哪里听到的，我们手底下的人哪敢传这样的闲话，都是仔仔细细教过的。” “在这侯府里，还有谁想对小姐不利？定是林姨娘了！她巴不得赶小姐出府，独占世子爷一个人呢。” “啪！” 程迦瑶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二月惊了一跳，捂住了自己的嘴。 程迦瑶说，“你说的对。” “她先前就说要和世子一世一双人。看来，从我嫁进侯府里以来，她就想着赶我出府，我竟然被她骗了，以为她安安静静不生事转性了，果然是憋着坏呢！” 二月捏着帕子，举到嘴边，小心地叮嘱，“小姐，这林姨娘留不得啊。她如此得世子宠爱，要是将来依仗着世子的宠爱抬为平妻，那你在侯府里可真的一点地位也没有了。” “哪怕世子爷多娶几个妾，雨露均沾，没有一个特别爱的，那也对你来说是好事。” “怕就怕，是独宠。他要是将偏爱给了一个，那一个定会多受宠，多生几个孩子，生了孩子，就有了地位。有了地位，在侯府的位置更加不能动摇了。” “她受宠，她的孩子也会受宠，世子定连她的孩子一块偏爱了。以后就更加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程迦瑶剜了二月一眼，“你和三月几个人管好你们手底下的丫头，十几张嘴都给我闭得紧紧的。” 她生气地将帕子摔到桌面，“连我家的闲话都敢传！是不想活了！” 桃枝不知道自己怎么被传到了潇湘苑。 她捏紧下身的裙子，缓慢过去，对着程迦瑶恭敬跪下来，“奴婢见过世子夫人。” “好啊你！好你个柳叶！” 程迦瑶猛地一拍桌子，撑着一只手站起来，上前给了桃枝一巴掌。 桃枝被打懵了。 她捂住钝疼的半边脸，愣怔地看着程迦瑶片刻，哭了出来。 “连我的话都敢编排！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头，连主子的话都敢编排！” “你说，是谁叫你这样做的！” 桃枝委屈地摇摇头，“世子夫人，我真的没有编排你啊，苍天作证，我真的没有在背地里编排你。” “我哪里敢呢？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程迦瑶脸色凝了凝，“好啊，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大哥的事，竟然将这样的事传了出去！现在府里多少个小丫头知道了？” 桃枝慌乱片刻，明白世子夫人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她用手掐着自己的左臂，努力让自己冷静，她对着程迦瑶磕了一个头，“世子夫人，不是我。” “我是林姨娘身边的人，怎么能知道您这样私密的事？我也是听外人说的，不知道您是听谁说是我传的？” “我受了世子天大夫人的恩惠，哪能做这种丧良心的事？” “若是我真做了这样的事，定然要天打五雷轰。” 桃枝当即举起五指，对天发誓。 程迦瑶定定地捏着右手袖子，一双眼睛失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桃枝身子发抖，只感觉到害怕。 程迦瑶指着桃枝暴怒，““好啊！” “不是你说的，难道还是我身边的小丫头说的不成？你竟然敢诬陷我身边的丫头！她们怎么能做这种坑害主子的事！你竟然做了不认账！” “二月，给我好好地打她，打烂她的嘴！” 桃枝大叫一声，身子扑腾下去，“冤枉啊！世子夫人！不是我！不是我！” “绝不是我传出去的！” 程迦瑶竖起眼睛，大斥，“你还说不是你传出去的！” “难道你就没有对人说过这件事吗？二月，给我狠狠打她的嘴！” 她6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窄缝，释放出千万根银针一样的利光。 桃枝还想再辩解，却是结结实实的巴掌打下来。打得她脸用力甩到一边，和牙齿一块疼，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桃枝红肿着一张脸，哭着回去了。 程迦瑶指着她的背影，冷声对二月和三月说，“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下场！” “你们两个跟我这么久，我实在舍不得罚你们。这事保不齐是从谁嘴里透露出去的？手底下的丫头要日日管，事事管，千万不能怠慢了，怠慢了，便是将我置于死地。” 二月三月惊愕失色，相互看了一眼，连忙跪下来。 二月惶恐地趴在地上说，“小姐，我错了。” 三月垂下头，“小姐，我一定管教好手底下的丫头。只是，侯府不像我们原来的家，还不习惯，而且人多嘴杂的……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二月道，“小姐，你放心。我一定将这个小丫头揪出来。” …… 紫云轩 林芊芊小心动作，将膏药从瓶子里用手指弄出来一些，轻柔地擦过桃枝流血的嘴角。 桃枝的红脸肿得厉害，生生肿了一圈。她不敢张嘴，更不敢说话，脸部肌肉一牵拉就痛得她呲牙咧嘴。 “我还以为叫你去是做什么？原来是这事。” 林芊芊生气地说。 “竟然将你打成这样！这怕是明日吃饭喝水都成问题。” 桃枝垂下头，她小声地说，“都怪我，都怪我多嘴。”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那些话。” 姨娘是真的心疼她。 她没有利用过她，更没有拿捏着她，叫她做她不情愿做的事。 正是因为这些，越是向世子夫人卖她的消息，她的心里越愧疚。 这次，也是忍不住想要告诉林姨娘一些关于世子夫人倒大霉的事，才多了嘴。 只是，她只对林姨娘一人说了，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第72章 反击(1) “不知道是谁将世子夫人大哥的事传出来，他们反倒怪到了我头上，我只多嘴向姨娘说了这件事，并没有再向别人说。” 桃枝低头哭起来。 林芊芊伸手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肩膀，“莫不是是用你给丫头们立威呢，指不定是她身边的谁说了一嘴，被人听到了，悄悄议论。这一悄悄议论，怕是又被更多的人听到，这事就这么传了出去。” “你是我身边丫头，她随便用一个由头就把你叫过去，这样对你。难不成说……她也有几分打压我的意思？” 思及此，林芊芊面色沉下来，她攥紧了腰间的手。 以往她都是避着女主，不找她撕逼，不让她抓住错处，也尽量减少与她见面的机会。 今天这事，倒是让她忽略了。 如果女主拿她不得，却是随意能拿捏她身边伺候的丫头下人。 《红楼梦》里琏二爷偷娶尤二姐，他用娶的大婚礼仪来纳一个妾，可见是相当重视她了。可是进了贾府，竟然被王熙凤派去的一个小丫头欺负，胭脂头油要不来，整日吃的饭菜竟然是清汤米水陪配硬饼馍馍，连丫头平儿都看不下去，拿出自己的钱来给她添菜添饭。 男人的一点爱，竟然也庇护不了一个小妾么？ 她果真是陷进了一滩淤泥里。 貌美如尤二姐，她温良不生事。可这样，有什么好下场？ 美貌有什么好处？遭男人们惦记玩弄。 连得了男人一点爱，尽管那爱是贪图美色，见不了多少真心，换来的也是妒忌和暗害。 凤姐是封建社会的受害者，却也是加害者。威胁到她，哪怕是和她毫无冲突的无辜受害者，也是直接叫人杀。 倒是这样，还不如出家做尼姑去？ 不沾男人，也不会进这样吃人的窝，她一点也不想和后院的女人斗个你死我活。 身为一个现代人，她还做不到随便杀人，哪能随随便便杀人呢？ 打一个做错了事的人，她下得去手。可若是叫她冤枉桃枝这样的本分丫头，打她为了维护自己的体面，她做不来。 再次看向桃枝脸上被打得厚厚的几层巴掌印，林芊芊心疼：她对漂亮的女孩下不去手，更别说没做错事，被平白冤枉了的。 自她穿书以来，她对身边的这些旧社会的女子始终带着一股子怜悯，觉得大家都是可怜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今到了这样的环境里，她才发现，底层的人才是可怜人。 上位者，既得利益者的那点可怜，是哭哭啼啼的委屈。底层的人不光是哭哭啼啼的委屈，可是说没命就没命了，连死也不明不白的。 她一个丫头，竟然去可怜地主婆子，真是可笑。 林芊芊沉吟道，“不问清楚缘由就糟践人，哪里是欺负你，分明是欺负我。哼！” “姨娘万万不可！”桃枝连忙拉住林芊芊的手臂。 “世子夫人是世子夫人，你哪里能为我得罪了她？” “我已经得罪了世子夫人，还怕什么。”林芊芊神色平静地开口。 桃枝惊诧地睁圆眼睛，有些不解，却听林芊芊说，“在世子夫人进门的那一晚，我就得罪了她。且不说在外人眼里霸占着世子爷，教唆他冷落了她。” “世子爷这样对世子夫人，有我的一分缘由在里面。世子夫人难道一点都不会怨我让她守活寡吗？” “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实际却是暗流汹涌，刀光剑影。” “我若是这一次任她欺负你，下次呢，下下次呢？再要将你随便撵出去，我难道屁都不放一个！” 而且，若是女主程迦瑶就这一次借着桃枝认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恐怕日后会变本加厉。 她只想争取自己的权益，逾越的事情她暂时做不出。 心脏处没由来的鼓胀。 让桃枝心头一热。 她眼眶湿湿地看着林芊芊，“姨娘，姨娘，我……” 桃枝捂脸哭起来。 见她又哭，林芊芊再次把桃枝抱进怀里，“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替你讨回公道，总之，先这样试试。” …… 红嬷嬷领着丫头去厨房抬今日的饭菜，见到金姐儿坐在厨房灶前啃一样新鲜玩意。 金黄的外皮，外面裹了一层不知道什么做的面浆糊，吃得滋滋冒油，满嘴生香。 “你吃的什么东西？竟然躲在厨房偷偷地吃？也不怕叫人告到夫人那里去。” 金姐儿笑呵呵地对红嬷嬷说，“这个是炸鸡，我听到丫头说林姨娘又做了新玩意。昨天跑去跟她学了，自己做出来愣好吃。” 红嬷嬷，“原来是林姨娘会的吃食，你可倒好，放着不孝敬主子，竟然留着自己吃，莫不是以往把厨房里的好东西都藏着自己吃了！” 金姐儿惶恐地大喊，“冤枉啊！红嬷嬷！你可真是冤枉我，林姨娘说自己做的是家乡的零嘴，是什么垃圾食品，平日里就解个嘴馋。” “这样的食物哪能上夫人的饭桌？当一碟正餐呢。” 红嬷嬷拿了一块炸鸡，吃完了，拍拍手掌里的碎屑，“不错，好吃。” “近日里，夫人为了世子爷的事胃口不好。想必是吃惯了往日的饭菜，嘴里没滋味，也想吃点新鲜东西。” “你将这炸鸡放进一个小碟子里，当做小菜端上去不就行了吗？” 金姐儿连忙低头，“是！” 她用筷子夹起几块炸鸡放进一个拳头大小的骨碟里。 又对红嬷嬷说，“之前我也跟着林姨娘学习做了辣条，这也是她家乡的零嘴。吃了一回后，丫头们便央求着我连连再做，现在成了丫头们日常的零嘴。要不，让夫人也尝尝？” “辣条？” 红嬷嬷问。 “是什么东西？拿过来让我尝一尝？” 金姐儿端过来一个大碗，笑着说，“昨天做了两大碗，今天就剩下这一碗了，总是不够吃。” “你莫不是私抠了府里的食物，做了自己喜欢的吃食？” 红嬷嬷一句严肃的话，叫金姐儿脸上的冷汗快下来了，“哪能呢？这是用剩米饭做的。” “当初林姨娘用这个法子时，令我恍然大悟。这样也就不浪费粮食了，外面的蔬菜水果可都越来越贵了。” 第73章 反击(2) 虞氏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拿起筷子，正要下筷，却见到了两样新东西，她分别指了指，“这两个是什么？一点卖相都没有，哪里来吃剩的东西，就端上了我的桌，现在厨房做事是越来越敷衍了。” 红嬷嬷赶紧道，“夫人，这两个是零嘴。” “金姐儿从林姨娘那里新学的。” “我见你最近胃口不好，想着给你送过来尝一尝鲜。” “林姨娘？”虞氏舒了一口气，拿起筷子拨弄了两下炸鸡，“莫不是林姨娘叫金姐儿做这样的玩意，特意来讨我的欢心？” “你把金姐儿叫来，我倒要看看林姨娘是不是买通了她？” 虞氏的脸上没有一丝笑。 她怀疑这是林姨娘故意叫厨房来做给她吃的。 金姐儿来到虞氏面前，福福身子，“夫人。” 虞氏拿着腔调问，“你倒是说说，林姨娘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做她教给你的这些吃食来讨好我？” 金姐儿立即低下头，矮着身体说，“夫人，你真的冤枉我了！也冤枉林姨娘了！” “这桌子上的两样吃食，是我看她做的，从她那里讨教学习的。” “她可从没有想着用这些来讨您的欢心。就算是讨您的欢心，也得做两道像样的佳肴吧，怎么能随随便便用这零嘴的玩意来糊弄您？” “这两样是零嘴。听说夫人最近胃口不好，我想着吃点新东西。” 红嬷嬷这时候说，“是我，我叫厨房端上来的，夫人您要罚就罚我吧。” 虞氏有点不相信，“林姨娘当真没有叫你这样做？” 金姐儿说，“哪能呢。要是真的要讨您的喜欢，林姨娘还不自己亲力亲为，亲手端到您面前。” 虞氏一想，也是。 她摆摆手，“你下去吧。” 最近她实在看林芊芊不顺眼，要是她还来碍她的眼，那她真是不知趣了。 虞氏拿起一块炸鸡，放心地放进嘴里，咬下一口，就听到牙齿里传来酥脆的声音。 口感丰富多层次，酥脆多汁，香料的味道若隐若现，让人欲罢不能。 她指着这盘食物问，“这个叫什么？” 红嬷嬷说了的名字。 不多会，两样小碟子里的东西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些油腥在碟底。 有了胃口，她也动筷吃了些饭菜。 虞氏拿出一根细小的牙签，仔细地将牙缝里的肉丝一点点剔出来。 “去看看林姨娘，看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又跑到淮儿身边打扰他读书了？ “是。” …… 红嬷嬷来到紫云轩，进去便看到林芊芊给桃枝擦药。 看到她的红肿的脸，惊得叫了出来，“呀！这桃枝的脸怎么成了这样可怖的样子？” 林芊芊哀声叹息，“好好的一个丫头，被打成了这样，想必是她活该吧。” “昨夜世子夫人把桃枝叫了去，说她传世子夫人的什么闲话，这才掌掴了她。可是，桃枝是我身边的丫头我最了解她了，她胆小怕事，哪里敢传世子夫人的闲话。而且世子夫人贤良淑德，大家都敬爱她，若是有人敢编排她，定是猪狗不如。” “奇怪的是，我没听过世子夫人的闲话，不知道嬷嬷听到了没有？” 红嬷嬷道，“我没有听到。” “竟然有人敢传世子夫人的闲话吗？” 林芊芊认真地点头，“桃枝是我身边的丫头，我和我院子里的佣人都没听过世子夫人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闲话，让世子夫人如此生气。怕不是世子夫人弄错了，要是将这个下人没找出来，恐怕还会继续传播下去。” “嬷嬷，还请你帮帮世子夫人，一定要查清楚，是谁要诬我们世子夫人的名声，定不能轻易放过这个人！” 红嬷嬷一听，当即思索起来，她说：“此事我会禀报夫人。” “夫人那么爱惜世子夫人，一定会为她做主。” 虞氏听完了红嬷嬷的话，一巴掌拍在桌面，腾地站起来。 “竟然有人敢说迦瑶的闲话！一定要把那个小丫头揪出来，扒掉她的舌头！” “你去，把迦瑶找来，她一定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就是这样惹人疼惜的孩子。受了委屈，受了苦，要藏在心里，嘴上还要说自己不苦。” 程迦瑶理理自己头顶的头发，将脸边的碎发顺到耳朵后面，步行进来，温顺地对虞氏行礼，“见过母亲。” 虞氏直接开门见山，“听说有人在府里传你的闲话？那个该死的丫头找到了没有？” 程迦瑶慌乱了片刻，连忙道，“这件小事不敢叨扰母亲。” “我想着等此事料理了，再来禀报母亲，没想到母亲现在就知道了，多谢母亲关心儿媳。” 虞氏摇摇头，用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说，“你的事，怎么能是小事！何况是谣言！这谣言传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这谣言害人啊！多少女子都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选择自缢。” “你倒是说说，这个该死的丫头在传你什么闲话？” 程迦瑶完全没有准备。 她支吾道：“是……是……” 程迦瑶低下头，委屈地说，“是因为孩儿不受宠，就是传这些孩儿的笑话。” 见程迦瑶抹眼泪，虞氏心疼地伸出手，“别哭了，别哭了，好孩子。别哭了。” “你哭了，我多心疼你啊。” 见虞氏相信，程迦瑶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顺势趴在虞氏膝头好好哭了一场。 哭得虞氏也跟着掉眼泪。 “你性子有点傲了，你和淮儿是夫妻，哪能一直这样当个陌生人。” “这些日子实在委屈了你，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虞氏送了程迦瑶一对宫灯形的金累丝耳坠。 程迦瑶捧到手里惊住，这耳坠也做得也太精致了。手艺精细得可以说是巧夺天工，镂空的工艺描摹宫灯的形状，要是点上蜡烛真的像个袖珍型的灯了。 等程迦瑶走了，红嬷嬷说，“夫人，恐怕传的不是这些闲话吧。” “这些闲话早就在之前有人说，世子夫人也没有放在心上。若是这样的闲话，世子夫人怎么会生气地把桃枝的脸打得肿成那样，像发面馒头似的。” 虞氏的神情郑重起来，“这孩子，为了让我放心，总是这样说。只顾委屈自己，哎。” “到底是什么样的闲话？让温柔的迦瑶变成这样，一定是不得了的话。” “这样造谣主子的人怎么还能留在侯府里。” “你去把那个该死的丫头揪出来，以儆效尤，看往后谁还敢说她的坏话！这孩子已经这样委屈，还有谁敢编排她！” 第74章 博弈(1) “是。” 红嬷嬷低头回虞氏的话。 …… 此时的潇湘苑里。 二月把平日伺候程迦瑶的下人们都集中了到了院子里。 她举着手指头数了数，“一共八个丫头，都到齐了，还有两个妈妈呢。” 三月领着两个妈妈姗姗来迟，妈妈们向二月致完歉，便谨慎地站在最后方。 “一定要把那该死的小娼妇揪出来，小姐的话，也是能随意编排的？真不怕被人割了舌头！” 二月对三月说，三月点头，她提高声音对着下人们说，“是谁乱传播世子夫人的是非。最好自个儿站出来，要是被人检举揭发，那可有你好受的！” “若是有隐瞒包庇的，也少不了罚。” 下人们都垂下脑袋，连闲话都忘了说。 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 二月脸上的表情始终紧绷着，不是咬着牙，就是抿住嘴唇，尤其是说狠话的时候，牙齿咬得极紧。 二月道，“世子夫人素日里带你们不好吗？” “你们说她的悄悄话也就算了，如今连她大哥的也说。一个个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红嬷嬷正往这边走，穿过花丛正要叫住三月和二月，关心地询问她们是不是已经抓到了人。 听到“大哥”两个字，脚步不由慢下来。 她决定先看看，世子夫人身边这两个丫头如何料理，若是她们处理得好，就用不着她。 若是不会处理，找不出人，她再出手帮忙。 二月和三月审问着下人，又问了几句话。 红嬷嬷逐渐听明白了。 原来传的不是世子夫人的谣言，而是她大哥。 可是，好端端的侯府，传她大哥的言论做什么？ 生出来的好奇心，让红嬷嬷来到人群后面继续听。 等到二月三月说完了，红嬷嬷才上前来，关切地问一句，“怎么样？抓住那个逞口舌的小丫头了吗？” 二月三月见到露脸的红嬷嬷，皆是一惊。 两个人仓皇对视一眼，机灵的二月率先开了口。 “小丫头正在抓。不知道红嬷嬷现在来有什么事？” 红嬷嬷：“是夫人叫我9过来看看。” “她说断不能让世子夫人继续受委屈，无论什么样的谣言都不能传出去。” 二月应付着她说，“嬷嬷放心，世子夫人一向恩威并施，定能找到传播谣言的人，哪能让嬷嬷费心。” “若是叫嬷嬷帮忙。一定让主子瞧不起我们，说叫这样的事都做不好。” 红嬷嬷笑笑，“好。你们处理就好。” “我只是来传夫人的话。” 她倒乐的清静。 也不想给自己找活做。 红嬷嬷回到金风玉露阁，对虞氏禀报了这件事。 “我去的时候，把夫人的话都交代给世子夫人。她的身边有一个丫头，倒是口齿伶俐的很，说不要我帮忙。” “于是，我便回来了。” “不过，夫人，府里传的并不是世子夫人的谣言，而是她大哥的事，我亲口从她身边的丫头口中得知。” 红嬷嬷想起林芊芊的话，认真思索道，“府中竟然在传播世子妃大哥的事，我倒是没有听说。” 虞氏端起茶杯，正要递往嘴边，忽然又想起什么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传迦瑶大哥的谣言？还是在我们府里？” “迦瑶那么生气，处置了林姨娘身边的丫头，现今还在找人，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亲家家里出了事，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虞氏正色道，“一定是迦瑶家里出了事。” “这丫头最喜欢宽我的心，倒是对自己的事一点都不肯说出来，她把所有委屈藏在了心里。这次她大哥的事情，恐怕也是如此，她不想要我们担心，才没有说。” “亲家出了事，我们不管不问，也太不像话了。更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去把迦瑶传来，我要知道她们家里出了什么事。” “好。”红嬷嬷刚应下，又说了一句：“世子夫人恭谨有礼，怕是不愿意和夫人说这件事。” “她若是想告诉夫人，怕是第一时间就来找夫人求助。” 虞氏想着点点头，“也是。” “她这性子就是这样。” “怕我担心，怕我费心。可是我们如今已经是一家人，若是她藏着什么都不说，倒是让外人说我这个婆婆尖酸刻薄，冷待儿媳，连她家里出了事也不知道。” 虞氏拉住红嬷嬷的手，悄悄地凑到她耳边说，“你去打听打听，她家里出了什么事，不要让她知道。” “咱们悄悄地帮她。” “是。” …… 顾淮把书摊开到面前。 将手里一根细毛笔，放到了自己鼻子下面，用嘴唇和鼻翼夹着。 他旁边的一张白纸上，正描画了一个美人。那模样正是简单梳着长马尾，神情婉转的林芊芊。 冬青端来茶水，看到顾淮读书又走了神，叹息道：“世子爷，您怎么又走了神，若是叫夫人知道，肯定又要训斥您一顿。” “我觉得您应该专心一点，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小的也是为了您好。” 顾淮摇摇头，“你不知道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我是见不到芊芊，才静不下来一颗心，总是在想她。” “那个紫云轩里死过人，她晚上一个人睡觉该多么害怕啊！何况，我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见到她了。” “往日，我可是天天见的她，晚上也睡在一块。如今离开了她，真的不自在。” “离开了她，我也没有什么心思读书了，一股脑地就想着她了。” 冬青都无语了。 他甩甩脑袋，“您别为自己不想读书找借口了，若是让夫人知道，怕是又要说是林姨娘勾走了你的魂，让你都不能好好读书了。” “到时候，一定挨骂的是林姨娘。” “夫人若是大怒，怕是要罚林姨娘呢。” 冬青的话，让顾淮面露紧张之色，他细一想，“还真的是。” “想来芊芊不来找我，也是因为惧怕我娘。她怎么会不想我？她那么爱我。” 顾淮想到这里，说服了自己。 开心地笑起来。 第75章 博弈(2) 顾淮因为欣喜，脸蛋上露出活泼的粉色，清秀的脸蛋更俊俏了。 “那我再读一段时间，等到晚上的时候偷偷去看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应该没有人知道吧。” 冬青道，“世子爷，您还是先读书吧，这些事等到晚上再说。” 红嬷嬷悄悄打听的事，被程迦瑶知道了。 是眼尖的三月发现的。 她赶紧将这件事告诉给了程迦瑶。 “红嬷嬷竟然在打听我大哥的事？她打听我大哥的事情做什么？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程迦瑶警惕地转过身，冷眼问旁边的二月和三月。 她浑身神经紧绷成了一张弓，小腿肚子一抽一抽的发疼。 三月摇摇头，“不知道。” 二月沉默片刻，说，“怕是没有。” “小姐您知道的，府里的下人您都用银子打点过。绝不是他们，他们不会做这种随意出卖主子的事情。” 程迦瑶，“那她为什么打听？一定是有人说漏了出去，她才来到这里打听。” “红嬷嬷向谁打听了？那人可告诉她实话了？若是叫我知道是谁出卖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程迦瑶眼里爆发出阴狠，二月吓了一跳。 三月更是低下头，她不敢有多余的思想，也不敢有多余的话。 这样的小姐有点可怕。 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人。 二月出来道，“我知道那个丫头是谁？” “百草，你给我站出来！” 一个唯唯诺诺的丫头站了出来，她瘦瘦小小的一个，身上穿着很旧的蓝布褂子。 个头很矮，脸上却挂着卑微，勉强的笑。 二月扯着嗓子提高了声音，“百草，你倒是说说，你给红嬷嬷都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给我说清楚了。” “百草不敢说谎。”百草对着程迦瑶和二月行了一礼后，结结巴巴地说，“当时红嬷嬷来问，我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当真是这样的说的？”程迦瑶连忙追问。 百草点头，一双胆怯的眼睛看着地面。 她继续道，“上午，二月和三月姐姐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不敢再犯，何况我并不知道世子妃大哥的事，更不好胡乱传播，我是一个丫头，哪里敢传主子的是非。” 百草的这番话，让程迦瑶很满意。 她笑着说，“不错，这丫头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多嘴多舌，乱嚼主子的是非。” “二月，你把她调到我身边来伺候，我那里正缺一个你这样的丫头。” 百草连忙跪下来，对着程迦瑶磕了一个响头，感激道：“多谢世子夫人，奴婢以后，以后一定好好服侍世子夫人！” 程迦瑶笑道，“看来红嬷嬷没有问出什么。那我也就放心了。” “不过，你们两个仔细着管底下的丫头，这样的事不许再犯。若是再犯，这侯府里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是！”二月三月一起低下头，异口同声地喊道。 …… ＊ “真是稀奇啊，不是说府中传了世子妃的闲话吗？这闲话，我到现在也没有听见。”红嬷嬷叉着腰，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杏红色的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问了潇湘苑里两个丫头。回答竟然是不知道。” “那这回去怎么向夫人交差啊？竟然不知道世子夫人家里出了什么事。” 红嬷嬷在潇湘苑里转了一圈回去，这事虞氏听了，也不由稀奇起来。 “真是怪了！迦瑶家里出事， 说是传到侯府里，而你没有打听到，真是稀奇。” “难道说有人不想我们知道这件事？是谁在阻止这件事？” 红嬷嬷摇头，“不知道。” “你连这件事都打听不出来。”虞氏叹息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还是把迦瑶叫过来问一遍吧，看她肯不肯说。” 程迦瑶被传到虞氏面前，她好奇看了一眼虞氏和红嬷嬷，温顺地向虞氏问好，“儿媳见过母亲，不知道母亲唤儿媳到身边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儿媳？” “儿媳谨听吩咐。” 虞氏对着她道“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 程迦瑶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不知道母亲都知道什么了？” “你家里出了事。” 程迦瑶心里一咯噔，不自然地低下头，伸手拂过脸边一缕头发，遮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母亲、母亲，是从哪里听来的话？” 虞氏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难道说是之前的猜想印证了，此事已经经过丫头们的嘴，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不对，那刚才虞氏还叫红嬷嬷来她院里，向下人们打听。 也就是说，虞氏知道她家里出了事，但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 程迦瑶当即放下了心。 如此一来，她心里立刻下定了主意。 程迦瑶咬咬嘴唇，一脸的内疚，“还是让母亲知道了，儿媳本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儿媳不想让母亲担心。” 虞氏关心地看着她，“我都知道。” “你这孩子是不想让我担心，我都知道的，你这孩子最孝顺了。” 程迦瑶连忙接话：“儿媳正是这样想的。” “家里的兄长生了病，我十分担心。” 虞氏听闻，沉吟道：“原来是这样的事，你大哥生了病啊，可把你急坏了吧。不过这样的小事，怎么不向我说，若是大病，我请宫里的御医为你大哥瞧病。” 程迦瑶低着头，谦卑地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前几日不知道触碰到什么，浑身起了红疹子，十分的可怕。” “因为不是大事，才没有向母亲说明。希望母亲不要责怪儿媳。” “怎么会怪你呢？”虞氏拉着程迦瑶，让她贴着自己坐在旁边。 “这样的病，莫不是什么花粉病，或者是灰尘病？这样的病总是随时随地能得，人免不了和外面的花花草草接触，就是因为这样得了病一时查不出来病因，这病也有些难缠。” 程迦瑶顺势道，“正是因为这样的病。我才担心，我娘正因为这件事整日哭，我这才放心不下。” 和虞氏说了一会话，终于摆平了她，程迦瑶如释重负。 程迦瑶回到潇湘苑，脸色很难看。 她捏些拳头说，“到底是谁传到夫人哪里去的？这人分明和我作对！” “真是好大的胆子！” 二月放下手里艳丽的芙蓉花，道：“一定是林姨娘，她巴不得小姐你赶紧离开侯府，想破坏你在夫人心里的地位。” 第76章 疑心(1) 程迦瑶眼睛微眯，“她？” 二月侍弄着花瓣，手低下去，将一枚深绿叶子摘下来，碾碎，“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侯府里最看不惯小姐的就是林姨娘了。” “打从小姐嫁进侯府的第一天起，就让小姐独守空房。往后更是不让世子爷来你的院里，哪家的小妾能有她这般嚣张？她哪里容得下小姐你？” “没想到这次，她为了对付小姐，散布大少爷的消息，莫不是小姐机智，这事恐怕就被夫人知道了。” 程迦瑶心里清楚，若是被虞氏知道，那就犯了“七出”了。 …… “你的脸总算好些了。” 林芊芊伸出手小心地捧住桃枝的脸，仔细地看着她红肿的地方。 桃枝羞涩地低下头，“嗯，好一些了。” 再次看向林芊芊，桃枝心里越发觉得她身上有一股人情味。 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对她好。 而不是只是当一个冷冰冰的下人。 之前她从外面跑回来跑得满头是汗，林姨娘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喝，还用手中团扇帮她扇扇。 虽然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举动。 却让她心里倍感温暖。 绝不会有主子这样对待下人的。 他们只等着这些丫头和下人伺候，哪怕是生病了。 却不想他们也是人，不方便的时候也需要人照顾。 “姨娘，你快去洗漱吧，里头的热水都给你备好了。” 芸儿从浴房里走出来，对林芊芊说。 “哎，好。” 林芊芊应了一声，便推开门扇去了浴房。 芸儿长得不怎么俊俏，却是特别地瘦，瘦瘦高高的像麻杆一样，尤其两只手臂就更细了。 她长着一张尖长脸，双腮无肉，一双细细的丹凤眼，低头时，像是在忧思。 她的话不多。 只在林芊芊差遣的时候，才过来。桃枝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教她。 打开雕刻着喜鹊登梅的梨花木柜门，桃枝拿着一件淡紫色的贴身衣裳，对芸儿说，“姨娘贴身的换洗衣裳就是这件，平日里别拿错了。” 芸儿道，“好。” 桃枝又说，“伺候林姨娘简单多了，她不会时时刻刻要你守在身边要你伺候。但是你也不能因为她宽松，就怠慢了。” 芸儿点头，“知道了，桃汁姐姐。” 擦干净了身子，林芊芊盘腿坐在床边，拿了一大块吸水的棉布，揉搓着自己长长的头发。 她的那乌黑的头发，就这么自头顶垂下来，湿漉漉的，一绺一绺的，倒是浓密。 林芊芊发现自己在古代的头发很多，没有像现代脱发那么严重。 她特别喜欢自己这一头茂盛的头发。 似乎是和现代工业生产的洗发水有关，里面的化学添加剂在保证人头发的光滑柔顺的时候，却也在损伤人的发根。 她翻出奶奶辈八十年代的照片，姑娘们精神抖擞，个个梳着粗大的辫子。而她的头发远不如她们，梳成辫子也是细细的一条，营养不良似的。 而穿书来到古代，她再没有了脱发的困扰。 趁着夜色，顾淮悄悄地来到紫云轩。他避着人，做贼一样。 等丫鬟们提着四角灯笼过去了，才从阴暗的角落出来。 他轻轻地推开房门，小声叫了一声，“芊芊，你睡了吗？” 他看见林芊芊盘腿坐在床边，用一条布巾擦干头发。 他笑着走过去，一双手温柔地放在布上，帮林芊芊一块揉着她的头发。 “芊芊，你怎么大晚上的洗头发，一时半会干不了，湿着头发睡，定要着凉了。” 林芊芊感觉到一双放在自己头上时一怔，不等她抬起头，便听到了顾淮的声音。 她仰起脸来，冲他一笑，“你来啦？” “嗯。” “我来了。” “我来看你。” 顾淮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深吸了一口她身上沐浴后清新的味道。 微凉的水汽沾上他的脸颊，令顾淮心里一软。 林芊芊，“这么晚来看我？” 顾淮，“就是要这么晚来看你，白天人多眼杂的。要是被丫头婆子瞧见，指不定又会告到我娘那里去。” 林芊芊笑起来，“像做贼一样。” “可不是吗？”顾淮牵住她的手腕，“就是和做贼一样。” “谁能想到，想见自己喜欢的人一面，竟要偷偷摸摸，怕被人发现。” “你说，我们两个又不是话本里被爹娘拆散的鸳鸯，怎么现在倒是有点像了。” 林芊芊没有再说话。 而是扶住枕头，躺平身体到床上，一只细长的玉臂无意识地拂过褥子，“我要睡了，不和你说话了，已经到了我的美容觉时间。” “那我也睡。” 顾淮脱下外面长衫，挂在屏风上，抬脚上床抱住了林芊芊就来亲她。 林芊芊翻了他一眼。“哼。” 他一来，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男人就那样的死德性。 顾淮闻着林芊芊身上淡淡香味，呼吸变得炙热，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 在贴合的一瞬间，忽地，激烈地吸吮她的两片嘴唇进口腔里，吮得她嘴皮微微发疼发麻。 而后，顾淮湿润的长舌顺势滑入林芊芊口中，贪婪地夺取，强势地占领每一个角落。 林芊芊闭着眼睛，睫毛颤了颤，鼻尖萦绕着顾淮身上熏香的味道。 这股味道将她周身笼罩，她忽然有一种置身花田的错觉。 身体里莫名泛起一股潮意，发热，也在发烫。 “芊芊，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没有一天，不想着和你见面。” 一吻完毕，顾淮呼吸有些喘。 “可是，我克制住了。” “我怕我娘找你麻烦。” 顾淮的吻落在林芊芊脖子上，锁骨上，如同雨水，点点滴滴浇灌这片土地。 林芊芊呼吸慌乱一瞬，眼眸微微张大。 顾淮却在此刻与她对视。 深深凝视着她，似乎想要钻进她的眼睛里。 “芊芊，你想不想我？” “你一定也很想我吧，这么久没有见面。我可是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 “我很想你，你多亲亲我，摸摸我……” 第77章 疑心(2) …… 她抓着顾淮的肩膀，手臂不由自主地发颤。连呼吸也开始紧促，像是要哭出来。 “别那么急……” 林芊芊幽怨地说。 而顾淮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我行我素。 他像是上了竞技场，一定要把对方干趴下为止。 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他才抱住林芊芊，诉说起这几日他在毓园里的事。 “芊芊，你不在我身边，我都没有心思读书了。” “要是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回来总不见你，心里真不踏实。” “不踏实？”林芊芊疑问了一句。 “嗯。” 顾淮对着她的耳朵说，“有你在身边，我的心里才踏实。你不在，我就总是想着你，也没有心思读书了。” 昨晚，顾淮抱着林芊芊睡得一夜。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见面的事情立刻被虞氏知道了。 她领着红嬷嬷，板着一张脸来到了紫云轩，出口就是叫林芊芊跪下。 “你给我跪下！你这个小蹄子，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竟然真的做出勾引淮儿的事情来。” 林芊芊放松膝盖，缓慢跪下来。 她就跪在那里，腰身挺直，像是荷塘里一朵亭亭玉立的明净荷叶。 只一根细细的竿子撑着，却见到一身独特的风骨。 “瞧瞧你那狐媚子的样子，把淮儿读书好好地给祸害了！” 听到又是这样一套说辞。 林芊芊耳朵里都快腻出油了。 她懒洋洋地说，“您说的对，都是我的错。” 顾淮一听林芊芊这样说，赶紧道：“哪里是你的错？芊芊，你别乱认错，行不行？” 顾淮伸手撩起自己前面的衣袍，跟着林芊芊一同跪下来。 他说，“娘，是我的错。” “真是我的错。” “我太想芊芊了，才会偷偷去看她。” 虞氏冷哼一声，笑道：“想她？我看是她指使着你，让你去看她！你别被她骗了！这小蹄子可精着呢！” “我好好地对你说过，不要耽误淮儿读书，你是一点话都听不进去！” 虞氏拍上桌子，勃然大怒，“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是不行了，好，你给我在外面跪一个时辰，等我气消了再说话。” “娘亲！您怎么好端端地就罚芊芊跪呢？她的身体那么弱，中暑了怎么办？娘亲，她可是一个柔弱的身子骨啊。昨晚刚伺候孩子一晚，如今又要罚跪，她哪里承受的住。” “哼！仗着伺候世子爷，你就不用遵守这些规矩礼仪了？你把我这个侯府主母放在哪里？” 虞氏的话，说得很重。 林芊芊听出来了，她今天就是来挑她的错处，不仅仅是因为她出身青楼，身份卑贱。 更是因为她太得顾淮宠爱了。 尤其，再和受冷落的女主程迦瑶相比，她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林芊芊垂着头，眼睛看着地面，“奴婢遵守夫人立下的规矩了。” “没有出紫云轩一步，更没有去找世子爷，打扰他读书。” 顾淮指着自己说，“是我！是我去找的芊芊！母亲！她并不欢迎我去见她！” “是我的错！你你怎么看不到我的错处，竟撇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 虞氏锋利如剑一样的眼睛，从林芊芊脸上看过去。 “还真的是狐媚子，这些日子比往常漂亮了许多。且不说昨晚是不是淮儿过来寻你，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处吗！” “我的错处？” 林芊芊停顿了下，稍微低着头道：“还请夫人明示。” “这样奴婢好改正。” 她倒要听听虞氏都能给她挑出什么错来。 虞氏冷哼一声，她可是一路斗过来，哪能输给这个小蹄子。 她走到林芊芊面前，指着她道。 “哼，你的错处，那可是多到数不清。” “好！今天咱们就来说说你这个小娼妇的错处都有哪些！” “我教训你，你还倒是不服气了！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为止！” “娘，芊芊哪里有这样的坏？你把她说得简直和恶贯满盈的坏人一模一样！” 顾淮很不服气，他心急嘴笨，脸上委屈巴巴的。 虞氏指着顾淮怒斥，“你给我住嘴！” “你再百般维护这个小贱人，带着她一块滚出去！” 原文里虞氏是因为炮灰女配林芊芊经常找女主程迦瑶的麻烦，才有这样替儿媳出气的一幕。 如今她不走剧情，逐渐带偏剧情。忽然发现，原来虞氏也会为了把持话语权，维护自己主母的威严这样说。 大概还有一个令她愤怒的点。 就是儿子不受她掌控。 且不说现代社会一些父母为了掌控孩子，对孩子的无形ktv。 到了旧社会，等级森严，有了权利的加持下，尤其是“不孝”是十恶不赦，可以状告到皇帝那里的情况下，这种恐怕更严重。 果然，虞氏一顿训斥，顾淮乖乖住了嘴。 他卑微地低下头，挪动着膝盖，向林芊芊身边走了两步。 虞氏见到这一幕，更是来气，“我罚的是她！你跪什么？还和她站一块。” “好啊，果真是为了她，你反抗我？” 虞氏气得不行，她指着林芊芊道：“你还说你不是狐狸精！你看看你，把我儿子勾引成什么样子了？我儿子和儿媳妇不和就是你害的！” 这话落进林芊芊耳朵里，不痛不痒。 她神色平淡，出口的话也是波澜不惊，“夫人，您说的是。” 虞氏火有些顺下来，但她还是以强势的气势压下来，“我今天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你不是不服气吗？今天我就叫你服气！” “第一错，欺凌世子妃，教唆世子冷落刚娶进门的媳妇。” “第二错，魅惑世子，耽误他学业。” “第三错，在外面抛头露面，伤风败俗。” “第四错，看看你的穿着打扮，哪里有良家本分的样子，分明还是原来的青楼样式。” 林芊芊接过虞氏的话，“第一，欺凌世子妃。她是妻，我是妾，身为一个小妾，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世子妃可是能随意处置我的。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树立这样一个敌人？” 第78章 大结局 （编不下去了） “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多一个敌人就少一个朋友，我又没有娘家撑腰，干嘛这样作死呢？” 林芊芊这一句反问，明显让虞氏吃惊。 她嘴巴张得大大的，颤动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张合，眼底带着一丝诧异。 虞氏明显没跟上林芊芊的脑回路。 没想到这句话会从林芊芊的口中蹦出来。 虞氏伸出手，用力戳了一下林芊芊的头，“还和平相处？你打迦瑶第一天进门，就给她一个下马威，你一个小妾都快翻上天了！” 林芊芊捂住椎疼的太阳穴，转过脸委屈地看她，“请问夫人，除了第一晚，世子没有和世子妃圆房，之后哪里没有和平相处了？我是给世子妃天天找麻烦了吗？” “是，我承认，第一晚有我的问题。但那之后世子和世子妃不圆房的事情，还能赖到我头上吗？那分明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我哪里来的权利干涉世子爷的自由？我是一个小妾，难道还能绑住他不成？” 顾淮惊讶地看向林芊芊。 她怎么能说这是他和程迦瑶的事。 为什么要把他和程迦瑶绑定在一起？ 顾淮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心口，这里堵得好难受，一点都疏解不了。 林芊芊，“你们这儿成亲不就是这样吗？成亲之前没有多熟悉，面都没见两次。结婚当天，就要逼着一对男女脱光衣服，在一起水乳交融，也真是有些为难人了吧。” “不也得磨合磨合，熟悉熟悉。有了感情，做这事不是更水到渠成吗？” 顾淮看着林芊芊，眼睛睁得更大了。 她竟然还想着让他和程迦瑶洞房？ 虞氏指着林芊芊道：“好啊，好啊你……” 林芊芊抱住自己胸脯，冷清地说，“我说的不对吗？人又不是街边的两条狗，拉在一起就要交配。那和发情的动物有什么区别？” 虞氏听她如此口无遮拦地说房中之事，老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指着林芊芊的鼻子就骂：“好你个不知羞的！这种事还有脸说出来！” 林芊芊叹息一声，“有什么不能说的？” “难道世子爷是无性繁殖的不成？” 顾淮欲言又止，他红着脸说，“娘，芊芊说的简单粗暴，委实太直白了些。” “但句句在理啊。” “您将心比心，想想孩儿。如果是您，您嫁给了自己讨厌的人，当真愿意在没有任何感情的情况下让他碰自己吗？我，并不是说您嫁给我爹是讨厌我爹。” “孩儿虽是男子，却也是和女儿一样的心理啊。” “孩儿喜欢梨花，不喜欢桂花。有些人是喜欢桂花的香味，孩儿却十分不喜，但孩儿也尊重别人的喜好。” “孩儿见到不喜欢的事物，就如同看到桂花一样，看都不会细看它一眼。更别提和它待在一块，稍微待在一块还好，若是一刻钟，半日，那就是相当折磨了。对于人也是一样啊。” “我不喜欢她，都不想待在一块，怎么可能违背意愿做出这些亲密的举动？母亲，还请您不要逼迫孩儿和程迦瑶圆房了，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您逼我碰自己不喜欢的人，不让我碰自己喜欢的人。如果换做是您，您不喜欢吃辣，我却故意往您的饭菜里放满了辣椒，逼您吃下去，请问您是作何感想？” 虞氏暴怒的神情松软下来。 似乎若有所思。 顾淮低头抹着眼泪，哭道“孩儿是儿子，忤逆父母是为大不孝。可是孩儿也是人啊。” “娘，孩儿是您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啊。” “还请您不要逼迫孩儿了。” “世子妃怕是和我同样的心理，也请您不要逼她了。” 顾淮想了想，又补充道，“想想看，双方若是有意，定是你来我往，两个人都想见对方。若是一方有意一方无意，有意的一方也会追着另外一个找机会相处亲近。” 顾淮抬起袖子，擦拭掉脸边的泪珠，“所以，我想那世子夫人和我是同样的心理，还请母亲不要逼我们了。” “哎——” 虞氏扶住自己的额头，敲打一通，长长哀叹了一声。 她愁苦地摇摇头，平静的脸上满是为难，“哎——” “哎！” “你让我说些什么好？我无话可说。” 虞氏苦闷地闭上眼睛，不再辩驳。 她揉摸上自己的右脸，撑住下巴，看向了顾淮，“你变了些，淮儿，以前，你可是不对我说出这样的长篇大论来说服我。只会低头说是。” 顾淮温顺地点头，“我是变了，母亲。” “我以前只会默默遵从。其实，我也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不敢说，只敢放在心里，因为怕被人说顶撞忤逆，怕被人说“不孝”。” “所以，我很羡慕芊芊她心直口快，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那种勇气，是我所没有的。” “我发现自己竟然还比一个女子都懦弱，有时候害怕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就只会一个劲地低头说是。” “但就是和芊芊在一块，我有了敢说话，敢表达的欲望。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直到现在说出来。” 虞氏狠狠瞪了林芊芊一眼。 “果然是你这个狐媚子，把我的宝贝儿子带坏了！” “现如今连忤逆自己父母都学会了。” 林芊芊道，“孩子本来就不是父母的附属品，而是思想独立的个人。” “若是依附着父母长大，那会变成父母的影子，而非自己。” 虞氏怔住。 这一番话，她从未听过。 却在此刻认真思索起来。 她在心里重复着这段话，一时间入了神。 忽然，她转过脸来，定定地对林芊芊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那也不是淮儿忤逆我的理由，你快让他变成一个不孝子了！” “娘，我对您还是孝顺尊重的。”顾淮连忙对虞氏情真意切地说。 林芊芊冷笑了下，道，“如果因为辩驳几句，就是学坏了，难道要世子成为一个听之任之的人，那样才是孝顺吗？挠人的猫，咬人的狗尚且有几分脾性，世子一点脾气都没有，真是您愿意看到的吗？” 虞氏无话辩驳。 第79章 结局2 （哦，又编下去了） 虞氏眼巴巴地看着林芊芊。 又看向低头的顾淮。 总感觉，他不像从前那么耳根子软了。 她心里有几分高兴，又些许涨闷，不知道是欢喜多还是忧愁多。 林芊芊继续道，“第二错，魅惑世子，耽误他学业？世子爷每日读书的时间大多都是在国子监，只有晚上回来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 “世子爷的成绩相比较之前，还提升了不少，怎么能说是我耽误了他的功课？” 虞氏听到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垂下的眸子转了转。 她从教书的夫子那里了解到，淮儿的确在暗地里用功，比之前的成绩好了不少。 “第三，在外面抛头露面，伤风败俗？”说起这个，林芊芊就忍不住唇边的笑意。 “我之前的名声就糟糕透顶，人人捡最难听的话骂我，已经到了低谷。就算是我老老实实待在侯府里，说我这些话的人依旧不会少，我何必把自己圈在侯府里？我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第四，穿着打扮？”林芊芊捏起自己的衣领口，向外面拽拽扇风，“我怕热，而且这府里，我就穿给世子爷看。就他一个男人来我院子里看我，少一件又何妨，又没有外人。” “好！好你一个伶牙俐齿的姨娘，今儿来，分明是准备好的。”虞氏指着林芊芊。 “我没有做什么准备，夫人来得突然。”林芊芊微垂下脑袋。 像是荷叶耷拉下来，纤细的腰身却是挺直，宁折不弯的。 林芊芊上前来，挽住虞氏的一条胳膊，亲热地插科打诨，“夫人，我错了，我知道您生气，您要是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成，您要是嫌弃我伺候世子爷，往后我不伺候他就是。” 顾淮一听，急了，“你怎么……怎么，芊芊，你怎么能这么说？” 虞氏见她突然靠过来这么一出，有些猝不及防。 还是推了林芊芊手臂一下，嫌弃地说，“你别来打马虎眼。” “这会儿来哄我，迟了！” “我立下的规矩，是一点也不遵守，把我这个主母放在哪里？少来我这儿狗屁倒灶，往日里，你不亲近我，这回来和我拉拉扯扯撒娇做什么？” 虞氏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些话。 心里却因为林芊芊的认错，舒服了许多。 她就等着她认错，低头。 林芊芊有些委屈，“您说的是。我想您肯定不想我时时刻刻出现在您面前，所以才不与您亲近。也不是不亲近，而是这一个人和一个人喜欢的程度不一样，感受也不一样。同样一件事，有些人做，叫做孝顺懂事，而有些人做，叫做奉承讨好，拍马屁，我怕自己后者做了一些事，变得让人更讨厌了。” 虞氏无话可说。 她因为林芊芊良好的认错态度，脸部绷紧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甚至，有一侧腮帮子鼓了起来。 像是为了自己辩解什么，证明自己待人都是一样，虞氏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孝顺和奉承，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孝顺是真心实意地地好，不求回报，只为尽心照顾长辈。奉承，那是为了达到目的，短暂的曲意逢迎，心眼里可都是算计。” 林芊芊顺势道，“那我以后孝顺您，您可别不喝我递过去的茶，不吃我为您做的点心。” 虞氏哼了一声，“倒是个精的。什么都不做，这会当着淮儿的面，把我的话套出来，让我以后都不能敷衍你了。” “倒像是我，求着你孝顺我似的。” 林芊芊打哈哈，“哪里？您是夫人，是侯府最大的主母。” “都是别人求着您，哪有您求别人的道理。” 一番话后，虞氏也没有提让林芊芊下跪的事情。 而是继续叮嘱顾淮读书要紧。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把时间都利用好了，一定能通过考核。” “是。” …… 潇湘苑 “你说什么？夫人本来要惩罚林芊芊，被世子爷拦住了？” 程迦瑶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把帕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嗯。小姐，是这样的，我们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二月乖巧地回答。 程迦瑶，“我早就猜到了。” “世子爷宠爱她，可不就会这样吗？” “而她也是仗着世子爷的宠爱，胭脂头油都用最好的，还有那钗环簪子都是好的。” 二月听到这个，心下当即有些生气。 “可不是吗？小姐您把自己的丈夫都大方地让出去了，把所有好处都让了她。” “您是不知道，这林姨娘穿戴着多么漂亮的簪子。” 二月喜欢漂亮衣服。 更喜欢当下时兴的衣服，首饰等等。 虞氏给程迦瑶的赏赐，她有些看不上，反而是程迦瑶没得到的，她总要感慨一番，心想着自己用上应该多漂亮。 二月说话的时候，程迦瑶在走神，一双眼眸变得幽深。 她倒是要看看林芊芊还能得意多久，很快就要哭了。 她大哥的事情，差点暴露，幸亏她机智化解。 程迦瑶问，“之前呈口舌的小丫头找出来没有？” 二月连忙，摇摇头“”审.问了一夜，没有收获。 “不过，这件事肯定是林姨娘做的，根本不用多想。” 程迦瑶道：“不管是不是林芊芊所做，一定要将这个多嘴多舌的丫头找出来，背叛主子这还的了。” 二月连忙道：“是” …… 虞氏走了。 顾淮牵住林芊芊的手，握紧了些。 “看来我娘是想通了，当真没有再逼我。” “谢谢你芊芊，因为你在身边，我才敢对我娘说那些话。” “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不敢对她说这些，你给了我勇气。” 林芊芊道，“这没有什么吧。”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改变顾淮。 而且还是在无形中改变了他的想法，她怎么完全没有发觉。 “不，这很重要。” “对于我来说，是第一次敢这样对母亲说话。” 这时，桃枝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对顾淮说，“世子爷，北轩王来了，叫你过去，还有林姨娘。” 第80章 北轩王 （编了一点点） “北轩王？” 林芊芊和顾淮对视一眼，便起身去了前院。 顾淮拉住林芊芊的手，穿过花圃。花圃里大朵大朵的芍药开得鲜艳，蝴蝶飞舞其间，等走远了，林芊芊才不舍地转过头。 北轩王头戴一顶小冠，两侧垂下鲜红绳缨。一身藏青色华服，气宇轩昂。 他头顶赤红色的琥珀小冠，半透明的水晶质地，精致又风骚。 比那些金银玉石做的更加别致，惹眼。 “见过王爷。” 顾淮对北轩王行了一礼。 林芊芊跟在他旁边，屈膝作揖。 北轩王对着两人抬手，“不必多礼。” “今日来，我是有一些事，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说着，北轩王闪动的眸子看向了林芊芊，“之前，林姨娘在我们府上表演，我的爱妃很是喜欢。再过半个月，她的生辰就要到了，我想请林姨娘为她庆祝生辰，如果能唱一曲她喜欢的，再好不过了。” 顾淮看向了林芊芊，笑道，“原来王爷是为你而来。” 林芊芊思索片刻，询问道：“王爷，王妃听过我的演唱？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北轩王，“她没有和我们坐在水榭里，也是后来听她说的。当时她带着丫鬟从旁边经过，听到你的歌声，竟驻足在原地忘了神，后来，她便向我打听你是什么来历。” “王妃她也是喜欢音律的，她喜欢弹琴。若是林姨娘有空闲，也可以和她切磋一下琴技，想必她是十分欢喜的。” “原来是这样。”林芊芊沉吟。 北轩王对顾淮说，“世子，到时候你带着林姨娘前来恭贺生辰。” 顾淮点头，“好。” 北轩王笑着叹息一声，“喜欢音律的人，才知道一曲歌，一把好嗓子，多么叫人想念。” “这些日子，一直想听到林姨娘的歌声。之前一次，就叫人念念不忘。” 北轩王骑上他的马走了。 林芊芊跟随顾淮站在侯府门口，目送他勒着缰绳调转马头，潇洒离开。 顾淮转过来，见林芊芊望着北轩王的身影，仿佛看不够似的，不舒服地扭动脖子哼了一声。 “北轩王长得一表人才，是陛下几个儿子里第一好看的，你莫不是挂念上了他？” 林芊芊惊得瞳孔张大，“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顾淮扫了林芊芊一眼，“难道不是吗？” “我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站在这里，你倒是盯着别人看个没完，哼！我生气了！” 林芊芊表情像是吃了蜜蜂一样，她感觉到莫名其妙，还有点好笑，“我只是觉得他骑马的姿势很帅。” “我突然也想学会骑马。” “我没骑过马，不知道骑马是什么感觉。” 学会了骑马。 到时候，她买上一匹马，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而且，马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了。 顾淮鼻翼翕动，依旧不高兴，“骑马没有什么好玩的。马鞍很硬，颠得人屁股疼，磨得大腿也疼。骑久些还叫人心里犯恶心。” “而且，马通常不听话，若是发狂把人摔下来，便是不残也半死了。” “如此，你还想学吗？” 林芊芊斩钉截铁地说，“想学。” 顾淮点头，“好。” “那我教你。” 北轩王来到侯府的事情，很快传得上下皆知。 虞氏来到侯爷的案桌前，为他倒了一杯茶水，头往前伸，看他在做什么 突然，侯爷啪第一下，将手中的书合上：“你杵在我跟前做什么？碍事。” 虞氏连忙低下头。 她看着他生气的脸庞说，“我只是好奇侯爷在做什么，关心关心，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侯爷板着脸，说，“男人的事，女人少来插手。你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就是，凡事过度就让人厌烦了。” “是，我知道了。” “淮儿变了。”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言听计从，今天竟然和我犟嘴。这孩子，哎，”虞氏换了一个话题。 夫妻之间相处越久，越平淡。现在共同话题竟然只剩下了孩子。 “都是因为林姨娘这个狐狸精。” “是他的问题。”侯爷头也没抬，就下了论断。 “哪能什么都是女人的错？男人就一点错也没有？” 一说起顾淮，侯爷眼里全是他那草包样。 他身上的错处太多，以至于他的眼光都是挑剔的。 虞氏见他，不和自己一条线，有些无力。 他竟然也能说出男人就没有一点错的这种话来，虞氏发现有些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 可惜，他是对儿子这件事。 对她，他从来没有将心比心过。 “林氏怎么就是狐狸精了？我看她很安分嘛。”侯爷说起林芊芊，眼神欣慰，目露赞赏。 “你总说她是狐狸精，可是，今儿北轩王不是为她而来。因为她，淮儿才有了和北轩王府交集的机会。” “这，” 虞氏哑口无言，神情略有些为难。 侯爷又道，“让人喜欢，也是一种本事。”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和北轩王这样的人物有来往，淮儿往后的仕途都不会差。” “你又夸林氏，从来没听过你夸迦瑶一句话。”虞氏为程迦瑶打抱不平。 “这孩子费心费力地帮我管理侯府，保操持家务，我放心把侯府交给了她。现在她可忙得脚不沾地，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倒是也夸她一句。” 侯爷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捻弄着硬胡茬，“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娶妻不就是为了管理家事。你当初看中的，不正是她管家的才能。” “妻子贤能，管家是一把好手。娇妾貌美，还能为夫谋前程，这不正好？” “你要做的是让她们和睦相处，两个人的心一块为顾淮使。” “我看林氏没有什么不好，是你偏心。你偏心你的儿媳受了委屈，冷落，心疼她，对林氏有意见。” 侯爷叹息一声，“我倒看是这儿媳不知趣。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主动的，温声细语的。摆着一副冷脸子，高贵的样子，是给谁看？” “淮儿心善，只是放任她不理。若是强势男子，见妻子这样傲慢，你猜他会不会棍棒教育？把妻子赶回家去，让她爹娘好好教她怎么侍奉丈夫？” 虞氏心下一惊，“侯爷……这……这要是赶到娘家，你让迦瑶怎么抬得起头？” 侯爷继续道：“她爹是文官，她倒学了她爹的一身傲骨。我当初看中的温家女就很好，她嫁人以后，日日端来洗脚水为丈夫洗脸，连衣服都要亲自为丈夫换洗，鞋袜也要亲手穿。虽然丈夫有妾有通房，两个人最后不也是圆了房。这样的妻子，才是贤惠。” “她侍候过淮儿一回吗？没有。” “听说，你还说要叫淮儿带着林氏滚出去？我看你是昏了头，放着儿子不疼不教育，帮一个进门没几天的外人？竟连儿子都不要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那儿媳给你下了什么降头？” “叫我唯一的儿子滚出去，你当我是死人吗！” 扑通一声，虞氏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地板。 “侯爷，我……” 眼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我是一时说的气话，我没有这个意思。” 侯爷冷笑，“你目中无人的样子，把我这个丈夫放在哪里？” “什么时候，你连儿子都能随意处置了？身为母亲，说了这样的话，已犯了七出的“口多言，为其离亲也”，我都可以直接把你休掉，还把儿子管成这样。你真是年纪越大，越发不尊重自己的名声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侯爷的话，让虞氏如坠冰窟，身体不断哆嗦着。 她用力掐住自己腰间的肉，掐得她疼死了，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眼泪却是越流越多。 不多会，地面多了一滩泪水。 “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 “好好反省，将来怎么管理儿媳，怎么管理后院。” “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婆婆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七出。 那是对妻子道德要求，严格到变态的程度。 一，“不顺父母蔽其逆德也。”指儿媳不孝敬公婆，公婆可命儿子休妻。 二，“无子，为其绝世也。”指妻子不生儿子则为大不孝，要承担断绝夫家香火之罪责，理当休弃。 三，“淫，为其乱族也。”妻子与人通奸，乱夫家的血统，为封建伦理所绝对不能容忍，应当休弃。 四，“妒，为其乱家也。”为了维护家庭伦理关系。为人妻者必须相安和谐，如存忌妒之心，则应为夫休弃。 五，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妻子如果患有严重疾病，既对家族兴旺不利，又影响夫妻正常生活，故应休弃。 六，“口多言，为其离亲也”。如果妻子不安分生活，多嘴多舌，搬弄是非，离间了夫家的亲属关系，则违背了女子“三从四德”中“妇言”的要求，于礼应休。 七，“窃盗，为其反义也。”妻子对家庭财产没有处分权，凡妻子擅自动用家庭财产，包括未经家长许可将夫家财物赋予娘家亲属或外人等则视为盗窃，丈夫家人可将其休弃。 这一条条，她都记在心里。 如今，竟然被丈夫拿来规训她，虞氏心里说不出的痛苦难受。 程迦瑶知道虞氏竟然被公爹罚跪了快一个时辰。 第一个来到了金风玉露阁，连忙叫身边的二月递上提前准备好的热毛巾。 她坐在虞氏旁边，体贴地拉起被子，见到出她跪红的双腿惊讶一声，用毛巾小心地替她热敷。 “竟然红肿得这样厉害，儿媳实在心疼母亲。” 程迦瑶眼泪说来就来了。 她捏着帕子，俏丽的一张脸，哭起来也尤为心疼。 虞氏叹气一声，斜着身体侧躺在被褥上，“是我，是我惹了侯爷生气，说了让他生气的话。” 程迦瑶哭得更加厉害，眼泪止不住，哭声颤动。 “母亲，儿媳实在心疼母亲。想着以母亲和公爹的情分，怎……怎么会如此？” 虞氏神情麻木，“是我说错了话。” “说要叫淮儿滚出去，他才这样动怒。” “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淮儿怎么说，也是我亲生的，唯一的儿子。我只是气话罢了。” “儿媳懂母亲。”程迦瑶擦掉眼角的泪珠儿，“人哪里没有不生气的时候，有时候口不择言，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呐。” 程迦瑶拿出一盒膏药，举到虞氏面前给她看，“这是之前，我爹从南方带回来的膏药，很是管用。儿媳，这就为您涂抹，想必再过不久，就要消下去了。” “还是你孝顺我。” 虞氏欣慰道，“淮儿倒是还不如你，你是头一个来的。这家伙，还是我亲生的儿子，就不把我这个老娘放在心上。” 程迦瑶用手指沾了淡绿色的膏药，一点点轻柔地抹到虞氏膝盖骨上。时不时问她疼不疼，疼了，她就下手轻一些。 顾淮带着林芊芊掀开帘子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母亲，你的腿可好些了？听说父亲罚了你。” 顾淮问完，抬起袖子擦擦眼泪。 他盯着虞氏的膝盖看，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又悄悄收了回去。 虞氏瞥见后面的林芊芊，连带着旁边的顾淮都有点生气，她冷着脸说，“好不好的，只是腿疼罢了，又死不了。” 顾淮又哭了，“母亲，你这样说话。实在是叫儿子伤心。” 林芊芊察觉到虞氏锐利的目光，垂下一张忧思的脸来，她再一次感觉到虞氏的不喜。 一个人不喜欢你，她是装不出来喜欢的。 她说，“我来，是真心地担心夫人。” “若是不来，怕是要被人误会对夫人不关心。” 虞氏扬起声，故意似道：“我看你是怕被人说不孝顺的闲话，你这小蹄子怕是巴不得我死了干净，省得我总是给你不痛快。” 顾淮大惊，“母亲，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冤枉了芊芊！” 林芊芊听到这句话，淡定地说：“我知道您是受了气，往我身上撒。” 虽然说她不是儿媳妇。 这婆媳矛盾，可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还因为有女主程迦瑶这个正妻在，这样的婆媳矛盾，可以说是婆媳矛盾的升级版本。 身为食物链的最底端，女主，虞氏，都可以不高兴了拿捏她。 第81章 顾昭 这屋子里，一个是虞氏的亲生儿子顾淮，舍不得打。一个是她喜欢的儿媳程迦瑶，舍不得骂。 而她，只是一个小妾。 于是，她理所应当变成了那个出气筒。 所以，炮灰女配林芊芊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不过，现在林芊芊倒是没有那么悲观了。 小妾之上，是正妻。 正妻之上，还有婆婆和丈夫。 婆婆和丈夫之上，便是公公。 虞氏这么不喜欢她，平日里肯定少不了在侯爷耳边说她的不是。如今侯爷对她没有惩罚行为，也没有叫过去动不动训斥。 这说明，侯爷对她不喜欢，也不讨厌。 这个情况是有利的。 看样子，他是中立派。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情，这侯府里的最高掌权者不会惩罚她。 林芊芊走到虞氏身边，低头观察了下她膝盖的伤势，忽然发出一声感慨，“唉，生活在这个时代下的女人真是悲哀。” “你是杯具，我是杯具，大家都是杯具。” 每个人都活得好压抑。 顾淮被父母，孝道压抑。 女子被三从四德，束缚，压抑。每个人心里恐怕都憋屈得很。 她从现代而来，尚能跳出历史视角看待局面，也只能暂时让自己缓一口气而已。 “你说什么？杯具？杯具什么意思？” 虞氏感到厌烦，她烦躁地说，“你总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要么是大逆不道的疯言疯语。” 林芊芊转身，捧起一只茶杯来，说“杯具，就是杯子的意思，杯具就是“悲剧”悲伤的悲，剧情的剧，意思就是人就像这杯子一样，要是不仔细捧在手里，只要掉在地上，便会“砰”地一下，破碎，再也拼凑不起来。” 虞氏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杯子，你偏说是什么杯具。” 顾淮耐心地对她解释，“母亲，芊芊是用杯子来比喻人生。这样的比喻倒是有趣得很，一般人喜欢用落花，流水，月亮啊这些比喻，她却用杯子，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程迦瑶默默听着，看着。 眼前顾淮对林芊芊的维护和偏袒，更让她觉得林芊芊真是碍眼。 果真是真爱吗？ 她说什么，都有他捧着。 虞氏一想勾引她儿子的林芊芊没什么事，她倒是受了罚，心里越发不平衡。 “那是她没文化。有文化的人才用花，叶啊比喻自己，她只能用这东西比喻！哪里值得夸啊！” 林芊芊说，“我也觉得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世子夫人名门闺秀，饱读诗书，我读的都是一些闲书，解闷的东西。” 虞氏想看到林芊芊因为这番话，委屈哭泣的样子，没想到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瞧她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倒是显得自己尖酸刻薄了。 …… 一连过去了数日。 这天，顾淮从外面买来了一匹红棕色的汗血宝马，要教林芊芊学习骑马。 他带着她来到了侯府后院的一处开阔草场，足足有半个山头，还有专门的马厩仆人料理。 “芊芊，你骑上去的时候，腰打直。这样才不会轻易掉下来，要是腰不直，便会东倒西歪，很容易摔下来。” 顾淮让林芊芊撑着自己的双臂，上了马背。 他牵着马的缰绳，让她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适应马背，一边走，一边给她讲解骑马的关键。 “奥，我明白了，就是核心要发力。” “核心，核心是什么？”顾淮又听到了陌生词汇，十分地好奇。 林芊芊指着自己的肚脐周围一圈说，“核心就是人的腹部这块要稳当。” “对，就是这里。” 顾昭是族里早慧的孩子之一。 八岁父亲去世，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今年长到了16岁，忽然，家里说侯府来人了，要将他过继过去，接到侯府里去过好日子。 父亲去世后，母亲便帮人养马做些粗活。他从小跟在身边，跟在她后面抱草料，用铡刀剁碎，倒进马槽里，看着马大嚼着腮帮子进食。 什么马喜欢什么样的草料，他最是清楚。 来到侯府，他得知侯府也有养马。便过来看看，见到神气又漂亮的汗血宝马，便心悦不已。 顾昭天天下了学，便到这马厩里，和马待在一块，今天才知道这马竟然是给一位小妾的。 顾昭手持一把深棕色的马刷子，细细地清理白马身上柔软的毛发，轻轻扫落它身上的土泥，杂草。 他转过头，看到远处顾淮为一位蓝衣女子牵着马，与她说说笑笑，那女子样貌美貌非常。 想必，便是他那宠妾了。 顾昭见到顾淮第一面，见他是府里唯一的年轻男子，身着宝玉，谈吐不俗，通身的贵气娇纵，便知道这就是顾世子了。 他进侯府七天了，被安排和下人住在一块。 每日，侯爷会过来问他的功课。 来到侯府他才知道，马儿要用三种梳子，才能保养得漂漂亮亮。 不像他之前伺候的人家，只有一把用坏了的老梳子。 马的腹部背部，要用马刷或马梳子。这工具通常由鬃毛、丝线、棉条等材料制成，用于梳理马整体的毛发，帮助保持马的整洁形象。 鬃毛则要用鬃毛梳。马用鬃毛梳为长柄铁制梳，经久耐用，梳齿间隙较窄，方便梳理。其作用主要是用来梳理马匹鬃毛。 马尾用尾毛梳。尾毛梳为短柄双环铁制梳，经久耐用，梳齿间隙较大，方便梳理较多尾毛，以防止尾毛卡塞梳齿。 难怪侯府的马都是帅气又精壮。 “这马身上有一只牛虻。” “我去！好大一个，趴在马身上吸血呢。” 林芊芊从马上下来，歇息空档，围着这匹马前后左右看了一个遍。 看它的毛发，硕大的马的黑黢黢的眼睛，摸它的头，摸马的屁股。 突然发现了一只黑色的，长卵形的虫子趴在茂盛的马毛里，吸得鼓鼓囊囊，显然吃饱喝足了。 那不是牛身上吸血的玩意吗？ 马身上也有。 “哪儿呢？” 顾淮走过来问。 林芊芊用手一指，“这儿，看见没有？好大一个，好恶心的虫子。”她弯下腰，从地上捡到了一根小树枝，用小树枝去扒拉这只虫子。 “哪儿？”顾淮又问，他没看到。 “你等着，我给你弄下来。”林芊芊说，“这是吸血虫，和蚊子一样，蚊子爬在人身上吸人的血，它吸牲畜的血。” 顾淮瞧见林芊芊用树枝扒拉出一个肥嘟嘟，圆滚滚的虫子，惊叫一声，跑出了三米远。 “好吓人啊！” “天，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虫子！” 顾淮拍着胸口，惴惴不安。又慢慢过来，伸出一只手拉林芊芊的手臂，嫌恶道，“你别弄了，小心飞到你身上。” “怪恶心的。” 林芊芊转过一张脸说，“它没长翅膀，它不会飞。” “它就是专门趴在马身上吸血的虫子。” 说着，她将弄到地上的虫子，一脚踩扁“瞧你，怕成这样。姐给你弄死了，不用怕了！” “你这鞋不能要了！” 顾淮指着林芊芊的鞋子叫。 “这鞋子脏了！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虫子。你这鞋子底下脏了！” “等明我叫人重新给你绣一双新鞋来。” 林芊芊踩在一朵绿油油的细叶结缕草上，往草上面使劲蹭了蹭：“只是鞋底脏了，蹭干净就是。”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虫子？一定是下人没有提前清洗干净。”顾淮想起刚才的虫子，生理性厌恶。 他转身，向四处望望，看见马厩里一个姜黄色瘦高背影正在弯腰洗刷马腹部，便冲他喊到：“站在那洗刷的小厮，你过来。” 顾昭拿着马刷子，走到顾淮身边，低下一双阴郁的眼睛，“见过世子。” “你怎么打扫的马？竟然有这么大一只虫子。” “害得芊芊脏了鞋。” 林芊芊听到顾淮这句话，连忙拉住他的衣袖，“世子，不过一双鞋而已，犯不得为了这点小事苛责一个下人。” 顾淮，“我本来想让你今天开开心心地学骑马，出了这么一件事，怕是害得你也没心情学骑马了。” “这难道还不是下人的错吗？他负责照顾这里的马，就应该把马身上清洗干净，我为你买的马身上哪能有虫子？” 顾昭抬起头来，变声期的嘶哑嗓音断断续续，“世子，这……这马厩是老赵头负责的，我只是，只是负责打下手的……” “你看他，还推卸责任！”顾淮指着他，生气地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下人推卸责任，你老老实实认错，我也不会罚你，你推卸责任，我便想罚你。” 顾昭心里咯噔一下。 垂下了脑袋。 他放在腰侧的拳头握紧了。 林芊芊道，“有虫子，是在所难免的。” “马身上的虫子，就像是人身上的虱子，那是清理不干净的。而且人身上还有螨虫这种寄生虫，脸上长痘痘，都是这种虫子在作祟。” “要为这种小虫子计较起来，怕是把自己气死，也拿它没有办法。何必给自己找气受，全当不知道就好了。” “人身上当真有螨虫？”顾淮半信半疑地问，神情复杂。 “嗯。”林芊芊点头。 “人的身上为什么痒？需要抓呢，就是因为有这种肉眼看不清楚的小虫子，哪怕是尊贵的陛下，只要是人，身上都有。” “可，可是，这种虫子，也太恶心了……总之，就是他没有仔细打扫马身上！我命人好好清洗的，他竟然这样糊弄主子！” 顾淮说着低下身，蹲到她跟前，把林芊芊的右脚抬起来，竟将她的绣鞋摘下来，抬手一扔，竟掷到三米外的草地上，“这鞋子你不要穿了！” “扔了！” “哎，好好的一双鞋扔它做什么？”林芊芊气得睁圆了眼睛。 她一只脚站着，蹦跳了两下，想去找回鞋子，却被顾淮拉住手扶住了她快要倒下的身子，“别去了！扔都扔了，还找回来做什么？” 顾淮眉头紧锁，认真地说，“鞋底沾上虫子的血了。那么肥那么丑那么恶心的虫子，我想到就恶心，看到这只鞋，我很难不再想起这恶心的虫子。” “那你叫我穿一只鞋回去吗？”林芊芊看着远处自己的鞋。 “那只鞋也不要了！我背你回去，这一双鞋看见，我就想起虫子，你把它赶跑也就罢了，偏生一脚给踩死了。” 林芊芊翻了他一眼，“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我没有怪你。” “只是怪这虫子，马身上好端端地怎么会有虫子？” 顾淮转过身，对着顾昭呵斥：“你没清洗干净马！你专门照顾马的，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跪下！” 顾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顾淮。 顾淮更气了，“我叫你跪下，你听不见吗！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竟然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顾昭犹豫一会，慢慢屈膝跪下。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 “自己打，别逼我动手！” 顾昭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缓慢举起右手，扇向自己的脸。 倏忽，被一双细软的玉臂拉了一把，一阵馨香袭来，只一瞬，又离他而去。 林芊芊过来，对顾淮说，“打什么啊？” “怎么动不动就要罚呢？” “世子爷，这会我们身上怕是不干净，在外头难免有灰尘虫子。要不，先回去洗洗。” 顾淮一听，感觉身上有蚂蚁在爬，一刻都忍不了。 他着急地抓起她的手，“芊芊，那我们赶快回去好好清洗清洗身子！” “现在就走！” “好。” 顾昭看到顾淮蹲下来，让林芊芊爬到他后背，他背着她离开了。 徒留下一匹马，低头在原地吃草。 顾昭趟过茂密的草地，见到绿莹莹的一片野草地里，躺着一只粉红绣鞋，拿起来看了看鞋底。 有一团红色血迹，被绿色草汁子掩盖住了。 多漂亮的女人鞋啊，竟然就因为一点小事随手就扔了？ 顾昭弯着腰，找到了另外一只鞋，一起抱在怀里，伸手仔细摸了摸鞋面。 布料真柔软细腻，绣的蝴蝶与牡丹精致好看，他娘可是穿都没有穿过这样一双鞋子，就离他去了。 侯爷可怜他，才将他提前接到了侯府里。 他娘要是穿过这样一双鞋，也不枉活过这一遭。 第82章 搂紧我 顾淮背着林芊芊走了一路。 他背过去的双臂，始终托紧她的双腿，不忘转过脸提醒她，“芊芊，你把我搂紧些，别摔下去。” 芊芊伏在他后背，“嗯。” 少年的身体不强壮，却有劲，背着她走路也很稳当。 一路穿过绿树成荫的美丽园林，闻着杜鹃啼叫来到前院。 遇见几个丫头，小厮。 不多会，这消息又传到了程迦瑶耳朵里。 二月把帕子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布，扭头看向坐在桌边认真处理家事的程迦瑶，气道，“小姐，你听听，这像话吗？” “你在这边，累死累活地管理家中大小事。而那个狐狸精，世子爷又是带她骑马，又是背着她玩乐。累活，脏活，都由你干了，她光是一整天享乐了！这公平吗？” “你真是沉得住气啊！” 二月气得直跺脚。 “凭什么累的是你，还得不到一句好话。这狐狸精整天陪着世子吃喝玩乐，世子就那么喜欢她！” 小姐掌管侯府中馈后。 才知道这偌大的侯府，大大小小的事情实在庞杂。小姐忙起来后，她也跟着忙活，整天不是差使这个，就是给那个传话。 小姐歇了，她也歇不了。昨天没做的事，得提前预备好，若是她问起来没做好，定是要发火的。 有时候，一天下来，口干舌燥的，水都喝不上一口。 小姐管得越细，分派给她的事也就越多。 小姐为了管理好侯府，把侯府之前的条例修改许多。 近日和侯爷的几个姨娘扯皮，因为月例，绸缎的事吵架。 她做梦都和那几个姨娘在吵。 这些时日的身心俱疲，和林芊芊的轻松快乐，压垮了二月心里的那一根弦。 林姨娘身边的丫头，想必也是极为轻松的。整日伺候好姨娘就是了，不需要和整个府里大大小小的人打交道。 程迦瑶抚摸上自己的额头，忧愁地叹息一声，“侯爷院里的那几位，还得主母出面才能镇得住，她们仗着伺候过侯爷，并不把我这个晚辈放在眼里。” “可，若是太过严厉也不好，她们贴身侍奉侯爷，要是到侯爷跟前吹耳边风，那侯爷对我恐怕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二月见自家小姐进退两难，埋怨道，“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小姐，你看你为侯府做了这么多事，侯爷可曾夸过你一回。我听说侯爷私底下夸过几回林姨娘呢！” “没想到，他也是俗人。光看着女人的脸说话！” “男人怕不都是这德行，专门喜欢狐媚子的。” 三月走过来，拉了拉二月的手臂，笑着说：“就你怨气大。” 二月嗔道：“我是为小姐不平罢了！” “小姐的处境，难道不是我们的处境！小姐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放在心里，我是个丫头，我就要替主子说！” 程迦瑶听完，烦闷地道，“够了！” “本来因为这些琐事烦恼，今日听到你提起林姨娘，我的心里更烦。” 二月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小姐，总不能让林姨娘整日吃喝玩乐吧，你把最难缠的活分派一些给她。让那个几个老婆子好好为难为难她，这样的话，她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勾搭世子爷了。” 第83章 一起沐浴 程迦瑶这几日因为掌权的事，日夜操劳。 听到林芊芊和顾淮两个人亲亲热热，整日轻松快乐。突然，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 这股烦躁，像是一把熊熊烈火烧在心口，又堵又酸涩。 大哥被九王爷托人从监狱里放出来，她心里的郁结本来散尽了，今日，突然又堵上了。 程迦瑶摸上自己的心口，发现像堵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她用拳头使劲捶了捶。 上辈子就是心病死了，这辈子，她绝对不能因为心病再死，死也要先报复了这对狗男女！ ＊ 打外面一回来，顾淮就叫人准备热水沐浴。 林芊芊叫他先洗，他却拉着她的手，一块进了浴房。 安静潮湿的浴房里，水汽氤氲。 两个人坐进浴桶里清洗身体，不时传来撩起的水流波动声。 顾淮从后面圈住林芊芊的肩膀，让她坐进他怀里。 他手里拿着澡豆帮她抹过肩膀，后背，到莹白手臂。 林芊芊趴在浴桶边缘，将脑袋懒洋洋地搁在交叠的手肘上方， “你帮我搓搓后背，每次洗澡都感觉没搓到。” “好。” 顾淮稍微加重了些力道，帮她搓洗。 女子肌肤滑嫩，细腻温软，瓷白的颜色均匀，像是一块美玉。 他的手游移片刻，忍不住穿过林芊芊腋下，抚摸上那对令人爱不释手的柔软。 顿了顿，林芊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世子，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发生在另外一个国家的真实历史。” “什么历史啊？”顾淮不解。 “16个宫女勒死皇帝。” “宫女竟然敢勒死皇帝？”顾淮震惊得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嗯。”林芊芊点头。 “这是真事。” 顾淮越发好奇了，“芊芊，你给我讲一讲，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芊芊讲完了。 顾淮久久没有回过神，“这皇帝也太残暴了，为了炼丹，竟用药物促使14岁少女排出大量经血。还要她们只吃树叶，喝露水……” 林芊芊，“嗯，所以别苛待身边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虽然是下人，可是也是人。他们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 “我悟了。” “你是叫我待人宽厚，与人结善缘。” 顾淮看着林芊芊说完，认真地思索起来。 “这个故事振聋发聩，如果是真实的历史，更是叫人后怕。小小的宫女连皇帝都敢杀，何况是侍奉我们的下人。” 顾淮怀抱住林芊芊，将人抱得极紧，脸贴在她面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芊芊。” “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顾淮抱着林芊芊很久。 他说，“我更加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没有人会告诉我这些，没有人能理解我，也没有人能像你一样给我轻松自在。” 林芊芊想起原文里，女主总是说两个人是真爱。 现在林芊芊一看，哪里有什么真爱。 顾淮喜欢的是她的与众不同，新鲜有趣。 怕是贪图的是她的美貌。 以及身体。 这浅薄的喜欢，也叫真爱？怕不是糟践了真爱的名声。 若是真爱，书里炮灰世子又怎么会在女配林芊芊怀孕期间出轨几个女人，最后还对女主程迦瑶爱而不得。他对她怕是一时喜欢，哪里算得上真爱。 林芊芊心里一直有一个害怕的地方。 她能改变自己的行为，不让自己找原女主撕逼，可是世子顾淮呢？她能否影响他不去找别的女人，以及最后他对女主爱而不得……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改变顾淮的感情线，毕竟女主光环强大。 顾淮偏过红润的唇，轻轻吻上林芊芊的肩膀，留下点点红痕。 从肩头，吻到后脖颈，再沿着女子后背中间一道浅浅的脊柱线，一路虔诚地往下…… 少年望进她的眼里满是欲色，将脸靠过去迫不及待吻住她的唇。 芸儿本要敲门进去将手巾送进去，听到里面传来激烈响动，耳朵一当即烫，掉头就走。 她快步出来后，用手背不时贴贴红成苹果的脸蛋，看见桃枝，连忙小跑过去请教：“桃枝姐姐，我要给林姨娘送手巾，听到他们在……，这，这种情况下，怎么办啊？” 桃枝笑道，“你拿一个小凳子，放在干净的盘子里。等他们完事了，推开门要叫人自然会看见的，到时候也不用叫你忙活了。” “哎，好。” 芸儿又问：“这样，林姨娘不会生气吗？” “不贴身伺候，也成？” 有些主子一定要奴婢到面前伺候，看不见人，便说他们在躲懒，到时候免不了一顿责骂。 若是严重的，可能就借此机会赶出府去了。 桃枝点头，“你放心？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苛责你。” “林姨娘对下人最宽松了。” “嗯。”芸儿笑着点头。 “我感觉也是。” “来府里这些天，没见到林姨娘斥责过我一句，我之前给她递错了帕子，端错了茶，她叫我换一条就是。听说有些丫鬟，因为这样的事，就遭到了掌掴。” “林姨娘和世子的感情真好啊。” 桃枝叹息，“若是他们能一直这样好就好了。” 芸儿用力点头，“林姨娘受宠，我们这些丫头也跟着沾光。” …… 夜色暗下来，顾淮挑了灯，将蜡烛举到帐子里欣赏女子美丽的玉体。 跳跃的烛火，照出昏黄的一隅。 他挪到哪里，哪里便显露出美人身体的冰山一角。 “你又看，还是没看够？” 林芊芊一只手支着头，另外一只玉手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哈欠，“我想睡了，今天实在乏了。” 顾淮认真地说，“白天看的，和晚上看的不一样。” “白天是想看清楚，到了晚上，我是想好好欣赏一番……” 林芊芊抬起一条腿，蹬在顾淮胸口，“色胚。” 顾淮脸一红，“这……我亲都不知道亲过多少回了，还不能看看清楚吗？我实在好奇，你说女人的地方还能生孩子，光是我的，时间久了你有时候都觉得疼，那孩子怎么出来啊？” 林芊芊收回了自己的腿，平躺在床上。 “所以女人生孩子，才会疼得死去活来，那么容易毙命。” “我知道，之前我爹的一个外室就是因为难产死的，一尸两命。” 顾淮放下蜡烛，抱住林芊芊的身子道，“女子的身体真是美，真是伟大，菩萨怎么会造出这么完美的身体。” “能哺育孩子，还能生育孩子。相比之下，我这样男人的身体就显得没用多了，好像是只为自己而活。” “你说菩萨什么时候能让男人也生孩子，这样就能替女子分担一些痛苦……” 林芊芊哼了一声，“造物主偏爱你们这些臭男人，才不用生孩子。” “我怎么会是臭的？我很香，不信你闻。”顾淮将自己的手递到林芊芊鼻子尖，叫她闻。 林芊芊没心思闻，她忽然道，“自然界倒是有会生孩子的雄性生物。” “什么生物？芊芊，你给我好好讲一讲。”顾淮一下子来了兴趣，秒变好奇宝宝。 又像是一个学生，老师讲到了自己感兴趣，却不知道的领域，迫不及待想拓展自己的知识面。 林芊芊给顾淮讲了海马这种生物。 “海马妈妈把卵产在海马爸爸腹部的育儿袋中，卵经过50～60天，幼鱼就会从海马爸爸的育儿袋中生出，所以说是海马爸爸负责育儿。” “海马？海里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鱼。” 顾淮握紧了林芊芊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他摸着她平坦的肚子说，“芊芊，要不。下辈子我当女人，我来生孩子，你就当男人，怎么样？” “下辈子的事情，谁还记得清楚？” “一定有办法的。” 顾淮脸贴上她的脸颊，柔软的肌肤触感袭来，他还蹭了蹭，亲了她脖子一口，“要是我是个女人，就只要安心躺平。你若是男人，你有这样的才华，定不用困在后院里这样每天闷闷不乐。” 翌日。 林芊芊从床上睁开眼睛，忽地又想起自己昨天丢了一双鞋的事情。 她心里惦记着，好好的一双鞋丢了多可惜，那双鞋她很喜欢，穿着极为舒服。 她悄悄叫来桃枝，让她把鞋去找回来。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桃枝回来了，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脸红扑扑的，“姨娘，我去找了，没找到。” “按理说，那个地方没有几个人去，很好找到，我找了七八回，就是没看见您那一双鞋子。” “怕是被哪个干活的丫鬟婆子捡去了。” 林芊芊叹息，“倒是被她们捡去穿了也无妨，就是一双鞋。” 怕的是被男人捡去。 “林姨娘昨天丢了一双鞋。” 二月走到程迦瑶跟前禀报。 “丢了一双鞋？”程迦瑶袖子里的手攥了起来。 二月切声道，“打发身边的桃枝悄悄找呢，没找到。” “小姐，我们把那双鞋找回来吧”二月压低声音，凑到程迦瑶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84章 所以，北轩王是反派?(1) ［以下为简介新增内容］ （ps：想写一个古代底层女子如何挣扎自救，阶段性1v1。探索普通女子穿越到古代如何自救。男主之所以是世子，不过最后在一起的人是他罢了。社会环境如此，女主不会过的一帆风顺，也免不了被人觊觎，古代夺人妻的比比皆是，何况是小妾。（这里吐槽一句，唐明皇和杨贵妃都能成千古爱情……杨贵妃怎么可能放着年轻帅气的小伙不要，选一个糟老头子还是公公，古代社会是想象不到的颠） 总之，作者想写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经历过种种风雨，最后成为掌控自己人生的大女主。 这本书已经扑街，作者无所谓，把自己想写的写了。所以雷的读者宝宝们抱歉哈。 （作者很喜欢双洁，谁理想的爱人不是双洁呢，谁曾经不是坚定的双洁党。但是，考虑到故事的后续发展以及社会背景。古代男人不太在乎女人处不处，在乎能不能吃到，何况美人稀少，红颜易碎，所以…… 喜欢双洁的宝宝了可以来骂我了，十分抱歉！ “桃枝，你有空再去找找吧。” “找不到，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林芊芊捏着袖子，轻声凑到桃枝耳边郑重交代，“悄悄的，别让其他人知道。要不是今日要去北轩王府为王妃庆生，我就自己去了。” 虽然她知道这样对桃枝说，大概没什么用，毕竟侯府上下的人几乎都是女主的眼睛。 如今女主程迦瑶更是掌管了中馈。 虞氏将管家权交给了她，不知道之前的那些下人是否还替她认真做事。 林芊芊记得《红楼梦》里王熙凤管理贾府，看电视的观众们都喜欢凤姐精明能干，八面玲珑，都夸她把贾府管理得极好。 可是呢，她为贾府操心办事，落下的却是不怎么好的名声。 以前背地里贪钱的婆子骂她，躲懒油嘴的精明丫头恨她。 因为观众和王熙凤没有利益冲突，自然是喜欢她这个角色。可是放到了贾府里，那就是主子对下人，上级对下级，有直接的利益关联。 在职场里，多的是人不喜欢自己的上司老板。 学校里，也不喜欢严厉，事事都管的班主任。 管得松，大家都舒坦。 管得严，不能摸鱼，神经总是绷紧，大家都不舒服，怨气就渐渐生起来。 书里女主斗小妾的篇幅几乎占了全篇。对于她如何管家，只是说她聪明能干，频频得到虞氏夸奖，简单一笔带过。 王熙凤也是深受贾母喜爱，夸她管家管得好。下人多是惧怕她，私底下怨声不少，并不是所有人都按她说的做，也偏有人阳奉阴违。 或许是女主光环吧，书里除了世子顾淮的小妾们不喜欢女主。其他人都对她喜欢，夸奖，欣赏，佩服。 书里侯爷似乎对女主也是听从。遇到事情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女主出来献计策，大家都说按女主说的办。渐渐地，女主成了侯府唯一的话事人。 男人虽然读书上学，常年在外面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但是智商和见识，却比一个深闺大院里出来的女子还单纯如白纸。 “知道了，姨娘。” 桃枝帮林芊芊擦上头油，将一根钗环取出来，重新插进云髻里。 林芊芊对着镜子看，果然好看了许多。 顾淮从外面进来道，“芊芊，你收拾好了吗？外面的马车都备好了。” 林芊芊转过头来对他说，“好了。” 第85章 所以，北轩王是反派?(2) 马车在北轩王府大门停下。 顾淮和林芊芊一同被管家迎接进去，见到了北轩王和王妃。 王妃面若银盘，明艳动人。头戴一顶华丽的银凤发饰占满头顶，银凤上有翠蓝料石点缀，耳环是粉芙蓉，端庄又颇具气势。 她见到林芊芊便信步上前来，道：“这位就是顾世子那受宠的侍妾？” “奴家见过王妃。”林芊芊对王妃恭敬地屈膝行礼。 王妃笑着拉住她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之前就听王爷说过几回，如今见了，发现当真是个美人。” “那次啊，我听到你的歌声，便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林芊芊谦虚道，“多谢王妃夸赞，我唱的曲不同，不过是听个一时新鲜罢了。” 王妃拉了林芊芊一下，“哎，切不可妄自菲薄，就是因为新鲜，才有意思。” “你唱的歌，是歌中有戏，戏中有歌，而且还有不同方言的唱法，以前真是闻所未闻。我以前最讨厌听戏了，总是觉得太古板，咿咿呀呀地很没有意思。那天你一唱，我发现戏曲竟然如此有意思……多亏了你，我和王爷又有了共同话题。” 难怪王妃一上来，就与她拉手亲近。 林芊芊虽不排斥，但从她碰到自己手的时候就在想，是王妃本人性情就如此爽朗吗？还是有别的事？ 北轩王邀请顾淮和林芊芊一同在宴席入座。 这桌子菜肴相当丰盛，鸡鸭鱼肉占满了整张桌子，中间放了一盆鲜丽花朵。 这一桌子的客人除了他们，还有北轩王府的一众貌美如花的侍妾，和王妃的一位女性朋友，她穿着一身翻领的青衣男装。 王妃道，“请顾世子的爱妾林芊芊林姑娘为我们唱两句吧。” 林芊芊也不推辞，落落大方地站起来，“那奴家献丑了。” 林芊芊一站起来，便在众人眼前一亮。 只见她今日穿一身白衣白裙，白裙胸前点缀着大朵牡丹，明粉色的牡丹素净淡雅，腰间是粉色丝带，粉色披帛。 发髻低低绾就，多根细麻花辫盘在一侧，增加层次感。插着一只花型珠簪，正后坠着多个银饰攒起来的花形头饰，上面跃动着细细的小米珠，长长的银质耳环衬得脖颈修长。这一身清雅娇绝，转头恍如仙子下凡。 比起王妃那繁重的头饰，多了清爽，简简单单露出一张脸来，发饰只是点缀。 叫人一看，过多的头饰反而喧宾夺主。 “啊啊啊，我的妻，王氏宝钏，可怜你守在寒窑，可怜你孤孤单单，苦等我薛男平贵，整整一十八年～” 林芊芊开嗓就是清脆地道的小生腔，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北轩王手中的筷子举在半空中，一时忘记了夹菜。 顾淮一双眼睛牢牢黏在林芊芊身上，更在此刻散发着明光。 “啊，我的妻，王氏宝钏，我不该心起疑窦，我不该口吐轻言，落得个忘恩负义，宛如欺了天，待我将这一十八载，重头说一番……” “八月十五啊月儿圆～想起了夫妻们寒窑受尽了惨然～抛下那西凉的江山无人管～身骑着红鬃烈马走三关” 一人分饰两角。 生角唱完了，唱旦角。 切换自如，全程听不到换气声，婉转的嗓音如同喝水一般简单。 王妃忽然明白北轩王为什么对林芊芊如此难忘了。 她唱起来，全身心投入，像是在演绎一段精彩的人生。全无卑怯讨好的意思，从她的唱腔中就能感受道其中的自信昂扬。 面前女子在唱歌时，她也和其他人一样被她吸引。 全程盯着她的脸看，瞧着那会说话的眼睛，那粉润涂了轻薄胭脂的嘴唇，那两道细长的远山眉。 那张脸会发光似的，不自觉地就跟着她，进入了她所演唱的世界中。 尤其是她那一双一张一合的嘴唇，将人的吸引力都吸引过去，像是对你一人在娓娓道来一个迷人的故事。 她没有媚态。 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飞来飘去的眼神，只是面朝着她，字正腔圆地演唱。 偶尔蹙眉，看她一眼，或是微微摇头，低头下去，只是盯着她一个人。 王妃从没有想过因为一首歌，而对一个才见面的陌生女性心生好感。 这大概就是欣赏一个人的才华吧。 一曲完毕，所有人都意犹未尽。仿佛看见一位男子骑着红鬃烈马，在滚滚黄沙中归来，只为和自己那守在寒窑的妻子团圆。 “这首曲子，唱得真美。”北轩王端起小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那位女性朋友主动说，“林姑娘，你能否给我们讲讲这首歌里的故事，我听着煞是好听，里面的故事听了个半懂。” 林芊芊道，“这讲的是薛平贵和王宝钏的爱情故事，……” 林芊芊从抛绣球讲起，这个故事本身就有戏曲，再加上电视剧，每个现代人对这个故事怕是早就烂熟于心。 这首歌是改编版的《武家坡2021》，主要从薛平贵的角度讲述两个人的故事。 “刚开始听心叹真是一对金玉良缘。更可怜的是他的妻子，竟然守在那寒窑十八年，从一个大家闺秀沦落到这种地步……”王妃竟然掉起了眼泪。 一旁的婢女连忙递上帕子。 北轩王说，“这样的女子忠贞不二，能坚守这么多年，实在叫人尊重。薛平贵虽然出身寒门，却立下赫赫战功，没有辜负自己的妻子。你不知道打仗有多么艰苦，有时候粮草都没有，却要饿着肚子上阵杀敌，一个疏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要是薛平贵死了，她怕是成了寡妇。” 王妃擦拭着眼泪，低声说，“夫妻分离了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坐在王妃旁边的那位女性朋友说，“我要是王宝钏，绝对不会嫁给薛平贵，他们家里那么穷，过去完全是过苦日子的。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也得向高门嫁，怎么能找一个一穷二白的。” 王爷笑，“那要是这样，就没有这个故事了，身份差距才显得爱情可贵。” 北轩王转过脸来说，“林姑娘唱的曲还是那么精彩。上次王妃和我讨论了琵琶女，怕是今晚要和我讨论这个故事。” 王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稍微一红，道：“之前我原本对青楼里唱曲的女子有偏见，她们唱的怕不是一些魅惑男人的俗词艳曲。芊芊姑娘果真不同，好像是全心全意在讲一个故事。” 王府的一众侍妾里，之前有一个王爷从青楼里带回来的女子，私底下给王爷唱的歌曲简直不堪入目，歌词男欢女爱，赤裸酸辣，唱的不是胸脯如玉兔，就是女子器官，日日变着法做一些下贱的事勾引王爷，被王妃赶走了。 王妃因此对青楼女子没有什么好印象。 而就在那天，她听到一道悠扬的歌声，之后才知道是那平阳侯府世子从青楼里带回来的爱妾。 这位女扮男装的女性朋友，不是别人，正是安乐公主。 她是北轩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和北轩王妃关系极好。 安乐公主道，“我是第一次见女子唱生角也能如此英姿飒爽，这位林姑娘，应该是戏班子出身吧。” 林芊芊笑道，“您猜得还真有那么一点准。” 安乐公主眼睛眨了眨，转过脸对北轩王说，“二哥，没想到你说的真没错，这位林姑娘她唱曲真是新鲜有趣。之前我就想在太后的寿宴上唱戏给她老人家听，宫里老师傅年年唱那些老掉牙的戏想必她都听腻了，多谢你向我推荐她。” 安乐看着林芊芊说，“我想请林姑娘教我唱戏。” 林芊芊惊住。 连忙低下头来，向安乐公主行了一礼，“见过公主。” 原来这位是安乐公主。 北轩王的妹妹。 北轩王竟然是二皇子，未来的太子殿下。 她读小说的时候，喜欢跳章看，专门看女主受气了，怎么打脸。有时候因为无聊的剧情，或者是出现不喜欢的人物，对着手机页面就是一顿点点点，内容也匆匆略过。 原来竟然错过了这么关键的信息。 安乐公主是书里后来登场的小角色，她平常就穿男装，和女主关系非常不好。没两章，便下线了。 由安乐公主这个人，林芊芊这才想起原文里的一段剧情，看过这本书后她记忆点全在前期精彩的宅斗上，很多配角人物竟然都模糊不清了。 书里主要是女主和各个小妾的宅斗，后期便是女主遇险，男主相救，男女主撒狗粮。这样内容占据了大篇幅，对于男主前朝的事只写了简单两句。 书里提过一段话，说是安乐公主的二哥太子和九王爷一直在私底下暗斗，太子是九王爷最大的劲敌。 所以，北轩王是反派？ 林芊芊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有点不认识他了。 北轩王见林芊芊的目光投过来，只是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之后便转过来对王妃说：“不知王妃对今日的安排可满意？” 王妃点头，“恩，多谢王爷，妾身很满意。” 第86章 竟然输给了你们女子 王妃看向北轩王的侧脸，不知为何，她心里泛起些许酸涩。 他用那么欣赏的目光看待林芊芊，用尊重的态度对待林芊芊。 虽然她是别人的爱妾，可是这份欣赏，这份尊重，竟然令她不安起来。 她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安，可是第六感告诉她，一个男人惦记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好事？ 王爷对她尊重，只因为她是王妃。 而对林芊芊的尊重……似乎耐人寻味。 王妃再次不动声色地看向北轩王，她为他斟酒，趁着正对他的时候认真看他是否和林芊芊眉来眼去。 她竟然看错了。 王爷根本没有看她，而是和旁边的顾世子说闲话。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他只是欣赏她的才华，那是精神层面的。谁说男人不可以有停留在精神层面的欣赏呢？ 安乐公主提出请求，林芊芊怎么敢拒绝。 她道：“多谢公主殿下赏识，只是我怕自己能力不足，教不好殿下。” 安乐公主不同意，她拍上林芊芊的肩膀：“你唱得这样好，怎么会教不好。哪怕是教不好，也要尽力教。” “我听你的唱法简单，调子也简单，肯定比宫里师父的好学。” “奴家恭敬不如从命。” 安乐公主笑起来，“这就对了嘛。” “来，本公主赏赐你一杯酒。” 安乐公主说着，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林芊芊，弯起眼睛看着她。 林芊芊不敢不从，双手接过来，“多谢公主殿下。” 林芊芊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公主见她喝得如此爽快，嘴角一勾，又倒了一杯，递过来：“再喝一杯。” 林芊芊瞬间梦回到酒桌上被领导劝酒。 这一杯酒完了，下面还有一杯。 一杯接着一杯，知道你喝醉，出洋相为止。 林芊芊扶住自己的额头，佯装醉酒很不舒服，娇软地趴在桌面，“公主殿下，你莫在取笑我了。我不胜酒力，等会发起酒疯来，看你怎么办？” 安乐调笑道，“看你怎么办？你还威胁我？真是有趣。” 她抬起食指快速地勾了一下林芊芊的下巴。 林芊芊感觉被调戏了，“哪里敢威胁公主，只是我之前的名声在外，公主还不清楚吗？我连九王爷都敢顶撞，喝醉了可是会发酒疯的，砸了您嫂嫂的生辰宴可就不好了。” 安乐公主道，“好吧，不取笑你了。” 她感觉逗林芊芊会很有趣。 顾淮一直关心地看着这边，见林芊芊用自己的办法推拒了公主的酒，这才放下了心。 北轩王扯了扯安乐的袖子，低声提醒道：“别胡闹。” 他这位妹妹也是奇人一个。 之前女扮男装到青楼里调戏花魁，嘴对嘴喂人喝酒，胡闹一夜，气得父皇恼怒。 她说自己要当男人，故通身行为都是男儿做派，任凭父皇母后批评她也不听。 安乐公主忽然来了兴致，她站起身来，对众人高声道：“今日嫂嫂生日，难得大家都在场，不如我们玩“飞花令”怎么样？” “只要诗句中有“花”这个关键字即可。” 倒不是林芊芊是才女。 而是她从小学就背唐诗宋词。在众人说诗句的时候，她也在凝神思索，慢慢打开自己的记忆仓库。 轮过两圈，其他人都对不上，喝一杯酒认输。 就林芊芊和安乐公主，北轩王三人还在对。 对不上的人急的或是抓耳挠腮，咬手指，或是握紧拳头。那神情急得不行，甚是有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认输了。”北轩王笑着摇摇头。 “竟然输给了你们两个女子。” “要是被父皇知道，还不知道怎么取笑我。” 安乐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二哥哥政事繁忙，儿时背过的诗多了去了，不过今天有点淡忘了。” 北轩王看向林芊芊，“没想到世子的林姨娘诗词储备这么丰厚，倒是叫我羞愧了。” 林芊芊摇头，“我只是记性好罢了，平日里又无事，捧着诗本看。我是女儿家，惯喜欢这些描写风花雪月的诗句。” 她看向安乐，“若是安乐公主让行“刀枪剑戟”的诗句，定是王爷胜出了。” 安乐听到林芊芊这番话，一拍手心，恍然大悟似的，“你说的对啊！我们对的是花，女子喜欢花。或是换到二哥哥擅长的诗词领域，定是二哥哥赢了。” “二哥哥你羞愧什么啊！应该羞愧的是顾世子，连自己的姨娘都比不上，书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才一圈就被刷下来了。” 顾淮被点到，羞愧地低下头，“公主说的是。” 北轩王道：“好了，你们两个继续吧，我倒是要看谁胜出。胜出的人有奖励。” 安乐一听，眼睛都亮了“什么奖励？” 北轩王笑得有点神秘，“先保密。” 安乐俏皮地扬起脸说，“那好，我倒是要看二哥哥给我什么奖励。” 之后，她对林芊芊说，“那我们开始对吧。” “好。” 输了的人松了一口气，却也在为正在对诗的两个人鼓劲加油。 王府这边的人自然是希望公主赢，定不能输给林芊芊。 顾淮觉得林芊芊不输公主安乐，对到现在，她已经很厉害了。 谁能想到，芊芊竟然是个这么油菜花的女子，竟然比北轩王会的诗还多。 林芊芊伸手扶住自己额头，装出很努力在思考的样子。 安乐笑着说，“你快想啊！你想不出来，就是我赢了！” 林芊芊有点气急败坏地说，“哼！真是急死人了！我想不出来了，我认输。” 安乐开心地仰头大笑，差点笑背过去，“我赢了，我赢了！” “二哥哥，奖励是什么？你快拿出来瞧瞧。”安乐迫不及待地抓住北轩王的胳膊摇晃。 北轩王叫人拿出来。 竟然是一把古朴的琴。 他说，“这把焦尾琴很是难得，是当年建安才子遗留下来的宝物。而府中又没有会弹琴的人，今日想着送出来，给有缘之人。” 安乐头一歪，活泼的眼睛转了转，“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把琴。要我舞枪弄棒还好，要这一把破琴，我可不要！” 安乐抓住林芊芊的肩膀说，“这破琴就送给你了。当我是跟你学戏的学费，怎么样？” 林芊芊受宠若惊。 “多谢公主殿下，只是……” 安乐抱住林芊芊的肩膀，贴着她的身体亲热地说，“别只是了，学费都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教我学戏。” 第87章 车祸(1) “多谢王爷。” 林芊芊抱着琴，对着北轩王行了一礼。 北轩王道：“不用多礼，你起来吧。” 林芊芊伸手摸了摸琴弦，宽大的雪白衣袖垂下来，轻灵飘逸。 安乐对她说：“既然得了琴，那就为大家弹奏一曲吧。” 林芊芊点头，“好。” 弹完琴，顾淮带着林芊芊离开王府。 安乐看着她被顾淮扶着上了马车，“原来才华真的会低消对一个人的坏印象。” “二哥哥，她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年轻女子，比院里的姑娘多了淘气活泼，我喜欢有个性的人。” 北轩王抚摸上她的脑袋，“你喜欢的可不就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吗？整日和其他人背道而驰。从某个方面来说，你和顾世子的林姨娘倒是有几分相像。” “所以，我们一定会成为玩伴。”安乐肯定地笑。 …… 马车原本平稳地在街道行驶。 突然，外面挥着鞭子的车夫惊叫一声，“哎——哎——别撞过来啊！” “砰”地一声，两辆马车相撞，当街停下。 “芊芊！” 顾淮赶紧伸手去抱林芊芊的身子，才没有让她撞到头，他自己则哐地一下撞红了额角。 “芊芊……你没事吧”他担心地问。 林芊芊摇摇头：“没事。” 她看向顾淮，“你的额头红了一块，疼不疼？” 顾淮伸手摸摸撞疼的地方，“一点点疼，不要紧。” 他说，“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有没有撞到老人小孩？” 林芊芊伸手掀开车帘，见到车夫和对面一个驾驶着骡车的男子吵架。 她问：“出了什么事？” 车夫转过身来说，“我们明明走的左边，他偏偏撞过来。” 男子举着鞭子，大声强辩，“这么宽的路，我怎么会故意撞你们！明明是你要拐弯不拐弯，才导致撞了车！” 林芊芊正要出去瞧个仔细，倏忽，一道洪亮腔调自耳边响起。 林芊芊条件反射地转身退回车里。 顾淮连忙问：“芊芊，怎么了？” 林芊芊揉了揉眼睛，“外面风沙太大，一阵风吹过来，沙子进了眼睛。” “那我给你吹吹。” 顾淮一张脸靠过来，樱红漂亮的嘴唇分开，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 此时，外面传来清晰的谈话声。 “出了什么事？” “官爷，不过是撞上了，没多大事。” “撞上了也不能随便敷衍了事，我看看。” 听到张琦的声音，林芊芊胳膊上汗毛都起来了。怎么会这么巧，又遇见了他。 又是马车出事。 这次还是当街出交通事故。 忽地，车帘被一把大手掀开，明媚天光大亮，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进入视野。 一张熟悉的脸探进来，对顾淮保持着三分笑意，一分油腔滑调，“世子爷，这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叫那人赔了银子。” 顾淮见到张琦有点怕，身体不由往后一缩。又想起上次被他带人抓进金吾卫大狱。 这人一身官场混出来的老油子气质。 既能把你身上的钱榨得一分不剩，还能打得你叫不出声，不敢上告。 张琦拿着一个鼓囊囊的灰布钱袋，递向林芊芊，“给。” “这么多吗？”顾淮看着钱袋睁大眼睛。 张琦笑道，“这不算多，马车损坏，再加上您二位受了惊吓。” 第88章 车祸(2) 林芊芊没有去接。 张琦余光扫到她低下头，脸稍微偏向顾淮一侧，似乎很不想见到他。 今天的妆容，衣服也很漂亮。可惜了，晚上要伺候这么一个窝囊废。 张琦将钱袋放在了两人脚下，撤回的时候手悄悄伸进了林芊芊裙摆， 他面上仍然和顾淮搭讪：“顾世子，您二位今天是去了哪里？” 顾淮道：“去了北轩王府。” 忽然，林芊芊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被人捏住了。 她用力往后撤。 却挣不开。 下一秒，那只手松开，林芊芊稍微松一口气，炙热的手掌竟然牢牢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今天的这身裙子本不长，但是坐下来以后，宽大裙子拖到车厢里，不止鞋尖盖得严严实实，也漫到车外边。 张琦手伸得很隐蔽，特意选在车厢和裙子缝隙中，再加上他一直看着顾淮，和他说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原来如此。” 张琦注意到顾淮额角红了一块，“您这额头不会是刚才撞的吧？” 顾淮点头。 张琦表现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早知道，应该把医药费都要回来。” 顾淮说，“不用了，已经赔了钱，而且这是小伤，只是撞了额头。” “世子爷，您还真是好脾气。实在难以想象您上次还能为了您的爱妾，动手和人打架？” 顾淮低下了头，有些羞愧，“谁让他们出口侮辱芊芊，这种人就应该教训一顿，好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林芊芊和那只手对抗。 她没摆脱掉，那只手却越来越肆无忌惮，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小腿肌肤，指腹的茧子带来一阵阵酥痒，逐渐往上游走。 林芊芊忍不住开口打断两个人谈话，“这位将军，您若有事，改日再说。世子刚撞到了头，现在要回府处理一下。” 顾淮也发现这人今天话特别多。 在往日，他们最瞧不起他这种世家纨绔子弟，又怎么会过来搭话。 顾淮道，“我们该回去了，告辞。” 张琦恋恋不舍地抽回手，对他拱手，“世子爷，告辞。” 上次出门，遇到张琦。 这次出门，又遇到他。 他怎么会拿捏得这么准。 似乎掐着点来逮她。 林芊芊怀疑侯府里有人卖她出门的消息。 她忽然想到女主程迦瑶都在侯府下人手里买消息。要是给几两银子，他们恐怕也能把消息卖给外人。 而且这张琦的样子，一看油水就捞了不少，难怪一开始就告诉她自己很有钱。 虞氏得知顾淮撞了额头，心疼地赶过来看他，指着林芊芊说，“怎么没撞你？反而撞了我儿子？莫不是我儿子为了保护你才伤了自己？” 顾淮无奈地说，“母亲，是我自己撞的，不过一点小伤而已，至于吗？你怎么总是要怪到芊芊身上。” 虞氏说，“她为什么不拉你一把？还看着叫你往上撞？” “这可是脑袋，磕重了就变成了傻子。” 不多会，女主程迦瑶也过来看望顾淮，随口问候几句后，对虞氏说。 “母亲，我看林妹妹也甚是聪明。这么大的侯府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想要叫她替我分担一些，您看好吗？” 第89章 天生摆烂命 “她聪明？” 虞氏嗤之以鼻。 “她哪里聪明了？我倒是看不出来她脑袋哪里灵光。整日除了会和淮儿勾勾搭搭，还做别的什么事了？” 女主主动开口，肯定前面有坑。林芊芊顺势道， “夫人，您看得真准。我脑子真的不大好，管理家务这么难的事，怎么能交到我手上？而且，我之前在青楼，又不是像世子夫人那样本本分分地学过管家，做不好就算了，要是给世子夫人添乱，越帮越忙，可怎么办？她怕是要怪罪我。” 林芊芊看了程迦瑶一眼，瘪瘪嘴。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点了出来。 程迦瑶面露尴尬。 没想到林芊芊直接把自己的后路堵死。 她直接当面说出来，她反而不好怪罪她了。 程迦瑶仍然是道，“母亲，您对林姨娘怕是不太了解。她是真的聪明机灵。咱们侯府本来就应该是上下齐心，我身为世子的正妻应该率领世子的妾室们好好管理这个家。” “要是万一那天我生病了，不得有个人暂时主持大局吗？” “林姨娘是最好的人选，而且她深受世子宠爱，做事也更让人心服口服。” 虞氏看向程迦瑶，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可是啊，迦瑶。” “这侯府里我最放心你。” “别人我都不放心，你把家务做得这样好，老婆子我也就不用操心这些那个的了，只需要安心享福即可。” 程迦瑶宽慰她道，“”母亲，您放心，我自有分寸。 “林妹妹，就算学不好，也有我去教，我自然会把她教好的。” 虞氏妥协了，“好吧，随你。” “不过，你也别太累了，等回头我叫红嬷嬷煮碗安神茶给你。” “谢谢母亲。” 《红楼梦》后期，那么强悍的凤姐身体垮了。有人推测是小产伤了根基，有人说是贾府事务太多劳累的。 林芊芊想，应该两者都有。她整日忙着，府里有事就叫她，还不算她丈夫惹出来的一堆花花草草。现代人996下班了，还要回老板信息和电话，凤姐半夜被人喊起来处理事也是一样。 这样忙着，劳心劳累的，要一年365天操心着。 上班还有工资，还有周末两天假，节假日能休息。 管理侯府却是没有的，逢年过节更是最忙碌的时候，放松不了一丝。 要是生在皇帝的后宫，这样累，兴许还能拼个皇后。 在这侯府，劳心劳力，也就这样了。 和进门那会，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要是有工资，女主分派下来活，她还乐意干。 没有工资，干不好了，还要受训受罚。她为什么要揽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躺平睡觉不香吗？ 女主以当主母为目标，走事业路线。 她以活着为目标，走摆烂路线。 林芊芊想，这就是她当不了女主的原因吧。 女主事业心强。 她生来就是懒惰，摆烂命，而且她真的讨厌做家务。 见虞氏同意，林芊芊也没办法，她说：“世子夫人，有些话先说在前头。” “我之前没管过家，没有什么经验，做的不好了，还请你多多担待。” 程迦瑶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教你的。” 第90章 等着 桃枝说鞋子没找到，林芊芊找借口又来学习骑马。 她去了那天和顾淮争执的草地。就那么一大片地方，鞋子那么显眼的东西，竟然没有。 “芊芊，你在找什么？”顾淮见她眼睛看来看去地四处搜寻。 “找鞋啊，竟然不见了。” “奇怪。” 顾淮安慰她说，“一双鞋而已，找不到就不找了。” 林芊芊不满地咬紧嘴唇，“可是，那双鞋，我很喜欢。” 顾淮抓住她的手，“那我回头叫人重新给你做一双一模一样的，怎么样？” “好了，别再想那双鞋了。” “我教你骑马吧。” 林芊芊踩着脚蹬，抓着缰绳，翻身坐上马背。 一上马背，视野立刻比人高了好几个头。马约有1.5米高，她现在的视野是2米的高度。 顾淮拉拽着马头，转过来对林芊芊说，“一定要抓紧了，千万不能掉下去。” “嗯。” 身体随着马身上下颠簸，林芊芊忽然发现现代的汽车发明有多么聪明。 死物，才能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让它向东就向东，向西就向西 马稍微加快速度，人身体随着惯性，也就在马背上颤动得更厉害。 很容易犯恶心，头晕，这样就容易摔下来。 再次见到上次那个洗刷马匹的少年，林芊芊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叫住了他。 “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一双鞋？” “上一次，我在这里丢了一双鞋，你可知道被谁捡走了？” 顾昭摇头，“我不知道。” “我没有见过。” 他拿起扫帚清扫马厩，镇定的眼睛看着地面，“林姨娘要找的东西，恐怕被人捡走了。” “你可知道被谁捡走了？”林芊芊连忙追问。 “不知道，每天我只过来这么一阵。府里人多眼杂，不知道是哪个婆子顺手捡走了了。” 顾昭看向了顾淮。 见他盘腿坐在柳树下，折了两条长柳条折了一个花环，将手里的扫帚捏得极紧。 人和人，还真的是不公平啊。 他为了读书，省吃俭用，吃的是硬邦邦，长出黑毛的馒头。 他只有拼命读书，才能入侯爷的眼。 而顾淮什么都不用做，就是世子。甚至家里还有一位美妻，一位娇妾享用。 他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拉过。 “芊芊！” “我给你做了这个，戴上看看。” 顾淮拿着刚做的花环跑过来，伸出手将它戴在了林芊芊的发顶。 “好看。” “香草美人。” 他说，“你今日穿的这身白裙子正好，配上这柳叶做的花环，倒是有一种清新之感。” 林芊芊穿的裙子有些特别，胸前多层布料堆叠形成自然v领，肩膀处是两根打结丝带，透明白纱遮住手臂。 半披发，两缕长发垂至腰间，耳朵上方有青色蝴蝶，轻盈灵动。倒像是化成人形的蝴蝶。 看着顾淮和林芊芊两人如此要好，顾昭想起那日发生的事。 他清楚地记得顾淮叫他跪下来，打自己的脸。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除了跪父母，还没跪过别人。 顾淮，呵。 他要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包括侯府的家产，他的女人，让他众叛亲离，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虫子！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侯府的世子。 他不要做继子。 他要名正言顺地继承侯爷的爵位。 第91章 往事 侯爷从外面领回来两个少年。 一个名叫顾凌，18岁，喜好武艺。 林芊芊第一眼看到这位少年身体结实，皮肤黝黑，比顾淮壮了两圈。对着侯爷拱手行礼时，胳膊的肌肉自动鼓起来。 他站如松，下盘很是稳当。 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习武之人的干练洒脱。 第二位名叫顾远，17岁，唇红齿白，斯文长相。一身宽袖长袍，一看就是读书的材料。 这两个都是顾家远支血脉，跟侯府这一支已经出了五服。 都是品行优秀，天资聪慧，但家境不好的男儿。 虞氏从前两天就在哭，今天看侯爷真把人领回来，再也哭不出来，再多的委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身为主母，她还是要表现出自己的宽容大度。 她笑得和蔼亲切，“这两个孩子，一个生得俊，一个身体结实，一看都是聪慧能干的孩子。” “有了他们，淮儿也就多了两个兄弟了。” “你们两个放心，进了侯府，就是我的孩儿，我一定会把你们当亲生孩子对待。” “谢谢母亲。”顾凌低头道。 顾远也同样拱手，“谢谢母亲爱惜。” 侯爷坐在正上位发话，“从今往后，顾凌顾远就是我们侯府的二公子，三公子。” “他们和顾淮一样，谁都不能怠慢。” 程迦瑶上前来，先后看了看顾凌和顾远，笑着说，“这两位不愧是本家的兄弟，和世子爷还真像啊。” “多了两位公子，侯府往后就热闹了。” 正在顾凌顾远不知道如何称呼时，虞氏开口介绍，“这位便是迦瑶，你们的嫂嫂。” 顾凌顾远连忙向程迦瑶问了一声嫂嫂好，程迦瑶应声，同他们回了两句话。 顾凌顾远转到顾淮这边。 顾淮走过去，一手抓住顾凌的手臂，一手抓住顾远道：“二弟，三弟，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顾凌拍上顾淮的肩膀，“大哥。” 看到三兄弟初次见面没有隔阂很快相认，侯爷抚摸着下巴的胡须，放下了心。 他说，“你们三个以后就是亲兄弟，要和睦友爱，相互帮忙，齐心协力。” 顾远瞧见顾淮身边的林芊芊，眼睛一亮，“这位是林姨娘吧？” 林芊芊偏过头，往顾淮身边走了一小步，避开他的视线，顾淮敷衍地点头，“嗯，” 顾远毫不掩饰惊艳之色，“之前早就听说世子有一位爱妾，闻名京城，原来如此。” 林芊芊垂眼看着地面，礼貌性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闻名京城？哪有什么好名声，净是坏名声罢了。 而在这虞氏眼里，可就了不得了，她气得小声骂，“你看看，这狐媚子，果真是狐媚子。” “这顾远刚进侯府，就快她勾走了魂，眼睛都要长在她身上了。” “她还对他笑呢，恬不知耻的样子。” 程迦瑶离虞氏近，听到虞氏这样骂林芊芊，心里窃喜。 顾远正是少年人情窦初开，知慕少艾的年纪。 路上见到美丽的少女，总要多看两眼。 如今来到了侯府，见了程迦瑶已经觉得端庄美丽，再见到林芊芊这个妾娇媚绝色，更是觉得来侯府过好日子来了，这样的美人他日后也会拥有。 对着程迦瑶，她一派正宫娘娘气场，让人不敢随意怠慢，且他敬她是世子夫人，还有她旁边就是虞氏，顾远目光不敢放肆。 而对着林芊芊这个小妾，忽然想起来她是青楼出身。 顾远之前去过青楼一次，对那里的女子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下贱货色。 所以，便带了几分放肆、侵扰的眸色。 程迦瑶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哪怕侯爷虞氏没有同她说话，她听着他们的对话，也要露出一个讨巧的笑脸来。 上一辈子，侯爷只是提了一嘴过继儿子，没有实际行动。 这一辈子，竟然真的过继了两个儿子。 程迦瑶心里说不出的疑惑。难道说是因为她重生，也在冥冥之中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走向？ 如果真要将立继子为继承人，那她这个侯府主母岂不真成了笑话？ 林芊芊也在心里诧异，侯爷竟然这样做了。 书里侯爷提过一嘴要过继儿子，被虞氏哭着请求劝下来，毕竟顾淮是他们唯一的亲儿子。 大概是为了衬托女主吧，书里的世子顾淮后来越来越十足的草包，到后面越来越废，只知道厮混青楼花天酒地，侯府呈现衰败之像，没有任何行动。跑去求女主程迦瑶，女主没有理会他，最后侯府大祸临头，世子顾淮记挂着程迦瑶抑郁而终。 当时林芊芊看书时吐槽：生这样没用的儿子，还不如生一块叉烧。 如今侯爷做了这样的事，她要给他点个赞。 智商上线了嘛。 养了十八年，还不清楚自己儿子什么货色。还要立他为继承人，这不是葬送侯府的未来吗？ 还不如提前培养几个得力儿子，那样才有人真的能挽救侯府于危亡之中。 书里的世子顾淮，没有担当，怂包一个，没有主见，智商更不高，只知道沉迷女色。 如果她是侯爷，她也会这样做。 所以，她支持他。 书里，女主是没有婆媳矛盾的，丈夫是蠢的，听话的。所以她一进门就轻易掌握了侯府的大权。 如果炮灰世子不是唯一的独子，令有优秀的继承人在，那她也就不是当家主母了。 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回到卧房里，虞氏再次没忍住趴在被子上哭。 侯爷进来，看了她一眼，“你还有脸哭？谁教你只生这一个儿子，还生出来一个废物？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会这样做吗？” 虞氏痛苦地哀嚎一声，脸上的泪止不住地流淌，“如果不是当初生淮儿伤了身子，我死也要为侯爷再生一个孩子出来。” 侯爷面色冷冰冰的，笑得渗人，“那赵氏她们呢？” “她们的孩子是怎么一个个掉的？阿宝是怎么死的？我亲眼看到他长到三岁，你连三岁的孩子也不放过。你这个毒妇！” 虞氏忍着眼泪，难受地说，“要不是她先对我出手，我会这样对她吗？” 侯爷冷笑一声，“你终于承认了。” 他走到虞氏面前，一把抓起她的衣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戛然而止。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烧疼，虞氏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好像留有最后的一丝什么东西轻轻地破碎了。 第92章 求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侯爷恨恨地看着虞氏，恨不得掐死她，“你生不出孩子，也叫别人别生是吧！” “她们的身子都被你毒坏了，和你这样的女人睡在一起，我还真怕你有一天给我下毒。” 虞氏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委屈，“侯爷，我怎么会害你？我怎么敢害你？” 侯爷笑，“也是，我死了，你就没了依靠。你只敢对付比你弱的。” “如果不是看在你为我生了淮儿的份上，我早就把你驱逐出府了。可是你偏生也把淮儿给惯坏了。” “女人就是这样，有了儿子，就开始为儿子谋家产。也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了。” 侯爷眼神凉薄地看着趴在床上女人，“你我夫妻情分已尽，往后，我不会踏入这里一步。” 侯爷走了。 虞氏一下子瘫软在床，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翻滚下来，对着地面又捶又砸。 一阵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后面又泄出来一丝哽咽，最后终是忍不住栽倒在地嚎啕大哭。 这侯府本来就应该是淮儿的，如今来了两个外人算什么？ 可是，她还是听到夫妻情分已尽那四个字，心脏受不了的刺痛。 虞氏捂住自己的心口，只感觉到一阵绞疼。不一会，生出了一身冷汗，衣服湿贴在身上。 她的眼前忽然显出她娘的影子来，那是嫁人前一夜她对她说的话。 “娘，你说我的夫君是不是个好人，我要爱他吗？” 年轻貌美的娘帮她卸下珠花，将放下来的头发一绺一绺梳平整，“当然了，你要敬他爱他，将来还要为他生儿育女。” “他是你唯一的夫君，你是他唯一的妻。” “那万一他对我不好呢？我能不爱他吗？” 娘捏捏她的鼻子，抱住她说，“没有了爱，人就成了空心人。” “像是一个木偶，痛苦而麻木地活着。” “你要学会爱他，这样遇到苦日子了，想想那点甜，总能过下去。” “要是看得太明白，就容易走极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像你的姑母才生下官儿多久，就……” “要是死了，就真的没了，人就这一辈子。” “要是死了，就真的没了，人就这一辈子。”虞氏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着这句话。 那双枯黄涣散的眼睛，忽然又亮起来。 她刚才竟然想到了死。 不，不行，她还没有看到淮儿入仕，还没有看到他的孩子出生。那是她的孙子孙女……不，她要活着，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等她亲手抱过孙子，再死吧。 林芊芊没想到大半夜的，虞氏会来到紫云轩。 她和顾淮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地，桃枝就从外面跑进来，急促地叫醒他们两个。 “母亲，您怎么来了？” 顾淮抬手打了一个哈欠，一双眼睛迷迷糊糊地还没有睁开。 林芊芊对虞氏简单行了一礼，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一边。 虞氏突然上前，拉住了林芊芊的右手，温柔地抚摸而上，她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看得林芊芊一惊，心里有点害怕。 那是僵木苍白的脸，硬生生挤出来一丝笑，夹杂着深深的痛苦，无奈，与妥协。 虞氏见到林芊芊看懂了自己，没有感情的笑容咧得更加地大。 她说，“我之前错怪了你。” “现在我只有一件事求你。” “求你、求你给我生个孙子吧。”她对她深深地低下了头。 第93章 半夜发疯 林芊芊惊住。 茫然地看着虞氏的脸。 “你们给我生个孙子吧。”虞氏再次说道。 她言辞恳切，抬起一张悲戚的脸，抓住林芊芊和顾淮一人一只手，把两只手缓慢地交叠在一起。 露出的笑容，竟然有那么一丝讨好的味道。 林芊芊怀疑自己看错了。 顾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伸手抓住他娘细瘦的手臂，“娘，娘，您怎么大半夜的过来？可是做了噩梦？” 他赶紧扶着她在桌边坐下。 虞氏摇摇头，悄无声息的伸出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我没事。” “只是突然想见见你。” “特别地想要抱孙子。” 情绪稳定后，虞氏又看向了林芊芊，觉得自己刚才伤心过头，竟然对一个小妾如此低声下气，她变回了之前有些强势的态度。 “身为妾室，自然是要为这个家开枝散叶，你和淮儿这么久，肚子竟然还没有动静。” “莫不是是个不会下蛋的鸡吧。” 林芊芊安静地站住，抬起一双眼睛看向了虞氏。 “夫人，孩子这事得看缘分。” 虞氏提起嗓音，一脸正色，“我不管，你们两个必须得给我生孙子，尽快把孙子生出来。” “万一那天我没了……，岂不是连孙子的面都看不到。” “你这是不孝你知道吗？”虞氏盯着顾淮控诉。 顾淮无奈地低下头，伸手捏捏自己额头做掩饰。 “夫人，你怎么能诅咒自己呢？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事事顺心的。”林芊芊扶住了虞氏一只手臂，笑着对她说。 林芊芊猜测虞氏大概是受了刺激，才半夜跑过来发疯。 想必是侯爷过继孩子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太大了。 又或许是看儿子不成器，想赶紧培养出来下一代。 林芊芊握起小拳头，轻轻帮虞氏捶肩膀，小心翼翼地打听，“夫人，您怎么会半夜过来紫云轩？还要我和世子爷赶紧生孩子？” 虞氏一张脸当即沉了下来，“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自己早早死了，连淮儿入朝为官都没有见到，还不知道孙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林芊芊立在一旁，半信半疑。 顾淮却是信了。 林芊芊道，“生孩子，那也是您的儿子和儿媳妇先生嫡长子啊，夫人您竟然对我说这件事。” “你，”顾淮急吼吼地看着林芊芊，很是无可奈何。 虞氏表情有些凶恶，“还不是你把淮儿牢牢勾在手里。他连和迦瑶的面都不想见，更何况是生孩子！这件事，本来就是你身为妾室的义务，不然别人纳妾做什么！” 虞氏说完，命令顾淮，“从今天起，你的功课稍微放一放，腾出时间来，早日怀上孩子才是正事。” “别人家里的孩子都三五个了，就我们侯府现在一个小孩都没有见到。哎，我的命真是苦啊。” 感叹完自己命运悲惨，虞氏抬起头对林芊芊说，“如果你再生不出孩子，这府里你也不必待了，尽早收拾东西搬出去。” 林芊芊巴不得呢。 她不敢生孩子，也害怕生孩子。 一是她真的怕死。 二是书里世子顾淮会在孕期频频出轨，她也会因为生孩子暴毙。 顾淮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娘，“娘……”“您大半夜地过来，就为了说这件事吗？” “我和芊芊感情这么好，有孩子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您不用特地过来说。” 虞氏忽然想起什么来，左右看了看。 她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两个人的床边弯下腰，趴在床上翻开被子，摸了摸枕头底下，又看了看床边的铜盆。 “避孕的东西，从今天起，都给我收走。” 说完，她便对站在门口的红嬷嬷和丫头说，“你们两个过来。” “把那些什么避子的香囊啊，药贴，都收走，林姨娘这里用不着这些东西，往后也不许出现。” 林芊芊站在原地，伸手抚摸上自己右臂，只觉得那里淋了水一样，冰凉凉的。 红嬷嬷和丫头过来把床里床外翻腾一通，把被子拉起来抖了两遍，把日常用的小物件都收走了。 临走之前，虞氏侧过一张冷漠的脸：“林姨娘。” “你为我们侯府生下儿子，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你也要为你以后的路尽早打算啊，孩子才是你日后的傍身。” 林芊芊像是被抽走了力气，慢悠悠地转身坐在床边。 生孩子，生了孩子，也不是她自己的。 那是女主的，要叫她母亲，她只有生的资格，根本没有养的份，往后孩子还要叫女主母亲。怕是长大了懂事了，便认为他的生母身份卑贱了…… 林芊芊不敢细想。 一细想就忍不住想哭。 为什么？她要待在这么一个破地方？ 做不了自个的主，也不能做孩子的主。 “芊芊……”顾淮见到一滴眼泪从林芊芊脸边滑落下来，惊得失声。 他连忙抬起手，替她擦去泪珠，“你怎么哭了？” “芊芊。” “你走开！”林芊芊一把推开顾淮，趴倒在被子上放声哭。 顾淮坐到旁边，小心地伸手搭上她单薄的肩膀：“是不是因为我娘的话，你才难过的……” “你放心，我不会逼你的。你之前对我说的话，我可还记着。我答应过你。”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吗？” 林芊芊擦干眼泪，抬起头来说，“我哭的是，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如果有了孩子，也由不得我做主，怕是要被过继过去，叫不了我一声娘。我为什么要替别人生孩子？要生也是给我自己生。” 顾淮将林芊芊搂进怀里，“不会的，不会的。芊芊，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顾淮心疼地抚摸着林芊芊的后背，“芊芊，我之前还以为你不想同我生孩子，今天听到这句话，我放心了。” 他一双眸子认真地看着她，“我懂这种被人逼迫的滋味，我不会逼你的，真的。” “我不会逼你生孩子，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因为继子的事情，虞氏整整三天没有吃下饭。 第94章 三天没吃饭 程迦瑶心疼得不行，赶紧亲手做了燕窝粥来，一勺一勺地强行喂给虞氏。 虞氏边哭边吃，捂着脸对程迦瑶哭诉，“你有伺候我的功夫，放在淮儿身上不好吗？你们是夫妻，迟早要圆房。” “你别再伺候我了，你要是真孝顺，就赶紧给我生个孩子出来！” 程迦瑶脸上尴尬了一瞬间，放下了勺子，将半碗粥捧在手心里。 “母亲，您说的是，是儿媳不孝，但是，世子爷一直宿在林姨娘那里，她夜夜伺候世子爷，按理来说早该有了。” “我倒是想为母亲分忧，只是，您知道的，世子爷他不喜我。” “林姨娘生了孩子也是一样的，都是咱们侯府的孩子。我也盼望着她早早生下一儿半女，咱们侯府有了孩子，就更加热闹了。” 虞氏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不愧是我的好儿媳。” “我也是希望林氏尽快怀上，可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啊。这么久了，我儿子又年轻力壮的，竟然没有一次中吗？” “怕的是她生不出孩子。” 程迦瑶眼睛转了转，捏住手里的绣帕道：“母亲，所以，要为世子爷多多纳妾才是。” “而且这生孩子也有风险，不是每一胎都能安安稳稳地生下来。多几个能生养的，才是正事，这样也不用累着林姨娘一个人了。” 虞氏听完，郑重地点头，“你说的是。” “而且这一个女人，一年只能生一个孩子。还不能保证孩子健健康康长大，的确是应该多纳妾啊。” “你多多操心，看有哪些能生养的，又漂亮的姑娘，那些个没许人家的，身家清白的都可以。” “哎！”程迦瑶高兴地嘴角都咧开了。 她就不信林芊芊能躲过这道坎。 她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虞氏把顾淮叫去训斥了一顿，不久他蔫蔫地回来，脱了鞋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见林芊芊进屋里来，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芊芊，我们生个孩子吧。” “你做什么？” 林芊芊抽出了自己的手。 顾淮上前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娘说要是你不生孩子，就要给我纳妾。” “我，我，……哎！” “芊芊，我们生个孩子吧，我会好好疼爱他，也会更加疼爱你的。” “而且孩子多可爱啊，你要是觉得生养辛苦，我们有奶娘……总之，我也想和你生个孩子，看看生出来的小宝贝有多可爱？” “纳妾？要纳就纳呗。”林芊芊说。 她的语气如此平淡，不紧不慢，像是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芊芊，你，你怎么也同意给我纳妾啊！”顾淮委屈地瘪嘴，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林芊芊。 呵，纳妾，那还不是给世子上供女人。 书里女主可是没少安排妾室给世子顾淮。 世子享受了女人，女主落得了好名声，气坏的只有女配林芊芊。 “哼！”顾淮一屁股坐下来。 “你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握多生气吗？你竟然一点都不在乎我，” 第95章 争执 顾淮深深叹了一声气，用力抓住自己腿面，把衣袍都捏皱了，“被逼着娶妻，被逼着纳妾，如今也要被逼着和不喜欢的女人生孩子！” 听到顾淮如此说，林芊芊细想一番，便开口道：“夫人怕是心急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并非不想生孩子，只是希望你我双方真正想要孩子的时候再生，这件事由我们自己做主。” “你和我，还不是真正有担当的大人，还不够做父母的资格。” “想想看，还是孩子心性，就要生孩子吗？生了他，能养好吗？能给他做好榜样吗？很多人做父母，不过不是情欲上头，有了，便生下来。” “对男人来说，那是爽一下，毫不费力地撒下种子。女人却要辛辛苦苦地怀孕十月，生孩子，更是要走一趟鬼门关。” “如此这般生下来的孩子，还要给别人……”林芊芊想到这吃人的规矩，心里越发不舒坦。 如果身体都不由自己做主，肚子也不由自己做主。 那她成了什么？ 她还是活生生的人吗？ 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为了自由，她宁可流血。 林芊芊的话说服了顾淮。 他站起身道，“芊芊你说的对，我这就和母亲说清楚自己的想法。” 顾淮跪到了虞氏面前，对她深深行了一叩首。 虞氏坐在桌边，端着一盏梅花琉璃茶盏，轻轻地拿起盖子触碰杯沿。 她掀起松散的眼皮，看了顾淮一眼。 “母亲！我希望生孩子这件事，由我自己做主。” “我已经长大了，并且也按您的要求成家了。芊芊她身子不大好，现在不适合怀孕，等再过两年，她长长身子，我们一定能生个健康的孩子。” “身体不好？她身体哪里不好？我怎么不知道。”虞氏板起了脸。 顾淮想了想，认为这是最合适的借口，“就是身子虚，她总有咳嗽的毛病，且十分地怕冷，想来是体寒。我想着找个郎中好好地给她调养身体，等调养好了，也就容易怀上了。” 虞氏冷笑，“难怪呢，我就说这么久了，她那肚子怎么没有动静？” “我儿子身体健康，我是知道的。想来是她的原因，果然是了，枉费我对她抱了那么大的期望。” 忽然，虞氏话锋一转，“既然这样，那还是给你多纳几房妾室吧，我让迦瑶给你留心了。” “要是有喜欢的女人，你就收用了。你是男人，犯不着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 “就算你碰了其他女人，她一个妾有什么资格说你，你是世子，早就应该为侯府多生孩子。” 顾淮垂下了头，看着地面，“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女人生孩子。” 虞氏听到这里笑了，“和喜欢的女人生孩子？你爹当初不喜欢我，不也和我有了你。” “你真是被这小蹄子勾了魂，她整天说那些异类的话，给你灌了迷魂汤！” 顾淮抿紧了嘴唇。 他抬起一双挣扎的眸子，看着虞氏，终是捏住拳头忍不住辩解，“我难道是种马吗？难道我生下来，就只有传宗接代这个功能吗？” “我不配拥有爱，喜欢？连和喜欢的人生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吗？” 虞氏喉咙一哽。 沉默住了。 她一双发皱的眼皮垂下来，盖住眼睑，眉头微微颦蹙。 虞氏伸手捏自己的眉心。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我……” 顾淮眼睛里忽然一湿，他趴倒虞氏膝盖上说，“母亲，儿子这十八年来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整日被逼着读书，被逼着习武……若是连和自己女人生孩子的自由都没有？那我还算什么世子啊？” “母亲，芊芊并不是不同我生孩子，她的身子不大好。” “您为什么非要帮我纳妾呢？纳进来的女人我也不会碰她，你难道要那些年轻的女孩独守空房吗？这不是白白糟蹋她们的青春美貌吗？还不如叫她们嫁一个真心喜欢，又疼她们的男人，何必叫我糟蹋她们？” “母亲，她们也是鲜活可爱的女孩子啊，您不要为了自己的私欲，去祸害她们了。” 顾淮一掉眼泪，虞氏的心就不争气地开始软了。 毕竟是她儿子。 她真的没办法做到绝情绝义。 虞氏说，“你倒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活阎王？怎么做你的妾，就成了祸害那些女孩子？” 顾淮，“难道不是吗？她们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我的心已经给了芊芊。你再叫她们进了侯府，可不是再次创造晚夏那样的悲剧吗？不管你纳谁，我不会碰她的。” “我有自己的女人，她可以给我生孩子，我为什么还要别的女人。” 虞氏生气了，指着顾淮的鼻子骂，“好啊，你竟然钻起了牛角尖。一心认那个狐狸精是吧！” “放着好好的迦瑶不要，偏偏整日和那狐狸精在一起，现在她说不想生孩子，你便也依了她。倒是不把我这个娘说的话放在心里。你还当我是什么娘？你连你娘的话都不听，倒不如认她做娘算了。” 虞氏话音刚落，竟然用帕子捂住脸，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顾淮听到最后一句话，惊住了，“母亲，您真是气糊涂了，这种话竟然也能说出来，哎！” 他垂下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 虞氏下了死命令，“总之，要么，她给我生孩子！” “要么我就给你纳妾！” “不然，不然我就吊死给你看！” 虞氏说话的语气发狠，顾淮吓得不成样子，连忙伸出双手，“娘，娘，你怎么能用自己的性命这样说话？” 虞氏对着顾淮说，“我是说真的，我没有开玩笑。我要是死了，就是你这个不孝子逼的。” …… 程迦瑶拿着账本过来，对林芊芊说，“这个是账本和当票，你先认一认……” 林芊芊看了最上面那一页，“世子夫人，我不识字，不认识这当票，也没看过账本。” “看不懂。” 程迦瑶脸上笑容凝固了一瞬，“没事，我教你。” 第96章 争执(2) 林芊芊道，“世子夫人你也知道。我是青楼出身的，那些妈妈们断不会教我们这些玩意读书识字，怕的就是我们有了自己的思想跑了。” “您手里拿的这两样东西，我更是见都没有见过。妈妈们平时教我们的就是怎么讨客人喜欢，怎么为他们弹琴唱曲？你要是教我，恐怕得从识字教起，您整日忙里忙外的，恐怕也没有多少时间教我吧。” 程迦瑶一听，顿时犯难。 这林芊芊不识字。 不识字，那就看不懂账本。 要她从头教她，怎么可能？ 她哪里来的时间，还要给她辅导学识？整日规整完侯府的事，就已经够忙的了。 程迦瑶仔细琢磨了一番，说，“不识字，也没关系。” “找一个会读书识字的小厮来就好了，让他来替你写那些东西。” “你只需要把分派给你的活干好就是。” 林芊芊伸手抚摸过自己耳边头发，“只怕是我自己干不好，我对自己没多大信心，也不想给世子夫人帮倒忙。” 程迦瑶笑得温柔，“别怕，这事其实只要你肯学，很快就能上手的。也不是多么难的事。” “我肯定不会给你分配难的话，定然是简单，好管理的。” “你要是不会了，问我就是，有我为你解决问题，” 女主程迦瑶说得很好听。 可是，林芊芊又不是没上过班。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几个领导的样子，口口声声说培养你，结果呢，让你自己摸索。犯了错，定然是要批评的，若是上司问起来，她定会说把该教你的都教了，是你自己没有学会。 所以，林芊芊很清楚，这是一个坑，吃力不讨好的坑。 而第二天的时候，程迦瑶竟然真的为林芊芊找来了一位会读书写字的仆人，竟然就是在马厩里负责洗刷的那个下人。 “这个是小昭，虽然人木讷可一些，心肠却是极好的，是个得力的手下。” 顾昭垂下了头，“见过林姨娘。” 他看着自己脚尖，眼睛却不由自主被林芊芊脚上的绣鞋吸引了目光。 后面又转去看程迦瑶脚上的绣鞋。 他看着自己脚上灰扑扑的布鞋，已经穿了有三年， 东园子这片林子，程迦瑶叫林芊芊管着手底下的两个婆子。 这两个婆子在下人眼里出了名的凶悍，和红嬷嬷都能拌上几句嘴 她们原是伺过老夫人，虞氏。因为有过功，仗着之前伺候过老夫人她们，便不把下人放在眼里。Ψ(●°???????? ? ° 侯爷后院的几个姨娘，也被她们骂哭过。 程迦瑶说，“我一个人实在有些忙不过来了，你知道的，人的脑袋就一个，人的手就只有两只。可是每天面对的事，有很多件。” “对着这一头，便不能顾那一头，还得多些几个人来帮我。” 林芊芊笑着赞同，“那肯定了。世子夫人，你身边的二月三月，可不是你最能干的奴婢。培养我，还不如”培养她们。 二月一听，点名到了自己头上，多少有些生气。 第97章 今天的一更 这个狐狸精，就知道整天和世子爷吃喝玩乐，闲散下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不用操心侯府的琐事。 而她们的小姐呢，整日里管理着侯府大大小小的庶务。凭什么她光明正大地偷懒，要小姐把所有的事都做了呢？ 二月心里很看不起林芊芊。 一是她出身青楼，身份低贱。二便是她什么也不懂，不如小姐会料理家务。也没有小姐知书达理，更别提文学素养了。 如今听到她推脱到自己头上，还嫌她整日不够累吗？ 二月脸上仍然是笑着的，“林姨娘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奴婢，您也是主子。” “管理侯府，自然得你们这些主子来。哪里轮的我们这些奴才说话的，我也只是按照小姐的吩咐做事罢了。” 林芊芊笑着点头，“真是清醒又伶俐的丫头，难怪世子夫人总是把你带在身边。” “你们两个跟在世子夫人身边那么久，世子夫人用起来也极为顺手。论起做庶务，你们两个是金玉，当真是两把好手，而我就是像一块朽木，“朽木不可雕也”这句话我想是个烧火丫头也应该是明白的。” 程迦瑶怎么能顺林芊芊的意，她越是百般抗拒，她偏要她这样做。 程迦瑶冷下了脸，“不管怎么样，林姨娘先试着管两天。你这样一直推脱，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这是用权利来压人了。 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啊，林芊芊微笑道，“哪里敢？” “如今府里除了夫人，便是您最大了。我一个小小的妾哪里来的胆子？” 程迦瑶横眉竖眼，加重了语气，“这就是了！让你做的事你就去做！” “磨磨唧唧的！倒是让别人瞧见了说我连你一个姨娘都管教不了！” 她锐利如箭簇一般的目光，射向林芊芊，“你要是不服，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服！” “我哪里敢不服呢。”林芊芊语气软和，稍微垂下了头，面上一片镇定，手指捻弄着耳边的一缕头发丝思想着对策。 两个女人在斗，真是有意思。 顾昭回去后，躺在床上想起今天看见的一幕。 这侯府里一点都不和平，倒是不无聊了。 他一直瞧不起后院的女人为了头绳红布，几两碎银这样的小事吵架。如今见到她们两个竟然为顾淮这个草包斗，一股妒火唰地烧起来。 凭什么这两个如此漂亮的女人，要为一个草包这样！ 顾昭手臂伸到了旧枕头底下，倏忽，从枕头底下翻出来一双漂亮的绣鞋。 他低下头，用鼻尖抵着鞋面嗅了嗅，之后把鞋紧紧抱在怀里。 他之前听说世子沉迷女色，无心读书。 如今见了漂亮女人，心里竟然也痒痒起来。 突然他明白了顾淮为什么沉迷女色，尽管脑袋告诉他不能想要专心读书，每晚硬如石头的身体却很诚实。 自制力稍微差点的男人，一旦进入过温柔乡，很难不迷进去。 一大早，顾昭便来到院里待命。 果然，顾淮见林芊芊身边多了一个男仆，便问起来，得知是程迦瑶派过来的，打量了他一阵。 “这个下人不是管马的吗？竟然会派给你？” 林芊芊用筷子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我也不知道。” 女主派来的能是什么好人，想必是监视她的，说不定还会串通东园的婆子使坏。 第98章 不知道起什么标题 林芊芊咀嚼着嘴里鲜美的肉馅，语气平淡，“听世子夫人说他读过一些书，也会写字，便分派给我打下手。” 顾淮对顾昭说，“你走近一些，过来。” 站在门口的顾昭默默过来，立在两个人三步之外。 他一直低着头，视线不自觉地下移，停留在两个人的脖子以下。 忽然，瞄见林芊芊悬挂着银质长耳环的脖颈处，有一抹泛红的痕迹，像是蚊子叮咬过留下的包，又不太像。 她的皮肤很白，莹白得像是精美的瓷器釉质，显得那处红痕鲜红得刺眼。 顾淮见顾昭态度顺从，说，“既然你会读书识字，就好好地在芊芊的手下做事。” 顾昭点头，“是。” 顾淮跟着林芊芊一起前往东园。 一路上，他牵住她的手，不依不舍地走在她旁边。 “我要是不去，那些婆子肯定怠慢你。” “我去了，她们再怎么样，也得给我几分面子，不会说一些过分的话。” 东园是侯府最大的园子，里面种植了不少树木。除了观景绿化的树，还有一片桃林。 东园中间还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湖泊。 这最大的园子，却很少有府中的人过来参观游玩，这园子几乎半荒废了。 之前有两个丫头吊死在这里，总有人说经过园子时会听到女鬼的哭声，回去当天夜里就会鬼压床。 “竟然生长了这么多野草，这路都没了。” 顾淮看着前面原本是青石板铺造的宽路，两边茂密的茼蒿比人还高，叶子伸过来连路都挡住了。 顾淮拉住了林芊芊的右手，“我们还是不要过去了，说不定会有蛇，蝎子，蜈蚣，或者是豺狼虎豹！” 一听到有蛇，后面的桃枝叫了一声“蛇，有蛇！”，赶紧往后跑了两步。 林芊芊走过去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说，“不怕。” 桃枝心下一暖，“嗯。” 看见林芊芊这般镇定，她也有了勇气，她怕什么，姨娘都不怕。 一旁的田婆婆见状赶紧道，“真的有蛇，之前我的腿还被咬过一次。而且我刚才就和您二位说了，这园子死了两个丫头，不干净，回去就生病，您非要过来，要是回去做了噩梦生了病，请您不要怪罪我们这些做老奴的没提醒。” 和田婆婆一起管理园子的是王婆。 王婆瞧见顾淮脸色发白，忍不住想笑，瞧瞧这世子比她旁边的姨娘还胆小。 她咳嗽两声，止住了自己溢出来的一声笑，“这地方真的不干净。” “也许因为死的是丫头吧，总要缠男人。” “好几个小厮就被这鬼给缠上了，好好的小伙子，就因为进过这园子，从此没了精气神。” “世子爷，我好心地劝您一句，您身子骨本不大结实，还是这侯府唯一的独苗。” “您要是出了事，我和田婆婆肯定得以死谢罪了。” 田婆婆说，“越是体虚阳气不足的人越容易招阴灵，看见脏东西，我们两个老了老了，总不会害你吧。” 顾淮被说得心里有些发怵。 他拉住林芊芊的手道，“芊芊，我们不要继续往下走了。” 身为现代人的林芊芊怎么会相信鬼神之说，她双手叉在腰间，一派轻松地说，“前面就是湖了，我要过去看看这湖长什么样子。” 她反而是全场最冷静的那个人。 王婆婆走到林芊芊面前说，“林姨娘，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万一出了事，您可不要怪我们。” 她真的不知道小蹄子哪里来的勇气，世子爷都不敢向前走。 要不是世子爷在旁边，她定不会给她这么好的脸色。 林芊芊转过脸说，“放心，不会怪你们。” 林芊芊从旁边的草丛里找来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挥起来左一下右一下地用力把高草打到一边。 第99章 编不下去了 见到林芊芊在前面开路，桃枝也低头在旁边找了同样一根粗树枝，学着林芊芊的样子把高草打到一边，再用几脚把草根踩平实，给后面的人趟出来一条半米宽的小路。 林芊芊的行为举止，让她的大脑灵光一闪。 对啊，她为什么不可以像姨娘一样不害怕，用棍子去赶蛇呢。用进攻代替害怕，她一下子有了勇气。 而且她也想要保护林姨娘，如果有蛇要跳出来就让它第一个咬她。 顾淮在原地犹豫片刻，要抬步上前，被田婆婆一把拉住，“世子爷，万万不可啊，您不要去，要是出了事，老奴可担当不起啊。” 王婆也说，“对啊，世子爷，我说得都是真的。” 顾淮一把甩开她们，“芊芊都去了，我一个男人怎么能缩在她背后，那还是男人吗？” “世子爷，您要去，我们可不敢去。”王婆眼神看了一眼前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很是惧怕。 “您要是去，我们真不奉陪，要是出了事，您在外面喊一声。” 王婆说，“我不去，世子爷，我害怕做噩梦。” “你们两个老东西不必陪我！哼！”顾淮指着两个婆子说完，抬步走向林芊芊和桃枝。 顾昭始终镇定地立在后面，默默注视着林芊芊的背影。 她真是不一样的女子。大胆，无畏。也难怪之前会说出以下犯上的话语。 顾淮加入了林芊芊和桃枝，三个人一边走，一边把原来的路开出来。 “不愧是狐媚子，你瞧瞧那脖子上的印子，昨晚准是勾引世子爷了。” “害，年轻女人就是放浪，一刻都离不了男人。” 王婆和田婆婆窃窃私语，背地里偷笑。 顾昭转过头看了她们一眼，两个人立刻止住了笑声。 他木楞地问了一句，“林姨娘脖子上不是蚊子叮的包吗？” 王婆和田婆婆两个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 “一看你还是个傻小子，蚊子怎么会叮那么大的包，肯定是昨晚世子爷咬的。” “害，未经人事的小伙子，你同他说这些做什么，等他睡过女人就全懂了。” 忽然，王婆想起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不好！他们往那个方向去了！你把东西藏好没有？” 田婆婆慌了一下，语无伦次地说，“不、不能吧，还是在上次那个地方。” …… 终于来到湖边，湖面的风吹过来，冷得林芊芊缩了缩脖子。 湖水秀丽，周围长满了芦苇，洁白的芦花如雪飘飘。 顾淮路上四处张望。生怕见到人的尸首，骨头什么的，又害怕林芊芊突然不见了。 “芊芊，你不要再靠近湖边了，那两个丫头就是在这里死的，已经变成水鬼了，水鬼会把人拖进湖里去。” 顾淮拉住林芊芊的手臂惶恐地道。 一旁的桃枝问了一句，“姨娘，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这里可是死过人。” 林芊芊摇头，“不怕。” “鬼哪有人可怕。再说你们可见过真正的鬼？” “没有。”桃枝摇摇头。 “鬼哪有人可怕，”这句话让顾淮低声默念一句，陷入了思索。 林芊芊感叹道，“生在这个时代，很多人生不如死。比起活着受苦受累，或许对于她们来说，死才是真正的解脱，兴许还能投个好胎。我祝福她们获得新生。” “况且，她们都是可怜人，生前都是被人害死的，死了又怎么会报复人？” 林芊芊这番话，让桃枝想到了柳叶。 “姨娘，柳叶也是被逼死的。如果可以活着，她恐怕也不会想要一死了之。” 林芊芊点头，“无论如何艰难困苦，活下来的人都是勇者。死亡，就简单太多了。” “何况，她们报复也是报复害她们的人，哪会欺负你这个和她们没有干系的小丫头。” 桃枝听完醍醐灌顶，刚才的胆怯统统不见了，“姨娘这番话，让我一点都不怕了。” “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有船。”林芊芊忽然瞧见茂密的芦苇丛里露出一截船身，上面放着长长的船桨。 “那里有船，说明这湖能游船。” 林芊芊说着提起裙子，向船的那边走过去。 第100章 编一点是一点吧 顾淮感觉到奇怪，“不是说这地方没有人来吗？怎么会有船。” 见林芊芊从野草里走过去，他连忙跟上。 林芊芊头发里沾了些许芦花，衣服黏上鬼针草的黑色小刺。 顾淮跟在她屁股后面，伸出手替她揪衣服上的小刺。一揪下来，就往地上扔，结果发现自己裤子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鬼针草，人都傻眼了。 林芊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面露欣喜。 “真的有船。” “咦，这船上怎么还有网？” 顾淮不关心林芊芊说的话，他满脸愁苦，扯起自己的衣袍说，“我的衣服，我的新衣服都成这样了？满身的刺。” 林芊芊见顾淮这幽怨小媳妇的样子，倒是笑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发现自己也扎满了鬼针草的刺。 幸亏她里面穿了一条长裤。 她说，“你看我，不是和你一样吗？” “现在浑身长满了“刺”，倒是活脱脱地像两个刺猬。” 顾淮看见林芊芊裤子上也是同样密密麻麻的鬼针草，样子狼狈，笑起来却很美，一下子被她豁达的笑容打动。 “芊芊，我和你一样，我们都是刺猬。” “世子爷！世子爷！” 田婆婆和王婆追着跑来，见到两个人站在船边，气急败坏地捶胸顿足，一连哀叹几声“哎！哎！哎！” 顾昭见到一身藕荷色衣裙的女子，和顾淮站在芦苇荡里笑。 正午的阳光撒满了湖，湖面波光粼粼，如同细碎的银子散发着美丽光芒。 而她恰好站在那晃动的光影里，纱衣飘动，她脸边的发丝被风吹动，宛如神女降世。 林芊芊站在船上，双手叉腰，看着低头的王婆和田婆婆说，“你们不是说这里没有路吗？这里怎么会有船？” “而且这船上的渔网一看就是正在使用的，放在这里晒网吗？” 林芊芊低头往湖里看了一眼，随口道：“这湖里莫不是养了什么鱼虾螃蟹吧？” 王婆第一个脸色大变，赶紧跪下来，“不知道，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里有船，也不知道这网怎么回事？” 林芊芊的话提醒了顾淮，“对啊，这里不是没有路吗？怎么会有船？有船怎么了？” 顾淮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他平时不插手府里的家务，也没见过鱼虾螃蟹用网捕捞，接触到的只有考试的八股，对基本的生活常识，包括农业牧渔更是来源于书本上极其有限的寥寥几笔。 林芊芊伸长脖子，将手放在眼睛上方，向湖边四下张望。 突然向一个地方走过去。 桃枝小跑跟上，看到眼前出现的羊肠小道，她呆住了。 “姨娘，竟然真的有路。” “那我们刚才还费力地从那条路走过来。” 桃枝看向了田婆婆和王婆，生气地伸手指责，“明明有路，你们偏偏带我们绕远路，还说没有路！骗子！” 田婆婆头顶上都是汗，她害怕到身体不住地哆嗦，“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那你们两个心虚什么？” 林芊芊问。 她的声音不大，却叫两个婆子身体一抖。 “这个东园就由你们两个人管着，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我要将这件事禀报主母，让她好好调查一番，看看幕后主手是谁？看看你们两个在背地里是不是和那个人暗中勾搭？” 田婆婆和王婆头都抬不起来。 田婆婆当即胆颤心惊，面色如土。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爬到林芊芊面前，“林姨娘，林姨娘，求求你们不要告诉夫人！” “我们都招，我们都招！” 第101章 编，只要编不死 王婆心如死灰，她布满皱纹的老手不断抹着眼泪，“都说林姨娘大字不识一个，从青楼里出来，只会狐媚世子爷。我当是个糊涂的绣花枕头，没想到瞒不过你。哎！哎！哎！是我该！” “我和田婆婆也没做别的，这湖里只是养了一些鱼虾蟹，偷偷运出去卖些银钱罢了……” 顾淮整个人都震住。 他眼睛都瞪直了。 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呐呐道，“这湖里还能养鱼虾和蟹？怎么运出去？” 田婆婆哭出了声，“我们自有法子。” 顾淮呆呆地如同木偶一般，攥住袖子的身形一动未动，“不是说这里吊死过两个丫头，有鬼吗？” “你们不怕吗？” 王婆抬起一张悲戚哭红的老脸，“是吊死过丫头。” “鬼怕什么？最可怕的是穷啊。” …… 顾淮领着林芊芊，大步走进虞氏房里，从未如此气愤。 “娘！这府里是该好好管一管了！你不知道那东园的婆子背着我们在做什么？她们竟然背着我们在园子里养鱼，连一片林子都被她们砍得光秃秃，当成柴火卖出去！” “什么？”虞氏震惊地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手里的茶盏，啪地一下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顾淮上前说，“娘，是我和芊芊亲自看见的，她们两个婆子也招了。这样的事我闻所未闻！她们实在太猖狂了！” 虞氏握紧了拳头，“竟然还有这等事。” “把田婆婆和王婆给我叫进来！” 两个婆子一进屋，就跪在地上哀嚎哭喊，求虞氏放过她们。 程迦瑶得到消息，已经是半盏茶之后。她的人打听到消息，先去潇湘苑对她禀报，她这才起身前往金风玉露阁。 而林芊芊和顾淮是直接前往虞氏的院里，走的是一条直线，比她脚程快许多。 “这样重要的事，迦瑶竟然不知道？”虞氏捏住手里的帕子，眉头紧锁能夹死一只苍蝇。 程迦瑶忽然从外面进来，她明显是跑来的。额上的刘海湿成了一簇一簇，俏丽的脸蛋红扑扑的，一滴汗从鬓角滑落。 她仍然是规矩地行了一礼，“给母亲请安。” “母亲，听说林姨娘今日去东园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她边说，边笑着看向林芊芊，眼里透露出恶意。 这种事林芊芊竟然不直接告诉她，反而告诉夫人，这是何居心？ 虞氏面色不好，“是，东园的两个婆子背着我们在湖里养鱼，用鱼卖钱，还把一片树给砍了，也卖成了钱。” 消息已经从下人嘴里听过一遍，程迦瑶仍然是表现出震惊的样子，“这东园不是荒废了吗？竟然还能养鱼。” 殊不知这一句，在虞氏眼里却是她失职。 虞氏十分生气，一拍桌子，“荒废了？这么久了，你竟然不知道。若不是今日顾淮和林姨娘发现，她们还要占着我们的地白白得多少银子？” 程迦瑶吓得身体一抖，跪到了地上，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母亲……” 这林芊芊没有按上辈子来天天找她麻烦，把把柄送到她手里。她只好用了新手段，怎么、怎么会把她自己带入坑里？ 那两个婆子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被林芊芊拿捏住错处，还被她发现这么严重的事。 虞氏见程迦瑶知错，心下一软，她选择顾全程迦瑶的体面：“你日日为侯府操劳，有所疏忽也是难免的事情。” 她忽然看向了林芊芊，厉声道，“迦瑶让你管理东园，你也要拉上淮儿，一个好好的爷们，愣是叫你带得无心读书，彻底荒废了学业！林姨娘你说，她们一年要贪多少银子？” 虞氏瞟了林芊芊一眼，故意问这个问题。 她听说林芊芊不识字，不懂算数，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暴露出没文化的一面，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林芊芊思考一番，拽住耳边一缕头发过来，勾在指尖缠绕。 “一亩水面可以养草鱼400-600尾。鲤鱼可以养300尾。这东湖大约有300亩。这一条鱼大概10-15文钱不等，个头大的能卖更多的钱。” 话落到关键处，她转过头对旁边的下人说，“小昭你算算，这光鱼能得多少银钱？” 顾昭没想到林芊芊会点到自己，他错愕了一下，道：“一年能得至少300两银子。” “如果再加上西边林子的柴火，应该有600两。” 虞氏眼眸里快要喷出火来，扬起手对着田婆婆和王婆，啪啪给了她们结结实实两巴掌。 “念你们是伺候老太太过来的，让你们在侯府养老。没想到你们竟然用侯府的湖，侯府的林子，为你们自己赚钱。” “迦瑶，你说，怎么处置她们！” 程迦瑶擦干眼角的泪珠，垂着头道，“母亲，这两个婆子手脚不干净。这样的罪足够发卖，或者打发到庄子里。” 这一辈子出的卷子，她已经得到全部答案，知道最优解。 忽然，出题人换了，卷子上的问题也变了。 程迦瑶很是茫然无措。 田婆婆磕得额头流出了鲜血，她哭道：“求夫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您这是逼老奴去死啊！” 王婆婆起身就要一头撞柱子，被红嬷嬷拉住了。 这个时候，林芊芊站出来道，“夫人，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就先说说吧。” “这王婆和田婆婆，能把鱼养的这么好，赚这么多钱，也算是有经验了。我看倒不如叫她们将功补过，继续管理着东园，把卖鱼的钱都上交到侯府里。她们两个是照顾过老太太的，如此就将人赶出去，恐怕也活不下去，倒是叫人说我们侯府苛待老仆，心狠，不厚道。” “以前的事算什么啊，改过来就好。而且侯府这么多人吃吃喝喝，这么大的开销，能赚银子才是本事。” “现在侯府多了两位公子，为他们娶媳妇要花钱。以后做了官，更是要处处打点，花钱的地方不少呢。而且，最近啊我的月例都少了一些，不会无缘无故缩减的，想必是侯府往后要精打细算。那更要开源节流啊。” 林芊芊听到“最可怕的是穷”那一句话，觉得这两个婆子是苦过来的。这两个老婆子出去也不知道怎么活，这个时代的女性在外面的世界就是悲剧，活不下去，就可能残害别人。林芊芊清楚地记得金瓶梅里的王婆拉皮条，哄骗年轻女子的身体赚钱，为了生存，估计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也没少做。 女主还是那样，她不管对于小妾，还是侯府的下人，就是一律地打杀发卖，不可谓不狠不立。完全不把她们当人，是立威的宣泄口。 再一个，她不想顺女主的意，上次桃枝的事她可还记的。 第三，对，她就是想笼络人心。 若成了，她在危难时候保了两个老婆子的命，她们往后总不会害她吧。 第102章 就往死里编 王婆和田婆婆没想到林芊芊这个节骨眼，竟然还会为她们两个说话。 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染上感激，对着她的方向深深磕了一个头。 府里开支为什么缩减，最清楚的人就是虞氏和程迦瑶了。 之前虞氏就替侯府省银子，现在程迦瑶掌管中馈后，也在省银子，甚至比虞氏省得更细了。 她之前为了管理铺子的生意就贴补了银钱进去，越发知道这赚钱多么不容易，花钱却是多么地快。 而在侯府里，女人们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爷们却不一样，他们能随意去帐房里调银子。 虞氏听到林芊芊这番话，沉默了。 她比谁都清楚现在家里多么缺银子。 而且这新来的两个公子的婚事还没定，定下就得花好大一笔彩礼钱，前不久顾淮别成亲就花了好大一笔。 虞氏心里不由自主地偏向了林芊芊的提议。 若是在之前年轻气盛的时候，她肯定得拿这两个婆子好好撒气。现在啊，经历过风风雨雨才明白，有银子使才是最重要的，处处得花钱。 将人白白打发了，又得请新的人来打理东园，又得花银子，留着她们，每年侯府还得多进几百两银子。 程迦瑶发觉林芊芊这个提议完全是从侯府利益出发，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不对。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掌管大权，哪能让一个小妾拿主意？那她成了什么？ 她说，“母亲，林姨娘的提议不能说是好，简直可笑。” “她这样的处理法子，不是纵容吗？做了坏事，竟然没有惩罚？要是人人都学习田婆婆和王婆，那以后这侯府的下人都模仿怎么办？” 虞氏看向了林芊芊。 林芊芊却迎上了她的目光，“这就是如何管理下人的问题了。” 言外之意，这是你的事，你管不好下人才会模仿。 “要是管得好，自然不会让这件事再次发生。何况又不是人人都有她们两个婆子的胆量，大多数都怕着呢，而这两位婆子也不过是看在之前侍奉老夫人的面子上，老夫人临终前许诺她们两个在侯府养老。” “对，老夫人的遗言不能忘啊。”虞氏无奈叹息，伸手拍上自己的腿面，“就按林姨娘说的办吧，她们两个应该时有些老糊涂了，改正过来就好，往后花银子的地方可多着。” “要是随意把人打发走，侯爷一定不同意。” 虞氏搬出侯爷，程迦瑶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她低下了头，不甘心地站在一边。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侯爷从门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他板着一张老气横秋的脸，冲程迦瑶道：“你就是这么管家的？这样的事，你竟然没发现？看来，你也不怎么会管啊？” 引以为傲的管家才能直接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批评，还是被侯爷批评。 程迦瑶脸臊得发烫，惶恐地低下头，赶紧道：“公爹，是儿媳的疏忽。以为两个婆子管得很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不过，这也是儿媳妇让林姨娘去看管园子才发现的，也算不上儿媳的错吧。” 侯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那笑容很冷。 他转而道，“我本不想插手此事，可是听说贪了这么多银子。想必其他地方也有下人在贪，一想起来，我就心里发慌，到底有多少蛀虫趴在我们侯府身上吸血？” “这治家和治国有异曲同工之处。” 林芊芊心直口快道，“侯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当你发现家里有一只蟑螂的时候，其实家里已经有了一窝蟑螂。” “蟑螂就是害虫，和老鼠一样，它们会繁殖，肯定不止一只了。” 这句话，让侯爷脸色铁青，他捏紧袖子说，“查！好好地给我查，看看家里还有多少蛀虫！” “把这家里的角角落落，都翻出来好好地见一见太阳！” 程迦瑶青天白日地打了一个寒颤，脸色发白，显得有些脆弱。 这要是查不出来问题还好，若是查出来，这不都是她管家不周才发生的事吗？ 侯爷对虞氏淡淡地开口，“看来，你看中的儿媳也不怎么样。” “两个婆子贪了这么多钱，她管理侯府这么久，竟然没发现，这林姨娘才一天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这说明管得不仔细，没有亲自去看，怕不是光动动嘴皮子，让手下的丫鬟跑腿吧？” 虞氏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侯爷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用心？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漏洞。” 侯爷不太喜欢程迦瑶。 如今日子相处得越久，越不喜。 原因是她身为妻子，对丈夫傲慢，不理不睬，也不主动侍奉。 这让他感觉到她在轻慢自己的儿子，也在轻慢他这个公爹。更重要的是，让他身为大男子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身为妻子，不就得温顺体贴，为丈夫鞍前马后，伺候他日常起居。 这一点上，她连一个小妾林姨娘都不如。 小妾起码伺候了他儿子，让他每日舒心，且她给他带来了机遇，让他变得比之前更加好学。 至于是瞧不起他儿子，还是不喜欢，他认为是她看不起顾淮不喜欢居多。是的，他也感觉被她看不起了。 她爹多大的官啊，就看不起他们侯府了，这样的女人比之前胡言乱语的林姨娘还骄傲自大。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会伺候男人。 更重要的是，让她生儿子。她三番五次推三阻四地，连和顾淮圆房都不愿意。 娶儿媳妇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她以为她管家管得好，不想生就不用生儿子了吗？ 侯爷短短两句话，让程迦瑶潸然泪下，她赶紧扭过头去用手帕擦拭眼睛，不敢哭出声。 她心里实在委屈。 虞氏连忙道，“怎么可能？迦瑶这孩子为侯府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 侯爷冷笑，“她要是用心，这事怎么会现在才发现？难不成是你没有教好？你是做了撒手掌柜了，把侯府随随便便交在一个还不会管家的人手里。” “迦瑶啊，终究还是年轻。” 这话像是锥子一样狠狠插进了程迦瑶的心里，痛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第103章 编死了 程迦瑶没忍住，溢出一声哭腔，侯爷闻声望过去，冷哼一声。 “没做好事，就只会哭。哭有什么用！你们女人难道做错了事，就只会用哭来解决吗？” “实在叫人厌烦！” 方才虞氏已经因为侯爷说自己没有教好程迦瑶，心里添了堵，听到这句话心里更加不痛快。 侯爷动怒了，虞氏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不止林芊芊被扫射到，在场的女人都被这句话扫射到了。 “公爹，儿媳绝不是这个意思。”程迦瑶跪到侯爷面前。 侯爷神色凝了凝，“你母亲把这个家交给你，是相信你。” “我相信的是你母亲，希望你再不要叫她看走了眼。” 侯爷不喜程迦瑶的原因，还有一层，就是程迦瑶是虞氏喜欢的人。 之前虞氏的恶毒已经领教过，他认为能被虞氏看中，两个人必定有相同的特质。 这样的女人都是表面装宽宏大量，实际心眼子比谁都多，且心胸狭窄，必定锱铢必较。 她们嘴上说要替夫君纳妾。纳妾的是她们，背地里毒害小妾，打胎的还是她们。 程迦瑶赶紧回话：“是。” 林芊芊看见程迦瑶被公公训斥，立即有一种他是这个家总司令的即视感，什么事都由他管理，且发号施令。 不，应该说他是这个家的皇帝。 古代对正妻的“女德”“道德”要求非常高，严格到变态，甚至离谱的程度。 既要你管理家里庶务，又要生孩子，还要孝顺公婆，职责非常多。七出里的任意一条犯了，都可以被休，尤其是口舌和妒忌，稍不注意就过了。 尤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命运完全掌握在夫家手里。《红楼梦》里迎春被丈夫活生生的打死，贾府竟然只是哀恸。 在21世纪，人人平等的今天，都有妻子被家暴致死。放在古代，妻子的地位更是低下。 在现代法律相对完善，而在古代法律更是落后，尤其是要是扣上一顶不孝顺的帽子，父亲打死儿子也不会得到严重的惩罚，对待儿媳更不会手软。 而她这等小妾的命，更是不值钱。 所以，她真的想不通书里的炮灰女配林芊芊频频做出这种无脑降智的事。一个小妾而已，说的话目中无人，挑衅这个，挑衅那个，社会竟然没有教她做人。 林芊芊又一想，毕竟是炮灰嘛，就是衬托女主，调动读者情绪，再然后让女主来打脸让读者感到爽的存在。 侯爷叹息一声，垂下一双发皱的眼皮。 他捏紧手里的佛珠，大拇指头一个个拨动。 他今天本来不想出来说这此事，可是虞氏偏袒程迦瑶太过。 要是就叫她们以后这样管家，这侯府迟早叫那些蛀虫蛀得千疮百孔。 这女人管家有管家的好处，也有弊端。 太容易心生嫉妒，后院沾血腥，死的可都是他亲生的孩子啊，这些女人心肠是真的狠。 侯爷发话道，“去查，现在就去查。” 他向着虞氏的方向，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你看着点。” “别再糊弄我。” 虞氏赶紧卑躬屈膝地赔了个笑脸，“是，侯爷。” …… 那边，程迦瑶带着身边的丫头，开始了挨门挨院仔细地搜查。 这边，林芊芊和桃枝坐在凳子上，把衣服上的鬼针草一把一把揪下来。 顾淮坐在她身边，见她把衣服上的丝扯了下来，一些绣的花都被弄坏了。 这鬼针草真是烦人，上面的小爪子牢牢抓住衣服的棉线，用力揪的时候，不注意就弄坏了衣服。 他说，“还揪它做什么？这件衣服扔了就是，反正新衣服多的是。” 林芊芊却说，“不。就算不穿了，我也想把衣服弄得干干净净，送给有需要的人。” 在现代，她经常捐出自己的旧衣服给山区儿童。 后来看到一篇文章说，捐助的衣服实际上被运到非洲，当二手衣服售卖。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起码帮助了有困难的人。 而在古代，资源极其有限，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恐怕更多更多。 “姨娘？你真的想要把这件衣服捐出去吗？”桃枝问。 林芊芊，“我是想捐，可是不知道怎么捐，这里也没有途径，我倒是想把不想穿的衣服送给没衣服穿的人。” 桃枝笑着说，“姨娘真是有心，我是第一次听捐衣服这个说法。不过，街上倒是有很多穿的破破烂烂乞丐，姨娘不如把衣服送给他们。” 顾淮一听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比起给寺庙送香火钱，算是功德一件。” “芊芊，你要是捐的话，我也把我自己的旧衣裳拿出来一些来给你凑个数。” 林芊芊点头，“好。” 要是以前，她肯定想出门就出门了。 可是现在，她出门的消息恐怕掌握在张琦的手里，指不定会在什么地方堵她。 她整日圈在这小院里，也实在憋闷得难受。 程迦瑶带人先查了林芊芊的院子，上上下下竟然井然有序，没有一个人有问题，都是本分人。 她本来期待在她院里发现一些腌脏事，却落空了。 只能带着人，前往侯爷几个姨娘的院里搜查。 程迦瑶一走，林芊芊便去练习骑马。 马是重要的交通工具，逃跑的时候必不可少。 经过前些日子的不断练习，她越来越熟练，已经能骑着马慢慢走一圈。 “姨娘，每一匹马都有自己脾气。” “比起练习骑术，更重要的是和马培养感情。”顾昭伸手抚摸上马的吊长脸，背对着林芊芊说。 林芊芊捏着下巴思索一番，认同地点点头。 这不是学车，车是死物，只要记住教练教的方法就能学会。 车不会发脾气，而马会发脾气。所以，和马培养感情还真的很重要。 林芊芊认真地向顾昭请教，“请问，怎么和马培养感情？” 顾昭看了她一眼，垂下一双阴郁的眸子，“无非就是喂马，帮它洗澡，梳理毛发，久而久之，它会认你为主人。” “只要认你为主人，自然会听你的话。” 林芊芊猛地一拍手。 对啊，万物皆有灵。 林芊芊想起养大熊猫的饲养员，它们最听饲养员的话了，和动物朝夕相处，肯定会培养出感情。 第104章 编活了 “多谢你提醒我。”林芊芊对顾昭说完。 便真的提着裙子来到马厩，抬起老旧生锈的铡刀给马认真剁青草饲料，然后把饲料均匀地撒在马槽里。 喂完了青草，又倒了布袋子里的黑豆、高粱，给马吃。 她伸手抚摸着马的脸，脖子，对进食的马露出笑容，“我是认真对待你的，你可一定要认我为主人啊。” 说出这句话后，林芊芊忽然意识到，人好像也是这样，用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林芊芊在马厩里做什么工作，桃枝也跟着做什么工作，给她帮忙。 顾昭再一次对林芊芊改变了看法。 他以为她是那种嫌脏嫌累的千金大小姐脾气，万万没想到她真的会亲力亲为。 林芊芊没预料到，这个方法还真的有效。 不过才亲密接触了两天，马对她的脾气温和许多，不再像之前突然尥蹶子了。 而这两天，程迦瑶带着下人查出来一个下人偷东西，一个丫头和外面的男人私通。 虞氏顺着田婆婆和王婆的那条线，揪着藤条，拽出来两个人。 “如果不是林姨娘发现东园这件事，顺着她发现的线索查下去，我们这些人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没想到还有人比田婆婆能贪。” 虞氏心疼地看着眼底乌青的程迦瑶，“你去好好休息，这三日都没怎么合眼吧。” 程迦瑶打着哈欠，摇摇头，“没有，母亲，我有好好休息。” “不知怎么的，感觉总是没睡够。” 虞氏道，“那是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不过，你也是操劳。侯爷一句话，府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得动起来。” “去吧，不用你陪了，我禀报给侯爷就是。” 回潇湘苑的路上，程迦瑶听到了二月的悉数报告，“小姐，您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这林姨娘竟然在悠闲得学习骑马。” “这两日，她睡觉，看书，和院里的丫鬟们踢毽子，跳绳，再然后就是照顾马，练习骑马。” “她可真是轻松快活啊，哪像我们这些人啊，没日没夜地查，这次又不知道暗中得罪了多少人。” 二月比程迦瑶还累，但是累不影响她想吐槽的心。 尤其是看到林芊芊高兴快活，而她却随着主子累死累活，心里越发不平衡。 林姨娘什么都不用做，她身边的丫头多么轻松啊。而跟着小姐，每日忙不过来，还要战战兢兢地等待上面人批评。 而她呢，小姐不睡，她不能睡，每次都要照顾小姐睡下之后，才能睡。 还不能睡得太死，要随时注意着小姐要起夜。 尤其因为小姐现在掌管了中馈后，对她们的要求更加严格，要她们为身边的丫头做榜样。 更是放松不了一丝。 她比之前做的事，多出来了三四倍的数量。 “小姐，这也太不公平了？难道就因为你现在管家，这事那事都需要你。” 程迦瑶盯了二月一眼，“可不是吗？” “我当的是这个家，自然要管理得井井有条，让旁人挑不出错。” 二月摇摇头，“可是小姐，您为侯府付出了这么多。侯爷呢，他不认可您做的贡献。” “他的脾气真是古怪。” “不准说公爹的坏话！这是大不敬。” “跪下来，掌嘴！” 二月听话地跪了下来，程迦瑶道：“我要你记住往后谁的话该说，谁的话不能说。身为丫头，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 顾凌顾远刚搬进侯府没两日，渐渐熟悉了府中环境。 两个人也是不负侯爷的期望，一个认真读书，一个练武也毫不懈怠。 侯爷每日都要过来考问他们的功课。 得知侯爷对顾凌顾远两个人亲自教导，虞氏想起当初他是怎么教育顾淮的。 他对他多严格啊，动不动打骂折辱，哪像对这两个啊。 “我都怀疑，淮儿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如今对别人孩子这么好，当真是完全放弃了淮儿啊！” 虞氏痛心地锤着桌面哭。 红嬷嬷上前安慰她，“夫人，您莫伤心过度坏了身体。”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觉得世子爷并不比他们两个差。” “之前怎么还听说世子爷去北轩王府，被安乐公主嘲笑。他好像是知错了，私底下偷偷用功呢。” “我觉得不用多管他。您发现没有，你越管他，他越表现糟糕，而你若是不管他，他自个就认真起来了。” 虞氏的眼泪挂在睫毛上，“当真？” 红嬷嬷点头，“嗯。” “这番话其实也是林姨娘让我转告给您的。她说世子爷其实不喜欢被人督促，被人监管，其实他自己会做。” 虞氏静默了一会，伸手抹抹眼睛，“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淮儿，他是父母的话听不进去，但是愿意听一个小妾说的话。” 红嬷嬷道，“这也并不是说不好。您想想看，要是林姨娘影响出世子爷好的一面，不是好事吗？” “容我多嘴一句，林姨娘就是出身不好，之前的毛病她已经改正了。” “您想想看，你和她关系处好了，世子爷不就也就对您更孝顺了吗？” “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虞氏感叹完，忽而又说，“你竟然为林姨娘说话？” “莫不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买通了你。” “夫人，您多虑了，没有的事。” “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再说，她怎么买通我，我可是您贴身的丫鬟。” …… “不好了！不好了！林姨娘！” 桃枝突然慌里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世子带着两位公子去青楼，听说喝酒闹事，还合伙欺负了一个姑娘。” “这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听说要给世子当姨娘呢！” 程迦瑶听到这些消息，嘴角满意地勾起。 她问二月，“还有吗？他们现在是怎么处理的？” 二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会子世子爷他们还在青楼。” “若是给侯爷知道，一定大发雷霆。” 她绝不会让顾淮只宠幸林芊芊一个人的。 第105章 相争(1) “喝酒闹事？欺负姑娘？” 林芊芊感觉到奇怪。 “这不是世子的行事作风。” 桃枝见林芊芊如此镇定，一颗悬着的心也没有那么慌乱了，她跟着她的话思索。 “姨娘，你说的对啊。” “世子不惹事，他不是主动惹事的人。”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桃枝又进来禀报，“姨娘，世子爷回来了，正被侯爷训话。” 林芊芊赶到议事厅的时候，发现虞氏顾凌顾远都在，包括程迦瑶，她正站在虞氏身边伺候。 她走进来，默默站在房间角落。 侯爷手里拿着一条长鞭子，指着顾淮怒斥，“好啊，你不学好就算了，还要带坏别人，也让别人无心读书。” “竟然带着顾凌顾远两个人去青楼闹事。” 顾淮抬起头道，“爹，不是你听到的这样子。” “我没有带他们去，是他们两个叫我一起去的，说京城繁华热闹，还没有进过秦楼楚馆，不知道京城姑娘都长什么样，一定要我带着他们去看看。” “啪——” 话未说完，一巴掌落在顾淮脸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所有人都惊住了。 虞氏捂住的嘴迟迟没有放下来，很快捂住脸默默哭泣。 侯爷指着顾淮怒斥，“说谎！” “顾凌顾远这两个人我还不了解吗？明明就是你！你这姨娘不就是你从青楼里带回来的。想必最近又心痒了，才去青楼。” 侯爷把顾淮的话都堵死了。 他无话可说。 只是脊背挺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侯爷。 顾淮，“我说的都是真的。” “若有一句假话，我敢对天发誓！” 侯爷道，“哼！你以为别人是你啊，之前总往青楼跑，不过消停了一段时间，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 虞氏忍不住开口，“侯爷，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请你不要冤枉了淮儿。” 侯爷嗤之以鼻，将手里的鞭子收起来，“我怎么会冤枉他？我还能不清楚他什么德性吗？” 顾远拱起手，对侯爷道：“父亲，世子爷当时想带我们两个去青楼看看姑娘，我们两个想也没想地答应了。” “你！一派胡言！”顾淮生气地指着顾远，“明明是你求我带你去，怎么变成了是我带你去？” 顾远不慌不忙，他转过脸来对顾凌说，“顾凌你说，是不是顾淮带我们去的青楼？” 顾凌回想了一番，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像是幡然醒悟。 “嗯，就是这样的。” 顾远单独来找他，说世子爷要带他们这两个土包子见识见识京城的热闹，要他们去看姑娘。 其实，他也喜欢看姑娘，但是被人拉着去青楼，他也没有办法直接拒绝。 毕竟那是世子爷，他也想和他处理好关系。 要是拒绝的话，会被他认为不识抬举，耍性子，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吧。 “你竟然诬陷我？”顾淮看着老实巴交的顾凌，竟然昧着良心说出这句话。 顾凌却低下头，“我没有诬陷世子。” 他态度诚恳，一脸的老实相，顾凌的话更加增添了可信度。 之前顾淮逛青楼的事，侯爷记得清清楚楚，他可是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他的脸都丢尽了。 他身边的小妾林芊芊，这么大的人就在身边。 他很难不想到是他带着顾凌顾远两个人，去青楼里胡闹。 侯爷正色道，“你们两个正是读书习武的好年纪。” “切不可沉迷女色，等到你们一人考一个文状元，一个武状元。到时候，我自然会替你们找一门绝佳的亲事，现在万万不能荒废时间。” “我是以过来人的身份，认真地对你们说这件事。” 身为男人，侯爷自然经历过青春年少时期。 那个时候情难自控，遇到漂亮女人，就感觉被控制了一般，不能思考。 而顾淮已经因为女人废了，他不能再让顾凌顾远被女人祸害。 女人是毒，一旦沾染上就戒不掉。 侯爷说完，“便问那位小时姑娘人呢。” 顾远转过头向门外看了一眼说，“侯爷，她在外面候着。” “叫她进来。” 侯爷横了顾淮一眼，“你啊，倒是喜欢青楼女子得很，已经有了一位，怎么？还要再纳一位？” 程迦瑶听到这句话，仔细观察着林芊芊的表情，她期待从她脸上看到生气，愤怒的样子。 没想到，落空了 她竟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脸上的表情和刚才没有变化。 不，一定是她看错了。 不是说林芊芊爱世子爱得死去活来，要和她一世一双人吗？如今这幅毫不在意的样子，实在叫她费解。 小时姑娘进来了。 林芊芊看见一位长相妩媚的女子，一双狐狸眼眼尾上翘，她耳边的刘海刻意用水打湿，垂下来弯曲的两溜。 看上去风情万种。 小时姑娘对着侯爷行了一礼，便开始哭诉，“世子爷，叫我陪酒，结果他醉酒后，与我做了那事。他醒来竟然不认账？明明说要纳我进侯府的，竟然连碰我这件事都否认了。” 顾淮无奈地说，“当时的事情我的确不记得了，” “但是我绝对没碰你。” “而且，我喝酒怎么会那么容易醉，才一杯竟然倒下了。” 顾远说，“就是因为世子爷不认账，竟然和楼里的小厮起了冲突。” “我认为身为男子，就要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世子，您既然做了这种事，你就认了吧。” 听完顾淮的表述，林芊芊大概明白了，这可能是“仙人跳”。 至于是谁做的局，目前来看，这人就在这里。 程迦瑶弯下腰对虞氏说，“母亲，既然世子爷已经允了小时姑娘，就把她接进侯府吧。” “她和林姨娘都是出自青楼，想必一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也让林姨娘往后有个伴。” 林芊芊嘴角勾起，嗤笑一声，“多谢世子夫人关心。” “瞧瞧您说的，像是在侯府里没有人陪我一样。身边的丫鬟，婶子，包括世子爷都可以陪我，为什么非得一个不想干的人来给我作伴？” 第106章 相争(2) “瞧瞧，这林姨娘是一点也不大度，现在竟然还有意见了？” “世子爷纳妾天经地义，怎么？你不同意？” 程迦瑶忽然拿着这事，拿乔林芊芊。 林芊芊并没有因为她的话，乱了分寸，反而镇定地笑道，“世子夫人，您可是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我只是说不需要一个陌生人来作伴，怎么就成了不愿意世子爷纳妾？” “请问，我哪里说过了？何曾说过了？在坐的侯爷，夫人可听得一清二楚。” 程迦瑶盯着林芊芊，不屑地说，“你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说，可你的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 “之前就对世子爷说要一世一双人，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晚夏才在府里待了多久，就因为你被送了回去。” 程迦瑶说到这里，委屈地哭起来，“公爹，母亲，并不是我和林姨娘在怄气，只是突然想起来可怜的晚夏。” “她离开侯府不到半个月，便死了。我实在可怜她。” “也是想要林姨娘和未来的小妾好好相处，不要再发生晚夏那样的事情了，她多么可怜啊，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说没就没了。” 女主竟然还知道晚夏这种工具人，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啊。 她只是把晚夏当做拆散她和顾淮的工具罢了，哪里把她们当过人？ 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她们。 林芊芊稳重地走过来道，“世子夫人多虑了。” “纳不纳新的姨娘不由我做主。这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怎么和我就扯上关系了？” “我怎么没有和人好好相处？我巴不得别人和我好好相处，我这人呢，别人对我什么样，就对她什么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对了，说起晚夏，我有一件事十分地好奇。世子夫人你说，我和晚夏连见都没有见过，她怎么在第一面的时候就诬陷我，说我要杀她？” “够了！住嘴！” 侯爷不耐烦地打断了林芊芊和程迦瑶的谈话，他拧着眉毛看向程迦瑶。 “你真是越来越不知体统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插嘴。我把顾淮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你这么着急忙慌地出来说林姨娘做什么？” 程迦瑶赶紧低下头，向侯爷卑微示好，“侯爷。” 侯爷是个钢铁直男，林芊芊之前已经判断出来。 而侯爷根本就不打算吃程迦瑶的这一套，他说，“行了，你住嘴吧。” “在我处理完事情前不要说话，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你连这点礼仪规矩都不懂，真是你娘白教你了。” 程迦瑶羞愧地低下头。 她尴尬地脚趾扣他，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本来想借此机会，让侯爷处置林芊芊，没想到会被侯爷训斥。 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 这人还是自己公公，为什么阻止她对林芊芊发难？ 她总感觉侯爷比起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更喜欢林芊芊这个从青楼里出来的小妾。 侯爷本来说顾淮的事，正要处理这事，结果程迦瑶突然插嘴，把话题都带偏了。 他本来不喜欢程迦瑶，如今心里添堵，不喜又多了一笔：自作主张。 他没有说完的事，她就迫不及待地当着面说林芊芊不同意纳妾，很明显想把注意力转移到林芊芊身上。 他最讨厌的是女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 虞氏拉住程迦瑶一只手臂，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她凑到程迦瑶耳边提醒，“往后侯爷说话，你在旁边静静听着就是。” “我都不敢触碰的眉头，你怎么敢？也不怕惹到他。” 程迦瑶乖巧地点头，她小声地对：“母亲，儿媳知错了。” “往后再也不敢了。” 虞氏打量着小时姑娘的脸庞片刻，视线缓慢下移，注意到她的臀部宽大，道，“淮儿当真碰了你？说要纳你为妾？” 小时姑娘擦着伤心的眼泪，点点头“嗯。” “不信你看。” 过完，她拉起自己领口的衣服，露出锁骨上一个暧昧的吻痕，“这是世子爷咬的。” 给在场的人看清楚后，她迅速拉好了衣服，又做出一派温顺的样子低下头。 “不是我，我根本没有碰她。”顾淮坚决地说。 “我怎么可能随便碰一个陌生女人？” “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还真的以为是个男人就稀罕你，真是可笑。” “不知道你是被谁给睡了，赖到我头上？怕是听说了我的大名，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等着今天我钻进圈套里。” 小时姑娘瞬间泪如雨下，她咬着嘴唇，道：“世子爷，您怎么能含血喷人？” “明明就是你。” “难道你还要不认账吗？” “既然如此，我怎么都要维护自己的清白，” 小时姑娘说完，突然一头冲向墙，幸亏被顾远顾凌齐齐拉住手臂，才没有见头撞上去。 这忽然发生的变故。 让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而正是因为小时姑娘这一撞，让侯爷和虞氏信了大半。 没有姑娘愿意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去死吧。 虞氏忽然张嘴说，“时姑娘。” “既然如此，你就以姨娘的身份留在侯府吧。我儿子答应了你，就由我替他做主。” 不管是不是真的，虞氏不关心。 她想要孙子，既然林芊芊一时半会不愿意生，那她就叫别的女人生。 而且，她看不管顾淮对林芊芊言听计从的样子。 还得分宠，必须得分宠。时间久了，她就不信林芊芊还是淮儿心里的唯一。 “娘。”顾淮不满地发出抗议。 虞氏道，“此事我替你做主了，你要是真孝顺我这个母亲，就认真听我的话。” 顾淮看向侯爷求助，脸都气歪了，“爹。” 侯爷一脸沉静，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他说，“你后院只有一个小妾像话吗？” “一个正妻，连生儿育女的职责都不担？这就是孝顺了？可听过一句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第107章 大怒(1) 程迦瑶没想到侯爷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当即双眼含泪，身子一颤，双膝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公爹。” 林芊芊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怔住。 她忽然想起之前读过的一个历史事件，说是古代一位高官被人弹劾不孝，说是他母亲死了，不为自己的母亲守孝。 经查证，这位高官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生母姓甚名谁，在他年幼不记事时，父亲便把生下他的小妾赶出了府，后来由嫡母养育长大。尽管如此，他还是背负上了不孝的罪名，对他的仕途造成了很大影响。 古代社会对男人已经很宽容了，不孝都尚且如此，何况是内宅妇人不孝。 侯爷看都没有看程迦瑶一眼，他冷声道，“我听说夫人让你和顾淮圆房，让你为侯府开枝散叶，你次次推托。” “我从未见过哪家教出来这样的女儿？” “身为妻子，不仅仅是管理家事，侍奉丈夫才是你的主要职责。生儿育女，更是头等大事。” “你可倒好，我行我素，肆意妄为。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忘记了侍奉丈夫的事。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嫁到侯府里来最重要的职责是传宗接代吗？” 程迦瑶大气也不敢出。 她战战兢兢的，头垂得很低。 侯爷果然是不喜她。 侯爷继续道，“女子的三从四德，你可遵守了一点半点？” “刚才我说话，你竟然敢插嘴！” “真是一点不把我这个公爹放在眼里。” “一是对公公不敬，二是不孝，你们程家可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女儿啊。” 程迦瑶心瞬间凉了半截，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竟然在公爹眼里是这样的儿媳吗？ 她不是做的很好吗？ 每日贴身侍候母亲，唯恐惹她不快？更是勤勤恳恳地处理府中琐事。 侯爷瞧了程迦瑶一眼，命令，“你现在给我出去，在外面跪一个时辰，好好反思。” “另外，给我把《女戒》《女训》一样抄写五十遍。” 虞氏吃惊地捏紧帕子，她担忧地看向程迦瑶。 可是，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是。” 程迦瑶低声应了一声，拎起衣服起身，不动声色地走出屋里，跪到了外面院子里。 而现在外面大太阳，今天热得不行，稍微动动就会出汗。 林芊芊心惊。 她就说这古代大家族规矩多，正常人绝对舒舒服服地待不下去。 侯爷瞪了顾淮一眼，忽然，走到他面，指着他的脸道：“瞧瞧你这个草包样子，连自己的妻子都管教不好！何谈大丈夫所为？” “今日，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到我面前说一个小妾的不是。怕不是早在背地里积攒了对小妾的怨气，今日想借着我的手惩罚她？” “你这是娶了一个妒妇啊！” 侯爷说完，猛地转过身，再次把手指向虞氏：“这就是你娶的好儿媳？连一个小妾都容不下！” “你给他相了一个妒妇！” “表面乖巧懂事，呵。” 虞氏听了侯爷的话，冷汗涔涔，她赶紧伸手抹了抹脖子上流出的汗珠。 不自觉地把头低下来。 “迦瑶，怎、怎么可能是妒妇？这孩子打一进门，就被淮儿冷落。新婚夜就被这小妾闹着不去和她洞房……” “小妾！又是小妾！他一个男人，没有脑子吗？听一个小妾的话！”侯爷不耐烦地打断虞氏的话。 说完，又把矛头指向了虞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都多大了，不是三岁孩童了，一点主意都没有吗？” 侯爷痛心疾首地把右手砸在左手掌里，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就是你！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现在竟然被一个女人拿捏着想法！” 林芊芊听到这里，把头稍微低下来，有点怕侯爷的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又一想，她哪里拿捏顾淮了？ 她拿捏顾淮做什么了。 根本没有好吧。 只是在虞氏的印象里，她就是那个做坏事的人，她的儿子学坏也是她带坏的，她儿媳妇受苦受难也是她的错。 林芊芊又一想，不对啊。 侯爷发火，正是好时机，说不定一怒之下会把她赶出府，那她就不用找理由了。 林芊芊抬起一双明亮的眸子，迎上侯爷，“侯爷，夫人，容我插嘴一句。我没有拿捏世子爷。” “如果真是我拿捏了世子爷，那请找出我拿捏世子爷的证据，我教唆他都做了什么坏事。” “而且，世子爷他是有自己思想的。不过，他有点叛逆，对，就是叛逆，还有些逃避。”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从林芊芊一开口就聚向了她。 尤其是叛逆这个词出来后，虞氏和侯爷眼神明显动了一下。 似乎想要继续听下去。 林芊芊察觉到他们眼睛里的好奇，继续道，“叛逆期是每个少年青春期都要经历的阶段，具体表现为你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你让他找鸡，他非要找鸭。叛逆期，并不是不孝的行为，而是一个孩子在成长为自己的时候，对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探索，理解，以及一些自主行为。” 顾淮能精准地找到这个现代人林芊芊，还能喜欢她，答应和她一世一双人。 这些足以说明，他是有反叛精神的。 他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男人不一样，不能完全归纳于他年轻不懂事，被林芊芊一套新鲜的话术吸引洗脑了。 真的要是年轻不懂事？他从生下来就泡在古代这样的大环境里，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他恐怕早就成了周围人一样的男人。 早就认为林芊芊是个异类，是个疯子。 而他却欣赏她，包容她，足以说明两个人在精神上是同一频率震动的。 而在林芊芊看来，顾淮恐怕在其他人眼里也是个神经病。 他不爱读书，这个年纪的男人哪个不想方设法地考取功名。 他喜欢她这个“异类”“疯子”，在虞氏和侯爷的眼里恐怕已经不是他们生出来，教出来的儿子了。 他太不听话了，他太叛逆了。 第108章 大怒(2) 他喜欢的东西，所做的，都是世俗所不允许的。 这哪里还是一个正常人。 分明也是一个怪胎， “叛逆，回避，都是为了保护那个心中的自己，保留那可怜的自我。” “试问在场的每个人，难道没有回避的时候，叛逆的时候吗？” 侯爷冷眼看向林芊芊，“这是不孝！什么叛逆！这就是大逆不道！” 林芊芊却声音平稳地说道，“如果人连自己的那部分都不能拥有，不能思考，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做什么都要听父母的。那人还能称之为人吗？还不如说是父母的附庸，是父母亲手捏出来的人偶。” “那叫妈宝男，爹宝男。” 在林芊芊看来，顾淮绝对是不算妈宝男，爹宝男的。 若是以上这两种，他绝对不会找上林芊芊，还一意孤行地把她带回家里。 这种思想上的共鸣，思想上的理解，是周围人所不能理解的。 而书中女主程迦瑶把这称之为“真爱”，这便是她永远不能理解的。 时代局限性吗？ 林芊芊想，也不是的。古代不是有知己这个词吗？一对男女相爱，相互吸引，必定是精神层面也发生了化学反应。 在场的顾凌顾远，包括侯爷，顾淮听到这句话，更加觉得林芊芊有些过了。 这是赤裸裸的反孝啊。 还是不怕死地对着侯爷。 她一个女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违背祖宗礼法，真是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说出来的话。 “侯爷，我认为世子并没有不孝，反而他很孝顺。” “要不是他心里着急没有达到您的要求，又因为自己能力限制，怎么会有些自暴自弃的迹象。正是因为他很想达到您的要求，而自己达不到，才陷入了内耗。” “如果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听父母的，如果事事没有达到父母要求的，就是不孝，那就要把人逼死了。” 顾淮面色复杂，他听着林芊芊的话，回想着自己的过去。 他真的是因为没有达到父亲的要求，才自暴自弃吗？ 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想着反正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他心中优秀的那个人，不如就这样吧。 做个废人吧，起码自己还能轻松一点。 顾淮忽然发现他心里这些隐秘的想法，他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都知道，还替他说了出来。 他好像在芊芊口中才认识了自己。 侯爷惊讶地看着林芊芊，又看向了顾淮。 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见到顾淮垂下头。 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叫做愧疚的情绪，而侯爷自己不知道。 只是突然觉得他好像错怪了他。 林芊芊抿紧了嘴唇，“我认为一个孩子成为自己，过得健康快乐，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顺。” “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儿健健康康，陪自己到老呢？” “而且我认为世子爷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发展的可能。众所周知，项羽成名时25岁，27岁才成为分封十八路诸侯西楚霸王。诸葛亮27岁出山，在此之前，他也只是一个在家抠脚的乡村野夫。” “世子爷才多大啊，他还这么年轻。” 虞氏偏过头去，用帕子擦拭默默流出来的眼泪，酸涩的心里因为这番话而鼓胀。 林氏竟然比她还努力地为顾淮争取机会。 她好像，对她儿真是真心的。 “侯爷，世子爷只是暂时沉沦。” “一旦遇到一个契机，一定能成长为你所不认识的人物。” 顾淮心里因为林芊芊这番话而感动。 只是，他真的可以吗？ 芊芊真是一个为了他，可以豁出去和自己父亲对抗的人。 他从小到大，都不敢对上他那双威严的眼睛。 侯爷身上的戾气，瞬间化去了不少，这个林芊芊真是胆大妄为，每次都能挑战他的底线。 可是，他又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她。 她想事物的方向，太过刁钻。 侯爷不耐烦地摆手，“好了。” “你总是为顾淮说好话，你是他的小妾，自然要为他说好话。” 林芊芊笑道，“这难道不是实话吗？侯爷，我是希望您和世子多一些理解。毕竟家庭和睦，对这个家里来说都好。” “您对他多一份理解，便是对他多一分关爱。世子爷精神压力不大了，自然更投入到自己想做的事情里。” “歪理邪说！”侯爷哼了一声。 “你一个小妾，竟然还想来说服我。” 林芊芊低头笑，她已经看出来侯爷认同了她的话。 说话的语气轻松又欢快，带了点俏皮的意思，“可不是吗？我就是这么大胆妄为，别人不敢说的话我敢说，我就是直肠子，肚里藏不住话，不说出来心里不痛快！” “侯爷，你任由着我说，不罚我，也是想要听我说吧。我的一些话，能引你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问题。” 侯爷没有说话。 的确是这样， 这林氏的脑子好像和旁人不一样，冒出来的想法稀奇古怪。 有时候让人生气，却不叫人厌烦，更想不到罚她。 毕竟她是为了他儿子。 这份用心，程迦瑶不会有。 程迦瑶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插嘴，而这林氏是为了顾淮，两个人的出发点大相径庭。 侯爷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其实是渴望了解自己儿子的。 他两次都是从林芊芊的口中，知道了关于顾淮更清晰的样子，那些都是顾淮不敢说的话，也不能表露的心事。 “哼！” 侯爷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议事厅。 侯爷一走，在场的大气压瞬间解除，所有人都轻松了。 虞氏不再留人，让他们都散了。 “芊芊，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碰她。” 顾淮急急忙忙地追着林芊芊从屋里出来。 林芊芊会见到程迦瑶在大太阳底下跪着，在廊下停留了片刻。 头顶的太阳真的很毒，天蓝得像一块宝石，一片白云也没有过来遮住太阳。 地面被晒得发出耀眼的白光，都烫得站不住脚，更何况是用膝盖去跪了。 侯爷是真的心狠啊。 而程迦瑶已经满头大汗，头垂得很低，羸弱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摇摇欲坠。 顾远从门里跨出来，见到林芊芊顾淮拉拉扯扯的身影，眯起了眼睛。 “我倒是忽略了他旁边有个小妾，这个小妾为他说话侯爷竟然真的听进去了，我以为是个没脑子的。” “这顾淮，一个人还好对付，这小妾比他要聪明。”那他怎么继承侯府。 不行，他得先把这个小妾弄走。 在此之前，他得找个帮手。 忽然，顾远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程迦瑶的身上， 第109章 求情 侯爷回到赵姨娘的卧房，她赶紧上前来迎他。 “我累了，午睡一会。” 侯爷说。 “瞧瞧你，头上生了一层的汗。”赵姨娘召唤身边的丫鬟来给侯爷脱下外衣，自己则拿出手帕替他擦拭额头，鬓角。 丫鬟刚脱下外衣，就让赵姨娘给支走了，她伸手替他揉捏揉捏肩膀。 侯爷掀起一只眼皮看了赵姨娘一眼，叹气。 “唉，我刚才才想明白了，顾淮为什么喜欢那个林氏，冷落程迦瑶。” “她的确是活泼好动，不怕人，敢说敢做。为人热情，不会晾着你，” “而这程迦瑶虽然是清贵之女，却有一种孤芳自赏的骄傲在。” “林氏说话真诚，恳切，难得她能为顾淮说这么多话来。” “而这程迦瑶虽然是儿媳，一颗心却不在顾淮身上。” 赵姨娘仔细听着侯爷的话，低头思索了一会，开口：“侯爷是在夸林氏吗？” “我是觉得她有一份率真，相比较之前，她已经改变了许多，倒是很好的变化。” 侯爷：“我也并非是在夸他。” “我之前也在想程迦瑶这等小姐要比林芊芊这种青楼出来的好多少，想不通他为什么选林芊芊，而把程迦瑶放在一边？” “女人还是会伺候人的好。” 赵姨娘听懂了他的意思，她脖子一歪，枕在侯爷肩膀上，“倒不是我为林姨娘说好话，看在我们同为妾的份上。” “我也喜欢她，” “喜欢她的大胆，活泼，生活里有这种人能增加很多乐趣。” “世子夫人也好，但她不会放低身段，和像我这样的人说话和和气气的。” “怎么？她不尊重你？”侯爷关心地问，伸手抚摸上赵姨娘的肩膀。 赵姨娘摇摇头，“也不过是月例延迟发放，比以前多了很多规矩。” “总有由头克扣。我差使身边的丫鬟去问了，她身边的丫头却是轻狂得很，连人理都不理。” “竟然有这样的事。”侯爷侯爷很是吃惊。 “再怎么说你是长辈。” 赵姨娘道，“我虽然是长辈，却是一个妾室。她心里清楚得很，也只尊重虞夫人，哪里能把我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在赵姨娘心里，林芊芊和自己同样是妾，同一水平的人，生下来的孩子不由自己养，看到顾淮和她这样好，她对她有点羡慕嫉妒，又想起年轻人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爱得纯粹。 后来慢慢长大，在社会上哪能容得下这样的爱。 之前她说要和世子爷一世一双人，只觉得这样的姑娘很傻，很天真。 从古至今，都是女人只能跟着一个男人，死了都要为他守节。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 世子爷怎么会放弃自己坐享齐人之福的利益，而选择和她一个人厮守终生呢。 她认为这是男人的花言巧语，哄骗女人心的手段。 外人都说她是疯子，她却觉得林芊芊是傻子，十足的傻子，怎么会有人说出这样天真可笑的话。 这世道，还追求情爱？先吃饱穿暖再说吧。 …… 二月匆匆跑来，见到程迦瑶跪在院里，赶紧过去伸出手替她遮挡住头顶的太阳。 “小姐。” “小姐，” 她满眼心疼，快要哭出来，“小姐，你跪了多长时间了？” 侯爷怎么能这样罚你？ 二月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侯爷，他竟然生如此大的气。” 程迦瑶满脸疲惫地说，“是我的错。” “今日侯爷说得很清楚。是我僭越了，我认罚。” 二月，“可是，侯爷明明就是偏心啊，她竟然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了林姨娘，对您却这么挑刺，” 二月深以为然。 她一直想不明白，这林芊芊没有侍奉公婆，竟然也能得到他们认可。 而自家小姐，可是每天亲力亲为为虞氏端茶倒水，擦汗捏脚，这样的孝心竟然换来的是侯爷的惩罚。 二月的心里实在委屈。 并且越来越讨厌林芊芊了。 “小姐，你说林姨娘顶撞侯爷几次了，侯爷竟然一次都没有罚她，这实在太奇怪了。” “这林姨娘是不是背地里讨好侯爷，我们没有发现。” 程迦瑶抬起跪得发麻发痛的膝盖，伸手揉了揉，“这个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二月摇头，“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程迦瑶沉思了一会说，“晚些时候，你去把桃枝叫过来，我要问她话。” “好。” 虞氏心里放心不下程迦瑶。 看她在院子里这么跪着，万一中暑怎么办？她可是女儿家，身子骨很是娇弱。 思来想去，她还是去找了侯爷请求。 “侯爷，迦瑶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孩子还这么年轻。有时候嘴快了，就口无遮拦了。” “侯爷，还请不要你这样对待一个又能干又有爱心的儿媳。” “迦瑶，她真的很乖巧，很听话。是我们身边都是吃最后的剩饭。你不知道，这孩子又多委屈自己。” “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第110章 不是这样的 “请你饶过她这一回吧，她已经知错了。罚跪这么长时间，她怕是要中暑了。” 虞氏言辞恳切，在说话的间隙，不时转过脸向院子外面。 她看到外面的太阳实在太晒，蝉鸣聒噪。在屋里待着还好，哪能真的在院子里站一个时辰。 这丫头跪那么长时间，膝盖怎么受得了。 见侯爷不表态，虞氏再次卑微地低下头，“侯爷，这些日子迦瑶为了侯府劳心劳累，连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 “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得到严厉的惩罚，恐怕会寒了这丫头的心。” 侯爷端起丫鬟递过来的茶水，低头吹了吹，“你为她说话？” 他的话语里没有任何温度，“我倒是想问问你，今日，是不是她自作主张？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这不是目无尊长吗？” “还有，孩子的事情。” “真以为我不知道她根本不想顾淮碰她。” 虞氏听闻，惊讶的眸子微微睁大，“这……侯爷。” 侯爷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顾淮不愿意碰她是顾淮的事情，可是她身为妻子，怎么能不主动侍奉自己的丈夫？” “一点也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 “这一点，她一点都比不上温家女。哼，当初，你看好她，可是现在呢，基本的孝顺都做不到。” 虞氏吃了瘪。 侯爷说说的句句在理，在男人掌权的时代下女人要无条件服从他们，这迦瑶的确是没有做到这一点。 “侯爷，迦瑶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她还这么年轻，而且之前她就被淮儿冷落，心里恐怕认为淮儿的心里只有那个林氏，她想成人之美，所以，才和淮儿没有洞房。” “哼！”侯爷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你还真是千方百计地为她找理由，可是，我想问。哪怕她想成人之美，难道她就忘记了自己妻子的职责吗？一次也不愿意和顾淮接触。” “这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 虞氏见辩驳不过侯爷，换了另外一种思路，“侯爷，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迦瑶，叫她不要再这种小事上犯问题。” “请您可怜可她只是一个孩子。” “她一定会变为一个更好的儿媳妇的。” 侯爷思索了一阵，盯着外面的天说，“看你为她求情的份上，这一次就算了，让她跪半个时辰。” 虞氏大喜，“多谢侯爷。” 二月拿来了一把蒲扇，站在旁边替程迦瑶扇风。她也热得不行，鬓角湿了，领口的衣服都贴在脖子处。 二月抬手擦擦汗珠，没一会，又流汗。 顾远远远走来，就看见主仆二人在院中受罚。 他举起手中的伞撑开，缓慢走向程迦瑶。 头顶忽然盖下一片阴凉，。程迦瑶抬起头，见到顾远惊讶了下，“三公子。” “你这是……” 顾远很有涵养地说，“嫂嫂整日管理着侯府大大小小的事，要是嫂嫂中暑了，这家里可怎么办？” 程迦瑶听闻道，“要是被侯爷知道，定要罚你，你还是快走吧。” 顾远很是信心十足，“我相信侯爷原本就不想重罚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枪口上。他本就因为世子爷的事情而暴怒，你却把林姨娘在这个时候推出来，实在不怎么聪明。” 程迦瑶有些不服气他说自己不聪明。 但是，现在一听，他说的有几分对。 她的确是心急了，着急揭穿林芊芊的真面目，她才不相信她说她变了的话。 和上一辈子一样，林芊芊一直霸占着她的丈夫，享受他一个人的独宠，实在叫人讨厌。 “世子夫人。” 顾远观察程迦瑶的脸，靠近她的耳边小声道：“世子夫人，我知道您看不惯那个林姨娘。我想我们联手应该很快就能把她从世子爷身边赶走。” …… “芊芊，你真的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碰那个小时姑娘。” 方才林芊芊回来的路上，并不是和顾淮置气，而是故意表现出一副很在乎这件事，生气到不想理顾淮，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看到。 她一进屋里，关上门，便又关心地问，“世子爷，你讲一讲，你在青楼的经历，包括你起怎么遇到顾远他们的。” 顾淮伸手抓住林芊芊的手，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因为这事生气。” “这会子气总算消了吧。” 林芊芊瞪了他一眼，“哼，你倒是说一说。” 顾淮 叹了一声，“事情是这样的。” 第111章 小妾 顾淮想起今日的事，眉头不展，面上流露出委屈。 “今日我在街上遇到顾远他们，顾远夸我说我好眼光，把最美貌的姑娘带回家。一定要我带他们见识见识这京城姑娘的风情。” “我不想去，却被他们拉着进了百花楼。” “一进去百花楼，老鸨便上了一桌好酒好菜。” “顾远说今日三兄弟相聚，怎么也要喝一杯。于是我就和他们喝了两杯酒，结果就莫名其妙醉了。我醒来后，发现身边躺着一位陌生女子……就是那位小时姑娘。” “我醉得不省人事，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顾淮抬手拍打自己的额头，拍得红了一块，他很是懊恼。 “我没想到竟然被顾远反咬一口，这下我爹肯定认为是我带坏的他们。” “芊芊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碰她。” 林芊芊点头，“嗯，我相信你。” 顾淮感动地伸手抱住林芊芊，头靠在她肩膀，“你相信我，真是太好了。” “我爹不信我，我娘也不关心我到底清不清白，只有你愿意相信我，认真地听我说这些。” 林芊芊抬手抚摸上顾淮的发顶，把人抱进怀里。 这个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委屈。 小时候被同伴冤枉偷了他的铅笔，被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通报批评，父母也认为是她偷的，还给他买了铅笔赔罪。 不可否认，生活里就是有这样阴险的小人。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我觉得这样的顾淮烂得还不够彻底，侯爷没有当众宣布他已经失去了继承爵位的资格。” “这说明他在侯爷心里还是有一些机会的。” “他要是越来越好，将来肯定没有我们这些人位置了。” 顾远双眸紧盯着地面说完，道：“今日的事还远远不够，只能让侯爷认为他故态复萌，又重新去逛青楼而已。” 他伸手抚摸上下巴思索，“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彻底失去资格？” 厂 顾凌听了这话，有些懵，他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话。 “这……这侯爷选择谁继承爵位这爵位就是谁的。你我已经成为了继子，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我觉得还是老实安分一些的好，只要我们自己考取功名，也是为我们争光。” 顾远笑了一声，“你倒是想得真好，我和你不一样。” 他笑得有点阴险狡诈，让人看上去很不舒服，不过这笑容只出现了片刻，便消失了。 顾远转过脸，问旁边身着灰布衣衫的高瘦小厮，“你说，怎么样才能让顾淮永远不能翻身？” 那小厮原是恭顺地垂着头，突然抬起来的一张脸阴郁，无情。 “想要叫他不能翻身，那定然是杀人放火。坐过牢，便有了抹不去的污点。” “杀人，坐牢？”顾远笑起来，心下有了主意。 他看向小厮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昭低下头，“我叫小昭。” …… 小时姑娘就这样住进了侯府。 还被安排和林芊芊一个院里。 这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叉着腰站在林芊芊房门口大骂，“真是个骚货！贱货！勾引得世子爷夜夜与你做那事，真是一日也不得闲！” “真是天生淫荡，一刻也离不了男人！” “痒了，就找根棍子解解闷，别像没见过男人一样。” 第112章 脱离原剧情 听到外面传来骂声，林芊芊往鬓角侍弄头油的手停顿，竖起耳朵细听。 桃枝听闻人骂得那么难听，面向院外的脸，又羞又恼。 “姨娘，这新进门的小时姑娘也骂得太难听了，你又没得罪她。” 她冲到门外，对着小时呵斥：“我们姨娘就是受宠怎么了！轮到你在这叫嚷！” 忽然，哗啦—— 一盆污浊的水泼到了小时头上，她大惊失色，来不及往后躲避，顿时将她的头发淋湿。 “你竟然敢泼我水！” 小时叫了一声，指着林芊芊怒骂。 却不想林芊芊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铜盆交给桃枝，拍拍自己的手。 忽然，林芊芊上前来直接撸起袖子，对着她的脸直接啪啪响亮地两巴掌。 打得小时懵圈了。 她捂住印着巴掌印的脸一脸委屈地看着林芊芊，“你竟然打我——” 林芊芊冷冷地看着她，“一大早就来我门口挑衅，真以为我是好惹的！” “真是乌鸦黑还笑话猪黑，再贱也比不过你十分之一，世子爷喜欢我，真金白银赎回来。你是眼巴巴地自己倒贴回来，谁能骚得过你？”她真的很不耻提起这个，她一点也不想被人当货物买来买去。 “受宠就是天生淫荡？我看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怎么？你对世子爷有意见，跑到我这里来撒气？” 突然想起什么，林芊芊伸手挠了挠了自己的头皮，“对了，你不是说世子喜欢你才纳你为妾的吗？怎么？现在见都不想见你？” 小时无话可说。 她气愤地拧过身，一跺脚，灰溜溜地跑了。 小时落败而逃。 林芊芊感觉这可能又是一个受女主光环影响的降智女配。 在这侯府里，她是唯一的大boss，其他小妾存在的意义就是斗垮她。 林芊芊回到屋里，想起了一个词：底层互害。 原文里炮灰女配林芊芊和几个小妾斗来斗去，女主在背后看戏，每天都要笑死。 然后出来行使一下自己大婆打杀发卖的权利。 而每次出事，这世子顾淮，也是不站在女配林芊芊这个“真爱”这边的，而是支持女主。哪怕几个小妾陷害愚蠢的炮灰林芊芊给她下套，女主暗地里支持小妾害她，事后世子也是过来说她做错了，要她悔改。 想到原文里，林芊芊感觉不到这个世子一丝一毫的真爱。 《红楼梦》里赵姨娘深受贾政喜欢，能吹贾政枕边风，能把贾环放在身边养，也是有一点话语权的。 而在原文里，这炮灰女配林芊芊都能被其他小妾随意欺负，这算什么受宠的“真爱”？ 为什么要待在这破地方！ 和一群傻逼女人在这斗来斗去？ 林芊芊握紧了手里的绣帕，抹掉脸边的眼泪，桃枝看得心一惊，“姨娘，你怎么哭了？” 林芊芊摇头，“只是沙子进了眼睛。” 她紧紧咬住嘴唇，心里酸涩无比。 她想知道，如果她离开侯府，脱离原女主的主剧情会不会被剧情抹杀？ 以前她怕剧情抹杀，怕被张琦欺负。甚至觉得张琦这个人物出现，都是剧情变相地在把她往侯府里逼，把她圈在侯府里和女主宅斗。 而现在，她突然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要试试，她的结局到底能有多坏？ 第113章 偷窥 章节等待处理或审核未通过 第114章 离开计划 桃枝瞟了一眼屋子里面，立刻明白了。 正主在里面办事，他自然不敢进去，难怪一直站在外面。 桃枝好心地拍上顾昭的肩膀，“没事，想必这会世子和姨娘办完事了，我先进去看看，你再进来。” 顾昭看了一眼桃枝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谢谢桃枝姐姐。” 顾昭走进屋里，见到林芊芊已经重新整理好衣衫坐在镜前梳妆。 她穿一身芙蓉色的轻纱长裙，裙摆自然垂落下来，如同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 而靠着她坐的顾淮从后面抱住她，像只大狗一样腻着她。 他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多看。 但还是注意到了她锁骨一抹鲜红的吻痕。 这个女人似乎有了风情，韵味十足。 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性吸引力。 总感觉经过刚才一番云雨，她比先前更娇艳动人，叫人想移都移不开眼睛。 顾昭向林芊芊禀报了东园两个婆子的传话。 她从位置上起身，对顾淮说，“世子爷，我下午陪你出门，这会我要去学习骑马。” 顾淮道，“那我陪你去骑马吧。” 林芊芊对他笑道，“可以啊。我这些日子可没有耽误，每日都在练习骑马，已经能骑马跑了。” 林芊芊的眼睛微微一转，“就是这府里地方太小了，跑起来总不畅快。世子，我们改日去城外没人的地方跑马怎么样？” 顾淮想都没想答应了，“好啊。” 林芊芊高兴地抱住顾淮，朝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顾淮懵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来，他呆呆地伸手摸上被亲的地方。 他的心刚才像是被利箭射中一样。 所有的感官都消失，只感觉到快速跳动的心脏被瞬间放大亿百倍的快乐、喜悦填满。 他是个幸福的人。 突然，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顾淮笑了笑，露出脸颊两边浅浅的酒窝。 他主动牵住林芊芊的手，往外走。 换了一身便服的林芊芊，来到马场，先是撸起两只袖子爱恋的摸了摸马儿。 然后又给它喂了新鲜的黑豆，剁了草料。 顾淮开始觉得这活是下人做的，太脏太累。 看到林芊芊这么勤劳，顾淮也放下了贵公子的矫情和爱干净。 他伸手脱下外衣，交给冬青，撸起袖子和她一块拿毛刷给马洗刷身体。 林芊芊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不嫌脏了？” 顾淮笑着说，“你都不嫌脏，我嫌什么？” “我跟着你第一次做这样的活，感觉挺有意思的。” 林芊芊望着他青涩的面庞随之笑了。 她低下头，从腰间绣囊里抽出一条帕子，替顾淮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用力帮他抹掉鼻尖一块黑色的污渍。 顾淮望着面前女子认真的美丽脸庞，一时失了神。 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平凡夫妻的生活啊。 “娘子。” 他突然张嘴道。 林芊芊愣了一下。 顾淮对她绽开一个喜悦的笑容。 他上前一把抱紧她，笃定地说，“你是我的娘子。” “是我心里唯一的妻子。” “芊芊。” 顾淮吻上林芊芊的侧脸，眼睛湿漉漉的，“对不起，芊芊，我现在只能给你一个妾的身份。也只是现在。” “等有一日……” 突然，嘴唇被一只手堵住。 顾淮愕然住了。 林芊芊微笑道，“我知道，我懂。” “世子，你不必说出来。” “你心里这样爱我，我已经很知足，我不求什么位份。” 光是妾，女主已经容不下。 求位份，她怕是会死得更快。 顾淮抱得林芊芊更紧了。 林芊芊摸着自己骑了这么久的马，看着那双黑溜溜，铜铃一样大的马眼睛道，“对了，这么久，你都没有一个名字。” “让我想一想，你叫什么名字好？” “马云，叫马云怎么样？” 马低头咆哮了一声。 林芊芊捏着下巴，思索，“马云不喜欢的话，那马化腾怎么样？” 马哼着鼻子，吹了一口浊气。 “马化腾也不喜欢吗？” “那叫小燕子吧。” 看到小燕子这个名字，马儿没有表示出抗议，林芊芊便抱着马，摸摸它的头说：“看来你喜欢这个名字，就叫你小燕子。” 离开的交通工具有了。 接下来便是路上自卫的利器。 林芊芊总感觉身上带着一把匕首不够用，还得预备一个不显眼的武器。 趁着今日去安乐公主府教她学戏，她带上了一枚簪子。找到一家工匠铺子，叫老师傅拿工具把头磨尖。 她多给了他一两银子，吩咐他若有人打听她在此做什么，就说她改了簪子的样式。 林芊芊来到公主府教了安乐公主身段，动作和念白。 戏曲表演追求表现力，每句台词，几乎有配对的夸张动作来表现人物在做什么。 林芊芊做什么动作，安乐工作就跟在她旁边做什么动作。她唱什么腔，她也跟着学。 她把复杂的动作一一拆解开来，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表达，比喻又幽默。安乐学了一天，竟然觉得一点也不枯燥，反而觉得是两个人在做游戏，分外有意思。 学累了，两个人坐在凉亭里休息，安乐捧着茶杯笑道，“我就说跟你学得快，果然是。” “我之前跟宫里那个老师傅学，他生气，我也觉得很没有意思。” “对了，我记得你喜欢诗词话本。” 安乐对旁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立刻将两本蓝色封皮的诗本拿过来。 “这是之前新林先生的孤本诗集，送给你。” “谢谢公主殿下。”林芊芊接过诗本，爱惜地摸了摸封面。 能得到公主的礼物，她很意外。 同时，心里也有些感动。 这是她来到这里，接收到第一份来自女性朋友的善意。 果然。 林芊芊从公主府出来没多久，便在大街上遇到了熟人。 张琦一身黑色番役制服英挺逼人，一手扶住腰间大刀，站在她对面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嘴角勾起，眼睛弯弯。 张琦懒洋洋地来到林芊芊身旁，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听说这几日圣上在拟旨为那些贵族子弟封官，你也不想之前顾世子打架的事被人翻出来吧？” “其实，也有人向圣上打他的小报告，都是我在圣上面前说好话，才平息了下去。” “若是再有人，我真的帮不了他。” 林芊芊抬起一双冷静的眼眸看向他，“你想怎么样？” 张琦握起拳头，掩饰住嘴边的笑，“跟我走一趟。” ps:求免费礼物，免费花花。花费两小时写的，昨天收入0.01元，没错，一分钱。（作者看到收入都笑了。写了22万字，现在连封面都没有赚回来，哈哈哈） （一开始就没有首秀，书名测试被举报关小黑屋） 很多人书不赚钱，直接完结了烂尾了。唉……还是想继续完成这个故事，探索现代人如何在古代生存，希望喜欢这本书的宝贝们多多催更，留言吧。 说不定哪天，突然没有动力更新就随便完结了。 第115章 新的身份，路引 男人在世不过六个字：金钱，权利，女人。 张琦已经拥有了前两样。 和所有掌权为官的人一样，挣了名利后，便开始想着享受享受女人。 这也是几乎所有身居高位的男人，最后都会在女人上犯错误的原因，美其名曰为：英雄难过美人关。 一进屋子，林芊芊便被人紧紧圈在了怀里，她推着他的手臂使劲挣脱，却发现像是钢铁一样纹丝不动。 他脸埋进林芊芊顺滑的乌黑发间，深深嗅一口香味。 “你可真是能躲，这么久不出门，一定憋坏了吧。”他嘴角带着调笑。 “你放过我吧。”林芊芊厌弃地说。 “不放。” “我可还没吃到嘴里。” 林芊芊瞧不起他，“你这样和路边发情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张琦笑了，他一点也不在意，“对，我就是狗，野狗也好，疯狗也罢，就是盯上你这块肉了。” 说完，他伸手轻轻弹了一下林芊芊的额头。 动作暧昧十足。 他用撩人的眼神锁住林芊芊，“你就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得不到，就会让人一直想着。” “我怀疑，你之前一直在吊我胃口。不然我为什么对你越来越念念不忘？日思夜想？” 林芊芊冷冰冰地说，“你那是jing虫上脑，” “我和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对奶子，一张嘴而已。” 张琦张嘴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抬手擦擦笑出来的眼泪，他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好久都没这么笑过了。” 他从后面抱紧了林芊芊，“我知道你在侯府受尽欺负，过得也不高兴。” “既然如此，我带你走吧。” 林芊芊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有一半的惊讶是装的，而他说出自己受尽欺负的时候，林芊芊发觉他竟然一直在监视着她。 她要是离开侯府，一定会被他发现吧。 张琦亲了她的脸颊，“我就是知道。” “包括朝廷里官员家里有几个小妾，喜欢去哪家青楼我都知道。” 林芊芊向旁边躲，没能躲开他贴过来的嘴唇。 张琦这种男人。 眼里恐怕只有色。 女人在他们看来就是斐济机杯，用完就可以扔。纯粹是泄欲的工具，随意蹂躏的玩具。 这种人，和现代的渣男如出一辙。 在得到一个女人之前，他们会用各种花言巧语，哄骗你上钩，一旦睡到手就会失踪。 林芊芊推他，用拳头使劲锤他，砸得他坚硬的胸膛咚咚响，“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眼里只有色，无情无义冷血自私，哪里知道怜惜女人！” “睡完了就扔，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见面要是被人知道，我会被人抓住把柄弄死，而你一点事都不会有？你凭什么要我冒着生命危险和你亲亲我我！” “你凭什么要我从了你这样的混蛋！” 林芊芊越说越来气。 对着面前的人一顿拳打脚踢，浑身的力气都使上了，甚至动手狠狠抽了他四个耳光。 打完清脆的耳光，林芊芊手掌发麻钝疼不已，自己都惊住了。 他竟然纹丝不动。 林芊芊这才注意到张琦仿佛被人定住一般。 如同一根木桩，站在原地，脸上的巴掌印鲜红得有点吓人。 他眼神放空了片刻，在思索着什么。 张琦过来抱住了林芊芊，“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怎么会让你死，你死了，不就再也得不到你。” “谁说男人都好色无情？” “你可听过一句话，日久生情？的确，男人的爱很难和上床分开，但是不上床，说明完全对你没有兴趣。性欲会滋生爱意。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护着你。而不是像那个没有担当的顾世子一样，让你在自家里都处处被人欺负。” 他笃定地说，“顾淮怎么会圈住像你这样向往自由的鸟儿？” “我想你并不打算永远留在侯府。” “你当初跟顾世子，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帮你赎身，摆脱贱籍。” 是。 青楼里的女子不能自己为自己赎身。 张琦胸有成竹地开口，“你想什么时候离开，我都可以帮你。” 林芊芊淡淡看着张琦。 以他的关系，她应该能安全无恙地离开京城。 他是金吾卫，警巡京城。和现代的巡警差不多职责，却比巡警管得更多更杂，权利也大，天子身边的红人。 有他在其中活动关系，守城的小兵不会为难她，她一定能顺利出去。 她想要新的身份，路引。 这种东西，她自己很难拿到，要是亲自去办理，要找人四处打听，说不定会被女主的眼线发现。 只要离开侯府，她一定能展开另外一种全新的生活吧！ 林芊芊心里顿时充满了期待。 “我的确想过离开侯府。” “我要你帮我办一个新的身份，以及路引，我会付给你钱。” 张琦惊住了。 没想到，真被自己猜到了。 欣喜过后，他眼眸里难掩错愕。“你要离开京城？” “嗯，”林芊芊点头。 “天大地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处吧，我不想靠任何一个男人活着，我想要自由自在地活着。” 她转过身来说，“请你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你走了？那我怎么办？”张琦突然感觉到心中一空 即将要失去什么，有些难以接受。 “我走了，关你什么事！” 张琦把拳头放在嘴边，轻声咳嗽了一声。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我可以帮你，我不要你的钱。”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可是，我也不想让你离开京城，你要是离开了，往后不就睡不到你。” “除非……”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随后，一把捏住林芊芊的下巴。 下一刻，男人的唇强硬地堵住了她的嘴。 林芊芊猛地推开他，她抬手嫌弃地擦擦自己的嘴唇。 张琦嘻笑着问，“有你这样求人办事的吗？” 林芊芊冷声道，“我会去找别人。” 他嘴边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不好意思，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有人给你办这种假身份。” “又或者，你不想还没出京城，就因为拿着假身份，被当做可疑人物被抓进大牢里吧？” 第116章 无耻之徒 “卑鄙无耻！” 张琦笑，“都是我的手下在检查出入百姓身份。他们为了京城安宁，怕上头发落，从来都是仔仔细细地搜查，你觉得你能轻易躲过搜身这一关？” 静坐了很久，林芊芊终是慢慢垂下了一向挺直的脖颈，不甘愿地望着地面。 她攥紧手里的衣袖，把衣服揉得的都是褶皱，“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还不清楚吗？” 张琦眼含笑意地说完。 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心中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问，“离开京城之后，你要去哪里？” “你一个弱女子，又生得这么美貌，路上遇到强盗，土匪，怕是要被他们轮番欺负？” 林芊芊一把抹掉脸边的泪水，冷声说，“关你什么事！” “我留在京城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你这样的人欺负！” “就算是我在外面遇到土匪，遇到强盗，被人奸了杀了，那也是我的命！” “谁叫我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无依无靠，我只能靠我自己！” “我自己护不住自己，那就是我的命！大不了一死！” 张琦抬手轻轻拭去林芊芊腮边晶莹的泪珠。 他冷漠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怜惜，“就算你要离开京城，我也会叫人一路保护你，直到去你想要去的地方。” “但我从不做没有好处的事，也不会保护和我不相干的人。” 张琦伸手揽住林芊芊的腰肢到自己腿上。 见她没有了之前那般抵抗。 抬起俊脸亲吻上她的脖子，带着厚茧的大手轻轻褪下她肩膀的衣衫，见到香肩露出来，凑上去印下一个吻。 “我要看到我要的东西。”林芊芊突然开口。 她猛地一把推开了张琦触碰的手臂，站起身。 “还有，要顺利出了京城。” “我可以给你一次。” “一次？”张琦挑起了眉毛。 他重新将林芊芊禁锢在自己怀里，令她动也动不了，男人眼神瞬间变得狠厉霸道，“如果我现在就想要呢？” “之前三番两次被你拒绝，我已经没有了耐心。” “区区一次，你就想满足我？” “还有，你有什么本钱和我讨价还价？我就是现在把你办了又如何？” 咣当—— 桌面的茶壶带着所有茶杯，被一只手臂迅速扫落在地。 杯具当即摔砸得四分五裂，茶水带着茶叶泼撒了一地。 林芊芊被人强势地压倒在桌面，两只手臂被抓住死死按在身体两侧。男人魁梧的身形瞬间覆盖而下，将她罩在高大的阴影之下。 张琦冷眼盯着她，“是你在求我帮你做事。” “我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你也要让我得到我想要的。” 他转而又换上了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脸，“又或者说，你想让顾世子知道你想要离开侯府？”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是你口中的衣冠禽兽。” 林芊芊抬起膝盖狠狠顶向男人的裆部，谁想他却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反而被他铁钳一样的大手捏住膝盖。 他抓住林芊芊一只胳膊，将人像逮捕囚犯一样轻易反转过来，将她压制在桌面。 张琦伏在她脸边说，“我看得出来，你之前就在骗我。要是我这次帮了你，你再一次骗我，你离开了京城，我岂不是连你人都找不到。” “所以，你最好现在就给我。否则，我不但不会帮你，还会叫你哪里也去不了。” 说到这里，他轻笑了一声，“要是再卑鄙无耻一些，以一个罪名把你关押在牢房里，岂不是夜夜都能好好伺候我？” 张琦盯着林芊芊粉润的耳垂吹了一口气，低声诱哄，“所以，你最好乖一点。” “不然，疼的是你。” …… 芸儿掀开珠帘进来，便看到林芊芊背对着自己侧躺在床里。 从外面回来，她便一言不发，脸色也不大好。 只是叫人去准备热水。 “姨娘，水好了。” 她站在她身边道。 “知道了。” “你出去吧。” 芸儿瞧见林芊芊用手拉了拉脖颈上的衣服，把两侧领口紧了紧。 芸儿问了一句：“真不用我伺候您搓背吗？姨娘？” “不用。”林芊芊仍旧背对着她。 她说，“从外面回来出了一身热汗，冲冲凉。” “叫你伺候我会喊你。” “好。” 芸儿出去了，门从外面关上。 林芊芊歇了一会，才用胳膊撑起身体，缓慢起来到浴桶前，褪下一件件衣服。 桃枝把准备好的月事带放在屏风外面的小凳子上，告知了林芊芊一声便出去了。 这里面填装的是草木灰。 尽管桃枝按照林芊芊说的，没有再简单地裁剪成一直溜的长条形。而是按照她给的图样设计，给它加上了小翅膀，以及前面小，后面大。 还是很不好用。 它不贴身。 而且因为是纯棉布，太软了，稍微动一动，它就变形成麻花。 草木灰并不是均匀地，老老实实地铺展在整个平面，而是受重力影响，会聚集到月事带最中间位置，变成一坨，戴紧了戴松了都不好，影响走路。 它的吸收能力也不好，测漏严重，弄脏衣服，床单。 每次来姨妈，林芊芊无比想念现代的卫生巾，薄薄的一层就能解决烦恼。 她感觉把自己整得浑身都是血，最重要的是最怕路上遇见狗，会一直追着人咬。 而且更不是24小时有热水洗身，喝的热水也没有，没有保温壶，要用的时候得叫人去烧。 林芊芊决定，她要试着找材料做出现代卫生巾的平替。不仅为每个月的自己，也为了所有来例假的女性。 尽管小腹如放置了一块冰一样椎疼，后腰酸疼。林芊芊还是坚持每日来马场骑马，顺便给马喂喂草料和马培养感情。 她抱着小燕子的脖子，靠在它身上，心道：“到时候，我骑着你远走高飞，你带我远远离开这是非之地好不好？” “可能外面没有侯府里好吃的草料，但是外面草地上的青草也很好吃。”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林芊芊想到这首儿歌，便随口唱起来。 唱了两句，原本寻常的脸忽然充满了忧伤，歌声也戛然而止。 她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在幼儿园和同伴老师做游戏的快乐画面，以及现代文明建筑的面貌…… 她至今都找不到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她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 “你喜欢世子从青楼里带回来的小妾？” 躲在马厩里一直暗中观察的顾昭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 他立即反驳，“你别胡说。林姨娘不喜欢人打扰，我只能远远地照看她的安危。她若是出了事，我怕是要被世子打死。” 顾远见状笑起来。 他摸着自己下巴，看了一眼远处的林芊芊，对顾昭说，“青楼里出来的女人都是朱唇万人尝，玉臂千人枕。你是俗人，才会喜欢这么脏的女人。” “论女人，还是程家小姐那样的懂诗书礼仪的大家闺秀最好。林氏这样卑贱的女子，根本不值得男人花心思去宠爱，你说这顾淮怎么会放着冰清玉洁的程小姐不用，反而日日去那林氏房里。” 顾远想起什么来，脸上笑容有点淫荡。 他舔舔嘴唇说，“她伺候男人的本事一定花样百出，让人欲仙欲死。” “这样的女人谁都可以睡，她们接惯了客人，来者不拒。” “一个男人怕是满足不了她，你若是喜欢，偷偷奸上一回也无妨……若是事发，你就说她勾引的你” 他凑到顾昭耳边道，“我这里有些药粉，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进她喝的茶水里……” 第117章 打报告 顾远说着，一只手伸进宽大的袖子里，从里面掏出一个叠好的小纸包，塞进顾昭手里。 “这种女人就是专门给男人狎玩的。” 在他看来，林芊芊和青楼里那些没赎回来的女人没有不同。 那些女人，见到男人就会主动扑上来。能喝尿尝便，能舔遍男人全身，被打被辱骂也不吭声，是最下贱的存在。 她们不是人，是发泄的容器。 接受男人欲望，是她们唯一活着的价值。 正是太下贱了，所以不必珍惜，也不必尊重，随意使用就好了。 林氏虽然生得好，性格脾气却是他最不喜的那一种。他喜欢的是温顺体贴，对他言听计从的青楼女。 林芊芊趴在马身上，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和张琦对峙的画面。 他一直在监视她，恐怕她要离开侯府瞒不了他。 除了他，她不知道还能向谁求助。当时，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糊涂的想法。 她以为他喜欢她，对于肉体的喜欢那也算喜欢吧，能帮自己做这件小事。没想到他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拿到好处，不帮自己。 她高估了自己，这就是没有主角光环吧。要是有主角光环，只要一句话，喜欢女主的男人一定为女主鞍前马后。 她是尤二姐尤三姐一样的人，美貌并没有得到男人的爱惜与呵护，而是垂涎，糟蹋。 多么美丽绝色，温温柔柔的尤二姐啊，被贾珍父子联合糟蹋。他们只享受美人的肉体和美貌，玩腻就让给别人，他们从未想过为她做什么。 “给他一次”是拖延的计策，她怕是最坏的情况下付出了身体，对方也不肯替她办事。 不得已，她只能娇弱哭泣示弱，假意迎合。 没想到…… “林姨娘。”顾远拍拍顾昭的肩膀，便人模狗样地走到林芊芊面前。 林芊芊一怔，收起眼里的酸涩。 顾远道，“你一个女子竟然在这里练习骑术？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女人不应该好好地待在屋子里绣花吗？你为什么不学习世子夫人好好地待在院子里赏花喝茶，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林芊芊看也不看他。 她把手里的马鞭子收起来，“你是什么人？来管我的事？” “要管我，也是世子，哪轮到你。” 顾远吃瘪。 他憋屈得眉毛在颤动。 他捏紧拳头，为自己辩解，“我现在怎么说都是侯府的二公子，你竟然不给我面子。” 林芊芊斜着嘴角，冷笑一声，“给你面子？”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当今的九王爷我都是直接怼他，好像有点让他下不来台了。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他都不要面子，你要什么面子。” 林芊芊说完，利落地牵着马回到马厩里，把马拴好走了。 “张狂！” “狂！” “真是太狂了！” “她狂个什么劲啊！” 顾远狠狠指着林芊芊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浑身都在抖。 他的大男子尊严，在此刻被林芊芊击碎得一丝不剩。 他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怎么会有这样张狂的女人，对男人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她竟然不服我！” 顾远气愤地对顾昭说。 顾昭没有搭他这句话，而是声音平淡地道：“她对世子不是这样的。” “她面对世子没有竖起自己全身的刺，她对他很是温柔体贴。” 他还记得他亲眼见到林芊芊为顾淮擦汗，亲了他一口。 这种个性鲜明，热辣似火的女子太罕见了。 顾远不止见到林芊芊骑马。 还见到她陪在顾淮身边看着他打拳，练习枪法。 以前，她只是带着婢女打着伞安静在旁边观看。最近竟然扎着丸子头，换上了一身男式练武服，跟在顾淮身边练习拳脚。 老实说，练武是枯燥无味的，同样一套拳法要打成千上万遍。 但是林芊芊陪在身边，顾淮就不敢懈怠了，怕叫她失望。 要是之前，他肯定很快放弃了。 第一次，他坚持了这么久。 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身体的体能提升这么明显。 “芊芊，你的拳头握得太松了。”顾淮抓着林芊芊的拳头看见她的拳头是空心的，帮她握好。 然后，又扶住她的腰，帮她调整腰胯的姿势。 林芊芊一天也不多练，就抽出一个小时。 而为了带林芊芊这个徒弟，顾淮把自己之前从师父那里学到都交给她。 “跪下！” 虞氏对着林芊芊大声呵斥道。 林芊芊当众跪了下来。 顾远来到侯爷面前说，“侯爷，这个林氏实在是大逆不道，她竟然在练习拳脚！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做这种事！” “而且，她占领了练习场地，只要有她在，便有人不能专心，实在影响别人。” 虞氏听闻生气地说，“我就说她是个狐狸精！你看她，现在还不让淮儿好好习武，我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件事，这可是耽误淮儿前程的事。” “之前她带着淮儿喂马洗马，堂堂一个世子，竟然做这种下人做的脏活累活。” 侯爷叹了一声气。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不耐烦地开口，“这种小事有什么好指责的。淮儿他之前染了公子哥的矫情做作，竟然怕累怕脏。怕累怕脏的人将来怎么上战场？” “要知道打起仗来，条件艰苦，喝的水都没有，更别提洗澡了。” “他愿意跟着林氏做这些活，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虞氏惊住。 她还是感觉到很不服气，“可是，她影响淮儿进步啊？她一个女人掺和男人练武做什么？甚至还占用了淮儿习武的时间。” 侯爷却是抚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道，“她没有耽误顾淮练武。” “相反，她在帮助顾淮进步。” “给别人讲题能疏离思路，加深印象，巩固自身，这一点我深有体会。顾淮最近的拳法我看了，比之前利落不少，改了旧毛病，上了一层楼，这一点，她功不可没。” “这……” 虞氏喉咙哽住，默默退了回去。 没想到在这侯爷眼里竟然不算什么，他果然偏心这个林氏。 顾远想到上一次林芊芊在马厩不给他任何情面，便想借此机会挫挫她的锐气。 “可是，侯爷，这也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应该做的事啊？” “她一个女人习武练武，她是要考武状元，还是要参军打仗啊。” 林芊芊抬起头道，“我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身为女人，总不能时时刻刻光靠男人保护吧，男人也不总是每次遇到危险都在场。还有，谁说女人就不能参军打仗了？” 这话一出，四下寂静。 顾远仿佛是见到了怪物一样，指着林芊芊大斥！ “哪有女人参军打仗的！男人做的事，你们女人来抢什么风头！” 林芊芊盯了他一眼，“前有秦良玉抗敌封侯，后有杨门女将和夫君一起保家卫国。” “女人并不比男人差，她们一样有非凡的智慧和勇气，同样能为国家和百姓做出卓越的贡献。” “女子只是不能读书考官，若是能为官，一定会有女相。还有，女人能抢走你什么风头？你若是不平庸，优秀卓绝，自然在男人堆里冒尖。” “杨门女将？”侯爷听到这四个陌生的词汇，很是好奇，他对林芊芊张手，“你说来听听。” “是。” 林芊芊给侯爷讲了杨门女将的故事。 一位善骑射的佘太君百岁挂帅，率领自己的几位儿媳，孙媳，女儿骁勇抗敌的故事。 这里面不止有儿子的正妻，还有次妻即几位妾，家里的一个烧火丫头，一共22位巾帼女英雄。 侯爷听了，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冲击，让他瞪大眼睛，在座位上足足静坐了快半个小时。 他抚摸着自己头发花白的脑门，一言不发。 许久，他才开口，“杨门女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好！好！好一个满门忠烈！” 第118章 私通(1) 这样英雄女子的故事，他从未听过。 这完全打开了他的思路，开阔了他的眼界。 侯爷拍着自己的大腿，感慨万千，“这才是上下齐心的妻子儿女！这样妻妾和睦的家庭真是让人羡慕！这才是会治理后院的女人。” “这些女子并不比男人差，她们可比只知道在后院争风吃醋，斗来斗去，没有见识的女人厉害多了。” 侯爷望向林芊芊的眼神都变了。 这样年轻的女子拥有的见识，比寻常人宽广得多。 他甚至有了一种，想与她交谈天下大事，以及行军打仗的冲动。 而对于眼前的妻子虞氏，甚至后院的几个小妾，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她们没有这样的思想高度，没有这样的见地，格局。 他也懒得和她们说这些。 侯爷捋着自己的胡须，心道，如果林氏投胎为自己的女儿，他一定要将她培养成为一名女将军。 可惜了。 可惜她出身青楼，现在还是一个小妾。 如果早一点认识她，他想将她认为义女。 尽管如此，他还是欣赏她的恣意，她的大胆，与直言不讳。 这样的女人，绝对有改变他人的力量。 勇敢者，才能打破规则，建立新的秩序。 这个世界，终究是勇敢者的游戏！ 而顾淮这个草包，最缺乏的就是勇气。 侯爷竟然双手撑着把手起来。 他走到林芊芊身边，稍微弯下腰，单手扶起了她，他说，“你说得很好，很对。” “女人生来并不比男人差。” “要是把和别人勾心斗角的本事用在正事上，一定能获某项成就。” 虞氏听出侯爷又在含沙射影她，脸色十分差劲。 等她瞄到侯爷抓住林芊芊手臂的粗糙大手，她猛地慌乱抬起头看看他那张皱纹横生的老脸，又看到林芊芊如此年轻貌美。 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地方， 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这……这，这个狐媚子！ 勾引了她的儿子，竟然还来魅惑她的夫君！ 这天杀的东西！ 侯爷何曾弯下腰，这样扶过人。 侯爷伸手摸了摸林芊芊的发顶，连他也没有意识到，带着一点看女儿的爱惜。 他嘴边的茂密胡子动了动，“往后，你想练武就练武，你想学习骑马就去骑马。” “其他人，少给我插嘴！” 侯爷眼睛一横，射出道道犀利寒光。 顾远和虞氏立刻噤声，再也不敢抬头。 拎着裙子，姗姗来迟的程迦瑶震惊在门口。 她是来看好戏的。 没想到从侯爷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对林芊芊也太宽容了。 “可……可是……”程迦瑶实在看不下去，“公爹，林姨娘是一个小妾，她这样不太合适吧，要是传出去，反而说我们侯府管教不严……” “闭嘴！” 侯爷一声怒斥，程迦瑶立即闭上了嘴，霸道的气息排山倒海地压过来迫使她不得不矮下身体，卑微地垂下头。 侯爷道：“小妾怎么了？小妾可以练武打仗，烧火丫头也可以建功立业。我倒是觉得这样很好，比整天待在屋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要好的多，女子身体健康了，生育也不容易难产。” “我当初怎么没想到像带兵一样，带后院的这群女人。习武，能磨练人的心智，每天累都累死了，哪有心思算计别人？我们侯府，怎么不可以出杨门女将一样的人物？” “秦良玉死了丈夫，都能保家卫国，封侯列传。可见，有没有男人，女人都可以发挥自身潜能，只是差一个出头的机会。” “如果，我们侯府连烧火丫头都会武功，别人只会佩服我们侯府人人都会武功，连一个丫头都不能小觑。” 侯爷的话，让虞氏程迦瑶都震惊了。 侯爷竟然认同林氏这么荒谬的话！ 疯了吧！ 在程迦瑶看来，这是赤裸裸的偏袒。侯爷怎么能赞同林芊芊，怎么能这么支持她！ 公爹竟然这么喜欢林芊芊，情况对她越来越不利了。 林芊芊也未想到侯爷能接受自己的说法。 忽然又想到他是顾淮的亲爹。 顾淮对于这个世道来说，是个叛逆的怪人。而侯爷恐怕有某一方面，遗传给自己的儿子，所以，他也能接受自己这个故事吧。 不过，林芊芊也听出来了。 侯爷更喜欢的是这个故事里妻妾和睦，全家所有人齐心协力，没有勾心斗角。 思想上的碰撞，共鸣，是虞氏程迦瑶所看不到的一层。 她们触碰不到丈夫的思想，也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喜欢眠花宿柳，愿意和青楼女子说出自己的烦恼心事。 觉得自己宜室宜家，劳心劳累，为这个家默默付出所有，却得不到丈夫的宠爱，是个苦命的人。 却想都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和丈夫有思想上的交流，有没有宝贵的共同语言。 容颜总有老去的一天，而思想和灵魂却是永远地鲜活的吸引人。 男人情不自禁爱上温柔知心大姐姐，女人对知心大哥哥恋恋不忘，思想上的依赖，才会催生出情爱。 程迦瑶心里难受得像堵满了大石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林芊芊的新奇想法，竟然也感染到了侯爷。 侯爷要是也站在她这一边，她还怎么和她抗衡？ 不行，她得尽快出手了。 …… 顾昭感觉到有点奇怪，这芸儿怎么会特意过来叫他只身到林姨娘的卧房里传话。 芸儿捂住自己的肚子，她疼得满头是汗，“你快进去吧！世子正等着叫林姨娘出去。” 芸儿说完，便丢下他跑了。 顾昭捏紧了衣袖。 他抓住门框的手，渐渐扣进木头里，在原地犹犹豫豫许久，像是踏入一片禁地。 终于试探着伸出一只脚到门槛里。 卧房里很安静，盆里放着冰块消暑很凉快 有一股淡淡的熏香。 他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女子的闺房。摆设具有女儿家情调，粉紫色的纱帐，处处都是花卉图案，屋里摆着几盆漂亮的杜鹃山茶花。 看到熟睡的林芊芊，顾昭呆住了。 美人枕着一只玉臂，侧卧而眠，显露出如同起伏山岳一般优美的腰臀线条。 她穿得极其单薄，淡紫色的裹胸里外面只罩了一件白色纱衣。漂亮的锁骨下，莹白的胸脯里一道深沟若隐若现。 他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快！ 第119章 私通(2) 119章 顾昭盯着林芊芊，一双睁圆的眼睛露出狼一般兴奋与渴望。 他艰难地吞咽下一波口水，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双拳。 “姨……姨娘……” “世子爷，叫您……” 没有人回应。 对面的林芊芊睡得很沉。 顾昭收回落在女子胸前的炙热目光，双手放在腿面搓了搓，抿紧了衣服。 他用更大的声音叫道，“姨娘……” 然而睡熟的人，只是翻动了下身子，将一只素手放在身体旁边。 顾昭焦急万分，脚步踌躇。 他抬起袖子擦擦额头的汗，环视了屋里一圈，又回头看芸儿回来没有，最后走到窗户边，把两扇窗户打开到最大。 凉爽的风灌入进来，吹得他脖子一缩，精神瞬间抖擞。 顾昭回过头看林芊芊，果然注意到她眉头微微蹙起，无意识地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肩膀。 顾昭走回去，视线停留在女子恬静美好的脸庞，再度咽了咽口水，“姨娘……”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等顾昭反应回来，就听有人大喊：“捉奸了！” “林姨娘和人私通了！” “来人啊！” 顾昭愣在原地。 接着，他看到管家带着四个手持长棍的小厮从外面快速进屋，过来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 管家指着试图挣扎的顾昭道，“将人拿下！” “林姨娘呢？” 一个小厮说，“在里面。” 管家对带来的一个婆子说，“进去，把林姨娘按住，别让她跑了。” 刘婆子哎了一声，赶紧走向屋里。 顾昭大声抗议，“你们抓我做什么？我和林姨娘清清白白的，你凭什么说和我私通？” 然而令顾昭没想到的是，这婆子进去，看到林芊芊心下一惊，纳闷林芊芊只穿了这样一件单薄夏衣，还完好无损。 据人说，她在屋里午睡时怕热，穿一件吊带肚兜，和没穿没什么区别。 这下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竟然能忍得住。 刘婆子伸长鼻子嗅了嗅，这屋里的确点了香啊，对男人来说会血液沸腾，心跳加快，这小厮竟然还能控制住自己？ 她二话不说，拉开衣襟，将藏在肚子里的一团衣服塞进林芊芊的衣柜里。接着上前去伸手扒拉开林芊芊的衣服，边叫喊着抓住她的肩膀，演出林芊芊反抗自己费力制服的样子。 林芊芊睡得极沉。 她想醒来，却像是梦魇了一般，怎么都睁不开眼皮。 她能听见外面人的说话声，却醒不过来。 她快急死了，用尽全身的意志对抗，终于费力地一点点掀开眼皮。 林芊芊睁开眼睛，对上婆子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她伸手用力拧了林芊芊胳膊一把，就把她连拖带拽地从床上拉下来。 林芊芊被人没有尊严地按到地上。 虞氏和程迦瑶是第一个赶到的。 虞氏上前来就抬手甩了林芊芊两巴掌，打得她脑袋偏向另一边，嘴角溢出鲜红的血。 “好你个小娼妇！大白天的竟然在偷汉子！” “你真是不挑食啊，连府里的下人都偷！你对得起我儿子吗？” 虞氏瞧见林芊芊的穿着，心里越发地来气。她就是这么勾引她儿子，叫她儿子冷落她儿媳的？ 想到不久前，侯爷如此袒护她，定是受了这狐狸精的蛊惑！ 顾昭赶紧解释道，“夫人，绝没有，我和姨娘绝没有做这种事。” “还请您不要冤枉她，不要冤枉小人！” 顾昭面上诚惶诚恐，心里却暗暗记下面前这两个女人的脸。 林芊芊冷静地迎上虞氏的目光，“我没有做。” “我没有做的事，我不会承认。” “一上来就给我扣帽子，请问你是亲眼看到我和他亲嘴了？还是交合了？” “你……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这种事都能说出口……”虞氏指着林芊芊怒骂。 “你看看你穿得这么少，你不是勾引男人是在做什么？你们做那等丑事，肯定避着人偷偷摸摸地做。” 林芊芊理直气壮地说，“我在我屋里，平日里就穿得这么少。何况洗澡，换衣服的时候我还不穿衣服。” “红口白牙地说别人偷汉子，我看这屋里的各位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是不是偷汉子十分有经验，所以一眼便能鉴定我和别人有没有奸情？” 虞氏狠狠瞪向林芊芊，目光要杀人一样，“你个小蹄子在胡说什么！” 程迦瑶十分地胸有成竹，从一开始她就稳如泰山。 二月从外面进来，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程迦瑶便对虞氏道，“母亲。” “我们在小昭的房间搜到了这个，这怕是私通的证物。” 看见二月手里呈现出来的一双绣花鞋，林芊芊眼睛一跳。 这不就是她之前丢的那双鞋吗？ 顾昭见到鞋子，脸上大惊失色。 他赶紧低下头，脑袋快要埋进脖子里。 程迦瑶将林芊芊顾昭的神情尽收眼底，脸上露出笑容。 真以为她是好心地给林芊芊派去一个帮手么？ 突然，刘婆子拿出一样东西道：“这是刚才从林姨娘屋里搜到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世子的物品，这怕是这个下人的。” 第120章 私通(3) “夫人，这恐怕是林姨娘和人私通的又一关键证据！” 程迦瑶这个时候不表态，一点也不心急。 而是佯装毫不在意的样子，抬手摸摸自己鬓边头发，余光注意着旁边虞氏的神态。 虞氏一见到这东西，更加来气，“这就是你和人私相授受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林芊芊盯着刘婆子手里的衣服，坚决地摇头，“这绝不是我和人私相授受的东西。” “为什么我要藏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在这府里，世子才是我唯一的依靠，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而且论世子的身份地位，他比任何下人都优秀得多。我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府里下人？当真以为我什么男人都看得上啊！” 这句话在顾昭心里犹如一块石头投进湖里，激起千层波浪。 他惊愕地看向林芊芊，一只拳头攥得铮铮作响。 这个女人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她所有的媚，所有的美，都是为了顾淮而展示的。就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她才如此献媚，而他这种男人恐怕这辈子她都瞧不上！ “那是因为你饥不择食！没有男人活不下去！”小时姑娘突然从门外进来。 指着林芊芊的鼻子狠狠地说。 她见到林芊芊一边脸红红的，有明显的巴掌印，心里瞬间爽快了。 她看向程迦瑶，心里对她佩服得五体投体。 世子夫人不愧是世子夫人，她手上一点脏也不沾，就把这林芊芊治得死死的！ 看她之前还那么嚣张，现在复仇的时候到了！ 小时编造的话随口就来，“夫人，您是不知道。我和这林姨娘是同一个院子的，她浑身上下一股骚劲，总把男人的目光勾引得从她身上移不开！” “她之前在青楼里就不安分，同时吊着三个男人。早上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一个。有时候三个男人还不满足，一天少说也有五个男人。” “世子爷哪里见过她这样花样多的女人，整日被她缠着，年纪轻轻的身体骨怕是都要熬坏了。” 这番话彻底满足了虞氏心里对青楼女子的想象。 她眼里丝毫不掩饰对林芊芊的厌恶了。 如果说之前她对林芊芊这种青楼女子，有点怜悯。 那点怜悯，也是仅限于突然听到身为女人，她们比自己更惨，更可怜。听到有人比自己更惨，让那颗麻木痛苦的心喜悦了那么一会。 而等到这股愉悦过去，仍旧是对青楼女子那固有的认知。 有些人生来就下贱。 她们可怜那是因为她们卑贱，她们自作自受。 多少人家的好儿郎，都是被这种女人勾走了魂，不要自己的妻子了！ 这种女人和那些后院争宠的小妾没什么区别，更恶心！ 再一想到男人身上的脏病都是从这些女人身上传来的，再传给她们，她打心眼里看不起林芊芊！ 之前不过是看在淮儿的面子上，也想维持自己的体面，才对她客客气气，有点好脸色。 小时故意装出一副很为顾淮担忧的样子，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林芊芊冷眼看着她，“我之前在青楼里都是卖艺不卖身，哪里来的一天接这么多客人。” 突然林芊芊笑道，“也是，我忘了，你不是头牌，定然是什么客人都要接的，所以认为我和你一样吧。”她故意挤出一丝笑容，想挖苦讽刺小时，从精神上打击她。 “头牌的初夜可是很贵的，自然要把名声打得响亮。等到所有有钱人聚集到一块，才能卖出一个最好的价钱。” “你！”小时气急败坏。 她说不出话来了。 而是难受地转过了身， 等回过头来，她突然指着林芊芊悲愤地道，“同样是妓女，为什么你能不接客，而我偏偏要接客？为什么你能嫁给世子做小妾，在侯府里享受荣华富贵？而我却在那地方待了那么久？凭什么！” 真是狗咬狗才好看啊，程迦瑶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两个脏东西，都是青楼里出来的同一货色。 活了两世，她也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总喜欢上青楼，他们总喜欢偷腥。 青楼里的女人那么脏，世子整日和那女人在一起，这也是她不想他碰她最大的原因。 林芊芊对着小时道，“你以为我一开始也是不想接客就不接客吗？我也被逼过。可是我对老鸨说我能让她狠狠赚一笔。我叫她按照我的想法布置舞台，制作衣服，我在青楼里大跳艳舞，说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才把我自己包装成京城人人都知道的林芊芊，我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做这些事，如果我不能成名，我会被活生生地逼死。” 原文里并没有交待炮灰女配林芊芊在青楼里这样做的原因。 只是说她通过一些奇葩行为言论，吸引了世子顾淮， 之后便是她在侯府里降智迷之操作，用自己那三瓜两枣的智商，和女主宅斗。还处处体现出没素质没礼貌没脑子，现代人的文明礼仪好像被她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浑身都是破绽的人，女主随随便便拿捏她。 林芊芊突然想起，《还珠格格》里紫薇说甘愿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甘愿做妾做奴做俾，而尔康却坚决不愿意。 到底是因为妥协，还是爱，生活在21世纪的穿越女林芊芊才甘愿做妾？爱一定是具有独占性的，谁都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都说丈夫纳了妾，妻子可怜。可若是先有的妾，后有的妻，两个人处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都是爱的男人，在后面有了别的女人。 有点地位的妻子尚可以发发脾气，妾更加没有资格。 林芊芊决定对待小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应该不是没有感情的炮灰工具人。 她说，“正是因为我在青楼里见过那些姑娘如何被糟蹋，如何被欺负，还要整日逼着自己强颜欢笑。所以，才告诉自己坚决不能走那条路，一旦破身就没有大价值了。” “我很同情那些姑娘，看到她们我真的很难过。都是有爹有娘的人，她们病了哭了，爹娘也会心疼吧，却身不由己，一点选择都没有。” 林芊芊每句话都说到了小时的心里。 看到她原本一张对自己充满敌意，嫉恨的脸，慢慢变得平和，充满了歉疚。 甚至眼泪从脸上流下来。 林芊芊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对了。 也赌对了。 她也是有心的。 小时突然捂住脸，跑向了门外。 “撕拉——”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屋里凭空响起。 林芊芊忽然站起身，从刘婆子手里夺过衣服，直接用双手死撑两半，然后又撕成更多的布条！ 程迦瑶虞氏震惊地看着她。 林芊芊边撕边笑，“真搞笑，谁会保存男人一件破衣服，还不如金银珠宝来得实惠。还故意放在别人能发现的地方？” “我这里人多眼杂，我难道就不怕别人发现吗？被哪个丫头传出去吗？” 第121章 好大的胆子 “也不知道从哪个叫花子窝里拿来的烂衣服！就说是私通证据？冤枉人也要真凭实据吧！” 林芊芊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你们是把我当成猪吗！谁家与人私通留下这么显眼的东西，不销毁留着过年吗！” 林芊芊越想越气愤，把手里的衣服越撕越碎。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这府里也容不下我！” “正好，现在就叫世子爷休了我！这府里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后面这句话，是林芊芊真心实意的话。 被光明正大的赶走，也是一条路。 她唯一怕的就是顾淮不肯放她走。 虞氏指着林芊芊大叫：“反了反了！” “哪里来的泼皮破落户！在这里撒泼！” 程迦瑶很是吃惊，林芊芊竟然叫人把她赶走。 上辈子她可是死皮赖脸地待在顾淮身边，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吧，想要把事情闹大。 闻声赶来的顾远顾凌，见到林芊芊不顾阻拦地撕扯衣服。 布帛撕裂的声音一道又一道响起。 这简直是个疯婆子！ 这是顾远心里的第一印象。 然后他看到程迦瑶和虞氏竟然没有严刑审问林芊芊，顿时感觉到有些失望，这怎么和自己事先预想的不一样。 “你、你这是要撕毁证物啊！” 二月忽然道。 虞氏赶紧张手，叫旁边的两个丫鬟动手，“快、快拦住她！” “不要叫她撕了！别毁坏了证物！” 林芊芊对上程迦瑶的眼睛，“证物？” 她笑得有些轻蔑，“这算什么证物？我第一个看上的男人是世子，又怎么会看上这些下人？所谓的私通，更是可笑。” “有些人不挑，真以为别人不挑啊。” 狂！ 实在是太狂了！ 顾远看着林芊芊，心里越发疑惑，她怎么会这么狂，对世子夫人如此傲慢无礼。 一点尊敬，害怕都没有。 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也正是因为没有敬畏之心，让顾远感觉到心里不舒服，什么地方岌岌可危。 果然是了，果然还是程迦瑶这样接受过教育，以夫为天的世家女好。她们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丈夫这样轻狂，也不会顶撞自己的丈夫。 顾昭顾凌看得呆住了。 林芊芊怼人的时候，眼里透露出的自信轻蔑，眼睛像是星星一样发光发亮。 反而是旁边的世子夫人，少了这份张扬自信，一贯谦卑的样子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气场，被一个小妾压了一头。 虞氏见林芊芊如此，也发现程迦瑶竟然被一个小妾压了一头，还拿一个小妾没有办法，立即想要替自己的儿媳出气！ 她指着林芊芊道：“好啊！你一个小妾竟然对正妻不敬！真是反了天了！” 虞氏自然是站在正妻的立场上，最见不得这些小妾厉害。 无论她们身为正妻的怎么对她们小妾，她们都要心甘情愿地接受批评惩罚，才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妾。 个个都这样，让她们的颜面何存？怎么立威？ 而且，程迦瑶是她一手扶持起来的儿媳，这林氏不服管教，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虞氏不想再忍了，之前侯爷频频在她耳边说林芊芊好话，处处维护她，想到她勾引人的眼神，不得不让她猜想到这两人之间……迫不及待地想要给程迦瑶树立一个榜样。 她指挥着身边的红嬷嬷说，“给我打！狠狠地打！” “我倒要看看她还狂不狂了？对迦瑶一点尊敬都没有？迦瑶，你好好看清楚，我是怎么教育一个小妾的。” 红嬷嬷低声说了一声是。 便走到林芊芊面前，犹豫了一会，才举起手朝林芊芊脸上扇去。 “住手！” 一巴掌落下，忽然侯爷从外面赶来。 身后悄悄跟着的桃枝，赶紧藏在了门后面，只露出一片衣角。 侯爷冷眼一扫，哼一声，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听说有人说林氏和人私通？” “是谁？站出来。” 刘婆子指着顾昭道，“是他！就是他！” “他藏着林姨娘的鞋子，林姨娘藏着他的衣服，衣服被林姨娘给撕毁了！” 侯爷目光转向顾昭，两人视线对上的一刹那，他的神情明显有些异样，很快移开了眼睛。 第122章 对质(1) “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侯爷端坐在上方道。 刘婆子率先开口，她指着林芊芊和顾昭说，“我们抓到林姨娘和这个下人私通，她竟然死不承认！” “而且，她一个小妾，竟然对世子夫人不敬。” 刘婆子说到这里，身体矮下去，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 “请侯爷明察！一定不要轻易放过和人私通的林姨娘啊！” 这时，虞氏站出来道，“这林氏真是张狂，说一句，她能顶十句。” “我看这侯府的规矩，她是一点都不懂。” 林芊芊没想到自己为自己说话，自己为自己争辩，竟然成了顶嘴？ 她绝不是窝窝囊囊，被人冤枉一句话也不说的受气包。 她问，“我被人冤枉了，难道都不能为自己辩解吗？辩解就成了顶嘴？就成了张狂？” “我问的哪一句不在点子上？” 真是好笑。 大概那种受到训诫，窝窝囊囊的受气包，才是他们眼里规规矩矩的小妾吧。 可是，窝囊了？他们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不，他们吃人肉喝人血更快乐而已。 刘婆子和程迦瑶眼神不露痕迹的对视了一下，婆子继续开口道，“我们进来，就看见这林姨娘光着身子，和这下人在这屋子里面，真是不害臊。” “而且，您看这二月手里的绣鞋，就是这林氏的。这衣服是这个下人，被她撕得破破烂烂的，她在这撕毁证据。” 刘婆子摇头晃脑神气地哼了一声。 就算你有一百张嘴为自己辩解，那也要看侯爷信不信，要看侯爷怎么处置？ 侯爷信了，你就是没私通，也是私通的罪。 侯爷冷声问，“你怎么就知道这两个人在私通？而不是别的事？” 刘婆子大声道，“侯爷！这证据都摆到您面前了，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老身怎么敢欺骗您！” “老身以待在在侯府三十年的信誉担保，一字一句绝无虚言！” 刘婆子这张老脸一说话，其他人不知道详情的人也跟着信起来。 侯爷提起了声音，“就算是私通，那两个人怎么就今天被你们抓住了？之前怎么没有人禀报他们两个之间有来往？” 程迦瑶这时候才出来说话。 她慢悠悠地开口， “侯爷，我之前听下人说林姨娘和这位下人形影不离呢。” “去东园里，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包括她去骑马，去马厩，两个人不知道在马厩里做什么，也是有说有笑，亲密得很。” “要是寻常主子，定是和下人不亲近的，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可林姨娘不一样，她说人人平等，每个人生来就是一样的，她与下人不知分寸打打闹闹也不是头一回了。” 程迦瑶这番话可谓说的真是滴水不漏。 一点错处也没有。 还故意用林芊芊之前的话来佐证，这下令这指控的罪名的可信度又上了一层。 林芊芊心里有些不甘。 难道，她就要被人硬生生地扣上这顶帽子吗？ 府里各个下人几乎都是女主的眼线，再加上她平时又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几乎买通了所有人。 所有人口径一致，一口咬定，她又怎么样破这个局呢？ 从一开始，她的名声就坏得彻底。 无论多离谱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其他人都认为这是叛经离道，目无尊法的疯子林芊芊做的出来的。 林芊芊对上她的眼睛，“你说话说得真是模棱两可，所以呢，所谓抓奸也要抓奸在床吧？单凭主子和下人在一块相处，就判定别人有私情？” “那为什么没有其他人站出来说看见我和那个下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了？” 程迦瑶面带微笑地道，“私通，定然是偷偷的，在没有人的角落发生的。” “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给人看见？” “这等丑事见了光，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林芊芊快要被气笑了，“你说的对。可我这个人，对于自己不利的事情，我不会去做。我为什么放着荣华富贵不要，给自己留下这样一个大的雷呢！” 虞氏生气地指着林芊芊，“你看，她还死不认账！” “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做出混账事来！果然是这样！” “上次的事情就不说了，这次竟然真的和下人私通，铁证如山，证据都摆在面前了，还嘴硬！” “而且，这种事她又怎么会承认？” 忽然，从门外窜进来两个婆子，她们一起跪到了地上磕头。 “林姨娘怎么可能与下人做这种事？她绝对没有啊。” 田婆婆道，“她和小昭在院子里巡视，我和王婆都是陪在身边的。她们做什么都瞒不过我们的眼睛。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王婆磕了一个头，诚恳地双手合十，“侯爷侯爷。我们和林姨娘也算是认识一段时间了，她言行上有一些放浪不羁，但是对于男女方面还是很忌讳的。” “小昭也是规规矩矩的下人，他对于主子的话从来言听计从。而且侯府对他有恩，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来，他断不可能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啊！” 侯爷听到此处，也深以为然， 他点点头，“说的对，小昭怎么可能断送自己的前程。” 从一开始，他看见了顾昭，就知道两个人之间绝无可能。 顾昭这人，他再了解不过。 侯爷清了清嗓子，对林芊芊道，“林氏，你敢用自己的性命发誓，你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吗？” 林芊芊心里一突，知道侯爷这是给自己台阶下。 她道，“我发誓，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 侯爷抚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这有点不太符合常理吧？” 他打量了一圈屋子里，“偷情，怎么会光明正大地选在自己屋子里？这管理马厩的老董怎么说，把他传唤过来。” “是。” 老董来了。 他进来后，先是对侯爷磕了一个头。 才开始说话，“侯爷，我不敢隐瞒。” “我之前是看到林姨娘和小昭在马厩里一起喂马，一起剁草料。他还教林姨娘，怎么骑马，两个人举止亲密，一点都不像主仆。” “而且，这小昭私藏着林姨娘的绣鞋，夜里偷偷抱着这双绣鞋睡。” 第123章 对质(2) 顾昭看着老董，恨得一阵咬牙切齿。 他怎么都没想到是他出卖了自己。 忽然，顾昭猛地抬起眼睛看向程迦瑶，那仇恨的目光恨不得化作刀刃割破她的喉咙。 是她，是她，这一定是提前设下的圈套，否则怎么会被人发现林姨娘丢失的鞋在自己这里。 难道说，老董也被她收买了？ 是了。 他想起来了，老董最喜欢赌钱喝酒，以往口袋里都穷得叮当响。前两日突然买了一坛好酒，还说自己的赌债都还清了，高兴得干活也在哼小曲。 侯爷转过来，看向林芊芊：“林姨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芊芊反驳道，“什么叫做举止亲密，一点都不像主仆。” “主子要骑马，下人不得过来牵马。主子要洗脸，下人不得递手巾？如果这种有眼力见的伺候，那也能称之为亲密，那谁恐怕和自己身边的仆人都有一腿！” “我是为了和马培养感情，才去喂马。而小昭是做他自己应该做的事，这一起做的事，也叫做亲密！这未免也太冤枉人了！” “还在犟！死不认账！” 虞氏气得鼻翼大动，一双赤红的眼睛要喷出火来。 “给我把她绑起来！” 刘婆子立即上前，从后面抓小鸡一样抓住林芊芊的双臂。 她挣扎着，费力抽出一条手臂，“没做的事，休想叫我承认！” 虞氏道，“你看看她，在长辈面前大呼小叫，一点礼仪都不懂。这种人继续待在我们府里，迟早闹出大麻烦！” 林芊芊为自己强辩，“您要赶我走就赶我走！休想叫我承认我没有做的事！” “还有，您不用赶，我自个会走！” 虞氏勃然大怒，“好好好！真以为我不敢赶你走吗！” “你给我滚！现在就滚得远远的！” 只是侯爷只瞧了一眼，那虞氏立即像是见了老鹰的兔子一般，立即噤声，做出了一副鹌鹑模样。 “我还没有发话，就开始做主了？把我放在了哪里？”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女人在这说话了？” 侯爷一句话，让虞氏脸色都变了。 空气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林芊芊再次体会到父权的威压。 古代是父权社会，男人当家做主，并非是妻权社会。 而原文里不管是世子，还是公公，对女主都无条件支持，女主是侯府里发号施令的女王。 也许是因为她把剧情带歪了吧，女主金手指总算是不这么粗大了。 想一想，要是女主一句话，所有人都支持，那她恐怕早就死了。 可是，女主光环这么大，她要是不止讨好婆婆，也讨好公公。并且深得侯爷喜爱，那她死得也很快。 不行，她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侯爷双手撑在自己腿面，镇定道：“这并不能证明林姨娘和这个下人私通。” “有谁能证明这衣服不是谁悄悄放进去的，还有这鞋子是别人嫁祸给这个下人的？” “有人想诬告陷害，肯定不能口说无凭，定是要伪造一些证据。” “官场上的腌脏事我都见多了，这后宅的伎俩我都看不上眼。” 如果是别的下人，他恐怕不会一口否定此事。 可是，这人是顾昭。 他不可能让他以后的前程有一个污点，哪怕他真的和人偷情，他也会说是假的，甚至为他遮掩此事。 …… 虞氏和程迦瑶都惊住了。 谁都没能预料到，侯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林芊芊深以为侯爷绝对是聪明人，不然，怎么可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 而且，他资历老成，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过。 程迦瑶恨恨看着林芊芊。 侯爷果然是向着林芊芊的。 如此真凭实据摆在他面前，他都不信。 她恐怕真的拿这个小妾，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虞氏望向侯爷的目光有不解，有难受。 他怎么能无条件地维护这样一个女人。 是她这张脸老了，男人看见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人才会怜惜吧。 ……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要结束时。 突然，顾昭开了口。 “我要揭发老董。” 他定定地瞪着身旁这位平日里尊重的董叔，“府里熟悉老董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平时爱好喝酒赌博。每个月就那么一点月钱，他全拿去赌博，要么是喝酒了，兜里根本没两个钱，” “前两日，他突然买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那可是陈年佳酿。还有，他说自己的赌债也还清了。” “他哪里来的钱还赌债？定是这府里有钱的贵人给的。” “今日这事，有人陷害我，陷害林姨娘，他恐怕也是受人指使的。” 程迦瑶的心突突跳。 一整颗心，高高悬起。 她的脸上还算镇定，可是那额头上的汗突然就全冒了出来。 老董扑通一声，爬到了地上，“侯爷侯爷、此事，……我……我，绝不是我……” 他吓得不行，怎么没想到会被人反咬一口。 程迦瑶以为有了物证，再有了人证，此事是板上钉钉的。 定能把林芊芊摁死，哪想到侯爷根本不信这些。 林芊芊注意到程迦瑶那张俏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突然想到一句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昭十分肯定地说：“我没有冤枉他，侯爷，不信你去叫柱子过来。他也知道老董还清了赌债，还和人喝那么贵的酒。” 二月担忧地看向程迦瑶，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帕子都快铰碎了。 此时，她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要是这老董说出来，她们可就完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叫他出来作证，而是直接把他弄死。 “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程迦瑶忽然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佯装不适。 她连忙拉住二月一只手，柔弱道：“扶我下去吧。” 二月眼尖手快地扶住她，对虞氏说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虞氏注视着程迦瑶难看的脸，立刻不放心地唤来身边的丫头道：“去看看她，要不要请大夫。” “是。” 刚走出门，程迦瑶赶紧对二月吩咐，“去！快去！侯爷肯定叫人传唤柱子。” “叫人提前知会他一声。” “一定不要叫他把老董供出来！还有把老董的银子都藏起来！要是侯爷派人去搜，可就麻烦了。” “是。”二月急匆匆地跑了。 侯爷看着老董问， “老董！你说说，到底是哪个贵人给了你银子？” 老董战战兢兢，不敢看侯爷，“没有，没有哪个贵人啊。” 第124章 对质(3) “你还说没有？抬起头来！” 侯爷一声吼，吓得老董一跳，连忙抬起头，又迅速低下了脸。 “为何不敢看我！我不相信这府里会做出这种腌脏之事。如果有，那就是你管教不严，管理不到位！” 侯爷瞪大了牛一样的眼睛，对着虞氏道。 虞氏懵了，“侯爷，这怎么能算是我的错？” 侯爷背着手道，“如果你们发现得早，这件事应该及时阻止。而不是等到事情发生了，突然来捉奸。” “你们故意放纵事情发生，这不是故意败坏我们侯府的名声是什么？这完全包藏着一颗祸心啊。” 虞氏完全没想到侯爷还有这样一番说辞。 她感觉大脑有点跟不上了。 侯爷继续板着脸道，“整个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们一样，手底下的小妾和下人也是一样。小妾和下人有这种事，更会被人说我们侯府门风有问题，主子不会管理。” “闹出这样的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看纯粹是有人陷害。” “柱子呢，怎么还没有传唤过来？” 虞氏闷闷地垂下了头。 赵姨娘从门外进来，对虞氏行完礼之后，站在侯爷身边道，“侯爷说的对极了。” “主子发生不好的事，会被人说家风有问题。而小妾下人发生不好的事，会被人说管教无方，是主子的过错。又有坏心的人推脱到侯爷身上，说他选定的人管家无能，又成了侯爷的不是。” “要是早早管理好，或者是发现苗头，打消了两人这个念头。定不会有这样的丑事发生。” “我也不是说这件事是真的。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身为小厮，哪敢轻易对世子的小妾起心思，而且还是他唯一宠爱的妾，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林芊芊没想到赵姨娘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为一个小厮说话。 她有点懵圈了，平时两个人之间并无多少往来。 而她看着眼前温温柔柔，善解人意的赵姨娘突然知道侯爷几个小妾里为什么偏爱她了。 她会揣摩侯爷的心思，并且顺着他的话说。 不好听的话就是：见风使舵，拍马屁。 好听的话就是：高情商，八面玲珑，聪明机灵。 侯爷对着赵姨娘点点头，“是，管家是让你们杜绝此事发生。而你们在管理什么？竟然让丑事发生。” “实在不得不让我怀疑管理的能力，还是故意在给我添堵？” “这林氏怎么看都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她会看上一个小厮？还和他胡来？” 林芊芊听到侯爷这番话。 突然有种现身职场的即视感。 在现代的时候也是，无事发生，就是管理得不错。有事发生，就是管理不当，经理定会被领导叫出去一顿批斗。 而一些领导的话，也和侯爷说的类似，“招你们进来就是管理公司的，这种事都能发生，干什么吃的……” 赵姨娘“嗯”了一声，“这林氏的确不太像是这样的人。” “她虽然有时候不着边际，但是也至于蠢笨如此，把人带进自己房里，不怕被世子爷发现蛛丝马迹么？” “而且就算她脑袋不聪明，世子爷也不至于什么都察觉不到吧。” 赵姨娘这番话说到了侯爷的心坎里，侯爷笑着拍拍她的手，对她点头，“不错，是这个理。” 虞氏盯着侯爷抚摸赵姨娘的那只手，只觉得尤为刺眼。 侯爷再次问：“柱子呢，怎么还没有过来？” 这事外面一个声音喊了一句，“柱子来了。” 柱子跪到侯爷面前道，“侯爷，老董没有喝酒，没有和人说还清了赌债。” 柱子脑海里仍旧是刚才有人来找他，给他手里塞了一大锭银子。 林芊芊早就猜到，神情冷静，而顾昭可就发了疯。 他站起来，抓住柱子的衣领，愤怒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你说谎！你说谎！” “明明我们在一起干活的时候，听到他说他得了一大笔钱！他那样一文不剩的人，怎么可能有钱买那么贵的酒！” 柱子摇头，他嫌弃地一把推开了顾昭，“你别胡搅蛮缠了。” “董叔平时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冤枉他吗？他能是被钱买通的人吗？” 顾昭笑，“一个赌鬼，怎么可能不被钱买通？你以为他的品德有多高尚！” 侯爷严肃地问，“柱子，你说的话若是有半句假话，你可知道后果？” 柱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侯爷，我没有说半句假话。” 他会害怕被赶出侯府吗？ 他不怕，世子夫人说了，她会竭力保他。 “这小昭和董叔平时是有点私人恩怨，想必是他误以为是董叔看他不爽吧。” 这番话彻底把大事化小。 把原本要揪出幕后主使的事件变成了两个人的私人恩怨，洗清了老董的嫌疑，又给顾昭身上抹了黑。 林芊芊看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女主的聪明。 这侯府里的下人，上百个人，几乎都是女主的人。 而她就一个人。 1人vs1团队。 怎么赢？ 每次遇到这种局面，她特别想把原文里女配林芊芊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草？还把唯一能庇护她的世子作走，这不是女主最想看到的么？ 顾昭不甘心地说，“除了柱子，还有两个人可以作证。” “对了，侯爷，老董收了别人的银子，去他的房间一定能搜到。” 等侯爷带人搜查的时候，把被子翻起来，床底下搜了一个遍，什么都没搜到。 而另外两个下人也被提前通知，和柱子的口径一致。 “明明是我亲眼看到，怎么会错？” 顾昭握起拳头，狠狠砸向墙面，把墙砸出来一个坑。 “我不可能记错。” “一定是他们提前串通好的，或者是有人走漏消息，买通了下人。” 如果不是有人出来替他说话，加上侯爷相信自己，这侯府一定是待不下去了。 寂静无人的深夜里，侯爷找到了顾昭，两人在隐蔽的后院角落谈话。 “你真的没碰那个林氏？” “没有。” 侯爷道，“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误了前程。等你考取功名，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投怀送抱？” 顾昭点头，“侯爷我有些不明白，您不是叫我做继子吗？为何我与顾远他们不一样？” 侯爷：“你与他们并非不一样，我是看重你，才先让你从府里默默无闻的小厮做起。” “你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将来怎么继承大业？” 第125章 吃醋(1) “是。” 顾昭垂下了头。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忽然紧紧捏成了两个拳头，“今天，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亲眼看到，亲眼听到都没有错。有人提前告知了柱子，替老董洗清嫌疑。” “是，我是看不惯他。那是因为他喝醉酒，赌输了钱，往死里打自己的老婆！” 侯爷缄默。 片刻道，“我知道了。” …… 顾淮得知此事，第一时间提着袍子跑回了紫云轩，沿着回廊迫不及待跨进了门里。 临到门口，他喘着气扶住门框，望着屋里的林芊芊迟了会，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双手。 “对不起，芊芊，我、我回来晚了。” “小昭呢！人在哪里！” “他怎么能私藏你的东西！我要好好教训他！” 林芊芊拉住他的手臂，“这事很难说，连侯爷都说了万一是别人藏到他房里，陷害他呢？” 顾淮望着她的眼睛，“真的是这样吗？” 说完，他看着地面定定地道，“可是，我感觉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非要派他到你身边来？为什么不派一个伶俐的丫头？” “也是，芊芊，你生得这样好，背后肯定不知道遭多少人惦记，不，一定是这样。之前酒楼里，他们在我耳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芊芊。” 顾淮望着她，认真道，“你穿的衣服太少了，容易遭男人惦记。我知道你思想和别人不一样，可是你光图凉快，也不能不管别人悄悄偷看你。” “男人，你还不知道么？稍微露一点，就容易兽性大发。” 林芊芊没想到顾淮竟然这么说。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日的衣服，心里一股火气腾地点着了。 她用扇子往脸上扇着风，两缕刘海轻轻地飞起来，“平日里，我只待在自己的院里，也不大出门。出门还不是和别人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穿，我在自己的屋子里，把门关上，随意了些，都不行吗？” 顾淮看着她露出的一片雪白的颈子里，舀出两勺迷人的锁骨，“你哪里都好，就是招男人，而自己还不知道。” “你看，如今连一个下人都对你有想法。” “我觉得你还是少出门为妙。” 林芊芊气不打一处来，“这倒是我的错了？” “我这样的人，名声败坏，什么样的男人会惦记我？” “那你低估了男人。” “男人看女人，只看她的脸和身材。不会多么在乎她的品行，反而是你这种另类的，更加惹人注目。” “芊芊，你以后可不能外面只穿一件，那和没穿有什么区别？被人看见，不就是看光了。” “我听说那个下人闯进你的房里，那你不是被他看光了吗？” 顾淮说到这里，脸色当即变得铁青，眼睛发出骇人的光“不行！你被他看光了！” “我要去找小昭！” “哎——”林芊芊一把拉住他的手，“我又不是光着身子，怎么就被人看光了？何况，他肯定是被人设计的，不然怎么会在我午睡的时候平白无故地进来？” “你还为他说话！你为一个下人说话！” 林芊芊，“我说的是事实。” 顾淮挥臂质问，“那你为什么阻止我教训他？还不是维护他？维护一个下人？我是主子，还打他不得，骂也骂不得吗？” “他看光你的身子，难道不是事实吗？” 林芊芊忍不住道：“那不是故意的。” 顾淮气极，他咬牙道，：“不管他是不是故意，事实就是看了你的身子。” “你是我的妾，怎么能随便给别的男人看了身体？而且还是一个下人。” 他上前抓住林芊芊的双臂，用力摇晃着她的身体问，“你难道一点也不在意吗？” “你被一个男人看了身体，你竟然一点羞愧伤心也没有？” “还是说，你也可以给别的男人看？” “随便看都可以？” 说到此处，顾淮的双手用上了极大的力气，捏得林芊芊骨头都疼了。 他发怒地瞪着她。 林芊芊胳膊疼得受不了。 她高举起手用力挣开束缚，揉着被捏疼的地方，委屈地看着他，“你想要我怎么样？” “去哭，去闹，还是因为你口中所谓的被别人看光了身体，就去上吊？” 顾淮忽然安静下来了。 “我忘了，你是青楼出来的，定没有寻常世家女子的羞耻心。” “想必也是习以为常了吧。” 第一次，被顾淮用这种探究的眼神盯着，林芊芊有些发懵，很快心里泛上一阵阵冷意。 她想笑。 林芊芊眯起眼睛，与他针锋相对，“是啊，我是青楼里出来的，怎么样？” “你说的对极了。” “我穿单衣被别人看见了无所谓，男人的眼神再无礼，我又少不了一块肉。” “就算我穿上棉袄，穿得多，又如何？他们难道不会用脑袋想象吗？” “芊芊。” 顾淮扶住额头，很是痛苦。 “你不知道我知道你被别人看了，我气得要发疯，想要打人骂人，而你却根本不当一回事，我心里多难受？”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女人被人看光。” “而你竟然还为他说话，一个小厮而已，就算我想拿他出气，他又怎么样？” 林芊芊道：“可是，他是冤枉的。” “我之前就说了，他是冤枉的。下人也是人，冤枉就算了，还要被责罚也太委屈了。” 顾淮笑了一声，忽然发疯似的上前来，紧紧抓住林芊芊的肩膀，逼得她倒退数步。 等到连续退后五米，小腿被坚硬的床身挡住，她的身子重心不稳，往后重重跌进被子里。 顾淮顺势压上去，盯着她的脸道，“你为什么要为一个下人说话？”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林芊芊疑惑地皱眉回想，“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 顾淮咬牙，“不喜欢他，你还为他说话！” 忽然，他一把撕开林芊芊身上的衣服，脆弱的纱衣就这么哗啦一声，破碎成了两半。 林芊芊感到胸口一凉，还没反应过来，顾淮的手就覆盖而上。 他今天力气极大，捏得她疼。 “疼……你轻点……” 林芊芊去推顾淮的肩膀，胸口，抬脚去蹬他的腿，“你别乱来，我不想做。” 顾淮将林芊芊偏过脸的抗拒神情尽收眼底，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今天竟然拒绝我？往日不是不会拒绝么？” “你不想，我偏要。” 第126章 吃醋(2) 林芊芊第一次知道，顾淮也有不会心疼她的时候。 明知道那样的姿势，会令她疼，他还是那样做了。 “怎么了？” 顾淮从后面抱住林芊芊潮热的肩膀，嘴唇贴上来吻了吻她的肩头。 狠狠发泄过后，欲望得到满足，他的神态也明显有些好转。 “我想弄到你求饶，肚子里装满我的崽。”他咬上她的耳朵笑。 林芊芊推了他一把，语气里难掩嫌弃，“太热了，你别黏上来，刚洗完，又一身的汗。” 该死的天气，空调，风扇，想都不要想。 说完，她偏过头看向窗外。 外面绿叶树枝间停留着一只麻雀歪着脑袋叽叽喳喳，挥着翅膀唰地一下飞走了。 而她却不能像它一样想飞走就飞走。 她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出这宅院。 顾淮火热的身体离她远了一些。 忽然，一道平静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你之前还被几个男人看过身体？” 林芊芊惊愕地转过头。 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突然，身体里的反骨又冒出来，“我被人看过怎么了？没被人看过又怎么了？被十几个，上百个人看过怎么了？”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你忘了吗？我之前穿着露胳膊露腿的裙子跳舞，在你眼里不就早被很多男人看光了吗？” 顾淮枕在林芊芊脑后，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的耳朵，“不管你以前被多少个男人看过，往后你都属于我一个人。” “只能我看，只能我睡你。” “知道了吗？” 林芊芊不吭气。 理都不想理他。 心里在盘算着新的计划，只要她想，一定能逃出去。 小说里的诈死，太复杂了，风险很大。她怕埋进土里，因为缺氧早就头昏脑胀，还哪里来的力气刨土把自己弄出来。 古代又没有现代那么严密详细的全网身份信息系统，黑户口应该有很多。 顾淮觉得是林芊芊招惹了下人。 把顾昭调去了马厩，调去马厩，又想到林芊芊天天去学习骑马两个人必然要碰面，又把他调到了又苦又累的菜园，天天挑粪浇水给蔬菜施肥。 林芊芊得知此事，觉得顾淮小肚鸡肠，平白冤枉人。 可是她又没有权利，给顾昭另外安排一份轻松的活。 聒噪的鸣蝉在树间叫得人心烦，太阳晒得地面上的花朵垂下脑袋，草叶也卷曲了，拧成了一条条细绳子。 地面更是烫得人的布鞋脚底烧疼。 府里的下人都不愿意在外面活动，一个个躲在屋檐下，离在屋里，要出来就飞快地跑过有太阳的地方。 顾昭头戴斗笠，脸通红得像柿子，脖子上都是密集的汗珠，正弯着腰在田埂间劳作。 他用葫芦瓢从桶里舀起一大勺水，泼进干裂的土地里。 天气太热，一桶水只能浇一小块地，他已经忙活了快一上午。 突然，桃枝出现了。 她拎着一个食盒，对菜地另一边的顾昭喊：“喂！” 顾昭回过头看见了她。 小丫头也热的不行，刘海都黏在红扑扑的脸边，眼睛却亮得厉害。 他扔下手里的葫芦瓢走过去，原来是桃枝带来了一碗解暑的绿豆汤和一碟点心，一碟卤肉。 “这是林姨娘送给你的。” “她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也没有法子。” “她叫我传一句话给你，说对不起，平白无故地一起受冤枉就算了，还害得你被下放到菜园子。” 顾昭看见这么一大块肉，咽了咽口水，“怎么还有肉？” 他已经很久没沾过荤腥了，这里活累，吃的不好，睡的地方更是简陋只有一床茅草铺，桌子也没有。 桃枝笑，“天气太热，厨房吃的都好容易坏。林姨娘不喜欢浪费食物，叫我送出来一块给你。” “你就吃吧，吃了也不浪费。” 桃枝前脚刚回来，后脚有下人看见，便去汇报给了程迦瑶。 桃枝没想到自己转身去厨房放了东西，经过窗边，听到世子和林姨娘又在吵架。 “好啊！” “你给一个下人送绿豆汤，送这送那的，也不关心关心我，你关心一个下人？” “世子爷整日待在屋里，室内有冰消暑，有凉茶用，几个下人贴身伺候着。等我送去了绿豆汤，恐怕你茶都喝饱了。” “呵！”顾淮气地转过身。 “你宁愿关心一个下人，也不关心我。” “就算我有凉茶，可我也想要你亲手送来这碗绿豆汤。” “难道我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下人，值得你去关心吗？” 林芊芊稳重地坐在桌前，“世子，明明这件事是我和小昭都被人陷害，你却责罚他。难道你还不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多难受吗？” “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无心牵连他的愧疚。” 顾淮像是根本听不进去。 他冷笑道，“真好笑，你是我的妾，却在关心另外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下人。” “我突然有些怀疑，你真的和他有什么了。” 林芊芊气笑了，“神经病！” 突然，她抬手指着外面，“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顾淮，“好啊！你竟然叫我出去？” “这是侯府，这是我家，你竟然叫我出去？哪里来的道理？” 桃枝见状连忙跑进来，一把抱住林芊芊的腰道，“姨娘，你别说了，你千万别再说了。求求你了，不要惹世子生气！” 顾淮这番话戳中了林芊芊的痛点，是啊，在现代，女人还能有自己名下的房子。 “你说的对，这是侯府，这是你家。我只是一个妾，一个寄人篱下的妾！我没有自己的房子！” “你不出去，我出去！” 林芊芊头也不回地提起裙子跑了出去。 桃枝赶紧就要去追，却被顾淮喝住。 “站住！” “我倒要看看她要去哪？” “离了侯府，她能去哪？” “离了侯府，她又能去哪。”程迦瑶靠在座位上，懒洋洋地笑着说完这句话，继续享受着旁边两个丫鬟扇风。 “我们只要继续煽风点火，两个人迟早会离心。” “林芊芊，我知道的，她死也不会离开侯府的。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世子心疼她，去哄她。她的脾气我还不了解，最喜欢作，就让她作吧。” “你去叫那边的人告诉世子，承认错了，那就是你真的错了，一定不要低头。男人怎么能向一个女人低头？” “是。” 第127章 吃醋(3) 来到马厩，林芊芊摸着小燕子的脸庞，把头依靠在它额头上。 “小燕子。” “小燕子，你带我离开这里吧，只有你能带我离开这里。” “求求你了，带我离开之后，不要让任何人找到我，带我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得知林芊芊在马厩骑马，顾淮抬手拿起茶杯盖子，吹了吹橙黄色的茶汤：“我还以为她要去哪？原来去骑马了。” “我还以为她要出门。” 他笑着说完，放下了心。 骑了几圈回来，林芊芊进门见到顾淮还在，扭头就走。 “站住！” “你的气还没消？” 林芊芊硬生生地抬起脚往外走了几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骑完马，林芊芊突然发现自己内心在意的点是这事发生了，他不想着揪出背后的人，反而在吃莫名其妙的醋，实在叫她难受。 背后的人她猜得到。 结果大概是不了了之。 一是有虞氏，二是侯爷，怕是也不会当面拆穿是程迦瑶做的。毕竟她是世子夫人，是侯府主母，是他选的儿媳，他家的人，定然也要维护自己人的面子。 何况，这事传出去对侯府的名声不好，更不会细究了。 再往最坏处想，主母暗地里把小妾弄死。盖个以上犯下，偷盗偷奸的罪名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只是一个小妾，死了，再买就是。 而主母可是亲选的儿媳，两家有利益关联。 林芊芊想起《红楼梦》里不管是香菱被夏金桂折磨，还是王熙凤整治尤二姐。她们在外的名声都是泼辣，善妒，害死人的事一件也没传出去。 这就说明了，他们世家大族维护自己新娶的媳妇，维护自己的体面。 她们杀人害人，男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们杀害比自己低一等的小妾，好像已经习以为常。哪一个心慈手软，又做过噩梦？ 林芊芊想，自己是不可能杀人的，怎么能杀人呢？只有杀人犯才该杀吧。 身为现代人，接受了这么多年法治文明教育，她做不到狠下心去杀人，把人活生生地逼死。 在一个院子里，和平共处难道就是奢望吗？ 尤二姐死了，观众骂她说她活该，想顶替王熙凤的地位。可是那扶正的话也是贾琏说出口的，倒像是为了让美人对他死心塌地哄骗她的，观众们却把锅扣在了她的头上。 由此可见，很多人代入的是女朋友老婆的视角，所以原文里炮灰林芊芊被这么多人骂小三，塑造的越恶心越能调动读者情绪，死的时候直呼太爽了。 毕竟是炮灰工具人，在宅斗文里，女主是不被爱的主母，女配通常是前期看似受宠爱，后期被抛弃的小妾。 与其被别人抛弃，不如抛弃别人。 嗯，她要在世子抛弃自己之前，赶紧把他抛弃。 读过原文，林芊芊体会到女主心里的孤寂，她也是渴望丈夫宠爱，儿女双全的。 爱情里有先来后到，女配林芊芊先出现，世子和炮灰女配是热恋期，女主和世子是新婚完，不熟状态的好感萌发期。 女主和世子两个人感情产生阶段里，她坚定地认为自己不被爱，世子只爱女配林芊芊。 所谓的“只爱”，后面还不是一睡一个女人。 林芊芊心想女主当初要是主动一点，世子恐怕早就变了心。毕竟原文里女主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见到的人都要在心里夸一句好美。 当初世子看上女配林芊芊，不也是先看脸吗？所以，他没有理由对女主不动心思。 所以后来啊，世子还不是对女主爱而不得。 他也发现自己对女配林芊芊只是图一时新鲜。 当初的一世一双人，就像是三岁时说的“长大后，我要娶你”一样，早就遗忘在时光里了。 看过原文，这些情节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林芊芊脑海里。 为什么她要当世子爱上女主剧情推动人啊？没有她，难道两个人感情进行不下去么？ 她讨厌做工具人。 所以，她现在看见他这张脸就抵触！ 千万种情绪涌上头顶，林芊芊很是难受，想也不想地转身就走。 她突然察觉到为什么太监文有受众，作者没收了男主的作案工具，就算他起过睡别的女人念头也没法。 顾淮对着林芊芊说，“你的气也该消了吧。”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生气到现在？我做错了什么了？惹你了？” 林芊芊本来想咽下这口气，又觉得不吐憋得慌，“你冤枉小昭就算了，还为此和我吵架。” “我不知道你哪里有毛病？明明是被陷害的。” 顾淮，“什么叫做我冤枉，他一个下人看光你难道不是事实？我真想叫人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辩论了几句，林芊芊发现和顾淮说不通。 他还是上次的观点。 桃枝端着盆进来，就听到林芊芊和顾淮又吵了一架，她放下盆默默退出。 “你走，你今晚不要在这里，我不想和你待在一个房间。”林芊芊一边把顾淮往外推，一边一手拉住两扇门往一起合。 顾淮扒住门两边，不让她关上，“这里是侯府，是我的地盘，你还想把我往出赶，凭什么？” “就算是你的地盘又怎么样？这是我的房间，我的房间我做主。你爱睡哪睡哪？” “我不找你难道找别人？你这是逼我找别的女人？” “你爱找谁找谁，关我什么事！” 顾淮气呼呼地指着林芊芊，手指都在抖，“好，好，这是你说的！” 林芊芊理都没有理他，毫不留情地把门关好，上了门闩。 第二天桃枝告诉她，顾淮昨晚在门外停留了两个时辰，突然走了。 林芊芊没有放在心上，第二天用完饭便去公主府。 安乐公主伸出一双手，学着林芊芊的手势，做了一遍戏曲的动作。 瘪着嘴叹道：“我发现，我做一个最简单的挥臂动作都不如你好看。” “你一双手臂动起来的时候像是蝴蝶，那么的优雅美丽。而我的肩膀是硬的，后背啊身体像一整块大石头。” 第128章 进宫 林芊芊解释道，“这是因为，每天要压腿，拉筋，下腰，就是为了把身体的筋骨弄软。” “这样做起来动作就柔和。” 安乐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若有所思道，“我也发现跳舞的女孩子身体比较灵活，柔韧性好，而我整日舞枪弄棒，扎马步，就是为了把身体练成铁板一块。难怪做出来的动作和你完全不一样。” 林芊芊拉住她的手，温柔道，“公主也不必灰心，咱们能练得怎么样就怎么样，太后一定会看到你的良苦用心。” “而且，公主殿下比之前进步了好多呢，要是再扮上，一定让太后为之惊艳。” 安乐被林芊芊说得心花怒花，信心十足。 她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很快，她又开始垂头丧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里，“唉，我怕我练不好，唱不好。” “你不知道，听说我在学戏，有人嘲笑我。” “有人说我一个公主竟然学伶人。” 林芊芊抿嘴，“这只是个人爱好而已。” 林芊芊转动脑袋，想起了什么来，“历史上还有学唱戏的皇帝，还有专门扮成乞丐四处乞讨，把大臣搞得苦不堪言的皇帝呢。公主殿下，您想，您不惧这些话，为了太后特意去学，她应该更能体会到您的孝心。” 安乐乐了，扬起一张明净的脸庞问，“学唱戏的皇帝？乞讨的皇帝？这是什么奇葩的爱好啊。” 随后她眨眨眼睛，又感觉到十分地新奇，“这是哪里的皇帝？真做这样的事？是真的吗？” 林芊芊认真地点头，“这是历史，发生在另外一个国家的事。” 随后林芊芊便给安乐讲了后唐开国皇帝李存瑁和北齐皇帝高纬的历史故事，她一时间听得入了迷。 安乐由此消除了心理障碍，认真跟着林芊芊学习，大有进步。 林芊芊之所以没有立刻收拾行李离开，还有一个原因是安乐公主，答应了要教她学戏。 距离太后寿辰的时间越来越紧迫，公主提议要她住在府上她会派人给侯府说一声。出于安全考虑，也暂时不想看见顾淮看见他两个人定又吵起来了，林芊芊就答应了。 两个人紧锣密鼓地练习，很快，明日就是太后寿辰了。 林芊芊落座，看见一桌子豪华的菜。蒸哈什蚂、清拌鸭丝、黄心管儿，焖黄鳝、豆豉鲇鱼，清拌甲鱼、抓炒鲤鱼、抓炒对虾、软炸里脊、软炸鸡、什锦套肠儿、卤煮寒鸭儿、麻酥油卷儿、熘鲜蘑…… 整整十几样菜，碟子把桌面都铺满了。 “公主殿下，这么多菜，您就请我一个人吃啊？我太受宠若惊了。”林芊芊拎起宝玉镶嵌的精致酒壶，往两个小酒杯里斟满了。 先递给了安乐一杯。 “嗯。” 安乐接过来。 她一口气喝完了手里的小酒，举着酒杯道，“明天要登台演唱《女驸马》，我还是有点胆怯，不过，还好咱们就演唱其中一小段，太多词我真的记不住了。” “你明天和我一起进宫吧，见到皇上太后他们你不要胆怯。” 林芊芊惊了下，“我？” “公主要我跟你进宫？这……” 安乐公主道，“这有什么？有你在我对面，还能在忘词的时候提醒我。你找的那个演春红的丫头，她没有你机灵，没有你稳，你这个师傅上台了，我这个做徒弟的才能稳住。” 能在太后面前亮眼，是林芊芊没想到的。 这恐怕是她唯一一次接近权利中心的机会。 虽然只是演女驸马韩素珍身边的丫鬟春红，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ps：求免费花花，免费礼物。 ps：［喜欢的宝子们多多段评，多多催更，给书打分，要是太忙就放开听书，做自己的手头事。作者会更有动力更新的。不然追更太少，这本书大概率就寄了。这本书已经没有推荐，流量差，至今没有评分。唯一支持作者到现在的就是宝子们的鼓励！所以大家的鼓励真的很重要。］ ［ps：段评真的很重要！太重要了！不求礼物，只求段评！！！段评是这本书分数开分的关键，很多人见评分低，就不会点进来。（现在发可能晚了） 宝子们段评发个简单表情也是可以的。有了宝子们的支持，作者一定会用心写出一个又一个完整的好故事。］ 第129章 太后(1) 黄梅戏《女驸马》讲的是韩素珍和李兆庭自幼相爱，由母亲做主定亲，后来李家衰落，韩素珍生母去世，继母逼李兆庭退婚。 李兆庭进京赶考苦于没有盘缠，韩素珍赠其私房钱。继母发现此事，捏造罪名，把李兆庭打入监牢。 由此韩素珍女扮男装进京寻兄，并顶替李兆庭赴京赶考，不料中了状元被招为驸马。 洞房之夜冯素珍将真相告诉给公主，公主为之感动，帮助她在皇上面前化解危机，皇帝召见了她，将她收为义女，奉李兆庭和她完婚。 一整部戏从开始表演到结束，期间演员一口水不喝，一口饭不吃，要整整两个小时。 所以林芊芊节选了其中最着名的一小段。 就这一小段，词也很多，要带一个新人一字不错地表演完，也是很有难度的。 黄梅戏比其他戏剧的词已经口语化通俗很多，好念，也好背。 一路跟随着安乐公主，从宫门走进金碧辉煌的皇宫。 林芊芊淡然地看着这些庄严肃穆的建筑，她有一种置身于故宫的即视感，又感觉到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代，在扮演不属于自己的一个角色。 而她似乎被套进了一个角色里，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离开的办法。 安乐见她没有东张西望，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进皇宫的人那么胆怯。 好奇地问，“倒是我多担心你了，还以为你会惧怕，没想到胆子倒是大的很，不像第一次进皇宫的人。” 安乐今天盛装打扮，一袭粉蓝色的公主华丽长裙。梳着坠髻，头戴华丽头冠，两缕宝石珠链垂到胸口，脖子戴着一条精致繁复的烧蓝项链，一派公主风范。 她身边的林芊芊和宫女穿着同样的服装。 一路上遇到妃子，或是其他皇子，林芊芊都跟在后面低头行礼。 来到宴会现场，所有皇室成员到齐。 林芊芊站在公主身边，环顾一圈，看了一眼最上方的皇帝皇后太后，注意到北轩王九王爷等皇子公主就在旁边，最下面的是不认识的大臣们。 她看见了侯爷和旁边的臣子聊天。 站在这里，林芊芊再一次深深感受到，她本可以不成为顾淮的小妾，哪怕是当个宫女也好，有自己的事业，起码不会被困在那方宅院里整日被迫勾心斗角。 她真是走了一步臭棋啊。 人生自由都没有了。 可是，退一步想，她成了婢女之类的人，也会有位高权重的男人贪图美色看上她，而这些男人定然有妻子，还有妾，最后照样会卷进宅斗里。 哎。 如果顾淮不替她赎身，又有谁替她赎身？来青楼里的都是男人，男人掌管着钱财，哪会有女人上青楼来为一个妓女赎身？ 最终还是绕不过男人。 公主皇子们都拿着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一上前贺寿，对太后说了很多吉祥话。 安乐公主扯了扯林芊芊的袖子，悄悄拉着她离开了。 太后端坐在高位上，见到送上来的人参鲜花，古玩字画，要么是价值连城的碧玉，始终面带微笑，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喜，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望。 忽然，响起一阵敲敲打打的锣鼓声。 现场当即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了对面舞台。 只见一个身穿戏曲红色官服的人，甩着水袖，踏着稳健的步伐出现。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新鲜呐～” 安乐在台上精神抖擞地唱了几句，皇上太后津津有味观看，还有几个人猜测这是谁准备的戏。 接着，一身蓝衣，头戴小帽的俊俏小厮踮着脚出现，活泼地追在她身后，接上唱词。 太后露出满意地笑，“这安乐旁边的小丫头，好清亮的嗓音，像百灵鸟似的。” “台上这状元公是安乐吧，我一听就是她的声音。” 皇帝点头，“就是她。” “母后，想必这就是她为您准备的寿宴礼物了。” 太后眼睛一直没离开舞台上的戏曲表演。 排队送礼的九王爷四王爷只好拿着礼物，回到原位坐下。 他们一边注意着太后，一边看着舞台表演。 “这是安乐请来的戏班子？” “怎么没有听过这出戏。好新鲜啊，女子中状元，这是哪个朝代的笑话。” “这也不是我们京城的戏，这么直白简单的台词，倒是像是越剧。” “对，就是越剧。民间老百姓唱的东西，竟然也搬到皇宫里来丢人现眼。” 九王爷刚说完，忽然察觉到人群中一道锐利的视线向自己看过来。 他回过头，看见是太后，赶紧住了嘴。 台上小姐韩素珍变状元公李兆庭，丫鬟春红变小厮李龙，表演到这里，台下不约而同发出一阵笑声。 安乐本来在专心表演，突然听到笑声，再看到一张张与往日全然不同的脸，顿时慌了下。 这一慌，竟然卡住动作，站在原地，词也忘了。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些嘲笑的声音，她突然没了自信。 这时，林芊芊绕着桌子过来，用力握住她的双手，用唱词提醒，安乐恍然大悟，赶紧接着往下演。 太后笑道，“这安乐是第一次上台，怯。” “倒是她旁边的丫头，一看就是个会的。台步稳健，动作不缓不慢，是个老人，知道随机应变。” 她转过头，问旁边伺候的嬷嬷，“我们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会唱戏的新人啊？” “你可知道？” 嬷嬷道：“奴婢不知。” 北轩王见状，起身过来坐在太后身边，道：“太后，这是安乐从宫外师父那里学的，想着您平日宫里几个师父的戏听惯了，便去学新本子。” 太后心花怒放，“安乐这孩子有心了。” “唱得好！不错，演李龙的那个唱得好，这几步走得真漂亮。” “小妞的声音脆生生的，听着就叫人欢喜。” 皇帝听到太后如此喜欢，提议道：“母后要是喜欢，就叫这位师父进宫来为您唱上几天几夜，封为宫廷乐师也不错。” 第130章 太后(2) 太后闻言，只是发出了一串笑声。 倒不是说她喜欢，而是台上表演的人，安乐明显技艺生疏。而另外一个人的表演很惹眼，叫人的眼睛从她身上移不开。 作揖，弯腰的一个小动作丝滑，流畅，都赏心悦目。 表演完毕，安乐携林芊芊弯腰作揖，向太后高声祝寿。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道：“好，好，好！安乐这丫头表演得真不错。” “有心了。” “过来吧。” 安乐下台来，太后牵住她的手叫她坐在自己旁边，仔细看了看她今日这状元公的装扮，“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俊俏小伙子，没想到是你，你化上这妆，比一般男子还要俊。” “这出戏演的好。” “你可是下了功夫。” 安乐点头，“可不是嘛太后，我没日没夜的练习，就是为了给您一个惊喜。没想到今天还是出了点小差错，希望您不要怪罪。” 太后不同意，“怎么会怪罪呢？” “你以前没学过戏，是像小孩子读书一样从头学起，难着呢。” “演得好，我很喜欢。” 太后这句话给了安乐定心丸，她欣喜道，“您喜欢就好。” “您喜欢真是太好了！” 太后点头，看向一直低头站在安乐旁边小厮打扮的林芊芊问，“这个丫头，之前没见过，不像是宫里的人，是你府上的人？” 安乐笑道，“这也不是我府上的人。” 这时，一直盯着安乐的皇帝嫌弃地开口道，“赶紧去卸妆，穿着这身不伦不类的衣服。” 安乐公主乖巧地偏头，“那我带着李龙去卸妆了，一会过来送上礼物。” 再次出现在宴会上，安乐恢复一身公主装扮金贵逼人，而旁边的林芊芊，简单朴素地一身婢女装。 太后一双浑圆乌黑的眼睛，惊奇地落在林芊芊脸上，“这，就是李龙？” 太后这番话，让皇后皇帝皇贵妃，在坐的皇子公主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到林芊芊脸上。 那目光有惊艳，探究，怀疑，厌恶，戒备…… 林芊芊临阵不惧，低头行礼，“奴婢见过太后。” 安乐笑着双手送上自己的贺礼，“太后，这是我叫人做的枕头。您一直失眠，夜里老是睡不好，里面放了安神的几味草药。” 太后拿过来，看见这枕头又扁又长，一侧是凹陷形设计，好奇地问了一句。 “好奇怪的枕头，这里怎么塌下去一块？” 安乐用手比划着解释，“这里是枕脖子用的，枕头贴合人的脖颈线条设计，保证让您枕上睡觉舒舒服服的！” “奥，原来是这样，”太后交给一旁的嬷嬷拿着，“好，这个东西好，用得上。” 安乐见太后喜欢，开心地看向林芊芊。 两个人对视一笑。 当时她很愁，不知道送太后什么礼物好，往年能送的都送了。觉得光是唱戏太单调，是她给自己出的主意。 没想到，太后枕头也喜欢。 被太后肯定，她感觉到所有付出有了回报。 太后问，“听说这戏是你从宫外师父那里学的，是哪位师父啊？怎么就演了一小段啊，这女驸马的戏还是头一次听，还没听过瘾就结束了。” 安乐看了一眼林芊芊，笑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太后随着安乐的目光注意到了林芊芊，吃惊不小，“竟然是这位李龙吗？” 安乐点头，“是啊，这段时间我都跟她学的，才进步这么快。” “她把复杂的问题用最简单的语言告诉我，我学着也很有意思，这才坚持了下来。期间我有几次想放弃，都怕学不好，让太后您失望，” 太后慈爱地拍拍她的手背，心疼道，“你有这份孝心，已经足够了。” “你一个公主，学这些，也是为了讨我开心，我很感动。” “真的。” 安乐道，“只要太后开心，我做这些没什么的。” 皇帝见安乐把自己母亲哄得如此高兴，欣慰道，“安乐真是孝顺，不错，不错。有赏。” 安乐甜甜道，“多谢父皇。” 太后看向旁边的林芊芊问她：“这《女驸马》的戏，怎么就演了中间一段，前面呢？后面呢？结局呢？” “这统统都没有，没有我也看得开心。也很好奇，这个故事完整版是什么样的。” 林芊芊道，“回太后，这出戏，演完全本，您要坐在台下整整一个时辰。其中不止有韩素珍李龙，还有李兆庭，公主，以及各位大人等等十多位演员，学的台词也是一大堆。我和公主只有两个人，只能先演其中一小段。” 太后点头，“这倒也是。” 随后，她惋惜道，“你们刚才表演了一段，真是让人不尽兴，总感觉还没唱完。” 第131章 九王爷(1) 皇帝一双带着褶皱的小眼睛眯起来，看向林芊芊，“没唱完，那就继续唱。”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一定要让她老人家开心。” 皇帝转过脸来，对太后道，“母后，今日您最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帝抬手对林芊芊命令道，“继续唱！把这出戏的下半段唱出来。” 皇帝威严的声音如雷贯耳，震得人耳膜一嗡，面对这位九五至尊，林芊芊着实有几分胆怯。 她说，“回皇上的话，我一个人唱没问题，只是一个人表演的效果定要大打折扣，这戏一群人演出来才有意思。” 太后笑着说，“我倒是想继续听这场《女驸马》，说的对，单只有李龙一个人，没有人和她搭，怕是不尽兴，还被剧透了。让她找齐十几个演员，把这场戏完完整整地排练出来，到时候从头到尾给我看。” 皇帝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母后说的办。” “李龙，你会唱戏，肯定还会唱别的。那你就唱一首别的戏给太后听听。” 林芊芊领命，向皇上行了一礼，“是，陛下。” 这古代人喜欢听的戏，放到现代来，就是电影，电视剧，以及热爱的动漫。 都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不过是故事的不同表现形式。 在现代，用手机刷到一个精彩的电影片段、电视剧片段，会让不少人要网站、要链接去追完全剧。 而刚才林芊芊表演的这一小段，对喜欢追剧刷剧的人来说，具有同样的效果。 太后——古代的戏迷，即现代喜欢追剧刷小说的那批人。 林芊芊猜到唱完这一小段，太后还想继续往下听。所以她选的是传播最广，最能引起人注意的这一段。 演员，就是通过表演来征服观众，获得人喜爱，圈粉的。 只要能上台表演，就一定会有人被她的演艺打动。 这也就是现代娱乐圈里适用的“曝光度”，“出镜率”。 她心目中最顶尖的巨星是邓丽君。日本人最是爱她，去世这么多年，用ai全息投影一次又一次地把她从舞台上复活。23年我们终于也在春晚上应用这个ai技术同样复活了她，当时老一辈的人看见她都流下了眼泪。 虽然只是一代歌星，唱歌的。 可是，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只有她的粉丝利用科技让她一次次“复活”，重新站在舞台上，多么感动啊。 她的粉丝绝对是掌握社会顶级资源，掌握钱财，掌握话语权的业界大佬。 林芊芊又想起曾经一位歌后逝世，竟然也有黑道大佬流着泪为她送来花圈。 演艺的传播力很广，在台上表演的人不知道来听自己唱是哪些人，也不知道感染了多少人圈了多少粉丝，多少人讨厌自己。 而只要俘获社会最顶端的那批人，让他们成为粉丝，就算了死了，也会被一遍一遍“复活”。 多么强的执念啊，如果当初这些粉丝有办法，也会倾尽全力去救自己喜欢的艺人，不会让她轻易死掉吧。 她有一个野心，就是让太后皇帝等人成为自己的戏迷。 这个野心，可能有点可笑，有点痴心妄想。 但是，如果能获得他们的喜欢，她的命应该不会那么轻易丢掉。 林芊芊挺直腰板，自然地抬起手势，唱了越剧《红楼梦·天下掉下个林妹妹》。 女子声音清脆高昂，如黄鹂钻出翠柳惊喜动听，她对着人群面带微笑，一顿表演行云流水。 （ ps:写这段的时候，刷到了陈丽君的视频。） 太后慈祥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皇帝抓起桌上的瓜子，一粒一粒咬着吃，把皮褪到桌面，他眉眼舒展开来，明显心情很好。 侯爷坐在下方，同其他大臣认真聆听戏曲。 听到旁边大臣手指搭在桌面，跟着节奏敲打，瞥见到他一脸享受，嘴角上扬。 太后问林芊芊这段唱得是什么，是哪部戏里的。 林芊芊便给她讲起了《红楼梦》。 九王爷收回望向太后的目光，不悦地端起手边的茶杯，同旁边的人说。 “今日是太后的生辰，安乐竟然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带进宫里来。” “带进宫里也就算了，竟然让她在太后面前表演。” “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九王爷会见到太后听戏听得开心，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四王爷道，“自然是为了讨太后欢心。” “之前父皇不是还会请民间的戏班子给太后表演吗？” 九王爷一口气喝下茶杯里的茶水，紧紧攥住杯子边缘，“我看安乐莫不是被人利用了？这个女人想要在太后宴会上出风头。” 四王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出风头？出风头做什么？” “她现在是顾世子的一个小妾。” “再出风头，又能怎么样？” 九王爷道：“我不清楚。 ” “直觉告诉我，这女人不安好心。安乐一定被她利用了。” 四王爷笑了，“利用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宫里的女官，表演好了，还能提拔。” 九王爷心情很不好，“你竟然为她说话，之前你不是也看不起吗？如今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的确很有心机。”都是她害的程迦瑶，被世子冷落。 “如今我看她，不仅能哄男人，也能哄太后。” 太后拉住了林芊芊的右手，抚摸着她光滑的手臂，扬起脸亲切地问，“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林芊芊看着太后抓她的手，有些惊讶，她垂下眸子温顺地说，“回太后，奴婢姓林，叫林芊芊。” 太后，“看来你的师父很厉害，你跟着她学了一身的本事，之前竟然没听过你唱。你这么年轻，便能唱出人生种种感情来，真是有天赋。” “这几日就留在宫里吧，把《女驸马》的戏排出来。” “我恩准你出宫，告诉你家里人，你师傅一声。” 林芊芊听闻，开心道，“是。” 这也是她的目的之一，好好表现，争取留在皇宫给太后表演。 侯府她不想多待，一是想远离斗争漩涡，松一口气。二是也想慢慢远离世子，这样两人的感情能淡下去。 之前她想着是找个借口去郊外骑马，制造一场意外，自己骑马偷偷离开。 三是觉得留在皇宫，暂时脱离了女主的监视，那么她不用回去侯府，排完《女驸马》的戏就可以离开皇宫，离开京城了。 九王爷见太后对林芊芊如此喜欢，突然起身上前道，“太后，此女我认识。” “不知您之前是否听说过大闹京城的林芊芊，她在青楼里大声宣扬“人人平等”，“人生而自由”还说奴才应该和主子上同一桌吃饭。” “如此大逆不道，尊卑不分的人，留在皇宫？怕是不合适吧。” 第132章 九王爷(2) 众位臣子听闻，纷纷目瞪口呆。 其他皇子，公主，皇后和坐在最后排的嫔妃不约而同地看向林芊芊交头接耳，讨论此事。 皇帝一张脸当即严肃下来，他拧着眉凝重地问，“这就是那个在青楼宣扬人人平等的妓女？” “她怎么来到皇宫里了！” “当初朕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天子脚下有这样一位奇女子，没想到今日见到了。” 九王爷拱手说，“她现在是顾世子的妾，” “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认识了安乐。还让安乐把她带到了太后面前，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皇帝一双犀利的眸子看向了林芊芊。 “大胆！” 皇帝冲着林芊芊一声暴喝。 林芊芊当即膝盖一软，跪了下来。 皇帝冷声问，“你是要造反吗？还人人平等？主子和奴才能一样吗？” “朕看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说出来的话，几千年来，都是尊卑有别。奴才生下来就是伺候主子的！你竟然说这些胡话！实在是异想天开！” 林芊芊稳了稳心神，捏住衣角道，“皇上。” “我当初说这些言论，是为了出名。” “身为青楼妓子，我没有任何选择，老鸨逼着我们什么样的客人都要接，哪怕被人欺辱打骂。我琴棋书画不如别人，便想着打造一个“个性鲜明”“与众不同”，“敢说”的个性人设。” “如今看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不止在京城贵公子里盛名，连皇上您竟然也听说过。” 皇帝听了，心绪顿时平稳下来。 他静静看着林芊芊。 许久，道，“原来是这样。” “当初我听到你的言论，只觉得可笑，没记挂在心上，如今老九再次提出来，见到你本人，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出名的手段？哈，青楼女子不是凭借外貌，就是才华深受喜爱。你竟然是靠惊世骇俗的言论。” 九王爷没想到林芊芊三句话化解了危机。 他有些不甘心，“陛下，身为妾，就应该好好待在后院侍奉男人。” “可这位林氏，到处和人抛头露面，，如今竟然来到太后面前。” “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太后不满地看向九王爷，“今日是我的寿辰，你这是要做什么？非要惹得人不痛快。” 九王爷道，“太后，我不想看到您被蒙蔽。” “您喜欢看戏，叫来宫廷里的师父排练就是，把一个这样的女子留在宫里，实在不妥，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哼！” 太后看都不想看九王爷，“真是扫兴。” “真是的，如今连我的事都要管，好大的胆子。” 九王爷连忙跪下来，“我并非是管太后的事，只是心直口快惯了，不知怎么就直接说出嘴了。” 皇帝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落在九王爷身上。 又转过来看向林芊芊，“母后开心，自然是随母后。” “皇宫规矩森严，我不信她一个女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倒是你，偏偏挑这个时候出来说话。” 第133章 分明是针对她(1) “分明是针对她。” 皇帝说完。 目光扫过九王爷，落在林芊芊身上，见她安安静静跪在地上，不卑不亢，也没有喊冤。 觉得此女气度不凡，沉得住气。 九王爷赶紧低下头，“父皇，儿臣只是说一下此女的背景，万一留在宫里出事就不好了。” 皇帝看向太后，明显注意到太后原本欢欢喜喜，在九王爷出来说番话之后，脸色铁青，笑容当即消失了。 他的心情也随之不悦。 皇帝不耐烦道，“说话也不会挑场合？”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就是要她老人家开开心心的。” “不管她什么来历，她留在宫里能做什么？宫里里里外外那么多大内高手守卫嬷嬷宫女，就算她犯了事，难道还拿不下一个女子？” 太后严肃道，“老九，你把礼物放下，出去吧。” “扫哀家的兴致，你真是懂事的孙儿。” 皇帝也跟着说，“你惹得太后如此不快，我看是礼仪规矩欠管教了。” “你的母妃，怎么教育你的？” 皇帝说完，看向了身边满头珠翠，打扮华丽的左贵妃。端庄的左贵妃注意到皇帝的目光，微微低下头。 皇帝突然提起声音道，“我看，今日的宴会，你也不必参加了。” “你现在给我回去，写一份检讨，晚些时候交上来。” “还有，好好想一想，何为孝道？你连朕的母后都不尊重，实在叫朕失望。” 这一番话，令众人为之一惊。 大殿内，一下子鸦雀无声。 公主，皇子，不约而同低下头。 皇帝这番话说得很重。 像是一记棒槌狠狠砸在九王爷头上，他懵了会，便跪下来道，“谨遵父皇教诲，儿臣知错了。” 被赶出宴会，还是皇子里的头一个，十足地丢脸。 九王爷懊恼地来到御花园里，回想着自己在殿上的一言一行。 左贵妃见儿子被赶出来之后，便跟在他身后默默出来了。 “翎儿，你的父皇最是孝顺，你怎么在太后的宴会上惹太后的不快，触你父皇的霉头？” “我……母后，我是不想来历不明的人，莫名其妙得到太后的赏识。”九王爷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看不惯林芊芊。 左贵妃叹气道，“那也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啊。”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自然是以她老人家为重。你也知道，在这后宫里，除了皇帝就是太后最大了。” “你要比你父皇更加孝敬她老人家，这才能赢得你父皇的喜爱，” “你这孩子，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回到宫里，就不要心直口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做事说话之前，要想一想是不是惹的皇上不高兴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你可知道？” “他要是不高兴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你可不要莽撞地去犯傻，这一次的事，就当做教训。” 九王爷点头，“儿臣知错了。” …… 北轩王注意到九王爷被皇帝一道口谕赶出太后宴会。 在心里分析着他这件事哪里做错了，并将原因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安乐为皇上这个举动高兴，道，“真是活该。” 皇帝叫林芊芊起来后，突然道，“林芊芊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我想起来了，之前安乐说自己在北轩王府上行飞花令，一群男人对不过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就是林芊芊。” “安乐还特意用这件事说她二哥学业退步了，说连一个小妾的诗词积累都不如。” 北轩王谦卑地低下头，“是啊，父皇，你听说此事，便叫师父监督我好好读书，我也谨记在心，绝不可以再输给女子。” 林芊芊很是意外，看向了安乐。 却见她对自己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 怎么感觉好像一个女儿对自己父亲提起自己和同学生活中的趣事？ 虽然不反感，但是也不太喜欢。 安乐公主抱住皇帝一只胳膊，“就是她啊。” 皇帝满意地点头，“看来，她也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女子。能记这么多诗句，还把北轩王比下去，也是一个才女了，朕最欣赏读书的女子。” “不过，一个喜欢读书的女子怎么能说出这么倒反天罡，违背伦常的话。” “对了，林芊芊刚才说是为了出名，看来，她是读了书才如此聪慧，选择另辟蹊径，否则，这样一条道路其他青楼女子怎么没有想到？而她确实成功了。” “嗯，聪明。” “朕喜欢聪明人。”皇帝笑了两声，看向林芊芊的目光更加欣赏。 太后不忘郑重地教育儿孙，“你们也是，都要勤学苦练。若是在重要场合上，被人比下去就是丢我们皇室的脸。” “女子都能如此聪慧，男子更要勤加用功。要是被人说起来连女子都不如，倒是也不要这张脸了。” 宴会结束后，太后便把林芊芊叫到身边来，问她《红楼梦》是什么，她大概讲了番。 太后听完，说：“那你回头给我讲讲《红楼梦》的故事。” 林芊芊应下了。 …… 程迦瑶在得知林芊芊住进公主府之后，心里就一直不安。 她怎么也没预料到公主竟然会跟着她学戏，不仅如此，还叫她住到府上。 她郁闷地坐在凳子上，捏紧了袖子，思索着种种不利于自己的情形。 忽然，二月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日光尽数倾泄进来，半个屋子都亮了。 她说，“小姐。侯爷从太后寿宴上回来了，你猜怎么着？他说林姨娘在太后寿宴表演。还得到夸奖了。” “什么？她去太后寿宴了？” 程迦瑶很是惊讶。 “嗯，”二月点头，“我也很奇怪她是怎么做到的？能参加太后寿宴的除了皇室贵族，就是朝中大臣，女子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程迦瑶想着林芊芊出尽风头的画面，想着就算是侯府的女眷可以参加，名额有限，只能带一位去。那也是上面的虞氏，还轮不到她，而林芊芊一个小妾竟然去了，还得到了太后的嘉许。 太后，她可连太后的面都没见过。 也从未想过一个深闺大院的女子，可以去见到太后。 第134章 分明是针对她(2) “不过，也就是一个戏子，在太后面前唱戏罢了。” 程迦瑶笃定道，这种女子不就是卖身卖艺吗？ 二月点头，“不就是嘛！她哪里能和小姐相比？出身卑贱，竟然也能得到公主喜欢。这安乐公主离经叛道惯了，竟然把这种人带到太后面前，太后没发火，这么包容她，也是怪事。” 程迦瑶抚摸上自己的额头，“那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唱戏的。” “你想想看，戏子唱戏，听戏就是了。谁会关心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她比奴婢还不如，唱完这出戏也该撤了。” “我看安乐公主是利用她，见她唱戏不错，去讨太后的喜欢。” “太后满意了，夸奖的定是安乐公主，夸的是她孝顺。侯爷以为太后夸一个小小的戏子。” 二月恍然大悟，“小姐，你说的真是太对了。” “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也觉得这戏子是下九流的玩意，太后怎么会把她捧到台面？一定是侯爷听错了。” “一定是侯爷听错了。” 二月心里甚是欢喜，“这侯爷也真是的，为什么那么捧林姨娘啊？不过一个青楼出来的戏子。” 程迦瑶叹息，“我也不清楚。” “哎，如今公公不喜欢我，丈夫冷落我，只有婆婆对我好。” “恐怕我只有尽力侍候公公，才能得到他的认可。” 二月安慰道，“侯爷再捧她又怎么样？妾终究是妾，一日为妾，终生为妾。而小姐，您是侯府的主母，未来的掌权人。” “而且世子爷现在喜不喜欢她还不一定呢？他这半个月天天去青楼。您说，这林姨娘回来，是不是要闹啊？” “有好戏看了！”二月笑出了声。 程迦瑶眼里闪过窃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她能压我一头，不过是仗着世子的宠爱罢了。如今，世子不爱她了，她又能怎么样？” …… 得到太后的谕旨，要留在宫里。 林芊芊纠结着要不要回侯府一趟，她之前赚的几百两银子还留在她房间的小箱子里，她得拿出来。 这一路上，没有盘缠，她能去哪？ 还有，她也得用银子悄悄把路引给办了。 可是，她怕少不了和顾淮纠缠，若是被女主盯上，她那么聪明，逃跑的计划败露，那就遭了。 林芊芊提心吊胆地回到侯府，还未走进自己院落里，便被侯爷叫走了。 她走进屋里，对侯爷行了一礼，“见过侯爷。” “你坐下吧。” 侯爷淡淡扫了她一眼，“半个多月了，你待在公主府里，看来你很受公主喜欢啊？” 林芊芊抿唇道，“也是公主殿下宽宏大量，包容我。一番交流发现，两个人能聊得来。” 侯爷笑，“能聊得来，有共同话题就是好事。” “你在公主太后相处中，也不能只想着讨她的喜欢，也要想着提顾淮几句，说说他的优点。” 林芊芊一听，眼睛转了转，当即明白了。 她点头，“我懂了，侯爷。” 侯爷笑着问，“你真懂了？” “嗯！” “果然是聪明人。”侯爷很是赞赏。 林芊芊明白，意思是叫她在公主太后面前多多说顾淮的好话，刷存在感。 一个大家族，妻子小妾一大堆，所以世家子弟很多。能冒尖的，叫得上名字的没几个。若是皇帝想要委以重任，给新人锻炼机会，这不就只是拼爹的时候。 这些纨绔子弟里，能被皇帝记住名字就尤为重要。 而公主，太后，又是皇帝的身边人。在日常谈话中提到顾淮，肯定记住了这个人。 若是再美言几句，说他踏实肯干，天资聪慧，擅长骑射。皇帝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他骑马射箭，对他的印象也在身边人的话语里变成了“踏实肯干”“擅长骑射”。 一旦有战事需要，他便占据了选项题里的一个重要选项，极大可能被委以重任。 侯爷并不觉得林芊芊在太后面前表演有什么不妥之处，什么抛头露面伤风败俗，都是虚的。 人人都知道她。 提起她，都说是顾世子的妾。 先提起顾世子，再说她。 她要是得了太后的喜欢，太后和她聊起家常，不免要提到自己儿子。 她并非是一个小小的妾，而是顾淮的“活招牌”。 她越是深受公主太后喜欢，他的儿子越有机会出头。 这样能深得大人物喜欢的小妾，比在后院里解决男人欲望的强多了。 “你这几日在公主府辛苦了。” “这些银子是赏赐给你的。” 侯爷说完，旁边的丫鬟朱儿捧着一个红木箱子走到林芊芊面前打开，见到一排排闪闪发光的银锭。 这一片白花花的颜色太漂亮了！ 林芊芊眼睛都看直了。 “谢谢侯爷！” 她抱过箱子，连忙感谢。 其实，公主在她宴会结束后也赏赐了她一根金簪子，还有一些名贵首饰。 如此算来，她的钱包又鼓了一些。 离开的经费，充足！ 林芊芊哼着小曲，回到自己院落里，路上她把箱子打开反复看了好几遍。 发财了，发财了！ 有了这笔钱，她是不是可以去做一笔小买卖，可以去买田置宅子？ 她好想有一间自己的房子。 上次和顾淮吵架的画面，还仿佛历历在目。 如果，她有自己的房子，吵架也能理直气壮地离开，而不是在别人的屋檐下被迫低头。 林芊芊回来，就叫桃枝收拾几件衣服，说要带到宫里去方便日后换洗。 见到林芊芊抱着自己的小金库，坐到帐子后面悄悄清点，她说，“小姐，你也要带银子吗？” 林芊芊稍微一思索，说，“是啊，宫里的规矩森严，稍不留神就会得罪人，这些银子是打点那些嬷嬷太监的。” 桃枝听到这里，叹了一声，“也是，在侯府都要用银子，何况是在皇宫里。姨娘，你多带一些，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私房钱，也拿去一块用。” 林芊芊笑着摇头，“怎么能拿你的银子？你放心，我的银子是够用的。” 桃枝把林芊芊衣服叠起来，叠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正方形，放进包袱里，又问，“万一不够用呢？” “姨娘你能不能悄悄托人带话出来，给你送银子啊？” 林芊芊心里感动桃枝的好心，她说，“我也不知道。” “我是第一次进宫，应该能吧。” 林芊芊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一根漂亮金簪，她摸了摸上面手工制作的金累丝。 这次一离开，这辈子恐怕再和桃枝见不上面了。 她很感激她这段日子的照顾。 这根公主赏赐的簪子，就留下来给她当嫁妆吧。 不，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男人不一定靠的住，可银子一定是要有的，她写一封信给她说清楚吧。 “呦！回来了！” 小时姑娘忽然从门外探出一个脑袋，她伸长脖子往里面一瞧。 便笑吟吟地进来说，“你从公主府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也好让世子去接你啊！” 林芊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自己就能回来，为什么要他接？” 小时姑娘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了，她饱含同情地看着林芊芊，“你真是傻，怎么去了公主府这么长时间，世子爷这半个月天天去青楼。” “你不管住他，他真去找别人了。” 第135章 平静地发疯(1) 原文的剧情，还是来了吗？ 她平静地对上小时姑娘的眼睛，“我不是他唯一的选项。他想去找谁是他的自由，那是世子，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他。” 小时惊讶过后，眼里有遮掩不住的难过，“可是，他不是答应和你一世一双人吗？这么快就变卦了？” “我原本以为，这世上有真情。世子他会对你不一样。” 林芊芊把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关上，抚摸上面的铜锁，“他根本不懂什么是一世一双人，是我灌输给他的观念，他不见得听了，就会去践行。” “如今他恢复了这个世界男人的本性，这不是很正常吗？” 心里划过一丝锐疼，像是被刀子划拉了一下心脏，细腻的血珠立即从刀口冒了出来，疼得她瑟缩了下。 林芊芊压下心里的不舒服。 突然，屋里发出一声尖锐的爆哭，林芊芊转过头，发现竟然是桃枝。 她两只手拼命一起捂住自己的嘴，还是哭出来了，一张脸被她自己捂得通红，鼻涕眼泪流了一地。 “姨娘，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伤心难过……” “世子，他……” 林芊芊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的。” 她的声音风轻云淡，桃枝却听得心都要碎了，“我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迟早有一天，他也会爱上别人。” 原文里是这样写的。 也许是因为读过原文，所以，她坦然地接受这一切的发生。 可心里这股难受，酸涩，无处排解的痛苦，是什么？ 林芊芊掏出帕子，走到桃枝身边，细心地为她擦拭完眼泪鼻涕，“你怎么哭成这样？” “别哭了。” 桃枝磕磕巴巴，“姨娘，我替姨娘感到伤心难过……” 林芊芊嘴角挤出一抹笑，“不必替我伤心难过，个人有个人的命。” “出轨而已，” “不，好像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算不上出轨，男人寻欢作乐，三妻四妾是正常。” “我倒觉得这样处处寻花问柳的男人，是送上门的鸭子，还要给别人倒贴钱。哼，廉价的贱货。” 林芊芊眼里十足的不屑，小时姑娘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还是第一次听这么骂男人的。 世子夫人叫她来看林芊芊的笑话，要她把林芊芊的反应，说的每一句话，都事无巨细地汇报给她。 如今，她瞧林芊芊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伤心难过。 她这般豁达，好像是刀枪不入的城墙壁垒，世子夜宿青楼，她竟然一点都不伤心难过？ 小时没见到林芊芊痛苦的样子，便匆匆离开，到程迦瑶的院落，汇报了此事。 “她竟然没有发疯？还骂世子贱！” 这明显和她预料得不一样。 程迦瑶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上辈子，她因为林芊芊遭受丈夫冷落，守了一辈子的活寡，抑郁而终。而这辈子，她不痛哭，她不发疯，实在叫她难受！ 两世为人，她还找不到她的软肋么？ “不，不可能，她对世子一定是有感情的，”程迦瑶捏紧的拳头，砸上桌面。 “被人背叛什么滋味，她现在应该品尝到了吧，哈哈哈……”程迦瑶笑得有点癫狂。 小时面露为难，“可是林姨娘实在太平静了，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我也想见到她哭，她发疯。” “她不发疯，她不哭，我倒是快急得要发疯了！” 程迦瑶眼里闪过狡黠之色，她很快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你急什么？” “我倒觉得好戏才开场，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世子爷回来，你且看她的态度。” 顾淮并不知道林芊芊今天回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在青楼饮酒到入夜。 林芊芊拉起被子睡觉前，再次抬手检查了放在床头的包袱，还有银子。 心想着到了明天，她就能离开侯府了。 嗯，明天的日子一定很好。 那是属于她的自由之日。 从此以后，这侯府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有人掀开被子，一个男人压上身来，张嘴寻她的唇，渡给她一嘴辛辣的酒味。 林芊芊伸手推，去狠狠扇他的脸。却没能抵过他的大力气，他一把扯下她的衬裙，蛮狠地将她的腿分开。 “放开我，别碰我！” “嗯？我还碰不得你了？” “我偏要碰。”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轻车熟路地一举占领城池。 林芊芊突然好痛恨自己身为女人的身体，好像只能被男人制服。 为什么女娲，上帝，要为女人制造这样的身体？天生方便男人xx一样。 没有进攻的地方，门户也没有把守。他们想要，使点力气，便能一举拿下。 疼痛让她放弃了挣扎，她怕弄出撕伤。 第136章 平静地发疯(2) 一整晚，他将她的身体翻过来又翻过去，似乎恨极了她，要将她穿透。 熹微日光落到林芊芊眼睛上方，在娇嫩的肌肤上打下一小块白光，那纤长的睫毛动了动。 她挪了脑袋，再一次把压在腰间的手臂拿开。 林芊芊睁着眼睛，一整夜没睡。 这一整晚，她悟出许多道理：男人需要洞，上帝便制造出了女人。 又发出疑问：为什么男人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和一个女人上床，她为什么总要纠结这个，纠结哪个？ 她有些后悔让顾淮建立信心去习武。他的力气变大后，她被钳制住，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摁住她，如同捏住一只小猫一样简单。她使劲力气挣扎，也无法从他身下逃开，直到他满意了，她才解脱了。 她也终于想明白，当听说顾淮去青楼，心里那股难受劲是源于什么。 她知道坏事会发生，它还是发生了，她无力阻止。 并且，她似乎把自己代入了这个炮灰角色，觉得被喜欢自己的人背叛了。 为了安慰自己，不让自己那么难受，她告诉自己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等她猛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现代二十多年的一夫一妻的择偶观念已经被彻底扭转了。 似乎，从一开始，世子和程迦瑶成亲的那一天。炮灰林芊芊包括她就已经接受了男人三妻四妾的制度。 如今，一步一步退让，竟到如此了吗？ 林芊芊惊出一身冷汗。 她之所以心里难受，是还坚持现代那一夫一妻的婚姻观念。哪怕宅院里他有正妻，还有另外一个小妾，后面还会来其他女人。 只要不碰别人，她好像已经能做到包容所有人了。 她的思想，似乎，和这个时代的女人差别已经不大了。 林芊芊突然感觉到一种东西蔓延到自己全身。它像是一种病毒，迅速侵蚀她，她没有任何办法。 那个现代人的灵魂在一点一点消失，而她，似乎即将被空有现代残余想法，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代女人代替。 她是不是在古代男人眼里，就只是一个标新立异，喜欢说疯话，有些征服难度的古代女人？ “芊芊。” 男子清润，略带一些嘶哑的嗓音响起。 一只手环抱住她白皙的肩头，把林芊芊的身体往怀里拥了拥，与自己的胸膛紧贴。年轻男子亲亲她的脸颊，又将头埋进她脖颈里，啃上她的锁骨，嘴唇掠过之处，嘬出片片红痕。 “你算回来了，知不知道我多想你，嗯？” 林芊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往外推。 他一边吻，“你还在生我的气？这么久了，气也该消了吧。” 林芊芊与顾淮平视，“昨晚，我刚回来，小时姑娘告诉我，你这半个月天天去青楼，现在想起我来了？” 顾淮垂下眸色，亲了她嘴唇一下，“你这是吃醋了？” 林芊芊见到他反应如此平淡，突然来气，“我会吃醋？我只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顾淮抱紧了她，“真的？假的？又如何？你要离开我？” “你要去哪里？” “别岔开话题！”林芊芊盯紧他。 顾淮轻笑了一声，他脸上有些委屈，“我都看见了，你收拾好了衣服，还有细软首饰，你这不就是要走吗？” 林芊芊道，“我得了太后谕旨，她要我入宫为她排戏。衣服是日后换洗的，金银首饰是为了打点宫里的太监宫女用的。” 顾淮突然脸涨得通红。 他显然没料想到林芊芊这次只是去皇宫。 “对不起，芊芊。”他的声音里都是懊悔。 “我误会了你，我以为你要收拾包袱离开。求你，不要我离开我好不好？” 他一把抱住了林芊芊，亲昵地蹭蹭她的脸撒娇。 “这段和你分开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已经是煎熬。没想到，你又要离开，你要我怎么办？” “你这次去宫里，要多长时间？” 林芊芊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大概一个月吧。” “又要一个月。”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又不是见不了。” “这是太后的谕旨，我也没有办法。” “可是，我会很想你很想你的。” 林芊芊余光瞥见到一只蝴蝶飞进来，轻轻落到窗台上。 她看着蝴蝶翩动的黑色翅膀，富有感情地朗诵，“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彼此思念，会让爱意更加浓烈。我会想着你，一直想着你，并且，希望你一切安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顾淮注视着她殷红的嘴唇，“芊芊，你之前说爱我，是真的吗？” “嗯。” “那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嗯。” “你会一直陪我，对吗？” 林芊芊点头，她抚摸上顾淮的脸庞，“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这次也只是短暂的分开，之后，我们又能天天在一起啦～”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用极尽温柔的声音问，“所以，你为什么不肯回答我小时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淮垂下眼皮，“我……” “芊芊，如果我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会给我改过的机会吗？” “还会爱我吗？” 林芊芊迫切想从他嘴里知道答案，要想今天顺利离开侯府，定然是要让顾淮安心。 她没有多余的思考，“如果是一个小错误，也没什么的。” “杀人犯都有获得赦免的机会。” 顾淮释怀了。 突然，他一头扑倒进她怀里，抱住她哭起来，“芊芊对不起，我做错了事，我对不起你。” “我该死，我没想碰她的。不知怎么就……” “那只是荒唐的一夜，之后我再也没碰过她，我喝醉了，把她当成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芊芊，你打我吧，骂我吧……” “我好怕，好怕你就此离开我……” 林芊芊再次感受到心脏传来的钝疼。 她像一具尸体，一动不动平躺在床上，只有心还在跳动。 谁能扭过剧情的大腿？ 炮灰女配只是得意一时，短暂的得到世子的宠爱罢了。 嗯，她只是一个炮灰角色。 不过，是这本宅斗文里的炮灰，情爱里的炮灰。 她可不是她人生里的炮灰，她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第137章 平静地发疯(3) 要她为了一个男人困在宅院里，和一群女人疯了一样争一个男人。 经受了二十多年现代教育的她，做不到。 现代女性哪个不是经历过社会主义的洗礼。教导自立自强，提倡女性不论任何时候要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业。 所以，她不可能和原文里的炮灰林芊芊一样，直接放弃在社会上拼搏，而选择乖乖待在院子里和女人宅斗。 现在看来，是作者特意把穿越女困在宅斗里。做女主的踏板，做她的衬托，打脸的工具人。 去社会上，是和一群男人竞争资源，厮杀。是难些，很难。 但是，她偏要试试。 脱离了侯府，她是否会撞得头破血流？ 顾淮，不过是她跳出青楼的踏板。 还做不到，让她为他疯。 随即，她又感觉到有些恶心。他让自己说出那些爱他，不离不弃的话，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林芊芊挤出了两滴眼泪，压抑住心里的难受说，“你愿意对我诚实，我很感激。” “可是，我的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芊芊，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顾淮心疼地抱紧她。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求求你原谅我，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和你赌气，” “他们说男人怎么能主动向女人承认错误，要让你知道，我随时能离开你，你不是唯一一个，你一定会乖乖地来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 “说去青楼待着，你一定会生气，主动来找我。” “我一直等你来找我。” “可你一直在公主府，不出来，是不愿意见我？还是和我赌气？” 林芊芊抬手擦掉脸边晶莹的泪珠，“太后寿宴迫在眉睫，我为了和公主不在寿宴上出错，每日加紧练习。而且，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去青楼……” 顾淮听闻，懊恼地闭上眼睛，猛烈捶床。 原文里女配林芊芊知道世子睡了别的女人，和世子大吵大闹，两个人感情由此分裂。 女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却被人拐卖，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继续和女主宅斗。 女主知道两个人因为此事大吵，感情生变，心里暗爽，说道，“不过睡了别的女人而已，你就忍受不了。你就作吧，迟早把他作走。” “这一切，都按照我的预料发展。能提出一世一双人的人对于她来说，背叛，才是利剑。足以让这女人自己崩溃。” “根本不堪一击。” 林芊芊知道女主想看到她和世子大吵大闹。 她不会如她的愿。 而且，她要是大吵大闹，这顾淮肯定要解释，又免不了一番纠缠，定然不能顺利离开侯府了。 就算她感觉到恶心，不舒服。装也装出愿意为了爱，原谅他。 林芊芊擦干眼泪对顾淮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顾淮感动地亲吻她的唇，他的肩膀在发抖，“我怕死了！芊芊！” “我真的好害怕，你知道了要和我决裂。” “当初是我答应了要和你一世一双人，如今是我背叛了诺言，对不起。” 林芊芊抚摸他的脸，抚摸他的头发，“你都知道错了，我再责怪你，有什么意义？” “何况，我离不开你。” 最后一句话，让顾淮彻底放下担忧，他就知道她离不开她。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芊芊，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不会再辜负你。” “等再过一段日子，我就向母亲禀报，将你抬为平妻，你也要努力获得我母亲的喜欢啊。我会想办法和她和离，让你成为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顾淮正说着，突然被林芊芊用手死死堵住了嘴。 她用一种严肃，警告的眼神看着他，“住嘴！” “不准再提起此事。” 顾淮不解。 却被林芊芊从未见过的眼神给恐吓住了。 林芊芊见顾淮害怕，又换上了一副平常的笑脸，她像是一个母亲包容一个不懂事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温柔地抱住他。 “我从来不在乎身份，我说过的。” “只要陪着你。” 顾淮却坚定地摇头，“你不在乎，我却很在乎。” “我不想让你一直受委屈，我想为你挣诰命。如果将来有一日，我取得了巨大的功劳，皇上要封诰命夫人，封的人不是你，我会痛苦一辈子，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应该和我一起享受这份荣誉的是我爱的女人。” 《红楼梦》里贾琏为哄尤二姐，说等王熙凤死了，就把她扶正。 尤二姐被王熙凤磋磨死了，观众说她想当正妻，死的好。林芊芊认为尤二姐不是一个有野心有心机的人，若是有野心有心机，她能反过来用此事要挟贾珍父子，为自己挣个正妻的名头，或者是拿些安身立命的钱财。可她没有这么做，进了贾府小心翼翼，想的是和平共处，被丫头欺负也不敢和贾琏诉苦，活脱脱一个任人拿捏的面团性格。 就因为这句从贾琏口中说出来的话，惹来了杀身之祸。 当家主母一心想要掌权，又怎么会容下一个能顶替她地位的小妾？ 所以，男人的爱，一时兴起的话，都可能为这个女人引来杀身之祸。 林芊芊突然想到，原文里虽然没有提起世子要把炮灰女配扶正，可这份独宠，足以引起女主的危机。 她重活一辈子的人，又怎么会没有见过受宠的小妾被扶正呢？ 所以，她是一定要斗垮这个穿越女的。 炮灰角色越恶心，她斗垮她，越名正言顺。所以这个穿越女林芊芊，自然不会具有以往穿越文里女主的美好品质，恶心得让人想吐，见到就让人反胃。 要她去讨一个封建大家长的喜欢，伏低做小，日日夜夜伺候虞氏洗漱，还不一定能换来一个笑脸。 别说古代人最看阶级，出身了。现代人多少家里愿意娶下海的，女生谈过男朋友都要被说娶她的男人是接盘侠，绿帽奴，处处都是歧视。 她这青楼的出身，注定了虞氏不会同意她扶正。除非她是王公贵族的女儿，让她觉得高攀了。 （没人看的作者有话说，所以放到这里） ps:有读者宝宝说作者连载三本，目前主更还是这一本，那两本没怎么更。说实话这本快三十万字了，追更都没有那本两万字的多，写新书是看能不能赚回这本的封面钱，可能作者不适合写正统古言吧。 从前两年刷到“穿越女凭什么斗得过世家女”的短视频，就打算开这本了，一直没有动笔。 古早文穿越女哪个过去是和世家女专门宅斗的啊！不是特种兵王妃带兵打仗，就是神医，要么大兴农业，提出科举制。几乎在扶贫这个落后的时代，推动时代进步，基本都是事业线…… 好吧，这两年开始流行讨伐古早穿越女，把穿越女拉入女主擅长的宅斗领域打败她，作者觉得穿越女现代工作做的好，那是很聪明的且早就学会了为人处事，不会犯失智的低级错误，有点抹黑当初喜欢的白月光女主的感觉。这类书大约早早注定没什么流量，作者没想到会这么差。 还是希望读者宝宝们，送送免费的花花，礼物，多多的留言，你的一点评论，对作者来说都是莫大的动力。 ps2：作者前段时间定的男主是世子，写着写着又觉得，不一定他要当男主。 总之，真正的男主还不确定。求轻喷。 第138章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略微凌乱的发丝，自女子纤长的脖子弯曲垂下，那白皙脖子上被吸嘬出几处鲜红的草莓印。 林芊芊淡淡地望向远处，眼里没有神采，“此事，不要再提了。” “这些话想一想没什么，你就放在心里，不需要说出来，我明白你对我好，你爱我。” “我从来不觉得做一个妾，身份就低贱。” 林芊芊边说，边穿上衣服，坐到镜子前拿起金篦缓缓梳下长发。 “不说秦良玉了，梁红玉也是妾室。且早就有安国夫人和护国夫人的爵禄。当年她沦为军妓，被韩世忠赎出，多次随夫出征，她的爵禄也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打仗挣来的。虽然韩世忠原配死了，熬到中老年她才扶正，最后两人合葬在灵岩山下。所以，一个正妻的名头怎么了？死后一定能和丈夫合葬吗？人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要这劳什子的正妻名头有何用？” “正妻不一定人人称赞，妾室也不是不能名留青史，要看她自身做出什么样的成绩。一个人的身份低，不代表他不可以建立自己的丰功伟业。就像是身份卑微的庶子，也可以通过考取功名利禄成功翻身，女子同样也可以。” “上位者做出成就，离不开家族培养。底层一无所有的人能翻身，才是真正地完全只靠自己，他们励志，值得人尊敬多了。” 这番话彻底说服了顾淮。 他还是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一定要给林芊芊最好的。 她如此不为名不为利地陪伴在自己身边，这不是爱，是什么。 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可是他却辜负了她。 他一定要好好爱她，将来死也要死在一起。 林芊芊抬手抚摸上自己心口位置。 心里还是堵胀难受，像是塞了一团棉絮。 她已经尽力不让自己想难受的事情。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似乎真的回不去现代了？ 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 是不是只有死，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她怕剧情没完成，自己怎么都死不了，也离不开这个世界。 “芊芊。” 顾淮抱紧了林芊芊，把脑袋依靠在她肩膀上，他感动地说，“谢谢你不求名不求利的陪伴在我身边。” “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 顾远拎起袍子前摆，嬉笑着坐到桌边，对程迦瑶道，“怎么样？” “世子爷昨天回去，两个人是不是产生了矛盾？” “这真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帮你挫挫那个林芊芊的锐气，又能继续加深顾淮在侯爷心里的坏印象。” 程迦瑶端坐在座位上，脸上有些许不悦。 她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你竟然想要对付世子？” 她这不是纵容顾远害顾淮吗？ 如果顾淮失信于侯爷，不能继承爵位，那她岂不是做不成侯府主母了？ 顾淮不能继承爵位，那她嫁给他，还有什么意义？ 顾远观察到程迦瑶脸色不对，赶紧摆手否认，“不是，不是对付顾淮。顾淮他本性如此，你想想看，他之前就因为林芊芊去过青楼，这次也是。” “最主要的是帮你对付那个林芊芊。她实在太嚣张了！” “她要是大吵大闹起来，我敢叫侯爷直接休了她！整个侯府就是被她搞得乌烟瘴气！” 程迦瑶正色道，“有世子在，谁都动不了她。只要他们的关系从内部瓦解，打败她不要太容易。” 顾远拍马屁似地接上她的话，“是，我正是这个意思！” “我也想要赶走林芊芊！从来没见过这么狂的女人，要不是她是顾淮的爱妾，看在世子的面子上，我能好好地教训她一顿，打得她乖乖巧巧的，从此只敢对男人低头哈腰。” 程迦瑶思索了片刻，说，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看到自己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利用女人的爱和妒忌心，我不相信她会死皮赖脸地继续待在他身边。” 顾远听到第一句话，心情有些不爽，“女人，还是大度的好。怎么能不允许自己男人找别的女人呢？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天经地义。” “你说的“哪个女人”，也包括你自己吗？” 程迦瑶心里奇怪，面上还是笑着的，“好端端地，怎么提到了我？我自然是要为丈夫纳妾的，算上之前的晚夏，还有今天这位琉璃，我已经为世子纳第三房妾了。” 顾远赞赏地点点头，“你真是好女人。”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可惜了，世子竟然不懂得珍惜。” “应该娶你这样的女人为妻，你不仅持家有道，更是这般大度善良，愿意为男人纳妾，真是好女人。” “女人嘛，就应该伺候好男人！身为正妻，就是应该带领后院的女人一起伺候男人。” 得到顾远的夸奖，程迦瑶心情愉悦，脸上的笑颜也好看了几分。 是啊，她这样的妻子，才是男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而那个世子一直把目光停留在林芊芊身上，对她不闻不问。 这份冷落，她不想在乎。但是每每想起来，总像一根刺，扎在心里不舒服。 她一个精心培养的世家女，活了两世的人，竟然比不过一个青楼女子吗？ 林芊芊让她心里扎刺，让她痛苦，她自然也要让她心里狠狠扎一根刺。 这根刺，就是琉璃。 林芊芊之前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在百花楼大火。 顾远散出银子，叫许多去光顾百花楼的顾客，故意问老鸨再有没有林芊芊这样的妓女。并在闝倡时嫌弃其他妓女性格都太单一娇弱了，一推就倒，做起来没意思。就想要这种嘴硬，能骂男人的，再在床上狠狠干服她。 （闝倡即嫖娼，嫖娼原为闝倡，嫖在古代是褒义词，夸赞人的。一些人取名嫖，比如李嫖。） 老鸨便以为这样的女子市场很好，想到之前林芊芊确实卖了一个好价钱，又得知她现如今还在太后面前表演才艺，更加觉得这一款性格的妓子，还能再培养一个。 这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玩遍了，便想要新鲜的。 林芊芊这种疯疯癫癫说胡话，又泼辣的，确实是独一份。 由此，她便照着林芊芊的性格，以往的言行，又培养了同样一位女子——琉璃。 得知顾淮和林芊芊吵架心情郁闷，顾远说百花楼又来了一位奇女子，和林芊芊性格太像，便把他引到青楼里观看，接着发生了后面的事。 琉璃进来后，向程迦瑶行了一礼，“见过世子夫人。” 程迦瑶温婉地对她说，“往后你就是世子的妾了，进府后要好好服侍世子。” “是。” 顾远打量了琉璃一会，捏着下巴，道，“这位琉璃还是脾气太好了，林芊芊身上的那份狂劲，傲劲，她没有。” “尤其是林芊芊那份自信，欠揍的样子，很想让人抽她！” “每次见到她，我的手心都在发痒啊！” 程迦瑶道，“我不相信她见到琉璃还能淡定，现在就回去，我要看好戏。” 第139章 人和动物相处久了，是真的会有感情的 “这次去皇宫，你要万分小心。遇人遇事，切不可莽撞，凡事记得一个字：忍。” “你的脾气暴，我知道。就是这一点，实在怕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身在皇宫，我就是想做什么，也帮不了你。” 侯爷特地把林芊芊叫到书房，对她神色严厉地嘱咐。 林芊芊点头，“知道了侯爷。” 林芊芊明白，侯爷说这番话也是为了侯府。她是顾淮的妾，也是侯府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侯爷坐在梨花木凳上，靠向椅背，担忧道，“你就是太犟了。” “这么犟的人，竟然心甘情愿做一个小妾，看来你是真心喜爱我儿。不像那个程迦瑶，她连淮儿关心都不关心，侍奉都不侍奉，身为正妻，却冷漠地远离自己的丈夫，不想着侍奉男人为这个家开枝散叶，却想着操持家务，未免本末倒置。” “操持家务，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府里有管家，事物都是下人去做。她有那么忙吗？至今不肯和淮儿圆房。” 林芊芊淡声道，“侯爷，操持家务也是很辛苦的。把整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您无后顾之忧，也是出于对这个家的喜爱啊。” “您不能否认家庭妇女对这个家的贡献。您吃的，喝的，穿的，都是经过她们手的。” “出于对这个家的喜爱？”侯爷微怔，“我倒是没想过这一方面。” “妻子管理家事，本来就是本分。爱，我没有看出多少，并没有看到她们乐在其中。” 他叹了一声说，“只要是一个爱男人的女人，就一定会操持家务。为了这个男人，她会想办法维护好这个家，让这个家越来越好。” “我之前的祖母就是，她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家里娇惯了她，什么都不会。可是她和我的祖父夫妻情深，以前不会的，她统统都去学，后来啊，她果真管得比别人还要好。” “一个女人没有爱，怎么会打理好一个家呢？爱，才是这个家最重要的粘合剂。我看啊，要是你管家，只会比她管得更好。” “她的眼里没有爱，没有爱，就只有利益。利益是利于自己的多，还是会利于侯府的多？人啊，哪个不是先利于自己，后惠及别人？哼。” 侯爷轻笑一声，捧起茶杯摇摇头，饮用起来。 林芊芊眨眨眼睛，思索这番话。 原文里女主不爱世子，会管家，虞氏夸她聪明能干。如今侯爷一说，林芊芊觉得他的话也颇有道理。 有时候，这爱，还真的是人向上的动力，坚持下去的动力。 没有了爱，便是得过且过，随意摆烂，只要不出错，怎么着就行。有了爱，想要给爱人更好的，两个人的心往一处使，自然会越来越好。 心中有爱，人的能量满格，便也会元气满满。 忽然，林芊芊意识到她似乎也需要爱，找到爱。爱自己，爱爱人，爱家人，朋友，爱一个喜好，一个物体，爱吃一样东西都行，只要不要让自己变成一滩死气沉沉的死水，那样的人和行走的僵尸有什么区别。 去爱一样东西，一样事物。由内心发射出能量，人的心又会扑通扑通跳起来，充满活力，活着又有了劲头，未来又有了希望。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这么短暂，随时可能会因为意外突然结局。 她从穿书，知道自己的结局后，一颗心一直像一滩死水。 现在，她突然发现得有一个去爱的东西，支撑着她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这个精神支点，她得找到它。 否则，她真怕有一天坚持不到离开这里，先把自己嘎了。那样，她就永远回不去了。 有什么值得她去爱的？ 顾淮吗？ 她突然想到他。 她对爱人没有太多要求。不求他地位尊贵，权势滔天，腰缠万贯，多么聪明绝顶。只想他永远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这一边，爱自己一个。 可现在…… 侯爷瞄到眼林芊芊的脖子上的暧昧红痕，随口道，“对了，你的身子近来可有没有不适？有没有让郎中好好瞧一瞧？” 林芊芊茫然地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啊侯爷，我的身体向来很好。” 侯爷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你近来的月事怎么样？规律吗？要是有了孩子，要更加小心，这可是侯府第一个孩子。” 林芊芊愣了一下，她笑着低下头，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嗯，侯爷，我知道的。” “我一定会小心的。” 她不会让自己有孩子的。 有了孩子，就会死。 临走之前，林芊芊还想去和小燕子告别。 她来马厩里，再一次亲手为它剁了草料，和它喜欢吃的黑豆混在一起。 看着它吃完，又亲手为它清洗了马鬃，刷了后背。她抓住缰绳，翻身而上，骑着小燕子在围场骑了好几圈。 学习骑马的过程和学车的过程有点像，过程要难许多，却比学车的成就感还要高。 小燕子是由她亲自驯服的，从此她学会了骑马，不必为一个人出行不会骑马而担忧。 骑在马背上，林芊芊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当初学习骑马的片段，又开始畅想自己一个人骑马奔驰在辽阔的大草原上。 “真想骑着你，在大草原上狂跑，一口气肯定能跑出好远，风从耳边吹过的感觉一定很爽！” 林芊芊抱着小燕子的脖子笑着说。 她像摸小猫一样，俏皮地一下一下抓摸着它脖子上的鬃毛。然后又把小燕子的鬃毛，编成了一个又一个麻花辫。 “难怪古人喜欢画马啊，人和动物相处久了，是真的会有感情的。” “我真不想离开你，也不想以后再也骑不到你。” 林芊芊忧郁地说完，又道，“可是，人生就是有悲欢离合嘛。” “没有办法，我本来打算带着你走，有你一路上陪伴我也不会孤单，可是想着，万一路上你被人偷走卖钱，或者杀了吃马肉我会很难受的。” “所以，你还是待在侯府吧，老死也不错。” 马儿低着头，眨了眨铜铃一样的大眼睛。 林芊芊再次抱住了小燕子的脑袋，蹭了蹭它的脸，“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在林芊芊和小燕子互诉衷肠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她背后走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林芊芊猛然回过头。 见到顾昭，林芊芊瞪大眼睛，“小昭，怎么会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 顾昭面色如常，拿着手里干活的长叉子说，“侯爷把我又调回了这里，姨娘你不在的时候，都是我在照顾这些马。” “你的小燕子，也是我在照顾。” “谢谢你的照顾，”林芊芊笑着伸手挠自己头发，尴尬地问，“你在这里多久了？有没有听到我和小燕子在说话啊？你一定觉得我是疯子吧，和一匹马说话。” 顾昭腼腆地摇摇头。 “没有，姨娘，我一直在外面干活。” 事实上，从她骑上马背，他就站在墙角阴暗处，远远地偷看她。 顾昭一脸的老实憨厚，一看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林芊芊没有怀疑。 她说，“我接到太后谕旨，要进宫大概一个月时间。接下来，还得麻烦你照顾我的小燕子。” “请你不要让它生病，不要让它饿肚子。” 林芊芊说完，低头从腰上的荷包里取出一大锭银元宝，塞给他。 顾昭惊住。 他连忙伸手将银子推了回去，“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照顾马是应该的，怎么能收你的钱？” 林芊芊笑，“这是你的辛苦费。而且，当初也是多亏了你的提点，我才能这么快学会骑马，你算是我半个老师。请老师教学生都是要花钱的，所以这里面还有你教我学习骑马的费用。” 林芊芊抓过顾昭的手，把银子放进他掌心里，“活在世上，哪有不花钱的时候。有银子，就有底气，你就收下吧。” 第140章 我不会放你走的! 顾昭看着林芊芊握住自己的手心尖一颤，赶紧垂下眼睛，“谢谢姨娘。” 刚才不小心触碰到那只手，温软光滑，好似膏脂。 他的手这么粗糙，不仅长满厚茧。还因为刚干完活手上有灰土，指甲缝隙里都是污垢，她竟然不嫌脏。 顾昭视线上移，注意到林芊芊今天脖子上绑了一条鹅黄色的丝巾。衬得人肌肤赛雪，脖子很长，很美。 忽然瞥到她锁骨处，不小心露出深紫色吻痕。 他眼神一滞，喉咙莫名发干。 他咽咽口水说， “姨娘，听说，世子爷他去青楼，你……”竟然还愿意让他碰你。 “嗯，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林芊芊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 顾昭低下头。 他说，“那位姑娘我刚才见了，世子夫人把她领回来了，容貌不及您十分之一。” 有思想，有个性的性格也不及你万分之一。 “哦。” 林芊芊伸手挠了挠耳朵，把耳屎弹落到地上。 她一点也不想了解这位姑娘。 这和她没关系。 林芊芊转身走了。 顾昭盯着她娉婷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他像是刚运动完一样，大喘着气倒进草堆里，眼前忽然浮现起她在马上纵马驰骋的飒爽英姿，与她光着臂膀在顾淮身上的样子重叠…… 他抬手用力扇了自己两巴掌，打得脸颊钝疼，“不要想，不要想！清醒一点！” 以前他不关心男女之事，最讨厌男子私底下借阅秘戏图，觉得不务正业，肮脏淫秽之极。最近突然内心浮现出一股躁动，不仅从他们手里借阅，还想更加了解女人身体构造。 顾昭将腰间支撑起来的衣服，用手抓住压下去。 每次碰到这个女人，他的身体总会被淫邪支配。甚至晚上，她会来梦里，衣不蔽体地勾引他与她做那事。 这个女人，不会是侯爷派来勾引他，令他走上歧途的吧？ 这段日子，他算是看出来了，侯爷表面关心顾远顾凌功课，可他的眼神从来没离开过顾淮。 他们恐怕做了顾淮的磨刀石。 以前，他最鄙视沉迷女色的男人，觉得他们自控能力不强。 如今，他才意识到女人的可怕之处。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往那里一站，他的身体就有了反应，一点都不由自己。 反应带动大脑，光想着女人，盯着看她了，其他都思考不了了。 书里说的对，女人是妖精变的。 尤其是漂亮女人。 …… 林芊芊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琉璃姑娘。 她的心同样平静如水。 琉璃见到林芊芊，就要矮下身体，屈膝行礼，“见过……” 林姨娘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程迦瑶拉住了手臂。 她笑道，“哎，你们都是妾，行什么礼呢？” “今日见个面，也算是认识了，往后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呢。” 琉璃乖巧地点头。 林芊芊瞧了琉璃一眼，心里冷笑，这是什么和她一样的人啊！ 大概就是眉眼之间有两分相似吧，下巴也很像。 程迦瑶没见到林芊芊发火的样子，心里倍感失望。她竟然不生气！不恼火！ 这太不正常了！ 程迦瑶扬起脖子说，“林姨娘，这位就是琉璃姑娘，世子爷在百花楼宠幸的那一位。” “她好像和你是同乡，说话，倒是很像。” “她在百花楼里，说人人平等，女人应该和男人平起平坐。由此，结识了世子。” “世子爷还是爱你这一款啊。” 林芊芊嘴角勾起，“这位便是琉璃姑娘啊。什么同乡啊，我们家乡的人，见到人不会想着事先行礼，卑微讨好地说，“见过这个见过那个”，都是抬起手随手和人打招呼说“嗨”，要么就是“你好”，亲朋好友都是这样见面打招呼，见到领导上司领导也只是点头问好，没有这么多繁文礼节，同乡怎么不向我说嗨啊？” 程迦瑶一阵尴尬。 林芊芊毫不在意地甩甩袖子，“嗯，不过也不错了，如今院里多了一位姐妹，大家和睦相处就是。” 程迦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双尖锐的眸子看着林芊芊。 装什么大度啊？ 和世子爷说要一世一双人的女人，又怎么会容得下其他女人？ 程迦瑶佯装关心，脸上是温柔的笑，“当初你和世子爷说要一世一双人，如今他有了琉璃姑娘，不知道你作何感受？” “希望你不要介意，男人就是要三妻四妾。琉璃姑娘都容忍不了，那么后面还会有其他女人，你就更忍不了了。” 林芊芊扬起一个亮堂的笑脸，道，“多谢世子夫人关心，如今世子爷有了琉璃姑娘，我当然是替他高兴。而且他不是做善事么？拯救和我一样沦落风尘的姑娘于苦海中。” 程迦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已经笑不出来了。 她明明记得上辈子，这个林芊芊死活不同意世子纳妾，几次都被阻止。 上吊她都想出来了。世子爷也就为了她没有再纳妾。 如今，这是怎么了。 这件事，竟然对她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程迦瑶顿时感觉到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兴致缺缺地说，“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生世子的气呢。” “二月，我们走。” “是。” 程迦瑶领着二月转身离开紫云轩。 她倒要看看林芊芊能得意到几时，世子有了琉璃，还会独宠她么？ 琉璃见人走了，小心地屈膝向林芊芊行了一礼，“见过林姨娘。” 林芊芊好奇地问，“你为何向我行礼？” 琉璃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声下气道，“琉璃初到世子府，定要处处小心、处处谨慎。世子夫人是侯府主母，而您是世子的爱妾，两边得得罪不得。尤其是您，更是得罪不得，将来肯定是平妻，地位不输主母，尤其是您在世子爷心里这么高的地位，在侯府的话语权恐怕会更大。” 林芊芊感觉到有点好笑，原文里的小妾才不管她是不是独宠。一个个和斗鸡一样来挑衅她，把女配林芊芊往死里欺负。 是啊，她们一个宠爱都没有的小妾，竟然来招惹一个独宠，且有可能成为平妻的小妾，还屡屡成功了。 林芊芊再次感觉到女主视角所谓的“真爱”“一世一双人”，可笑到令人发指。 人人都能挑衅，女主刚进门世子就站在女主这一边，女配哪里来的独宠，偏爱？ “你以后不用向我行礼。” 突然，林芊芊想起什么，张嘴笑起来。 她笑着笑着，忽然捂住肚子弯下腰，笑声越来越响亮：“哈哈哈哈” 琉璃回想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林姨娘，你笑什么啊？我难道说错了什么？” 林芊芊摆摆手，“你没有说错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 她双手叉腰，环视了这院子一圈，道，“你不觉得这里很像一个妓院吗？” “我突然觉得这里挺像一个妓院的，三个都是沦落风尘的女子，一个一个被接进这里。而且真的很像啊，青楼里的老鸨也是把一个一个姑娘送进青楼里，专门伺候男人。” “之前的晚夏，也是送进侯府里来上供给世子。”原文里的世子，可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好一个父权社会下的忠实走狗！ 林芊芊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紧接着感觉一股悲哀填满了心底，哪怕是开玩笑也笑不出来了。 她怎么能这么骂人呢？大家都很可怜的好吧。 现在她的情绪很多，很乱，脑袋有些糊涂了，好像开始无差别攻击人了。 一方面，她觉得这些姑娘，挺可怜的，做了别人的妾，有一个容身之处是好的，起码吃穿不愁。可是为什么都要塞进一个院子里，军妓梁红玉也能遇到韩世忠那样的将军啊，说不定她们能遇到自己的真爱，比在侯府好呢。为了展示自己的大度，行使能纳妾的权利，不停地给丈夫纳妾，真的很像不停地上供新鲜姑娘给自家男人摧残，以维护自己那贤良淑德的名声，而且原文里女主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不生孩子，以及应付婆婆催生，才给世子纳妾的，她觉得生孩子太疼了，她也很怕死。 现在看来，女主明面上大度贤良为世子纳妾，好像全是为了自己。 这恐怕变相地去满足男人欲望，使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得到两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又怎么会轻易满足呢？应该集齐十二星座，十二生肖，还有各个姓氏开头的美女啊。 所有漂亮的得奸一遍。 他们睡了就睡了，不需要担责，且怀孕打胎流血死亡全是女人的事。他们获得的只有爽！拉进来的小妾，全是和她一样没有丈夫疼爱的女人，且是比她还惨兮兮，生孩子死了残了。 去母留子，女人也在做。让别人代替自己承受生育痛苦，代替自己生孩子去死。在高层阶级的女性眼里，普通女性就是一个肚子。 林芊芊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仿佛看到了鲁迅笔下那个吃人的旧社会。 是水鬼吧，好像是鬼。 她又猛想起早年间自己初次看男频文的经历，男主见到美女就推倒，一篇文多的二十，三十个都有。看得她恶心想吐，可见他们的欲望是真的很大，恨不得自己和皇帝一样，拥有后宫佳丽三千人！ “嘘——” 这番话让琉璃目瞪口呆，她赶紧竖起手指，对林芊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妈妈在百花楼里教她的语言已经很温和了，并且教她学会变通，不要把人得罪死了。 如今见了林芊芊，她才知道她胆子多么大，什么话都敢往出说。 她不及她万分之一！ “林姨娘，你怎么能说这里是妓院呢？这里是侯府啊，你不怕被世子夫人他们听到罚你啊。”琉璃担忧地左看右看，生怕有人听到。 林芊芊见琉璃好像是个正常配角，说，“听到就听到，我才不怕，我今天准备去皇宫，马上就要走了，要兴师问罪，也得等我回来再说。” “你要去皇宫？去皇宫做什么啊。” 林芊芊说明了之后，琉璃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林姨娘，你真是有才华，竟然能得到太后赏识，还有机会去皇宫。你以后就是我的榜样！” 林芊芊摇头笑笑，“不和你说了，我去收拾东西。” 直到看着林芊芊走进自己屋里关上房门，琉璃才抬起步子缓慢转过身，她失落道， “她竟然已经完全忘了我吗。” …… 离开之前，林芊芊再次把两个包袱放在床上，打开来检查了一遍。 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和金银项链堆在一起，她的心情又雀跃起来。这点钱在乡下或者人口不多的州城应该能买一间单人院落吧。 京城的房价太贵了，在这里连一些官员都买不起房子，更何况普通人了。 “芊芊。” “你看上去，好像很高兴……” 顾淮站在林芊芊旁边，盯着她那张舒展开笑容的脸。 心里隐隐划过一丝不舒服， “啊？” 林芊芊伸手揉了揉了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嘴角的确是上扬的。 她赶紧让嘴角向下，“怎么说呢，我是第一次得到太后赏识，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随即，她耷拉下眼睛与眉毛，一脸不舍地看着顾淮，“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世子。” 说完，便冲过去，抱紧了他。 顾淮拥住林芊芊，脸埋进她乌黑的发髻里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他伸手抚摸她的后脑勺，心痛难忍。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带你去参加什么宴会。” “这下好了，北轩王爱听，太后也爱听，往后你要是经常出门，我怎么办？” 林芊芊说，“没办法啊，太后的谕旨，皇命谁能违抗。” 顾淮低下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一双深情黝黑的眸子锁住她的眼睛，“总感觉你像一只燕子，要飞走了似的，我要抓不住你了。” “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我想每天都和你待在一块，只要你一个人。” “上次分开一个月，已经让我很难受。又要这么久见不到你，我怕我会发疯的！” 林芊芊垂下眼皮，闷闷地说，“就算我离开了，不是还有其他人陪伴你吗？” “这府里这么多人，有世子夫人，还有小时，琉璃啊，你爹你娘……” 顾淮鼻翼阖动，出气都重了几分，“你又提起她们来气我，你明明知道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突然，他抱住林芊芊，激烈地吻住了她双唇，林芊芊惊愕地睁大眼睛。 不要用亲过别人的嘴来亲她啊，林芊芊下意识地伸手撑住他胸膛，用力往外推，却被死死抱住。又想算了，忍忍吧，不要节外生枝。 她不顺着他，又要没完没了地缠上来，今天不能顺利离开侯府了。 一吻完毕，顾淮微微喘息，自责地看着林芊芊，“芊芊，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我能感觉到你的抗拒，你的抵触，你在怪我对不对？” “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已经很用力地清洗过自己的身体，你还是怪我碰过别人是不是？你的身体说不了谎。” 他道完歉，继续说，“你这样，更加不想放你走了，我们之间的心结没有解开，如果不能解开，就会变成一个死疙瘩。” “我怕我永远地失去你，我怕你离开我。” 话未说完，他眼里泪光闪动，一滴滴眼泪自俊秀的脸上滑落下来。 对上那双哭泣可怜的眼睛，心脏不由自主就要软，林芊芊用力闭了下眼睛，忙转头移开视线，让自己的心冷硬起来。 顾淮哭出来了。 林芊芊用力捂住了两只耳朵，她凶恶地说，“别哭了！吵死了！” 哭声戛然而止。 突然，她被一双胳膊从后面用力抱住，一具身体紧贴上来牢牢困住她。 “芊芊，我不让你走。” “你别走，好不好？” 林芊芊道，“太后的谕旨已经下了，就给我一天的假。你不让我走，我也得走。” “你多陪我一会，行不行？没有你真的好孤单，好寂寞。” “明天一早天微亮，我送你去皇宫，好不好？反正你也是明天面见太后。” 林芊芊，“不行！” 顾淮乞求地哭道，“你不是说爱我吗？这么急着离开我？不想多陪我一会？” 林芊芊一时哑口无言。 她无奈道，“我提前去，也能做好准备，明天一早，时间有点紧迫，万一让太后不高兴就麻烦了。” “我现在走比较好。” “你放开我！” 林芊芊好不容易把一只胳膊挣脱出来，又被顾淮抓回去，一起控制在怀里。 她像只被人从后面捏住两只翅膀的蝴蝶，逃不开，飞不走。 “你不原谅我，我不会让你走的！” “我怎么可能让你带着心结离开！” 林芊芊挣脱不得，无奈地妥协，“我原谅你了。” 顾淮眼泪汪汪地控诉，“你明明没有原谅我！” “你的眼泪我不会忘记，你原谅我？怎么会那么抗拒我的触碰？” “我刚才吻你的时候，你的身体绷得那么近，一直往外面躲。以前，我们肌肤相贴，你甚至会主动靠上来。” “你别骗我了！也不要再骗你自己了！” “我们的问题不解决，我不会轻易放你走！” 顾淮紧紧抱住林芊芊，搂得她越来越紧，她感觉到全身骨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迫聚在一起，憋闷，挤得难受。 她生气地问，“太后的谕旨你也想违抗吗！” 顾淮盯着她的耳垂，“我可以让我爹进宫一趟，向太后禀报你身体突然不适，请他为你告两天假。我爹去说，再加上太后本就宽厚仁慈，一定会同意。” “写剧本，你也可以在侯府写啊，为何要那么早去皇宫啊？一去就离开这么久，势必影响你我二人感情！” “你一走肯定会的！不！我不会放你走的！” 第141章 表白 顾淮脸上挂满了泪水，他抱着林芊芊不撒手，“芊芊，你不知道，我多么怕失去你！” “我是个胆小鬼！发生了那样的事，我的内心备受煎熬。我不敢告诉你，我怕失去你。可是，我不告诉你，我的良心又在谴责我自己，我瞒着你，以后你知道，对你的伤害更大。” “我很自责！我很后悔！” “我很笨，我很蠢，我是个草包。我知道其他人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我的，只有你，认真，平等地对待我。” 林芊芊很想叫顾淮休了她。 直截了当地离开，从此再没有瓜葛。 休的理由暂时没有，这个节骨眼上，她没有大错，他恐怕也不会休她。 她对着顾淮犹豫了很久，终是道，“我只是一个小妾，与你共同进退的应该是你的妻子。你们两个只是暂时地没有产生感情，相处久了，你会和世子夫人日久生情。” “所以，世子，你没有必要扒着我不放。” “你应该关心关心她，这样你们两个早早圆房，你娘也会高兴。” 顾淮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芊芊，怒道，“你在生我的气！” “你要把我推给别人！你不要我了！” “你就是在生我的气！” 顾淮紧紧抓住林芊芊的双臂，捏得她骨头生疼。 林芊芊道，“我说的是实话。”原文就是这样的剧情。 不管她有没有天天找女主撕逼，故事的剧情依然没有变，该来的一样一样都来了，她不想自己死得太快。 顾淮恳切地道，“程迦瑶虽然嫁给我为正妻，可她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丈夫，一个需要爱的男人。我也是需要关怀，需要爱的人啊。” “只要一个人爱我，关心我，我是那么容易地被打动。” “她也是看不起我的，我心里清楚。虽然只与她短暂的见了两面，因为我读书不好，吟诗作对也不会，她眼里的蔑视我看的一清二楚。我知道的，她是读过书的高门才女，读过书的人，只会鄙视我这种对子都对不出的男子，觉得我是文盲，和外面贩夫走卒水平差不多。你呢，根本不在意我的文学水平高低，接受的是原原本本的我。” “同样，因为我宠爱你，在她眼里是品行不好。她要的是对她好的夫君。当初嫁给我，也不过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看上的是我们侯府的家世，看上的是我爹，是侯府，并非是我，你明白吗？” “只有你，看上的是我。愿意接近我爱我了解我，一步步走进我的心里。” “她一直以来想做的是侯府的儿媳，并非是我的妻子。” “一个妻子应当是什么样的？疼爱丈夫，伺候丈夫，事事以丈夫为先，正视丈夫的需求，为他着想。这段日子，她不想看见我，以管理侯府的事为由，处处与我避开，正好，我也不想看见她。” 林芊芊皱眉，“不管现在怎么样，你会喜欢上她的。” “你们是同一类人。” 他们是一个时代的人，接受一样的教育文化，而她的思想与整个时代格格不入。 顾淮大声问，“你竟然认为我会喜欢上她？” “我喜欢的是你。从来只有你一个。” “对她，我提不起兴趣。并非是贬低她的意思，她很好，只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就喜欢你这种活泼开朗，说话直来直去的人。不止她的礼仪是教好的，她的笑容也是从小教好的，从来没有大笑，这样的女子像是始终带了一层假面，触碰不到她的真心。而你的笑容从来没有掩饰，因为太直白了，所以直击我的心脏。” 林芊芊道，“那也是封建大家族的规矩。并非是她戴了一层假面，而是想要任何时候都不让女儿惹夫家生气，才这样教育的。” 顾淮点头，“你说的对。并不是她一个人活在这种教育规矩下，我也从小活在这种教育和规矩下。” “我从小被关在笼子里，而你就是在天空中那只自由自在飞翔的鸟。我很向往，我很羡慕，我也很喜欢一个不受规矩束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女子。” 顾淮抓住林芊芊的肩膀，关注地看着她，“你这份勇敢，这份胆量，我大约永远不会有，程迦瑶也永远不会有。可是，我就是好喜欢，好爱。” “你代替我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不敢说的话，虽然很冒险，却很刺激，很有趣。” “你每一次大胆地开口，都害我为你好担心。可是你又用自己的口才巧妙化解，就这样，一颗心，始终为你起起落落。” “和程迦瑶在一起，大概就是当“缩头乌龟”谨慎低头的活一辈子，这辈子安然无恙。却不会有和你在一起的心跳体验。” “你说出的话，真是让我心里畅快，又让我担心，害怕你出了事，我却保护不了你。” “所以，我下定了决心，一定不可以继续废柴下去。如果继续原地踏步，便不能守护你这份笑容。” “我想这大概就是爱吧，一颗心始终为你悬着。放不下，舍不得，丢不掉……让我心里只能想到你一个……” 顾淮再一次紧紧抱住了林芊芊，将她纤细柔弱的手腕牢牢握住，“芊芊，你明白吗？你明白你对于我的意义吗？你代表了我自由的灵魂。” “是我最缺的那部分。所以我爱你，我非要你不可。” “有了你，我的生命才会完整。” “而院里的其他女子和程迦瑶是一样的，她们顺从地接受一切安排。我答应给她们一个妾的名分，让她们在府里有吃有喝，但绝对不会碰她们。要是她们敢为难你，找你的麻烦，我随时可以赶她们走。” “那个琉璃，我也警告过了。我怕惹你生气，怕你不开心，只有你让我这样担惊受怕，其他人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在乎。” 她竟然代表的是他向往自由的灵魂吗？ 可是，那又怎么样？谁能轻易扭过剧情的大腿。 “世子，还请你放手。” 林芊芊坚持道，“我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且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 “不放！” “这辈子都不会放！” 顾淮抱着林芊芊，痛苦地哀嚎，“我知道我做了错事，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好怕你一走了之，再也不原谅我。” “不然你为什么要把我推给程迦瑶？” 林芊芊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她只是给他透露剧情，让他和程迦瑶跳过自己，直接发展他们的感情线。 难道，自己就非当这个工具人不可吗？ “侯爷！” 院外响起一道声音，紧接着侯爷就威风凛然地踏门而入。 他问屋里两人，“你们在干什么？” 顾淮直接跪了下来，哭求道，“爹，芊芊才刚回来，就要走，我舍不得她。而且我刚做了错事，我还没能得到她的原谅，我不能放她走！” “求您给太后说一声，说她的身体不适，迟一两日进宫。而且，去宫里也是先写剧本，就让她在侯府里把剧本写好不行么？还能多陪我两日。” 第142章 怎么才肯原谅我?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侯爷对着顾淮大声呵斥完，厌烦地对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他最讨厌顾淮的就是这一点，和女人一样，情动处就哭了。 他是雄鹰一样的男人，从来没有为女人哭过。 实在是丢人！ 顾淮抬起袖子委屈地擦擦眼泪，漂亮的眼睛依旧是红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 “爹！求求你了！求你了，我真的离不开芊芊！要是解决不了这个矛盾，她一定会离开我的！” 林芊芊赶紧道，“侯爷，太后命我今日进宫的，我不想耽误了时辰。虽然我也很舍不得世子，但是没有办法。” “还请您劝劝世子爷。” 她今天一定要离开侯府。 之前住在公主府的时候，她打听到了去哪处府衙办路引。今天正好去办，到时候直接从皇宫离开，不用在京城逗留了。 林芊芊抬起眼睛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去晚的话，县衙办事处会关门的。 “我给您磕头了！”顾淮对着侯爷，磕了一个头。 林芊芊微微有些惊讶。 他脸上是泪水，“爹，求求你了，求您不要让芊芊这么快走，我们还没有和好，要是不解开，这个疙瘩就永远在这里了。” 侯爷见状，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伸手挠挠自己眉心，观察两人面容，片刻严肃道，“顾淮，你起来。” “一个男人，为了女人，真是的。” “也是，你们小两口才团聚没多久，我会去向太后说明此事。” 林芊芊大惊。 她惊讶地嘴都没合上，“侯爷不要啊！这也太麻烦你了，而且太后会生气的。” 旁边的顾淮感激地不停弯腰，“谢谢爹！谢谢爹！” 侯爷对林芊芊说，“你刚才说的我都听明白了，你也舍不得离开世子嘛，对吧？” 林芊芊瘪嘴，她低下头，伸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侯爷笑道，“我能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感受，年轻的时候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整日待在一起。而且，你们两个的确有了一个小矛盾，需要解决。” “淮儿说的很对，男女之间有了问题，一定要尽快解决。不然越拖越久，误会越深。我等会进宫向太后秉明，让你在侯府多待两日。” “可是……”林芊芊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那表情像是吃了一只苍蝇。 侯爷慈祥地说，“你们两个人心中都有彼此，一定要说开才好。” “好了，我走了，这就向太后禀明此事。” 侯爷说完，便站起身离开了。 林芊芊心里生气，埋怨，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气得不断咬自己下嘴唇，咬下一块又一块死皮，不小心把嘴唇咬疼了。 顾淮抱住她的腰肢，开心道，“我知道的，芊芊，你也舍不得离开我。好了，我爹已经去了，这下我们两个人的心愿都能完成了。”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 当初为什么要立一个爱世子的人设啊？ 可恶！现在还不能反驳。 林芊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说不定，太后不答应呢。我上次给她讲《红楼梦》她没听完，说要我接着给她讲。” 顾淮的脸当即垮了。 他看着林芊芊，不确定地说，“我爹，其实是太后的故交。” “他们两个好像曾经是青梅竹马。” 林芊芊眨巴眨巴眼睛，那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一样不停扇动。 她接了一句，“所以呢？” 顾淮道，“所以，我爹提出的要求，太后一般会答应。前段时间太后身体不好，我爹特意去为她找来了还有长白山人参。” 顾淮耐心地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太后肯定会答应的。” “不行！还是由我亲自去向太后说明！”林芊芊眼睛一转，认真肯定地对顾淮重重点头，“这么一点小事麻烦侯爷，太不应该了！” 林芊芊说完抬步就向外跑，却被顾淮一把抱住，拽回了身体，“我爹已经去了，你就不用去了！而且，你现在没有什么身份，怎么随便出入皇宫呢？” 林芊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两只手放在一起不自在地搓搓手心。 这也不行吗，那她还有什么借口今天离开侯府啊！ 越待下去，她越感觉自己走不了了。 “芊芊，你的嘴唇——” 顾淮突然指着林芊芊的嘴唇，“你的嘴唇流血了。” 他拿出一方帕子来，给林芊芊细心地擦掉，“你怎么弄的？嘴唇突然流血了。” “流血了就流血了呗，这么一点血而已。”林芊芊满不在乎地说。 顾淮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我记得你每月大概是今天这日子来月事。你肚子疼不疼？我叫人去给你准备一碗红糖姜水。” 林芊芊略微一算日子，“今天没来，不疼。推迟一两日没什么的。” 林芊芊又开始想出府的借口：她这会出府，还有用吗？ 她望着窗外的海棠，出了神。 顾淮注视着林芊芊沉思的脸颊，关心地询问道，“芊芊，又在想什么？” 林芊芊抿唇，“我要出去……” “你哪里也不许去！”顾淮忽然抱住林芊芊，坐在椅子上，把她按进自己怀里。 “你才回到府里多久，就不能多陪陪我么？现在，我命令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坐在我怀里，就我们两个人待着。” “你也太霸道无礼了！”林芊芊瞪了他一眼，“我去哪，你也要管吗？我还没有自由了吗？” 顾淮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的头钻得很低，“芊芊。你是嫌弃我吗？怪我吗？” 一大滴眼泪，自少年脸上迅速滑落。 他吸了吸鼻子，着急地说，“我也不知道如何和你解释。我见到你便欢喜，就想与你亲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是因为我犯了错，你不肯原谅我，才不愿意和我待在一块是吗？” “哼！是又如何！”林芊芊从顾淮怀里起来，就往外面走。 “你果然没有原谅我！”顾淮哭腔当场溢了出来。 他快步追上去，拉住林芊芊，从后面抱住她，“那你说，芊芊，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第143章 大闹侯府 “原谅你？”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原谅你。” 压在心底的苦楚再次尽数翻涌跳出，林芊芊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还是在意顾淮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女主做到了。 她的确报复到了她。 和顾淮相处的这段日子，她似乎也和原文里的女配一样，把他当成了自己男人，可能因为这是唯一和自己发生关系的男人。 女配幻想着自己独宠，永不会被背叛，而她却像是清醒的沉沦……突然的出轨，突然的背叛，突然地发生，如果两人分手他愿意和谁好，她无所谓，现在却有一种被背刺的感受。 失望，在心底重新蔓延开来。 一根刺，就这么扎了在心里。 她以为她能做到不让世子做一个渣男呢， 现代一夫一妻的观念，令她痛苦，令她纠结。她想要撇弃这观念，可当她想要撇弃的时候，又想，这不就是强迫自己接受，不就变得和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麻木，任由男人去放肆，想霸占哪个女人就霸占她了吗？他们还没有任何代价。 所以，两种痛苦糅合在一块，她的痛苦才会加倍。 她已经压下去了这份埋在心底的难受，顾淮又将它重新挖了出来。 摆在她面前，要她直视它。 “我哪有资格原谅你？你们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 林芊芊心里讨厌这旧社会给他们这些贵族的特权，底层的男人连媳妇都娶不到，他们却可以纳一个又一个妾，随意可以糟蹋人，不要了就卖转手打发走，也实在鄙视原文里世子和泰迪一样的行为。 “管不住下半身，和路边发情的狗有什么区别？” “你做人干什么！去做狗！做种马，做种猪！岂不是更快乐！” “你！你竟然这么说我！” 顾淮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芊芊，尖锐的话语划破衣服，刺进心脏，手都在发抖。 顾淮急得跺地，憋屈死了。 他心痛，又懊悔！ 林芊芊“哼”了一声，“我就这么说你，怎么了？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休了！” 一说起休，林芊芊突然想到自己为何不把话说绝，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彻底让他厌弃她。觉得和她这种女人待在一起就是讲不通道理，不可理喻，彻底分开呢！ 他骨子里，肯定有着这时代的大男子主义。 男子为天的时代，怎么会容忍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他！还骂得这么难听！ 而且，最好是让整个侯府都听到她这么辱骂世子。到时候一群人容不下她，肯定求着侯爷把她赶走！ 这样，她不就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离开吗？ 林芊芊心里乐开了花。 她敞开了嗓子，大声道“你就是发情的狗！你就是种马，种猪，被下半身支配的动物！” “你长的脑子做什么的啊！让底下的小头控制了你？你是人吗？还不如说你是xx成精！” 顾淮心痛地盯着林芊芊，眼里都是愧疚，“你骂我吧！你尽情地骂我吧！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快乐！” “芊芊，你最有资格，只有你有资格。” “我曾经答应了你，却背叛了你。我并不想做一个庸俗的男人，是个女人有些姿色就像只狗一样扑上去，哪怕我做狗，我也只想做你一个人的狗。” “我不是故意，却伤害到了你。所以，你骂我吧！” 林芊芊冷笑，“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会继续骂你了吗？” “我看你啊，挺适合去卖的，去青楼里挂牌，不是也有那种卖的男人吗？” …… “夫人，紫云轩吵起来了。”芸儿走到程迦瑶耳边笑着说。 “还真的和您预料的一样，林姨娘果然容忍不了世子爷睡了别人，现在正在大吵大闹呢！你不知道她骂世子爷骂的多难听！世子这回肯定生气了！” “夫人已经过去了，二公子三公子也过去了！都在指责她！” “哦。是吗？”程迦瑶笑着对二月道，“正好，我们去看好戏。” “是，小姐！” …… 紫云轩里挤满了男女老少，丫鬟仆人都来了。 看热闹的人，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虞氏生气地对着林芊芊大声指责，“你这个小娼妇，给我住嘴！” “你竟然如此辱骂我的儿子！” 林芊芊单手叉腰，毫不畏惧，“我就骂他怎么了？他就是种猪，种狗，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是个女人都能上，见到女人屁股就挪不开眼睛了。他还是人吗？他就是见到女人的走狗！他去当狗吧！不要当人了！” 顾远扶住虞氏气到发抖的手臂，指着林芊芊怒火中烧，“你给我住嘴！一个女人，你反了天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你一个小妾，竟然这么辱骂男人！” “夫人，这个女人真是太狂妄了！求您把她赶走！” 他感觉到自己被扫射到了，林芊芊也在说他。 尖锐的话，像巴掌一样狠狠抽到了他脸上，打得他脸颊又烫又疼。 一向温和的顾凌，在此时也忍不住站出来说话，“林姨娘，你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些。” “你竟然用动物去辱骂世子。” 林芊芊瞪着他，“难道不是吗？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和路边交配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最适合去卖了！还能赚点钱补贴家里！” 顾凌被她呛得后退两步。 “你——”虞氏狠狠指着林芊芊。 突然，眼前一阵眩晕。 她难受地闭上眼睛，幸亏被一旁的程迦瑶顾远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她难以接受地说，“你竟然叫我的儿子去卖！你这个小蹄子！你给我住嘴！” 程迦瑶心里狂喜，面上自然没有表现出来。 她见虞氏如此生气，温婉地拉过她的手，“母亲，儿媳还是搀扶您回去吧，免得气伤了身体。” “好。” 虞氏对程迦瑶温柔地说完，下一秒又换上了严肃神情，指着林芊芊怒斥：“小娼妇！你给我等着！” 林芊芊，“等着就等着！你就好好惯着你儿子吧，鼓励他去闝，最好得花柳病，全身溃烂而死！” 走出院子的虞氏脚底下一滑，险些再次摔倒。 她攥紧程迦瑶细嫩的手，咬牙道，“这个毒妇，竟然诅咒我儿子去死，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惩治她！” 程迦瑶没说话，心里越发高兴。 第144章 休妾 顾远撸起两只袖子，厌恶地指着林芊芊喊，“男人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轮到你们女人插嘴！世子就是对你太娇纵了，你越来越无法无天！” “竟然这么辱骂世子！” “世子，请你现在就赶走这个女人！叫她自生自灭！” 二公子顾远对着顾淮弯下腰，郑重请地求。 三公子顾凌道，“林姨娘，男人最好面子，你为何要撕破脸面，世子不过是宠幸了一个女人而已，你竟然就要把府里闹得天翻地覆，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林芊芊脸上尽是嘲讽，“好啊！你们两个竟然都为他说话！看来你们也是一样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 顾凌吃惊地张嘴，“你竟然连我也骂？林姨娘，我可没有得罪你！” 林芊芊狠狠指向他的脸，又指向顾远，“你！就是你！还有你！我骂的是世子，你来插什么嘴！你插嘴，我就连你一块骂！” “我鄙视你们三个！” “女人扭扭屁股，你就要脱光衣服，上去闝是吧。” “廉价的贱货！没人要的赔钱货！上赶着去送，一起去卖肉吧你们！” “你们一起开个鸭子馆，就叫“三只鸭子”！” 顾远紧紧捏住两只拳头，恨不得眼里喷出火，把林芊芊烧成灰。 “泼妇！狂！实在是太狂了！” “这么狂妄的女人，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顾远对顾淮狠狠道，“世子！这个女人竟然连你我一块骂，世子，请你现在就把这个女人绑起来，打一顿，看她还骂不骂得出来？” “我看，打她还不够，得用沾了盐水的鞭子好好抽她一顿，叫她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男人当家做主！” “世子，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随意辱骂！” “你是男人啊，怎么能让女人随意欺负到你头上来！” 顾淮凝重地注视着林芊芊，“就让她骂吧，她心里舒服一些，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在乎我，她开口说原谅的时候我真以为她不在意我和别的女人怎么样。她应该心里怨恨我的。都是我不好，我的错。” “她骂吧，这样叫我心里也能舒服一些，愧疚减少一些。” 她迎着亮堂的日光，随意发泄，一张脸骂人的时候五官在发光，如此生动明媚，灿烂如朝霞，好看得不行。 生气的样子，甚至有些可爱。 她骂得越凶，这说明越在乎他。 真是窝囊废。 叫一个女人爬到头上拉屎撒尿。 顾远从心里瞧不起顾淮，心道，不愧是草包！一个女人都拿捏不了！ 真是丢光了他们男人的脸！ 顾凌道，“世子，我觉得还是不要让林姨娘骂了，我听着耳朵里都臊得慌。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侮辱，还是为了帮你说话。” “哪想到她是这么胆大包天的女子，世子，你对她那么好，她也骂得出来。你犯了一点小错，她竟然也不原谅！实在一点都不如世子夫人！” 顾远听到顾凌夸程迦瑶，转过头来说，“就是啊！女人就是要娶世子夫人这样的，不仅温声细语，贤惠善良，还会为男人主动纳妾。要是找到林芊芊这样的，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更可气的是，她还会爬到男人头上来，指着男人的鼻子骂，叫人毫无尊严。” “这样的女人，应该关起来打，绑起来打，打到她服服帖帖为止！” 世子，真是软弱无能！ 哪有男人被女人指着鼻子骂，还无动于衷的！ 顾远见顾淮挨了半天骂，死活不惩治林芊芊，觉得没劲极了，走了。 顾凌也跟在他后面走了。 其他围观的人也慢慢散了。 小时姑娘转身回房的时候，遇到琉璃，两人对视一眼，各回各房。 琉璃刚回到自己屋子坐下，听到林芊芊那边又传来争吵声，她掀开帘子走出去，站到窗户底下听。 林芊芊发泄完一通，她扶着后腰，回到屋里坐在凳子上。 旁边递过来一杯茶水。 她想也没想地端起来，一口喝干净。 等她扭过头，看见是顾淮，惊了一跳。 “好啊！你还有脸来见我！” “对不起，芊芊。”顾淮愧疚地看着她，一副认错小媳妇的样子吧。 “你骂够了吗？没骂够，休息一会，接着骂吧。”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给我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他怎么还死皮赖脸，竟然不生气！ 难道是她骂的力度不够，戳不到他的痛点！ “芊芊，你还没有原谅我，你做什么都可以，这点骂，我还承受得起。” 林芊芊大言不惭道，“我不会原谅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碰过别人，你已经脏了，知不知道！” “无论你洗得多干净，都改变不了，你脏了的事实。在我眼里，你就是那破鞋，我不会再要你了！” “所以，我们分开吧，一拍两散！” 顾淮大惊。 “芊芊，不要啊！” 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到了地上，抓住她的裙子哀求道，“芊芊！我没想到自己伤害你这么深，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会犯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芊芊趾高气昂道，“晚了，机会只有一次。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会允许我的男人沾过别的女人，你已经碰了别的女人，你不干净了！我们没有必要再相处下去了。” “分开之后，你想碰谁就碰谁，愿意碰几个就碰几个，和我没有关系。” “现在，你写一封休书，打发我走。” 顾淮震惊地张大嘴，他难以置信地说，“芊芊，你不是说杀人犯都有获得赦免的机会吗？为什么，你，你不肯原谅我！” 林芊芊转过脸来说，“我只是想从你口中听到实话。如今，我亲口告诉你。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要求男人对我有三从四德，你根本不符合我的条件，当初我为了爱，一直在忍。可如今，一个又一个女人进门，后面还有多少女人排队在等？你以为我是忍者神龟啊！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看来，当初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 “我们不适合。” “没有必要再勉强下去！” “你现在就写一份休书给我！” 顾淮抱住林芊芊的腿，哭道，“我不会写休书给你的！芊芊！” “我不要和你分开！” “写休书！现在就写！” 一道掷地有声的浑厚嗓音落下。 虞氏被程迦瑶搀扶着从门外走来，怒目圆瞪，她指着林芊芊的鼻子道，“你以为你有资格要休书！只有正妻才有资格被休！” “你一个小妾，根本用不到休书！” “一句话就能打发走！” 林芊芊笑了，她抱住胸脯道，“好啊！” “原本我也不想要休书这类东西的，可是怕有人反悔，也有一纸凭据。” “那你给我写一个休妾书！” 第145章 今天第1章 “休妾书？” 虞氏阴沉下脸，“也好，就写一封休妾书，给这个小娼妇。” “以后我们侯府，没有你这样的人。” “现在就把她给我打发走！” 顾淮连连摇头，抓住他娘的袖子满脸不情愿，他急哭了，“娘！我不要芊芊离开！” “求你不要赶她走！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背叛了我们的诺言。” “娘！芊芊，她只是生气而已。” 虞氏瞪了一眼跪下来的顾淮，一把粗鲁地扯起来，怒气冲冲道，“你还为她说话！” “她刚才骂你骂得狗血淋头！对自己夫君的不敬，不尊，这样的女人就是打她罚他也够够的！” “我们侯府绝对容不下这样的女人。” 虞氏围着林芊芊走了一圈，怨恨的目光盯着她，此刻更是觉得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轮到你在这里撒泼？”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做的？” “你狂！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今天我一定要把你打发走！” 林芊芊满脸不在乎，她的语调轻松，“好啊，夫人，这可是你说的。” “请你一定要把我打发走。” 这话听在虞氏耳朵里，充满了挑衅。 看着她的目光，又增添了愤怒。 虞氏道，“写，现在就写这份休妾书，让她拿了赶紧走人。” “别在这里碍眼了。” “娘，我是不会写的！”顾淮十万个不情愿，他抓着林芊芊的衣裙，用力往下拽，“芊芊，你向我娘认错啊！” “求你了，向她认错。求她收回这个命令！” 虞氏“哼”了一声，讥讽道，“认错也没有用。” 几乎是同时，林芊芊也说，“我是不会认错的，我没有错。” 嚣张。 太嚣张了！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她太嚣张了。 虞氏望向离她最近的顾远道，“他不写，你来代他写。一个小妾而已，又不是正妻，随意处理的玩意。” “她要一份凭证，那你就写给她，赶紧把这晦气东西赶走。” “是，夫人。” 顾远顺从听话，叫仆人拿来了纸笔，把一张纸铺到桌面，拿蘸了黑墨的毛笔开始站在桌边提笔书写。 “不，不，别写！” 顾淮哭着跑到桌面去大声阻止，被虞氏叫人拦住，把他架在了一旁，任他挣扎也挣脱不出。 程迦瑶始终以看好戏的姿态，在一众丫鬟里，用帕子捂住嘴新奇地看着这一幕。 而林芊芊平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她双臂抱胸，双腿随意交叠着打了一个哈欠。 程迦瑶端详着林芊芊的脸庞，心里盘算着：她是故意的吧？为了让世子挽留自己，故意大闹大吵。 上辈子也是这样。 别看她不大聪明，她可是很会拿捏世子的心理。 假装要离开，然后让世子知道什么叫做“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后面还不是屁颠屁颠跑回来了。 这女人精着呢。 顾远写好了休书，林芊芊又叫他在上面按了红手印，盖上印章。 顾淮心痛地看着这一幕，他毫无形象地趴倒在地上，捶地大哭，“你们是做什么啊！” “芊芊，芊芊！你真的不原谅我？” 顾淮突然情绪平静下来了。 他眼里闪着泪光，透露出林芊芊没看懂的坚定，像是突然间下定了某种决心。 林芊芊语气平稳，“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世子。” “你更适合过三妻四妾的生活，世子夫人也是最适合你的那一个。和她在一起，你想要几个女人就要几个女人，她不会干涉，而我容忍不了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我们的婚姻观不一致，没有必要继续绑在一起，彼此都不舒服。” “不，芊芊！不！我不要和你分开！” 顾淮双膝跪过来，抱住了林芊芊一双腿，苦苦哀求。 林芊芊十分洒脱，她低头俯视他，“世子，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一段时间了啊。” “曾经拥有，已经足够。” 程迦瑶有些惊奇。 林芊芊说话的态度太潇洒了，轻松的语气竟然没有一丝留恋，不舍。 而正是因为没有一丝留恋，不舍。 顾淮发现自己的世界，在此刻崩塌了。 “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 从皇宫回来的侯爷，突然踏门进来大声询问。 他的气势逼人，一开腔，屋里霎时间鸦雀无声。 他环视了一圈屋里人，走到桌前，拿起顾远写的休妾书一看，皱紧了眉心。 “什么东西！休妾？谁让休妾的？” 他扫向平静的林芊芊，又看向哭嚎的顾淮，以及一向镇定端庄的虞氏。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地要赶林氏走？” 虞氏和顾远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出了这件事的原委。 “这林氏实在猖狂！当众辱骂世子，还叫他去卖！” “天底下哪个男子不是妻妾一堆，真不知道她在这里闹什么？这种人早就应该赶走了！” 顾远不忘诉说自己的委屈，在侯爷面前可怜兮兮地卖惨，“她连我一块骂，她就是个泼妇！” “世子对她多好啊，不过要了一个女人，她就如此忘恩负义！” 林芊芊至始至终，脸上毫无波澜。 她巴不得他们添油加醋，放大自己的恶劣行为，让侯爷把自己赶走。 程迦瑶听完众人对林芊芊的控诉，看向侯爷，静听他的发落。 侯爷看向林芊芊，“你真是这么当众辱骂世子的？” “对！”林芊芊挺直脖子，直接承认，“我就是这么骂他的！” “之前我一直在忍，现在我不想忍了。我们观念不一样，不合适，还请侯爷打发我走。” 侯爷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林芊芊，而是坐在凳子上道，“我正要说此事。” 他突然板起脸道：“顾淮几次去青楼，我从未见过人阻止，甚至提出来反对的。” 程迦瑶听到这里，心道：侯爷怕是要怪罪这妓子干涉他儿子的自由？ 如今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不管是你，虞氏，你身为母亲。还是你，程迦瑶，你身为妻子。” “男人有需求，家里已经有三位不能解决，偏偏去青楼？” “程氏，你没有侍奉好丈夫！” 程迦瑶猛地转过脸，万万没想到侯爷会怪罪自己。 第146章 今天第2章 “虞氏，你身为母亲，就是这么管教儿子的？面对家里的女子三心二意？男人应该有责任，有担当，不管是娶了人家，还是纳了人家回来，就应该负责，三天两头去青楼是怎么回事？” “你竟然如此惯着他？” 虞氏没预料到侯爷把矛头指向自己，她惊讶地张了好几次嘴。 侯爷又道，“尤其是你，程氏。” “你身为正妻，除了平时以夫为纲。更要在他犯错的时候谏言，防止他犯错，更要提醒他珍惜身边人。” “我见你读书多，以为你明事理，聪慧。没想到你在这件事上一点也不关心世子。” “他是你的丈夫，若是真去青楼染了病，你不怕后面传给自己？再一个，他若是被人设局，或者是仙人跳了，便是我们侯府的大事。” “林氏不聪明，难道，你也糊涂了？你母亲夸你贤良，你整日管理府里大小事务，就算是贤良了？”侯爷冷笑一声，“我们娶的是儿媳，不是一个管家。” “夫妻一体，你何时把世子当过你的丈夫？可见，你从未为你的丈夫真心考虑过，也没想过履行妻子的责任。” 侯爷突然言辞犀利，吓得程迦瑶肩膀一颤，她脸上血色渐渐褪去。 “我觉得这林氏骂的好，骂的对！” “所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只要一个女人就能勾引他上床，那这男人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迟早栽在女人身上。” “能轻易被女色迷惑的男人，又有什么自制力，意志力，做其他事！” 侯爷说完，抬手直指顾淮的脸，突然抬脚狠狠踹了他一下，将人踹倒在地！ “你这草包！这蠢东西！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引你上钩，你以后能做什么大事！” “枉费我辛辛苦苦栽培你！你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 “老子是让你搞事业，不是让你搞女人！你但凡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也不会变成如今的废柴！” 顾远见顾淮被打，心里暗爽，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没错，他就是沉迷女色的废物。 根本没有资格当侯府的继承人。 林芊芊没想到竟然得到侯爷赞扬。 她感觉不太好。 她当时骂的是不是太温和了，应该不仅骂顾淮，应该把其他人一块拉进来骂？ 侯爷，“这林氏是完全为了世子好，才如此骂他，是为了骂醒他，避免他犯错。你们竟然就要休她？” 侯爷说到这里，握紧了腰间一只拳头，“做母亲的，溺爱宠坏自己的儿子。做妻子的，对自己的丈夫不管不问。” “你们没有一个合格！” 程迦瑶受了打击，神情渐渐蔫了下去。 虞氏见不得侯爷如此批评自己心目中优秀的儿媳，说，“侯爷，是我没有管教好淮儿，这和迦瑶没关系，她一个做妻子的，哪里能说丈夫的不是？” 侯爷摇头，“怎么会没有关系？我以为之前自己提点过她，要她侍奉丈夫，尽到自己的责任。如今，她依旧我行我素，但凡她对淮儿有一份关心，呵。” 虞氏心疼程迦瑶，“还不是因为林氏这个小蹄子！她占尽了淮儿的宠爱，叫他在大婚当晚就伤透了迦瑶的心，你让她一个女子如何自处？” 侯爷道，“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不正应该好好侍奉丈夫联络彼此感情吗？她难道要淮儿一个大丈夫，去伺候她一个女子不成？好大的派头！女人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娶进门就是要你伺候我儿子的，你在端什么架子？难道一个小姐比世子尊贵？” 程迦瑶委屈，眼泪无声地落下。 这明明不关她的事，侯爷竟然也统统怪到自己头上。 她辛辛苦苦经营侯府，管理中馈，竟然得不到公公一句夸奖。 林芊芊心里五味杂陈。 她现在有些体会到，古人对正妻的道德要求是严格到变态的，且有些庆幸自己没到那个位置上。 原文是大爽文，只有世子的一个个小妾给女主造成阻碍，看文的时候她都快忘记了封建社会对人的变态要求。 它能把任何一个个活生生的正常人，逼得扭曲，变成变态。 林芊芊走到侯爷面前道，“侯爷，请把这份休书交给我，我要好好保管。” “还要这休书做什么？我不同意。”撕拉一声，侯爷手里的休书，被他撕成了两半。 林芊芊：！ 顾淮也惊了，眼里明显有喜悦，他呼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不那么僵硬了， 侯爷面向林芊芊，“我已经向太后秉明了此事，她说要你在侯府完成剧本，再去皇宫报道。” 林芊芊身子一软，屁股跌坐在地，懊恼地拍上自己额头。 她闭上眼睛难受地想。 剧情。 一定是剧情。 尽管她没有按照原来的剧情走，可是她在女主的书里，是女主宅斗的工具人，炮灰。她要继续当这个工具人？ 剧情，就像是游戏里的空气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存在。 她打不破它，走不出它，它把她圈在了这里。 之前的张琦，肯定也是剧情为了把她困在侯府和女主宅斗，而出现的。 当初一想到会遇到此人，她连出门都不想出，可不是被剧情圈在府里和女主宅斗吗？ 如今，剧情又生出了别的法子，千方百计地阻止她离开侯府。 被休不成，恐怕只能进行原来的计划。 要她在侯府多待两日…… 也罢，她能忍。 可她就是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游戏都有bug，剧情一定有漏洞，她可以的，绝对能逃离这里。 侯爷对林芊芊和顾淮道，“有什么心结，解开就好了。” “我不想看到你们两个继续生闷气，我相信你们两个能解决好自己的问题。” 林芊芊咬紧了嘴唇，还想再挣扎一下，“可是，侯爷，之前夫人已经答应过放我走，求您了，放我离开吧。” “我真的不适合世子……” “什么适不适合？这只是小矛盾。”林芊芊话未说完，就被侯爷出口打断。 他笃定地道，“夫妻之间不就是在相处中磨合，越来越融洽吗？” “能吵能闹，比冷冰冰的相互不关心好多了。” 男人哪能把精力浪费在闝倡上？提前掏空自己的身体吗？ 闝倡之所以会上瘾，是青楼女子懂得如何让男人舒服，她们除了会伺候人，更重要是会放低姿态，让男人随意开发自己，满足男人所有恶趣味。 就这件事上，正妻程迦瑶会顺着世子，默认为自己这样就是贤良。 在他看来，是大害。 林氏在闹，可是她也在变相地阻止他的儿子被青楼女子掏空身体，染上脏病。 他的儿子这么年轻，可不能毁在女人手里。 第147章 想要自由 他倒觉得林芊芊这场大闹，闹的好。让顾淮知道，有人不愿意他这么做。 真是凡事任由他，他只会毁在自己手里。 这世家小姐当真是只会由着男人性子来？哪怕见到自己的丈夫走上歪路？一句劝的话也没有？ 他眼里的正妻，应当是“忠臣”一样的女子。 在逆境时，陪伴自己丈夫吃苦，在他犯错时，敢于出来阻止，平日里相夫教子。尤其是犯错时，敢于站出来，哪怕是被休弃，被和离，这样凛然大义的女子，他若是不珍惜不加以悔改，当真是他配不上人家。 这样品性高洁的女子才值得人尊敬，值得所有人爱。 侯爷在心里默叹一声：如果这林氏走了，定没有人约束顾淮了。而这程氏，为了自己温婉的名声定是不吵不闹，外人只骂丈夫混蛋，心疼她一嫁过去受尽了委屈。不约束他，不叫他改正，那他儿子会越来越差。且她始终冷冷的操持家务，不主动给自己丈夫温暖，他只能向外索取，那他的儿子恐怕往后会夜宿青楼，不着家了。 每一个夜宿青楼的男人，不正是因为没有在家里得到温暖吗？ 如果在家里得到满足，得到想要的温暖和关爱，他哪里会去想着去找别的女人？ 当初，他认为林氏出身青楼身份卑贱，讨厌她大逆不道，没经过大脑的疯癫发言。 如今，她规矩之后，他挑不出她的错。 而且，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爱自己的儿子，为了他好。 要是有一天，自己和他娘没了，也有一个真心对待他的人陪在他身边。 小妾，又如何。 男人爱一个女人。从来不看她是妻，是妾，还是一个普通丫头。 就算是丫头，妾，又如何。迟早有一天，会给她一个配得上自己地位的身份。 …… 金风玉露阁里，虞氏把程迦瑶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安慰了她好一会。 “孩子，你受委屈了。” “从一进门，就遭受冷落。淮儿，他真是糟糕透了，都是那个小娼妇，勾引他去青楼开始的。现在他几次往青楼跑，不都是因为她开的这个头吗？她带坏了淮儿啊！” “这林氏如此猖狂，侯爷竟然能容下她？你放心，她高兴不了多久的。” 程迦瑶抬起头说，“母亲，儿媳只是觉得奇怪，侯爷为什么总是偏向那个林氏？” 当初她以为讨好婆婆就好了。 现在处处被公公压一头，且公公一说话，婆婆就变成了哑巴，这叫她心里十分的憋屈。 另一边，林芊芊看见是虞氏搀扶着程迦瑶胳膊离开，惊叹两个人婆媳关系如此要好，简直和闺蜜一样。 又开始思索，原文里女主一开始就决定攻略婆婆，现在她攻略成功了。 为什么她会把攻略婆婆，当成嫁进侯府的目标呢？ 她猛地握起拳，砸了一下手掌心！ 这小说虽然是古早宅斗，可是是现代作者写的啊。现代人，婆媳矛盾不就是最大的那一个吗？婆婆就是家里的那个独裁统治者？ 可在封建社会，男人做主的时代。他们不仅掌握着钱，权，资源，还有家里所有女人的命。 林芊芊捏着下巴突然想到，对啊，当下就是封建社会啊。女主竟然是具有现代思维的世家女？所以女主的那一套只攻略婆婆的方法，看上去不那么顶用了。 可是，她的命运也被别人掌握在手里。 侯爷一句话，就否决了她所有的努力。 侯爷不允许她离开。 林芊芊思考了一下，下一次她应该连侯爷一块骂。对啊，她直接惹怒侯爷不就行了吗？他是侯府最大的那个啊。 他一说话，哪还有顾淮这个世子插嘴的地方？ 现代儿子都不敢惹家里老子，在古代这种推崇孝道的情况下，只会更严重。 看来，她选错了目标。 只要被侯爷赶走休掉，后面她离开了京城，就算顾淮想找她，他们肯定不同意顾淮来找她，到时候她就彻底自由了！ 第148章 证明(1) “芊芊，你当真不肯原谅我？” 顾淮眼里都是懊悔，自责，痛苦。眼泪又从腮边掉了下来。 “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林芊芊侧身对着他，话语里没有一丝温暖，“你不是有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给那些女人机会，你不就喜欢女人主动吗？” “你要是不喜欢，你肯定会想办法不碰那个女人，和她发生关系的，你别装了！” “如今又纳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妾，心里得意极了吧？” “看！那个女人又是我人生中的一枚勋章。”林芊芊转过身来对着他，“你现在得意极了吧。哇，又有女人为我争风吃醋，我心里真是好不得意，好不快活？要是两个女人为我打起来，就更好了！以满足你男人的虚荣心是吧。” “我告诉你，我不是这样的女人！我不会为他争风吃醋，也不会为了他默默忍受，脏了的破鞋，扔掉就是！这世上男人多着呢，” “我才发现之前自己有多么愚蠢，为什么一直是我在忍耐？就因为你是男人吗？可以一边享受妻子为你纳妾，还可以一边自己去青楼寻欢作乐？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庸俗的男人！你和这世上的其他男人没有区别！” “凭什么，男人不高兴了，就可以去青楼寻欢作乐？而女人就要在家里默默掉眼泪！我无法忍受这种不公平，你和我，从一开始就不合 适！” “芊芊，我知道错了。”顾淮再次苦苦哀求道。 林芊芊冷淡地看向他，“你知道错了，和我没有关系。” “现在请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不，应该是我出去。这里是侯府，是你世子爷的地盘，我住的院子也是你的，我住的房间也是你的，我现在就出去。” “不！芊芊！”顾淮抱住林芊芊一条大腿，他心痛如刀绞，“你别走！我不许你走！你要去哪里？” 林芊芊抬腿拽了几次，都没有从顾淮手里拽动，她生气地踢了他一脚，“虽然现在我还是你的妾，可是，我现在不想住在侯府，也不想每天见到你。” “我也得完成要交给太后的剧本，我是去写剧本，我去外面客栈住。” “你别来烦我！” “芊芊，求你了，你别走。我走，我不会来打扰你的，求求你，别离开。”顾淮难过地像个孩子。 林芊芊抿唇。 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虽说没怎么见过男人哭，可是他哭得这般毫无形象，鼻尖，脸颊都红了。她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不不，她赶紧甩甩脑袋。她怎么能这么想？ 这个时候，心软一寸，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芊芊，你别去外面。” “你是我的妾，这院子就是你的。” 林芊芊坚定地说，“不，我住在这里，我就无法静下心来为太后写话本。” “你也不必因为见到我而痛苦，这于你我来说都好。” 桃枝要跟，林芊芊大骂她和世子是一条心的，见到她就难受，呵退了她。 她这次出来在外面住，一是想把路引提前办好，二是想把银子找一个地方藏好。桃枝是程迦瑶的人，保不准她会透露消息给她。 要是她的计划被女主发现，她肯定不会如她的意。 林芊芊挑选了一家干净整洁的客栈。又下楼去买了笔墨纸砚，回到房间里，就坐在桌前提笔书写《女驸马》的第一节。 住在客栈，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想出门就出门，想吃肉包就吃肉包，想买烧鸡就买烧鸡，除了写剧本，梳理人物，闲了就躺在床上。 直到这一晚，她点着蜡烛在烛光下认真书写。 她想着早一点把剧本写完，早一点去皇宫，早一点离开这里。离开侯府之后，每天都是能写多少就写多少，经常会写到深夜。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林芊芊转过头，见到来人当即睁大了眼睛，她慌张地扶着桌子站起来，往后倒退了两步。 “你，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第149章 证明(2) “当然是来看你。” “这一个多月，你不是住在公主府，就是待在侯府，闷着头不出来。如今舍得出来了？真是让我想你。” “你别过来！” 林芊芊一步步后退，身体贴到了墙上，她往后看了一眼，发现退无可退，心里更加慌乱。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现在我是公主的好友，太后面前的红人。你真要对我做出什么，真不怕我告状吗？” 她之所以打肿脸充胖子，就是为了吓唬他。 同时，她真的认为自己能在公主太后面前说得上话，这个人应该很忌讳她们，不会再来找她才是。 张琦笑着走过来，将手里的大刀放在桌面。 他将头顶椭圆的黑纱帽摘下来，对林芊芊露出一个微笑，“你何必这么惊慌？” “你之所以住在客栈，不就是为了方便和我私会吗？如今我来了，你躲什么？” “我不是想与你私会！我是不想待在侯府，又无处可去。” 张琦一把林芊芊拽过来，把挣扎的人强行抱在怀里，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馨香。 “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在公主太后面前的地位吗？那你可知道，我刚刚替皇上办了一件大案，如今差不多是他的心腹。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妾而已，就算我强了你，她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抬手拨弄了一下林芊芊粉红的耳垂，嬉笑道，“你一个伶人而已，还犯不着让她们为了你惹皇上生气。” 林芊芊怔怔地望着前方，眼里有希冀破灭，“我以为，你会很怕公主她们。” 张琦笑，“所以，你之所以和公主她们搭上线，是想有了靠山，好让我断了这个念头？” “你于她们来说，只是取乐的戏子。而我是皇上的左右手，你觉得谁的靠山更大？” 林芊芊愣住。 “你那世子在外面要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你还为他守身如玉吗？”男子将头埋进林芊芊脖颈里亲吻，高挺的鼻尖擦过肌肤，呼出的气息滚烫到她的身躯为之一颤。 “难道你就不气，不想用同样的方式报复他吗？” 林芊芊伸手推住他欲要亲吻自己的脸，“我为什么要通过把自己交给你糟蹋的方式，来报复他？” 张琦再次笑起来，“你真是聪明。” “被你识破了。” 张琦伸手抚摸林芊芊细长美丽的脖颈，从女子肩膀，游移到瘦薄后背，至腰间。 “你真是让我念念不忘，几次让我吃不到嘴里……” “不要碰我。” “不碰你？为什么顾淮就碰得，我碰不得，你爱上他了？”极尽缠绵的热气落到林芊芊耳边，烫得她耳尖一缩。 林芊芊僵了一下，惊诧的眸子微微张大，“我没有。” “没有？那为何只许他一个人碰？” “我没有。” “那你向我证明，你没有爱上他，别的男人也可以碰你。” 林芊芊顿住，她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是陷阱！我才不会允许我不喜欢，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厌恶的男人碰我！” 张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眼里含着一些落寞，“你果然喜欢顾淮，你亲口承认了。” “你竟然喜欢上了那个草包。” 林芊芊惊住， 她那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 她想也不想地反驳，“我才没有喜欢他！我不会喜欢他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只是睡觉而已，不想他睡别的女人而已。” “这还不是喜欢，是什么？”张琦轻笑出声，他声音里带着一些嘲讽。 “你都有占有欲了。” 林芊芊脸上呈现出从未见过的精彩绝伦的表情，她回想了一番，想笑，“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书里的渣男世子？ “我没有喜欢他。” “我讨厌不干净的男人，他已经变脏了，我不喜欢，请你别说我喜欢他。” 张琦脸上始终带着住琢磨不透的笑意，“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或许，你开始对他没感情，可是现在呢，你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的那一刻，你就对他产生了爱意。” 这句话抽走了林芊芊的灵魂。 她站着一动不动，犹如一只人偶，只有那双眼睛不断变化着震惊，以及难以接受的情绪。 “不，我不喜欢他。虽然我不懂什么是爱，但是那绝对不是爱。” 张琦嘴唇勾了勾，“不是爱是吗？可是爱就是会让一个女人忠于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忠于一个女人，从而不会接纳别人。你要怎么证明，你没有爱上他？” 林芊芊剧烈摇头，她完全不接受这个说法，“这不是爱，你为什么非要我承认？” 张琦眼睛略过林芊芊脖颈，忽然把人拦腰横抱起来走向床，他盯着她领口露出一片柔软的白嫩，“那你现在证明，你不爱他。” 第150章 不爱他 “你别说我爱他，我不爱他，一点都不！” “我不爱他！” 林芊芊几近奔溃，用力把压上身的张琦推开，死命抡起胳膊捶他打他，他仅用一只手臂将她再次轻易推倒在被褥里。 他将林芊芊笼罩在他魁梧的身影之下，始终以一种观摩逗弄的姿态，端详着她。 “你放开我！” “放过我吧！”林芊芊请求。 张琦直勾勾地盯着她，“得不到的总是让人念念不忘，你让我得到一回，我便不会这么想着你了。” 林芊芊连连摇头，她怎么会爱上一个渣男！一个见异思迁的男人！ 书里世子是那么的软弱无能，见一个睡一个，要她承认爱上这样糟糕的人，林芊芊内心防线在刹那间快要崩塌了。 她绝不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她怎么能把自己宝贵的爱，给这样的人！ “你对他没有感情，为何反应这么大？”张琦始终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林芊芊，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里。 他神色淡淡，凑过去吻了她脸颊一下，暧昧鼻息扑在她脸上，“得知他有了别的女人，生这么大的气，见都不想见他，还说没有爱？” “你别骗你自己了。” 林芊芊难以置信，脑袋里轰地一声，什么东西在刹那间粉碎。 她发火道，“不准说我爱他！” “我不爱他！” “求求你，别这样说，我真不爱他。”下一秒，林芊芊痛苦地哭出了声。 “我不会爱上这样的人，我不会把自己的心交付给他的……” “你不止把身体交给了他，心也慢慢沦陷了吧……”张琦靠在林芊芊耳边添油加醋地说完，脸上闪过一抹妒色。 “我真没想到，你真爱上了这样好色无能的世子，连和别人分享都不肯，还大闹整个侯府，他有什么好？” “他在床上睡服了你？让你对他恋恋不舍？嗯？” 他抓住林芊芊肩膀的衣服，撕拉一声，露出一片雪嫩的肌肤。 几乎是蛮狠地将手伸进里衣，张开覆盖住温软的浑圆，“你还在为他痛苦，为他难受，这不是爱是什么！” “别碰我！”林芊芊几次推不开人，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翘起的乌黑睫毛挂着泪珠，“我不爱他！求求你，别逼我承认！” “我会崩溃的。” “那你证明，你除了他，还能接纳别的男人，这才能说明你真的不爱他。” “别碰我！”林芊芊打掉他欲伸过来触碰自己脸的手。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怎么会爱上顾淮？她不爱他，为什么那么讨厌他碰别人？为什么要求他对自己专一？这不是对爱人的要求吗？ 张琦将林芊芊逼进了床铺角落，拉住她最外面的一层杏粉衣裳不动声色地脱下，扔到床下，“嗯？你这么抗拒，是不是因为他？为了一个辜负你真情的男人？你真的爱上了他，” “我没有爱上他。” “那你躲避什么？”张琦严肃地盯着林芊芊，他薄唇微动。 “你刚才说了睡觉而已，为什么不能和我睡？偏偏给他一个人睡？” “对你来说，男人不应该随意睡吗？你竟然对一个男人专情，还不是爱是什么？”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像是被铁钳钳住一般。林芊芊腕骨传来一阵阵钻心疼痛，要是再用力一些，她的骨头恐怕要被捏碎了。 “我不爱他！我不爱他！别说我爱他！”林芊芊几乎是吼了出来。 她一手拿起旁边的枕头对着他的头一阵乱砸，“你出去！你别过来！” 张琦早就练成了一身铜墙铁壁，这点攻击根本对他造不成伤害，反而更令他生出决心。 他抓住林芊芊的双肩，把人再次强行搂进怀里，“这样的人，你还喜欢他。为他守身如玉？我心疼你，只想安慰你。” “贞洁，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束缚？你要的是人人平等，不应该和男人一样在这方面随意，洒脱吗？” “你这样拒绝，和这世上的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林芊芊听到这句话，神情明显微变。 他又说，“被男人睡过几次，就把自己当成他女人，真的要为他守身了！你的爱是多容易付出去！” “我没有！我没有！” “他的床上功夫多厉害？让你死心塌地？嗯？”张琦泄愤地把林芊芊掀翻在床，蛮横地咬上她殷红的嘴唇。 她抬腿踢他，他顺势捉住她纤细的脚踝，叫她踢不到，反手用其环上自己宽厚的腰背。 “放开我！放开我！求你了……” “求我？要不是我先前心软，觉得你有趣几次相让，早就把你办了。”张琦狠狠掐紧林芊芊的下巴，忽然伸手扒下她肩头衣服，贪婪地吻上她的香肩雪背。 “我本不想对你用强，可我刚才发现你竟然爱上了那个草包世子？就因为他睡了你几次？睡了几次，就有感情了？” “这样的人你都能爱？” “我倒是要看看，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解开腰带。 “他不会强迫我，你放开我。”林芊芊用力去推，可身上的人犹如巨石大山一般撼动不了分毫。 “不会强迫？他怎么没强迫过你？他强迫，你都喜欢啊，” “别说了，我不喜欢他！” “程迦瑶几次针对陷害你，他连屁都不放，这样没有担当，不能护你周全的人你还喜欢？对他死心塌地？” 他愤怒的呼吸带上了一些喘，诱哄道，“你需要我，乖乖接受吧，别弄伤了自己。” “难道你就不好奇，她一个清贵之女哪里来的这么多嫁妆吗？不说自古往来家产都是留给男丁的。她母亲嫁过去那么多年，嫁妆早就补贴完了。她爹又是文官，一年俸禄就这么点。她家里有兄长，她娘又生了弟弟，将来花钱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这么多钱白白给一个泼出去的水？” “我替皇上除去朝中奸佞，每个当官的见我如见虎。还真是头一次见一个清官嫁女儿赔这么多嫁妆，还招摇过市的？” 第151章 明白了自己的心 为什么？她不愿意顾淮碰别人，得知他碰了别人这么生气。不喜欢，是一点情绪波动也不会有吧。 为什么？她从未想过和别的男人发生什么？平时也没有想着多看其他男人一眼，她对他真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真情”“专一”？ 不，她不要喜欢这么一个人！ 她的感情怎么可以偏向书里这样一个糟糕透顶的男人？ …… 天擦亮时，张琦终于挪开浑身遍布强硬肌肉的高大身躯，他汗流浃背，胸膛麦色肌肤闪着汗水的光芒。他捏住林芊芊的下巴，一脸餍足地吻上她的唇。 “要不是今日一大早要去向皇上述命，还真想再办你一次。” 林芊芊潮湿的乌发散落在枕头间，她神情冷淡，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是不是应该一头撞墙上，和他抗争到底？ 可是，她真怕自己死了，还弄了一个和人通奸的脏污罪名。又怕让人觉得自己为了给顾淮守身，连命都不要了。 谁知第二晚时，他又来，林芊芊便知道自己错了。 剧情，一定是剧情，这个人出现也是剧情安排的。为了把她困在侯府，并且要她知道离开侯府，是要被男人强奸的，待在侯府里，她才是安全的。 她忽然想到为什么古代人家不让女子随便出门，非要把她关进院子里了。 可是， 她就是不想被困在侯府，哪怕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林芊芊推住他汗津津的臂膀，“别再来了，往后别再来了……这副身体你已经得到了。” “往后就此别过，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 张琦身形一顿，冷声道，“那个草包睡你几次，你便对他有了感情？” “那样的纨绔子弟，凭什么得到你的喜欢？” 比起昨晚，他几乎是发了狠地折腾她。 他猛烈狂野，更富于技巧，愉悦竟冲淡了她心中的恐惧，怨，恨，不满…… 她忽然意识到：这难道就是她喜欢顾淮的原因。 男女之间，快乐的床笫之事，竟然真会让彼此有感情流动？ 突然，林芊芊就有些怕了。 她想起来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解读：说是女人为什么离不开渣男，出轨家暴还挽留，是很多女人难以启齿的床笫之事。渣男通常外貌好，器大伙好，除了情绪价值，他能带给女人床上的快乐。这种快乐，是别的先天不足的男人此生无法给予的，渣男通常都有突出的性魅力，大工具。 那篇文章说很多人看不懂，不理解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可是，代入到动物角色里，便知道人始终不能摆脱动物性。 她以为只是和顾淮简单的睡觉，可如今想起这个观点，突然后怕起来。 人哪能摆脱人性？ 就算他软弱无能，不能保护自己，给她十足的安全感，可他带给她的这份快乐，让她对他有了感情？林芊芊觉得很扯，可又无法解释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失望，那么生气，还期望着他对自己专情，把自己当成唯一的爱人。 “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这些话，怕是有道理的。 不行，她绝不可以喜欢上顾淮，不能喜欢上书里这样随意背叛出轨的人。可是，她也不干净了…… 当生出自己也不干净的这个念头时，林芊芊心里咯噔一声。 她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因为和别人发生了这种事，而对顾淮感觉到内疚，抱歉，对不起……觉得已经不能和他在一起， 她真的喜欢上了他，还觉得自己必须身心都对他专一…… 这个事实，像是一阵凛冽的寒风穿进林芊芊心里，明明没有尖锐的武器，却留下了一个血洞。 她以为只是蹭破了皮肉，没想到里面却是拳头一样大的伤疤，还伤及了脏腑。 她不能喜欢他，绝对不可以。 张琦张嘴吮住林芊芊一根纤细白玉的手指，用舌尖轻轻卷住， 他暧昧地看了她一眼，将其缓慢整个含进去，用湿润的口腔包裹住。 她似乎不抗拒和自己这段关系了，后面紧绷的身体松懈后，给他激动得想让她下不了床。 “多亏了你，我以前都没注意到程大人，以为他是个清正廉明的清官，只领着朝廷的俸禄。” “这两日派人一查，才发现收获不小。” 张琦笑了一声，“你真是我的福星。” 林芊芊漠不关心。 他捏捏林芊芊一侧脸颊，忽然道，“我娶你吧。” “你做我的妻子，再为我生儿育女，此生也算满足。” “你娶我？是因为我年轻漂亮？”林芊芊侧卧，没正眼看他。 他手从她腋下悄悄穿过去，捏了一把她的胸，“你很合我的胃口，就喜欢把烈马驯服。” “你这样的女人，够劲。” “而且，你的声音真是销魂……” 林芊芊瞪了他一眼，张琦立马止住了话头，他拥住她娇软的身子，“你不喜欢侯府，就去我那里住。我家里不比侯府小，多的是佣人伺候你，且我父母双亡，家里正缺一位妻子，我会以正妻的名义娶你，别跟那个世子了，跟我吧。” 林芊芊不以为然，顺着他的话说，“你要娶我做妻子？” 张琦环住她圆润白皙的肩头，“我又不是世家子弟，一生下来就有爵位继承，这一身功勋都是我自己血里厮杀出来的。” “我们这样的人，哪里会被皇帝当做联姻的工具，非得娶一个大家闺秀？皇帝若真要将名门淑女赐给我，这不是打臣子们的脸么？” …… 中午等他一走，林芊芊便把桌上的笔墨纸砚和写好的一沓剧本收起来，装进另外一个小包袱里。 在侯府熟悉的侧门前，她站了好一会。 不想看见顾淮，她去住客栈。如今为了躲避张琦，她又回来侯府，真是可笑。 如今，她也只能暂住在这里。很快，她就要去皇宫，彻底离开侯府。 从下人那里知道林芊芊回到院子里，顾淮激动地想去见她。刚跑出垂花门，又落寞地折返了回来，“她不想看见我。” “是我，带给她伤心，令她难过。” “哪怕我再想她，也要忍住。” “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顾淮捏紧两只拳头，无力地举起来，又放下去。 “不管她生气，打也好骂也罢，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想去见她。” “我一定要去见她！” 第152章 世子爷他自宫了 “不可以，不可以对世子动心。就算是喜欢，那也只是一点喜欢。” “就算是床笫之间的喜欢，为什么不能把他当成取悦自己的工具？” “谁说女人生来床上就为男人服务，他也可以服务女人。睡是相互的。” 哪个男人会爱上斐济北，女人又怎么会爱上带给女人愉悦的玩具。林芊芊冷酷地想，把他当小玩具又有什么关系？ 想通之后，林芊芊不纠结了。 她提起毛笔，继续在白纸上书写下一个篇章。 林芊芊回来之后，桃枝脸上笑容也多起来。她一会为她端来一盏茉莉花茶，一会又去清洗了一串紫玉葡萄，放在盘子里端来。 “姨娘，这是新炒的盐焗葵花籽，你写得累了，便嗑嗑瓜子解解闷。我出去了，不打扰你，你有事就叫我一声。” “嗯。” 林芊芊注意力又回到了纸上。 桃枝悄悄退出去，关上门。刚一转身，和顾淮撞了一个正着。 “世子……” “嘘——” 顾淮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挡在自己嘴唇间。 桃枝往屋里瞧了一眼，嬉笑道，“世子爷，你不进去吗？” 顾淮把她拉到廊下，“芊芊回来后，怎么样？有没有提起我？” “她还有没有再生我的气？” 桃枝摇摇头。 “世子爷，我真不知道。林姨娘一回来，就在写东西，坐在那里写啊写的，话都没和我说两句，她太安静了。” “安静？” 嘴里默念着这两个字，顾淮走到屋外，趴在开了一条窄缝的窗户外面，悄悄往里面看。 只见林芊芊手执毛笔，偶尔蹙眉停顿思索，又继续蘸墨书写。 她怎么会如此安静？ 不生气了？ 她不怨他了？ 顾淮捏紧了袖子，突然觉得心焦又异常。这也不是原谅他的感觉，但是，她好歹愿意回来，让他能看到她。 “她一句也没有提起我？” 两日过去了。 顾淮按耐不住性子，再次追问身边的桃枝和芸儿两个丫头。 两个人都点头。 桃枝，“世子爷，她每日起床来就把纸铺开，要写字。我就去给她研墨。” “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是一下午。其他时间要么就是上床睡觉，吃东西，看书。” 顾淮感觉到有些失魂落魄，她不生气了，像是把他完完全全放下了，他宁愿她生气。 顾淮问，“看书，看的是什么书？” 桃枝答，“看的是《孔雀东南飞》” “孔雀东南飞，”顾淮默念了一句，“这是一首爱情诗啊。” 他的心头一热。 顾淮再次只身来到屋外，站在窗户外面看。 果然见到林芊芊靠在榻上看书，那书卷起一侧露出深蓝色的封皮。他定睛一看，名字果然是《孔雀东南飞》。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 “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 顾淮不知不觉背起了这首诗。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念到此处，他脑海里浮现出两人往日在一起的种种，不自觉地吟诵出声，忍不住流下泪来。 林芊芊顺着声音来源看向窗外，见是顾淮，立刻调转过头，起身离开坐在桌前。 顾淮尴尬，连忙抬手擦干眼泪，欲转身离开，又终于鼓足勇气，推门进去。 “芊芊，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我的心里只有你，请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林芊芊摇头。 如果之前，她不明白自己的心，可能会被打动。 可现在，她明白了自己的心。她不能喜欢世子，绝不能喜欢上这书里的世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当自己的另一半呢？ 就算有一点喜欢的苗头，她也要掐掉。 她要无牵无挂地离开这里。 “不会了，我不会原谅你。你和我之间已经绝无可能。”她的声音很冷。 顾淮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急道，“你看的是《孔雀东南飞》，不是证明你心里还有我吗？之前你就想和我一世一双人，这书里不就是一对恩爱夫妻心里只有彼此吗？如今，虽然我娶了妻，有了妾，但是一样可以一世一双人。” 林芊芊摇头，“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只是在思考，到底什么地步，人能为爱情而死？” “他们的故事还被有才华的人写下来，传诵到现在。” 不，是传诵到五千年之后，那么漫长的岁月啊，李白，李清照是不是也都读过，还与亲朋好友讨论过其中意义。这说明古人也在歌颂这种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故事。 “我才发现，它赞颂的并非完全是忠诚的爱情。诗中焦仲卿她娘把自己孝顺本分的儿媳赶回娘家，兰芝他娘逼她再嫁。焦仲卿听闻兰芝死了，自己也去死。他们两个之所以去死，是为了反对父母之命。” “还有之前房玄龄妻子反对纳妾，一位柔弱女子对抗帝王之命。为什么会流传至今？不，不仅仅是为了另外一半，一生坚定不渝地选择她一人，还有反对王权的莫大勇气。” 古人竟是赞赏这种反抗精神的？ 不过，他们被披上了爱情的外衣，不敢明晃晃的道出来。所以，当初纳兰容若作出的那句千古名句，竟然也是为了反孝吗？毕竟他那么年轻，妻子死了，不可能不再娶。 不，也是心里有了爱人，有个人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让他们有了反抗的勇气，下定了决心，死也心甘情愿。 在一个人人都是懦夫的封建高压统治下，人人都遵守孝道。喜欢文，却被父母要求学武学了一辈子，听父母长辈的话娶了不喜欢的女子做妻子，亲眼看着亲梅竹马的爱人嫁作他人妇……有一个人勇敢的站出来反抗这一切，想拿回自己人生的主动权，宁愿赴死。这种非常的勇气，不是任何人都有，当然值得歌颂。 而她一个现代人，为了在古代活着。 退让，忍受，苟且偷生……她好像也是个懦夫。 晚间的时候，林芊芊用剪刀剪完烛心，继续在烛光下写字。 忽然，桃枝从外面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脸色白得吓人，“姨娘，不好了！” “世子爷他自宫了！” 第151章 尽力了 “什么？” 啪嗒一声，手里的毛笔掉落在地上，摔出一滩黑色墨汁。 …… 林芊芊拎起裙子，飞快地跑进毓园。 一路肩膀不小心撞上朱红的柱子，上台阶时被绊倒。她又迅速爬起来，边拍打灰尘边跑。 临到毓园，她拍拍肩膀，拉紧衣领，不紧不慢地走进去。 林芊芊踏进拱门，见到屋外程迦瑶拿起帕子替流泪的虞氏擦眼泪，侯爷盯着屋里脸色从未的铁青。 林芊芊放轻了脚步，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顾远顾凌一个守在侯爷身旁，一个陪同着虞氏他们。小时和琉璃两个人远远地站在后面，还有伺候侯爷的几位姨娘。 等她走过去，竹帘从里面掀开，两个仆人依次从里面出来。一个拿着一团带血的白布出来，那布沾的血迹吓人。一个丫鬟端着一盆血水，走到墙角，泼到墙上，那血水哗啦啦地流下来，地面也成了淡红色。 林芊芊盯着那滩血水，一颗心紧紧揪成一团。 “你这个小娼妇，还有脸过来！” “你害惨了我的儿子！” 怒斥的声音落下，一巴掌狠狠地落到了林芊芊脸上。打得她甩过脸，头昏眼花，险些站不住脚。 “你这个祸害！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杀了你！” 虞氏双目猩红，伸出一双手掐林芊芊的脖子。 那鸡爪一样枯瘦的手用的力气极大，林芊芊被掐得险些闭上眼睛昏过去。 侯爷一把拉开虞氏，把人拉到远处，她仍旧用狠毒的目光盯着林芊芊。 林芊芊伸手抚摸上自己被掐红的喉咙，一连咳嗽了几声， 她难受地喘息着，慢慢平稳呼吸。 “行了！” “此事是他自己犯傻，和林氏有何关系？”侯爷板着脸对虞氏道。 虞氏一听，当即挥起手臂，指向林芊芊撕声力竭地大喊，“要不是她，淮儿会犯傻吗？这个女人心肠如此歹毒，好好的淮儿，竟然为了她要断命根，这可是我们侯府的独苗啊！” “我到现在都没有抱上孙子！” 虞氏崩溃了，她猛拍大腿，毫无形象地放声痛哭。 林芊芊不忍地走过去，伸出手想要去安慰，就被发疯似的虞氏，一把推倒在地，“给我滚！” “你个小贱人！淮儿出了事，我一定要你陪葬！” “母亲，太医已经进去看了，世子一定好好的，还请您不要如此动怒，动怒伤身啊，”程迦瑶走到虞氏面前，伸手搀扶住她的身子，虞氏很听程迦瑶的话，也不发火了，倒在她身上放声痛哭起来。 顾远盯了林芊芊一眼，压下弯起来的嘴角，道，“也不知道这林氏给世子下了什么蛊，竟然连命根都不要了。” 要是真的断了就好了，成了太监，女人享受不了，他也真的无法为侯府传宗接代了。 他望了一眼屋里，就怕太医医术高明，又给他救回来。 顾凌无法理解，“怎么会这样？这世子是否有点太冲动了？这世上女子如此多，他偏偏为了一个林姨娘如此。” “希望他不要出事吧。” 虞氏听闻顾凌竟然说自己儿子冲动，立即对着他道，“世子冲动？明明是这个狐狸精指示的！一定是她指示的，她是要我们侯府绝后啊！” “这个恶毒的女人，说什么一世一双人，逼着淮儿不和迦瑶洞房，又逼着他不纳妾，整日勾引淮儿到她房里，却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今还逼着我儿自断命根！” 虞氏直指林芊芊，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拿刀捅了她，“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林芊芊平静地对上虞氏，声音淡淡的，“我没想到世子会这样做。” “我从未指示过他。” “我并不希望他这样做。我曾经说过，要他和世子夫人好好相处，早一些圆房。若是我指示他，又何必说这些自相矛盾的话。” “之前我就想要一封休书，离开侯府，已经证明我的心不在这里。” 虞氏仍旧狠狠瞪向林芊芊，恨不得将她的皮给撕下来。 “就是你！不是你还有谁！淮儿这样，都是你害的！” “你之前大骂他，令他没有男人的尊严。如今又叫他自残，我真是忽略了你这个歹毒的小娼妇！当初就不应该同意淮儿纳你为妾！” 程迦瑶替虞氏温柔地抚摸胸口，她心疼地看着她，“母亲，您真的不易动怒，本来身体就不好。” 虞氏握紧她的手，“只有你关心我，迦瑶，我的命好苦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怎么会叫他纳这样一个狐狸精为妾！” 这番话的突然让林芊芊感觉到虞氏很可怜。 丈夫冷淡，儿子不听自己的话，对她来说也就是不孝顺，只有儿媳体贴入微，她能不疼爱女主这个儿媳吗？ 她曾经也想过改变自己的印象。可是，阶级是无法跨越的，偏见是一座大山。 她和程迦瑶都是同样的家世，同样的嫁进侯府为主母。 “好了，住嘴吧，吵不吵？”侯爷不耐烦地开腔。 虞氏立即安静了，只敢用帕子遮住脸默默哭泣。 他说，“本就担心淮儿安危，你还在这里大吵大闹个没完。就算你生气，也要等他醒来再说。” 这时，太医从里面走出来，他拿着布巾擦着手上的血污，那淡黄的棉布染了一道道血迹。 侯爷连忙走过去问，“太医怎么样？” 虞氏也拉着程迦瑶一块扑过去，担忧看着他。 太医摇头，叹息，“哎，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连切了两刀。” “缝是缝上了，就是以后的情况不好说。” ps:求花花，免费礼物，这本30万字了。作者花费几个小时写，一天几毛钱。 第152章 你能吻我吗? 虞氏听闻，当即大声哭嚎起来，她痛苦地捂住心口位置，跑进屋里第一个去看顾淮。 程迦瑶跟着虞氏进去之前，看了林芊芊一眼。 这一眼，第一次林芊芊感受到了来自女主的怨愤，强烈不满。 林芊芊想起前期书里世子为了作死的女配林芊芊各种宽容，女主都是以看戏，嘲弄的姿态，前期觉得这两是一对傻逼情侣。 如今感受到这股怨念，她想，大概是这次世子做的太过火了。 自断命根，会让世子失去继承权，她这个主母恐怕也会被别人顶替。 侯爷顾远顾凌等人也进去看望顾淮，林芊芊在外面，听到屋里响起说话声，又是虞氏的哭声。 好一会，一群人才在侯爷一句“出去吧，让他静养”的话里，依次离开。 虞氏最后一个掀开门帘出来，那眼睛红肿如核桃，看见林芊芊当即释放出恶毒光芒。 “你让我抱不上孙子，你给我等着！” 林芊芊没有说话，她垂下头，默默受着。 她心里自责，又觉得身为母亲的虞氏真是可怜啊。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林芊芊推开房门进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还有草药味，血腥味令人胃部强烈不适。 仆人点起一根安神香，龙涎香的味道渐渐驱散了这血腥味。 “芊芊，芊芊，是你吗？” 床头传来急切的询问声，那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林芊芊瞧见顾淮抬起头，两手撑住床榻，迫切地想要坐起身，她连忙过去按住他的肩膀，“你躺着，别动。” “芊芊，你能原谅我吗？” 碰到伤处，顾淮忍不住痛呼一声。他攥住林芊芊一只手，捏得她手骨作痛。 他脸色煞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嘴唇更是白得吓人，脸上的汗珠一层一层冒出来。 他哀求地看着她，洇红眼角含着泪水快要滴落，“都是这祸根惹的祸，如今我把它弄坏了，给你赔罪，你可愿意原谅我？” 林芊芊心里一软。 一滴泪从脸上滑落， 她举起袖子，动作轻柔地替他擦去脸上密集的汗，“你何必这样作贱你自己？” “是我的错，芊芊。”顾淮痛苦的脸上时不时扭曲，随时要晕厥过去。 “我违背了我们的誓言，害得你伤心难过，想要离开侯府。我不想你走，我能想到的只有这样的方式向你赔罪。” 林芊芊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动不动自杀的人，如今当着他的面，她这样的话说不出。 “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吗？”顾淮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殷切请求。 “嗯，我原谅你。” 顾淮疼痛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 轻松的神情松懈下来，一瞬间仿佛得到了解脱。 “你终于原谅我了，芊芊，你不会走了。”他捏了捏她的手背。 “别说这么多话，你躺着，静养。” 顾淮好后说，“可我就是想和你说话，你已经好久没和我这样说过话。” 林芊芊伸出双手，轻轻抱住顾淮的脸颊，把脸贴在他滚烫的面颊，“你不疼吗？” “怎么会不疼？可是你离开我，不原谅我，比死了还难受。” 林芊芊心里一涩。 顾淮拉了拉她的手，“痛，好痛，真的好痛。芊芊，你能吻我吗？这样也许……” 话没说完，柔软的嘴唇覆盖上来，渡入清甜叫他眷恋的气息。顾淮抱住林芊芊的脖子，张嘴吮住她的舌头，死死不松开。 两人呼吸交缠，鼻尖相抵。缠绵激烈的吻持续了一个小时之久。 第153章 勾引他 接下来几日，林芊芊衣不解带地守在顾淮身边，喂他喝药，贴身照顾他。 在他的要求下，也搬来毓园与他同住。 有了林芊芊陪伴，他精神恢复了大半。 每次虞氏来看望顾淮，都要指责她一顿。哪怕她自觉退到另外一个房中避开，也能听到那讽刺的骂声。 林芊芊心想，虞氏原本也是大家闺秀，不想这般破口而出损了自己的仪态。大约是心里的苦闷太多太多，积攒了到了瓶口，连瓶盖都掉落在地，盖不上了，才叫她如此口不择言，把所有的怨言发泄到她一个人身上。 她一个妾，比下人高级不了多少。在她眼里，主子还收拾不了奴才吗？ 她想起大多数女子们，年轻的时候哪个不是温柔大方。可结婚后，被婆家蹉跎几年。要么是忍气吞声，一辈子窝窝囊囊。要么变得尖锐，破口而出。获得幸福的人真是极少数，又令所有人羡慕。 心里有怨，有气，就必须得发泄出来。 现代还允许媳妇和婆婆抗争，而在古代，媳妇说长辈一个不字，就是不孝。 要是被盖上这座不孝的大山，这人一辈子就完了。 由此，从上一代婆婆那里受到的气，等到自己变成婆婆，便将这股气撒到了新媳妇身上，由此一代又一代，一个又一个女人就是这么被吃掉的。 林芊芊想到原文里，虞氏对女主百依百顺，一进门就爱上了她一样，从未对女主有过自己的脾气，自己的不满。这样的婆婆完美的不像人。 如今她穿到书里才知道，她的不满是存在的，不过原文是女主视角。 虞氏之所以变得尖锐，是丈夫对她不好，是儿子不孝。还有她心爱的儿媳和她一样，是院里被丈夫冰着的妻子。 她不是媳妇，却要承受她所有的怒火。 大约是顾淮这次做得太过火，彻底点燃了她，她成了她的宣泄口。 顾淮下半身不能动，靠在床头看书。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他扭头看向不远处伏案写作的林芊芊，盯着她笔挺美丽的背影看了一会，“芊芊，你过来。” 林芊芊将毛笔放在笔架上，坐到床边，伸手抱住了他，顾淮便凑过来吻她。 这几日，两人又像是回到最初恋爱的少男少女一样，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他身心都需要安慰，每日都要向林芊芊索吻。 “芊芊，如果我以后不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你还要我吗？” 少年一双湿漉漉的漆黑眼睛望着她。担心，害怕，眸子悦动的点点亮光充满了小心翼翼。 林芊芊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你说呢？” 顾淮心里咯噔一下。 只听她又道，“我要是嫌弃你，早就丢下你了。” 顾淮是如此冲动的人，她怕自己道出实话，又不知道他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他现在整个人刚从破碎的状态，拼接成一个整体，碎片与碎片的裂缝还未完全愈合。 顾淮靠倒在她身上，如同一座山压过来，压得她身子向旁边倾斜，“可是，我不能给你鱼水之欢，我怕是彻底废了……” 无声的眼泪一滴一滴渗进衣服里，林芊芊感觉到肩膀处一片冰凉。 心也湿漉漉的。 她轻柔道，“别说这样的话，说不定能治好呢。” “治不好了，太医说……” “治不好也没关系。” 顾淮拥紧了林芊芊，头深埋进她胸口，“芊芊，我就知道，你爱我，你会对我不离不弃，还和当初一模一样，你只是一时生我的气，谢谢你肯原谅我。” 两人抱在一起，吻了一会。 顾淮原本搂在女子腰间白净的手放到她胸脯上，停留了一会，便自然地钻进领口。 女子胸前衣服勾勒出的弧度不时变换。 他低头眷恋地咬上她的锁骨，留下一处暧昧红痕，另外一只手忙不迭地去到腿间撩起裙子。 林芊芊看了一眼门外晴天白日的，慌忙去阻拦他的手，“你别，” “白天呢。” “我只是想摸摸你，好久没碰你了，我摸一摸还不行吗？” “往日，我们白天还做呢。” “不行，等晚上吧。” 忽然，顾淮愣了下，连忙把覆盖在林芊芊胸前的手撤了回去。裙子也赶紧放下，替她轻轻拍了拍上面看不见的灰尘。 正当林芊芊顺着他的目光，疑惑地转过头时，高举的一巴掌毫无征兆地要落下来。 顾淮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 “好啊！你个小娼妇，还是大白天呢，我儿子没好，就开始勾引他了！你这耐不住寂寞的小骚货！”虞氏对着林芊芊劈头盖脸地骂。 第154章 对峙(1) 顾淮连忙解释，“母亲，这不关芊芊的事，她没有勾引我。” 虞氏扫过林芊芊身上，见她今日穿着一身雪粉交领，一片脖颈嫩得海棠花一样美丽惹眼，诱人采撷。 “没有勾引你，还故意把领口开的这么低？” 顾淮无奈地低下头，“是我，娘，我不小心弄低的。” 虞氏仍然瞪着林芊芊。 原本垂眸温顺的林芊芊，突然抬起头来，对上虞氏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亮得逼人。 只听她张嘴道，“夫人，这几日您一来就要“教诲”我，反反复复都是同样的话。每一句都脱离不了“小贱人”“小蹄子”“小娼妇”，我听够了，我告诉您一声我不是垃圾桶，没有必要接受你的坏情绪。请您往后不要把您生活里的怨气，统统撒到我身上。” 虞氏吃惊地睁大眼睛，恨不得吃了她，“你说什么！” 林芊芊恭敬地道，“您与侯爷之间夫妻不和，就去解决你们夫妻的矛盾。您与儿子有问题需要解决，您就去和您的儿子和解。这些问题，您骂我，有用吗？” 虞氏被问住了，神情微微一愣。 “您骂走了我，也解决不了您生活里的矛盾！您仍然会被这些问题困扰，整日过得不痛快，谁又是您下一个出气筒呢？” 虞氏用力抿唇，又无可奈何，那眼神分明是被林芊芊说中了心事。 她很快皱眉，再次抬手，指控林芊芊，“要不是你，淮儿会这么伤害自己的身子吗？你是个祸害！” “我一定要把你赶出侯府！” 林芊芊平静地直视她，“不用你赶，我想走就走，” “夫人，这件事的起因的确是我。但是，我想问你一句，世子为什么会选择自毁，您难道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吗？” “但凡他想想除了我之外的人，想一想他的爹，他的娘，他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那是因为什么？他会对自己下狠手？” 虞氏也疑惑了，“为什么？” 她眼睛转了转，突然一口咬定，“还不是因为你，你迷惑了他！” 林芊芊笑了。 她神色淡然，却气势恢宏。虞氏心里嘀咕，她又在憋什么坏？ 林芊芊道，“那是因为他感受不到爱啊，感受不到除了我之外的爱，感受不到爹娘的爱，他的内心全是绝望。” 虞氏惊愕失色。 中年妇人眼睛瞬间湿润，她干瘪的嘴唇颤抖不止，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 林芊芊缓缓道，“母亲，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存在。她们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闯过鬼门关才生下自己的孩子。” 虞氏被这番话给打动了。 她的心软了，不仅开始思索。 母亲，母亲的痛苦有谁看得见？有谁珍惜？ 丈夫吗？儿子吗？为什么一个个叫她失望？ 林芊芊又问，“都说母亲是最无私的存在，母爱能给人绝大的力量。为什么世子感受不到您的母爱呢？” 这番话，直击虞氏心脏。 虞氏震惊地看着林芊芊，面上的表情变化丰富。 “我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儿子？”她眼泪汪汪地看向顾淮。问，“淮儿？你做出如此举动时，难道就没想过娘吗？不知道娘有多痛心吗？” 顾淮木然的脸上毫无情绪波动，他摇头。 虞氏捂嘴，低头哭出了声。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气得奋力跺地，对着他又吼又叫，“你的内心，真的没有一点爱娘吗？你的内心就如此绝望？这样伤害自己，知道我多痛苦吗？我恨不得去死，恨不得去杀人！” “娘生下你，养育你这么多年。自从认识这个小贱人，你越来越不孝顺，甚至做出了这样惊人的举动！你真是要气死我！” 林芊芊道，“小时候，母亲和孩子亲密无间，长大后，却和自己的孩子越来越疏远。而当遇上婚姻，事业等人生大事时，父母要你选的并非是自己爱的，一定会产生矛盾。这是每个家庭都可能会发生的事。” “如果父母多听听孩子的内心想法，不逼着孩子次次做出违背孩子内心的决定，母子、父子一定不会越来越疏远，从而变得陌生。” 虞氏眼神微动， “夫人，您和侯爷一样，都是控制欲极强的人。” “这也是整个社会从古至今存在的通病，父母是天，父母的话从来说一不二。孩子似乎必须遵守父母的话，不然就是不孝，忤逆犯上。” 林芊芊话锋一转，又说，“您想想您做孩子的时候吧，想一想你喜欢蓝色，母亲却总是要你穿上红色衣裳，每次都做这一样颜色的衣服。父母逼你嫁给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想嫁给一个你从小喜欢的人。这个时候难过伤心的心情，您大约就会懂自己的孩子了。” “母亲总认为自己是出于爱，觉得孩子这样打扮好看，觉得自己为孩子挑了一个好人家的女子，或者是好郎君，却从来不会管孩子喜不喜欢。这样的孩子一开始会很听话，可总有一天，埋下的雷一定会爆发。” “如果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尊重一下他的想法，母子不会越来越疏远。” 虞氏忍不住强辩，“我是为了他好啊！他哪里懂什么？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不比他明白吗？” 林芊芊对上虞氏，“那是为了你自己，并非是为了孩子，纯粹是为了自己高兴。” 虞氏仿佛受到了重大打击，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芊芊，像是看着一个怪物变的人。 “你竟然说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明明是为了我儿子！” 林芊芊道，“如果是为了儿子，不应该以儿子为先吗？不应该让他高兴吗？凡事都按照自己的意见来，这不是操控是什么？一个人，并非是父母是附庸，并不是父母的宠物，父母给什么都得接受。” “这样的人，和父母手里的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他怎么会有自主思想？” “您知道抱小姐吗？一个大家闺秀从小被父母缠足，裹的小脚和金莲一样，吃喝拉撒都要人抱着，抱到二十多岁临嫁闺女时，他爹一摸孩子的脚软得和柿子一样。难道父母为了满足自己的喜好，就可以随意改造孩子吗？那不是爱，那是毁。” 虞氏血红的长指甲，狠狠指向林芊芊的脸，恨不得将她戳破，“从来没有人给我说过这样的话！” “竟然说我在害我的孩子。” “好！好！好！” 第155章 虞氏讨厌她的原因 “还有，您总说我勾引世子。请问，男人就没有性欲吗？” “男人没有性欲，孩子是哪里来的？是女人扒光男人衣服，骑上男人身体硬生生得来的吗？” 林芊芊锐利地看向虞氏，这如刀片一样的目光，令她心里十分不适。 虞氏脸皮微热，“放肆！你竟然对我这么说话？” “你真是毫不廉耻，把床笫之事拿出来说！” 林芊芊的目光毫不退缩，“我说的是事实。” “男人若是没有性欲，又何须三妻四妾，还去青楼狂嫖滥赌？” “夫人，你恐怕比我更了解男人，为什么总是不正视事实，把问题都怪到我身上？” “怪来怪去，有何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啊，让这个矛盾一直存在膈应自己吗？” 虞氏气结，“你伶牙俐齿！你厉害啊！一个小妾，还想要压过我一头？” 她生气地一甩袖子，“我看这侯府，以后由你一个小妾当家做主得了，还要我和迦瑶做什么？” 顾淮看向林芊芊的目光始终柔和。 每次听她说话，感觉到醍醐灌顶，有所收获。 又感觉到她说到了自己心坎里，被深深的理解。 林芊芊，“这可担当不起，您就是敢，也不怕想被外人骂您糊涂，说您纵容儿子宠妾灭妻，侯府门风不正。我倒是无所谓，骂的又不是我。” 虞氏彻底无言以对。 林芊芊眼睛转了一下，伸手拽过肩膀一缕头发道，“我和世子卿卿我我，您不敲门直接闯进来，看见了不想看见的，还怪我？” “我倒是觉得您有点越界，侵犯了儿子的私人空间。” “您以后要是不想看见，还请您叫人通报一声，咳嗽，或者是敲门也好啊，” 不知为何，林芊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张爱玲《金锁记》里疯癫的女主形象。 一个被性压抑疯了的女人，老了老了，竟然缠着儿子叫他讲他和媳妇的房事，还把脚搭在儿子肩膀上调情。 女主被家里嫁给一个残疾人，没被人爱过，和正常男人的夫妻生活终身没体会过，每日脑海里都是男人精壮健康的肉体。 从丈夫那里缺失的东西，她竟然想从儿子身上偷摸地窥视到。 封建社会下，男人可以狂嫖滥赌。女人好像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家里男人施舍。她们的生命就那么耗费在后院一点点干枯，凋零了。 女人被忽视，被压抑。她们不仅仅缺少陪伴，关爱，还有正常的夫妻生活。 而封建社会又是不允许她们有欲望的，但凡有一点表露出来，便被贴上淫荡的标签。 女人真是可怜。 虞氏被林芊芊说得脸有些红，“我只是着急看望淮儿，你说的私人空间我不懂，越界？他是我儿子，母亲看望儿子有何不妥。大白天的，倒是你，不知羞耻。” “他都成这样了，你还不放过他。” “你是有多饥渴？” “我看你之前惹出来的事端，怕都是真的！” 林芊芊被气笑了，她伸手将一缕飘到脸边的刘海抚到耳后，“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也不至于污蔑我吧。” “没错，我是大胆了一些，可还犯不着勾引别的男人，毕竟我有世子了，只要抓住他，我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顾淮听到最后这句话，脸上露出笑容。 他笑得有点单纯，可爱。 他有些自豪地说，“母亲，芊芊是大胆了些，可是她只是和我一个人这样闹。刚才我问她要是以后不是正常男人了，她还愿意跟我吗？她说她不介意，她就是如此对我不离不弃，我一时情动，就……怪我” “这几日，她对我贴身照顾，我们两个还和之前一样没有变。” “也多亏她的照顾，我精神才恢复得这么快。” 虞氏冷下了脸，“这不是应该的吗？” “她害的你变成这样？她是你的妾，把你害成这样，她还要去哪里？就应该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见到两人如此融洽，虞氏又想起程迦瑶，“迦瑶怎么说，都是你的妻子，你不能一直把她冷冰冰地抛在一边。你一直宠爱一个妾，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吗？” 顾淮道，“说我的闲话还少吗？程迦瑶她，她也就跟着母亲你来看过孩儿一次，之后再也没来过。倒是芊芊一直关心我，这才是我心目中妻子的样子，爱儿子，关心儿子，心里只有儿子。您总是劝我和程迦瑶圆房，也要看愿不愿意啊，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愿意，我看她未必也愿意，” “还请您不要逼她，免得和芊芊刚才说的一样。要求她做不喜欢的事，恐怕她迟早也会和您离心。” 虞氏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顾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虞氏突然哀伤道，“之前，我还觉得你是我儿子。可是你有了身边这个女人，成了亲，我便感觉你不再是我的儿子，你被夺走了。你们会建立一个新的家庭，把我排除在外。” “你是我生命里第二个重要的男人，如今，你也把我抛弃了。” 林芊芊突然明白，虞氏这么讨厌自己的原因了。 第156章 对峙(2) 林芊芊叹了一声，面露同情地看着虞氏，“我能明白您的心情。” “可是，儿子是儿子，丈夫是丈夫。儿子迟早会建立自己的家庭，您和侯爷应该维持正常的夫妻关系，不仅是为了您，还有这个家。” 林芊芊说到后面，声音弱了下去。 三妻四妾，怎么维持正常的夫妻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啊。 突然想起之前很多人提起丧偶式育儿：把丈夫当儿子惯，把儿子当丈夫依靠。 那么在古代，丈夫只负责播种，随时去另外一个女人院里，这怕是丧偶式最严重，最极端的时代。 被丈夫抛弃，便把主心骨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从小被母亲寄生，年幼的孩子不像孩子，被母亲过度索取。而要像成年男人一样宠爱她，给她关怀，关爱。 逐渐长大的过程中，被母亲蚕食主体…… 古代又是孝道这么严重，林芊芊总感觉这个时代的妈宝男，应该是遍地开花。 父亲的缺位会导致母亲不得不过度控制，孩子被过度控制后，就会认为亲密关系是一种“侵权”“控制”。 顾淮的叛逆，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突然有些欣赏，他的反叛。 “孩子总要长大，大人应该学会放手。” “我觉得您应该关注自身。” “关注自身？”虞氏跟着重复了一句。 “对啊，您以前想做的事，现在可以去做了，儿子长大了成家立业了，也不需要您继续操心了。比如您之前想学画画，弹琴，都可以去学，想吃什么美食，都可以去吃，往后，所有时间都是您一个人的。” “要是一门心思扑在世子身上，那才是不明智，反而叫他觉得被控制。” 虞氏看着林芊芊，“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样的话，我从小被家里教育要相夫教子。丈夫是我的天，儿子是我的地，你要我关注自身？” 林芊芊无所谓道，“您不放松一些，继续纠结继续痛苦的是您自个。我只是希望您想想自个，您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也应该奖励自己。” 她们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她一两句话，恐怕也一时改变不了。 林芊芊只想自己把想说的说了，至于怎么做，还得看人自个。 虞氏看着林芊芊冷笑，“真是好笑，你一个小妾，还来教我做事！你的胆子真是大？你有什么资格？” 林芊芊心中一堵，她冷淡道，“我并非教您做事，只是给您提一个建议。您不喜欢，当做耳旁风就是。” “不需要！”虞氏转身出了毓园。 虞氏前脚刚走，赵姨娘便敲了两下门，低头咳嗽一声，进来了。 赵姨娘笑吟吟地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燕窝粥递到林芊芊手里，“辛苦你照顾世子了，这碗粥你就喂给世子。你们两个和好如初，侯爷看了也高兴。” 她又坐到床边，对顾淮交待，“就是世子爷，您得好好养身体，别想一些有的没的。有林姨娘不离不弃地陪着你，我看啊，你这身子也迟早恢复健康，心情好，才百病不生。” 她笑得温柔大方，没有一丝假意，“好了，你们两个在，我去给侯爷说一声你今日又好了一些。” 顾淮道，“谢谢二娘了。” 林芊芊目送赵姨娘出了屋，只觉得和她相处，真是如浴春风，一点都不感觉到不舒服。 难怪侯爷最宠的小妾就是她了。 林芊芊端起燕窝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顾淮嘴边。 见他张嘴吃下，问，“你叫她二娘，赵姨娘对你很好吗？” “她对我很好，之前我娘不在的时候，便是她照顾我。” 林芊芊点点头，赵姨娘真是聪明圆滑，侯府里一定很多人喜欢她。不过，她得了侯爷的喜欢，怕是在虞氏那里，大约和自己的处境一样的。 赵姨娘回到屋里，便伸手替侯爷脱掉外面的玄色外衣，然后到桌边，从盆里盛出一碗细面条给侯爷。 “有林氏陪伴啊，世子爷心情好，吃饭吃得香，他可不像前两日死气沉沉的了。” “我听到世子爷问她自己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了，她还跟他吗？林氏也是对他不离不弃，这两人真好。” 侯爷端起面条，吃了两口，道，“也就这林氏对淮儿是真心的。” “当初给他娶媳妇，也是为了有人拴住他，不让他和外面的人一样整日去青楼，狂嫖滥赌的成个混混。倒是这个小妾拴住了他，新媳妇哎……”他摇摇头。 赵姨娘道，“世子夫人也有她的长处不是，就是人冷了一些，处出感情就好了。” “我今日在门外听这林氏和夫人说话，给我吓得心惊胆战的。她这胆子真是大，连夫人都敢指责。” 侯爷好奇起来，“她都说了虞嵋什么话？” 赵姨娘记性好，把两个人的原话说了一遍，然后问，“您说，她的胆子是不是真大？直言不讳，一点也不怕得罪人，她是真不怕被赶出侯府。” 侯爷笑起来，“这个林氏，身为女儿真是可惜了。她刚正不阿，谁都敢怼，连我，还有虞嵋，之前的九王爷都敢。” “她傲上而不辱下，挥刀向更强者，绝对坚持自我。真是有士大夫的气节，一个将军的风采。” “要是怕得罪人，处处唯唯诺诺，很怕担责任，一定管理不好手下。要是把她放到外面去，她一定能骑兵打仗，成为一个女将军！” 赵姨娘笑道，“您对她的评价真高啊。” “还是第一次听您这么评价一个女子。我也喜欢她的飒爽，有时候听她说话，真过瘾，我倒是很欣赏她敢说话，我是没有这个胆量的。” 侯爷叹息，“也是受她的影响，淮儿变了很多，敢于表达自己。” 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以前，我总认为他性子太柔，要是生为女子，嫁个好人家也就罢了，可惜是个儿子。” “这次的事方法太过笨拙，不可取，但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潜力。” “人有时候就是得豁出去一次，才能完成自我蜕变，从此坚定自己。” “林氏说的对，他最缺乏的是勇气。这次，我发现，他是有些勇气在身上的，虽然，这次完全可以称为鲁莽。” 赵姨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坐到侯爷腿上，“多亏了侯爷找的方子，我才能在这时候有个孩儿，不知道您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侯爷拍上她的肩膀，“以前，我是坚定地想要儿子的。突然，觉得女儿也好，女儿要是培养成为一位女将。别人会说我女儿都培养出来了，那儿子一定更厉害，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赵姨娘笑着，伸出双手搂紧了侯爷的脖子。 第157章 舍不得你走 写好的剧本足足有一沓，拿在手里有一本书这么厚了。 林芊芊坐在桌边，拿剪刀裁出一个牛皮纸封面，在上面提笔写下“女驸马剧本”五个字。 之后便是装订，她用一根很粗的针在留出的空白侧面中指戴着顶针穿过几个洞，用线固定在一起。 “芊芊，你这就写好了。”顾淮有些失落地看着她把剧本收起来。 “你快要离开我了，你明天就要走了吗？”他伸出双手扒住林芊芊的腰间，整个人挂在上面，越搂越紧。 林芊芊回抱住他，“我放心不下你，可是我也想把戏排出来之后，尽快回来陪你。” “我想见你怎么办？我，我的身体还很痛，还没有好……你就要离开我了。”顾淮又开始掉眼泪。 林芊芊，“期间我会向太后请求，准许我出宫来看望你，怎么样？” 顾淮将脸依偎进林芊芊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脖子，“我真的很舍不得你，芊芊。没有你，我的生命就要枯萎，凋谢了。” “不会的，我永远爱你。你要记住，就算我人没和你在一起，可我的心一直和你在一起。” 林芊芊吻了一下顾淮的脸颊，抓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这长久的，笃定专注的目光给了他力量。 顾淮终是点头，亲吻上她的嘴唇。他搂住她的身子，把人带上床，慢慢压下去。 一只手伸进她的小衣里，炙热的手掌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抚摸过腿，褪下她的裙裤。 浅浅地探试。 她的身体小幅度的轻颤。 林芊芊脑海里忽然想起一段话。 有爱无性，亲密关系还能维持。 但有性无爱，亲密关系会荡然无存。 贪恋性的便捷和自由，最后只会在性中埋葬爱的能力 这个时代的男人习惯于狂嫖滥赌，没有爱的能力。而原文里世子一睡一个女人，他沉迷欲望中，渐渐失去了爱人的能力，直到最后爱上女主。 她喜欢的人，最终会爱上别人，知道这个结局，林芊芊突然有点哀伤。 幸好，喜欢还没有成为执念，在这之前离开最好了。 离开后，时间和距离，一定会让她忘记这段感情。 他亲热地吻过她迷人的锁骨，她的肩膀，她丰满的胸…… 他如此迷恋她的身体，想亲吻，想爱抚，想她因他而失控地浑身发抖。 “舒服吗？”他火热的嘴唇贴着林芊芊，舌尖舔了下耳朵，轻轻吮住耳垂。 潮热的汗紧紧裹住她的脖颈，令她有些呼吸不畅，林芊芊微微点头。 顾淮露出笑意，亲上她的脸，“你真容易满足。” “芊芊，以后我再也不能给你男人的体验，你会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欢好吗？” 林芊芊身体一僵，“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定要男人那根东西吗？” “有很多种办法代替，”且还不会怀孕。 顾淮咬上她的脖子，呼出的热气有些冷，“可那终究是死物，不是生机勃勃的活人。” “不管我能不能艹你，你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这个地方只能我来。” 第158章 宽容大度的世子 “如果你实在想要男人，想要得痛苦，我会安排人满足你。” 林芊芊惊诧地瞪大眼睛，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看向身后的顾淮，像是不认识他了一样，“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碰我！” 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淡然地说，“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好。” 林芊芊再一次体会到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顾淮。 在方才大脑一片空白中，某一个瞬间，她突然想到以后只能借助外物，也不是很难接受。她没有太多需求，也不想生孩子，正好。 死了，就一起埋了。 她突然就惶恐起来，竟然已经开始畅想和他以后的生活了，多么可怕啊。 她以前一点都没察觉到她这么喜欢他。 天呐，她疯了吧，怎么会喜欢上草包世子啊！她想狠狠给自己两巴掌！ 是该死的“日久生情”？还是说：她在剧情的支配下，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世子？ 原文里，后面女配为了从一众小妾里夺回世子的独宠，乞求他宠爱自己，开始了没头没脑地宅斗！女配可以说非世子不可，令她最后沦落为和普通的后宅女人一模一样，争风吃醋，和人勾心斗角。 林芊芊背后冒出泠泠冷汗，寒意顺着脊柱，向上游走。 她是被剧情，影响了大脑吗？ 林芊芊细思极恐。 她还以为是她自己主动喜欢上了世子？最怕是日久生情的那种……不管是哪一种，她得赶紧离开。 林芊芊对顾淮说，“是你吧，你们男人欲望强烈，就以为女人和你一样。不是这样的。” “相比身体的安慰，女人更需要爱。” 她严重鄙视了他一眼。 顾淮立即垂下脑袋，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他伸手过来抱住林芊芊，趴在她肩膀上哭，“对不起，芊芊，我误会了你。” “我以为你很需要，毕竟什么东西比不上原本的，肯定不能给你从前的快乐了。” “我是个废人了……” 他废了，他娘和爹肯定不会逼着他和程迦瑶圆房了，也不会逼着其他和其他女人生孩子…… 想到这里，顾淮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很快，嘴角又耷拉下去。 只是他，以后恐怕也不是个正常男人了……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要以己度人，主观臆断，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睡了。” 林芊芊歪头吹熄了床头蜡烛，屋里一片黑暗，她拉起被子盖在身上， 忽然，她惊得叫了一声，“你做什么！” “放松一些。” “不会弄疼你的，这个是玉质的。” 林芊芊用力拍打他的肩膀，“你今晚就非得搞我是吧？” 顾淮搂住她，委屈地请求道，“是啊，以前你在我身下叫的声音多好听，我想听嘛。” “想知道这样能不能满足你？” 他靠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就想搞你，搞得你像从前那样呻吟。” 要是给不了她从前的快乐， 她是不是，目光会移向其他男人， “去死吧你！”林芊芊拿起枕头砸向他的脑袋。 第159章 宠幸 “世子爷和林姨娘感情真好啊，林姨娘对他不离不弃，他也想尽办法来取悦她。” “两个人同吃同睡，真是好的像一个人一样，听说世子爷昨晚宠幸林姨娘……” 虞氏路过毓园，听到两个下人谈论起顾淮和林芊芊，脚步不由放慢。 她走过去，严厉地盯着两人，“不在这里好好做事，在闲聊什么！” “是。”两个下人连忙住嘴，转身离开了。 虞氏仰天叹了一声，“这个小贱人，他都这样了，还千方百计地勾引他。还惹得下人议论纷纷，不愧是小娼妇！” 虞氏走进屋里，看到顾淮抱着林芊芊在床边说话，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依偎在她儿子怀里，姿态亲密。 “芊芊，你多陪我两天吧，再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可是，我已经写好了剧本，如果不及时进宫，便是欺骗太后。” 林芊芊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凑到顾淮脸边，“你放心，我会日日想你，夜夜想你，天天想你，心里只有一个你。” 顾淮看到近在咫尺的美丽侧脸，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他抱住她说，“可是，一想到和你分开，我就难过的想哭。” 话未说完，他眼里真的蓄满了泪水。 林芊芊摸摸他的脸，笑道，“不过分开几天而已。” 突然，顾淮看向门口方向，连忙放开了怀里的林芊芊，“母亲。” 虞氏没看顾淮，而是严厉地盯着林芊芊。 “淮儿身子医治过去才多久，你就勾引得他与你行事！你这个女人，和娼妇有什么区别！” “你已经弄坏他的身体了，还不够吗！” “夫人，您为什么盯着我和世子的房事？”林芊芊语气平淡，一双眼睛直视向虞氏。 “世子虽然现在残疾，可他仍然有兴趣，我身为妾室，不伺候他是不尽妾室责任，伺候他又成了勾引。请问，我该怎么办呢？” “哪里是你伺候我儿子，我看是淮儿伺候你！他身子未好，你伺候他什么？”虞氏瞪了林芊芊一眼。 “是啊，他是未好，可是他想摸，我就不得让他摸吗？……” 林芊芊斜眼瞧了虞氏一眼，又摆正脸道，“总感觉您在探听我们的隐私。”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虞氏恼羞成怒，“我探听你们什么隐私了？” 林芊芊摊开手，“身为病人，世子最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何况，他在很好地恢复。我觉得您关心地有些过度，过度就有些刻意了，像是在打听我们的房事一样，” 林芊芊故意这样说，她要看虞氏闭不闭嘴，还来不来找她的麻烦？ 虞氏当即脸红了，她恼怒，“我是关心我的儿子！才没有打听你们那种事！” “是，您是关心儿子。”林芊芊顺着虞氏的话说，“可您关心儿子的方式，是否有些不对。世子他身子不好，您每次见到我就要骂我出气，我又是他的爱妾，看到自己母亲和喜欢的人如此不和，他会伤心的，郁结在心，伤势更加好不了了。” 顾淮连连点头，“母亲，芊芊说的对。” “见到你和芊芊吵架，我真的饭也不想吃，药也不想喝。我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能不为我吵架。” 虞氏听到这番话，呆滞在原地。 她只想着一股脑地发泄自己的不满，竟然忽略了儿子吗？ 他认真地对着虞氏说，“你不知道正是芊芊，我才感觉到自己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得自卑，没有变得消沉。而是觉得自己只是病了一场。” “在她心里，我和正常男人一样。正是这一点，给了我极大的信心。” “我相信自己可以恢复到和从前一样。” 昨晚与她闹腾了一番，她一点都没有表露出嫌弃，失望。让他感觉到自己并没有缺失什么。 之前躲在内心角落里的不安，难受，惶恐……统统消失不见！ 就是这样的他，她都接受，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他还是怕满足不了她，给不了她男女之欢。可能是因为越缺什么，越担心吧。 虞氏听完顾淮这番话，感动地抬起袖子，擦拭眼里流出的泪。 “你如此有信心，那就好。” 虞氏转过头看了一眼林芊芊，“在淮儿好之前，我不会再和你吵架。” 林芊芊微笑，“明天我就进宫了，夫人不必因为见到我而不开心了。” 虞氏转过了头，再次对顾淮交待，“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时刻谨记自己的伤口。我看，的确是需要清心寡欲。” 说完话，她再次不满地看了林芊芊一眼。 顾淮注意到这一幕，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母亲，您为什么总是对芊芊不满呢？” “请问，她可曾对您不孝不敬？” “这几日，我看在眼里，心里也难受。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 虞氏当即面露错愕，她惊讶地看向顾淮，“她是不是在私底下说我坏话了？” 顾淮笑了。 他摇摇头，“芊芊从未私底下埋怨过您一句，她有什么意见，都是自己当面说，我连制止都来不及。” “这几日，您一见到她，就挑她的各种不是，儿子心里很难过。” 虞氏怔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就是因为她顶撞我，我才讨厌她。她又不是我的儿媳，我为什么要给她好脸色？一个小妾而已，一句话就能打发了她。” “迦瑶多好了，处处温顺，听话懂事，她就没惹我生气过。是这个林氏，一直在惹我生气。” 林芊芊根本不想惯着虞氏，也不想继续忍气吞声，她道，“众所周知，一个人长得漂亮，别人说她丑，她是不会介意的。要是一个人真的丑，别人说她丑，她是真的会生气，因为说中了事实。” “我顶撞您的无非两点，一是：您对世子的关爱不够。您整天就和一个女王一样只管发号施令，从来不听儿子的内心想法，不了解他。二是：您把我当出气筒这件事，我明确表示了拒绝接受您的情绪垃圾。您和侯爷，您和您儿子的矛盾，您无能为力改变现状，就抓着我骂。赶走我，也没有用。” “侯爷他还是会继续宠爱赵姨娘，把你撂在一边。您儿子，还是会因为得不到母亲的关爱，而和您继续当下陌生的母子关系。” 第160章 楼上有请 林芊芊伸手弹弹肩膀上的灰尘。 她对虞氏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反正我要走了，马上去皇宫。您且看着，我走了，您在府里的生活是不是一改往常？从此顺心顺意？天天开心快乐？” 虞氏被林芊芊这番话堵死。 她硬生生咽下一口气，道，“好。” …… 桃枝将收拾好的包袱，交给林芊芊。 她背上包袱，向哭泣的顾淮道别完，便出了侯府。 桃枝依依不舍地送她到大门口，“姨娘，你在皇宫里一定要处处小心。” 林芊芊对她点头，“嗯。” 她转过身，注意到程迦瑶带着两个贴身丫鬟急匆匆地上了停在侯府的马车，她着急地叫车夫赶紧走。 管家把两扇大门关上，一阵摇头叹气，桃枝连忙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啊？柳伯？世子夫人这么着急离开侯府？” 管家道，“听说程大人被人参了一本，圣上派人去查，这一查真是不得了。程家被抄了，世子夫人方才是回程家。” “真没想到啊，” “幸亏世子夫人早早嫁过来了，不然她也要被连累。” “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桃枝惊掉了下巴。 林芊芊震惊。 她记得原文里说女主的父亲是文官，清贵世家。命局八字里官印相生、无财星的人，为清贵。清贵可以说贵+贫，有官无财为清贵。 文中女主的嫁妆比京城其他贵女高出许多，出嫁的时候，人人都羡慕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到侯府。 “给女儿都这么多嫁妆，不知道给儿子还留多少家产，真是财大气粗！” 一个仆人说，“世子夫人平时打赏我们眼睛都不眨的。一看就是随手花银子，很有钱的那种，有人说她家有个大金库。” “你想想看，她能带这么多嫁妆来，夫人能不同意这门亲事吗？” 现代人觉得在古代，寡妇比未婚女掉价，其实传统社会寡妇比未婚女抢手，那是带着全部家产过来的。 《金瓶梅》里，西门庆就是靠娶寡妇这种捞偏门的方式完成原始积累，再通过他自己经商成为清河县第一巨富。没有寡妇，他就制造寡妇，李瓶儿的丈夫就是被他害死，最后财产美人双丰收。 而人人调侃的曹操说他好人妻，娶寡妇。他娶她们，除了名正言顺吸纳她们身上大量的钱充用军需，还接收了她们娘家的势力。 能跟寡妇有一拼的，只有独生女。在婚恋市场，有兄弟的女人最不受欢迎，兄弟会继承家产，到女儿手里就分不到多少。 养老的是儿子，兴旺家族的是儿子，所以儿子继承家产，钱还始终是自己的。女儿嫁出去了就嫁出去了，给了嫁妆也是上供给夫家，谁会把白花花的银子，便宜外人呢？ 在现代，很多父母都只给儿子买房，几十万几百万的给。女儿分到的甚少，在古代，女性地位那么低，真正能分到多少嫁妆？ 从城东过来，走了快半个时辰。 林芊芊坐在茶摊上要了一碗茶水，弯下腰锤着酸疼的腿，听到旁边百姓在说话。 “你说这顾世子到底娶了一个什么妾啊？我看是个妖女吧，连自己的命根都不要了。” “我听说两个人搞什么一世一双人，世子睡了别人，那女的就不同意了，逼他自宫，这不当太监了吗？哎，他真是一个疯子！” 林芊芊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她端起一碗茶水，慢慢喝下。 “你说这小妾到底怎么迷惑了世子？她长得好看？胸大屁股翘？还是说天生尤物？才让男人连命根都割了。” “那还总说，肯定是极品，世子一睡她就不想睡别的女人了。” 一男子猥琐地笑，“那可能是稀有的白虎，白白净净，粉粉嫩嫩……” “那可真是极品。” 林芊芊将手里的碗“砰”地一下摔到桌面，拽起怀里的包袱起身就走。 只余两枚铜钱在位置上。 她在街上走了两步，突然被两位带刀的黑衣番役伸手拦住。 “林姑娘，楼上有请。” 第161章 太后 林芊芊抬起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发现二楼被统一制服的五六个金吾卫占领。 她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真不怕被人看见么？” 低下头的平安，嘴角勾起一缕笑，“说我们的闲话，这是家里过的太好了吗？”“头儿，只是请您喝点茶水，吃点点心。” “还请您上去。否则，我们动起手来，可就不好看了。” 林芊芊咬紧了嘴唇。 粉蓝蝴蝶的绣鞋踩着木质台阶，一级一级上去。上到二楼，被领进一个包厢。 张琦率领一众手下坐在一张八仙桌前，里面站满了人。 他递了一个眼神，其他人自动退了出去。 “上次不告而别，真是让我好想。” 他举起一杯茶水到面前看，手指轻轻摩挲着瓷杯凸起的表面图案。 “我没有必要向你告别。”林芊芊说。 张琦嘴角扯出一抹笑。 他站起身来，一个臂弯把林芊芊搂进怀里，抱着她一个旋身坐到一张椅子上。 他余光瞧到锁骨一处深红咬痕，“你那个世子彻底不中用了，你还回去见他，有必要么？” “他现在和一个太监一样，你和他对食吗？” “关你什么事？”林芊芊瞪着他。 张琦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他抓住她一只手，放到自己嘴边，望着她挑衅似的亲上她白皙的手背。 “我说，你还是跟我吧。他连男人都算不上，没有了东西，和废物一模一样。” “我从没说过要跟你。”林芊芊态度明确，不卑不亢。 “跟你和跟他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被困在后宅里。” 张琦无奈地伸手摸上自己下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子不都是在后宅吗？起码，我是个正常男人。” “我会给你比他更自由的生活。” 张琦握起一只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一声，忽然，他拿出一张纸放到林芊芊面前。 “这个是你想要的路引吧？” 看见路引，林芊芊惊喜地睁大眸子道，“我去了几次，那位大人都不给我办。最后一次，说要我半个月后再来，竟然在你手里？” 张琦慵懒肆意地歪过头，从林芊芊手中夺回来，“这种东西我随时可以给你办，也可以随时销毁。” “你真是会躲，躲到侯府里去，一直到今天才肯出来。” “怎么？才和我好了两天，就不愿意了？” 林芊芊冷声道，“其他女人也一样可以伺候你，随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我不想一错再错，还请你忘掉当初，一切当做没发生过。” 张琦眼眸垂下来，“你都是我的女人了，睡两次，睡十次。又有什么区别？还忘掉当初？” 林芊芊对上他的视线，倔强地像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小花，“强迫一个女人，算什么真男人？” 他捏起她的下巴，暧昧地笑，“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之前就说过，用什么办法都可以，我一定要得到你。” “我清楚地记得那两晚。” 他伸手捏起林芊芊的耳朵，嘴凑到她耳边，悄声问，“我一直有个疑问，一直想问你。” “你倒是说说，那个世子厉害，还是我厉害？谁更大？” 林芊芊耳朵尖微红，她一下子站起来，道，“今日我要去皇宫面见太后，你不要耽误我让我误了时辰。” 张琦故意拽住她一只纤细的手臂，“你不说，我不让你走。” “卑鄙无耻！”林芊芊脸红耳赤，用力把自己的手臂从他手中夺回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端视着林芊芊，突然笑起来，笑完之后一本正经地说，“我为你准备了马车，这里从玄武门进去最近。” 林芊芊不想遵从他的安排，被他拉着手臂下了楼，来到后院，硬塞上了一辆马车。 “你走路过去多么累，还不安全。” “你应该以最好的状态，应对一切可能在皇宫里发生的事。” 见到张琦同样上来，还坐到她旁边，林芊芊戒备地往后靠在车厢里，“你为什么一起上来？” 他盘腿而坐，闭目养神，身体随着马车行走轻微摇晃，“我不想放过任何和你独处的机会。” “我不是世子，可以让你随时陪伴在我身边。你知不知道，和你分开的时间，我无时不刻不在想你？” 他忽然睁开眼睛。 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她，除去隐隐的冷色，便是认真。 林芊芊偏过脸，不屑地开口，“想我？你只是想女人的肉体。你有的是钱，去青楼里，一群女子扑上来。” 张琦笑起来，他伸手抓住林芊芊放在膝盖上的手，“你以为我是喜欢闝的人？你错了。” “沉迷女色会泄露阳气，做事注意力不集中。” “你的确是我第一个如此想要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拥有的女人。” “我实在想不出那世子什么地方让你如此喜欢。但我会比他做的更好，让你死心塌地地跟我。” …… 桃枝从外面回来，被琉璃拉住了一只手臂，她关切地问，“林姨娘走了吗？” 桃枝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刚走，苏姨娘可有什么事？” 琉璃摇摇头，“没什么。” 她转身回到自己屋子，坐在桌前，叹了一声气。 “我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她，那晚我给世子用了致幻药？可是两个人大闹后又和好，好像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林姨娘是为了爱，甘愿退让的人。世子是为了爱，勇敢承担的人，真叫人羡慕。” 琉璃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年冬天，寒风呼啸，她和弟弟快要饿死在街上。 青楼里一位妙龄女子倚在二楼窗边看到，下来送了两个馒头给他们。 后来她被爹卖到青楼…… “我收了钱，要是说出来，他们恐怕会找我麻烦……我也想后半辈子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琉璃思索了片刻，最终点头，“还是不说了，他们已经和好了。” …… 太后端坐在上方，手里拿着林芊芊写好的剧本，翻看了几页，脸上露出喜悦笑容。 “好，故事真是精彩。” “你尽快把这出戏排出来。” 林芊芊恭敬地俯首行礼，“是。” 第162章 太乐署 桃枝回到自己住的下人房里，从枕头下拿出之前林芊芊送的礼物锦盒，放在腿面。 “姨娘说等她走了再打开看，到底是送了我一样什么东西？” 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这锦盒的表面，黑红色的布料摸起来表面光滑，是丝绸裁制的。 “这盒子就这样好。” 她心里已经想着用盒子，把她私藏的珍贵玩意都装进去。伸手打开盒子，见到最上面一个信封，她拿开信，便看到最底下一支金簪。 好漂亮的簪子！ 这是一支嵌珠宝玉雕花金簪。上部镂刻古钱形花纹，其上附蝶形，花型，蝉形金托。托上承白玉碟，红玉花，绿玉婵玉饰，玉饰中心嵌宝石，蝴蝶金丝做的触角，点缀着两颗雪白珍珠。 桃枝拿着金簪爱不释手，心里又惊又喜，“姨娘竟然送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把金簪放回去，把信封拆开，抽出一张叠起来的纸，抖落打开。 “桃枝，这一别，怕是要许多时日。” “这根金簪起初打算留给你做嫁妆的。后来又一想，当下世道找个好男儿如此艰难，谁能保证遇到的一定是良人，这跟金簪是你照顾我这些日子的赏金。不管任何时候，人都要有银子傍身，有银子才有底气。你做嫁妆也好，将来出了侯府，做自己的小生意，买房子，买地都好。切记，女子立于世，并不只有嫁人一条路。忘你一切安好。” 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落下，在纸张上一团团洇开。 流淌的泪水，让水墨笔画连接在一起。 桃枝双手紧紧捏着信纸，涌出的情感如同风暴一般席卷了她内心每个角落。 她把信捂住胸前，“没想到林姨娘连我出府以后的事情都想好了。明明我之前……我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 “林姨娘，你对我这样好。” “你从未打我骂我，也从未把我当真正的下人看待……我，真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这样名贵的簪子，怎么能给我？我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 桃枝手握着金簪，再次呜呜地哭出声。 …… 太乐署。 专门负责宫宴表演和雅乐传承。 林芊芊跟随在陈尚宫和一众宫女太监后面，来到了德和园大戏楼。 皇宫里有三座皇家戏楼。 德和园是皇帝为太后盖的。畅音阁，清音阁，是为皇帝和皇后修建的。 林芊芊仰头看德和园戏楼。 三层式豪华建筑。上层为鼓楼，三层是框式舞台，一二层为开放式的舞台。德和园主要包括大戏楼、扮戏楼、颐乐殿（看戏殿）、看戏廊、庆善堂（后罩殿），有24座建筑。 其坐南朝北，对面为阅是楼，是帝后观戏场所；东西两侧有长廊，为王公大臣观戏场所。每层戏台面宽、进深各三间。 都有水井和地井，二、三层楼面上有滑车，配合这些井，可以营造上天入地或水法效果。 每逢帝后寿辰、重要节令，德和园都会开班唱戏，众王公大臣亦常在此受赏听戏。 “这些都是经常为太后皇上表演的宫廷乐师。” 陈尚宫抬手指向院里一字排开的两百多位太监宫女。 她年纪约四十，一身华丽女官服饰，一举一动都带着模板样式的笑。 陈尚宫道，“既然是排新的戏，就要找演员。这些人里你随便挑选，之后便由你教他们演相应的戏份。” 林芊芊福身，“麻烦陈尚宫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才是大工程，不仅找齐九个演员，每个演员要背台词，一个个教他们演法，还得不断地对戏。 和这些陌生的人待在一起相处，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压力的。 陈尚宫微笑道，“这是我分内之事。” “林姑娘碰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陈尚宫给林芊芊分了一间房，和一名叫春蝉的宫女住在一起。 在陈尚宫的协助下，她终于找齐了九位演员，分配好饰演的角色，便将每个人的台词剧本发下去。 接下来就是日复一日在这太乐署的院子里排戏，对台词。 “陈尚宫，你叫一个宫外来的女子掌管你手底下这些人，不妥吧？” “太乐署本应该由你一人掌管，怎么能叫一个刚进宫的人来指手画脚？她又不是宫廷女官。” 陈尚宫对石桌前一身华贵衣装的典雅女子，露出得体笑容。 “公主殿下，林氏是奉太后谕旨排演这出戏。而且，这戏是地方戏，不是咱们京戏，宫里也没有会的师傅，我想教也教不了。太后的旨意，我又怎么敢违抗？” 长公主漫不经心道，“你就不怕她深受太后喜欢，顶替了你的位置吗？” “这个林芊芊，之前给太后讲了什么《红楼梦》。这几天都会受到太后传唤，每日过去给她讲半个时辰的故事，偶尔还给她唱唱戏，我看你的地位迟早不保。” 陈尚宫惊愕之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公主殿下，她的确知道很多新奇故事，可偏偏太后是喜欢听故事的人，这样的人肯定会让太后喜欢。” “留不留她，还不一定呢，就算是留下来，也是从最小的乐师做起。” 长公主顿时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她站起身道，“本公主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让你长个心眼。” “你想一想，她能进宫，还能的安乐搭上线，一定是个有手段的人。” “多谢公主提醒。” 长公主一甩袖子，对身边的宫女说了一声摆驾，便出了太乐署。 …… 第163章 赏赐 寿安宫景色宜人。 宫前一大片鲜黄的菊花竞相开放，更稀有的是还有一株罕见的绿菊，那花瓣和绿腊一样。 “这绿色的菊花真是别致。” 太后领着一大群宫女太监走到花卉前，弯下腰欣赏了一番，坐到旁边的亭子里，她看着旁边的安乐和林芊芊随意开口问，“你们可知道这绿菊是怎么培养出来的？怎的这么稀奇。” 安乐直率地摇头，“不知道。” “我想这世上有红的花，就有绿的花，有白的花，就有黑的花。千奇百怪的花多着呢。你说是不是啊，芊芊？” 林芊芊点头，“这花本来是姹紫嫣红的，可是经过匠人的巧手一番侍弄，便能培育出很多颜色的花。有的花可以是双色的，也可以是重瓣的。” 太后来了兴趣，“你在宫外这么多年，见识广。见过双色的，重瓣的花？” 林芊芊说，“见是见过的，不过这得很厉害的花匠，他得非常了解菊花的品性，才能培养出这样的花来。而且这花也不是一下子培养出来的，短则花一两年的功夫，长则三四年。” “你还懂养花？” “回太后，我并非懂养花。只是见过花匠，和他聊过一两句，知道他们养花耗费了很大的心血。” “我还真没有见过这种菊花，真想看看。”太后叹息道。 “花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菊花。它的品行高洁，其他的花在秋天都败了，只有它开的鲜艳，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太后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进宫这段日子，可吃的惯？住的惯？” “回太后的话，之前也有些不适应，原是我这个人比较认床，现在已经住的惯吃的惯了，每天见到太后，心里甚是欣喜。” 太后笑道，“哦？见我这个糟老婆子，你还开心？” 林芊芊微笑道，“太后慈祥有爱，待人亲厚。愿意听我讲故事，还愿意带我去御花园，今日又带我来赏菊。每天都好快乐，好幸福。” 太后脸上笑容更大了，“那你不想世子吗？你们年轻人在一块才玩的来。” 林芊芊没预料到太后突然提起顾淮，她瘪嘴，眼神有些无辜，“我原是有些想的，可是和太后待在一块，就不想他了。” “那是你男人，你能不想他吗？你们年轻人待在一起多有意思。” “对了，你进宫前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林芊芊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太后竟然已经知道了吗？想想也是，这种奇葩极端举动，肯定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可是，这种丑事，侯府不应该死死压下去吗？ 林芊芊回复道，“精气神恢复了大半，就是身体调养这块，也得慢慢来。” 太后叹息道，“他是个单纯的孩子，一根筋呢。” “再怎么，也得给侯府留个后啊，他爹得多伤心。” 太后再次重重叹气，她对旁边的嬷嬷吩咐道，“你去叫太医再去为他看看身体。对了，把我宫里的两株冰山雪莲一并送去。” 第164章 怕你受委屈 “多谢太后赏赐。” 林芊芊跪下来谢赏。 “你起来吧。” 太后忽然道，“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当初为什么不同意世子纳妾？还叫他做了如此荒唐举动？” 林芊芊连连摇头，“我没有不同意世子纳妾，也没有叫他这样做。” 太后是从谁哪里听到的版本？反正古代人最喜欢怪女人了，亡国了昏君没什么责任，都是妖妃的错。这个事，恐怕她也得背上锅。 “我没有不同意世子纳妾。太后，你想。一是我哪有资格不允许他纳妾呢，我同样是妾室，根本没有这个权利，话语权根本没有这么大。不然之前世子的两个妾，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进府呢？我并非容不下人。” 太后听闻，点点头。“也是。” “二是自私，不知太后同样身为女人的你，见到自己的男人宠一个又一个女人，心是否会渐渐凉下去，没有一点点波动？三是我觉得自己真的是阻碍。世子夫人应该和世子一对。这样夫人也高兴，我放过了我自己，整个侯府也会恢复平常，所以才会自己主动提出休妾。世子不愿意。”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举动来请求我的原谅。” “发生这样的事，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害怕极了。可是他又这样做来挽留我，我心里很是愧疚，这才答应和他冰释前嫌。” 太后点头，“男人的宠爱，的确并非是好事。” “想当年我是先皇的嫔妃，一步步才坐到正宫之位。” “身为嫔妃越是受宠，越容易遭到陷害。这在后宅里，怕是一样。” “你想要解脱，我也能体会。” “看来，你并非外界所传言的那般在侯府里泼皮无赖，蛮横无理，不让他娶妻，又不让他纳妾，还不让世子和世子夫人洞房。” 林芊芊道，“身为妾，我知道自己是个身份低微的妾，哪里有资格要求世子不娶妻又不纳妾，这侯府根本轮不到我说话。我的名声已经坏了，外人把我传得有多坏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可是，有时候，也得结合事实来看，那才是真相。” 太后点头，“这样的事发生在侯府，成了整个京城的大事。平阳候丢大了人，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这件事，把你说成了妖女。” 安乐仰起头道，“我倒觉得是芊芊她真的不想做妾，想离开侯府。而这顾世子是死缠烂打，抓住她非是不放。” “明明是男人的问题，却把错归结到女人身上。男人出轨就是女人勾引，他难道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吗？” “还有因为是妾，很多人就瞧不起。可是，妾，难道也不是女人吗？”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废物草包，自宫就自宫了呗，反正留着他，也是整日上青楼花天酒地，霍霍别的女人。” “世子夫人也忍得下去？她的脾气可真好，我才不当那个窝囊废！” 太后瞪了安乐一眼，“没大没小，再怎么说顾世子也是平阳候的独子。那位程家小姐也是贤良淑德，刚进门两天，就为丈夫纳妾，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妻子。可林氏你呢，这样闹也是在情理之中，两个人都没有错。” 太后再一次问，“你真舍得侯府的荣华富贵？想要叫他休了你？” 林芊芊点头，“我就不信我离了侯府活不下去。我有手有脚，民间可以做的生意有好多，卖豆腐，卖鸡鸭鱼肉，或者是种田。日子过得会很艰难，我不想让自己后半辈子面对一个男人和他的一堆女人，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他身上。” “我想放过我自己，也放过他。只要我离开了，他和世子夫人也会日久生情。” 太后听了林芊芊这一番话，怔愣在原地许久。 “你的思想果真是与众不同。” “人人都想要荣华富贵，你却想要放弃。虽然是侯府的妾，可比寻常百姓过得滋润多了，你要是真离开了，这些往后都享受不到了。” 林芊芊摇头，“我不留恋。” “对于我来说，自由比这些珍贵多了。” 太后道，“外面的日子可是很苦很苦的，万一吃不上饭怎么办。” “大不了就去要饭。” 太后笑起来，“你这孩子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有一股倔犟。该说你傻，天真，还是有着非常人的决心和魄力？” “很多人是不敢像你这样赌的，他们只想要生活稳定。” “世子大概也是怕你在外面受委屈，被人欺负，才舍不得放你离开。” 第1章 “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不应该因为这样的事，而产生隔阂。” 看见林芊芊，太后忽然想起自己年轻受宠那会，得到皇后的谋害。 嫔妃，不过是高一等的妾，皇帝的妾罢了。 那个时候她被太后骂勾引皇帝，魅惑圣上。太后喜欢皇后，整日罚她，骂她，一直到太后死了才消停。 当时的她，也是一身污名。 但是，胜者，才是赢家。 她顿时为不久前因为外面的种种传言而误会林芊芊，感觉到抱歉。这才过去了多久，她怎么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太后道，“你的男人，你应该牢牢抓住才是，难得他这么喜欢你。” “能得到男人深爱，就是一种本事。” “女人啊，活在这世上，不就得仰仗男人么？” “外面的日子多苦？一般女人是活不下去的。你就跟着他在侯府好好过日子吧，以前的就当做没发生。” “哪个女人不是忍气吞声的过日子？慢慢的，就习惯了。” 林芊芊抿了抿唇，“多谢太后开解。” 太后道，“今日就到这里，你去吧。” “是。”林芊芊福了福身，恭顺地转身离开。 注视着林芊芊的身影穿过花墙，看不见了，安乐道，“我倒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宁愿不要。” 太后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对于女人来说多么凶险。失去贞洁都是小事，非死即残，生不如死，都有可能。” 安乐不满地撅嘴，“我倒是觉得她不一样，她很勇敢。” “勇敢又怎么样？受伤的不也是她？” 忽然，太后叹息了一声，“想当初，皇后娘娘名声贤良，背地里却用着最阴狠的手段对付其他嫔妃。名声败坏，不一定是坏人。而名声极好，也一定不是好人？” “要把一个人打倒，不得先给她身上泼脏水，把她名声搞臭。再以正义者的姿态出现，将她打得永远不得翻身？” …… “这黄梅戏是很简单的，不要想的太复杂。这一句，声音要高扬一些，想象着自己像一只小鸟一样奋力穿破云层，飞到最高处，俯视整个京城。” 林芊芊教宫女太监学戏，她唱一句，要他们跟着唱一句。几人因为同伴的表演，时而叉腰大笑。 她道，“大家不要笑话他，勇敢表达出来，曲调不对了，才能改正。” “唱得不对，也别着急。背台词有一个窍门，我来教给大家。” 陈尚宫双手交叠在腰间，带着一身庄严肃穆缓慢走过来。 看了一会，发现才短短不到七天，林芊芊就和宫女太监们打成一片。 大家把她包围在中间，皆因她的话，一个个精神焕发，眼里有光，很是享受和她在一起。 宫里还从未有过这样和谐轻松的场景。 陈尚宫把一个太监叫到一边，“林氏教得怎么样？” 小福子道，“她教得挺有趣的，比之前那些古板的师父好许多。之前学戏一个字唱得不对了，手心定要狠狠挨板子，挨师父的训斥，她没有这个要求。” 陈尚宫迈步走过来，其他人顿时收起了方才的轻松笑脸，异口同声道“陈尚宫”。 她对林芊芊恳切地说，“林姑娘，我原本不想多说什么。可是，你要是赶在中秋节前排不出这出戏，本尚宫也会受到太后的责罚。” “你对他们未免也太宽松了，按照目前的进度，实在太慢。” “错了，尽管罚他们就是。” 林芊芊拱手作辑，垂首道，“多谢尚宫教诲。只是我认为错了改正过来就是，还不至于责罚。事关中秋宴会，我想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大家肯定都不想在太后面前出错。” 陈尚宫当即板起脸，训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你这样只会让他们偷懒，懈怠。应付，草草了事。” “到时候太后怪罪下来，你能一人承担吗？” 第2章 林芊芊冷静的眸子对上陈尚宫，她丝毫不躲避，“当初太后要我排演这出戏，那时候就已经说明如果这出戏有任何差错，都是我的责任。” “如果怪罪下来，一定是我一人承担。” 林芊芊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陈尚宫眼里的锐光这才渐渐覆灭，她道，“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你说的话，要是这出戏有任何问题，本尚宫一定会把你推出来。” 林芊芊点头。 陈尚宫再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太乐署。 她要的就是林芊芊这句话。 她的方法在她看来根本不可行。宫中规矩森严，犯错了就要罚，这条规矩从来都是对的。而她从宫外来，对一些宫女太监这么低，定会激起他们的懒惰之心，她倒要看看她到时候怎么收场。 她甚至在心里阴暗地想，如果她自己搞砸了，太后定容不下她。 长公主未免也太看得起林芊芊，她怎么就能顶替她的位置呢？ …… 宫里的嬷嬷带着太医来了。 太医为顾淮把了脉，为他调整了药方，送礼嬷嬷将赏赐的两株冰山雪莲交给侯爷。 “多谢太后赏赐。” 侯爷领着虞氏程迦瑶等人跪谢完毕，从地上站起来，一起将太监送到府门口。 走在后面的虞氏，小声地问了一句旁边的程迦瑶，“太后怎么今日派太医来？还送了这么名贵的冰山雪莲。” 程迦瑶神色恍惚，听到虞氏的问话才回过神来，“母亲，一定是太后心疼侯爷。” 嬷嬷耳朵尖，听到两个人对话，转过身说，“是，太后心疼侯爷还没有孙子。” 虞氏和程迦瑶一起一怔，随即换上得体的笑容，“多谢太后想起我儿。有了太后的关心和赏赐，他一定能尽快好起来，多谢桂嬷嬷亲自出宫一趟，辛苦了。” 嬷嬷上马车之前，道，“你要谢就谢你们府里的林姨娘，今日她陪太后赏菊，聊到了顾世子。太后得知他身子还未好，便赏赐了这些。” 虞氏笑容凝固在脸上，似乎匪夷所思。 程迦瑶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她感觉到莫名其妙。 不由问了一句，“林姨娘，很得太后喜欢吗？” 嬷嬷道，“太后喜欢听她讲故事。每日都要传唤过去，她讲的故事也甚是有趣，我们这些人听着也有趣。” “太后喜欢和她聊天解闷。” 侯爷听完，心生欣慰，“能陪太后解闷，真是莫大的荣幸。还请嬷嬷在后宫多多指点她，别教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侯爷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塞给桂嬷嬷，桂嬷嬷惊喜地收下，赶紧塞回自己袖筒里，“那是一定的！” “林氏聪明着呢，她不是冒失的人，有我的指点，她一定平安无事。” 嬷嬷太医走了。 程迦瑶扶着虞氏跨过门槛，虞氏肃冷的脸上有一些愠色，“她不就得太后喜欢吗？好像我们受了她天大的恩赐似的。” 程迦瑶挽着她的手臂，“林姨娘会唱戏，太后喜欢听戏。而且她又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这些故事就迷惑了侯爷，这太后恐怕也迷恋这些故事。” 人人都说戏子误国殃民。 她在太后面前，也是一个取乐解闷的戏子罢了。 只是这取乐的，突然就得了太后喜欢，程迦瑶心里总是那么不痛快。 她脑海里再次想起方才侯爷塞钱给桂嬷嬷，要她帮衬林芊芊，心里不由得恼火。 她真是聪明，躲到皇宫里去，她想要再对付她，也鞭长莫及。 不过，后宫里处处是危机，保不成她把自己小命给弄丢了。 “芊芊，芊芊什么时候回来？” 顾淮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抓住冬青一只手臂问。 冬青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险些洒出来，“林姨娘她在宫里要待好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世子爷，您把药喝了行不行。” “不！我不喝药！”顾淮发脾气似的大声吼叫，将枕头举过头顶，重重砸到地上。 “她答应我要回来看我的！这都几天了，她还不回来，一封信也没有！” 第3章 “世子爷，宫里规矩森严。哪是姨娘想出来，就出来的啊，还不得得到允许。” “您别为难自己的身体了。” 顾淮痛苦地摇摇头，他躺到在床上捂住自己的心口，望着帐顶痴痴地说，“见不到她，我的心里就发慌。” “见不得她，我也不想吃药。吃这药有什么用呢？又好不了！” “好不了，也没什么。芊芊她不会嫌弃我的。” 虞氏进门来看望顾淮，听到这番话，心痛地过来，“你为了那个贱——那个林氏，非得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可要好好地养病。” 顾淮什么都不在乎了，“已经不需要喝药了，我的身体好了。整日喝药，喝得我口苦难受。” “一点起色都没有。” “没有起色就没有起色，我也不想再治了！” 虞氏大恸，身子一歪，当即差点晕厥过去，“你说什么！你这个不孝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可给侯府还没有留后！” “你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淮无所谓地开口，“府里已经有了二少爷，三少爷，他们一样可以传宗接代。哪些没有儿子的家庭，不都是过继过来的吗？” 虞氏暴喝，“那能一样吗！” “你是嫡亲的儿子，最正统的血脉！你又不是死了，你好好地活着，凭什么不为侯府传宗接代！” “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现在也生不了。你就是叫个女人过来，我也不能行事。” 虞氏再次被气哭，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你这个不孝子！你被狐狸精迷了眼睛！”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我为了你好，你偏偏和我对着干，我是你娘啊！你的亲娘！把我气死了，你有什么好处？” “好了，别吵了！他只是想见林氏而已。” 侯爷走进来，见到虞氏坐在床边哭，顾淮冷漠地躺在床上，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他道，“林氏肯定也是想你的。” “只不过在宫里，想出来没有那么容易。” 想到什么，顾淮立刻撑住身子起来，激动地抬起头，“爹，不如，你进宫一趟，求求太后，让她出来见我一面吧。” “我想她，我真的好想她啊！” 侯爷道，“好，我去见见太后说明一下此事。” 虞氏见状，心里更加来气，她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被林氏轻易给捏在手里。 她不在了，他连药都不想喝了，这么自暴自弃。 他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话一点都不听。 更让她心里悲凉的是，她的儿子彻底不需要她了，只要那个女人。 对于一个传统母亲来说，儿子是比丈夫更亲更爱的存在。 不仅仅是儿子是从她的身体里生出来的，这种血肉相连的感情，是冷漠的丈夫无法代替的。还有儿子寄托自己的情感，他是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她最重要的人，抛弃了她，虞氏感觉到顶天的柱子轰然倒塌。 她夺走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还叫他变得和她如此冷漠。 她不甘心，她好痛苦，她好恨！ 回到自己院子的虞氏，她僵木如同木头一样干枯的手抓着椅子把手，将身心疲惫的身体缓慢地放在座位里，她没了骨头地软倒了下去。 她环视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想起来，她的丈夫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里了。 他待在别人女人哪里，不是和这个，就是和那个，唯独忘了她。 赵姨娘竟然又怀上了身子。 她路过院子听到她们开心的笑声，他抱着她，关心她，疼爱她，首饰布匹样样往哪里送。 她生命里唯一的儿子，终也弃她而去。 她突然觉得，生活没有了希望。 为什么她这么失败？别的女人丈夫虽也三妻四妾，可对夫人还会偶尔过来宠一宠，把人放在心上。 她失去了丈夫的尊重，一丝爱意也没有了。 如今，儿子是她唯一的希望，也被人夺走。 她感觉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点光也要熄灭。 程迦瑶走进来，轻轻叫醒虞氏，“母亲，您去床上睡吧。” 虞氏摇头，她的身子疲软无力不想挪动，“我就在这里眯一会。” 忽然，虞氏一直盯着程迦瑶年轻的脸，那双具有穿透性质的视线，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 “怎么了？母亲，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她温柔地笑着问。 “只是突然很心疼你，年纪轻轻都要守活寡。和我年轻的时候好像，我短暂地得到过男人的爱，为他生下一个儿子。而你，却从一进门就要守寡。” “女人这一辈子就要依靠男人，不生儿子，怎么稳固自己的地位？那个狐狸精不在，你多去照顾照顾淮儿，把你的丈夫夺回来啊。” 程迦瑶脸上露出微弱的笑意，“母亲，世子心系林姨娘，我恐怕……” 虞氏黑洞洞的眼睛突然盯紧她，令她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她咬牙，“我是叫你替我夺回我的儿子。” 第168章 长公主 程迦瑶还在理解虞氏这句话里的意思，突然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低头一看，虞氏的手指紧紧掐着自己手臂，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她缓缓点头，“知道了母亲。” …… 太乐署 每天在一起排戏，大家的感情越来越融洽。由排练戏曲谈起彼此，每个人越来越相互了解。 太后每日的传唤，再加上安乐公主时不时过来看望。太乐署里无人敢低看林芊芊，每个人都对她尊重有礼。 一日，林芊芊与长公主在皇家园林面对面走来，快到跟前时，她恭敬地屈膝了一礼。 “见过公主殿下。” 长公主眼睛闪过一抹轻蔑，她嘴角勾起，牵动些许笑容，又换上方才高贵冷艳的面容。 她没有着急回应，而是围绕着林芊芊，缓慢行走了一圈。 她注意到林芊芊行礼而蹲下的膝盖，“在宫中，就要按照宫中规矩，行宫中礼仪。” “我知道你是太后从民间叫进来演戏的戏子。可是，你这人怎么行礼的？做的姿势一点也不到位。” “叫我的宫女，教你怎么见到人行礼吧。” “宫中人这么多，要是得罪了什么人物，就不好了。” 说罢，长公主提声命令道，“良辰，好好教教她怎么行礼。” 被叫做良辰的宫女从长公主身后出来，她上前一步，看着林芊芊道，“公主殿下，让我教你行礼。” “你看好了，见到人是这样行礼的。” “你屈膝的位置太高，还要再低一些。” 良辰做了一遍，几乎蹲到地上，林芊芊跟在后面有模有样地同样做了一遍。 良辰监督林芊芊完成后，“就是这样，以后记得在宫里见到谁都要这样行礼。” “良辰！这怎么能算合格？”长公主突然不满地出口打断她。 良辰迅速回过神来，“公主恕罪，我再继续教她。” 长公主眼睛余光扫过林芊芊的面容，讥讽道，“就让她这样半蹲着吧，蹲一个时辰，好好记住是怎么行礼的。” 得了命令，林芊芊淡定地保持着方才行礼的姿态。 渐渐地，漫长的十几分钟过去。她的膝盖，她的小腿开始酸疼，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长公主见状，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这时，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妃子路过。 娴妃乖顺地对长公主打完招呼，瞧了林芊芊一眼，“这位是？” 长公主道，“娴妃在宫中肯定不认识，或许应该听说过此人的言论吧。” “之前她就在宣扬什么人人平等，还说奴才不用给主子行礼……等等一些列叫人啼笑皆非的话。” “她很蔑视我们王权礼法的。” “今日，我要给她一些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林芊芊面容沉静如湖面，眼神闪过一丝愕然。 就在刚刚，她还在疑惑长公主为何这么对待自己。如今她一解释，她再一次发现之前的话真的得罪了许多人。 尤其是上位者，那些希望用规矩统治底下的上位者。 想要用规矩去打击、毫不费力地去压迫别人的人。最拥护这种手段，甚至无条件地拥护封建制度了。 林芊芊想起原文的评论区，读者们都在发表评论要女主如何教穿越女林芊芊做人。 她现在一想起来，突然觉得有些可怕。 人一旦有了点权利，便是想着相互打压，戕害…… 女配这么无脑这么智障的人设，怕是没遇到女主之前，早就被人收拾了。 她嚣张又恶心的存在，活着出现在侯府里，就是等着女主打脸，推动剧情发展。 长公主接着向娴妃说了林芊芊的事迹，她听说了许多，圆滑地开口，“如此说来，这位是个奇女子呢。” 林芊芊扫了长公主一眼，那闪着泪光的眼里有隐忍的痛楚，她悄悄换了一边脚蹲着，“回长公主，娘娘。之前我在青楼里说这样的话，是想依靠着这样与众不同的话出名。” “这些话，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我心里并非是这样认为的。自古以来，尊卑有别，等级分明，几千年的制度了，如此运行定有它的道理。” 第169章 娴妃(1) 如此存在，便是为了方便上级统治下级，维护社会统治。 底层人甘愿做上层人的牛马，死了都认为这是命。 可是，没有了底层农民丫鬟仆人种田打水，织布纺纱，他们上面的人又吃什么喝什么？ 原文里一直在描述女主贵族阶级的特权生活，读者不自觉地拥护贵族利益。林芊芊想起自己，大多数人都是普通底层老百姓吧。可是底层人是向往贵族的，他们似乎也在默默维护这套制度。 由此，自上而下，形成了一个铁桶…… 命好的人才会穿成古代的世家大小姐。而命不好的人，不小心变成了任人宰割的蝼蚁。 “哦？”长公主笑了一声，像是听了好笑的笑话，“你竟然为自己辩解？” 她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本公主叫你说话了吗？你就插嘴。” “一点规矩礼仪都不懂。” “良辰，给我掌嘴！” “是！”良辰蹲下身体应了一声，便走过来举起手要打林芊芊。 林芊芊定定地看着地面，“公主殿下！” 这一声让良辰欲扇下去的巴掌，硬生生停留在半空中。 她看向长公主，试图从她哪里得到指令，而长公主面不改色，她只好又悻悻地放下了手。 林芊芊用最平静的语气称述事实，“我本不在宫中轻易走动，原是受到了太后的传唤。” “若是太后问起，这恐怕……” “你竟热敢威胁本公主？用太后来压我？”话没说完，长公主瞬间暴怒，她瞪向林芊芊，目眦欲裂。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宫里人多眼杂，怕是瞒不住，我也是为了公主好。”林芊芊垂首，言辞恳切。 如此说，是完全不想得罪长公主，把她对自己的一些不满，彻底升级为针锋相对的敌人。 林芊芊心里在嘲讽的想：你不就是用你的身份来压我吗？怎么又惧怕太后啊？原来你也怕比你高一等级的人啊。 用身份压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人也可以用身份地位来压你？ 长公主转眼看了看四周幽深寂静的园林，有一个小太监路过，又注意到旁边的娴妃。 她脸上似有所顾忌。 长公主咬牙忍下了这口气，“好，今天就暂时放过你。” 你给我等着！ 她举起的拳头恨恨砸在空气中，领着四名宫女拂袖而去。 “长公主，脾气差了点，以后见到躲远一点，别惹她生气。”坐在石桌旁休息的娴妃突然开口，她对着林芊芊说话的声音很是温柔。 她的肚子浑圆硕大，完全鼓出来的一个大西瓜，感觉随时要掉到地上摔个瓜瓤碎裂，鲜红的汁子流淌一地。 林芊芊突然想到：妃子都要生孩子，皇后也要生孩子，太后也生过孩子。 她们身为皇帝的后宫，可比宅院里的正妻尊贵多了。可是她们却要亲自生孩子，闯一趟鬼门关。 原文里女主却可以不用生孩子，叫小妾去拼死拼活地生，凭着孝顺婆婆就能掌管整个侯府。 皇后都要母凭子贵，生出儿子来才能站稳根基。女主靠自己，已经实现了权利最大化，比当皇后还轻松容易。 “多谢娘娘教诲。” 林芊芊再次紧张地看向娴妃腹部。 娴妃注意到林芊芊的目光，低下头，抚摸上自己的肚子说，“这是第三个，之前的两个孩儿都没了。” “我想他平平安安地生下来，皇上很看重呢。” 林芊芊担忧地说，“娴妃娘娘，看着您的身子真不放心啊，您一定要小心。” 娴妃微笑道，“嗯，我知道的。” 和林芊芊这样一个外来人，娴妃天然地松懈下来，话也多起来。要是平常的妃子，定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的。 她道，“我听长公主说，还以为你是个多么冒失愚蠢的人，看来，是聪明的。” “在这后宫你谨言慎行就是，你不是哪个宫里的宫婢，出了事，也没人保你。” “我记住了，娴妃娘娘。” 娴妃温柔的样子，让林芊芊想起《还珠格格》里令妃的模样，那才是妥妥的人精，处处说话有门道，谁都不得罪。一点小心机也是为了自保确保自己得宠，那样的人，难怪会深受皇帝宠爱。 娴妃突然翘起一根兰花指，温柔地指着林芊芊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在太后寿辰上唱戏的那个？” 林芊芊点头。 “难怪太后喜欢，特地要你进宫来给她解闷。” “在这后宫里平时除了看书赏花，对弈，煮茶，便是做女红。这些都无聊得很，做一百遍还是那样，听戏是最热闹的了，很多人都聚集在一块，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我现在还记得你那句“天下掉下个林妹妹，好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当时惊为天人，怎么会有人的嗓音这么好，听到的一刹那间，仿佛给人的灵魂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心喜悦之，情向往之。” “我听人说你给太后讲的就是这林妹妹的故事，对吗？” “是的。” 娴妃回想起当初听歌的美好感受，脸上由衷浮现出笑容，“多美好的爱情故事啊。两个人相互喜欢，多么难得啊。” 林芊芊从娴妃脸上突然想到，古来今往的人们为什么喜欢爱情故事了。 那是因为很多人没有爱，从小没有被人爱过，哪怕是身边的父母那里也没得到多少。才想从一个个故事里体会到真正被人爱是什么滋味。 后宫的女人见过的爱更是寥寥无几，所以他们才会喜欢。羡慕贾宝玉和林黛玉那种双方奔赴的爱情故事。 娴妃道，“你能给我再唱一遍吗？” “是，娘娘。” 娴妃双手托着腮，将手肘支在桌面，面带微笑地欣赏着林芊芊唱完。 忽然道，“我突然知道之前有个小姐，为什么被一个唱戏的勾引着私奔了？还有皇上为什么前段时间独宠鹃妃了。要不是她出了事，皇上可要宠她好长一段时间了。” “难怪太后喜欢你，听你这一开嗓，我都有些喜欢上你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林芊芊道，“是因为我能解闷，为这宫里的生活添来一些乐趣。” “人是喜欢美好事物的。比如，美味的饭菜，那院子里盛开的花，以及漂亮的衣服……这些都能让人心情好，而戏曲的魅力也是如此，美好的事物让人抵抗不了。” 不管是因为听歌，而成为某人的歌迷，或者是因为剧中一个角色，而喜欢上这个演员。都是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从而喜欢上他们本人及其演绎的能力。 太后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演绎的能力。 第170章 娴妃(2) 第二日，林芊芊再次见到娴妃，发现她早已在寿安宫侍候太后。 娴妃将亲手煮的杂米粥，从食盒里小心地端起来给太后。 太后旁边的桂嬷嬷赶紧伸手接过来，娴妃笑着捏捏自己两只耳垂道，“太后，你最喜欢吃我煮的杂米粥了，我今日给您煮了一碗。” “好好好，放下吧，你可别乱来，现在月份大了，更是要处处小心，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了。” 娴妃道，“我今日来，一是想着在能走动之前见见太后您，力所能及地孝顺您。要是接下来生产，坐月子，可得好长时间不能伺候您了。二是也是因为闲来无事。想借借太后您的光，来听林氏讲《红楼梦》，打发打发时间。” 太后笑起来打趣她，“原来你这丫头想着这一出呢，我就说今日你怎么过来了。” 随即，太后神情严肃，“也是，皇帝最近去其他妃子院里，你又不能受宠，自然就冷落你了。你一个人怕是也有些孤单无聊的。” “正好，来我这里，陪陪我这个糟老婆子。” “只是，你身体越来越不方便，怎么能这样频繁走动？” 娴妃扶着太后的肩膀说，“太医说也不能一直躺着，适量地走路有助于顺产，我自己也会多加注意的。” 太后忽然道，“要不，你就住在寿安宫里吧。正好这林氏在这里，你在生产之前日子也就不闷了，她不仅会唱戏，唱歌，还会讲故事，陪我们聊天。” 娴妃心中大喜，“谢谢太后。” 娴妃欣喜地摸上自己的肚子。 自打她怀孕后，她被皇帝冷落半年了。原是想来太后这里听故事解闷，顺便尽尽孝心，让太后见到自己心生怜惜劝皇上多来看看自己，没想到直接被太后纳入保护范围里。 她这一胎，应该是稳了。 见到太后对娴妃如此爱护，林芊芊突然有些心生羡慕。 太后对皇帝的妃子都很和善，把这些人都当做自己的儿媳。 而在侯府里，女主才是虞氏唯一的儿媳。其他小妾不过是生孩子的工具罢了，虞氏只站在女主这一边。 林芊芊发现自己讲完一段，娴妃会和太后一起讨论剧情，像极了一起嗑瓜子追剧的姐妹。 有时候，一个人看电视剧还真的有些无聊。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吐槽，就突然变得格外有意思起来。 娴妃和太后关系越来越融洽，原本两个人只是简单的每日公事公办地请安问好，就因为多了一个共同话题，更进一步了解了彼此。 这天，皇帝来向太后请安。 请完安，转身见到旁边的娴妃有些意外。 他惊讶于娴妃的肚子竟然已经这么大了，像一口大锅扣在肚子上面，“你怎么在这里？” 娴妃用之前的一副说辞，讲给皇帝听。 “你肚子这么大了，还想着孝顺母后，这份孝心实属难得。” 皇帝看向林芊芊，“不错，有你陪着母后，还有娴妃，她们也就不孤单寂寞了。” 太后，“娴妃快生了，你也要多来看看她。正好，她和我住一块，你也少走一趟。” 皇帝点头，“我知道了，母后。” “你们听的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太后欣喜地拉住皇帝的胳膊说，“这个故事是真正有趣的，我给你讲……” 太后和娴妃两人坐在皇帝一左一右，讲起了故事，而皇帝竟然真的听进去了，坐了有半个小时。 娴妃笑着说，“我们已经听到第四十章了。给皇上您讲故事，肯定赶不上我们的进度了。” 皇帝忽然伸手拍了拍娴妃的腿面，“我也听着这故事有些趣味，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我得去批阅奏折了。” “明日再来看你和母后，明天你再给我讲。” “谢谢皇上，恭送皇上！” 娴妃亲眼看着皇帝出了大殿，眼眶渐渐湿润，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动，他是说明日还要来看她。 皇帝第二日真的来了，第三日，第四日也来了。 第五日，他留下和她过夜。 虽然晚上只是简单躺在被子里一起睡觉，最多亲吻拥抱。娴妃也十分满足，感动地半夜偷偷流眼泪。 在这后宫里，论容貌她比不上月贵人，论才学比不上德妃，论家世比不上慧嫔。性格更是闷闷的，皇上不说话，她便不会开口，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是她一个人呆久了，越来越不喜欢说话。如今在太后这里待了才几天，她的性子竟又活泼起来，皇上喜欢她多说话。 而正是林芊芊讲故事，唱歌，丰富了她的感受，激发了她的表达欲。 因为这些，她和皇帝也有了新的话题，关系渐渐回温。 娴妃赏赐了林芊芊一支金贵的钗环，和两根金条，“这些日子，我算是琢磨过来了。为什么皇上在我怀孕后，去别人院里，又回来了，明明之前冷落我那么长时间。” “是我身上没有吸引他的点。” “我之前以为是我怀孕后身材变形，容貌变丑，长了很多斑。现在发现，一个话题，一个故事，也可以吸引皇上，并不是精通唱歌跳舞，年轻美貌才会吸引皇上。现在想想，皇上看那些跳舞唱歌看得多了，应该也会看烦吧。” “多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林芊芊道，“娘娘美貌已经是得天独厚，要是再加上吸引人的内在，在皇上心里肯定是独一份的。” “也是娘娘聪慧，领悟到这一层，人迟早会容颜老去，生过孩子再随着年龄增长，维持身材真的很困难。而若是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 娴妃笑道，“我突然不焦虑了。” “你知道我之前因为容貌，因为身材多么焦虑吗？真的很怕被皇上嫌弃，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皇上见到我掉成秃子，嫌弃我丑。第一个孩子就因为自己心情郁闷，悄悄流走了。” 林芊芊听闻，眉头微微皱起，“娘娘你再怎么样，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流产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很大的。” “身体才是本钱。” 娴妃点头，“你说的对极了，我也是经历过后才知道这个道理。” “流产之后调理了好久，我的身体才恢复正常。” …… “你一定要和淮儿圆房。” 虞氏对程迦瑶严肃地开口要求。 “等他养好身体后。” “可是……他喜欢的是林姨娘，”程迦瑶眉心紧蹙，下半张沉静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见她全部的表情。 “这和他喜欢谁没关系。我要的是孙子，我要的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亲亲的嫡孙，哪怕生一个也好。” “他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种子，我要的是你和我唯一儿子的孩子。林氏那样的狐狸精，把淮儿害成这样，还不配有我们侯府的种，我只想你生下我们侯府的孩子，我喜欢你这个儿媳，只想抚养你生下的孩子。” “她那个狐狸精，凭什么生世子的孩子？让她母凭子贵、还要我们浪费心血抚养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贱种吗？她要是生了孩子，真的就摆脱贱妓的身份，成为世子的妾了，看在孩子的面上，我还得接受她。” 程迦瑶眼睛微眯，“说不定她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 “有了？” “这样的人，孩子可以留，人不能留。她在侯府也是给你添堵，霸占淮儿的宠爱，你就永远不能和淮儿圆房，要是日后淮儿死活要为她整个平妻，还要索取侯府管理权，你怎么办？她怎么配和你平起平坐？” 程迦瑶心道，这虞氏和她想的一模一样，孩子可以留，大人绝对不可以。 先是争取平妻位置，接着权力要交付出去，一山不容二虎，她怕真的要和她平起平坐。而世子又如此宠爱她，哪怕她有理，定是处处受那个林芊芊的气。 这以后，侯府就渐渐没有她的位置了。 可怜她爹娘培养她这么多年，刚进门受丈夫冷漠不说，要被一个青楼带回来的妾死死压住。她爹娘从此没了颜面，出门便因为她的不争气，处处被人谈及此事笑话鄙视，说她爹娘不会教育女儿，没有当家能力。 林芊芊，不是我要对付你，而是你的存在真的会让我失权，还会让我家因为我脸上蒙羞。 第171章 慧嫔(1) “你在宫里待了十天快半个月了，有没有想世子啊？” 太后忽然关切地问起来。 林芊芊想起自己外界的人设，也是爱世子爱到发疯：不让他和正妻圆房，又不让他纳妾，非要和他一世一双人，甚至不惜让世子自宫证明自己的决心。 要是说不想，一定会惹人注意，还会被太后刨根问底。 林芊芊伸手捋捋耳边的碎发，她稍微低下头，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小声说，“回太后，想，是想的。” 太后注意到林芊芊两只手攥住衣襟。 立即明白是女儿家羞涩，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会心笑了一声，自省道，“也是，世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定时时刻刻牵挂他的身体。是我疏忽了，一直要你在宫里陪我。” 她爽快地笑起来，“前天上午侯爷说世子想见你，我允许你出宫。” “你陪他一天吧，不，两天，三日也成。” “多谢太后。” …… 从寿安宫里出来，再次好经过花园时，好巧不巧地遇到了长公主。 林芊芊按照上次良辰教她的礼仪卑躬屈膝地行礼。 “见过公主殿下。” 长公主站在原地不动，剑一样锋利的眼神锁住林芊芊，从她脸上刮过。 接着蔑视地看过林芊芊周身。 过了许久，没听到平身两个字，林芊芊继续保持着方才的姿态。 她目光冷静地平视前方。 这是一条石子小道，铺满了鹅卵石，一个个椭圆形的石头平面已经被踩得乌黑发亮，道路两旁绿草如茵。忽然，一双精美的宝蓝色鞋履领着一群普通的宫女绣鞋和太监黑靴不疾不徐地迎面走来。 林芊芊视线稍微上移，停留在那人腰间，已经判断出来人大概是什么身份。 “清河，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林芊芊？” 女子还未走过来，昂扬向上的声音传过来，充满了逼人的气势。 长公主鼻尖哼出一声笑意，“是啊，她就是林芊芊。且不说她一个妾，搅得侯府不得安宁。程小姐和我算是手帕交，没想到她竟然被一个青楼女子欺负成这样。” 慧嫔脸色瞬变，“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妾，仗着自己有几分宠爱，竟然敢频频挑战正室，哪里来的脸？” “想当初我娘就是被柳姨娘害得流产，这种女人生出来不是庶子，就是庶女。” 慧嫔不善地盯着林芊芊，讥诮道，“这种低贱东西，竟然敢欺负正室？” 慧嫔想起家里那个庶妹，也是因为自己娘一时得宠，而得意洋洋，整日喜笑颜开地令人讨厌。 庶妹不是好人，生下庶子庶女的女人，更是可恨。 慧嫔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芊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嚣张的小妾。不让世子和正妻圆房，大婚当晚就让人家正妻独守空房，后面也不让世子去正妻那里，正是好手段，一个正妻被你欺负成这样。” 林芊芊脑海里浮现出女主新婚当晚发生的一切。 果然，这些事，成为了今后所有看不惯她的人，指向她的利剑。 是啊，这样的小妾多么该死啊！ 在外人眼里，侯府世子就是宠妾灭妻。小妾无法无天，正妻被欺负得可怜巴巴，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可是历史上，真正有几个小妾敢这样呢，连人身自由都没有，怎么敢挑战正室。 她是书里被塑造出来的人物，就被处处被人拿着这种事看不惯。换做是一个封建时代的女子，敢嚣张一分，便早早被家里以不安分的理由发卖，或是打个半死，天天惩罚。 林芊芊眼前再次浮现出尤二姐那张美丽温柔的脸，她应该是处处小心，生怕得罪人的古代妾室一个缩影。一时受宠的她怀孕了，也保不住胎，是为什么呢？真的是好巧啊，贾琏这么爱搞女人，竟然没有一个为他生下孩子，一儿半女都没有。多姑娘一个人精，竟然也不敢给他生孩子借子上位。好容易尤二姐有了，竟然偏生被一个庸医堕胎。为何偏偏找来的是一个庸医呢？庸医治病救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出错了，治病这种事，错一次就臭名远扬了，还敢请来给人看病？这般操作当真是滴水不漏吗？ 《红楼梦》里的赵姨娘也只敢对着府里丫鬟放肆撕逼，见到正室立即低下头，乖顺得和旁边丫鬟一样。她生的儿子，地位可比她地位高多了。儿子是主子，她依旧是奴才。 古代，妾室是在人屋檐下讨生活的一个物品，哪敢造次。 尤二姐那么美那么温顺，贾琏也只是短暂地喜欢，很快就移情别恋。她死了，他哭，更心疼的也是他那已经成型的儿子。可她的悲剧不也是他的冷漠，他的不关心造成的吗？ 但凡多爱护一分。 不，这爱护恐怕会加速她的死亡。 美丽，受宠，能生孩子，已经让当家主母凤姐如临大敌，必须铲除不可。 “在侯府里连一个名门贵女都欺负，人家是有修养学识，才不与你计较。而你真以为是自己受宠，畏你吗？” “只会钻男人被窝的贱东西。凭着几分姿色就去魅惑世子，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女人！” 林芊芊还未反应过来，慧嫔的身体已经故意撞上来。 林芊芊重重跌在地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得她闷哼出声。她抬起手，支撑身体的右手后掌悉数磨破，迅速渗出一大片血来。 慧嫔突然尖声叫起来，“好啊！说你两句，你竟然就敢过来撞我！” “真是好大的胆子！” 慧嫔青白色的脸散发着森森怒气，“来人，给我好好教训她！” 长公主端庄地站在一旁，脸上却含带笑意，眉眼弯弯，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长公主道，“好啊，我没让你起来，你就得一动不动地行礼。” “现在是做什么？不想行礼，还冲撞慧嫔？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气势汹汹，“你一个小小的妾，竟然就这么无礼，看来你是真的不懂规矩，还得宫中嬷嬷后面好好教导一番才是。” “入了宫就要遵守规矩，本宫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宫中规矩，什么是宫廷法则。” 第172章 慧嫔(2) “我没有冲撞慧嫔。” 林芊芊双眸冷静。 长公主狰狞着一张脸，讥笑道，“没有冲撞慧嫔？在场的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单不说你在侯府做出的事，还有你之前顶撞九王爷，让他当众下不了台。你说，还有什么你是做不出来的？” 林芊芊挺直腰板，理直气壮道，“之前的事是之前的事，当时九王爷当众讥讽我，侮辱我。怎么？我就得白白受他的侮辱吗？如今公主殿下提前往事，是想混淆视听吗，为什么不能就事论事？” 长公主没预料到林芊芊敢与自己辩解，看着林芊芊的眼神十分不爽。 林芊芊继续道，“我没有冲撞慧嫔，没有做的事，我不会承认。” “我在这里好好地蹲着，一动不动地向公主您行礼。慧嫔娘娘离我有三米的距离，刚才事情发生之后，我依旧在原地，慧嫔娘娘相安无事，反而是我跌倒在地，还磨破了手掌。请问，我是怎么隔着三米的距离做到隔空“冲撞”她？” “你。”长公主一时语塞，对林芊芊狠狠飞过去一记刀眼。 林芊芊脖子高抬起来，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垂首卑微之意，“自从我进宫之后，处处谨言慎行，与人为善。刚才长公主说要我遵守宫规，请问，我触犯了哪条宫规？” 长公主回想了一番。 脸上闪过不自然的表情。 她扫过慧嫔及一众宫女太监，见他们不约而同低下头，顿时感觉颜面受损。 长公主压下心里升腾的火气，“本宫要你知道何为高低贵贱，知道在这宫里，你不过是一个连宫女都不如的贱婢。” “本宫要你住嘴，你不能多说一个字。要你站着，你不能坐着。要你趴着，你就得像狗一样老老实实趴着。这就是规矩！” “哦，公主殿下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啊。”林芊芊语气轻松平淡，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这番不在意的语气，更加让长公主恼火。 她觉得她在蔑视皇权！蔑视她！ 长公主想起新科状元竟然为这样的女人作诗，做的诗传遍京城。还几次说她歌唱得多好，一个别人的小妾，竟然这么令他魂牵梦绕！ 长公主走到林芊芊面前，“本公主就是最大，今天就想处置你。怎么？我还处置不了一个你吗？” 长公主扬起右手，直接朝林芊芊脸上扇去。一巴掌落下来，脸上多了一个浅红色的五指印。 林芊芊伸手抚摸上被打的一边。 方才她脑海里闪过想伸手制止的行为，却慢了一拍，等到巴掌落到脸上，她再次感觉到被强权欺凌的屈辱。 忍一时，真的会过去吗等长公主把火气发泄出来，当真就不会针对自己吗？那恐怕是错的。 之前的九王爷，不也是一样吗？认为自己是王爷，就可以侮辱她。 在他们眼里，人分三六九等。 他们是皇室贵族，随便拿捏底层平民的命。打你杀你不过是言语之间，说什么都得受着才对。 长公主这样，也是要她向强权低头。 长公主发泄出一口怒火，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她对旁边的人说，“给我狠狠地掌掴她，我要让她知道见到我就得低下头，别一副轻狂的样子！” “之前竟然敢拿太后来压我？” “真当本公主是好欺负的！” “良辰，美景，给我打，一直要她低头认错为止。” “是！” 良辰美景应声完，便一起走到林芊芊面前。 良辰伸手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一些，便高高扬起来。 “等一下！”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适时响起。 娴妃双手轻托着自己孕肚出现，她先是注意到长公主和慧嫔，微微对两人弯下腰礼貌问好之后，才开始说话。 “林姑娘原来在这里，太后要你回寿安宫一趟，有些话要问你。” 良辰美景自动退到一旁，又恢复了之前温顺听话的宫女模样。 “哦？太后找林氏？”长公主心里很是不爽，语气带了几分怨念。 娴妃露出了一个讨巧的笑脸，“是啊，你不知道，最近太后听《红楼梦》听得上瘾。不知要她讲这些，还要她陪着自己聊天，不得不说这林姑娘，懂得还真的挺多。” 她对长公主说完，又对林芊芊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伺候太后，要是回去晚了，太后定要生气。” 长公主脸色十分难看，她不甘愿地问了一句，“太后真传唤她？” 娴妃反问了一句，“难道还能有假吗？” “好吧，”长公主狠狠刮了林芊芊一眼，随后她又问道，“刚才你可看见我叫手下掌掴林芊芊？那是因为她不懂宫中规矩，冲撞了慧嫔，你不要在太后哪里添油加醋。” 娴妃惊讶地微微张嘴，“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长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林芊芊冷酷道，“好，今天算你走运。” 下次，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我们走！” 长公主没整治到人，心情不爽地领着慧嫔一起离开。 娴妃把林芊芊拉到一边，把手放在她耳边，将脸轻轻贴上去，“我是哄她们的。” “以后你在宫里一定要多加小心。” 林芊芊会意过来，感激地道，“谢谢娘娘。” 娴妃温柔地浅笑，“你帮我，我也帮你。总之，多谢你。” …… 听说林芊芊回来侯府，顾淮迫不及待地用手撑着身体，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放下一条腿，缓慢下地。 他把脖子伸到最长，两只眼睛恨不得伸到门外去看。终于瞄见了那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立即露出笑容。 “芊芊！” “世子！” 顾淮走过来，捉住林芊芊两只手，把它们一起放到自己脸上，“芊芊，我好想你啊。芊芊。” 顾淮激动滴红了眼睛，那一双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他紧紧抱住林芊芊，张嘴亲吻住她的唇。 柔软的触感覆盖率上来，带着疯狂的思念席卷了她的唇舌，舌根被吸得发麻发痒，林芊芊愣了下，任由他亲吻自己。 第173章 表白(1) 激烈地一吻过后，顾淮微微喘息着，闭上眼睛把林芊芊再度拥入怀里。 他双手抱着她单薄的后背，脸亲密地搁在她的肩头，“芊芊，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白天想你，夜里想你，天天想你。我想着见不到你，哪怕收到一封信也是好的，可是，我左等右等，始终没有得到你的信。” “我真的好想你，” “感觉你在宫里的这段日子，都快把我忘了。不然为什么没有给我一个口信呢？” 林芊芊伸手搭在顾淮脖子后面，往下顺他的后背，想要平复他的心情，“谁说我不想你？可是，在宫里并不是那么轻易出去的。” “你一直在我心里。” 女子看着自己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像是洒了几颗细碎的星子，那如暖阳一般的温柔眼神轻易地把他融化。 林芊芊还没反应过来，再度被顾淮强势地堵住嘴唇。 他这次把她拥得死紧，两只手臂像是被铁链束缚住，令她想要逃开他这逼仄又拥挤的怀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林芊芊费劲挣出一双手，她轻轻捧住他的脸庞，最后抱住他的脖子，缓慢投入这个吻里。 “你恢复得怎么样？伤口可好了。” 林芊芊依靠进顾淮怀里，怀抱住他问， 顾淮抱着她的腰，两人一起坐在床边。 “你不在，我连吃药都没有心情，怎么又会好？” 林芊芊听闻，立即从他怀集坐起来，忧心地看着顾淮，“世子，再怎么样？你都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怎么可以不吃药呢？” 顾淮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伸出手背刮了一下林芊芊的脸颊，“那个地方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不在意吗？” 林芊芊凝重道，“你伤害自己，和我逃不开关系。我想要你恢复到那个原原本本，健健康康的你。世子，你不可以任性的。” “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我会担心的。” 顾淮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冷静，“你很在意我那个地方好不好吗？” “你是因为什么而在意？是觉得我不能给你男女之欢？” 林芊芊摇头，“再怎么说，那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我想要你完好无损的。” 他不好，她的内心会一直煎熬。 顾淮拥住林芊芊的后背，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既然你不在意男女之欢，那有什么关系？你放心，我以后也碰不了其他女人了。我只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你不要愧疚，不要难受，这样对你我来说最好。” “可是，”林芊芊心里五味杂陈，“我怎么可能不内疚？如果我不同你闹，你就不会这样走极端。而且……” 顾淮一日不见好，虞氏恐怕此生再也不会原谅她。 她都让他的儿子断子绝孙了，她恐怕会恨上她。 “总之，我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顾淮搭在林芊芊肩膀上的手一沉，“你还是觉得我不是一个普通男人，而令你感觉到不完整吗？” 林芊芊毫不避讳，“我不想因为我你伤了自己的身体，还永远好不了，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 顾淮轻笑了一声，“这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当发现我自己无意间违背了和你的诺言，我感觉生不如死，这样才会让我的痛苦减轻一些，于是，我就这样做了。” “你用不着内疚，不用这样惩罚自己。” “还是说，你觉得房事很重要，觉得下半辈子再也无法和我体验，才叫我好好养身体？” 林芊芊气急，瞪了顾淮一眼，气吼吼地她扭过身体，“你怎么又提这个？好像我很欲求不满似的。” 她的表情很差劲，“我在意的是你的身体健康，还有你的自尊心，你的信心。养胃的男人没有自信，没有自信，对生活也失去了信心。还有宫里的太监也是，他们也总感觉自己低人一等。我想要你自信，健康，性格活泼，你明白吗？” 顾淮抓住林芊芊一只手，亲吻上她的手背，“只要你爱我，全心全意地爱我一个。” “我就会自信，觉得不比任何男人差。” 林芊芊单手捧住他一边脸，“我一直爱你，全心全意地爱着你。” “我希望你永远快乐，健康。” “现在我就很健康，快乐。”话音刚落，嘴唇再次被人堵住，后背被推倒进绵软的被褥上，腰和屁股也被被褥抱了一个严严实实。 顾淮边亲她的唇，脖子，锁骨，边道，“我只在意你一个人。” “你不在意，我无所谓。” 乌黑长发从男子俊脸边直直垂下来，顾淮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如果我好不了，只能成为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还你愿意跟我吗？” “如果我和一个太监差不多，再也起不来……” 林芊芊愁眉不展，她脸上闪过一丝好笑，“我之前还真这样想过，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竟然真的想象过没有孩子，怎么样去过一生？” 当她浮现出这个念头，她才知道多么可怕，她竟然这么喜欢顾淮。她以前都不知道。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竟然想得这么远想得这么多……所以，她才怕得想要逃走。 顾淮已经读懂林芊芊眼神里的感情，“我就知道你爱我，你只爱我。” “没有孩子算什么？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一记轻柔饱含爱意的吻，落到林芊芊额头。 顾淮眼神温柔得可怕，像是要把她融进去，他低声在她耳边道，“怎么办？我现在就想弄你，可是，我不能……” “真是糟糕，这竟然是我想到唯一表达爱你的方式。” 顾淮抱着林芊芊，再次蛮狠而霸道亲吻住她的唇，唇齿相依，娇唇被吮得红肿润泽，林芊芊口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仰着纤长的脖子，忍不住泄出了一声喘音。 刷拉一声，顾淮把一边帘子扯上，把人腿捞上床。 “芊芊，我爱你。” “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 桃枝欣喜地踏进门，便看到大白天地一只手拉起床帘子，识趣地转身退出去，把门关上。 第174章 表白(2) 听说林姨娘从宫里回来，她便欢欢喜喜地来看她。没想到，和世子两个人这么亲密。 “真为姨娘感觉到开心。”桃枝心道。 她心情很好，边走边活跃地拍手，脚底下也不由蹦跳了几步。 林姨娘一定很想念府里做的饭菜吧，她这就叫厨房去做她最喜欢的香辣炒鸡。 …… 男子埋首在自己胸间，温柔地亲吻，舔舐。 林芊芊伸出一只水葱般白嫩的五指，抚摸上他后颈细碎的短发，一下一下从上而下摸着顾淮笔直的脖子，“感觉我们像两只猫在互相舔身体。” “人和动物真的好像，喜欢就黏在一起。小动物一定要为对方舔理毛发，伴侣之间更是没羞没臊。” 顾淮握紧她一只手腕，“你不喜欢吗？” “没有不喜欢，也不讨厌。” 她视线下移，落在顾淮腰间，“还疼吗？” 刀伤已经愈合了一些，上面深红色的刀痕依旧清晰可见，看上去像是拼接在一起。 那样大的伤口，林芊芊想都不敢想。 她又说，“一定很疼吧，就是手上划破一道口子，针扎一下，蚊子叮个包这样的疼都要困扰人两天。” “嗯，上厕所时最痛苦，不小心碰到伤处疼得要命，被子盖厚一点压到也痛，”顾淮轻轻咬她的锁骨，鼻息贴着她的肌肤擦过来。 “就是这样的疼，再加上想念你的痛苦，所以我才每天难受地要命。” “只有你能给我内心安慰。” “以前你在我身边，我还不觉得这样有多疼。你离开这么久，我才知道这伤处疼起来多疼。” “你不知道你走之后，我娘每次过来叫我养好身体，后面一定要和程迦瑶为侯府生个儿子。她只关心她自己，她只想要孙子，她不关心我。而我爹呢，只是冷淡地嘱咐我一句，叫我养好身体。” “我最爱的娘，我以为她会多多地关心我现在的健康。没想到，她眼里只有孙子，只有我能不能传宗接代。她是因为我不能生孙子，不能继承爵位家产，才那么发疯似地辱骂你。” “我娘她真的不爱我……” 林芊芊抚摸上顾淮失望的脸，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顾淮拥紧林芊芊，冰凉的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她胸前，“芊芊，只有你是关心我，在意我，且不会要求我去做什么，担心我疼不疼，过得好不好。” “只有你的爱，能止痛。你不知道，你离开的日子，我每天过得多么煎熬，焦虑。” 他像一只可怜的小兽，埋首在她怀里，将他所有的心事都讲给她听。 林芊芊知道，这些心里话顾淮不会讲给别人。 他在此刻，将一颗心完整地剖给她看。 原来虞氏每天过来压力顾淮，林芊芊把他当小孩一样搂进怀里，“不要焦虑，也不要煎熬，我懂得你过得多么痛苦了。” “记住，无论任何时候你都要有自己坚定的个人思想，这样才不会受别人的困扰。我知道，那是你的母亲，你的爹，亲生父母说的话很难做到完全不在意。你从小又被教育要遵守孝道，每天在进行艰苦的思想斗争。” 顾淮激动地又拥紧了林芊芊几分，“你懂我，芊芊！” “果然，只有你最理解我。知道我痛苦在什么地方！” 他的眼眶又红了几分，泪水慢慢从眼里溢出来。几乎有些猛浪地吻上她的唇，舌尖抵开她的贝齿，强势地横扫她一寸领地。 林芊芊想到现代社会里父母与孩子的矛盾。要是不听父母的话就是翅膀硬了，虽然已经很少用孝顺压不压人了，却说人没良心，白眼狼，父母都是为了你好，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云云。 多少人和父母之间的感情存在纠结，痛苦。在古代社会下，父母就是天，说的话就是圣旨。孩子已经不是孩子了，更像是听从指令的人偶。 父母要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必须得嫁。要儿子娶别人，就得娶。所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见在古代身为孩子，自己的婚事半点不由自己做主。 可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 林芊芊又想起《梁祝》的故事，他们不也是反抗父母之命的经典爱情案例吗？也是宁愿死，而不愿意去遵守孝道。能传诵这么久，编了戏剧又编一版又一版的电影电视剧。足以说明古代人很赞赏这种反抗的勇气，可惜大多人觉得这样做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也承受不起被人指责不孝的后果，便全盘接受父母安排，从而痛苦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第175章 逐渐变态 很多人养了宠物之后，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 爱就是甘愿为它付出，铲屎，洗澡，带它去看病，不管每个月买猫粮花多少钱。它的存在就让自己开心快乐了，从不希望它能为自己多带来什么，希望它变得更强或是更美，只要它健健康康。 而父母对孩子之间，伴侣之间又有诸多要求，期望。一旦要求达不到，便会产生不满，矛盾，争吵。 所以，很少很少有人做到纯粹的爱，自己也体会到开心快乐的爱。 那种高级的爱，是短暂的。 林芊芊愿意接受他，无论他多么草包，文不成武不就，多么差劲，身体残缺，或是几次违背诺言。她都没有表露出遗憾，嫌弃，眼睛里反而是那么平静地柔和。 就是这份柔和，让他的心也安静下来。 他的一切，得到了宽恕，包容，理解。 手指加到两根，她的身躯因他而微微颤抖。 很久过后，林芊芊再次伸出两只长臂拥住身上顾淮的脖子，两人相依偎在一起。 他们头挨着头，时不时吻一吻对方的唇。 “芊芊，你真的不介意我吗？”顾淮再次问。 林芊芊点头。 见到她这样满足，顾淮脸上划过一丝失落。他总怕满足不了她，又再次深深体会到身体里的欲望水潭越聚越大，无从发泄。 他想到宫里太监和宫女对食，还有一些老太监在外面娶三妻四妾。 之前就听说一个太监喜欢性虐，把自己娶回来的女子打得遍体鳞伤，折磨得不像样子，身体残缺令他人格扭曲。 芊芊是不是也怕他变成这样？所以一直叫他恢复健康？ 他很怀念以前在床上随心所欲地弄哭她，那个时候身心畅快淋漓，也因为两个人负距离相接触而欢喜。 他猛然意识到他之所以怕满足不了她，而是因为现在普通的拥抱和亲吻怎么都无法满足自己，所以便以为满足不了她。 “芊芊，你多亲亲我，抱抱我……”顾淮有些呆滞地说， 林芊芊听闻伸手抚摸他的胸膛，低头亲吻上男子白而坚挺的胸肌。 他几乎可怜地请求道，“还不够，那里……那里……也要” …… “世子，你是整日待在屋里太闷了，今天我想带你去逛逛，散散心。” 翌日一早，林芊芊牵起顾淮的手说。 “你要带我去散心？去哪里？” 林芊芊想了一番，说，“赏花，游湖，逛街，都可以。你选一项。” 顾淮摇头，“我不想出门。” 他情绪低落地垂下头，坐在凳子上，“我知道外面人在说我什么，我想和你待在屋里，哪里也不去，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看，你的心理果然有了一些问题。不过，这也难怪，外面的人肯定议论纷纷。” 林芊芊忽然从身后拿出一对手绘的狐狸面具，“这是我昨天从街上回来，发现好看才买的，觉得两个人一起戴会很好玩。” “我们可以戴着这个出门，不用自己原来的身份，化作万千普通群众中的一员。” 顾淮从她手上接过面具。 这是一张只有上半张脸的面具，上面用彩色颜料绘制的图案有种志怪的诡异美，狐狸妖魅的眼睛画得惟妙惟肖。 顾淮将面具戴上，伸手把两条绳子往脑袋后面绑。 林芊芊道，“我来帮你。” 她走过来，帮他把绳子绑了一个活结，顾淮又反过来帮她把面具戴好。 他早就在府里待得憋闷死了，想要出去喘一口气。 而芊芊回来后，他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林芊芊带着顾淮刚出门，后脚消息就传到了虞氏程迦瑶的耳朵里。 “这林氏竟然带着世子出门了？” “他的身体还没好，怎么能随便出门呢？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红嬷嬷道，“世子爷今天心情难得很好。听守门的说，他和林姨娘手拉手，有说有笑的出去了。两个人戴着面具。” 虞氏疑惑，“带着面具？” 红嬷嬷，“怕是不想被人认出吧，不过世子身体也好了些，出门散散心也好。” 虞氏满目怨恨，“这个女人一天都不安分。要是世子和她出去出了事，我一定扒了她的皮。” 繁华热闹的街上，店铺林立，小摊贩一家挨着一家。林芊芊带着顾淮去吃了陈记的菜肉包，买了一个菜包一个肉包。一个热腾腾的暄软大包子掰开来一人分一半，馅美皮薄，两个人吃到不同口味。 又去鸳鸯楼吃了黄金鸡，阿七羊肉馆的水盆羊肉来了一份，点心铺的点心各样叫老板拿了一块。 路上两个人手牵手。 在人群拥挤的十字路口，顾淮伸手抱住林芊芊的肩膀，不让她被人撞到。而她也伸出胳膊来替他挡住走路不看路的小孩脑袋。 林芊芊弯下腰，看着面前这位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童问，“小朋友，你手里的糖葫芦是哪里买的？”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抬起一张可爱小脸，她转过身，指了身后，“就是在那里。” “谢谢你。” 林芊芊牵着顾淮去买了糖葫芦，两个人边走边吃，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小孩撕心裂肺的大声啼哭。 他们转过身发现，刚才的小女孩站在街道中央手里拿着糖葫芦，无助地张嘴哇哇大哭，嘴里还有嚼碎了一半的糖葫芦。 “娘！” “娘！” “你在哪里？” 林芊芊连忙走过去，蹲下身问她，“小朋友，你和你娘走散了？” “在哪里走散的？” 女孩回过头看了一眼，抬起袖子抹眼泪，“刚才，刚才我娘亲还在的。” “她不见了。” 见小女孩描述不清楚，林芊芊心急地问，“那你可知道你家在哪里？或者是你娘亲长什么样？” “我家在柳树巷……”小女孩说完，又再次哭起来。 一旁顾淮道，“这个地方，我知道。” 林芊芊顾淮带着孩子走到柳树巷，刚来到路口，就看见一个妇人领着一大群人急匆匆地出来。见到两人手里牵着的小女孩，妇人哭嚎着冲过来，把孩子抱在怀里又哭又狠狠打她的屁股。 妇人向林芊芊顾淮弯腰道谢，“多谢两位恩人，我差点就要报官了，还发动我们邻居都来找人。” 林芊芊道，“不必客气，我们今日出门游玩。也多亏你们小朋友，我们才吃到这么好吃的糖葫芦。” “那我们走吧。”林芊芊对顾淮说，顾淮顺势牵住她的手腕，“我和我家娘子也应该回去了。” 妇人殷切地伸手拦住两人，“万万不可啊，恩人，再怎么说都得请你们二位一定到我家里喝碗水，以表达我的感恩之情。” 妇人见顾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细长玉簪束起，一身天蓝色缂丝长袍，衣衫质地上乘。而旁边身材窈窕的女子同样是衣着不凡，她两只布满皱纹的粗手拘谨地握在腰间，“还请你们不要嫌弃我家里穷。” “翠儿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林芊芊和顾淮随她来到了一处窄门小院。 进了门，便是收拾整洁的陋室。屋里除了一床深蓝色旧棉被床铺，便是四面土墙，一张桌子搭配两条长凳。 妇人又是唤她的丈夫去集市买鸡，又是唤翠儿去端来一碗洗净的鲜红野果。 “这个是我们邻居家树上摘的，酸酸甜甜的小果子。” 林芊芊拿起一个沙果，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酸涩中有一些微甜，和现代的口味区别不大。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道，“不必了，大姐。您不用这么忙碌。倒不是我们不愿承您的情……” 妇人听闻，脸上热情的笑容瞬间被浇灭，眼神里流露出卑微羞怯，“莫不是您、您……嫌弃我们家穷，家里也没什么能招待的……” “不是嫌弃……”顾淮伸手轻轻碰了碰林芊芊的手臂，他对妇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大姐，我家娘子只是不想你们破费，” 大姐摆摆手，露出讨好的笑，“这哪能和救命之恩相比？您不知道这拐卖孩子的有多少，丢了这辈子就再也找不到了。要是翠儿有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大姐哽咽地哭出来，擦擦流出的眼泪，“我们家里虽穷，但是恩还是要报的。我们家可还从没来过您二位这样的贵客。” 林芊芊瘪嘴，她只是做了顺手的事，别人报不报恩的她无所谓。二是，她肚子里还有食。 顾淮抓住林芊芊的手臂，安抚地搭在上面，对妇人说，“那有劳您了。” 待妇人走后，林芊芊有些埋怨地将脸凑到顾淮耳边小声说，“为什么还要别人破费呢？我们直接走不好吗？” 顾淮道：“你不知道一个人想表达感恩之心的强烈心情，表达不出来很难受。走了真让他们以为我们看低他们，知恩图报也是给孩子树立一个榜样。” 林芊芊默默住嘴。 夫妻两个亲亲热热地在厨房一顿忙碌，好似过年一般欢喜，翠儿在屋里陪着两人。 林芊芊轻轻捏她两侧肉乎乎的小脸，玩得不亦乐乎，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就成为了朋友。翠儿已经攀爬到她腿面上坐着由林芊芊抱，她把糕点拿出来一块给她吃。 饭后，夫妻二人把顾淮林芊芊送到巷子口依旧依依不舍。 待回到家里，看到桌上放置的四四方方的一个油纸包，打开来一看，竟然是印着鲜红“樊”字的樊楼佛手酥，桃花酥，绿豆糕，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这么名贵的点心，恩人怎么忘了拿？” 翠儿道，“娘，是刚刚那个姐姐说留下来，回礼的。” 妇人的丈夫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现在怕是追不上了。娘子，你不是一直想吃樊楼的点心吗？” “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一直舍不得买。” 妇人靠在丈夫怀里，红着眼睛说，“今天本来是我们报恩，哪能让别人破费，这包点心可比那只鸡贵多了。” 丈夫道，“吃了点心，甜甜蜜蜜，和和美美。恩人是希望我们夫妻两个恩爱甜蜜，我们要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夫妻恩爱和谐。” 妇人点头，“嗯。” …… “芊芊，你很喜欢孩子啊。” 两人沐浴在夕阳橙黄的光辉下，脚底影子被拉得细长，每走一步，影子都和自己同步。街上行人推车拉牛，货物装得老高，车轱辘轱辘轱辘响。 林芊芊回忆着刚才的一切，伸手抚摸自己因吃撑而凸起的肚子，“我很喜欢吗？我只是觉得翠儿可爱，喜欢捏她的小脸。” “那还不是喜欢吗？你才和翠儿相处那么短时间，就抱着她，还去亲她的小脸。就像我喜欢你一样，也喜欢抱你亲你，抚摸你。” 林芊芊更加疑惑了，她真的很喜欢孩子？不过对喜欢的事物动手动脚，还真的是人的恶劣本性。比如养宠物的人喜欢撸猫，撸狗，喜欢花的人看花闻花还摘花呢。“那是因为孩子单纯，可爱。” 顾淮哼了一声，“优点都罗列出来了。” 林芊芊，“就算我喜欢又怎么样？又不一定要。” “而且小孩子也有淘气的一面，不听话的一面。” 顾淮紧了紧她的手，“可是，人就是有好的一面，坏的一面，以前不好的也会改正。我也有不好的一面，你却愿意爱这样不完美的我，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我。对于小孩子，也是一样。” 他忽然叹道，“竟然有些羡慕别人这样的夫妻生活。一家三口多么简单快乐，只需要为生计奔波。” 他很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孩子。 有了孩子，两个人就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从此，她就是他孩子的娘。 突然，他感觉到内心生出一个从未有过的遗憾。 林芊芊道，“是啊，那样的家庭真的很少见。丈夫愿意给妻子打下手，而不是叫她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家务有人分担真的很好，为什么女人就得包揽所有家务呢？” 林芊芊说出口，发现自己还是现代人那套家庭观念，对着顾淮的面还说出来实在有些不合适。 毕竟他们崇尚的是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家务是全包。他们追求的是女主程迦瑶那样会全盘打理家务的媳妇。 像她这种懒散的人，肯定不受欢迎。不过，女主嫁得这么好，也不需要像现代许多家庭妇女亲自去做洗衣服做饭，带娃奶孩子，古代人家有奶妈有佣人，女主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指挥下人去做。 顾淮道，“那位妻子的手受伤了，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手上那么一大块红肿，看着有些吓人。” 林芊芊撇撇嘴，“我都没注意到。不过单是妻子病了，就才出来帮忙做家务，也勉强算是好男人吧。” 想到那位妇人因为失去孩子就痛苦得一度想要轻生，林芊芊再次意识到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 原文里女配林芊芊和世子闹翻以后抑郁难产而死，孩子由女主抚养，长大后叫她母亲。这一切，对于生母来说，难道不残忍吗？ 轻易地掠夺别人十月怀胎，和阎王拼命生下的孩子，这样自己就不用承担生育之苦，还享受孩子长大之后的供奉。 她这种底层人，对女主这种贵女来说真的只是一个肚子，一个伺候自己丈夫的床上性用品。讨厌了就可以随手打杀发卖，且不会有任何惩罚。 她为什么要穿到这种吃人的社会，想逃都没那么容易。 难怪琼瑶阿姨要写反封建，要小燕子和紫薇去闯去打破规则，那真是一个童话故事。 如今时代变了，很多人喜欢家世良好的贵女为女主，拥护封建社会的制度。按照阶级分配道德资源，上层贵女一定是品质高尚的，底层婢女、出身不好的一定是卑鄙的，不会有好下场的坏人。而在古代，知识本身是带有阶级属性的，学习知识也是某个阶层之上的特权。现代女孩人人享受的平等，自由，安全，学习，在这个时代一点都不存在。 哪怕大家小姐得了家里读书的特许，那能和男人看的书，接触的知识面一样吗？ …… “男人那东西不中用了，不就成废物了吗？怎么看林姨娘还是很喜欢世子爷啊，今天一起手牵手去逛街。” “那可不是？我看她是装出来的。这世子都不能传宗接代了，往后这爵位他肯定继承不了，跟着他也分不到什么家产，还能像现在这样吃香喝辣的吗？我看她怕是在暗地里找下家。” 程迦瑶半边身子依靠在凉亭里歇息，听到这话耳朵不由竖了起来。 她的心猛然一缩，整个人忽然从栏杆上弹了起来。 这世子虽是独子，可是整日厮混成了一个废物，文比不过顾远，武比不过顾凌。他现在人又废了，往后要是不能为侯府传宗接代，这以后继承侯爷爵位的机会不就大大降低了吗？ 那个仆人又说，“我看我们也得在二少爷三少爷面前多多表现，说不定以后能调到他们跟前。” “这世子现在和太监无异，女人也搞不了。而且男人那玩意没了，真的会影响心态，你看看宫里那一个个阉人，那还是男人吗？那是怪物！” “你想想看那些太监为什么又阴又毒，和一个个老妖怪一样专门以折磨人为乐，和他那根没了，有很大关系。” “真的吗？” “真的！” “我给你说，城东有个太监他喜欢玩女人。他没有那玩意怎么玩呢？拿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用绳子绞住脖子使劲勒，用烧红的棍子去打，好好的美人每天都昏死过去，半个月就没了，又娶了一个。” 第176章 扭曲的迹象 “真是可怜的姑娘，怎么会被人这么折磨？为什么没了那东西就变得如此暴怒无常？” “是个正常男人的时候，自能让女人服服帖帖。没有那东西，就只能靠外在工具来制服女人，抽打女人看女人哭嚎才能兴奋。而且太监娶的不是青楼女子为妾，就是那种小门小户不受宠的庶女，家里当初送过去就为求人办事，死了也没人管。” 程迦瑶心里暗忖，原来除了给乞丐堆里轮奸的女人，还有送给太监狎玩。这条路，是个女人都活不了。 上一辈子，这林氏因世子有了别的女人，也是这样闹，可是没有闹到这般田地。 世子怎么就挥刀自宫了呢？程迦瑶突然想起之前虞氏说世子与他吵闹不肯吃药，脾气暴躁，这恐怕就是性格变得极端扭曲的前兆。 不，这就是征兆。 她突然联想到顾淮因为自己无能，变成那个手持棍棒日日家暴女人，面目可憎的男人…… 想到这里，之前虞氏让她和顾淮圆房的想法瞬间被一桶冷水浇灭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男人会变成一个怪物，绞杀靠近他的女人。靠近他，准会被他虐待。 如今看来，他喜欢那个林芊芊，院里纳的妾也有好处。有了人糟蹋，便不会过来糟蹋她。 要是三个妾还不够，她再给他纳就是。 只是世子，要是不能继承爵位，这侯府主母她怎么当？ 还是找名医好好给他治。治好了，他就是最有资格继承爵位的一个人。往后他喜欢玩谁就玩谁，喜欢上青楼闝就闝，她只想管理好侯府，只要别过来沾她的边。 “孩子，你是不是嫌弃淮儿之前去青楼找不干不净的女人，才如此不愿意伺候他，与他亲近？” 晚间的时候，程迦瑶过去照看虞氏喝药，虞氏突然抬起头来问。 程迦瑶手捏住帕子的一角，“怎么会？” “只是世子他不喜欢我，我要是冷不丁的过去，他恐怕心里更加烦躁，于身体恢复不好。且身边的仆人丫头尽心伺候着他，我不想频繁去碍他的眼。” 虞氏眉心夹成了一个川字，“那你看他对你的态度如何？有没有变好的迹象？” 程迦瑶摇头，“世子心里依旧是林姨娘，她才是他治病的良药。” “又是这个贱人！”虞氏气得将碗重重搁置在桌面，发出重重的声音，“我这头疼的病就是她给气出来的！” 虞氏无奈地叹息一声道，“这世上男人没有不去青楼的，很少很少。前朝皇帝去，那些个有名的风流才子也去青楼写诗作词。” “淮儿已经算好的了，他没有天天不着家。你是他媳妇，就要管着他，往后不准他去青楼，这男人玩着玩着心就收不回来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忽然外间红嬷嬷道，“林姨娘来了。” 林芊芊抬手掀开门帘，对虞氏和程迦瑶行了一个礼，问了夫人和世子夫人好，便自顾自地接起话头。 她道，“夫人您说的对极了，男人玩着玩着，心就是收不回来了。黄赌毒简直是人类社会的三大毒瘤。闝倡是会上瘾的，赌博也是一样戒都戒不掉。男人就得做妻子的管好，一沾上黄，肯定少不了赌的，慢慢地家产也就败了。” “当初夫人也是看世子夫人擅长管家，日后应该也能管好世子爷不去青楼。” 林芊芊并没有阴阳怪气，而是按照接下来剧情的发展。希望女主真能管住世子，也算是她喜欢过他吧，不愿意他变成那么一个烂人。 原文里世子后期变成一个日日去青楼的瓢虫，女主不管不问，一心扑在管家上，发挥自己的职业本分。虞氏问起来，她便说是世子的自由，虞氏便也向着她，越发心疼她。 且不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很多婆婆娶媳妇就是为了自己有个接班人——替自己管儿子。总是说娶了媳妇该收心了，浪子要回头，抽烟喝酒赌博的臭毛病要改一改。张爱玲金锁记里的三少，女主的儿子都喜欢狂嫖滥赌，他家里娶媳妇都是为了管住他。让他慢慢收心，不要玩那么花，而他后面玩得更狠，媳妇被婆婆认为无能，媳妇越发被婆婆刁难。 可见，从古至今，婆婆选媳妇，还有一个重要的“甩锅”作用。 以前外人骂儿子，都是说做娘的没有管好。现在有了媳妇，管教儿子就是媳妇的责任，别骂我了，去骂她吧，且儿子有了问题，婆婆也有了追究责任的那个人。 而在原文里，世子几乎日日去青楼，女主冷淡毫不在意，依旧和婆婆关系要好。谁家儿子变成一个浪荡子，做妈的不难受？这一难受就得找原因吧，找原因，不就又是作妖，甩锅吗？婆媳关系还能没有一丝丝裂缝？ 至于闝倡为什么会上瘾，林芊芊不是男人不懂，但是她在网络上看过那些个感情投稿：发现男友闝倡他很后悔答应会改，结果后面又发现去找小姐，且越玩越花，夫妻生活不和谐了， 他从卖服务的女人那里得到的比正常女人给予的情绪价值更高，更足，起初是远远超出他的认知范围的。卖服务是把自己身体当做商品，想想看，当做商品，肯定是任由客人开发，且这种没有底线的玩乐大大提高他的精神阈值。普通的女人便带给不了他刺激，快乐，从而变成他眼中变得“寡淡无味”“无趣”的女人。她们提供的初始服务慢慢带给不了新鲜刺激，又去找更新的刺激，如此便攀越一层又一层，这就是上瘾机制。 而和黄沾上关系，和赌就不远了。 林芊芊觉得女主应该管一管世子的，毕竟那怎么说都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且在他没变烂之前及时纠正，把他变成自己唯一的狗不好吗？而女主一直是冷冷的。不过在原文里，女主是管家能力突出大受表扬，并没有因为管不好丈夫而有一丝名声受累，都心疼女主受丈夫冷落。 虞氏为什么对林芊芊成见这么深呢？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 除了之前林芊芊自己做的孽，还有女主拿她当自己不愿意亲近世子的借口。在虞氏眼里，林芊芊变成了自己儿子和儿媳之间那个唯一的阻碍。 这个阻碍除掉，她的儿子儿媳才会幸福的在一起。她也会获得家庭美满，子孙满堂的幸福成就。 程迦瑶撇了林芊芊一眼，心里甚是不满，“一个小小的姨娘，指派我管起世子来了？” “我哪能管好他，去青楼那也是世子的自由，我一个女人，哪能管男人？” 虞氏叹气道，“你是他媳妇，除了侯爷和我，不就是你最有资格了吗？” 林芊芊微笑道，“我这也不是为了世子好吗？觉得世子夫人您有能力管理好侯府。您想想看，那么多下人都愿意听您的话，管理有经验，世子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我倒是觉得你真能把他调教成一个根正苗红的正人子弟。” 程迦瑶冷哼一声，眼里射出锐利的光，“世子不是最听你的话吗？有你在，他肯听我的？” “瞧你说的，世子像是没有个人思想，是个三岁孩子一样。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吗？之前难不成还是我让他去青楼害我生气得想和他分开吗？” “世子夫人，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是个有魅力的女性，定能征服世子的心。你们两个和和美美的，也让夫人放心。” 林芊芊这番话彻底说到了虞氏心里，她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林氏今日这番话说的不错。” 程迦瑶嘴角讥讽地牵动了几分，暗想这世子是不是已经心理出现问题了，不然平白无故地这林芊芊为什么推给自己？ 真是好笑，以前他好的时候，你巴着不让。现在他废了，你大大方方地让出来。 程迦瑶见虞氏对林芊芊露出赞赏的目光，道，“你不是说要与世子一世一双人吗？什么时候倒也容得下我了？” 林芊芊不缓不慢地回道，“瞧您，还拿这句话说事。说出这句话的男子自己都三妻四妾。世子已经几个女人了，这句话早就作废了，真要容不下别人，我早就在您嫁进来之前离开侯府了，您就别拿少年时情动说的话来搪塞了，小时候邻居家的哥哥还说长大后要娶我呢？结果呢，他还不是娶了别人。发下的誓言都有违背的时候，何况，这只是一句表明心意的话。” “人会日久生情，您和世子多多相处，也会产生感情。” 林芊芊就是要大大方方地告诉虞氏和程迦瑶，自己并非她们的阻碍。 她们完全可以跳过自己。 虞氏看林芊芊也顺眼了几分，盯着她的顺溜的乌发一直看，发现她头发甚是浓密，又黑又滑，像绸缎一样。 程迦瑶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道，“你说是就是吧。” 闲聊了两句，虞氏道，“迦瑶你回去休息吧，整日操心侯府事宜也够累的，我问林氏几句话。” “好，母亲。”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退出上院，程迦瑶琢磨这虞氏为什么要避着自己和林芊芊说话，她都是她的儿媳了，还不能让她信任吗？ 程迦瑶回到自己院子才琢磨过来了，这林芊芊是故意在虞氏面前说这番话，来讨她的欢心的，她知道虞氏想看到自己和顾淮成为恩爱夫妻。 第177章 变态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未必就是这样想的。 …… “淮儿的伤可好些了？” “他一直拦着不让下人看，也不让碰，之前有两天，药也没吃。” 林芊芊就知道这虞氏不会无缘无故地叫自己过来，原来是探听自己儿子的身体状况。 虞氏问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他有没有恢复到正常，再与你行房？”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喉咙剧烈滚动而下，像是含着一大颗玻璃珠子在说话的时候吞落下去，嗓子眼总算通顺了。 虞氏一双疲惫又亮亮的眼睛认真看着林芊芊，那是像夜里的猫一样，两只乌黑的眼球都在冒出急切有些诡异的光芒。 “没有。” 林芊芊漫不经心地低下头，伸手捋捋耳边垂下来的刘海，“伤口是愈合了一些，有些炎症。这才过了多久，先得伤口好了，再说能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吧。” “你从回来就不安分，引他与你做事，我还以为他好了。”虞氏语气里明显有埋怨。 林芊芊对虞氏悄悄翻了一个白眼，“您这话说得可没有道理，世子那是拿我取乐。他很久没碰女人，当然想碰了，男人不都是那副臭德行吗，发情起来会顾及时间场合吗？” “那你还叫得那么欢。”虞氏又说。 林芊芊生气了，她唰地一下站起来，臊红的脸对着这老太太说，“您别总打听您儿子房里的私事，和一个变态一样。” “我叫，不是男人喜欢吗？我叫，他才会兴奋，才会满意，我就是演也得演好啊。他才觉得自己和正常男人一样，只是现阶段不行，也不会因此失去信心，觉得这样也能和我玩乐。和世子床上办事也瞒不过您，真是变态！” 林芊芊还是很讨厌这种事传到虞氏或者女主耳朵里，感觉像是在直播他们两个大庭广众办事一样，一点隐私都没有，还要被别人背地里讨论女的多浪多骚。 偷拍，迷奸，强奸，偷窥，换妻…… 她倒是觉得在上方的那个蠕动的男人很多时候更像禽兽。 总是指责女人多么浪多么会勾引，对男人一句不好的话也没有。 被林芊芊劈头盖脸一顿斥责，这还是头一遭，还是被一个后背，虞氏震撼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脖子红了又红。 她闭上眼睛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脸上有些尴尬，“我是担心淮儿的身体恢复情况，这个家还要指望他传宗接代。” “真以为我愿意盯着你，我是盯着我儿子。” 林芊芊忽然想到什么，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一个评论说身为一个三四十多岁的女人上了年纪，才知道年轻小伙为什么那么猴急办事。 女人也是需要性的，只是欲望期来得晚很多。比起男人先天的生理冲动，女人是后天被开发出来的。 一些结婚的人都希望换年轻的老公，不少人赞同老妻少夫的搭配。 需求并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消失，而是中老年更需要。中年阶段，不顺心的事一大堆，需要去缓解压力，极其容易失守。而年老了，儿子成家后，更需要陪伴关爱，想到快死了，还想好好享受一把。看过艾滋病数据报告就知道，青少年和中老年是高发期。 人有时候，真是丑陋的动物。 看到这种数据，一些年轻人还嘲笑老年人。人家好好活着，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身体的欲望和吃饭喝水的渴求一样，一直存活在身体里。 而这种生理需求，并不需要直接了当的和人发生关系。还表现在关注异性的身材，裸体，突出特征，阅读相关书籍文字，图画。想要了解别人的夫妻生活，以及幻想等等。 缺乏家人关爱的女人，心灵已经干枯。身体也似乎跟着一点点干枯了，都快要变成一棵枯木了。 一些孤独到极致的人，会用和别人发生关系来换取陪伴和关心。哪怕是简单的聊天相处也满足，逐渐变为最卑微的那一方。 一些老了老了，为什么乱搞男女关系，古代老头还纳一个妾又一个美妾，她欣赏武则天老年纳男宠。有些人是为老不尊，有些想要放肆享受一把。有些人是孤独到极致，亲朋好友的关怀没有了，只能把肉体奉献出去从陌生人那里获取到片刻温存。 林芊芊从虞氏眼里看到了孤独两个字。 而这种孤独，并不是媳妇给予的孝心能解救的，她的孤独来源于伴侣。 她觉得她可怜，又觉得她老是看不惯自己活该。 林芊芊扫过虞氏的脸，有些嫌弃道，“那您关心儿子也不用知道的这么详细，我们也是有隐私的。” “那我也关心关心您，您和侯爷最近一次夫妻恩爱是什么时候？”她故意有些幸灾乐祸地问道，眼底有笑意跳跃。 虞氏当即恼了，一张老脸充满了血，她感到有一锅热油迎面泼上来，火辣辣的疼，指着林芊芊的鼻子就骂，“你真是不要脸！这种话也问得出口！” 见戳到虞氏痛点，林芊芊心头闪过一丝得意，“看，您生气了吧，您刚才说我那些，我心里也是这种感受，生气得很。” “每个人都有隐私，夫妻生活更是私密。” “我知道您也是关心世子，不过您别着急，这养身体不是半个月才能好的，您是有点心浮气躁了。他能不能生孩子，不也是小半年的事吗？您能长命百岁怕什么呢？” “怕是最近有心事，搁在心里一直放不下吧，世子夫人不应该给您煮一些安神的茶吗？说话宽慰宽慰您吗？怎么火气还这么大。” 虞氏用力瞪了她一眼，像是回击她刚才骂她变态的话，“事情没解决，喝再多的茶也没有用。” “那世子夫人怎么不替你解决？”林芊芊慢悠悠地举起右手看自己的小拇指甲，发现有些长了。 虞氏眼珠子都要凸出来，气愤地对着林芊芊道，“她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来管我的事？且她每次操心侯府，管理商铺，就已经很幸苦。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她！” “还有你，为什么拐弯抹角地打听我的事，你想在心底嘲笑我是不是？” 林芊芊漫不经心地撇了她一眼：“看吧，您也很反感别人打听自己的隐私呢。我只是要您体会到什么叫做将心比心，挖掘隐私很遭人反感的。” 虞氏吃瘪。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 林芊芊又道，“我才不管你过得好不好？我在意的只有我自己好不好？个人的人生由个人负责，我光是负责我的人生就精疲力尽了。你过的好了，也不会多分给我一碗好饭吃，一筐银子给我。你过的不好，我才怕呢，怕的是你把火气撒在我身上，毕竟在这个家里，我好像是个背锅侠，出气筒，一切原因能怪我身上来，对真正的矛盾视而不见，所以啊我希望你过得好，一时高兴了，还能赏我两个钱花花。请问，我离开侯府的这半个月，你们有变得更好吗？还是没有我，你们一样过得很差？” 言语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剑，狠狠贯穿了虞氏的身躯。 她僵直的身体如同木偶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那衣服垂直下来的褶皱，也成了雕刻出来的一道道木纹似的。 她鼻孔里尖锐地出气，嘴硬道，“就是因为你，一切才好不了。” 忽然，一双纤细的手臂从背后轻柔地环抱住了她，属于女子身体贴上后背，胸前的两坨肉尤为明显。虞氏感觉到像是两个大瓜压上来，沉甸甸的，压得她的身体要往前面倒。 “瞧瞧您手上的皮肤，有点粗糙呢，没好好保养吧，女人怎么能不爱自己？” “这女人上了年纪，手上的皮肤都变了，变得缺水了，皮肤的纹理都显出来了。显得皱巴巴的。还有您的头发，也疏朗朗的，头顶的发缝这么宽，呀，白头发……您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白头发？” 林芊芊伸手分拨虞氏一头稀疏的头发看，突然哀伤道，“女人最怕有心事了，最怕生气郁结在心。郁结会让乳腺增生，也就是胸口痛，经络堵了就会生癌。” 女子说话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虞氏顿时感觉到肩膀，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呼出的气，像是开水锅里升上来的热气，又烫又疼，令她浑身不舒服。 虞氏把林芊芊往外推，“你突然过来抱我怎么一回事？想做什么？” 林芊芊撒娇一样，被虞氏向外一推，她又重新用力抱回来，并且脸上还有笑，在虞氏看来是嬉皮笑脸，“你就当我示好吧，像是宠物猫啊狗啊蹭到主人身上来讨您欢心。实际上，我是投降了，我是怕您了，不想再被您指着鼻子骂。您难道没被人骂过吗？就说您上头的婆婆，您的爹，娘，被他们无缘无故骂了什么感受？不能反驳，是不是受了一肚子气？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消化不了，自己就难受三天，十天，半个月？我不想当那个被婆婆骂的人，我不是您儿媳妇啊。” 被林芊芊攀住脖子，虞氏厌烦得很，她道，“你别像个猴子一样攀过来，烦得很！” “我就要烦你，我就是个烦人精。” 虞氏心里滑过一阵粘腻的感受，像是和面时，粘在手上要好几次才能脱干净的面团。像是泥巴沾满了鞋底，她要弯下腰，折根树枝，把泥巴都刮下去。 她盯着林芊芊，突然想起淅淅沥沥的下雨天。一只又黑中带绿的生物，一蹦一跳呱呱呱地过来，突然就趴到了自己脚背上。之后，她每次做梦都被那东西追，还被它跳到脸上来，吓得她魂飞魄散。 虞氏再次使劲把林芊芊的身体向外推，“你别过来！没规没矩的，像什么话！” 突然，一记亲吻落到她脸上，虞氏震惊，当即脸色大变，“好啊，你竟然非礼我？” 她就要伸手过来打林芊芊的脸，林芊芊脑袋一偏躲开了，她人也跟着跑开到两米外的空地，她道“我才没有非礼你，女人怎么非礼女人啊！” “在我们家乡，亲吻长辈代表敬爱的意思。在我们那里，子女可以亲吻爹娘，这样的一家人相亲相爱。” 虞氏伸手抚摸上脸颊，似乎还有温软的触感停留在上面。 她的心里有些毛毛的。 林芊芊继续道，“我之所以抱您，是觉得您太孤独了，像是一个空巢老人。” “空巢老人？”虞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林芊芊。 “有点可怜，就伸手去抱你了，您也不算老，只是一个代表孤单的意思。我也是冒着被打被骂的风险去做的，您果然骂我了，还准备打我。瞧瞧您，怎么像是刺猬一样，我是您儿子的妾，府里卑微没有人权的女人，还能暗杀您不成？”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虞氏说完，突然又想到什么，提起周身的气势怒斥。 “你什么东西？竟然来可怜我？” 林芊芊道，“您真是高傲的女人，不肯暴露自己的短处。其实啊，已经暴露无遗了。” “我知道您怕不能服众，可是底下的人敬重的是您的身份和才干。而且我不会笑话你的，我身上的笑话比你多的多，嘲笑别人的不幸太低级了。大家都是女人，不过你出身好，高级一点。你经历的不过是很多女性面临的同样问题，差不多就是人到中年，丈夫有了别的女人，夫妻貌合神离等等。” “你怎么知道？” 林芊芊摊开双手，“男人女人不就是那回事吗？像是两条会缠绕的线，不是紧紧缠绕在一起，就是分开各不相干的状态。不是恋爱，就是分手呗，好的时候，女人脸上整天笑眯眯的对谁都温柔，不好的时候脸上苦哈哈的，还不明显吗？” 虞氏懵在原地，伸手紧紧捏住了心口位置的衣服，她感觉自己完全被林芊芊给看透了。 这种看透，让她感觉到有点害怕，不想她嘲笑她。又让她感觉到一丝庆幸，心底那不为人所知道的苦痛，竟然有人看到，这竟然令她感受到一些慰藉，身体像是被注入了一些活力。 忽然，啪地一下，又一个人撞上来抱住了她的身体。虞氏转过头，发现又是林芊芊。 她这次竟然没有想着去推开她，甚至也没有动手。 林芊芊道，“夫人，我知道这样可能会冒犯你。可是，不这样做，我和你永远是这种状态。我就在想，为什么要永远是战争状态，一个国家和一个国家打仗都有停歇的时候，您想想看，他们每个国家都死了那么多百姓。他们和平共处后，都会通商惠工，制定未来一些有利于双方国家发展的条例。难道我们之间的矛盾，还能比上两个国家屠戮子民，血海深仇一样的矛盾吗？” “两个国家能平息战争，说明什么？说明和平共处才有利于双方共同发展，能收获最大的利益。那么我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和平共处了，对侯府来说，不也是最大的利益吗？你我平息战争，侯府恢复平静，您和您的儿子难道关系不会因此修复吗？侯爷觉得您连我这样顽劣不堪的人都能“收服”，是不是觉得您大度包容，能驯服人，能教化人？拥有独特的人格魅力，这样的人，应该是大师级别的，不是普通父母了，而是具有慧根的弟子。” “有了我，咱们一起齐心协力把侯府建设成美丽大家庭，不好吗？” 虞氏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林芊芊。 她突然想起侯爷喜欢她，淮儿喜欢她，她的确有很多与众不同的新想法。 这种新想法，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一起建设美丽大家庭”。 虞氏道，“你知道和平共处有多难？人和人之间不可能没有矛盾的。” 她的语气已经软了许多，没有那么尖锐了，松懈得像是对一个老朋友。 林芊芊笑，“我觉得没有不可能。” “56个民族都能凝聚在一起，侯府这才几个人。是啊，这样和平共处是愿景，正因为是愿景，所以才要努力。矛盾是有的，可是能够解决的，总有办法去解决的。” 提出和解，提出“建设美丽大家庭”。林芊芊只是不想再被虞氏无休止的骂，以及窥探了，给她找到事去做，转移注意力。 这样的事多难啊？得废多大的劲，花多大的心思，那可是应付所有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弱点，缺点，还总有猪队友。制造矛盾，可比建立和平简单多了。和平辛辛苦苦建立努力维持，一个矛盾就能摧毁和平。做这样极大可能费力不讨好的事，终于不用把矛头只对准她一个人了。 反正她提出问题，提出方案就是了。至于怎么做，虞氏就需要考虑得很多了。 而且，论侯府里的辈分和份位高低，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妾来施行这件事，而是上面的领导去办。所以，办不好担责也到不了她头上。 “您的身子总算不那么僵硬了，像是不习惯人亲近一样。” 林芊芊双手搭在虞氏一边肩膀道，“我心里是真想把您当长辈爱，当亲生母亲来孝顺。可是被您骂得怕了，我这次回来，想着怎么也得解决你我之间的矛盾，我可不想世子因为你我之间的事心情郁闷，身子迟迟好不了。” “他见你我和好，心情肯定大好，身体也好的快。” “我知道我肯定比不上世子夫人在您心里的位置，世子夫人是您的亲女儿，那您就当我是您一个私生女吧。” “私生女？”虞氏抬起眼睛。 林芊芊笑，“就是不受宠的那个，但是又不得不管，不得不照顾的一个拖油瓶。我没娘没爹，从小就想要个娘，来抱我亲我，就是打我骂我我也觉得好，也比没娘的孩子好。” 林芊芊想从母爱的角度打动虞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林芊芊说完，抱紧虞氏突然低声啜泣起来，“说着说着我想起了我娘，我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怎么生下的我。不知道她是个大家闺秀，还是一个贫民乞丐，更不知道我爹是什么情况下要了她？我想我的出身大抵很不光彩，所以，他们才不要我，将生下来没满月的我抛弃到青楼门口。” “我娘她一定很痛苦，我爹一定是个人渣，是什么样的男人，叫女人连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都不要。或许，我娘在生下我的那一刻，她就死了，我爹他不想要我，怕带着我不好娶新媳妇，就把我扔了。他多么冷血，多么恶毒，连一个女人拼命为他生的孩子都不要！” “我好恨他！我见了他，一定要为我娘报仇。可是，我多么想见我娘一面，我每次睡觉前，都会幻想她的样子，我见到卖花的大娘，想她是不是有这样的身高。见到漂亮的青楼女子，想她是不是有着一样漂亮的美貌……我想从每一个见到的女子的脸上找到我娘的影子，可是，我怎么都不知道她的样子……我多么多么想见到她一面，”说到动情处，林芊芊再次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声更大了。 虞氏伸手轻轻拍上林芊芊的肩膀。 身为母亲，有了孩子，就会知道孩子对母亲多重要。孩子出了事，父母是可以拼命的。 …… 第二日，林芊芊前来向虞氏道谢，她打开锦盒，露出一颗通身漆黑的何首乌，还有一些当归之类的辅助药材。 “多谢夫人昨天听我絮絮叨叨一整晚，表达出思念母亲的痛苦，我好了许多。” “这棵何首乌，是我一大早从药店买来最好的，可以养血生发，滋补肝肾。听大夫说，头发白，一般是气血亏虚，肝肾阴虚。我觉得夫人在操心侯府之余，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在不久的将来您还要照看孙子孙女呢。” 虞氏抬起眼睛看向林芊芊。 对视的一刹那，林芊芊注意到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对自己也没有怨气发泄。 虞氏淡声道，“昨天我一晚上没有睡。” 倏忽，她眉头紧皱，厌烦地闭眼抚摸上自己的头皮，“你对我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我怎么都想不通你竟然会主动过来抱我，还亲我……真是胆大妄为。” 林芊芊垂下眼皮，“那只是向您表达喜爱的意思。孩子对母亲的爱是无私的，无论父母爱不爱她，只要父母对她好一点，她就觉得父母是爱她的，都想把最好最包容的爱给父母。” 虞氏又道，“虽然一夜没睡，但是我的心情却通顺，身体上只是疲惫。” 林芊芊把锦盒交给旁边的红嬷嬷，过来伸手替她按摩太阳穴，“那您得睡一觉才是，养精蓄锐，才能面对新的一天。” “身体就是要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放松的时候放松。心情愉快，百病退散！” “我之前见过一个老太太，还有老大爷，五六十岁了，那身体还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样，一头黑发，健步如飞。身体养好了，超越同龄人，比同龄人年轻美貌不说。还比他们更有精力培养下一代，养出来的孩子也比同龄人有出息。” 虞氏听到这里，明显起了兴趣，她双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身体养好了，真的会比同龄人美貌年轻？” 林芊芊道，“当然了。身体养好了，会延缓衰老，比她们至少年轻二十岁。” 林芊芊也是变相的想叫她为自己多考虑，从孩子后代的角度讲，果然她的念头松动了。 封建社会教育她们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要为男人献祭一生。 她几句话，怎么可能扭转她们接受了二十多年的教育，还是整个大环境都如此的情况下。 林芊芊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黑夜里，到处扣门的人。没有人应，没有人醒来，大概叫的次数多了，一两声大了，会吵醒一两个。 临走之前，林芊芊再次向虞氏索求拥抱，她没有拒绝，由林芊芊抱了一会。 注视着林芊芊离开，见到程迦瑶进门来温顺地请安，她不自觉地开始思考两个人的不同。 之前，她也抱过迦瑶，她是真把她当女儿，她用力地抱紧她，她感觉不到她在抱她。 反而这个林芊芊倒是力气大，抱她抱得很紧，身体相贴。抱过人都知道，用力的那一方，越想要与对方紧贴，越是喜欢。而对方伸手虚空的抱，只是附和。 她和迦瑶没有战争，和平相处，为什么还没有和林氏的拥抱给她的感受多。 也许两个人又吵又闹的，情绪变化多，感受才丰富吧。 她想起她和侯爷吵架，虽然吵架，冷战，但是她怎么就是眼巴巴地希望他这个丈夫回来她身边？ 她突然意识到吵架也是感情交流的一种，吵架，比冷冷淡淡的热闹。他要是连架都不吵，说明连你的面都不想见，两个人越来越疏远……最后彻底成为陌生人。 她突然觉得林氏不总是时时刻刻讨厌，她也有一些可爱之处。 第178章 你发誓 骑在马背上，抓着缰绳快速骑了两圈。林芊芊发现小燕子越来越乖顺了，和初次见面完全不一样。 它似乎也很想她，刚才在她喂草料的时候，主动把脑袋靠过来，蹭了蹭她。 林芊芊牵着小燕子来到一片青草地上，抚摸着它脖子上长长的鬃毛，“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希望你找个新的主人，希望他待你好。” “芊芊，你在和马说什么呢？”顾淮的声音从背后远远传来。 林芊芊转过身看到他闷闷不乐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乌发披满了他萧瑟的后背。 她答道：“叫它多吃一点，长结实一些。” “芊芊，你快过来。” “好。” 林芊芊应声着，把马拴在一棵树上，抬步走过来，蹲到顾淮面前，看着他问：“你怎么又不开心？” “你又要走了。” 顾淮低着头，伸手揪起地上的青草，狠狠掷在地上，一小块草地被他揪秃了。 林芊芊伸出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将身体靠过去，“又不是见不到了，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我就是孩子，怎么了？” 顾淮又低下了头，拔一颗颗草根，“宫里那么多男人，不是侍卫，就是皇子，个个都比我好，一个个都身体强壮。” 他拔出一株细长须状的草根，带出一大块松软的红色泥土。 “长得比我高，比我俊的都有，你肯定会被他们勾引走，再也看不上我了。” “莫名其妙。” 林芊芊对他翻了一个白眼，丢下这句话。 她蹲在绿草地上，从地上摘下一朵嫩黄色的四片花瓣小花，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又去找另外一朵。 见林芊芊伸长脖子，沉迷搜集野花，而不搭理自己，顾淮道，“你现在就不关心我了，路边的野花都比我重要。” 林芊芊摘花的动作停顿了下。 顾淮继续说，“你都有我了，还想着摘路边的野花，” 林芊芊：…… “我发现你今天有些幼稚。” “我今天就是幼稚了，怎么了？我不想你离开。”顾淮起身过来，抱住了林芊芊的后背。 林芊芊转过身来，道，“我摘花是为了送你啊，” “我一个男子，要什么花？” 林芊芊哼了一声，“是送你的礼物，爱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她心里默默感叹，天呐，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林芊芊抬手去扔花，却被顾淮一把抓住她的手，他连忙将花束夺过去，“既然是送我的礼物，那我要。” 他拿着花，短暂地笑了一下，又扭转过身背对着林芊芊，“你不爱我了。” “我不爱你了？”林芊芊跟着疑问了一句。 顾淮将头慢慢低下去，埋进自己膝盖里，“以前我提起别的男人，你都说只爱我一个，刚才你说都没有说。” 林芊芊这才明白过来，他今天为什么如此别扭。 她开始回想他刚才说了什么话，“我说莫名其妙，是你无端联想到那么多。我都是你的妾了，别人都知道的事，怎么可能我还看上别人？” 林芊芊发现顾淮变得有些自卑了。 患得患失，好像丧失了一部分安全感。 她抱住他，手搭在他的后背不断地抚摸，“我爱你啊，我只爱你一个人。” “世子，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呢？” 顾淮，“可是，你去皇宫里，遇到的是皇上的儿子们，他们比我优秀太多了。” 林芊芊不解，“他们已经有妃子了，有三妻四妾了啊。” 顾淮头垂得很低，“可是，他们还会再娶的，万一，你看上他们……” 林芊芊摇摇头，“我不会看上他们的，他们优秀是他们。他们优秀自有优秀的高门贵女匹配，和我没有关系。” 顾淮欣喜地拥紧了林芊芊，“那你发誓，你只爱我一个人，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不爱别人，不要别人，哪怕他比我厉害，比我样貌好，比我处处强，你都只爱我一个人。” 第179章 没有你，我会死的 “芊芊，你说啊！” “你快说啊！你只爱我一个！” 他趴在林芊芊肩头，低声哭道，“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的。” “我不能失去你！” 林芊芊看着顾淮急切的神情，两只眼圈红红的，实在惹人怜惜。 犹豫了半会，缓慢张口道，“我发誓，我只爱你一个人。” “无论别人多好，比你厉害，我都只爱你一个。” 她谁都不想爱。 顾淮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那漂亮的眼里有细碎的泪光闪烁。 他强势地吻住林芊芊的红唇，把人压倒在草地上，吻了一个够，才喘息着放开。 他深情地抓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双眸，“芊芊，我爱你。” “我只爱你一个。”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这样真好。” “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 入夜了，几点闪亮的星子挂在黑沉沉的天幕里。 黑夜吞噬了月亮，吞噬了云彩，也吞噬了白天一切热闹的声音。轻纱浮动的雅致室内，有蛐蛐的声音响起。 凌乱床铺上，林芊芊怀抱住上方赤身的年轻男子，娇软的声音低低响起，“够了吧？” “疼，你吸疼我了。” “我想睡觉了，别折腾我了。” “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最喜欢和你在一起……很久又要见不到，我想亲个够，看个够，你睡吧……” “色胚，你烦不烦？”林芊芊不满地伸手捧住顾淮的脸庞，用力夹住，把他的脸挤得有点变形。 她报复似得把他的脸，当面团揉捏，“那你说你怎么才能满足？” 她本想直接拒绝，又怕伤到他现在脆弱敏感的心。 “我想x你。” 林芊芊展开两只纤细的双臂，随意放在枕头两侧，平躺好了姿势。 “来，来吧，” 他像个大蚊子一样，逮住她身上一块好肉就使劲吸，想要嘬出血一样。腰上，胸前，青紫的好几处，尤其是腰部上下，他喜欢的位置是重灾区。 “你，你欺负我……” 顾淮趴在她身上呜呜地哭起来，泪滴落滴在肌肤上，有些冰凉。 林芊芊笑起来，没笑出声，纤细的腰身在微微颤动。 她伸手插进他的头发里，故意使劲把他的头发搞乱，“我没有欺负你好吧，” “你在挑衅我。” “我哪里挑衅你了？你真的和蚂蝗一样，要是长个尖嘴，非吸干我的血不可。” “我怎么可能吸干你的血？你身上这么白，这么软嫩，这么香，我想多亲几口都不行吗？” “可是我好疼。睡吧，宝贝～”林芊芊使出了她认为让他听话的杀器，宝贝这个称呼应该有用吧，而且她叫得有点宠溺。 “不行，我睡不着。”顾淮埋头吻上林芊芊的脖颈，身子又压上来，“我想和你做。” 他难耐地蹭了蹭。 “我要亲你一天一夜才能满足，一天一夜不够，二十四个时辰，三十六个时辰……也许够吧。” 黑暗里，林芊芊睁圆了眼睛，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屋顶一会道，“你母亲说我不安分，你才是罪魁祸首，好的时候不安分，坏的时候也不安分。” “或许，应该真的割以永治。” 顾淮怔怔地看着林芊芊，“你真的要割吗？” “你竟然这么残忍，这么狠心……”顾淮委屈地低下头，下边嘴唇不自觉地咬红了。 林芊芊瞅了他一眼，“和你开玩笑的，真成了太监，你爹你娘得追杀我一辈子。” “可是，芊芊，我好难受，你帮帮我行不行？”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哀求。 第180章 奉命 林芊芊捧住他半边脸，拍拍男子柔滑的肌肤，翻身而上，把人一举推倒在床。 她身手矫健地像只灵活的狸猫，一击咬中了猎物喉咙。那双向下俯视的冷清眸中带有一丝魅惑，“好。” “我来宠幸你。” …… 她猜想。 应该是很久很久，已经没有过正常的男欢女爱。 再加上这些时日以来被病痛折磨，心情低落，很想借着性事宣泄负面情绪，忘掉烦恼。 林芊芊抬头看向顾淮，男子俊秀的脸上果然露出餍足的神情。 她拿手绢擦干净指缝，扔到一边。 接着，细长的身段靠到顾淮身边，鲜红的嘴唇张开有些愤愤不平地咬上他的耳朵，“爽了没？小东西。” 顾淮转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拥住了她的身体，他哼了一声，林芊芊没听清。 他终于不再折腾她，老老实实闭上眼睛睡了。 烛火余光中，林芊芊注意到顾淮脸色平静，眉宇舒展开来，脸上含有松弛的笑。 突然想到，原来之前他那么咬她、用工具，不让她睡，是因为他没爽。 狗东西。 睡到半夜。 身边男子放开她的腰身，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 林芊芊熟睡中察觉被子被掀起一边，一股凉风钻进来，很快，又轻轻盖好。 她心里默想，每次说好一人一床被，他非要钻进来，起夜又令她睡不安稳，真讨厌。 过了一段时间，架子床随人动作微微晃动，在人平躺下来后才不再发出咯吱声。 片刻过后，男子缓慢掀开林芊芊身上的棉被，覆身而上，两只长臂撑在她身体两侧，那手臂上肌肉线条随着发力展露出来。 一双狼一般犀利的黑眸扫视过她坦露的胸部，落在她下身。那人喉结剧烈滚动，一大滴汗水从额角滑落。 呼出的粗重热气，像是野兽一样舔舐过猎物，粘腻，密不透风。 一记轻吻，落到腮边。 “世子，你别来了……我要睡觉。” 林芊芊眉头紧锁，眼睛睁也没睁开，抬手去推开上方人的腰。 她猛地睁开一双眼睛。林芊芊见到那人，惊慌失色，连忙拉起被子紧紧裹住身体，缩在床头，“怎么是你？” “你想做什么！” “世子呢？” 她着急地伸长脖子向屋里张望，四下没有人，除了留有一盏用作起夜的烛灯散发着柔弱光辉。 她压低嗓音，厉声训斥，“小昭，你疯了吗？” “你赶快走！你别害我！” 顾昭并未动。 他身形瘦挺，双膝并拢跪在床上，做出一副恭顺的姿态。 慌乱之中林芊芊又想到他没这么大胆子和自己乱来，“等等，谁叫你来的？” 丝帛山水画屏风后面，一双眼睛沉默着注视这一切。 顾昭伸出双臂来触碰林芊芊的肩膀，林芊芊拿起枕头对着他的头疯狂捶打，“滚！别碰我！” “你疯了吗？你竟然想欺负我！” 顾昭低下一双阴郁的眼睛，“对不起，林姨娘，我是奉命来伺候你的。” “奉命？奉谁的命？” 第181章 真心 “奉命？奉谁的命？” 这时，屏风后面的身影疾步走了出来，“芊芊。” 那人换上了一张温和可爱的脸，紧紧咬住嘴唇，自责地低下头，“对不起，我……” “这段时日以来，我对你的关爱不够，尤其不能给你男女之欢，你难免身心寂寞。我知道在你眼里男女都是一样的，你也说过女人也需要男人。小昭身体干净，没碰过别的女人，之前，你又喜欢他，所以，我想让他代替我。” 林芊芊像看疯子一样，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淮。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他往前走了两步，有些紧张道，“芊芊，你不要怕。这事，你知我知他知，今晚的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你说过男女平等，我觉得我一直这样下去，对你实在太残忍，那些工具怎么比得上实实在在的男人，我信得过小昭，他不会弄疼你的。” 林芊芊气得嘴唇发白，肩膀止不住颤抖，“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凭什么叫人来侮辱我！” 顾淮跪到了林芊芊面前，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我怕失去你，芊芊。” “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林芊芊抬手给了顾淮响亮的一巴掌，“你混蛋！” 她一双发红的眼睛，冷冷看着他。 顾淮哭道，“做出这个举动，我也痛苦，挣扎了许久。我怕你被别的男人勾引走，我想既然有那一天，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 “芊芊，只要他能满足你，没什么的。我能接受，我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男人。” “你就当他是取乐的工具好了。你不是说过女人取乐男人的同时，男人也在取乐女人吗？” “就让他代替我给你一场欢爱。” 林芊芊闭上眼睛，两只放在膝盖上的拳头越攥越紧，她举起来对顾淮又捶又打，“你滚！” “你个王八蛋，叫人糟蹋我！” “我有说过我需要男人吗？” “你说过的，”顾淮定定看着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林芊芊满头雾水。 “那日，我担心你被母亲刁难，你走后我便跟过去。走到门口听到你说你是为了我满意，演也得演好。可见是我一直在勉强你，我并没有给你快乐。” 男子眼神锐利得可怕，看得林芊芊心里发毛，她是第一次看到顾淮露出这种眼神。 林芊芊想哭，她无力地挤出一笑，“我、我……” 她看了顾昭一眼说，“我并不想在别人面前说此事，在你娘眼里我不会承认的，我要是承认，在她眼里不就坐实了浪荡勾引你吗？” “凭什么只骂女人！” “我很讨厌这种事拿出来说，这是你我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何要别人掺进来？” “你走！你们两个都走！我不想看到你！” “你竟然叫别人来侮辱我！你口口声声说只有彼此呢？你哪里是想满足我？你分明是想满足你自己，觉得自己现在不行，所以，想通过观赏别人搞我让自己兴奋是吗？” “你真是王八蛋！你是畜牲！你是人渣！” “我错了，我错了，芊芊，我真的错了。”顾淮顶着雨点一般密集的拳头过去抱住了林芊芊，被她又推又打扇耳光，也不放手。 “我疯了，我真的疯了！我真的很怕你离开我。我废了，我真的废了，我连一个普通男人都比不上，芊芊，我好害怕，我好痛苦，我真是该死！” “我怕我留不住你，你是那么的勇敢，我真的怕留不住你！我是一时昏了头，才想出这个办法。” “芊芊，求求你，原谅我吧，我一时冲动，一时昏了头。真的不想叫人侮辱你，欺负你，我现在很后悔，” 顾淮抬手用力打了自己两巴掌，再次死死抱住林芊芊，“芊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 林芊芊失望地大哭，“我一点都不想别的男人碰我，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天呐，我好后悔！我恨死我自己了！”林芊芊捶打上自己的胸口，顾淮攥住了她两只手腕不让她伤害自己，“对不起，对不起，芊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一时糊涂。”顾淮眼里的泪一滴滴掉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做了。” 林芊芊挣脱不开他的手，难受地趴在膝盖上哭。杀千刀的，为什么要她穿到这本烂书里，还要喜欢上一个烂人？ 到底是剧情控制，还是日久生情？ 她绝对，绝对，不能继续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顾淮把顾昭赶走，抱住林芊芊安慰了一夜，她终于不再哭了。 “芊芊，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愿意为我守身如玉，不肯接受别的男人。” 熹微晨光穿过窗户，照亮了金色的粉尘，金色的小粒子漂浮到枕头上。 林芊芊散着头发，眼睛红肿得像桃，她背对着顾昭侧躺，眼底有泪。 她摇头，“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你，是我自作自受。” “芊芊你怪我吧，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顾淮抱着林芊芊的身子苦苦哀求。 他真的没想到芊芊这么痛苦，她是心里真的有他。 他本以为在他开口允许的条件下，她一定会恢复本性，万万没想到她是个对自己忠贞不二的女子。 是的，他有些怀疑她。毕竟她说女人和男人一样，凭什么男人享受女人？可见她主张女人和男人享受一样的权利。 他很怕他不行后，她悄悄背叛他，很怕她像男人一样去拥有“三夫四侍”。 她的大哭大闹，令他心疼之余还有开心，感动。她的心里真的真的只有他一个，哪怕他现在残废。 顾淮道歉了一上午，她走哪他都跟着，终于哄好了林芊芊，可是她也要离开了。 “芊芊，谢谢你肯原谅我。” 林芊芊嘴角挤出微笑，“不原谅你，又有什么办法？你也是为了我考虑，你下次一定要问问我的意见，不要擅作主张，真的吓死我了。” “我一定会的。”顾淮说完，用力摇头，“不，我不会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了。” 多么宝贵的一颗真心，就真的这样给予他，哪怕他是个草包，是个废柴？ 顾淮送林芊芊到皇宫城门口，与她一吻后，亲眼看着她走进那道威严庄重的宫门。 眼泪再次掉下来，他抬起袖子擦拭着眼睛，重新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穿越过热闹的坊市，他突然想到，等芊芊回来，他就对母亲说抬她为平妻的事，他一定要为她争取权利，不能老是让别人低看她，往后侯府里，谁都不可以欺负她！ 他和程迦瑶和离吧，一定要和她和离。往后，这府里就是芊芊最大！ 第181章 冲突(1) 一步一步踏着脚底下的地砖，沿着长长的红砖墙往前走。 林芊芊双手交叠在腰间，瘦削的直角肩膀挺得端正，眼前浮现出往日的一幕幕。 她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回到那个有家人，有朋友的现代社会。 如果她不能离开这个世界，她又如何自处？ 一双精致的白金锦靴在一袭月白长袍下映入眼帘时，林芊芊连忙刹住脚步。 然而已经来不及，她赶紧往旁边走，还是与来人肩膀撞了一下。 林芊芊赶紧矮下身体，行礼，“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恕罪。” 她抬起头，视线逐渐上移，认出来人，眼神明显戒备起来，“九王爷。” 九王爷洋洋洒洒地道，“不错，算是有了些奴才样子。看来，在宫里这段时间你算是知道了一些尊卑礼仪。不过……” 他话锋一转，凌厉不善的眼神扫向林芊芊，“既然你知道尊卑等级，为什么走路不看路？故意冲撞于我？” 从九王爷开口说出“奴才样子”几个字时，林芊芊的腰板当即挺得笔直，一股气梗在胸口捋不顺了。 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对上他，“奴才样子？没有谁生下来就是为奴为婢的，不过是家里穷，才被卖为奴婢。我不是奴才，我是入乡随俗，遵守社会规则，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宫里这么多人，都是遵守等级制度的规则，来令自己更好的生存，你当真以为你身为尊贵的皇子，就该所有人都伺候你吗？如果奴才的身份不一样了，他又凭什么伺候你？如果那奴才是你遗落在民间亲的兄弟，你是不是还要叫他一声皇弟？” 九王爷无言。 林芊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有，我不是故意冲撞九王爷，这条路这么宽，足足能拉九辆马车。只要往旁边走半步，就可以与我避免冲突，如果是其他妃子，或者王爷，皇子，王爷一定表现出极有教养的样子，不会与他们相撞。难道是王爷见我是一个小小的奴婢，故意为难我？好找借口惩罚我？真是皇室子弟的好修养。” “你！”九王爷偏头看向别处一会，似乎若有所思，他转过来，霸道地咬牙，“这条路，本王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倒是你走路不看路，撞到了人，还说我故意刁难你？” 林芊芊回怼，“刁没刁难王爷心里清楚。” “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九王爷半眯起眼睛，强大的气场靠过来道，“迦瑶家里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要不是本王出面压下来，恐怕他们家早就被流放。除了你，我想不出来谁会这么恨她一个闺中女子？” 林芊芊感觉到好笑极了，那双看着九王爷的眼睛变得锐利无必，恨不得变成刀子划破他的脸。 她气得嘴半张半合，最后道，“九王爷莫不是脑袋有问题？世子夫人的爹身居高位，我如何做？要是行得正坐的端，一定是禁得起查的，而且皇上养的御史台是干饭的吗？其他臣子就不会参他一本吗？我就不信，这前朝臣子和每个臣子都好得要死，没有一个对手，就是皇上，也有人私底下埋怨呢？” 九王爷盯着林芊芊一口咬定，“你以前在青楼，认识的恩客不少，一定还有联系。说不定是你找的他们哪一个帮忙来给迦瑶造成打击。” “你好恶毒的心，她那么宽容地对待你，把世子都让给你，你却这么对待她？” “凡事要讲证据，”林芊芊的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九王爷，你情爱上了头，理智也没有了？世子夫人她家里好不好，她都是世子夫人。以我的出身，我怎么也是一个妾，而且，我看不上那个主母位置。” 九王爷笑，“你会看不上？我不信。” “做妾的谁不想被扶正？当妃子的还想做皇后，当侧妃的也想做正妃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看不上！” 林芊芊道，“我就是看不上怎么了？我就不喜欢伺候公婆，当牛做马地每天做家务，忍气吞声地遵守三从四德，每天睡觉前还要反省一下有没有犯了“七出”？时时刻刻担心被休被从那个位置赶下来，还不说要为丈夫纳妾了？” 她几乎是挑衅地看着他，“我就是不喜欢当牛马，伺候男人。看着他的脸色过日子，怎么了？” 九王爷齿间溢出一丝冷笑。 他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挑战。 “女人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世子看上你，也是瞧得起你。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没了男人，你什么也不是！” 林芊芊提起胸脯，与他针锋相对，“没了女人，你从你娘肚子就生不下来！” “只会化作一滩血流走，被冲进茅厕里！” “你……，好，很好。”九王爷脸色从未有过的铁青，长指直直指着林芊芊，突然伸出手，一把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 “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就敢这么骂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送进监牢！” 林芊芊扬起脖子，“好大的威风，这么快就用地位来压我了，这地位身份是你最后的底牌，你没有别的手段了吗？你仗着自己的身份想欺压我，我不从，你就要把我关进监牢里去，好大的权势，我好怕啊。” “九弟，何必对一个弱女子动粗呢？”北轩王忽然出现在林芊芊和九王爷面前。 他一开口，九王爷放开了林芊芊，林芊芊抚摸着自己喉咙疼痛的部位，咳嗽了几声。 九王爷厌恶道，“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 “刚才她故意撞我，方才又用厌恶挑衅我，说我故意用权势欺负她，难道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我就奈何不得了？”那他身为男人，身为王爷的地位尊严在哪里？都被这青楼里卑贱的女人轻视、践踏。 北轩王对林芊芊道，“九弟常年在外打仗，性情耿直，难免霸道。” “不过，他绝不是坏人，他的好胜心是很强的。你也不要每次见到九弟就与他言语相冲，这会惹怒他。你是女子，就应该柔弱，顺着男子才讨人喜欢，何必要当一个刺猬？” 林芊芊道，“我就是刺猬，我就要当刺猬，我不要做柔弱处处讨好人的女子。对有些人是应该温和有礼貌，而有些人温和有礼貌，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九王爷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有偏见，我讨好他，恐怕他还会觉得我攀炎附势，想贴上他这个尊贵的王爷呢？” 第182章 冲突(2) “你看，她就是这样。对我没有礼貌，几次出言顶撞，本王已经容忍她多次了。”九王爷眼里闪过蔑视。 “这样的女人实在狂妄，一点礼貌都没有，哪里比得上处处有教养，温声细语的大家闺秀。” 林芊芊淡声道，“你不必拿我和她们比，本人不想和任何人比，也从来没想和所谓的大家闺秀比个高低。就因为我没有低声下气地给你当狗处处舔着你，你就要几次针对我？王爷真是好有风度，好有涵养。” 九王爷脸上虽笑，眼里却是凉凉的冷意，他抬手指着林芊芊，对北轩王道，“看见没有？这个女人狂妄到这种地步。” “就是皇妹也不敢对我这样说话。” “我真不知道她这份狂妄的底气哪里来的？” “那是因为我不愿意被人折辱。”林芊芊眼里雪亮，没有一丝畏惧。 “王爷假公济私，用宫中规矩特意来发泄私人怨愤。要说我和王爷的恩怨，可是一点都没有。请问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我要是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说明，我一定赔礼道歉，我一点都不想被这样不明不白的挑刺找事。” 原文里，位高权重的男主是为女主撑腰，兜底的那一个。配角要是敢惹女主就要倒大霉了，男主一定会出来为女主做主出气。 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主，一句话就可以轻易扭转别人的人生，决定别人的生死。 敢惹女主，女配被羞辱，卖入青楼，嫁给穷困山区天天打人的老男人生孩子，或是拉去和马交配…… 惹女主一分，便会迎来十分的报复。 她已经很小心地不与女主产生冲突了。 九王爷捏起放在腰间的拳头，瞪了林芊芊一眼，哼道“就你这些言论，已经够本王治你一个罪了。就你这些言论，还不够我厌恶你吗？” 林芊芊道，“就单是言论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份轻松欣喜的语气让九王爷和北轩王齐齐一惊，脸上不约而同露出疑惑：被人厌恶，还太好了？所有人不是想着如何获得别人喜欢吗？ 林芊芊身板挺得很直，“我可没想过讨好所有人，你看不惯我正常。我讲话并不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也不是同你讲甜言蜜语。王爷不喜欢听，可以闭上耳朵，或者充耳不闻。” “我不是金钱，银票，做不到所有人喜欢。如果要是被你这样的人喜欢，才是我的不幸，呵。” 林芊芊说完，对九王爷北轩王冷冷行礼，“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 她起身向太乐署方向走了。 九王爷眉宇间都是怒气，“你看见没有？这份狂傲的劲，丝毫不把你我放在眼里！” “她是什么身份？敢对我们这样说话，这样尊卑不分的人，难道不应该给她教训，让她长长记性吗？好让她知道不是谁都能得罪，是虫子，就好好地当一只虫子。” 北轩王收回视线，转过脸对九王爷说，“你何必和一个小女子计较？” “我要是不计较，她只会更猖狂，觉得连我这样的人都奈何不得。还有，我一个王爷为什么要忍让她，给自己气受？” 北轩王又问，“你既然讨厌她，为何还要与她碰面？” 九王爷冷下了一张俊脸，“我没想和她碰面，在这宫里见到，难道还要避开她不成？” 她比那些笨手笨脚，讨人嫌的婢子更讨厌。这份明晃晃的挑衅，很想叫人把她的头捏爆！ 北轩王见劝解不成，挠挠额头，也不再劝了，和他就此分开。 北轩王紧随林芊芊其后来到太乐署，陈尚宫亲自为他奉上最好的枫露红茶，又叫宫女上了一碟精致的点心。 他提起袍子前摆坐在桌前，唤林芊芊到跟前陪侍，对其他人说，“你们其他人可以下去了。” 北轩王道，“你何必次次和他起语言冲突？他是王爷，得罪了他有什么好处？” 林芊芊看了北轩王一眼，注意到一只飞舞的蜜蜂落在茶杯边沿，她晃晃素白的手将其驱赶走，“并不是我想和他起冲突，而是每次九王爷都出言贬低我。” 他说，“你的言语未免有些锋利。他是大男子，伤了他的自尊他的面子，可是很可怕的事。” 林芊芊心里有一股气，“难道我就没有自尊吗？我也有自尊的，我不想白白受他的贬低。” 北轩王叹息了一声，“我欣赏你的才华，也欣赏你鲜明、与众不同，敢说敢做的个性。但是并不希望你这么快与人结怨结仇。” “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知道怎么自保？在这皇宫里，处处是危机，还是小心为好。” “多谢王爷提醒。” 北轩王再次忧心忡忡道，“你还是忍让一些吧，他说什么受着。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没有男人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如果你再让他当众没了面子，那他想要对付你不要太简单。” 林芊芊轻轻点头，“多谢王爷关心。” 她突然想到自己身为现代人，真的很讨厌被别人当奴婢。可是，在这本书里，她只是一个配角，也只有女主那些出格的待遇，被男主视为“特别”“勾起兴趣”，而她是另类，恐怕会被“铲除”“讨厌”“抹杀”。 她没有主角光环。北轩王提醒的有些道理：是现代受到的教育让她不想低头，平白受贬低。现代十多年的教育，塑造的价值观让她拥有高于这个时代女人的自尊心。去自爱，自信，不被人低看，去冲破逆境，去勇敢做自己。 而在古代，是不允许女人有这么高的自尊心的，必须一切为男人鞍前马后。打你骂你都得受着，若是反抗，势必迎来更严重的毒打。 男主只是对女主好，对待其他女人，他依旧是个原汁原味的封建社会的男人，比现代男人更加大男子主义，好面子，他是无条件维护父权统治的，而权利和地位恐怕让他更加不允许有挑战自己的人存在。 北轩王握紧了手里的汝窑白瓷茶杯，拇指轻轻摩挲着杯身，道，“今日心情烦闷，想听你唱之前那首《声声慢》，不知今日能都有幸听到？” “托你那首曲子的福，我之前去勾栏瓦舍寻找所有吴侬软语的评弹。不为别的，只想了解当年先帝为什么总喜欢微巡私访下江南，后来才知道了。” 他说到后面笑起来，似乎有些自顾自的嘲笑。 林芊芊惊愕了下，道，“当然可以。” 北轩王唤人去取来琵琶，林芊芊抱在怀里用细长的指尖拨动着琴弦，轻轻唱起来。 吴侬软语，声音娇嗲，软糯又妩媚动人。 北轩王脸上的烦闷渐渐散去，被平和温柔代替，他眉间的褶皱被声音抚平开来，直到一曲完毕，他才从陶醉中缓缓睁开眼睛。 “好曲，好调，好美，心静，愉悦。” “天涯何处觅知音？” “林姑娘，你可知道伯牙与子期的故事？” 第183章 在宫里赚银子 林芊芊怀抱着琵琶，道，“我知道的。那是能深刻理解，欣赏艺术作品的人，从音乐中听出表演者的意图和情感表达。” 北轩王看着一个方向，叹息了一声，“伯牙善弹琴，钟子期善听琴。能从一个人的琴声中，了解到一个人的情感、过往，领会到他所想，真的可能吗？连日夜相伴，相敬如宾的夫妻都未必能做到知晓对方心意，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林芊芊回想着怎么去解释，神情很是认真，“情感丰富，心思细腻的人能够轻易从艺术中获取这种感受。他们还会因为生活中的小事，感动到落泪，钟子期应该也是这样的人，才能领会到他的琴声。” “好的音乐会叩开人的心门，把人心里的褶皱一点点撑平，会把人心里那些不为外人道的感受挖掘出来，铺平在心里，让人去正视它。心会感动，会理解，会领悟，会受到启发，这就是乐曲的力量。一些书籍，也具有这样的力量。” 而一些人之所以成为书迷，歌迷，也是因为被这些东西治愈，感化。带给她心灵上极大的震撼，所以才成为创作者或者是表演者的粉丝。 “我觉得典故之所以是典故，还流传下来，一定是真的。正是因为太稀有了，太罕见了，人们才会口口相传，争相赞美。而且，谁不想要一个知己，知音呢？人心里苦闷的地方多着呢。可是，这些苦闷是秘密，也是弱点，不说出来又憋得慌。而要是能说出来的，对方一定是自己及其信任的人，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弱点都告诉给了他。” “这份信任实在太宝贵了，太稀有了。”林芊芊说着说着，陷入了沉思。 她忽然想到，她应该也是顾淮的知音，知己。他把他的缺点，不安，都告诉给了她。 要知道把握住了一个人的弱点，就是知道了他最脆弱的地方，也知道怎么给他致命一击。他对她是极其信任的，才会把自己那些负面都表现出来，是因为她能给他安全感吗？ 如果他知道，她口口声声说的爱他，是骗他的，会怎么样？ 北轩王道，“不错，知音就是这样的存在。交付了自己的底牌，所有弱点暴露无遗。在他面前可以随心所欲，放心地做自己。” “有这样的人，一定很幸福，因为终于有了一个放松呼吸的个人空间。” 北轩王离开后，陈尚宫过来道，“距离中秋可是越来越近了，你可要抓紧时间排练，要是上场演不好，可有你受的。” “多谢尚宫提醒，我一直按照进度进行。” 陈尚宫笑起来，眼尾显出细微的褶皱，“你刚才唱的是什么地方的小调？倒是有几分新鲜劲。” 林芊芊把桌上的空茶杯收起来，交给旁边的宫女，“这是苏州那边的评弹。” “原来如此，倒是很适合闺房娱乐呢。” 和陈尚宫聊了一些苏州评弹，两个人距离拉近了不少。第二日，她突然领了一位娘娘来见林芊芊。 “丹贵人是我的同乡，在宫里已经许久没见到皇上。我想她若是有些拿得出手的才艺，一定能获得皇上的喜欢。” “你昨日唱得婀娜婉转，把那没了根的太监迷得眼睛都从你身上移不开。我想，丹贵人学了这样的调子，唱给皇上一定有些新鲜感，而且，皇上之前去过一次江南，对那里女子的歌声一直念念不忘。” 丹贵人话没说，就先垂头低低哭起来，“在这后宫里，没有皇上的宠爱是过不下去的。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得宠了，一定忘不了陈尚宫和林姑娘。” 丹贵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粉色丝帕。展开折起来的四个角露出几锭银子，还有一两只钗环首饰。 “这是给你们的辛苦费。” 林芊芊眼睛一跳，突然想起来在后宫里妃子们打赏下人的银子支出可是大头，不少人还要娘家往宫里送银子。份位低的嫔妃俸禄太低，所以，人人都想去争宠，步步高升。 没想到，她也能成为这一环节的受益者。 银子，竟然能在宫里赚银子，当初她画图纸的银子没得赚了，伤心了好久。 这一路上的银子又有进项了。 第184章 知音 但是，总感觉这样拿人家的银子不太好，林芊芊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好。 她推辞了几番，却被丹贵人硬是把银子塞进手里，丹贵人双手还紧紧抓住她的手，银子的棱角硌得她手掌心有点疼。 丹贵人红红的眼睛里有水光，“我是希望林姑娘用心教我，真的能让我取悦到皇上。” “你不收下，我总感觉自己不踏实。” 陈尚宫道，“你就收下吧，就当是娘娘的赏赐。” “这宫里能歌善舞的娘娘太多，要入皇上的眼不是要绝世舞姬，就是要新奇特别。当初皇后娘娘就是一舞惊鸿让皇上爱上了。”刚才北轩王听得认真，她看在眼里，不过这是不能拿出来当面说的。 陈尚宫想，能让北轩王欣赏，这水平肯定过得了皇上这一关。 丹贵人垂下带着愁绪的脸庞，“当初我们一起进宫做宫女，我被分到了御膳房，偶尔一次被皇上宠幸，封为了才人。” “那时的我天真地认为得了皇上的宠爱，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后来，才知道，皇上身边的女子太多太多了，各个美得好似天仙，尤其很多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她们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的唱歌唱得好，给皇上唱谱，有的给皇上跳舞，跳得皇上一见钟情。而我呢，我不仅知识文化比不上她们，才艺方面更是不行，比起她们，我更像是黯淡无光的石头。” “如果我不是皇上的女人，或许还有的选。而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就不得不争。” “所以，我想着去学习，才艺不会，我去学。知识不够，我去读书。” “请姑娘教我唱曲吧。”丹贵人扑通一声，竟然跪下来，她捉住林芊芊的手臂说，“姑娘不知道后宫险恶，只有皇上才是我唯一的依仗，我不想再被其他人欺负了。” 林芊芊连忙弯下腰，扶起她，“娘娘你实在是折煞我了，我怎么承受得起。” “我知道的，在后宫里，女人要好好活着，就得靠男人。” 她转过来看向陈尚宫，“只是，陈尚宫，宫里会曲艺的师父很多，为什么你把我推荐给娘娘？” 陈尚宫右手攥着手帕的一角，撑着自己的脸笑着说，“因为你是新人啊，身上的一切都是新的，包括脑子里的想法也是。宫里的师傅皇上都听惯了，娘娘若再去唱，恐怕皇上转身就走。” 林芊芊突然想到，是啊，宫里的娘娘也是跳舞唱歌取悦皇上。一些大家闺秀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歌善舞，就是为了嫁过去，获得丈夫喜爱，和丈夫有所交流。 是不是因为出身，一切都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身份，阶级，注定了上层的人做这样的事就是高雅赏乐。而底层的人就是低俗，勾引男人？ 陈尚宫握紧丹贵人的手，对林芊芊眼里是赞赏的目光，“这些日子，我看在眼里，林姑娘教人是很用心的，她知道怎么样去教人。一些个木头，也被她点化，她教人的法子很有趣味，学得一点都不痛苦。” “她是个厉害的师傅。” …… 在寿安宫陪太后对弈完，林芊芊穿过宫门，沿着过道向外走。 每次回来的路上，她总想着不要遇到难缠厉害的嫔妃，或者是长公主，九王爷等人。 她见到人，行礼已经很规矩了。 可是，偏偏在经过御花园时，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张琦一身武威的深黑色制服，袖口和翻领边缘金丝绣出图腾，头戴武将官帽，胸前垂下两条黑色绳结。正领着两名手下迎面向她走来。 林芊芊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见避也避不掉，她便屈膝行了一礼。 他经过她身边，停顿了下脚步，眸光扫过四周，见没人，便向林芊芊靠过去，余光不经意间落进她的衣领，注意到变成黑色小点的暧昧痕迹。 他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张琦凑到林芊芊耳边道，“你的男人已经废了，你还爱他爱得起来啊？” “找一个正常男人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和一个太监对食，我还不知道你会这么委屈自己？” 林芊芊嘴唇张了张，她有些生气地说，“关你什么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还真被我说中了，你爱上他了，还这么不可救药。”张琦揶揄地睨着她，那目光突然削尖了一样，锐利地像冰棱直直刺过来。 “我就是爱上他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林芊芊没好气地说。 她想起自己上一次竟然为了反驳他的话，那么愤怒，那么失态，反而被他紧紧捏住了心理，那种感觉很憋屈。 “你一点都不挑啊。”他的语气毫不掩饰地嘲讽。 “为了躲我，缩在侯府里不出来，连这次进宫也要他送，你是怕我吗？”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林芊芊坚决地说。 “是因为想摆脱我？才想躲进他怀里，你以为这样他就能保护你吗？他保护得了你吗？还不是乖乖成了我的女人。”张琦嘲弄地看着林芊芊，嘴角也带着讥讽地上翘。 “为什么你肯爱上他？也不肯喜欢我？就因为他一出生就是世子，拥有爵位继承吗？” 林芊芊奇怪地看向他，“你已经得到我了，还想怎么样？我说我不爱他，你非逼我承认爱他，我承认了你还不满意？” 张琦突然道，“我一直认为你不是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人。绝不会因为他是世子或者是皇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就想要嫁给他。” “你这样的美人有要求，有骨气，有高傲的品性，爱上世子那样的草包，实在可惜。” “我一直想要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绝色美人。可惜，大多美人都喜欢位高权重的皇室贵族，希望嫁给他们为妻为妾，哪怕丈夫有三妻四妾也心甘情愿。” 他道，“你和九王爷据理力争，没有因为他是王爷就去讨好他谄媚他。也没有因为世子，就决定一直留在侯府，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你。” 张琦定定地看了林芊芊一眼，又不甘心地说， “凭什么他们靠着身份地位，能随随便便得到美人死心塌地？而我却不能？” 第185章 发泄不满 林芊芊气得背过身，咬紧了下唇，“你已经得到了，” “我并没有得到。” “没能得到你的心，我想着退而求其次，先得到你的身子，再得到你的心。” 幽幽的话语从耳后传来，林芊芊嫣红的嘴唇咬得更紧了，她猛地转过身来，严肃地说，“求你不要再害我了。” “我已经过得很艰难了，为什么你还要雪上加霜？这是爱吗？你那只是想要占有。” “爱，喜欢，就会为另外一个人着想，你从来没有为我想过。” 张琦伸出手抚摸过林芊芊的耳朵，盯着那雪里透粉的耳垂，道：“谁说我没有为你想过？我想要娶你。” “而且，我们的关系在悄悄的，隐秘的进行。没有给你造成麻烦。” “那个世子的爱才给你带来麻烦，让你被他的母亲百般折辱。相比之下，我为你教训了他不敢教训的人。” “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对付程家，令那个世子夫人一时分了心，她会专心对付你。” “而你一心一意爱的那个世子呢？他从来没有保护过你，也没有想着去揪出背后到底是谁在诬陷你？” 张琦的话令林芊芊的心空了一下，她脸上露出了茫然，放在腰际的双手不由地攥紧了。 她不知道爱是什么，也没见过被人爱是什么样子？ 世子真的爱她吗？挂在嘴上的是爱吗？说离不开是爱吗？ 她真的对这些话，信以为真。 当心生怀疑的时候，浮现出往日的种种，林芊芊突然醒悟过来，她说，“我不懂得爱，世子也不一定全部懂得。但是当你开始怀疑的时候，心里肯定会涌出以前他没有做到位的地方，去衡量爱与不爱……你让我去怀疑，去猜测，接下来可能想要证明他不爱我，只是贪图我的美色，导致我不相信他的情感表达，那你的目的就达到了。你不也一样吗？也是贪图我的美色。” 张琦嘴唇勾了勾，眼里眸光闪动，“我只是要你清醒地认识，别沉沦进去，陷入他给你设计好的情爱陷阱里。他就是喜欢你的身体。如果他爱你，一定想办法给你正妻位置，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他用平妻的位置一直哄着你，要你留在他身边陪他寻欢作乐，他明明是想要左拥右抱，两个都要。” “要是正常男人，自己身体不好了，觉得配不上她，肯定想着放心爱的女人离开，让她找一个更好的男人嫁了。可他呢？死抓着你一个人不放，因为他知道所有女人都嫌弃他，只有你不嫌弃他，真以为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多高吗？他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别说了。”林芊芊对着张琦呵斥。 一丝丝痛苦从心底蔓延出来，化作藤蔓逐渐缠绕住心脏，渐渐地，有些喘不过气。 张琦注视着林芊芊逐渐变化的表情，“可你呢？你这么痛苦，说明你多么爱他啊。” 当你发现自己真正喜欢上他了，而他却没有他口口声声这么爱你…… 这种痛楚。 林芊芊抱紧自己的脑袋里，心脏像被钢针扎一样疼，她抬起手，一把擦掉流下来的眼泪，“你就是想要打击我的自尊心，让我觉得自己除了这身皮囊，没什么值得男人爱的？” “你错了，我不需要他的爱，来证明自己值不值得被人爱。” “他爱不爱对我来说，不重要。” 林芊芊说完，提起裙子一路跑回了太乐署。 回到自己房间里，她埋头趴在桌面在想，为什么她这么难受，这么想哭，是不是因为接受不了顾淮可能没有那么爱她的这个事实？ 他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年，对人生的理解和体验才开始，成年人的诺言都随时变卦，他还那么年轻。可能他说的话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代表的含义，她为什么纠结这个？ 林芊芊压下心里的酸胀，猛拍自己的脑袋两侧，打得有点疼，她不要纠结在这种情情爱爱里。 她不要被任何一个男人困住。 …… 春蝉和林芊芊同吃同住，每日睡觉前，两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盖好被子，春蝉都会给林芊芊讲从宫里其他宫女太监那里听到的八卦。 比如今日哪个娘娘失宠了，哪个娘娘游园时落水了，被下毒了，流产了，哪个宫里失火了。 “我才不想去其他娘娘身边做婢女呢，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我就想待在这太乐署做一个最小最小的宫女，然后等到被放出宫，过自己的小日子。” 林芊芊赞同道，“这样的确不错。” 春蝉又说，“对了，你讲讲你和世子呗，听说他特别宠爱你，究竟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林芊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嗯，人和人讲究一个缘分，你要是遇上一个你特别喜欢的人，你就懂为什么那么喜欢一个人了。” 春蝉脑袋枕在自己手臂肘上，转过来看林芊芊，“我看他，喜欢你是因为你漂亮，性格特别。” 林芊芊笑了一下，“你说的对。” 他喜欢的不就是在外的这些，还有她性格里的新鲜感吗？ 寿安宫 讲完今天的章节，林芊芊扶着喉咙清了清嗓子。旁边的娴妃笑着端上来一杯蜂蜜水给林芊芊。 她谢过娴妃之后，双手捧起蜂蜜水一口一口喝。 太后还没有从刚才的故事中回头，看着一个方向姿势动也没有动。 好半天，眼泪簌簌掉下，嬷嬷赶紧递给她手帕。 太后吸了吸鼻子，用手帕擦眼泪，“黛玉竟然就这么死了，可怜的丫头，她的病……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娴妃柔声道，“都咳血了，治不了了。” 太后又是一阵难过，她摇摇头难以接受地说，“唉，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外柔内刚，有自己的小性儿，倔强。不过这宝玉讨厌读书不学无术，整日喜欢和女孩子玩，处处留情，还真的和顾世子有点像。哪个男子到了他这年纪不是接受家里的安排好好读书，他可好，不为功名利禄着想，整日痴迷玩乐。顾世子也是，他也喜欢去青楼逛听戏，才多大啊，就跟人学坏了，难怪贾府会落败，没有一个男子有担当，读书好的，难怪侯爷要过继两个儿子到名下……” 安乐站出来道，“虽然顾淮身份是世子，可是他这样没出息还喜欢玩的，名声早就臭了，没有几个门当户对的贵女看的上他的。” “看上他的，谁都知道要么是图他的家世财产攀附权贵，要么是底层的女子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可是京圈里适婚公子的底层。真的和宝玉好像啊，我看这侯府以后说不定……”说到这里，她赶紧捂住了自己嘴。 “反正我是赞同侯爷做法的。” 安乐说完，走过来手臂搭在林芊芊肩膀上关心地问，“我这么说顾淮，你不会生气吧？” 林芊芊摇摇头，“怎么会生气？公主说的是事实。” 安乐眼睛转了转，往天花板上瞧，她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所以，我不理解，你喜欢他什么？还对他一心一意？” “明明你是这么一个有思想，有个性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草包废柴？还为他放弃你的原则？” 安乐这一句问话，也令太后和身边的嬷嬷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一起等林芊芊回答。 看着众人八卦的眼睛，林芊芊微笑了下，抿紧嘴唇说，“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品性纯良。他对我很包容，并不像别的男子那样因为我出格的言论，就厌恶我。” “他会向我认错，道歉。没有太多的大男子主义，死要面子，不哄女人。” “而且，他会因为我改变，之前不喜欢读书，也慢慢去读书，厌恶习武，也去习武，虽然可能有点晚。” 安乐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头。她还是觉得顾淮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喜欢的点，他的家世好一些，人却是糟糕的，作为丈夫更糟糕。 太后问道，“他真的因为你变了吗？” 林芊芊点头，“是，他是有一些变化的，侯爷夸他有进步。” 安乐说，“可是，性格好又有什么用？他的才华学识，在一众贵族子弟里是排末尾的。比他有学问，还洁身自好的男子多的是，要找男人，就应该找一个不仅相貌好，还有前途的男子，你当初怎么就找上了他？” 林芊芊抬起一双亮亮的眼睛说，“如果是才华横溢，家教严格的世家子弟，一定是看不上我的。而只有世子这样离经叛道的，才会为我赎身。” 安乐被说服了，“也是。” 太后道，“如此说来，他是有些优点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 太后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刚才我也在想红楼里面的女孩为什么几乎个个喜欢宝玉？明明他是这么没有出息的男子，嫁人有更好选择。我想，大概是他会怜惜女子，虽然作诗吟对连闺中女子都不如。” 安乐道，“他怜惜的可都是娇滴滴的漂亮年轻女孩。我看是他会说好听的话，骗女孩们的心，实际上还不是和其他男子一样，肯定是坐拥一群美女，引女孩为他吃醋呢，这一点，不和顾世子一样吗？他就哄得芊芊跟了他，还死心塌地的。不，我突然觉得顾世子更像孙绍祖！” “谁有优点？什么优点！”一道中气十足，威严如洪钟的声音响起，接着一袭明皇的龙袍跨进了室内。 安乐走过去说，“父皇，我们在说这宝玉和顾世子有点像，问芊芊喜欢他什么，她在说他的优点。” “顾淮？他有优点？”皇上坐下后，干笑了一声，道，“这一批世家子弟里，他的成绩真是拿不出手。你说这平阳候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都说虎父无犬子，显然，这句话放在他身上并不适用。” “今年科举考试出了不少人才，我实在不想把朝中职位，给这些只会坐吃山空，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职位，他们也会仗着家里的关系尸位素餐，反而给底层官员造成了一些做事难题。要是给的职位过低，又会引得重臣不满。” 娴妃为下朝的皇帝送上菊花茶，皇上接过琉璃茶盏，多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让娴妃羞涩地低下头，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皇上喝了两口茶水，看向林芊芊，“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优点？怎么就征服了你？” “明明天底下有这么多好男儿。朕的儿子们也很优秀啊，你这么有主张，有个性，怎么就偏偏喜欢他？” 林芊芊没想到皇上也有一颗八卦的心，她笑着说，“皇上，世子自然是比不上皇上的儿子个个优秀，也不能完全否定世子吧，一个人有缺点，就有优点，天生我才必有用，有时候不能一概而论，孔子说因材施教，有教无类。” “我喜欢世子，大概是因为他有一颗仁心，把我从青楼里解救出来。再就是，他没有嫌弃我的出身，他懂得反省，改过……” 林芊芊讲了一个她和顾淮生活中的小事，“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对我好。他为我买了一匹马，见到我亲自洗刷马，喂马，刚开始他有些嫌弃，后来和我一起喂马，洗马。我就感觉到他肯为我放下公子哥的身段，而变得平易近人。” 皇上疑惑地问，“喂马？洗马？这种事，怎么就打动了你的心？” 林芊芊解释，“这是最底层的劳动。正是千千万万个底层百姓做着洗马，放马，挑水劈柴，种地，这种最基础的劳动，我们国家才得以运行。” “如果一个贵族没落了，他就得自己做仆人的活……而他没有经历那些，就愿意陪我做基础的劳动。这说明，他肯陪我吃苦，他愿意改变。” 之后林芊芊讲了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贵族和穷人被困在沙漠里的故事。 皇上听完，似乎有些领悟，“在困境中，金钱和权利没有用。而穷人的勤劳和生活常识反而能为他找到水源，这个时候贵族反而得仰仗穷人。” 林芊芊道，“没错。我喜欢世子也包含这一点，如果他将来打仗，或者是做官，一定能和手下的人一起吃苦耐劳，这样的人做领导也会得人心。” 皇帝的眼睛一瞬间睁得很大，他嘴唇上的黑胡子动了动，忽然道，“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侯爷为什么深得人心，就是因为他在战场上和士兵同吃同住，从不把自己当一个王侯……” “这顾淮还是有些像他爹的。” 林芊芊听完，道，“侯爷不愧是侯爷，听皇上你说完，我更喜欢侯爷这样的大英雄了。”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开国元帅曾经和士兵们一起吃苦打仗，正是那样的先烈，才把所有无产阶级凝聚在一起。 这样和士兵不分贵贱的领袖，能把所有人团结到一起。 皇帝突然道，“也是，顾淮还年轻，他还需要历练，说不定真能和他爹一样。” 安乐不同意皇上的看法，“他是个废柴，是个草包。历练有什么用？顽石就是顽石。” 林芊芊说，“玉不琢不成器。有时候一块好玉能雕出来，还得看机缘。” “这人成才，很像赌石。有时候，你看不上的，被别人买走了，别人反而开出来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有时候，你喜欢的满心期待的，里面就偏不是好材料，看运气呢。” 太后接过林芊芊的话说，“这嫁人也是一样，别人不看好的，反而恩恩爱爱。别人看好的，还越过越糟。” 从太后的寿安宫回去，端坐到御书房里，皇帝对身旁的秉笔太监说，“你把吏部拟好的官员名册拿出来给我念念。” “是，陛下。” 等太监一个个念完，皇上嘀咕道，“我也是昏了头，怎么会觉得一个小小的奴婢说的话很有道理。” 他又问太监，“顾淮分的什么职位？是文官还是武官？” 如果不是今天在太后那儿闲聊提起来这个人，他打算把他随便放到一个位置，和那堆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一样，慢慢忘了，大约一辈子不会受到重用。 那个女子的这番话，突然让他心里又升起了希冀。那是基于平阳候的出色，才开始赌这个世子内里到底是草包，还是块宝玉。 总之，先观察看看吧，如果成才，对他的江山社稷也是一份助力。 至于为什么因为她一番话，而动了念头。大概是那一件一起洗马的小事。 就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改变了他对顾淮的看法，他的确有一颗与众不同的仁心，这一点和平阳候一模一样。 听林芊芊说了这么多，安乐说，“我看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竟然把那个世子夸得这么好。在我看来，他一点都比不上我二哥的。” “我二哥，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那个世子真的是要什么没什么，那位程小姐家里还偏偏嫁给他做正妻，什么好眼光啊。” “我看她好像也看不上世子，要是其他做妻子的，怕是眼巴巴地往丈夫跟前凑，她倒是听家里人嫁过去的。” 说到这里，太后的八卦心又起来了，问林芊芊，“她当真和世子没有圆房吗？” 林芊芊点头，“应该是的。” 太后道，“女子活在这世上，靠的就是男人。我看那世子夫人比你还特立独行，你都知道要获得男人喜欢，她偏是一点都不过来伺候自己的丈夫。不过是丈夫有了妾室，夫妻之间怎么就像是有了隔阂一样，哪家不是这样？皇后还要和各个嫔妃从皇上那儿争宠呢，她像是有点孤傲清高，和别人不一样。” 安乐说，“外界都说世子宠爱妾室，冷落正妻，都可怜妻子。可是正妻就是正妻，妾怎么可能撼动一个正室的位置？她要想和世子恩恩爱爱，有的是法子获得世子的心。她不主动争取，冷着世子，世子宠爱别人，倒是成了宠妾灭妻？” 太后道，“宠妾倒也算不上宠吧，这不一个又一个妾进门吗？哪里是独宠？灭妻？哪里灭妻了？妻子不好好侍奉丈夫，全家还好吃好喝地以礼伺候，偏向着她，把管家权利都交给她。男人就是想宠谁就宠谁，谁有本事拿住他的心，他就喜欢谁，后宫如此，后宅也如此。” “总不能占了正妻的名头，忘记了履行自己的义务吧，妻子不就是为丈夫服务的？她不和世子圆房，怎么能算是履行了自己的妻子义务？” “她也是傻的，你不和男人睡，他肯定找别人睡了。找别人睡了，睡出感情了，这不就把自己晾到一边吗？我看，是她不会争取。” 安乐单手撑着自己的半边脑袋说，“是不会争取，还是不想争取？反正我不同情她，路是她选的，嫁进侯府也是她同意的，没有人拿刀子架在脖子上逼她嫁吧。” “她性格也挺古怪的。要是我二嫂这样对待我二哥，我觉得她这人真不好相处，这分明是冷暴力虐待嘛。” 太后说到这里，开始给林芊芊传授什么是贤妻良母之道，又说了一些后宫妃子如何争宠的事例。 “身为妾室，争宠怎么了？女人不就是靠宠爱活得安稳。” “后宫嫔妃也是高一等级的妾啊，不过是放在了皇上的后院里。要是皇后失了宠，皇上偏爱其他妃子，只能说皇后没本事拴住皇上的心。什么宠妾灭妻，那是自己无能，还要扮一个可怜的样子给别人看。是女人，就把属于自己的男人一步步争回来。” 娴妃道，“好像是宠妻灭妾更多吧。我的生母当初就是被……正妻位置高，一句话妾室哪里敢说什么？厉害的妻子嫁进去，都是把一个个妾通房先收拾一遍，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都处理了。听话的，为了防止她们爬到自己头上来，也是用尽了手段。” 安乐道，“这不就是和后宫一样吗？皇后也是防着其他嫔妃上位。她们身居高位，最怕别的嫔妃生了孩子，自己的位置坐不安稳。” 娴妃点点头，“都是一样的。” 太后手里捧着茶盏总结道，“女人多的地方就是会斗。不是那个斗下去这个，就是斗下去那个，谁能得男人的心把正位的斗下去，谁就坐正位。” 林芊芊忽然想到，肉弱强食，丛林法则，在女人堆里。在后宫宅斗里，也同样适用。 …… 夕阳西下，庭院里树影斑驳。 侯爷一双黑亮犀利的眼睛盯着顾淮道，“名册总算是下来了，圣上这次要你任职军器监少监，正五品，这个职位可不是什么闲散职位。” “往后你要收起自己从前那些自由散漫，好好当值。” 顾淮合上手里的书卷，对侯爷说，“爹，我……我很感谢圣上的看重，只是……我身体现在还未好，不知圣上要我何时上任？” 侯爷观察到顾淮愁眉不展，说，“三日后。” 顾淮犹豫再三，还是道，“爹，不知道芊芊在宫中过得如何？她有没有忘了我？” 侯爷听闻，脸色微愠，“你怎么能一直沉迷于儿女私情里？男子汉大丈夫，要以事业为重。” 顾淮脸上都是担忧，“我没有办法不想她。我再一次伤害了她。我很担心，她没有真正地原谅我。” 侯爷叹气道，“马上就是中秋宴会了，圣上邀请群臣宴会。左右不过这些时日，到时候你一定能看见她。” “你这样，女人便是你的弱点。在我面前可以表达，在外人面前，你不要如此，只会给我丢人。” 顾淮道，“是，爹。” 侯爷走后，顾淮有气无力地依靠在门框上，深深叹了一声气。 他每天都想她，想得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只有见到她，身心才会舒畅。 对啊，他现在是臣子了，要进皇宫上朝，述职，为何不能借此机会和她见上一面呢？ “咚咚——”，房门敲了两下，小时姑娘手里端着茶点，扭着妖娆的身段走过来。 “世子，奴家见您心情不好，为您准备了一些糕点，这是我亲手做的。” 顾淮看都没有看，厌烦地说，“拿下去吧，我不想吃。” 小时捂嘴咯咯地笑了一阵说，“只是准备了一些点心，世子难道怕我下药吗？世子，你未必有些胆小了。” 顾淮厌恶地瞪向她，“滚！” “你再不滚，我就叫人把你赶出侯府，之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入这里一步！” 小时吓得脸色发白，赶紧端起盘子向外走了，她经过窗户底下，向里面看了一眼。 幽怨道，“世子真是油盐不进。世子夫人要我把他勾到手，这怎么勾到手啊？” “可是，他现在那玩意能用吗？就叫我勾到手？” “还说要等林姨娘回来后，这府里再也没有她的位置。这真的是难啊，太难了，他眼里心里都是她，我怎么做到啊？” 顾淮再次翻开书本，索性照着文字一行一行出声朗读起来。只有把注意力转移，他才能不胡思乱想到关于她的一切。 芊芊，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虽然她不会和某一个男子绑定，可是她也会专情的，就像他对她一样。 可是，遇到比他优秀的男子，她真的能不动心吗？ 她要是看中了某一个皇子，要和他分手怎么办？和皇子在一起，她可以做王妃，说不定将来还会当皇后。这样强大的诱惑力，她真的不会对那样的男人动心吗？ 一整天，顾淮从两个答案里找不出回答，为了不让自己被逼疯。他去练武场对着木桩练习拳脚，又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长枪开始练习枪法，直到把自己练得累瘫在地上，他趴在地上使劲捶地发泄自己的不满。 第186章 半夜来的男人 这一晚上，林芊芊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屋顶没有睡着。 她今天竟然在皇上，太后，娴妃娘娘，安乐公主面前说了顾淮这么多优点。 这么多优点，竟然是她发自内心说出来的，没有太多添油加醋，强行吹捧。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位置，有些堵胀。 她是不是当众承认了顾淮吸引她的地方？ 天呐，多么可怕。 她到现在，才该死地认识到她对他真的产生了感情。 可怕，感情这种东西是自己自然而然产生的吗？竟然有时候连自己都意识不到？ 好可怕的东西，像是一种病毒，悄无声息地入侵了大脑。等你发现的时候，状况已经有些不妙了。 不，还有解毒的机会。 “笃——笃——” 外面的窗棂上突然传来两声轻微的声音，像是谁在用木棒敲打，又像是啄木鸟在叨木头。 林芊芊翻了一个身，把被子掖进脖子下，闭上眼睛准备睡。 “笃——笃——” 又是讨厌的声音。 她的眼睛突然在黑暗里睁开。 这应该是暗号吧。 宫女和侍卫夜里相会的暗号。真是的，大半夜的，有点讨厌，怎么好像在敲他们的窗户？ 林芊芊猛然一惊，她伸出手捂住耳朵，又拿起枕头死死压在自己耳朵上方。那声音不再响了，忽然，“吱呀”一声，窗户被人打开。 一道细微的男人的声音传来，唤道“蝉儿，蝉儿” 另外一边床上的人，轻手轻脚地掀起被子起身。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阵后，门轻微合上，脚步声也没有了。 是春蝉的相好吗？ 突然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在这后宫里处处压抑，被管制，要是被发现，可是掉脑袋的事。 要是没有一个相好，在这后宫里多苦闷，多难受。与人谈情说爱，反而会消解这种苦闷。 在这种高度压抑的环境下，情爱恐怕像是精神上的“鸦片”，麻痹着人那感受痛苦的神经。就像是现代人对“网络”“手机电子产品”“短视频”娱乐方式重度上瘾。孤独寂寞在身体里中毒已深，简单的快乐便会让人上瘾，沉沦，甚至沦为奴隶。 林芊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忽然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床边。 她惊骇地抬头起来，果然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形立在前面。 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赶紧爬起身，裹着被子往床尾退，“你是谁？想要做什么？” 那人弯下腰来，将一张脸忽地探到面前，林芊芊吓得脸色煞白，腿脚发软，两手并用赶紧往后躲，嗓音都变了，“你是鬼？你是刺客？” “你找错人了，我没有什么仇人，我从未害过人。” 那人盯着林芊芊的脸庞看了一会，忽然，如鬼魅一般凭空消失在屋里。 林芊芊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抱着自己惴惴不安的身体，摸到两个肩膀上都是凉的，汗水浸透了衣服。 她忽然想到张琦是会武功的，刚才那个人也一定是会武功的。 他是刺客吗？还是别的什么？ 翌日，在排练之余休息的时候，有人聊起了后宫一位不受宠的娘娘和侍卫偷情，被皇上打入冷宫，侍卫被执行了宫刑。 “你说，这侍卫胆子真大，竟然敢惦记皇上的女人？” “那位娘娘入宫七年了，还是一个答应，要是不受宠，这辈子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唉，她应该为皇上守贞一辈子的，女人怎么能这么不检点？” 之后林芊芊发现，春蝉每隔两三天都会半夜私会，动作更加轻微不让人察觉，她也早早洗漱完睡下了。 这一日，春蝉悄悄出去，林芊芊刚睡着，突然发觉又有人站在自己跟前。 冷清的月光如同一层皎洁的薄纱笼罩在床头，那人露出来的一点身影轮廓清晰地打在墙上，林芊芊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这一晚，张琦翻过窗户，出现在林芊芊面前。 她紧张地抓紧了胸前单薄的睡衣，一步步往后退，“你来做什么？” 他往前跨出一个箭步，忽然伸手抱住林芊芊的柳腰，潇洒地转了一个圈，将人强行按进自己怀里，“我想你了。” 林芊芊用力拍打上他的胸膛，往外推他，“你走！你离我远一点！” “声音小点，你想让别人听到吗？”见林芊芊噤声，他低低笑了一声。 暧昧地低头吻上她的脖子，用鼻子蹭她的脸庞，滚烫气息燃过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引起一阵酥麻。 张琦张嘴咬上她的锁骨，在女子莹白肌肤上留下湿润水迹，他嘶哑的嗓音随着亲吻响起，“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我发现，你一直在偷和偷不到之间拿捏我。” “我没有。” “心机好深沉的女人，你的确让我日思夜想，让我因为得不到你而夜夜煎熬。” 他的大手，伸进了林芊芊的睡衣裙里，由温柔抚摸渐渐放肆起来。 林芊芊眉心拧紧，闭上眼睛默默忍着，她低声道，“够了。” “你放过我吧。” 她忍不住怒斥，“你疯了吗？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他笑，“怕什么？” 说罢将林芊芊推倒在床上，压上她的身躯，“你不想要路引了吗？” 林芊芊愤懑地看向他，“你真是将威逼利诱发挥到了极致。” “不然呢？”他腰间腰带一松，身上黑色衣服当即松垮落下，露出上半身强劲的肌肉。 “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不介意让其他人发现世子的妾和人在宫里偷情。别人只会说你耐不住寂寞，勾引我。” …… “够了，够了，你快走吧。” 一次过后，林芊芊厌烦地推他。 “够什么？” 林芊芊气恼地用指甲抓他的肩膀，“春蝉要回来了，你要害死我……” 他俯下身体，“她今晚不会回来。” 林芊芊惊异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声音里带着松弛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随后他又问，“怎么样？还是和男人做更有感觉吧？我会让你的身体一步、一步、忘、掉、他。” “和他舒服，还是我舒服？嗯？” “顾淮，” 张琦的身体猛地一顿，“你是傻了，还是爱上他了？他还能带给你男欢女爱？” “顾淮，” “顾淮，” 张琦突然发现她像是故意叫他的名字。更狠地去惩罚。 “顾淮”，林芊芊伸出手臂环抱身上男子宽阔有力，肌肉条条绽起的臂膀。 “你他妈把我当成了他？” “操！” “别叫了，叫得我心烦意乱。” “顾淮……”林芊芊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腮边掉下来。 “我不就和你睡一觉吗？还叫别人的名字。” “你想要路引，想要离开京城，就住嘴。”他生气地咬上林芊芊的耳朵，呼出狮子一般粗喘出来的气，那贪婪的呼吸迅速侵占了她身体。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听话，知道了吗？” “疼、疼。” “谁叫你喊他的名字，我就是要你疼，要你知道错了。”他双手粗鲁地掐住她的头发里，没有丝毫怜惜，像一头野兽肆意欺辱身下的小动物。 突然他问，“你那小嘴里在无声地骂骂咧咧什么？” 林芊芊瞪上他，“骂你王八蛋，骂你混蛋，人渣！” 张琦笑，他眼里闪烁出异常的兴奋光芒，“好啊，骂得好。” “就喜欢你这样劲劲的，不肯低头，那我一定要干到你服为止。” 第187章 骗局 林芊芊裸着光洁的后背，优美的身段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像静坐在床上。 那长长的凌乱的青丝垂下来，披散在留有吻痕的瘦削肩头。 她像是失了魂一样，只剩下一具纸做的躯壳伫立着，也随时要跌落了。 张琦穿戴整齐后，靠过来从背后拥住她的身子，亲了她脸颊一口，“你等着，等着我娶你。” “你一直在哄我。” 林芊芊道。 “说给我路引，可是，你只让我看了一眼，你在骗我，骗我的身体……” 一声啜泣，让他站在原地，他整理了一下袖子，柔声道，“我没有骗你。” “也没有骗你的身子。” 他把林芊芊搂进怀里，伸手托住她的脸忍不住抚摸，“我要是给了你，你跑了，我上哪去找你。所以，我很纠结……” 林芊芊扬起挂着泪痕的脸，紧盯着上方的人，“别让我恨你。” 她心底第一次涌出想杀人的念头。 她想杀人。 不管是亲自动手，还是买凶，她都好想除掉面前这个人。 女子泛红的眼睛，冷酷而决绝。像是尖锐的刺突然生长过来，令人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刺疼。 即使在黑夜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他也感觉到了杀意，他对这种气息太熟悉了。 那些贪官死之前怨恨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那些刺客盗贼，被抓住以后，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他当然不想她恨他。 张琦忽然拥紧了林芊芊的身子，低头温柔道，“我错了，我今天是有些冲动。弄疼了你，对不起，是我粗鲁了。” “你一直叫那人的名字，令我一时丧失理智。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犯，我会对你好，比那世子对你更好。” 他突然明白过来林芊芊喜欢顾淮的原因。 那个男子会示弱，会哭，会装可怜，叫她心软了。 这样的男人对刚强的她反而来说受用，就像是强势的男人，喜欢柔弱的女人一样。 她骨子里的刚强，注定她不会像普通女人一样低头，示弱。这个时候就需要男人去低头求和，而顾淮一直在低头。 …… 张琦送来了路引，绯黄的厚纸上印有官府的红色印章。 他这次像个极其有风度的正人君子，没有再做逾越的举动，而是一本正经地将手背在后面，关心地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的安危问题。” “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可是生死之间。他们见你弱小，只会欺负你更厉害，我实在怕你受委屈。” “而且，你一离开京城我就是想保护你，也做不了什么，所以我才没有急着给你。再就是，我的确想得到你，征服你，手段激烈了些，无耻了些。但这并不能表明我对你的喜欢都是假的，正是非得到不可。” “我想清楚了，我可以派一个人保护你。”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他武功高强，为人正直，侠肝义胆。路上遇到的强盗土匪不会是他的对手。” “有了这样一个人的保护，你会安全许多。” 他走过来，问，“芊芊，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见林芊芊不为所动，他道，“我错了，我之所以卑鄙无耻，不就是为了得到你的心。” “你总是向着世子，令我的心里难受，痛苦，我就想把你抢过来。” “你难道不接受我的安排吗？” 林芊芊冷声道，“我只要路引。” “那你的安危怎么办？你可做不到把你置身于危险之中而不顾，你现在还不了解男人的本性吗？” “一个孤身女子出门在外，不是被人糟蹋，就是卖到青楼，或者是卖给老头当老婆生孩子，你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 他在林芊芊耳边一步步地疏导，“我觉得你要是在侯府不开心，还可以待在我身边，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你喜欢出门，我就让你出门。你喜欢做什么，我都由着你。我家不是侯府，没有那么多规矩，都是由我一人做主。” …… 转眼间，到了中秋佳节。 宫里的御膳房一早就开始准备月饼，鲜花饼。宴会上光是糕点就五十多样，铺满了一条长案。 宫道上摆满了菊花盆栽，黄色，红色，白色，三个为一组，一路过去，刹是娇艳。 “林姑娘，明天的表演可千万不能出错了。”陈尚宫过来特意提醒。 “嗯。” 林芊芊把一本写好的剧本交给了陈尚宫，“这是我在晚上抽空写的剧本，往后尚宫可以排练出来给太后皇上看。” 陈尚宫惊喜地拿到手里，看了一眼名字，“《梁山伯与祝英台》。” 她迫不及待地翻了几页，说，“太后现在就喜欢看男女爱情故事，这祝英台好大的胆子，竟然去读书。好特别的女子，看了开头一页，我就想看下去……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把林芊芊拉到一边， 第188章 中秋宴会(1) “北轩王要见你。”陈尚宫说完，眼睛向外面警觉地瞟了一眼，拉着林芊芊一只手臂到了内室。 见我？ 肚里怀着疑问的林芊芊进去，见到一身锦袍的北轩王立即俯首行礼，“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北轩王温和有礼地说完，身体向旁边退出一步，道，“你看这位是谁？” 林芊芊抬起头，见到面前男子一身珊瑚赫色官服，头顶乌纱帽，对自己露出温柔笑容。 她停滞了片刻，才认出面前这个年轻俊秀，一身贵气的儒雅官员是谁。 北轩王一只手放置在腰后，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世子在之前就请我带他入宫来看你。” “你们两个可以简单叙一叙。” “我先出去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外面传来陈尚宫和北轩王闲聊的笑声，林芊芊的心却提了起来。 天呐，她都以为见不到顾淮了。 她做好了中秋宴会结束就自己消失的准备。 没想到，他还会来看她。 他真的不应该出现。 “芊芊。” 顾淮走过来一把将木在原地的林芊芊拥进怀里，脸深深埋进她的脖颈里，鼻尖顶着她的锁骨，“我好想你啊。” “你是傻了吗？怎么身体这么僵硬？是因为见到我太高兴了吗？” 林芊芊摇摇头，等无意识地摇完头，她立即醒悟过来，又迅速点点头，“我没想到，你会来见我。” “明明，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是我。” “我实在等不及了。”顾淮抓住林芊芊的肩膀两头，一双深情的眸子认真地注视她。 “我迫切地想见你，想知道你在宫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 他再次抱紧林芊芊，嘴唇贴着她的耳朵，“我几次想见你，可是宫中有规矩。我不得已，才去和北轩王交际，让他看在好友的面子上带我进宫里来见你。” “你不知道我多想你……”他没说完，又哭起来，眼泪一颗一颗掉进林芊芊润白的脖子里。 他道，“其实我根本不想当这个官，但是只有上任了，我才有机会进皇宫。” “果然，我上任后，不少当官的在私底下嘲笑我，议论我，也议论你……我知道我走到人面前，肯定会被说那些烂事。没想到一些人说的这么过分，为了见到你，我拼命让自己忍受这些言论，如今见到你，一切都值了。” 他吸了吸鼻子，抱得林芊芊更紧了，像是抱着心爱的玩偶死死不撒手。 林芊芊温声道，“这很好。你能走出来，是一件好事。” 听他的话，像是为了见自己进行了巨大的心理斗争，以及面对了前所未有么舆论压力。 也是，想一想换做是她，自残了，为了一个男人伤了女性特征，还被所有人知道……大众的嘲笑和议论恐怕会让人从此抑郁，缩在房子里不出来。 他竟然站到了她面前。 林芊芊伸出双手，柔柔地捧住顾淮脸颊两侧，“世子，你辛苦了。” “你为了见我，做出了这么艰难的事……” 顾淮摇摇头，他把林芊芊的头扳放在肩膀上让她靠着自己，“他们笑话我，嘲讽我，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我想见到你，我怕失去你。” “我知道我从侯府出来，走进大众视野里，他们势必要议论我。可是，我不走出来，我就永远见不到你，他们的目光，言语，像是我见到你的阻碍，我一定要冲破这些阻碍……” 原来他想见她的念头，让他撇弃了外界的目光，林芊芊突然想到。 当一个人不在乎外界的评价和目光，那这个人只会按照自己想要走的路，一直走到头……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 她突然想，那些强者是怎么做到不害怕外人目光和声音的？一个又一个英雄人物，是怎么面对质疑和嘲笑的，他们的强大心脏是怎么修炼成功的？ 虽然顾淮不是像英雄人物那样通过信仰，一些痛苦经历，领悟，以及家人的支持等等。但一股念头，同样让他做到了不理会外界所有声音。 听到他说和北轩王去交际，林芊芊感觉到顾淮有在成长，有在进步，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就是应该有向上的交际圈和几个可靠的朋友。 就是出发点，他说都是她……这种，有些可怕。 林芊芊感觉到内心有点不安。 她为了掩饰，更确切地说害怕自己的不安跑出来。 她抱住顾淮，急急地亲了他脸颊一下，迫不及待地表达爱意，“世子，我真为你高兴。” “谢谢你来看我，我也很想你。” 顾淮迫不及待地抱住她，吻得又猛又烈，好几次差点没让她喘过来气，她急得直拍他胸口。 他放开她后，又像是小孩子馋糖一样一会过来亲她一下。连亲了好几口，鼻子，下巴，眼睛都波及到了。 “芊芊，真好啊。” “你回来后，我们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往后，只要我下朝，就一定能见到你。” 他捉紧她的手，与她的手十指相扣，又放到嘴边亲了亲。 顾淮把林芊芊脸边跑出来的一缕刘海，顺到她耳朵后面，看着她的侧脸说，“等明天中秋宴会结束，你能和我一起出宫吧？” 林芊芊眼睛眨了眨，额头抵着他的脖子，用先前就想好的借口说，“恐怕还不行。” “得等两天，太后要我再写一个本子，我写完之后才能回府。” 顾淮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了，“怎么还等两天？” 林芊芊伸手摸他柔滑的脸，捏起一小撮肉，“没办法，宫里的陈尚宫待我很好，而且还要教丹贵人唱歌，就这两天了。” “两天。”顾淮沉声道，“也不过是多等两天，之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他靠在林芊芊脸边说，“你一直想见到我健健康康的样子，我一直在按时吃补药，努力恢复，身体变好了不少。” 他亲昵地问，“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胸肌，我的腹肌？它们变得更结实了。” 他边说边抓着她的手，放置到自己胸膛上，林芊芊羞恼地用力拍了一下，“你干嘛？这是在皇宫里。” 顾淮亲上她头顶的秀发，“没关系，隔着衣服你可以检验一下。” “我是为你而练的，我知道你喜欢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第189章 中秋宴会(2) “芊芊，只要你喜欢，我就可以为你改变。” 是，她喜欢有肌肉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有力量，有安全感。 这一次被顾淮抱进怀里，她也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比以前面积更多了。以前瘦，是那种清瘦，清瘦身上没有多少肉便是骨头多，而现在更加令她感觉到他的怀抱有安全感，很自在，舒心。 顾淮伸手抚摸上林芊芊的小腹，“我想，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拥有一个孩子。” “芊芊，我要成为真正的男人保护你。” “我想好了，等回到侯府，我就想办法抬你为平妻。与程迦瑶和离，再要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妻子。” 林芊芊听到这里，心沉了下去，严肃地说，“世子夫人她是一位贤良淑德，持家能干的女子。你要与她和离，她会受多么大的打击？对她的名声也有影响。何况，她嫁进侯府之后，表现优异，一点错都没有。我说过的，我不介意身份，地位，你没有必要这样对她。如果是她想和你和离，那就另当别论。” 顾淮抱紧了林芊芊，“可是，我不想你受委屈。我爱你啊，芊芊，我只爱你一个。” 林芊芊摇摇头，她捧住他的脸，很久才决定开口，“世子，也许你并没有你想象那么爱我呢？” “你被我新奇的言论吸引，父母的阻碍，外界的压力，都让你觉得全世界在阻止我们在一起。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好不容易，让你觉得我来之不易，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有一种和全世界对抗的勇气。这种感觉，让你以前内心的压抑许久的叛逆都跑出来，得了痛快的释放。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痛快的感受，被你当成了爱我？” “芊芊，你……” 顾淮震惊地站在原地，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说？” “你听我说完。”林芊芊不紧不慢地打断他。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之间再没有阻碍，当我们都老了，我变成了那个一点刺都没有和周围人无异的女子，你还会爱我吗？你还会觉得我是你的唯一吗？” 林芊芊伸手捂住自己心口，同时，也是在问自己在那样情况下的遭遇。 “不，芊芊，我很清楚，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顾淮把林芊芊抢抱进怀，浑身用上了力气，林芊芊被他的身躯挤压得有些憋屈难受，她去挣他的手。 “你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不许有别的男人，你也只能有我一个！” 可是，她…… 就算并不是她愿意，她也不干净了。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林芊芊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一个现代人，竟然和古人的思想重叠了，去拿贞洁套住自己，觉得自己脏了，不配了。 不，那是因为在她心里，爱情应该是纯洁美丽的。两个人身心干净才配在一起。 可是，那宋代有名的皇后刘娥呢。她是一个底层歌女，被丈夫卖掉嫁给皇子，二婚还成了皇后，太后，有名的政治家。 还有那古代人写的卖油郎独占花魁，倩女幽魂的故事。也并没有用贞洁去套住女主。 反而因为那些经历，男主的爱更显得坚定，弥足珍贵，干净纯粹，就是因为女主这个人才爱的她。要是遇到一个有处女情节的男子，女主不会得到救赎，还会被辱骂。 她想，大概是古代普通女子很难保持纯洁，除非那些高门贵女，有家里的保护才不会在嫁人前被其他男子玷污玩弄。要知道和男子有点接触，就能传出他俩私定终身幽会等等一系列谣言。若是男子捂住她的口强行要欺负她，一旦暴露出来不是沉塘打死就是社会性死亡，她只能乖乖就范呢。 林芊芊猛然意识到，不配了？她是把顾淮当成她的爱了吗？才这么想把纯洁的身心都献给他？还觉得这样才能和他相爱？ 好可怕。 恍然大悟过来的她身体瘫软了一下，差点跌坐在地上，被顾淮扶住才没有摔下去。 “你怎么了？芊芊？” 林芊芊摇头，“我只是没有站稳。” “世子，你该走了，在后宫不能过多的停留。要是被人知道，传出风言风语，对你和王爷都不好。” “好。” 顾淮不舍地看着林芊芊，最后抱了抱她，“芊芊，我等你回来。” “嗯。” 顾淮关上门走了，林芊芊单手支着下巴，心里五味杂陈。 回想到自己刚才的想法，难道现代那些被强奸的无知女孩，就不配得到爱了吗？爱情只配那些身心干净的人拥有吗？那中年人离婚后和自己的初恋结婚，半路夫妻的爱，也不算爱了吗？ 不，这也是爱啊。这些爱经历过别人，经历过风吹雨打，又选择当初那个人，怎么不算坚定的爱？ 而且，男人也不是那么处处完美，为什么她想着把纯洁的身心都交付？对方有没有这么想过都未可知，女孩子提供的爱情质量也未免太高。 不管他与女主和不和离，她都不要和他在一起。她不能喜欢上书里的那个渣男，还爱上渣男，她是有多贱啊？ 趁着现在只有一点点喜欢，离开，远远的离开，最好了。 林芊芊想了想，她为什么会和世子日久生情？大概是因为她日常生活里只对着他一个男人。 前期他是有些喜欢女配的。想想看，他是一个美少年，听话，废柴了点。笨了点还惹人怜惜想叫人帮助他，而且他不害你，对你好，处处哄你，没有人对这样的男人没有一点点喜欢吧。 林芊芊生气地用力拍打上自己的脑袋，拍得她自己有点疼。她竟然又总结出了顾淮的优点，他在她心里，评价这么好？ 天呐，天呐，要疯了。 就是她只接触他，她应该多多和其他男人来往，让三心二意取代一心一意。这样她才能让他不在她心里扎根这么深，这样深的话，恐怕会无可救药。 她是为了反抗张琦，才叫顾淮的名字，如今，细想来，怎么不算是一种驻扎在心里？ 林芊芊抱住自己脑袋。决定了，她决定了，她应该去主动接触其他男人，然后把世子从自己脑袋里赶出去，一点点喜欢都不可以存留。 她是在书里，怎么可以喜欢人？有了牵挂，将来要是能回去，一定会被他干扰自己的决定。 第190章 中秋宴会(3) 中秋赏月宴，在德和园大戏楼举办。 下午就开始热闹起来了，皇上太后嫔妃皇子一众入场，大臣将军们也一起在摆好月饼瓜果的案桌前坐下。 这一出戏伴随着敲锣打鼓，整整演了一个时辰。 “好，好好啊，这出戏真好看。” 太后高兴得满脸通红，“今天总算看完了《女驸马》这出戏的全部。心里很感动，很震撼。韩素珍要是生为男子，说不定真像男人一样能够当状元娶公主呢。” 安乐伸过来脑袋说，“可不是嘛，要是我嫁一个状元郎是个女孩。我一定要和她结拜为姐妹，她太厉害了，考试竟然能考过男人！” 皇帝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转过来和太后说，“我倒是很欣赏韩素珍的大胆聪慧，以及她的忠贞不二。她并没有因为李公子家道中落而嫌弃他，而是千方百计地去救他，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女中豪杰，难能可贵。不过，这科举考试，怎么能让女子参加，一定是考官失职。” 太后道，“那考官失职的话，韩素珍就没办法中状元，没有办法见到皇上，没有办法解救李公子，那李公子就要被冤死在狱中了，她被逼嫁给他人了。这样一对真心相爱的人，就要天人永隔了。不过，这是戏曲，肯定要编造一点与现实不相符的地方。” 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望着戏台方向说，“这正是令人感动的地方，一个女子可以有这大的能量，好厉害的女子。” 林芊芊站在旁边，为太后送上了一盏清茶，“太后，女子就是有这么大的能量，女子是有专属于女子的力量的。” “哦？”太后刚转过来。 皇上和身边的皇后一众打扮得貌美如花的嫔妃一起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林芊芊。 后排的几个王爷，皇子，公主也好奇地看过来。 林芊芊不急不缓地说，“女人能生孩子，这是男人怎么都办不到的事。女子在生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体会到什么叫做生死较量，怎么样与死亡斗争，和男子在战场上杀敌生死一线和曾相识。在生死观上，女人会通过生子，更先地领悟到生命的宝贵，生命的意义，以及，活着才能改变一切。女子比男子更能忍受痛苦，更能抗压，她们像是坚韧的芦苇，竹子，只要不被人砍掉，就屹立不倒。” 皇帝出声问道，“你怎么能说女子比男人更能忍受痛苦？男子的痛苦可是远远超过女人。” 林芊芊露出了一个微笑，耐心地解释，“皇上，我觉得女子活在这世上是要比男子更能忍受痛苦。女子要学习《女戒》，男子可不用背这个。女子要时刻谨记三从四德，男子也不用记这些。正是因为束缚多，所以她们更能忍耐啊。” 太后点头。 皇后听完也点点头，身边的嫔妃们似乎也若有所思。 皇上不解道，“你说的对，女子的力量是什么？女子不就是那么柔弱吗？” 林芊芊回答，“回皇上，正是因为这些规矩，叫她们变得能忍耐，锻炼出来她们的韧性。同样多的挫折，男子不一定能坚持，但女子一定能坚持，做到百折不挠。韧性就是女子的力量，男子决不会有的。” 皇上抿紧了嘴唇，思索了片刻，说，“你的见解很独到，很有启发性，朕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这样一说，朕有些觉得自己好像以前看低了女子。” “生活很残酷，她们好像总是能忍耐。” 太后听完后，拍拍林芊芊的手，把她一只手抓在自己手心里，“说的好啊，芊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你说的这些话，我从没有听人说过，也没有这么想过，心里好像听了你的这番话，更感动了。” “我听了这些话，有些耳聪目明了。”坐在皇上旁边的娴妃呆呆地说。 她转过来，面朝着林芊芊，“以前，别人总说女子柔弱，就应该柔，就应该弱，如今你却说女子一点也不柔弱，有自己的女子的韧性，有自己女子的力量。这样的话，真好。我的心里好像有了底气，有了力量，觉得自己也不柔弱。” 安乐津津乐道，“我以前觉得女子不比男子差，可又说不上来，如今芊芊一说，我全明白了。她说的好对啊！经过她一说，我倒是觉得女子很强。韩素珍的故事一定是真的，一定有超过男子的女人存在。” 坐在不远处的九王爷瞧见林芊芊在太后公主身边游刃有余，还和皇上交谈，心里越发地看不起。 “这女人以前是混青楼的，她自然知道怎么讨好客人。谄媚卖唱的人，竟然得到了皇上喜欢。” 刘贞点头，“是啊，九王爷。说不定她背后跪下来的姿势比别人都标准，比别人都会舔呢，现在这副样子大概是装作给别人看的，作一副清高的样子，真是可笑。” 六公主不爽地放下手里的酒杯，冷笑道，“你瞧瞧她的样子，真得意啊。以为和皇上太后能说几句话得到他们喜欢，就高人一等了吗？殊不知自己就是个供人取乐的小丑，皇上太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顾淮一身官服坐在侯爷身边，远远地看着上方和皇上太后交谈的林芊芊，觉得她站在高台之上，距离自己是那么的远，好像是他高攀了她。 她现在都能和皇上太后，如此心平气和地交谈，这份气魄，好美，好强大。他现在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 她好像比底下坐的臣子还厉害，还有底气，他们哪一位像她一样和皇上太后随意闲聊，交流想法呢？臣子们都只敢跪下来恭敬地报告公事，闲谈私事肯定是不会有的。 她站在那里，身形笔挺地像是一个将军。某一个瞬间，又像是一个和皇上平等交流的朋友。 为什么觉得她像是将军？他太过于关注她了，她皱皱眉头，抚摸一下头发，微微颔首，他都能感知到她的微妙情绪。她是将军，不过她的武器是言语，在守卫自己的思想领地，这是思想和思想的斗争，想法和想法的碰撞。 “真舍不得你，你要是走了，这宫里我该多寂寞，多难受啊。” 宴会结束了，喝了几杯酒的太后把林芊芊当布偶娃娃一样搂进怀里，她用她温暖的身体贴着林芊芊，“不如，你就留在宫里陪我吧，说说话就行。” 林芊芊笑着抱住太后，替她把额边的灰白头发顺好，她对这个老太太说，“得到太后喜欢我太高兴了，可是我不属于宫里。太后，您老人家不要伤心，也不要不舍得，身边这么多嬷嬷丫头会伺候你。” 太后摇摇头，“不一样的，你这丫头不一样。你身上好多新的东西，你唱的歌啊，戏啊，我都没听够。我喜欢你讲的故事，喜欢和你说话，从里面得到了很多很多感受，这些喜怒哀乐都是别人给予不了的，你要是是个宫女就好了。” 林芊芊懂得，这是精神上的，也就是情绪价值。 当然也有一个个故事，给自己的感动。 她温柔地抚摸着太后的后背，“那太后也不必如此难过，要是以后想和我说说话，您一道圣旨，我就进宫了。” 太后点点头，林芊芊叫旁边的嬷嬷把太后扶去偏殿休息。 安乐走过来抱住林芊芊，忽然靠过来亲了她脸颊一下，“你又要回到那个侯府了，唉呀，真没有意思。不如，你去我的公主府住两天怎么样？我好怀念之前我们住一块的日子。” 林芊芊笑道，“公主殿下，是啊，我又得回到侯府了，我就是侯府的人嘛。” “回到侯府里，又不是见不到公主，以后我们可以一块玩啊。” “好好好！对啊，我们可以一块玩，去划船，去游山玩水都可以。” 安乐紧紧抱住林芊芊，林芊芊也回抱住了她，安乐忽然道，“感觉你像是个知心大姐姐，好像总能理解我心里的那种小任性，好奇妙的感觉，别人就理解不了。” 娴妃抹着眼泪走过来，她拉起林芊芊一只手，“真的，当初还不觉得，现在你要离开了，才知道这段时间真的很快乐。我领悟了很多，也得到了许多，真舍不得你。” 娴妃抱了抱林芊芊，“你要和世子好好的，时刻记得他是你的依仗，这样你在侯府的日子就不会难过。” “你偶尔也要进宫来看看我，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林芊芊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嗯，娴妃娘娘，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过，我只是出宫而已，怎么感觉好像是……” 娴妃笑道，“舍不得你嘛。有些人相处才一小段时间，就好像已经成了一辈子的朋友。” 她把林芊芊搂进怀里，贴在她耳边嘱咐，“你就是我的妹妹，你要是在世子身边待不下去。要记得还有我，我的娘家就是你的娘家，我会让我爹收留你的，再给你许个好人家。” 林芊芊不得不感动了。 她本来不想哭的。 眼泪就是这么情不自禁掉下来。 “娴妃娘娘，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娴妃摸摸她的脸颊两边，像哄小孩一样带着宠溺，声音软得不行，“我就是喜欢你，很喜欢你。这份喜欢让我想看到你过得快乐。你比我勇敢，应该过得幸福才对。” 第191章 出逃(1) “芊芊。” 林芊芊听到声音转过头向后看，见到顾淮伫立在不远处的楼门旁，一双晶亮的眼睛笑看着自己。 周围其他身穿官袍的官员闲谈，宫女太监进进出出。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身红色官服，明媚发光的脸庞像是画里的俊美状元郎。 娴妃也一起转过头，她见到是顾淮，推了推林芊芊的胳膊，笑，“快去吧，世子喊你呢，你们两个正好说说话。” “是，娴妃娘娘。” 林芊芊步行过去，顾淮捉住她另一边的手肘，自然地从后面揽住她的纤腰。 “芊芊，我真怕你不回来了。” “看你深得皇上太后喜欢，我为你高兴，除此之外心里还有点不安。” 林芊芊给了顾淮一个安抚的眼神，“不安什么呢，反正这两天我就回侯府了。世子，你也不必担心这担心那的，反正我是你的人。” 最后一句话给了顾淮满心的安全感，他嘴角控制不住上翘。 “也许是我们分开太久了，每次好不容易相聚，又分开。我的心总是在牵挂你，所以宴会一结束，我就想要过来见你。” “嗯，我懂的。”林芊芊低下的素手轻轻牵住了顾淮，他低头一看，笑着反握住她的。 多好啊，他爱她，她也爱他，两个人如此地两情相悦，你侬我侬。 至于后来，她为什么如此绝情地离开，顾淮是怎么也想不通。 张琦奉命守卫宴会安全。 他一身深黑制服，腰间挂着宽大的佩刀。从开始到结束巡逻戏楼里里外外，戒备有刺客入侵皇宫。 戏台上的戏从头唱到尾，兄弟们在看戏也在随时注意着头顶瓦片响动，有人飞檐走壁。 他很难不注意到林芊芊随侍在太后身侧，别看她人前规规矩矩行礼，卑躬屈膝的。她的腰板挺得比任何人都直，说话也是不卑不亢，讨好人的话她都知道，但是她不屑于说。 她游移在太后皇上之间，见缝插针地输出自己的观点，给人新鲜特别，又不惹众怒。 见到顾淮趁机去找她，她先去拉他的手，立即感觉到顾淮在她心里还真是独一份的喜欢。 他的目光追随到御花园角落，见走到无人处。顾淮靠过去偷亲了她一口，她脸上的笑容更是让人心里没来得及的厌烦。 这样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她也爱？ 路过假山花径时，北轩王迎面走来，撞上林芊芊和顾淮，视线落到两个人相牵的手上，林芊芊自然地将顾淮放开，“见过王爷。” 北轩王点头。 他对林芊芊说，“这出《女驸马》王妃也很喜欢，你很有才华。这出戏，还有那番女子力量的言论，让人不可小觑，你的见解很独特。” “多谢王爷赞赏。” 北轩王道，“你的言论，总是想要人和你辩论，还好奇你脑袋里还有哪些与众不同的想法。”他说着说着叹息了一声，看向了顾淮，“当初，世子也是被你这样吸引的吧。” 林芊芊只是微笑，她伸手摸了摸耳边掉下来的银饰长条耳环，“也许是吧，不过是外貌多一点，还是言论多一点，我就不清楚了。” 北轩王笑道，“看起来你们两个应该是灵魂伴侣，倒是很羡慕世子有这样一位知心人。” 顾淮端正地站在原地，“以王爷的外貌和地位，迟早也会有一位红颜知己。” 北轩王笑意不达眼底，“也许是吧。” “不过，真遇到了这样的女子。不知道她爱的是我的地位，我的权势，还是我的金钱，就不得而知了。” 顾淮看向了林芊芊，“芊芊说过，以王爷的地位自然有身份高贵的世家女子相配。她们的才学知识，一定能和王爷灵魂共鸣。” 北轩王嘴角向下压了压，“世家女子又如何？她们就不贪慕权势富贵吗？人人都想要高嫁，她们家里比她们更想高嫁，一心奔着政治前程的爹怎么培养出来一位清心寡欲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不会处处炫耀自己高嫁，而贬低别人呢？” 他笑了一声，像是在低低嘲笑，“一切都是男人给的，又不是她自己拥有的。看上的是她的家世，真以为是自己。还拿出去炫耀，真当成了自个的。真的像老虎头上的跳蚤一样可笑。” 回到太乐署，陈尚宫便端来了两盘银子。一个个圆润可爱的银元宝整齐摆放在铺好红布的托盘里。 “这是皇上赏的。” “这是太后赏的。” 太后比皇上赏的多出来十个银锭子，还有两条珍珠项链。 她坐在林芊芊身边，挨着她坐下，“你要是留在宫里也不错，我也多了一个帮手。” 林芊芊微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是世子的妾了，这次不过是太后的谕旨。这皇宫里我待不长久，住不惯，还是侯府好。” “怎么就是侯府好了？我觉得在宫里好。见惯了后宫的尔屡我诈，做到地位最高的女官，一辈子也算是殊荣尊贵了，就是人迟早有功成身退的一天。可能现在后悔没有一儿半女，要是有个一儿半女，说不定能继承我的职位。” 林芊芊把银子一个一个收起来，“有舍必有得。” “嫁人生儿育女有好处，也有坏处。您选择一辈子不婚不育，做一位宫廷女官，也不一定就是错的。有些人呐，要为事业奉献一生，有些人要为家庭奉献一生。为事业奉献的人，唯恐丈夫子女会耽误自己，而选择了放弃这一部分。而为家庭奉献的，有了丈夫孩子，也就杜绝了自己人生突破的这一可能性。” “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陈尚宫听完，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很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人生怎么可能处处如意？坚持的有时候会怀疑，有时候就想蒙头走到黑，也许错了，也许没错。既然选择了，就别后悔。” 她笑着对林芊芊说，“你有时候好像授道解惑的高僧，思想好像站在比我高几层的视野看待问题。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小小年纪怎么懂的这么多，看得比我还透彻。” 陈尚宫看了一眼窗外乌漆麻黑的夜空，“今晚是你在宫里的最后一晚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宫，你也早点睡，能早早见到世子了。” “嗯。”林芊芊点头。 第192章 出逃(2) 睡觉之前，林芊芊把自己的衣物银钱打包在包袱里，才心满意足地盖上被子吹灭蜡烛入睡。 清晨，宫里起了一层薄雾，空气还是冷的，地上结了一层白霜，一些枯黄色的草被冻结在地砖缝隙里。 林芊芊抱着包袱出宫的时候，宫人们已经开始打扫院子，宫道。走廊上浇花的浇花，倒夜壶的倒夜壶。 她多穿了一件衣服，身上不冷，十根指尖却冰凉得厉害。她赶紧把手放到嘴边哈气，呼出一团又一团白茫茫的烟雾。 天是一锅浓稠的米汤色。 一点太阳看不到，一片云也没有，偶尔有一两只飞鸟掠过。 她的心在激动的跳，一双雀跃的双眼一直在笑。 自由了，自由了，解脱了！ 她终于要自由了。 林芊芊想高歌，想呐喊，但她知道现在不能高兴过早。她才出皇宫，还没有出京城，她给顾淮说晚了两天，这两天足够她去任何地方，只要别碰到他，别碰到熟人。 她先去恒顺钱庄把从宫里带出来的三百多两银子都存起来。只留了一两银子二十几个铜板在身上方便吃住。 她去钱庄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客人，八字胡的掌柜一直抬手揉着没睁开的眼睛。 路上只有一家包子店开门，行人寥寥无几。她买了一个菜包子填饱肚子，接着又赶紧去了上次藏银子的地方，当时她考察了很多地方，将那一包东西小心地埋在城墙底下的一棵柳树下，用石头做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标记，结果林芊芊弯腰去挖开泥土后，发现自己在侯府时画图纸赚的钱，公主的赏赐，以及首饰钗环都没了。 她蹲在地上，拿着粗树枝，把地皮铲烂了，铲出好几个大坑，又在小树旁边地鼠打洞一样挖了挖。 不见了，她埋在这里的银钱都没了。 不知道是被谁偷了，还是被人无意中发现拿走了，她气得捶胸顿足。 不管了，反正她还有钱，幸亏她在宫里拿了许多赏赐。 林芊芊估摸着城门要开了，在没人的地方换了一身普通的棉布衣服。头发也盘成了街上最常见的妇人发髻，耳环簪子统统收起来，她赶紧挎着包袱往城门口赶。 去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位百姓在排队，门口两名手持长枪的武将一个个查看路引。 前面的人一个一个过去，快要轮到她时，林芊芊的心提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捉紧了怀里的包袱。 “你！路引拿出来。” 林芊芊小心地把藏在袖子里的路引拿出来给他看。 “走！”官兵不耐烦地推了林芊芊肩膀一下，就开始查探下一个人。 她欣喜地走过去，等出了京城她转过头看着巍峨城墙上面的“京城”两个大字，内心都是兴奋。 她自由了。 那个侯府，谁爱待谁待。往后，她就是自由身，自由人！ 林芊芊开心地小跑了一段，突然，身体如石头一般僵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脚上廉价的棉布黑履，踩着黄土地面，一步一步，后退了两步。 早已在此提剑等候的张琦对她露出微笑，“我说过，我不放心你的安危。” “如果你不让人保护你，我不会放你离开京城，谁知道你一个人会在外面遭遇什么。” “这位是我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替皇上办了一件大案，因手段激烈而被革职。” 林芊芊抗拒地轻轻晃动脑袋。 她就是想摆脱在京城的一切，不管是侯府，顾淮，还是面前这个男人。 她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没想到，她起来这么早还是避不开这个人。 张琦上前一步，伸手去触碰林芊芊的脸颊，被她转过脸躲开，他尴尬地笑了下道，“你听话，乖一点。” 下一秒，他的语气生硬无比，柔和的眼神也变了，“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把你的行踪告诉世子。他肯定要盘问守城的门卫，到时候，别怪我手下的人嘴巴不严。”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林芊芊对着他愤愤不平地说。 张琦笑了下，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对你这种软硬不吃的人，也只能威胁了。” 他忽然伸出手，捏住林芊芊的下巴，猛地将其抬起来，“我劝你最好听我的话，我也不想你离开京城，安危都无法保障。你不听话，我只能采用必要的强制措施，你不让这个人保护你，我会直接把你扭送到侯府。” 僵持了半会，林芊芊冷冰冰地咬紧了牙，“好，我妥协。” 她抬眼看向张琦身边一身藏青色衣装的半蒙面男子，注意到他生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手里拿着一把用粗布包裹的大宽刀。 林芊芊上前来，对那位男子说，“这位好汉，我们走吧。” “嗯。”男子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很快隐没在风里。 见林芊芊背着包袱转身就走，张琦忍不住开口，“你就这么走了？” “一句话也不想对我说？” 林芊芊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想不出还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她想了想，忽然转过身来道，“你对我感兴趣，生于情欲，也应该终结于情欲。对于男人来说，哪个女人不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男人可以随意上青楼，娶四五个女人放在家里。对你来说，我的离开只是让你失去了一个可睡的女人。只要你想，任何女人、多少女人都可以成为你的情人。对我来说，是最想要的自由。你没必要抓着我不放，我觉得这段糟糕的关系也应该到此为止。” 林芊芊丢下这番话，走出了很远。 张琦还一直站在原地。 他回过头，看着她的身影在一片平整的田间地头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她刚才竟然是在和他斩断关系？ 她不仅想离开那个世子，也要离开他。 他既然有办法放她离开，就有办法将其找回。 …… 林芊芊感觉身边这个男人是个眼线。 美其名曰保护她。 如果不摆脱他，她就永远逃脱不了张琦的魔爪。 她决定了，找机会一定要甩开他。 第193章 逃走(1) 男人名字叫做沈坚。 大多时候沉默寡言，一路上抱着自己的大刀走在后面，和她保持三米的距离，只要她不说话，他便不会开口。 林芊芊心里疑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肯心甘情愿做自己的保镖，他和张琦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很担心他把自己的行踪报告给张琦。那样的话，她不就成了那个人手里的风筝？ 她见到沈坚这个人，想起张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更加厌恶，恨不得立马摆脱他。 来到河水潺潺的芦苇岸边，乘了艘船往南走。 这条船小的可怜，就三个客人，还要人和人挨着坐。且没有现代船上的单人座位，一点舒适也谈不上。 林芊芊第一次坐这种原始小船，刚上船的时候脚踩到船舱里看河水幽深不见底，眼睛发花差点掉进水里。她赶紧蹲下身体，把包袱塞进怀里用膝盖和腹部夹住，两只手用力抓住船身两侧。 结果沈坚抬脚上来的时候，她被晃得往后摔了一个四仰八叉，引得船夫和另一个乘船的男子大笑。 “瞧瞧她，像是乌龟一样翻了身，哈哈哈。” “小娘子，你得抓稳啊，老老实实贴着船底，千万不要被晃下去。” “嗯，谢谢老伯。”林芊芊哪里顾得上被嘲笑两句生气。她脸色有些发白，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腹部，忍着胃里的不舒服。 船行驶的稳定性谈不上，行驶速度几乎靠人力，又能有多快。几次林芊芊心焦地趴在船边，伸长脖子往河水里呕去，只呕出几缕酸水来。她真的好怀念现代发达的交通，多么快啊，坐上飞机一个小时就能出国。 行使了半日，到了另外一个城镇。 林芊芊下了船，对沈坚挤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你就送我到这里吧，这一路上多谢你的照顾。” 沈坚盯着女子发白的脸庞。梳了妇人的普通发髻，朴素得几乎不加修饰，而这更衬托得那张年轻的脸娇艳如花，五官姣好，她特意抹了两把黄土在脸上，显得有点脏兮兮的，而那皙白的脖颈暴露出了她原来的肤色，想让人替她擦干净脸，露出原本白嫩的脸蛋来。 他微微拧眉，视线移向别处，“不行。” “我的职责是守护你的安危。” 明着来，还摆脱不了吗？林芊芊心里憋了一股气，耐心地问道，“是那个人给了你银钱吗？我给你钱。我不过一个小女子，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的保护，像你这样武功高强的大英雄，待在我身边实在屈才，我觉得你应该趁年轻去建功立业。而且，我对于那个人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世上女人多得是，少一个我，还有几千万个。” 见说了这么多，沈坚一张脸像是石头一样纹丝不动，仍然保持刚才的表情，她又问，“难道是你欠了他天大的恩情吗？必须得完成这件事吗？” 沈坚盯了林芊芊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解释，“和钱财无关。” “这是承诺。” “是承诺，就必须办到。兄弟之间的感情是你们这些女人不会懂的。” 林芊芊感觉到好笑，她见到这种大男子主义的发言忍不住想理论一番，戳破他们的自恋。 “兄弟之间的感情我不懂，我也不想懂。仿佛很高贵似的。难道爱情就没有为对方牺牲的吗？还有那为孩子牺牲自己的父母，还有那出生入死的姐妹情，战友情。亲情，友情，爱情，姐妹情，兄妹情，姐弟情，共患难付出生命的那一刻，并不比你口中的兄弟情差。甚至，还有那为了救孩子下水救人，英勇就义的陌生人，难道也比不上你口中的兄弟情吗？” 沈坚所有想要辩解的话，被堵死了。 他压下胸中的愤懑，冷声道，“很好，你牙尖嘴利。” “真像个刺猬一样，见到男人就要过来刺一下，难怪这么多男人不喜欢你。” 林芊芊嘴角洋溢起快意的微笑，“我为什么就非得讨所有男人喜欢？让他们喜欢，是什么很幸运的事吗？让他们喜欢，还不如赠我腰缠万贯。” 他们喜欢的，不就是古代社会教化出来不惹事，柔弱可欺，貌美如花的贤妻良母吗？ 她就要变成刺，让他们心里不痛快。 再说了，被这古代男人大多数喜欢那还得了，他们可还没进化出现代人拥有的进步思想。把女人当物件，当玩物的时代，他们的喜欢那是拿人当物件赏玩。 林芊芊心思转了转，又说，“我不喜欢陌生男人靠近我，还和我朝夕相处。而且，这样会被别人误会的。你还没娶妻吧？要是被喜欢的姑娘误会怎么办？” 沈坚眼里露出了嘲讽的笑意，“你还怕名声有损吗？” “我是没娶妻。误会又怎么样？这样随意误会别人，还不能容忍其他女子的女人。一，脑袋不聪明，二，心眼小。这样的女人还是误会好了。” 林芊芊彻底没了话说。 她气呼呼地白了沈坚一眼，咬紧红唇吹起额前的刘海，把头发丝吹得根根飞起来。 她背过身，“好，你爱跟就跟吧，这么喜欢当狗就当吧。” 林芊芊抱起包袱，走到路边面摊。问老板要了一碗阳春面，让他往里面打了一个荷包蛋。 她从竹筒里拿出一双木筷子，见沈坚在自己面前坐下，放下大刀，嘴唇不自觉地抿起。 她用筷子夹起白花花的细长面条往嘴里送，盯着那宽阔的刀身想，是不是应该给自己也搞一把防身的。 她的簪子之前让匠铺重新打造过，关键时候可以刺人，但是她觉得没有外带的兵器有威慑力。 “你侮辱我。” 沈坚忽然开口。 林芊芊抬起头，一双圆溜的眼睛对上他，“对，我就是侮辱你。” “被一个女人这样出言侮辱很不爽吧，那你走啊。” “愚蠢。”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愚蠢的女人。” 沈坚满眼愤怒。 “信不信只要我离开你百米远，就有人把你套进麻袋里扛走？你以为你是怎么平安无事走到这里的？如果不是我，刚才在码头的时候，一定有心怀不轨的男人捂住你的嘴把你拖走。” …… 想起昨天晚上中秋宴会结束御花园里牵手散步，顾淮心情无比的美妙。 他对着桌上一碟精致的鲜黄月饼道，“本来是中秋，我让家里提前准备好了芊芊喜欢的蛋黄馅月饼。可惜，她在宫里，只能等她回来一起吃了，有她在侯府里，才是真正的团圆。”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就这两日了，可我想起她，心里还是抓心挠肝地想见到她。” 桃枝走进来，放下手里的茶壶，“世子，你暂且忍耐一下，姨娘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天天在一起。”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为姨娘缝了一件棉衣，我想等她回来就能穿了。” “还有过冬的棉鞋，棉手套，我都准备好了。” 顾淮想起什么来，他伸手挠了挠脸颊，“过冬的话，还得缝制新衣。给她多做两身，换着穿多好，一定要给她做得漂漂亮亮的。” 桃枝喜道，“是，世子爷。” 第194章 逃走(2) 林芊芊在沈坚一双利眼的严酷逼视下，一步步败下阵来。 她仓皇地捉起放在碗边的筷子，夹起面条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堵在喉咙里却有些咽不下去。 她握紧了筷子，“我知道。我承认……你一路上保护了我。” “可是，” 她抬起一双含泪的眼睛看向沈坚，泪珠挂在翘起的漆黑睫毛上，“我一见到你，就想起那个人……你知不知道他对我都做了什么？” “我第一次恨这样一个人。” 沈坚别过了眼睛。 脸庞如此冷漠，“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我无关。” “我只履行自己的承诺。” “还有，” 他顿了一下，凸起的硕大喉咙滚动而过，“他说过，你是他的女人，要我保护你的安危。” “一个男人能对自己的女人多坏？你在矫情什么？知不知道，他叫我来，已经对你花了很大的心思，你竟然还不感激？” 林芊芊连面都不想吃了，她站起来，将筷子“啪”地一下拍在桌面，“感激？” 她胸口剧烈起伏，“就因为他对我一点点的好，我就要感激吗？” “我见到你，无时不刻不回想起他对我的所作所为。你知不知道那是对我身心多大的折磨，带给我多大的痛苦？” “你们男人自以为是的一点好，女人就要感恩戴德吗？就因为你们是这个时代的主宰？” 林芊芊重新坐下来，“我不想要看到你，也不想要你的保护。我宁可要别人来保护我的安全。” 沈坚冷笑，嘴角是压不下去的嘲讽，“异想天开。” “你凭什么要陌生男人保护你？就你这样糟糕的性格？难道就凭你那张脸吗？有些好色的男人是会动心，怎么？你要以身体为代价来换他的保护吗？” “啪”地一下，一巴掌狠狠落到沈坚脸上。 林芊芊张开的两片嘴唇在微微颤抖，“我怎么就非得男人的保护？难道我不能保护我自己吗？” “我就不信我保护不了我自己。” 林芊芊利落地拎起桌上的包袱，头也没有抬，“你可以走，你现在就走！” 沈坚一把捉起林芊芊的手臂，捉得她很疼，林芊芊用力去拍他铁筑一样的手，他捏得更用力了，林芊芊痛叫起来。“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样打脸。” “承诺还没有兑现，我不会走。” “如果不是承诺，我才不会保护你这样的女人。” “以为男人多笨啊？看你漂亮就会色令智昏的听你的话吗？都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啊？当他们讨好你，听你的话，说好听的话，那是早就瞄准了你的身子。” “难道你以为人人都喜欢做好事，当一个帮助姑娘，不求回报的君子吗？” 林芊芊终于把手挣脱出来，纤细的手腕被捏红了，骨头还在隐隐作痛。 沈坚训斥道，“看见没有？我一只手就能制服你。你身上的力气也就比街边的阿猫阿狗稍微多一点。” “还有，你相貌出挑，哪个男人不想路上“捡”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带回家？多一个女人伺候不舒服吗？” 林芊芊埋头吃掉了碗里冷掉一半的面，把荷包蛋囫囵吞枣地塞进嘴里，把碗捧起来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无论这饭味道多么寡淡，食物多么难以下咽，她都得吃。身体有能量，她才能应付接下来所有发生的事。 而且，她身上的银子不多，也得精打细算。 林芊芊坐上了去苏州的马车，她抱着怀里的包袱对后面上来的沈坚道，“你赖着不走，就别怪我说难听的话。” “反正我不是这里的女人，什么话都会往外说，你迟早会受不了的。” 沈坚只是嘴角微微牵动了下。 他轻蔑了林芊芊一眼，气定神闲地闭上眼睛养神。 林芊芊见他如此脸皮厚，心想他身上肯定也有大男子主义。这种大男人自恋狂，被女人贬低两句，伤到自尊就会暴跳如雷，就像是那个九王爷一样。也只有女主这样会为人处事的聪慧女子说什么话都顾及他们的面子内子。 她是真的看不惯这种大男人的语气，他们才是一个个又狂又傲，自信得不行，认为自己身为男子就是神一样，可以随意主宰女人。 看来，她得下一剂猛药。 不过，她很想搞清楚张琦派他来，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林芊芊说，“我把我的心思都坦白地说给了你。” “你也说说你，那个人派你过来到底要做什么？到底是监视我？还是护送我？” 马车里沉默了半天。 车轮轱辘轱辘碾过泥土地面，风掀起了帘子一角，露出了外面萧条的秋日森林，枯叶落了一地，竖立的枝桠光秃秃，只有风掠过期间。 那人抱着剑，肩膀随马车轻微晃动，“告诉你也无妨。” “一，保护你，不让其他男人欺负你。” “二，保护你，不让你跟别的男人跑了。” “等你发现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就知道女人应该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 林芊芊想笑，“那是什么保护？分明是监控。真是可笑，我跟别的男人跑了？” “有什么资格管我？先管好自己行吗？” 夕阳洒在沈坚衣服上，给他眼睛里也染上了一层金辉。那眸子变成了金色，一半脸发着光，另外半边脸在灰暗里。 他道，“好女不侍二夫。你既成了他的女人，就要守妇道。” 林芊芊第一次差点暴跳如雷，“我想守妇道，是哪个男人过来侮辱我？要我给这样的男人守妇道，你脑子进了水吧？” …… 过去了一天，想到还有一日林芊芊就要出宫。顾淮的心情再次雀跃起来，怎么都按耐不下去。 对了，他等会要进宫问问芊芊，问她明天什么时辰出宫，好派人去接她回府，他得亲自去接她。 接她回来后，一定要在娘面前好好夸她，到时候再说抬为平妻的事一定也是顺理成章。 在此之前，他得去先给他娘说道说道，顾淮迫不及待地去了虞氏房里，拉着她对她说了中秋宴会的情形。 “娘，你不知道芊芊多厉害，她深得太后喜欢。皇上也忍不住夸她，得了很多赏赐。” “你想想看，她得了太后的喜欢，往后还要受到太后的召见进宫。别人说起她还说她只是我们侯府的一个小妾，是不是觉得我们轻贱了太后喜欢的人？太后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我们待她不好？在苛待她？” 第195章 想抬平妻(1) 虞氏支着脑袋的一只手，放下来。 她垂下，见到顾淮拉住自己那殷切讨好的样子，她问，“抬为平妻？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们侯府里何曾亏待过她？” 虞氏气得鼓起的胸口下伏，“你如此宠爱她，更别说之前的事，侯爷也是护着她。你把她抬为平妻，把迦瑶放在哪里？” 她手上用了些力气拍顾淮的肩膀，猛拍了三下，把衣服拍出了声响，“虽然我对她有些改观，但是她的出身是青楼。平妻？一个青楼出来的妓子做平妻？和名门出身冰清玉洁的迦瑶平起平坐？你觉得这公平吗？而且，迦瑶该有多么伤心啊？” 虞氏长长叹气了一声，眼里都是对程迦瑶的心疼，“这个孩子，一直被你冷落，她依然为这个侯府尽心尽力的做事。她可曾得到你一点疼爱？而那个林芊芊她得到了你全部的宠爱，你如今还想要把她抬为平妻，这对迦瑶太不公平了。” “你既然冷落她，也要在身份地位上弥补她，她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待遇，她没做错什么，不应该这样被对待。” 屋外的松树盆景旁，程迦瑶捧着药碗的双手紧了紧，黑褐色的汤药里升起氤氲热气。 她站在门口，垂头看着地面。 犹豫了一会，抬起脚步缓慢进来，把药碗放下，对虞氏道，“母亲，您该喝药了。” 虞氏对顾淮板起了脸，“此事我不同意。” “迦瑶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不应该得到如此的对待。” “你未免太宠那个林氏了？真不怕把她宠坏啊！”虞氏的声音越来越大，对着顾淮的耳朵大喊，“迦瑶是明媒正娶的，而那个林氏是你从青楼赎回来的，谁贵谁贱？这天下若是没有贵贱之分，难道要一个公主和乞丐平起平坐，那像什么话？早就乱了套了。” “何况，一个青楼女子做了我们侯府的平妻，只会叫人笑话。还说我们虐待儿媳，是非不分，把一个青楼女子捧得这么高！我们对她还不好吗！你把她带出青楼，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程迦瑶阴郁的眼睛恢复了之前的平和，她感激地对虞氏说，“母亲，我……” “如果是世子同意，我也没什么的……” 想到一个青楼女子从此和自己一起管这个家，和她平起平坐，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但是，她不能让世子觉得自己不大度，针对他的爱妾。 “笑话！”虞氏心里提起了一股气。 她坚决地对顾淮说，“就算是迦瑶宽容大量，我也不会同意。从来是尊卑有别，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能被放到台面上来，她的出身决定了她这辈子只能给你当妾，只有名门闺秀，才有资格做侯府的正妻。” 顾淮垂下了脖子，离开之前，他正色地说，“我心里的妻子只有芊芊一个，别人说什么我不管。后宫里的一位娘娘也是皇上从青楼里带回去的，她成了宠妃，还生下了皇子。皇上如果轻贱她，蔑视她，她也不会生下皇子又生下一位公主。” “如果因为身份地位而划分好一切，还定死了这个人的一生，那也太不公平了。如果一切要按照严格的等级制度来。那么，这位程小姐又有什么资格嫁到我们侯府，她最多嫁给三品四品大臣，而不是我们侯府。” 程迦瑶脸色微变，她看了虞氏一眼，又垂下了眸子。 “你竟然嫌弃迦瑶的出身？”虞氏震惊地睁大眼睛。 顾淮一口咬定，“是。” 那俊秀略带稚嫩的脸庞沉着冷静，眼里透出来的光又尖又利，“程小姐的爹职位太低了，翰林院学士不过正五品，根本配不上我们侯府。当初就应该娶地位更高的名门闺秀，那怕她丑，老，又有什么关系。我要地位，我要和我们侯府身份相匹配的世家女，而不是这种低等级的臣子的女儿。” 虞氏看着顾淮的眼神越来越难以置信。 顾淮突然拱起双手，对虞氏道，“娘。我忽然领悟到你说的太对了，你说的对啊，一切要按照等级制度来。这样的妻子，我带出去也有门面，而不是被人说那是个五品官员的女儿。” 虞氏抓着椅子的手用力攥紧了，“五品官员，也比你那个从青楼里带回来的林氏强。我知道你为了抬高那个林氏，而贬低迦瑶，你不能这样说她。” 顾淮撇了程迦瑶一眼，眼里没有一丝柔情，“你因为身份等级看不起芊芊，我因为身份等级而看不起你给我娶的世子夫人。这，不是很公平吗！” 第196章 想抬平妻(2) “五品官员的女儿，怎么能和青楼出身的女子相提并论？你这是在侮辱迦瑶啊。”虞氏怒言道。 “当初为你选迦瑶，还不是你自己因为那个林氏败坏了名声，那些身份高的世家嫡女谁愿意嫁到我们侯府来？” 顾淮冷着脸说，“嫡女又怎么样？庶女也可以。庶女也比这个五品官员的嫡女强，五品的岳父，哪里比得上二品一品的爹？” “她爹的职位这么低，也就比普通的县丞高了那么一点。你给我娶这样的女子做正妻，才是侮辱我。我世子的身份，就配的上这样的女子做正妻吗？” 虞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伸手紧紧抓住程迦瑶以示安慰。 程迦瑶没想到世子会在身份上鄙视自己。天，上辈子他可没有嫌弃过她的身份。 和上辈子一样，他果然爱这个爱妾爱得发疯，甚至不惜嫌弃她爹，攻击她的出身。 晶莹的泪珠从程迦瑶脸边一滴一滴掉落下来，她难受地低下了头，虞氏心疼地赶紧送上手帕。 顾淮见程迦瑶和虞氏两个人脸色均是不好，眼里闪过一抹喜色，他疾步走过来，突然趴倒在虞氏膝盖上，捶打着她的腿放声大哭。 “娘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早给我娶妻，等我继承了爵位，又有了高功名。皇上说不定会将一位公主赐给我？我的岳父就是皇上了。” “娘，你如今给我娶了妻，将来还怎么娶公主？” 程迦瑶心里冷笑，就你这样的窝囊废，还想娶公主。娶我已经是你高攀了。 虞氏忍不住为程迦瑶叫屈，“迦瑶的才学知识，人品道德，哪一点配不上你？是你配不上她。” 母亲说的真好，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世子，这些她远远超过他。 顾淮扬起脸来，“娘，你刚才不是说身份地位才能和我相匹配吗？怎么又说才学知识，人品道德？” “好，那我要和你理论理论。” “论才学知识，芊芊曾经和我去北轩王府参加宴会，行酒令把北轩王都比了下去，她的知识储备并不比这位你给我娶回来的世子夫人差，甚至比她懂得多得多。要论人品道德，芊芊她对我一心一意，凡事为我着想，尽管你对她看不惯，数次辱骂她，她依旧尊敬你尊敬爹，还给你送吃的用的，怎么不算孝顺长辈？你们替我纳其他女子为妾，她和其他人和平相处，从未主动有过冲突，怎么不算宽容大度？” “还有，她关心我，体贴我，冷了为我添衣，热了为我煮凉茶，我心情不好郁闷，她便开解我逗我开心。把我当成自己的丈夫疼爱我，包容我，在这个侯府里她更像一个妻子。所以，我把她抬为平妻有什么错？” 程迦瑶转过头，见到虞氏被顾淮渐渐说服，抓紧了她手腕上的袖子。 顾淮对着程迦瑶继续说，“你口口声声的优秀儿媳，她有一天，把我当过自己的丈夫吗？反而是芊芊天天嘘寒问暖地伺候我。” “芊芊，她从未嫌弃我的知识学问，人品道德，也没嫌弃我身子废了。反而是你，娘，还有这位程小姐，你之所以拿这两点出来说，不正是找不到其他和我相匹配的地方吗？” “而这些，恰好是最不看重的。家世，门第，等级，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人品道德，知识学问这么重要，那我为何不娶一个真正有才华又品德优秀的女子做正妻？芊芊，怎么就不是这样的女子了？” 第197章 提出和离(1) 虞氏一下子靠进椅子里，身体向后仰着，似乎失去了主心骨。 不一会，她又想到什么，“迦瑶就是比那个林氏好，迦瑶会管家，把家里里里外外管得井井有条，我一点心都没有操过。” 顾淮“哼”了一声，“会管家？芊芊可能没有经验，但是管家可以学啊，程小姐不是也是从不会开始学起的吗？” “芊芊的数学特别好，她教我列表格，心算，很多先进的东西……我想她管起来会更容易。” 他直直地看着虞氏，“娘，我想问你一句话。你为我娶的是个媳妇，还是一个管家？” 虞氏愣怔了一下，“当、当当……然是为你娶的媳妇啊？” “你为什么这么问？”她勉强地露出笑容，又赶紧看向程迦瑶，“这让迦瑶怎么想？” 顾淮对上她的眼睛，“对啊，我想要的是个知冷知热的媳妇，会心疼自己照顾自己的媳妇，老婆。你娶的这位程小姐，心里只有侯府的家务。我是感觉不到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关怀，反而她对你的关怀比我多得多。” 程迦瑶的视线慢慢低了下去。 她把手里的帕子紧紧揪成了一团，顾淮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想，程小姐有她的骄傲，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当我的正妻，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或许是想着等我去与她交往。” “可是，我是个男子，我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习惯了女子过来伺候讨好。芊芊会哄我高兴，她给我提供情绪价值。能让我高兴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够喜欢？多宠一些？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她做了大多数，为什么不能抬为平妻？” 虞氏着急地转过身看看程迦瑶，又看向顾淮，她抿紧了唇，“那是因为你之前一直冷遇她，伤了她的心。” “那我在这里，向程小姐道歉。”顾淮礼貌地鞠了一躬。 “不管是之前的洞房花烛，还是之前的事……” 忽然，他直起腰板，话锋一转，“母亲，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勉强程小姐。” “一个女子若是喜欢一个男子，肯定不会计较他的过往，也不会因为他身上的缺点而远离他。就像是芊芊喜欢我，她从来没有因为我身上的缺点，而嫌弃我一丝一毫，甚至她说如果以后我不能人道，不能有孩子，就这样和我过一辈子。可见，程小姐当初嫁给我，并不是喜欢我，她和我一样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们都是这场婚姻的受害者。” “强扭的瓜不甜。何必要耽误程小姐的青春年华？我觉得她应该趁着年轻貌美寻找一位如意郎君，而不是被我冷冷地“虐待”，她还要冷冷地为我纳妾，管理中馈。” “我想，她找一个会疼她的男人，要比待在侯府要好上几百倍。以她的管家能力，一定能将自己的家管理得蒸蒸日上。” 虞氏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你疯了吗？你意思是想和迦瑶和离！” 程迦瑶同样震惊。 她目光愣怔地看着顾淮，这个世子，她侍奉公婆，管理家务，竟然还想和她和离？ 顾淮温声道，“我只是提一个建议，你们不必大惊小怪，目前只是问问你们的意见。” “这样的提议对我和程小姐都好。这样，程小姐不用为一个心里没有他的男人，而白白浪费自己的青春年华，还有每天辛辛苦苦的管理家务。我觉得她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花在自己那个“真正”的家上更好，那个家才值得她勤劳付出。” “娘，你喜欢程小姐，就应该为她着想。你喜欢她，总是把她会管家挂在嘴上，以后别这么说了。别让程小姐以为你娶她回来，就是为了给我们侯府管理打杂的。我们侯府是娶一个媳妇，这媳妇是为我娶的，应该以我为主吧，你要是真缺管家的，不应该招聘一个金牌管家吗？” 这番话，令虞氏的表情变了又变，她脸上的神情可谓之精彩。 她生气地拍桌子，桌面被拍得啪啪响，“你怎么能这么说迦瑶？” 虞氏拿起手边的茶杯，重重扔到顾淮身上，“你这个不孝子！是想气死我吗？” 第198章 提出和离(2) “的确，我不孝。” 顾淮胸前的衣服被泼湿了一片，他抬手拾掉几片暗绿色的茶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孝？” 这一句自言自语的问话，令虞氏诧异地看向程迦瑶，却见她捂住脸，不停地抹泪，她赶紧伸手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 顾淮看着前方，一点一滴开始回忆，“从我不能给爹娘拿出优异的读书成绩那天，我就开始不孝了。实际上，我很悔恨，我很恨自己的无能。每次想到不能完成我爹给我制定的目标，想到看到娘失望的脸，我就觉得好难受，我好不孝顺，应该被打被罚，可是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爹和娘露出一个笑脸……” “还有，我讨厌习武，讨厌读书。娘和爹，你们一遍遍地教育我，我还是做不到，甚至偷偷应付你们，这是第二个不孝。” “我带芊芊回府，不顾你的反对，这是第三个不孝。” “我还有很多“不孝”，现在因为我提出一个小小的提议，想让程小姐和我都从这个不幸的婚姻里解脱出来，这也是不孝。” “难道孝顺就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按照您的喜好来吗？” 顾淮说到这里，突然仰天笑了起来，他身体像是没站稳，摇晃着往后退了一步。 虞氏惊讶地坐起了身体，担心地看着顾淮。 程迦瑶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这个世子被林芊芊给传染了，那些新奇的东西，叫他的思想行为变了。 她是一种病毒。 “我发现芊芊说的好对啊。”顾淮拍上自己的大腿，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发出一阵几乎癫狂的笑。 “她说您只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不能有自主的想法，不然就是不孝，好对，太对了！” “这分明是愚孝！我是个人，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你拿不孝来压我，赔上我的幸福就算了，也要程小姐赔上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一生！” 顾淮指着虞氏的脸，“你好自私！” “你凭什么要让两个年轻人赔上自己的人生，来满足你！让你高兴！非要把我们绑在一起，两个人都痛苦，你就满意了！你就幸福得不得了！你真是个可怕的母亲。” 最后两句话，顾淮几乎是大吼着说出来。 虞氏晃了神，踉跄着倒退数步，跌坐进椅子里，屁股摔得钝疼。 相比起身体上的疼，她心灵上受的冲击更大。她像是灵魂被打出来，躯体退化成了一具木偶，硬邦邦地坐着，神情也变成了木偶一样的脸，眼睛眉毛，嘴唇僵硬地像刀刻上去的一样。 程迦瑶担心地看着虞氏，抓住她的手臂摇晃了好几下，都没有叫醒她。 哪想到顾淮又转身看向她，“你也是愚孝！” “愚蠢得很！一点自主的意识都没有，为了别人嘴里的好名声，要把自己的一生赔进去！处处强颜欢笑，憋屈隐忍，你过得不难受吗？我不管你嫁进侯府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权，肯定不是为了我这样一个夫君。你要是为了钱，为了权，那你就好好守着这两样。这两样我也给你了，你也别贪心还想要其他的。” “程小姐，如果你的幸福是守着侯府管理家务，守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就好好待在这侯府吧。” 顾淮说完，一甩袖子干脆利落地抬脚出了门。 虞氏趴在桌面呜呜地哭起来，她用力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对程迦瑶道，“迦瑶，我的孩子，你太苦了，你太苦了，他竟然想和你和离。” “我的孩子，你太可怜了！” …… …… “什么？芊芊不在宫里？”顾淮眼睛微微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尚宫友善地笑道，“是啊，她今天一早就出了宫的。怎么，没回去侯府吗？” 第199章 一路追查 “她没有回到侯府。” 顾淮声音缓缓落下去，像是丢了魂。 略微停顿之后，他漆黑的眸子微动，忽然醒过来，猛地转过身大步往屋里走，“芊芊！芊芊！” “芊芊，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 陈尚宫见到这人不管不顾地往屋里闯，心中有些不满。 但还是赶紧走过去，好声好气地说，“顾世子，芊芊她就是出宫了，难道我还能把人藏起来吗？” “我们太乐署的宫女太监都看见的。” 顾淮满脸怒气，发出的气势凌人，他指着地面问，“她出宫了？怎么会没有回到侯府？” 这时，恰巧春蝉经过，陈尚宫连忙对他说，“不信，你可以去问春蝉。” “她和芊芊住在一起，是她送她到太乐署门口。” 顾淮走过去，向春蝉询问。 春蝉连连点头，“是，世子爷。芊芊姑娘就是今天一大早出的宫，我昨天晚上亲眼看着她收拾包袱，满心欢喜地睡下，我想着她是为回到侯府而和你团聚而开心吧。” “怎么，竟然没有回到侯府吗？”她关心地问，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没有。” 顾淮说完，懵了。 脑海里一团乱麻。 芊芊，她出了宫，怎么会没有回到侯府？ 春蝉皱眉思索了一番，“这……” 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认真地说，“难道，芊芊姑娘她出了事？我真想不通她除了回到侯府，还能去哪儿？” “想到她那么喜欢世子，不应该……该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春蝉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一起住的时候，她和林芊芊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是个好相处的室友。 陈尚宫听闻，端庄地走过来，一张脸也沉了下去，“芊芊，出事了？不会吧？” 这两个人的话，让顾淮心里更加慌乱，心惊。 他再一次严肃地问，“你们确定芊芊确实出了宫？没有待在皇宫里？也没有和我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没有。”春蝉乖巧地摇摇头。 “芊芊，怎么可能和你玩捉迷藏的游戏？”陈尚宫思来想去，“就怕她出了事。” …… 顾淮问完太乐署门口守门的两个太监。 得知林芊芊确实出了宫，排除了她被宫里扣下的可能性。 临走到皇宫门口，他忍不住再次上前问侍卫，“你们今天早上有没有看到芊芊出宫？” 侍卫想了想，“芊芊？是哪个芊芊？” 另一个同伴推了他一把，“不就是那个顾世子的妾吗？她的八卦事迹传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见过她就忘不了，你还不认识那个林芊芊？” “哦，我想起来了，”侍卫一下子想起来。 他笑着说，“是那个芊芊姑娘啊，我是她的戏迷，今天早上确实见到她出宫，我还想和她多说两句话，她起得真早啊，从这里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顾淮捏紧了袖子里的拳头，“可是，她并没有回到侯府。” “你们可知道，她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什么？芊芊姑娘出事了！”两个侍卫异口同声。 他们说完，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开始热心地为顾淮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芊芊姑娘，她是往西市去的。” “多谢。” 顾淮拱手道谢完，转身向西大街走去。 碰到路上的行人拉住就问行人，遇到店铺，就进去问老板。 问街上摆摊卖肉的中年男人，问路边挎着篮子卖花的姑娘，问在大街中央戏耍玩闹的小孩。 中午时分，他走进了恒顺钱庄。 掌柜站在柜台前，拨打算盘。见到顾淮，抬起一张胖乎乎的圆脸。 “呦，世子爷您来了，”掌柜赶紧放下手里的珠算，露出谄媚的笑容。 他从柜台里转身出来，叫一旁的伙计给顾淮上茶，“世子爷，您是要存钱？还是取钱啊？” “我不存钱，也不取钱。” “我一路打听过来，说是有人看见我的爱妾林芊芊，今早进了你们钱庄。” 掌柜腆着脸笑，“的确是这样的。芊芊姑娘是我们今天第一位客人呢。” “哦？她来你们钱庄做什么？”顾淮暂时松了一口气。 “她存钱啊，存了一笔钱，存在她自己的户头里。” 顾淮还没有怎么问，掌柜就把林芊芊存了多少数目，和自己说了哪些话，都事无巨细地讲了。 顾淮心里琢磨着林芊芊存钱的动机，端起茶杯喝了一个一干二净。 一路问过来，他嗓子干得快冒烟了。 他喝完道，“倒茶。” “哎——”掌柜欢快地叫了一声。 赶紧拎起茶壶为顾淮手里的茶杯添满茶水。 得知林芊芊没回到侯府，掌柜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这……恐怕芊芊姑娘出了事，不过芊芊姑娘吉祥如意，不会有事的。世子，您还是及早报官找人的好。” “您放心，芊芊姑娘要是再来我们恒顺钱庄，我一定派人告诉您一声。” “不过，这芊芊姑娘是您的妾。而且，大家几乎都认识她，应该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绑走她。” 顾淮忧心地叹了一声，“是，没有人会和我们侯府作对。” 掌柜讨好地笑，“那我也劝您报官，你一个人找多慢啊，报了官，那些差役帮您一起找，也快一些。” 顾淮捏紧了手里的茶杯，手指越收越紧。忽然，“噗”地一声，手里的青花瓷茶杯裂开，碎成了几瓣，鲜红的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掉在地面。 “呦，世子爷您流血了，赶快赶快！”掌柜惊叫一声，赶紧命人拿干净的布来包扎。 顾淮抬起手，看了看上面被瓷片戳出来的一个血洞，淡淡地说，“这没什么，流血而已。” 伙计给他包了手，他站起来说，“如果见到芊芊再回到你们钱庄，派人给我说一声。” “是。” 走到了门口，顾淮突然转过了身，他扶着门框问。 “她户头上的钱动了，你们能查到吧？” 掌柜茫然地点头，“嗯。” “给你们其他地方的分号说一声，有人动了这个户头的钱，一定要向这里禀报。” 掌柜点头如捣蒜，“知道了，世子。您放心，我们一定帮您留意芊芊姑娘的任何消息。” 第200章 我知道，你和他睡了 “我不是那个人的女人，也不是那个人的所有物。你不用像是护送别人的财产一样，来护送我。” “要论我是谁的女人，那我是顾淮的女人，更是他名义上的妾。” 晚上，两人行至城郊一处客栈用饭，林芊芊对着桌上的两样菜说。 “你是他的女人，我知道。” 沈坚坐在对面，用筷子夹起一个白馒头，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不紧不慢地叙述，“你和他都睡了。” 林芊芊猛地抬起头，眼里都是抗拒，“被强迫也算是他的女人吗？女人到底是什么？被男人睡了就成了这个男人的所有物了吗？她到底是什么？” 林芊芊说着，自己也迷惑起来，“在这里，女人难道就是花一样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谁摘了就是谁的吗？她的思想呢？她的个人感情都不重要吗？” “和那个人发生的一切，我都不想再提起，也不想再回忆。也请你不要把我归为他的女人，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拥有我，把我和他沾上一点关系，都是对我的侮辱。” 沈坚扫了林芊芊一眼，见她一脸的刚强坚决，嘴角微勾出一抹弧度。 “你一个青楼出来的女子，竟然会为顾淮守贞？” 林芊芊一双圆溜的眼睛瞪上他，“管我是什么出身？我想为谁守身就为谁守身，难道青楼出来的，就必须为所有男人服务吗？你是什么思想？” 林芊芊看着沈坚的眼神变得探究，鄙弃，“你们的意思是，难道是青楼女子，就可以随意占她的便宜，随意侵犯她？” 沈坚没有说话。 林芊芊厌恶地看着沈坚，“因为是青楼出身，男人就抱着有便宜可占的心态靠近她吗？占了便宜，得了好处，说这种女人风骚勾引男人，从而把自己的罪责推卸得一干二净？” 沈坚脸上毫无波澜地吃了一口青菜，“你看你，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说了这么多。又竖起了浑身的刺。” “你这么难搞的女人，他竟然会对你上心。”沈坚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林芊芊冷哼一声，脸稍微往前探，“被我说中了事实，无话可辩驳了，就开始指责我的性格。” 她的眼睛微眯，“那个九王爷也是如此，还有侯府里的顾凌也是如此。” “这样的男人真搞笑，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最后说女人狂，说女人高傲，说这样的女人让他的大男子主义失去了威严。这样的自信骄傲像是气球一样，吹得又大，总是站在人头顶上，实则轻轻一戳就破了。” “你在挑衅我？”沈坚放下筷子，盯着林芊芊。 林芊芊轻微地歪了下脑袋，故作乖巧地努了努嘴，“我没有挑衅你，我是个刺猬，是个杠精，喜欢戳破那些高高在上的假面，就是这样。” 沈坚浅浅微笑了下，再次举起手中的酒杯，眼里尽是轻蔑，嘲讽，“我劝你不要太猖狂。哪怕到现在，你也要靠男人才安生地坐在这里。” “嗯。”林芊芊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抬起一只手撑住自己一边脸，柔柔弱弱地笑道：“如果我根本没想要你的保护呢？” “女人也有女人保护自己的办法，是你们男人太自恋，太自以为是了。” “保护女人能满足你们英雄救美的心情吧，还有解救青楼里的女人，最能满足你们救风尘，成全自己的英雄主义，以及满足女子从此死心塌地爱上自己的幻想。” 沈坚冷笑，他垂首，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原来在你眼里男人保护一个女人，是为了满足自己？” “你这女人……” “难道男人就不能发自内心，单纯地救一个女人，只是看在她需要帮助的份上？” 林芊芊眨眨纤长的睫毛，眼里闪过揶揄，“也许有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君子，真正值得敬爱的男人，我也会迷上他的。” 沈坚从桌上拿过刀，回屋之前对林芊芊说，“好，以后，我不再说你是他的女人了。我只是完成自己的承诺。” “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事，你大声呼唤我。” 他先去了二楼客房。 林芊芊吃完碗里的鸡腿，也推开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坐在铺着旧被褥的简易木板床边，她拿出钱袋把里面的银钱全部倒出来，数了数铜板。 “钱不多了，看来到了下一个地方得去钱庄取钱。” 林芊芊抱着包袱，躺到床上，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帘子忽然道，“没有我，他们会过得很好，一切都像是书里一样发展。也许，我改变了一些剧情，女主和世子的感情线也发生了变化，两个人会暗生情愫？不管，女主和谁在一起，只要她获得幸福，这本书才会团圆结局。” 林芊芊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翻身趴倒在床铺里，开心地捶床，“太好了，自由了。” “再也不用为侯府的事情烦恼了。” “走的时候，一句话没留，一个字也没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一点线索都没有，就算是世子想找也找不到，到时候就慢慢遗忘了……” 林芊芊幸福地想着，坐起身来，哼着小曲抬起胳膊把外衣脱下，放到床边。 她高兴地把手臂展开在床上，在被窝里打了一个滚，“等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我就停下来安家，做生意，买宅子。有自己的地，房子，那该是多幸福的事。” “就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林芊芊闷闷地想着，叹了一声气。 “也许能找到办法，也许一辈子也逃不出去，就这样老死在这个世界……” 林芊芊抱紧了床上叠得四四方方的被子，“不管了，先过好当下再说吧。” 半夜，突然外面传来兵兵乓乓刀剑相接的打斗声。 一声刀子插入肉体的闷声，男人的声声凄厉惨叫令林芊芊从熟睡中惊醒。 她惊慌地伸手趴着床沿要起身去点燃蜡烛，忽然被人按住肩膀，“不要动，不要出去。现在外面在打斗。”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芊芊害怕得声音都嘶哑了，她赶紧抱紧了身上的被子。 “我在这里保护你。” 林芊芊也顾不上问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她伸手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肩膀，发现冰凉的厉害。 刚才那人的惨叫让林芊芊想起自己看过的血腥暴力的电影画面。而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凶杀现场就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第201章 你……你要不要出去? 林芊芊用力抱住自己瘦挺的肩膀，身体蜷缩成一团，身子还是在不停的发抖，带动着硬床板发出轻微的响动。 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刑侦剧里凶杀案发生后：青紫色的残肢断骸像冻肉一样摆放在验尸台上，腰斩的人，大片的红色鲜血像喷泉一样迸发出来…… 她忽然感觉到胃部恶心不适，想要呕吐。 她伸手抓住自己的脖子，头稍微向前伸，张嘴呕了呕，什么都没吐出来。 刚才那个人的惨叫太恐怖，太痛苦了。 和电影电视剧里演员演出来的不一样。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挣扎，叫人身心胆颤。 绝望的尖叫令人毛骨悚然，一直在林芊芊脑海里重复。 那样的惨叫深入骨髓，入侵灵魂。林芊芊有一种被恶鬼附身的错觉，那声惨叫，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魂一样一直在她耳边重复，令她从内心里感觉到恐惧。 这恐惧令她想象他遭遇了什么样惨痛的不幸，也让她觉得自己会遇到同样的事，只能硬铮铮地看着刀剑插入自己身体里……甚至令她害怕因为自己见死不救而缠上她…… 这种情况下只能做待宰的羔羊，令她怕了。 她怎么忘了？ 古代就是一个强盗土匪，四处烧杀抢掠，强权鱼肉百姓的野蛮时代啊，和现代文明健全的法治社会完全不一样。 是大街上杀人，拐卖妇女儿童随处可见。原始落后，人人互害的社会啊。 “你在害怕？”沈坚带着一点嘲弄。 “是，我害怕……”林芊芊的声音在抖。 他镇定的声音莫名安抚了她，令她心里没有那么慌了。 林芊芊突然着急地抬起头，飞快地说，“我想上厕所、我尿急、我想去茅厕……” “不行、我快憋不住了。” 她抓住沈坚一只胳膊，那上面的肌肉和木柴一样硬，她弱弱地问，“你能不能保护我去茅厕？” 那声音再没了白日里的刚强，软绵绵的得像是棉花，抓住自己的手很用力。 黑暗里，沈坚脸上带着笑意。 他只是笑，没有发出声音。 等笑够了，他才说，“恐怕不行。” “外面是谁的仇家追上来要灭口，贸然陪你出去被误伤的可能性极大。我也不想陪你出去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你就在这里解决吧。” “在这里解决？” 林芊芊想到要是出去目击杀人现场，不知道是什么样血淋淋的场面，说不定撞到那个凶手，见到她为了自己不被指认而过来灭口…… 林芊芊想要起身，发现腿脚麻得厉害。她惊愕，什么时候这么麻了？ 下腹传来的尿意更明显，更强烈了。 林芊芊知道，这是人恐怖情况下不能自控的生理能力。她挣扎着坐起上半身，问站在床边的沈坚，“怎么解决？” “要我在地板上吗？” “角落里应该有夜壶。”他提醒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羞耻感如潮水一般袭来，她的脸爆红，但是又很怕出去被人误杀，她的腿脚莫名发软。等她目睹了杀人现场，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逃跑…… 到时候肯定要被他嫌弃女子柔弱，给他惹麻烦。她不要让他觉得女人就是弱，麻烦的代名词。 林芊芊用手撑着下床后，腰撞到桌角上。 疼得她捂住腰，跌跌撞撞来到墙角，借着外面闪烁的火光她找到了散发出一股骚味的尿盆。 “你……你要不要出去？” “会有味道的。”林芊芊后背对着沈坚，咬了咬嘴唇。 客房就是一个简单的一居室。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就占满了空间。 在这里脱衣服，和在他面前裸体没什么区别。 “我对你没兴趣。”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 “寸步不离才能保护你的安危，这是一个侍卫的职责。” “会有声音的……”林芊芊再次道，她带了一点乞求。 沈坚向林芊芊方向瞥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麻烦。” “吱呀”一声门推开，他出去了。 林芊芊低头解开腰间的带子，手指头有些不听话，蹲下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到腿脚莫名发软，她用力捉住自己两只脚腕，才没有崴到。 半会，一阵淋漓的声音滴滴答答砸在木盆里。 林芊芊再次体会到这种情况下并没有平时解决的舒畅。而是痛苦，恐惧羞耻的力量阻挡它出来，那平时温和的液体像是粒粒豆子一样实体化的排解出来，给人痛楚。 是啊，她怕啊，她怎么不会怕？那是死亡，离她那么近，只有一墙之隔。 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在现代被国家保护得太好，大多数人一辈子不用经历这种恐怖恶性事件。 以后，这种情况要面对的很多，她要习惯。 她要稳定自己的情绪，冷静地面对。 如此想着，林芊芊的心绪慢慢平稳下来。 她翻了一个身，抱紧了有些霉味的被子。那些杀手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接受鲜血和杀戮的，她经历多了，慢慢地积累，也就能对抗身体的本能。 沈坚盯着林芊芊娴静的侧脸。 这女人竟然还能睡下。 嘴不是一般的硬。见到男人就要杠，却也有柔弱的一面。 柔弱的一面一出来，倒让他觉得她有几分可爱，是个女人了。 这样棱角分明，浑身长满刺的女人。忽然让他想起海水里一种浑身是长刺的黑球，敲开坚硬的外壳，里面是嫩黄鲜美的肉，他吃过一回，让他终身难以忘怀，当地人把它叫做海胆。 还有板栗，把外面扎手的壳去掉之后，蒸出来就是软糯香甜的栗子。 像“海胆”，“板栗”一样的女人。 他真是头一次见。 征服这样的女人，确实比那些软软绵绵棉花一样随意拿捏的女人。来得刺激，来得新鲜，来得具有挑战性。 在遍地是鲜花，甜品，菜系温和的餐桌上。突然端上来一盘长满刺的海胆，的确新鲜，有挑战性。只有聪明的人才知道用正确方法享受其中的美味。 有难度才能拿下的女人，能引起男人最原始的狩猎欲望。 有难度，要花心思，要动脑筋，要付出比寻常女子多的心血…… 他忽然明白，一个世子为什么爱她爱到发疯，不惜自宫。另外一个男人也不管被刺扎伤，也想得到她。 外面有壳，又有刺的女人吃起来格外有趣。 吃到嘴里，不是一般的美味独特。 那可能更像是会上瘾的药。 而那些鲜花，甜点一样自动端到你面前的女人，哪怕再精致好看，也没有这样危险与迷人同时具备的吸引力。 其他女人娶回家，便会自认为是你的女人，用不着花费一丝力气得到，也不想浪费多余的心思和时间在她身上。而这样难以得到的女人，反而让人挖空心思开始琢磨怎么俘虏她的心。 一旦得到，这种满足感，这种征服欲，是其他女人无法与之相比的。 第202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 “我想向你学习习武。” 行到中午，外面突然下起了雨，两个人下了马车在一处客栈填饱肚子。 林芊芊放下陶瓷碗里的白米饭，认真看着沈坚，“可以吗？” 坐在对面的沈坚一脚踩着凳子，一脚随心所欲地垂在地面。他提起两只筷子，往桌上驻了驻，听闻林芊芊的话偏过了脸，“你想习武？” “嗯。我想拜你为师。”林芊芊微笑着点头。 接着，又乖巧地低下脑袋，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试探着问，“可以吗？师父？” 女子真切期盼的目光，灼灼地投射过来，宛若两束夏日的艳阳。沈坚移开了视线，他脸上的线条依旧保持之前的硬朗。 “我不会教你的。” “为什么？” 林芊芊惊讶，不解。 原本明媚的脸上添了失落颓废了下去，像是原本娇艳盛开的海棠花朵，突然耷拉下脑袋萎，叫人想要怜惜。 “你就这么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我？我不能接受。”林芊芊生气地说。 沈坚唇畔浮起一抹笑，十分笃定地说，“一，女人吃不了习武的苦。” “你以为习武是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很容易练成的吗？习武要从六七岁开始，数十年不间断地练习，还得有高人点拨才能成才。” “二，你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学个三脚猫的防身术倒是还可以。但是，我不想教你。” 林芊芊不服气地辩解，“你为什么不想教我？你真傲慢，言语间都在贬低我。谁说女人不能吃苦耐劳，你太看不起我了，防身术我也想学。” 沈坚抬起眼睛，对上林芊芊，“因为你的个性。” “我的个性？” 沈坚沉稳地点头，“以你现在的条件，你学武肯定晚了，也难以有太多进步。而你的个性又如此要强，见个男人不服气就要辩解两句。学习了武术，恐怕会动不动要和人动手。你遇到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还好，遇到高手，你的自信、你的要强、你的不服气，只会害了你。” “而且，世家子弟从小文武兼备。他们学习“君子六艺”从小就有武功基础，还有出色的老师专门去教授武艺，遇到他们那样的人，你是对付不了的，何况他们还有手下。而你最容易得罪的是他们这样的男子，他们绝不会允许你屡次出言挑衅，触犯他们的大男子颜面。” 林芊芊沉默了…… 她说出真话，就是挑衅？ 不知道是不是林芊芊的错觉，总感觉沈坚在似有若无地打压她，要她安分，要她低头。 沈坚道：“习武是用来自保的，是生命遇到危险的底牌。不是用来和人斗气的，你像个刺猬，像个浑身长满箭的豪猪……” 林芊芊睁圆了眼睛，“你说我像刺猬我忍了，还说我像豪猪，我看你像一只大乌龟，大蜗牛，像一只傲慢自大的孔雀。” “我想习武，也只是想要自保，如果遇到昨晚的事，我还能拼死一搏……” “我也是真心想要拜你为师。” 沈坚笑了下，嘲弄地看向林芊芊，“真是好笑，你这女人……之前屡次挑衅我。现在要我教你习武。你还真是厚脸皮，我凭什么要教你？” 林芊芊一侧脸颊向外鼓了鼓，鼓出一个弧度，“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为什么不能能屈能伸？我这是向男人学习他们身上优秀的品质。” “他们身上吃苦耐劳的精神，我也是可以学的。”说这话的时候，林芊芊悄悄转动灵活的眼睛瞟向沈坚，观察他的神情。 注意到他脸上舒展开的笑颜。 果然，这种自恋狂最喜欢别人拍他马屁了，尤其是这种大男子主义爆棚的男人。 沈坚嗤笑，“原来你会说好听的话。” “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女人。” 他像是有些意外，叹息一声，随即道，“你的刚强，你的锋芒，是有弹性的。” 沈坚道，“你之前贬低我，似乎很看不上我这样的男人。想跟我学习？没门。” 他说完，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林芊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哪里有看不上你？” “你的武功是毋庸置疑的，虽然我还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总比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好。我敬佩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尤其最崇拜英雄了。这和讨厌你性格里的一部分没有关系，就像是你的老师，他的学识渊博让人敬佩吧，可是他身上一些特点很令人讨厌，这两者不相冲突，我对你就是这样的。” 沈坚冷笑一声，“别的女人都想要男人保护，你却想要拜我为师，拥有自我保护的能力。” 林芊芊将双手合十，用一种真诚乞求的眼睛，扑闪扑闪地认真看着他，“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沈大侠是我最欣赏的那一类武功高强的男子。飞檐走壁，无所不能，唰唰唰——举手之间，人头落地，求求你，就做我的师父吧。” 沈坚嘴角勾起。 她好像似有似无地故意表现出可爱乖巧的样子，来讨他的喜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这女人，竟然还会卖乖，她不是浑身长满刺吗？ 昨天像个刺猬，晚上吓得像只受惊可怜的兔子，今天又变成了乖巧可爱，过来蹭人的猫咪…… 来到枝江码头，林芊芊在路边店铺里买了路上吃的干粮，馒头，统统塞进油纸里包好。 又走到乡里百姓弯腰打水的井边，拿出之前买的皮囊壶请百姓往里面装满了水，在井边坐着休息白发苍苍的大爷热心地帮了她。 “谢谢你，大爷。” “不客气，姑娘。” 瘦骨嶙峋的大爷摆摆手，佝偻着细得可怜的腰蹲在旁边，拿起搁在地上的豁口搪瓷碗。 他伸出竹竿一样的瘦长胳膊，从怀里掏出半个黑乎乎的馒头，仔细地掰碎成一小块一小块，泡在碗里。然后低头把手上的馒头碎屑伸出舌头舔得一干二净，也不管自己的手掌有土。 那胳膊瘦得连皮带骨，一点脂肪也没有，像是一具干尸。 见他就这样就着水，端起碗吃碗里的馒头。林芊芊像是被人施了法术定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好半会。 她张开嘴，有些结巴，“大爷，你就吃这个啊。” 大爷露出零星的两颗牙，笑，“白水泡饭嘛，有什么不能吃的。天天就吃这个，还吃不饱呢，咱又不是皇上天天山珍海味，有的吃就不错了。” 一股巨大的悲伤萦绕在林芊芊心头。 她在现代见过的穷人是山区孩子脏兮兮土黄色的脸庞，他们有些人上不起学，是躺在医院里得了重病但是可以发动网络募款的穷人…… 从未见过这样全身上下穿着破布烂衫，每天吃泡馒头，又老又穷的人。 他眼里的绝望，眺望远方的死气沉沉，强颜欢笑的脸…… 像是一个“丧尸”，“活死人”，随时要跌落进黄土里化为一堆白骨。 现代的国家多好啊，让穷人可以得到帮助，处处有工作岗位。不会让底层人饿死……而在古代，是真的会饿死人。 林芊芊在现代时，对挨饿没有什么观念。在侯府里日日锦衣玉食，也不曾体会到挨饿。 而见到这位大爷，她才发现一个人可以吃这么简单的食物活着。可以瘦到肚子上的数根肋骨一根根清晰地展露出来，腹腔会往下凹陷出一个碗大的坑…… 那是披了一层人皮的骷髅。 离开之前林芊芊从包袱里拿出三个热乎乎的白馒头，又拿出六个铜板一起塞给他。 她并没有多善良，而是见到凄惨的景象。那个景象就一直印在心里，叫她愧疚，叫她难受，叫她不忍心，叫她想要为那人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以减轻内心想要装作看不见的罪恶感。 在现代，她见到路边瘦兮兮的流浪猫走不动路，一定要去便利店买根火腿肠喂给它。 刚才那不是猫，那是一个活生生的，行尸走肉一般的人。 跟着百姓们排队上船的时候，林芊芊在江边见到了一具尸体，一具被泡得发白膨大的女尸躺在淤泥里。 泡烂的皮肉完全撑爆了衣服，许多苍蝇落到她身上。林芊芊没敢细看，只看到一只不像人的脚沾了泥巴，又白又肿，比寻常人大了几倍。远远就闻到一股从未闻过的恶心臭味，叫她跑到一边，把中午吃的饭菜全部吐了出来。 有人报官后，县令来了，经过一轮盘问，才放他们这群要乘船的人离开。 “那个女人啊，据说是上了贼船，被男人给活活轮x致死的。” “刚才验尸的仵作说，在她身上发现很多男人的精，有四十多个人。” “唉，可怜啊。” 船舱角落里，林芊芊抱紧了包袱，她垂头看着自己的脚，肩膀微微发抖。 和昨天晚上经历的相比，好像，死比这些要来得愉快，死，简直是一种解脱。 她突然没有那么害怕死了。 林芊芊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妖魔化的恐怖西游记，遇到的每个人都可能会变成面目可怕的妖怪…… 罗贯中太厉害了，蒲松龄太厉害了。那些吃人的人不就是妖怪吗？他们这是写实啊。 林芊芊抱着脑袋难受之余，忽然想起现代一个相对贫穷落后的国家，女性地位极低。女人在公交车上被轮x致死，这一切何曾相似？ 天，她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鬼地方。 第203章 姑娘，你嫁人没有? 林芊芊转过头，双手扒着船，看向悠悠流逝的碧色江水。 冷风吹过来，她发白的脸边飞起一缕缕发丝，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人活着，真的好难啊。底层的百姓要活下去，要这么难，她同情刚才那位女子的遭遇，真心地为她祈祷。此刻她突然希望有佛祖观世音这些存在，让她来世转生到一个和平美丽的现代社会。 与她相比起来，她在侯府的经历只是精神上的痛苦。而在宅院外面的底层女子她们活在水深火热里，要面临吃不饱饭，没权没势被人欺凌到死，这不仅是生存的痛苦压力，还有精神上的百倍折磨，生存恐怕已经压垮了她们。 侯府那座奢华的大宅院，不就是现代普通人向往的大别墅，一群佣人伺候的富太太生活吗？ 原文里评论区的读者们，总说深宅大院吃人，同情女主受封建礼教束缚，要忍受三妻四妾。可是你在古代身为平民，给你一座这样的大宅子，舒舒服服的住在里面有人伺候吃喝，你还能说它吃人吗？ 自由，是要有代价的。 林芊芊脑海里突然浮现到这句话。 在两天的所见所闻，让她不自觉地和现代社会的一切进行对比。她多么迫切地想要回到现代。那个才是人人有饭吃，有房住，饿了点外卖，不想干家务可以叫家政，且不用人人自危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沈坚抱着刀，端坐在林芊芊旁边，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有他这位瘟神在，不少男人放肆的目光收敛了起来。 这艘大船上男人多，除了林芊芊还有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嬷嬷。仍然有部分男人在交谈中时不时偷偷瞟过来一眼，看沈坚身边那位相貌标致的小娘子。 脸上虽然灰扑扑的，有点脏，可是一看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知道是个美人。 她那玲珑的身段，坐在那里的忧郁气质像画中的人。 这年头，年轻漂亮的女子是不会轻易出门的。所以突然出现这样一个标志人，不少男人火热的目光就控制不住了。 从她脸蛋，看她露出的一小截纤细的皓腕，看她一根根保养得如葱根的白嫩细手指。 盯着那并拢的双腿中间死命地看三角区，有人暗地里舔了舔舌头。 盯着她随意放置在地上的一双沾了灰土的绣鞋看。 “你看，那才是女人啊，水灵灵的，那手生的真漂亮，和兰花一样。” 突然有人不断咽着口水说。 “那位小娘子，就是披麻袋也好看啊。” 林芊芊听到声音，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有些讨厌地缩起手臂藏进袖筒里。 又有人说，“我看她那双脚才是生得美。这脚绝对不是我们村里女人的那双大脚，这种秀气的小脚一看就是一个美人。” 那人看着林芊芊的眼睛冒绿光，说话的时候激动地脖子都直了。 林芊芊生气地闭上眼睛，背着那群男人翻了一个大白眼。 “瞧瞧，这小娘子还生气了，哈哈哈，生气的模样也很俏啊。” 有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笑。 “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林芊芊再次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又有人笑起来，“是个有性格的小娘子，哎。” “没想到今天坐船出门，还能见到这么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娘子，真是好幸福。” 林芊芊伸手顺了顺耳边凌乱的一缕发丝，也不再遮遮掩掩了。 总不能人家盯着自己的脚看，也把脚藏起来，那她怎么走路？人家盯着自己的脸看，把脸也藏起来，那不就是和那个中东还是什么地方浑身套着黑袍的女人一模一样吗？ 她要是一步步把自己缩起来，那和这里被压抑的女子有什么区别？ 林芊芊突然转过脸来，随口问，“大哥，你成亲了没有？” 船上的十几位男子像是被拍打的波浪一样，身体齐齐往后一倒，脸上不约而同露出震惊之色。 旁边的沈坚也转过了脸，看向大大方方端坐的林芊芊，她真是一点都不怕啊。 其他小娘子要是被这么多男人围观，议论。早就羞臊地低下头，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而这个小娘子竟然会大胆地过来主动搭话，船上的男子不禁开始交头接耳。 “你看她，一点羞臊都没有，还和男人说话呢。”一个胆小的男人害怕地看了看沈坚，对旁边的同伴小声说。 同伴怯懦地点点头，“真不害臊！还出门呢。” 林芊芊笑他，扬起来的声音利爽毫不怯，“我不仅和男人说话，还和男人一样喘气呢。怎么？就许你们当面议论我，我还不能说一句了？” “反正这旅途也坐着无聊，大家与其相互猜测，不如聊聊天，解解闷。可别因为我胆子大敢说话，就给我戴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我和你们这些男人一样，有表达的权利，也有说话的自由。而且，人长一张嘴，不就是说话的吗？” “姑娘，是个爽快人，女中豪杰！” 有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从人群里站起来，对林芊芊拱手，“在下佩服。” 他自顾自地说，“姑娘，在下叫王生。今年三十了，还未娶亲，不知姑娘嫁人了没有？要是没有嫁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芊芊当即捂嘴笑起来，身体随着笑声颤抖，他说话时太自信了，“大哥，你真好笑，一上来就问我嫁没嫁人，还想娶我？” 林芊芊说完，又捂住肚子笑了好一阵，她想到了现代网络上一些流行的梗。 这一笑，令船上其他男人看直了眼睛，纷纷惊叹。 “这美人笑起来真好看可！” “笑起来好好听，像铃铛一样。” 王生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在下，在下，也是情不自禁。实在是家中老母为我的亲事操碎了心，所以，姑娘，刚才说的话可能有些唐突，还请你不要见怪。” 林芊芊撇撇嘴，故意问，“大哥，你觉得我像是没有男人的样子吗？” 她道，“我啊，已经有了男人了。” 王生当即闹红了脸，连声说了几句抱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船上发出一阵哄笑，像是在嘲笑他。 “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轮到我们！” 忽然，有个干瘦的老伯站起来指着王生对林芊芊说，“他三十不成亲算什么，我五十六了，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娶妻了。” “那些达官贵人三妻四妾，有人他成了十几次亲，娶了十几个老婆。我们这些人哪里娶得起老婆，我们家到我这一代啊就断根了！” “我没有老婆，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娶一个老婆，我今年四十了。” “我也没有老婆，我家里没有钱，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敢奢望有老婆？我们村里六十个男人都打光棍，只有两个有老婆。” 这个话题一下子引起了船上男人的共鸣，大家纷纷转身询问对方年龄多大，成亲了没有，感叹自己可怜没有老婆。 见没有人再讨论自己，林芊芊为转移了话题而心情舒畅。但是听到船上18个男人，只有一个人有老婆之后，她还是很吃惊。这个男人因为有老婆而招来众人羡慕的目光。 林芊芊对面的船舱角落里，有人在压低声音悄悄说话。 “我知道一个地方，那老婆便宜。努力努力，多赚些银子还是能买到，就是一些个精神有问题，相貌长得丑，还有一些年龄小，没几岁。但是有总比没有的好，没有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第204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客船行驶了一段时间，到江水中心，突然停下来。 一艘挂满灯笼的豪华船只与他们擦身而过，那上面站了几个黑衣侍卫。一个衣着不菲的书生，拎着长袍上来了。 他推了一把身边捆着手脚的丫头，一个丫头被推倒在地。 “这两个丫头，卖了。你们谁有钱就买了回去做媳妇。” “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有个老汉问完，摇摇头，“太贵了。” 那书生当即板起了脸，指着他叫骂，“十两银子还贵？这可是上等货色，公子身边的金贵丫头，瞧瞧这样貌，这身段。你没钱，就不要娶老婆！” “那漂亮有啥用？瞧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活吗？我们要娶的是能干活能生娃的。这身板能生几个娃？怕的是一个没生出来，血崩人没了，我还得赔棺材本进去。” “就是就是，太贵了。” 见其他人也说贵，那书生一降再降。他押着丫头走过一个个男人身边，向他们兜售，夸她如何聪明能干，如何貌美如花，会下棋，还识字。 林芊芊转过了脸，她背对人群而坐。 她不忍心看到这些，她发现她帮不了。一是她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钱，二是如果买了，之后呢？她自己活着都是问题，怎么养活她们？ 这样的女子恐怕有很多很多，救不了，救不完。 林芊芊忽然转过来，看向沈坚，她很感兴趣他是什么样态度。 见到他一副死人脸，在闭目养神，一切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 她没有意外，只是好奇他到底多冷漠，“你难道不准备出手吗？救了一个，你也有了老婆。” “多管闲事。” 沈坚忽然睁开了幽深的眸子。 他厌烦地瞪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 林芊芊气得咬唇，她小声地骂，“冷漠，自私，冷血……” 等骂完，她又想到她不出手相救，不是同样的冷漠，自私，冷血吗？她在绑架他。 她只是希望别人能救她们，有能力的人去救她。但是，她也不能去强迫别人。 “对不起，”她忽然道。 沈坚疑惑地看过来。 林芊芊抿了抿干裂的唇，“我不应该用道德绑架你。” “我没能力去救，希望你去救，你救不救也是你自己的权利。” 沈坚因为她突然的道歉而感觉到莫名其妙，又因为她认错反省的一段话而感觉到新奇。 认错的真快。 懂得反省，不是个没有脑子的。 很少有人有一颗推己度人的心。 那书生押着人兜售期间，来到沈坚面前，一眼瞄到他身边的林芊芊，立即喜上眉梢。 他热情地对林芊芊道，“这位小娘子，身姿优美，眼睛生得也漂亮。我正愁从哪里找一个姑娘给我们家公子泻火呢。” “这位姑娘，多少钱卖啊？”他转头看向沈坚，殷切地询问。 林芊芊气笑了，她撸起袖子劈头盖脸的骂，“卖什么卖！滚！” “你回家问你妈卖不卖吧！” “还是个泼辣的。”书生被喷得后退两步，讪讪地笑起来。他低下头，抬手擦擦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 “不卖吗？那我给你一锭银子，你现在去船上陪我们家公子一回，他没女人泻火正在发脾气。” 书生讨好似地将一锭金光闪闪的银元宝塞往林芊芊手里，船上的乘客们见到银子眼睛都亮了。 “还是女人赚钱容易。” 有人小声说。 “就是，男人辛辛苦苦做苦力，哪有女人陪男人睡觉赚的多啊。” 林芊芊抬手打落他塞过来的钱，银子“咣当”一声掉到甲板上，引起一片可惜声。 她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丫头，“这些丫头不是女人吗？还不够他祸害的吗？” 书生道，“这些丫头，公子早就玩腻了。” 随即，他摆出高傲的姿态，嫌弃地对林芊芊说，“能陪我们家公子是你的荣幸。” “你在哪里能赚到这么多银子，你就是去卖，也不一定卖到这个价格。要不是这河上没有青楼妓院，我才不会找上你这村妇呢！” 有一个乘船的人说，“不过就陪睡一回，这么多银子值了。够百姓家里吃三个月了。” “滚！” 林芊芊抱着胸脯吼完，一屁股坐下来。 那书生笑嘻嘻地靠过来，“我劝你别不知好歹，你去打听打听我们公子是谁。你在傲什么？你多高贵啊，还敢拒绝？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谁？” “我奉劝你，现在上船去陪我们公子，否则，我就要动手了。” 林芊芊一下子来了气，“真好笑。” “一头公猪发了情，就去跳江好了。没有女人，不是还有男人吗？你为什么不去伺候你家公子？” “你……”书生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指着林芊芊，生气地命令身后的侍卫，“把她给我绑了，送给公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还能叫一个女人翻出浪来。” 第205章 小娘子原来这么漂亮 “是！” 两个侍卫得到命令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林芊芊的肩膀。她用尽力气摇晃身体，怎么也挣脱不开那两只铁手的桎梏。 她生气地冲着那人说，“不愿意，就要强抢民女吗？什么公子！你们是强盗，你们是土匪！” 书生只是从容地笑，“带走！” 林芊芊费力地转过身，急切地看向沈坚，“他们都要抓走我了！你还在等什么！” 书生闻声，转过头看向沈坚。 只见沈坚坐在原地巍然不动，他心思一转，看来也不是这女子的亲朋好友，那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再次对手下的人命令，“带走。” 两个侍卫推着林芊芊走到甲板，眼看就要上船，她不住的回过头看向沈坚，“沈坚，你快救我啊！” “求我。” 一道声音从风中飘过来。 什么？ 林芊芊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睁大眼睛愣在原地，望着稳坐如钟的沈坚片刻，一股怒气从胸中迸发而出！ 求他？ 都这个节骨眼上，还求他？这是向他低头乞求的意思？ 什么保护，都是假话。 林芊芊一颗心，刹那间被凉水浇透。 她就知道，不能寄希望于他人。 别人有什么义务保护她？凭什么保护自己的安危？她的性命应该自己负责！还有，为什么要把命交到别人手上？ 眼睁睁地看着林芊芊被人绑走，王生震惊地站起身，来到沈坚身边，拱手问，“这位少侠，你不是和那位姑娘一起上船的吗？你怎么不去保护她？” 沈坚嘴角冷酷地牵动，“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不把男人放在眼里。” “我本来一心想要保护她。可是，她的言语太尖锐，我觉得她需要长长记性。” “只要她求我，我还是会立刻过去保护她。” 王生担忧地望向对面的船只，见到林芊芊被粗鲁地推人进去，“这，这，怎么可以？她是一个姑娘家，她被人带进去了，要被欺负了！” 沈坚道，“你知道她是怎么对待一路上保护她的人的？除非她向我低头。” 王生着急地没了方寸，“她怎么对待你？” …… 背后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将林芊芊掀翻在地，她狼狈地摔在木板上，脸顿时蹭红了一片。 她用两只手撑地站起来，揉着疼痛的脸颊。看到刚才的书生站在一个红衣男子跟前，恭敬地向他禀报。 “公子，这是给您找来的女人。”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阴柔俊逸，风流浪荡，一头乌发披散在脑后。单薄的朱红衣衫随意敞开，裸露出整个胸膛，腹肌， 他一副纵欲过度的疲惫相，双腿分开往后靠在椅子上，抬眼向林芊芊看来，“从哪里找来的农妇？” “回公子。就那条客船，这个女人还不愿意，还骂您骂的特别难听。我气不过，一定要把她绑过来交由你处置。” “哦？她还骂我？”孤竹一记凌厉的刀眼向林芊芊扫过来。 “她骂我什么了？” 书生小心地看了孤竹一眼，低下头说，“骂您是公猪，发情。” “你骂我？”孤竹压下眼底的阴翳，从仆人手里接过茶杯放在唇边呷了一口。 林芊芊注意到他眼底一片乌青，嘴唇发白，“我骂你怎么了？你该骂。你的手下强抢民女，你有什么理？” “你真是不怕死啊。”他突然笑。 “骂你一句，你就要杀人吗？”林芊芊反问完，把脖子往前一横，“那你杀了我！” 孤竹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自己的脸颊，问书生，“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吗？” 书生摇头，“公子，这是在水上，哪里给你找女人？” “行吧。” “也行。” 他叹了一声，偏过脸对旁边婢女吩咐，“把人带进去，洗干净。” “我一会进去。” “是！”两个婢女屈膝行完礼，便过来伸手抓住林芊芊，把她往一个房间里带。 “放开我！放开我！”她对着两个婢女又踢又打，抓住一个人的胳膊狠狠地咬。 婢女啊了一声，疼得放开她，她找准机会拔腿就往外跑。 结果刚到甲板上，被侍卫拦腰抓住。 王生抬眼看到林芊芊被人抓回去，赶紧对沈坚道，“少侠，你还不出手吗？这姑娘就要被人欺负了。” “你听她，哭喊得多可怜，你就救救她吧。” “是啊，你去救人吧。你会武功，我们不会武功。”船上其他人说。 “你就救救她吧！” 沈坚伸手抚摸上怀里的阔刀，“她没有求我，说明她不需要帮助。” “你太冷血了。”王生着急地原地打转，“这样的姑娘有男人，被侮辱了，她丈夫不要她了，说不定会寻死。” “我希望她不要死，如果她的丈夫不要她，我可以要她，我一定会好好疼她的。” 沈坚深深睨了他一眼，笃定地说，“她不会寻死的。” “她一定会求我的。” “很快就会求我。” 扑通—— 忽然，一个人从船上翻下去，江水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船上所有乘客齐齐站起来，往水里看。 “跳江了！有人跳江了！” “是那个小娘子！” “她跳江了，她自杀了！” 沈坚猛地起身，他一脚踩踏上船舷，纵身一跃投入江水里。 …… 坠入江水中的那一刻，身体如坠冰窟。 冰冷刺骨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涌往自己的口鼻，耳朵。 鼻腔，耳孔一起传来钢针一般的疼。窒息感犹如一双大手，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肺部很快就要呼吸不过来。 林芊芊连喝了几口江水，任由身体沉下去。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呛出一口又一口猩红的鲜血时，她在想，她一直没试过这种穿出书的方法。 说不定经历过死亡的疼痛，一睁眼就回到了现代的家。 这样想着，她嘴角带上了笑意。 沈坚把从水里捞出来的林芊芊放在甲板上，顾不得浑身湿透，脱下身上深黑色外衣，盖在她胸前。 他着急地看向船头，“船家，能不能靠岸？” 王生第一个过来，伸手探林芊芊的鼻息，忽然，惊叫一声跌坐在地，“她死了！” “她没气了！” 众人纷纷围过来看林芊芊青白色的脸，“这小娘子原来这么漂亮啊，可惜了。” “我就说她是个美人吧，果然美若天仙。” “死了，好可惜啊。” “唉——” “我就说那些达官贵人没有一个好的，逼死了一个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得到了又不珍惜，还不如跟我们这些庄稼汉。” 第206章 她和奸夫私奔了 报了官，侯府的人全部出动，在京城找了三天三夜。 仍然没有林芊芊的消息。 顾淮难受地闭上眼睛，他双手紧紧合十，抵在额前用力祈祷，“芊芊，一定不要出事。” “一定不要出事。” 虞氏走进来，见到顾淮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转过身对红嬷嬷交待：“把安神汤放下吧。” 她关心地走过来，伸手搭上顾淮的肩膀，“淮儿，你别担心了。这几日你茶不思饭不想，连觉也没有好好睡，你一定要紧着自己的身体。前段时间，你才大病了一场，身体还没有痊愈。” 顾淮有些厌烦虞氏，他不快地站起身，一脸忧心忡忡：“一日找不到芊芊，我寝食难安。” 虞氏轻轻叹了一声，“怎么会一点线索没有？我觉得她不是出事，而是自己离开的，她一定没事的，” “她不会离开的！” “她怎么可能离开我！她那么爱我！”顾淮不假思索地大声反驳。 虞氏被呛到，声音连忙放软了许多，“如果被人绑票，肯定会有人送来书信叫我们拿银子去赎人的。” “如果她真出了事，总会有一具尸体吧。所以，我觉得她是自己离开的。” 这时，程迦瑶领着二月从门外进来，程迦瑶上前来关心地问了顾淮一句林姨娘还没有消息吗？得知没有，象征性地安慰了顾淮两句，便拿起披风披在虞氏肩头，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虞氏对顾淮道，“我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她如此担心，她又不是孩子，找不到回侯府的路，还能自己走丢了不成？” “她想回来肯定会回来的，她就是自己走了。” 顾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世子，我不知道有句话该讲不该讲？” “这林姨娘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也太蹊跷了。我看，她恐怕早早就计划好，离开侯府了。她一点踪迹也没有，肯定是有人暗地里帮助她，那个人一定是她的情郎！” “情郎？”虞氏惊讶地捂住了嘴。 忽然，她认真地分析，“这可真说不准，她可能真和人私奔了。这个林姨娘胆子大，肆意妄为，一切礼教在她眼里都没有用。还有之前，她勾三搭四惹出来的事，这个可能说不定是真的。” “娘！”“你胡说什么！”顾淮向虞氏一甩袖子，大声质问，“你怎么能这么想芊芊！” 虞氏柔声地劝告，“不是我恶意揣测，淮儿，她是青楼里出来的，哪儿的女人勾引男人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就不说先前在街上和人拉扯不清的事。就说近的，她都能和小厮眉来眼去，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顾凌笃定地点点头，又跟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林姨娘贪慕荣华富贵，姘头的地位肯定也高。” 他有些同情地看向顾淮，拍拍他的肩膀，“世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 “她之前说的唯你不可，恐怕是骗你的，她早就想离开了，有她的奸夫帮忙，她才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芊芊怎么可能有奸夫！她只有我一个男人！”顾淮眼底压抑着滚滚怒火，指着顾凌的鼻子厉声道，“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顾凌讪讪一笑，有些怂地低下头，“我只是推测，为你找林姨娘寻找思路。我之所以这样想，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解释她一点消息都没有。” “京城这么大，她又是个臭名远扬的，谁不认识她？” “她要是真出事，京城这么多人，肯定会有人见到。” 第207章 如果她有事，我也不活了 “你给我滚！”顾淮用力推了顾凌一把。 顾凌失控地往桌面撞去，茶杯和茶壶统统摔在地上，一旁的二月连忙拉住了他，替他擦了擦脸颊。 虞氏气得站起来，对着顾淮呵斥，“你疯了吗？你做什么推他！” 顾淮对着众人说，“我不准你们说芊芊的坏话，她是什么样的为人我很清楚。你们别在编造黄谣，谁在攻击她，我一定会和谁绝交。” 顾凌程迦瑶虞氏齐齐震惊。 虞氏一把捉紧顾淮的手臂，“你是疯了！我看你为了一个狐狸精是彻底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为了她，你就要和其他人绝交吗？你要气死我？” 虞氏气得不轻，说一句话，就捂住心口痛苦地哀嚎一句。 “我看这林氏真是一个祸害，她离开了侯府也好，侯府就安静了。” “她心里就没有你，有你她怎么会和别的男人跑了！” 顾淮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猛地转过头来看虞氏，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摇得她晃来晃去，“你再说一句她和别的男人跑了试试看，我立刻让你没儿子！” 虞氏惊住了。 她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身体定在原地，嘴里想说的话都卡在了里面。 她赶紧说，“我错了，我错了，淮儿，你别生气，你别动怒。” 程迦瑶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顾淮，身体不稳地后退了两步。 她的丈夫疯了。 为别的女人疯了！ 天呐，她怎么忘了，上一辈他就是为了这个新奇的女子疯的，这辈子又在发疯。 顾凌见顾淮这样，心里的喜悦从嘴角跑了出来。 好啊，他疯了，这个世子疯了，反而用不着他出手了。 上天简直安排他世袭爵位，先是让这个世子自宫，又让他疯了。这一切都可喜可贺！他只需要在侯爷面前好好表现，击败顾远成为爹的好儿子。 虞氏低声下气地哄着顾淮，她头疼地回了自己的阁内。 “这淮儿越来越不像话，他竟然为了林氏疯成这样。她怎么就把淮儿牢牢捏在手里……” 虞氏说着说着，忽然，严肃的脸上想起了什么，“有一种狐狸精变的美女会吸走男人的魂魄，叫男人念念不忘，往她哪里去，听她的话。男人去找她，其实是为了找他丢失的魂魄。” “我看，林姨娘说不定就是这种妖物变的。” 一提起妖魔鬼怪，红嬷嬷赶紧闭上眼睛，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夫人，还请你不要吓我。” 虞氏认真地道，“我没有吓你。这世上有菩萨，有佛祖，就一定有妖怪，还有鬼。否则那阎王，那《山海经》还能是人凭空捏造得不成。一些人家里就是有鬼，驱完鬼日子才好过了。” “这淮儿疯疯癫癫，怕是被狐狸精偷走了一缕魂魄。” “我以为她走了，这个侯府从此会安宁，没想到一刻都安宁不下来。” “她离开之后，我还在窃喜，没想到这淮儿发了疯，和我闹起来……” 红嬷嬷道，“夫人也先别乱想，说不定等过了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世子一开始肯定难以接受林姨娘的离开，等时间长了，就好了。” 虞氏躺在床上，在红嬷嬷的按摩下休息，忽然睁开了一双眼睛。 “要是这林氏回来，我还真为迦瑶担心了，” “他铁了心，要死要活地要为林氏抬身份，还要和迦瑶和离，那我还真没办法。” “她失踪得好啊，最好这辈子别回来，我不想失去迦瑶这个儿媳妇。” …… 另一边，程迦瑶领着二月迈步上了石阶，沿着走廊，往潇湘苑走，斑驳的树影落在她们美丽的衣裙上。 “你说，这林姨娘怎么会好端端地不见了？”程迦瑶将耳边的碎发顺到与头皮相贴。 二月挽住她的手腕道，“谁知道呢？世子爷为了她把府里闹得人仰马翻的。” “我看二公子说的对极了，她一定是和一个男人私奔了。否则无法解释她怎么会这么久找不到人，可怜的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戴上了一顶绿帽子，如今连人都没有了。” “哼，我看她消失得好，这府里没了不安分的人，也没有人对小姐的正妻位置造成威胁了。” “人都不在了，世子还谈什么抬平妻，和离？要是她回来侯府，我可真要为小姐头疼了。” 程迦瑶淡声道，“是啊，她要是回来。世子爷就真的要和我和离，先是把她抬为平妻，再扶正。” 二月想到这种境遇，难受地哭了出来，“您为侯府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好处让一个妾全占了，这也太不公平了。” “世子爷对不起您，就应该给您独一无二的位置。他平白无故地抬妾，简直太欺负你这个主母了！” 程迦瑶嘴角无奈地向下，“休书，和离，抬妾，都是男人一句话的事。” “他们从来不看一个女人付出多少，而是喜欢谁就要把谁捧得高高的。” 二月抓着程迦瑶的手臂道，“小姐，这世上不是还有日久生情这一说吗？你也别如此沮丧，只要没了林姨娘，您和世子一定会日久生情，迟早成恩爱的一对。” “至于这其他姨娘，不安分的，干掉就是。” …… 这日太后差人到侯府宣旨，要林芊芊入宫陪伴，结果得知她不在。 当天下午，顾淮就被太后一道口谕紧急传到了宫里。 “芊芊，怎么会不见了？”太后坐在正上方担心地问。 顾淮跪在地上说了事情的原委，又说了这几日如何四处找她，说到动情处。 他抬起一双哭红的眼睛，“太后，求求你，救救芊芊吧。我找不到她，她一定是被坏人给挟持了，这才没有回到侯府。” “她一定有性命之忧。” “如果她有事，我也不活了。” 第一次见到一个男子哭的痛哭流涕，面红耳赤。太后有些嫌弃顾淮女子一样哭哭啼啼的作风，但又被他的眼泪感动到心软。 听到他说不活了，她竟然有些羡慕年轻人这份愿意舍弃生命的感情。 她讨厌戏文里男女放弃生命双双殉情。但若是到了生死关头，她还是真的羡慕有一个愿意为她舍弃生命的男人。 太后转过身对旁边的桂嬷嬷说，“这芊芊，怎么会好端端地不见了。一定是遇到了危险。让我想想，派谁去找她比较合适。哀家喜欢她，还想听她唱戏唱歌呢，不想看到她出事。” 桂嬷嬷揉着她的肩膀，“那太后您看，是宣柱国大将军进宫办这件事，还是要派禁卫军领兵出去？” 太后想了想，“这芊芊失踪，是一件失踪案。朝廷里不是有个很厉害的破案高手吗？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们京城的守卫这么差，竟然让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地失踪了。” 顾淮见状，再次难以接受地说，“可是，她就是失踪了，太后！” 太后当即拍案而起，她愤怒地说，“这金吾卫是干什么吃的！专门吃皇粮不办事是不是？把那个大将军宣进宫来，我要问问他手下是怎么办事的！都三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们都是猪脑子吗？” “还有那个大理寺丞也一起宣进来！” 第208章 你未免太关心别人的妻子 金吾卫大将军和大理寺丞在宫门口相遇，两个人见面后相互作揖。 结伴进入寿安宫，两位老臣一同跪下来向太后恭敬地行礼，“臣参见太后！” 太后端庄地斜坐，戴着金贵长甲的双手交叠在腿面。她看了这两位臣子一眼，便开门见山地询问。 “林芊芊怎么会消失三天，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们一个金吾卫统领，警巡京城，负责宫中和整个京城的治安。一个大理寺丞，破获全国大大小小案件，怎么？连一个小小的人口失踪案都破不了？” 大理寺丞和大将军相互看了一眼，当即低下了头。 大理寺丞率先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回太后，此事……是手下的人在办，等下官回去，一定督察此事。” “哼。难道就因为是一个小妾，一个女子，就不认真地去查吗？”太后生气地问。 “臣绝对没有。” 大理寺丞深深弯腰朝太后叩拜，忽然想到什么，他转过头看向金吾卫大将军，“按理说，这种失踪案，有金吾卫应该不会发生。” “这是在天子脚下，金吾卫督京城左右六街铺巡警，掌分察六街徼巡，巡探。” “凡城门坊角，有武侯铺，卫士、彍骑分守，大城门百人，大铺三十人，小城门二十人，小铺五人。这么多人日夜驻守巡逻，怎么会让一个女子失踪呢？” “何况这侯府林氏，也不是普通百姓。上至大臣公主，下至黎民百姓都对她有所耳闻，见过她，便能认出来。” 见太后认真聆听，将自己的话都悉数听了进去，大理寺丞又将身体转过来恭恭敬敬地对着太后说，“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工作中难免有纰漏。请太后放心，我和大将军一定会尽快找到林氏。” 大将军想说的话都被堵死，他忍着火对着大理寺丞哼了一声，拱手对太后说： “太后，金吾卫职责范围广，您也知道。要管理京城所有百姓的安危，难免有疏忽。” “属下回去就去盘问，一定找出林氏失踪的线索。” 太后庄严地看着下面两人，“哀家并不是让你们特意去查林芊芊的事。而是通过这件事，发现不管是大理寺丞，还是金吾卫，都存在一定的管理问题。” “天子脚下，怎么会发生这么离奇的失踪案？实在叫我怀疑有多少人玩忽职守，中饱私囊。” “连这样一个小小的案子都破不了，人都找不到。让百姓怎么相信你们的能力？难道让他们怀疑我们朝廷中选的都是庸才吗？” 这番话一出，大理寺丞和大将军脸色都变了。 两个人头都垂得很低。 大理寺丞说，“太后，丞一定严格管理属下，让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大将军认真地拱起手，“臣谨记太后教诲，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那些玩忽职守的人。” 太后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摆摆手，“好了，你们下去吧，哀家乏了。” “是，臣等告退。” “尽快找到林芊芊，不要让她有任何事。” “是。” 两位大臣躬腰退了出去，太后忧愁地道，“本来想找这个丫头聊聊天，解解闷，没想到却听到这个消息。” “希望他们尽快找到她，不要出事才好。” 桂嬷嬷将一盏新煮的桂花茶茶递到太后手里，帮她暖了暖冰凉的指尖，“芊芊姑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 大理寺丞和大将军从寿安宫出来，一起从台阶往下走。 今天的风沙有些大，吹得两人官服紧贴身体扬起，脑后的头发也向同一个方向飞。 大理寺丞抚摸上自己下巴的黑色山羊胡，“这林氏不过一个侯府世子的一个侍妾，竟然能惊动太后。” 大将军不屑地摇头，“哼，一个小女子，竟然值得太后把你我二人传召入宫问话，还挨了一顿训斥。” 大理寺丞道，“没办法，得了太后的口谕，你我就算不想放在心上也得放在心上。” “这原本是侯府一个小小的家务事，没想到，竟然要你我二人为此事效力。” 大将军说，“这也是为太后办事，只要太后高兴。” 话音刚落，两个人不约而同哈哈哈大笑起来，彼此都心知肚明。 忽然，大理寺丞神色一定，“你说这太后如此喜欢世子的妾，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把平阳候府纳为了自己的势力？我觉得这是一个信号，以后这顾淮说不定会得到太后的举荐和重用，看来得和他在朝中好好相处。” 大将军正要张嘴回话，却见旁边的大理寺丞上前一步，拱手道：“见过北轩王，九王爷。” 大将军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两位皇子，也连忙行礼。 北轩王双手潇洒地负在身后，随口问道，“你们两个进宫这是所为何事啊？” 大理寺丞便说了林芊芊失踪，太后召见了两人的事。 九王爷一听，当即怒不可遏，“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兴师动众值得吗？” “她又不是什么王子公主。竟要动用朝廷的力量！简直荒谬！” 北轩王叹了一声，“我也没想到芊芊姑娘竟然还没有找到。太后这次是想传召她进宫，才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也是十分担心她的安危。” 他彬彬有礼地对大理寺丞和大将军鞠躬，“还请两位在芊芊姑娘这件事上，上点心，好让太后安心。” “是，王爷。” 两名大臣离开后，九王爷翻了北轩王一个白眼，“连你竟然也关心她的安危？” “你关心别人的小妾，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王妃。” 北轩王收敛起嘴角的笑意，对上九王爷，“皇弟未免管的有些宽。芊芊姑娘是我的知音，我当然希望她平安无事。”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把别人的小妾当知音，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北轩王眼眉心微微动了动，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九弟，你是否对别人的正妻关注过了头？” 九王爷当即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北轩王温和地笑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程小姐都嫁人了，你为何三番五次地帮那个程家，还偷偷地几次与她相会，无缘无故地，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九王爷板起了脸，“那是清官，不应该被小人陷害。与她见面，也是巧合。” 北轩王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叹息道，“是啊，好多文官都哭穷，却一查一个大园林，实在叫人惊喜。” 紧接着，北轩王话锋一转，“既然九弟对那位程小姐感兴趣，为何不大胆一点去追？反正她在侯府被冷落也过得不开心，与顾淮和离了，你也好娶她。” 九王爷冷冰冰地说，“此事与你无关。” 忽然，他猛地转过了头，“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对那位程小姐感兴趣？” 北轩王笑笑，“这难道不明显吗？其他人也没见过这么关心那位程小姐。只要她家里有事，你就出手，是个人就看得出来，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不说罢了。” “我劝你还是早一点让她和世子和离，娶了她的好。以免别人说她一个有夫之妇勾搭皇子幽会皇子，因为你而背上莫须有的骂名。” “这种事不会发生。” “不会发生？你未免太过自信，能堵的上所有人的嘴吗？也许吧，也许……你早就堵上了别人的嘴。” 北轩王停顿了一下，忽然认真道， “这林芊芊被人传出各种难听有染的话，她没和人私会。而你和那位程小姐几次机缘巧合，实打实地见面，还眉目传情，有过搂抱，却一点闲话也没传出来，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九王爷睁大眼睛，暗暗心惊，“你竟然都知道，你在我身边插了奸细！” 北轩王嘴角勾起，“彼此彼此，九弟我的身边不是也有你的人吗？” 九王爷哼了一声，转过身愤愤不平地指责，“为了争那个位置，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怎么？你要用迦瑶来威胁我吗？我劝你不要对她出手，否则……” 北轩王摇摇头，眼里带着友善的笑，“兄弟之间的斗争，我并不想牵扯女人进来。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还是不要做的太明显，要是有人传话到父皇耳朵里，你知道的。” 九王爷一甩袖子走了。 北轩王盯着他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那个程小姐身上有一些谜团，令他有些困惑。其他女子和外男私会早就传出难听的话，被荣誉谋杀，而她私会外男一点事都没有。 同样，发生在她家里的事，有着实打实的证据，换做别人早就抄家流放。她哥哥买通陷害他人，贿赂朝廷官员，要是别的人早就丢了仕途，而在她家人身上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她，包括她的家人，好像被天道庇佑，游离于规则之外。 还有这个九弟，一见她就和着了魔一样。只是见了一面，就开始背后为她做各种勾当，无条件地保护她，庇佑她，一味地付出，不求回报。 身在皇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什么样的诱惑没有面对过。身为皇子的尊严，男人的骄傲也统统消失不见，他变得如此会伺候一个女人，巴结她，讨好她，而对其他女人可以随手冷血的掐死。 第209章 把她找回来 大理寺丞回到大理寺，把所有手下十几号官员召集在一起开会。训话完毕，传达完太后的旨意，把林芊芊失踪的案子交给了那个最会破案的能手心腹。 大将军端坐在正上方，传来手下，将当天值守的基层金吾卫都找出来盘问，又派了卫中神探去查。 不到一天，两个人便进宫面见了太后。 “太后，根据我们查找，盘问，走访。发现这林氏是自己离开的。” “什么！”太后惊得半会没合拢嘴。 “她怎么会自己离开？” 大理寺丞道，“陆云是狄公的弟子，自他上任以来，破获的案子有十几件，没有一件是冤假错案，此案由他负责，我相信他查得没有错。” 太后看向了大理寺丞身旁的陆云，“陆云，这是怎么一回事？细细地说来给我听。” 陆云道，“回太后，是这样的，当天林氏一大早离开皇宫，先去了顺祥钱庄存钱，之后又去了城郊，然后乔装打扮换上了普通妇人的装束混在百姓中出了城。” “这……她怎么会离开？”太后思索了片刻，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之后呢？” 陆云抬手捻了捻嘴唇上的一撮胡须，“她离开，臣真不知道什么原因。之后，她便乘船离开了，据船家说，她是和一个男人离开的。” 太后受到的震动，不可谓不小。 她放在腿面上的手捉紧了自己的衣袍，又放开，“你是说，她和人私奔了？” 陆云摇头，“臣不知，说不定是她的远方亲戚，乡里表亲什么的。” 金吾卫大将军这个时候，站出来道，“太后，我们查到的也是这样。我讯问了当天守城的属下，他们是看到一个有点像林氏的农妇出了城，他们当时按照规矩查看身份路引，绝对没有玩忽职守。” “我们的神探查到她离开皇宫后，去了顺祥钱庄存钱，是那里的第一个客人，所以掌柜很有印象。她又去了城郊，似乎在挖之前埋藏的东西，没挖到就出了城，不止船家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坐船离开，还有当时一起乘船的客人也见到她和一个男人离开。” “太后，并不是我们玩忽职守，林氏也没有遇害，而是她自己离开的。” 太后揉揉自己的额头，叹息，“我万万没想到这芊芊竟然是自己离开的。” “把顾淮叫进宫里来。” “是！” 顾淮听完消息，如遭雷劈，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然重重跌坐在地。 他整个人都傻掉了，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芊芊，她，竟然真的和一个男人离开了……” 他震惊的眼里布满了难以接受。 他痛苦地摇摇头，眼眶渐渐红了，“不可能，不可能的啊，我对她那么好，她也说只爱我一个人……太后，她一定是被那个男人诱骗了。” 太后冷静地宣判，“这事是真的，她和一个男人离开了，至于这个男人的身份没有人知道。” “哀家实在好奇，她为什么放着侯府的荣华富贵不要，而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离开。” 太后想起之前和林芊芊在宫中的谈话，她表明过自己离开侯府的决心，没想到这姑娘竟然真的离开了。 好大的勇气。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太后！”顾淮擦掉眼泪，拱手道，“我不相信芊芊会离开我？她爱我爱的那么深沉，怎么可能没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 “我一定要找回芊芊问个明白，还请太后允许。”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外面世道的艰难，不是一个小女子能应付的。” 她转过来对顾淮说，“你去吧，去把她找回来。哀家有好多话想要问她，当初说好的时常入宫来陪伴哀家，她怎么连京城也不想待了？难道当初在哄骗哀家？” “哀家也十分担心她的安危，外面可都是强盗土匪。你把她找回来，要好好地待她。” 顾淮见得到太后的支持，拱手道：“还请太后颁布一道谕旨，广告各地官员，如果见到芊芊出城的路引，都要向您上报。” 太后点头，她忧心道，“离开了京城，要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你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够。” 太后看向了陆云，“既然是你负责此案，那你就跑一趟，把人好好地带回来给哀家。” 陆云点头，“是，太后。” 金吾卫大将军见太后把这件事交给了大理寺丞，而不是自己，立即抱拳请示道，“太后，我觉得此事也可以交给我们金吾卫。” “我们十六卫里也有能人，这陆大人我觉得留在京城破获大案，为百姓造福更好。而且，我们金吾卫都是精锐部队，个个身强体壮，陆大人是个文官，他身体娇弱，不适合长途跋涉，恐怕人被他找到的时候，那林氏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陆云讪讪地笑起来，“娇弱？” “大将军这话我可不同意，我可是男子。请你不要蔑视我，把我同女子做比较。” 这大将军明显看不起他们这些文官，而且这么一个芝麻大的小案子，办好了就是大功一件，谁不想揽过来。 大将军道，“我只是体谅陆大人，而且这种小案子让你来办，实在屈才了。在寻找林氏的过程中，说不定还要和人打斗，而陆大人的武力明显是不够的。” 他说完，再次向太后请示，“还请太后给我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们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将林氏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好。”太后看看陆云，又看了一眼大将军，斟酌片刻，说“这件事还是交给金吾卫去办吧。” …… “真的被我说中了，那林姨娘还真的和男人跑了。带她走的一定是她的情郎！” 侯府宅院里，顾凌面带笑容地对虞氏说完，细细观察她神情看好戏。 “这个林氏，果真是不安分！还真是她自己离开的！”虞氏脸上不由露出对林芊芊的厌恶。 “她和男人跑了！私奔了！这可真是丑事一件！” “天，她骗了淮儿！骗了我们侯府所有人！” 程迦瑶听说这件事，她整理好衣衫，过来安慰虞氏，“母亲，您不要动怒了。” “也许其中有误会，我们还是等世子回来之后再说吧。” “她怎么可能骗我！她一定是被人骗了！”顾淮从宫里回来，进来内院，就听到他们在议论林芊芊，怒不可遏地过来与他们争辩。 第210章 我要把夺走你的男人碎尸万段! “淮儿。这事还能有假吗？她就是和一个男人离开了！” 虞氏抓紧顾淮的手臂，用力强调，“我真没想到她是个狐狸精，背着我们所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一个男人勾搭上了。她之前就喜欢出门，为什么？就是去和男人私会啊！” 顾淮挣开了她的手，“不会的！她之前出门都有我陪伴，我们形影不离，怎么会和别的男人私会！” “淮儿，事实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不能接受吗？她是在骗你啊，傻孩子！我们家为她赎身花了这么多钱，全没了！” 顾凌也走过来对顾淮说，“你就接受吧，世子。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多人见到她和一个男人离开，还能有假吗？她就是和人私奔了。她不要你了，之前的说什么一世一双人都是骗你的假话。” 程迦瑶一阵唏嘘，“真没想到林姨娘会离开世子。” “一个字都没有留下，当初两个人那么要好……” 虞氏接过她的话，“就是啊，都说戏子无情，你以为这句话是假的吗？她对你就没有感情，否则一句话都没有留吗，傻孩子，你不要去找她了。” “你不许去找她！” “心里没有你的女人找她做什么？你和迦瑶踏踏实实过日子啊，孩子。” 顾淮生气地一把推开虞氏，不慎将人推倒在地，虞氏疼痛地“哎呦”一声，连忙被程迦瑶扶起来。 顾淮没管，而是伤心地跑回自己的院落，趴在桌面埋头大哭。 “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芊芊你怎么会骗我？” “你怎么会狠心离开我？你说过和我一辈子不分开。” 顾淮猛然抬起猩红阴狠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问个清楚明白。” “我一定要把夺走你的男人碎尸万段！” …… 顾淮青天白日里也抱着酒坛喝酒。 冬青进去屋里，看见桌上七倒八歪的酒坛，哀叹一声，连忙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 程迦瑶得知此事，悄悄叫来了小时，她笑着叮咛她，“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你还不好好地去伺候世子爷，去争得他的宠爱？要是有一天林氏回来，就晚了。” 小时听完，欣喜地点点头，“世子夫人您说的是。” 她点完头，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夫人，您怎么叫我去伺候世子爷啊？您去伺候不好吗？您是正妻，怎么能先叫我去伺候，您应该和世子多多培养感情的。” 程迦瑶伸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关切地看着小时，“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啊，傻妹妹！” “你要是往后想在侯府安身立命，不得有个孩子傍身？我知道你是个安分听话的，我允许你有孩子。” 小时大喜，她赶紧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多谢夫人抬爱，我实在有点受宠若惊。” 小时眼睛向外转了转，“孩子？我倒是想要孩子，恐怕都不知道世子爷还不能举起……” 程迦瑶伸长脖子，温柔地上前来推了她一把，笑着说，“你傻啊，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你的本事不是多着呢吗？” “还有，世子要是不行，你就先给他炖一些补品养好身体。现在夫人整日也不高兴，你要是为她生一个孙子，那你就是侯府的大功臣。” 小时刚离开，程迦瑶便亲热地拉着琉璃的手，说了同样一番话。 “琉璃，以前林姨娘在的时候，世子可是一次都没宠过你。现如今她不在了，世子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一定要把握机会。” 琉璃轻轻点头，“嗯。” 琉璃离开后，二月拉住门关上了外面的冷风，她转过身来问：“小姐，你为什么让琉璃和小时姨娘一起去伺候世子？一个人不够吗？” 程迦瑶依靠在床头，笑了笑，“她们本应该伺候世子的。不知道世子会喜欢她们哪一个，多一个人没有什么坏处。” “要是两个都得宠，也是好事。” “将来有一天林姨娘回来，才有好戏看呢。” 二月点了点头，她看着地面的眼睛不住地向外瞟，忽然小声问道，“小姐，我……我能不能去伺候世子？” “我比她们干净，世子爷可能会喜欢我……” 话音未落，一巴掌狠狠落在脸上，将二月扇翻在地，“你要背叛我！” 上方的女人厉声尖叫，“你竟然惦记我的丈夫！” 二月连忙跪倒在地上，头垂得很低，她哭着说，“没有没有小姐，我……我只是……我痴心妄心！我我不安分！” 二月边说边抽打自己的脸，一巴掌比一巴掌打得声音更大。打得一个巴掌印叠上一个巴掌印，那脸很快渗了血一样的红。 程迦瑶冷冷看着她，等她心中的气消了，她忽然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们可以去伺候，你为什么不行？” “嗯，”二月小心翼翼地点头，“我也是为了小姐着想，小姐，世子爷要是真的迷恋上她们两个，那她们不就是新的林姨娘吗？我想着，小姐不愿意伺候世子爷，我愿意代您去伺候他，这样世子爷应该不会那么冷漠地对待您。” “我想为您争得一些世子的宠爱。” “我只是想去伺候，并不是想当什么姨娘，也不想生孩子。” 程迦瑶端详着二月很久。 久得她想把她的脑袋凿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这么想？ 她不信有女人不想往上爬，她盯着二月问，“你喜欢世子？” 二月摇头，“其实，我……我喜欢二公子。” “但是，我愿意为了小姐去伺候世子爷。我去伺候了世子爷，夫人应该不会说您不愿意尽一个妻子的责任，觉得您嫌弃世子爷才不愿意圆房……” 二月飞快地看了程迦瑶一眼，又低下了头。 …… 林芊芊和男人私奔的事，很快传的沸沸扬扬。 一些人表示毫不意外，她就是放浪的女人。 一些人说这世子是个草包，如今又不是男人，人家另谋出路很正常。 林芊芊之前臭名在外，是京城官员百姓饭后茶余的消遣。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自然也没有从他们的嘴里逃过去。 “这林芊芊太没良心了，世子对她多好，这个女人忘恩负义。我要是世子，我一定把她捉回来好好打一顿，我打死她！” “这林芊芊私奔了就私奔了，我是女人也不会和世子好的，何必委屈自己。听说那世子全切了，那地方简直不忍直视，这不男不女，谁敢和他睡觉啊。而且他精神不正常了，天天发疯，和他待在一起，迟早会被他弄死的。” “就算是世子疯了，也不能和别的男人私奔啊。当初是谁把她从青楼里赎出来的？” 侯爷听着这些闹哄哄的声音，骑马从闹市回来。 他在院子里下了马，冷声问过来牵住马的管家，“顾淮人呢？” “回侯爷，世子在自己院里。” 侯爷径直来到毓园，他一一脚踹开房门。看到醉酒的顾淮趴在桌面，过去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将人拽起来。 “你看看你，像什么东西？” “为了一个女人！就把自己搞到如此地步！” 他拉起顾淮，照准他的脸，狠狠抽了他两巴掌。顾淮懵懵地睁开眼睛，才发现面前是他爹，“爹，” “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 侯爷缓慢坐下，逐渐捏紧了放在腿面的拳头，骨头捏得咯吱响，“我以为这些日子你会有所长进，没想到，是我高估了你。” “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庸才！” “你进步了，你是在做人做事方面有所进步了。但是，女人仍然是你的阻碍，大丈夫要是整日为儿女私情如此浑浑噩噩，那干脆什么事都不要做了！” 侯爷气得浑身发抖，他再次握紧了拳头，痛苦地闭上眼睛，“算了，随你吧。” “你是纠正不过来了，这爵位我也不要你继承了。” 侯爷站起来，指着顾淮的脸，“你就在你的儿女私情里醉生梦死吧！” “顾凌都比你优秀十倍！” 前来送醒酒汤的二月在门外听到这句话，停顿了好半会，见侯爷气冲冲地离开，她笑着把醒酒汤送进去。 一放到桌面，就提溜着手帕一路小跑来到顾凌住处，告诉了他这件事，“二公子，侯爷对你赞不绝口，” “他说已经放弃了让世子继承爵位。” 女孩子神采奕奕，眉里眼里都是笑。 顾凌注视着她衣领里露出来的一块脖颈，忽然走过去，对着她的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啊，”滚烫燥热的呼吸吹过来，二月受到惊吓，没想到下一秒被顾凌搂进了怀里。 她羞怯地转过了脸，没有挣扎。 顾凌心下了然，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他放在二月腰间的手直接上移到胸口处，揉了一把，惹得女子臊得去推他。 他一双如狼似虎的眼睛，牢牢锁住她，“跟了我吧，以后你就当我的姨娘。不，以你的聪明和见识当我的平妻也是够的。” 第211章 我不需要你救 黑云压城城欲摧，眼看着乌云压顶，天要落雨。 城郊，一棵枝繁叶茂的枫叶树下。程迦瑶缓慢转身，对着九王爷袅袅一拜，“王爷，我该走了。” 九王爷不舍地看着她，伸出手欲要挽留，最终还是缓慢地垂了下去。 他说，“太后派了人去找那个林芊芊，应该不久就会找到。” “等她一回侯府，恐怕那个世子要和你和离……到时候，你怎么办？” 程迦瑶脸色凝了凝，哀伤地说，“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和我和离？和离了，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九王爷心下一痛，“你、难道还是要待在侯府吗？” 见程迦瑶迟迟没有回答，九王爷心中有了答案，“那个林芊芊回来，对你太不利了。你之前说过虞氏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这次再加上太后的荣宠，恐怕你会受到排挤。” “本来她独占世子的宠爱已经很嚣张了。” 九王爷没忍住上前一步，“其实，你可以和世子和离的，我……我会给你幸福。” 程迦瑶惶恐地后退两步，与面前男子保持距离，“请王爷不要乱说话，我是一个有夫之妇。” 九王爷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不愿意和世子和离？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追求幸福的机会？” 程迦瑶暗暗地想，她怎么会轻易离开侯府，她的仇还没有报。 “不离开侯府，一定有你的苦衷。”九王爷伸手抓住程迦瑶的肩膀，心疼看着她。 “有林芊芊在，你就无法保持主母的权威和权利。她很可能篡夺你的位置，你在侯府会过得更加艰难。” “我会帮你，我会帮你做任何事情，扫清一切障碍。” …… 一双眼睛从黑暗中缓缓睁开，眼前的一切由高度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头顶是古朴的古代木头房梁。 林芊芊转头看见盖在身上墨蓝色印花被褥，对面桌子上一根白色蜡烛燃烧得正旺，照亮了半个屋子，外面天黑着。 她抬了抬放在身侧的纤细手臂，肩胛骨传来酸痛，叫她又把手臂放了回去。 忽然想到，她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没有回去现代，这是还在书里？ 这样想着，忽然一股难受的气息自肺里上涌，林芊芊当即张嘴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她肺部锐疼。 “咳咳咳……” “嘶——肚脐眼好痛。” 林芊芊费力地掀开被子，把衣服拉起来，抬起头往下看，见到肚脐眼上一个被烫伤的疤痕，像是烟疤一样。 “你醒了？” 一道声音从耳边响起，林芊芊连忙拉过被子盖好身体。 沈坚端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进来，放在床边。 他看向林芊芊毫无血色，比纸还白的脸。干了的两缕弯曲发丝贴在她脸边，为她平添了几分脆弱，虚脱，像是随时要凋谢的菟丝花。 “把这碗药喝了。”沈坚端起药递向她。 林芊芊虚弱地抬起一只手臂，拦了一下他手里的药，“你为什么要救我？” 沈坚疑惑地看着她。 林芊芊动着苍白的嘴唇，出气无力，她的神情及其认真，“你没有义务救我。” “我不需要你救。” “我的生死，和你没有关系。” “我有我的承诺。”沈坚拧紧了眉心。 林芊芊脑袋往后，靠在枕头上，“那是你和那个人的约定，和我无关。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你不用救我这个累赘，我们本就不相识，你也不用对我的生命负责。” “你是在和我赌气？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救你？”沈坚问。 林芊芊摇头，她的眼神平和安静，“我没有和你赌气，我也不怪你。” “一个人的命从一开始就牢牢在他自己手里，他是自己生命健康安全的第一负责人。” 沈坚心下一沉。 他坐在床边凳子上，重新端起药碗，拿起里面的勺子翻搅了几下黑沉沉的汤药。 他对着碗里升起的缕缕热气，道，“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出身青楼，却有风骨，我以后不敢小瞧青楼女子了。” “你之前想学武的时候，不都向我示弱了吗？为什么生死关头，不肯向我求救？” 林芊芊平静地看着前方，干裂起皮的嘴唇翕动，“那一刻，我才发现，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有多可笑。” “和用我的命来威胁我，有什么区别？” 沈坚眼睛一瞬间大睁，捧着药的双手顿住。 他的身体像是石头一样寸寸硬化，和身下的椅子融为一体。 直到小二端着一碗鸡汤面，欢快地敲开了房门，“客官，你的鸡汤面来了！” 见屋里气氛不对，小二干笑了两声，把面放下，便自动退了出去。 林芊芊看着屋顶，神色郁郁，“或许，我命不该绝。我是应该谢你的。” “万一我真的咽气了，也离不开这个世界。” “既然活着，就要活下去。” …… 第212章 暧昧 林芊芊咳嗽中，用两只手撑着上半身，费劲地坐起来，“能否请你把面先给我，我好饿，想吃点面条。” 沈坚立即抬起头，他漆黑的眼睛里像是闪烁过萤火之光，亮了一下。 “小心烫。”男人把面端过来，交往林芊芊手里。 林芊芊去接碗，结果手上酸软无力，碗要往下倾翻。沈坚连忙伸手过来稳稳接住，面才没有打翻在床上。 “谢谢你。” 林芊芊先伸出双手，把脖子后边凌乱脏污的发髻，用手往后拨在一起。 她温顺地低下头，用布条随意绑了一个马尾，令细长白皙的脖颈显露出来，这才趴在床边，把脑袋伸到碗跟前，用筷子夹起细长的面条吹了吹，放进嘴里，一口一口吃下。 热气上升，蒸着女子如花容颜，仿佛隔着一层烟雾。 那一张一合的嘴唇，经过汤汁浸润，像是抿过红纸一样娇艳动人。 沈坚有些不自然地把眼神移开。 吃完了面，端起药一口气喝下，中药苦得她脸皱成一团。林芊芊随口问，“有没有糖？有没有蜜饯什么的，好苦。” “我去买。” “没有就算了。” 沈坚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纸包。 他坐在床边，将上面包好的纸一页一页打开。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林芊芊用眼睛数了数，竟然有七八种果脯蜜饯。 “这种蜜饯干果很贵吧，你花了多少钱？”她盯着他问。 沈坚伸手抓了抓后脑勺，低头看向地面，“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种，老板说每样来一点。” 林芊芊捻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甜味瞬间蔓延至舌尖，一点点抵消了中药的苦味。 忽然，她说，“你就护送我到这里，不用跟着我了。” “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谢谢你的照顾。” 她说完，对沈坚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你放心，我有保护自己的办法。” “我可以女扮男装，总之，有很多办法。我不想继续麻烦你，也不想欠你的恩情，以我的能力没办法回报你什么。” 沈坚盯着她的脸，恼怒地开口，“你这是在寻死。” “如果遇到上一次同样的情况呢？你还要去死吗？” 林芊芊抱着自己的腿，将脸枕在膝盖上，“我不会死的。” “已经死过一次，我不会再死了。” “死了，岂不是太便宜欺负我的人，我还没有报仇。” 沈坚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你真是蠢。” “别的女人都依附男人，渴望男人的庇护，你竟然不要！” 林芊芊坚定地说，“我是我自己，不是其他女人。” 十月的天气，林芊芊泡了一回冰冷的江水。从溺水中醒来，不可避免地感染了风寒。 咳嗽得实在厉害，她便留在客栈停留了三日养身体。 连续两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林芊芊都做了同样的噩梦。 第一个梦是客栈听见杀人的那一晚，被杀的那个人变成了恐怖的鬼，问她为什么不救自己。第二个梦是江边的女尸站了起来，走过来问她为什么冷漠地走掉，什么也不做。接着二话不说露出凶狠地獠牙，过来咬住她的脖子…… 每晚，林芊芊都从噩梦中惊醒。 她虚弱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边的头发都湿透了。 林芊芊坐在床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祈祷，“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无能为力。” “我真心地为你们祈祷，希望来世投个好胎。” 说完这些话，林芊芊才意识到见义勇为的人有多么勇敢，多么难能可贵。 怕麻烦，好像也是一种懦弱。 一种逃避。 这种行为无意中助长了坏人行凶的气焰。 古早文里那些喜欢见义勇为的主角团。像是从天而降的英雄，天使。 林芊芊感觉这两日所见的人间疾苦。像是在经历恐怖片，凶案现场，像是误入了一个逃杀游戏里。稍有不慎，她就成了一具和他们一样的尸体。 她多么希望一觉醒来，回到文明安全的现代。 有什么办法，让女尸的悲剧不再发生？ 为了其他女子，也为了不让自己变成下一个受害者？ …… 翌日一早，林芊芊便叫小二提热水上来。 她第一天醒来那会，就觉得浑身发腻想洗了。衣服头发都是江水的潮味，一股泥味糅合着汗味。因为得了风寒实在虚弱，她没敢洗，如今总算好转了些。 浴桶里放满了热水。 林芊芊伸手进去，撸起袖管，用纤细的手臂拨动了两下，澄澈透明的水面立即泛起阵阵涟漪。 她伸手解下身上的朴素衣衫，放低腰身，蹲坐进浴桶里，拿起澡巾将身上每一处擦拭得干干净净。 她搓洗着自己的后背，手臂，眼前再次浮现出前两日亲眼看到的震撼。 侯府的那一方天地太小，走到外面，她才看到以前未看到的一切。 上天一定不会平白无故让她穿书的，或许，叫她穿进来，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比如，改变这个世界女子的处境。 冒出这个想法时，林芊芊觉得自己有点滑稽。 中华五千年，才出了一个武则天。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改变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 她脑海里浮现出武则天的奋斗史，皇帝后宫美丽的妃子太多，武则天是怎么上位的？她凭借的是自己优秀的政治头脑，当其他妃子还在用美貌争宠时，她的政治才干已经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权臣，不过生而为女。 走到皇帝身边，她才改写了李唐王朝的历史。 这时，林芊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她拼命地去抓，还没有抓住，就被打断了。 “吱呀”一声，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林芊芊转过身，见到来人，惊恐地抱住胸脯，将身子缩到浴桶角落里。 “怎么是你？”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出去！” 张琦面对着林芊芊，唇畔露出暧昧一笑。 他身体往后一靠，将两扇门自动合住，手悄悄拴上了门闩。 他走过来，伸手搂住林芊芊的脖子，把脸凑过去，像亲密恋人一般眷恋而温柔地吻上她的额头。 他柔声倾诉，“我想你了。” “还有，是为了告诉你，你的世子发动了太后的人一起来找你。这次，你恐怕逃不掉，迟早会被他们捉到。” “怎么样？要我掩护你走？还是被那个世子抓回去？” “他生气得很，估计你回去，没有好果子吃，要被他虐待，还要继续回去原来那个监牢，和那些女人斗来斗去。” 第213章 有些不对劲 “太后？太后也知道了这件事。” 林芊芊面露讶异，没想到会捅到太后那去。 张琦低下头，瞧见水面显出一对白润胸沟。再向下，隐约窥见杨柳细腰下一双美腿相并，他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嗓子又干又涩，像是在沙漠里几天没有喝水。 “对，这就相当于昭告天下，你就是那个“通缉罪犯”，只要一露面，就有官府的人过来找你。” 他伸手揽住林芊芊的肩膀，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林芊芊。 “他很聪明，借了太后的势。谁也不敢动你，为了功劳谁都想把你交出去。” 林芊芊推开他抚摸自己肩头的手。 她眉间露出几分慌张，低头懵懵地咬上自己的拳头。 天，被找回去，她想不到会是怎么样一番狂风暴雨，世子一定会发现她是骗他的。骗了他，他一定会很生气，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 林芊芊想起之前，他对她的“虐待”，好像有些算不上。可是，他寻找越来越大尺寸的工具来对付她，单方面折腾她像是不知疲倦，抱住她亲吻有时下嘴重了咬得她很疼。 突然，她想起有一次他说逛青楼的朋友在酒桌上聊起使用拳头的细节。 现在，她觉出几分不对味来。 和那些风流浪荡的人浸染久了，思想会不会受到影响？也想尝试别人说的。 那些喜欢逛青楼的男人，他们好像在觉醒新的性癖，聚在一起会开发新的玩法。 她忽然想起原文后期世子沉迷青楼，完全沦为情欲动物……为什么沉迷？那些狐朋狗友应该传授了他不少新鲜刺激的玩法。 生活里的乐趣就只有肉体上带来的了，那和猫猫狗狗的闻闻屁股就发情又有什么区别。 可悲，也叫人恶心。 浪子回头？那是玩不动了，身体垮了，要找人接盘。当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应该要把所有想玩的，没玩的都玩一遍。 如果一个男人变成浪子，除非放弃自尊，满足他所有癖好，陪他开发更刺激新鲜的玩法吊住他的胃口。期间要忍受他不断出轨，直到他发现爱上你，那才有可能会回头。 旧社会的男人为什么几乎都狂嫖滥赌。没有人约束他们，没有人在感情方面提出高要求，没有人反抗这种不公。女人们都自觉地听话，服从，把自己当个物件。 他们除了自己找女人，兄弟上司送女人，老婆还会为了分宠，争宠不断地塞小妾通房。 当一个人拥有一朵玫瑰时，他会因为这绝无仅有的美，爱她爱得无法自拔。当他发现自己可以拥有一片玫瑰花园时，他觉得原来这支玫瑰也没什么特别，可珍惜的了。随意的踩踏，折下来，剪碎，没关系的，反正他还有一片园子可以糟蹋。 这样的男人，大概只有女主才能让他收心，浪子回头。 喜欢上这种男人，真的会让人怀疑自己，怀疑人生。觉得自己脑子多不正常，多么贱多么没有自尊，什么垃圾都爱啊。拥有现代高等爱情观的女性会发疯内耗。而旧社会的女人会觉得没什么，还会专一地爱这个男人一辈子。 她不是女主，没有主角光环。她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世子，不让他变成后期这么一个烂人。何况，原文里他对这个女配也没有多少爱。 一双属于男人的肌肉胳膊，从背后伸出来环抱住她的胸部。 肌肤相触的瞬间，林芊芊猛然反应过来，转过身看到一丝不挂的人和自己一个浴桶里，气得打他，“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你走神的时候。” 他嘴角是压不下去的温柔浅笑，双臂展开放在两边，依旧是一副淡定自若，泰山不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忽然，伸出手搂住林芊芊，将人压倒在浴桶边缘，激烈地堵上她的唇。 第214章 得寸进尺 哗啦——浴桶里的水随着男人的猛烈动作漫出，泼到地板，汇成一滩水泊。 一波又一波水，自桶壁顺流而下。 原本的小水泊由缓慢扩散到快速扩散，蔓延湿了桌下，床角底下。一缕水流越过门缝，淌到了鞋履纷踏的走廊。 林芊芊抬起纤细的手臂去拍打后面男人，一直没够到，“你别得寸进尺！” “人渣，混蛋，你放开我！” 他捞起她一条长腿，由腿弯细致地往上吻，不忘照着雪白透亮的肌肤咬上几口。 “想不想我？” “说话。” “说不说？” “我不想和你说话。” 他轻笑一声，再次埋首其中。 “我就不信我制服不了你。”他捉紧了她两条腿，两片唇加大了力度汲取。 沈坚从外面回来，走上二楼，来到房间门口，注意到一滩水渍。 他走到隔壁门前，抬起手要敲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压抑的女声，接着又传出男人的声音，一粗一细两种呼吸交错起伏。 他转身回到自己屋中，把身上的刀放下。 晚上的时候，他端着药伸手敲门，“林姑娘，该喝药了。” 林芊芊像是得到解救，她厌恶地伸手推身上的张琦，“够了，你放开我。” 他才退出来，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颊，“等会继续收拾你。” 林芊芊拿起枕头，冲他头上砸去，“发情的狗，滚吧你！” 枕头重重袭来，砸得他懵了一下，掉落在地。 张琦弯腰捡起来，拍拍上面的土，把枕头扔在床头。他伸手抱住她的腰，“我是个男人，看见喜欢的女人就控制不住。” “就想把一身的劲使在你身上。” “我想好了，把你藏起来。我们私下成了亲，你就是我的妻子。” “我没答应过要嫁给你。”说话间，林芊芊穿好衣服，把头发重新梳理，在脑后简单盘了一个发髻。 张琦见她穿着最朴素的布衣，颜色还是最淡的那种粉，灰扑扑的，人也黯淡了，像是美丽的珍珠蒙了一层尘土。 他伸手拽了拽她的衣服，嫌声道，“怎么穿得像个村妇。” “不过，村妇也美，是国色天香的一朵花。” “身子美，哪里都美。”他的声音有些美滋滋的，透露出些许得意。 “你想说什么？”林芊芊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想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穿金戴银，翡翠珍珠才适合你。” 林芊芊穿了鞋子出去，打开门，见到门口站着沈坚惊了下。 她注意到他手里捧着一碗汤药，伸手接过来，“谢谢你。” 林芊芊坐在床边，端起碗来默默喝药。 张琦穿着来时穿的一身银灰色绸缎便衣，他和沈坚坐在桌前谈话。 “多谢你一路守护她的安危。” “不过，太后的人恐怕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还请你护送她到……，我快马加鞭赶过来，最多只能逗留两日，京城的差事还得我去办。” 沈坚问，“这次带她回去的差事，怎么不是你？” 张琦低头浅笑，露出一颗洁白的小虎牙，他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唇边。 “我争取了，大将军没有同意。他把这次的差事给了他的侄子，能理解。这么简单又大功一件的差事自然不会轮到我。” “不过，这次行动里也有我的人。” 他回过头，看向林芊芊，“要是真接这次的差事了，得和他们一起走，也见不了她。” 沈坚顺着他的目光一道看去，“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你放下手头事务，冒着极大的风险，千里迢迢地过来看她，她还很不领情。” “要是被发现了，你不仅会被革职，还要被处置，以后还成了侯府的敌人。” 第215章 逃(1) 两个人的谈话不可避免地落进了林芊芊耳朵里。 她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药，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斜倚在床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张琦过来搂住她肩膀，亲了亲她头顶的乌发。 忽然，拿出一个钱袋，塞给她，里面有沉甸甸的银子。又从怀里掏出两页硬纸来。 他伸手捻弄着她的耳垂，“一个是你新的身份，一个是新的路引。” “桌上的包袱里是给你的衣服。” 林芊芊把身份和路引拿起来，在手里看，“这个，不会被发现是假的吗？” “不会。” 林芊芊突然想到现代身份信息系统严格的情况下，都有假身份证。在古代要制造一个新身份，怕是不要更容易。 张琦打横抱起林芊芊，走向床。 初次见她，他就已经预见了与她在床上种种销魂，后面果然被证实。 经过前几次，他逐渐摸索出了她的喜好。开头手嘴并用叫她腿脚发软，待她身子软绵绵地塌下去，她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好美，好白。” “胸部好美，你的胸怎么这么美……”他说完，低头亲了亲女子美乳。 “好漂亮的腰腹，白得像抹过一层粉。” “真想天天和你这样， “第一次见你，我就想死也要和你来一回，这样的女人怎么都得弄到手上来。” “是你太迷人，太漂亮。不是我是好色。是男人，他都忍受不了。” …… 林芊芊缓慢伸出手，半搂住男人赤裸的臂膀，只是手攀在上面，手臂仍远离。 内心不安的日子里，顾淮的脸会跑出来。尤其做了噩梦后，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与他在侯府安乐无忧的画面。 当他哭着，说出的种种誓言在脑海里重复，她就开始害怕自己有一日会动摇，想要回去。 她需要一个外界的刺激，冲散她脑袋里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发觉身体容纳过另外一个男人，令她对一直追求的高度纯洁爱情的产生了自卑，退缩，不配得到感。时不时有个声音在耳边说，“你都不干净了，他怎么可能会一心一意，视你为珍宝” 和张琦这几场，一点点瓦解掉了她对顾淮的留恋，执着。抛却“他会宠爱她一个，回到侯府也会处处保护她，不让她受委屈，处处给她自由”的幻想后，再一次，她清醒了。她不能因为安全感急剧缺失，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甚至，把对情爱的追求和渴望也放在他身上。 当意识到这些，她发现她还真是和顾淮有了那么些感情。她要把这些不知道时候生根的感情，全部从心底挖出去…… 女子心随意动，张琦感受明显，他激动又欣喜，搂住女子的腰肢，完全沉迷在前所未有的欢愉里。 吱呀吱呀木头床响彻了一夜。 那人不舍地亲完她，上午走了。 林芊芊不着寸缕地蹲在一盆温水前，认真擦洗自己的身体各处。她不想回去侯府，也不想被张琦圈养起来。 任何人都不能这样对待她。 沈坚敲门进来，见到林芊芊换了一身米白色的衣裙，像朵山茶花一样，清新淡雅，隐隐透露出娇艳。 她也不避着他，柔顺地坐在桌前梳理头发，披散下来的青丝乌黑亮丽，像绸缎一样贴着后背顺滑而下。 忽然，她转过脸来说，“我要出去抓一副避子汤，你不用跟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我去吧，你身体娇弱，上次落了水，又得了风寒，身体还未痊愈。” 林芊芊哼了一声，伸手把额发整理好，“谁说我风寒还没有痊愈，我只是咳嗽而已，气候太干燥了。” “女子没有那么娇弱。你不是最讨厌女人娇弱，还嫌麻烦吗？怎么想着为我去抓药。” 沈坚脸上有些发红。 他低下了头， 林芊芊又说，“这是女人吃的药，你知道都抓什么吗？” 林芊芊站起来往出走，沈坚伸手拦了一下，“我跟着你去，外面不安全。” 林芊芊推了他一把，把人推到一边，“光天化日之下，还没有那么猖獗。我想出去透透气，在这客栈里待了几日要把人闷死。你整天在我面前晃悠，烦不烦？我想看看别人不行吗？” “而且就这两步路，陈记药铺，我能有什么事？” 林芊芊往外走，沈坚目送她的柳腰出了门，忽然道，“你为什么不要我跟，不会想要逃跑吧？” 林芊芊转过了头。 女子的眼睛黑黝黝的，阳光照射下睫鸦黑的睫毛有一点紫色。那瞳仁像是一颗紫黑葡萄，看不出情绪。 她说，“我为什么要逃？逃去哪里？” “回去找那个世子？”他说出了心里的怀疑。 第216章 逃(2) “我要是回去世子身边，当初为什么要从侯府逃出来？” 林芊芊说完，抱住自己一条细长的手臂，低头叹息了一声。 沈坚在她光洁的脸上逡巡片刻，“不管如何，你要做一个有良心的女人，他为你付出了很多，你不能背叛他。” 林芊芊嘴角勾勒出一抹艳丽的笑，像是不屑。 她抬起眼睛，对沈坚道，“既然要得到一个女人，男人总得相应地付出些什么吧。” “就算是从路边捡一只流浪猫，也要带回去，给它喂吃的，带它洗澡，看病吧。我并不是说我是宠物，我的意思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得到。” “何况，……”她停顿了片刻，话锋一转，“他已经得到了我。你在为自己的好兄弟打抱不平什么？” 她的语气里有些悲伤。 沈坚感觉像是有野草一样的东西，刺挠过他的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愿意的，我并没有绑架他要做他现在的一切。” 林芊芊丢下这番话，从客栈出来。 天气越来越冷了，寒意已经侵略了整个城镇。 树枝上最后几片枯叶，摇摇欲坠地从树上掉下来。有钱的百姓们穿上了厚衣，没钱的百姓依旧穿着那件单衣，缩起身子走。 林芊芊边走，边四处打量这个陌生的城镇。她的裙子在风中像只翩飞的白色蝴蝶。 经过药铺的时候，路边有一辆马车。主人正在装货卸货，让伙计们把一个个箱子搬下来，挪进去。 林芊芊从药铺出来，手上已经多了一包药。正当她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在脑袋里构思逃跑路线时，结果一转身就看见沈坚站在自己身后，她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林芊芊心脏快要跳出来。 她气得握紧拳头，用力砸了沈坚胳膊两下。 “你吓死我了，你做什么！” “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沈坚静静摸上被她砸痛的胳膊，“我没做什么，倒是你，探头探脑的。” “张琦说过，你是个狡猾的女人，擅长说谎。之前就骗过他几次，要我盯紧你。” “神经！” 林芊芊一甩袖子，拿起药大步往回走。中途路过一家大户人家的门前时，和一个怀里抱着东西的老太太擦肩而过。 “对不起，老婆婆，您没事吧？”林芊芊转过身，礼貌地道歉。 那位慈祥的老婆婆头发花白，她冲林芊芊一笑，露出一脸褶子，“没事，姑娘。” 说完，她低下头，轻轻拍着怀里的襁褓，温柔地哄张嘴哇哇大哭的婴儿，“宝宝乖，宝宝别哭。” “很快就不疼了。谁让你是女儿呢？这家人早就要够了女儿。” 林芊芊这才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那小婴儿一只酱紫色的小手伸到了襁褓外面，手上有黄腻的胎脂。那手小的呀像只小老鼠的手，五个小手指更是袖珍得不像话。 她听到后面的话，神情呆滞了。不疼了，什么意思？ 还没等林芊芊反应过来，就看见那老婆子伸出一只长着黑色长指甲的青灰枯手，冲那婴儿的脖子掐去。 婴儿尖锐的哭声划破天空，小手小脚在襁褓里可怜地挣扎。 林芊芊看出她在做什么，震惊地捂住嘴，她赶紧上前去阻拦，“你做什么？” “你要对孩子做什么？” “住手！” 然而，襁褓在老婆子的咬牙用力下已经没有了动静。那个老婆子转过来，用一种阴狠的目光笑看着林芊芊，“你管什么闲事，这家人给了我钱，要我处理的。” “怪就怪她生为女儿。” …… 端着熬好的汤药，机械地往嘴里灌。 林芊芊抚摸着涨闷的胸口，支着头趴倒在桌面，等抬起脸时，已经泪水涟涟。 她面无表情地对沈坚低声道，“我想出去走走，跟不跟随你。” 来到街上，林芊芊尽量让自己去看一些活泼的，可爱的，美丽的，带给人愉悦心情的东西。 努力地把注意力放在一只蝴蝶，一朵花身上，去发现它们的美。她捡起地上一只红色枫叶，认真观察它的叶脉，叶梗。让自己绞尽脑汁地去思考有关于枫叶的诗句。 垂着头路过一个小巷，林芊芊被一个冲出来的小女孩撞了下。 后面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根木棍追着女孩出来，照她身上狠狠地打。女孩抱头鼠窜，手上提着的篮子掉落，烧饼洒落了一地。 他边打边骂，“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你个小贱货，让你卖烧饼，你都卖不完！我打死你！” 小女孩的脑袋被打破，一行鲜红的血从头顶流下来，女孩当即昏倒在地。而男人的棍子仍然朝她身上落下。 “死丫头！你别和我装！” “你给我起来！” 林芊芊跑上前，张开双手把小女孩护在身后，“你疯了吗？你怎么这么对待一个女孩，你还是她爹呢！” 男人对着林芊芊道，“我打自己的孩子关你什么事！我就算打死她！也和你没有关系！” 林芊芊瞪向他，“小女孩被你训斥两句，就已经知道错了，你就没有必要再打她了！你不要把自己的怒气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有打孩子的力气你去把你家里的大粪掏了啊！” 小女孩被痛过来，她抱着一只胳膊肘，缓慢坐起来哭，“你打我吧！打死我吧！我姐姐就是被你打死的，我娘也被你打断了一条腿！” 男人指着林芊芊大喝，“你是什么东西！来管我的闲事！” “你管我是谁，要问我是谁，那我可以是你娘！是你姑奶奶！”林芊芊叉着腰，大声道。 男人横眉倒竖，抄起手里的木棍，愤怒地朝林芊芊挥去。 眨眼之间，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单手拉住木棍一头，轻松把男人手里的木棍抽走。男人震惊地呆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棍子像是灵活的蛇朝他腿上身上如雨点打去，男子被打得抱脚跳窜，哀声求饶。 “爹！”小女孩哭了一声，忽然朝林芊芊跪下来，抓住她的裙子说，“姐姐，求你们，别打我爹了，他是我的爹啊！” 看着她额头上的血，林芊芊咬紧了嘴唇。她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女孩擦了擦额头，擦了两下，把带血的帕子塞给了她，“一个无能的男人，才会把怒火发泄在自己无辜的妻女身上。” 她压下火，对沈坚说，“这个男人是家里的唯一劳动力，小女孩以后还指望着他养活，让他知道错了就够了。” “女儿还知道心疼自己的爹，爹却不知道疼女儿。有些人是大人，却比孩子还要面目可憎。” “你把孩子打伤了，还要花钱治伤，何必呢？” 男人听了林芊芊一番话，木木地停顿在原地，像是一点一点醒悟过来。 忽然，他抱着自己的头，缓慢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在做什么啊！” 他起身跑过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说，“对不起，妞儿，爹错了。实在是家里没钱了，这饼再卖不出去，我们两个这个冬天就要饿死了！” “爹，你别打我了，我会努力卖烧饼的！我错了！”女孩哀嚎一声，紧紧抱住自己的父亲哭道。 “爹不会饿死的，爹要是活不下去了，就把我卖了吧！” 这个时代女性的苦难，不止是世家女子的丈夫找了三妻四妾出轨。还有最底层的孩子和妻子为了一口饭吃忍受毒打，生死掌握在丈夫手上。 如果凡事都让她离开家庭解决，那她去社会上怎么生存？只有那些贵族女性，有娘家，钱和资源撑腰的。才能离开后活得潇洒，其他女子还是要靠家里的男人。 要让女子能在社会上立足，首先要有更多的女子职业岗位，再就是安全的生存环境，让她们不要一出门就被坏人盯上抓走拐卖。 林芊芊闷闷地蹲在地上，捡起一个圆乎乎的烧饼，拍了拍上面的灰土。 她张嘴咬了一口，说“我可以从你们那里买一些烧饼。” 有了安稳的收入来源，就不会卖儿卖女了吧。 “你，你要买烧饼？”男人难以置信。 “嗯。” “我，我刚才那么对你，你还肯买我的烧饼。”男子抬起袖子，擦了擦感动的眼泪。 林芊芊说：“你的烧饼确实不够好吃，这大街上不是烧饼就是馒头包子。我觉得你可以做一种葱油饼，价格高一些，试试看卖的好不好？” 男人抱着自己女儿的肩膀，茫然地问，“葱油饼？那是什么？” …… 沈坚抱臂跟在林芊芊后面，来到这户人家里的厨房。 男人不好意思地拿出袋子里的面粉，给林芊芊拿出需要的调料，面盆，然后给她腾出案板位置，“您请。” 沈坚第一次见到她撸起袖子，露出两只细白的胳膊。那两只小细胳膊，使劲揉揣着面团到光滑。 一缕乌黑的长发从女子脖子上垂下来，显得她温柔可人，一点都不似刚才凶悍。 香喷喷的葱油饼从锅里盛出来，林芊芊拿出一个来，用菜刀切成四份。按住刀背压下去，立刻传来酥脆的声音。 “好香，好脆的饼。”男人吃了一口，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林姑娘，我只知道做烧饼，却不知道还有这样外表酥脆，里面香软的饼。而且这加了一点调味，不是那么单调了。” 小女孩两三口吃完，舔着手指上的脆皮，高兴地扬起头说，“这饼太香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爹爹，这样的饼应该有更多人喜欢吧！” 林芊芊对男人说，“妞儿是你的女儿，你应该疼她爱她才是，她这么懂事，帮了你不少忙吧。没了她，你上哪去找这么懂事听话的孩子。” 男人惭愧地低下了头，“林姑娘你说的对。” “经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自己的确不应该动不动动手打她，我错了。” 林芊芊想来想去，觉得古代人重男轻女的观念太重，导致他们轻贱女儿，她要试试改变一下他们的思想，“女儿不比男孩差，甚至比男孩听话，做更多的家务。你不应该拿女孩当根草。你好好疼她，她会比儿子更孝顺。” 男人点点头。 刚才听林芊芊说想往饼里夹鸡蛋吃，男人拿出家里两颗珍贵的鸡蛋，按照她的说法，打在油锅里，给林芊芊做了两个金黄的煎蛋。 他问，“这煎蛋要怎么和饼一起吃啊？” 林芊芊笑着道，“把饼从中间切开，把煎蛋夹进去。” 她一边说，一边做。 咬下第一口，林芊芊幸福地说，“好吃，就是这个味道。” “还可以往饼里夹菜，比如萝卜丝，黄瓜丝，豆芽，等等家常菜。把那些调好的菜夹进去吃，就是菜夹馍。菜夹馍可以卖的贵一些，忙不过来就让顾客自己夹。而往葱油饼里夹一个煎蛋，可以多收一文钱。” 男人听到这里，睁大的眼睛唰地亮了。 菜夹馍，馍夹菜。对啊，他还可以卖镇子上都没有的馍夹菜，他的思路一下子被打开！ 和林芊芊仅仅待了一个下午，他突然感觉到生活立即有了希望。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卖别的食物呢，他还能创新镇子上没卖的东西啊！ 送林芊芊到了门口，男人拉着妞儿的手说，“妞儿，给恩人磕个头吧。” 妞儿乖乖跪下来，对着林芊芊磕了一个头。男人则对林芊芊深深鞠了一躬。 林芊芊赶紧把妞儿扶起来，“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男人却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林姑娘。你今天说的话，令我受益良多，非得感谢你不可，而我家里穷，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就让这孩子给你磕个头。” 林芊芊看着这个小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你爱妞儿，时时刻刻宠爱她。将来给她挑个好郎君，要是挑不到，你有底气养她一辈子，就够了。” 只要有父亲这个靠山，那那个江边女尸不至于为了谋生独自离开家，而遭遇那样的事。 要是有家人，也有人为她讨个公道。 男人点点头。 林芊芊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举动，改变了一个平凡女孩的一生。 那个父亲再没有动手打她，而是把她视为珍宝，她成了整个城镇最受父亲宠爱的女孩。在嫁人时，别人家都为了钱不顾女儿死活只为卖个高价，而他固执地选择给女儿找一个好夫婿。 回到客栈里，沈坚看着林芊芊把刚才男人送的两张葱油饼重新用油纸包好，喜吟吟地放进一个包袱里。 他依靠在门上，垂首看她，“你只要饼就够了？不求回报？刚才做饼的方法可以卖钱吧。” “又吃又拿的，还不算要回报啊。”林芊芊白了他一眼。 “赚钱的方法有很多很多，要赚就赚富人的钱，从普通老百姓那里能赚多少钱？” 天不知不觉黑下来。 两个人都各自走进了房间，不一会，林芊芊出来去后院上茅厕。 站在窗边盯着她进了茅厕，沈坚才重新躺到了床上，他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平静地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猛地睁开眼睛。忽然翻窗而下，落到地上后，直奔茅厕。 他在外面局促地等了一会，却等到一个妇人出来。 他立即跑回二楼，推开林芊芊房间的门，打开包袱一看，一大袋银子少了一些，少了路引和身份，其他都没动。 沈坚纵身一跃，飞上屋檐，他一道笔直的身影立在客栈屋顶。凭借良好的视力，巡视底下的街巷角落。 第217章 逃出(1) 夜色如墨。 偶尔有烛光从农家窗户里透露出一星半点，似是萤火之光忽明忽暗。 叮当一声，有铁环撞击门扉的声音传来。一个凌乱的脚步声，着急慌忙地逃向街道，沈坚立即飞身而下。 等他拦在那人面前，发现竟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当头给了他脸上一拳头，将人打倒在地。 沈坚闭上眼睛，瑟瑟寒风吹拂过他的头发，他冷静地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她应该是偷偷跑了，那么离城门口最近的一条路是——他迅速向南奔去！ 巷子里，林芊芊后背紧紧贴着冷硬的墙走，一颗心在胸膛里狂跳，她紧张地闭了闭眼睛。 她探出脑袋，向外面露出一只眼睛，观察没有人追来，才蹑手蹑脚地往出走。 她一边走，一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她依稀记得有一部武侠电视剧里，会武功的人好像有一种凭借呼吸判断人方位的功夫，简直是雷达定位一样的逆天存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不确定这本书里有没有，反正她为了以防万一，把呼吸压到了最低。 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林芊芊很快就感觉到有些喘不上来气。她把手稍微放松了一些，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赶紧走。 突然，被冲出的一伙人吓得躲回去。 一个男人怒声道，“好你个小贼，偷摸着黑过来偷我们家里的钱就算了，连我的老婆都偷！” “我先料理了你，回去再收拾那个臭婆娘！” 男人的骂声在黑夜中格外响亮，接着响起打斗声。林芊芊试图像一只老鼠一样顺着墙角悄悄溜过去，刚探出去半张脸，立即被刀子的反光晃了下眼睛。 她掉头就走。 林芊芊裹紧了衣服，行走在寒夜里。她两只手已经冻得发冰，脚也冷。 她把手放在两个脸边不停地暖。 白天出去闲逛的时候，林芊芊就在脑袋里构思好了离开的方法，她盯上了那辆卸货的马车。 在经过药铺时，她听到老板和送货的人说，他们晚上就走，还要给岭南那边送货。 来到药铺后门，看到那辆马车，马儿站在原地甩了甩垂在地上的尾巴，林芊芊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那马调转过来看她，突然张嘴发出一声嘶鸣，在这安静的黑夜里尤为地洪亮。 林芊芊赶紧上前拉住缰绳，摸了摸马的脸，抓起一把稻草塞进它嘴里。之前在侯府学习骑马的时候，小昭告诉他马儿的喜好，它们喜欢什么样的亲近，怎么样安抚一匹受惊的马。 安抚好了马，林芊芊走到马车旁边，伸手抓住边缘攀爬上去，她找到里面最安全的位置抱着膝盖坐下。 这时，外面响起了说话声。 “您不用送了。” “一帆风顺。” 简单的两句话之后，有人过来牵马。 马一走，后面的车厢就跟着走，林芊芊的身体也随之晃动。 她紧紧抓住车厢内壁，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得得得的马蹄疾驰在黑夜里。 穿过大街小巷。 “豹哥，这么晚了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地方住宿啊？” 前面驾车的人里有一道少年音响起。 一个中年男人懒懒打了一个哈欠，“当然是有拉货的生意了。” “生意，什么生意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困意来袭，林芊芊也捂住嘴，悄悄打了一个哈欠。 她寻思什么生意啊，晚上来拉货。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林芊芊安静地蹲坐在车里。 应该是到了一处院宅前，她听到了大门打开的沉闷声响，紧接着是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汇合在一块停下了。 两个男人在说话。 “李老板。” “这批货都在这里了，就是这些，你可要一件不少地送到地方。” “那是当然。” 接着，有更多人的脚步声出来，混在一起有些乱。 林芊芊把身体缩在车厢角落里，快要缩成一个球。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等会他们往上搬货的时候，发现自己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有人走到了车厢后面，林芊芊紧紧咬住了嘴唇，抱着发现就发现吧她给他车费的心态。 她看到一个人影抓住马车边缘攀登上来，坐到了自己旁边。 接着，一个披散着长头发的瘦个子上来了。 一个小孩一样的体型也上来了。 车厢里变得拥挤，大约有八九个，林芊芊被挤在最里面。 她懵懵地睁着眼睛，看向黑夜里一个不甚清楚的脸庞。 她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不是鬼，是真的人。 她能听到呼吸声，咳嗽声。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属于人的身体的温度，能闻到头发几天没洗的油腻味道，人身上的汗味，臭味。 有人抓头发，把手伸进衣服里抓挠后背，发出指甲与皮肤摩擦微弱的沙沙声。 林芊芊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她似乎无法做出什么，因为马车已经动了。 第218章 逃出(2) 林芊芊看向他们，也有目光注意到她，突然转过来瞅她。 虽然在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 只是，林芊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双目漆黑，脸色惨白，嘴唇上露出两根长长獠牙的童女鬼脸。她突然列开嘴，对着她咯咯地笑。 她知道，是白天见到的那个被掐死的婴儿在她脑袋里浮现了。 从前看过的咒怨，鬼曼童。那些小孩的恐怖脸，让她在脑袋里轻而易举地幻想出一张鬼脸。 这张鬼脸在凝视她，在黑暗中跑出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它幽怨地看着她，即使它什么也不说，她也知道它是因为见死不救，而来缠上她，让她不得好过。 林芊芊从小怕鬼。 如今穿书来到这里，令她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一个唯物主义，突然相信了鬼的存在。 鬼真的在人心里。 她心里的那份胆小，那份懦弱，以及内疚，害怕……会幻化出一个鬼脸，追着她。 如果她阻止悲剧的发生，肯定不会有这样的“鬼脸”一直缠着她！ 林芊芊甩甩脑袋，她忽然想起现代不少恐怖电影。主人公因为见死不救，而被鬼魂缠上，闹得家破人亡。他帮鬼魂报了仇，闲散了它的怨气，主人公才恢复了正常的人生。 都是这些电影植入的观念，害得她想胡思乱想。 她突然想到这些电影创作者的初衷，大概是想叫人不要害人，能者见义勇为，阻止一个人间惨剧发生吧。 而从小看这些电影的她，此刻真的恨死了这些电影的存在。即使她知道是假的，可是还是会被脑子里幻想出来的东西吓到。 假的，都是假的。 那些该死的创作者，为什么会幻想出那么恐怖的鬼脸。是不是他们也饱受这种摧残，折磨，把演员扮得那么恐怖，非要给人留下心理阴影，童年噩梦？ 林芊芊忍不住在心里祈祷：我没有害人，你应该找害你的人。 我错了，我以后会勇敢一点，只求你不要死了缠上一个无辜的路人。 这样想着，林芊芊竟然神奇地感觉到内心不害怕了。那个鬼脸像是自动淡化在脑海里，它没有那么面目狰狞了，而是用一种平和，温柔的面容对着她。 难怪古代人这么相信鬼神之说，巫蛊之术。 林芊芊突然领悟到。 是因为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天天和自己一样见到惨剧的发生，而无力出手或者是因为害怕懦弱，不敢相救。也被愧疚这种的情绪捆绑，在心里幻化出鬼来吓自己吗？ 天，宗教，神佛发明者一定是个天才。 他们太会操控人心了。 把所有人害怕的东西创造出来，加大惶恐。让所有人战战兢兢地活着，不敢不听话。 统治者发明的时候，是不是察觉到它可以支配自己，也可以支配他人，然后利用起人性的弱点。 如此让人迷信，让人害怕，让人又因为相信从中得到安全感，成为其忠实的信徒。 脑海里解构开来，一切清晰后，林芊芊又变回了那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她受到了社会环境的影响，被恐惧支配后，竟然差点丢掉了现代的教育。现代的教育才是进步的，高级的，带给人力量。 她不可以忘掉。 林芊芊心里猜测这些人去做什么，她有点怕印证自己的猜想。 犹豫片刻，她转过头向马车前方看了一眼，然后小声问离她最近的人，“你好，请问……这是去哪儿啊，” 这时，一股甜腻的花香味飘来。 林芊芊当即就感觉到脑袋有些疲倦，昏昏沉沉，不太清楚了。她努力睁大眼睛，使劲用指甲去掐自己另外一只胳膊，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 最终她无法抑制地陷入了黑暗之中，头一歪，倒了下去。 *** 林芊芊从客栈离开，过了两天后。 顾淮和一队身穿黑衣制服的精锐人马，到了清河县。 得知林芊芊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他便快马加鞭往这边赶。 “这个是芊芊的画像，我们一人一份，去找人，找到她最后住在哪里。” 顾淮拿着一沓画像，分发给所有武将。 在一处客栈短暂歇脚喝水之后，他们便沿街挨巷地拿着画像问过去。 找了一天，在晚上的时候有人问到了关于林芊芊的消息，说有人见到她住在如意客栈。 顾淮立刻往客栈方向赶。 第219章 她身边有一个男人? 客栈掌柜伸手摩挲着下巴凌乱的稀疏胡须，拿起了手里的画像。 他眯起眼睛端详了纸张片刻，眼睛亮了。 “这位姑娘，我想起来了。几天前她和一个男人住在我们客栈，在这里住了大约有五六天的样子，两天前她才离开。” “男人？什么样的男人？” 面前的年轻公子一双发红的眼睛紧紧瞪着着他，有些可怕，掌柜赶紧赔笑。 “就是这样，公子我没有骗你。” 顾淮似如鲠在喉，只感觉胸腔仿佛有重压让他喘不过气。 “什么样的男人？他们可住在一块，他们两个……什么样的关系？” 他如连珠炮弹一样的问题不断抛出来，问到最后一个问题像是有些不敢了，音量渐渐小了下去。 掌柜认真地思索，眼睛一点点向头顶转动，“男人，身量很高，肩膀比你要宽。” “他们住的两间房，不像是夫妻。” 这句话，让顾淮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终于有点耐心继续听下去了，“还有没有？” 掌柜说，“那个女子像是不喜欢那个男人，对他态度不大好。有一次，他们在楼下吃饭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算账，听他们的谈话，女子话里夹枪带炮的像是要赶男人走，当时我还纳闷呢，这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怪怪的？” 顾淮心里的火，又平息下去了一些。 他的脸色总算没一开始那么难看了。 掌柜八卦的眼神扫训过顾淮，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那姑娘什么人？” “别管我的事。” 掌柜笑笑也不生气，“那个姑娘是被男人抱着走进这家客栈的，当时啊，她浑身都湿透了，像是溺水了。那个男人着急地找大夫给她看病，又是熬药又是照顾她的，十分地周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未婚夫？” 顾淮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和地上的草一样青。 那掌柜见状，嘿嘿一笑，他藏起心里的幸灾乐祸，说 “不过，这位姑娘应该是不喜欢他的，因为就在两天前，她一声不吭，丢下这个男人跑了！是这个男人最后结的房钱。” 顾淮像半截木头戳在哪儿，他的思绪一片空白，脑海里各种想法如海浪一般翻腾。 他在哪儿站了很久。 旁边楼梯上不断地有人下来，他像是成了一台人形摆件。 一身便衣服侍的千牛卫李赞过来道，“世子，想开点，或许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 “这林姑娘应该是有自己的苦衷，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男人欺负了，才离开的？” 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笑，“这谁也不清楚。不过，这个男人不像是会欺负她的样子，对她挺好的。” 顾淮眉峰倏然压下，心里又堵上了。 李赞道，“世子，这样吧，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会，我继续和兄弟们去外面打探林姑娘的消息。” 顾淮难以接受地摇摇头，“不，得不到她最新的消息，我什么也不想做。” 突然，他身体一歪，直直倒了下去。 旁边的人赶紧把他扶起来，有人叫，“拿水来，拿吃的来。” 顾淮眼前发昏，他拿起馒头食不知味地撕咬下一口，“唉，好不容易，有了消息……” 李赞发出一声感慨，“大丈夫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到如此地步，我实在看不下去，” “你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了，何必要糟蹋自己？”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就算要找到人，先好好吃饱，有力气也能尽快找到人吧。” 这种男人让人无法理解，又让人有些同情他因为情爱饱受折磨。 李赞转过身，对其他人吩咐，“你们先扶世子去休息，剩下的人继续跟我去打探林姑娘的消息。” 顾淮撑起了无力的身体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李赞诚恳地看着他，“少你一个也没有关系。世子，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养精蓄锐，明天再一起找，一定能很快得到林姑娘的消息。” 晚上，挑了蜡烛。 顾淮躺在床上，对着帐子幽幽地闭上眼睛。冷清的月光自外面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层白霜。 芊芊。 想到和你越来越近，我的心真的好激动。 可是，你为什么又走了？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见到你。 眨眼间到了第二天。 顾淮拿着画像在大街上，逢人便拦住上前询问关于林芊芊的蛛丝马迹。 “大娘，你有没有见到画像上这位姑娘？”大娘皱眉看了一会，摆摆手。 “没有见过。” 顾淮拿着画纸，又走到一个扛着一棵糖葫芦的男子跟前问，“这位大叔，请问你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这位姑娘？” 顾淮一路问过来，不少人注意到他在找人，便有两个好奇的百姓围过来，伸长脖子朝画像上看去。 “妞儿，这不是那天去你们家的那位姑娘吗？” 妞儿闻声，挎着卖空的篮子走过去，走到邻居伯伯跟前，踮起脚尖往纸上瞧。 “是这个姐姐，她之前来过我家。” 妞儿说完，看向顾淮，“这位哥哥，你是什么人？找她做什么啊？” 顾淮欣喜若狂，他蹲下身，紧紧抓住小姑娘的肩膀，“你真的见过她！” 妞儿小圆脸乖乖点头，“我见过的，这位姐姐还教了我爹爹做葱油饼。” “这葱油饼这两天卖得可好了，我一个上午就买完了，爹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顾淮压下心里的高兴，道：“小妹妹，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见到的她，你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妞儿点头，“好。” 妞儿带着顾淮进了自己家的小户院门。 她爹招待了顾淮，把和林芊芊相见的始末都交待得清楚之后。 男人坐在凳子上叹了一声气，说“多亏了林姑娘，我现在知道做小买卖不能太死板，脑袋要灵活，要创出新东西来。我十分感谢她的开解。” “她可真是个好姑娘。把我给骂醒了，让我知道我对妞儿的打骂是一种无能的发泄。” 顾淮端着瓷杯里的麦茶，轻轻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欢欣的笑容。 “她的确是这世上少有的好姑娘，她思维清晰，不怕得罪人，而我也是因为她，才认识了自己。” 顾淮转身看向男人家的灶台上，注视过一口黑乎乎大铁锅，瓦罐小坛子里的油米酱醋茶，眼前不由浮现出林芊芊那纤细的身影。 不知道她在这里揉面做饼，是怎么样一幅场景？ 顾淮突然问道，“请问，她身边是不是跟着一个男人？” 妞儿他爹点头，“是有一个男人。” 顾淮的脸当即掉了下来。 那双眼里温柔的笑意在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敛起眉宇，周身散发着冷意。 那个男人……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一定要抓她回来，叫她知道错了。 第220章 买卖妇女集中营 从外面回来，李赞的几个手下七扭八歪地坐了一桌。 桌面摆着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卤猪肉。几只手一伸出去，一碟子肉瞬间一干二净。 “唉，真不知道世子还找这女人做什么？都跟别的男人跑了。可怜的男人，可恨的女人！” 有一个人把喝完的酒盏，重重放到桌面，对着同伴说，“当然得找回来！换做是你你气不气？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不得抓到这对奸夫淫夫好好地收拾一顿，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对！男人直接打得他妈都不认识，再杀了，至于这女人……也得教训一顿！” “我忍受不了女人背叛。女人敢背叛男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不过，出来办差也有出来办差的好处。不像在京中，干什么都有人管着，每天差事繁忙容不得一点出错，我倒希望世子多找一会这位林姑娘，现在出来每天都好轻松啊。” …… *** 一股臭味萦绕在鼻尖，潮湿的干草味道，混合着粪便尿骚味。 “哗啦——”一阵刺耳的铁链抽动的声音凭空响起。 林芊芊从困倦中睁开眼，抬手打了一个哈欠，渐渐看清楚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是一间牢房一样的木头做的笼子里，光线昏暗，半空中挂着不少铁链。 她看了一圈，发现周围都是和她一样的女子，大约有二十多位。她们身着脏乱的衣服，脸也脏，长发随意披散下来，眼神统一的麻木，呆滞，一个个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你看，就是那个女人。那天我们拉的货是八个，不知怎么就多了一个。您看，怎么处置？” 一个长着小胡子的男人走到笼子跟前，看了林芊芊一眼，问旁边的人，“可查清了她的身份背景？” “要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就留下吧。” 那人道，“她是个外地人。” 小胡子说，“外地人，那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看她有几分姿色，是个上等货，应该能卖一个好价格。” “什么？什么意思！你们要把我卖了？卖去哪里！”林芊芊跑过去，抓住笼子的两根木头大声问。 小胡子笑眯眯地踱步过去，“姑娘，你别慌。这是给你找一个好主顾呢，来到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没爹没娘被亲戚卖了的，要么是自己爹娘卖了的，女子无依无靠地太可怜了，必须得有一个男人养活。” “我不是没爹没娘，我也没有被人卖，我是想坐一个马车出城……你就可怜可怜我，把我放了吧。”林芊芊越说越觉得自己可笑。 她简直像是自己踩进陷阱的兔子。 谁能想到药铺门口的那辆马车，白天做白道生意，晚上做黑道生意。 小胡子当即和身边的下人大笑起来。 两个人都笑出了眼泪，小胡子擦了擦眼睛周围，道：“姑娘，你这番话属实天方夜谭，进来了，哪还有出去的道理？你放心，以你的姿色，可以往上头挑，挑个身份富贵的，这样，我也算是帮了你了。” 林芊芊，“我知道你是想要钱。我有钱，这样，你放我出去，我取钱给你，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好不好？” 小胡子站到林芊芊跟前冷笑，“放你出去？让你去报官？还是让你向朋友求救？你把我当傻子吗！”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是谁吗？”林芊芊看着他问。 “什么身份？”小胡子对林芊芊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林芊芊眼睛转了转，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知道江州巡抚吗？我是他的表妹，你抓了他的远方亲戚……” 小胡子盯了林芊芊一眼，狐疑地说，“你该不是信口胡诌的吧？一看你就不是个老实的。” 他笑了一声，“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你家里要真是什么有当官的，那你等着，你那当官的亲戚会来救你的。” 林芊芊回去原来的位置，靠墙坐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把嘴唇越咬越紧。 她看旁边的姑娘问，“他们会把我们卖到哪里去？” 小姑娘从脏乱的头发里面抬起一双担惊受怕的眼睛，“不知道。” “有卖妓院的，有卖给人牙子的，有卖给人当老婆的。” “他们会有人过来挑，然后谈价格。有姿色的先挑走，然后是姿色一般的，最后是没有颜色的……”这个时候，角落里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 林芊芊朝那个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个圆脸姑娘，她双眸平静。 这份平静，像是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自己会遇到什么，像是全盘接受了。 林芊芊走到她身边，“我叫……我姓林，怎么称呼你？” “清音。” “清音姑娘，你好像很平静，你这么平静，一点都不怕吗？”林芊芊注视着她说。 清音折了一根稻草在手里，把稻草揪成一小段一小段往下扔，“除了平静等待，还能做什么？如果这就是我的命，那我只能去接受。” 林芊芊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诉说。 女子的力量太弱小了，现在被困在这里根本无法抗争。 “你难道就相信这是命吗？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劫。”林芊芊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铿锵有力，像是石头与泉水碰撞。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让其他人心头为之一振。 周围呆滞麻木的目光光纷纷都朝她看了过来。 林芊芊道，“这是一个劫，一个劫难。并不是命。劫难能跨过去。” “无论在什么样的逆境下，都不能放弃希望……或许我说的太理想主义。但有时候人就得理想主义一些，若双眼直视血淋淋的现实，人会没了活着的希望。” 这个时候，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出现了。她扭着腰走到笼子跟前，指着里面的人道，“这个，这个，那个，还有那个……” “脸好看的，都要了。胸大屁股大的，也要。” 她指着林芊芊惊喜地叫起来，“来了这么一位水灵的美人啊！” “赶紧把她带出来，有位爷今天指名要大美人，给好多银子呢。” 第221章 泥塘(1) 那个老女人看她们的眼光像是来市场看猪猡，看马，看骡子。 笼子的木门当啷一声被拉开锁门的铁链，刚才女人挑中的女子被一个个带出来，一字排开站在外面空地上。 林芊芊盯着伸手过来抓自己胳膊的小厮，她不想他碰自己，甩开他的手，自己主动走了出去。 跨出笼子的那一刻，林芊芊停顿了一瞬，回头看了一眼。 她感觉自己和这里的女人一样成了待宰的羔羊，摆在架子上的货物。 此刻，在现代受到的教育，读了十几年书成了大学生……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那个老女人笑着走过一个又一个女子面前。 不是捏捏胸脯，就是低头看看屁股，然后让她们张开嘴，检查她们的牙齿。 “这个人有烂牙，客人会不喜欢的。这个要便宜点。” 那个小胡子走过来道，“九大姐，有烂牙怎么了？不是还有专门把牙齿全部打落的吗？一口好牙，多锋利啊，咬到人怎么办？” 九大姐瞥了他一眼，有些埋怨，“也不能专门讲实用性，她一张口说话，客人看见她的牙都倒了胃口，这单生意肯定做不成了。要是跑一个客人，再跑一个客人，我得少赚多少钱？” 林芊芊注意到有两个小女孩，六七岁，个子到成人的腰间，还一脸无知天真的样子。 那个老女人走过去，看了她们两个一眼，问，“这种小的，还有没有？好些个上了年纪的很喜欢这种小的。” 小胡子道，“都在这里了。” 老女人开始和小胡子谈价格，砍价。 小胡子说着自己的种种不易，“你不知道我这一趟有多累，南来北往的到处拉货。有一些地方闹了饥荒，发了瘟疫，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被传染上了。” 那女人说，“这不更得便宜了吗？发了天灾，价格才会降下来。那些人三个馒头，半碗稀饭就把女儿给卖了，你给我要价也太贵了！” “贵？这还贵？我一路上不得伺候她们吃喝拉撒，生病了还要看病。这些都不算钱吗？你买回去一个多划算？能为你赚好几年的钱。” 林芊芊对那个女人说，“小孩子你们也不放过吗？她还这么小。” 那个女人听到还有人为别人说话，嗤笑了一声， “就算是我不买，有的是人买。过了这村，还有那村。少了这两个小的，我要比别人少赚多少？少赚了的银子你赔给我吗？” “她们爹娘都不要了，你还为她们说话？可不可笑？” 林芊芊想起了之前见过的妞儿。 希望她爹好好养着她，不要把她卖了。 林芊芊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片黑暗森林里。每走几步，就会遇见血淋淋的场面，不过吃人的不是猛虎野兽，而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九大姐围绕着林芊芊走了一圈，忽然伸手放在她的屁股上用力掐了一把。 她对她一笑，甜腻到恶心的脂粉味立刻迎面扑来，“行啊，屁股也有料，男人最喜欢的。” 林芊芊回头看向了那两个小女孩，忽然对女人道：“你能不能把两个小女孩放了？我能为你赚钱，赚很多很多钱，这些钱远远超出她们的价值。” “实际上，我能赚这里所有女人加起来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还不如把她们放了，给自己积一些阴德，这坏事做多了，刀子也就架在脖子上了，你没看见鬼吗？好多好多的鬼缠在你的后背上，有几百张扭曲恐怖的脸……” 小胡子站在原地一愣。 老女人有些不屑地一笑，“你在说什么啊？”她眼里明显没有方才那么得意洋洋了，似乎被林芊芊的话语给影响。突然地想起什么，脸上有一丝害怕闪过。 “如果是婴儿能拿来卖，你是不是也要剖开人的肚子去卖？人应该有一些底线，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些父母的魂魄也会在晚上过来找你的。” “这世上哪有鬼？”老女人嘴硬地说着，背地里却用手不停地揉搓另外一只手的手臂。 她的脸，有点白了。 林芊芊对着她道，“怎么会没有鬼？人死了，有魂魄去阴间，然后见阎王下十八层地狱，之后再投胎。” “你没见过鬼吗？”女子声音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凛凛寒风，吹荡孤魂，灰蒙蒙世界，何处飘零，”一道幽怨凄惨的戏腔唱声，陡然在空中响起。 女子那悠长平缓的出气声，时隐时现诡异阴森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畔呢喃。 “鬼！有鬼啊！”一个胆小的女子尖叫一声，抱住头，把脑袋埋进了膝盖里。 笼子里受到影响的人也吓得纷纷抱在一起，害怕地左看右看，上下寻找。 小胡子猛然转过身看看四周，他惊悚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像是拂去什么脏东西，额前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似有女鬼幽怨的叹气声，从脖子后面吹过来丝丝凉意。老女人吓了一跳，一副真见鬼的样子，脸色变得十分可怕。 “我本是青春女郎，却为何落得这般模样，谁让我青春丧，谁让我变容样，谁让我失欢笑，谁让我陷泥塘，风尘卖笑少尊严，改变真性心凄凉，遍体鳞伤哭无泪，强作欢颜苦难当，到如今我被责骂，被鞭打被强迫被凌伤，无人怜悯无人看望，无人同情无人想帮，无处去。无处归，好似草芥弃路旁？” “可怜我生前恰似万人妻，死后啊又有谁怜我孤苦痛我凄凉？一道白绫来断送，化作厉鬼，我定要伸冤枉！” …… “是、是你！你在装神弄鬼！”小胡子胆寒不已，指着林芊芊，手指在颤抖。 “你唱的什么东西，鬼气森森的！不要吓人了！” 那老女人反应过来，不断地抬起手帕擦，她汗如雨下，鬓发都湿透了。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林芊芊，“原来是你在搞怪！” 林芊芊脸色平静，“我只是唱一段戏而已，怎么两位就怕成了这样？” 经典恐怖片，给无数人留下了心里阴影。诡异吓人的bgm一响，在女鬼出现的片段突然响起某个花旦的戏曲唱腔，让人头皮发麻，脊背一凉。 可见，音乐就是有调动人情绪的力量。胆小的人怕了，心里有鬼的怕了。 悲情的音乐叫人伤心落泪，恐怖的音乐叫人害怕，联想起种种恐怖事件，想转身拔腿就跑。 能说它没有影响人感情，操控人心的力量吗？ 林芊芊故意夹着嗓子，捏住诡异吓人的调调。 像女鬼在哭诉，呼吸，喘气，又包含怨恨。叫小胡子和老女人着实心底里打颤，心里的鬼都跑出来了。 那个老女人努力稳住心绪，她指着林芊芊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会唱戏的。” “你会唱就好好唱，给客人去唱，别唱这些恐怖的。老娘差点被你吓尿了！” 她拽起后背的衣服，不停地向外扯扯。后背被冷汗湿透了，衣服贴在上面黏糊糊得难受。 老女人对着自己带来的小厮，“把这些都带走。” 然后她又扬起下巴，指林芊芊，“把这个给我看好了，她会整幺蛾子。” 第222章 泥塘(2) 之前，林芊芊曾看过一部恐怖片的解说，说到国人创造出来的鬼是有刚性的，“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代表了一些反抗精神。你欺负死了弱小的我，我会变成鬼来报复你。 人不仅会向外攻击他人，也会向内攻击自我。 而恐惧，害怕，等可以从人心里唤起，引发自我攻击。有些人精神崩溃了，就会走向自我毁灭。 她现在无法对他们造成肉体上的物理伤害，也不想让他们好过，所以想给一些精神上的伤害。 人会自我幻想，他脑海里有他最害怕的东西，那是他不敢触碰的魔鬼。 而她就想把他最害怕的东西召唤出来。 林芊芊也不太清楚，人到底是被看不见的鬼缠着害怕，还是被人当面捅上一刀更害怕？ *** 直到这一刻。 林芊芊仍然有做梦的不真实感。 总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噩梦里，怎么都醒不过来。 她和清音，被选中来到醉花阴。 一路上有四个手持长剑的男人紧紧跟在她们后面。直到她们进入房间，又站在外面把守。 “你们两个是第一次陪客吧？我叫叶芙蓉，你们两个叫我芙蓉姐姐就好，今天晚上是我们三个一起伺候这桌客人。”叶芙蓉对林芊芊和清音笑着道。 她抬起丰满的臀部在桌前妖娆地坐下，分别摸了摸林芊芊和清音的手，“以后大家都是一样的。” “别害怕。客人让做什么做好就是了，我们最要紧的是让客人满意，可千万别惹客人生气，要是让客人生气，妈妈一定会罚的。” 叶芙蓉举手投足都带着风尘女子的娇媚，说话温温柔柔，带着亲切劝告。 林芊芊起身站到窗户边，向下望去。这里是在三楼，风吹动着她胸前的长发，吹乱了她脸边的碎发。 叶芙蓉同清音说了一些话，又走过来对林芊芊道，“凡事记得一个字，“忍”。” “痛要忍，不舒服要忍，犯恶心也要忍。” “今天这桌客人可都是达官贵人，伺候好了，赏钱少不了我们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六个身穿绸缎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基本都是中年男人。 有人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长着一张肥硕的猪头脸。有个老男人头发全白了，瘦得剩一具骨架，步履蹒跚地走在最后面，有同僚搀扶着他。 其他男人都长得基本一样，清一色的普通长相，普通身材。 他们一进来，就围着桌子坐下谈公事。叶芙蓉拉着清音过去给他们倒酒。 她伸手对林芊芊道，“你会唱曲，为几个爷唱一曲吧。” 屋里一说话，就开始闹哄哄的，光是男人的声音。他们一边谈公事，一边不忘出口调戏叶芙蓉和清音，或者是上手摸一把。 林芊芊拿起放在旁边桌子上的琵琶，试了试琴弦，便随意弹奏了起来。 这群人里有官老爷，有富商。官老爷说话拿腔拿调，富商说话卑微讨好。 “好不容易来办差，怎么都得伺候好啊，那位京城的爷怎么还没有来啊？”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绛紫色衣袍的阴柔男子从外面跨步进来。 在场的人立刻起身拱手相迎，之后便是聊天，喝酒。 林芊芊听出他们在聊朝廷的政务，讲到了救灾赈济粮的事。 她忽然想起一路走过来，有听人说江淮那边发大水，死了不少百姓，又闹起了饥荒。 忽然，隔壁吵了起来。一个男人拽着一个裸身女子来到门口，声音大到林芊芊这屋所有人听见了。 “九大姐，你找的什么妓女？会不会伺候人？让她跪着她都不好好跪？还敢反抗！” “老子干到一半，她不配合？什么素养？这女的我不要了，你给我重新找一个来，要七八十斤的，瘦瘦小小的。” 女子站在男人身边头埋得很低，转过脸，抬手轻轻擦了擦眼睛。 九大姐出来好声好气地安抚道，“您别生气，您别生气，她是没做几天，我给您找个熟练的，技术好的。” “把他们赶走，让他们别在门口吵。”屋里有一个大人发话，立即有人起身出去赶人。 九大姐抬手给了那个女子两巴掌，一口唾沫呸到她脸上。 她对大人点头哈腰地赔笑完，拽着那女子的耳朵，走到墙下，又甩了她两巴掌，“你就一个出来卖的，有什么好高贵的！客人肯点你就是给你面子！你把自己的身份地位都摆好了，还敢反抗！” 女子哭，“很痛啊，真的很痛啊。我一开始就在咬牙忍，后面忍不下去了……他要抓我过去，我只是挣脱了一下，他就打我，我没有反抗。” 林芊芊站在窗边，听到这些训诫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她家里疼她，她家里吃得饱饭，一定不会卖女儿到这种地方。 进了这种地方，似乎只有忍耐一条路了。 林芊芊想起原文里被降智的女配林芊芊叫配角无脑反抗，以衬托女主的高智商，得到读者们的嘲笑。 现代人是很难想象古代底层女人是生活在怎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但是，女大学生被拐卖到山区铁链绑起来生了一串孩子，难道还不能窥见到野蛮黑暗历史中的万分之一吗？如果不反抗，那就一直忍耐，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任凭皮鞭鞭打的牲口生孩子生到死，卖身卖到死。 变成老实听话的牲口，就一定能活得久吗？有一日触及到上位者的利益，不一样还是要被当做棋子牺牲？ 忽然，林芊芊发觉自己是不是也受到了环境的影响。 在现代，她是绝不会想到死的。而来到这里，她不止一次想到死。 现代抑郁的人才会想自杀。而她这么年轻，她才待了多久啊，就想着死不死的，太懦弱了。 “到如今我被责骂，被鞭打被强迫被凌伤，无人怜悯无人看望，无人同情无人想帮，无处去。无处归，好似草芥弃路旁？” 林芊芊手扶着轩窗，不自觉地低声吟唱起这几句。 “好好的琵琶不弹，在这里做什么？”男人夹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林芊芊转过身对上一双布满戾气的眸子，她当即回过了神。 她低身行了一礼：“大人。” 紫袍男人看了她一眼，道：“过来伺候我。” 林芊芊这时候注意到酒桌聚会结束了，旁边的榻上一个男人欺压着叶芙蓉叫她用嘴解开他的腰带， 清音也被两个淫笑的人拉到一边撕扯衣服。 她感觉这些男人好臭啊，好恶心，叫人反胃想吐。突然，她想毁了整个世界！ 忽然，身子一轻，林芊芊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抱起来。她去拍打他的肩膀，两只脚在半空中扑腾，“放开我！放开我！” 第223章 今天第1章 “放过清音吧，我不想看到她被欺负。” 林芊芊被抱走之前，对紫袍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没有理会，抱起她径直走到隔壁砰地一声一脚踹开房门。 眼见到清音被粗鲁对待，小姑娘吓得抱住头，缩在角落又哭又叫。 叶芙蓉丢下这边，走过去一手拉住一位大人的手，露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安抚了他们，“妹妹今天是第一天，大人不要这么对待她。” “让我来伺候你们。” “小骚货！你想一个人伺候我们四个啊！”肥头大耳的男人打量着她的身材，满眼淫光。 叶芙蓉温顺点头，“我有经验的，大人。”她转过头看向角落里的清音，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她还不会伺候人，今天就叫她在旁边观看学习吧。” 猪头男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粗鲁地拉到自己腰前，女子的头发立即散乱到肩上。 “来吧，我要看看你到底有多淫荡？四个男人一起玩你，你才满足是不是？今天就成全了你！” 叶芙蓉勉强地笑，伸手脱下单薄的衣服，露出一侧香肩。她抬起头仰视男子，装作一脸崇拜的样子，“大人，我最喜欢像您这样威武雄壮的了。” “房事也一定很厉害。” 她熟练地说着恭维奉承又露骨的话。 …… 一身愁云乌紫色锦衣的男人一脸刚毅，方方正正的脸上一双眼睛透露出精明。 他弯腰把林芊芊放在椅子上，把一壶酒塞进她手里，“喝！” 林芊芊手抱着碧玉酒壶，垂眸不与他对视，“我，我不会喝酒……大人” 他笑，“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我要你喝你就喝！” “你不喝，信不信我捏着你的脖子往你嘴里灌！”他带上了恐吓。 “大人，我喝了酒不但会发疯打人还会吐，我怕吐得你全身都是，扫了兴致。”林芊芊眼睛上方的浓黑睫毛眨了眨。 “喝。” 他的语气明显没有那么强势了。 “喝一小杯吧。” 他从林芊芊手里夺过酒壶，拿起一个小小的白瓷杯盏，给里面倒了一点，递向林芊芊，“这么一小杯，可以吧？” 林芊芊没有伸手去接。 见她没有动，他的话语带上了一些威压，“怎么？还想叫我喂你喝吗？” 林芊芊不想和他产生肢体接触，举起小酒杯一饮而尽。 男人这才笑起来，忽然他叫了一声外面的杂役，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杂役端着一大碗水来了，一路走过来，清澈的水在碗里轻轻晃起一道道波纹。 他把水放在桌面，自动退了出去。 “喝，喝酒不成，喝水总可以吧。”男人说。 林芊芊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很讨厌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成了别人摆布的人偶。 林芊芊隐忍着，端起碗里刚喝了两口，那男人又道，“喝！大口地喝，全部喝完！” 林芊芊照做。 她喝完最后一口水，把空碗放在桌面。 那男人顺着她肚子，往下瞧。 他伸出四根手指，用并在一起的指尖故意压了压她肚子，笑眯眯地问，“想不想尿尿啊？” 林芊芊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对自己。 他忽然凑到林芊芊脸边，嗅了嗅她身上的淡雅香气，“等会尿出来，我要看看能多远？” “你就不怕我弄到你身上？一股味？”她脸色沉静。 他搂住她一半肩膀，“怎么会有味？你这样的美人放的屁都是香的才对” 林芊芊暗地里翻了他一个白眼，神经病， 林芊芊拨开他的手，不舒服地起身道：“我想上茅房。” 男人眼睛立即亮了，他起身把林芊芊往桌面上赶，“上去，蹲在这桌上尿，对着这碗里撒。” “我要看看量有多少。” “我不！” 男人抱起她，压在大圆桌上道，“好啊，你敢不听我的话，我找几个男人来收拾你。隔壁那几个男人两个怕是伺候不过来，要我把你送过去吗？” 林芊芊呼吸都不稳了。 心思一转，眼睛向下，瞥到了地面。 她琢磨这男人是不是有隐疾，生出了一些怪癖。换做是正常男人，通常是见到美女就会有反应，直接把女人压到床上办事了。饥渴的看到女的就开始了，饥渴到变态的见到路边行走的动物也会起心思。 他们绝不会放过能吃到嘴里的肉，还叫别的男人？林芊芊稳了稳心神，悄悄向他腰间瞄了一眼，见那一马平川，当即放下了心。 “大人，我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正常撒你的。” “那你不要看。” “不看我还来找你做什么？” “上去，蹲好。” 林芊芊的脑袋里突然闪过现代时用手机浏览过的新闻画面：男子在女厕偷拍，男子男扮女装混入女厕用手机偷拍。 有一类人是不是就喜欢偷看女人上厕所啊。 “大人，”林芊芊拿出一条黑布来，从后面盖住他的眼睛，“你不觉得蒙上眼睛更刺激吗？” “用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绝对比亲眼看到的更深刻。” 女子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悦耳动听。 他道，“好，那我先试试这样。” 他把黑布拉到脸上，兴奋地说，“让我再看看你的脸，我一会好想象。” 有衣裙遮挡，也盖不住涌上来的羞耻心。 林芊芊把地上的碗端起来放到桌面，解开了男人眼前的黑布带子。 男子一脸的满足，愉悦。 他看向碗里道，“怎么才这么点？刚才喝进去那么多。” 说罢，他端起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白水的味道。” “下次要喝酒，喝美酒，出来的一定是酒味。” …… 水汽氤氲。 闷热的浴室里像是起了白雾，整个屋子都泡在水汽里三个女子脸颊边的头发都有不同程度的濡湿。 林芊芊在叶芙蓉身后用澡豆替她搓洗后背，清音舀起一瓢热水帮她清洗长长的乌黑头发。 “姐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清音垂下头，眼泪一滴滴掉在手臂上。 叶芙蓉道，“没什么。” “我在这醉花阴七年了，什么样的事没经历过。你们两个还小。” 第224章 今天第2章 她叹息了一声，道，“我也是人老珠黄了，想多攒点钱养老。以前的老主顾都去找水灵灵的小姑娘了。” 林芊芊往水里扔了一把玫瑰花瓣，鲜红的花瓣在水面飘荡，“姐，你可有愿意为你赎身的男子，后半生养你的男人？” “男人啊最不可靠了。”芙蓉说完，叹息一声，“干我们这一行的，还不知道男人是什么东西吗？在这里最容易看清楚的就是一个人的心了，我们就是他们发泄的工具，寂寞时逗着玩的猫猫狗狗。” “姐姐我啊年轻的时候，是有个英俊的男人想娶我，不过他家里不同意。后面他也就娶了良家女子为妻，又纳了两个美妾，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我还为那王八蛋伤心了好久。” “后来再就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他想纳我为妾，被他的儿子阻止。他本就身体不好，竟一气之下撒手人寰了。” “有相好能怎么样呢？他看着碗里吃着锅里，他还霸占着楼里其他姑娘，却要我别接客了只跟他一个。断了我的财路，我去喝西北风啊！” 叶芙蓉赤身从浴桶里出来，扭着露出小肚腩的腰坐在床边擦身上的水。 林芊芊接过清音递过来的药，认真地涂在她脸上红肿的地方。 “嘶——”她疼地嘶了一声。 林芊芊连忙道，“对不起姐，我轻点。” 叶芙蓉温柔道，“没事，王八蛋叫我用嘴，却偏去打我的屁股，害我咬了他，到头来却给我一个大耳刮子。” “他可以把我往死里打，我却不能伤他分毫。” 林芊芊又问，“姐，那这楼里其他上了年龄的，比如四五十岁的怎么样生存？” 叶芙蓉哀伤地叹息一声，往后倒在床上，用手支着头，“在楼里卖不动了就被赶出去，至于出去之后，就便宜卖给那些街上的。再卖不动，没儿没女的，只能去要饭。要不动，就饿死。” 她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林芊芊，“我现在在给我攒棺材本，有什么样的客人就接什么样的客人。” “你们两个还年轻，又这么漂亮，抓紧一个男人就赶紧跟他出去吧。” 忽然，林芊芊定定思索片刻，瞧着她明净的脸庞问，“芙蓉姐，你有没有可靠的有钱主顾，叫他这两日为我们三个赎身？” 叶芙蓉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惊讶地问，“赎身？你要赎身？” 林芊芊嘴唇紧抿，“我是阴差阳错来到这里的，我有一些钱。如果能让一个有钱人替我赎身，出去之后，我取了钱庄的钱再还给他，比他赎我的还要多上一成，这笔买卖划算吧。” “我们三个都可以这样出去。” 清音听呆了。 她没想过这样的法子，很快，她难过地低下头，呜咽地哭，“我没有钱，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 林芊芊搭上她的肩膀，安稳道，“没事，我有，总之先叫人把我们三个一起赎出去。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待得久了，要么疯了，要么病了。” 林芊芊的声音沉稳，富有力量，清音的眼里一下子点燃了亮光。 不知为何，她莫名地相信林芊芊。 相信她可以带自己脱离苦海。 叶芙蓉认真地思索了一会，眉心紧蹙，“之后呢？我们在外面靠什么生存？” “赚钱有很多方法。只要赚上第一桶金，后面就好办了。” “难道妹妹有赚钱的法子？”叶芙蓉又问。 “当然有。我有赚钱的法子，姐姐有人脉关系，我想立足只是时间问题。” 叶芙蓉注视着林芊芊的微笑，这笑容如此安定松弛，美好温柔。像是没有什么困难能难住她，没有什么能击垮她。令她死寂的心莫名躁动起来。 她按耐住狂跳激动的心躺回了床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 来到醉花阴三天，林芊芊没盼望过任何一个相识的男人出现来救她。 她自作自受，也该由自己来救自己。 见识过沈坚的冷血之后，她内心已经斩断了他人出手相救的期望。 没有对他人的希望后，她的脑袋开始冷静的转动，思考着怎么样离开这个泥潭。 她觉得困难就像是过一条河。强者乘着大船，船上带着一群美女过河，而弱者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游泳过河。 目前唯一遇到的难题是怎么应付每日给她分配的客人。 树影随着正午的阳光，悄然与地面垂直，人影也变成了脚底下最矮小的一坨黑影。 杂役拎着食盒，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送来了今天的饭菜。 一个馒头配咸菜稀粥。 馒头又黑又硬，掺了麸皮，比鸡蛋大一点。稀粥是一碗清汤，只有几粒白米。 “这么少？怎么能吃饱？”清音抱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虚弱地蹲到了地上。 送饭的杂役收起粥桶里的木勺，恶狠狠地冲她说，“你们两个昨天就接了一次客人！还想吃多少？能接五次客人，才能吃上一碗稠的！等能接十次客人，才能有两餐饭！” 杂役刚走不久，一个大娘过来送饭菜。将一碟青菜，一碟木耳鸡蛋，一碟鸡肉豆腐摆在桌面，又拿出来三碗打满的白米饭。 叶芙蓉一手拉着林芊芊，一手拉着清音说，“我以往只点一个菜，你们两个来了，我就多点了两个菜，一起坐下吃吧。” 清音望着饭菜，不停地咽口水，“芙蓉姐姐，你对我们两个也太好了吧。” 叶芙蓉笑道，“我现在帮你们，也是希望有朝一日遇到难处了，你们能帮我。而且我们三个投缘，我总不能自己吃好的，让你们两个看着在旁边喝稀汤吧。” 第225章 自救(1) 林芊芊低头咬了一口手里黑乎乎的馒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比她现代吃过的大列巴还要难吃百倍，味道差，咽下去的时候还划拉嗓子。 林芊芊端过香软的白米饭，对叶芙蓉道“姐，我的恩情我记下了。” 叶芙蓉看着她，“总感觉你是和我们不一样的，哪里都不一样。你昨天的提议很好，我去问问我的那些老主顾，问到了告诉你。” …… “昨天的客人还点你。”小四垂手站在林芊芊身侧道。 “他一个人吗？”林芊芊警惕地看向小四，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小四如实道，“他还带了两个朋友。” 林芊芊臭着脸，叹息了一声，只觉胸中似有石头堵着，“什么时候要我过去？” “牡丹姑娘正在作陪，要你半个时辰之后再过去。” 林芊芊回想起昨天那个男人嘴里说出恐吓的话，说明他有那个想法，有那个倾向。 刺激是一层层递进的。 这层的刺激满足了，便又开始追寻新一层的刺激。 有些男人能力不行，喜欢当观众，然后代入自己就爽了。 林芊芊抬眸看向小四，“老鸨在做什么？这会闲着没有？我有事找她商量。” 小四道，“她在后面教训姑娘。” “教训？为什么教训？” “有一个新来的想逃，被抓回来了，打了一顿，她在训话。” 林芊芊抬步穿过廊下，来一棵榕树下。远远看看一个小姑娘跪在土地上被人狠狠打耳光。 她右边脸上一大片红色血污，脸红肿得像熟透的柿子，始终卑微地低下头。 林芊芊走过去道，“妈妈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打她一回，她已经长记性了。” 九大姐抬头看见是林芊芊，当即皱起了眉，“你来做什么？” “老娘管教人，你一个新来的插嘴做什么？” 林芊芊换上一个和蔼可亲的笑脸，笑得如春风扶柳，吹散了心里烦闷，“当然是有事找您啦，我哪敢插嘴，只是怕您划伤她的脸，破了相。” 老鸨挥手叫人把小姑娘带下去，她对林芊芊没有好脸色：“找我什么事？” 上次听她唱了鬼气森森的一段戏，不知为什么当天半夜里就梦到一个恐怖的红衣女鬼来找自己索命。 她从来没有梦到过那么真实的恐怖的脸，那么样一个厉鬼，害的她这两天被鬼压床。 “我要告诉您一声，我不打算接客。” “什么？你不想接客！”老鸨当即怒目圆瞪，横眉倒竖，指着林芊芊大叫。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不接就不接！” “您先别生气，我这里有个赚钱的法子。卖身是赚钱，这个方法也是赚钱，既然都是为你赚钱，有什么行不通？林芊芊语调平稳，缓慢如细沙慢慢漫下来，给人以舒心享受。 “何况，这样赚钱的方式比卖身赚的多了。还能促进男人在青楼里的消费，无论什么办法，为你赚到钱不就得了。” 老鸨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的好像挺对，开青楼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你说说什么办法？” 林芊芊趴在老鸨耳边说了一段话。 老鸨怀疑地看向她，“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进了这个楼，你还想清清白白，做梦吧你！” “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地接客，小心我抽你！” 林芊芊把手举到面前，看了看自己细长的手指，“我可不是清清白白，我以前就是在青楼里讨生活。这个赚钱的方法也是我琢磨出来的，在以前的青楼里就很有用。” “我是觉得您这样经营模式太单一了，和其他青楼比没有什么特色，应该扩大业务，拿出一些新奇的业务。吸引新客户，稳住老客户，增加醉花楼的竞争力，把其他青楼里的客户都吸引过来。” “您给我七天时间，让我为您做一个实验。如果行不通，我再随您处置就是。” ps:求免费花花，免费礼物，一个评论，一个段评都对我很重要。谢谢大家的喜欢 第226章 自救(2) 这一番话说完，林芊芊感觉到自己有点恶心。 为了自己的清白，与面前的老巫婆虚与委蛇，竟然想着如何为他们牟利？真是不舒服。 她想如果这些人取缔了青楼这门生意，去做别的正经生意的可能性。似乎很难，在现代仍旧取缔不了的产业，在古代好像是“合法”的“正经生意。” 思及此，林芊芊感觉到一阵悲哀。 老鸨精明的老鼠眼看向林芊芊，一张嘴两颗大门牙露了出来，“这可是你说的。” “也正好，利用这几天时间我也准备准备，如果你不能一天赚到这个数。我要把你打造成我们这里的头牌，我们这里多一位头牌，一定能吸引不少客户的眼球。” 林芊芊心里清楚，这种人眼里只有钱。 她也只是为自己争取了几天时间，如果这几天不能自救，那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逼迫可想而知。 林芊芊平静地说，“那请你找人帮我准备一些东西，还要叫人去门口帮我宣传。” “还要叫人帮你宣传？”老鸨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眼，“你不会是不行吧？” “没有人来怎么消费？就算是摆摊卖包子也得吆喝客人吧。” “好。”老鸨有些不耐烦。 “对了，还得有人在门口收费，给一个票据一样的东西，叫清音过来给我打下手吧。” …… 清音怀里抱着小碗浆糊，一手拿着刷子，跟在林芊芊后面来到醉花阴的大门前。 大门前有四个婀娜的姑娘挥着小手绢招呼来往的百姓，不时有男客人被她们揽进来。 清音小声地靠到林芊芊身边问，“这样，我们两个真的不用接客了吗？” “嗯，”林芊芊点头，她在这张半身大的白纸上，四个角和中间刷了一些浆糊。 然后叫上清音一起把这张纸往门上贴，用扫帚轻轻一扫，便贴匀了。 老鸨嘴里磕着葵花子，一边磕一边往地下扔瓜子皮，她走过来对着海报打量了半天，没认出一个字来，“这玩意真的会有人来听吗？” 一个男人身穿蓝色长袍走到画板下驻足，忽然念道，“免费试听有声阅读《金x梅》，一场极致视听盛宴，让您身临其境。给无能男性的一场关爱，用声音治疗x冷淡，障碍，肾虚不举……当然欢迎所有感兴趣的人来聆听，带你体验书里xxx的妩媚，xxx的放荡，xxx的娇软，带您重回巅峰自信。” 那个男人转过头来问老鸨，“免费试听，这是免费听的吧？这是在哪儿听？” “是的，免费听。”老鸨连忙送上谄媚的笑脸，“是在三楼第二间，门口贴了纸条，您上去就能看见。” 等男人走了，她一只手插在腰间，纳闷地嘀咕了一声，“还真的有人感兴趣啊！？” “听声音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直接找姑娘快活呢！” 她倒是要看看有多少男人进来，要是没有，赶紧打消她的念头。 等到第二个，第五个男人来问，老鸨给指路后，突然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男人30岁了能力就开始下降了，一些人没有了能力就不愿意来青楼找女人，但是仍然有需求。她这个法子，倒是把以前没有的客户吸引进来了……”老鸨兴奋地一拍手。 “她面对的客户，和楼里其他姑娘的客户不冲突。也就不存在竞争问题，没抢人家生意，好聪明！” 一个身穿锦缎衣袍，头发全白的老头拄着拐杖，在仆人的搀扶下来到三楼。 来到第二间，他抬起拐杖敲了敲门扉，道“是这里吧。” 年轻的仆人点头，“老爷，是在这里。” “我扶您进去吧。” 仆人扶着老头往里面走，在门口见到站岗的清音，清音连忙伸手相邀，“您请里面坐，选一个您喜欢的位置。” 她有些怯懦，但还是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努力不颤抖。 只是迎客而已，比昨晚要经历的噩梦好太多了。 老头一踏进去，发现房间里有些黑。四面窗户蒙上了一层黑布，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房间里安排了很多张座位，最前面的地方放了一张长桌，上面一根粗大的白蜡烛燃烧着，照亮出桌子一角。 旁边点着半截香，一缕细长的烟缥缈升空。 已经坐了七八个男人。 “什么时候开始？”有人问。 清音连忙道，“回老爷，马上开始了，这柱香燃尽就开始了。” “快开始吧！我等的都急了，” “就是，我也急了。” “快点吧！我等会还要回家看老婆呢。” 眼看客人躁动，清音连忙伸出手安抚道，“各位不要着急，我去请示一下姑娘。” 清音来到林芊芊身边，道：“客人都等急了，他们要你过去。” 林芊芊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你去给小四说一声，若客人叫我过去伺候，你让那个客人来这里找我。” “好。” 她才不要过去伺候。 《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陈老爷能力不行了，他便叫他的姨太太们用“新奇”的方式来刺激，唤醒他的欲望。女主颂莲被气哭，说狗都不这样呢， 这类人不能说对女人无害。变态扭曲了，便想试试各种办法，就变得恶心甚至恶毒了。 林芊芊夹着一本厚厚的书走进去，对台下翘首以盼的人说，“我们马上开始。” “在此之前，各位有什么疑问可以举手提问，我可以回答一些关于这次有声阅读的问题。” 台上女子苗条的身姿伫立于桌旁，一看就是个年轻的。 有人开口提问了，问她多大了，哪里人。林芊芊无奈一笑，说自己永远十八岁，是本地人。 这个时候，白发老头举手了，他端坐在原地仍然气势十足，“我想问，你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有声阅读？在外面那张纸上说到无能男性，你为什么会关注到这一群体？” 林芊芊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这源于我一次经历……” 讲完了一个故事，她道：“我发现这些男人很需要理解，很需要关爱。吃了很多药膳恢复不了，那大概就是心理原因了，我想用声音让他们体会到作为人的初始快乐，……” 林芊芊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话语，实际上她心里想的是你们怎么了，关我屁事。但是就像是卖课一样，得用理解同情的话去打动他们的心，后面才心会甘情愿地掏银子。 “你凭什么觉得靠着阅读，就能让人得到一场“温暖的关爱”，听你读这个，还不如去楼里找姑娘？”那个老头又问。 林芊芊怀抱着书本，缓缓道，“找姑娘有找姑娘的乐趣。可是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女神，和自己女神的一场欢愉。这个不存在的女神只能靠自我幻想去满足。有时候幻想带来的快乐，比真实的体验还要多几倍。这种和心爱女神精神上的链接，是普通的肉体比不了的……” 第227章 真正的满足 就像是男人心里有梦中情人， 女人也有自己的梦中情人。 那个可以让自己交付身心的对象。 一些声优，cv，广播剧，有声小说，为什么炙手可热，有些人还圈粉不少。便是他们精彩的配音满足了粉丝的幻想，甚至大大超出了幻想范围给了极大的惊喜。 容貌是静态的美，而声音是动态的美。 可以给人起起伏伏，千变万化的享受。拥有更致命的蛊惑能力，会撩拨起人内心深处的渴望，引发颅内高潮，甚至给人致命一击。 自古困扰男人的问题里， 肾虚，壮y，似乎是永远离不开的话题。 要是一道菜打上壮y的功能，便会成为餐桌上一道炙手可热的菜肴。 所以林芊芊故意在下面的海报上，夸大了一些词汇来做宣传广告语。 在林芊芊和老头对话的途中，又进来了几个感兴趣的男人。 有一些三三两两是相约来青楼找乐子的好友，一看到免费两个字，便想着来白嫖。 见到房里坐了十五人后，林芊芊便翻开了书本，选了其中一个片段。 读到旁白时，是没有感情的叙述。 读到男子的时候，她夹起嗓子仿做男子有些坚硬的声线。作为戏剧演员，声音的语气，情绪，模仿男声是必学的。读起这些对话再添加情绪，不要太简单。 读到女主时，她便用女子柔美的声线来说话。 读到男女亲吻处，突然传来“啾啾”的暧昧声音，甚至夹杂着微微喘息。林芊芊把自己一只纤细的手臂放在嘴唇下，吸嘬起一块肉模仿出相似的声音。 而坐在位置上的男人们的身体渐渐僵直了，纷纷往后靠倒在椅背上。 有人闭上眼睛，舔舔嘴唇，逐渐享受其中。 有人口干舌燥，伸手紧紧抓住扶手，越抓越紧。 有人咬住自己的嘴唇，身体激动地微微颤动。 黑暗静谧的环境，如此平静。 让人全神贯注，而这段文字像是有迷惑性，让人联想到了种种旖旎风光。 清音站在门口，听得满红耳赤。她扶住自己喉咙咽下一口唾沫，突然感觉到嗓子眼有点干。 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那是叫她一见钟情的公子。 她的脑海里竟然清晰地浮现出那张俊脸， 他温柔地伸手过来捧住自己的脸，吻住了自己的唇，甚至他的呼吸仿佛就在耳畔…… 等到清音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美好的幻想里。 这幻想太美好了，像是经历了一场绮梦。 她突然觉得现在活着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过了，那位公子会来安慰她…… 当窗帘拉开，柔和的阳光洒进来，外面屋舍高楼一览无余。 坐在位置上的男子们依旧维持刚才姿势未动。 刺眼的光让人眯了眯眼睛，不得不调转过头。 一切好像真实发生了。 就在刚才， 好像还没有结束。 这是一场精神上的满足，精神上的享受…… 令人不知不觉沉湎其中，希望梦不要醒，脑子里的幻想不要停止。 还有，还有很多。 “啪啪啪——”突然凭空响起了鼓掌声，是那个白发老头， “身临其境……绘声绘色，不愧是声临其境，我总算体会到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了。”老年人雄浑的声音顿挫有力，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有意思。” 他拄着拐杖，从位置上坐起来，第一个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枯瘦的身体来看向林芊芊，“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吧？” 林芊芊露出一个微笑，“是。” 林芊芊观察着客户们的反应，他们和周边人讨论心得。 有的人倒在座位上，面朝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她想，一定给他们心里上带来了一些震撼。 这个时代的人，精神上是极度匮乏的。 “这位姑娘，你为什么不多读一段？今天你读的这一小段实在不过瘾。”一个年轻的小公子过来找林芊芊说话，约莫十三十四岁。 他一双眼睛落在林芊芊脸庞，蓦地亮了。 林芊芊从容地应付他，“今天是试读，看看客人的喜欢与否。如果有客人喜欢，明天会多加几节。” “不过，这种书籍也不能多读，多了便会腻。还是恰到好处才是。我觉得读一些美文，讨论文章也很有意思。” “姐姐，我可以叫你姐姐吗？没想到，你还喜欢读文章啊，”男子的眼睛紧紧黏在了林芊芊脸上，“如果由你读文章，肯定也会变得有意思起来，那我一定会好好读书。” “我也是，我也会好好读书的。”他旁边的两个年轻朋友也跟着说。 少年人稚嫩的面庞，突然让林芊芊脑海里浮现出了顾淮的脸。 她道，“你们也不能每日来这里闲逛，多读书才是。” 古代男人对性的了解，好像最开始源于青楼女子，身边丫鬟。例如贾宝玉年纪不大，已经是风月场所老手。 现代男生了解也更多是从岛国片子，一些人年纪轻轻变得猥琐，口吐秽语。 基本都是不健全，没有学到对女生的尊重和呵护。林芊芊再一次深深感觉到教育真的很重要。 面前这三个少年虽然年龄小，却有了一些属于成年男人对女人感兴趣的目光，有些趋近于非礼了。 欣赏的目光是平和的，温柔，且保持距离的。 而那种目光，就带了强势，蛮狠，散发出占有欲，凝视，明显令人心里不舒服。 林芊芊避开他们的眼神，行了一礼，款款向外面走。 “姐姐，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少年人跑到前面来，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一双眼睛渴望她。 林芊芊后退了两步，“明天我还会在这里读书。” 她好像越来越讨厌陌生男子的无端靠近了。 只要超过她心里的安全范围，全身警铃大作，并且下意识地向往后躲。 林芊芊刚走，那个少年便拉着朋友去问老鸨她什么价格，一天接多少客人。 第228章 纠缠(1) “她是我们楼里新来的姑娘，目前是不接的。” “不接？那还在这青楼里？”有人问，急躁的语气明显有些遗憾。 老鸨笑着说，“不接就是不接。我们楼里其他姑娘也是很漂亮的，特别会伺候人。新来的，也基本没什么伺候人的经验，性格拧巴，说话还叫人不舒服。你要是泻火，我给你找温顺的姑娘。” …… “林姑娘，那位韩公子来了。” 清音说完，便有些怯怯地扶住桌子，从林芊芊身边起来。 见到一身锦绣紫袍的韩公子，她垂下头往屋子外面走。 自从亲眼目睹过叶芙蓉接客后，她现在已经明白男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女人身上的任何一个洞是不肯放过的。他们好像很喜欢一边看女人挣扎求饶，她真怕自己也变成那样。 她如此对男人看过来的目光害怕，甚至有些害怕与之单独在一个空间相处了。 这位韩公子，便是林芊芊昨天陪的那位客人。 他来桌前，掀起衣袍坐下，“你好大的胆子，叫我过来？哪有让客人上门的道理？”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蜷曲的睫毛像只黑色蝴蝶向后翻飞，“怎么没有？这青楼还是你们自主来的？也没见多少青楼姑娘特地去你家伺候你的？” 韩公子一笑，“歪理。” 他目光灼灼，“你读的书，我都听了，很有意思，刚才本来想和你说话，却被别的男人抢了先。” “你今天可还没有伺候我？” “牡丹姑娘已经伺候过了呀，书也听过了……你怎么还要我陪？”林芊芊感觉到心情一阵烦躁。 他脸往前靠了靠，目光逐渐下移，落到她光滑细白的脖子，“她是她，你是你，我找别人，你这是吃醋了？” 林芊芊被逗笑了，“我没什么醋可以吃的，就是你还不满足，贪心。男人过度放纵身体，迟早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不知道的是玩姑娘，还是被吸精气神。”呸，不是女人吸，而是男人作。 林芊芊的话，让韩公子脸上笑容当即凝固，“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见过纵欲男人的脸吗？脸上冒黑气，可不是快死了吗？和死人脸很像。”林芊芊张嘴就胡说八道，夸大其词。 “x尽人亡这个词听说过没有，为什么佛家推崇“清心寡欲”那是因为能够长寿。” 韩公子笑起来，他伸手搂住林芊芊一边肩膀，照她脸上亲一口，“你懂得真多。” 林芊芊下意识地往旁边躲。 “不过，我是不害怕的。” 他叹了一声，两只手放在桌面，“想当年，我遇到了一只老虎，在搏斗中，不慎被老虎咬掉了一颗，现在已经残疾多年。” 他把林芊芊搂进怀里，带着商量的语气，“帮我捏捏吧，我想你想得紧，昨天一个晚上都想着怎么样和你好。” “说不定，你让我感觉来了。” 他去捉她的手，往那上面放。 林芊芊甩开了他，“老鸨说了，这几天我是不接客的，你去找别人。” 韩公子仰望她的脸，“用手也不可以吗？” “接客指的是男女交合，可没说其他地方不能提前用？迟早要吃你，你就别拒绝我了。” 林芊芊往旁边走了几步，后背对着他声音冷淡，“你不要破坏了规矩，在正式登台之前按理来说，是不允许接触任何男人的。” “你这样做，倒是让别人觉得楼里之前的处女都是假的，早被男人玩过了的。如果你是客人，你不膈应吗？” 第229章 纠缠(2) “那有什么关系？” “你身上的每一处，最后还不是给男人摸的。有钱，谁都能上你一回。” “到如今，我被责骂，被鞭打被强迫被凌伤，无人怜悯无人看望，无人同情无人想帮，无处去。无处归，好似草芥弃路旁？” 他竟然模仿着林芊芊昨天站在窗边唱曲的调子，给她有模有样地唱了一段。 接着，男人笑道，“就是这一段，让我起了对你的怜悯之心，想着要好好疼爱你。” 男人的眼神饱含了一些同情。 林芊芊清楚，这些同情不过是一些施舍。 诱骗她的糖果。 最终目的，就是让她做他的性玩具。 “那你可知这段戏后面，还有一段？” “什么？” 林芊芊往后退了一步，当即唱起来，“可怜我生前恰似万人妻，死后啊又有谁怜我孤苦痛我凄凉？一道白绫来断送，化作厉鬼，我定要伸冤枉！” 韩公子浑身一震。 他像是如遭雷劈，变成了一具木炭，维持一个姿势，一个表情，过了一盏茶之后 “你唱的这段戏，叫什么？怎么从未听过？” 林芊芊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润润嗓子，“这出戏你当然没听过了，名字叫做《女吊》。” 《女吊》这部戏剧，改编于鲁迅的同名散文。他写封建社会一个女子的悲剧，一个女鬼的复仇。后来被戏剧作家改编成了有名的越剧，在舞台上表演。 鲁迅先生表达道：损着别人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请勿与他靠近。 又说：只有明明暗暗吸血吃肉的凶手及其帮闲们，才赠人以犯而勿校，以及勿念旧恶的格言。 当初先烈们轰轰烈烈思想启蒙运动，是一群人在呐喊。利用演讲，新文章，敲门摧毁窗户，才逐渐有了觉醒的国人。 而她那现代的格格不入的新思想，发出的声音在这片土地上，像是微弱的虫鸣。 “你害怕吗？”林芊芊故意问了一句，“会复仇的女鬼？” 他的嘴唇明显白了白。 “女鬼是会复仇的？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吗？”韩公子脸上尽是疑惑，害怕，他神色不安。 林芊芊说，“当然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段戏很难不让他想到自己现在做的事，两个人似乎成了故事里的人，像是在重复演绎这个故事……她这样性情刚烈的女人死了，一定会变成最恐怖的厉鬼， 这段唱词，突然把他身上那一把欲火浇灭得干干净净。 林芊芊觉察到他面部的微变化，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起身道，“我走了，公子请便……” 以往这青楼里除了唱黄段子，便是唱小女子如何牵挂情郎，以及一些风花雪月的唱词，都是哄男人高兴的。 突然就来了一个女鬼复仇，还是青楼里的吊死鬼，这对韩公子心里的冲击很大， 他感觉像是读了一个可怕的鬼故事。明明只有那么一小段，可他就是感受到了女鬼的悲苦，愤怒，以及复仇的决心。 当时心里一个念头闪过：千万不要被这女鬼缠上。 关键这鬼，活人真的拿它没办法。 他突然又想起她会唱戏，也很会读书。用声音轻易地把人的喜怒哀乐轻松演绎出来，她演出的愤怒和恨竟如此的真实可怕，不像是假的…… 清音对林芊芊说，“那位公子在房间里一个人待了许久，最后自己离开了，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 “他像是丢了魂一样。” “林姑娘，你对他做了什么？” 第230章 收费 “我没做什么，只是陪他说了几句话。” 恐怖故事，尤其是发生在身边的恐怖故事。绝对能引发人的猜测，联想，勾起一些心里的害怕。 那些童年看过的，对成年之后的一些人仍然有心理阴影。由此可见艺术作品对人的影响之深远，可以跨越十几年，乃至影响一生。 精神上的损伤是不可磨灭的，林芊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古代人受唯心主义思想操控，再加上宗教活动，很多人一辈子就活在人鬼神这套论调里。 她不介意加把火。 不过，历史上也有个别先进的唯物论思想家。比如战国时期的荀子，和他遗落在其他朝代的三位弟子。 林芊芊不确定会不会在这个时代，遇上个唯物论的思想异类。 第二日，昨天听书的人来了。 不止来了，有些人还叫上了自己的好友。 男人们就是清闲，不用像女人一样整日操持家务，洗衣做饭，侍候公婆，有大把时间来消遣。 个别人衣着华丽，他们基本是富贵闲人。有人出了一锭银子，叫林芊芊再读一段，她本不想读，老鸨一把抢过银子，叫她又读了一段。 “你这照着书念，动动嘴皮子，也能赚到钱啊？”老鸨把银锭子拿在手里使劲咬了咬，仍然有些不相信。 林芊芊背地里白了她一眼，“难道你手里的银子是假的？照你来说，说书的，唱戏的，唱歌的，不也是动动嘴皮子？” “可见有人买的就是高兴，买的就是故事。别人靠脑子就能赚钱，你偏生要糟蹋别人的身体，做一些坑害良家妇女，伤天害理的事。” 老鸨撇撇嘴，指着林芊芊嬉笑，“你嘴利，轮到你来教训我！这生意我不做，有的是人做，我凭什么让别人赚这个钱。” 这些指责良心的话已经对她不痛不痒，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老娘不怕没良心，最怕的是没钱享受。” 到了第三日，门口排起了长队，说是需要买票进去。一人三个铜板，才放人进去。 不差钱的人，随手一扔三个铜板到清音捧着的篮子里，不一会，这篮子底下铺满了。 老鸨叉着腰在旁边看，见到人掏银子，脸上就露出笑容。 刚开始她一面鄙弃她读两句玩意还收费。等见到人痛痛快快给钱，积少成多后，她又觉得是不是能把价格提升一些。 有客人扔了一大锭金子，道：“我今天带来了一本书，叫她给我读读这里面的，那《金x梅》里没有我喜欢的女人。” 老鸨欢快地笑起来，“好好好，我这就让她换这本书。” “不行啊，我们都是来听《金x梅》的啊。” 后面排队的人说。 “就是啊，好不容易轮到我喜欢听的这一段了，怎么还改别的书啊。” “你要是改书，那还听什么啊，走走走。” “等一等——”听到门口引发了骚动，林芊芊往这边赶，果然见到起了纠纷。 她走过来，对那位给了金子的中年男人说，“这位客人，不好意思，下面的告示已经预告了今天是《金x梅》，一定是《金x梅》……” “这位客人赏的可是金子，你换别的书怎么了？”话没说完，老鸨就指着她训斥。 林芊芊冷静地说，“这场阅读是面向所有人的，并非是为了某一个人。如果这客人要读这个，那个人要读那个。改来改去，让闻声而来的人只会觉得这是一场欺骗！以后谁还来第二次？” 老鸨被怼得无话可说。 林芊芊面向那位客户，“感谢您的抬爱。您推荐的这本书看上去很有意思，我回去看一看，合适的话就作为下一本书。” 男客人尽管有些不满，但最终没有说什么，他没有收回金子，而是对林芊芊说，“好吧，你读完《金x梅》再读这本也行，这金子就当做给你的赏赐。” “你看看你，差点得罪客人！”老鸨气得打了林芊芊肩膀一下。 老鸨以为这客人没听到喜欢的书会离开，屁颠屁颠地过去对人说抱歉。 没想到那位客人折返回去，又坐进去听。 第四天往后，房间里的座位就渐渐满员了。 由一场，加到了两场。 门票费加上打赏，远远超出了楼里普通妓子出卖皮肉赚的辛苦钱。 “虽然说没有头牌赚的多，但比大多数赚的多，收入还稳定，有些人听了火气上来，来到咱们楼里花钱找姑娘。你还有没有什么能赚更多钱的办法？”老鸨笑眯眯地过来找林芊芊，给她送上了一罐好茶叶，还有一只百味楼的黄金鸡。 林芊芊看都没有看一眼，“我辛辛苦苦为您赚钱，这些钱一分不少地进了您的口袋。人家卖身为奴的小厮丫鬟的也有几两月钱吧。” 老鸨赶紧笑，“我怎么会把这事给忘了？”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递给林芊芊，“这是赏你的，你买些吃的。” 林芊芊拿过来，打开钱袋一看，里面就一块碎银几个铜板。 她抬手扔出去，钱袋砸到窗轩上，砰地一声落到了地上，“你打发叫花子呢？” 老鸨一看，想要发作，又忍了下去。 她换了一副柔和的语气，“你别生气，我再给你一些。” 林芊芊道，“虽说大户人家府里的丫鬟一个月的月钱有一二两。但是她们做的都是基础家务劳动，可不会给主子生钱。我这可是为你生钱的活计，往后还会源源不断地来钱。” 虽然在古代白打工的情况会很多，但是身为现代人，林芊芊无法不要自己的劳动报酬。 老鸨认真看着林芊芊，“你想要多少？” 林芊芊看了她一眼，“我也没想要多少，我一天为你赚这么多钱，往后你别在逼我接客。清音虽然做的是最基本的工作，但是她也功不可没。这份收入里也有她的功劳。你也别逼她接客，往后她就是我的助理，是不可或缺的一个员工。” “想要把这个业务扩大，挣更多的钱，我有几个办法，但是我绝不会免费给你献策。” 第231章 拉她走出泥潭 “钱，张口闭口要钱，你是钻进钱眼里了？” 老鸨伸出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林芊芊的脑袋一下，戳得她很疼。 “生意买卖，谈的不是钱，是什么？” 这一句话令老鸨无话可说。 林芊芊给她讲起了雇佣关系，以及新的薪水模式。见她像是不懂，林芊芊道，“算了，和你讲这些也没有用，我看你就是个大堂经理。” “就你这死脑筋能经营这么大的妓院，你背后的主子呢？” 那老鸨得意洋洋，鼻孔快要戳到天上去，“你还真说对了，我家主子名下有好多家妓院，我帮他管理这一家。” “他不止有妓院，还有酒楼，还有镖局，厉害得很。” 清音不知道林芊芊用了什么办法，但是为她拿到了一袋银钱，说是她这两日的劳动所得。 还告诉她说服了老鸨，往后不用去接客了。就做现在的工作，迎客，门票收费，送客。 她打开钱袋子一看，足足有50个铜子。 自两个人开始门票收费有收入后，伙食也好了起来，终于不用喝前几日清汤寡水的稀粥，啃黑馍馍了。 稀粥换成了一碗稠的白粥，馒头成了两个白馒头或者是窝窝头。菜是一碟青菜，一个咸菜。 青楼里提供给妓子们的伙食不怎样，有钱赚的人，可以花钱叫隔壁酒楼送菜过来改善伙食。 林芊芊为了感谢叶芙蓉前两天照顾她。 特地点了一道红烧鱼块，一个酱烧鸭。 清音点了一道素炒山珍。 林芊芊对着桌上的三个菜说。“姐，多谢你前两天帮我们两个改善伙食，往后就由我包我们的午饭。” 叶芙蓉道，“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快就赚到钱了。新人刚开始是接不到客人的。拉住一个客人后，叫他介绍自己的好友，就这样一个一个攒，才有了钱赚。” “花魁一晚上能赚十两，她们把最有钱的男人都占了，底下的妓女分不到什么肯出钱的男人了。” “你们两个不用接客，也能赚钱，真是稀奇。这两日不少人在讨论你们两个，说你们那个读书……我很好奇，究竟是怎么赚钱的？” 林芊芊给她说了这几日两人做的工作。 “就一天说两场，每一场半盏茶的时间就赚这么多？” 叶芙蓉的声音哽住了，她惊讶的张开嘴，湿润的眼睛红了。 像是被这个事实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每天早早爬起来，尽心打扮地和人去抢客人，生怕落下一单……咬牙忍受客人的打骂侮辱。 这， 这种新型的劳动方式，给她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好蠢！ 竟然有不受侮辱不出卖身体，每日工作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在这青楼里赚到钱的方法。 “这，老鸨竟然同意了？”叶芙蓉难以置信地问。 林芊芊安静地点头，“卖身是替她赚钱，我用自己的声音读书也是给她赚钱。都是给她赚钱，差别不大，她也就同意了。” “姐，这两日客人稳定下来，赚到实打实的银子，我才敢和老鸨提一些意见。” “我是这样想的，这边想要留住客人，光靠我们两个人是不行的。我想叫你一起参与进来，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舍弃一些自己以往的恩客？” 第232章 再见孤竹 “当然，并不是说让你一个都不接，这是你之前依赖赚钱的方式，想必也习惯了。而是在这两场读书的时间段里不接客人，这钱也是有的。” 叶芙蓉惊愕地张嘴，立即感动地捂住嘴巴，她的脸因为激动有些涨红，“这……这钱是怎么算的？” “谁给我钱？” 林芊芊道，“这涉及到分工合作，以及共同劳动所得。和以前单个人凭本事去抢客人是不一样的。由我去和老鸨交涉，该你的那份是不会少你的。” 叶芙蓉感激地点点头，她抓住林芊芊的手哀伤道，“我也同你说过，我人老珠黄了，身边的客人也没有多少，我愿意，去和你试试……” 这一次，林芊芊通过老鸨，见到了这家青楼的幕后老板。 见到孤竹，她立即低下了头。 但是她发现，这人好像没有认出她。 老鸨一副忠心老狗的奴才样，“主子，这位姑娘要来见你。确实因为她，我们这个月多赚了不少银子，来了好多新客人。他们听完她念的书，就去青楼里找姑娘泻火，平时那些接不到客的姑娘，还接到了两三个勒。那些找完姑娘的，也愿意花三个铜板去听她讲什么，生意从来没这么好过。” “哦？你找我有什么话想说。”坐在正位的孤竹一脸不爽，他手里转动着两颗黑色的铁球。 林芊芊道，“回公子，我来向你献出一个赚钱的法子。” “什么法子？” 林芊芊先从这两日通过读书赚了多少钱讲起，然后说出笔项目赚钱的前景，以及可持续发展性。 然后提到了分工合作，职位划分，以及雇佣关系，员工的劳动所得。 孤竹拿着一把合住的折扇，敲打着自己手心，他眉宇紧锁。 在认真思索了很久之后，才说，“你是说她们这批人不用卖身，去服侍好这批前来听书的客人就够了？” “是。”林芊芊道，“卖身是赚钱，有声阅读也是赚钱。两者都是为您赚钱，还逼着人卖身就太过分了吧。” 他的眼神冷漠地扫视了过来，“我为什么不能让她既卖身，又去你那个什么有声阅读？这样，我不是赚的更多吗？” 林芊芊垂下眸子，耐心地解释，“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才能把蛋糕做的越来越大。如果职责不清晰，那么两者冲突了，让她去做哪件事？如果因为接一个客人，而让上百个客人不满意，他们甚至不愿意再来了，哪种损失更大？” “你若是想挣一点蝇头小利，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孤竹捏住下巴，陷入了考虑。 林芊芊又道，“卖身的卖身，有声阅读的人做好自己的事，两者服务自己该服务好的客人。如果你让她还去卖身，因为抢客发生冲突怎么办？一心想赚钱，却在制造员工内部矛盾，那么这个团体将会死于内斗。”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到客人。把一个每天0收益的人，挪到另外一个位置，她的收益将会是30，50，100。怎么算，你都是赚的。” 第233章 我知道怎么找她了! 林芊芊看向老鸨，“作为一个青楼的老鸨，你光是看着那些能赚钱的了。那些赚不了的，你也不想想别的来钱方法，就光盯着人卖身了让人家怎么生活。你应该发挥每个员工的价值。” 说完这番话，林芊芊心里一阵作呕，站在恶心的一边了。 “卖不了就卖不了呗，还有别的差事可做啊，只有卖身才能赚到钱吗？” 孤竹道，“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卖身的去卖身，去阅读那边的人不用去卖身。” “只要能赚到钱，都行。” 林芊芊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叠好纸展开，递给老鸨，老鸨上前转交给了孤竹。 他念道，“有声阅读人员职位划分以及薪资等级，” “这……这不就成雇佣了吗？” 林芊芊抬起眼睛道，“这很容易理解，这和府上的丫头是一样的。府里的丫头是有月钱的，对吧？她们的工作都是不明确，也无法去具体评判谁做的多谁做的少，不能像楼里谁接客多少好统计。” “由此我才提出了薪资等级，根据每个人发挥的功能制定月钱。” “而且，恐怕得专门要一个账房来管这边的收入。混为一谈，也不好报账，将来的摊子大了，也是得有一个账房。” “我们的工钱也不从楼里的账房里发，就从每日赚的钱里扣除3成。赚的少了就发的少，自负盈亏，怎么样？” “自负盈亏？”孤竹看向林芊芊。 她提出的一个又一个新的经营理念，管理方式，是他没有听说过的。 他的大脑像是在重新构建。 他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她已经把所有都考虑到了。 她倒是像个比老鸨脑子还聪明灵活的管理者。 “你去办吧。” 他说。 “那个有声阅读就交给你了，那些接不到客的，总不能让她们一直在楼里白吃白住。你挑几个过去看有没有用？” “是。” …… *** 清河县 顾淮就住在林芊芊住过的房间。 他飞鸽传书给京城，也没有从其他地方得到关于她的消息。 她离开了这里？悄悄去了别的地方？ 又或者是她还在这里？ 他的心越来越煎熬，越来越想念她。 她的心怎么这么狠，一点消息都没有！ 顾淮再次走下楼，他问老板和上下楼端茶送水的伙计，“你们是说她是当天夜里不见的，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她？” 伙计端着茶壶，走过来说，“是，有些奇怪吧。” “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她不像是消失在我们客栈。她一定是被妖怪给抓走的。” 掌柜道，“反正啊，我们已经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这小店也不可能窝藏她。” 妞儿挎着篮子走进客栈大门，她来到顾淮身边，拿出两个葱油饼用油纸包好，“公子，你的饼。” 顾淮付了铜板给她。 他看着金黄色的圆饼，轻轻咬了一口，传来酥脆的声音。 一无所获的李赞带人回来，叫小二上茶。 他回过头看见顾淮在啃饼，无奈地摇头，“世子，我真服了，你又吃葱油饼啊？不嫌腻啊。” 顾淮默默咬了一口，“我还没有吃过芊芊亲手做的葱油饼。” “她在府里都没给我做。” 忽然他直盯着饼，喃喃道，“对啊，我怎么忘了。，我怎么忘了？” 他欣喜地过来对李赞说，“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找她了！” 第234章 我要问清楚为什么离开我! “怎么找她？”李赞伸手抓了抓自己头发。 顾淮把咬了两口的饼，递到了他面前。 李赞往后躲了一下，“我不吃，世子我不吃饼，我要喝酒吃肉。” 顾淮举起葱油饼放进嘴里，用力撕咬下一块，“这张饼给了我启发。” “她是个有着新奇思想，与众不同的女子。之前在府里做了辣条，还做过炸鸡，以及各个口味的粽子。”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定会有新的事物产生，比如这个葱油饼。” “她给我留下了这么关键的信息，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她能在这里消失，一定不是偶然。你去找张地图来，我们以清河县为中心点，向周围其他城镇开始寻找。一定要打听有没有新的吃食，或者新兴的事物。” 李赞的目光从顾淮脸上挪开。他从竹筒里抽出地图，铺在桌面，指着上面毛笔画的城镇山丘与河流道 “这些地方不同于京城，消息还是很闭塞的，基本是曲折山路。” “我们得一个城镇一个城镇去查。不过，一个消失的女子会去哪里？” 李赞捏着自己的下巴忽然道：“凭我办案的经验，女人一般是被卖入青楼，或者是卖给有钱的官绅做小妾。” “小二说那个男人是后面离开的，神情有些慌张，那她应该没有和他一起走。” 顾淮道，“那行，我们就从这两个方面查起。” 李赞又道，“如果是这样，我们的人手还是太少。妓院背后一般是分布在地方上的势力。除了明着的妓院，还有很多暗娼。” “人手少，那就悬赏，私募。” 李赞深吸了一口气，沉重地看向顾淮，“如果林姑娘沦落到这种地方，恐怕清白难保。世子，你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查！” “我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她为什么离开我！” *** 醉花阴 孤竹跟在排队的百姓后面，走进了贴着“有声阅读”木牌的房间里。 他选了一张靠后的位置坐下。 没过一会，室内便坐满了人。 还有人要加位子，门口都坐了人，房间里面就有些拥挤了。 没等多久，终于开始了。 台上女声一张口，饱满的情绪就把人定在了原位上。讲到特殊体位时，忽然一侧布帘拉开，有一女子出现与木偶人摆出体位。 所有人立刻被吸引，不约而同朝台上看去。 一场体验下来，孤竹感觉到自己像是经历过了一场真实的梦。 突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声音给人太多遐想的空间了。这种体验特殊，给人心灵上的震撼，和肉体完全不同，填补了一些精神上的沟壑。 一连几日，那位小公子都带着好友来听书。 每次结束后，都要找林芊芊搭话。 “林姑娘，不知您能否赏脸一回，我想请你相陪，我们聊聊天，说说话。”吴星河拱手对着林芊芊道，少年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林芊芊，“倒不是我不赏脸，只是我还有事。吴公子，不好意思。” 他看着林芊芊淡漠的脸庞，眼神热切，“其实今日来，我是想和姑娘讨论文章的。”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说，“我一个同窗，做了一篇《神灭论》，他说这世上不存在神佛，不存在因果报应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评鉴这篇文章的。” 林芊芊伸手接过。 她眼神在纸张上缓缓移动，突然睫毛蓦地上翘，眼睛睁大。 吴星河笑道，“你也觉得这种言论很可笑吧，所有人都嘲笑他是个疯子，偏偏他还很骄傲，觉得自己是对的，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 让林芊芊心惊的是佛教讲灵魂脱离肉体而存在，而此人的文章中认为二者之间的关系是“名殊而体一”、“形神不二”，不可分离，形体存在，精神才存在；形体衰亡，精神也就归于消灭。 ps:求一个本书评分，谢谢宝子们了。 第235章 这人怕是她的同乡 这个人也太狂了！ 佛教的因果报应学说是封建统治的一个工具，他竟然想直接撕开统治者的假面。 林芊芊手里捧着这篇文章，再次从头到尾认真读了一遍。 林芊芊的内心很是激动，甚至有些亢奋！ 她的内心深深地认同这种观点，并且感叹此人智慧超群，真知灼见…… 这思想和见解已经超越了数千年，直接和现代高中课本上的知识接轨。 这样的人，好想见一见他。 他会不会是自己的“同乡”呢？ “他叫什么名字？”林芊芊转过明媚的脸庞问。 吴星河的眼神明显滞住，“啊？” “此人是我的同窗，他叫陈径舟。” 林芊芊嘴角漾开了花一般绚烂的笑意，“他写的文章挺有趣的，我想认识一下他。” 眼睛怎么都移不开，吴星河傻了一般，站立在原地。 面前女子一笑，本来萧瑟的深秋突然有了千紫万红的颜色，他不自觉地点头，“嗯，” “我可以带他来见你。” …… 林芊芊坐在院子的一棵槐树下，伸手轻轻抚摸过纸张上的文字。好久没有想交朋友的冲动了！ 她突然明白觉醒年代里面，为什么初代建党的那几位领导伟人，因为从报纸上读到一篇文章而迫切地想和他认识，成为朋友，甚至一见如故了。 那是在一片茫茫黑夜里，他们拥有新思想的人，像是散落在各处零星的几颗星星。 思想的光辉，如同星星在黑夜里发出同光芒，使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彼此。由此，星星和星星连接，成为了一个星座，黑夜里的人们看到了它。有更多沉睡的星星，被这思想点亮。 轰轰烈烈的一场新文化运动中，终于诞生了我们华夏人民的救世主。 *** 米兰被清音带过来时，她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林芊芊看了好一会。 突然，见到林芊芊面前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她激动地瞪大眼睛，开始狂咽口水，她不断地抬起手臂擦着嘴角垂下来的涎水。 林芊芊见状微笑道，“你坐下来吧。” “嗯，”米兰懵懵懂懂地点完头，缓慢坐下来。 “清音，你把筷子递给她，再给她一个馒头。” “好，” 清音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白馒头递给她，女子就夹起桌上的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屋子外面有不少女子趴窗偷看，不时传来咽口水的声音，那双双眼睛看到丰盛的吃食有些眼红了。 她们穿的衣服朴素，不少是自己缝制的。好些人穿着打补丁的，如今都快冬天了，她们连一件过冬的新棉衣都没有。 见她吃饱了，林芊芊才开始说话，“我不需要样貌好，身材好，只需要声音好，听话，爱学习。对了，你识字吗？” “我听人说你识字的，对不对？” 米兰卑微地点了下头，“我识字的。” 林芊芊又问，“听说你曾经是官家小姐？” 米兰点点头，伸手抹眼泪，“我爹曾经当官，我家被查抄之后，我就沦落到了这里。” 林芊芊叹息了一声道，“你的经历我也听说了一些。” 米兰相貌不够出挑，也拉不下脸伺候人，接了两回客后逐渐沦落到最下层。 林芊芊挑了两个女子，每日抽空教她们怎么应用情绪去读，怎么拿捏嗓子去演绎出书中女子的媚态。 叶芙蓉在旁边听到，捂嘴笑了一声，她走过来道，“你们还是不够放开。” “这对你们来说虽然很羞耻，可是男人就喜欢那种调调，哪怕是演出来的。” “要我来，肯定比你们演的好。” “你们两个用点心，要么学习怎么演好，要么用身体去伺候男人。” 林芊芊道，“这朗读的人赚的钱可多，姐，你也来试试。” 叶芙蓉摇摇头，“我可不识字。” 林芊芊单手支着自己的下巴，“不识字可以学啊，姐。不同的男人喜欢不同的声音讲解，有些人喜欢少女音，有些人喜欢霸气强势的御姐音，还有人就喜欢你这种成熟的有故事的声音……” “识字？这我倒是没想过。来得及吗？” 叶芙蓉卑微地垂下头。 林芊芊抓起她的双手，认真地告诉她，“来得及，当然来得及。” “姐，我教你啊。” 第236章 有个人要见你 听说一个青楼女子要见他，还是从吴星河这种权贵子弟口中说出来，陈径舟简直气得要抓狂。 自从他以贫贱之身拜入名儒师父刘韵门下，成绩远超于同门学友。这群人就排挤他，欺凌他，在学堂上捉弄他。 他们嫉妒他嫉妒到发疯，只因师父十分钟爱他，并且亲自给他行加冠礼。 吴星河走到陈径舟面前说，“林姑娘想见你，你就去吧，见她一回。” “我已经对你说了几回了？适可而止吧你，别逼我把你绑过去。” 陈径舟不屈服地瞪了他一眼，“林姑娘是谁？她为什么要见我？” 吴星河一把拽掉他手里的书卷，“她住在醉花阴。” 陈径舟当即不屑地笑起来，“哦，原来是妓女。” “我想起来了，你最近频频去醉花阴是为了见她吧？” “结果，她不想见你，反而想见我？” 陈径舟刚嘲笑他了一声，倏忽，话锋一转，“你们该不会联合起来耍我吧！” 吴星河气得别过头，他一跺脚，“她想见你，我既不服，又不能理解。” “我给她看了你写的文章，本意是想叫她嘲笑你，没想到她说你写的文章很有趣。” “林姑娘和别的青楼女子不同，她不是出卖身体的那一种。相反，她身上的气质很纯净，很圣洁。你猜她第一次对我说什么？叫我好好读书，别来青楼闲逛。我真是快笑死了，第一次见青楼女子劝学的。” 陈径舟本来不想去醉花阴，但是听吴星河说他很生气，而且那女子竟然说他的文章很有趣。 读过他这篇文章的人都在抨击他，骂他。 他有些好奇那是什么样的女子了。 *** 自从和孤竹谈过话之后，老鸨就不怎么管这边了。 没有合适的账房先生前，林芊芊还要把每日的钱清点数目，再登记在册。 她拿着小毛笔，蘸了一些墨水，在小册子上面写下数字。 “麻烦，为什么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啊。”林芊芊仰头看天，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就想解放双手当甩手掌柜，摆烂，躺平！ 得立刻有一个账房。 她想从身边的青楼女子中培养。 将来有一日，哪怕嫁人，或者是出去，也能给人算账。 林芊芊把登记好的账本收起来，锁进柜子里。 她拿着钥匙起身来到其他女子住的房中。 青楼里不同等级的妓女住的房间也不一样。下层的她们都住在一个大通铺里，十几个人吃喝拉撒住在一起。 林芊芊走到门口，对着里面的女子高声道，“各位，我要找一个账房。” “有没有人会算数，会写字。工钱不比外面差多少？有了这份活计，你也不用陪男人了。” 听到声音，屋里十几张陌生的女人的脸齐刷刷地抬起来。 人们低头窃窃私语。 有一个圆脸女子说，“我不会算数，我也不识字，你看我行不行？” 林芊芊勉强的笑，“这恐怕不行。得会识字，会算数啊。” “我们没有读过书，不识字，也不会算数。” “是啊，怎么可能让我们女子读书识字，家里有钱都让哥哥弟弟去学堂读书了。” 屋里响起了议论声，都在说读书识字是男人的事，女人只要会照顾家务，生孩子就好了。 林芊芊心里不由发出一声感慨，对啊，她怎么忘了，知识是有阶级属性的。 女子并不像现代那样人人都能受到教育，这里的很多人怕是一辈子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 要到社会中劳动，不识字不会算数，要吃多少亏。 林芊芊见状道，“我想问问有没有人愿意读书，识字的？” 见不少人一脸呆滞，麻木的样子。 她又问，“有人可以说说自己不识字不会算数吃的亏吗？” 会见很多人都是木讷，腼腆，和害羞的学生一样不善言辞，林芊芊道，“那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事例。” 她讲了一个不会算数被人坑骗工钱的故事，又讲了一个不识字老板让办事他总是办不好，最后被识字的人取代的故事。 这两个故事都很贴近现实。 一时间引发了不少人的共鸣。 一个瘦削的女子突然耸肩大哭起来，她哭得很伤心，“我想起来我爹，我爹辛辛苦苦给人当了几年的长工，结果每次都被人克扣。他不会算账，但是看到自己的工钱比别人的少一些，他去和家主理论，可家主每次都给他算是对的。” “有个人要见你。”林芊芊从外面回来，清音便走过来道。 “是谁？” “一个陌生男子，他穿得破破烂烂的，我问了他名字他说自己叫陈径舟。” 第237章 交好 陈径舟，林芊芊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陈径舟是没有钱来这种地方的。 爹死的早，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家里又要供他读书，娘每日过的都是清汤寡水的苦日子。 但就是因为一句欣赏的话，他鼓足勇气，踏足了这里。 大堂里站着一个浑身散发穷酸气息的男子。光是见到他一身破布衣衫，打着几处补丁，脚上穿着草鞋，很多人就避而远之。 揽客的妓女们知道这种人身上榨不出油水，便扇着鼻子远远躲开了。 “一股穷酸气，熏人的很，妈妈怎么还不赶快把他赶走？” “就是啊，和一个乞丐一样。” “快去找妈妈把他赶走。” 老鸨来了，径直走过来，扯着嗓子挥手赶人，“出去！不找姑娘，你就别进我们醉花阴的大门！” 陈径舟站在原地，腰板挺得笔直，“我是来找人的，我来找林姑娘。” “找姑娘？”老鸨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 低头盯着他那双手工编织的草鞋不屑地道，“啧啧啧，就你这样的还找姑娘？” 老鸨叉着腰，咬牙切齿地冲他叫嚣，“我呸！你连一双布鞋都买不起，你有几个铜子来消费我这里的好姑娘！你去大街上吧，看看那半扇门里的老娘有没有卖给你的！” 这种又穷又抠的男人，老鸨最是讨厌。 她视这种男人为女人的公敌。 唾沫星子飞溅到脸上，陈径舟抬起袖子擦擦脸颊，后退两步，与面前无礼的女人拉开距离，嘴里念念有词地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 “大丈夫不会和你这种女人计较的。” “你给我滚！” “滚出去！别影响我做生意！”老鸨伸手推陈径舟，用上了蛮力把人推往门口。 “这种地方，是你这种穷鬼来得起的吗！” “给我滚！别把穷气传染到我这里来！” 陈径舟倔脾气上来了，他撸起袖子，“你叫我滚，我偏不滚。你这里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为什么我不可以来？” 老鸨道，“付不起钱就滚！” 林芊芊出来，看到老鸨拼命把一个男子往外推，身体严重地向前倾倒。男子则与她对抗，两个像是摔跤手一样。 林芊芊打量到他穿着布衣草鞋，与清音说的外貌特征都对上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道，“你是陈径舟，陈公子吧。我姓林，是林姑娘。” 陈径舟抬头，看到林芊芊怔了一刹那， 拱手道，“在下姓陈，陈径舟，字子真。” 陈径舟抬起双手对林芊芊行礼，老鸨一下子没有了对手的支撑，重心不稳地向前摔了一个狗吃屎。 林芊芊余光注意到老鸨被小厮扶起，她对陈径舟道，“你随我来。” 陈径舟第一次进青楼，左看右看，他还是感觉到很奇怪。 这里布置得很花哨，香粉味浓得很，走廊上就有不少男女搂抱在一起卿卿我我。 骄奢淫逸，是他的第一印象。 林芊芊请他进了屋，叫清音斟了上好的茶水，把之前托人在外面买的瓜子和点心摆上来。 “陈公子，随意一些，请用。” “谢谢。”陈径舟拘谨地坐在位置上，端起热茶喝了一口。 他眼睛一亮。 看向了林芊芊，“这茶水，怎么是甜的？” 林芊芊笑道，“这里面放了一些蜂蜜，这是蜂蜜茶水。” “天气越来越干燥，蜂蜜润肺止咳。” 林芊芊拿出那张保存的文章，“你写的这篇文章令我内心很触动，我很认同，却又不敢认同。不知陈公子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领悟到这世上没有因果报应？” 陈径舟哀叹了一声，“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因果报应，那么我娘为什么会过的如此辛苦？如果有因果报应，为什么好人死了，坏人活的好好的？如果有鬼，鬼应该把坏人全部拖入地狱才是？如果有神佛，他们为什么不在生死关头救那些无辜善良的人。” “所以，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神，存在佛，存在鬼。” “如果有神，那是善良助人的人。如果有鬼，恶毒的人才是鬼，妖。” 陈径舟道，“我的家乡之前为一个活人立碑。因为他做了很多善事，后来他死了，为他建了庙宇。人们就上香祭拜他，请求他保佑，我觉得这样的人才是神。” 陈径舟的这番话突然让林芊芊想起福建人相信的很多神，也是人。比如妈祖女神，她确确实实存在过，她生前救了很多很多人。北宋年间开始神格化。并受人建庙膜拜，复经宋高宗封为灵惠夫人，成为朝廷承认的神只。 28个国家和地区，6000多座庙宇供奉着她！从宋朝到大清，历朝皇帝36次褒封她 妈祖女神信仰一般的存在，影响到了至今，而她生前是一个底层渔女。 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变成神，那是因为她是民间百姓真正需要的神，自己选出来的神。民间的影响力之大，让朝廷都不得不承认。 林芊芊心中感叹道，是啊，只有这样的奇女子，这么无私救人的人，才是救苦救难的神。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请求妈祖保佑我。 这样的女子同样生活在封建社会下，没有古代高门贵女那么才学丰富，寻得一个好夫君，她是终身未婚。而她受到了民间百姓的爱戴，她给了民间百姓活下去的希望，相信在生死一线间会有人出手相助。 林芊芊光是想起她的事迹，内心就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在封建社会，女子救人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这样的女侠就应该被奉为神。 现代的知识明明可以救很多人，帮助很多百姓改变生活，以及振兴整个国家。先不说现代的农业杂交知识，就单说给皇帝献策让他去把外国的玉米土豆红薯种子提前带回来解决国内的粮食危机，就可以救很多百姓，使他们免于饿死，足以被民间奉为神女建庙膜拜的存在。却在宅斗文里，成了抢走女主男人的小三，衬托女主智商的工具人，在文里被处处喊打，被读者处处攻击。 林芊芊感觉到一阵悲哀。 可能，打脸这样高学历的“小三”，让大婆教带入的更爽吧。你虽然漂亮，你虽然学历高，但你是“小三”“抢我老公啊。”，打倒这样的敌人太爽了。 林芊芊想说：别yy了，你那老公真的看不上。 现代教育洗刷了多少年，把大男子主义洗刷得不多了。现代女生都受不了“爹味”（说教味，以我为中心）重的大男子主义男。 穿到古代了，还找一个原汁原味的三千年前的封建原始脑，天天拿《女德》《女戒》教育，动不动罚人下跪，鞭打你的“活爹”吗？ 现代人穿到古代，不婚才是归宿。 这本书里作者要是把世子塑造成一个性格强硬的封建原始脑，再听话也会天天受规训。男人就是天的时代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夫家随便磋磨女人。 而要是世子性格强硬霸道，那就没有女主管理后院施展权力的空间了。 归根究底，还是男人赋予她的权利。 和陈径舟的一番谈话，林芊芊感觉到两个人思想上的重合之处。 有了共同话题，共同观点。林芊芊体会到了“一见如故”这个词的美妙之处。 和有些人就是这样，谈两句话，就因为发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而高兴。 她第一次有了迫切交友的冲动。 林芊芊对陈径舟道，“陈兄，与你短短相谈几句，就不谋而合了。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陈径舟有些惊讶，“林姑娘……” 林芊芊微笑道，“就是一起喝茶，聊天，吃饭的好友。若是还可以更好，就是共同来往，相互帮忙的朋友。” 林芊芊脑海里浮现出上学时，一起学习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同学，那样简单纯粹的同学友谊很美好。 “说实话，我在这里并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你的见地，你的文章，让我有一见如故的感受，感觉到你的思想和我在同一台阶，还有一些合拍。” 女子神情诚恳，眼神认真。 陈径舟头一次接收到一个女子提出来的交友申请。 她眼睛里没有一丝丝献媚，也没有贬低，而是平行地直视过来，带着欣赏。 他感觉到，两个人像是站在同一地平线上。 “莫不是陈公子，觉得我是女子，又是青楼女子，所以觉得地位身份不配？” “没有没有。”陈径舟有些慌忙地摆手。 他低下头，两只手攥握在身前， “林姑娘，我是第一次交你这样的女子为朋友。不知如何是好？而且，我生活里没什么朋友，只和一位表弟交好。” “我性格乖僻，家里又穷，很多人都不愿意与我为伍。” “我写的那篇文章被人骂得狗血喷头，更是没有一个人人同意我的观点，见到我就大声斥责。” “之前我骂了一些权贵……同窗士友都畏我三分，不敢和我来往。” 听到他敢骂权贵，林芊芊更是觉得此人和自己脾气太对味了。 林芊芊笑起来，“你的胆子真是大啊，那你还和我真的是很像啊，我之前也骂过权贵……” “真的？”陈径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有些激动地把手放在桌面。 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芊芊，“林姑娘，你是一个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量。” “你好了不起。” “你不知道很多男人见到权贵膝盖就软了，自动跪下了。” “我佩服你，真的。” 第238章 有人要为她赎身 林芊芊嘴唇轻抿，她平静地说，“没什么，是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听那些侮辱的话，而不做出反击。” “但是有时候，我也很疑惑。人到底是应该默默忍受，明哲保身。还是做出反击呢？不知道我这样的做法，长远来看是否对？” “我只是按照我的想法去说了。当时我想的是，若是不反驳，他们肯定对我更加口不择言了。” 林芊芊脑海里浮现出几次与九王爷针锋相对的谈话。 送陈径舟离开后，林芊芊找到了老鸨。 “他是我的朋友，还请妈妈看在我的面子上，以后不要叫人为难他。” 老鸨狐疑地看向林芊芊，“你，你脑子没事吧？和一个穷鬼做朋友？” 她朝陈径舟离开的望去，讥诮地说，“你不会看上这穷小子了吧？” 林芊芊淡声道，“还请妈妈不要误会，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以及身上保留的几分傲骨。 相比圆滑世故的人，她偏欣赏有些个性的人。 像是林妹妹，有着自己的小性儿，外柔内刚，真正是可爱得紧。 她也喜欢有才华的人，有思想深度的。她在上学时，就迷恋崇拜学霸，远远地引以为榜样就心满意足，要是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她一定也能学到他身上的优秀东西。 “随便你吧。”老鸨丢下这句话，甩甩头，“女人还是得趁年轻的时候找一个富贵人家。” …… 劲风吹着窗户不住拍打在墙上，几块墙皮碎屑掉下，阴沉沉的天空里乌云越聚越多。 清音起身将窗户关上。 屋子里，林芊芊和那位头发全白的老先生坐在对面，他是带着仆人来找林芊芊的。 “林姑娘，我姓郑，想为你赎身，请你做我的姬妾，不知你是否愿意吗？” 林芊芊惊讶地望向他，“郑老爷，你要我赎身啊？做你的姬妾？” “这恐怕不行。” “我是不给人做妾的，你要想为我赎身，那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 郑老爷那双苍的眼睛逡巡过林芊芊的脸，见她肤白貌美，双眼灵动，神采奕奕，当真是少见有活力的美人。很多美人恹恹的，精神羸弱。 他说，“我是个生意人，没有白白替人赎身的道理。” “我也是心善，想救你脱离苦海。” 林芊芊不急不躁，语气平缓又不得罪人，“我感谢你想为我赎身，但是我不会哪个男人救了我，就要以身相许。知恩图报，谨记恩施，回报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愿意以金钱回报，以其他方式回报，唯独不想把自己和那个男人绑定。” 林芊芊伸出纤纤玉手抚摸过脸边一缕刘海，眼睛瞟向了别处。 心思开始活络，“郑老爷，你若是真想救我脱离于苦海，就应当是单纯的救我。若是想讨我做妾，怕是要落人一个好色糟蹋如花的青春女郎的名头到别人嘴里。不知道郑老爷做的什么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郑老爷脸上有些尴尬。 林芊芊见他有眼睛挪开了，不敢直接看自己了。 林芊芊两只手捻弄着袖子边缘，道，“若是郑老爷单纯的为我赎身，不图回报，那传出去恐怕成了真正的大善人。” “人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大好人。” “当然，我并不是要你白白地救我脱身，我会用金钱回报你。” “我的建议是老爷应该效仿历代帝王，在自己年老的时候就应该为子孙后代巩固家业了。这享受女人的事完全可以抛在一边，让自己的家族的事业顺利地延续下去才是要紧事。” 那郑老头子原本被女色所迷的混沌眼神，当即清明了许多。 他转动着眼珠子看向林芊芊，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林芊芊犹豫了片刻，道，“其实，我手头原是有些钱的。如果郑老爷，愿意替我赎身，等我离开了这地方，我会将你为我赎身的银子还给你，甚至还要多一些。” “钱是最靠的，它永远不会背叛你。” “为孙子孙女多攒一份家业，不管将来遇到什么难事，他们也就过得容易些。” 郑老爷一侧嘴角勾起，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林芊芊，眼神里带着老年男人的老辣，“没想到我活了大半辈子，今天竟然被你一个小女子教育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叹了一声，“从你办这个有声阅读开始，我每天都会来听你读书，就是想来看看你。” “男人很难不对你这样的女人起心思，哪怕是我这个老古董，我想不少人抱着和我一样的心思。” 郑老爷回忆着自己和林芊芊相遇的点滴，“我听人说这有声阅读是你在管理。” “虽然现在只有几个人，我看出你在用心经营。你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施展自己的才能。制定的一些新规则很有前瞻性，避免了很多矛盾。” “我不仅有些喜欢你，也欣赏你。之所以提出纳你为妾，不止是因为你的美貌。” 林芊芊礼貌地浅笑，“谢谢您的欣赏。” 郑老爷认真看向林芊芊，盯着她那腮粉晶莹的脸颊看了很久。 忽然道，“好，那我就为你赎身。” “单纯地为你赎身，不为别的目的。” “多谢郑老爷，”林芊芊十分感激地说完，又道，“郑老爷，我在这里还有两个相好的姐妹，不知道是否能一起赎身，她们赎身的钱，我也是会一并还给您的。” “这……” 郑老爷看向了林芊芊。 “怎么还有两个姐妹？”他明显犯了难。 郑老爷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道，“赎你一个人还可以，还要再加上两个，恐怕这件事就得重新考虑了。” 林芊芊心道，自己出去后赚了钱再替她们赎身怎么样？ 不知道她们等不等得起？ 当初在人面前夸下这个口，而且她也是真的想替这清音和叶芙蓉赎身，这些日子她们的情谊越发深厚了。 身为现代人她不会缝制衣服，在古代衣服主要靠自家手工制作，她们两个人熬夜为自己做了一件棉衣 她见不得她们继续待在这种地方。 林芊芊道，“郑老爷如果能将我们三人一起赎出去最好。如果能先赎出去一两个人也好，我都将感激不尽地报答您。” 郑老爷拄着拐杖站起来，他扬起瘦而尖的下巴对林芊芊点头，“此事，我会好好筹划。关于你，我是一定要赎的。” “多谢您了。” 送郑老爷出门，林芊芊抬头看乌云密布，天色越发黑暗，嘱咐清音为其送上了一把油纸伞。 清音跑着从外面回来， 突然双膝跪下来，对着林芊芊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林姑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只想为你磕一个头。” “林姑娘，多谢你。多谢你，我才没有经历和别人一样可怕的事。如今有人愿意为你赎身，你还不忘拉着我出去，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我现在只能给你磕头……”清音说着，再次给林芊芊磕了一个头。 抬起头来，额头已经红了一块。 林芊芊连忙把她扶起来，抚摸她的额头关心地问疼不疼，“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如果能顺便拉人一把，为什么不把利益最大化？” “救了一个你，这世上就少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 “何况，我们是那么有缘。你也对我很好啊，亲手给我缝制了两双鞋袜，还按照我的要求做了一个围脖。要不是心灵手巧的你，接下来我就要挨冻，没衣服穿了，关于针线活我真是一点都不会。” “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有用吗？”清音翕动的嘴唇不由颤动。 她眼里渐渐溢出感动的泪水，“相比起你为我做的事，明明我为你做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姑娘，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恩人。” 林芊芊微笑道，“不用说这些，勇敢地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之前见过的女尸，女婴，对林芊芊来说太过震撼。 只有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才能抵消她心里的愧疚和害怕。 而她确实最近没有频繁地做那么可怕的噩梦了。 一做起噩梦，童年看过的恐怖僵尸，女鬼等等全跑出来拼凑出了她们的脸。令她的精神备受折磨，甚至抗拒睡觉，疲倦得不行了，也不敢入睡。 曾经真的一度快让她差点相信就是有这么可怕的东西会缠上人。 叶芙蓉回来后，林芊芊便对她说了郑老爷的事。 叶芙蓉叹气道，“我遇到的情况也是这样。他们都说哪有一次性赎三个的，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钱。那些人我还能不清楚，他们就是想玩玩，真正愿意赎身的少之又少。” “你们两个要是能出去就出去吧，我不在意，反正我在这里也习惯了。” 她拍拍林芊芊的手背，安抚道，“而且，现在咱们三个在一块，只做这个有声阅读，我也不用像之前那么辛苦地陪客了。” 她道，“以前我只知道要和别人抢客人，为了多赚钱，什么客人都要伺候。” “现在来到这边后，不用去她们锅里分吃的，她们看我的眼神也友善了不少。现在这边有些客人也私底下找我，现在轮到我挑客人了。” 林芊芊望向叶芙蓉，“姐，你私底下在接客啊？” “她们有没有说你抢客之类的？” 叶芙蓉伸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我想多赚钱，只有钱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多亏咱们这个有声阅读引客，其他青楼里的客人都跑到咱们楼里来光顾了，她们有了不少钱赚。都让她们多赚了，她们还有别的意见吗？” …… 写的文章能得到一个人的欣赏和认可，是多么开心的事。 就算这个人是一个女子，一个青楼女子。 陈径舟也感受到了知音这个对象的美妙之处——这个世上真的有人能理解他。 音乐才子俞伯牙的知音，还是一个砍柴的樵夫呢。 这样的至交典范，已经说明人和人交往可以抛却身份，地位，贫富差距。只要一个人理解你欣赏你，就可以成为挚友。 陈径舟再次把自己写的一篇新文章拿来。 林芊芊捏着纸张，认真地看完，给予出了认真的评价。 陈径舟手中捧着一杯热气氤氲的热茶，静静听着。 林芊芊道，“你写的这篇文章也有意思，说这个世上没有鬼。我说有也没有。信者有，不信者无。” 陈径舟抬起了眼睛，“怎么说？” 林芊芊便结合自己之前的经历说给了陈径舟，“真正的鬼，是由于愧疚和恐惧在心人心里形成的一个可怕的意象。” “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觉到害怕，人有时候会吓自己。” “上位者正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大力发展佛教，而这是不能被点出来的，会成为异端学说。” 陈径舟浑身一震，坐在位置上的身体有些僵直了。 他看向林芊芊的眼神产生了变化， 刚开始他只是和人争论一个话题，没有思考其背后的用意，而面前的女子却可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她比他还要聪慧。 和陈径舟探讨哲学问题，林芊芊回想起曾经在高中政治课上，同学们因为性恶论和性善论的讨论，都很有启发性。 林芊芊道，“你的这些文章都很有意思，能整理成书册，好好地保存下来吗？我想就算现在很多人不理解，后来人也会理解，并且敬佩你先进的思想。” “后来的人会理解我？”陈径舟惊奇地抬起了头。 林芊芊点头，“人的思想是更新迭代的，新的知识会取代旧的知识，新的思想会取代旧的思想。所以，总有一天，会有人理解你，敬佩你，并且崇拜你。” 荀子唯物论的三个弟子之所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和他们不顾众人抨击，写文章发表思想观点分不开。 如果只是在心里想过，没有一套论据支撑，也难以让后人看到。 陈径舟道，“我倒是没想过别人崇拜我，倒是你的话，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就算是现在无人欣赏，后人也有人会欣赏。” “你这番话给了我极大的力量，我从未想过这么长远。我会好好地把我写的这些文章保存。” 谁能想到这些文章，真的为他的仕途增添了助力。 新帝登基，要启用一批新人，而他因为之前的文章得到赏识。 第1章 和一个女子交流得有来有往，每一次谈话都获益匪浅。 陈径舟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人了，像是老师？启发他的思想，拓宽他的思维。 又像是朋友，她没有因为自己穷而看不起他，贬低他。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敬。 这份善意和尊重让他感受到了人和人交往，最纯粹最原始的美好。 临走之前，林芊芊让陈径舟吃一块他一直没吃的糕点。 陈径舟看着桌上的糕点，脸上泛起一点红，他有些畏羞地对林芊芊说，“不知道我能不能把给我吃的那一块给我母亲带回去？” “我不忍心自己一个人吃这么好吃的糕点。” 第一次来，她热情地请他喝茶又吃东西时，他便有些后悔没有给母亲留一口，可实在对她说不出口。 林芊芊转过头，叫清音拿来一张干净的纸。 她把白纸平摊在桌面，拿起一块绿豆糕，又拿起两块绿豆糕，拿了两块杏仁脆，红烧桂花糕，码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正方形，用纸包起来。 她一边用纸包仔细地起来，一边说，“这些就当是我孝敬她老人家的，这些也是刚托人买回来不久的。” “这甜食我不大爱吃，倒是清音喜欢吃。甜食吃多了对牙齿不好，我已经给她留了她喜欢吃的，这些你带回去吧。” 陈径舟眼睛睁大了，明显有些受宠若惊。 “这……”他有些犹豫，并且不知所措。 林芊芊露出一个如同太阳般温暖的笑容，“没关系，你娘她真的了不起，能把你养育得这么好。” 分开时，林芊芊再次注意到陈径舟脚上穿的草鞋。 这实在无法不注意到—— 草鞋由拧成的草绳编结而成。草鞋样子简陋，透风，和夏天的凉鞋太像了。 陈径舟脚上裸露出来的青紫色皮肤，被冷风吹得泛白。 她想起刘备早年和母亲编织草鞋，草席为生。被曹操以“贩履小儿”、“织席贩履之夫”的话骂他。 林芊芊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脚上的鞋穿着不冷吗？” 林芊芊的目光平和，透露出关心，一点嫌弃，厌恶的情绪都没有。 陈径舟心头一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对林芊芊笑道，“已经习惯了。” “我们乡里都是穿草鞋的，大多数人常年穿着草鞋下地干活。” 陈径舟的话，顿时让林芊芊想到我们国家在八十年代改革土地制度，引进土豆红薯，以及研究出产量高的杂交种子后，才彻底解决了国民吃不饱饭的问题。 距离底层百姓挨饿的时代才过去四十多年。 那么在此之前，在遥远的数千年的古代，百姓们常常吃不饱饭。很多人都活在糊口的第一步，更别说穿衣穿鞋了。 “对了，”林芊芊看着陈径舟的脸，“我这里有一个教书的活计，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闲时间，是否愿意做？” 她脸上露出一些无奈，还有些烦躁，“我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揽这么多活，现在非常需要人帮我分担压力。” 林芊芊说了自己给叶芙蓉教书的事，然后道，“我发现院里其他大多数女子也不识字。既然如此，为何不举办一个识字班？” “让其他人也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识字，算数，将来有一天离开了这个地方，也起码少吃一点没文化的亏。” 陈径舟听林芊芊讲话端视着她的脸，听得越发入神了。 她道，“教书恐怕要从最基础最基础的教起，就是给小孩子讲课的那种水平。” “需要每天过来讲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够了。就讲国学和算数两门功课，一天我付给你50文怎么样？” “50文，只讲一个时辰？这么多？”陈径舟有些惊讶，“我之前学堂的夫子上一天课，才40文。” 第2章 林芊芊叹了一声，对陈径舟说，“这可是给青楼女子授课，不是一般的学生儿童，这儿教书的环境也简陋。” 当老师是需要有耐心的，宽容的一颗心。最关键的是，无论学生多么无知，多么笨，都要悉心教导。 林芊芊给叶芙蓉教识字的几天，梦回到了给小学侄女辅导家庭作业的噩梦。 明明是1+1一样简单的问题，她却总是领会不了，口水都说干了还说不会能把人逼疯。 因此，她很敬佩老师。 而她呢，叫她代课几天还好。长久地下来，对她来说真是活活地受罪。 林芊芊道，“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找别人。” 陈径舟两只手拿着包好的糕点，“谢谢你的糕点，此事我会好好考虑的，回去要和我母亲说一下。” 陈径舟走了，清音靠过来，扶住林芊芊的椅背，有些娇俏地把脸探过来笑问，“难得看姑娘对一个男子这么上心。” “他来看你，你就这么高兴？” 林芊芊伸手捏了捏清音的一侧脸颊，“我还能不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吗？” “是在这楼里太闷了，想找个人聊聊别的新鲜事，而陈公子正好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像你，无聊了，可以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我不会做针线。” 林芊芊说着，又聊起了陈径舟脚上的草鞋，“你说那草鞋穿着脚底板累不累？硌不硌？” “我记得鞋底子稍微硬一些的鞋，走路久了，脚底板就开始酸疼了。” 她实在好奇穿着草鞋的体验。 现代人设计出的运动鞋，为了符合人的脚部曲线，同时为了不伤脚踝。把鞋底子增高了些，做得有弹力，鞋底子也做的软，十分地轻便舒服。 而古代的鞋履确实没有现代的运动鞋舒服。 现代还有皮鞋，高跟鞋，夏天穿得人字拖等等，一系列好看又多样的鞋子供人选择。 她脚上穿的鞋也不能走太远的路。这路不是现代平直的水泥路，柏油路，走着舒服等。古代的原始路走久了，脚底就开始酸疼，要歇歇。 清音说，“是啊，鞋底子硬了薄了，脚底板就不舒服。草鞋的鞋底是最不耐磨的，容易磨出洞，穿一个月鞋底先废了。” 说起洞，林芊芊抬起自己的右脚，把鞋底露出来，发现有一个黑乎乎的小洞，“天，我不知道鞋底竟然会磨破。” “难怪我最近走路时不时地跑进一个小石头，要蹲下身来把鞋里的小石头倒出来。” 她在现代，从没有把鞋底磨破的经历。 清音见到“呀”了一声，伸手扶住林芊芊的鞋帮子说“这鞋底破了，鞋就废了，鞋面还能补一补，鞋底补不了。我给你把那双新鞋拿出来换上，等赶明儿我再给你做一双鞋。” “好，谢谢清音了。”林芊芊高兴地说完，又低声哀叹了一声，“我既不会缝衣服，也不会做鞋子，像是废人一样。” 清音笑，“那是因为姑娘是天生享福的命，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做这些。而且我会的这些，旁的女子也都会，女子们一生下来就要学习做针线活的，倒是在姑娘眼里稀奇，每次都把我夸。我从小到大被人夸奖的次数，没有和姑娘待的这几天多。” 林芊芊扬起脖子，对着屋顶哀叹了一声，“那穿着草鞋还真是不方便，既不保暖，又不舒服。要是有轻便舒服，鞋底子耐磨的鞋子就好了。” 林芊芊一边想着陈径舟脚上的草鞋，一边想着能不能做出一双运动鞋来？ 清音蹲在地上，帮林芊芊把脚上的旧鞋脱了下来，林芊芊说的话，她都听在心里。 “姑娘，要不我给你做鞋的时候，顺便给陈公子做一双，怎么样？” 林芊芊感叹她的善良，如此关心体贴别人，道，“你想做就做吧，不过不要在晚上做，小心费眼睛。” 清音乖乖巧巧地点头，“嗯。” 陈径舟回到四面土墙的茅草屋家里，母亲坐在一张老织布机前认真地织布，不断有吱呀吱呀的机杼声传来。 她的双手因为常年做这种高重复，低收入的工作。布满茧子的老手已经呈鸡爪那样微微向里面弯曲了。 她的眼睛看东西也有些模糊了。 她的后背也是严重的驼背，时不时地要握起拳头捶一捶酸疼的脖颈。 近来她的脖颈酸疼得越来厉害，做一会，就要把脖子往后仰一仰。 他们祖上也是士族，为了供他读书，母亲省吃俭用，没日没夜地织布，洗衣服，做针线活，凡是能赚到碎银子的活她都做。 他每每都想放弃学业，帮助母亲养家，都被她大骂训斥。尤其到现在，他已经十八岁了，马上要参加科举考试，他的心越因为母亲那年迈劳累出病的身体而滴血。 她一个弱女子，像男人一样支撑着这个家。 她那么瘦小，却能把自己养这么大，还供他读书，她真的太了不起。 老师得知此事，嘱告他此生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孝敬自己的母亲。 而他一直把此事当成此生唯一的目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刻苦努力地读书，而因为优异的成绩深得老师的喜爱。 陈径舟把糕点拿过去，对他的母亲说，“娘，这是我的朋友招待我请我吃的点心。她人非常好，要我把这些点心拿回来孝敬你。” 陈母高兴地问，“真的？你真有这么好的朋友？” “嗯，她十分欣赏我写的文章。” “娘，你休息一会，吃块点心吧。” 陈母听儿子的话，把一块点心当刚出生的小鸡仔一样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呵护在手心里，仔细看了一会。 她低头咬了一小口，“好吃，这点心真好吃。” 见母亲吃得开心，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笑容，陈径舟咽了咽口水，“娘，我在朋友那里已经吃过了。这里面有好几块，你每天可以吃上一块。” “娘，你休息一会，我帮你织一会布，” 母亲高兴的脸当即拉下来，“你好好读书就是了，织布的事轮不到你来做，家里的活也不需要你来做！” “你虽然从你师父那里学成了，可是现在一日也不能放松，你明年开始要参加考试了。” 陈径舟急急地说，“师父说，我一定能中。而且我也没有浪费时间，每天都在认真读书，把书本背的滚瓜烂熟，师父给了我一本《状元册》里面有历年的题目，他叫我研究这些，已经不需要像以前那么死读书了。” 陈径舟犹豫了，半会道，“娘，我朋友说她哪里有一份教书的差事，问我有没有时间，一天只需要半个时辰。我想去，我保证除了教书，剩下的时间都来读书学习。” “教书？”听到这是一个正经的差事，陈母没有太大异议，“你确定不会影响你读书吗？” “我还是怕影响你读书。” “不会的，娘。师父说知识就像是吃饭，学习了，它就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接下来就是复习，把自己不会的地方弄懂，已经不需要之前那么拼命了。” 陈母道，“但是，你还是不能放松……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能你放松的时候，别人就超过你了。” “母亲，我知道的。” …… 第二天陈径舟来了，告诉林芊芊他愿意教来书。 林芊芊高兴不已，她在后院找了一间废弃的柴房，和几个人打扫干净，又摆上了桌椅，识字班就这样成了。 她再次给那些女子们说了读书识字的重要性，以及文盲的危害，告诉她们可以来识字班免费听课。 第一天，教室里除了叶芙蓉来了两位同学，她们三个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而有四五人站在门外看，林芊芊请她们进来，她们拘谨地不愿意进去。 林芊芊无奈地笑，“站在门外不冷吗？里面有那么多的位置。你站在外面听，还不是和里面的人一样在听吗？有什么区别呢？” “勇敢一点，没有人会因为你们想读书想认字，就贬低你们。” 女孩子们你推我推你不好意思地进来了。 林芊芊给她们再次讲了一遍课堂纪律，以及尊重老师。 第二天，有一名休假的杂役来了，他大大方方地给林芊芊行了一礼，便快活地进去听讲。 站在门口的姑娘更多了，她们一面好奇这个识字班，一面好奇新来的老师，又好奇读书是怎么读的。 课间，那杂役兴奋地林芊芊说自己学了两个字，“林姑娘，能不能让我弟弟来听课啊，家里穷，供不起他读书，你这里免费，能不能让他也识几个字。” “当然可以，我欢迎一切想要学习，有上进心的人，捣乱的我绝对会把他赶走。” “太好了，谢谢你。”杂役给林芊芊磕了一个头。 林芊芊预期是有三分之二的人会来听课，教室里会满满当当，甚至站着人，但是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来，总共有十二个女子。 她也不强求了，学会学不会有时候还得看缘分。 …… 昨天郑老爷说要来赎林芊芊。 今天他没有来。 她却等来了他的儿子。 “就是你魅惑我的父亲，要我爹拿出五千两来替你赎身？” 面前的青年脸色铁青，一双发怒的眼睛紧紧盯着林芊芊，恨不得冲上去咬断她的喉咙，“你知不知道，因为此事我母亲气得病了，都是因为你这个狐狸精！” 第241章 争辩 “五千两，整整五千两！” 郑少爷指着林芊芊的鼻子叫嚣，“这几天他卖铺子！卖地！卖古董花瓶！家里的地皮都被他掀起了一层。要不是今天我母亲拿了三尺白绫扔到房梁上，他一准来把你这个娼妇带回去！” 林芊芊闭上眼睛，一阵默哀。 眉心不安地跳动，她伸手按了按，脸上竭力保持平静，“这位公子，第一，当初是你父亲提出要为我赎身，并不是我魅惑他。第二，我确实也想有人为我赎身，但是赎身的这笔钱日后我会原封不动地还给他，甚至还会给他一笔感谢费。” “这些你的父亲都清楚明白，他说一定要为我赎身。” 这番话一出来，那位郑少爷心里的一腔怒火，被强制按了下来。 他脸涨得通红，伸手指着林芊芊，“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相信，回去问你的父亲便是。” 女子淡然自若，言语干脆丢下一句话不再看他。郑少爷悻悻地对她抱拳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五千两，怎么会是五千两？ 之前明明说是两千两。 林芊芊越想越觉得可恶，越想越觉得咽不下去这口气。 这和土匪绑票有什么区别？把一个女子拐卖到青楼，必须得交够钱才放人，就这，还是光明正大的生意？ 老鸨在楼里笑嘻嘻地送客人出门，挥着手帕热情招呼他下次再来。 转过头看到林芊芊出现，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啊？神出鬼没的！” 林芊芊开门见山地问她，“妈妈，”实际上一开口说这个词，她心里呕得想吐。 “我想问一下当初不是说两千两就可以替我赎身吗？怎么变成了五千两？” 老鸨挺直鼻子，哼了一声，她精明的老鼠眼睛滴溜溜地往外面转，“才来这里多久，没接客就有客人为你赎身？你还没开始赚钱呢，真以为我们这里是菜市场，刚买回来的大白菜就要迫不及待地卖出去？” “急着卖出去，我们赚什么？” 林芊芊压下心里滚滚的怒火，“我已经为你们赚钱了，有声阅读做好了，会比你们开青楼这种龌龊下贱的生意赚得更多。” “它是日后每天为你赚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为你赚钱，五千两只是一个小数目。” 老鸨恶狠狠地冲林芊芊翻了一个白眼，“就算能赚钱，又怎么样？” “就是因为你！” 老鸨抬手指着林芊芊的鼻子，那长长的指甲再往前伸一点，要戳破她的脸，“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楼里的姑娘都不安心接客了！你搞什么特殊！你们不用卖身就赚那么多，每个月还是固定的工钱，我手底下的几个小姑娘还想去你这边，我告诉她，门都没有！” “以前她们一门心思地接客，没有别的抱怨。如今你一来，她们时不时地讨论你们为什么不接客还能赚钱？整天讨论能赚到多少？是不是比她们多？这不公平！” 老鸨感觉到林芊芊分化了青楼的经营模式，这是对她们传统生意一个致命打击。但是她无法用语言描绘出来，也无法具体地说出来，也预见不到未来。 只是从姑娘们的表现来看，觉得她们有异心了。 以前认命接客，想的是怎么伺候好客人。而现在她们想着偷懒，竟然想通过别的方式赚钱。 “有什么公不公平的？能赚到钱就是了。你手底下的姑娘凭本事赚钱，我手底下的人也是凭本事赚钱。” 老鸨冷冷笑道，“呵，主子叫你管了一点差事，你就嘚瑟起来了，想和我平起平坐？” “我告诉你，你卖身多少不是由我说了算。就算你再嘚瑟，你也是公子手里的一只蚂蚱，想捏死你轻而易举。” “捏死我？我还怎么帮他赚钱？我看他会在捏死我之前先捏死你。”怼的话林芊芊脱口而出，令老鸨当即吹胡子瞪眼。 她的脸都气绿了。 而林芊芊转身离开了，她不想和这种人浪费口舌，这令老鸨气得跳脚，指着她的后背大骂，“我告诉你！你别得意！” 站在门前。 林芊芊深吸了一口气。 才抬起手轻轻扣了扣门扉。 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杂役探出头，他扒着门问：“是林姑娘吧，公子叫你进来。” 林芊芊进去，抬首见到四个姿容美丽的女子分别坐在孤竹两边。两个人捏起粉拳为他捶腿，另外两个人一人为他捏一边肩膀。 他则是坐在其中，悠闲地享受四位美人的服侍。 一个妩媚多姿的红裙女子端着一盘点心一口酥，伸出兰花指拿起一个一个喂进他嘴里。 “你找我有何事？”孤竹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林芊芊一眼。 “一位老爷想要为我赎身，最先问好的价格是两千两，后面为什么又变成了五千两？” 孤竹扬起脖子，笑了一声，从位置上坐起来，“你才来了几天，就迫不及待想离开了吗？” 他脸上闪过嘲弄，“没逼着你卖身已经是对你最大的赏赐了。” “我没有急着离开。”林芊芊从容地开口，“我只是奇怪说好的价格为什么改变？醉花阴是个做生意的地方，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变价格，客人恐怕都不敢相信我们这里了。” 孤竹咀嚼着嘴里的一口酥，用一种从上到下眼神审视林芊芊。 “有些物品会随着人发现它的价值而突然飙值，有些物品，则会贬值。” “而你恰好是前者。” “两千两太少了。” 林芊芊快气笑了。 她尽力没有让自己发作，而是仍然用刚才平和的态度对待孤竹，只是后槽牙咬紧了。 “这个有声阅读接下来才会赚钱，它为你赚的钱绝对不止五千两。我为你开设了一个赚钱的新项目，还不够吗？” “你现在卖身到青楼，就是我的人，我不想放你离开，谁也不能带走你。” 林芊芊扫视过伺候他的五位姑娘，“我不是你的人。” “那你说，怎么才可以放我离开？” 孤竹轻笑了一声，“你说这个项目能赚很多钱，那你就帮我赚钱，我看你能赚多少钱。” “那你应该和我签订劳动契约，而不是拿着卖身契要挟我为你干活。”林芊芊双眼逼视着孤竹。 女子目光倔强，而坚定。 “劳动契约？” “对，就是劳动契约。” “公子，你既然要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事，那你替我赎了身，那我会为了报答你的善举，而为你赚更多的钱。” 第242章 怎么才能放我离开? 孤竹笑起来，两边肩膀随之颤抖，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他一笑，旁边的女子们也看向林芊芊捂嘴笑得前俯后仰，似乎在嘲笑她傻。 林芊芊一点都没有把这刺耳的笑声放在眼里，她反而轻蔑地翻了一个白眼。 她用一种冷静且认真的声音说，“你要我为你赚钱，负责经营一个赚钱的项目，那我就不和这里其他女子一样。我管理着一批人，是比她们更高级的管理者，你应该给我相应的待遇。” “一个老板想要留下优秀的员工，有很多方法。” “入宫的宫女也是有职位的，皇上也并没有把握着她们的卖身契为自己做事。宫女们做够了岁数就会放出宫，怎么就不可以是纯粹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契约已经能够约束员工的人身自由了。不要说契约没有用，那些长工短工，都要签字盖手印。” “你给了我尊重，给了我人身自由。我会感激你，想要感谢你，回报你。” 林芊芊想要试探一番此人的良心有多少，她也并没有抱着天真的希望觉得此人是个好人。 之前他做的事，她没有忘。 孤竹脸上的笑容渐渐停止，笑声也慢慢消失。 其他女子见他不笑了，也讪讪笑了几声，赶紧不笑了。 他又开始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凝视林芊芊，“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你是比其他女子高一等级的管理者。” “可是我怎么保证还给了你的卖身契之后，你不会跑呢？” 林芊芊提高了些声音，她如同一根韧竹不惧风雨，自带一身刚强品性，“我一个女子能跑去哪里？你们这醉花阴里处处是打手，杂役，女子怎么能跑出去？跑出去还不是被抓回来，再好好地打一顿。” 嘴里说的是吓人的惩罚，可她的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慌乱，平静地叫人好奇她到底怕不怕？ 孤竹满意于她的回答，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那你要向我证明你的忠诚。” 林芊芊抬起一双眼睛看向他，“忠诚？”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她说完话又移开了视线，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他。 孤竹抬手挥去了身边的女子，她们自动听话地退到了一边。 他伸长一条腿，拍拍自己腿面，“过来，给我捶腿。” 孤竹倨傲地扬起了下巴，眼里的意味不明，他满心期待着林芊芊的顺从。 林芊芊站在原地没有动半寸。 俄倾，她开口了，“我不是婢女，公子要人服侍你锤腿，有的是人愿意做，我何必抢别人的差事。” 孤竹笑，“你看，你连捶腿的活都不愿意做。” 林芊芊道，“我的工作内容是帮你赚钱，不包括这一项吧。” 林芊芊敏锐地想到——这是一种服从性测试。 这一步，让你捶腿，下一步，洗脚，接着陪睡呢？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给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为奴为仆。 “哦？是吗？” 林芊芊露出一个微笑，有几分讨巧卖乖的意思，“我就是一个底层打工人，老板给多少钱我就做多少事。” “我最讨厌上级管事利用职权便利压榨底下的人了。”她特意用比平时又软又甜的声音表达自己的不满，叫人生不出讨厌来。 林芊芊心里还是有点胆怯，不敢正面直接刚。 孤竹听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越发的冷。 “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说给多少钱就做多少事，这种论调。还有什么利用职权压榨底下的人……” “你一个下属，竟然拒绝我？” “我想我有说不的权利。”林芊芊丝毫不退让。 换做是别的女人早就顺杆子往上爬。更别提还有那些千方百计勾搭他，撩拨他的，都巴不得成为他的女人。 孤竹眼神黏着林芊芊绝美的脸庞不露痕迹地擦过，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把她弄到手。 之前在船上跳江，害他吓死了，还可惜少了这么一个美人。 再次见到她，除了惊喜便是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她性格太刚烈，可不能让她像之前一样真落得一个香消玉殒。 用雷霆手段，她会寻死，还是先给她一些好感吧。 她虽然长相明艳动人，却不向男人献媚一丝一毫。第一次他就有所领教，现在更加坚定了她的品性高洁。 让他想想，怎么样对付这样的女人？ 见到林芊芊竟然拒绝孤竹，还为自己辩解，旁边的花映月转过头看向孤竹，发现他露出对她感兴趣的眼神。 主子是绝对不会容忍女人说这样的话的。 他的命令只能服从，没有人能拒绝。 如今见到林芊芊坚决地拒绝，还不给主子面子过来伺候他，她当即心里有股火发泄不出来。 花映月笑了一声，对林芊芊道，“这位林姑娘真是特殊，来到我们醉花阴这么久了还不接客，客人们可都准备好了钱买她的初夜呢。说好的给主子赚钱，却让他白白浪费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还有，听说她在后院搞什么识字班，还教人读书识字，用您的钱办这个。主子，你说这不对吧，她凭什么擅作主张，做着又做那的，把我们醉花阴当做什么地方了。您就任由着她胡来？” “这位女士。”林芊芊开口了。 她脸面对花映月，眼睛却瞟向孤竹，“我之所以举办识字班，都是为了醉花阴啊。有声阅读是需要读书识字的，只有我一个人有什么用，得一批人才能让这个项目赚大钱。比如我们可以推出不同的声音套餐，有部分人她就喜欢少女那软萌娇俏的声音，而有的人喜欢成熟温柔的声音，还有人喜欢书香卷气的声音……多种多样的声音覆盖群体，这样我们客人才会源源不断。” 林芊芊的一番话，让花映月无话可说。 同时也迎来了孤竹欣赏的目光。 他对花映月道，“她做的很好。光是靠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行的，众人拾柴火焰高。” “你没有这样的眼光和见识，就不要在这里乱嚼舌根，有时间多读读书吧。” 花映月气红了脸，她羞恼地看了林芊芊一眼，哀怨地垂下头。 如此一褒一贬，让她心里落差极大，她在公子眼里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或许，更确切地说他有了新目标，完全把她抛在了脑后。 这场谈话无疾而终。 目送着林芊芊离开的身影孤竹端起茶杯来放在唇边品了一口，直到她最后一片衣裙消失，仍然朝那个方向凝望。 她与他见过的女人不同，很多女人会利用自己的美貌勾引男人，趁机让他为自己做事，寻一个靠山，用身体做诱饵。 她还不会利用这项优势。 …… “世子，我们这几天排查了周边三十七户娶小妾的商户，又去了十一家青楼暗访调查，终于，有了林姑娘的消息，” 第243章 世子，有林姑娘的消息了!(重传) “真的？真的有了她的消息！”顾淮激动地从桌前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李赞面前， 李赞很是平静，他微微皱眉，“不知道具体是不是林姑娘？但是我估计是她。” “在尾水有一家青楼，新出了一个叫做有声阅读的东西。很多男人都去听书，在青楼里办这种东西，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 他心里猜测着林芊芊大概已经沦为和青楼女子一样的处境了。 脑海里不由脑补出了青楼女子挥着手帕，搔首弄姿地低下头来求男人疼爱的模样。 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今靠卖身过活，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绝杀。 “芊芊，一定是芊芊。”顾淮一口咬定， 他因为激动，两只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指甲抠进了木头里。 “只有她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五花八门的点子。” 刚笑着说完，下一秒顾淮的脸露出悲苦之色，“她怎么会在青楼里？她真的去了青楼？” 顾淮的脸色比哭还难看，他抓起李赞的衣领，“快！我们现在去尾水！把她救出来！” “她在青楼，她竟然在青楼？她受了多少苦啊？竟然到了那种地方？” 顾淮稍微一细想，就感觉到自己快要发疯了。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走，现在就走，我们马上走！快马赶到尾水！” 在从李赞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平安来到后院，找到一处无人的僻静角落。 把怀里一个小卷纸塞进鸽子腿部，伸手一抬，那鸽子便扇动两只翅膀飞远了。 张琦自从得知林芊芊自己偷偷逃跑后，气得差点要把怒火发泄在沈坚身上，最后还是一拳头狠狠砸向了墙面，墙面碎裂，被砸出一个浅坑。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明明到了那个地方，有给她买的豪宅，有大笔银子给她使，她不顺心大可以在那里住一段时日。” “她竟然逃了，还是你的眼皮底下？我不相信她这么厉害，她不会武功，人生地不熟能跑出去哪里？一定是你没有用心，疏忽大意了。” 在张琦心里，已经归结为是沈坚弄丢的她。 沈坚自从林芊芊逃跑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道，“我承认是我的错。” “当初我没想到她会逃跑，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她安安静静喝药，和人交流都是很平常的，她只想赶我走，却没说过她自己要逃走。” 张琦两只拳头捏得咔嚓作响，“她之前从侯府逃离，也是伪装得一副很好的样子，顾淮也是一副措手不及。她很擅长伪装，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她是个会撒谎的女人，要你时刻警惕，你把这句话完全忘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不知道离开了你的保护，会被人怎么糟蹋？” 沈坚一听，立刻抬起头：“我现在就去找林姑娘，她不能出事！” 忽然，他又道，“如果，她出事，被很多人糟蹋了，你还要她吗？” 一个女子长得美貌，是遭男人惦记身子的。她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就是不要他的保护。 沈坚又气又恨，又懊悔，怎么会有如蛮牛一般倔犟的女人！ 她说的那些不需要他的保护是真的？ 他的自尊心从未受过如此大的打击，她更是把他想要保护她的一颗心，扔在地上狠狠践踏。 张琦也预料过这样的结果，这年头，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孤身在街上行走，就如同大声告诉我家里有万贯家财等待人偷一样。 尤其是很多底层男人没见过什么漂亮女人，见到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恐怕会把她折磨得不像人样。 他想像不出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成为了一个漂亮的女疯子……被那么多男人碰过，身体不知道有多脏，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娶回来的价值。 张琦冷静了一些，“先去找她吧，找到她，看她是什么样子。” “如果姿容姣好，精神正常，那就带回来。” 沈坚听出了残忍，和冷酷，这更加使他的心里愧疚。 “对不起，是我弄丢了她，我一定替你把人找回来。” 沈坚转身要走，张琦叫住了他，“你一个人怎么找，去哪里找？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他道，“等顾淮。” “他们的人马多，还有太后的谕旨，他们找人比你快得多。等他们找到，我们提前一步把人带走就是。” …… 一处客栈里， 沈坚坐在地上喝酒，忽然一只信鸽飞到窗台，他抬起眼睛盯着那只鸽子看。 鸽子鼓鼓的胸脯不断发出咕咕的声音，红色的眼睛看了看他，伸出两只小爪子在窗台上来回踱步。 他注意到它身下一块红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鸽子，把它腿上的小纸卷拿了下来。 展开来看完内容，他眼里迸发出欣喜之色。 …… 林芊芊发现原本识字班十二个女子今天竟然少了六个，一问说是不来了。 她走进了大通铺，见到有三四个女子们都穿着最朴素葛布棉麻围坐在一团，聊天，或者是睡觉，比平常少了很多人。 她走进去问，“芝芝，桂桂和小麦，她们六个人怎么不来听讲了？” 一个小姑娘扬起面黄肌瘦的脸，“她们去接客了。” “近来楼里生意好了不少，她们就想着去碰碰运气，收拾打扮了一番，便去了。昨天回来说，分到一两个客人呢。” 有人说，“快冬天了，大家平日就吃不饱饭，要是再不去想办法赚钱，生病了也没钱看，一到冬天，我们这里总会有人得风寒，要死好几个。” “没钱看病，没钱吃药，老鸨也不会给看病的。反正我们这些人赚不到钱，对他们来说死了也没什么，到时候再买一批新的就是。她们不想病死，也不想饿死。” 林芊芊了解过她们卖身的价格。 提供给有钱阶层的男人，基本都是样貌好，一晚就要十两。 而提供给底层的男人，相貌一般，身材一般。睡一次女人，也就是几文钱的样子，比一顿饭钱高不了多少。因为他们穷，没什么收入，而他们又娶不到老婆，需求量还大，青楼为了不丧失这一部分顾客，就“降价销售”。 实际上，穷人还是消费主体。 有钱人家里有几房妻妾，他们偶尔来一次青楼。家里夫妻关系和谐了，也是不来青楼消费的。 第244章 风波(1)(重传) 本身就赚不到多少钱，还要被老鸨从里面抽掉七成，到手里更没有几个铜板了。 说话间，芝芝从外面回来了。她垂着头，攥在一起的枯黄瘦手背有一条鲜红鞭印。 她把袖子往外扯了扯，遮住了伤口。 芝芝蜷缩着身体，路过人时，踉跄了一下，在地上摔了一跤，又迅速爬起来。 结果没两步便晕倒在地。 “芝芝——”林芊芊叫了一声，连忙过去把人扶起来。 她叫人倒了一碗水喂她服下，又给了杂役两个铜板叫他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所有人看着这稀有的人，又惊又羡地看着芝芝。她就晕了一下，就有人给她请大夫，以前可是病死了，老鸨都不会给人请大夫，让拿土方子对付，结果就这么把人耗死了。 大夫把完脉，对林芊芊道，“她只是太饿了，饿晕了过去，没有大碍。” 林芊芊叫清音去拿一个馒头来。芝芝看见递过来的大白馒头，一把抓在手里，狼吞虎咽的几口吃下。 而旁边的几个女子看得直咽口水。 好白的馒头啊，一看就很好吃。 她已经多久没吃过白馒头了，都是靠又黑又硬的窝窝头过日子。 好想大口大口吃馒头，过一把瘾啊。 林芊芊见大夫要走，道，“大夫，你给这里的其他女子也诊一下脉吧。” 王大夫往前迈的脚步停顿住了，他转过来说，“小姑娘，你这可不地道。你就出了一个人的诊费，就叫我给这么多人看病？” 林芊芊道，“你给她们诊脉检查身体就是，诊费由楼里出。” 看病难，是现代政府都在解决的民生问题。 而在古代，看病，更是难上加难。 王大夫一听，立刻折回来。 林芊芊见状对屋里所有女子道，“免费诊脉，免费检查身体。你们身上有什么不舒服，想了解自己身体状况的，都排好队，让大夫一个个诊脉。” 此话一出，几个女子蠢蠢欲动，她们一股脑围过来。有着安排排队经验的清音拉住她们，让她们排好队，保持适当间隔，不要挤，不要争。 排队，这个礼仪，是清音从林芊芊那里学来的。 最开始，有声阅读的客人因为要排队而感到困惑不解，在林姑娘和她的几次告知下，大家慢慢习惯了这一模式。 排队这一礼仪是何时形成的？并且要国人从幼儿园就学习这样的礼仪呢？把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刻在骨子里呢？形成必须遵守的公共道德和习惯？ 当然是惨痛的历史教训，八十年代一场大饥荒，一个粮店老板开仓赈济，结果上万灾民踩踏拥挤，死了上千人。 据说，排队这一礼仪先进文明发明起源于八十年代的美国，再后来随着市场经济兴起，人们需要大量的商品交易。为了避免社会冲突，这一礼仪便写进了教材里，从幼儿园开始让人学习。 自觉排队，是社会秩序的需要，更是社会文明进步的表现。 姑娘们一听说是免费的。免费的不花钱简直太好了，她们便听话地乖乖排队，伸出一只只纤细的手腕来由大夫诊脉。 一起和姑娘们上课的杂役小李带着弟弟过来找林芊芊，一听说他们在免费检查身体，便问自己能不能也看看？ 林芊芊翻了小李一个白眼。 小李见到林芊芊给了自己一个白眼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她更加可爱漂亮了。 他扶着弟弟的肩膀说，“姐姐，我的好姐姐，你不给我看病，给我弟弟看看吧，他最近老咳嗽，我害怕他生了什么大病。” 林芊芊瞥了他一眼，“你领着人去后面排队去，别声张。” 小李激动地朝她又弯腰又作揖，领着腼腆的七岁弟弟去了外面排队。 姑娘们都没什么大病，基本都是身体虚弱，营养不良，吃不饱饭导致的。 还有一些身子骨弱的，受了凉。 不知是谁多嘴传出去的，说这里免费给楼里的姑娘看病，不过要排队。一些打扮得花花绿绿，明显吃喝不愁的女子也来了，她们打定了主意，混进去，免费白嫖诊脉的机会。 快到中午肚子开始饿了，一看后面怎还有这么多人，王大夫拉住林芊芊，“林姑娘说好的，一个人给我两文钱的诊脉费，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林芊芊道，“是的，你放心少不了你的。” 清音和叶芙蓉一看有些慌张了，她们两个把林芊芊拉到了一边说悄悄话。 “你看，那牡丹也来了。真是的，给这里的姑娘看病，她们凭什么来啊？又不是看不起病。” “就是啊，真讨厌，有一点占便宜的好事都不肯放过。” 清音伸长脑袋，往一条龙一样的长队后面看去，急得直跳脚，“啊，不好，那后院几个杂役也来了。肯定是小李把他的好伙计也拉来免费瞧病了！” “姑娘，怎么办？这么多钱，我们难道要自己出吗？怎么出啊！” 林芊芊淡定地说，“不着急。” 之前收的门票钱还在她这里攒着，有的是钱往出使。不过，她不想出。 消息是老鸨散出去的，就是要让这场面不可收拾，给这边说完，她便屁颠屁颠跑去向孤竹告状。 诊完了大通铺的女子，轮到其他院的女子，大夫便诊出滑胎，气血亏损，以及怀孕。 面对一个相貌不错，面色青白的女子，大夫道，“姑娘，你上次堕胎没干净，还有烂肉在里面。观你的相呈死灰色，怕是活不过三个月了。” 女子像是一个纸人，面色白得有点剔透，她声音虚弱地说，“大夫，我，我真的快死了吗？” 大夫叹息，“你要是早些时日把东西清干净还好，可是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种不治之症，就是我看了这么多年的妇科，也没有办法。” 林芊芊想起，妈妈给她讲她当初生她的时候旁边病床有个病友药流没流干净，又去清宫，清宫也没清干净，总是觉得不舒服来医院一看已经发展成什么葡萄胎，变成癌细胞扩散了。妈妈说后来她再去医院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痛苦到没力气给她打招呼了，明明之前一起住院的时候还互相开玩笑。 流产是一件很严肃，很恐怖的事。 偏偏宅斗文里堕胎，打胎，说的很轻松，用两个字一笔带过。知道流产时流血会泡胀身下的床单吗？血肉碎块从身体里哗啦啦往下掉是滚烫的吗？会疼得人晕过去，一头栽倒地上，甚至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现代医学发达成这样，流产都有后遗症。在落后的古代，因为堕胎死的人怕是会更多。 现代社会的文明科普，让女性渐渐有了自我保护身体的意识。而在古代，往往是没有这个意识，没有这个选择，以身体为代价的，而上层阶级的食利者贵女们，有的是妾丫鬟代替她们生孩子，等生完孩子，再把霸占自己丈夫的碍事者除掉。不，若是遇到王熙凤夏金桂这样的主母，连孩子都生不出，在堕胎那一环节大概率就被落后的医术要了命。她们不会让任何人威胁自己的地位，但凡有一点被男人宠爱的苗头，就会把人往死里按，而丈夫会看在她们娘家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行凶之后，他的妻子出了气舒服了对他更爱了，他又可以再换一房美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岂不美哉。 避孕药，安全套，是现代社会多伟大的发明。让很多女子免受了打胎，持续受孕生产可能遭受的死亡。 女孩子，无论任何时候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先天的构造注定了在此事上要承担更多的身体伤害。 第245章 风波(2) ps:从243章看起，前两章重新换了新内容。 ps：本文是女主会带领底层女子走出一条生路。 前面一系列救人事件，可能会被人骂“圣母”，“圣母”和善良有本质区别。圣母是鸡贼人，牺牲与自己不相干的人的利益来拯救别人的人，慷他人之慨来实现自己的道德优越感或目的的角色。圣母是要求别人“善良”，道德绑架别人，要别人让步，牺牲的是别人的利益，割了别人的肉，还要揽去所有功劳，为自己博得一个响亮的美名。而善良的人，是道德绑架自己，让自己做出退让，牺牲自己的利益，割自己的肉。 写在前面的废话：要想让全社会女子有经济独立意识，以及女主幸辛苦苦创造了女性职业岗位后，大部分人愿意走出来参加社会劳动，就必须有几个勇敢的带头人。要让这几个女子勇敢地冒头，就必须让女主获得他人的信任，觉得跟着她干没问题，就是能赚钱，能养活自己。而让女主获得陌生人的信任，说得有心机点叫笼络人心，确实得做一些好事，获得在女子中的威望，好名声。当有了威望，有了名声就是一呼百应。别人听说跟着她能赚钱，还能享受到优越的工资待遇，自然而然就跟着她一起干，慢慢地就养活自己了。当然，女主是打心底愿意帮她们的，并不是为了好名声。她觉得被逼的卖身实在看不下去，她们应该有更好的活法，也想为她们换一个活法。 ** 老鸨跑到孤竹面前，着急忙慌地倾诉，“主子，你快去看看吧。这个林芊芊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竟然给院里的姑娘看病，我们青楼不是做慈善的，她这是做什么啊？院里其他姑娘也去凑热闹了。” “她说是免费看病，钱由楼里出，这不是把你当冤大头吗？凭什么这个钱就由楼里出？她是如此的擅作主张？简直无法无天了啊！” “我做什么事，都要向您请示，她可倒好，不管不问就直接做，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子是吗？” “不，这完全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不把您当主子啊！主子，你必须得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不然她就越来越嚣张了！迟早要在我的头上拉屎。” “去看看。” 见孤竹起身下楼，老鸨跟在后面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她等着孤竹把林芊芊给好好地收拾一顿。 在老鸨在楼上向孤竹打小报告的时候，林芊芊和大通铺里的芝芝桂桂等人坐在一张床边聊天。 今天这地儿因为多了一个王大夫“免费”诊脉，头一次聚集这么多人。 “你们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读书识字了？”林芊芊问。 芝芝难为情地低下头，“女人识字有什么用呢？只有男人才识字，女人识字了也没有用。” 林芊芊回答她，“怎么会没有用？识字当然是有用的，不是只有男人才能识字，女人也能识字的。不然你说那些大家闺秀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楼里的头牌有专门的人教她琴棋书画？就是为了和文人高官交流啊，不然一问三不知，怎么获得男人喜欢，将来怎么教育子女？就是因为是好东西，读书识字是只有少部分人才有的特权。” 芝芝听完垂下了头，伸手抠着自己的大拇指甲盖。 林芊芊问桂桂，“你为什么也不愿意继续读书识字了？” 桂桂不敢看林芊芊，她伸手抚摸自己的大腿说，“我脑子太笨了，学不会，学不好。如果是我弟弟，或者我哥哥来学就好了，我想把机会让给他们，他们还不认字呢。” 林芊芊听闻笑起来，“这里是免费的识字班，只要愿意都可以来学习。并不是固定名额，也不限制人数。他们不在这儿，你想把机会让给他们，他们也学习不了，为什么你不好好学习，将来有一天重逢了，把你识的字都教给他们呢？” 桂桂愕然，她听到自己呆滞的大脑发出了刺耳的喀嚓转动声，“对啊，为什么我不好好学习，将来有一天教给他们呢？” 她的眼泪迅速流了下来， 她看着林芊芊满怀期待地问，“姐，我我真的还能和家里人重逢吗？” 林芊芊微笑点头，“嗯，一定可以。” 女子绽放出笑容的那一刻恰好有一束光从外面照进来，她坐在阳光里，美丽的脸庞也镀上了一层金色，那么的耀眼，那么的温暖。桂桂感觉自己的人生有了希望。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芊芊了解到大多数女子们都是顺从的，听话的，以及愿意把好吃的，好的机会都让给家里的哥哥弟弟，而让自己受苦的付出型人格。 这导致她们一见到好东西，首先想的是家里人，而不是自己享受。 林芊芊又问小麦，“你呢，你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读书识字了？” 小麦道，“我也觉得我很笨，学不会，学不好。”她看了旁边人一眼，低下头道，“别人说的对，我学也学不好，接客还有钱赚。” 林芊芊正视着她的脸庞，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可是，一天只学习两节课，也不耽误你接客啊，完全可以学习之后再去接客。” 林芊芊知道她们要生活，目前她们想到的唯一赚钱途径就是卖身。她一两句也改变不了她们这种惯性思维，何况长时间浸染在这种环境下，陪男人睡觉是家常便饭，她们习惯于轻易地交出身体。 林芊芊注意到她观察周围，这说明她很在意别人的目光，“你不要在意别人的说法，别人说你笨你就是真的笨吗？” “大家都是人，都是从四肢爬行，到慢慢学会双脚走路。聪明的孩子是学习得很快，笨的孩子努力一些，多爬一会，也学会了走路，学习更是一样的道理。” 这番话一下子破除了小麦心里的障碍。 她胆怯散开的目光，慢慢聚在一起变得明亮，坚定。 她点头，“嗯。”心里却完全认同林芊芊，并把她当成了自己崇拜，尊敬的人。 这番话在后来也一直在激励她。 旁边听林芊芊和她们几人讲话的几个女子，也收获颇丰。 她们三个人提出的问题，在她们心里也存在，林芊芊在无意中解决了其他人的困惑。 很多人渐渐靠过来，把林芊芊围在中间，像是听老师讲话一样听她讲，神情格外认真。有一些人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有一些人像是恍然大悟。 林芊芊继续对围过来的女子们再次说，“读书识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将来有一天你有了孩子。孩子要二十五文去买文具，你不会算数怎么办？难道还要扣开邻居家的门让他帮你数数吗？你的邻居恰好和你一样，孩子说要买一本叫做《资治通鉴》的书，你不识字去买，结果老板见你不识字，卖给了你一本压箱底的劣质书，连字都没印刷清楚，还问你要了高价，你吃了亏，也不知道。读书识字了，会少走很多冤枉路，一个家里总的有一个会算账，会识字的吧……” 一番话下来，林芊芊身边站满了人，人挨着人，她们也从心底认同了她的话。 以前，她们并不觉得读书识字有什么重要的。经过她这么一说，想起自己明里暗里吃的亏，受到的坑害，很多人便也不想继续被人坑骗，当个糊涂蛋了。 孤竹进来，第一次见到大通铺这么简陋恶劣的居住环境，嫌恶地打量了半天。他抬手拍了拍袖子上看不见的灰尘，不想再往前走一步。 他眉头上锁，“林芊芊呢？” 老鸨殷切地指着前面一群人，“那儿呢，她被人围着，不知道又在发表什么言论，很多人还聚过去听。” 孤竹会见到前方一群衣着朴素的女子，有个别穿着鲜艳的站在最外面竖起耳朵听。 站位缝隙间，他瞥见到林芊芊坐在床边，和旁边女子热情地笑着说话。 不知为何，他见到她第一眼，便感觉到这屋子突然亮了。 她旁边的女子们因她身上散发的美丽光芒，鼻子和脸庞也渐渐有了轮廓。 他脑海里头一次冒出了“仙女”两个字。 而对于男人来说，美丽的仙女并不是供起来的，叫人好好疼爱的。而是拖她下凡，让她沾染尘埃的。 不管是牛郎织女，还是七仙女与董永。都是仙女又如何，你也要下凡给我这个凡人当老婆，每日洗手作羹汤，生儿育女。 还有男人们喜欢的神仙姐姐，视她为大众情人，夜里没有女人相伴时想的是和她一度春风。 若是真叫他们娶了仙女，发现仙女会吵会闹，要吃饭要花钱。一样的身体构造，大抵又会让他们发出感叹这也和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啊。 孤竹捏住鼻子，向外面走，“你去叫她出来。” “是。” 老鸨笑嘻嘻地说完，便走到人群里，粗鲁地用屁股撞开人对林芊芊说，“主子叫你出去！” 在众人担心的目光中林芊芊起身离开，去了外面。 大家好奇地趴在门上，一个脑袋挨着一个脑袋，集体往外面瞧。 孤竹盯了林芊芊一眼，发现她像是不染尘埃似的，从刚才那样的环境里出来也没有变得逊色，依旧是个精致美人。 他也不是什么女人都睡，方才那屋里的那一批，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你擅作主张给这楼里的姑娘瞧病？竟然问都不问我一声？” “我看这楼里以后你当主子得了。” 林芊芊听到孤竹的话，唇畔漾起梨涡，“好啊，你给我我就要，我为什么不要呢？男子汉大丈夫，要说话算话。” 第246章 谈生意 绕是别人，早就认错，她像是故意听不见好赖话。 那就是分明来气他。 孤竹面容瞬间冷了下来，“此事竟然不向我禀报。” 老鸨赶紧煽风点火，“主子，这个女人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我看你还是把她赶出去算了！” “我们这地方庙小，可容不下这样的能人。” 林芊芊对老鸨露出一个亮堂的笑脸，她故作害羞地伸出双手捂住脸颊，稍微低下头，“多谢您夸我。” 老鸨当即气得瞪直眼睛，差点撅过去。 她指着林芊芊的鼻子怒斥，“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大没小，没尊没卑的人，竟然不把我和主子放在眼里！” 林芊芊无辜地撅起嘴，“您还是不要动这么大的火，小心高血压，脑溢血，年纪大了，更要少生气。” “她竟然咒我死！”老鸨起得跳起来。 她心梗得上气不接下气，用力按住难受的胸口，还是缓不过来， 孤竹道，“好了，你别说了，你说不过她的，她软绵绵三言两语你都招架不住，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鸨狠狠瞪了林芊芊一眼，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风轻轻吹动林芊芊脸边的碎发，她的鼻尖有点红，“其实，我觉得这样的小事实在没有汇报的必要。姑娘们的身体是要了解清楚的，哪些健康哪些生病了，这都是影响青楼生意的。” 孤竹一听，心里的气顿时消散了大半，“你说的也是。” 老鸨见状，气地扭过头。 林芊芊又道，“底层的姑娘们也是人，她们没钱看病，难道就要病死吗？就是买一只猫，它生病了，也得看病，而不是任由它病死，再换一只猫吧。病死了，难道又要重新花钱买新姑娘吗？又是一笔开销。” “所以，我觉得楼里就应该拿钱出来定期为这些姑娘看病。因为平时就指望着她们赚钱，她们也赚过钱，虽然不多，但是万一将来哪个成了一个头牌呢，” “还有，姑娘们得到关怀将会念老板的好，安心地待在这里，也不会想要逃跑了，这对管理来说不是很好吗？少了雇佣打手的钱，又节省了一笔银子。” 四个理由说下来，孤竹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他为他一开始的怒火感觉到有些小题大做。 而老鸨也是找不到任何破绽反击。 她看向了林芊芊，这个女人，她真的不是她的对手，她如此的能言善辩。 林芊芊道，“其实公子，你应该给这些底层女子一笔“过冬费”，她们没有棉衣要冷死了，整日吃不饱。身体没有营养，怎么养出美人呢？一个美女再漂亮，吃不饱饭瘦得脸上的肉都掉光了，也不好看啊。” “这其实是前期投资，付出一部分钱，后期收获的翻倍的返利。” 孤竹神色严肃，“你有什么建议？” 林芊芊道，“我有两个建议，一是“穿暖和”，二是“吃饱饭”，” 几番谈话下来，孤竹竟然同意了，叫老鸨大跌眼镜，直呼见鬼了！ 孤竹命青楼里的账房给王大夫付了出诊费，叫人采购了布和棉花，发给了大通铺的女子们自己做冬衣，而她们惊喜地发现伙食竟然变好了。 稀粥变稠粥，一个黑面团子，变成了两个大黄面窝窝头。 “天呐！竟然有布，还有棉花！” 女孩子们拿着手里清一色的新布，贪婪地举到鼻尖闻了闻新布的味道，反复地摸它柔软的料子。 她们拿来几把剪刀，小心地按照尺寸裁剪成块，把棉花也按照重量去称，屋子里一派欢天喜天的热闹景象，比过年还高兴。 “都是林姑娘，若不是她，我们怎么能拿到棉布做新衣服，做新鞋。” “当时我在外面偷听，觉得这林姑娘是疯了吧，她竟然提出这么疯狂的要求，而老板竟然被她说服了，你不知道当时老鸨的脸色有多难看。” 芝芝得意地说，“林姑娘还给我们免费看了病。我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厉害的女子，给我们争取到了这么多东西。” “是啊是啊，她太厉害了，她像一个英雄！”桂桂一脸崇拜地说，“她敢和老板理直气壮地说话，就是因为肚子里有墨水吧，否则也没有那么多的话来说服老板，她的胆子好大，面对男人我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更别说老板那样的人物了，见到他我的腿就打哆嗦，” “我们一起去感谢林姑娘吧。”有人提议道。 “感谢她什么呢？” “我们没有什么好东西拿去感谢她？” 芝芝对众人道，“就算是现在没有感谢的东西，将来有了再给她应该也不会迟。但是我现在就想认真地对她说一声谢谢，特别特别想，如果不说，我今晚要睡不着了！” “我也是！”桂桂道，“我特别想见林姑娘，向她当面道谢。” “那我们一起向她表达感谢吧！”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林芊芊居住的屋子，被清音告知她不在，被老板叫去谈话。 芝芝左看右看了一会，觉得非要做些事不可，“那我们给林姑娘把房间收拾一下吧，衣服叠一叠。” “好。” 姑娘们一呼百应，把她们三个人住的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擦得桌子一尘不染。又去找林芊芊的脏衣服要洗，大家都争着要给她洗衣服，洗鞋子，补衣服。 几个人因为一件衣服差点抢起来，清音无奈地道，“就这一件刚换下来的脏衣服，平时我都是洗自己衣服时，帮姑娘把衣服洗了，还轮不到你们帮她洗衣服呢。” “那姑娘的衣服我以后包了。” “鞋子我包了。” “袜子由我来洗！” “那我做什么啊？”芝芝问完，“那我给她洗脚洗头！” …… 另一边， 林芊芊发现屋内只有孤竹一人时，步伐越来越慢，她站在门口位置，谦卑地问：“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 孤竹展露出一个温和善意地笑，“你过来啊，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想和你谈谈生意上的事。” 第247章 投其所好 “那公子就在那里说，我站在这里能听见。” 林芊芊站在了她认为的安全的门口——可以转身就逃跑。 孤竹拎起袍子起身过来，他原本要伸手去拉林芊芊，在即将触碰到她的一刹那，又伸手向前换为了一个向前邀请的绅士手势。 他道，“我们就在屋里谈话。” 林芊芊随意扫了一眼屋里面，“我不想进去。你的那些姑娘们呢？怎么没见她们？” “怎么了？你想叫她们过来？” 孤竹说完，便转过脸向外面喊了一声，“吉安，去叫那个，那个…过来伺候！” “是。” “她们一会就来，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林芊芊感觉到安心了一些，戒备得到解除。 孤竹引着她进了屋，他举起两只手拍了拍，便开始有人端着托盘上酒菜。 一样又一样精致的菜肴被放在桌面。 他向她介绍，“这道是天香楼的红扒鱼翅。” “这道是酿茄子。” “这道是酱泼肉。” “这是清蒸江瑶柱。” “这道是杏仁酪。” “这翠芸楼的煨羊肉特别软嫩，一点也不膻，冬天最适合吃羊肉了，女人吃羊肉益气补血，羊肉性温，最能滋补身体。” “这附近几家酒楼的招牌菜都在这里了。我想让林姑娘与我一边用膳，一边聊天，你总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他给林芊芊拉开一张凳子，让她坐下后，才坐到对面，与她保持最远的距离。 来了一位姑娘，是上次那位花映月，她欣喜地进门来，冲孤竹娇媚一笑，“公子你有什么吩咐啊？” 孤竹道，“布菜吧，” 男人平淡的一句话，眼睛一直看着对面，让她一腔热情当即被浇了个透心凉。 花映月仍然扯了一个笑脸给孤竹，转过头再望向林芊芊时，眼神立刻化成了冷飕飕的暗箭。 花映月走到孤竹身边来，拿起筷子安静又贴心地布菜，他看了林芊芊两眼道，“怎么光给我一个人布菜啊？去，伺候她。” 花映月气笑了。 她咬咬牙，往林芊芊身边过去，林芊芊说，“不必这么麻烦，我不需要人伺候，我有手有脚，从四岁时就一个人能吃饭。” “让花姑娘坐下来一起吃饭，让她伺候你吧。” 孤竹对花映月说，“你坐下吧。” 花映月当即选了离孤竹最近的位置坐下，又搬起椅子往他旁边挪了挪。 林芊芊望着一桌子的菜肴，感叹道，“好几样菜，就我们三个人吃也太浪费了，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 孤舟盯着她的脸庞片刻，叫了吉安进来，在他耳边悄悄吩咐了一句话。 不一会，叶芙蓉和清音进来了，却被告知坐下吃饭，她们有些慌忙无措地在林芊芊两旁坐下捉起了筷子。 吃到美味的菜肴，清音感动地捂住嘴，眼泪唰地下来了，她激动地用筷子不停指碗里的肉，“这个，这个，也太好吃了！” 她很快给林芊芊夹了一块，“姑娘你也尝尝。” 林芊芊被她的表情打动，微笑着点头，“嗯。” 有了两个姑娘陪伴，面前的林芊芊不再那么冰冷如霜，笑容也多起来。 将这一切观察在眼里的孤竹心里暗喜。 他没讨好过女人。 大多数女人只要他露出点财富，地位，便想方设法地爬他的床。 再加上他年轻，相貌俊，她们没占到什么便宜也不觉得吃亏。何况，他每次都会给她们银子，她们便美滋滋地收下，希望他多多疼自己。 他是个生意人，察言观色，揣摩人的心理，从话语里分析其背后真正的需求，是从小开始练习的。 他也知道投其所好，才能促成交易合作。而对待女人，应该差不离。 只接触了两次，他心里便对林芊芊有了一个基础画像，并生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计划。 晚上孤竹点名花映月作陪，她扯开嗓子刚要叫，却被捂住了嘴：“别出声，一点声音也不要发出来。” 她乖乖点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 没一会，他喘着粗气命令：“她把脸遮起来，脖子以上都不要露出来。” 花映月伸手扯了一块帕子，把自己脸挡住，又怕遮得不够，又用衣服蒙住整个头。 …… “今晚的饭菜也太好吃了！” “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每一道菜都好好吃！” 半夜了，躺在床上，清音还在兴奋地说今晚的饭菜多么美味。 左边的叶芙蓉舔了舔唇，“是啊，不是天香楼就是翠芸楼。这两样酒楼的招牌菜可不是去就能吃到的，每天最快卖完，还死贵。我们两个跟着姑娘真是享福了。”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天呐，我兴奋地根本睡不着觉。”“我今晚一定会做一个美梦的！”清音开心得不行。 躺在中间的林芊芊闭着眼睛笑，“那就睡吧，做一个大大的美梦。” “嗯嗯。”清音抱紧了林芊芊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喜悦地说，“我们三个人睡在一起还真的不冷哎，把两床被子叠在一块好厚啊。今年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往年这个时候我已经冻得得风寒了。” 林芊芊搂紧了她的腰，“可不能得风寒，一个人咳嗽其他人了也会跟着咳嗽，这病是会传染的。” “嗯嗯。” …… 月亮落下之后，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光明。 林芊芊见到今天教室里来了许多陌生面孔。多半是住在大通铺的姑娘，还有一些穿红戴绿的女子，又来了两名男子杂役。 教室里的位置都满了，很多人就挤在一起坐，或者是自觉站到教室后面。 一位粉衣姑娘过来问，“林姑娘，这里是免费教算数识字的，对吧？” 林芊芊回答，“对。” 她抬眼看去，教室里满满当当的，说“不过现在没有位置了，你们先和其他同学挤一挤，后面再做一些桌椅。” 人气一多，这教室里也不那么冷了。 粉衣姑娘道，“没事，我就站着。” 林芊芊站到讲台上，再次强调了课堂纪律，以及尊重老师。 他们都很听林芊芊的话，两节课下来，陈径舟很轻松。他担心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学生们都对他很尊重。 课后，林芊芊和陈径舟讨论了一些教学方式：如何把知识简单化，形象化，让人轻松地记住。 然后谈到算数。 林芊芊听来听去，发现陈径舟是他师门弟子教的古旧的那一套，她道：“还是太复杂了，就用最简单的阿拉伯数字教算数。你算数好，那是你聪明，从小就学习，而她们学习的大脑才开了个口子，算数主要是计数，加减乘除，把日常生活计算清楚就好了。” “阿拉伯数字？”陈径舟困惑不解，“这是什么？” 林芊芊道，“就是世界上最简单，最容易记住的数学符号，也最容易学会，最容易应用的。” 她没打算隐瞒，知识就应该拿出来分享学习。聪明人学会就变得更聪明，笨人学会了，也会变聪明。 她想阿拉伯数字之所以全世界国家都在用。就是因为它足够简单，易懂，叫小孩子一教就会，教个一遍就会了。 陈径舟认真看着林芊芊，虚心请教，“能否请你给我展开讲一讲？” 林芊芊道，“行。”她弯腰在地上找来找去，“你给我找一根树枝来，我要写字。” 陈径舟找来了一根树枝，递给她。 林芊芊伸手把裙子后面两边拉起来，放到前面，她抱着膝盖蹲下来。 拿着树枝开始在土地上写字，“1，2，3……6，9，0，” “这十个数就是阿拉伯数字。” 第248章 娶她，绝对是赚的 林芊芊讲了一遍，陈径舟就全部记住了。 “只要会这十个数字，算数竟然这么简单。”他学着林芊芊也撩起衣袍下摆以免弄脏衣服，蹲在林芊芊对面，再次看了一遍那写在地上的十个数字。 他抓起林芊芊扔在地上的小木棍，跟在下面也写了一排。 他的字迹更加劲瘦，立体，深深刻画进土壤里，掀起层层褐色泥土。 他惊喜地抬起头对林芊芊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学到东西，你简直是我的小老师。” 林芊芊不好意思地笑，“算不上吧，要说，你也是我的老师，时刻学习，不忘学习，从任何人身上都可以学到他身上的优点拿来为自己所用，才是聪明又厉害的人。” “对了，”陈径舟拍干净手上的灰尘，把手往身上抹了抹，解下后背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两个用纸包住的包子道， “这是我娘蒸的包子，她叫我拿来说一定要让你尝尝。” 林芊芊伸出双手接过来，打开三层纸，看见圆呼的包子笑着说，“替我谢谢你娘。” 陈径舟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崭新的布鞋，道，“也谢谢你的鞋。” 林芊芊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弯下腰仔细端详了一会他脚上的鞋，“看起来很适合你啊，清音的手就是巧。” 这鞋，清音做了两次。第一次他不好意思地收下，结果不见他穿始终穿那双草鞋，一问得知是送给她娘穿了。 清音只好又做了第二双。 陈径舟注视着吃包子的林芊芊，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吃东西吃得香又赏心悦目，“我娘说想感谢你，请你去我们家做客，她想做饭给你吃。” 这个月十号，她发了工钱给他。虽说只有十一天的工钱，但是拿着这些钱回去，他从未如此的充实和高兴。 而他的娘也拿着这些钱给家里买了米面，买了油盐酱醋，给他扯了布做衣裳，说他比她赚得多。 “好啊，好啊，我也想出去走走，”林芊芊一听来了兴趣，她被圈在这方天地很难受，连上街的自由都没有，早就想出去透一口气。 “但是……这里是不让出门的。” “只有一些头牌被客人要求了要过夜，才会用轿子抬出去。” 林芊芊捧着包子向院墙方向走了几步，抬首望去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高出围墙的树木，屋舍。 她认真听着院墙外面的声音。 仔细听了一阵，她转过来说，“有人在卖糖葫芦，我想吃糖葫芦。” 陈径舟道，“你等着，我出去给你买。” “算了算了，”林芊芊拉住了向外走了两步的他，“估计等你出去，卖糖葫芦的人早就走了。” “下次吧，下次有机会你再买给我吃。” 陈径舟点头，他看了一眼她放开的手：“下次我在街上遇到的话，买给你吃。” 林芊芊笑着点头，“嗯嗯。” “你很想出去啊？那我让你出去怎么样？”霎时间，孤竹洋洋洒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林芊芊陈径舟齐齐回头，见到孤竹带着随从吉安过来了。 “那我会非常感谢你。”林芊芊说。 孤竹笑起来，“好，行。我准许你出门，不过，我必须跟着你，以免你逃跑。” 最后两个字，他特意咬重了音节。 “行，这是你说的。你爱跟就跟吧，我不介意多两个跟屁虫。”林芊芊扬起脖子说。 吉安指着她怒斥，“好啊，你竟然说我们是跟屁虫！” 孤竹压下了他举起的手，“哎——无伤大雅，一点小玩笑而已。” “可是谁会这么拐弯抹角地骂您。”吉安瞪了林芊芊一眼，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而他的主子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吭声，更是令他觉得窝火。 孤竹谦逊道，“君子有容人之心，何况林姑娘也没有恶意。她能同我开玩笑，说明拿我当朋友，只有一些不熟的人，才会保持一板一眼的礼节。” 有机会靠近，还能刷好感，他自然不会放过让她卸下层层戒备的时机。 林芊芊对陈径舟说，“不用管他，我们去我们的，我想今天就出门。对了，今天能去你们家吗？我特别想散散心。” 陈径舟收回观察孤竹的目光，此人长相阴柔，身上一股脂粉味，他不喜欢。那是这个院里青楼女人经常往身上搽的粉，统共就那么一种味道，经过那些女子时，总会闻到这股腻歪的味道。 而林芊芊她不喜欢搽粉，她清清爽爽，犹如草木鲜花干净自然。 她身上有一种梨花的清甜气质，甘冽澄澈，饮一口会让人立刻神清气爽，如沐新泉，涤尽尘埃，和她待在一起总是那么舒心自在。 陈径舟对林芊芊道：“行，不过，这会我娘在家里干活，可能来不及买菜做饭，要不改天吧，让她好好准备一番。”他想着要用什么的饭菜好好招待她。 “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就去菜市口买一些蔬菜回去。第一次登门，总得带一些礼物上门吧。”林芊芊快活地双手合十，“我正好也想逛一逛。” “如果你娘不方便做饭，我可以帮忙做的，我也想亲手给自己做顿吃的。借一下你家的锅碗瓢盆，怎么样？” 女孩笑容如春花烂漫，提议到如此实在让人无法拒绝。陈径舟点头，他娘一直想见芊芊，一定也会高兴吧。 来到了菜市口，林芊芊从商贩那里抓了一公一母两只鸡，绑了脚之后交给陈径舟拎着，又买了十枚鸡蛋，陈径舟不好意思地提起鸡蛋问是不是太多了，林芊芊扬起下巴一指后面，“算一算，今天多少人啊，恐怕都不够吃的。” 陈径舟点头，也是，加上他娘，要五个人呢。 他们家平时吃惯了野菜疙瘩。而芊芊，尤其身后这位公子他们肯定是吃惯大鱼大肉的，得买鸡鸭鱼肉才能招待好他们。 林芊芊拿出钱袋要去付钱，孤舟让吉安抢先掏银子，吉安付了钱。林芊芊说了一句谢谢啦，转身去旁边卖猪肉的大叔那里看前腿肉和五花肉。 冬天了，这个季节没什么蔬菜可卖的。萝卜胡萝卜白菜哪哪都是一堆萝卜白菜，她买了萝卜，又买了块豆腐。她见到什么买什么。买买买就是让人心情愉快，孤竹为了讨美人欢心，也乐得付钱。 何况这些钱，在他眼里还不算钱。这些食物加起来一两银子都不到，他平时给伺候他那些姑娘随手就是十几两，二三十两，她们恨不得跪下来给他把脚舔干净。 就是傻子，此时也看出来两分不对味来。吉安身后背着半袋面粉，胸前挂着米袋，把他的后背都压垮了，他喘着气凑到孤竹身边小声说，“公子，你想要一个女人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实在不行，我晚上把她弄晕送到你房里来，何必大费周章？” “不可。”孤竹用眼神制止，严厉警告。 “她会不要命的，玩过一次就死了，太不值了。” 有个性，灵魂如此生动的美人实在少见。如果此生只能睡一次，那太可惜了。 他心里预测到与这样女人的交欢，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美妙滋味。他得让她听话做他的女人，直到他腻味为止。 这样特别，能赚钱，少见的美人，让他甚至动了娶的念头。 娶她，绝对是赚的，可能还会翻倍翻倍地赚。 他的商业嗅觉告诉他，她身上有一座宝库，能变出一座金山。 她比很多女人能赚钱，还会经营管理，又生得如此美貌，实在符合他对家中娇妻的幻想。 他爹就希望他找一个聪明美貌又能帮他料理生意的儿媳妇，把整个家族事业扩大。 孤竹悄悄对吉安说，“你要尊敬她，万一将来有一天她成了我的夫人呢？” 吉安立刻收起了之前的不满，赶紧正色道，“我……我知道了，主子。” 他看着前方林芊芊和陈径舟并排行走的身影，抬手擦了擦头顶的汗，天，主子竟然想要娶这个女人。 吉安突然来到和陈径舟说话的林芊芊身边，点头哈腰地伸出手，“林姑娘，您这手里的猪肉由我拎着吧，别累到您那娇贵的小手。” 林芊芊感觉到莫名其妙，她道，“你也怪辛苦的，背着这么多米面还不够重啊。这猪肉由我拎着就是，你可千万别把粮食都给洒了。” “是是是。”吉安赶紧道，“你放心，一定不会的。” 林芊芊走了，继续边走边和陈径舟聊天。 吉安突然觉得这新夫人会心疼下人，挺不错的。 第249章 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珍惜 来到了陈家，吉安看见篱笆院里这寒酸的破屋子都不想进去。 篱笆院竖立的细木桩稀稀落落，圈出一方小天地。茅草屋低矮，门很窄，一次只能进一个人，外面墙上靠着扫帚，斗笠蓑衣，挂着一串卷起来的麻绳。 但他还是得进去，把米面粮食放进他们家里。 陈母原本在家里干活，听到陈径舟喊话敲门，赶紧把手头编的草鞋扔下，跑出来给他们开门，见到陈径舟领着一名女子，后面还有两个男人，笑起来：“舟儿……这都是你的朋友吧。” 林芊芊率先开口道，“我和子真是朋友，至于那两位，是硬要跟来的客人。伯母，事先没打招呼就来你家，打扰了。” 陈母连忙摆摆手，“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舟儿还没有朋友来过家里，实在是让我激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姑娘，公子，你们都请进来。” 陈母边说边热情地引路，几个人走进了院子。 见到林芊芊等人手里拿着这么多东西，陈母惊讶地叫起来，“天，你们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林芊芊笑着解释道：“第一次上门拜访，怎么能不拿礼物。而且我想吃很多菜，我觉得提前准备好才是，否则还要您手忙脚乱地准备食材。” 女子笑容纯净，谦和有礼，一点都不嫌弃他们家里寒酸。 陈母大受震撼，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你们这孩子真是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们这样拜访的。” 进了屋，陈径舟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把林芊芊手里拎的猪肉，还有羊肉，一起放在他们家灶台边。 孤竹手里的白菜萝卜豆腐卤肉也统统放到案板上，一大堆食材把整个小厨房快塞满了。眼看时间临近中午，林芊芊撸起袖子，两条手臂的线条纤细美好，耀眼素白。 她抬手把脑后的头发挽成丸子头，用簪子固定好，将十根纤纤玉指伸进水盆里和陈母一起洗手做饭。 家里来客了，陈径舟说什么都要帮忙，他娘也放弃了以往让他一个男子不下厨房的原则。 他倒是很服从安排，就是有些笨手笨脚，在切菜方面不麻利。陈母十分地高兴，麻利地把豆腐切成四四方方的小方块，问林芊芊想吃米饭，还是面条。林芊芊说她想吃手擀面，陈母便去给她和面。 陈母一边把手揣进面团里揉面，一边转过脸来问林芊芊，“姑娘，你是哪里人啊？是怎么和我们家舟儿认识的？” 林芊芊回过头看了陈径舟一眼，“子真没有和你说吗？我们是因为一篇文章认识的，他那篇文章写的真好啊。” 一说起文章，林芊芊便把陈径舟夸得叫陈母心花怒放，合不拢嘴。 陈母笑声一直没有停下来，“他师父也是这样说舟儿的，说他聪明绝顶。你一个女子竟然也懂得欣赏文章，定也是才女。” 陈母听林芊芊谈吐不俗，又见她举止大方，仪态优美，在心里已经把她归为大家闺秀。 可是她竟然没有半分嫌弃他们家家徒四壁，还愿意和径舟来往。大家小姐住惯了大屋子，见到他们这种穷酸家庭，穷苦妇孺，一点看不起都没有。她如此亲切地和她撸起袖子一起做饭，实在不像闺中小姐能做出来的事。 而且闺中小姐会像她这么活泼开朗，健谈，一点架子也没有吗？ 孤竹一直站在门口，一边看林芊芊和人做什么，一边听她和人说什么。 而屋里陈径舟在两个女人中间穿插，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和谐之感。好像他和林芊芊是一对，他们是一家三口。 孤竹喊了门口的吉安过来，“你去烧火。” 吉安说了声是，便去厨房里烧火了。 午饭，切了一盘卤肉，炖了一只鸡，白菜豆腐，配着浇了酱褐色卤子的杂酱面条。 陈母叫陈径舟把家里不常用的圆桌支在院子里，拿抹布擦干净，把三盘菜端上来。五个人一人一碗杂酱面，细白光滑的手擀面配着卤子，吃着特别香。 陈母说今天男人多担心她吃不饱，非要多给她夹两筷子面条，结果把她给吃撑了都没吃完。陈母像是不嫌弃似的，问陈径舟吃饱没有，便把她碗里的剩饭熟练地倒进他碗里。 林芊芊有些惊讶，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心道，古代和现代肯定不一样的，古代粗粮都不够吃，还要看老天吃饭，不像现代利用科学把粮食产量提到最高，还能出口到其他国家。在古代，不管是不是剩饭，但凡有一口粮食肯定是不愿意浪费的。 而在陈母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在她小时候都是和家里几个兄弟姐妹抢吃的，她也吃百家饭。而林芊芊这样干净剔透的漂亮女子，她没病又没什么，又是尊贵的客人，粮食是绝对不能浪费的。 孤竹一直在默默观察，记下林芊芊的喜好。 吃完中饭，林芊芊便和陈母聊了一会天，见到她的织布机，又见到她在编织草鞋。她新奇地观察了复杂的织布机，了解其工作原理。感叹古代人真是聪明，这么复杂的机器都制造得出来，古代一定有很多发明家，天才。而相比较原文里穿越女带到古代的海底捞，就有些不够看了。 回到醉花阴，林芊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突然想起了顾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来时看到街上牵手而过的情侣，而想到了他。 她快速回到屋里，把自己的头蒙进了被子里，“天呐，我真的是疯了，怎么突然想起他……明明已经忘了” “绝对，绝对不能被他影响。” 林芊芊平躺在床上，感觉到了一种叫孤独的东西，突然跑出来占领了她的心绪。 她是因为孤独而想去交朋友，而结交了朋友，却并没有缓解她心灵上的孤寂。 是因为她在这异世界一直孤身一人，才会对第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如此难以忘怀吗？ 她真的难以想象，他出现在这里，她会不会放弃这些时日所坚持的，突然跟他回去？ 吉安悄悄把清音叫了出去，不一会，清音进来了，怀里抱着一个红木钿盒装了一堆的东西。 她笑着说，“姑娘，这是吉安要我送给你的。” “什么？”林芊芊扭转过上半身看。 清音把东西抱过来，拿起来一样一样地看，惊喜地说，“你看这个是金手镯，这个是锁扣。这个是木梳，这个是绣帕，绣囊，还有好多呢……” 林芊芊吸吸鼻子，认出这些都是她在逛街时，随手拿起来看过的小玩意。有些东西她是看到后，才想起当时还觉得挺好看的，没买是觉得没必要花钱。 吉安来送东西，不用猜知道是谁的手笔，她道：“你退回去吧，没人稀罕那玩意。” “好。” 清音去退了一次，没有退掉。 她默默把盒子抱在怀里，她羡慕地伸手抚摸盒子边缘“姑娘，你看这盒子多精致啊，彩石镶嵌，绘成一副凤穿牡丹，这盒子的木头就是好材料，边缘还有描金呢。” “这里面送的东西也漂亮，都是心意。” “姑娘，我看那公子还挺好的，你提的要求他都答应了，给姑娘们扯布送棉花。昨天还请我们一起吃那么好吃的饭菜，今天又特许你出门，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老板。听说他给头牌之一的花映月都没送过东西，对你是头一回这么上心。” 林芊芊转过身侧躺，背对着清音，“花钱随手在街上买来的东西，也叫上心？” “这心可真好上啊。” “一点收买人心的小恩小惠而已。” 清音还没被男人追求过，更别说送礼物。此刻林芊芊说的这些，她并不觉得是没有付出，他都为她花心思了啊，还是特别的一个呢，亲眼看着林芊芊被人追求，她心里也美得冒泡泡，似乎她替她被人爱了。 而且，那人可是老板啊，多有钱，多有地位啊。 要是和他扯上关系，进了他们家门，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老板多金潇洒风流，长得又高，又俊。这样的人向她示好，她是想都不敢想的，而姑娘她有美貌有才华是担得起被人这样追求的。 如果他娶了姑娘，之后她是不是也可以进门当个奴婢也好啊。 叶芙蓉回来，见到盒子里的金镯子，说：“老板还挺大方的，这金镯子就是我也没收到过。” 两个人说起了孤竹，印象竟然出奇地一致，都觉得他好，说从没见过这么大方仁厚的老板。 第二日，吉安给屋里送来了炭盆，精致木炭点燃后，无烟无异味，屋里暖烘烘的，特别舒适。 “天，老板也太好了吧，给头牌的姑娘们还没发木炭呢，倒是给我们第一个送过来了。”叶芙蓉惊喜地说。 清音也笑，“看来我们是院里第一个享受这木炭的。” 林芊芊叫来了大通铺的姑娘，把木炭和炭盆一起挪过去，叫她们用。 第二日，吉安又给她们送了新的，还说让林芊芊不用担心那边的姑娘受冷，主子也会给她们供炭的，果然，挑炭的工人一筐一筐往大通铺挑。 此事一出，全院皆知。 之前姑娘们单夸林芊芊为她们争取了福利，这回也不忘夸孤竹，都说他善良大方，简直是菩萨心肠，如何英俊，如何多金，以及如何温柔体贴，一些人也害羞地说了想嫁给这样的男子的话。 吉安来她们屋里次数勤了后，老鸨对林芊芊也尊敬了不少，不再提让她接客的事。院里其他人，对清音和叶芙蓉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没人敢怠慢她们。 直到这一日，林芊芊昨晚洗澡后头发没干就睡下了。第二天醒来就鼻塞，流涕，咳嗽不止，还发起了高烧。 清音赶紧去请了大夫。 她吃了药，盖着被子迷迷糊糊睡下。 熟睡中，她感觉到身下床板一声撬响，有人上来了，旁边被褥往下陷动，一只手把她搂进了怀里。 她难受地想去挣脱，可身上没有力气。 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旁边没人，她问清音是不是有人来过她房里，清音茫然地摇头，说她不知道。 第二日，得了风寒加上身上来了葵水，她服了药再次睡下。 不知睡过去多久，指尖传来酥麻刺疼，像是尖细的动物的牙齿在咬。 她无端地做了一场春梦。 第三日，又做了春梦。 林芊芊懊恼地抱住自己的头，把脑袋往枕头上撞，顾淮连续两次入梦，她快崩溃了。 “没什么的，女人在经期激素分泌旺盛，加上盆腔充血，血液快速流动刺激，会比平时想那种事，过去了就好了。” 头一次，她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潮湿，涨闷。 期间陈径舟看过她几次，给她带来了糖葫芦，还有他娘做的一双棉护腕，两本书，说他们上次带去的食物够吃到过年了。外面下雪了，她裹起被子向外面看，果然瞄到雪花片片飘落，地面都白了，难怪今天比平时要冷。 冬天了啊。 一种悲凉突然从心中升起。 冬天到，年关至。属于自己的父母朋友都在现代，而她孤身一人，找不到回去的路…… 孤竹在中午的时候来，他站在床边，看着清音叶芙蓉喂她吃完药离开。 他每次来，她们很高兴。 花映月也看过林芊芊一次，她站在门口只往里面瞧了一会，便没好气地离开了。 她问一旁的老鸨：“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为什么主子会喜欢她？” 老鸨眯起眼睛笑，“当然是你这样柔柔媚媚会伺候人的了，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会勾引人的小妖精。” 花映月翻了一个白眼，“他喜欢我？为什么老是往别的女人身边凑？你看看，为了她，青楼都快由她做主了。” “她说一句话，他就照做一句。我的天呐！他简直就是林芊芊的一条狗！” “害，那还不是因为她特别吗？” “那她为什么不用勾引人，也能得到男人垂青啊？还给她开放了这么多特权！”花映月快要气炸。 老鸨转动着眼珠子往屋里面看了一眼，道：“好像是你不够狂妄自大，她太狂妄自大了。说好听点就是自信。她身上有一种老娘虽然弱，但是老娘这么美根本不需要花任何心思，男人就会自己过来主动倒贴的气质。” “你有点畏畏缩缩，在主子面前可能太过于卑微讨好了。主子对你好一点，你就感恩戴德，你看她，一点都在不乎，不把男人当回事，他的好胜心，征服欲反而被激起来了。” “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珍惜，大概就是这样。” 第250章 示好 “但是，你也别泄气，他也就对她感兴趣这么一阵。在过一阵，他还是会发现你的好，男人还是喜欢被舔。” “你要成为伺候他，伺候得最舒服的那一种。” …… 孤竹坐在床边，端详熟睡的女子片刻，脱了鞋子上床。 他匍匐爬过去，盯着她苍白美丽的脸庞，伸手抚摸而上那柔滑的肌肤，“像是玉兰花一般高洁，纯美。” “如此冷清孤高，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是想让人好好把玩。” 他闭上眼睛，挺直的鼻尖靠过去触碰到女子脸颊，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露出痴迷之色。 原本放置在她腰间的手，不由自主上移置胸部。 服了药睡得这么沉吗？ 他歪脸亲了她脖子一口，粗重的呼吸如粗蛇一般缠绕至女子耳朵，他伸出舌头卷住她的耳垂轻轻吸吮。 忽然，余光瞄到下方雪白丘陵。 他把头放到最低处，幽深的视线由女子脖颈和衣服撑起的缝隙里钻进去。 再也控制不住手，贴着潮热柔软的肌肤缓缓往里滑进。 这美好的触感，令他浑身一震，登时起了强烈的反应。 这个女人轻易地让他的身体里的野兽苏醒了。 如果不是她身上来了月事，现在悄悄把她办了，也没事吧。 要是中途醒来……他相信以他驭女的技术，绝对会让她欲罢不能。 不，她绝对会臣服，女人也需要男人…… 冷清孤高的仙女，变“欲女”，这画面将是多么美妙。伸手渴求着他，没有简直活不了，而他会以救世主的姿态褪尽她身上的衣物解救她。 他抓起林芊芊一只手，放在嘴唇边，亲了亲她的手背手心，把她手指一根根含进嘴里。。 女子的手纤细又嫩，莹白如削葱。 此刻他只想一件事，等她月事过去，怎么都得和她来一回 …… “姑娘。你看这是公子送你的棉裙，多好看啊！” 清音拎起一套雪青色棉质长裙，笑着给刚醒来的林芊芊展示。 这身是穿在外面的宽袖大裙。 衣领，袖口，皆是毛茸茸的雪白滚边，用了蓬松纯净的狐狸尾巴毛，特别漂亮。外罩的一层薄雾紫纱由藤萝紫的毛绒线在棉衣上绣成一条条长线。 “这身衣服太美了，特别配你。” 林芊芊支起脖子，低头捂住嘴咳嗽了一声，泛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一片红云。 她真的好讨厌生病，很着急怎么还好不了。 在现代，她在冬天尤爱生病，一感冒，没有半个月好不了。 现代食物营养那么充足，随时能买到药。生病半个月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长期折磨。 而在古代，一生病，她就陷入了一种随时可能会死的想象里。 见林芊芊兴致缺缺，清音感觉到十分不解。 她把衣服抱在怀里，爱不释手，“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裙子。姑娘，你不喜欢吗？” 叶芙蓉伸手摸了摸毛边，“谁说主子不会疼女人呢，这么漂亮的衣服，就是得配你这样的美人。” “冷清，高贵，穿上就是仙女。” 林芊芊没有理会那件外套，而是冷淡地把清音之前给自己缝制的灰色棉衣穿在身上，又穿上了棉鞋。 “姑娘，你不穿那件衣服吗？” 这么美的衣服，清音和叶芙蓉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两个人还在盯着衣服看。 林芊芊道：“我不穿，我不要漂亮，我要温度，我怕冻死。” 清音给林芊芊做的棉衣里面塞了许多棉花，导致她穿上以后，整个人立刻大了一圈。 衬的她头更小了。 孤竹从外面进来，见到林芊芊没有穿自己送的那件衣服，有些遗憾。 他还是文质彬彬地过去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穿我送你的衣服？不喜欢吗？”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喜欢，浪费了你的心意。”林芊芊面无表情，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孤竹不在意的笑，他说，“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尽管你身上的棉衣色调暗淡，臃肿，土里土气。但是平添了几分可爱，像只可爱的胖胖蓝猫，想叫人搂进怀里。” 林芊芊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 大通铺的姑娘们得知孤竹送了林芊芊一件漂亮的棉裙，都过来看，一个个发出羡慕感叹的声音。 “太美了！” “太漂亮了！” “只有仙女才配的上穿这样对衣服。” “我以为冬天的衣服都很丑，没想到已经有做的这么好的工艺了。” 花映月闻声也来看。 见到裙子第一眼，她就爱上了。 没想到主子竟然把这么美的裙子送给不爱他的女人，真是糟蹋了！ 林芊芊踩着积雪来到教室门口，身后留下一双小巧的脚印，见到陈径舟在里面上课，她便站到后面听。 他送的书她都看完了，此刻来，实在是无聊打发时间。 教室里点燃了炭盆，很暖和，学生们都认真听讲。 他见到她来了，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继续讲课。 见到不少学生昏昏欲睡，他道，“好，那接下来我们随堂测验，考一下昨天教的字。” 他点名叫了芝芝，让她考字。 他来到林芊芊身边，小声问她可是好些了，林芊芊点点头。忽然，他拿出一块桂花糖递给她，林芊芊接过来分成两半，递给他一半。 下课了，小李捧着三个黄橙橙的大鸭梨过来给林芊芊，“我听说吃蒸梨，润肺止咳。林姑娘，是药三分毒，我觉得你吃梨，比喝那苦中药来得好。” 林芊芊点头，“我也觉得中药太苦了，这都四日了，还不见好转，吃了药就想睡觉，整个人都快长在床上了，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做就过去了。想比起喝药，我喜欢吃梨。” 尤其是还会做乱七八糟的梦。 她以前可没有动不动做春梦，真是叫人羞耻。 在林芊芊和陈径舟交谈的间隙，小李很是贴心地拿着梨子去蒸了一个。不一会，拿过来蒸得剔透雪白的梨肉端给林芊芊吃。 她吃完了，下午果然嗓子舒服了，咳嗽减少了。 等第二天上午吃了一个蒸梨后，她到中午完全不咳了，她推拒了清音端过来的汤药。 “姑娘，你不吃药真的好吗？我看中药更好吧，你身体虚弱，这里面有几味滋补身体的汤药。” 林芊芊盯着那药黑沉沉的汤药，“不用了，喝得嘴里发苦，还总想睡觉。我以后不喝这汤药了，让把剩下的都扔了吧。吃梨的效果挺好。” 身为现代人，林芊芊知道身体的免疫力增强靠锻炼，以及多摄入蛋白质。 哪能吃中药就把薄弱的底子打好的，勤锻炼和吃肉蛋奶比较靠谱。 不喝药，她果然精神好，没有犯困。 第251章 手炉 林芊芊把锻炼身体，提上了日程。 外面太冷，就在屋里做瑜伽，平板支撑，俯卧撑。等身体好了一些，就去外面雪地里跑步。 身体里虽然流着血，痛经也折磨她的腹部和后背。但是她不会因为这些难受，而什么都不去做。 什么都不去做，反而更容易胡思乱想，脑海里闪过以前在侯府的快乐片段。 林芊芊两天没喝药，姑娘们纷纷过来关心她，都问不吃药真的可以吗？她就一个个解释，说了自己身体的明显变化。 不管是现代的中医还是西医，吃多了药，都有副作用。 中药的药膳、食疗还好，用食物的属性来治疗日常生活中的小病，反而对人体的影响最小。 林芊芊认为是汤药的副作用叫人想睡。而她做那种梦，大概就是因为孤独，心里想他，再加上经期激素水平明显上升，生理欲望强烈。 这些并不能困扰她，女人需求要是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有的是办法。 也犯不着非找男人。 “听说有个客人犯病，把xx的一侧乳房咬下来了。” “真的吗？” “真的。” “这有点好笑……哈哈哈” 林芊芊锻炼完，拿起帕子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听到两个在窗户外面晒太阳的女子聊天。 在这里，每天能听到各种八卦事迹。 基本是荤事，有些还被编排成段子，供人取笑。 要么是哪家原配闹到青楼里，来把她丈夫的相好给打了。这种事情，隔个三天两头就会发生一次，原配带着自己娘家兄弟拿着棍棒来，把那勾引自己丈夫的妖精好好打一顿。打得头破血流，报了官，原配家里有实力雄厚的娘家撑腰，花点钱自然了了。 要么是哪位头牌今天又接客了一位大金主，真是让人羡慕。要么是哪个冰清玉洁的仙女人设的人设崩塌了，竟然给男人又吹又舔的，给谁当狗一样的骑…… 十句话里，有九句话是别人裤裆里的事。 嘴里自然也憋不出什么文雅的词，总是蹦出来粗糙，露骨的话。 情感纠葛倒是罢了，可也有些血腥的，暴力的，残忍的事由她们口中爆出来…… 她们口吻很平常地说出被客人逼着喝尿，以及张嘴接排泄物……以及被当香炉使用插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然后又提及，老鸨是怎么对待怀孕的妓女的，那些喝药没打下来的，以及生下来的孩子，血淋淋的婴儿从肚里扯下来，直接挖了坑埋在后院， 有个房间，是专门用来处理的。房间门口前面的一块土地常年是偏红色的，颜色越来越深，变为了黑褐色。路过时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街上的流浪狗不注意就跑到后院刨土，刨出尸体，撕扯着吃血肉。好像是叼着一个撕烂半边脸的人头满院跑，吓坏了哪个客人。后来呢，她们就叫人专门处理那些小婴儿，听说啊，紫车河很赚钱的，还有人说什么脐带能壮yang补肾…… 听了这个事后，林芊芊晚上又开始做噩梦了，梦到的比上次还要恐怖。 之前是一个，现在是一群脸色煞白的鬼婴，女鬼。 她半夜爬起来，裹着被子默念妈祖保佑我，佛祖保佑我……以求不再想象那些恐怖画面。 她忽然想到西游记原着何其恐怖黑暗。描绘暴力，血腥，残忍至极，文字描写十分地可怕彻底。 狮驼岭三魔头，把整个狮驼国的人全吃光了，搞成了人间炼狱，以至于书中描写狮驼岭时说“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翙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光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恶心作呕。 这作者绝对是疯魔了，才会想象出那些可怕画面。而她此刻也像是疯魔了一般，想象到那些可怕的画面…… 她忽然知道了那位明代文学家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写出这篇传世巨作。 人的想象往往基于现实。 …… 孤竹抬步从门外进来，清音见到他露出微笑，很体贴地为他拉过一张凳子，让他坐在炭盆旁烤火。 林芊芊转过头，见到清音把他当主子一样热情伺候，很是欢迎他来，脸色凝滞了片刻。 “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药当真不吃了？”他以一种关怀，又不显得亲昵的温柔口吻问。 “不吃了。” 林芊芊背对着他，感受着正午阳光洒在脸上，身上，暖洋洋的。 孤竹嘴角勾了勾，“外面还是太冷，我听人说见到你在外面跑步，还是少出门吧，以免风寒加重了。” 听上去是关怀的话，在林芊芊耳朵里轻飘飘的过去了。 孤竹对着旁边的吉安，一仰下巴。 吉安拿出一个精致的鎏金小手炉，弯下腰恭敬地递到林芊芊面前。 “林姑娘，您要出门也带上这手炉，放心冻着手。” 林芊芊看都没看一眼，干脆地说，“我不要。” 吉安讪讪一笑，“主子也没有别的意思，林姑娘，您不用也没有关系，让您房里的姐妹用也是一样的，随您处置。” 他说完，便把手炉搁在桌面。 孤竹没有过多停留，便离开了。 清音叶芙蓉从外面回来，见到桌面多了一个漂亮的手炉，欢喜得不行。 “姑娘，主子简直对你一片真情啊，送衣服，送手炉，每天都来看你，关心你，问候你，你怎么看上去对他爱搭不理的啊？” 叶芙蓉捧起手炉仔细看了一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啊，对这样的男人，我真的没有抵抗力。能被这样对男人追求，真是想都不敢想。” 她脸上流露出流光溢彩的笑，“这可是孤竹公子，他们家之前可是孤竹国的后裔。经过几代，不知道累积的家财有多少呢，他们家黑白两道通吃，有一支还是和朝廷的皇商，他们家朝里也有人做大官，江南这一块的生意，都是由他们家说了算。” 芝芝桂桂小麦来看林芊芊，见到了手炉和衣服说，“天呐！好漂亮的手炉！” “昨天的衣服，就已经让大家羡慕一辈子的了，今天又送了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桂桂伸手搭上林芊芊的肩膀，笑着说，“姑娘，主子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我看他是第一次这么用心对一个女孩子，我真的好羡慕你，被这样一个男子钟情，你不知道，他对花映月都没这样过。” 芝芝说，“花映月想的是怎么讨好主子，可是他呢，从来都是把她挥之则来呼之则去。” 第252章 挖空了心思对你 小麦看看衣服和手炉说，“主子真是好人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善良的人。林姑娘，你为什么不接受他呢？” 林芊芊冷笑，“是啊，他好善良。善良到把我们一个个买到这里来，要我们卖身为他赚银子。” 林芊芊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众人。 她们像是这才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几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叶芙蓉道，“的确不错，可是，他也给了我们从未有过的待遇。如果没有他的应允，我现在也不会过得这么自由舒服。” 叶芙蓉一说，清音也道，“我也觉得主子挺好的，他是个善良的人，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我们做这么多事。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姑娘为我们争取，带着我们开辟了这样的先河。” 芝芝走过来，拉住林芊芊的手认真地说，“他是个很有素养的公子，对你也很有礼貌，温柔体贴，家世又那么好，那么有钱，这样的人你都看不上吗？” 林芊芊甩开了她的手。 面对着这些人的话，她真的很想发火。 这些天，她们明里暗里都在说他的好话。 林芊芊使自己冷静了一些，她严肃地说，“其实，我有一个爱人，迫不得已和他分开。我真的很爱很爱他，我的心里只有他一个，别的男人再好，都不如他。” “请你们不要逼我接受他。” “孤竹公子身边红颜知己那么多，你们非要让我当他的红颜知己吗？” 林芊芊是头一次提起她的感情，众人一下子醒悟过来：原来她是有心上人，难怪那么冷冰冰的拒绝孤竹。 叶芙蓉听完，对着林芊芊道，“这不是很好吗？正好换一个男人。” “情啊爱啊有什么用？哪有银子管用？听你姐姐我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女人为他守身的，男人们三妻四妾惯了，都喜欢寻花问柳。你为他守身，他还不知道泡在哪个女人的怀里呢？你别傻了，选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就是。” 林芊芊没想到自己拒绝的理由，在她们看来竟然是犯傻。 这回，轮到她有些发傻了。 林芊芊对上叶芙蓉说，“你说我傻也罢，我就是喜欢他，心里只有他一个，别的男人一靠近我，我就感觉到恶心。还请姐姐不要逼我，银子是很好，但是我要自己赚的。男人肯给你几个臭钱花，还要看他脸色，这种滋味，你难道不知道吗？” 叶芙蓉的瞳孔登时失去了炯炯光芒，像枯竭的井底毫无生机， 她晃了会神，回过头来微笑道，“可是，妹妹，你不一样啊。你长得漂亮，又有才华，你定能得到男人的宠爱。” 林芊芊声音冰得像雪花一片片落在人额头上，带来点点消融的凉意，“长得漂亮，真的能盛宠不衰吗？历代皇帝的皇后，宠妃不够漂亮吗？不够有才华吗？怎么还会被废后，赐死啊？” “如果长得漂亮就能得到男人宠爱，那么“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这句话又怎么会流传下来？如果男人的爱，取决于女人的容颜能保持多久，那他爱的是皮囊啊。只要是美的皮囊他都可以爱，那长得美丽的男女都可以爱。那还会记得你吗？分成十几份的爱，到你手里到底有多少？” “当一个你以为的“好男人”出现，就开始幻想得到他的爱就能得到一切，是现实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林芊芊的话，如同一记闷锤砸到了叶芙蓉头上，砸的她脑瓜子嗡嗡响。 是啊，她是看清了很多男人的嘴脸，可却也在幻想着有一个英俊有钱的男人能给自己下半生。 她看到孤竹追求林芊芊时，被他的身份，他的财富，他不断送来东西的举动迷花了眼。 尽管现在被林芊芊点破了，她还是觉得这样的男人已经是好男人了，他已经肯为她花心思了，这已经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叶芙蓉目光空洞，仿佛在凝视前方，“你是说的不错，可是，他肯为你花心思啊，他那么高的身份地位，愿意为你放低姿态。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嫉妒你，她们是这辈子体会不到的。” “哪怕这是一个梦，一个破碎的梦，很多人也想在梦中被一个身份高贵的男人俯下身来爱。为了这样一个梦，有些女人是甘愿付出一切的。” 林芊芊深深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外面。 男人的小恩小惠。甚至不用送给她，而是送给别人，让她亲眼看着，她就已经被打动了。 内心缺爱，精神上极度匮乏。灵魂已经缺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林芊芊想到了现代被一杯奶茶骗走纯洁的女孩们。这里，恐怕遍地都是。 而孤竹又怎么不会明白这一点呢。 他正是太明白这一点了。 女人真的是太好对付了。 尤其是那些底层穷苦的，她们从小被家里苛待，但凡说话温柔一点，关心一些，她们就觉得你好得不得了。要是伸手调调情，扔点银子，她们很乖地就把处子之身献出来了，拿回银子还会被家里夸奖呢。 男人们，见到银子，也会干自己不愿意干的苦差事。 这世界上，再没有比银子能收买人心的了。 他们觉得自己拿了你的好处，还会说你的好话，甚至为你介绍漂亮干净的姑娘。 得知林芊芊有自己的心上人。 孤竹从阁楼上下来，走到她身边，“没想到你心中有其他男人。” “可是，他若是心里有你，你还能流落至此吗？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算什么男人。” “他真的爱你吗？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出现？如果不是我，你还能在这里平安无恙地待着吗？” 孤竹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林芊芊，眼睛里流露出一缕伤感。 “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难道要放弃眼前这一片真情吗？” 这些话已经让清音感动不止，她抬起的眼角含有泪，“对啊，姑娘，那个男人根本不爱你。如果不是主子，你和我恐怕至今不知道怎么样呢？” “请你不要辜负主子的一片痴情啊，他对你的真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吉安道。 “他从来没有被哪个姑娘拒绝过，在你这里可是吃够了苦头，屡遭拒绝。” 吉安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姑娘，为了你，我们主子寝食难安。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你的病好了没有，每天想的是送你什么礼物讨你欢心。没想到，送的一箱子东西不喜欢，衣服不喜欢，手炉也不喜欢……他挖空了心思对你，” 院里几个打旁边经过的姑娘听闻，均是停下来听完，羡慕地看向林芊芊。 她们心里无一不在想，如果是公子喜欢她们，她们早就从了，听说主子出手特别大方，做了他的女人一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253章 谣言 经此，孤竹在其他女子口里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痴情的男子。 他苦苦付出，追不到她。 “那林芊芊真把自己当一根葱了，主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竟然给主子一点面子都不给！” 老鸨抓着一把瓜子，边和人说话，边把瓜子皮嗑在地上。 一旁的红梅阴阳怪气地说，“是啊，她心高气傲，心比天高。还是看不上我们主子呢？我看她啊，是想给皇帝做妃子，你看，她配吗？” 林芊芊踩着积雪嘎吱嘎吱路过廊下，她径直走过去，对老鸨两人道，“我没有把自己当一根葱，我把自己当个人。”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在你们眼里多好的人，我就是不感兴趣，不想和他来往。快别把他吹成情种了，他要是情种，为什么每晚陪的姑娘不重样？还把花映月丢到一旁？” 老鸨当即指着林芊芊的鼻子嚷嚷起来，“我们说的是对你，你扯花映月做什么？” “主子难道还对你不好吗？都快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他一个男人，找女人和吃饭喝水一样，你不陪他睡觉，难道还不要他找别人吗？你是什么东西！” “我劝你，见好就收，别把人吊着吊着吊没了。他要是喜欢上旁的姑娘，我看你上哪哭去？” 林芊芊嘴角哼出冷笑，“我巴不得。” “你就继续为你那主子哭喊委屈吧，真是一条好狗。” 红梅脸上露出狞笑，“你高傲什么啊？被主子追求几天，尾巴就快翘上天了！要不是主子喜欢你，我们会对你这么客气，早就把你这小骚货撕了！” 林芊芊心平气和回怼，“你看不下去，自己去安慰你那主子啊，和我不平什么？” “哦，我知道了，他看不上你，”林芊芊故意露出嘲讽的笑，“你这么生气，是因为自己苦苦追求的，而不被人在意吧！” 不等她回答，林芊芊说，“和你们再没什么好说的，我走了。” 她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人的无效沟通上。 “站着！”红梅恼羞成怒。 她疾步走到林芊芊面前，指着她的脸道，“主子狂热地追求你，你对他不理睬。你和那个穷教书的反而有说有笑的，真是让人不理解，难道说……” 红梅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哦，我知道了，难怪不理睬主子呢，” 她拉着老鸨，扒到老鸨耳边说了一句话，两个人登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做一团。 林芊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她犹如一座雕像站立在雪地里，巍然不动。 不用听清楚，她也能大约猜到她们说什么。 老鸨指着林芊芊笑得快喘不过气，“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那穷教书的确实，裤裆好像比别的男人大，一般男人满足不了她。” “咱们醉花阴谁愿意给他做生意啊，穷酸得要死，铁公鸡一毛不拔。就她，还上赶着倒贴。不知道两个人背地里好了多少回，恐怕都没钱找片瓦，经常在野地里交欢。” 红梅打量着林芊芊，“真是贱，追你的不要，偏上赶着送！真是贱命一条！” “啪——”一巴掌落在红梅的右脸上，霎时间多了一个赤条条的五指印，“说我可以，不准侮辱我的朋友！” 红梅捂住脸尖叫起来，“你竟然打我！” 她说着，便扑过来伸手抓林芊芊，要撕扯她的头发，她刚冲过来，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孤竹拉开。 一见到孤竹，红梅秒怂，赶紧退到一旁低头做鹌鹑状。 孤竹伸手将林芊芊拉到自己身后，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对红梅道：“你不要乱造林姑娘的谣，她和那位陈公子清清白白，我最清楚不过。” “你再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得到警告，红梅吓得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林姑娘，我再也不敢了。” “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此事很快传开来，姑娘们说起孤竹更加喜欢他了。说他如何霸气护林芊芊，叫她不被人欺负，一些女子更是成为了他忠心的迷妹。 然而，关于林芊芊的黄谣还是不知被谁传出去了。 有人说见到她跪在地上为陈径舟口，那饥渴的模样像是几辈子没吃过男人的xx。描绘得绘声绘色，像是亲眼目睹。 用的词汇粗鄙、露骨。 又说他们两个在识字班里，等所有人离开后，悄悄做。把几样姿势都说得一清二楚。 林芊芊实在忍受不了了。 她来找孤竹，道：“请你把散布谣言的人揪出来，我从来没什么好名声，我也不需要什么好名声。可是，我不想我的朋友被人造谣。” 陈径舟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他是个真正的君子。 他冷静理智得很，心里只有考取功名和孝敬娘亲两件事。 孤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对林芊芊说，“你的事，我自然会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那人揪出来。” “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过两日，我想邀你去湖心亭围炉煮茶，烤鹿肉，不知道你能否给我一个面子？” 林芊芊眼皮垂下来，她看着地面问，“如果我不答应呢？你是否不愿意平息谣言？” “怎么会？”孤竹笑，“我不会让你受这件事困扰。” 谣言果然平息了。 姑娘们对孤竹大加赞赏，简直把他夸成了世上唯一的好男儿。纷纷表示对林芊芊的羡慕，越来越多人劝她接受他。 “你和孤竹公子怎么能不在一起呢？他对你不是一般的好，你怎么还不接受他啊？” “这样的男人果然只能被你这样的大美女收服，他一心一意喜欢你，心里只有你。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而林芊芊身边的清音和叶芙蓉对孤竹也是一致的好评。 几乎所有人都在话里话外说她不知好歹，自私自利，说他对她多好，付出了这么多，她连一丝一毫都不肯回馈。 说她笨，说她愚蠢，不懂得抓住机会攀附高枝，偏偏要在青楼里做一个卑贱的女子。 而孤竹由一开始立的谦谦君子，分寸有礼的人设，渐渐对林芊芊动手，当众拉她手，摸她脸。院里的姑娘们，看成是男追女，羡慕又嫉妒，有些人因她的躲避而感到不满。 这天，林芊芊在院里行走突然被孤竹从后面抱住，他朝她脸上亲了一口，她猝不及防。 等她反应过来，她赶紧挣脱开来，与他拉开距离。他嬉笑一声，反而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屋里。一路上她挣扎大叫大喊，路过的三四位女子皆是站立在原地看望，露出羡慕神态。 “我只是同你开玩笑，瞧瞧你吓成这样。”走到屋里，孤竹将林芊芊放下来。 “怎么胆子就这么小？”他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擦过林芊芊的脸颊，“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没这么急想要吃你。” 她伸手抚摸上怦怦狂跳的心脏，“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心里知道。” 她生气地说，“还请你尊重我。” “瞧瞧你，都出汗了，”孤竹端详着林芊芊的额头片刻，伸手拿起袖子，替她擦汗，林芊芊偏头躲开。 孤竹便唤清音给她擦汗，他去给林芊芊端了一杯茶来，林芊芊没有喝。 孤竹走了，林芊芊问清音：“刚才我叫你的名字，你为什么不应我？是没有听到，没有看见吗？” “听见了，也看见了，”清音目光单纯，“可那是你和公子嬉戏打闹啊，姑娘。” 她笑着说，“大家都很羡慕他和你打情骂俏，而且大家都支持你和他在一起，喜欢见到你和他要好，都觉得你和他感情好才这样。” 第254章 这人太可怕了 看着清音那单纯无害的笑容，林芊芊只感觉到脊背一阵阵发凉，她用力抱紧了自己瑟缩的肩膀。 把流氓行径，用“爱情游戏”包装过后。大家竟然都是默许，甚至喜闻乐见的。 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了…… 那如果他把她抱进屋里侵犯了，是不是在别人眼里都是“打情骂俏”，水到渠成的“男欢女爱”？ 这人太可怕了， 才短短几天，所有人都向他倒戈了。 …… 陈径舟与林芊芊来往的事，被同窗学友捅到了名儒刘庸面前，说他和一个青楼女子厮混，把人家的肚子搞大，抛弃了，如此好色无耻之徒请把他逐出师门。 当天讲授完课业之后，刘庸把他叫进了书房里。 四十多岁的老翁，一身青色长袍，语重心长地对其教导，“径舟你天资聪慧，可不能在女色上犯错。” “眼下正是考试的关键时刻，不能松懈。” 陈径舟毕恭毕敬地对师父一拜，“师父，我现在仍旧按照原来的时间，天一亮就起来读书。上午温习，下午把您教给我的《状元策》拿出来解析。” 刘庸看着陈径舟那张正直，单纯的脸，有些不相信传言，“听说你和一个青楼女子厮混，把人家的肚子搞大，还抛弃了？” 陈径舟惊讶地张大嘴，“师父，这这……怎么可能？天呐，这简直太荒唐了！” 刘庸道，“你现在正值年少，血气方刚的年纪。可是，女人这事得慎重，等你考取了功名，你要几个女人就要几个女人。” “要是在这时候碰了女人，你就无心读书，前功尽弃了，切记，一定要戒女色。” 陈径舟点头，“师父，你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我现在心中只有一件事，就是考取功名。回报您的教导之恩和我母亲的养育之恩，十几年了，我不敢松懈，也不会松懈。” 他叹息一声，如实说道，“我是有和一个青楼女子有来往，但是我们是很纯粹的莫逆之交。并不是外界所传的谣言那样，我时刻谨遵师父的教诲，“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陈径舟说了两个人因文章相识的过程，又讲了林芊芊请自己去青楼里教书育人，以及林芊芊教会了他阿拉伯数字。 刘庸，年少好学，博通五经。聚徒教授，发展儒家和易学。学冠当时，不事权贵，交好景王，建言于太祖，着有周易五篇，是当今有名的大儒。 当年太祖见他是个人才，请他做中书郎，他以奉养母亲为由拒绝。豫章王请他做参军，他亦以照顾母亲拒绝 他是没落的士族子弟，因在儒学上的成就，得皇帝王侯赏识，门下弟子多为权贵子弟，而他自己专心教书，安于贫困。 刘庸是远近闻名有名的大孝子。前三十年侍奉父母，四十岁在太祖的撮合下才娶妻，因为妻子在墙壁上挂鞋，泥土落到了母亲床上，母亲不高兴，他以妻子对母亲不敬为由休了妻子。 他性情谦虚率真，颇有声望，不以高名自居，与之来往的除了鸿儒，便是景王等想要招贤纳士的权贵。 他钟爱陈径舟这个学生，除了他勤奋好学，和自己一样出身寒门孝敬母亲。便是他善于独立思考，品学优良，成绩远超同门学友。 刘庸听完陈径舟的话，已经完全相信了他。 他捏着苍老的下巴，定定思索，“你结识的青楼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见识。读过数十年圣贤书的男人，都未必有她的见解和领悟。” “她还教会了你阿拉伯数字……难道，这是一位头戴珠钗的女诸葛？” “这样的人才，我想见见她。” 陈径舟见状问，“师父，您不反对我和她来往吗？” 刘庸道，“有才之人，甚少。才女，更是稀有。有才之人，便是我欣赏之人。” “我是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会与你见地相通？和你有一样的才思敏锐。” …… “你师父想要见我？”林芊芊抬起浓密纤长的睫毛，一双如水美眸看向陈径舟。 陈径舟点头，“是。” 然后他说了自己被污蔑造谣之事，以及告诉了师父两个人交往的经过。 见他一板一眼地说给她听，林芊芊发现陈径舟有点呆。 是书呆子的那种痴呆，谨遵教条的三好学生，性情刚直。 他家里虽穷，但是他从不以此为自卑，这也是她特别欣赏他的一点。 在青楼里，因他不消费，没少被人看不起，说他穷酸，穷鬼，铁公鸡一毛不拔。 这类男人在老鸨和许多想要赚钱的女子眼里简直就是天雷，榨不出来一点油水，说不定还要倒贴服务。 “嗯，我去。”林芊芊想也没想。 整日耳朵里都是关于孤竹的好话，像是要洗脑她一样…… 在这青楼里待的太闷了，身边一些人，似乎因为她不接受孤竹而言语里有些不满。 见到陈径舟一身穷酸布衣，穿了七八年的蓝布袍子又旧又破下面新补了一截，还有几个破洞。身边却有林芊芊这样脱凡出尘的美女，两个人对比实在太鲜明。 不仅楼里的女子猜测两个人为何整日相伴，一些来楼里的客人也猜测林芊芊为何黏着他。 在他们眼里，都是林芊芊单方面“倒贴”的，那个男人一定有特别的魅力。 才华自然是不值得被提起的，男人们认为陈径舟有着厉害的大工具。 好吧，男人们很羡慕有着天生大工具的男人，觉得男人有了这种东西，没有征服不了的女人，只要试过一次，就会沦为自己忠心耿耿的女奴，从此没有他的东西便活不下去。历史上有一位太后专政，养有一个男宠，有文人为其编写了一部小黄书。其中提到男主英俊帅气，如何威猛，天赋异禀，超出常人的尺寸。以床技征服了太后，太后爱他爱到把所有权势都教给他，甚至为了他杀自己的女儿，这部幻想小说在士大夫文人阶层爆火。 当一个男人得到他配不上的天仙美人时，男人们之间的嫉妒因子就开始作祟，猜测他没钱没势怎么征服美女的，苦苦思索之后，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答案。 吴星河没想到林芊芊会和陈径舟发展为朋友。 一个是他一直看不起，有着异端思想的穷酸书生。一个是他日思夜想，喜欢却得不到的美丽佳人。 美人对他不理不睬，却和那个穷书生有说有笑，他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他太羡慕了，太嫉妒了，就算是和美人说说话，近距离欣赏她那美丽的容颜，已经是每日的美事。 那个穷书生却轻易得到了。 他有着和美人每日亲近的机会，却什么都不做。他心里十分地着急，恼火！换做是他，他有和美人亲近的机会，一定要拉拉她的小手，亲亲她的脸蛋，如果有机会，定要推倒她一度春风…… 这样好的机会，他却不把握。别人都臆想他如何厉害，他却觉得此人是不举，花生一样大，面对这样的美女怎么可能没有生理冲动？ 吴星河抱臂立在檐下，见林芊芊陈径舟并排行走过去，像是朋友那样交谈自如。 忽然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对啊，为什么不能先从朋友开始做起呢？ 那个书呆子一定也是这样想的。陈径舟果然比他聪明，有句话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不能被他先占了先机！他得不到的，陈径舟也别想得到……他一定要去当这个搅屎棍！ ps:防杠，陈径舟他师父是有历史参考原型的，陈径舟也是。古代，不是所有穷人读书为了考取功名，这个人就是为了教书育人，且做到了桃李满天下。他师父因为儒学思想名气很大，有权贵自己过来结交他，并把自己的孩子送过来让他教育。 越是精英阶层，对后代的要求越高，也和像现代人抓娃一样，追求名校名师。 他们对文化人是很尊重敬仰的。 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中，皇权没有那么集中，大臣都是内卷之王，行走的读书机。皇帝想要办事，得分派这些人去做。而他在大臣的内卷下，也必须卷自己，否则当个皇帝这不懂那不懂，猜大臣怎么会搞死自己上位？所以在整个社会氛围下，读书学习更是贵族家庭严格要求的，所以才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 本文立意是：知识改变命运。 不能说现代人九年义务教育，参加高考，又上大学的，学习了融合了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的知识，不是个读书人吧？ 这些超前的知识，随便拿出来一样足以成为先驱，创始人。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现代的教育和社会制度，随随便随能获取到知识。而在古代，很多人够不到读书的门槛，大家闺秀读的再多，也是男人读书剩下的扔给你几本，女人读再多又不能考功名，有几个会刻苦钻研的？能有现代教育纵横五千年历史文化，和全世界的观念吗？能有现代人幼儿园三年，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不算幼儿园，不读大学都专门读书十二年了，别提考研考博的了。这里不是拉踩大家闺秀的原女主，只是阐明历史局限性，（爆火的都是本土女踩现代人（降智成了弱智）。现代人是网上抱怨，声讨，不是喜欢实际搞特殊。如果要搞特殊搞反抗，为什么连996，让人加班的老板都不敢反抗一句话呢？在现代人人平等的环境下，这样的事都不敢和老板，所以在古代高压统治动不动打人死人下，只会选择苟活） 第255章 我有钱，一定会为她赎身 林芊芊很讨厌出去一趟都要向人请示，一点自由都没有。 但是没有办法。 她猜测到孤竹会放她出门。 孤竹抬起眼睛，看了林芊芊片刻，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调侃道，“你怎么就愿意和陈径舟出门？而不愿意和我赴约呢？”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唇，笑得意味不明，“唉。” 他叹气了一声。 又深深叹气了一声。 盯着桌面的熏香燃烧了三寸之后，孤竹说，“嗯，走吧，我陪你去。谁让我就愿意宠着你？” 林芊芊听到如此暧昧的语言，翻了一个白眼。 他不是要立一个“宠自己”的人设吗？ 那她为什么不能利用？做自己想做的事？ 见到林芊芊陈径舟出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孤竹，吴星河抬脚跟了上去。 他得知三人要去刘庸的“望春庐”，便以结伴同行的理由跟在了他们后面。 披着一件普通的茜色斗篷，行走在雪地里，陈径舟走在林芊芊左边，孤竹带着小厮走在她右侧，吴星河则挤在后面。 一路上，林芊芊从陈径舟嘴里打听他的师父，得知他是个名儒。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思想家，教育家，以及文学家。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 对老师，林芊芊是很尊重的。他们学识渊博，而且和他们待在一起，总能解惑，学到知识，要么是从他们嘴里得到一点宝贵的人生建议，这些都是财富。 吴星河自豪地对林芊芊说，“我的师父是位厉害的师父，他要见你我是真的很意外。” 林芊芊把冻冰的双手，放在嘴边吹了两口热气，伸手揉搓指尖，她说，“我喜欢学霸，我喜欢品行端正的读书人。” “读书人自然是喜欢和读书来往的，他们有共同语言，能交流到一块。” 见到女子一侧脸被冻得白里透红，像是苹果一样甜美，吴星河心中一喜。 如此近距离地聊天，真是太美了，心里美滋滋的。 这陈径舟太聪明了，以才华来吸引她，再用交朋友来拉近关系，他怎么就没想到。 林芊芊看出吴星河看她那毛毛的眼神。 男人对女人感兴趣的眼神很明显，眼睛都在放射暧昧的光线，浑身在散发荷尔蒙气息，像是虫子的触角要挨上来。她不喜欢，在此时，仅保存着对他的礼貌。 她现在特别反感，特别讨厌，任何居心不良男人的靠近。 如果她生成一个普通人的样貌，定没有这些烦恼，担忧。 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相貌的女子。说不定，也不会被世子看上，卷入这样的宅斗文里。 林芊芊问了陈径舟他师父的喜好，去街上买了一罐普通茶叶作为初次见面礼，孤竹要为她换一罐顶级的茶叶，被她拒绝了。 路过一户人家院墙下，她见到有一树腊梅伸出了墙外。嫩黄色的花瓣清透无瑕，像是从蜡油里浸泡出来，油润润的，在白雪里实在美丽，一股股香味扑鼻而来。 她叩开了那户人家的大门，询问能不能折一支梅花？会付钱。那户人家见她长得漂亮，便答应了，邀她进去折梅，她选了一株，伸手去摘，吴星河抢着为她摘下，那家主人没有要钱。 来到望春庐。 林芊芊第一次见到长者刘庸，恭敬地弯腰行礼后，向他的小童送上了茶叶和手里的一支梅花。 刘庸见到这株腊梅，皱纹纵横的老脸上笑容明显绽放开来，他命小童找个瓶子插上。 他亲切地问林芊芊，“你也喜欢梅花？” 林芊芊笑着点头，便和这位师父聊起了梅花。 简单的第一次会面，奠定了刘庸对林芊芊的初印象：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具有品格，性格开朗，可爱。 寒暄了几句，聊到陈径舟，以及他的文章，两个人竟然像个朋友一样有说有笑地聊起来。 一旁捧着热茶的吴星河，注视着林芊芊自信交谈的侧脸，生出了几分羡慕，“我至今都做不到和师父他老人家这样交谈随意，她一个女子，第一次见面，竟然和师父聊得这么来？” 他太羡慕她这种能力了。 孤竹也注意到了林芊芊这种交际能力。 她不像是大家闺秀，恪守规矩，一板一眼地端坐。很随性地和人交谈，像是什么都懂，她什么都能聊。 最主要的是面前这位老者原本还有一些上位者的疏离威严，而和她一交谈，一笑后，变得有些亲切可爱起来。 陈径舟还没见过自己严厉的师父，露出这副慈爱的模样。 被邀请下来吃午饭。 林芊芊帮刘庸的母亲做了简单的午饭。白菜豆腐，馒头，后面孤竹叫人买了一块猪肉，做了一顿红烧肉。 吃完午饭，刘庸送他们几人离开。 目送着林芊芊越走越远，刘庸驻着手里的拐杖，感叹道，“唉，当初要是生一个女儿就好了。” “我也会把她教得这么伶俐乖巧，聪明可爱。” 刘母听闻，扶着自己的儿子的手臂说，“是啊，有个孙女不错。当初是我……都是我的错，你为了我把秋英给休了。现在说来，就是那么小小的一件事，何必要拆散你们夫妻？唉，我如今膝下没有孙子，也没有孙女……” “你为了孝顺我们，四十岁才娶妻，这才娶了多久，又因为一件事，而休了她。接下来我们一家三口，就要这么一辈子活下去吗？” 刘母抱住刘庸说，“儿子啊我希望你过得幸福，你为了照顾我和你爹，放弃了太多。如今前半生都过去了。如果后半生连自己的子女都舍弃，那我会恨死我自己……” 刘庸找到陈径舟，再次问起了林芊芊的身世。 他闭上眼睛，感叹道，“她是个才女，可惜了，如今被陷在泥里。” “如果我有钱，一定会为她赎身。” “要多少钱，才能为她赎身？” 陈径舟低头道，“五千两，” “五千两，不知道能不能赎回来？”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眼里闪过难受， 刘庸听闻，抚摸着下巴的胡子长吁短叹。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想想办法吧。” 第256章 不想死，就滚远点! 今天在望春庐，孤竹见识到了林芊芊和学识渊博的刘庸都聊得这么轻松容易。 顿时觉得有些羞愧。 老实说，他插不进去他们的谈话，他们说什么，他只能听着。心里在不断地感叹原来是这样，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她竟然懂得这么多。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林芊芊为什么和陈径舟交往甚密。 他之前是被她的美色吸引，发现她会管理经营，且有新点子，今天突然发现她是个才女，且善交际。 孤竹靠在墙上，拿起紫檀茶杯，伸手轻轻揉捏。这样的女人确实不能单纯把她当一个床上工具来看待。 可是，知道她身上的诸多优点之后，他越发地按捺不住心里的那股火。 这样的女人，一日睡不到，一日他的身体就紧绷得难受，从来没有这么日日夜夜被折磨得难受到不行。 他很久之前就在忍了，他想得到的女人，当天就在他床上了。他在她身上已经花费了太多心思，真的，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两扇门敞开到最大。 林芊芊洗漱完，披散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剪脚趾甲，抬头见到孤竹大晚上出现在这里。 “出去！” 他斜眼看向叶芙蓉，清音。 眼神里露出凶狠以示警告。 两个穿着白色亵衣的女子，害怕地撑着床缓慢站起来。一面担心地看林芊芊，一面担忧地看孤竹，慢慢向外面退。 “出去！我说的话听不到吗？” “你们不想死，就滚远点！”孤竹大吼，脸上的神情十分吓人。 叶芙蓉清音同时一哆嗦，赶紧拉着对方，跑出了屋。 刚一出门，“砰”地一声，房门从里面合上。 林芊芊拔腿极速跑到门口，被人一把拦住，搂抱住身体扛到肩上，他像是饿狼扑食一般把人压到床上，动手撕扯她胸前的衣服，单薄的亵衣一扯就露出来半个雪白的胸脯，男人眼睛一亮。 “放开我！放开我！” 林芊芊抬脚去蹬开他的腰，抡起手扇他的脸，一面极力地把身体往后缩。他一手抓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轻松地压在身侧，身躯压迫上来。 “我已经对你够好的了，就是陪我睡一次，有什么不行？” “给我睡一次，你以后想出门就出门，别反抗我，乖乖顺从吧。” “不！你放开我！” “别碰我！”林芊芊拼命往后躲。 他拉住林芊芊一只脚腕，一把将人扯到了身下，“我今天非得办了你不可，忍不了了。” 外面 清音担心地看看屋里，转过来对叶芙蓉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忙？” 叶芙蓉抚摸着自己哆嗦的肩膀，脸上露出为难，“那可是老板，他会要我们死的。” “而且，而且……跟了老板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只要伺候他一个就够了，起码不用伺候别的客人。” 清音听到里面反抗的声音，更加心慌：“可是，姑娘她不愿意。如果她愿意，早就从了，不是吗？” 叶芙蓉怯怯地转过了身，“我很害怕，那是老板，没有人敢违抗他……而且，他喜欢她啊，男人就是对喜欢的女人有冲动，只要她满足了他，他就不会这么暴躁了。睡一觉没什么的，只是睡一觉，不会损失什么的。” “哼！很多人还求之不得！你们休想破坏主子的好事！”老鸨突然领着杂役出现在这里。 “你们两个，把她们带走！” 两个杂役一人抓住一个向外走，清音突然反抗起来，她挣脱束缚，跑到门口，伸手推门之际被老鸨拦住，抬手打了一个耳光，“你敢破坏主子的好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冻一晚上，看她老不老实！” 清音被强行带走的路上，不住回头，哭喊着林芊芊的名字。 老鸨朝清音离开的方向哼了一声，把帕子甩得啪啪作响，“来到这楼里还想清清白白，做梦呢！” “主子不让她们接客，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连主子都不想伺候，她简直是丧良心啊！” 叶芙蓉步伐沉重地走到大通铺房间，“她到底该不该反抗？她很怕被打，很怕破坏了老板的好事，遭到严厉报复。” “挨过打的滋味她尝过，很疼，要好几天都下不了床。皮肤会溃烂，会流脓。” 好怕，我真的好怕。林姑娘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我怕得要命，他随手就能掐死我。 你长得那么漂亮，那么能得男人的心。只要伺候好主子，你以后就有一个依靠了，总比我强。 来到大通铺房间里，众人好奇，她为何会来到这里睡觉，叶芙蓉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是被主子赶出来了，我们早就看出他对林姑娘有意思，他今晚宠幸她了，” “好羡慕她啊，能成为主子的女人，下半辈子肯定吃喝不愁了。” “可是，林姑娘并不喜欢他啊，你们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出她一直在躲避他吗？”芝芝说， “那可是孤竹公子的宠爱，她一个青楼的卑贱女子有什么好拒绝的。他有万贯家财，又英俊风流，他那么帅，和他睡一晚也不吃亏啊。” “就是啊，能被孤竹公子宠幸是多么一件令人幸福的事，而且他对林姑娘那么好，他一定会爱她的。” “那个花映月一定气死了，主子放弃她了，现在宠幸了林姑娘，以后她成了青楼里的半个主子，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另外一边，花映月听说此事，气得在自己房里叉腰骂街！ “真是个骚货！两腿一张，就把男人夹住了！” “装什么清高啊！如今还不是送上门了，原来这就叫欲擒故纵啊！” “她的手段可真高明啊！主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老娘伺候了他多久，她一出现，她就把他抢走了！” “这个贱货！这个骚东西，今晚要爽死了！” “麻蛋，给我气死了！他碰了那个女人，还会来找我吗？” 第257章 要么和我睡，要么去接客 “你别过来！” “别过来！” 林芊芊拿起枕头，朝他扔过去，又拿起被子去丢。 她狼狈地赤脚跑下床，拿起桌上的茶壶丢到他身上，茶水泼了他一身。弯下腰搬起凳子去砸，孤竹扣住她举起来的凳子，夺过来，把人压到桌面。 “和我睡一觉，会死吗！” “我问你一句，和我睡觉，还是和其他男人睡？” “要么和我睡，要么你今晚就去接客。” 他一手捏住林芊芊的脖子，轻笑着拍了拍她倔强不屈的脸蛋。 他没下重手。 要是花映月那个贱女人，他一边弄她，一边狠狠扇她巴掌，把她脸扇肿了，她还浪叫得起劲。 这种母狗，任人抽任人打，她都会趴下来跪舔。真是贱死了！ 真的，她一犯贱，他就想试试她到底有多贱？果然啊，他用在她身上的手段，她都招架住了。他断定此人就是天生的贱人，天生的玩物！ 她们都没有骨头，没有膝盖的，任人搓圆揉扁。 只是披了一张人皮的玩具，价值只有身上的洞。 还有他之前父亲给他娶的妻子也是，好像是某个侍郎家的女儿。 跪得比寻常人端正，姿态好看，说话会冒出一些诗文。让她跪就跪，站着就站着，让她狗爬就狗爬。这种女人，天生当奴才培养的，太听话了。 唯一一次反抗是，她说她此生不会爱他，但是会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 真好笑，她以为她的爱很重要吗？很宝贵吗？他很想要吗？谁要这种贱种的爱啊。 男人要权势，要金钱，有女人干就够了。爱这种东西，谁见过？它在哪儿？它能做什么？ 他从没听过这样的笑话。 何况他有钱有势，一群女人往他身上爬，有的人是巴结她，体贴他。他至今想不明白，她自大的原因在哪里，她的爱很了不起吗？有了就能拥有全世界？ 这种自大的女人，被打，被虐待都不会反抗的，和沙袋一样，就是供人踢打发泄的。委屈了，顶多掉两滴眼泪，找他娘哭诉。 知道他喜欢去青楼，她还要贤良大度地为他纳妾，献上美女来讨好他。 是她们激发了自己人性的恶。 他从来不知道虐待女人有这么爽。 真的，每天有玩不完的女人。 他后来想到，可能是怕他专宠哪一个，才每隔一段时间送上美妾吧。 她们在后院的勾心斗角，真是好笑啊，他撒上一把米，她们就能相互啄起来。 他每天当乐子看，毕竟比看斗蛐蛐有意思些。这个要演委屈可怜，那个要演大度，生气也要装不生气，还要憋着一肚子给他处理家事，最后抑郁死了。死了正好，他换个更年轻漂亮的。 在家里，他就是皇帝，面对女人，他也是皇帝一般的存在。 他打心底瞧不起这种自甘下贱的女人。还有那些以为嫁给他，他就要养她一辈子，供她吃喝不愁地花钱，还要爱她一辈子。饿不死就行了，爱她？这些女人千篇一律，无聊透顶。 在他眼里，她们只是洞上长了一个人，只有那东西让人感觉到有些意思。 她们唯一的魅力来源。 却也不是独特的。 ps：个人猜想，封建社会对人的物化率大概是80%，还要更多。看底层的人是某个有用的器官，是牛马一样的劳作工具，反正不是和他同阶层一样的人。是很冷酷，黑暗的。古代崇尚孝道，让他们把自己献给了父母，还有多少爱给伴侣？父母就是铁律，一点小事都能休妻，更何况是妾这种随意处置的。一些小说把妾当现代小三写，打小三很火很爽。而在古代很多底层女人是没有选择权的，被剥削了，还要被他们的正妻打杀发卖。为了固宠，分宠，（以及维护自己名声），又给丈夫重新纳妾，妾是他们夫妻y的一环。 第258章 陪我一晚，放你自由 “你滚！” “你这种人渣，这种畜牲！看到你就恶心得想吐！” 林芊芊再也无法掩盖住心理生理的双重厌恶，被他碰一下，就感觉到像是蟑螂落到了那里。 “你祸害别的女人还不够，来祸害我！” 林芊芊边骂边看向四周，步步后退，寻找能防备的武器，她的胸脯因为紧张呼吸而剧烈起伏。 孤竹像是把兔子逼进角落里的狐狸，终于露出阴险的笑。 他舔了舔莓紫色的唇瓣，伸手穿过林芊芊如瀑的发间，捏起一缕长发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露出着迷之色。 “说实话，我已经在你身上耗费了我这辈子都没用过的心血。” “我已经等不及了。” “片刻都等不了。” “你在我心里是女神一样的存在。我必须得到你，否则，我将活不下去。” “你放心，我并不是得到你就不负责的男人，我会娶你为妻。今晚，你我行夫妻之事，有何不可？” 他说着，快步走过来，拉住林芊芊两只手臂，用上了力气，“你嫁给我，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不会委屈了你，而我也会像今天这样疼爱你。” 林芊芊强烈摇头，她用力去摆脱他的钳制，“不，你别碰我！我不愿意！” “我讨厌你！” “你若是喜欢我，就应该尊重我，把我当一个人一样尊重。” “你现在是在欺负我，强迫我！” 他一把抱住林芊芊，一张脸越靠越近，“我是喜欢你才强迫你，欺负你。别的女人怎么不见我欺负她们？我已经很有耐心了，对你还不好吗？” 他要亲她，林芊芊拼命把头仰到了后背躲开，他淡然一笑，低头去吻她如玉的脖子，边吻边道，“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生的太美，瞧瞧你都把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变得愚笨，蠢钝。我要一个女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何曾这样煎熬等待过？” “你要是早早给了我，我何必用这样的手段来强迫你，都是你的错。你每天在折磨我，折磨得我快要疯掉，你把我折磨得好痛苦！” “你瞧瞧你把我折磨成了什么样子，”那人故意来撞她的臀部。 林芊芊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迅速弹开身体远离，又被他一把拉了回去，强行困在怀里， 孤竹道，“看到没有？一见到你我就被硬生生控住，我的身体就不属于我了，光想着你。真的，恨不得眼睛能穿透你的衣服。” “给我一回又能怎么样？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你要钱，还是要权，还是要衣服首饰？” “你要自由也可以的，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你的卖身契就作废，怎么样？” 林芊芊挣扎的身体一瞬间怔住。 孤竹观察到她脸部表情细微变化，嘴角扬起一丝笑，“还有你的姐妹们，都可以从这里解脱出去。” 他吻了吻她平静而美丽的脸蛋，“陪我一晚。” “只要我不开口，你们谁都休想从这里出去。” “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第259章 我不想弄疼你 “不！不行！” “我可以为你赚钱！为你赚很多钱，直到足够赎身为止。” 林芊芊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他，捉紧胸前松散的衣服，迅速逃离到远处。 “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的钱已经够多了，光是放印子钱，我就有数不清的利息。”孤竹摊开双手，一步一步逼近。 林芊芊向门口位置张望了一眼，一面向那边后退，“我和其他女人没有区别，所有女人都是一个样，睡觉都是一样，没有区别。” “你别逼我！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怎么会一样？”孤竹唇畔扬起微笑。 他保持着公子端正素雅的站姿，说出的话却无比恶心。 “有的女人是香的，有的女人是臭的。香的哪里都香，臭的闻一秒就感觉到恶心。你怎么会和别人一样？我还没见到你长什么样？xx什么颜色，” “这一切，我都无必好奇……” 话未说完，一记拳头砸向他腹部，令他闷哼一声，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恶心！” “你令我感觉到恶心！”林芊芊厌恶地对他吼。 这一拳头，没有威力，砸到胃部却也有些疼。 孤竹见到她敢向自己挥起拳头，伸手摸上被打的位置，嘴角上翘更加厉害。 林芊芊赶紧转身跑向门口，以最快的手速去打开门闩。 然而她一动，那个男人随之一动，大步流星速度比她更快。在她刚抽出门闩的那一刹那，她手里门闩硬生生被人推了回去。 没给她做出反应的机会，他将她抵在门上，把林芊芊挤在门和自己之间。 他用上了力气，林芊芊感觉脸被压的生疼，身体的骨血快要被按进墙里， “好，你喜欢这样是吧，那我从后面开始。”他靠进她颈窝里喘气粗重，低头咬住她的耳朵。 湿润的舌尖舔舐耳根，炙热呼吸带来黏腻的触感，林芊芊难受地闭紧眼睛， “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想弄疼你。”他伸出手，把她散在脸边的长发拨弄到脑后。 兀地，又把人扳过来，看着她的脸，捏起她的下巴，过来要亲她的嘴。 林芊芊迅速偏过脸躲开。 他腰部无缝贴合过来，故意的来搞越来越暗示，情se的动作，让她越来越感觉到生理性想吐。 他抓住她的手，难受地喘，“你摸摸看，我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你不需要对我负责吗？” 林芊芊去拍去打他，都无济于事，气得又哭又叫，临近崩溃。 他伏在她身上，头埋进她胸间蹭了蹭，虽然隔着衣服，林芊芊依然觉得难受， “你别哭，”孤竹忽然抬起头，露出怜惜的神情，“你这样的美人哭我会心疼的……” “要我不逼你，今天放过你也可以，你先用手……” “你总得用一样东西伺候我，否则我会很难受。”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这么简单的要求不过分吧。” 男人对林芊芊露出淡然一笑，便动手解衣裤。 衣物摩擦的簌簌声响起。 林芊芊脸上的线条越崩越紧，她几次扬起头，用力闭了闭眼睛。挣扎几番，垂在身侧的拳头逐渐捏紧，攥得指尖泛白，拳头不受控制地晃动。 “来吧。” 他抓着林芊芊的手，往自己身前伸。 不料那只手脱离他的掌控，往后一撤，不等他反应过来。 一种肝胆俱裂的疼痛传来。 他的脸迅速涨红，张大嘴那以置信地看着林芊芊，孤竹像虾一样蜷曲弯下腰来抱住腰部。 他卡顿了几步，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林芊芊抬起脚对准那个地方，就是猛踹两脚。 她赶紧打开门闩，疯了一样迅速跑了出去。 第260章 他来晚了 一出门，就被风雪抱了一个满怀。片片雪花飞到脸上，又冰又凉，吹得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扬起，长发高高飘摇。 林芊芊打了一个哆嗦，裹紧衣服，赤着脚头也不回地冲进雪里。 路上碰到几个青楼女子，她只一股脑地往外跑，终于在还没有人发现前跑出了醉花阴。 她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视频，说是男人被打击那个部位，大脑会在刹那间陷入空白，无法思考。那种疼痛，足以让人有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个部位，要是姿势不当，在交合中撞到女性盆骨也会“折”，硬物打击一定会造成损伤。 双脚像是踩在严森的冰面，又冷，又疼。 步履不得不慢下来。 不甚滑倒在地，林芊芊又迅速爬起来，继续往前奔走。 她捂住怦怦跳的心脏，肺部因呼入冷空气传来一阵阵锐疼。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见没人过来追她，又开始紧张地往前跑。 跑，现在是她唯一离开的机会。 在还没有人追来之前，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呼—— 呼—— 可是，太冷了。 她的脚被冻麻了，身体也冻僵了。每呼出一口气，都在刘海冻结成霜，每吸进一口冷风，像是把万根针吸进去，扎得喉咙里和肺生疼。 她的脚，每往前走一步，像是踩在刀刃上。 好疼。 疼得不行了， 她逐渐踉踉跄跄，不敢下脚了。 两侧鬓角像是用被削尖的冰凌，狠狠地往里面刺。颅内忽然开始发热，胀闷，昏昏沉沉得难受。 扑通一声，林芊芊栽倒在雪地里。 …… 风雪交加中，沈坚骑马而来，披风上落了一层雪。 他抬头看了一眼“醉花阴”的牌匾，便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 他抬步过去，欲张嘴向门口的小厮问话，忽然见到一群男子手持火把从门里出来，一片火红的光，映在白雪里，照亮了半片夜空。 “快！快！快去！” “一定要找到那个贱人！” “竟然敢伤害我们主子！找回来，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沈坚被老鸨迎接进去。 来到一间客房坐下，她问他要找什么姑娘，他便问起有没有新来的姑娘。 “新来的姑娘？当然有啊。”老鸨笑眯眯地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我要很漂亮的，最漂亮的，要这三个月以内的新姑娘。” “你把她们都叫来，我要一个个挑选。” 他拿出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 老鸨见状，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炸开了，她捂住嘴道，“好嘞，客官，你等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穿着花花绿绿的姑娘们排着队，甩着小手绢一个一个进来了。 沈坚扫了一眼，道：“还有没有比这些更漂亮的。” “这些都太平庸了。” “这些还平庸啊？”把所有人都拉来了，还挑三拣四的，老鸨顿时有些窝火，但看在银子的面上，她还是赔着笑脸说，“那您说说，您倒是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啊？” 沈坚冷声道，“我听说你们楼里最近开了一个有声阅读，那个读书的姑娘很是好看，” “把她叫出来。” 老鸨尴尬一笑，“对不起啊，爷，她不卖身的。” “不卖？”沈坚眼睛一跳。 他捏住桌上一只茶盏，指尖一挑，茶盏落到他掌心里，由他旋转把玩，“怎么可能不卖？我听人说她也是陪客的。” 老鸨笑道，“她啊，就是不卖的，那你一定是听错了。” “真不知道装什么清高！她不陪客就算了，连主子都不想伺候，什么人呐！” “那我不想要她陪客，要她陪聊怎么样？我想要她当面为我读一段书，听说她读的很有意思。这锭银子，买她一盏茶的时间，怎么样？” 老鸨脸上绽放开了笑，她乐得直拍手，“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只是，她这会在陪我们主子，今晚怕是不行。” “爷，你明天再来吧。” “陪你们主子？” “嗯。”老鸨点完头，忽然又道，“就怕这小贱人陪了主子，尾巴要翘上天，她现在仗着主子的宠爱就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沈坚道，“我就是为她而来的。第一次听说花楼里还有这种活动，很有意思，见不到她，我心里实在遗憾。” 老鸨一听，伸手亲昵地按在他肩膀上说，“是啊，是啊，很多客人像你一样，对我们这个有声阅读感到好奇。来到我们花楼里，不仅可以找姑娘，还可以听书。听书听累了，就去找姑娘，找姑娘累了，可以去听书，总之有源源不断的快乐。” “不过，我们现在不止一位姑娘会读，会演。还有另外两位姑娘，她们越来越熟练了。” “我觉得她们也可以陪你聊天。”老鸨眼睛一直留意着桌上的银子。 沈坚摇头，“我其他人没兴趣，不过……” “要是有人能给我聊聊她也好。” 芝芝从人群中站出来，对他屈膝行了一礼，道“爷，我可以陪您聊聊天。” 沈坚没想到自己来得这么巧。 偏偏是今天，林芊芊竟然打伤人逃跑了。 他想象不到她是怎么对一个男人出手，还能打伤他。 第261章 抓走 冬夜里，大地白茫茫一片寂静，两里之外的犬吠传到了村里。 屋内，吊锅煮着米粥咕噜咕噜冒泡。下方的粗根柴火一跳一跃燃烧，照亮了整个室内。 一个昏迷的女子平躺在床上，乌发披散在枕间，她眉心不安地动了动。 林芊芊这才一点点感觉到暖意。 明明周围是热的，可一双脚还是插在冰窟窿里一样，森冷，刀切的疼。 她的骨头好冷啊，疼得不行，只有外面的皮肤能感到一点点暖和，而这一点点暖意刚感受到便消失了。 一双布满厚茧的粗糙手，捧起盆里的白雪不断为她揉搓脚心，脚背。 陈母抬首吩咐，“径舟你也帮她搓搓手和脸，不然就冻了。” 陈径舟脸上一烫，他头垂得很低，“母亲，非礼勿动。” “这个时候就别遵守这些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冻烂双手，冻烂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吗？对一个姑娘来说很难受的。” 陈径舟没有动。 他只是抬起脖子，看了林芊芊一眼，眼睛又挪到了母亲那侍弄的双手上，她的手上都是融化的雪水。 陈母叹了一声，小心地替林芊芊揉搓脚，“我是不想她冻烂脸，又冻烂手的。烂了就会流脓，流脓，就会反反复复，冻烂了，好长一段时间好不了，手冻烂了，穿衣吃饭都成问题。” “是你把她背回来的，这会又说非礼勿动，是不是太晚了。” 陈径舟深吸了一口气。 他对着林芊芊昏迷的面容，谨慎又虔诚地双手合十，“得罪了。” “你当我是朋友，我也当你是朋友，我、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母亲，我来帮她揉脚吧，我不敢碰她的手和脸。” 直到半夜，林芊芊才感觉到双脚不冷了，暖意终于一点点流进身体里。 她被人扶起来，一勺一勺喂了温热的米粥，裹着暖洋洋的棉被睡下。 村口的鸡一打鸣，她听到了一页一页的翻书声，压低的读书声。 林芊芊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陈母那张关切的笑脸，“你醒了啊，姑娘。” “伯母，是你们救了我，谢谢你们。”林芊芊撑着身体起来，心中十分感动。 陈母宽厚暖和的手握了握林芊芊，将米粥和一个滚烫的水煮蛋塞进她手里，“应该的，怎么能对你见死不救，你先吃饭，等会喝一碗姜汤。” 吃完饭，伴着陈径舟翻书的声音，林芊芊端起姜汤一口一口喝下。 陈母一边动手纺线，一边和林芊芊聊起来，“我一直盼望着你能再来，好好招待你一回。你上次送的母鸡，现在一天下一个蛋，能给径舟补补身体。还有那些精贵的米面能吃一会，听说你喜欢吃饼，我等会给你烙饼。” 忽然，外面传来嘈杂声，林芊芊陈径舟陈母三人抬起头向窗外看去，一群人手持棍棒，凶神恶煞地直奔屋里来。 “好啊！你在这里！” 为首的人的醉花阴的打手，他指着林芊芊的脸，对手下道，“把她给我带回去。” 陈母站起来，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们是谁？” 她张开手臂，把林芊芊护在了身后，“你们要做什么？” 陈径舟过来挡在自己母亲和林芊芊前方说，“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为首的男人，对着林芊芊冷笑一声，“这个女人昨晚逃出来，我们现在来抓她回去。” “她伤了我们的主子。” 林芊芊对陈母和陈径舟道，“是，我昨晚逃出来了，他们来抓我回去。” “我不想连累你们，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确是我伤了人。” 这些人不算领头，有六个，陈径舟一个人怎么保护她们两个女人呢？ 她怎么能让他出头，他们家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任何权势背景， …… 林芊芊叫人拿麻绳捆住了双手，被身后的人推得一个踉跄，往前疾走几步，差点一头撞进面前人怀里。 孤竹双腿敞开，一只脚高踩，斜坐在榻上。他闲适地对对旁边的人挥手，“你们下去。” “是。” 男人们都下去了。 偌大的房间剩下两人。 他起身走到林芊芊面前，倏忽，伸手捏住林芊芊的下巴，盯着她的脸，“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 “很好。” “你知不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忽然，他右手做鹰爪状，狠狠掐住林芊芊的喉咙，食指和拇指指甲用上了力气，深深嵌进林芊芊的喉骨。 林芊芊被捏得痛苦不堪，她张开嘴，难受地吐息。 “你这样的女人为何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已经对你够好了。对你百般耐心。” “给你送这送那，你真是贪心，这些还不够吗？” 林芊芊虚弱地摇头，“不，不……” 见到她要说话，孤竹放开了她的喉咙。 只听她捂住自己脖子，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地说，“你不懂什么叫做拒绝吗？” “如果是你被强迫和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你会怎么做？如果是你被强迫做不情愿的事情，你会怎么做？你不懂得换位思考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也没有用。” 孤竹眼睛微微眯起，“什么叫做拒绝？” 他像是陷入了思考，停顿了两个呼吸之后，他道：“我有过不喜欢的女人，她曾经是我的妻子。那是一场父母的媒妁之言，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喜欢又如何，还是娶了她。” “难道你不会拒绝吗？” “拒绝？”孤竹定定思索片刻，冷嗤一声，“为什么要拒绝？这些都是别人送上来的，我又不吃亏。那些妾，那些女人，我不见的有多么喜欢，睡了就睡了，我不吃亏。” 林芊芊按摩着自己难受的咽喉说，“你不会拒绝，不会选择，别人塞什么你就要什么吗？” “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别人的不负责。如果别人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那你就是把别人的一生耽误了。” “你以为不拒绝，就能接纳所有好处，占尽所有便宜吗？你错了。越是想要什么都能抓住，越是一个也抓不到。” 孤竹听闻，笑着摇摇头，“你这个女人……像是要告诉我一些什么。” “而我要告诉你的是，这是男人主宰的世界。身为女人，你最好找一个男人依附。” “我愿意庇佑你，你应该感到庆幸。” 他伸出手过来，要抚摸林芊芊的脸颊，被躲开了。他硬是伸长手臂，把林芊芊的脸扳了回来。 “你很特别。” “我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会娶你。即使你伤害了我，我还是想要要你。” “我不想嫁给你，死也不愿意。”林芊芊对上他的眼睛，“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我自己，” “我知道，这个世界里，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有钱男人要娶一个女人太简单，有的甚至在大街上相中了一个女人，就可以花点钱从父母手里带走她。男人要一个女人，容易得像喝水，这样的条件下，男人表示想娶，并不是一件荣幸的事。那是上层对下层的俯视，那是看待猫猫狗狗一样的宠物，想要买回去玩了。” “因此我并没有感觉到荣幸，或者是高兴。” “在这个世界被男人娶了，代表成了他的财产，他的所有物。而不是一个自由的人。” “你这张小嘴真是会说，”孤竹伸手捧住林芊芊的脸，“虽然我听不大懂，但是我很喜欢听这些新鲜的语言。” “以前我只知道，女人嘴的用途便是给男人口*。现在你让我知道，女人的嘴除了服侍男人，还能说些动听有趣的话，陪人聊天解闷。” 林芊芊严厉地盯着他，“你要的不是我，你只是想要收集一个类型不同的玩偶。或许是美女塔罗牌那样，收集一整套类型。” “你并不尊重我，从来把我当一个人看过。” 孤竹笑，“当宠物不好吗？多少人想当宠物，被有钱人养一辈子，由我宠着你不好吗？” 林芊芊冷冷看着他，“养宠物的人，会越养越多。” “还有一个现象我不清楚，为什么养的宠物越多，被弃养的宠物越多。” “为什么被弃养的动物那么多，流浪狗流浪猫之前都是有主人吧？为什么会被弃养？他们的主人刚开始收养的时候都是很喜欢，非要得到不可吧。” 第262章 求救 孤竹笑起来，他过来伸手抱住林芊芊的身躯，低头痴迷地吻了她的秀发，“你这个女人真是有意思，” “会和我探讨这么多有意思的问题，我很喜欢你，真的。其他人不会想到这么引人深思的问题，你让人觉得生活很有趣。” “如果是别的女人敢这样对我，她已经死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对一个女人的容忍度有这么高。” 他低头亲吻林芊芊的锁骨，湿润的唇上，在上面留下一记吻痕，“我一定要得到你，非得到你不可。” “被你踢坏了，你得对我负责。” 林芊芊左右摇晃肩膀，身子后仰，使劲去摆脱他的钳制，她用力去挣绑住手腕的麻绳，两只纤细手腕磨出了血印，“那是你活该！” “要对你负责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孤竹看着林芊芊，唇畔勾勒出一抹微笑，他靠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虽然没有以前起来的幅度大，还是能用的。” 说罢，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酒杯，粗暴地捏开林芊芊的嘴巴，往她嘴里倾倒。 冰凉的酒水淋往她嘴里，浇花了她的衣领，素白衣服变得透明和肌肤贴为一体。 她闭紧嘴巴死活不喝。 孤竹朝外面叫了一声，进来了两个人，他吩咐道，“把她给按住，拿双筷子去分开她的嘴，我就不信，她灌不下去。” 他笑着拍了拍林芊芊的脸，“别挣扎了。” “如果不是你拒绝，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端，睡一觉而已，又不是要你去死。” “我一贯对女人是很温柔的。” 被三个男人控制住身体，林芊芊奋力挣扎抗拒无济于事。她的嘴被筷子架住，被迫张开，冰凉的液体滑进了喉咙，如刀片一样刮过嗓子。 林芊芊红着眼睛，愤怒地看孤竹，“你以为你是男人，就能占有所有女人吗？” “你就是一条狗。” “女人对你来说是骨头，只要有骨头从不挑肥拣瘦。狗吃着骨头洋洋得意，觉得所有骨头是自己的，以为自己在食物链顶端，却不知道他也被骨头牵住了脑子，骨头吃进去是可以划破狗肚子的。” “就像是人吃饭，喝水一样，吃饭会噎死，喝水会呛死。你真以为女人是你口中随意咀嚼的“食物”” “只要有女色，你就迫不及待。你以为自己在玩弄女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只要女人勾勾手指，你就狗爬着听话得过来了……你何尝不是一条女人的好狗！”林芊芊嬉笑出声，蔑视着孤竹，故意用这些话来刺激他。 孤竹听到她发出的笑声，只觉得心理不适。 她这番话，推倒了他以前的高高在上，自以为对女人的蔑视和掌控，他怎么可能是被女人牵制的一个？ “你，你胡说，一直都是我在玩女人！”孤竹感到自己被狠狠羞辱了。 这个女人的确是在羞辱他，说他是女人的狗。 林芊芊继续笑，“是吗？” 她嘴角肆意地扬起，露出自信的笑容，“那为什么看到女人就管不住自己的下身？一见到女人，一想到女人，就被肉欲控制？被女人这样控制住，难道不是女人的狗吗？” “你才是生来的贱狗！贱命！” 林芊芊发扬她的诡辩论。 孤竹因她这番话，开始思考自己的以前种种行为。 “尤其是你这种花花公子，标准最低了，你对女人没有抵抗力。只要是个女人呢，你都能乖乖跟她走，任何人都能成为你的主人。” “不，是你太贱了，特别需要主人把你拴住。而只要主人给你一点好处，你就开始心满意足地汪汪叫了，哈哈哈……” 这种大肆羞辱人格的言论，孤竹从未听过。 他竟然被贬低成了和狗一一样的低贱动物。 他很气愤，“我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会给女人当狗，也从来没有给女人当狗！你不要羞辱我！从来都是母狗给我骑的。” “你怎么不是狗？只要有女人的肉体躺在你面前，你就会扑上去，可不是恶狗扑食一样？像你这种不挑食的，更是天生的好狗，通常是有钱人家的狗会养得胃口刁一点……” 林芊芊感觉到身体明显发生了一些变化，潮热，憋闷，难受，像是到了雨季。 生理欲望的袭来，似唯一的排水口堵住，迫切需要疏通。 一直堵着会怎么样？越来越难以忍受，脑子里出现越来越多脸红耳赤的画面。大脑被欲望控制，成为最原始的只想要交配的动物。 “闭嘴！闭嘴！你不要再说了！”孤竹的精神从未遭受强烈的攻击。 她的语言太毒辣，令他好气愤！气得失去了理智！气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急得在林芊芊面前走来走去，想话要辩驳，完全忘记了刚才jing虫上脑一回事。 见他从情欲的执念中解脱出来，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林芊芊看着他道：“你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唯一一个活命的机会。” “一个叫我放弃杀你，不恨你的机会。” “如果你强行侮辱了我，侵犯了我，我一定会恨你，报复你。你要让你对我的那份喜欢，最后变成两个人的相互残杀吗？” “想想看，喜欢明明是美好的心情。真的要变为刀剑相见，你死我活的情形吗？” …… “师父，请你能不能对景王说一声，求他救救林姑娘！” 林芊芊被人一带走，陈径舟就赶紧跑去找自己的师父刘庸。 “她被人带走了，我无能为力。师父，与您来往的有这么多权贵，他们一句话，就可以救她吧。” 在以前，陈径舟是不和这些贵族子弟来往的。 他刚开始有些看不起他们。其实是他们先看不起的自己，他便认为他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他后来又一想，他努力读书想要考官，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向他们靠近吗？ 而现在，到了用人的时候。他更是知道了结交权贵的重要性，明白了从古至今那么多人为什么趋炎附势了。 刘庸听了陈径舟的话，凝重的分析，“你说的很对，她逃跑出来，一定是受到了欺负，侮辱。她一个弱女子，能怎么样？难道要她被人欺负？” “她可是一个难得的才女，万一想不开……” 刘庸立即对陈径舟说，“快，给我研墨，我要向景王写一封信。” 第263章 顾淮:我来抓她回去! 自从昨晚得知林芊芊逃走之后，沈坚便开始从昨夜开始在梧桐城内搜寻她的下落。 上一次，她能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跑。 可见这个女人有几分聪明。 这次，恐怕她也逃出去了，她能逃出去哪里？已经离开了这所县城？ 于是，他便四处打听，一直到了中午。他想起回去醉花阴问一问，万一他们把人抓回来，他也就不用费力去寻找了。 沈坚来到醉花阴大门口，远远看到一队金吾卫装束的人马停留在门口。一群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纷纷下了马，径直朝里面走去。 他认出李赞的脸，立即从后门进去，恰好撞见了上次的芝芝，得知林芊芊竟然被抓了回来。 暗叫一声失策。 一群金吾卫，突然降临醉花阴。 不止老鸨慌了，其他人也慌了，妓女客人们都纷纷退让到一旁。 有如果客人认出来，指着说“这是金吾卫，天子脚下的禁卫军。” “他们出动就是来拿人，抄家的。” 老鸨当即吓得面色惨白，她急得要向孤竹禀报，想要向东跑，结果跑到了西边，赶紧折回来。 顾淮拿出林芊芊的画像，对着众人道，“你们可见过她？” “见过，见过。” “见过，见过。” “她不就是那位林姑娘吗？”青楼女子和许多客人们都说认识。 “那位林姑娘，长得漂亮，气质非凡，只要见过都忘不了……” 在人群里的桂桂，担忧地抬起头问，“请问她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抓她回去吗？” 顾淮走到她面前，眉心紧蹙，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她犯了什么罪？她没犯什么罪。” “她是我的女人，和男人私奔了，我来抓她回去！”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见到说是林芊芊的男人，还从京城赶来。是她的男人，肯定是对她好的，再见到顾淮一身缂丝青衣长袍，刚才缓步走来，身姿优雅，腰间佩戴的一枚古玉价值不菲，似乎天上的仙鹤少年翩翩而来。 他生得好看，气质尊贵。应该是好人吧，桂桂这样想着，“我带你去找她。” 突然，有一道洪亮的高声降临，“景王到。” 下一刻，十几位王府亲卫持刀鱼贯进入，一身墨袍华服的景王领人而来，所有百姓看向了他。 他和顾淮打了一个照面，便道，“来人，领我去见你们主子！”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子！真是不像话！” 景王大步赶向孤竹房间的同时， 桂桂领着顾淮和李赞，穿过人群，往林芊芊和住处。 顾淮一出现，林芊芊和男人私奔的消息便像一阵风，传遍了整个醉花阴。 顾淮经过的地方，三三两两的青楼女子，自动冒出来观看他的相貌。 “原来那就是林芊芊的男人啊！好俊啊！就是看上去年纪不大，有点年轻了，” “我就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在青楼里勾搭了陈径舟，两个人肯定没少做那事，你瞧瞧，她都和人私奔了。” “现在看来是真的，她耐不住寂寞的，哎呀，天天装什么清高，结果呢，看上一个穷书生，倒贴上去免费给人骑，贱女人啊！” “我就说那个陈径舟器大是真的，不然怎么令她一直黏上去呢，她真是骨子里浪荡得很，男人只要东西大，她能追着跑。” “就是啊，主子对她那么好，她还装作爱搭不理的样子，恶心死了。结果呢，还不是陪了主子，人家太会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就我们这些人还蒙在鼓里，觉得人家傻呢，现在她可是把主子吃得死死的。两个男人，同时被她拿捏，这种手段，我们可要好好学习。” “哪里是两个男人？你看她的第一个男人都找来了，她能同时拿捏三个男人，这狐媚的本事真是通天！” 顾淮的步履停了停，袖子里的拳头捏得喀嚓作响。 他看向旁边的桂桂，“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李赞是听得身上发毛，心里难受，他伸手抓了抓后背。任何一个男人都忍不了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何况，这还是一顶又一顶。 天，已经三个了，是他，一定会杀死这个贱女人！ 长得再漂亮，都是水性杨花的贱种，他越来越替顾淮不值。这一趟，也让他看清楚了漂亮女人的真面目，她们可真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四处勾搭啊， 女人太漂亮不是好事，迟早给自己戴上帽子，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真想叫人杀光所有人！ 桂桂呆萌地摇摇头，她咬住了嘴唇，“我不知道。” “我觉得林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呢，” 桂桂抬手指向前面，“那里就是林姑娘的房间。” “其实，她昨晚逃跑了，听说是今天才找回来的，为什么逃我也不清楚。她之前一直在楼里待得好好的，她一直有和陈公子来往，两个人每天都会说说笑笑，在一起好亲密呢。陈公子时不时给她带来他娘做的食物，给她买糖葫芦，听说她还去过他们家呢，可是自从老板参与进来，老板在追求她，给她送衣服，送手炉，送……听说有人见到他们抱在一起接吻，” “林姑娘就是很有魅力的女子，男人喜欢她不奇怪，连我这个女人都很喜欢她。” 李赞抬眼看向顾淮。 他已经听不下去了，心态快要爆炸了。 他猛呼吸了几口气，才没有背过去，一股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占满了他的心。就算他对那个女人心软，他也不会手软的，这种女人，必须得给她点教训！否则她肯定会犯！ 李赞见他脸部紧绷，脸色阴沉得吓人，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便捂住了嘴。 桂桂说到这里，兴奋而激动地说，“多亏了她，我学会了认字，我现在认了好多字，也学会了算数。” “要不是她，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女子要读书，那位陈公子，在林姑娘的配合下，也教书教得好认真啊。” “多亏了她，我们才能有棉衣穿，有炭火用，伙食还变好了不少，是她让老板变好的，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第264章 你醒来 房门推开，景王突然出现在面前，孤竹赶紧跪下来向他磕头。 四十多岁，位高权重的男人一身锦衣墨袍，开口便是询问他是否欺负了一个叫林芊芊的女子，孤竹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猛地抬起头，拱手对景王说，“王爷。我是把她抓回来了，但是……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她好好的，反而是我，我之前被她打伤。” 孤竹的小腿肚子忍不住发抖，抽筋，在景王严酷的逼视下，头垂得越来越低。 “哦？你对她没做什么？为什么不敢抬起头看我？” 景王的问话，让孤竹心里开始嘀咕，她什么时候认识景王这样的权贵？ 天，幸亏，幸亏…… 孤竹挤出一丝勉强的笑，他眼睛看着地面，冷静地说“我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相反，她待在醉花阴，我好吃好喝地伺候她。她冷了我叫人给她添衣加炭……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别人，请景王随我来，看看她是不是在休息。” 孤竹伸手向前，躬身做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手势，“请。” 景王迷惑了。 他跟着孤竹下楼后，前往青楼女子们集体居住的后院。 …… 顾淮站在房门前。 定定盯着两扇闭合的门许久，终是伸出手缓慢推开了门。 他抬首望去，一眼见到一女子躺在床上。 他快跑过去，李赞看了一眼桂桂，赶紧跟上。 竟然真的是林芊芊。 女子单薄的后背对他们，侧躺在床上，露出恬静美丽的侧脸，绸缎一般乌黑的长发散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顾淮脚步不由放轻，每一步都没有声音。 他贪婪地看着林芊芊的侧脸，呼吸由平缓到急促，他的眼睛因为激动而睁大。 “芊芊……” “王爷请看，芊芊姑娘是不是完好无损？”孤竹邀请景王走进室内，发现竟然还有两个陌生男子和桂桂。 他拱手作揖一派谦谦君子的作风，对顾淮和李赞道，“两位想必是芊芊姑娘的朋友吧。” “在下孤竹，醉花阴的老板，这位是景王，也为芊芊姑娘而来。” 景王看向顾淮，目光相触的一瞬间，两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认出对方。 “你是？”景王先开了口。 顾淮道，“在下顾淮就任军器监，见过景王。” 景王了然的眸光微动，“你是林姑娘的何人？” “她是我的妾，因为一些事来到此地，此番前来便是带她回去。” 李赞对景王行礼，看了一眼床上的林芊芊道，“在下李赞，这次也是奉了太后之命，确认林姑娘的安危，我才随世子一路来到此处。” 孤竹听闻心中大骇，冷汗唰地从额前下来了。 天，他差点就陷自己于死地了。 幸亏，最后一刻，他被林芊芊骂醒，才没有酿成大错。 景王看着床上的林芊芊问，“林姑娘没事吧？怎么躺在床上？” 孤竹赶紧道，“她昨夜出去得了风寒，我刚请人替她看过病，喝了药睡下了。” “这样啊，我放心了。” 孤竹和景王离开后，顾淮仍旧坐在床边，他伸手抓过林芊芊一只手缓慢地攥进手里。 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你醒来！告诉我你为什么当初突然离开！为什么和一个男人私奔！” 第265章 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刚服下缓解的药，身体上的渴还是没有完全消解。不知道解药什么能够完全发挥作用…… 她硬撑着回来，咬紧唇角，难受地抱紧被子蜷缩在床上，把头蒙进被子里，脖子上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一会，用双腿紧紧夹住被子。 待她把手伸进腰间衣服里，终于解得了一点渴，身心稍微恢复了一些平静。 可还是堵，涨闷得好难受。 这平静没过多久，又迎来新一波的汹涌浪潮，将她拍倒在地。 从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她的脑袋里开始幻想他的相貌，他脱光衣服后赤裸的上身……之前越来越多与男人交合画面出现在脑海里……当欲念达到顶峰时，她甚至心想有一个男人就好。任何男人出现在这里，她都抵抗不了，可能会去勾引，甚至迎合。 她恶心这样的自己，又想着把他当发泄工具有什么不可以！ 她只想解决当下的困境，她好痛苦…… 她努力地躺下来，努力地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努力地让自己去睡觉，睡一觉起来之后什么都好了。 她默默念着佛教清心咒原文，尽力去想诗词绘画，去想李白林黛玉李清照，乱七八糟的事，总之不让脑袋被这种事全部占满……终于，随着时间流逝，身体里汹涌澎湃的欲海开始慢慢平静，偶尔打过来一波巨浪，已经能压下去了。 她仿佛经过了一场天人交战，身上的衣服渐渐汗湿，黏在身上。 直到身体被摇得左右摇摆，她的脖子也随之小幅度的来回晃动，她才幡然醒悟，听到外界的声音。 在难受中，缓缓睁开一双迷蒙的双眼，视线一点点清晰。 等看清楚眼前那张脸，林芊芊惊恐地后退至床脚，她抱紧了蜷起来的身体。 “芊芊……” 林芊芊睁圆眼睛盯着男子的双腿，看到那人上床来，缓慢向自己移动，双手撑着身体不由往后，后背却挨上了冷硬的墙。 她把一双小腿缩进了膝盖下。 “芊芊，你躲什么？” 男子特意压低嗓音，轻柔的声音清晰地漂浮到头顶，像是幽灵。 一只手伸往她面前，想要触摸她的脸。林芊芊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偏头躲开了。 顾淮心脏骤停了一瞬。 他的眉眼冷了几分，眼底窜起了一簇簇火焰，几乎是不可抑制地染上了暴怒。 “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为什么和另外一个男人私奔？” “我……我……”喉咙难受地一哽，垂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我们不合适。” “我想要的是一世一双人，你给不了我。我在侯府待惯了，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我也不想破坏你们侯府的安宁，没有我，你会和你的妻子日久生情，恩爱美满。侯府也会因为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蒸蒸日上。” “我之所以偷偷离开，就是不想你找到我。” “只要我离开了，你们都会获得幸福，而我也会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说到后面，林芊芊的语气越来越平静，她慢慢抬起头，对上了顾淮猩红泪湿的双眼。 她一震后，有些害怕地往后一缩。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别来找我了，也不要缠着我，我现在说清楚。” “我当初没说清楚，就是怕你不同意，不放我走！所以我才偷偷离开！” 顾淮压抑着说，“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你早就找好的相好？” “他是我雇来的保镖，保护我的。” “呵，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所有人都看到你们一起离开，一起同吃同住，你怕是背着我早就和别人好上了。” 顾淮越来越咬牙切齿，“你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你说爱我，只想要我一个人。” “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我都用自宫证明了清白，你说原谅了我？而你呢，早早就计划好了逃跑。” “你骗得我好苦……你到底撒了多少谎！”顾淮愤怒不能自控，他伸出手来捏住了林芊芊纤细的脖子，传来的疼痛让她难受得闭上眼睛，艰难喘气。 “是，我是坏女人，我一直在骗你。我当初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能把我从青楼里解救出来，到了侯府我发现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日子……我没有和人私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全心全意对你。现在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就这么简单，你放过我吧，” “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的妻子那么优秀，那么可怜，你不要为了我伤害另外一个优秀的女人……你们本可以改写结局。”你们是宅斗爱情剧本，而我是自己单独一人的女主剧本。 “我知道你生气，你愤怒，欺骗了你的感情。你打我骂我都没有怨言，我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咳——咳……”他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林芊芊的脖子很快被捏得全红了，疼痛窒息的感觉袭来，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冒了出来。 直到此刻，林芊芊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虽然喜欢他，喜欢得想要和他在一起。但是没有想和他回去的冲动。回去了，一切不就回到原点了吗？ 她不要自己一生年华耗费在宅院里，浪费在一个男人身上。 而且，这次出来，她找到自己人生的使命所在。 她突然认识到上天安排穿越者是有使命的，不管是哪个穿越者。他们总会把现代进步的技术，理念带到落后的古代。推动农业，医学，人文发展…… 哪怕是简简单单的美食。比如发现了这个时代没有吃的蔬菜，把它驯化，推广种植。便能给菜农们带来一种新的赚钱方法，让他们在面临饥荒时免于饿死。哪怕是卖小吃，聪明的人会跟风模仿赚一笔，再聪明的人，他就自己动脑子创新了。由此开创了老某家的百年招牌店，后代子孙经营小招牌匾到大招牌。他们招工，吸纳社会人员工作，还可能带动一个地区的产业发展。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会学习，会思考。一个先进的理念，当事者可能做不出什么成就，却会影响后代人。像是一粒火星，掉到草丛里，绽放出火苗，从而燎燃正片草原。 比如马列主义，催生出了多少伟人。比如新文化运动，直接孵化出我们国家第一代领导人，把所有人从旧社会里解放出来。那些先进的社会主义思想，掉落在落后的旧国家土壤里，当时的国人多么愚昧无知，多么麻木地抽着鸦片，整日割地赔款而绝望地活着，一些人还觉得清政府能救自己。最先接受新思想的聪明人得到启发，去实践，然后完善，发展出自己的思想，改成适应社会的东西，从而一点点去改变社会。 有的人，就是蒲公英，它是飘过来撒种子的。 而每个社会里，每个国家，都有叛逆者，不满者。想要推翻新帝，发动起义，改革土地制度，或者是发展唯心主义，推广新的宗教……总有人会鄙弃旧的糟粕，吸纳新思想。 这些散落到各处的蒲公英种子，一定会落地生根的。 蒲公英多么柔弱，风一吹就散了。 可是它带来的种子，可以让原本没有蒲公英的地方，长出一片蒲公英花田。 第266章 那么恨我，就杀了我吧 顾淮恨不得掐死林芊芊，甚至想举起拳头打死她，但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一把将人推倒在床，“你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你竟然一直在骗我！” 看到他举起颤抖的拳头疯狂地砸墙，把自己的手砸得都是血，林芊芊忍着害怕过去拉住他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当发现她真的伤害到他时，她心里很痛苦，很自责。 “我千里迢迢地找来，你竟然说要和我分手！”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他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赤红着双眸，随时要喷出火来，将她烧成灰。 他一把拽起林芊芊的衣领，凶狠地问，“你说！你到底有几个男人！背着我和多少男人上床了？” “我就知道，你会因为我一时的无能离我远去！你一直想要正常男人，给你男欢女爱对不对？” “你就是个贱女人！离了男人活不了！” 琉璃眼眸一瞬间红透，泪水一点点占满视线，隔着一层水雾林芊芊倔强地对上他的眼睛，“对，我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用平静如水的语气说，“我有很多男人，我享受和男人的床笫之欢。” “我早就想和你分开了，你不仅给不了我一世一双人，连最基本的都给不了。” “所以，我们分开是最好的结局。” “你应该选择是适合你的女人，而不是你一时喜欢的。而且，你对我不见得有多么喜欢，多么爱，你是一时被美色蒙蔽，被我独特的性格吸引……那是占有欲，以及想要驯服一个女人，还不是爱。” 顾淮如一头野兽扑过来，张嘴咬住了林芊芊的喉咙。尖利的牙齿用力陷进皮肉里，鲜血慢慢渗出来，顺着女子洁白的脖子淌下。 开始林芊芊闭着眼睛忍受痛苦，后来窒息和眩晕袭来，越来越疼，无法呼吸了，她害怕真死了。 她心惊胆战地伸手去推开顾淮，“你那么恨我，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吧！” “给我一个痛快！” 她突然后悔刚才说那些话了，她真想象不到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真的会杀了她的。 可是，她不说绝情的话，怎么摆脱他？ 顾淮嘴唇挂着鲜红的血，他冷冷一笑，“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那笑容阴森恐怖，一股寒意爬上脊背，身体不受控制颤抖。林芊芊无端地联想到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 她害怕极了，不住地后退，“对不起，我刚才是骗你的，我其实很喜欢你。” “真的很喜欢。” “我没喜欢过别人，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只有你一个男人，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现代杀了女友，妻子的新闻片段……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他会杀了她的，会把她分尸的。 林芊芊说着喜欢，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害怕。她赶紧爬起来就向外面跑，也顾不得喉咙上的疼。 未跑出五步，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拽了回来，被重重甩到床上。 后背传来的疼痛让她艰难爬起来，林芊芊满脸痛色，“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骂我我也认了……”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不再那么痛苦，你就杀了我吧。” “你以为你说一句让我杀了你，就能消解我心头之恨！” 大颗大颗眼泪，如同雨水自上方砸下来，冰凉透心。 她胸前的衣襟湿了一片，一片，很快洇开湿成了一团。 林芊芊起身一把抱住顾淮，趴在他肩膀，“我真的是骗你的，我喜欢上你了。我以为我不会喜欢你，我以为我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可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我好痛苦，我好难受，我迫切地想要逃离，我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可还是对你动了心。” “哪怕你纳妾，哪怕你娶妻，我都认了。当我认识到因为喜欢你，而一次一次放低自己的底线，这些可怕之处让我害怕了，我想保留一些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逃了。哪怕你不够好，可我就是爱你，再没有男人让我动心。” “哪怕我离开你，我也在爱着你。因为爱你，我讨厌任何男人的接近，只有你能碰我。” 林芊芊伸手捧住顾淮的脸，坦露出内心最真实的心声。 说出来后，她突然如释重负。 承认爱上一个人，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她无法否认内心的这份情感，无法欺骗自己。 “哼，”顾淮突然笑起来，这笑容让林芊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当她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时候，他伸手搭上她肩膀，大拇指按上一侧锁骨，他摁压住那处鲜红的吻痕，“你还在说谎。” “在我今天到来之前，你和哪个男人在交欢吧。你说谎，还要留下这么显眼的证据？” 林芊芊低头向自己锁骨处，还未看清，被人无情推开，一股力道将她掀翻在床。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顾淮忽然转身过来，一把捏起林芊芊的下巴抬起来，与自己的视线平齐，“你刚才说的喜欢，又是在骗我是吧。你害怕我会杀了你，才故意说那些骗人的假话，对吧？” 下颚传来剧烈疼痛，林芊芊感觉下巴的骨头快要被捏碎了，她疼的面部扭曲，仍是倔强地看着他，“我喜欢你，是真的。你不相信，我没有办法。” “你说喜欢我，刚才却想要跑！你说只有我能碰你！身上却有别的男人的痕迹！” 顾淮大拇指狠狠揉搓着吻痕，那块皮肤被搓红了，渗出丝丝血迹。 “你明明就是一个满口谎言，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再度捏住她的脖子，这次用双手握住，双倍的窒息疼痛，“没有男人就这么寂寞吗？” “明明长着这么美的一张脸，却生着这么一具下贱的身体。” 他腾出一只手，抚摸过她的侧脸，“当初给你找的男人你不要，偏偏背着我找。这么喜欢被男人*，我以后天天找人*你行不行？你要几个？两个，还是三个？” 他抓住她领口衣服一把撕开，手放在雪白的胸脯抚摸而上。 第267章 你为什么不去死! 双臂被绳子捆绑在床头，手腕勒出一圈红痕，被麻绳磨伤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林芊芊咬紧嘴唇忍受着他的施暴。 他如此粗鲁，如此狂躁，如同暴走的野兽横冲直撞，势要摧毁一切阻拦他的事物。 他体内爆发的能量，积攒的愤怒，如此恐怖，叫她求饶，哀求，痛哭…… “你不是很喜欢被男人*吗？这就不行了？”顾淮嬉笑一声。 捏起她的下巴毫不怜惜地拽过来，蛮狠地吻上她的樱唇，令得她喘息不止，“这样能满足你吗？” “羞辱我，你很快乐，很高兴是吧？”林芊芊平静地看着他，倔强的眼眶里含着透明泪水。 “我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对得起我心里这份真挚的感情。” “你还在说什么感情！你还想骗我，让我心软是不是！我不会心软的！”顾淮几乎是暴怒地叫起来。 “接下来，我会好好地报复你！让你为你做的事后悔！” “还有，让你的奸夫洗好脖子给我等着！” …… …… “你报复我的方式，就是这样吗？” 林芊芊趴倒在地上，双手撑地，艰难地抬起头看上方的顾淮，“我告诉你，怎么样报复一个人？他喜欢金银财宝，就让他变成穷光蛋，他喜欢富贵权势，就让他无权无势。你做的这些只能伤害到我的肉体。你以为我很怕疼，很怕被人虐待吗？你们男人欺辱女人，也只有这种方式了。” “你这样做，只能让我觉得自己喜欢错了人。” “只会让我后悔，彻底不想见到你。” “你说什么！”顾淮愤怒地抓起林芊芊的头发，“你不想见到我？是你先背叛了我！” “我还没有鄙弃你！你有什么资格说不想见到我！” “你真以为欺骗我，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 她真没想到，他真的找来了两个陌生男人。 “这么漂亮的美人，竟然给我们白睡？”一青年男子看清林芊芊的面容后，惊喜又惶恐。 另一位年轻男子看向顾淮，“这位公子，这么天大的好事怎么会轮到我们啊？青楼里都没有这样的绝色，那里的头牌见一次面都要十两。这样的女子竟然给我们免费，这简直是在做梦……” “她就是个贱女人，一日不被男人*就浑身难受。一个男人满足不了她，两个强壮的男人才能满足她。” 年轻男子眼睛一转，他多留了一个心眼，“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位女子同意么？” “一个贱妾，不需要同意。” 年轻男子道，“可是我看她的样子，像是并不情愿被这样对待。这样的美人这样给我实在糟蹋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的情况下得到她，我觉得实在卑鄙。既然是你的妾，想必是你曾经喜欢过的女人，还请你不要糟蹋她，既然不想要她，可以将她卖给我，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拥有她！不卖！” 林芊芊趴倒在床边，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一颗心酸涩涨疼，泪水无声从脸边落下。 天，到底怎么摆脱他？到底怎么摆脱顾淮这个疯子？ 这难道也是剧情的控制？她一离开侯府，书中那个草包软弱无能的世子就会露出恐怖疯狂的一面，把自己抓回去和女主宅斗？ 如果不是她想要脱离侯府，就不会遇到张琦，也不会见到这么变态疯狂的顾淮。现在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脱离了剧情，这是剧情对她降下的惩罚？ “不想睡，就滚！”顾淮怒声道。 两个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也不舍得离开。 “她长得不美吗？不让你们想*吗？”顾淮冷眼看向他们。 “这样的好事，错过了可就没有下次了。” 两个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做梦都想和这样的美人春风一度，就是怕你日后反悔，找我们麻烦。” “我不会找你们麻烦，你们尽管去，狠狠地*她，满足她。” 他走到林芊芊面前，温柔地抚摸上她的脸颊，指尖刮过她的下巴，“你看我对你多好，你背叛了我，我也没有想要丢下你。你想要男人，我便给你男人。” “日后让你天天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他抬手拍上林芊芊的臀部，发出响亮的声音，“这样的女人，不必怜惜她！” “我找你们来，这是对她的奖励。” 再三确定从顾淮口中得知他不会找自己麻烦。两个男子迫不及待地动手解下身上衣服，两个人相视一笑，皆是捡到大便宜的欢乐。 两个男人早就起了反应。 他们走到林芊芊身边，一个人抓起她的手要她握住，一个人要按住她的头，她挣扎着躲到远处。 “恶心！” “你们太恶心了！” “这里最让我恶心的是你！”林芊芊抬手直指顾淮，她悲痛地坐在地上哭出声，“天，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书里喜欢你没有什么好下场，为了你无脑攻击女主，这是炮灰的命运。现在也是如此，一切都没有变！” “可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你！我好后悔！我好痛苦！”林芊芊抱着脸，缓慢倒在地上。 “我无力反抗，也反抗不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让我知道我多么愚蠢，也尽快让我从这段的感情中脱离出来。” “你为什么不去死！”顾淮抬步走到了林芊芊面前。 “被人欺辱这么痛苦，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撞墙去死，还能让我相信你是真的为我守身如玉，让我相信你真的只有我一个男人。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林芊芊仰天大笑了起来，肩膀因笑容耸立起来，笑声在瞬间戛然而止，“用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为表达对你的忠贞？生命只有一次，我死了，你能把我复活吗？” “如果要用死去证明自己的话，证明自己的清白。那说明我喜欢的人从未相信过我，这段感情不配我付出。” “我都忘记了，在这里，女人一定要对男人忠贞，甚至要用生命证明。男人不需要，做什么都天经地义。很抱歉，我不是这样的女人，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顾淮抚摸上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是被利剑穿插而过，冰冷刺痛。 第268章 贱货男人 两个男人看看顾淮，又看向林芊芊。 一个男人按捺不住，怕顾淮临阵反悔。他赶紧过去，摸过林芊芊的脸蛋，“真是好美的一个美人，之前就想*你了，太美了！” 他，一手去摸林芊芊的胸部，“这胸也不错。” 忽然，一片白光闪过，林芊芊什么都没看清，就感觉到有血色雨点迸溅到脸上，温热的。 一阵惨叫响起，“砰”地一下一只断手掉在她面前，她趴在地上干呕看到顾淮拎着一把剑刺入了男子的胸口，另外一个人转身想跑，被他举剑刺穿后背。 鲜血瞬间从两具尸体下面渗出，地面被染成了红色。 她惊惧地抱住自己抖动不止的身体后退，而他已经提剑走到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黑色的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如果你反抗强烈一些，也能让我看到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反抗？” “你什么不证明你心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你的身体也只有我能碰？” 林芊芊清楚地看到，那把剑举起来，对准了自己。 “你不相信我，那就杀了我吧。”她定定地直视前方倚坐，如同一截枯木。 “砰——” 长剑掉到地上，顾淮蹲下膝盖，一把捏起林芊芊的后颈，用上了越来越大的力道，“你就赌我不敢杀你是吧？” 话音刚落，她的唇舌被死死咬住，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她被带到一处别院。接下来五天，她都被顾淮搞得死去活来。他那里的伤什么时候好了，愤怒简直让他变了一个人。 以前他绝不会这么粗鲁地对待她。 他简直疯了一样，死命折腾她，听到她求饶他就很高兴。他好像精神分裂了，一面认同她背叛了他，骂她贱，口不择言骂得很难听。一面又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承认只有他一个男人，往后只要他一个。 林芊芊抬手抱住身上疲累喘息的男子，吻了吻他的薄唇，柔声说道，“我爱你，真的爱你，只爱你一个。” 顾淮趴在她身上，冰凉的眼泪纷纷流淌到她乳间，“你说爱我，却离开我。” “你说你喜欢我，却要逃离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他一瞬间暴起。 林芊芊抚摸过他的耳朵，亲吻过他湿热的脖子，纤细的双臂搂住他，“我就是很爱你。” “真的。” “我什么时候这么想过一个男人，时时刻刻为他牵肠挂肚，怎么会不吃醋呢？怎么会不难受？因为这份爱太真了，一旦付出，就是等同于付出我的生命，所以我怕得才想要逃开。” “如果不是因为爱，我怎么会步步退让，想着你还盼着你来找我……” 林芊芊说起了自己在路途中遇到的险境，“当时我特别希望是你来救我，你是我生命中的男人，我才如此迫切地需要你的出现。” 然后她又不好意思地说起了自己做了关于他的春梦。 顾淮身上暴怒的火焰，渐渐扑灭了许多，“你真的梦到和我做那种事？” “你果然需要男人、想男人想得紧，为什么之前不承认？” 林芊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傻瓜，我需要的是你，并不是其他男人。” “谁说女人一定要找男人解决需求了，你们男人没有女人的时候，不是有手吗？那女人实在想男人了，为什么不可以？” 顾淮沉默了。 他从背后紧紧拥抱住了林芊芊，头挨着她的肩膀，“对不起，我好像把你想象成了最糟糕的女人，那是我最害怕你变成的样子。却忘记了，你在皇宫时面对皇上的儿子们都没有动心，那外面的男人应该更入不了你的眼，我简直气昏了头！” 林芊芊笑着说，“对啊，” 她伸出一只手臂，搂住顾淮的肩膀，把他抱进自己的胸怀里，用柔软和体温包容他。 “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刻，我也依然爱着你。” “这颗心里只有你，也只有你带给我男欢女爱。你给我的，才是我想要的。” “不在一起的日子，想到你就很开心，很快乐。” “那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顾淮望着林芊芊，突然，委屈地红了眼睛。 “你知不知道我害怕你出事，多担心你，多害怕你和别人跑了！不要我了！”他鼻子红透，眼睛一瞬间湿润，林芊芊越加搂紧了他，低头吻上他的唇，“我没有不要你，我想要的只有你。” 这一吻，极尽缠绵。 唤回了他丢失的理智，和他心里的爱意，和床笫间的温柔。 “芊芊，别离开我，好吗？” “好。” “永远别离开我……你身上每一处都属于我，只能我能碰你……” “好。”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的话，你给我生个孩子……”顾淮捧住她的脸，两人鼻尖挨着鼻尖，滚烫的汗珠融到了一块。 林芊芊点头。 他欣喜地吻住她的唇，抱着女子的柳腰翻了一个身，按住她坐到自己腰间，“你来。” …… 这一日，早上刚下了一场雪，李赞来别院问顾淮何时启辰回京。 进来见到顾淮躺在林芊芊怀里，两人围炉煮茶，由她剥烤熟的栗子喂给他吃。 这不对吧，才过了七天，就如胶似漆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难以理解地撇撇嘴。坐在铺了毛毡的凳子上，伸出双手，放到炉子上方烤火。 他抬头看了看两人，见到顾淮靠过去亲了林芊芊脸颊。她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抱住顾淮回吻了他一下。 李赞叹气了一声，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这么快就哄好了世子，这可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这么快就忘了吗？ 李赞清了清嗓子，道：“至今不知道和林姑娘私奔的那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世子，真的，我觉得你有必要向林姑娘问清楚，以免她包庇了她的情人，后患无穷啊。” 然后他对着林芊芊阴阳怪气地开口，“林姑娘真是好手段，在这里勾搭了两个，世子都不计较，还能让他重新爱上你，佩服佩服。” 顾淮揉捏着林芊芊的一只手，转过一张冷静的脸对李赞说，“不是她勾搭男人，是男人勾引她。” “有些男人是纯纯的贱货，见到漂亮女人，也不管她是不是有男人，就过来勾引她了。” “有的，是凭借自己的脸，觉得自己长得英俊，能以男色迷人。有的是凭自己的家世，钱财。有的人，觉得自己饱读诗书，富有才华，还有人觉得自己武功高强，通过英雄救美，一定能勾引到女人。” “用尽了心机，用尽了手段和她接触，最后反过来说是女人勾引了自己，自己是个清清白白的好男人。” 第272章 李赞听完都无语了。 他笑着摇摇头，说，“有一句话叫做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曾经不以为然，见过林姑娘之后，深深地赞同了这句话。” 林芊芊听完只是莞尔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她伸出一双素白的手，将火炉上煮好的蒙山甘露拎起来。往白净玉润的汝窑茶杯里斟了三杯，将第一杯尊敬地递给他。 李赞愣了一瞬，道谢过后坦然地伸手接过，啄了一口后，看向顾淮，“对了，世子，我们何时回京？” 顾淮搂住林芊芊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再待两日吧。” “不过，你要是着急，可以先回去。” “难道，世子在此地还有事？”李赞抬起眼睛，好奇地看向前方的人。 顾淮看向了林芊芊，“我是没事，只是，她有事，说还要带我去看看和她传“绯闻”的男人，也就是你口中她勾引的男子，我也想去看看对方什么来头。” “哦——”李赞一声“哦”尾音拉得细长，他脸上笑起来，心里的八卦之心也被点燃。 林芊芊对他道：“李将军要是好奇，也可以随我们一起去，我也想把这位哲人引荐给你。”顺便，她也想破除他心里的误解。 “好。” 林芊芊引着顾淮和李赞，走进变为雪庐的望春庐。 她手里提着从街上买的糕点，一包花生，一包葵花籽，算是提前拜年了。 一进门就受到了童仆的欢迎接待，尽管下了一场雪，仍然有学生不断来请教刘庸问题。 他们进去的时候，恰好一位学生刚推门离开。 屋里点了炭火，算是手脚不冰凉了。林芊芊向刘庸和刘母礼貌问好之后，便向他们介绍了顾淮和李赞，之后坐在一起谈话。 没聊几句，陈径舟推门而入，他头发肩膀落了一层雪，“外面又下雪了，师父。” 待他抬起头，看见林芊芊，彬彬有礼地对她笑道，“林姑娘，你来了。” 林芊芊微笑着起身，指着陈径舟道，“这位就是子真，我的至交好友。” 她如此坦荡，落落大方，行为动作及礼貌，保持距离。一点都看不出亲昵姿态。 李赞看好戏似的，从盘子拾起一粒花生米，抛进自己嘴里。 咀嚼着花生米看向顾淮，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原来这位就是那位陈公子啊。” “这样貌，剑眉星目，生得真俊啊，虽然说是穿得穷酸了点。但是看林姑娘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看来，她看男人，看中的还真是他的品行，而不是什么身份，地位。” “可是，她已经是我的女人。”顾淮自信地说，他坚定的眼神没有丝毫怀疑，“我看得出来，她对他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这你都看得出来？” 顾淮胸有成竹地点头，“她对我是很温柔，很亲切的，自然地就想和我靠近。而她完全没有要靠近那个男人的意思。” 他们两个人在闲聊的时候，旁边林芊芊向刘庸请教起了儒学，周易。 当初孔夫子等圣人先师创立儒道法思想，就是来约束人们的行为，儒家思想的理念是“以人为本”。 提出“仁义礼智信”。 “仁”即人与人之间的关爱和同情心。 “义”即合乎道德规范 “智”即智慧和知识，但更多是指对道德原则对理解和应用。 “信”不必多说，指诚实和信用。 除了这五个当面，还包括“恕”“忠”“孝”“悌”，旨在培养个人的道德品质，和社会责任感。 如果不用这些思想道德来约束人，那人就和普通动物一样生下来，只有吃喝睡和繁衍。光凭借官府刑罚管理社会，那社会环境将是肉弱强食，血腥杀戮，极其动荡不安的。且社会在人类自相残杀下释放出恶意，不仅大肆破坏劳动成果，底层人都活不下去，是没有办法进步和发展的。 创立这种思想，便是为了提升人的道德水平。对抗淫乱奢靡，枉视法度，为非作歹。 林芊芊双手交叠在身前，恭顺地对刘庸说，“先生编写的几本《周易》我都看过了。您是以孝顺出名，却不曾为自己的母亲着过一两篇文章，实在可惜。” “您母亲的辛苦应该被记录下来，我想儿子对母亲的孝顺除了日常照顾，便是让她的名字被世人记住。以您的名气，这篇文章一定能流传下来。” 两鬓霜白的刘庸愣住。 而旁边的陈径舟，皆是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她太大胆了，竟然给自己的师父挑毛病！” 林芊芊对刘庸微笑之后，面向陈径舟道，“你也是，子真，你也是孝顺母亲出了名，却没有为母亲写过一篇文章。” “我觉得文章不仅可以抒发自己的才华，抱负。也可以表达对亲人的孝顺爱意，记录母亲养育自己的辛苦功劳。” “孝，善事父母为孝，圣人提出“父母唯其疾之忧”，“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这样伟大的母亲，应该被记录下来，应该为她写一部传记，应该歌颂她，赞扬她，让她被人记住。” 文字是有力量的。 是有话语权的。 并且具有阶级属性的。 比如史料，是由读书做官的贵族编写。在史书中，封建贵族是主体，穷苦百姓是客体。史书中，大多写贵族阶级建功立业，写他们如何受苦，有些人会同情，而他们也是底层苦难的始作俑者。 一些人读史书，对于死于战乱的老百姓没有感觉——因为死去的百姓们是一串数字。因为在贵族编写者的眼里，穷人就是受苦受难的，无法唤起同情。他们的人命如草芥，死了就死了，由此可见，上一阶层看下面的人是看动物，随意屠戮的牲口。 在封建朝代，文学一直是贵族阶级为主体，为他们服务。 贵族阶级掌握话语权，他们会书写自己的苦难，而底层人读书的条件都没有，只能“沉默”。 而到了社会主义新时代，便有了“白毛女”“月牙儿”“骆驼祥子”这些穷苦百姓为主角写作。 底层的苦难被文字记录，被看到。百姓们终于不是一串冷冰冰的数字。 文字的力量，取决于站在谁的角度写作。 以贵族阶级为主角写作，必然会美化剥削压迫。甚至以阶级属性分配资源、人品道德。把穷人、比自己出身差的人，都写的穷凶极恶，普通老百姓就是坏，就活该被压迫，被当牛马一样使唤，流血流汗为他们贵族种田到死，有反抗之心就是该死。 原书用现代思维写女主宅斗如何打小妾，把小妾们当怪来打，小妾们都是死皮赖皮来和自己抢男人的，即现代打小三，扞卫自己的男人、管家权，迎合了大众心理。而在古代的女性都是没有选择的，被男人看上就是被当做猫猫狗狗带回家，玩一阵新鲜劲过了，便被抛弃到一边，没有宠爱的妾那就是《红楼梦》里饭吃不上被丫头欺负的尤二姐，还有那赵姨娘得贾政宠爱又如何，地位还比不上一些高等丫头，生了一个儿子贾环一个小姐探春还是被几个丫头合起来一顿打。小妾们作为私人财产是不敢挑战主母的。不过女主铲除炮灰小妾的做法，倒是和贵族阶级铲除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如出一辙。和自己同一阶级的才是人，才有人权，底层的随便打杀碾压。 林芊芊想从孝道这个角度，以母亲这个女性角色切入，让人看到女性的不易，以孝道，唤起对古代女子地位的尊重。 第273章 你不爱我了对不对? 林芊芊这番话，顿时让刘庸和陈径舟羞臊起来。 陈径舟愧疚，懊恼地垂下头，眉间皱得紧紧的，握紧拳头不断地锤自己膝盖。 而刘庸抚摸着自己的胡子，似乎顿悟了。 他们都是儒学的践行者。都以孝顺出名，却没有为自己的母亲写过一篇赞美的文章。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人提出这样的观点。 “写传记？那是王侯将相，才有人写他们的传记，一个平凡的女子也能被写传记吗？”刘庸看向了林芊芊。 林芊芊道，“我认为传记应该是面向大众的，不仅优秀的大人物值得被记载。小人物也应该被记录，而母亲，难道不伟大？不值得歌颂吗？文学应该百花齐花，不应该只书写某一群体。” “我认为母亲的苦难应该被记载，应该被看到，名字应该被记住，这些都是你对母亲的孝心啊。” “我知道先生以《周易》为研究对象，研究的是天文地理宇宙万象，这些大而宽广的东西。而小情小爱也值得被记录，如果可以，我想了解一些您母亲的事迹，为她写一部传记。” 林芊芊之所以亲自想写，便是想以女性角度叙事。 男性角度和女性角度，侧重点是不一样的。 顾淮静静看着林芊芊，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一直在跟着她思考，跳跃。原本守旧的思想，被开辟出一条新道路，引申出了一个新想法。 不止顾淮有这个感受，在坐的几位男子都同样有这样的感受。 他们都是经受孝道文化教育，且享受的都是最优质的读书资源。 生活里尊敬母亲，孝敬母亲，也心疼过母亲。可要是写文章歌颂母亲，赞美母亲，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想到。 林芊芊这番话，给了刘庸启发性，他道：“你说的是，我应该为母亲写一篇文章。” “我想要后来人人都称赞她。” “如果我有幸在历史上留名，那生育养育我的母亲应该有一个完整的名字，有她的一个人物故事。” 刘庸深深叹了一口气，满怀感动地看向林芊芊，“谢谢你我启发了我，也为我找到写文章的冲动。” 而光有这一两篇，这一部人物传记，是远远不够的。 文章越多，女性的事迹才能被发掘，她的不容易之处，才能展示在众人面前。 于是，林芊芊提议道，“我还有一个主张，先生能不能以“母亲”为题，让学子们都写一篇文章。我想把一些优秀的文章收录装订成册，做成书。” 她揉着自己下巴，停顿一会，眉毛上扬，“如果可以的话，举办一场“梧桐城文学大赛”，让所有会写文章的人都来参加那再好不过了。” 这种活动，参与的人越多。他们在写文章时，便要去回想起母亲的种种不易，女性遇到的种种困难，从中取材……所以，她认为活动越轰轰烈烈越好。 刘庸思量了片刻，道：“你这样的想法真不错，天底下值得被记录的母亲不止我母亲一个，应该还有不少其他养儿育女的母亲。这也是一个发扬儒学孝道思想的机会。” 文字，就是能发声，有力量，有话语权。 谁被记录，谁就被看见。 谁被书写，谁的苦难就被人同情，理解。 侍奉公婆，幸辛苦苦为家庭付出的女子，应该得到儿子们的敬爱，庇护。她们的付出，也应该被外面眠花宿柳，不闻不问的丈夫们看到。 他们读过这些书写母亲的文章，母亲的书。多多少少会唤起心里的爱心，感叹妻子的不易吧。 得到尊重，得到重视，那接下来，就能为她们参加社会劳动换取报酬争取权利和一些道德保护。 最终，林芊芊和刘庸商议决定在当地举办“梧桐城第一届文学大赛”，并设置了奖金吸引人参加。 “芊芊，你，你不打算同我马上回京城吗？”顾淮抓住了林芊芊的肩膀，他的双手越握越紧，抓得她肩胛骨隐隐作疼。 “并不是这样。”林芊芊扒下他的手道，“你听我说，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但不是现在和你回京，我想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完成。” 顾淮面露失望之色，他难受地摇头，“你不喜欢我对不对？不爱我对不对？如果你爱我喜欢我，就应该和我待在一起，哪里都不要去！” “我喜欢你，我爱你，但爱并不代表要做“连体婴”。” 林芊芊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道来，“我想改变底层女子们的处境。这一路走来，我看见过太多悲惨。视而不见，会让我的内心遭受谴责，饱受煎熬……只有去做一些事，才能抵消心里的这种痛苦，才能安稳睡觉。” 现代的教育仍然在控制她的大脑：女婴不应该被那么活生生的掐死。女子不应该被随意买卖，怎么能在大街上就被人当爹妈的卖了呢？怎么能被囚禁在青楼里，生病而死？怎么能一点活路都没有？好窒息啊。 现代这种同理心教育，以及那“爱国诚信友善”的24字价值观。把每个现代人几乎教育成了文明先进的现代人。 已经和封建社会那种落后的，阶级分明戕害底层的思想，远远区分开来了。 这种文明的，先进，平等的思想。让现代人要比古代“善良”很多，接受的法治教育不会让人一下子变成举刀杀人的古代人。 现代社会的教育把人们由野蛮变为文明，把不利于稳定的危害分子关进了监狱，大多数人都安居乐业，对于很多人来说杀人的出现在新闻里。而古代社会，可以说每条大街上这种危害分子好几个，人人都随时变成打死对方的人。 古代社会资源少，人人打得头破血流，斗得你死我活。 现代的教育让人人几乎都有正义感，高度的同情心。比如网上为被拐卖进大山几年的女子发声，声讨欺骗感情出轨的渣男，声讨公司内部侵犯女员工，为流浪动物发声，关注校园暴力……等等的事件。 人们不止是发声，还有不少人在网上发起募捐活动，为贫困山区儿童捐钱，线下支持，做出努力。 人们不是那么冷漠的，自私的。她们面对这种不公现象是不允许的，是谴责的。而在古代，有着“痴情女子薄情郎”的说法，可见女子被辜负是常事，他们见惯了。 现代教育，让人有正义感，有爱心，不冷漠，不自私。信奉人人平等，重视生命。 这是儒学教育发展了五千年的成果。 而在古代，儒学刚出现的那会，以及文字被贵族掌控的情况下。很多人是绝不会有现代人这样高的道德水平的。 且贵族要的就是你无知，好掌控，还要底层互斗。 你们斗起来，死的死，伤的伤，便不会想到来斗我这大老爷。 林芊芊拥有的是现代一个普通女子的思想。或许是正义感，或许是同情心，或许是由她们想到了自己也会被变成这样。为自己，也想为别人，改变一下生存环境。 且现代人也没有什么宫斗，宅斗经验。放到古代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下，可以说是任人宰割的“傻白甜”。 不想斗，也斗不过。所以，远离，明哲保身。 有些人会说，顺从，讨好上位者就是了。妻和妾本质存在天然的利益冲突，相融很难。一个对另一个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且处置了也没有什么后果，无需担责。不顺眼了，有的是各种各样的办法对付。 妻子通常以为是丈夫被妖艳的妾勾走了心，殊不知妾不过是用来制衡她，管理后宅的工具——让妻子听话，否则就选择别的女人，抛弃你。 没有安全感，便会想要安全感。妻子们更加顺从，更加卖力地侍奉好公婆，不敢出一丁点错，幸辛苦苦管理家务去证明自己能干比别的女人强。如此，变相地让父母得到一个优秀好儿媳的侍奉，让家里里里外外都变得井井有条。 感情的出轨，让她们更想证明自己比别的女人贤惠，能忍耐，能伺候，便打扮的更漂亮，卖力来讨好自己。 而至于爱不爱她，取决于他的心情。 他表现出不在乎她，她好像时时刻刻要打扮得如花似玉，维持美貌。越要证明自己比别人强，放弃自己选择别人是错误的。 既如此，那不爱好像比爱来得好。 再加上教条的束缚。侍奉父母，管理后宅，养育儿女。这些必须做的事不想做也得做好。 这便是引入“第三者”来引发竞争心理，攀比心理。双方都想证明自己，每天都想把另一个比下去，他得到的只有好处。 待在那个宅子里，便永远在斗兽场。 林芊芊很早就看清了。 你不想斗，他们也会过来撕咬你。误伤呢？反不反击？ 再加上妻子们，为了贤名，为了分宠，为了固宠。也会拉小妾进来和自己斗，那就更没意思了。 林芊芊对顾淮说了许多，他还是觉得两个人必须得在一块，她也必须和他回去，否则她就是不爱他，不是真心的。 两个人因为意见不合，再一次发生了争吵。 第274章 不欢而散 “你跟我回去，好不好？芊芊！” “我必须得完成这件事，我不想还没开始就结束，而且我还要向刘母了解她的生平过往，记录在册。”林芊芊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纸和笔，抬起头看向他。 “这次文学大赛完成，就到明年春天了。” “不如这样，你先回京，后面我去找你。” “我不管！你必须得和我走！必须和我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我们才见面多久，又要分开吗？”顾淮从后面紧紧搂住了林芊芊的腰身，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上来，都快长在她身上了。 她早就在计划这件事了，这几日想办法和顾淮早早和好，也是不想他耽误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你怎么这么黏我啊？”林芊芊伸手抚摸过他的发间，温声笑道，“像是小宝宝一样，离不开啊。” 顾淮气得凶巴巴地瞪她。 像只生气又无奈的小狗。 “好吧，好吧，你是我的小宝宝。”林芊芊控制不住笑起来，把他的脑袋搂紧在自己怀里。 他在感情上的不成熟，让她只能用哄的语气，她抱住他说，“你怕什么？我是你的人了，还会丢了不成。我爱的只有你。” “我不管！你必须得和我回去！” “为了找你，我在外面待了许久。不仅家里关心此事，太后也关心此事，我也得回去和皇上复命。” 林芊芊靠在他脸边说，“那你先回去吧，我在此地最多待三个月，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去找你。” “不！我不要！不行！你必须得和我一块走！”顾淮趴在林芊芊怀里大吼。 “我不想离开你！如果你不跟我走，我也待在这里，被圣上说玩忽职守也罢，被人说不孝也罢，我统统不要管了！” 林芊芊伸手托起他的脸，认真地说，“不可以这样。” “不可以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虽然我有养活你的能力，但是你不能这样做。” “这样对你的父母来说太残忍，如果你变成这样，我也不喜欢你了。” “你这样做，就成了我个人的附庸，而不是单独的个人。你怎么能放弃自己作为儿子，臣子的责任呢？” “就忍耐一段时间，可以吗？”林芊芊低头亲上他柔软的唇，抚摸他光滑的脸。 “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尽管你年轻，冲动，不完美。但你就是你，让我唯一心动的人。” “除了你，没有别的男人让我这样身心都想属于你。” “可我就是怕你跟别的男人跑了！”顾淮嘶哑出声，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沉重的铅。 “不会的，只有你能带走我，只有你，让我心甘情愿。” “不行！我不能接受你离开我半步！”他像个无理取闹地孩子，死死抱住她不放。 林芊芊抱住顾淮的身体，靠在他肩头，道：“我不会和别人跑的，怎么会呢？已经这样清楚明白了自己的心，已经不会为别人心动了。哪怕是你不要我，我也不会爱上别人，也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你确定？” “嗯。”林芊芊从容的点点头，用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脸，她的呼吸钻进了他的脖子里，而他呼出的热气也在不断抚摸她的锁骨。 “没办法，我爱上一个人，就是认准了他，这辈子就认准他一个。” 这样美好的情话，怎么能不让人心动？顾淮直接将人扑倒在地，炽烈地亲吻上她粉润的双唇，夺走她寸寸呼吸，几乎是疯狂地占有了她。 林芊芊急喘着伸手去推开他的腰，反被他捉住两只纤细的手腕，拉到腰间怀抱住他。 欢愉的情事后，顾淮抱住林芊芊雪嫩娇软的身子，几乎是哭着央求道，“你跟我回去吧，芊芊，好不好？” “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害怕。很寂寞，也很孤单。” “好不容易见到你，我无法接受这么快又要和你分开！” 林芊芊把被子拉起来，裹住两个人的肩膀，“可是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放心，这边的事情一结束，就去找你。” “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顾淮像只小兽，倒在她怀里咽呜出声。 林芊芊感到冰凉的眼泪滴滴落在自己肩膀，滑进锁骨里。 林芊芊抱紧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她突然说。 “你足够我爱上你，专情于你。你身上有很多吸引我的点，有很多别的男人没有的优点都是让我喜欢的，比如……你肯认真听我的话，认同我的话，为我着想。你并没有因为我的出身先入为主认为我低贱……只有你是真心实意待我的，肯发现我身上的闪光点，光是这这些，就足以让我感动。” 顾淮不能接受，“我还是想你和我回去，我不想离开你，你之前不是答应我，和我不分开吗？现在又这样……” 林芊芊无奈地叹息道，“我爱你，不想和你分开，和这件事不冲突。” “现在，我的心紧紧和你在一起，往后的每一天依旧会在一起，不管我们相隔多远的距离。” “何况，只是分开这么一小段时间。” “不行，我不接受，你爱我就应该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哪里都不准去。” 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下午，林芊芊坐在桌前，用剪刀把白纸裁剪成了同样大小的纸片，用针线缝起来。之后便带着毛笔去了望春庐，和刘母相处两个时辰的时间。 她把她说的事迹，都一一提起毛笔，记在自己的小册子上。 清音和叶芙蓉没想到，林芊芊会再次来到醉花阴。 还是为她们而来。 听到她说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为她们赎身，两个人当场抱头痛哭。 “林姑娘，你……你，我对不起你，我什么都没帮到你，你竟然还要为我赎身……”清音眼里蓄满了泪水，她跪下来，对着林芊芊深深磕了一个头。 叶芙蓉自责地咬紧嘴唇，垂着头对林芊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软弱了。” “在你被欺负时，我当时想的是不要牵连到自己，我太害怕了，我真的太害怕了……后来想到，你一定也是很害怕的，可是，我就是没有那个勇气，后来，我很后悔自己没能去阻止……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275章 报个底价吧 林芊芊一手扶起清音，一手拉住了叶芙蓉，对两人说，“我知道，我懂。”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更希望的是你们保护好自己，而不是为了我犯险。” “如果你们两个出了事，我会内心不安的。” “我脱离了这里，不会忘记自己对你们说过的话。也没有忘记最开始我们艰难的来到这里，饭都吃不饱，是你慷慨地花钱买饭菜给我们吃。” 叶芙蓉感动地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林芊芊，“芊芊，对不起！我太软弱了！我现在真的好后悔！当初没有冲进去救你！幸亏你没有出任何事！” “我当初想的竟然是你成为了他的女人，也没有坏处。我早就习惯了伺候男人，把自己的身体视为最低贱的存在，只要能换取一点点利益，就不会犹豫。” “如果是我，肯定毫不犹豫地交付出自己的身体了！却忘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有主见的，你是独特的。” “你比我们看重自己的身体，爱惜自己的身体。” 林芊芊眼神平和地看向她，“不仅仅是自爱，更是关于个人的自尊，尊严，一个人的意志。” “或许，我说这些你们听不太懂。但换做一句话就是维护自己“拒绝”的权利，“说不”的权利。” “面对不公平的欺压，我不想被人欺负，就是这样。” 叶芙蓉羡慕地看着林芊芊，双眸里都是崇拜和感动，“或许就是你身上这点，吸引了孤竹公子。我真的没有说不的勇气，一点点都没有，我怕得很，却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抖。” “我只想着顺从就好了，顺从一定不会有麻烦。可现实是顺从让人觉得更好欺负，他们便让人做更多更脏更累的活，克扣更多的钱。” 林芊芊的微笑，给人以稳定人心的力量，“所以，更不应该在危机时刻对欺负你的人抱有幻想，那是一种自我麻痹。” 在林芊芊的安慰下，叶芙蓉抹着眼泪，感动地点头。 林芊芊领着两人去找老鸨，去了发现孤竹也在屋内。他看到林芊芊唰地从位置上起身，盯了她片刻，“你还来做什么！” 在景王和顾世子的双重压力下，他不得不放人。 就是放跑了她，很痛心。 那次得不到，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从此之后只能远远地遥望她了。 “我来为她们赎身。”林芊芊看向清音和叶芙蓉，声音温柔而强大。 “报个底价吧。” “呦，还真是头一回见女人为女人赎身的，真是有情有义啊！”老鸨走过来，话语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那一双眼睛也是不屑一顾。 林芊芊嘴角勾了勾，“有情有义，怎么了？要被嘲讽了？” “那祝你遇到的人都是无情无义之人。” 老鸨恹恹住了嘴，瞪着林芊芊，恨不得咬她一口，“你厉害，你读过书，我说不过你。” “报个价吧。”林芊芊再次道。 老鸨这才又笑起来，她拿腔拿调地说，“我倒是想知道你身上有多少钱？买回去做什么？买这两个无才无貌的回去孝敬你那世子爷吗？” “何必花这个冤枉钱！” “你管我做什么，出价就是。”林芊芊睨了她一眼，冷淡道。 老鸨嗤笑一声，“我怕你出不起这个钱！而且，你想赎，我就卖给你吗？”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忽然，孤竹背着手走过来道，“你去把她们的卖身契拿来。” 老鸨吃惊地转过脸，看向孤竹张大了嘴，“主主主子！主子！这不对吧，这就放了她们离开？” “嗯。”孤竹站直身体点头。 “我欠林姑娘一份人情。” “如果不是她劝我及时回头，我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老鸨派人拿来了卖身契，将这两页纸当场交给清音和叶芙蓉，两个人激动地抱住林芊芊大哭。 待从大门走出来，她们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拿到了卖身契。 “天！我从没想过自己有离开的一天！简直做梦一样！”叶芙蓉站在大街上，仰起头看着冬日下灰色的天空，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顿时潸然泪下。 这一刻，她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清甜，喜悦。 她的心脏跳得从未这么轻松，这么地快，以至于她激动地一头晕倒了过去，被同样感动到哭泣的清音给扶住。 “林姑娘真是好人啊。” “如果女子可以为女子赎身，那我们应该也行……” 听到后面传来哽咽哭诉的声音，林芊芊转过头，发现以前那些大通铺的女子们，不知何时悄悄地站在墙角后面悄悄看她们。 黑压压的一片，三十几双眼睛一起看过来，几乎清一色的同一件棉衣。那些眼睛里除了羡慕，便是更多的迷茫，麻木，还有一缕对自由的渴望。 林芊芊突然想起伟人说的一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古代青楼女子是被剥削得最厉害的社会底层，她们中间生了许多有情有义的故事。可以说是最先团结起来，最先反抗的那一批。 元代的杂剧作家关汉卿，他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戏剧家，也就是戏剧编剧，最出名的就是《窦娥冤》。他写了《救风尘》，即今天改编的《梦华录》写的就是妓女们互帮互助的故事。 她们已经是社会最底层了，没有背景，没有可依靠的家庭势力。有勇气，互帮互助最是难能可贵，值得歌颂。 他批判男人无情无义，写《风月状元三负心》。 还有冯梦龙写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和《卖油郎独占花魁》两个故事，也是妓女为主人公。以往的故事都是贵族阶级才子佳人为主角，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写这类社会下层劳动者是非常进步的，被评判为有浓厚的人道主义色彩。 这两篇故事里，他笔下的女主们都是色艺双全，虽身体被践踏，却品洁高贵，勇敢追求自由的女子。两个男主，一个王公子弟，却是现实主义的悲剧，一个卖油郎，是理想主义的喜剧。里面包含了他对妓女从良问题的理性思考：女子能不能从良，取决于男人的良心。 这两位戏剧创作者在历史上留名，被后人追捧，地位被不断抬高。便是他们不仅仅写才子佳人的贵族故事，他们也看到了底层女性的不易。而他们作品里流传最广的，最受喜爱的，就是写底层女性的苦难。 两个人都是考试不第，游走在茶坊酒楼青楼，听到别人的悲惨故事，由此开始了提笔创作。 由此看来，古代一些男人们热衷娶青楼女子为妾，除了被美色吸引，便是同情她们的遭遇，是有些怜爱在心底的。救她们出来，满足了自己救人于苦难的圣父情结。 有圣父情结的男人有天然的同情心，共情能力。大概类似于见到街上可怜的小猫被人欺负被人得伤痕累累，糟蹋得脏兮兮，经历了各种侮辱，再也看不下去救她回家呵护起来的意思。 都说男人喜欢救风尘，女人喜欢浪子回头。 男人喜欢救风尘，这一刻主宰了别人的命运，他便是救她于苦难的神，她从此唯命是从。女人喜欢浪子回头，觉得别人会为她改变，只要自己不断付出，总有一天会感动他。 她当初吸引他，除了美色。难道他还同情她？怜悯她？ 林芊芊突然很想知道，当初顾淮赎她的动机。 原文里只提到是被她的新鲜吸引，世子是图一时新鲜好奇，不久后便抛弃了她。 男人们真是复杂的动物。他们即花钱来青楼享受，却也不乏对青楼女子有同情，赞扬的人。 “林姑娘，你这就要走了吗？” “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了？” “林姑娘，不舍得你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女子们争相过来和林芊芊说话，不舍地伸手扒拉她的衣服，握她的手。 有几个人过来对清音和叶芙蓉说，“好羡慕你们两个，进来没多久，就可以出去了！” “好羡慕你们两个恢复了自由身，不用待在这里，被逼着接客。” 清音和叶芙蓉出言安慰她们，“迟早有一天你们也会被赎出来的。” “怎么会呢？你们有林姑娘这样的好姐妹。我们没有恩客，没有好姐妹，都是被父母家里人抛弃的人，还有谁会救我们？” 芝芝说着，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你们离开了，让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可是又有谁像林姑娘解救你们一样解救我们啊？” 芝芝的话，让周围人一下子沉默，纷纷抬起袖子擦拭起眼泪。 一时间，只听到风里落泪的声音。 “林姑娘，林姑娘！”桂桂披头散发地从大门口奔出来，她攥着未及时穿好的衣领，嘴角带着新伤疤。 她过来对林芊芊说，“我听说你来了，便想来见你。可是昨天两个时辰接了11个男人，我身体有些吃不消，便起来晚了。你救走了清音和芙蓉真好啊，她们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第276章 人格分裂 “哼！”老鸨嗑着一把瓜子来到大门口看热闹，她大声地嘲笑道：“出去了能怎么样！给人当小老婆！天天被人揍吗？” “你们啊别妄想着出去？出去了你们怎么活？谁养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比外面好多了！” “我们是正经生意，来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敢白嫖的！你出去了，给人做暗娼！你连钱都要不到！多的是想白睡分文不给的男人啊！你想要钱，打你一个半死！” “还有，一日是妓女，终生是妓女。你们会被人指着骂一辈子！就算有个男人一时发了善心，把你们赎回家里，一定会因为你们的出身看不起，你们会过得比丫鬟还惨啊！” “况且，你们那肚子能生娃吗？男人要你们做什么！连孩子都生不出，谁要不会下蛋的母鸡啊！还掏钱为你们赎身？我是男人，都不会做这种赔本生意！这种货色睡睡就得了！” 这些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头垂下去，眼睛瞬间黯淡无光。 刚才那生出来的希望，渴求，纷纷熄灭。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麻木，黑暗，死气沉沉，甚至一些人变得僵化，像僵尸一样直挺挺的站着，脸上再无喜无悲。 她说的不对吗？她说的是事实啊。 在这里没有希望，出去也没有希望。 活着本就没有希望。 老鸨见状，叉着腰大摇大摆地过来，对林芊芊说，“你想当圣人！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有情有义！把我们这些人衬托成了丑人！恶人！” “你把她们救出去又如何？怎么活？去要饭吗？还是把她们转手卖给男人！卖给别家妓院！” “你想当菩萨，也不看看这世道给不给你机会？我看啊，你会是个小丑。被家人卖到青楼，当过妓女的人，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青楼里！” 林芊芊冷静地看着她，“是吗？” “如果我让她们不需要依靠男人，凭借自己就能自力更生，你要怎么做？” 老鸨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那我跪下来，把你叫妈！” “当妈倒是不必，我不需要这么老的女儿，也不想被你攀上关系。”林芊芊说。 老鸨的脸都绿了。 她急得七窍生烟，跳起来指着林芊芊又叫又骂，结果被女子们捂住嘴，集体拖到了一边。 花映月站在二楼忽见到林芊芊被人围在大街上，还都是青楼女子们，她便扭着身段下了楼。 听到她们的话，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出去？出去哪里有活路？给别人做小妾，还不如服侍好自己的老板，他会比别的男人要好。 只是，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叫她过去伺候了。 似乎是戒了女人？这怎么可能？他一定是不举了。 杂役小李带着自己的弟弟过来，他让弟弟跪下来给林芊芊磕了一个头。 小李向林芊芊深深鞠了一躬，“林姑娘，多谢你了。” “要不是你，我弟弟不会识字，也不会算数。他脑子好，学习得聪明，你们教的加减法他学的都比我快，学的好。他现在帮家里数数，有了他算一些日常账目方便了许多。我爹娘让我感谢你。” 小李弟弟抬起稚嫩的小脸，对林芊道，“姐姐，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一个读书认字的机会。我真的好高兴，能帮到家里人。” “我爹娘夸我识了好多字，我以后想继续读书识字，做一个有用的人。” 小李扶住弟弟的肩膀，垂下头说，“林姑娘一离开，不知道这个识字班会开多久？” “当初是你为我们争取的权利。恐怕，你走了之后，这个识字班也就被取消了。” 桂桂说，“说来也是识字班的功劳。听说我在读书识字，一些客人来了兴趣，说要考考我。一来二去，聊起来，他们变成了我的恩客。还有一些人，听到我有学习的兴趣，便来教我，也成了我的恩客……因为读书识字，以前对我没兴趣的客人，过来主动和我谈话，他们取笑我，也会教我，最后也点我。” “仔细想来，我好像也是因为读书识字以后，点我的客人多起来。我以前和客人一两句话都说不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现在能说到四五句话，脑子里有墨水了。以前，我不知道读书识字的好处，现在发现读书识字的好处不少……” 这样一说，很多人也纷纷感叹起来，说自己也是这样。以前不知道和客人聊什么。读书识字以后，在学习中，眼界开拓了，思想提升了，会用词语了，莫名其妙就有男人过来搭话，他们也能在一起聊天了，聊到一起，便有生意可做。 “林姑娘，你走了，这个识字班恐怕就不存在了。我们以后想学习，没地方去了。” “林姑娘离开之后，我才发现对我们好的人是她。她一离开，那些人连饭都不好好做，炭火也不肯供给了，当初是她给我们争取的。她离开了，再也没有人为我们说话了。” “当初主子也是看在林姑娘的面子上，答应我们这些请求。有些人还觉得主子好，现在应该看清楚了吧，不是主子人好，他从来心黑，他要是真好，怎么以前不改善我的伙食和居住条件呢？” 米兰带着另外两个女孩过来找林芊芊，“林姑娘，你走了，我们这个有声阅读可怎么办啊？” “曾经的客人都是因为你而来，你不来之后，客人减少了大半。” “你走了，想必很快也办不下去，我们又要回到原点落到没饭吃，和别人一样接客了。” 林芊芊镇定地说：“我已经把我会的教给了你们，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实践，学习，融会贯通。” 米兰咬紧了嘴唇，“可是，可是……我还不是不会发出那种魅惑的声音，我的声音就是不足以打动男人。” “他们说我该浪的时候不够浪，放不开，不够骚，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芊芊道，“你身边不就有很好的学习例子吗？那些受男人欢迎的女子，有人是靠身材，有人是靠美貌，有人是靠声音。尤其是声音格外重要，影响男人办事的激情，有些人听到声音就足以不能自控。” “你去听她们的声音，模仿，学习。” 米兰眼睛蓦然间睁得明亮，“我懂了，林姑娘。” “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不想和别人一样接客，而我的外貌也没有任何优势。” “学习，对啊，你说过的，要时时刻刻学习。身边的都可以去观察，从他们身上学习到长处，林姑娘，谢谢你帮我解惑。”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走之后，万一将来有声阅读被取消了怎么办？” 林芊芊用温柔的眼神安抚她，“不会的，现在仍然是赚钱的，比你们去接客赚的钱要多。只要你更加自信，用心去演绎书中的故事，把自己当成其中角色，会慢慢积累你自己的粉丝。” “林姑娘，能不能请你给老板说一声识字班不要取缔，有声阅读也不要取消！”米兰一开口，其他人也跟着说， “我们需要识字班，每天能学到新知识，认识新的字。” “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到现在一个字一个字的认识，已经认识十五个字了。” “我也想要继续学习，继续读书认字。不学习，不认字的话，只能待在房间里，无聊死了。” “学习比之前多了很多乐趣，脑袋里多了想法，坐着傻傻的发呆都变得有意思了。” “林姑娘，你不能这样不管我们啊。” 林芊芊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说，“我的话，不一定有用。” “孤竹公子毕竟是老板，而我现在是一个路人，我会把你们的心声传达给他。至于他后面怎么做，我干涉不了他的决定，毕竟醉花阴不由我做主。” 众人连连点头。 “我们都懂得。” “我们知道的。” “还请林姑娘说一声。” “谢谢你了，林姑娘。” 顾淮跑来醉花阴找林芊芊，得知她竟然去找孤竹。二话不说，直接冲进了他的房间。 “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用力撞上了两边墙。 林芊芊和孤竹同一时间，诧异地转过了头。 “顾世子。”孤竹从位置上站起来，对他人模狗样地行了一礼。 顾淮没理会他，戒备地走到林芊芊身边，手搭在她肩膀上，将脸靠了过去，“你怎么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来找他？” “难不成，他是你的老相好！” “别胡说！”林芊芊斥了他一声，说，“我们正在谈生意上的事，等会给你解释，你先安静坐下来。” 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顾淮哼了一声，挨着林芊芊身边不情愿地坐下，拉过她一只手攥在自己手心里把玩。 林芊芊看向孤竹，“你同意保留识字班和有声阅读，我很高兴。” “但是我想说的是，青楼里的女子既然是你买来的员工，付出体力劳动赚钱的。我觉得还是格局太小，眼界太窄。” 孤竹坐直了身体，他眉峰皱起了轮廓，好奇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顾淮转过脸看林芊芊，被她美丽而自信的侧脸吸引。最主要是她毫不胆怯，与人侃侃而谈的轻松语调。 那份气度，那份魄力。像是一个军师，一个女将，深深地吸引他。 她身上有女子的娇柔，却也有男人的果断，谈话时的气场并不输于孤竹。 和刘庸相对时，她是一个熟读诗书，博古通今的学者。今日，她又是生意场上的女强人，谈判专家。 顾淮用眼睛描绘过她纤秀挺直的鼻梁，玲珑的鼻头，再到她那鲜红怎么亲吻都不够的玫瑰花一样的嘴唇。 她的脖子多么细长，显露出来的锁骨亦是美丽动人，最适合在上面留下专属印记。 这样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得到她。 喜欢她的，想征服她，想占为己有。 不喜欢她的，也想好好教训她。打是舍不得打的，便想卑劣地通过侵犯来使她屈服。 男人真的很恶劣，喜欢的女人想睡她。讨厌的，也会冒出睡她的念头。 前者，以喜欢的名义尽情释放自己的欲望。后者，想通过侵犯的手段，让她变得乖巧服从，把她改造成一个“听话的好女人”。 总之，不管喜不喜欢，有便宜可占，一定要占。 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正是因为太清楚她的美好。所以，他骄傲庆幸自己被她所爱的同时，又很没有安全感。 她越倔强独立，越是闪闪发光。他越觉得自己无能草包，配不上她。 他心里在时时刻刻地问自己：他这么差劲，她怎么还会爱他喜欢他？比他优秀的男人出现追求她，怎么办？ 所以，他想满足她的愿望。 哪怕她真的背叛了他，和哪个男人上了床，只要她不爱那个男人，不喜欢那个男人都行。 只要她喜欢他，留在他身边。哪怕她是一个男人满足不了性致高昂的女人，他也会为她找男人来满足她，让她每天开心快乐。 只要他是她心里唯一的宝。 可是，他真的很讨厌别的男人惦记她，争抢她，恨不得杀光所有惦记她的男人。 就这样，一个为了留下她，想要退让的自己。和另外一个占有欲极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自己在一个身体里来回撕杀。 跟在她身边，总能通过谈话学习到新的知识，大脑里的内容得到刷新和扩容。 他观察她的脖子时间太长了。 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画面。 顾淮一只手撑住额头，闭上眼睛，用力想。 想了一会。 倏忽，他一下子从位置上弹了起来。 他怎么忘了？ 这些天，简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都忘记了，那天她锁骨上的吻痕。没有问那是谁咬的，当时光想着冲她发火了。 现在一想起来，他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又烧起来。这层愤怒一直压在心底，他一直记着要问的。 可是，这两天和她整日浓情蜜意如漆似胶，让他差点忘了问这件事。 在顾淮压着胸腔里翻腾的怒火时，林芊芊和面前的孤竹平静地谈话。 她思索了一会，说，“我可以这样理解吧，青楼里的女子相当于你的员工，是付出自己的劳动为你赚钱。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招收所有女员工为自己所用，你就有源源不断的劳动力……她们只能从事这类工作，未免太狭窄了。你应该放宽自己其他生意的就业渠道，一些男人能干的活，女人也能干。而且，女人虽然力气小一些，但是工钱可以适当便宜。” 林芊芊想到某岛国的女优合法化，放到古代社会，还真是同样的合法。 对老板来说，青楼是正经生意，只要不窝藏罪犯，不和官府对着干。他们能经营上百年，传给后代的子子孙孙。 第277章 怒火(1) 而这种恶心的职业，在古代是合法的，不管你是不是被迫。 林芊芊有些难以接受这种现状，她只能通过现代某些东南亚国家的社会现象去理解。 因为这种东西，它能促进消费，带动经济增长。消费主体是男人，而男人掌握着社会财富。 所以，女子变成了消费的商品。 社会的主要财富还是在贵族地主手里，大多数人是没有钱的。提供给上层的，自然是优质美女价格也高。而他们为了让底层人消费到，自然是越便宜越好。 很多女子的身体被贱卖，有些三四个铜板就可以拉出去睡一觉。她们被迫成为以销量为卖点的商品，因此越底层的妓女，她的身心越饱受摧残。 林芊芊试图从企业招工用人的角度，去影响他的思维，接纳女性从业者。而不是把她们都赶到青楼里去，似乎只有卖身这一条路。 能赚到糊口的钱，肯定不会想着去卖身了。底层的人吃不饱了，才会想着卖儿卖女。 最主要的还是岗位太少。一是社会上的工作类型太少，二是办公建厂，酒楼店铺不够。参加劳动的工作人员已经完全饱和，大多数人没有工作机会。 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就算她经营一个铺子，最多吸纳两三名女子工作，最多五六个人。除此之外，还要考虑铺子盈利，持续经营的问题，大多数人还是面临吃不饱饭的现状。 孤竹拿起莲花瓣的精致茶杯，轻轻啜茶，他道：“你说的，我之前从未想过。” “这样做，的确可以节省一些用人成本。” “我会去尝试的。” 见林芊芊露出喜悦笑容，他默默叹息了一声。 也许，他是真的被她蛊惑了。 她的话，会认真听。 她提的意见，他也觉得很有道理。 她说的这些要求，他只想着答应，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何况这些要求对他来说也没有坏处。 何况，她的笑容真的很美。 今天，她对他笑了三次。 第一次，是保留识字班。 第二次，是保留有声阅读。 第三次，便是他答应她决定任用女子。 她的笑容是那么明媚动人，温暖如春。能让冰雪融化，能让小草发芽，枯树开花。 那种灿烂笑容发自内心，真挚，纯粹，美丽，有融化人心的力量，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为别人思考，为别人谋取利益而感到高兴。 这样看来，他也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吧。 这样的女子和他遇到的女子，完全区分开来了。 他忽然意识到，他配不上她。现在她的种种行为，更让他显示出自己当初的卑劣和恶臭。 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玷污。 她灿如夏花，美如朝阳，是这世上最美的一轮明月。 遇见她之后，他才发现女子随随便便一个笑容都这么高兴动容，让人记得很久很久。 和她说一句话，都要开心很久。 这种精神上的愉悦享受，体验，都从未有过。 精神上的美丽，让他开始鄙弃肉欲。她说的好对啊，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能引起他的冲动，多么的廉价。 林芊芊见孤竹答应，询问起他家里的生意。得知他们还开酒楼，有窑厂，还有矿山。然后说了分工合作的经营理念，以及劳动力很便宜的话，那要讲究效率，招收多一些的员工，把活尽快做完，不要为了节省成本只收一两个人。 “时间就是金钱。把这些活干完。节省出来的时间就可以做更多的生意。” “我觉得生意不仅仅应该遍布全国各地，还应该开拓海外市场，不断发现新的商机，把生意做到其他国家，成为世界首富。” 孤竹听了林芊芊的话笑起来，同时豁然开朗，“你一个女子竟然比我还敢想。” 林芊芊道，“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有什么不可以？是我的话，我不仅要赚国内的钱，我还要赚国外的钱。最好把周边几个国家的生意统统抢过来，这一片由我做主。” “你真是一个志向远大的女子，可惜了。”孤竹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成为他的妻子。他们家族的生意应该像她说的那样越来越好吧。她如此有野心，他不敢想象夫妻同心协力的情况下多么美好。 孤竹微笑道，“那我要向你学习，让自己的志向远大。” “你说的这些话都很有意思，启发了我。尤其是招收女子员工，的确，女人们比男人们更听话，做事也认真，有时候她们是更好的选择。” 林芊芊因说服孤竹而高兴，出门的那一刻，她欣喜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小跑了出去。 好高兴啊！ 如果一切都能实现，那就太好了。 这些努力，让她感觉到格外充实，格外欣喜。心脏被一种喜悦而满足暖洋洋的感觉裹紧。 比整日待在后院，消磨自己的日子好太多了。 哪怕向前迈动一小步，她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有了意义，有了价值。 林芊芊的高兴，在顾淮眼里成了她见到孤竹而高兴。 “你就那么开心吗？”顾淮突然问。 他脸部线条僵硬，语气有些冲。 林芊芊对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她抿紧了嘴唇，满足的点头：“嗯。” “很高兴啊。” “有人同意我的要求，同意我的观点，愿意招收女子为员工。慢慢地，向我理想中的世界靠近，多美好啊。”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绚烂，像是美丽的花朵绽放开来。这种笑容离他很远，离她的世界很近。 顾淮头一次，觉得看不懂她。 同时，觉得她，不可掌控。 她要是像其他女子一样，好好地待在男人身后，该多好啊。 “我忘了一件事，上次你脖子上的吻痕是哪个男人咬的？” 顾淮开口问。 林芊芊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愣了一瞬，看向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在这一瞬间，她脑海里猜测着顾淮的反应和行为。想起他上次毫不犹豫地杀人，和之前对自己的暴行，他一定不会对孤竹手软的。 会杀了他吗？ 可是，她好不容易说服他，改变了一个有着封建思想的守旧男人。能让他改善青楼女子的处境，能让他名下的铺子招收女子做工。 如果他死了，那醉花阴的识字班，有声阅读都会被取消。新来的老板，一定逼所有女子统统去卖身，好不容易为她们争取来的饭菜，衣服，炭火，统统取消…… 她所做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 “我认为事情都过去了。”林芊芊转过头，看向了别处。 “呵，你在包庇那个男人。”顾淮黑沉沉的眼眸在一瞬间降到冰点，锐利如长枪。 同时，他后背如刺猬一般密集的长刺纷纷竖起来。 第278章 怒火(2) “我没有包庇他。”林芊芊向旁边走了两步，脸色冷淡下来，实在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 她觉得会解释不清，“我不想提起，只是觉得无关紧要。”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回来后，顾淮捏住林芊芊的脖子询问，脖间传来的疼痛让她痛苦地扬起脖子。 她伸手去扒他的手，那手和铁一样坚硬，撼动不了分毫。 “咳咳”她难受地咳嗽了几声，“我告诉你，但你能保证不伤人吗？” 顾淮放大的瞳孔一震，几乎是愤怒地微眯起来。 他耐着性子说，“好，你告诉我，我不会伤他。” 林芊芊道，“我并不是包庇他，我不是对他有情，而是留着他还有用。对青楼里的女子有用，对其他贫苦的女子有用……” “我的理想是女子们走出家门，能有赚钱的机会，能养活自己。他听取我的意见，能帮我实现这些。” 林芊芊坐在凳子里，抚摸着被捏得发红的脖子，喉咙仍然传来不适。 “咳——咳，他是有些喜欢我，那次轻薄了我，被我拒绝后，他及时悔改了。” “呵。”顾淮冷笑起来。 “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好包庇的？我就想问，你是喜欢被他轻薄吗？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他而开脱？” 林芊芊立即抬起头，“我不想你杀人，不想你伤人，他是个对社会改变有用的人。” “我不喜欢被人轻薄。”她厌烦地转过脸。 顾淮一把捏过她的下巴，手轻轻揉过她的下唇，压出嫣红色，“还是第一次见你维护这样一个人。” “如果他是个正人君子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是个酒色之徒。他那么喜欢女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你？还三言两句就悔改？” “你到底为什么包庇他！” “或许是他厉害的床上技术，已经征服了你？”顾淮甩开林芊芊的脸，他往后倒退了两步，忽地上前用力去捏她的头。 “你告诉我，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你和他是不是睡了！解释这么多！这么维护他！” 他手上的力气很大，头骨传来阵阵疼痛，林芊芊越来越疼，她面部肌肉因为疼痛扭曲，伸手去推开他的手，“我没有。” “可就是我的三言两语让他改变了主意。” “这说明他是个有良知的人，可以改变的人。” “你还在为他说话！”顾淮怒不可遏地对着林芊芊吼。 他扛起她就往屋里走，将人扔到床上，撕开的衣服纷纷扔到地面。 很久之后，林芊芊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坐起身，拉起被子盖住胸前的青紫伤痕。她看着向外走去的顾淮说，“能请你别杀人吗？” “真的，求你了。” “我只有你一个男人，只要你一个，只爱你一个。” 然而，他只是冷酷地看了她一眼，无情摔门离开。 林芊芊无力地趴倒在床上，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被褥。 他会毁了她所努力的。 一想到这里，她顾不得穿好衣服，随便披了一件就着急慌忙地抬脚下床。 不想一脚踩空，重重摔倒在地。 她伸手去摸扭疼的脚踝，发现很难站起来，趴在地上放声哭起来。 忽然，一双黑靴出现在面前。 林芊芊欣喜地抬头望去，等视线上移到那人脸上，喜悦笑容顿时消散。 她赶紧拉起衣服，裹住坦露出来的胸部。 “沈……沈坚……你怎么在这里？” 沈坚一双寂静眼眸扫过面前女子身躯。 方才她要追人，结果跌倒在地，仅有的一件衣服压在身下。属于女人曼妙洁白的后背，纤细的腰肢，臀部，长腿狼狈地呈现在面前。 “不用，不用碰我……”林芊芊去推他的手臂，还是被人强行抱起来轻轻放在床边。 他单膝跪下来，伸手捏住了她纤白的右脚脚踝，咔嚓一声，疼痛感消失了。 “我是来找机会带你离开的。” 他说。 “他配不上你的爱，你的喜欢。如果你想离开，告诉我一声，我随时带你离开。” “能请你去让他别杀人吗？教训一顿就可以了。”林芊芊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 “嗯，我明白。” “别让他死，千万别让他死。” “好。” 第279章 我只能绑你回去 沈坚走了，林芊芊暂时松了一口气。她平躺到床上，细软的手无意识地抓住被角。 他完全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 她呆呆地仰望着屋顶。 她的羞耻心刚才好像在某个瞬间消失了。 要是以往，被男人看见一点裸露的小腿她都当场避讳得不行，在心里要膈应很久，骂他，从此想着要避这个人。 这些时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他的玩具，根本不由自己掌控，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林芊芊猛然睁大眼睛，惊醒似的坐起身体。 那些青楼女子，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路历程？ 被男人操控着自己的身体，无力反抗。一点男女之事的快感都没有，完全成了对方发泄的工具，感觉到自己不是人，是个玩物……慢慢地就麻木了。 打心底鄙弃自己的身体，轻贱它，觉得已经烂了，怎么样也无所谓了……所以，才会变得特别容易地交出自己的身体。 林芊芊抱紧胸前的被子，她的自尊竟然被消磨了吗？ 自尊心，羞耻心，是好东西。 会保护自己。 这两样东西没有了，对自己身体的保护也就彻底失去了警惕和防备。 才好了两天，他的侵犯，让她再次想起前几日的无力招架。 招架不住，她就想着忍耐。 之前对身体失去掌控的那一刻。她也想的是忍耐，忍耐，想的是忽略不好的感受…… 可人和物体最大的区别就是有感受，感情丰富。 要自己去忽略感受，失去作为人的感知，便是去迎合对方，满足对方…… 揉着头发乱想了一通，林芊芊从床上坐起身。她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坐到梳妆台前重新梳理头发。 她不能被打倒，不能被一点小事击溃。 这点事她不需要在乎，正如她不需要在乎顾淮他爱的份量有多少，这份爱带来的好处多还是伤害多，她不想在乎。 她只想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林芊芊拿上自己的小本和毛笔，再次去望春庐拜访了刘庸的母亲。 刘母受宠若惊地看着林芊芊，“我是一个平凡女子，怎么能被书写，被记录？还得你跑好几趟。” “还是第一次向别人说起我的陈年旧事。” 林芊芊微笑着说，“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如果把人写成一本书，那有的人是很厚的一本书，经历跌宕起伏，而有的人是薄薄的几页。但正是因为不同，所以，才值得被记录。” 刘母讲了自己年轻时发生的事。开心的，不幸的都有。 她把很多事记得很清楚，有些事却忘了。这个时候刘父就过来提醒她，刘庸也会说一些和母亲有关的事。 他感叹道，“和你说起这些，又让我想起儿时艰苦读书，母亲为了我吃了多少苦。真的，这辈子娶不娶妻，生不生子无所谓，我只想孝敬好自己的父母。” “人的记忆会衰退，会随着时间遗忘很多事，可是文字会一直保存下来。日后看到这些文字，就算是母亲离去，我也想起来自己曾经是个有母亲疼爱的孩子。” 刘庸说到动情处，竟然低头哭起来，哭的老泪纵横，脸部泛红。 在他落泪的一刹那，林芊芊也被这种孝顺的母子情感动。 父母过世，可以说是每个人人生中必经的一道坎坷。 父母的离世不是暴风雨，而是随后一生的潮湿。是没有烟火的厨房和空旷的房间，落灰的床铺……是孩子心底永远的悲痛。 林芊芊回来后，顾淮坐在屋里。见到他脸上的血点，和右手上的鲜血一惊。 她赶紧过去，伸手抚摸过他的脸颊，“你没事吧，没受伤吧，要不要紧？” “你去哪里了？”他冷声问。 林芊芊拿出自己的本子给他展示了一下，放在桌面，“我去拜访刘母了，今天又记录了许多事。” “我还以为你去私会哪个男人了。”他说。 “怎么会？”林芊芊无奈一笑。 她拿起他的手，仔细查看他的拳头，确认没有伤口，“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林芊芊打来热水，拿布巾替他擦拭干净拳头和脸颊，把人轻轻搂抱进怀里。 “你应该对我多一些信任。” “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顾淮拿起桌上的小本，翻到中间，见到墨水是新干的，又往后翻了几页，重新合上放到桌面。 他道，“你以后出门，能不能给我说一声。” “就像上次你去醉花阴一样，这次又不声不响离开了。” 林芊芊在他额头印下一吻，“你丢下我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委屈，难受……想到委屈难受，还不如出门散散心，看望刘母。” 顾淮抬起头来，摸上她的手。突然，紧紧把林芊芊抱进怀里，“你知不知道，你突然消失，我有多不安吗？” “就像上次你突然的消失一样，我无法接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你的消息。” “芊芊，你跟我回京城好吗？” “你跟我回去，我不想和你分开。” “刚才我本来想打死那个混蛋，突然想到你会不会趁这个时间悄悄离开我，我又赶紧回来了。” “芊芊，”顾淮抓起林芊芊的双手，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跟我回去吧，谁知道，我一离开你，你是不是又要逃跑？” “不会的，不会的。” “我怎么会离开你？我已经向你表明了心意，你还不清楚吗？”林芊芊嘴上十分温柔，心里却在奋力挣扎，她不要被他绑死！ 天，她还什么都没有做。 一件事都没有完成。 他却想打乱她所有计划。 她对他的喜欢本来就不多，当这份控制欲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她感受到了莫名窒息。 “你不跟我回去，那我只能绑你回去。”顾淮紧紧捏着她的手腕说。 林芊芊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一个密室里。四面八方的墙不断向自己逼近，属于自己能自由活动的空间越来越狭小…… 她露出勉强的笑容，“你要是爱我，应该给我一个喘息的空间，给我一些信任和包容，以及理解。” “你知道我为什么爱上你？你和别的男人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 顾淮认真地注视着她聆听。 林芊芊道，“就是你给了我自由的空间，不会来规训我。” “你给我一些适当的自由，我会更爱你。” 她坐到他腿面，伸手捧住他的脸，将一双柔软的红唇奉上。 第280章 那你要说我爱你 顾淮迫不及待地张嘴吮住她鲜红的唇瓣。他抬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把她牢牢固定在怀里。 由浅入深，难舍难分，香津柔滑在缠绕的舌间紧密摩挲。亲吻使分泌的多巴胺增多，愉悦覆盖全身，唤起兴奋。 他把人抱起来，轻轻压倒在床，闭上眼睛继续吻她 “温柔点。”她说。 “嗯。” 他理智存在的时候，还是以她为主，最是怕弄得疼她。等她舒服了，他才开始慢慢索取。 两次之后，安静下来的男子抱着她，将脸贴在她的胸间。 林芊芊伸手抚摸过他的耳朵，把耳朵两边捏住对折在一起。 她心想，现在应该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话了。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肚子里想必也有了你的孩子，我跑到哪里去？” “我就在这里，完成我自己的事，就去找你。” “……不行。”顾淮像个孩子一样不情愿的撒娇，他在她雪白酥胸印下湿润的一吻，“我不想离开你，我离不开你，我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分开半天都不行。” “要我和你分开这么久，我会受不了，我会疯的。” 林芊芊看着上方，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抱着他，思索了片刻道，“可是，孩子总要长大。走路的事，他得自己完成，交朋友的事，他也得自己完成。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时间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做事。” “我知道你爱我，不想和我分开。可是……”她认真地看着他。 “我们应该是两条线，可以相交，可以缠绕，可以并行前进，就算在前进的路上偶尔分开，也终会相遇。” “我们不应该是两块糖，紧紧粘在一起，那样会变成“刺猬的拥抱”。” “刺猬的拥抱？”顾淮抬起头看向她。 林芊芊搂紧了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优点，缺点，不足之处，这些可以看作是刺。靠得太近，密不可分，不是碰到就是撞到，必然发生摩擦，一定会刺伤对方。如果保持一定的距离，两个人一定会达到最相爱的状态。” “可是，我离不开你……”顾淮好像明白了话中的道理，可就是不想和林芊芊分开。 “如果我想你想的发疯怎么办？如果我想你却见不到你怎么办？” “那种痛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顾淮哀伤地靠在林芊芊肩膀上，委屈地说，“就算刺伤，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刺死我算了。” 林芊芊无语至极，无声地笑了。 对于这种年轻，感情上还幼稚的男人，她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正因为年轻，才能那么热烈，才能那么投入，才能那么不顾一切。 多少人就是因为年轻时爱上一个人，犯下了冲动的错误。非要对方不可，哪怕被父母反对，被所有人反对。 成年人的世界掺杂了太多利益，为了金钱，为了富贵，半分感情不愿意投入。凑合过日子，搭伙过日子。日久生的情也未必是真，是习惯，是依赖，是陪伴，是利益最大化，合作养育后代。 也正是他年轻，他有了属于自己心爱的玩具，就死死抱住不想放开。 若是成年人，得知这件玩具可以卖钱，换来人情。哪怕再喜欢，也会为了利益转手送人。 小孩子丢了玩具，会哭着喊着去一遍遍找。而成年人，玩具是自己主动丢的，失去了，便会找新的替代品。 幼稚，不成熟。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 林芊芊亲亲顾淮的脸颊，“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说。” “你要粘死我啊你” “我就要粘死你。”顾淮说完，趴在林芊芊身上，像一块牛皮糖肌肤也要紧贴，“我们不要分开，时时刻刻在一起。以后我出门你也得跟着我，做什么都要一起。” 林芊芊笑起来，“你去上朝我也得去吗？你去上厕所，我还得给你把门啊？幼不幼稚？” “我不管，我不想和你分开，不行，就是不行。要是能把你变小，我一定把你装在袖子里，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林芊芊伸手拍拍他的肚皮，抚摸上男子劲瘦的胸口，她忽然开玩笑道，“不如我变成鬼，时时刻刻缠着你算了。” “不行，我不要你变成鬼。你变成鬼，那我也变成鬼，这样我们一起在这世间游荡，想去哪就去哪，做什么也没人管。” 听顾淮这么一说，林芊芊发现做鬼还真是挺自由自在的。 脱离了肉体，也不用受肉体的痛苦。 “你怎么这么烦，非要粘着我。”林芊芊气呼呼地用手抓乱他的头发，弄成了野草。 “就算你嫌我烦，我也要和你在一起。”顾淮抱紧她的腰，往上面亲了亲。 林芊芊躺在床上，思考着各种说服他的方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天呐，他可真是缠人。 她道，“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你该回去了。你的责任，不能放在一边不管，我讨厌不负责任的男人。” “可是，我走了，你怀孕了怎么办？谁照顾你？一想到你有了孩子，我更不想和你分开了。” “没那么快，肚子大起来也得过几个月。到时候正好我去京城找你，不行吗？” “可是，把你留在这里，我怎么放心？其他男人一定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勾引你。” “不会的，有刘庸先生在，其他人不会那么放肆。我是那么随随便便接受勾引的人吗？而且，我有保护自己的办法。” “可是，你在这里，我不能天天抱着你睡觉了。” “难道你没有和爹娘分过床吗？”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我媳妇，就应该天天抱在一起睡。” “难道你七岁到十三四岁的时候，不是一个人睡的吗？现在又怎么不行了。” 顾淮沉默了片刻，又说：“可是，我想你怎么办？” “我想你想得不行，我只能哭。哭湿了枕头也见不到你，我会哭坏眼睛，会哭死的。你要我哭死吗？” “我哭死了，这个世上就没有我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像只小动物，可怜地钻进了她的怀里寻求安慰和安全感。 林芊芊烦躁地闭上眼睛。 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就是这个男人露出脆弱的一面，她的心会莫名地一软，不知那根弦被触动了。 尽管亲眼见过他杀人，可这种脆弱的一面，会让她忘掉这个事实。让她的心迅速塌陷，动摇着，向他那边靠拢。 觉得他可怜，她的拒绝是一种残忍。 他可能是装的，尽管脑海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 可她还是觉得他可怜，像只要被抛弃的小猫在喵喵叫。突如其来的心软，想要叫她放弃自己所坚持的。 “哎呀，你怎么这么烦人……”林芊芊无语地推了他肩膀一把。 她猛地坐起来，想要摆脱这种粘稠的情感，浑身像是被一种粘液黏上来。她看着顾淮片刻，扑过来抱紧了他的身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好舍不得。” “可是人总要去完成自己的事，我会给你写信，你也给我写信好不好。” “你要知道你在想我的时候，我也在想你。你听话，乖一点，行不行？” “亲爱的。” “宝贝。” “那你要说我爱你。”顾淮看着她的眼睛说。 “说一千次，一万次，每天都要说。” “你要爱我，时时刻刻爱我，心里只有我一个。不许和其他男人靠太近，不能接受他们的约会邀请，不能和他们待太久，不能单独相处在一个房间……” “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女人。只能属于我一个，知道吗？” “如果让我知道你和哪个男人乱来，你背叛我，我不会像这次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林芊芊点头，她双臂拥住他的脖子，迷恋似的吻上他的唇，同时深情告白，“我爱你，真的，只爱你一个，往后余生也只有一个。” “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 她骑上来，妖娆身段像只美丽的妖精，手不忘抚摸他的身体，为他带来快乐，“我是你的，只属于你，别人谁也抢不走。” 她俯下身去亲他的胸膛。 男子的身子一颤，呼吸都不稳了。 他闭上眼睛，脸上颤动的肌肉不由舒展，细微嘴角压不住愉悦。 可他又舍不得错过欣赏她的脸，她的动作，行为。 第281章 我不想离开你 躺着享受的同时能欣赏到她因他而疯狂的美丽娇躯。 她的主动，她的投入，像是迷恋他的身体，一遍遍表达热烈的爱意。 弄坏他吧，弄死他吧，只要她高兴。 她一停歇下来，他就想好好回报她的爱。 把所有的都给她。 这么喜欢，都给她好了，统统都给她。 他想把他自己揉进她身体里，想合二为一。想摧毁她，撕碎她，想把她变成属于自己的唯一。 激情到大半夜，顾淮他喘着气把林芊芊拥进怀里，抚摸她的手臂。 “我爱死你了。” “没了你，我会死，我会疯的。” 他张嘴贪婪地吻上她的唇，“芊芊，没有你我怎么活。” “你让我知道被爱是种什么滋味。” “你让我一点点找到了自己，找到了快乐。我活的好高兴，好快活。” “我想和你永远合二为一，我们死的时候能这么死在一起吗？就死在床上。” 林芊芊举起拳头，捶了他一下，“能不能别说傻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怔怔地感慨。 突然，顾淮搂紧了林芊芊的腰肢，“你让我怎么死都可以，被你弄死我是心甘情愿的。” “你把我玩死吧。” “除非你把我弄死，否则我这辈子不会放开你了。” 她伸出一双手捧住他的脸，“只要你给我一些自由，我会爱你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 “什么名分，什么地位，什么金银首饰……这些都不是我最想要的。我最想要一些自由的，喘息的空间。” 顾淮轻轻点头，“嗯。” 尽管他十万个不愿意。 他还是妥协了。 他实在不想结束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太美好，也太短暂了。 回去又要面临那个死气沉沉的家。哭喊的娘，他威严的爹，冷冰冰的妻子，还有两个献媚的小妾，没有一个真心的笑脸。 她们是真心喜欢他吗？小妾是因为侯府的财富，想留下来有吃有喝。他的妻子是因为他世子的身份。 如果没有身份，地位，她们不会看他一眼。 还会骂他是个草包废物。 李赞进门来，见到林芊芊弯着腰在床边给顾淮收拾包袱，惊喜地问道，“世子，你想通了？” 顾淮看向林芊芊，“我不想走的。” “可是她非要我走。”他的语气有些不满。 李赞对林芊芊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当初京城里说她愚蠢无脑，独占世子宠爱，使尽了各种手段，是个只会床上求宠的玩意，如今看来她并不是这样。 她有才华，有学识，这是刘庸先生认可的。 她识大体，知道劝自己男人回京城去，是个贤妻啊。 林芊芊把包袱放在桌上，把街上买来的包子塞进去，又放进去一双连夜缝补的棉手套。 她的针脚很难看，但还是在清音的指导下做了。 她过来道，“也该回去了，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耽误了自己不说，也耽误了李将军。” 李赞很不理解，“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你一个女子留在这里？” 她竟然不想着依靠男人。 林芊芊点头，“嗯，我不回去，我在这里有些事。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会回去京城。” 李赞不得不正眼看林芊芊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思想主张的女人。 再一看旁边那世子眼巴巴望着她，不舍的表情，分明是男人离不开女人。 这可开了眼了，分别的时候不是女人哭哭啼啼离不开男人吗？怎么这两个完全反了过来。 他开始观察着林芊芊的一举一动。 清音从外面进来，把厨房里烙好的一沓鸡蛋饼拿过来问，“姑娘，这些饼够了吗？” 林芊芊看了一眼说：“怎么够？这不光是给世子一个人吃的，李将军他们呢。” “一路上总会遇到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地方，就靠这些饼充饥了。” 清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我去让芙蓉姐姐把那一盆面糊用完。” 她们两个从青楼里出来后，没地方可去，便被林芊芊邀请过来住，两个人住了一个房间。 为了感谢林芊芊，她们两个自动包揽了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的家务活。 “这个是帽子和围脖一体的。” 林芊芊拿着一顶棉花做的新帽子戴在顾淮头上，拉下两边的棉耳朵，把带子绑在顾淮脖子上，突然笑起来，“虽然戴上不大好看，可是防风，保暖，护耳朵，护脸，还护额头呢。” 她是仿照东北的大棉帽做的。 顾淮握住她的手，忽然，紧紧抱住她的腰，“我不想走了，我不想离开你……” “我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过年吗？” 他又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我还有清音和芙蓉姐姐两个人。” “好了好了，只要我们在一起，每一天都是过年。” 林芊芊实在怕耽搁时间久了，顾淮又改变了主意，便让清音她们快点准备食物。 林芊芊拿着一沓棉布做的口罩，过来对李赞说，“这是我让她们做的棉口罩，时间紧，一人赶了一只。这个环是戴在两个耳朵后面的，护脸的同时防止冷风吸入，要是受了风寒，就得生病了。” 李赞接过棉口罩道了谢，内心里温暖又感动。 他收回之前漂亮女人是祸水的观点。 这样的女人的确值得世子喜欢。 外人谈起小妾都是仗着美貌，恃宠而骄，盛气凌人，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愚蠢无脑形象。 可明明也有美丽贤惠温柔的小妾啊。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路上问顾淮为什么那么喜欢林芊芊。 他说妻子是家里选的，他没有权利拒绝。那为什么不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妾。 是啊，妻子喜不喜欢不一定，但自己选的妾一定是喜欢的。 对自己喜欢的人好，有什么错？ 可这种喜欢，这种宠。当有了正妻的存在，就变成了错误。 第282章 女人也是有力量的 温暖的室内一灯如豆，外面的白雪在黑夜下染上了一层深蓝色。 片片晶莹剔透的六瓣雪花，簌簌而下。 林芊芊端坐在桌前，提起毛笔开始在白色宣纸上打草稿。 她捏着毛笔，支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写了一行字。提笔开始列大纲和细纲。 叶芙蓉端着一碗鸡蛋羹，一碟清炒萝卜，和两个馒头进来。清音拿着热好的牛奶紧随其后，把呜呜的风雪关在了门外。 “姑娘，你还提笔写字呢？都这么晚了。”清音把牛奶放下，坐在桌边看她写字。 叶芙蓉也过来盯着纸张上的毛笔字看，眼里充满了羡慕，“这字写的真好啊，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 林芊芊笑道，“勤加练习，会写的越来越好的。” 叶芙蓉端详着林芊芊片刻，下巴放在交叠的手臂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她道，“我之前不知道你也会有情郎，还是个京城的世子，你为什么不跟他回去京城享福呢？” 林芊芊无奈一笑，“是世子又怎么样，我也只是一个小妾。” “当小妾，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来得自在。” “可有些时候，还得靠男人。”叶芙蓉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说，“男人有权利，有财富，有地位……女人只有靠他们，才能享受到这些。” “也许吧，”林芊芊端起鸡蛋羹吃了一口，欣喜道，“做的真好吃。” 见她连吃几口，吃得高兴，清音开心地说：“是我做的，每次芙蓉姐姐总会不小心多放盐巴，我知道你的口味清淡。” “是我，肯定就会跟他回去了，有这么一个爱自己的人，过得也不会差。”叶芙蓉满面笑容地说完，盯着林芊芊的脸庞十分好奇，“你竟然一点都不想他？” “你到底喜欢他吗？”她唰地一下坐直了身体，认真地问，“你难道一点都不喜欢他吗？他今天离开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不关心吗？” 林芊芊咬着勺子道，“是啊，外面下雪了，可是他已经是个成年人，冷了知道要添衣，饿了要吃饭，我有什么好关心的呢。” 叶芙蓉听完有点懵，细想还真的是，林芊芊又接着道。 “我喜欢他，但那种喜欢不足以我为他放弃自由。” “侯府里规矩多，而因为他的喜欢，我也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叶芙蓉和清音听到此处，深情十分专注，她们似乎已经预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已经由八卦好奇，变为了凝重关心。 叶芙蓉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我怎么忘了。像世子那种身份一定会有正妻的，受宠的小妾好像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伸出手握住了林芊芊的双手，“你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很多痛苦，才会从京城来到这里吧。” “哪怕世子来找你，也不想回去。” 叶芙蓉同情地看着林芊芊，嘴角牵动了下，露出自嘲的笑容，“我怎么又忘了，以为有男人的爱就可以过得很好。” “可现实是，连你这样的聪慧美貌的女子都不足以过好，那其他人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她一定要记住，一定要铭记，决不能又开始幻想有了他们的爱，就可以解决人生中遇到的一切困难。 叶芙蓉转过来看着林芊芊道：“幸亏有你在，能令我清醒一些。” “我好像总是容易陷入幻想里，幻想着有一个男人出现，他会解救我。” 林芊芊道，“小时候缺爱的人会这样，看到别人的一点爱，就会奋不顾身。但是，爱人之前，要先爱自己。” 林芊芊的一番话，突然让叶芙蓉和清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男人抱有强烈的幻想，以及对他们有很厚的滤镜。把他们的一点点好放大，还会拼命从他们身上找优点，说服自己接受。 以前，只知道他们的一点点好，自己就拒绝不了，高兴得欣喜若狂。 “那你以后也不回去吗？”清音好奇极了，林芊芊的人生轨迹是她关心的。同时，她也在默默以她为榜样。 叶芙蓉叹息了一声，“回去也还是妾，像我们这种出身的，最多给人做妾。我一直以为林姑娘这样的女子可以给人做正妻。” “她的才华，她的外貌，她那份品性，不会比任何一个正牌娘子差，可就是因为出身。” 林芊芊嘴角勾起浅淡的微笑，“做妾又如何，做妻又如何？” “名分从来都是虚妄。我只想获得一些自由，完成自己的事。” 她说起了梁红玉的故事。 又说起了李清照的故事。 还有柳如是的故事。 “梁红玉和柳如是一个是军妓，一个是秦淮楚馆的名妓。同样给人做了妾，她们的丈夫还是因为她们而在历史上留下名字，明媒正娶的正妻，留下的是“某氏”“某某氏”，要不是她们两个，她们丈夫的妻子史书不会被人提上一笔。还有李清照，要不是她，谁知道她的丈夫姓什么叫什么？” “正妻，妾室，拿名分来框定一个女人的一生，就太可笑了。” “名分是男人在前，女人在后。名分是男人给你的标签，称号，是把你作为他所有物的分配，由男人带飞女人。” “而自身优秀的女子，她会带飞男人，带飞他们一家。根本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正室妾室的虚名点缀。” 叶芙蓉和清音听得格外认真。 她们从未听过这么迷人，这么动人感人的故事。 从这些故事里，她们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女人也可以自强，女人不需要依靠男人，她也可以做成成就。 林芊芊微笑道，“所以，女人也是有力量的。” “她们有自己的力量。你们要自信，也要相信自己，也有这种力量。” 这份笑容温暖了叶芙蓉和清音的胸膛。 晚上两个人回去躺在床上睡觉时，脑海里依旧是林芊芊的话，心情激情澎湃，根本睡不着。 她们的脑袋像是一下子清楚了，一下子清晰了。 对啊，她们可以依靠自己，她们是有力量的。别的女子可以，她们也可以。 她们要自信。 第283章 结识县丞 风雪交加的夜里，顾淮和李赞等人住进了一家客栈，叫小二上来了一壶烧酒和好菜。 李赞搓着自己冰冷的双手，口中吐出白茫茫的雾气，“我以前以为林姑娘是个娇柔做作的那种女子，没想到和你分开，她眼泪都没有掉一滴。” 顾淮鄙弃地看着他，不服气地辩解道，“你是没有看见，谁说她没有哭？她现在肯定哭了，偷偷在被窝里因为想念我而哭。” “我太了解她了，她说没有我活不下去。” “离开我，真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是吗？”李赞笑起来，“可是，她送你离开的时候，她是笑着的，明明很高兴啊。” “她肯定要高兴了，不想我担心的。” 李赞坚持道，“可我看她是个外表柔弱，内核强大的女人。” “她要是个男人，定是个强健的男人，少说也是个将军，恐怕我都得拜倒在她的手下。” “她不是凭借美貌献媚的那种女人，反而是冷冰冰的那种。这种孤高冷傲倔强的女人像是冰雪，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和传言完全不一样呢？” “都说她倒贴你，我看是你倒贴她比较多。”他端起碗中的酒一口饮尽。 “她是我的女人，你为什么频频提起她，你是不是对她感兴趣？你喜欢她了？”顾淮盯着李赞，眼睛立刻戒备起来。 李赞连忙摆手，“怎么可能？只是路上就遇到这么一个独特的女人，而且她身上的争议和矛盾，就是很难不让人讨论。我怎么可能喜欢你的女人，那可是你的女人，你们两个两情相悦，我怎么可能想要横插一脚。” 顾淮脸上的表情这才微微松懈下来，他道，“那就好，有些男人是曹贼后人，专门对别人的女人感兴趣。” “还有的人是强盗，见到好的，漂亮的，不管她属于谁，都想占为己有。” 李赞摇头叹气道，“实在是她的个性太鲜明了，太与众不同了，就像是鹤立鸡群。人们肯定会讨论那只鹤，我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并不是对别的女人感兴趣，但也是欣赏她的品性，你的眼光真是好啊。” “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哎！” “所以，我实在担心她，时时刻刻担心她，根本不想她离开我。很多男人为了得到女人，很会献殷勤，玩套路，有一些情场老手，哪怕是贞节烈女都能得手，他们很会使计谋……”顾淮说到这里，深深叹息了一声，开始想念起了林芊芊。 “真不知道，她离开了我会怎么过？一定很难过吧……她会不会爱上别人？” 李赞摇摇头，“我看不会，她是真的很喜欢你。” “从那个和她传绯闻的可以看出，她对你和其他男人的差别还是很大。她对其他男人的眼神都冷淡的，毫无起伏的，对你一直含笑带意，和那些用美貌勾搭人的不一样。” “难怪你那么喜欢她。” “别人都以为你捡到草，实际上是捡到了宝。” 顾淮笑道，“她是我的宝，我也是她的宝，我们两情相悦。” “等办完京城的事，我回去找她。” …… 自顾淮走后，叶芙蓉一直观察着林芊芊。 她实在好奇她什么时候说她想顾世子了，实在好奇她这样的女子动情了会是什么样。 然而，她有点失望。 她像是把自己的时间都规划好了。洗漱完上午吃完饭便去望春庐，听她说她被刘庸收为了女弟子，唯一一名女弟子。 上午，她向刘庸请教学习儒学，学习周易。学习如何做文章，是那种很难的文言文，官方书面用语。 她还做了课堂笔记，拿回来给她看。她实在不懂一个女子学习那么多做什么呢，又不考官。 下午，她会和刘母相处一段时间，大约待半个时辰左右，还会帮他们家做做家务，和他们一家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之后回来，便开始伏案写文章。她给自己规划好，每天写一个章节。 一个女子，怎么活得像个要考科举的男子？ 她对读书的态度就是日常够用了，而她却像是朝着和男人肩并肩，超越男人的态度去似的。 她能做的就是给她洗好衣服，铺床，把灌好热水的汤婆子提前放进被子里，把鞋子都整理好，再就是准备好可口的饭菜。怎么感觉她像个男人，她和清音好像是伺候她日常起居的妻妾。 刘庸的号召力很强，当林芊芊提出文学大赛这个建议后，他便对弟子们布置了以“母亲”为题的作文。 当地的县丞得知要办这个活动，便亲自来见他，他也是刘庸的学生。答应这件事一定会让整个梧桐城的读书人都知道。 林芊芊去街上，看见大赛的告示贴在官方告示栏上，各个大街小巷都有。下面围了很多读书人，看到奖金，都回去写文章。 也许是因为刘庸在这里办学育人的原因，儒学对读书人的影响比较大。很多人都彬彬有礼，明显感觉素质高一些。 遵守“礼”“孝”“仁”，大街上随处可见到扶起老人，互相帮助的。 接下来，就是等大赛结束，评选出文章，发奖金，着书立说。 县丞看向林芊芊赞赏地点头，“没想到林姑娘一个女子，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的确，老师的母亲应该被记载。我觉得这样伟大的母亲，不仅应该写书记录下来，还应该表彰。” 林芊芊眼睛一亮，说，“可以评一个十大人物，“最美母亲”。” 她想起现代电视台评选“优秀青年”“优秀人物”“最美教师”“感动人物”，去表彰对社会有杰出贡献的人。 他们不仅仅工作认真，还品德优秀，这样的人为榜样，应该会影响很多人。 县丞惊讶地看着林芊芊，猛地拍上自己的大腿，他激动地指着林芊芊说，“这个主意好！我们梧桐城是儒学重要传承地之一，如果变为这样一个明风淳朴尊老爱幼的地方，那真是太好了。” 谁能想到县丞搞这样一个轰轰烈烈的孝文化宣传，会得到皇上嘉奖。而皇上一嘉奖，其他地方官员为了政绩，开始相互模仿。一时间，全国各地到处充满了称赞母亲的诗词文章，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反正，县丞是没有想到自己管理的梧桐城变成当下“先进文明城市”，而皇帝还微服私访。 第284章 求求你 “女人要做当家主母，当家主母怎么会把男人后院有女人的事，当成大事。” “男人后院的女人就像是野花野草，主母看哪棵不顺眼就拔哪棵。有的是趾高气昂的杂草，一把拔掉就是。有的是水灵灵的娇花，给她多浇水，多浇几天，她的根就从底下烂了。只需注意的是力道和方式，不要让地里带出的泥巴污了自己的双手和裙角。” 林芊芊晚上做梦的时候，忽然梦到了原文这段话。 猛的从梦中惊醒。 她不想回去侯府，便是不想面对这样的现实。她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更不想失去作为人的自由。 她想活着，她想要自由。 为了这些，她可以舍弃顾淮。她虽然喜欢他，但是为了活着，为了自由，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和他分开。 他的纠缠，他的宠爱，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他越爱她，就等同于往她身上浇火，她宁愿他不爱她，不喜欢她。 书里女人被划分为主母和主母以外的两种女人。 主母都是好的，小妾通房等都是坏的，不安分的，愚蠢无能，恶毒绿茶。丫鬟有过当正妻的想法，就是坏的。这些敌对意识源于对丈夫的争夺，源于别人得宠后自己就失宠。只要进入后院，便会分走丈夫对自己的关注和宠爱，以及妾室诞下子女分薄家产的担忧。 主母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随意打杀发卖妾室丫鬟，好像也没错。 她在这本书里，依旧是反派的范畴。 明明是时代的悲剧。 《红楼梦》里的王熙凤，观众都喜欢她当家主母的气派。她身边的平儿陪睡了她的丈夫贾琏多少年，连姨娘都抬不上。平日里，她还夹在王熙凤和贾琏中间两头受气。贾琏睡她糟蹋她，王熙凤打她骂她，还要拿她去笼络自己丈夫的心。所以啊，主母身边温顺听话身为得力助手的小丫头又如何呢，过得就很好吗？ 这大概是平儿后面心疼尤二姐，拿自己的钱给她补贴吃食的原因吧，觉得她们两个的命运相差无几，在贾府都是夹在贾琏和王熙凤中间两头受气的沙包。 贾琏那么风流好色的一个人，竟然一个妾都没有。后面娶妾偷偷娶尤二姐，娶了，也很快没了，他后院女人的数量总是由王熙凤操控到0人。他娶不到小妾，王熙凤和平儿两个女人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便四处欺负府里的丫鬟，威逼利诱霸占别人的老婆。 古代啊，是没有人情味的。 上面的女人对自己身份以下的女人是纯粹的剥削，利用。 人人向往的侯府宅院荣华富贵，就是一个笼子。 底层女性想要往上爬，就得给人做妾，做妾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底层女子，做妾就等同于有上进心，便是“不安分”。意味着“有企图”“想进来和我争宠想和我斗？”，以及担忧想当小妾获得男人宠爱爬到主母，篡谋我的正妻位置。当然也有根深蒂固的阶级意识，上层对下层的深深鄙视，“你什么档次，也配和我用一样的男人？”大概觉得底层女配小厮就绰绰有余了，进府和她整日伺候同一男人，简直拉低了自己高贵的千金身份，自尊心骄傲也不允许 除非，遇到的男人是皇帝。他能把你抬为妃子，但是进宫之后，又是一个更大的斗兽场了。 林芊芊想起了宋代刘娥传奇到有些玛丽苏的一生。她底层歌女，二嫁，还无子，偏偏当上了皇后，还临朝称制。 把所有debuff都叠满了，还偏偏是人生赢家，怎么能说皇帝对她不是真爱呢。 为了给她抬身份，皇帝给她改出身，把她太爷爷的那一辈都改成了贵族的后代。 可见，这出身地位是可以更改的。 林芊芊又想起《红楼梦》里迎春出嫁，南安太妃连夜认她为义女。 现代的女性对历史多少有些了解，书中的林芊芊又怎么会甘心给人做妾呢？真像只被拔掉所有毛的孔雀被铁链锁在宅院里，植入了无脑斗争的程序。 …… 刘庸看完了林芊芊写作的第一章节，抚摸着下巴的山羊胡子问，“你竟然是用白话文写的？” 林芊芊对着他尊敬又谦卑地颔首，“师父，我认为白话文简单，直白，更有利于传播。” “文言文虽好，可是只有上层专心读过书的人能够全部看懂。要想让识字不多的人也看懂，就得用白话文。” 当初新文化运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文言文，让白话文取代文言文。 而白话文，普通话，发展到今天，被广泛应用。就是因为它好用，直白，通俗易懂，好容易学会，也容易应用。 刘庸点头，“嗯，你这样写也好。” 陈径舟走到两人身边，把自己写的文章恭敬地递给刘庸。林芊芊转过头看见他是第一个把关于“母亲”的作文交上来的人，忍不住把脑袋转过去和刘庸一起看。 “你的文章这么快就写好了。”她笑着问 “写这篇文章正好让我换一下思路。” 陈径舟瞅见林芊芊手上的几页纸，拿过来道“你也写好了？给我看看。” 交换着互看了文章，得到刘庸的点评之后。林芊芊裹好脖子上的围巾和陈径舟结伴出了望春庐。 之后，在路口分别。 林芊芊怀里抱着从刘庸那里借来的两本书，路过街边，见到清音手里挎着一个篮子。 清音远远见到她，高兴地跑过来，对林芊芊说，“姑娘，我用剩余的布做了几个口罩，在大街上卖。一个口罩卖两文钱，这会已经赚了30文，咱们家今天的饭钱有着落了。” 林芊芊笑道，“你可真机灵啊，懂得赚钱。” 清音腼腆地垂下头，“我不想白吃白住。姑娘让我和芙蓉姐做的口罩很实用，我很喜欢。我想一定也有和我一样喜欢的人，便出来碰碰运气。” “看样子，不少人也觉得这口罩御寒实用，回去我再多做一些。” 林芊芊道，“你要是缺布给我说一声，我这里有钱，咱们去买。” 清音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哪能让你出钱买呢？反正是多亏了姑娘，我们从青楼里出来，不仅出来，还能拿到自己之前干活的工钱，我是手里第一次有这么多铜钱。” “这些钱，拿到手里很有尊严，我也很高兴。” 两个人聊完天，往回家走，芝芝突然冲出来抱着林芊芊的腿，跪到地上哭求道，“林姑娘，求求你，救救桂桂吧！” “她要死了！” 第285章 好，我记下你了 “她怎么了？你先站起来。”林芊芊把芝芝从雪地上扶起来，她两边膝盖已经被雪水渗透。 芝芝的脸冻得通红，鼻尖淌下来一长串鼻涕，和眼泪一起流。 “她生病了。” “快死了。” “老鸨不给她看病，还逼着她接客，说是只要死不了就去接客。” “我实在不知道找谁，我不知道除了你还能找谁？”芝芝眼里含着泪，接过林芊芊递过来的手帕擦过眼泪，用袖子擦鼻涕，“我想，你把她们两个能解救出去，也会帮助她吧。” “如果当初没有读书识字就好了，她也不会因为读书识字突然就变得受人喜欢。” 清音听闻，当即板着脸，嚷起来，“你还怪起姑娘来了！要不是姑娘让她读书识字，她能接到客吗！ ”何况，她赚到客人，也很高兴。” 林芊芊沉稳地道，“这和读书识字没有关系。” “读书识字是为了让人明事理，不当一个文盲。并不是要你会说话了，去卖身。” 芝芝再次跪下来，给林芊芊磕了一个头，“求您去看看她吧！求您救救她吧！来到醉花阴之后，她一直照顾我，她不能死。” 林芊芊眉心紧蹙，叹了一声气。 带着郎中从醉花阴后门进去，不少人认出林芊芊，疑惑又欣喜。 有几个人走过来向她恭敬地问好，问她怎么来了，她们的神情像是见到老朋友那样欢喜。 不一会，林芊芊来了的事在青楼女子中间传开了，吉安向孤竹汇报了此事。 孤竹诧异道：“她来做什么？” “听说是给桂桂看病。” 王大夫坐在床边把完脉，一边提笔在纸上写药方，一边对抬起头林芊芊说，“撕裂比较严重，还是歇一两个月不要进行房事了，等伤口愈合吧。” “不过现在是冬天，伤口比较难愈合。”大夫眉心夹成了一个川字，叹息了一声。 “除了一些妇科病，还有她受了风寒引起的高烧，我开的是退烧的，还有一些涂抹的膏药。” 大通铺里原本羡慕桂桂有生意的女子们，此刻都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虽说有钱可赚了，可这赚钱了，身上也得了病。 据说是下面出血了，一个大口子。 “可见生意好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有人说。 “对啊，时不时的生病，人也没精神。” 又一个人说，“她疼得半夜都在呻吟，叫她的娘。让人连觉都睡不好。” “谁叫她爱做生意，男人点她她就去，把生意让给姐妹们一些不好吗？” 王大夫出门前再次叹息道，“这里的女人基本都是这些病，大大小小的妇科病，看都不用看。” 芝芝抹着眼泪问，“怎么才能不得这种病？” “减少房事。” 老鸨叉着腰进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床上的桂桂，毫不客气地踢了两脚她的床头，“装什么装！不就一点小擦伤，就要死要活的！” “还不接客了？那几个老板点名要你去的！” “你的客人你不维护谁维护，难道要别人抢走吗！” “真是蠢！赚钱最重要，懂不懂！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你一次不接待他们，以后都不会找你了。”老鸨冷笑着说完，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面色苍白的桂桂听闻，艰难地用两只手撑起上半身，她道：“我去，我去。” 她声音虚弱得可怕，感觉随时要晕过去。 她刚起来一些，无力的身体又使她倒了下去。 林芊芊冷静地看着眼前一切。 清音不忍心地看看桂桂，又看向林芊芊。她难受地抓住林芊芊一只胳膊，埋头趴在她身上。 幸亏，她碰到了姑娘。 如果不是她，她们所经历的自己都要经历一遍。 “以自己的身体为商品是愚蠢的，会逐渐丧失人的尊严，正常人的思考。可是，被逼的却没有更好的选择。”林芊芊感慨道。 “待在这里，是没有出路的。” “你说什么？”老鸨当即转过脸，面目狰狞地指着林芊芊叫起来，“这里是正经生意！她们是正常工作！还没有出路？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这里已经对她们够好的了，有住有睡，有吃有喝，饿不死。她们是被家人抛弃的人，我们好心收留了她们！给她们一个去处，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你去打听打听，你去看看城外，今年冻死饿死了多少人？每年京城都要冻死上千人，我们这里更不用说。” 老鸨嗤笑一声，“主子被你蛊惑得大发善心，今年给她们做棉被，给炭火，真是大善人啊！” “往年这院里要冻死几个人，今年竟然没有冻死的。少几张嘴，还能省几袋粮食，今年的开销也太大了。” 她很心疼粮食，也很心疼主子花钱，像是花了自己的钱一样。 鲁迅先生曾说，“做奴隶虽然不幸，但是至少还知道反抗，可怕的是从奴隶生活里寻出美来，沉迷陶醉其中，那可真就成了万劫不复的奴才了。” 对于这种骨子里，血液里，是奴才的人，林芊芊不想和她多说话。 林芊芊面向屋里众人，环视了一圈，高声道，“对于想离开这里的人，我会想办法赎她出来。” “如果认为这里很好，想一直待在这里，那就不用举手报名。” “还有，离开的人，必须是想通过自己双手辛勤劳动，获得报酬的人。” 众人纷纷震惊。 二十几双眼睛地看向她，麻木，迷茫，疑惑。 老鸨盯着林芊芊许久，冷哼一声，她十分地不屑，“你是疯了吧！竟然还想赎人！” “你把我们这里当做什么了？” 林芊芊平静地对视上她的眼睛，“不久，我要在这里开一家铺子，需要用人。我找几个员工怎么了？” 一个女子跪下来，爬到林芊芊面前，抱住她一条腿哭诉，“我叫贱妹，当初我来城里找活干，明明去的是一家酒楼，和老板签字画押了。谁知道我就这么来到了这里……因为姑娘，我识字了，才知道那是一张卖身契！” 她用脏兮兮的袖子抹着眼泪哭诉，“我想出去！我想靠自己的双手获得劳动报酬，求姑娘赎我出去！” “好，我记下你了。” “还有两个名额。”林芊芊一一扫过那一张张麻木，错愕的脸。 “我今天先赎三个人离开。她们不需要美貌，不需要身材好，对外表没有任何要求。因为这份不需要去接待男人，只要有一双勤劳的手，和一颗踏踏实实干活的心。” 林芊芊说话时，用来强调的眼睛在众人看来亮得发光。 她的眼睛发出的光也太坚定了。 被她注视到，像是被要被她穿透似的，莫名就注入了一股暖意和一份力量。 第286章 赎身 林芊芊带着贱妹，招娣，盼娣，三个女子，去和老鸨谈判。 “据我了解，她们接不到什么客人，为青楼赚不到什么钱。还不如卖给我……” 林芊芊的声音从外面走廊传来。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昏暗的屋里增加了光亮，只是室内气温依旧有些森冷。 芝芝抓着桂桂干瘦的手，哭泣着说，“我去求了林姑娘，是她找来大夫救的你。” “你难道不想被赎出去吗？” 桂桂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枕在枕头上无力抽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出去。” “现在我身体这么差，不能干活……又怎么能让她赎我一个病人？” “还有一个问题，我没有想好，我不知道林姑娘铺子的生意是什么？能长期做吗？能拿到稳定的收入吗？要是还不如这里赚的多……” 清音吃惊地看向她，“天，你都能想到这么多东西了，读书识字，还真的是让人明事理，脑袋里有了想法，以前恐怕不会考虑到这些吧。” “我相信姑娘，她的生意一定能做得红红火火。现在喜欢待在这里的，将来就后悔去吧。” 桂桂的话，让几个女子走过来附和，“不是我们不看好林姑娘，而是外面就没有适合女人的工作。” “现在是冬天，能有什么活？” “说不定是什么又累又脏的话，还不如直接躺好，伺候男人来得轻松。” “是啊，我觉得老鸨说的对，女子没出路。何况青楼里我们能自己养活自己，谁说这不是一份工作呢？” “在青楼里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男人，说不定就被赎出去当小老婆，以后在后院里被佣人伺候，再也不用干活了。” “就是就是，我觉得还是待在青楼里好，有认识男人的机会，抓住有钱人，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 孤竹一身青衣长袍，阔步来到走廊，听到林芊芊和老鸨讨价还价。 他眼睛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便竖起耳朵听。 林芊芊因不满，胸脯高度起伏而上，她看着她说，“你既然不诚心，那我们也没有好谈的。” “既如此，这几个姑娘我并不是非要赎。” 老鸨对着林芊芊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脸说，“呦，这不是做好事要赎人吗？怎么又不赎了？原来是装的啊。” 林芊芊镇定地回怼道，“我是要赎人，可有人故意出高价，故意不停地涨价。我不是傻子。” “就你做生意的态度，败坏了信誉，以后谁敢和你做生意啊？” 孤竹过去问清了原委，道，“既然你诚心要为她们三个赎身，那这样吧……” 他嘴里的舌头转了一个弯，“我很想知道你开什么铺子，要她们做什么工作？” 林芊芊别了他一眼，“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们既不愿意放人，那就留着吧，别想拿我当冤大头。” 林芊芊说完，就向外走。 “等等。”孤竹朝着她的背影伸出了手，“我们好好谈谈。” “留着这样的女人也没有什么用，你想要赎她们，就带走吧。” 最后花费了三十两，林芊芊把三个女子带了回去。 林芊芊赎了三位女子的事，在青楼里传开，来青楼里的客人也在说这件事。 “竟然有女子为女子赎身的事。” “非亲非故，这样的女子有一副侠义心肠。比一些男子还仗义，自己走了也不忘带姐妹们离开。” “听说她要开一家铺子，一个女人要办商铺，她做什么生意？她能不能成功？” “我觉得她成功不了，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得靠男人。没有男人，她能成什么事？” “天，她竟然真的赎走了贱妹盼娣她们。”“那她什么时候来？下次什么时候，能赎我出去吗？”一个黑眼睛的女子跑过来激动地问芝芝和桂桂。 芝芝道，“是。” 芝芝对她说了林芊芊过来赎人的要求，很多人也过来补充，大家再次热烈讨论起了林芊芊。 原本对林芊芊还有疑虑的人，这会都打消了。 “林姑娘愿意替我们赎身，为什么还有人不愿意？” “脱离了这里，我们日后就不用卖身了。” “可是林姑娘要她们做什么呢？出去了，真的会比这里好吗？大家还是不要冲动，先看看林姑娘的铺子到底是做什么的？能不能养活自己吧。” “对啊。” 就这样，依然有两种声音存在于青楼女子们中。 她们既渴望自由，却又害怕遭到现实的打击，再次回到青楼里来，怀有保守思想的人依旧占大多数。 林芊芊以为说出赎身的事，会有很多人举手。然而除了贱妹，另外两个女子还是慢慢举手的。 很多人似乎麻木了，僵化了，她们安于现状，她们固守自我。 更重要的是她们眼里没有希望。 难怪当初新文化运动时，鲁迅李大钊等人要到处演讲。不演讲不行，很多人不识字，要通过对话的方式，总不能敲开他们的脑袋，把新的思想灌输到他们的脑袋里去。 语言就是通过表达，通过重复，把所表达的信息植入人的脑袋里。 冬天，真是可怕的季节。 之前林芊芊就听说有四五个人在墙角下睡了一夜，起来冻死了。 很多人摔跤，一摔跤半条命都没了。还有家里没食物，活活饿死了。 这些天办丧事的人很多。白色的挽联经幡和雪地融为一体，哭丧声总是半夜响起，林芊芊又感觉自己回到了某种鬼故事的剧情里。 在现代的时候人人安居乐业，她没有鬼的概念。而来到这里天天死人之后，她脑袋里那些恐怖故事又纷纷冒出来了。 这种害怕，潜意识的东西自己跑出来，自己吓自己，还真的无法控制。就像是一个人走夜路路过坟地，总会无端联想。 呼——呼—— 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大雪再次纷纷落下，屋顶都白了。 顾淮李赞率着人马终于来到了京城。 京畿北面森林砍得差不多了，大量百姓住在窑洞里。还有不少人住在地洞里，地上掏个洞，支根杆，四面用稻草遮掩就是家。砖瓦房，大屋子，自然是贵族，有钱人住的热闹居所， 他们路过的时候听到有母亲抱着孩子哭，说是孩子夜里冻死了。 有一队兵在处理尸体，他们挖了一个大坑，专门用来埋这些天冻死饿死的百姓尸首。后来听说埋的话，会有野狗之类野兽半夜偷偷刨出来，便又改为了用火烧。 一些家里没有炭火的百姓过来取暖，等他们烧完尸体，把剩余的柴火纷纷捡回去用。 冬天，发生的火灾也多起来。 史官提笔记下，建平二十年，冬，京郊城外百姓冻死1359人，饿死2267人，病死635人。 第287章 书信 芝芝哆嗦着依靠在床头，摸上桂桂温热的额头，“烧总算是退了。” “林姑娘多好啊，给你看病，又叫人给你买药。这样的人跟着她干准没错，哪怕是吃苦，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后悔了？后悔没有举手？”小麦过来问，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其实我也有些后悔，要是举手早就出去了，何必待在这里，说不定更自由自在。” “真不知道贱妹她们出去生活得怎么样？” 芝芝再次絮絮叨叨念起了林芊芊的好，“其实当初林姑娘在识字班把我们留下来，给我们说过一些卫生知识的。说女子因为身体构造要控制房事次数，要保养清洁，不然很容易且很快就有身体不舒服的小妇科病。” “是啊，她是说过。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不去卖，便拿不到钱，一天至少要伺候五个男人。” “保养清洁没有用，该得病还是得得病，该疼还是疼。” “我们清洗干净了又如何，客人可不会洗，有的人脏兮兮地就来了，” …… 三个女子进来别院，当天竟然用热水洗了头和脚。遵照吩咐要洗干净身上，七天洗一次澡，热水自己烧，衣裳指甲缝也要保持干净。 顾淮租的这所院宅，有一口水井，院子大，总共有四间房。这户人家是做生意的，后来举家搬迁去了京城，宅子便留下来，由老仆人帮忙出租。 “给门口那乞丐送两个馒头，要是他要热水，也给他一碗。” 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乞丐，总是躺在石阶上昏昏沉沉地睡觉。 有一次林芊芊出门，他挡在门口正中间，听到脚步声起身挪到一边，等她走后，又躺了回去。 还有一次，门口多了几枝干柴。不知他是从哪里捡的，要叶芙蓉拿进来。 “是。” 清音从厨房拿了两个馒头，端着一碗热水出去了。 没过一会，她跑进来笑着对林芊芊说，“他用热水泡馒头吃，可惜没给筷子，他就端着一口一口咽下了，活像狗刨食似的。还问咱们院子里有没有什么活给他干？” “姑娘，给他安排活吗？” 林芊芊道，“你去看厨房还需不需要柴？让他劈吧，看着点。” “好。” 林芊芊非常想念现代的保温壶。 哪怕是老一辈用的热水瓶也好啊。 在这里保温的东西是没有的，需要热水，要提前烧。不管是喝的，还是用的，都得等水热起来。 废柴，废人，也废时间。 最重要的是要人等。 暖气，电热毯，热水袋，暖宝宝也非常怀念。 贱妹，招娣，盼娣双手插进袖筒里，一块拘谨地走过来问她们做什么，林芊芊让她们先去和叶芙蓉准备午饭。 饭菜是在桌上吃的，三大盘菜。三个女子见到主食除了白馒头，还有满满一碗稠粥，每人一碗羊肉汤，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招娣捧着碗里的白粥，眼泪纷纷掉进了碗里，“当初我爹就是为了这样一碗粥，把我给卖了。” 十三岁的小姑娘哭得泣不成声。 林芊芊抓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以后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林芊芊见她们三个人手上有不同程度的皲裂口子，皮肤冻得四分五裂，叫清音拿一盒抹手的白油给她们用。 “这种油是治冻疮的，多涂抹几次就好了，外面没有卖的，是姑娘亲手熬的。” 清音把装胭脂的圆扁小瓷盒打开，拿手弄了一些油，分别涂抹到三个人手上。 抹了油之后，皮肤湿润，不干了，三个人感激又惊喜。 “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活啊？”招娣边揉搓自己的手边问清音，她们三人实在好奇极了。 清音道，“这两日姑娘在看铺子，等她把铺子上的事安排好了，就知道了。” …… 顾淮精神焕发地回到府里，先去见了侯爷和虞氏，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虞氏问到他头上奇怪的帽子。 见他笑着回答是林芊芊给他做的，虞氏脸上的喜色就消失了。 “我还以为那林氏会跟他回来，竟然没有回来。” “真不知道她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只要说起她就傻乎乎的笑。” “出门在外那么久，竟然不想着他娘，只给他爹去了一封信。简单问了一句府里是否安好，我看他和那个狐狸精在外面逍遥快活得很。” 捏在手单独在屋里待了一会，虞氏便把程迦瑶叫到了身边。 屋里炭烧得火红，一阵阵暖意散发出来，十分暖和。 她对程迦瑶道，“媳妇，你可不能再傻乎乎地把你的丈夫让出去了。” “淮儿他还年轻，只是一时被她吸引，你可不能任由他被狐狸精迷了心。你瞧瞧，他刚回来不久，又说要去找那个狐狸精。他连我这个做娘的都快忘了。” 程迦瑶回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母亲，林姨娘生得漂亮，处处带给世子新鲜。连您都快忘了，我这个做儿媳妇的怕是无能为力。” 虞氏听闻，脸上的表情凝重，“是啊，有她在，你们夫妻二人便离心离德，始终不能一条心。” “还想给她抬平妻，还想和你和离！她故意不回来，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虞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地微微张开嘴，“他这次回来莫不是那狐狸精指使的？” “他一定给她说了自己想和你和离，想把她抬为平妻的事。” “可她为什么不回来？”虞氏开始思考起了原因。 程迦瑶也在顺着虞氏的思路想，按照以前林芊芊的态度，定不会放过和自己耀武扬威的机会，上辈子被她骑脸辱骂，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她是她最大的敌人。 这辈子，虽然她主动了放弃了获得丈夫的爱，一心只想做当家主母。可是他要给她平妻待遇，还想和自己和离，她依旧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她的存在，让她连一个侯府主母的颜面都没有，连最基本的管家权利都要让渡。 按理来说世子有这个心，回来她的地位只会上升。为什么不回来？哪个女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程迦瑶实在好奇极了，便买通了顾淮身边伺候的丫鬟，叫她盯着他和林芊芊的来往。 丫鬟在伺候顾淮读书写字的时候，见到他在给林芊芊写信。她偷偷留了一页顾淮扔在地上的信纸草稿给了程迦瑶。 读了第一行字，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哆嗦着嘴唇哭起来。 从那日起，她就得了风寒，整日咳嗽，家事也难以料理。 虞氏心疼地去看她，问她怎么好端端地病了，身边的丫鬟便小心翼翼道，“我家小姐前几日还好好的，就是那日不小心看到世子给林姨娘的信。便哭起来，想必是那时候吸入冷风，才得了风寒。” “信？什么信？拿来给我看看。”虞氏板着脸问。 二月连忙将信纸递过去。 虞氏打开纸，看了一眼，脸色大变，“芊芊，我的妻……” “这，他这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说那个狐狸精是妻，那把你放在了什么地方！”虞氏勃然大怒。 程迦瑶听到此处也忍不住哭起来，虞氏心疼地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膀，“我的儿啊，你如此宽宏大量，却换来淮儿如此对待。你放心，我会为你做主！” “我不会任由他宠那个狐狸精的！淮儿竟然如此是非不分，谁是他的妻子，谁是他的妾，他都分不清了！” “这个贱女人这么快就顺应了自己妻子的身份？叫淮儿称她为妻吗？她想当侯府的女主人，也要看她够不够格？她什么身份，什么出身！就想和一个千金小姐平起平坐！” “一个青楼里出来的娼妇！迷惑男人的本事倒是不小，她哪里比得上你一点，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她休想当平妻，淮儿休想和你和离，她这一辈子只能当个妾！” 第288章 落败之相 “母亲，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不能去向世子兴师问罪啊，这样会让他们越爱越深的。” 程迦瑶拉住虞氏的手道。 “这怎么能忍？”虞氏硬是压住心里的火气，“做正妻的怎么能让一个妾室爬到头上来！你的尊严呢！” “别人会怎么笑话你？你就要这么窝囊隐忍吗？你要忍多久？忍到什么时候！忍到淮儿和你和离，把她抬为平妻吗？” 这个女人存在一天，她儿子的心就回归不到正途上来。 她给他选的儿媳妇他不要，偏偏要青楼里出来的。真要当平妻，他们侯府从今往后都要被人笑话。 她要是永远消失就好了。 顾淮没想到自己写给林芊芊的信，被虞氏给截了。 他向太后复命回来，便被唤到了虞氏面前。 他恭恭敬敬地对虞氏行了一礼，“母亲。” 虞氏冷笑一声，咬牙看向他，“林氏是你的妻，那佳瑶是什么？你告诉我！你一个做丈夫的，连给自己妻子的最基本尊重都没有吗？在你的心里如此看低她，连一个妾都比不上！” “那个狐狸精怀了你的孩子？” “母亲，你怎么知道芊芊怀孕？”顾淮惊讶地抬起头问。 虞氏拿出一封书信，往桌面上一放。 “你给她写的信，我都看见了。” “我想问一句，没有主母的同意，一个妾室凭什么怀孕？” “要是有了孩子做依仗，她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你是怕我害她，才让她在外面养胎是不是？你就不怕她带个野种给你回来！” “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说芊芊，她肯定怀的是我的孩子。您竟然说您的孙子是野种。”顾淮心痛地问完，铁青的脸撇到了别处。 “呵，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看不出来她会为一个男人守身，之前在侯府里就不安分。整日霸占你，夜夜从你身上索取还不够，恨不得把你榨干，还要勾三搭四，这样的女人纳她为妾，已经顶破天了。你还想抬她为平妻，你真是被这狐狸精迷了心窍！” “哪有一个妓女当平妻的！当平妻的都是贵女！你还想为了她，休了我这么好的儿媳！” 虞氏痛心地拍着自己胸口，说到这里指着顾淮就骂，“你真是越活越荒唐了！” “你就欺负迦瑶她宽容大度！你就欺负她身为正妻要容忍妾室！你们两个在府里的时候就可劲欺负她！出了一趟门，更是欺负到她头上，恨不得对着她拉屎撒尿！” “现在连她都容不下了！你要把她抬为平妻，那迦瑶算什么！她被你冷落至今！你们洞房都没有，你却让那个贱人怀上孩子！” 顾淮镇定自若地对上虞氏，“我宠幸芊芊这么久，她也该怀上孩子了。要不是她不愿意回来，我怎么舍得丢下她一个人。” “我想不清楚，想不明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为自己生孩子有什么错？她都好不容易答应给我生孩子，你却这样说她，你还是我的母亲吗？你还是孩子的奶奶吗！你的心好歹毒啊！竟然盼望着你的孙子是野种！你是说我也是野种吗？” 虞氏被顾淮怼得气火攻心，脸色泛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完全不给自己留情面。 “我对程小姐怎么不尊敬？我尊敬她是妻子。她可对我这个丈夫有半分尊敬？她怎么对待我，我就怎么对待她。她冷漠地对待我，要我去热脸贴冷屁股？你觉得可能吗？我从小学习的是妻为夫纲，男人是女人的天，妻子要体贴照顾丈夫，她体贴过我一回，照顾过我一回？你给我娶的妻子吗？你给自己娶的儿媳！” “既然是你的儿媳，不是我的妻子，那就和我没有关系。” “我想我有喜欢谁的权利，我有纳自己喜欢女人为妾的权利，也有给她抬平妻的权利，我喜欢她，自然要给她好的，正如你喜欢程小姐不想她受委屈，我也不想芊芊受委屈。” 顾淮说完，冷漠地行了一礼，转身就走，连告退的说辞都没有。 “天！他对我这个母亲越来越不敬了！”虞氏心痛地捂住自己心口说，“我们母子的感情因为一个妾越来越生分了。” 红嬷嬷出来伸手抚摸上虞氏的后背，替她平复心情，“是啊，您和世子的关系越来越僵了。” “实际上，您不应该掺和进来，身为长辈提点几句就行了，他们自己有自己的造化。” “为什么不能掺和？” 红嬷嬷叹气道，“这本来是世子夫人，妾，和世子三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他们小辈的事。您一介入，变成了整个侯府的大事。” “世子喜欢谁，你就站在谁的对面，母子感情能不生分吗？实际上夫妻感情是需要双方共同经营的，世子夫人只想着经营侯府，未想过经营和世子的夫妻关系，两个人都没有意思，你硬是要把两个人绑在一块，世子不痛快，你也不高兴。” “您放大来看，一个妾受宠又能怎么样，出身决定了她只能当妾，顶多给侯府开枝散叶。女人生孩子是一道生死关，她能快活多久。” “世子夫人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世子宠爱谁，心里还是在意的很。其他女子是丈夫喜欢谁，她便纳谁，纳的都是丈夫喜欢的，生怕惹丈夫不高兴。她纳一个两个都是他不喜欢的，这不是添堵是什么？” 虞氏抬起眼睛，看向红嬷嬷，“真的是这样吗？可迦瑶表面上一直不在乎。” “对啊，我怎么忘了，身为妻子怎么可能不在乎丈夫爱谁？哪个女人不是希望被丈夫爱。他把爱给了别人，冷落了自己，那种冷落的滋味能不难受吗？她好苦啊，才刚成婚啊，好可怜的孩子。” “她要是纳淮儿喜欢的，是给自己添堵，也是给自己埋雷，这是她的聪明之处。” “唉”红嬷嬷叹息了一声，“女人要是喜欢一个男人，是会争取的。您把自己代入了她身上，正妻的幸运来源于家世，父母媒妁之言。而这份明媒正娶也是她的不幸，做妻子的哪个不是在忍。如果连丈夫宠爱妾室都忍不了，那和林姨娘所追求的一世一双人又有什么区别？” “光是被人忽略，冷落，就叫忍不了。”虞氏支着下巴说，“何况还是当家主母，面子呢，尊严呢。人又不是透明的，为什么要被别人冷漠对待？就因为他爱别人吗？” 红嬷嬷道：“这您应该最清楚，所有的夫妻最后都会变成陌路人。由如胶似漆到分床，分房。世子夫人不在乎她不被丈夫爱不爱，可她还是在乎世子爱谁，这会影响她在侯府的地位。” 言尽于此，红嬷嬷还是忠诚地劝告了一句，“您还是别管小辈的感情了，这对母子的感情不利。” “我看这林姨娘也未必会和世子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然怎么会闹出这次的事来。您不答应，他们两个迟早会分开，世子和世子夫人的感情他们自有他们的缘分。” 在她看来，还是虞氏作为婆婆感情用事了。 儿子和儿媳两人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小辈刚结婚总会慢慢磨合好的。这也不是特别的大事，感情的事说来就来了，还有日久生情，事后发觉爱意的。 她有点着急得为世子夫人争取儿子的爱，世子夫人也并未拒绝过这份付出，享受着婆婆为自己争取。 虞氏身为婆婆一直站在世子夫人前面，和世子喜欢的妾室斗争。 这怎么可能不影响母子的感情呢？ 只怕是媳妇和婆婆的结盟，两个人联合起来把世子喜欢的妾室赶走，会把世子越推越远。 红嬷嬷叹息了一声，她反正觉得虞氏越老越糊涂了。 或许这和她被侯爷冷落关系很大，加上年纪大了，越来越需要感情和陪伴，才会变得如此激烈吧。 这个家再怎么样，还是要靠男人，成也男人，败也男人。 儿子爱谁又有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他变得优秀，能撑起整个家族，能延续整个家族的血脉。 而夫人日常的关注不是培养儿子，教化儿子，使得他更优秀。 却是掺和进他后院的妻妾斗争，让矛盾激烈化，这是在拖他的后腿吧——在前方建功立业，还要操心家里的事。 世子夫人也是希望婆婆参与进来，有人撑腰，能为自己的委屈做主。她要是直接和妾室斗，便犯了妒忌。 她是很聪明，可是把自己和世子的矛盾转移到婆婆和妾室身上，最后演变成了母亲和儿子的斗争。 她已经预见到了这对母子决裂的场景。 夫人不教导儿子使其优秀，反而摧毁其心爱之人，灭其心志，损耗他的精神。没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那侯府的未来已经可见落败之相。 第289章 恶心的虫子 管她正室妾室，能为家里生孩子就是好女人。何必让她们斗得两败俱伤，残害腹中的子嗣呢？ “那林氏怀孕了，你们知道吗？”程迦瑶把两个妾室叫进了自己屋内，犀利的目光扫视过她们两个的脸。 “如果让她生下庶长子，那你们往后在侯府里就再也没办法入世子的眼了。” “要想在侯府有个依靠，还是得有个孩子，我允许你们为世子诞下孩儿。女人啊，得早早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 小时垂下了头，“可是世子未必会对我们感兴趣。”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的相貌也不差，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吸引他的注意。”程迦瑶轻轻抬起自己的皓腕。 “再说了，你们青楼女子不都有那种催情的药吗？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睡服他，他便离不开你了。” 小时脸上露出了窃喜的笑容，她揪着自己胸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说，“这点我倒是很擅长，伺候男人我最拿手了。” 程迦瑶对其回以鼓励的微笑，又对琉璃说，“你也太安分守己了，男人的宠爱是靠自己争取得来的。当初吸引世子的人是你，你怎么又变得和当初不一样了？” 琉璃勉强地颔首，“当初只是模仿林姨娘的个性和话语，我终究是我，她终究是她。我成不了她，我只能是我自己。靠着模仿她，能引起世子的注意，回归到我自己之后，他便对我再也提不起兴趣。” 程迦瑶叹息了一声，兴致勃勃地说，“不管是什么方式，能吸引到世子宠幸你就是好事。你们两个谁能先生下孩子，我有重大奖励，这笔奖励，能让你们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真的？”小时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瞪得和牛眼睛一样大，脸上是大写的笑容。 “当然了，这是为侯府开枝散叶的好事。”程迦瑶笑着说完，端起手边的热茶饮了一口。 “这奖励是一间铺子，一些田地，还可能是一个茶园。” 小时更加合不拢嘴，笑得前俯后仰，“世子夫人可真是大方，那我为了这些可得好好拼一把了。” 打发走了两个妾室，程迦瑶脸上笑容一秒内消失。她平躺在披着白毛狐狸皮的榻上任由贴身丫鬟揉捏肩膀，放松额角。 她抬起素白的手打了一个哈欠，“这一到冬天，人就容易犯困，总是想睡个懒觉。” “可这日子啊，松懈不得。” 二月叹了一声气，“这林姨娘生了孩子，要是儿子，不仅世子爱她。那侯爷肯定因为侯府里第一个孩子而更加看重她了，这于我们都不利。” “小姐，真的要她把孩子生下来吗？她仗着有孩子肯定更加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她一个青楼出来的，平时就已经够嚣张的。自诩为人人平等，处处想和你平起平坐，我都不敢想象你往后的日子有多憋屈。” “难不成？还能怎样？给她送去一碗堕胎药吗？”程迦瑶为自己的未来担忧，按照上辈子世子宠爱那个妾的程度，这辈子他也会很爱她。 竟然让她在外面养胎，一举得个庶长子再回来吗？ 那她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了，抬平妻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后面再按一个罪名，和自己和离？ 果然，这种女人还是死了最好。 她死了，她就不用整日整夜地担忧而吃不下饭，连事情上也会出一些差错。 她的丈夫最好谁都不要爱上，她的地位才能永远不被人威胁。 她宁愿他是一个花花公子，宁愿他玩弄所有女人。 要和她和离，凭什么？她又没做错什么。 只要她一日不离开侯府，她永远是当家主母，他爱的女人永远是个妾。他们折磨她，她也要折磨他们，绑在一起，看谁耗得过谁？ 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输给一个青楼女子。 不可以，她是高贵的世家千金，怎么能败给一个出身卑贱的青楼女子？ 要是她真和离了？那不是把侯府的一切都拱手让给她了？凭什么让她把所有好处都占了？ 她不仅不要和离，还要保证这个废物世子的位置，这样她的主母之位才不会被挤下去。 这一日，程迦瑶照常去巡视街上的几家铺子，她和自己的哥哥约在在一处没有人的街巷见面。 “哥，你想办法叫人把顾远带到青楼里去，带他多嫖几次。他这种男人表面上饱读诗书，可男人终究离不开男人的劣根性，嫖几次就会上瘾了，再让他染上赌瘾，欠下巨额的钱，之后我会让侯爷知道这件事。他的存在会威胁到世子继承侯府，这个人绝对不可以存在。” “还有那个顾凌，这个人也不可以留，他们两个都会威胁到世子的地位。他目前在军中训练，你动用你的关系，让他犯下一个罪名。” “要是世子不能继承侯爷的爵位，那我们家结我这门亲事，还有什么用？” 程元修郑重地点头，“此事我知道了，我会去做。” 程迦瑶抬脚踢了踢地上的雪堆，漂亮的绣花鞋尖濡湿了，“还有顾淮，如果他一心一意想要抬那个女人为平妻。爱她爱得不行，我不会放过他的。” “你要怎么做？”程元修询问。 “把他变成一个浪荡子，让他整日留恋花楼。还有哪个女人敢对这样的男人动心？靠近他，一定会被他的无情，自私，冷漠，玩弄感情弄的遍体鳞伤。” 想起上辈子，他宠爱那个林芊芊让自己受尽了委屈，受尽了苦楚。这样的男人就应该烂掉，臭掉才是。 狂嫖滥赌才是男人的本性，给我堕落吧。你可以玩弄所有女人，但是不能爱上任何女人。 她要让他看清楚那些女人绿茶，伪装得楚楚可怜，愚蠢无脑的真面目。 尽管他留恋花楼，堕落下坠，无情自私。可是只有她会对他不离不弃，无限包容，让他知道选择爱上别的女人有多么愚蠢。 她心底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令她感觉到畅快淋漓，像是出了一大口恶气，通身都感觉到舒畅。 仿佛已经看到他后悔爱上其他女人，发觉错过自己多么愚蠢，而向她祈求她爱他一次的场景。 她这样侍奉公婆，管理家务的好女人，付出了这么多。怎么能输给那些只会在床上讨好男人的卑贱妾室呢？ 她们卑贱的出身不配和自己分享男人，更不配整日无所事事，享受她管家带来的便利和钱财，而心安理得的当一个寄生虫。 她们吃喝可是自己管理商铺赚来的钱啊，这些恶心的虫子，应该被踩死。 第290章 跟风 “世子，你戴的棉帽真的好实用啊，能不能让给我看看。” 外面风雪太大，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上又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顾淮走到一家羊肉店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隔壁店铺的老板便欣喜地走过来对他说。 顾淮道，“你看吧。” 老板围着他，左边瞧了，右边瞧，再是后边瞧，他谄媚地说，“得罪了世子，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拿到手上看一会。” 顾淮摘下来递给他。 “太谢谢您了！”老板激动地弯腰。 没过几天，这家店铺便开始上新了同款帽子。 顾淮路过时，发现他们做了蓝色黑色的男帽，粉色红色的女帽。还有老人帽，小孩帽，店铺跟前围了不少客人购买。 很快，他发现大街上不少人和自己戴着同样的棉帽，人数越来越多。 不止这家店铺开始卖这种帽子，他上朝的路上，好几家店铺都卖。 连他一起上朝的诸位大臣，也在下朝之后，摘下头上的官帽戴上了和自己一样的棉帽。不过他们有的人更为奢华，帽子外沿围了一圈油光发亮的毛茸茸的貂毛，还有人在中间镶嵌了玉石。 大家刚开始都对顾淮的帽子好奇，赞美，夸它很实用。有了相同的帽子之后，同僚又开始相互对比起来。 “皇上，这是臣妾为您做的新帽子。”娴妃将亲手做的一顶漂亮的棉帽呈给皇上。 “听说最近宫外流行这种棉帽，很保暖，我给您戴上试试吧。” 皇帝点头，娴妃笑着拿起帽子小心地戴到皇上头顶，温柔地拉下两个耳朵，“这样您陪皇子公主们在外面玩耍也不冷了。” 皇上走到镜子跟前看，摸着头上的帽子说，“是很保暖。耳朵，脖子，额头都护住了，就是少了君王的威严。” “这帽子在后宫戴还可以，上朝是万万不能戴的。” 娴妃笑道，“后宫都是您的女人，都是您的儿女。尤其是十九皇子吵着要您陪他打雪仗，在外面戴最合适了。和孩子们在一起，您就是一个慈祥的父亲，不需要这些威严。” 皇帝满意地点头，“你说得不错。” “朕闲下来也想陪孩子们玩玩，总是也不敢玩太久，孩子们总是不尽兴。” 娴妃挽住他的胳膊说，“我知道的，您的龙体兹事体大，要是穿戴的保暖一些，孩子们也能多享受一些父爱。” 十九皇子蹦跳着从外面跑进来，对皇上说，“给父皇请安，给娴妃娘娘请安。” “父皇你看，我母亲给我做的新帽子，妹妹吵着也要，十四十五他们也在戴这种新帽子。” 他刚说完，望着皇上头顶欣喜地说，“父皇，您也戴这种帽子啊，那我们是父子帽。” 皇帝笑着弯下腰抱起他，“是，我们是父子帽。”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天在外面玩得太过尽兴，十九皇子得了风寒卧床不起。 而这风寒还不是他一个人得，这风寒像是一种新型的疫病，在京城传播开来。 不少人咳嗽，发烧，一些臣子也纷纷请假，一些宫女们也感染了。 咳嗽，咳嗽，不停地咳嗽。刚喘过来气又不停地咳嗽，嗑得肺疼，咳嗽得声音哑了。喉咙像是被刀片割，咳出了血丝。 太医们赶紧连夜翻阅医书，研究汤药。 可是传播的速度太快。室内有一个人咳嗽，第二天，就有一圈人开始咳嗽。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些守卫皇宫的侍卫也因为剧烈咳嗽，而不得不请假了。 花费了三天时间，研究出了汤药。这汤药得服个四五天才起效，体质弱的要喝七天，传染的人数没有得到控制，仍然呈暴增趋势。 直到这一天，太医院一位年轻太医出宫时见到李赞率领一队侍卫巡逻而过。他们脸上都带着棉口罩，他们看上去精神抖擞，朝气蓬勃，丝毫不受这新疫病影响，和这咳嗽震天，萎靡的皇城格格不入。 他过去问他们，“你们为什么戴这个面罩一样的东西？” 一身盔甲的李赞，抬手示意身后整齐的队伍停下来，他道，“其实是为了保暖，这个口罩能护住脸，能防风，能抵御风寒。” “本是一位姑娘赠予我们的，回来后，发现它一直有用处，便用作保暖工具。因为口罩，一些将士们今年也没有冻脸，我们也没有生病，一直守卫着整个京城。” 太医点了点头，又问，“你们中间有人感染吗？” 李赞摇头。 “一个人都没有吗？” 李赞回头看了他的士兵们一眼，“戴口罩的都没有咳嗽生病，其他队里有咳嗽的人也请假回家了。” 太医再次问，“戴口罩的里面，这半个月没有一个人传染咳嗽吗？” 李赞点头。 年轻太医思索着传播的途径，忽然想起那些人一咳嗽，便有吐沫星子溅到脸上来，令人避之不及。 是不是这口罩，隔绝了这种飞沫呢？ 他赶紧回去，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发现，说明了此事。 “不管如何，还请皇上命人大量制作这种口罩先试试。” “说不定能有效遏制这种疫病传播。这个冬天还没有过去，治疗风寒的药材就用了大半，那接下来还有两三个月严寒时间要度过，恐怕京城里就没有药材可用了。百姓们身体病殃殃的，来年还怎么劳作？” 皇帝拿着金丝帕子捂住嘴咳嗽了一声，道，“此事立刻安排下去，这场疫病必须结束在新年之前。否则，你们几个太医都过来领罪。” 宫里制作了大量口罩，免费给宫女娘娘们发放，给侍卫太监们使用。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口罩，传播人数很快得到了控制。 终于在新年到来之前，结束了这场传染性疫病。 不少店铺提前卖口罩狠狠赚了一笔，大街上有数个小商贩售卖自家娘子做的口罩。因为赚了一些生活费，餐桌上多了两道肉菜多了零嘴吃食给孩子们多了压岁钱，和家人过了一个欢乐的好年。 有些怕生病花钱的百姓早早买了口罩戴上，因而避免的一场流行性感冒。 到春天来临之前，京城里几乎家家户户出门要戴上口罩防止风寒。 第291章 开店 “世子。” “今晚由我服侍您就寝吧，” 小时走进来脱下外面的棉袍，露出一身薄纱衣裙，裸色的肩颈肌肤尽数坦露。 她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走到顾淮身边，将一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要替他脱去外面的衣衫。 “我不需要你伺候。”顾淮一把拂开了她的手。 小时尴尬过后，娇嗔地撅起肉嘟嘟的嘴唇，“怎么会呢？” “世子，你也是需要女人的啊，我虽然外貌不如林姨娘，但我是技术流，没有哪个男人不舒服的。” “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她说完，伸出长舌，暧昧地舔过自己嘴唇，暗示意味十足。 “我是您的妾啊，是您的女人，您怎么可以冷落我这么久？”小时委屈地挤出两滴眼泪，低头默默擦拭。 “世子，人家真的好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成为你的女人是我最大的心愿，只要成为你的女人，我死了也心甘情愿。” “请你不要怜惜我，把我当成你的奴仆，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就算是你的*，我也可以吃。” “那你去死好了。”顾淮站在原地冷冰冰地说。 小时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爬过去，伸手抱住顾淮一只腿，用半露的胸脯去蹭，这个从上到下的俯视可以看到她衣服里面，“怎么可以？我还没有服侍您，我会比林姨娘伺候得更好的。我的功夫很厉害哦，用这里……可以至少半小时。” “求求你了，让我服侍你吧，你是我的男人，我得不到你身体会很难受，求你救赎我吧……” 顾淮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抬腿踹了两下，才抽出自己的腿。 他压下眼里不悦的情绪，“你想要男人，我恐怕满足不了你。” “为，为什么？” 顾淮冷静道，“上次过后，我便不行了。” “不仅是你，其他女人也不能使我提起兴趣，实在是有心无力啊。你要是需要男人，去找别人，我不会怪你的。” 小时赶紧跑到潇湘苑把这件事禀报给了程迦瑶，她痛心地说，“世子夫人，世子说他……不能人事，怎么办？以后我们就要守活寡了。” “我是个年轻的女人，怎么可以没有男人，没有男人多寂寞空虚啊。” “他还没有好吗？”程迦瑶惊讶地站起身问。 “他的意思是有障碍，没有男人见到几乎裸露的女人不起欲望的。我观察了一会，他软趴趴的，不是个正常男人。” “男人的问题有很多，有的是软，有的是快，还有的是筷子一样的细男……我感觉他是第一种，当初流了那么多血，伤了经脉，那可是一辈子都不能正常使用了，” “是吗？”程迦瑶定定地思考了一会，“我还是先找个大夫给他看看。他可能需要一些新刺激，才能恢复到正常，你再去想想办法。” “是。” …… “这几天城里不少人咳嗽，很多人病倒了，想来是冬季流感。大家出门一定要把口罩戴好，防止飞沫传播。流感就是风寒的意思。”林芊芊对院里姑娘郑重交代。 “好的，姑娘。”五个人异口同声道。 清音叶芙蓉她们听不懂什么是流感，也不懂什么叫做飞沫传播。只要是林芊芊的话，她们就照做。 林芊芊想起现代每年冬季都有流感，不是甲流，就是别的病毒感冒。身体素质高的现代人都要得这种流行病。 在古代，百姓们其他季节还能依靠体力劳动做活勉强度日。可每每到了冬季，寒冷的天气，多数人身上手上长满了冻疮，根本没办法干活。 食物短缺，营养严重跟不上，可不是风一吹就病倒么。 清音之前听林芊芊说口罩能预防得风寒，便领着招娣她们三个制作口罩。在大街上宣传口罩能防止风寒，又卖掉了一些。 清音认真地向林芊芊请教，“姑娘，请问飞沫传播是什么啊？” 林芊芊耐心地给她们解释，“飞沫传播就是打喷嚏，咳嗽，包括说话时从人嘴里飞出来的吐沫星子。那些细小的飞沫人的肉眼是看不见的，能传播到1.5米。” “这些飞沫里带着人身上的病原体，咳嗽得了风寒的人，就是这么传染给别人的。因此我们一定要戴好口罩，防止和人说话的时候，把这些看不见的飞沫病菌吸入口鼻，那我们也会得病了。” 清音叶芙蓉贱妹招娣盼娣纷纷点头。 林芊芊对她们说，“我今天去谈商铺，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开始准备了。你们今天先待在家里休息，接下来，可就是忙碌的日子了。” “好。” 她们几个因为这几日休息正烦闷着，听说终于要开业了，高兴得不行。 林芊芊刚出门，清音就对叶芙蓉她们说，“我们做的口罩还有一些，我们今天去卖完吧。” 叶芙蓉道，“你们去吧，这个家里得有人看家。等会林姑娘回来，也得有人给她准备热水和饭菜。” “好，那我和贱妹两个人去。” 清音和贱妹戴着口罩来到大街上，清音一边向路人兜售自己的口罩，一边说，“最近很多人得了风寒，飞沫传播相互感染。戴上口罩，就能有效的隔绝传染。” “一个小小的口罩戴上就不生病了，不然生病了，就没办法干活了。” 路人问，“这口罩真的能防止疾病？” “真的！”清音斩钉截铁地说，她把林芊芊说的话奉为真理。 接着又开始把林芊芊刚才对她们说的话，给围过来的人复述了一遍。给他们科普什么是飞沫传播，他们是怎么得了风寒的，怎么传染的。 不少人听信了她的话，便出钱购买。没过一会，她们两个人的口罩都卖光了。 “太好了！卖得好快啊！”清音兴奋地低下头，把沉甸甸的钱袋装在腰间挎包里。 贱妹也很高兴，“感觉和以前在青楼完全不一样，卖这些东西，还挺有意思的。原来赚钱也很简单啊，靠自己的手艺就可以，用不着出卖身体。” 清音点头，“是啊，姑娘一直想要告诉我们这个道理。” “我们回家吧，再去多做一些口罩。” “嗯。” 两个人手挽手回了家。 一家废弃了很久的饭铺里，桌椅板凳随意栽倒在地面。到处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墙角，房梁悬挂着积灰的蜘蛛网。 林芊芊抬起脚小心地绕过地上的木板，对前面的老板说，“曹老板，这家店铺我看了很久，也很喜欢，诚心想要租。” “价格，你就再便宜一点吧，我已经来了几次了。” 曹老板笑呵呵地对林芊芊说，“林姑娘，虽然你在醉花阴时，我喜欢你。但是，做生意是做生意，一码归一码，价格已经不能再低了。” 林芊芊道，“这家饭铺的地理位置很好，空间够大，后厨的锅灶都好。但是，很多铺子都撑不过两年，卖给我，一定能经营很长时间，让你绝不亏本。” “你一个女人家，能说出这样自信的话，倒是让我起了好奇心。不卖给你吧，又看不到你做什么，卖给你又觉得这么好的铺子，如果是个男人来经营可能会更好。” 林芊芊眉眼弯弯，“那且一试，为何我们不打一个赌？” “赌就赌。” 曹老板双手背在身后，叹息，“往年这铺子都是五两六两一个月就租了。见你我投缘，四两一个月，签订两年的契约，不能再低了。” “好。” 这些天，林芊芊来往城内几家粮油店，和一家粮油店里的老板谈好了价格和供货。 二日一早，清音叶芙蓉高兴地提了一桶热水，招娣她们拿着扫帚和裁好的抹布来店铺。几个人打扫灰尘，拖地，擦桌子，清洗窗户和大门，把土和污垢都清理干净。 经过三天的卫生打扫，店里一尘不染。桌面，柜台的木质家具擦得齐齐发亮。 下午新的桌椅，锅碗瓢盆在林芊芊的照看下依次到齐。叶芙蓉又烧了一锅热水，几人合力把明天要用的锅碗瓢盆筷子都用清洗干净。 引线经香一点燃，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了整条街，过路的百姓走过来围观。叶芙蓉笑着仰起头，将一条鲜艳的红绸从杉木牌匾上揭下来。 “遇见小面”四个苍劲有力，清晰明了的大字，赫然出现在门头。 这家小面店门头的招牌实在有些新奇，除了四个大字，旁边还用简笔画绘制了面条logo的设计。 寥寥数笔绘出了筷子，圆碗，以及碗里的面条。 “你看，那画得好新奇啊，一双倾斜的筷子，夹着三根弯曲的面条，面条的底部连接碗，形成了一个捧在手里的圆碗。那不就是人吃面时候的样子吗？” “画的还挺有意思的，从没见过这样的门头，有趣，活泼，富有新意，不知道面做得怎么样？” “遇见小面，遇见是遇见，小面和普通的面有什么区别吗？” 有个过路男人揣着手，在门口看了一会，鄙弃地摇摇头，“选择在冬天开业？真有勇气，不得亏死。没有活干，谁吃得起面。” 他看到店里几个女人进进出出，不见一个男人，“竟然是女人开的店，那这家店很快要倒闭。” ps:求免费的花花，免费的为爱发电。看一个广告，这对我很重要，谢谢宝子们。 第292章 大胃王挑战赛 有三个路人好奇小面是什么，被香味吸引而来，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向里面张望。 清音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去，告诉他们今天店里有活动。 三个人走进来，发现这家店里面的装修也大不一样。 除了六张八仙桌整齐地摆在正中间，店内的西面和东面两面墙跟前还撑了半米宽的长条案桌，用隔板分隔出单人座位。适合一个人来，或者是腼腆害羞社恐类的人面对着墙单独享用面条。 八仙桌前是四张长条凳，而单人座位跟前是单人的长腿凳。 墙上用简笔画笔触画着大大的一碗面，旁边是各类面食简单明了的介绍和价格，分为五个板块。 【重庆小面】 重庆小面（素面）：3文 杂酱小面：4文 碗杂小面（豌豆+杂酱）：5文 脑花小面：10文 【特色】 现炸酥肉：6文 蹄花汤：11文 【抄手】 老麻抄手：4文 干拌抄手：4文 【加料】 煎蛋：1文 茶叶蛋：2文 加码豌豆：2文 加码杂酱：2文 【饮品】 荞麦茶免费 面汤免费 后厨一大锅奶白色的高汤咕噜咕噜冒泡，散发出阵阵香味。白色雾气在厨房里不断升腾，暖和得不行，招娣三个人像在仙境里一样。 她们正在煮面条，额头上沁出粒粒汗珠。 案桌上一排排基础碗底料，红油，花生酱，猪油，酱油，盐，花椒粉，芝麻辣椒油， 旁边是各类浇头：红烧肥肠，肉沫杂酱，麻辣酱料。 基础配料：葱花，花生碎，熟芽菜，熟豌豆。 “铛！铛！铛！” 一阵激烈的敲锣声响起，吸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 叶芙蓉提着铜锣，走在人群里使劲敲敲打打，等所有人向自己这边看，她便将手放在嘴边大声说，“快来看啊！快来瞧啊！” “我们的小面店今天开始营业了！有一个大胃王挑战赛！人人都可以挑战！挑战成功了，即可免单，还能获得免费餐券，或者是奖金啊！大家都来报名参加啊！” “大胃王挑战赛！” “免单！有奖金！” “还有这种好事！” 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激动地抬起两片脚，就往小面店门口走。有些人怕落于人后，赶紧小跑到前面。 这一跑，其他人也被带动着向前跑。 不一会，你挤我我挤你，在门口的林芊芊被人围得密不透风。 林芊芊一手拿着要铁匠临时打造的铁皮喇叭，一手抱着自己做的规则板子，站在桌前对着人群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店里的大胃王挑战赛活动，这个活动会一直持续下去，大家想要参加的都可以来参加。” 三十几双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了重要信息。 “从4两开始挑战，在规定时间内吃完可获得相关奖品，我们将用水滴计时器计算时间。四两吃完可2张免费餐券，5两可获得3张免费餐券，一张餐券可在店内兑换一碗小面，依次类推。” “1斤面吃完，可获得奖金288文，2斤奖金588文，2斤半吃完，可获得888文。2斤半的吃完，我们会把你的名字，刻在我们的纪念墙上。” “所有挑战者失败的惩罚是，买单，打包，带走食物不能浪费，外加洗碗。” “失败的惩罚是买单？付钱对不对？”有一个高个汉子激动地提问。 他一提问，其他人纷纷看向他，又看向林芊芊，期待她的回答。 林芊芊对他点头，“是，不仅要付面的钱，还要把自己没吃完的面带走，还要洗碗，食物不能浪费。” 汉子笑着说，“那没问题，太简单了，还能带走。”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都觉得这个挑战很良心。 林芊芊再次拿着喇叭对众人强调，“所以，想挑战的人，先从四两开始挑战，挑战成功了，可以获得两张免费餐劵，一张免费餐劵可以来店里换一碗小面吃。先从四两开始挑战，逐级挑战，这个等级挑战成功了，再换下一级，每一级都有奖励，等级越高，奖励越丰厚。” “想要参加的人，来我这里报名。” “我们店里的面是鲜香麻辣的，吃不了辣椒的人，考虑好自己的身体。” “我参加！我参加！” “我也想参加！我要参加！” “我要参加！姐姐我可以参加吗？” 围观的人激动不已，不管是小孩还是老人一时间都举起了手。 林芊芊被人围成了铁桶。一听说可以获得免单机会免费吃面，很多过来的是衣不蔽体的穷苦百姓，他们饿得面黄肌瘦，睁着一双饥饿的眼睛看她。 几乎所有人的耳朵冻烂了，脸也烂了，一根根手指更红肿得和胡萝卜一样，有的人手背冻成了厚厚的紫薯，皮肤被撑成薄薄的一层。 有的人脸烂得特别严重，两边脸大小不一致，一边脸高肿得吓人。单薄的皮肤绽开后血肉清晰可见，他还在不停地抓痒的地方，一抓抠破了脸，血迅速流了出来。 林芊芊看着十分不忍心：“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一个人结束了，才能换另外一个人参加。一个人一天只能挑战一个等级。” “失败了要买单，还要打包，洗碗。” 那个站在前面的高个汉子，用膀子挤开两边人，激动地说，“让我来，我第一个来。” 林芊芊转身叫里面端上来一碗四两的重庆小面。 一大碗小面被端上桌，鲜黄色的面条又细又长，浸泡在漂浮着辣椒芝麻油的红油汤里，一大把绿色葱花撒在上面增香。 大胃王挑战赛的桌椅设立在门口，有特别准备的一罐筷子，还有一壶茶水。 男子坐在桌前拿起筷子搅拌面条，面条沾上红油颜色鲜艳，看上去就麻辣可口，不少人咕咚咕咚咽口水。 他埋头吃下大口面条，欣喜地抬起头说，“这个面，好吃啊！就是有点辣！” 说完，便埋头干饭。 吃了几口，额头便出了汗。 他吃得又香又快，围观的人嘴里的口水像瀑布一样哗哗流，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不住响起。 有些人受不了抬起袖子擦嘴角窜出来的口水，直接进去要了一碗小面坐在里面吃。 这个男人在规定时间里吃完了，林芊芊给他发了两张免费餐劵，告诉他可以凭借餐劵再来店内免费吃两碗小面，男人高兴地接过餐劵，对林芊芊感谢。 周围人为他发出了欢呼声，他兴奋地对人说，“这面是真的好吃！吃了浑身冒汗，一点也不冷了！” 越来越多的人往前站，想要参加。差点把林芊芊面前的桌子挤倒，林芊芊赶紧叫清音去找来一根长布条，热心的大叔帮忙钉了四根木桩子，把大胃王的餐桌保护起来，林芊芊叫人给他们两个一人送了一碗小面尝尝。 国人就喜欢看热闹，人一扎堆，就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三三两两地过来，这块人越来越多。 渐渐的，过路人都过来看门口的人挑战大胃王。亲眼见到有人吃了一大碗面条，不用付一文钱，还获得免费餐券，越来越的人想要白嫖。 一个小孩子参加成功了，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斯哈斯哈辣的抽气。从林芊芊手里接过餐券，幸福地转圈圈，结果跌倒在地上，他又迅速爬起来回到家里去告诉他娘这件事。 有人没挑战成功，便付了钱。他也不气恼，而是笑着站起来说下次再来挑战。 不管是参加成功的人还是没参加成功的人吃饱肚子都往家里走。成功了的人，美滋滋地拿起手里的餐券告诉身边人获得两碗免费面，要他们赶紧去参加，有便宜要赶紧占。没成功的，告诉亲朋好友可惜自己没成功，这种免费白嫖的机会不要错过，面条还挺好吃的。 就这样，很多人被身边人鼓动着，饿着肚子来白嫖， 参加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很多人看来热闹，看别人吃得香，自己也想参加。有的人想要参加，看得眼馋，口水不住地流，实在等不及，肚子饿得受不了，就去店里面吃。 后厨煮熟的面条，是一大锅一大锅地往出捞。 中午时，店里面人满了，吸溜吸溜的面条声从每个座位上满足地响起。 客人们说好辣啊 好好吃啊 味道好极了 就算辣也想继续吃 姑娘们忙的热火朝天，同时因为跑来跑去，浑身都冒汗，脚底也热热的。 更重要的是她们的心从未如此的激动充实。 第293章 取代 “你看他们，吃起来不管不顾了，嘴巴喊辣却还在吃，停不下来啊。” 叶芙蓉忍不住笑，她闲下来就单手叉着腰看店里客人的吃相，每个人都不一样。 他们吃得满足，吃得开心，令她心里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招娣靠着墙，嘴里忍不住流口水，“他们吃得太香了，惹得我也想来吃一碗。冬天吃上热辣的一碗小面，从头到脚都暖和。” 她想起那天晚上林芊芊给她们做了小面尝试味道，真是让她们受宠若惊。 她挑起面条，吃下第一口，就被惊艳了。 太好吃了。 虽然有点辣，嘴巴麻麻辣辣的，可是她就是一口气吃完了。晚上躺在被窝里想的是明天还想吃，后天还想吃，大后天还想吃。 也许是因为吃了辣椒的缘故，她觉得以往的被窝里没那么冷了。 后厨里面忙，上面的人也在忙，清音和叶芙蓉既要收银，照看店里面。还要给外面做挑战赛的人端上大碗面。 来做挑战的穷苦百姓很多。 好多人好些天没吃饱饭，四两面轻松拿下，林芊芊便将免费餐券发给他们。 他们高兴得不行，眼泪激动地掉出来，过来抓着林芊芊的手跪在地上道谢，“姑娘，你是大善人啊，谢谢你，谢谢你！” “你是好老板啊！” “老板大气啊！” 林芊芊让他们赶紧起来，不必行如此大礼。 有个人一定要排队做挑战，排得比较后面，结果饿昏了头，直接摔倒在地上。 林芊芊过去扶起她，按住人中掐醒，那位妇人脸色乌青，出气虚弱，“家里快断粮了，我把食物留给了丈夫和孩子们。听说你这里可以免费吃到面，便过来碰碰运气。” “姑娘，轮到我了吗？” 林芊芊叫清音拿来一个馒头，她递给她，忽然一个小女孩趴在她身上哭着叫娘，妇人便把林芊芊给她的馒头，给孩子吃。 小女孩拿起馒头狼吞虎咽，快吃完了才想起来自己的娘，她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她娘的嘴里，妇人感动地落泪。 小女孩脸冻伤严重，两坨高原红的地方全部生脓。破皮的血肉、深褐色的痂皮和黄脓融合在一起，像是冻烂的苹果，看得林芊芊都快觉得自己的脸也要被冻烂了。 这时，一个衣不蔽体的高瘦男人走过来，抱走她怀里的女儿，想来是她的丈夫。 “行了，你别犟了，妞儿看好了人家送过去就是。咱们家实在养不起了。” “不送走她，咱们两个这个冬天都得饿死，你要是喜欢孩子，咱们再生就是。” 妇人忍不住仰起头大哭，“大丫二丫已经卖了，还要再卖几个！我的三丫才多大，你就想把她卖了！” 男人说，“不卖也行，那咱们就饿死，你卖身也卖不出去几个钱，死吧，一起死。死了，三丫一个人怎么活？所以，咱们一家四口一起死吧。” 妇人哭得更厉害了。 男人抱着孩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卖了这孩子，也是卖到比咱们家条件好的家里。她能吃饱饭，能活着，有什么不好？何必让她跟着我们受罪。你爱自己的女儿，就是让她跟着你受苦吗！” 妇人哭得嘶嘶力竭，把自己的女儿抱回怀里紧紧搂住。 男人说，“这是我们一家人活下去的办法。大丫二丫他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活着，难道，你要她们死吗？” 林芊芊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耳边传来揪心的抽泣声。 她转过头，发现是招娣。 她双手捂住通红的脸，眼泪珠子一样串串掉落。 林芊芊想起她同样的经历，问道，“你恨卖掉你的爹吗？” 招娣摇头，“我不恨他。” “只要我爹活下去就够了，我的牺牲可以换来我爹我娘我弟弟我哥哥一口粮食。我不想他们死，宁愿我自己死。” 林芊芊走过去问那个男人，“为什么不找一份活养活你的妻女？” 男人惊讶地抬起头看她，“找什么活？这个天气冷得要命，一冷很多人容易生病长冻疮，一生病干活慢了工期延长了，老爷们要多出钱，很多活都停工了。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找活。” “你以为找活很容易？老爷们留下的长工都是和他们家有亲戚关系的，像我们这种，只能给人打打短工。” “男人只能给人当牛做马卖苦力，女人大不了还可以去卖身，卖身赚的钱可比当牛做马赚的钱多了。” “可是今年年底大家都没钱了，连身也卖不出去。” 林芊芊这才知道，一到冬季不仅野菜没得挖，连之前工作也可能因为冬季到来停工，而面临“裁员”。 她没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无法体会到他们的窘迫和困难。 也无法体会到穷困到极点，吃不饱饭，会让人丧失伦理道德。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她思考着这句话。 林芊芊把妇人悄悄叫到后厨，吩咐人给了她一碗面，条件是让她帮忙收拾一会碗筷。女人很感激，抱着孩子让孩子吃了一些面条自己才吃了剩下的面。她有了力气，便挽起袖子走出来，把碗筷都从桌上收走。 “姑娘，她在帮我们洗碗筷呢。”清音从后厨走出来说。 林芊芊掀开后厨的帘子进去，见到那妇人蹲在地上把一个一个碗从热水盆里捞出来，旁边的四岁女儿在她的教导下把碗拿抹布擦干净。 今天的面卖得很快，盼娣贱妹两个人便开始和面，而这和面最是费劲费时间。一时间，面就有些供应不上，客人等的着急，招娣一个人煮面捞面还要放调料忙不过来，叶芙蓉赶紧去帮忙，清音一个人在前面更是忙不开。 林芊芊见妇人干的踏实认真，便过去问，“你愿不愿意以后来我们这里洗碗？我们这店里目前缺一个洗碗工。” 妇人激动地对着林芊芊说，“愿意，愿意。” “只要你能给我一份活，我做什么都成。” 林芊芊道，“行，那你洗碗，把外面的碗都收进来，工钱从今天开始算。” 妇人大喜，感激的话却卡在心里说不出来。 林芊芊走出来对门口聚集的人说，“没面了，没面了，今天大胃王挑战赛就到这里了，大家先回去吧，你们明天再来。” 百姓们依旧不愿意走，眼巴巴地都看向厨房后面。 “这么快就结束了？” “可是我们都还没吃到面条，我在这里等了快半个时辰，都快饿死了。” “我来得更早，谁能想到排队的人这么多。” “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林芊芊说，“真的。我没想到今天来的人这么多，我们店里是几个小姑娘在忙活，连面都和不过来。大家回去吧，明天再来挑战，我们一定多准备一些面条。” 林芊芊想起刚才见到她们和面的场景，真的很费劲，尤其是揉面的时候最费力了。不断地揉搓面团十几遍，揉得光滑，把大面团擀薄，擀均匀，再去切成细面条。 而客人们是一波一波地来，几口就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刚才费劲擀的面条，一锅就没了。 她还需要一个擀面师傅，一个专门和面揉面的。 后厨里一个人烧火，一个煮面，一个人调料，一个人上面，一个人上面还上不过来。 知道可以免费吃面，明天肯定人更多了。 林芊芊不禁发愁，粗略算了算，她得再招三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应付明天的情况。 有人注意到刚才的妇人去了后厨好久没出来，等她出来后在店里走来走去地收拾碗筷，便转过脸来对林芊芊说：“我也可以收拾碗筷，你们这里还缺不缺帮工啊，让我在你们店里干活吧。” 这个年轻人一出声，想找活干的人纷纷出声，“我也能帮忙干活的，你们这里缺不缺打杂的。” “你们缺不缺劈柴的？我力气大，能劈柴。”中年男人撸起自己胳膊，用力挤出上面的肌肉说。 “我可以端碗的，姐姐。”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林芊芊开口说话，“姐姐，我不需要工钱，你每天管我一顿饭就行。” “我也不需要工钱，给我管两顿饭。” “我吃得少，一顿饭就行！” 林芊芊一时心酸又无奈，“我理解大家想找活干的心情，但是我们店里最多只能招三个人。” “这样吧，我挑出三个人，你们等会留一下，我问几个问题。接下来三天我会看看你们表现，合适的留下来做我们店内的长期员工。” 百姓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芊芊，神情激动又兴奋。 都期待她选自己。 “姐姐选我，我不想饿肚子了。” “选我，我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呢。” “我得养活我娘我老婆和孩子啊。” “选我，我踏实肯干，绝对不嫌累不嫌脏。” 他们眼睛都亮得逼人，对她充满了期待。 林芊芊提问道，“有没有做过白案师傅的？需要一个力气大揉面快的，我绝不是只供饭，不给工钱的，那样不是剥削人吗不是，男人最好，有过相关工作经验的请举手。” 三个男人立刻举手，又有人犹豫了会，赶紧举手。其他人看到没经验的也举手，又多了六个举手的人。 忙活到天完全黑了才关上店门，林芊芊定了一个揉面师父，一个和面师父，还有两个服务员明天来实习。 六个人回到了宅子里吃晚饭，招娣捶打着自己的胳膊说，“好累啊，揉面真辛苦，我的两个手掌心都痛了，胳膊手腕也好酸，没想到今天客人这么多，中途揉了四大盆面。” 盼娣也说，“是啊，谁能想到第一天，生意就这么火，我的手腕也酸疼。” 林芊芊过去抓起招娣的手掌心看了看，果然红红地一片，她交待她晚上用热水泡一泡。 吃完晚饭，林芊芊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发现浑身也累得不想动弹。 虽然心里很高兴第一天就有这么多客人。 但是她们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前期花费了很多时间做底料和浇头，而且第一天下午没过多久就没面了。 最关键的还是面条准备工作，她思索着让面条更快产出的方法。 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对啊！面条机！ 有了面条机，不用人用手去使劲把面压扁，压成薄薄一张了。节省力气，还有效率。而且面条机，还能切割面条啊，不用人用菜刀一条一条地去切面了。 长时间用手去揉面擀面，肩颈和胳膊肯定酸疼了，长期还会得关节病。看来，机器取代人工是必然。 不过，这样的机器做出来会让很多在家务劳动中的妇女省时省力不少，还能保护人的肩颈和胳膊。 厨房都是女人在干活啊，这样的机器应该能适当解放她们的双手吧。 林芊芊怔怔地想了一会，从床上艰难爬起来，走到桌前抽出一张白纸，研墨提笔来绘制面条机的图案。 第294章 饿疯了 叶芙蓉拿起葫芦瓢，给盆里的热水掺了半勺冷水。伸手放进去试过水温后，给林芊芊端去了一盆洗脚水。 她蹲到林芊芊面前，替她脱去鞋袜，埋头画画的林芊芊惊了一跳，伺候林芊芊洗完脚，她和盼娣她们坐在一起泡脚。 “今天虽然累，但是真的太充实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把面前的面条煮好，而且不用像青楼里那样被逼着接客。” “是啊，我也觉得这里好。吃得好，住得好，盖的棉被是新的，特别厚，一点味道都没有。哪像在大通铺的时候被子又旧又薄，里面填的还是旧棉花。” “这些日子，咱们一起吃一起住，感觉像是姐妹一样。林姑娘还给我们了一些钱，让我们自个做衣裳，做鞋子，从头到脚把身上的行头都换了一遍，在青楼里哪里有这么多的自由，这么多便利。” “林姑娘连手都舍不得我们冻伤，还买了汤婆子让我们晚上暖被窝。” “反正我觉得好，在这里每顿能吃几样菜，是咱们姐妹换着来做饭，想吃的饭菜都能吃到。能大口大口吃干饭，还能吃到肉，太幸福了。” “咱们住的房间多宽敞啊，有柜子能放自己的东西，睡觉的地方大到能滚来滚去，再也不用和那么一堆人挤一个房间了。” “虽然累，但是感觉这几天过得好自由，好幸福啊。”招娣两只脚拨动着盆里的水说。 叶芙蓉抬手打了一个哈欠，“我也累了，太充实了，好累啊。” 几个人盖上被子，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枝桠上的积雪还没有消融，整个世界粉妆玉砌。房屋因覆盖了雪，仿佛来到了雪国。 天亮之后，林芊芊领着她们顺着清扫出来的道路去店里干活，走到店门口时几人惊了一跳。 围了很多人。 “姑娘，听说你们这里能免费吃到面是不是？” “姑娘，我能吃满满一大盆。” “我一定要拿到188的奖金！” “我能得到888文的奖金。” 一张张笑脸中带着热切与期盼，仍旧有不少人饿着肚子来的。 林芊芊认出有几位是挑战成功的人今天过来吃饭。看来，她昨天的决策是对的。不加员工，真的忙不过来，她已经感觉到压力了。 林芊芊用钥匙打开门，吩咐她们几个先进去厨房干活，由她站在门口应付这些人。 有一个打着赤膊的大胡子中年男人笑着说，“林姑娘，我想早早来排队参加大胃王挑战赛的。没想到这些人和我想的一样。大家一定也想吃到你们家里热乎乎的小面吧。” 有一个年轻小伙子委屈，埋怨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朋友，“昨天后面都没有面条了。我昨天等了一天，没轮到我，今天我就想着一定要早点来，我还叫上了我的几位朋友一起早点来，谁知道他们也告诉了自己身边的人。” 一位梳着双耳髻的女子说，“林姑娘，我昨天四两面挑战成功了，今天想挑战五两的。我大清早出来上茅厕，结果看到你们店门口围了这么多人，我心想坏了，他们肯定来抢占位置了，所以，我便赶紧叫上我的好姐妹来了，谁知道，我去敲姐妹家的门，被她的邻居知道，一路上，不知不觉聚了这么多人。” 有个老人说，“我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大早这么多人。我过来看热闹，一听说可以免费吃到面，便守在这里，谁知人越聚越多。” 林芊芊微笑着对面前二十几个人说，“你们来得太早了，我们的材料都没有准备好，连水都没有烧开。” “你们还得等。” “我的建议是，不要饿着肚子来等。你们先去吃点早饭垫一垫，不然胃会受不了，得了胃病，人的身体会一直不舒服。” “饿着没什么，都习惯了。” “是啊，饿就饿着呗。” “饿着没事，我们都习惯忍饥挨饿了，今天能吃到你们家一碗热腾腾的小面值了。” 围着的老百姓都说，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的。 林芊芊无奈地笑完，换上了严肃的脸，“大家千万不要小看饿肚子这种事。” “人的胃里没有食物，胃酸会侵蚀人的胃壁，会导致胃壁越来越薄，越来越不能忍受饥饿。这就导致，一饿就胃疼，恶心，想吐。” “严重的胃病就成了无法治愈的癌症。” 林芊芊如此一番劝告，还是没有一个人离开，反而因为扎堆，在门口的人更多了。 昨天的妇人和两个白案师傅来了，以及两个服务员也来了，向林芊芊点头问好后，她叫她们先进去后厨干活。 叶芙蓉出来告诉她，里面葱花，花生碎，豌豆等底料都弄好了，正在做各类浇头。 林芊芊点点头，“先煮一锅出来，让大家把早饭解决了，赶紧干活。” “嗯。” “好了，好了，面条好了吗？”一个大叔忍不住伸出舌头狂舔自己的嘴唇。 “面条好了！” “面条好了！” 众人咕咚咕咚咽口水，一时齐齐伸长脖子向后厨方向张望。 林芊芊道，“是，能煮面条了，早餐想吃面的话，大家现在就可以进去吃面了，想参加挑战赛的人在这里排队报名。” 清音从外面跑进来，将两个热乎乎的大包子塞给林芊芊，自己将另外一个包子塞进嘴里，便扎进店里忙活了。 见到林芊芊张嘴吃包子享用早餐，咬开来暄软的包子皮，露出流油的肉沫，吃得好看，还吃起来倍儿香。 其他人忍不住咽着口水问，“你这包子吃得很香啊，是哪家卖的包子！” “这个是啥馅的？看上去好好吃啊！” 林芊芊微笑着说，“是东街阿七家的包子，很好吃。” “这个是肉沫的。” “那我明天要去买来尝尝。” “我也想尝尝他们家包子。” 大叔嘴里喷涌的口水，一个没注意就流到了下巴，“该死，来得太早，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来参加挑战赛的人也太多了。一时也轮不到我，还是先进去吃一碗面条吧，吃完面有了体力我能继续排队，参加挑战赛午饭晚饭也能一起解决了。” 大叔说完便走进店里，向清音要了一碗豌杂面。 有几个人听到，擦着嘴角的口水频频点头，太有道理了。 而且里面的面条闻起来好香啊，肚子饿了这么久，闻起来比昨天的还香。 店内的生意开始热闹起来。 而等到第一个参加挑战赛的人坐下，搅动着碗里细长的面条沾满了酱汁，一口一口嗦面。他饿了，狼吞虎咽吃得特别香，面条的油香一出来，把围观者肚子里的馋虫全部勾引了出来。 这谁还能等！ 饿疯了！ 馋疯了！ 而且外面等这么久很冷啊。 又有一部分人走进店内，店里的座位占掉了三分之二。拿到面条的客人埋头嗦面，吃得满脸通红，又带着享受到美食的笑容。其他等待的客人更加按耐不住，不住地看别人吃面，又看向后厨，着急地等服务员赶紧把属于自己的面条端上来。 叶芙蓉吩咐厨房再下一锅面条。有了擀面师傅和和面师傅，盼娣她们三个果然轻松了很多，煮面，捞面，给面里加底料的效率也高了，出面速度快了，客人也不用等太久了。 等这一波客人吃完了，又能快速去招待下一批客人吃面，而清音收钱的速度也在跟着快速增加。 早上吃饱了肚子，刘大姐干活浑身是劲。坐在小板凳上把一摞一摞的碗清洗干净，见柴火不够烧了，就去搬柴。 想起昨天的馒头，昨天的面条，她心里满怀感激。 好久好久，没吃过一顿这么多这么香的面条了，而且林姑娘还嘱咐她们要吃饱。 冬天，能找一个室内的轻松活，还能三顿吃到热腾腾的面条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幸福。 这份工作，让她的女儿留在身边，也养活了他们一家。 中午的时候，刘大姐的男人抱着女儿来了，小女儿也蹭到了一小碗面条吃。小姑娘吃得满嘴生香，那脸上的冻疮更严重了，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男人看着眼馋，肚子咕咕叫，很羡慕自己的老婆找到这样一天能吃两顿饱饭的活。 刘大姐过来向林芊芊请求让她男人给后厨劈一些柴，换一碗面吃，林芊芊同意了。 吃第一口面条，男人流下了眼泪。 油水这么大的面条第一次吃，真好吃啊，原来面条油多了这么好吃，他连汤也喝得一干二净，一口都没剩。 刘大姐过来说，“林姑娘，我见这后院的柴用得也很快。能不能让我们家的砍柴过来，给咱们店里用。” 林芊芊到后院查看了柴火数量，发现柴火的消耗量随着面条的出锅频率也在增加，她同意了。 刘大姐和男人十分感激。 之前是一个樵夫往她们家担柴，现在需要两个，逐渐地，变成了专门给她们家送柴。 在外面等的人实在多，一些人昨天没咳嗽，今天开始咳嗽了。林芊芊便叫他们去拿柴火来，在这里生一堆火来烤火。 她手上有一个小本，按顺序记了参加者的名字。看着自己的名字被记下，他们轻松了许多，去安心烤火，林芊芊一叫到谁的名字，他们便跟着她高喊那个人的名字，直到那个人出现，大家都很热情。 留在这里参加的，大多是实在出不起钱吃饭的人。也有一部分吃完了面条，等待下一餐免费的人。 这些人脸上耳朵上的冻疮越来越严重，经过一个下午，咳嗽的声音便多起来。 清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宅子一趟，她拿出一个小包裹在众人面前举起来，“我这里有口罩，戴上可以防止冷风吸入，还能保护自己的脸，这样就不得风寒了。” “一文钱一个。” 有个别人认出了她，戴着她做的口罩，他指着她说，“上次你卖我两文钱，现在又卖一文钱。” 清音被他指的有点心虚。 那人又说，“你的口罩确实挺有用的，我们家里就我没得风寒，坚持到了现在，所以我现在能出来吃一碗面。” 一听说口罩有这样一个作用，很多人便掏钱买了。赶紧戴到脸上，果然脸不被冷风吹，口鼻也保护了起来。 人群里的咳嗽声又激烈响起来，一声比一声高，林芊芊有些担心这么多人聚集，冬季流感突然在他们这里爆发。 穷苦的人体质太弱，他们肯定是第一个中招的人。 她叫了人群里一个憨厚老实，身体健壮的汉子进店里来，抓了一把铜钱哗啦啦扔在桌面数了数，用钱袋子装起来递给他。又叫清音进来，给了她一张写着字的纸，和一锭银子。 众人都好奇那汉子做什么去。 突然，就撒欢似的跑出了店门，高兴得像是娶了老婆。那林姑娘怎么平白无故舍给他钱了？ 清音紧随其后，叫了一个参加挑战赛的姑娘一起出去。 “来了！来了！我的天，他竟然背了这么大一扇羊肉。” “我去，我没看错吧！我眼睛花了！” “老板娘要煮羊肉吗！” 烤火的众人纷纷站起身，四十几双眼睛向那人行注目礼。 那汉子背着半扇羊肉走到跟前来，喘着气对众人说，“这羊肉是老板给我们做羊汤吃的！肉铺老板还送了我们两根大骨头呢！”他拎起手上的大骨头。 周围一片哗然。 众人震惊地看向林芊芊。 “天！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林姑娘的心也太好了吧！竟然要给我们煮羊汤！” “啊，今天还能喝到羊汤。” 所有人情绪高涨，纷纷往羊肉跟前挤。看着那羊肉说它做出来有多好吃，有人说烤羊肉，有人说煮羊腿，有人说葱爆羊肉。 林芊芊走过来说：“这羊肉是包饺子用的，等会药材回来了，和药材一起煮。大家咳嗽的，脸上长冻疮的，都喝上一碗羊汤，能驱寒暖身，治疗风寒。” 她必须得把这种流感的因子扼杀在摇篮里。 林芊芊叫人搬出了一张桌子，选出几个人让他们自己做。排在后面的人自告奋勇地起身，在她的安排下洗干净手，切肉的切肉，揉面的揉面，擀饺子皮的擀饺子皮。其他人架起一口大锅，抱柴火的抱柴火，蹲下身把锅烧起来。 清音和姑娘拿着药材回来，其他人连忙帮忙把两大袋东西从两个姑娘手里拎过来。 林芊芊打开药材一包一包查看，有白广椒，当归，肉桂，生附子，都是驱寒温阳的中药。 把羊肉和这些中药材一起煮，之后把羊肉捞出来剁碎，加上葱姜蒜，撒上油盐胡椒粉，辣椒面，和萝卜丁一起调制成馅料。 大胃王挑战赛没有停，围观的人一会看大胃王埋头吃面，一会过来看那边包饺子。 参与包饺子的人很多，有事可做后，等待也不无聊了。他们看对方包饺子的手法都不一样，便相互讨论起来，气氛热烈。 饺子下锅后，一人一碗鲜香可口的羊肉汤，碗里漂浮着两个饺子。 喝一口羊汤浑身暖烘烘，浑身发汗后，也不感觉到冷了。 “这是祛寒娇耳汤啊。” “能在冬天喝一碗羊肉汤，吃到羊肉饺子，真是一件美事。” 有一个穷困潦倒的长袍男子，排队接过碗里的汤后，对林芊芊鞠躬道谢，“林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谢谢你的汤。” “不错，这就是祛寒娇耳汤。”名医张仲景辞官后，施舍祛寒娇耳汤使底层百姓们免受于冻疮之苦。百姓们为了纪念他，便把娇耳，改为了饺子，这也是饺子的由来。 林芊芊对众人说，“我不想大家聚集到这里，忍受冷风吹，得了风寒，身上的冻疮更加严重。最近城内本就流传一种风寒疫病，要是因为聚集到这里而让这种病发生，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众人闻言十分感动，有几个人上前表示感谢。很多质朴的老百姓不会表达，都帮忙洗锅刷碗，把店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风很冷，大家的心在这个冬天更加火热了。 因为施舍羊肉汤，来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原来排队等待，也能有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喝啊，还有两个羊肉饺子吃。 很快，来遇见小面店能免费吃面，还能免费喝羊肉汤，就传遍了大半个梧桐城。 喝了三天祛寒娇耳汤，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咳嗽减轻了。耳朵，手上的冻疮不再严重，面积减小了许多，不再流脓破裂了。 刘大姐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两个烂脸蛋，终于不再破皮流血，好转了许多，哭着抱住她过来向林芊芊弯腰道谢。 林芊芊感叹中医的伟大。 通过吃食，就把人的病治好。 她想起大长今里面每一次她们向皇上呈膳，还要讲解食物的功效和作用。曾经她只以为吃就是吃，只有填饱肚子，满足味蕾的作用，原来还能调理身体上的疾病。 “遇见小面店？那不就是几个妓女开的面馆吗？” “一开业就生意这么火，一定是因为提供了那种服务吧。” “这些妓女，为了生意，简直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哪个最漂亮……叫她晚上陪我。”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极其猥琐的笑容。 第295章 爆火 “我也觉的是。女人哪里会做生意，她们天生蠢笨无知，只会依靠男人。” “她们生意这么好，一定是以前在青楼里的恩客当的托。”胖子的朋友瘦子鄙弃地说道。 “那肯定了。”胖子斩钉截铁地说，“开面馆多累啊，还不如躺下来张开双腿挣钱，这多舒服啊。” “她们离开了醉花阴，也只能靠着这样的方式给面馆招揽生意了。” 瘦子捏着自己的下巴，笑容逐渐猥琐起来，“那这样的面馆也挺有意思的，既能吃面，还能睡女人。走，咱们明天去瞧瞧。” “好。” …… 喝了祛寒娇耳汤。手上的冻疮，耳朵上，以及脚上的冻疮都好起来。刘大姐手上脚上的一些冻疮也消解了。 手脚能自由活动了，百姓便出门去找活干。有人上山去打猎逮兔子，有人掀开厚厚的积雪去挖草根吃。 每天，面馆门前都会排起长队喝羊肉汤，沾点荤腥味。 卖糖葫芦的人也不去别处了，往她们店门口一扎。那根棒子上满满的糖葫芦很快就被围过来的人薅光了，十五分钟都不到。 卖芝麻饼，卖烧饼的，也挎着篮子过来这边叫卖。 有几个眼尖的人见到清音卖口罩也能赚钱，便买了一个回去，让自己家娘子照着做。店门口又多了三四个卖口罩的，生意还不错，大多数人都戴上了口罩， 清音看到自己卖口罩，他们也卖口罩，买了他们的就不过来买自己的了，才做了两天的生意就卖不出去了。 闷闷不乐地走进来对林芊芊说，“姑娘，我本来还想好好发展我的口罩大业，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竞争对手。” “这实在是令我很难受。” 林芊芊微笑道，“口罩制作简单，的确很容易复制。可以卖奶茶啊，冬天这么冷，喝杯奶茶暖暖身子，热饮一定很畅销。” “奶茶？”清音新奇地睁大眼睛问，随即脸上露出笑容。 “姑娘一开口，我就感觉到这门生意有得做。” 林芊芊也觉得这个想法可以试一试，“你看，来咱们店门口的都是卖吃食的多，吃多了噎挺。开一家奶茶店，一定能先赚一笔。” 清音欣喜地蹦跳起来，她捂住嘴激动地说：“奶茶店？我想开奶茶店！” “姑娘，你说说，奶茶店怎么开？都卖什么？” 林芊芊道：“咱们店隔壁的铺面小，正好可以租下来，开一个奶茶铺子。” …… 来挑战大胃王的人每天都很多，单独来的很少，基本都是组团来的。 要么是和自己的兄弟组团，要么是两三个女子组闺蜜团，有一家人过来，还有夫妻情侣过来的，路上叫上邻居朋友，呼朋引伴的。 一组团，就一窝蜂地把他们店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人获得免费餐券，吃了两碗免费面，便高兴地把这件好事到处说。 “真的，我已经吃了五碗面了。他们家的面是真的好吃，吃得我鼻子冒汗，浑身发热。我已经挑战到五两了，六两失败，只能付钱洗碗，不过，老板很好，也只是让我洗自己的碗。” “我挑战到六两了，也免费吃了两天面。我昨天见到一个年轻女子，她挑战到一斤了。拿走了288文，免费吃面，还有钱领，真是羡慕死我了。” “是啊，这样的活动简直太良心了。我以为我能吃下一盆面，结果是眼大肚子小，像我这种饭量，肯定拿不到888文了。” 参加过挑战的人都到处说自己的经历，几乎人人都在分享自己白得了好处的事。 引得一起干活的同伴围过来问，“真的免费吃，还有钱拿吗？” “真的，最高是888文，将近一两银子呢，只要你能吃完那两斤半的面。大胃王才能拿到那么多钱，你有饭量就去吃，没有就量力而行，别把自己身体撑坏了。” 大多数人的饭量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大，很多人是眼大肚子小，买了很多食物，吃到肚子里的很少。 为了避免浪费食物，林芊芊要求每一位参赛者，都从四两开始挑战。 很多人以为自己能拿到288个铜板。结果，不是在四两，就是五两上倒下来。 失败了就不能继续挑战了，而挑战过的等级也不能挑战第二次。这批客户因为免费吃了几次面，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也发展成了忠实客户。 一斤往上，拿到奖金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恭喜这位姑娘挑战2斤半成功！” 当林芊芊抓着一名年轻女子的手腕举高之后，所有人看着她们笑起来。林芊芊当着所有的人面把888文，沉甸甸的快一吊钱递给她。 围观群众更是热烈地欢呼起来，羡慕又激动地看着那个女子。 “这也太厉害了，一个女孩子那么瘦，还那么能吃！” “888文呐，是真正的888文，免费吃面还有钱拿！可惜了，我最多吃四两就饱了。” “888文，可以买好多东西嘞，可以吃好多米，还能给家里买肉呐！可以缝衣服了！” “就是，888文，也太多了吧！不用做什么，光吃饭，就能得！我们家里要是有一个能吃的人也好了，还能白得这么多钱。” 这位女孩子接过铜钱，感动地向林芊芊弯腰道谢，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后，下一位挑战者继续登场。 免费吃面、还拿到888文的事，又迅速在人们都口中传播开来。参加大胃王挑战赛，成了附近老百姓每天讨论的娱乐话题。 人人都能参与，人人都能得好处。虽然自己得不了奖金，但是也能看别人吃面得奖，挺有意思的。 就是一去看别人吃面，吃得那么香。肚子不自觉地就饿起来，就不得不去店里面想吃一碗面填饱肚子。 吃了豌杂面，就想吃肥肠面，吃了汤面，又想试试干拌面，把里面每一样都尝试过去。 就这样，每天的客户稳定，面条卖得很快。 面条供应还是大问题，林芊芊不得不开了一家鲜面店，招收了四个员工。让他们每天做面条，主要供给他们店，做好就拿过来。 有三个衙役结伴而来，结束完一天的工作，身穿一身制服过来挑战。 有刚从学堂里出来的学子，和友人结伴过来挑战，因吃相斯文被大家夸赞吃的好看。 有卖菜卖豆腐的大娘过来挑战，有胭脂铺的老板，还有酒楼的伙计…… 总之，来挑战的人来自各行各业。 不管他们来自哪儿，在这里挑战过后，总会把自己参加挑战的事带回自己工作的地方说给身边人听。 一时间，大胃王挑战赛成了人人心中必参加的项目，有人从城北城南特地跑过来。 以至于后来，皇帝来这里，询问到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便被推荐到这家店里参加大胃王挑战赛，他觉得有趣，便过来一试。 清音管理的奶茶店被林芊芊更改为“遇见·奶茶铺子”，卖奶香四溢的香醇奶茶，卖甜甜的八宝粥，卖醪糟汤，银耳羹。由于没有现代很多奶茶的原材料，这个季节也没有烧仙草之类的东西可以添加，除了奶茶，便是几样甜粥，加一些蜂蜜做的清淡饮用的桂花茶，蜂蜜水，以及清淡饮。 甜粥能解渴能饱腹，比喝甜水实惠划算。在老人小孩，女子中挺受欢迎，她们吃完了小面，便过来买一碗喝。 林芊芊感觉现代奶茶里很多小料添加多了做得也像八宝粥，不过添加的不是原始生态的谷物。不是淀粉做的各色圆团子，珍珠，烧仙草，就是厚厚的一层奶盖。 不少人吃面的时候觉得店里的茶水清淡无味，便去隔壁要了一碗甜粥。而有些人有样学样，一时间小面配饭后甜饮成了标配套餐。 清音管理的奶茶铺子，招收了两名员工帮忙，时时刻刻忙着给人舀奶茶甜粥端过去，生意也非常受欢迎。 …… 胖子和瘦子朋友结伴而来，远远看到小面店门口人山人海。 旁边还有卖糖葫芦，卖风车的。有一个货郎，一个卖炭翁也把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挑到了这里。 “他们是在做什么啊？这么多人。” 胖子纳闷地问，“这不对吧，这么多人，她们怎么接得过来，简直比青楼里的嫖客还夸张。” 瘦子也很好奇，“不知道，我们过去问问吧。” 走到人群跟前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免费吃面的大胃王挑战赛。 他们也挤进人群里看，一眼看到旁边的林芊芊正在给埋头吃面的一位糙汉大哥喊加油，其他人也跟着她兴致勃勃地喊加油。 加油的声音，一下子让现场气氛热烈起来，所有人高兴得不行，像是在看一场精彩表演。 胖子拍了拍旁边一位男子的肩膀，向他打听林芊芊，得知她是这家店的老板，脸上的笑容逐渐猥琐起来。 他悄悄地问，“请问，这里是不是有特殊服务啊？” 男子惊讶地转过脸看他，用一副神经病的表情，“我们来这里不是来吃面，就是来参加大胃王挑战赛的，要么是看别人比赛赢得奖金，你有病吧！” 胖子不信，又问旁边的人，得到的是一顿臭骂。 他还是觉得很不对劲，他们的生意怎么可能这么好，一定是老板接的客。 “恭喜这位大哥获得了两斤奖金，588文！” 林芊芊说完，便叫人把提前准备好的588文拿出来给那位大哥。 大哥向林芊芊感激地拱手，“我路过此地，盘缠用尽，听说有这个比赛能免费吃面，还能赢得奖金，便过来了。” “姑娘，你真是大方热情，在下佩服。没想到令我吃饱了肚子，还有如此丰厚的奖金。你们梧桐城真是山美水美，人也美啊。” 围观的人立刻笑着说，“昨天有个小姑娘赢走了888文！” “就是！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谁能把那个小姑娘的记录打破啊！” 这位糙汉大哥谦卑地道，“我已经赢得了奖金，就不继续参加了，这些钱够我回到家乡了，888文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林姑娘，你下次来翠华山一定要告诉我一声，由我好好招待你。我交定你这样一个豪爽大气的女子了！” 林芊芊笑着点头。 她拿起手上的小册子，念道，“下一位，焦七七。” 焦七七上来对着林芊芊行了一礼，甜甜地叫了一声芊芊姐，便坐到桌前拿出了一双筷子。 昨天她挑战了八两，今天来挑战一斤。围观群众已经眼熟她了，见到她就笑起来，夸她长得好看还能吃。 胖子和瘦子都在看林芊芊，心里盘算着问她服务的事。 见林芊芊转身去店里，那胖子便猥琐地跟上去，一脸的堆笑，“你好，林老板。” 他色眯眯的眼睛一直在林芊芊身上转，为能睡到这样的美女而沾沾自喜，“听说，你们这里有那个……对不对啊？” “什么？”林芊芊转身看他，感到奇怪。 他走过去，拦住林芊芊的去路，“就是那个啊。”他笑得更暧昧了。 “你们店里不是妓女吗？不是卖的吗？” “不知今晚……能不能……” 胖子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衣领，照着他脸上狠狠揍了两拳。 “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林姑娘！” 刚才的糙汉大哥想要再次同林芊芊道别，来找她时，看见了这一幕。 胖子被打得蒙了圈，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你竟然图谋不轨，想要欺负林姑娘！” 大哥的声音引起周围人注意，十几个人气愤地一拥而上，围住了他和瘦子。 胖瘦两个人被好好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被当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县丞大人一身便服出现在这里，不少人很是吃惊，等看到他坐下来参加大胃王挑战，百姓们震惊了。 而他和林芊芊在等待上面途中的对话，更是让围观群众对她刮目相看。 “她竟然和县丞大人这么熟。而且，大人很尊敬她的样子。” 有耳朵尖的人听到谈话内容，给周围人翻译，“她竟然是刘庸先生的弟子，大人说她有几天没去见刘庸先生了，没想到开了一家面馆。” “林姑娘是刘庸先生的弟子，那县丞大人也是刘庸先生的弟子，那他们就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妹啊！这可了不得！” “他们在说文学大赛的事，文学大赛竟然是林姑娘提出来的主意！天啊，竟然是她！” 有一个男子激动地说，“幸亏她提出来的这个文学大赛，我那穷困的表哥因为写文章获得了二等奖，得到了5两银子的奖励。” “一等奖是10两，被陈径舟得了。他写的文章的确是好。我本来以为我的表哥文章已经够好了，可是他的文章里对母亲的疼爱敬爱之情，连我一个男人看了都想哭，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她也为这个家劳心劳累。” 县丞在群众的欢呼中挑战成功了四两面条，接过林芊芊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说，“真是好吃啊。” “浑身热热的，在这个时节吃真是舒服。” “我听说这里参加大胃王挑战赛竟然能获得免费吃面的机会，还能获得奖金。早就想来看看，没想到这么有意思。” “更重要的是，我听人说你免费发放祛寒娇耳汤，治愈了很多人的风寒和冻疮。” “城南那块出现了流传的疫病，你们这里是一个都没有，大家很健康的样子。京城里的疫病来势汹汹，突然许多人生病了传染得很快。我们这里本就物资稀少，还是一个贫困县城，要是发生疫病真的难以控制。” “大人，我们没得病不仅仅是因为有祛寒娇耳汤，还是因为林姑娘心善，请我们大家免费吃了这么多面条。大家吃得饱，身体好了，自然就不生病了。” 一个中年男人说完，清音赶紧道，“还有口罩，口罩也很关键的。” “我们家姑娘说了风寒传染通过飞沫传播，口罩很有效隔绝这一传染源，所以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健康。大人，你要不要买口罩？我这里还有一些，一文钱一个很便宜哦，你买回去给你和家里人用，不得风寒。” “飞沫传播？”县丞问。 清音把飞沫传播的原理给县丞复述了一遍，再次推销起了自己的口罩，“大人，口罩真的很管用。不信你去调查一下，戴口罩的人里面是不是生病最少？” “这口罩是姑娘教我做的，我们家六个人因为戴口罩，这个冬天没有一个人生病咳嗽。” 见她都把口罩快塞进了自己手里，县丞拿过来看了看，掏出三文钱买了三个。 清音赶紧道谢。 县丞起身离开，林芊芊和百姓送他到门口。 等林芊芊等人告别后转身进去后，他发现隔壁的奶茶铺子，便过去要了一碗奶茶，放在嘴唇边饮下。 “奶味的茶第一次喝，还挺好喝的。”县丞惊艳地睁大眼睛 他对旁边的师爷说，“给夫人带一碗回去，她一定喜欢。” 师爷赞同地点头，“是。” …… 顾淮打开林芊芊为自己写的信，欣喜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把信看完塞进怀里，有空就拿出来看，信纸表面被揉出了许多褶皱。 “世子。” 程迦瑶从外面缓缓进来，对顾淮行了一礼，她低头温顺地说，“我为你请了大夫，替你把脉。” “听说你最近咳嗽得了风寒，身子不爽，要是被传染了京中流行的疫病就不好了。” 她眼眸垂落，斜看向地面。 这大夫是她安排好的，他是否真的不举，把脉之后便知。 第296章 请大夫 “我只是咳嗽两声，用不着大夫来看。” “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子，有点风寒受凉就要把脉开药。” 顾淮看了程迦瑶一眼，迅速别开了眼睛。 平时对他不闻不问，把他当陌生人。这会过来献殷勤，表关心，她…… 程迦瑶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世子，您是母亲唯一亲生的孩子，身体不容许出一点错。” “何况，你是我的丈夫，妻子关心自己的丈夫是应该的。” “是吗？那之前我生了几次病，你怎么没来关心我？”顾淮突然翻起了旧账。 “如今我吸入冷风，只是咳嗽了一两声，你就帮我请大夫，你什么时候变得对我的身体这么关心了？” 程迦瑶脸上闪过一些尴尬，“我一直谨记本分，把你是我的丈夫放在心里。之前是因为林姨娘在，她伺候着你，轮不到我操心。如今她不在，我便想着过来伺候你。” “而且这疫病非同小可，要是感染了……” “这疫病的方子已经研究出来了，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顾淮打断了她的陈述，“她是她，你是你。你不要用她来当做遮掩你行径的借口。” 他叹了一声，“我一直觉得夫妻恩爱，举案齐眉是很好的词语。” “现在，呵。” “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要的是一个离得丈夫很远，庸常的管家婆？这样的夫妻感情正常吗？和两个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这难道就是你的为妻之道？” 程迦瑶陷入了沉默。 片刻又说，“世子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直说就是，何必拿为妻之道来压我。我知道比不上林姨娘，可是，我为你纳妾，为你管理家务，这难道还不够吗？如今就开始挑我的不是，是不是想要为和离做准备？”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顾淮愤怒地压低了眼眸。 “要说为妻，你对侯府的责任是够了，对我的责任一点是没有尽到。别人的妻子都是日常伺候丈夫起居，你连洞房的夫妻义务都没有履行，你做的哪里好了？” 程迦瑶突然捂住脸哭起来，“你果然是嫌我了，之前就想要抬平妻，想和我和离。现在为了从我身上挑刺，又拿圆房来说事。可这难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只往我一个人身上怪，岂不是太不公平？” 顾淮道，“我最讨厌女人哭了，听着就心烦。我劝你最好住嘴。” “你别东拉西扯，就事论事很难吗？一码事就是一码事，你胡搅蛮缠，和外面的泼皮女子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令程迦瑶止住了哭声，她委屈地问，“难道我就不能哭吗？” “世子你感觉到我委屈了你，难道我就不委屈吗？” “哦，原来你嫁进来，感觉到自己很委屈啊。”顾淮眼尾挑了起来。 他眸中闪过一抹讥诮。 “真是有趣，既然感觉到委屈还要嫁，那这委屈就是你自己找的，自己找的，就该受着。何苦还要向别人抱怨？你去打听打听，外面都在说我们侯府欺负你，薄待你。我们侯府全部都是坏人，专门欺负你一个弱女子。” “是啊，这个弱女子她就是任人欺负，每天要受气，天天受委屈，还要待着。像是总也受不够似的，一点没有离开的心思。” “忍气吞声的你，多么令人怜爱啊？处处是同情你的人。” “都说世家女子读了书，自尊自爱，品行高洁。总是委屈自己吃苦受气，哪里谈得上自尊自爱，你但凡有点保护自己自尊自爱而抗争的举动，都会让我高看一眼……你宁愿处处受委屈，愿意受，你就是在折磨你自己，作践你自己。” “聪明人见自己掉进了泥潭，想办法爬出来。而你一定要待在这个泥潭里，让路过的人都可怜你，同情你。” “明知是个坑，还要往里跳。好聪明，好有才华。你那聪明的眼睛，和智慧的大脑，在选择夫婿上肯用一点就好了，专门选我这样一个纨绔草包，满足你想要权利的心，来完成你悲剧的婚姻，这一切是你自己选的。” 第297章 警告 虞氏听说程迦瑶带着大夫去关心顾淮。 而他竟然不知好歹。 把他叫进了自己的院子里，臭骂了一顿。 “你简直太不是东西了！浪费迦瑶的一片好意！她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竟然挑她的刺，说她的错处。” “你怎么这么糊涂！如此温柔贤惠的妻子不要，偏偏去追那个狐狸精！” 顾淮眉心拧得死紧，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温柔贤惠？” “这是很什么难得的品质吗？很罕见，很稀有吗？哪个女子没有温柔贤惠的一面？只要她爱这个男人，她一定会有这样一面。” “比起温柔贤惠，一个男人需要的是女人的体贴照顾和温柔伺候吧。” “一个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妻子，你伺候了我爹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不清楚吗？” “你是觉得自己管理好家事，等待他表扬嘉奖就够当一个妻子吗？” 虞氏被顾淮的问话噎住，她脸上生怨的表情松懈下来，“我不懂男人，我哪里懂男人？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和你爹是现在这个局面。” “我只问一句，你和我爹在一起，我爹开心吗？” 虞氏怔住。 顾淮继续道，“男人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他和你在一起开心快乐，为什么不在一起？是因为他和你待在一起不开心也不快乐，才不愿意和你共处。” “人都是和给自己快乐开心的人待在一起，和这样的人相处很久。男人的爱和喜欢也是给这样的对象。” “中年以后男人会喜欢很多身份哪里比不上原配的女人。那是因为功成名就之后，金钱地位都满足了，配偶带来的能力金钱地位可以退居二线了，被人恭维被人照顾被人讨好才是最重要的。” “你给的不是他想要的情绪价值，也不给他想要的，他又怎么会成为一个宠爱你的好丈夫。” “是不想给吗？不愿意吧。那么冷冷地冰着他，觉得自己和贴上去的宠妾不同，能引起他的注意？表面不在乎，心里却在期望他回头。” “那位程小姐付出的对象是侯府，是你，两者都给了她丰厚的回报。男人有了钱和地位，就需要感情了，我需要的就是感情。她从未对我付出，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对她付出一个丈夫的爱？” 顾淮指着自己的脑袋点了点，“母亲，我觉得你的脑筋有点问题，觉得自己是原配，就高人一等，是觉得有了身份应该得到丈夫的全部吗？心安理得地站在道德制高点，享受一切？”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你活该得不到我爹的爱，活该凄凄苦苦的这样子，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虞氏的眼泪刷地流下来，她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 这严酷的话语，像是冷冰冰的巴掌抽在她脸上，还是被自己亲生的儿子说如此戳心窝的话， 虞氏难以接受地看着顾淮，嘴唇不住地哆嗦，“你、你竟然对我这么说话！” “你少管我！”顾淮忽然指着虞氏的脸，叫起来，“我喜欢哪个女人，就要哪个女人！” “你说一百遍，一千遍！我都不会被你逼着爱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去碰自己不想碰的女人！” 他的眼神锐利得吓人，同时脸上不管不顾的疯狂，让虞氏感觉到窒息。 “你给我娶回来的妻子我就必须得爱吗？我就一点没有不喜欢的权利？拒绝的权利？我为什么要抛下自己的喜欢，而在你的逼迫下选择不喜欢的？” “你不是主宰我的神！别想操控我的意志！我的人生！” “我劝你到此为止，别管我感情上的私事，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顾淮突如其来的警告，让虞氏袖子里的手颤抖起来，她悲愤又难过，趴在桌面拍着桌子大声哭起来， 这简直是宣战！ 他要为了那个小妾，和自己决裂吗？ 第298章 征服他 顾淮想起林芊芊信里写了许多表白，她爱他爱他一辈子的话。之后让自己谨遵孝道，不要荒废了学业，她喜欢文武优秀的男子，并且相信他具有隐藏的潜力。 后半段，她说了竹林七贤嵇康的故事。嵇康年轻时傲世，对礼法不屑一顾，遭人陷害后，三千太学生集体为他请愿，请求朝廷赦免他。而他因为曾经被人说过不孝，这一罪名被人拿出来大肆指控，朝廷并没有同意，嵇康在刑场上抚了一曲《广陵散》后，被砍头，历史上一个大冤案。 孝道，愚蠢的孝道为什么要遵守？ 他不止一次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人生半点不由自己做主。所有的路，都要按照他们设计好的一步一步来？如果他是个傻子，不会思考，没有喜怒哀乐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他不是，他喜欢的，都被他们坚决反对。 曾经和蔼可亲，令他敬爱的母亲，怎么变得这么面目可憎？ 成了第一个跳出来攻击他，强迫他的人。 真想给她一刀。 她死了，他所做的事不会再得到人这么强烈反对。他做一件什么事，她就跳出来阻止，还仗着自己母亲的身份，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真是恶心透了！ 她的母爱，全是以她自己的意志，只为了她心里痛快。 这样以我为中心，全然不考虑儿子，不考虑丈夫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会敬爱她？ 得知顾淮和程迦瑶吵架，又和自己的母亲吵架。如此一个宽慰他，当一个解语花的好机会，小时又怎么会放过。 她端来了一碗蒸好的冰糖雪梨，悄悄进来，放在桌面后，走到顾淮身边。 两条哀伤的眉头向下撇，做啼哭状，“世子，我知道你很难过，很伤心。” “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世子夫人和您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哪有不疼爱自己丈夫的妻子呢？” 顾淮笑，“是啊，母亲疼爱自己的孩子，却可以把生下来的孩子掐死，或者卖了，这也是出于爱吧。” “还有那拿起剪刀戳死自己丈夫的女人，也是疼爱自己的丈夫疼爱的想要他死是吧。” 小时住了嘴，悻悻地低下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 京城里，最近出了一桩命案，很是轰动。 女子把长年暴打虐待自己的丈夫，给杀害了，女子被宣布砍首。 她被行刑的当天，很多妇人指责她心太狠，这样的女人不配为妻，活该死，死的好。拿烂菜叶子，臭鸡蛋丢得她头破血流。 小时想了想说，“只有个别是这样的。反正世子夫人是贤妻。” “她也觉得那女人和自己的丈夫拼命很傻，应该忍耐的，忍耐了，她和女儿还可以有一条活路。白白葬送了自己，也葬送了女儿的一生。” 顾淮微笑着问，“那女人被打死，她也认同吗？” 小时轻轻点头，“被打死的话，世子夫人也说过这样的可能性。打死了，那也是丈夫的过错，如果反抗了，便是女人的错，还会落得一个泼妇没有好下场的罪名。反正结果都不会好，还不如忍耐，等他出了气，便好了。” 顾淮嘴角的笑容更大了，“是啊，被打死也是得忍的，忍了才有好名声，原来这样的才算好女人啊。那女子被打得几次进了医馆，头上缝了十几针，已经面目全非，几次险些丧命，那男人多次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女儿，原来这样也是得忍的。忍得下，才是好女人，有个贤妻的好名声。” “看来，你们深谙贤妻之道，真是佩服。” 小时听不懂他说的佩服在哪，她想起她们讨论过这件事，程迦瑶说过的话令她深以为然，并且觉得这是婚姻智慧。 她复述程迦瑶说过的话回复顾淮，让自己的立场站得住脚，“这样孩子才有一个家啊，难道和他和离吗？让孩子失去父亲吗？她一个女人和离了怎么生活？哪个男人要她？难道去要饭吗？” 顾淮摇摇头，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快要从头顶窜出来，想要把面前的女人捏爆。 为了贤名可以拿所有人去铺路，包括自己的生命。丧失了人的骨气，人的反抗性，真活得如同一滩软泥。这样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还不如说是天生的路好了 隐忍，还不如叫它另外一个名字，懦弱无能。 勇气，敢于反抗，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因为勇气，人才有人性的闪光点。 “勇气是人类最伟大的赞歌。” 一昧接受就算了，还不断地为自己的软弱辩解，找各种借口，真的很会自我麻痹。 “世子，人家好心疼你，为你做了冰糖雪梨润润喉咙，对咳嗽有帮助。”小时端起自己做的雪梨，递向顾淮。 见他不理自己，又放下来，伸出手娇弱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向我诉说，我会认真听的。” “啊——” 下一秒，她被人抓住手臂，旋拧到后背，痛苦地嚎叫起来，“痛，痛——放手啊世子，放手！” “你用哪个地方碰我，我就打断哪个地方。” “给你最后一次警告。” 顾淮冷酷地看着她，手上的力度再次加大，她叫得更加凄厉。 咔嚓一声，小时听到自己手臂骨头传来断裂的一声，她疼得连声音也发不出了，她神情扭曲痛苦至极，大颗大颗的汗从额头渗出， “我错了，世子，求你，放过我……” 顾淮将她的手臂干脆利落地接回去。 传来的疼痛差点叫她晕厥过去。 他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来烦我，小心你的命。” 小时抱住自己受伤的手臂，哭着向程迦瑶说了此事。 “世子，他越来越残暴了，他把我的胳膊拆掉了。好疼好疼，疼得我当时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他说是最后一次警告，他要杀我。我不敢了，我不敢去了，我只想活着，世子夫人……” 程迦瑶淡定道，“怎么会？” “他怎么会杀人？不会的，那是吓唬你。” 上辈子他都没杀过人，怎么可能会对女人下手呢？他最多玩玩她们。 程迦瑶柔声安慰她，“等你腹中有了孩子，有了这个护身符，他怎么会对你出手？只要服侍他一次，你就能得到孩子，从此在侯府的地位稳固，还能得到我给你的奖励，后半辈子再也不愁。” “还是简单粗暴一点吧，不要使用柔情手段了。”程迦瑶思索着说，“你直接发挥你的长处，用上你的秘药征服他得了，不要用那些弯弯绕绕。” “男人哪里会拒绝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 小时点了点头。 她对自己的长处很有信心。 她一定能在床上征服他，从此，她就能取代林姨娘成为世子的独宠。 这一日，小时打开门悄悄潜入了顾淮的卧室。她打开茶壶盖，往桌上的茶水里撒了一些白色药粉，抱着茶壶轻轻摇匀。 欣喜地拉开自己的衣领，低头看了一眼里面，除了这件外衣，里面什么都没有穿，清晰可见女子娇嫩的身躯。 她还专门泡了一个花瓣浴过来呢，浑身香香的。 做完这一切，她把自己脱了一个精光，钻进了被子里。 第299章 我错了 下雪的夜晚，顾淮回到自己卧房，坐在桌边再一次展开了林芊芊的信。 “我知道你愚蠢、轻浮，没有头脑，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的目标和理想既庸俗又普通，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二流货色，但是我爱你。想一想真是好笑，我竭力去喜欢那些讨你喜欢的东西，忍受折磨也要对你隐瞒自己，实际上我并不无知粗俗，不爱散播丑闻也不愚蠢。” “为了爱你，我放弃自己了自己内心对爱情的原则。接受了你有妻子，有妾的事实，甚至做好了和别人分享你的心理。” “当打破我心里一夫一妻的原则时，我才发现我为了爱你，一直在逼自己接受，逼自己退让。最可怕的是，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我越来越不像原来的那个我。” “我会爱上一个有妻子的男人，想来这真是可笑，我向来对伴侣挑剔，不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我绝不会要。也许因为书中已经写好结局，我无法改变。而我一直想改变，不想按照书中的结局才想逃，没想到还是逃不开。既然如此，爱上你是注定，那我不纠结了。” “因为爱你，所以希望你变得更好，能获得幸福，哪怕你的身边没有我。” “因为爱你，你有妻妾也无所谓。” “因为爱你，想和你生儿育女，过一辈子……这些我以前都没有想过。” 当提笔写下这些的时候，林芊芊面对着信纸端详了许久。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真的讨厌卷进三角恋情中，更何况是一个有妻有妾的男人，错综复杂的多角恋……这令她感到烦躁又无奈，她竟然喜欢上了他。 她把写完的第一个版本，放在蜡烛上方点燃，看着纸一点点被火苗吞噬，燃烧殆尽。 她喜欢他，但是并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她喜欢他，因这份喜欢带给她喜悦的心情。 他被别人一勾就走，那她可以抛下他，选择另一个。 这些肉麻，表达爱意的话，她是写给他看的。 不想他因为没有得到爱意的回应，突然发疯地过来，逮她回去把她绑在他身上，那她想要做的事都完不成了。 顾淮阅读着信纸上的话，心脏仿佛被浓浓的爱意包围，而暖暖热热的。感觉世间如此美好，万物可爱。 被人坚定的爱着。 原来这么幸福快乐。 这些文字，虽然不是由她亲口说出，但是他读着已经能想象到她温柔眷恋的语气。 也感觉到她所说的放弃了自己的原则。曾经的她那么孤傲，不可一世，非要一世一双人，而为了他，接受了现在的一切。 她在这场爱情里，做出了牺牲，做出了巨大的退让。 一直是她为了靠近他，丢盔弃甲。 他几乎没有向她的方向走一步，全然接受她放弃原则，不顾一切地朝他奔来，紧紧抱住他。 这样愚笨，平庸的自己，怎么配得上这样珍贵的爱？ 他感觉到幸福又不安。 再次阅读完书信，顾淮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装进怀里。 他端起桌面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唇边吹了吹，一口一口饮下。 小时藏在被窝里，偷偷掀开一条缝隙，见他喝下茶水，脸上露出了喜悦笑容。 她就不信他不上钩。 等一会，他上床来，就全是她的主场了。 她可是被男人誉为“妖精”的存在。 喝了茶水，顾淮坐到床边，弯腰脱了两只鞋。忽然感觉到浑身发热，喉咙干渴，他伸手拉拽开衣领，发现出了一层薄汗，衣领边缘都被打湿了。 突如其来的生理需求，支配了他的身体。 他平躺到床上，张开嘴轻轻吐息。每呼吸一口气，喉咙里都感觉到焦灼口渴，像是突然到了炎热的沙漠里。 躲在被窝里的小时又闷又热，因为刚才又把自己整个埋进了被窝里，呼吸不到氧气很难受。 她有些懊恼刚才为什么没有给自己留一个出气的地方。 他怎么还不掀开被子啊？ 她快被闷死了。 最终，小时憋闷得难受，不得不掀开被子。她对顾淮露出一个讨巧的笑容，娇躯挺着雪白胸脯扑倒在他怀里，“世子，人家等你很久了。” “我的梦想就是服侍你一次。” “今晚你怎么样对我都可以。” 她娇羞地垂下头，“请不要怜惜我。” “让我来为你更衣吧。”小时娇柔地说完，伸手去脱他身上的衣服，故意似的，袒露出全部的躯体给他看。 “你很想服侍我啊？”顾淮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脖子，笑着问，手指暧昧地拨弄了下她的耳垂。 小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你一定要服侍得我满意，叫我尽兴。”他说。 小时再次点头，“嗯，你放心，世子，我最会服侍男人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可以满足。” “嗯。” “好，” 他盯着她的脸，笑着说。 忽然，脖子上传来窒息的疼痛，小时震惊地睁大眼睛。 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他另外一只大手搭在自己脑袋右侧上端，接着她的脖子在一股极大力道的驱使下猛地地往后拧转了180度，只听咔嚓一声，颈椎和脑袋断开了连接。 她瞪大的眼睛惊恐地盯着床帐后方，嘴角淌出一行可怖的血。 就这样断了气。 二日一早，程迦瑶便急不可耐去毓园打听好消息。结果听说小时死了，她惊讶地捂住嘴，急匆匆地往屋里赶。 虞氏已经坐在上首， 顾淮正跪在地上，被侯爷用鞭子抽打。 一鞭一鞭打得衣服破开，血淋淋的伤疤一条和一条交叠。 虞氏用帕子捂住嘴，眼里冒出了泪花，“你别打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不就一个小妾，死了就死了，谁让她动机不纯。” 顾淮额头上一块红肿的地方比别的地方要高，他哭着对侯爷说，“爹，这个女人，她要下药害我，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我突然就发了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我没想到她的生命这么脆弱。” “我不想害她的，我不想杀人的。” “爹，我错了。” 第300章 报恩 直到亲眼见到小时被一层白布蒙着，看过她的死状，程迦瑶才确定她死了。 得知是被人扭断了脖子，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一凉。 据世子所说，他是吃了她给的药，发了狂，才不小心把人杀了的。 天，他怎么疯成这样！ 上次自宫就不是常人能干出来的事，现在竟然发疯杀人了！ 小时就这么死了，程迦瑶一点也不感觉到惋惜，或者是愧疚，心痛。 而是感叹她怎么这么蠢笨，连这件事都办不好。 侯爷提起鞭子，指着顾淮大骂：“你这个狗东西！越来越不像话！” “待在家里就闹事，现在人命也闹出来了，我看把你发配到边疆去算了。” “侯爷，淮儿，怎么吃得了这个苦？”虞氏扑在侯爷怀里求情，被他一脚无情踢开。 侯爷横眉倒竖，“这个家里一个个都不成器。顾远整日去青楼嫖娼荒废学业就算了，还欠下了一大笔赌债。而顾凌竟然违反军纪，被将军勒令退出军营。一个个都是如此的不成器。” “这天，是要亡我们侯府啊。” “侯爷，怎么会呢？我们不是还有淮儿，还有迦瑶吗？” 侯爷冷笑一声，“靠他，算了。靠女人？管管家里的杂事就得了。真要靠女人那侯府就到灭亡的时候了。女子没有继承权，且不说外人虎视眈眈，宗族也在等着瓜分财产。那柳如是为什么而死？便是丈夫死了，亲戚来抢夺财产，她被逼的上吊。男人没用，还靠女人？难道要她带着我们的财产改嫁吗？真是好荒谬，我看不如把侯府的家产分给百姓算了。” “我看这天也是要亡我，儿子废物，继子不成器。孙子至今一个都没有，一点希望都没有，我看，我迟早要被你们逼死。”侯爷瞪了顾淮一眼，转过身在座位坐下。 “侯爷！请您不要这样说！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虞氏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抓住了侯爷的衣袍，可怜地哭求道。 “淮儿他会长大的，孙子也会有的，不会没有希望的。对了，那个林氏怀孕了……” 虞氏的一句话，直接让侯爷和程迦瑶同时睁大了眼睛。侯爷激动地向前走了两步，“她真的有了？” 虞氏哭泣着点头，“淮儿与她书信中来往说的，这件事，你问他。” 程迦瑶微低下头，脸上表情凝了凝，一抹浓重的担忧闪过，仍然保持着谦卑的仪态，静静观看侯爷的反应。 “那林氏真的怀了？”侯爷盯着顾淮问。 “你为何不把她带回侯府里来？把她一个弱女子留在外面？” 怀不怀他现在还不确定，但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做防护措施，顾淮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但是他娘直接把这件事说成了事实，他一时有些为难，思忖着怎么回复。 他道，“爹，是芊芊说她留在梧桐城还有一些事要做，要我先回京中复命。她身体娇弱，一路上风雪交加，颠沛赶路，我也怕她生病。便答应了她先留在那里，等天气暖和去接她。” 等说完这些话，顾淮突然想到林芊芊说的一些事。可她没说都有那些事，万一其中出现了变故呢？他竟然就那么轻易地被她哄骗回了京城。 他现在想起当初两人分别场景，无必懊恼。 她会不会又骗他呢？ 侯爷问：“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事做？她在那里有亲戚不成？” “她有了身孕，身边可有人悉心照料？怀孕这事保胎最是关键，到母子生产的那一天，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心。这孩子也很容易夭折的，一定要小心爱护。” 侯爷说到这里，重重叹息了一声，“这侯府子嗣单薄，一定是报应。” 虞氏跪在地上哭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没有让淮儿和迦瑶夫妻和睦，她们两个要是恩爱的也能为侯府生下一儿半女。侯爷，你也要重视她们两个的感情啊。” 侯爷两个鼻孔里长长输出鼻息，“他愿意让哪个女人生，就让哪个女人生。” “哪个女人怀孕都一样，最重要的是把孩子生下来，这才是侯府的大功臣。” “大功臣”三个字，让程迦瑶猛地抬起眼睛看向侯爷，只听顾淮说，“爹，我觉得芊芊很好，我想把她抬为平妻，她绝对是我们侯府的大功臣。” 程迦瑶脸色当即变得煞白。 她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灵魂出了躯体，只听到他们在说话。 侯爷道，“这件事，你们自己看着办。优秀的女人抬为平妻也没什么不可以，有个人分担，两个应该能把侯府管理得更好。” 程迦瑶脸色更加难看，她嘴唇哆嗦着，手指甲深深抠进了掌心里。 直到回到房里，她才像是灵魂归位。 在侯爷眼里，管家权竟然如此不值一提，想的是找个人帮她？ 她需要人帮？这是制衡她？还是找人给她下马威，根本就在轻贱她。 丈夫冷漠她，公公轻视她，她这辈子活得也好苦。都是林芊芊！她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把她的丈夫夺走还不够，公公也重视她。程迦瑶坐在床边，觉得呼吸怎么都平息不下来，一行眼泪从脸边屈辱地滚落而下。 突然提起芊芊怀孕之事，父亲才没有继续责问他。 顾淮回到房里，抚摸上疼痛的额头，拿药涂抹。昨晚为了防止自己在欲望支配下做出欺辱其他女子的事来，他撞了柱子，使自己昏过去。 敢对他下药，这样的女人该死。 她安安分分待在侯府，绝对有一口饭吃。可是非要到他面前来搞事，他的耐心已经全部耗尽。 程迦瑶找人随意安葬了小时，对外说她得了风寒病死。 一个青楼女子死了，也无人在意。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偏偏有人用她的死来做文章。害得她想得到的，统统失去。 “你也听说了吧，侯爷说侯府子嗣单薄，能为侯府孕育子嗣的都是大功臣。”程迦瑶命人给琉璃端上了一杯上好的白毫银针，琉璃低头感谢。 她双眼定定地看着琉璃的脸，“当初如果不是我，你能从青楼里出来，进入侯府，享受现在这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现在应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她的双眼快要穿透琉璃的脸庞，洞烧出两个窟窿。 第301章 孝道 “咳咳——” 白日里和丈夫儿子的争吵，让虞氏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大写的失败。 昨晚不过是心如死灰地在窗边多站了一会，二日她就感觉到浑身发热，头疼不适。大夫来把脉检查了一番说她苔薄白，脉浮缓，给她开了风寒解表的药。 谁能想到这一场风寒会要了她的命，她到死都不会想到她亲生的儿子在汤药里动了手脚，她一病不起，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这林氏一个人出门在外怎么能放心？你的心也太大了。”侯爷将茶盏重重放在桌面，越想越觉得不能放心。 “她既有了身孕，那你应该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去贴身照顾她。孕期的饮食很关键，误吃了寒凉食物对胎儿不利，就会滑胎。” 顾淮一听，自责又难受，“爹，我，我不知道……” “那我得赶紧去照顾她。” 侯爷叹息道，“一个孩子养大是很难的，皇上的儿子们每年都会夭折数个。你身为男子，要给她全方位的保护，让她安全生产。” “女人怀孕是有利于我们整个家族后代的事，一定不能马虎。你还是太年轻了，把怀孕的女人这么丢在外面。” “还是接回府里好，京城暖和，有利于照顾她，也有利于养胎。” 顾淮听了心里更加自责，后悔，“爹，我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就自己回来了。” 桂兰是程迦瑶侯府里买通的丫鬟之一，上茶时听到这件事，赶紧报告给了程迦瑶。 “世子夫人，侯爷要世子把林姨娘接回侯府养胎。” “知道了，你下去吧。” 程迦瑶赏了她一些银子，桂兰感激地鞠躬道谢。 要把她接回侯府？ 听到这个消息，程迦瑶全身上下纷纷戒备起来，她得赶紧做一些准备。 …… 每年到冬天就是这样，冷风一吹，很多穷人就得了风寒。 到处都是咳嗽声，大多数人没钱治病，便咳嗽成了肺炎，支气管炎。咳得不能下床，不能干活。不治理，会迅速传染给其他人。 去治理城南疫病时，县丞和县尉戴上了从清音那里购买的口罩。和大夫讨论药方时，然后向其提出了飞沫传播的概念。 “我只知道疫病是通过水源传播，食物传播。这飞沫传播还是头一次听说……” 大夫说完，咳嗽了两声，又道，“这飞沫传播，怕是也有些道理，不然不能解释这怎么一到冬天，一咳嗽就传染给其他人，都是咳嗽传播。” 县丞和县尉待了两天回来后，没有得风寒，确定口罩真的有防护作用，便叫绣坊制作大量口罩。果然疫病被控制在城南，没向外扩散，熬制了汤药后，疫病被消灭。 县令和县丞一起来面馆，向林芊芊表达了感谢。 县丞说，“这口罩真的有用，林姑娘这一发明真是简单又实用。” 他说完，又对清音道，“多谢清音姑娘卖给我这么实用的口罩。” 梧桐城县令也是刘庸的学生之一，他对林芊芊说，“你之前说的那个最美母亲，我们已经在准备了，等选出来之后，你一定要去现场。” “多谢大人邀请，我想若是把她们的生平事迹记下来，会有更多人知道母亲的不易。” 县令点点头，他捏着自己嘴边的一撇小胡子说，“有了最美母亲，那咱们也可以评一个最孝顺的儿子啊，发扬孝道。再像林姑娘所说的，将这些感人至深的故事编写成书。” 林芊芊想起了流传了数千年的“二十四孝图”，说的便是儿子们孝顺的故事，其中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媳。 说起古代的孝文化，赞美的是儿子们多么孝顺自己的父母，重点在儿子回报父亲母亲。对父亲，母亲如何辛苦养育孩子的事迹，是很少提及的。赞扬的主体是儿子，并非年迈父母的辛苦。 其中有个刻木事亲的故事，讲男主丁兰自幼父母双亡，用木头刻成双亲的雕像，对待雕像如同父母一样。丁兰的妻子用针刺木像的手指，丁兰得知，遂将妻子休弃。 还有一个宋代的孝子朱寿昌辞官不做，寻找生母的孝行。他的生母是父亲妾室，嫡母妒忌她生下儿子，将她赶出了朱家。五十年间，朱寿昌无时不刻思念自己的生母，每到一地为官，便到处寻找母亲的踪迹。后决定辞官寻找母亲，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得知母亲改嫁，又有子女数人，他视为亲弟妹，全部接回家中供养。王安石写诗赞美他。有人将他的事情上奏当朝宋神宗表彰他。而他也因为孝行重新为官，官至朝议大夫，中散大夫。到了明代，还有人为他建孝子祠。 孝是儒家伦理道德的核心思想，孝顺的母亲是生母，而古人也更爱自己的生父母。 在孝道全方位的统治下，母权代表着孝，母权可以说是古代女子唯一能吃到的福利。不认亲妈罪大恶极，孝道使男人们必须孝顺母亲，敬爱母亲，哪怕这个男人是皇帝。 女性生育就是生产力，是大功一件。马克思把人类生产分为人口生产和物质生产。生一个孩子，养育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大项目大工程，需要前期不断的投入。 女性生育确实是为家庭，为家族增添人口和劳动力，就是生产财富。若是出一个名臣将军，带飞整个家族，那这名女子绝对值得表彰。 所以生育本身就是功劳很大的一件事情。再加上古代医疗条件落后，生产时女子极容易殒命，或是身体不好。没有生母，就没有自己，因此儒家思想把生母的地位抬得很高。 而把孝道推崇得如此之高，便出现了另外一种现象，父母之命是圣旨，不然就是不孝。还有人借孝道杀人。 以及一些人为了“孝名”，不断内卷。残害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儿女，进行过度的孝道表演。例如二十四孝里郭巨埋儿，为了供养自己的母亲，要把儿子活埋。 林芊芊和县令县丞聊了一些关于最美母亲的评选活动。请他们吃了店里的豌杂面和炸酥肉，之后送这两位大人离开。后面，两位大人也成了小面店的常客。 他们两位的到来，使得小面店的名字再次传到了每个人都耳朵里。 而口罩，这一物品，从官方嘴里得到认可。 越来越多的百姓购买口罩，戴上口罩，度过了严寒的冬天。 戴口罩习惯的养成，也确实让人们减少疾病，很多人免于风寒死亡。后面再次发生严寒疫病，人们知道戴上口罩，隔断感染，把疫病消灭在萌芽状态。 第302章 绣坊 虽说都是来参加大胃王挑战赛，可是聪明人的吃法可不一样，这也是来看比赛吸引人的地方。 真正有实力的人，都是显山不露水。拿到奖金的人，除了平平无奇的姑娘，朴素的大叔，就是一些特别不起眼的年轻小伙子，吃完的那一刻，让人惊叹：她竟然吃完了！可真厉害啊！ 而一上来就宣告自己能吃完，说自己饭量有多大的人，大多数往往没有这个实力。到中途不得不放弃。付钱，加洗碗，剩下的食物不能浪费。而他吃不下，面条带回去要泡馕了，而围观中有的是吃不上饭的人，也不嫌弃别人吃过，就端过去专门吃这些剩饭。开始是一个人端着自己的碗在旁边蹲吃不完的剩饭，之后又来了两个。 看别人拍着胸脯自信地说自己一定能行，到打脸。这也是看这个大胃王挑战赛让所有人都哈哈大笑的一个点。 女孩子们大多数吃面都比较斯文，一口一口吃得很慢。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在规定时间里一定吃不完，结果，自己被打脸了。 而一些男子上来就把面条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嘴巴撑得满满当当，快要把自己撑吐，到中途不得不宣布失败。 因此猜测这个人能不能吃完，拿到奖金，也成了吸引围观群众的主要原因。这个人吃完了，为自己的眼光而高兴，这个人没吃完，便唉声叹气怎么看走了眼。 真正的高手都是面不改色，迅速地去吃完一盆面。比如这个焦七七。 她今天挑战到两斤面了。 焦七七埋头吃完盆里最后一口面条，人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对于挑战成功的人，他们之前只是发出惊叹，“哇”。林芊芊带动大家一起鼓掌，所有人便用鼓掌来表达她的厉害。 “天！这个小姑娘可真能吃啊！” “不是说女孩子胃口都小吗？怎么还有大胃王啊！之前就有一个，这是第二个！” “她吃面也吃得干干净净，吃起来好乖巧哦。这个姑娘父母是谁啊，说亲了没有？” “焦七七啊，她早就有人家了，今年十四岁，已经有一个娃儿了。” 认识的人说起了焦七七，她的那点事认识的人都知道。林芊芊不知道，给她发了奖品，还在认真听。 “焦七七在绣坊干活，她是个绣娘，特别能干。可惜小小年纪就给卢老爷做了妾。” “卢老爷？那不是六十岁了吗？这么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不过，做妾也挺好的吧，有吃有喝。” “害，好什么好啊！那卢老爷太不是东西，绣坊里的十几个绣娘都是他的妾。他不想给人发工钱，便霸占了这些女子，她们每天给人白干活呐，一年没有休息的一天。卢老爷只是每天管两顿饭，住还是住原来的棚窝里，干的不好，他老婆天天拿鞭子抽她们。” “她们都给卢老爷生了孩子。焦七七饭量大吃不饱，被他老婆天天骂。现在这里有个大胃王挑战赛，她当然要来这里蹭饭了。” 第一次见焦七七，林芊芊只觉得她是个妹妹，和上初中的表妹差不多。 而得知她已经有个孩子，吃惊过后，便是唏嘘。 她忘记了之前刷过的一则短视频，还是看过的一个历史博文里就是这样的。绣坊的老板不想开工钱，便霸占了她们，成了“家庭一员”，便用不着发工钱了，没日没夜的干活，还得给他生孩子。 《白鹿原》里的田小娥是郭举人的妾，郭举人只给她吃喝住，她要陪睡，每天要干活，还要看郭举人老婆的脸色。在郭举人眼里，田小娥跟家里养的一只牲口没有什么区别，主人养你，你必须为主人干活，就这么简单。 古代的妾并不是吃白饭，他们都不养闲人。 宠妾灭妻毕竟是历史上的极个别，大部分妾室都是被剥削，况且只有男人赋予权利才能骑到正妻脸上来，关键还是在于男人。后宅更多是妻妾争宠。 丈夫宠了一下妾，冷落了下妻子，便成了“宠妾灭妻”。可见妻子是时时刻刻要被供起来爱着的，不宠爱我就是“灭我”，冷落妻子是要被大众谴责的，妻子享受丈夫宠爱理所应得。妾室一旦得宠，便要被盖上妖艳贱货的骂名。 这样全面倾向于正妻的语言环境下，大众同情心站在正室这边，后院权利在正室手里，话语权也在正室这边。这样的环境下，随便挥一挥“规矩”的镰刀，就能收割其他女人的人头，且没有惩罚。男人宠爱一个妾室，和“捧杀”又有何区别。 林芊芊问焦七七，“你在绣坊真的没有工钱吗？” 焦七七伸手抚好被风吹到脸边的头发说，“老爷说了，我是他的女人。既然是他的女人，那还发什么工钱？哪个女人跟了男人不是干活的，他不会白养我们。” “不发工钱很正常吧，哪个男人给自己老婆发工钱？” 把女人变为自己的，就不用发工钱，几千年前的男人就懂。 焦七七虽然名义上是卢老爷的妾，实际上依然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这是活生生摆在面前的例子。 她本来可以通过劳动获得报酬。现在，因为男女关系，变成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终身的），要陪睡，还要给老爷生孩子。 古代的妾室，明明是封建社会的受害者。 只因立场不同，书写角度不同，便会粉饰哪个阶级。 如果有人从黄世仁角度写《白毛女》，一定把杨白劳写成奸诈的刁民，把自己放高利贷写成聪明机智的赚钱手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不上钱，拿他的女儿抵债也是应该的。自己奸污她，愿意娶她当小老婆是她的福气。 喜儿真给他当了妾，怕是要大着肚子没日没夜地干活。还要受他的大老婆的排挤和针对，而黄世仁对这种小妾的命是毫不在意的。 既要压榨女人的劳动力，还要压榨女人的生育能力，底层的女性活着和牛马又有什么区别。 第303章 麻烦上门(1) 提起娼妓，林芊芊和很多人一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青楼。 而住在隔壁邻居一户人家，让她知道了什么是暗娼。 本来青楼式妓院就已经够坏的了，发展成家庭式妓院，那女子真的退无可退了。 而这种家庭式的话，为了拉客，价格上往往还要便宜一些。 588文拿到手里，焦七七感动地说，“我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铜钱。” 很快她又咬紧嘴唇，担忧起来，“这些钱拿回去，肯定要被没收。上次的288文，我拿回去，便被卢老爷和夫人没收了，他们一分都没有给我留。这是我赚来的钱，却被他们拿去买肉喝酒做衣裳。” 这次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是上次的188文，她舍出去，还没有那么心疼。而这次，她特别的心疼。 林芊芊道，“那你别拿回去，交给你的爹娘或者是你的亲戚保管。” 焦七七垂下了头，“我爹娘没了，我的亲戚他们之前趁我爹娘没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包括房子，地都抢光了。林姑娘，我能把钱存在你这里吗？日后我来你这边吃面，扣我的钱，要是我想买一些吃食，也从这里领行不行？” “没问题。” “谢谢你林姑娘。”焦七七感激地道谢，她向店门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今天来了三个卖糖葫芦的，说“现在外面有卖糖葫芦的，我去给林姑娘，还有咱们店里的姐姐妹妹还有大叔们，都买一串糖葫芦！” 她说完，便高兴地跑去外面，很快两只手拿了10串糖葫芦进来。 大家坐在一起吃，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和大家一起分享好开心啊，用自己赚来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太舒服了！” 看到她如此容易满足，林芊芊被她的笑容感染，请店里每个人喝了奶茶。 刘大姐不舍得吃糖葫芦，带回去给自己女儿吃，连奶茶都要装进碗里带回去，和家里人分享。 不止刘大姐这么做，其他人有孩子的人都这么做。 外面有挎着篮子卖脆饼的，卖糖葫芦，卖柿饼，或者是货郎来卖小香囊的，她便买一些送给店里的员工 她不仅给小面店里的员工买吃食，给奶茶店和鲜面店里的员工也买吃食。众人十分感谢林芊芊给他们工作机会，还待他们十分好，在工作上更加努力认真。 他们以前干活的地方，可没有这样宅心仁厚的老板，老板都想着办法从身上扣钱，哪里还想着给员工买这买那。而这些员工又喜欢把自己昨天吃了什么今天又带回什么，拿到好处的事给身边人说，给邻居和朋友羡慕得不行。 邻居和朋友和身边人谈起明年开春找活的事，必定要说以前的老板多黑心，林芊芊这样的老板第一次见，聊起给员工的待遇和态度，她简直成了模板。 越来越多的人羡慕他们能在林芊芊手底下干活，希望有空缺位置了，自己能替补上来。 开业半个月了，天天门口挤了一堆人排队报名。 同一街上，另外一家老张面馆的生意就不行了。 他时常走到店门口，向林芊芊的面馆方向张望，叹了一声又叹气了一声。 他的老婆沈四娘单手叉着腰，举起拳头给了他后背两拳，“这群妖精，这才半个月就把客人全抢走了。” “不止我们一家受影响，另一条街上三叔面馆也受到了影响。” “免费吃面，又能免费看美女，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我们不能这样干坐着什么都不做啊，马上就过年了，这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们怎么活？” 这时，三叔面馆的老板三叔，和老八面馆的老板老板从外面走进来。 笑着问：“你们店里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沈四娘说了店里几乎没人，只有零星几个回头客。三叔和老八也说了自己店里生意大受影响的事。 “她一开门，把我们几家店的生意全抢了。” “搞一个什么大胃王挑战赛，天天一堆人去她哪里看。” “听说那老板娘是从醉花阴出来的，你看她长得那样就会勾引男人，难怪生意那么好。”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她生意好了，却不管我们死活！” 第304章 麻烦上门(2) “就是！我们必须打倒她！” “打倒娼妓开的面馆！” 几个人举起拳头说的义愤填膺，三叔突然冷静地开口，“可是，有人传言她之前和县令有来往。不，说她是刘庸的弟子，和他们师出同门，我们去闹事，她有后台，恐怕会被抓去见官。” 沈四娘一拍桌子，生气地问，“那怎么办？你告诉我！” “我们几家难道就任由她欺负！” 三叔抚摸着自己胡子，思索了一会，道，“你们都围过来，我有个办法。” …… 过了半个月，店里生意总算是稳定下来了。有叶芙蓉清音她们照顾店内，看着大胃王挑战赛给他们发奖金，林芊芊也能抽空去看望一下刘庸。她每次去都要给他带东西，要么是喜欢的饼和糕点，要么就是一些棉布。 她清楚自己在这里待不长远，这些店铺最后要留给她们经营，要让她们成长起来。 林芊芊到了望春庐，拜访过刘庸后，把厚厚一沓文章拿在手里，一篇一篇阅读过去。 有些写的很感人，有些则写的很潦草。 这些文章要印刷，要保存。最重要的是其中的内容要让人知道，母亲的付出和不易要被人知道。 怎么样让文章的内容被人知道？ 那便涉及了传播学。 传播：现代的广播电视报纸自媒体是不可能的。做成书籍，识字的人得了这本书会去看。而不识字的人，又怎么去了解内容？而且一本书要让人买，也得推销，讲一讲其中内容。 这些只能靠人的口宣之于众。 “师父，您有空了，一定要来我们店里吃面。”林芊芊再一次诚心诚意地邀请刘庸和他的父母。 “好。”刘庸连颔首都有尊者的气度和优雅。 他忽然道，“听说你们店里可以免费吃到面，挑战成功了，还有奖金。” “您都知道了？”林芊芊惊喜地问。 刘庸笑着点头，“是啊，我们家隔壁的邻居都去参加过，他们几次都叫我去。有一户读书的人家穷的吃不上饭，他便去参加你们店里的大胃王挑战赛。他一级一级挑战，拿到了27张免费餐券。” “他这半个多月都是去你们店里吃的饭，没花一文钱。” “也因为你的这份善举，他才能填饱肚子，有力气读书啊。” 刘庸的母亲走过来，兴致勃勃地说，“他昨天参加1斤的挑战成功了，得了288个铜板。给自己买了纸和笔，还给家里添了一条新被子。” “有时候就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穷困的时候需要人接济过日子。有些读书人拉不下脸面给人做工，有些辛辛苦苦抄书写信连养活自己都难。” 刘父进来也参与到了这个话题，“我们村里的刘大姐在你们店里洗碗，她昨天给女儿带回了脆饼，前天带回了糖葫芦。每隔一两天都有新的零嘴给孩子吃，孩子得了零嘴拿到村里，给其他孩子馋的不行，得知没花一分钱，村里人更是羡慕她有这样一份活可以干。” 刘父扶住自己的膝盖缓慢坐下来，关心地问林芊芊，“那这样的话，你们店里是不是会亏本啊？每天这么多人去参加挑战，会不会把店里吃垮？” 林芊芊摇头。 然后她说了每天排队的人很多，大多数人根本等不及轮到自己就饿了，要去店里吃同一碗面。 这些文章不能只保留手里的一份。林芊芊请陈径舟誊抄了两份，一份要拿去印刷，一份要留底，原本的要保存下来。 “只是誊抄，还要给我钱吗？这本来就是朋友间的帮忙。”陈径舟十分不好意思。 林芊芊说，“找别人也得付钱，如果因为朋友帮忙就不付钱，这不是把你当免费劳动力吗？” 她微笑着说，“何况时间就是金钱。如果你不愿意誊抄，那能否请你帮忙找一些书法好，字迹清晰的人来誊写，这些要拿去印刷。” 陈径舟双目直视着林芊芊，他的唇角动了动，“如果不是你提议举办这个文学大赛，我不会拿到10两银子。而这10两银子，帮了我很大的忙，母亲这个冬天，不用这么辛苦地去劳作了。这10两银子，能用半年。” 林芊芊唇畔扬起笑，“这种赛事一定会有人得第一等奖，而你是凭自己的才华得奖。” 她的笑容似在鼓励他。 陈径舟为自己认识林芊芊感觉到十分的幸运。 光靠自己的一篇文章就能赚钱。 而才过了不久，她又有赚钱的活交给自己，都是和读书写字有关的。 认识她，他用自己读书识字的能力为家里赚了大笔生活费，真的，他的内心很感激很感激。 他相信，和他一样家里贫困，拿到这次文学奖金的人都会衷心地感谢她。 能靠自己的才华吃饭，是每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 面馆里座位满员，每个客人拿起筷子认真吃面，外面挑战大胃王的人群依旧是那么热闹。 下午面条卖完了，来吃面的客人们被告知不得不离开。 三叔老张沈四娘和老八四人，突然一起上门。 “你们店里生意真是好啊，远远看见这边在排队。”三叔走过去对叶芙蓉说，他那张沧桑疲惫中年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叶芙蓉对他们礼貌笑道，“不好意思，诸位，今天的面条卖完了。” “这么快就卖完了？”沈四娘问。 叶芙蓉温柔地点头，“每天都是这样，面条卖完就关门。老板也让我们早早下班回家，说是冬天天黑得早，早一点回家安全。” 沈四娘环顾了一圈店内装修，发现座位特别多，尤其是靠墙竟然还设置了单人座位。 她双手叉着腰，忽然愤怒地说：“好啊！你们把生意全部抢走了！我们怎么办！” “叫你们老板出来！” 叶芙蓉懵了下，反应过来，这群人是过来找茬的。 她道，“面条好吃自然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凭手艺揽客，怎么就成了抢生意？你们店里的面好味道好，谁抢得走？” 三叔说，“你们店里办一个大胃王的挑战赛，把客人全部吸引到了这里。我们拿什么和你们竞争？” “你也可以办啊。”叶芙蓉干笑了下说， “这开门做生意的哪家不竞争？就是酒楼，青楼，粮油店，杂货铺还竞争呢。难道就因为生意做不过别人，而上门来闹？” 末了，叶芙蓉又带着轻笑补充道，“人和人还竞争呢，考状元要比赛文才，当花魁要比赛美貌，淘汰下去的自然是不如别人的。” 第305章 解决(1) 沈四娘被叶芙蓉脸上淡然的笑意激怒，当即一拍桌子叫骂起来，“你这个娼妓！” “你们这群娼妓抢走了我们店里的生意！还在这嘲笑我们！” “你们的挑战比赛免费送面送钱，这种亏本生意谁做？谁抢的过你们？” “你也知道是亏本生意啊，”叶芙蓉拽着自己一侧袖子，翻了她一眼，“别看我们店里每天来多少客人，可是有多少客人在免费吃面，而且又要舍羊肉汤，能赚到什么钱啊。” “怎么会赚不到钱？你别骗我们了？你们几乎把周围的食客都吸引过来了。我们是普通的老百姓，把生意抢走了，我们店里一天没有几个客人，怎么交租金？”老张双手一拍，压抑着心头的火。 沈四娘一骂，同和她沉不住气的面馆老板老八也骂起来，只为出气。 “你们有钱办大胃王挑战赛！做妓女的时候攒了钱，我们哪里有这个钱办这个比赛！” “一口一个妓女，妓女怎么了？”叶芙蓉叉着腰大声问，“我们已经赎身从良了” “做过妓女，就一辈子是妓女！臭婊子！”沈四娘回骂，骂得很难听。 “在青楼里勾引男人，开个面馆把勾引人的本事带到这里来！” 被人骂娼妓这件事，深深刺痛了叶芙蓉的心。 她们明明已经赎了身，可依然会被人抓住说这件事。似乎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便成了一辈子洗不去的污点。 见叶芙蓉气得嘴唇颤抖，脸色发白，当即要捂住嘴哭出来。沈四娘便知道自己攻击到了她的薄弱之地，于是便用更难听的话来骂。 在后厨打扫卫生的招娣盼娣几人听到骂声，更是因为被人这样骂而感觉到脸颊火辣辣地疼，羞愧难当。 “我本以为我们赎了身，可以用双手赚钱，已经摆脱了这个身份，没想到……”招娣一边埋头刷锅，一边哭。 盼娣贱妹过来，抱着她的手臂，三人抱在一起哭。 “做过娼妓，便一辈子是娼妓吗？”林芊芊清淡的声音突然在店内响起。 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金石之音，猛然落地的同时，给四人心头一份坚定的力量。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停止了难过，叶芙蓉打转的眼泪停在眼眶里，抬起头认真聆听她的话。 林芊芊捏着手从外面走进来，对四人道，“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有什么不满，都请冲我来。” 她冷厉的眼睛，扫向沈四娘和老八，“骂人出身，拿人不幸过往说事的人，是再也找不到其他弱点了，是最下贱的最无效的攻击。” “如果做过娼妓，一辈子就是娼妓的话。那你当过乞丐，曾经是个穷逼，就一辈子是个乞丐，是个穷逼了？” “你去青楼里看看，做娼妓的不是被父母卖，就是被亲戚，被人拐卖，被人骗。要么是当官的家里出了事，清清白白的女儿被牵连……她们有哪一个是自愿为妓？哪一个不是被逼良为娼？” “拿别人的不幸，来攻击。真是最恶毒，最恶心的人。你们有人性？有同情心吗！” 林芊芊的话，令前来找事的四个人沉默了。 无法反驳。 她继续道，“英雄不问出处。当乞丐的人成了将军，手底下的几万兵都要喊他一声将军。哪怕是娼妓，被人赎了当了夫人，府里的丫鬟婆子也会叫她一声夫人。怎么就成了你口中一辈子的娼妓？怎么，现实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林芊芊盯着沈四娘的眼睛说，这犀利的目光叫她心里发毛，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手臂。 林芊芊冷笑，嘴角尽是不屑。在叶芙蓉眼中，她的背影如一座巍然不动的大山，给人以安定的力量，“你也只能用这浅薄的言论来辱骂人了？娼妓并不是比你下贱，她们是比你凄惨，比你无助，是身上伤痕比你多，是被人践踏得的体无完肤，是没有任何人帮助，才会沦落到青楼为娼。她们比你坚强，自立自强地多，她们是靠自己吃饭，而你却要靠你丈夫养活你。” 沈四娘被林芊芊看得越来越站不住脚，原本怒气冲冲的脸，瞬间如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没了气势。 她的大脑空空如也，想不出任何话来辩驳。 她着急地走到老张和三叔面前，伸手抓住他们的胳膊摇晃，“你们快说话反对她啊！” 说不出话来，令她着急。 不止她着急，老张和三叔等人也没了一开始的嚣张蛮横。 面前女子虽然外表柔弱，可口中说出来的话，叫人不得不服，不得不认同。 这样一番话，简直让他们乱了阵脚。开始老张还因为自己老婆骂得人快哭出来而感觉到畅快，现在突然感觉到理亏。 林芊芊的这些话，瞬间安抚了叶芙蓉招娣盼娣贱妹，和进入大门的清音。 原本她们因为别人骂自己娼妓而羞愧，难受。而林芊芊的一番话打消了她们这些想法，甚至心里生出了底气。以后别人这么骂她，她们都不会怕了。 对啊，她们不是自愿的，是被逼的。为什么要因为这个词，而感觉到羞愧，自责，甚至想要一头撞死，觉得没脸在这个世上活了？ 往后别人再用这个词骂她们，她们不会再怕了，不会觉得羞愧了！ “一个人的人生陷入低谷，不应该被嘲笑。谁知道你将来会不会也有陷入低谷的一天，沦为乞丐？还是沦为玩物？曾经为娼，不能给一个人的人生下定义，这只是她人生中最低最坏的一段。”林芊芊沉静的声音如同风刮过，周围都陷入了寂静。 叶芙蓉猛然抬起手擦掉了脸边的泪水，她眼里散发出了坚定的光芒。 招娣盼娣三人也同样齐齐擦干眼泪，不再怀疑自己。林芊芊的话，令她们感受到内心涌动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不仅是因为她为她们发声。还有这番话从此让她们对妓女这个词免疫，除了这个词，这段过往能伤害到她们，再没有什么了。 而如今这个词，这段过往，也不能伤害到她们了。 三叔着急地握紧了拳头，他们可不能这样不堪一击，他上前道：“你的店把我们的生意都抢走了，不然，我们今天也不会上门。” “你一开门，不是免费送面，就是免费送汤。这种无底线地竞争，让我们没了活路。” 第306章 解决(2) 林芊芊平静如水的目光，看向三叔，“我并没有免费送面。” “从四两参加挑战赛成功了，才可以获得免费餐券。很多人的胃口不大，获得不了免费机会。” “很多穷苦人，经常吃不饱饭。他们的胃，被迫饿得很小。” “失败了，是要付钱，还要洗碗的。” 林芊芊道出的这一事实，再次让老张，三叔等人惊讶的同时，相互看看彼此。 惊讶是因为她说很多人的胃被迫饿得很小，那她设计这个挑战赛，就有很多人成功不了…… 这个女人简直狡猾到了极点。 她利用的是赌徒心理，占便宜的心理，以及人的攀比好胜心。 “要说免费送汤，其实也没有免费。” “他们在外面排队那么久，天气又很冷，要是得了传染性风寒。” “那我们附近的生意都没得做了。” “我买一些材料，由他们自己煮，自己做。他们也乐意干。” “如果有人生病，或者是今年冬天饿死的人太多。那么明年春天的客人还有多少？” 林芊芊洋洋洒洒的话，看似随意，漫不经心。却让他们几个人思考起她背后的用心。 也许，她并不是为了和自己抢客人呢？ 林芊芊继续道，“我并不想和你们抢客人。” “而是很多父母都会把冬天不多的食物留给孩子，宁愿自己忍饥挨饿。” “这就导致他们的家庭，更加没有收入来源。” “胃口大的除了干活的劳壮力，便是处在青春发育期的少年。” “能干活的消耗也大，替他们节省了一顿饭，他们吃饱有力气去干活，家里给孩子留的食物也能吃饱。” “他们赚了钱，便能来面店消费。而等日子好过了，全家人便能一起来面馆吃上一顿。” “便可以从赚一个人的钱，到赚三个人的钱。” 林芊芊的这番话让老张他们意识到，他们从未想的这么长远。 城里，今年冬天饿死的人也有十几个。 有的是单独饿死在大街上，有的是一家三口饿死在赤贫的茅草屋里。 他们开门做生意，想的是赚钱。 没想着他们死了，自己会损失多少客人。 只想着今天生意不好，今年生意不好。 没想过今年冬天客人死了，春天店里生意会更不好，他们的店会维持生计都难。 老张他们都沉默了。 沈四娘原本插在腰间的手，也垂在身侧，看着林芊芊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几个人悻悻而归。 聚在了老张面馆，重新商议对策。 “她想出的那个大胃王挑战赛简直是天才。这种做生意的头脑，我们都没有啊。”老八趴在桌面一阵鬼哭狼嚎。 沈四娘一屁股坐下，对着几人说，“虽然她说的没错，她这样做，我们店里明年春天会有更多的客人。” “但是，她现在就是抢走了我们的生意。”她双手一摊开，冲三个男人说，“你们说！怎么办？” “我们怎么和她竞争客人？” 三叔唉声叹气，“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和她竞争。” “要是和她竞争，就得给客人一些便宜可占。这可是拿利润去做。我们店里的生意一直不怎么样。” 老张一双苍老的眼睛看着他们说，“我们家离他们家最近，受的影响最大。” “但是他们店里的面卖光了，有一些客人还饿着肚子，便会来我们店里吃面。” “这有好的影响，也有坏的。我本以为只要把面做得好吃，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 沈四娘也因为目前店里的现象而恼火。新开的店在吃肉，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吃肉。 一向最有主意的三叔道，“我听人说做生意不仅要东西好吃，还得有经营头脑。” “我们只想着做东西，却没想过去经营。” “我觉得她的面店也撑不了多久，会有食量大的客人，给她们一个教训，迟早会被吃垮。” “等她们店倒闭了，那这些客人又会回到我们店里来。” 几个人的脸上，这才开始显露出了一些笑容。 沈四娘神气地说，“是啊！我们没有能力和她竞争，但是我们可以拖垮她！” “就这么拖着吧！” “看她能撑到几时。” 几个人都点头同意了。 *＊ 一道道烂漫的烟火在京城上方不断升空，炸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 除夕夜里，繁华的京城更加热闹。 家家户户在过团圆年，皇宫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大臣们也都和家人们摆开了除夕宴。 而城墙脚下，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哆嗦着身体，伸出枯瘦的手向因为过年而欢乐的行人乞讨。 京城里的公务，让顾淮没有办法去接林芊芊。过年之前皇上命军器监清点了军器，命他把将士们用的旧兵刃都换成新的，来年还要锻造一批新的刀枪剑戟。 他只能给她写信，表达思念之情，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实际上，他每天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却只能压抑这种野草一样肆意疯长的情感。 顾淮回到府里，看到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和侯爷喝了酒，随意聊了两句。 席间只有虞氏和程迦瑶吃着菜，显得高兴。而两个男人各怀心事，让整个除夕宴一下子冷淡。 饭后，程迦瑶陪着咳嗽的虞氏回了屋，给她亲手端上汤药。 虞氏拍着自己的腿，唉声叹气，“唉，这哪家过年是这样？两个人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这林氏不在，我们家还是这样。” “淮儿一直挂念她。” “如果淮儿不念着她，念着你就好了。我们家就是和和美美的一家，这年夜饭也不至于吃得这样干巴冷硬，还不如啃馒头。” 程迦瑶抿了抿唇，以温暖的笑容安慰虞氏，“母亲，大过年，您别这样不开心。不管怎么样，是个团圆年，有我陪在你身边呢。” 虞氏不高兴地摇头，“这淮儿和我之间越来越冷淡，越来越生分。向我问候一句母亲，也没有了往日的亲昵和热情。” “虽说他还是尽一个儿子的本分，却好像只剩下了本分。” “我和他成这样，全部是因为他非要那个狐狸精。” “没有那个狐狸精，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虞氏吃完了药，在程迦瑶的搀扶下上床躺下来，程迦瑶临走之前，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窗外的烟花不断升起，不同颜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冷冰冰的屋子。热闹的欢声笑语从隔壁传来，令她怎么都睡不着。 虞氏咳嗽着，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叫人把顾淮喊来。 “当初你我母子多么要好，如今，怎么成了这样？你对我连问候的热情都没有了。” 顾淮叹了一声气，冷笑，“就这点冷漠，您都受不了了。那位程小姐对我可比这冷漠多了，您却还要我和她好？” “要我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虞氏愣怔了一瞬，“我想问你为何如此待我？我是你的母亲啊。” “看吧，您都觉得冷漠地对待一个人，都是对她有意见。”顾淮答非所问，“那位程小姐对我的意见也不小。” “两个人不是一道人，您却还非要拉着我和她绑在一起。” “可是，她也尽到了一个儿媳的本分啊。”虞氏为程迦瑶说话，她觉得她很好，是最优秀的儿媳。 “我难道没有尽到一个儿子的本分吗？怎么，这就叫您受不了了？” 母子俩不欢而散。 顾淮离开后，虞氏伸手抚摸上心口位置，只觉得心梗难受。 她缓缓倒在床上，眼泪一颗一颗掉，脚被汤婆子烫伤了都不知道。 她唯一的儿子，和她成了陌路人…… 这个陌路人，怎么和她丈夫的相处方式一模一样？ 他还总是拉迦瑶和他的关系做对比？ 她的儿子和儿媳也是陌路人？ 两个人一成亲，就成了陌路人，多么可怕啊。 她心疼她的儿媳。 她们的一生，都是被狐狸精害惨了啊。 顾淮回到房里把自己埋在被窝里，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 见不到想见的人，他的心里很难受。 被母亲不理解就算了，她还要逼他做不喜欢的事。她总是心疼程迦瑶让他体谅程迦瑶，却不曾体谅过他一丝，难道她不清楚和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有多痛苦吗？ 她却要逼着他咽下这种痛苦。 望春庐。 林芊芊和刘庸陈径舟，以及刘庸的一众学生们热热闹闹地过除夕夜。 他的弟子太多，基本都是为官的。有几个每年过年都要和自己的老师一起过年，带着家中做的鸡鸭鱼肉的酒菜一起来。 还有人带着自己家中长子，引以为傲的儿子，携带礼物一起来向老师拜年。 林芊芊和刘母陈母从上午就开始包饺子，个个小饺子在案板上排成整齐有序的方阵。 两种馅料，猪肉大葱馅，和白菜豆腐馅的。 弟子学生们问候完刘庸，便来厨房向他的母亲请安。见到林芊芊相貌姣好身姿窈窕，眼前一亮，回去屋里便和其他人讨论起来，得知她是师父唯一的女弟子。 白白胖胖，冒着热气的饺子，一锅一锅煮出来，由林芊芊送上餐桌。 她为他们斟酒，添茶。 同时也发现，本该是过年聚会也成了官员们相交结识的机会。 每当他们谈及政事，林芊芊便要借着倒酒的机会停留在一旁，认真聆听上一会，琢磨其中的用意。 她很羡慕，男人们能参加科举，能管理整个国家的大小事。 她也想参政，促进一些保护女子人身及财产规章制度的建设。可惜，没有机会。 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女子们能从业，参加社会劳动还不够，还得有法律的保障。 而法律，是保护她们的最后一道屏障。 “林姑娘，麻烦你帮我倒一杯茶。” 林芊芊这边刚为王大人倒完茶，衡州巡抚使潘正云便抬起一双带着鱼尾细纹的精明眼睛看向她。 “来了，”林芊芊微笑着抬步走过去，吸引席间不少目光看过去。 女子一双素白纤细的皓腕拎起茶壶，一股清亮的茶水注入杯中，发出水流声响。 她面如皎月，明眸皓齿。专注于倒茶，脸边垂下的珍珠耳坠随之轻轻摇晃，显得小巧玉润，娇美可人。 一杯茶水经过她手的倾倒，似乎也沾染上了兰花香气。 “没想到老师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位气质出尘的美人。” 有人压低了喜悦的声音，转过头和身边人讨论。 “刚才去厨房看见她包饺子，难怪今天的饺子特别香。” “是啊，往年都不曾见过师父身边有这样一位女子。” “听说是她提议举办的文学大赛，她在为老师的母亲写传记。” 潘正云夹起碟子里一只圆润的饺子，蘸了蘸醋，塞入嘴里。 他是这群官员里官位最大的一位。 从二品，地方大员。 也是年纪最大的一位，三十九岁。 忽然，他嘴唇上边一道胡须动了动，如黑色毛毛虫蠕蠕。 “林姑娘，听说你已经写了几个章节，不知能否拜读一下你的文章？” 林芊芊惊愕地抬起头，随之笑道，“我这写文章的水平，可比不上在座的诸位大人。” “大人若是想看，我明天给你带来。不过，请轻些批评，莫要嘲笑，小女子也是第一次写传记。” 林芊芊这番话大方妥帖，又带着女儿家的俏皮，令在坐的诸位觉得耳目一新，赏心悦目。 潘正云笑起来，他道，“好，若是林姑娘的文章有不足之处，我会指点出来，” “多谢大人赐教了。” 女子写传记的事，是第一次听说。 得知是为老师的母亲写，其他人更是为这样的巧思感慨。 之前就有人为了讨刘庸的喜欢，为他母亲画过像。 为刘庸的母亲写传记，后来朝中一些臣子得知此事，感慨：这难道不是拍上司马屁的好办法吗？学到了。 因此，也出现了一些模仿者。歌颂他人的母亲，为他人的母亲着书立说。 潘正云一开口，席间的几位人也纷纷说，“林姑娘的文章我也感兴趣，明天也请给我看看吧。” “我也想看，我也想看。” “读过书，才会写文章，林姑娘一定是才女。” “难怪林姑娘身上有一股书卷气质，像是书一样冷淡，神秘，又迷人。” “说的对极了，林姑娘就是一本书。这本书得自己打开看，才知道什么内容。” 潘正云冷眼看着这些谈起女人就眉飞色舞的男人。 虽都是老师的弟子，但有些人除了读书便是爱好女色。而男人为官后沾染了女色之后，便掩盖不住本性。 还有些人和自己一样恪守君子之道，谦虚有礼。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一样，也很感兴趣一个女子的文才到底如何？才能让师父收为女弟子，忍不住想指点一二。 第307章 除夕 潘寒是潘正云的儿子。 他坐在父亲旁边，一双青涩稚嫩的双眸一直看着林芊芊。她从厨房里出来，一道娉婷身影走到哪，他的目光就追随到哪。 他仍旧记得，随父亲来看望恩师刘庸，在厨房里见到林芊芊和两位老婆婆包饺子的一幕。 四面土墙的厨房十分简陋，墙上挂着两串大蒜和玉米棒子，大锅里的热水不断往上冒着白色蒸汽。 而她和两位老婆婆坐在桌前包饺子，那白色蒸汽漫到她身边像是飘渺的仙雾。 女子娇艳如花，冰肌玉骨，脖颈细长优美。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她同身边两位老妪有说有笑，仿佛神女图上的仙女活了。 林芊芊同席间的几个大人说完了话，便告退了。 “林姑娘真是落落大方啊。” “言谈举止皆大大方方，面对我们竟然一点都不怯，还能说上几句话。可真是女子中的这个。”有人比了一个大拇指。 众人皆是赞同。 林芊芊走远了，一些赞叹的话仍旧不断传来。 潘寒望着她离开的身影焦急地咬紧嘴唇，犹豫片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潘正云恭敬地说了一声便起身离开。 他悄悄尾随着她，见她走进厨房里，便趴在门外看。 刘母端起桌上的饺子，往林芊芊手里一塞，“赶快吃吧，你可在外面忙坏了。” “谢谢奶奶。” 林芊芊笑着说完，便夹起一只饺子塞进嘴里，腮帮子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 “这位公子，你可是有事？” 林芊芊随着陈母的声音回过头，见到门口的潘寒愣了一下，说，“这位是潘大人的儿子潘公子。” 陈母上前去问，“潘公子，你可是没吃饱，要来碗饺子？” 潘寒羞怯地看了林芊芊一眼，垂下头，尴尬地用手挠后脑勺，他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嗯，嗯……” “我想吃饺子。” 潘寒再次看向林芊芊，惊异于她整只饺子塞进嘴里。 囫囵吞枣，完全没有闺秀女子的文雅。 她不是读过书吗？ 那家中教她吃饭，应该是小口小口地轻咬，怎么有点粗俗？ 不过这种粗俗，好像有点率真可爱。比小口吃饭，看起来爽快，令人食欲大涨。 潘寒要了半碗饺子闷闷地捧回去，坐在席间埋头吃完。 除夕宴会完毕，林芊芊向刘庸等人告别，她一双素白的手围上头巾笑着转身。 陈径舟和吴星河四人送她离开。 目送着几个男子围着她一个女子渐渐走远，其间，她和这个聊天，又转过头和那个说话。 潘寒睁大眼睛，突然产生了怀疑。 闺秀女子是不可能被这么多男人围着的。 她们是要和外男避嫌的。 她怎么能那么随意地和男人说话，到处沾花惹草的样子。他的笑容消失，脸耷拉了下来，如同便秘了一般。 潘寒闷闷不乐地往回走，登时听到谈话声，如同五雷轰顶，脚下一滑，摔到地上。 “林姑娘原来曾经被卖到青楼啊，” “哦，那可真是……” “是啊，老师帮忙叫人赎她出来，她倒是没有青楼女子身上的那股风尘味。” …… 原本天黑路滑，陈径舟送林芊芊就够了。可吴星河和另外三个同班学生也要跟来。 见她和陈径舟交谈，吴星河也忍不住插话。 自她小面店开业之后，他天天来吃面。有一次表白了心意，林芊芊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男人，这使他大受打击。 过了三天，他又整理心情继续来店里吃面，还叫上了自己的亲朋好友来照顾她的生意。 “你们回去吧，多谢你们送我到这里。”林芊芊对几人道谢。 “好。” 陈径舟对林芊芊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吴星河伸长脖子，向挂着红灯笼的门口张望了一会，不舍地说，“难道，就不能请我进去喝一杯茶吗？” “我有男人了。”林芊芊说。 “可是……他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 “我……我只想和你做朋友，不行吗？”吴星河抓挠着自己一侧脖颈，垂头丧气，“我真的，只想做朋友。” “我没有别的意思。” 林芊芊摇摇头，坚决地说“你回去吧，以后也请不要为了照顾我的生意而来小面店吃饭。我们店里每天客户很多，不需要特别照顾。” 吴星河惊讶地抬起头，他眼里布满了伤痛，“难道，想见你一面也不行吗？” “我知道你有男人。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地想你，每天在想你，想见到你，想和你说话……” “见你一面不可以吗？” “对啊，他每天想见你。只是想见你而已，从你离开后，他连青楼都不去了。”吴星河的朋友开口说。 “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他另外一个朋友问。 “这个不行。”林芊芊想都没有想。 “你去喜欢其他女人，很快就会忘了我。”她实在不想被缠上，感觉很烦。 “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可能会残忍，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办法勉强。” “我和我的男人很相爱，我们在一起很好，有他一个，就够了。” …… 回到家里，林芊芊发现叶芙蓉清音她们还在等她。 桌上摆着一大盘饺子，还有一只肥硕的烧鸡，一碟红烧肉，一道烩三鲜，烧萝卜，鸡蛋蒸豆腐。 “你们怎么还没吃啊？都说了，不用等我。”林芊芊将头巾摘下来，清音拿过去抖了抖雪，雪花簌簌掉到地上，化成了水。 叶芙蓉笑着为她拉开一张凳子，“不等你，怎么算是年夜饭？” 第308章 过年了 林芊芊叫招娣盼娣她们三个人一起坐下，六个人正好坐了一桌子。 林芊芊让清音把之前自己两天前买的一坛青梅酒拿出来，这酒是专门买来过年喝的。 由果子发酵的酒，带着浓浓的果香，很好喝。 “都坐下吧” “你们先吃，我给你们倒酒，”林芊芊双手捧起酒壶，给六只瓷杯子一个倒了一杯。 在一起相处久了，大家也不拘束，纷纷捉起筷子。 她们之间没有小姐丫鬟的规矩，也没有必须要遵守的礼仪。 基本上是林芊芊这个“大家长”一发话，大家都去做， 不过，这五双筷子夹到碟子里的第一样菜，都放进了林芊芊面前的小碗里。 给她的小碗都装满了。 “来吧，大家举起酒杯来，我们喝一杯。” 在林芊芊的提议下，所有人举杯碰杯，一同饮下酒，几个人同时发出赞叹声。 “好好喝啊，这酒原来这你好喝。”招娣不可思议地伸手抚摸上自己喉咙。 刚才喝进去的酒，真的有浓浓的果香，甜而不腻，清爽润喉。 盼娣激动地向她用力点头，“嗯，我也觉得好好喝，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好高兴啊。第一次过年，过这么丰盛开心的年。”她迅速擦掉脸边掉下来的眼泪。 她的内心好感动，好激动啊。 离开青楼的这半个多月时间，她感觉到每天都过得充实，自在，好踏实，好快乐。 看到这些食物，她突然好想哭。 以前在家里她是不被允许上桌吃饭的，过年也是吃着窝窝头，何曾有这么多肉。 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想流眼泪。 清音吃着碗里的饺子，眼泪一滴滴掉在了饺子上。 今天过年，她突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过了年，她就不是以前都那个自己了。 她被卖入青楼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以后她就是新的她了。 而她之所以能安然住在这里，享受到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旁边的女子。 叶芙蓉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柔地看着林芊芊埋头吃饭，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什么。” “要不是你，我们几个还在青楼里呢。” “在青楼里是没有过年这个说法的。以前过的什么日子，过年那一天就是什么日子。只能待在冷冰冰的房间里，羡慕地看着别人一家放烟花爆竹，一起吃年夜饭。” “没想到今年，我们几个在这温暖的房间里，吃着一大桌子丰盛的菜，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也没有管。”叶芙蓉的声音里都是愉快，实际上她现在确实也很快乐幸福。 这么多人陪着自己太好了，出来青楼的这段日子，她像只小鸟飞出了笼子，永远不想回去了。 贱妹听闻点点头，她的喉咙仿佛被许多小石子卡住，想哭，喉咙却被堵得又酸又疼。 今天除夕，她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在这里天天能穿到干净衣裳，吃饱饭。虽然说客人多了，累一些，但是心灵上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贱妹感激地看向林芊芊，“谢谢你，林姑娘。如果不是你，我们不可能出来，活得现在么自在。” “不仅仅是你把我们从青楼里赎出来，更重要的是你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还有你那些的话都鼓励了我们，我们不会因为曾经是妓女而感觉到自卑难堪了。” 贱妹一番发自肺腑的话，突然让林芊芊想到：伟人建立新国家成立后，有一个妓女改造的活动。 新的政权建立了，会给她们平等的工作的机会。但是她们思想上仍旧需要有人去给她们除去枷锁，使那个饱受摧残，胆小害怕，身不由己的灵魂坚强独立起来。 她们是很怕被人歧视的，尤其是还是用下九流概括，是最为被鄙视的存在。天天被人骂，走哪都被人骂。 骂人最脏的话，都经常用妓女来骂。 而古代的妓女哪有选择权利？她们无一不是出身卑微，命运悲惨，无依无靠。是被家人出卖，是被社会蹂躏成碎渣的存在。 林芊芊先前的一番话，都给了她们力量。 林芊芊说，“大家今晚吃吃喝喝，一起睡个大懒觉。明天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吃饭。” “好！” 几个人说说笑笑，边吃边喝聊起了新年愿望，大家都从未这么放松，这么自在过。 脸上都露出了快活的笑容。 林芊芊拿出三张纸片，摆在了招娣她们三个面前。 “就算是名字，也是父母给的，有些人会顶着不堪的名字过一辈子。” “这三张纸上，是我根据你们三人的出生时节起的名字。你们愿意的话，就当做是以后的大名，希望你们的人生开启新的篇章。” 招娣盼娣贱妹三个人眼里蓄满了泪水。 三人挪动凳子，同时从座位上起身，激动地过来，一起紧紧抱住了林芊芊。 林芊芊被她们抱的实在太紧，重量从三个方向一起压过来，有些喘不过气。 她笑着拍拍撩妹的肩膀，又拍了拍盼娣和招娣的，对清音叶芙蓉说，“希望我们以后的人生都活出新篇章。” “在青楼里的日子只是漫长人生中的一小段，它不能概括我们的一生。” 叶芙蓉清音被这段话激励到。 清音哇地一声哭出来，冲过来伸出双臂抱住了林芊芊外面的招娣，叶芙蓉也过来抱她。 五个人包菜一样，把林芊芊这个菜心困在最里面。 又哭又笑。 林芊芊拿着纸张说，“盼娣和招娣你们是秋天出生。” “这个名字是疏玥，出自露含疏月净，光与晓烟浮。” “这个是“露桐”，取自“萧疏桐叶上，月白露初团” “贱妹的这个是“芮禾”，来自“芮意嫣然，风禾尽起，属于芒种时节。” “好美的名字啊，我很喜欢。”招娣双手捧着自己的新名字，“疏玥”说。 “我和盼娣的名字都是为了给家里带来弟弟，不像是父母为我们自己真心取的。而这个名字像是我们自己真正的名字。” 盼娣拿起了“露桐”的名字，念道“露桐，萧疏桐叶上，月白露初团。” 她笑着对林芊芊说，“谢谢姑娘，露桐这个名字我很喜欢，曾经为家里带来了弟弟，也靠卖出我自己，而让家人活下去。接下来，我或许应该为自己而活，这是我的名字，我也或许应该有自己的新人生。” 贱妹伸手抚摸纸张上“芮禾”两个字，感动地看向林芊芊，“林姑娘，多谢你选这么美的两个字给我。” “我们村里的人都说女孩子名字起的贱，好养活。我爹就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叫做贱妹贱妹，小时候，我还不清楚这两个字的意思。长大以后，处处被人嘲笑，被人骂。” “直到在识字班里读了书，才知道贱字的含义。我的心情很复杂。” “曾经我以为我爹很爱很爱我，现在发现对我哥哥连名字都偏爱。我丢了，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找我。或许，我对他们来说是低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第309章 简单有简单的好处 “你不是低贱的存在！也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招娣一把抱住了贱妹的肩膀。 “以后我是疏玥，你是芮禾。我们是姐妹，我们所有人是姐妹。我们没有家人，没有兄弟，没有父母，没有亲戚，只有我们自己，我们是姐妹，我们比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女，亲兄妹都要亲。” 芮禾回抱住了疏玥，趴在她肩膀哭泣了好一会，抬起头，红着眼睛说，“你说的好对啊，我们没有家人，那我们就自己组建家庭，从此以后我们是一家人。” 这番话感动了露桐，也感动了清音叶芙蓉，所有人都抱在一起，紧紧相拥。 年夜饭吃完，林芊芊便和她们在院子里一起点燃了仙女棒，快乐地燃放烟花。 又一起站在院子里，欣赏夜空中难得的烟火。 吃花生瓜子和糖果，和炸的肉丸，坐在同一张床上玩石头剪刀布的小游戏。 刘大姐用年前发的工钱给家里买了米面，带着女儿儿子高兴地包了一顿饺子，下了揪面片。她丈夫用砍柴赚的钱，给家里买了三斤五花肉，又买了半斤炒瓜子，给媳妇买了她喜欢的花生。 一家人乐呵呵地过了一个团圆年。 不止他们一家脸上高兴，其他小面店里的员工，奶茶铺子的，包括鲜面店里的员工，年前都拿到了工钱。 他们县城的工钱是男人一天20文，干重活下苦力的能拿到30文-50文不等。 县城里的工作岗位本来就少，男人们都是抢着干，而女人们基本没活干。靠男人一个养不起家，有的便叫妻子做起了暗娼。 林芊芊给他们开的价钱是一天25文-30文，另外，还设立了全勤奖，以及季度优秀员工奖。 在过年前给他们发了24天的工钱。 每个人带着家人，欢欢喜喜去集市上买了年货。虽然都是便宜的居多，可是过年，也难得为餐桌上多添了一块猪肉。 赚了钱，都脸上喜气洋洋，并且买东西也有底气了，家人这段时间起码都不会饿肚子了。 刘大姐家吃饺子又吃肉的，浓浓的肉香味飘出去，馋坏了邻居们。 虽说是让其他人睡个大懒觉，林芊芊可是到点就起，她已经养成了习惯。 昨天晚上睡觉前，她们非缠着她叫她讲和顾淮的爱情故事，害得她晚上做梦梦到了他。 林芊芊洗漱完穿戴整齐，便从一沓纸张里，拿了自己写的前两个章节。在街上买了一个包子做早餐，去望春庐。 虽说她参不了政，可是，她可以给他们出主意。用自己的思想和语言去影响他们。 而且，她也不想错过了解政局的机会。 刘庸的认可，以及之前县丞和县令的采纳，让她有了在他们面前说话的机会。 他们对于给自己能提供不同思想，开拓思路，对自己有利无弊的事还是很欢迎的。 潘正云捧着纸张，读完了林芊芊的文章。昨天来的六个人，又相互借阅着看。 简直把她当成了唯一的学生，都在教她怎么遣词造句。 林芊芊听着他们的指指点点，心里道，你们说就说，我是不改的。 她这样写自然是有她的道理。而他们指出来的无非就是她的话太白了，像白开水一样，缺乏文学素养。 她不需要写给皇上看，没必要用官方的文言文。 潘正云道，“林姑娘你的文章虽然使用的是白话文，但是读起来确实通俗易懂，而且段落分明，使用了分隔符。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他指着“逗号”问。 林芊芊说，“这个是逗号，一句话的间隔。” 他又指着圆圈问。 林芊芊给他说这是句号。 她猛然睁大眼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古书上是没有标点符号的。 很多博物馆里的古文藏书，字都是一竖列一竖列的。而且很多还不分段落。除非你是古文研究者，早就摸索出来了古人的断句方式，一般人读的时候很是费劲，得自己处理停读，断句，分段。 古代有自己的标点符号，但不多。明代出现︴和‖,分别用来表示人名和地名，它可以看作是传统的标点符号，但是它很不完备，长时间里也没有得到广泛使用。直到20世纪初，外国留学生把欧美的标点符号带回国内。胡适为首的教授提出方案，要求政府颁布了各种标点符号的使用，才在国内广泛使用开来，一直到今天记在了教材里。 一句话，它断句不一样，意思就不一样了。 林芊芊完全遵从了现代标点符号的用法。 该用什么就用什么。 现代老师教的，使用了20多年，已经刻习惯里了。 而潘正云的这一发现，让其他几个大人围着她和她的文章研究起来。 问她其他几个标点符号是什么意思，又问她为什么在一句话后面用这些？ 林芊芊回答：“当然是为了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有一位书画家在某一年的除夕，给财主写了一副对联。” “明日逢春好不晦气，终年倒运少有余财。” “财主看后大怒，将他告到了县衙，” “说‘明日逢春，好不晦气；终年倒运，少有余财。’有这样诅咒我的吗？” “那书画家却哈哈大笑说，“‘明日逢春好，不晦气；终年倒运少，有余财’难道不是吉庆之词？”。结果县令和财主闻之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不止一句话分段不一样，意思不一样。背后的逗号句号不一样，表达的意思也不一样。” 林芊芊在纸上提笔写了一句话。 然后又在后面加上了不同的标点符号。 “原句：这双鞋不大好穿。” “一种加标点后：这双鞋不大，好穿。” “另外一种加标点后：这双鞋，不大好穿。 这双鞋，不大好穿？ 这双鞋，不大，好穿！ 潘正云拿起林芊芊写的几句话，捏着纸张琢磨这几句话的不同。 其他六个人为也挤到他跟前，一起分析这几句话的不同之处。 七个脑袋旋成一团。 林芊芊道，“标点符号的使用对于句子的意思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即使是相同的句子，通过改变标点符号的位置，可以表达出不同的含义和语气。” “标点符号的不同使用导致了句子从疑问句变为陈述句，从肯定句变为感叹句，或者从描述生活痛苦变为描述生活幸福等不同的意思。” “我使用标点符号，是为了准确传达自己的意思，也让读我书的人，理解我的意思。要是他理解成了他的意思，那就曲解了我的本意。” “林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啊。的确是这样，有时候，你写的信明明是这种意思，却被人断句成另外一种意思。” 王大人注视着前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的面容痛心又复杂。 “唉，我想起一件事，一件痛心的事，被人歪曲自己的意思，导致我和我的故友绝交。” 潘正云沉思着点头，“这样断句的确方便人理解其中意思。” 几个人聚成了一团，走进厅里的陈径舟潘寒，刘庸一起进来， 见人扎堆，便过去问他们在做什么。 潘正云说起了标点符号。 刘庸道，“我当时没注意到，注意力全在文字上面。怎么了？标点符号是什么？” 于是，几个人再次把林芊芊刚才讲解标点符号的意思，给他们说了一遍。又拿出她纸张上的举例来说断句不同和标点符号不同导致的歧义。 王大人突然高兴地说，“这标点符号真是简单啊，林姑娘说了一遍，我们就记住了。” “简单它就有简单的好处，它好记，而且好用啊。” 王大人的一番话，让其他几个人恍然大悟。 “还真的是，她说了一遍我就记住了，我会在纸上画了，还会在写字的时候用了。” 潘正云道：“简单有简单的好处。简单了，意思就平白地铺开在人面前，由你理解。而不会有人理解成其他意思，有人想歪曲你的意思，也不能。” 众人纷纷夸赞起标点符号的好处。 林芊芊道，“人和人产生矛盾，有时候就是表达的意思被人误解。如果交流变得简单，那么误会和矛盾也会减少，” “对对对啊，林姑娘说的对啊。” “这么简单实用的东西，应该要推广，” “那这样的话，这标点符号得广泛得使用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不如我们上奏皇上，让他宣布所有人使用这些标点符号，怎么样？” “我也觉得有必要。这样的话，交流的效率提高了，办事的效率也提高了，大家也不用对着一份信猜来猜去。” “对啊，不用你误会我我误会你。” “皇上一道圣旨下去，所有人用这种标点符号，那我们就省事多了。” 第310章 题本 标点符号的使用，虽然说是书面表达的小事。 在文学和书信上的使用，能够有效地传达创作者的意思，提高沟通效率。 这绝对算是功劳一件。 最重要的是能在皇上面前表现，能得到皇上的嘉奖，还被皇上记住。 “平日里，皇上看那么多折子也很累啊。这不是帮他断句，分好段落，他批阅起来更快吗？” “对对对啊，张大人你说的对极了，皇上看折子把眼睛都快熬坏了，我们做臣子的要多多为皇上考虑。” 这位大人一开口，其他人更是想把这件事上奏给皇帝。 既能有效提升沟通效率，又能得到皇上嘉奖，这怎么不算是好事一件？ “尤其是自己分好了段落，在以后的工作上上级不会误会咱了。” 其他人点头如捣蒜。 他们每日上奏的不是天灾人祸，就是这里需要治理，哪里需要补救，皇上看了也忧心忡忡。 可是，他们不上奏本，又没有体现自己的机会。 这样的事，它不担责，也不需要受到皇上的批评，就能露头。 倒也不是他们喜欢表现，而是你不抓住机会表现才干。升官发财永远轮不到你，在地方上干一辈子，也见不到皇上一面。 一些人心里这么想，大家嘴上还是要还是对标点符号使用，能使所有人获利的话。 潘寒的眼睛，再次忍不住飘向林芊芊。 见到她站在人群里，和一群长辈平等地谈话。 对，她的态度就是平等，眼睛平视过去。 仿佛，她也是个男人，也是个当官的似的，一点没有卑微讨好的姿态。 昨晚他做了噩梦，早上醒来，还沉浸在心中的仙女变妓女的难过中。 今早，又见到她和一群男人在讨论文章。 哪有闺秀女子，和男人这么大肆讨论文章的？ 她总是扎在男人堆里，不习惯避嫌似的。 他怀疑起了她的教养，她好像不是闺秀女子。 想起她昨日同几个男人一起回家，行为上有些放荡。不知，品行上是不是不端？ 又想起她曾是青楼妓女的话，潘寒觉得林芊芊距离自己初次见面的那个仙女形象，越来越远。 她这样的女子应该是聊斋本子里的女妖。第一次见面是纯洁的仙女，其实，不是的。 到了晚上，她就会变得很放荡，勾引男人上床。 他捏着袖子里的手，往旁边走了两步，刻意地与林芊芊保持了更远的距离。 陈径舟手里拿着林芊芊写的例句看，“还真是。” “每次你都能带来简单，实用，又好用的东西。” “虽然说简单，却是提升效率的好办法。我们人说话都要停顿，说话时，人都是有情绪起伏的。这些标点符号，能准确地传达人当时的一部分情绪。” 陈径舟的这番话，再次让潘正云等人开始分析起人说话和书面表达的区别。 面对面沟通自然是简单的，高效的。 而放在纸张上，用文字准确表达出来，就有一定难度。 标点符号正好帮助人表达，帮助人理解。 所有人的意见再次统一，这件事要上奏皇上。 陈径舟想起自己当时读林芊芊的文章，也全部在文字表达上，觉得她的文字：简单，直白，有效。 直接地将心里的话，如实表现在纸张上。 而不是通过文言文的凝练用语，去遣词造句，读起来很容易。 他当时惊心于她的表达方式如此简单直白，没注意到标点符号。 标点符号的逗号，句号，她写得很小，也容易叫人忽略。 现在想起来，他当时是一口气读下去，没有思考要停顿的意思。 那种感觉是瀑布从万丈高崖顺流而下的爽快感。 从未有过的舒适体验。 陈径舟拿起林芊芊的文章又看了一遍，“林姑娘的文章一口气读下去，毫不费力。节省了时间，减少了阅读障碍。” “这便是她的过人之处。只要稍微识一些字，便能轻松读懂读透她的文章。” “文字的发明不仅仅是让人记录，更是让其他人要理解自己所表达的意思。” 陈径舟的一番话顿时让其他大人，明白了她使用白话文写传记的意思。 “原来如此。” “难怪老师会同意她用白话文，给自己的母亲写传记。” “这样啊，那林姑娘的文章写得就很完美啊，一点毛病也挑不出。” “我习惯了用文言文表达，要用这么简单直白的文章，还真的写不出来。” “我觉得用白话文好像更能详细地表达人物的心境，文言文说高兴，便是一个字“喜”，而白话文却能准确表达出他高兴在什么地方，高兴到什么程度？确实能准确表达当事人的意思，” 中午，一起在望春庐吃了饭。 潘寒见到林芊芊一个年轻女子混在男人堆里，吃饭也毫无拘束，心里在猜想她为什么总是要和男人混在一起？ 一个女子，这样也太没规矩了。 午后，众人对着门外飘飘飞雪，围炉煮茶。 大年初一很多人闲得无聊，到处串门，刘庸的学子又来了七八位。 屋里人一下子多起来，一些人是为了看老师身边的林芊芊，比如吴星河等人。他们自发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弈，弹琴，作画，写字。 还有一些人围着刘庸和潘正云，听他们说话，从中获取经验和知识。 每年，刘庸家里都很热闹。 今年，则更加的热闹。 潘正云微笑着对刘庸说，“老师，我发现梧桐城的人们似乎比往年更加有礼和谐，秩序井然了。” “昨天我经过大街上的时候，发现人们在排队。” “看病买药在排队，在包子铺跟前买包子也在排队。真的是好神奇，人人不拥挤，相互谦让。这个现象，我在别的地方都没有见过，哪怕是京城。” “这让我想到了我们儒家思想的“礼”，孔子他老人家特别重视礼，说过“不学礼无以立”。自觉遵守社会规范和礼仪，这应该是老师理想社会的一部分。” 刘庸抚摸自己的胡子，笑着点头，“我也想看到孔孟圣人创作的儒家思想统治下的社会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和谐美丽的社会？” 林芊芊想到了儒家思想提倡仁政，提出仁者爱人。 孟子又说仁者无敌，渴望在社会上实行仁政。提出“民贵君轻，政在得民”，期望君主爱老百姓，老百姓爱君主。 难怪，他们会被后世称为圣人。 他们提出这样的思想主张，和现代进步的思想讲究人人平等的和谐社会不谋而合。 在古代阶级分明，讲究地位高低，处处论出身贵贱的情况下。 要施行这样的思想主张，阻力绝对不小。 如果上层对下层多一些爱，就不会在史书上是一串冰冷冷的数字。连话本子也是出身高贵的才子佳人才配拥有爱情，底层人根本不配被提起。 若是读过书就被学到了仁爱的思想，就不会有那么多君主将士屠城，不会有杀妻妾杀兄弟的王孙贵戚一批又一批出现，也不会有丫鬟底层妇女被官员贵族随意打杀。 仁，讲究人的同理心，要求人善良。 而儒家“礼”，又提倡上下有别，尊卑有序等级秩序和社会观念，后来又加入了三纲五常 因此，“仁”在古代并没有很多人去践行。 并且也不愿意被这种道德束缚。 威胁到利益，明明可以用规矩的武器杀之，用权力掐掉眼中钉。还讲究仁，讲究对他人的关爱和同情心，只会影响挥刀的速度。 而现代人，只要认真读过书，上过学，便会被“仁”这种思想浸透。 “仁”，使得现代人见到流浪狗流浪猫可怜同情，要为它们发声，花草树木不会随意破坏。这种关爱，已经从关爱人发展到关爱动物，植物，自然，人类的生存环境。 现代人更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识。 古代读过书的讲究仁爱都是少数，更别提其他没读书，受过教育的了。连人和人的同情心都少有，别提什么小猫小狗，一花一草一木了。 刘庸思索道，“说起排队现象，好像不是出于偶尔。” “之前是没有的，之后就一直存在。” “说起排队，好像还是从一家青楼开始。”旁边有一个学生开口。 “就是从青楼开始。那个有声阅读，要买票进去才能看，一群人挤上来，连门都要推倒。之后她便叫人排队，前几次很多人不听不遵守，后面才遵守了排队，慢慢习惯了排队。学会排队的人，发现排队确实在买东西时好用，不排队总会发生争抢打架，踩踏事件，搞的做生意的人都受影响。然后便让其他人排队，商家有样学样，也慢慢学会了让人排队，这样避免了很多纠纷。谁来得早就排在前面，谁来得晚，就排在后面，大家也没有怨言。” “就是林姑娘让我们学会的排队，她之前在青楼里和另外一位姑娘，劝说我们排队，几次都是她出来调整队伍。”吴星河看着林芊芊的侧脸说。 “后来这排队的方法，便传到了外面。” 潘正云眼睛转向了刘庸旁边伺候的林芊芊，她专心为师父倒茶，并没有他们谈话而表现出欣喜或者是胆怯，一副平常的样子。 这令他感觉到这女子宠辱不惊，的确心性非常人。 忽然觉得难怪老师喜欢她，她的文才可能不是写出那种惊才绝艳诗篇的人。 但是，她的思想，她的很多行为，和儒家思想不谋而合。 甚至，她用她的行动在推行儒家的“孝”和“礼”。 也确实和老师一样，都去用思想影响人，改变了人们的行为。 而不管是以母亲为主题的文学大赛，为母亲写传记，以及排队这种事。都是没有任何一个弟子去做，没有一个男人去推行的，而她一个女子却在做。 而大儒，名儒，均是以儒家思想出名。都是他们的思想主张，提出的政治理念在发光。 是他们写的《论语》《孟子》《中庸》《大学》《周易》等文章书籍里的思想出名。 并不是他们写出了怎么样天才的诗篇，人人称颂的诗词歌赋。 而大儒的地位明显高于这些天才诗人，因为国家科举都考的是四书五经，四书就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四部儒家经典作品。 儒家作品就是政治考题。 每个人要做官，必须先从熟读他们的书，理解他们的思想开始。 林芊芊和他们一样，思想上完全是个儒者。她要是男人，应该是师父最得意的儒生。 难怪，会把这样一个女子破格收为弟子。 相比之下，吟诗作对更像是才艺。宴会上，聚会上，宾客让某个才子来“吟诗一首”助兴，像是家长领导让人在亲朋好友面前表演唱歌跳舞。 而着书立说的儒家思想的学者，是向所有人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比如在《论语》里孔子的弟子的弟子，一些君王，甚至一些农民，他们会向孔子请教一些关于人生，学习，交友，家庭，管理君臣的问题，解决是实实在在生活里的困惑和矛盾。 涉及了哲学，政治，经济，教育，文艺等诸多方面，内容非常丰富。 儒家的门徒是一批又一批，要参加科举考试，必须先成为儒生。 学好儒家思想，就能走向人生巅峰。 直到现在儒家思想一直在影响现代人的教育，生活，以及为人处事的方方面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等等各种名言，教材里依旧在学习运用。 “难怪我发现梧桐城人们的礼仪素养突然高了很多。” “要是愿意排队，也不至于出现闹哄哄的场景。” “那梧桐城怕是第一个学会秩序排队的城市。” 本来是过年，大家随意闲聊。 由品读林芊芊的文章，聊到了标点符号，又聊到排队，又聊到了儒家的“礼”， 几个大人又谈论起儒家推行“礼”的必要性，说起了三纲五常。 讲到三纲里，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为妻的要绝对服从于君，父，夫。 然后又聊到了自己家里那听话懂事的妻子。攀比谁的妻子，更听话，更懂事。 听到他们言语里一致认为一心相夫教子，善解人意，满足自己需求的才是好妻子。 林芊芊突然想起一个影视角色：殷十娘。 要求女性不求回报的付出，不能妒忌，不能埋怨。这样消灭人性的妻子，还不如说是没有感情的ai机器人。可他们又需要妻子提供爱，提供情绪价值给他。 这样的妻子，得是圣母，得修道成仙。才能没有私人恩怨，一直为一个男人服务吧。 当然也有一两个说要尊重自己妻子，夫妻恩爱和睦的，并不多。 她忽然想到，儒家思想里的“仁”和“礼”，包括“信”，“忠”，或许一开始就没有女子。 他们是为了约束知识分子，在男人群体运作的社会里，管理的是读书科举的男人，这些思想是为了应对与之来往的男人，女人自然地被排除在外。 女人是丈夫的附庸。 所以，“忠”，是对君对父对朋友，婚姻的忠不存在。 “仁”，是对君对父对朋友，对妻子的关爱和同情恐怕也没有多少。 “信”对女子的承诺，也容易违背， “礼”则是用夫为妻纲来约束妻子。 其中的所谓尊卑分明，也是要求儿女明白，父亲地位比母亲尊崇，应该把父亲放在第一位，如果父亲母亲利益相冲突，儿女要选择维护父亲。 父亲比母亲重要，是因为儿女需要父亲给资源。 女子嫁人择一门好亲事，看父亲的官位。父亲的财产都是儿子的，将来做官也要依靠父亲的人脉。 林芊芊越想越觉得书里女配林芊芊说人人平等，在其他人眼里是个疯子，跳梁小丑，被人看笑话。 她这是挑战社会秩序。 可是，但凡上学，学过历史。历史老师都讲过古代社会等级森严，女性地位低下，三纲五常的话吧，她像是没读过书一样。 在过年期间，举行了“最美母亲”送温暖的活动。 县令带着人送了半袋米，给这十位家庭，并各自送了20文钱做表彰奖励。 林芊芊自然是揽下了记录她们事迹的活。县令本来是想叫她们来到县衙领这些东西，顺便开一个表彰大会。林芊芊说天气寒冷，她们年老体弱，腿脚不方便，说亲自去送更能显得大人勤政爱民，他们便同意了。 跟随县令县丞一起去，这路上不好走，又累又饿，游走于各个村落间，也顺便看到了许多人贫困到了何种程度。 家里没有被褥，就用稻草做的单人席，简单铺盖在身上。只遮住了后背一个面，两个侧面，是透风的，脚都遮不住，严酷的寒风从脖子，肩膀随意灌进来。 没有房子，便用树枝随意搭建一个，像是在野外露营用的简陋房子。 有人挖的地洞，挖的土窑。就住在压抑的地洞里，住在窑洞里。 有人住在废弃的牛棚里。 县令了解他们家里贫困情况时，林芊芊手里拿着毛笔，在小本上记录她们的经历过往。 县丞是贫苦出身，和林芊芊行动一致，一路上没有怨言。县令身体有些吃不消，再加上他们走路半天，去村民家里也吃不到稍微能入口的饭菜，只能吃自己带来的干粮和馒头。 林芊芊也体会到了基层干部的辛苦程度。 而他们拿到俸禄却是最少的。 京官四品以上，地方官三品以上才能给皇帝写奏本。 县令这种地方上的芝麻小官，只能写题本。 在潘正云写奏本申请标点符号的时候。县令因为这次下乡活动累得唉声叹气。他要写题本给皇上，顺便也把自己的辛苦写进去。 往年，题本都是写地方庶务，呈给皇上看。 这次县令写了几名孝子贞女，又接着写自己表彰了几位优秀母亲，亲自给她们送米送钱，累得浑身酸软，病了三日。又写自己和恩师刘庸举办了文学大赛，让儿子们歌颂自己的母亲，得奖的都是孝子，结尾又写没有母亲就没有自己，写孝顺母亲之类的话。 外面下着雪，书房点着炭盆，温暖如春。 皇帝端坐在御案前，在一众题本里发现了最厚的一本，是其他人的两倍厚。 这么厚的一本，让他好奇他到底写了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可写的。 皇帝让旁边伺候的太监挑出来，给他念。 “是，皇上。” 太监拿起题本，翻开封面，便开始一竖一竖读起来。 皇上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听到后面忍不住笑起来，“他真是说自己累得浑身酸软如泥，回到家里就摔倒在地？” 太监道，“是，皇上。刘富农刘大人是这么写的。” 第311章 宣旨 “这不同的人当官，就是不一样。这刘富农虽然是地方上一个小小的县令，却想到了与恩师刘庸举办文学大赛来让人赞颂母亲。” “不仅如此，他举办了一个“最美母亲”表彰那些为家庭作出杰出贡献的女子。亲自为她们送米送钱，把自己都累倒了。她们有的人养育了六个子女，有的人靠自己一个女子赡养瘫痪的公婆，残疾的丈夫……这些女人的故事，朕之前从未听说啊。” 二日上完早朝议政完毕后，皇帝突然坐在龙椅上唉声叹气地说了这些话。 在他眼里，女人的形象是后宫妃子那般娇柔美丽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贵女。 这贫苦人家的女子，怎么比男人还厉害？ 他实在想象不到什么样的女子，要去承担起养育一个家的责任。 底下的大臣，突然听到皇上这番感言。 面面相觑，又站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商议着如何应对皇上的话。 皇帝突然道，“刘富农不仅叫人保存这些文章，还叫人记述那些母亲的故事。” “这样的确能让人看到母亲的不易，使人更加想要回报，孝顺她。那样孝子孝女就更多了。” “有谁知道这文学大赛是怎么回事？可有出彩的文章？” “回皇上。”回京述职的王大人上前，拱手道。 “臣过年时，去看望过恩师刘庸。去的时候这文学大赛已经结束了，这文章也看了几篇，其中得了一等奖拿了10两银子的叫做陈径舟。他本来就是孝子，是老师门下的弟子，这次为母亲写的文章也十分感人，看的人都潸然泪下，让我想起我的母亲生了重病，还起床为我煮饭。” “陈径舟是父亲早逝，由母亲一个人养育长大。母亲为了养活他，养育他读书，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可以说是底层的妇女丧夫不再嫁之后，她就成了整个家庭的主要劳动力。既当男人又当女人，这样母亲的事迹的确应该被人知晓赞扬。” “恩师的母亲也是，为了养育恩师也付出了许多。而恩师最新收的一名女弟子，自发地为恩师母亲写她的个人事迹。这文学大赛也是她向恩师刘庸和当地县令提议发起的，她写的文章臣和潘正云潘大人都看了，写得也很好，是个才女。” “哦？一个女子写传记？文学大赛也是她提议的？”皇帝起了好奇的心。 王大人想起在望春庐待的几天，对林芊芊的印象非常好。 仍然记得那天的饺子很香，在没吃过那么香的饺子了。 “是，她是恩师招收的女弟子。虽然为女子，文学修养却不比男子差。” “这样的文学大赛是头一遭吧？”皇帝问。 王大人点头，“是皇上。” 皇帝道，“这样的文学大赛好啊。既赞美了母亲，发扬了孝道，又鼓励了做文章的文人。” “没想到在梧桐城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举办了这样一个先进的活动。也只有梧桐城刘庸先生的故乡，这样人杰地灵的地方，能培养出一批又一批文学大才。” “朕实在想知道文学大赛的文章优秀程度，宣刘富农进京吧，叫他带上文学大赛的文章，还有那名女弟子为刘庸先生写的传记。” 第312章 女弟子 皇帝将潘正云的折子翻开看了又看，把这本折子扔到桌面。 又打开他附页的一张纸，上面用一张表格，清晰写了各项标点符号的用途，含义，以及使用方法。 “这个潘正云，突然上书这样一本折子。” “不过是标点符号，有必要上书一本折子吗？” 他对旁边的人吩咐，“他最近回京了，你去把他喊来。” “是。” 每次过完年，外地的地方大员要向皇帝报告自己去年一年管理辖区的政务事件。 而这次潘正云回京，也是为了此事。 潘正云被宣进宫，他汇报完毕，皇帝便问他为何上书这样一本折子？ 潘正云说了断句引发的歧义，以及标点符号的用途，使用的便利。 皇帝便叫他当场抄写了一篇文章，叫他用标点符号断好句，给他看完，又问旁边的太监，这样读起来是不是更快了？ 太监道，“是更快了，皇上这样断好句了，不费功夫。容易得很，读文章像是喝水一样。” 这时候，皇帝的十九子从外面进来给他请安。他便叫他读两篇文章，问有什么不同之处。 十九子指着有标点符号的文章说，“这一篇读起来轻松容易，不会想着要断句。一篇文章没有断句，就要把自己把握停顿。有时候把握不准，读慢了，读快了，会卡壳。而这篇文章要我上课时读给老师听，一定不会卡壳。” “父皇，这句话后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潘正云便上前教他。 十九子又问附页上的其他符号，十九子年幼好学，很快就学会了。 潘正云再次讲述了标点符号提升效率，准备表达意思，减少沟通误会的意义，皇帝最终同意。 皇帝拿起表格问，“这东西为什么画这些线，这些框？” 潘正云想起来，这是他让林芊芊做一个标点符号使用的说明文章。她便做了一个表格，还给他说怎么读，怎么看。 他一看就会了。 潘正云指着表格的第一行说完，又指着下面的文字说明。 皇上也发现了表格的好用之处，清晰明了。说如果所有的数字统计用表格来做，一定一目了然。 只要做好表格，直接往里面填数字就行了。 “这列表格的方法是你想出来的？” 潘正云道，“这是恩师刘庸门下的一名弟子做的图。标点符号也是因为她为恩师的母亲所写的文章而发现。” “写文章？那名女弟子？”皇帝问。 潘正云点头，“正是。” “女弟子，刘庸为什么会招收一个女子为弟子？” 潘正云说起了自己在梧桐城拜访老师时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感受。 潘正云最大的印象依旧是排队带来的社会秩序。 他说，“那里的百姓出行有礼，买东西都排队。不拥挤，不打闹，和谐，有礼。” “恩师的故乡不愧是礼仪之乡，我回去自己的州府，见到因为拥挤哄抢发生的事件很是闹心，决定也推行排队这一文明规范。” “排队是那名女弟子要人们遵守，慢慢所有商家都在进行。一个小小的举措，却让人出行身心舒畅。” 皇帝听完她提议文学大赛，又跟着刘庸学习周易做文章，还写传记，忍不住问，“这名女子如此好学勤奋，她叫什么名字？” “林芊芊。” “林芊芊？”皇帝眉心微微动了动，“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第313章 召见 刘富农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被皇帝召见。 他身穿着最低等朴素的官服，向上方的皇帝叩拜跪行大礼。 再次抬起头时，眼里已经含满了湿润的泪水。 他竟然能见到皇上，他做梦都不敢想象，而如今实现了。 皇帝道，“你带来的文章，朕上午都在看。还有那名女子为刘庸母亲写的传记朕也看了。” “天下母亲属实不易啊，”皇帝突然声音哽咽道，通过阅读那一篇篇优秀的文章时，他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年幼时和母亲相处的时光。 那刻在记忆里永远忘不了的母亲的怀抱，爱抚。以及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被父皇几次暴怒打骂，一杯子砸过来额角上至今还有一个伤疤。 这天底下，除了母亲，再没有值得他去用生命去敬去爱去保护的女人了。 母亲，就应该享有无上荣耀。 这也是做儿子，唯一能给予的。 那些文章久违地唤起他内心的苦涩，伤痛，与泪水。 “所有人都应该孝敬自己的母亲，对母亲不敬不爱者，简直妄为人！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皇帝突然义愤填膺地说。 “这些文章写得很好，朕读了很有感触。讲一讲吧，讲一讲你那文学大赛发生的事，以及你那评选最美母亲的事迹。” 正是因为那次的经历太劳累，太深刻。因为吃不饱饭，还饿昏了，累病了。 刘富农谈起来，不免带上了个人感情色彩。他回忆起来，脸上再次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令皇帝也不禁为之动容。 “那些母亲的故事，也被记录了？” 刘富农点头。 皇帝感慨道，“底层的母亲真是伟大。让朕知道世界上还有如此伟大，坚强的母亲。” 被那样的母亲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儿子。 母亲付出了所有，把一生都奉献在了儿子身上。无论儿子犯什么错误，都会包容原谅，多么的无私，伟大。 “这场文学大赛你做得很好，有赏。” 刘富农愣怔了一瞬间，赶紧跪谢。 身为尊贵无上的天子。 后宫女人虽多，但是真正爱他的又有几个？连儿子都为了权力想要弑父。 太孤独了，太寂寞了。 没有人能给母亲那样包容，那样无私的爱，叫他一想起来就内心柔软，眼眶发热。 母亲的爱，是世界上最好的爱，最能治愈他心灵的疮药。 所以，他喜欢的女人一直是如同母亲那样温柔似水，温婉大方，包容万物的女子。 “刘庸为什么同意让女弟子为他的母亲写一本传记？” 刘富农道，“林姑娘说写一本传记，是想记录恩师母亲的生平过往，百年之后，也会有人通过这本书了解到她。恩师想起母亲会早一步离开人世，便同意了。” “人的记忆会淡忘，可是文字会一直存在。日后恩师想自己的母亲了，便可以翻阅这本书籍。”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喉咙像是塞满了铅块，沉重，苦涩，难受。 是啊，迟早有一天母亲会离开自己。那么这个世上，就没有爱自己的人了。 他突然深深理解了这种感情。 皇帝说：“刘庸不愧是孝子。朕虽然也爱自己的母亲，给她世上最好的吃喝，却从没想过为她写书，让她被世人记住。” “人的记忆是会忘，小时候发生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些印象很深刻的事。写书，无疑是最好记录的方式。” “这样的女子不愧是刘庸破格收用的弟子，才思敏锐，办事得当。她叫什么名字？” 刘富农恭敬地说，“她叫林芊芊。” 第314章 赏赐之物 “其他地方官员来报，去年各个地方有不同程度的雪灾，你们县城怎么样？灾情可严重？” “回皇上的话，我们县城也受了一些灾，不大严重。” “风寒疫病呢？年前京城爆发了一场疫病，一时间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皇宫里更是严重，后来百姓带上了口罩才有效隔绝了传染源，疫病得到治理。朕问了其他地方的官员，天气寒冷，他们也爆发了疫病，冻死病死了不少人。” 刘富农心里庆幸，他说明了自己县城的风寒疫病情况，“我们县城只有十几个人得了风寒的时候，就彻底消灭了这种病。” “哦？”皇帝惊讶地抬起头，“怎么治理的？”你竟然比京中的官还牛逼？能这么快迅速地应对疫情？京城可都损伤严重。 刘富农讲到了祛寒娇耳汤，讲到了口罩，以及飞沫传播。 “戴上口罩，就能隔绝飞沫传播，所以隔绝了疫病。如果百姓们都病倒了，明年的田地就没人种了。我便听从了建议制作了口罩，口罩果然有用。” 皇帝眼皮微微皱起，回想起似曾相识的经历，“京城也有人制作了口罩，利用口罩隔绝了风寒传播，使感染人数迅速降下来。” “飞沫传播？提出飞沫传播这个词的人是谁？他又怎么知道制作口罩有用？” 刘富农道，“正是老师座下新收的女弟子林芊芊。她似乎对这种风寒疫病颇有经验，很快就防治住了。她很有先见之明，并且未雨绸缪。使得我们县城很快就解决了风寒疫病。” “一个女子，竟然有防疫治理才干？还有写书做文章的才能。”皇帝发出重重的感慨。 这样的女子让他想起了一出戏，母后深爱的《女驸马》的故事，天天在后宫听。原来女子一样会有才干，并且能为国家做出贡献。 身为皇帝，身为官员，管理层。 都是要学会知人用人。 皇帝并不觉得刘富农在这些事中没有发挥才能。正是因为他听从建议，知人用人，才能迅速解决疫情。 而皇帝做的也是同样的事。要发掘臣子中的能人，听取他们的建议，去治理整个国家。 识人，用人，也是一种才能。 皇帝赏赐了刘富农白银千两，上等丝绸十匹，一只金碗，一幅御赐匾额。 末了，他又道，“那名女弟子有大功，赏她一柄玉如意。” “刘庸先生作为老师，造福一方，也功不可没。” 皇帝写了一副对联，要刘富农送给他。 飞沫传播由皇帝讲给了太医，这一传播途径，被写进了医书里。 后来再发生风寒疫病，人们都知道了治理方法。 皇帝的嘉奖和赏赐，很快传到了其他大臣耳朵里。 “就办了一个文学大赛，一个小小的县令就得到了皇帝嘉奖，还这么多赏赐？” “是啊，不过是称赞母亲的文章。让人写文章就能得到赏赐啊？” “叫人写文章还不容易吗？” “对啊对啊。” 下朝的路上，大臣们走在一块热烈讨论起来。 “那我们也叫人写文章，举办一个文学大赛，怎么样？” “好啊，他写称赞母亲是因为皇上是个孝子，那我们也叫人写称赞母亲的文章，诗篇。” 刘富农带着皇上的御旨归来。 当众宣读内容，并亲手将一柄通体翠绿，价值不菲的玉如意交到手上时，林芊芊仍然有些懵。 “多谢陛下赏赐。” 她从地上站起来，抓握住手里质感油润的玉如意，觉得沉甸甸的。 刘富农和蔼地笑道，“陛下说了你防疫有功，这是赏赐你的。” 皇帝的赏赐嘉奖，肯定了林芊芊。这导致刘庸的弟子和门生们更加尊敬她。 这一次，潘正云再次带着潘寒来看望刘庸，在席间忽然抬起头问道：“不知林姑娘是否嫁人了？如果没有嫁人，看我的犬子如何？我想让他娶你为妻。” ps:求书评，求段评。追更的30人一人给我一个书评，我就有30个书评了。?????????开心 第315章 咳疾 皇帝颁发了标点符号的使用条例。 要求所有人书籍，书信，奏折上以后都使用标点符号。 而他自己也像是发现了标点符号，另外一个好用之处。 例如，以前他批阅奏折，见臣子写的事情模糊，要求官员重新上折子详细说明，要写四个字“详细道来”，如今便用一个“？”便代替了。 若是之前批“事无巨细地道来”，便用“？？？”代替。 每天要批阅奏折200多件，处理国事400多件。几乎要把人焊坐在龙椅上。 写朱批，写到手指手疼，手腕酸麻。要太监伺候着用热毛巾热敷腱鞘，活动五根手指。 太医时不时艾灸他的手臂，每隔一段时间要以手法按摩他的腰间盘。 画一个？号，简单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写起来也快速，摆脱了文字笔画的繁复。 在？号的基础上，他突然想到符号这么简单形象，又便捷。便又创造出了x和o两种“不批准”和“批准”的代表符号。 从龙椅上省出时间，他的腰部得到释放。也遵照太医的指示锻炼养生，延长年老体衰的寿命。 史馆史官负责编修前朝历史。 他们把前朝各个历史遗留下来的古文书籍进行编修。遇到难的句子也不会拆，尤其是碰到非汉文名一个句读都没有，一些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们，是编修史书上的一个大难题。 比如一大长串什么“易卜拉欣-阿勒马”“阿卜杜勒-拉扎克-穆罕默德”还有“阿亚图拉·赛义德·阿里·哈梅内伊”。 一个也看不懂，不知道是什么名字，人名还是地名？多少个人，多少个地方。或许，这些字有其他意思？ 他们遇到这种难题的时候，就特别希望前人在书上有所标注，而不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标点符号的颁布，让他们编修史书的很高兴。后来的人看他们的史书一定不会像他们一样产生更多疑问。 留给后人的文章，简单，明了。他们才能了解到全部，自己朝代的历史上发生的诸多事也能永远地流传下去。 而教书先生们则更加方便了，有标点符号做停顿，学生们也不用因为一句话分段产生的歧义来问自己，减少了教学负担。 确实因为标点符号，阅读信息更加高效，便捷。 …… “咳咳咳……” 虞氏趴倒在床上剧烈咳嗽，咳得脸色通红，疲惫的眼睛里长出了血丝。 程迦瑶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慢慢替她平顺。将脸伸过去问，“母亲的病，怎么还不见好。” “这药已经吃了几副，请了两个大夫看，就是好不了。” “咳、咳……”虞氏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 她喉咙里十分的痒，像是有一群毛毛虫在里面爬。一感觉到痒，就想咳。 咳的次数多了，她的喉咙就痛得厉害，似乎有一张锋利的刀片长在了喉管里。她咳嗽一下，嗓子便会碰到那刀片上割疼。 见到虞氏拿开一方的帕子上除了浓痰，还有鲜红的血丝，程迦瑶慌张地呀了一声。 赶紧起身叫人。 她对进来的丫头说，“快去请大夫。” “这咳疾严重了，就会发展成肺病。”她难受地紧紧捏住了自己的双手。 第316章 秋梨膏 程迦瑶转身走进屋里，看向旁边快放凉的汤药，唉了一声气。 虞氏咳嗽起来止不住，连药也喝不下。 顾淮进来，一眼见到程迦瑶：“你近来服侍母亲辛苦了。” “母亲得的风寒，怕是具有传染性。母亲房里红嬷嬷和一个丫头也病倒了，你要注意防护，不要和她待的太久。” 顾淮说完，便走到床边去看虞氏。 程迦瑶缓慢垂眸，脸自动偏到了一边，“是，世子。” 旁边的二月见状，嘴角欣喜地翘起。 她伸手搭上程迦瑶的手臂，小声道，“小姐，世子爷关心你了。” “以后来这房里的人都戴上口罩。”顾淮忽然高声道。 “是。”小丫鬟们齐声说。 顾淮拿出一个陶瓷小罐子，递给小丫头，“这里面是止咳的枇杷秋梨膏。” “用汤匙挖上一勺，兑水化开，给母亲喂下。” 小丫头道：“是。” 从上房里出来，二月高兴地走在程迦瑶身旁蹦蹦跳跳，“小姐，这是一个好兆头，世子关心你了，” “一来二往，就有感情了。” “我希望见到世子和你恩恩爱爱。” “可是，他深爱着林姨娘。”程迦瑶嘴里吐露出这一句。 “小姐，他喜欢只是一时的吧，难道你不清楚吗？世子最近没有闹着去找林姨娘，难道不正能说明吗？” 是啊。 他最近很少提起林芊芊了。 她的丈夫心里装着别的女人。 一开始，她就不被爱。 一直到现在。 这侯府里，没有一个人爱她。 她孤立无助。 二月看向程迦瑶的脸，见她面容哀愁，认为是为世子宠爱林芊芊自己失宠而烦恼。 “不管林姨娘回不回来，我觉得小姐应该和世子培养感情，在他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小姐，你不主动出击的话，实在太被动了。等待就有机会吗？” “那现在就有机会啊，机会是靠自己伸手去抓住的。” “难道你要等他们两个散了，才出手吗？可他们什么时候散？老了呢？你难道要等他们一辈子吗？” “小姐的冷淡梳理我看不懂，这不是把世子拱手让给别人吗？” “小姐就应该效仿沈娘子，把自己丈夫在妾室身上的心收回来。不仅把家宅管的服服帖帖，男人也教导得服服帖帖。” 程迦瑶面容不喜不悲，她道，“我只想做当家主母。” 二月有点懵，眼睛眨巴着看向程迦瑶，“可是，小姐，那这样的话……真的好吗？” “你真的不要世子的爱吗？” “女人活在这世上依靠的就是男人啊。” “他不爱你，他把你休了，换上他喜欢的女人为妻，你怎么办？” 二月十分地担忧，“皇帝还废后呢，皇后的位置也不稳当啊。当侯府主母怎么就稳当了？小姐，女人要在这世上立足，靠的还是男人的支持。” “你真的不要世子的爱吗？但凡你付出一份精力在世子身上，那世子肯定就看清林姨娘那愚蠢无脑的真面目，而倒向你了。” “以您的聪明智慧，您的美貌无双，明明您可以轻易做到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二月实在想不通，她委屈地说，“您的美貌荣冠京城，您的贤惠大度人人皆知。人人都夸你貌美，怎么世子就像是看不见呢？” 第317章 倾诉 二月也感觉到匪夷所思，他们小姐明明拥有人人惊叹的美貌。见过的男子无一不在心中感叹她多美，多少人暗中倾慕她。 怎么？世子像是对她免疫？ 他明明爱好美色啊。 他选的几个小妾，相貌气质根本不能和她们小姐相比，是个正常男人都知道怎么选。 “小姐，长公主来了！” “长公主来看你了！” 程迦瑶回到自己的住所没有多久，便听到三月欢喜地来报。 她赶紧起身走到门口，向长公主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长公主连忙伸手扶起了程迦瑶，关心地对她道，“你近来倒是越发消瘦了，照顾生病的婆婆很辛苦吧。” 程迦瑶脸上已经习惯性地戴上一副微笑面具，她的两侧嘴角总是抿紧的，“照顾婆婆，怎么能算辛苦呢？婆婆待我极好，我照顾她一点都不辛苦，就是希望她赶快好起来。” “哎，你可真贤惠，谁娶了你做媳妇真是福气。可惜了，你家哪位是个不长眼的。”长公主摇头叹气。 突然，叉着腰对着外面道，“那个狐狸精，要是敢在我手下，我不会让她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你可真是太宽容大度了，叫人骑到脸上来了。” 长公主说完，倏忽，趴在程迦瑶身上，肩膀一颤一颤地放声哭起来，“我没想到……我和驸马之间变成了你和世子一样的冷漠夫妻，他竟然敢不理我！” 程迦瑶怀抱住长公主的肩膀，柔声安慰，替她擦去眼泪，“你和驸马怎么了？” 长公主睫毛上挂着眼泪，一双美丽的眼睛狠毒地望着前方，“他私幸婢女。” “我不过杀了那个婢女，刨出婴儿“节解”，给她肚子里重新塞满了稻草。叫他好好地去看看那个女人不穿衣服丑陋的样子，他就受不了了。” 长公主委屈地哭诉：“身边伺候的婢女也不安分！见到男人就想要勾引！我实在气得不行，那可是我的男人！她们那些下贱的女人，也配叫他碰？我可是公主，凭什么和我睡同一个男人？” “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和我抢男人是什么下场。” “可是，驸马竟然从那天起就不理我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长公主抓住程迦瑶的双手，难受地问。 程迦瑶听闻面容平静，她思索了一会，“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您和驸马当初恩爱，等到他气消了就好了。” 长公主通红着眼睛问，“你说，我难道杀她有错吗？是她主动勾引的驸马！” 程迦瑶疼惜地摸摸她的脸颊，“您怎么会有错？那些婢女丫鬟就是这样。她们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觉得被男人宠幸了，后半辈子就锦衣玉食了。” “我能理解，公主的做法是在杀鸡儆猴。” 长公主激动地抱住了程迦瑶，“还是你懂我。那些奴婢她们是想抢我的男人，是想上位，才去勾引驸马。我就是想杀鸡儆猴，我可忍受不了又有其他女人勾引他。” 随后又说，“你真是太能忍了，怎么能允许一个妾室在后院独大呢？明明你用一些手段可以轻松地除掉她。” “一个卑贱的青楼女子，成婚之前就敢挑衅你，从不看自己什么身份，早就在京城成了笑话，也就世子那个傻缺还宠着她，一对傻瓜白痴，看着就叫人恶心！” “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废物草包，还安心地嫁给他？“ “以你的美貌聪明，有更优秀的男人来配你！和他在一起简直浪费你的生命！我几个哥哥弟弟都还没娶呢，你何必这么着急嫁呢？” “而你在成亲后，竟然还待她那么好那么宽容，这世上真是没有比你更好更能隐忍的女人了。” 第318章 程迦瑶送长公主上了马车，转身跨进大门，忽然看到几个仆从出来套马拉车。 “你们做什么去？” 程迦瑶问管家。 管家朝着程迦瑶谦卑地一鞠躬，“回世子夫人，世子爷想接回林姨娘，她不是有身子了吗？在外面也不方便。” 管家说完，抬起头，一瓣雪花飘到了额头上，冰得他哆嗦了下，“瞧瞧，又开始下雪了，才过年没多久啊。” 程迦瑶去厨房，给虞氏看药。 见婢女熬好了药，用厚抹布垫住把手拎起砂锅，黑色的汤药通过砂锅上的溢水口小心地倾倒进碗里。 她端起了滚烫的药放进托盘里。 “小姐，你得戴上这个，这是我仿照外面卖的，用丝绸做的口罩。”二月拿出口罩，抓住两边的细绳子，对程迦瑶展示。 “听说这风寒是通过咳嗽打喷嚏的飞沫传播的。你要是病了，这夫人也照顾不了，侯府上上下下，可怎么办？” 程迦瑶捏着手点头，“你说的也是。” “戴着口罩，我也就能贴身伺候母亲了。” …… 到了大年初四，面馆开始重新营业。 第一天，人爆满。外面又开始排起长队参加大胃王挑战。 才短短三天不见，百姓们一见到林芊芊开门都激动万分，把门都要挤塌了。 一个衣不蔽体，瘦如干柴的人，差点扑到她身上，“林姑娘，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他手里攥着一张揉皱了的免费餐券，高高举到她面前。 林芊芊对着他点头，“你进去吧，凭餐券免费吃一碗面。” “谢谢，谢谢……” 男人饿得眼前发黑，脚步打摆子。被搀扶着进了面馆，吃了碗面条，才慢慢缓过来。 今天第一个参加一斤面挑战的是个身着长袍的年轻男子。他把一斤面分别倒在三个小碗里，自己吃完了两碗，把剩下的一碗送给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乞丐小姑娘。 如此暖心的举动，也让一些人效仿。食量大不缺钱不缺吃的人，也用这样免费干净的面来接济吃不上饭的人。于是，店门口的乞丐又多了几位。 林芊芊之前找好了印刷店，谈好了价格，叫老板先印刷了五十本《母亲》——刘庸母亲的传记。又印刷了《母亲散文集》——把文学大赛优秀的文章都收录进来的那本书，先付了定金。 交代好店内的事后，她便抱着两本排好版的书，去望春庐送给刘庸看。 林芊芊出了店门，见到在叶芙蓉的安排下，百姓井然有序的排队参加挑战赛。 队伍很长，林芊芊走出一百米，队伍还在增加。 霎时，她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破布衣裳的女孩害怕地蹲在角落哭泣，她时不时地转过身看看后面。 她把自己的背面藏起来，遮得严严实实。双手抱紧了肚子，一张疼痛的脸，越来越苍白。 “你怎么了？”林芊芊走过去问。 女孩看见林芊芊害怕地哭，眼泪流淌到了哆嗦的嘴唇里，“我……我可能要死了，我在流血。” “我要死了，我要死在外面，不能让我爹娘知道。他们知道了，会伤心的。” “姐，我能死在这里吗？” 林芊芊上前关心地问，“哪里受伤流血了？有人欺负了你？” “没有人欺负我。” “也没有受伤的地方，” 女孩把整个头埋进了膝盖里，鸵鸟一般，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惶恐，“我一直在流血，流了好多好多血，我生了大病，我要死了！” 林芊芊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女孩子被血染红的裆，立即猜到了什么。 她拉住她的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你不是快死了，也不是生病，你是到了女人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 女孩的手腕又细又直，竹竿一样，薄薄的一层皮贴着骨头。林芊芊真怕稍微一用力，把她骨头拉断。 “你家离这里远不远？远的话，跟我回去。换一条新裤子。” 一路上，林芊芊给她说了很多话来解释女人初次来潮的生理现象。 女孩只记得她的手好温暖好温暖，一路上她拉着她，像是火炉那样暖和。 她的手好白好软，那么干净。怎么可以来拉自己这么脏这么丑陋的手呢？ 进了家门，她找了条旧裤子给她，在她看来那是新的裤子，又软和又舒适，样子还好看。给了她月事带，教她怎么用。 她说了许多话，安抚了她害怕又羞耻的心。 一杯暖暖的茶下肚，她的身体再也不冷了。 出了大门，林芊芊把大门上锁后转过来对阿福说，“不用害怕，平时怎么走路，就怎么走。” “往后每个月都会来，它来了代表女人身体健康。副作用就是肚子痛，腰酸。” “过去了，又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你。” 阿福垂着脑袋，乖巧地点了点头。 忽然，大街上的人骚动起来，百姓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人们脚步虚软地都往路边退了几步，似乎在躲避什么。可是，只退了两步，便又像个木头桩子杵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方向。 似乎所有人被一股力量吸引。 林芊芊感觉到奇怪，直觉告诉她发生了不好的事。 每张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致的，麻木，恐惧，脸色煞白。 要是八卦，他们早就七嘴八舌讨论开了。 林芊芊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有一股力量，一股无法违抗的量。 那股力量像是一双铁手从后面紧紧捉着她的头，要她往那个方向看去。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出现在视野中。 他嘴角咧开，脸上带着嘻笑。 他一手拎着刀子，一手拎着黑乎乎的球状物体，那物体在他手中一甩一甩。 他迈着大步，往前走一步，街边的百姓便惊惧地后退几步，有几个胆小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看清楚他手里拽着不是绳子，而是长长的头发。林芊芊暗叫不好，可余光已经瞄到一个女人恐怖惨死的脸。 林芊芊大叫一声，紧紧抱住了身边的阿福，阿福也吓得缩进了她的怀里。 一瞬间，林芊芊脸上褪去了血色，她趴在墙边不受控制地呕吐起来。 在林芊芊趴着狂吐的时候，那人突然笑起来，他直接抬起一脚，将人头踢入了人群里。众人尖叫不止，跛脚疾跑，以求躲避。 第319章 求娶 死去的那个女子名叫慧娘，今年17岁。 她与丈夫13岁成亲，婚后生下一个孩子，慧娘长期受到丈夫殴打，她多次向娘家求助。但娘家一直劝她为了家里名声和孩子回去和丈夫好好过日子，家里可不希望出现一个被丈夫休弃的女子。 忍耐并不能换来丈夫的改变，他反而变本加厉，经常把她打得面目全非，骨折流血。慧娘实在不堪忍受家暴，后来攒钱逃跑到远方表舅家，可是男方找到娘家要人。她父亲一路找到表舅家，软硬皆施把她劝了回来。这时，离她生命结束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刚刚不久，她的丈夫将她的头用铡刀砍下来。随后，拎着她的人头游街示众。 律法，只有律法，才能绞杀这些恶魔。 林芊芊整理好心情，去往望春庐的路上想。 尽管哪个人渣已经被衙役打了一顿带走，依旧不能平复她的心情。 望春庐。 林芊芊将书籍交给刘庸。之后用竹片收集竹叶上的腊雪，在室内烹茶，焚香。 在刘庸给学生们讲学声音中，慢慢从刚才的事件中抽离出来。 晌午时分，日光大亮，照得地上的雪反射出光芒。 潘正云带着潘寒再次来看望刘庸，见到林芊芊新制作的书，便拿到手上翻阅着看了几页。 林芊芊将竹叶雪烹好的君山银针，递到潘正云潘寒面前。 “谢谢。”潘正云伸手接过。 打量了林芊芊一眼，笑道“林姑娘真是能干，这么快就制成了书。那这两本书，我要各自收藏一本。” 林芊芊神色恹恹，嘴角仍然是挤出一丝笑，“多谢大人喜欢。” 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 怎么才能参政？ 怎么能修改律法？补缺关于妇女儿童的法案。 她一手端着茶水，放在唇边慢慢品，完全神游。 潘寒一双单纯的眼眸，着迷地看着林芊芊陷入沉思而认真的脸。 她这副冷清疏离的样子，又像是最初自己见到的那副仙女模样。 仙女就应该是这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冷漠地不关心一切…… 到了中午，刘庸原本想请潘正云去酒楼吃饭，潘正云不想让恩师破费麻烦，说想吃家常菜。在潘正云的要求下，林芊芊和陈母一起做了一顿家常菜。 午饭期间，刘庸和潘正云一直在说话。 林芊芊默默端起小碗，食不知味地夹起一块油煎豆腐放进嘴里，又吃了一块软嫩的鸡肉，突然感觉到一股恶心反胃。 这时，潘正云转过头问道：“不知林姑娘是否嫁人了？如果没有嫁人，看我的犬子如何？我想让他娶你为妻。” 林芊芊迷茫地对上他的脸，“您说什么？” 她刚才一句话都没有听清。 吃饭期间，她脑袋里想的完全是古代律法的落后，关于律法的修订。老师刘庸和潘正云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听进耳朵里。那声音像是电视机有些嘈杂的背景音。 潘正云柔和地笑道，“不知林姑娘是否嫁人了？如果没有嫁人，看我的犬子如何？我想让他娶你为妻。” “我看林姑娘完全可以做我儿的正妻。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欣赏你这样的女子。” 他一双聪明睿智的眼睛，笃定地看着她，眼里全是赞赏。 潘寒羞怯地看向林芊芊，两个脸蛋悄悄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第320章 我随你们一起 胃里传来一股恶心，难受。 林芊芊强忍着这股不舒服，伸手揉了揉胃部，她还是忘不了那个画面。 时不时地会从脑海里跑出来，像是电影一般完整地播放她眼睛里所看到的画面。 当时的恐惧和恶心再次浮上心头，肌肉记忆重新支配了她的身体，林芊芊又想去吐了。 “谢谢您的喜欢，”她勉强地笑道，“不过现在……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说完，林芊芊便再也忍不住从座位上起身，跑到院子门口的潲水桶前弯下腰，再次呕吐起来， 潘正云笑着看向刘庸，“看来今天，林姑娘身体不舒服。” “今天城里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她不小心撞见了。”刘庸叹气道。 潘正云问，“什么事？” 刘庸便说了杀妻的事。 “那林姑娘应该回去好好休息，她身体不适，还想着送书。” 潘正云说完，又转过脸对潘寒吩咐，“你去看看她，送林姑娘回家休息吧。” 潘寒乖巧地点头，“是，父亲。” 他拉开座椅起身，看到远处的林芊芊还在呕吐。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天蓝色丝帕叠好之后，往那边走。 陈径舟进门来，伸手拍了拍林芊芊的后背，又跑到厨房里为她端来一碗清水。 她接过来，倒进嘴里，连漱了几次口，终于好些了。 潘寒捏着手里的帕子，站在两步之外的地方，诧异地看着林芊芊和陈径舟。 他扭捏了片刻，还是抬步上前，将一方手帕小心地递向了林芊芊的面前。 “给，你擦一擦吧。” “谢谢。”林芊芊看了潘寒一眼道谢，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擦擦嘴边。 陈径舟关心地看着她，“你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林芊芊难受地闭上眼睛，摇摇头，“脑袋里又想到那个画面，一想到画面，就生理性想吐……把上午的早饭都吐出来了。” “你们不要站在这里，味道不好闻。” 林芊芊伸手去推开陈径舟和潘寒，不要人站在潲水桶边，她自己闻到这股酸味也受不了，而且呕吐物也很恶心。 刘母听说林芊芊吐了，站在厨房门口喊她进来，给她重新熬了小米粥叫她暖胃。 陈径舟站在旁边，脸色凝重，“遇见了这样的事，你就应该在家里休息，还要出门。” 林芊芊感觉到有点头晕，她单手扶住额头，脸色依旧发白，“我以为我已经免疫了。” “不管怎么样，我想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不过是跑一趟。” 陈径舟叹了声气，“以后还是不要勉强自己。” 潘寒远远地站在厨房门口处，看着林芊芊和陈径舟相处自然。 男女之间不应该是守礼吗？ 他们两个怎么这么熟络？ 潘寒想起方才瞄见潲水桶里呕吐物的画面，心里想道：仙女怎么可以呕吐呢？吐出来的东西还这么恶心。 她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不避嫌呢？ 刚才那个飞天图里冷清美丽，如梦似幻的仙女，又地从云端落下，赤脚站在地面变成了普通漂亮女人的模样。 “麻烦你送我回去吧，”林芊芊对陈径舟说，她有点缓过来了，但是感觉还不是很好。 “好。”陈径舟颔首。 见两个人离开，潘寒连忙快步跟上去，道，“我随你们一起。” 第321章 女人就是女人 林芊芊本以为自己见过女尸，死婴，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这些残忍的刑侦现场。 没想到再一次遇见凶杀分尸现场，生理上的恐惧再次战胜了她。 古代还远远没有现代那样健全的法治。 还没有把这些杀人分子，完全关进监狱里。 “他会判什么样的罪？”这是林芊芊最关心的，“会被无罪释放吗？”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陈径舟看了一眼她的侧脸，“根据律法，如果他亲眼见到妻子与人通奸而杀人会被判免除死刑。如果女方家里出谅解书，也会免除死刑。” 林芊芊两片紧抿的嘴唇因为气愤，不受控制地抖动，她看向陈径舟，又看向潘寒，“你们觉得这样的宣判合理吗？” “这是律法规定。”陈径舟的声音里有无奈与浓浓的惋惜。 潘寒怪异地看着她。 他觉得林芊芊与他们讨论这个问题，就很奇怪。 哪有女子如此关心政治的。 闺秀女子绝不会质疑宣判，质疑律法。 这个女人胆子太大，竟然质疑宣判，质疑律法？ 送林芊芊回到院宅门前，两人向她告别，陈径舟关心地叮嘱她：“这几日，你好生休息。若是有事需要帮忙，派人到望春庐给我传话。” “嗯。” 注视着林芊芊跨进门槛，直到两扇大门合上，陈径舟才转过身。 潘寒疑惑地盯着他的脸，“你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吗？” “为什么？你们关系这么要好？” “她一个女子，竟然不知道同你避嫌？” 陈径舟的眼神清明，一片坦荡，“我们之间是朋友，是学友，也是同一个老师的学生。” “可她是女子。”潘寒说，“你们这样，未免也走得太近！” 潘寒不满撅起嘴唇。 喉咙里突然干得要冒火。 “女子……”陈径舟唇畔扬起一丝笑容，“是啊，她是女子。” “不过，她也说过。”陈径舟回想着林芊芊对自己所说的话，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坚毅的脸庞， “她想要翻阅书籍，想要要和人平等地来往。” “她说，她想要和我成为朋友，谈学习，谈文章，谈理想，谈人生抱负，仅限于此。” “她说希望撇去看女性的眼光去看待她，要我将她当成和我一样一个想要学习的学子，一个可以平等来往的同性。” 潘寒有些吃惊，他嘴唇微微张开，“她竟然这么对你说吗？” “她竟然说不要你把她当女人看？这怎么可能？” “女人就是女人！” “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是男人！” 陈径舟叹息了一声，“她身上有才华，有值得交往的品性，也有我佩服的地方。如果将她当女子看待，那是要规训她一个女子应该待在后宅，永远不出门吗？那能见识到她写的文章吗？能看到她提出一个又一个举措吗？那样的话，她就被埋没了。” “她在行事上，并不比男人差。并且，她身上也有值得男人学习的地方，她一个女子都如此努力，那我们男人还有什么不努力的？” 陈径舟丢下这番话，转身离开。 潘寒站在原地许久，才默默走回望春庐。 “父亲，你真的想要我娶林姑娘为妻？”潘寒攥紧双手上前，认真地问潘正云。 他深吸一口气，眉眼皱得有棱有角，“难道不应该是世家女子，才配做我的妻子吗？” “她青楼出身，地位低下，给我做妾还差不多。” 第322章 潘正云一记眼刀斜看向潘寒，翻了一个白眼。 他眸光一沉，“世家女子？” 他摇摇头，呵笑一声，“我想要为你娶一位能妻，在政治上在官场上，能够给你出主意。” “你性子软弱。需要的是秉性刚强，如同男人一样的女人来辅佐你。” “林姑娘虽然外表柔弱，她的内里却和男人一样。她有文才，有相貌。且能和男人交谈言欢，就这种交际能力，哪个世家女子有？” “她们大概会说，一切凭夫君做主。且谨遵规矩为你管理后宅。” “官场才是男人的战场，林姑娘她读四书五经，有着男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事主张。她是最适合你的妻子，能引领你上一层楼。” 潘寒垂下眼眸，微弱地问：“世家女子难道不好吗？” 潘正云摇头，“她们身上没有拼劲，眼里没有野心，没有欲望。” “林芊芊是我目前为止，见过唯一一个有野心的女子。你以为她是单纯地与男人讨论文章吗？” “她和男人一样有着政治抱负，那么她为了这些抱负，势必要借助一个男人来实现。必须要和这个男人紧紧绑在一起，她一定会用尽自己所有的聪明才华，甚至倾尽所有，助力这个男人。” 潘寒眼睛看向右上角的桌面，“可是我觉得世家女子也好，她们爹有官位，出嫁时有丰厚的嫁妆。” “地位也与我相配。” 潘正云笑起来，“你爹现在我是从二品。世家闺秀一般是选择高嫁。” “嫁进来的势必比我们家低微。到时候是她的爹求咱们家多，还是咱们要他们办事啊？” 潘寒沉默。 头垂了下去。 潘正云又道，“嫁妆？一个闺秀女子能分到多少嫁妆？她哥哥弟弟势必拿大头。你看那林姑娘现在自己办了四个铺子，她的嫁妆还是自己一文钱一文钱挣的，多厉害。她现在的面馆生意火爆，将来的嫁妆只会多不会少，她拥有的，全部是夫家的。这样能吃苦的女子，就算你掉入谷底，也绝对能陪你吃苦。” “而且，她是恩师唯一的女弟子，现在又声名在外。这些东西，娶了她，都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光是老师刘庸的女弟子这一条，就已经高出闺秀女子一层楼。” 潘寒抿紧了嘴唇，对潘正云道：“孩儿的婚事，全凭爹爹做主。” “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我还是觉得林姑娘的身份低微……” “将来怕不是被人诟病。” 潘正云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这难道还不简单吗？” “身份而已。” 他道，“你不要用看待寻常女子的眼光去看待她，用看同性的眼睛平等地去看待她。” “与她交往没坏处，她身上倒是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反而她大大方方，光明磊落，交往起来还容易许多。” “她既然受了惊吓，身体不好，你便多去关心关心她。女人是很容易被男人的关心和陪伴打动的。” 潘寒乖乖点头，“爹，我知道了。” 潘正云缓声道，“你的亲事今年也应该定下了，这林姑娘我看很好。希望早点把你们的亲事定了，我也就安心了。” “是，爹。” …… 第323章 林芊芊回来后，胃里还是不舒服。 这股恶心并没有结束，只是减轻了。 她端起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她很怀念现代安全和谐的社会环境。 在现代健全的治安系统下，绝对不会发生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怎么还会让这种人提着人头游街示众呢。 怎么还会给他活着的机会？ 林芊芊环抱住自己的手臂，耸起的肩膀微微颤抖。恶心感再次传来，她捂住嘴迅速站起身，冲除了门外。 胃酸泛滥，她的胃里像是被人投进了炭火，烫得她的胃里火烧火燎得痛。 刚吃下去的小米粥全部呕吐了出来，饥饿席卷而来，她去厨房拿了一个馒头，慢慢吃。 在家里休息了会，稍微缓了过来，林芊芊便不想一个人待了。 一个人待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 她担心，会不会有人结伙趁家里没人的时候来入室盗窃，而她一个女人，怎么应对？ 不止入室盗窃，还有入室抢劫，入室杀人…… 还是和人群待在一起，比较安全。 林芊芊整理好心情，走到大门口。 打开门闩前，先将脸贴在门缝，向外面看了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她伸手拉开了门闩。 忽然，一双高筒黑靴走到她面前。 她的右手紧紧抓住身侧素色裙摆，双脚往后倒退了两步， 又缓慢后退。 林芊芊对上来人的视线，愣怔了一瞬。突然间，伸手抓住两边门，迅速往一起合，同时抓住门闩拼命往中间推。 那人伸手撑住一扇门，不顾她用全身的力气抵抗，一只脚率先跨了进来，这才缓慢抬起头看向她。 “好久不见。” 林芊芊目光越过他，看着后面的沈坚，盯着他恼火道：“是你把他带来的，是不是？” “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张琦嘴唇勾了勾。 “才多久没见，你就把我忘了吗？” 他冷淡的眸光染上一层凉意，“难道，你想让世子知道我和你的事？” . . .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了我？” 林芊芊交握在身前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她垂头看着地面，控制着心头的火问。 “我想怎么样，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张琦说完。 将脖子缓慢凑到林芊芊耳边，嘴角扬起浅笑，“我想要你。” “你是我的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跟我走吧。” “那个世子，你跟他回去，还是和原来一样做妾。还不如做我的妻子。” “你怎么能喜欢上他那样的人？怎么能爱上他那样的人？” 林芊芊抬起眼睛，对上他，坦坦荡荡地说，“没错，我就是喜欢上他了，就是爱上他了。” “所以，我决心不再接受任何一个男人，也不想和任何男人有牵扯。” “你既然来找我，那我就和你说清楚。” “以后不要见面了。” 张琦鼻翼翕动，嘴里哼笑出声，“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一个靠他爹的纨绔子弟，出身贵族就足够让你喜欢吗？” 林芊芊垂下眼皮，“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而是他对我和别人不一样。他给我自由，给我爱。” “如果，你对我有点喜欢，就请尊重我的选择。” “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张琦身体往后一靠，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我是来带你走的。” “之前在京城里因为一些事耽误了，我想是时候，接下来我们一起生活。” 林芊芊惊诧地睁圆眼睛：“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也不会跟你走！” “你走吧，不要来试图掌控我的人生，那样只会是鱼死网破。” “啧。” 张琦嘴角勾起一丝笑，他面容变得僵硬，笑容染上了苦涩，“瞧瞧你，多么冷酷无情？之前我们明明那么要好？那些日夜相伴的日子你都忘了？” “我可是靠着那些日子，度过漫长煎熬的时间。” 他起身走到林芊芊面前，头往前伸，额头快要挨在一起，他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上次你明明都接受了我，我以为我有机会。” “我没有接受你。”林芊芊想也不想地否认。 她的秀眉轻皱，“那是被迫接受。” “真的吗？” “可是明明我们是那么契合，你也享受其中。”他的声音带着戏谑，同时，眼神略显嘲弄地看着她。 林芊芊伸手捂紧了自己的耳朵，抗拒地转过身，“没有，假的，都是假的！” “你不要让我回想起那些，我早就忘了，” “以后不要见面了，你过你的生活，不要打扰我过我的生活。” 林芊芊往外面走出几步，恨不得有一根王母娘娘的银簪在他们之间划开一条银河！ 张琦的脸色越来越冷，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眼底冒起了一簇簇火焰。 忽然，他一把拽过林芊芊，蛮横地吻上她的唇。 林芊芊使了好大的劲去推开他。 她半张着嘴喘息，抱着起伏不定的胸脯，抬起手背用力擦干净嘴唇，“你也不是喜欢我，你是好胜心，占有欲，是见到别人的玩具好想要抢过去。” “真正的喜欢不是这样的。喜欢应该为他人着想，不会违背她的意愿，不舍得伤害一个人，会温柔地对待她。” “我忘记了，和你这种人讲尊重，你大概也不知道什么是尊重。和你讲喜欢，你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你们蛮横霸道惯了，只要手上有些权力。管她愿不愿意，反正一定要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吗？”张琦反问。 “我保护你，不让你受一丝伤害。你以为你在这梧桐城能安然无恙地出门，甚至这几条街上几户人家被打家劫舍。为什么没有人盯上你们全是女子的院宅，都是因为你们幸运吗？” “你可以去隔壁后院看看，柳树下是不是埋了两具尸体？” 林芊芊愕然，惊诧地瞪大眼睛。 她猛然转过身，眼睛穿过门扉，看向后院方向 张琦道，“我喜欢一个女人，就是把我的钱都给她花。就是保护她，免受侵扰。” “就是给她正妻的名分。” 他说着，伸出手揽住林芊芊的腰，将人带到怀里。 林芊芊挣扎着推开他，再次冲到院里潲水桶跟前，狂吐起来。 她突然想起，之前经过后院时，总闻到邻居家里传来臭味。那股恶臭的味道，像是下水道死老鼠的味道，久久不散。 第324章 “看吧，我早说了，女人就应该老实地待在男人后院，你完全不知道外面世界多么凶险。” 张琦捏住林芊芊下巴，替她轻柔擦去嘴角残留的秽物。 他拿起桌面一杯茶水，递向她。 林芊芊没有伸手去接，她走到桌前，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另外一杯漱口。 她发白的脸上显露出担心后怕，坐在一旁思索起来这些时日身边潜在的危险。 她看向张琦，“你派人保护我？是谁？为什么我没有见到过？” 张琦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沈坚。 他道，“你好像完全没有危机意识，不知道几个单身弱女子住在这里，多么危险。” 林芊芊抚摸着难受的胃，“这里应该比较安全，读书人多，整体素质高一些。” 张琦笑起来，觉得林芊芊太多天真，“读书人也是男人，他们还会嫖娼。你以为多读几本书，就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吗？” “哪个做官的，家里不养家妓？前朝皇帝不让养家妓，士大夫便把家妓改名为了“妾”。” 林芊芊忽然想起来，讲到儒家思想，历史书上有一句话叫做“存天理，灭人欲”。 动物都有发q期，而人是一年四季都在发春的动物。 生理欲望像是一条源源不断的河流，若是一直堵上，便截流成了水库。水库的水越来越多，满到溢出来，总有一天这个水库会崩溃决堤。决堤之时，将是毁屋灭人，万物遭殃之际。 她想起蒲松龄的聊斋艳谭里的故事，古代男人笔下应该最能反应那个时代男人的真实心理。大多数开篇便是男主遇到美丽女子与之云雨。不管是女妖，女鬼，还是仙女，基本都是一套模板：放荡的处女。 女主们见到男主第一面，就拉着男主上床，男主当然欢喜答应。她们都是漂亮的，倒贴的，白给的，故事里，还有嫖娼得梅毒的男人为主角，遇到仙女和自己主动睡觉，把自己治好，给自己生儿育女洗衣做饭，分别之际还给自己送了许多金子，他回家之后盖大屋娶新娘。 聊斋里的男人意想的是漂亮女子见到自己，最好第一面就能和自己上床。 女人永远是主动勾引的一方，且欲求不满，睡了一觉便爱上了他——这完全是他们意想中女人的样子。 林芊芊又想起“魅魔”这一虚拟形象在现代男性群体中大受欢迎，他们都希望身边有个魅魔美女存在。 魅魔总是诱惑他干那档子事，帮他从生理困境中解脱出来。 可见他们时时刻刻幻想，并希望女人勾引他上床。 这种幻想，逐渐发展成了女人做什么都是勾引他。矜持是因为喜欢他而害羞，拒绝是在考验他…… 聪明的女人稍微主动一点，一个眼神暗示，一句喜欢的话，便能使他猴急地扑上去要与她上床。 在古代那种压抑的环境下，他们的意想也很严重。 她之前想当然地以为读书多，便会牢牢约束自己。可是，似乎几千年来他们一直饱受欲望的困苦。 可见，是基因的问题，天生的动物性本能。 “你是在嘲讽我给人做妾是当家妓？” “我没有嘲讽你，是可怜你，觉得不值。” “我不需要人可怜。” 林芊芊想，她之前在现代生活那么多年，国家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不需要时时刻刻提起防备之心，提心吊胆。 这导致她对危险的感知是迟钝的，更多时候是放松的，没有警惕心的。 她越来越怀念现代安全的生存环境，根本不需要每时每刻担心自己的安危，被人侵犯也会得到法律的保护。 林芊芊拧紧了眉心，对他严肃地说：“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愿，我说了，我想和你断绝联系，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张琦嘴角漫出森冷笑意，“之前想和顾淮断绝关系，现在又想和我断绝关系。你先戏耍了他，又吊着我戏耍我，两个男人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以为，你说一句话，就能宣布这段关系到此为止？凭你一个女人，也有权力终结这段感情？” 林芊芊冷冰冰地看向他，“我就是想终结。” “看来，你很想让世子知道你我之间发生的事。” 张琦一句轻飘飘的话，如同羽毛飘落，林芊芊感受到了万斤重量压在心脏上面。 林芊芊突然回忆起那天顾淮怀疑她，就差点掐死她。 她不安地抚摸上自己的脖子，当时的窒息疼痛仿佛再次传来。 如果被他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她，惩罚她。 那个时候，她是真切实际地感受到了顾淮的杀意。 他一定会杀了她的！ 那个疯子愤怒之下，杀了她，将她划得面目全非，猛戳十几刀，将她手脚拆卸下来肢解……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她突然想现在就逃得远远的。 到一个顾淮永远找不到她的地方。 她背叛了他，这件事怕是有一天会暴露。 暴露的那天，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是，她绝对不想面对。 她不想死，她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完成。 这样死了，她好不甘心。 只要完成了她想做的事，被人践踏，被人折磨，死她都认了。 她不想抱着遗憾而死。 她喜欢顾淮，也发现他身上有这个时代男人身上同有的弊病。 霸权主义，毫不讲理。 她成了他的女人，就是他的物品。不许她背叛他，除非是他抛弃了她。 他也不是她的良人。 除非，他愿意为她改变。 连她喜欢的人，都是这样。那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好的男人吗？ 林芊芊已经放弃了对男人的幻想。 她只想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之后，从这个世界解脱。 林芊芊咬紧嘴唇忍受着身上男人的侵犯，伸手去推他的腰部，被他抓住手，强行十指相扣。 “你不想我吗？一点都不想我？”张琦喘着粗气，从背后亲吻上女子香肩。 她的腰腹，后背，如同抹了一层雪泥膏脂，晶莹中闪着细微的光，美得不像话。 身上每一处，像是精美雕塑。 第325章 每个地方，都令他着迷，怎么亲吻都不够。 “想在你心里有个角落，就这么难吗？”他突然哀伤地问。 “不管怎么样，我要先得到你的身体。” 他嘴唇贴在她耳边，笑着说话掀起阵阵酥痒“我要比他强，比他厉害。让你在和他行房时总是想起我……” …… “你这样做，并不能得到一个女人的心，不会让我心甘情愿地跟着你离开。” 忽然，林芊芊转过脸，与身后掐住自己腰肢的男人说话，“你想让我喜欢你，心里有你，你得先学会尊重我，遵循我的意见。” 张琦：“你的意见？你的意见就是和我断绝关系，不让我碰你，这我做不到。” “或者，你表现得再放浪一点，喜欢我一点，演得也行。这样，我倒是愿意听听你的话。”他张嘴咬住她的脖颈，要在上面留下吻痕，林芊芊推开他的头，扇了他一巴掌，“你别得寸进尺。” “我已经得寸进尺了。” 林芊芊思虑着怎么样，让他赶紧滚开，别来妨碍她。 这一定是剧情。 是剧情抹杀她的前奏。 因为她脱离了侯府，所以被他缠上。之后被顾淮知道奸情，然后由他杀了她。世子知道她水性杨花的真面目，从而爱上女主。 “敢在床上扇男人巴掌的也只有你了。”张琦笑得咬牙切齿。 说完，他牢牢捉住她两只柔弱的手腕，迫使她环住自己的后背，“看来是我不够专心，叫你有空腾出手来打我。”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林芊芊问。 “当然是皇上派我来这里办差。” 林芊芊稍微安下了心，那应该暂时不会带她离开。 可是，难保不会他会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行带走她。 绑走她→被顾淮找到→撞破两人奸情→她死。 忽然，她说，“我没有喜欢他喜欢到非要和他在一起的地步。” “我并不想回侯府，不然，早就回去了。” “你若是强行带走我，和他有什么区别？我一样不会喜欢你，也是千方百计地想要离开，之后便是从你那里逃走。” 张琦的眼神因她的话开始专注。 林芊芊继续说，“所以得到一个女人的心，要她死心塌地，才不会想要从你身边逃走。” “你如果多尊重我一些，听从我的意愿。那我也会对你改观许多，会慢慢喜欢你。” “你想让我听话？”他嘴角勾了勾。 “没有好处，凭什么让我听你的话？” 他故意地加大了力度。 林芊芊嘤呜一声，张嘴咬起手背一块肉问，“你想得到什么好处？” “天天能睡到你，说好听的话哄我高兴。只要你让我高兴。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你需要我，说一声便是，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男人宽厚而结实的躯体靠上来，从后背拥紧了她的身体，呼出的炙热气息烫得她的耳背烧疼，“就算你要挖走我的心，我也心甘情愿。” 林芊芊发现两个男人都是这样，要在满足他们生理需求的情况下，哄他们高兴，她的意见才会得到正视。 她想起马斯诺需求层次理论，真是人性真理。 排在金字塔最底层的便是人的生理需求。 包括食物、水、睡眠，性需求，等其他基本生理需求。 较低层次的需求得到满足后，人们会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当一个人满足了基本的生理和安全需求后，他们可能会寻求包括友谊、亲情、爱情等人际关系情绪价值的需求和尊重的需求，最终追求自我实现。 大多数人一直困在金字塔的最底层，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难以满足。 无法反抗，林芊芊便想彻底摆烂。 被顾淮发现又如何，折磨她杀了她便是。 可是，她想做的事一点都没有完成。 她绝不要在被他的折磨中，圈在后院里，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那样她会积郁成疾，短寿，突然死掉。 她抬起手，使劲打身上的人。 打够了，发泄够了，才停下来。 第二日，张琦换了一身银灰色绸缎圆领衣袍，以林芊芊表哥的名义登门。给叶芙蓉清音五人一人送了一个足金的小金佛吊坠，装模作样地感谢众人对她的照顾。 几个姑娘见到小金佛，集齐“哇”地叫出声，之后被他三言两语哄得高兴。 林芊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之后，便照旧去面馆开门做生意。 她巡视完两个鲜面条店，又去印刷店里看书籍印刷进度。 张琦白天不在，沈坚便代替他，以保护的名义跟在她身后。她去哪，他就跟去哪。 林芊芊想，既然儒家思想最开始把女人排除在外，他们编撰书籍的时候也没有提到关于女人。既然如此，她可不可以编一本书，把夫妻恩爱，尊重女性，尊重妻子，爱护女儿的内容写进去？然后把这种思想传播进他们的脑海里？ 林芊芊提起笔，对着白纸迟迟没有落笔，她咬住笔尾思索着：她还想把关于女性保护自己的内容写进书里，以及女子的生理期……上次遇到的事情给她印象很深刻，女孩子连来了生理期都不知道。而在现代，到了初中，老师一定会上一节生理课。 除了办学，还有女子健身班，类似于现代的跆拳道班，武术班。 林芊芊用毛笔屁股挠了挠自己耳朵，把这些要做的事写在了纸张上。 最重要的还是就业，生存问题。 只要他们吃饱饭，不会想到去卖妻卖女。 那些动不动打女人，不把女人当人看的想法，应该用新的思想去代替。 第326章 “潘大人，我为上次的失礼道歉。” “上次实在是对不住。” 林芊芊说完，对着潘正云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潘正云露出宽厚和蔼的笑容，“不碍事。这两日，你的身子好了？” 林芊芊点头，“好些了。” “你的胆子还真是大，才过了两日，就敢上街。上次的事情发生以后，很多人都不敢出门了。” 林芊芊抿了抿唇，“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是，人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家里不出来。我要是不出来，那些等我去做的事情，永远完成不了。” 潘正云微笑起来，上了年纪挂不住肉的脸颊因笑容夹出两道褶子，“是啊，要是待在家里不出来。便不能办文学大赛，也不能把这些书籍印刷出来，也不能开店铺，各种事情都做不成。” “对了，上次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潘正云突然话锋一转。 “给我儿子做媳妇的事。” 林芊芊一惊，眸子微微张大，她惶恐地道，“多谢大人抬爱。我是平阳候府世子的妾，实在不能做潘公子的妻。” 她不想成为任何男人的附庸。 “啊？潘正云吃惊地看着林芊芊，“你竟然是别人的妾？” 林芊芊勉强地笑道，“是。” 潘正云突然伸手揉捏上自己的眉心，定睛道，“对于平阳候，我知道他，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他儿子的姬妾？他儿子在京城是纨绔子弟。” “可惜啊。” “既然是妾，你为何在这里？不在京城。” 林芊芊脸上的笑容更勉强了，“我发现我适应不了京城生活，还是这里适合我。如果有可能，我想找一个安居乐业与世无争的地方生活。” 林芊芊脑海里冒出了陶渊明的桃源记。 那样的地方，恐怕是只存在于文学作品里。 潘正云打量着林芊芊，半晌，突然道，“看来林姑娘，并不是贪图富贵之人，竟然舍弃侯府锦衣玉食的生活。既然都脱离了那里，还怎么说是侯府的妾？莫非你不愿意嫁给我儿？” 林芊芊心中惊恐，她摇摇头，“不是。” “我……现在仍然归属于侯府……”林芊芊脑子打结，她实在想象不出直接拒绝他的理由。潘大人，她很敬佩他，实在不想伤了和气。 之前，她就用这个理由拒绝过别人。一听说是侯府，便没有人想惹麻烦。 大部分人听说她有男人，还不好惹，便不会过来招惹她，除了一些卑鄙无耻的小人。 潘正云叹息一声，“难不成你的身契还在侯府？” “就算是妾，也可以恢复自由身后再嫁给别人做妻，这世上本没有太多规矩。” 潘寒站在门外悄悄听着，听到林芊芊竟然是别人的妾。是别人的妾就算了，他的父亲，还想自己娶她！ 他赶紧推门进来，站正后对潘正云规矩地行了一礼，“父亲。” “父亲，那林姑娘既然是别人妾，那就算了吧。” “想必，她已不是处子之身了。” 本来她曾经沦落青楼，身份卑贱，他都不在意了。他想，她的身体是干净的，他也认这个仙女姐姐，娶了她，也会好好疼她的。 可是，听说她竟然是别人的妾，那肯定被别的男人碰过了。 “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潘正云突然呵斥一声。 林芊芊惊了一跳。 见到父亲难看的脸，潘寒赶紧乖乖住了嘴，他听话地站在一旁。 潘正云缓声道，“赵姬是吕不韦的姬妾，被献给秦国质子异人，后来成为嬴政的母亲，被立为王太后。甄姬原是袁袁绍儿媳，被曹丕抢了做正妻。” “对于惊才绝艳，姿容倾国的女子来说，贞洁并不能成为她的枷锁。想得到她的男人太多，不能因为被别人得到过，就贬低她身上的美丽，才华，这样的女子拥有，即是幸运。若是长相丑陋，行为粗鄙，其他男人看不上的女子一定有处子之身给你。” 潘寒咬紧嘴唇，头垂了下去。 “孩儿全凭爹爹做主。” “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爹爹要我娶谁我就娶谁，绝不忤逆爹的意思。” 潘正云别了她一眼，“绝色美女本就是世上稀有的珍宝。不管辗转几手，总会有男人抢，根本轮不到你挑。” 从望春庐出来，林芊芊去了印刷店一趟，随即抽出三本翻开检查确认字迹清晰，清点完数量，便付了剩下的钱。印刷店老板派伙计把印刷好的上百本书，用扁担挑到了她们宅院里。 林芊芊联系上次的曹老板，这次准备看一个闲置的宅院。一间房准备用来当做教室办学，另外一间房用来做武术训练。 下午，曹老板手拿一串钥匙带着她看了三处宅子。 第327章 只要杀了你，他永远不会知道 “林姑娘，这才过了多久，你又来找我租宅子。看来，你的生意的确很火啊。现在几乎整个梧桐城都知道你家的面馆。” “不知道你赚了多少利润啊？赚钱的话，我也开一家面馆。” 曹老板引林芊芊进了一间朴素的民宅杂院。 他走在前面，带林芊芊参观了三个房间，后院，沈坚一直跟在她身后。 林芊芊唉了一声，“那两家鲜面条的店几乎是不盈利的，除了主要供给我们店，也有其他百姓日常去买个三文四文的。面馆赚的钱，现在又回到你手上，都给你交房租了。” 曹老板捏着唇边的一撮胡须笑起来，“哈哈哈，不过，这才两个月，你们店里的名声就这么响，慢慢会回本的。” “而且这是冬季，等到了开春，许多人有活干了，你便能赚更多的钱。” “你看这个宅子，又是做什么的？”曹老板问。 林芊芊清淡的声音响起，“这宅子是用来办学的。许多人一辈子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礼义廉耻也不知道。这宅子，我想用来免费办学，教没有钱送去读书的孩子。” 曹老板听闻惊奇，一下子对林芊芊的态度恭敬起来，他向她郑重作了一个揖。 “天呐，林姑娘。你这女子……真是奇人，你的胸怀不输男儿甚至超越男儿，竟然也想学着你的恩师办学，还是免费读书。” 林芊芊道，“我想教他们基础的文字用语，以及基本的生活常识。和那些读书做官的八股文是完全不一样的。” 曹老板稍微有些懂了，他仍然看着林芊芊，对她再一次有了新的认识。 林芊芊想起现代国家规定的义务教育， 义务教育是国家统一实施的所有适龄儿童、少年必须接受的教育，是国家必须予以保障的公益性事业。 义务教育质量事关亿万少年儿童健康成长，事关国家发展，事关民族未来。这是国家依照法律的规定对适龄儿童和青少年实施的具有一定年限的强制教育的制度，因年限为九年，故又称九年义务教育，义务教育又称强迫教育和免费义务教育。义务教育具有强制性、免费性、普及性和世俗性的基本特点。 义务教育，让每个人“有学上”。让每个适龄儿童少年都有享受质量合格的义务教育的平等机会。 这是社会的进步，这是法制的进步。这也是社会公平，人人平等的一个体现。 “你一个女子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让我佩服，那我也不得不支持你了。” “你若是看中了哪处院子，给我说一声。我绝对以最低价给你。”曹老板对着林芊芊说。 “多谢老板了。” 看完宅子往回走，夕阳已经西下，林芊芊和曹老板分开后，行走在大街上。 突然，她看见有一家酒楼门口贴出一张招工告示，上面写到男女不限。 她欣喜地进去问掌柜是否有女子前来应聘。 掌柜摇摇头，“这告示贴上，她们也不识上面的字，还是亲戚介绍过来干活的。” 说罢他走出来，将外面的告示用手撕下来，“已经招满了，我们店里跑堂的伙计就那么三四个，已经够用了。” 林芊芊见到街上的乞丐好像更多了，越是临近春天，存粮所剩无几，日子越来越难过。 要等田里的农作物成熟还得三四个月，等冰雪融化，野菜长大也得两个月，麦苗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是挨饿的时候。 林芊芊想起现代短视频上面刷到的免费食堂，可以免费领取盒饭，救助了很多没有子女的孤寡老人，或者是一时陷入困难的人。在遍地是穷人的古代根本行不通。 所以，荒年卖儿女，便成了他们维持生存的常态。 他们必须得吃饱饭，也必须得读书，把思想学入到脑袋里。 “你要是真想娶我，早就和顾淮摊牌了，并且想尽办法斩断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林芊芊依靠在床头，神色恹恹地对张琦说。 “你嘴上说，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怕是只想睡我罢了。” 他脸上又浮出微笑，那种假笑面具一样，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他道，“能得到你我已经满足了。能娶到你最好，你若是真不想嫁给我，我也不会勉强你。” “但是，我想一直维持和你这样的关系，我可以一直是你的情人。” 林芊芊笑起来，“想当我的情人，你还不够格。我也不需要情人。” 听听，他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嘴上说要娶，却从来没有付出实际行动过。潘正云白日里对她说，他要去京城侯府一趟，去问侯爷她的身契多少钱放，准备让她恢复自由之身。 林芊芊猜想着张琦的真实想法，她是已经得到的战利品，没有必要再付出了。 尽管是通过卑劣的方式得到，但是，他能通过这个秘密要挟她一次又一次，同时享受偷情踩在别人头上的快感。 他完全可以再娶一个女人回家，两边都可以得到。 就如同他指责她玩弄他，明明是他欺辱自己，还要反过来把恶人安到她头上，给自己塑造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刚才说“你若是不想嫁给我，我也不会勉强你”这完全是他的心里话。 他没有那么想娶她，在他口中变成了“她不想嫁给他。”，虽然说她的确不想嫁给他，但是他的不会勉强，说明了他压根没真心实意地想娶她，对她未来的负责。 那些娶她的话，不过是用情话来粉饰他卑鄙无耻的行为。 从始至终，他只想得到她的身体。 为了他的快乐，他完全不顾及这种事暴露了会对她造成什么样毁灭性的影响。 “你需要情人，我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情人。” “你并不是。” “我怎么不是？我一直是。”张琦伸手揽住了林芊芊的腰，眼神柔和又暧昧地看着她，他将一张俊脸慢慢靠近过来，“我难道不能给你带来快乐吗？我带给你的快乐要比他多的多。” 林芊芊冷眼盯着他，“你既然说是我的情人，那就要以我为主。你何时以我为主过？” “你听过我一次话吗？和很好能挂上边吗？” 林芊芊伸手拍拍他的脸，用力推开他的脑袋，“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我想要顾淮不知道这件事也容易。” “反正这件事目前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只要我杀了你，他永远不会知道。” 第328章 狡辩! “你要杀了我吗？” “凭你也想杀我？”他笑着问。 说完便使出一只手，轻易制服了林芊芊，她一点武功也没有，和捏住一只小猫的脖子一样容易。 她们这种弱女子，稍微使用一点力气，便反抗不了，和面团一样任人搓扁揉圆，想对她怎么样，便能怎么样。 就算怎么样，她们也不敢声张。 而她比她们多了嘴上不认输。正是这种不服，让他想要弄到她服气，叫她投降求饶的乐趣碾压过一切快感。 林芊芊冷眼看着他，等着，看她到底能不能杀了他。 睡到半夜，张琦突然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床边。 他睁开眼睛，竟真的看到林芊芊一身睡裙，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对着他的面门。 “你要做什么？” 男人突然从熟睡中醒来，林芊芊手中的匕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最后改用双手一起握紧。 见到她这个动作，张琦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走，把林芊芊拉过来圈进自己怀里。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想杀我，怕是不太容易。” “我这些年早就练就了一身警惕性，对危险的感知很敏锐。如果被你这样的女人能杀死，我早就死了。” “看来，我还是让你不够累，竟然能分出心思来杀我。” 他存了心教训她，故意粗鲁，暴力， 直到她身体一颤一颤地软倒下去。 他嘴唇火热沾满了汗水，痴缠地亲上她的脖子，“我想娶你，谁说我不想娶你这样的女人？” “只是，我发现你竟然喜欢的是顾淮那样的男人。你竟然开口承认说爱他，喜欢他，为了他，要拒绝一切男人。” “这让我嫉妒，让我仇恨，让我愤怒得想杀人。他的出身已经够好了，竟然还能得到你，” “你的心已经属于了他，这个事实让我难受，让我痛苦，让我感觉自己失败了。” 他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不能得到你的心，我得到你的人可以了吧。你对他也太好，一颗心给了他就算了，还想为他守身如玉？那样的男人他配吗？” “凭什么为他守身如玉！我生气，我只想摧毁你对他的心意！” “我一定要占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 “我要你以后做梦，都要梦到被我*。” “我要成为你生命里第二个男人，我要让你记住你身体上的快乐都是谁给予的？” …… . . “你是他的帮凶，尽管你对我没做那些事。但是，你和他一样恶心。” “离我远一点，最好别让我看见你。”林芊芊对着沈坚说完，转身就走。 沈坚双脚像是被人用钉子牢牢钉在地上。 直到，看着她挺直的消瘦腰背走出三百米外，身影矮小得像个孩子，才迅速跃上去。 “我没有对你做那些事，我只是执行保护你的职责。竟然也成了你口中恶心的人？”他气愤地问。 头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林芊芊扬起下巴，冷着脸斩钉截铁地说，“是，你是他的狗。” “我在哪，你就告诉他。上次是，这次也是。” “没有他，我完全不需要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你不是帮凶是什么？你是不是就想看他欺负我，请问我得罪你了吗？” 沈坚头一次被问住。 林芊芊丢下话，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他又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他再一次追上来，在她身边说，“不，我不是帮凶，我不是想看他欺负你……” “你是他的女人，男人和自己的女人睡觉不是很正常？” “你为何将火发泄到我身上？” “我没有将火发泄到你一个人身上，你们两个人的账我会一笔一笔算。” 女子冷眼盯着他说。 一缕长发被风吹过来，紧贴着她美丽的侧脸，发丝被风吹的凌乱。 她剔透的眼睛里含有狠厉，决绝。 一个弱者的怒火，像是烈风中摇晃的蜡烛，沈坚根本没放在心上。 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生命力的美。 这种顽强，像是乱石堆里长出的一朵美丽鲜花。她的性格，她的个性，都太鲜明了，没办法让人不注意到。 沈坚沉声道：“你们之前又不是没有睡过，为什么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你违背了对顾淮一心一意的承诺，才如此生气？” 林芊芊：“我生气，不仅仅是如此，还因为他从来不把我的意见当回事，没有给我尊重。甩也甩不开！” “我难道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吗？只能接受？” 沈坚，“男人的爱一直和上床这件事分不开。一个男人很容易对喜欢的女人有身体反应，最希望他们能日夜相伴，紧密相连。” “他是爱你，才会碰你。你不要抗拒。” “爱我？笑话！”林芊芊冷笑。 “怎么不爱你？他日夜牵挂着你，这里距离京城那么远，这里的任务也是他主动请缨。为的就是来这里见你。” “他很爱你，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实际上，他总是问我对你动粗是不是不对，却又说他不这样，你会把所有的感情倾注到顾淮身上，爱给了顾淮，那就把恨留给他。” “恨比爱更加刻骨铭心。除了爱，便是恨让人对另外一个人念念不忘。” “狡辩。”林芊芊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爱一个人便是要对她好，关心她，体贴她，呵护她。哪有以爱的名义来伤害？” 话刚出口，林芊芊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女孩被追求者泼硫酸毁容的新闻。 她无法理解本来喜欢一个人，突然去伤害对方的身体和生命。 得不到就毁掉……这是疯子，爱无能的人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 林芊芊再次想起顾淮如此对她，还叫人来想侮辱她。 两次了。 如果真的被他知道她背叛了她，他会不会真的叫人来侮辱她？ 他们的字典里，大脑里，就没有宽容，尊重，放手成全别人的词汇。似乎只有你顺从我，如果不顺从我就毁了你的想法。 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是主宰，是皇帝，而你只能当一个顺从者。 这种野蛮，霸权主义的思想，像是没有进化过来，谁要和他分开都要掉一层皮。在现代还能和平动手，在古代女子地位本就低下，他们更加不把她当人，像是物品一样。 第329章 沈坚对林芊芊说，“我看不懂你这样的女人。性格高傲冷漠，却在床上放荡，你竟然因为和男人睡觉这件事而生气，” “你竟然这么看待我，认为我是放荡的人？” “难道不是吗？有哪个女人像你一样主动，” 原来在他们保守的眼里，女人主动，便是浪荡。和自己男人享受其中，也是浪荡。 认定了你浪荡，那你就是欲求不满的欲女。是个时时刻刻需要男人填补空虚寂寞的人，怎么能拒绝男人，应该欢迎他们才是。 林芊芊突然想起来一个现象，现代也存在，女人一旦在床上表现出主动，或者是有声音。就算她本来是人人爱慕的高冷女神，也会在睡她男人的眼里，会迅速沦为骚货。 他们嘴里原本天天挂念的女神长女神短，在吃到的那一刻，变为了“实则是个骚货”。 现代的前男友也是，女人主动亲他，想要占据主导地位，就是“骚”。 古今思维何曾相似，他们的思维像是有天然的壁垒。 他们骨子里又是喜欢女人主动，甚至希望来引诱他们。他们嘴上骂女人“骚”，身体却很喜欢，希望这样的女人整日来撩拨他，带给他性福。这样的女人是他们眼里带有性意味的魅魔。 “你怎么会知道我放荡？我就是放荡也不关你事。探听我的私生活，你滚！” “我没有探听，之前在客栈不小心听见。” 林芊芊突然想起之前在客栈他们住的房间不远，中间隔了一间。现代住酒店的一些经历，让她想起隔音差有多么恐怖，夫妻亲热的声音，小孩说话，楼道脚步声，杂七杂八的声音都能清晰地进入耳朵里。在古代，哪里有隔音条件， 难怪在他眼里，她是个放荡女人。她感觉到似乎被人强行脱光了衣服，全身上下被人看光不说，又被人泼了一桶汽油，一层火焰迅速烧过她的皮肤，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林芊芊恼羞成怒，冲到沈坚身前，举起两只拳头锤打他胸膛一顿，“你太恶心了！你知道什么是尊重，什么是隐私吗？” “你给我滚，滚远一点！” “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保护！” 林芊芊想起当初多么抗拒和一个陌生男人同行，便是因为时时刻刻在他的注视下。如果途中发生事，难免有肢体接触，她最讨厌的事情都发生了！ “要是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他突然说。 “我根本不需要你救，我是想死。只要死了，就会在这个世界解脱。” “如果我死了，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糟心的事。说不定我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你竟然想死？”沈坚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芊芊，“早死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我活够了，就去死，不想活了，就去死。死的权利我总该有。” “总之，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看到一个窃听我隐私的人跟在我身边。” “我不是存心窃听，我也不想听。”沈坚说。 “你把我当透明人。上次的事，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遍。” 林芊芊冷笑了一声，不再给他一个眼神。 ＊ 曹老板以一年一两银子的价格，租给了林芊芊位置临主街的最大宅院。 签订契约的时候，沈坚依旧跟在后面。见到林芊芊和一个男人谈生意如此熟练，利落，再次深觉她和大多数柔弱女人不一样。 她的这份大义，是很多男人身上都不曾有的。 有哪一个愿意免费办学？她目前是独一份。 办一个基础教育的私塾，肯定和那些教人考官的课程不一样，知识比他们要浅薄。另外还要加入她的内容，恐怕得重新编写一本教材。 有师父刘庸的名气在，她去一家学堂听课。也没有人阻拦，而是夫子站在讲桌上叫下面的学子欢迎她。 她去请教他们如何教童生，他们也欣然把自己曾经的教学方法讲给她听。 林芊芊编写的《母亲》一书里，第一篇放进了刘庸自己为母亲写的感恩文章。 听到老师的母亲出了书，他那些已经为官的学生们，以及现在读书的学生们都想着要买来看看。 这部书由50本，加印到300本，又由300本，加印到了500本。 一本书定价15文，净赚8文。 当初，林芊芊就和刘庸说定。不管赚多少，老师都拿8成，自己赚2成，她是靠老师的名气出书，拿个幸苦费。 刘庸平日里都是靠教学生，收取一些浅薄的费用。第一次听出书也赚钱，便觉得给林芊芊的太少了，而她却死活都要这样，他同意了。 他觉得这本书赚不了钱，没有多少人愿意买去看。地摊上卖的不是将相王侯的自传，就是话本子，以及各色春宫图，一个满足人的功名利禄的心，一个满足人对异性的幻想。而母亲这类题材就显得太正，读起来太无趣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发现很多人并不是从心里敬爱母亲，这坚决了他要林芊芊出书的心。 过年来看望过刘庸的官员们知道这本书印刷出来后，写信说自己一定要买一本，愿意付驿费。 而上次来的学生不过十位。 刘庸一开始看到连50本都卖不出去，很丧气地说写女子的书没有人愿意买。 明明崇尚孝敬母亲，却没有多少人愿意去买。不买，又怎么了解，书中的内容又怎么传播出去？ 林芊芊在小面店门口，贴了一张告示： “第一届“见君一面”朗诵文章大赛。从《母亲》《母亲散文集》节选一段作为朗诵内容，有感情朗读文章者，可获得奖品加证书。” “奖金如下：一等奖：1000文，1名。二等奖：500文，2名，三等奖：300文，5名。” “朗诵时间：2月17日开始，来面店门口当众朗读参加比赛。《母亲》《母亲散文集》可在城内三处xx书店，xx书店，xx书店购买。” 这张告示一贴，小面店门口的人都围了过来。 几个识字的读书人认真念着上面的字，给周围人听。 “天，朗读文章竟然也能白嫖到这么多钱！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就是啊！什么时候听说过这样的事！这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是假的！挑战大胃王比赛赢的了，那林姑娘不也是给他们发了888文吗？这个比赛我一定要参加，幸亏我识字！” “林姑娘真是大善人，这种白嫖的比赛多来点就好了。我有信心拿奖！” 有两个人说，“我们赶快去买书吧，取钱把书买了，我预感到书店的书很快就没得卖了！” 第330章 “这么好的事，可惜咱们不识字啊。” “就是，不识字！” “上次文学大赛也是，咱们不识字，不会写文章。要是识字，会写文章，说不定咱们也能得这个奖呢。” “是啊！太可惜了，不识字！咱们就只能给人白白干苦力。” 不识字的人痛心地说完，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类人是大多数，都沉默低着头。 而读过书的食客们都很幸运，自己有这样一个白拿钱的机会。 一个男子看完告示，激动地说：“林姑娘真是大善人，家里快吃不上饭了，年前我靠她的挑战赛每天免费吃面，才撑到了现在。现在她又出了这样一个比赛，我一定要参加。” “她对我们读书人真是好，之前就听说那个文学大赛就是她提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办一次文学大赛，我也想参加。” “是啊，没参加的人都后悔死了，还以为是假的。结果，看到别人靠写文章就拿到钱，嫉妒疯了。” “这样的好机会，我们应该及时抓住就是。” 小面店的名气本来已经人尽皆知。如今又贴出了这样一个告示，朗读大赛的事再次由人们的口中说给了别人听。 不识字的人，撺掇着家里识字的亲戚去参加。读过书的人，被爹娘催完，被邻居催，说赢了奖金，给家里买粮食。 识字的人，也拉着身边的朋友去买书，一起看书。 书店里的老板惊奇这两本书，怎么突然许多人来买来看，赶紧跑着找林芊芊要求再次加印。 “林姑娘，林姑娘，我实在没有钱买书啊。我识字，想参加朗诵比赛的，可是这十五文钱我真的拿不出。”一个中年男人羞愧地拦住了林芊芊的去路。 他垂下头，一张脸憔悴，疲惫不堪。 林芊芊对他说，“你跟我来。” 她走进店里，拿了一本书递给他，“你抄完其中一篇文章，要完好无损地还回来。” 男子震惊地看着林芊芊，伸出双手接过，感激地对林芊芊弯腰道谢，“多谢林姑娘，多谢林姑娘！” 店里人实在太多，一个身体擦着身体过去。其他买不起书的人看到，推推身边人的肩膀，说，“竟然可以免费抄书。” “林姑娘，能不能也给我一本？” 他朝她伸出长长的胳膊，手都伸到了她面前，这番话一出，十几条胳膊，一起争相伸向她面前。 林芊芊拿出三本，要递给其中三人时，突然举起来说，“店里只有这四本书，你们两个两个相互传抄的话，太浪费时间，传抄也很快弄丢了。我有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啊？林姑娘？” 十几双渴求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一张张面孔都是期待。 林芊芊说，“有一个人念给你们听，你们提笔自己记下来。” “自己准备纸笔，由我们店里的员工读给你们听，省得把这本书争抢给撕毁了。” 第二天，门口来了很多拿纸笔的人，林芊芊提前支了三张桌子在店门外面。 清音清清嗓子，便双手拿起《母亲》翻开第一页读起来。 她想起昨天，林芊芊把这个任务下发给她，说是锻炼自己胆量，以及在人前说话的机会。她便捧着书读起来，别人都睡下来，她还在点着蜡烛看，终于一遍一遍读通顺了。 在读的过程，她发现了文字的美。因为其中的故事几次掉下眼泪。 夜里梦到了她娘。 清音读一句，他们提笔写一句。而旁边参加大胃王挑战赛的人，听着一句一句的话，静待着下一句。他们不识字的人居多，这一句一句由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出来，拼凑成一个感人的故事，不少人纷纷想起了自己家里的母亲。 原本闹哄哄的排队，变得安静了许多。渐渐的，不少人不止是为了免费获得餐券，获得奖金，看别人挑战成功。也为了从那个姑娘嘴里听到下一篇的故事而停留在店门口。 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只是看到自己与母亲接触的一面。 而自己看不见的时候，母亲在背后怎么样默默地付出，怎么样辛苦呢？ 这些，很少有人知道。 第331章 这正是文字的力量。 能记录下来，叫人看到自己所看不到的一面。 读到昨天的感人之处，清音的声音忽然变得嘶哑，带上了厚重的鼻音。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清清嗓子，继续朗读下去。 她这份动情的朗读，让周围人纷纷停下来笔，一起看向那个被感动的女子。她腮边流淌下来的泪水，触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他们都心知肚明，她是被文字触动了关于家人的记忆。 他们同样也被触动了内心深处的记忆。关于母亲的很多事，突然就浮现在脑海里。 这本《母亲》用的语言过于平实。读起来，像是经过一个人的口述，没有太多的遣词造句，没有太多语言加工。 正是因为平时，朴素，才如同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人的心理活动不可能是“之乎者也”，基本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文人习惯性地转化为文言文，体现在书面表达上。 这本书的白话文表达，让在场很多人听懂了，并且记住了由清音朗读的故事。 通过别人讲述自己的母亲，很多人也从书中找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 她们何曾相似，都是相夫教子，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像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而当清音读到《母亲散文集》——那本收录了文学大赛文章的书。 大多数人就听不懂了，少数的读书人为他们的文章叫好。他们也不知道好在哪里，感人的地方要通过别人解释才知道。 这份朗读，让来面店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的谈论起自己的母亲。 与人说起了自己的母亲年轻时经受的辛苦，又说现在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自己要努力找活干，给她买药治病，可就是找不到活。 中年人讨论起自己的母亲，便是母亲辛辛苦苦帮自己带孩子，照顾他们一家老小。又说起了母亲爱吃酸杏，真希望夏天快点到来，这样就能上树为母亲摘杏子吃了。 年轻人说起自己的母亲，便是母亲一日三餐照顾自己的为自己。大冬天竟然用冷水为他洗衣服，她把热水盛出来用来给他洗头发。又说母亲把所有好吃的都让给自己，自己偷偷吃剩饭，用勺子刮下糊在锅底的米粥，吃那个。 不少大男人提起自己的母亲，说到动情处，便抬起袖子抹泪，有感性的人哭得泣不成声。 林芊芊心道，二十四孝图表扬赞美的是身为子女的孝行，赞美的是自己。 故事里，母亲的苦涩艰难只字不提。她们应该被记录，被看见，也要被人知道。 讨论，是看见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 看见他们的眼泪，他们脸上哭泣的表情。林芊芊的心也被触动了，软得一塌糊涂。 她总是容易被真情感动。 世间上的母子情，父女情，姐妹情，兄弟情，姐弟情，夫妻情，美好的感情都值得赞美……正是因为有这些真情在，才让人心里感受到融融暖意。 晚上，林芊芊点着蜡烛伏案在纸张上，写下新教材的一页内容，又写了满满一整页。 加上手边一沓一寸厚的纸张，已经有了很多。 沈坚走到桌前，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细细读下来，问：“你为什么要写这些？有什么用？” 林芊芊提起毛笔，往砚台上蘸了蘸，“自然是有用。” 她没好气地说，“我做这些事和你没有关系，你管好自己就是了，何必来管我的事。” “我只是好奇。”沈坚有些委屈。 林芊芊转过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讨厌，“好奇就好奇，管好你自己的嘴，别来问我。” “你这女人真是蛮不讲理，” “我同你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林芊芊抻直了脖子，“你别出现在我面前，看见你就烦，最好滚得远远的。” 她这番态度，让他心里生出一团怒火，又无从发泄。 “又不是我欺负了你。” “你是帮凶。”林芊芊盯着沈坚， “怎么？帮凶不是犯人吗？你去看看律法规定帮凶是不是也有罪？” 这番话让沈坚心里没由来的窝火憋气，丝丝疼痛从心脏中传来，像是被人划了一刀子。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推开。 张琦进来，沉静的双眸被坐在书桌前林芊芊婀娜纤瘦的身影捕获。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看。” 转身关上门后，他的视线落在张琦脸上。 他还没见过他这副憋屈的样子，反而是旁边的林芊芊气定神闲，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沈坚冷嘲道，“有人对着我发大小姐脾气。” 林芊芊听闻笑得风轻云淡，她把写完的一张纸放在一起，“是啊，我是大小姐脾气发作了。有些人受不了，可以走啊，何必待在这地方，给自己找气受？” “这不是贱是什么？” “你——”沈坚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气得转身就走，房门重重被关上。 张琦审视的视线从沈坚身上收回，笑着走到林芊芊身后，“何必和他吵架？” “我只是想叫人贴身保护你的安危，你把他气走了，谁来保护你？” “我不需要人保护。” “别赌气好吧。” 他伸手去抱林芊芊的肩膀，被她推开了手，“别碰我。” 张琦嘴唇扬起，“你哪里我没有碰过？未婚妻。”他贴在她的耳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伸出舌尖卷住她小巧雪白的耳垂吮吸，酥痒的感觉传来。 林芊芊起身走开，“别这么叫我，我没答应。” “可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做了真夫妻，只是差一个成亲仪式。” 张琦一把环住她的腰肢，把人强行抱进怀里，不让她挣脱，“我只是想抱抱你，你的反应何必这么大？” “我只是想抱抱你，不可以吗？”他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似是哀伤，脸埋进了她的后背。 压在脊背上的这股重量虽然不重，仍然叫她不舒服。 “你不看看床上的木箱子里是什么吗？”他突然问。 “不想看。” 张琦笑了一声，他走到床边。抱着一个中型的红木箱子，轻轻打开上面精巧的锁扣，来到林芊芊面前打开。 金灿灿迷人的颜色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箱金条，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里面，一共有十六条。 接着，他又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精致漂亮的点翠海棠花纹头花，和宫里贵妃娘娘戴的一样繁复华丽。 另外一个大号的盒子里是嵌宝石金头面六件套，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你不喜欢吗？”张琦鼻尖贴上林芊芊的脸，轻声问。 “这些都是送你的。要是不够，你尽管开口，我的钱都是你的。”他吻上她细嫩白皙的脖子，吻得缠绵又认真。 “若是我早一些遇见你，说不定，你我现在就是真夫妻。” 第332章 怀了 对于张琦对自己的感情，林芊芊给上面打的是一个问号。 她现在也不清楚顾淮对自己的爱意有多少，或多或少，有一点吧。 单纯的顾淮对她更多的是占有欲和控制欲，那么张琦这么奸猾的男人又能有多少？她从来也没想过此人是否对自己付出了真情，她一点都不想关心这件事，只想他别来打扰自己。 而面对顾淮，她总是会想，他对自己感情到底有多少？ 是否值得她放弃自己对感情的原则，回到侯府里继续过那样的生活？ 她很怕顾淮把自己带回去，必须要过从前那样的生活。如果这一切都成了现实，她该如何自处？ “你别来打扰我，我要把这些东西写完。” 张琦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直直站在原地，他惊奇地看着林芊芊回到了座位前。 忽然，笑了起来， 他不相信女人对于金钱，首饰不动心。 她们见到这些，没有一个眼里不发光的。 并且，她们知道这个男人有钱，还肯给自己这么多钱花的时候。态度就完全变了，变得体贴温柔，变得主动靠近。 女人是很现实的动物。 她们看上一个男人，无非是有钱，有势，再是有貌。 而这些，他都有。 “你不喜欢吗？”他走到桌前再一次问。 “你别打扰我。” 林芊芊说。 张琦拧了拧眉，他拉了一张凳子过来，端正地坐在林芊芊旁边静静陪着她，一句话也没有。 一根蜡烛燃烧完了半截。 见到她伸手去拿茶杯，他拎起茶壶过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见到她左右转动脖子，伸手揉弄肩颈，脸上露出不舒服的表情。他起身过去为她轻轻捏肩膀，捏脖子，林芊芊叫他走开，他也不走。 林芊芊晚上有泡脚的习惯。 写完东西，她伸展了下腰肢，去厨房打来热水泡脚。张琦忽然蹲到她面前，捉住了她一只脚，宽厚的大掌轻轻揉搓她的脚背。 “你走开！” “不走。” 林芊芊故意用另外一只脚踢盆里的水，弄得洗脚水溅出来，撒到地上，张琦抬起手背擦了擦被溅到的眼睛。 “你放手，不用你洗，你烦不烦？别碰我。” “我就要给你洗，我是为自己的妻子洗。” 林芊芊讨厌他的一厢情愿。 最后张琦抱起来她。 林芊芊总感觉他是在抱别人，她不是他的妻子。 他流露出来的柔情，突然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的未婚妻是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所以，他才坚持要对她好，才如此扒着她不放。 “你的未婚妻，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林芊芊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男人的目光凝滞了一瞬，意味不明地微笑着说，“是啊，我的未婚妻和你长得很像。 “她的眼睛，鼻子，和你一模一样。” ＊ 明德私塾的新牌匾，被稳稳挂在门口上方。 昨天请两个老婆婆仔细打扫过，大院里处处干净整洁。 订购的一批新的木质桌椅，今天上午陆续搬进了新教室里。 做完这些事，林芊芊拿锁把大门锁上。胃里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她弯下腰，伸手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她张张嘴，想吐，却只是干呕。 她抚摸上自己的胃部，突然不安地想起来。自从那天狂吐之后，之后时不时吐，还总是吃酸辣的食物。 怀着不安的心情，她来到了一家医馆，她忐忑不安地将右臂伸过去。 大夫将手放在林芊芊手臂间，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看向林芊芊身后的沈坚问：“林姑娘，这位是你的夫君？” 林芊芊礼貌回答，“不是。” “请问，我的身体怎么样？是不是怀有身孕了？” “奥。”他手指搭在林芊芊的脉象上仔细把了片刻说，“是，一个月有余。” “恭喜啊，林姑娘。看脉象，这胎很稳。” “谢谢。”林芊芊笑得勉强。 起身出了医馆，沿街穿过白墙青瓦，路过一家卖果脯蜜饯的铺子。她过去问有没有青梅干，酸杏仁。 回来的路上，林芊芊时不时抚摸上自己的腹部。 沈坚注意到她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偶尔露出的担忧，看上去心事重重。 来到小面店，门口参加大胃王挑战赛的队伍依旧没有缩短多少。见到她，大家们都齐齐转过头来看，脸上都露出笑容，并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林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我来面店里，就想看看林姑娘。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是啊，以前都是林姑娘主持这个大胃王挑战赛，换了人，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林姑娘，你要是能在面店里多待一会就好了。” 林芊芊笑着对众人说，“除了这家面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料理，所以来面馆的时间少了。” “不过，大家放心，来这里参加挑战，赢了的奖品一样不会少，我们的口味和份量不会变。”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走过来说，“林姑娘，多谢你，多谢你举办这个活动。我老头子不至于在这个冬天饿死，” “就是，我不能一直在你这里才吃饭，距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要等麦苗长大，收获，又是长长一段时间。你这里有什么活，都可以交给我老头子干，我这身体还是有用的。” 老头子一开头，其他和他年纪一样大的人也开口说，“林姑娘，你哪里还有别的活，也可以考虑考虑我们。” “我也能干活，只要一顿饱饭。” “林姑娘这样宽厚大方的老板可不少见。” 这个老头子林芊芊见过，他主动给店里打扫卫生，之前还特意拿过来两个野鸡蛋递给她，一定要亲手送到她手里。 虽然是两个野鸡蛋，她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情谊。 还有一位大婶，总是要过来帮忙收拾桌椅，擦桌子，把店里小厮的工作都抢了。 林芊芊微笑着对众人说，“要是有活，我一定会通知大家。” “我最近不在店里，是因为在准备私塾的事，是我自己开的私塾。提供基础的读书识字和算数，大家有孩子都可以送过来读书认字，不收束修费。” “不收束修费？” “天呐！竟然不收束修费！假的吧”！ 百姓们都纷纷惊奇地看向她，震惊不已。 一位老伯梗着脖子，关心地问，“不收束修费，那你是免费办学，那你怎么赚钱啊？” 林芊芊笑着回答他，“是，不收，免费的。我只是想尽自己一份力量，回馈大家对我生意的支持，同时让上不起学的孩子能读书识字。我们私塾提供的都是基础的读书识字教育，且只教最基础的东西。” “这是好事啊！” “就是，这是好事啊！林姑娘举办的朗读大赛，让我想着自己的孩子要是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就好了，没想到它现在就来了。” “林姑娘，你真是乡贤，有你是我们的福气啊。” “是啊，林姑娘一个女子，却有一个男人的义薄云天。” 林芊芊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说：“除了收孩子为学生。我也想招收一批成人，作为成人班的教学。如果有老年人愿意学习，我们也可以办一个老年班。” “孔子说有教无类，每个人都应该有平等受到教育的机会。” “什么？不止孩子们可以读书，我们大人也可以读书认字吗？可是我们已经老了啊。”一个男人激动地问。 林芊芊的笑容安抚了他，“栽下一棵树最好的时机是十年前，还有就是现在。人老了，并不代表失去了学习能力。依旧有学习的能力。” 第333章 模仿者 “活到老，学到老。” “只要一直学习，就会一直进步，并能改变自己的现状。” 年轻人很容易通过学习，接受新思想。 尤其是孩童们，最容易受到影响。 所以，老师们总是在上学的时候说：你们现在单纯如白纸。 而愿意接受新思想的成年人，虽然固守成规，也能渐渐得到改变。 林芊芊相信，通过读书教育，一定可以影响一部分人。 每天来面馆的人这么多，她在门口贴一张告示，或者是宣布一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招工非常快。 而在面馆门口卖糖葫芦，卖绢花的人络绎不绝，一些做生意愁没客人的小贩便在她们店门口的街道对面摆摊。 开始是一家，后面就发展成了两家，三家，五家。 因为林芊芊这一家生意兴旺，左边两家铺子也陆续租出去了。 有人仿照奶茶铺子，也在隔壁的街上开了一家类似的店。里面的奶茶和三四样甜粥几乎是复刻的。 他们家店里的生意也不错。 清音得知此事很不高兴，抱怨说他们怎么那么讨厌。自己之前卖口罩，一些人跟风卖口罩。而自己开了奶茶铺子，又有人模仿她们的粥品，她们不再是独一家的了。 后来同样的奶茶铺子又被模仿，开了两三家。粥品做起来简单，淘洗干净米，熬煮好就可以卖了。 隔壁租出去的店铺，一家也同林芊芊家店里一样卖小面。 “他们家竟然也和我们一样卖小面？”叶芙蓉从外面走进来，不安地对林芊芊说。“这可怎么办啊？” 林芊芊道，“没事，这很正常。” 现代的生意就是这样，一家店火了，其他家店也跟着做同样的生意，卖同样的东西。 她之前去山城就是一条街几乎是小面店，抄手店，大家都紧紧挨在一起。 还有之前去一个古城旅游，之前那条街上一家驴肉火烧，卤肉夹馍火了。邻居们纷纷开同样的摊子，没走两步就能看见卖驴肉火烧，卤肉夹馍的。 火一样东西，大家就跟着卖。导致那条旅游街上就卖三四样东西，游客们也就选这几样吃，逐渐就成了当地美食。 同样的店分走了一部分生意，但是只要味道好，人气旺，有的是客人。 隔壁店没办法做到和林芊芊店里一样的味道，在肉末杂酱上给的量少。 食客们一眼就看出来，主要还是来他们这家店。而若是有想吃小面，实在等不及的客人也会去隔壁家店里吃。 隔壁店成了这条街上生意第二好的面店，这让老张面馆的生意更不好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又开了一家面馆，还同样是卖小面的。他们家里店里人一直很多，在他们家吃不上饭的人，都去隔壁吃了，隔壁的生意也很好。”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卖小面啊？卖小面的生意会不会好一些？” 老张苦恼地抱着自己的头，在店里走来走去。 沈四娘瞪了他一眼，“怎么能和他们卖一样的东西！这不是向他们投降了吗？” “她们店里就是女人招揽生意。因为跑堂小厮，老板都是漂亮的女人，男人们趋之若鹜，生意才源源不断。” 店里一位常来的食客，吃着面条说，“他们店里的面条味道偏重。面条里不止有浇头，还有豌豆，一些花生碎。脆脆的花生，熟糯的豌豆让口感变得很有层次，给面条增香不少。” “你们店里只卖素面和阳春面，菜也只是一两根青菜，到冬季，连菜也没有了。里面的浇头没有，只有盐醋酱油的调料，味道偏寡淡。味道上就差了一大截。” “冬天吃辣一些的东西，就是让人全身发热，特别暖和。所以大家都愿意去那边吃。” 沈四娘听闻，怒道，“那你还来我们店里吃？” 客人笑着说，“大夫说让我吃一些清淡的，我才来你们店里吃面，也是老客户了。” “你看看你的态度也不好。她们店里的小厮态度特别好，都会问客人觉得口味哪里不好，或者是菜，面条过硬了，一定要对他们说，帮助他们改进。这才是做生意的态度啊。” “之前我去三叔家吃面，就是因为他们家里面条煮硬了，我没有去过第二次。那位林姑娘是我第一次见到为客人考虑，听取客人意见的老板，她的生意不好，谁的生意好？” 老张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良久。 他道，“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店里的生意一直不好，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关门了。” 客人又说，“你可以学习，取经啊。” 老张诧异地抬起头，他一脸愁苦地说，“学习？我都老成这样了，还学习？” 客人笑着点头，他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清汤说，“林姑娘昨天有句话说的特别好，人老了并不代表失去了学习的能力。还说有句话是，活到老学到老。” “她这个人很有魅力，说的话会时不时有一句醒世名言。” “不止是她的外貌，更是她身上很有文化。让人觉得和她相处总会受益，在生活里获得感悟。所以，大家也喜欢她，去她面店吃面。” “而其他面店就是单纯地去填饱肚子，吃完了便拍拍屁股走人。味道不好，下次不会再来了。” “我与她讨论起店里生意，她说餐饮也是服务行业，不止要味道好吃，服务态度，以及老板的态度都会影响客人会不会再来，所以，她对店里小厮后厨都进行培训过。她们店里是面好，味道好，服务好，老板好。所以，你们不改进没办法根本没办法竞争过她们。” “就单说服务态度这一点，沈四娘你总是给人甩脸子，一副爱吃不吃的样子。她们店里的小姑娘可都是温柔热情，脸上笑吟吟的。” 沈四娘想起自己之前被人说过几次态度不好，“原来这样也能影响生意吗？” 老张拍着自己的头，郁闷地看着地面，“开面馆，面条好吃就行了，还要整那些做什么？” 第334章 朗诵大赛 “你怀孕了？” 张琦看着林芊芊的脸庞。 林芊芊点头，她猜想是沈坚告诉他的，“我有了孩子，你不准再碰我。” “你要为那样的男人怀孩子，生孩子吗？”张琦拗着脖子，生气地问。 林芊芊对上他，“我已经怀了。” “我想为谁生就为谁生，这是我的权利。孩子在前几个月最容易小产。如果，孩子有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林芊芊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时间像是静止了许久。 张琦一直盯着她，隐忍不发，姿势没换一下，“好。” 他咬牙说，“我知道你不想我碰你。” “我可以暂时不碰你。” 林芊芊悄悄呼出一口气，心里如同得到大赦，脸上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 “不过，你真的要为那样的人生孩子吗？”张琦看向她的腹部，目光穿透了女子青绿色印有宝华纹锦的衣裙。 “一个女人可以为任何男人生孩子，只要他在她肚子里播种。” “可我发现，你似乎并没有因为怀孕而感觉到有多高兴，这是为什么呢？” 他像是幽灵一般，一张脸悄悄靠到林芊芊脸边，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 “你不是喜欢他吗？爱他吗？那为心爱的男人怀孕应该很高兴才是？” 他幽幽的语气，让林芊芊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千万根刺，瞬间从后背肌肤里破皮而出。 她往旁边躲，“我不高兴是因为你，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 “是吗？”他浅笑着问。 “真的是因为我吗？” “其实，他待你并不好。之前粗鲁地对待你，那孩子是什么情况有的，你比任何人更清楚。” “虽然你爱他，但是带给你伤害的也是他。” 他锐利的眼眸，没放过林芊芊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变化， “他甚至要找人玷污你，我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林芊芊惊愕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关于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林芊芊咬着大拇指思索着，那样的情况，他都知道。那她在他面前一丝不挂，毫无任何隐私可言了。 她被人时时刻刻监控。 “是不是沈坚告诉的你？”林芊芊问 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张琦没回答，但是林芊芊猜到是他。 她出门问了叶芙蓉沈坚在哪，便去院子里找他，见到他就甩了他一个耳光。 “你偷窥我的隐私！你太恶心了！” 那几天她是什么样的状态？狼狈不堪，任人摆布，大多数情况下遮身的衣服都少有。所有的事他都知道，避免不了偷听偷看。 林芊芊想到，他那次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 他一直是张琦的摄像头。 记录她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还说的好听，要带她走。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与顾淮的床事被人知晓得一清二楚，林芊芊简直羞愤。 那种感觉像是自己和男友的亲热，突然被人看到全部画面，还说给了别人听。 还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样讨论她。 他说她浪荡，恐怕还有更深层次的风骚在里面。 “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恶心，你赶紧滚！” “我并没有偷窥你的隐私，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你看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林芊芊压着心头的怒火，嘴唇忍不住哆嗦。 “算了，我不想知道。” 她偏过头，转身就离开。 林芊芊扶着门框，迈步迈入房里，渐渐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看到了全部，听到了全部，她也拿他没有办法。 她没有办法抹去他的记忆。 现代社会，人人享有隐私权。 非法入侵监视他人住所，私拍他人私生活镜头，窥探他人室内情况，都是违法的。会被拘留，还能要求消除影响，要求赔礼道歉和赔偿。 包括散布一个人的谣言，诽谤他人，都是可以通过法律途径保护自己的。 而在古代，哪里有隐私权？ 沈坚凝视着林芊芊离开。 往她离去的方向追出去几步，终是缓慢站住，他用力捏住了自己的拳头。 不是他想窥探她的隐私。 一是他要她找机会带她走，二是他担心逃跑的她被顾淮找到会怎么样。 果不其然，她被欺负。当初和她一起离开是为保护她，却也变成了伤害她的利箭。 他愧对于她。 ＊ 2月17日很快到来。 来参加朗诵大赛的人，随着清音的主持名单，一个一个站到了提前搭建好的舞台上，开始手捧着手中的纸张一句一句话有感情的朗读。 百姓们来看比赛，也来听听知识，长长见识。 林芊芊请了陈径舟，县丞，县令夫人，以及县令母亲四位做评委，提前给他们准备好了座椅。 给他们发了写有绿色?和红色x的小牌子，请他们在第一轮和第二轮帮忙淘汰，筛选出最终角逐赛的人员。 县令夫人受到林芊芊邀请时，捂住嘴受宠若惊。而听到林芊芊还要再请一位女性作为评委，邀请县令母亲出席，便高兴地看向了县令。 “第一次当评委，好生有趣。能和母亲一起去看看热闹，多有意思啊，” 县令母亲也从儿子口中得知了此事，也想听听别人是朗诵关于母亲文章的。 她把林芊芊写的那本《母亲》叫儿子儿媳读了几遍，拉着他们说起了年轻的事。夫人对她有了更多的理解，婆媳关系一下子冰释前嫌。 县令本有些遗憾自己要办理公事不能参加，见夫人和母亲被一起邀请，他高兴地一下子就同意了。 她们代表自己参加了！ 林芊芊邀请过师父刘庸和刘母，但师父刘庸每日要授课，也没有同意自己母亲抛头露面，她才邀请了县令夫人和他的母亲， 县令夫人三十几岁，为县令生了两个孩子。她早就从县令嘴里听说林芊芊，对她佩服又喜欢，被邀请，她十分欣喜。 朗诵大赛开始后，念到名字的人按照顺序上台。 他们节选了两本书里的文章，朗诵到动情处，县令夫人和母亲都捏着鼻子擦拭起了眼泪。 不止她们如此，台下聆听的人们听到更是回想起小时候的母亲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 没有母亲的孤儿寡女们，率先垂头，流下了眼泪。 有些人流利通顺，朗读的有感情。有的人一上台就紧张，结结巴巴，半个字也说不出。 有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他直接脱稿当场背诵，引得所有人鼓掌，当场拿了四个通过。 看别人朗读，竟然也这么有意思。 回去的路上，县令夫人和自己婆婆聊起今天的事，都觉得很有趣。回到家里一起给县令说出洋相的人怎么出了洋相，厉害的人连说话都厉害。婆媳两关系一融洽，家里都感觉到和谐温暖。 媳妇说，“林姑娘家的面条真好吃，我明天还想去吃，也要喝一碗奶茶。她们家店要是开在咱们府衙附近就好了，天天出门就能去吃。她们家店门口的小吃也好多。” 婆婆说，“我也觉得面条味道好，就是有点辣。她给我煮的面，特意叫人煮得软烂。这丫头细心又周到，我之前去外面吃，总是觉得外面的面条硬。” 媳妇又说，“我想试试那个大胃王挑战赛，看自己能不能吃完那一大碗。” 婆婆笑起来，用手比划着说，“那么大一个碗，里面那么多面。你能吃下，怕是眼大肚子小。” 婆媳两笑作一团。 县令心里暖洋洋的。“被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想去吃面了，上次我还挑战成功了，很多人都羡慕看着我。” “那我们明天一家五口去吃吧。”婆婆说，“把我孙子孙女都叫上。” “好。” 来参加朗诵比赛的人很多，几乎把全县贫困读书人都聚集到了这里。 望春庐的学子们下学后也来看热闹，很多人听到自己的文章被朗读，被这么多人听到，自豪地用胳膊肘捅一捅同伴说他在读自己的文章。 而百姓们说文章写的真好，真厉害，更是让很多人愉悦。 陈径舟听到别人大声读自己的文章，羞耻，又因为赞叹而感觉到发自内心的高兴。自己被这么多人认可了。 他的文章也是很多人选择去朗读的一篇。 而百姓们反应最强烈的还是《母亲》里的节选文章，这导致后面参加比赛的人，也纷纷改选了这里面的片段。 有聪明人发现县令夫人和母亲，她们两个的票数很关键。 便当众指出来说，她们两个中，夫人识一些字，但是不多。《母亲》里的用句很简单，朗读出来，她们两个就能懂。并且因为动情，会直接给通过。 若是选择文学大赛里面的文章，她们两个因为思考跟不上，迟迟感受不到其中的感情，会在犹豫中给出不通。 而且她们两个会观察台下观众的反应，而很多人和她们两个一样识字不多，这也决定她们两个给出结果的因素， 这番言论，导致后面很多人选择了《母亲》这本书里的内容，因为文章用句太简单，很多人就背下来了，而只要有人背下来，就有很多人给出欢呼，越来越多的人通过。 第335章 妇女节 《母亲》与《母亲散文集》最大的区别，一个是女性叙事，从个人经历写的文章。 而《母亲散文集》，是儿子们对母亲的回忆和赞美。 两者都有打动人的地方，而《母亲》里面明显写的更详细，平实的白话文更是打动人。 这些文字，让人不由回想起关于妈妈的记忆。让那些没有父母的人，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们不敢多听，却又挪动不开脚步。 因为那能通过文字，知道别人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从而来幻想自己母亲的样子。 朗读比赛一天天过去，来店门口的人更多了。人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更长了，饿了就在这里吃饭，店里天天爆满。 店里面条师傅做面条，又有些供不应求了。带动得隔壁店铺生意好起来，让老张越加妒忌，这让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把店铺卖了，重新在林芊芊小面店旁边开面馆。 谁能想到，换了一个地理位置，他面馆的生意竟然被盘活了。 而从那之后，夫妻两个再也对林芊芊没有了怨言，总是笑呵呵地对她说话。 在朗读大赛热热闹闹开始的第一天，林芊芊去为明德私塾招生。 她搬了一张桌椅坐在私塾大门前，在一张纸上登记下前来报名人的名字，并告诉他们开学的具体时间。 “女孩子也能读书，家里总要有一个会识字，算数的人吧。”林芊芊对带着一双儿女的父母说。 女孩的父亲说，“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过几年就嫁人了，是别人家的了。要读书也是让男孩读。” 林芊芊道，“就算如此，在此之前还是你的孩子，绝对能帮上你的忙。而且，她因为读书识字在夫家会过得好一些。家里两个孩子一起学习，还能共同进步，要不然，老师布置的作业一个人做不来，还没人能讨论。” 女孩睁着一双黝黑渴求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母，“爹，娘，我想读书，我想认字。我真的很想知道爹爹的爹字怎么写？还有娘亲的娘怎么写？要是我学会，就一定会写了。” 他爹又板着脸说，“她去上学了，家里的衣服谁洗？” 母亲心疼女儿，想满足她的愿望，“这也是免费的，一天之只上一上午的课，等她下学回来以后，再洗也不迟。” 最后终于给这对兄妹报了名。 阿福从别人嘴里得知，女孩也能来这里免费上学。便带自己父母双亡的远方亲戚翠儿一起来报名。 来私塾报名的男孩是大多数，他们的父母几乎都认为女孩读书没有什么用。 且，早早把女孩当做了家里的劳动力。说女孩去读书了，家务没人做。 林芊芊便指出了现在不是农忙时节，衣服又不是天天要洗，家里的家务完全可以由父母承担一部分。女孩被送来了一些，但仍然很少。 林芊芊数了数上面的名字，一共有三十六个人，女孩只有五个。 她在街上遇到了要卖女儿的一个父亲。提出要她去私塾打扫教室，一天付六文钱的价格，终于那父亲才放弃了卖女儿的打算。 朗诵大赛经过前五天的淘汰，终于来到了最后的十名。 百姓们都等待在台下，看结果宣布，等到结果一宣布，看着别人上台领奖。 不少人发出了感叹。 “还是读书好啊，读书有机会。” “就是，读书的机会都多了。参加这种比赛，还能为家里赚钱，不能只是卖苦力了。” 听完朗读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母亲。把母亲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而自己却因为一点点孝行，就要到处说自己是个孝子。 这场朗读大赛的影响不能说是不大。来的人，都被文章里的故事或多或少地感染。 受文章的影响，一些人回去对母亲的态度恭敬了不少，主动扶住母亲，为母亲倒水。或多或少，比之前做出了更多报答养育之恩的举动。 更有孝顺的人想起自己母亲的辛苦，坚强。从心底决定要一辈子敬爱自己的母亲，她是这个世上自己绝对不能辜负的女人。 ＊ 明德私塾里最小的孩子4岁，最大的孩子14岁，他们都在同一个班学习。 有专门教识字的秀才，每天上三十分钟，教他们《三字经》《千字文》 第二节课是算数。 第三节是体育课\/美术课。 林芊芊给孩子们准备了蹴鞠，他们快活地在院子里踢球，又让沈坚教他们练习扎马步，基础的武术。 第四节课是音乐课／品德与生活。 品德与生活是她根据记忆编写的一本教材。 目录分别如下： 【第一单元家庭生活】 1我的家庭 2做家庭的小主人 活动课居家安全 4家庭与邻居 5家庭与社会 6自我保护 活动课家庭救护 【第二单元我们周围生活环境】 1吃穿用哪里来 2礼貌用语接待客人 3买东西的学问 活动课模拟买卖活动 …… 第一节课：我的家庭。便是教学生们认识家庭成员情况，课堂上让孩子们讲述家里爹娘谁最辛苦。 第二节课，提到了做一个孝顺的儿女，无论男孩女孩都要主动承担家务，为家里做力所能及的事，例如是哥哥要帮助妹妹，爱护妹妹等。 居家安全提到防火防盗，让学生们根据以下几个情景，进行表演和讨论。 自我保护，则提到了被人跟踪，不要吃过期的食物，不玩火，不玩水，不到危险的地方去，等等内容。 芮禾跟着林芊芊去了几次私塾，喜欢上了那里的环境。 孩子们每天除了读书学习，还能上体育课做游戏，还能学画画，学唱歌真是高兴。 看着林芊芊给学生们上品德课，底下的孩子们都认真听课，在她的带动下积极参与讨论，她也萌生了做老师的心。 “林姑娘，其实，我也想给学生们上课。”芮禾不好意思地对林芊芊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嗯？上课？” “我其实是想当老师。” 林芊芊笑道，“可以啊，不过，你现在学得还不够。要当老师，得再学几年。” “我真的能当老师吗？”芮禾小心地问。 “在我们私塾自然是可以当老师的，目前我们私塾一定是招收女老师的。” 芮禾听完脸上露出了笑容，握紧了两个拳头，“那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做老师！” “林姑娘你告诉我，该怎么学习，我就怎么学习，从今天起，我要好好学习，努力学习。” 连林芊芊也没想到芮禾竟然想当老师。 而芮禾也是发现自己第一次有这样一个强烈的想法。 都是因为林芊芊，是她让她有了想做的事，想成为的人，她是她的榜样。 芮禾决定去私塾继续学习，且每天工作半天，变为兼职，她主动申请了工钱减半。 林芊芊同意了，给后厨招收了两名新的员工。 露桐和疏玥见到芮禾每天上午去读书回来都十分高兴，便问她怎么了。 她一边和大家干活，一边讲起在私塾里的事，大家一起学习比在醉花阴的识字班有趣多了。 她拿出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自己画的画给她们看，指着上面用朱笔写的字说老师给了她甲，全班就她一个得甲，又说今天还在体育课上学习了拳法。 她拉着林芊芊的手臂，亲昵地靠在她身上说，“林姑娘还教我们唱歌，特别好听。” 露桐听闻惊讶地张大嘴，她羡慕地说，“天呐，你们生活得好丰富。林姑娘还教你们唱歌，唱的什么歌啊？” 露桐笑眯眯地说，“保密，一切要在三八妇女节那天揭晓。我们私塾要举办一个妇女节的活动。” 疏玥说，“三八妇女节？我从来没听说这样一个节日？” 芮禾说：“林姑娘说三月八号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值得纪念的节日。是每个女孩的节日，所以要认真准备节目。” 几个人的谈话让来店里吃面的客人，包括跑堂小厮，都知道了私塾每天上的课程除了《三字经》，竟然还有其他课程，画画，练字，唱歌竟然都有。 同时，大家也好奇极了，三月八号到底是什么节日，并且又准备了什么节目。 “你们那个私塾，女孩也可以去读书啊！？”一个客人问。 “当然了。” “三八妇女节又是什么节日？”另外一桌客人问。 “三八妇女节，全称是“国际劳动妇女节”。” 女子冷清熟悉的嗓音落下，林芊芊随之踏入了门内。 她对芮禾露桐她们说，“这是一个伟大的节日，以后我们每年都要过这个节日。这一天，我们店里会放一天假。” 妇女节不在于妇女，而在于劳动。 是前人争取到自己与男人平等的劳动权益，而设立的节日。 妇女为争取与男性平等的劳动权益，所走的斗争道路十分漫长。 一听到放假，店里的小厮，包括后厨的大叔，姑娘们都沸腾了。 一个个欣喜地走出来问，“那一天，我们的真的要放一天假？” 林芊芊道，“对，放一天假。” “哇！太高兴了！” “啊啊啊我们竟然要放假休息！”两个小姑娘高兴地抱在一起。 刘大姐走出来激动地问，“真的要放假啊？” “对。” 第336章 杀意在此刻萌生 “三月八号”，“妇女节”，“放假”，“表演节目”，这个事在店里传开了。 跑堂的两个姑娘逢客人，就说：“我们三月八号会放假休息一天。” 客人便问原因。 她们说，“因为我们要过妇女节。” 妇女节这个概念，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讨论中。 说到放假，在外面排队参加大胃王挑战赛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 解释一番，大家都知道了妇女节，就是女子们的节日。 林芊芊在私塾上两节课，品德与音乐。 她在品德课上，积极引导学生们思考与讨论。出口的鼓励，让性格内向，腼腆的孩子们也越来越愿意表现自己。 在音乐课上，她认真教孩子们唱歌。 他们很喜欢听林芊芊唱歌，一唱歌就乖乖安静下来，之后，他们一句一句跟着她学习唱歌。 女子悠扬动听的歌声，每次都会让路过私塾的百姓驻足。 沈坚站在教室外面，观看林芊芊叫几个孩子上到讲台唱歌，她会温柔笑着鼓励每个人。 有个孩子表现好了，她一定会带头鼓掌，叫其他人鼓励他。 不管是男孩，女孩们，都渐渐自信起来。 他们每日都学习了更多新知识，也有丰富的课堂生活。她教育的，完全和他小时候古板的学习环境完全不一样。 她像是梦幻里才会出现的老师。 而她不仅会教孩子们知识，还会教孩子们自我清洁。要保持手部干净，每天在教室门口要一个一个检查每个人的手是否洗干净，看指甲是否修剪了。 告诉学生们漱口，怎么样去刷牙。 包括衣服要干净，不能用袖口擦鼻涕。她指出一些小孩子两个袖口总是脏脏的，糊满了长年累月的鼻涕。 这些新时代的教育内容，让沈坚感觉到无比新鲜，又无比吸引人。 她像是一本书，这个章节翻阅完了，还有下一个章节。这个章节已经足够生动，下一个章节更加叫人好奇。 林芊芊也发现幼儿时的孩子们学习速度最快，他们的记忆力似乎也更好，学会了，就牢牢记在脑海里，走到哪就能认识这个字了。所以时常发生年纪小的孩子赶超年纪大的孩子，在班里名列前茅的现象。 她要求夫子每天来先检查学生的作业，考察他们昨天背会了哪些内容，再继续教今天的新内容。 送孩子来私塾读书的大人们发现孩子们不仅读书识字了，还会主动做家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并且告诉父母在私塾里老师教的内容。 几个家乡经常聚在一起讨论自己孩子的变化，“我们狗蛋儿之前是个调皮捣蛋的，去上学之后听话不少。他每天认好多字呢，老师还奖励他小红花，他现在已经得了三个小红花。听说攒齐十个小红花，可以在林老师那里换奖品。” “我们家阿福才是，他背三字经是刷刷的。这孩子懂礼貌了不少，他还知道要防火防盗，之前我不小心被烫了，他立刻端来凉水给我用，说是老师教的。” “我儿子还在美术课上画了全家福，画了我们一家，画的特别好。” “我儿子性格开朗了不少，有好朋友，还经常和自己的好友一起读书写作业。这林老师教的真好啊。” 小石头发现隔壁的学堂，总是传来同龄人的欢声笑语。 他路过门口时，发现他们蹴鞠，跟着老师打拳，或者是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才过了三天时间。老师竟然叫人在院子里建立了一个跷跷板，孩子们便争抢着上去玩。 他每天都要放牛。他的姐姐比他大一岁，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做饭，干不完的家务，要是做不好，便是劈头盖脸的打骂。 听到那天籁般的歌声，他便每天过来听，并告诉了姐姐那里可以听到好听的歌。 两个人偷偷趴在教室外面听，跟着学习唱歌，又跟着学习认字。 也许是怀了孕的缘故，林芊芊看着底下这些孩子，总是会幻想到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会是怎么样。 见到优秀漂亮的孩子，便期盼着她也是这样。 见到顽劣调皮的孩子，便想着要是自己的孩子是这样，那需要去引导。 音乐课上，林芊芊要求学生们上台来唱自己之前就在教的歌曲，从第一排开始一个一个上来唱。 “好，唱的不错，下一个。” 得到老师的夸奖，男孩露出开心的笑容。他乖乖地坐回自己位置，双手放在桌面看其他人唱。 上来的女孩比较腼腆，林芊芊鼓励了她几句，仍然是唱不出来，林芊芊便叫她先下去了。 “唱歌不仅会锻炼表达自己，更是自信的一个体现。唱歌羞耻，通常是羞于表达。而人是需要表达的，表达了，别人才能了解你，理解你，喜欢你。” “不擅长表达，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你们现在听不懂，学会唱歌就是了。” “嗯嗯，老师，我们会学会唱歌的。” “而且我也喜欢唱歌，唱歌多好听啊。” “我最喜欢上音乐课了！老师唱得特别好听！” 教室外面的小石头和小豆子，见到学生们还能得到老师表扬与鼓励，更加羡慕了。 孩子们接着一个一个排队上来唱歌。 班里唱得最好的男生，被林芊芊授予了“歌王”称号，女生被授予了“歌后”称号。 学生们就跟着一起学着说，歌王来了，来让歌王来唱。 芮禾站在林芊芊身边，她发现趴在外面的小石头和小豆子，给林芊芊说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一抬头不见了。 没过一会，两个人又像猴子一样趴在教室门口，伸出了两个小脑袋来听。 “你看，她们两个又来了。” “我之前就发现他们在外面偷偷学习。” “你们两个进来吧。”林芊芊对着门口说。 两人头缩了回去，转过身去，心虚地靠在墙上。 “你们两个进来吧。” 声音再次传来，小石头和小豆子却像是做贼被发现一样迅速逃跑了。 张琦环抱着胸部，倚靠在教室门口，歪头观看林芊芊认真教孩子唱歌。 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欢喜和爱意。 对她越了解，越喜欢。 这些日子相伴，她不要他做什么，他都答应她，两个人关系逐渐平和了许多。 他发现，他不碰她，她还是愿意和自己心平气和说话。 就是这一点，让男人憋屈。 隐忍得时间越长，越来越难受。 下学后，孩子们高兴地离开了私塾。林芊芊整理课本，张琦跟在她身后，伸手帮她打理书。 她弯下腰去挪动课桌，把它们摆整齐。 他也过来照做。 林芊芊讨厌地看了他一眼。 做完这些，她直起腰，拍拍自己的手。 回去的路上，他几次过来牵她的手，被她甩开。 到院宅，进了屋子，他过来抱住她，迫使她和他接吻。 林芊芊抗拒他靠近的手，被他抓住，放在他腰间。 他吻她越来越纯熟，撬开她的嘴，轻易捕获躲避的舌头。林芊芊很讨厌，捶他胸口，他乐此不疲。 和另一个男人接触得越多，林芊芊感觉到自己背叛顾淮得越多。 离自己心目中那份纯洁的爱情，越来越远。 她心目中是少男少女心中只有彼此，只属于彼此的爱情。 而现在，已经彻底支离破碎。 她配不上那份爱了。 她想要和顾淮道出来分手，这样对他不公平。她无法继续忍受自己对他的背叛，也无法这样瞒着他，时间越久她她的内心越是煎熬。 “你只是说不让我碰，可我还是能亲你能吻你的，我的手也不会闲着。”他像是看笼子里挣扎的猎物，眼里都是戏弄的笑。 林芊芊挣脱不了，咬牙忍受他手的侵扰。 “你别这样耍无赖，你不要碰我。” “你的哪里我没有碰过？”他咬着她的耳朵，亲热地问。 林芊芊恼怒地看向他，“你一根手指头都不要碰我，离我远远的。” “一根手指头不要碰，那两根手指头可以是吧？”那人将脸埋在她脖颈处，无耻地轻啄。 “不行，都不要碰我。” “好吧，不要碰就是手不能碰嘴唇可以亲，我要吻遍你的全身。” 林芊芊感觉自己像只猫，被控制住四肢，被人随意揉亲各处。 人见到毛茸茸的猫疯狂地各处吸，摸它身上的毛。但是不会想对它做出侵犯的事，而人不一样。 她快崩溃了。 “你不是说不会碰我吗！” 林芊芊气哭了，气得打他。 他温柔地抚摸上她的脸，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对不起，实在没忍住，你太迷人了，我太爱你了。” “我不是和尚，不是太监。” “何况你都脱光了在我面前，没有冲动，我还是男人吗？” 说完，便抓住她的右手十指相扣，脸凑过来过来吻她。 林芊芊压下心底的火，杀意在此时种入心底，她试图用最后的话劝告他，“我不会要一个不尊重我意愿的男人。” “哪怕他得到过我。” “你要是有一丝真心，就应该学着尊重我。” “我会很温柔，保证不会伤到你和宝宝。” 第337章 去死(1) 她天真地以为有了孩子，就暂时有了护身符。 到了半夜还没结束，林芊芊突然想通了。 黑暗中，她看向门口的眼神变得尖锐锋利，再也没有一丝犹豫。 她伸出纤长的手臂，拥住上方的人，语气温柔。 “你别这样，你一主动，我受不了。” “我已经很克制了。” “你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男人喘着粗气，潮热呼息尽数喷洒在她脖颈里，“你也不知道我忍得有多痛苦？” 经过昨晚，张琦发现林芊芊对于他的靠近并没有那么抗拒了。 他便问她怎么变了。 她羞涩地低下头，“突然意识到你这段时间对我温柔体贴。以为自己还是很抗拒，可慢慢地，变得难以抗拒。” 他也发现了，两个人这次比以往都要契合。 想起之前她便是因为和顾淮日久生情，每天睡觉让她喜欢上他，他觉得自己也可以与她日久生情。 他对她好，相处的时间长了，她会发现他的好。 他什么要求都可以同意，就是在对抗本能上，他做不到。 对抗本能，就是和自己作对。这太难受，太痛苦了。 何况，这段时日，他越来越爱她，加上日益丰厚的感情驱使，更加不能控制对她的欲望。 沈坚见到林芊芊任由张琦抱住她坐在腿上，再也没了以往的抗拒。 甚至还亲昵地圈住他的脖子，依靠在他身上与他说话时笑靥如花，猛地背过身。 一股怒火突然在胸中爆发。 “你不是喜欢顾淮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你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关你什么事。”林芊芊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调笑道，“我能怎么办？他虽然强迫了我，可是他对我很好啊，给我金子银子，首饰，还喜欢我。” “你真是矛盾。当初觉得我委屈了你的好兄弟。现在我愿意跟着他了，你又不高兴，什么毛病！” 林芊芊简直烦透了他，突然，她单手撑着自己的脸转过头故意问道，“你不会是喜欢我吧？这么关心我的事。” “怎么赶也赶不走？” 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林芊芊眼神变得幽黑暗深，如同一口冰冷的深井。 她得对张琦下手，得先把这个时时刻刻跟着她美其名曰保护她的哈巴狗移开。 被他发现，她的计划，还怎么成功？ 之前，她怎么骂他羞辱他，都赶不走他。 男人越是骂一个女人水性杨花，越是怕她变成这样。 他们哪一个，不希望女人忠诚于自己一人？只喜欢他一个？ 林芊芊站起来，走到沈坚跟前。 忽然，伸出一只手暧昧地抚摸上他的脸，面带笑容地看着他，“你总是待在我身边，每日跟着我。打你骂你，你也不走，倒是让我怀疑你的动机了？” 她白嫩的手又香又软，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脸庞，温柔的触感叫人留恋。 他的脸不由地轻轻靠过去，与她的手掌紧密相贴。 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像块热水浇筑下的冰迅速融化了， 沈坚从她的手上不舍地移开，与她眼神对视，见到她第一次正眼看自己，还是这么美的笑容，一时间呆住。 “我看你就是喜欢我，”林芊芊低笑着说完。 凑到他耳边道，“我觉得你也很好，武功高强，是我心目中的大侠。” “我也喜欢你。” 林芊芊说完，嘴角微微上扬。 沈坚双眸震动，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那沉着冷静的眼睛突然散发出了惊异的亮光。 一看他的眼神，他的表情，林芊芊便懂了。 真的，她也不想这样做。 这一天的感觉有些奇妙。 沈坚照常跟着林芊芊先去面店，再去两个店铺巡查完，又去私塾。 他也喜欢和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在一起。 他们见对他崇拜的眼神丝毫藏不住，都是惊叹声。 而她的温柔，时不时抬起来对他露出一个笑脸。在送完孩子们下学后，她便说要去买包子吃。 她只买了一个包子，从中间掰开，递给他一半。 沈坚犹豫片刻，接过去，咬了一口，发现竟然是糖包子。那滚烫甜蜜的糖汁瞬间填满了口腔，渗透向心里。 “看看，你的嘴角。”林芊芊笑。 她笑完，突然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擦拭嘴角。 回到宅院，她给他端茶倒水，说谢谢这段时间的相伴，她以前待他太苛刻了，是她太任性了。 如此过了三天，他像是泡在甜蜜的糖罐里。 直到这一天傍晚。 她坐在床边，背对他道，“我的肩膀有些不舒服，你能帮我捏一捏吗？” 他走过去，微微晃动的双手，停留在半空许久。 忐忑地搭在她肩上。 她抓住他的肩膀，突然将他推倒，对他莞尔一笑。紧接着褪下外衣，露出雪白肩膀。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忽然起身扑进了进门的张琦怀里，颤抖着身子放声大哭。 “他要侮辱我……我好害怕。他之前就偷看我洗澡……” “我一直不敢说，可这次实在太过分了。明知我怀孕，还想对我行不轨之事。” …… “林姑娘来了吗？” 桂桂捂住疼痛的肚子，痛苦地趴在床上，向门口不住地张望。 “她说要赎我们出去的。她不来了吗？” “她是忘了我们吧。” 芝芝叹了声气道，“大概是吧。她已经好久没来了，贱妹她们也不曾看过我们。” “我向客人打听了，听说她们店里的生意很好。芙蓉姐和清音跟着她，两个人一个管理着面店，一个人管理着奶茶铺子，在做女掌柜。” 小麦走到门口张望，寻着林芊芊的身影，“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走出了一条生路。” “我原以为我们只能待在这里，永远做娼妓。可是，听经常去她们店里吃面的客人说，她们店里很赚钱，而且两个人跟着林姑娘变化很大。一点都不像是在青楼里时的唯唯诺诺，他说朗诵大赛就是清音主持的。” 桂桂好奇地问，“朗诵大赛是什么？” “清音主持是什么意思？” 小麦摇头，“不知道。反正他说起来，都在夸赞那些清音和芙蓉姐，说原来以为她们只会卖呢。可是，如今看来，她们比一些男人还厉害。” 小麦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是他口中那个“只会卖的”，被看轻的滋味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不知道怎么清音她们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338章 去死(2) 林芊芊伸手捂住嘴，放声哭，两行晶莹的泪从腮边滑落。 她一边哭，一边垂头注意着两个人的反应。 张琦伸出大掌，将她圈进怀里，“他真的欺负你？” 林芊芊柔弱地点头，“要不是你回来，他就要脱光我的衣服。” 她依靠进他怀里，凄楚地趴在他肩头一滴一滴掉眼泪，“我原以为跟了你，不再会有人欺负我，没想到身边的人却是个禽兽。” 林芊芊毫无感情地说出这段词，和说出戏剧台词一般。 如此赤裸裸的污蔑一个人，她是头一次做这件事，心里难免愧疚，但是她压下了这份愧疚。 张琦走到沈坚面前，“你欺负她？你难道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沈坚抬眸看向林芊芊。 他一直盯着她， 盯着她装模作样地掉眼泪，盯着她看了许久。 直到他被张琦拽着衣领揪出去。 突然，一记铁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他脸上，打得他倒退几步。 林芊芊悄悄躲在房门口，见两人忽然在院子里打起来。沈坚被打了几拳竟然不还手，被揍得鼻青脸肿，鼻血流下来，转身不再看。 她讨厌见到血腥。 沈坚余光瞄见林芊芊收回了探出的脑袋，霎时抬起头对沈坚说，“你就相信她一面之词？” “我不相信你对她没有想法。” 张琦提起他的衣领。 冷笑，“你的眼神几次已经出卖了你，你就是对她有非分之想。” “否则你刚才挨拳头的时候就动手了。” “这样的女人，难道你不想睡她？可能吗？” 林芊芊坐在屋里听到拳拳到肉，男人疼痛的闷哼声传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把头埋进胸口，突然感觉自己太坏了，竟然这么坑沈坚。 可是，只要他被他所重视的兄弟情伤到，那他一定不会遵守他们兄弟之间的承诺了吧。 而且，她现在也不需要他时时刻刻保护。 他简直像个幽灵一样，她去哪，去做什么，他都跟着她。 把他那双眼睛所看到的，都告诉张琦。 “你走，不要再见她。” “离她远一点！” 张琦怒瞪满脸是血的沈坚，丢下这番警告，转身利落地进了屋。 林芊芊走过去，握住他的拳头，“他走了吗？” “走了。” “怎么？你还关心他走不走？”他突然转过来，凛冽的眼神探究着她，“你喜欢他？” “怎么会？我很容易满足的，一个男人就够了。”她拿出一条淡色系丝帕，替他包扎住受伤的右手，捧在手心里看。 张琦见到林芊芊这样，忽然勾唇笑起来，“这才是一个女人的样子，就应该关心、体贴她的男人。” 他伸出单手过来揽住林芊芊的腰，亲了亲她的脸。 林芊芊垂下了眼眸，“我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还要我啊。” “要。” 张琦：“不管你怀谁的孩子。我都要你。” “要是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呢？”林芊芊浓密的乌黑睫毛颤了颤，试探着他的底线。 “你想生就生。孩子在你腹中就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生下来，也是我的孩子。”他说。 林芊芊嘴畔泻出一丝笑，“真的吗？你不在意？” “不在意。” “只要你再给我生一双儿女就好了。”他温柔含笑的眼神锁定她，捉起她一只手，湿润的吻深情地落在手背上，把人再度拉入怀里。 “谢谢你不嫌弃我。”她说。 “我怎么会嫌弃你？”张琦嘴角勾起。“我们是一样的人。” 他抚摸上她的侧脸，把人扳过来，和自己对视。 他捏住林芊芊的下巴，抬高，大拇指按在她嫣红的嘴唇，轻轻摩挲。 突然问，“成了亲，你不会背着我偷吃吧？” “怎么可能？” “你现在不就和我偷吃吗？”张琦靠过来，轻咬上她的耳朵。 林芊芊拍了他一巴掌，“讨厌！” 他微笑着说，“看来我得每天把你喂饱，省得你和别人偷吃。娶了你，我的身体怕是会被你掏空，榨得一干二净……” 林芊芊生气地打他的肩膀，“说得我像是妖精，专门来吸你的阳气。明明是你们男人不加节制，反而怪到女人身上，” 张琦伸手宠溺地刮了刮林芊芊的鼻梁，抱住她的身体说，“你就是妖精。” “不管哪个男人沾上你，都会被你吸干身体，只能认栽，”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就会妖魔化女人。” 张琦：“这可不是妖魔化，这是赞美。” “只有难以抵挡她魅力的女人，才会被称为妖精。妖精，那是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任她差遣。” “是吗？那你怎么不听我差遣？” “我难道没有听你的差遣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你想杀了我，可是我还是这样爱你。” 他抬起头，亲昵地吻上她洁净的额头。 …… 厨房，锅炉上的杂米粥咕噜咕噜冒着泡。 林芊芊脸戴口罩，双手戴着一双白手套，将四片夹竹桃叶子轻轻撕碎，撒在粥里。 又投放了几片粉红色的夹竹桃花瓣。 她抓起勺子的木柄搅了搅熬好的粥，盛进一个黑色的瓷碗里。 林芊芊忍着发软的腿脚，一步步走向室内，越靠近里面的人，她的心越是忐忑。 林芊芊深吸了口气，进去将粥放到张琦面前，强装镇定地说，“这是我为你熬的杂米粥，里面放了一些青菜，增加营养。这粉红的花瓣是风干的桃花花瓣，看上去好看。” 张琦笑道，“多谢了，这粥一看就很好吃。” 他捉起碗里的白瓷勺，搅了搅米粥，忽然感叹道，“你竟然会为我下厨？” 林芊芊说，“女人本来就应该洗衣做饭。现在她们都没在，也只有我了。” “这煮粥很简单，把米淘洗干净，放进砂锅里熬煮就是了。” 他抬起头问，“你真的愿意跟我吗？而不是去选择那个世子？” 林芊芊摇头，“侯府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否则，在他找我的那一刻，就回去了，而不是现在都没有回去的打算。” “我想要的是自由，不想被困在宅院里，也不想和人整日勾心斗角。” 张琦舀起一勺米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张口吃下，“你真的原谅了我吗？愿意和我在一起？” 见他只吃了一口，又和自己说话，林芊芊喉咙噎住 道：“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这段日子相处，我发现你身上也有优点。跟着你何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我要求的很少，就是一个人对我一心一意。” “你真的放弃了世子，而选择我？” 林芊芊点头，“我现在和你这样，哪里还去选他。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当初我说过，就算我有些喜欢他，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张琦听完林芊芊的回答，满意了。他端起碗里的米粥吹了吹，一口气喝下。 林芊芊注视着他放下碗，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她太紧张了，脖子像是被人紧紧扼住。 “你过来。” 张琦朝林芊芊招手。 她走过去，乖乖坐在他怀里，由他抱着她。 他问：“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为什么？” “还有你说我的优点，要一一说给我听。” 林芊芊挤出一缕微笑，依靠在他的肩膀。 夹竹桃的毒素很快，会在10分钟左右出现中毒情况。 她说，“我真的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我这个人大概还是传统思维吧，觉得和这个男人有了肉体关系，便觉得自己成了他的女人，他是我的男人。” “你是我的男人，离开了顾淮。我想，我最可能接受的就是你了，毕竟你我已经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林芊芊一边说，一边剖析着自己。 是啊，她喜欢顾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两个人已经有了关系，她便自动把他纳为了自己的男人，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并且和他的那段日子，从未去欣赏发现别的男人怎么样。 她和他在一起，便自动屏蔽了外界的男人。 她想，应该是这种传统思维作祟。 “你的优点是愿意为我改变，只要拿到好处，便不会干涉我的自由，这些日子，你的确没有干涉我，除了欲求不满。” 张琦笑起来，他拥住林芊芊，“男人要的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最基本，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要满足的。” “只要你满足这点，我随你……” 突然，他口中的话停顿。 张琦抚摸上涨闷难受的胸口。 他的呼吸变得不规律起来，脸色一下子煞白。 他左右甩着头，用力去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陷入模糊，头越来越晕。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痛苦地趴在桌上问， “毒。” “我给你下了毒。” 林芊芊起身，站在他对面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束缚我自由的人，你以为是女人就活该被你欺负吗？” “一次又一次，你何曾问过我的意愿！我最讨厌就是你们这种蛮不讲理，霸道主义！不把女人当人的人！” “人迟早会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你别以为女人力量弱小，就不会报复！” 张琦突然拿出一把匕首，一刀刺入自己的大腿，以保持头脑清醒。 鲜红的血从伤口溢出，染红了匕首，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一点点染红了地面。 “你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你，你可知皇上此次派我来所为何事？” 他一字一句，艰难地低着头说，“你杀我，不要紧。可我不想你死。我死了，皇帝一定追查至此，会杀了你。” 林芊芊眼中出现了慌乱。 她的心脏跳得飞快，腿软地后退，身体靠倒在墙上。 张琦提起匕首，又一刀狠狠插进了腿面，他痛呼一声，“皇上派我此次来……便是为了查清剑南节度使蓄意造反一事。” “边镇十节拥兵四十九万，而中央禁军不过十二万人。” “你杀了我……若是他们起兵造反，你知道要死多少百姓，造成多少生灵涂炭吗？” “私塾里的孩子都会死，你从青楼里辛苦救出来的女子，也都会死……” 第339章 抛尸 “你别说了！” “别说了！” 林芊芊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难以接受地强烈摇头。 停滞了片刻，她几乎是含着眼泪冲过去。将两根手指戳进他的喉咙里，用力往里面扣动。 扣了七八下，他趴在桌上用力呕起来。 见他往出吐，林芊芊跑到厨房，用葫芦瓢舀了一大碗清水，往里面撒了一把盐。 端着盐水进来，递到他跟前，使劲往他嘴里灌。 一大碗盐水，接着一大碗盐水尽数灌入他的肚里，直到再也喝不下。 林芊芊找来棉布条，蹲在地上，往他腿上的伤口缠绕了几圈，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勒紧。 忽然，座位上的人软绵绵地滑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林芊芊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她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猛地抽离开。 没有呼吸了—— 她哆嗦着身体，趴在他胸膛细听，心跳也听不到了…… 林芊芊慌乱地捂紧了喉咙里快要因为害怕而尖叫出来的声音，身体抖如筛糠。 她杀人了， 她真的杀人了。 现在，她应该做什么？ 等林芊芊拽起张琦一只胳膊，死命往外面拖，才发现到底有多重。 她费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拖动他分毫。 她脑海里浮现出刑侦剧里，犯罪嫌疑人搬运尸首所用到的方法。为了不惊动别人，他们都是先把尸体藏起来，但是搬运出去太显眼了，要大号的箱子，黑色塑料袋去装……然后开车运出去抛尸。 这里，哪里有这么方便的交通工具？ 所以他们会有人选择分尸，分批次抛尸。减轻重量的同时不让人警察第一时间发现受害人的身份。 她要分尸吗？ 她竟然要做这么残忍的事吗？ 林芊芊跪在地上大哭起来，等到明天…… 可能不用等到明天，她就会被抓进大牢里，然后因为杀人而被判处死刑。 林芊芊傻了一样。 她伸出双手，看着自己沾了鲜血的手掌心，手颤抖得厉害。 她竟然杀人了。 她竟然真的动手去杀人了…… 她不想杀人的，是他逼她的…… 尽管她动手前，幻想了很多次。但是到了那一刻，却是硬生生逼着自己去做。 她绝对要维护自己的尊严，维护拒绝的权利。 等亲眼看到他吃下毒粥的那一刻，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竟然要他去死？ 现在他竟然真的死了。 哪怕她后悔了， 也没能救活他。 他死了。 “你杀了他？” 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林芊芊如同惊弓之鸟一跳，猛地转过身。 见到沈坚，她害怕地抱住自己，缩到墙角，“我不是非要杀他的，是他屡次强迫我，威胁我……” “你要抓我去见官吗？” “那你抓我去见官吧。”林芊芊心如死灰，她害怕又痛苦地哭着说。 “人是我杀的，是我下的毒，尸体就在眼前，一切罪证确凿。” 沈坚走到张琦跟前，蹲下身，伸手试探了下他的鼻息， “你竟然会杀了他，” 他看了林芊芊一会，像是不认识她了。 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背起了人。 “你做什么？”林芊芊颤抖着声音问。 沈坚看了一眼背后的人，“还能做什么？你想让他死在这里，然后等着一切被发现？” 沈坚背着张琦的尸体离开了很久。 林芊芊依旧维持刚才跪坐在地上的姿势，没有变。 突然，她像是醒过来赶紧擦拭桌面地板，途中，忍不住呕吐，冲到潲水桶前再一次呕吐。 人死了，这不是对她很好吗？ 不会再有人威胁她，强迫她？ 为什么她这么愧疚，难受，痛苦？ 林芊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扫完屋里。把煮粥用的砂锅，碗和勺子，都打碎，埋在了后院土里。 这些有毒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别人碰到。 林芊芊把一双手放进清水里，清洗着上面的血迹。 盆里清澈的水，在血迹融入后，颜色变得浑浊了一些。 他死了，皇帝的人会追查到这里，她会被判什么罪？ 他死了，发生了叛乱？百姓们都会死伤无数吗？ 她竟然杀了那样一个重要的人。 如果发生了战争，那会是怎么样一番景象？ 林芊芊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呆坐在原地。 这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夜深了，沈坚轻轻推开她房间的门进来，林芊芊转身见到他，赶紧上前去问，“他真的死了？” “他没气了。”他说。 林芊芊诧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为什么不带我去见官？” 沈坚对上她的眼睛，“如你所说，你被他欺辱，也有我一部分原因。” “至于我为什么帮你？”他握紧了拳头，“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看到你被抓走。” “你把他的尸体怎么样了？” “埋在了一个地方，” 第340章 “在你眼里，我现在一定是个恶毒的女人吧，你为什么要帮我？”林芊芊再一次追问。 她还是不敢完全相信沈坚。 在这个女子身份卑贱的时代，在他们眼里，男人之间的兄弟情，要远远大过女人。 她忍不住哭出来，眼睛红红的，楚楚可怜，“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威胁做那种事……” “没完没了……” “我实在想不出，怎么摆脱他纠缠的办法了。这件事没有一个人知道，一直困在我的心里，好痛苦……” 她吸吸鼻子，“现在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你若是想抓我见官，我毫无怨言。” 沈坚凝视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白里泛红脸庞像是水蜜桃，心口位置传来阵阵酸涩。 他道，“我以为你是享受和男人欢好的，直到现在。” 林芊芊摇头，“你根本不了解女人。女人是有性欲，可她更是需要尊重，注重感受的人，这些都远远排在性欲前面。” “如果你尊重一个女人，爱护她，愿意顾虑她的想法。你就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她一定爱你如生命。” 沈坚聆听她的话。 林芊芊认真地看了一眼沈坚，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上一次害了你。” “我不是存心的……我只是想你离开，别妨碍我对他动手……” 沈坚惊异地看向林芊芊，没想到她道歉了，还说了事情的原委。 他问，“所以，你并不是讨厌我，对不对？” 林芊芊点头。 ＊ 沈坚坐在窗下喝酒。 时不时举起手里的酒壶，将浓烈的酒送进自己喉咙里，火辣滚烫灼烧着腹部才减轻了一些痛苦。 他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一个是多年的兄弟，一个是他第一次心动的女人。而他竟然违背了常人所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句话。 她的眼泪流进了他的心里。 当她告诉他自己是恨的，不愿意的。她立刻又变回了心目中那个坚贞不屈的女子。 他永远忘不了她跳江的震撼，也忘不了如今这番刻骨铭心的感觉…… 这样的她，却杀了他的兄弟。 如果她是个浪荡的女人，他不会被杀，自己不会因为此事而痛苦。而是陷入了另外一种挣扎——她不再是当初忠贞宁愿献出生命的女子，而是沦落为两个男人中间的荡妇。 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她。 让他心生喜悦之际，又痛苦极了。 林芊芊听到有人在窗外喝酒，低声啜泣。便坐起身，走过来轻轻推开窗户， 冷清的月光下，一个黑色身影坐在窗下哀伤。猜到是沈坚，她顿了片刻，走出去说，“进来吧。” 看见如此痛苦的他，她脑袋里第一个冒出的念头是：她现在有一个致命把柄握在他手里。 她得用感情笼络住他的心，不让此事曝光出去。 她不想杀沈坚，他罪不至此。 而且，她打不过他。 林芊芊将一条素白帕子，递给他，“对不起，我让你痛苦了。” “你需要什么，对我说。” 沈坚渐渐握住了那条帕子，柔软的布料像是棉花，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她的手。 林芊芊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今晚，她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见到她竟然铺开一张白纸，磨墨写字，沈坚走了过去。 “你要写什么？” 林芊芊道，“我也不知道写什么？只是想随意写写。我的心里同你一样有股哀伤。” “我的这股哀伤，主要是感叹生命如此脆弱，就像是见到秋季花叶凋零，哀叹一声生命竟然就到此为止了？可是草木春天还会重新复苏，而人的生命却不会有第二次了。” “你后悔了？” 林芊芊轻轻点头，“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不想自己双手沾染上鲜血。他死了，就成了我永远忘不了的人——我不想这样的，我想的是离开他，让他离开我的生活。” “可是我做的急救措施没有用，那毒已经深入他的肺腑——” 哪怕她和顾淮不能在一起，可她没想过一个男人出现在他们中间。 他活着，她完全可以当他不存在。 而他死了，她没办法当他不存在了，她会记住这个她亲手杀死的男人一辈子。 他来办如此重要的差事，皇帝知道，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的生命从现在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剧情，一定是剧情。 它安排重要人物出场来辖制她走出侯府。一旦杀了他，那剧情一定会降下天罚，皇帝要杀她，她只能等死。 既然如此，那她安静等死好了。 在此之前，她一定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直到死亡宣告。 想到这里，林芊芊冷静了下来。 直到张琦点破，沈坚才认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也许这份朝夕相处，日益了解的感情，比他想象得还要深。 当两个人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他，用尖酸刻薄的语言来针对，辱骂他，赶他走。 而是对他温柔，友好起来。 他想，这份温柔友好，才是她的真面目。她一直对别人是这样。 打那之后，沈坚依旧每天跟随林芊芊到城里各处铺子工作。 忙碌一天下来，两个人会一起去面馆吃面，去分享路边同一只烤鸡。她买喜欢的包子，也会给他带上一份。甚至替他选了他从未尝试的青色布料，叫清音量身，为他做了一身衣服。 她的这些好，让他脑袋整日迷迷糊糊，陷入了一种美好又梦幻的混沌状态。 可是她却说，她对他是发自内心地对朋友。 对待他，和对待清音她们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是，她对她们也是这样，凡事想着她们。 可是，这些举动，让他的心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感动。 ＊ 芝芝没想到，林芊芊会再次来醉花阴。 除了她，还有清音，叶芙蓉，贱妹，招娣和盼娣。 还有一个男人跟在她们身后。 她都认不出来清音和叶芙蓉她们了。 她们变得好漂亮！ 她们自信大方的笑容，身上全无之前在青楼里，为了接客搔首弄姿的风尘气。 她们说话时抬头挺胸，交谈时大方自然，和林芊芊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不止她，一路上见到她们的其他青楼女子也半天没认出来，她们像是“新女性。” 对，重生了，焕发了新机。 这才过了多久，她们就完全和她们不同了，像是进行了从头到尾的改造。 她们身上这种朝气蓬勃，坦率自信的气质。让她好羡慕，好喜欢。 第341章 羡慕 “贱妹，这是贱妹吧，” “你看看她把头发怎么梳成了那样，和林姑娘一模一样？就梳了一根大辫子，放在胸前。” 芮禾走过去，对她们说，“我现在不叫贱妹，叫芮禾。取自芮意嫣然，风禾尽起。是林姑娘帮我起的新名字。” 她这番话一出，让一些人面露羡慕。 “虽然听不懂，但是这名字听上去好听，很有诗意的样子。” “是啊，比贱妹好听多了。” 也有人拈酸，见她变得如此自信漂亮，“贱妹就是贱妹，你不会忘了你之前在青楼里，就是叫贱妹吧。” 芮禾大方地回复，“贱妹是我父母为我起的名字，而芮禾是我自己的名字。” 她完全没有因为人提出自己曾经在青楼自卑，这番自信的态度让那人吃瘪，又觉得自愧不如。 “你看，那是盼娣和招娣吧。” 疏玥和露桐走过去说，“我们也不叫招娣和盼娣，我们叫疏玥和露桐。” 三个姑娘大变样子，气质和内里全变了。在后面歇息的青楼女子们把她们团团围住，和她们说话。 问她们被赎出去之后怎么样。 “对了，你们被赎出去之后，靠什么生活啊？” “林姑娘，待你们好吗？” “你们能吃饱穿暖吗？” 疏玥说，“林姑娘开了一家面馆，我们在那里工作。白天干完活，到晚上就下班，之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像青楼一样，晚上干活，日夜颠倒，搞得内分泌失调，月事不规律，皮肤也不好。反正我出去之后，身体更健康了。” 露桐微笑着点点头，“怎么会不好？林姑娘给我们发工钱，还给我们做衣裳。每顿是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有荤有素，都有什么肉啊？”一个女子迫不及待地问， 疏玥思索起来，“让我想想，鸡肉，猪肉，猪蹄，鸡腿，鸭腿……羊肉，烤羊腿……林姑娘说女孩子要多吃肉，吃肉补充什么蛋白质，体质会变好，身体更有力量，我想是因为我每天能吃到肉，身体才变得更好了。” 芝芝拉住她的胳膊，欢喜地说，“我就说你怎么脸蛋红润。比之前胖了好多，突然变得好漂亮，一整个大变样。” 疏玥笑着说，“这就是吃肉的好处。吃肉补充气血。林姑娘说气血对于女人来说最是重要，我们还能喝到牛奶呢。” “牛奶，牛奶是什么味道啊？我还没喝过。” “我也没喝过。” “我无法想象出牛奶什么味道？”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疏玥说，“牛奶就是牛奶，就是一股奶味。刚开始喝不习惯，可是林姑娘说喝牛奶很健康，皮肤还能变白。我就坚持喝了。” “天呐！我就说你怎么变白了！” “盼娣和贱妹也变白，变胖，变漂亮了！我还认出来是哪里来的美女！” 女子们把她们三人围在中间，事无巨细地问她们在面馆做什么活，工钱多少，又问她们住在哪里，盖的被子是什么样。 芮禾露桐疏玥三人讲起了自己的经历，她们都听得津津有味，羡慕得哭了。 “不是说，女子们出去没活路吗？怎么她们还过得越来越好了？”有人问。 芮禾说，“之所以说没活路，那是因为没人愿意招我们干活，给我们发工钱啊。可是跟着林姑娘不一样啊，她给我们活干，给我们发工钱。” “所有女人，要是有活干，有人愿意发工钱给咱们。咱们都能养活自己。” “我们就是没有和男人一样工作的机会。他们通常只要男人，不要女人。” 芮禾的话，让围住她的人点点头。 她们一来，她们眼睛里的光亮都齐齐亮起来。 清音说起了他们店里大胃王挑战赛，朗诵比赛的趣事，惹得姑娘们羡慕不已。 “天，好羡慕你们。竟然还可以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我们整天被困在这栋楼里，只能在这里接客。除了见到客人，其他妓女，什么人也接触不到。” “你们好自由啊，可以随心所欲地去逛街，买零嘴吃。干完了一天的活，就上床睡觉，也不用操心今天客人，明天没客，费尽心思地去维持客人。只要做普通的体力活，就能赚到稳定的工钱啊。” “我好后悔当初没有跟林姑娘出去！要是我早一点出去，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一个丫头哭起来。 她一哭，其他人也跟着齐齐哭起来。 跟着林芊芊出去的五个人，成了她们心目中想成为的样子。 真的，她们变得好活泼，好有自信，好健谈，好漂亮。她们也变得和林姑娘一样有一股书卷气。 这股书卷气，洗刷了她们之前在青楼里的风尘味。身上原本浑浊的味道，变得清新干净。 如此，令人向往。 沈坚看着被女子们围住的林芊芊。 突然，有一个女人贴上来，伸手抚摸他的胸膛，吃吃地笑，“这位官人，没见过你啊。今天，由我服侍你好不好啊？” 沈坚盯了她一眼，“我来这里不是嫖娼的，我是林姑娘的保镖。” “奥。”女人用手摸过他的大腿，“那嫖一次也没什么的，很快的。官人，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可以少收你一点。” “不用。” 见到林芊芊往前面走，他推开人群跟上。 孤竹再次见到林芊芊，并且见到她身边的五个姑娘也大变了样，心里对她由衷的佩服。 他道，“你面馆生意红火，我都知道。你办的文学大赛和朗诵比赛我也去看过。” “你的私塾我也曾去过，你很厉害，是女人中的豪杰。” 她做出来的事，是别的女子都没有做过的，且不会勇敢去做的。 她们的认知，局限她们在宅院里，围着男人打转。 她这样的独一份。 反而是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让男人们围着她打转。不止是男人们，还有女人。 林芊芊对他点头微笑。 孤竹说，“我们的店铺有招收女员工，但是，她们通常干不久。我想请你分析分析什么原因。” 第342章 两个人对着一杯茶，讨论了半个时辰。 沈坚立在一旁，听到她对用人的见解，深深折服。 她总能从员工的角度考虑，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甚至和孤竹讨论管理，给他出主意，怎么样去改革。 陪一个女人去谈生意上的事，真是新奇体验。 而同样有新奇体验的是孤竹。 他是第一次和一个女人讨论这么多。 在谈生意上，他们只能用自己的知识，经验，智慧。去商量，解决一件事。 外貌，女色，什么身材，才艺的优势，全部要被抛弃到一旁。 谈的只有一个词：利益。 而和林芊芊交谈，总能带给他启发。 她把现代企业的管理经验带过来，而他也把他们管理经验分享出来，两个人进行了交换。 都从中汲取到方法。 谈论得越多，对彼此了解得越多。 两个人，越来越像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孤竹发现林芊芊懂得很多，并且谈话越来越有水平。得知她一直在跟着刘庸学习，被她一直学习的精神打动。 她一个女子，都在不断进步。 他身为男人，却在原地踏步，实在让他自愧不如。 他也要向她学习。 林芊芊走后，孤竹久违地打开柜子，翻开了一本书籍。 …… 林芊芊赎了四位女子出去。有芝芝，桂桂，还有另外两名女子。 三十多位青楼女子送她们走到了大门口。 路上听她们说起了小麦。 “小麦被一位老爷赎出去当小妾，没过多久死了。” “那老婆骂她是狐媚子，叫她挑水劈柴，刷粪桶。大冬天的洗衣服也不让用热水。” “她怀孕了也被大老婆拿着棒子打，打得流产，从那以后身体不好，病死了。” “就算被男人赎出去，也不见的有活路，得看那个男人家里情况如何，看他们家里接不接纳。” “笑话，哪里有人接纳风尘女子的啊，之前那凤姐不是被男人骗结婚，结果是为了她的钱，之后又回到咱们青楼里吗？” 凤姐听她们说起自己，站出来，对人说，“被男人赎出去，这条路走不通的。” “有一点做的不好，会被他们一家骂妓女。不止你的男人骂你是个骚货、贱货，除了张开腿给男人*什么也不会，街坊邻居也会骂。” “就算你没得罪过人，他们知道你曾经是妓女，就开始耻笑你，笑话你了。” “出去了被人骂当了妓女，还要立牌坊。他们就不给咱们活路。你出去了，要整日活在这些辱骂中，你受得了吗？” 有人说，“那肯定是你没有好好干活，没有好好伺候男人。” 凤姐气急，她把那个男人揪出来，举起拳头狠狠地往他头上招呼，“我哪里没有好好干活？没有好好伺候男人！老娘做的是当牛做马的活！处处讨好他们一家，把五千两银子给他们使，落不下一点好啊！” “还要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动不动就挨打啊！他的大老婆表面上是个贤妻，背地里尽使阴损手段。你以为你被男人赎出去是被人救出了狼窝，实际上是进入了虎穴！” “我干了所有的活，他们也说我没干，休息一下，鞭子就挥上来。还不如在青楼里，起码不用受他们一家所有人的气。” “是妓女，就待在妓女应该待的地方。出去了，你会知道被扎得浑身都是血窟窿。被人侮辱，贱骂，只想用一根绳子上吊。” “你死了，他们痛快得不得了！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老娘凭什么要死！” “老娘不要和他们这些肮脏东西待在一块！” “还不如在青楼里，趁着年轻貌美，给自己攒棺材本。” 林芊芊想起冯梦龙写的关于妓女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一个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被以为遇到真爱的李甲卖给别人，结局女主自杀。 一个是卖油郎辛辛苦苦攒钱，赎出花魁娘子，两人欢喜团圆。 他探讨的是妓女从良，全凭男人的真心。 可是，她被男人赎出去。他的家庭会接纳她吗？进入了社会关系，他的街坊邻居，来往的亲戚好友，会接纳她们吗？ 如果，他们不能接纳她们。处处辱骂，觉得她脏，她下贱，处处给她穿小鞋，使绊子，欺负她。那她又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活多久？ 她被骂就算了。她的男人被骂你有个妓女老婆，我睡过你老婆。男人的家人被人嘲笑，儿子娶了妓女回来。男人的朋友被人说你的朋友xx娶了妓女，当老婆…… 他的社会关系会因为青楼女子变化。长年累月下来，他的家人因青楼女子受到社会歧视，由此受到的怨气，势必会集中到青楼女子身上发泄。 林芊芊想起柳如是被人纳为小妾，明明是婚礼，男方的亲朋好友不愿意来参加。来了的，几乎也是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 一个青楼女子要从良，她自己得有强大的心脏。而选择她的男人，也得有强大的心脏。 叶芙蓉走过去，拍拍凤姐的肩膀安慰她，“我理解你的想法，我曾经和你是一样的想法。” “可是，被林姑娘赎出去后，我的想法全然不同了。” “只要有一份能赚来工钱的活，我们就能在这个世上立足。” 凤姐问，“难道没有人嘲笑你们吗？我不信！” 叶芙蓉沉稳道，“嘲笑声音自然是有的，我们一开始也被气得浑身发抖。但是，都是林姑娘帮我们怼回去。后面我们自己也怼回去，这些声音就慢慢消失了，而且我们也不怕被人嘲笑了。” 她对着所有人说，“娼妓并不是比别人下贱。我们是比别人凄惨，比别人无助，是身不由己，身上伤痕比别人多，是被人践踏得的体无完肤，是没有任何人帮助，才会沦落到青楼为娼。我们坚强，自立自强地多，我们再怎么样是靠自己赚的钱吃饭。” “一时为娼不可怕，怕的是自己认为自己做过娼妓，就一辈子成了娼妓。” “我们自己有选择新生的机会。” “这些话，都是林姑娘当初说给我们，鼓励我们的，我今天也说给你们听听。” “她说娼妓是伤痕，是不幸，是凄惨，是没有选择，是被迫。是由别人施加给我们的，而不是我们自己心甘情愿，就愿意沦为娼妓。” “在坐的各位，有哪一个是自愿为娼？不是被骗，被卖，就是被家里牵连！”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番话振聋发聩。 姑娘们看看叶芙蓉，又一起看向林芊芊。突然，她们的心灵像是被得到救赎一般，感受到一个热热的源泉一样的东西不断流入了心里，整个心房都被填满。 有人被这番话感动，鼓舞，忍不住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几个人一哭，其他人也被感染，纷纷热泪盈眶，一片哭泣。 她们还真没有人愿意为娼的，如果有选择，谁不想待在父母身边呢？ 是她们不喜欢被家人庇佑吗？是她们不喜欢和父母一起生活吗？ 是她们不想被父母养着，好好挑一个夫婿，嫁人吗？ 她们当然也想有父母养育。 可是，她们的爹娘都要活不下去，自己也养不起自己了。他们能怎么办？他们只能卖女儿了啊。 孝道让所有女子几乎没有一个怨恨家里的。她们都心甘情愿牺牲自己，只要家里人活下来就好。 家里人活下来，她就还有家人啊。 他们死了，她就没有家人了，从此一个人了啊。 “那些自以为是的嘲笑，以为能伤到我们。可是，我们自己不认为那是不齿，那不是下贱，又怎么会伤害到我们？” “曾经为娼，并不代表我们的人生就止步于此了。它只是我们人生中的一小段。”叶芙蓉比出一根手指的长度。 “我们不能让它成为全部。我们得有走出来的勇气，改变的勇气！” 叶芙蓉说这番话的时候，大家都看向她。 只觉得阳光打在她脸上，让她的脸庞变得熠熠生辉，如此生动美丽，她是如此的有力量， 原来，一个人的思想不一样了，精神会发生改变。而精神发生改变，她的整个人也就不一样了。 曾经的她和青楼里的其他女子无异。而现在的她眼神坚定，有力量，敢于表达，实在是勇士。 有人惊讶地问，“这还是当初那个搔首弄姿的叶芙蓉吗？天呐！她变化好大！我都认不出她了！” “是啊，曾经的她多娇媚啊！如今变成了这样子！” 叶芙蓉从容地看向那个声音的方向，“对，我曾经搔首弄姿，娇媚。那是为了讨好男人，从他们身上赚到钱。” “如今，我不需要搔首弄姿，讨好他们的样子，就能赚到钱。我为什么还要假装，让自己去难受！” “这样活着，多舒服！” 林芊芊她们离开了。 她们还停留在原地。 心灵的震撼，让她们久久不能忘怀。 别人骂娼妓是下贱的，她们也便认为了自己是下贱的，可是她们却忘了自己不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的。 被别人卖到青楼就是下贱？那被被人打，被别人欺负就是活该，欠揍是吗？ 她们僵化的脑袋，开始转动。 从此，林芊芊在她们心目中，成为了神一样的存在。 坚定不移。 第343章 再会(男女主相见) ps:推荐《萱草花》《与光同尘》童声版，超级好听。 ps:建议听这两首中的一首，观看本章。音乐的美妙和治愈无法用语言描绘。. 三月八号。 小面店昨天傍晚在门口搭起了一个中型舞台，周围邻居都来帮忙。今早来了很多人，百姓们早就把这台子给团团包围了。 小面店因为每天搞大胃王挑战赛，聚集了许多人，现在简直成了消息中心。 在这里宣布一件事，很快就被当天来吃面的客人，传播给身边其他人。 因此，三八妇女节，当天要表演节目的事，被许多人熟知。 在乡下，戏班子本就是稀罕事。知道哪里要唱戏，附近几个村的人都带着一家老小来看戏，要看到结束才散场。 这一听说有节目看，百姓们今天也携家带口的过来看热闹。 人太多，门口快要搞成了庙会。 林芊芊看着人群里牵牛拉羊，推车挎篮的，还真的有人来卖牲口。 门口本就有人摆摊，而今天一些人卖菜卖饼摊位，也齐齐挪到了他们家对面。 一窝蜂的人涌过去买东西，整得真和集会一模一样。难怪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 一阵敲锣打鼓之后，一个洪亮的声音当众响起来。百姓们渐渐被吸引，逐渐向舞台靠拢过去。 一起抬头，看向上方讲话的林芊芊。 “今天是三月八号。劳动妇女节。” “是我们每个劳动妇女的节日。” “有人说是，妇字是“女”和“帚”，在我看来是女字的旁边，上面是山。”她边，说边用手在半空中写出一个山字， “这个山字为什么是倒过来，朝向右边的？因为我们女子一是，有撼动大山的力量。二是，女子有山一般坚定的意志，三是如山一般扎根于大地，不可撼动。” 林芊芊在台上侃侃而谈，像是和人对话。一点都不紧张，她十分地自然，放松。 这副状态，让台下的女子都羡慕起来。 她们纷纷小声说，她太厉害了，竟然在众人面前敢这么自然的说话，她和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更别说上去演讲了。 一些男子们也认同。他们和自己的老师都说话结结巴巴，而她说话太流利了，太通顺了，一点都不卡。 “宝盖头下面是一个巾，这个巾，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巾代表着女子织布，用纺织技术来织布，做衣裳。我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女子们亲手织布做出来的，每个人都是。” “女子虽然是女子，她却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个国家做出贡献，为家庭无私付出自己的劳动，为这个社会做出服务。你们看，她们在农忙时节，和男人一起下田种地，和男人一样挥起锄头锄地。有的厉害的大姐，还会驾着牛犁地呢。” “我在街上见到一个大嫂，和他的丈夫一起背着又厚又重的酱缸，真是厉害。” “那个缸有这么大，”林芊芊边说边用手比划，缸的大小。 台下的妇女们听到林芊芊的话，眼里纷纷湿润了。 有的人抬起自己的手背，擦拭眼泪。 男人们则听得入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也许他们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或者是嫂嫂，妹妹。 “这样的缸我是背不动的，得把我的腰压断。她们是真的厉害。”林芊芊真诚地赞扬。 “今天是劳动妇女节，是每个在劳动中流汗，被岁月时光打磨的女性的节日。” “朝廷征兵以后，男人们都去打仗，家里劳动力十分稀少的情况下，你们取代了大量的男性劳动岗位。不管是农田，建造房屋，还是家里的劈柴挑水，是他们保家卫国后勤的主要保障力量啊。” “全家人要吃的粮食，打仗军人要吃的粮食，甚至皇上，做官的大人们要吃的粮食。可以说四分之三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啊。你们不仅支撑着你们的小家庭，也支撑着整个国家吃饭。” “所以，今天，我们向光荣的劳动妇女致敬！” 台下的叶芙蓉清音刘大姐等人，早就泪流满面，她们带头卖力鼓掌。 台下的人也纷纷跟着鼓掌。 一时间，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 妇女们边哭边拍手， 她们的辛苦付出被人看到，被人说出来，心里满满的感动。 而男人们沉默着听着这些话，似乎有所感悟。 县令县丞领着各自的夫人来看热闹，听到这番话，突然笑道，“林姑娘说的还真是没错，男人们去打仗了，都是女人们在种地。” 陈径舟牵着自己的母亲，今天来逛会，听到这番话深深认同。 他的母亲就是这样过来的。 她比男人要坚强，要厉害，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 陈母道，“林姑娘说的真好啊，说的真好啊。” 陈径舟擦掉脸边的眼泪，“以前这些话没有人说出来，今天终于有人说出来。” 他牵着自己的母亲，往舞台跟前走。林芊芊几天前就让他带着自己母亲过来看节目，并且给他们准备了桌椅。 是的，舞台下方，摆了四张桌椅。 是最好的观看位置。 刘庸带着自己的父母已经坐到一处桌椅，听到这番话，也发自内心的认同。 他们的桌面提前准备了茶水和茶杯。两盘点心，一盘瓜子，还有一碟苹果。 县令县丞从人群中挤进来以后，对着刘庸行礼完，便带着自己的母亲夫人儿女在旁边坐下。 “林姑娘真有心啊，还为我们准备了这些。”县令夫人看着说。 她婆婆也满意地点头。 她怀里两个孩子已经伸手去抓桌上的糕点吃了。 而旁边县丞一家老小，也围着桌椅坐下。他提起茶壶倒水，先递给了自己的母亲，然后是自己的夫人。 夫人受宠若惊，她的丈夫竟然主动为自己倒茶，感动地眼泪当即掉下来。 忽然，上面响起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萱草花》是母亲花，送给大家。”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摘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 “把它别在你的发梢，捧在我心上。陪着你，长大后，再看你做新娘。” …… 两个小女孩的声音一响起，全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只见两个可爱的小团子，手牵手，在舞台上天真的唱歌。 谁都没想到竟然是孩子出来唱歌。 清澈稚嫩的童声，如此美妙治愈。 她们的声音太干净，太纯粹了。让人生不出杂念，全身心沉浸在这首歌的歌词中。以至于很容易走进人心里，唤起内心最深处的感情。 两个小女孩唱完以后，离开舞台。 台下人久久没回过神来。 都觉得女孩太可爱，太让人喜欢了。 “天，她们这么小，就会唱歌吗？唱得还这么好听？” “是啊！小姑娘太棒了吧。唱得好美啊！” “好感人，好温暖的歌声。” 一些人被触动，流下了眼泪。 一位女子拉住丈夫的手臂，激动地说，“夫君，她们太可爱了，我也想要这样一个女儿！一定要好好疼爱她。” 丈夫也认同地点头，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小女孩有这么可爱。要是他有个女儿，一定要把她培养得这么可爱。 而两个小女孩的父亲，自豪地对旁边说，“那是我女儿”“那是我女儿！”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和赞美。 以前他觉得女儿没有半点用处。今天，突然被一首歌感动到，他的女儿好可爱，是他生出来的。 好厉害啊，竟然会唱歌。作为父亲听到后，特别治愈和感动。 小女孩下去后，忽然上来一群小姑娘和小男孩，竟然有十五人。 台下人都好奇，这么多人上来做什么。 只见他们按照提前排列好的顺序站好，便在芮禾的指挥下开始唱起了动听的歌。 “和你一起歌，和你一起合，月落星沉，日出东海。” …… “和光同行，跌跌撞撞地摸索。和光同舞。奋不顾身的坎坷。和光同尘，不为盛名而来，不为低谷而去……” 孩子们一边唱，一边举起手臂左右一起划动。 或者是左右晃动脸庞。 动作整齐，又可爱。 一张张稚嫩天真的脸庞，让很多人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女孩子们的声音软软甜甜，仿佛天使的声音，美好而治愈。 男孩子们则作为和声。 台下所有人都看呆了，也听呆了。 没有一个人，不被这些小天使的歌声征服。 他们太可爱，太美好了。他们的歌声们莫名有一种希望的力量。 他们的声音像晨曦，一点一点驱散了无边黑夜。渐渐的，太阳降临到这个世界。 沈坚看向林芊芊，见到她站在舞台下面，给予学生们鼓励。她无声唱着，和他们一起唱。 这么美妙的童声合唱，他再一次听到，还是觉得好美。 太美了。 像是天空的朝霞漫天，像是身处一片鲜花海洋……是世上最美的声音。 县令夫人和母亲觉得上面的小女孩们实在太可爱了，她们怎么能这么会唱歌。 让她一个老母亲的心都化了。 她看向林芊芊，她真是太厉害了，能把这么多孩子聚集起来，还演唱得这么好。 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孩子不会唱歌，不如别人！ 自己的孩子要是会唱歌，唱给她这个做母亲的。她的心一定被治愈了，就算再多委屈，再多痛苦，也被消化了。 县令，刘庸等人，均被小女孩的天籁歌声感染。 这歌声，可不是青楼里的莺莺燕燕，情歌滥调，一些调情的色情歌曲。 而是一种清透如水的声音。 让人真正体会到音乐的美妙，动听。 灵魂仿佛也被洗涤了。 节目结束，小孩子们排队上来，站的整齐。一个一个开始介绍。 “我叫郑好，今年四岁了，是太阳花合唱团的小朋友。” “我叫翠翠，今年六岁了，是太阳花合唱团的小朋友。” “我叫薛大山，今年五岁，是太阳花合唱团的小朋友。” …… 不同的孩子们，上来自我介绍完，便一起齐声说，“祝所有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劳动妇女节快乐！” 接着，孩子们一个一个向家里人表白，“我爱我爹，我也爱我娘，我希望我们一家能永永远远在一起。” “我爱我的奶奶，我的爷爷，我爱我们所有人，最喜欢和妹妹一起玩了。” …… 最后的环节，让台下的大人们都惊住了。 而有孩子的父母都抱在一起，哭惨了。 连自己的伴侣都没有说过爱，而从孩子口中说出来，突然就感动得一塌糊涂。 上台表演的孩子的家长们，除了骄傲，还有感动。 他们都不会表达爱，如今听到孩子说出来。发现表白的话竟然这么动听，简直是世上最美好的语言。虽然他穷得一贫如洗，但是他还有老婆孩子啊，他突然萌生出要给一家更好生活的想法。 有人见到自己的孩子这么聪明，这么勇敢，在台前表演。深深觉得自己不如孩子，他一个大人不敢在人多的时候说话，而孩子就敢说，比他强很多，他的未来是有希望的。 他的女儿也是可爱得不行，她唱歌好听，好厉害。敢站在台上表演，还没有出错，他们的老师教得真好啊。 他们不如这些孩子啊，他们敢说话，敢表演，毫不怯场。 而他们早就被生活打磨，只会低下头干活，不知道说话，不敢表达。 而从他们口中表达出来，发现自己最缺乏的是勇气，面对众人开口的勇气。 “要是我也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要是我也有这么聪明听话的儿子就好了。” 不少人发出同样的感叹。 “哪里是生的好，分明是老师教的好！” “就是，没有老师。孩子字都不识一个，还敢上去表演唱歌！” “林姑娘真是厉害啊，把我的孩子教得很好。比我这个大人强，我可不会在人前说话。而我家五岁的娃，说得真好，说得真好啊！” 县令的女儿羡慕地说，“母亲，我也想学唱歌，她们唱得好好听啊。” 小姑娘被台上的女孩精神面貌深深吸引，同时，也觉得她们唱得太好听，太厉害了。 想加入她们。 县令的儿子不高兴地拉着他娘的手说，“娘，我听别人说明德私塾可有意思了。他们还有专门玩的体育课，还能画画，还能学唱歌，他们每天都可快乐了。” “而我去读的学堂，怎么那么无聊，每天就知道背背背。” “我悄悄去玩过他们的跷跷板和秋千，特别有意思，为什么我们学堂没有啊。” “我为什么不能和妹妹一起去上明德私塾呢？” 顾淮骑马穿过街道，被繁华的人群吸引。台上的热闹正在散去，百姓们都在惋惜怎么这么快结束了，他猛地转过身。 刚才忽然瞥见一道熟悉身影。 他向那个方向认真看去。 只见一粉衣紫裙女子笑得温柔美丽，和一男子共同牵着一个小女孩买糖葫芦，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 林芊芊挑了四支糖葫芦，依次取下来。沈坚把钱付给老板，便看到她递过来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他笑了一下，伸手接过来。 “你还会笑啊？”她问。 “我怎么就不能笑了？”他看向她， 对视的一瞬间，林芊芊移开了眼睛，她边吃糖葫芦边说，“你当然能笑了，你的脸长在你身上，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小豆子开心地扬起小脸，“谢谢姐姐，哥哥给我买糖葫芦吃。” “姐姐，我和弟弟真的能去读书吗？” “当然可以。” ps:求免费礼物，免费花花。谢谢各位的支持，一天一毛钱的收入，每朵花花都很重要。 推荐《萱草花》《与光同尘》童声版，超级好听。 第344章 怎么，我不能来吗? 孩子们表演完节目，林芊芊忍不住地对他们夸赞，“你们太棒了！” “老师以你们为骄傲！” 一个小女孩扬起小脸，甜甜地问，“老师，我们真的表现得很好吗？” 林芊芊用力点头，“真的，特别棒！” 孩子们都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夸奖对孩子是很重要的东西。 一个人成长过程中缺乏夸奖，那他长大以后哪怕其实很优秀，他也会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不够好，形成自卑内向的性格。 源源不断的正反馈，会塑造一个人的自我肯定——即自信。 自信是很重要的东西，勇气的来源。没有自信，便不会勇敢地去做一件事，也看不到广阔的天地。遇事只会找自己的缺点，找各种理由觉得自己不行。做事也畏畏缩缩，容易半途而废。 所以，林芊芊在夸奖这件事上，从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孩子们进步了，她就叫过去认真地表扬。然后送给她一个小礼物，一个小零食，他拿到东西高兴地又跳又蹦，能高兴好几天。 小孩子的笑脸特别治愈人。 而在她日复一日的夸奖下，孩子们的性格确实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孩子们原来都很木讷，腼腆，害羞，不说话。脸上也没有笑容。 渐渐的，他们敢说话，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愿意和她手拉手，也愿意和她抱抱。 不少孩子说他是第一个被人这么抱，感动地抱着她哭。 他们也渐渐坦露自己的心声，不高兴了，就过来找她。 而她成立太阳花合唱团，不止是想要孩子们学会表达，变得勇敢。 更想让他们去表演，去展示。 合唱能学会团队合作的意识，提升与人相处的能力，以及交到朋友。 参加过合唱团的都知道，在合唱团唱歌很舒服。莫名感觉自己融合了，哪怕唱得不好也有用。在一个群体，真真正正的不是一个人了。像是有灵魂升华的一瞬间，感觉很奇妙。 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去做一件事，大家一起努力，非常幸福。 大众明显更喜欢活泼开朗，以及善于表达的孩子，更喜欢和这样的孩子玩。而那些腼腆害羞的孩子，则没有活泼的孩子的孩子受欢迎，也没有他们得到的爱和资源多。 所以，会表达，敢于表达，也是一种要修炼的能力。 而上去表演，哪怕内向害羞的孩子也能展示自己的优点。 大人们看到这么可爱，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能说卖就被卖呢？怎么舍得去伤害她呢？ 能被轻易地卖掉，是感情不够深啊。 如果有个天使一样的宝贝，爱她如生命，她也爱你爱得不行。给你这个世上的温暖和爱。是你的至宝，还会舍得让她受苦？舍得分离吗？ 任何一个人，都不舍得伤害爱自己的人。所以她叫孩子们去表达爱，去张口说爱父母。 林芊芊相信人是感情动物。 只要建立深厚的感情联系，那父母一定会为了保护孩子拼命。 父母们看到孩子可爱，看到孩子的优点，会更爱自己的孩子。 而那些有爱心的大人，见到别人的孩子被欺负，定然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妇女和女童是这个世界的弱势群体。 如果没有被卖的儿童，她们就能和家人在一起。 光靠她一个人，是救不过来被卖到青楼里的少女的。 只有激发所有的人的爱心。大家一起伸手，才会慢慢改变这个世界的现状。 而她明显也看到了，孩子们上学后，变聪明，变得善于表达了，和父母的互动多起来。 不止是男女爱情，亲子关系也一样。父母喜欢哪个孩子，就和谁互动多，就和谁多多的说话，就给谁多的拥抱，就给他买更多的东西，更多的爱，将来就给他更多的钱和资源。 而感情，就是在互动，交流中慢慢产生，越来越深厚。 节目一结束，在外面一圈等待孩子的父母过来集体感谢林芊芊。 “谢谢林老师！” “林姑娘，谢谢你把我的孩子教得这么好。” 他们看向自己的孩子，笑眼里都带着骄傲和自豪。 有几个爹妈第一时间过去看自己的孩子。而孩子伸手要抱抱，他们迟疑了下，便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紧紧抱住自己爹娘，大人们被孩子真挚热烈的感情打动，抱的他更紧了。 对于孩子来说。 最好的保护，是来自于父母的爱。 林芊芊把桌上没吃完的蜜饯点心，瓜子苹果，都分给了小朋友们。 小朋友们高兴地集体蹦蹦跳跳， 他们和自己的父母一起分享，边吃边一起走回家。 林芊芊看着他们幸福的画面，露出笑容。 这种感觉太好了。 只要父母对孩子有爱，她们就不会被轻易卖掉。就算有一天被迫分离，也会去想办法去救助自己的孩子。 孩童是朝气蓬勃的，是天真无邪的。 他们的声音出来是生命跳动的感觉。是洁净无污染，最能唤起人心底的感情。 所有声音里，脆亮、稚嫩的童声最能直击人的灵魂。 童声自然圆润，不模仿成人，没有造作、表演感。纯净的声音，带给人的是最纯洁干净的感受。 童声唱歌的独特魅力，使得童声歌曲在音乐领域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有些歌曲，由成人演唱，只会叫人感动。而由童声演唱，则会把人唱哭。 研究表明，演奏音乐时，神经元细胞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信息传输更流畅，这表明音乐活动能够提高大脑的灵活性和顺畅性。提高对语言的感受，促进理解，从而增强智商水平。 有观点认为学音乐的孩子，比一般孩子聪明。因为音乐活动要求孩子在短时间内将视觉信息转化为大脑指令，并迅速执行，这需要高度的认知能力和协调能力。所以，学音乐，能促进大脑发育。 心理学家加德纳提出的“多元智能”理论，音乐智商是智力的一种表现形式。认为有音乐天赋的人，智商更高。 而学习音乐，还能更快掌握一门语言。许多人学英语痛苦，听英文歌曲则加快了学习英文。 所以，现代教育把音乐课从幼儿园就加入了进去。从小学开始就组织合唱团。 孩子们变声之前的声音多宝贵，多可爱。长大成人之后，音色就被固定了。 在节目表演时，穿着一件破旧红布衣裳的小豆子一直在台下跟着唱。 她身上是件大人衣裳，袖子快要拖到地上。 她模仿着台上小孩子唱歌，学习他们的动作。他们举起小手，自己也举起小手。 林芊芊听到她甜美的歌声，发现了她。 小姑娘唱歌表演入了神，直到表演结束林芊芊叫她。见到林芊芊，她第一反应是要跑，被林芊芊抓住了手臂。 林芊芊说要请她吃糖葫芦，她才乖乖地放弃了挣扎。 小豆子和很多小孩子一样，都处于模仿学习阶段。而她就靠着偷听，学会曲调，还记住歌词，让林芊芊觉得她很有学习天赋。 孩童时期的孩子，就是比大人记忆力强。他们记得很快，记得很牢靠。 儿童的大脑尚处于发育阶段，神经连接更加灵活且可塑性更高，特别是在语言区域。所以，老师总是会在课堂上说：你们现在正处于吸收知识最快的年龄阶段。 事实的确如此。很多天才，都是在青少年时期出头。 “哥哥，姐姐，再见。”小豆子礼貌地对林芊芊和沈坚挥挥手。 林芊芊满意地看着她离开。 “再见”，“谢谢”，这些礼貌用语，她在课堂上教给学生们，而小豆子也学会了。 回去的路上，林芊芊很快吃完了一串糖葫芦。 酸酸甜甜，正是她最近比较馋的味道。 她最近每天要吃一串糖葫芦。 “林姑娘，有人来了，在里面等你。” 踏进宅院，芝芝小跑着过来，对林芊芊说。 “等我？” 林芊芊向屋里瞅了一眼，和身旁的沈坚对视一眼，“是什么人？”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咽了咽口水。 芝芝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个年轻人。” 林芊芊：“他是一个人来的？没带别人？” 芝芝点头，“是他一个人来的。我给他倒了茶。他说上次怎么没见过我。” 说着，芝芝像是想起了什么，挠着自己的脸颊思考，“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眼熟。” 怀着疑惑，林芊芊沈坚一同进了屋。 正厅里顾淮端坐在座位上，手捧着一杯热茶，轻啜。 见两人并列而来，他并未抬起头，而是直勾勾看着杯中的黄褐色茶汤。 捧着茶杯的手越发攥紧了。 林芊芊见到他一怔。 稍松了口气，便上前喜道，“世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顾淮冷笑一声，看向了沈坚的脸。 “怎么，我不能来吗？打搅了你们的好事？” 之后，他对着林芊芊说，“你说会来京城找我，这都过了多久，你怎么没来？” 林芊芊脸上露出笑容，握住顾淮的双手，“谁能想到你先来了？” 她摸上他两边脸颊，掌中感受到微凉：“有点冷，路上吹冷风了吧。你饿不饿？我叫人给你做饭吃。” “你要吃什么？” 第345章 必须要爱我 “我想吃鸡蛋面。” 顾淮对沈坚充满了敌意。 他伸手揽过林芊芊的肩膀，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我要吃你亲手做的面条。” 林芊芊笑，“好。” “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啊。” “提前告诉你，还怎么给你一个惊喜？” 进了厨房，林芊芊撸起袖子到胳膊肘，双手塞进面盆，用盐水和了一团面。 之后用擀面杖，把面团擀薄，擀均匀。 忽然，一双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腰，一具身体靠上来与她紧紧相贴。 顾淮看着林芊芊撒了一把玉米干淀粉在面条上，把切好的面条抓散，抖落均匀。 突然，她转过脸亲了他一口。 顾淮愣了一瞬，嘴角止不住上扬。他将脸凑过去，回亲她一下。 对着一碗煮熟的鸡蛋面，顾淮拿起筷子，夹起细长爽滑的面条，吃得心满意足。 简单，朴实的鸡蛋面，填饱了他的胃，温暖了他的心。 “那个男人是谁？”顾淮擦完嘴角，突然问。 “哪个？” “哪个？还有哪个？你是有几个？”他笑着问完，审视的眼神直直飞过来，霎时间锋利如刀片。 好似在说她不好好解释，那就提头等着。 林芊芊咬住了下嘴唇，“你是说沈坚啊，他是我的保镖。” “保镖？”顾淮敛着眉问，眼神闪了闪。 林芊芊伸手攀住他的脖子，亲昵地靠过去，“是，保镖。” 她不想顾淮误会，伤及无辜。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后，她感觉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再继续深想。 林芊芊说起了自己看到一个女子被丈夫当街砍头的事，然后说从那个时候自己就找了一个保镖。 “你没有骗我？” “我干嘛要骗你？” 顾淮伸手抚摸上林芊芊的脸庞，感受着温软细腻。忽然，说，“你要是骗我，你会后悔的。” “我才没有骗你。”林芊芊移开了眼睛。 “要是被我抓住你和别的男人厮混，你等着。”顾淮笑着说。 他瞳孔猛地一沉，眉眼一片冰凉，令林芊芊心中一惊。 “你是盼着我和别人怎么样吗？”林芊芊生气地转过身问。 “怎么会？” 他把林芊芊圈进怀里，靠在她脸边，亲昵地蹭蹭，亲了她嘴角一口，“你要是和别人私通，被我发现了。” “那你和你的奸夫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芊芊之前还想着怎么和他坦白，怎么和他说分手。 如今，话含在喉咙里，有些不敢往出说了。 “什么下场啊？”林芊芊装作毫不在意地问。 “我先杀了他，再杀了你。” 林芊芊感到脊背一片冰凉，小腿肚一颤一颤抽筋。一一股毛骨悚然袭来，她的手臂毛毛的。 林芊芊漫不经心地笑，“是吗？” 她笑得越来越不由衷，心虚的感觉越来越重，她怕自己在脸上显露出来，连忙道，“我……我想说的是，我没想过背叛你。” “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你怎么总是觉得我会背叛你？” 顾淮双眸扫描着她脸上的变化，“这世上有很多优秀的男人，你看见他们，难保不动心？” “而且，你和其他女子不同。大胆，开放，很难说。” 林芊芊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对别人动心。” 林芊芊从顾淮怀里起身，“你总是怀疑我，一点信任都不给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见异思迁的人？难道说你盼望着我这么做？” “怎么会？”顾淮赶紧伸手搂住了林芊芊。 他靠在她肩膀，抱的越来越紧，“我是怕，我是真的怕，你不要我了。” “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 “我没有不要你。”林芊芊哀叹一声，她到底怎么和他说分手啊？ 和张琦那样，她心里觉得无法和顾淮继续在一起了。 她完全背叛了他。这份苦涩，煎熬，想让她把一切都说出来。 可她实在怕他对自己动了杀心。 她不想死。 “你真的会杀我吗？”她问。 “当然不会。” 他道， “除非你背叛我。” 林芊芊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 她扒开顾淮放在自己的腰间的手，起身往出走。 忽地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一把捞回来。 “你去做什么？” 林芊芊耐心道，“你一路赶来，风尘仆仆。不得沐浴干净身体？我叫她们给你烧热水。” “你哪里也不许去，陪我。” “我都好久没见你了，芊芊。”顾淮睁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委屈地看她，凑上来吻她。 现在的他突然身上骇人的气息全无，变成了摇着尾巴，黏人撒娇的小奶狗。 热水烧好了，他非要拉着她和他一块洗。 从浴桶，碾转到床上。 林芊芊伸出一只手臂，推开他埋在胸间的脸。顾淮拽过她白净的手覆盖在自己脸上，平复了些喘息，道：“芊芊，你爱不爱我？” “我怎么不爱你？” “你要说你爱我。”他拽拽她的手，央求着。 “我爱你。” 他满意了，把林芊芊抱在自己怀里，温柔地亲了亲她的唇。 “我不管，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以后，我们天天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林芊芊笑他，“还天天在一起？母子十月怀胎那么亲密的关系，都有分开的一天。你天天和我在一起，很快，会腻我了。” “不会。” 顾淮抱着林芊芊，让她枕到自己肩上，两人相拥而眠。 他熟睡之后，林芊芊睁开了眼睛，她抚摸上自己的肚皮。 这里面的孩子，她应该拿它怎么办？ 二日一早，顾淮抱住她的纤腰，整个人懒懒地靠在她后背，手伸进她腰间衣服里抚摸。 林芊芊被他压住不能动，抬起一双纤细的手臂使劲把人推到一边。 他突然道，“对了，芊芊，这次我要带你回去侯府，你有没有怀我们的宝宝？” “我对我爹说你怀了身孕，他要我接你回去养胎。” 林芊芊想都没有想，面色平静地说，“没有。” “没有？”顾淮惊讶地看着她。 视线慢慢落到她现在还平坦的腹间，他伸手放上去摸了摸，“怎么会没有？” “不可能吧。” “我爹说舞象之年的男子身强力壮，最能孕育子嗣。” “我不行吗？” 他突然伸出双手抓住林芊芊的肩膀，把她推倒，愠怒的目光怀疑地上下打量她，“你该不会背着我喝了避子汤吧？” ps:做个调查，大家喜欢看哪部分内容？ 1女主搞事业? 2女主谈恋爱? 可能有些人觉得男主真是女主搞事业的阻碍，实际情况作者就是这么写的。那个社会下，男人支持家里女人单独干的确实很少。 不过嘛，人是可以改变的，且看女主如何训狗|?°?°?)? 第346章 大家庭 “我才没有。” 林芊芊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柔声道，“喝多了避子汤，对身体有害，以后难以受孕。我怎么会做对身体有害的事？” 女子温柔的声音自带安抚力量，融化了他焦躁的心。 顾淮一想她说的也是，眼里的怒气当即烟消云散。 接着，林芊芊认真道，“有的夫妻，备孕一两年才怀上孩子。” “你以为怀孩子是种粮食吗？只要撒下种子，就会结出一片果实吗？天旱洪灾，粮食还会颗粒无收呢。” “孩子是从几亿里面挑选出一个最优秀的。” 林芊芊说得认真，顾淮被她的表情深深吸引。他在她身边躺下来，伸手撑住自己的脸，看向她：“几亿？有这么多吗？” 林芊芊一本正经地给他讲起了现代的生殖医学。 他听明白了，也理解了。 “排卵日的前三天以及后一天同房，成功率会比较高。” “总之，生孩子是一个缘分问题。” “不想有的时候，反而来了。想有的时候，它反而不来。心情放轻松，放自然点。” 林芊芊拍拍他光滑的脸，把人搂进怀里。 顾淮被说服了。 他伸手抓住她那又软又白的素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闻到属于她淡淡馨香的体味，迷恋的嗅了嗅。 他搂紧了她的腰，“我不管，你说要给我生孩子的，一定要给我生孩子。” “我们一定要有孩子。” “我一定要让你生孩子，你不给我生，我就赖着不走了。我天天缠着你，像鬼一样到处跟着你。” 林芊芊无语。 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发现男人的发质似乎要比女人的硬一些，摸上去并不是那么软。 忽然，拽着他一只耳朵，把人拉到一边，“也不用天天缠着我，每天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顾淮揉了揉自己被拽疼的耳朵，他委屈地控诉，“好疼。” 林芊芊不管他，起床穿衣服，他又从后面抱住她黏上来，像菌丝一样，“芊芊，你去做什么？” “你多陪我睡一会不行吗？” 林芊芊说她要去面馆看看，还要准备给孩子们上课。一听她竟然要做这么多的事，顾淮好奇起了她在这边的生活，也不黏着她了，而是跟着一起起床穿衣洗漱。 院里的姑娘们也和她同一时间起床，大家都井然有序，洗脸刷牙。 芝芝桂桂她们起得更早，蒸了馒头熬了稀饭，给大家做了早饭。 一群姑娘里，只有顾淮沈坚两个男人。 看着顾淮比沈坚还要年轻几岁，大家都觉得奇怪，林姑娘竟然喜欢的是这样的。 林姑娘虽看上去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大家心里沉稳能干的主心骨，大姐一样雷厉风行的人物。 顾世子明显就是年轻，不成熟的弟弟。 她们都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稳重成熟，靠得住的男人。 喜欢跟随男人，并且也觉得女人就应该跟随男人，跟在他们后面打转。 见到顾淮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林芊芊身后一起去院子里刷牙，一起去厨房端早饭。她们就觉得这样的男人不能让女人依靠，没有安全感，有些靠不住。 没想到，世子竟然愿意为她们端早饭，真是让人想不到。一下子觉得他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不同。 大家伙都坐在同一张大圆桌上吃饭，谁先洗漱完了，就去端今天的早饭。 林芊芊用托盘端了六碗南瓜小米粥放在桌面，顾淮端了一大盘堆成山的鸡肉豆腐，一大盘堆成山的炒白菜。 桂桂又把后面两个菜一个腌萝卜，一个凉拌木耳端上来。芝芝端的大碗里是十二个白水煮鸡蛋鸡蛋，一人一个。 清音端上来一大盆馒头花卷包子。 馒头花卷包子是她们下午蒸的，家里人一下扩到了十二人，吃饭更是不能含糊。谁回来饿了，还有馒头这些东西可以充饥。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同一样的早饭，顾淮感觉到很新鲜。 且每个姑娘都是脸上带着轻松，吃到好吃的眼里都有光。 内向的就默默埋头吃饭，开朗的就笑着和旁边人说说话。饭桌上的气氛一点都不沉闷，严肃。好像是一个大家庭。 这种感觉莫名让他感觉到了温暖，和谐。 和他们家的家庭氛围完全不一样。 他们家的大家长是他爹，而这里的大家长，好像大家都默认为是他旁边的女子。 且是发自内心的，以她为主。 芝芝桂桂和另外两个姑娘阿莲和阿花来到这里，先是被吃饱饭菜感动。晚上睡到舒适干净的棉被里，大家随意聊天，更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而她们每天都是有标准的，每人必须早饭得吃一个鸡蛋。 就这远远超出了在青楼里的生活。 她们太自由了，干完活，想去逛街就可以逛街，没有人约束，教训她们。而叶芙蓉清音她们还会用自己的钱，买吃的，喝的给她们。 见到她们随意地使自己的钱，她们特别羡慕这种有底气的姿态。 顾淮跟着林芊芊去了面馆，好奇地看完后厨，又去看前面吃面的人，见到一大早来排队参加挑战赛的人，更是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关于她的事。 他完全不知道，她竟然能把面馆经营得这么好。 他数了数，面馆里后厨是五个人，前面跑堂收碗的有三个，管理面店有两个。 奶茶铺子里是两个员工，两个鲜面条的店里一共是四个人。私塾里除了她还有两个夫子，一个教三字经，一个教画画。 看完这些，他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顾淮坐在下方，和孩子们上完了一节品德课。 见到体育课上，一些个子小小的女童也握紧拳头，跟着沈坚学习打拳，强身健体。 这些都是他没见过的惊艳景象。 一大早，充实，忙碌，而愉快地过去。 他从没过过这样的日子。 本来芮禾清音有些看不懂顾淮一直跟随林芊芊，这样的人怎么能得到她的爱，怎么能给她依靠。花了一个上午，把他给看顺眼了。 她们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林芊芊这样的女子，她需要的是追随者。 她不会被男人领导。 她也不接受被男人领导。 之前有几个想来指手画脚的男人教她怎么做，直接被她轰出去。 而世子，沈坚恰好都是她的追随者。所以，才没有起冲突。 第347章 比武打斗 “芊芊，你什么时候跟我回侯府？” 中午，在外面酒楼吃午饭时，顾淮突然问。 林芊芊去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下，“恐怕暂时不行。” 她咀嚼着嘴里的鸡丁说，“目前私塾还没有完全安顿下来，面店她们还不能独立经营。” 顾淮的脸当即垮了下去，“我这次来就是带你回去。” “无论你有没有怀我们的孩子，都要和我回去。” “以后我们要天天在一起，我不想在和你分开了。” 林芊芊听闻，脸上露出迎合的笑，她低头吃了一口米饭，“我必须得跟你回去吗？” “不能待在这里吗？” “不行。”顾淮手中的筷子停下来，认真地对林芊芊说。 “侯府，才是我的家，你要跟我一起回家。” 林芊芊嘴角的笑容更大了，那笑容一点都没有欢喜。 “如果，我不跟你回去呢？”她抬起头问。 顾淮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纤弱的手腕，越捏越紧，“那我就绑你回去。” “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我们是夫妻，得在一起生活。我不想和你继续分居了，分开的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煎熬。” 林芊芊伸手摸了下他的脸，风轻云淡着回复，“不要，我就不想跟你回去啊。” “我待在这里很舒服，很自在，这里有我想做的事。” 林芊芊如此软性地拒绝，让顾淮顿时感觉到自己刚才强硬的要求，一拳打在了棉花里。 一股无力感袭来。 顾淮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想开面馆，在京城也可以开面馆。如果你想开设私塾，在京城也可以开设。在这里做的事情，在京城都可以做，我也会支持你做。” “芊芊，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总是想着和我分开？” “我再也不能接受和你分开，谁知道你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地消失。我不能接受失去你！” 林芊芊用筷子夹起一块炒鸡蛋，思索着说，“我不是不能和你回去。只是，我在这里开的门店根基还没有稳固。跟你回去，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面馆，我们才开了三个月。” “私塾才多久啊，连管理私塾的先生，音乐老师，品德与生活的老师都没有培养出来。如果我走了，这家私塾很快会关门。难道，你要我付出心血的都付诸东流吗？” 林芊芊说完，拽住顾淮的一条胳膊，用可怜请求的目光看着他，摇了摇他的手臂， “难道，你要我为了你，抛弃这些孩子吗？” “这些孩子你今天也看到了吧，他们很可爱，他们需要老师去教他们读书识字。” 顾淮心里莫名一软，他一脸不高兴，并且坚决地说，“我才不管他们，我只管你，我只想要你。” “别人的死活我不要管。” “你必须得跟我回去。” 林芊芊无奈地叹气，她抬起手，道，“打住，我们先聊到这里，我不想和你吵架。” “之后我们再商量此事。” 没说服林芊芊，顾淮心里窝了一股火，看向旁边一直默默吃饭的沈坚。 越看他，越觉得碍眼。 他突然问林芊芊，“他就这样一直跟着你吗？” “你就这样放任一个陌生男人在你身边？” 林芊芊平静地回答，“保镖不就是这样吗？要时时刻刻保护雇主的安全。” 顾淮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在闹市上见到两个人买糖葫芦的情景。 总感觉到这个男人图谋不轨。 午后温暖的阳光自树梢投影到地面，回到宅院里午休时间。林芊芊翻出了她之前很久画的面条机。 实际上，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机器内部是怎么样的，她完全不清楚。 她得和懂机械的人说它是怎么运作的，想必他们一定懂齿轮咬合。 她记得在古代早早就有人发明齿轮了。 她感觉面条机是可以实现的。它不需要靠电力，靠人去抓着把手转圈，就可以压出好吃的面条。 这样节省了人力，加快了制作效率。面馆里就可以推出韭叶面，宽面更多选项。 面条机切面多快啊，人还要一刀一刀费劲地去切。 做过餐饮的都知道，不管是面条，炒菜，还是烧烤，这些都是店家推出的商品。 想要赚钱，就得走量。 卖出去的份数越多，赚的钱越多。 林芊芊脑海里又回想起现代超市里卖的干面条里有鸡蛋面，挂面，刀削面。有的品牌做到了全国大小超市里都有，比如金沙河，陈志明等。 有了干面，注意防潮，可以保存一年。长途旅行，行军打仗，路上买上几包煮着吃，很方便。 有了面条机，就可以做很多干面条出来卖了。 但是，她记得面条机的切刀是钢的，古代能造出钢吗？ 她得去了解一下。 在林芊芊双手托着腮，思考她的计划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刀剑相交的打斗声。 她把脸探到窗户一看，发现顾淮和沈坚在比武。 好无聊啊—— 她拿起笔筒里一只细毛笔，蘸了蘸墨，继续完善她面条机的图样。 有了面条机，有钱的家庭里还可以买一台，解放家庭主妇的双手。 她记得奶奶家里至今有一台老式面条机，一个笨重的大家伙，一个好用的老伙计。 是奶奶陪嫁的嫁妆，好像是“红旗牌”。当初全村人都羡慕得不行，一直用到了现在。 如果面条机日后也成了陪嫁的嫁妆。她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知不觉笑起来。 感觉，和现代的生活越来越近了啊。 如果她和人做出了压面机，也要叫“红旗牌”。 干面条也要叫红旗，让红旗飘满全国。 除了红旗，还有红领巾。林芊芊想着给孩子们的礼物，下一次就准备红领巾吧。 一人在脖子上戴一条，红艳艳的多好看。 听到打斗声停止了，林芊芊伸出两只胳膊趴在窗户上，她笑着用一只手托着脸说，“啊，这么快就结束了啊。” “谁输谁赢了啊？” 只见远处沈坚收起长剑，站立在原地，如同一棵劲松屹立不倒。 而对面的顾淮伸手扶住自己胸口，气喘汗流。 林芊芊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是的，芊芊。我不是打不赢他！”顾淮赶紧抬起头解释。 他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烧疼。 忽然，林芊芊丢下手里的毛笔，飞快地跑出来。 她先是走到沈坚身边，蹲下身，小心地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剑身，感受其硬度。 顾淮正惊诧她做什么，忽见她又起身来到自己面前，拿过他的剑端详了一会，道，“这是钢剑吧？” 林芊芊记得钢和铁的区别，在于含碳量。 铁，质地坚硬而脆。 钢，性能优于铁，质地较软，具有韧性，有的还具有一定的弹性。 她拿过剑，用剑尖驻地，手上使劲压了压，见到剑的前端弯曲。而拿到手上，又恢复原样。 这不是钢，是什么？ 第348章 出租的妻子 林芊芊脸上，从未露出这样绚丽夺目的笑容。 顾淮跟随她进了屋，脑海里仍旧是她刚才明媚动人的笑脸，“芊芊，我都输了，你竟然……不骂我吗？” 顾淮像个做错事等待批评的孩子，垂下了头。 明明是自己去找沈坚比武，却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他丢尽了脸面。 以为会看到林芊芊失望的样子。 林芊芊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道，“失败了，才知道自己不足之处啊。” “失败了，才知道进步的空间有多大，这正是努力的方向。” 林芊芊伸手轻轻拍上顾淮的肩膀，对他笑道，“所以，我觉得失败并没有什么不好。” “最可怕的是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停滞不前，觉得自己永远是这样了。” 这番话，令顾淮露出了衷心的笑容。 也许是最小到大，他听到了太多抨击他的话。导致他非常害怕失败，越来越不愿去尝试。 而芊芊这番话，安抚了他恐惧的心。 她说的好对啊。 一次失败，没有什么好可怕的。 想到这里，顾淮突然又拎起了长剑，他走到沈坚面前道，“再来！” “我不信，我能次次输给你。我一定要打败你一次。” 接下来一段日子，林芊芊没想到顾淮为了比过沈坚，不仅天天找他比试练剑。还默默做俯卧撑，跑步，扛起水缸以锻炼体能。 他的身形发生了巨大变化。 个头长了一截。脱了衣服，变成了运动员那样富有肌肉线条，又不失健美的性感身材。 武力也越来越精进。 …… “他埋在这里了？” 春寒料峭，城外百里坡。 鲜嫩的绿草芽，从一片枯黄草地里露出了头。 林芊芊看着面前的一座无碑土坟问。 “嗯。” 沈坚点头。 林芊芊心情复杂地看着这座坟，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张琦对她说的话。 他死了，她也会死。 皇上的人会追查到这里，她杀了朝廷将领，她一定会被治罪。 她脑海里再次开始纠结，国家大义和个人荣辱。 如果他死了，他的差事是不是就此中断？ 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传播全靠人马，本就传播不及时。耽误了情报，那就是国家大事。 她最后后悔了，她不想他死了。她不想因为个人，而牵连无辜，成百上千的人…… “对不起……我不想你死的……” 林芊芊一想到自己不久要被皇帝治罪，就开始害怕了。 皇帝要杀她，她怎么办？皇帝一开口，她的九族也会灰飞烟灭。 她到底应该怎么去弥补？就算弥补了，皇帝就会不杀她吗？她还是杀人了。 她对于皇帝来说，是一个微小的，无关轻重的女子。 而张琦，却是皇帝身边的重臣，他的左右手，替他做了很多事。 这两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她一定会被处死的。 她不想死。 可是，选择的每一条路，好像结局都是通向死路。 为了活着，她可以忍辱负重，忍受一切。 她太怕死了。 她所做的一切，才开了一个头。要是死了，一切都没有人去做，都实现不了了…… 可是，她杀人已经成了事实。 接下来，每一天，都是苟活。 她不清楚，皇帝的人什么时候到，她剩下的日子还有多少。 林芊芊忍不住哭起来，她死了，她所做的就付诸东流了…… 这些天，她睡得并不好。时不时会梦见张琦夜里来找她，他对她说：他死了，她不久也会死。他就在这里等她，到时候，他们就在地府做一对亡命鸳鸯。 她被惊醒了。 她不要死！ 她死了，他肯定在地底下继续没完没了地缠着她，再也摆脱不了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杀你。” “我给你烧纸钱，我给你修坟，我给你烧纸人……只求等我死了，你不要缠着我……” 林芊芊把带来的纸钱，扎的女纸人，一起投进了燃烧的火堆里，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几天活路了。 她抚摸上自己肚子。心想这个孩子现在来，是不是让她在死之前体验一下做母亲的感觉？ 可是，她死了，她的孩子就没了生母。她还要把它带到世上来？ 张琦死了，她要怎么弥补他所调查的事？ 她一个女子怎么进入军营，怎么窃取机密？ 林芊芊感觉前途一片渺茫。 沈坚在旁看着林芊芊把纸钱烧完，把火扑灭，抬起袖子擦干眼泪。 见她这样哭。 他心里再次生出不忍。 两人离开后，一个高大的人影自旁边茂密的林子里走出来，站到坟前看了许久，嘴角勾起来。 他转过身，望向林芊芊沈坚离开的方向，见两人下了山坡，越走越远。 “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跟着我？为什么不告发我？”林芊芊眼睛红红的，她转过头，再次问沈坚。 沈坚轻轻叹息一声，“我留在这里，是因为和一个人的承诺。” “他要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守护你的安危。” “你活着，就是他的全部。” 林芊芊抿紧了嘴唇，“没有必要。” “你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不要因为一个承诺，把自己绑在这里，你怎么能因为一个承诺，而浪费自己的大好人生呢？” 沈坚没有说话。 林芊芊实在无法理解他这样一根筋的犟种。 可就是这种守信的人，才叫人看到世间的真情。 从百里坡回来，穿过一个村庄。 林芊芊行走在村中土路上，遇到的几个村民们都看向她。 他们衣着破烂，身材消瘦。有两个人认出林芊芊，笑着向她问好。 这个时节，村民都赋闲在家，没有活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林芊芊见到一个人蹲在他家大门前，啃吃一块发霉的黑色馒头。林芊芊心一揪，而旁边的小孩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撕咬下一条条树皮，认真咀嚼。 突然，她被沈坚拉住手臂，拽到路边。 林芊芊反应过来，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哭着向他们这边快速跑来。 她后面紧跟着一个手持长棍的男人，男人拿着棍子狠狠打她，女人被打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 她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地上有一滩水，村民们指着她纷纷笑起来。 “又尿了，夹不住尿啊！” “不仅夹不住尿，你看她腿中间是什么，吊着一个肉球……” 女人脸上有几处淤青，她露出的细细的胳膊和腿，也有紫红色血瘀，和结痂的旧伤。 男人边打边骂，“下不出蛋的母鸡，要你做什么？老子当初就不应该租你回来。三年了一个娃都生不下，白白浪费老子的钱！” 林芊芊实在看不下去，对沈坚说，“麻烦你拦住他，不要让他再打了。” 欲重重挥下去的木棍突然被人夺走，男人惊愕地转过头。 见到沈坚，当即脸色大变，他害怕地后退，“这这……这位大人，您您要做什么？” 林芊芊上前道，“住手，不要打人了。你打她做什么？” 男人唉了一声，“还不是她生不出孩子。我爹娘就盼着我有一个孩子。我辛辛苦苦攒的钱，都花在了她身上，谁知她是一个不会下蛋的鸡。之前，她都给别人生了，为什么，就我不行？” 女人明显精神有些问题了，她惧怕地躲到林芊芊和沈坚背后，不敢和那个男人站得太近。 “你打她，她就能生出来吗？要是打人能生出孩子，那男人女人都不用睡觉了。怎么一回事？” 这时，一个大婶出来说，“她叫符债婆。是隔壁村铁牛家的媳妇。我们村里的栓柱租她回来生孩子，三年了，流了两个，怎么也怀不上。” “她之前给大山生孩子，还生了一个男娃呢。她男人有两个老婆，靠她们两个生孩子，给家里盖了房子。” “她不知怎么就给栓柱生不了孩子，用尽了各种办法，就是生不了。栓柱气得没办法，三天一打，他爹也跟着一起打。” ps:租妻，又名典妻。即把自己的妻子出租给别人生孩子。 真实存在历史。 具体可看柔石《为奴隶的母亲》 ps2:这几天代孕话题上热搜。想起来当初写这篇文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个人觉得在古代，小妾就是给正妻代孕的。正妻和小妾就不是一个阶级。然后网络小说完全把小妾当小三来写，各种打杀发卖，随意凌辱。对吸血的权贵，既得利益者大加赞美，说他们多可怜，真是当牛做马的丫鬟可怜锦衣玉食的主子，苦哈哈的农民可怜住着豪宅的富人被出轨了人家又换了更富的。古代一夫一妻多妾，妾室合法。现代的小三，私生子。对应的是古代和男主人通奸的奸妇（没名分），生出来的叫做奸生子。 本文是为了还原真实历史，以及告诫，珍惜先烈们换来的幸福生活。 在古代，阶级大于一切，底层女是最先被敲骨吸髓，吃肉喝血的。上面有权贵男，权贵女，还有爹妈一大家子，先趴她身上吸血。 第349章 吃醋?生气? 林芊芊道：“生不出孩子就应该去看大夫，男人女人一起去看。光折腾女人，女人生不出，那就是男人的问题了。” “你，你竟然说是我的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男人当下急了眼，面赤耳红地就要上前去拽住林芊芊的衣领理论， 被沈坚一把抓住肩膀，他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有两个村民从人群中站出来按住了男人，“你想对林姑娘说什么？想说话就好好说，竟然还想动手动脚，你小子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就是，林姑娘可是我们的恩人。要不是她开的大胃王比赛，我们家能白吃白喝赚到钱，活到现在？我告诉你，你敢对她不敬，就是和我作对。” 又有一对夫妻，站出来说，“要不是林姑娘舍的祛寒娇耳汤，我全身要得冻疮烂掉了。” “我家孩子得了冻疮哇哇哭，都是喝她舍的汤，娃才好。” “也多亏了林姑娘，还能在大冬天吃到羊肉饺子，喝羊汤。” 见这么多人向着她，男人对着林芊芊彻底没了脾气。 他不能接受地问，“怎么可能是我的问题吗？一定是女人的问题！” 林芊芊说，“这男人和女人生孩子。就好比种子和土地。” “你一个种地的，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地里不长粮食吗？我问问大家，土地是不是撒下什么种子，什么样的粮食都能长出来。你撒苞谷，它就长苞谷，收获的是苞谷。你撒大米，它就长稻米，收获的就是稻米。你要是种什么菜，它就长什么蔬菜。” 村民们点点头，“种地就是这样的。种什么长什么。” “一般是种子发霉了，没有撒种子，它才不发芽。” “也有一种盐碱地不长粮食，但是人家产的是盐。反正这地里的庄稼就是种什么长什么，长什么，咱们吃什么。” “地里不打粮食，那肯定是种子的问题，要么就是肥没施够。但是，肥没施够，长出来是瘦瘦小小的苗。” 林芊芊说，“这男人和女人生孩子也是一样。不能光说女人这块地有毛病，也得去看看种子是不是有问题。”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命里没有儿女的多了去了。但是要实事求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要自个了解清楚。让大夫看看，开点药，说不定立马就好了。” “林姑娘一说，我全明白了，生孩子就是这么简单的事。男人女人都有责任，最主要在种子问题。” “是啊，” 林芊芊的话，让男人羞愧难当。 他抱头痛苦地蹲在路上，捶打自己的头。 林芊芊对他说， “这些事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怀上孩子，才是正经事，给家了留后最重要。” 林芊芊怕他一时接受不了，继续对女人动手，开导了他一会。又找到村长，对他说了半天，要他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并让村民们别嘲笑，要他们帮忙看着女人，别再动手打她。 村长的母亲之前被评为最美母亲之一，他儿子又拿过朗诵大赛的奖。他看待林芊芊已经不是看普通女人的目光，心里敬佩她一个女子比男人能干。 对林芊芊交代的事，都尽心记下。 “做人要讲道理，是谁的问题就是谁的问题。你把人打死了，打坏了，你不得赔钱吗？” “打坏了，再也生不出怎么办？打伤了，她丈夫难道不会找你的事？” 林芊芊对男人说，“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有病就去看病，没钱就去赚钱。打人病好不了，口袋里也多不了几文钱。” “你把人打出问题了，我可以抓你去见官。我也可以叫人打你，给你一个最后的警告。” 一听说要被抓去见官，男人立刻怂了，他赶紧道：“我，我没怎么打她。不要抓我去见官！” “不要抓我去见官！” 有一个年轻人突然说，“我记得林姑娘和县令大人关系非常好。县令大人经常去他们店里吃面，林姑娘举办的几次活动都有他。之前就和他们一起来过我们溪水村。” 男人心里更加惶恐，他没想到，林芊芊竟然和衙门交情匪浅。 那得罪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男人一想到被衙门抓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敢了，林姑娘，我不会打她了，我发誓！” 林芊芊和那名女子聊了一会，得知她生了五个孩子。林芊芊问她要不要回自己原来的家？ 女子摇摇头，“我不回去，我一回去，他又要把我送给别的男人。在家里，他也打我。” “和在这没有什么区别。” 她感觉经过林芊芊一番话，和她对村长村民的交代。在这里会比回自己家好一些，她愿意待在溪水村。 林芊芊发现她腿间掉下来一块肉团，像肉红色的梨一样，实在有些恐怖。 她把她悄悄拉到一边，问了几句。 最后得出那是一种产后疾病，子宫脱垂。 常见于经历多次分娩或者是绝经后的老年妇女，尤其是经济条件较差，营养状况不良，从事高强度体力劳动的女性。 子宫脱垂是由于衰老、分娩损伤、腹压增加、营养不良、超负荷受力所致。主要还是因为频繁生孩子，产后没有及时调理。 回去之后，林芊芊越想越觉得难受，痛苦。 她抱着头，坐立不安，对着满桌的饭菜，再次放下了筷子。 林芊芊给了沈坚一袋银子，“麻烦你，明天找到她丈夫铁牛，看能不能把她买下来。” “好。” 沈坚接过了银子。 顾淮见她和沈坚配合默契，心照不宣的样子，脸冷了下来，“你们两个今天单独去做什么了？” “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见人？” 忽然，林芊芊扑进顾淮怀里哭起来。 顾淮一愣，伸手环抱住了她的肩膀。 林芊芊说起自己在溪水村的所见所闻。眼泪越发兜不住，顾淮心疼地凑过去，轻轻吻掉她脸上的泪水。 听她说别人的苦难，他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见到她哭成这样，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们两个去溪水村，怎么不叫我？”顾淮不满地问。 “当时你在忙。” “那也要告诉我，你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单独出去？” “下次不会了。”林芊芊说， “下次不会了？还有下次？”顾淮伸手拽过林芊芊的一只手腕，“和我说清楚，为什么单独和他去？你们两个有私情？” 第350章 小傻瓜 林芊芊无奈地伸手抚摸上顾淮的脸庞，“能有什么私情啊？” “在我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林芊芊伸手环住顾淮的脖子，笑着上前亲了他脸颊一下。 这温柔的一吻，让顾淮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了微笑，“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干嘛？” “那你为什么和他单独去？”顾淮把林芊芊抱进怀里，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非要一个解释。 林芊芊，“我都说了，当时你在忙，在锻炼身体。我想别打扰你。你要是想去，我下次叫上你。” “你别胡思乱想了。” “在我心里，别的男人就是木头，就是路边的石墩子。而你就是你，唯一的那个你，让我喜欢的你。” 这番情话，让顾淮脸上的笑容更甚，“真的吗？” “还能有假的吗？”“你看我可对别的男人这样又抱又亲？”林芊芊对上他的目光。 “喜欢你才抱你，亲你啊。就像是男人见到喜欢的女人会想亲她，抱她，和她亲密。女人也喜欢和喜欢的人亲密。” “小傻瓜，别疑神疑鬼了。” 一番表白的话，让顾淮心花怒放。 他伸手握住林芊芊的手，热切地亲吻上她白皙香软的手背，“在你心里，我必须是唯一。” “不许和其他人单独相处，你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在想什么，我也是为你的安全担忧。” 林芊芊点头。 见她如此配合听话，顾淮也不再和她计较了。 穷。 归根到底，还是穷的问题。 林芊芊想起来，深觉穷是最大的病根。 因为穷，因为没有太多的工作机会，作为男人附庸的女人就变成了赚钱的工具。 不仅可以叫她去卖身赚钱，还能叫她去生孩子为自己赚钱。 干活的岗位太少，而只要有男人就有生理需求。遍地是男人，女人就可以拿出去作为便利的商品去卖。 人多少是知道点礼义廉耻的，被人指指点点不好受。 如果不是因为穷，没有工作机会，多少人愿意让家里的老婆整日去卖身？ 林芊芊仍旧忘不了那个女子子宫脱垂的景象。子宫怎么能从身体里掉出来？ 她咬着大拇指，越想越不忍心，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现代有子宫托。硅胶材质安全无毒，对人体组织无刺激，可以直接放在身体里面。 而古代哪有这种东西。 林芊芊单手撑着脸想了想，她抽一张纸，提笔在纸上画了一幅图。 然后叫来了清音。 “清音，你能帮忙做出这样的衣服吗？” 清音拿起图认真端详了一会，点点头，“我可以试试。” 符债婆被沈坚用十两银子赎了回来。 林芊芊带她去看大夫，谁知刚走进医馆，她便往出跑，林芊芊连忙拉住了她，“为什么跑？这是给你看病。” 符债婆畏惧地低下头，“他是男的。” “他会摸我的……” 林芊芊耐心地劝她，“就让他给你把把脉，你把手腕伸过去就行了。” 符债婆坚决地摇头，她往后撤退了两步，“不行，我不要男人碰我！” “我不要！” 两人拉扯时，一个妇人哭着从旁边往外走。她对自己的男人说，“我胸口痛，他要摸我的乳房。” “我不要活了！我不治了！” 男人拉着她说，“就是！这大夫太缺德了，一看就是想占你便宜。他把脉不就行了吗？还要摸？” 申大夫从里面走出来，对那对夫妇说，“在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别。我看你的妻子脸色发黑，恐怕病情严重了，她痛得很久了。” “并不是为了占你妻子的便宜。” 男人不同意，“不看，我们不看了！我的老婆怎么能别人想摸就摸？” 林芊芊见他的妻子眉头紧锁，似又重新疼起来，她走上前道：“我是女子，让我来检查吧。有些病症要具体了解之后才能下药。光靠把脉是不准的。” “得了病不治怎么行？怕是会越来越严重？” 申大夫和那对夫妇一起看向了她。 年老的申大夫认出了林芊芊，“这位是林姑娘，我记得你。我想在坐的各位几乎没有不认识你。” 那对夫妇看到是林芊芊，两人对视了一眼。妇人捂住胸口说道，“我实在疼得不行了，夫君。” “就让林姑娘来吧，是她，我不怕。” 男人最终同意了。 经过林芊芊检查，申大夫给妇人开了药。她吃了两贴药，身体就开始好转了，过了两日她特意来小面馆向林芊芊道谢。 这个社会，不仅穷，还需要女大夫。 …… 林芊芊找来县令，县丞，以及孤竹，说了自己的提议。 “我见城中的道路还是原始的土路。一到雨天，泥泞一片，路变得坑坑洼洼，推车走人都不方便，货物散落不说，有的人还摔伤了。我的提议是给整个县城修路，我会带头出资。” “同时，我希望能得到县令大人的支持。如果孤竹公子能出资就好了。” 孤竹看了一眼林芊芊，道，“既然是林姑娘带头，我必定也会出钱。” 果然，他这样一说，见到林芊芊对他露出赞赏的眼神。 就这样一个眼神，已经让他心猿意马。 县令道，“这是好事。我自然会支持你。” “林姑娘，这件事由你一个女子提出来，真是让我等惭愧。” 林芊芊算了算自己这三个月来的净收入，加上之前在钱庄存的钱，总共有四百两加上一些零碎铜钱。她先出了三百两，孤竹一口气出了一千两。 就这样，在林芊芊的倡导下，梧桐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全城修路。 她找了两个包工头说这次修路：男人女人一块招，能干活就能赚钱。 这个消息，林芊芊回到店里一宣布，不管是吃面的客人，还是来参加挑战赛的人，三十几个人一窝蜂地过来问。 “真的要修路了？” “林姑娘，请问什么时候开始修路？” “一天工钱多少钱？你们要多少人？” 林芊芊对把她围成铁桶的众人说，“这次修路，计划是全城修路。” “男人一天20文，女人一天16文，大概需要上百人，一家最多出两个劳动力。” “要参加修路的，明天过来我们店门口报名。” 全场振奋。 回去之后纷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身边人，得知有活可干的百姓们，纷纷打起了精神，许多人高兴地一夜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早，门口就排起长龙报名。 一支修路队三十人，林芊芊把这些人分成了四个队伍，交给四个有经验的工人带领。 一条是从县衙大门口开始修，一条是从她们店门口的大街道开始修。 有活可干之后，百姓抱怨少了，喜色多了。每天扛着锄头，铁锨，去修路干活。 女人们因为能第一次干活赚钱，脸上笑容也多起来。 不过，很快因为第一次这么大规模地在一起修路，产生了矛盾。 “你们女人就是什么都干不了！你看连锄头都轮不起来？还干活！” “就是，你们女人应该回家奶孩子去！男人在这里干活，你们只会碍手碍脚！真不知道招你们做什么？本来我堂哥可以进来修路的，你们女人把名额给占了。” 两个男人放下手里的锄头，对一个弯腰担土的瘦小妇人说话。 妇人不理他们，继续埋头苦干。见妇人力气小，只能搬男人一半的土。 又走过去说，“你看，她在偷懒，慢慢悠悠地磨洋工。” “我们男人比她们力气大，工钱却比她们高不了多少，真是气人。” “我看，我们也学她们磨洋工算了。” 第351章 都看见了，还说谎? 两人中，一个矮个子男人看见女人弯下腰再次去担土，那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突然起了坏心思， 他走到女人跟前，一脚踩在女人腰间将她踹倒，笑着看女人狼狈起身。 “看看，一脚就能把你撩倒。还过来做修路的活？” “住手！你在做什么！” 巡视修路的林芊芊快步走过来。 她指着那个矮个子男人问，“你为什么欺负人？” 矮个子男人当即心虚地低下头，“她……她是不小心跌倒的，不关我的事？” 林芊芊冷笑，“我都看见了，还说谎？她在干活，你把人一脚踢倒。” “男子汉敢做不敢当，是吧？” 周围挥着锄头，或者是运沙子，挑碎石子的三十几个工人都纷纷停下来，看向这边。 林芊芊高声对所有人说，“我们这是修路队。” “是来修路的，不是来打架闹事的，修路就给我老老实实埋头干活。” “如果有人嫌给你的工钱少，你大可以离开不干。” “你叫什么名字？” 矮个子男人垂着头道，“我叫刘大毛。” “刘大毛，你去找工头结工钱，明天不用来了。”林芊芊说。 刘大毛吃惊地张大嘴，眼睛睁到了最大，“林姑娘……林姑娘，不可以啊！” 他丢下手里干活的锄头，赶紧跑过来，拽住林芊芊的衣服请求，“林姑娘，你怎么不能要我？” “求求你，我知道错了，别让我不干活啊！” “我家里现在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我现在很需要这份活，求求你，别不要我啊！” “我给你跪下了！” 刘大毛跪在了地上，真给林芊芊磕了一个头。 林芊芊思虑了一会道，“这是一次警告，第二次被发现那就走人。” 刘大毛眼里再次燃起了光亮。 只听林芊芊说，“第一次也不是空头警告，是要罚钱的。发现一次扣20文钱，你今天的钱要被扣。” 刘大毛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捶打自己的腿，骂自己贱。 林芊芊看向其他人说，“修路队本来就是修路的，干活就是了，为什么还会有欺负人的事情存在？” “所有人都是这样，第一次发现打架闹事扣钱，第二次直接走人。我们修路队需要的是勤勤恳恳干活的人，不需要来捣乱的人！” 其他人听在耳朵里，默默记在心里。 如果是其他女人，男人肯定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嗤之以鼻，还要骂一句：你个女人还来管我们男人的事？看老子给不给你一巴掌？ 而她是林芊芊，她举办的各种活动，让不少人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拿了奖金的人没有不被她得到民心的。 以及施舍了祛寒娇耳汤，让所有人在冬天免生风寒和冻疮。 这种好处，让人不得不记她的好。 再加上她出资修路，这件事还是她提议的。没有人敢不听她的话，得罪她。 这些导致，她说的话和男人具有一样的份量和权利。 那些想耍心眼的，肚子里有花花肠子的。见到她也不敢小瞧她。而是要像应对同性一样应对她。 林芊芊再次道，“队伍里发生了欺凌事件，来向我报告的人有奖金。我不允许再次发生同样的事。” 一听说有奖金，有的人心想这又是一个赚钱的路子。那他就盯着队伍里谁欺负谁，奖励的钱还能买饼买碗面吃。 林芊芊把四个队长叫过去谈话，告诉他们队伍里有人打架闹事，一次警告加罚钱，二次直接走人。 如果他们队伍里有人打架闹事，他们作为队长也是要被罚钱的，一次扣50文。 这样的措施实行下来，并没有好几天。 欺凌的行为是少了，然而转到了口头上。 今天到城东巡逻的沈坚，和被林芊芊派去城西巡逻的顾淮都告诉她：打架少了，吵架增加了。 她交待他们，打架骂人都要留意，并且回来告诉她。 总有人不服气女人走出家门干活，看不惯她们。嘲讽难听的话，辱骂的话越来越往出扔， 十起吵架里，有八起是男人主动挑起，逮着女人拿最难听的话骂。 “今天有一个男人和女人吵架，被工头拉开了。男人骂女人贱，没力气还出来干活，赚的钱快和他们一样多。” “女人骂男人臭德行，就会瞧不起人。” 林芊芊不明白，偏见与傲慢总是存在。 现代社会，也存在各种各样的歧视。 男尊女卑的社会下，这种偏见，傲慢……要比现代文明社会加倍。 至于加倍多少，她也不清楚。 于是，林芊芊又做了另外一个举动。 “把男人和女人分开吧。” “三十五个女人成立一个修路队，就修我们门前的这条路。叫做女子修路队，让他们知道女人也可以一样付出劳动，修好一条路。” 林芊芊想起新国家建立那会，有女子劳动小组，有女子组成的狙击手队伍，她们能开拖拉机，能开飞机……有专门为女子组建的队伍。 虽然不知道当初设立女子队伍，是不是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偏见难题。 但是，她想女子应该拥有自己的一支队伍。不让那些吵架偏见消耗她们的精神和干活的热情。 所有人应该齐心协力，干好一件事才是。 偏见，也要慢慢消除。 正在埋头干活的修路队伍，突然被工头叫停。女人们被叫出去的时候，男人好奇，幸灾乐祸，猜测她们是被赶走了吧， 结果傍晚，扛着锄头回家时，见到她们在小面馆门前，站得整整齐齐听林芊芊讲话。 “我们是梧桐城第一条由女子组成的修路队。我们修的这条路，也将以女子的名字命名，它叫做“昭君路”。之所以叫昭君路，是取自一位绝世美女王昭君的名字……” “我们的力量，绝不输于男人，一定能修出一条不输于他们的路！我们也是用自己的双手，辛辛苦苦，踏踏实实干活，凭什么不能出门赚钱？” “大家齐心修好这条路就是了，他们说我们弱，说我们力气小，万一我们比他们修的又快又好呢？” 林芊芊讲话，像是有一种魅力。 这种魅力，并不是被她的外貌和身材吸引。 而是她的声音，她的腔调。她一开口，他们这些没有读过书的人就自动停下来，听她讲什么。 像是听老师讲话，像是听衙门办差的人一样。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叫人不能违抗的力量。 这种力量叫做号召力，说服力，影响力。 并且因为她说话，带着一股书生卷气，有文化，意外地好听。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听完了全部的话。 女人们走了，在路边停留的十几个男人也各自回家了。第二天干活时，男人队伍里都在说女人要和他们比赛修路，看谁修的又快又好。 第352章 分手吧 “她们这不就是向我们发起挑战的意思吗？还又快又好？” “一群女人而已，她们哪有我们这么强健的身体，高大的身材。” “就是，我们随便修一修，都比她们要快一步完成这条路。” 男人们都这么说，他们觉得她们根本不配和自己比速度，比力量。 他们有的是力气。 而女人们，有的是认真，专注，和踏实。 她们经过父亲丈夫驯化，已经非常听话。林芊芊鼓励的话，她们都听进去，像是一只跑的慢，却一直不停歇的乌龟。 没有了矛盾和冲突，女人们这边干活更加起劲，脸上虽然淌着汗水却都带着笑容。 她们一边聊天，一边干活，“见到林姑娘，我身上像是来劲了。” “我也是，我总会在干活时，想起她在三八劳动妇女节上的讲话。她说的真好啊，这番话一想起来，我就不痛苦难受了。” “那一天的节目仿佛历历在目，我现在还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以及孩子们在台上唱的歌，他们是为我们而唱，还是第一次我们这些婆娘唱歌。” “是啊，想起一切，我心里暖暖的。” 女人们干活，做的慢，却基本没有偷懒的。 她们像是把缝衣服时，不紧不慢的态度，也应用到了修路中。 这种匀速地去做，也并不过多的去损耗身体。 经过上一次三八妇女节节目表演，又有一部分人把孩子送往了私塾。 想要林芊芊也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朝气蓬勃，自信飞扬，有文化有知识的样子。 而且这里免费，不花钱。 私塾里，又多了十几个孩童。依然是男孩多，女孩少。 看着男多女少的悬殊比例，林芊芊总感觉到这将会引发出一系列很严重的社会问题。 和现代社会不同，他们觉得是生女孩没用。养大了，嫁出去就是别人的了。 而男孩有力气，是个劳动力。不管是读书，打仗，都有出头的机会。有男孩子在，一家人在村里不容易被欺负。 所以他们家家户户必定要男孩，养不起了，就卖女孩。 队伍里有个女人刚生产完没两天，来修路。 林芊芊担心地问她，“你连月子都没坐，不怕留下病根吗？” 那妇人挥着锄头一边干活，一边说，“没有什么，我娘之前上午生下我，下午就去给全家做饭了。大家都不坐月子，只有富人家的娇贵娘子才坐月子。” 那妇人一开口，有几个人也开口说她们都不坐月子，生完孩子，该干什么活，就干什么活。 “怀孕的时候想吃一口肉都没有。给我馋的，我夫君好不容易给我打了一只野兔子，被我婆婆全吃了，后面他给我买了一个肉包子。” “那你可真是遇到好夫君了。我怀孕的时候是要啥都没有，还天天挨他的打，受他娘的气。直到生产的那天，我才休息了一天。”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农妇走过来，拉着林芊芊一只手说，“我听说你们这里招女工，我走了一天一夜来这里的。” 林芊芊看着她的肚子，大概有七个月了，像一个大冬瓜，着实有些吓人。 “你干活？这里修路是不停要弯腰的。你挺着这么大大肚子，怎么干？” 女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就让我干吧，我可以的。我可以慢慢地去做。你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林芊芊摇头，“我们这里人已经招满了。你这肚子也不适合干活。” 女人恳求道，“求求你，让我干活吧，别的地方都没有活。” “我是听我们村里的人说，这里要修路，男人女人都要。我走的慢，叫他们先走，所以我现在才到。” 实际上不止她一个，都招满了，还来问要不要人的。 他们的消息，延迟了几天。 有好些人，是从附近村子赶来的。 修路招够了人，他们有二三十号便逗留在县城里，找其他的活。 林芊芊无奈地说：“是真的，已经招满了。” 她这肚子，实在不适合干这种需要不断弯腰的活。 妇人眼泪唰地一下流下来了，“我还以为这里有活的……我、我……” 她抬起来的双手，无助地颤抖，“孩子他爹可怎么办啊？” 妇人无助地哭喊，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林芊芊心酸不已。 她问，“孩子他爹怎么了？” “他爹瘫痪在床，家里还有一个女儿要养。家里实在没钱给他买药了，他要是好不了，等到庄稼成熟，我一个人可怎么办？我想他尽快好起来。” 女人哭着哭着，突然双眼一闭，头往下栽去，林芊芊连忙冲上去扶住了她。 她和另外两个女子，把她扶到小面店门口，叶芙蓉赶紧帮忙拿出来一张凳子，叫她坐下。 女子晕了过去，过了好一会，才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醒来。 她的嘴边已经被递上了一碗水，她张嘴一口一口艰难地喝下， “我是饿的，”她虚弱地说。 “这次出来，我就带了一块面饼，在路上吃了。” “村里人都说县城要修路，修好多路。要两三百人，” “我以为一定能找到活的。” 她用力咽下一口唾沫，继续说，“我不干活，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办法买吃的。” “所以……”她难受地停顿了一会，“我一定要找到活。” 林芊芊唤叶芙蓉去隔壁奶茶铺子端一碗八宝甜粥来，女人慢慢喝下，才渐渐恢复过来力气。 林芊芊叹息了一声。 突然想到，这样的女人恐怕有很多很多。 农村地区，各个地方都有， 她帮不过来，救不过来。 只有伟人领导的新国家成立，才能解救所有妇女。革命多么伟大，无数先烈的牺牲，才让底层妇女们不再受封建社会的压迫和剥削。 才有了现代美好的社会 而她现在，又回到了那个封建的旧社会。 顾淮发现，林芊芊完全没有在想和自己回京城这件事。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私塾，面馆，修路……她每天进行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她关心着这些，关心着别人，唯独丢下了他。 说好的爱他呢？ 顾淮站在不远处，看向那个和孕妇说话的林芊芊。 他走过去，把林芊芊叫到路边无人处，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我发现，你压根就没有想过和我回京城这件事。” “现在，你把自己每天安排得满满的。” “丝毫没有和我回京城的想法！” 顾淮背对着林芊芊说。 林芊芊平静地看向他，“你说的对，我现在没有回京城的念头，也没有这个打算。” 顾淮气得瞪她，“你骗我！你说爱我喜欢我，却不和我回京城！” 林芊芊情绪稳定地说，“我没有骗你。喜欢你，爱你是真的。我爱你喜欢你，并不代表我不想留在这里，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你代表着我的情感世界。而现在留在这里，这里是我的生活，有我想完成的目标。” 顾淮气愤地盯着林芊芊，“你就是在骗我！” “你既然喜欢我爱我，就应该追随我，一起回京城。” “我喜欢你，我爱你。但是，我不想和你回京城。”林芊芊镇定如磐石。 顾淮气得原地走来走去，他指着林芊芊说，“你就是在骗我。你不爱我，假的，都是假的。” 林芊芊，“我没有骗你。爱你，是我的情感。既然你不同意，也不支持我留在这里，那我们分手吧。” “你回你的京城，我留在我想留的梧桐城。” 顾淮惊愕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第353章 给我一封休书 “我们分手吧。” 林芊芊无畏地对着顾淮说，双眸透露出认真。 “你回京城做你的世子。给我一封休书，我们从此断绝关系。” 当这些话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林芊芊惊讶地抚摸上自己的喉咙，发现竟然没有那么难。 而这些话，也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已经积压在她心里许久。 她背叛了他，继续和他在一起对他不公平。 她也不想要回去京城，继续以前的生活。 她喜欢他是真的。 但有了感情，并不代表要和他死死绑定在一起。 林芊芊平静的语气，惹恼了顾淮。 他上前，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胛骨，难以置信地问，“你竟然说分手？还说得这么容易？没有丝毫留恋？” 他双眸冷酷而危险地眯起，“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你对我根本没有感情？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我对你有感情。”林芊芊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解释。 顾淮目光怀疑地打量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对我有感情？竟然能这么轻易地放下？” 林芊芊一时语塞。 她转过身，辩解道，“有感情，不代表要在一起。我喜欢你是真的，爱你，是真的。可是，我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你想要我抛下这里的一切，和你回京城，我办不到。” 他脸色阴沉，风雨欲来，“你看，你还说爱我喜欢我？你在这里的一切就那么重要？把我也比过了？你的爱在哪里？” “你爱我就应该把我放在第一位，而不是为了这里的一些不足轻重的事。抛弃我，还想和我分手？” “你的爱，到底有多少！” 顾淮盯着林芊芊质问，他眸色深沉近墨，跳跃的簇簇怒火被他竭力压抑着。 他怀疑，她的爱到底有多少？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我可以排到这么后面！” “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被你舍弃！” “告诉我！你的爱到底在哪里！” 顾淮抓住林芊芊的双肩用力摇晃，她的身体被晃得来回摇摆。 林芊芊喉咙一噎， 艰涩传来，嗓子眼像是被石子卡住。 她用力咽下去。 张张嘴，想要辩解，大脑里突然一片空白。 一句话竟然也说不出。 林芊芊的沉默，让顾淮脸色更加难看，他笑了一下，“你看，你都说不出来了。你到底喜欢我喜欢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我被你可以随意抛弃！” 顾淮重重甩开握住林芊芊的双手！ 她的双手被无情晃荡到半空中。 林芊芊冷静了一些，眼睛沉着地看着顾淮。 突然她自己说了分手，而她却没有提前准备好措辞。 她道，“我爱你，我爱你可以为你舍弃生命。” “但是，我想说的是。我爱你这件事，和我做我喜欢的事情是两码事。就比如你喜欢我，和你自己的事业。我现在做的事情是我的事业。” 林芊芊越说，脑子里越乱， 因为和她之前说的话，她离开他活不下去的话，怎么都圆不到一起。希望，他忘记了那句话吧。 她不是一个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不管怎么样，她都有自己的一套活法。 她一定会让自己开心，她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又怎么会把十分的爱都给他呢？ “所以，你为了你的事业就可以抛下我？”顾淮眸色黑得纯粹，带着越聚越多的戾气。 她不知道，她随意开口的话，对他的伤害有多么大。 顾淮一把将林芊芊攥进怀里，恶狠狠地问，“你当初说的爱我呢？” “说没有我，就活不下去呢？你又在骗我！” “你到底对我说了多少谎话！” “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第354章 和我分开?和你的情人双宿双飞? 林芊芊无奈地摇头叹息，她专注地对顾淮说，“我说的爱你是真的，不是骗你。” “你不要因为我提出了要留在这里，不愿意和你回京城。就推翻我对你的喜欢和爱好吗？我付出的感情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林芊芊气得单手叉在腰间。 和他说不通，心里有一团火在噼里啪啦燃烧。 她说，“我知道了。你认为的爱，是两个人必须绑定在一起，像个连体婴儿一样生活——不。” 林芊芊抬手拍打上自己的额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认为女人爱一个男人。应该跟随他，唯他是从，听从他的一切命令。” “是你们这里的一套恋爱体系。” “我不是这里的女人，和这里的女人不一样。爱上一个人，不是要时时刻刻贴着他，和他在一起。” “我认为的爱是，两个人是独立的，可以相互分开，也可以在一起。而你认为的爱是两个人不能分开。” “这是恋爱价值观的问题，你和我对爱的认知不一样。” 顾淮根本听不进去，他眉眼在刹那间变得锋利，脸庞的轮廓冷硬如石头，“你就是在狡辩！” “你不喜欢我，也不爱我！” “什么恋爱价值观，什么体系，什么认知，都是你的借口。” “如果你爱我，就应该以我为主！而不是把我丢在一个小角落里！如果你爱我，就应该知道我为了想和你在一起，多么痛苦煎熬？” 一行眼泪从顾淮清俊的脸上流淌而下。 他暗深的眼神突然变得冷酷，无情。仿佛浓黑乌云里席卷而来的风暴。 他一哭，林芊芊就感觉到心里莫名一软。 如果不是对他动了真感情。她会在意他难过，他伤心，她生气吗？ 本来，她是想说分手的。 结果，他却说她欺骗他，不爱她。变成了她苦口婆心解释的局面…… 这个手，还是要分的。 林芊芊咬咬牙，狠下心说：“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我不管你认为它是假，还是真的。这些对我来说不重要。” “我知道它付出了我的感情，叫我想念你，喜欢你。你是我唯一在乎的男人。” “今天，我是想和你谈分手。” “我们的认知不一样，磨合不了。在一起烦恼越来越多，还不如分开。你去找更合适你的女人。” 林芊芊丢下这番话，抬起脚转身离开。 她的心情并不是轻松的。 解释不清楚，她就不解释了。 被他误会也好，不管了。 反正，她无法和他回京城。要她回去，那就分开。 林芊芊刚走到树下，忽然手被人拽住，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的身体往后拉。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双脚后退了四五步。 下一秒，被人紧紧箍在怀里，她的下颌被人捏住，脸被人强掰过去，对上一双暗黑如墨的眸子， “你爱我？你到底哪里爱我？你什么时候爱过我？” “爱我，就能这么轻易说分开？还要我给你休书？” “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耍我？你为什么欺骗我的感情？” 骨头传来阵阵疼痛，林芊芊忍着这股钝疼的痛意说，“我怎么不爱你？只有我喜欢我爱的男人，我才肯叫他碰我。” “其他男人碰我，我宁愿死。” “和你的感情在一起是日益深厚。你对我好，我也喜欢你，逐渐爱上你……” “你爱我，还能离开我？”顾淮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那双眼里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手上的力道加大，林芊芊疼得出声，她感觉到骨头快要被捏碎了。 “我爱你，是因为你一直在我心里。无论我到哪，你就在我心里。并不是，我离不开你……” 这句话，简直触碰到了顾淮的雷点，他大声吼道，“你想离开我！” “你之前就悄悄离开我，这次，又想离开我！你的爱呢？你的喜欢呢？” “你有一点点喜欢，就不会想要离开我。你说过，喜欢一个人，会想和他在一起，和他亲密……你变得好快！” “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答应过我的，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这才过了多久，你的话就全部变了，从头到尾都在耍我，对不对？” “没有，没有，我没有耍你！”林芊芊摇头，奋力解释。 被顾淮扛回家里，重重丢在床上，林芊芊懊恼地趴在被褥里，握起拳头奋力捶床。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竟然这么轻易说出口。 她是不是太蠢了？ 林芊芊用力抱住自己脑袋，她突然说出口，他怎么接受？ 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又怎么答应和她分手？ 可是，她就那么轻易说出来了。 怎么办？她在不合适的时机提了分手。 到底什么情况下，才能和他分开？ 顾淮抓住林芊芊的肩膀，把人翻过来，正对着自己。他见她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冷笑着问，“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林芊芊看向他。 她决定破罐子破摔，索性承认自己就是骗他的。 可是，上一次的事情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他根本不想和她分手，她说自己是坏女人，他也不愿意和她分开，他要报复她，后来是她承认爱他，才和好了。 那些暴力的画面再次在眼前浮现…… 林芊芊不敢了。 这样会伤到腹中的孩子，它是无辜的。 她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我没想耍什么把戏……” 林芊芊低下头道，“既然你认为我欺骗你，耍你。那你和我分开，不好吗？” “我这样的人，怎么还配和你在一起？” 心脏处传来椎疼，顾淮猛地抬眼看向林芊芊。一双利眼恨不得化作刀剑，将她砍得遍体鳞伤。 忽然，他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她的头，用力地捏她的头颅，恶魔似的低语阴恻恻地在她耳边响起，“你不就是想和我分开，和你的小情人双宿双飞吗？” “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和他在一起。” “我没有情人！” “我哪里来的情人！” 林芊芊气得大声反驳，“你别污蔑我！” 顾淮同样对她大声说：“就算你没有情人，那你和我分开。不就为了方便你找各种各样的情人吗？” 他过来捏住她的脖子，“想和别人在一起，做梦！” “我没有！我没想和别人在一起！” 林芊芊脑袋快要爆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天，除非他死对不对？ 第355章 除非他死了 除非他死了，她才能脱离他的掌控对不对？ 持续到后半夜，林芊芊被折腾到求饶，她转过身伸手去推开他。 “你放开我！” “饶了我吧！” “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就为了1上床吗？我满足你，怎么了？” 他用力往后扳过她的脸，再一次冷冰冰地拷问：“你的情人是谁？有多少个？” “和我分开，是为了和他们在一起对不对？” “我不再会相信你说的话了。” “从今天起，你别想出这个门，任何一个男人你都别想见到。” “不！不！不！” 林芊芊痛苦地哀嚎，像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天鹅，倒在床上苟延残喘。 突然，她爬起来，紧紧抱住他：“我是骗你的，我没想和你分开。我是故意说话，试探你的……我是一时说的气话……” “我是一时说的气话……” 她趴在他怀里小声哭，她受够了。 顾淮怔住。 他的视线移向她的脸庞，怀疑，疑惑。 “我爱你，亲爱的，我爱你。”林芊芊急切地用双手温柔抚摸上他的脸庞，深情地说， “你就是我的命，我的一切。我爱你爱到发疯，爱到痴狂。” “谁也别想把我和你分开！”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每分每秒，时时刻刻！” “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愿意和你回京城。”林芊芊说完，软弱无骨地倒进他怀里，眼里泪光闪烁。 她抬手轻轻擦去眼泪，方才那无奈妥协的眼睛，变得明亮坚定。 似已打定了主意。 林芊芊伸出白皙纤细的长臂圈住顾淮的脖子，亲亲他的唇，“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愿意和你回京城。” “真的？”顾淮语气难掩激动， “嗯，”林芊芊抱紧了他，亲昵地说，“你是我夫君，是我男人，是我的老公。我不和你在一起，和谁在一起啊？” 蜜一般甜美的滋味，突然在他心中蔓延。 顾淮两边嘴角微微翘起了弧度。 “夫君，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林芊芊又抬起头，吻了他脸颊一口。 顾淮抱紧了林芊芊的肩膀，一改之前的暴怒，“真的？你没有骗我？你愿意和我回京城？” 林芊芊乖巧地点点头。 她一把抱住他，“我不管，我要和你在一起，谁都没法把我们分开！” 顾淮没忍住的笑容，又被他重新憋了回去，他盯着她真切地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愿意和我回去了？” 林芊芊说，“我不想离开你。” “和你才待在一起多久，我不想和你分开。” 顾淮转过脸亲亲她的脖子，手不断爱抚上她香滑雪嫩的肩膀，“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你为什么要试探我？”他又问。 “我害怕你不再像从前那么喜欢我了。”林芊芊咬紧了嘴唇。 “怎么会？”顾淮握住她的手臂说，“我还是很喜欢你，甚至比之前更爱你了。” “我不想和你分开，一点都不想。” “看到你在这里的生活，我发现错过了许多和你相处的日子。那些片段里没有我，这让我很不舒服。我想要你每一天，都有我的存在。” “我不想和你分开，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哪个男人能让我这么心动。”林芊芊攀附在他身上，全身心的依赖让顾淮很是享受。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那我们回京城，这两日就走。” 林芊芊低眉顺眼地说，“能不能多停留两日？我得把这里的一切都交代好。” “而且……而且，我想和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只有我们两个人，回去侯府，就不是我们两个人了……” 她认真地看着顾淮说，“这里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想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之前，那些不好的回忆，你对我粗暴的回忆。我都想忘记……” “我听说这里四月份的鲈鱼特别美味，我一直很想吃，在京城肯定吃不到。我想给你做烤鱼，清蒸鱼，等我们吃完鲈鱼，再走好不好？”林芊芊讨好似的凑上嘴唇亲了亲他。 见顾淮不说话，她又请求道，“相公，夫君，你答应我好不好？”声音软得不像话。 顾淮笑起来，“可以。” 他抱紧了她，把脸埋进她脖颈里，柔声道，“以后你想做什么事，要像今天一样向我禀告。我同意了，你才能去做。” “你去做什么，我都要知道。你和谁在一起，我也要知道。” “我既是你的夫君，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你对我，不可以有所隐瞒。” 林芊芊点点头，“我知道了，之前忽略了你的感受，总是我行我素。” 见林芊芊检讨自己，顾淮的心又软了几分，“你知道就好。” “再怎么样，你是一个女人。” 林芊芊点头， 这里的女人，是依附，是身为女人接受男人控制的意思。 他身上免不了有这个时代男人通有的特点，大男子主义 。 比其他人好了许多，却不是完全不一样的。 本质上同源 顺着他，还好。不顺着他了，便想着用各种雷霆手段迫使你屈服。 他想要爱和陪伴，她可以给他。 他想要她跟他回京城，让一切回到原点，甚至把自己困在宅院里，她不接受。 可是，陪伴他越久，她越担心随着感情增加，他知道她曾经背叛过他多么愤怒。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他会把她碎尸万段吧。 一想到那个恐怖场面，林芊芊就想逃离得远远的，在他不知道之前赶紧跑。 昨天还吵架，经过一晚又和好。见到林芊芊牵着顾淮来到桌前吃早饭，两个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笑容。叶芙蓉清音她们有不解，也有为林芊芊担忧。 林芊芊对众人柔声说，“夫妻之间都有口角，难免吵架，我们也是一样的。” “我和世子只是有一些想法不一样，沟通的声音有点大，大家不要害怕。”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我们已经处理好了。我们之间是很相爱的。” 林芊芊一开口，众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顾淮听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捏了捏他的手，顾淮心情愉悦起来。他就喜欢她开口表白爱意，过来亲他摸他。亲密的肢体触碰，都会让他感觉到自己时时刻刻被注视，被关心，被爱着。 芮禾担忧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我听她们说，见到你和世子在外面吵架，害的我好担心……” 芮禾说到这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点就说担心世子打林姑娘了。 昨天大怒的他实在可怕，大家都担心林姑娘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昨天一晚上商量着怎么办。 今天一早见到林芊芊身上没伤，大家才稍微放下了心。 叶芙蓉庆幸道，“还好是世子。” 年轻男人耳根软，女人哄哄还能听一些。要是那种中年男人，老男人，惹他生气了，必定要先教训一顿，先出了自己的气。 男人上了年纪，官做到最大。这个时候的身份，地位，财富，都是顶级，虽说是最理想的依靠。可他们生了气，打起人来，却是最不留情的。而且他又正是钱多享受的时候，院里纳一堆漂亮女人，很容易也把你踢了。 年轻男人虽财富地位都不如老男人，但有肯对你好，愿意对你用心。 两者各有优缺点。 叶芙蓉总算是把顾淮看顺眼了，起码他不打女人，对林芊芊眼里有爱。 愿意付出感情的男人可不多见。 难怪她喜欢他。 叶芙蓉突然想起来什么，放下筷子对林芊芊说，“符债婆昨天跑回她家找她男人去了。” 清音一听，惊讶地问，“她竟然回去了？姑娘花钱把她赎出来的。给她吃给她喝，还叫我亲手给她做了兜裆裤，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回去了。” 芝芝愧疚地说，“我没注意，她就跑了。厨房少了六个馒头，还少了半袋米。” “还手脚不干净！给她吃给她穿，她还不满足！”清音快气炸了。 林芊芊道，“算了，是一些吃的。少了就少了吧。她回去了就回去了吧。” 这个时代的女人，被儒家思想教育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男人，是她们必须要依靠的。 没有父亲，便去找夫君，夫君死了，便去找儿子。没有男人，也要找个男人去依靠。 甘愿做他们的附属品。 哪怕这个男人是个五毒俱全的， 哪怕她对她不好，她脑袋里的思想也是他们是依靠，他们是港湾。有一些人还会用“家”“孩子的父亲”自我麻痹，让自己待在那个处处受虐待的环境里。 有勇气挣脱出来的是极少数。 而关汉卿笔下，妓女为什么是最先觉醒的那一批？ 因为她们被父亲抛弃，被母亲抛弃，被想要与之从良的男人所抛弃，被世俗所厌弃。 她们在遍体鳞伤中，终于意识到这些人是依靠不了的，只能依靠自己。 而靠自己，便是觉醒的时刻。 便是要发挥自己自身力量的时刻。 现代对女性的教育中，有自立自强。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的事业，都是在教育女性要靠自己，不要忘记用自己的力量去养活自己。 这两者，异曲同工。 而那些闺秀小姐，她们有书香门第的娘家，有哥哥弟弟，有丰厚的嫁妆养活自己。 她们靠着这些。 是悟不出来青楼女子，以及现代女性先进的“女人要有自己事业”的想法的。 叶芙蓉问，“这会不会是一种“仙人跳”？林姑娘，我可没有瞎说。你也不经常在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中间常待，这种事之前在我们那里发生过两起，” “有个人是把自己的老婆卖给别人，待了一个月之后，叫他老婆跑了。夫妻两个用这种办法骗了好几个人，后来被抓到衙门，才人尽皆知。” “还有个人是卖自己漂亮的女儿，也是同样的方法。女儿在买家家里没待多久，便被父亲偷偷带走，而女儿却想待在买家家里。因为买家对她好，父亲总是虐待她。这件事，被告到了官府。” 清音心疼道，“那可是十两银子。” “她跑回去了，把我们银子得还回来吧。” “这些钱，可是我们一文钱一文钱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挣的。我要报官，把这些钱要回来！” 林芊芊说，“要是报官了，她男人知道了，一定会打她。” 清音，“她手脚不干净，被打也是活该。” 现代女人被家暴了，有离婚的想法，也有离婚的选择。 而古代底层女人，她们要是和男人和离。首先，她们脑子里极少有这个想法。有想法也是很少去实行的，休弃的女人是被社会所厌弃声讨的。 其次，她们离开了男人，便失去了经济来源。 不像是闺门小姐，有嫁妆，有哥哥弟弟，娘家帮扶。 所以，她们便忍受着男人的虐待。 这种忍耐，变成了麻木。由麻木，变成了接受。 接受了，别人打她也变成了理所当然。 拳打脚踢，也变得对男人不离不弃。 林芊芊叹息了一声，“算了吧，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 清音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她的付出，她真心实意的对待，在符债婆跑回去的那一刻，都被背叛了。 不止是背叛，还被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踢得远远的。 清音独自去衙门报了官，向县令说了这件事。 县令见到清音是林芊芊身边的人，对她说的话同样重视。得知林芊芊被人坑，而他一颗想要伸张正义，以及报答林芊芊为全城修路的心，便派出衙役们去捉拿符债婆和她的丈夫。 衙役们之前去过小面店，被林芊芊热情对待，免费吃过面，还拿到奖金。又见到她叫人修路，修到自己家门前，方便了他们。 因此，他们把林芊芊的事，都当成了自己的事去对待。 第356章 报官 “我报了官。”清音回到面店里，告诉了叶芙蓉。 “那可是十两银子，还偷我们的东西。虽然只是厨房少了吃的，可我的心里一直不舒服。” 叶芙蓉拍上她的肩膀，安慰道，“我也心里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她是良家女子嫁了人，和咱们这些青楼里出来的不一样。” “虽一起住了几天，她也看不起咱们，觉得咱们是妓女，觉得咱们脏。可林姑娘要咱们讲卫生三天洗一次，天天刷牙，咱们可比她那全身黑乎乎，从不刷牙的干净多了。” “咱们可偷没抢，没瞧不起她，反而同情她，帮助她。结果……” “就是，越说越气。” 店里没那么忙了，两个人站在店门口看不远处女人们忙得热火朝天，扛着锄头修路，运石子，沙子，泥土，石灰。 叶芙蓉指着修路队里一个女人，对清音说：“你看那个，她孩子四个月大，还过来干体力活。” 她抱着自己胳膊肘，慵懒地倚靠在门上说，“这给有钱的老爷做小妾不好，嫁给普通的平民百姓的也不好。” “一个是受不完的欺负，一个干不完的活。” “嫁给普通的贩夫农户，生孩子，受男人的打骂。哪里有我们现在一个人潇洒自在。我们在这里管理着面店，每天轻轻松松，到点了就回去睡觉。不用看孩子，不用孝敬公婆，不用伺候男人，想吃什么做什么，想穿什么衣裳就扯什么样的布。” “我突然觉得女人不一定要成亲，一个人活得舒服多了，自己赚钱自己花。” 清音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我倒是没想着自己以后要不要嫁人，我现在想的是如何把林姑娘教给我的都学会。” “她一点也不要我们两个落下功课，回去还要读书识字，甚至要看完她给我们两个的书。” 叶芙蓉摸上她的肩膀说，“我以前不懂读书识字的好，现在读得越多，越发现书中的世界很有趣。” “它能给人提供有趣的精神世界。” 清音认同地点头，“读了书，脑子里的困惑像是得到了解决。眼前的迷雾也慢慢散去，读书真的很好。” 两个人在这边聊天时，县令夫人携带自己的一双儿女吃完面出来。 他们站在路边，看了好一会前方不远处的修路队修路。 “娘亲，她们看上去好幸苦啊。”女儿抬起头说。 夫人摸摸她的小脸，牵着她的手，沿着路边往家里走，“所以说，女人一定要上嫁。嫁给一个有钱人，当官的。” “不然就会一辈子这么辛苦，怀孕了，都得出来干活。” “幸亏我当初找了你爹，否则，你年纪小小也要跟着受苦。” 叶芙蓉看着县令夫人走远，“都想找有钱人，听起来有钱人遍地都是。” “明明更多都是穷人。” “正妻的位置就那么一个，其他人只能做妾了。” “在县令夫人眼里，劳动好像是可耻的，低贱的。”清音不解地说。 “可她们也在辛辛苦苦，凭借自己的双手生活啊。这样是可耻的，低贱的吗？” 叶芙蓉，“那些夫人小姐，不都是这样的吗？天生自带一股优越感，总觉得自己出身高贵。” “在她们眼里，我们就是？低贱，下贱的。只有下人，丫头才干活，主子们是不干活，享受的。” “她们出身好，命好。才能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享福。” “出身好，就命好吗？”清音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提出了这个人生疑问。 见林芊芊牵着顾淮的手，两人一同进了面店，她上去问她这个问题， 林芊芊对她认真道，“出身好，不一定命好。” “出身不好，不一定命不好。” “比如，祖上都是读书人的大官，突然满门抄斩。比如前朝的皇帝，都是皇帝了，出身还有比他更不好的吗？可是，最后还不是灭国。” 清音认真点了点头。 林芊芊继续说，“出身不好的，也有命好的。” 男人里她说了朱元璋的例子，女人里又说了刘娥的事迹。 “出身不好，也不用妄自菲薄。” 清音听的认真，都记在了心里。 叶芙蓉和店里其他人听完，也赞同。 林芊芊又说，“一个人出身好，聪明。也不见得能过好自己的一生，改变自己的命运。” “如果遇到的非良人，一定会被拖累，甚至陷入泥潭里。” “女人嫁错了人，是件恐怖的事。如果没有好的男人，宁可不选。” 林芊芊讲起三国时期绝世无双的大美女甄宓，出身是高贵的世家女，世代高官。为曹丕生下一儿一女，主动纳妾，用现代的眼光来看是无可挑剔的正妻，皇后。 只因抱怨了几句，最后下场是被无情赐死。 还以发掩面，口中塞糠。 她这样的女子接受的都是女子里当时最良好的教育，绝对聪明。 可下场依然是死。 是她不聪明吗？是她不贤惠吗？是她没有无双的美貌？是她没有管理后宅，打理曹丕的女人吗？是她没有给男人生孩子吗？ 她可以说是最遵守古代三从四德，那套高标准高道德的有名大美女了。 可她却死得如此凄惨。 只因，在这个封建时代。女人再美再聪明，只是男人的附庸，男人的财产。他处置他的财产，卖了，毁了，很合理吧？ 林芊芊说，“所以，我们过好当下，求一个平安喜乐，普通人最基本的幸福就是了。其他人多富贵多幸福，与我们自己无关，我们要专注于自身，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嗯嗯！”清音十分地点头认同，“我现在吃得饱，穿的暖，还有活干，每天这么自由。现在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叶芙蓉也点头，她心头的困惑得到开解，不再像刚才那么羡慕县令夫人，“说得对。别人的快乐幸福，与我无关，我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第357章 她就是头母猪 在小面馆待了片刻，林芊芊便拉着顾淮来到了私塾。 中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林芊芊把四个年龄大的十三十四岁的女孩留下来。 对她们说了月经来潮的生理知识。 见几个女孩都害羞地低下头，不敢抬起眼睛看她。林芊芊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并要她们提前为自己准备月事带，以备不时之需。 “你把这些都给她们讲啊？” 顾淮对林芊芊说。 林芊芊拉起他的一只手，晃了晃，“提前说一下，没什么坏处。有些做大人的，并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做母亲的，也不会提前告诉女儿。” 林芊芊想起初中时期的一个女同学，就是月经来潮都不知道。 后来上了生理课才知道。 现代人做父母都欠缺很多知识，她并不认为古代的父母会做的有多好。 顾淮跟随林芊芊来到了医馆。 他本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谁料她过去认真地对申大夫说，“我想拜您为师，做您的学徒。在学习一些医理知识的同时，想要帮您看一些女病人。” 申大夫见惯了大风大浪，面不改色地看向林芊芊，“你想要学医？” 林芊芊轻轻点头，“我想这里很需要女大夫。不止是这里需要。实际上，这个国家也需要女大夫。” 顾淮讶异地看向林芊芊，“芊芊，你为什么突然想学医？” 林芊芊转过来，对他说，“这不是突然的想法，而是之前看到一些女病人生病了。却因为是男大夫而不去看病，耽误了病情。” “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妇产科的医学知识。不仅是为我们以后的孩子，也想日后能有医术高超的女大夫不仅仅为我生产时服务，也为其他女子服务。” 她认真对顾淮说，“实际上，我想办一所女子医学大学。” “招收女子到一个学馆里，让她们读书识字，专门学医。” “你想开医学大学？还想学医吗？” 林芊芊看着他说，“想学，也准备学。这样……如果有一天你生病不舒服，或者是其他人，我都可以第一时间找到方法救治。” 顾淮端视着林芊芊坚定美丽的脸庞，被她突然说想要学医感染。 因她说害怕自己生病而感动。 她是真的爱他，连学医都想着他，多么害怕失去他啊。 她的好学勤勉，是他所比不上的。 他来到这里之后，她每天回去之后看书，提笔写东西。 申大夫看着林芊芊说，“想学医，当然可以。” “我一直想要收一个女徒弟，专门为女子看病。” “男人很多时候，的确不方便。” “不过，你有时间吗？我记得你还有面馆要打理。” 林芊芊道，“面馆有人打理，我每天下午会过来跟您学习。” 申大夫点点头。 他从书桌上抽出一本纸张泛黄的《黄帝内经》，递向林芊芊：“把这本书全部背会。” “160个穴位全部背会记住，找出。包括十二经络，都要准确记住，精准找出来。” 林芊芊伸出双手，谦卑地接过，“是。” 学习新东西，她每天花一个小时去认真学。 花时间太多了，大脑会抗拒学，走神，不能专注了。 “肺经、大肠经、胃经、脾经、心经、小肠经、膀胱经、肾经、心包经、三交经、胆经、肝经……” 吃晚饭的时候，林芊芊一边喝米粥，一边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中嘴里念念有词。 “面部赤色，通常表示热证，可能由外感发热或脏腑火热引起。面色通红可能为实热证，而两颧潮红则可能为阴虚阳亢的虚热证。” “面部白色，通常表示虚证、寒证和失血证。面色苍白无华可能为血虚或失血所致，而面色晃白可能表明阳虚。” “面部黄色，通常表示虚证和湿证。面色淡黄枯槁无华可能为萎黄，源于脾胃气虚；面黄虚浮可能为黄胖，多为脾气虚，湿邪内阻引起。” “面部青色，通常表示寒证、痛证和肝病。面色发青可能为气血不通，脉络阻滞所致。” “面部黑色。通常表示肾虚、水饮、寒证和瘀血。面色发黑可能与肾虚、水湿不化、气血凝滞或瘀血有关……” 晚上睡觉前，林芊芊边脱衣服边小声背面部病色，遇到忘了的，就走过去翻书。 顾淮庆幸她没有专注于别的男人，却又因为她找到新的东西学习，而忽略自己感觉到不舒服。 他拉了拉她的手，委屈地控诉。“芊芊，别看书了，看看我。” 林芊芊笑着放下书，过来道，“我发现里面有好几个可以按摩的穴位，我以后可以给你按摩。” 这句话，让顾淮心里的不适当即烟消云散。 他蔫蔫地躺在床上，伸手扒拉她腰间衣服，“按摩？你要给我按摩哪里？” “我现在有个地方，急需你按摩。” “哪里啊？”林芊芊问。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嘴唇，“这里，我需要你亲亲。” 林芊芊笑着上前，低头吻上他柔软的唇。 唇齿相接的一刹那，他抱住她的腰肢，将人压在身下，迫不及待地掠夺。 一个漫长的吻，缠绵美好。 顾淮把人搂得越来越紧，而女子渐渐热烈起来，占据主导地位， 林芊芊知道顾淮喜欢她主动。她表现得越热情，他越感觉到自己被喜爱，越感觉到她迷恋他。 这能极大的满足他的心理需求。 她的食指，在他赤裸的肌肤上游移，寻找着心经，胃经，大肠经…… 最后把他抱进怀里，又亲又吻，他感受到无必幸福。 ＊ 县令送来十两银子，林芊芊才知道清音报官了。 “对不起，林姑娘。县令大人要我向你道歉。”符债婆看了一眼县令，对林芊芊说完，躲在了自己丈夫铁牛身后。 铁牛突然伸手狠狠打了她一耳光，抽得她脸背过去，当即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谁让你跑回来的？你害的我差点被关进监牢里！” 符债婆疼得当场流了下来眼泪。 她没有抱怨，没有反抗，只是默默流眼泪。 林芊芊叹息了一声，“我赎了你。既然你不愿意待在这里说一声就是。我会放你走，不用偷偷离开。” 符债婆头垂得更低了。 “你要跟你丈夫回去吗？回去之后继续给别人生孩子，要继续以前的生活。”临走之前，林芊芊问她。 她沉默不语。 铁牛嫌弃地踢了她屁股一脚，“她就是头听话的母猪，专门用来下崽的。” “不知道还能生几个孩子，我是看她身体坏了不中用了，想卖了她。结果，她自己还跑回来，给我找麻烦！要不是衙役找上门来，我还不知道她是擅自跑回来的！” 符债婆跟着丈夫回去了。 清音气得不行，“好心没好报！” “哪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吃苦受罪。” 芝芝说，“我觉得她是怕和我们这群妓女在一起，败坏了名声，怕没有男人要她。” 叶芙蓉点头，惆怅地说，“我也觉得是这样。她们最怕没男人要。” “没男人要，就等于否定了她们的人生，她们的价值。” “有男人要，是最大的荣誉。唉，可悲啊” 林芊芊想办女子医学院，是想着日后她们便多了一个从事的职业。 目前的难题有三个：一是要找好老师，肯撇弃女子卑贱观念，全心全意教女子的老师。 二是：很多女子被束缚在家庭劳动中，要么是卖了，招生有难度。而且要学习医术，得先从最基本的读书识字开始。 三是，办学资金。要租宅子，还是修建一所医学院。以及在哪里修建。这些问题，她都没有考虑好。 办学是长久之计，如果她中途离开了，是办不成的。 第358章 虞氏病危，回京 申大夫看了一眼医馆里排队看病的人，对林芊芊嘱咐道，“你站在这里，把你所观察到他们的面色，以及其他症状，都记录下来。” “观察到多少，写多少。” 林芊芊认真点头，“是。” 她拿起小毛笔，认真观察第一个大婶的面容，然后在手上的小册子上记录下来。 被训练观察力，被考察知识领会与应用。 看得病脸多了，与申大夫给林芊芊的那本医书上的内容，都渐渐对上，所记忆的越来越牢固。 她到小面店里，去私塾，在路上，也观察起人的脸色。甚至很敏锐得看出某个人脸色，所得到的那一种相关症状。 她空闲下来，就把顾淮一只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膝盖上。在他手上找合谷穴，商阳穴，阳溪穴。 捧着他的脸找晴明穴，迎香穴，大迎穴……等，他闭上眼睛，乖乖配合她。 她便奖励他一吻。 申大夫又交给了她两本医书《金匮要略》《本草纲目》，要她全部背会，然后要她去找出一百种药材给他。 林芊芊背着药篓，拿着小锄头，各地挖药材。 好不容易找齐之后，他对她说，“现在你一样一样拿起来。告诉我它的名字，功效作用，应用的相关症状，以及禁忌。” “是。” 越学，林芊芊越觉得学医的人很聪明，脑容量大，记忆力超级好，非常严谨，还得有非常人的胆量。 光是《本草纲目》里1892种药材这块，她都要麻了。 申大夫渐渐让她帮忙看护重症病人，时不时会考她病人得了什么病，要开什么药方。 每天行走在县城里，林芊芊见到之前那些逗留找活的人又多了一些。 是从远地方赶来，听说县城修路的。 他们的消息太落后了。 不得已，林芊芊又找到溪水村的村长商量起了修桥一事。 这座桥很多年前冲毁了，乡亲们为此要常常绕远路。而这个山沟很陡峭，之前有砍柴的村民不慎摔落，瘸了一只腿。 一听说要给村里修桥，乡亲们扛着锄头兴高采烈地过来了。之前那些在县城里逗留的无业游民总算解决。 至于之前的那位孕妇，林芊芊得知她是快要生了，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她腹中孩子九个月看上去七个月大。 她说自己生下孩子当天就能干活。她能一边带孩子，一边干活，所以才不管不顾地来城里找活。 林芊芊给了她50文要她回家去。 这天，林芊芊去石刻店铺，将一份名单双手递给了老板，“麻烦你将这些名字刻在石碑上。” “她们是这次修昭君路的全部女子。” 店主伸手接过，点了点头，他坐在凳子上：“这么多字，可不便宜啊。” 林芊芊说：“钱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意义。” 店主笑得合不拢嘴，他对林芊芊的态度一下子恭敬起来，“您跟我到这边来，挑选石料。” “选择合适的石材非常重要，不同的石材硬度、颜色和纹理会影响刻字的清晰度和美观度。” 店主送林芊芊到门口，尊敬地对她鞠了一躬，“林姑娘，你为我们县城修路，是大好事一件。我会算你便宜一些。” “多谢了。” 店主笑着摇摇头，“多亏了你，我店里的生意也好起来。您愿意为县城的每条新路起名立碑，我这几天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招收了两个小徒弟。” 因为修路，全城店铺的生意也不同程度地好起来。 是人，就要吃饭。来饭铺，酒楼的人多了。 是人，就要穿衣。干活的衣裳鞋子磨破了，再怎么不舍得，也得重新置办一身。 是人，就要喝水。奶茶铺子又多开了两家，他们为了和饭铺酒楼面馆抢生意，把粥做得很稠。有人过去买一碗粥，当做一顿饭。 是人，就要看病。 一发工钱，所有人便想着去消费，大吃一顿，或者是给家里人买东西。女人集体去买布，布店的生意好了。男人买酒，酒馆的生意好了。 林芊芊从石刻店出来，突然被顾淮抱了一个满怀，他趴在她肩膀哭着说，“家里来信，我娘……我娘不行了……” “芊芊你得跟我回京。” 古代讲究“以孝治天下”，做官的人，不论官做得多大。父母去世后，都要请假回祖籍守孝，称为“丁忧”。 古代守孝通常为三年，期间夫妻应避免同房。 守孝期间，夫妻应表现出对死者的尊重，避免进行房事 如果在服丧期间怀孕生子，会被视为不孝，并可能受到法律惩罚。 服丧期间不能喝酒吃肉，不能歌舞作乐，不能娶妻纳妾，不能行房事，不能访友做客。 林芊芊抱住顾淮，轻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她以为能多停留一个月的。这才几天啊，他娘病危…… 她要是不跟他回去，他保准又得发疯，甚至把她绑回去。 林芊芊闭上眼睛思索了一番，忍痛地点点头。 “那我先跟你回去。” 晚上回来，林芊芊告诉了姑娘们此事。她们一个个都难以接受，摇着头不同意。 “天，这太突然了！” “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清音哭着上前抓住林芊芊的双手问。 叶芙蓉身子晃了一下，险些跌倒， 她的天要塌了。 她不情愿地问，“能不能别走啊？你突然说要离开，这让我们怎么受得了？” 她说完，捂住脸默默擦拭起眼泪。 其他人都抱在一起伤心流泪。 林芊芊叹息一声，“我也没有办法。世子的娘快不行了，我……我得跟他回去。” 林芊芊感觉到又是剧情。 她不想回去侯府，它却有一百种办法逼她回去，不得不面对女主。 她才答应顾淮多久，如果在此时突然改变主意说不想回京，他一定会发疯。 算了，先暂时回去吧。 姑娘们不愿意林芊芊离开，第二天饭也不吃，集体绝食。 林芊芊无奈地说，“没有我，你们也一样可以自立的。” 她过去对叶芙蓉和清音说，“你们两个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也知道怎么管理店铺了，也知道怎么应对一些状况了，你们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叶芙蓉强烈摇着头不答应，她眼里都是透明的泪水，视线模糊了，“我以前有底气，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不害怕。你走了，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我们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欺负我们的。我不行，我不行的。” 叶芙蓉紧紧抱住林芊芊不愿意撒手，昨晚，她一晚没有睡。 她总觉得林芊芊走了，自己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里，又要被人卖到青楼里苟延残喘，没有尊严地活着。 林芊芊安慰她说，“一定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我们不会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分开。所以，你一定要可以，必须要可以。” “你怎么不行呢？这段日子，你和清音没有我都能好好看管店铺里了。” 叶芙蓉摇着头说，“他们欺负我们怎么办？我们是女子，他们一定会欺负我们的！他们会打我们！骂我们！没有人护着我们了！” 林芊芊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认真地说，“不会的。这里有县令大人，他会照拂的。还有衙役，他们经常来我们面馆吃面。其他人不敢来闹事的。” “有人闹事，你就去报官，县令大人不会不管的。” 这番话，让叶芙蓉那颗害怕晃荡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没有那么害怕。 她擦掉脸边的眼泪，不自信地问，“我真的可以吗？” 林芊芊坚定地对她点头，叶芙蓉终于恢复了些自信，眼泪仍然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林芊芊要离开了，她才知道她是她的精神支柱。 不止叶芙蓉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其他人均是觉得自己从此往后的依靠没了。 清音吸着通红的鼻子，声音沙哑地问，“你走了，你要走多久？还回不回来？” 林芊芊勉强道，“会回来的。” 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到底有多久？什么时候回来？”清音忍不住再次追问。 “大概……两三个月吧。”林芊芊说，她心里也没有底。 “竟然这么长！”清音哭着扭头跑出了门。 她跑到后院，一边提起斧头砍柴，一边哭着抹眼泪。 芮禾的眼睛已经红肿，她过来问，“你走了，私塾怎么办？那些学生谁来教？谁教我们唱歌？谁教我们继续识字？” 她一把抱住她，哭着请求，“林姑娘，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离不开你！我舍不得你！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林芊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品德与生活这门课你可以去教。内容都在教材上，照着书读都可以，这门课主要是去讨论，启发学生的思维。” “我不行，我怎么可以去教学生？我教字都没有识全，还有好多好多，我都没有去学习。” 林芊芊道，“你大部分字已经认识了。要是有字不认识，可以去请教夫子啊，要是不知道怎么教，都可以去请教夫子。你可以一边学习，一边教别人。” 芮禾不确定地问，“还可以这样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比他们学的知识多几天，完全可把你学会的教给他们，再去学习新的知识。” 林芊芊认真道，“学习不仅仅可以通过其他人教授，也可以自学。世上那么多学问，怎么教得完？很多都是老师教学生学会认字，学会学习方法之后，由他们自己学习。” “你现在认识了那么多字，已经具备了自学能力。” 第359章 服丧 林芊芊和每个人，一一交待过去。 姑娘们还是不能接受她突然要离开，抱着她垂泪涟涟。 林芊芊到望春庐，向刘庸郑重告别。她走后，刘庸叹气道，“可惜啊可惜，她生为了女子。若是男人，定不用跟着男人到处随波逐流，能干出自己的一番大事业。” 如果林芊芊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想要告诉他：在数千年后，有一位伟人，他解放了底层劳动妇女。让所有女子和男人一样拥有就业，大展宏图的机会。 她去医馆向申大夫告别，林芊芊擦去眼角的泪，抬起通红的眼睛说，“师父，对不起。我才跟你学了几天，就不能继续学医了。” 她心里很难受，很痛苦。 突然，她就知道芮禾她有多难受了。 申大夫一双布满皱纹，沉着的晦暗眼睛，看着她旁边的顾淮说，“没事。” “之前，我想教一个女子学医。她也是这样，她的丈夫不同意她学医。以后，就变成了和其他人一样相夫教子的妇人。” “我忘记了，女人是要嫁人的。” “她们做什么，都需要丈夫的同意。” 林芊芊摇头，“不是的。就算我离开这里，我也不会放弃学医的。” “您给我的那些医书，我会好好背会，好好去读。就算离了您，到了京城，我也会向其他大夫继续学习医术。等到回到了这里，我会继续跟着你学习。” 申大夫定定看着她。 苍老的眼里露出了赞誉的光芒。 林芊芊第一次见他笑。 申大夫说，“如此甚好。你既然要去京城，也不会放弃学医。” 之后，申大夫提笔写了一封信装在信封里，交给林芊芊，“你去了京城，去找他。他一定会教你学医。” “多谢师父。” 林芊芊向县令告别，“请大人派人继续监管铺路修桥，对我们店里的女子多一些照拂。” 县令认真点头，“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我不想你们的面馆这么快关门。我想其他人也不想你们的店关门，他们一定想往后几十年都光顾。” 见到林芊芊身旁的顾淮，他才突然意识到她是有男人的。 之前，他从未将她当一个弱女子看待。而是与之共处的同事，朋友，师出同门的师兄妹。 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心想着，自己有这样一个能干聪慧的妹妹该多好。 和她相处的这段期间，受惠受益良多，做梦也没想到能见到皇上。 这样的女子，没有人不想和她成为挚友，结交。 县令道，“我早已经将你当成了我的亲妹妹。你店里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 “多谢大人。” 林芊芊顾淮走了，县令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 害怕孩子们哭闹，林芊芊没有去私塾和孩子们道别。 临走之前，她去见了孤竹希望他能继续招收女子做工，将铺路修桥这件事完成。 他答应了下来。 离开的那日姑娘们，抱着林芊芊哭了又哭，就是不愿意放手，林芊芊抱着她们安慰。 清音脸上掉着眼泪，把连夜做的一双绣鞋塞给林芊芊，“原本是想给姑娘做一套春装的，现在只完成了一双鞋。” 林芊芊伸手接过鞋，抱在怀里，微笑着点头，“谢谢，我会穿的。” 她转身上了马车，向门口十个掩面哭泣的人挥挥手，“你们照顾好自己！” 车轱辘吱呀转动，马蹄得得，扬起灰尘，向京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 · · “母亲！” 披麻戴孝，头绑白布的顾淮趴在棺椁上拍着棺材盖，哭得撕心裂肺，“孩儿不孝！孩儿回来晚了！” “孩儿不孝，让您连孙子都没有抱上……” 灵堂里，一个斗大的“奠”字摆在正中间，白色的挽联高挂两边。 府里上下的丫鬟下人都换上了白衣，各处挂着白绫。 林芊芊同样一身白。她跪在垫子上，任由眼泪从脸边滑落，向虞氏的灵位磕了三个头。 程迦瑶带着二月从外面走进来，见到林芊芊停顿下脚步。 她通红的眼睛仇视着她片刻，看向了抱着棺材痛哭的顾淮。 冬青走过去扶起顾淮，“世子，你若是早回来一天多好啊，还能见夫人一面……”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怎么如此？我临走的时候，她的身体不是都好些了吗？”顾淮哭着问。 冬青垂下头，唉声叹气，“世子，你不知道这风寒……唉。夫人的咳疾不知道怎么就是好不了，咳嗽咳嗽就发展成了肺疾，最后……” 顾淮眼泪越发止不住。他回过头来，趴倒在林芊芊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没有娘了！没有母亲了！我没有母亲了！” “芊芊，我没有娘了！” 林芊芊抱着他，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让他把心里的难受都哭出来。 前来吊丧的亲戚好友见他哭得如此难过，纷纷说他是个孝子，上前来拍着顾淮的肩膀安慰，让他节哀顺变。 停灵三天，顾淮日夜不离棺材。不断在老盆中焚香烧纸，动不动就掉下眼泪。 他的两只眼睛都哭肿了。 三天了，他不吃不喝，一粒米未进。 林芊芊从碗里拿起一个馒头，用力塞给他，担忧地哄“世子，你吃一口好不好？” “别饿坏了身体。” “我没有娘了，没有母亲了……”顾淮靠在林芊芊肩上，伤心地流眼泪，“我是没有娘的孩子了，再没有人像我娘一样疼我了……” 顾淮抽泣一声，沙哑的喉咙再度传来哭声。林芊芊把他紧紧抱进怀里：“不会的，夫人会变成星星，在天上一直陪伴你。” 在林芊芊的再三劝告下，顾淮总算是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燕麦粥。 纸钱漫天飞舞，在一片悲痛声中，虞氏下了葬。 除了顾淮，就是程迦瑶哭得最伤心。 这几天，她同样没吃没睡。虞氏下了葬，她哭喊着母亲欲冲过去陪葬，被人拉住在众人面前伤心地昏了过去。 从那之后，她病倒了。 三月捉起调羹，将熬煮好的汤药一勺一勺喂进程迦瑶嘴里，“小姐，夫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离了她，你在这府中可怎么办？我见那林姨娘和世子爷感情越来越好。” 二月难受地抬起袖子，擦擦眼角的泪，“没有了夫人疼您，世子怕是想抬平妻就抬平妻，想休您就休您。” 程迦瑶难受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美丽的脸颊滑落而下。 许久，她再度睁开，一向平和的眼里绽放阴狠的光芒，“我不相信我会输给她，我怎么会输给她？凭我的聪明才智，哪里输给了她？” “我可是贵族小姐，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娼妓，哪里比得上我半点。” “我已经不要他的爱了，只想要一个正妻的位置，他连这不容许吗？” “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第360章 我只有你了，芊芊 顾淮抱着虞氏的牌位，看着上面的文字，眼里再没有了前几日的悲痛欲绝。 漆黑森然的瞳孔里，有的只是冷酷。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母子变成了仇人？ 他的心里有痛快，也有一些悲伤。突然怀念起儿时的母亲。 那个时候她舍不得他受一点苦，总要把他抱在怀里。他生病了，她担心地整夜守在自己床边。 可是， 等他长大后，全变了。 她对自己的关心没有了，剩下的全是责骂。他喜欢的，不是被剥夺，就是被否定。 他不想做的事，她以母亲的权力逼着他去做。他喜欢的人，她拿出母亲的腔调针对。 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别人的母亲都向着自己儿子，想着日后要靠儿子养老送终，不会对他的事过分干涉。只要给她生孙子，不就够了吗？ 连他和哪个女人睡觉都要管。 她越是干涉，他越不想按照她的心意和她喜欢的儿媳待在一起。她越是不想他做的事，他偏偏要去做。 动不动就拿不孝的话，来打压他。 这不是打压，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不孝的名声传出去，和杀子有什么区别？有哪个亲娘这么坑害自己儿子的？ 他对她不孝吗？他敬爱她，侍奉她，她要自己娶谁都娶了。 就因他对新婚妻子的态度不咸不淡，他便不孝了。 孝的对象，是自己的父母。 他对自己的父母态度一向很好。 就因为他对新婚妻子态度一般，变成了不孝——这多可笑， 他不需要对一个妻子，表达“孝”意吧。 他的母亲，真是奇怪。打程小姐进了门，便对她“一见钟情”好得出奇，凡事站在她那边。 就算是亲生女儿——当今事事以男子为重的情况下，做儿子的也得排在前面吧。 她对她这个儿媳妇，无条件维护，无条件支持。他成了指责的对象，排斥的对象——他们母子什么变成了斗争的关系？ “遇到冲突，你就站在我的对立面，与我针锋相对。知道我这个儿子心里怎么想吗？你不爱我了，一点也不愿意迁就了……我被你伤了心，伤透了……” “我想要的是母亲的理解，关爱，关怀……” “自打我成了亲，你的儿媳妇变成了你亲亲的儿子，我成了百般嫌弃的外人？多可笑，你竟然说出让我带着我的妾室滚出去的话？” “凭什么让我滚出去？我是这个家里的男人，有继承权。有我爹在，还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发话？就因为我宠爱妾室，我犯了什么大错？要我滚出去？触犯了律法，犯了人命官司的人，才会被赶出府！宠爱妾室什么时候成了要被赶出府的大罪？” 顾淮笑起来，脸上露出讥讽，“愚蠢，无脑，蠢笨如猪，自大……以为自己做了母亲，有了点权力，就可以耀武扬威吗？”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是由男人做主。” “有了点权力，便想着掌控我的人生。你以为你凭借母亲的身份能压得住我？不知道男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推翻压迫，改朝换代吗？你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相比于他最初认识林芊芊，她所说的“人人平等”“人生而自由”的话，他觉得没什么。 那些是停留在口头的话，听完，便过去了。 反而是仗着正妻身份，影响他的母亲，然后让母亲来控制他，暗戳戳地想爬到他头上，让人不能忍受。 这女人想翻天吗？ 想来指挥男人做事？ 他们家还轮不到女人来做主吧。 他隐隐感觉到权力的较量，权力的争夺，话语权的失衡……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他记得在东边，有一个高丽王朝，那里国贫民弱，为维护统治，盛行“从母法”。贵族女人因为家世，权力膨胀到了极点，母权妻权大行。 他们这样的泱泱大国，从古至今都不是高丽，轮不到后宅女人弄权。 写在三纲五常里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他爹还没发话，她一个女人就想越权处置他？ 这是哪里来的怪胎？ 都想爬到他爹头上，难怪他爹不喜欢她。 他娘才是真正的疯癫，失智。不会以为自己在高丽，女人话语权能大过男人吧。 自古以来，想和皇帝争权的太后都死了。和男人争权的女人都是一个下场，死！ 顾淮从灵堂回来，眼尾发红，眸子里还闪烁着泪光。 林芊芊伸手抚摸过他的脸边，抱住他心疼道：“别难过了。” “我只有你了，芊芊。” “你若是想离开我，那我们就一起死。” 林芊芊无奈地说，“别提死不死的，夫人刚去世还不够难过吗？” 顾淮道，“一个人是挺难过的。可是两个人一块死，又怎么会难过？” 他把人搂进怀里，贴着她的脸，“你才是我的妻子。我要给你最好的，名分，身份，都要给你。” 林芊芊无奈地摇头，“我不在乎名分，这样对世子夫人太不公平了。” 她也是封建社会包办婚姻的受害者。 “那我不管。我爱你，就要给你最好的。” 林芊芊想起大橘爱甄嬛时：加岁数，赐大姓，送儿子，待遇直接拉满。 男人们很直接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就会千方百计对她好，爱就会想要付出。 因为付出也是一种快乐，给付出者带来情绪价值。比如给自己的父母买礼物，自己也很高兴。而不愿意付出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快乐的。 尤其上位者没必要装，也不喜欢装，他们一贯喜欢赏赐。他们赏赐自己爱的女人时，整个人很亢奋，也很高兴，像是达成了心愿。 爱一个女人，就会对她好，给她最好的。就算做不了皇后，也要让她比肩皇后，善待她的家人，立她儿子为太子（继承人）…… 对自己喜欢的人，爱的人不好。难道对不喜欢的人，恨的人好吗？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男人不愿意付出，那就是不爱。爱在哪，钱在哪，心思在哪，付出就在哪。 封建时期的上位者好像都是这样。爱一个女人，不管她要不要，他都要给他能给的，想给的。 女人拒绝也不能拒绝，尽管这会招致其他女人的嫉妒。 难怪后宫后宅的女人都要抢男人的爱。 毕竟，权力资源都在男人手上。 林芊芊想起书里，女主说只要做主母，不屑于男人的爱。女主有娘家，有丰厚的嫁妆，有底气。 而她要在侯府里苟活，必须得靠世子的爱来庇护。 如果世子执意要给她名分，要给她待遇。势必对女主造成威胁，她们两个不得不对上—— 她真的不想和她斗。 女主段位太高，她幼儿园都未必及格。 大家都是这个时代的苦命女人，何必互相残害。 ps:古言宅斗，似乎一直围绕着女人和女人斗。实际情况还有男人和女人斗，男人和男人斗，他们争家产才是腥风血雨的大头。 《红楼梦》里浓墨重写贾赦要娶贾母身边高级秘书——漂亮年轻的鸳鸯。贾母维护鸳鸯时说“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小说借由贾母之口，将贾赦的险恶用心彻底揭露无遗。他费了多大劲娶鸳鸯？先是让邢夫人去游说，又给她哥哥嫂嫂施加压力。他并不全是因为鸳鸯年轻美貌，更是因为她管着贾母所有的钱。贾母一眼看出，儿子为了架空她，要把身边得力助手挖走。所以，儿子为了钱和权力，也会和母亲耍心眼，用心机。 第361章 忧思伤脾。 中医理论中，脾胃是人体消化吸收的重要器官，主要负责转运水谷精微。如果长期受到情志的伤害，就会导致脾胃功能紊乱，从而引发各种身体不适。 一个有好胃口的人，不会抑郁。而一个抑郁的人，必定脾胃不好。品尝不出来美味，食物给予的最基本的快乐都感受不到了。 林芊芊根据医书上学到的食疗方子，一大早开始在厨房实践。 取小半截淮山药，削皮，切成小丁块。 大米小米洗净后放入炖盅里面。放入山药块，加入8分满的水，咕噜咕噜炖一个时辰，熬成了山药粥。 她叫桃枝给侯爷送去一碗，又盛出两碗拿到房里，和顾淮一起吃。 这两日，她换着给他做了小米红枣粥，苹果粥，银耳红枣粥，都是温脾养胃的。 “怎么样？胃没有那么难受了吧？”林芊芊伸出手，关心地摸了摸他的胃部。 女子白皙的纤手隔着衣物轻轻抚摸，顾淮愣了一会，看着她道，“好像还真的是。” “三四天前，我感觉到你摸的这个地方涨、闷，像是堵了，总不舒服。什么都吃不下，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过，我当时没在意。吃不下就吃不下，少吃一顿，又不会死。实在饿了，我会自己去吃。” 林芊芊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一日三餐，要规律。不吃饭，会损伤胃黏膜。” “吃饭，食物可以稀释胃内胃酸的浓度，进而可减轻对胃黏膜的腐蚀性、刺激性。如果不吃饭，没有食物中和胃酸，胃酸浓度进一步升高，可损伤胃黏膜。” “长此以往，会诱发胃溃疡，胃炎，甚至会诱发癌变。你感觉不到饿，以为对身体没影响，等有感觉的时候就是胃胀胃痛，恶心，想吐，需要吃药了。所以，宝子，好好吃饭。” 看着林芊芊专注的脸，顾淮微笑起来。 他伸手抚摸上她圆实的后脑勺，脸靠过去在她的额头印下轻柔一吻，“芊芊，只有你这样用心待我了。关心我的身体，关心我吃饭，关心我饿不饿……” “只有你这样待我了，你真好。” 林芊芊把他抱进怀里，“你没娘了，我也没娘，我们都是没娘的孩子。” “我比你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这个弟弟的。” “原来你想当我姐啊？”顾淮左半边脸是鄙弃，右半边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不是你的夫君吗？”他环住她，伸手故意去捏她腰间的软肉。 林芊芊拍开他使坏的手，“你是我的夫君，也是我的弟弟。” 用完早饭，林芊芊便去给程迦瑶请安奉茶。 见她脸色蜡黄，整个人憔悴不堪。梳着精致的妆容，满头珠钗，倚靠在床榻上，却没有少女那鲜活的天真烂漫。而是中年丧偶女人身上那般死气沉沉，一股幽怨缠绕周身。 林芊芊有些心痛。 第一次见程迦瑶，她便没有少女身上那天真活泼的气息。 她忘记了书里她上一世去世的时候，是四十还是五十了，一睁眼便重生了。 躯壳里，是老者的灵魂。 仪态里，带着老年人那股懒散，漫不经心的劲，长者把握大权的姿态。以及眼神—— 也是长者看宵小晚辈的那种俯视，凝视的。看透一切不说，偶尔嘲弄的意味……她很难用语言描述出全部。 她突然有些懂书里女主程迦瑶为什么对顾淮不感兴趣，不知道那是不是奶奶看一个孙子，所以灵魂无法共鸣，直接卡死…… 不知道她看书里的炮灰林芊芊，是不是也是一个奶奶看一个无脑口出狂言的小女孩？所以，教训她和教训孙子一样容易。 女主上一世带恨而死，这一世含恨重生，和她们第一次相见全然不同。这一次，她眼里锐利的怨恨越发明显，少女幼态的脸部线条却是粗硬威严的。 林芊芊站在远处，也感受到了她压抑的怒意和不喜。 林芊芊规矩地上前，“给世子夫人请安。” 她谨小慎微地双手为她奉上一杯茶。 程迦瑶并没有伸手去接。 她睨了眼林芊芊，开口盘问，“是世子待你不好吗？你竟然从皇宫出来之后，凭空逃跑了？” “害得世子丢下京中官职，到处找你。这一次过完年，又丢下生病的母亲去找你，还没有赶上见他母亲的最后一面！” 程迦瑶转过脸来，眼里已经是怒火燃烧，“如果母亲她有儿子相陪，不会这么快离开。” 这不是简单的问话，这是问罪！ 林芊芊心惊肉跳，脑袋里隐隐冒出了这个念头。 意思是说，如果不是她，虞氏不可能这么快没命！ 二月咬牙恨恨看着林芊芊。 这个狐狸精，她就是见不得世子对她们小姐一丁点好。故意的跑出去，把世子引出去，好让她们小姐和世子不能相处产生感情。 “你害得世子陷入不孝，又害得母亲最后思念儿子，不能见他最后一面。” “你，去母亲的灵位跟前跪着！去赎罪，赎到她同意为止！” 林芊芊眼皮一跳，惊诧地问，“老夫人同意？老夫人怎么同意？” 程迦瑶冷冰冰地剜了林芊芊一眼，转过脸。 不屑于回答她。 林芊芊起身默默退了出去。 如果不是她，女主会不会就不会过上被丈夫冷待这么惨的生活。这份愧疚，让林芊芊双脚自动走向祠堂，在虞氏灵位前跪下来。 林芊芊回想着书里：女主心里几次说不在乎被丈夫冷漠对待，不在乎他宠爱其他妾室，逛青楼。 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和另外一半像个陌生人一样生活，图啥呢？找室友吗？ 她想象不出来这种心理产生的原因。 林芊芊突然想起一句话：一个人越强调什么，内心就越缺什么。 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越是强调什么，越是缺什么。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第362章 心理学上有一种效应：越是强调什么，越是缺什么。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想获得更多关注的表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性格问题。 掩饰：通过表达自己的不在乎，减少自己的心理预期。当事实不尽人意时也就没那么认知失调了。 她不知道女主是不是这样这种心理心态。 她只觉得这个国家的女人缺少父爱。现代社会里都有缺少父爱的女孩。很多年轻小姑娘被黄毛骗，她们的家庭里通常不是离异，就是父母关系不好。对女儿学习生活冷漠，通通不关心。她们想通过和异性的恋爱去寻找缺失的父亲的爱，和保护。 她觉得在古代极端重男轻女的条件下，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男孩女孩一样的思想宣传。女儿们通常是被忽略，轻视的存在。 她们绝大多数是缺少父爱的，喜欢的是年纪大的，能照顾自己。这种男人身形高大，具有安全感，有着和“父亲”一样宽厚臂膀的男人。 到了青春期，男人渴望和美丽的少女恋爱。女子希望和英俊的男子相爱，刻在基因里的异性相吸。 那种美好的感情萌动，在古代都被压抑了。 只能去嫁给父母相中的人，和他过一辈子。 上一辈子，女主已经凄惨。这辈子，有没有能解开的钥匙？ 林芊芊跪在祠堂里，捏着裙摆，思索着女主的心理构成。 她用现代看过的心理学书籍、学过的心理课程：去思考她，分析她真正的心理需求， 想要她活得不那么痛苦。 林芊芊想起现代在网络上看到和老公离婚的老太太，自驾游全国，终于家庭琐事中解放出来……就算是家庭不幸福的老太太，也有获得重生的机会。 思想的转变，就是契机。 一个没被爱的人，是很渴求爱，会到处寻找爱的。 自小缺少父爱，真正解救她童年缺失的是伴侣。如果连伴侣也缺位…… 林芊芊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中年女子早年家庭不幸福，结婚后也不幸福的痛苦形象。 她们的痛苦，压抑从哪里发泄？ 林芊芊突然想到难怪女主和婆婆这么好一见如故，她们的灵魂几乎相同。 怎么样，才能改变现状？ 主要还是男人身为丈夫的责任心缺失。 对妻子的照顾，爱护都不够。再加上古代这种男人三妻四妾的环境，他们见一个爱一个，道德上一点点约束都没有。女人们谨遵三从四德，也不会对他们有要求，一点声讨都没有。 林芊芊思考了一圈，发现当下的环境：无解。 炮灰女配林芊芊说一世一双人，提出对男人的道德要求希望他们对另一半负责时，被女主嘲笑，讽刺。 被整个社会耻笑。 耻笑纯爱，心甘情愿受丈夫感情漠视出轨的苦……排斥负责的感情，愿意为丈夫纳妾，把原本应该属于两个人的关系，变成多角关系。她不痛苦，谁痛苦？她不抑郁谁抑郁？ 妒妇的名声怎么了？又不会死人。房玄龄的老婆不同意丈夫纳妾，直接和皇帝杠。 王安石坚持一夫一妻制，尽管他夫人吴氏为他物色小妾，但他坚决拒绝了，并给小妾银两让她回家和家人团聚。 王维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刘氏。妻子去世三十年，没有再娶，哪怕被玉真公主看上几次向他表白，他也坚决守护自己的妻子。 而玉真公主一生未婚。 越是优秀的男人，他对自己的精神要求也是高的，道德要求也是高的。因为他们不愿意与世俗同流合污，就想标榜自己优秀于其他男人。 想了一大堆，直到膝盖处传来隐隐酸痛。林芊芊才捶着自己的腿，换了换姿势。 怎么才能改变包办婚姻下，夫妻感情不和谐的现状？ 林芊芊想来想去，改变的地方在于男人。 儒家教育他们为臣，为父，为子。都是教他们尽到为臣，为父，为子的责任，是付出。对妻子，是建立夫权，是命令。 对父母，对儿女，都很好。因为妻子是附庸，便被忽略。 要改变他们的思想观念—— 她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林芊芊猛然间感觉自己很傻，因为愧疚，甘愿来临罚。 她总感觉自己欠了女主的。 感情里有先来后到，自己先来，是不是抢了她丈夫对于她的感情？ 林芊芊乱七八糟地想。霎时间，穿着一身白色孝服的顾淮从门外跨进来。 “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请了个安，人不见了。” 他生气地说完，拉起她一只胳膊放在自己肩头，弯腰将她横抱起来。林芊芊身子一轻，双腿悬在半空晃荡。 她拍拍他的肩膀，央求着“放我下来，我在思考问题。” “思考什么问题？”顾淮看向她。 “《如何培养一个男人的家庭责任心，以及爱心》”林芊芊扬起脖子，用播音腔说话，像是发表一篇论文那般认真。 顾淮笑了下。 抱着她，坐在蒲团上，让林芊芊坐在自己怀里，他伸手将她脸边的发丝拨到耳朵后面： “你为什么突然用这样正经的口吻说话？” “那是因为这是一个很严肃的社会问题。” 顾淮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这怎么又是社会问题？” 林芊芊道：“一个国家要稳固，除了法治建设，便是道德建设。这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如果道德建设不够，人人顶风作案，作奸犯科。那国家就会把东西厂，锦衣卫，粘杆处，血滴子抬上来……” “如果整个社会宣传宽容仁爱，讲究礼义廉耻。就会用德治。道德和法治一直是每个朝代应用的两板斧，这两者也在交替轮回。” 林芊芊一边说一边揉捏自己的膝盖，她舒服地躺在他怀里，继续说，“整个社会道德建设不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只能用法律去阻止。每个社会都是由一个家庭一个家庭组成，男人作为家里的主人，他要是多疼爱自己老婆一些，他就会变成一个完美的男人……” “女人啊，只要这个男人对她好一些，就会死心塌地跟着他，哪怕他杀人放火。” 顾淮笑起来，“原来多疼爱一些自己的老婆，就会变成完美男人……” “那可不。” 林芊芊希望男子宠爱自己的妻子才这样说， 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在梧桐城挥起锄头努力修路的平凡女人。她们更需要家庭的关爱，呵护。 已经艰难地在存活的温饱线上挣扎，被典当，被当物品卖来卖去。如果精神上没有一点点慰藉，那每一天都是暗无天日的生活。 所以，她才想要教她们的孩子们读书。孩子就是她们的希望，他们也能给自己的母亲带去欢乐。 但孩子的爱，始终是代替不了丈夫的。所以，她才提出这一点——培养一个男人的家庭责任心与爱心。 符债婆的事在她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怕是有很多女人像她一样。哪怕过得不好，也会继续在那个家里忍受剥削—— 女人的思想一时变不了，那只能试试改变男人的。 见到林芊芊揉捏自己的膝盖，顾淮伸手替她轻轻抚摸，“你为什么跪在这里？” “我想陪着你母亲一会，和她在这里说说话。”林芊芊想也没想，谎言从嘴里脱口而出。 刚才她的脑子里“嗡”一下想的是：如果告诉顾淮程迦瑶罚她下跪，他一定会去找她。 他已经把这么多的爱给了她，冷落他的正妻这么长时间。世子找她一定会吵架，一定让他们的关系僵化，让女主在侯府的处境越发不好。 而且，刚刚没了虞氏，她正伤心难过。顾淮再去撒气，这不是戳她的心吗？ 更重要的是，世子越维护她，女主恐怕越来越容不下她。 林芊芊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侯府，应该早早离开。 如果能和顾淮和平分手就好了，他们夫妻也会慢慢日久生情吧。 而且，她的心始终牵挂着清音叶芙蓉，以及在私塾的孩子们…… 这份爱情虽然带给她欢喜，却不能让她心安理得的全盘接受。 她不想自己的爱情，另外一个人是牺牲品。 如果会伤害到另外一个女子，她宁愿退出这份感情。 可，如果没有她。女主照样会给世子纳妾，以及按照书里来他自己也会找各种各样的女人，两个人恐怕也成不了琴瑟和鸣的夫妻…… 林芊芊脸上充满了忧愁，眉头纠结在一起。 可她总觉得亏欠女主，世子越对她好，越是冷落女主。 对于一个古代女人来说，丈夫不喜，怕是天要塌了。女主虽说不在乎，可如果有个对她好的丈夫，会治愈她一些。在现代，她亲眼见过漂亮的妈妈在爱的滋养下活泼年轻，爱说爱笑，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当聊天得知她儿子已经高中，她惊呆了。 被爱，被家人的关心包围，会让一个女人变得娇俏可爱，哪怕眼角有细纹，也是一副少女模样。那模样并不是装出来的怎么样，而是给人很舒服，很年轻，充满活力健康的样子。她至今忘不了那位妈妈。精神富足，活在爱意里，简直是女人最好的青春驻颜术。 与之相反，她见过在婚姻不幸福的女人。在丈夫日夜争吵冷战，在家务琐事中，被折磨得灵魂衰老，眼睛已经不再散发光彩。 人经历过的，都会体现在他的眼睛里。幸福的女人眼睛亮晶晶的，会发出星星一样美丽的光芒，特别年轻好看。而不幸福的女人，眼睛是忧郁含泪的，一看就是苦的，她们的眼睛显得要比同龄人衰老。 这次见到女主那忧郁哀怨，和虞氏近乎一致的眼神，她仿佛被击中了心脏——她的不幸是她造成的。 平凡女人幸福的样子，她想起理科状元庞众望的母亲。她虽是农村妇女，身体瘫痪，文化程度不高，丈夫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但是她脸上松弛，自然轻松的笑容，一看就是个高能量的女人。 生活，丈夫精神病，都没有打倒她。 这个妈妈用她的爱，滋养出了一位清华大学的大学生。他儿子脸上传达出轻松喜悦和快乐的笑，一看就是从小在爱里长大。 小时候，父母一方给足了爱和夸奖，会让孩子变得乐观向上，积极好学。哪怕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母亲的爱给能给予他战胜千难万险的力量，这种孩子，会激发潜力，超越自身，成龙成凤。 因为，他被坚定的爱过。 庞众望的父母提供不了物质上的。她母亲就给孩子最好的爱，精神上的支持。她儿子一举考上了清华，并有了女朋友。母亲的爱让他的人生完全起飞。 一些人说爱没有用，原生家庭的爱，另一半的爱不重要……说出这些话的人，应该没有被爱过，也未拥有过这些。如果被爸爸妈妈爱着，就知道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也绝对说不出来不重要，不需要的话。遇到一位爱你的伴侣，会治愈童年的不幸，疗愈这个人的心理创伤，他眼里也会散发出幸福的光芒。 “那你别在这里跪了，跟我来。” 顾淮牵着林芊芊的手，一路穿过海棠门，回到了屋里，他道：“从现在开始，我去做什么，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你不能离开我，去茅房的事不算。” 他转过头，打量了屋里一圈，“就像这个屋子这么大的地方，你和我不能离开这么一个范围，你不能离开我三米。” 林芊芊感觉到无聊，她没做回答。而是去搬来了自己三本医书，开始翻开一页一页翻看阅读。 她之所以学医，是想找到减少女子生产死亡率高的方法。尽可能地去避免，减少女子的殒命。 以及想改善一些产后恢复的问题。 见林芊芊认真读书，十分专注，顾淮突然觉得也想看书。 他去叫冬青搬来了自己的四书五经。 顾淮紧挨着林芊芊身边而坐，他打开一本书，故意把嘴唇凑到林芊芊耳边：“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林芊芊对他翻了一个大白眼，拍上他的肩膀，“你别打扰我，别故意读出来。” “我不管，你看书冷落我了。”顾淮委屈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像只喵喵叫的小奶猫。 “那你想怎么样？”林芊芊无语。 第363章 侧夫人? 他是一个高需求宝宝。 一会，不和他说话就不行了。 顾淮伸手抱住林芊芊，“你读书得和我读一本书，我自己看不进去。” 林芊芊道，“那我们一起看这本医书怎么样？” 顾淮点头，“我觉得你给我找穴位按摩挺舒服的，我也想给你按。” 两个人看了一下午的医书。 只是，顾淮看到里面的食疗方子，就开始点菜了。林芊芊无奈地说，“这个不是菜单。” “可是，一样能吃啊，这些奇怪的组合，我也挺想试试的。” “改天，你做给我吃行不行？” “为什么是我给你做，你不能给我做吗？”林芊芊双手托着腮，端详着他说。 “人和人之间是相互付出的。我给你做了这么多次饭菜，你也得给我做一回吧。” 顾淮一寻思，抓着后脑勺说，“还真的是。不过，我不会做饭，怎么办？” “不会就去学喽。”林芊芊撇嘴。 “那好吧，我去学。” “芊芊，你想吃什么饭菜？” “我不吃太辣的，最近没有特别讨厌的，剩下的你看着办。” …… “林姨娘还在灵堂跪着吗？” 程迦瑶冷声问面前的丫鬟。 丫鬟垂下头，低眉顺眼地走过去回答，“她被世子带走了。” “世子！”程迦瑶惊讶地睁大眼睛，伸手扶住旁边的桌桌子，一时间，脸上风云变幻。 登时，她的手用力攥成了拳头，“她告诉世子，我罚她了，是不是！” “她向世子告状了，是不是！” “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告诉世子。她现在拿世子来压我……” 程迦瑶痛心地抱住自己的头，“现在母亲没了，她借助世子的手，可以随心所欲地打压我了。” “她多得宠啊？不仅世子向着她，侯爷也似乎向着她，家里两个男人都向着她。”程迦瑶越说声音越发的压抑，痛苦。 她猛地抬起头来时，一双染泪的眼睛已经变得猩红，“我怎么忘了啊？上辈子她就是凭借世子的宠爱，处处把我这个正室踩在脚底下，如今，一切——” 程迦瑶握紧的拳头，砸在桌面，上面的茶杯被震得发出一声叮当。 她怨恨地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会的！” “你想顶替我的位置，根本不可能！” …… 服丧期间出门也要尽量避免，百日内身穿白色孝服。 林芊芊也随之日日穿着一身白衣，头上围着一圈白布。她的耳饰换成了白色的珍珠吊坠，发簪多用简单的银簪。 不能出门社交，娱乐活动全无。除了每日跟随顾淮接待吊丧的亲戚，便是在虞氏灵位前焚香烧纸，戴上祭品。 其他时间，她就待在屋里看医书。一页一页背，然后提笔整页整页地去默写。 写累了，看烦了，看不下去医书了，她改换为提笔写文章。顾淮总要黏着她，问她写什么，读她写的东西。 “这是白话小说吗？”他眼睛欣喜地看向她，“从未读过的故事，你还会写白话小说啊？” 林芊芊一把夺过来，一根手指挡在自己嘴唇间，“嘘，别告诉别人，这可是我原创的。” 顾淮点头。 她很讨厌自己做的一点点小事，都被人宣扬出去。 “我不仅会写白话小说，还会写传记。”林芊芊拿出从梧桐城带来的两本书，《母亲》《母亲散文集》，一起交到顾淮手里。 “你要是看不进去那些四书五经，那你看看这些。第一本是我多次访问老师的母亲所写的。” 京城并不像梧桐城，大小书店都没有这两本书。 梧桐城的读书人，以及老百姓们通过朗诵大赛都知道这两本书的内容了。大家经过文字的熏陶对母亲都有了另一层感悟，了解之后，便更孝顺疼爱她了。 古代消息闭塞，受地域城镇限制。一个地方的书，只能在一个地方火，其他地方根本不知道。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得重新宣传。林芊芊把书带来，是想把这两本书里的内容和思想都宣传出去。 她无比怀念现代的网络手机，消息传播多么便捷。直接网上一个热搜，挂上购物链接，大家都来购买。 近日里，侯爷与宗族其他长辈商量着要做一场法事，请寒山寺有名的大师来诵经。 把顾淮也叫去陪客，他叫她一起去，她不想去，他硬是拉着她一起去，说两人必须形影不离。 结果，长辈们见到他把一个小妾带过来，当即沉下了脸：“世子。这是男人们在商量事情，你把一个小妾带过来怎么回事？” 第364章 你懂不懂规矩! 顾淮恭敬地低下头，“我是想着叫她来为叔叔伯伯们端茶倒水的。” 长辈们相互看了一眼，不再搭理顾淮，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始商量事情。 到了凉亭里，几个长辈坐下谈事，林芊芊便主动为他们倒茶添水。 从那之后，顾淮宠爱林芊芊，到哪都要带着她的话在亲戚好友们之间传开了。 说他好女色，他母亲死了，都离不开女人。 说林芊芊是狐狸精变的，勾缠着他丢了魂。 宠妾的坏名声再一次传开。 侯爷赶紧对亲戚们解释说是他叫小妾来贴身照顾，他可一直老实，没有与妾同房。又叫顾淮和林芊芊分开，在亲戚面前不要待在一起，表现亲密。 林芊芊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用时时刻刻绑在一起了，她都烦他了。 程迦瑶病倒之后，府里的大小事务，侯爷便安排赵姨娘暂时看管。 当程迦瑶知道是赵姨娘，不是林芊芊时松了一口气。而当知道是赵姨娘后，她心里又堵上了。 “公爹，怎么能让一个小妾去管理宅院？” “他在母亲病重的时候，也没有日夜守着她，七天才来看她一回。连午睡都在赵姨娘院里。” 程迦瑶回想起来，越发对侯爷寒心，越发对男人失望。 “你看看，男人们对一个妾多么宠爱。对正室都冷漠，无情。” “竟然还把权力交给她。”程迦瑶趴在床上哽咽难言，已经预想到以后顾淮会学着他爹，把权力也交给林芊芊。 她的地位，她的权力，都岌岌可危。 二月抹着眼泪道，“这几日，世子爷去哪都带着林姨娘。两个人形影不离。” “他去和族中长辈商量事情，也带着她，哪怕被批评。” “如今没有老夫人，府中都由侯爷和世子爷做主，以后就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 程迦瑶立即从床上爬起来，她抬起头向三月迫切地招手，“给我更衣，给我更衣。我要起来！” 二月哭着问，“小姐，你去做什么啊？” 程迦瑶攥紧了拳头，支着床榻说，“我必须得起来管这个家。” “如果我再不管，就不由我做主了……” 侯爷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他和谁感情好，就喜欢谁。 交给小妾，也是随手的事，毕竟是替儿媳分担。 他享有绝对权力，最高任免权。 谁表现聪明，谁得他宠爱，就去叫她做事。 而且后宅就这么三四个女人，也不需要立一个小领导出来，他完全可以扁平化管理。 至于正妻，他该给得面子会给。权力他也会酌情发放，正室为了打压妾室，不顾一切迫害他的子嗣，是大雷。 杀他儿子的生母，他也觉得不能忍受。要处置一个妾室，起码得通过他同意，他还很喜欢她呢，就这么没了，以为自己做得干净。 他觉得不能给正室太多权力。 这女人，和前朝的男人们一样丑陋。手里有了点权力，就开始暴露嘴脸了，她们也很会用权力迫害打压别人，甚至更残忍。 男人们政治斗争是把人排挤走，她们随手可以手刃别人。 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子嗣，为他生过孩子的都是有功之臣。 生儿子最好。 她生了孩子，他也会对她好，供养她到老，帮助她家里。毕竟女人生孩子危险，拿命去搏。 在他眼里，愿意生孩子的女人都是好女人。 在他心里，女人的地位，不按正室妾室排序，按她们能生孩子划分。 如果他是皇帝，肯定按生孩子给她们升位份了。但是后宅，就这两种位分，定死了。 他儿媳妇这一点让他很不满，不愿意孕育子嗣。不愿意和他儿子同房。 她连受孕都不愿意。 以他的思维方式来看，并不是合格的好女人。 “我刚才听侯爷说，赵姨娘是他的侧夫人，府里的事暂时由她代管。她聪敏机灵，脑子转得快。” “侧夫人？”程迦瑶脸色发白，用帕子捂嘴咳嗽了两声，看向旁边和她一起走过廊门的二月。 二月点头，“侯爷还对大伯他们说，她功劳大。” “她聪明机灵？脑子转的快？是，狐媚男人可不都是用上了全身的聪明劲，和那个林姨娘一样。” “她们做妾的没有一个安分的，你看看，受到点宠爱就想越俎代庖。” 二月的牙都快咬碎了。 两人正说话间，抬起头见到前头院子里赵姨娘抱着女儿，林芊芊过去逗她的女儿，两个人有说有笑。 “这林姨娘一定是在向赵姨娘取经，怎么从男人手里拿到权力。” 林芊芊伸手轻轻碰了下小丫头圆润饱满的白嫩脸蛋，连忙挪开了手，生怕把她的脸皮给碰破了。 小孩子太娇嫩了。 赵姨娘见她十分喜爱孩子，道：“你要是喜欢，也生一个。” 林芊芊轻轻摇了摇头，反而关心地问道：“生盼儿的时候，您怕是受罪了吧。” “能给我讲一讲你生她时候发生的事吗？我都没在，也没给我们侯府的小姐送上礼物，改明给她补上。” 赵海棠在宅子里沉浸已久，一眼看出来林芊芊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 且两人没有利益冲突。 她便放心地述说起自己生产时候的事。 林芊芊听完点了点头。 她认为生孩子是有窍门和方法的。有些人接二连三生了三四个娃没事，有人头一胎就没了。 她想起，现代有网络平台。刷到好些孕妇视频，以及发文。她们会分享自己的生产经验，给其他人做参考：“哪些不要做！”“那些一定要做！” 在古代，人们获取知识就没有那么容易。消息太闭塞了，被关在了自家院门里。 她觉得平安生产的女性们，可以把自己的经验分享出来，给那些未生育的女性们做参考。 让她们避免错误的方法。这些可都是保命，以及降低风险的小技巧。 林芊芊拿出了小毛笔，和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对她道，“您说的慢一点，我记下来。” 赵海棠见到她还要写字，温柔地笑起来，“你为什么要记下来啊？” 林芊芊说，“母亲，您的这些经验可都是很宝贵的。这里的每个女人差不多都要生孩子。她们了解了你的经验，便能降低生育风险，能帮助好多人呢。” “能挽救一个女子的生命，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家庭，您功德无量，福星会照耀您，过得越来越好。” 赵海棠被她逗笑，脸上更加温柔了，“那你写吧。” 每个大夫，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例如骨科，眼科，耳科，内科，儿科……她想主攻妇科。 在府里待的时间越长，林芊芊的心里越焦躁。她很怀念在梧桐城自由的日子，每天看病患可以增加经验，和申大夫在一起，学的很多，增长得也很快。 现在在府里，只能闷头看医书。 林芊芊怀里抱着医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拿出申大夫的那封信再次打开看了一遍，塞回袖子里。 “不去看病患，怎么统计数据？了解了数据，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古代的医疗技术落后……但是其中一定有规律。” 林芊芊想起自己的奶奶那辈，她有三个姐妹，四个兄弟。家里算上她，一共八个孩子。 是的，一个女人生的。 太奶奶就是农村妇女，那个时候改革开放不久，先进的医疗技术也没有普及到农村地区，主要还是中医。而她却生了八个，活到了七十。 不止太奶奶生的多，那个时候农村都是四五个孩子起步，越穷越生。 太奶奶经历过饥荒，挨饿，小时候没有多少东西吃。她见过她的照片，那个年代特有的小寸黑白照，带花边的。她梳着两条麻花辫，并不胖，就是普通的妇女。 听奶奶说，那个时候还流行缠足。妈妈要被她父亲按住硬生生扳断脚趾，她又哭又闹，死活不愿意，才没有被裹脚。 所以，她认为一定有可以降低怀孕死亡的办法。她想了解那些人的体质的过人之处。 林芊芊想出去得抓心挠肺。 她怎么头脑一热，就回来了？ 还偏偏要服丧，当初就应该狠下心，跑的远远的。 林芊芊的一双脚自动走到了大门口。她往外面望了望，见到街道上百姓来来往往，十分羡慕。 但是，规矩它说深居简出，也没有说完全不让人出去啊。 林芊芊心道，她对世子说一声，得到他允许就够了。 想到这，她放快了愉快的步伐转身回去，问丫鬟顾淮在哪。 而她在找顾淮的时候，顾淮身边的另一位长随常瑞也在找林芊芊。 常瑞把她领到厨房门口，，“姨娘，世子在给你做饭，你快去看看。他叫我把你找来。” “他在做饭啊？”林芊芊听闻，脸上露出笑容，立刻来了兴趣。 她走进去，见到一身孝服的顾淮站在案板边。把两个袖子卷到手肘，两只手伸进了盆里。 “你在做什么啊？”林芊芊凑过去，悄咪咪地问，手搭在顾淮肩膀，身体自然地靠过去。 他竟然在揉面。 两只手揉揣着面团，手上沾满了白色的面絮，糊得手指也粗了一圈。 林芊芊道：“这是水放多了，等等，” 她拿碗舀来了小半碗面粉，撒进面团里，道：“均匀地去揉面，往周围的抓起来一些，用力往最中间揣。” “揉一会儿，左右调换个方向继续揉，然后再翻个面。” 顾淮听她的话去做。 “好厉害啊，这么快就掌握了揉面技术。夫君，你好棒。”林芊芊摸着他的手臂笑， 这一句话，已经让顾淮嘴角已经高高翘起，“还行吧，也不是很难，就是一开始有点粘手。” 和她在一起，他做不好，也不会被骂。 她会指出他的错误，温柔地叫他去改正。 而不是他有一点点做的不对，就迎来劈头盖脸的怒骂和指责。 “哇，你好厉害，把面团揉得好光滑啊。” “你把面擀得也太好了吧。” “对，面条这样切。切得粗细不均匀也没关系，我们做成面片吧，” 在一声声赞叹中，顾淮沉浸在做饭的喜悦里，越来越投入。一句“没关系”让他的心情放松，快乐。 面片全部下进了锅里，盖上了锅盖。 林芊芊拿出四个碗，并排放在锅边，顾淮问：“为什么拿四个碗啊。” “你爹，你娘，我，还有你啊。” 顾淮咬了咬唇，面露难色，“献给我娘倒是无所谓。这是我第一次做饭，就要给我爹吃吗？” “他肯定会嫌弃的。” “不会的。”林芊芊笃定地说，见要溢锅了，赶紧打开锅盖，泼了一瓢水进去。 “怎么不会？他的嘴可挑了，我做的，他肯定不愿意吃。” “而且，这面是我专门做给你一个人吃的。” “谢谢夫君。”林芊芊抱住顾淮，亲密地靠在他身上说，“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么一大锅呢，给侯爷一碗也没关系。” “要是我被骂了呢？” “骂了就骂了呗，总归是你的孝心。” “厨房本来就是女人待的地方，你竟然要世子一个男人给你做饭？”程迦瑶从厨房门外走进来，盯着林芊芊怒声质问。 “你懂不懂规矩！” 林芊芊错愕一瞬，反应过来，双手放在腰间对着程迦瑶行礼，“见过世子夫人。” 空气里活泼的因子，顿时消散。 程迦瑶冷笑一声，目露嘲讽，“就算是世子宠爱你，你也不能这样没规矩。女人要伺候男人，而不是男人伺候女人。” 顾淮愣怔地看向出现的程迦瑶， 他张了张嘴，她全是从他的角度考虑，一时让他无法反驳， “她并没有要我做饭，而是我自己主动做的。” “何况，做一次也没什么。芊芊，她经常为我做饭。怎么？就该女人为男人做饭？男人不能回馈女人吗？” 林芊芊平淡地看着地面，静听两人说话。 程迦瑶坚定道，“就没有男人为女人做饭的道理。” “世子，您是男人，女人天生应该伺候你。无论是做饭，还是穿衣，女人应该面面俱到地伺候你。” “要你做饭，这不是想和你平起平坐吗？我忘记了，之前林姨娘就说人人平等。这个人人平等的意思，就是男人女人平等对吧。” “我想请问一句，男尊女卑的规矩放在哪里？礼法放在哪里？” “这件事，传出去，肯定让世子被人耻笑。” “你是侯府的世子，更不应该惯着宠爱的侍妾。” 程迦瑶抬起眸子道，“我是忠诚地劝告世子。女人越宠，她会越不知轻重。” 第365章 没有人不犯错 “世子，你自己怎么会有做饭的想法？” “我们整个国家，从上至下，都没有男人给女人做饭的说法和先例。一定是林姨娘引导的你。” 程迦瑶如同一个忠臣，认真地劝慰君主不要被奸妃所迷惑。 同时，认真地维护封建礼法。 维护世子作为男人的尊严，男人的名声，男人的权利。 “她没有引导我。” 顾淮烦躁地说，好心情全被破坏。 他看着程迦瑶，脸色糟糕，“我还怕被别人耻笑吗？我之前被别人耻笑得还少吗？” “什么规矩？什么礼法？我不想管，我只是想做饭，体验到女人做饭的不容易，怎么了？” 程迦瑶真诚道，“世子不用懂做饭，也不用做饭。世子只需要坐在桌前吃饭，拿起筷子吃，吃到哪样不好吃，让人端下去重做就是了。” “今天让你为自己做饭，明天就能让你为她洗衣服。世子，你一个男人。要为女人洗衣服吗？” “这会让所有女人耻笑，所有男人看不起你的。” 他们两个人在争论时，林芊芊不管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能不能做饭，规矩不是定死的。不能做饭，东坡肉是怎么发明的？嘉靖皇帝因为热爱美食，还亲自下厨呢。 女主忍受不了，大概是因为觉得世子身份高贵，她低贱，所以不配吧。 林芊芊打开锅盖，把煮熟的面片捞出来一些，放在清水盆里。 剩下的放了青菜叶子，撒了盐巴，醋，酱油，做成烩面片。 她抽出一双筷子，放在锅里蘸了蘸，尝完咸淡，盛出来三碗。 之后用盘子端上两碗，一碗献在了虞氏的灵堂，一碗送到侯爷院子。 顾淮嗤笑，“因为进厨房做了一次饭，被所有男人耻笑？” “我现在就被所有男人耻笑。” 程迦瑶怔了下，只听他说，“他们现在还有人说我不举，不能人道，背后各种笑话我不是男人。” “这些话，我都不在乎。因为进一次厨房，被人耻笑。我会怕这个吗？” 程迦瑶噎住。 自信坚定的视线缓慢落到了地面。 顾淮嘴角勾起，继续道“我高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是规矩。你少拿规不规矩的来压我。” “管好你自己。” 顾淮丢下这句话，转过身，不再理会程迦瑶。 程迦瑶美丽洁白的脸，霎时间乌青。 她如雕塑一般立在原地片刻，机械地转身离开厨房。 “自从我上次罚她跪灵堂之后，她就和世子坐卧不离，如影随形。” “她之所以和世子走这么近，是怕在被我责罚吧？” 回到个人院里，程迦瑶紧紧捏着一双手坐下，双眸紧眯思索“她知道有世子在，我拿她没有办法，她才故意用世子当做保镖。” “咳咳——”程迦瑶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把进来的二月唤到了自己身边。 她说，“我不相信一个人没有破绽，不会犯错。” “你把桃枝赶走，换上我们的人在她身边服侍。要她时时刻刻盯着林姨娘，向我汇报。” 二月低声道，“是。” …… “世子，我想出去一次。这封信如果不交出去的话，太可惜了。” 林芊芊拿出了申大夫的信。 “不能过了百日吗？我想和你一起去，你现在一定要出去？”顾淮牵住她一只手。 过了百日？林芊芊抿了抿唇，脸上忧虑起来。 三个月，天，在侯府三个月不出门。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她要浪费多少时间？ 她清楚记得自己杀了人，没有几天活了。 每一天白白待着，真的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林芊芊想起墨子反对儒家服丧时间太长，说夫妻不能同房，国家新生儿都减少了。说当官的必须要辞官服丧，好不容易当上官的人，过了三年，位置都被人替代了。 而在现代，一切从简，更加人性化，让每个人都尽快地参与到社会劳动中去。 所以，她是现代人的服丧观念。参加完丧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怕伤心，也要继续工作，在工作中分散这种悲伤的心情。父母死了，子女好好活着，才是对她们最好的报答。 而在这古代是被要被狠狠审判，指责不孝的。 孔子的一位弟子就曾提出说时间太长了，被孔子指责他没有人性。说你的母亲抱你都不止三年，你为她服丧三年怎么了？ 他们对孝子的要求更高，对男人要求比女人高。社会等级越高，要求越高，之间的监管越严格，不孝的人是要蹲监狱。 而“礼不下庶人”，对平民的要求就没有那么多，那么严格了。 被扣上“不孝”罪名杀死的人，还有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孔融。 孔融四岁让梨，让他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道德楷模。他成年后了才德兼备，秉公执法，更是爱国为民的好官。 他忠于汉室，对企图篡位的野心家充满了敌意。被董卓打发到了北海后，遇到了曹操。 他性格刚烈，多次讥讽曹操，面对面直接怼就算了，还写文章。曹操颁布“禁酒令”，他极力反对，认为是小题大做。这些行为早就引起了曹操的不满。但是他这个人有名声有地位是当今有名的大儒，没有道德瑕疵，曹操拿他没办法。 直到有一次，孔融在聚会上提出了“父母无恩论”，他认为父母对孩子并没有恩情，孩子只是他们欲望的产物。 曹操得知此事，知道除掉孔融的好机会来了。他利用孔融的言论，给他扣上了“不孝”的罪名，并以此将他逮捕入狱，先杀了他。之后又怕孔融儿女将来报复，下令一起处死。 林芊芊凑到顾淮耳边道，“世子，你还是不要出去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出去的话，一定会被人议论对母亲不孝的。我不想一些看不惯你的人，拿此事做文章。” “我悄悄地出去一次，尽快回来。” 在林芊芊的再三要求，和保证之下，顾淮才勉强同意。 林芊芊一身白衣孝服，悄悄从偏门出去，脸上佩戴了一层面纱。 跨门而出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当即松快起来。 她太讨厌古代这些繁琐的规矩和礼仪了。这些让她想起公司的层层规定——一些没有必要，存在就是为难底层员工，给人增加工作。 上司为了行使权力，施展权威。会用这些规定束缚，打压 如果在事业单位，应该更能体会她所说的。 林芊芊默默穿过中央大街，见到巡逻的金吾卫队伍，迅速低下了头。 之前有关的记忆全部跑了出来，她加快脚步，迅速远离了他们。 寻到杏林医馆，林芊芊对伙计说找刘大夫，她将申大夫的信双手奉上。 刘大夫看完信，请她进了内室，看向她，“你一个女子，要学医？” 林芊芊谦卑点头，她道，“我之前就跟随着申大夫学习，帮他照顾病患，检查女病患的身体。这次来到京城，更不想中断学习。” “请您一定要我跟着您学习。” 刘大夫没有拒绝，把林芊芊叫到病患跟前，“你之前帮他检查女病患什么患病位置？” 林芊芊捏着手道：“胸部，大腿，肚子，还有产道……” “你过来。” 刘大夫指着一位脸上痛苦不堪的妇人，“你去检查这位女病人的身体。” …… “林姨娘出门去了。”丫鬟走到侍弄花草的程迦瑶身边，悄声禀报。 “哦，她去做什么了？”程迦瑶转过了身。 丫鬟从程迦瑶手中接过修枝剪说，“不知道。她一个人去的，偷偷摸摸出去了。” 程迦瑶眼眸微微眯起，“母亲的百日都没过，她就想着出门玩耍，这可是不孝。” “女子不孝也有罪。” 第366章 这位女病患刚走，又一位女病患过来。 本来很多来看病的女子见到大夫，实在犹豫羞涩。见医馆多了一位女大夫，能避免和男人接触，便放心地过来找林芊芊说自己的病情。 这位大姐趴在林芊芊耳边悄声说，“大夫，我和丈夫同房总是痛。” “我想知道是不是……” 林芊芊愣了一瞬，眼睛睁大了。 她发现这里的女子基本的生理常识也没有，成亲了，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够了解，大多都稀里糊涂过了一辈子。 现代虽然也羞于启齿，但是年轻人可以通过互联网，了解到自己的身体情况。 林芊芊凑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说，“流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当时年纪小，身体发育不成熟，初次紧张不放松容易……” “……” “至于现在和丈夫还不舒服，是因为……” （此处省略删减200字） 在古代，大多男人本就没有心疼女人的意识，这导致女人通常体验不好。而女人通常两眼一抹黑，任由男方摆弄。一些男人因为夫妻生活不和谐，得不到满足就打老婆，或是出轨。 何况男人和女人结婚主要是为了随心所欲过夫妻生活，所以这一点特别重要。她觉得女性要了解一些避免撕伤疼痛的小技巧。如果双方都得到快乐，那每一次都会很顺利，两个人的感情也会如胶似漆。 林芊芊仍记得某次在短视频刷到一个网友说自己生孩子医生要手剥胎盘，丈夫竟然说很爽吧……可见两者的认知是有壁垒的。一些现代的男人连基本的生理常识都不懂，被一些为取悦男性，以男性视角的小视频误导，古代男人又怎么会懂。 接待了一位怀孕的女子，又接待了头痛的女子，等空闲下来，刘大夫便教林芊芊开始把脉。 林芊芊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搭在病患的腕间，认真体会，“像是水上浮木一样，重按稍弱。” 刘大夫微笑道，“这就是浮脉。” 把出这一位病患，林芊芊又来到下一位跟前坐下，手指放在他的腕间试了试，仔细说出自己的感受，“往来流利，像珠子滚盘。应指圆滑，又像是盘中走珠。” 刘大夫道，“这是滑脉。主痰饮，湿热，实滞……”“哦，”林芊芊恍然大悟，点点头。 待的时间不长，林芊芊已经感觉到收获颇丰。 眼见为实，实打实地去体会，她记得更快，领会得也更快了。 回去的路上，林芊芊把左手放置于自己的右腕上给自己把脉，再次体会病人脉象和正常人的不同。 她路过一家书摊前，忽然停下来。林芊芊弯腰蹲在地上逡巡到几本书的封面，拿起来一本一本随意翻看了几页。 “小娘子，你要买什么书啊？”店主过来问。 见林芊芊年轻，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极美，多看了两眼。 看到书之后，林芊芊忽然想起来，现代男女也基本是从小说里，或者是颜色片里，学到关于两性的知识。 看什么内容，就相信什么内容。甚至，学习，模仿什么内容。 以及看的片里男主怎么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他们也会学，也会模仿其步骤，丰富自己的体验。 既然如此，那她也可以通过文字的力量去影响别人吧。 毕竟，要保守的女人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挺难的，还会被认为不守妇道。 她也可以写这类书啊。 毕竟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违禁词，不能写的瑟清内容。 能写，全部能写，还能大写特写。 林芊芊拿起一本书，低头阅读起来，店主手捻弄着唇边胡须，笑眯眯地端详着她。 忽然，叫了一声，“那可不是给你们女人看的书！” 他的脸涨德有些红，“这是给男人看的。小娘子，你成亲了没有？女人要守妇道。” 翻开内容就是脸红耳赤血脉膨胀的画面，林芊芊浏览时脸色平静，神色也平静。 她抬起头说，“我知道这是给男人看的书，实际上是我家相公要我买这样的书给他解闷。” 店主当即放松下来，笑道，“是你家相公要你买啊，好吧。” 她买了四本书，要店主用黑布包起来，之后付钱离开。 一个身影悄悄隐匿在人群里，跟随着林芊芊，直到见到她进了侯府侧门，驻足停留了会见门关上，才离开。 林芊芊觉得古代的男人整体道德水平不高，基本五毒俱全。夫妻闹矛盾，和离了，遇到的下一个男人，不见得会比目前这个好。 在现代黄赌毒是违法的，从法律上限制人们的行为，违法，会有代价。而在古代，嫖娼随意，赌钱也是随意。 他们的整体素质得提高。 不止男人喜欢女人，会有生理性喜欢。 女人喜欢男人，也有生理喜欢。 喜欢他，就会想和他肢体触碰，比如牵手，喜欢他身上的气味。而如果连碰都不想碰 第367章 别在这里碍眼 而如果连碰都不想碰，结婚了，一滴水都挤不出来，夫妻生活绝对是痛苦的。 “关了灯都一样”男人很容易被下半身支配。再不喜欢的女人，也能和她生一堆孩子。而女人遇到不喜欢的男人，是很难产生生理性喜欢的，很难分泌，将就不了。碰到喜欢的，才会哗啦啦。 很多人觉得能日久生情，还有一种实际情况是，两个人性格三观不合，且没有感情的人，再怎么磨合，都不会长久。 带给人的是无尽的委屈，崩溃抑郁的情绪，每天流不完的泪水。 很多人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实际上，和不爱的人结婚，出轨都没负罪感。 而不排除身体接触的夫妻，绝对离不了。身体下意识贴着，剪不断理还乱，一看就是夫妻生活和谐。 古代盲婚哑嫁，父母包办婚姻。都没有了解，新郎新娘新婚就要洞房。陌生，抗拒的情况下，和强奸无异的情况下女方怎么会不痛苦，一些人初次都有了阴影。 之后便是忍耐，忍耐，忍耐…… 林芊芊前脚刚回来，后脚就有丫鬟小跑着去向程迦瑶禀报。 她抱着书跨进来侧门，看见顾淮在这里等她。 “怎么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说。 “我在医馆里帮刘大夫照顾了几位病人。”林芊芊脸上相比较出门前，明显多了一些喜意。 她走过去，一只手抱住怀里的书，腾出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怀里抱着什么？用黑布包着。” “买的书。” “买的什么书？” “难看的书。” “难看的书，你还买它？” “因为太难看了，想知道它有多难看。” 顾淮嘴唇微扬，笑起来。 转过脸看到林芊芊的头顶，原本伸手想去搂住她的肩膀。又想到家里还有亲戚在说不定会被撞见，便又硬生生缩回了手。 果然在途经八角门时，遇到一位长辈，顾淮被叫走。 林芊芊回来没见到桃枝，反而是一个新来名叫翠屏的丫鬟在屋里。 “姨娘，桃枝她家里有事，要先回去一段时间。” “她家里有事？那怎么提前不和我说一声？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林芊芊抱着书，纳闷坐下。 按理来说凭她们两个的交情，怎么都得当面说一声再走啊。 突然换了人，她很不自在。 林芊芊道，“你出去吧，用不着你伺候，我需要的时候会叫你。” 翠屏一双眼睛，紧紧瞅着她怀里抱着的东西，猜测着是什么。 听到这一句话，才低下头，收起了放肆的目光。 翠屏抬脚往外刚走了两步，忽然，屋里传来林芊芊不满的声音，“你进来，谁动我东西了？” 林芊芊指着自己的桌面问。 她出门的时候，桌上的书，包括写的稿纸都是随意摆放晾干的，回来便整整齐齐堆成了两沓。 她的稿纸，在右下角用“一二三四五六”做了页码标记。 被按照顺序排列好了。 翠屏低下头，“回姨娘，我帮您收拾了一下屋子。” “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你怎么就乱翻我的东西？” 她写的东西，被顾淮看了无所谓。 被其他人看到，她心里噌地就烧起了一团火。 和小时候写日记被父母发现不同，她此时的感觉是被人偷窥了，被人侵犯隐私了。 她高中写的作文，也不愿意被人随意翻看，那是她的东西。 这些丫鬟婆子，她们的嘴可不严实。 知道了一些写的内容，准在背后蛐蛐她。 “你识字？”林芊芊问。 翠屏轻微点点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这林姨娘果然是娇宠惯了，一上来就对她发火，真是让人讨厌。 念着世子夫人对她的恩情，她很想找出林姨娘的把柄。 在林芊芊没回来之前，借着叠衣服，打扫卫生的由头，将她的衣服柜子，抽屉，全都拉开。齐齐翻了一遍，搜查她有没有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还碰了哪些东西？”林芊芊问。 翠屏捏着腰间的手，头又下垂了一些。 她无辜地垂下眼皮，“我见被褥没有铺平整，叠了被褥。” “还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收拾了一遍。” “还有吗？”林芊芊盯着她。 翠屏受到惊吓似的抬起头，“还帮姨娘您收拾了一下梳妆台。” 林芊芊闭了下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此自作主张，乱翻别人的东西，是谁教给你的规矩？” “我的东西一向不喜人乱动。只有我叫人收拾的时候，她才能来收拾。” 比起整理清洁，林芊芊更注重的是隐私权。 之前她让桃枝收拾东西，也是自己把自己的贵重物品收拾过一遍。交待那些能动，那些不能动之后，桃枝再去收拾。 “你出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这样的丫头。” 林芊芊冷声说。 在这个府里，哪个下人她都不信。 “林姨娘！”翠屏惊慌失色，扑通一声跪下来。 “您别赶我走啊，林姨娘！我是主母派来照顾您的，您不能赶我走！” 意思是，她没有人事任免权？ 林芊芊心头又浮现起中学时代，同学偷看她的文章，背后讥笑的记忆。 “没有我的允许，我桌上的书，文章。任何下人都不能碰。” “你如此自作主张，我看这里容不下你。” “你走吧。” 林芊芊道。 “林姨娘，您别赶我走啊。” “请您别为难我一个下人啊。” 翠屏挤出两滴晶莹的眼泪，余光瞄见顾淮从外面踏门而入，忽然起身过去抱住顾淮的一条腿，趴着哭起来， “世子，我只是为林姨娘整理了一下房间，她就要赶我走。” “求您，不要赶我走啊。我真的什么错都没有犯，我只是做一个小丫头做的事。” 顾淮看都没有看翠屏一眼，抽出自己的腿道，“芊芊让你走，你就走。” “快点走，别在这里碍眼。” 翠屏抹着眼泪来找程迦瑶，诉说了自己被林芊芊赶走的事。 “那些文章都写了什么？”程迦瑶镇定地问。 翠屏抬袖擦着泪水，低声道，“写了两个兄弟的故事，两个兄弟同时娶亲。一个待妻子好，日子越过越好，而另外一个虐待妻子，最后家破人亡。” “她写这些故事做什么？”程迦瑶捏着自己下巴思索，“难道是无聊，写这些故事玩？” “母亲才去世多少日，她竟然就想着看书娱乐。” 说到此处，翠屏地抬起眼睛，对上程迦瑶，“我突然想起来，林姨娘今天回来，怀里也是抱着书籍。” “虽不知道是什么书，但想必不是什么正经的书。” “哦。”程迦瑶伸长脖子，端坐在位置上，突然道，“二月，你去看看她都买了什么书。” “母亲的丧事过了不久，她出门就算了，还想着看书取乐。” 二月走过来说，“听说林姨娘今天出去很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去私会谁？这京城里她可没有什么好友。” “这世子爷真是把她娇惯坏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老夫人的丧事，都不放在眼里。” 第368章 第二次逃跑计划 林芊芊给自己腾出一个空箱子，把写好的稿纸整理好，都放在里面，之后锁上。 晚上睡觉前，她坐在蜡烛下，翻开了新买来的书翻阅，学习其写法。 林芊芊发现男性写的肉，和女性写的完全不一样。 用词很糙，没有唯美的形容词，一连串细腻的比喻句。 老板告诉她，她手上的这本《如意郎君》卖得最好。 林芊芊琢磨着，要写一本受欢迎的颜色文，也要把握男性的爽点，把握住了，这书才卖得好。卖得好了，才会被更多人看到内容。 看古人写的男性向内容，她看一句，心里要吐槽两句。根本体会不到他们看书时的愉悦和兴奋。 忽然，一只年轻修长的手，轻轻搭放在她肩头。 林芊芊转过身，见到是顾淮。 他把脸亲密地凑到她耳边，“原来，你在看这种书啊。” 他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窃喜。 似乎是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秘密，揪住了她的小辫子一样。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看这种书怎么了？” 顾淮，“你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啊，竟然都不遮掩一下。” 他伸出食指来，勾起林芊芊的下巴。刚勾起来，被林芊芊一把拍掉，冲上去咬了一口。 他从后面拥住林芊芊的肩膀，脸埋进她的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女子身上淡雅的香气，“你们女子也会看这种书。” “大惊小怪，我们女人还和男人一样和人上床呢。” 林芊芊说完，把注意力继续放在书本的内容上，翻到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顾淮把嘴唇凑过来，亲了她脸颊一口。 温软湿润的触感刚落下，又温柔地落在脖颈上，一下，两下。鼻尖喷涌而出的呼吸如鸭绒羽毛扫过她的肌肤，引起阵阵颤栗。 林芊芊的肩膀不由瑟缩了下。 他每亲吻一口，便挪一个位置，吻得眷恋又充满柔情。 他抱住她，手臂圈紧，身体逐渐贴上来。林芊芊嫌弃地伸手去推开他，同时身体往后躲，“哎呀，你别过来了，克制一下……” “怎么克制？克制不住了……我想你了，”他的呼吸声如炽热烈风，在她耳边呼——呼—— 每一声出气，又重又长。 他亲了一下她的耳朵，“我慢点。” “你不怕你娘怪罪？” “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抱上孙子。” 说起孩子…… 中途，林芊芊突然想起孩子。 三个月，真等三个月，她的肚子就隆起显怀了……到时候，如果被发现，肯定因为孩子要被死死绑定在这里。 他肯定不会让她离开的。怀孕九个月。 她只有不到一年时间可活了？ 她剩下时间，要耗费在这里？ 不，如果侥幸没死，还要母乳喂养。 喂养了孩子一两年，和她有了感情，怎么舍得轻易分开？ 天，被困在这院子里，后半辈子…… 女主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独宠，会给世子纳妾分她的宠。她怀孕生子……书里世子就是在这期间出轨的—— 林芊芊感觉到噩梦要来了。 不管他出不出轨，爱上别人或者是怎么样，她一定不要被困在这里。 怀孕打胎了，女子身体会受伤。生孩子，同样会有损伤…… 她怎么才能像上次一样悄无声息地再次逃走？ 翌日，林芊芊端坐在桌前，拿出毛笔写了一封信。折叠好，悄悄塞进了自己衣袖里。 在离开之前，她告诉沈坚，如果有必要，她会写信给他，请他带自己离开。 这里，绝对是不能久待的。 她的价值，她的人生意义，绝不是在给男人生孩子上面。 两束温暖的阳光自室外照进来，无数金尘粒子在空气中漂浮。林芊芊抚摸上自己目前还平坦的肚子，静静沉思。 人工流产适合在10周以内进行。药物流产是妊娠小于49天，药物流产如果孕囊太大，会流不干净，要做清宫。两者都有一次流不掉的风险，现代医术先进，可以通过b超观察到人体器官内部，很容易打掉孩子，古代就没有这样的技术了。 如果流不掉，受疼的依旧是她…… 小时候看过《悲伤逆流成河》，她仍然记得女主易遥流产时悲惨的文字叙述。去黑诊所护士让她拿盆去接，女主流血过多而晕厥，醒来泡涨的床单变成血红色。很多人因为这段真实的文字记录而对和男友发生关系敬畏起来，这是好事。 打胎是很伤女子身体的。这是很严肃的事。必须要用文字去警醒，提醒女孩子要慎重。 这一段，她记得太清楚了。也许是因为当时年纪小，想象力很丰富，她没经历过，却像是感觉到了和女主一样的疼痛一样，对流产这件事觉得恐怖。 如果流产大出血，她是不是一样会提前死？ 一想到会死，她又害怕起来了。 她是个胆小鬼，一想到死。就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待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 上午看了一个时辰的医书，林芊芊开始构思新的颜色书内容。 她上一本已经写完了，现在处于修改剧本状态，被她锁在箱子里。 她看了四本，开头都是男主姓甚名谁，哪里人……然后遇到了漂亮的女鬼，要么是女妖，开头就出场拉着男人发生关系。这些女子不仅长得漂亮，还能给男主带来家财万贯。有一本里面是女子会法术，给贫穷的男主变了一座豪华的大屋。 真是会想象，不仅要美女，还要无私奉献的贤妻良母，还要美女给他金子银子，还要给他建屋子……呵，这不妥妥的年轻小伙傍富婆心理吗？ 难怪在古代穷书生和大家小姐的故事那么火，真是会幻想。古代人也喜欢妥妥的爽文剧情啊！ 林芊芊又想起《西厢记》里很多颜色内容。现代的评价是：敢于冲破封建礼教的禁锢，私下结合，表达了人们对封建婚姻制度的不满和对美好爱情的追求。 作者元代人戏曲作家王实甫，诗词歌赋出类拔萃，精通音律。因不满官场龌龊，愤而辞官。失望之际，到元大都闯荡，遇到关汉卿，和他一起扎进了戏剧创作里。 那个时候，一些厌世，有才华的男人们，也投身到戏剧创作里。 林芊芊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们好像有点相似。 她是对现实不满，想要改变，才开始写原创剧本。那些优秀的祖先们，他们也有着对现实的不满，选择了戏剧写作这一职业。 戏剧，文学创作，可以创作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精神领域。 这个精神世界，被展示出来，会满足一些人的幻想，影响一些看过读过的人。 他们写遇美女发大财，竟然不写一个美貌没钱的灰姑娘。可见，他们多么现实。 女人光漂亮不行，还得有钱。光有钱，捂在自己口袋里也不行，得奉献出来给他花。对了，这些女人见到漂亮姑娘会给他纳为小老婆，一点醋都不吃，还会三人行。 林芊芊想起自己看过的现代男频文，男主的后宫非常和谐，古代通常是大小姐，公主。现代要么美女总裁，集团千金。吃醋嫉妒都没有，一心服侍男主。 哇靠，这古今男人对于三妻四妾，后宫和谐的想法，简直一模一样。 他们都不喜欢穷妻吗？ 这些女人里，没有一个对男主是冷漠的。哪怕是高冷女主，对男主也是话多，主动白给的类型。 可见，他们骨子里对主动型女人的喜爱。 而女频文学里，通常是高冷的男主主动。 可见，不管是男人女人，大家都喜欢高冷的人对自己主动，对自己热情。主动喜欢上自己，背后关注自己。 林芊芊按照男频爽文模板，构思好了男主遇美女，发大财，做大官的大纲。 把大纲提笔写在纸张上，又开始滞撑着脑袋，想怎么写开篇那香艳刺激的床戏。 开篇绝对要吸引人，让他们产生购买欲。 男女主什么姿势，什么地点，什么状态——都要一一构思过去。 简而言之，就是在脑海里像是电影一样先把所有镜头，细节演一遍，再开始下笔写。 男频肉文，着重点就在女主的身材，反应上了……林芊芊越想越觉得很难，和自己的大脑作对。 现代还有小视频可以看，作为参考。她想象不到男人视角下，女人和自己发生关系时是什么样子……他们在看哪儿，感受是什么。 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的，但是必须得写出他们感兴趣的内容。 她把顾淮叫来，把写了一小段内容悄悄让他看，让他给出修改意见，他说她前面写的吻戏太长太多了。 “可是，女人就是注重前戏啊。” 林芊芊越发觉得男女思维不同的地方太多。前期，他们很迫切切入主题，女人则希望多亲亲摸一摸。 “那哪些内容要删减？你觉得可以不要？” “通常是没有那么多耐心的。这些，这些，都可以删掉……” 看到自己写的一大段，只有两三句话保留下来。林芊芊再次感觉到了写作难度。 男人和女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 “不过，把这一段放在中间倒是可以。先解了急，才有那么多耐心亲吻抚摸全身，每一个地方都亲过去。”他说。 顾淮坐在旁边，看着林芊芊提笔一个字一个字在纸上写下来，觉得非常有意思，他看得入迷。 他一会看她专注认真的侧脸，那双眼睛盯着纸，长长睫毛弯卷翘起，琥珀色的眸子美得惊心。 一会看她纸张上蹦出来的一个一个字，因她的笔触开始了想象。 这些体验是其他女子怎么都不会带给他的。 她们羞耻于谈起这些，甚至想都不敢想，又怎么会大胆交谈。而和她聊起这些，感觉到两个人思维发生碰撞，对彼此更加了解了。 她的不羞怯，大方，不扭捏。随心所欲畅谈，让他很喜欢。 一上午，顾淮在愉快中度过。 林芊芊写完了一页，头磕在桌子边沿，唉声叹气。 “好难啊，憋出这么一点字。写女性视角就好写太多了。” “林姨娘，”吴妈妈从外面走进来道，“林姨娘翠屏在外面跪下了。” “说取得你原谅才会起来，她不会再犯上次的错了。她一定会尽心服侍你的。” 第369章 冲突(补够4000字) 林芊芊转过上身，对吴妈妈道，“你告诉她，我不需要这样的丫头在身边伺候。” “好奇心这么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那就去窥探别人的的隐私好了，我不需要这样的丫头，别让她在院子里死皮赖脸跪着了。” 有窥探欲的人，怎么可能会说改就改？ 逮着机会，就想知道别人的私事。 吴妈妈应了一声，去了外面。 林芊芊继续和顾淮说创作的事。 通过和他的交谈，她忽然想起一些零碎片段。一些视频里，会把镜头对准女主的胸部，腿……这些就是镜头语言。 她有了一些创作思路。 中午用完饭，林芊芊随顾淮出去散步，路过院中的翠屏。 她立刻磕头请求，林芊芊没有理会她。 偏厅里来了两位官员，他们都是京官，曾经写信托人把刘庸的书寄到京城。十几文的书，刘庸想免费送给他们。可是一本书要付出七倍的邮费，实在不划算，还浪费钱财，一直拖着没送出去，林芊芊提议由自己带到京城里送给他们。 “恩师，竟然要你把书带给我们，十分感谢。”一位官员说。 林芊芊笑着把提前准备好的十三本书交给他们。 另一个好奇地抬起眼睛，“这本书，是你写的？” 林芊芊微皓首，“是。” 他坐在座位上翻开了书本，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膝面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另外一位仔细看着封面。 这本书，封面设计就和自己见过的都不一样。 除了中间大大的“母亲”两个字，下面还有两行小字，“刘庸母亲自传”“一个平凡而伟大女人的前半生” 作者：刘庸、林芊芊 林芊芊看着两位大人，真心实意地说，“这次回到京城，也是想要老师这本书，大街小巷的书店都能看到。” “被越来越多人读到这本书的内容，老师的母亲才会被人记住，老师的这份孝心也会被越来越多人熟知。同样，这本书卖得越好，老师也会从中获得维系生活的费用。” “我本来想要亲自去跑印刷此书的事，可是母亲去世……心里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想要做的事，能否请两位大人帮忙？” 高大人抬起头对林芊芊说，“既然是与老师有关的事，那我一定会去办。” 他想起了刘庸。 当初要不是他劝学，他现在还不学无术，为生计发愁。 他的老师，可以说是改变了他的一生。 如同他的再生父母。 林芊芊露出诚恳的笑容，“拜托了。” 高大人从座椅上起身，负手而立，儒雅随和，“此事就交给我们两个了，不过是小事一件。” “本应该每年好好去看望恩师，可是事务繁忙。” “多谢大人了。”林芊芊再次感谢， 林芊芊忽然想起什么，眨了眨眼睛，“这本书是宣传儒家孝道，让孩子们知道母亲不易的优秀课外读物。” “我觉得要是学堂的学子，孩子们人人都能有一本。且认真读过，一定会让他们更感感恩母亲。” “课外读物？”高大人听到这个名词，顿觉新奇。 林芊芊微笑着解释，“对，课外读物。可以是一些爱国教育的书籍，也可以是教育人爱母亲的书籍。书中的内容，要么是爱国的文章，要么是和母亲的故事。老师在课堂上布置课外阅读任务，让他们多多读书，领会父母的不易……” 高大人点点头，眉心微微动了动，他似乎若有所思，“那这些书，是要他们出钱买的吧。” 林芊芊点头，“当然了。” 高大人抚摸着下巴的胡须，忽然想到学堂给孩子们买课外书，不就可以向他们的父母们再要一笔钱吗？ 这其中，操作一番。他可以拿到钱，老师也可以得到好处，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眼前女子，竟然提出课外读物这一方法。她在提点他说其中有利益可图。高大人不禁对林芊芊投以赞许的目光。 他笑起来，笑声也爽朗了几分，“难怪师父会破例收你为女弟子，的确聪慧。” 送两位大人出了侯府大门，林芊芊伸手扶住门框，目送他们两个并行离开，渐行渐远。 如果可以，她还真的想再次举办一次朗诵大会，让所有人都听听书中内容。 识字的人才会去读书。而读书人中，只有刘庸的弟子，粉丝才会专门去买这本书，受众又缩小了一圈。 那些读不起书，不识字的人，根本接触不到书中内容。 在这府里，真是憋闷。 林芊芊扬起头，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庄严楠木大门，各处四四方方的门窗。 单一，笔直的线条，直上直下，把人框在里面。 林芊芊想起苏州园林，现代人赞美古代园林处处是框景。 可是，只有生活在这里，才知道自己的自由也被框在这里面。 “两位官员，特意来找林芊芊？”程迦瑶眉头微皱，眼底带着一缕诧异，询问身边的丫鬟。 “是。” 丫鬟道，“林姨娘送书给他们，这是私相授受吧。” 程迦瑶眼睛轻微转动，她抚摸着自己侧脸说，“应该不是，你不是说了世子在吗？” “她什么时候认识当官的？” 她身体往前探了一些，低声问，“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丫鬟认真点头，“就是那些书。” 程迦瑶深吸了一口气，从位置上站起来，道：“我们走！” …… “母亲刚去世，你就寻欢作乐，看这等污秽书籍！” 啪——四本书被齐齐扔到林芊芊面前，传来掷地有声的响动。 程迦瑶双目凝视着林芊芊，板着脸冷声质问，“你尊重过她吗？” “你这是大不孝！” 林芊芊垂下了眼睛，看着黄土地面，模样恭顺。忽然，被推着粪球倒立着行走的屎壳郎吸引了目光。 程迦瑶旁边的丫鬟，嫌弃地皱起鼻子看林芊芊，“她不止这件事上不尊重老夫人，她很随世子回来的第一天，世子伤心得哭泣落泪，饭都吃不下。她吃得很多。” “不仅在府中停灵三天的时间，胃口好。老夫人下葬的那一日，她的胃口也很好。府里上下所有人都吃不下，林姨娘像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一大碗米饭端回来，一粒米都不剩。” 林芊芊惊奇地抬起眼睛看了那个丫鬟一眼，吃饭竟然也会被拿出来审判？ 她脑海里突然插播起一条新闻：孕期吃了12个南瓜，被婆婆嫌弃。 随着月份增加，她比之前饿得很快，总感觉很馋，饭量也增加了。 谁说她没有婆婆了？ 这一个，两个，都想当她的婆婆，来训斥她。站在上位者的角度，高高在上地指责她。 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狠狠羞辱她，打压她。 柳妈妈盯了林芊芊一眼，心里暗骂林芊芊骚蹄子，浪货！ “老夫人才去世多久，她骚蹄子就开始痒了。整日勾引着世子，与他形影不离。光天化日之下，亲亲我我……她这种青楼里的娼妓就是这样，每天必须和男人睡觉，不睡觉就浑身发痒，整日里想着那事。世子被她勾引。连自己去世的母亲也不尊重了，你看这几日，他脸上那里还有悲色，像是母亲去世很平常一样。” 林芊芊听着她们的指控，心道第二条罪责：勾引世子。 柳妈妈继续道，“世子爷没有见到老夫人最后一面，也是因为她。” 柳妈妈突然抬起袖子，哭喊起来，“家里来了个狐狸精！把整个家搞得乱七八糟，母子硬生生分离啊！” 柳妈妈是顾淮的乳母，老仆，她的地位要高一些。 林芊芊默念：第三条罪责：没让世子和虞氏见最后一面！ 柳妈妈难过地弯下腰，拍着自己大腿又哭又嚎。程迦瑶似被她感染，抬起帕子擦拭起眼泪， “说起母亲去世的那日，我亲自守护在她身旁。亲眼见到说她想见世子一面，没想到……她硬是咽了气……” 程迦瑶越哭越伤心，旁边的丫鬟婆子们，都以同情关心的目光看着她。 “不仅如此，她昨日还偷偷跑出府去，在外面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你一个内宅妇人，母亲又刚去世，大家整日沉浸在悲伤里，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你竟然还想着出门游玩！” 一条一条罪状，数落下来。 众人对林芊芊的怨言越来越多。 在她们眼里，青楼妓子是比自己身份地位低一等级的。 她们再怎么样，都是普通的平民，身体干净，身家清白，比她强得多。 青楼女子被男人睡，总是一副骚样。所以，她们也喜欢睡男人，整日想着勾引他们。 哭了好许，程迦瑶抬起眼睛，她睫毛上还挂着一滴眼泪。 她怨恨地看着林芊芊，“母亲生前多么痛苦，就盼望着见自己儿子一面。我现在还记得她叫世子的名字，那一声声……叫人肝肠寸断！” “你对她不敬，也对她不孝！” “你知不知道，光是这一条不孝，就足够将你赶出侯府！” 林芊芊眼睛一跳。 她还真的希望被赶出侯府。最好世子爷同意，那样她就不用整日憋屈地活着了。 程迦瑶心里纳闷，她怎么看到了林芊芊眼里露出了喜悦，似乎希望她把自己赶出去。 她看错了吧。 林芊芊心里很是激动，如果被赶出去，她是要感谢她的，就怕女主与她作对，不顺她的意，故意和她反着来，处处给她添堵。 林芊芊压下了这份喜悦，又恢复了之前平静的面容。 柳妈妈道，“世子夫人，请你处置林姨娘。她整日看这些书，心里想的还能是什么？肯定勾引世子做那事了。守孝期间是禁止同房的。” “世子真是单纯无辜，每每都被她勾引，坏了心肠，连亲妈都不尊重了。” 程迦瑶也赞同柳妈妈的说法，世子是很无辜单纯的，都是眼前这个林芊芊。 她勾引世子不说，害的他们母子最后一面没见，害的母亲生前就和自己儿子关系不好，害的她生了重病，儿子都不能在身边伺候…… 程迦瑶恨恨咬着牙，对林芊芊说，“你真是不知廉耻！不孝不仁！” “你，跪下！” 这一道严厉的声音，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浑厚激荡。 林芊芊犹豫了下，默默跪下来。 跪下是她想着尊重女主的权利，颜面。 跪下的这一刻，她突然想到：这到底算是顺应社会规则，还是接受封建社会的驯化？ 人人都称赞能适应环境的人。适应环境便是要自己做出改变，去迎合环境。 进入学校，就遵守学校的规则。进入社会，就遵守社会的规则……人，是环境的产物。 注定，扭转不了环境。 那些想和环境对抗的人，像是在漩涡中漂流的一片树叶。他没有力量去对抗，只能被漩涡带着一起疯狂旋转，沉入水底，甚至在下沉时，被搅碎成几片。 可，哪些伟人呢？那些社会主义建设者。他们有改变环境的力量，还有改天换月的力量…… 她不是这样的人。 哪怕是洋务运动，新文化运动。都是一批有话语权，有资源，有金钱的男人团结起来，与整个大环境对抗。 而她只有一个人。 她是旧社会，人轻言微的一个女人。 她也没有可以团结的人。 柳妈妈撸起两条袖子，露出赤条条的胳膊，做出了一副要干架的姿势。 “世子夫人，我看这小贱人欠收拾！罚跪怎么够？得打到她知错为止！” “老娘就想打肿她这张狐狸精的脸！” “最好拿刀子给她刮花，看她以后还勾不勾引男人！” 柳妈妈看着林芊芊，眼里怨恨不已。她早就把顾淮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看林芊芊，也是用婆婆的眼光去看待，眼里尽是挑剔。 在她看来，她就是勾引儿子，吃他的喝他的，还败坏了他的名声，把他这个人都带坏了。 在之前，世子是做不出来自宫，这样断子绝孙的蠢事的。 林芊芊是她眼里的敌人，而程迦瑶受尽了冷落，是可怜人。 如果程迦瑶受宠，那她肯定是她眼里的儿媳妇，势必用挑剔的眼光去看她配不配得上自己那优秀的儿子了。 程迦瑶没有开口阻止，只是转过头，和柳妈妈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叫柳妈妈欣喜起来，立刻高高抬起手。 她早就想教训她了，柳妈妈手抬过了自己头顶，使出最大的力气向林芊芊脸上打去。 第370章 住手! “住手！” 柳妈妈的手高高扬起来，在落到林芊芊脸上之际，林芊芊把脸往旁边稍微闪了一下。 突然，顾淮不知道从哪儿出现。 他过来一把推开柳妈妈，柳妈妈被推翻在地，哎呦一声，摔了一个四肢朝天。 顾淮把林芊芊拉起来，站在她前面，牵住她的手，“你们做什么？” “凭什么打人！” 程迦瑶见到顾淮出现，当即吊下一张脸。她透露出不满的眼睛偏移到了别处，“世子，你看看林姨娘，她竟然看这种书。” 程迦瑶加重了语气，“母亲才下葬多久，她就想着闺房之乐。” “她对母亲尊重吗？她孝敬母亲吗？” “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勾引你。” 顾淮道，“这书是我看的。” “我叫她买的。” 程迦瑶睁大了眼睛，喉咙噎住了。 她嘴角抽了抽，眼里露出讥讽，“世子，你真是偏心，把什么事都往你身上揽。” “是我想看的！”顾淮一口咬定。 “那一定是她勾引的你！”柳妈妈从地上迅速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看着林芊芊的两只眼睛直冒火星子。 一张嘴，唾沫喷溅了出来，“我还能不知道她吗？之前在侯府里就整日勾引你，天天缠着你。现在又开始了！” “一个女人，哪有她这样的骚样！没完没了！” “她就是有瘾，天生的贱东西！世子你还维护她！她对你妈都不尊敬！” “她哪里不尊敬我母亲了？”顾淮看着这群老太婆直来气。 总是以长辈的口吻来教训人。 拿孝道，来辖制他。 拿规矩，来束缚他。 程迦瑶突然郑重地开口道，“世子，男主外女主内。我想我身为主母，有权利管教院里的女人。” “还请你不要插手此事。” “这事关于我们侯府的家风。” 顾淮冷笑，“男主外女主内？你我都管得了，芊芊一个小妾我管不了吗？” “你——”程迦瑶气得睁大眼睛，像是有鱼刺卡在喉咙里，叫她上不得下不得。 扎得她难受，痛苦。 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顾淮淡声说，“听你的口气，这后宅我管不了？主内指的是打扫院子，浇花做饭的家务事。芊芊是我买回来的，属于我的私人财产，你没有资格管教我的东西。” “还有，就是我身上的一块玉。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碰，更别提人了。” 顾淮眼里的轻蔑冷嘲，让程迦瑶气愤地低下头。 她胸口剧烈起伏，袖子里的手紧紧捏成了一个拳头，五个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她狠毒地看向顾淮身后的林芊芊，见到她脸色平静。 看看，她这副白莲花的样子，躲在男人身后清纯的样子。 真是恶心！ 她就会依仗着男人，来欺负她！ 你以为躲在世子身后，就万事大吉了吗？ 顾淮盯了程迦瑶一眼，“她犯了错，我会教训她，轮不到你来插手。” “你想管教人，过过权力的瘾，这院里的婆子丫鬟你随意管教。” 程迦瑶感觉到自己的尊严，被狠狠践踏！ 她的颜面，她的威严都荡然无存！ 程迦瑶咬紧了牙关，抬起一张狰狞的脸，“我是你的妻子，你要对我尊敬吧。” “那我想问你一句，妻在上，还是夫在上？”顾淮问。 “我给你尊敬，你给你的丈夫尊敬了吗？” 林芊芊突然想起原书里，家里大小事由她说了算，一点都看不出来古代女子低微的身份。 对啊，古代是夫权社会。男人在上。书里世子几乎对女主的决定都支持，把权利拱手交给了她……古代女子权利比现代女子权利大。 现代一些家庭的女人都没有自己当家做主的意识，凡事想着自家男人为先，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女主已经有把男人压在下面，自己把握唯一话语权，主人翁的超前意识了。 女主所拥有的女性权利意识，书里的穿越女一点没有，只想着靠男人，比女主还封建。 头一次见到程迦瑶失态，林芊芊有些心惊。 顾淮对着程迦瑶说：“看看你自己现在的脸，你在对自己的丈夫表达不满。” “对自己丈夫不满，我本可以处置你。但是我不会这样做，因为我给你尊敬，给你颜面。” “你要好好掂量自己。时时刻刻反思对照自己的言行，看看有没有犯“七出”，只要犯了，我随时可以休弃你。” 程迦瑶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被戴了一道无形枷锁，现在紧紧勒住了她。 一道随时可以把她给勒死的枷锁。 “七出”！ 该死的七出！ 只要她犯了七出，她就理所应当被休弃。再也没有人同情她，包括她家里人都通通指责她！ 林芊芊听到这番话，心里没由来的同情古代那些身为正室的女子。 七出，多么高的道德要求。 严苛到变态。 就说她的师父刘庸，因为妻子在墙上挂鞋。他认为不孝敬母亲，把她休了。 （ps:这段休妻的原因是史实，作者查到的。很离谱，也很严格无情） 原书里，几乎是大女主打杀发卖妾室的爽文。对于针对于主母的七出没有一点提及。 没有感情的话，男人可以找到七出的由头，一句话一件小事就可以盖章犯了“七出”，随时休弃不爱的女人。 只要犯了“七出”，女子就失去了道德阵地，会被整个社会指责。 所以，她认为书里世子是对女主喜欢的。不喜欢的话，他可以休弃了她，换一个喜欢的。而他还处处给她权力，尊敬她，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会给她待遇，会给她权力。 参考身为皇帝的大橘给喜欢的甄嬛升贵妃，既给了待遇。 又给了可以处置下面的妃子，还可以与皇后抗衡的权力和资本。 而书中的穿越女，是没有任何权力和资本的。 所以，她始终认为女主口中的真爱，是她自己认为的，实际上不存在的。用来表达自己不被爱，让不被爱的读者好代入，产生难受憋闷的情绪。 毕竟大多数家庭的孩子是没有被爱过的，或者是在父母欲望的加持下，没有体会到正常的爱。 真爱，就不会让人伤她一根手指头。哪怕是错的，也会为她开脱，站在她一边。 第371章 针锋相对 程迦瑶伸手将桌面的茶杯，花瓶，全部掀翻在地。 精美的瓷器摔到地上，纷纷碎裂成片。她愤恨到咬牙切齿，双手撑着桌面，“他在威胁我！” “要我反省自己的言行！” “天！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要休弃我！已经不想和我和离了！” 二月心疼地上前，抚摸上程迦瑶的肩膀，“小姐……” 程迦瑶缓缓坐下来，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他不知道休弃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多么残忍吗？他竟然要这样做。” 眼泪流出来，落到桌面，程迦瑶顾不得抬手去擦。 她明明是想惩治林芊芊，被顾淮阻拦不说，还被说要休她…… 他为了她，要休她。 这个林芊芊，果然不能留。 二月低下头，着急地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姐了，明明小姐什么都没有做错。世子真是糊涂，他被林姨娘迷住了心窍。” “他一定是一时说的气话，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你这么好，这么贤惠，你没有做错什么，世子一定不会休弃你的！” 她身为正妻，竟然斗不过一个妾室。 上辈子的不甘心，再次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程迦瑶感觉到自己快要心梗，她抚摸上自己涨闷的胸口，缓缓闭上眼睛。 她不甘心。 她好不甘心，就这样被打败。 明明错的是她。 她不尊敬母亲啊，不孝敬刚刚死去的母亲啊，凭什么得到世子的庇护。 程迦瑶重新整理好了仪容仪表，她对着镜子收拾好自己，擦了一些头油让稍微有些的凌乱头发服帖，来到了侯爷院里。 “公爹。我在林姨娘院里发现了这种书。” 她率先将书本呈了上去。 侯爷接过来，捧在手心里随意翻了几页。 见到侯爷看书，程迦瑶心安定下来，已有了胜算，“不仅如此，她昨日还出门，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母亲刚去世还未过百日，就想着出门社交……” “她这是不孝顺母亲，不尊敬她啊。” 程迦瑶说完，抬起头看了侯爷一眼。 他一贯脸上表情稀少，此刻不说话，更是让她捉摸不透。 侯爷把看完的书放在旁边，又拿起另外一本翻看，林芊芊停顿了一会，思索着要不要继续说。 她继续道，“母亲刚去世那会，她没有任何哀思。世子都吃不下饭，她竟然能吃下一碗米饭，包括下葬那天也是……” 程迦瑶说到这里，眼泪再度流出来，“想到再也不能和母亲见面，我心痛不已，恨不得追随她而去。而她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食物。” “身为世子的妾室，她对于夫人的离去，没有任何悲伤，没有任何痛苦……” “这是对母亲的不孝。” “想想母亲现在肯定也气愤，请公爹处置她以安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侯爷放下书，问道，“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置她？” 程迦瑶思虑了一会，不孝，可以说是犯了人伦大罪。 严重到可以坐牢。 之前有个人不孝顺父母，坐了一年的牢。 只要有人把这件事捅出来。 “我……” 让她坐牢？ 程迦瑶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想到林芊芊在牢里受到折磨，她就觉得解恨。 ，这样，不会让世子怨恨她，从而想和自己和离吧？ 可是，她坐了牢，不就可以悄悄做掉她，说是在狱中染病去世。 尽管她很想让林芊芊现在就去坐牢。但是，绝对不能由她自己说出来。 “你想怎么处置她？”侯爷再次问。 程迦瑶垂下了头，“让她跪到母亲面前认错，直到母亲原谅为止。” “去！把林氏叫来！”侯爷对旁边的丫鬟说。 见侯爷面色不悦，程迦瑶心里悄悄滑过窃喜，她的眼眸微眯。 只要借侯爷的口惩罚她，世子爷也怪不到她头上。 林芊芊被传唤而来。 她恭敬地向侯爷行礼，向程迦瑶行礼，规矩地站在一边。 见到顾淮和她一同来，程迦瑶心想道，就算你再维护她，侯爷的命令你还能忤逆吗？ 他是夫，压她一头。而公爹可是爹，能死死压住他。 以前母亲在的时候，能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 而现在，有一些不确定性。 她认为只要自己占理，侯爷也是会站在他这边的。 他不会像世子一样，是非不分的。 “这些书，是你看的？” “是我要看的，是我要芊芊买的。”侯爷刚问出来，顾淮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侯爷瞪了顾淮一眼，“闭嘴！” 这一句饱含威严的话，让室内所有人心一跳，不敢多嘴了。 “我问你，你昨日出门去了？” 林芊芊道，“是。” 侯爷，“做什么去了？你去了很长时间？一个妇道人家，在街上乱逛？” 林芊芊一五一十回答，“我没有闲逛。而是去了医馆，帮忙照顾病人，跟着大夫学医。” 程迦瑶诧异地看向林芊芊，“你竟然去学医？” 她嘴角止不住抽动，面露鄙弃，很不屑地训斥，“母亲的百日还没过，你竟然想着学医！悲伤都悲伤不过来，这是对母亲的不孝。” “要守孝，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为母亲念经祈福。” 林芊芊，“比起念经祈福，我更想通过自己的善举，希望能为母亲积善积德。” “我在外面的时候，听民间的百姓说母亲去世后，为她做一百件善事，可以让她免去被阴间小鬼难缠之苦。阎王会看在她子女孝顺的份上，让人护送她直接到达奈何桥，顺利转世投胎。” 这番话一出，侯爷顾淮一起认真看向了林芊芊。 程迦瑶沉默了。 林芊芊继续道，“我听说有一对母子生前做善事，她死后。他的儿子做了许多善事，菩萨就让她位列仙班，庇佑一方百姓。” “我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我想让母亲少一些恶鬼的纠缠，又想让她位列仙班。” “我一直想阴间的小鬼那么多，善恶都有，坏人死了都是穷凶极恶的，他们一定会欺负善良的鬼。母亲她一个弱女子到了那种地方，怎么办？被鬼欺负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帮不了她一点。” 林芊芊说得认真，投入，悲情的脸带上了担忧，似乎是亲眼目睹。 而侯爷，也跟着她的叙述开始了对鬼神的想象。 他也觉得人有好坏，死去以后，变成鬼也有好坏。 恶鬼到处作恶，吓人害人，而好的鬼也会做善事。 林芊芊的话，开始让他想象出了阴间的鬼怎么欺负人。他的夫人是一个人，孤孤单单走的啊…… “我想，做善事，上天一定可以看到。帮一个人，救一个人，都会记录在功德簿上。母亲有了阎王的庇护，那些可恶的鬼，一定不敢欺负她。” “而母亲生前那么善良，如果幸运遇到菩萨，说不定会做一个小仙，保佑我们一家。” “母亲死了，我想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子女好好活着，自己的丈夫身体健康。我想替她照顾好世子，也想继续孝敬侯爷。” 最后一句话，让顾淮握紧了自己的手，他认真看着林芊芊，眼里流露出喜欢和迷恋。 她说她想照顾他。 多么美好，体贴的话语。 她一直把他放在心上。 他对女子要求不多，爱他，把他放在心上就够了。 人死后，谁不想做神仙？ 很久之前，侯爷就想过自己死了以后的事。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他想自己死了，会变成什么样？ 尤其是虞氏死了，他又开始频繁想象死后的阴间是什么样。会不会像人们所说的那样一部分人会变成神仙。 可是，他不想死，也不敢现在就死。他的家现在还是一个烂摊子，他的儿子不成器，他的孙子孙女都没见到一个…… 程迦瑶不住看向侯爷，见到他眉宇舒展，眼神透露出赞赏，就知道他已经被林芊芊说动。 她心里很是不服。 一番话，竟然就扭转了她的不孝之名。 侯爷感叹道，“的确，做善事，更能为你的母亲积德。” “比起嘴上说的孝，更重要的是孝在心里，你的母亲在心里。” 比起嘴上说的，侯爷更看重做的。 他见过很多孝道表演。 不止男的喜欢演，女的也喜欢演，为博得一个好名声。人前哭得悲痛，都是给别人看的。 程迦瑶在下葬时的悲痛哭泣就让他感觉到她在演。两个人才相处了多久，有多深厚的感情，就想追随她而去。 他不相信，她年纪轻轻不想活了，反而想去死。他还没活够。 相比，林氏有一点，她不装，这一点让人舒服。 他见过太多装的，演技好演得太投入，太逼真。反而让人觉得至于吗？过头了吧，透露出不真实。 差不多得了。 程迦瑶忍不住控诉，“公爹，林姨娘，还看这些污秽之书，这是对母亲的不敬啊！” “母亲才死后多久，她就想着房事。” “这是小事。小事，就要斤斤计较了。”侯爷沉稳道，眼睛都没抬一下。 “不能看就让她不要看了，犯不着拿出这件事来告状。” 程迦瑶吃惊地看着侯爷，“这……这是小事？公爹……这可是对母亲的不敬啊。” 侯爷沉声道，“这等小事不要再提。” 见到侯爷不悦，程迦瑶哪怕十万个不甘愿，也立即住嘴。 在女人看来不得了的大事，在侯爷看来是小事。这类书没什么稀奇的，男人对于接触女色没有禁忌，没有约束，书也一样。 这类书是利于房事，利于生育的。犯不着拿到台面来审判一个人的德行。 而女人们从小被管教，谈起此事就是浪荡的代名词，因此成了她们眼中的大忌讳。 侯爷，“你没事，就去为你母亲诵经念佛。” “你为何要针对林氏？她做错了什么？芝麻大的小事，也来要我处置她，你的心眼未免太小！” 最后一句话，侯爷加重了语气，如石头落地，砰然有声。 唰地一下，程迦瑶脸上燥热，泪水如河一般流淌下来。她委屈不已，用帕子捂紧了嘴才没哭出声。 见程迦瑶哭了，侯爷懒散地掀起一只眼皮，“女人就是斤斤计较。” “头发长，见识短。” “一点小事，就会哭。” 他厌烦地对着程迦瑶说，“和你那刚死的娘一模一样。” “出去。” “是。”被侯爷开口赶出去，程迦瑶震惊完，脸都绿了，像吞了一大把苍蝇。 她抬手擦擦两个脸边，换上恭顺的面容，转身离开。心从未有过的憋屈难受。 ps:求免费花花，免费礼物。80万字了，一天一毛钱。希望大家把看书积攒的花花，送给作者一些，谢谢啦。 第372章 申请 “公爹竟然认为这是小事？” “这怎么能是小事？” “他一个男人不懂内宅之事”泪珠一滴一滴，从程迦瑶脸上掉落下来，她悲戚地望着门口方向。 当时一声“出去”，如同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叫她脸上无光。 “男人都这样粗心大意，他们不会细管，不该放过的，他们却放过，他们不会管家。小错不管，一定会酿成大错。” 程迦瑶抚摸上自己的额头，崩溃地说，“他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放过林芊芊了。” 说她斤斤计较，这不是说她小肚鸡肠吗？ 还说她头发长见识短。她竟然被公爹这样说，她从未被人这样评价过。 在母亲的眼里，她是完美的，而在公爹的眼里，她竟然是小心眼，没见识的女人吗？ 还说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他生前就不喜欢母亲，这是告诉她自己不喜欢她的意思？ 她认为母亲贤良淑德，品行端正。她也和母亲一样具有这些品质，也比她更聪明，不会纠结于男人的爱，不会把自己搞成一个深闺怨妇，黄脸婆， 而公爹竟然不喜欢这样的妻子，而去喜欢一个妾室，一个丫头。他对她们都比对母亲好的多，真是无情的男人。 “小姐，侯爷之前就偏心林姨娘，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是，”二月走过来说。 “林姨娘都犯了忌讳……我真是心疼小姐，为这个家劳心劳力，却比不上一个什么都不做的林姨娘。” “她什么都没做，侯爷反而对她印象很好。而小姐把家里的活都包揽了，却没有好的评价，真是不公平。”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侯爷抬头看向面前垂手而站的林芊芊，在他眼里她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妾。 她偶尔和自己交流一番，在他面前没说过谁的是非，表达不满。 她没做过太出格的事，君子论迹不论心。以前那些言论她都不说了，变得规矩听话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和她在一起。性子活泼了，笑容多了，比之前勤勉，自信了许多。 很明显，他是喜欢她的。 有喜欢的人，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他不会去破坏这份感情。因为他懂得身为男人有一个喜欢的人，是多么的宝贵。 今天她被人告状，她也没有表达出对程迦瑶的不满，愤怒，而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她的心态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要是往常，他人定是生气，委屈，愤怒。甚至妾室仗着宠爱，冲上去和正妻干架。 她并没有恃宠而骄，和正室大吵大闹，争抢什么。 今天这件事，让林芊芊知道了，凡事要向最高领导汇报。 得到他允许之后，就算是旁人过来指三道四，也不会受到惩罚。 古代家庭，不比现代家庭。 现代家庭的孩子是有一部分自主权的，家庭成员也不需要得到谁的允许，最多告知一声，以免造成误会。 在古代，男人就是一个一个小领导。女人属于男人的附属品，私人财产，得向他申请权限。 最上面的，是那个做爹的。 不被允许的事情做了，是会受到鞭打刑罚的。 相当于，以刑法，治理家庭。 谁触犯了，就会受到家庭律法的惩处，打死都是会发生的。 凡事告诉家里的“皇帝爹”，做什么，什么原因，问他能不能做。能做了，再去做。这样，一点差错都不会出。 “侯爷，我想向您申请出府学医，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您的允许？” “出府学医？你想住在外面，还是隔三差五地出去？” 林芊芊抬起一双明亮的眼睛，，“最好是住在外面。” 她说完，默默垂下了头，“我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妾，一个女子。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吧……我会打扮得不引起人注意。” 孝道，主要是约束男人。 男人受迫害的最多。 而女人，主要是由男人来约束。 她感觉其中有可以活动的范围。 按照现代，办完丧事，她早就上班了。 不能出门，太痛苦了。现代有手机网络，宅家无所谓，在古代，就是被关进了笼子里。 “我是真的想为母亲积攒功德的，诚心诚意。” 虞氏也是受到压迫的一个女子，希望她下辈子能活在一个对女性友好的新时代吧。 女子变成婆婆之后，身份由妻子的附庸身份变为家庭成员。享受到母权，因此有了权力。 她凡事从儿子，丈夫的利益出发，家庭未来出发。 儿媳，便会受到她的规训。 书里的虞氏对女主太好，好的像是天使。就是在现代，她妈都会搬出当妈的架子来教训她。在书里，虞氏对女主一点教训的地方都没有，两个人没有任何矛盾，像是两人一魂。 这样的女子可怜，又可恨。 她同情不起来，厌恶，也似乎厌恶不起来。 时代塑造出来吃人的怪物。 她们吃后院比自己低一等级的妾室丫鬟，小孩，吃得满嘴鲜血。男人连她们一起吃。 相当于是生物链：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侯爷看着林芊芊，思虑了片刻，虽说是妾室地位低，相当于侯府的高级丫鬟。 他道，“出府不行，认识你的人多，住在外面肯定会引起议论。” 林芊芊想的也是他不同意，她赶紧道，“那能不能让我偶尔出去一次。医馆里很缺少女大夫，女病患需要女大夫。”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通过治病救人，为母亲积善积德，为侯府积攒阴德。” 侯爷思量了片刻，“学医是好事，比待在府里整日什么事都不做强。可以偶尔出去一次。” “但是，昨日你擅自出府，在外逗留时间太长，罚你为母亲抄写《金刚经》二十篇。” “是。” 林芊芊温顺应道，她欣然接受，又问：“侯爷，我几天出去一次？” 她的信现在还没有送出去。 “五天出去一次。” “多谢侯爷。”林芊芊感激道。 林芊芊给盼儿送了一对金镯子，又送了一个平安扣。看着小丫头白白胖胖，莲藕似的手臂，她爱不释手地抚摸而上。 小婴儿的手臂太软嫩了，皮肤又嫩又光滑，绵软舒适。 赵海棠见林芊芊没事又来看自己和孩子。把孩子给她抱，有她有奶娘，她带娃轻松了许多。 她教林芊芊怎么抱孩子，要一手托着她的头，小孩脑袋没长结实。 见林芊芊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笑，顾淮也过来看自己的妹妹，他道：“我早就想要一个妹妹了，从小到大，都没人陪我玩。” 赵姨娘笑着说，“都是快当爹的人，还要妹妹？” “我想要妹妹，如今可好，母亲给我生了一个妹妹，就是太小了。” 林芊芊拿起拨浪鼓摇了摇，小家伙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随她手上的鼓转动。 和孩子玩了一会，林芊芊和赵姨娘聊起了她的身体，关心地问她产后有什么不适。 赵姨娘脸色变了，这样的话题，实在难以启齿。 而林芊芊是第一个，也是唯一关心她产后身体健康的人。 叫她打开了心扉，也愿意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一些生产的真相，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她见顾淮抱着女儿走到外面，才凑到林芊芊的耳边，不好意思地说了几句话。 听赵姨娘的话是打个喷嚏，咳嗽一声，都会漏尿。之前一次被侯爷嫌弃说有味道。 这是很多妇女产后都会出现的症状。 随着胎儿越来越大，十个月的负重，压迫着女子的盆腔。再加上胎儿通过产道，导致耻骨骨头间缝隙增大，一时合不上。 “吃了几副药，都没有用。”赵姨娘哀伤地摇头叹息。 “吃药是没有用的，”林芊芊说，“只有锻炼才有用。” “锻炼？”赵姨娘看向林芊芊，眼里一下子有了光亮。 林芊芊点点头，“有一种运动。它天天做，就可以做到产后恢复。母亲，我教您几个动作，一定要每天坚持做，坚持一两个月，你一定会看到成效。” 漏尿，主要是盆底肌松弛。简而言之，就是盆底肌肉暂时失去了活力和弹性。通过锻炼，刺激肌肉，让肌肉恢复活力。 “嗯，我记住了。” 吃了药也没有用，听说锻炼有用，赵姨娘心里燃起了希望，决定试一试。 林芊芊让她换了宽松的衣服，平躺在床上。 教她坐姿交替夹腿，跪姿屈髋支撑，单腿臀桥撑。 然后是仰卧盆骨翻转，挺胯臀桥，蚌式胯外展，仰卧挺胯撑…… “好酸啊，腿太酸了，肚子也酸好涨，好难受。”长期不锻炼的赵姨娘被运动折磨得露出了痛苦面具。 “你看我脖子，脸上都出了汗。” “感受到酸痛是对的，说明你锻炼到了那里。酸痛，才说明你练对了。” “出汗是好的，出汗排毒，能让脸部肌肤更年轻。” “真的吗？”赵姨娘惊喜地抬起头问。 “当然是真的。你看那些鹤发童颜的人，他们经常锻炼。出汗会让细胞保持活性，老了的人一般是皮肤开始缺水干瘪了，才露出条条皱纹，这是细胞失去了活性。” 虽然细胞听不懂，但是听到能保持年轻。赵姨娘立即不讨厌流汗了，咬紧牙关硬是坚持下去，直到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 休息的间隙，林芊芊和她随意闲聊，“这个运动，男人也可以做。能延长时间，增强质量……据说能提升感受。” “真的？”赵姨娘眨巴眨巴眼睛。 林芊芊点点头，她在网上刷到的视频是这样的，很多男性在下面反馈自己变强了。 一日一日过去，赵姨娘明显感觉到自己能做的组数增加，从两组到五组，越来越轻松。她的腰部有了力量，手臂也是。 以前多抱一会孩子，手臂和腰部就酸累了。 不止如此，她身上的疲惫感消失了许多。以前总是容易感觉到累，现在精神好多了。 身体的这些鲜明变化，也让她想要继续跟着林芊芊坚持。 而在后来，她完全恢复如初。和侯爷更加和谐美满，这都是后话了。 赵姨娘算是府里的半个女主子，哪怕程迦瑶瞧不起她是妾。可侯爷宠她，也得在明面上尊敬她，叫她一声“母亲”。 就是，她和林芊芊的关系越来越好。 妾，本来应该就是妾。如今却纷纷爬到了她们正室头上，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林芊芊悄悄把信送了出去。 每隔五天才能出门，她抄完经书烧给虞氏，每日在纸上写正字，趴在桌上记录下一天能出去的日期。 不能跟着刘大夫学医，这样进步实在太慢了。 顾淮本来对孩子无感，林芊芊每日都要去和孩子待一会。他也跟着去，学会了抱孩子，也发觉到孩子的可爱之处。 两人频频去赵姨娘的院子里，和侯爷碰面的次数多了。 他们父子偶尔会在一起下棋，聊天，看上去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林芊芊和赵姨娘一起给孩子做了手足印的画，赵姨娘开心道，“小脚丫子也能画画啊，真是太可爱了。” 她拿起画，叫人挂在房间里。 有其他人帮忙带娃，关心她。赵姨娘脸上一改往日愁色，笑容多了。 整个人状态一好，显得年轻，也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林芊芊经常来，侯爷对她有了更多了解。赵姨娘对她的印象很好，时不时说林芊芊的好话，他越来越感觉林芊芊不错。 晚上睡觉，赵姨娘服侍侯爷脱衣躺下。她依靠在他肩膀聊起府上的事，聊到了林芊芊和程迦瑶。 “程氏不行，没有人情味。” “她不喜欢孩子，不喜欢孩子，就不会想生孩子。” “林氏明显喜欢孩子，她天天来看你，看孩子。也孝敬你，总是抱着孩子玩。” 赵姨娘抱住侯爷粗壮的腰说，“别这样说，之前她还来看过盼儿两回，送了盼儿一个长命锁。” 侯爷：“那是基本礼节。” “不喜欢孩子的人，是不会成为一个好母亲的。她不会想着用爱，用心去教育孩子。这样的人，也教不出什么优秀的孩子。” “把这样的人放在母亲的位置上，整个家族的后代会沦为平庸之辈，对于我们侯府来说是灾难。” “就算日后林氏生了孩子，也不能给她养。” 赵姨娘问他，“难道你评价一个女人好坏，就是生孩子为评判标准吗？” 侯爷：“当然，只有孩子才能保住基业。没有孩子，奋斗一辈子，自己死了全没了，我不想自己的辛苦白费。”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和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区别？” “小鸡肚肠，见识短。她的品性差的太远。” “林氏虽是妾，名分低。几个与我共事的同僚都夸赞她，我才知道她是刘庸唯一女弟子。” “她能得到刘庸的认可和喜欢。可见她的才华，品性，远超出其他女子。刘庸先生是所有儒生的老师，他的弟子太多。林氏无形之中，已经为淮儿日后为官铺好道路了。” ps:求花花助力，今天加更5000字，凑够80万字。 后台显示有40个人看，每人一个书评，打两句话。作者就有40个书评了捏，现在只有18个。?????????求书评，说说喜欢的角色，情节之类的，不喜欢的也写进去。 显示催更以后，才发现一些小伙伴不发段评，也不书评，在默默追文。而大多数还是默默看文，导致每天只有三四个催更呢。 大家多多评论支持哇，作者一定会把这个故事讲完，用心完结的。很多人突然断更，烂尾，完结，就是因为数据太差了。这本书数据差到不显示追更了，作者一直在坚持更新捏。 求免费的段评来一条，免费的花花送一送，谢谢啦。 第373章 噩梦 ps:柔石《为奴隶的母亲》在番茄也能看了，今天突然看到首页推送(???) 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是捧高踩低的。 最开始见到林芊芊，眼神透露出鄙弃，背后骂她，该给她的吃穿用度也缺斤少两。 现在起码在明面上客气了许多，不再敷衍她。因那日顾淮警告程迦瑶的话都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世子和世子夫人关系不好，世子想要休她。 林芊芊看在眼里，心里讨厌这些低头哈腰的作风。她想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尊敬，了解到她的为人而得到真心实意的尊重。并不是因为她得了宠，才表现出这副对她尊敬的样子。 他们那是忌惮世子，忌惮权势。 林芊芊把那本颜色书也写完了，文稿整理好，一起锁在箱子里。 翠屏在她院门前跪了三天。 林芊芊没给她一个眼神。 没得到任用，翠屏生气地回去。晚上她在自己的下房里做了一个布娃娃，在上面写了林芊芊的名字。拿起一根根绣花针，往娃娃的脸上狠狠戳了十几根针，又往她肚子上扎了二十几根针。 “世子夫人要被休，都是你害的。你这个狐狸精，长了一张祸水脸！” “你别想母凭子贵！青楼妓女就是妓女。就算你做了妾，一辈子都是妓女！” 这天晚上，林芊芊半夜掀起被子下床去小解。忽然，听到旁边传来顾淮痛苦的梦呓。 她点燃了床头蜡烛，黑暗的房间顿时亮起来一角。 昏暗的光线下，她见到他脸色煞白，翕动的嘴里着急地说着什么。 她抬手一摸，摸到了一手冷汗。 林芊芊赶紧抬手拍打顾淮的脸，“世子，世子，你醒一醒。” “世子，你快醒一醒！”她抓起他的肩膀用力摇晃。 废了好些劲，顾淮终于缓慢睁开一双眼睛，他见到林芊芊，激动地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我做了噩梦，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见，你死了……” 林芊芊怔住，眨了下眼睛。 抱住他身体的双手紧了紧，“死了？人都会死的。” 顾淮剧烈摇着头，他哭着说，“我不相信，我去找你。可怎么也找不到你，找着找着，竟然忘了你，只记得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 “他说他会代替我，在这具身体里活下去……” 这番话，让林芊芊维持一个姿势好久都没有动，脸上震惊又诧异。 “芊芊，我不想失去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你哪里也别去，以后就待在我身边，必须和我寸步不离。” 林芊芊轻声哄道，“那是噩梦，那是假的。” “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第二日，第三日，林芊芊半夜被吵醒，顾淮又做了噩梦。 内容一模一样。 “那个人说要夺走我的身体。” 顾淮痛苦地抱紧了自己的头，他抬起的双眸猩红，愤怒地说，“我不会让他如意的，我一定会杀死他！” 这两晚，他都在梦中和那人战斗，打不赢他，白日里精神恍惚。林芊芊伸手环住顾淮，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将他紧紧抱住。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也许，你需要武器。只要你用武器，一定能战胜他吧。” 林芊芊拿来一把长剑，在床边放了一张凳子，把剑放在上面。 这一晚，顾淮用剑战胜了梦中，他高兴地抱住林芊芊。 只过了两日，那人又来梦中，他变得强了，这次用剑也打不过。顾淮的精神受到严重影响，饱受折磨。 林芊芊拿来了一个葫芦，放在床头，“世子，你试试用葫芦把他装进去。” 顾淮半信半疑地拿起了葫芦，“葫芦，可以吗？” 林芊芊坚定地看着他，“那是你的梦，应该由你做主。” 次日，顾淮告诉林芊芊，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那人装进了葫芦里。 在葫芦里关了两天，顾淮抱住林芊芊说那人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他感觉到他要从葫芦里冲破出来了。 第374章 看好戏 林芊芊计划着，等下一个能出去的第五日，就离开侯府。 这一天，她坐在桌前翻阅医书。合上书本，背书背得焦头烂额。 突然，外面传来说话声，她抬起头顺着声音来源看去，见到窗外柳树下顾淮和一个长相漂亮的丫鬟聊天，两人有说有笑，站得极近。 顾淮与丫鬟谈天说地之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短暂对视的这一眼——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林芊芊感到奇怪，没细究。 和一个丫头聊天，没有什么。 一上午，他难得的没有过来打扰她。 中午，吴妈妈过来为林芊芊送饭。 她放下饭菜，看着林芊芊的脸庞，唉声叹气了三次，她站在原地没有走。 “怎么啦？吴妈妈？为什么叹气？”林芊芊抬起头，关心地看了她一眼。 吴妈妈为难道，“世子说，他不过来和你一起吃午饭了。” 林芊芊点头，“嗯。” “你不问为什么吗？不问他在哪儿吗？不问他和谁在一起吗？”吴妈妈着急地张嘴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 林芊芊脸色平静，拿起筷子夹盘子里的菜吃。 见她连吃了几口，都不咸不淡，漠不关心的样子，吴妈妈实在憋不住了。 “姨娘，他和翠屏在一起！他们两个还拉着手……抱在一起！” “知道了。” 吴妈妈诧异地看着镇定的林芊芊，“林姨娘，你，你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 “你不是最爱世子了吗？” 林芊芊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不然呢？他是世子啊。” “他想要哪个女人，就要哪个女人，他有这个权力。” 林芊芊心里划过一丝酸楚，苦涩渐渐蔓延开来。 吴妈妈不解地退出去，脑海里依旧忘不了世子突然转性，把一个丫鬟搂进怀里。 他对林姨娘的态度，简直发生了360度大转弯。 晚上，林芊芊一个人盖着被子睡觉。 二日一早，吴妈妈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说，“林姨娘，世子、世子，他……翠屏从他房里出来啊！” “那丫头神气得不行！” “世子夫人说等服丧期过了，就将她抬为妾室。现在要她在世子身边贴身伺候。” 程迦瑶得知昨晚顾淮和翠屏共度一夜，脸都笑歪了。 “哈哈哈哈……”她趴在桌面笑得前俯后仰，笑出了声音，笑得肚子疼。 她捂住自己的腹部，仍然笑个不停，肚子处传来一阵阵痉挛。 “真是笑死了，世子终于开窍了。和一个青楼女子一世一双人，真是可笑。” “他是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他应该享受的。” 二月也高兴地点点头，“就是。” “小姐，这下林姨娘应该气死了吧！她可不是这院里唯一独宠的了。” 程迦瑶仿佛出了一大口恶气，她身心都感到愉快，“你快去打听打听，看看她什么反应，我迫不及待想要细听。” 没多会，二月过来禀报，她语气里透露出兴奋，“林姨娘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听说她这会在和世子闹呢！” “小姐，我们快去看好戏吧！” 第375章 给我一份休书 眼前的男人陌生，太陌生了。 虽然是同一张脸，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光却不一样。 他的眼睛不再清澈，平静。他身上的气质，亦不再干净清爽。面相变浊了，气质也是，浑身给人黏腻，污浊的感受。 顾淮看着林芊芊，嘴唇咧开了一个极大的笑容，“你就是我的爱妾吧？” “我终于见到你了，你长得真美。” 他以露骨的眼神，凝视她，眼里透露出兴奋—— 那种兴奋并不来源于情感，而是源于性幻想。 眼神亦变得有些轻佻，林芊芊明显感觉到他色眯眯的视线带着骚扰意味…… 林芊芊缓缓后退了两步，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的心好痛。 她捂住锥疼的心脏位置，眼泪从眼角滑落而下……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提醒她说：他不是他了，他是书中的世子…… 书中的世子见一个爱一个，在她孕期出轨，逛青楼成家常便饭。这样的人早就不是什么清纯的少年了 长时间浸泡在女色里的男人，会表现在他的面相，气质上。 纵欲过度会出现黑眼圈，脸上也是纵情声色的淫欲表情，浑身染着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因睡的女人多了，那股脂粉味便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怪异的味道，浸透在他皮肤里，变成男人自己特殊的味道。 这种男人，远远就能闻到那股有些臭有些脂粉香的怪异味道。 淫的男人。 一见到漂亮女人，眼睛就笑成了弯月状。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把她弄回去，和她睡一觉。 林芊芊冷笑，这么一个脏男人，书里的穿越女真是什么屎都吃啊！还说什么真爱，侮辱现代人的智商不够，还用春秋笔法侮辱爱情。 笑死，穿越到古代就是为了抢这么一个烂黄瓜。作者描写他是个美少年，可是好色的人，他的面相早就变了。哪怕皮相好，也会变丑，变淫，叫人感觉到恶心。 林芊芊清楚得记得刷微博刷到某个面相大师，曝光出来一位寺院主持睡女粉，分析他的面相。如果忽视他脸上粉润的油光，他的颜值可以和演美男子的唐僧演员相比。可他的眼神色眯眯，轻浮，就是因为浸泡在女色里。 给人感觉他身上糊了一层洗刷不干净的油腻。 已经无心欣赏他的五官如何俊美，隔着屏幕感觉到反胃。 她在孕期，他果然出轨了。 哪怕他不知道。 眼泪如断了线珠子一颗一颗落下，睫毛被泪水浸润，变得湿重。林芊芊突然觉得这是剧情，无法更改的剧情……她是在别人为主角的书里啊。 她抱着头，难受地坐在地上，心一抽一抽得难受。 顾淮走过来，要伸手扶起林芊芊，她猛然抬起头打掉他的手，“别碰我！脏！” “你竟然说我脏！你什么东西！竟敢说我脏！” “我不就碰了一个丫头？” “我是世子，一个丫头我碰不了？” 顾淮恼羞成怒，“你这是犯了妒忌，你这个女人，仗着我的宠爱简直无法无天了，竟然说我脏！” 程迦瑶从外面走过来，远远听到林芊芊和顾淮吵架。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笑了好久，才收敛起笑容进来了。 “林姨娘真是的，世子只是宠幸了一个丫头，你就受不了吗？” “我想他身为世子，有权利碰任何女人。你真是一点都不宽容大度。我忘了，你是青楼出来的，又怎么会有胸襟？” 林芊芊抬起泛红的眼睛，看向程迦瑶，“是，我怎么会有世子夫人如此大家风范的胸襟？我就是小肚鸡肠，见不得自己的男人碰别的女人，你碰了别人，往后就别碰我！” 见到林芊芊哭了，神情悲伤。程迦瑶心里憋着笑，嘴上也憋着笑，太想笑了，有些憋不住了， 她只得抬起手帕，时不时掩饰自己忍不住笑的嘴角。 见到林芊芊这般受打击的样子，她真是太爽了！ 程迦瑶愉悦的神情，林芊芊看在眼里。 书里，就是要把所有女配设定成恋爱脑。 恋爱脑，才最好杀。 因为世子和一旦别的女人在一起，一定会伤到那个女配。而只有女主是清醒，独立的，不会被情爱所伤。 其他人都是愚蠢的，唯有女主是聪明的。 这个顾淮见到程迦瑶出现，眼睛就死死粘在她身上，欣赏着她的面容。 程迦瑶幸灾乐祸道，“林姨娘你要放宽自己的心，世子的女人，绝对不止你一个。” “你要是这样，往后再来其他女人，你可怎么办？还是不要让自己气出病来。” 她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顾淮，“世子，翠屏，就暂时在你身边伺候你，我会给她姨娘的月例。等到之后，再抬为姨娘，” “好，你看着办吧。”顾淮说。 一想到能给林芊芊添堵，打败她，把她狠狠踩在脚底下，程迦瑶心里就一阵地爽快。 林芊芊心道，如果她是书中恋爱脑女配一定会被气炸，可是她不是。 如果其他女配也像女主一样不在乎情爱，她又怎么伤女配，从精神上狠狠打击她？ 就是要设定成愚蠢的恋爱脑，才能衬托出女主的清醒，聪明。 这一招，真的很残忍。 要女配喜欢上他，爱上他，再给她狠狠一刀。 林芊芊承认，自己这颗心确实有被伤到。 她喜欢上顾淮，究竟是不是亦是剧情驱使？ 她拿得起，自然放得下。她不需要这样的感情，她也不想继续留在侯府里。她看过剧情，她想她留下来阻止也是徒劳…… 就这样吧，放过自己。 林芊芊起身道，“给我一份休书，我要离开侯府。” “请世子夫人，放我离开。” 林芊芊平静地看向程迦瑶。 她想，书里的世子回归，那女主一定是把握话语权的那一个。世子一定是听之任之，没有任何反驳的意见。 古代，怎么会有正室认识不到婚姻的本质是剥削呢？正妻有剥削小妾的权力，但第三者是外人，她们没资格去剥削，才选择隐忍。第三者嫁进来了，就是小妾了，就可以着手开始剥削了。 先骗进门，关起门来剥削。好手段，玩转婚姻法。 两个人，一个人负责用甜言蜜语把小妾们骗进来，一个负责宰杀。 在书里，看着女主打杀小妾的世子，如何不恶毒，虚伪，冷漠，自私。 腻了的女人，交由女主处置。 他们没有人性，野兽一样活着。 原书女配林芊芊也是，世子早就想处置她了。厌烦她的无脑猖狂了，故意放任她挑衅女主，作死。 ps:感谢爱吃鸡汁豆腐的凌道、喜欢钢鼓的苏相如，的催更。话说，这两位宝子，能不能冒个泡，给个书评啊。（委屈，已经80万字了，打一行字才会显示书评，不打字，不显示的。 ps：搬来最新版本的简介一部分给大家看看：男主之所以是世子，是因为他戏份最多。不代表女主多爱他，作者多喜欢他， 也不代表女主最终选择。 那种时代，奢求爱情就是一种痛苦，女主必然要蜕变。 第376章 世子的真爱 “放你离开？” “这点小事，你就要离开？你不是最爱世子了吗？” 程迦瑶露出嘲讽的笑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你离开了，我怎么处置你，让你浑身都不痛快？ 你亲眼看着世子拥有一个又一个女人，如同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割在心上痛不欲生，我才能欣赏到你多么痛苦。 “林姨娘，你还是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你一个弱女子，出府后，可就没有现在这样的富贵生活了？何况男人本就应该三妻四妾，你是现在没有想通，想通就好了。” 程迦瑶柔声宽慰道，像是一个温柔的知心大姐姐开导。 她又道，“何况，世子只是宠幸了别人一次，他爱的还是你，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林芊芊冷笑，女主要是真能做到这么宽容大度。应该和后院里的女配处成相亲相爱的姐妹啊，怎么还会把别人弄得非死即伤呢。 她满口的宽容大度，仁义道德。背地里却是恨不得将人扒皮抽筋，吃肉喝血。 故意把女配设定成无脑挑衅她，不就想体验一把手握别人生死的权力爽感吗？ 在侯府，仿佛她才是皇帝。 柿子专挑软的捏，把刀挥向更弱者。运用权力，欺辱，霸凌罢了。 原书里放大妻权，自己设定出了一套妻权大于夫权的封建社会规则。 她和以女主为代表的社会规则碰，那就是找死。 林芊芊对程迦瑶回以同样的笑容，“我不是你，可做不到世子夫人这般宽容大度。” “我这个人就是小心眼，就是没有肚量。” “别人碰了的东西，就是二手货了，我嫌脏。” “何况，我不是垃圾桶，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这样的男人，留着你自己慢慢伺候吧。” 林芊芊脸上的从容微笑，让程迦瑶笑不出来了。她的语气平淡缓慢，一点怒气都没有。 她竟然还没有失去理智？ 程迦瑶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如同戴上了一张假笑面具。 林芊芊说完，轻蔑地看了顾淮一眼，转身离开。 这一眼，顾淮感觉到自己被低看了。 程迦瑶也感觉被低看了，一拳打在了空气里。 意料之中，顾淮再没有像之前一样黏着她了。 林芊芊认为书中的世子，一开始就爱着女主程迦瑶。 现实男人见到美女，就会迫不及待扑上去，现代渣男仗着自己有点帅同时交往七八个女友。古代男人没有一夫一妻观念，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只会更放肆。设定女主美貌top，美貌无双，人人见了她都要感叹美貌，欣赏她，夸她两百字。 设定世子好色留恋花楼，见一个爱一个，却不喜欢女主。留恋其他不如她的女子，这不像个正常男人，这正常吗？ 既喜欢美色，见了女主这样顶级的大美女，又怎么不会移情别恋？ 见异思迁的男人还少吗？刷刷男频小说就知道，男人见到有点漂亮的美人，都想收入自己后宫，齐齐推倒。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就在他见到第二个美女时，便忘了。 所以，林芊芊怀疑书里世子顾淮是把程迦瑶当成了女神，而不去对她动邪念。 这种高级的爱，超越了世俗的欲望，肉欲。那是真正的爱，不忍去亵渎，所以，才有后期追妻火葬场的剧情。 第377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ps:作者想表达的是，美好爱情是人生中的锦上添花，不是必需品，过好自己的一生最重要。 近几年网文的核心价值观就是撕，各种撕，火的也是撕逼爽文，看着爽就好。 社会中竞争少不了，免不了勾心斗角。但沉迷勾心斗角，不干实事，认真钻研，学习提高自己。不止是在毁自己，也是在毁下一代，只会一代比一代更废。办公室沉迷内斗，只会很快瓦解公司。朝廷内斗严重，势必引起外忧内患。所以，侯府内斗严重，必然走向衰落…… 本文不愿意把腥臊恶臭的斗争，扬起来津津乐道。仿佛斗赢了其他女人，就赢得了全世界。然后，奖励是一个男人？ —————分割线———— 林芊芊默默回到屋里，坐在桌前，翻开医书。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而下，掉在纸张上，湿了字，墨迹渐渐晕染开来。 林芊芊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用帕子擦干眼泪，突然想起来后天就是第五日。 她能离开了，她一定要离开。 这里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头难过，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受。 她想，一定还有其他妇女和赵姨娘一样，有着不同程度的生产后遗症问题。影响夫妻生活，从而导致感情不和谐。 在现代，医院里，医生都会让产妇生完后，生前，做凯格尔运动。 凯格尔运动就是医师发明的。 这个运动很有效，利于生产，也利于产后恢复。现代每个医院都普及了，如果在古代每个医馆普及就好了，她想能帮助很多生产的女性。 包括，女性孕期知识，这些都可以做成小册子，或者是开设课堂，让有生产经验的女性来讲课，女性就业又多了一个讲师的职业。 让怀孕的妇女们定期来上课，这样一定能帮助她们更好地降低生产风险吧。 林芊芊打开箱子，把自己写的两份文稿取出来看了看。这两样东西，她一定要带上。 “世子，你为什么这两日不去找林姨娘了啊？”翠屏拿起一块糕点，翘着兰花指递到顾淮嘴边，他咬了一口。 “哼，这个女人。” 顾淮想起林芊芊就来气。 “她竟然说我是垃圾，说我脏。这个女人，我是把她惯坏了……她竟然敢骂我，我不教训她算好的……等我冷落她几天，她就乖了。” 翠屏脸上露出笑容，“就是，世子。你可算清醒过来了，之前，就是你把她给惯坏了，变得目中无人，连世子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您不去找林姨娘，她不会生气吧？” 顾淮：“生气就生气。我早就腻她了，受够了她的嚣张无礼。” “她光有美貌，没有头脑。要不是怕伤了她那细嫩的皮肤，我早就教训她了。” 翠屏娇滴滴地靠进了顾淮怀里，“世子你真是怜香惜玉啊，如果我骂了你，定然要被你掌嘴了。” 顾淮伸手抱住了她，“所以，你要乖一些，不要惹我生气。” “我可不敢惹你生气。” 林芊芊离开的前一天，发生了两件事。 一个京城小官的女儿被人侮辱，上吊自尽了，这件事立刻传开，程迦瑶来找林芊芊诉说此事。 “你看外面的世界多危险，女子不慎就会失去清白，要被男人侮辱。” “你待在侯府里，还安全，要是真的被人侮辱。活着，整个侯府都要因为你而蒙羞，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不只是你被人说这件事，侯府里其他人也要说这件事。” “被人侮辱，就是破鞋了。男人不会要一只破鞋的，要一只破鞋，等于打他的脸。” 林芊芊冷淡地看向她，“多谢你的关心。”竟然拿这件事来恐吓她，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程迦瑶猜测着林芊芊没什么胆量离开侯府。 听说上一次离开侯府被人贩子拐走，受了不少苦。这次她应该学乖了，会老老实实待在侯府里。 她可不能走啊，走了，她怎么给她难受，给她不痛快？ 她的痛苦，是她的快乐源泉。 见程迦瑶谈起女子上吊的事，毫无感受。林芊芊问她，“难道女子被侮辱，就只有死路一条吗？” 程迦瑶淡声道，“不然呢？她活着，就是给整个家族蒙羞。她死了，才能保住整个家族的名誉。” “她被侮辱，不是她行为轻佻，勾引了男人，就是穿着暴露。不然，那男人为什么侮辱她，不侮辱别人呢？” “她被侮辱，可给她未婚夫戴上了一顶绿帽子。” 林芊芊无声冷笑，心里觉得悲凉 那个女孩死的太轻易，生命只有一次啊。 而在女主口中，她似乎死不足惜。受害者死了，罪犯男人不仅被轻飘飘地放过，还觉得他被戴了绿帽子是件更严重的事。 她真的很会为男人着想，哪怕他是个强奸犯，书里世子这样狂嫖滥赌的人渣。会自然地站在他们角度思考，自然地忽略他们身上劣迹斑斑，甚至觉得他们更无辜，更清白。 这样的烂男人，都能被女主心疼戴了绿帽子，觉得书中的世子清纯无辜大男孩。她嘴上说不爱，却很会疼男人，以宽广的胸怀包容男人，爱护他不被坏女人带坏，无私奉献。这不是爱是什么？这是更高级冷脸背后默默付出。母亲一样为整个家付出，不求回报的大爱。一种“你在外面放心玩，我会给你照顾好整个家”的即视感，且对男人和女人两套标准：男人大错轻轻放过，女人小错捉住打死。她的思维和古代男人一模一样，男人也对自己宽松，对女人要求严苛。 林芊芊最后一次去看赵姨娘，抱着盼儿，亲了亲她奶香的小脸蛋。 “顾淮这两日怎么没跟你一块来？”坐在旁边喝茶的侯爷突然问起这件事。 “他……”林芊芊整理着措辞。 “他最近收了一个丫头，听说两个人可亲密了。”赵姨娘接过林芊芊的话， “丫头？”侯爷纳闷地看向林芊芊，“他不喜欢你了？这么快喜新厌旧了？” 赵姨娘微笑道，“我也奇怪，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呢？可这人就是变心了。” 侯爷看向旁边一位丫鬟，对她吩咐道，“你去，把顾淮叫来，我要考一考他的功课。” “是。” 第378章 跪下 顾淮很快被传唤来了。 他先是对侯爷喊了爹，又对着赵海棠喊了母亲。 从顾淮进门的那一刻，侯爷就在打量他的言行举止。进来以后，他道：“我来考考你。” 顾淮有些提心吊胆，随着侯爷提问了三个问题，发现他竟然一个都没答上来。 “跪下！” 一声怒吼，吓得林芊芊一跳。她捂住怦怦跳的心脏，安静看着暴怒的侯爷训斥顾淮。 “你个蠢东西！才两天不见，就把以前的知识全部忘光了？” “你个狗东西，你娘死了多久，就和一个丫头搞上了！你个不孝之子，光明正大地搞女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来人，把家法拿来！” 侯爷拿着一根木棍，用力往顾淮后背，身上招呼，每一下都传来打在肉上的重重闷响。他边打边骂，顾淮趴在凳子上，疼得面目狰狞，他咬紧牙关，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 过了一会，他屁股上青色的衣衫渐渐渗出红色来。 赵姨娘和林芊芊上前拉住他，“侯爷，别打了，消消气吧。” 侯爷并没有解气，叫来两个丫头道：“给我扇他！狠狠地扇他的脸！” 两个丫头低着头犹豫不敢上前，他继续道，“给我打！像这种王八蛋，得给他教训！” 侯爷的命令她们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抬手扇顾淮，她们实在不敢用力，手掌轻轻地落下去。 侯爷不悦道，“给我打！用上力气！” 小丫头用了些力气。 “再用力！怎么没听到响？” 小丫头快哭出来了，她对顾淮说，“世子爷，您可别怪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敢？给我打！” 小丫头又加重了些力气，听到巴掌声，见到顾淮脸上被扇红，侯爷才感觉到身心舒畅了许多。 “呸！什么玩意？怎么会教育出你这样一个不仁不孝之徒。”侯爷朝顾淮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脸被打肿的顾淮抬起袖子，擦掉脸上流下来的痰。他已经有些站不住，被两个下人扶住，才没有倒下去。 “你知不知道不孝是会死人的！你色胆包天啊！光明正大搞女人！” “把这个废物东西抬下去！” “是。” 两个下人把顾淮抬走，侯爷背着手在房里走来走去，“怎么会这样？才两天不见，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一进来就找漂亮女人看，一脸浊相。” “幸亏我已经对他不抱希望，要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会被活活气死。” 听到侯爷的话，林芊芊想到书中世子就是见一个爱一个。不止女主主动给他纳妾，他自己也会找女人。 这样的男人，可不就是到处搜罗美女，见到美女眼睛发亮，到人家身上移不开了吗。 色鬼的眼睛，能是什么清纯干净的眼睛吗？ 他的脸，是一脸淫相。 林芊芊已经不把他当做顾淮了，而是陌生人。 甚至不想和他在一个房间里待，觉得呼出的空气都带着和各种女人嘴里交换的百种菌体。 女主是对书中世子带有滤镜吗？竟然还觉得他长得俊，她是颜控？还是花痴啊？ 看男人，看脸就行了？猥琐的气质，直接忽略？ 她受不了气质猥琐的男人。宁愿和长相一般，气质干净的人待在一起。 赵姨娘道，“我也觉得世子变化很大，他看过来的眼神有些轻佻。” “以前，他可是对我很尊敬。”她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 侯爷回想起前两日，和顾淮对弈时他的谈吐。当时，他一看就是没有放弃功课，每日都在看书进步。 今天一问，突然回到了之前一问三不知的草包无知样。 “去把翠屏叫来”侯爷道。 翠屏不知何事被侯爷唤来，战战兢兢地捏着手过来行礼，“见过侯爷。” 侯爷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翠屏？你之前在谁身边伺候？” 翠屏垂着头，小心翼翼回答，“我之前被世子夫人安排伺候林姨娘。林姨娘不要我，我仍然在院里悄悄干活。现在在世子身边伺候。” 侯爷抬起了松散的眼皮，对身边小厮吩咐，“去，把世子夫人叫来。” 程迦瑶听说顾淮挨了好一顿打，正盘算着叫翠屏在他脆弱的时候好好贴身伺候，把林芊芊在顾淮心里的位置给挤下去，突然得到了侯爷的传唤。 “你给我跪下。” 程迦瑶进门来，就迎来当头一棒。 她错愕地跪在地上。 侯爷端坐在正上方道，“翠屏是你的人。淮儿生母才去世多久，你就想着往他身边塞女人，你这是陷害他于不孝啊。” “公爹，我没有！我没有往他身边塞女人！”程迦瑶赶紧摇着头为自己辩解。 “翠屏是你的人，你为什么派她到林氏身边伺候，你心里清楚。”侯爷说。 “生母百日都没有过，你就做出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他被人判处不孝，是要杀头的，你是想要我们侯府断子绝孙吗？” 侯爷隐忍着满腔怒火问程迦瑶。 程迦瑶脸上血色瞬间全无，她惊恐地说，“我没有，公爹，我没有这样做……我没有叫翠屏做这样的事。” 翠屏也赶紧说，“世子夫人没有叫我做这样的事，侯爷。是奴婢，是奴婢自己不安分……” “你说你没有？为什么派一个漂亮丫头到他身边？” 程迦瑶立即磕头，她的额头紧贴着冷硬的地面，“公爹，你冤枉我了，我实在冤枉啊！” “我没有做这样的事！” 赵姨娘冷淡看着程迦瑶，嘴角抽了抽。看似大度纳妾，实则嫉妒分宠。 这样的行为，她早就在后宅领教过几十次。 她们想的是自己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别想得到他。 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疼爱别的女人呢？所以后宅小妾才会越来越多。看别人斗得头破血流，才是她们的乐趣。 后院里只有一个小妾，她们是会寂寞的，得拉进来几个人一起玩。所以她们不仅不反对妾室的出现，反而热烈欢迎。 男人她们可以不需要，当他不存在。但是生活里不可以没有小妾。 没有小妾，她们的权利将无从行使，没办法通过踩妾室一脚得到精神满足。没有办法体现自己的优秀，没有人衬托她的优越，更没有办法体现出自己贤惠的品德，大度的风范，管理后宅的能力。 ps：麻烦帮忙起个新书名 第379章 鞭打 “翠屏是你身边的人，你没有教过她规矩吗？”侯爷怒声问。 “你把她留在顾淮身边，是想把她抬为姨娘吗！” 程迦瑶头垂了下去，侯爷气势骇人，她的肩膀止不住微微发抖，她哭着道：“我没有，公爹，我没有。” “都说你会管家，连你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管不好。哪里会了？” “如此想害我儿的女人，还要留在身边！你这个毒妇！休了你都不为过！” 侯爷勃然大怒，他对着一个下人说，“去拿鞭子来！” “你们其他人都出去！” 林芊芊看着震怒的侯爷惊诧不已，她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 赵姨娘似乎怕她被吓到，走到林芊芊身边握了握她的手，拉住她领着屋里的丫头下人们一起出去。 “侯爷还会打女人啊？”林芊芊惊讶地问。 她似乎自动地把他代入了现代男人，觉得他是不会动手打女人。 赵姨娘解释说，“惹他生气，他是会打的。” “所以，做女人，一定要顺着男人的心意。” 林芊芊突然间想起来，在古代男人打女人怕是家常便饭。且，道德上不会被指责家暴，不会受到什么舆论谴责，而在现代家暴是违法的。 如果是公公教训儿媳，怕是如同做爹的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古代法律规定了妻子不温柔、不听话时，丈夫可以打她，但如果打得太严重，就割去男人的胡须，或者剃成光头作为惩罚。汉律中认为只要不是用兵器打的，男子把妻子打伤了也没事。 她在梧桐县时，向县丞等人，了解过现在的律法，主要是维护丈夫的权威为主。 对妻子殴打丈夫的行为处罚较重，妻子殴打丈夫，不管有没有受伤，都先处罚一年徒刑。如果丈夫重伤，妻子的处罚要再加三等。 如果是丈夫打妻子，只处罚八十。如果因为妻子悍妒或其他理由，那男人就可以减罪。 不能擅自杀妻的男人可以报官，官府可能会代为出手。 曹魏时代的恒范是个高不成低不就只会发牢骚的丈夫，被妻子说了两句戳中心事恼羞成怒，殴打怀孕妻子致其流产身亡，没有被律法追究。 法律规定，殴打妻子以至流产的，必须由流产的妻子自己提出诉讼才行；只有当妻子受伤而死，成为命案之后，别人才能控告丈夫。更糟糕的是，即使伤者已死，施暴者的儿女依然不能控告他。法律自秦朝以来，就有“非公室告”的传统。 非公室告：一家之主倘若对子女和奴婢动用私刑，无论是剃头还是鞭打，甚至是处死他们，子女和奴婢都不能提出诉告。即使告了，官府也不受理。假如强行提出告诉，原告反而会被判罪。 原书幻想着在父权社会，夫权社会，妻权受到保护，甚至高嫁低嫁拿捏夫家。低嫁的贾迎春都被打死，高嫁难道不会因为门第阶级被嫌弃，虐待吗？现代女性结婚后，在婆家是外人，在娘家也是外人，都面临着困境。到了古代，打死妻子都没事，竟然还觉得大爹的规矩能给自己站台？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痛叫，林芊芊走到院外的脚步，忍不住停下来。 打女人实在是很没有风度的事。 她顿了片刻，便折返回去。 赵姨娘见到林芊芊往回走，“哎”了一声，伸出手没拦住她，害怕侯爷迁怒于她，赶紧跟了上去。 林芊芊走到门口，又听到一声惨叫响起。 她连忙进去，见到侯爷拿着鞭子训话。而跪着的程迦瑶身体蜷曲，痛苦地趴在地上，伸手抚摸上被抽疼的后背。 抬起头来时，盈盈泪光挂满了她的脸。 “侯爷……”林芊芊瞅准侯爷握着鞭子的那只手，冲过去用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挥鞭子。 “请你不要打她了。” 她单纯是看不惯打女人这一行为。 打男人的女人，在她眼里会变低级。这完全不是她想象中那个具有威严，令人心悦诚服的侯爷了。 侯爷睁大愠怒的黑圆眼睛，惊奇地看着林芊芊，“你竟然为她求情！” “你想要我不打她，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林芊芊对着他的眼睛说，“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慈父。” “我是一个慈父？”侯爷皮笑肉不笑，他笑出了声，感觉到实在滑稽，“你简直是在天方夜谭！” 林芊芊抿紧嘴唇，认真地说，“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到您，我觉得您本质是一个慈父。可是不得不使用一些严酷的手段，去教育自己的儿子。” “打人并不是您真实的想法，您是恨铁不成钢，这背后包含着您的爱和关心。” 侯爷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渐渐平息，他紧皱的眉心夹成了一个“川字”，他眼睛微微眯起，“从来没有人说我是一个慈父。” 赵姨娘走进来，见到侯爷没有去迁怒林芊芊，顿时放下了心。 她走过去，扶起了地上狼狈的程迦瑶。 林芊芊依旧牢牢紧握着侯爷手里的鞭子，与他对峙，“而且我阻止你，是因为我的私心。” “你的私心？你有什么私心？”侯爷转过来，新奇地看向林芊芊。 “我想要您保持那个威严，高尚，崇高，叫我崇拜的英雄父亲形象。” “打女人实在让我接受不了。我喜欢的您不是这样。我觉得世子夫人，并不是不知悔改的人。您发火一次，她应该就记住了，您打人，惩罚措施过了。” 侯爷看向林芊芊，“你的胆子真是大，不是第一次想要改变我的举动。” “顾淮都不敢来往我的枪口上撞，你却敢，还不止一次。” “就这份勇敢，这份胆量，让我赏识。你就不怕我迁怒于你吗？” 见侯爷气消了大半，林芊芊从他手里夺过鞭子，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我认为侯爷你不会打我的。” “哦，为什么？”侯爷来了兴趣。 林芊芊说，“我觉得侯爷您是公私分明的人，认为是谁的错就会惩罚错，不会迁怒别人。” “为什么这么认为？”侯爷转过头，看向了林芊芊。 她微微偏着头，思考道，“您成为侯爷，您掌握着数十万兵马，定是要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侯爷笑起来，“哈哈哈，你说的对，我不会打你。但是我也不喜欢忤逆我的人，” “我并没有忤逆您，只是和你讲道理。女子并不比男子皮糙肉厚，而且世子夫人她还要为家事操劳……之前，她生病了，就拖着病身子操劳。她生了病，家里很多事就没有办法仔细打理了……” 说服了侯爷，林芊芊回去把自己要带走的文稿，和医书一起包在布里，放在枕边。 晚上躺在床上，她看着帐顶难以入眠。突然想到自己就要这么走了吗？不管顾淮了吗？ 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帮他。 读过重生到自己身上的小说，也读过主角重生到别人身上的小说。书中都没有提到怎么剔除另外一个灵魂的事。 他们两个是一体两面吗？会慢慢融合吗？还是说根本不能相融？ 关于灵魂的事情，林芊芊实在没有头绪。似乎只能去求助通灵的人？ 如果这个世界可以通灵的话——林芊芊感到自己唯物主义的思想要崩塌了。 …… . . . 一开始，顾淮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 梦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是幻象。 直到现在，他被困在了这里，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个地方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像是被困在了两道石壁组成的狭小缝隙里，身体被卡住一动也不能动。忽然，石壁对面有光照射过来。 他两只拳头砸着石壁，大喊大叫，也无人理会他。 他手脚并用，艰难地通过石壁缝隙。 不止过了多久。 他终于穿过石壁，来到了这道光跟前。 这是一扇很小的窗户。 他看见了林芊芊，看见了他爹，看见程迦瑶，看见赵姨娘，看见府里其他丫鬟，能看见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他着急地开口，却发现他们根本听不到自己说话。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 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真的夺走了自己的身体。 “芊芊，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顾淮依靠在窗户边，泪流满面。 第380章 不让我出府，就让我去死! 清晨时分，外面天还黑着。 安静得只听见细微的虫鸣。 林芊芊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进去，看着床上的人。 房间里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趴着睡的男子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林芊芊嘴唇抿紧成了一条直线，心里默念道。 就这样吧。 最后看你一眼。 算是对我曾经的爱告别。 从一开始到现在，哪怕她不去找女主麻烦，该发生的剧情仍然发生了。 静静看了顾淮片刻，林芊芊转身悄悄离开。 无意识中，床上的男子似乎感受到有人来了。睁开眼睛看了门口一眼，眼皮重重合上，又陷入了沉睡。 …… “请您放我离开侯府。” 林芊芊跪在地上，对着侯爷郑重磕了一个头。 人老了，觉也少了，侯爷起床时，外面还黑乎乎一片，仆人都没有起。他在院子里散步，突然见到林芊芊过来找自己。 “为什么？你待在侯府不好吗？”侯爷问。 林芊芊看着他，不缓不慢地说，“这世上有一种鸟，它身上的羽毛五彩斑斓，漂亮得可以和凤凰相比。” “一位猎人在山中见到它，十分喜欢，便捉回去。他给它吃家中珍贵的小米，谁知那鸟一粒米也不肯吃，一滴水也不喝，竟然就这样活活绝食身亡。” “人类驯化野鸡为家鸡，驯化野马，驯化狗，驯化猫，驯化其他鸟为宠物鸟……而驯化这类鸟从未成功。只要有人捉住它们，它们一定会绝食死亡，死亡率之高从未见过。” “如果侯爷不放我出去，我也会死。”突然，林芊芊拿出一把闪亮的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侯爷震惊地睁大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你疯了！” 林芊芊对他说，“我没有疯。我是一只野鸟，把我困在这宅子里，只会死的更快。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早一点转世投胎。” 侯爷伸出双手试图安抚林芊芊的情绪，“你冷静一些，不要说死不死的。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离开侯府？” “我不是这个时候，我之前就离开过一次，可惜被世子带回来。” “他曾经是我的爱，如今他不属于我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 侯爷想起来顾淮之前那么疼爱林芊芊，突然变卦，是个女人都接受不了。 他的儿子…… 林芊芊再次请求，“请侯爷把我的身契还给我，放我离开侯府吧。我一定会感激您的，侯爷！” 侯爷沉着地对她说，“他这一次只是糊涂，你给他一次机会。你一个弱女子离开侯府，怎么生活？” 林芊芊剧烈摇头，她哭得哀伤，晶莹的眼泪一颗颗从脸上滚落而下，“侯爷，我的心已经死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的小时姑娘，琉璃姑娘，已经两次了……日后还有其他女子一个接一个入门，如果侯爷想让我死的话，就让我留下来。” 说完，林芊芊毫不犹豫用匕首划破自己的皮肤。 洁白的皮肤上立刻多了一道三寸长的血线。鲜红的血粒一颗一颗挤出来，从伤口顺流而下。 侯爷大惊，赶紧过来，掏出拿帕子用力按住林芊芊脖子上的伤口，“你疯了，你犯什么傻？你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不过就是辜负你的男人，至于为他死？” 在侯爷眼里林芊芊为了爱情，可只有她知道，她是为了自由。 “请侯爷放我出府，如果今日不放我出去，我就死在这里。”林芊芊反过来用匕首抵住另一侧脖子， “好，我答应你。”侯爷依旧从刚才她划破自己脖子的震撼里，没有回过来神。 她的直爽，敢言，他是知道的。 没想到她会刚烈到如此，会赌上自己的性命这般决绝。 她怕是对顾淮攒够了失望…… 既如此，他也不应该耽误她。还了她的身契，让她以后找个好人家。 林芊芊再次垂泪恳求道，“请您现在取来身契放我离开，我怕晚一些见到世子，再次伤心难过……” “你是去投奔自己的亲戚？” “嗯，”林芊芊点头。 侯爷道，“有个亲戚照顾你也好，一个弱女子难以在这世上立足。” 侯爷派人去找来了林芊芊的身契。 把她送到侯府大门口，同时交给了她二百两银票，“我实在不想你离开侯府，可如今淮儿他背信弃义……他一次一次对不起你。” “你回去和你的家人团聚吧。” “谢谢侯爷。” “你的恩情我一定会记得，日后一定会找机会报答。” 目送着林芊芊背起包袱转身离开。 侯爷想起来，林芊芊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了，是淮儿违背诺言在先。 他这样的人，确实不配她这样的女子。 强硬留下她，等于害了她。 ps:中秋节快乐。 麻烦宝子们点点章末的小礼物图案，可以免费送礼物，那个用爱发电看视频就可以送啦，这样作者就可以买一个圆圆的月饼吃了。这本书数据很差，每一个免费的礼物，免费的花花，对作者来说都很重要，送礼物的都是天使。从2月份开书到现在9月份，写书7个月了，80万字了，一天0.1元收入。 第381章 快去把她追回来! 尽管他十分不愿意放林芊芊离开，觉得她身上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可是，是他的儿子没用啊。 留不住她…… 侯爷缓缓转过身，望着头顶深蓝天空，深深叹了一口气。 “也许，这就是命吧。” 出府没走多久，林芊芊遇到了在京城内等待她四日的沈坚，两人一起并肩离开。 忽然，林芊芊在繁华的闹市中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侯府方向。 这次一别，应该是永远说再见了吧。 她会想办法找到最厉害的大师，去帮助他。 来到城郊，两个人各自上了马。林芊芊最后看了一眼京城，毫不犹豫地扬起马鞭。 马鞭重重打在马儿臀部，马儿吃痛，扬起蹄子往前极速奔跑…… …… 养了三日，顾淮才缓慢能下床了，这几日身边的丫鬟一直贴身伺候他。 翠屏被侯爷赶了出去，除了程迦瑶琉璃来看过他一回，再也没有人来看他。 顾淮不耐烦地放下药碗，问冬青，“林芊芊呢？她竟然不来看我！” 冬青道，“我也也不知道，世子爷我去给您问问。” 顾淮想着自己晾了那个女人几天，她应该知道没有自己宠爱的下场，竟然不来向他认错。 之前，她说要和自己一世一双人。最不希望自己有别人，连他娶妻意见都很大，现在竟然不闻不问。 没过多久，冬青回来了，“林姨娘不在，我听院里的吴妈妈说，她已经离开三天了。” “离开？离开去哪？”顾淮惊讶地张大嘴。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两个人在床上缠绵的过往画面，他舔了舔嘴唇，嘴角浮现出淫笑。 虽然，她无脑，愚蠢，自大。 但是她实在美丽。 在床上放得开。 他就喜欢在床上放荡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才够劲。 她那身子，他也一直想要亲身体验一番。 冬青道，“她出府去了，投奔亲戚去了，听说侯爷还了她的身契，她现在和你没关系了。” “什么！” 砰地一声，药碗重重放在桌面，晃荡的浓黑中药险些泼洒出来， “她竟然恢复了自由身！” “老子当时可是花了好多银子，还没玩够呢！” 顾淮怒不可遏。 直接抬手掀翻了桌子，上面的茶壶杯具齐齐摔到地面，四五分裂。 “我爹他是老糊涂了吗？” “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啊！十万两银子就这么丢了！” 顾淮气得横眉竖眼，一掌拍在旁边的柱子上，“快去把她追回来！老子还没有玩腻！” 冬青无奈地问：“世子，去哪里追啊？她去投奔亲戚了，也不知道她亲戚在哪，何况已经走了三天了！” 顾淮心里头窝了一股火，“她怎么会离开？不是说好要和我一世一双人吗？这个女人，竟然背信弃义！” 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她不会是来骗我钱的吧？” 顾淮咬牙切齿，捏紧拳头说，“整整十万两啊！她先是收了银票假意跟我回府，做我的小妾。之后又离开，现在肯定回到了青楼，继续做起了以前的生意。” “她专门骗我这种富贵公子哥的钱，赚了一单卖身钱，看似洗白。之后回到青楼里，又从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捞钱！” 冬青不解地问，“世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顾淮看着他认真地分析，“你想想看，这种女人她不卖身，靠什么赚钱养活自己？” “她有什么生存能力？她只能靠男人！” “这个可恶的女人！当初她耍那些花招，完全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现在竟然敢跑！我一定要把她捉回来！” “之前我纳了三房妾，她都没有意见。这次竟然因为一个翠屏离开，这不是偶然，她已经计划好了！” “你带人去青楼要人，要不到人，就去问老鸨要钱！把十万两要回来！” “这十万两能买多少漂亮姑娘啊，500两就能买一个姿色上等的丫头。十万两，我全花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她想离开侯府，除非她把十万两还给我！” “芊芊……” 被困在黑暗地带的顾淮双手用力捶打着窗户，头抵在边沿哭得泣不成声，他的眼睛和鼻子都红了。 难怪，这几天他都没有看见她。 他忽然想起之前她离开的背影。 现在想起来，她多么伤心，她多么痛苦。 可恶！ 他为什么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顾淮气愤地捏紧拳头，狠狠砸向窗户，砸向周围。 那个人怎么会取代他？ 他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会打败他？把他关在这个地方？ 一定有办法夺回他的身体！ 他一定要夺回自己的身体！ . . . 林芊芊一下马，小面店门口等待的所有员工，包括客人涌上来，把她团团包围在中间。 “林姑娘，你真的回来了！”露桐捂住嘴不敢相信地大哭。 “天！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林姑娘回来了——” 有个人激动地高声喊了一嗓子，这一声划破了寂静的街道。正在干活的百姓，走路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都向这边小跑而来。 叶芙蓉清音第一个冲上去紧紧抱住林芊芊，忍不住掉眼泪，“你回来，真的是太好了！” “你终于回来了！” 林芊芊微笑着对关心自己的人们说，“我回来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怎么舍得离开这里？” “我是一定要回来完成自己所做的事情的。” “呜呜呜呜……”芮禾毫无形象地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林芊芊怀里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每天都盼望你回来。孩子们每天都问林老师呢林老师呢林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对，我们每个人都盼望你回来！” “有我！” “也有我！” 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充满了热情，像是见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亲人满心欢喜。 被大家浓浓的爱意和关心包围，林芊芊感觉自己像是置身火炉旁，身心都倍感温暖。 林芊芊一手抱住叶芙蓉的肩膀，一手抱住清音的肩膀对周围三十个人说，“多谢大家的惦念。” “我回来了。” 不止店里的员工看到林芊芊有种亲切感，食客，其他百姓见到林芊芊也有一种亲切感，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家人，朋友。 她不仅仅给百姓们舍羊肉饺子，请胃口大的人免费吃面，还主张铺路修桥，已经成了每个人心中的乡贤。 她为百姓所做的实事，可比这县城里任何一个男人都多。 以前，百姓们提起林芊芊，其中一定不乏贬低，说她是青楼女子的声音。而现在，这种声音已经几乎消失了。 不仅是她，连带着店里其他女子的风评也渐渐变好。人们都觉得林姑娘好，跟随她的女子也一定一样。 几乎所有人见了林芊芊都要问候她一声，关心她之前去了哪里，或者是路上累不累？饿不饿，吃饭了没有？ 这种朴素的关心，让林芊芊突然想当年革命领导人行走在群众中，是不是也深刻体会到底层劳动人民的热情与淳朴。 只要你为他们做实事，得到他们的认可，人民群众便会拥戴你。 第382章 这孩子不能要 晚上回到宅院，开开心心吃完了饭。 姑娘们把林芊芊围在中间，到处都是行走的脚，房间里挤得慌。一个端来了热水，一个拿来了干净的擦脸布巾。一个站在床边弯下腰给她铺开被褥，几个人争着伺候她洗脸梳头，还要给她洗脚，又给她搓背。 林芊芊实在不想被这么伺候，可她们实在太热情，一定要为她做些什么。 “你一回来，我的心就踏实了。”疏玥认真看着林芊芊说，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我也是，我的心放到了肚子里，感觉什么也不怕了。”露桐靠过来亲昵地挽住林芊芊一条胳膊，靠在林芊芊肩膀上， 叶芙蓉走过来，紧挨林芊芊坐在她身边，“以前，我总想着要依靠男人，觉得女人只能依靠男人。” “林姑娘离开了这么久，我想的却是她，频繁地想她，想没有了她我们怎么办？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依靠一个女人，谁说女人只能依靠男人了？这是我悟出来的道理。” 林芊芊握住她的手说，“女人不仅可以依靠女人，姐妹们也可以相互依靠。虽然每个人不同姓氏，但是我们可以组建成一个大家庭，相互帮助。” “嗯！”清音用力点头，“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但是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家庭，相互疼爱，相互体贴，相互帮助，再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芝芝低着头，从外面走进来，突然在林芊芊面前跪下来，“林姑娘，我要向你认错。” “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实在想家，偷偷跑回去了一次，请你罚我吧。” 林芊芊看向她，“既然回去了，为什么又回来？” 芝芝当即眼泪就出来了，她抬起手擦着眼眶说，“我爹问我是不是偷跑回来的？我说不是，是被人赎出来的。他仍然以为我是偷跑回来的，还说要把我送回青楼。” “我本以为自己会回到一个温暖的家，没想到……我爹却想把我卖第二次，卖给一个瘫痪在床的男人。而且村里人一见到我，就骂我是妓女，甚至还有人想欺辱我，我爹因为此事狠狠打了我一顿……我实在受不了了，又回来了。” “我以为我会被爹娘接纳的……”芝芝抹眼泪，抹得更厉害了。 她朝林芊芊磕了一个头，“请你罚我吧，你赎了我，我就是你的仆人，却想着逃跑，实在是罪不可恕。” 林芊芊无奈地说，“从我给你赎身的那一刻，你就是自由身了。” “并不是和我签订了主仆契约。其他人也是。” “你有权利选择在这里干活赚钱，或者是回家。” “你有回家的权利，其他人也有回家的权利，想回家陪伴父母一段时间可以请假，想往后都留在自己家里可以离职，这里的工作我会叫别人顶上。” 众人都被林芊芊宽松的条件惊住， “林姑娘，你你竟然对我们这么好？”清音对林芊芊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芊芊解释道，“我们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是雇佣关系，并非主仆关系。如果想要嫁人，想要离开这里，对我说一声便是。” 林芊芊猜测其中有些人肯定也想嫁人，也想离开，人的心思各异。 她记得《霸王别姬》里的妓女女主菊仙嫁人，说过一句台词，“这辈子只想堂堂正正做个人” 封建社会的女性，她们认为嫁了人才是做人。而在青楼的女子，从良是她们的心愿， 像平凡女子一样嫁人是她们毕生的心愿。 她觉得凭自己一段时间的影响，并不能完全改变所有人的思想，封建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只有吃了苦头，碰得头破血流了，才会真正悟出道理，光是用嘴劝说是无用的。 “林姑娘，回家了，你真的不会罚我们吗？”阿莲上前一步问。 林芊芊道：“我想这里很多人需要活干。你走了，只是少了一个员工，我可以随时招别人。” 阿花问她，“回去家里？真的要回去家里吗？在家里的那边可没有像林姑娘这样对我们好的女老板。” 叶芙蓉淡淡道，“想回去的就回去。看看会不会被家里安排嫁人，嫁人之后又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但不要忘了，做过妓女，嫁人恐怕不是那么好嫁的，别人用难听的话骂你你都得受着。” 阿莲对林芊芊伤心地说，“我想我娘了，之前我娘的身体就不好。我现在赚了些钱，我想带回去给她治病。” 林芊芊，“行，你想回去就提前说一声。” 阿莲点点头，“我再干两个月回去。” 晚上睡下后，林芊芊一连做了三个梦。好不容易从一个噩梦中醒来，又掉入了另外一个梦里，每一个梦中的自己在拼命逃跑。 第一个梦是书中的世子发现她不见了，来抓她回去生孩子。说她不能在外面，她一定要按照剧情待在侯府里，怀孕到九个月再难产去死。 梦里，她在逃跑途中看见自己的肚子像气球一样在瞬间膨胀起来，她身体重得像是有秤砣拽着，飞不起来，也跑不动了。她拿着匕首放在脖子间威胁他不要过来否则自己就去死，他说她现在不能死，得给他生了孩子再去死，她一怒之下直接划破喉咙，她以为就这样结束了。 没想到，又迅速梦到了死去的张琦，他说他已经等她很久了，她终于来了。眨眼间她发现自己穿上了一身大红嫁衣，她惊恐地看到新郎是他，她拼命对着他拳打脚踢，无济于事，肚子莫名其妙大起来。 最后梦到了顾淮，他变成了一个鬼魂。说她把自己抛弃了，自己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他来索命了，在后面疯狂追着她，说要把她变成和他一样的鬼。 直到隔壁邻居家的公鸡一声打鸣，林芊芊才从噩梦中醒来。她呆滞地看着房顶，嘴微张开，后背都是汗。 “这孩子不能要。” “绝对不能因为她是一个生命，就觉得可惜。留下她，说不定会触发自己死亡的剧情。” 她怀孕已经触发了世子出轨的剧情。 第383章 母亲节 回府两个月，县城修路工程已经进入到收尾阶段。 林芊芊骑着马和沈坚在城里看了一圈，修路的百姓们抬起头热情打招呼，都向她问候。 之后又去看所修的桥，桥的工程也已经完了，整条桥崭新结实，上面设立有护栏。她查看了木头桩子，根基。溪水村的村长带领全村老小来欢迎林芊芊，邀请她去他们村里做客。他们杀了一只鸡，做了山药粥，清炒了两道农家的家常菜。她和沈坚在院里小桌前吃饭的时候村民们站在院子里看，围墙上趴了一排脑袋。 品尝到他们自己腌制的酸菜，腌萝卜，林芊芊觉得好吃。 村长笑着说，“等会给林姑娘装两坛子。我们家腌制了好多，一到冬天就靠这些腌菜过日子。” 县城里的菜摊摆起来了，百姓们从山上采摘到绿色的新鲜野菜，野果来卖。 林芊芊路过数了数，有十多种。春天一到来，万物生长，在人们便可以打猎捞鱼，挖野菜，采野果，来饱腹，如今夏天也来了，比起冷清的冬天繁华了不少。 修路的百姓们又纷纷发起了愁，这几日都在讨论路修完之后，又没了活，去哪里找活干？ 林芊芊的小面店，每天都会来人免费给她送东西。 有挎着篮子送野菜的，有自己从山上采摘的一兜子野果带给她吃，还有人送来一只野兔子给她，说多亏她的大胃王挑战赛，他拿了一大笔钱。有送有的姑娘会做漂亮的绢花，便给店里的姑娘一人送了两朵。 芮禾已经完全能当一个老师了。林芊芊不在的时候，她由羞怯，慢慢克服了紧张，勇敢地讲出来。 依旧有些经验不足，只能按照书本上照本宣科地去讲。晚上林芊芊便去和她讨论第二天的课如何去启发孩子们的思维。林芊芊的鼓励给她带来了更多的信心，她越来越享受做一个老师。 私塾的孩子们，都对林芊芊很尊敬。他们的父母尊敬她，因此也要求自己的孩子必须听她的话，不能在课堂上捣乱，否则回家就要挨打。 林芊芊一回来，音乐课又回来了，孩子们每天最高兴的就是跟着她学习唱歌。 林芊芊告诉他们：“今年五月十二号是母亲节，要为母亲准备节目。课堂上还要做手工小礼物送给自己的母亲。” 她是按照现代人过的母亲节，把母亲节搬过来的。 古代没有母亲节。 母亲节诞生于1914年，母亲节是由安娜·贾维斯发起的，她终生未婚，一直陪伴母亲。提出要设立一个日子来纪念默默地做出奉献的伟大母亲们，后来西方世界都采用这一节日，后来流传到国内。 同样，古代也没有父亲节。 孩子们都奇怪从没听过这样的节日，林芊芊告诉他们以后每年都要过母亲，感恩自己的母亲。 孩子们回去，便把要过节日这件事告诉自己爹娘。渐渐的，关于母亲节的事开始在大人们中间讨论起来。 “我们梧桐城，从没听说过母亲节，也没有过过母亲节啊。” “这母亲节是林姑娘发起的。她说的他们家乡每年这个时候就过母亲节，她邀请孩子们和她一起过母亲节。” “母亲节都做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 学生的父母来面店里吃面，问起了林芊芊这件事，又问她有什么习俗。 林芊芊对众人说，“母亲节，是感谢母亲的节日。在我们家乡这天，会送母亲一束漂亮的鲜花，告诉她辛苦了。并会给母亲准备一份礼物，或者是带她去逛街，买东西，游玩……” 关于母亲节的习俗，逐渐在人们的口中传开了。 母亲节这天，林芊芊给孩子们发了厚一些的纸。一步一步教他们如何制作贺卡，在上面写字，画画送给自己的母亲，又教他们折千纸鹤。 趁着外面天气晴朗，有风。她带着孩子们去外面野山坡上，一人采了一束野花。 这天，来私塾上学的孩子们放学回家时手里都捧着鲜花，引起街上百姓注目，有些人问他们怎么都捧着花，这是做什么。孩子们回答说是母亲节，送给母亲的。 给自己的母亲送贺卡，送千纸鹤，又送鲜花。拿到礼物的母亲高兴到落泪，激动地抱住自己的孩子。 妇女们在河边洗衣服，忍不住聊起了自己昨天收到儿子，女儿的礼物。孩子们还给自己唱歌，幸福感骄傲感都溢出来。 “林老师教得真好，还会让孩子给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准备礼物。我活这么大岁数是第一次收到礼物。” “我也是，我不识字，我儿子就告诉我这贺卡上写了什么，怎么读，他一篇一遍给我念。给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女儿她画的贺卡最好看，得到林老师表扬了，林老师奖励了她一包焦糖瓜子。她带回来和我们一起吃，她可骄傲了，说别人都没有，孩子她爹特别喜欢吃林老师送的瓜子。” “为了我的孩子，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旁边几位妇女听她们说到孩子在明德私塾读书的种种好处，心里面发酸。 她们的孩子都在家中，没有去上学。 丈夫不愿意把孩子送去明德学堂，说不收束修费一定是骗人的，孩子读书没有用。 可是，和这些同样当娘的经常在一起，看到她们孩子越发聪明伶俐，会读书，会认字，变得孝顺懂事。还会说娘你辛苦了，我爱你之类的话。他们孩子就知道在路上玩泥巴，大字不识一个，礼貌也没有。 孩子们还会从明德学堂拿到奖励和零食，是她们从未听说过的。 她忍不住抬起头问：“老师真的还会奖励钱啊？这也太扯了吧？哪家私塾会给孩子奖励钱？” 她旁边的妇女耐心解释，“林老师私塾和其他私塾的规矩可不一样。只要在考试中能拿到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她就会给孩子们钱。这叫做奖学金，说是给孩子买书买纸笔用的。” “这不是连给孩子买纸笔的钱都省下了吗？” “是啊，送孩子去林老师那里学习学对了。孩子读的书多，聪明了，有礼貌，我不懂的他懂，我家那调皮捣蛋的孩子现在听话多了。” “那林老师，什么时候收第二批学生啊？” “我也不清楚，你得去问她。” 别人家做娘的能过母亲节，能收到礼物，得到孩子们回报的爱，实在让人羡慕。 邻居三四个结伴而来看她收到的礼物，收到的贺卡，以及墙上张贴的奖状。见到别人孩子在屋里认真写功课，便再也按耐不住让孩子去读书的心了。 县令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出门逛街。 见到隔壁邻居家的妇人骄傲地说自己昨天过了母亲节。收到了儿子和女儿的双份礼物，收到了两束漂亮的鲜花。夸她儿子女儿从学堂回来，变得更加聪明孝顺了。 孩子成了她的骄傲，她说话带着几分炫耀的意思：你的儿女没有为你做过这些吧，我的儿女可孝顺我疼爱我多了。 孩子们对父母的孝顺，敬爱。也是做家长的攀比，津津乐道的一面：大有我的儿女比你好的意思。 县令夫人回去对县令说，“你没看见她那骄傲的样子，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不就是过母亲节吗？不就是收到孩子们的礼物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得瑟！” 县令道，“我也听说了母亲节。那是林姑娘家乡的日子，她要求私塾的每个孩子给自己的母亲过母亲节。” 他的儿子，抬起头问，“爹，母亲节是什么？” “母亲节，就是感恩母亲的节日，”说完，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他心里一直很爱戴她，可是从来没有开口感谢过她。 县令和刘庸聊起此事。突然意识到一直崇尚孝道，却没有一个感恩母亲的公共节日，都是在过生辰那天表达孝道。 县令儿子八岁的阿宝再次对爹娘提出要去明德私塾上学的要求，“娘，他们的课程好丰富啊，可以学习唱歌，可以一起踢球。他们要求得好宽松啊。他们竟然还可以在课堂上学习折纸，老师还会奖励零食，我们夫子从不让我们吃零食，也没奖励过我们任何东西，最多只是夸奖。” “林老师太好了，我想让她做我的老师。” 县令的夫人王夫人劝说道，“那不是正儿八经的私塾，太宽松了，学不到什么知识，那是去玩的。你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哪里能和别人一样到处玩？” “往后，你可是要考官的。他们考不考官，还不一定。” 她的女儿阿娣说，“娘，那我可以去那里上学吗？哥哥经常带我去哪里玩，我想去。” 王夫人想了想，弯下腰抚摸上她的脸蛋，“女儿家去，倒是可以。就是我怕你把性子玩野了，不好好学规矩，将来找不到好夫家。” 六岁的阿娣不明白。 王夫人说，“女子不需要读太多书，你若是想要识字，在家里你爹教你就是。女子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第384章 滑胎药 林芊芊把自己的文稿整理出来，给那本颜色书命起名为《美艳寡妇火辣辣》。 为了这本书能走俏，她设计了封面。和现代小说一样，在封面采用美女画像，作为吸引。 为了迎合市场，她画了女主的背影作为封面图，封面上女主淡紫色的碎花衣衫半解，露出大片美丽的后背，露出的侧脸美艳无双，画像旁边便是设计的艺术字体“美艳寡妇火辣辣”。 她想这本书，应该不亚于旧时代一个封面印着美女的时尚杂志，将会在其他书中特别显眼。 林芊芊拿着那本书去问印刷店老板，能否把封面也印出来，他告诉她需要重新刻一个很复杂的模板。 她这本书工程量实在太大，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书，封面就是一个从未有过的挑战。 林芊芊说，“这本书能做出来，那你以后做有插图的书就有经验了。” 老板叹气道，“林姑娘你的想法真是千奇百怪，净给我出难题。” 林芊芊微笑着说，“有难题才有挑战啊，克服了这个难题，遇到同样的就能轻松解决了。” “我试试吧。” 林芊芊每天下午继续跟着申大夫学习把脉，学习辨识药材，跟着他看他怎么治病，开药。 她自己在小本上，暗暗记录下每位产妇的身体状况，以便于做数据统计。 最忙碌的时间过去之后，林芊芊问申大夫，“师父，您可曾听说过有人性情大变，突然变了一个人，他身体没有任何病。性格完全不一样了，像是被换了灵魂，您知道这种应该怎么办吗？” 申大夫在检查药材存量，抽屉一个个拉出来，把缺少的药材补进去，他缓缓转过来问，“换了灵魂？” “怎么样的换了灵魂？难道是精神疾病？” 林芊芊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她整理了一会道，“不是精神疾病。” “就是很玄幻的事。我有一个朋友，这次我回去之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说自己是借尸还魂的另外一个人……” “我想问问有没有那种厉害的大师可以帮助他？” 当这句话从嘴里说出来后，林芊芊突然觉得自己和农村那些相信鬼神的大爷大妈一样了。 可是，这是事实啊。 她清楚的知道，那是书里的世子，不是以前那个顾淮了。 那以前那个顾淮去哪里了？ 被他杀死了吗？ 林芊芊猛然间想起那几天顾淮一直做噩梦。说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要夺走他的身体，林芊芊把这个噩梦告诉申大夫。 申大夫放下一把晒干的当归，拍了拍手，看向林芊芊，“做了噩梦以后，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林芊芊点头。 “不会是被恶鬼附身了吧？”申大夫说，“这事很难解释，很多事都很难解释，” “这样的人，怕是被鬼附身，要找驱邪大师，神婆。” 听到这里，林芊芊深深叹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道，“师父，我想在咱们医馆旁边开一个孕期培训班。传授一些孕期知识，告诉一些新手妈妈，准妈妈，她们怀孕的规范。就是第一次当母亲的孕妇，和已经怀孕的妇女。” “这是一次试点。” “我感觉很多妇女没有足够的孕期常识，她们的婆婆，亲娘传授的是自己的经验。她们可能会用老一辈错误的土方法，偏方，我们需要把这些纠正过来。” 申大夫对林芊芊道，“你想做就做吧，你有一颗仁心。” “学医，最重要的就是一颗仁心。” “有这样一颗心，就会想尽最大的努力治病救人。” 林芊芊道，“我也需要您的帮助，这样一个孕期常识课，会涉及到一些医理知识。” 申大夫点头，“没问题。” 临走时林芊芊请申大夫为自己配了滑胎的药，他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去配药了。 他将红花、赤芍、桃仁、当归等捣碎，交待她敷在腹部。 “这滑胎药疗效不明，引起的流产时间不定，不能确定是否完全流产。你自己这几天一定要注意，身边有人伺候。” “嗯，知道了师父。” 申大夫又配了一副生化汤：当归、川芎、桃仁、炮姜、炙甘草、益母草、炒蒲黄各适量，水煎服。交待她“这些用来促进流产后气血恢复。” “生了大病，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再来继续学医。” 林芊芊说，“那您再给我几本书，之前的书我背完了。” “好。” 第385章 去查她去了哪里 林芊芊紧紧闭上双眼，嘴角因疼痛而扭曲。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额头沁出层层密汗。 她的脸色惨白，死死咬住被角的唇上见不到血色，肩膀控制不住颤抖。躺在床上的身体不由自主蜷缩成一只虾。 林芊芊感到有一只铁爪，在她的肚子里无情掏抓，身下床单渐渐洇出了红色。 清音赶紧拿来手帕替林芊芊擦拭额头，叶芙蓉端来了一盆热水。 剩下的几人站在旁边，看着林芊芊忍不住哭起来。 “林姑娘不会有事吧？我好怕啊，”芮禾焦急地抓住疏玥的双手，问她。 “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大夫马上就来了。” 眼泪一颗颗从疏玥脸上掉下来，她感觉到不是林芊芊在疼，而是她在疼。 “看着林姑娘这样难受，我恨不得替她去承受。为什么上天这样不公平，怀孕疼的只有女人，男人一点疼痛也不用受，为什么？” 桂桂难受的说，“打胎也是疼的，可是女人没有得选。” “我希望林姑娘以后遇到一个对她很好的男人，不要再辜负她了。” 芝芝拿来换洗的衣裳，床单，默默站在旁边，“我以为林姑娘喜欢的男人，会对她很好很好。她一定会得到幸福，为什么连她也得不到幸福。” 芝芝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连带着心里也跟着痛苦难受。 叶芙蓉转过来说，“别说了，把换洗的衣服拿过来，给她擦擦身子。给再房间点一根安神香，去去血腥味。” “把厨房煮好的鸡汤面端来，让她吃点东西。” 林芊芊在床上休养的半个月，院里没有一个人背地里不骂顾淮的。 她们一边干活，一边骂。 林芊芊听到，告诉她们，是她要求太高，她不允许她喜欢的男人有其他女人。她们是和平分手，孩子是意外，她不想留下来，担心日后因为孩子再发生没完没了的纠缠。 叶芙蓉听完，认真赞同，“林姑娘说的对！你有了孩子，人家是勋贵之家，万一将来跟你抢孩子怎么办？” “真的！好多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知道赶出去的女人有了自己的血脉，尤其是儿子，一定会派人来抢的！” “我支持你断的干干净净，从头开始。” 清音的脸边都是泪，她红着眼睛说，“总之，那种人以后不要见到他！否则，我一定教训他一顿！” …… 侯府 侯爷本以为自己儿子因母亲去世伤心过度，心性发生了一点变化。没有想到这几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沉稳冷静。明明之前成熟了许多。 林芊芊离开后，他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的草包样子，甚至比以前更蠢。 冬青觉得顾淮现在是真正的纨绔子弟了。 服侍的主子突然一夜回到解放前，他心累。实在不想看到他这样荒唐下去，万一要是出了事，他这种人一定是被推出来挡枪的。 冬青便将顾淮做的一些事，悄悄报告给了侯爷。 “侯爷，世子之前要我去青楼要钱，要回林姑娘。” “这事，我实在不敢去，老夫人刚去世，去外面做这种事，肯定闹得沸沸扬扬，对咱们侯府的名声不利。” 侯爷听闻，沉声道，“你做的对，他有任何不轨之心，都来向我禀报。” “你告诉他，人是我放走的。他要要人，来问我要人。” “是。” 冬青回去报告给了顾淮，说，“侯爷不知道怎么了这件事，说您要找回林姨娘，问他去要人，人是他放走的。” 顾淮拿起桌上一只茶杯，摔到地上，“砰”地一声，“可恶！这个女人！竟然说走就走！对我一丝留恋都没有！” “她忘记了是谁赎她出来的吗？她应该用她的一辈子来报答我！” “她当初明明说爱我，竟然擅自逃了！她是个骗子！” “她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不能容忍。去查，去查她去了哪里？” 第386章 微服私访 “世子，仍然为林姨娘离开的事大吵大闹啊。”程迦瑶靠在桌前，低声感慨。 她捏住一枚白色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对面的是柳妈妈，柳妈妈捏着自己短圆的下巴，认真思考着下一步应该走哪里。 丫头垂手而站，“是，他又摔碟子又摔碗的，说要将林姨娘捉回来。” 程迦瑶一身暗沉衣服守孝，上好的蜀锦布料染了黑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落花流水的暗纹。 自虞氏去世后，头绳也换成了黑色头绳。戴两枚钳式耳环，头上戴一枚蝴蝶簪，两支碧玺花卉簪。比起往常满头珠钗，简朴到了极致。 柳妈妈见她年纪轻轻，就一身黑色。身上也像是老年人一般死气沉沉，全无年轻人的活泼青春，顿时为她感觉到惋惜。 这才嫁进来多久啊，婆婆就没了。 这守孝期间，她可别想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她好像是不在乎似的，脸上的神情始终淡漠。 这三年时间，可不能和自己的夫君同房啊。 对一个女人来说，时间多么宝贵。男人娶妻就是为了繁衍和性欲，这对她来说也太糟糕了。 从一个年轻女子脸上见到少年老成，老气横秋，她心里还是有些惶恐的。女子本应该是水灵灵的，像绽放的花朵，爱笑的，有活力朝气。而她却给人感觉到是年纪轻轻，才十五岁，生命力就枯萎了。 她的举手投足，一板一眼的行为，懒散的生活方式，就像是老太太。 程迦瑶边下棋边嘴角勾起，满眼嘲讽，“林姨娘不愧是世子的真爱。” “她走了，世子就不能正常生活了。” “她怎么能狠下心离开侯府呢？离开侯府，她会去哪里？” 程迦瑶脑海里想象着之前女子被侮辱的事件。女人离开家离开了男人的庇护，一定会被侮辱，她心里莫名觉得林芊芊会遭遇这样的事。 甚至因为她遭遇这样的事，而感觉到舒畅解气。 她要是被人那样，整个社会会要她去自尽，到时候不用脏了她的手。 丫头说，“去投奔亲戚了？” 程迦瑶问了一句，“投奔亲戚，她有什么亲戚啊？她之前不是一直在青楼里吗？” 站在旁边伺候的二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着她的话道，“大概亲戚是青楼里的妓女吧。”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程迦瑶嘴角微微翘起，看向二月。似被她的话逗笑，一旁的柳妈妈也笑起来。 柳妈妈说，“她是妓女，妓女的朋友就是妓女。哪里像千金小姐，千金小姐生来高贵，纯洁无瑕。” “可比她们尊贵多了，真不知道世子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玩意，冷落你，他真是有眼无珠。” 程迦瑶拿起一柄秋菊团扇，轻轻在脸边扇着，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笑意。是，她生来尊贵，比那些下等人高贵许多，根本不想和她们同流合污。 一说起这个，二月也跟着说顾淮有眼无珠，“他非要抛弃香的，选个臭的。还把臭的捧在手心里，真是气死人了。” 程迦瑶听着这些话，心里仿佛得到按摩一般舒适， 她虽然没有丈夫的爱，但是，她得到所有人同情了，这是她所拥有的道德资本。 另外一个丫头从外面急匆匆地小跑进来，附身在程迦瑶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真的派人去找林姨娘了？” 丫头点头。 程迦瑶心里盘算着把林芊芊放在外面弄死，还是带回来之后弄死。无论哪一种，她都会死。 世子带回来，不过是让她活得稍微长一些。 对付这种没脑子的愚蠢女人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让她活得长一些吧。 很快把她弄死。 这院子里的生活，会变成一潭死水，变得很无趣。 程迦瑶十分怀念上辈子的林芊芊。她真的没有脑子，闹出来的种种事，反而能当笑话看。让人感叹怎么会有这种奇葩。 她现在收敛了许多，给她生活少添了多少笑料。 她就是马戏团表演的小丑，大街上唱戏表演杂耍的丑角。 …… “这史湘云的结局，怎么会是船妓呢？” “她可是史家的千金小姐，贾母宠爱的侄女，地位多高贵啊。” 太后捧着《红楼梦》，再次看了一遍，感慨道，“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太可惜了，被家族牵连了。” 这本书，是她要人按照林芊芊当时的讲述记录下来的，无聊了就拿出来回味翻看。 皇帝端起手里的茶水，“荣华富贵只是一时的。出身高贵，并不代表这一辈子就会高贵。” “想安安稳稳地当高贵小姐，那就祈祷她们家不会出事，她嫁出去的夫家不会出事。” 太后点点头，“看来，世家小姐还是嫁入皇家比较保险。” “哪里就保险了？历史上夺嫡失败的可没有好下场，除非嫁给未来的皇帝，她的一生才有保障。”皇后领着走进来说。 她坐在太后旁边道，“嫁了皇帝，也不一定有保障。谁知道哪天就被哪个妃子取代了。” “要比起地位，怎么能比过五姓女？” “她们史家也只是在金陵省里是大族，比起宫里的娘娘，那是一点都比不上。” 地位高贵，是一个相对词。 那要看和谁比了。 上面的能压你一头，你就谈不上高贵，甚至是低贱。 和不如你的比，自然就地位高贵了。 而所谓地位高贵，通常是和不如自己的比，才能凸显出优越。 皇后走过去问皇帝，“陛下，您这次真的要微服私访了。” 皇帝看向了太后，“是，所以，才来向母亲请安。” 他走过去，捉住太后一只手紧紧握住，“儿臣不在的日子，还请母亲一定要保重身体，待儿子回来，再好好孝敬您。” 太后和蔼地点头，“皇帝为了国家大事，辛苦了。你去吧，多带一些侍卫。” “你回来时，多带一些地方特产。咱们宫里的东西都吃腻，也看腻了。” “儿臣记住了。” 皇帝走了，太后支撑着脑袋慢慢平躺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人老了，越来越需要陪伴。” 她忽然想起什么来，起身问旁边的桂嬷嬷，“那林丫头呢，她回来京城没有？她排的两场戏，哀家反反复复地看，其他人的新本子都没有她的有意思。” “她多大胆啊，敢写女扮男装中状元，敢写梁祝二人为了对抗父母宁愿去死。” “胆子大，却也觉得这样的人生过瘾，痛快！” “是不是大胆一些，就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太后沉思道。 桂嬷嬷道，“我也不知，这林姑娘性格真是刚烈，她说走就走。当初还以为她失踪了，结果是她自己跑的。她怎么就不要荣华富贵呢？” 太后说，“也许，是她活得太压抑了，所以想逃逃离侯府。”她想起之前刚进宫里的时候，感觉到压抑，就哭，就想连夜离开皇宫。 可是，为了家人，为了家族，她忍了。 她逼迫自己忘记外面世界的热闹。 桂嬷嬷想起林芊芊唉声叹气，当时宫里所有人都觉得她身份低微。不少人认为她就是个唱戏的，看不起她。 可是，她多聪明啊，太后反反复复看她戏剧本子，看她排演出来的戏。 她人不在跟前，她的作品却在跟前。 太后看一遍这些戏，就想起她，就问她关于她的消息。其他人费尽心思在太后面前表现，争宠。过了一段时间，有新人来了，便把她代替了，太后也忘了旧人。 而林姑娘无可替代。 她的作品时时刻刻让太后记着，看着。代替她，获得独一份的宠爱。 她不止在太后心里是这样，在她心里也是深刻记着。想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反正特别关心她，希望她过得好，不要被人欺负。 第387章 身体恢复了大半，林芊芊去看望刘庸，把顾淮的噩梦和症状说了一遍，向他询问有没有厉害的大师。 刘庸谈起此事，讳莫如深，“这种事，倒也不稀奇。” “之前我听说过青城有一个人生了病之后，性情大变，甚至连以前的习惯也变了。” “他们家请道士过去做法，无用，最后家人接纳了他。” 林芊芊咬紧了嘴唇，“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回不到当初了？” 刘庸端坐于桌前，“我还没见过哪个厉害的大师，有这种本事。如果有，他一定早就闻名于天下了。” 从望春庐出来后，林芊芊到医馆去学习。 申大夫又给她布置了学习任务。 让她找到三百种草药。 她们都说要静养，林芊芊在床上实在待不了一个月，她觉得没有必要待在房间里捂的严严实实。她每日吃着补气血的药膳和营养饭菜，已经足够了。又不是伤筋动骨，骨折了之类的，动不了的才需要长时间卧床。 她觉得每日锻炼，能促进身体恢复。 她的运动就是走路。从小面馆，到学堂，再去医馆，往后之间往返，或者去其他地方，再回去。 每天行走的时间，有将近一炷香的时间。 走路这种最常见，最普通的有氧运动，能锻炼人的心肺功能。只要是运动，就能增强体质，即增强身体免疫力。 走路锻炼的是下肢，她平时也会帮忙搬东西，或者是做家务，来锻炼身体。 翠绿的山坡上，风把山后面一片小树林吹得沙沙响。这座山上树很少，树木都被人砍光，几乎都是野草和石头。 林芊芊背着药篓，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找到一棵草药，蹲在旁边轻轻地挖它旁边黄土。 把土刨到旁边，小心地取出带着湿泥土的根茎。 林芊芊挖完了草药，再次站在原地，忧心忡忡地环顾周围的山林。几乎和自己所在的山一样，光秃秃的，只有草和石头，“树木都被砍光了，会造成水土流失，山体滑坡啊……” “哎呦——好痛啊”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痛苦呻吟。 林芊芊转过头，发现一位白发苍苍的枯瘦老婆婆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她起身过去，关心地看着她，“婆婆，你怎么了？摔伤了？” “被咬了……”老婆婆张开只有两颗牙齿，皱巴巴的嘴。她嘴唇深深地瘪进去，瘦长的脸上布满了老人斑。 “被蜈蚣咬了，也摔了一跤，出血了，”老人伸出鸡爪一般老枯的手，提起自己裤子给林芊芊看擦破皮流血的小腿。 林芊芊弯下腰，在山上四处寻找，在一片阔叶丛里找到新鲜芒萁叶。 她采摘下来一些，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捣药罐，捣烂。小心地外敷在老婆婆腿上。扯下一条布，仔细地绑好。 “婆婆，你年纪多大啊？怎么一个人跑到山上来？”林芊芊背着老婆婆一路下山。她柿红色的裙子被山风吹得飘扬，像只翻飞的红色蝴蝶。 她头上的红豆色发带也被风吹起来，随心所欲地在她脑后长长起舞。 “81了，姑娘，谢谢你，谢谢你背老婆子下山。”老婆婆笑着说。 “那你是耄（mao）耋（die）之年啊。” “您竟然能活到这样的高寿。” 在古人看来，50岁已经算是高寿，因此有“五十大寿”的说法。 七十岁的人，已经非常稀少，所以七十岁是“古稀之年”。 林芊芊把老婆婆背到家中。她的老伴早死了，一个人住着最普通的茅草房，陪伴她的是一只懒洋洋躺在地上的三花猫。 “我认识你。”老婆婆盘腿坐在床上，笑呵呵地对林芊芊说 林芊芊诧异地看向她，“你认识我，你怎么认识的我？” “四个月前，我摔碎了骨头，去医馆是你给我包扎的。” 林芊芊更惊讶了。 “您这样的高寿，摔一跤竟然没事。” 老婆婆得意得说，“我命硬啊，很快就长好了。” 林芊芊好奇她长寿的秘诀，和她聊起来。她说没什么秘诀，她就喜欢干农活，每天一定要干活。最喜欢种菜，说她今年又种了一亩油菜。 林芊芊想起来，刚才见到农家院子里种的青菜绿油油的长势喜人。还有芫荽，大葱，韭菜，茄子，黄瓜，葫芦都被照料得很好。 回去时，老婆婆送了她满满一篮蔬菜。四根萝卜又长又粗，带着新鲜的泥土。一大把翠绿韭菜用草绳捆绑起来，两根顶端带着黄花的长黄瓜，一把芫荽，菠菜，她把院子里的菜每一样都给她采摘了一些。 隔天，林芊芊给她送来了一袋米和面。 她突然想到长寿的人，基本都是最朴素的生活方式。运动加清淡饮食，他们的心态很好，生死都看淡。 而且，底层百姓营养远不如富贵人家，林芊芊想起某个长寿村上过央视节目。 他们的免疫系统非常强大，有点小病便被白细胞扼杀在摇篮里，发展成不了大病。 如果发展成大病，一般是免疫系统脆弱。白细胞数量减少，不足以消灭病害细胞，有害细胞就放肆扩散。 林芊芊现在还记得《工作细胞》里，细胞拟人化后，每天都是白细胞在人体内奋勇杀敌，消灭各种各样的病菌。 药物起到辅助作用，主要还是人体的免疫系统攻击病菌，扫除体内垃圾。 林芊芊又想起自己的太奶奶那一辈，她生了八个，其他农村家庭基本都是四个起步。她们那个吃不饱的年代，平时能吃到的肉也很少。真的全靠身体硬撑，硬扛。 免疫力，天天干活产生的免疫力。 运动可以刺激骨髓产生更多的白细胞。运动刺激nk细胞活化，nk细胞清除癌细胞和病毒。 运动增强心肺功能，让身体更有效地向各个器官和组织输送氧气和营养物质，也包括免疫系统，让身体内各个器官更好的工作。 所以，她们能生几个孩子还没事的，就是体质优秀，身体条件健康。免疫系统让她们快速恢复。 林芊芊突然想到，她也许被原书里的内容误导了。作者笔下的女配容易生产而死，是作者使用了死亡笔记。文字大肆渲染生产死亡，也给她造成了这样的印象。 古代生环境恶劣，确实有第一胎难产就死亡的，也有连生了几个没事的。 (^???^)[?????]最重要就是增强体质，换成现代医生经常说的两句话就是：多运动锻炼，多吃水果蔬菜肉蛋，保持营养均衡。 她们容易死的一个最大原因是：避孕措施不到位。 没有计划生育的思想观念，古代都是多子多福的想法。 尤其是世家大族，娶那么多小妾就是为了给自己生孩子。多吃多占，恨不得把全部财产都占为己有。 连续生，不断生。身体还没恢复，又开始给胎儿输送营养。更何况打胎，也对身体有损害，所以体质越来越差。 再加上古代压抑的环境，抑郁症躯体化。心情好不起来，吃不下饭，平时所需的营养运送不到位，免疫系统干活没劲，很容易被小病杀死。 而太奶奶那个年代，伟人出现了，她们的生活是有希望的，有奔头的。她们干活再苦再累也是高兴的，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不容易抑郁。 计划生育，她不仅要提出计划生育，更要想出更好的避孕措施，把这种思想观念传播到每个人的脑袋里。 第388章 遇见皇帝 山坡上开满了杜鹃花，粉红色的一大片一大片，在葱郁山野间如同粉色云霞。 林芊芊双手提着裙子，一步一步，走过这片山坡。她抬头看着远处从山涧奔腾而下的滚滚河流。 她想做的一切能够实现吗？ 计划生育，这可是国策。 提出律法保护，怎么可能因为她的话就设定制定一条律法。 她似乎想着，把社会主义的东西搬到这个落后的封建时代。 她是一个女子，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执政者真的会听从她的意见吗？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试一试。 “你是，遥遥的路。山野大雾里的灯” “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 行走在路上的小孩，边走边唱着学堂新教的流行歌，他们手牵手走过医馆。 医馆外面的空地上，一位妇女在底下十几位妇女热烈的掌声，和林芊芊鼓励的目光中站到了众人前面。 她看着林芊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 “讲的不好，还请大家伙多多包涵。” “没事，你说吧。”一个挺着肚子的小姑娘仰起头说，“朱婶，林姑娘说的对，我们要学习你们生孩子的经验，尽量地去减少对身体的损害。” “就是，朱婶，林姑娘都说了，像是和我们唠家常一样，随便唠！” 朱婶看着一张张期盼的脸，点点头，“好，好好！” 第一节孕期课开讲了，来的人不少，大家都听得认真。 每一个妇女上台发言之后，林芊芊都要做一个提点，之后就是总结：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不能生搬硬套。一定要了解自己的身体，不能盲目地去听信照做，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你。 孕期课堂讲到的一些知识，让不少人获益匪浅。对生产了解到了更多，很多姑娘不那么害怕了。 对于月份大，快要生产的妇人，林芊芊教她们做凯格尔运动，这个运动锻炼盆底肌。如果生产前适度锻炼，会增加肌肉的活力弹性，在生产时减少撕裂损伤。 下雨天，她们在医馆隔壁的空房间里上课，晴天在外面。 之前修路的人都以为自己要没活干了，未想到，林芊芊又提出了修建公共厕所计划。 这个公共厕所，是现代农村的更为便捷的厕所，男厕女厕都有。底下挖个坑洞，上完大号用土掩埋，粪便可以拉去土地里施肥。 公共厕所每条街要建一个，全城建了三十七所。 有了厕所，百姓们遇急更加方便了，人们在这里生活的舒适度大大提升。 林芊芊教鲜面条店里的员工做手工挂面，把面条挂在绳子上，往下拉扯，利用小麦的筋性拉到最细。晾在类似于晾衣绳的两根绳子中间，利用太阳把面条晒干，最后用菜刀裁成长短一致的面条，用草绳捆绑起来，一捆一捆售卖。 路过梧桐城的商人，得知他们这里有挂面卖。便过来买，每次都要买很多。 林芊芊领着清音她们去山上砍了凉粉草，凉粉草和薄荷很像，唇形科植物。晒成干草后，用水清洗后熬煮，把残渣用布网过滤，加入米浆，便成了黑色的果冻一样的仙草冻。 用菜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方便用勺子舀起来好入口。 盛在碗里一些，淋入香甜的蜂蜜糖浆，搅拌均匀， 灰黑色滑中带糯，特别有口感， 清爽冰凉，清热解暑，嫩滑q弹，最适合在夏季食用。这道解暑小吃一推出，很受欢迎。 “烧仙草……本店推出酸辣凉面，麻酱凉面。” 皇帝一身深灰色平民便装，站在店门口看见张贴的一页白纸念道。 “凉面，这店里还有凉面啊，我还未吃过这里的凉面。” 他旁边的太监江德福，抬起袖子替皇上擦着头顶的汗珠，“老爷，您要不要进去？这店里面好多人啊。” 皇帝嘴唇边茂密的胡子动了动，“当然要吃，不过这家店生意是真的好。我们来这里，就要吃百姓们最喜欢吃的东西。” 德福立刻露出了谄媚的笑脸，“是，是，是。” “这店里面肯定很热。”里面座位已经满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多出来的黑色篷布说，“这家店的老板也聪明，知道在上面弄个篷布遮凉。” 清音拿着团扇在脸边摇着，见到两位爷在这里看了许久，走过去问他们吃什么，又问他们坐在里面还是在外面。 “外面吧，外面有风，”皇帝道。 “好，您等一会，我让人搬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出来。” 皇帝道，“这家店服务态度还不错，知道主动来问人。其他店里人做生意，连客人也不搭理。” 江德福笑着说，“那可不。很多人都推荐这家店的小面，就是大夏天吃汤面太热太烫了。” 皇帝去隔壁奶茶铺子，要了两碗烧仙草，要了一碗茉莉豆浆，一碗冰镇酸梅汤。 他回来时，桌椅已经摆好，坐下来道，“这里夏天喝的饮品还挺多的，比京城多了好几类。” “是啊。” 两人一碗酸辣凉面，一碗麻酱凉面，埋头吃得正香。 见到又有人来吃饭，在外面支了桌椅，看见那干拌面搅拌起来红红的，还有肉臊子和软烂的豌豆，加上绿叶菜，特别有食欲。皇帝询问得知吃的是干拌豌杂面，又要了同样一碗。 “确实好吃，又辣又过瘾，夏天吃很开胃。”皇帝吃了两口豌杂面，忍不住满意道， 江德福擦擦嘴，说，“看来百姓们说的没错啊，这家店就是好吃。比普通面店肯放肉臊子，味道还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有人围聚到了一块，听到人群中传来笑声，皇帝好奇地问，“他们那边在做什么？” 江德福起身过去问了一下，回来对皇帝说，“这家店有一个大胃王挑战活动，可以获得免单的机会，还能赢奖金，最高888文。” 皇帝，“那我们亏了啊，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免单？” “只有吃小面才能免单，我们这个免不了。” 皇帝见有人端起手里的面，站在那里边吃边看，吃得贼香，看得贼认真。 也学着他的样子，把面端过去，一边看大胃王节目一边吃。 第二天皇帝又领着江德福来了，他去的早，去点了肥肠面，炸酥肉。发现店里面竟然还有冰块消暑，顿时知道为什么昨天那么多客人在店里面吃了，这里面还挺凉快的。 他问，“你们店里竟然用冰块降暑，太奢侈了吧。” 叶芙蓉笑着说，“我们老板怕我们在店里干活热得中暑。也怕客人吃个饭，热得满头大汗的，吃东西也不舒服，就叫人弄了冰块来，我们店确实是整个城里唯一一家用冰块降暑的面馆，其他酒楼里也不舍得用呢。” “这冰块，不便宜吧，”皇帝说。 他觉得一个小店用冰块，太夸张了，这是富贵人家用的， 叶芙蓉说，“我也不清楚，——我们老板来了，你问问她。” 林芊芊从门外进来，被叶芙蓉叫住，“林姑娘，到这边来！有客人要问你话。” 林芊芊走过去见到便装皇帝，当即惊奇地睁大眼睛，正要行礼，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宫外，便道，“这位客官，你想了解什么？” 皇帝认出了林芊芊。 她在宫里讲女子力量的那番话，他现在还清楚记得。她讲的故事，排的戏，他也记得。 皇帝问起了为什么在店里放冰块，又问不便宜吧，做的是亏本买卖吧。 林芊芊道，“天气太热了，不降温不行。少赚点钱无所谓，热坏了人就不好了。” “冰块之所以不便宜是因为垄断，如果把它的价格打下来，百姓们也能用上冰了。” 古人早就在夏天使用冰块降暑了。 一是挖出一个地下冰窖，在冬天的时候就开始储存大量的冰块。 二是他们在制作火药时，发现了硝石。硝石溶于水吸收大量的热量，把水变为了冰。 在现代，底层老百姓也能用到空调风扇，也能喝到冰饮，吃到冰淇淋。而在古代，只有贵族才有多种多样的选择。 林芊芊认为他们其实也可以给百姓做冰块生意的。但是百姓手里没有钱，也不愿意降价，所以贵族才能在夏天享用冰块。 她记得有一个朝代，百姓们也可以用冰块消暑。专门制冰售冰的商人出现，价格也随之低廉。 而贵族他们不仅有钱挖地窖，也把制冰的方法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贵族和百姓，不仅仅是阶级壁垒，更是知识壁垒。 林芊芊和皇帝聊了两句，说，“听这两位客人是北方口音，想来是经过我们这里，不如多停留几日游玩一番。我送你们两位两杯喝的，隔壁奶茶铺子的都可以点。” 江德福一下子来了兴趣，他抬起头笑着问：“是单给我们的，还是外地人都有。” 林芊芊对他说，“外地的客人都有。” 江德福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这位可是皇帝，竟然不搞特殊。 皇帝却感觉到不错，别人一看到他是皇帝就一个劲的谄媚讨好，“那你给我推荐推荐，好喝的都可以。” 林芊芊说，“蜜桃乌龙茶果你们可以试试，这里面加了桃子果酱，还有桃肉，清凉解暑，酸甜可口。” “好。” 第389章 来历 这些桃子成熟后，天天都有百姓从自家桃树上摘下一篮新鲜桃子送给林芊芊吃。还有黄澄澄的杏，绿色紫色的野葡萄，绿苹果，不知名的野果，柚子……水果都不用她花钱。 桃子一成熟，便保存不了两天，卖不出去很快就坏了。林芊芊让百姓们熬成桃子果浆，她把果浆买回来，制成了果茶。 其他模仿她果茶铺子的人过来看果茶制作，她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配方。不止她一家买，百姓们家里熬的果酱也都纷纷变成了钱。 烧仙草的配方也没有保密。 街上因此也有了老婆婆，妇人，大叔挑着木桶走街串巷卖烧仙草，卖果茶蜜水的。 林芊芊没想着赚很多很多钱，成为某个地方首富或者是怎么样。赚再多的钱，她一个人也花不完。 攒够买一所房子的钱，买一块地，以及修建医学大学，招纳人才的钱就够了。 如果她一个人把钱赚了，势必引起其他人妒忌。而且，她内心想的是让这个地方的老百姓收入提高，生活富裕起来。 所以她欢迎他们来学习。学习到一个方子，学到一个技能，去改善自己的生活。 那本颜色书卖得很好，让她赚了一笔钱，她又加印了一些，让人拿到别的地方去卖。因为封面是美女，别的书封面没有美女画像。里面有几页露骨的插画，最后一页还赠送了一个两页小册子。卡通画的几种成人姿势，还有一些科普的小技巧，知识。 林芊芊觉得性文化也是一种必须要正确了解，正确宣传的文化。 文化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学习前人的东西，再在前人的基础上改革创新，是从旧的东西里孕育出新的。 所以，和普通知识一样，都是学习前人的。他们怎么粗鲁地对待另一半，后人会学习，照做。而当一种新的知识，新的观念进入脑袋里之后，他才知道啊原来前人这里是不对的，还可以这样做，他才会纠正自己的观念，从而去纠正自己的行为。 这本小册子，她是以提问的方式提出来并做一一解答的。 例如：为什么另一半不同意你的x要求？ 答：xxxxx 美艳寡妇这本书讲的是男主为整个家劳心劳累的付出，然而父亲死的时候把所有家产都留给了弟弟，不仅如此，还把他喜欢的未婚妻嫁给了弟弟。男主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决定去考官，结果半路遇到土匪抢劫不幸掉落悬崖，被女主所救，两人发生在山崖下的一所茅草屋度过了一段神仙般的快活日子，女主赠送了男主银两，作为他路上的盘缠，一天夜里，他醒来发现女主不见了，伤心时发现女主写了一份信给他，之后两个人在京城相遇，才知道女主是寡妇，而她不是普通的寡妇，她竟然是当今女帝的女儿，经过一系列宫斗，她成为了女帝…… 总之，依旧是男主遇到女主之后，官位，财富，美人都有的大爽文。 遇到女主，解决了全部人生难题。 “昭君路……” 皇帝站在路碑前，负手看完路的名字。转到路碑后面看，发现刻了许多小字，还有许多人的名字。 他念着最上面的一行字道，“昭君路是一条由女子组成的修路队，辛辛苦苦修建的路。特立碑纪念，x年x月x日” “乔引娣，张招娣，李盼娣……” 名字里最多的就是这些，皇帝读下来，发现许多重复的名字，除了姓氏不同，还有一些没名的。 “这条路，竟然全部是由女子修建而成的。”皇帝转过身，一会看看路头，一会看看路尾。 “这条路修得不错嘛，走上去很平稳，踏实。” 江德福看完了碑文，挠着自己的耳朵道，“陛下，这好像是唯一一条用历史上的大美女王昭君命名的路，其他路的名字……” 江德福凭借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回忆，将见过的路名如豆子一般倒出来，“和平路，建设路，富强路，育才路，光明路，朝阳路，希望路，爱国路，人民路，文化路，振兴路，民康路，童安路，童康路……” “这些路的名字都很简单，风格也很统一。奴才还没听过这样给路起名的，其他州城的名字都是很有诗意的，也没有每一条路都认真起。” “育才，文化，振兴，富强……”皇帝嘴里默念这些路的名字，沉着的面容复杂。 “是谁起的这些名字？”皇帝问。 “这么简洁，有力！” “是县令起的吧！刘富农真是一个人才，他有如此抱负，那就给他一个实现理想的机会！” “自古读书人的理想都是齐家治国平天下啊！” 皇帝发出了重重的感慨，同时因发现这样一个人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时，一个读书人路过，他走过来对皇帝说，“这些路的名字不是刘县令起的，是林姑娘起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她起的，这县城里的路也是由她和其他人出钱合力重修的！我们现在才有这么宽敞，漂亮的路。” “林姑娘？哪个林姑娘？”皇帝稀奇地问。 “就是小面馆的老板啊，她店里的面谁没吃过？而且她之前办了一个朗诵大赛，我还得了银子呢，她可真是一个善良，大方美丽的女子，对我们这些穷苦读书人特别好。” 皇帝转过头，向着小面馆的方向往了很久，忽然，对身边的江德福道，“走。” 皇帝来到小面馆，发现店里变了，两个人在认真装扮店面。 他们把彩色的正方形纸挂在绳子上，正踩着一架木质梯子，把绳子挂在门头上。 正方形的纸张上，分别写着“六”“一”“儿”“童”“节”“快”“乐”。 “六一儿童节？” “这是什么节日？怎么从未听说过。”皇帝看着上方挂好的字问。 清音走过来，解释说，“就是小孩子的节日。孩童过的节日，等会小朋友们要来表演节目，大家都等着在这里看，好多孩子的父母在这里。” “小孩子表演节目？小孩子会表演节目？”皇帝问。 他见过宫女跳舞，乐师演奏，妃子唱歌表演，还没有听说过孩子表演节目。 清音笑道，“他们演得可好了。” 店外面用了很多风车装饰，五颜六色的风车。在头顶，风一吹，便哗啦啦地转动起来。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风车。 红色风车一行，黄色风车一行，绿色风车一行，蓝色一行，紫色一行。抬头看时，像是一道彩虹横亘在头顶，与蓝天白云交相辉映，很美。 皇帝问：“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节日？这是哪里的节日？” 清音回想起，自己当初也问过林芊芊同样一个问题。 她用林芊芊原本的回答，“这是林姑娘家乡的节日。” “这个节日是因为一场惨无人道的战争。全村102名孩童全部被无情杀害。 “之所以有这个节日，是为了反对虐杀和毒害儿童，以保障他们作为人的权利。” 第390章 过节 如果去了解这个节日的由来，就会知道多么血腥，残忍。 人类社会是怎么一步一步，从腐朽，落后，残暴中，走到今天这文明的时代。 他们对于自己的孩子非打即骂，随意买卖，甚至可以杀死不被判刑。真的，和那些惨绝人寰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如果去了解，就知道背后流了多少血，多少泪。那些血泪凝聚起来，能染红世界上最大的海洋。 明明孩童是民族的未来，是国家的希望。却在落后时代当牲口一样，当小猫小狗一样随意对待。 明明没有女子，就无法孕育整个国家的未来。却遭受到非人待遇，像买一头羊回家下崽一样。 那些落后的观念被摒弃，被抛弃，一步一步，终于有了先进的思想。从近代历史到现在，不过百年。 看到台下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坐在长凳上的皇帝，林芊芊突然觉得这就是自己建立少儿合唱团的意义。 唤起人的爱心，责任心。 只有上位者，意识到孩童需要保护，才会制定出相关律法。 “老爷，你还真的要看这些孩子表演节目啊，”他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能有宫里的师傅会表演吗？孩子们表演不出什么内容，他们连学习都没有学好。 江德福转过头看看四周，他们置身于身穿粗布麻衣的普通老百姓里，仿佛变成了大众中的一员。来的人很多，看热闹的大概有上百来人，他伸长脖子往后一看。 老百姓们是带着家里的小板凳来的，一排一排坐在台下，和看唱戏一样。他们坐下来，也不遮挡后面人的视线了，后面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 皇上坐的高一些的长凳是从店里拿出来的，他很享受体验普通老百姓的一天。 最先上台的是十几人的太阳花儿童合唱团，孩子们迈着小短腿排队上来。 有几个小孩子还去牵着后面小伙伴的手，显得特别和谐，有爱。 有了之前表演的经历，这次孩子们一点都不胆怯了。而且一眼看到台下看的父母，也不紧张了。他们一起来看自己表演呢，好高兴啊。 观众们除了大人，还有其他小孩子。他们是其他书院的，私塾的。看见别的孩子表演，有钱人家的孩子一定要拉着自己父母一定要过来看。 县令一家也是被他的儿子女儿拉过来看。 孩子听说明德私塾要过儿童节。问他们为什么不过，他也想过儿童节，孩子哭闹了一天，给他买了新玩具才罢休。 孩子们排队站整齐后，随之表演开始了。 “你是，遥遥的路／山野大雾里的灯／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你是／明月清风／我是你照拂的梦／见与不见都一生／与你相拥／” “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愿你所愿的笑颜／你的手我蹒跚在牵／请带我去明天／如果说／你曾苦过我的甜／我愿活成你的愿／愿不枉啊／愿勇往啊／这盛世每一天／” 孩子们清澈甜美的嗓音一出来，皇帝惊住了，江德福也被吸引了。 尤其被歌词简单直白的内容所震撼。 “我是你照拂的梦，”“你的手我蹒跚在牵”“我愿活成你的愿”从孩童的角度表达对父母一辈的敬意，怀念。以及他们奋斗与奉献的感恩。 他们才是未来啊，自己的未来……终有一天，他将被这些年轻的孩子所取代。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像这些年轻的孩子们一样看到往后的家国未来，只有他们能看到。 皇上安静看着台上演唱，内心一时间多了很多感慨，这股情绪堆积在心中。 他猛然想起最开始的歌词，“遥遥的路，山野大雾里的灯，”这是说父辈的付出和贡献，他们是修路人，是指明道路的灯。 “山河无恙／烟火寻常／可是你如愿的眺望／孩子们啊／安睡梦乡／是你深爱的那样／而我将／梦你所梦的团圆／愿你所愿的永远／走你所走的长路／这样的爱你啊／ “我也将／见你未见的世界／写你未写的诗篇／天边的月／心中的念／你永在我身边／与你相约／一生清澈\/如你年轻的脸” “见你未见的世界／写你未写的诗篇。”皇帝坐在台下，脑海里依旧是这两句震撼的歌词。 台上孩子们朝气蓬勃的脸庞，多么有生命力，他们多么年轻，多么可爱。 正如他，无法体会父辈所受的苦，所承的痛。他走在父母铺的道路上，而他也在为自己孩子的铺路。 他们的声音明明这么稚嫩，这么清脆。也正因为不会太多技巧，不太会成年人矫揉造作，过度的感情表演，所以传达出来的力量才这么的直击人心。 台上不只有小男孩，还有小女孩。他们脸上时不时带上笑容，他们是成长的树苗，未来建设这个国家的人。 “唱的真好啊。” 皇帝感慨。 “这些小孩子唱得真好。” 他的内心突然很感动，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付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这些孩子啊。 孩子们的声音太干净了，一尘不染。让他发觉出音乐的美，就是应该这么纯粹。它不应该是青楼里那样低俗的，也不应该只是男女之间调情的。 它不止局限于男女之情，也可以是干净的，纯粹的。唱孩子对父母的感情，唱父母对孩子的爱，唱对这个国家的爱，这些更为值得歌颂的感情。 当这批孩子到达壮年的时候，他也将老去，唉，时间啊。 “孩子们唱的太好了，唱出了对未来的期望，愿我们国家越来越强盛。”江德福抬起袖子，擦拭脸上掉下来的眼泪。“这是一批爱国的好孩子。” 县令哽咽道，“我们这代人吃苦，是在用我们的双手为我们子孙后代创造更好的生活。” “我们要培养好下一代。” 趴在他腿上的儿子阿宝听得入迷，也看的入迷，台上的小朋友太优秀了。 唱得太好听了，他听不懂歌词。但是就是很向往，很羡慕，为什么自己不能加入呢？他们唱得好开心，自己也想加入。 第391章 和皇上辩论(1) 第一首歌表演完毕，皇帝第一个在人群里站起来，他带头鼓掌，“唱得好！” “愿山河无恙！烟火寻常……这是所有人的愿望。” 其他百姓们，也跟着鼓掌，掌声如同大海上波涛一般排山倒海而来。 很多人的文化水平不高，识字也识了一些，这种简单直白的歌词对他们来说刚好听懂。他们这些识字不多的人，也体会到了音乐的美妙。 欣赏音乐，不再是文人雅士贵族阶级的专属。歌词也不是只有他们能听懂的那种富有深意的遣词造句。 他们作出的诗词，往往是用来演唱的。 还要配上舞蹈音乐，如李白喝醉了就舞剑吟诗。作诗是为了表演，抒发情感。《诗经》是一本歌词，丢失了曲谱，后人不知道怎么唱了，便成了吟诵。 而诗吟起来，加上个人感情和变调，和演唱一样。 诗句，注重意境，常常用大量的修辞手法，注重押韵，引经据典。反而铸成了欣赏音乐的壁垒，把读不起书的底层人彻底隔开。现代人也是，上了学，一首首古诗学过去，才知道其中意思。 而只有简单的，符合大众，才会迅速传播，也会一代一代一代流传下来。例如最简单的山歌，民歌。 “我有一个朋友～” “三年前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样消瘦～” 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烟嗓里都是故事。 当看到台上是一个小姑娘时，台下所有人都惊住了。 “她……竟然能唱出这么有力量的声音？” “这沙哑的粗嗓子，竟然是一个小姑娘发出来的声音。” 那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声音却和成年人一样有着沙哑的颗粒感，唱出来的歌不是优美动听类型的，而是厚积薄发的力量感。 所有人对女子的声音都认为是纤细优美的，这样粗重中性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开腔就令人惊艳，她的声音太抓人耳朵了。 她唱的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朋友之间的友谊，讲的是自己一位朋友。 皇上把林芊芊叫了过来，“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怎么唱这种类型的歌，从来没有听过？” 林芊芊解释道，“她叫张婉清，这首歌是民谣。民谣主要是诠释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和思想情感。不太注重技巧，讲究音色自然亲切，情感自然流露。” “婉清性格内向，喜欢通过唱歌表达内心。她的声线是天生的，在我看来这是天赋。” 皇帝再次抬起头，看向上方那个模样腼腆的小女孩，道：“她身体里竟然能爆发出这样有力量的声音，有着男人一样浑厚的嗓音。” 林芊芊微笑点头，“是。” “别看她个头小小的，声音非常有穿透性。” 当初听到婉清的声音，林芊芊立马想到了田震，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声线。她想，这样粗厚的声音，能打破人们对女子软弱无能的刻板印象。 便开始教她一些有爆发力的民谣，而她很有天赋。她很羡慕这种粗嗓子，厚嗓子，她的嗓音太细了。婉清这种嗓音能爆发，像洪水一样猛烈汹涌地去抒发人的情怀。 如果说粗嗓子是奔腾的大江大河，那细嗓子就是曲折蜿蜒的溪流。前者的声音像号角一样具有极大的号召力，影响力。听着就特别舒爽，痛快，豪迈。这是细嗓子声嘶力竭也表现不出来的。 皇帝感觉到十分新鲜。 头一次听女子这么粗重的声音。小姑娘心无杂念，情绪饱满，唱得歌朴实无华，动人。 他的注意力全在歌声和歌词上面，以及其中表达的故事上面。 并不是以往在宫里，从妃子那里听到情歌，想的是调情。 孩子纯粹干净的声音，似把他的灵魂也洗涤了。 儿童节表演了八首歌曲。掺杂着诗歌朗诵，以及小朋友唱歌跳舞，做最简单的动作蹦蹦跳跳。 皇帝被震撼了。 他第一次看孩子们表演节目，屁股没想挪动一下。 活了四十多岁，他的感受从未像今天这般丰富。 这也是精神上的愉悦，不过这种愉悦是催人向上，激发人内心美好感情的。 他的心第一次变得如此柔软，像棉花一样。 节目结束后，孩子们收到了儿童节的礼物。一人得到了一条红领巾，一支毛笔一根墨条，还有一个写毛笔字的大本子（本子是林芊芊叫人拿大张纸裁的，做成了类似于现代作业本一样的东西，本子很大，专门用来写毛笔字） 孩子们拿到礼物高兴得又蹦又跳，同林芊芊叫着林老师再见，甜甜打完招呼和自己的父母回去了。 “你为什么要让这群孩子表演这些？不单纯是给别人看吧，也是想给我看吧。”皇帝对林芊芊说。 人群散了之后，门前变得空荡荡，两个人站在门前的灯笼下说话，昏黄的灯光照耀着两个人，影子一直拉到了街边。 林芊芊轻轻点头，她说起了自己在路上见到父母虐待孩子的景象。 “明明孩子是家庭的未来，国家的未来，民族的未来，却没有得到一点点爱护。” “女童一样也是国家的未来，承担孕育后代的重任，却被随意卖到青楼，卖给别人。嫁人了，丈夫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和一只猫没有区别……” 皇帝黑目蒙上了一层冷意，表情严肃起来，“你是在表达不满？” “我是在阐述事实，这也的确是事实。”林芊芊用平稳的语气说，她还特地强调事实。 “您是天子，处在最高的位置上。自然看不到底层百姓的苦难，这怎么能怪您？” “这一路走来，想必您也多多少少看到一些民间疾苦吧。” “或许您觉得这是正常的，但我觉得这不太对，” “律法不仅要惩罚作恶的坏人，更要去保护弱者……” 林芊芊对皇帝说，她并不认为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他就要把自己砍头。她没做违法，触犯他的事，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你一个女子，竟然和我讨论律法？你哪里来的资格讨论政治！哪里来的勇气！” 林芊芊对上皇帝的眼睛，“政治和我们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这个国家管的是百姓，我们女子也是您的百姓。关心，讨论和自己有关的事，我觉得这很正常。” “难道，对您来说，我们女子不是您的百姓吗？”林芊芊突然有点生气。 从他的口气中，女子似乎不是合法公民，是公民的奴隶，没有资格讨论政治，也没有资格讨论法律。 林芊芊继续道，“就单说律法里的婚姻法，关于婚姻里夫妻双方打架的判刑。就与我们女子息息相关。” 皇帝定定看了林芊芊一会，“你是第一个和我讨论政治，律法的女子。” 她说的对，女子也是他的百姓。不过，在他眼里男人有谈论政治的权利，女人没有。 她们只要服从命令就是了。 第392章 和皇上辩论(2) 林芊芊半低下头，谦卑道，“是。” “所以小女子斗胆提出自己的政治意见。” 皇帝眼皮发紧，静静凝视着林芊芊：“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听你一个女人的话？” 林芊芊垂首道，“所谓领导者，不仅要聚贤纳才，更要听谏纳言。您身为天子，这两件事亦是您毕生所做的事。采纳合适的意见，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 “听谏：指倾听他人的忠告和建议” “纳言：指接受或采纳他人的意见。” “我想听谏纳言针对的是有用的言论忠告建议，并非是人。并非因为是女人，就不聆听她正确的话，接纳她的建议。” “您是明君，愿意与民同乐，愿意和我单独在这里谈话，就足以说明您愿意听我说的话。” 皇帝对林芊芊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眼神，也只是一丝，他道，“很少有女人关心国家大事。” “她们想的都是如何遵守规矩，压过别人一头，表现出自己的优秀。而并不是像你一样，想着把针对女人的规矩变得宽松一点，甚至多一些保护的措施。” “朕之所以愿意听你说话，是因为你为那些道路的命名，一片赤诚的爱国之情感动了我。从没有一个人直白地的表现出自己希望国家富强。” “再就是今晚的表演，的确是朕从未看过的。这些小孩子表演得如此好，作为这个国家未来的建设者，他们拥有生机勃勃的精神面貌，让朕感觉到欣慰。” 林芊芊继续道，“那是教育出来好的一面。如果遇到荒年，典妻鬻子。女儿会被卖掉，这些幼苗会被天灾人祸蹂躏致死。” “那你说，朕应该怎么做？” “振兴经济，完善律法。” 皇帝看向林芊芊，“振兴经济？完善律法？”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你好大的胆子！” “一个女子竟然来和朕讨论治国。” 林芊芊平声道，“是陛下问我的，我才说出我的想法。我并非是和陛下讨论治国，而是想要讨论自己希望的国家是什么样的。” 她恳切地说，“在西方有一个富庶大国。他们哪里的饭铺，每位客人进去吃饭可以领一份免费面包吃，免费面包就是我们这里的馒头。” 皇帝的眼睛动了动，“竟然可以免费吃到面包？” “是。他们的粮食多到可以每天给店里的客人提供一份免费的食物。” “那个国家，穷人有可以免费看病的医馆。穷人去哪里看病，大多数病是不花钱的。” 皇帝听闻，惊奇地看向林芊芊。渐渐，被她所描述的情景所吸引。 林芊芊继续道，“因为哪个国家有一位杰出的元首，百姓们十分爱戴他。他让孩子们免费上学，他在全国创办了300多个扫盲点，百姓们不再是大字不识一个，他在位的期间，全国人的文化水平是最高的，因此也诞生出了许多人才。” “《礼记·礼运》中记下孔圣人的话：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幼有所长。如果没有爱护，他们会犹如那幼小的树苗，被风摧残而死。不能有自己的人生，也不能为国家做贡献，” “这种爱护，不仅应该有家庭成员的爱护，更要有律法的保护。如果是做父母的虐杀虐待自己的孩子，最起码国家有律法可以作为最后一道保护屏障。” “壮有所用。应该积极创造就业机会，让每一位工匠在健康时有工作的权利，拿到养活自己和家人的幸苦钱。在他生病的时候确保他得到照顾，在他年老时得到照顾。” “每个国家都是底层的人在辛苦劳作，维持所有人的运转。如果没有百姓种田，那将没有一粒米可吃。如果没有工匠伐木，制作家具，就没有家具可以用。如果没有那些底层人，所有的事都要士大夫贵族阶级自己亲手去做。” 林芊芊不知不觉说出了自己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工人阶级的思想和观念。 她就是这样想的，也接受的是这样的教育。无产阶级和工人阶级才是最伟大的，他们付出了最多的劳动，他们应该得到社会保障。 而孔子在先秦提出的天下大同，在现代社会得以一一实现，他老人家提出的社会构想超前于四千年。 当林芊芊背出礼运大同篇的时候，皇帝看她的眼神变了， “你一个女子，竟然懂天下大同。看来，你读的书很多。” 林芊芊垂着眼皮说，“天下大同，是孔子提出的。我读的是他的书，学习的接受的是他的思想，亦是他的弟子。” “我想圣人提出的女有归。也是希望女子有一个和谐美好的归处，她可以得到经济保障，得到夫家的爱护，她的子女守着她平安长大。” 皇帝回到所住的宅院，脑海里依旧是刚才和林芊芊讨论的话。 这番话，又和今天听到的那首《如愿》对上了，这何尝不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林芊芊静静平躺在床上，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想着今天和皇帝说了许多话。 这些话，是她的想法。她想，他更多是听一番新鲜言论，过去了就过去了，大概不会放在心上。 但起码，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怎么能凭一番小小言论，去改变他呢？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一番话就能改变他，也没有这么想过。 她想，自己的话，也许能给他一个新的看待事物的视角。 也许，某一天，因为某一个契机……他想到了她的话，便参考她的话，做了一个相似的举措。 她只能去做自己所能做的，尽力去把自己能做到的做好。 林芊芊边回想着，手不自觉地抚摸上肚子上的软肉，突然，她坐起来一些，靠在床头。 之前，她肚子很平的。 怎么感觉这一个月变大了？ 平躺下来，也像是隆起来的一个微凸山包，遮挡住了她看自己膝盖的视线，以前脚是全部可以看到的，现在只能看到一半了。 第393章 胎儿 林芊芊试着轻轻把手放在腹间，往下稍微压了压，感到硬硬的。 她又往旁边挪了一些地方，忽然，震惊地睁大眼睛。 她好像摸到了胎儿特别小特别圆的头， 背部， 甚至摸到了它的小手小脚。 它整个身体大约有一个火龙果那么大。 天，这怎么可能？她已经好久没有妊娠反应了，她以为成功流掉了。 林芊芊脑海里浮现出在网络上看过超声图的孩子模样——它已经初具人形了，手脚都蜷缩在一起，像个豆芽胚一样，盘窝在她肚子里。 那么小小的一个空间，它住得舒服吗？ 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芊芊再次把手放上去，轻轻抚摸感受，没有错。她摸到了它的头，背部，手脚，它竟然就那么安静地待在她肚子里，不哭也不闹。 居然到现在才显怀。 这个晚上，林芊芊失眠了。蜡烛熄灭了，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下。 她做起了噩梦。 一个黑色人影出现在她房间里，走到她的床头，看她睡觉，看了一段时间。 忽然，那人坐在床边，在床边静坐了一会，那人竟然上床来了。 她清楚地梦到那人躺在她身后，甚至听到了微微的呼吸声。 看不清楚那人的脸，林芊芊却冥冥之中知道那个人是鬼。 梦里她压下心里的那股恐惧，抬起手胡乱地往它身上打，驱赶它。她见到枕头，往它身上丢，见到茶杯，往它身上扔，拿起棍子就去打那个人影！ 她对它大喊大叫，她不怕，她不相信这些鬼神东西，伤害不了她分毫！ 终于，那东西消失了。 突然，它变成了一个男人的脸，林芊芊从噩梦中醒来。 她已经搬到了一个更大的宅子，怎么还会再次梦到他。 江德福明显感受到梧桐城的人似乎更懂文明，更有礼貌一些。 他早上出去客栈楼下为陛下买包子，炙羊肉。见到百姓们排队买东西，他们不哄抢，很有秩序。 而且城里茅房特别多，很方便。还是新修的，统一样式，里面干净，有专门打扫的人员。 这个城里的道路，是他唯一见过很干净的道路，几乎没有在路边见过粪便。墙上，路上还有标语“禁止随地大小便”。 京城里的茅房都没有修得这么多。 京城公共茅房数量不足，流动人口多，卫生习惯差，导致随地便溺现象普遍。 市场等人群密集的地方有公共茅房，但数量不足以满足需求。 不止如此，他还发现了专门的垃圾倾倒点，上面写着“垃圾点，请把垃圾扔在这里” 他见到有百姓推着推车，专门去清运这些垃圾。 京城垃圾随意倾倒，都没有专门的垃圾站点和清运服务。 这里虽然穷，人口少。环境却很干净，住着很舒服，不用担心出门在路边不小心踩到粪便。也不用担心走着走着，突然见到有个人解下裤子，光着屁股在角落里方便。 今天收粪便的人来了，对林芊芊说了一声，谈好了价格便去了。 他们专门买了这些粪去卖，卖给种地的人。一到种地的时候，肥料特别紧缺。 当初厕所还没有完全建完的时候，就有人过来和林芊芊谈粪便的生意。 她突然想起《平凡世界》里卖粪。还有明末清初小说《照世杯》里讲穆太公见到乡民到处捡拾粪便回家种地，他灵机一动在自家门口建了一处公共厕所，请人来光顾，通过卖粪成为了一个富足人家。 粪便确实需求量大，城外到处都是一片一片相连的田地。种菜种粮食种果树都要肥，开的荒地更需要肥料。为了地里多产粮食，粪便必不可少，每一亩都要撒上。 她也没想到，当初修建厕所的成本这么快就要回来了，往后都是收入。 皇帝一早起来，脑海里还是昨晚孩子们唱的歌。第一首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他们一张张笑脸那么活泼可爱，他的儿子女儿都没有笑得这么快乐过。 第二首那个小姑娘一开嗓，爆发力把他给镇住了。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嗓音和三十岁的男人一样沧桑，富有故事感。 他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劲去唱歌。唱歌，是很费劲，很消耗人的，丹田需要不断地去用气。 皇帝扶着楼梯，缓慢下楼。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嘹亮的歌声，是对面店铺的老板，站在门口唱歌。 唱的是昨天和那个小姑娘一样的歌。 他走过去问他，“一个男人还唱歌？歌是女子唱给男人听的。” 那老板说，“林姑娘说了，这唱歌，也可以自己给自己唱。心情好了唱，心情不好也可以唱。自娱自乐，其乐无穷。自己唱歌抒发感情，心里舒服了，痛快了，歌声也会给别人带去乐趣。” “我们家乡那山歌，就是男人唱歌给女人，求偶用的。” 隔壁胭脂铺的老板走过来，同他们交谈，“林姑娘有句话说的对，唱歌是一种娱乐方式。它应该是属于大众的，我们老百姓的。不应该只局限在青楼里卖艺。” “它也可以成为一种朴素的生活方式，日常的生活方式。劳动时可以唱，不开心了，唱歌调转调转心情。” “人的情绪需要发泄，需要排解。我们花不起钱听别人唱，可以自己娱乐。” 那老板说完，另一位又开始高唱起来，路过的人听到都笑起来。 见到这一幕，皇帝突然想到唱歌的确能给人带来快乐。唱好了，可以安静欣赏，唱得不好，却也能逗一部分人笑。 有个老头见到自己漂亮年轻的老婆听到隔壁老板唱歌就露出笑容，他也跟着学，故意在他老婆面前扮鬼脸，唱歌逗她开心。 他老婆嫌弃他：“你就只会唱这一首，得了吧。天生的破锣嗓，还要唱，唱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老头立刻说，“谁说我只会唱这一首的！我还会两首，四首，十首！” “你会什么啊！” “我不会，我可以去学啊！”老头笑着说，“林姑娘给小孩子教，我也可以去学。活到老，学到老。” 行走在街巷中，江德福发现百姓们一边干活，一边讨论昨晚的儿童节节目。 大人们夸别人家或者是自家孩子聪明，学的好，在那些人面前表演很厉害，以后一定有出息，最后都要说林老师教得好。 年轻人都在讨论唱歌，昨晚的歌曲内容，他们在学习，在记歌词。这似乎成了一种流行，兴起的东西，在他们里这是一种娱乐方式。并不只是肤浅的卖艺，献媚，讨好。 “你们这里的茅房修建得真多啊，很方便，街道也收拾得很干净。我看见有人打扫街道上的落叶和垃圾。”江德福对一个百姓说， 百姓道，“那是。那是林姑娘给我们修建的，全城的茅房是她出钱修的。她说新修的道路也要有人清扫，不然脏乱差，清扫的工人也都是她给发工钱。” “她这么好？”江德福脑海里浮现出林芊芊昨晚和皇上谈话的场景。 百姓笑着点头，“是，她还告诉我们要讲卫生，这样才不生病。” 皇帝听到两个人谈话，走过去道，“路是她出钱和别人修的，这茅房也是她建的。” 那百姓接过皇帝的话说，“还有桥呢，溪水村的桥也是她建的。她虽然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却把我们这里当做她的家乡啊。” “还有私塾，免费教孩子们读书。” “她为什么要为你们做这些？”皇帝问。 那百姓抓着自己的头皮，想了想说，“她说自己没有家乡，这里就是她的家乡。” “总之，林姑娘为我们做了许多事，我们都记在心上。她把我们当做家乡的父老乡亲，我们也把她当做家乡的亲人。” 百姓说完，扛着锄头走了。 皇帝沉吟道，“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做这些事？” “她的胸襟这么宽大？这么想着为别人做事？她是为了什么？” 江德福摇头，“奴才也不知。”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这样做赚不了钱啊。就是为名，也没有人愿意这么慷慨无私。她一个女子要名做什么？又不能考官。” 皇帝道，“走吧，去问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是。” “计划生育是按照夫妻双方共同的心愿，计划一下，这辈子生几个孩子。几年生一个，做一个规划。” “在不想生的时候，就避孕。在想生的时候，就停止避孕。一般来说一个家庭，有两三个孩子就够了。太多了，不好养，一下子多三张嘴，大人们就要干更多的活，自己也受累啊，何况很多时候大人也吃不饱，娃儿生下来没饭吃，怎么养活？” 林芊芊说完，百姓们都认同地点头。 围着她的男人女人都有，都穿着普通的衣服。抱着孩子的，挑着扁担的，还有小孩子，都来听她讲生育知识。 “生一个孩子，中间隔个三四年再生下一个。不至于生得过早，过多，过密。而是有计划地生得疏一些，少一些，给女子身体恢复以充足的时间。有时候女子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就让她怀孩子，生下的娃儿他也偏瘦，容易生病，体质弱，没过几年就夭折了，你们家里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是是是。” “林姑娘说的对！我们家狗娃就是身体不好，生下来，小小的一个。” “我家孩子死了两个……”一个男人和妻子抹泪哭起来，“要是早有人告诉我这些就好了，家里孩子太多，我爹娘都没饭吃。” 林芊芊继续道，“比起生得多，把孩子教养好，让他健康长大更重要。” “不能光要男孩，不要女孩。” “你家里只要男孩，男孩四五个，得考虑他将来娶媳妇的事吧。四五个媳妇怎么娶？还有你家里的房子的事，难道有了儿媳妇也住一间屋子吗？” “还有，娶媳妇的彩礼怎么拿，得一笔一笔的自己付出血汗钱吧。” 一个妇人拉着自己丈夫的胳膊说，“林姑娘说的对啊，我们都只想要男孩，孩子将来娶媳妇怎么办？我们留下女儿，将来还能给儿子换亲。” “三个儿子要把我们累死了！” “有计划的生孩子，而不是一股脑地生，一窝一窝地生，林姑娘的话我听懂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笑着说。“林姑娘说得非常有道理。” “这孩子生得过多，也是给自己添难题，大家要尽力而为。” 皇帝带着江德福过来，远远听到林芊芊在说计划生育，百姓们在认真听她的话，颇为赞同。 江德福走在皇帝身侧，用手护住，防止突然有百姓过来撞到陛下身上。 皇帝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听林芊芊讲话。 她在百姓里似乎很有威望，她说的话，大家都认真听。 一位大叔走过去激动地过去对林芊芊说，“林姑娘，昨天我去山上砍柴吹了冷风，回家后头有点疼。想着你说过要提前预防疾病，我让我家娘子按照你说的方子煮了五虎汤，喝完果然舒服多了，没有生病。” “多谢林姑娘。” “大夫，请你看看我儿子吧。”大婶带着自己儿子过来，对林芊芊说“你看他身上，他的皮肤，麻烦你帮忙看看这是什么？” 在林芊芊低头查看病症时，那妇人哭着说，“我没有钱买药，大夫。” “您不会因为我没有钱买药，而不给我孩子看病吧。” 林芊芊用平稳的语气，微笑着说，“没关系，请问你家附近的山上能找到蜜蜂的巢吗？” 妇人愣了下，回答，“有，我家门口有一个蜜蜂的巢穴。” 她道，“你把蜂巢清切下来一小块以便于煮水，也可以煮粥的时候放进去一些给孩子喂下，他就会慢慢好了。” “谢谢！谢谢！” 妇人感激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离开。 不花一分钱得到了治病的方法，又有人过来问她身体上的小毛病。这些小病，她方子是免费的，用来治病的东西可以在厨房，身边找到，不用特地来买药。或者是教他们找一个穴位自己每天刮痧200下，改善胃部，其他身体的不适。 很多人怕花钱，便不来看病。久而久之，小病拖成了大病。 而林芊芊告诉他们怎么花很少的钱，最朴素的方法治疗咳嗽，百姓们不花钱，或者花很少的钱就把病治好了，他们因此心怀感激。 第394章 生气 皇帝看向林芊芊的眼睛，“你为什么做这些事？铺路修桥，修建厕所，建立私塾，还学医？” 林芊芊回答，“这些是我想做的事。” “铺路，修桥。是因为见到百姓家中贫困，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孩子维持生活。而这类建设可以让很多人得到一份工作，暂时吃饱饭。” 林芊芊看了一眼皇帝，缓慢低下头， 她发现他黑沉沉的眼眸里毫无一丝波澜。 似乎卖孩子对他来说是很常见的事。 也许吧，这就是古代人统治者，他只要自己统治阶级的利益，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林芊芊内心感觉到一阵悲哀，她悲观地想他们也不会管底层男子能不能娶到老婆，也不会管权贵阶级霸占多少美女为小妾， 底层男人的老婆被别人娶走，不耽误她给别人生孩子。不管嫁给谁，她都要生孩子，整个国家新生儿的出生率不会变。 甚至有钱人的家庭条件好，他们能养，生出的孩子更多。 林芊芊黑暗地想，他也不会管买卖妇女儿童这件事。谁有钱，谁就霸占社会更多的资源。 这些作为商品流通，会促进消费。他也不会管是否被逼良为娼，因为可以解决男人的性需求。 越是落后的国家，青楼妓院这类色情产业会成为消费支柱，在现代仍然存在好几个这样的国家。而在落后非洲，几乎是普遍现象。妓女太多，服务费卷到最低价不说，还生出了各种疾病。 林芊芊顿时感觉到自己之前一番真心实意的话，都白说了。 甚至觉得自己幼稚到可笑。 她竟然还觉得自己一番话能够给他一些不同的意见，一些角度，会多多少少打动他一些。 她把他想的太善良。觉得他是一个会为百姓着想的，有同理心，有共情能力的人。 而在古代权贵阶级，这种品质是最少的，翻翻历史书。就知道百姓们是被蹂躏，最先被放弃的一方。 现代人的同理心，同情心，道德，也都是通过读书培育出来的。 在现代一些落后的地方，文化知识水平越低，他们这种作为人的东西越少，几乎是像动物一样为了一点点利益厮杀打抖，读过书的人去接触，会感觉到他们野蛮，未开化。她竟然去奢求古代封建帝王有这种东西。 而一旦做到了皇帝这个位置，林芊芊想起了朱元璋。 他并没有对百姓们好一些，建立明朝初期时他实行了轻徭薄赋的政策。 而江南地区，下令征收惩罚性税率，江南地区的田税高达20%。当初朱元璋争夺天下时，与割据势力张士诚进行了辛苦而激烈的战斗，朱元璋认为当地百姓支持了他。 人一到达某个阶层，就会考虑某个阶层的利益。包括身份的转换也是。 就比如媳妇熬成了婆婆，她考虑的是自己作为婆婆的利益：儿媳听不听话，给不给她生孙子，待她的儿子如何，老不老实。她是上位者。 而在作为媳妇时，她考虑的是怎么应对上面的婆婆，应对丈夫。她处在下位，面对家庭对她的诸多要求和规训，大多数媳妇感觉很憋屈。 所以自古以来，婆媳矛盾一直是一个家庭的核心问题。 他又怎么会考虑女人被夫家虐待的事呢？在古代女人就是夫权社会的附庸，打她是因为她不听话，她听话了，拳头自然不会招呼到她头上。不听话的女人应该给她一些教训。打死了也没事，见到死了，其他女人会更听话，会更有利于统治。 林芊芊越来越感觉到自己之前一番话，有些可笑。 自己的一番长篇大论，说不定在他眼里多么可笑，多么鄙夷，甚至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她对一个封建帝王有幻想。 这种幻想建立在她认为的基础之上，而现实是多么冷酷无情。如果要改变，那么多帝王会有一丝丝改变吧。而他作为丈夫，考虑的亦是自己的利益，权贵阶层男子的利益，会考虑别人的死活吗？ 她多么愚蠢。 “不好意思，我要去干活了，您请自便。”林芊芊对皇帝鞠了一躬后，转身去医馆照料病患。 皇帝愣怔在原地，江德福则不满地看着林芊芊离开的身影，捏紧了拳头。 皇上还没说什么，她竟然走了！ “老爷，你看她……” 江德福感觉到自己被无视了，身为皇帝的威严也被无视了，他对林芊芊的好感顿时全无。 皇上面子都不给，她什么东西！ 皇帝也有些生气，心里窝了一股火，又转念一想，他道，“算了，这本来就是在宫外。她对咱们太过于恭敬，反而引起其他人怀疑。” 林芊芊发觉自己的愚蠢之后，便再也在皇帝面前待不下去一刻。 她仿佛感到他没说反驳的话，是不是也想看跳梁小丑一样，看她会说出什么话。 这样的话，对于他来说是新鲜的趣闻。 她为什么还要浪费自己的感情？ 林芊芊走到重病室，蹲到一位病患跟前，拿起她的手把脉，又观察她的脸色，舌苔，询问她的身体变化…… 她把自己迅速放到这种忙碌的环境里来，迫使自己脱离刚才的事。 从医馆出来，江德福说起刚才的事仍然生气，“爷，她竟然赶你走。一个小女子，傲慢无礼，傲慢无知！她有什么资格？” 皇帝站在街上，看向医馆二楼，“她是在向我发火。” “发火？她有什么资格发火？”江德福气地转过头，看着医馆大门口看病的百姓进进出出。 皇帝道，“大概是觉得自己真心实意，被辜负了吧，她心里很委屈，很生气。” 皇帝说完笑起来，他道，“回去吧，别在这里待了。她能同朕生气，说明在意我的态度。” “是。” 第395章 不要用现代的眼光，去看待过去的事物。 不要用现代人的思想，看待古人。 不要用现代的价值观，去评判古人。 历史背景，文化差异，个体差异，道德观念都不一样。 林芊芊告诉自己。 原书读者们站在女主角度，用现代人的眼光骂所有小妾都是第三者。又有一些现代人在网络上发言，把自己代入封建社会的正宫，认为小三是妾室。 多么扭曲，颠倒。 不同社会历史的产物，怎么能混为一谈？一个合法，一个不合法。要现代社会的道德高地，不要现代的平等。要古代社会的妻妾尊卑之分，不要古代被当做生育工具泄欲工具女子的苦难和困境。以便于合理地去欺压打杀妾室。 不生育的女子，在现代社会被婆婆骂“不会下蛋的鸡”，以及被离婚。 在古代社会，女子的主要价值，可以说唯一价值就是生育。原书给女主开了多大的金手指，才让侯爷和夫人觉得不生育没事。 古代人的女主，现代女人一心“搞事业”的灵魂。以及以为婆媳关系好，便万事大吉。而那个穿越女女配更像古代人，古代女人才事事想要依靠男人，因为“出嫁从夫”并且对一个男人幻想严重。现代女人通常是不合适了，离，下一个更好。 县城里有一家戏班子，林芊芊拿着自己写的剧本去找过老板。 老板笑着道，“这是新戏啊，我们唱的老戏就有三十几个。每天光是这些戏都排不过来，新戏没时间排。” 林芊芊只好自己找人，她要把自己写的剧本叫人演出来。 那个时代的戏剧，相当于现在的电视剧，电影。是人们日常娱乐的一种方式，人人都喜欢看戏，听戏。 而电视不仅带来新鲜有趣的故事，它更会向大众传播一种价值观，甚至普及一些知识，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工具。 林芊芊觉得戏剧具有同样一种功能，只不过是相对于原始的，落后一些。 会唱戏的，想学唱戏的都去了其他戏班子，几乎没有戏曲演员可以用。 林芊芊在门口贴了一张告示，想学戏的来报名。她想从中挑选出愿意学的，以及有演戏天赋的百姓戏曲演员，组建自己的戏班子。 类似于乡村爱情里的那种接地气的演员。并不是只培养一些长相漂亮，年轻的，时尚的男女明星。他们这类长相虽然好，但是没有代入感。挑选这类演员，面向的是中老年人。 ?时，炎热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偶尔有风吹过竹帘。 江德福单独来医馆找林芊芊，他好心地来提醒她，“你上午怎么能那么无礼，那可是老爷。” 最后两个字，他加重了读音。 “你一个小女子，不知道得罪了他是什么下场，不要脑袋了？” 林芊芊恭顺地垂下头，“抱歉，我……” “下次不要这样做了！”他说。 “是。” 江德福很喜欢林芊芊把这所城镇变得干净整洁，人人讲文明懂礼貌。佩服她愿意付出，就是这一点他不满意，她对上位者不够尊敬。 看在她年轻，冲动，他可以选择原谅。 但是也想作为过来人劝告她。 江德福凑到林芊芊耳边说，“皇上在这里只停留一两日了，你要让他消气。” 林芊芊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消气？” 她想皇上每日要处理的事那么多，见的人那么多，应该早就把她抛在脑后了。 江德福压低声音说，“万一，以后再见到皇上……所以，最好把你之前的坏印象扭转过来，切不可对皇上如此无礼。” 林芊芊问，“我还再有机会见到皇上吗？” “我往后就在这里生活了，皇上想必不再来第二次了吧。” 江德福指着林芊芊的鼻子说，“你不要固执，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是真的为你好，你要气死我啊你！” 他还想着日后出宫了，就来这里养老。 “不是。”林芊芊赶紧对他福身，“我错了，我一定听您的话，我并不是想要气您。当时我觉得自己太蠢了，无地自容，便擅自走了。” “蠢？你怎么觉得自己蠢？”江德福认真看着林芊芊，想要听她解释。 林芊芊低声道，“我想起自己昨晚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地对皇上说了那么多，觉得自己很蠢。我实在接受不了自己这么蠢，就想逃。” 江德福点头，“行，我知道了。” “此事，我会告诉皇上，希望他对你不要有芥蒂。” “多谢大人。” 江德福回去客栈，见到皇上在和刘县令谈及梧桐县，等到他们谈完了政事，才过去说。 “之前林姑娘不是生您的气，而是觉得自己太蠢了，觉得无地自容了，才走掉。” “请陛下不要怪她。” “她实在太年轻了，不懂说话。” “是吗？朕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无地自容？为什么？”皇帝起了好奇心。 江德福谄媚笑着，把林芊芊的原话说给了他，“她说她觉得自己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蠢。” “这丫头，挺可爱的。自己不想见人了，并不是对陛下无礼呢。” 皇帝听闻，嘴角上扬，舒心一笑，“这么快意识到自己蠢了。看来她不笨。” “那就让她好好给朕赔礼道歉。” “是。” …… “我应该怎么向皇上赔礼道歉啊？”林芊芊恭敬地向江德福询问。 他笑眯眯地说，“皇上喜欢吃八珍糕，玫瑰花饼，炉食。” “他最喜欢吃的是豆腐，几乎每餐必备。” “羊肉炖豆腐、厢子豆腐、锅塌豆腐、菠菜拌豆腐，豆豉炒豆腐、豆皮烩豆腐、豆皮烩软面筋、鸡汤豆腐、什锦豆腐、烩三鲜豆腐、红白豆腐、盐水豆腐等二十四种。” “他喜欢吃鸡，鸭。八宝葫芦鸭是他的最爱。还有他爱吃火锅。” 江德福说起皇上爱吃的食物如数家珍，林芊芊耐心听完了，道，“皇上吃的都是宫里御膳房的厨子所做的美味佳肴，我没有这样的厨艺。只能做一些自己会做的面食小吃呈上来。” 涮火锅在古代早就出现了。 最早可以追溯到魏晋时代，古人已经发明了鸳鸯锅。到了北宋，在酒馆已经流行，已经有涮和蘸的吃法了。 第396章 林芊芊舀了一碗细白如雪的面粉，放在盆里加了水，搅拌均匀成面糊。放在蒸笼里蒸出一张张光滑的面皮，调了油醋汁子。 金黄酥脆的烤馍，用刀从中间切开，散发出炙热香气。她切了一些卤了一整晚的猪肉，剁烂，均匀地塞进馍里。 把豆腐切成均匀的条，放进锅里煎得两面金黄，倒入提前调好的汁，翻炒数下，待豆腐条入味，汁收浓后，关火，盛出撒上葱花。 皇帝看着面前的四菜一汤，一口一口品尝过去，见到一道凉拌绿叶菜很好吃，便问：“这是什么菜？” 林芊芊答，“这里山间的一道野菜，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在吃。用来凉拌，炒，都很好吃。” 皇帝吃了块猪肉馍，鲜香味美，里面的猪肉炖得很烂糊，和这酥脆的烤饼相配正合适。 不知不觉，一个碟子里三个猪肉馍，已经吃了两个。 皇上吃到口袋豆腐，点点头。最后他喝了碗里的参鸡汤。 心满意足吃完以后，他道，“朕感谢你为百姓们做的一切。” “但是你一张口，便说出你的不满，你像是在说朕不是一个好皇帝。我尽心尽力二十多年，你的一番话，像是在说朕的不是。” 林芊芊惶恐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看向她，“你说明明孩子是国家的未来，国家的希望。却没有一点关爱，女童也一样，甚至提到了妻子被丈夫虐待，杀害。” “这一件又一件，难道不是在说朕的错处。像是在说朕不是一个好皇帝，因为朕管理不到位，才发生了这些事吗？” “不是这样的，”林芊芊赶紧说。 江德福立刻上前，“皇上，这丫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她没有怪您，你让她好好给你解释。” 皇帝目光投向了林芊芊。 林芊芊在他期盼的眼神中说，“这种事之前就一直是这样。哪里是陛下的错？” “我是将我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因为我觉得皇上是一个明君，一定会受理我的话，这种现象会在皇上这里得到改变，这个国家的未来会更好。” 皇帝听闻，点头，他又问“在医馆的时候，你为何擅自丢下朕，据江德福说你是无地自容了，为逃避自己的愚蠢，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愚蠢？” 林芊芊低下头，谦卑回答：“我发现自己太过于自信，太过于膨胀。君主的意见，又怎么能是我一个小女子所左右的，甚至还存在着幻想，觉得您会认同我的话。” “当我认识到自己如此愚蠢时，便觉得再也待不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有了之前的事。请皇上恕罪。” 皇帝再度点头。 他看向林芊芊，精明的眼神开阔，“你的领悟能力不错，知道一个女人不能左右君主的意见。” “但是，你的一番话很有道理。你是在为妇女儿童打抱不平，为他们在这个社会里所受到的欺压发声。你是第一个站在他们角度说话的人，给了朕一个新的视角，也给了朕一些启发和思考。” “你是有正义感，才会为她们说话，甚至表现出不满的态度。” “还和朕讨论律法，朕就想看看你胆子多大，然后你又提出了“振兴经济，完善律法。”” “振兴经济这个词，是朕第一次听说，大概是国家富裕的意思。其他人讨论的都是定国安邦，赋税征收，却没有人和朕说振兴经济这回事。” “振兴经济，怎么振兴？”皇帝看向了林芊芊。 林芊芊想起自己学过的历史书上近代的种种国策，改革开放后，以及到自己这一代，手机每天推送时政新闻，以及热搜上国家人大代表开会，提出某项法律的修正，多多少少知道国家在做什么改革。 例如一带一路，丝绸之路。和其他国家建立合作共赢关系，把他们国家低廉便宜的东西运送到国内，再把咱们自己的东西卖给他们。 再比如“建工厂，拉投资”“菜篮子工程”，“希望工程”等等。 林芊芊道：“这说是一时说不清的，不如给我两天时间我写一篇文章，交给陛下。” 皇帝点头，“行。你去写吧，朕要看看你的计划都是什么。” 他又道，“那天，朕听到你对百姓们说计划生育。孩子要疏里生，不要密里生。要考虑自己的家庭条件，要考虑以后孩子娶媳妇，还要考虑妻子的身体恢复。你这一番话非常有道理。” 林芊芊接过他的话说，“比起多生，更要少生，优生。” “很多人管生不管养，生下来便不管孩子了。作为父母给孩子的基础教育和爱都没有，这样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 “还有，一些父母有精神病遗传史的，最好少生别生。他们家里有病，生的孩子随父母，一定也会得这种病。” 皇帝沉思着点头。 “少生，优生，是为了提升国家的人口质量。如果精神病生的孩子多，那么精神病就会越来越多，这种劣质基因多了，对国家来说没有好处。” 林芊芊说，“遗传病有好几种，父母活不长久，孩子通常也会在那个年纪去世。这里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包办婚姻隐瞒了男方家庭病史，女方还要生下一个病孩子，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毁灭打击，她的一辈子都被毁了。” “你是在说这种婚姻不好？”皇帝看向她。 林芊芊的声音缓慢又轻柔，一点也不着急，她娓娓道来，“这种婚姻自然有好处，也有坏处。对于一些没有自主意识，凡事没有主张，以及懒得对待自己人生，自身魅力不足以吸引到优秀异性的人来说，他们就希望有人操办自己的人生大事，说不定父母能帮自己找到一个优秀，外貌姣好的伴侣。” “娃娃亲，童养媳，是父母的约定。而人长大的过程中，环境是变化的，他身边的人也是来来往往。生了感情的未必是和父母约定的那个人，对于这种人来说，父母包办的婚姻是很痛苦的，最后不得不听从父母的命令娶妻生子。” “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皇上应该体会过吧，这种感觉是很难受，像是在整日接受磋磨。” 皇帝道，“不喜欢的女人，朕不会去她哪儿，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包办婚姻又不是不能纳妾了，男人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也可以两个一起娶进来。” 林芊芊点头，“是，男人自然有这个权利。陛下身为男子，又怎么会体会到女子的苦楚？身为正室，没有丈夫的爱，而身为妾室，因为丈夫的爱，却要被磋磨妒忌。” 皇帝，“那可以休妻。犯了妒忌，随时可以休。” “再说了身为正室，她的主要任务是管理好整个家。为丈夫分忧纳妾，为整个家庭孕育更多的子女，她不可以有私人感情。” 林芊芊，“可是，那是人，不是石头，木头。又怎么会没有感情？” 皇帝，“所以需要贤惠大度的大家闺秀，如果女子做不到这样。那是她的父母没有教好，她的父母没有教好，丈夫就可以教育她，教她怎么做好一个妻子。” “喜欢妒忌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做正室的，直接休。” 林芊芊又问，“那如果是妻子什么错都没有，丈夫整日暴打她，辱骂她呢？这种不可以和离吗？” 皇上，“那是她的问题。身为女人她没有和丈夫建立感情，让丈夫喜欢她。她应该用爱感化他的丈夫。和离？如果因为这种小事就要和离？那几乎八成的家庭和离，到时候产生动荡怎么管理？男人在外忙了一天很累，女人不惹他，他怎么会生气，打她？” “男人打女人，通常是女人犯贱。男人读了很多书，很多男人克己复礼，是君子。而女人读的书少，她们的脑筋未开化，就如同山中顽劣的野猴。给她一棒子，她知道痛了，就不会再犯了。” 所以，她们把从丈夫那里受到的气，都撒在了不如自己的妾室身上， 林芊芊心道。 一层一层欺压，强者碾压弱者。 丈夫教训妻子→妻子教训妾室。 人的本性，就是欺软怕硬。 所以，当有不畏强权的人出现。比如房玄龄的妻子用喝毒酒来反对皇上给自己丈夫纳妾，她一定会被记录，歌颂。比如，梁祝用性命对抗父权社会的包办婚姻，对抗规矩。 这样的人，是个别，是极少数。 太少了，被人们记录下来，争相传诵。 维护自己的尊严，坚决自己的主张，这种人太少了。 桌上一根蜡烛跳跃燃烧，林芊芊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字。 林芊芊手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哈欠。 等到困意过去，看着纸张上的字，修修改改，又重新誊写了一份。 能够向皇帝表明自己想法，也很难得。 “想要增添保护她们的律法，谈何容易？” “这怎么是我一个人，一番话，就可以让皇帝修改律法？” “他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最高掌权者。他有着这个时代男人都有的特点，甚至因为权力，他就是整个社会规则的化身。” “他一点也体会不到身为女子的痛苦和不公平，他也不想去了解，他只想接受自己从中获得的好处。” 林芊芊抚摸上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 “几千年的历史了，直到现代才有保护女子的律法。他们的思想那么守旧，那么顽固……” “改变不了的，” “改变不了的……历史已经上演过“改良派”，他们和她一样都想改变统治者的态度，改变专制主义，都失败了，最终输给了革命派。历史书上清楚地标出他们“软弱性”“妥协性”。” “这样的封建社会构建，女子要得到优待，全凭他们良心发现……” “幻想着改良，因为不敢明目张胆地对着干，本身也是在维护这个统治。既然维护了这个统治，又怎么会动摇这棵千年古树呢？摇下来的几片叶子最终落叶归根，化为了这棵树的养料啊。所以，他们最终决定挖倒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美好幻想落空了，林芊芊感觉到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破了一个大洞。 人生突然像是失去了方向。 她的周身被一股忧伤萦绕，林芊芊趴在桌面，泪水花了她的脸：“我怎么忘了，这里不是新社会。普通人的话，掌权者怎么可能会重视，会遵从？” “又不是现代。现代，一个小学生可以和市长对话，他们听到学生说食堂饭菜不好吃，一定会下令让学校整改。在古代，他们不可能听我一个女子就整改的，天呐，我竟然想着他和现代社会的上位者一样，会重视普通人的诉求……我竟然一直在幻想，还陷入了这场幻想里，并为之努力……” 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流下来，林芊芊抬起手默默擦掉。 她感觉自己人生的理想破灭了， 根本无法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她能做到的很少，很少。 只能为她们提供工作，提供精神上的鼓励和支持。 现代，女子有参政的机会，女子可以做官，可以参与到修改国家律法中去。 在这里，没有机会，没有机会，没有机会…… 她和皇上对话，已经很难得了…… 他肯愿意听她这番话，已经很难得了…… 林芊芊知道自己不能陷入到悲哀中去，不能陷入无休止的内耗里，这会让人忧郁。 忧郁是一种不知不觉的病症。 她应该想象一些积极的事，保持乐观的心态。 “小丫头，你一个小小的毛丫头，怎么会生出一副粗嗓子。唱出了中年男人的无奈，悲伤。” 皇帝来到了明德私塾，同上一次的张婉清说话。 她腼腆地笑了笑，对上他的眼睛，“叔叔，林老师说我的声音很好，能够唱和别人不一样的歌。说我的声音豪迈，有力量。她想做也做不到。是她教我怎么发音，怎么唱歌的。我天生就是这样一副嗓子，之前被人嘲笑，像是男人一样。” “被人嘲笑得连头都抬不起来，现在，我一定也不因为这件事感到自卑了，林老师鼓励我要自信，要开朗，要活泼，我也觉得自己的嗓子很特别。” 皇帝听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一个小丫头，有这样的悟性，孺子可教也。” 江德福道，“这也是林姑娘的功劳，她可真是一位好老师。有哪一个女子愿意和她一样办学，成为一个老师，而不是成为一个后院一个享受荣华富贵的夫人，” “她和其他人所追求的都不一样。” 江德福看向教室里面和外面玩耍嬉闹的学生，“她会教很多学生，这些学生将因为她而终生受益。这比待在后院里做的事，更有意义。她是在为整个社稷，整个江山培育人才。” 皇帝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怎么开口为她说话了？” 江德福想起林芊芊昨日为皇上准备饭菜时，还特意问他喜欢吃什么，并且也为他单独做了和皇上一样的饭菜。 而且，林芊芊对他的态度让他感觉到很舒服，她并不是像别人一样看不起太监，也并没有因为他是皇帝身边的人抱着讨好的态度。 更没有因为他的残疾，而表露出恶心，害怕，排斥等眼光。 她用一种平等的眼光看待他，当他问她为什么要问自己吃什么时，她说的一番话他记得很清楚。 “皇上要吃饭，您也要吃到呢，凭什么要皇上吃饱，您饿着肚子？身边的工作人员才是最辛苦，最累的。” “我觉得您也要品尝一下这里的当地美食，每天长途跋涉也很累的。”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人”的尊重。 他想，这就是她说的人人平等吧。和佛教说的“众生平等”是一个意思。 这种平等是残疾和正常人，受教育的和没受教育的，他们应该被一视同仁，不应该被歧视。 和林芊芊相处这段日子，他发现她是个脑筋正常的女人，并不是之前别人说的“人人平等”指的是阶级平等，奴才和主子平等。 他觉得之前传出来她没有脑子的话，是别人在抹黑她。她一个女人，想要和上位者平起平坐，这不是等着吃嘴巴子挨棍子的脑残白痴吗？ 发表这番无脑言论的女人，早被权贵阶层蹂躏致死。 皇帝十分感兴趣林芊芊给孩子们上音乐课，林芊芊便给他们安排了后面的位置。 孩子们叽叽喳喳，上课的反应很有趣，他们唱歌也很好听，尤其是林芊芊她上课时，给孩子们一句一句教，十分有耐心。 “女夫子，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课也很有意思，” “朕当初读书识字时，有这样一节课来调节，该多有意思。”皇帝满脸笑容， ps:心态崩了，八个月了，这本书一天一毛钱。参加一个更新活动，因为修改了昨天的章节，审核没通过，被通知活动结束。不想更这本了，反正也没人看。 第397章 林芊芊将连夜写好的一篇文章，双手呈给皇上。 她捏着手，站到一旁静待。 一双眼睛直视前方，熬夜使她两只眼睛周围有了一些黑眼圈，眼神迷茫，低沉。 曾经她想着自己以建立保护女子的律法为目标。而如今，她突然意识到女子连参政的机会都没有。 她怎么能够做到这些？ 她突然感觉到十分难受，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迅速吞没了她…… 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和这些女子没有区别，同样不受律法保护人身安全和人身自由。 没有律法的保护，女子所拥有的一切，哪怕是她亲手赚的财富，也是将来夫家的，被霸占了财产，也拿不回自己的东西。 女子没有继承权，是男人的附属物——她的一切都是为男人服务，所辛苦努力的一切，都是为男人做嫁衣。 如果，这男人是所爱的也罢，如果不是自己所爱，那该多么痛苦，该多么不平！ 皇帝双手捧着林芊芊的文章，从左到右一列一列阅读。 他两只手捉紧了纸的两端，看了游离中林芊芊的一眼，睁大眼睛不可思议了一会，又埋头到文章中去。 他边看边道，“为什么你要把经济振兴放在第一位？” 林芊芊平声道，“因为很多战争都是因为经济发生的。没有经济，培养不了强壮的兵马，没有厉害的武器，将士们吃不饱，又怎么抵御外敌？” 林芊芊想起历史上的宋代积贫积弱，导致外忧内患。经济弱势，引来北方的强兵吞没。 明朝也是灭亡于经济衰败，那个时候国库都空了。 “北方的游牧民族经常南下入侵，是因为他们没有土地。他们的百姓吃不饱饭，他们南下挑起战乱，往往是为了争夺耕地。” “如果大力发展经济，我们就有更多的钱打造不止一支所向披靡的精锐部队。” “如果有钱，那我们的将士将会顿顿吃上大肉，练就一身强健的体魄。不止是人，我们的马也会培养出最优秀的良驹，还有武器，人人手里都拿着最好的兵器，战场上轻轻一划，敌人便可人头落地。” “如果有钱，百姓们吃饱饭了，他们就会更有力气建设我们的国家，把乡村道路也建设成平整的土地，甚至乡村，也一家家盖上楼房。” “我们国家富强了，其他国家定然不敢挑起战争，而是想法设法与我们打好关系，成为我们的附属小国。” “还有如果经济不好，百姓们没有钱，势必发生内乱。” “所以，经济是第一。” 林芊芊话一落，皇帝捏着自己嘴边的胡须沉思起来。 这文章看到一半，已经让他陷入了思考里，这上面已经写的具体到措施了。 一半是文章，一半是林芊芊的话，让他不得不对面前的女子刮目相看。 她有着系统的大局观。 如果，是一个男人写出这样一篇文章来，他一定会对他大加赞赏，立马给他一个官做，让他去施展才干。 可惜的是面前的是一位女子。 她的想法再厉害，她也是一位女子。 一名女子而已。 林芊芊说着说着，讲起了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陈胜吴广起义，她把这个真实的历史故事改编成了从一本书上读来。 历史书上总结了每个王朝灭亡的原因。所以她算是提前知道了朝廷什么情况下，会被推翻，算是知道了一些历史教训吧。 当对一个皇帝说完这些之后，林芊芊突然想新的国家是否会比现在的更好？ 可几千年来，他儒家的夫权思想，父权思想都未曾变过。 建立了新的国家，新的上位者依然会用这种思想去统治下面的人。 皇帝凝视着的脸庞很久，他的眸子变了变，他道：“你一个女子，对历史倒是很感兴趣。” 林芊芊说，“学史使人聪慧。过去的历史都是经验和教训，学着前人的经验，避免他们的教训，我们会绕开陷阱和弯路，走的更踏实，走的更远。” 皇帝嘴角抽动了下，再次打开了手里的文章，继续往下认真阅读。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有的地方忍不住返回去多看了几遍。 她献了很多计策，并且在罗列的一条条下面，写了这样做的原因和好处。 一目了然。 一个女子懂得国策，懂得这么多，再次让皇帝惋惜林芊芊是个女子。 他身边需要这样的人才。 这样头脑清醒，一心为国家经济发展做贡献的人才。朝廷里的其他臣子想的是怎么斗争，一派把一派斗下去，要么是在其位怎么样做好一个官，不出错，想着领着朝廷的俸禄，让朝廷赡养他到老。 一心想把蛋糕做大，为国家搞钱的人真没有。 他认同她振兴经济的说法，她每一句说的都是对的。 没有钱，给将士们马都配不上好的。更别提做其他事。 有钱，国家还是得有钱啊。 皇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你说的这些忽然很好，如果大力发展经济，势必会抬高商人的地位，这样就没有人愿意种田了。” 林芊芊听闻，怔了一会，“皇上，您是否把经商想的太过容易简单了？” “做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一个行业进入的人太多，后面进入的人一定赚不到钱，并且，人越多淘汰得越厉害。” “皇上可以适当地减一些税收，让更多人愿意去种地，政策是可以灵活调整的。” 林芊芊的一番话，开始让皇帝在发展经济，还是维持原样的两者上权衡起来。 他思索了好一会，发现被林芊芊深深带入了这个话题。 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聊到这么多关于治国的话。 他没有带着皇帝的威严，林芊芊也没有用一个臣子或者是下属的口吻，他们之间像是在随意谈论。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微妙。 如果传出去，他肯定要被人笑话。 他竟然和一个女子详细地讨论如何定国安邦。 皇帝再一次看向林芊芊年轻美丽的面庞， 她多么年轻，多么无畏。 一双眼睛真诚地看着他，像是会发亮一样。她也在认真思考他抛出来的话题，如何去解决问题，并给出了答案。 第398章 怎么样把她留在身边? 皇帝带着林芊芊，去望春庐见了刘庸。 第一句话就是：“朕算是知道了你为什么要收她为弟子。” “她和许多男人一样，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儒生。有着一颗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爱国的心，想要报效的心，甚至这份心更加强烈。” “尽管她不是男人。她却像一个男人一样认真做事，甚至，她什么官职都没有，就以女子的身份为这个国家做事，为其他人效力，这个梧桐城就是例子。” “她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是女子就什么都不做。” 皇帝赞赏地看向林芊芊，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刘庸亦是点头，“是，陛下，她虽为女子，却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柔弱的女子，她在证明自己身为女子也能比男人做出更多更有用的事。” “她是在用自己的行动“齐家治国平天下”，我当初看中她，还有一个原因，她能从不同角度给我思考和启发，能看到我所忽略的，我所看不到的，我需要这样一位弟子在身旁。” “对我来说，她只是生错了性别而已。” 皇帝赞同，“难怪如此。” 他深以为然，“朕也需要这样的人在身边。有时候，角度不同，才会让人豁然开朗。不然总是陷入一种思维当中去。” 他打量着林芊芊道，“或许，就是因为是女子，才能提供一种全新的视角。” 林芊芊安静垂首，她听着皇上和刘庸说话，提到她了，才开口。 皇帝再次发现自己还是之前看其他女子一样的眼光看待林芊芊。 她是积极关心政事的，同时，她这个人讲话知道进退。他们很神奇地就聊到了一起， 他竟然没有生出“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的厌烦，大概是她说出的话令人愉悦，提出的建议也总是有道理，有分寸。 听皇上还要多留两日，江德福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这里环境干净整洁，尤其是处处有茅房。这里生活的人更文明更懂礼貌，让他感觉到自己被接纳，以往宫里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对他的偏见和谩骂都消除了。 破天荒的，这两日，皇帝要去哪里都叫上林芊芊陪同，甚至让她说说自己的想法。 江德福发现皇上对林芊芊的态度从一开始发生了变化，而他自己也对林芊芊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她这样的女子一旦深入接触，了解之后，就会发现她待人真诚。 她也不刻意表现自己，尤其是她发现他爱吃冰饮的后，提醒他注意肠胃，并为他准备了一碗南瓜小米粥，让他非常喜欢这个丫头。 甚至心想自己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 如果他是个完整的男人，或许，女儿就和她一般大了。 第三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过后，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皇帝叫林芊芊来客栈，和他下围棋，下完了围棋，又下象棋。 之后又在一起品茗，见林芊芊对茶不是很精通，皇帝便给她讲起了自己所爱的茶叶。 “朕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聊这么多国事。聊的那么深入。” “看来，你读的书很多。” 林芊芊捏着一枚黑色棋子，微笑道：“也没有读得特别多，就是喜欢什么书都看，喜欢思考。” “对，就是思考。”皇帝盯着林芊芊说。 “我发现你是一个特别喜欢思考的女子，也喜欢表达。” “这种感觉非常好。思考，思考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有想法的人，就是不一样，比脑袋空空，没有内涵的好。” 皇帝看向了林芊芊，“你上次说的计划生育，让朕印象深刻。那你来说说，如果实行计划生育会遇到那些阻碍，如果遇到这种阻碍，应该怎么做？” 林芊芊左眼皮跳了跳，这又是来考她？ 不过这也算是皇上认同她的意思了。 林芊芊走后，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朕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想把她留在身边。你说，怎么样，合理地把她留在身边？” 江德福吃了一惊，他一时哑然，“陛下，您的意思是……” 第399章 去，找她回来 “这林姨娘真的离开了？当真不回来了？”程迦瑶单手扶着额头，沉声问身边的二月。 几个月前，林芊芊一声不吭离开了侯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一个消息都没有。 她走了，她感觉到十分地寂寞，侯府里也空了似的。 而且院子里只有琉璃一个妾室，现在换她一个人独宠了。见到琉璃一个人受宠，真是同样让她不舒服。 她又悄悄叫人把翠屏叫了回来，现在两个人开始争风吃醋。 翠屏把琉璃压着欺负，琉璃忍了好几次，终于开始反击。 她像是在看两只鸡在打斗一样，觉得有意思极了。可她仍然心里不舒服，她没有亲眼见到林芊芊被斗垮，没有见到她灰头土脸，认输的样子。 没有见到她这幅样子，她真的好不甘心。 她凭什么退出这场游戏？ 这场游戏，只有死了才能出局。 她凭什么，要独善其身？ 而且，她也想让她看看现在世子宠爱另外两个人，而不要她的样子。 她真的很想知道，林芊芊知道世子放弃了她而选择其他两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一定很生气，快要气死了吧。 哈哈哈。 她等不及看她发火，暴怒的样子。 程迦瑶来到毓园，见到顾淮怀里抱着翠屏调情，对翠屏使了一个眼色，她便乖乖站起来。 “世子，你难道忘了林姨娘吗？你怎么能忘了她？当初说好要一世一双人的。她可是你的爱啊。” “好端端的，你提起她做什么！”顾淮有些生气，被她打扰。 程迦瑶道，“我只是见到世子您这么宠爱翠屏，想到林姨娘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指不定怎么样风餐露宿，便觉得她很可怜。世子，你难道不担心她在外面被人欺负吗？” “你们两个这么深的感情，难道说忘就忘了吗？” 她唇边扯出嘲讽的笑，翘起来的嘴角死活都压不不下去， 翠屏抬头茫然地看向程迦瑶，一阵阵发愣。 什么意思？世子夫人为什么要把林姨娘找回来？ 她不是正受宠吗？把林姨娘找回来，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住嘴！” “不准提起那个女人！”顾淮被程迦瑶说的烦躁，忍不住发火，“你什么意思？说我喜新厌旧？还是说我背信弃义？”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把林姨娘找回来，她一个女子在外面多么危险。世子，你想想看，林姨娘长得那么漂亮，被人糟蹋了多可惜，” “我想的是，她既然是你的女人，就不应该受到别人的男人蹂躏，我想把她找回来。你们两个之间一定有误会，误会解除了就和从前一样好。世子，你的意下如何？” 顾淮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他黑沉沉的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你说的对，我骑过的母马，怎么能给别的男人骑？” “除非是我不要了。不，我不要了，我也不会让别人骑，我会宰了这匹马。” “这件事，你去办吧。” 翠屏见到顾淮竟然真的要程迦瑶去找林芊芊，顿时慌了，她抓紧顾淮一条手臂请求，“世子！你真的要去找林姨娘回来啊！” “上一次，她就是和奸夫私奔的。这一次，肯定也是和那个奸夫，早就密谋好了，找不回来的。” 程迦瑶道，“怎么能说是奸夫？不要污蔑了林姨娘的清白。” 翠屏惊诧地看向程迦瑶，为什么世子夫人和她对着干？ 她们两个不是一起的吗？她不是她的人吗？世子夫人难道不为她考虑吗？ 见到翠屏一副受伤的样子，程迦瑶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姐姐一般放低了声音柔声安慰，似是好意提醒， “你也有点不像话，林姨娘是世子的爱妾，两个人感情那么好，你怎么能如此污蔑她呢？这不是污蔑世子吗？翠屏，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她的音量渐渐大起来。 “林姨娘在外面不知道受什么苦头，难道你就忍心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回到侯府里来，起码有一口热饭吃，没有人欺负她。” “在外面的生活，你应该知道有多艰辛。” 翠屏不愿意，她臭着脸一口咬定，“她就是和奸夫走的。有人看见了，和上次的男人一模一样，同一个人。” “世子，林姨娘都离开了，为什么你不放过她！” “什么？和上次的男人是同一个！她竟然给我戴绿帽子！” 顾淮几乎叫了出来。 他俊秀的脸气得通红，两只拳头硬了。 “这个女人，竟然背着我找奸夫！他们一定私通了！” “去，一定要把她和那个奸夫抓回来！我一定要收拾他们！” “背叛我的女人，一定要好好给她教训！” 程迦瑶嘴角微微勾起，昔日的恋人相爱相杀，也是一幅没见过的景象呢。 没有了世子的庇护，她倒要看看林芊芊如何像从前一样目中无人。 ps:求免费的用爱发电，求看书积攒的花花 第400章 “你为什么要让我把林芊芊找回来？” 九王爷看向面前的程迦瑶，她如此的美丽动人，每次看到，都让他心动。 她的处境，令他心疼，不平。 顾淮真是一个草包，放着好好的天仙不要，偏偏要地里的泥巴。 还如此虐待她。 程迦瑶道，“她一个女子多么可怜，外面过得不好。还不如回到府里来，世子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顾她。” “你真是美丽善良，大度。”九王爷定定看着程迦瑶。 “有你这样的妻子何其幸福，把后宅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是顾淮不懂的珍惜。” 程迦瑶嘴角微微弯起，脸不自觉浮起两团红云，“殿下，请你不要这样说。” 九王爷一时看得呆住，“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事，我会照办。一定把林芊芊给你带回来。” ＊ ＊ 在一个月前，林芊芊在城郊地区买了一块平整的土地。 今日，她领着叶芙蓉和清音去菜市口挑选了一只健壮的黑羊，“我们去看新房。” “新房？姑娘，新房是新找的房子吗？”清音好奇地问，“咱们不是刚搬了新家吗？” 叶芙蓉也纳罕，她牵着这只小羊，小羊张嘴咩咩叫，边走边拉屎，黑色的羊屎豆子撒了一地。 林芊芊道，“是我们的新房。我在叫人盖新房子。往后我们就有自己的房子了，不用租别人的院落。” 叶芙蓉和清音的眼睛，第一时间迸发出了炙热的光亮。 两个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喜悦笑容，“真的吗？” “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了？” “嗯。”林芊芊点头。 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她有一种预感。 这种预感，是因为知道了书中剧情，如果她被剧情抹杀。 不如给她们盖一所庇护所，哪怕不嫁人日后也有个家，在这个房子里可以安度晚年。 施工场地，二十几个百姓拿着干活工具忙得热火朝天，他们挥汗如雨，其中有男有女。 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跛脚老婆婆，在工地旁边的大树下卖自己蒸的米饭和野菜。 她在树下升起了火堆，把家里的锅搬来焖米饭。焖米饭的时候，蹲在地上把路上采摘的一大盆野菜摘干净，用菜刀在带来的一块旧案板上咔嚓咔嚓切好。 米饭是糙米混合着白米，林芊芊上一次来的时候，见过她在路边采摘野菜。 在她看来都是千篇一律的绿草，而她一手扯着腰间的衣服，把它拉起来形成一个兜子。一手精准地在野草地里摘野菜，不一会，她腰间就兜了满满的野菜。 她在路边看了好一会，被她采摘野菜的技术所折服，干活特别利落。 林芊芊见她在自家门口的路边卖饭，一口气全部买了，叫她帮忙送到工地上去。老婆婆脸上绽放出了像花儿一样的笑容。 之后，林芊芊再来的时候，她便来这里卖饭了。 老婆婆有个傻儿子，他会帮忙帮自己老娘搬锅，去河边拎来一桶水给她用。 听说今天要吃羊，工人们欢天喜地过来帮忙帮忙杀羊，扒皮。 一半的羊肉用来烤，做成烧烤羊肉，一般的羊肉就用来烹饪。 老婆婆那边的锅里咕噜咕噜炖煮羊肉的时候，林芊芊在清音她们搬来石头，在树下临时垒出来的土灶上面烤羊肉。 撒上盐，孜然，油不用刷，上面有天然的油脂。 到了中午，工人们端着盘子排队过来领食物，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谈论着今天能吃上羊肉了。 老婆婆给工人们分米饭的时候，也特别高兴，林芊芊为她提供了稳定的客源，不用到处跑，去卖饭了。 每个盘子里都分到了满满的白米饭。一勺绿油油的野菜，有人是一只羊腿，有人是满满一勺肉，还有一些美味的烤肉，每个人吃得心满意足。 叶芙蓉清音没忍住一人啃了两块羊排，见她们两个埋头吃得香。林芊芊也被馋到，从烤肉上切下一块塞进嘴里。这里的羊没有膻味，特别好吃。 回去的路上，叶芙蓉快乐得像个小女孩，她又蹦又跳，拉住林芊芊的手说，“我从未像今天这么高兴过，感觉有了房子，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 清音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停，“以后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了，以后我们所有人继续在一起生活。” 林芊芊点头，“这是我们每个人的家。” 三人回到小面店里，进门见到阿莲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在里面。 阿莲脸上青了一块，眼睛上面是紫的，她见到林芊芊过去跪在地上，哭着抓住她的裙子说，“林姑娘，求你收留我吧！” “我再也不回去了，我错了！” “我央求着我爹给我找了一门亲事，以为自己能踏实嫁人。没想到那人知道了我曾经做过妓女，他以这个借口天天打我，竟然说家里穷，要我去卖身。” “这和之前的生活有什么区别啊？” 阿莲哭得涕不成声，“我才发现林姑娘你给我的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 “跟着你，我才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有不卖身的选择。在这里，人们对妓女没有那么多的偏见和辱骂，没有那么多的白眼。” “那是因为林姑娘所做的事，让人们改变了对妓女的认知和态度。”叶芙蓉对着她提醒。 “你以为别处的人，会像这里一样平等地对待我们，对待我们像是对普通人一样吗？他们最讨厌的就是妓女，一贯拿妓女来羞辱人，你自然是被他们羞辱的对象。” 阿莲哭了一阵，擦干眼泪说，“我把我攒的钱都给了家里用，知道我被欺负，我爹说是我的错，是我做的不对才引来毒打。我跑回去，又被送回去，我跑了两次，这才跑出来。” “林姑娘，求求你收留我吧。往后我哪里也不去了，我就留在这里。” 阿莲悲苦地央求，她跪下来对林芊芊重重磕了两个头。 疏玥，“你才过了两天好日子，就把以前的苦都忘了。” “我发现有些人就是贱骨头，没苦硬吃。” “没苦头一定要找苦头吃。自以为是。” “都在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对家人来说很重要，觉得自己付出了，做出牺牲了，一定会被接纳，再次回去会被疼爱。其实一点也不重要，都是被牺牲的那一个了，怎么会含有疼爱？愧疚自然也不会有。” “你别自恋，也别自作多情了！清醒一点！” 阿莲点头，“我知道错了，我太想家里人了，太想我娘了。” “不管如何。这次见到了我娘。” 疏玥目露嘲讽，“你想念你娘，你娘想你吗？她在你受欺负的时候，有没有站出来保护你？为你说一句话？” “你想的娘是那个什么也不为你着想，这样的还能算是娘吗？说不定，她盼望着你这个丢脸女儿永远别回来。” “你当初被卖，难道没有母亲的默许吗？她也是帮凶，也在吃你换来的食物，也在和他们一样嚼的满嘴生香。” “求你别说了！” “别说了！” 阿莲崩溃地抱住自己的头大叫起来，她的头再次磕到了地上，她维持这个姿势很久没有动。 疏玥不紧不慢道，“承认吧，没有一个人爱你，哪怕是生你的母亲。她生你，未必是她情愿，她生你，不是爱你，是为了家里有一个好用的工具。没有一个人爱你。” 阿莲大哭起来，用头一下一下撞着地面，林芊芊和清音赶紧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她哭得凄惨。 “别说了，别说了，不会的，不会的，我娘我娘……” 叶芙蓉道，“没有亲人爱，又怎么样？又不会死。早点认清这个现实。” “没有亲人，没有丈夫，我们之间还可以互相依靠……女子之间友谊的爱，不可以吗？” 第401章 “陛下，我想要办一所女子医学，专门培养医女。” “这个国家缺少医女，如果多一些医女，很多女子的病症就会得到救治。” 皇帝抬眸看向林芊芊，“你向我说这件事的意思是什么？” 林芊芊抿了抿嘴唇：“我希望得到陛下的支持，同时希望成绩合格的医女可以得到官府发放的行医医薄，她们可以凭借此凭证自主行医，开医馆。” 皇帝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有了医女，后宫嫔妃的病可以由医女来诊脉。太医们和她们总是接触，也是不方便。” 见皇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林芊芊接过他的话说，“其他百姓也是一样啊。很多人顾虑着男女大防，女子们得了病见到是男大夫，反而不敢去看了。” “有了医女，便能贴身照顾妇人的安危，守在她们身边。而且女人更了解女人的身体构造。男大夫毕竟是男人，他对女人的身体构造并不是那么熟知。” “比如来月事这回事，男人永远体会不到。他只能去猜测，去想。” “医女在照顾病人上更细心，更体贴。像是刚出生的小婴儿，会给他母亲一般的爱。医女看病的手法更温柔，生病的小孩子需要这样温柔的安抚。” “朕觉得你说的有理，这件事朕会去叫人办。” 林芊芊脸上大喜，看来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会很快同意，她压下脸上的笑容，又恭敬道，“陛下，我还有一件事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此事有关于我们国家的新生儿的繁衍。” 林芊芊提出在全国的医馆设置孕期讲堂。 由具有生产经验的妇人和妇科大夫讲述自己的生产经验，带娃经验，以及母乳喂养经验。 “很多女子都是第一次生孩子，她们对生育知识不懂，不知道如何规避风险，稀里糊涂就去生娃。” “比如突然胎停了，比如一些富家女子，吃得太多不懂的控制体重，导致怀出了巨大儿，这种难以从产道出来，骨头的缝隙那么窄，生出来怕是骨头断裂，一尸两命，或是对母体造成严重撕裂。” “陛下，您知道严重撕裂会怎么样吗？” 见皇帝不懂，林芊芊便趁机给他讲述，还拿来一张纸，她在上面用剪刀剪出两个相邻的洞，“如果严重撕裂，两个部位就会变成一个通道……不仅仅有身体上的伤，便溺都很痛苦。” 她一边说，一边演示。 林芊芊给皇帝讲的是最严重的撕伤，她心里隐隐有恶趣味作祟，想恶心一下男人，却也想让他知道生产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但人的身体组织就是很神奇，多严重的皮肉伤，都能满满自愈恢复，重新长出来，恢复如初。 林芊芊故意讲得很详细，很具体， 皇帝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捏紧着，“你是说每个女人都如此吗？包括朕的生母。” 林芊芊点头，“是。每个生下孩子的女人都如此，都要经历一次痛苦。” “一些女人因为生产而下半身瘫痪，甚至危及生命。” “所以，我建议，开设一个产检通道。要求每个结婚的妇女怀孕后都要去定期产检。” “检查她们的身体状况，判断她们是否缺少了某种营养，提醒她们补充，不该吃的食物，告诫她们及时停止吃。要是有某种疾病怀孕会造成生命危险，也要告知她们，劝她们不要盲目生孩子。” “生产后也是需要她们到医馆做一个全身检查，检查她们的身体恢复情况，并且提供产后康复。” “有了第一次生产经验，她们往后生就会规避风险，生育更多的孩子。” 林芊芊又提到了母乳喂养，“包括母乳喂养，也需要通乳师去指导，给她们解决喂奶的难题。” 皇帝想到了自己后宫的嫔妃和孩子，又想到了百姓们的孩子——合唱团孩子们朴实的脸庞总是在他眼前浮现，那次给他的心灵造成的震撼太大了，他想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那样优美的歌声。 皇宫里随时有太医，而他们未必有。 有了医女就可以住在怀孕嫔妃的宫里，不至于出事了，还在请太医来的路上，耽误了最佳救治时间。 设置这样一个机构，他们的孩子也能得到一部分照料，规避生产风险。 要是生一个孩子就有一个女子死亡，一位母亲死亡。那孩子谁来照料，他没了母亲的细心照料，没了奶喝，岂不是很快就夭折？ 这普通老百姓的孩子没了，将来谁来打仗，谁来种地，谁来做工？ 不止钱是问题，人口更是问题。 皇帝发现林芊芊又一件事，提到了关键处。底层的人是耗材，他们得保持一定的孩子数量。 皇帝道，“这样的措施很好，实行下去，对整个国家未来有益。” 他看向她，“你把这些措施，写成一篇文章来，我带回去告诉他们怎么做。” “是，陛下。” 林芊芊对皇帝深深鞠了一躬。 第402章 “你怀有身孕了？”皇帝盯着林芊芊微微隆起的腹部。 林芊芊坦然道，“是。” 林芊芊没有特意去掩盖的自己肚子，夏天衣服本就穿的少，再加上古代的裙子基本都是束腰，修身的。 有肚子的女人根本藏不住。 她也没想着去藏。 这个肚子可以让一部分男人打消不该有的念头，避免一些骚扰。 至于背后一些猜测，窃窃私语，她并不打算理会。 “你一个女子，怀孕了，夫家为何不照顾你？” 林芊芊微笑道，“我现在没有夫家，我是自由之身。我不需要夫家照顾，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皇帝又问，“这孩子是……” “是我自己的，她跟我姓。”林芊芊抢先开口说。 “那你以后不嫁人了？” 林芊芊感觉到有些好笑，“女人就必须得嫁人吗？我没想过要嫁人或者是怎么样？现在我感觉挺好的。” 皇帝因林芊芊不同的主张，如此有思想的话而惊诧。同时，有些不满。 “孔子礼运大同篇里写女有归，指的是每个女子有一个归宿。你说你是孔子的弟子，却连这都不认同。” “是，我是孔子的弟子，可是孔子也有一些顽劣不堪的学生，有时候他们意见相反，所以孔子才说出那句有教无类。” “对其他女子而言，归宿是一个男人。对于我而言，归宿是我自己。” 皇帝叹了一声，再次道，“你可知一个女子未婚有孕，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林芊芊迎上他的目光，唇边漾起笑意，“我不怕。” “什么难听的话我没听过，都是耳旁风。我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对我而言，他只是一个j子提供者。” 林芊芊想起二十四孝里朱寿昌的母亲是小妾，被正妻赶出去。在真实历史中这样的女子多的是，被赶出去，发现有孕，赶紧匆匆嫁人。 皇帝再次道，“你不怕，你的孩子呢？他没有爹，在成长中会受到多少人欺负？嘲笑他是个没爹的孩子。” 林芊芊迟疑了下，“单独抚养孩子长大的女人不是没有，我不怕。” …… 夜幕降临，墨蓝色的夜空里散布着几颗星子，一轮圆月正当空特别亮。 林芊芊回到自己房中，突然想到孩子和她姓，她应该给她起什么名字？ 她竟然现在才想起来给孩子起名字。 甚至，她出生时裹她的襁褓，小衣服，小帽子都没有准备。 林芊芊从桌上扯出一张白纸，提笔罗列出了孩子出生后需要的东西。 婴儿床，尿布若干，衣服三身，鞋子三双，帽子，小被子，小枕头…… 还有小围嘴，围在脖子上防止她吃奶吃东西吐到衣服上，对了，需要围嘴，还有小孩子用的口水巾，她的皮肤娇嫩，需不需要抹什么霜，夏天这么热，得换透气的衣服，不对…… 算一算，出生的话得到九月份左右了。 到时候就秋天了，她把写着夏天的衣服那句话，从中间划了一横，写上了秋天的衣服，冬天的衣服。 写了满满一页纸，林芊芊低头吹了吹上面的墨水。 把它压在了砚台下方等待晾干。 林芊芊脱下衣服上了床，心道有个香香软软的孩子抱在怀里应该也不错。 她有亲人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和自己血脉紧紧相连的亲人。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想教育她长大成人。 她的宝宝啊，她身体里孕育出来的宝宝。 ps:征集宝宝名字，大名小名都可以，作者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第403章 他居然没死—— 蜡烛熄灭了。 皎洁的月光如一层薄纱从窗棂外面飘洒进来，轻盈地落在地板上，被切成了一格一格菱花形状。 林芊芊侧身而睡，低头看着地面的月光，不禁怀念起现代的生活。 这里根本不是她生活的地方，她在这里很孤独，很寂寞，这里不是她生活的世界。 没有她的同类。 哪怕过了这么久，她依然忘不了现代。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彻底忘了现代，她就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古代人吧。 她要生下这个孩子，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打掉她对她损伤很大。 哪怕生孩子变丑，变胖，她也不怕。 她要的就是自己变丑，变胖，外貌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 林芊芊想起现代网络上一些妇女说怀孕身材走样，外貌变丑，导致丈夫出轨。 这不正是让你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心吗？ 她相信，但凡是个有良心的男人，有责任心，有人性的人，见到自己妻子生产这么痛苦这么危险，都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 他早就有异心了，变丑变胖不过是他挑刺，找借口的原因。或者说，在他眼中，你根本不重要，不是唯一的必选，他没想着婚姻用去捆绑他的生活。 既然很多男人都是外貌协会，她变丑了，会剔除掉大部分男人的注意。 很多相貌普通的女人很羡慕美女，想要凭借美貌获得男人青睐。 殊不知美女面临的骚扰多的胜不胜数，贬低诋毁的言论最多，会引来色狼。 不信去看看美女主播的评论区，去男性用户多的直播平台某牙。就知道要天天被开黄色下流的玩笑，天天空口鉴昨晚和大哥开房，已经是富哥的玩物了。衣服不整，皮肤红了一块，感冒了，都会被联想到昨晚和男人睡觉了，什么姿势。私信里都是发的鸟图，他们完全把她当成了释放无处安放的欲望所在。 不只有男人骚扰的言论行为，还有来自一部分同性的嫉妒排挤。 牛逼的女人，根本不需要多么突出的外貌。比如董明珠，比如邓文迪。 她们的智慧是超群的，人格魅力和能力远远大于外貌。且到了富人阶层，外貌已经是累赘，会直接影响男人直接了解她们的品质和灵魂。 普通的外貌，反而帮她们剔除了最好色的那部分男人，打她们身体主意的男人，留下来的都是真心实意谈生意的伙伴。 而富人阶层，美貌已经见怪不怪。最终留下来的都是有能力的女人，这种女人能给他实在的利益，他们会成为一个好的婚姻伙伴。 没过多久，林芊芊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她纤细的脖颈枕在枕头上，乌黑发丝随意堆积在肩头。 忽然，黑暗里伸出来一只手，轻轻抽走砚台下的纸张。 一个人影走到月光前看着纸张，他半张脸映照在月光里。鼻梁，抿紧的嘴唇线条被清晰勾勒出来。 林芊芊做起了胎梦。 梦里，她沐浴在一片温暖的阳光里。周身特别暖和，像浸泡在温泉里。 这个地方，都是温暖的阳光，其他什么都没有，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赤着脚踩在洁白的云朵上，云朵真好玩，软绵绵的，她躺在上面滚了一圈。 她看见发光的太阳就在不远处，她心道太神奇了，在梦里太阳离她这么近，竟然感受到只有温暖，没有滚烫。 她走过去，想看看太阳的真面目，是不是个大火球。 她走近之后，发现哪里是个大火球，就是一个发着明光的白色大灯。她伸手抱住了太阳，太阳突然带她飞到了更高的云层上面，她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婴儿在地上爬，她支着莲藕一般的肥嫩小短腿站起来过来叫着妈妈，冥冥之中，她知道那就是她的孩子，她激动地把孩子抱起来又亲又摸。 下一秒，她抱着孩子在平时的厨房里给她喂奶，给她做饭。没过一会，那可爱得小宝宝就长成了一个小姑娘，梦里她们母女开心快乐地手牵手玩耍，她教她读书，识字……长成少女的女儿说她要当女将军，很快到了母女分别的时候，一股难过的心情迅速占领了林芊芊的心，她突然想到她为什么做梦还是在古代，为什么不能回去，为什么？她不要在这里过完她的一生啊。 就在这时，顾淮出现了，竟然站出来说那是他的孩子，他要夺回去。她赶紧带着女儿跑，经过千难万险，终于逃离了他。回到家中，她发现孩子拉着一个男人叫他爹，当看到张琦的脸，林芊芊惊恐地对她说那不是，女儿非说是，说他们已经生活了十多年，怎么可能不是她爹，而她记忆里一点都没有他的影子，一直都是母女二人生活。 梦里突然再次回到初次被他强迫，他说再要个儿子吧，林芊芊百般反抗， “不，不要……” 她不要这样的梦，不要这样的人生，不要孩子认这样的人为爹， 不要和孩子平静的幸福，被这两人打扰。 躺在床上林芊芊无意识地说梦话，她两条秀眉紧紧挤在一起，出汗的脸在枕头间转来转去，伸手去打面前的东西，她迫切地想要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突然，她感受到柔软湿润的舌头，轻轻舔舐她的身体。 轻微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室内一声一声响起。 林芊芊在一刹那间睁开了眼睛。 她屏息静静看着下方的黑影， 那不是鬼吗？ 怎么像是变成了真的。 她的身体霎时变得僵硬无比，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她想要去动脚，竟然动不了，她试图去抬起她的手，有千斤重似的，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林芊芊低头，看到睡裙不知何时被人除去，她想要张嘴叫，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恐惧一瞬间，控制了她的全身。 男人覆身而上，结实的重量压上来，她的呼吸被他的嘴唇夺走。 林芊芊费力睁大眼眸，想要看清他的真面目，却闻到了他身上熟悉味道。 他居然没死—— 激烈的吻让她渐渐有些喘不上气，林芊芊像只快要溺水的鱼，张开嘴拼命呼吸，躲着他的吻。 她推他的胸口，“你不是死了吗？” “放过我吧，放过我。我已经有孩子了。” “我怎么会那么容易死？你把我想的太容易杀了。”他轻声笑。 林芊芊看向黑暗中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你竟然不来报复我？你不想杀我吗？” “杀了你，怎么享用你。” “这就是我报复你的方式。” 林芊芊再次起了杀心，她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不怕我想要第二次杀你吗？” “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吗？”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笑，“何况，你并不想杀我，第一次就是你救了我。” “你的心还不够狠，应该在他丧失行动能力的瞬间，给他狠狠一刀，让他当即毙命。” “一刀不够，就多来几刀，下次我教你怎么杀人吧。” 他说完，再次欺上她柔软的唇，抓住她抗拒的双手压在头顶上方。 第404章 林芊芊几乎放弃了抵抗，嘱咐他温柔些，他稍微克制了力气。 她不明白男人的欲望总是那么强烈，脑子里几乎写满了sex。 他们更像动物，被原始本能控制行为。 吃饭，睡眠，性。后者似乎是他们最喜欢的娱乐方式。 他好像变了，时不时会问她疼不疼，这样不疼吧，见她蹙眉，便放缓放轻。 这人不再一股脑地只顾自己发泄欲望，似乎知道了这是两个人的事，应该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 “你别过来抱我——”林芊芊用胳膊肘推身后的男人，脚向后蹬开他的腿，“你走吧，现在就走！别在这里，你已经占到了便宜，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不要霸占我的私人空间。” 他强行把她拥进怀里，伸出一条腿压在她的腰间，利用腿弯轻易锁住她乱动的腿。 他的腿很重，像是一根放倒的树木，压上来后她得用全身的力气去推开。 他紧贴在她后背，像是一块人形石碑在后方，张琦满意地看着林芊芊的脸庞，他伸手抚摸她的肩头，低头亲吻上那香滑莹白的肌肤，“竟然赶我走？你都是我的人了，刚才我们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做了就做了，你不过是自动上门的男妓而已，兜售我不需要的服务。”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了。 林芊芊纤细的背对着他，冷言冷语，“你别以为霸占了一个女人，她就是你的女人。” “为什么不是发生关系后，男人从属于这个女人？你这是把女人当物品的思想，她属于她自己。” 他伸出出汗的大掌抚摸过她脸边微湿的头发，掌心温暖如同炭火滚烫，“你不承认，没关系，你就是我的女人。” 他在她后颈落下一吻， “你的身体因我而剧烈颤抖。” “你身上沾满了我的吻，已经携带我的气味，挥之不去。”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看来是我没征服你。” “顾淮不过是多睡了你几次，你就对他死心塌地，甚至愿意为了他而杀我。” “我要睡你，次数超过他，睡够你上百次，一千次，我看你还嘴不嘴硬？” “我要天天灌满你的身体，要你记住你的男人是谁。” 庞大的身躯再度压上来，林芊芊用力推住他布满虬劲肌肉的臂膀，“别来了。” 他幽深冷寂的眼睛对上她，“要么你承认，要么我做到你承认为止。” 和其他男人一样，他认为女人最漂亮的时候，是不穿衣服。 比这更为漂亮的时候，便是他们做完后，她那带着红晕的脸庞，迷醉而舒适的表情。 那是被他征服的信号。 他便认为她爱上了和他做这件事，往后便会天天缠着他要，因此爱上了他。 他们似乎认为男女的爱情在床笫之间，喂饱了他们生理需求就如同婴儿喝到奶水一般，给予他想要的这就是爱。并不是和女人一样停留在口头以及脑海里脑补的情情爱爱 “不要得寸进尺，你别影响我明天早起，”林芊芊严肃地对他说，同时两只手一起捏住他的脖子，她大拇指甲盖去掐他的喉结，用力按了下去， “别像只发qing的狗一样没完没了。” 他嘴角勾了勾，“好，你现在不想要，并不代表明天不想要，” 他轻易地捏住她的手腕，，林芊芊因为吃痛不得不放开他的脖子了。 一记漫长的深吻过后。 他道，“今晚就先放过你。” 第405章 你的世子，他进大牢了 天微微亮，他又开始了。舔了许久，越来越灵活，她疲倦到连伸手打他抓他头发的力气也没有，只想补充睡眠。 中途，林芊芊忽然想到审问犯人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他睡觉，这直接从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上瓦解他的意志。 疲倦到想睡不能睡，痛苦不堪。被对方掌控自由，只能妥协换取睡眠的权利。 她和顾淮一开始好像也是这样，他年轻精力旺盛，她又不想他因为没满足而去找别的女人，身体交给了他，也适应了他。 和他接触多了，便生出了感情？林芊芊想应该次数多了被他唤起了生理需要，再加上日积月累习惯了，他又对她不错，这才导致她对他产生了真正的感情？ 他现在变了，可她还是觉得好喜欢以前，最开始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那个他。 她要清醒一点，绝对不可以陷入他会变好的幻想里，他现在是渣男世子，绝不可以因为以前的情分而对他妥协。 林芊芊突然想顾淮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一切都按照书里的剧情发展了？ “顾淮现在怎么样？你知道关于他的消息吗？” 张琦硬邦肌肉起伏的胸口贴住林芊芊后背，亲昵地吻吻她的脸颊，脖子，“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你得拿东西来换。” 林芊芊转过头，瞪了他一眼，立即抬手给他胸口一巴掌。 他搂住她的肩膀，把人紧紧困在自己的怀里，林芊芊被挤压得胳膊和身体紧贴，浑身拘束，“你都和他分开了，你还关心他，是想旧情复燃吗？” “没有。”林芊芊往外挣脱束缚，她的呼吸都受到了限制。 “那你还打听他？”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变成了一个浪荡子？” “这还不是关心他？你都和他分开了，他变不变成浪荡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我们分开了。他现在是我的前任，可我不想听到他变成浪荡子的消息。他选别的女人无所谓，我不希望他变成一个只有低级欲望，玩弄女人的男人，这是我最恶心的色鬼淫棍。” 张琦唇角微仰，笑起来， “我怀疑你的心里还有他，我本以为属于我最好的机会来了。” 他伸出舌头卷起她的耳垂，轻轻吸吮到粉红，湿润水迹留在上面，水光潋滟。 他道，“把你交给我，我会让你忘了他。” 林芊芊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她抚摸上他的胸口，“你说说他，我已经断了对他的感情，就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相当于一个远方的老朋友。” 她柔软的手不经意间的抚摸，让张琦感到很受用，脸边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他一双散发着精光的凛冽眸子，上下扫视林芊芊的脸，“那也不行。” “我得拿到好处，你得从我这里买消息。” “不管你心里有没有他，都得向我买消息。” 林芊芊试探着问，“怎么买？” 他支着胳膊平躺在她身旁，先微微撅了撅嘴唇示意接吻，又用眼神暗示下方。 “你坐上来。” 林芊芊纤细的长腿交叠，不为所动。 他继续道，“关于他的消息我都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告诉你，他最近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我也可以告诉你，他的后院都发生了什么。” “他惹上了麻烦？”林芊芊转过身来问“他惹上了什么麻烦？” 他继续诱导她，“你上来。” 见她还是不动，他仅用一只胳膊环住她腰肢把她轻松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你不好好表现，我不会告诉你，他为什么被关进了大牢。” 林芊芊犹豫了，又心道反正两个人已经这样了。 她瞪向他那张挂着浅淡笑容的脸，许久。 忽然，一颗小尖牙露出来咬住了下嘴唇，“行，我坐死你，坐坏你！” 张琦脸上的笑容展开到最大，嘴角一直咧到了耳后根，“快来，快来。” 他握住她的手催促。 他调整身体摆到了最方便的状态， 第406章 “你是说，他杀了一位小妾，被人揭发。关进了大牢，夺去了世子之位。” “现在爵位由他的叔叔继承？” 林芊芊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呆坐在床畔，原本起身的动作停顿在了原地。 张琦唇畔扬起了一丝笑意，他靠过去，低头亲亲她的脸颊，把掉下来的发丝捋到她耳后。 “对。就是这样。” “杀人会付出代价，他现在正在大牢里。”他留意着林芊芊的脸部变化。 “不仅仅是杀人的罪名，还有他在为母亲守孝期间宠幸妾室。其实这事本应该是小事，民不举官不究，外人不知道就行。犯了家孝，这是第二道罪名，这道最严重，他的爵位也因此被除去。” “那侯爷呢？侯爷呢？他没事吧。”林芊芊转过来担心地问侯爷，他年纪那么大了，真怕他受不住。 “他病了。” “你难道不想着把他从牢里解救出来吗？你怎么不关心顾淮？” 林芊芊看向他，见他弯着笑眼揶揄自己，“杀人犯法，天经地义。他杀的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不孝这是罪，这是你们这里的律法。在哪里就要遵守哪里的律法。” 林芊芊是现代人的司法观念，杀人坐牢是对的。 她绝不会因为他是亲人，或者因为他是自己喜欢的人，就偏袒他，甚至救他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如果人人都逃脱法律制裁，那不就等于告诉别人杀人无罪，人人都可以杀人吗？那国家的律法没有用？这还是国家吗？这是什么混乱的无政府组织？ 这不是蔑视律法吗？ 这不是打皇权的脸吗？ “你不怕他在牢里受苦吗？” 林芊芊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木梳静静梳着头发，“坐牢不幸苦，那还叫坐牢吗？男人吃点苦怎么了？他又不是瓷器，轻轻一碰就碎了。” 张琦笑起来，他抬手穿上里衣，“我还以为你会心疼他，心疼到痛哭流涕，甚至央求我放他出来。” “你还能放他出来？”林芊芊惊讶地问。 “这里面是可以活动的，可以提早放出来。” 见林芊芊随意编了一根麻花辫，放在胸前，用红色布带一绑。 她打扮得很素净，几乎不在头上戴钗环金银，以前她还戴一朵绢花，头上戴珍珠发饰，金银簪，是个明艳大美人，现在朴素得像个乡村姑娘。 “你没有好看的首饰吗？怎么头上什么也没有？”张琦走过去伸手搂住林芊芊的纤腰，亲昵地靠在她身上，摸摸她的发顶，“一眼看过去是乌黑的头发，上面什么什么亮眼的装饰也没有。” 林芊芊别了他一眼，“我是去干活的，又不是选美，比美。没必要打扮得光鲜亮丽！” 张琦伸手捏上她的脸，“京城里的贵女现在又兴起了一种妆容。她们整日打扮得光彩照人，一看到你这么朴素，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那你去看她们好了，省得来烦我。” “你吃醋了吗？” “我会吃醋？笑话。”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吃醋，只是故意这样说。” 他斜坐在一旁凳子上，长腿交叠，支着下巴端视着林芊芊，脸边始终带着沉稳淡然的笑意。 “你看我做什么？烦人！”林芊芊剜了他一眼，一直盯着她看。 “想看你，想好好看看你。” “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他笑着解释。 林芊芊拿起镜子照自己的脸，突然发现脖子上有两处草莓，生气地看向他“你是故意的，都说了让你不要留下痕迹。”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桌上的脂粉盒子，用指尖沾了一些雪白膏粉，涂抹在吻痕上面。 “留下不是很好看吗？”他故意笑。 “我说一次，最后一次。”林芊芊用严厉的口吻说，她的眼神如冷酷的长剑指向张琦，“挑战我底线的男人我不会考虑。” “主动权我要来掌握，擅自做主的人，对我来说都会被不合格。” 张琦脸冷了几分，他眼皮微垂，神情肃然，“你喜欢顾淮，是因为他听话？” 第407章 给我一个机会 “对。” 林芊芊十分坦率，她毫不避讳提起此事，“我喜欢他，是因为他能听进去我的话。知道我不喜欢什么，他绝对不会做，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 他道，“我觉得你没有必要遮掩你我的关系，现在你已经是自由之身。” “你怀有身孕，等到肚子大起来，一定会有人猜测孩子的父亲是谁。认识你的父老乡亲也会关心孩子的父亲是谁，问你这个问题。” “我想照顾你和孩子。” “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照顾你和孩子，我们建立一个家庭。” 林芊芊看了他一会，没说话走了。 张琦以为林芊芊会沉浸在顾淮出事的悲伤难过中。 直到看见她在医馆门口，给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老百姓，男人女人们讲计划生育，讲如何避孕。 她拿着一截小羊肠做成的套子，教他们怎么使用。 “流产对女性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流产后很容易受到细菌病毒的感染，容易得炎症，最终会增加不孕的机率。如果多次流产，还会增加习惯流产的机率;如果流产时没有彻底清除胎盘组织，会引起流产后出血异常的情况。” “所以，我们一定要学会避孕。” “身为男人，要爱惜自己妻子的身体，要疼爱她。她健健康康的，才会和你一起撑起这个家，才会为你生儿育女，你们才能相伴到老。” “我为什么要和大家说一定要计划生育呢？在这里，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案例。一个男孩，他七八岁就没了母亲，那个时候他逢人就不断问自己的母亲的事，生怕忘了母亲。当时母亲去世，他以为母亲只是睡着了，丧母之痛，他一生都无法释怀。” “他的母亲16岁嫁给了他爹，死的时候24岁，八年生了八个孩子。” 林芊芊一讲起故事，百姓们都认真听她讲，和上课的学生一样很认真。 他们不说话，也不和人交头接耳去讨论，每一句话都想要聆听清楚。 “孩子的母亲是因为避孕偏方而亡。她每年都要生一个孩子，第一年只是挺着一个大肚子，日夜干活。结果第二年呢，挺着一个大肚子，手里牵着一个小的，第三年变成了，挺着一个大肚子，手里牵着两个小的。” “第四年的时候，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的，衣服上牵着大的，肚子里还是大的。一年比一年的负担重，一年比一年经济压力大。家里穷啊，孩子要吃饭啊，她要干更多的活，他男人也要干更多的活养一家人，” “一连生了八个孩子，她实在受不了了，便使用了避孕偏方，谁知才二十四岁就没了。最小的孩子还嗷嗷待哺，最大的孩子才八岁。” “家里八个孩子，她每天还要照顾丈夫和孩子的生活起居，穿衣吃饭，还要纺棉花，织布，做衣服。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生育让她的身体一直被掏空，整日干活，她羸弱的身体得不到休息，体质变得比老太太还不如，英年早逝。” “这是为多子苦，男人苦，女人更苦。” 百姓们默默点头，他们都被她这番话所折服，他们养活自己都成问题，生更多孩子更是养不活。 张琦站在不远处，看着林芊芊，见到她无惧羞耻，一本正经地向百姓们科普这些。 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可真是胆大，这种事也拿出来当众讨论。 林芊芊把小羊肠子免费发给了一些百姓，告诉他们一端可以收紧，一端是用细针缝制好的。男人女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到是林芊芊一个女子不羞愧，也从欣赏她中学到了坦率地面对。 他果然没有看错她。 她绝不是那种攀高枝的女子，哪怕是大家闺秀都想着嫁高门。如果她想要攀高枝，绝不会和这些百姓待在一起。 这些百姓穿的旧衣服在他看来脏脏的，而且他们常年干活，皮肤黝黑像是总也洗不干净，衣服裤子上总有灰土。 她却一点都不嫌弃，和他们近距离地说话，她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林芊芊对众人道，“生育是件很严肃的事情，生孩子更是。它是一个家庭成员的增加，意味着多一张嘴，多一份经济支出。” “我们这样的小农家庭，靠的就是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如果因为频繁生育妻子的身体垮了，男人就要劳累了，本来活不好干，赚不到多少钱。所以，我们夫妻二人更要相互扶持，最多要两个孩子，先把第一个抚养好，等他长结实了，再生第二个。” 第408章 朕想把你留在身边做事 “嗯嗯，林姑娘你说的对。”一位妇女手里紧紧捏着小羊肠子套，赶紧塞进袖子里，不好意思地说，“从听了你的一番话之后，我和家里夫君商量了一下，要几个孩子。我们都决定听你的，要一到两个孩子。正愁怎么避孕，要不要去避孕药，心想着要时不时地吃，又要花钱，没想到你现在就提出了解决方案。” “林姑娘谢谢你，你是真的为我们考虑。” 身后背着一捆干柴的中年男人过来说，“林姑娘，多谢你。你的一番话让我明白了，生孩子得有计划。也让我想到的确一直是和我的妻子相依为命，她为这个家付出了许多，我会好好疼爱她，我希望能和她走完这一辈子。” “谢谢你为我们免费看病，还免费发东西给我们，更时不时搞一些娱乐节目给我们看。我家孩子跟着你学到了很多，等我们生了小的，继续去你的私塾读书。” 林芊芊微笑道，“嗯。” 林芊芊认为古代女子短命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容易抑郁。 她们日常生活得太压抑，接受的规训太多，被关在门里，没有太多娱乐活动。如果多参加一些娱乐活动，调节调节心情，也会好很多。 就像是老一辈小时候参加庙会，参加集会，村里免费看戏。年轻一辈参加演唱会，漫展，都是让人很高兴的事情。 这更加坚定了林芊芊办戏班子的心。这不仅可以用来宣传，就像看电视一样，也能从中了解到各种各样的知识，学到东西。 “侯爷，他的身体究竟怎么样？” 中午，张琦和林芊芊路边一家面摊吃阳春面，她吃了两口面条放下筷子，再次问这个问题。 他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林芊芊叹了一声，“在侯府的时候侯爷并没有为难我，他像是一个长辈，而我也把他当成长辈，他和我的父亲很相似。” “当初如果不是他放我离开，我还在侯府里继续忍受。我很感激他。” “我明白了。”张琦道，“既然你想知道他的消息，等我回去写一封信，不出三日你会知道他的近况。” “谢谢你。” 离开梧桐城之前，皇帝派人叫来了林芊芊。 他看向缓缓而来的女子，一双苍老的眼睛打量她，忽然，他道，“朕想把你留在身边做事，你意下如何？” 林芊芊霎时间睁圆了眸子，“皇、皇上——” “怎么？你不愿意？”皇帝问。 林芊芊摇头，她恭敬地回答，“我自然是想跟在皇上身边，只是，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陪在您身边。” “您的女人，我是不配做的。” 林芊芊实在怕自己的建议好不容易得到皇上认可，却没能实行下去。她很想亲眼看着产检在每个医馆实行，每个医馆都开展孕期知识。 而且，皇上这份认可，给了她一些信心——皇上并不是不能改变的。 说不定假以时日，他会再变了，会同意她那些律法。 可是，她也怕卷入宫廷斗争，怕伴君如伴虎。 如果她进宫了，那她要做的事就要中断了，林芊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皇帝听闻，笑起来，“我的女人？你为什么说你不配做？” 林芊芊垂下细白的脖颈，她的脸精致小巧，因为紧张有些冒汗，“因为，奴婢之前是别人的妾，怎么可以做您的女人？我想要做一个建言献策，类似于言官那样的，在您身边端茶倒水的小丫鬟都可以。” 她要剔除性服务这一项。 在古代，儿媳都能被霸占，哪怕是大臣的妻子只要皇上看上了，都要去伺候，臣子甚至为了前程会主动献上。 在皇帝身边还有一个好处，张琦不敢动她了。 “我想皇上看中我，是因为我能建言献策，并非是我的外貌。所以，我要发挥自己这一项能力。” 皇帝朗声笑道，“你是第一个给朕谈要求的女子，胆子真大。” “没错，我是见你能建言献策。如果把你收到后宫，肯定和其他妃子一样了，这违背朕的本心。” 林芊芊乖巧点头，“多谢陛下赏识喜欢。” “尽管我十分想待在陛下身边，但是……” 林芊芊如实说了自己目前在做的事，以及现在准备筹办女子医学，“陛下，我已经把我的计策都写成文章，献给您了啊。” “这些完成都得好几年。我想我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陪伴着陛下左右，您身边也不缺少伺候的嫔妃丫鬟，在您需要的时候传我进宫，您再与我长谈，不知道您觉得怎么样？” 江德福掀起眼皮，看向林芊芊，“跟在陛下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拒绝？” 林芊芊垂下头，“我是个贪心的人，既想陪伴在陛下身边，又不想放弃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或许这些话有些狂妄，但是是我的真心话。” “朕欣赏诚实的人。” 皇帝沉默了许久，忽然开腔了，“难道办学，比朕还重要吗？” 林芊芊，“您自然是最重要的。只是，我想为了皇上您做一些有用的实事。建立女子医学馆，更是为整个朝廷未来着想。” “我想要这个国家未来的新生儿，接班人，健健康康地出生，快快乐乐的长大。陛下，您身边能臣很多。” “我一个女子，真不知道以什么合适的身份陪伴在您身边。” “如果我是男子倒也罢了，能混个一官半职。” “后宫里能给予女子的官职也是尚衣局这种管理宫廷内务的地方。我不懂针线做衣，更不懂首饰打造，那也不是我想去的地方，” “我想做陛下的女言官，女谋士。” “做您的臣子。” 第409章 封你一个诰命也未尝不可 “没有任何官位，我也想做您忠心的臣子，做爱戴您的百姓，您的子民。” 林芊芊说得真诚，一双年轻美丽的眼睛明亮如烂漫星河，不掺任何虚假，全是真心实意的感情。 皇帝转过脸与她对视，一贯威严的眼中流光浮跃，目露感动，“可惜，你现在单身未婚，不然，封你一个诰命也未尝不可。” “反正只是个封号，也能和臣子一样每年领俸禄，参加宫中庆典。” 林芊芊睁大眼睛，面露惊喜之色，诰命—— 随后，她脸上的笑容消失，脑袋从肩膀垂头丧气耷拉了下去。 古代女子想要获得尊号，要么指望丈夫混得好，要么指望儿子有出息，一般是人老珠黄后才有。 最常见的是夫妻都死了，朝廷追封丈夫的官位，根据丈夫官位大小，再给妻子一个封诰。 总之，想要获得荣誉，只能和男人绑定。 “唉，”江德福叹息一声，他有些遗憾地点头，“是，可惜，历朝历代以来，女子只能凭借着丈夫的官位，儿子的官位获得诰命封号。” “没有给未婚女子封诰命的规矩。” “你要是有夫君就好了。” 此刻，林芊芊按耐不住心动。 可是，古代结婚容易离婚难，男人不同意，被打死都别想逃脱。 她不愿意为了一个诰命，贸然进入婚姻围城。 林芊芊抿了抿唇，扬起脸笑着说，“皇上，我不需要诰命，也不需要俸禄，也能为您做事，为这个国家的百姓做事。” “真的，能见到您我非常高兴。您愿意采纳我的建议，已经让我非常感动，我永远效忠于您，您是我最敬爱的皇帝陛下。” 因这告白的一番话，皇帝再次被感动，他注视着林芊芊，一双眼睛充满了柔情，“你让朕也十分感动。” “以前，朕只知道女人只会管理家务照顾男人，生儿育女，做些内宅之事。你做出这么多事，让朕看到女人有一腔热血，也能为国家做出这么多实事来。” “这里的一切，都让朕印象深刻，不管是孩子们干净纯粹的歌声，还是女子们齐心协力修成的昭君路，以及每个道路的名字，还干净宽敞。” “朕的内心如有一团火在燃烧，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刚登基那会全心治国，每日激情满满，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朕来到梧桐城，原本只是想拜访一下刘庸先生，嘱咐他好好教书育人。没想到，认识了你。不知不觉，朕已经在这里逗留大半个月了。” 林芊芊笑着对皇上行了一礼，“多谢陛下愿意来我们这里。” “皇上，您来到这里，是我最高兴的时光了。每天能陪伴圣驾，我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也有了意义，有了价值。是您实现了我的价值，让我的人生看到了曙光。” 皇帝挪动脚步，走到林芊芊面前，缓慢伸出一只大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让朕知道，有一颗爱国之心，忠君之心的人，没有俸禄，没有官位，也能做事。” 第410章 真是大胆 林芊芊眼看着皇上那只厚实大手，缓慢落到自己头顶。 感受到来自他掌心的轻轻抚摸，她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刹那间，内心充满了温暖，暖流四处涌动。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关爱的表达。 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和他有肢体触碰的。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难以忍受，无限放大他身上的缺点，日常各种挑刺。 被皇上亲手抚摸，林芊芊感觉到了莫大的荣誉，一颗心软成了蜜糖流心。 她实在没忍住来自于他的认可和喜爱，竟控制不住靠过去抱住了他，“皇上……” 不止皇帝惊讶，江德福也哑然地看着林芊芊这一大胆的举动，“你……” 林芊芊抬起头解释，“在我们家乡，晚辈也会拥抱自己喜欢的长辈。您是我敬爱的长辈，您抚摸我的头发，让我感觉到十分感动，让我想到我的父亲他也是这样抚摸我的头发，实在没控制住……” “皇上，让我抱一抱您吧。”她声音里带着小女孩向大人撒娇请求的味道，“这一刻您是我的男神，您是我最尊敬的长辈，最敬爱的皇帝陛下。” 被年轻女子热情地表达尊敬喜爱之情，一句又一句轰炸，皇帝压抑着嘴角的笑，“嗯。你的确是比寻常女子大胆，热情。” 他由林芊芊抱着自己，拍拍她的后背。 “朕想起之前见过的一位洋人女士，也是一上来就对朕又亲又抱，说是西方的礼节。你和他们的行为有点像，朕好奇你的爹娘是不是有西方血统？” 林芊芊点头，现代人相对来说大胆开放，也是五四运动后引进了西方的文明礼节，包括自由恋爱，也是引进的西方思想。 现代人对于古代人来说，更像是大胆，开放的西方人。 这一抱，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表达晚辈对长辈的喜爱，还有林芊芊表达对皇上的感激之情，他认可她了！认可她的意见！认可她的话！也实现她的愿望。 这叫她如何不激动，不感动。 皇帝有些意外，却也很受用来自于一个年轻漂亮女子的热情表达，让他想到女儿曾经也是这么爱撒娇。 林芊芊突然想到了一些封建复古思潮，现代人特别强调嫡庶尊卑，违背历史塑造新时代糟粕。很多人不会去看史料，不会去看正经的历史博主科普，通过虚构的小说来了解历史，并且人云亦云，把这当成真正的历史。 她也很奇怪，现代一些人为什么会代入古代包办婚姻，觉得包办婚姻好？如果真的那么好，为什么那个封建时候五四青年强烈要求废除自由恋爱，婚姻自主。 她突然想到现代很多人也是没有主见的，婚姻之事凭父母做主。相亲对象，她觉得好的，父母看不上，意见冲突，父母各种为了孩子好的言论下孩子妥协，丈夫就成了父母挑选的那一个，这其实和包办婚姻异曲同工。 她的一个表哥就是如此，听从父母的意见，短暂的激情过后，每天都是痛苦。她的嫂子也很难受，两个没有主见的人婚姻是家长一拍即合。 两个人有不和，双方家长就过来劝两个人和好。有了孩子以后，矛盾更多，双双出轨。 这样的环境下，孩子只不过是下一个受害者，甚至是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一个。 而在古代，男的可以肆无忌惮地找女人释放感情，女子无处释放，痛苦百倍。回到封建时代，死无全尸，还没有法律保护。或许他们代入的是那个幸运儿，名门闺秀的千金，身份高贵的公主，皇后吧， 不，公主还有和亲，发生战争被轮番欺辱的命运。皇后还有废弃的命。新时代这么好，为什么吹捧旧时代的嫡庶尊卑，而且嫡庶尊卑之前还有一个词——男尊女卑。 林芊芊所喜欢的是此刻的皇帝，愿意完成他心愿的皇帝。真的，产检，孕期知识普及，能帮助很多女性，能让她免于生育死亡，这是她的心愿之一，他帮她实现了。 这一刻，他就是她的神。 她想她对于皇帝来说，刚才的举动，怕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可是，主人伸手抚摸猫猫，猫猫主动袒露肚皮让他去摸。或者是过来用毛茸茸的身子贴着主人，会让他更加喜欢吧。 主人也喜欢宠物过来黏着他，每日过来贴贴，喵喵地对着他叫。 皇上的喜欢，是一道护身符。 她想要， 也想抓住。 第411章 明天就要离开了。 皇帝带着江德福，随意漫步在街道上，感觉到有些不舍。 这里的每条路都是新的，铺的砖石又新又平整，街道干净整洁，路边还设有木头做的垃圾桶。 每个百姓手上有垃圾，就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路边还栽种了一行新树苗，还有种植的花圃，前方正在建公园，听说有娱乐设施。 突然，前面有个人冲过来对两个百姓推搡着他们说，“快去！去林姑娘医馆！免费领鸡蛋呢！” “真的？” “真的！我领了十二个鸡蛋，她在发奖品，参加活动就能领鸡蛋！去晚了就没有了！” “参加什么活动？” “你去了就知道了！” 皇帝和江德福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眼望到了对方的好奇。 皇帝说，“这林芊芊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还免费领鸡蛋？” 江德福道，“是，她好像一点也不心疼她赚来的钱，想送就送。实在好奇这丫头又在举办什么活动。” 两个人来到了医馆，门口已经围了四五十人，把中间参加活动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皇帝和江德福从百姓中间挤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活动只能男人参加。而且他们腰间都抱着一个大冬瓜，或者是大南瓜，女人们看着他们滑稽的一面直笑。 一张提前做好的网，网住南瓜，冬瓜。网上有栓好的带子，牢牢绑在他们的腹间，挂在脖子上防止下滑。 “第一关，穿鞋。” 百姓们都看到地上有四个提前准备好的小凳子，要坐在这凳子上穿自己的鞋。 “第二关，上床睡觉。” 旁边放了一张大床，要带着冬瓜躺在上面睡一刻钟左右，之后再起来。 “第三关，提水。”肚子上带着冬瓜去提半桶水。 “这每一关不是很简单吗？都是很简单的日常家务。”两个年轻男子，抱着手臂站在一起讨论。 “是啊，很简单。可是腰间多了一个大肚子，那还简单吗？” “去体验一下，能给家里领十二个鸡蛋呢，反正白拿，带给娘，她也高兴。” “你看，那上面写着还有最后一个项目，可以拿到100文！拿100文回家让娘更高兴。” “最后一个什么项目？” 皇帝和江德福被男子的声音吸引过去，只见人群中一位中年大叔他腰间绑着一个大冬瓜，怀里抱着一个不知道谁家的一岁小孩子，后背还背着一个三岁男童→这两孩子是林芊芊请来当演员的，让他们体验一拖三。 大叔累的气喘吁吁，脸红脖子粗，他表情痛苦，大张着嘴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太累了。带娃太累了……” 他拍着腰间的大冬瓜，翠绿色的冬瓜皮上传来闷闷的咚咚声，他愁眉苦脸地瘫坐在地上说，“有了大肚子，鞋都穿不上，它一直顶着我的胃，顶得我好想吐。” “我躺在床上都起不来，提半桶水，腰都快累弯了。以前我还觉得我老婆很轻松，看来怀孩子不容易啊。我拿到这100文，她应该很高兴。” “来人，来人！扶我起来！”他伸着手，哭丧着脸对周围人说。 旁边看热闹的两个百姓笑着过去把他扶起来，女人们看到男人们累的唉声叹气，叫苦不迭，忍不住笑。 她们眼中有泪光，“怀孩子就是这样的，不止腰酸背痛，两只脚还会水肿。” “你们只是体验了一趟，我们可要怀十个月，每天都要重复这些动作，还要做比这更多的家务。” 不止一个大叔这样难受，皇帝抬眼看去，见到新上去的四个男人一起坐在凳子上，腰也弯不下去，瞎了一样连鞋子都找不到，其中两个人从凳子上笨重地摔下去。 上床容易，起床难，伸长手直叫唤，一个个起床时表情痛苦。 提水还相对容易些，不过走路没那么容易掌握平衡了，水都洒到了裤子上。 女人们见参加活动的男人们状况百出，忍不住笑。想参加活动的男人们，都觉得没那么难。 “真的有这么难吗？”皇帝不仅问一个做完活动，赢了100文的男子。 男一用两只手在腹间比划，“躺下来的时候，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你的五脏六腑，根本睡不着，特别难受。” “本来肚子里有一个就够难受的，结果，小的哭闹，还要抱抱他，大的要背，三重折磨。” “女人怀娃，带娃不容易。” 皇帝说，“没那么难吧，男人力气大，背一个冬瓜轻轻松松，就当是负重锻炼。这里面一定有技巧。” 男人摇头，“没有技巧。” 他指着皇帝的鼻子，怒斥，“你这白面书生，光会用嘴说，你去体验一下就知道。我体验了一下下我就受不了，更想不到我那婆娘还要日日忍受。” 皇帝感觉到被一个百姓鄙视了，顿时有些生气。 是那个男人体力不行，如果是他，一定可以轻松完成这些小事。 第412章 皇帝腰间绑上了一只冬瓜，在人帮他系好后背带子的时候就感觉到不舒服了。 真像一块大石头压下来，压着他的胃，肠子。 来到第一关穿鞋，当他尝试弯下腰，他震惊地发现身体被腰间的冬瓜卡住了。弯不下去，他的手完全够不到他的鞋了，江德福赶紧过来蹲在地上为皇帝穿上鞋。 第二关，皇帝怀抱着冬瓜慢慢平躺在床上，睡了一刻钟的时间，等到要起来时，发现腹间这个东西，压得实在难受，原本起床那么轻松的小事，变得无比困难，最后还是江德福搀扶他才稳当起来，还差点翻到床下。 第三关提水，皇帝一手扶住自己的腰，一手去提水，他认为自己可以做到不让水洒出来，然而他被绊了一下，一番体验下来，感觉腰快要断了。 “我没想到大肚子会遮挡人走路的视线。刚才我被石头绊了一下，完全没看到有石头。” 皇帝抬起袖子，擦了擦头顶的汗珠，“这怀孕真累啊。没有肚子，人还能看到石头，知道躲开。有了肚子，脚和石头的距离都判断不出来了。” 江德福心疼地看着皇上，“陛下，你何必受这个累呢？” 他说，“体验，体验当一个老百姓的一天。” “今天是体验当怀孕妇女的一天，在京城可一天天没有这么多新鲜事。” 皇帝转过头，在密密麻麻的百姓中寻找林芊芊的身影，“林芊芊呢？她办这个活动还挺有意义的，让男人知道怀孕不易，他不用经历这样的痛苦，是有多么幸运。” “我的母后，她也是这般辛苦。” 林芊芊请皇帝进了医馆，为他奉上了一杯清茶，她请他坐在最通风的窗边，“陛下，您还亲自去体验啊？” 她嘴角带着笑容，“这活动已经办了一上午，鸡蛋送出去了好多。” 皇帝定声道，“好奇。” 林芊芊继续说，“其实怀孕遇到的困难还不止这些，摔一跤是很容易流产的。陛下刚才那一跤，没有人扶住，怕是会流掉的。” “你看见了？”皇帝问。 林芊芊点头，“我在二楼，要照看病患，没办法下去，就和病患一起在窗户边看您。您真是让我很意外。” 皇帝低头吹吹茶杯里的热茶，喝了两口，抬眸看向她，“朕支持你的决定。” “无论你说的产检，说的孕期知识。还是计划生育，还是医学馆。” “你要好好地去做，朕也会开设医女渠道，为她们颁发医薄。” “多谢陛下。”林芊芊感激地行了一礼。 皇帝叹息道，“怀孕真不容易，朕身为男子体会不到，如今算是有一些体会。所以，朕支持你。” 这次怀孕体验活动办了三天，再加上之前几次计划生育的宣传演讲，这里的男人们开始使用起了羊肠套子。甚至以前扔掉的猪肠羊肠，也被拿来做计生用品。 林芊芊也去青楼里推销这种套子，“能隔绝疾病，还能杜绝女子怀孕，不用喝避子汤。” 这股风刮到了青楼里，青楼女子也开始使用。 这个生意，林芊芊第一个领头做起来，又有两个做生意的瞅人准商机跟在她后面一起做。 其中有巨大的利益，她不赚这个钱，有的是人赚。所以，林芊芊也决定赚这个钱，她赚了钱，可以盖医学馆了。 林芊芊买来杀羊过后的不用的肠子，雇人在院里清洗干净，剪短，缝制。 原本想分成大中小三个号，后来又一想，哪个男人能忍受“小”这个说法。 又改成了“大号”“加大号”“特大号”。 她设计了硬纸包装小袋子，在上面写上了“避孕”“大号”“三枚装”“五枚装”等字样。 羊的盲肠薄度惊人，可以和现代橡胶制品相比，就是韧性，弹性比不上现代工艺。 这种一次性用品，最赚钱了，而且还每个家庭必不可少。羊肠的使用，让当地养羊的人多起来。林芊芊只做羊肠，而别人见羊肠卖的好也做猪肠充数，发现猪肠子里面有一层油脂，很费事，怎么清洗都有一股臭味，影响兴致，猪肠套子价格最为低廉，一些人愿意花更少的钱去买猪肠的，结果体验不好，有些人不想花钱，反而不用了。 男的不约束自己性欲，倒是爽了，只有女人在承受着不避孕伤害身体来的后果。林芊芊便把价格做到了最低，其他人原本想抬高价格大赚一笔，也不得不跟着降价，普通老百姓算是都用上了。 第413章 可就是现代，使用权利也不在女子手里，用不用她们说了不算。一些男性为了追求快感不愿意用，也不愿意结扎，打胎的大部分是已婚妇女。林芊芊就一遍一遍强调养孩子多的辛苦，多生孩子就要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把计划生育的思想观念贯彻进男人的脑子里。 “你一个女子，整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张琦见到林芊芊坐在桌前又给套子设计新的包装。她发现纸袋子太轻了，存放容易丢，开始设计铜盒子。 他过去抱住她，亲吻上她脑后芬香的秀发。 “大惊小怪。”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怎么了？女人就不能谈性了？你还是你爹娘做出来的，你娘生出来的。” 张琦：…… 他有些尴尬，却又因这合情合理的话反驳不出来一句。 他伸手轻轻敲了下林芊芊的额头，“你也太不害臊了，不知道什么是害羞吗？”他实在喜欢她这份大胆，不知羞耻。 “这是事实。”林芊芊捂住被敲疼的额头，埋怨地瞪向他，“我和你们男人不一样。你见到这东西，想到的便是男女那档子事。我想的是怎么才能让女性避孕，避免身体伤害，是很严肃的事。” 她一点没有男人谈起此事时的兴奋，激动，自然没有那种猥琐感。 而她越是严肃，越是冷淡，就越激起他的欲望，越想见到被他挑起欲望失控的反差样子。 “我大，还是他大？”张琦突然贴在她耳边问，他轻柔的吻落在她白嫩的耳垂上。 “我厉害，还是他厉害？”他从背后拥紧她的腰肢， “你烦不烦啊？”林芊芊根本不想搭理他，她把草纸收起来放进桌面的木箱子里，“你别老是问这个行不行？”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让你念念不忘？” 林芊芊突然想到男人里好像也有xx崇拜，比如一些小说里会渲染自己小小年纪就天赋异禀。他们也会经常比较大小，小的肯定自卑了，大的成了羡慕，推崇的那一个。 所以，他们很介意这个。他们深以为越大越受女人欢迎，征服女性的主要是自己的东西，不是人格魅力。 暂时没办法摆脱他的纠缠，林芊芊嘱咐他清洗干净自己的东西，他倒是也听话。 他顾忌着她现在的身体，温柔了许多。似乎为了博取她的好感，每次用嘴给她亲得舒服了，他问顾淮给她亲多长时间，他一定要时间比他长，才开始释放自己的性欲。 “你不觉得我们越来越像真正的夫妻吗？” “只差一场婚礼。”他抱着她，毫不影响同时上方霸占她的唇。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不，我不成亲。” “我们都这样了，你不嫁给我，要嫁给谁？”他有些生气，紧紧捉住她的双臂。 “我谁也不想嫁。”林芊芊啊一声，立即伸手去推住他肌肉奋力鼓起的腹部。 他趴在她身上呼出长长的气，一股浓浓的无力感笼罩了他。 哪怕他拥有了她，可她还是不愿意嫁给他。 一定是他们没有睡出感情，他先征服她的身体，他要让她的身体离不开他，迷恋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第414章 侯府大厦倾覆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 送别到城门口，林芊芊带着孩子们在路边青青草地上为皇上唱起了这首歌。 皇上领着江德福站在原地，听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问，“五星红旗是什么旗？五个星星是什么？” 林芊芊答复，“五个星星代表着士、农、工、商，中间最大的一颗代表着您。红旗是将士们血染的旗帜，代表着忠君爱国。” 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国家，也不想改歌词。当孩子唱起这首歌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现代国家的面貌，真心希望我们的国家越来越好，底层普通老百姓生活得越来越好。 “原来唱歌，也能表达爱国之情。不仅仅是男女之情，朋友之情，母子之情……”皇帝看着孩子们一张张青涩稚嫩的面庞感慨。 第一次被一群孩子送别。 这些孩子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他们热情，天真，活泼。没有大人的虚伪，造作，他们很真诚，这份真情很难得，很打动人。 上了马车，走出很远，皇帝掀开帘子伸出头依然看到林芊芊县令刘庸等人，带着孩子们在路边看望他，还有人向他挥手。 “真是可惜，没留林芊芊在身边。” 江德福见皇上念念不忘，“陛下，她毕竟是个女子。如果是男子就好了。” 皇帝道，“朕在这里感受到了民间真情，发现普通老百姓的孩子也很活泼可爱。” “她让朕发现了以前没有发现的美好东西。” 皇帝突然又道，“那个张婉清，声音和男人一样沧桑，真是把我给惊到了。林芊芊当初说她是天才少女歌手，朕当时嗤之以鼻，现在也觉得她是天才，脑海里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的声音了。不知道京城里其他臣子，嫔妃们听到这样的小女孩唱歌，会是什么反应？” “等到今年中秋的时候，让芊芊带着孩子们来京城表演，太阳花合唱团，我迫不及待看他们的表情了。” “这些爱国的歌，也应该让那些大臣，将士们听一听。洗一洗他们的脑子。” 江德福一想到这个画面，笑起来，“是啊，陛下，那个画面，一定让他们很吃惊。” 皇帝身体随前行的马车摇晃，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朕竟然忘了赏赐她。” “她做了这么多事，不能封诰命，身为女子不能做官。金银珠宝田宅铺子，朕总能赏赐一些吧，竟然给忘了。” 江德福点头赞同，“陛下，这样忠君爱国的女子，的确应该赏赐褒奖。” “要不，等到中秋节她带孩子们来京城表演了，再一起赏赐。” 皇帝伸手捏着自己的额头，点头，“朕得好好琢磨怎么褒奖她。光有金银珠宝也不行，做了这么多事，她的地位不够，仍然得不到尊敬。这样的女子，朕不允许别人对她不敬。” “你是说侯爷，他病得有些严重？”林芊芊问完，从张琦手里赶紧夺过信来看。 她阅读完毕，脸色变了，她喃喃道，“我实在担心他，担心他的身体。” “现在唯一的儿子进了大牢，不在他身边。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状况如何？赵姨娘照顾他照顾得好吗？赵姨娘还有盼儿要照顾。” “我想回去看望他，看能不能帮到一些忙？” 话刚出口，林芊芊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想回去。 她好不容易从侯府出来，居然又想回去。天，这剧情，有各种办法让她回去面对女主。 不过，这一次，是出于她的本心。 信上不仅提及到了顾淮被剥夺世子之位，爵位旁落他人之手。更提到了皇上为了培养新人将军，将侯爷手里的兵权收回。 这对一个曾经征战沙场的老将来说，无异是巨大打击。 一个侯府，没有了权势，已经开始了大厦倾覆…… “你真的要回去？”张琦看着林芊芊的眼睛。 “我曾经说过要报答他，一定会报答他。” …… 侯府 程迦瑶端着药碗刚走进屋里，突然一只茶杯迎面砸过来，正中她的额头，一行鲜血顺着她的脸颊而下。 “公爹，公爹，求求您，让我伺候您吃药吧。” “滚出去！” 屋里传来侯爷怒气滔天的声音，“你就是这样管理我儿后宅的？他母亲刚去世，你先是送丫头，又叫小妾去伺候他。服丧期间妻妾不能同房，你这都不懂吗？” “公爹，我没有，我没有叫她们去伺候。”程迦瑶哭得满脸泪水，鼻子通红。 她可怜地跪到了地上。 “哪里没有？这翠屏不是你身边的丫头吗？这琉璃不是你纳进来的妾室吗？” “你连两个小妾都管不住，你算什么正妻？” “这侯府被你管成了什么样子？两个小妾为什么争风吃醋？你不管吗？他母亲刚去世，你就任由妾室在后宅大吵大闹，你还说自己孝顺母亲，她死了，你都不让她安静休息！” “你可真是好贤良的儿媳，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祸事连连！身为正室，不知道生育儿女，不会管理后宅。你整日在做什么？” “你进来一年时间，先是虞氏没了，顾淮又进了大狱。” “你娘当初还说娶你是我们侯府的福气，你可真是我们侯府的好福气啊！” ps:求免费的用爱发电，求看书积攒的花花，求段评啊，宝子们。 评分是因为段评人数显示，评论越多，分越高。这本书没有评分，就是评论太少，大家不要吝啬话语，发一个表情，一个标点符号，就算作段评。 马上完结了捏，宝子们也不发发评论，和作者互动一下吗？（来自小作者的卑微请求（眼泪汪汪）） 求求大家送送礼物啊，等级降到lv3，图片都发不了了，lv4才有图片使用权限。作者因为不能插图片而难受了好多天，想和大家分享一些历史知识，都分享不了（悲哭，大哭） 第415章 女主被气晕过去 “你回去吧。” 赵姨娘伸手扶起程迦瑶，向室内看了一眼，柔声道，“你回去吧，侯爷他现在不想见到你。” “你放心，这里有我伺候，你回去包扎一下伤口。”她关心地伸出头，看着程迦瑶额角的伤。 她拿起帕子要伸手去帮忙擦拭，程迦瑶不露痕迹地偏头躲开。 “是，母亲。” 赵姨娘没有任何敌意，依然让程迦瑶心里不舒服。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一个妾室来对她表关心。 她一个妾室，对她没有敬意。 赵姨娘不过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哪里能和她的身份相比。 尽管是妾室，她也得明面上叫她一声母亲，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还没走？”侯爷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这种货色一无是处，放任后院妾室斗争，害得家庭不宁，我儿坐牢，至今一儿半女都没见到。有名无实，实在不配做我的儿媳，我是一点也不想看见她，休了她！” “明天就休了她！” 回到潇湘苑， 程迦瑶犹如一具脱离肉体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走向屋里，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发出。 她身体僵直，两条细臂自身材垂下，面露死灰之色。 程迦瑶踉跄几步过去，趴倒在床上痛哭，丫头二月过来拿着白布缠绕住她的额头。 “小姐，小姐……” 二月脸上淌下一行泪，一颗晶莹的眼泪珠子从脸上掉下去，发出光亮。 “现在世子被关进了大牢，夺去了世子之位，我们可怎么办啊？” “您不再是尊贵的世子夫人，我也不是人人羡慕的高级丫鬟了。” 程迦瑶揉着憋闷的胸口，再抬起头时，脸上露出怨毒之色，“世子为什么会杀人？” “他杀人也能怪到我头上？” 二月抬手擦掉两边眼泪，“您忘了吗？之前世子他发疯，连自个命根都不要了。何况是一条人命？他之前完全被林姨娘那个狐狸精迷住了，最近这三个月才清醒过来。” “我听说现在有传言说您是扫把星，刚进门一年，婆婆就没了，世子的爵位也没了……外面还有人说你不会生育，一年了，肚子都没动静，是只不会下蛋的鸡，说你一点都不孝顺，婆婆没了，给侯府一个后也没有留下。” “怪我？这些也能怪到我头上？”程迦瑶气得快要发疯，她暴躁地抬起头来，冲二月大吼大叫。 “外面这些闲言碎语，是别人散播出去的，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 “她们竟然说我不孝！说我是只不会下蛋的鸡！她们不知道世子冷落我吗？” 二月道，“她们都拿你和严二姑娘做对比。严二姑娘，她嫁人后整日受丈夫毒打，进门第一年就给婆家生了个大胖儿子。尽管受到丈夫虐待，冷漠，她依然对他不离不弃，笑脸相迎。并且，给丈夫纳了很多妾，她把后宅打理得井井有条，妻妾和睦，并且，一年时间，她和三个妾室同时怀上了身孕，一股脑为夫家生了三个孩子。” “小姐，她们都在夸严二小姐才是贤良儿媳的典范。说你这样的最不孝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至今侯府没有一个孩子。再加上世子进大狱之后，她们都说你管家无能，连两个小妾都镇不住，实在不知道你在家里如何被父母教养，又说是老爷没教育好你，就把你嫁人。” “她们还说以后娶女儿，绝对不能娶程家的，娶程家的，一定会断子绝孙。” “啊！啊！啊！她们竟然这么说我！竟然说我们程家！一定是哪个看我不顺眼的贱人散播出去的！” “是林芊芊！她派人报复我！因为我为世子纳妾夺走了她的独宠，她恨我！这个毒妇！她恨死我了！” 程佳瑶捂住疼痛的胸口，大喊大叫。锥痛越来越明显，头脑发晕，忽然，她两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小姐！小姐！小姐！”二月摇着程佳瑶的身体尖叫。 第416章 京城 林芊芊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街道。真的，这里环境完全不如梧桐城，每隔一段路，地上就能看见屎尿。 古代人根本没有现代人的卫生观念，他们不懂环境爱护。 张琦牵住林芊芊的手，一手搂住她的腰，紧贴着她在街道穿行。 这一路上，两人共乘一匹马而来，到了城外，他抱着她下了马。 林芊芊去抽自己的手，同时用身体去撞开他，“你别过来，你离我远一点，别被人认出。” “怎么？这么怕被别人知道你我关系？”张琦勾起唇笑。 “你现在是自由之身，我追求你，有什么不合适？何况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 林芊芊瞪他，“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最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张琦不舍地放开了她的手臂。 她不想让人知道，可他想让人知道她现在属于他。 已经名花有主，别想打她的主意。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恼火，晚上在他身下，两人都那么熟了。白天还要装不认识，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待林芊芊，绝对不能用看待其他女人的眼光。 张琦想。 她比别的女人要求更高，要男人给予尊重，比别的女人自尊心高，要男人率先服务女人，考虑女人的感受，并且要以她为主。 这是个骨子里像女王一样的女人。 征服这样的女人虽然难度大，但就是这样坎坷，才有意思。比因为贞洁观念，而要嫁给你的那种有意思多了，这种白给的完全没有难度，和免费赠送没有区别。 他就喜欢她嘴硬不承认，然后被他一遍一遍在床上狠狠睡服，成就感爆棚。 正是她不想让人知道，才给了他一次一次可乘之机。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满足他的欲望。否则，他就将这段关系公布于众。 他发现她不再拒绝他夜晚的要求，似乎知道拒绝不了认命，或者是怎么样。但是，这也是一种顺从不是吗？ 他观察着她的反应，给予她身体喜欢的，像是解锁密码那样有趣。 这个密码，也终于被他解开。 舔满她的全身，先口半个钟头，她已经在欲望中云里雾里，乖乖由他摆弄她的身体。 怎么让她答应嫁给自己？ 这是他目前最大的难题。 “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中午在酒楼吃饭，对着一桌子菜，张琦再次问她。 这桌子上，有三分之二是林芊芊爱吃的菜。他顾虑着她饭量变大了，给她米饭也多要了一碗。 “你是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觉得我会为难你？” 林芊芊说，“我没考虑过嫁人这个问题。” “我觉得现在一个人生活挺好的，无忧无虑，不需要考虑其他的。嫁给别人就要考虑三从四德，伺候公婆，生儿育女，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我不想被这些繁琐的规矩所束缚。” 她看向张琦，“我这样的女人，不适合你。也不适合你们这里的男人。” “孩子的生育权，一定要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我想生就生，不想生谁也别逼我生。” “我只想要抚养一个孩子，就肚子里这一个。你就没后了，所以，我不适合你。” 林芊芊决定以两人不同的生育观念，拆开他对自己的纠缠。 他是个传统的古代男人，肯定要为自己后代考虑，这是个现实问题。 第417章 张琦道，“没关系。你生一个就生一个，肚里的这一个，我帮你养。我不想看到你和孩子因为父亲这件事而被人泼脏水。” 林芊芊气地捏紧了手里的筷子，“我，我……我就想一个人抚养她。” “不需要你。” “你确定了不需要我？” “嗯。” 林芊芊点头，“我现在有钱，孩子上学吃饭不成问题。除了会面临一些流言蜚语，她完全可以富足无忧地长大。” 他问，“我难道让你一点喜欢的地方也没有吗？” 林芊芊没有说话，而是端起碗里的饭菜，一口一口认真吃起来。 她得多吃一些，保证充足的营养提供给肚里的宝宝，而且她现在饿得特别快。上午要加餐，下午也要加餐，吃块馒头饼什么的。 “芊芊，我难道就不能让你喜欢一点吗？” 突然，一道卑微，哭泣的声音从林芊芊背后响起，她震惊地转过头，看见了张琦。 一滴泪从男人眼角滑落，他一贯凛然的眸子里泛着红色，染带上了脆弱，无助。 他过来，一把抱住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为了得到你，我什么我愿意做。” “我强迫你，也是我喜欢你，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我只想睡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得到你之前，你不知道我忍得多么痛苦，我见你竟然爱上那个草包废物，我无法忍受，我必须得到你，把你夺回来。” 他将林芊芊牢牢禁锢在怀里，迫使两人身体相贴，认真地对着她说，“哪怕你想杀死我，你恨我，我也爱你，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的命。” “请你考虑考虑，嫁给我。” “我想照顾你，我不想你属于别人，请你嫁给我好吗？” 林芊芊沉默一会，冷静地说，“不，你不会想娶我的。等我生了孩子，变胖变丑，你肯定会嫌弃我的。” “你当初看上我，不就因为我的外貌吗？” “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他定定看着她，“也许一开始是因为你的美貌。但是现在，我喜欢的是你的灵魂，你的性格，你的一切。” “就算你变成胖子，变成老婆子，我也喜欢。” 林芊芊嘴角不屑地抽动，她有些鄙弃地说，“我才不相信。你们男人就会说一些甜言蜜语。” “你之所以想得到我，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喜欢上你，所以你不甘心。一定要拿下我，以证明你的男性魅力，证明你能将我这么难搞的女人拿下，选胜过其他男人。” 张琦深黑色的眼眸里有些受伤，“我并不想向其他人证明什么，我的目标只是你。” “我只想征服你。” 他说完，强行吻上她的唇。 …… “这程家小姐，真是扫把星！灾星！你看看她，嫁进侯府才一年，她就把她婆婆克死了！” “她的丈夫也克进大狱里了！” “她现在一儿半女也没有给侯府留下，还把侯爷气病了。这真是个灾星啊！扫把星啊！” 林芊芊在街上买了几块佛手酥作为下午茶。张琦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旁，她去哪，他就跟着她去哪，她买什么东西，他便从怀里掏出银两来付钱。 “怎么又听到关于世子夫人的传言？就会甩锅女人，祸国殃民的也是女人，啧”林芊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鄙弃这些不切实际，给人扣帽子的甩锅言论。 “她已经不是世子夫人了。”张琦道。 他伸手将林芊芊脸边吹乱的头发丝，顺到她耳朵后面，一双眼睛一直关注着她。 第418章 林芊芊见到路边摆摊卖葡萄，一串串紫色的葡萄刚剪下来，特别水灵，过去挑选了一串最大的。 她现在就想吃，拿到最近的井边去洗。她把纸里没吃完的几块糕点分给一旁玩耍的小孩们，请大娘帮忙舀水。 一位大娘十分热情，伸手招呼她回来，“姑娘，你在这盆里面洗，我刚洗过米。” “好，谢谢大娘。” 林芊芊蹲着洗葡萄的时候，玩耍的五个小孩子们都围过来，一个个小脑袋和她挤在一块，都撞到了她的头。他们都死死盯着林芊芊手里洗的葡萄，不是舔舔嘴唇，就是咕咚咕咚咽口水。 林芊芊洗完了葡萄，站起来对他们说，“你们五个乖乖排队，每个人都能分到。” 小孩子们一听，立刻喜笑颜开。 乖乖按照林芊芊的要求排成一行。 她摘下五个葡萄，一个一个分过去。小孩子们拿到葡萄和拿到宝藏一样，开心地又蹦又跳，直往嘴里塞。 “你们说这程小姐是不是不能生啊？她一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肯定生不了。” 在井边洗衣服的几个妇人再次聊起了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大事。 有一个大姐说，“不能生娃，有啥用？白长那么漂亮了！就是比别人漂亮点。” 其他人均是点头。 “女人还得看她生孩子！能生孩子就是光宗耀祖的事！” “对！”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只不会下蛋的鸡。” 林芊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听到他们讨论起侯府的事。这在京城应该相当于现代社会手机上的某个热搜事件，现在侯府成了公众讨论的对象。 听到她们均是认可女人的生育价值，皆以能生养为傲。 林芊芊突然想到，在封建社会下的规训下，压迫下。女人被表彰的唯一价值，还真的是生育价值。 她们引以为傲，倒也正常。 只是，没想到女人里也鄙视不能生育的女人，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这是父权社会唯一认可她们的价值，所以，通常她们会说生了儿子，腰板直起来了，自己在婆家有地位了。 林芊芊感觉到有些悲哀。 突然想到，自己在这里，也是在这套评价体系里。 “当初还有人说程小姐嫁给侯府是侯府的福气，说她贤良淑德，能管家事。你看看她，哪里能比得上严二小姐贤良？” “严二小姐被丈夫打，被冷漠对待，被丈夫不喜，也在第一年生了孩子。还和小妾们同时怀孕，为夫家生育了三个孩子，人人都夸她才是贤良淑德的典范。” “我夫君说那严二小姐，每天天不亮就开始为全家做早饭，跪在床边伺候他穿衣洗漱。她的夫君去逛青楼，她第二早上亲自去接，不止如此，她还特意去照顾他。” “我夫君说我善妒，你看看别人多大方，要我向她学习。” 林芊芊突然发现，古代人不仅卷孝名，也卷贤妻的名声。 男人为了孝名，由割自己的肉，放自己的血，发展到杀自己孩子已经够离谱了。 女人为了贤名，也在卷。 她想起原书里，女主是世界中心，几乎她的名声最好，人人都善妒，不愿意给丈夫纳妾，她最大度。女主是贤良淑德的典范。 而在真正的封建社会里，当有一个更会自我牺牲，把一切都奉献给夫权社会的女人出现，她便成了典范。 其他人，就成了丈夫攻击指责的对象，“你看看别人家的妻子” 这种害群之马，就她一定要跪得最端正，最听话，恨不得把自己剁成肉馅包成饺子端上桌……把自己阉割了，要拉所有女人下水。 这种女人一定会得到男人们的表扬，迫使全体女人们不得不向她看齐。 这个女人多么自私，她只为自己而活，只为自己着想。更因为她想得到男人表彰，享受到了莫大的荣誉，并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最聪明。 林芊芊突然想起郑渊洁很早就写过一个故事。 鸡王下令所有的鸡都不许下蛋，用来提高鸡的地位，全世界所有的鸡都不下蛋了，很快就成了保护动物，没人吃了。后来有个鸡忍不住下了一个蛋，立刻成了全球焦点，被捧了明星鸡。其他鸡看了，忍不住了，纷纷开始下蛋，并且开始攀比谁下更得多，鸡王控制不了了，很快就又回到餐桌上了。 林芊芊突然感觉到有些绝望。 这个世界的女人就像是裹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布里，把所有人紧紧裹在里面。有人想要撕开布，爬出去，还会被她们群起攻之，认为打扰了她们的好梦。 你的反对，不满是错误的。有自己想法是错误的，我们听话的人是最聪明的。 我们还要比谁更听话，谁更聪明听懂他们的话，谁更能讨好老公。 第419章 这种好媳妇，在现代社会里也有。林芊芊想起自己妈自己亲戚，夸谁谁家的媳妇好，夸她都为婆家做了什么，都无怨无悔。 这种媳妇，变成了道德标兵，道德模范。在口口相传中，成了某个地区的名人。 成了拿来批判别人的对象。 一旦有了这种人，勤快，变成了不勤快。乖顺，变成了不乖顺。能生，变得不如别人能生，你还能再生。 而古代也是一样，婆婆们也会比较谁家的媳妇更听话，更孝顺，更能生孙子。而女主显然不在这套标准里，她游离于封建社会的规则之外，她是别人的道德标准，且妻权大过夫权。作者给她开的金手指太大了，在现代人人平等的情况下，妻权也不一定压过夫权。女人不听话，男人家暴，迫使她处于低位的例子比比皆是。 有了张琦，林芊芊很轻易地进入了关押顾淮的大牢，狱卒一点都没有为难她，对她态度恭敬。 她脸上佩戴着一层白色面纱，以防人认出。 她只是想悄悄地在外面看他一眼。 看他还是不是原来那个顾淮。 “你果然是放不下他。”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张琦开口。 林芊芊白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至今林芊芊都觉得他们的结局，在书中已经写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会爱上他，而他会爱上别人。 她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心痛。 林芊芊心道，“你爱上别人也无所谓，别变烂人，因为那会让我感觉到恶心。感觉到自己竟然喜欢过这么一个烂人，觉得自己低级，下贱，什么都吃得下……” 这大概是作者故意恶心原书女配的吧，你以为爱上的是是个人，实则一坨狗屎。 意为付出真爱的人，一定会吃到屎。 眼眶有点湿润，林芊芊眨了眨眼睛，睫毛有些湿重。 她远远站在牢房外面，看到顾淮一身脏污的白色囚衣躺在杂乱的茅草里，他的头发凌乱肮脏，几天都没洗了。 她看向张琦，“你们就不能给他们洗洗澡吗？身上一股味，老远就能闻到。” 他笑起来，“这里是牢房啊，提供吃喝就不错了，你以为是住客栈啊。” 林芊芊想起了现代影视剧里的监狱片段，应该是真实的。犯人们能定期洗澡的，他们还能领到毛巾，肥皂，牙刷，脸盆，还能定期去打篮球。 吃住条件辛苦些，但也是有人权的。他们还能去踩缝纫机，做鞋子，劳动表现好了，还能提前出来。 “让他们白吃白住，还不如干活，起码为社会创造些价值。” “让他们除了吃，就是睡，太便宜他们了。” 林芊芊向牢房方向张望了一会，向张琦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张琦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看向林芊芊，“你是说他在这里过得太舒服了？” “你不是关心他吗？” “嗯。”林芊芊点头，她说，“我们关押犯人除了让他们认错，也要让他们出来后，不和社会脱节，要培养他们的劳动能力，塑造他们的劳动观念。” 林芊芊想起现代监狱里还有考证的，服刑完了，他们还能出来继续工作。 很多人不理解国家为什么对这些犯罪的人这么好。但是，站到国家层面，他们要给他们改错的机会，并且，他们也是劳动力，他们也是一个家庭的孩子，父亲，甚至爷爷，母亲，这是律法的仁慈。 刚才张琦见到林芊芊眼睛红得都快落泪了，没想到她突然转到这个话题。 她真是一个谜。 一会感性，一会理性。她的理性还是占大多数。 第420章 休妻? “干活？”一个满脸脏污的大胡子手上戴着铁链，突然抓住围栏，激动地看向林芊芊。 “我也想干活，在这里整天不见天日，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蓝天，我已经三年没见到太阳了。” 旁边一个瘦个子犯人，盯着林芊芊许久，“啧，好久没见到女人了，这眼睛一看就是个漂亮的女人。” 他说着，猥琐地把鼻子往前凑，“好香啊！” 漂亮女人四个字，直接触发了其他牢犯脑海里的关键词。一个个爬起来，站到门口来看林芊芊。 “快看，是个干净漂亮的女人！”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女人了，没睡过娘们了。” 这副色鬼嘴脸，林芊芊突然代入了书中世子的脸，她感觉到有些恶心。 “我们走吧。”她对张琦说。 “你不过去看了？” 林芊芊点头，“不去了。”她把装在篮子里的酒菜提起来，交给张琦，“一会，你们的人去送吧。” 听到其他牢犯说漂亮女人，牢房里来了一个漂亮女人。顾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他赶紧问对面狱友，“女人在哪里？” “漂亮女人在哪里？” 狱友伸长胳膊，给他向东边指，“快看！她一会走了！你看不到了！” “就是那个穿粉色衣裙的女人，她长得好漂亮啊，这身段一看就是美人了。” 顾淮抓住两侧栏杆，把头伸出去看，见到远处一名女子被男人搂住腰离开。 看着背影有点眼熟，但没看见脸，不知道是谁。 他道，“这是哪个美人来探监？怎么不往我们这边走一走，好让我们看一看长什么样子啊。” 狱友也很遗憾，“我们的牢房应该安排到靠近门口一些就好了。这啥也看不见，真是让人着急，” “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来个女人，没看着。” 冬青拿着纸笔来了，他站在牢房门口对顾淮道，“世子，侯爷让你写休书。” “你快写吧。” “写完，我拿回去交差。” “休书？”顾淮惊奇地睁着眼睛，“休谁？” “程小姐啊，”冬青拿着纸塞进去，解释说，“侯爷说了她对自己不孝，犯了七出之罪，请你立刻写休书一封。” “她对我爹不孝了？”顾淮难以置信地问。 “是。” 冬青站在一旁垂手等待，他本以为世子会休了那个和自己没什么感情的程小姐。 突然，他把纸揉成一团，愤恨地撕成碎片，用力往空中一抛。 片片碎纸，如雪花般飘落到地上。 “要我休妻，不可能！除非让我去死！” 冬青眼看着顾淮突然发疯，不顾一切地冲向墙。 他撞了一头血，身子晃了一下，如纸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来人！来人！”冬青赶紧大叫，“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里面出人命了！” 林芊芊走到牢房门口，突然有人从外面冲出来，说，“赶快去报告梁大人！不，赶快去找大夫！” “是谁出事了？” 迎面走进来的一位狱卒大哥问。 “是之前那个侯府世子啊！他撞墙寻死啊，好多血，他爹让他休妻，他说死也不休啊！” 第421章 我才不相信你们之间清白 冬青见到林芊芊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吃惊。 尽管她戴着面纱，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她的身形。 他太熟悉她了。 “林姨娘……” 林芊芊对他点头微笑，“我现在不是侯府的姨娘了……” 她对冬青说，“麻烦你们把他身体放平。” 冬青和张琦把昏迷的顾淮放平在地上。 林芊芊蹲下来，抬高顾淮的下颌。随即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双手掰开他的嘴，低头查看口咽中是否有分泌物。 她伸出大拇指，用力去掐顾淮的人中。 冬青见到林芊芊竟然伸手去碰昏迷中的顾淮，直到从顾淮口中响起一声呻吟，他才发觉她是在救他。 林芊芊打开随身背的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卷棉纱布，酒精，棉签。 见到她熟练地为顾淮额头围上一圈纱布，全程默默做事，一句话都没有。 冬青看呆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林姨娘吗？ 她竟然带着纱布，还有棉布。冬青发现她的小挎包白色的，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十”字。 顾淮缓缓苏醒过来，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他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的左手，微凉的指尖放在他的腕间，似乎在轻轻把脉。 林芊芊对冬青说，“他的身体有些虚弱，营养不良，还有些受凉。” “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冬青点头。 同时，一颗心放下了。 顾淮转过头，看见刚才那位粉红花裙的美丽女子竟然就在身旁。 他看向她的脸，仔细盯着面纱下的容颜，忽然，睁大了眼睛…… “芊芊。” “竟然是你！”他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指着林芊芊，又指向张琦，“好啊！你竟然敢回来！不是和你的奸夫私奔了吗？竟然还有脸回来！” 冬青连忙上前道，“不是这样的，世子，刚才是林姨娘把你救回来的。” “这位大人，怎么就成了林姨娘的奸夫？你可不要乱说，污了林姨娘的名声！” “刚才我看见了……”顾淮话说到一半，难受地伸手抚摸上自己的疼痛的额头。 不得不重新躺下来。 林芊芊平静地说，“既然没事，那我们走吧。” 她和张琦冬青转身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站住！” “谁让你走的？” “当初你为什么离开侯府！有人看见你是和奸夫离开的！是不是他？” 林芊芊转过身道，“不是他。” “我离开侯府之后，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再提过去的事。” 张琦打量着顾淮的脸，嘴角微微上翘。 他故意走到林芊芊身旁，伸出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我不是什么奸夫，我现在是追求她的人。” 冬青看见张琦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占林芊芊便宜，惊奇地睁大眼睛。 林姨娘竟然已经有新的追求者了？ 林芊芊往旁边走了两步，躲避开张琦的手，她对顾淮说，“我现在和你说清楚，以免造成误会。当初和我离开的是我的远房亲戚，并不是什么奸夫，不要冤枉人清白。” “我之所以离开侯府，是因为我受够了你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的。” “你这样的男人，是我最鄙弃的那一类。” 顾淮猛地抬起头，他双臂撑着地面，缓慢站起来。 他晃了一下，看着林芊芊道，又看向旁边的张琦，“我才不相信你们之间清白。” “你怕是早就给我戴上了绿帽子，才想要离开侯府，以掩饰你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指着林芊芊道，“你之前就在青楼里大跳艳舞，勾引男人是你的强项。你怎么能放着男人不勾引？” “你当初还哄骗我，说什么一世一双人，结果，你和别的男人早就私通了！” “你竟然背叛我！” “世子，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林姨娘啊，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我看得清清楚楚。之前，你们两个心中只有彼此。她绝对没有背叛你。”冬青忍不住为林芊芊说话。 “之前，你们都好好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死了之后，你就性情大变了，完全去宠爱别的女人，把林姨娘抛弃在了脑后。” “是你对不起她啊！” 林芊芊对着顾淮道，“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敢发誓。” “我没有和你什么好说的，走了。” “站住！” 顾淮愤怒地看向林芊芊，他的手狠狠指着地面问，“你是我的女人，凭什么走？” 第422章 大吵一架 “没有我的允许，你凭什么离开侯府！” 林芊芊转过身来，向顾淮解释，“我已经得到侯爷允许，他给了我身契。现在，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自重。” 顾淮伸手抱紧自己的额头，他不情愿地看向林芊芊，“那是我爹的意见，和我无关。” “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再次见到林芊芊，顾淮发现她还是漂亮迷人的。 既然是美人，他还没有讨厌到厌弃她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继续给自己当妾。 再说了，他后院最缺的就是林芊芊这款风格独特的女子。他以后会有各种各样的美人。她这一类型的，放眼全国很少见，很稀有，他不想放她离开，而且，他还没睡到她，不知道和她睡觉什么滋味。 林芊芊冷笑，眼底尽是蔑视，“没有你的允许？你以为你是皇帝吗？随随便便就能决定别人的自由？” 林芊芊眼底的嘲讽，刺痛了顾淮的心，他生气地走上前，“你竟然瞧不起我！” “你一个女人，竟然瞧不起我！” “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林芊芊太熟悉这种色欲的眼神了，她见过太多好色的眼神。如今从顾淮眼里变露出来，她失望，难受。叹息一声，他果然不是他。 林芊芊两步走到顾淮面前，厉声道，“我就是瞧不起你，怎么了！” “呸！” “你以为你出身世子，有一个高贵的身份，就很了不起吗！” “你所有的一切，还不是你爹给你的！没有了你爹，你连路边一个乞丐都不如！乞丐还知道自力更生，你就是个蛀虫！恶心的淫虫！裤裆长着二两肉的贱货！” 林芊芊肆无忌惮地大声辱骂，引来牢房里罪犯们纷纷探出头来看。 他们看热闹，听到顾淮被人这么骂得狗血淋头，止不住笑起来。 他们指着顾淮说，“你看看，被一个女人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真窝囊啊！” “不愧是废物草包！” 张琦看向林芊芊，嘴角止不住的笑，眼里露出深深的喜欢和迷恋。 他太喜欢她这爽快的性格，骂人毫不含糊，哪怕是曾经喜欢的人。 同时，他也喜欢她的观点，他们就是因为出身高贵，便瞧不起其他人。 除去身份，比普通人还不如， “我告诉你，你现在不是世子了，就算你有世子身份，也休想摆布我的人生。以前，你之所以能影响我，是因为我对你有感情，而现在，你不可能再影响我。” “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 “管不住下半身的臭虫，垃圾！你就是种马，种猪，专门配种的！” 林芊芊指着顾淮的脸警告，“我告诉你！现在我和你没关系！少来管我的闲事！你把你自己管好！”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芊芊说完，身后长发一甩，扬长而去。 顾淮生气地望着林芊芊渐行渐远的背影，咬紧了后槽牙，“她竟然敢看不起我！” “她竟然如此辱骂我！” “被曾经的女人看不起！” “哈哈哈，你们看看，他恼羞成怒了！人家不要他了，他气得不行！” 旁边的罪犯们，笑起来，指着顾淮说。 “是啊！我是那姑娘，也不会跟他的！有钱有势，还优秀的公子哥那么多，为什么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对，” “而且他现在也不是世子了，我看林姑娘完全可以再嫁。” “闭嘴！闭嘴！你们闭嘴！”顾淮发疯似得，冲着外面的罪犯大吼大叫。 他紧紧抓着牢房的栏杆，缓慢坐下来，“我进来这么久，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我。” “我爹也不想着救我出去。” 唯一出现在这里他的，竟然是那个疯女人，还被她臭骂一顿。 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他。 程佳瑶呢？不来看他吗？ 翠屏呢？ 琉璃呢？ 竟然没有一个人来。 顾淮失望地靠在墙上，忽然，一个狱卒出现，将一个篮子递给他，“顾公子，这是刚才那位姑娘送你的酒菜。” ps:求免费的为爱发电，看书积攒的花花。 第423章 她对我余情未了啊 狱卒说完，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嘴巴说得快了，刚才林芊芊叫他送进去，嘱咐他别告诉他是自己送的。 顾淮打开篮子外面遮盖的白布，见到两个肉末烧饼，烤得焦黄的饼里夹了厚厚一层肉。一壶酒，一整只油光肥嫩的烧鸡，一碟荷塘小炒，一碟红烧茄子。 他拿起酒壶，打开盖子，放在鼻尖下，酒香扑鼻而来，“春水煎茶，松花酿酒。这坛松花酒好香啊。” 狱卒见顾淮盘腿坐在地上，喝酒吃菜，吃得嘴唇油润，咽了咽口水。“那位姑娘可对你真好啊。” 顾淮道，“她曾经是我的姬妾。” “看来，她对我余情未了啊。” 他笑着，拿起筷子一指地上满满当当的饭菜，“这么多酒菜，还有她刚才救我。” “嘴上骂我，心里却有我啊。” 狱卒附和道，“是是是，女人一贯口是心非。她们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顾淮一听这话，眼里透露出自信的光芒。他撕下一只鸡腿，递给狱卒，“你说的对，赏你一只鸡腿。” “谢谢世子。” 吃着人家的鸡腿，狱卒又道：“这林姑娘的脾气可真大啊，一点面子也不给你留，好歹，你是她曾经的男人，这些话，简直把你的裤衩子当众脱下来了，也就你忍受得了她了。” 顾淮点头，“就是，她一个妾，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脾气，那么多高要求，竟然对男人要求这要求那的。我之前竟然那么纵容她，我对她太好了！她还能不对我死心塌地，念念不忘吗？” 狱卒道，“咱们男人可不能被女人骂成缩头乌龟啊。这林姑娘可不是一般男人能驾驭得了的。” “世子，你连她都降服得了，你可真厉害啊。一般男人想碰她，不怕扎手，就怕扎嘴啊！” 顾淮被几句话捧得高兴，不自觉地吹嘘起来，“你是不知道，她也只是白天这样，晚上她可听话得很。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到底，她还是个女人。” 狱卒冲顾淮竖起了大拇指，“您可真厉害啊！世子！” 面子得以维护，虚荣心得到满足，顾淮拍着自己胸脯得意地说，“没有我征服不了的女人。” 一番言论下来，顾淮觉得林芊芊对自己余情未了。 他的魅力太大了。 而林芊芊之所以送酒菜，是因为现代人的送礼礼仪。 逢年过节送礼，不熟的亲戚，不熟的同学过生日也送礼。她想着顾淮现在落难了，她两手空空的去，有点不足以表示同情。 这种低层次的男人，干不出什么实事，他如果武功厉害，肯定吹自己武功过人，打败了某位名人将领；如果文采厉害，肯定吹自己文采过人，把诗人比了下去；品德优秀，吹自己人品好，结交了多少好友。 而这些都没有的情况下，睡过多少女人，便成了他辉煌的战绩。 拿出来，同人吹嘘，以表示自己有过人之处——我不是一无是处，我有男性魅力，这些女人都被我征服了。 第424章 你说，林芊芊回来了? “侯爷，你看谁来了？” 赵姨娘抱着盼儿走进来，对病床上的侯爷道，她转身向外看。 侯爷随她的目光看去，见到林芊芊进来，立刻抬起了头。 林芊芊走过来，坐在床边，扶住侯爷重新躺下来。她抓住他的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脉搏上。 “你怎么回来了？”侯爷看向林芊芊。 “我听说你病了，放心不下您。” 林芊芊伸手轻轻抚摸着侯爷的胸口，她道，“侯爷，凡事要放宽心啊，你心情不好反而伤身。” 侯爷叹气，“唉，我如何放宽心啊，现在孙子孙子没有，儿子儿子不成器。” 他痛苦地说，“我一辈子征战沙场，杀人无数。这就是我的报应吧，上天看我杀人太多了，所以降罪到我的身上。” “叫我没有子孙后代啊。” 林芊芊道，“请侯爷别如此悲观。诸葛亮27岁出山，刘备28岁，才开始创业。在此之前，他一直在家中，同自己的老母卖草鞋。项羽22岁起兵，27岁成为西楚霸王，事实证明，想要创业多少岁都不晚。” “世子，他现在需要一个契机，才会成长。” “但是，您也别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林芊芊想安慰侯爷，却又想到书中的世子，他是没有成长机会的，到死都是吃喝嫖赌的烂人一个。他沉迷于女色，什么事都不操心，这样便于女主掌握侯府的话语权，不断地纳进新人。 夫妻两个开始了古罗马贵族的看戏日常，看她们做困兽之斗，一个把一个咬死。实际真差不多，古罗马也是把一些奴隶放到斗兽场里，和凶残的野兽搏斗，看他们厮杀，一看到人被咬死，观众席上爆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他们都觉得弱小的人应该被强壮的野兽杀死，而一旦有人杀死了野兽，观众席上反而沉默了。 不止他没有，其他女配角也没有成长机会，她们不知悔改，不会思考，只为推动剧情。没有任何反思的程序，也没有成长的机会，完成了自己所在部分剧情后，就启动了毁灭程序，读者们直呼太爽了。 和林芊芊聊了一下午，赵姨娘见到侯爷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他脸上总算是没有那么多愁绪了。 忧思成疾不是没有道理的。忧思伤脾，严重的会得抑郁症，抑郁症引发各种病，抑郁症的人会自杀。 林芊芊对侯爷道，“您可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您为国家做了这么多事，我非常地崇拜您。” “您可一定要尽快恢复身体健康，教盼儿学会叫爹爹。” 侯爷叹息道，“唉，还是要有个有出息的儿子啊。” 当初林芊芊觉得盼儿这个名字挺好听的。 后来，又一琢磨，盼儿，怕是“盼儿子”的意思，和招娣，盼娣，一样。 古人对生儿子，真的是有很强烈的执念。 包括“引章”，也是因为生了儿子叫弄璋之喜。 尤其越是贵族，他们越要生一大批孩子，来保护自己的财产，多吃多占。 林芊芊道，“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你可以把我当儿子。” 侯爷听完笑起来，“你这性格真是和男人一样，男人通常洒脱，也是敢想敢做。可惜生为了女儿身。” “养儿子最主要的不就是为了养老吗？我也是可以给您养老的。” “林芊芊回来了？”程迦瑶突然从位置上起身，她的眼神一瞬间紧紧眯了起来。 “她回来做什么？回来看我的笑话？嘲笑我吗？” 二月答话，“她在同侯爷说话，哄得侯爷十分高兴。” 程迦瑶眼珠转了转，她咬紧了牙，眼里都是怀疑，“偏生在侯爷想要休我的时候回来。” “偏生在世子被夺走爵位之后，再回来。” “她就是来看我的笑话。”程迦瑶说完这几句话，胸口因腾升的怒气而剧烈起伏。 上一辈子，她斗不过的女人。这辈子，为什么她斗得如此辛苦？ 难道因为她重生后改变了策略，对方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种情况是不可控的？ 程迦瑶沉着地思考了起来，上辈子，她无脑来挑衅自己。这辈子，她反而没有过来挑衅她，她一时捉不到她的把柄，才斗得如此辛苦。 如果，她还是上辈子的那个蠢货，她早就死了。 程迦瑶偏过脸，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她回来做什么？” “是不是要和世子旧情复燃？正好趁侯爷把我休了，好做正妻？” 二月点头，“是。” 二月掀开帘子出去后，程迦瑶思索着林芊芊之前离开，突然又回来。 她是她最大的敌人。 也是她唯一的敌人。 她是能让世子付出真情，独宠的女人。那些男人可以为了爱妾休妻，这种事，世子也一定为了她做的出来。 她突然想到，当初她想让她回来让她看看世子宠爱别人，想看她如何被此事逼疯， 她偏偏挑她地位岌岌可危的时候回来，她可回来的，真是时候。 第425章 林芊芊把两只袖子褪到手肘上方，露出白皙的细长手臂。 她将手伸到侯爷足背侧，第一、二趾跖骨结合部之间的凹陷处按下，她垂着头说，“这是太冲穴，是人体最大的排毒要穴。” 她的手隔着衣物，按在侯爷的侧腹部一处，“这里是章门穴。” “这些穴位对于调理肝气，舒达肝脏的气息有很好的作用。” 赵姨娘看着林芊芊帮助侯爷按摩穴位，她抱着孩子坐在一旁，“你回来后，真好啊，侯爷明显高兴了许多。” “我说的那些安慰的话，不顶你一句。” 侯爷被按得舒适，他缓缓睁开眼睛，对赵姨娘说，“妇人之仁。” 话刚出口，他突然发现，他对林芊芊和对赵姨娘还真是两种态度。 林芊芊之前就和他辩论，她的敢于直言，以及所作所为，已经让他把她和别的女子区分开来。 而赵姨娘是他的妾室，他总是认为这些妇人读书少。没有见识，话也说不到重点。 他也没有意识到，不自觉间自己在心里把林芊芊的地位抬高了。 这种抬高是因为她读书多，知道的多，她说的话自己认可，自己采纳。 林芊芊抱着盼儿，和赵姨娘走进厨房，向厨娘询问了侯爷近期的饮食。 她告诉她们，“不要吃腌制类的蔬菜，会增加肝脏的代谢和解毒负担。稍微更霉变的蔬菜，更不可以，一定要及时扔掉，现在天气热，要及时检查食物是否变质。” “油炸的食物，过于油腻的食物也不能吃。” “要吃山楂，荔枝，鸡蛋，枸杞子，猪肝，这类食物。” “是。”厨娘们点头，她们都有些疑惑林芊芊为什么又回来了，但看到她金姐儿最是高兴。 林芊芊将鸡脯肉洗净，剁成肉泥。将少许淀粉用牛奶调和成汁，把鸡蛋清和鸡肉泥放在一起拌匀。 把肉汤倒入锅中煮沸，下豌豆、胡萝卜丁，待肉汤滚沸后离火。用筷子把鸡肉泥从碗边一点一点地拨进锅内，每个鸡肉泥要和豌豆大小一样，待拨完后将锅烧沸。最后把淀粉汁倒入锅中勾芡，放入盐、鸡油、料酒，煮沸，盛出即可。 她端着一碗热气滚烫的粥来到侯爷面前，“这个是三鲜烩，大补气血，养肝明目，健脾开胃。” 她细声嘱咐，“您能吃，一定要多吃。” 侯爷被搀扶着起来，赵姨娘端着碗，一勺一勺给他喂下。 见到他吃了大半，碗里只剩底下一点，赵姨娘眼里含着泪，感动地说，“您终于肯吃这么多了。” “之前一直没有胃口，吃不下饭，真的好担心您的身体状况。” 侯爷道，“突然就有了胃口，今天这肉粥吃着挺香。” 他转过头看向林芊芊，见到她眼里同样露出欣喜之色，为他高兴。 他看得出来，林芊芊是真的为他的身体考虑，也是真正的关心他。 他问：“对了，这些日子，都不知道你在哪里生活？过得怎么样？” 林芊芊说起了自己在梧桐城的生活，她经营了自己的面馆，生活起居不成问题，也有在教孩子们读书。 “你还教孩子们读书？”侯爷问。 林芊芊点头，“看到他们不识字，算不清楚账被人讹钱，觉得底层百姓真是辛苦。” “孩子们很可爱，他们会从山上采摘来野花，野果，送给我。还有的送我从河里摸出来的漂亮的带花纹的石头。” “你喜欢的是这种生活？” 林芊芊用力点头，“无忧无虑，朴实无华。不需要考虑其他事。” “皇上还来到梧桐城了，待了许久，还去我们的面馆吃面了。” “皇上……” 侯爷问皇上都做了什么事，林芊芊便一件一件给他讲。 赵姨娘送林芊芊离开侯府，突然高兴地一把抱住林芊芊，把嘴唇凑到林芊芊耳边说，“你之前教我的运动，我一直练习，现在竟然完全好了，太神奇了！”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为什么不用吃药，也不用开刀，而是做做运动就恢复了？” 林芊芊拉着她的手说，“真为你高兴。是运动让肌肉恢复了弹性，人的身体被肌肉所覆盖。生产时，把肌肉扩张到最大，拉得失去了弹性，经常做运动刺激，肌肉又恢复了弹性。” 第426章 “你是说林芊芊为侯爷按摩穴位，做了一顿饭之后，便离开了？” 程迦瑶问身旁的二月，二月点头，“是。” “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侯爷这么喜欢她，反而不喜欢我。我为侯府付出了这么多，也没得到他的认可。难道，是侯爷叫她回来的？” “她不住在侯府，还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二月抬起眼眸看向程迦瑶，“小姐，反正我不知道林芊芊突然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和你抢正妻的位置？” “她如此讨好侯爷，一定另有目的。” “你想想看，她现在脱离了侯府，身份卑微，人人都可以欺负。说不定这次是为了回到侯府，才过来向侯爷献媚。” “她们这种底层的女人，一心想着往上爬，一心想着攀高枝。讨好男人，卖弄风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一定是在外面遇到了难处，发现还是侯府好，想回来。” 程迦瑶听进去了二月的话，点点头，她也觉得林芊芊这番回来，另有目的。 她绝对不是单纯的回来。 这侯府是她攀附权贵里，所遇到的天花板了。 她怎么能不紧紧抓住？ 也就世子喜欢她那无脑，愚蠢的样子。忍受得了。 她知道世子的好了。 她想回来。 她想回来继续做妾。 或者是，凭借侯爷的喜爱，做个正妻。 “二月你说，林芊芊有资格做正妻吗？”程迦瑶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二月摇头，她鄙弃地笑，“她哪里有资格？小姐，她出身青楼，哪里比得上你。她要是做了正妻，侯府会被笑话死，” “可是，侯爷很喜欢她。” “喜欢也不够格啊。小姐，您的父亲可是在翰林院就职，林芊芊的父亲不知道是哪个贩夫走卒。” 程迦瑶放下了心，她有身份，有地位，她还有美貌，这些林芊芊都比不上她。 …… 林芊芊回到所住的客栈，洗漱完毕，轻轻梳着侧面的乌发。 她将手轻轻放在嘴边，半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打开。 张琦走进来，伸手环抱住她的腰，低头吻上她。将人抱到床上，翻身欺压而上。 林芊芊推他，“你不能一直和我这样，你要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到底怎么才能摆脱他。 “你就是我的终身大事，” 他捏起林芊芊的下巴，与她的眼睛对视，“怎么？你想让我找别的女人？” “你以为让我娶别的女人，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吗？我为什么不能两个都占？” “我还可以占三个，占四个……” 他伸出大拇指，嘴角扯出笑，轻轻摩挲过她软嫩的脸颊，“现在只有你才能让我提起兴趣。” “我知道你讨厌你的男人碰别的女人，所以，我只碰你。” “是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 “你去找别人，不要找我。”林芊芊对上方脱衣服的人说，“以后都别来找我。” “不可能。” “就算你嫁给别人，就算我娶妻，我们不是也可以一直这样吗？”他边说，便把头深埋进她芳香的脖颈里细细啄吻，啄一下，发出声音。 “你不嫁给我，我也要和你做一辈子。所以，你不如嫁给我好了。” 林芊芊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 她说，“我不嫁人，我不会嫁给你。” “不嫁给我也没关系，我们现在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吗？” 黑夜转换到天明，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晨雾中的京城迎来了第一缕曙光。 床板吱呀声又开始响起，林芊芊扬起脖子问，“我究竟怎么才能摆脱你？” “除非我死吗？” “你为什么总想摆脱我？” 林芊芊头发凌乱如杂草，发丝蜷在脸边，她看着他说，“我对于你来说，只是发泄欲望的工具。我不想做工具，我想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你要适可而止，懂得知足，否则……”她提醒他。 “否则怎么样？你想杀我第二次？”他眼角微挑，眼神里并没有怯意，反而有一些揶揄。 似乎，觉得她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唇边溢出笑，眼睛轻轻弯着，“好啊，来。” “在你杀死我之前，我先草死你！” 第427章 他不知道如何对待她这样的女人了， 占有她的身体，依然得不到她的心， 他只能占有她的身体， 在进进出出中证明得到过她，她的身体因他而颤抖，每一处都有他的痕迹，他们曾经像爱人一样亲密无间过。 “嫁给我吧。”他俯下身亲亲她的肩膀，亲亲她的脖子，央求道。 “嫁给我，不好吗？”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会用自己的命来爱你，我只要你一个。” “你不想生孩子，我绝对不逼你。” …… 上次林芊芊带来的一本书，在每个私塾已经学生人手一本。 那本《母亲散文集》也被学堂以作文书，教学生如何写作的参考，进入了学堂。 林芊芊同样带来了那本《美艳寡妇火辣辣》，还有封面插画的样板，她找到一家印刷店，联系了城中大小书店。 这种成人书在书店里卖得最好，男人们都会买上一本，作为夜晚读物。 林芊芊每天去侯府帮忙侯爷按摩穴位，陪他说一会话，陪他吃中饭，只待个半天。 他的身体渐渐恢复，能下床走动了。想开之后，他气色恢复，又渐渐恢复到了原来那个精神抖擞的男人。 林芊芊在城中闲逛时，特意去书店看她的那本书卖得如何。 “哈哈，这本书卖得挺好的，别人一看这封面，就走不动了，拿起来看。” 书店老板拿起来给林芊芊介绍，“不仅如此，这里面还送附赠的插页，别的书可没有啊。现在年轻人都看这本书，听说能学到很多姿势。” “小娘子，你可以给自己的丈夫买一本，给家里买一本，增加夫妻之间感情嘛。” 林芊芊笑道，“我想起来，我家夫君，他昨日买了一本。” “好看吧？”老板问。 林芊芊羞涩地垂下头，“我没看呢。” 老板继续道，“这本书我也看了，好看。文笔特别细腻，不像是男人写的，而且，他里面写的内容还很丰富，写到了女方视角的感受，这以前的那些书都没有写啊，只写男人的感受。” “它还写了很多技巧。我老婆也喜欢看，说这本书写的好。封面画得也好看，就是没有画男主，她不知道男主长什么样。” “昨天晚上我还学了书里的……咳咳，不好意思，多言了。” 性启蒙的文化，真的对人影响很大，会直接影响后来夫妻之间的生活。 现代人都说，岛国片是男性第一部性启蒙教科书。而一开始这类影片是简单粗暴的，以男性视角，只满足他们。后来，才慢慢加入了先为女方服务。 人是，模仿，学习的动物。 看到什么样的东西，就会跟着学。 而这里的男人，几乎可以说是根本没有这样的意识。 他们男本位的思想，要女人为他服务，还要跪下来，姿势端正。 他们会叫女人帮自己舔，甚至恶心的去舔脚，关系完全不对等。他们觉得这天经地义。 也许，她写的新内容他们觉得很新鲜，并且也想尝试一下新花样。 她在书中写的是身为女皇的女主被男主征服，是因为他为女方温柔细心的服务，女主说他很体贴，感觉自己被爱。 不再是以前男文人写：男主天赋异禀，只是粗暴的大。女主看了一眼他的东西就爱上了。 他们写的是大，征服了女人。她写的男主温柔，很多的亲吻和拥抱，给予女主身体上的快乐，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才融化了女主，并且从女主的口中诉说出来。 她想，这些应该会引发看到这本书的人的思考。他们或许也应该试试对自己的另一半温柔一些，夫妻之间感情会更好。 这本书，林芊芊很快看见在路过一家学堂时，从那里出来的学生，拿着一本边走边看。 这类书，男人看完全没有忌讳，便在大庭广众之下看。 第428章 当街起冲突 “你一个女子，竟然想买这种淫秽之书，丝毫不知廉耻。” 九王爷迎面走来，对着林芊芊说。 程迦瑶要她把林芊芊找回来，担心她一个女子在外面遇到危险，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她。 林芊芊看了一眼九王爷，转过头，漫不经心地疑问，“哦？” “九王爷，你闲的没事干，把茅房里的粪掏干净，别在这里管我的闲事。” “请问，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 九王爷伸手指着林芊芊的脸，“粗鄙，放肆！你太狂了，竟然对我这么说话。” “你要我怎么对你说话？”林芊芊反问他，她眼神透露出觉得好笑，“对一个来给我找茬的男人。” 她阴阳怪气道，“呦，你清纯，你无辜。你连别人讨论小黄书你都要管，你家马把粪拉在大街上你怎么不管管？” “你清纯，你无辜，你不不看这类书吗？我看你后院姬妾一大堆，还以为你不和女人上床睡觉呢。” 九王爷正声道，“我是男人，看这种书天经地义。你是女人，看这种书不守妇道。” “怎么？你要把我抓起来吗？”林芊芊摊开双手，上前一步反问道，她脸上噙着笑。 九王爷冷眼看着林芊芊，“那倒不至于。你看这种书，说明你不检点，你想男人了。” 林芊芊更觉得好笑了，“鸡蛋里挑骨头，你可真会挑刺。” 她微笑着，故意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想男人了，怎么了？” “犯了那一条律法？不允许女人想男人？” “你，无耻！”九王爷指着林芊芊怒斥，“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竟然承认自己想男人了！” “她之前去大牢里骂世子连乞丐都不如，还骂他是个垃圾，说他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臭虫。”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贵公子，站出来指着林芊芊说。 “这个女人，不仅不知羞耻，还一点良心都没有。好歹那顾淮曾经是你的男人，你受过他的恩惠，你竟然这么骂他！” “此事不是从大牢里传出来，我还不知道有哪个女人敢这么明张目胆羞辱男人，挑战我们男人权威的！不打死她才算怪！” 这时，有另外一个男人站出来说，“林姑娘难道说的不对吗？他可是在母亲服丧期间与妾室厮混，难道不是管不住下半身的臭虫吗？他可是给我们男人脸上抹黑啊？侮辱孔夫子的孝义啊，她骂的是不孝之徒，骂的对。” 那贵公子见到竟然有人出来为林芊芊说话，他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他的对手林芊芊。 他走到林芊芊跟前，逼视着问，“男人碰哪个女人都可以，凭什么被你指责！你哪里来的毛病？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轮不到你在这骂！” “之前，就是你因为顾淮纳妾，逼的他自宫。你这种女人，应该拉起来直接浸猪笼！” 这个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林芊芊。 “别的女人对男人要其他女人都没有意见，就你意见多，还三番两次闹出事端来。你这个妒妇，你这个悍妇，你这个泼妇，你这个疯妇，谁娶你！谁倒霉！” 林芊芊张嘴笑起来，她伸手指着他说，“瞧瞧，你急了！” “谁要你们这些臭男人娶了，我一个都看不上。我嫌脏我嫌臭呢！” “只有管不住下半身，狂嫖滥赌的男人，才会被我的话戳痛，想跳出来反驳！” 她两只手插在腰间，颇有豪迈气势，大有“来啊，我不怕你”的意思。 “在我看来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就是路边的野狗。”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克制。而他呢，克制不住。一见到母的，就想着冲上去交配。他的大脑和下面的xx长错位置了，完全被xx控制了行为。” “猫猫狗狗是这样的，老远闻到异性的气味就开始发q了，你说他和路边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那男子满脸通红，他气红了眼睛，愤怒地看着林芊芊，他抬手喊着“我打死你”就要冲过去打她。 结果，手还未伸到跟前，林芊芊率先抬起手，一巴掌重重甩到他脸上。 “啪”一声，清脆响亮。 四下寂静。 路人都呆住了， “啊——”男子顿觉受辱，举起拳头大叫着过来，不想林芊芊飞快一脚直接踹到他的裆部，正中下怀。 男子被踢中命门，一下没了声，死死夹紧自己双腿，软绵绵跪到地上，倒了下去。 九王爷看着林芊芊，越发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嚣张！ 竟然敢踢男人那个地方。 身为同类，此女实在狠毒，这不是要他断子绝孙吗？ 大街上突然起了冲突，还是男人女人打架，实属罕见。 百姓们都围过来，亲眼见到林芊芊直接踢男人，几乎所有男人感到裆下一痛。 “这简直不是个女人！” “一点女人样子都没有，竟然敢打男人！胆大包天啊！” “你也不看看那位公子是谁，竟然就去打人家，那位可是丞相府三公子啊！” “她要倒大霉了！” ps:求免费为爱发电，求看书积攒的花花 第429章 被关进大牢 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林芊芊几乎想都没想，就这么做了。 她不想让他近身。 因为此事，林芊芊被巡逻的金吾卫以寻衅挑事，打架闹事的罪名关进大牢里。 她确实也有故意的成分。 她想，自己坐牢了，如果张琦要把自己捞出来。那他行贿受贿，滥用私权的事，应该会被人挖出来，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敌人？ 他不捞她出来，她也能在这里单独过一段安生日子，不用整日面对他。 林芊芊抬起头，打量着牢房环境， 这里到处都是旧茅草，上个人留下来一处破旧床铺。被褥又旧又脏，一股子霉味，墙角还有一股尿骚味。 对面狱友一眼认出了林芊芊，他激动地从地上爬起，跑过来抓住栏杆，对林芊芊说“我认识你！” “你上次把世子骂的狗血淋头！太过瘾了！” “这种人渣败类，就应该这么骂，你简直是女中豪杰！我都不敢随便骂，我怕得罪他！” “女侠，你怎么进来了？” 那人道，“我叫丁老四。女侠，女侠，你陪我说说话吧，我一个人待在这牢房实在无聊。” 林芊芊说了刚才在街上发生的事。 丁老四说，“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敢打男人。你真不怕被打啊！” “我实在是被打怕了，怂蛋一个。你连坐牢都不怕啊！” 经过之前大骂顾淮，牢房里的人都认识了她，完全记住了林芊芊。 林芊芊被抓进来，他们看到后，一个个开始讨论起了此事，对面的狱友对顾淮道，“世子，你的小妾被抓进来陪你了。” “你快看，她在你的斜对面。” 那人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不错嘛，抓个漂亮女人进来，陪我们聊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好久，没见过女人了，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人，我要多看一会，养养眼睛，这里都是一群臭男人。” 那人伸长脖子，殷切地向林芊芊喊话，“你好啊，世子的小妾，我叫张三！” 林芊芊站起来，冲他道，“我现在不是什么世子的妾，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姓林，别把我和他绑定在一块。我现在自己拿着身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三笑着道，“好好好，林姑娘，你为什么进来啊？” 林芊芊抱着自己的双臂，靠在栏杆上说，“我骂的是顾淮，那人竟然跳出来说我骂错了，他不是找骂吗？” “他还想打我，我正当防卫，反而被抓进来了。” 张三问，“林姑娘，男人有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什么如此反感？” “我讨厌的是两套标准，对女人要求要一心一意，失去了贞洁就得去死。对男人要求可以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可以多吃多占，见一个爱一个，甚至同时爱六个。” 顾淮站在自己的牢房门口，看着林芊芊和一个陌生男人都聊的起来，却不搭理自己。 他大声道：“你们看看她，真是不守妇道。” “我是她男人，她竟然不理我，和陌生男人勾三搭四！” 张三疑惑地回头看了顾淮一眼，林芊芊看也没看他，只用后脑勺对着他。 顾淮气得捏紧拳头，砸了一下牢房大门。 他砸疼了自己的手，疼得张大嘴，赶紧往上面哈气，“这个女人故意不搭理我，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第430章 再次争吵 张三认真地向林芊芊诉说自己的烦恼，“其实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见到女人，就像是被控制了身体。你说，我这是不是有病啊？” 林芊芊，“对女人想没生理反应就没生理反应，想有反应就反应，床上表现又好那才是肾强身体好。” “性瘾有时候是肾虚，克制不住性欲。普通男人觉得身体变差了，就去钓鱼，就去锻炼，避开女人。而一些男人“已经重伤了”，又亢奋又想要，越搞越虚，透支了身体。这也和三观有问题。” “有了性欲床上表现又不行，这就换来了大量自卑和丢面子，导致他们恼羞成怒，把火发在女人身上。” 林芊芊想起自己在青楼里待的那段日子，他们完全不把女人当人，特别粗暴。一边泄欲一边扇脸，还有一边捶打女人胸部，完全是虐待。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林芊芊觉得他们完全是没进化过来。 她想起动物世界里一些交配，把雌性弄得浑身是伤，如出一辙。 雄性鸭嘴兽后脚有一个毒刺，一方面是为了和其他雄性战斗，争夺配偶；另一方面是为了扎雌性，非常自私残忍。它希望交配带来的痛苦和不愉快，让雌性再也不想和其他雄性交配，以此来提高产下自己后代的几率。还有其他好几种动物。动物才会攻击交配中的伴侣，它们思维里只有自己。 顾淮拿起地上一块破碗的瓷片，敲击牢房的大门，敲得铛铛响， “你们聊什么？要不要脸啊？” “一个女人和男人聊这个？你知不知道羞耻！” 一聊起性相关的话题，男人们纷纷像是苍蝇一般，向这边靠过来听。 鉴于上次林芊芊骂顾淮骂的那么难听，大多数人尽管心里有些鄙弃林芊芊一个女子随心所欲谈这个，但还是不想被她骂得一点面子都没有，他们觉得自己骂不过她。 他们都听得认真，然后一些人甚至说起了自己完全对女人丧失了性欲，还有没有救？ 被无视了很久。 顾淮抓着栏杆，把头从两根木头中间伸出去，指着林芊芊道，“我拜托你，要点脸行不行？” “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在这里和别人什么话都讲，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林芊芊转过身，终于看向顾淮，她说，“你住嘴吧你！我和别人说话，关你什么事！” “别忘了，我们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曾经是我的女人，我有权利管你。” 顾淮心里的占有欲仍然在作祟，“你现在没有男人，依旧是我的女人，我就有权利管你。” “再说了，你离开侯府是我爹的意思，我可不愿意你离开，所以，你仍然是我的女人！” “你给我守妇道，听到没有！” “别和别的男人讲话了。” 林芊芊，“听不到！” “我也不想听到。你管好你自己，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顾淮对林芊芊说，“你让我丢尽了脸面，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突然，林芊芊弯下腰，在地上四处寻找。 她找到一个发霉硬邦邦的馒头，拿起来，朝顾淮的头上砸去，正中他的脑袋。 林芊芊忍不住笑起来，她笑了一会，叉着腰道，“你别犯贱，少管我的事！” “我就要管！你是我的女人，我不管你谁管你！”顾淮捂住自己的额头说，“你是我的所有物，懂不懂？” “管你大爷，管你妈去吧你！” “你想管我，除非你叫我一声妈来听听？我儿子才能管我。” 顾淮气红了脸，“你，你侮辱我！” 林芊芊翻他一个白眼，哼了一声，“这侮辱是你自己找的。” “贱人，你别过来和我说话。” ps:求免费的为爱发电，求看书积攒的花花。大家多多段评啊，评论才会有评分，评论越多，分越高。 麻烦大家给个6分就行了。 本书预计百万完结，大家有疑问，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在这里说一说。 没有想看的，作者也就不会写了，更别的书了。 第431章 “你这个女人反了天了，扔我，又侮辱我。” “你给我等着，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 他的眼睛弯得像月儿，露出色眯眯的笑。不知想什么，粘在林芊芊脸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一个人心里所想，真的会体现在脸上，所谓相由心生。 林芊芊想起真的很明显，一个好色的人，他看见漂亮女人眼睛就直了。眼神也透露出猥琐，骚扰她，想和她发生关系占有己有的想法。 林芊芊指着顾淮的脸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顾淮仍然目光扫视着林芊芊的身段。 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嘴角下弯露出有些鄙弃的样子，时不时舔舔嘴唇。 两个人隔得不远，就在斜对面。 四五米的距离。 …… 皇帝和江德福微服私访回来之后，觉得很不适应。 京城虽然繁华，热闹。却有很多问题，比如一条条路。城内不是每一条路都是好的，还有一些老路断了，坏了。下雨天行走，运货，很不方便。 环境不干净，垃圾随处可见，公共茅房也不是很多。这里的老百姓也不爱干净，也不喜欢排队，素质文明差了一截。 “还是那个梧桐城好啊，街道干净，空气也好。”皇帝一身明黄龙袍坐在御书房内，他拿起奏折翻看。 “是啊，陛下，奴才也格外想念那里的生活。”江德福将一盏茶奉上。 他道，“去传旨，把这几个人叫来宫中。” “是。” 皇帝把太医院的六位太医，叫了进来。 就开展各大医馆产检，普及孕期知识，进行了商议。 老太医拱手道，“陛下，此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是，我们几个人实在周转不开啊。宫里的嫔妃皇子包括大臣们上百号人，都得待命去医治。” “得有人专门去办此事。而且，要一家一家医馆去通知，下令整改。” 皇帝道，“朕叫你们来，也是让你们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有能力，也能办好此事，迅速将这项举措推行下去。” 皇帝突然想到了林芊芊的话，男人和女人有天然壁垒，比如女人来月事，他们这辈子不懂什么感受。 此事是关于女子的妇产科，如果有女大夫去办，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得更仔细一些。 这次微服私访，与林芊芊的结识。打破了他对女子的刻板印象。 有能力的人，不分男女，绝不因为是女子就什么都不肯做，做不好。她们之中也有能人，也能和男人一样办事，并且把事办的漂漂亮亮。 太医们走后，皇上又把殿外等候的四名元老叫进来，商议起了林芊芊提到的经济振兴话题。 “皇上，这是读书人的天下。我们是以儒学治国，如果推行商业，那不是把他们的地位抬高了吗？” “就是啊，陛下，他们都去做小买卖，没有人种地了。这乡间的土地，都荒废了……” 皇帝道，“那你们说说，哪里来的钱给将士们配上好马？配上顶级的武器？粮草呢？这些都得花钱吧。” “陛下，我们可以提高纳税啊。粮草自然是农民种地得来的，从他们手里多征收一些，用做战时储备。” 要搞经济建设，必须得发展商业。做生意的人从中进行大量的商品交易，才能兑换出很多钱出来，生了钱，也就向国家纳更多的税。 大臣们都走了，皇帝负手站在桌前。 再次展开了林芊芊的那两篇文章翻开，他让她写在了一块白色丝绸上。以便于随时查看，不至于反复打开弄破了纸张。 几个成年皇子，九王爷，包括太子北轩王等人被皇帝叫进了书房。 “你们说说，如何让这个国家富强起来？” 皇帝端坐在正位上，他用余光注意着几个人的反应。 突然想起不久之前，他竟然在和林芊芊一个女子讨论这个话题。 她畅所欲言的样子，他现在仍然记得。她提到了一个关键词：经济。 有钱了，才有自由，才能放开手脚。 才能做各种各样的事。 这是核心，也是必须迈过去的一步。 皇帝见没一个人先开口，道，“怎么？现在都一个个哑巴了？” “将来这个国家是要交到你们手里的，你们一点治国的能力都没有？” 这番话一出，六个人才开始陆陆续续说话。只是，他们怎么说，皇帝发现满分答案已经在那片丝绸上面了。 没有一个人说的全面，说的有突破性，也鲜少有人看到本质。 这就是认知的局限性。 眼界的开阔程度。 这些男子，都比不上一个女子。 何况后宅那些女人。 她们的局限性，眼界，都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上面。 皇帝端起茶杯，叹声道，“朕本以为林芊芊的认知和眼界，只是高女人们一个等级。” “没想到，也高这些受过最高教育的皇儿一个等级啊。” 第432章 学过古今中外历史，怎么会不知道封建王朝最终灭亡的原因是什么？ 历史的车轮，是滚滚前进的。而他们皆是因为制度问题，从不把底层人民当人。 剥削，压迫，势必换来反抗。 宫女能联合去勒死皇帝，两个皇帝死于厨子之手，因这些前车之鉴，朱元璋不得不对他的厨子特别好。 自古以来，农民阶级无产阶级一直都在不断反抗中。终于在近代历史中，学习了西方先进的思想，才真正做了主人。而我们国家也诞生了一位开天辟地，从农民中诞生的伟人，解放了整个国家。 而原书中，女主代表的贵族阶级以自己的身份为傲。随意打杀下人，是真的觉得古代底层人任人宰割吗？不，他们也是有血性的。 并且，身份越低，越能以小博大。我一个无名无份的乞丐杀你一个当官的，杀你一个富人贵族，就算以命换命，怎么都是高赚的。 “请问江公公，皇上此次微服出巡，可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啊？” 皇帝离开后，几个皇子都讨好似的，来到了江德福的身边问候。 江德福沉吟了一会，露出熟悉又亲切的笑容，“几位殿下。这次我随陛下微服出巡，的确遇到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九王爷虽然站在门口位置，离得江德福最远，却也竖起耳朵听得认真。 现在皇上虽然已经立了北轩王为太子，可难免不会废太子。最终是谁坐上这皇位，仍然还是未知数。 北轩王站在江德福身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江德福赶紧道谢，继续说起了皇帝南下的经历。 说了一些后，他道：“皇上在梧桐城停留的时间最长。那里虽然贫穷，城小，却山美水美，街道干净，空气清新。” “我们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姑娘，她姓林，名叫林芊芊……” 一听到林芊芊的名字，九王爷眼里露出厌恶。他双眼眯了眯，捏紧了手里的扳指，一甩袖子跨步离开。 江德福听到九王爷离开的脚步声，望见他的背影道，“九王爷，为何突然离开？” 老十笑着说，“不知道江公公说的林芊芊，是不是平阳侯府曾经闹的京城人尽皆知的那个小妾林芊芊？” “前天，她当街和九哥对骂。” “而且她还因为打人，被关进了大牢。” 江德福平静道，“正是她。她离开侯府之后，在梧桐城和一群姑娘开了一家全城火爆的面馆，我们去哪里吃饭，认识了她。” “一开始，她和皇上有些不愉快，一上来，竟然就给皇上提建议。后来，相处一段时间后，皇上十分喜欢她，也采纳了她的建议，这次全国医馆实行的新举措，也是她提的建议。” 北轩王捏紧了袖子里的手，思量起来，“哦？是她。” …… …… 林芊芊盘腿坐在狱卒送进来的干净新棉被上，从食盒里拿出一只烤羊腿啃。 张三看着林芊芊吃，不停地吞咽口水，他抬起脏污的手臂擦了擦自己嘴边不争气流下来的口水。 “林姑娘，你的命可真好啊。一进来就有人给你送新棉被，送吃的。我好久没吃到肉了。” “你这烤羊腿真香啊，我好久没闻到肉味了。” 顾淮鄙视地看着林芊芊，“你看看她，多能吃啊？” “我的天，这么能吃的女人，哪个男人养活得了？一整个下午，吃了两顿饭。” “吃了一串提子，两个桃子，一块核桃酥，一块绿豆糕，一碗猪脚面，一碟青菜豆腐，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现在竟然还在啃羊腿。” 张三舔着嘴唇，双目直勾勾盯着林芊芊手里的羊腿，“林姑娘，你给我留一点，别全部吃完啊。” “请把你没啃完的骨头扔给我，让我尝尝肉味。” 第433章 相互暗恋 林芊芊听到他这么可怜，把自己咬过的肉，拿刀子锯下来，骨头上还有一半的肉。 她请狱卒大哥，送给张三吃。 张三拿起羊腿张大嘴狂啃，他边吃边说，“谢谢林姑娘，你的羊腿真香啊。” 张三啃了几口，他旁边的人又问他要，让他也吃几口，一只羊腿，换了三个人啃。第四个人没肉吃了，就开始认真嗦骨头。 丁老四见到林芊芊这么大方，喉咙里也咕咚咕咚咽口水，“林姑娘，我也饿了，你那还有没有吃不完的食物，送给我一些。” “你那吃完面的碗，能送给我舔一舔吗？我嘴里没味，就想尝尝调料味。” 林芊芊拿起食盒里一块绿豆糕一个肉包子，请狱卒大哥送给了他。 “谢谢谢谢林姑娘，你真好。” “有关系就是好啊。” “就是就是。” “我以为林姑娘和我们一样，没想到她有人，还大方分享东西给我们吃。” 林芊芊往后枕在新枕头上，拿起医书继续翻看，她一行一行小声念。 这新枕头，棉被，吃的，是张琦派人送进来的。 医书是她要求的。 “她现在在做什么？”牢房门口，张琦问一名狱卒。 “她在看书呢，逍遥得很。” “一点也不讨厌在这里待着。” 他道，“我还以为，她是故意进来陪顾淮的。” 狱卒笑起来，“我看，倒不像。那林姑娘根本不想搭理他，反而是顾世子一个劲地和她主动搭话，给她都惹毛了。” 顾淮站在牢房门口，一双看着林芊芊的眼睛，充满了怨念。 对别的陌生男人好，对他不闻不问。 她要引起自己注意的手段，也未免太过拙劣。 不，她恐怕是故意气他的。她在吃醋，因为他宠幸了别的女人。 她竟然吃了这么久的醋，她爱他爱的好深啊。 顾淮不满道，“你看看你，一点女人样子都没有。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 “你看看你，把肚子都吃胖了，都快吃成猪了。” 林芊芊猛然低下头看，发现这个姿势，让隆起的肚子有些明显，她拉过衣衫赶紧遮住。 林芊芊大声道，“要不要脸？我睡觉，你也看啊！” “我吃胖了，关你什么事！不用你养，谢谢！” “咸吃萝卜淡操心！” “贱人！贱货！管好你自己！” 顾淮笑起来，“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爱我。想看见我，所以故意进来这里陪我。” “来这里，又故意不和我说话。专门和别的男人说话。” “也故意不给我东西吃，你给了其他所有人东西吃。” “你这个女人，真是口是心非！” “嘴上说不爱，心里却对我念念不忘。你就是吃醋，还在和我生气，心里一直放不下我。” “住嘴！”林芊芊指着顾淮的脸，大斥道，“爱你个大头鬼！” “我哪里喜欢你？爱你了？要说喜欢你，爱你。我做的不如你的妻子十分之一。她为你做好了一切。” “我不喜欢一个人，连和他呆在一块都不想。她为你做这做那，无底线的包容你，毫无怨言，就算是打工，打工人也有埋怨老板，恨老板的时候啊。她却一句都没有，含辛茹苦地为你付出，并且心疼你心疼这心疼那，那才是真的爱你。” “而且，你也爱她。你们两个相互暗恋却不知。求求你们两个快锁死吧，不要祸害别人了！” 顾淮有些疑惑，“我爱她？” 林芊芊，“你爱她爱得深沉，因为自卑，而不敢表露对她的爱。她太耀眼了，太优秀了！你觉得自己那露骨的欲望会玷污了她。” “而她爱你爱得无私，爱得无声无息，因为怕被伤害，所以不敢轻易付出感情。” “一个自卑不敢说出口，一个害怕伤害，隐忍承受着一切。” “仔细想一想，认真想一想。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她和离，不愿意离开她？那是因为喜欢和爱啊，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无法代替。” 林芊芊决定捅破这层窗户纸，书里他就是爱上了女主，而女主肯定也多多少少喜欢世子的。 如果，她不喜欢他，是想和他和离，是怎么都会想办法离开的。又怎么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 而且，她对世子有怜爱，心疼，觉得他在渡情劫。 怜爱这个东西，可不得了。 坂元裕二说过一句话，“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用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基本上来说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武则天和李治，是武则天对李治产生了怜爱心理。她放不下他，担心他被人欺负，担心没人关心他，担心他没人帮忙。这种担心，就是由怜爱产生的。 这种感情很是高级。 怜爱让人包容，让人理解，让人心疼。 她当初喜欢世子，就是因为对他产生了怜爱之心。当他哭泣，露出脆弱一面的时候，她就想去关心他。 可怜的男人，会激起女人的怜惜，保护之心。而同样可怜的女人，也会激起男人的保护之心。那是种强者想要保护弱者的守护心理。 “你竟然说我爱世子？”程迦瑶带着二月突然走进了牢房。 林芊芊惊了一跳，她回过头看向她，“不是爱是什么支撑着一个人默默无闻，无私奉献？” “不是爱，是什么让一个人毫无怨言地付出？” “你们两个相互喜欢，相互暗恋。难道不明白吗？” ps:求免费礼物为爱发电，求看书积攒的花花 第434章 “真是好笑，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程迦瑶冷笑道，她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林芊芊。 林芊芊，“不是每个人都清楚地了解自己。” “有的人以为自己是个勇敢的人，而真正遇到困难之后，直接退缩了。他实际上是个懦夫。” “还有的人，也是认为自己很聪明。结果，他考试的成绩每次都排在在中间。” “大多数人，对自己并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这导致他想的，和他做的，不一致。” “还有，人是很会自欺欺人的动物。” “在写日记的时候，都会欺骗自己。” “我认为世子夫人对自己，对自己和世子的感情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谁会无缘无故地包容一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犯错？你是他的母亲吗？是母亲都未必有这样宽广的胸怀，她们都会教训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改正。” 林芊芊看向顾淮，“你也是，你为了违抗你父亲休妻的命令，都愿意去死。这不是爱，是什么？” “你们不要欺骗自己了。” “你们两个应该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林芊芊对程迦瑶道，“你说世子爱我，他从来没有为我去死过。他没有给过我一点点特权，如果有一点真爱，怎么可能说变心就变心？” “如果爱一个人，一定会给她最好的，担心她处处受委屈。而我呢，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妾，随便一个新进来的人都可以欺负我。” “真正的宠妾，哪有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他只是贪图我的美色，觉得我与众不同。” “他的骨子里，依旧有着这个时代男人身上的特质。你们两个才是最相匹配的，你会为世子纳妾，会宽容对待他，你具有这个时代妻子身上的所有优秀品德。” “我是不会成为这样的女人的。” “而世子，他需要的就是你这样不干涉他个人感情的妻子。” “请你们两个正视彼此之间的感情。” 林芊芊说完了这番话，程迦瑶和顾淮对视。 两个人看着对方。 好像是第一次认真看着彼此。 林芊芊转过身去，在牢房里缓慢踱步，她抬起头看向屋顶， 直到现在，她仍然觉得自己穿书是进入了一个梦里。 可这个梦，什么时候醒来？ 什么时候让她回到现实生活？ 她竟然会喜欢上书中的渣男世子，真是可笑。 程迦瑶看着顾淮，心里复杂的感情在涌动。她没想到世子会撕毁纸张，还撞墙来表明自己不休妻的决心。 他保全了她的名声。 她十分感激。 今日才来到此处。 见到林芊芊，更是意外。 顾淮的脑袋处于一片懵逼状态，他的脑袋慢慢开始转动。喜欢美女的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外貌如此出色的程迦瑶呢？ 毕竟，在这本书里，她的容貌是顶级。 是她长得太美了，如此冰清玉洁，又德才皆备。他真的不敢亵渎她。 他在以尊敬的态度，最认真的态度对待她，一直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其他女人，对于他来说都是泄欲工具。 所以，流水的小妾，他可以随意换，而正妻位置上一定要是她。 是，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如果真的不喜欢她，他可以以随便一个理由，休弃她，或是与她和离。 如果不喜欢她，不认可她，他怎么会认同她的意见，听她的话。 原来，他是喜欢她的，爱她的。可是，他的双眼一直被其他女人所迷惑，他陷入了欲望的沼泽地。 他一直爱着她，而他自己不知道。 程迦瑶在旁边向顾淮道谢，为他送来了山药粥，他高兴地端起粥来喝。 他对程迦瑶道，“你放心，有我在，我是不会让我爹休掉你的。正妻的位置上永远是你。” “这些日子，你受苦，受累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烦劳你照顾侯府了。” 第435章 “世子，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侯府的。” 程迦瑶转过头，看见林芊芊对着墙壁而站，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道林芊芊听到刚才那番话，心里滋味如何呢？ 她心里一定很不痛快吧。 知道她不舒服，她心里就高兴。 太可惜了，之前世子宠爱琉璃和翠屏的时候，她没有在，好想看到她气到发疯的样子。 程迦瑶和顾淮聊了两句，走到林芊芊跟前温声道，“世子说，他还喜欢你。” “如果你想回来，他愿意继续纳你为妾。你意下如何？” 林芊芊眼角带着残留的笑意，她道，“我不适合待在侯府里，我是野山雀，适合待在外面。你帮他纳别人吧。” 此刻，她为什么会感受到心如刀割？ 是因为再也见不到从前那个心里只有她一个的顾淮了吗？ 程迦瑶有些怀疑林芊芊这句话的真实性。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上一辈子，败在她手里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 程迦瑶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离开后， 林芊芊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情愿获得你的尊敬／承受太高傲的罪名／明知爱这种男孩子／也许只能如此／但我会成为你最牵挂的一个女子／朝朝暮暮让你猜想如何驯服我／若果亲手抱住／或者不必如此／” “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笑我这个毫无办法管束的野孩子／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林芊芊将身体依靠在墙角，小声给自己唱着这首歌，以伤心情歌转移悲伤。 如果在现代，她可以打开音乐软件，听着伤心的歌，把所有难过释放出来。这种难过情绪，像是脓。放出来，就好了。 直到今天，亲眼看到顾淮爱上别人，她才发现自己很喜欢他。 这份感情，恐怕比她想象得要深。 但并不是那么难以割舍。 她之所以流泪，是因为突然想起之前两个人相互喜欢，那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林芊芊平躺在床铺上，将医书摊开，放在自己脸上。自嘲地想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哭鼻子了。 晚上亥时，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门，说她可以离开了。 林芊芊没有丝毫犹豫，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拿起了书本。 “你这么快就走啊？”顾淮对林芊芊说，发现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哪想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一定是因为舍不得我，偷偷哭了。” “走的这么快，一句话也没有，是因为她怕自己多停留一会，就会哭出来。” 顾淮望着林芊芊离开了大牢，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悲伤难过，像是被人拨动了心弦。 顾淮不知道这股难过来自于哪里。 他伸手捂住心脏处不舒服的地方，为什么他忽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啪嗒——一滴眼泪掉落下来。 他感觉到眼睛一湿，抬手一擦，发现满手的泪水。 …… 回到别院，林芊芊没忍住，抱住被子再次哭了一场。 从今天起，忘掉过去。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张琦进来，见到林芊芊破天荒地没有去洗漱，而是侧躺在床，肩膀随着涕音一抖一抖。 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抱着她。 直到她闭上眼睛，睡过去。 翌日，北轩王竟然登门拜访。 他儒雅随和地进来，向林芊芊问候之后，道，“我听说，皇上微服私访到梧桐城，见到了你，” “据说你们聊得很投缘，不知道你们都聊了什么？” 第436章 北轩王注意到林芊芊的眼眸有些红肿，嫣红的眼角含着一层薄泪，鼻尖同样有些红。似是海棠微雨，叫人盯着那粉红花瓣上欲要掉落的晶莹雨珠看了。 雨，本来不是美的。 可是，它落在花朵上，因沾染了花的美丽，便美轮美奂，值得品鉴，叫人欣赏起雨来。 林芊芊回答他，“我是见到了皇上。” 她发现怀孕后情绪不稳定，她现在感受越来越明显。 女子怀孕后体内激素紊乱，神经系统受到影响，很难像平时那样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一点小事产生情绪波动，因此很多女子有怀孕期间情绪不好老哭的状况。 激素控制了她。 她想起自己不能回去现代，要留在这里直到死亡，她的眼泪再次滑落出来。又想到了和顾淮的过去，又想到了书中自己的结局，她不知道能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她不想变成林黛玉的。 可谁知想到一点点小事，就会掉眼泪。 她想，等她度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实际上，很多孕妇都是如此。度过了怀孕这段情绪很容易低落的时间，她们又恢复了从前开朗，洒脱的性格。 只不过有些人，因为家庭丈夫的因素，患上了抑郁症。 林芊芊想到自己以往洒脱的性格都是这样，那其他女子这个时候更需要丈夫，家庭的关怀和照顾。 她得尽快把孕期知识科普做起来，让每个人都重视她们。 林芊芊想到现代刷到一些孕妈视频，乐观坚强如papi酱，都在怀孕时被激素打倒，怀疑周遭的一切，怀疑丈夫对自己的爱。这个时候是女人最敏感，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时候。 林芊芊讲起了和皇上的事。 北轩王听得认真，他仔细琢磨着皇上那日突然出题：如何让国家富强起来？ 一定是受到了林芊芊的影响。 皇上不会突然，无缘无故地问这些问题的。每一个问题背后，皇上心里都有标准答案，只有最接近这个答案的回答，他才会给出最高分。 若是回答不上来，回答得不好，那恐怕已经在他心里扣掉了分数，离最终的继位人选越来越远。 目前，他虽是太子，但仍然不得不未雨绸缪。 北轩王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这个问题已经在心里压抑了许久，“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了你？” 她鼻尖红红的样子，眼里含泪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受伤的兔子，想到了大雨天被雨淋湿的小猫，躲在草丛里可怜地喵喵叫……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林芊芊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她摇头，“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想到自己家乡了，就不受控制……” “我没事的。” 北轩王叹气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几乎没见过你哭泣的样子，让我有些惊奇。” 林芊芊，“女人都有自己多愁善感的一面。” “每个人都有伤心难过的时候，请殿下不要见怪。” 他微笑道，“见到你，我想起了之前在宫里，之前你来王府里。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你唱歌表演了。不知今日能否听你……” 林芊芊眼眸微微垂下来，看着地面。 她心道，对于北轩王来说，她和之前差不多，是取乐听歌的音乐软件。 没事了，听听歌，看看表演，打发时间的舞女，歌伎。 林芊芊默默点头，她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喉咙，“只是我的声音有些哑，可能有些不大动听。” “无妨。” 他唇边噙着笑意，“你就唱那首《声声慢》，还有《鸳鸯戏》。” 林芊芊突然想起《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男主老爷陈千佐娶了四个姨太太，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功能。三太太是戏子，她和她好像啊，三太太是当红花旦，她对于男人来说是唱片cd，是独家收藏的一本音乐集。三太太有名气，相当于当红流量明星，娶了她做妾，别人都羡慕他，都夸他财大气粗，极大的满足了他在男人圈子里的虚荣心面子，想要的夸赞。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结局却是被身为男主的老爷叫人勒死。 大太太是他的正妻，是当家主母，为他料理着家事。他也给她尊敬，给她尊严，但是也只剩下了这些，而她想要的尊严和尊敬，也是他可以随手剥夺的。 他是如何让所有女人都争宠，并且乐此不彼斗争的？答曰：奖赏。 陪他睡觉的女人一定会得到金钱首饰奖赏，并且第二天有点菜的权利。争宠的一定要给奖励，这样人人才能争宠，一心讨好他。而女人们为了首饰，为了点菜权利，就开始斗起来。 女主是四太太，是巩俐饰演的洋学生颂莲。当时别人都纳洋学生为妾，当做时髦。陈老爷也跟风纳这样的小妾。女主接受过最好的教育，拥有着最新的思想。而她在这后院里，短短一个月被同化，不得不学着争宠，斗争。她清醒着沉沦，痛苦地疯魔，被卷入之后，她原来的自己被彻底杀死，成为了和这后宅女人别无二致的模样。 很多人觉得自己能斗赢所有女人，把握命运。看不到男人在上方如提线木偶一般操持着每个女人吗？ 这后宅，其实是一个泥潭。 所以哪怕拥有新思想，拥有新知识的女子颂莲，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踏进来的人，都陷入了沼泽地里。于是每个人为了生存，开始扯对方的身体，争抢打骂，妄图踩踏着别人的尸体爬到安全地带。 当她们好不容易爬出来之后，结果没走两步，两条腿又陷进了泥里。 正妻以为自己有一块踏板，比别人高一等级，比别人安全。实际上这块踏板，可以被男人一脚踩碎，随时让她掉落进去。她同别人一样满身污泥，狼狈不堪。 破局的办法，是她们团结起来，寻找一块很大的木板一起站在上面。 而这是不可能的，有人见到别人稍微好一点，就想把她踩下去，也想把她比下去。正妻见后院只有一个小妾在泥里，没有意思，立马叫进来几个人和小妾斗起来。 正妻以为自己是观众。 隔岸看火，是最安全的位置。 而处于观众席上唯一的观众，从始至终只有男主人。 男主人欣赏着她们求生挣扎的姿态，像是看一场电影那般有趣，生动，真实，新鲜，刺激。 有血腥，暴力，有恐怖惊吓，有爱恨情仇，有悬疑推理。 一场宅斗大戏，这些元素全部集齐了，比任何戏剧都好看。 林芊芊看到北轩王，突然联想到他，不止是他，还有九王爷，每个贵族男人。他的后宅，都有这样一场热闹的大戏在上演。 他们一定很满足女人们为自己争风吃醋吧，并且觉得那是自己男性魅力太大了，每个女人才为自己要死要活的。 在泥潭里，唯一安全的踏板是男人给予的关心和爱护。 这踏板，十分短暂。他很快把踏板抽走，又拿到别的女人面前，要她踩在上面，防止掉落泥潭。而那个踏板被抽走的女人，重重摔入泥里。 他道，“听说侯爷还了你的身契，你早已离开了侯府。你居住在梧桐城，这次为何突然回来？” 林芊芊，“这次是因为听说侯爷生病，他对我有恩，我来看望他。” 北轩王勾了勾唇，眉眼多出了几分柔软缱倦，“你这次，可是和你的夫君一起来的？” 林芊芊摇头，“我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夫君。” “原来你还没有嫁人啊。”他道。 “是。” “为何没有嫁人啊？像你这样的女子应该不愁嫁才是。”北轩王抚摸上手里的茶杯，大拇指轻轻摩挲上面烧制的蓝釉色莲花纹。 林芊芊道，“我目前没有嫁人的打算。” 他观察了下这所屋内，“我记得你之前居住在客栈，现在为何又住在这里？” “客栈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我嫌那太吵，休息不好。这里是我亲戚的房子，让我暂时住在这里。” 林芊芊解释道。 她暗暗有些心惊，她和北轩王是点头之交，他今早突然到访，她吓了一跳。 这里是张琦的一处僻静住所，在客栈确实住着不太好，他每晚来找她。她怕来往频繁，被熟人撞见，被人议论，两人的关系散播出去，说想找个普通民宅居住，可是短期的一个月，人家又不租给她，他便安顿她到这里暂住。 这处宅子在贫民区，距离皇城位置偏远。宅子买了之后一直空着，没人知道主人是他。 “王爷，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林芊芊对上了北轩王的眼睛。 她心里猜测着他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多少？她隐隐担心她和张琦的事，会被他知道散播出去。 北轩王道，“我听人说你被关进了大牢，派人去大牢里找。去了才知道你被放了，几番打听，才知道你住在这里。” 几番打听？ 这个几番打听，让林芊芊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感觉到隐私被人偷窥了。 北轩王临走时道，“今日就先谈到这里，明日你再继续和我讲一讲父皇都在梧桐城做了什么。” “是，我送您出去。” 林芊芊送北轩王走到院子。 突然吱呀一声，院门从外面打开。张琦进来见到北轩王愣了下，很快，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北轩王看向了林芊芊，“这位是你的亲戚？” 林芊芊镇定地点头，“是，他是我的亲戚，我们老家在一块，一位表哥。这次多亏了他帮忙照拂，我一个小女子才在京城有落脚之地。” “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宣扬此事，我的名声实在太差，我不想给张大人前途声名造成影响。旁人若是知道他和我是同乡，一定把他拉出来给公众批判议论。” 北轩王点头，“你放心。” “他来做什么？” 把院门落锁后，张琦转过身问林芊芊，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就来了。” “我看侯爷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也要收拾收拾回去了。” 林芊芊边说边走进屋里，把桌面的茶杯收拾起来。张琦把手上的手提袋放在桌面，那里面装了一截洗净的白莲藕，两根绿油油的黄瓜，还有包子，买的枣泥酥。 手提袋是林芊芊用粗麻布缝的。和现代的帆布包一样，两个提手，下面的口袋大容量，可以装好多东西。 他之前每次回来都要给她带吃的，什么都一股脑抱在怀里，她便缝制了这包给他用。 “你多陪我几日，别着急走。”张琦从后面搂住林芊芊的腰，把人抱到自己大腿上，他靠在她脑后吻上她的脸。 “左右算算，你这孩子也有两三个月该生了，不如留在这里，把孩子生下再说，我还能照顾你。” 林芊芊摇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我？还不如我的那些小姐妹细心，我才不要在这里生产。” 他伸手捧着她的脸，认真道，“这里名医多，还有太医。你留在这里生产较为安全。” “乖，听我的。”他柔声诱哄。“听话。” 第437章 林芊芊说想吃莲藕，想吃黄瓜了，他便买了一些回来。 林芊芊还是挺享受做美食的，没事的时候，来打发时间。到了夏天，就喜欢吃一些爽口的凉菜。 她将黄瓜凉拌，里面有焯水煮熟的藕片，还有提前泡发的黑木耳。又用剩下的莲藕做了藕盒。 “这个是藕粉，听说宫里怀孕的娘娘都喝这个。” 两人吃完中饭，张琦把一罐藕粉拿出来，用勺子挖了一些放在碗里，给她冲泡了一碗。 见到粉末在搅拌下变成透明状，林芊芊拿勺子舀着吃，点点头，“挺好喝的。” “如果里面再加一些坚果仁，还有芝麻，营养会更全面。” 林芊芊边吃边想，对啊，她还可以做保健食品，做补充孕期元素的食品。日常摄入微量元素还是很关键的。 比如一些孕期解馋的小零食。怀孕之后这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嘴里味道就变淡了，吃饭也不香了。林芊芊想起曾经刷到一个视频，孕妈为了吃一碗泡面，半夜偷偷爬起来，结果被发现骂哭了。 她实在太馋了。忍着怀孕的辛苦不说，还要忍着食欲，比戒斋吃素的和尚还不如。连食物给予的基础快乐都放弃了，每日过得非常痛苦。 怀孕的妈妈非常辛苦，应该多一些关爱，和友善对待。 躺在竹席上午睡的时候，他也要把林芊芊搂进怀里。林芊芊实在不想和他肉挨肉，离他远一些，他又把手伸进她胸前单薄的衣物里。 想起一开始，她十分抗拒他触碰她。 现在已经知道抗拒也没用，且他进来见到她脱衣，换衣，也不再拘束。 “你是说不是你把我放出来的，是高大人他们……” 他凑到林芊芊露出来的肩膀边，轻轻咬她一侧锁骨，“我有的是办法放你出来，不过他们能为你说话，是我没有想到的。” 林芊芊细想着之前与高大人在侯府的见面，是请他印刷书籍。 张琦继续道，“高大人这类儒生，非常讨厌顾淮这种罔顾伦常的人，觉得他们是挑战孔夫子留下的礼法。他们听说竟然有人当街维护顾淮，还打一个女子，便上书参了他一本。皇上听说非常生气，丞相府的三公子现在被关进大牢面壁思过。” 林芊芊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有正义在的。 儒生虽然有自己的迂腐呆板之处，但是，他们却也有人在践行孔夫子所构建的理想世界。 张琦把林芊芊的脸扳过来，与她深入接吻。 他很喜欢亲她，吻她，抚摸她。 尽管她有过别的男人，但在他心里仍然是纯洁无瑕的，况且她现在属于他了。她不是普通的那种娇柔女子，普通女子已经被教育好如何伺候男人，她们很温顺很听话地过来，她和她们完全相反。他也愿意放低姿态去疼爱她，这样的女子，他觉得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是香的。 只有和她睡觉，才是睡觉，能体验到男女之事的快乐。 他秉着做一回少一回，及时行乐的想法，又把她压在了身下。 他想到男人为什么爱女人，是因为从她身体里出生。长大成人后，已经不能回到那被羊水包裹温暖的子宫里，只能通过这通道一遍遍寻找最初的连接。 他爱她的身体，爱她愿意让他碰，爱她无尽的包容。 她让他感到幸福。 第二日，北轩王又来了。 林芊芊提前准备了糕点，和茶水。她说了和皇上的几次见面，包括皇帝去学堂和孩子玩耍，听他们唱歌。 “你竟然还教书？免费办学？”北轩王看着林芊芊目露新奇。 她竟然是这样有大义的女子。 他本以为她见识过荣华富贵之后，会怀念曾经在侯府富裕的生活，没想到她谈起来最开心的时候，竟然是在教书。 他突然觉得自身所拥有的富贵，对她构不成吸引力。 这是他所面临的，从未有过的事。 林芊芊嘴角弯了弯，继续和他聊起皇上，“皇上喜欢吃的是梧桐城的小吃，他说那个孩子唱歌让他印象深刻，实在想象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竟然能唱出中年男人沧桑的嗓音。” “他一直夸赞新修的路很宽广，很漂亮，他喜欢去路路上散步。他也喜欢那些新修建的道路名称。” “道路名称？有什么不一样吗？”北轩王好奇地问。 林芊芊道，“梧桐城道路的名字都比较简单，粗暴。比如建设路，富强路，文化路，育才路……” 富强，育才…… 听到如此简单有力的名称，北轩王也怔住了。 难怪啊，难怪如此啊？ 父皇这次回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开始勤政，并且鞭策起他们来。 真的是林芊芊，影响了他的思想，影响了他的行为。 北轩王再次看向林芊芊，以正视的目光。却见芙蓉如面柳如眉，灿若芙蕖，莹白肌肤似乎抹了一层膏脂。鼻子纤秀，她两片嘴唇嫣红如玫瑰花瓣， 林芊芊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低下头。 “抱歉，有些失礼了。” 北轩王收起自己的视线。 他想看穿她的灵魂，却被外貌阻拦，停留在肤浅的表面。 第438章 她给皇上做女人? 第三日，他派人送来了一套汝窑的青花瓷茶杯。并带着一罐凤凰单纵的茶叶来，与林芊芊品茗。 “请，林姑娘。” 北轩王双手端起手里的茶，向林芊芊彬彬有礼地敬完，再放到唇边细细品味。 低头啜茶时，他抬起眼睛看向她，期待她喝到好茶的反应。 女子今日戴了一对珍珠耳饰，垂下来的洁白圆润的珠子在她的脖颈边晃动，秀气，灵动，又可爱。 突然，他瞄见什么，眼神停留了原地。 “怎么了？殿下。” 被北轩王盯着，林芊芊有些不自在。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背后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北轩王嘴角微微扯动，“没什么，就是发现，你今日戴的耳饰非常漂亮。” 他继续盯着她脖颈侧后面一处深紫色咬痕，位置非常的隐蔽。 如果他没看错，那是男人吸嘬出来的吻痕吧。 “是吗？”林芊芊有些疑惑，她抬起右手往后抚摸上自己的珍珠耳坠， “这个是最常见的那一款，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路上随处可见。” 她想他后宅的女人戴的多的是名贵的首饰，竟然夸这个好看，难道不应该是嫌弃她穷酸吗？ 其他女人被他夸一句，便羞涩地笑起来，见到林芊芊脸上毫无受宠若惊的喜悦之色。 北轩王轻轻摇头，“她们恨不得把所有的首饰都戴在头上，头上总是满满当当的。” “之前京城的花朝节也是，把脑袋当花瓶插。祸害了好多鲜花，节日结束后，留下了遍地的残花断枝。” “我发现过度打扮也不好看，脑袋像个妆奁盒。你这样简单随意，令人眼前一新，反而自然大方，这大概是你的自信吧，不用打扮也能胜过别人。” 林芊芊笑得勉强，“并不是。” “我是懒得打扮，梳复杂的发髻需要人帮忙，还要垫高头发，把头发全部拉直，我觉得挺伤头皮的。而且每次都要浪费好多时间，有这些时间我可以做些别的。” “我想要头发多一些，浓密一些。戴的首饰多了，脖子累，每次取下来总要挂掉几根头发。” 北轩王听完这一番言论，眼角弯了弯，似乎在笑。 “原来如此，领教了。” 林芊芊看向他头顶的发冠，有些羡慕地说，“男人的发饰就简单多了，也不伤头皮，也不用像女子一样每次取下珠花，总要拽几根头发下来。” 她没有想着去惹哪个男人的注意，除了重要场合，已经放弃了头发管理——其他时候，皆是以日常简单为主，短时间里尽快把头发收拾好，然后去上班。要么编成麻花辫，要么把头发弄成半披发，用发簪简单固定住。 林芊芊来到侯府，向侯爷道别。 “这么快就要走吗？”他问， 林芊芊下颌微微低下，“是，您身体好了，我也准备离开了，孩子们需要我回去上课。” 她怕再待下去，她的肚子越发明显。 就在这时，一身红色太监制服的江德福出现了，他领着两个小太监一出现，屋内所有人赶紧跪下行礼，“见过江公公，” 江德福看向了林芊芊，“不必多礼，我这次出来，是奉皇上的口谕，要林姑娘进宫伴驾。” 他道，“走吧，皇上想见你了。” 林芊芊跟着江德福走了。 侯爷赵姨娘依然处在惊奇中，程迦瑶听说侯爷身体好了大半，来看望他，谁知眼见到林芊芊被宫里的公公带走。 “这芊芊什么时候，和皇上身边的江公公如此熟络？你看两个人的神情，像是认识？” “皇上还特地要她一个身份普通的女子伴驾，真是稀奇。” 赵姨娘看着林芊芊离开的方向，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程迦瑶望向林芊芊消失的大门口，听说她今日来和侯爷道别，她过来探听虚实。 知道林芊芊要离开侯府时，她松了一口气。很快心里又重新堵上了，林芊芊没有被她打败真不甘心。 难怪林芊芊一心想要离开侯府，是在图谋更大的富贵，她攀上了皇上这根高枝。 她那样的人，给皇上做女人？ 第439章 留在朕的身边 自上次在御书房讨论过，如何让这个国家富强之后，皇上对每个皇子的回答都很不满意。 要他们回去好好想一想，交上一篇策论来。 北轩王今日拿着自己写好的文章进宫，路上遇到了同样携带文章面圣的九王爷，和老十。 三人一路同行，路上相互试探了几句，来到了殿外，走到门口得知皇上正在用午膳。 江德福出来道，“我已经向陛下禀报过了。陛下说了，让三位殿下先在这里等一等，顺便好好想一想身为一国之君到底应该如何治国。” 三人顿时警觉，相互看了一眼。 这是一道大题。 如果这次的回答让皇上不满意，那恐怕无缘帝位了。 三个人均是严肃地开始思考。 北轩王手上的拳头捏得越来越紧，他表面上一派从容淡定。旁边的老十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九王爷观察了北轩王和十弟一眼，转过头，把目光放向了殿内。 一股火锅的香味飘散出来，煮熟的羊肉，牛肉香味十分诱人。忽然，一女子叫着皇上，笑声如夜莺一般从里面传出来。 他问江德福，“里面是哪一位嫔妃在陪皇上用膳？” 江德福面无表情地回答，“不是嫔妃。” 殿内，林芊芊和皇帝围桌而坐。一边吃着火锅里的食物，一边同皇帝说起了各地的火锅文化。 “海鲜火锅，苏杭菊花火锅，涮羊肉火锅，草原肥羊火锅，东北白肉火锅，山东肥牛火锅，羊蝎子火锅，贵州酸汤鱼火锅，云南菌菇火锅。” “川渝地区喜欢吃麻辣火锅，那里以盆地为主，四周高山，阻挡了北方的冷空气，空气不那么流通，气候湿冷闷热。辣椒能使人血液加速，全身冒汗，寒气湿气从体内排出。” “而沿海地区的百姓通常以海鲜为火锅食材。草原的畜牧业发达，那里人们经常吃羊，便以羊肉为主。云南地区有很多丰富的野山菌，人们便喜欢在火锅里煮上菌菇，那里的锅底特别鲜美，山珍海味，山珍指的就是菌菇。每一个地方的饮食，都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火锅煮起来特别方便，清洗好食材，不用像炒菜一样一样一样去炒。每个人都可以吃到自己喜欢的蔬菜。” “有人说火锅是水煮菜，怎么可能呢？水煮菜里还有盆烩，冒菜的区别，还有一些关东煮，麻辣烫，它们也水煮蔬菜啊。” “火锅吃的就是鲜香的味道，吃的就是大家一起吃一锅饭的热闹的氛围。这些蔬菜用不同的味道做出来，便成了麻辣烫，关东煮，冒菜。” 皇帝点头，“你说的对，每个地方的饮食，都是百姓劳动的智慧。” “朕喜欢往南走，却也只是在苏杭地区停留。你说的菌菇火锅，酸汤鱼火锅，朕还没有吃过，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 林芊芊笑道，“也非常好吃，滋味各有不同。” “谢谢皇上今日叫我进宫来陪您用膳，这宫里的羊肉牛肉果然是最好吃的，羊肉都有一股奶香味，我的肚子都吃撑了。” “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吃过沿海地区的生腌？捞出来的虾子，蟹类冲洗干净，用调料腌制，调料既不能太浓，又要渗入肉中，保持肉质的弹牙鲜美，体会到虾子原始的味道。这样做出来的海鲜清而不淡、鲜而不腥、嫩而不生，是和煮熟食物全然不同的美味。” 皇帝起了兴趣，“生腌？就是加了调料直接生吃，不做其他处理？有什么来源吗？” 林芊芊点头，“是，这样处理食材简单又美味，很快能填饱肚子。据说是一位出海捕鱼的渔民，在船上捕捞渔获，他辛苦捕鱼，体力已经全部耗尽，发现带来的干粮已经全部吃完。为了回去的路上有力气划船，他在船上四处寻找，发现有大蒜，香菜头，便将虾子蟹和调料腌制，发现异常美味。他吃饱肚子，有了力气之后，便驾驶着船回家和妻女团聚。之后，他把这方法分享给其他人，生腌的吃法便流传开来。” “《蟹略》中把生吃的螃蟹叫蟹生，蟹生的做法有两种。第一种是用酒或酒酿腌渍半天，称为“酒泼蟹生”，第二种是将蟹剁成块，用盐、酒、姜、橙等佐料拌匀后立刻上桌，称为“洗手蟹”。苏东坡有诗：“半壳含黄宜点酒，两螯斫雪劝加餐”，说的就是“洗手蟹”。由于这道菜制作时间短，饭前洗手的工夫就能做好上桌，因此得名“洗手蟹”，跟生腌如同一辙。” “士大夫吃生腌，追求的是食物原汁原味的风味。而百姓们图的是快捷，方便，在短时间里不用辛苦准备，吃到大量的食物，吃饱肚子后好有力气干活。” 皇帝点点头。 短短一餐饭，因为知道了这么多，而感觉到用膳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嫔妃们只知道用食物来讨好他，没有一个人和他认真地讲美食文化。 皇帝感慨道，“听你说完，朕感觉到这一餐一饭来之不易啊。” “百姓们为了生计在辛苦的奔波，在食物上也不追求美味了。而是方便，快捷，迅速地填饱肚子。” 这番话一出口后，皇帝自己惊讶住了，他捏着筷子，停顿在原地片刻。 他竟然因为一顿饭，而联想到百姓，联想到百姓辛苦，甚至发自内心想要珍惜眼前的食物。 林芊芊对皇上露出赞赏的微笑，她点点头。 “就是这样，他们都是身边有什么就吃什么，能吃饱肚子就行。” “他们所求的就是吃饱饭，有个好觉睡，有个房子住，再有就是家人妻女陪伴。这是人最基本的需求。” 皇上抿紧嘴唇，对林芊芊颔首， “你留在朕的身边吧，提醒朕不要忘记了底层百姓的辛苦。也希望你多讲讲关于，类似于食物的来源。” 林芊芊惊住。 她的眼睛睁大了，瞳孔闪烁着光亮，“皇上，我……” “怎么？你不愿意吗？”皇帝看向她。 林芊芊转动脖子，摇头，“我当然愿意，只是，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原因，我想做的事还未完成。” “我怀孕了，皇上您是知道的，等我生完孩子以后，再来您的身边伺候您当一个宫女，怎么样？” 林芊芊认真打量着皇上，她的心动了。 当听到皇上如此一番感慨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影响到他为百姓考虑。 她就想留下来，继续影响他。为百姓，为女子，为孩童争取更多的利益。 如果，能修改律法，能建立保护他们的律法条例。哪怕失去自由，她也愿意待在他身边。 “真的？你真的愿意待在朕的身边？” 林芊芊用力点头，她的眸光如火焰般炽热坦诚，“当然了，您是我最敬爱的皇帝陛下，我愿意一辈子陪伴您，伺候您。” 皇上笑起来，他伸出手抚摸上林芊芊的脑袋。 “张口闭口最敬爱的皇帝陛下，谁会像你一样拍马屁？” 林芊芊也跟着笑，“您本来就是我最敬爱的皇帝陛下啊，我是发自内心地爱戴您，也想要好好地照顾您的身体。一直到长命百岁。不，我才不要您长命百岁，我想要您活一千年，一万年。” “哈哈哈，”皇帝朗声大笑起来。 他伸出一只长手臂，将林芊芊圈进了怀里，半抱着她，像抱着孩子一般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林芊芊知道这是长者对晚辈的关怀，并不是男女之情。她也欣然接受，并且在他怀里认真地说，“皇上，” “您是我最敬爱的皇帝陛下，您像我的父亲一样宽广仁厚，百姓们有您真是福气，我认识您，也是我的福气。” 九王爷站在大殿门口，将一切看得清楚，他的眼睛紧紧眯起来。 这个女人，竟然在勾引他的父皇。 第440章 一个女人讨皇上欢心还想做什么? 江德福将三位皇子请进了殿内。 三人都是第一眼看向皇帝身边的林芊芊。 九王爷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他小瞧了这个林芊芊，竟然进宫和父皇用膳。 一个女人讨皇上欢心还想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成为他的女人。 他见过太多后宫的嫔妃，宫女向父皇邀宠。包括他身边的女人，也都是为了成为男人的妻妾。 她们都想和男人发生肉体关系，从而缠上他。 像蚂蝗一样要吃要喝。 十皇子注意到林芊芊，有些吃惊，他看向九王爷，见他神情不悦。见他的九哥往旁边站了，也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 北轩王有些意外在这里见到林芊芊，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瞄向她的脖颈，发现那处暧昧的紫色痕迹不见了。 他认真看了看，发现上面多了一层脂粉遮盖，脂粉和人的皮肤还是有肤色差距的，仔细看，还能见到一点颜色。 皇上随意地靠坐在一旁榻上，在认真看每一个人的文章。 三位皇子殿下站成了一派，站得笔直，聆听圣训。 皇上看完了一份，将那份递给了林芊芊，“你也看看。” “是，皇上。” 林芊芊犹豫了片刻，缓慢伸手接过。 十皇子赶紧看向九王爷，“九哥，那篇是你的文章，父皇竟然让一个平民女子阅读你的文章。” 九王爷脸色更难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睛看向了远处。 皇帝看完了文章，他盘腿而坐，“你们说说，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全部举措？” “全部在这文章里了？” “老十，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十皇子没想到第一个被点名，他紧张地搓了搓两只手，微笑着说，“父皇，我想富强，首先是富。要让国家富裕，那肯定要多征收税。让百姓们多缴纳税，国库才会充盈。” 皇帝单手撑在桌面，伸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他眼睛一直闭着。 “你继续说。” “强依然是兵强马壮，我想应该多征兵，挑一些劳壮力。” 皇帝胸口起伏，缓缓叹了一声，“把劳壮力都征走了，谁种地？地里种不出粮食，哪里来的粮食缴税？怎么富起来？” 十皇子立即低下了头，他预感到自己说错了，死死咬紧了嘴唇，他因为羞愧脸有些红。 这个举措，可是他的老师告诉他的，竟然被反驳了？ “老九，你说说。”皇帝看向九王爷。 九王爷恭敬地看向皇上，“我的意见和十弟基本相同。不过，我认为要让商人多缴纳，他们相对富有。” “国家有难时，让他们多捐款捐粮。” 皇帝：“哦？那你说说，他们不愿意捐怎么办？” 九王爷，“他们不愿意，就采取强行措施。” 皇帝，“那这次被你逼着捐了，下次再也不肯捐了，到时候民间怨声载道怎么办？” 九王爷，“民怨只是一时，等到朝廷发了救济粮，他们一定会感恩。” 皇帝最后看向了北轩王，“太子，你来说说。” 他沉思了片刻道，“要富有的话，首先得地里种出又多又好的粮食来。再就是要让所有人手里都有钱，他们手里的钱越多，给朝廷纳的税就越多。” “就像之前林姑娘所说的，要创造总价值，把蛋糕做大。” 这几日，他和林芊芊的接触，他的思维也受到了启发和影响。 皇帝道，“老九和老十下去吧。” “是。” 九王爷不满地盯着林芊芊，缓慢退下。 他捏着拳头离开。 等出了大殿，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他对身边的十弟说，“这太子怎么知道和林芊芊认识？竟然认可她的话？一个女子的话，也拿出来用？” 十弟道，“之前，她在宫里住的那段时间，他就去找过她啊，你忘了吗？” “太子殿下喜好音律，那个林芊芊又会稀奇古怪的音乐。她会的都是别人不会的，两个人之前就有一些交集。” 九王爷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刚才皇帝和林芊芊短暂的一抱，“你说，她进宫的目的是什么？皇上为何留她和自己用午膳？” 十弟摇摇头，“不清楚。” “不过，皇上看起来对她很好。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对一个平民女子好，还让她看我们写的文章，她哪里有资格？” “父皇，谁知道呢？也许是看上她了吧，想收她做妃子吧。” 九王爷冷酷道，“我看是她勾引我们的父皇。” “上次皇上微服私访带回了宸妃，这次微服私访遇到的女子是她” 十皇子，“啊？那我们下次见到，就要叫娘娘了？” 九王爷继续道，“她可真是有手段，有心机。之前在侯府就是，独占世子宠爱，想尽办法离间人家夫妻感情，她哄男人从来有一套。” “你说她一个妾，竟然嚣张至此。” 九王爷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之前和林芊芊的对骂。 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怕他。 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指着他的鼻子骂。 他至今没有对她出手，真的是太仁慈了。 十皇子道，“那也是世子娇惯的她，才让她爬到正室头上。” 九王爷，“世子就是一个草包，被一个女人愚弄。” 第441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皇帝对太子道，“你的文章不错。” “是里面写的最好的。” “但是，还不够。” 皇帝拿出一篇写着毛笔字的白色丝绸，递给北轩王，“这篇文章，你好好看看，是她写的。” “是。” 北轩王双手接过来，看了林芊芊一眼，才开始认真的一竖列一竖列阅读。 他暗暗心惊。 这竟然是一位女子写出来的。 北轩王再次看了林芊芊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这篇文章上。 “父皇，她写的的确比我好。” “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而我的认知有限。” “看完这篇文章，我才知道对这个国家了解得一点都不深入。” 北轩王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庆幸皇上竟然把问题的答案给他看，他没有给老九和老十看。 皇帝道，“最近医馆推行新举措，你去办吧，朕想看看你的办事能力。” “是，父皇。” 江德福拿着一块令牌，走到林芊芊面前，递给她，“这是皇上赏赐你的令牌，你以后出入皇宫就方便了。” 林芊芊受宠若惊，她惊喜第看向皇上，“谢谢皇上。” 她连忙行礼。 皇帝点头，“不必多礼。” 回到东宫后，北轩王仍旧停留那篇文章带来的震撼中。 他脑海里依旧是那张丝绸上娟秀的笔记。 明明是一个弱女子的笔迹，却写出来这样的文章，一时见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认知，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 …… 林芊芊坐在桌前，拿着令牌翻来翻去地看，心里因为得到皇上的认可而十分高兴。 她低头抚摸上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如何，她一定要尽力去做自己的事，哪怕会死，那样起码自己不留下遗憾。 后天，她就要离开京城，之后，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她留恋的了。 她突然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之前被她丢在角落里的想法。 她又想起顾淮当初说自己做噩梦，然后他性情大变。她想找到可以通灵的大师……不知道皇上是否认识什么大师？以他的力量应该认识一些高僧吧，林芊芊这样想着。 她昨天晚上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到曾经那个顾淮无助地对着她哭泣，说她不要他了，他不会原谅她，还问她为什么不救自己，他明明就被困在那具身体里。 因为这个梦，她半夜猛然间惊醒。 他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她，说他恨她，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他总有一天会回来报复她。 梦里，她被他一刀狠狠捅在腹部，血流满地，孩子没了，她也死了，她被吓醒了。 张琦回来后，林芊芊第一件事就是质问自己脖子上痕迹的事。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你还故意这样做。” 他说，“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就这样了。你的皮肤比较细嫩，轻轻一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林芊芊生气地盯着他，“你看，你都知道，还不是故意的？” “你为什么要维持你在众人面前单身的形象？”他突然问。 “我不想让别人又开始讨论我的私事。之前，他们已经再说我迷惑了世子，如果和你的事情一曝光，他们又会开始说我勾引你，说不定被有心人深扒，扒出之前和你的事，被大众审判……而且，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不想把此事摆到明面上。” “我也不想承认和你的关系。” 张琦，“一个男人接二连三地来找一个女人，你觉得这正常吗？” “什么意思？” 他嘴角弯了弯，冷嗤一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太子单独待了多久？不会只单纯的聊天吧？” 林芊芊没想到他竟然往那方面想，她赶紧道，“他只是来向我问关于他父皇微服出巡的事，想了解一下他的父亲，你不要什么事都往男女关系上想。” “我很抵触别人误会我和别的男人的关系。” “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一个男人有关系，就想一个人待着，包括你在内。” “和男人在一起只会消磨我的时间，损耗我的精力。动不动因为一些事而要和我争吵。” 林芊芊以为她和张琦的事，自己已经尽力去隐藏好，不会被人发现。 直到这一日。 第442章 你不会以为这是巧合吧 “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开始主动找一个女人？” 一瞬间，张琦对着林芊芊的瞳色冷了下去，他眼底夹杂着打量。 “他每次出宫，来到这里需要走多久的路？起码要半个钟头吧，” “他想光明正大地去见你，以现在太子的身份，完全可以叫你过去。为什么要亲自来？为的就是单独和你相处？” 张琦说着，走到桌边，他拿起茶杯问，“他为什么送你东西？” 林芊芊无奈地捏紧手，“这不是送的，是他带来的。他嫌弃我这里穷酸，连好茶叶和茶杯都没给他用的。” “你不要乱想，好不好？” 张琦又说，“你之前在宫里住的时候，他就找过你几次。” “你不会以为我一开始偶遇你，都是巧合吧？” “每一次我都是通过打听，知道你什么时候出门，才过去和你见面。” “我要确保比你提前到，并且在你到来的时候，都是在等待。” “等待的时候，心情是很雀跃的，又担心你中途突然变卦，因见不到你而遗憾。那么太子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见你？还日复一日，来得这么勤快？” 林芊芊秀眉轻轻拧起，“他不会再来了。这三日，我已经把和他父皇有关的事都事无巨细地讲完了。” “你不要疑神疑鬼，觉得我和别人有私情。你这样做了，就觉得别人和你一样吗？” “而且我对他构不成吸引力，我打扮一点都不正式，和其他精致的女子相比，已经是不修边幅，随意邋遢了。” 张琦不解地看向林芊芊，“你们女人为什么总是把男人想的很单纯？” “我就问你一句，你会和不喜欢的人吃饭，喝茶吗？就算是朋友，也是叫上喜欢的朋友一起吃茶喝酒吧。” “你以为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只是停留在打扮上吗？” “男人一向喜欢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的声音，身材都散发着性魅力，更别提你独特的性格了。” “男人是很俗的动物。你觉得皇上为什么总要选一两个唱歌好听的女人当妃子吗？你觉得那些唱歌好听的青楼花魁只是因为才艺好，而受到男人吹捧吗？” “实际上，男人在听你唱歌的时候，已经在意想你会在床上怎么喘了。声音越好听，自然喘的越有感觉。” “你穿什么衣服，你穿的好看与否，那怕你裹一层布，都不影响穿透衣服，看到你的身材。” “你打不打扮，都不影响直观地看见你的脸。对男人而言，他欣赏不到发饰，他也不会去研究这些。” 林芊芊有些羞怒他提到这些，“我都变胖了。动不动就想到这些，真是j虫上脑！” 他说，“变胖并不影响。” “变胖反而会让女子的身体更丰盈迷人。蓬出来的肉感会看起来更性感，手感也会更好。” 他伸手将人搂进怀里，“男人最喜欢微胖的女人，你不懂吗？这个时候她的胸部，屁股，比寻常人大，更加玲珑有致。” 林芊芊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些经典的动漫形象，女性的身材千篇一律：胸部很肥硕，屁股很大，大腿也很粗，穿着黑色丝袜。他们的描画出来的这些形象，很受宅男们追捧。 他们把笔力都放在了女性身材上。 对衣物，对妆容反而是最朴素，最简单的。宅男们见到这些图都欲罢不能，直呼女角色好涩，我老婆。 这直白地反应了他们的大脑就关注女人的身材，希望她们穿少点，并不是穿的衣服华丽漂亮一些。 他吻了一下她的脸颊，靠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不知道你因为怀孕变胖，现在是你最有女人味，最漂亮最性感的时候吗？” 第443章 怀疑 “你不仅胸部大了，孩子让你的臀部也大了一圈。脸部的圆润，让你增加了一些温柔。” 林芊芊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把张琦往外推，“什么啊！” “那是你认为的。”她就希望自己变胖变丑，少一些好色之徒。 “你觉得我变漂亮了，所以你认为其他男人也是这样看我的。” 他道，“男人都是这样，他们对女人较大的胸部没有抵抗力。” “大概是因为婴儿时期经常把脸埋进母亲的胸间吃奶吧，哺乳时期的女性乳房都是很大很美的。那份美好的记忆就深深刻在了脑子里，直到找到自己的女人，才和那份美好再次邂逅。” 林芊芊翻了他一个白眼。 他说：“怀孕中的女人性感风情，一举一动都是在诱惑男人。你竟然还和他单独相处，” “我没有诱惑！”林芊芊有些生气地说。 “可在男人眼中就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比以前还难以克制。” 他再度抱住她，“现在的你什么也不做，我也感觉你是在诱惑我，邀请我。” “每天都要被你掏空，因为你，我感觉我的身体都变差了。” “那是你没用。”林芊芊不想惯着他，直接冷脸贬低嘲讽。 一些男人的确是对着一张照片，就能产生冲动。女人什么都不做，他能脑补出很多，觉得她对自己有意，在勾引他。 “你竟然说我没用。” “好啊，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用？”张琦弯下腰，一把将林芊芊横抱起来，眉眼带笑地盯着她。 他故意这样委屈诉说，每次都要过分夸大，把自己塑造成女色的受害者，来掩饰自己的无耻。 就像是打游戏，喜欢刷手机。明明是自己自控能力差，却骂游戏有错，手机害了自己，都要把锅甩到别人身上，显示自己的无辜。经常说自己0-15的战绩是对手太强了，没有办法，不是自己太菜了。 一些男人有了老婆，通常会说被老婆掏空啦，需要补身体了，表面是在说老婆欲望强，实际是自己欲望强。实际上在显摆他们夫妻性生活很和谐，他就喜欢被人掏空身体之后满满的满足和幸福。那是拥堵的欲望洪水全部释放出来之后的爽快与愉悦。 还有一些男人，在外面有了小三，出轨本来是他和第三者两个人的错。他也会说都是别人勾引的我，甩锅大法再次开启。笨女人已经相信我老公就是被狐狸精诱惑了，开始无脑维护自己老公打小三，谁知赶跑了一个又来一个。之前某个网红事件就是如此，自以为是女朋友，出来攻击女网红是第三者并且爆料威胁造谣女网红吸毒。实际是男人私联女网红，并说自己单身，女网红信以为真才和他开展恋爱关系。 每次这样的事件，都是男人把一把火烧起来，之后美美隐身。两个女人撕扯，认为是正室的那一个恨不得杀了另一个。 在现代观念中，第三者是夫妻关系确立，是后来的人介入，第三者插足。这是把男人也算了进去，在一些地方，把男人找第二个老婆叫做“包二奶”。现代人第三者的观念，根本不符合古代的妻妾制度，而总有一些人要用现代的加特林去扫射前朝的古人，创造一个不属于古代正室的道德高地，觉得男人有了妾，正室被背叛了。在古代纳妾是允许的，是合法的，是受律法保护的。现代的第三者是被允许，不合法的，不受律法保护。 而在古代，男人通常为了生理需求，会先纳没有身份地位的女子为妾。妻是家庭地位高的千金小姐，随着男方父亲官位一路升职，或者是他自己做官升官，他能从一个县令的女儿，选到三品大员的女儿为妻。他通常会选后者。一些男子年纪很大了，才娶正妻。白居易为了娶身份更高的名门闺秀，拖到37岁才娶妻。而在正式娶妻之前，他的家事也是由他的妾在打理。 妾室陪伴他时间长，感情会相对深一些。多的是为了娶正妻，打发了原来的糟糠之妾。生的孩子留下，女人扫地出门。这是二十四孝图里朱寿昌的故事，可见在当时是常事。 第444章 撞破 “结束吧，我不想继续和你这样的关系了。” “这不是请求，这是通知，你以后不要来纠缠我。” 他伸手抚摸着她脸边的头发，吻了吻她渗出汗珠的鼻尖，“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 林芊芊道，“因为我对你没有感情。” “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掏空，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囊。没有爱意，感觉像两个动物在毫无感情地……只有冲动。” “有没有感情那么重要吗？” “你难道就不能喜欢我？” 林芊芊看向他，“你不是一开始就想得到我的身体吗？已经得到了，还想怎么样？” “人要懂得知足。” 张琦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肢，“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把你娶回家。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他将脸靠过去，吻了吻她的脖子。“现在我们和夫妻关系有何区别？” “不。”林芊芊摇头，她伸手推开他的胸膛，“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喜欢听话的男人，你并不是一个听话的男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眼前再度浮现出了顾淮的脸。 林芊芊惊讶地意识到，她对他的感情比她自己认为的要深。 “那我听你的话。” 张琦重新把林芊芊拥入怀里，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你是不是还是在想他？” “你难道不想忘了他吗？” “我是想忘了他。” 林芊芊想要把顾淮从脑海里挖掉，突然又想到，产生了感情是很难忘记的，除非失忆。就像是中学时代暗恋过的某个学长，工作之后，偶尔还会想起他。 并不会谈了新的感情，立马把这个人从脑海里删除，当他不存在一般。只能用更多的经历去冲淡这份感情，把他抛在脑后，想不起来的角落里。 她竟然喜欢的是会哭的男人。 他之前时不时地抱着她哭，真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可怜小狗狗。轻易地唤起了她的同情，她想要照顾他的心理。 “那你和我在一起，你试着放下他，接受我，一定能放下他。” 林芊芊看向张琦的脸，　“谁说一定要把感情投入到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才能放下他。我想我去做很多很多帮助其他女子的事，去帮她们。接触很多的人和事，同样可以放下他。” “谁说我没有放下他？我只是偶尔会想起他，做梦梦到他。放不下的话一定会去纠缠，一定会去想办法和他在一起。我只是偶尔怀念以前的那个他，就像是有时候回忆起小时候的玩伴那样。”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的冲动。” “那如果从前的那个他回来，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林芊芊愣怔了一瞬。 她停顿了两个呼吸之后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个时候恐怕已经物是人非。” “他对于我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 …… 以前，他以为林芊芊只是一个会唱歌唱戏，表演才艺的歌伎。 如今，这短短三日相处，他好似又重新认识了她。 他至今怀疑那篇文章是不是她写的。 再次向父皇确认，再次向江德福确认，才确定文章是她写的，医馆的新举措也是她提出来的。 从未有女子提出这样的建议。 从未有女子这样愿意，为她人考虑。 他想起规训女人的《女诫》是女人所写的，几乎所有女人都向这规训里所写的那样，谨慎隐忍地做事，而她不一样，她想的是为女子谋利益。 其他女人为了惩罚其他女人，拿出规矩，拿出规训。所以她们天然地去维护这套利益。 北轩王用了一晚上，消化这一事实。终于明白了江德福为什么说皇上和她聊治国。 现在他理解了，她能和男人们聊到一起，更难得是给出有效的解决方案。 她能和男人共谋大事。 从她身上得到启发之后，他也想知道她关于其他问题的看法。 他的一双脚，带着他来到了这处院落。 北轩王见到院门半开，推门进去。 响午时分，日头晒得地面站不住脚，鞋底也烫热了。 他站到屋门口，欲抬起手要敲门，忽瞥见一魁梧男子抱住林芊芊亲吻，她胸前的衣襟被一只大手拉开，伸进去肆意妄为。 他一时愕住，想起那日她脖子上的吻痕，一切都得到证实。 她似察觉到有人，抬起头看到他，与他对视的刹那间慌忙推开人，赶紧把衣服拉好。 他看到她从大惊失色，到努力恢复镇定。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林芊芊半低着头，用手不停地侍弄脸边头发，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张琦回过头，见到是北轩王，立刻行礼。他一改刚才的轻浮，恢复了一本正经。 “说说吧，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你们两个不是亲戚吗？他不是你的表哥吗？” 北轩王看向了林芊芊，语气里夹杂着被欺骗的愤怒。 他清楚地知道这样做，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礼之处，他也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骗他。 张琦拱手道，“我们是两情相悦……” “才不是。”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北轩王和张琦一同看向了旁边的林芊芊。 张琦一脸正色，他的语气平静，如同在禀报公事，“正如殿下群看到的那样，我们已经有肌肤之亲。” “她与我闹别扭，不承认罢了。还请殿下为我们的婚事做主。” 林芊芊说，“才不是两情相悦，我和你没有感情，当初若不是你逼我……怎么会如此？” 北轩王略微思索了一会，对张琦说，“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第445章 你为何要骗我? “你为何要骗我？” 张琦出去之后，屋里只剩下了两人。 北轩王凝视着她的双眸，“你为何要欺骗我，说你们是亲戚关系？” “我还真以为你们是亲戚关系？没想到你骗我。他是你的情郎？” 林芊芊垂头回答，“他不是我的情郎。” “不是情郎，还与你那般亲密？我看你二人相处关系甚好。” 林芊芊一时无言。 是啊，他之前也看到他们两个相处融洽，这次被他看到亲亲我我。那怎么能不算情郎？ 见林芊芊不说话，北轩王当她是默认。 他看着她继续道，“你之前说你未成婚，我以为你没有夫君，没想到你有情郎。” 他眼底划过一丝晦暗不明，“我以为你是品行高洁的女子。” “我不想让你误会他是我的情郎。”林芊芊抬起头忍不住辩驳。 “我们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请您听我仔细说来。” …… 一番长篇大论后，林芊芊算是解释清楚了。 她道，“现在我和他关系融洽，也是不得已，是现在借助在他这里，需要他的帮助，侯府我已经离开，也不愿意在哪里住。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次没想到让您撞见，还请您不要说出去。” “我之所以全部告诉您，是怕您听了他的话，主持我们的婚事。我不想嫁给他。” “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林芊芊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我和他没有感情，我也不想给他做妻子。” “请您不要以一个女人和男人有了关系，就必须嫁给她的思想观念看待。” “哪怕被他强迫，我也不愿意嫁给他，请您不要做主我的婚事。” 北轩王叹息了一声， 如果此事冤枉出去，定是她不检点，甚至说她勾引男人的言论都会出来。 这也是她不愿意说出来的原因。 可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他忽然问，“你和他确已经有了床笫之时？” 林芊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她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感觉在被探听隐私。 像是在赤裸裸地展示在他面前。 但是，这件事已经说出来，无疑是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出来。 她点头，“是。” 他再次叹息了一声， 久久没有说话。 在林芊芊以为就这样相对无言时，北轩王又把张琦叫了进来。 他道，“此事我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是你逼迫她成为你的女人，你想娶她，但是她不愿意。” 张琦一双眼睛坚定地看着北轩王，“我承认。” “但是，我希望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让我对她负责，让我来照顾她，我想让太子殿下准许我们的婚事。” “再怎么说，她是一个女子，有男人在，可以为她遮去一些流言蜚语。” “请您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北轩王道，“她不愿意。” “你自己逼迫她一次了，还想逼迫她第二次吗？” “我并不是逼迫，只是想赎罪。”张琦认真地说， “她现在已经身怀六甲，需要人照顾。孩子出身了，外人定要议论，她一个女子怎么担得起外面的猜测？如果有些人故意拿此事做文章，一定会伤害她，我想保护她。” 第446章 你怀孕了? 张琦心里觉得太子就是对她感兴趣，有意思。 如果一个男人，对女人不感兴趣， 是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更别提相处了。 相处，不就是为了接近吗？ 他觉得现在的林芊芊比以往时候，更加具有风情，是个男人都不可能不想多看她两眼。 之前，也是他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 现在，他也是故意将她怀孕这件事说出来，是想提醒他，她是个怀孕、身边又有男人的女人。他身为太子，不要对这样的女人感兴趣。 据说，他们这些皇族公子，对女人都是很挑剔的，一定要身心干净。 但是，也说不准。之前他们也有皇子专门天天去青楼。 这说明，他们的口味和普通男人一样，甚至权势在手，他们想尝试更多。 “你怀孕了？”北轩王看向林芊芊， 他的眼睛向她的肚子看去。 之前，他觉得她肚子有些突出，她穿的衣服很宽松，平常看不出来。 但是当风迎面吹过来，她的衣服都被迫紧紧贴在身上，裙摆向后飞去，掩藏的肚子也就显形了。 他认为她是吃胖了，因为真的不明显，人吃多了，肚子也会撑起来。 林芊芊点头。 “谁的？多大了？” 林芊芊如实回答，“是世子的，现在已经六个月了。” “还请太子不要将此事告诉侯府，这是我自己的孩子，我要将她抚养长大。世子有那么多妻妾，他将来肯定有很多孩子，请你不要告诉他，请不要夺走我的孩子。” 林芊芊非常坦荡。 她丝毫没有因为怀孕而愧疚，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的事，这让他感觉意外。 “你竟然不告诉侯府？你一个女子单独抚养孩子，你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言论吗？” 他有些佩服她这样的勇气，却又觉得她很傻，傻透了，她把风险都留给了自己。 那男人呢？ 让她怀孕的男人，一点点责任都不负吗？那对他也太好了。 她这样的女子令人心疼，无奈，她又的确值得男人去爱。 难怪张琦会紧追着她不放，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 北轩王道，“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要你一个人抚养孩子，也太辛苦了，侯府怎么都得补偿你一些银钱吧，你为什么要承担所有呢？凭什么要一个女子承担所有呢？孩子的父亲总得付出一些什么吧，” 林芊芊抿了抿唇，抬起眼睛，“侯爷之前还我身契的时候，已经给过我安身费，就当做是给孩子的吧。” “请殿下不要将孩子的事，告诉侯府的人。” “我已经断绝了和他们的关系，也决定不再有来往。” “这两件事，请你守口如瓶，不要告诉别人。” 他还是觉得林芊芊太傻了。 这样未免太便宜了男人。 男人本来在生育孩子这一方，是占大便宜的人，他不需要经历任何痛苦。 但是，她也是为了彻底和侯府断绝联系，和顾淮断绝关系， 看来他彻底伤透了她的心，让她死活不愿意回去，哪怕背负再多，也不愿意。 她怎么这么固执呢？ 他突然有些心疼她，被心爱的男人抛弃，被另一个男人逼迫……她是在坚强，用力地活着。 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活着，她不想要依附任何一个男人。 张琦一直在旁默默观察着北轩王的神情。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不舒服是源于他对她过度的关心询问，过度的去探听她的真实想法， 他是如此地想要了解她。 一个男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想要了解一个女人？ 自然是对她感兴趣， 他的直觉这样告诉他，并且，他之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危机意识，在此刻突然清晰地显露了出来。 北轩王走后，张琦看向了林芊芊的脸庞，看了她许久。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有兴趣。” “你之前说过什么，觉得他不会再来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上门？” “你对男人一点都不够了解。” 林芊芊有些厌烦，他又提起这一茬，“上门定然是有事，就不能谈国事吗？” “你不要动不动就往男女关系上想。” 张琦嘴唇勾了勾，将自己的担忧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谈国事？和你一个女子认真谈国事吗？如果，他想让你做他的女人，你会怎么选？” 第447章 如果他看上你，我也阻止不了 “怎么可能？他有妻妾的。” “有妻妾又怎么样？耽误他喜欢新的女人，把她收入自己后院吗？皇上每年还要选秀女。” 张琦看着林芊芊又道，“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发泄欲望的工具。无差别的。想要便要了，如果他看上你，我也阻止不了。” 林芊芊想起曹操攻打宛城，当晚问此地有妓否，属下说见到一美丽女子，知道邹氏是他人之妻也用权势威逼利诱。霸占他人之妻，是故意对战败男人尊严的践踏，同时，也想收拢女方家庭的势力。 权贵看上一个民间女子要她当晚作陪，女子不愿意也得愿意。这不是现代，女子被拥有权势的男子强迫也得不到申冤，得不到社会道德的维护，更别提律法保护。而在现代，女子受到侵犯完全可以以强奸罪，把男人送去监狱，这是律法对普通人人身安全的保护。 没有了这些，他们可以更加毫无负担地随意霸占其他人妻女了。 睡一个女人，和今天中午吃什么菜一样，毫无心理负担。 吃得满嘴残渣，只要一句“她勾引的我”，便可以完全洗清罪责。男人骂女人骚，女人会帮他骂她贱，想攀高枝，勾引她的男人。一起用道德之名，把受害者送上绞刑架。 再比如，爬床——古代性剥削颠倒黑白的美化。丫鬟对主子来说就是个泄欲工具，是个性用品，发生了关系也不用负责，到时候配给小厮，底层男性有女性伴侣就感恩戴德了。 贞洁是个奢侈品，只有贵族女性才在乎，贞洁是男人灌输给她们的观点，她们才会一遍遍强调，约束自己也更想来约束别人。底层女性为了生活是甘愿出卖身体的。主子要使用婢女来满足性需求，除了像《红楼梦》里鸳鸯那样做到贾母身边的顶尖丫头可以豁出一切去拒绝，大部分只能被动接受。但在宅斗文里，一切都是下位者心术不正，上位者的压迫，好色，贪婪，他们的心机全然不见了。 上位者得了便宜，还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都是她勾引的我，她想爬床” 他后院的女人态度是，“那个丫鬟早就心术不正了，她不安分，哪个丫鬟不想做妾”都觉得他睡了底层女人，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奖赏，恩赐。 宅斗文里，通常都是女人想强奸男主，诱奸男主。把男人美化成了软弱可欺的受害者，女配一个个都是性饥渴者，女流氓，女强奸犯。 是啊，是女人脱下你的裤子，强行坐上去的。把你一个大男人给强奸了，全程你无辜躺着，没有一点力气反抗啊，怀孕了，也是女人强行撸出来，自己把j子塞进去的，特别的心机。 文字具有颠倒黑白的力量。 语言也具有颠倒黑白的力量。 一旦开始指责受害者，各种挑刺，猜测她动机不良，就说明了他站在加害者这一方，觉得加害者是无辜的。 男人有完全可以不和女人发生关系的选项。能成功，说明他好色，经不起诱惑，什么都想吃。 合理化男人庞大的欲望与需求，合理化男人经不起诱惑。这是不是也在默认自己是来解决他性需求的，默认他们会轻易背叛自己，你都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为何又要恼羞成怒？把恶意全部释放到女人身上？ 忽略他们的可能强奸，威逼的冲动。这是一点不敢面对真实的男人。 把他们塑造成被逼迫的，楚楚可怜的，不会明辨是非。他们根本不想明辨是非，好女人，坏女人，他都想睡。能占的便宜为什么不占？ 文字是有力量的，阅读过的小说，同样会影响人的思想观念，打破原有的认知，塑造新的认知。别说什么不带三观，认同小说里什么样的观点，就会顺着作者的思路阅读下去。和你观点不一样的小说，你已经半路弃了。 第448章 假想敌人 林芊芊觉得张琦是在幻想。 他在塑造一个假想敌。 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觉得她好，她像他抱在怀里的宝贝一样。谁要是多看上一眼，便觉得谁都要来和他抢。 这也许是她自恋的想法。 但现在他总是说北轩王对她感兴趣，时不时透露出担忧。这也是他拥有她后，产生的自恋想法，她怎么可能动不动被人看上。 每当这个时候，她又开始讨厌起了这张脸。 她要是生得普通，定然没有这么多糟心事。她突然明白了董明珠，邓文迪为什么能成功。长相普通了，好色的男人就不会因为她们的脸，想和她们发生关系，而设下一个又一个陷阱。 他们的纠缠，对事业来说是阻碍。 长着一张让男人丧失性欲的脸，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和男人发生关系，意味着会怀孕。怀孕必定影响身体健康，身体不好了，革命的本钱都没有了。 很多人都羡慕美女，只看到美貌带来的便利，却忽略了美貌带来的危机和风险。 当然，梦想是当个美女，被许多帅哥青睐，那没什么好说的。别忘了，长得漂亮，除了吸引帅哥，也会引来大批色狼。优秀的帅哥挺少，但是每个人都有色心。 林芊芊收拾衣物要去客栈住，被张琦拦住。他说她住客栈也没用，他一定会过来找到她，如果被别人看见两人共度一晚，传出去流言蜚语，那也没办法。 夜晚虫鸣鸟啼，一番云雨过后。 他呼着气，一双强劲有力的胳膊抱着她问，“如果他强迫你，你会怎么样？” “你别这样说，他会强迫我？” 张琦伸出大拇指，轻轻擦过林芊芊鲜红的唇角，“怎么不可能？” “越是拥有权势，越是地位崇高的男人，越自恋。” “他们认为没有女人不臣服在自己的权势和金钱之下。女人们甚至见到金钱，已经愿意把身体供奉，她们甚至想着和男人发生关系，绑定他们，花他们的钱。” “很多女人，都是见钱眼开。” “都想嫁钱有势的夫君，都喜欢炫耀自己比别人嫁得好，都喜欢攀比。” “你不知道，当生存出现了危机，遇到了困难，她们便想着结交有钱男人。男人稍微勾勾手，就能把她们骗上床，她们图男人的钱，男人图她们的身体。” “你如果不贪图他的权势，他的金钱，反而引起他的注意。” “男人是喜欢狩猎游戏的动物，你不屈服，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 林芊芊没听进去，“这些都是你在妄想。” “我没有妄想。” 他亲亲她的嘴唇，“所以，你和我成亲吧。这样就算他想霸占你，也名不正言不顺。” “你想太多了。” “我没有想多，是你对男人不够了解。” 张琦把林芊芊搂进了怀里，伸手抚摸过她的脸颊，“有没有发现你我之间越来越默契，你越来越配合我了。” “我知道避免不了，只想你快点结束。” 林芊芊心想顺从，认命，就是一种妥协，让步。 顺从，认命，就是接受。 她和他这样难分难舍地胶着，除非动手，才能彻底和他断绝关系吗？ 她动手成功的几率太小了。 有时候，她脑海里又冒出另外一种想法，只要他不妨碍自己，她倒也能暂时容忍。没有什么关系是永恒的，总会出现矛盾，破裂，等他腻了……可这……她觉得这种妥协性想法不可取。 和男人有这种事，影响不到她，他跳出来强行想娶她，这在她看来也是事业上的阻碍。她的内心全被想做，还没做的事占满了，男女情爱对她来说已经是可以忽略的小事。 张琦心里想的是既然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身体也好。他想要她的身体习惯他，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为了让她体验感好，她的身体离不开自己。他每次都会极尽所能地给她温柔的爱抚，用湿淋淋的口水舔满她的全身，就算是委屈自己，也要让她从中获得开心舒服。 他要让这些高质量的感受，代替别人给予不了的感受。 他已经尽力去改正了，他想若是有一天她想嫁人了，他一定要成为她心里第一个选项。 皇上突然下令说要在京城新修道路，并且要盖一些公共设施，确保街道干净，每一条路上都有公共茅房，不要再见到随地便溺的现象。 一想到回来，一个京城的卫生环境，还不如小县城，他的心情无比愤怒。 这个想法，他一直想落实。 当初他还问过林芊芊为何修建公共茅房。她说还有两个更重要的原因：一是病菌，什么幽门螺旋杆菌，会随处爬。他听不懂，她又说是为了减少人们得病。 第二就是人老了器官功能下降，几乎所有老人会尿频尿急。还有怀孕的妇人，老年女性尿频、尿急，最常见于盆底脏器脱垂、膀胱脱垂。因为多次生育或者年龄增大后盆底肌松弛，而造成膀胱脱垂这时出现尿频、尿急的症状。这些人群，他们每次出门第一时间都要找茅房。找不到地方解手真的很难受，同时也是为了方便每一个人。 这番话，他到现在清楚记得。 待在京城的这几日，林芊芊白日里提笔继续撰写，女子孕期知识科普。 她又把之前忽略的容易抑郁，情绪，激素控制，加入了新的条例里。 不止如此，她去侯府照顾侯爷的时候，也在和赵姨娘她们生过孩子的人取经。不管是经验，还是教训，都记录下来。 这些内容是需要不断补充，完善的。 她想把最好，最全面的，呈现给皇上，希望课程内容按照她的来。 林芊芊拿着最新一份的材料去找皇上，得知他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了北轩王处理，她便又去找他。 在宫中的路上遇到了他。 “这些，全部是你写的？” 北轩王看着有一沓厚的文书。 林芊芊道：“是，这里面是我搜集到的孕期知识，是目前最全面的。我希望能采用我所编撰的，作为给大众科普的材料。” 怕北轩王不认可自己，林芊芊又接着道，“这是我询问查探过369位怀孕的妇女，以及已经生育过的妇人，所修撰出来的书。应该会更为真实，可靠。” “你，你去哪里搜集这些？”北轩王惊异地看向林芊芊。 “从我开始学医的时候开始。”林芊芊垂头看着地面说， “每次去医馆学习帮忙，我都会留心那些怀孕妇人的身体状况，她们得了什么病，体质怎么样。我都会记录下来，平时还会和师父交谈妇人生病的原理，从他多年看病的经验中获取一些内容。” “若是出门了，遇到怀孕，携带孩童的妇人，我也会上前问她们关于怀孕生子的事，问她们的身体状况。遇到行医的，也会和他交谈。” 北轩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林芊芊， 很快，那眼神由不可思议，变为佩服，到浓浓的欣赏，喜悦。 他道，“你写的内容，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你解决了我一大难题，我让太医院的人去做怀孕的常识，他们很为难的样子，说是他们平时给娘娘们看病就很忙了，还要抽出时间专门写书，恐怕段时间里难以完成。”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这本书大概率会采用。” 林芊芊感激地点头，“多谢王爷。” 她又提醒道，“这个是最新版本，如果有新的发现，我后续还会增添修改。” “好。” “那我告退了。” “你这就要走了？”他问。 林芊芊微笑着解释，“此次进宫，就是为了把这本书呈献给皇上，给太医院的人，再没有别的事。” “小人告退了。” 林芊芊说完，提起裙子转身离开了。 北轩王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注意力又放到了这本书册上。 他随手翻开前面几页看，发现上面目录都写好了，并且每一章的内容，她把页码都标记清楚。 他把书重新合上，想着等到回去再好好看。他又再次看向了林芊芊离开的方向，手里紧紧握着这本书。 一个女子，竟然能想到这些，想到科普孕期知识，去帮助很多女人。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把心思放在照顾弱势群体上。 她连漂亮衣服都不穿，也不想着如何精致地去打扮自己获得男人的喜爱，想着怎么突破自己的家世，去嫁到高门。 那一刻，他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光芒。 那光芒并不耀眼，很温暖地在她的周身散发，像冬日里的暖阳。 她虽然低着头，他却清楚地看见她低垂下来的鹅蛋型脸庞白的发光，鼻子，红唇，每一样都沐浴在金色光芒里。 那样子，极美。 第449章 往后，你不要纠缠她 忽然，他又想到林芊芊和张琦的关系。 两个人是男方纠缠女方，女方不得不委身于他。女子都怕名声受损，都不敢做出逾越的事，不想却被男人反过来利用，威胁。 怎么样，女人都是受迫害的那一个。 他怎么能去逼迫，威胁她？ 她这样一个心怀大义，胸中装满百姓的女子，竟然也要面临这样的事。 张琦没想到，会在处理事务中，被北轩王单独叫到跟前。 他道，“虽然林芊芊已经同你有了关系，但是你也不能继续逼迫她，你要尊重她的意愿。” “她这样的女子，不应该被你这样霸占，糟践。” 张琦低着头，微微掀起一只眼皮，“殿下，我现在很尊重她，也很爱惜她，并没有逼迫她。” “而且，她也习惯了与我日常相处，我和她现在如同夫妻一般恩爱。” 北轩王听到他如此一番言论，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怒火。 男人都会美化自己的行为。 “如果你和她恩爱，她怎么会说和你没有感情。你就是在霸占她。” “她都怀孕六个月了，你连这时候的她都不放过。” “殿下，”张琦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满，他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这是我和她的私事，还不至于放到台面上讲。如果夫妻之间的事，都要拿出来评判，那每个男人都要被抓去坐牢。” “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我想我有权利怎么样去对待自己的女人。女人要履行夫妻义务，排解男人的欲望。” 听到这副口气，北轩王心里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生出来。 “的确，女人是男人的附属物。但是，和她有了关系，并不代表她就任由你处置，除非你们是夫妻关系。现在你们算不上夫妻关系，她连名分都没有，凭什么履行义务，你这就是强占。” “可是，我们有夫妻之实，这和事实婚姻一样。”张琦说。 “而且殿下你怎么知道现在是我逼迫，强占她？现在她已经越来越离不开我。” “我对她体贴，温柔，如同她的丈夫一般对待她。就差一纸婚书，她不愿意嫁给我罢了。” “如果她对你有感情，肯定会嫁给你，你这就是逼迫。” “往后，你不要纠缠她了，断绝来往。” …… …… “皇上，您可认识什么道行高深的大师？” 林芊芊将顾淮身上发生的事，变换成一个朋友后，讲给了皇帝听。 “当真有这样的事？”皇帝摸上自己的下巴。 “此事千真万确。” 皇帝脸上再次变得变化莫测，有着深深的忌讳，“鬼神之说，朕一概不信。因为经常有假道士说某个人家中有鬼，借此名义来谋财害命，甚至玷污家中女眷。” “这类事，朕不愿意到处宣扬。如果传到民间，会更是一场灾难。” “有时候发生一些事，又让人怀疑这个世上是否真的有鬼神。但是，朕还是坚持不宣扬神鬼言论。” 林芊芊突然想起聊斋里面就有一篇故事，讲的是一个道士哄骗了一个小女孩，说她被鬼，还是什么狐狸精附体，她的父亲信以为真，结果被假道士哄骗到城外挖去了心脏。用今天的视角看就是变态杀人魔，用一些神鬼言论去诱骗杀人。 封建迷信非常害人，她仍然记得小时候听奶奶说，村里来了一个算命的，做法事，坑骗了好多无辜老百姓的血汗钱。 所以当初伟人建立新国家后，大力破除封建迷信， 很多人说思想不重要，意识不到思想害人，但是说到封建迷信，以及重男轻女的思想，就知道思想害人多么深远。一旦相信了某种思想，就成了它的忠实信徒，言行都去靠拢。 这个时候就必须用新思想取代旧思想，用新文化打败旧文化， 第450章 自动离开 “你还说他对你不感兴趣。今日，他单独把我叫过去，让我不要纠缠你，断绝来往。” 张琦回来后，第一时间向林芊芊诉说此事。 林芊芊拿起茶杯的手停顿，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心里纳闷北轩王竟然会管她的事。 他抓住林芊芊一只素手，把人拉过来，坐入他的怀中，他搂紧她的腰说，“他连我要那个女人都要管，未免管得太宽。” “难道我要一个女人的自由，也没有。” “你明明已经喜欢我，离不开我了对不对？” “他连你我睡觉都要插一脚，我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人。难道每个夫妻之间睡觉，他都要去指点一二吗？” 张琦说完，吻住林芊芊的嘴唇，像是为了与北轩王的命令作对，他吻得很激烈。 太子就是不想让她碰他。 凭什么？ 她现在又不属于任何人。 现在属于他，他为什么不能碰。 他为皇上立下了这么多功劳，要一个女人的权力，总该有吧。 林芊芊发现时间久了，人真的会麻木。 当初她抗拒他，十分反感他的触碰，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大概是怀孕，和其他事情分散了她太多注意力。 之前她感受到宝宝在腹中活动，现在越来越明显。宝宝现在更活跃了，她会在她肚子里翻跟头，会踢腿。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肚子里住了一个小人，它会爱喝拉撒睡。 它睡得不舒服，还会翻身呢。 每次这个时候，她都会感觉到生命真的好神奇。女性好伟大，能孕育出孩子。 大自然为什么给女人设置这样一个重大的任务。大概是因为觉得她有力量，细心，有耐心照顾好宝宝。力量越大，责任越大。而不像男人马马虎虎的，这样重大的责任承担不好。 她的身体开始浮肿，起床太快感受到眩晕，背痛。 有时候看到肿胀的脸，她自己都吓一跳。 变丑，变胖，让她有一种踏实感，安全感。 而她怀了宝宝后，腹部一直胀胀的，它会挤压她的身体其他脏器，一直觉得不舒服。和普通的腹胀不一样。 身体上的小毛病，容易让人暴躁，脾气不好。 而且，她现在开始健忘了。 这是她非常讨厌的一点。 来到京城后，他非要和她在一起，她便不掩饰自己怀孕后的坏脾气，故意去为难他。 她不相信他对她有多少感情，所有感情都会在相处中争吵消磨的，一方脾气不好，他迟早会离开。 如果像上次那样没干掉他，他再次缠上来，是她所不希望的。 “我明天就回梧桐城。” “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不要干涉我。” 林芊芊走进屋里，打开包袱，将自己的衣服一样一样拿出来，叠好。 张琦跟在她身后走进去，他伸手从她的后背抱住她，整个身体与她相贴，“你别走，别着急走。” “你要走，我也跟你一起走。” “你别缠着我。”林芊芊说。 “不行，我不想和你分开，” 她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用假装你很深情的样子。往后我会变得更胖，肚子上会有赘肉，会有难看的纹路，脸上会有双下巴，和现在判若两人。” “你一定会离开的。” 林芊芊想着书中世子孕期出轨，不就是因为她变胖变丑了吗？ 贪图美色的男人都是这样。 她想起一些男人在老婆孕期出轨，女人确实变胖变丑了，和她们朝夕相伴的他们敏锐地发现了她们这一脆弱自卑心理。便以此为借口，说她变胖变丑了自己才出轨。 女人们开始追求孕期变美教程，都希望自己怀孕了，还是大美人一个。 生产完之后不顾身体，赶快减肥，希望自己赶紧变漂亮，以笼络住丈夫的心。这样贪图美色的人，有什么照顾他审美的必要呢？既然他见谁漂亮，就和谁好，那不就是默认见到比老婆更漂亮的女人，还会出轨吗？ 难道为了颜值上把别的女人比下去。就去动鼻子，动下巴动眼睛，整容吗？ 整了一次之后，变漂亮了。又出现一个比你整得还漂亮，堪比明星一样的美女，难道继续整下去吗？ 整容后遗症谁承担呢？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和一个贪图美色的人在一起。 张琦站在林芊芊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脸靠过来亲了下她的额头，“变胖变丑好啊。这样没人会和我抢你了。” “包括你喜欢过的那个世子，他也会嫌弃你的外貌，嫌弃你丑了，胖了，但我不会。我一定要独占你。” 林芊芊哼了一声，不以为然，“你当初不也是贪图我的美色吗？你和他没什么两样，见我变胖变丑了，会自动离开我。” 第451章 你看不到我吗? 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京城，林芊芊早早睡下了。 她中途起来了一回，发现天是黑的，又继续拉起衣服盖在肚子上，躺在床上闭眼入睡。 她是被热醒的。 脖子上都是汗，特别难受。 她坐起身，双手撑着床再次看向窗外的方向，喃喃道，“天怎么还是黑的？” “我失眠了？半夜起来好几回？” “好热啊，好渴，我想喝水了。” “你要喝水？”张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林芊芊点点头。 水流倒入茶杯的清越声音响起后。 张琦的声音又响起来，“给你。” 林芊芊伸出两只手去接。 她的两只手，与张琦端着茶杯的单手斜着错过，“这么黑，你怎么不点蜡烛啊？我看不到水杯在哪里，递给我了吗？” “就在你面前，现在已经中午了，太阳已经特别晒了，黑？”张琦疑惑地转过头，看向天光大亮的屋里，望向门口，火辣辣的太阳已经把地面晒成了白色。 “已经中午了？”林芊芊问完，整个人如同静止了一般，呆坐在原地。 张琦伸出五指，在林芊芊面前小心翼翼地晃了晃，见到那双纯黑的眸子毫无动静。 一个不好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冒出来。 他再次伸出手，在她眼睛前方使劲晃了晃，“你能看见我的手吗？” 林芊芊轻微摇了摇头。 她的身体如同石化的雕像，一动未动。 林芊芊死死闭上眼睛，使劲睁到最大。她两只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向四周焦急地张望，“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你？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你看不到我吗？我就在你的面前。” 眼泪一瞬间自脸上顺流而下，林芊芊几乎崩溃地大叫出声，“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到你呢？我怎么会看不到？一定是你骗我的。” “现在还是黑夜，不是白天。” 张琦伸出双手，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芊芊，我没有骗你。现在已经是白天了，中午了。” “你失明了，等我，我去给你找大夫。” “我怎么可能失明？我昨天还好好的啊，怎么会看不见？你骗我，一定是你骗我的，你不想让我离开京城，才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我怎么会骗你？你要离开京城，我陪你便是，怎么会不让你离开。” 林芊芊忍不住哭起来，她向外推张琦的身体，挣扎着要起身：“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留在这里！让我离开！” “芊芊，你的眼睛看不见了，你去哪里？我带你先去看大夫，看大夫好不好？” “等我先叫人治好你的眼睛，你想去哪我带你去哪。”他心疼地看着她，把人再次搂入怀中紧紧抱住。 “你坚强一点，你看不见没关系，我做你的眼睛。” “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天啊，你怎么会看不见，突然失明了？” 林芊芊仍然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失明。 可是，眼前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抬起手，擦掉脸边的眼泪。在张琦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他蹲在地上，抓着她的一双脚，为她穿上两只鞋子。 林芊芊缓慢站起来，两只手试探着朝前伸去，她伸手摸着空气里看不见的东西，再次哭着问，“你是不是骗我的？” “现在还是晚上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现在就是白天。” “我带你去看大夫，现在就带你去。” 张琦牵着林芊芊的手出了门，一路上提醒她小心门槛，小心台阶。 来到街上，林芊芊能听到周围人说话，小贩叫卖声。能感觉到许多人和自己擦身而过，就是看不见。 张琦扶着林芊芊，在大夫面前坐下。 大夫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把林芊芊两只眼睛撑到最大看了看，最后伸出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他把了一会脉道，“这是怀孕引起的突发性失明。” “压迫到视觉神经了，等到生了孩子会好，但是也可能会变成永久性失明。” “之前有一个妇女和你一样，怀孕后失明了。” 林芊芊想起自己搜集到的怀孕并发症里，就有失明这一项。 天啊，她竟然失明了。 因为怀宝宝吗？ 张琦引着林芊芊，又去了城中几家医馆，去找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排队问诊。 得到的结果一致。 大夫说，有的孕妇是一只眼睛看不见，而她是两只眼睛看不见了。 有的说是暂时的，有的说可能是永久性的。这种没办法治疗，只能等到生完孩子之后观察再对症下药。 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随便开药。 第452章 我接你回我府上住吧 “没事的，是暂时的，生完孩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张琦带着林芊芊看完大夫，在观音桥一家酒楼里吃午饭。要了莲花血鸭，腊猪脚，肝腰合炒，小炒丝瓜，还有一道韭菜鸡蛋。 张琦捉起她的右手，把一只勺子交给她。 林芊芊茫然地睁着眼睛，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勺子，没有碰到食物。 她看不见，像是闭着眼睛找东西。告诉她在正前方，她也不知道在距离自己多远，正前方偏东偏西哪个方向。 她第二次伸出去，在空气里挖了挖，放在嘴边没有吃到饭菜。 第三次伸出去，勺子珰一声，碰到了碗的边缘。 第四次伸出了碗的位置，到了菜里，她为碰到菜而感觉到欣喜，也感到自己用勺子碰到了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有挖到。 她道，“你给我一个馒头吃吧。” 张琦从桌上碟子里拿过一个白馒头，交到她手里，林芊芊拿到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嘴边。 用嘴唇感受到馒头的位置，才咬下第一口。 “这馒头好软，好香啊，是刚蒸出来的。” 林芊芊因吃到馒头，露出了笑容，“我的肚子很饿了，宝宝也很饿了。” 张琦看见她的笑容，一时失神。 他拿起勺子，把碟子里的几样菜都夹进她面前的米饭里，挑出花椒辣椒，和她不喜欢吃的葱，大蒜。用勺子拌了拌，同时舀起鸡蛋丝瓜肝腰和白米饭，递到她面前，“来，张嘴。” “嘴巴张大一点，有一勺子饭菜。” “谢谢。” 林芊芊头稍微向前伸，张开了嘴巴，感受到了食物送进嘴里，她终于吃到了饭菜。 “谢谢，今天的饭菜很香。我猜有鸡蛋，炒的腰，肝，还有香菜，还有丝瓜，丝瓜很嫩，它的瓤，晒干之后是天然的刷锅洗碗的百洁布。而且油污也能洗干净。” 张琦道，“都是因为孩子你才失明，你竟然不怪它吗？” 林芊芊安静地摇头，“它在肚子里，它现在还是一个胚胎，它连婴儿都算不上。它怎么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且，它也没想做什么，它一直在肚子里安静地睡觉。甚至，它也不知道自己会来到这个世上，它是没有意愿的一个胚胎，怎么能怪她？” “你也吃饭菜，不要光顾着喂我。”林芊芊提醒他。 “嗯。” 他将碗里的饭菜一勺一勺喂给她，喂她两口，自己吃一口，两人同吃一碗饭。 他发现，两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谈话。 甚至因为他为她喂食物，保护她走路，帮她穿鞋，她从未如此地依赖他。路上她怕人撞到自己，一直往他怀里缩。 原来，被人需要，这么幸福。 “吃饱了吗？” 林芊芊摇头，“还想吃。” “你想吃什么？”他问。 “想吃肉，大块的肉。” 他真的很喜欢她，这些时日和她同居下来，他发现她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她不会随便和人争吵，遇到摩擦的地方一定会说出来，当场解决。其他女子一定会让人猜，和她在一起沟通很简单，也不用担心她为了委屈自己而选择隐忍憋屈什么都不说。 并且，她对他没有寻常人家妻子讨好丈夫的那种恭敬态度，什么活都自己干。而是会去指挥他做家务，比如扫地，擦桌子，两个人更像是平等的夫妻关系。 他喜欢这样的关系。 感觉到自己融入了她的生活里。 就是在过二人世界。 张琦发现林芊芊接受自己失明，比他接受得还要快，只是上午哭了一会，这会就想着是怎么靠自己吃到饭菜。 在他喂饭的途中，她伸手抚摸桌子，由桌子抚摸到碟子的位置，又摸了摸旁边的碟子，她道：“你怎么能把所有菜都放在我面前，我也看不到，你要照顾自己。” 她很会为别人着想，哪怕她现在眼睛看不见。 她以为他是图她的美色。 实际上，现在他已经被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已经爱上她的灵魂。 要他和她分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和她日常相处后，他发现自己想要的就是这样非传统的妻子。传统的妻子大包大揽，什么活都要低眉顺眼自己去干，干累了后满身怨气，牢骚满腹，感觉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许多，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还娶妾更是对不起自己。她要求两个人一起承担。 她很豁达。 说放手就放手。 不愿意，就分开。 她不会和人死死绑在一起，一定要让自己委屈难受。她这样的女子可能会被人认为“自私”，他却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生活是两个人，一个人把两个人的活全干了，一开始还乐意，时间久了一定会产生矛盾，不要和人性对抗。 人一开始主动为其他人做很多事，是为了和他关系变好。如果一心付出，关系没有变好，没有得到好处，一定会趋利避害，心生不满。 张琦对林芊芊说，“你现在在这里太不方便了，我接你回我府上住吧，有丫鬟仆人可以贴身伺候你。” 他伸手捏了捏她一只耳垂，肉肉的，很软。 林芊芊摇头，“不，我不想去。” “以什么名义？我坚决不去。” “你送我回梧桐城吧，哪里有人照顾我。你一个男人照顾我，被人看见了，一定会说你我的闲话。” 他道，“这又没什么，反正你我迟早是夫妻。丈夫照顾自己的妻子不是天经地义。” 他伸手抚摸上林芊芊后脑勺的头发，看着她道，“对不住，我真是笨。给你连发髻都弄不好，就简单用发簪盘起来。” 林芊芊摇头，“没关系。” “就算是披发出门也没关系，我不是什么小姐。也不需要在人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 林芊芊伸出双手抓住张琦的一只手，紧紧握住。 她请求道，“你送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张琦嘴角弯了弯。 不知为何，她现在有求于他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他。 他内心从未感觉到如此畅快，快乐，充盈。 甚至高兴。 他认真地对林芊芊说，“再过几日吧，我想多看几家医馆，看他们有没有医治你的办法，我想请宫里的太医来看看。” …… “你是说今日在外面看到林芊芊和一个男子牵着手出现在大街上，男子带她去看大夫，她怀孕了？” 程迦瑶眨了眨眼睛，伸手侍弄桌上花瓶里的杜鹃花的动作停下来。 “是。” “我没看错，就是林姨娘。” “她和那个男子亲亲我我，搂搂抱抱。不止我看到，其他人都看到，有不少人认出来她。” “她怀孕了，由肚子看起来，月份不大，应该是那个男人的。” “我打听过了，这个男人现在担任中郎将一职，正四品下，掌领本府翊卫，督京城六街铺巡警。” 程迦瑶心里琢磨着，“这是高级武职。” “林芊芊什么时候和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了？从未听说过这号人。” “她弃了世子，就是为了攀附这样的人？” 第453章 她这丑样子，不被世子看到太遗憾了 “说不定之前，她就和那个男人苟合了。”二月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她认真地分析，像个侦探破案一般。此时，她脑子的智慧也全部用在了这里，“她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整日缠着世子，天天要。她哪里离得开男人？这不，转身就有相好的了，还挑选的是身体结实强壮的，一般的男人满足不了她。” 百草今日出门见到林芊芊，还悄悄跟踪她去几家医馆，打听她看了什么病，还向人打听和她在一起的是什么男人。 见到自己报告这个消息给夫人，她许久被愁容掩盖的脸上袒露出喜悦之情，百草便知道自己报告对了。 反正是林姨娘的丑事，不幸，能让夫人高兴就对了。 现在侯府是她当家，她一定得讨好她这个顶头上司。 百草幸灾乐祸地说，“世子夫人，你不知道，林姨娘现在又胖又丑。” 世子被剥夺爵位以后，百草叫程迦瑶夫人，谁想她一个刀眼飞过来。 百草赶紧叫之前的称呼，称呼程迦瑶为世子夫人，她的脸色才好了，之后，她便一直按照以前的称呼叫她一声“世子夫人” “是吗？”程迦瑶脸上露出八卦的喜色， 这可算是她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见程迦瑶有兴趣，百草道，“她的脸胖了一圈，和大盘子一样。” 不知为何，见到世子夫人这么高兴，她就控制不住自己那讨好她的心，嘴巴也跟着说她最喜欢听的话，不自在地就夸大了。 “她的腰像个水桶。好丑啊！路上的人都这么说，说她是个丑八怪！” 程迦瑶笑起来，样子特别好看，“怀孕了能不丑吗？男人最讨厌丑女人了，所以我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持漂亮。” 百草说，“您最美了，整个京城您最漂亮了。没有人比你更美。” 这些话夸得程迦瑶身心舒畅，脸上笑容越发大了。 她才不要生孩子，生孩子那么痛苦就算了。还会变胖变丑，被人笑话成了黄脸婆。 她要时时刻刻保持身材，保持最美的样子，青春永驻，这样没人能把自己比下去。 丑的女人，一定会被人说她丑。美的女人，一定会被人赞扬她有多美。 她要赞扬。 她一定要美。 程迦瑶感觉自己外貌上把林芊芊比下去，特别舒服。她现在丑了，自己还是美美的，永远的青春美少女。 程迦瑶按耐不住好奇心，“她到底有多丑？多难看？别人怎么评价她的？” 百草说，“她脸上起了斑点，整个人看起来大了一圈。看起来肥肉很多的样子，一股油腻大妈味，特别恶心。” “还是世子夫人您看着美丽动人，令人身心舒畅。您真的好漂亮啊，能不能把您保养的秘方告诉我。” 程迦瑶嘴巴高高翘了起来，她哼了一声，模样有些娇俏，显然又被夸得愉悦了。 每次出门，听到别人的赞美声，她的心情能好一整天。 人群里主角是她，没有人比她更美。人们见到一个美女就说没有她美，没有她漂亮。 她的容貌无人能比。 她问，“你说现在的世子见了林芊芊这副丑样，会说什么话？” “我真的很期待呢。” “她这样的丑样子，不被世子看到，实在太遗憾了。” 第454章 请太后赐婚 太子收下林芊芊上交的书册之后，便回去翻阅。 一开始他只是好奇，她一个女子能写出什么样的书籍，能写得这么厚。这一看，就在书房坐了一下午，到了晚上点燃了蜡烛，继续阅读。 “原来女子怀孕期间，身体会产生这样多的不适，生这样难以启齿的病。她们经受了这么多磨难啊。” 一开始看到耻骨痛，牙龈出血，因为孩子胎动不能安然入睡，漏尿，痔疮已经让人觉得她们的身体这时候脆弱得像纸，一不舒服就生病。 而看到因为怀孕患上子痫，失明，等一些病症以后，他发现她们在怀孕期间短短一年时间，要经历男人这辈子都经历不到的痛苦。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女人生育的痛苦，这是天生的，可这也是她们不能选择的。 男人负责播种，最简单的工作，也是最爽快愉悦的。她们的愉悦是短暂的，要接受十月怀胎，以及哺乳育儿长达三年的痛苦。 他想到了生育自己的母后，想到了为他生育儿女的妻妾，又想到了现在怀有身孕的林芊芊。 他突然觉得后宫凭生孩子升位分的规矩，特别合理。 应该给这些辛苦生育的女子们奖赏，她们面临的太多风险，经历的痛苦也比别人多。 太子妃端着茶水进来，见他在看书也不打扰他，谁知他突然抬起头道，“你辛苦了，受累了，为我生了孩子。” 曾经的王妃晋升为太子妃，她听到这番话当即满眼泪水，“殿下，您……” 太子把这本书合上，深深叹息道，“看到这本书，我才知道女子怀孕要经历这么多辛苦。” “赏，给所有生育孩子的妾室以奖赏，你我也会赏。” “多谢殿下。” …… 太后把林芊芊召入皇宫相伴。 得知她竟然失明了。 她赶紧请来太医为她诊脉。 “回太后，这是怀孕导致的突发性失明。现在无法医治，只能等到生完孩子以后，看情况再对症下药。” 听完太医的禀报，太后心疼地拉过林芊芊的右手牢牢握住，“可怜的孩子，你现在看不到了，身边有人照顾你吗？” “有。” “是谁啊？”太后关心地问她，全当她是一个晚辈。 林芊芊停顿了一会，“是我远方的表哥，我暂住在他那里，有他照顾我。” “那就好。” “对了，孩子的父亲是？”太后问。 林芊芊垂下了头，“太后，请您不要问这个问题。这孩子是我的，我要一个人养她长大，请您不要详细过问，那是我一个伤疤。” 林芊芊说着脸上掉下来眼泪，她说伤疤是不想太后追问，就算她不说孩子是顾淮的，可是一定会被人问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她要编出一个人吗？ 还要编出一个和他的故事，一个被搞大肚子抛弃的故事？ 她不想拉扯别人进来，她不想和一个男人牵扯关系，也不想和他因为这件事，后半辈子紧紧绑定在一起。 等到泪水滴落在手背上，传来冰凉之意，林芊芊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太后见到她哭了，深深关切地看着她，更加心疼她了。 “知道了，你被人伤了心。不提了不提了，你现在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一定一定要注意。” “多谢太后关心。” 太后将林芊芊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你当初给我讲的《红楼梦》我清楚记得，你看那本书是不是就预言了如今侯府的下场。顾淮真的和贾宝玉一模一样，在侯府遇到危机之前承担不起任何责任，他就是废人一个。我听皇上讲了你好多事，他夸你是个奇女子，走出侯府后，帮助了很多人，你这样的女子许给他也真是糟蹋了。” “你现在这掉眼泪可怜的样子，让我想起那黛玉，实实在在让我心疼。” 林芊芊知道，太后是站在古代女子的观点看她心疼她。 无论哪一个大肚子的独身女人，背后一定有一个负她的男人。这男人把人搞大肚子，不负责任跑了，留下女子一个人面对舆论的流言蜚语，猛烈攻击，面对家人朋友，整个社会的谩骂刁难。 古代是歧视未婚先孕的。没有婚姻关系而怀孕，这是私通，名不正言不顺，败坏风气，严酷的地方会被拉去沉江。 在现代，女子单身生育歧视已经少了很多，大家都保持理解，尊重，还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这就是进步的文明社会，与落后的差距。 林芊芊道，“还请太后将此事保密。” 太后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个男人，办一场婚事。会平息很多言论。” “你不知道这个社会对女子是很苛刻的。尤其你肚子后面还会大起来，会引发很多人猜测，议论，因此造谣生事。” “孩子，我是真心为你考虑。造谣会逼死人的。” “不要小看语言的力量。” 林芊芊平静道，“多谢太后为我担忧，只是我如今怀孕，怕是没人愿意。我也不想让人无缘无故地顶包，他该受多大的委屈。” 林芊芊越想，越觉得不能在京城待。 在这里，她很没有安全感。这里的人多的是对她之前的坏印象，很多人提起她就觉得她无脑愚蠢，是个疯子，妄图挑战权威，骂名太多了。 她也怕有人故意使坏，来撞她，到时候她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请太后赐婚。” 张琦突然从外面走进来道。 “太后请您原谅我的失礼。”他弯下腰，跪在地上道， “其实我爱慕芊芊已久，毕生非她不娶。我愿意和她成婚，我会对她好一辈子。” 他道，“现在京城里已经有许多人议论起芊芊怀孕了，还骂她不检点，离开侯府就和人在一起，被人搞大肚子。我实在不愿意她承担这些莫须有的骂名。” ps:求免费礼物为爱发电，求看书积攒的花花 第455章 我要单独抚养孩子 “芊芊她现在双目失明，需要人照顾。请太后赐婚，让我光明正大地照顾她。” 太后看向进来的张琦，疑惑地问，“你不是她的亲戚，远房表哥吗？” 张琦看向林芊芊，见到她面朝自己点头示意自己承认，他道，“是。” 太后转过头，拍上林芊芊的手臂交待，“现在有人愿意和你成婚，这不失为一件好事。你要为自己，要为你腹中的孩子好好考虑一番。” “你觉得此人如何？” 林芊芊福了福身，“多谢太后为我考虑。只是我已经决定不嫁人。” “我想的很清楚，” “还请太后您不要为我的名声担忧，而考虑起我的婚事。我一个人完全可以养育这个孩子到大，我也有信心教养它。” “养一个孩子长大成人，最重要的是给她提供金钱和爱，这两样我都可以提供。请您不要觉得独身女人养育孩子很艰难。您不知道我见过父亲很早去世，母亲一个人养育孩子供他读书的例子。这些在百姓之中时有发生，这些母亲不愿意带着孩子改嫁，就一个人养孩子，带孩子，织布纺线赚钱养家。” 太后听到这样的事例，怔住了，“真的有这样的事？” 林芊芊说起了陈径舟母亲的故事。 （ps:前面提过陈径舟此人有历史原型，历史上的人物确实也是父亲早早去世，和母亲相依为命，过得非常贫苦，儿子做官了母亲才过上了好日子） “太后，陈母每日织布做草鞋，把儿子养得十分优秀，老师亲自为他行冠礼。他们家虽然贫穷，却母慈子孝，是个温馨有爱的家庭。” “还有，伟大的儒家圣人孟子也是父亲早逝，由母亲养育他长大。他成长过程中受到了母亲教育的深刻影响，更是留下“孟母三迁”“断机教子”的经典故事。” “这些人难道没了父亲，就不能好好成长吗？不，他们被母亲教育成了优秀的孩子，甚至影响整个世界的大人物。” “很多人夸大了父亲在孩子成长中的重要作用，可是，母亲明明是支撑孩子成长最重要的人。” “这些女性单独抚养孩子，长大成人在前，我为什么不可以效仿她们做到？” 太后听完，良久，没有说话。 她由原本不理解，到用赞赏的眼神，一直看着林芊芊。 同时，她也是打心底佩服林芊芊做出这样决定的勇气。 太后道，“哀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说服了哀家。孟子的故事哀家知道，他的母亲是一位善于教育孩子的母亲，把孟子培养成了继孔子之后伟大的人。” 太后长长叹息了一声，“你讲的底层女子真是坚强啊，没了丈夫，还在支撑整个家庭和孩子。” “她们过得如此艰难，却能把儿子培养得这么优秀，真是了不起的女子。” 林芊芊点头，“能培养出优秀儿子的母亲，她们是很厉害的教育家，也是孩子重要的启蒙老师。她们虽然读书识字不多，却懂得如何教育孩子，非常了不起。” 张琦默默低下了头，他难受地叹息了一声，心里感到一阵难过。 她怎么这样固执？ 她真的不需要男人，他感觉到一阵深深地无力感…… “你怎么能决定不嫁人？” “你这孩子想法真是千奇百怪，和其他人都不同，给哀家具体讲一讲为什么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太后对林芊芊的想法感到十分好奇。 第456章 给她找一个好夫君 林芊芊黑亮的眸子里，散发着令人安静的柔和光芒，“我决定不嫁人，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做的决定。” “我和这里的男子婚姻观不合，我太挑剔了。而且确实没有让我心动到想嫁给他的男子。我的想法是，没有这样的人，一直独身过活何尝不行？” “而且，终身不嫁的女子有的是，顶多受一些嘲讽，被人骂没人要。可是嫁了人，面对的就是婆婆的刁难，妻妾斗争，以及不断生孩子生到生老病死，还有其他说不孝顺婆婆之类的话。” “嫁了人，第一考虑的便是丈夫，想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衣服，都要得到他人允许。” “而我一个人，都可以自己直接决定。比如，嫁了人每天要伺候公婆，做家务。我一个人谁也不用伺候，家务我想做就做，不想做就花钱雇人来做。” “我随时可以出门，不用得到丈夫允许，一个人的房间我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太后惊奇地看着林芊芊，“你的想法，真的是与众不同。” “你说的这些，哀家从未考虑过。但是也听说个别终身未婚女子的事迹。” “人们都说不嫁人会过的不好，嫁人了，就一定会过得好吗？还要看待你的男人，以及他的家庭如何。” “不嫁人这件事，哀家从来没想过。还是第一次听你说到不嫁人的生活。” “你给了哀家另外一种启发，另外一种思考。” 张琦看着太后已经完全被林芊芊两句话说服。 却一句话都插不上。 内心里只能着急。 她说的很有道理。 她举的事例太典型了，无法反驳。 太后仍然道，“你说的很好，可是女子自己一个人难免太辛苦。有男子在，可以为你分担，可以替你遮风挡雨。” “哀家是希望有个人疼爱你，真的，你是哀家喜欢的孩子，所以哀家希望你过得幸福。” “哀家这一辈子从来不知道男女情爱是什么样的，希望你能被人宠爱着过一辈子。” 林芊芊知道，太后还是传统的思维。觉得女人一定要嫁人，并且，被夫君宠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 是，没有被人爱过的人，都渴望着爱，都觉得被人爱是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因为她没见过爱，但是听说过爱，因为听说过，便在脑子里极尽所能地幻想出来，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附加在了爱身上。 太后道，“说真的，哀家想为你张罗一门好婚事。” “如果你看上哪家男儿，给哀家说一声，哀家为你做主。” “多谢太后美意。” 现代社会，已经大大把妇女从家务劳动中解放了出来。洗衣服有洗衣机，扫地有扫地机器人，洗碗有洗碗机，要是实在懒得打扫，叫个保洁来定期打扫，不想做饭，叫外卖，下馆子。 而古代，洗衣服，床单被罩多大的件，都得自己用手搓。 当然在大户人家，有丫鬟仆人，更是一点活也不用干，比现代人普通人过得更舒服自在。 古代贵妇的操持家务，和现代妇女操持家务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古代贵妇是动动嘴皮子，看哪里收拾的不好，叫下人去做。现代妇女自己是需要做一个些家务的，如果不买扫地机等便利用品，就把自己和这些家务绑在一起了。 现代网文流行“贵女”为女主，书里贵女通常介绍说自己辛苦操持家务，孝顺公婆，不会有人真的以为她会自己擦桌子，洗碗，扫地吧。 孝顺公婆是本分，就像是孝顺自己父母一样。不孝顺公婆的早在古代被休了，之前有一女子和自己婆婆吵架，被以不孝之名关进大牢一年。 夸自己孝顺公婆，就像是夸自己孝顺爸妈一样。理所当然的事，也能单独拿出来作为优点夸赞？搞得像是别的女子不孝顺公婆一样。在古代哪怕你不喜欢，受气，受虐待，装样子也得装孝顺男方的父母。 “林芊芊竟然失明了。” 皇上听说这件事，很是震惊。 太后点头，“是，哀家已经请太医为她检查过，说是怀孕致使的突发性失明。” “她今日进宫，也是由人一路引来，路上走的格外小心。”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是重大打击。突然之间，眼前一片黑暗，生活变得不能自理了。” 太后说，“不仅如此，张琦竟然说要我为他们赐婚。我也想着为她赐婚，” “给她找一个好夫君照顾她。” 第457章 使计 太子来到寿安宫里，向太后行礼，皇上依次请安后，在一旁静静听着。 听到此处，忍不住开口问，“请问太后，是否为他们两个赐婚了？” 太后摇头，“林芊芊的主意非常大，她拒绝了，说自己，要单独抚养这个孩子。她说孟子是由母亲抚养长大，她自己也可以单独抚养孩子。” 听完这番话，太子站在原地陷入了思索。 幸亏太后没有为他们赐婚。 林芊芊是被逼迫的那一个，如果和这样的人成婚，那应该多难受…… 她突然地失明，在京城举目无亲，那谁照顾她？ 太子向太后询问，“那她现在走路都成问题，谁照顾她？” 太后说，“她说张琦是她的远房表哥，现在暂住在他那里。” …… 程迦瑶来到牢房，见到顾淮似乎已经习惯牢房生活。 她站在外面冷眼看着他蓬头垢脸，胡子拉碴，皮肤上厚厚一层污垢，完全像个山里的野人。如果不是他，她现在还是世子夫人，不至于被人嘲笑是灾星，虽然这些言论已经被九王爷压下去，她心里仍然不舒服…… 她这才明白过来，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的利益就绑定了， 他不好，她休想好。 “世子，林芊芊怀孕了。她和另外一个男子在大街上牵手逛街，关系非常要好。” “我听人说，她早在侯府时，就和他有来往了。这次离开侯府后，迫不及待和他在一起了。” “是谁？”顾淮猛然抬起头问，“她竟然给我戴绿帽子！” 程迦瑶沉静道，“他叫张琦，世子可能见过，是金吾卫中郎将。” “世子，林芊芊怀的是他的孩子。我本以为她当初提出一世一双人，是多么地爱世子你，没想到……”她笑了一下，嘴唇高高扬起，眼里都是讥讽，“现在可真的是令人唏嘘。” “我以为她是一个多么忠贞不二的女子，会对世子忠诚，只认定你一个。没想到，她早就变心了。” “她的许诺，她竟然不遵循。何况女人本应该对男人一心一意，她竟然转头就攀附高枝了，想来当初对你也不是真心的，可怜你世子一直被她蒙在鼓里，我实在心疼你。” 想起林芊芊，程迦瑶至今心里很不舒服。她脱离了侯府，她便没有办法，明目张胆地用规矩去惩治她了。 她竟然还去攀附别的男人。 这个女人，真是虚伪。 程迦瑶继续挑动着顾淮的情绪，“她和人什么关系都不是，就这么快被人搞大了肚子。京城里所有人，现在都在议论此事。” “都在说世子，你被人欺骗了。” 林芊芊的事一爆出来，九王爷便用她的事情把自己的不利言论压下去，现在很多人的目光已经瞄向了林芊芊。 不能容忍她竟然一女侍二夫。 竟然未婚先孕。 竟然大着肚子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大街上，简直是道德沦丧。 刚才她一路走过来，听到都是骂她的，说她这样的人是破鞋，是烂货，没有男人会要她了，不知廉耻。 她听着非常顺耳，在那里多逗留了一会。 “这个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我之前就猜想到她背着我早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现在果然得到证实！” “她背叛了我！” 顾淮气愤地抓住面前的栏杆，对着程迦瑶叫嚣，“你去把她抓来！我要教训她！” “气死我了，我要执行家法！这个女人，我非得打她一顿不可，她竟然背叛我！” “世子，还请你不要动怒，此事已经成了事实，还请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程迦瑶好心地提醒，美丽的脸上温柔又贤惠。 顾淮紧紧盯着程迦瑶，眼眸里突然充满了恨意，“这个女人欺骗了我纯真的感情，我绝对不能放过她！” “我要报复她！” “这件事，你替我去做！” 程迦瑶偏着头，眼睛向外转了两圈，她伸手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世子，不过，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外面的人是这样说，但是其中有多少真实，是人所不知道的。” “我觉得你们应该见一面，把误会都说清楚。” 程迦瑶猜测着两个人见面一定会爆发争吵， 孕妇最忌讳动怒，要是林芊芊一气之下见红，而且她还能见到世子见到林芊芊现在又胖又丑的反应，这不是一箭双雕吗？ 第458章 你帮我单独找个院子吧 哪怕睁着眼睛，林芊芊也感觉像是在闭着眼睛，摸黑走夜路。 只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感受物体的大小，和远近。 她的内心其实不安，很惶恐。总感觉自己脚下会有石子踩到不慎滑倒，总感觉四面八方都会是墙壁，人，树，等一切障碍物。 只要往前多跨出一点，就会摔倒，撞墙。 她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小心地试探前方的路，敲击着石砖铺就的宫道，发出哒哒声。 她的步子被迫迈小，她的行为被迫受到限制，需要非常小心，才能保护自己和肚里的孩子。 “我们走出多远了？出皇宫了吗？”林芊芊内心非常着急，脸上苦涩的表情快哭了。 要是以往，她很快就离开了皇宫回到住的地方。而现在，她连走一段路，都要花费很多时间，很多的时间是在排查障碍物上面。 张琦抓紧她手臂的手，改为牢牢牵住了她的手掌心，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八百米外的寿安宫。 “我们大约走了八百米，还没走出皇宫。” “天。”林芊芊内心哀嚎。 “我要把一天中最关键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走路上面吗？” “还有吃饭上面吗？” 她很是焦虑，她实在不愿意把自己宝贵的时间花费在这些碌碌无为的事情上面。 “能不能帮我找一位姑娘？一位身体强壮的姑娘，贴身跟在我身边？”林芊芊眼睛里有泪水，“你跟我实在不方便，一定会被人传出闲话的。” “昨天我带你去看大夫，外面的人已经开始传闲话了，猜测你我关系。” 林芊芊沉默了一阵，又说，“可是，你要为皇上办差啊，总不能每天十二时辰跟在我身边吧，我身边时时刻刻需要人。” 张琦道，“女子？我倒是想为你选一个身强体壮，会武功的女子。可是这样的女子哪里去找？” “我已经写信把沈坚叫了回来，由他继续贴身保护你。” “不，不要男人。”林芊芊抗拒地说，“会被人传闲话的，我想要女子来贴身照顾我。” “我也想为你找女子，可是，你现在这样，寻常心性的女子一定保护不了你。你不知道，人有多喜欢欺负弱者，一些恶人他们专门欺负聋哑人，盲人，你现在这样，一个弱女子根本保护不了你。” “那你也要找人贴身伺候我啊，和你一个男人在一起总归不方便。”林芊芊思虑着，觉得还是不能和张琦继续住在一起。 “你帮我单独找个院子吧，我要自己住。现在别人知道了，你我肯定不能继续住在一起，我不想你被大众讨论，他们说我都没关系，我的名声已经坏透了，我也不在乎。” 张琦看向林芊芊的脸，她真是时时刻刻为自己考虑，宁愿自己在污泥里，不愿意别人因为救她而手染上泥巴点子，“你一个女子都不在乎名声，我一个男人在乎名声做什么？何况，这名声并不能损害我什么。” 林芊芊轻微摇了摇头，她脸边的两缕发须被风吹动，“不行。” “你不知道的，他们会造黄谣。如果与你相处的同僚是讨厌我的那一个，一定会对你造成影响。他们会讨厌我，连带着讨厌和我亲近的人。” “你帮我找一个在侯府曾经照顾我的姑娘，叫做桃枝。让她贴身照顾我帮我梳头穿衣，好不好？”林芊芊的语气带着恳求与商量。 第459章 谁说她没人要了 张琦听着这柔软的话语声，感觉心里暖暖的。 现在的她，让他好心动。没有以往的强势，有时候故意蛮不讲理。因为有求于他，而变得温柔起来， 这才是她的本性。 这亦是他所希望的模样。 真希望她永远这样，永远离不开他。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自己都惊了一跳。 林芊芊握着手中的竹杖停下来，竹杖支在地面，她腾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微笑着说，“你不会为女子梳头发。” “我刚刚发现发髻松散了，现在头发一定都乱了。你还是找个女子来照顾我吧，我来付她工钱。” 张琦看向林芊芊的脑袋后面，果然发现她的头发松散了一些，耷拉在后面，他道：“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我帮你重新把头发盘好。” 他扶着林芊芊，来到一处宫殿侧面避风处，把她头发上的簪子取下来，她乌黑的头发立即随风飞扬，他用手一把握住整理了好一会，终于把发簪插入了发髻里。 张琦视线在她瓷白的脖颈露出来的里衣边缘，停留了片刻。 今天早上他为她穿的是他喜欢的那件水红色的肚兜，他感觉这样照顾一个失明的女人也挺享受的。 能按照自己的需求，来打扮她。 走出皇宫，来到了城门口最热闹的大街上。 林芊芊拄着竹杖向旁边走了两步，刻意疏远张琦，“你不要和我走在一起，会被人讨论的。” 张琦一派镇定自若的威武模样，全然把这些话当做耳旁风。“他们已经知道我了，就在昨天我带你去看大夫，他们自己在讨论我，并且扒出了我的身份，他们自己已经在猜测你我的关系了，既然如此，那我又什么好怕的。” “而且我一点也不怕别人说我什么，我怕的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别人撞到你，而我不能保护你。” “芊芊，你自己都不怕被别人说，都不担心自己，却唯独担心我？我一个男人与女子传出绯闻，再怎么样，在他们口中我都是占女人便宜的那一个，你说我哪里损害到我了？” 林芊芊抿了抿嘴唇，“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怀孕大家都知道了。我更怕你和孩子都受到伤害。” 张琦说着走到林芊芊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人环在怀里，以防有人撞到她。 他护得她非常严实，恨不得把身体变成罩子，把她全方位地保护在里面。 林芊芊感觉到实在有点难受，像是被人控制着走路，又像是驮着人，肩膀上感受到来自他手臂不小的重量和压力。 他这样说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看，那个是林芊芊！离开侯府不久，肚子就被人搞大了！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真是破鞋啊，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谁要她？” “她现在已经是个破烂货了！” 两个百姓议论的话刚响起，立刻引来了张琦一记凶狠的刀眼，那两个人吓了一跳，赶紧乖乖住嘴。 金吾卫是京城中的爷，皇帝的鹰犬，普通百姓实在不敢得罪。 张琦拧紧眉心，对着那两个人道，“谁说她没人要了，有的是人要她，我就要她。”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水中，激起千层波浪。 立刻有狗腿的人过来好心地说，“大人啊，将军啊，那可是林芊芊啊，她早就是破鞋一只了，您还要她做什么？以您的条件，可以娶到大家闺秀，何必要一个破鞋。” 第460章 当街怼人(1) 这人的一句话，纷纷引来了许多人关心张琦。 “就是，她配不上你。” “你看看他，什么人啊？”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不爱家里的正妻，偏爱那青楼里的娼妓，他也是，一个高级武职，竟然爱破鞋。” 张琦神情严肃，朗声对围住他们的众人道，“别的女人再好，我都不会看她一眼。” “就算他曾经是世子的妾，就算她跟过别人，我也要她。” “我要的就是她。” “怎么了？改嫁的女人没有吗？二婚的女人没有吗？难道第一次成亲不幸福，就不允许她有再次获得幸福的权利？要她一条道走到黑吗？” 众人鄙弃地摇摇头。 “将军，那是破鞋，那不仅仅是破鞋，而且她曾经在青楼里，不知和多少男人睡过，已经千人骑万人枕了。” “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不知道谁的孩子。这样的女人没有男人肯要的，你一定是被暂时迷了心窍。之前的世子就是那样，被林芊芊迷了心窍，竟然自宫，做出如此违背祖宗，大不孝的事，你们两个为了一个女人都疯了！” “我没有疯，我很清楚。”张琦说。 别人仍然不管他，都觉得他是神志不清了，才要一个大肚子没了清白的女人。 “被男人要是什么很幸运的事吗？” 林芊芊突然大声问所有人。 围聚在周围四五十人百姓们的目光，立刻都向她看齐。 这些破鞋的言论，林芊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且这些落后的偏见，根本对她造不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她只觉得他们可笑，观念太陈旧太落后了，休想用这些言论来绑架她。 她道，“你们看看大街上，看看你们身边，男女比例的差距，无妻者半，十人之中，八无家室才是常态。” 她的声音很洪亮，如同一道大风刮来，令所有人耳目一新，具有演讲的威力。这番话落下，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看自己周围，跟着她的话思考，查看身边男女的比例，还真的是男人多到可怕。 之前为了引导叶芙蓉她们走出来，以及在梧桐城举办各种活动，林芊芊必须得在众人面前讲话，不停地讲话。 这导致她的声音，她的气场，都练出来了。 总统，以及每个领导人，他们必须有演讲的能力， 这种演讲的能力，不只只是当众讲完一段话那么简单，而是发挥出极强的煽动性。 如果你去看过总统竞选演讲，以及一些领导讲话，就会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是厉害的演说家，演讲能力数一数二。发表的言论，特别具有煽动性，特别激情澎湃。就像是老师一样，他们的语言有指挥人做事，当场改变人想法的力量。 一番话下来，直接将那些中立的，或者是反对的，变成了自己的支持者，甚至追随者。 这就是语言的影响力， 语言的力量。 语言的魅力。 所以，学会讲话特别重要。 林芊芊对着众人说话，浑身散发的气魄像是在发表一篇演讲，街上人都认真看向她，想知道她会整什么幺蛾子。 “长久以来都是男多女少，男人多的是娶不起老婆，为什么？女人太少了！多少人想娶娶不到老婆。” “那些终身未婚的女子，她们不是没有人要，而是她们选择不要男人！” “她们是主动地抛弃男人！而不是被男人选择！” 第461章 当街怼人(2) “被男人要是什么很幸运的事吗？嫁人之后，被夫君打死，律法都不会为你做主，男人也不会受到惩罚。怎么？你们觉得被男人娶回家，整日为他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还得不到一丁点爱护，那是幸运，那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番话振聋发聩。 一些人的目光变了，由嘲讽林芊芊变成了思索，人也变得安静，甚至大街上也变得出奇的安静。 林芊芊继续道，“那些选择未婚的女子怎么不聪明了？她们在自家，起码有爹娘疼爱，有家人保护，就算不嫁人也有爹娘养活，家里条件好的，还能从兄弟手中分到家产。” “她们有敢于面对流言蜚语的勇气，在自家，你们骂她没人要骂就骂了，那只是无关紧要的语言攻击，你们是陌生人。可要是到了夫家，受到婆婆夫君的虐待，那是实打实的伤害，来自家人的痛击。” “有男人要？就你有男人要，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格外聪明，比别人优秀。那是因为你贤妻良母，最适合伺候别人，利他属性强，具有较强的功能性，很适合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那两个说林芊芊没男人要的女子，被怼的哑口无言，麻木地看着她。 “我不是说你们不好，只是说你们非常适合成婚，非常适合和男人在一起生活。” “因为男人需要的就是这样伺候他，为他生儿育女的贤妻良母。”林芊芊的话语诚恳，她没有歧视她们的意思，她们的观念就是如此，根深蒂固，付出甚至已经是一种本能。 “而我这种女人最自私了，我不想伺候男人，更不想伺候他的老爹老娘，也不想受男人一家的磋磨，更不想接受男人三妻四妾，我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 所有人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林芊芊。 看着林芊芊这样反对婚姻，反对孝顺公婆的女人，人群里开始骚动起来。 “她真是不孝，你看看她这样的自私的女人，谁娶她谁倒霉。” “就是，没有男人要她的！”有个女人骄傲得扬起头说，以自己嫁人了为荣。 不只是她，其他女子也是以嫁人为荣，以有男人为荣。以生了儿子为荣，以生二胎，三胎，为夫妻恩爱的象征。 林芊芊微笑着对她们说，“我才不准备嫁人呢，这么多男人都留给你们，你们慢慢挑，我不参与你们。” “什么？她竟然说不想嫁人！” “什么不想嫁人？那就是没人要！” “就是！没人要为了装，就说自己不想嫁人，哪个女人不想嫁个好男人啊。” 林芊芊嘴边的笑容咧开了，她眼里也带着笑意，“有没有男人要，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我根本不在乎。” 林芊芊思虑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算是向大众表达出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她说，“我发现大家都特别关心我，见我怀孕，就纷纷过来关心我的过往，关心我是否有男人要，以及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在这里感谢大家的关心了。” 围观她的百姓们，都没想到她突然认真地来了一句感谢大家关心。 如此大气的感谢和口吻，让一些人疑惑，也感慨，明明都是骂她的言论，她竟然连感谢都说得出来。 人群里不少读书人，纷纷因为林芊芊的大气点头，一个女子竟然能如此包容他人的恶言相向，真是胸襟宽广。 “在这里，我向大家说清楚，解答大家的疑惑，大家不要擅自猜测了。第一，我腹中孩子的父亲死了，在一个月前，他死于战场上。” 林芊芊面对众人，平静地编出了一个不存在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崭新的，所有人都没听说过的。 张琦关心地看向林芊芊。其实，他真的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她和别的男人的过往。 林芊芊道，“我的孩子我决定自己一个人抚养长大，我不会再嫁人了。” “至于身边这位张大人，大家不要误会了，他是我远方的表哥，和我是亲戚关系。我因为怀孕一双眼睛看不见了，所以，他处处帮助我。” “她竟然看不见了？”有人提问， 百姓们都向林芊芊的眼睛里看去，仔细看她的眼睛。 “是，她的眼睛失明了，我是为她看病的大夫。”一位大夫站出来说，“她这种情况非常少见，也有其他女子怀孕后突发失明，甚至变成了永久失明。” “难怪觉得她眼睛有些怪怪的，漆黑无神，不会转动一样。” 第462章 舆论扭转 “要是平常人哪里有动静，眼睛立刻聚焦了，和人说话是看着对方的，她每次都要听声音辨别方向，变得迟钝了不少。” 一个妇人听到林芊芊的诉说突然哭起来，她走到林芊芊面前说，“我也和你一样，我家孩子他爹在我们家虎子三岁那年去世了，我养他一个人直到现在。” “妹子，我们都是没有男人的女人。你一定要节哀顺变啊，养孩子很辛苦。” “我能理解你，当初也是别人说我各种难听的话。我实在不明白，不是让女子做贞节烈女吗？为什么会引发这么多猜测议论？” “这是忠贞啊。”突然，人群里有人站出来说。 “就是啊，男人死了，决定不再嫁人，而是独自抚养孩子长大，这不是忠贞是什么？” 高大人从昨天去上朝，就听到外面大街上在议论林芊芊，今天当街遇到了她。 刚才听了她一番话，更是被她所折服。 他一身官服，站出来道，“本人之前与林芊芊有过两次交集，她并非是招三惹四的女人，反而是非常规矩，非常传统的女子。” 他道，“她的品性是我的老师刘庸都得到认可的，不然不会收她为女弟子。” 读书人一听说刘庸两个字，眼里立刻流露出了崇拜向往之情。 “之前，就听说刘庸先生收了一个女子做弟子，不知道是谁，原来是林姑娘。” “是啊，能被他认可的女子，品性一定是极好的。” 读书人们因为对刘庸的膜拜，开始猜想林芊芊身上的特质，为他的弟子开始说话。 读书人们一发声，其他人也受到了影响，实在是刘庸先生非常德高望重，大家非常崇拜他的博学多才，教导方法。 高大人朗声道，“老师母亲的自传，就是由林芊芊所写。大家看过的，一定知道，她是用怎么样凝练的笔触写出了老师母亲的故事，” “没有才华的女子，怎么会读书识字？怎么还会写书出书？” “不孝的女子，怎么会想着写一本关于母亲的书，去影响他们，教导不孝之人去爱护自己的母亲？我与老师书信来往，得知她在梧桐城提议县令办了一个“最美母亲”感恩活动，她和县令等人评选出最感人付出的十位母亲，亲自去村里为她们送米送钱，亲自记录她们的感人故事。你们说，这样的女子，是不是孝顺？” “而且之前平阳侯病重，也是她怀着身孕，不辞辛苦，特地从外地赶来到京中伺候。她已经脱离侯府了，已经和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了，还去伺候他，这不是孝顺是什么？” “她的孝，不止体现在她一个人身上。还体现在她带动别人，影响别人身上。” “这是大孝。” “这是典范，这是孝行的表率。” “想想看你们自己，多少人只是做到了孝顺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公婆。而不是去引导那些对父母不耐烦的人唤起他们对母亲，对家人的爱心，责任心？” 有个平民男子站出来说，“是，之前平阳侯病重，是她天天去侯府照顾侯爷，并且还去看世子。那时候，她天天从我家门口经过。” “那个时候，她眼睛看得见，走得可快了，现在行动都不方便了，看来，她是真的瞎了。” 又有一位身材矮胖的女子说，“我是卖豆腐的，我家夫君说林芊芊之前经常来我家买豆腐。说是我家的豆腐做的最好吃，夸我特别能干，侯爷最近特别喜欢吃，她还问我家夫君有没有豆干，豆腐皮？还叫我们把豆腐皮分开卖，豆腐皮确实有人特别喜欢吃，有人不喜欢吃。能炒菜，还能煮，豆腐皮确实让我们家多了一笔零碎收入。” “原来林姑娘是非常孝顺，有才华的忠贞女子啊。她竟然会写书，还出书，好厉害啊！” “我读过这本书。” “我看过，我家孩子手里有一本。” “我家孩子也有一本，里面收录的故事十分感人，我拿来教育他要孝顺自己的母亲。” “我也是，我每天晚上哄睡都要给他读一遍《母亲》《母亲散文集》里的文章，还教他怎么写文章。” …… 张琦见舆论一点点被林芊芊扭转过来，心里夸赞她的聪明和言语智慧，可是心里仍然遗憾， 她当众说出来自己不嫁人，还把自己划分到了亲戚这一行列。 忠贞？ 都是狗屁。 为什么要一个女人忠于男人，为什么她不可以选择别人？她明明有更合适的人，偏偏要被忠贞这个观念限制。 可是，同样让他喜欢的。也是她对顾淮的一心一意，忠心不二。 如果不是他用这种手段逼迫她，当一个傻乎乎的君子。那这辈子无法得到她，白白便宜了顾淮那个废物太监。 …… “大晚上的，为什么要穿衣服？”林芊芊睁着眼睛，不解地问对面的人。 他刚才要她抬起两只胳膊，把一件丝滑的布料穿在了自己身上，她感觉到没什么重量。 张琦看着身穿着一件薄纱的林芊芊，见她摸身上的衣服。这样淡粉色的衣服可以说是近乎透明，肤色，每个部位都直白地展示在眼前，有一种朦胧的美， “你现在这样子，很美。”他痴迷地说。 “这才是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最美的样子。” 林芊芊捏着衣袖边缘揉了揉，摸到薄纱质感，比纸还单薄的厚度，“这是薄纱，你为我穿了这件衣服。” “你能不能别为我穿这种衣服。”林芊芊说。 “感觉你像是把我当成了你的洋娃娃一样随心所欲地打扮，我不喜欢这样穿。” 他说，“这样穿没关系，反正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只有我一个人欣赏。” “我之前就想让你这样穿一次给我看，多好看啊。” 第463章 请你带我离开这里 “我想另外找个院子住。”林芊芊面对张琦说，“麻烦你帮我找一所院子，我会付给你钱。” 他伸手抱住她，脸靠过去吻了吻她的唇，“为什么要单独找一个院子？现在和我住在一起不好吗？你身边离不开人，我必须得照顾你。” 林芊芊摇头，“我们不能继续住在一起，我今天已经在大街上解释了你我的关系。要是还住在一起，一定会被人察觉到异常……” 张琦细细看她的眉眼，目光停留在她被自己吸吮得发紫的嘴唇，“被人发现了又如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而且你我单身，在一起又怎么样？今日你已告诉他人你我的关系，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你知道我不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林芊芊认真地强调。 她发现张琦真的很想把他们的关系公布于众，他很想光明正大地拥有她。 她连想离开这所院子，都受到他的限制。 林芊芊试图与他商量，“你不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而忽略我的感受，我想拥有自己单人的院子，单人的房间，你为什么要一遍遍地拒绝我的要求？” 张琦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了受伤，“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多害怕你受伤，” “你单人的房间，撞到桌子怎么办？单人的院落，要是有人闯进来，欺负你怎么办？我是为了你的安危考虑，如果你因为我的疏忽而受伤了，那我不能原谅自己。” “我可以找个人来伺候我。”林芊芊说。 “外面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请来，我担心她们在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你，你放心，沈坚快来了，到时候由他照顾你。” 林芊芊不同意，“我要女子来伺候我，男人换衣服都不方便。” 张琦，　“换衣服我会帮你换，” …… 林芊芊思索着怎么摆脱张琦。 怎么摆脱他的掌控。 她当初怎么就跟他一起住了，怎么就突然看不见了。在京城她没有可以帮忙的朋友，她想到安乐公主，她应该会帮自己，可是安乐公主她不在京中，她去外面游玩大半年了。 林芊芊不得不依靠他的帮助穿衣吃饭，如厕也需要他的帮忙，另一面也忍受着他对她的穿着的控制，在晚上控制不住的索取。 林芊芊一直想着怎么摆脱他，终于等来了一个人帮助她。 自从那日，林芊芊当街怒怼众人骂她的言论，大众对她的抨击减少了许多。 人们提起她不再是一味的去骂她是破鞋，而是谈论她现在失明了，需要人帮助，她十分孝顺侯爷，在前段时间一直照顾他，她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读书人聊起她，一定会聊起她写的书，说她比起一些大家闺秀，地位不如，却能写书，出书。一般人可写不了传记。 太子一直记挂着林芊芊，前几日京城中百姓都在议论她。他想着避开最惹眼的时候，再去看看她，顺便看看张琦有没有听他的话断绝来往，不再逼迫她。 太子注视着林芊芊身上单薄的衣服，眼睛一缩，“没有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吗？” “他会照顾我，中午会回来一次给我带饭，其他时候都是一位婆婆在院里看管我的安危。” 他看着林芊芊红得滴血的唇角，是被人咬的。脖子，锁骨上五六处深紫色的吻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的衣服也不是往日那样体面，而是一身烟紫色的低胸襦裙，露出了雪白的乳沟。 她以前绝不是这样穿衣的，不需要这样讨好男人。 他问，“你的衣服是婆婆给你穿的，还是他穿的？” “他帮忙穿，洗澡也是，他一定要帮忙洗，不要别人插手。” 林芊芊说完，请求道，“太子殿下，能否请你帮我找一所院落居住，带我离开这里？” 第464章 你受伤了? 太子目光再度落在了林芊芊又大了一些的肚子上，那腹部隆起，弧度十分圆润。 他想起自己在街上，经常见到的一只流浪猫。 短短过完年的时间，那只白黄相间的猫又怀孕了。它是他见过流浪猫中最好看的一个，每次他路过那片草丛，它会冲他喵喵叫。 开始他以为是只公猫，直到见到它肚子大起来，才知道那是一只母猫。它还是一个六个月的毛孩子，每隔一段时间见到它，发现它肚子又大起来，生了一群小猫在草丛里，它已经生了三窝，而它也因生孩子变得瘦弱不堪。他实在看不下去，把它带去绝育，把那片地方的公猫，叫人处理了。 那只母猫现在在他身边，陪伴他和孩子们，身体逐渐恢复健康，样子又变回了之前的好看。 他看见对面的林芊芊，突然觉得她就是那只母猫所化成的人形。 如果他不管她，她一定会继续遭遇非人的待遇。 这绝对是他不想看到的。 “你在这里再待上两日，我马上叫人安排好，接你出去。” “多谢殿下。” …… 日落，暮垂。 夕阳从窗外悄悄爬进来，映照得林芊芊半边脸庞橘黄。她静坐在屋里保持着一个动作，忽然转过脸向门口看去。 “怎么不是你一个人回来的？” “三个人？” “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 张琦被平安和李赞一左一右，搀扶着艰难进了屋。 他紧紧咬着牙关，脸色苍白如纸。身后衣服破烂，鲜红的血染红了股间衣物。 他用力压制着痛苦，目光依然坚毅地看向前方，面容毫不示弱。 张琦看见林芊芊眼露欢喜，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安慰。 “我没事。” “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太子突然将我传过去，叫人赏了我二十棍。” 他的眼睛眨了眨，对林芊芊道，“你不用担心我。” 说完，一声痛吟自他口中溢出。 林芊芊面对张琦的心情，很复杂。 他的确帮助了她，可他也做了逼迫她的事。 这叫她既感激这些时日的照顾和帮忙，又不想和他继续同住。 林芊芊问，“你上药了吗？” “已经上过药了。”李赞回答他。 林芊芊伸手抚摸着床边的被褥，轻轻拍了拍，“那你趴在床上休息吧，一定要休养好身体。” 平安和李赞把张琦扶到床上趴下，平安走过去将手中提的一袋东西交给林芊芊，“这是头儿为你买的蔬菜饼，肉饼，还有南瓜饼，烤鸡。他说你最喜欢吃胡记的这两样馅饼，叮嘱我为你买的。” “谢谢你，麻烦你了。” 林芊芊捧着热乎乎，包在纸袋里里的饼说。 平安叹息一声，“头儿心里是真的有你，时时刻刻想着你。” “自己都那样了，还想着为你买东西。” 林芊芊，“你们经常受罚吗？” 平安嘴角撇了撇，点头又摇头，“受罚自然是常事。做好了，做不好了，都会受罚。” “尤其一开始刚做诸曹参军时，经常顶包挨打，动不动克扣俸禄。头儿一直待兄弟们好，他升上来之后，纪律严明，从不随便处罚他人，也不克扣，他知道我们都要养家并不容易，还叮嘱我们攒钱娶媳妇，如果我们家里有难事，他一定会出手相帮。” …… 第465章 她的事，传入了大牢里 平安李赞把人送回来，没待多久走了，林芊芊肚子饿了，默默吃着手里的蔬菜饼。 蔬菜饼馅料里是白菜，新鲜的白菜清甜爽口，用盐巴五香粉简单调制特别美味。饼的外皮特别焦脆，有炭火的香味。 她吃完了蔬菜饼，继续吃下一个拿在手里的圆形大丸子。大丸子由面糊包裹炸制而成，最先吃到的是里面的糯米饭，里面包着肉丁，香菇丁，笋丁，一口咬下去特别过瘾。 张琦转过头看她吃东西，她吃东西很斯文，很慢，带着女子特有的文雅乖巧，赏心悦目。她吃得特别认真，像猫咪在进食。 欣赏了一会，他笑道，“你吃东西也很好看。看得我都饿了。” 林芊芊把手里的另外一个丸子，递向声音来源，“给你。” 张琦笑了笑，将下巴搁在自己手臂上说，“我要吃你手上的，吃你剩下的，不是你剩下的不香。” 林芊芊微微一笑，没说什么，继续埋头吃东西，填饱肚子。 林芊芊想起，在之前他特别爱吃她吃剩下的边角料，碗里剩的面条，包子皮等，一开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晚上入睡前，张琦低头亲了林芊芊凸出来的孕肚一口，把瓶子里的茶油倒出来了一些，轻轻用手抹在她肚皮上面。 林芊芊之前说了一句担心肚子会长妊娠纹，他便去打听。得知宫里娘娘都在用这种精贵茶油抹肚皮，这种油抹上去肚子不开花。 不止如此，他还买了白玉莹肌膏，每日帮她涂抹，帮她保养皮肤，哪有女人不爱美的呢，他想。 ＊ ＊ 林芊芊的事，传到了大牢里。 她本身就有名气，再加上她之前坐牢，种种迹象表明和自己上司的关系匪浅。狱卒们无聊时，便讨论起她的八卦，都觉得他们两个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这林姑娘真不是一般人，她夫君死了，剩下她和肚里的娃，她竟然决定不再嫁人，你说她是怎么想的？” “一个女人不成亲，像什么话？去当尼姑吗？” “就是。我还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当众大声宣布我不嫁人，还说不想伺候男方一家，自己一个人活的自在，这简直太另类了。” “你说什么？她男人死了？”顾淮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跑过来问站在过道的两位狱卒。 狱卒道：“是啊，很多人猜测她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她说他死了，她现在因为怀孕失明了，张将军是她的亲戚，才带她去看大夫，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真可怜啊。年纪轻轻夫君死了，剩下孤儿寡母的。这样的女人我挺想娶的，有个老婆总比没有的好，何况她长得美。” “行了吧，就你兜里那两个铜板，还想娶她。也不看看你养得起她吗？能给她优渥的生活吗？” “小心她红杏出墙，给你带绿帽子！”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 这一句，不知道就怎么触到了顾淮的忌讳。 “她男人死了？” “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背着我勾三搭四，竟然又冒出来一个！”顾淮感觉到一股怒火在胸口中燃烧，灼烧得他五脏六腑都作痛。 痛，太痛了。 好痛，叫他痛不欲生。 他两只手紧紧捏成了拳头，狠狠砸向面前的栏杆，砸的手部通红，“这个女人，让我沦为了京城里的笑柄。” “她当初说要和我一世一双人，现在竟然和一个又一个男人在一起！狠狠踩碎我作为男人的尊严！” 顾淮抚摸上自己的心口位置。 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他感觉到怒意上头，大脑神经在隐隐作痛，太阳穴突突跳。 他越想越气。 “她在骗我！她说爱我喜欢我，却给别的男人生孩子，还为了他决定不再嫁人！” 顾淮抱着自己的头，崩溃地抓住两边栏杆大叫，“我要杀人！”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她欺骗我！” “她竟然欺骗我！” “这世子是疯了吧，”张三丁老四均是默默看着大喊大叫的顾淮，都觉得他疯了。 “林姑娘现在不是你的妾室了。她找别人关你什么事？”张三抱着自己胸脯吐槽，他默默摇头。 “这样的女人最好多来几个，她们不跟以前的男人了，我们才有机会。我觉得女人遇上对自己不好的男人完全可以和离，这样我们也有机会，我们虽然没钱，但是有一颗真诚待人的心。” 旁边的牢犯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道，“行了吧，还一颗真诚的心。现在的女人精着呢，没有钱，她谁也不会跟。你想娶媳妇，得攒一大笔钱。要不然怎么削尖脑袋都想给大户人家做妾室呢。” “喂喂喂！你看。世子疯了！他在撞墙！用他的脑袋撞墙！” 丁老四指着顾淮说完，赶紧冲外面道，“来人啊！世子他要自杀啊！他在撞墙啊！你们快去看看！” 张三丁老四等人眼睁睁地看顾淮突然用自己的脑袋撞墙，不要命地撞了四五下，身子直接倒了下去，砰地一声，整个牢房都听到了。 顾淮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个地方多久了。 他只能通过这一扇窗户看外面的世界。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出来，用尽了各种办法。 他想起那人当初通过梦境骚扰自己，打败自己，既然如此，他应该可以模仿他。 他清楚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这实在太难受了！ 芊芊她竟然怀孕了，怀的是别的男人的孩子，还决定不再嫁给别人。 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当初她说爱他，都不给他生孩子，竟然给别人生孩子！ 顾淮从未感觉到如此愤怒！ 他想杀人，真的。恨不得冲出去，把见到的所有人都杀光泄愤！ “你不可以这样欺骗我的感情，你不能，你竟然欺骗我！” “你骗我骗的好苦啊！” “我不能忍受！我不能接受！你对我一丝情意都没有。轻易地把我放下，转身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我一定要找你算账！我一定会狠狠报复你，让你知道欺骗我是什么下场！”他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漆黑如同黑洞一般，一丝光照过来，都会被吞噬殆尽。 那双黑眸，如鬼魅，如妖邪。散发的恨意滔天，怨气冲天，足以毁天灭地。 站在牢里大骂的顾淮突然感觉到自己头疼欲裂，有什么东西想要拼命钻起来，脑袋里传来刀子刺进来一般尖锐的痛感。 这疼痛让他想死，他不受控制地用额头去撞墙，试图阻止这种痛苦。 ps:求免费礼物为爱发电，求看书积攒的花花，谢谢各位小天使。 第466章 这孩子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侯府的? 林芊芊静坐在桌前，伸出双手试探着抚摸到桌子边缘，摸到筷子，然后捉着筷子尝试去夹碟子里的菜。 一次没夹到，她就尝试第二次，第三次。 看到她笨拙到和婴儿一样，张琦道，“我来帮你，你不用着急学着吃饭，我可以喂你。” 她现在眼睛看不见，却自己学着穿衣服。 每次她把衣服铺展到床上，先摸到是背面还是反面，然后摸到领口在哪里，现在已经学会了自己穿衣服。 林芊芊面对着他说，“我总不可能要你永远为我喂饭，你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比如现在，你生病了。” “你生病了，应该要先顾虑好自己的身体。” 林芊芊现在已经基本不会把饭菜送到鼻孔里，下巴上。她虽然吃得慢，却也有三四次精准夹到食物，送往嘴里。 每次这个时候，她就会露出孩子一样喜悦的神情，会兴奋地对他说“你看我，夹到菜了。” 她记得盲人是可以生活自理的。 她记得之前看到一个视频，一位姑娘是盲人，她自己穿衣吃饭不成问题，还能自己做饭。 现代社会为他们配有导盲犬，还有道路上有专门的盲道，而且社会教育大家要帮助爱护弱势群体，盲人出门基本都会得到帮助，一些盲人可以自己出门晒太阳。 别人都可以做到自己出门了，自己一定也可以的，林芊芊这么想。 她只是眼睛看不见，她的手和脚都可以用，她的大脑也能思考，她有什么好气馁的！ 她要向看不见的世界，发起挑战。 一次不行，她就来第二次第三次，十几次……她一定会学会自己吃饭，也可以避开障碍物出入屋子里。 因为担心卫生清洁，林芊芊比往常更加注意个人卫生干净。 摸到水去洗脸，因为看不见，想着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清洗过四五遍。每次都会低头闻闻自己胳膊，看需不需要沐浴。 她摸到了梳子，便去自己梳头发，也慢慢学会了自己戴珠花，发簪。 张琦很喜欢现在的林芊芊，她现在看不见了，需要靠嗅觉和触觉来判断距离和方向。 她要用手来摸自己的肩膀，脸庞，来感知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非常喜欢她触摸他，每次这个时候，他都能通过她的动作感受她心里的变化。 她若是心情好了，手上动作会很轻柔，带着一些勾连，抚摸的收尾动作，像是饱含着感情。 而心情不好，动作会变成拍，只是用掌心位置触碰。 因为她看不见，他便起了捉弄她的意思。突然地把嘴唇凑上去偷袭她的脸，看她惊慌又烦恼的反应。 她被捉弄得烦了，就会请求她不要继续了，这个时候她生气又带着小女人撒娇的妩媚，无可奈何。 因为看不见，她的触觉更加敏锐，她的身体被触碰到，变得格外敏感。 他很享受她全身心依赖他，那是把自己交给他，全身心的信任与依靠。 他从未感觉到如此被人需要。 如此对别人重要。 他怜她，护她，爱她，她已经成为了他的挚爱。 ＊ ＊ 侯爷一直待在侯府里，修养身体。 自从那日林芊芊告别后，他以为她回梧桐城了，但是总是同身边的丫鬟和赵姨娘提起她，心想着有朝一日去看她，准备把她当亲戚走。 关于林芊芊的事，是从出门采买的厨娘口中传出来的，她们在厨房里边做饭边谈话。小丫头，小厮们去给各房主子端饭送茶，听到后便在各自院里议论起来。 就这样传到了侯爷的耳朵里。 “芊芊，她还在京城啊。” “她竟然怀孕了。” 侯爷看向身边的赵姨娘，问她，“你可知道这件事？” 赵姨娘点点头，“我也是从丫头们的口中知道此事的，我整日待在后院里，带着盼儿玩耍。” “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侯爷问。 吴妈妈走进来，为侯爷赵姨娘端上了茶水。 她道，“我听说她的男人已经死了，看她的肚子才那么大点，三四个月有余。” “死了？那个男人是哪里人？做什么的？”侯爷实在好奇林芊芊和什么男人在一起，还有了孩子。 她明明之前和顾淮那么恩爱，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爱他，她眼里流淌着情意。 三个月…… 三个月的孩子，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侯府的？ 他心里因为这一猜想，而充满了期待，脸上隐隐透露出喜悦。 侯爷在心里盘算着日期。 这孩子有了的时间，和虞氏丧期。 实在是挨的太近了。 她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突然和别的男人有孩子？ 那个时候，她很伤心啊，怎么可能一下子接受别的男人。 “你去叫冬青打听一下，芊芊她现在住在哪里，我要去看看她。” “是。” 第467章 世子说想她了 皇帝剥夺了顾淮的世子之位，眼看曾经红极一时的权贵跌落，原本拿着大批银子托侯府办事的商贾都不来了。 偌大的侯府一下子不足以支撑以前三四百的丫鬟仆人。仆人尽数遣散了，厨娘留了两个。侯爷给自己后院的妾室一笔安身费，让她们回家和家人团聚，或者是改嫁，现在只有赵姨娘陪伴在他身边。 侯府是当初皇帝赏赐给侯爷的府邸，皇帝让二叔伯继承爵位后，二叔伯一家搬进侯府，现在的侯府由二伯婶当家。 二叔伯见侯爷病了，先让他住在府里养身体。和他们住在一起，产生了不少矛盾。现在他们搬出来，住在城南一处较大的民宅里。 程迦瑶见到侯爷和赵姨娘一个妾室，过的和正常夫妻一般恩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思索着，妾室有什么资格得到男人的宠爱。 她所得到的宠爱，都应该是正室所拥有的。 侯爷这是宠妾灭妻！他和自己的儿子一个德性，不要妻，要妾。 在她眼里一个男人对妾室好，就是宠妾灭妻。就相当于不小心针把手扎破了一个口子，就说自己受了重伤快死了，吵着要去医院。 如此夸大其词，容不得男人对份位低一些的妾室好一些，可见心眼比针还小。 叫嚷着自己贤惠大度，对外宣传自己贤妻良母。实则见到男人和妾室好一点，就开始说他要把自己灭了。 一边说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一边又指责男人宠妾灭妻。 同意，又反对。 扭曲，又变态。 不喜欢他纳妾，却还要为他纳妾。既要又要，自己快把自己撕成两半。 她们表面上的同意，也停留在表面上，实际一直在与自己的人性对抗。 在自相矛盾中，越来越扭曲，阴暗。 之前，住在一起的时候，程迦瑶不得不讨好二伯婶，在她面前留下乖巧的印象。 她去找到二伯婶，唉声叹气地诉说自己的烦恼，“公爹现在一个人实在孤单寂寞，时常怀念以前有母亲相伴的日子。” “二伯婶，你说一个家，怎么能没有女主人呢？” “妾，终究是妾，担不起正室的职责。我想公爹有个新妻子，日夜相伴会活得高兴一些，不至于一直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伤中。” 王氏看向了她，有些纳闷地问，“别人都说你孝顺母亲，十分体贴爱她如自己的亲生母亲。怎么？你母亲才去世多久，你就想着让你的公爹再娶一个继室？” 程迦瑶垂下眼眸，“实在是公爹身边没有人伺候，我也只是让二婶您留意一下，顺便劝劝公爹让他注意身体。” 王氏摇摇头。 她最讨厌的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小人。 她本以为程迦瑶多孝顺爱戴虞氏，如今一番话，直接暴露出来她见不得人的心思。 这就是人人夸赞的好儿媳。 如果她是虞氏，一定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程迦瑶眼里只有自己。孝顺母亲，不是为了真心实意的孝顺一个老人，不是把她当成亲人。她是为了自己在侯府站稳脚跟，如今虞氏没用了，她就会一脚踹开。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 这类女人薄情寡义，眼里只有利益，只有利用。 如果和她发生利益冲突，一定会立马翻脸，兵刃相见。 她最会装，装孝顺，装乖巧，装大度。 说出的话，可以迷惑人。 做出的事，可骗不了人。 程佳瑶觉得自己一下子由尊贵的侯府主母，沦落为普通的官宦阶层，人生跌落了十几级台阶，整日闷闷不乐。 顾淮关进了大牢里，这后院的妾室没有办法因为他而斗争起来，程迦瑶感觉自己活的都没有了意思。 现在是虞氏的孝期，她还不能为他纳妾。 本来，他在，那些女人会因为他而斗争。他不在了，这院里就安静下来了。 太安静了。 出奇的安静。 安静到，她感觉到了寂寞，感觉到了无聊，听到树叶掉落的声音就觉得心烦。 她在想自己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不就是把林芊芊斗垮，看到她灭亡吗？ 她只想做侯府主母而已，如今这主母之位，也不属于她了。 她变得无事可做，她的能力怎么能管现在府里这么几个人，应该是几百人才是。 林芊芊不在侯府里，她的目光再次又瞄向了受宠冒尖，不安分的妾室。赵姨娘是她不喜欢的，她占了母亲的宠爱，所以母亲才死的那么快，都是她的错。 还有那个林芊芊的错。 世子为了追回她，连自己生病的亲娘都不顾了。 这两个女人，都是妾室，都喜欢踩在正室头上，真是让人看着就来气。 之前有顾淮以死表明不休妻的决心。 侯爷也怕他出事，休妻的事情暂时过去了。 当时在病中，他脾气比寻常暴躁，更难伺候，现在他好了之后，又在想之前叫顾淮休妻，对程迦瑶一个女子来说有些太过残忍。 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虽然能力不行，心思不在，却也是在认真管家。 可她仍然有自己的局限性，她是无法和林芊芊相比的。他能和林芊芊聊很多话题，聊女子参军，聊自己的理想抱负，聊一起怎么教育顾淮，诉说自己的烦恼，程迦瑶代替不了她。 程迦瑶听到丫鬟说侯爷打听林芊芊住处，便进来道：“公爹，我知道林姑娘住在哪里。” “她现在在她亲戚那里暂住。我也是近日才得知的，想和她一起去看看大牢里的世子，世子说许久没见到她，挺想她的。” “我正准备去寻她。” ps1:求免费礼物为爱发电，求看书积攒的花花 ps2：关于结局，马上结局了。 大家想让男女主be，还是he？ 1：be 2：he 第468章 “你去寻她？” “是，我想完成世子的心愿。”程迦瑶攥着手，放在腰间，她时时刻刻保持着端庄的仪态。 “他如今在大牢里，每日过得也不开心。而且林姨娘也对他有感情，我一直希望他们能够解开误会，重修旧好。” “这次我去找她，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程迦瑶垂下了头，神情真切，“我看侯爷您也特别舍不得她，我想让她继续回到我们侯府里来，继续做姨娘伺候您和世子。” 侯爷只是看着程迦瑶，程迦瑶便一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见侯爷也没有否认，她继续说，“我看之前林姨娘贴身照顾您，也是把你当成家人一样，尽心尽力伺候。她也舍不得您，” 侯爷有些疑惑程迦瑶，又要把林芊芊接入府中来。 他道，“如果她想留在侯府，当初就不会跪下来求我放她走，甚至用匕首抵在自己脖子间，用性命做要挟。” “你低估了她出走侯府的决心。” “她离开侯府与她来看望我并不冲突，她说会报恩，果然在我重病的时候她来了。” “你不要像媒婆一样去打扰人家，给她说媒。我听丫鬟说了，外面的人都在传她在大街上说自己不嫁人。” 一说起不嫁人这件事。 侯爷脑海里浮现出林芊芊曾经和顾淮在府中恩爱的画面， 他的儿子伤透了她的心，他才不想嫁人吧。 现在他真的很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们侯府的。 总感觉是他儿子的， 侯爷把自己的猜想放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去，他决定自己去证实此事。 一想到有孙儿马上要出世，他突然感觉到人生一下子有了希望，浑身立即充满了干事的热情，侯府还有未来， 他得为出世的孙儿做些什么。 他突然又想到林芊芊故意说孩子是别人的，是不想让别人觉得孩子是顾淮的，如果说是顾淮的，这孩子就是在他的母亲孝期间有的，这可是不孝。 她为了保全他儿子的名声，真是费尽了心机。 哪想这个程迦瑶，给他送丫鬟，又为他纳妾，生怕他没有女人，故意放纵后宅妾室争宠，他儿子的犯了大忌讳。 如今他儿子坐牢，被夺去爵位，和她脱离不了干系。 这个女人凭自己意愿做事，毫不为他们侯府着想，真是自私自利。 侯爷尽管对程迦瑶不满，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 程迦瑶突然来找林芊芊。 她带着二月来到院宅门前，轻轻叩开了大门，是婆婆开的门，将她引进来。 “世子，他生病了。他特别想见你。” “他病得快死了，想见你一面。”编造他生病的话，随口而出。 程迦瑶一边说，一边打量眼前的林芊芊。见到她胖了许多，脸上长肉，下巴两层圆润，身材因怀孕而走形，肿胀不少，嘴角快压抑不住笑了。 有句话是说，一胖毁所有。 她现在胖了，真是丑陋。 站在她身边，她显得更美了。 一想到这里，她心情久违地好起来。 第469章 攀比心 听说顾淮病得快死了，林芊芊是不信的，只是这事有个理由，好让人带她出门。 失明以后，她几乎被“囚禁”在这所院子里。 什么也不让她做，哪里也不许去，和人交往都受到限制。 可是，明明盲人能做的事情很多啊。如果不去一次次尝试，不去学习，怎么学会自己出门呢？ 林芊芊待得非常闷，她现在虽然看不见了，可依然能做很多事，她想学着去做。 程迦瑶生平第一次，和林芊芊一同出门。 来到大街上，两人就吸引了百姓们的目光。 “你看，那是林芊芊。她好胖啊，她旁边的女子是谁？好美啊！” “太美了吧，又瘦又美，京城中竟然有如此倾城绝色，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是啊，她太美了，把京城里所有女人都比了下去。” 程迦瑶听到这些进入耳朵的话，嘴角高高扬起，对路上的百姓露出大方得体的笑容。更加挺胸抬头，肩颈绷得笔直，注重起自己的仪态来。 她的礼仪，可是从小学习的，这是身边的林芊芊所没有的，别人夸她自然是理所当然。 二月跟着程迦瑶走在她旁边，她悄悄凑到程迦瑶耳边欣喜道，“小姐你看，她们都在夸你，都在说林芊芊变胖变丑了。” 别人夸他们家小姐，就是夸她。 以前小姐出门，都是她做小姐的陪衬，说她丫鬟的长相果然不如主子，搞得她心情一时郁闷，现在又有了别人做陪衬，二月心道这种感觉太好了，难怪女子们都爱美，都喜欢比美。 林芊芊丝毫不在意这些话，她浑身一副松弛，自然的状态。 见到程迦瑶在众人的夸奖声中，越来越注意自己的行为，似乎在表演女子应该怎么正确走路。 她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人会因为众人目光的聚集，而或多或少改变自己的行为。 一些人，是畏手畏脚，不敢说话了，胆怯害怕了，他们迫切想要逃离这种注视。 而有些人，突然就表演起来了，想要成为焦点，成为众人夸赞的模板，他想要保持一个优秀于众人的形象。 因此也越来越害怕自己突然出错，或者是出意外，出洋相，破坏自己在大众心目中的形象。 听到他们纷纷说自己成为了别人的陪衬，林芊芊突然想到红花也需绿叶配，今日她就是绿叶。 原文里就是将女配们反向降智丑化，来陪衬女主人美心善，聪明绝顶。 是啊，一个正常人到一群低智人群中，肯定是最聪明的那个。 比起花朵鲜艳的红色，她更喜欢绿色。绿草如茵，绿色的大草原，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是春天的颜色，是生命的颜色。 绿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婆婆向因程迦瑶聚集而来的目光，叹息道， “第一次走在大街上，被这么多人看，真是难为情，像是在当街游行一样。” “在你们这群小姑娘面前，我才是真的老了，又老又丑。” 林芊芊挽住她的胳膊，认真地说，“才不是，每个女人都有不同阶段的美。孩童时期的稚嫩可爱，天真无邪，这是纯真之美。” “少女时期最是美丽，也最是动人，这是绽放之美。” “嫁作他人妇，成为了母亲，这是成熟之美。” “临到老了，皱纹爬上脸颊，也不必害怕。这是岁月雕刻之美。” “少女里有美丽的少女，老婆婆中也有美丽的老婆婆，您就是美丽的老婆婆。生命的美，就在于变化，每个人都会老去。何况人的美，还分为内在美和外在美，比起外在随时光变化的容颜，如同金子一般的心更美，那是一颗如花束一样美丽的心灵。” “比不过我们小姐容貌漂亮，就说内在美，哼！”二月扬起脖子，瞪了林芊芊一眼。 林芊芊一双黑色眸子看向声音来源，微笑道，“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我从不想和人因为容貌而比个高低。赢了，会拿到美貌第一名的奖金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姹紫嫣红，万紫千红才是春。” “难道每个姑娘就只有容貌漂亮，才值得夸赞吗？我觉得她们身上有朴实的优点，有善良乐于助人的优点，都值得夸赞。美丽，并不局限在外貌，还有他待人友善的行为，一颗真诚待人的心。” 林芊芊想起上学的时候班里有班花，后来又有校花。 要是再往大一点说就是某某市第一美女，某国第一美女，最后还有亚洲第一美女，全球第一美女。 如果有外星人，还要出一个太阳系，如果出了太阳系，还要评宇宙第一美女。 人们总是热衷于比美，尤其喜欢谈论两个美女谁美。网络上经常有两个美女或者三四个美女一起出镜的视频和照片，问谁更好看，会选谁。 程迦瑶听到林芊芊的言论，一侧嘴角翘起。 她道，“当一个人外貌不如别人，就会说她的品性如何。” 林芊芊回答，“可是评价一个人，就是综合评价。她的相貌并不是评价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比起说到她长相，大众更会说起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给人的印象。” 书中作者给女主顶级的美貌，好色的世子不喜欢她就算了，连身为美女的烦恼都没有。 美女特别容易遭受恶意 寻常人体会不到美女的感受，而美女已经和普通人不在一个生存环境了。之前她刷到一个美女老师的视频，评论区都在说“老师谈恋爱吗？”“勾引学生”“学生家长把持不住”“美女有机会出来吃个饭吗”“又是哪个富二代的玩物” 美女最大的烦恼就是：过来搭讪的太多了烦死了，怎么摆脱骚扰，而不是勾男人。以及不断地去澄清谣言。 美女从小到大感受到的恶意，比普通人多得多……别想当然觉得长得好看，人生就会开挂，比起正常的所谓追求者，不怀好意的人更多…… 顶级美女，但凡跟男性友人多说两句话，多看他一眼，或者是对方但凡正常点，都会多想，他们觉得是她对他有意，自我感觉良好便过来做出一些行为骚扰，猛追了。 长得越漂亮，越容易被造黄谣。被造黄谣和呼吸一样简单。 美女，更像是照妖镜，是一面漂亮的镜子。 见到她，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一定会映照出此人最真实的模样。 而美女面对一些不实的猜测和言论，得不断地向关注她的人澄清，不然会越传越离谱。 这些遭遇和恶意，使得她们不得不对大众有更多的包容，通常性格都很好，特别好相处。 越是漂亮，追求者越多。 而一旦和男人相处，说过话，一定会有传言出来。书里女主是清清白白，没有传言的。 越是漂亮的美女，吸引的人越多，什么人都吸引过来了，包括一些极端私生粉。 这些人的入侵，会毁掉一个人的生活。 第470章 监牢里(1) 花期越久，吸引的人时间越长。 因为备受瞩目，美女容易遭受到妒忌。也因为备受瞩目，身边的人，不自觉地沦为了陪衬，别人都夸她美，夸和她走在一起的女子又丑又矮，把别人衬托得更丑了。 通常和大美女做朋友，也会因此受到无缘无故的容貌攻击，身材攻击。做什么都被人拿来比较，夸她不如美女好看。 一个人哪怕一开始真心想要和她成为朋友，也会因为陌生人的攻击身心受到摧残。通常，越漂亮的女人都是独来独往的。 想要和美女做朋友，必须得有非常强大的心脏，经受一出门就受到陌生人身边人的对比评价。受到他人的影响也会变成了事事爱比较，重度容貌焦虑。 而容貌焦虑，本身就是现代社会一场资本主义骗局。就是为了卖各种护肤品，化妆品，衣服，以及医美医院邀请人去整容等等。 普通人要美貌做什么，又不能像明星一样变现。就算像明星一样漂亮，有幸做了明星，要知道明星也是很卷的。 有了美貌，就得维持美貌。 她们每年要打玻尿酸，要打肉毒素，甚至去整眼角，做填充，削下巴。 进入顶级美女的攀比赛道，先天的资本已经不够用了，就开始卷科技了，往脸上动刀子，看谁对自己更狠了。 这种只叙述美貌，受到青睐的种种好处，就像是整容医院给人做广告，告诉夸大变美的种种好处，却不会告诉变美后带来的负面影响，脱离普通人进入更卷要求更高的赛道了。所以一些美女整容上瘾，在那个人人都攀比美貌的环境里，思想观念被同化了。她们平时都会携带大镜子，特别注意自己在外人眼里的美丽形象，经常拿镜子出来看看自己头发是不是乱了，妆是不是花了。 普通人，根本没有必要容貌焦虑。 自己即是最美。 更要善于去发现自己的美。 林芊芊的话，更加让程迦瑶觉得她是貌不如人，才会说一些有的没的。 单论容貌，她远远胜过她。 林芊芊发现一个人太美了，她的出现必定是轰动性的，就像是一些凭借颜值受到关注的网红明星，一定会遭人议论。 他的言行也会被放大。 他身上的缺点，也会被放大。 总有一些人喜欢挑刺，说“虽然她长得很好看，但是她牙齿长得不整齐，她走路是外八字等……” “林芊芊现在长相完全不如程迦瑶。和她一比，程迦瑶美的像个天仙，林芊芊胖丑得像水缸。” “一个大美女，带着三个丑女，一个老婆子！” 男人深深痴迷程迦瑶的美貌，而对她大肆夸赞，对其他人贬低。 男人们通常会把心中的女神捧上神坛，为了贬低别人，也会去过度的，夸张地去形容别人，也不会管对别人造成的心理伤害。 有一个人说，“程迦瑶走路也那么优雅美丽，自信大方。我老婆要是像她一样美丽就好了。” “程迦瑶太美了，她的美好衬托出这个世上竟然有这么多丑女。” “我觉得这林芊芊胖了之后，身段更有韵味了，我就喜欢胖一些的女人，身上有肉，抱着多舒服。” “我也喜欢胖的，微胖才是第一。没发现林芊芊怀孕后，屁股大了一圈吗？我最喜欢大屁股了，程迦瑶是很美，可是她屁股太小了……” 林芊芊实在不喜欢这样被人评价，她感觉到带有性骚扰的意味。 今天因为女主的绝世容貌，吸引了大批人的瞩目，他们也开始对比她们的身材，容貌，穿着。 男人们对美女的评价除了脸，便是胸如何，屁股如何，并不着重于女人最在乎的脸，也不会仅限于脸。如果去逛男性较多的论坛就会知道，胸部是他们谈起来最多的话题，什么身材很顶，她虽然xxx，但是她有一对大桃子啊。胸这么大，不早说，早说我就关注了。 容貌突出，吸引的是一批人，即颜值粉。 性格突出，吸引的是一批人，即性格粉。虎扑男网友把战鹰捧上女神，在一些女网友看来她容貌绝对是够不上美女的，但是她的性格特别吸粉，就是很多直男心中的女神。他们愿意为了她哐哐砸钱送礼物，框框投票，组织见面会去见她，狂热地和追星一样。 而因为身材突出，吸引的又是另外一批人，即lsp。 而大多数男人都是lsp。 比起女人看帅哥，最注重他们的脸。男人更为注重的是女孩前凸后翘，火辣的身材。 很多女作者在写女主吸引男人，都会以自己认为的角度去着重描写她的美貌，大肆宣扬她除了美貌一无是处。而现实情况是长相一般，性格活泼有趣，能吸引到男神。长相一般，身材好（梨形身材），也能吸引到男神。 “还是林芊芊胸大啊，看着真有感觉。” 这些言论让林芊芊有一种想吐的心理，想骂人的冲动，她忍不住对着那个声音道，“有感觉你个大头鬼！再看小心我戳你的眼睛！ 她一点都不想惯着这些人，尽管她看不见，他们也骚扰到她了。 林芊芊想起自己曾刷到女博主去孟加拉，印度的旅游视频。她们去街边买个东西，一下子围了四五十人，都是男人，而且一个个眼神饥渴，如狼似虎，毫不夸张。 她现在的境遇差不多类似，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压力非常大，也不知道书中女主为什么如此享受美貌带来的异性瞩目。 她并不觉得基本没受过教育的古代人，有多文明。要知道文化程度越低，人的兽性越多，越不知道克制本能。落后地区的艾滋病比例高得吓人，而且古人都是男人随意上街，街上男人多。 在她看来，这些人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女人的，骚扰的目光为多数。 程迦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再去看了看林芊芊的，发现竟然不止在男人口中她的屁股被比了下去，胸部被她比了下去。 她是想凭借美貌胜过别人的，才不想比胸部，还有屁股。 都是林芊芊。 让她被人评价胸小，屁股小，她感觉挺不舒服的。 ＊ ＊ 监牢里 林芊芊被婆婆扶着走进大牢里，在一片漆黑中，首先听到张三和丁老四欣喜的声音。 第471章 监牢里(2) “林姑娘你来了啊！林姑娘谢谢你上次把用过的被褥送给我。” “林姑娘！你能来帮我看看吗？我生病了，手上长了好多小水泡，又痛又痒，我的右手都肿起来了。” 林芊芊听闻，对婆婆说：“你带我过去看看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程迦瑶见到林芊芊被人带着向对面走去，而不是第一时间去看世子，有些怀疑起她对他是否还有感情存在。 她看向顾淮，发现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宛如一具死尸，额头上还包着一层白布，像是真的生病了。 张三把自己长满水泡肿胀的手，伸到林芊芊面前，“你看看我的手，手上长满了水泡，现在手指都握不到一起。” 婆婆说，“你忘了吗？林姑娘现在她看不见了，你找她看有什么用？” 张三这才反应过来，他惊诧地看向林芊芊，“我都忘了，你看不见了，对不起。” 林芊芊道，“没关系，你告诉我水泡的特征，我问你几个问题，是长在指缝里，还是在手掌心？” “长在指缝里。” “是突出的小水泡，如同山脉一样相互连接在一起。还是一个个像针眼一样大小的小点？” 问了几个问题后，林芊芊道，“这个是汗疱疹。很多人在夏天都会得这个病，触碰过灰尘，生锈的金属，还有心理压力都会得这个病。” 见到张三和丁老四都热切地看向林芊芊，一点没注意到程迦瑶似的，二月有些生气，“她现在那副狐媚子身材，勾引的都是好色的男人。” 丁老四看着林芊芊说，“距离上次见面，林姑娘，你好像更美了。脸蛋红润，皮肤光滑，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失明影响，谢谢你把不要的被褥送给我，总算能把又旧又潮的破被子扔了，从那之后每天都在睡一个好觉。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小仙女！” 林芊芊浅笑着说，“眼睛看不见了，我还有手，还有脚啊，厉害的盲人已经学会生活自理，带着导盲犬自己就能独自上街。” 丁老四没钱给他娘买药，几次偷了药材铺里的药材，被发现关进大牢里。张三是因为家里的地被人霸占，他与人起冲突，打伤了人。 “美丽”两个字从旁边传来，格外刺耳。程迦瑶忍不住侧目，看向那边夸赞林芊芊的丁老四。 她一个绝世美人在这里，竟然夸别人？ 二月见到程迦瑶从袖子里，拿出一面手持铜镜来照自己。 “二月，你觉得我的皮肤很差吗？”她问。 二月立即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她认真看向林芊芊，又看向了程迦瑶，“小姐你的确是比林姨娘漂亮，但是你的皮肤有些干黄，额头有痘痘。” “林姨娘她没有，她的皮肤比你好。” “可是她长斑点了啊。”程迦瑶不服气。 “是长斑了，但是她的斑都挺淡的。小姐，你脸上的痘痘更明显。” 程迦瑶好心情一瞬间全无，她问，“她的脸蛋真的比我红润？我的脸有那么干黄吗？” 程迦瑶对着镜子再次照了照，没看出来。 “小姐，你的脸色一直是这样的，没有红润，看上去干黄，不知为何林芊芊她总是精神满满，气血充足的样子。大概是因为她有男人。”二月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 “她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脸蛋白里透红，像水蜜桃一样，人也水灵灵的。” “现在虽然怀孕胖了丑了，但也是精神满满，现在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这也是我无意中听婶婶她们说的私密话，说是和男人行房会调理皮肤。婶婶丈夫不在她长痘上火，成宿成宿睡不着。丈夫回来后，失眠好了，不长痘不上火，出门外人都说她都变了一个人，精神百倍，脸色红润，人也变好看了。” “你是说，她有男人帮忙调理身体，皮肤才比我好？男人真有这样的作用？” 二月点头，“之前我陪嫂嫂看病也是，大夫问她是否有夫君，说是有了夫君，月事疼痛的毛病也会变好。” “真的会变好？” 二月十分肯定，“很多女子都是这样的，她们生了孩子以后，完全没有了。生孩子真的能治月事期间的疼痛。” 林芊芊由婆婆带着往顾淮牢房这边走，无意中听到她们的谈话，一时间有些无语。 这不就是心情问题，心情不好内分泌失调，长痘，皮肤状态差，肠胃不适，导致便秘或者拉肚子。 心情好了，皮肤好，人脸上笑容多了，自然好看了。 这个时代，女子以丈夫为主。见到丈夫回来了肯定高兴，这和行房没关系。 林芊芊想起在手机上浏览的一些类似评论，的确是有人相信，并且深信不疑。 但是从侧面来看，是夫妻性生活和谐。那夫妻之间肯定没有大的毛病，有吵架也在床上解决了。人家夫妻恩爱，妻子每天开开心心，皮肤状态肯定好。 在原文里，构建大多数现代人的不存在的低智愚蠢大肆夸张，古代人的愚昧落后，封建是不提的。 当然了，原文简介就说了世家女撕穿越女，一定要让古人的智慧碾压现代人。 何况古早文穿越女主没想着撕谁，她们一心想着赚钱，或者用现代的东西造福古代人。反而是现在的作者一定要古代人去斗现代人，代表古人发起斗争，通过反智的手段，塑造智商碾压的爽文。 还有古代人特别相信转巫蛊诅咒这类封建迷信，这类也就不提了。 她们读书，也没有现代人读的多。现代读的都是精华，真理，最科学先进的知识。在此之前五千年，很多人的思想观念都摆脱不了封建迷信。 林芊芊让婆婆把她带到顾淮的牢房门前。 她侧着脸，把耳朵伸过去，听到茅草被人压动的窸窸窣窣响声，有人活动身体，坐起来了。 “世子，听说你快死了，想见我一面。” “你死了，还是活着？” 林芊芊对着看不见的人认真问。 “难道，已经臭了吗？” 第472章 顾淮直挺挺地竖立起上半身，如同一块石头，猛然间转过了一张脸。 他几步冲到林芊芊面前。 在电光火石之间，将双手奋力伸出牢门外，向林芊芊的脖子上够去。 婆婆见状，赶紧拉着不明所以的林芊芊后退，避开他那双长着长指甲的脏手。 林芊芊感觉到脖子上一痛，那是被指甲划过的锐利触感—— “你竟然骗我！你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顾淮面目狰狞，冲着林芊芊大喊大叫。他黑沉沉的眸子透不出一丝光，恐怖的恨意吓得程迦瑶和二月往后躲。 程迦瑶郁闷地看着顾淮，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顾淮拼了命要来抓林芊芊，脸硬生生地挤进两根木头中间，向林芊芊面前挥舞着双手。 “你骗我！你骗我！你又在骗我！” “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竟然背叛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林芊芊听到要杀她的话，双腿不自觉地一软，她举在身前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垂在身侧，不断往后倒退。 “你要杀我？凭什么？” “我和你早就分开了，和别人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林芊芊退到十步之外，站在自认为安全的距离，静静对着牢房里的人。 顾淮眼里妖冶的黑色更甚，突然，他嘴角弧度咧开到最大，喉咙里发出尖锐而诡异的笑声，“呵，你骗我！”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你等着，我一定会复仇！” “我一定会杀了你这个欺骗我感情的女人！” “我一定会杀了你这违背诺言，无情无义的女人！” 话音刚落，他竟然头一歪，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上，重重往地上摔去。 砰—— “世子，世子！” “你没事吧！” 牢房里的其他罪犯听到顾淮说要杀人，都站起来看他，见到他对林芊芊大吼大叫完，突然昏倒了。 顾淮幽幽醒来，是一双弯弯的笑眼。 他一骨碌坐起来，见到林芊芊和程迦瑶都在自己身边，伸出舌头缓慢舔舐过起干到起皮的嘴唇。 他打量完程迦瑶的美丽面孔，目光落在了林芊芊聚拢在一起的丰满胸部，又注意到她比寻常大的臀部…… 她突然变得很有成熟女人的韵味了，风情迷人，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人妻魅力，整个人很有性魅力…… “你这个女人竟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来往，竟然被搞大了肚子……真是不知羞耻，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人！”顾淮张开嘴，戏谑地说。 他嘴角勾起，“不过，你现在这样，胸部很大，把玩起来肯定很有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继续做我的女人？我可以纳你为妾，我知道你对我余情未了，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来看我，我一定可以满足你。” 林芊芊板着一张脸，请狱卒打开牢门。 请婆婆带自己走了进去。 她对顾淮露出柔软的笑容，“你可以站在我的面前吗？我现在眼睛看不见。” 顾淮过来，站到了她的面前。 林芊芊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她举起身侧捏紧的拳头，迅速一拳击打在顾淮腹部，打得他痛叫一声，弯下腰抱住了肚子。下一秒，一巴掌精准落在他脸上，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座牢房。 程迦瑶看呆了，只呆了一瞬，她又恢复了对林芊芊的猜疑和鄙弃。 其他见到这一幕的罪犯震惊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如此干脆利落地打一个男人，给他一个狠狠痛击，毫不犹豫！ 看她打人还挺爽的。 林芊芊蔑视地看向顾淮的方向，“好马不吃回头草，你以为你是谁？是男人很了不起吗！” 第473章 坏女人，更有意思了 何况你现在也不是世子了，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子哥，还想纳我，做梦吧你！” 顾淮伸手指向林芊芊的脸，大声指责，“好啊，你这个女人见异思迁，见利忘义，攀附权贵！我就知道你是个坏女人！” “你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不敢打你。我承认我是有些怜香惜玉，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男人！我一定会给你教训！” 他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又笑着舔了舔嘴角，“坏女人，更有意思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收服坏女人，好好地教训她们，让她们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你看我对你多好，多包容你。你跟别人还不如跟我。”顾淮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我知道你还喜欢我，心里有我。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你放心，你对我来说虽然是我的女人之一，我还是会对你很好的。程迦瑶是我的正妻，是我的大老婆，你是我的妾，是我的二老婆。我再娶四五个，我们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生活，岂不美哉？” 林芊芊冷哼，“我才不稀罕，做你的狗屁大梦吧！” 林芊芊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刚才顾淮怨恨的声音。 那股汹涌的恨意化作一把钢刀，劈向她的面门，使得她内心不得不害怕。 这次她感受到了浓浓杀意，让她想到他是真的会杀她的。 原来那个顾淮爱恨分明，爱得时候爱得要命，恨的时候恨得也要命。 林芊芊开始相信自己之前那个梦里顾淮说他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了。 她的心脏依旧在后怕地怦怦跳，林芊芊突然想：也许，他被困住是好事，他出来就要杀她，她为什么还要解救他呢？ 如果，曾经喜欢的人，变成了要杀自己的危险情人，她宁愿他不出来。 林芊芊很想去观察观察现在的顾淮，想知道他们两个灵魂到底切换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可惜她现在看不见。 这个顾淮嘴上轻浮地调戏林芊芊，心里一边回想起之前失去身体控制权的一幕， 那一瞬间，他的灵魂仿佛被一只大手生拉硬拽，活生生地撕扯出了大脑…… 他整个人痛苦不堪，恨不得马上去死。 怎么会呢？ 他们怎么会分化出两个灵魂来？ 他们本应该融合为一体的。 他就是这具身体的本来灵魂，只是一直在安静沉睡。他所拥有的力量比以前那个大得多，这次，竟然被他给击溃了…… 他好不容易拿回身体的使用权，怎么可能让给他！ 那个人太可怕了，他所爆发的力量太可怕了，他才会被他打败。 不行，他得吞噬他，不让他再有机会跑出来。 “小姐，你看世子。” “他只看了你一眼，就开始一直和林芊芊说话。他眼里又只有那个林芊芊了。”二月生气地跺脚，下嘴唇都快咬破了。 程迦瑶也因没有看到顾淮对林芊芊的外貌嫌弃，而感觉到心里落空了。 “他不是喜欢长相漂亮的美人吗？如今林芊芊又胖又丑，他竟然不嫌弃，还说要纳她为妾。” 二月也颇为不解，“他竟然不嫌弃林姨娘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世子到底在想什么？” 站在一旁的老婆婆听到两个人谈话道，“林姑娘只是比之前胖了一些，丑了一些。并不是完全变胖变丑，没有了原来的样子。在我看来，她还是很美的，不过，身材因发胖更加丰满突出了。” “男人都嫖娼了，还嫌弃她做什么？她充其量只有一个男人而已。” “就算世子不纳她，其他世家公子肯定也想纳她。她这样的女子可是独一份，男人都贪图新鲜。” 程迦瑶出口安慰二月，“青楼里的娼妓都能纳为妾室，他们纳别人不要的女人也很正常。” “何况，世子也没打算和林芊芊分开，他们两个重新在一起很正常。” 纳妾，从她嘴里说出来，她没有任何感觉，从世子嘴里说出来，她感觉到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脸上表情淡漠，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她不明白这份不舒服，来源于什么。 她明明对他没有感情。 程迦瑶突然想起之前林芊芊说他们两个互相暗恋，她说世子因为不敢向她表达爱意，才不断地找其他女人作为宣泄口。 第474章 世子，你不觉得林芊芊变胖变丑了吗? “之前世子就选择冷落我，而选择林芊芊，现在他没变，依旧如此罢了。”程迦瑶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 两个人斗嘴，这不是在打情骂俏，是在做什么？ 而且一斗嘴起来，两个人眼里只有彼此。 “可是，小姐她根本没有你长得美。世子怎么可以这样？”二月觉得郁闷，不理解。 “放弃了最美的你，而却选择了丑陋的她。”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放着漂亮的老婆不要。反而去宠幸那长相不怎么样的小妾。”程迦瑶扬起脖子，让脖子和肩头形成一个直角，站姿也保持着优雅。 她所做的，就是成为一个典范。 人人都夸赞的典范。 每当这个时候，她真的怀疑美貌在男人眼里没有用，他们不挑。 可是，男人是欲望为趋势的动物，女人美丽的容貌绝对是他们最为看重的。 他们无论多大年纪，都会选择年轻美丽的。 “你给我闭嘴！”林芊芊指着顾淮大骂。 “你臭死了，臭男人！多久没刷牙了！一股味！还有你身上的味道，多久没洗澡了！好臭啊！你把牢房都住成了茅坑！你每天在屎尿里泡澡吗？” 林芊芊毫不留情的话语，如同密集的冰雹，冰锥砸在顾淮脸上，身上。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衣袖，脸上表情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像是有苦说不出，十分地憋屈，难受。 他大张着嘴，气愤地要对林芊芊说话，却被她一句话噎得差点闭眼翻过去！ “你把自己洗干净，再来和我说话！” 林芊芊转过头对一旁的狱卒说，“大哥，真的，你带这些人洗洗澡吧。” “他们身上真的臭气熏天！整个牢房都被他们污染了！” “每次来，我都觉得窒息。回去感觉好几天要缓不过来神。” 林芊芊的毒舌攻击，让其他犯人脸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 他们低下头，把胳膊抬起来闻了闻自己的腋下，手臂，又低头闻闻自己胸前。 有个人闻了一下自己的腋下，当即张嘴要yue出来。 张三隔壁的罪犯，这个时候说，“这个人他有狐臭，我真的受不了和他住一间牢房，又不能换，也不能洗澡，真的特别难受。” 狱卒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也和你一样，每天来这里当差，只能面对一群臭男人，还是一些犯罪的男人。” “你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他们简直是一窝散发着臭味的臭屁虫。只有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情才会好一些。” 林芊芊面向狱卒说，“是吧？你也觉得他们应该洗澡。” 林芊芊转而面对所有人说，“洗澡，是每个人基本的权利。就算是一只猫，它自己也会清洁身体。还有小鸟，它会落在院子里的水池边，低头抬起翅膀去洗澡，动物都会洗澡，何况人呢？勤洗澡不生病，勤洗澡身体健康。” “尤其男人天生比女人爱爱出汗，更要多洗澡，保持身体的干净。你们有了老婆，更要爱洗澡，不要把自己搞得脏脏的臭臭的，去抱她，亲她，真的，女人都受不了，感觉和一头猪在搂抱。”林芊芊故意说他们像猪，以尖锐的语言去刺痛他们，让他们清楚明白自己在别人心中形象多么糟糕。 有一个声音突然说，“我就说我老婆怎么不愿意和我亲热，她总说我臭臭的，每次都把床单睡得发黄。” 张三点头，“对啊，我也好久没洗澡了，我就想洗洗个澡，身体特别痒，手也肿了！” “我也想洗澡！” “我也想啊，但是没办法。” 林芊芊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有一股魔力，所有人听进去了，一下子被唤起内心的需求。其实，她只是表达出了他们的诉求与渴望。 顾淮看着她突然不理自己了，转过头和一群男人说洗澡的事，“真是可恶，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勾引其他男人！” 犯人们突然说都要洗澡，程迦瑶冷冰冰地看着林芊芊鼓动一群犯人闹事，她想起之前她鼓励别人反抗去死。 这个女人，她就自己作吧，迟早，她会把自己作死。 犯人们突然集体发声的动静，引来了典狱长。他来问发生了什么，林芊芊便向他说了给犯人洗澡的事。 程迦瑶见林芊芊做一些与自身不相干的事，实在不能理解，她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啊！ 顾淮站在远处，见到林芊芊和典狱长在说什么，他听不到，他很好奇。此刻，他一双眼睛被她牢牢所吸引。 见到她脸上绽放出笑容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整个昏暗的大牢忽然亮了。 当典狱长宣布能洗澡的那一刻，罪犯们彼此看着对方，都不敢相信。 林芊芊将自己现代人权的观念，以及现代监狱的一些管理办法讲给了他听，她觉得可以适当地调整，起码维持人的基本需求。现代监狱非常的人性化，夏天都有空调，而且已经取消了酷刑重刑，以改造教化为主，而这里的监狱完全成了施虐者癖好的天堂。 典狱长把闲置的牢房分出两个单间来作为浴室，一间男罪犯用，一间女罪犯用。 为了监督他们，以防打架闹事，都是两个两个去洗澡。 典狱长一是被林芊芊说服，二是想起她与张琦关系匪浅，心里把她当成了上司夫人，三是的确是他家里的猫狗都要仆人洗澡，他们把监狱弄臭了，之前有个官员的儿子在牢里病死了，他们被一直找麻烦。 顾淮在看着林芊芊的时候，程迦瑶以及二月也都在看着他的反应。 二月说，“小姐，我发现了，刚才世子一直在看林芊芊的胸部，那双眼睛一直在偷瞄。” “不止他，街上好多男人都在看她的胸部。她现在虽然变丑变胖了，相貌不如从前了，但是在用胸勾引男人。” “真不知道她的胸有什么好看的。大又怎么了，垂下来像两颗水球，毫无美感。” 二月走过去问顾淮，“世子，你不觉得林芊芊变胖变丑了吗？” “什么？” 顾淮看了她一眼，继续看向林芊芊和典狱长站在交谈，两个人如同谈合作的伙伴一样。 第475章 这不是在暗示我洗干净，和她上床吗? 很奇怪的感觉，感觉不到她的卑躬屈膝，也看不到她的扭捏作态。非常坦率，面对男人毫不畏惧，她用平视的眼睛看向他。 她的胸部好大，把衣服都高高撑起来了，他记得她在侯府的时候还不是这么大。 他被唤起来了。 他的脑子真的，一见到漂亮的美女就想到那档子事，不由自主开始勾勒她去衣的样子，光想着把她带回府里办事了。 之前，她给他的感觉还是明艳动人的大美女，现在身材突然变得特别前凸后翘，变大的胯部转过身对着他，更让他控制不住了。 浑身浸泡在热水里，顾淮扬起脖子，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他终于把脏污打结的头发洗了，浑身也搓洗得干干净净，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因为林芊芊一番话而洗上热水澡。 “这个女人真是的，嫌弃我臭，让我洗澡的意思，啧——这不就是在暗示我洗干净，和她上床吗？” 他的确已经饥渴很久了。 “为了让我能洗澡，她真的是费尽了心机。特意发动其他人，一起给典狱长传达诉求，而让所有人都洗澡。” “这个女人真是口是心非，她太可爱了！” 贵莲因为打丈夫，而被判刑三年。 她抱住膝盖，蹲坐在牢房里，向上方那个小窗户望去，看那片蓝盈盈的天。 当第一次反抗丈夫，还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损伤，就被被他恫吓关进大牢里一年。她一开始以为坐牢是件很可怕的事，突然发现在这里吃不好穿不好，但是没有婆婆的刁难，丈夫的挖苦讽刺暴打，没有这些，内心很舒服，很安静，也没有做不完的家务。 而且，她有牢饭吃，也不用担心没人养活饿死。 被关了三年，她已经不会和人说话了。 她打人的事，被男犯人添油加醋，说她是整个京城最恶毒的坏女人，心狠手辣，把丈夫打瘸了。如果真的能打瘸的话，那真是她的胜利。 她听说了林芊芊的名字，她第一次见到女子坐牢给人看病，和人在牢里聊天，整个牢房突然因为她变得很热闹。 她从未见过如此性格开朗的女子，她的声音很好听，远远地传过来，她说的内容也很有意思，她就默默听着，一开始觉得她一个女子和男人谈论男女之事，实在是不检点，听完之后感觉长了见识，有收获了，便希望她讲更多的话。 听她吵架也很有意思，她从来不敢和自己丈夫吵架，一直忍着，直到最后爆发。而林芊芊从来不让自己受气，她好喜欢她这样的性格， 当林芊芊知道她的事迹，并没有像别人一样说她真恶毒，反而夸她敢于反抗。她疑惑地看向她，别人也问出了这个问题问为什么夸她。 她对别人说，“她让我想起了一位女词人李清照，她不怕坐牢举报了自己第二任丈夫徇私舞弊，骗取官职同时要求和离。为了和丈夫和离，她宁愿坐牢。” “当时她的第一任丈夫死了，金人入侵，整个山河岌岌可危，朝廷无将可用，无兵可挡。她一个女子没办法，跟随帝踪一路颠沛流离。” “李清照陷入伤痛百般，走投无路的绝境。孤独无依之中，再嫁张汝舟。结果婚后他发现李清照家中并无多少财物，由谩骂，发展到拳脚相加，她实在忍受不了了，冒着坐牢的风险直接举报了她的丈夫。” “后来很多欣赏她诗词的男人，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嫁第二任丈夫，还怨她不会选男人，选了一个人渣。可是，那是乱世，她一个女子寻求的只是一处庇护，只要有人愿意收留，她便嫁了。” 她说完之后，深深叹息了很久。 又说出了让她印象深刻的话。 她说，“希望我们的国家繁荣富强，不要出现这样的事。不然又有多少女子经受战争之苦。” “你们一个个男人，更要身强力壮，保家卫国。别整天做一些鸡鸣狗盗，让人瞧不起的事！” 她如此口出狂言，蔑视男人，抨击他们的不良行为。说出了她心里一直想说不敢说的话。 真的，她第一次见女人指着男人训男人。 还训得叫他们不敢言。 她好喜欢她的勇气，她爽快的性格。 她在牢房里短暂住了一天，离开的时候将被子给了她，褥子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她睡上了一床柔软，带着香味的棉花被。 当时她感激地无法言表，终于结结巴巴地挤出了一句话，“我……我很脏，我已经三年没洗澡……会弄脏。” 她喜欢新棉被。却不敢睡它，只敢把脑袋放到上面枕一枕，感受到它的柔软。 她却叫她放心用，已经是她的了。 她带着犯罪感，躺上了那床新棉被，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特别好闻。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并不只是痛苦的，还有这样令人欢心的时刻。 那个时候，她就期盼她能再来。 她想见一见她，和她说说话。说说话，也不至于她的生活如一潭死水，说说话，她也能高兴很久。 没想到她竟然又来了，她看到她怀孕了，身体变胖了很多，但还是那么的自信甘言，整个人散发着人格魅力。 她听着她说话，默默观察她如何面对世子的纠缠。 天，她失明了。 都这么坚强乐观。 她还有什么好悲伤低沉的。 竟然能洗澡了！ 典狱长宣布完后，她整个人都是懵的，见到站在典狱长旁边的林芊芊。她觉得她好厉害，竟然能从当官的手上拿到让他们洗澡的权利。 典狱长让她们自己烧水，拎水。去到井边打水，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刻，她和别人一样抬起头看向天空，闭上眼睛，贪恋着温暖的阳光。 迫不及待看绿草鲜花，台阶上绿色的苔藓，院子里的树，石头…… 她想和她说话的。 可是，她一直站在典狱长身边，她害怕那个动不动用酷刑的男人。之后，她想着洗完澡干干净净，浑身不臭了不会臭到她给她印象更好。可是，她却离开了。 ps:求免费花花，免费礼物为爱发电。求多多的段评，评论的人越多会显示评分，评论的人越多，评分越高。很多宝子们真的，随便发个表情，标点符号，都可以算作评论的，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 本书快完结了，大家可以预订一下番外想看什么内容。 第476章 侯爷来盘问 顾淮躺在牢房的茅草铺上，将交叠的双臂放置在后脑勺下方，想着白日里和林芊芊的对骂，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是第一个敢打他，敢骂他的女人，之前又救他，又让他现在享受到沐浴的舒适。 她和程迦瑶对比太鲜明了。 一个动，一个静。 一个泼辣敢言，从不惯着他，甚至主动挑衅他。 一个安静寡言，有事向他申请，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妻子。 “如果能同时拥有两位大美女，让她们都爱上我就好了。” 他脑子里还是林芊芊那张因为生气的脸，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被打的疼痛还在。 他摸了摸自己腹部，当时她一拳头，猝不及防真疼啊。 这个女人，是真的虎！ 但是，她个性十足，真的很热辣，像小辣椒。现在身材又那么好，顾淮想着想着，他的身体又起反应。 真麻烦，得自己解决。 远离了女人后，没有办法，他得学着让自己清心寡欲。发现还是无法摆脱，只能自己亲手解决。 在过程中，他又想起了和女人的舒服，他的脑海里再次蹦出了之前林芊芊和那个男人的画面 其他女人，没有她大胆，在床上也放不开，只会安静躺尸。真羡慕以前那个人，能享受到这么高质量的性生活。 他还挺喜欢林芊芊这样性格强势的女子， 他想体验一下，被女人骑在身上支配的感觉。 顾淮思索着把林芊芊追回来的可能性。 她这样不受控制的女人，激起了他的胜负欲。他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被女子打败，他一定要收服她！ 至于程迦瑶，他没想着去追回她，她太安静了，且她的沉默寡言，让他生不出征服她的心。 他知道她是那种贤妻良母，不用花心思，她也会对他服服帖帖，把一切都料理好，这种女人很省心，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管家。 和林芊芊打打闹闹，有意思多了。 顾淮想起林芊芊的暗示，她就是在暗示他：想要和他旧情复燃，她迷恋他的身体。 她打了他一巴掌，这是她在用她的手来亲他的脸。 她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竟然都不怕他这么久没洗的脸脏了她白净的手。 她果然好爱他。 她超爱。 ＊ ＊ 侯爷根据冬青提供的消息，找去别院，却见到院门上锁。 从隔壁邻居那里得知林芊芊已经搬走，到了另一处宅子。 “林姨娘！” 桃枝见到林芊芊，欣喜地跑过来，捉紧了林芊芊的双臂。 “我已经不是侯府姨娘了，”林芊芊对着看不见的人说，“你叫我林姑娘吧。” “嗯。”桃枝用力点头。 她坐在林芊芊身边，抱住她的手臂说，“幸亏姨娘……不，姑娘你之前送我的一根金簪，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那个时候我娘生了一场重病。” “被赶出侯府后，我愁着怎么养家，想到了摆摊。见到大街上卖的东西都是有的，味道还不如别人老字号做的好，我想试试你之前教我做的辣条，看有没有人喜欢吃。” “我本来想试试炸鸡，又想到没有多少人买的起，成本也高。” “辣条用剩米饭就能做，特别简单，根据我们那边人的口味，我做的不太辣，还做了五香味。年轻人喜欢吃，嘴里没味道的人喜欢吃，每天卖得还挺快……去人多的地方一转，就卖光了。” 忽然，门外传来声音，“有人吗？” “林芊芊在家吗？” “是侯爷的声音。”林芊芊说。 她转过头，向院门外看去。 桃枝赶紧起身，小跑出去，为侯爷打开了院门。 见到桃枝，侯爷一怔，站在了原地，“你竟然在这里？” 桃枝笑着答道，“是姨娘，不，是林姑娘派人找到的我。问我要不要来这边伺候她？” “我还很惊奇呢，侯爷。您竟然来了。” 侯爷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听说林芊芊怀孕了，又看不见，我想着过来看看她。” “侯爷。” 侯爷闻声抬起头，见一年轻女子挺着孕肚依门而立，对他露出笑容。 桃枝将两盏茶，轻轻放在桌面，林芊芊拉着她一起坐下来聊天。 侯爷得知了是太子派人把林芊芊接到这一处环境优美的雅致小院，又按照她的意见，叫来了桃枝贴身伺候，一个婆子洗衣服，一个婆子做饭。 她还能和太子把关系处好，得到他的帮助，侯爷目露欣赏。 他的眼睛，再次落在了林芊芊的肚子，“听说你孩子的父亲死了，死在了战场上。” “他姓甚名谁，身居何位？是哪里人士？死后朝廷可给了什么抚恤赔偿啊？” “这……额，”林芊芊一下被问住，只觉喉咙被一只手捏住，她慌乱中应付了一句，“侯爷，你这么快就问起孩子父亲的事了，我，我可还伤心呢。” 他微颔首，看着林芊芊那丝毫不见到伤心的样子，继续道，“这可不是小事。” “一个将士为了国家牺牲，朝廷一定会发放抚恤金，对了，你的男人他参加的那一场战事？跟随哪位将领出征啊？” “你说一个月前，他死了。一个月前，我怎么不记得朝廷有什么战事啊，开年以来，一直相安无事啊。” 林芊芊脑子一片慌乱，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静，挤出了一丝笑容。 她根本不知道朝中有哪些将领，而且他们姓甚名谁，什么职位也不知道。 她当初随口编造的谎言啊，竟然有人来细细盘问。 林芊芊双手端起茶杯，赶紧打开了盖子，她喝了一口放下，低头做出一副哀伤模样，“侯爷，你莫要问了。” “我，我一想起他就难受，想哭啊！” 林芊芊抬起袖子遮住了眼睛，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又捂住脸抽涕。 “我我我……呜呜呜呜”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芊芊一边假意哭，一边思索着如何圆上这个谎，如何让侯爷相信她，就此打住不再追问。 “你的丈夫死了，那你为何穿着粉裳，没有为他披麻戴孝？”侯爷问。 林芊芊又开始哭，“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成婚，他答应过我回来之后娶我，谁知他牺牲了。” 第477章 侯爷观察着林芊芊脸部神情变化，一滴泪从她脸边滑落，他似乎有些失了神。 良久，他嘴唇微动，“好吧，我暂且不问了。” 想起刚才林芊芊有一片刻的慌乱，他嘴角露出几不可察的笑容。 林芊芊大大松了一口气。 见到她脸上表情舒缓，眉眼也舒展开来，侯爷关切地问，“你现在住在这里方便吗？那婆子做的饭菜，还合你的口味吗？要是没有合适的人，我让府里的厨娘过来给你做饭。” “你住在府里的时间多，她们也知道你的喜好。” 林芊芊摇头，模样有些安静乖巧，“婆婆做的饭菜还挺好吃的，她每日都要按时送上两荤一素一汤。除此之外，还要送上不同的水果三样。我听太子说，她有给孕妇做饭的经验，还知道怎么做月子餐。” 侯爷，“太子还知道找这样的厨娘，他倒是有经验。” 侯爷抬起头，再次环视四周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的景致，这里格局紧凑，但是有山有水，有半亭有水榭，仿照苏式园林所建。 入门便见到一栋太湖石立于碧水湖畔，旁边一丛翠绿秀竹，与红叶乌桕形成鲜明对比，形成一副天然影壁。 地面铺的石英花园砖整齐干净，整个院落除了特意留出的植被覆盖面积，其他都做了硬化。 这所小小的庭院，浓缩了所有庭院特有的景致。室内十分宽敞明亮，共有五间房。 朝中一直盛行修建园林。士大夫修建文人园林，商人修建商人园林。士族利用世代积累的山林和财富，封山占池，修建足够大的天然园林。 他们的私人园林大到麋鹿在林间奔跑，把天然的溪流也划分到自家园林之内。于是，官员，商人也开始效仿，修建园林是非常耗费财力物力，也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这股风气也刮到了民间，他们的房屋在修建时也开始学着修建房屋，带一所院子，挖一个湖，钱财限制只能小巧精致。 这处院落，就是小巧精致的代表，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是豪宅了。 第二天，林芊芊收到了冬青送来的一扇羊肉，说是侯爷叫他送来给自己补身体的。接下来的每隔两三天，他都会叫人送来鸡鸭鱼肉，要么是天然无污染的农家绿色果蔬。 林芊芊本打算回去梧桐城生产。 太子几次来找她商量医馆推行举措的事，此事也让她十分关注，她希望亲眼见到这一项举措顺利实行下来，而不是进行到一半突然中断，便决定在这里生产。 京城里四十七家大大小小医馆的老板，被聚集到院里。上方的太子侍卫墨言看宣读了孕检的举措。 一个男人举起了手，“孕妇建档，这里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墨言看向了林芊芊，“林姑娘，你为他们详细说明一下。” 林芊芊站起来，“孕妇建档就是医馆建议每一个孕妇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册子，即怀孕档案，里面记载了孕妇的基本信息，以及怀孕过程的所有信息。” “小册子上还会介绍一些孕检的时间、项目等等信息。另外，还会有关于孕期孕妇的一些注意事项和孕育常识。但是孕妇建档都是遵循自愿原则的。” “孕妇建档会有12次产检。” “而且每次孕期检查，都需要检查孕妇的体重、血压和脉搏，同时包括测宫高和腹围、等检查项目，另外还需要进行营养评估测定。” “孕妇建档主要是为了能够全面地掌握准妈妈身体状况和胎儿的发育情况，以便更好地应对孕期发生的状况。临产时大夫也会根据档案中的记录和准妈妈的身体状况决定顺产，万一有特殊情况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出准确的判断。” “档案里会详细记录她们身体禁忌，包括过敏，等体质特征。” 底下所有人听了以后频频点头。 林芊芊将自己准备好的孕妇档案的版本格式，交给墨言，让他给每个人发了一份。 “这里把所有产检项目已经注明好，只需要在上面填上每个孕妇的信息和每次产检的信息。” 所有人翻开一看，这样就简单多了。不然他们还以为档案册子，也要自己弄。 这些档案，是林芊芊念，让桃枝去写的，然后拿去印刷。 第478章 济世堂 这是京城首次展开孕妇课堂。 他们医馆门口，拉了一个红色横幅，上面用白字写道：“孕妇课堂，了解孕期知识，安全生产，每个孕妇必须了解自己保护自己的知识。” 除了横幅，还有大字报。 上面写到“一到10个月，身体发生了这些变化，不要慌” “孕妇吃什么肉好” “孕妇水肿怎么做？” …… 许多来医馆看病的人被吸引，来到大字报跟前看，男人们只是好奇，看了几眼发现自己无关走了，来瞧病的平民女子多的是不太识字。 这导致报名来听课的怀孕女子，寥寥无几。 林芊芊便站在门口大声讲话，来吸引人。 “所有肉类里，孕妇应该怎么选择呢？优先考虑哪些肉，对自己和孩子都很有营养？” “牛肉可以满足孕妇对铁和锌的需求，锌不但有益于胎儿神经系统发育，而且增强免疫系统让宝宝不生病，有助于保持皮肤，骨骼和毛发的健康。” “羊肉的营养价值高，羊肉比猪肉的肉质更细嫩，比猪肉和牛肉的脂肪，胆固醇含量都要少。” “鱼类里尤其是深海里捞上来的鱼，与大脑神经的发育有关系，能帮助胎儿视力健康发展。” “在食用时可以选择肥肉较少的部位，烹饪以蒸煮方式为宜。” 古代，吃牛肉并不犯法。 犯法的是私宰耕牛。 李白诗中写道“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而且梁山好汉动不动就吃牛肉。 牛里有耕牛和专门食用的肉牛，只是古代生产条件限制。 普通百姓并不会去杀牛，因为关系到农耕，一家人全年吃饱肚子的大事，但是大户人家就不一定了。 随意杀耕牛是犯法的，但是不代表牛不会老死病死，也不代表有多少牛都要如实上报数量。法律执行不执行就是另一回事了，宋代出现过法律禁止杀牛，而地方官却在收牛肉税的现象。 此外，在古代还有军牛。是军营里养来搬运军需粮草，更多的是用来制皮，牛皮是古代的战备资源，尤其是水军需要牛皮甲。 古代有一种兵器叫做“筋角复合弓”，一把弓＝1头成年牛的角+半块背筋或一条腿的筋。一套盔甲最少要用到三分之二到一头牛的皮，剩下的牛肉自然犒赏三军，有的会流入到市场上去。 但是，在古代违法，不代表没有人做。现在黄赌毒犯法，照样有人顶风作案。 而且只要有人喜欢吃牛肉，有这个需求，就一定有人卖肉，他们也会想办法养更多的肉牛赚钱。 林芊芊一开口，一些家里有孕妇的百姓停下来，走到她身边来听。两个挺着孕肚的女子被搀扶着，走到了她跟前。 她们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凝望着林芊芊，都认真听她讲话。 有个圆脸女子问，“我现在怀孕六个月，需要补充一些什么营养。感觉肚子宫缩有些频繁，” 林芊芊微笑着看向她，“怀孕六个月的孕妇需要充足的镁元素来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转，有助于妊娠期间宫缩的调节。可以多食用油脂、杏仁、南瓜籽等含有镁元素的食物。” “需要摄入大量的叶酸。可以预防胎儿发育过程中出现问题，比如神经管畸形。含有叶酸的食物有鸡肝，红苋菜，猪肝，绿豆，藜麦，芸豆，黑芝麻，花生，核桃，莲子，白芝麻……” 林芊芊在大街上宣传怀孕知识的事，由认识她的百姓口口相传。 一些人很好奇，她都在说什么，在这里做什么。 没过两天，便有更多的人聚集到这里。一部分是看热闹，看热闹的人其中有怀孕，或者是亲戚们有怀孕的，都认真听她解答一些孕期疑问。 准备要孩子的年轻夫妻听了，都站在原地不走了。 在医馆门聚集的人多起来。 林芊芊又开始宣传计划生育，告诉百姓们生孩子要有规划，生得要疏一些，三五年生一个，最重要的是把孩子养活到大，以及养一个孩子付出的成本也是很高的，多养会特别辛苦。 很多人第一次听说计划生育，听完了林芊芊的话，都觉得计划生育有道理，不能光生不养。 计划生育这一思想观念，逐渐流传开来。 第480章 风波起 虽然看不见，林芊芊仍然每日去医馆。解答一些孕妇的疑问，然后请一些孕妇分享自己的生产经验。 很多孕妇聚集到济世堂，聊关于怀孕的事情，原本初次怀孕害怕的女子，也没有那么担忧了。 林芊芊去医馆的事，传到侯爷耳朵里，“她真是一个干劲满满的女子，肚子都大了，整日都闲不下来。” 赵姨娘听闻笑道，“她是在做对很多人有利的事。多的是不喜欢抛头露面，像她这样勇敢站出来的女子很少。” “听说，她把许多人聚集到一起，分享生产经验。大家都夸赞这样很好，若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中还感觉到无聊，定期出来听孕期课，不仅了解到知识，还能相互聊天解闷。” “在此之前，京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这是对女子有利的事。她之前还说过，如果在京城开展了孕期课，希望我去做讲师，分享自己生育的经验帮助其他人。还说女子在医馆做讲师，是有工钱拿的，如今，她竟然做到了。” 从丫鬟口中听到侯爷又在夸赞林芊芊，程迦瑶心里有些不舒服。 侯爷真的太喜欢林芊芊了，对她从来都是夸的，对自己没有夸过一句。 她想不明白，是她做儿媳的在为这个家付出，却得不到公爹一句夸奖。而林芊芊已经脱离了侯府，她什么也没有为侯府做却能得到他的青睐。 程迦瑶得知林芊芊现在住在太子的别院，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计划。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闲话。 突然在百姓中流传开来。 他们说太子在京城养了一位美丽的外室，把人养在外面，不带回去东宫，经常出宫和她见面。 又有人说，见到林芊芊住在太子私人别院，经常见到太子出入别院和她在一起。 “这林芊芊可真厉害啊，大着肚子呢，都把太子给勾引到了。” “一般女人可没有她这个本事。” “她可真是不要脸啊。竟然堂而皇之成为太子的外室，这个女人她才死了男人不久啊，还怀着孕就开始勾搭男人了。” “就她那样，能勾引到太子，你们也太高看她了吧。” “我也觉得这事不可能，太子可是和太子妃非常恩爱。他怎么可能又和林芊芊勾搭在一起。”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去打听打听，多少人亲眼见到她和太子来往？太子还对她很好的样子，你想想看，这么大的房子是太子的，院里的仆人也是他请来照顾她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一定是对她有意思。”两个百姓站在一起，认真谈论起了这个八卦。 “这太子还真的看上她了啊……” “没看上，肯定不会和她来往。肯定不会把她安排在自己的私宅里。” “天呐，这也太厉害了。太子的高枝都攀上了，你说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还用说，就是床上会伺候男人呗。她太会勾引男人了。” …… 太子妃突然领着婢女登门拜访。 林芊芊赶紧向她规矩行礼，“奴家见过太子妃。” 第481章 你深得太子喜欢?为何不和我回去? “妹妹快快请起。” 一道柔媚的女声道，流苏玎环的声音随之响起。端庄的步履声向林芊芊靠近，接着一双带着香气的手伸过来，将林芊芊扶起。 太子妃打量着林芊芊的面庞，她脸上始终带着浅笑。 又低着头，看向林芊芊的肚子，围绕着她转了一圈。 “妹妹真是生得标志，就算是怀孕了，也是一位美丽的孕妇。” “这肚子也是长胎不长肉。大多数人是浑身发胖，整个人都肿起来了。” 林芊芊有些惶恐，“怎么会？我也胖了。” “浑身都胖了。” “哎，”太子妃笑着反驳她的话，“你胖也是胖得有分寸，胖得正正好。” “你不知道现在流行胖美人吗？就是那种珠圆玉润，身材丰盈的女子，你现在很符合男人的审美。” “我，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林芊芊回答显得有些笨拙，“您真是会夸人，夸得我飘飘然，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太子妃笑道，“这没什么，美人就应该得到夸赞。男人也会为美人写情诗，女人怎么就夸不得同为女性的美人了？” 太子妃端详着林芊芊的眼睛，“妹妹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了，真是让人心疼呢。” “太子殿下在我面前时不时提起你，也在心疼你。”她高亢含笑的声音急转而下，带着一些幽怨。 “说你看不见了，却非常坚强乐观，是他见过最坚强乐观的女子，说你就是那冬日里的梅花，凌霜傲雪，不惧严寒。你看不见了，却也在尽自己所能帮助别人，是非常了不起的女子，比我们这些待在后院里的强……” 她又笑起来，“我还是头一次在他口中听到关于一个女人这么多的夸奖。” 林芊芊听了，心中不安，她福了福身，“您是太子妃，怎么能随意抛头露面？怎么能说比您强呢？您是比我强的，我不过爱抛头露面，爱出风头，一点也不懂得隐藏。” 太子妃说，“隐藏，不一定是好事。” “以王昭君的美貌若是不藏，她早早凭美貌出名，她一定不用受远离故乡，出塞之苦。” “还有那些喜欢扮猪吃虎，平时看着普通，关键时刻不也得给人露一手吗？这个时候他们怎么不藏了？要是藏，怎么不藏一辈子？他们也不甘愿当缩头乌龟呢，关键时刻总要一鸣惊人，不还是出头了吗？” “我倒喜欢你这样爱出风头的，明明白白摆在明面上，看着叫人放心。有一些人就喜欢藏，实在不知道她们心里有哪些花花肠子，背后藏着什么，反倒叫人不安心。” 太子妃拉过林芊芊一只手，“妹妹深得太子喜欢，我看你回去和我一块住得了，也好让太子日日看见你欢喜。” 林芊芊惶恐得不行，她赶紧跪下来行礼，“太子妃，您误会了。太子他来这里，就真的和我只是商议公事，绝对没有男女之情。” “因为关于医馆孕检的举措是我提出来的，他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我想这样做的原因，便来找我商议。” “如果真是男女私情，他反倒不会光明正大地来找我吧。而且，我深知自己身份卑微，怎么配服侍太子？” “怎么不配？”太子妃将林芊芊拉起来，微笑道，“太子的生母还是一位宫女呢，身份卑微又如何？能得到男人欢喜是本事，很多人因得不到男人的喜欢而生气发怒呢。” 她十分地大方道，“我倒是希望妹妹你能服侍太子。真的，你伺候好了他，就不会被别的莺莺燕燕勾引走了。” 太子妃紧了紧林芊芊的手，“我看你好像管理男人有一套，之前那个世子不就被你管得很好吗？你离了侯府，他就开始招三惹四，才惹出祸端来。” “我觉得你我姐妹联手，一定能将太子的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十分欣赏你，说你有着男人治理政事的才干。他身边缺的就是你这样的贤内助，你到他的身边来嘛。”太子妃亲昵地拉着林芊芊央求，“也让我来照顾你。” 林芊芊有些凌乱，她睁着眼睛说，“太子妃，我现在怀的是别的男人的孩子。” 她摇摇头，“多谢您的厚爱，我没有做太子殿下女人的想法。” 太子妃听闻，之前的猜测疑虑打消，这反而让她起了真邀请林芊芊进东宫的心。 太子妃想起萧侧妃那嚣张的样子，见太子又有了新人，一定会气个半死吧。 这是她想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认为太子的确喜欢林芊芊，想给他一份惊喜。 第三，她真的爱他。他喜欢的，她都想为他收集到身边。 不过，她也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喜欢收养可怜的流浪动物，把它们带回家，给它们建立一个安心的家。 不过，这动物是越收养越多，十三只猫，八条狗，后院已经建立了一所动物园。 新的宠物得到他关切照料，旧的宠物渐渐被他抛弃在脑后。 猫猫狗狗的经历，和后院的那些妾室一模一样。 她不明白，养宠物的人，为什么会越养越多。能从一只，发展到四五只，甚至七八只。 而他们喜欢养就算了，为什么还喜欢弃养呢？ ps:喜欢养宠物的宝子们，能解释一下这类现象的原因吗？ 第482章 林芊芊，她竟然会对我造成阻碍! “为什么同样是五个月，我的肚子比她的肚子大许多，王夫人的肚子那么小？一点都不显怀。” 一位妇女向上方的林芊芊提出了疑问。 经过前面七天的宣传，有十三位平民女子每日过来听林芊芊讲怀孕知识。 林芊芊对着她们道，“因为怀胎有前置和后置。” 林芊芊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比划，她拿起一个小孩玩的蹴鞠，“你可以把女子的子宫看作一个类似球的中空体，比如这个。后置是结合的种子落到靠近屁股的那一方，就会不明显。如果落在靠近肚子的这一面叫做前置，胎盘就会在这里生根，肚子长起来特别明显。” “男女结合的种子，是像蒲公英一样飘落的，会落到不固定的位置，除了前后，还有侧壁。有的还会落到子宫外面，这种叫做宫外孕，这种肯定是要引产的。” 她讲得很清楚，用最简单的比喻说明了最复杂的问题，女子们都听清楚了，纷纷点头。 一名女子追问，“宫外孕怎么预防呢？” 林芊芊看着她说，“一定要减少流产，还有一个原因是房事时做好卫生清洁。男方一定要做好卫生清洁，洗自己，女方也要洗自己。如果卫生清洁不到位，会携带病菌进入，引发炎症。炎症是发生宫外孕的基础。” 女子点点头，随即羞涩地抬起头看向林芊芊，“可是，他是男人，他总是懒得洗，他连澡都懒得洗，我不敢说他，我怕他打我。” 林芊芊道，“你去把你的丈夫喊来，我替你说。” 女子眼里迸发出了亮光，感激地说，“谢谢你。” 她目露崇拜地看着林芊芊，顿时感觉到有人为自己做主了。 她太懦弱了，连话都不敢说，在家里被婆婆镇压，被丈夫欺压，她是被全家欺负的那一个。 通过和这名女子的谈话，林芊芊心道现代人普及爱讲卫生爱洗澡的观念真的很重要。不仅仅是自己，也是为了另一半的健康着想。 因为林芊芊的宣传，一些孕妇知道应该在孕期多多地选择哪些食物对孩子有益，对自己有益。 而一些婆媳关系好的家庭，都听从这边的饮食建议，给怀孕的儿媳妇做上了比平时丰富的营养餐，她们内心十分感谢林芊芊。 而在古代，一段时间里是歧视孕妇的，怀了孕的女人要在路边搭一个简陋的草棚子，直到生完孩子才能回家里住。 他们认为孕妇怀了娃是四眼人，不祥之人。经血和生孩子都是不祥，生孩子有“血光之灾”。 更别说，古代社会重男轻女，孕妇有时会因为未能生下男孩而受到歧视和排斥。 直到现在，仍然有些地区以媳妇未生下男孩，遭受歧视。 沈坚来到了京城，不止带来了两个大包袱，还带来了清音和疏玥。 见到林芊芊的那一刻，她们两个扑过来紧紧抱住她，哭了好一会，才开始说话。 “收到你的信，我们才知道你竟然不回梧桐城了，要留在京城生产。” “我一定要来照顾你，其他人也想来，我让她们好好照顾店里的生意，让我一个人来就行，大家都不愿意。最后通过抓阄的方式，我们两个幸运抽中了，我们一定得照顾你生完孩子坐完月子为止。” 疏玥同样激动地点点头，“林姑娘，我们都放心不下你，都担心你在这边没人照顾可怎么办？肚子渐渐大起来，做什么都不方便。” 清音擦掉眼泪，把带来的包袱打开给她看。一个包袱里全是给林芊芊做的几身衣服和鞋子，布料也是普通女子穿用的，一个布包里有她们自己学做的绢花等发饰。另一个包袱里全是给小孩子做的衣服。 清音笑着说，“不知道是男孩女孩，这小衣服我先做了四身，肚兜也做了。露桐，芮禾，桂桂，芝芝，阿莲，阿花，芙蓉姐各自做了一件秋裳，还有冬裳，总共十八身。还有小孩子的袜子，小鞋子，尿布也准备了。尿布简单，把旧衣服拆开来，剪成几块布就好了。” “你们真是太好了，全部都准备好了。”林芊芊笑着对桃枝说，“你看小孩子的衣服好看吗？” 桃枝拿起其中一件，“真好看，几位姑娘的手真是巧。” “这一件衣服上绣了好多小花，还是立体的紫丁香，四片花瓣像是长上去的真花一样，这一件又绣的是黄色的桂花。” 林芊芊笑，“那一定是清音的手艺，她做的最好。我之前让她帮我在荷包上绣了一支玫瑰。那花就是立体的！真是永不凋零，浪漫永存的一支花呢！” 林芊芊连忙吩咐厨房去做饭，招待他们三人。 席间，发现林芊芊用筷子几次都没夹到碗里的菜。在桃枝的提示下，才把菜夹起来吃到嘴里。 得知她竟然失明了，两个人痛哭起来。 “天呐，姑娘你竟然看不见了……老天，怎么会开这样的玩笑。” “明明你什么都没做，却要你看不见了。为什么不让我代替你看不见？” 林芊芊连忙放下筷子，安慰她们道，“别哭，别哭，不过是暂时看不见而已。” “盲人是可以自己做很多事的，慢慢地什么都学会了。除了自己单独上街不方便，其他都可以自理的。” “真的，我现在已经学会自己穿衣，穿鞋，梳头。就是想看书得叫人来读，想写东西，得叫人代笔。” “对了你们两个有没有继续自己学习读书识字？有没有荒废功课？” 林芊芊突然的转移话题，令疏玥和清音都认真回答起她的问题。 清音说，“姑娘你离开之前就说下一次一定要看我书法有没有进步，我平时练习了好多字。每天写十张，我的确进步了，大家都看到了。我把我抄写的一首诗拿来了，想给你看，可惜你现在看不到。” 林芊芊微笑道，“那就好。没关系的，等我看见了再看你的毛笔字。读书对女子来说可能不那么有用，但是读书会让你有一个富足的精神世界，会带给你很多快乐。” 清音乖巧地点头，“我一直有听你的话。我听从你的方法，通过看话本学习认字，这种方法快多了，故事很有趣，可是一些字却不认识，就得去了解学习，知道它什么意思。” 疏玥说，“我也没有放弃学习。我算是几个姐妹里最不喜欢读书的一个，可是芮禾她竟然去做了读书女先生，她好厉害，她现在获得了学生和父母的尊敬，学生送她家里卖的烧饼，自己娘做的炸丸子，我真的很羡慕。她喜欢唱你教的那些歌，我喜欢听她唱歌，我是通过记歌词，学歌来学认字的。一首歌里有好多字，我识字了以后，发现歌词写的是那么美，那么好。大家都希望你回来教新的歌给他们，而且我识字之后，也看懂了清音经常看的书，现在和她相互看书，又认识了好多字，现在算数也难不倒我了。” 林芊芊听完满意地点点头。 晚上她们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诉说着彼此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一直到凌晨才抱在一起睡去。 第二天起来洗漱后，她们三个围绕在林芊芊身边为她梳头。戴的是昨天带来的绢花，是她们自己手工做的，不是什么金贵的金银簪，珍珠花，是普通的布料纱布铜丝做的花，蝴蝶，模样十分好看。 衣服也是挑选的一身天水碧的衣裙，颜色清新伊人。这身衣服清音做的，鞋子她特意做大了一些。怀孕后，不止腿会水肿，脚也会肿，林芊芊发现穿上很合脚。 上午，林芊芊带着她们两个去逛街，沈坚跟随她们身侧。 看着她们四个女子手拉手，开心地逛京城里的胭脂铺，金玉阁，买糕点，买布卖丝线……中午去了最大的酒楼，招牌菜全部点了一遍。 “京城不愧是京城，好繁华啊，好多东西都是我们梧桐城没有的。” 清音欣喜地看着小二将一道一道菜端上来，“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来京城，还能来这么大的酒楼吃饭，而且是以自己的身份，无拘无束地来到这里。” 疏玥点点头，她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芙蓉姐她们一定羡慕死我们了。现在想想，她们肯定不仅想和我们一样来京城照顾林姑娘，也想来京城见识一番。” 清音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难怪大家都想要来。我想来，主要是因为我是照顾林姑娘时间最长的那一个，你们肯定没有我照顾得好。” 桃枝说，“京城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姑娘说她准备带你们都逛一遍，等她生孩子肯定没有时间了。” 清音和疏玥一起感动地看向林芊芊。 “如果不是认识林姑娘，我绝对想象不到自己能有来京城的一天。我绝对会被困在那个青楼里一直到死去，不会有现在的经历。”疏玥声音哽咽道， 想到过去，她们两个再次忍不住掉下眼泪。 清音吸了吸鼻子，难过道，“想想过去，那真是噩梦。可是在遇见你的那一刻，我们的人生彻底迎来了光明。” “好啦，别哭了。”林芊芊笑着，一手拉着一个人，“吃菜，菜都上齐了。” “人生本就应该享受很多的美食，去其他地方看看不同的风景，否则就白来这世间一趟了。” “嗯嗯，”两个人擦干眼泪，一起点头。 坐在旁边默默吃菜的沈坚，第一次被女子的友谊感动。 想想之前，他是看不起任何青楼女子的。是林芊芊一步一步改变了他的认知。 而她们也在林芊芊的教导和引领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们现在的文化水平是不输一些闺门小姐的，性格里更是比她们多了坚韧，勇敢。还有，她们真的是相互依靠才走到今天，没有靠任何一个男人。 百姓们知道林芊芊在医馆里的孕检，以及孕期知识是太子推行的，且亲眼见到他和林芊芊一同出入济世堂，珍康堂等医馆，关心百姓治病生育，着重强调一定要为孕期女子做好身体检查。 民间开始爱戴起了他，很多百姓说他为国为民，爱民如子，不愧是他们的好太子。 太子下朝走在大街上，有一些女子过来向他表达感谢。这些话，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也传到了九王爷的耳朵里。 “他和林芊芊走得如此近？是为了这个？获得百姓和朝臣的支持？” 九王爷捏紧了手里的拳头，他不满地盯着前方。 他的谋臣道，“恐怕是的。林芊芊这个女人，说实话，她的风评最近在转变，变得很快。” “京城很多百姓知道她，并且她也确实做了益于百姓的事，而太子和她的传闻，反而让其他人认为她所做的事，都是太子在背后支持。” “朝中几个原本中立的臣子，也有倒向太子的倾向。” “尤其是朝中一些儒生，他们奉行孟子的仁政，也因为他们出身大多贫寒和孟子一样，特别支持孟子的对百姓“省刑罚，薄税敛。”” “孟子提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他认为得民心者得天下，而那些儒生们也将此话奉为圭臬。太子虽然只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办，却让他们认为他将来会是一位实行“仁政”的君主。” “目前的情况对我们来说，有些不利。” 九王爷抬起头，十分不解地看向他，“林芊芊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她怎么会起到这样的作用？” “她竟然会对我产生阻碍！”他实在没想到。 谋臣叹息道，“没错，她是一名女子。” “可是，她是刘庸的弟子，具体怎么会收她为弟子，我也不清楚。朝中几个臣子都与她认识有来往，儒生们都知道她，且因为她的书，把她奉为才女，还说她单身怀孕和孟母很像，是忠贞的女子。而且她本身在百姓里有影响力，某种程度上来看她代表着民意。” 第483章 她怎么会代表民意? “民意？她怎么会代表民意？” “她不过是青楼女子，不过是一个侍妾！”九王爷死死咬紧了牙关，想到林芊芊当街和他对骂的猖狂样子，他就来气。 谋臣拱手道，“的确，她是青楼女子，她曾经是一名侍妾。可是，她很有名，曾今是坏名声，现在扭转过来了，不少百姓说她的好话。而且听说她最近在找地方办免费学堂，招收百姓孩子准备教他们读书。太子得知此事，还一同陪她去选地方。” “反正，现在百姓们很喜欢太子。原本一些对太子不满的大臣，他们似乎也对他改观了……” …… 这家宅子的主人，竟然免费把空院子租给他们，林芊芊高兴极了。 她紧紧抓住清音的手问，“你再说一说这里的屋子有多大，是不是能做三间教室？能有好多孩子来上课对吗？” 清音笑着点头，“是，好大呢。比之前梧桐城明德学堂的教室还要大，大三分之一的样子，能搬进来好多课桌椅子。” “太好了！”林芊芊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她转过身，面向张琦：“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找房子，这所院子是你朋友的，谢谢他愿意帮忙。” 张琦伸出一只手将林芊芊搂进怀里，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完成。” 林芊芊赶紧推开他。 站得离他远了一些，“你不要这样，幸亏这里没有其他外人，不然……” 她是和主人盖完手印，完成契约后，他道出来自己是张琦的朋友她才知道两人关系。已经看了这么多院子，她最喜欢这里，这家院子里种了一棵桂花树，特别香。 太子默不作声地看着张琦对林芊芊动手动脚。 他在一旁，负手而立。 今日来是无事，他来找林芊芊，得知她要出门定学堂的地址，便陪她一起出门。 和她在一起，他看到了更多百姓的真实生活。知道了他们穿不起衣服，光着两只脚走路，更看到贫民家的孩子经常饿得嗷嗷哭，因为半块馒头而打得头破血流。 这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世界。 回去的路上，张琦走在林芊芊身侧，悄悄牵住她的手，她甩开了一遍，他又去牵。 他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我想带你去看看。” “你给我一次机会，不去的话，别怪我在大街上吻你。” 林芊芊震惊地驻在原地，“你，你想做什么？你威胁我。” 他知道她最不想把两人的关系宣之于众。 “我没有。” 张琦道，“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次机会。” 他真诚地看向她，“我精心准备了这么久，我不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院中，太子叫下人搬来了一把琴，他对林芊芊说，“我好久没听你弹琴了，你能为我弹一首吗？” “我恐怕……弹得不如从前好。”林芊芊垂下了头。 “你弹便是，我想听听你现在弹得是否更好了？听说看不见的人，对音乐的领悟和表达会更上一层楼。” 林芊芊被清音桃枝扶着坐在琴案前。 她双手轻轻放在琴弦上，两根细白的长指拨动两根琴弦，听到泛开的琴音，拧了拧一端的弦丝，才开始试着弹奏。 清音疏玥站在墙边，静静欣赏。 桃枝为太子送上了茶盏，之后也在旁边聆听。 手指按压琴弦，细小的擦弦声像是夏夜蝉鸣又像是低声啜泣，连带着古朴的琴音也开始悲鸣起来。 他一直认为古琴是向内的求索，是与自己内心的对话。 琴悦心，知己难寻。 “古琴的韵味真是好啊，像山涧婉转的流水，游到我心底了。” “这首曲子叫什么，为何如此悲伤。” 林芊芊回答，“《不染》。” 古琴一开始是为了治病而发明的，且是乐器中唯一能治病的。 古琴对五音疗法，根据中医传统的阴阳五行理论和五音对应，用角、徵、宫、商、羽五调。 《黄帝内经》中云，“天有五音，人有五脏，天有六律，人有六腑，此人与天地相参。” 五音可以用正确的音让脏器产生共鸣，从而达到治疗疾病的效果。 古代最开始发明的象形字“药”字，写作药，药字上面是草字头，底下是音乐的乐，真正的药是本草加上音乐。 从医书中得知此事，林芊芊想着等有时间了钻研五音疗法。 现在碰到古琴，又让她想起了此事。 “这首歌有词吧，你为我唱一遍吧。” “是。” 一曲毕了，太子缓缓睁开眼睛，“前几日太子妃来找你了？” ps:《不染》女声版，推荐萨顶顶。古琴版本推荐古琴白无瑕，超级惊艳。 第484章 “她可为难你了？” 林芊芊摇头，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日谈话，“怎么会？” “太子妃只是来看望我，根本没有为难我，她还交待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太子双手捧起茶杯，欣赏瓷杯上面烧制的精美山水画，“和你相处，我才知道女子并不一定要待在后宅里。女子也可以做很多事，只要她想去做，很多女子的思想被局限在后宅里。” “你为什么会想着在京城免费办学？” 林芊芊答，“很多人都没钱，读不起书。京城也有贫苦百姓。” 之后林芊芊又讲了因为不识字连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按的手印是卖身契。 因为不会算账，而被人欺骗工钱。 “他们应该拿到属于自己的劳动报酬，这是他们应该拿的，他们辛苦付出了自己的劳动。” “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些关于角徵宫商羽的五弦琴古典琴谱？听说古琴可以用来做五音疗法，我想空余时间研究这个。”林芊芊想，这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而且他是太子，他手里的资源绝对是最丰富的。 太子点头，他看着林芊芊的眼睛，“可以。” “多谢太子殿下。” 林芊芊突然想起了现代的胎教音乐。 主要是以音波刺激胎儿听觉器官的神经功能，刺激胎儿的脑部成长，可以帮助培养出生后孩子的音乐爱好，为开发孩子的想象力打下基础。 现代孕妈会播放一些古典音乐和肚里的宝宝交流。受西方文化影响，听的都是莫扎特，肖邦等名师的钢琴曲。而他们的确也创造了许多摇篮曲，古人流传下来的曲子，好像都是为成人所创造的。 而胎教的确是有用的，给宝宝常听音乐，出生后会对音乐很敏感，就算是哭闹一听到音乐也会停止，这就是胎教的效果。 胎儿在肚子里能感知外面世界的，并且能感受到妈妈的情绪变化。 林芊芊让清音桃枝疏玥，帮忙为自己做了孕妇枕。 孕妇枕能够支撑孕妇的腹部、腰部和腿部，减轻身体的压力，改善睡眠质量。在哺乳期间，孕妇枕也能为母婴提供舒适的哺乳环境。 特别是在孕妇进入中晚期时，胎儿逐渐发育，孕妇的腹部、乳房、臀部也逐渐变大，使用孕妇枕可以帮助孕妇保持舒适的姿势，减轻身体压力。 如果没有孕妇枕，孕妇后期的肚子可以达到六七斤，甚至更重。想一想，六七斤的重物搁在肚子上，内脏受到压迫是什么样的难受？每天带着它走路，腰已经很受罪了。 最主要的是还不是能拆卸的货物，侧睡宝宝六七斤的身体也会拽着你的身体，拉扯感睡觉非常难受。这个时候就需要东西垫在肚子下面，让肚子处于一个和身体垂直的平行线，以减轻身体的压力。 后期睡眠非常重要，睡眠直接影响到身体的免疫力，健康恢复能力。 孕妇枕非常大，可以说是一个单人垫子，不过留出了给大人睡觉的空间，睡着非常舒服。 现代生活的便利，就是为各种各样的人群制定他们需要的产品，贴合人体曲线的设计，以及发明各种各样的神器，给不少人生活带来了方便，增加了舒适感。 林芊芊让她们帮忙做了一条孕妇托腹带，她送给了一个经常来医馆听课的一位瘦小妇人。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如果孕妇本身身体素质佳，腹部肌肉发达，盆底功能良好，能支撑起胎儿重量，则无需托腹带。这种女人一般是经常锻炼身体，撸铁，打拳击钢铁一般的女人。在现代你可以见到，古代大约是不可能的。 如果孕妇身材瘦小，身体较为虚弱，腹部肌肉力量薄弱，随着胎儿的增长出现腹直肌分离或耻骨联合分离，导致腹部或耻骨疼痛，就需要用托腹带来缓解腹部的压力，减轻孕妇疼痛。 托腹带可以大大减少对女子身体的损害。除此之外，托腹带还会帮助胎儿维持正常的胎位。 妇人收到林芊芊的礼物非常惊喜，捂住自己的嘴感动地看向林芊芊。她在其他人的帮助穿戴上，立马觉得腰不那么痛了，不用总是往后仰着身体走路了。 来医馆听课的人，渐渐多起来，本来医馆没有地方供她们使用，还是把一间病房挤出来的。 林芊芊租了一间僻静街道上的两层门面房，起名叫做“孕妇疗养室”，把一部分人带到了这里，在里面设置了座位，每张座位上都有软垫子，后背有靠枕。 第485章 除了每日讲课半个小时，林芊芊又增加了音乐胎教半个小时，她把古琴让清音帮忙搬过去，除了给自己孩子听，其他孕妇的孩子也能同时听到。这些音乐非常舒缓，除了长知识，她们其他人站出来分享生育经验。 大家还在一起聊起了自己的生活，这里渐渐成了她们说出自己心声的地方，释放生活压力的所在。 哪怕是在这里，也只是敢小小的抱怨。和人说出来，得到理解之后，她们感觉到身心都舒服了许多。 看到她们在这里交到朋友，形成了孕妈圈，甚至各自带来自己做的瓜子花生零嘴分享给大家。林芊芊突然觉得社交平台一开始发明的初衷就是这样吧。 不同的人群，会形成不同的圈子。可以说，每个人都在寻找同类，寻找到同类一定想要畅所欲言，交友，交到朋友一定会来往。 网络平台，把这些全国各地，世界各地的人都聚集起来，形成了更大的圈子，交友软件应运而生。 人是需要交流的动物。 心里有压力，有话，一定要需要释放出来。遇到理解你，愿意聆听你的人非常重要，这个人，会救命。 女子们拉熟识的女子进来这里，来听课的人越来越多。因为交友，她们脸上的喜悦多起来，生活里也有了小惊喜。 这里暂时远离家庭，远离家务，远离婆婆，远离丈夫。对那些遭受夫家磨难的女子来说，简直成了躲避伤害疗养伤口的天堂。 因此越来越多的女子，每天来这里准时报道，一些人还会提前到，守在大门口。 林芊芊发现她们的生活大多都很贫瘠，几乎没有任何娱乐。她去街上买了几盆时令鲜花放在店里，她们见到花纷纷夸赞。林芊芊送了她们一些花种子，然后把从匠人那里问到的方法讲给她们。 她发现不同人来自不同地方，便问她们那里摇篮曲是不是都不一样。在林芊芊的引导下，大家学着唱各自地方的摇篮曲，还学到了给将来宝宝唱的新儿歌。 林芊芊组织大家一起买来食材在后院烧烤，半个月下来，她们发现自己身心真的得到了疗养，生活里的快乐时光几乎都离不开这里。妇人们对林芊芊越来越信赖，发自内心地喜欢她，拥护她。 太子感兴趣林芊芊办的从未听过的孕妇疗养院到底什么样都做什么，来了这里两三趟。 太子妃紧随其后，带着自己儿子也来了一趟，甚至他的两位侧妃也一起登门拜访，她们主要是看林芊芊凭什么勾搭太子。 这些人的到来，彻底让这里出名。 一些怀孕的官员贵妇十分好奇这里到底做什么，带着丫鬟上门，发现几乎都是平民女子，个个穿着朴素，待了一下午觉得活动很有意思，是个解闷消遣的好所在。但是她不想和这些人混在一起，觉得有失身价，而且和她们聊也聊不到一起，她们的吃穿也不一样。 两三个人来问林芊芊：“有没有单独的僻静场所，有没有其他几品大员的夫人来这里？” 林芊芊笑着说当然有，不过要付钱，内容会更丰富。 林芊芊想着自己不能没有钱维持在京城里的生活成本。不管是学堂给夫子们发工钱，还是孕妇疗养室，都需要钱去源源不断地支撑。 而且，有钱人最喜欢追求特殊服务。 他们不缺钱。 花了钱，甚至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尊重，得到了比别人优质的服务是应该的，甚至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林芊芊自然是要满足的。 她盘下了一所院子，起名叫做“花颜坊”，叫人重新设计，种植上了花草，湖里养了一些漂亮的观赏鱼，塑造成了一所小巧精致的花园。除了定期的孕期课，有下午茶，孕妇瑜伽，生产呼吸法，打牌，钓鱼，面膜，推拿按摩，洗浴，养生，护肤，美容，美发。 每人交一两银子，开通两个月服务，可以体验到所有项目，有免费体验的卡片，拿到可以体验一些项目。定期还会收到送出的礼物，例如花束，糕点，荷包，精油等。 听说推拿按摩是林芊芊这个老板亲自来服务，一周能来体验三次。贵妇们一下子觉得自己比别人高级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芊芊熟知穴位，帮她们放松肩颈，放松腰部。每次按完她们浑身都舒服，身体上疼痛的毛病都得到了改善。 林芊芊在自己按摩的时候，突然想到可以教那些和自己一样的盲人女子按摩。 古人追求园林，是为了打造一个僻静，贴近自然的场所。而现代人在城市里打造私人别墅，带花园，带泳池，闹中取静，和园林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都是在繁华的城市里，寻求自然，逃避城市的喧闹。 人都有逃避的心理。 林芊芊心想她们愿意来这里，花钱来这里，也是为了有一个可以远离家庭，暂时松口气的场所。 现代人的压力更大，婚后太太们都推崇美容减肥，下午茶，同样也是想暂时离开家庭，过一过自己的单独生活，短暂地想摆脱生活圈子，有一个私人空间。 第486章 生育令身材变化，后院随时进门的妾室，她们的容貌焦虑会比现代人更重。 美容美发，几乎是爱美女子都会踩进去的消费点。 林芊芊告诉她们补水和防晒才是两大养肤的秘诀，化妆品最好少用。古代美白用的膏粉都是铅粉，有毒的。 在这里体验到了鸡蛋清蜂蜜等面膜，又体验了蒸脸，她用科学的知识，改善了她们的肌肤问题。贵妇们一点都不觉得贵，甚至物超所值。 她们聚在一起时常聊起，“我给你说，真的很神奇，我的皮肤使用雪肌凝肤膏，用得皮肤起皮掉渣。我去了花颜坊，半个月，皮肤水润，痘痘色斑都少了，而且还白了两个度。” “我是手脚一直冰凉，她帮我按摩按摩好了。” “她为我特别准备了七枣茶，气血充足，我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夫君夸我变漂亮了。她真的懂好多。” “那里的糕点，零嘴真的很好吃，很多新花样。坐的地方是软的，靠的也是软的，特别舒服。” “而且还有托腹带，孕妇枕等可以用，还有卖的。我买了托腹带，还有孕妇枕，以及她们现在推出的可爱的动物玩偶。” 自从上次发现孕妇产品的短缺，林芊芊便四处打听，把一家转让的绣坊买下来，专门做自己想做的产品。 制作托腹带，舒适的孕妇枕，又做了方形的孕妇靠枕，上面绣了时下最流行最受欢迎的梅花，桃花，竹子，菊花等纹样，还让清音仿照南瓜做了南瓜造型的抱枕，她又给她提示让她做一个猫爪造型的出来，一步一步引导她，给她灌输现代设计玩偶的思路。 有了之前的经历，清音和疏玥都有了管理店铺以及人员的经验，林芊芊告诉她们两个平时注意到地方，由她们两个一人看管花颜坊，一人管理绣坊，她给她们两个升职加薪。 林芊芊平日里上午去孕妇疗养院待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下午去花颜坊，有客人需要按摩她就去帮忙按摩。 济世堂的孕期课程开起来后，林芊芊又继续和太子手下的一名御医，在其他医馆也开设相关课程。 建立孕妇档案会收取一些费用，这给医馆增加了收入，他们也都愿意建档，只是把信息填入表格而已。 然而具体实行起来还是有难度，关于孕期课，他们没有林芊芊讲得认真负责。他们的医馆太忙了，每天需要面对许多医患，宣讲知识，也是去让年轻的男大夫去做，远远没有林芊芊带来的影响力大。 夏日夜晚清凉，微风阵阵袭来，室内白色纱帘随风浮动，像是月光洒下来。 林芊芊坐在门口台阶上，抚摸着自己的肚皮，低头对孩子哼唱儿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真的很神奇，宝宝像是能听懂一样。每次她唱歌，胎动次数就会增多，肚皮就会从里面自己动起来， 据说，胎儿六个月就有了听力。 每次和宝宝的互动，都会让她感慨生命真的太神奇了，怀孕也是一份神奇的经历。 像是自己在体验人类的繁衍过程那样。 她总是有一种身在其中，又超脱身外的感觉， 怀着孩子，她总是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死。 不知不觉陷入了生死理论的哲学思想里。 “我为你找到了琴谱。” 听到这个消息，林芊芊欣喜地转过身，“太子殿下，您来了？” 太子迈着沉稳的步伐靠近，他走到古琴旁边撩袍坐下，拨动了两下琴弦，打开纸张泛黄的旧琴谱道，“第一首是《白雪》。” “书上说商音属金，调肺润嗓。开窍于鼻，其华在毛，其充于气，为魄之处。” 林芊芊感谢他的阅读，“我真的很好奇，声音会穿透肺吗？” 说完这句话，林芊芊又想到b超是利用超声波在人体形成的反射波成像，超声波进入人体组织界面后会发生反射、折射、散射。以及超声波在现代社会广泛应用。 利用琴声治病，恐怕是真的。 她真的佩服古人的智慧，同时又很好奇书上记载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很想去一一实践。 智慧，聪明，并不等于不迷信，并不等于什么事情上都清楚明白。 一些学历高的人，也会误入邪教，甚至遭受pua，被人所控制。 比如牛顿，明明是伟大的物理学家，却在晚年去研究神学。 太子说，“你过来，我给你念琴谱，你来试试弹奏这首《白雪》。” “是。” 林芊芊站起身，迈着小碎步过去。 距离琴案还有四步时，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林芊芊略迟疑了下，被引领着小心坐在琴案前，她感觉途中有只手托了下自己的后腰。 他道，“我还是为你弹奏一段，你先听一遍。” 林芊芊点头。 太子在林芊芊身边盘腿坐下，将双手放在古琴上，林芊芊往旁边挪了挪，仰起脖子，缓慢闭上眼睛，聆听曲调。 “怎么样？记住了吗？” “麻烦您再弹一遍。” 太子嘴角微微抿起，看到林芊芊神情认真，只有学琴，唇畔浮现出一丝笑意。 太子弹奏了两遍，林芊芊试着弹奏第一遍。 “这里错了一个音，应该是这根弦。”他当场纠正过来，伸手弹了正确的音。 “谢谢殿下指正。” “不用谢，你是聪明的女子，我也愿意教你。” 一股湿热的呼吸吹拂到脸上。 带着男子身上淡淡檀香味，林芊芊感觉到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拉近。 第487章 你肚子里，不会是我父王的孩子吧? 她连忙往后躲避。 “小心！” 一只大手温柔地托住了她的后脑勺，关切地问“没撞到头吧，后面是桌子。” 说完，他安抚似的摸了摸她后脑勺的头发。 林芊芊只好往左边挪了些，她的身体不觉间挨到了木柜，“还请殿下不要这样。” “您是有妃子有子女的人，我是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女人。” “我怎么了？”太子不解地问。 “您刚才碰到了我的腰。又来摸我的头发，已经超越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界限。”林芊芊神情认真。 他端视着她，微笑起来，“你还真是一本正经地可爱。” “你现在看不见，我怕你撞到。这屋里换来了新的柜子，又搬来了一个古董架子。” “你我相处这么久，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有时候，又觉得你像我的妹妹，我觉得你可以把我当成兄长。” “古董架子？”林芊芊紧张起来。 “怎么会搬来古董架子？上面有粉彩瓷器吗？”她睁大了眼睛，琥珀一样褐色的眸子里透露出担忧。 太子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古董架，上面新放置了烧制的五彩青花瓷盘，还有斗彩五彩等各样美丽瓷瓶。 “收藏的瓷器，实在是没地方摆放了。我见你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便差人搬来了一些，放在了墙根。” “殿下，请您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过是屋内装饰，怎么能让您费心？” “这些是送给你的。”他道， “即使看不见，这些瓶子也能陪伴你。” “就算是碎了也没关系。这样吧，我让人收起来，都放进库房里，这样你不用担心了吧。” “谢谢殿下。” 太子把桃枝叫进来，让她和两个婆子把上午新搬来的瓷器都小心地放进去库房收好。 三个人抱着一样一样东西，一趟一趟往在屋外走去。 太子叹息了一声，“可惜你现在看不见，得了精美的瓷器也不能和我一同欣赏。” “我记得你提出的有一项是瓷器茶叶交流，和其他国家部落民族进行瓷器茶叶间的贸易往来。” “字里行间，对瓷器和茶叶大加赞赏，颇为骄傲。” “是。” 太子发现和林芊芊讨论起国事，她十分地积极，并且会主动说很多。 这个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异常生动。 整个人散发着生命力。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由内而外的美。 叫他移不开眼睛。 一个女子，如此地关心政事。 他还没有和女子这样多次，深入地讨论过政事。 还能聊到一起。 他想起江德福也提起过，她和皇上也能在一块商量国家大事。 这样有才干的女子。 要是能一心一意地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太子又说，“我还记得你提到了发展水师，说是海防是我们的一大弱点。” “嗯。”林芊芊认真点头。 林芊芊想到历史上频繁发生的海贼倭寇侵扰事件，就觉得不能容忍。 一个国家强盛，必须得海陆空全面发展。 太子抬起头，向无边无际的黑夜边缘眺望，“你说的对，水师军队一直没建立起来，也从未认真建立。” “我也想打造一支水师。”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聊到了深夜。 夏日里，院子窸窸窣窣的虫鸣声响起。忽然，黄色的萤火虫在草丛里一只一只亮起来。 林芊芊把手放在嘴边，忍着困意再次打了一个哈欠。 发现他竟然还没有走的意思。 “有萤火虫！” 他说。 “真的吗？”林芊芊一下子来了精神，“好想看一看啊。” 她用力睁开眼睛去看，笑着问，“在哪里？是不是很漂亮？发出黄色的光，像星星一样散落在草丛里？” 她真的好想看见光，哪怕一丝，一丝都可以。 看不见的世界，真的好黑暗。 像是在波谲诡异的深海里，又像是在危机四伏的黑夜里，她不知道会从哪里窜出来一只猫，或者是脚底下踩到一条蛇。 “嗯，真的很漂亮，像是星星一样落在地上。” 一阵脚步声走远。 踩进了草丛里，沙沙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脚步声来到了她跟前，“把手张开。” 太子蹲在林芊芊面前说。 林芊芊把两只手摊开，并拢在一起去接。 她感觉到他尝试了好几次，手指碰到她掌心好几次，“怎么一直往我手上爬？”他有些无奈。 最后，他道，“我实在怕捏死它，来吧，你试着摸一摸。” “这小虫子有点热。” “它现在在我手心里，我实在怕它飞走了。” 林芊芊微笑着说，“不用摸了，我能想象到，萤火虫真的很漂亮，像是小灯笼一样，不止有发光的虫子，还有会发光的鱼。” “会发光的鱼？我还从未见过，也未听过。” 林芊芊点头，“会发光的鱼生活在大海里。” “安康鱼、龙头鱼、灯眼鱼等它们都会发光。发光能诱捕食物、吸引异性、种群联系和迷惑敌人，动物都非常聪明，它们也在进化。” 这番话，又让林芊芊想起原书里的穿越女不会进化。 是啊，动物、植物都会根据阳光，根据生存环境进化。而生存在自然界里最为灵活，最聪明的灵长类人类，竟然不会进化。 “不行，你一定要摸，不然它就飞走了。” 太子抓起林芊芊一只手，掌心翻扣，费了一番劲，把萤火虫倒进了她的手心里。 她立刻感觉虫子在手心里爬，一股温热的触感。 这股痒痒的感觉，林芊芊感觉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像是毛毛虫叫人刺挠，当即着急地说，“不行，它爬起来特别痒，还是给你吧，你拿着。” 太子把萤火虫又重新拿回去，“好可惜啊，”他说。 “这么美的虫子，只有我一个人能欣赏。” 他说完，转向林芊芊，身躯缓慢向她靠近，“真的很痒吗？” 林芊芊还未反应过来，便感受到一口凉气，吹到自己脖子上。 她立即往后躲，右侧肩膀紧紧夹住了脖子。 “真的很敏感啊，”他笑声荡漾，有点坏。 …… …… “你肚子里，不会是我父王的孩子吧？” 一个身着杏黄色锦缎短袍的六岁男孩，仰起稚嫩的小脸问。 他伸出手，摸上了林芊芊的肚皮。 温暖的小手刚摸上来，她连忙后退了一步，护住了肚子。 这是太子的嫡长子，皇上的皇孙，永琰。 之前林芊芊见过他一次，他被太子妃领着来疗养院。 林芊芊有些无语，她立刻起了大人教育小孩子的心。 她板着脸说，“小孩子不要乱讲话，哪怕你是皇孙也不可以。没有事实依据的事不要乱说，那是谣言。” 永琰无辜地撅起嘴巴，“昨晚我父王一夜未归，我母妃说，昨晚他和你在一起。” “你和我父王到底什么关系？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妾室？” “不是。”林芊芊有些不耐烦，“太子昨晚，他半夜走的。” “你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知道。” “它有名字吗？有小名吗？”永琰看着林芊芊的肚子问。 “嗯。”林芊芊点头，她笑着说，“我给她把小名起好了，叫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怎么四个字？是吃的名字？听上去软软糯糯的。” 林芊芊，“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原本是定下来男孩就叫糯米，女孩就叫团子。不确定才这么一起叫的，不过女孩叫糯米，男孩叫团子也可以。” “它现在在我的肚子里，就是蜷缩成一团，可不是糯米团子吗？” “好可爱，好特别的名字啊。”他笑着说。 “我能摸一摸糯米团子吗？” “不行。” “我保证，我只是摸一摸，我记得其他娘娘有了妹妹。这个时候已经能听到她在里面动了，你能让我听一听吗？” “一个小孩，还这么多要求？”林芊芊有些不满。 “小孩子怎么了？不能有要求吗？你害的我母妃昨晚伤心呢，难道不应该补偿我一下吗？” 第488章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 太子妃找到永琰的时候， 见他和林芊芊坐在街边一处石阶上歇息。 他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仰起笑脸和她说话。 “永琰。” 太子妃叫着他的名字，带婢女走过去。永琰抬起头，向她招了招手。 “母妃，我在这儿！” 永琰说完，飞快地起身，一头冲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你乱跑什么？”太子担心地伸出双手，抚摸着他的小脸，“别乱跑行吗？” 永琰道，“才没有乱跑呢，林姐姐刚才请我吃路边的芝麻饼呢，特别好吃。又香又脆，母妃，我还想吃，你带我去买好不好？” “你叫她姐姐？” “叫姐姐不对吗？是她让我这么叫的。” 太子妃听闻笑了，她拉着永琰过来，对林芊芊说，“到处找这孩子找不到，都说他偷跑出宫了。派人到处找，没想到来你这儿了，谢谢你照看这孩子，没让坏人给拐跑。” 林芊芊吃惊地看向永琰，“你竟然是偷跑出来的？好大的本事啊！” 她立刻板起脸教育他，“你怎么能偷偷跑出来？你母妃该多担心？下次绝对不可以这样。” 永琰乖乖点了点头，“知道了。” 向林芊芊道别后，太子妃牵着她儿子回去了， 林芊芊目送着两个人离开，她抚摸上自己的肚子，情不自禁地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糯米团子能长这么大？能跑能跳？” 当她发出感慨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以前她多害怕怀孕，现在的心境完全变了。 她突然领悟到，人生就是一场体验，过程完全由自己决定。 坏的，好的，都会体验。 不管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都是自己的一场人生体验。 当故事结束，一生也就结束了。 生孩子有好处，也有坏处。结婚，生孩子，就像是人生任务主线上分出来的一条巨大支线，开始了这个副本，便会经历大多数人的喜怒哀乐。 不开启这个副本，人生会少一部分喜怒哀乐。 当进入婚姻这个副本，又会分出许多支线。但是，每一条的走向都是自己可以掌控的，选择的。婚姻是可以退出的，重启的，并不是一旦选择，就没有了回头路。 婚姻，有风险，有好与不好。 单身，有风险，有好与不好。 现在网络已经完全成了负面情绪的宣泄地，人人都来网上吐槽婚姻的不幸，诉说自己经历的痛苦。这导致一些人，对亲密关系产生了畏惧。产生了巨大的偏见和反差，认为投入感情一定是失败的，婚姻一定是失败的。庞大的抱怨，仿佛感情的失败，成了人生的失败。 勇敢一些吧，不想结婚就勇敢地面对各方压力和询问。想结婚了，就提前做好婚姻失败的预设。失败的经历也是经历，就是自己人生的一部分。 林芊芊认为怀孕生子，只是一个副本。她人生的主线依旧没有变，并不会因为孩子而停滞不前。 孩子只是让她暂时歇息。 孩子对于她，还是挺有必要的。 自古以来吃绝户的例子，历历在目，就是在现代，依然有。 她听说过一个事例，因为家里儿子不准备结婚，亲戚朋友都来向父母借钱，甚至一些堂兄弟也开始打他家房子的主意。 很多人，对别人家的房子，钱，有很强的占有欲。 多了一层亲戚关系，更是觉得这是不占白不占的便宜。 孩子，可以说是自家房产的保障。 自己劳动成果的保障。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赚钱？赚的钱自己没花完嘎了，全被别人花了，和给自己亲亲的孩子花，那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就有一种在游戏里死亡了，爆装备。结果全被别人捡了，给他人做衣裳的痛苦，无奈。 林芊芊想，如果她被剧情抹杀了，起码有一个孩子，孩子继承她的遗志，完成她未完成的事。 如果她不想做，那她有自己的人生也很好。 她希望她的小宝，能健健康康长大。 她必须得养育她。 当出现这一个想法的时候，林芊芊发现孩子是父母的希望，这句话还真的是真理。 教育孩子长大成人，又成为了她在这里生活的又一个目标。 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就有了必须用力活下去的希望。哪怕她不想活，也得好好活。 真的，她原本想的是在这里不想活了，就去死，然后选择人生重启。 可孩子，现在成为了她必须活下去的目的。 太子妃把永琰带回了东宫，第一件事就是问他。 “她怎么说？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父王的？” 永琰用力想了一会，摇摇头，“她说不是。” 太子妃稍微放下了心，又接着问，“那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妾室？” “昨晚他们……” 永琰再次摇头，“她说她不是妾室，昨晚父王半夜走的。” 太子妃捏住袖子里的双手，细细沉思，“半夜走的，也很可疑。” “男人女人办事很快的，有时候一盏茶的功夫都不用，一会就完了。” “他们总是见面，怎么会没有私情？” “母妃，我要出去玩。” “你去吧。” 永琰跑出去，到院子里玩了，太子妃静坐在椅子里，抚摸上疼痛的额头，“太子明明对她有意，为什么把她放在外面？” 太子走进来，见到太子妃揉自己的额头，过去问，“你的头又疼了？” “可吃了药？” “吃了。” 太子妃眨了眨眼皮，最终是道，“你既然喜欢她，为何不收了她？省得整日出宫去看她，还能多陪陪儿子。” 太子手放在桌面，沉着道，“你上次不是替我问了吗？她没有做我女人的意思。” “尽管我很想收用她，但是，不能强人所难，强逼反而会起反作用。” 太子妃问，“那你们昨晚待了那么久……” 他摇头，“她很避讳我的触碰，要求我恪守礼仪。看样子，她是真的对我无意。” “你是太子，她竟然都拒绝你？”太子妃惊奇地张大嘴。 太子妃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替他惋惜又委屈，“我的夫君，你的相貌这么英俊，又文韬武略。是太子，将来的皇帝。没有女人会拒绝你的靠近。被这样拒绝很没有面子吧？很伤你男人的自尊心吧？” 她靠在他肩膀上安慰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把她带回来。” 太子淡声说，“人倒是无所谓，我需要的是她的才华。” “只是，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的为我所用，而不是突然调转过头，为别人助力。” 太子妃点头，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了，殿下，我明白你的意思。” “要说林芊芊，她还真的帮到了你。朝中一些臣子都改变了对你的看法，开始支持你，这些都是我办不到的。” “夫君，我愿意为了你牺牲一切，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如果是其他女子，我可能会有一些意见。但是，是林芊芊，她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我觉得必须要把她收拢到你身边。” “如果她不是你的人，变成了你的对手，你的阻碍，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太子点头，“如果是男人，我可以许他官职。可是，她是女人，给女人的奖励有什么和官位一样的份量？” 第489章 庭院里开满了淡粉的木槿花，红色的芙蓉花。地面一大片金鱼草，蕊黄明亮耀眼，像是一束阳光投射进院子里，橘黄明快，粉红色如云霞。 即是步入了秋天，也是美不胜收。 “可惜你看不见，不然你不知道这里的花多美，这些花都是我为你种下的。”张琦扶着林芊芊边走边说。 “尤其是这片芙蓉，芙蓉一日之内，可由白渐淡粉转深红，变换三种颜色。” 林芊芊说，“我知道，朝开暮落。” “清姿雅致，独殿众芳。又称秋牡丹，古人写它若遇春时占春榜，牡丹未必作花魁。” 秋天的花卉本就不多，木芙蓉开得最俏。兀自开在寒秋的水畔，不与群芳争春，娇妍明媚，又名拒霜花。 古人还赞美它的风骨，“秋江寂寞，不怨东风。可称俟命之君子矣” 林芊芊想起《红楼梦》里，说林黛玉是芙蓉花。 芙蓉花非常美丽，花型较大，花色娇艳，有牡丹之姿。 古人爱它，赞美它，为它写诗，为它作画。 “好可惜啊，我看不见，一定很美，我真的好想好好欣赏。” 林芊芊说，她能感受到温暖夕阳洒在自己脸庞，能闻到花的淡淡香味，但就是看不见。 张琦搂住林芊芊的腰，走进了室内。 他看了一眼房间，尽是婴儿用品，道“这里是婴儿房，所有的一切我都为你准备好了。” “你想要的婴儿床，摇篮，孩子所骑的木马……” 纸张展开的声音响起来，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这清单上面的，都是你想要的。” “婴儿床，尿布若干，衣服三身，鞋子三双，帽子，小被子，小枕头……围嘴，我让绣娘把有的和没有的，都备好了。” “谢谢。”林芊芊鼻尖发酸，有些感动。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但是你知道我……” “我知道，我不会强迫你嫁给我。”张琦注视着林芊芊，认真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是认真的。即使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也想要为你做我能做的事。” 他伸手抱住了她，把人搂进他怀里，“我之前实在太贪婪了，明明已经得到了你，却还是不满足。” “想和你日日夜夜，每天在一起。” “我害怕你不嫁给我，会嫁给别人。所以，我总是想和你成婚，想用婚约来绑定你，想要你只属于我一个。” 夜色已经完全落下来，张琦牵着林芊芊的手，来到了院子里，这里灯火明亮，漂亮得像灯市。 他道，“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还有蜡烛。你能感受到被光包围吗？” 林芊芊默默点头。 她闻到了蜡烛燃烧的特有蜡油味道。 她现在被这种味道包围，她也感觉到周身有火光的温暖，跳跃的烛光会投射到她脸上。 张琦抓起她一只手，带她抚摸一只放在地上的漂亮金鱼灯，林芊芊摸到了纸张，感受到里面烛光燃烧。 “这里有一百二十只灯笼，什么造型都有。大的像只舟，小的就很小。这只金鱼灯非常大，有一米的长度，身子又肥又胖，上面画了鱼鳞，鱼鳍，鱼尾，鱼眼睛，鱼鳃，颜色做得很漂亮，是橘红色……还有一个是深红色。旁边还有莲花灯，虾蟹灯，白狮灯……” “你知道吗？有一种滚灯，是用来把玩的。不论灯球如何旋转滚动，灯中的烛火都能保持直立不熄。” “在民间，滚灯被尊称为“百灯之首”“灯中之王”。在余杭、奉贤、海盐地区，每逢节庆、灯会都会进行滚灯表演。我之前在我的家乡余杭还进行过滚灯表演，如果你能看见，我真想表演给你看看。” 林芊芊情不自禁落下眼泪，她有些被感动了，“我真的好想看见，很想看见光亮……” “很想看见花长什么样，蜡烛什么样，灯笼什么样！” “谢谢你带我看这些。” “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他低头亲吻上林芊芊的嘴唇。 这次，她没有拒绝他。 …… 第490章 大结局 典狱长站在皇帝面前。 才知道自己组织大牢里罪犯沐浴的事，被告发到了皇上面前。 皇帝威严地看向他，“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大牢里那都是犯罪分子，平时给他们吃喝就算了，你竟然还让他们沐浴？” “这大牢可不是客栈！给他们提供住所吃喝，还能洗干净身体啊！” 典狱长额头上大滴的汗落下来，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垂着头说，“皇上，臣，臣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谗言，并不是对他们好。” “谗言，谁的谗言？” “谁能改变你的主意？” 典狱长抬起头，道，“是林芊芊，之前她来大牢里看望顾淮。” “谁能想到她一番话，竟然改变了我的想法。当时，也确实是牢房里太脏太臭了。” 皇上起了好奇心，“林芊芊？她说了什么话，让你改变了主意？” 典狱长道，“她说监狱主要是为了教化和改造，让人改过自新，知道自己错了。基本的人权还是要有的，而且她说的那番动物有洗澡的需求，洗澡的权利，还说就是地里的庄稼，地上的花草，它们还能接受老天的甘霖来洗干净身体，人怎么没有？” “这一番话，我无法反驳。” “的确有一些罪犯，因为大牢里环境很差，染病去世了，就说我们是酷吏，不把人当人，很多人对我们不满。” “所以，她提出的要求，我便同意了。” “不止如此，她还说应该用劳动去改造，让他们在大牢里白吃白喝真是便宜他们了。应该让他们去干活，去种地，去纺织。每天起早贪黑，干六个时辰的活。起码能种出粮食，还能织布，为整个社会整个国家创造价值。臣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皇帝听得津津有味，他道，“大牢还能这样？” 典狱长点头，“她还说有一些官窑需要人手，都可以让他们去做。” 典狱长没想到，皇帝不仅没责怪自己，还让他考虑考虑怎么把大牢里的劳动力都充分利用起来，的确不应该让他们白吃白喝。 …… …… 顾淮身穿一身灰色的旧囚服，戴着镣铐，站在这一片棉花地里出了神。 一望无际的棉花地，白白的棉花都成熟了，像一朵朵小花膨出枝头。 又像是枝头落了一团雪绒。 旁边的张三，丁老四抬起头看着头顶蓝天，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有能站在蓝天下的一天，被太阳晒着好舒服啊！” “林姑娘说了要多晒晒太阳，才不生病。我发现自己晒太阳之后，真的有精气神了，之前皮肤上的病疮也好了。” “加油干！摘棉花！比赛谁摘的棉花多，摘的多的，还能提早出去，能减刑的！” 犯人们都群情激昂。 丁老四从地上拔起一根狗尾巴草，刁在嘴里，“我今生最佩服的女人是林芊芊。” “我愿意认她为老大。” “等我出去之后，她就是我的大姐，我今生是她的小弟！” “大姐当初和典狱长说话，我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她提议说应该以劳动改造为主，让我们去干活，我就盼望着像她所说的那样能有一天出来干活。待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不见天日，动不动就生病，总是腰疼腿疼，没想到现在真的能出来干活了！” “她可真厉害啊！” “这个世上没有男人能配得上她，包括你也不行。”丁老四过来对着顾淮说，“她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看上你？” 丁老四一脸嫌弃加鄙夷，“就你这样的人，得到她还不珍惜，竟然还辜负她。真是人渣！” 贵莲挎着篮子，一边认真低头地摘棉花，一边回忆着见到林芊芊的点点滴滴。 她真是奇女子。 摘了几天棉花，她也感觉到自己体质比以前好了。睡眠非常踏实，在大牢里特别容易生病，在这里，她之前得的病一点点好起来。 而且，看见这一派田园风光，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 “她是不是快生了？”贵莲突然开口道。 一向最勤劳肯干的她转过头来，对丁老四一脸严肃地说。 “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事，她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可怎么办吗？” 她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棉花也不想摘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贵莲脸上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她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哭起来，“我要是能出去看她一眼就好了，我想看看她，和她说说话，我现在一句话都和她没有说过。” 其他犯人，奇怪地看向这个从来不说话的女人。 她今天突然说了好多话，突然地大哭起来，像是刚知道家里没了爹娘。 贵莲着急地挎着篮子，跑过去对看管他们的狱卒说，“你知不知道林姑娘的消息？你知道她快生了吗？她什么时候生孩子？她生孩子没有别的事发生吧？” 狱卒冷脸说，“不知道。” “你去干活！不要偷懒！” “我没有偷懒，我只是想知道林姑娘的消息！” “求求你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求求你让我出去见她一面好吗？”贵莲跪在地上，着急地磕起了头。 丁老四过去把她拉起来，“妹子你别这样，狱卒也不知道她的消息。我们现在在荒凉的北疆，距离京城千里之外。” 他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娘是生我难产没有的，我也很害怕她生孩子出事，生育对女人来说是过鬼门关。” 丁老四当即双膝跪在土地里，他一脸陈恳地抬起头对老天请求，“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愿意用我十年寿命换林姑娘生育平安无事，如果要她的命，就拿去我的吧，反正我也无关轻重。” 丁老四说完，转过脸对贵莲说，“我们一起向上天祈祷吧，祈祷她平安无事，好不好？老天爷一定能听得见！” 贵莲点点头，她眼泪更汹涌了。 她跪下的那一刻，张三也一同跪在了她身边。 贵莲双手合十，对着老天哭着说，“求你保佑林姑娘！不要让她生病，不要让她难产，一定要她和孩子平平安安的，我愿意用自己二十年寿命换她们母子平安！” 张三眼眶湿润了，“我娘死的早，生完孩子，身体就不好了。我希望林姑娘生完孩子，身体也好好的。我愿意用十年寿命，换她身体健康。” “她对我太好了，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却愿意把被褥给我用，还为我看病。她一点都不嫌弃我穷。” 其他采摘棉花的犯人，见到张三，丁老四，贵莲等人跪在地上为林芊芊祈祷。 一个接着一个也照样子，跪下来。 狱卒吃惊看着四十五名犯人们都不摘棉花了，他们放下手里的篮子，跪在地上磕头祷告。 顾淮像是猛然间回过了神，他的眼神变了。 他转过头，惊诧看向头顶辽阔蓝天，又望着陌生又熟悉的棉花地。 他低头看着自己近日以来劳动而磨出厚茧，还沾上泥土的手掌心。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双无情的眼睛逐渐变得黑暗，幽深，透露出隐隐的疯狂。 她会死？ 她怎么可以死！ 他还没有报复她，她绝对不可以死！ 与此同时的京城—— 腹部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越来越痛。感受到一股温热自腿间流淌而下，林芊芊慌张地睁大眼睛，顿觉不妙。 “来人，来人！” 桃枝清音听到她焦急大叫的声音，第一时间跑步赶来。 ——全书完—— ps:求免费花花，免费礼物用爱发电，大家不要吝啬，动动小手评论一下下吧，不求礼物，不求什么的，就评论冒个泡吧。 百万字了，一天一毛钱的书，还不值得大家发发评论吗？只想要评分显示出来而已，6分也要。 不评论，不互动，真的一点动力都没有，还好快完结了。 ps2:求帮忙起个新书名。 第491章 一定要保住大人 刘大夫在外面等候，产婆带着婢女，走进了室内。 婆子们去烧热水，清音桃枝赶紧将之前准备好的干净布巾拿进去。 她忍不住担忧地看向床上咬住布卷的林芊芊，她两只手紧紧攥枕边床单，身体要痛苦挣扎。汗水湿透了她衣领，头发丝湿成了卷，贴在脸边。 林芊芊忍着巨大的痛意，张嘴道，“清音，你听着。” “我要是死了……你们一定要抚养孩子长大……” “我知道，我会的……”清音跪到床边，紧紧抓住林芊芊一只手，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它的。” 她越哭泪水越多，“不，姑娘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你和孩子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请你不要这样说，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林芊芊想要反驳，突然肚子再次剧烈疼起来，她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听脚步声，外面来了很多人，门外声音有些吵。 林芊芊已经顾不得多少人来了，她痛的要死，恨不得撞墙。 产婆看着林芊芊道，“用力！孩子现在才露头。” “不要害怕，没事的，没事的，都是这样过来的！” “用力！” 林芊芊只感觉到身体要撕裂成两半，巨大的痛意淹没了她。 越用力越痛。 她会死吗？ 如果生孩子会死，是她的结局，如今已经到现在，她只能咬紧牙关去拼一把。 汗水泪水相互交织，模糊了她的视线，蛰得眼睛再也睁不开。 中途，林芊芊晕过去一次，被人掐住人中，再次醒过来。 外面的人，几乎站满了半个院子。 张琦担忧地看向屋里，心道为什么生孩子只是女人的事？为什么女人要经历这么大的痛苦这么大的风险，而男人却做着最简单最快乐的任务。 她这样的女子，竟然也要经历这样艰难的生死关头。 她为什么还要为辜负她的男人生孩子？ 因为爱吗？ 她为何如此糊涂？ 她在经历痛苦，顾淮呢？ 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吧，真是讽刺。 太子听着里面的声音，想不到林芊芊竟然也有毫无形象，失声痛叫的一天。 她真是固执，真是傻。 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 男人真是混蛋，真是懦夫，这个时候一点忙也帮不上。 真是最会趋利避害的生物。 她承担着这么大的风险，顾淮呢？他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如果她因为生孩子真的死了，这绝对是他不能原谅的。 她明明有很多事情还未完成，什么事还可以做，就死在生孩子上面，真是太可惜了。 她被顾淮抛弃，还想要为他生孩子，这是多么大的深情。 她这样的女子，也会被辜负，这世间真的有感情吗？ 他希望，她平安无事，母子平安。 太子转过身，对太医道，“你们随时准备进去，不管发生任何事，一定要保住大人。” 两位太医齐齐说声。 太子妃挽住太子的手臂道，“一定会没事的，真的，一定会没事的。” 她此刻也是真心的希望林芊芊平安无事，因为那是太子的希望。 她也知道，她能帮助太子料理国事，为他出谋划策。 第492章 世子他回来了 听说林芊芊要生了，左邻右舍地带着一家老小来了。 一些经常参加孕妇课程的平民孕妇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些人也自发地来了。 穿戴着托腹带的一位大肚子孕妇，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请你保佑林姑娘平安无事。她是头一胎，她没有生产经验，她真的是一位很好很好的姑娘，请让她平安无事，不要夺走她的生命。” “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佛祖，阎王爷，阎王爷，财神爷……请你们一定一定要保佑她。” “一定要保护她平平安安，如果你一定要夺走一个人的生命，我愿意把我的孩子献给你，换她一条命。”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你保佑林姑娘！”一位瘦小妇人，哭着对上天请求。 “如果不是林姑娘，我现在每日还活在痛苦之中，如果不是她建立孕妇疗养室，我不会认识这么多人，过得快乐，不会了解到怀孕的知识，恐怕腹中的孩子早早流产了。是她救了我和孩子，真的是她救了我和孩子，我不小心晕倒，她带我去看大夫，为我买药，还给我买了一块牛肉。说我最缺的就是肉。之后她请我每天中午来她家里吃饭。” 年轻妇人越说，眼泪越多，“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哪怕是我的爹娘，他们有了肉，哪怕剩下一个鸡蛋，也会留给我的弟弟吃，我一口鸡蛋都吃不到。到了婆家怀孕了，我想吃荤腥，婆婆每日只让我吃清汤寡水的青菜面条和糙米饭，油只用筷子沾一点，肉是要留给我的夫君吃的，她说男人干力气活不能没肉吃。” “她却慷慨地请我去她家里吃饭。我想要为她干活回报她，她说不行，等我生了孩子再说，先欠着。” “老天爷，你已经让她看不见了，难道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 “请你一定一定要保佑她平安无事，如同你连她都保佑不了，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 有大夫之前就说过：林姑娘的骨架小，生孩子怕是不容易，挺危险的。 她们听了之后很是担忧。 如今得知她突然要生产，便纷纷赶来，希望能看到她平安生产。 院里一时响起了不约而同的祈祷声。 “老天爷，请你保佑林姑娘！” “请你保佑林姑娘！” “请你一定要保佑林姑娘！” “我死去的爹，死去的娘，请你保佑林姑娘这一次好不好？” …… 太子看向这些人。 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像今天这样的状况。 太子妃见到这些贫民女子纷纷为林芊芊祈祷，说，“真是罕见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来看人生产。” “这些贫民女子自发地来了，自发地为她祈祷，丢下手头的事，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赶来，真是不容易。” 她一个普通女子，在百姓里比她一个太子妃都要有声望。 “皇——”江德福正要喊，被皇帝抬手制止。 他小声地凑到他身边说，“不要惊动，你没发现这里很多都是怀孕的妇人吗？” “我们悄悄进去便是。” “是。” 江德福跟随皇帝走进来，担忧地看向生产的屋里，他真心地希望她平安无事，母子平安。 她这样的女子，会生出什么样可爱的孩子呢？ 他真的很期待。 也许因为江德福是无根的人，他很喜欢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有总比没有的好。 皇帝站在院子僻静角落，负手而立，“我本想着她在中秋节会带着孩子来宫里表演，没想到这也是她生产的日子。” “无妨。” “只要她母子平安即可，” 皇帝道，“她身为一个女子，也挺不容易的。很少有她这样坚强独立而倔强的女子，她真的是朕见过最固执的女子。” 江德福点头，“别的女子想的都是找个夫家，有男人护着。” “她连孩子都有了，也不愿意找男人。” 而远在另一边的梧桐城。 叶芙蓉芮禾桂桂芝芝等人在民宅院里摆上了贡品，和香炉。 她们五人在地上跪成一排，一起向上天祈祷。 “请你保佑林姑娘平安无事，算算日子，也该是她生产的日子了。” “我们不能去往她的身边照顾她，只能每日祈祷，每日给老天爷献上贡品。” “请你一定要她母子平安，不要让她出事。” “求您了，老天爷，没有林姑娘就没有我们几个人的今天，恐怕早就死了，从信上得知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请您不要再欺负她了。” 刘庸见到自己的母亲在院子里烧香拜佛，他过去一问，忽然想起来这几天是林芊芊生产的日子。 他道，“老天一定会保佑你的，一定会。” 不止他们挂念林芊芊，明德私塾学生的父母也在自家默默为林芊芊祈福。 他们都对林芊芊的事情很关注，她去了京城这么久，不止孩子们想，他们也很怀念她。 知道她怀孕了，便盘算着她生产的日子。 生过孩子的都知道，这对女人是一个生死考验。 他们都非常的重视，把这件事牢牢放在心上。 林芊芊后来得知，深深觉得是这些人的愿力，是这些人的祈祷，被上天知道了，才让她平安产下一女。 春去秋来，荷塘里的荷花再一次开放。风吹叶动，底下的鱼儿都游到莲叶底下乘凉。 林芊芊怀抱着女儿，给她指着荷塘里开放的荷花说，“那是荷花，很漂亮吧。” 女儿转过又圆又黑的小脑袋看向荷花，她咿咿呀呀地叫着，伸出小手指向微风中摇曳的荷花。 她笑着对她说，“荷花有很多用处呢，荷花能清热解毒，祛湿消风，减肥瘦身。有的花瓣还能用面粉裹上炸着吃，荷叶可以泡茶，荷叶可以做荷叶饭，还可以做叫花鸡。” “快快长大，长大给你做荷叶饭，叫花鸡吃。” “可怜的小家伙，现在才长了六颗牙。” “咦——咦……”小家伙笑，更加兴奋了。 林芊芊隐约懂她的意思，她的婴语现在至少有四级，小宝这是开心的意思。 桃枝拿着一件小孩的衣服和一件给林芊芊的披风，小跑过来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在街上见到世子了。” “他竟然出狱了。” “不是说要在大牢里待够三年么？” 第493章 他来看孩子了 林芊芊淡声道，“他回来了，对侯爷来说是好事。” 她边说，边给怀里的女儿穿上小衣服。又戴上夹在腋下的一顶遮阳帽，这个帽子有带子，可以在脖子下收紧。 桃枝从她怀里接过了孩子，笑道：“这小家伙越来越重了，之前只会躺在床上哇哇叫，转眼间会爬，现在都直起身体用两条小短腿走路了。” 林芊芊伸手摸了摸女儿圆润的小脸蛋，叫她，“小知意，糯米团子。” 她对桃枝说，“我今天牵着她的小手，走了好一段路。不过，她走一会，就伸出两只手要我抱。” “她很喜欢荷花。” 林芊芊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几个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很丰富了。 一出生就会笑，过了两周睡觉时会带着笑容，听到她的声音会笑，母乳之后会笑。 有时候，她都怀疑孟婆汤是不是掺水了，那么小就很聪明的用自己表情，用自己不会说话的声音去表达自己的诉求。 表情有嫌弃，有忧愁，疑惑，还会偷看，有开心，会嘟嘴。不比大人的喜怒哀乐少。 吃奶吃饱后，笑得和弥勒佛一样，眼睛挤成了月牙儿。她和别的孕妈交流说，在凌晨的时候发现孩子还会翻白眼，会闭着眼睛笑。 她一直以为小孩是没有情绪的，慢慢地才会表达，现在才知道它很小就会表达了，或许时在模仿看到的大人们一张张面部表情吧。 回去的路上，桃枝抱一会，林芊芊抱一会，再牵着糯米团子走一会。 别看她现在小小的，快二十斤，和一袋米一样重，抱久了还是挺沉的。 对于手臂纤细，腰肢力量不够的女子来说，带娃还是挺累的，抱久了，对腰的损伤严重。而对于男人来说，一只胳膊可以轻松把她举起来。 两个人走到半路，遇到了来找她们的沈坚，他一抱起糯米团子，她就咯咯笑。 女儿出生后，很多人见到她过来抱她。林芊芊也不拒绝，实在是一个人带娃挺累的，她的腰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好，很容易酸累。 这一年来，她都在调养身体。 半年前，皇帝赏赐了她一所住宅，若干金银珠宝。任命她为宫廷医女，她拒绝了。 她不想待在宫里，只为宫中妃子宫女服务。她更想为普通的百姓看病，并科普医学知识，培养更多的医女，建立医学馆。 皇帝听闻，理解了她的意愿，没有强行留她在宫里做医女。 张琦来她宅院里第一件事，就是抱起糯米团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逗她笑。 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她身边照顾，陪伴。 两个人的关系说是朋友，又不像是朋友。 只要他别强迫他嫁给她，林芊芊倒觉得还能接受现在这样的状态。之前她失明的那段时间，他的确照顾过她。她是个心怀感恩的人，尽管他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确实为她提供了照料。 “侯爷来了，来看小糯米了。” 桃枝走到林芊芊身边提醒了一句，“世子也来了。” 第494章 双重人格? “他也来了？” 林芊芊心中一突。 她挺直脖子，看向张琦把闺女抱在怀里，小家伙也贴着他，对着他咯咯笑。 侯爷进来后，林芊芊引他来亭子里坐下，这一年来，她和侯爷亲戚一样走动。 他经常来看她，来看糯米团子。给她送各色衣裳吃食，玩具彩画，还送了一只毛茸茸的白兔子当宠物。 顾淮跟随在侯爷身后来了，他一眼看到林芊芊细白的脖颈，她背对着他为侯爷倒茶。 侯爷笑着，从张琦怀里接过糯米团子，又从碟子里拿了一颗杏子给她玩。 “侯爷，她这会饿了，我喂她吃一些烂面条。”林芊芊对他说。 “我抱着她，我帮你抱着她，你喂她吃吧。”侯爷用双手牢牢抱住糯米团子，防止她在他腿上栽下去。 糯米团子在他怀里，就像是一只人偶娃娃。 每次见到他们抱着孩子不撒手，林芊芊突然想这就是在现代很多人都喜欢玩偶公仔的原因吧。 抱着玩偶的那一刻，满足感，喜悦感，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 “好。” 林芊芊笑着端起碗里的面条，先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一口一口喂进糯米团子的嘴巴里。 她吃东西特别乖，放一点盐巴，放点油，就能大口大口吃下。 面条里她煮了切碎的绿叶菜，葱花，还放了两颗猪肉丸，白萝卜丁。 吃完了小碗里的面条，她又端起另一只碗里的鸡蛋羹，将鸡蛋羹喂给她。 黄色的鸡蛋羹蒸得特别好，样子很是诱人，糯米团子吃东西表情十分生动，可爱。 每次她吃饭的时候，大人们都会把目光投到她身上，看她吃东西。 “我来喂她吧。” 后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林芊芊端着碗，转过身见到顾淮，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下，又笑着道，“这孩子习惯我喂饭了，陌生人喂饭她反而会哭闹。” “世子，您请随意坐吧，您是客人，哪有客人来了做事的道理？” 顾淮只觉心中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划过一般，传来一痛。 陌生人？ 他竟然成了陌生人。 他看向旁边的张琦，见他拿帕子给糯米团子擦拭嘴角，小女孩冲他一笑，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顾淮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林芊芊完全去照顾孩子，从始至终，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饭后，林芊芊总要带着糯米团子散步一会消消食。 她现在走路还不稳，但是会走路了。 之前栽了一个跟头，把脑袋磕破了，流了很多血。 林芊芊看着她用四肢爬行，痛苦地学会站起来，走路。时不时偷偷掉眼泪，又在想自己在心疼什么呢，每个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看到一个小孩子这样磕磕碰碰地学会长大，她被感动了。 她仿佛在看生命成长纪录片，仿佛在看另外一个自己，曾经是怎么长大的。 生过孩子后，她再也不怕死了，什么都不怕了。 当她在突破一难关后，她仿佛跨越过了一座巨大的山，她知道再没有什么能难倒她了。这么痛苦，面临生死的事，她都做到了。 她仿佛获得了某种巨大的力量。 她想起人们常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生子对每个女子都是人生中的大事，往后经历的事，还有比这更难更痛的事吗？ 经历了这一难关，往后其他都是小事。 林芊芊带糯米团子去园子里散步，其他人也跟过来。不知道是大人们无聊，还是因为喜欢孩子，所以想多看到她。 永琰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他牵住糯米团子另一只小手，边走边道，“哥哥牵你走，小妹妹，你好可爱啊。” 林芊芊无奈地笑他，“小殿下，你又偷跑出来了？” 永琰道，“我想看妹妹。” “我现在能抱起来她，我之前都把她抱起来了。” 永琰把脸伸到糯米团子跟前到道，“在你很小的时候，哥哥还抱过你，还给你换过尿布呢。” 永琰提出来再次想要抱糯米团子，架不住他连连央求，林芊芊只好给他抱。 侯爷在旁边看着十分担心，生怕把她摔了。给永琰抱了一会，就从他怀里抢回来，永琰生气地跺脚，“我还没抱够呢，就只给我抱了一下下。” 说着说着他竟然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 林芊芊实在不想看到他哭，又让侯爷给他抱一会，大人们在旁边歇息聊天的时候，他就抱着她说话，“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糯米团子，你是我的妹妹，长大后，叫我哥哥。” 她回应他的只有咿咿呀呀。 回来后，顾淮的内心很不平静。 她与他只说了两句话，连孩子都不让他抱，宁愿让一个小孩去抱。 他在大牢里表现良好，是为了什么？ 如今见到这一面，他的内心彻底幻灭了。 她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她的生活幸福美满。 “爹，她和张琦是什么关系？已经谈婚论嫁了？” 侯爷看向他，“没有谈婚论嫁。” “但是，两个人确实相处很好，有男女之情。” 侯爷内心一直很纠结，他心想着不要耽误林芊芊再嫁人。 可是，他看见糯米团子，想着他的孙女给别人养。以后要叫别人爹，叫别人阿翁，他的内心就十分难受，痛苦。 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痛苦？ 他想过很多方法，想要说服自己，可是，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而且，和这孩子越相处，他越喜欢她，彼此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到现在已经割舍不下。 他的同龄人已经子孙满堂，整日抱着孙女孙子，让他十分羡慕。 …… 这一日，林芊芊张琦带着糯米团子从街上回来。张琦抱着孩子，糯米团子手里拿了一只漂亮的纸风车。 孩子非常喜欢纸风车，看风车转，一直笑个没停。 “没想到他们家的芝麻饼卖光了，好可惜啊，我特别想吃，他们家的饼做得又软又大，能夹好多菜和肉。”林芊芊说。 “我给你做。” 张琦撸起两只袖子去厨房和面，林芊芊见到他认真揉面，和面，烙饼，最后在饼胚上面撒了一层白芝麻。 忍不住道，“这一定很好吃，这么多芝麻，一看就很好吃。” 顾淮进来厨房时，见到他们两个在烙饼。 男人在烙饼，女人抱着孩子蹲在旁边，撕下一小块烙好的饼，小心喂到孩子嘴里，自己吃着的饼里夹着许多菜。 她边吃，边对孩子道，“我知道你想吃，但是你现在太小不能吃，也吃不了，等你牙齿全部长齐，就能吃了。” 第495章 一觉醒来，她被人绑架了 见到顾淮来了，林芊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舒服不自在的地方，而是邀请他一起吃，他没有拒绝。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 饭桌上，林芊芊给孩子喂饭，张琦给孩子喂水。 顾淮再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他的心脏很难受。 这股难受，从他回来见到她第一面就开始了。 内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疼。 “既然你没有嫁人，再一次嫁给我如何？”顾淮突然说。 林芊芊听闻，笑了一声，“你怕是糊涂了。我如果想嫁人，早就嫁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不会以为我不嫁人，是在等你吧。” 顾淮同样笑起来，“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 “我已经知道了你和张琦的关系，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和谁在一起，不关你的事。” “请你管好自己的事，不要来管别人。” 林芊芊发现顾淮变了很多。 也许是一年的监狱生活，让他变了。 他竟然变得不再那么轻浮，变得稳重了许多。 在他眼里，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那个他，但是她清楚，那不是他。 顾淮道，“当初是我父亲放你离开侯府的，我可没有答应，你一直都是我的女人，” “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旧情复燃吗？之前去监狱里看我几次，又安排我洗澡，哪一件不在表明你对我有意思？” “而且牢狱政策变了，不也是你想我提前出来的意思吗？” “承认吧，你放不下我，你心里有我。”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给我做妾？” 林芊芊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平稳地对上他的眼睛，“你少在这里痴心妄想了，滚出去！” 这个顾淮，并没有打消继续纳林芊芊为妾的心。 他每日来看她言语骚扰，林芊芊觉得他烦透了，“我不要继续待在京城了，我要离开这里。” “他每日来，还在大街上到处说我对他有意思，我不嫁人就是为了他。” “好。” “我送你离开这里。” …… 冬青发现顾淮回来后，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白日里大多时候情绪平稳。到了晚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变得非常可怕，像是要吃人一样。 变化前后，像是两个人。 而这个可怕的眼神，白天里也暴露出来了。 他怀疑，他在大牢里遭遇了什么，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他听说过有一种病，得了这种病的人，一会是这样，一会是那样，反复无常，身体像是住了两个人。 这天，晚上…… 张琦留了下来，他过来和她一起沐浴。之后，两个人抱在一起，滚到了床上。 突然，她感觉像是被人一直盯着，她猛然间回过头，看向门口。 见到站了一个人影，快吓死了。 林芊芊这一觉睡得有些沉。 沉得她头昏脑胀。 她缓慢睁开一双眼睛，发现身体像是变成了千斤巨石，她一动也不想动。 她用两只手臂，费力支起上半身，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在哪？”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里，这是一间类似于破庙的房子。地上是破旧的茅草，床板也是旧的，窗户破损，糊的纸挂在窗棂上，四处透风。 房间里堆放了好多木板杂物，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房梁上垂下来的布条上面也落满了灰尘。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林芊芊惊恐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她只是在夜里睡着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被人掳走了？ 这是绑架？ 想要她的钱？ 林芊芊走到窗户边看，惊讶地发现下面竟然是一处万丈深的悬崖峭壁，从这里跳下去，她一定会死的。 她赶紧跑到门口，发现门从外面上锁，门上钉满了木板。 林芊芊在房间里四处寻找，找锤子，斧头，砍刀，任何能用的东西。 发现找不到。 她拍着门大声喊，“有人吗？这里到底是哪里？” “有人吗？” “抓我的人，你要钱，我给你钱，麻烦你放我出去，我还有女儿要养。” 一想起女儿，林芊芊忍不住着急起来，“我女儿见到我不见了，一定会哭的，她会吃不下饭，会生病的。你放我出去！” “麻烦你行行好，放我出去！我不能待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情必须要去做，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 饿得她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林芊芊疲惫地倒在床上，不住地吞咽口水，嗓子特别干渴，两片嘴唇因失水干裂起皮，她现在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林芊芊没想到自己有被饿昏过去的一天。 半夜，她突然听到了狼叫，她被吓醒了。 她听到了大型猛兽动物和自己仅有一门之隔，呼哧呼哧喘着急促的粗气，和狗一样。 比狗的声音更可怕。 能见到狼，说明是在野外。 这里是荒芜人野的野外？ 第二天，林芊芊就发现自己生病了。山上夜里十分寒冷，一到晚上，动物全部出来活动，又吵又可怕。 不止有这些，房间里还有老鼠，她被老鼠咬了手指。 在这里她没有被子可以盖，她头很晕，身体很不舒服，开始咳嗽起来。 她要死了。 林芊芊看着屋顶心想。 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又生了病。 她的身体会虚弱下去，越来越虚弱。 她只希望绑架她的人尽快来，他想要钱，她会给他。 那人绑架她，一定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是她的仇人，要她去死，要她饿死在这里——那她只能饿死在这里。 “吱呀——”一声。 林芊芊迷迷糊糊中听到门从外面打开。 脚步声响起，踩过茅草逐渐来到她身边。 她感觉到自己的头被人扶起来，有人拿了勺子往她的嘴里灌液体，又苦又涩…… 第496章 那个孩子，就是你们私通的证据 “好饿，好饿……” 林芊芊闭着眼睛，无意识呻吟。她饿得胃里火烧火燎得疼痛，嘴里反酸，十分难受。 她梦到有一勺白粥送到自己嘴边，她迫不及待地张嘴吃下。 竟然真的品尝到白粥的香糯。 林芊芊幽幽睁开一双虚弱的眼睛，她首先看到一只略带薄茧的手，捏了一柄白瓷勺。 舀了满满一勺粥，送到她嘴边，她再度张嘴咽下。 她抬起眼睛，视线从那人青色的衣衫慢慢上移，见到他脖子凸出的喉结，判断出他是男人。 看到眼熟的下巴，一双鲜红的嘴唇，人中，鼻翼，她已经猜出他是谁，林芊芊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是你绑架我来这里？你疯了吗？”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咳咳咳……”没说两句话，林芊芊就感觉到身体疲惫异常，喉咙里传来一阵痒，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顾淮嘴角微微勾起，他的嘴唇缓慢张开，“放你出去，和你的情郎私会吗？” 他伸出一只手，钳制住了林芊芊的脖子，缓慢加上了力度。 林芊芊喉咙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窒息感逐渐占据了她的胸口。 “真是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我不在，你就和他滚到了一起……竟然当着我的面，和他交欢——” 他的眼睛危险眯起，眸子射放出狠毒的光，“你如此饥不择食，生了一具下贱的身体！” 林芊芊仰起脖子说，“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和谁来往，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那个孩子，就是你们私通的证据。算算她的年龄，你早就背着我和他好上了，对吗？” 他突然咯咯地笑起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癫狂，他眼里透露出疯狂。 “你这个女人，欺骗我！背叛我！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 林芊芊有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会杀死自己的顾淮。 她浑身一颤，犹如见到恶鬼。她感觉到自己的腿软了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 “你想怎么做？” “你想做什么？” “你不要过分，我依旧已经脱离了侯府，不是你的妾，身契侯爷也已经给了我……我就算是和他在一起，也是离开侯府之后，难道我这一点权利和自由都没有？” 忽然，顾淮扑了过来，用上双手紧紧捏住了林芊芊的脖子， 林芊芊呼吸困难，她用手用力去拍打，去解开他的手，“放开我！放开我！咳咳咳……” “你这个疯子！别碰我！” “别碰你？他就能碰你？”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说！你背着我和他睡了几次？还有哪个男人，告诉我！” “你这个贱女人，到底和多少男人睡过？”他的眼睛渐渐猩红，染上了嗜血光芒。 “关你什么事！” “你别管我的事！”林芊芊对上他的眼睛，倔强地说。 “你想杀我，就杀死我好了，反正我现在一条命在你手里，你杀了我，我正好转世投胎。” “你的女儿，你不要了吗？”顾淮突然笑起来。 女儿。 一听到女儿两个字，林芊芊眼睛闪现出片刻慌乱，她努力维持脸上的镇定，不让顾淮看出自己的破绽，“我的女儿，有的是人愿意抚养。我死了，仍旧有很多人愿意做她的母亲，我不担心她受苦。” 林芊芊对他说，“你想杀我，就给我一个痛快。” “你不想杀我，就放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整日对着你一个人，我还有绣坊的事情要料理，我还要继续学习医书，继续给人看病。” “呵，放你出去？你这个女人真是可怕，满嘴谎言，曾经说爱我喜欢我，只要我一个男人，而我才多久不见，你就和别人好上，连孩子都生了！” 林芊芊不想和他废话，她吃了东西，现在有了些力气，她站起来和顾淮说话，“那又怎么样？” “关你什么事？” “你都三妻四妾了，我多要一个男人，怎么了？” “何况你和我本就没有关系，你不要再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顾淮指着林芊芊发怒大吼，“是谁背信弃义，连诺言都被违背！我竟然这么愚蠢，一次又一次相信你的鬼话！你转身就和别人在一起！” “我不过被别人占了身体，才回来，就发现你和别人连孩子都生了！” “占了身体？”林芊芊疑惑地问。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就是梦里的那个家伙他霸占了我的身体，我现在才夺回来……” 顾淮紧紧盯着她，上前一步站到她面前愤怒地说，“可是你，你竟然违背诺言，背叛我！” “我真恨不得杀了你！”顾淮再度扑过来，用双手牢牢捏住林芊芊的脖子，他咬住牙恶狠狠地问，“你说，怎么才能消解我心头之恨？” “杀了我。”林芊芊看着他的眼睛说。 “给我一个痛快。” “动手吧。” 林芊芊声音平静得可怕，脸部平坦如镜。 她心道这样死了或许很好，她能回到现代。 可是，她就要这样死了吗？ 医学馆正在开始建立，还没有招收第一批医女，秋季准备招生。她已经说服了刘大夫，还有汤大夫，四位有名的大夫来授课。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 她死了，她怕她所做的事没有人去接棒。 但是，此刻，林芊芊仍旧要表现出不怕死，她要看看他底线在哪里，究竟会不会杀她。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我要好好地折磨你，报复你，让你痛苦中慢慢死去。”顾淮嘴唇靠在林芊芊耳边，如魔鬼一般的声音响起。 林芊芊冷静地看着他，“你这个疯子！” “你以为我会怕你？” 只要杀不死她，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逃出去。 “说，你和那个男人到底睡了多少次？之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和他私通了？”顾淮如同审问犯人一般，审问林芊芊。 “说不说？”他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将人拽过来质问。 林芊芊蹙眉，她脸上起了细微的变化， 顾淮等着她说，以为她会说，没想到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你说不说？”他双手抓紧了她的肩膀，林芊芊痛得叫起来，像是有两只铁爪狠狠地往她骨头里抓。 林芊芊咬住嘴唇，脸上流下了眼泪，“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次怎么样？两次又怎么样？性质不是一样吗？”顾淮说， “那怎么能一样？一次代表你背叛我一次，两次是背叛两次，十次就是背叛十次……每一次，我都要你还回来。” 第497章 “我不想说，我也不愿意说。你杀了我好了，杀了我吧！”林芊芊说。 顾淮笑了起来，他眼神寒冷如冰窖，没有丝毫感情，“看来，你背叛我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只有死，才能赎清对吗？” “对，”林芊芊看向窗外倔强地说，她目光坚定，毫不认输，决不妥协。 “所以，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解你心头之恨。” 顾淮心如刀绞，他愤恨地看着她，如同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恶狼。 “你想死，我偏不如你的意。” “死，太容易了，活着才能赎清你的罪孽。” “要死，也得赎清你欠我的债。” 他给她吃了两口粥，端起碗走，把门无情上锁。 林芊芊又饿了一天。 这里水也没有。 棉被也没有。 林芊芊感觉自己病得更厉害了，身体很冷。山上温度一直很低，她只有一身单薄的衣裙。 太冷了，太冷了。 悬崖底部不时有风吹上来，风会吹进屋里，她的头疼起来。 “咳咳咳……” 林芊芊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一个旧火折子，她赶紧拿了一把茅草升起了火。 知意，她的小知意没有妈妈在身边，一定很难过吧。 林芊芊实在太饿了，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废弃的房间里寻找能吃的地方，角落里也搜寻过去，只发现半块发霉乌黑的糕点，还是被老鼠啃咬过的。 晚上她再次听到了老鼠吱吱的叫声，突然，她想到老鼠肉吃吧…… 她实在太饿了，把一根茅草揉碎了塞进嘴里，咀嚼着，胃部再次疼痛起来，这次她脑袋不受控制地晕起来，只得慢慢平躺下来。 她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去抓老鼠？ 林芊芊难受地想，晚上的时候突然有两只蝙蝠飞进了房间，她害怕地蜷缩进身体，生怕把病菌带到自己身上。 林芊芊最终放弃了抓老鼠的想法。 忽然，她看见一只蚂蚱在屋里蹦跶。 林芊芊费了很大的劲，才抓到这只绿色的蚂蚱，抓到了，她身上的力气也全没了。她把它放在火上烤，只有一点点肉，只够塞牙缝，还是饿。 又饿又渴。 林芊芊再次晕过去。 睡梦中她嘴唇上传来湿润的凉意，是水，她贪婪地喝起来。 她醒来，见到顾淮，虚弱地闭上眼睛。 “你不要这样折磨我。” “想杀我，给我一个痛快，好吗？” “上次只给我吃的，这次只给我水喝……”林芊芊冷笑，同时，心里传来悲意，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掉落而下。 她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人，竟然还曾经喜欢过他，如今都变成了伤害她的利剑。 “告诉我，你和他的过往。”顾淮说。 “你和他到底睡了多少次？什么时候背着我好上的？” 林芊芊冷着脸，没有回答。 “你说不说？”顾淮伸手捏住林芊芊的下颌，将她的下巴抬起来，和自己平视。 “事实已经摆在你面前，为什么还要刨根问底？知道了又怎么样？结果又不会改变。”林芊芊根本不想解释，谁知道会不会越解释越糟。 他这样对待她，她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去对他。 林芊芊现在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招惹这疯子。 哪怕在青楼里，都比被这种男人缠上强。 林芊芊说完，再次躺下来，她的脸上呈现出病黄色，她现在不想说话，说话都费力气。 顾淮突然拿出了一只烧饼，举到她面前，“你说，你说了，我会给你食物。 林芊芊很饿，但是不想搭理他。 被林芊芊无视，顾淮心里失衡了。 忽然，他伸手抚摸上林芊芊的脸庞，指腹轻轻摩挲，“瞧瞧，你都饿瘦了许多。” 林芊芊偏过头，躲开他手的触碰。 见到她躲，顾淮捏住她的下巴板正她的脸，迫使她必须面对自己，“你这具身体不止给他看过，也摸过了吧……” “你说，我在你身上刺字怎么样？” “刺满我的名字。” 他嘴角露出了笑容，笑得温和又无害。 “还有你这张脸，也刺上字，怎么样？” “你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吧。”林芊芊再度道，她神情很是严肃认真。 “我这是请求你，拜托你。” “我待在这里，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比起尸体在喘气罢了。” 顾淮的脸色变了，“我在这里陪着你。” “你竟然说想死，你把我放在何处？” 头晕的感觉又来了，林芊芊不受控制闭上眼睛，身体如同软面条一样，没有力气而软绵绵地倒下去。 “你说，你说话啊。” 林芊芊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说，“你要饿死我，就饿死我吧。” “不要给我一粒米吃，也不要给我一口水喝，就让我这么死去。” “我不会怪你，我只会感谢你让我解脱。” “反正，我很后悔来到这里，也很后悔认识你。” “如果没有认识你，一定是另外一种人生……” 林芊芊的话如同刀子，一刀又一刀割在他的心上，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痛。 顾淮一下子发了疯，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你竟然说后悔认识我？你有什么资格说后悔？” “明明被欺骗的人是我，被辜负的人是我！” “你还想死？还想解脱？你这样的人不配痛快去死，就是要好好折磨你。” 林芊芊感受到心悸，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她不受控制再度昏迷过去。 昏迷中，她好似听到有大夫来过。 她醒来后，屋里弥漫着米粥的香味，一口圆锅架在中央空地上咕噜咕噜冒着泡。 顾淮喂她粥，林芊芊紧紧闭上嘴，死活不肯吃一口。他硬逼着她吃，林芊芊挣扎中，将他碗里的粥打翻在地。 “我不要你的施舍！” 林芊芊冷声道。 “我不会吃一口你给的东西，也不会喝一口你给的水。” “你滚！我不要看到你，离我远远的。” 顾淮再去盛了一碗粥过来，林芊芊将其打翻。 他再去盛了第三碗。 林芊芊伸手去推翻，被人抓住纤细软弱的手腕，她伸出左手去打碗，顾淮慌忙之中将粥放在地上，找来了一根绳子，捆住了她的双手。 他将一勺粥，送她嘴边，林芊芊紧紧咬住牙齿，就是不吃。 忽然，他端起粥喝了一大口，抱住林芊芊的后脑勺，嘴唇贴了上去。 “唔——” 被逼着强行吞下他嘴里的粥后，林芊芊愤怒地盯着顾淮。 “你这恶心的东西，别碰我！” 她伸长脖子往地上吐，试图吐出来，没吐出来。 用着这样的办法，他逼她喝完了半碗粥。 “你说我恶心？我碰不了你？怎么，别人就碰得？” 一只手蛮横地伸进她的衣领里，微凉的掌心肆意覆盖上她的胸部。 林芊芊快哭了，“别碰我，别碰我，把手拿开……” “你不要这样对我。” 第498章 见到林芊芊脸上露出厌恶之色，顾淮心中一痛，似一枚钢针狠狠插入了心里。 轰一声，愤怒占领了头脑，他本无意这样对待她，可是她竟然露出这样伤人的神情。 他只想泄愤，只想和她对着干，只想叫她不痛快。 “他是怎么碰你的？嗯？” “怎么他碰你，你就愿意？” 顾淮脑海里浮现出之前两人你侬我侬，她靠在他怀里满眼爱意，说着爱他喜欢他的话。曾经她多么爱他，主动亲吻，主动拥抱他，而如今，竟然全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不能接受，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什么她要离自己而去？ 顾淮越想越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逐渐失去了理智。 “你说，你们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你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说不说？” 他的行为越发粗鲁，手上的力道加大，林芊芊拧紧眉心，痛叫出声。 她抬手去阻止他的手，可力气太小，根本起不了作用。 林芊芊脸色发白，疼得险些昏过去，她请求道，“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请你不要动这里。” “这是我女儿的粮仓，请你不要动。” 顾淮略迟疑了下，忽然，见到白色乳汁竟然兀自流淌出来，蓦地睁大眼睛，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萦绕在鼻尖，莫名抚平的他的愤怒。 他再次回忆起那天晚上去找她，她竟然和张琦抱在一起…… 气死他了！ 他想杀人！ 凭什么她都能给他碰，他却不能？曾经他们那么要好。 这股馨甜的奶味，唤起了他的兴奋，与好奇。 顾淮抬起手，舔了下流淌到手掌上的汁水，露出意味不明的神情。 只短短两秒，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酷。 “说，你和他到底在一起多久？你们什么时候背叛的我？” 林芊芊见他终于收回手，连忙拉住两边衣服，牢牢遮住自己的身体，她害怕地缩起身体往后躲避。 “你突然变了，变得很陌生，像是不认识我了一样。” “你宠幸了后院其他妾室，对我丝毫不能容忍……我便请求侯爷给了我身契。” “我和他是之后认识的，我没有背叛你……”林芊芊说。 她害怕说了背叛的事，他真的一怒之下，会杀了她。 她不敢赌。 顾淮见到林芊芊把衣服拉住，双手紧紧护住自己胸脯，像是怕他抢走什么似的。 再次生气，他抓住她的手，粗鲁地撕开她胸前的衣服，“你给他什么都看了，唯独防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在人面前露出身体。”林芊芊用手臂挡住，解释说。 “任何一个人都不喜欢在别人露出身体吧，请你给我最起码的尊重和隐私。” 林芊芊很是认真地说。 殊不知她这番话，正好给了他折磨她的灵感。 他就是要她不痛快，她越不想要什么，他偏要这样做去折磨她。 林芊芊垂着头，边思索边道，“我见你变了心，才离开了侯府。我没有背叛你，更没有和他勾搭。” “这个人是在我心灰意冷时出现的。” 林芊芊小心地去斟酌用词，试图说出“真相”，以消解他的心头之恨。 “呵？你说只爱我一个，只喜欢我一个人，哪怕我暂时变了，可是你怎么能变心？” “你就是和他早就暗度陈仓，对不对？你说实话。”最后四个字，顾淮咬的字音很重。 “没有，没有，我没有和他暗度陈仓。你不要胡乱猜测。” 顾淮冷笑，“你骗我！你说只要我一个男人！” “这辈子只要我一个人。” “这怎么算？” 林芊芊沉着应对，“那是在你不变心的情况下，如果你变了心，还要我死死爱你一个人，未免太不公平。” 顾淮毫不留情地反驳了她的话，“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你们两个人没有早早勾搭在一起？” “说，你和他睡了多少次？背叛了我多少次？” 林芊芊不想说，也不敢说。 “你已经认定了我和他早就勾搭在一起，我解释有用吗？我说的你会相信吗？”林芊芊委屈地抬起头问。 “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就放过彼此好不好？”林芊芊商议道，“你想要钱，我补偿给你钱？” “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可以帮你介绍……” “住嘴！” 顾淮严厉打断，他眼里燃烧起两团愤怒的火焰，恨不得将她烧成灰烬，“你欺骗了我，轻飘飘一句补偿钱和女人，就想揭过去吗！” 听到她竟然妄图补偿，完全不提修复，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了！告诉我，你和他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你到底背叛了我多少次！” 林芊芊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茫然无措地捏了捏手中的衣服，“背叛一次，背叛两次，不都是背叛吗？” “你不要再问了。” “我就要问。”顾淮猛然凑到林芊芊面前，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拎起她的脑袋，与自己平视。 “说不说？” “你到底说不说？” “你如此在意我背叛你，那就杀了我算了。” 顾淮伸出手双再度捏住了林芊芊的脖子，“你说，我一定要听你亲口说。” 林芊芊的犯难，在顾淮看来是她对情人的庇护，维护，一下子更气了。 突然，他揪住她的腰带，一扯，身上的衣服顿时松散垂落。 林芊芊惊叫一声，连忙抱住自己的身体，“你不要这样对我。” “请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保持起码的尊重和礼仪。” 顾淮听闻笑起来，“你和别的男人厮混的时候，怎么不保持最起码的尊重和礼仪？” “你和他都上床了，把身体都露出他面前，还在我面前装什么？” “我没有装。” “那是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有需求的情况下，你这样，对我是羞辱。” 这番话，让顾淮笑声里的温度降至冰点。 他狞着脸，看向林芊芊，牙齿里蹦出一字一句，“双方自愿？有需求？” “看吧，你都承认了。” “你对那个男人有情，” 顾淮高高抬起手，想要一巴掌狠狠打在林芊芊脸上，在落下的时候，停留在了半空中。 他克制着愤怒，“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凭什么欺骗我？” 忽然，他朝她扑了过来。 第499章 林芊芊望着头顶，忍受着喉咙上传来的彻骨痛意。 一开始她还能忍，忽然想到他真的咬断了，她不就死了吗？ 林芊芊赶紧使出全身力气去推他的身体，“疯子！你放开我！放开我！” 突然他的手摸上她的腰，张嘴堵住了她的唇，感到他想要做什么，林芊芊赶紧挣扎，不料挣扎，换来对方更强硬的压制。 “你反抗我？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怎么不反抗？” “你随意给他睡？” “你怎么这么贱？” “你就是耐不住寂寞的女人，你还不承认？必须得有男人天天睡你……” “住嘴，住嘴！”林芊芊痛苦地大叫，“你放开我，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 “我最有资格，”他狠狠咬上她的嘴唇。 本来他不想这么对待她的。 可是，见到她和男人那样，这个想法便在心里种下了。 他要夺回她，亦要夺回她的身体。 “放开我，放开我……不要碰我。” 林芊芊的挣扎哭喊刺痛了他的心，加深了他的决心。 他心道她这样一个随便的女人，都给别人睡了，给他一次又怎么样？ 身上衣物被尽数剥落…… 她越挣扎，越抗拒，换来他粗鲁的对待，林芊芊渐渐安静下来，忍耐承受。 “他也是这样*你的，是不是？” “说话。” …… 翌日，他做了早饭给她，林芊芊不敢不吃。 她实在不想再吃一次，从别人嘴里含过的食物。 距离她来到这里，已经五天了，林芊芊很是挂念自己的女儿。 “麻烦你让我回去看看我的女儿，好不好？” “她现在太小了，根本离不开母亲。” 林芊芊恳切地请求顾淮，“幼儿时期父母的感情一定会对孩子造成创伤。如果不关爱她，她一定会记得这件事。你让我看她一眼好不好？” 顾淮伸手抚摸上她的头发，微笑着问，“你求我？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现在是你赎罪的时候，你还提要求？” 林芊芊又道，“我不见了，他们一定会来找我。” “你这样随便绑架我，等他们找来，情况一定对你不利。” “你放我出去吧！” 顾淮察觉到自己竟然去摸她，立即撤回了手，经过昨晚一夜温存，他竟然拉近了她的距离…… 不，他是要恨她的，惩罚她的。 绝不能顺她的意。 顾淮道，“这里是荒山野岭，就算他们找也找不到，你以为这里是这么好找的？” 林芊芊想到在现代，在城市里还好有地图可以定位。但是到了荒山野岭地图没有覆盖的地方，也没有办法准确定位，更何况是在古代。 “我女儿她还在吃奶，她还不足一岁。她不能这么久见不到自己的妈妈。” 顾淮淡定地看着林芊芊干着急，“看来你很在乎你的女儿啊。” “和那个奸夫生的女儿，你竟然还要给她喂奶？” 林芊芊道，“母乳有利于子宫恢复，母乳可以生产催产素减少产后出血。不喂的话，身体也会不断产出奶水，反而会让胸部胀痛，排不出来，会导致乳腺管堵塞，发炎。母乳是有益于双方的事。” “而且，她是我的孩子，吃我的奶怎么了？” “你的孩子？” “你和奸夫的孩子，你竟然这么疼爱她！” 顾淮感觉到自己脆弱，伤痕累累的心，再一次被狠狠刺伤。 他几乎发疯似的，抓住林芊芊的肩膀，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背叛我，欺骗我就算了，竟然还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你竟然这么爱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林芊芊看着他，笃定地说，“那是我的孩子，那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和别的男人没有关系。” “我爱她是因为她是我的孩子。” “她只属于我一个人，不属于我和哪个男人，她只属于我一个人，你听懂了吗？” “你竟然还在维护那个男人！”顾淮气愤地对着林芊芊大叫。 “什么你一个？你一个女人能生出孩子吗？还不是得和一个男人结合？你别说那孩子是你一个人的话！” “那本来就是你和奸夫的孩子，你休想为了维护他，而把他摘出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要看我的女儿。”林芊芊再一次请求道。 “不可能。” “你休想见到她。” …… 林芊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在内心里默默祈祷，桃枝她们能照顾好女儿，安抚好她的情绪，照顾她吃好睡好。 她真的很想尽快出去见到她。 外面一定有人在找她，怎么让他们来解救自己？她得把求救消息放出去。 林芊芊问顾淮，“我想知道我被你关在了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破庙。” “你不需要知道你在哪里，你所需要的做的事是忏悔，道歉，认错。” 如此，又过了三天。 林芊芊彻底待不住了。 她的女儿一定得哭死吧。 她把修建医学馆的钱都准备好了，干活的修建队伍也都准备好了，他们约定了这个月底动工，她不在，怎么进行？ 林芊芊有些妥协了，她和顾淮谈判，“你让我出去好不好？” “你让我赎罪，我愿意赎罪。” “医学馆马上要开始修建了，他们一定会找我商量修建大事。我不在，他们一定会以为我毁约。” “我们各让一步，怎么样？” 顾淮停顿了很久，他在思考，“可以啊。” “和你身边所有男人都断绝来往。还有，和那个男人的孩子送走，别让我看见她。” 林芊芊惊住，她失神地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那么小的孩子，送走？凭什么？那是我的孩子。” “你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吗？” 顾淮道，“我并非不能容人，那是你和奸夫生的孩子。必须送走。” “你答应我这些，再来和我谈条件。” 第499章 你为什么不给我生孩子 林芊芊并不想告诉孩子是他的。 她怕顾淮没完没了的纠缠，怕他会夺走她的孩子。 她现在只想两个人彻底断绝关系。 “是不是只要我赎罪，你就能放我出去？是不是我赎完罪，我们就可以一拍两散？”林芊芊看向他。 “呵，你的罪怎么可以赎清？”顾淮说。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怎么样，你心里才会稍微舒服一点？你的气才能消了？”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长时间把我关在这里，叫我什么都做不了，如同被人捆住了手脚一般难受。” “我愿意妥协，换取出去的自由。” 顾淮眼里都是冷意，“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断绝和其他男人的来往，把孩子送走。” 林芊芊，“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第二个条件，我做不到。” “孩子她很小，她有什么错？” 顾淮当即怒意横生，“她错在不该出生。你为什么要和奸夫生下孩子！” “你让我想一想。”林芊芊陷入了思索，她沉默了很久，问“是不是我把孩子交给别人抚养？我赎清犯下的错，就可以和你一拍两散？” 顾淮紧紧咬着后槽牙，她前面的话，让他觉得她还知道悔改，可是，最后一句—— 她分明是抱着两人分开的目的做这些。 他不能原谅！ “你这么想离开我，就是去找你的奸夫？”他突然扑过来，掐住了林芊芊的脖子。 “你都让我和他断绝关系了，我怎么去找他？我不会去找他的，”林芊芊用安慰他的口吻说话。 “离开你，我不会去找别人，我想一个人安静生活，不可以吗？” “你这个女人能耐得住寂寞？我才不相信你一个人能安静生活。” 他不饿着她了，也给她水喝。 可是，他扒光了她的衣服，将她身上的几件衣服扔进火堆里给烧了。 见到林芊芊第一时间伸手遮住身体裸露的部位，顾淮心道她竟然还知道羞耻，没有了衣裳，看她还能去哪里？逃也没了心思，就算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偶然来到这里荒山野外，她也不敢出去见人。 林芊芊双手抱住胸部，膝盖紧紧并拢，斜放在床铺上，大多时候，她沉默不说话。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的裸体吸引。 没了衣服敝体，她做什么动作，哪怕是低头不说话，都带着瑟情，一股勾引人的风情韵味缠绕其身。 见她一直遮挡关键部位，顾淮心生不满，“你给别的男人看的时候，有这么遮遮掩掩吗！” “你不是很坦然地在他面前裸露吗？怎么在我面前就要遮这个，遮那个！” “我想要洗澡。”林芊芊说。 她抬起自己的胳膊，低头闻了闻，“我已经好几天没洗了，你能为我准备一些洗澡水吗？” “这床也睡得很不舒服，全是茅草铺的，你每次都把我压在下面当肉垫子，我的后背都扎破了几个洞。” 林芊芊扭过腰，把一面美丽的后背展示给他看，果然有四处流血的地方，被茅草戳破了。 “我对灰尘过敏。”林芊芊抬起自己的右手给他看，“我的手上长满了这种小疙瘩，又痒又难受，如果不治疗，会越来越严重。” 过了两天，林芊芊发现他真的搬来了一张新床被，她欣喜地扑倒在上面，紧紧搂住了被子。 当晚，他再次准备了热水，她蹲在地上，用一盆水擦洗全身。 见她背过去用臀部对着他，分开腿，擦拭大腿内侧，忽然他过来，将她抱起，压倒在床上…… 他虽然要惩罚她，可是他也不想克制他的欲望，她平和地接受了不穿衣服，可是他变得越来也不能自控。 顾淮发现自己沉迷在这种低级快乐里，他不能摆脱他的天性。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可以一边泄欲，一边惩罚她，他想。 只是，每得到一次满足，他的内心的一分恨就被这种低级快乐消解一分。 他记得她之前的身材，没有这么丰满迷人。哺乳孩子一下子让她的胸部变成了之前的三倍大，突然拥有了成熟女人的性感迷人。 “你骗我！你不是说女人不需要男人也能活吗？你不是说没有男人，也可以和男人一样用手解决吗？” “为什么你要和他睡觉？还露出那副表情？” “贱人，你这个贱人，我要*死你！”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林芊芊感觉太频繁了，开始拒绝和他同房，可是拒绝没用，她实在怕又怀上。 他才不管。 顾淮邪恶地笑道，“我要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为止。 他现在只把她当发泄的工具，没必要考虑一个工具的感受。 他越来越享受其中，可是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也这样，他变得狂躁起来。 “我答应你，答应你，和其他男人断绝来往，把孩子送走。”林芊芊忽然说。 “麻烦你戴一下羊肠套。” “我才生完孩子多久，你又要我怀孕吗？”她哭起来，“你就是想我死是不是？” “我知道了，我就是想我死。好，我会去死的，你放心。” 顾淮突然发现折磨她的方法有很多种。 原来也可以这么简单。 光是怀孕就足以让她崩溃。 同时，他也发觉原来男人想要伤害一个女人，也这么简单。 “我之所以这样对待你，是因为你欺骗我，背叛我。这是你应得的。”他说。 “我就是要你生孩子，我要你生下我的孩子。” 眼泪顺着林芊芊的脸边滑落，她的鼻尖发红，像一点胭脂落在她晶莹白玉般的鼻子上，“你明明这么恨我，把我视作仇人，却还要和我做这种事，竟然还让我给你生孩子？”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哪有让仇人给自己生孩子的？” “闭嘴！你给我闭嘴！”顾淮突然暴怒起来。 “我想要你生，你就生。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给我生，和别人在一起后，就和他生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第500章 你竟然拒绝我? 林芊芊心想着他们怎么还没来找到自己？ 荒山野岭真的不好找。 又有谁来这么远的山上？ 只有猎人，樵夫之类的吧？ 林芊芊并非是无意提出那些需求，她想一个人背着睡的床铺，那么一大包东西上山，难道不可疑吗？ 就算是烧火，也会在森林里升起一道白色的炊烟。 一趟一趟去山上，总会有人发现踪迹。 这里果然是一间破庙，林芊芊发现了扔掉的破烂经书，她偷偷把烧过火的一根细树枝藏起来，然后在纸的空白上面写字，悄悄把纸从窗外扔了出去，只要有风，一定会把它带出去，但是飘落在哪里，她就不知道了。 顾淮恨林芊芊的变心，欺骗，与背叛。 但是，见到她如此闷闷不乐，他未必有多开心。 “知意是你的孩子。”林芊芊带着哭腔说。 她实在不想继续怀孕，如果他想要一个孩子的话—— 她并不想告诉顾淮这一事实，可是如今被逼到这个份上，她不得不道出这件事。 “什，什么？”他的声音因激动颤动，带着迫切的欣喜，抬起头看她。 “你骗我的，对不对？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 林芊芊脸上淌下泪水，断断续续地说，“她就是你的孩子，你算算时间……是你和我在梧桐城的那段时间有的，你带我回去为你母亲奔丧，那个时候已经在肚子里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现在，你可以放过我了吧，我已经为你生过孩子了。” 顾淮欣喜若狂，他瞪大眼睛，懵逼不已。 过了许久，忽然紧紧抱住了她，“你竟然欺骗我，好狠的心。” “你竟然不告诉我那是我的女儿，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难怪我爹之前说觉得那孩子眼睛眉毛和我很像。”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你好狠的心，是不是我不逼你，你永远不说实话？” 顾淮激动地吻上她的唇，吻得炙热而眷恋，“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不会那么绝情地抛弃我，这孩子就是证据。” “你愿意为我生孩子，是你还爱着我对不对？否则，早就把它打掉了，对不对？” “你竟然在我犯下这么多错之后，才告诉我。苍天啊，我都做了什么，芊芊，对不起，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顾淮懊悔地扑倒在林芊芊身上，将脸埋进她中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没脸见人。 “芊芊，你原谅我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好不好？” “你竟然独自生下孩子，独自抚养她这么大。”顾淮哭起来，“我在大牢里的时候，想的是一定要赶快出来，一定要报复你，凭着一股念头，表现优异，才提前出来。” “一想到你生孩子痛得死去活来，我却不在你的身边，我真是该死，竟然还这样对你？” “对不起芊芊，对不起。” “你还爱我，还喜欢我，对不对？不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为我生下孩子？” 林芊芊冷静地看着头顶上方，“我当然爱你，喜欢你，不过，那是曾经，已经过去了。” “不，不，你不要这样说！那不只是曾经，你不要这样说……”顾淮心痛得无法呼吸，懊悔，难受，自责，欣喜，如此好几种情绪在他的胸口中，难受得他只想哭。 “你怎么可能不爱我？你都愿意为我生孩子，还把她养得这么漂亮，这么爱笑。你不爱她，是不可能把她养的这么好的。” 我之前竟然还让你把她送走？我真是蠢猪一般！”顾淮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脸一巴掌，“对不起，对不起，芊芊，你原谅我，好不好？” “可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让别的男人对她好？她现在还不会说话，要是会说话，恐怕认这样的人为爹了！”脑海里浮现出张琦对他女儿又亲又抱，孩子还对她十分依恋，顿时觉得很不舒服。 他的女儿，他还没有好好地抱过她。 那么可爱的小人儿，竟然是他的女儿。 顾淮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有了孩子，他们就是真夫妻。 别的男人都算什么？ “你放我离开这里吧，我需要一身衣服，这样在你面前我很不舒服，我没有任何隐私。”林芊芊说。 她想现在是她谈条件的好时机。 “就算是亲密关系的夫妻，也没有整日光着身体对着另外一个人吧。” “好，”顾淮伸手抚摸上林芊芊的脸庞，眼里尽是柔情，“我给你准备衣服。” 他仍然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四天。 林芊芊问，“你为什么还不肯放我离开？孩子会想我的。” 顾淮沉着地看向她，“比起孩子，我更在意的是你。” “只要你答应和我继续在一起，我就放你离开。” “你太贪心了，”林芊芊有些生气。 “我已经给你生了孩子，现在又要我和你在一起。”她早就料到这种人不会满足，一旦满足了一个要求，他又会提出另外一个要求，步步升级。 顾淮对林芊芊的态度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没有再欺负虐待她。 他的脸沉下来，“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为难吗？” “难道你宁可选择别人，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顾淮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的双眸微微眯起，蕴含了风卷云残的风暴。 “你和别人在一起？让我的女儿喊别人做爹吗？” 林芊芊冷静道，“我从来没有让她喊别人爹。” “你要孩子，那孩子给你便是。但是，要我和你在一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和你之间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你明不明白？就像是前妻，前夫……他们尽管有共同的孩子，但是情分已尽。” “你竟然说我是你的前夫？”顾淮难以接受地大声质问， 他的心如同被撕裂了一般，痛彻心扉。 “你就是想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才拒绝我是不是？”他厉声问。 “我不计较你欺骗我，背叛我，我只是想要给孩子一个家。你竟然拒绝我？” 第501章 “我没有想要和别人在一起。”林芊芊再次解释。 “我拒绝你，并不是因为我要和别人在一起，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林芊芊发现自己的解释，他几乎听不进去。哪怕她解释了，他也不相信，他固执地认为她就是要和别人在一起。 这样的问题，他反复提问，她反复回答。 “你不和我在一起？”顾淮苦笑，眉峰聚拢起两处山丘。 “我看你就是要和别人在一起。” “不久前，你不就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吗？你别骗我了，也别骗你自己了。” “你不改变袖子，休想离开这里。” 林芊芊无奈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后，她说。 “难道你不管自己的女儿了吗？” “你身为她的父亲，却囚禁她的母亲，完全把幼小的孩子抛到一边，她该多伤心，还以为是我不要她了。你不知道她快一周岁了吗？” 林芊芊脑海里回想着女儿的笑脸，试图说服顾淮，“我已经计划好为她办一场生日宴，你连女儿的生日都不让我为她庆祝吗？” 顾淮认真看向林芊芊，唇边噙着笑意，“这取决于你。” “你完全可以出去。并且我已经告诉了你方法。” 林芊芊抱着自己的脑袋，缓慢在床边坐下来，她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他为什么要这样？ 她已经把他放下了，他又过来纠缠他。之前也是。 她想留在梧桐城完成想做的事，而他却想叫她和他回京城。 她想要的是一位支持她的伴侣，不对她造成阻碍的伴侣，而顾淮明显不是那一个。 你想做的事，他反对。要这样的人在身边，是给自己添堵吗？ 天色暗下来后，顾淮拥着林芊芊躺在舒适的被窝里，他眷恋地吻上她的唇。 “芊芊，你答应我好吗？” “你如今已经有了我的女儿，还想要到哪里去？” “你觉得我会同意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一下子拥紧她的肩膀，“你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除了我，别人休想得到你。” “我错了，我会改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心上人，是我孩子的母亲啊。” 林芊芊当初不想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便是害怕他拿母女亲情来绑架自己，如今一一应验了。 她真的不想被束缚在和他的关系里。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现在也要被逼着和他绑定在一起？ 脑海里一个妥协的声音说：答应他吧，答应他，就能出去了，出去就能见到女儿了，就能继续做自己未完成的事情，你如今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事情都耽误了，而且外面的大家都很关心你，你想要让大家为你而担心吗？ 当她要赞同这番话时，又一个声音跳出来反驳：不可以答应。 如果答应了，你就等于又回去原来的侯府了。现在你和他还是情人关系，多了一个孩子，怎么向众人解释？而且，他现在的正妻是程迦瑶，你答应了，和之前的处境有何区别？还被人说你旧情难忘，偷偷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借子上位。想一想，你如果和顾淮牵扯上关系，一定又要和女主对上，这次多了孩子，处境只会更加不妙吧。 得知孩子是自己的后，顾淮认为林芊芊就是爱自己，心里还有自己。 当初，她多么抗拒生孩子，他记得非常清楚。 能让她改变主意，能让她下定决心生孩子，牺牲这么大，一定是因为爱。 如果不是爱，单纯喜欢孩子，她怎么不去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而且她对孩子很疼爱，那种疼爱，怎么不因为她是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他认为林芊芊爱她，只是不愿意承认，并且心里有怨言。 如此，她爱他，他也爱她，为什么不继续在一起？ 何况，他们还有了孩子。 哪怕他温柔了许多，热情不减，而林芊芊在床上依旧是冷漠的，这让顾淮很想调动起她的热情。 一个女人对男人有没有爱，在床上最能表现出来。哪怕是害羞，她也是迎合，喜欢和接受的，而不是这样冷冰冰的无动于衷。 “芊芊，你别这样好不好？” “是我让你不舒服了吗？让你感觉到疼了吗？” 林芊芊闭着眼睛回答，“我根本不想你碰我。” 这一句话，浇灭了顾淮一半的热情。 他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吓人，好似两口黑洞洞的枯井，“你对其他男人都那么主动热情，为哈换到我就不行了？” 顾淮捏住林芊芊的下巴，用上了力道，“我劝你最好听我的话。如果你想被关在这里，我不介意把你锁起来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在哪。” “你想做的事，你想见的人，包括你的女儿，往后都别想见到，我说到做到。” “我想你可能会说我冷血，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了。没关系，我就是这样的人。反正我和她还没有什么感情，想要女儿，再生一个就是了，我会对她从头到脚疼爱，弥补她缺失的爱。” “你别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林芊芊难以接受地看着他，强烈摇头。 “那你就接受我。” “用你的身心容纳我。” 他仿佛主宰着她命运的神，她的一呼一吸都要在他的操控之中。 林芊芊头摇得更厉害了，“不，不行。” 这在顾淮看来她完全抗拒自己，明明和的别的男人都这么热情，奔放。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竟然还不如和别人短短一两天的相处？ 他想杀人。 林芊芊十分清楚，接受了他，答应了他，自己将和之前在侯府里没什么两样。 这不仅仅关于她的感情，更关于她的命运。 顾淮手再度放在了林芊芊的脖子上，施加上了压迫人的的力度。 “不行？哪里不行？” “你和别人就那么舒服？他＊你，你就那么愿意？” 林芊芊发现根本与他讲不通。 他天然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别的男人，并且把他们视为敌人，认为自己对他和之前不一样，就是因为喜欢上心里有别的男人。 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生气，力道突然加重起来，仿佛要把所有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 听到林芊芊一声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声音，随着频率而加快，他心道这样起码有回应。 他就不信软硬皆施，征服不了她。 第502章 “你根本一点都不怜惜我，”林芊芊哭着说，“你不知道过度会怀孕吗？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我已经告诉了你知意的存在，就是不想和你天天这样。” “你这样我行我素，只会让我越来讨厌你。” “哭什么呢？”他问，呼出的热水喷薄到她脸上，低头亲亲她的眼皮，将泪水吻掉。 “我这是爱你，我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除了你，我想象不到哪个女人还能让我这样？我就是一见到你就沦陷。” “你若是感觉到疼，说出来便是。哪里不舒服，同样也说出来，这样我才能带给你快乐。” “我要给你女人的快乐，给你超越过他人的。” 他哄着她，让她主动亲他，吻他。主动一些，他会减少次数。 林芊芊麻木的想，她把他当成工具，不就好了吗？ 可是，她实在提不起和他做这件事的兴趣。 可是，林芊芊还是妥协了，她实在怕自己怀孕。 哪怕是她假装的，勉强的，顾淮也觉得好。 有，比没有的好。 他的确想让她怀上二胎，想着能不能修复两个人的关系。 这是他挽留她唯一的手段了。 这天，顾淮为她带来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非常漂亮。林芊芊穿上之后，再次问自己能不能走出这个屋子，她想看看山林里的野花。 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不能。 但是，屋里多了一把五颜六色的小花，用草绑在了一起， 林芊芊说她想吃樊楼的糕点了还有六叔的烧鸡，他果然为她都带来了。 樵夫上山来砍柴，不止一次看到苍翠的深山老林里，升起一股烟。 他在想，应该是其他上山砍柴的樵夫，或者打猎的人，点燃的火吧。 在山林里，有时候需要填饱肚子，点燃一堆火烤野山珍，烤山鸡，烤鱼，是常有的事。 只是，怎么一直在那个方向。 那个方向，他记得有一间破庙，是之前有人修建的一所山神庙，山神庙作为一个遮风避雨的住所，来山里打猎砍柴的人经常来这里避雨，因为屋顶被雷击倒，大面积坍塌后，说山神发怒，再也没人去过那里了。 他的妻子告诉他说林姑娘突然消失了，京城里几乎所有人在找她，大街小巷，角角落落都翻了一个遍。 有人怀疑是绑架，有人是认为绑架的人怕暴露，把她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不在京城了。 有人怀疑是害命，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说不定已经遇害了， 于是找她的人，便又从最近的失踪悬案里找踪迹。 他的妻子告诉她，说听到她孩子整夜整夜哭，她的心都碎了，孩子太可怜了。 王铁是附近村庄里的猎户，他体格勇猛，经常为了寻找猎物，去到深山里，因为曾经猎到了野生狐狸而被村民们羡慕夸奖。 每次他的妻子都叮嘱他不要去太深的地方，尤其是山神庙那里，那里有狼，有野兽，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 可是，那里虽然危险，可是那里猎物也是最多，最肥美的。 他发现山神庙那里有人点燃了烟，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有人去，一定也是位勇士。 他想，等到见到这人了，一定要问问他都收获了什么了猎物。 顺便问问他，能不能带自己一起打猎，他们一起捕获更多的猎物，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 实在是太奇怪了，之前山神庙那里时不时传来狼叫声，现在竟然不叫了，那意味着，那里是不是安全了？ 他这样想着，便默默靠近了这里，竟然发现有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他便猫着腰躲在草丛里看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在采摘野花，一朵又一朵。 采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雏菊，他竟然把花放在鼻尖下轻嗅，脸上似乎还露出了笑容。 一个男人来这里，不是为了打猎？而是为了采花？ 这也太奇怪了。 而且，这种花有什么稀奇的，山林里不到处都是吗？好几样在他们家门口的菜地里就能找到。 一个男人采花？送给女人？ 王铁默默观察着。 等人进了庙里，他实在按耐不住他一个人在这里采花做什么？给猎物设陷阱？ 又或者是他已经打猎了，把猎物放在了破庙里？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小心地涉过草丛，尽量不发出声音，慢慢来到了破庙前。 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这破庙里竟然还有一个女人？他们两个是在这里生活？ 天，这深山老林生活太不方便了，这里种不了地，吃饭又怎么能顿顿都靠打猎没有米面呢？在这里若是生病了，连山路都走不出去，怕是要病死。 是什么人想不开在这里生活？要远离世俗吗？ 王铁更加好奇了，他把耳朵靠在门边认真听，仔细听，实在想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好奇怪的男女关系。 听了只言片语之后，他得出这个结论。 忽然，屋里传来一声“芊芊”，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芊芊？”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京城里最近失踪，闹得沸沸扬的林芊芊。 据说皇上太子都知道了此事。 还悬赏了一万两。 林芊芊之前为他怀孕的老婆诊脉过，得知他们家里条件不好，给了她一张食谱。还给了一身她的衣服，送了一个托腹带，他老婆穿戴上很方便，说腰再也不酸痛了。 不止如此，她的老婆和她接触懂得了很多知识，还教他怎么做，他们的孩子平安降生，再没有像之前那样生下来的是畸形儿。 他老婆说的什么什么元素很重要，一定要吃这几样食物，才能避免畸形儿。要他一定要准备，他为此跑了好多趟，对此印象深刻。 他老婆说林芊芊长得又瘦又漂亮，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好听，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喜欢她，她一点也不嫉妒，因为觉得她值得，何况她一个女人都喜欢。 还叮嘱他，一定要帮忙找林姑娘的消息，她是他们家的大恩人。 王铁试图往里面看，可是看不到，这破庙的窗户在另外一面，悬崖边上，靠近另一边的窗户被人用木板封死了。 第503章 第一次发现山神庙里有人住，王铁没有观察多久走了，他抬头看见天边太阳西斜，赶紧下山了。 第二次，他追着一只梅花鹿来到这里，这鹿角可是好东西。他看到那只梅花鹿头上的角快掉了，那只角耷拉在它脑袋旁边，它一直低着头借助石头，树木去磨那只角，想要把角弄下来。 这对角长得特别漂亮，像是生长出来的枝桠。 他悄悄来到山神庙跟前，又往里面瞧了瞧，他想知道什么女人生活在这里？ 他通过木板钉死的窗户那里的一个手指头大的小孔往里面看。 他看见了什么？ 待他看清楚女人的脸，一下子激动地睁大了眼睛，他紧张地吞咽口水，往山神庙四周望了望，见没有那个男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林姑娘，林姑娘，我是附近打猎的猎户，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京城人到处在找你。” “你认识我？”里面传来林芊芊的声音。 王铁不好意思地说，“是，我认识你，你可能不认识我，有很多人认识你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能放我出去吗？”林芊芊问。 王铁走到门口一看，上面有一把锁，他在地上找来一块石头砸了几下，纹丝不动。 王铁说，“这锁不行，得拿钥匙打开。” “麻烦你找人来救我。”林芊芊对着门口请求道。 “好。” 林芊芊竟然被人关在了这里。 王铁回去的路上想着什么样的男人，会把她关在这里，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谁知他走到半路，突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顾淮。 他一眼认出这个男人所穿的青色衣袍，和当时的身高气质。 王铁见到他吃了一惊，慌张地后退两步，装模作样问候了一句，“兄台，你也来这里打猎？” 顾淮淡定地回复，“我来这里采草药，家里人生病了，要采到一棵野生的千年人参，还要灵芝。” 王铁用笑容掩饰，“那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背着鹿往山下走去。 顾淮注视他离开的背影良久，心里打起了嘀咕，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已经去了山神庙，发现了她？ 应该也没那么巧。 他来到山神庙前，掏出钥匙开锁时，骤然发现锁上面有被砸过的痕迹。 今天顾淮来得有些晚，林芊芊发现他袖子上有一片红色血迹。他的衣服破了几道口子，一看是被山里的荆棘丛划的。 “你受伤了？”林芊芊看向他的衣袖问。 “没有。” “这是兔子身上的血，我为你抓了一只兔子。”他拎起手里的灰毛兔子说。 林芊芊心里猜测着那位陌生大叔应该平安到家了吧，为何她看到衣袖上的血，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人血，担心大叔出事了。 顾淮看向林芊芊，“今天，可有什么人来到了这里？” 林芊芊摇头，“没有人来这里，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来这里。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来这里。” 顾淮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生了火，将兔子烤熟，递给林芊芊一只兔腿。 “谢谢。”林芊芊低头吃着兔腿上的肉。 “你骗我，今天明明有人上门，”他突然说。 “我骗你？” 顾淮冷笑一声，“门锁上有被人砸过的痕迹。” “你还骗我，你想让那人来救你是吧，我告诉你，没有这个可能了。” 林芊芊脸色唰得变了，她站起来，难以接受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这个杀人犯，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百姓？” “都是因为你。”顾淮严酷地对上她。 “是你想要离开这里，是你向他求助，是你害了他，害了他们一家。你知道吗？他说他的妻子刚生产不久，求我放了他，本来我是想放过他的，可是，他一定会报官。” “我明明给你机会，也说过会放你出去。可你偏偏不用我给你的机会，反而想要自己逃出去，是你害了他。” 林芊芊气急攻心，抬起手给了他脸上一巴掌，“你怎么如此冷血自私残忍？” “那只是一个无关的路人，你威胁他不说出去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害人性命？你叫我感觉到恶心。” 顾淮重新坐下来，继续吃着烤熟的兔子肉，“是，我冷血自私残忍。我本来不是这样，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 “这样的我，是你爱过喜欢过的人，现在是你的男人，是你孩子的父亲。” “我劝你最好顺从我，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见不见孩子，要不要为她办生辰宴，这都取决于你。” “你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谁也见不到，我知道你有想见的人，想做的事，待在这里时间越长越痛苦，而我不一样，我想见的人就在我身边，我守着你，便足够了。” 林芊芊感觉他所做的事，像是一张网，从四面八方紧紧把她包围在其中。 是，她待在这里，越待越煎熬。 她心里有很多重要，放不下的东西。 而他完全相反。 他嘴上答应会减少频率，然而到了晚上，仍然没有降低。 他带着报复和恨意，来通过这种方式逼她屈服。 现代的避孕药，安全套都不能做到百分百避孕。 动物肠子做的更是容易破损，比现代合成的乳胶型材料延展性和韧性差远了。 她实在太害怕怀孕了。 过了三天又三天，林芊芊越来越焦虑，她割舍不下的东西太多，他牢牢抓住了她的弱点，也正是看出了她所在乎的是什么。 他故意的在她耳边提及小知意，说他去看她的时候，小女孩要娘亲哭得眼睛都红了，那个时候她真心觉得他是个恶魔。 顾淮带来了消息，说小知意生病了，发起了高烧，说她会叫的第一个人叫做娘亲，生病了一直在叫阿娘。 他告诉她因为她不在，绣坊出现了危机，孕妇疗养室里也有人闹事，花颜坊也要倒闭了。 他完全故意去说这些给她听，她觉得他带有故意的成分，可是，她仍然避免不了为这些事而担心，这些事情正是她最在乎的，最不想看到出事的地方。 第504章 林芊芊暂时妥协了。 她心道，不过是维持男女关系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倔强？还害得无辜的人，受她的牵连。她辛辛苦苦，满怀爱心建立的事业，更是不希望它们毁于一旦。 就算她要脱手，也得把接手的人才培养出来。 见到林芊芊屈服，顾淮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她这样的人，最在乎的东西是女儿，是她的绣坊，花颜坊，学堂……也就女儿和他沾一点边。 她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把他排挤到不知哪里去了。他生气，他恨，可是，他还是不想和她分开，看着她去找别的男人。 昨晚又是一夜缠绵，因为她的屈服，他特别激动和亢奋。早上起来，又继续与她耳鬓厮磨。 精力都宣泄在她身上。 林芊芊心道，屈服只是暂时的，妥协只是暂时的，这些只是她暂时脱离这里的手段。 顾淮肉眼可见地高兴，那样子仿佛是打了一场胜仗。 是，他在和她的这场战役中，他赢了。 后来林芊芊才知道，他们猜测了她失踪的各种可能性，想过她被拐卖，被谋杀。 也有人提到她可能被拐到深山里去了，但是是哪里的山，没人知道。而且搜山难度极大，越往林子深处走会迷路，遇到野兽不说，若是碰到暴雨天气，还会遇到生命危险。 林芊芊回到了京中，第一时间受到了皇帝太后的接见。 见她相安无事，其他人终于放心。 林芊芊说自己被山匪在夜里绑走，所幸有一位勇士杀了山匪，解救出了自己，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了，那位勇士并不愿意留下姓名。 她怕说出实情，一定会有人问他们都做了什么，关于他们两个的谣言又会传遍京城，而在古代男女八卦之事，一定会攻击女人。 人们总是热衷于讨论男女关系之事，尤其是下三路的事。在现代社会，男女明星出轨或者是生孩子结婚离婚，关于两性关系一定会火爆全网。 人离不开感情，总是会关注另一半异性，人脱离不了天性。 她不想说出实情后，到处都是猜测她和顾淮都做了什么，编造出种种艳事。 而且，她也不想自己这些天发生的事，被人知道。那是她投降，屈辱，毫无尊严的历史。如果说出来，和把她扒光衣服扔在大街上供人参观，又有什么区别？ 见到女儿真的生病了，林芊芊见到她忍不住抱住哭起来，小知意见到她也扑在她怀里大哭。 她哄了好久，她才不哭了。 小家伙像是怕她离开似的，一直黏着她不放，连续五个晚上睡觉也要紧紧抱住她，白天也要黏在一起，更要时时刻刻看到她，没看到她就会哭，她变成了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 而她一回来，女儿的病也很快好了，又一点一点恢复到了之前活泼爱笑的性格。 回来的第一件事，林芊芊去刘大夫的药铺里抓了一副避子的药，山上根本找不到药材。她太怕怀孕了，这也是她妥协的主要原因，如果怀孕，会打乱她所有的计划，更会让她还没有调养好的身体继续受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不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第505章 林芊芊牵着小知意，来到绣坊。 了解到绣坊的危机是一位领头师傅辞职了，带走了手底下十二个熟练工人。她开了自己的新绣坊，制作的纹样和绣品几乎和他们的一模一样，价格还要更便宜，这导致他们绣坊自己的产品没人做了。 “姑娘，你不知道，那个李师傅她有多可恶。她仗着自己资格老，要求给自己涨工钱，还发动手底下的人一起涨工钱，不然就辞职。我们已经给到她们京城里最高的工钱了，而且还有假期，奖金，全勤奖，还不算节日里发的礼物。你在的时候还带她们一起团建，免费吃喝。结果呢，你刚走，她就带着这么多人离开了。” “我们这么多订单还没来得及做，都没有人做了。” “我一个月来，一面担心你，一面管理着绣坊各样的事，食不下咽……对不起，姑娘，是我没有做好。”清音抱住林芊芊哭起来， 林芊芊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镇定地说，“没事，没事的。” “大不了我们再招工就是了。关于订单的事，我去和他们几个老板商量，要他们推迟几天。” 清音擦掉眼泪点点头，看到林芊芊，她的担忧全然不见了。 每次一看到她，她就有了主心骨，力量源泉仿佛回来了， 真的，绣坊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她焦虑得头发都快秃了。 林芊芊抱着小知意去和两个老板讨论合作，这两个老板开着杂货铺，生意很好。林芊芊便把自己的绣坊里的绣品推销给他们，他们在自己这里下订单付订金，她们卖商品给他们。 除了托腹带，她又做了干活用的劳保手套，五指的。经常干脏活重活的老百姓很需要这个，一推出来，就卖得很好。 她根据市场价格，调整到了最低。这个商品能赚到钱，全靠走量。 她想的是自己绣坊的产品，不能只在自己店铺里卖，对于偌大的京城来说，两个销售点太少了，更不利于绣坊的后续发展。 建立起更多的销售点，辐射整个京城，供应所有客户，发掘潜在客户。他们的绣坊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只有源源不断的订单，才会支撑绣坊一直存活下去。 除了劳保手套，托腹带，她又推出了挎包，双肩背包，人们干活买菜，远行，需要大容量的包来装东西。 单肩挎包在古代很早就有了，不过做的很小，装一些零碎。现代人做的包，包括一些大牌，离不开古人提供的灵感。 林芊芊在这些包上做了改良，比如把它的容量做大，造型不再是单一的正方形。还有梯形，里面带有夹层双层的，三层的，给它的图案变了变。外面还挂着一个针织小玩偶装饰物，或者用一根丝巾绑成蝴蝶结造型，很受女子们喜欢。 林芊芊回来把两个老板同意延期的事情，告诉给了清音桃枝，她暂时放了下心。 清音又说，“可是，我们新招的工人熟练度不够，而且人手也不够，怕是按时交不了货。” 林芊芊道，“你放心，他们会回来的。” “会回来？”清音惊讶地问， “怎么会回来呢？姑娘？” 林芊芊笑着说，“你且等着，不出两个月，他们一定会回来。” 没过半个月，原来的十二个熟练工人竟然全部回来了，想要继续在这里做工，并便是她们要在这里干一辈子。 清音惊喜地把这一消息告诉她，“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回来？” 林芊芊道，“出来做工，为的就是赚钱。发给他们工钱的是老板，不是某一个领头。还有出来做工，环境很重要，奖励制度也很重要，领导更重要。” 清音心服口服，她从工人们那里得知，李师傅一心想要把他们绣坊的客户吸引走，采取的措施是降价。结果导致工钱拖欠，并且还经常无缘无故加班加点，还没有福利制度，而在林芊芊的绣坊里一到点就下班，自由轻松很多。 两者相比之下，他们集体相约回来了，为以前的行动后悔。 孕妇疗养室里有人闹事，是有一个男子声称自己妻子在这里摔倒流产了，要求赔偿。 林芊芊去了发现他妻子早就流产了，他的血也是用猪血造假的。她当面拆穿，男子灰溜溜的跑了。 花颜坊是一位贵妇声称自己毁容烂脸了，并告诉所有客人，不要再来这里消费，一时间吓退了不少人，这件事被宣扬遍了整个京城。 林芊芊去拜访，发现这位贵妇脸部真的溃烂了，皮肤屏障损伤有些严重。 尽管她被骂被羞辱，林芊芊坚持要为她诊脉，并且询问她日常用的哪些胭脂水粉。 “你还有脸问我用什么胭脂水粉，就是你们哪里的东西用坏了我的脸！” 林芊芊平静地道，“我们花颜坊开了足足有一年吧，您是头一位烂脸的。” “我想有必要查清楚烂脸的原因，以及根源。否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损害了您的脸，还会继续危害下去。” “而且，您不是离开花颜坊一个月了吗？为什么脸部还在烂？不是离开了我们的东西，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恢复吗？” 那妇人一下子没了话，心里也疑惑起来。 林芊芊再次请求，“请您让我去您的闺房看一看，看您都用哪些护肤的。” 妇人同意后，林芊芊抱着女儿前往妇人的闺房，她对着一堆瓶瓶罐罐里打开，用手指蘸取了一个粉末，又问她经常都用哪些。 最后她得出了结论。 林芊芊把一瓶装满白色粉末的东西拿到她面前，“麻烦您试一试不用这个七天，七天一定会见到结果。” “如果真是我们的东西毁了您的容貌，我会赔付你医药费，以及一笔精神损失费。” 妇人听到这个承诺心里有些舒坦，她将信将疑，决定按照林芊芊所说的试一试。 这一试，发现自己的脸不搽那玩意就不会严重，一搽就有问题。 只是七天不用，她的脸肉眼可见恢复了一些，她来向林芊芊道歉。 第506章 矛盾解开，花颜坊得了正名，重新开业的当天来了很多人 又有人提出疑问，“你们的东西真的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吗？用了对脸一点坏处都没有？” 林芊芊回答她，“我们主要用的是水基物质，温和不刺激的天然水，再加上一些植物蜂蜜，不会添加对肌肤有害的物质。其实在往客户脸上涂抹时，我们都往大家手上试了试，那个就是敏感测试，客户们一定有印象吧。” 人群里，有几位女子点头，“是，她要丫鬟在我手背上滴一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如果发红有灼烧感，一定要我告诉她，之后见没有反应，才敢叫人往我脸上涂东西。” “她们做得挺到位的，反正在花颜坊，我的肌肤变好了，林姑娘说了要少用化妆品，以前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平常做好清洁，保湿，防晒，就够了。” “林姑娘给我们讲了很多肌肤护理的小知识，在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而且她说得对，怎么就她一个烂脸了，其他人都好好的。” …… 林芊芊怀抱着知意回来，给她喂小馄饨。 “娘亲，娘，”是她现在偶尔会蹦出两个字，或者是一个字，唯一会说的语言。 顾淮对林芊芊道，“我来喂她吧。” 他从林芊芊手里接过碗，小家伙张开嘴一口一口吃下，女儿时不时盯着他看，又转过脑袋看看林芊芊。 他笑着对她道，“叫爹爹。” 小知意不理他，他给她喂完，把孩子抱在怀里不舍得撒手。 晚上，他一定要歇在她这里。 “芊芊，你什么时候肯带着孩子和我回去住？” “回去？以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回去？”林芊芊问完，放下了手中的梳子。 顾淮沉默了一阵，道，“那是我的孩子，必须得认祖归宗。” “你也是我的女人，我们有分割不开的关系。” 林芊芊叹息一声，笑，“你的孩子，你可以拥有很多孩子，不差我这一个。” “我不会回去。” “你们侯府现在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想要我回去？” “芊芊，你说话何必这样？我知道你不是看重荣华富贵的人，也不是在意身份地位的人。身份，地位，我会给你，但是不是现在。” 林芊芊笑，正是没有了爱，才会格外计较这些外在的事。 这些东西不过是用来拒绝他的话术罢了，他听不懂吗？ 林芊芊道，“我知道的。” “我已经说过了，我可以和你保持男女关系，但是不会嫁给你。” “你要我沦为你的情人吗？不，我想做的是你的丈夫，我的女儿，包括你，我都不想让给别人。”顾淮心痛地说。 “你还想让我继续给你做妾吗？那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你要懂得知足，现在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 顾淮怔怔地看向她，“我知道的，我懂的，芊芊。” “我之前就猜到那孩子十有八九是世子的，果然。”程迦瑶冷笑道， “你说她这是何必呢？非要离开侯府，离开了就算了，还怀孕，生下孩子。结果兜兜转转，还不是想要回来继续给世子做妾，否则这孩子就没名分。” 这一年多来，程迦瑶因为侯府败落遭受了不少冷嘲热讽。而她也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维持奢靡的生活，连曾经每日用的名贵布料都要好久才能做一次衣服，吃食都受到拮据。 越发觉得这没有人的后院冷冷清清，她想要给他纳妾，或者是他自己找来女人。 当她生出了和离的心思后，得知世子又和林芊芊重新勾搭上，孩子还是他的，又觉得这后院重新将变得有意思起来。 看女人斗，才是乐趣。 才是她每日必备的生活乐趣，下饭连续剧。 她们不斗，生活没意思。 看她们扯头花，斗得你死我活，才是精彩。 她想和离，是因为觉得后院还要一年才能纳妾，太没意思了。 她又不敢和离，怕背负上忘恩负义的骂名，被人说是在侯府最落魄的时候离开。 她想要去到一个有很多女人斗争的后院去，管理后宅，看她们斗，清醒地活着，看她们的笑话。 这个后院，必须得配得起她贵女的身份，不能比原来的侯府差。 管理后宅，掌管中馈，才是她施展才华的地方。 在这方小院里，根本施展不开。 她整日活的苦闷，憋屈。 又因为侯府败落，她那些嫁的原本不如她的表姐表妹都在看她笑话。 她们攀比起婚事来，都要拿她做反面教材，说她爹当初夸她善于经营管理，怎么侯府的后宅还是这样？ 又说她是灾星，嫁过去以后才过了多久，侯府就出事了。 她们是嫉妒她。 一开始，都羡慕她攀上侯府这门亲事。 都羡慕她做了世子妃。 都羡慕她婆婆对她好。 她知道的，她们这些步入婚姻的没有一个幸福的，竟然还来嘲笑她？ 不是因为生不出儿子被婆婆磋磨，就是被丈夫打骂，一个个还有脸到她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她在侯府的逍遥日子，就已经把她们比下去了。 哪怕在侯府落魄之后，她也比她们过得好，起码整日不受气。 现在得知世子又和林芊芊重新勾搭上，她更不想离开侯府了。 她离开了，不是正好给她腾位置吗？ 她才不要。 她不离开正妻的位置一天，她永远是小妾。 能做正妻，谁要做小妾呢？ 她为的只是给林芊芊添堵。 她知道林芊芊太爱世子了，太喜欢他了，想用生孩子来绑住他， 她偏偏不让她达成所愿。 她要让她难受一辈子，痛苦一辈子，被她踩在脚底下一辈子。 正妻就是高人一等。 她要永远高她一等。 让她给她敬茶，请安，永远不能穿正红。 让她生的孩子，永远是庶子，不能成为嫡子。 林芊芊已经不在乎男女之情了。 她心里只有两样事。 这两样事，是她必须做的人生课题。 她已经认清了在这个时代，不会和自己有同频的伴侣，她只要完成这两个课题，人生就圆满了。 第507章 程迦瑶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 如果和离，她就是二婚了。在此刻和离，她的名声一定会受人诟病，她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挑到级别更高的世家子弟。 九王爷也是有正妻的，女方家世比她好很多，对方是丞相之女。 她目前不大愿意嫁给他，就是因为进门了，要给他做妾。 她是做正妻，做主母的命，怎么能给人做妾？ 她现在陪着落魄的侯府，反而能落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名声，尽管，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喜欢的钗环头面，不能像之前佩戴得华丽，都积压在箱子里落了灰。三年不簪花，三年不着其他其他颜色靓丽的衣服。花一般的17岁少女年纪的她和平日里老婆子一样穿着蓝黑色的布料，操持这个家的一切，为去世的母亲诵经祈福。 她扪心自问，她已经做到够好了，却还有声音在贬低她。 而她的丈夫依旧心在别处，整日不着家。 身为正妻，身为当家主母，自然是要为自己的丈夫排忧解难，为他主动纳妾。 今日，程迦瑶穿着蓝紫色的朴素衣裳去往林芊芊的住所。途经大街，见到少女们一个个都身穿娇粉鲜红，妆容精致，把她衬托得老了有十岁。 “小姐，你看她们都打扮得好漂亮。和往年的妆容又不一样。”二月眼里羡慕心里压抑。 十六七岁，正是年轻少女们爱美的年纪。 以前她都要赶时髦，京城里流行什么妆容，她都要试一试。 如今第三年了，第一年大家都在化的桃花妆她爱得不行，想要给自己化，一直化不了。第二年的夏装她很喜欢，穿不了。如今第三年了，终于要把苦日子要熬过去了，她仿佛大大喘了一口气。 快了，快了，还有半年的时间，她又可以和小姐一样穿红戴绿了。 她已经把这三年流行的衣裳都买下来，放在箱子里，准备到时候和小姐一样一样试穿。 小姐对自己严苛，对身边的下人更严苛。 尤其是对女子的穿着。 府里的丫鬟因为穿了一件粉色衣裳，被罚去清洗一个月便桶。 小姐要为母亲守孝三年，不止她要遵守规矩，所有下人更得严格遵守。 她觉得小姐做得对，那些可恶的下人还在私底下议论说服丧是针对儿女，儿媳，孙子的，和逝者有亲属关系的。 她们下人又不是签了死契，只是来这里暂时做工的，连穿衣服，戴首饰，都要管教批评，动不动责罚。 府里伺候的三个丫鬟换了又换。她和三月一直陪着小姐吃斋念佛，吃了两年半的素，两年半来穿着一身黑，要么是深蓝，她最喜欢的红色发带也是系不得。 如今下人不多了，她们两个干的活更多了。小姐不让笑，她们便不能笑，她不娱乐，她们更是半点娱乐都没有。 小姐生活苦闷，是因为没有娱乐。而她们苦闷，不仅仅是没有娱乐，还有劳心劳力，干不完的家务活，以及小姐不顺心了，也会摆脸色，把气撒在她们身上。 她又在想，有什么好抱怨的，谁叫她身为了丫鬟，这辈子就是一个丫鬟命。做小姐的，哪有做丫鬟的苦。她就认命了，她就应该认命，下辈子希望能做个小姐当一当，享受享受也被人伺候。 上街，是她唯一的娱乐，终于不在府里了，能看到各种各样的新鲜好玩事物。 她有时候又在想，自己都喜欢新鲜事物，看平常的东西看腻了，也想要新鲜好玩的。世子对林姨娘，真的如小姐所说的只是图一时新鲜吗？ 可小姐又曾经说他们两个是真爱。 到底是真爱，还是一时新鲜？她至今也没懂，小姐说话总是前后矛盾，一会这样一会又把自己说的话推翻，一会又坚定之前的看法，她觉得她说的都很有道理。 林芊芊按照待客之礼，接待了程迦瑶。 程迦瑶从进门第一眼就开始打量林芊芊，心里暗暗对比两个人的容貌，气质。 程迦瑶浅笑道，“都说怀孕生子老十岁，我发现你不是之前那个少女了，看上去比我大一辈，倒也是多了一些成熟的风韵。” 林芊芊听出她在嘲笑自己，说她怀孕生子老了，年纪大了。原文里女主一直追求的就是少女一般的容貌，一样的身材。她不明白是不是有极强的容貌焦虑，总是在强调她的美貌多么惊人，是男人最喜欢的那一款。 这些外貌攻击，对她从来造不成伤害。 林芊芊笑道，“老了，老了又如何？不生孩子，难道就不会老吗？永远青春永驻，容颜不衰，那不是妖怪吗？” 程迦瑶笑容尴尬地停留在脸上，没想到这一招，竟然没有戳到她的痛处。 林芊芊继续道，“女子的青春，那是一段会流淌的时间。嫁人了，会流逝，不嫁人，也会流逝，嫁对了人，便是幸福地流逝，嫁错了人，便是不幸地流逝。人无法对抗时间，也无法对抗衰老。瞧你说的，不生孩子，就永远不会老，永远停留在18岁吗？” 她发现女频小说对男人喜欢的女人有误解，总是塑造女主少女一般的万人迷，偏向“白幼瘦”，看不出年纪。这导致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要年轻，要漂亮，才能获得异性青睐。 实际上，男人不是更喜欢少妇吗？他们不止喜欢萝莉这一款，喜欢御姐，阿姨的大有人在。 少妇，风韵犹存，是他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甚至很多人提起少妇，脸上就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称自己少妇杀手乱七八糟的。少妇一般是结婚不久，有过性经验的女性。他们通常认为这类女性和自己在一起，性生活会很和谐。 可见，性生活和谐，大概是所有男人对伴侣要求排在第一位的。 有一个网友吐槽男友不喜欢年轻漂亮的自己，出轨了和自己妈妈一样大的阿姨，称阿姨有风韵，她没有韵味，她至今不能理解。这样喜欢阿姨的年轻男性，确实也大有人在。 可见每个年龄段的女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能吸引到男性，还可能是优质小鲜肉。 少女时期，有喜欢少女的帅哥。结了婚，也有喜欢刚结婚的，就算是生了孩子变成了阿姨，也有人喜欢阿姨身上的韵味。那还有什么好焦虑的？ 一些人在网络上宣传怀孕了有妈味，姨味。抨击贬低妈味，姨味，这是不对的。 妈味也是女性的魅力特点之一，谁不喜欢温柔体贴爱照顾人的妈妈呢？ 姨味又怎么了？照样有小伙子追求三四十岁，成熟有人生阅历的二婚阿姨，还与之结婚。 ps:宣传一下自己的另外一本新书《产后肥胖嫌我恶心，和离又当舔狗》 ps:求免费礼物用爱发电，免费花花，谢谢。 第508章 程迦瑶又说，“不止你的身体，你的脸也圆润了许多呢，还是以前瘦的你好看。” 这是在说她变胖了。 林芊芊微笑回复，“好看的人，胖一些也是好看的，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 “有些人脸上有肉才好看。没肉了，那是胶原蛋白流逝了，脸上的两侧颧骨，法令纹露出来反而显得人尖酸刻薄，一直追求瘦是不健康的，一直追求美，伤害了自己，也是不对的。” “人到中年新陈代谢下降了，都会有一个发胖的阶段。锻炼跟不上，男人啤酒肚，女人游泳圈。要想保持身材，保持美貌，是需要不断付出努力，金钱，和时间的。” 美而自知的美女，都是很在乎自己这张脸的。 明星网红，不管男女。都花了很多钱，很多功夫，很多时间到保养自己脸上。 看一些综艺片段就知道，女明星一早起来就敷面膜。定期去做清洁，各种超声炮，肉毒素，玻尿酸……为了维持脸部皮肤的水润，维持一个好状态，就要很勤快。 还要定期锻炼，跑步，让皮肤出汗排毒。 一个在乎自己容貌是否艳压群芳的美女，是不可能不保养的。长了一个痘，都要惋惜好半天。 都写女主如何美丽，天生的美貌，几乎不写如何保养。皮肤似乎不会起皮，长痘，发红，色斑…… 做美女，不仅要面对异性骚扰。要维持美貌，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五官好看，满脸是痘，皮肤状态很差，那绝对算不上美女。 何况，普通长相的女子做好了美容护肤，也会变美，好看很多。 都写喜欢美貌，天生五官生得好，女配都喜欢比美，却不写主角如何去维持美貌。一个懒人平日里懒得动，好好的一张脸在不忌吃喝下，也会糟蹋了。 书中平日里女主忙碌家务，打理小妾，孝敬公婆，都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己，她的美貌仍然是举世无双，可见是作者施加的美貌buff。 不用辛苦维持，就能得到的顶级美貌。不用讨好，只是尽到本分，就能得到婆婆无条件的爱护。也不用讨丈夫的喜欢，就在封建时代拿捏丈夫让他听自己的话。 林芊芊想起现代家庭里整日忙碌家务，不懂得护肤照顾自己的家庭妇女，被骂黄脸婆，对婆婆多好，都被婆婆嫌弃。然后妇女学会美容逆袭化妆打脸了前夫，这套经典的伦理剧。 她之前为花颜坊排了一支广告，也是这个戏码，很受欢迎。 程迦瑶没想到说她胖，林芊芊也无动于衷。 她的防御力似乎很厚，一点都刺伤不了她。 程迦瑶宽容大度地端坐在位置上，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你现在既为世子生了孩子，也该为孩子考虑考虑。她总得有个名分，不能让她因为生父的事而一直遭人议论，也得让孩子认祖归宗啊。” “世子那么喜欢你，侯爷又中意你，还担心回来过得不好吗？” 林芊芊拉开了唇瓣，笑道，“是啊，不过是一个孩子。世子不是还有你，还有其他妾室吗？照样可以为世子生孩子啊，何况这只是一个女儿。” 林芊芊感叹幸亏是女儿，如果生的是儿子，恐怕真的会被抢回去。 古人，对生儿子，传宗接代的执念很重。 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都想生儿子。 幸亏是女儿。 就是在今天，提倡男女平等的今天，依然有人选择生儿子，而去引流女胎。导致男女比例差距越来越大，男性人口比女性多出三千万，三千万是什么概念？ 三千万不是钱，不是轻飘飘的人民币，一串数字。而是人，三千万个人，已经是一个超大人口城市了。她之前看过一篇报道，说是世界上有两个人口超过三千万的城市，一个是东京，另外一个在国内。 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根深蒂固。 有人说文化阵地不重要，思想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吗？ 不重要，会统治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吗？ 程迦瑶探究着林芊芊的面容，反而有些看不懂她的意图了，她道：“你现在已经是母亲了，应该多多为孩子考虑才是。” “嫁给了世子，你的孩子便是长女，将来也好找个夫家。” 林芊芊，“长不长女的，没什么。我的孩子有我就够了，我不祈求她将来嫁一个什么王公贵族的，我只想她快快乐乐活着。嫁给谁，不嫁人都可以，只要她喜欢。” “难道身为寡妇的女儿，就影响她嫁人了吗？不照样有人娶。何况很多男人，都娶不上老婆。” “我看侯府不缺一个女孩。世子夫人，您要是实在想要孩子，您可以为世子开枝散叶，生儿育女，有个孩子陪着，生活也会增加一些乐趣。” 想要她的孩子，没门。 她带着孩子进了府，孩子除了她这个生母，上面就又多了一个能越过她直接管孩子的嫡母。她是脑残吗，带着孩子进去，让孩子任人宰割就算了，她也多了一个能让人拿捏的软肋。 程迦瑶猜测，林芊芊用孩子吊着顾淮。顾淮知道那是他女儿，肯定想去看女儿，这一二来二去，两人不就重新勾搭上了吗？ 程迦瑶猜想她现在不想回来，就是觉得自己生了孩子，有功了，等着自己这个正妻挪位置。 她绝不能让她得逞。 桃枝从外面进来，见到程迦瑶有些吃惊，她仍然行的是侯府那一套规矩礼仪，“见过世子夫人。” “二月三月，你们来了。” 程迦瑶看向她，打量到桃枝眼角眉梢含带笑意，“你脸上这么欢喜，做什么去了？” 桃枝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去见了媒婆介绍的一位公子。相貌英俊，在京中有房有田。” “这位公子我们姑娘也认识，家中倒是不错，就是拿不准主意，姑娘说让我们先接触接触再定亲。” 二月三月听闻桃枝竟然去相亲，两人眼里均透露出不同程度的羡慕。 程迦瑶心道桃枝又黑，外貌又土圆，竟然还有相貌英俊的公子看上她，“你这样的，年纪又不小了，竟然还有英俊的公子看上你？真是有福气，他家世怎么不错？说来听听。” 第509章 桃枝听出程迦瑶有贬低自己外貌和年龄的意思。 她说，“家世不错，也不过是京中小官的儿子罢了。他的母亲是我们店里的客人，与我们姑娘是朋友，来往几次，就说要把她儿子介绍给我认识。” 京中小官，有田有房，比起普通百姓已经好很多了。 程迦瑶一听是客人，不屑地想林芊芊店里能接触到的是什么客人。 她随意问了两句，便问起了林芊芊经营店面的事。 二月三月一同走过去和桃枝交谈，一个伸手摸着桃枝头发里的簪子道，“这簪子真好看，我记得这支挺贵的，你竟然戴的起。” “我能看看吗？” 桃枝把簪子取下来，插在三月头上笑道，“很好看呢。” 二月看向她问，“感觉你和在府里的变化好大的，好像变了，但是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好像是眼里透露出自信大方的光芒，你还在林姨娘身边伺候做丫鬟吗？” 桃枝摇头，“她已经不让我做丫鬟了，现在是副店长，跟着别人学习管理经营铺子呢。月钱也不是府里拿的固定工钱，而是有奖金，现在每个月大概能赚到二十两。” “二十两？”两个人齐齐吃了一惊。 之前她们在侯府里，每个月的月例最多有1两。 桃枝自在地点头，“这也是姑娘教得好，我学的好，才做了副店长，将来还能做店长。现在给我家里准备盖房子。” “那累吗？是不是要经常端茶倒水伺候人？”二月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衣角问。 桃枝再度摇头，“怎么会？端茶倒水是有别人做的，我所做的就是和客户聊天，维护她们，每天到点就下班。” …… 回去府里后，二月坐在厨房里默默烧火，脑海里还回荡着桃枝说的话。 三月把一桶水拎进来，倒进水缸里，“今天小姐说桃枝年纪不小了，我以为她想到了我们的婚事，竟然过了几天都没提及此事。我们从小跟着她，如今嫁到侯府里，什么干活累活都做。” “本以为我们是给世子做姨娘的，可是小姐从来没有发过话。她今天和林姨娘说的话让我很焦虑，再拖下去，我们就成老姑娘，没人要了。” “还要被人嘲笑。” 二月听闻，生气道，“是你这么想嫁人，给小姐当面说就是，何必在背后埋怨？” 三月放下手里的空桶，转过了身，“我哪里敢当面说，我就只敢埋怨。怎么，连埋怨也不让吗？我们跟着小姐，日子越过越差，钱没有，嫁人也嫁不了。” “为什么桃枝跟着一个妾室，钱能赚到，还能找到条件那么好的男人？” “那桃枝现在可神气了，胭脂自己给自己买，还买的是最贵的，贵妇用的同款。现在可算是把自己给打扮起来了。你没发现，她和林姨娘一个样子吗？骨子里都想把自己往漂亮里打扮勾引男人。” “林姨娘真是骚，孩子都生了，竟然还把世子拿捏得死死的。她不在府里，世子的心照样在她心上。” “她迷惑世子，冷落我们小姐，到现在还不消停。” 伺候完程迦瑶洗漱完毕，二月在下房和衣躺下，她的心里依旧不平静。 待在小姐身边，就永远只能做一个丫鬟是吗？只配给她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是吗？ 如今侯府落魄了，他们的月钱也相对减少了，之前小姐嫁妆里分到的铺子，因为小姐她一心扑在管理家务，后宅妾室上。只是去收收租金，倒闭了几家，剩下的生意也被新开的店铺抢走了客户，并不算太好。 小姐想要拿出嫁妆补贴侯府开支，被侯爷拒绝了，他表示不用。她暗地里偷偷补贴了，被侯爷知道，又把钱还了她，他表示坚决不用女人的钱，小姐因为这件事很生气，觉得拿自己当外人。 赵姨娘去孕妇疗养室做起了讲师，每个月有工钱拿。侯府还有几十亩地，日子虽然不比从前，但也比普通百姓过得好。 做过生意的，知道做生意有多难多累。商品在市场上的竞争力，生意伙伴，人才管理必不可少。 首先货物要物美价廉，还要不断地推陈出新，以源源不断的商品把客户变为固定客源，从认准某一样商品，到认准这个店铺。 市场是变化的，要经常去和生意伙伴打交道，了解行情。拥有丰富工作经验的现代女性家庭事业都不能兼顾，原文里常年关在后宅的大家闺秀没有多少工作经验的女主精力几乎全在管理家务，打理小妾上，铺子经营很少用笔墨去描写。一个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重心在家庭，必然不在事业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并且她对管理铺子也不感兴趣，只一心待在后院管家，不感兴趣必然不会上心。不了解市场变化，不钻研商品，不结交生意伙伴，也不培养属于自己的管理人才，这种老板，经营的铺子的必定走不长远。 第510章 林芊芊回来后，没有拒绝和张琦见面来往。 这是她想到的，报复顾淮的方式。 顾淮最在意的便是自己和别的男人纠缠，自己不是唯一。她就是要在他最在乎的地方戳上一刀。 她犹记得他之前骂她的那些话，越是厌恶什么，越会用什么来骂她。 她有时候又在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他喜欢她，她为什么要伤害他呢？ 她想打消他重新纳她为妾的想法，她想怎么拒绝不了他，那自己变成他最讨厌的那一类女人，他应该就会放弃要她回去和他一起生活的想法，认清她的面目，之后慢慢放手吧。 她只想要和女儿一起生活，不用被逼着回到侯府。 张琦今日差人送来了十二盆杜鹃，每一盆都爆花，花挨着花，叶子几乎看不见。 她最喜欢的是四盆淡粉色的杜鹃花，大片大片的白色花瓣中透着嫩粉色，像是仙女身上仙气飘飘的粉色纱裙。 杜鹃，又名映山红，是长征花。 唯一象征着长征期间不屈不挠和坚定信念，永不放弃的精神的花朵。 也许是现代的花朵种类太过繁复，总是玫瑰百合绣球鲜切花占领花卉市场。除了一些园艺爱好者着，很多人不知道，也没有欣赏到它的美丽，甚至因为它长在农村，山野间，并不喜欢它。 在古代，有很多古人为它写诗。白居易赞它“最喜杜鹃花烂漫，春夏繁枝无可攀”，还有“杜鹃花上杜鹃啼，自有归心似见机”等等 杜鹃的生命力极强，在海拔五千米的高山上依旧能看到它的身影。皑皑白雪的雪山，一望无际的蓝天下，它大朵美丽的花如云似纱，像是仙女遗落凡间的披帛。 在梧桐城的时候，她最忘不了的就是那里满山的杜鹃花，想到它的精神寓意，便爱上了这种花。 来到京城里，反而因为忙碌见不到它的身影而可惜。她便叫人把各色的杜鹃花绣到了绣坊的商品上。 有四盆是玫红色，每一盆里还有颜色由桃红到淡粉渐变的花朵。另外四盆是杨梅红杜鹃，颜色非常鲜艳夺目。 林芊芊抱着小知意，带着清音她们一起来赏杜鹃，见到漂亮花，女孩子都高兴得不行。 她对小知意道：“杜鹃花茶长期服用，具有清热解毒，美白淡斑，养颜护肤的功效。也有良好的镇咳功效。” “如果女性月经不调，经行腹痛，闭经干瘦，都可以用它来调理，它是一款对女性很好的花。” “有些杜鹃是有毒的，黄色和白色的毒性较强。没有毒的可以用来泡茶，煮粥，还能用来蒸制菜肴。” 小知意听得似懂非懂，她把脸凑到艳丽的花朵跟前看，好奇地看它的颜色，看它的外形。 她对她说，“这是红色，这是绿色。” 一岁左右的宝宝可以准确分辨红、绿、黄、蓝这四个颜色，并且喜欢看彩色的图画。 她上次带她去看荷花，也是让她学习辨别颜色。她四五个月大的时候就认识颜色了，那个时候喜欢黑白色，她给她制作了黑白色的卡片，之后又制作了红绿黄蓝四种卡片。 小知意非常可爱，最初林芊芊是想和女儿亲密互动，教她亲自己的脸颊。 她便撅起小嘴经常亲她，也亲过桃枝，清音，还亲过侯爷。每一次亲人，大人像是拿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得到奖励，笑个不停。而她则是小脸呆滞，后知后觉才观察着大人们的脸发现他们高兴，才欢喜地露出笑脸。 她喜欢的，她都亲，经常来陪她玩的，她也亲。她也亲过张琦，亲过沈坚，还亲过之前的永琰。每一个被她亲过的，毫不意外地喜欢上了她。 永琰喜欢她，好像之前就是因为小知意亲过他的脸。他高兴得不行，说是家里妹妹没有像小知意这样亲他的，他学着亲她的小脸。看两个孩子这样好，林芊芊那个时候突然想到难怪有一些妹妹喜欢有哥哥，她理解了有哥哥家庭的孩子是怎么样一种幸福。 顾淮今日前来，得知林芊芊带着孩子在后院赏花，便抬步过去。 见到张琦怀里抱着他的女儿，她女儿竟然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亲他的脸。 当即炸了。 第511章 世子和人打起来了 顾淮压着怒火走过去，笑着朝小知意伸出双手，“来，爹爹抱抱。” 小知意抱住张琦不撒手，他伸出手强行去抱，女儿突然哭了起来。林芊芊连忙制止顾淮还要去拽她的手。 “你别这样，孩子还小，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她想让抱你，会主动过来抱你的，她不愿意，你别逼她了。” “明明我才是她爹，她竟然不亲近我。”顾淮郁闷地看着小知意在张琦怀里时不时露出可爱的笑脸。 林芊芊道，“你是他亲爹又如何？你和她才待了多长时间？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又为她做过什么？” “张琦可是陪了她一年时间，从她是个小婴儿就开始抱她照顾她了。” 顾淮不满地看向林芊芊，“你在为别的男人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 顾淮看着张琦带小知意走到不远处的树下，带她去看树上的斑鸠，八哥，两个人像是父女。 他压抑着心里的不舒服，凝声问，“你竟然还和他不断？你和他有了感情？” 林芊芊漫不经心地说，“应该是有了那么一点吧，长年累月，日久生情。刚生产完的一年，身体很痛，感觉自己要活不久了，是他陪着我过来的……” 顾淮冷笑，他的心痛得在滴血，“你和他还真的有了感情？” “我才是知意的生父。” 他不止错过了小知意的一年的时间，似乎也错过了林芊芊生产完孩子，最艰难最需要人照顾的一年…… 这些重要的时间，他回不到过去，他无法弥补，此生都弥补不了。 这天，顾淮再次撞见张琦从后面环抱着林芊芊，亲她的脸颊。她没有反感，反而露出笑容。 顾淮生气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狠狠给了他脸上一拳，“离她远一点！” “别碰她！” 张琦嘴唇勾了勾，一拳重重轰在他的下颌上。 “我就碰她了，你能奈我何？何况她也喜欢和我在一起，这你管不着。” “选我这个身居高职的中郎将，总比你这不学无术的混子强。” 顾淮怒火中烧，霎时间双眸猩红，他朝张琦冲了过去。 …… “姑娘，世子和张将军打起来了！” 丫鬟从外面跑进来慌张地说。 林芊芊正给怀里的小知意扎松散了的头发，她道，“打起来就打起来了，何必大惊小怪？损坏了什么，叫他们赔就是了。” “可是，他们打架很吓人啊。” “世子一直处在下风，一只眼睛青了，还流了好多血，您真的不管管吗？” 林芊芊拿着小梳子，从女儿的头顶轻轻往下梳，给她头顶弄了小揪揪，扎了一个小萝卜头，“打不死就行了。” “他哪里比得上张琦，张琦整日与穷凶极恶的恶人生死搏斗，每日武功都在精进。他荒废了那么长时间，打得过才不正常。” 林芊芊想让张琦挫挫他的锐气。 顾淮只能对付自己一个柔弱的女子。 对付武功高强的男人，他还差得远。同时也想让他明白，她有比他优秀的人可以选，让他知难而退，放弃自己，不要再纠缠。 以失败而告终，顾淮进来找林芊芊。 他鼻青脸肿，嘴角淌着血，不甘心地看向她， “芊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现在不是世子，又没有任何官职，所以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是。” 林芊芊声音冷酷，没带任何感情。 她抱着怀里的女儿，对上他的眼睛里，“我就是看不起你。” “你这样的人，我凭什么要你做我孩子的父亲？明明还有更优秀的男人做她的父亲，给她更好的生活。” “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哪一点配得上我！” 顾淮犹如遭受雷击，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看着林芊芊，难以接受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林芊芊故意去羞辱顾淮，想让他一气之下，彻底离开自己。 她心想，这里没有男人能经得起一个女人的羞辱，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这种诛心的伤害是成倍的。 “不，芊芊，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的……”顾淮摇摇头。 “我就是这样的人！”林芊芊斩钉截铁，一口咬定。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你世子的身份？如今我和张琦在一起，也是因为他将军的身份，他前途无量。瞧瞧你，连一个官员公子都比不上，你现在有何身份？你家的田产有我的多吗？” 林芊芊嘴角扯动，露出嘲笑的脸，“就你这样的人，还妄图娶我做妾，笑死人了，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 ps:求花花，求免费礼物用爱发电，求段评，求书评 第512章 再一次 顾淮怎么都没想到会从林芊芊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低看自己！ 她瞧不起他！ 谁都可以看不起自己，其他人都可以，因为他不在乎。 而她不行，他最在乎的就是她对自己的看法。 她竟然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践踏，甚至踩碎了自己的自尊心！ 这个女人，竟然敢看不起自己！ 林芊芊想起昨天顾淮一怒之下转身离开，后面一直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她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太伤他了？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早上起来和小知意吃完饭后，依旧在想这件事。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说的过分了，会不会刺激他？导致他想杀人泄愤？ 对于顾淮，林芊芊一直没有用一个父亲的要求去要求他。他对小知意没有发自内心的父爱，她看得出来。 他对她好，也只是见到她对别的大人好，想要让孩子把这种好都转移到他身上。 这不是爱，这是占有欲。 这是他身为父亲的权利欲，在作祟。 他的内心都不够成熟，怎么做一个父亲？ 屋外天色暗下来，林芊芊端着茶水杯，教女儿饭后漱口。 “对，喝一口在嘴里，咕噜咕噜几声，再吐出去。” 林芊芊喝半口茶水，鼓起腮帮子，左右晃动脑袋。 小知意也跟着她学，小女孩鼓起腮帮子，小脸更圆润了，做这个动作特别可爱。 林芊芊弯腰吐到另一个废弃的旧杯子里，女儿也慢悠悠地走过去，低头吐到这个杯子里来。 洗漱完毕后，林芊芊抱着小知意上了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唱摇篮曲哄睡。 她有时候感觉到自己在演戏，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有时候又有一种成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再也脱离不了了的感觉。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强行把自己从中剥离出来。 睡到半夜，林芊芊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喘不上气了。 她猛的睁开眼睛，发现一双手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个黑色人影位于她的正上方。 “你竟然看不起我！你骗我，你骗我！你说你爱我，你说爱我不在乎我的身份，我的地位！” “你骗我！你骗我！我叫你骗我！” 掐住脖子的力度越来越大，林芊芊越来越喘不上气，她用力去拍打顾淮坚硬如铁的手。她的双脚不住地往下蹬，床单踩成一堆，被子被踢到了床下。 林芊芊犹记得自己就是这样被掐得晕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身处于一个黑暗房间。 周围都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想要撑地坐起身，发现双手被紧紧束缚在一起，双脚上也佩戴了铁链。铁链又重又冷，仿佛冰块一般，刚贴上皮肤，就被冰得受不了。 “这是在哪？放我出去！” 突然，一根木棍从后面伸出来，朝她头部重重击打而下，林芊芊当即晕厥了过去。 身上好痛， 后脑勺也很疼， 林芊芊感到有针不停地刺入自己胸前的皮肤里，刺进去取出来，再重新刺进去，有冰凉的汁液渗进去。那一片火辣辣地疼痛，像是被硬生生撕下一层皮。 她的腿里也很不适，有一种灼烧感，林芊芊清楚这是粗暴对待过后， 林芊芊睁开眼睛，看到顾淮专注地低下头，用手上的针不断扎入她的皮肤里，皮肤扎过的地方冒出血…… “你别这样，别这样……” “这样会死的。” 第513章 结局(1) “你这个贱人，说好和别人断绝关系，结果，你答应了我什么！” “你骗我！你骗我！我真的想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面前男人疯狂地吼叫着这段话。他目眦欲裂，一双眼球微微凸出，猩红得可怕。 林芊芊看着陷入疯魔的顾淮，身体止不住地哆嗦，心里害怕极了。 他疯了！ 他彻底疯了！ 是她把他逼疯的吗？ 她把他逼疯了，所以，他想要杀了她！ 在此之前想要狠狠地折磨她。 他在她胸口，大腿，后背，刺了他的名字。 过了第一天，林芊芊就感觉到身体不对了。 那三个刺字的地方都在流血，并且渐渐肿起来。 伤口感染了，她要死了。 她的女儿，怎么办？ 林芊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些时日，他没有放过她，用更粗暴的方式对待她，完全把她变成了泄欲的玩具。 他嘴里的话，骂得越来越难听，越来越下贱。恨不得用完最脏的话骂她，羞辱她。 “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林芊芊刚说出口，又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拜托他这件事？ 他心里明明都没有女儿，还有人比他照顾得更好，更合适，就算她死了，清音她们也会好好照顾她长大的。 只因，女儿成为了她的牵挂，被她挂在了嘴上。 她的脖子，被他活生生撕下来一块肉，脖子变得青紫，那个地方肿得很严重，化脓了。 林芊芊猜自己快要死了。 动物咬伤了人，用现代医术完全可以解救，那些病菌在人体里不能存活多久。而人咬伤之后，病菌可以很好地在人体里存活，这就导致伤口溃烂，很难医治。 “照顾好女儿？” 顾淮冷笑。 “恐怕是你和那个贱男人生的私生子吧。” 林芊芊气到想笑，“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那没什么，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我很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生下她？为什么不在六个月的时候坚决地打掉她？还觉得那是和自己喜欢的男人有的孩子，可以把她生下来。” “你让我感觉到自己真是贱，真是蠢。喜欢，爱上了一个你这样一个人，把宝贵的感情都给了你。” “还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我本来不想生孩子，一个都不想。” “你还有脸说喜欢，说爱！”顾淮厉声打断了她。 “这些都是你欺骗我的谎言，以为我不知道？你欺骗了我多少次！背叛了我多少次！” “你是我见过最恶毒，最狠辣，最善变的女人！欺骗我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可我多么傻，多么天真，选择一次又一次原谅你！你多么可恶，你又一次背叛我！” “你就不能学着这个世界的女人，遵守妇道吗？况且，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你还是选择背叛我！”顾淮对着林芊芊怒吼。 林芊芊虚弱地抬起脖子，她嘴角流淌着血迹，“那是因为我不想被你控制，想反抗你。” “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为什么你那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让她没了母亲的照顾，她明明是你的女儿。” “我已经和她生了感情，她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人，你却这样对待她。你明明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用这些东西威胁我，逼我屈服……我熬不住，屈服了，投降了……” “呵，”顾淮一把拽起林芊芊的头发，“什么反抗？什么逼迫？” “我看你就是一个男人满足不了你，你想要多一个男人，是不是？”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要你断绝和他的来往，可你还是来往。” “你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林芊芊摇头，她哭着说，“我根本不想和你在一起，是你逼我和你在一起的。” “我只想要和女儿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一起生活，根本不想受到你的打扰。” “你把我平静的生活都毁了，如今你想杀我，杀了便是。” “我不欠你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全心全意爱着你，只有你一人。” “如今，你这般对待我，让我觉得自己愚蠢至极。我真后悔为什么会喜欢你，爱上你，还为你放弃了不生孩子的原则。” “你骗我！你根本不爱我！你还想来迷惑我！” “你根本不爱我，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大骗局！” “你到这个时候，还在欺骗我！”顾淮怒瞪着林芊芊，冲到她面前大声说，恨不得将她掐死。 “相不相信，随你。对我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林芊芊缓缓闭上眼睛，“我现在只想解脱，我很想离开这个世界，我早就想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骗我！你那些喜欢我，爱我的话，都是骗我的！你只是看上了我世子的身份，这话都是你说的。如今。你竟然又说你喜欢我，你爱我？” “我不会相信你了，我绝对不会相信你说喜欢我，爱我的话了。你已经欺骗我够多了，我决不能让你欺骗我第二次。”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性奴，直到你死为止。” “你别来碰我！”林芊芊抗拒地说。 “你欺辱我，想杀我。还想用来解决你的欲望，别碰我！给我一个痛快。” 顾淮捏起她的下巴，靠近她的脸庞，冷酷地说，“这叫做物尽其用。” “我知道你离不开男人，这是满足你，你还不感谢我？” 从抗拒不了，到逐渐麻木。林芊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身体，而是为了满足他而存在的一个器官。 她动手拆掉了脖子上裹着草药的纱布，任由伤口暴露在外，碰上灰土，流血流脓。 她悄悄收集了碎裂瓷碗一枚瓷片，用锋利处割破手腕， 发现林芊芊这一举动后，顾淮将她的两只手，牢牢束缚在一起。 她又去撞墙，把自己额头碰得头破血流。他回来时，发现她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好啊，你这么想死是不是？” 顾淮从后面紧紧钳制住了林芊芊的双臂，为她的额头伤口涂药。 他幽幽地靠在她耳边说，“你就这么想摆脱我？宁愿去死？你还说喜欢我，爱我，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何曾以死抗争？” 第514章 结局(2) 顾淮盯着林芊芊的目光阴冷，宛如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对她发出嘶嘶的鸣叫。 “你口中喜欢的，爱的人，竟然不如一个陌生男人。这是你的爱吗？你的爱如此浅薄，如此虚伪。” “你口口声声说爱，却不肯为了爱甘心做我的俘虏？这算什么爱？” “你根本不爱我，你还想骗我。” “你要为你欺骗我，付出代价。” 林芊芊缓缓开口问，“你以为我只骗了你一个。从头到尾，受伤害的只是你一个人吗？” “人，是会自欺欺人的动物。人，还会自以为是。” “人通常把自己想得很美好，很聪明，实际上做出的事却是一个傻子。我竟然也是一个对自己没有清醒认知的人。” “当初我以为自己很清醒，不会爱上你，不会付出感情。可谁又能想到一个女人和男人发生了关系，会由肉体影响到精神，女人终究是没有办法像男人，冷酷得把感情和肉体分得一清二楚。” “当我以为没有爱上你的时候，却已经爱上了你，我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可笑，怎么会爱上你？可，就是爱上了。” “当时，爱，是真的。后来，不想爱了，也是真的。” “你知道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内心的伤痛吗？” “你知道，我一个人忍受着孕吐，难受到天昏地暗吗？你知道服下堕胎药，要流多少血吗？你知道怀孕，会失明吗？你知道生产时，差一点死掉是什么样的感受吗？我用命生下来的女儿，你竟然如此虐待她。” “你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从头到尾，更是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你消失了，在我最虚弱，快要死的时候。请问，你为我付出了什么？” “你为这场感情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磨难？”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就因为你是这个时代的男人，身份又是尊贵的世子，所以随意侮辱身为女人的我吗？” 林芊芊眼眶里的泪水渐渐干涸，又流出了新的眼泪，“我从来不欠你什么。” “你越是践踏这份感情，越让我觉得离开你，有多正确。” “你一意孤行，心里只有自己。” “这样的人，实在太冷血，太可怕。我不想和这样的人继续在一起了，就这么简单。” “你为什么不懂得放过彼此，非要让我恨你，才肯罢休吗？” 顾淮怨恨地看向她，“假的，都是假的。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了。”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说过的，只是因为我是世子。现在竟然又说爱是真的，不爱也是真的。” “既然爱上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手！你就是不爱我，还假装说爱我。” “这个时候，你还装作一副曾经深爱过的样子，只会叫我感觉到恶心。” “你竟然还问我为这场感情付出了什么？我一直在对抗我的母亲的意志，我那么全心全意对你，把一颗心都给你。而你却计划要逃跑，你知道，当我知道你逃走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是什么感觉吗？” “我明明对你那么好，想把所有的好，都给你。而你却这样对我。” “你怀孕了，生产，失明，我都没有陪在你身边，就因为另外一个人陪在你身边，你就和他有感情了吗？你多么容易地移情别恋，你的爱多么廉价。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多爱，你有着新奇的思想，从来没想着对我忠贞，对吧？” 林芊芊冷笑出声。 “我最痛苦的时候，被你轻飘飘带过。转而面向你最在意的忠贞，你终究是这个时代的男人啊，依旧想的是女人必须忠于男人，男人不忠诚没关系……” “你既然如此在意我忠贞，我已经有了别的男人，怎么样？” “你既然如此在意，为何不放手，还要和我纠缠。反正我已经脏了不是吗？以免弄脏了你那高贵的灵魂。” 顾淮深深看向她，“如果我真那么在意，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原谅你。” “我可以不在乎你的过去，但是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必须一心一意，就这样简单的要求，你背叛了我……”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想的只有你一个女人，也只有你一个女人。” 林芊芊没有继续说话。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顾淮把她的手脚都分别捆绑在架子床上，以免她起来去撞墙，手也分开绑在两边，防止她用手去解开绑在脖子上的纱布。 她暂时不能给他感情上的回馈，他只能从她的身体上从中索取回馈。 之前，她还会请求他不要留在里面，害怕怀孕。现在似乎是放弃了挣扎。 没有求生欲，一心想死的她，让他很讨厌。 “你不怕再度怀上我的孩子？” 他问。 林芊芊安静地躺着，没有说话。 他又道，“看来你很想继续为我生孩子，那我满足你，我一定会让你怀孕。” 林芊芊已经不想同他多说话，顾淮感受到她的冷淡，冷漠，有意识地把自己隔绝开来。 没有了感情，两个人变成了纯粹的肉体关系。 他很讨厌她这样，却又想抓住他能抓住的。 林芊芊以为这样能够满足他了。没想到这一日吃了饭菜不久，就感觉身体莫名其妙发热，兴奋。 以前，她是因为爱而主动，现在用药强行唤起了她的欲望而主动。顾淮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两者还是有本质区别。 顾淮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怪圈，平常的方式令她连话都不愿意同他主动说，他便想着用更坏的方式刺激，来逼她主动和他说话。 脖子的伤口溃烂，无时无刻在疼，疼到不能正常休息。林芊芊咬牙忍受着病痛折磨，一声不吭，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脸色越来越差。 伤口感染严重会采取截肢的措施来治疗，她伤在脖子处，怎么截肢。 截肢的原因是感染严重会导致组织坏死，损伤器官。其次，细菌在感染伤口后会产生毒素，这些毒素可以通过血液传播到全身，引发全身感染，即败血症。败血症攻击全身免疫系统，死亡率较高，通过血液循环不断繁殖扩散并引起全身性感染的疾病。病菌感染，对古代医疗本就是难题，血液病，更是束手无策。 林芊芊预感自己快死了，她几乎平静地接受死亡到来。 今天顾淮再次换药，发现伤口溃烂得更严重了，见到他面色凝重，立刻横抱起她要出去，林芊芊使出全身力去推他，“放开我。” “我不要出去。” 顾淮一记手刀，劈在林芊芊后颈。见她头一歪，直接软倒在自己怀里。 他连忙抱起她见医。 接连在城里看了六个大夫，大夫看完了伤口，接连摇摇头，“不好意思，在下治不了。” “实在是医术有限。” “治不了，实在治不了。” “要是伤在手臂，大腿处，还好。这里实在是太难了，下刀也很难，要是不慎割破咽喉，令夫人可就没了性命。” “按理来说，挖掉烂肉会好一些。可是挖掉了烂肉，伤口面积更大了，感染风险也更大了，所以，在下实在无能为力，还请您另请高明。” “颈部连接着人体最重要的血管，要是划破了，大出血，就是直接死亡。真的是治不了，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请您不要为难我。” “您来得有点晚，要是早在初期干预，还有方法，现在……” 第515章 结局(3) “你是说她没救了？” “怎么可能！” 顾淮紧紧抓住大夫的衣领，近乎崩溃地大声问。 大夫浑身都在哆哆嗦嗦，他嘴唇颤抖，“这治不了了，伤口如此严重，只会越来越严重。” “之前有个人拔了牙，伤口感染，不久死了。令夫人伤的地方是在靠近咽喉的地方，伤势又如此严重，怕是……也不久于人世。” 顾淮难以接受地看向林芊芊，发现她毫无血色的煞白面容平静地可怕，几乎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是早已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他冲到她身边，发疯似的大声问，“你都知道，是不是！” “我怎么忘了，你后面一直在学医。所以，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你故意不用草药治疗，就是想让伤势严重，让自己无药可治？” 顾淮说到这里，艰难地大口呼吸，眼里泛起泪光，“我才发现，自己多么天真。以为捆住了你的手脚，你就不会寻死，却忽略了疾病感染。” “你为了逃离我，宁愿去死？”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是你欺骗我，伤害我，却不想着补救，还想去死，实在不能原谅。” 他将她抱回了客栈。沉默着为她沐浴，擦干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为她喂饭喝水。 晚上，他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什么也没有做。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紧贴在她身后，“你不是说过，只爱我一人，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想离开我？那就一起死。” “死了，就埋一块。” “你要是牵挂女儿，我就带着女儿来陪你，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 “不。” “我不想和你一起死，我想一个人住一个墓地，宽敞。”林芊芊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声音里一点都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带着坦然，淡漠。 “你放过我吧，难道我死后也不能清静吗？爱一个人，会为她考虑，在乎她的感受，不舍得她受到一丝伤害，一丝委屈。你何时为我考虑过？” “你何曾真正爱过我？” “一个从未真正爱过别人的人，却要别人掏心掏肺，毫无保留地爱你，凭什么？” 林芊芊看向了顾淮，泪珠再次顺着脸边滚落而下，“大多数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都是自己舍不得付出一丁点。却要求别人全心全意爱自己，因为爱而忠诚于自己，对自己无私奉献，无时不刻地关心呵护自己。” “以为自己牵挂她，就是付出了感情，并为之感动，并因为这点付出，觉得自己为感情掏心掏肺付出了所有。对方若是有点不合心意，自己便是被辜负的一方。” “知意，她有自己的人生，你凭什么掠夺她的生命？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是我的问题，没有为她挑选一个合格，负责的父亲。” “只一味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到现在，她依旧没有体会过来自亲生父亲的疼爱。” 从贪生怕死，到追求死亡，最后平静地接受死亡。 林芊芊心想着，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向自毁？ 又是怎么从一开始不想生孩子怕死，到惧怕打胎一尸两命而生孩子，再到为了孩子想用力活下去。 她想通了，人终究是要死的。 有什么可怕的？ 哪怕活了百岁，也终究是要死的。 所有的生命，都会消失。 花谢花飞，潮起潮落，今天的太阳，肯定不是昨天的太阳了。 昨天的太阳已经死了。 今天刚出生的露水，就刚刚在草丛里消亡了。 她怕死，是怕自己死得太轻易，什么都没经历过，大好的时间，浪费在和人斗争的宅院里。 而现在，她算是不浪费生命了。 她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算是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续。 她也不算在这世上白白来了一遭。 想起书里的结局，自己是因为生子难产而死，而现在她也是因为顾淮而死，这怎么不算是同一种结局。 上天已经给过她生的机会，让她在生孩子那关过来了。 这次，不会给她机会了。 第516章 结局(4) 牙疼起来要人的命。不止脖子的伤口每天都疼，刺青的地方也在疼。尽管服用麻沸散好了一些，但是疼痛足以消磨人求生的意志，很想让人尽快解脱。 林芊芊清楚地知道麻沸散是有毒的。是药三分毒，这句话从来没有错。 古代的药方，并不能像现代那样有精确的秤，给的剂量能把控到毫克，使药效大于毒性。吃多了，就会毒性大于药效。 她不知道毒死，疼死，病死，哪一个先到来。 怕是快了。 如果在现代，还有安全的止痛药可以用。 为什么不能让她解脱，从这痛苦中解脱？ 林芊芊抬手打翻了顾淮端来的药碗，她的脸色因为病痛更差了，变成了近乎纸张一样的白，每说一句话都要虚弱地喘两声，“你不用假惺惺地为我端药。” “你本来就想我死。” “不吃药更好，马上就能死……” “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听到你说话，连你呼吸都不想听到，你能离开我吗？求你了。”林芊芊带着哭腔说。 顾淮突然跪下来，他的双眼一瞬间红了，急急地伸出手抓住林芊芊的裙子，“我错了，芊芊。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你死的……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深夜里后悔，” “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我想的是我们和好，像以前一模一样。我愤怒的是为什么你不和我和好，你为什么不爱我了，明明都给我生了孩子，却不和我在一起？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就让我陪着你，别的我都不想了，我不在乎了，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顾淮着急地用膝盖走到林芊芊面前，紧紧搂住她的腰，林芊芊去推他，没有推开，他箍住她腰间的力气更大了。 眼泪从顾淮脸上不住地滴落下来，“我其实一直想陪着你，我不想和你分开……可你总是丢下我，抛弃我，不要我……” “我一直想的是和你复合，我该死！” 顾淮忽然抬手狠狠甩自己巴掌，直到打到脸部红肿破皮才停下来。 他嘴角流着血，双膝跪地，朝林芊芊磕起头来，额头撞击木地板的声音重重传来，“求求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你不知道，我恨你爱你，后悔，又自责。都怪我，都怪我，害你生了这么严重的病。让我照顾你，补偿你，求求你了！” “你死了，我就和你一块死，立马去死，我们埋葬在一个棺材里，一个墓穴里……” “不要！”林芊芊尖锐地出声打断。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跌坐在地，“你不要缠着我！”“你想死，死远一点，别拉上我。” “我已经够痛苦了，你还让我痛苦百倍……”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魔鬼？” “你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死的自由都没有？” 突然，顾淮见到林芊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剪刀，直接戳向他。 剧烈的疼痛传来，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缓慢低头看去，一把剪刀插在他胸口，鲜血濡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第517章 结局(5) “芊芊！” 张琦忽然带着一大批人出现在这里，他弯下腰抱起了林芊芊，见到她脖子包着纱布渗出了血，右手里紧紧握带血的剪刀，连忙带着人去看大夫。 李赞沈坚进来，叫人抬走了受伤的顾淮。 “从上次林姑娘无故消失，就怀疑是他做的。这一次，又是他。” “如果不是林姑娘生病，他憋不住了，四处求医，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哪。” 沈坚道，“幸亏认识她的人多，否则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人也不好找。” 李赞赞同，“是啊，幸亏认识她的人多，大家都关心她。一路有老乡给我们指认，还有人主动报官，有人自发地寻找，帮助我们一块找人，我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她。” 从大夫那里知道她伤势严重，无药可治，张琦连夜驾驶马车带着林芊芊往京城寻求宫中太医诊治。 颠簸的马车上，张琦紧紧抱住她的身体，抚摸她的脸，不时亲吻她冰凉的额头，“你很痛，是不是？”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遭受了这么严重的折磨。” “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让你没事的……” “你不能有事，知意还在家里等你，等娘亲回来看她。” 张琦提到知意，稍微安抚了林芊芊的情绪。方才她拿着剪刀戳向她自己，他眼疾手快地擒住她的手腕，把凶器给扔了。 “你不可以有事，听到没有？你不可以有事！小知意还在等你……” 林芊芊虚弱地靠在他怀里，吸气声一声比一声长，“我快死了，我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用的，谁来都救不了……” “我要交代遗言，你听好了……” 林芊芊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倒在他身上说，“请你照顾好我的女儿，将她抚养长大。等她长大后告诉她，我对不起她，没能帮她选一个好的亲生父亲，但是请她不要难过，有很多人爱她。” “知意就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张琦心疼地拥紧林芊芊，眼泪一滴滴掉下来，“你不可以死，你不能死，孩子才不到一岁，你就要她没了母亲吗？” “你要她往后都活在没有母亲的阴影里吗？她现在才不到一岁，她没有记忆的，她会忘了你的。你所做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会记得所有养育她的人，唯独忘了生她的母亲，她会一辈子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芊芊，你坚强一些好吗？最难的时候，生孩子的时候，你都挺过来了……” 回到京中，皇帝得知林芊芊重病，连忙请来所有太医去为她日夜诊治。 “陛下。” 老太医摇摇头。 “实在是没有办法。伤的位置要命，伤口已经感染了，很严重了。” “只能给她开一些止痛药，帮她减轻一些痛苦，看她能撑多久吧。” 其他几个太医，同样是沉默不语，纷纷摇头。 “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陛下，没有药可以阻止伤口恶化。” “要是在前期，烧红刀子用酒及时开刀，把烂肉挖掉还好。” “现在，太难了，唉。” …… 吃饭时会更痛，说话时，也会更痛。只要张嘴说话，咀嚼，凡用到颈部的肌肉群一下，就会扯痛伤口，引发无止境的痛。 每次进食，都像是在用刀子割喉。 林芊芊对着镜子，缓慢拆开纱布，见到脓肿溃烂的血肉里的露出白骨。 这是喉骨吧。 伤口一直不好，越来越严重，不是流血就是流脓，血腥味终日包裹着她，仿佛泡在血池里。 其实，都这样疼了，划破喉咙，也不会比这更疼了。 第518章 结局(6) 侯爷对着床上重伤昏迷的顾淮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芊芊！” “她为你生了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何要再三欺辱她？” “她生了如此严重的病，你为何不带她去治疗？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药石无医，才带她去看病！” “你这个孽障，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程迦瑶静静在一旁听着，静待时机，上前去安慰。 没想到，林芊芊这么快就要死了，完全用不着她动手。 听说，她没有两个月可活了。 得到这个消息，她便高兴地想要放鞭炮，晚上睡觉都笑醒了。 这个女人真是狠毒，竟然捅了世子一刀。世子对她那么好，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她竟然丝毫不知道感恩。 世子真是可怜啊，被她伤害，被她戴绿帽子，果然坏女人就是会勾引男人，她这种贤妻良母的好女人就是会被这种女人冷落欺负。 这才是坏女人的下场。 大快人心。 程迦瑶心情明显异常地好，三月见她走在院子里都哼小曲，比平常更加喜欢打扮。 犹豫再三，仍然选择上前，跪在她面前明说，“小姐，奴婢眼看着岁数不小了，不知小姐，您怎么安排奴婢的终身大事？” 程迦瑶见状，用手支起半张脸，不耐烦地看向她，“怎么？你这么快就想嫁人了？不想伺候我了？” 三月羞得脸通红，她低着头道，“没有，奴婢想一辈子伺候您。” “只是年纪大了，再不嫁人，怕是要被人说老姑娘。再也不好说亲事了。” 程迦瑶上下甩动手里的帕子玩，过了一会，斜着眼睛问，“你可有什么相中的男人？” 三月心中一梗，她和二月都是陪嫁丫鬟，按理说都是世子的姨娘预备役。 果然，小姐从来没有让她们做姨娘的意思。 她宽容大度地为世子纳妾，却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把他们纳为世子的妾，她的宽容，不是真宽容，大度也不是。 所幸，她自己做了两手准备。 三月咬住嘴唇，不好意思地说，“冬青。” “冬青？”一听说是顾淮身边的小厮，程迦瑶嘴角上翘。小姐配公子，丫鬟配小厮，倒是般配，她也是有自知之明，比那些想往上爬的安分。 “冬青是个伶俐的年轻人，你跟着他，倒也好。” 她这种奴仆，还想当姨娘，还想和她伺候同一个男人，真是笑话。 “这事，我替你做主了。” 三月感激地磕头，“多谢小姐。” 成婚当天，三月穿着一身新娘喜服，被程迦瑶叫来伺候她打水洗脚。 见到三月成亲后整日笑容满面，与冬青你侬我侬，一个给一个送水送吃的，有了小女人的娇羞姿态，俨然一副小情侣的恩爱样子。 一到晚上，程迦瑶特意把三月叫到身边，伺候她起夜。 三月私底下，委屈地向二月哭诉，“哪有刚成亲，就和自己的相公分房的。这都三个月了，每晚都要我去伺候她。” “我看，她就是存心见不得有人疼，有人对我好。之前林姨娘受宠是，翠屏受宠也是，但凡眼前有个女人得到男人的疼爱，她一定要想办法拆开。她明明很在乎男人的爱，却还要装作不在乎。” “你别这么说。”二月抚摸上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三月抹着眼泪说，“怎么不是？” “我家那边之前有个守寡老太太，年轻时丈夫对她不好，喜欢别人。她就整日咒骂人家感情好的小夫妻，专门站到门口泼骂女人贱，女人骚，骂女人勾引男人上床。男人是一句都不骂的。” “一见到女人的男人，就恨不得上去舔，再差的男人，都能被她找出优点来夸。” “这老太太一见到夫妻和谐，就要想办法拆散。专门跑到巫婆那里买来符水诅咒女人早死，难产而死。” “我感觉她好像那个老太太，那张脸越来越像。一个是明着坏，一个是背地里暗戳戳地坏。” “你看，她身边哪个女人，得到了幸福？” “一见得到男人喜欢的，立马给打散。” “张口闭口着世上没有好男人，男人都是坏的，还撺掇着冬青将来再纳一个，坐享齐人之福，说是为我减轻生育负担，男人就应该享受女人。” “可是我身边就有一对老夫妻慢慢磨合，相濡以沫，就过得很好。她要女人对男人失望，把其他人变成和自己一样，满身怨气守活寡的人，这种女人，太可怕了。” “她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她得不到男人的爱，你也别想得到男人的爱。” “故意地不提你的婚事，就拖着你的年龄，就因为你之前提到要做世子的姨娘，从那开始就防备着我们两个，不许我们涂胭脂，不许穿漂亮衣服到世子跟前去。明明都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就准她自己打扮，我们要收拾得像个老妈子一样。” “你本来就进府早，比我们大得多。你现在，当真不着急以后，怎么办吗？” ps:写着写着，又和之前构思好的结局全然相反，自己也完全没想到会给女主安排这样的结局。 emmm……差不多最后两章了。 第519章 大结局(1) 林芊芊伸手怀抱住知意，低头亲了亲她肉乎乎的小脸。小朋友一见到她，就紧紧抱住她不放，欣喜地叫娘。 “娘，娘……” 林芊芊把脸贴在知意的脸蛋上，闭上眼睛，久久没有动。 知意软嫩柔滑的小脸，带着属于小孩子的奶香味。林芊芊贪婪地深吸了几口她身上的味道，像是要永远记住。 清音桃枝疏玥站在一旁，再次抬手擦掉脸上汹涌流出的泪水。 从昨天开始，她们就在一直哭，明明商量好在林芊芊面前绝对不哭，却还是忍不住。 “姑娘！” 叶芙蓉从梧桐城赶来，看到林芊芊，哭着扑过来紧紧抱住她失控地放声痛哭。 芮禾，露桐，桂桂，芝芝等人同样过来，一起紧紧抱住了林芊芊，所有人都没忍住眼泪，清一色的红色核桃眼。 林芊芊一手拉住叶芙蓉，一手拉住清音，挤出一丝笑容，对众人道：“其实，你们应该为我感觉到高兴。” “我要回去了。” “回到属于我的世界。” “真的，不必难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同一时空团聚的。” “生命，是一个轮回。” 清音眼睛已经红肿成一条缝，哭泣着点头，“嗯，我们总有一天会在见面的，等我死了，我们也就能相聚了。” 林芊芊看向她，微笑道，“知意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是她的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 “小姐！” “姑娘……” “姑娘……” 所有人一起拥过来，再度抱住了林芊芊，围着她哭泣。 …… 端着药碗，一口气喝完了苦涩的中药。 太医来给林芊芊做了止痛针灸，林芊芊才感觉能忍受了许多。 林芊芊陪着知意用午饭。 她现在尽量服用的是流食，避免咀嚼时扯痛伤口。眼前美味，再想吃的食物，只能看着，最多尝一小块。 相比她的食不下咽，小知意莲藕似的手臂握着勺子大口吃饭，吃得津津有味，特别可爱，每次都把嘴巴塞得满满的，连讨厌的绿叶菜也乖乖吃下。 看到女儿那天真可爱的笑脸，她被治愈了，再加上太子的儿子永琰给女儿送来的一只可爱小猫白雪。 这两样小可爱，一直治愈她。 见到知意胃口这么好，林芊芊也放下了心。她抱住她，温柔地抚摸她的小脑袋道，“还想教你读书识字呢，还想教你abcd……万一遇到洋人，还能和他们交流。” “没关系，你绝对是可以健康长大的。” 小知意还听不懂她的意思，只是听着林芊芊的声音，对她傻笑。感觉妈妈的声音那么温柔，温暖，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医学馆已经修建了一半，太子出资了大半。林芊芊带着提前写好的书信，去游说了几位名医来授课。 有人是听说她的名字事迹，慕名而来。有人是因为林芊芊给的课时费丰厚，都决定来授课。 “林姑娘，你让我放弃了对女子的成见。” “真的，我才认识到以前的自己多么浅薄。能结识你这样的女子，真是我的荣幸。” “我愿意来医学馆，也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女弟子。女人很多的病，男人不方便诊治。” “谢谢你们。” 林芊芊对着前面五位大夫，深深鞠了一躬。 那个时候的百姓，对林芊芊的印象是她脖子上一直缠着一圈纱布，戴在她美丽细长的脖颈上，像是白色的围脖。 她的脸很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但是脸上一直带着积极的微笑。 那个时候，他们怎么也不相信，她是生了重病将死之人。 他们明明看到她带着女儿出入大街上，给女儿买布娃娃，买糖人。还会向她打招呼的人点头微笑。 …… 林芊芊把一张薄薄的棉纸片拿出来。 又拿出来一卷泛黄的草纸。 “这个是我很久之前就研究的卫生巾，还有卫生纸。” “两个都是一次性用品，可以在女性经期，或者是产后恶露，都可以用。” “这是我目前用现有材料研究出来的替代品。有了卫生巾，不用再用月事带。大冬天地还要打水去清洗污血，卫生巾用完直接扔掉就是，事后用火焚烧干净。” “传统的月事带还是很容易污染内裤，并且草木灰会在重力的作用下，聚集到最下面，成一堆，并不能很好地吸收流到侧面，屁股后面的血液。草木灰制作的月事带很厚，使用时还会让三角区明显凸出来，下蹲的动作，一定会很明显。” “使用卫生巾有助于保持私处清洁和干燥，减少因潮湿环境而引发的感染风险。” “卫生巾可以减少月经期间的不适，如摩擦和潮湿感，提供更加舒适的体验。在日常活动劳作时，更加自由。” 听完了关于卫生巾的报告，叶芙蓉清音等人都认真点了点头。 林芊芊又拿起卫生纸说，“卫生纸之所以泛黄，是因为采用了竹浆纸。去年我买了一家造纸厂，和几位师傅一起商量，研究，怎么做出柔软亲肤的纸，现在是做出来最柔软的一款纸。如果将来有厉害的技术人员，将来还会改进产品，把纸做得更柔软更细腻光滑，擦拭皮肤的时候一点都不会疼。” “卫生纸用于个人卫生清洁，如擦拭身体、面部等，提供柔软和吸水性强的特性，以维护个人卫生。” “在生产时接羊水、擦拭恶露等，有助于保持手术床和病患部位清洁，减少感染风险。在如厕后清洁使用，提升舒适体验。” 她想起自己生产时，一直用布在擦，布擦脏了，还在用。一次性卫生用品，在这种时候特别需要，用了一次就扔掉，大大减少感染风险。 “这是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两个产品，专门做卫生巾和卫生纸，做让底层百姓都用得起的廉价好物。现在只有达官贵人少数能用纸，其他人还是用树叶，瓦片，石头清洁。” “工人依旧是像以前一样，男人女人都招，工钱一样。福利待遇，还是和其他地方都一样。” 林芊芊看着底下的叶芙蓉清音等人道，“今天把你们所有人全部叫来，还有一件事。” “我要建立一家公益基金，专注于灾害救助、儿童关怀与发展，扶贫，文化，贫困女性救助。” “把每个店铺盈利来的钱，拿出三分之一，放在这个基金里。” 林芊芊把连夜草拟好的文书，分发给了他们看。 快要死了，林芊芊忽然觉得自己赚的钱，一分也花不掉了，自己即将化为一抔黄土，还不如分给真正需要的穷人。 只要这些店铺在，就会一直赚钱，她不愁以后知意没钱花，没人帮。她们几个女子，她们现在也基本衣食无忧，能够自立自强，独当一面。 林芊芊又考虑到，万一以后她们之中又改变了主意，想要嫁人，生孩子。因为财产会不会起纠纷？这些她都管不到了。林芊芊给她们一人分了一家店铺，包产到户，自负盈亏。 至于之前买的上百亩田地，她分给了没有地的平民百姓。 绣坊，花颜坊，还是挺赚钱的。 她根据市场和客户，不停地调整产品，经营策略。由之前的一家，变为了两家。除了服务最上层人群，又办了一家中产人群也能享受到的服务与优惠。 …… 一场高热之后，又打起了寒战，仿佛置身于冰窟里，全身肌肉及关节疼痛到她满地打滚。 当发现皮下出血的时候，林芊芊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感染症状里，高热、寒战，伴有全身不适、肌肉及关节红肿疼痛、头痛，呼吸加快、心跳加快、虚弱无力、皮疹或者瘀斑，她都有。 疾病攻击到消化系统，她常常因为恶心呕吐，吃不下饭。 她要选一个日子，尽快地解救自己。 ps:下一章，完结。 ps:发现正妻文还是主流，方便很多人代入狠狠攻击第三者。? ????…… 真不知道继续更那本三万字的小妾苟活文，还是重新开一本穿越女主正妻文，大家给个建议。 作者最开始是写女尊的，最近在练习写正宗言情。现在网文界的嫡庶神教大火，影响了很多人的历史观，确实很多人都从虚构架空的小说里学历史。实际上小妾也是有嫁妆的，她们的嫁妆有的比正妻还多，小说误导人都以为正妻带嫁妆，小妾没有的。 都说古代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那么三妻四妾这个词是怎么来的？然后西门庆家里为什么是妻妾轮流管家啊，可见正妻的权力并不大，并且随时可以被男人从位置上撸下来，在男人眼里妻妾区别不大。她们能打杀发卖妾室，就是背后男人给的杀人权利。 作者当初开这篇文，也是想要正确地使人看待古代的婚姻制度，不要代入现代婚姻观那一套。最后发现有些人就是故意代入，才有嫡庶神教，塑造妻权社会这一套还成为主流。看文就图一乐子，是作者较真了。 第520章 大结局(2) 皇帝为林芊芊带来了金丹。 命清音喂她兑水服下。 “不疼了吧，孩子。” 皇帝坐在床边紧紧攥住林芊芊的手，关切地问。把人拥进怀里时，摸到她后背瘦弱，骨头硌手得慌，顿时心疼不已。 林芊芊羸弱地轻轻点头。 皇帝看着她憔悴疲惫的脸道，“没想到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还这么年轻，这么青春美貌……明明朕都能多活几年，你却……真是红颜薄命。” “这盒金丹是朕御用的灵丹妙药，赏给你。” “用完了，给朕说一声，再派人送来给你。” 暂时能忍受了，林芊芊脸上依旧呈现出被折磨得痛苦难堪的样子，她虚弱无力地摇头，“陛下，不用了……” “这丹药如此金贵，怎么能给我用？” 皇帝道，“不过是丹药，没了，再炼就是。只要让你能减少一些疼痛，朕的腿之前也是经常疼，疼得没有办法，吃什么药都没有用，后来，有术士呈现了丹药的方子，朕吃下后，双腿便不疼了，只是这丹药要时常吃，不吃又会疼。” 林芊芊嘴唇干裂发白，她看向盒子里金黄色的圆润丹药，目露担忧。 丹药虽然能暂时减缓痛苦，却是有毒的。炼制的丹药含有重金属，和毒药没区别。 古人并没有这一项认知，并且把丹药当成灵丹妙药，能长寿的仙丹。 皇帝离开之前时，林芊芊轻轻抓住了他的袖子，“皇上，那丹药不能多吃，虽然能缓解病痛，却是有毒的，于身体有害的，” “你说什么？” 皇帝震惊地看向她，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得出如此结论？” “你是说朕在给你吃毒药？朕在吃毒药！” 林芊芊苍白的脸上因为疼痛露出大颗大颗的虚汗，她艰难地呼吸着，“小女子不敢说谎。” “丹药里含有重金属，长期服用会对人的免疫功能造成影响。免疫功能就是身体自行恢复能力，比如一些人受了凉咳嗽，他不需要吃药就自行好了，这是免疫功能好。而有些人体质差，受了凉必须要吃药，这是免疫功能差……” “皇上，我希望您健康长寿。” “其实，所有的药都有毒性，是药三分毒这句话没有错，用好了就是药，用错了就是毒。这丹药，虽然能有效止痛，却很有很大的副作用……” “我感谢皇上赏赐的丹药，我也需要这些丹药度过最后的日子。只是，我希望皇上您知道这一事实，减少对龙体的损害，国家需要您，百姓需要您。” 皇帝深深地看向林芊芊，许久没有说话。 太后，太子，太子妃也来看过林芊芊几回，给她赏赐了许多人参灵芝雪莲，她请求他们不要送了。 太后抹着眼泪，抱着她一直哭。 顾淮要来看林芊芊，几次都被阻挡在门外。 文人士大夫，普通百姓都可以去看望她，唯独他不行。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顾淮伸手去推阻拦他的沈坚，他痛苦地捂住受伤的胸口，朝着里面大声问，“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你，你怎么这么狠心！” “芊芊，我错了，你让我见你一面，好不好？” 第521章 大结局(3) 皮肤上留下了许多针灸后细小的针眼，太医每次用针，给她身上扎得密密麻麻。 疼，浑身都在疼。 肉在疼，骨在疼，疼起来关节骨头被一股巨大力量往粉碎狠狠揉捏。血液遍布全身，血液病发作起来，全身都在疼，恨不得马上换一个身体…… 林芊芊感觉有一个隐形的巨人，她现在就躺在他的手心里，他时不时要用力捏一下子自己。有一天，她会被捏得爆体而亡。 如果在现代，绝对很快地就治愈了。 “我想最后一次，看看小花，看看小草，看看蓝天……” 林芊芊呆滞地看着头顶上方，唤来了清音，“我今天想出去看看。” 清音握住她的手，哭泣道，“嗯。” 知意迈着小短腿过来，趴在床边，一脸天真地看着林芊芊，不解地唤着“娘亲”“妈咪”“娘”“娘……”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可是只会叫娘，叫妈咪，这两个词。 她不懂娘亲为什么不爱笑了，为什么老是躺在床上，之前会抱她，现在也不抱她了。 以前她还会给自己喂饭，现在手上像是没劲了一样，她没有以前美丽了，她连起床都变得很困难了，她怎么不陪她玩了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明白，她不清楚？世界变得很奇怪，她突然感觉到很难过很难过。 而等再过两年，她的确忘了她。 四岁的时候，才开始有了记忆，别人都告诉她有一个亲生娘亲。 再等她长大了，懂事了，她才知道自己是有一个亲生母亲的。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记忆？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的声音，她的样子，她从来都不知道，她今生也无从知道了。 “姑娘，世子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你当真不见他吗？”桃枝吸了吸泛红的鼻尖，她昨晚又哭了一夜。 他们两个人在她的眼底下，曾经是那么的恩爱，如今却……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明明她做姨娘的时候，什么错也没有。明明世子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快死了，都不想见他。 林芊芊摇摇头，“别让他进来，我不想看见他。” 现在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两声气，浑身好累好累。明明她起床后什么都没有做，却突然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 林芊芊服下了金丹，感觉到身体总算不那么疼了，她现在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叶芙蓉把脸上的泪水都擦拭干净，才走进来说，“姑娘，今日外面有马拉松比赛，我带你去看看吧。” 林芊芊点头。 她说，“我好想吃包子，好想吃烧饼，好想吃樊楼的佛手酥，好想吃张记的烧鸡……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喝了这么久的粥，汤，实在不想吃了……” 叶芙蓉用力点头，“嗯！”她的泪水又下来了。 她已经去寺庙里祈祷过无数回了，捐了很多香火钱，为什么她的身体一点好转都没有。 神啊，你为什么不保佑林姑娘，为什么不让我代替她遭受这病痛折磨，你要我的命都可以，只要她好起来。 马拉松是很早之前，林芊芊就准备组织的比赛，预定在秋季进行，并且得到了皇帝以及官方的支持，道路都规划好了。 百姓们一听，这比别人跑得快，跑个前十名就有钱可以白拿。还奖励丰厚，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报名的人不少，不少百姓背地里在休息时间段练习跑步，长跑。 而且，这次比赛分为男子和女子。 “姑娘，世子他晕过去了。”桃枝再次跑进来说，“这样，你也不见他吗？” 林芊芊并没有理会她，她对清音说，“帮我梳妆打扮，不要让我看起来像个病人。” 清音含着泪点头。 在清音帮林芊芊梳发化妆时，知意一直趴在林芊芊身上，拿起来布娃娃举到她面前，要林芊芊陪她玩过家家的小游戏。疏玥见她一直压着林芊芊，她身上都这么疼了，小孩子还压着她，把知意抱起来。 又有四个身穿布衣的百姓结伴来看林芊芊，今天第十批了。 他们手上拎着一篮子鸡蛋，还有自家地里新鲜的蔬菜。看过林芊芊后，均是落泪。 清音作为林芊芊的传话人，再次对他们说，“你们的心意，她都领了。可是林姑娘现在什么都吃不下，我们这里什么也不缺。请你们拿回去吧，你们来看她，她已经很高兴了，真的。这些东西，你们自己留着吃吧，给自己孩子吃吧。” 清音刚说完，四位朴实的老百姓脸上露出悲伤之色，这种悲伤一下子让人心里难受，不忍拒绝。 老伯说，“我家里本来没有地，是林姑娘分了地给我，我只是想要感谢她，我们家后代子孙也是有地的人了。” “之前我家娘子难产，是林姑娘为她接生。并且，还为她做调理的药膳，才令她的身体一步步好起来，如果不是她，我就没了娘子，也没了孩子……”年轻男子说到这里哭起来。 “如今林姑娘都这样了，我们也凑不出什么钱，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如果这份心意都不被接纳，我们将一辈子不能安心……求求你，收下吧” 清音无奈，只好收下了。可是厨房已经堆积得满满当当。 他们这些老百姓送不起什么贵的，就送最基本的蔬菜水果粮食鸡蛋鸡鸭鱼肉土特产，每天都有人来送，很多还推不掉，一推他们就要跪下来哭着磕头。他们府里就这么些人，又吃不完，每天有一堆的东西放坏，还要叫人去处理。 林芊芊叫她在门口支起了大锅灶。饿了的乞丐，流浪汉，路人，进出府里来看望她的都可以在这里免费吃饭，他们府里每天都门庭若市，和庙会一样。 门口人一多，又吸引了一些人过来摆摊，卖东西，他们这条街也繁华热闹起来。 侯爷带着赵姨娘今日又去看望林芊芊，赵姨娘带着自己煲的营养汤。 二月见状道，“明明小姐你是他们的儿媳，他们却一颗心都在林芊芊身上。” “听说林芊芊在他们家门口支锅做饭，很多百姓都夸她心善。” 程迦瑶冷声道，“她死之前，还想赚个好名声？” “就算她暂时落得好名声又如何，妾室永远是妾室，永远上不了台面。” “我永远是正妻，永远压她一头。” 二月点头，颇为认同，她深受程迦瑶的影响，也认为正妻之位大过一切。 “有好名声，也不过是个妾室，没什么光彩的。” “别人谈起她，也只会说她给世子做过妾，名声再好又怎么样，还是妾。永远是妾，永远在小姐您之下。” 程迦瑶听了，心里颇为舒畅，“就是，一个妾罢了。永远被我踩在脚底下。” 第522章 大结局(完) “芊芊，你让淮儿见你一面吧，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你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见你一面。” 侯爷终究还是对林芊芊说出了这番话。 顾淮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因为林芊芊不愿意见他。不吃不喝，身体都垮了，一直跪在她家门口。 他私心里希望两个年轻人能和解。 林芊芊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还请您不要再提起此人，再说此事了。” “我想要自己的世界清静一些。” 赵姨娘看着林芊芊再次捏起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珠，她为她哭了好几回，她难以想象她这么年轻就不行了。 刘庸来看林芊芊，他身后带了二十几位学子还有他做官的学生。一群人把房间装满，大家都关心地看着中间病弱的林芊芊。 刘庸慈爱地将林芊芊搂在怀里，看见一旁睁着乌黑葡萄眼睛天真懵懂的小知意，伸手摸上她的小脑袋忍不住落泪。 他一双布满皱纹的老眼红着，“你放心，我会替你教导好小知意，她就是我的孙女。” “以后她就是我的亲孙女。” “多谢师父。” 太子领着永琰来了，永琰一看见知意。牵着她的小手去旁边玩，给她看自己路上捡的宝贝树枝， 太子一进来，众人都向其行礼，他叫众人都免礼。 他坐到林芊芊身边关切地看着她，伸手抚摸过她耳边的头发。凑过去看，方才瞧见到她脖子后面又多了一片红色淤斑，果然是。 “你今日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林芊芊道，“多谢殿下，我想去看马拉松比赛，想看郊外的野花野草。” 太子对她柔和一笑，“好。” 这两日，京城里很热闹，一半是因为马拉松比赛，设置跑道的街道上没有车马来往，只有行人，吸引了好多百姓去看。 林芊芊带着小知意出门后，很多百姓朝她问候，她一一微笑点头。 太子对林芊芊道，“这就是你给我提到的体育强国，提升国民身体素质，我看这一次比赛有很多人参加赛跑。” 林芊芊点头。 太子双手背在身后，他跟随林芊芊的步伐，走得很慢，林芊芊坐在一架木质轮椅上，由沈坚推着她走路，侯爷叶芙蓉等人一直陪着她。小知意被永琰牵着手，走不动了，他便蹲下来背着她。 他们路过长街时，见到马拉松赛跑队伍兴奋地跑过街巷，有百姓追着比赛人员一起跑。 林芊芊见到人群，见到奔跑的百姓脸上露出笑容。这样有活力，有生命力的感觉真好。 她好羡慕好喜欢他们能随意跑跳，能放肆大笑。看见街上端着碗大口吃面的白胡子老伯，她也好羡慕，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随心所欲地吃过面条了。 面条，长长的，劲道，拌着调料，浇头，做成不同种类的面条。 林芊芊终于吃到了久违的包子，又站在烤炉旁边静待香香脆脆的烧饼出锅，站在锅边吃烧饼是最好吃的，林芊芊尝了一小口。 之后又品尝了一小块佛手酥，一块烧鸡…… 能够正常吃东西真的是太幸福了，她已经多久没有正常品味到食物五花八门的味道了。 刚开始，林芊芊身边只有太子叶芙蓉刘庸张琦等一行人陪她逛街买吃的，后面又跟随了十几位百姓，她走哪都被人围观。 百姓们默默看着她，讨论她，人群中，不时有人低头落泪。 近日寺庙里的香火特别旺盛，有很多百姓来祈求林芊芊身体好转。住持看着一批一批百姓进出，十个里面有七个是来祈求林芊芊健康平安的。 之前他们寺庙漏雨，需要给菩萨塑金身，林芊芊捐了不少钱。 主持握着念珠双手合十，对着上天，诚心道：“如果佛祖能听到的话，一定会保佑林姑娘平安。” 碧空如洗，郊外的天湛蓝，阳光也温柔。林芊芊坐在摇椅里，闭上双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在脸上抚摸。 一个下午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安静舒适，真是舒服。 微风吹来，青草地里一片淡蓝色的小雏菊随风摇摆，女子搭在椅子上的纤弱瘦手忽然无声垂落。 一只碧色的小瓷瓶掉到草地上，两粒黑褐色药丸从瓶中滚落，静静躺在纤长的碧草里。 “娘亲，娘亲……” 小知意伸出小手，费力才紧紧抓住了林芊芊一根右手食指。 她挥动着小胳膊使劲摇晃，呼喊她的名字，可是，上方的女子再也不会动了。 “芊芊，芊芊” “你当真这么狠心，死也不愿意见我一面……” 赶来的顾淮伸手将林芊芊紧紧拥进怀里，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落在女子脸上。他抬起手，轻轻擦拭掉她嘴角蜿蜒而下的一缕鲜血。 低头吻过她的唇。 “芊芊，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冷酷！”顾淮悲痛万分，放声痛哭。 “你太狠了！死也不愿意见我，不愿意原谅我……”男子哭着哭着，胸中传来尖锐绞痛，他难受地闭紧眼睛，晕厥倒地。 …… 清音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平躺在床上，再无声息的女子，强烈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能这么快，这么快就……” “姑娘！姑娘！” 清音冲过去抱住林芊芊的尸体，放声大哭。 室内，叶芙蓉桃枝等人均是不能接受，泪水唰唰掉落，眼前的视线模糊了。 几个人摇晃着林芊芊的身体，可是怎么摇动，她都醒不过来了…… 一夜之间，院宅里上下挂上了白布经幡，所有人换上了孝服。 小知意懵懂无知地看着清音一边低声哭，一边给自己绑腰带，穿上小孩子的孝服。一双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哭。 她扭转过小身子，看向灵位上的林芊芊，张嘴叫道：“娘，娘，” “妈咪，妈咪……” “娘，娘……” “节哀顺变。” 高大人静静看着林芊芊一时悲从心来，他看完了林芊芊深吸一口难受的气息，又去看小知意。 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灵堂祭拜。 到了中午，灵堂里外站满了吊丧的百姓，人潮向这边涌动， 太后得知林芊芊去世了，前来为她吊丧，用帕子捂住脸一个劲地落泪，“多年轻的孩子，多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皇帝看着林芊芊长眠于床上，哀伤叹气。 安乐公主，娴妃，太子妃均是对着林芊芊伤心，“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这么年轻，孩子还这么小就没有了娘……” 侯爷难受地趴在床边哭泣，“怎么这么突然，走的这么仓促……” 赵姨娘眼睛红了，伸手拍上侯爷的肩膀安慰，“侯爷，节哀顺变……” …… “芊芊，芊芊。” 顾淮趴在灵位前，伸长手欲上前触摸尸体，被清音叶芙蓉拉走，“请您不要对尸体不敬。” 顾淮突然发疯，他一把甩开两个人的手，大喊大叫，“她没死！她没死！她怎么可能死了！” “她明明好好地躺在那里，只是睡着了，她只是疼晕过去，睡着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越来越多的泪水，模糊了双眼，顾淮的大喊大叫引来灵堂里的其他人不满，太子命人将他赶出去。 张琦静站在林芊芊灵位前默默垂泪。 她竟然就这么死了，病死了…… 像一阵风一般，消逝了。 他突然像是失去了骨头一般，松散倒地，灰头土脸地跪在了林芊芊的灵位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是去得早一点就好了。” “我要是早一点找到你，你还不至于病死……”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是对你好一些就好了，可惜再没有机会……芊芊，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她真的咽气了？”程迦瑶笑着问面前的二月，脸上挂满了胜利者的笑容。 二月点头，“听说是突然死了，” “死的可真轻松啊，一点罪都没有受，”程迦瑶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如果她生的是个儿子多好，还能养在我的膝下，可惜了，是个没用的女儿。” “生的是个儿子，我也就不用受生育之苦。” “孩子只记得养育之恩，谁养她，谁对她好，她就记得谁。四岁之前的孩子没有记忆，最好养了，养了，就会记得我这个养母的恩情，以后只孝敬我，为我养老。” 二月点点头，孩子都是只记得养育之恩的。她是祖母养大的，最爱她的祖母，对母亲的印象几乎没有。 程迦瑶忽然捏住自己的手，定睛道，“林芊芊的孩子也是世子的啊，是世子的，就是我的。” “虽然是个闺女，但是是世子唯一的孩子，世子也会爱这个闺女的。我看，有一个孩子在膝下，总比没有的好，我见她长得也挺漂亮，平时带她给我解解闷也好，比小猫小狗可爱，听话些，不会乱咬人的小宠物。” “现在让她改口叫我母亲，也比较容易。” 二月想到了小孩子多么活泼可爱，这院子太闷了，缺的就是新鲜活力，“孩子比猫狗可爱多了。有了这个孩子，谁不说一句您仁慈大度呢。” “我看就算您不说，世子也会把孩子带回来的。” 程迦瑶笑着点头，“那就等他把孩子要回来，终究是我这个嫡母辛苦带孩子。” “不用经历生育痛苦，也不用哺育，白得一个孩子。”程迦瑶冷笑，“林芊芊，你都死了，拿什么和我斗？” ps：还有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