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娇妻她翻车了》 第1节 ====================== 《白莲娇妻她翻车了》 作者:江烟乘风 文案: 薛纱纱被派去仙侠世界做反向攻略任务,把她夫君对自己的好感度降为零。 知道那个纨绔夫君最讨厌娇弱女子,她便竭尽娇弱做作,让他厌恶她到了极点。 眼看着好感度马上归零,她任务马上完成,这时,她遇着了个从天而降救她性命的英雄—— 一个五岁大点的小男孩。 为答谢救命之恩,她开始照顾这个病弱高冷的小男孩,尽职尽责当一个好姐姐。 晚上她对自己夫君嘤嘤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白天她出门照顾小男孩,左手扛大米,右手捉肥鸡。 白天有多操心,晚上见着夫君,她就有多放肆娇纵。 原以为夫君会越来越讨厌她,结果没想到: “你又拿不动碗了?行行行坐好我喂你吃。” “不会叠被子?成成成以后我帮你叠。” “又乱花钱?好好好我去赚,让你花个够行不,别哭了……” 薛纱纱看着越来越高的好感值,快晕过去了:……说好的讨厌她呢?! 她到底也没想通,她这夫君哪里搭错弦了,竟然开始宠她?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夫君的秘密,那就是他时不时会变成一个五岁的小男孩。 排雷: 女主不是个普通善良的好女孩,她是个不那么善良的人。 1v1,he,sc 一句话简介:讨厌我的夫君逼我嘤嘤嘤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乔装改扮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主角:薛纱纱,阳澈 ┃ 配角:新文《穿成黑化男配的复仇系统》 ┃ 其它: ====================== 第1章 姻缘契 薛纱纱从扶阳岛划船而来,一路气喘吁吁赶到灵墟圣境主岛上的主殿前,正要拾阶而上,却被一个青衫女子拦住了。 这位青衫女子叫宋雨闻,是灵墟圣尊的小女,她的远房姨母盛岚夕之女,今年十五,出落大方,极讲礼数。 薛纱纱来不及跟宋雨闻多聊,正准备匆匆行李后从她身侧绕过去,就被她那只流萤绸扇挡了去路。 “表姐跑这么急,是要上主殿?”宋雨闻不慌不忙地问她。 “是啊雨闻妹妹,你刚从主殿出来?表哥没事吧?没被圣尊打吧?”薛纱纱连忙问。 宋雨闻看着她,微微叹声气:“我爹一向讲理,不会轻易动手,若是三哥真犯了事,那么受罚也是应该的。” “那可不行!”薛纱纱忙道,“表哥从小养尊处优的,怎能经得住打?我得去找圣尊求求情!”说着,她便要往上走。 “表姐不可,”宋雨闻依旧拿绸扇拦着她,“这是我家家务事,是我爹和三哥之间的事,连我这亲妹妹方才求情那么久都没用,你去有什么用呢?” “可是我不能看表哥受苦啊……”薛纱纱说着急得眼泪快要掉下来,“妹妹你快放我进去吧!” 宋雨闻看她一阵,这才忍不住道:“表姐不至于吧?” “什么?” 宋雨闻继续道:“表姐你一口一个表哥叫着我三哥,可其实你与我表哥根本没有血亲关系,你只是我娘的外戚,何必对我三哥如此上心?” “我是外戚又怎样?我知道我姨母不是你三哥亲生母亲,”薛纱纱一点这话,理直气壮道,“可我和你表哥两情相悦,我还是他未婚妻,维护他不是我该做的吗?” 宋雨闻一听这话,轻笑一声:“表姐当真敢说,只不过,你平日里在下人们面前自称三少奶奶,告诉所有人你是我三哥未婚妻,也就罢了,可你有想过我三哥愿意么?” “你三哥当然愿意!”薛纱纱扬着骄傲的下巴自信满满,“雨闻妹妹,你是不想让我做你嫂嫂?” “自然不是,”宋雨闻看着薛纱纱那一脸无知的骄傲,忍不住想笑出来,到底是偏地来的平民,书没念过几本,自信得很,她又道,“可惜你没看出来么?我三哥根本不喜欢你,若不是你成天往他的扶阳岛跑,他能天天夜不归宿?” “那只是你的想象罢了!你三哥可喜欢我了!”薛纱纱依旧底气十足道,“我不管,你快让让,我要去见他!” 宋雨闻轻笑:“表姐说话未免太武断,依我看,我三哥根本没喜欢过你,他不仅不喜欢,还很讨厌你,要不然这一年多了,他次次避你不见,次次拒绝和你成亲呢?” “谁说他拒绝和我成亲了?”薛纱纱又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表姐这是急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宋雨闻还没说完话,就见薛纱纱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哼,那你好好看看这姻缘契,看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名字,滴的血印,是不是我和你三哥的。”薛纱纱有点生气了。 宋雨闻接过那张姻缘一看,这才愣了。 姻缘契这东西是不能随意伪造的,如若纸上写的结姻二人之名和他们滴下的血对不上,姻缘树都不能被染红,也就意味着姻缘契有假。 所以她不敢相信,这姻缘契上她三哥和薛纱纱的名字明明白白写着,血印子明明白白留着,而且象征这姻缘契有效的结缘树,居然真的被染成了朱红色。 这姻缘契当真是她三哥滴了血签下的? “不,我不信!”宋雨闻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怎么会呢,我三哥讨厌你,他都不让我们在他面前提你名字,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能可能呢?”薛纱纱勾唇一笑,“你哥就是爱我嘛,还有,姻缘契是昨晚他自己主动放血,非要找我签的呢。” 她说完,又从后颈撩了一下自己秀美的长发,拨开还僵在原地的宋雨闻,头也不回地跨上台阶,朝主殿走去。 * “逆子,还不从实招来,昨夜你究竟去哪儿了!”灵墟圣境主殿上,圣尊坐在高台,却不如往日一般肃穆平静,面对自己那明明触犯家规却打死不认的儿子,他不受控制地隔空一挥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灵墟圣境主家三少爷,圣尊宋无垠之子阳澈,这个平日里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少年,就这样被隔空来的灵术抽翻在地。 “表哥!”薛纱纱急匆匆推门走进殿内,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扶起阳澈,关心道,“你还好吗?” 阳澈擦了擦流血的嘴角,没理她,只对高台上那威仪永在的父亲说:“还用说实话吗,您根本不听实话。” “表哥!”薛纱纱打断他,又立刻向高台上的圣尊宋无垠叩首,“拜见圣尊,昨夜表哥一直与我在一起,并未去别处,请您明察!” “和你一起?”宋无垠疑惑一声,“你若是帮他开脱,也必然受重罚,薛纱纱,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薛纱纱说完,忽然握住了一旁阳澈的手,压低声音道,“表哥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阳澈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嫌弃道:“你来干什么。” 薛纱纱又小声一句:“你配合我便好,我保你不受皮肉之苦。” “你们说什么呢?”宋无垠打断他们。 “是这样,”薛纱纱从怀中掏出姻缘契,呈给小侍道,“圣尊请看,这是昨夜表哥与我签下的婚契,时辰也在上面。” “哦?”宋无衣接过小侍递来的婚契,仔细一看,神情这才缓和,“所以你们昨夜真在一起?” “是的圣尊,我表哥绝对没有溜出去喝酒违反家规!”薛纱纱又道。 “等等!”阳澈看到那张姻缘契,却有些不解,“什么姻缘契,怎么我们俩签这个了?” 薛纱纱忙给他使眼色,低声道:“表哥,你就按我说的来,现在别吃拳头要紧。” “不行,”阳澈眉头紧皱,立即上前看了一眼那婚契,当他看到婚契上的名字和那棵被染红的姻缘树时,这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连忙辩解,“爹,我没签过这张婚契!” “夫君怎的没签过,这是昨晚我们二人一同签的呀。”薛纱纱忙站起来道,“你难道忘了吗?” 阳澈疯狂摇头:“不可能!我昨夜根本没出去喝酒,很早回来便睡了,也根本没和你在一起!我不可能签这东西!” “可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姻缘树也证实了,你又作何解释?”宋无垠开口问他。 “我……”阳澈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我说我今日起床为何觉得小指痛……薛纱纱,是不是你趁我睡着给我割破手指签这婚契的?!” “表哥你怎这样说?”薛纱纱一脸委屈,“你是修士我只是一介平民,就算你熟睡,我也没能力靠近你啊。” 宋无垠听完,面目冷峻问阳澈:“你还有何话可说?” 阳澈彻底无奈了,他走到薛纱纱面前质问她,“薛纱纱你老实告诉我,这事是不是你故意的?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表哥……”薛纱纱眼含泪水,小声道,“我是为了救你才把这事说出来,你难道是在怪我吗?” “救我?”阳澈冷笑一声,“你怕是趁火打劫想要我爹承认我们的婚事吧?薛纱纱我告诉你,我宁可坐牢,挨板子,被扔到毒岛让毒虫啃干净,我也不愿娶你!别做梦了!” “逆子!闭嘴!”宋无垠听不下去,长袖一挥便把阳澈扇翻在地,“结缘契证据在此,你居然还敢诬陷人家未出阁的姑娘,你还知羞耻么!” 薛纱纱听到刚才他那番话,禁不住泪水直流:“呜呜呜……表哥你怎的这样说?这婚契事实摆在眼前,难不成,你昨夜是醉酒了签的?” “我……”阳澈思考一阵,索性承认道:“对,是我昨晚酒醉签了契书,我现在反悔了!爹,这契约不是在我清醒是签的,应当作废!” 虽然他脑海里记得清楚,昨夜他滴酒未沾,早早回了扶阳岛就休息了,但事到如今,那姻缘契铁证如山,父亲定然不会相信他的措词,那他只好找个让人相信的理由,先把婚约取消了。 别的他已经不在乎,只要能不和薛纱纱成亲,他怎样都行! “混账!”宋无垠气上来,又隔空给了他一巴掌,“你之前不是嘴硬说自己没去饮酒吗,如今倒是承认得爽快!” “是啊,”阳澈捂着脸,瞪着薛纱纱恨恨道,“我就是被您打死,被人诬陷死,也不可能娶这女人,让她得逞!” “表哥为何这么说?”薛纱纱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了,“这一年多我明明这样真心待你……而且,昨夜明明是你主动要与我签婚契的啊……” “不可能!”阳澈否认得斩钉截铁,“我就算被我爹打死,也不会主动娶你这般又懒又馋的娇气女人!” “你给我闭嘴!”宋无垠又狠狠隔空给了阳澈一巴掌,这才转头问薛纱纱,“纱纱,你说。” 薛纱纱听到阳澈刚才那番话,似是觉得心中底线被触,心中的屈辱感油然而生,想了许久,咬紧牙关索性道:“明明就是夫君主动的!夫君为何不肯承认呢!昨夜夫君强行拉着我行床榻之欢时,怎么那样甜言蜜语,莫非夫君只是想占我身子,连姻缘契都是签了哄我玩的?!” 这话一出,大殿上顿时鸦雀无声。 第2节 阳澈愣了许久,才慢慢挤出一句:“不可能!你说谎!” “要检查吗!”薛纱纱也不顾一切伸开手臂,“我也不要面子了,圣尊,若是他不信,便找人来检查我的身子吧!顺便把我内丹也查查,看看是不是还留着他的气息!” 这话说的在场人都脸色一红,连阳澈脸上都带了些热。 “薛纱纱,你一个女子,张口胡言乱语,怎可以说如此……” “你个逆子!给我住口!”阳澈话还未说完,宋无垠突然从高台上走下,来到他面前,抬腿就是一脚。 “都到如此境地了,你还要狡辩吗?!一个女子敢如今在大殿上说如此荒唐之言,若不是被逼急了,怎可能做如此之事?!你个混账,事都做了,却不敢认,你是要把我宋无垠的脸丢在地上任别人千脚万脚上去踩吗!”宋无垠气得面色通红,几乎是怒吼着训斥着阳澈。 阳澈捂着被他踹得几乎粉碎的胸膛,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无垠又转到薛纱纱那边,对她愧疚道:“纱纱,今日之事全怪我教子无方,你若是不愿成婚,我便赔你千万白银,封你坐我灵墟主岛上宾,保你一世衣食无忧;你若是还看得上我这该千刀万剐的逆子,我便一定会竭尽全力好好教育他,给你办风风光光的婚礼。” 薛纱纱听完宋无垠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语,顿时热泪盈眶,啜泣道:“谢谢圣尊,小女子没什么本事,不求金银地位,但求一人之心,我从来到这灵墟主岛以后,一直爱慕表哥,若是能嫁给他,就是我最大的福分了。” “唉,好。”宋无垠点头,“你能看得上我这犬子,我倒要感激你,这样,怎么说来,我这犬子都是大逆不道,我先按家法处置他,等他罚期一过,我便给你们办成亲大典,你看如何。” 薛纱纱轻轻点头:“如此也好,但求圣尊能手下留情,让表哥少受点苦。” 宋无垠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头对左右道:“来人,把这逆子给我押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送悬命湖,罚禁闭三月,抄书三千!” 阳澈一听,瞬间反抗起来:“我不服!按照家规,若是罚我擅自离岛饮酒,那禁闭抄书就行了,为何还要打板子?!” “逆子!”宋无垠气得又一脚朝他踹去,“纱纱与你还未成婚,你便占了人家,按家规你本要剥皮去骨,若不是纱纱让我对你手下留情,你早就尸骨无存!你给我去悬命湖里好好反省,三个月后,待你和薛纱纱完婚,我再看你表现!” “什么?”阳澈懵了,“不是薛纱纱你是来专门害我的吗?” “我是来救你的啊表哥……”薛纱纱还拭着脸上的泪。 阳澈觉得自己简直要气极反笑了:“你这叫救我?害我被打板子关禁闭还要与你成婚……薛纱纱,我从未见过心机比你还深的女子……” “我没有啊,为何事到如此,夫君都不相信呢?”薛纱纱仍旧梨花带雨。 “我再说一遍薛纱纱……”阳澈还在争辩。 “把他带下去!”宋无垠不想听他说话,索性打断,让小侍们抓了他往殿外走去。 阳澈急了,一边被人抓着往外走,一边奋力喊道:“薛纱纱你这个骗子!本少爷就没做过那样的事!你为何要诬陷我!你给我记着!本少爷出来保证要你好看……” “没事,”宋无垠听着阳澈的话,怕薛纱纱多想,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儿虽然那样说,但总归心地是好的,他禁闭这三月,我会帮你教育他的。” “嗯。谢谢圣尊。”薛纱纱点点头。 “唉,是我要谢谢你。”宋无垠叹口气道。 薛纱纱走出主殿时,还远远能听到阳澈为自己喊冤的声音。 她轻轻笑了笑,从脑海内唤出系统问:“现在攻略对象的好感值是多少了?” 不一会儿,系统在脑海里给出了答案:“目前好感值10,与上月相比,减少30点。” 减了这么多?真不错!薛纱纱一阵激动,看来,她今天的策略是完全正确的。 她是个专业的反向攻略执行者,目标是穿进各个世界把攻略对象对自己的好感度降为零。 在这个仙侠世界中,她的攻略对象正是阳澈。 今天她在主殿这么一闹,相信以后阳澈会一直把她讨厌下去了,说不定不用等他三个月禁闭结束,他蹲在监狱里想到她对他的诬陷,就能把她恨个半死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离任务结束不远了。 真好。 不过如果认真来说,这次她做的事,也不算诬陷。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算起来,她也是吃了些亏的。 唉,这就是男人,明明做了事,却怎么也不肯承认。 但这都不重要,反正她也是为了做任务,薛纱纱想。 只要她能顺利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人都会抹杀有关她的记忆,她也能回到系统重塑身体,没有人会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哎呀,她现在,可就盼着那一天来到了。 希望她的那位表哥赶紧恨她,恨死她,把她恨得透透的,那才好呢。 作者:新文求预收啦啦啦啦啦,戳专栏可收藏! 《穿成黑化男配的复仇系统》 程予风是仙门中声名远扬的高阶修士,迷妹无数却不惹红尘,只因苦苦暗恋小师妹孟南霜。 他兢兢业业做她的舔狗,到最后为她身败名裂惨死街头,却才得知,孟南霜从没爱过他,只当他是别人的替身 后来程予风重生黑化,得到一个复仇系统,决心用它向孟南霜复仇 重生后初见孟南霜时,程予风就要拿刀砍她,复仇系统却说:“一下杀了她怎么过瘾?你先给她点甜头,我们慢慢折磨她。” 他听从了系统意见,收好刀,改为微笑地抱抱她。 而此时,被他抱在怀中的孟南霜才松了口气,悄悄在脑海中用复仇系统的声音对他道:“你做得很好。” * 孟南霜一朝醒来,就发现自己穿书变成恶毒女配,还被重生黑化后的程予风用复仇系统追杀。 她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发现她原来就是那个复仇系统 从此,她过上了指导程予风向她复仇的愉(bian)快(tai)日子: “宿主,这孟南霜给你送桂花糕居心不良,你当她面把它扔了!” “宿主,这孟南霜既然称赞你,你快反讽她让她下不来台!” “宿主,这孟南霜每天拿魅惑的眼勾引你,你快羞辱她让她当众难堪!” 程予风刚开始还乐意,但后来,他对复仇系统越来越不满了: “为什么你比我还恶毒?” “到底是我复仇还是你复仇?” #我指导黑化男配杀了我自己的治愈故事#? 第2章 救美的英雄未成年 三个月后。 “表哥你回来啦!” “表哥你瘦了,我好想你……” “表哥你别走那么快嘛……” 夜晚,被关了三月禁闭的阳澈就风尘仆仆赶回扶阳岛,第一眼见到薛纱纱后,神情冷漠地扭头走进他的四开小院,直直朝主房走去,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呆住了。 他本不想和她说一句话,但看见自己平日睡的主房竟变成了眼前这般模样,忍不住开口:“薛纱纱!” “表哥我在呢。”薛纱纱忙凑到他身旁。 阳澈看着自己主房里的一幕幕,气得手指发颤:“我不在这三月,你都睡这里?” 薛纱纱站在主房门口,脸上含着点羞:“偶尔在这里小憩啦……” “谁允许你进本少爷房间的?”阳澈听到这词,气血上头,把她拽进房里,“本少爷的房间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了!” 主房的凌乱程度,让阳澈这个在干净整洁空无一物的牢狱里待了三个月的人颇感不适,随意踹在床尾的被褥、打翻在地的茶杯碎渣、干掉的茶叶、满地的果壳屑、吃完搁在木桶里没刷的碗、随意搭在桌上未浣洗的衣裳…… “表、表哥……”薛纱纱看阳澈这么生气,立刻表现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别这样嘛,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人家只是想你,才在你这睡了几宿……” “想我?”阳澈冷笑一声,“你弄成这样,我当是山匪过来安营扎寨了!” “表哥……”薛纱纱忽然哭起来,“我努力收拾了呀……我都嫁给你了,哪有睡偏房的道理……” “你……”阳澈忍着情绪踏进门内,踩着一地吱吱作响的茶杯碎片和茶叶渣,朝床边走去,闻到屋里一股怪味,他实在忍不住道:“你说你收拾这里了,那茶杯怎还在地上?” “我……”薛纱纱还没说话,就被阳澈一把拽进了屋子,他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蹲下,又命令道,“给本少爷拾干净!” “啊呀!”薛纱纱装模作样蹲不稳,抓住阳澈的腿。 “松开!”阳澈把她的手从腿上掰下来,又道,“快给我收拾,否则别怪本少爷对你不客气!” 薛纱纱这才低下头,啜泣着,伸出削葱般的手指,碰了碰茶杯碎片,可只一下,她手就迅速弹回来了。 “怎么?”阳澈问,“扎手了?” 薛纱纱委屈巴巴道:“好凉。” 阳澈:…… 他又指着不远处地上搁着的,放满脏碗的木桶:“还有那桶里的碗,你吃完饭不知道洗?难不成留着让本少爷给你洗?” 薛纱纱哭起来:“不是的……” 阳澈嫌弃地把薛纱纱提溜起来,往脏碗木桶前一放:“你赶紧把它拿走!” “表哥轻点我胳膊疼……”薛纱纱一边哭一边揉着自己刚被阳澈拽疼的胳膊,这才又伸手去提地上的木桶。 她抓着木桶把手,往上一提,像是憋了股劲,很用力,但那木桶却纹丝不动。 “又怎么了?”阳澈不耐烦问。 “提不动……”薛纱纱抹抹眼角的泪,小声道。 阳澈看着那小小一只木桶,深吸一口气。 “好,真是好。”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三月他在禁闭室想得够明白了,薛纱纱这女人使计骗婚,如今扶阳岛也被这女人占领了,早走早超生吧。 阳澈不再说什么,走到床下跪膝一摸,忽然眉头一皱。 他再仔细摸摸,床下还是空无一物。 “本少爷的钱袋子呢!”阳澈伸头往床底下一看,发现什么也没有,立刻站起身来问薛纱纱。 “是那个红色绣着荷花的荷包吗?”薛纱纱小声问。 “那不然呢?去哪了?”阳澈又忙问她。 薛纱纱低下头,想了一阵,才小声道:“表哥……圣尊说了,灵墟圣境禁赌。” 第3节 “你知道我要去赌?” “我只是偶尔见过,表哥从那里面拿钱,然后去赌坊……” 阳澈沉下声:“你跟踪我?” “我……”薛纱纱哽住了。 “钱袋子呢?”阳澈严肃问,“那是我的全部家当薛纱纱,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赌点小,你说,袋子呢?” “表、表哥……那个,我们不是快要办成亲典了吗,我也没几件合适的衣裳是不是?所以就……” “薛纱纱!”阳澈这回是真憋不住了,“你把本少爷的钱拿去给你买东西了?!” 薛纱纱不说话了。 “你真他娘……”阳澈气得说不出话来。 “表哥,别、别生气了好不好……”薛纱纱沉默许久,才低声道,“过几日就是我们成亲大典了,你可不能气坏了,若是气坏了,没好好完成大典,气运受影响……” 阳澈听着烦,打断她,冷言又问:“盛夫人是不是把我娘的朱钗给你了?” “啊?哦,是,”薛纱纱点点头,“怎么啦?” “给我,”阳澈伸出手,“那是我娘的遗物。” “表哥……”薛纱纱欲言又止,“姨母说了,这是你娘留给未来儿媳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 “你快点,别磨蹭,”阳澈不想跟她废话,“我不想用灵力搜你身。” “表哥……”薛纱纱想了许久,才弱弱道,“那个……朱钗,它……” “它怎么了?”阳澈警惕起来,“你快点说!” “它丢了……”薛纱纱又哭出来。 “什么?”阳澈愣住了,随后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道,“你怎么弄丢的?哪里丢的?那么重要的东西!那是我娘的遗物!” “上月去仙凡界裁衣裳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落在街上了……”薛纱纱擦着眼泪道。 “你!”阳澈怔住了,仙凡界那么大,每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况且还是上月丢的东西,想要找回来,比登天还难。 “你当时丢了就没去找吗!”他急忙问,“不会多找几个人去找?!” “我找了,但没找到……”薛纱纱依然哭着,“我好怕你们骂我……” 阳澈听完,愣了许久,随后难以置信地一声冷笑:“行,薛纱纱,你厉害,本少爷服你行了吧!” 他说罢,一把放开她,扭头就往屋外走:“不过你记着,本少爷永远不会如你的愿,那婚契我已撕了,你若还想办婚典,除非跟我的尸体办!”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院门外。 薛纱纱抹了抹眼角尚存的泪水,深深呼出一口气。 唔,看他那气得发抖的模样,估计恨她不轻。 她的任务也应该完成了吧。 阳澈走后,她伸伸胳膊扭扭腰,松了松筋骨后,又在院子里溜达几圈,思索起来。 这几天系统坏了,好感度查询功能使用不了,任务完成以后也暂时回不了系统,她现在在这待着也是干着急,反正任务也差不多做完了,要不给自己找点事干。 来这仙侠世界一年半多,她还从未一个人轻轻松松逛过街,如今任务接近尾声,薛纱纱便放下心中包袱,离开扶阳岛,准备一个人划船去仙凡界玩玩。 但不巧的是天色已黑,她以往独自划船离岛的经验又少,划着划着,不知怎的,越来越觉得不对。 从船上登岸时,茫茫山丘一片星空覆盖,一点灯火气息也看不见。 薛纱纱无奈地耸耸肩,得,她又登陆错地方了。 * “你今日脉浮,似乎气血不顺,”山洞中亮着微弱的火光,黑衣男人负手而立在阳澈身后,看着他问,“不是说一解禁就来此处修行吗?怎动作这么慢。” 阳澈闭上眼,盘腿坐下来运气,道:“回家看了一趟,遇到点麻烦。” “是那个小姑娘?”黑衣男人问,“成婚典是在何时?” “她是盛岚夕的人,”阳澈心烦地皱起眉,“我不会跟她成婚的。” “哦?婚契不是你自己签的?”黑衣男人唇角有了些笑意。 阳澈一听“婚契”二字,不自觉眉头皱得更紧:“那是她设计逼我所签……不提此事了,我这几日待在禁闭室,总有预感,我的升境劫快要到了。” 黑衣男人没说话,沉默一阵才点头道:“我昨日算了一卦,你这劫,凶多吉少。” “嗯,”阳澈没什么反应,“此事除了你我,应该无人知道吧?” “放心,”黑衣男人又皱眉道,“历劫恐怕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你做好准备。” 阳澈沉默点头。 “莫要悲切,历劫不难,难在是否有勇气承受,”黑衣男人把手抚在他肩上,“注意凝神。” “嗯,”阳澈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我感觉到迫力了,许是劫数要来,你先走吧,否则波及了你,得不偿失。” 黑衣男人担忧地看他一眼,之后什么也没说,快步离开了。 阳澈一人盘坐在山洞中,那眉心皱得愈来愈紧,他能感到浑身上下气流的凌乱涌动,能感觉到那似乎从天而降的强大迫力,那股迫力仿佛一只天网,缚住了了他的全身,瞬间,让他动弹不得,难以呼吸。 这就是天降劫数吗?他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汗水自额角流下。 不知他撑了多久,终于,一股强大的火热包围了自己,让他陷入了昏沉…… 薛纱纱正朝着星落的方向试图走去有人烟的地方,可突然觉得有些站不稳。 明明是初秋,天气不当如此寒冷,她却凭白生出一股寒意。 她四处眺望,月光下隐约能见几个冷森石窟断壁,总觉得不太对劲。 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她突然觉得有些站不稳,继而发现什么在震颤……是地吗……她思索半秒,不禁抬头望向天空,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远处唰地划了过来。 是天空在震颤! 她还未反应过来,那白光就已经逼近,瞬间变成一只白虎朝她扑来! 她呆愣注视了几秒那跟山峰一样顶天立地的白虎,瞬间心中有数。 这虎若是一掌拍下,她可能就要横死荒野了。 逃命啊! 薛纱纱尖叫一声,转身朝远处狂奔而去。 但她那点奔跑速度绝跟不上白虎,刚跑出个百米,那白虎巨大的虎掌阴影已经投在了她身前。 薛纱纱倒抽一口冷气,腿脚发软。 要完了吗……她心有不甘,她已经在系统局做了三百多次任务,再完成这一次任务后,她明明就可以凑够系统福利分房的首付了…… 正这样想,她突然见一道金光晃过,转头一看,空中有道金色光影已经朝那白虎腹部攻去! 有人来救她了? 薛纱纱连忙拖着软掉的腿躲在暗处,听那白虎仰天长啸,对付着金光,而金光不甘示弱,来回以极快的速度穿插着它的身体,而后,那白虎周身便开始如花瓶般产生裂缝,裂缝里尽是金光闪烁! 白虎被杀死了! 薛纱纱躲在一旁呆呆看着,直到那些杀死白虎的金光再凝聚,再飘摇,再下落…… 等金光完全落在地面时,她才看清楚,原来那里面竟包裹着一个人…… 薛纱纱某些时刻差一点要相信了,原来真有真命天子救美人这么回事,原来英雄救美真能发生在她身上。 但是。 这英雄只是个五六岁大点的小毛孩。 是的,在白虎被彻底消灭后,救了了她的金光英雄翩然落地,他周身没了耀眼光芒,只带着一身伤疤和那几乎被毁了容的脸,倒在草丛中。 一副弱小的身体,让薛纱纱肃然起敬,今日救她的居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知舍己为人,真是令她动容。 她原不是爱招惹麻烦的人,但如今救命恩人未成年,这事,她必须得管。 自劫数迫力朝自己四面八方袭来,令他昏晕过去后,阳澈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醒来时,他听着自己的心跳,慢慢抬起沉重的眼皮,思绪迟疑了一刻,才记起自己是因为历劫而晕,晕倒的地方,是个寸草不生的简陋山洞。 不是眼前这样有梨木雕窗的地方。 他这是在哪儿? “小弟弟,醒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传来,接着是一袭水蓝衣袖进入他的眼帘,伴着草药清香。 水蓝衣的女人坐在他身旁时,他才蓦然睁大双眼,看着她。 薛纱纱?! “你怎么了?”薛纱纱盯着她,汤药还在手里,温言细语道,“别怕,姐姐不是坏人。” 阳澈愣了一两秒,这才往周身一看,发现自己的骨骼竟然小了一大圈,浑身上下全是伤疤! “你……”他刚发出一个音,便得到一声稚嫩。 现在,他算明白自己的劫数是什么了,是变小? 他看着面前端着药汤,一脸慈祥笑容的薛纱纱,心情复杂。 第3章 “小弟弟想嘘嘘吗?” “小弟弟,醒了?”薛纱纱把药碗搁在桌上,又问,“能起来吗?” 阳澈转头看她,见她伸手过来,刻意躲了一下,随后紧盯着她。 薛纱纱笑了,他这救命小恩人估计是刚醒过来,还没明白状况,便耐心对他讲道:“你别怕,我不是来害你的……你还记得吗?昨天你打死了一只大白虎,是你救的我。” 阳澈瞪着薛纱纱,努力在脑海中回想着昨夜的事,那劫数迫力朝他袭来以后他就晕过去了,也不知昏了多久,期间做了什么,也全然不知。 为什么他会看见薛纱纱,难道盛岚夕那边…… 他一开始想,头就晕得厉害。 阳澈没出声,他想先坐起来,正撑着胳膊起身时,这才觉得浑身上下皮开肉绽般的巨痛袭来,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到不能蔽体,身上全被渗血的绷带包裹着。 第4节 怪不得身体里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看他这个样子…… “哎,你慢点,小心伤口裂了。”薛纱纱见阳澈要起身,连忙要扶住他的肩。 阳澈一看到薛纱纱伸手过来,连忙条件反射一般又往床里一躲,让她扑了个空。 皮肉炸开般的疼痛让他咬紧嘴唇。 “慢点,当心弄开伤口,”薛纱纱停住动作,又指着他的伤口道,“小弟弟,让我看看伤行不行?我不是来害你的。” 阳澈紧紧盯着她,这才认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间客栈,这屋子里目前看来没有别人,只有她。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是真的因为他变小而不认识他,还是装的…… “行,不让看就不看……”薛纱纱见这小男孩不说话,又端起桌上的药汤,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几下,朝他递过去,“那你要不要先喝药?大夫来看过了,说你内虚,喝药先补补。” 看到薛纱纱把汤药勺递过来,一副要喂自己的架势,阳澈连忙偏头拒绝。 “别害怕,”薛纱纱以为他是害怕,温声细语安慰他,“这是补灵散,我特意在城南的孙大夫那求的,他的药特别灵,你试试?姐姐不害你……” 薛纱纱一边说着,一边把药碗朝阳澈推进,阳澈看她逼向自己,索性一抬手,那碗药直接被打翻过去。 “啊!”薛纱纱被他的举动弄得猝不及防,一个不留神,手上的药碗不仅洒了汤,还以一个优美的弧线掉在地上,哗啦几声脆响,摔成几瓣。 薛纱纱呆呆看了几秒地上的瓷碗碎片,又转头看向阳澈。 浑身是伤,衣服已经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仍旧面无表情地缩在角落里,死死盯着她。 他像极了只浑身防备的小流浪猫,好心人稍一靠近,就会炸毛。 薛纱纱忽然想起了自己那时候,八岁,被父母抛弃,为了一口被人啃过的鸡腿和几个穿着整洁的小男孩打起来,随后意外坠楼,被系统的人救下后,她也是满眼警惕,三天不曾说一个字,吃一粒米,差点把自己饿死。 所以说啊,薛纱纱能懂这小孩此刻的心情,他一定很恐惧。 不过小孩的感情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不会伪装,也不会抑制,这反倒是最好控制的,只是她需要耐心。 薛纱纱没再说什么,大概盯了他几分钟后,弯腰下去挨个儿拾起地上的瓷碗碎片,装进抹布袋子里。 “嘶——”一个不小心,薛纱纱就让那锋利的碗片划了手指,鲜血瞬间涌出。 她忙用柜子里的白布条把手缠起来。 缩在角落的阳澈静静看着她包手指。 他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昨天他离家出走前,薛纱纱收拾他房里碎茶杯的模样。 阳澈皱下眉来。 薛纱纱包好手指,又从柜子中抱出一床新被子,把之前那床被药水浸湿的被子替换掉,又耐心对他说:“下次你不想喝药,说一声就是了,你看,打翻一碗药,姐姐还要换一床新被子,你还得重新把这床被子捂热,是不是很麻烦?” 阳澈盯着她,什么都没说。 薛纱纱没听到他的回应,这才抬起头,好奇地开口问他:“小弟弟,你会说话吗?” 阳澈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应该听得懂我说话吧?”薛纱纱又问。 阳澈依旧不答。 薛纱纱倒是越发好奇了,她这小救命恩人自打醒了之后,几乎没吐过一个音,更别说回应她一句,一直板着张正经严肃的小脸,倒是像个小大人似的。 他不会是聋子吧? 薛纱纱担忧起来,又不敢靠近,跟他隔着一个床的距离低声问:“喂,你是小聋子吗?” 阳澈还是紧紧盯着她,仍然不做回答。 薛纱纱等不到他的回应,有点败兴,正想换个方式再试探试探他,客房的大门忽然响了。 当当当。 “谁呀?”薛纱纱连忙走过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上午过来诊治过小弟弟的老仙医过来给她送药材的。 “薛姑娘,这是我按今早的方子给你抓的药,你弟弟现在醒了吧?”老仙医提着几包药材过来问。 “醒了,大夫您过来看看吧。”薛纱纱忙引着老仙医去了阳澈床榻边。 老仙医眯缝着眼,走到床边一弯腰,枯槁般的手一伸,一下子就贴在阳澈冰冰凉凉的额上,随后点头道:“这便可以了,以后一日服三次药,伤会好得更快。” “记住了,”薛纱纱拿过药材包道,“谢谢大夫。” “嗯,”老仙医摸摸发白的长须,稳重平和地转身,又道,“薛姑娘,这病老朽是看得差不多了,这钱……” “哦,明白。”薛纱纱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锭银子给老仙医。 阳澈看到薛纱纱掏出的那个荷包时,愣住了。 这不就是他那搁在床底的荷包吗?薛纱纱不是说里面的钱都拿去买衣裳了吗?怎么那荷包看起来还鼓鼓囊囊的? 她没花这钱? 阳澈不解,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薛纱纱笑着送走老仙医,又把荷包重新放回怀中,转身对阳澈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姐姐现在给你煎药好不好?” 阳澈什么话也没说,依旧盯着她,眼里除了之前的抵触,还带了些疑惑。 薛纱纱仿佛明白他的疑惑,解释道:“你放心,姐姐有的是钱,这些银子够你在这客栈上房住个一年半载了,别担心。” 反正一年之内,系统肯定能修好,她只要照顾他一段时间,撑到系统修好离开这里便是。 薛纱纱一边想一边拆着手里的药包,又端着药壶下楼打水,准备再给他煎一次药。 阳澈盯着薛纱纱离开房间,又细细听着她下楼的脚步声,直到彻底听不见声音了,他才动身,准备离开。 他先打开窗子,发现自己就住在二楼,这个高度对于以前的他来说跳下去并非难事,然而现在…… 他用心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实在没信心挑战从二楼一跃而下,阳澈只能打开房门,尽可能绕过人多的地方,从西边一条偏僻的楼梯走下去。 但没想到,他刚走下去,就碰着了薛纱纱。 “呀!你怎么下来了?”和阳澈在楼梯口狭路相逢的薛纱纱惊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子矮小、衣衫褴褛甚至在发抖的小孩子,不自觉拉起他的手腕说,“你现在身子虚,下来干什么?” 阳澈不想跟她打照面,只又闷声上楼。 “等等。”薛纱纱按住他的肩膀,仔细一想,这小弟弟这么倔,刚才连药都不喝,床也不下,现在居然下来了,莫非…… “弟弟,你是想嘘嘘吗?”她弯下腰,靠在他耳边轻声道。 听到“嘘嘘”这两个字,阳澈身子一僵。 他开始挣脱她的手。 薛纱纱一看他这么大反应,便觉得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又道:“没事,既然下来了,大小上一个吧,否则等会儿憋了,还得下来。” “姐姐不会笑你的。”她又补一句。 阳澈:…… 他没回头看她,只一个劲儿往上冲。 可惜他现在只是个小孩子身体,胳膊拧不过大腿,纵使他使劲浑身力气,还是抵不过薛纱纱的一搂。 薛纱纱怕他因为害怕或者害羞憋坏了身子,看他如此挣扎,又不言不语,索性将他拦腰横抱了起来。 “憋尿可不健康哦,弟弟。”她低头看着他道。 “放我下来!”这是阳澈第一次开口,他慌张地蹬着腿,恍惚间似从她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薛纱纱脚步一顿,脸上这才露了些惊喜出来:“原来你会说话啊。” 她说罢,心情瞬间好了一大截,便加快脚步,紧紧地、愉快地抱阳澈去了茅房。 被薛纱纱送回房间时,阳澈脸色已然变得铁青,比铁还青的那种。 “小弟弟,喝药啦。”薛纱纱欢快地从楼下煎好药拿上来,打开房门。 阳澈不想看她,直接把整个人缩紧被窝里。 “呦,还害羞呢?”薛纱纱打趣。 阳澈把被子裹得更紧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我没有!” 薛纱纱又一笑,搬了张桌子过来放在床边,把药搁上去,轻轻叫他:“那出来喝药吧,喝了药你就不会发抖了。” 刚才抱他的时候薛纱纱清楚感觉到,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在不停颤抖,浑身像一块冰似的冷。 阳澈不想出来,可窝在被子里也实在捂不热自己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鼻尖、颈侧都在冒着虚汗,整个人又开始头晕,四肢越来越瘫软…… 浓郁的药香穿过被褥飘进他的鼻腔,他一下辨出这药里有云滇族的特效补身草百灵参,的确是上好的补药。 阳澈咽了咽口水,想了许久,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 “小弟弟,你快喝点药吧……”薛纱纱正说着,就见阳澈起身,浑身发着晶莹的汗珠,颤颤抖抖从桌上捧过药碗,想要喝下去。 她连忙上前帮忙,不由分说地帮他拿着药碗,捧着他的后脑勺,帮他把药灌下去。 一股百灵参的补灵之气混着其他草药香味一起被他吞于肚中,肚里的一阵温热让他忽然感到了些困意。 “快躺下吧。”薛纱纱见他一副虚弱模样,连忙扶着他的肩引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这就对了嘛小弟弟,要听话,吃了药,才能好的快哦。” 阳澈闭上眼,不想与她争辩,刚才若不是他实在没力气打掉她的手,断不会让她帮忙喂药和扶着他的。 他朦朦胧胧有了些睡意,小憩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又醒来。 外面还未日落,床边窗户的窗帘不知何时已被拉上,窗缝里还透出一束暖橘色的光,正好落在趴桌上睡过去的薛纱纱的鼻尖上。 她呼吸沉沉,居然睡得这么熟。 阳澈揉揉眼,感到四肢力气回来许多,脑袋也清醒不少,身上也不冒虚汗了。 既然如此……他看着熟睡的薛纱纱,马上动了心思——这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阳澈立刻下床穿鞋,轻轻踮着步子,准备打开房门离开。 可就正当他走过她身边时,薛纱纱忽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阳澈一惊,转头看向她,她却还未醒,只是嘴里喃喃道:“小弟弟去哪儿啊,又想去嘘嘘了吗……” 阳澈:…… 这女人做梦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第5节 第4章 贤惠懂事就是我,晓得吧弟弟? “嗯……你醒了呀……”薛纱纱抓着抓着阳澈就突然醒了过来,她抬起头打个哈欠,揉揉困倦的眼,这才松了手,朦朦胧胧脑袋一偏,看着他道,“怎么站在这?觉得好点了吗?” 阳澈没回答,嘴角耷拉下来。 薛纱纱仔细瞧了瞧他的面色,欣慰道:“唔,看不见流汗了呢,而且你的脸还红润了一点哦。” 阳澈立刻偏过头去。 谁脸红。 薛纱纱已经习惯他的忽视,又问他道:“你饿不饿?” 阳澈本想还是不回答这个问题,却没想到肚子里一阵阵的抗议声让他露了陷。 …… “看来饿了呀。”薛纱纱手拄着脑袋,慵懒地玩着自己樱桃唇边的一缕头发笑道,“走,姐姐带你去楼下吃饭。” 阳澈听到这个词,下意识地往床里一缩。 可薛纱纱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为避免再让薛纱纱给他来一次横抱,这回他主动下床,跟着她走出房门。 薛纱纱想拉他的手,被阳澈躲掉好几次,她又笑着道:“小弟弟,其实你对我真的不用这么防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真不会对你动歪心思。” 阳澈扯着嘴角,只慢慢走下楼梯,依旧一言不发。 坐在楼下,菜端上桌了,阳澈面前上了一小碗粥,薛纱纱面前是一碗白米饭,桌上还有三盘菜,一盘青疏、一盘牛肉、一盘冬枣。 阳澈感觉饿极了,拿起筷子就往牛肉盘里夹去。 “哎,不行,”薛纱纱立刻用筷子给他挡了回去,夹了青菜给他,又把那盘冬枣往他面前一推,“你是病人,得吃青菜水果,牛肉不能吃。” 阳澈:……所以牛肉是她买给自己的?? 薛纱纱见他盯着那盘牛肉,怨念都快飘满整个客栈,这才又劝他道:“你放心,等你病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但是现在听姐姐的,吃清淡点好不好?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 阳澈又轻哼一声,她才多大? 他看着那盘牛肉,咽咽嗓子。 “真不是我不舍得让你吃牛肉,”薛纱纱怕自己在他心里落了个抠门印象,连忙把自己怀里的那个装满银子的荷包拿出来放在他碗边,“喏,拿去吧。” 阳澈抬头看着薛纱纱。 “我告诉你小朋友,你救了我,我肯定会对你负责,”薛纱纱满脸自信,一边夹起一大筷子牛肉往嘴里塞去,含糊不清道,“姐姐很有钱的,这袋银子你拿去,就当给你的零花。” 阳澈看着自己碗边的荷包,又哼一声。 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阳澈没理会薛纱纱,又低头喝粥。 但刚扶住碗,看着那光亮粥面上映着的的自己的脸,愣了一下。 整个脸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刮花,几乎面目全非,四处是刀口伤疤。 他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了。 所以……他又抬头看着薛纱纱,许是她真没认出他来? 薛纱纱正把荷包拿回去往自己怀里塞,看到阳澈看自己,她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这小孩不会真要她的银子吧? “那个……你快喝粥,别凉了。”薛纱纱说着,火速把荷包揣回衣裳里。 “你的钱是哪儿来的?”阳澈忽然问她。 薛纱纱愣了一下,他在问她。 “哦……我夫君给的,怎么了?”她反应几秒,答。 阳澈顿了顿,又低头去喝粥,想了想又问:“你成亲了?” “是啊,”薛纱纱看着阳澈点点头,“我都十六岁了,成亲很正常。” 阳澈不再说话。 既然话匣打开,薛纱纱怎舍得将它收回去,她忙抓住机会问他:“那个,小弟弟,你叫什么啊?” 阳澈仍然喝粥,不回答她。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薛纱纱搬着凳子朝他坐近了点,压低声音道,“你放心,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救命恩人叫什么,绝无恶意。” 阳澈仍然低着头不想看她,并且对她一口一个“姐姐”这样的称呼颇为不适。 “怎么?难道你没名字?”薛纱纱见他半天不答,又问。 “没有。”他终于烦了,开口了。 “没有?”薛纱纱微微惊讶。 “嗯。” “那你还记得吧?你昨晚跟一颗流星似的,打死了一只山一样大的白虎,救了我,”她又声情并茂地向他叙述着,“你浑身还披着金光呢。” 阳澈想了想,摇头。 “也不记得了?”薛纱纱再次向他确认。 “嗯。” “这样啊……”此时,薛纱纱脑海里跳出个想法,或许是她这救命恩人昨夜为了打白虎耗光心力,身负重伤,所以失忆了? 嗯,也有这个可能,不然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名字呢。 “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家住哪里,爹娘叫什么?” “嗯。”阳澈很快点头,薛纱纱一次性帮他把解释身世的理由想全了,还正好不用他多费心神。 “哦,这样啊。”薛纱纱若有所思。果然如此,那这孩子现在岂不是无家可归了? 薛纱纱本想着这孩子救了她,等他醒来问问他家地址,她便把他送回去,再给他家里人登门道谢搭一份谢礼的,但现在看来,她麻烦大了。 人家救她一命,她自然是要感谢的,但原本想的赔些谢礼登门感激就算完事这种想法,可能实现不了了。 这孩子还小,如今受了重伤,也不知家在何处,眼下能帮他的,也就剩她了…… 要把他带回家吗? 不行。 她那个攻略对象阳澈现在正烦她要死,到时候她把这小朋友带回去,他的好感度是降了,但就怕一怒之下连她带这小弟弟一块儿给扫出门。 还好她这回从主岛上出来时带了那一荷包银子,看来,她只能在这仙凡界找一处地方先养着这孩子了,等他恢复记忆了再说别的。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老是小弟弟小弟弟的叫你也麻烦,”薛纱纱边吃饭边思索道,“嗯……叫什么好呢?” 阳澈默默喝着粥。 “你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什么感觉吗?”薛纱纱又忽然问他。 阳澈一晃神,忽然想起了一年多前自己第一次见薛纱纱。 他那时正被宋无垠扒了裤子在偏殿家法伺候,就见窗外冒出颗圆愣愣的脑袋,嘻嘻笑着说“哇表哥好帅啊!屁股好圆润啊……” 可真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我当时以为你是一颗流星,你嗖一下从山洞里钻出来救我,很耀眼呢,”薛纱纱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对了,你见过流星吗?” 阳澈喝着粥:…… “所以你叫阿星吧!”薛纱纱又道,“你大名就叫薛星星,怎么样?和我配套的。” “咳咳……”听到这名儿,阳澈差点被粥米呛死。 “对了,我叫薛纱纱,家在城东比较远,我不是修士,就是有点钱的平民。”薛纱纱想起来介绍自己道。 阳澈继续低头喝粥。 “……”薛纱纱想想又说,“你放心,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你现在这世上举目无亲的,那我会照顾你的,人嘛,在这世上得有个依靠才行。” 阳澈默默冷笑。 她倒是会说漂亮话。 不过也只能骗骗小孩子。 “你不信我?”见阳澈又不言,薛纱纱继续问。 阳澈这才开了口:“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家人不急么?” “你在关心我吗?”薛纱纱眼睛一亮。 阳澈:…… “哦,我没事的,”薛纱纱又回答道,“家里就我和我夫君,夫君今夜不回来,我回去晚点也没关系。” “你没回去,怎知你夫君不归?”阳澈抬起脸来看着她,又问。 “他……当然不归了,”薛纱纱想了想道,“其实我出门是和他吵架了,我摔门走的,他这会儿肯定满世界找我呢,我就得晾晾他,好让他知错。” “知错?”阳澈眉毛一挑,又问,“你怎知是他的错?” “当然是他的了,”薛纱纱继续解释,“我这么贤惠懂事,哪儿会犯错?” 贤惠懂事。阳澈在心里细品了一下这几个字,又抬眼看着薛纱纱:“那你怎知道他在找你?” “每回都是这样啊。” “那若他不找你呢?” “不可能,”薛纱纱装作一脸笃定道,“他那么爱我,这阵儿肯定着急呢。” 阳澈觉得好笑:“你怎知道他爱你?” “你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懂这么多?”薛纱纱有点不耐烦,本来就是随手捏个借口给这小孩一个不回家的交代,现在倒是被他问住了,“我告诉你啊,夫妻俩的事,外人是判不明白的,我夫君爱不爱我,我自然知道。” “是吗?”阳澈轻哼一声。 第6节 薛纱纱越听觉得他笑里越带着讥笑的意味,忙道:“你不信?我们成亲还是他跪下来哭着求我的呢,我荷包里那袋钱,都是我夫君给我的零花钱,我这么漂亮持家又体贴人,灵墟圣境多少男人求着娶我?为什么我偏偏嫁给他呢?还不是他对我最好最爱我?” 阳澈:…… “你别不信,你跟我认识也一整天了吧,我照顾得你如何你心中自当有数吧?我可不是爱瞎说的人,我夫君就是可宠我了呢,小孩子不懂就别乱八卦,多吃几颗枣补补脑。”薛纱纱说着,夹起一颗冬枣就塞进阳澈嘴里。 …… 阳澈嘴里含着冬枣,盯着薛纱纱,竟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这女人真是谎话张口就来。 作者: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妖精,老妖精说她要个收藏…… 第5章 一个大人,哪能跟小孩子计较 “好啦,吃完啦。”薛纱纱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看着阳澈碗里喝干净的粥,问,“吃饱了吗星星?” 阳澈什么也不说,只站起来。 “那我们回去吧,回去给你煎药,这一天三顿药可不能少。”薛纱纱说着也站起来,想拉住他的手。 阳澈把手往后背缩了缩,只道:“你先去,我想方便。” “刚吃完饭就想排出去,直肠子啊小弟弟。”薛纱纱笑着打趣道。 阳澈:“……” 他什么也没说,扭头就朝白天薛纱纱亲自带他上过的净房里去了。 “阿星,”薛纱纱在他身后喊,“你要不要我帮忙呀?” 阳澈瞬间想起了之前不美好的记忆,扭头丢下一句“闭嘴”,就走没影了。 薛纱纱笑着,不再说什么,开始往楼上走。 小孩子就是好玩。她突然在心里想,如果以后自己也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倒还挺不错的? 她正在走在楼梯上,一边上楼一边脑海中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突然顿住脚步。 这样放那小弟弟一个人去厕所不太好吧。 想到这里,薛纱纱猛然转身下楼进了茅厕,却在那里巡视一圈也没见到小弟弟的踪影。 她立刻问了店家,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破烂脸被刮花的小男孩跑出去,店小二回忆半天,忙给她指了条路,薛纱纱立刻追了出去。 到底她是大人,体格好,跑步速度也快,不一会儿,就在远处发现了踉踉跄跄快步走着的阳澈。 “阿……”她刚想喊他名字,突然又停住了。 为什么这小弟弟要跑? 他要跑向哪里? 他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薛纱纱一想到这些事,忽然决定先不叫住他。反正看他的样子,身体里的灵力应当是还没有恢复,而且他个子小步子慢,只要她跟在他身后,就不怕跟丢。 于是她开始悄悄跟踪起了阳澈。 阳澈拖着越来越沉重的双腿,用尽最大力气在街上疾行着。 好不容易摆脱薛纱纱了,他要快一点走,免得她追上来。 他得先回之前晕过去的那个山洞,再想办法回灵墟主岛,搞清楚自己这次历劫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要做的事太多,自己身上现在没有灵力,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脚下忽然踉跄一下,他差点摔倒在地。 “阿星!”他耳里只能隐约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叫着。 不知是不是没喝药的缘故,他只觉得身体又想今早一般沉重起来,头脑恍惚,四肢发软,额上鼻尖,又是大片虚汗冒了出来。 坚持不住了……阳澈努力挣扎着直着身子,脚下却像灌了铅一般,挪得沉重。 阳澈觉得自己浑身发寒,情况显然比刚才更糟糕,但他还是坚持拖着步子走着,朝之前的那个山洞进发。 若是能在山洞里取出他提前备好的储灵囊,那他就有救了。 走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咬着牙来到了山洞口。 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般,他刚进洞,便倒在了地上。 “阿星!”薛纱纱这才上前。 阳澈意识有点模糊,来不及多做思考,只是尽力往山洞里爬,不想让薛纱纱发现自己。 可他还是被那个人猝不及防地捞起来,抱怀里了。 一股熟悉的香味又从他鼻腔散开。 她一直在跟踪他? “这山洞多阴冷啊,你来这干什么?”薛纱纱急忙问,“我先带你出去。” “不,”阳澈死死抓着岩壁翘起的石头,快速编了个理由,“客栈凡气太重,这里更方便我养伤。” “啊?”薛纱纱想了想问,“所以你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你得在山洞里吸收日月精华什么的?” 阳澈用虚弱地声音道:“你快走吧。” 薛纱纱道:“但你伤还没好啊,你看你胳膊,又有血渗出来了,是不是伤口破了……” 薛纱纱想要碰碰他的胳膊,却被他一下子躲开,阳澈只继续道:“今日之事你能帮我至此,你我也算两清,你早点回去吧。” “你这哪儿的话?”薛纱纱看出他的抵触,只道,“你年纪又小还受着伤,灵力恐怕也使不出来吧?只是在这山洞里待着,能恢复身体吗?小朋友,现实点,乖乖跟姐姐走,姐姐带你去灵墟主岛,我可以找圣尊,让他帮你养好伤……” 阳澈急忙打断她的话:“不可!你若带我去那里,我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薛纱纱愣一下,这小家伙怎么对主岛那么排斥?是跟圣尊有过节不成? “此事不用你管,放开我,让我好生歇息便是。”阳澈又道。 薛纱纱看他这么犟,沉默一阵,又环顾四周看了一圈:“那你就打算睡这里?” 阳澈点头。 “一个人?” “放我下来。”阳澈道。 “那遇上野兽或者别有用心之人怎么办?”薛纱纱又问。 “我自能处理。” “你不是没灵力了吗?若是日后来一个比那白虎更厉害的猛兽,你又要如何?”薛纱纱继续问。 “我自能处理,”阳澈不想与她废话,“我不是凡人,你怎可用凡人之心来推置我?适可而止吧,你若能放我一马,自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他皱起了眉头,语气几近严肃。 薛纱纱被他说得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那行,我不管你了,以后你在这里自己住吧。”许久后她才放下他,站起身,索性撂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阳澈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他熟悉的薛纱纱。 阳澈勉强站起身,想去搜寻先前自己藏在这山洞里的储灵囊,可他却发现,自己几乎虚弱得站不起来。 他只能躺在湿冷僵硬的地面上,喘着气。 洞口刮来一阵冷风,让他瑟瑟发抖,实在站不起身,他便打算这样躺着恢复恢复体力。 山洞里静悄悄的,连一滴水声都听不见。 除了他的呼吸声。 这样的寂静,反倒让他平静,感到安宁。 还是独身一人的好,就算他现在虚弱得厉害,却也不用担心那些好心人的用意。 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推心置腹,不过都是推心置腹的算计罢了。 自己这样,就挺好。 想着想着阳澈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耳中渐渐传来一些嘈杂。 慢慢睁开眼时,他恍惚一阵,以为自己回了客栈。 身下柔软的触感提醒着他,自己正躺在温暖床榻上,眼帘中出现一个忙碌的身影,推着一只板车,把桌子、椅子全数搬下来…… 阳澈猛然惊醒,怎么又是薛纱纱? “醒了?”薛纱纱吃力的把一张小柜子从板车上拖下来,靠墙壁放好,这才擦擦额上的汗水道,“渴不渴?” 阳澈愣愣看着自己住着的地方,山洞依旧是那个山洞,可是已经被填上了各种家具,木桌椅、衣柜、烛台茶杯……还有他睡的这张床和身上盖着的被子。 “哎呀,总算搞好了,”薛纱纱喘了口气,坐在凳子上,给自己上了一壶茶水,边喝边道,“你放心,这些东西都是我问客栈那要的,自己拉回来的,没人知道你这地方。” 阳澈看着她,沉默许久。 “哦,我还在门口买了一张御仙帘,仙市上最贵的那种,听说不但可以防老鼠狐狸那种小动物,连狼都能给挡门外呢,你就安心住吧。”薛纱纱笑着说。 “你怎么回来了?”他这才开口问。 薛纱纱看着他笑了笑:“我是大人嘛,哪会和小孩子计较,你这么虚弱,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 阳澈不知该说什么,看着山洞里的各式家具,这才又怀疑地问:“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搬得动?” “我都买的是轻家具小家具,不就费点力气嘛,”薛纱纱满不在意道,“姐姐我可有的是力气。” 阳澈又沉默了。 他不敢相信,明明他离开扶阳岛前,她连一只碗筒也抬不起来。 “好了,”薛纱纱又从一旁的暖炉上取了碗药汤给他,“你快把药喝了,然后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这回阳澈没有抵抗,只是乖乖起身端了药碗,几口喝光。 “真乖,”薛纱纱接过空碗,“明日姐姐再来看你,顺便给你带鸡汤面哈。” 第7节 “什么?”阳澈偏过头,狐疑一声。 “鸡汤面啊,”薛纱纱道,“你刚才睡觉梦里还喊这三个字呢,正好做饭我也拿手,明日给你做好送来。” 阳澈:…… 薛纱纱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忙道:“你别担心,我告诉你,我可是全灵墟圣境厨艺最高的人,只是我夫君太宠我,总不叫我下厨,我才没办法施展才艺。” “还得感谢你呐弟弟,给姐姐一个下厨的机会。”她说着,突然想伸手摸他的脑袋。 阳澈连忙躲开,随即又想起了那个从不做饭,只是在各处人家里骗吃骗喝的薛纱纱。 她那时不是还说自己的纤纤玉手,生来就不是下厨的吗? “好啦,我走啦!”薛纱纱替他掖好被子,吹灭烛台,这才离开。 看着薛纱纱走远,阳澈才下床又点燃烛灯,他望着已经被布置得焕然一新的山洞,看着那小桌上花瓶里插着的一只腊梅,沉默许久。 随后他才起身,朝一个石缝里摸了许久,终于摸到一只银色丝绸锦囊。 这锦囊名叫储灵囊,用于储存灵力。好在他在历劫前就有预感自己要灵力尽失,把一部分灵力藏进了这里面。 阳澈双指往这储灵囊中一点,低声念决,忽然之间周身散发出异样光芒,随后,他便恢复成了之前十八岁的模样。 模样虽然恢复了,但他依旧能感到自己的虚弱,不过好在,这点灵力应该够他维持一段时日的真身。 恢复真身后,他开始不自觉朝洞口外走去,望着远处灵墟圣境主岛的一片辉煌,他突然想,离开这么久,自己也该回扶阳岛去看看了。 第6章 都成亲了,当然要改口啦 回到扶阳岛时,落日早已沉入海面,扶阳岛像一块黑曜石般镶嵌在荧光藻浮动的海面上,岛上唯一亮着的灯光,在推开院落大门后正对着那间偏房里。 咯吱——阳澈把偏房门打开走进去,就看见薛纱纱坐在桌边,一只手正往嘴里塞软绵绵的云糕,一只手拿着话本正傻笑着。 “表哥!”假装被开门声惊醒,薛纱纱立刻站了起来,一口咬断嘴里的云糕,含糊不清地惊喜道,“你终于回来啦!” 看到薛纱纱那张微露红润的脸,听到那声“表哥”时,阳澈有点恍惚感。 到底是视角不同了,白天还是小孩时,他总是得抬起头来看她,顺带着感受到她的个头带来的压迫感。 但现在全然没有这种感觉,他甚至连看她的头顶都轻而易举。 “表哥,你今天去哪儿了呀?”薛纱纱忙凑上来,拽住他的胳膊,“人家今天在家里待了一天,无聊死了。” 呵,阳澈差点笑出声。 这女人说谎话的功夫真是了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若不是他跟她待了一整天,说不定就相信了呢。 “放开我,”阳澈还是拉着脸,一把拽开薛纱纱的手,又往主房走去,“本少爷困了。” “表哥,你还生气吗?”薛纱纱连忙跟过去,问他,“今天我好好反思了一整天,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花光咱们家的钱,也不该弄丢你的钗子,还不该把主房弄乱……表哥,你原谅我好不好嘛……” 听着薛纱纱在耳边呱唧,阳澈一声不吭打开自己主房的门。 随后看着那还与早上他走时一模一样,垃圾碎茶杯乱扔一地的房间,他笑了笑,转头对薛纱纱道:“这就是你的反思?不是在这里待了一整天吗,本少爷的房间你也不收拾?” 薛纱纱听罢,又装作委屈一般低下头,小声道:“我想收拾,可是,人家不是不会嘛……人家又没打扫过房间……” “那你是留着本少爷给你扫?”阳澈想起之前那个连光秃秃的石洞都能收拾成温馨客房的薛纱纱,好笑地问她。 薛纱纱抬起头来,睁着水灵灵的眼泪汪汪地说:“对不起啊表哥,要不明天我叫人来帮你打扫,我、我真的不会……” “哦,”阳澈索性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门口,对薛纱纱道,“不打扫,那我今夜睡哪儿?” “睡……偏房好不好……”薛纱纱小声跟他建议道,“偏房床其实也挺暖和的。” “这家里一共就两张床,我睡偏房那张,你呢?” “当然是和你一起啦!”薛纱纱笑着,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我们都成亲了呀表哥。” 阳澈连忙把她的手甩开。 “你故意不打扫的?为了让我和你睡一张床?”他又问。 “我是想和表哥睡一张床来着,”薛纱纱嘟嘟嘴,“可打扫什么的人家也是真不会啊……” “行啊,”阳澈看着她点点头,“那这样,今夜你不打扫,本少爷睡偏房,你睡柴房草垛,如何?” “啊?”薛纱纱立刻急了,“这不行,表哥,人家都跟你成亲了,怎么可以睡柴草?我不要,你这是虐待我……呜呜呜……” 她说着顺势抹了抹自己不存在的泪。 不管任务有没有完成,反正在系统没宣布之前,她都得继续刷低好感度,这样保险一点。 阳澈听着薛纱纱断断续续的哭声有点不耐烦。 这女人白天明明挺正常的,怎么一跟他说话就成了这样。 是盛岚夕故意让她这么做的? “行了,”阳澈本来就维持真身不易,现在体力越来越差,急需要休息,便没精力跟她耗,“要不这样,你叫本少爷几句好听的,本少爷就不让你睡柴房,如何?” “什么?”薛纱纱擦着眼泪问他,“叫什么好听的?” “嗯……”阳澈想了想道,“你以后叫本少爷,得把那“表”字去掉知道吗?” “婊,子?”薛纱纱没听明白。 “我说,以后别喊我表哥,”阳澈又道,“直接喊我哥,听见了吗。” “啊?”薛纱纱不解,是她听错了吗?以前她喊“表哥”就是因为他讨厌她用这么亲近的称呼叫他,怎么现在自己反而让她叫“哥”了? “你要是不喊‘哥’也行,那就喊我‘大哥’,”阳澈抓住她的腰带往前一扯,让薛纱纱离他近了半步,又道,“喊一个,快点。” 薛纱纱吓了一跳,他怎么会突然把她拉得这么近,不是以前都躲着她吗? 又喝醉了?可身上没酒味啊。 她虽然想不通,但也明白他们之间体力灵力都悬殊,要是他真要对她做什么,那便如三个月前那晚一样,她压根躲不掉。 “快点。”阳澈又催促她。 “为、为什么呀?”薛纱纱紧张问。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赶快喊。”阳澈几乎命令着她。 “那……大、大哥?”薛纱纱狐疑地喊了一声。 “嗯,”阳澈点点头,“再喊。” “大哥?”薛纱纱又用极度怀疑的声音说道。 “不对,”阳澈皱眉想了想白天薛纱纱一个劲喊他“小弟弟”的场景,又道,“大哥……大哥哥,对,你喊声“大哥哥”我听听。” 薛纱纱:??这是什么变态请求?? “快点。”阳澈继续催促。 “哦,”薛纱纱搞不清状况,只得先试探地喊了一声,“大哥哥?” 阳澈听完,狠狠点了点头。 舒服了。 感觉报仇了。 “再喊几声。”阳澈来了劲,又命令她。 “大哥哥?”薛纱纱看着他脸上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十分不解。 才一天不见,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莫不是被什么得道高人洗脑了? “好了。”阳澈终于放开她,又站起身来往偏房去,“本少爷要去睡觉了。” “表哥我和你一起去。”薛纱纱连忙跟上他。 阳澈却转身道:“谁让你跟着了?” “啊?表哥不是说让我叫你几句好听的,就让我不睡柴房吗?”薛纱纱连忙问。 阳澈一笑:“本少爷只是让你不睡柴房,又没说让你睡偏房。” 他说罢,转身往乱七八糟的主房里一看,道:“今晚你就睡这儿吧。” 话音刚落,他就向前一步迈出主房的门槛,手指往储灵囊上一动,就把薛纱纱锁主房里了。 “表哥!你干什么?!”薛纱纱连忙狂砸起了主房大门,“放我出去啊!——” 阳澈笑了笑,一声不吭,脚步轻快地往偏房里走去。 把那只叽叽喳喳的麻雀锁在那屋子里,今夜,他也可以安安静静地睡一觉了。 薛纱纱生气了。 她被人耍了? 这阳澈什么时候学会耍她了?不是以往看见她都跟见病毒似的躲老远吗? 今天吃错药了? 不行,薛纱纱咬着牙一想,她以前听同事前辈们说过,有的攻略对象很喜欢捉弄人,如果捉弄了攻略者,从攻略者身上得到快感,那么也有可能提高他对攻略者的好感度。 作为一个优秀的反向攻略者,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得出去为自己扳回一局。 薛纱纱上下看了一圈,发现阳澈用灵力把门板和窗户都堵死了,怎么推也推不开。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两滴水珠砸在了自己脸上。 “诶?”她疑惑一声,跑到窗边一看,外面,下雨了啊。 等等,那这雨水是从哪儿来的? 薛纱纱抬头看向了天花板。 她好像知道怎么出去了。 清早,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内,阳澈从迷迷糊糊的梦里醒来,沉睡的眼皮慢慢抬起,忽然觉得手臂上又一阵奇怪的压迫感。 他还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着离自己极近的上臂上,出现了一束黑乎乎的——长发。 长发?! 第8节 阳澈瞬间清醒,睁大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怀里躺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身形极为熟悉,一身蓝绸水袖,懒洋洋地哼唧几声,翻了个身,便正对向他。 “薛纱纱?”阳澈愣了一下,马上把自己的手臂从她脖子底下抽出来,蹬着腿躲到床根,拧着眉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薛纱纱像是还没睡醒一般,半眯着眼,笑道:“早啊,表哥。” “本少爷不是把那房子封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阳澈拧着眉又问。 薛纱纱这才打个哈欠揉揉眼:“哦,昨晚下雨,屋顶漏了,表哥,人家当时可害怕了,冒着生命危险从房顶里爬出来的呢。” 阳澈:……当时他确实没想着封天花板来着。 “你给我下去,”阳澈开始嫌弃地把薛纱纱往外推,“本少爷什么时候同意你来这睡觉了?你倒是会找地方,给我下去。” “不嘛,”薛纱纱的赖皮劲儿上来,眯着眼两手扒拉着阳澈的衣服,“表哥,咱们都成亲了,你害羞什么呀?” “薛纱纱!”阳澈大叫道,“离我远点,我真没见过你这样满嘴孟浪的女人!” “哎呀,对自己夫君孟浪一点也好,”薛纱纱看着阳澈那张气红了的脸,心里一阵暗爽,她又可怜巴巴道,“表哥,你对人家要轻一点,疼爱一点,好不好嘛。昨天下雨,人家都受风寒了,你也多关心关心人家嘛……” 阳澈真想把自己耳朵捂住:“别说了!本少爷叫你下去,你聋了?” 薛纱纱把他抓得更紧了:“表哥,你昨晚让我喊你‘大哥’,我思来想去还是不妥,你看,我们都成亲了,不是应该有夫妻之间的称谓吗,要不以后我喊你夫君好啦。” “闭嘴,薛纱纱你给我……” “夫君……”薛纱纱用尽全身力气娇嗲地喊了一声。 “你不走我走,”阳澈受不了了,拽开薛纱纱的手,翻身下了床,穿好鞋,他想了想,又回头对薛纱纱命令道,“我告诉你薛纱纱,不准那么喊我,听到没有?不准!” 薛纱纱也笑着坐起身,又朝他靠过去:“知道啦,夫君——” “你……”阳澈说不出话,生恐薛纱纱扑上来,连忙逃出了门外。 第7章 小弟弟别走呀,来快活呀 恶心走阳澈以后,薛纱纱又躺在榻上赖了会儿床,这才起身梳洗。 也不知道那小男孩怎么样了。她一边梳头一边想,现在天才刚亮,那药效应该还能持续一阵子,等她一会儿去厨房偷偷做碗鸡汤面煎个药,再找个借口出去看他吧。 反正她估计阳澈也是巴不得自己早点离开。 薛纱纱梳洗完,满院里找阳澈没找见,又去了院外的小岛岸边,晃了一圈,也没看见他。 这么一大早就又走了?薛纱纱想着,自顾自点点头,也好,他走了,也省得她做个饭还要遮遮掩掩。 于是她便愉快地奔向了厨房,准备锻炼锻炼自己许久未修炼过的厨艺。 可刚进厨房,她就闻到一股鲜香,柴火嗞啦燃烧着,灶台上那一口大锅,正腾腾冒着热气。 薛纱纱愣了一下,看着在那锅边站着的人。 “表……夫君,你怎么在这里呀?”她马上调整自己的人设。 阳澈转头看了她一眼,转回去从锅里给自己捞出一大份面条,再盛上汤,皱眉道:“不是说了不许这么叫我?” “哇,好香啊!”薛纱纱全然不顾阳澈说的话,蹦蹦跳跳地朝那口铁锅凑过来,阳澈连忙啪一下盖住锅。 “出去。”他说道。 “夫君,这是鸡汤面吧?我饿了,”薛纱纱可怜巴巴看着他,“昨天一整天你不在,人家都没胃口吃饭……” 阳澈冷哼一声,是谁昨天在客栈吃完那一大盘牛肉的? “没你的,”阳澈端起自己刚盛好的面道,“我就做了一份。” “你骗人,这锅里明明还有很多,”薛纱纱一把揭起铁锅盖子,指着锅里剩下的半锅面道,“明明就还有这么多,明明就是夫君留给我的,夫君不必难为情啦。” “……”阳澈无语,“我食量大,一次能吃一锅你不知道……薛纱纱!” 他还没说完,就见薛纱纱已经拿着大汤勺给自己的瓷碗里结结实实来了满满一勺汤面。 “哇!看着好好啊!”薛纱纱端着面喜滋滋地笑道,“夫君你怎么知道我最爱的就是鸡汤面呀,辛苦夫君啦,这才成亲没多久,就亲自为我下厨做早饭啦。” 阳澈气得觉得脸都扭曲了,他憋着一句话讲不出来,扭头就朝门外走去。 “夫君,等等我嘛,早饭一起吃嘛……”薛纱纱忙不迭地追上他。 阳澈抱着碗,东躲西藏想避开薛纱纱吃饭,可这女人却跟只蜜蜂似地一边嗡嗡嗡一边对他寸步不离,最后没办法,他抱着碗坐上了一棵梧桐树的树杈上,薛纱纱上不来,终于只能靠在树下吃。 “薛纱纱你能不能走开点?”虽是这样,阳澈还是不耐烦。 “饭要跟最亲的人一起享用才香嘛。”薛纱纱笑着,心满意足地靠在大树低下嗦起了面条。 阳澈无言,一阵微热的暖风吹过,让他那碗清亮的鸡汤面里倒映出自己那张毫无伤痕的脸,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变成小孩时的那副鬼样子。 这女人是真不认识那个他吧?他看着树底下的薛纱纱,在心里又一次问自己。 “夫君,”薛纱纱抬起头来,看着他眨眨眼睛,“你在看我呀?” “哼,”阳澈移开眼,“我是在看你手里那碗面,这么香的面都堵不住你的嘴?” 薛纱纱又笑着嗦了口面,道:“哎呀,我发现夫君你还真是自信。” “嗯?” “你看你煮面,又软又烂,一点嚼劲也没有,这鸡汤吧,鲜倒还行,就是盐太少,不够味,不过,花椒倒是放不少,麻死我了,好难吃哦……” “……不好吃你还吃?”他伸脖子又看了看薛纱纱手里的碗,“你还吃完了?” “嘻嘻,”薛纱纱笑着舔舔嘴角,又扬起白嫩的小脸道,“虽然很难吃,但是这是我家夫君做的呀,做成牛粪我也吃。” 阳澈:……很好,她成功恶心得他吃不下去了。 他索性抱着剩下的面条从树上下来,呼噜呼噜几口咽了,又对她:“那你等着下回吃牛粪吧。” 说完,他搁下碗,头也不回地朝院外走去。 呦,看来又生气了?薛纱纱笑笑,等彻底确定阳澈离开扶阳岛之后,她才拿着罐子把剩下的鸡汤面装进去,又煎了一大锅药,也出了扶阳岛,朝昨天安置好小男孩的那个山洞里走去。 *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仙凡界那块少有人迹的野郊,阳澈倚在一棵树下,已经恢复到孩童的模样,听到黑衣男人的这声急切询问,面无表情地只道:“历劫,传点灵力给我,有点虚。” 黑衣男人皱眉,半蹲下身,一掌贴在阳澈背上,把灵力渡过去些:“我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你竟能遇上如此劫数。” 阳澈苦涩地拉一下嘴角:“我不也是?” “不过如此这样,也好,”黑衣男人看着阳澈稚嫩的脸庞,笑了笑,“你这模样,倒是让我怀念。” 阳澈把脸转过去:“行了,说正事。” 黑衣男人又一笑:“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要两头跑,”阳澈抬头望着蓝天,喃喃道,“我储灵囊灵力不多,若想日日维持原来的身体,难。” “你若不回扶阳岛,倒是选好地方住了?”黑衣男人又问。 阳澈突然想起了他回扶阳岛前,薛纱纱给他布置的那个山洞。 “这几天我会找好。”他说道。 “你原来修炼的那个山洞不也挺好?”黑衣男人盯着他,“我去过一趟,看那里面布置得挺舒服。” 阳澈:…… 阳澈:“那不是我收拾的。” “是薛纱纱?”黑衣男人问。 阳澈抬起头来问:“你知道?” “猜的,”黑衣男人转头看向远方,轻声道,“我总觉得那姑娘不简单,只是外表看起来娇弱了些。” 阳澈冷哼一声:“那女人跟盛岚夕一伙儿的,水自然深。” “不过我倒好奇,她是怎么发现你的?真如你所讲,是因为你正好救了她?”黑衣男人继续问。 阳澈摇头:“她是那样讲,白虎从天而降,我杀了白虎救她,但难说真假。” “白虎……”黑衣男人看着远方连绵起伏的青山思索着。 “北荒冰川上有吊睛白莽虎,头顶天,足踏百川,一声长啸威震八方,喜寒不耐热,终年散居冰川之上,”阳澈道,“我也想过是否是这白莽虎,但白莽虎都为栖雪族人所养,栖雪人虽灵力强大,但从不敢轻易南下,若说是他们故意把白莽虎放入仙凡界,我倒不信。” 黑衣男人忍皱眉思索着:“有道理……这样,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你身体虚弱,还是先静养,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护自己。” “嗯。”阳澈点头,又长舒一口气,“我倒觉得自己幸运,没失记忆,也没受那纯阳烈火、寒霜冰魄的折磨,只是堪堪变小了。” “历劫之时很多事都难以预料,无论如何,你还是多加小心。”黑衣男人又拍拍他的肩膀。 阳澈站起身来朝远看了看,又道:“那我先去找新住处。” “我倒觉得你不用费此心力,无论那薛纱纱究竟真情假意,你有个像样的住所,倒是好的。”黑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阳澈一起走起来。 “我不想与她见面,”阳澈眉头微皱,“毕竟是盛岚夕的人,相处越久越危险,况且……” “况且什么?”黑衣男人转过头来挑挑眉。 “她聒噪,”阳澈低声道,“若是惹出事端,便不好收场。” “若是惹出好事,倒也未尝不可。”黑衣人抿唇一笑。 “那不可能,”阳澈连忙否认,满脸冷漠与嫌恶,“便是死,我也不可能与她有事。” “阿澈,”黑衣男人转头看着他道,“我记得你一直很镇定。” “……”阳澈扯扯嘴角,不再说什么,默默跟在那黑衣男人身后走,走到某个地方,黑衣男人又顿住脚步,他这才停下来,转头一看,薛纱纱给他布置过的那个山洞就在左前侧。 山洞口还坐着一个人,身边放着一只木桶。 是薛纱纱。 薛纱纱刚到山洞里就找不见了阿星的人,她揪心地想了许久,觉得洞里的布置都还是原样,不像被人暴力对待过的样子,便想着阿星可能自己出去找吃的去了。 或者说,去找她了? 她担忧地在大街上找了他一圈又一圈,又漫山遍野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一无所获。 阿星能去哪里呢? 第9节 她揉着走疼了的腰,满脸惆怅,那小男孩那么聪明,犯不着被人抓去吧? 唉,这孩子也不让她到主岛去禀告消息,真是愁人。 要不她还是在这等他好了,免得他万一回来找不到她的人。 “看来她在那里等你很久了。”黑衣男人站在一个树下,远远看着薛纱纱道。 阳澈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不论如何,你们也签了婚契,她也算是你的人,如此这般,不好吧?”黑衣男人皱眉道。 “盛岚夕随便塞个人进来骗我签婚契,都是我的人?”阳澈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让她等吧,再过些时日,她耐不住了,放弃了便好。” 黑衣男人沉默了。 又过一阵,他才继续对阳澈道:“阿澈,你当明白,那婚契不是好签的。” “嗯。”阳澈心不在焉地答。 “每张婚契都是存在灵蕴的,也有感知,若是你当真那么不愿意娶她,就算她逼迫,兴许你的血也穿不进婚契里去。” 阳澈皱眉道:“若是薛纱纱趁我熟睡动手脚,婚契又如何感知我的灵识?” 黑衣男人摇摇头:“且不论你熟睡的灵识如何,单说以你的灵术水平,那薛纱纱近你身,便很难。” “此事盛岚夕定有参与,”阳澈道,“她是七重浮霜境的修者。” “盛岚夕若是真能帮忙,恐怕要耗巨大的心神,才能压制你的心神,”黑衣男人道,“你觉得她值得那么做么,就为了监视你?一个主岛上下公认的废物?” 阳澈:…… 他想了想,总觉得自己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这个,但又觉得都不够充分。 再仔细想一番后,他咬了咬唇。 似乎有道理。 但他不信,若是他自己自愿签的婚契,岂不荒谬可笑么。 他索性道:“不讨论了,无论如何,我不愿娶她,事实摆在眼前。” 黑衣男人不说话了。 阳澈另找了一个山洞,在里面一打坐就是一整天,直到太阳西斜,繁星铺满黑夜,他才觉得周身的灵气顺了许多,彼时,黑衣男人早就离开了。 黑漆漆的山洞仅有一点月光照过来,阳澈也觉得累了,便想回扶阳岛休息。 回扶阳岛时他路过昨天薛纱纱为他布置过的那个山洞,转头一看,脚步顿住。 洞口显然还坐着一个人,抱着一只木桶,一个人呆呆地盯着天上的星星。 她还在那? 阳澈没多做停留,转头继续朝原路走去。 她爱待多久待多久,关他何事。 回到扶阳岛,阳澈打开偏房门躺上床榻,盯了会儿外面如水般清凉的月色,闭上眼。 今日没有那聒噪的女人,果然舒服多了。 他很快跌入梦乡,却在做了像前日那般变小被人照顾的梦后突然惊醒。 猛然睁眼,窗外的月光依旧安静,清凉如水。 脑海中还如噩梦般回忆着自己变小后经历的一幕幕,画面生动到连那日客栈盘子里牛肉的形状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阳澈睡不着,又想起了白天黑衣男人告诉他的一番话,索性站起身,去屋外随意走了几圈,这才确定薛纱纱依旧未归。 心中莫名烦躁,阳澈倒了杯清茶喝下,这才觉得舒缓许多。 那女人虽然不回来,却居然还要在梦里折磨他,可笑。 阳澈想着想着,忽然记起之前自己在那山洞里还放了一块玉石,本来是练灵气用的,但现在也用不上。 既然他不想在那个山洞里待着了,不如现在过去把它取回来,就算那薛纱纱堵在洞口,他也可以隐身进去。 反正他也睡不着,反正取趟玉石又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那女人,爱等多久就多久,这夜晚清寒也无妨,就算冻傻了,也不关他的事。 阳澈放下茶杯,便出了扶阳岛。 他放快脚步来到石洞口,变小身体后,本想着用一点灵术隐身进入,避开薛纱纱,但定睛一看才发现,洞口早已不见了她的人影。 这女人既没在洞口守他,又不在扶阳岛,大晚上倒是去了哪里。 爱去哪去哪。阳澈转念一甩袖,继续向石洞内走去。 点燃蜡烛时,他这才愣了一下。 之前自己睡的床榻上正躺着个人,一身蓝绸水袖裙,四仰八叉地盖着被子,睡得正香,时不时还咂咂嘴,梦呓几声。 那不是薛纱纱么。 阳澈愣住了。 她不是在等他么? 她不是担心他么? 怎还能睡得这么熟?! 薛纱纱不知不觉地从梦中醒过来,缓缓睁开眼,发现周围居然亮起了烛光。 她半眯着眼看清了面前的人,这才惊喜地发现是阿星。 “啊,阿星你回来了?”薛纱纱赶忙从床榻上坐起身,擦擦嘴边的口水,“天终于等到你了……唉我怎么睡着了……都怪我挑的这床太软太暖了……哎阿星!你怎又走了?!回来呀!” 看着面色冰冷转身离开的小少年,薛纱纱连忙追了出去。 第8章 走之前,留个联系方式呀弟弟 “阿星!阿星——”阳澈刚走到洞口,就被薛纱纱一把抓了回去。 “你出去干什么?好不容易回来。”薛纱纱喘匀了几口气,问他。 阳澈皱着眉,只道:“拿东西。” “拿什么啊?”薛纱纱问。 阳澈又转头走向山洞,朝各处石缝里看了几圈,从里面掏出一只三角玉石,转身又要走。 “等等,”薛纱纱从身后拽住他的领子,“你这么一声不吭的是不是不太礼貌?” 变成小孩后,他又觉得身单体薄,但是薛纱纱这么轻轻一拽,也挣脱不开。 无奈,他停住步子。 薛纱纱绕到他身前,半蹲下来看着他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阳澈偏过脸:“你能让开么?” “你这小孩脾气真倔,”薛纱纱看他那张被刮花的小脸上似乎带了些委屈,随手用手一刮他的鼻尖,“没等到我着急了?” 阳澈一愣,连忙往后退了半步,捂着鼻子,咬牙切齿低沉道:“没有。” 薛纱纱笑笑,又问他:“你跑出去一天,去哪儿了?” 阳澈又不回答。 “你是不是饿了,去找吃的了?”薛纱纱想了想问。 阳澈没吭声,薛纱纱也就当他真是去找吃的,又问:“那吃的找到了吗?我看我临走留给你的钱,你可一分没拿,怎么,去酒楼里吃霸王餐啊?” “我没有。”阳澈又皱着眉。 薛纱纱轻笑几声:“那你告诉我,你究竟干什么去了?” 阳澈本不想回答,无奈薛纱纱一直盯着他,盯得他烦躁,只得道:“修炼。” “哦?”薛纱纱忙一惊喜,“你的灵力回来了?” 阳澈轻轻点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薛纱纱之前躺床上时还忧心这小家伙一点灵力也没有,长此以后一人独居,是不是太危险,但听到他灵力重拾的消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点。 “那你是修炼到这半夜了才回来?”她又问。 “嗯。”阳澈盯着地面,轻应一声。 “那你饿了吧?”薛纱纱连忙把他抱起来放凳子上,自己又去了桌边拿起白天提来的那只木桶,“对了,我还给你煎了药,还温着呢。” “我灵力已归,身子已好,不用喝药了……”阳澈呆坐在桌边,看着一旁忙活的薛纱纱,总有点迷茫。 莫非现在在他身边的这个人,不是薛纱纱,而是一个和薛纱纱同名同姓同样貌的女子?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人。 “行,不喝药也成,不过阿星,你猜姐姐今天给你带什么来了。”薛纱纱笑眯眯地把木桶里的饭端了出来,鸡汤面还是早上的模样,汤清面滑,丝毫没有黏腻,而且还是热的,这多亏她出扶阳岛时,找主岛的侍女施了一道保鲜术。 当阳澈手捧着早上自己做的面时,他有股说不出来的想笑的感觉。 “快尝尝,”薛纱纱给他递上一双筷子,“前日我离开你时,不是说好了要给你做鸡汤面吗,姐姐可不会食言哦。” 阳澈盯了一会儿自己做的面,拿起筷子小尝了一口。 “好不好吃?”薛纱纱看着他问。 “嗯。”他点头,自己做的东西怎会不好吃? “你做的?”他忽然抬头,看着薛纱纱。 “当然……不是啦!”薛纱纱想了想道,“这是我夫君做的。” 嗯,还算诚实。阳澈想。 “本来这鸡汤面是我要做的,可是我夫君吧,一听我要下厨,就心疼我这双手,说什么非得给我做,唉……”薛纱纱遗憾地叹声气。 阳澈:…… 薛纱纱继续道:“我原本担心他做不好,不过尝了几口,发现特别好吃,你看这汤亮晶晶的,面条也一根是一根,不咸不淡正好,和我做的水准差不多,所以我就给你拿过来啦……” 第10节 听着薛纱纱的话,他揉着眉心,忽然觉得有点吃不下去这面了。 “阿星,”薛纱纱也搬了张凳子坐在他对面,“你说姐姐和姐夫这手艺可以吧?以后天天给你送饭好不好?” “你不必来。”阳澈一直默默吃着面,等喝完最后一口汤后,才道。 “啊?” “我要走了。”他道。 “你都想起来了?你是谁之类的?”薛纱纱睁大眼睛好奇问。 “嗯,”阳澈点头,“明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那你究竟是谁?家住何处?向哪里走?”薛纱纱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阳澈看她一眼,想想又道:“此事无可奉告,但我家在西端落日之滨,等一会儿破晓,我便要启程。” “那你一个人走危不危险?你的灵力到什么境地了?”薛纱纱又问。 阳澈低头想了片刻,手指触碰腰间储灵囊,抬手便一道金光飞出,将石洞壁砸了个拳头大小的窟窿:“此事你大可放心,一般人伤不了我。” 薛纱纱被他突然飞出的光吓了一跳,蓦然想起那日自己遇见白虎时,浑身金光飞来救她的他,这才点头。 “那你把这些银子带上,”薛纱纱又从床底下取出她藏好的荷包,往他手里一塞,“落日之滨肯定很远吧,一路上舟车劳顿的,万一吃个饭住个客栈什么的,还是有钱方便。” 阳澈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荷包,抿了抿唇。 “这么多银子,都给我?”他问。 薛纱纱看着那一荷包银子,轻叹一声气,终是什么也没说,只道:“你都拿着吧。” “给我了,你就没钱了吧?”阳澈又问。 薛纱纱笑着揉一把他的脑袋:“没钱了姐姐再找姐夫要呗,别担心。” “……”阳澈抬头看着薛纱纱,见她不再说话,索性把荷包揣怀里。 反正钱本也是他的,还他应该。 “阿星,”薛纱纱静静坐在桌边,盯着石洞外即将破晓的天空,想了一阵儿道,“你能陪我干件事,再走吗?” “什么?”阳澈转头问她。 薛纱纱看着他一笑:“你我相识,缘分一场,临走前,姐姐想送你件礼物。” * “……” 阳澈抬头看着面前商铺上挂着的“仙器一品”四个大字,拧了拧眉。 这女人带他来仙器店是为何?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板,你这有传音符吗?”薛纱纱拉着阳澈的手进店后,便问道。 “我不要那个。”阳澈立刻反应过来薛纱纱是想做什么,但他本意就是要远离她,怎么可能再跟她联系? “哎呦,姑娘您来的真早,”掌柜笑着迎过来道,“我这传音符倒挺多,你要几个?” “两个。”薛纱纱道。 “我不要,”阳澈又说一遍,“此去落日之滨遥远,我一路上还要修炼,带着传音符,恐要碍事。” “碍什么事?”店掌柜先开口了,“小儿我可告诉你,我这店里的传音符,那可是方圆十里地的上等货!” “传音符本身就是消耗心神之事,还会扰乱我刚复苏的灵蕴,”阳澈道,“此物我万万不能用。” “这样?那我们怎么联系呢?”薛纱纱觉得有点可惜,她本还想着带个传音符,自己好跟小孩子联络,但现在这样,怎的是好? “不必联系,”阳澈道,“等我到落日之滨,给你信函。” “可万一你路上出事怎么办?”薛纱纱又问。 “如今是太平盛世,我亦不走那崎岖险隘之路,身上又有灵力,怎会出事?” “这……” “嘿,你可真是天真小儿,涉世未深,不知人间险恶啊,”在一旁听两人对话的掌柜又摇头对薛纱纱道,“光我知道的,我这一片被那不知名野物吃掉的人,都好几个呐!” “我有灵力,野物之流,不在话下。”阳澈道。 “哼,傻的可怜,”掌柜哼一声,“你不是说这传音符会破坏灵蕴吗?好,我这还有一物,对人影响小不说,还经久耐用。” 说罢,掌柜从柜中掏出一只红木匣子,打开后,里面装着一对银镯。 “这是传音镯,只限两人之间使用,这东西可对身体灵蕴没什么影响,还耐用,除了价格贵点,没坏处,”掌柜自信满满地介绍道,“这镯子我一天只卖一对,你们今儿来得早给赶上了,若是不快点决定,等一会儿说不定就被人买走了。” “诶?”薛纱纱眼睛亮起来。 “这镯子太贵,不划算。”阳澈心里冷笑一声,这老板真是睁着眼说瞎话,这镯子虽有传音功能,却也不叫做传音镯,叫鸳鸯镯,是专门为那些情情爱爱的男女准备的,若是让人看到他一个小孩子戴这种镯子,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更何况是跟薛纱纱一起戴。 “这个好,”薛纱纱却道,“阿星,我们买一个吧,这样你走了,我也放心。” “太贵了,而且我说了,没必要。”阳澈继续拒绝,随后转身就往店外走。 反正薛纱纱把她身上仅剩的那一荷包钱全给他了,他不掏钱,她也没办法。 “哎……阿星,你等等啊!”薛纱纱一看阳澈要走,连忙拦住他,又转头对掌柜道,“掌柜,你这对镯子我要了。” 阳澈转头,刚想说自己一分钱都不会出,却眼睁睁看着薛纱纱从袖中掏出一锭大银子交给掌柜。 他一愣,甩开薛纱纱的手扭头便往店外走,薛纱纱连掌柜说什么都没来得及听,拿起两只银镯就往外追他。 “阿星,你等等嘛!”她在后面喊着。 阳澈冷漠地转过身,只问她:“钱不是都给我了么?” 薛纱纱笑着:“哎呀,那是我刚才不小心摸出来的钱,可能是我以前漏的哈哈哈……” 说着,她把两只银镯中刻着星云花纹的镯子挑出,不由分说地抓起阳澈的两只手腕控制住,给他左腕上套过去。 不是她强人所难,是她实在放心不下他的安全。 阳澈想把手抽出来,但力气完全不够,他够不到自己腰间的储灵囊,连灵力都无法运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手腕被薛纱纱扣上银镯。 “你……”镯子一下发出银色的光芒,继而缩成了适宜他腕寸的大小,阳澈使劲拔着那镯子,甚至还用了灵力。 可那镯子纹丝不动。 “这个戴上了会缩小,恐怕取不下来吧。不过阿星,这镯子你戴上还怪好看的……”薛纱纱笑着打断他,又拿起另一只星月纹银镯,准备往手腕上戴。 阳澈连忙跳起身要抢走她的镯子。 “你干嘛阿星?”薛纱纱吓了一跳。 “拿过来。”阳澈皱眉,指着她手里的镯子。 “怎么了?不想让我戴?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联系?”薛纱纱紧紧抓着镯子,不松手,“弟弟,别让我做难。” 阳澈一句废话没有,冲上去就攀上薛纱纱的身,薛纱纱怕他抢走,连忙把镯子往手腕上戴去,阳澈却搭着她的肩膀,死死抓着她手上的镯子,想把那镯子扯下来。 “好了好了给你,你把姐姐的手腕子都扯疼了。”薛纱纱妥协了。 阳澈抓着镯子,这才放松了些力道。 可忽然间,薛纱纱又一使力,抓住阳澈的手,阳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薛纱纱用他的手把镯子推到了她手腕上。 阳澈愣了:“你!” “你不让戴就不戴啊?谁是姐姐?”薛纱纱看着已经缩成适合自己手腕大小的镯子,又伸手过去摸他的头,“小弟弟就要听姐姐的话啊,乖,别让姐姐担心。” 阳澈立刻躲掉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自己几百遍,随后索性扭头就向远处走去。 “阿星,你等等,买件衣服再走吧……”薛纱纱又追过去。 可阳澈不听,立刻加快脚步,一下子没入人群中,不见踪影。 “真是倔小孩。”薛纱纱看不见他的身影,无奈地叹声气。 阳澈边走边恨恨地想把手里的镯子摘下来,可却怎么都不成功,他这时才想起来,不知从哪里听过,这鸳鸯镯若想取下来,必须是由给自己戴镯子的那人取才可以。 所以,谁给他戴的镯子,就得谁取下来…… 呵,那还不如找把斧头把自己胳膊剁了。 作者:真的,真的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9章 夫君,人家爱你嘛…… 薛纱纱看着阳澈走远,这才转身准备回扶阳岛。 小弟弟的事告一段落了,应该没什么事烦着她,攻略对象也被她气得差不多,接下来,她只要静静等着系统修复好,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就行了。 她轻松的甩着胳膊,朝往常那条回扶阳岛的路进发。 今天不是晴天,初秋总爱下雨,绵绵细雨笼罩山峦海岛,薄雾逐渐转浓,薛纱纱走在路上,走着走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四周的秋雨滴滴答答,她却觉得越来越安静,眼前的雾越来越浓,阴云笼住阳光,令人不安。 走到某一个点时,她突然停住脚步。 眼前的浓雾已经让她看不见路,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咯吱咯吱,有点硬。 薛纱纱低头看了一会儿,再抬头时,浓雾忽然消散了。 她面前出现的一副山一般高大的动物骨架。 头骨肋条四肢清清楚楚,仿佛一只鲜活的动物般站在眼前,它的下颌骨还大开着,仿佛树冠那么大,像是要吞下万物。 薛纱纱呆愣一阵,才觉得这副骨架很像一种动物。 是……虎吗? 她连忙往后跳了一步,这才发现刚才踩到的是这副骨架的骨趾。 这骨架……不会是……那日阿星打死的那只参天大白虎吧? 不对啊,当时阿星明明打得它化成了灰,如今怎么又会以一副完好的白骨姿态出现在这里? 第11节 太诡异了,应该是她认错了…… 薛纱纱连忙往后退几步,退着退着,后背突然撞到了什么,她不觉得疼,只觉得还挺柔软…… 柔软? “怎不往前走了?”一个略带浮躁的少年音响起。 薛纱纱立刻惊了一跳,猛然一回头,竟发现自己身后站着的,是她的攻略对象……阳澈。 “吓死我了……”她立刻捂着心脏,喘了几声气,“你怎么在这?” “我回家,不走这路走哪儿条?”已经恢复原身的阳澈看了薛纱纱一眼,又朝前方走去,“倒是你,出来这在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无聊……”薛纱纱又发出那与她人设相符的娇滴滴的声音,看阳澈往前走,连忙喊住他,“表……夫君不要过去……” “怎么了?”阳澈话音刚落,脚下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看去,眼前的浓雾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参天的动物骨架。 他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的骨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 “懈尘,你看这到底是什么?”圣尊宋无垠站在灵墟学院后山的石窟中一块宽阔的空地上,焦急地问。 他面前摆放的,就是薛纱纱之前发现的白虎骨架。 灵墟学院院首凌懈尘站在那只巨大的动物骨架边思量许久,转身对着身后一群学生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凌冽的话音一落,身后那一群看热闹的灵墟学院高材生们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薛纱纱一抬头,两旁没了人,只剩她和阳澈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最前面,那个离凌懈尘和宋无垠最近的地方。 ……这些高材生们怎么都一个个跟怂包似的。 相比之下她这个夫君倒淡定不少。 然而等她再一转头,这才发现一动不动的阳澈原来正专心低头逗着手上的绿色蚂蚱,头也不抬一下。 薛纱纱:…… 宋无垠也注意到阳澈,冷峻的目光朝他投过来时,四周一片寂静。 薛纱纱连忙拽了阳澈一下,阳澈这才抬起头,有点埋怨道:“干什么?本少爷的小绿豆都让你吓跑了。” “虫子好恶心哦,”薛纱纱娇娇弱弱小声道,“夫君,圣尊看你呢。” 阳澈无语地抬起头,刚想说话,只见宋无垠指尖一道银光飞出,让他手里的那只绿豆蚂蚱瞬间变成尘灰。 “你干什么?!”阳澈忙喊,盯着宋无垠那凌厉的目光。 “夫……夫君。”薛纱纱弱弱一下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和圣尊起冲突。 阳澈和宋无垠对视着,过了一会儿,他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把薛纱纱的手拽下来甩开皱眉道:“别碰我。” 他话音一落,他们身后的很多人都低笑了起来。 “看来三少爷真是被逼成亲的啊。” “那个薛纱纱听说是使了计谋骗他签的姻缘契。” “对了,我还听说三少爷这几日都没回过他那个孤岛,在外面寻花问柳呢。” “那可不?薛纱纱一个平民,半分灵力没有,也就有点姿色,三少爷怎会跟她长久?” “咳咳,”阳澈咳嗽了几声,转头瞪着身后人道,“议论本少爷,找死吗。” 身后的几人立刻吓得缩了缩身子。 “你们在讨论什么?”凌懈尘的声音忽然把底下窃窃私语的气氛划开一道口子,“可是知道这骨架为谁之身了?” 底下又无一人回答。 宋无垠终于把目光从阳澈转回其他人身上,叹声气,摇摇头:“这便是本尊和懈尘先生千辛万苦招来的人才?” 底下人又集体沉默。 凌懈尘伸了一下胳膊,那出尘不染的衣袖往下掉了掉,露出一截玉白臂,指尖往骨架上一点,那骨架迅速长出了虚幻的骨肉毛皮:“此乃北川白莽吊睛虎,栖雪人散养,芝德先生应当与你们讲过。” “哦,原来是这个啊……” “我刚才就想到了,就是不敢说……” “你们,我刚说的没错吧,果然是此虎!” 底下的学生们又叽叽喳喳吵闹起来,凌懈尘脸上的一片平静也有些波澜,他皱着眉,打断他们:“闭嘴。” 麻雀一般的学生们立刻停止了交谈。 “若是你们早知,方才为何不说?”凌懈尘眉头皱得更紧了,“若是每个人都如此胆怯,抑或事后诸葛,那将来还能成何事?” “上不了台面。”凌懈尘生气了,他转过身去,银白色的袍子跟着一转,只留下笔直清瘦的背影。 大部分人听完他的话都沉默地低下头去,只有薛纱纱例外,不光因为凌懈尘的批评对象不包括她,还因为她想好好欣赏一下这灵墟学院院首的清俊英姿。 三十二岁,事业有成,相貌俊朗身姿优柔挺拔,平时一副厌世脸,像是高山上的雪莲花般俯瞰众生,出尘不染,如此优秀的男人,太值得她学习和欣赏了。 这可比每天看阳澈那副欠揍的样子好多了。 “如此,也算学无所成,”凌懈尘又淡淡呼出一口气,低沉着声音道,“罚你们所有人抄北川第十二卷 白莽虎篇三千遍,一月后交上来,可听见了?” 凌懈尘转过身,学生们除阳澈外皆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有意见,”阳澈懒洋洋地伸手道,“凌先生,三千遍太多了,我写不完。” “逆子!”宋无垠立刻皱着眉瞪着阳澈。 凌懈尘盯着阳澈,目光冷峻:“你除了那三千遍,再加抄《百物注解》第三百七十二卷 绿蝗篇两千遍,有意见么?” “什么?”阳澈愣了一下,“我就是逗了个蚂蚱,也要抄书?凌先生,您什么道理……” “你若不满,再加两千遍。”凌懈尘面不改色。 “我……”阳澈被噎得说不出话。 “各位谨记,若一月后你们中有人交不上来罚抄,那便按院规论处。”凌懈尘对着一众学生说罢,这才转向宋无垠道,“圣尊。” 宋无垠叹声气摇摇头,又朝那群学生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吧。” 圣尊话音一落,一群唉声叹气耷拉着脸的学生们这才往石窟外走去。 “不是凌先生,您这也太过了,凭什么别人三千遍我五千遍……”阳澈不想走,还想争取减罚,又想和凌懈尘理论。 “逆子住口,给我滚!”宋无垠直接打断他的话,索性一挥袖子,把他直接轰出了石窟。 待学生们都请理干净了,宋无垠才担忧地对凌懈尘道:“凌先生,这白莽虎意外掉在我灵墟圣境的地盘上,不妙啊。” 凌懈尘点点头:“我们与那北川的栖雪人并无过节,他们养的白莽虎被剥皮抽筋落入此处,蹊跷。” “如今之事,我看先不要给栖雪人通信,以免引起误会。”宋无垠道。 “可若不与北川商量,此虎缘由恐难理清。” 宋无垠想想道:“我先派一路人手去仙凡界排查此虎之事,然后……你看如何是好?” 凌懈尘眉头紧皱:“不如请一颗还魂丹。” “还魂丹?九层塔里那个?” 凌懈尘点头:“九层塔里的还魂丹,只要尸骨尚存,都能请魂,只不过那请丹的过程烦扰了些。” 宋无垠皱着眉道:“那九层塔里的还魂丹是黑龙在守,妖怪众多机关暗藏,取一趟也甚是费心力啊,这要派谁人去取,看来还要斟酌。” “圣尊,”凌懈尘忽然拜了一拜宋无垠,道,“懈尘有个建议。” “先生请讲。” “不如让我院的学生们去,”凌懈尘道,“正好也快到秋末考核,不如我们便把考核点设在那九层塔,让他们去试炼,只要我们在外围设好护障,那便可保学生安全无虞。” 宋无垠听到凌懈尘的一番话,眼前一亮:“先生倒是出了个好主意,我看刚才那些小儿懒惰胆小,不思进取,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磨练机会。” 他说完,又思索了一阵,欣慰地点点头:“好,就这么定了。” * 阳澈本走在离开石窟队伍的最末尾,被宋无垠一袖子扇出来后,他倒是先所有人一步来到洞口。 “夫君!”薛莎莎急忙赶过去,装模作样地想要扶他起来。 “说了别碰我。”阳澈立刻躲掉薛纱纱的手,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 一瞬间他感觉体力不支,许是刚才他爹打得太狠,他这具身体又不真实,所以受的冲击大了些。 薛纱纱被他冷落后,小声哭起来:“夫君,你别凶我好不好?” 阳澈拍拍手上的灰:“那是你自找的。” 他说完这话,薛纱纱哭得更大声了。 路过的灵墟学院的学生们都低笑起来,看着两人的笑话。 “看什么看,眼睛长歪了?”阳澈瞪了几眼一旁看他们笑话的人,又往前走。 “夫君……”薛纱纱哭哭啼啼地追在他身后。 等两人快到了扶阳岛,四周没了人,阳澈才听烦了她的哭声,转头问她:“不是薛纱纱你正常点行么?多大点事还哭?” 薛纱纱擦擦眼泪:“人家、人家哭不是因为你不理人家,人家是怕你刚才摔疼身子……人家是关心你……” 阳澈:…… 薛纱纱继续道:“而且人家也是爱你嘛……” “打住打住!”阳澈听不下去了,刚想转身走,突然又想起了薛纱纱手腕上戴的镯子。 他灵机一动,又转过身去,上前一把拉住薛纱纱的手腕,把她的衣袖往上一推,那只白嫩细腕上戴着的星月纹手镯立刻露了出来。 “你说你爱我?”阳澈冷笑一声,“那你解释这镯子怎么回事。” 他抖抖薛纱纱娇弱的手腕子,又道:“这镯子本少爷可见过,是鸳鸯镯,你若是爱我,那怎么会戴这种镯子?你给我留另一只了吗?” 薛纱纱愣住了。 这货眼睛怎么这么尖?她已经很小心护着这镯子了。 第12节 “说不上来了吧,”阳澈笑看着哑口无言的薛纱纱,道,“老实交代,这几日你一直不在我这岛上,倒是去哪儿会情郎了?” “我没有!”薛纱纱连忙否认,她知道这事不是开玩笑的,要是真让阳澈怀疑她出轨,那虽然能降低他的好感度,但说不定这货脾气上来会把她五花大绑投入湖底,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保命可比做任务重要。 “没有?没有你戴这鸳鸯镯是做什么?”阳澈又问。 “这是传音镯,”薛纱纱连忙解释,“夫君你看,这镯子是可以对着讲话的,我是路上遇见一个受伤的小孩子,怕和他失去联系,才买了这镯子,不信我说话,你听听对方回应的是不是小孩声音!” 说着薛纱纱连忙要对着镯子说话。 阳澈看她要行动,连忙阻拦道:“不用了,本少爷可不信你的鬼话。” 他边说话边捏住薛纱纱镯子的两端,轻而易举把它从她腕上取了下来。 “这东西以后就由本少爷管着,我倒要听听,你是跟谁这么郎情妾意。”如今这镯子握在自己手上,阳澈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一点了。 “我真没有,真的是为了跟一个小孩子,五六岁,很矮的!”薛纱纱连忙道,“夫君,你不信就听听对面说话的是谁!” 薛纱纱不由分说,又要从阳澈手里抢镯子,阳澈不给,一躲一抢之间,薛纱纱索性一转手,趁他不注意,把镯子重新套在了阳澈右腕上。 随后那放大的镯子又瞬间缩小成适合阳澈手腕的程度。 阳澈愣住了。 “夫君,你快对着这镯子说话,对方肯定是个小孩子。”薛纱纱还把他的手腕往嘴边托。 “薛纱纱……你……”阳澈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镯子他是拿到了,可是…… 他索性咬咬牙,一甩袖转身离开。 回到偏房他将门关住,这才敛起袖子,看着那左右手腕都被薛纱纱戴上的银镯,陷入了深深沉思。 第10章 唉,儿子愁嫁 “我刚才所言,大家听明白了么?”灵墟学院灵蕴堂中,凌懈尘宣布完要让所有学子去参加九层塔还魂丹的秋末考核后,众人又是一片怨声载道。 “听说那九层塔处处都是怪物,若是一个不打紧被怪物吃了怎么办?”有学生问。 “我会在外和几位先生照拂你们,皮肉伤在所不免,但性命可保。”凌懈尘又道。 “啊?那我万一被那怪物打成残废了怎么办?”又有人担心起来,“我可不想变成废人啊!” 凌懈尘皱眉,只用清冷的声音道:“若是有不想去的人,找见渊管学登记即可,秋末考核做零,按规惩罚。” “这……”一众学生又喃喃道,“罚抄还没写完,又要考核,这也太累了。” “此次考核设在两日后,你们最好两人结伴进入九层塔,进塔后张见渊管学会再做详细指示,明白么?” “唉。”底下学生一声叹。 “散会。”凌懈尘不再说什么,冷沉着一张脸,离开了灵蕴堂。 “哎哎,你们都准备跟谁组队啊?”凌懈尘一走,一众怨声载道的脸灵墟学子就开始张罗组队起来,怨归怨嘛,考核还是要去的。 “三哥,”阳澈同父异母的妹妹宋雨闻在人群中搜索了半天,终于寻到阳澈,赶忙过去拉住他的衣袖,“你等等,去哪儿啊?” 阳澈正往灵蕴堂外走,想远离那群叽叽喳喳的人,却又被宋雨闻拽得停住脚步。 “怎么了?”他不耐烦问。 “两日后的考核,你要跟谁一组啊?”宋雨闻问他。 阳澈一边朝院外走一边道:“不去。” “啊?”宋雨闻连忙追着他问,“为什么?你不参加考核?” 阳澈无所谓道:“考核多费劲,有那时间,我还不如离岛去玩玩,反正这考核,考不考都不合格,不重要。” “三哥!”宋雨闻一听他这话,连忙拽紧他的胳膊,“你这可不行,既然是灵墟学院的学生,就应该好好修炼,你放心,只要你和我组队,我保证带着你拿到还魂丹,得最高分。” 阳澈无语,抖抖身子甩开宋雨闻的手,只道:“那就不必了。” 说完,他身子一闪,立刻跑上了另一条道。 “三哥!”宋雨闻又急匆匆地跟上去。 “三少爷。” 阳澈正想着加快速度甩掉宋雨闻,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一转身,迎面过来的人,居然是宋无垠的贴身侍从泽徽。 他不紧不慢走过来,对着阳澈行礼后,又不紧不慢道:“三少爷,圣尊现在有请,劳烦您了。” “我那爹又怎么了?”阳澈心烦起来。 “不知道,只叫我喊你过去。”泽徽挡在他身前,寸步不让。 阳澈无奈,这才道:“好好好,我去。” 本想着是这几日自己离岛的事又被他爹抓着了,他走路上正烦心着一会儿怎么解释,可刚到了主殿进去,他便发现那里不止宋无垠在。 还有盛岚夕和薛纱纱。 “夫君。”薛纱纱见了阳澈,开心地一声喊叫。 阳澈这回更头疼了,看这阵仗,他知道宋无垠要跟他说什么了。 果然是成亲典礼的事。 “阿澈啊,我算了算日子,下个月十五日是个黄道吉日,我和你爹商量了,准备把你和纱纱的婚典定在那时,你看如何?”盛岚夕满脸堆笑对阳澈道。 “麻烦姨母了。”阳澈还没说话,薛纱纱先热情道谢了。 阳澈沉着个脸,只道:“我不同意。” 盛岚夕问:“怎么了阿澈?” “办什么婚典,”阳澈道,“婚契都签了还不行吗,不办。” “你再说一遍。”主殿台上的宋无垠终于开口了。 “哎呀,阿澈啊,说什么呢,姻缘契签是签了,那喜事也得办啊,不办像什么话,外边人都看着呢。”盛岚夕又忙对阳澈道。 薛纱纱看阳澈那副不情愿的样子,想了想,又窸窸窣窣地哭起来:“姨母,要不算了吧,表哥不想办,就不办,不要紧的。” 阳澈一听她哭,又心烦地皱起眉。 薛纱纱看着他皱眉厌烦的样子,越是要哭。 这哭声绵绵不断,哭得主殿上每个人心神不宁,宋无垠索性开口道:“算了岚夕,别劝了,这事也轮不到这逆子做主,下月十五,他去也可,不去,绑来。” 宋无垠说完,就下了高台从后门走出主殿。 “我……爹!您也抬不讲道理了吧!什么叫把我绑来?这婚姻大事,我连点做主的权利都没有吗!”阳澈也气了,直接跑上前去找宋无垠理论。 “哎,阿澈,别去了,听爹娘的话行吗……”盛岚夕还想在一旁劝他,阳澈却听也不听,硬闯出其他人的包围圈,直直朝宋无垠追去。 等阳澈走远了,薛纱纱的眼泪才停下来。 “你说你有什么用?”盛岚夕转过头来看薛纱纱,和蔼可亲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冷淡刻薄,“就知道哭,男人是哭着就能留住的吗?” 薛纱纱一声不吭,低着头。 来这世界一年多,她跟着盛岚夕的时日最多,这女人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她对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女们一个屁都不敢放,对其他人倒是尖酸狠辣得要死。 不过旁人也怕她,谁叫她是这灵墟圣境仅有的几个七重浮霜境修者呢。 另一个浮霜境修者凌懈尘可是跟她平起平坐的。 “阿澈这孩子从小没正形,我是看你乖巧懂事,又和我亲,才在暗中促成你们的事,你倒好,连讨男人喜欢都不会,还能让人家三番五次在大庭广众面前嫌弃你,薛纱纱,这一年多我教你那些方法,你究竟是用了没用?”盛岚夕穿着一身玫红牡丹色的长袍,生气起来,像一只燃烧的花蝴蝶。 薛纱纱明面上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实际上心中却一声冷笑,盛岚夕教她那些下作的勾引术,她想想就恶心,用,怎么可能? 况且咱就是来执行反向攻略任务的。 “算了,”盛岚夕看薛纱纱那副柔弱的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只能压着,道,“那你这几日注意阿澈的动向了没有?” 薛纱纱抬起头。 “我是说他这几日去了哪里?若是又去岛外厮混,被他爹捉住一顿好打怎么办?”盛岚夕压着躁火解释道。 薛纱纱沉默地摇摇头:“没去。” “没去哪儿?” “哪儿也没去。” 盛岚夕皱了皱眉,火气终于压不住了:“薛纱纱,你一句话能不能说完整,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要知道你今日是这副样子,我当时就不应该提议让你嫁给阿澈!” 薛纱纱什么话也不说。 反正木已成舟,她再生气有什么用呢? “以后你给我继续看着阿澈点,若是他离了岛,你要记好他去了哪些地方,回来报给我,知道吗?”盛岚夕深吸一口气,等情绪稍平静一些,又对薛纱纱道,“我是不想让阿澈走错路。” “纱纱知道了。”薛纱纱答。 其实她一直纳闷,盛岚夕也不是阳澈的亲生母亲,她自己还有一儿一女照顾不过来,干嘛天天这么关照阳澈,还是那种暗地里令人窒息的关照。 算了,这关她什么事呢?反正若是盛岚夕问起阳澈来,她随便诌一段就好。 又是被盛岚夕一通从头到脚的批评,薛纱纱终于可以离开了。 “爹,我不想办成亲典,您不能逼我。”阳澈追了宋无垠一路,一直追到他的卧房中,又关上门道。 宋无垠都被他一路叨叨累了,本想发火都累得发不起来,最后只能坐在椅子上喝茶歇息,这才道:“你有何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我……” 宋无垠打断他继续道:“你从小开始练灵术,练了十几年,修为还停在一重境上,再看看你妹妹,雨闻比你小两岁,已经入了五重境,你不觉得羞愧么?我能指望你干好什么?” “可这跟我娶媳妇没关系啊。”阳澈忙道。 “哼,”宋无垠摇摇头,喝了口茶水道,“你以为你这般模样,真的会有人愿意嫁么?” “怎么可能没有?你儿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宋无垠又打断他:“去年我向云滇族提亲,他们拒绝了,前年我向鬼族提亲,他们也拒绝,大前年我也向百花族提亲,他们连我的提亲信都没回,你说会不会?” 阳澈:“不对啊,我记着云滇鬼族那边好多姑娘喜欢我呢!” 第13节 “这事是小姑娘喜欢你就行的么?云滇族族长亲口跟我说了,你这样的废修,何人敢把女儿嫁过来?”宋无垠越说越来气,“也就纱纱她双亲早逝,才如此潦草委身于你。” 阳澈:“……您是我亲爹?” 宋无垠脸色一黑。 阳澈想了想又道:“那是他们觉得配不上我,有自知之明。” 宋无垠冷笑一声:“十八岁的人,灵力才修到升阳一重境,你随便拉来主殿的一个小侍,都恐怕比你高点吧?” 阳澈:…… “更别说你以前赌钱喝酒闹事让我摆平过多少次?那恶名早就传遍整个灵墟圣境,谁倒会要你!”宋无垠怒气越来越盛,直接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摔。 “说来说去您就是我觉得我无能才……” “不错。”宋无垠瞪着他。 “那如果我有才了,您是不是就可以答应不办这成亲典?” “哦?有才,谈何容易?”宋无垠蔑笑一声。 “爹,敢不敢赌一局?”阳澈也笑一声,忽然问宋无垠。 宋无垠听到“赌”字敏感,瞬间要炸:“你又要赌?看来这境规是压不住你了?” “不是那个意思,”阳澈又道,“我是说……这次不是秋末考核吗,若是我最后取到了那还魂丹,您能不能同意取消婚典?” “就你?”宋无垠又轻蔑一声。 “你不信我?” 宋无垠想了想,又笑一声:“好啊,我倒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您同意了?” “若是你能取到还魂丹,我便答应你。” 阳澈这才一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宋无垠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显然,他这蠢儿子并不明白九层塔的凶险,何不借这赌局让他努力历练一番,反正最后,他定是赢不了的。 作者:过渡章 第11章 “薛纱纱,你疯了!” 两天后,九层塔下,一群学生窃窃私语地站在门外,等着即将到来的九层塔秋末考核。 “三哥,你来啦!”宋雨闻一伸脖子,远远就看见了打着哈欠吊儿郎当走过来的阳澈,连忙欣喜地过去拉住他的手,“我还真以为你不来了呢。” 阳澈把手从宋雨闻手里抽出来,点点头道:“行了,过去吧。” “那你和我组队。”宋雨闻又开开心心摇着他的胳膊。 阳澈又把胳膊抽出来,“嗯”了一声。 这声刚落,他又听到一声熟悉到足以令他头皮发麻的“夫君”。 转眼一看,是薛纱纱来了。 薛纱纱今日换了件淡粉色袖裙,涂了胭脂,整个人比以前显得更加娇嫩,她迈着小步走到阳澈身边,把手里提的一只小木饭盒交给他:“你今天起得好早啊,早饭都没吃。” 宋雨闻看了眼那木盒,撇撇嘴道:“那你不会起早点给他做么?还用得着上这来送饭?” “我起得晚嘛,又赶到这里来,也没吃饭,饿得厉害呢。”薛纱纱委屈道。 阳澈接过木盒,想着她送他早饭,怎么着态度也温和了些:“那你还不赶紧回去……” 他说着说着就顿住了。 因为他忽然觉得拿到手上的木饭盒重量不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空的。 阳澈看着空饭盒:?? 薛纱纱这才娇滴滴小声道:“夫君,听说你们今天考核前包饭,还有小螃蟹,能不能给我打一点呀?” 一旁听着的宋雨闻:…… 阳澈的面色有点扭曲,僵了一阵儿后,又把饭盒塞回给薛纱纱,又转身就走:“你以后少跟我说话。” “夫君——”薛纱纱一看阳澈生气了,立刻兴奋地跟上去,“你怎么了?其实我就是想跟你一块吃早饭的,我听说九层塔很危险,我怕……” “回去。”阳澈冷着脸,回头凶了薛纱纱一句。 “薛纱纱,我看灵墟圣境上下都找不出像你一般行事的女子。”宋雨闻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薛纱纱才不理这些,这时候立刻撅起嘴来,继续跟在阳澈后面哼哼。 自从前天在主殿上讨论过成亲典礼的事后,她就发现阳澈的心情变得非常好,再加上她这两天担心那小孩子安危,没少明里暗里求他把镯子还给她,她发现这阳澈心情居然好到开始当着她的面哼曲儿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薛纱纱极有危机意识,万一他这好心情影响了他对她的好感度,这还得了? 所以薛纱纱紧赶慢赶过来恶心他了。 薛纱纱跟在阳澈身旁一直站着,迟迟等不到送餐的人,便问:“夫君,不是说你们今天早上包饭吗?这饭怎么还没送来?” 宋雨闻听闻这话轻笑一声:“我们早吃过了啊。” “啊?我怎么办呀……”薛纱纱两只小手捏紧自己的小木盒。 阳澈真想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你回去行么?这没有饭,只有人,你还想吃人肉不成?” 薛纱纱撅撅嘴:“夫君你凶我干什么……其实……我就是想和你待一会儿。” 阳澈受不了了,戳戳宋雨闻:“咱俩换换。” 他和宋雨闻换了位置,让她站在了自己和薛纱纱之间。 薛纱纱连忙也换了位置在阳澈旁边。 阳澈连忙又换位置,薛纱纱也紧随其后。 宋雨闻快被他俩绕晕了。 阳澈躲不过薛纱纱,索性一扭头挤出人群走远了。 薛纱纱本想跟过去追他,却忽然听到了四周等待考核的学生们的又一阵低声议论: “噫,这薛纱纱脸皮有点厚啊。” “就是,三少爷都那么讨厌她了,她还这么恬不知耻。” “切,不就仗着自己背后有盛夫人当靠山么?” “哎呀,要说这肥水不留外人田呢……” “你们说什么呢?” 四周一番议论,还没引起薛纱纱的反驳,宋雨闻就先开始了:“说她就说她,带我娘干什么?” 周围一片沉默。 “薛纱纱不过就是我娘一个外戚,我娘心地好,见她又蠢又笨连点灵力都没有,才让我三哥照顾她,怎么了?有意见?”宋雨闻又道。 薛纱纱一听这话不高兴了:“雨闻妹妹,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又蠢又笨?” “不是么?”宋雨闻又把矛头对准薛纱纱,“你难道看不出我哥讨厌你?你干嘛总是这样纠缠他?你觉得你配得上他么?” “我怎么配不上了?”薛纱纱又撅起小嘴。 “哼,”宋雨闻一声冷笑,“我三哥虽然修为只到升阳一重境,但好歹也是修士,好歹也是灵墟学院的学子,你呢?一介平民,半点灵力没有,你怎么配得上我三哥?” 薛纱纱瞪大眼睛道:“我是平民怎么了?没有灵蕴没有修为怎么了?雨闻妹妹,你也太歧视人了吧!” “不是我歧视你,”宋雨闻悠悠道,“平民本就该待在仙凡界,你却不自量力要来主岛,还不让人说了?大家说是不是?” 宋雨闻转头看向四周的人,大家自知她是灵墟圣境四小姐,地位修为皆高不好惹,便沉默,但总有几个爱拍马屁的,纷纷跟着她道: “是啊,一介平民,没有灵力,有什么资格跟我们站在一起?” “她就是配不上三少爷。” “这年头在咱们主岛,不会灵术的都是废人吧?” “就是……” 众人议论声忽的戛然而止,原来阳澈又从人群外围走进来了。 他手中还拿着一只大蟹腿。 薛纱纱一见着他马上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抓住他的衣角:“呜呜呜,夫君刚才你不在,他们欺负我骂我,我好难过……” “闭嘴。”阳澈突然把蟹腿塞进薛纱纱嘴里。 薛纱纱愣了一下,随即含着眼泪吃起大蟹腿来,但一吃完,她又放声大哭。 阳澈一个头三个大。 “怎么了?”凌懈尘从人群外围走进来,看到薛纱纱满脸泪痕话,修长的手指一点,让她止了哭声,情绪平稳许多。 “你有何事?”凌懈尘用冷静的声音问薛纱纱。 薛纱纱这才把刚才的事向他讲了一遍。 凌懈尘皱眉,一个冷刀子朝刚才闲言碎语的学生们飞去。 学生们都低下了头。 凌懈尘走到薛纱纱面前,微微弯下腰来,像一个沉稳的长辈低声对她道:“你先跟我出来,他们要进塔了,我领你去后厨吃点东西。” 薛纱纱却道:“凌先生,我不饿。” “那你先随我出来。”凌懈尘的话语都温柔了许多。 “凌先生,我想进灵墟学院读书。”薛纱纱冷不丁道。 众人被她的语出惊人吓了一跳,就连阳澈也一愣。 这女人怕是疯了,半点灵蕴没有,还想进灵墟学院? “我知道我没有灵蕴,所以我想学习修炼,我没有基础,但可以苦练。”薛纱纱坚定地看着凌懈尘道。 凌懈尘对她耐心道:“修炼灵蕴并不容易,经历的磨难和所需的时间之长也许非你所想。” 第14节 “我不怕。”薛纱纱道。 “可修炼也需要有灵根,天赋。”凌懈尘又道。 “那怎么能证明有天赋?”薛纱纱又问。 “你若是有,迟早会显露出来。”凌懈尘只答。 薛纱纱想了想道:“凌先生,那是不是可以说,就像你们要去的九层塔,如果有人真能把还魂丹取出来,那他就是有天赋?” “也可以如此说。”凌懈尘道。 “那我也要参加!”薛纱纱忙道,“若是我取到还魂丹,凌先生是不是就可以收我进灵墟学院了?” 她话音一落,四周一片低笑。 “薛纱纱疯了吧……” “她一点灵力没有还想取还魂丹,不是痴人说梦?” “就是,那九层塔里关的全是厉害妖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凌懈尘没回答薛纱纱。 阳澈听不下去薛纱纱的胡言乱语,索性拽住她的手腕道:“你赶紧回家去。” “我不!”薛纱纱大声拒绝,一下子甩开阳澈的手,扑通一下朝凌懈尘跪了下来:“凌先生,我是诚心诚意想去的!” 凌懈尘看一眼薛纱纱,又抬起头来问围成一圈的学生们:“马上要进塔了,你们都找到同伴了吗?” “找到了。” “找到了凌先生。” 学生们纷纷答。 凌懈尘点头,等到这一群学生安静下来时,他才又在耳旁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凌、凌先生,我还没找到……”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十五岁骨肉如柴的小矮子少年,他怯生生地举着手:“两人为伴,我……剩下了。” 凌懈尘看着他:“叫什么?” 少年答:“陈宝辞。” “我跟他组队!”薛纱纱连忙站起身道,“凌先生,请你让我去九层塔吧,你们这个考核不是要两人一组才能完成吗?” 陈宝辞看了一眼薛纱纱,皱眉。 凌懈尘想了想,忽然道:“可以。” 他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不断的疑惑。 “什么?没有灵力都能去九层塔?” “凌先生是不是搞错了?” “我的妈呀那薛纱纱去不是必死吗……哦,不死也是半残……” “好了,”凌懈尘打住其他人的小话,又道,“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现在进塔吧。” 薛纱纱开开心心地站起来:“谢谢凌先生。” “等等,”阳澈愣了一阵,才确定凌懈尘真的准许薛纱纱进去了,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薛纱纱你有病吗?那九层塔的还魂丹是说取就能取的?给我回家去!” 薛纱纱却挣扎着不走:“凌先生已经答应我了,我要去……” “给我回去,”阳澈用力往外拖着她,“你疯了是不是!” “我就要去……”薛纱纱挣扎着,一口咬在阳澈手腕上,等他吃痛一下子松了手,她又忙走到刚才落了单的陈宝辞身边,笑眯眯地说,“我们进去吧。” “薛纱纱!”阳澈叫了她一声。 见她不理他,阳澈又去找凌懈尘:“凌先生,她没灵力,你干嘛……” “我知道,”凌懈尘打断他,“但是她可以去。” 阳澈一愣,再一转头,薛纱纱已经跟着陈宝辞走进塔里去了。 “薛……”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不管了,他索性想,她爱送死就送死吧,这样他也不用以后都看见她,倒是省心。 “我们走吧。”阳澈调整了一下心情,又对宋雨闻道。 宋雨闻只是点点头,跟在阳澈身后,只是闷闷抿紧了唇。 “凌先生,您放薛纱纱进去,真的可以吗?”待所有学生进塔以后,凌懈尘一旁的管学张见渊才问道。 凌懈尘望着远处龙凤雕壁的九层高塔,微微眯眼:“无妨。” 第12章 夫君不解风情,我就多担待他啦 “大家在开始寻找还魂丹前,先听我讲几件事。”管学张见渊等所有人都抵达九层塔内一层大厅后才道,“安静一下,先听我说。” 待学生们不再讲话后,他又道:“此塔名为九层塔,顾名思义一共九层,塔中之处任你们探索,若想上楼,唯一之路就是我身后这楼梯。” 薛纱纱朝张见渊身后看过去,那是一只旋转楼梯,螺旋状,每到一层,楼梯左端就会伸出平行通道可入此层。 “除了第一层,其余塔层你们都会遇到不同的鬼厉妖魔,小心行事。若想知还魂丹在哪里,那便各凭本事寻找,”张见渊说完顿了顿,继续道, “不过请大家注意,此次考核目标虽是取还魂丹,但各位先生会根据你们在取此物过程中的表现而打分,所以过程十分重要。 所有人的最终考核结果,按照每个队伍总体分数之均而定。 当然,若是你们中有人能最终取得还魂丹,那便额外加分二十,且还有宝物相送。” “什么礼物啊张先生?”有学生好奇地问。 张见渊道:“到时你们自然会知。” “那我们必须两人为伴吗?不能三人四人?”又有人问。 “两人为伴最佳,最多不可超过四人,”张见渊又道:“如果没有问题,那么考核现在开始,还有别忘了,组队要标记队符。” 说完,他看了众人一会儿,见没人询问,便身子一闪,出了九层塔。 九层塔那唯一通向外界的大门砰一声关闭了。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商量对策,薛纱纱抬头望着石头铸成的天花板上吊着的二十一只烛台,沉沉叹了声气。 “要不我们先逛逛这一层,熟悉地形,然后再往上走?”一旁的陈宝辞一直安静着,薛纱纱陪着他安静一会儿,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问起来。 陈宝辞什么也没说,看也不看她,便向前走去。 薛纱纱跟在他身后,边走还边寻着阳澈的行踪,想着趁所有人四散前再营业一波。 毕竟她来这九层塔的最终目的,不还是为了膈应他吗。 想曹操曹操就到。 薛纱纱走着走着,就在一群人堆里发现了阳澈。 “陈公子,你等等行吗,我看见我夫君了,去打个招呼,”薛纱纱道,“很快的。” “嗯。”陈宝辞虽然应了一声,脚步却还在向前。 薛纱纱没管那么多,立刻从人群中挤到了阳澈身边,在那昏暗的灯光下拽了拽他的袖子,叫了声“夫君”。 阳澈正和宋雨闻商量着策略,冷不到听见这熟悉的一声,立刻头皮发麻。 “夫君,可算看见你了。”薛纱纱又软绵绵一声。 阳澈一见着她就生气,没好气地远离她:“你干什么?” “夫君,我是想说,你……” “若是想让我跟你组队,让我带着你,那你是做梦,”阳澈截住她的话,直截了当,“薛纱纱,考核不是闹着玩,本少爷可不带拖油瓶。” “夫君误解我了,”薛纱纱笑着道,“我是说,刚才张先生不是说,如果谁找到还魂丹,会有宝物送吗。” 阳澈扯扯嘴角又道:“你想多了,得到还魂丹我能把宝物给你?” 薛纱纱又笑笑:“不是啦,我是想说,到时候若是我得了那宝物,我一定会送给你的。” “什么?”阳澈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薛纱纱冷不丁跳起身扒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把宝物当作我送给你的成亲礼物。” “薛纱纱!”阳澈气得喊了一声,正想再说什么,却见薛纱纱像只兔子似的,一蹦一跳跑远了。 见阳澈气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薛纱纱心满意足地回到陈宝辞身边。 宋雨闻刚走过来,就见阳澈看着某个方向,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生吞活剥什么。 “怎么了三哥?”她问道。 阳澈摇摇头,只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哦,我去看了看路,三哥,我们走左边吧。” “好。”阳澈点头,又往薛纱纱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眼,这才转身跟着宋雨闻离开。 离开阳澈,薛纱纱塔一层里转了几圈,都没找到陈宝辞。 去哪儿了?她找不到自己的搭档,只能尽量找。 这塔的一层不小,中间一个石雕大厅,烛火散发着明灭不清的光,薛纱纱从大厅绕了一圈,没看见陈宝辞,便通过一个狭小的甬道,来到偏厅。 偏厅的光线更暗,她实在看不清,索性取下来壁上挂着的烛灯。 偏厅里没什么摆着的物件,薛纱纱沿着墙壁摸索向前,却总觉得墙壁坑坑洼洼,当她将烛光照在墙壁上时,这才眼前一亮。 原来这墙上的坑坑洼洼,是因为这墙上刻着东西。 她仔细看去,这些石壁上刻着几只龙和一只鸟,而且这些龙鸟的眼睛,都是深凹进去的,像是被挖掉了眼珠子。 这些石刻画覆盖面积巨大,几乎占满偏厅的四面墙,且绵延不绝,等薛纱纱又走到另一偏厅时,石刻画还在延续。 石壁上刻的还是龙和鸟,看样子,它们似乎相处得很和谐。 薛纱纱看着一明一暗的两龙围着一只鸟作微笑状表情的画面,有点不解地自言自语:“这意思是两只龙生出了一只鸟?” “应该不是,”有人突然说话了,“你看这上面写的。” 第15节 薛纱纱一惊,那烛光一照,原来是穿着青衫的陈宝辞。 “你去哪儿了?”她忙问。 陈宝辞没有回答。 薛纱纱有点尴尬,走过去,又看着刚才陈宝辞指着的墙壁上刻着的文字,深深犯难。 “这是什么字啊?”她看着一堆鬼画符问陈宝辞。 “这是修灵体。” “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薛纱纱又问。 陈宝辞答:“龙凤族修为最高的三个神,一是白龙,次是黑龙,再次是凤。” “凤……”薛纱纱有点无语,她转头看了看墙壁上画着的凤,心里只觉得刚才把它认成鸟其实是她出于对周边两只龙的尊重,因为这只凤画的其实更像只鸡。 “上面说凤和黑龙是仙侣,和白龙是挚友,他们三个幻化成人形,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甚好,一起带领龙凤族和平安稳地生息在九州。”陈宝辞又道。 “哦,”薛纱纱点点头,“还有什么说的吗?” “没了。” “那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薛纱纱和陈宝辞又从偏厅出来,继续往里走,走过一条昏暗的甬道,他们终于再次进入一片开阔处。 “诶?我们又回到正厅了?”薛纱纱看着这四周散发昏暗烛光的石雕大厅,总觉得似曾相识。 “应该不是,”陈宝辞皱眉道,“以我们刚才走过来的方向看,没理由能回到刚才的大厅。” 薛纱纱点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感觉的一丝异样。 这个厅子里的地面不像刚才的大厅那么好走,总感觉垫脚。 “陈公子,你感觉到了吗?”薛纱纱问陈宝辞。 陈宝辞点头:“地面好像铺了石头。” “是啊,”薛纱纱弯下腰,拿着烛火一照,地面果然是铺了鹅卵石,一块一块凹凸不平蜿蜒曲折,怪不好走的。 “这里的墙壁上没有石刻画。”陈宝辞用自己指尖的白光照了一圈墙壁,道。 “那我们去楼上看看吧,”薛纱纱提议道,“一楼能走的路我们都走了,而且现在一层这里,好像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陈宝辞眼神微暗,轻嗯了一声。 他一直沉默地跟在薛纱纱身后,往楼上走去。 “你怎么了?”到达旋转楼梯延伸到二楼的通道上时,薛纱纱转过身,却发现陈宝辞不走了。 “我……”陈宝辞低着头,犹豫一会儿道,“薛姑娘,刚才张管学说过了,楼上会有妖怪。” “哦,是啊。”薛纱纱点头。 “薛姑娘若是跟我组队,那恕在下直言,”陈宝辞又道,“在下灵力也不过尔尔,上一次夏末考核就在末尾,这也是为什么别人不想与我组队,所以……” “没事,”薛纱纱看陈宝辞担忧的模样,连忙道,“妖怪这事嘛,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再说这取还魂丹哪儿是打怪就行的?你看刚才的石壁雕刻,说不定就是一种提示,我又不懂那上面的文字,不还是得靠你?” “可我们若是受了伤……” “天塌了先生们在外面顶着,”薛纱纱索性过去拽了拽他的袖子,“快点走吧,其实啊,我已经想到对付那些妖魔鬼怪的办法了。” 陈宝辞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什么办法?” 薛纱纱神秘一笑。 过了好一阵儿,当陈宝辞被薛纱纱拉着跟在其他队伍后面时,他才明白,薛纱纱这是想占那些打完妖怪队伍的便宜,跟在那些队伍身后,有妖怪那些队伍们上,打完,他们走人家走过的安全路。 “我们就一直跟在人家后头,捡个漏,就算找不到还魂丹,也能全身而退。”薛纱纱自信满满。 陈宝辞却犹豫地摇头:“可是张管学说了,我们的考核还要看杀妖过程,我这一个妖怪也没打,是不是分数要计零……” “张管学有说是按打怪多少来计分的吗?”薛纱纱反问。 陈宝辞想了一阵,道:“这倒没有。” “所以你明知自己弱,为了保护自己,跟在别人后头,这不是一种明智之举吗?说不定后面还加分呢。”薛纱纱道。 陈宝辞道:“可是这样做总觉得不君子……” 薛纱纱又道:“那你看刚才被那个怪物打回一层的蓝衣公子,你说他被打回一层,爬都爬不起来,以后还有戏往上爬,有戏找还魂丹吗?” 陈宝辞摇头。 “你是你们学院修为考核倒数,那么你觉得你比那个蓝衣强吗?”薛纱纱再问。 陈宝辞还是摇头。 “所以你一打怪必输,输到爬不起来那种,与其这样,还不如跟在人家身后保个平安,让先生们看到你的智慧。非常时期,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而且我们只是捡漏,又没有损害别人的利益,怎么可以说是不君子呢?”说完,薛纱纱踮起脚拍了拍陈宝辞的肩,“我们才叫有做人的智慧。” 陈宝辞想了想,忽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他往外看着那个被妖怪打回塔一层半天爬不起来的蓝衣同窗,又看到他被凌懈尘的一道白光送出了塔外,更加坚定了薛纱纱的想法。 就是,捡漏这行为,既能保身又不伤害他人,不可耻。 陈宝辞这下才不推辞了,理直气壮地跟着薛纱纱走在人家打怪人的后头,躲过危急。 两人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那群打怪人打累了停下来休息,两人便也决定躲起来歇会儿脚。 “这二层怎么总感觉比一层还大,”薛纱纱感到纳闷,“那不成我们一楼没走全?” 陈宝辞想想道:“可能是一楼的路比较好走,你看着二楼,到处是墙壁挡着,崎岖拐弯,自然累。” “也是。”薛纱纱用手给自己扇扇风。 “其实我在想,”陈宝辞又对薛纱纱道,“薛姑娘,反正以你我之力,我们肯定打不了怪物,不如一直待在一层,等其他人打完这九层塔里的所有妖怪,我们再上楼去,是不是也可以……” “那不行,”薛纱纱一口拒绝,“听一下身后,咱刚走过的路还能传出打斗声,所以这怪物肯定是过一会就又生新一批,打不完的。” 陈宝辞一声叹:“可以我们的本事,本来也应拿不到那灵丹。” “瞎说,”薛纱纱忙道,“谁告诉你不会打怪就找不到了?关键是把这里用好懂不懂?”她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 陈宝辞愣了一下。 薛纱纱以为他不信,继续道:“陈公子,虽然你灵力确实不行,但从咱们刚才的交谈中,我也觉得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咱有脑子,以后哪怕不能杀妖斩魔,当个坐镇军师又何尝不可?” 陈宝辞呆呆地看着薛纱纱。 “怎么了?”薛纱纱问。 “薛姑娘比我看得通透多了,”陈宝辞这才慢慢道,“的确是这样,家父也如此说过,其实不必对没有天分之事苛求,怎奈学院里的人都追逐修行境界,我便总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多大点事啊,”薛纱纱笑道,“你跟我着我,等咱们拿到了还魂丹,学院里的人想必都会对你改观的。” 陈宝辞依旧呆呆地看着薛纱纱。 “薛姑娘,对不起。”他突然道。 “嗯?” “我以前一直以为,薛小姐就是其他人传言的那样,娇里娇气爱耍脾气,没有灵蕴还挺无理取闹,”陈宝辞惭愧地说,“所以刚开始跟你组队,我还挺不愿意的。” “但是现在,”陈宝辞又抬起头来看着她,“我觉得你不是这样,完全不是,你比我强多了,人也善良,还会鼓励人……” 薛纱纱笑着:“陈公子过奖了……所以说,要想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最好拿出行动。” “嗯。”陈宝辞重重点头。 “那你现在可以跟我组队了吧?”薛纱纱又笑着对他道,“刚才张管学说组队要标什么组队符,是什么啊?你好像还没跟我标。” “哦,”陈宝辞道,“你把手背伸出来。” 薛纱纱把手伸出来,手背朝上,陈宝辞也用他的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背,等薛纱纱再收回手时,她手背上已经出现一只紫色鸡尾花的图案。 “这就是咱俩的队伍标志?”薛纱纱好奇问。 “嗯,”陈宝辞点头,“这鸡尾花是我在学院里的标记,因为你没灵力,所以只能我当队长,给你标我的代表物。 他说完又小声道:“它是不是有点丑……” “不丑啊,”薛纱纱看着手上那朵紫色鸡尾花,笑道,“这花长得真好看,花穗还弯下来,很独特,我喜欢。” “真的……?”陈宝辞惊讶了一下,因为他在灵墟学院三年,从来没听人说过他的鸡尾花漂亮,所有人都觉得这鸡尾花是个笑话,就像他陈宝辞的人一样,在学院里就是个鸡尾,修行永远比不上别人。 “当然喽,”薛纱纱毫无疑问地道,“你不相信我的审美?” “不是。”陈宝辞连忙摇头。 他又抬头看着薛纱纱,看着她那一副善意的笑容,突然发现她的眉眼圆润可爱,鼻子嘴巴小巧,其实……挺好看…… 陈宝辞呆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薛小姐这么好,三少爷真有福气。” “哈哈哈哈,”薛纱纱听到这话笑了,“我夫君娶了我,自然是天大的福气,只是啊,他有时候不懂珍惜……” “其实三少爷也不是……” “没事,你们全学院不都知道他讨厌我吗,”薛纱纱道,“要不然这九层塔这么危险,他会放下我一个人不管?” 陈宝辞看着她。 “但我无所谓啦,”薛纱纱道,“嫁人嘛,就是这样,我夫君不解风情,那只能我多担待他了。” 陈宝辞叹了一声,一想到平时看薛纱纱都是对着阳澈百般撒娇,如今却又这么说,心中顿时起了怜意。 “走吧,”薛纱纱又拽了拽他的袖子,“陈公子,其实我还有点幸运是和你组队呢。你人平和,还温柔,咱俩在一块,能倾听对方的想法,一块动脑子,比跟着我夫君那咋咋呼呼的好多了。” 她话音一落,突然听到身后又一声什么东西坠落的清脆之音。 两人静了半秒,看前面那群人还在打妖怪,不急着跟上去,便转头去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薛纱纱找了一会儿,才在附近拐角处的地上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捡起来仔细一看,是一块三角形的玉石,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对了,她想起来,这块和阿星当时在山洞里拿出去的那块很像。 咦,所以说这石头垒起的塔里,也长这种玉石的吗? 第13章 谁说我们弱?我们是低调! 第16节 “三哥,你去哪儿了?”宋雨闻张望了半天,终于见到了阳澈的人影,连忙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小心啊,别跟丢我,你才一重境,这里的妖怪实在不好打。” “嗯,刚找错路了,”阳澈脸色不好,点头又问,“这墙壁上的石刻画,你找到文字了?” “找到了,”宋雨闻连忙拉着他走到一面石墙上,“你看,这上面写着呢。” 阳澈看了看墙壁上的修灵文,想想道:“这里面词太多了,都什么意思啊……” “哦,”宋雨闻连忙给他解释,“上面说,黑龙和凤对妖族的态度让白龙不满,黑龙和凤想收妖族和平共处,而白龙想灭妖,所以他们起冲突了,白龙说妖族要是不灭,他就要离开龙凤族。” “哦,这事儿啊。” 宋雨闻接着往下讲:“不过其实白龙这么生气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宋雨闻指了指墙壁:“三哥你看这石壁上刻着的,黑龙和凤给对方戴了鸳鸯镯,定了情,但是文字上写了,白龙喜欢凤。” “哦,”阳澈应了一声,“那他还挺惨的。” 宋雨闻:…… “这层感觉也没什么线索。”阳澈挠了挠脑袋。 “是啊,除了这些石刻画和文字,好像没什么意思。”宋雨闻说着,又忽然抓住阳澈的手腕,“三哥,我们上楼吧……唉?” 她抓着阳澈的手腕,忽然感觉到那手腕上有一个硬质的东西。 宋雨闻连忙拨开阳澈的衣袖,而后愣住了。 她三哥那布着青筋的手臂上,挂着一只镯子。 银质,刻着星月花纹。 这镯子质地细腻,花纹精致,绝不是她见过的普通手镯,而且这花纹她似乎在某个银匠大师的名作里见过,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只鸳鸯镯。 阳澈知道她发现了他手腕上的镯子,连忙把袖子拉下来。 宋雨闻的心刺痛了一刻,她什么也没说,默默跟在阳澈身边。 这鸳鸯镯是他跟谁一起戴的?是薛纱纱吗?不可能!他那么讨厌她…… “三哥,”宋雨闻还是忍不住问了,“你那个镯子,是……” “不是,”阳澈知道她要说什么,“我买着玩的,你去赌场不得戴点金银充充面子?” “哦,”宋雨闻小声应了一句,想了想又道,“三哥,我忽然想,这座塔里妖怪这么多,那陈宝辞修为又不够,薛纱纱她不会有事吧?咱们要不要过去看她一眼?” “不用,”阳澈烦恼地皱着眉道,“来塔里是她自找的,关我何事?何况那女人叽叽喳喳,听着烦,我们走自己的。” “哦,好。”宋雨闻听到这句话,眉间的那些褶皱,终于平复了些,她加快脚步,拽着阳澈从旋转楼梯上了第三层楼。 * “哦,所以这个白龙和他们不仅是政见不和,还和黑龙是情敌?”薛纱纱听完陈宝辞讲的话,总结道。 “是这样。”陈宝辞道。 “那,鸳鸯镯又怎么了?你看这墙壁上刻的画,黑龙和凤这是变成人形了吧?还给对方戴镯子?”薛纱纱问。 陈宝辞解释道:“这个鸳鸯镯……如果我没记错,它有个奇特的地方就是,谁戴的镯子,谁才能取下来。” “谁戴的谁取?” “嗯,据说这鸳鸯做也是用来防人变心的,特别是男子,若是有了情定的女子,再去招惹别的女子,会被别人一眼看出来……”陈宝辞想想道,“所以很少有恋人愿意戴这镯子,太惹眼,像个枷锁,只有那些情比金坚的痴情人,才敢戴……” 陈宝辞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也是听家姐提起过才知道的……” “我懂,所以黑龙和凤是给对方戴了镯子,得对方才能取下来,”薛纱纱看着墙壁上刻着的黑龙与凤互戴镯子的画面道,“那黑龙和凤的感情是真好啊。” “嗯,是这样。” “那还挺有意思……”薛纱纱说着,忽然想起之前阳澈取她镯子时说的话,说什么她戴的是鸳鸯镯,当时弄得她怪紧张。 可若她戴的镯子真是鸳鸯镯,那他怎么可能取得下来? 那个家伙明明就是故意找茬想搞她。 她一想到自己和阿星唯一的沟通方式被那个家伙夺走了,她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了?”陈宝辞看着薛纱纱要吃人的眼神惶恐问。 “哦,没怎么,”薛纱纱一下醒过来,恢复柔和,“这一层我们好像都找遍了,要不往上走吧,你看刚才打怪的那几个人也要上去了,咱跟上他们。” “好。” 薛纱纱和陈宝辞跟在一直走在前面打怪的那两人队伍身后,跟他们绕到出口处,走上旋转楼梯上了三层。 一上三层,两人就听见了妖魔嘶吼和刀剑碰撞的声音,往前一看,之前比他们先到的那两人,已经开始战斗了。 薛纱纱喃喃:“天哪,这第三层这么凶险吗,一上来几个妖怪就跟服务员似的候着……” “啊?”陈宝辞看向她。 “我们快躲下,”薛纱纱拉着陈宝辞躲在拐角,“等会儿他们打完了我咱们赶紧进去。” 两人静静躲在角落里看着先前那两人杀妖,几分钟,他们便完成了战斗,那些妖怪在被杀的一瞬间,几声叮叮咣咣突然响起。 “什么东西掉了吗?像玻璃珠。”薛纱纱不自觉道。 两人好奇,伸着头朝不远处看了过去,只见刚才打死妖怪的那两个男人,蹲在地上捡起了什么。 是眼珠大小般圆润的珠子,有的金光飒飒,更多的闪着白光。 “真是珠子?”薛纱纱又疑惑道,“是妖怪肚子里掉出来珠子吗?” 陈宝辞道:“好像是琉璃珠……” “出来吧,”拾完那些珠子的两个男人站起来,突然一转身,其中一个把目光朝薛纱纱他们投来,冷冷一声,“跟我们一整层楼了,便宜占够了吗?” 薛纱纱:…… 陈宝辞开始慌:“薛姑娘,我们……” “出去吧,人家都发现了,再藏着就是骗自己。”薛纱纱道。 两个人慢腾腾站起身,走到那两个男人面前。 “自报家门,”还是刚才发话的那个男人,不过他在看到薛纱纱和陈宝辞后,他又改了口,“哦,你们不用报,我认得你们,薛纱纱,陈宝辞,很有名嘛!” 薛纱纱看着面前说话的这个白衣高个人男人,笑道:“过奖了公子。” 白衣男人又讥笑道:“哎呀,若是让那个宋阳澈看到,他一个堂堂灵墟圣境主家的三少爷,妻子居然像条狗似地跟在人家后头乞食,不知他作何感想。” 说完,白衣与一旁的青白条纹男人具哈哈大笑起来。 陈宝辞转头看向薛纱纱,她的脸色已经沉下。 “说话放尊重一点,无非是我们选的路线相同,才恰好走在你们后面罢了,有意见么?”薛纱纱冷着声音道。 “恰好走在我们后面?”白衣男人又冷笑一声,“就不知是真的恰好,还是你们实力太弱,根本不敢打妖怪。” “谁说我们不敢?”薛纱纱又呛回去,“我们只是低调罢了,你怎么确定我们没打怪?” “我倒终于知道宋阳澈为什么讨厌你了,”白衣男人忽然朝薛纱纱走近一步,“满嘴谎话的女人,我也不喜欢。” “怎么,说不过就开始拿我夫君作引子,想吵架是吧?”薛纱纱抬起头,毫不畏惧,“你尽管来羞辱我,只要你不怕我出了这塔,就让我夫君给我讨公道。” “哈哈哈哈哈,”白衣男人大笑几声,“薛纱纱,说你蠢你还真蠢,你指望宋阳澈那家伙给你讨公道,哈哈哈哈哈!” “不服就试试呗,看我夫君有没有这本事,”薛纱纱依旧面不改色,“你是漠族人吧?家里就住个沙漠荒岛,一年四季连点粮食都产不出来,灵墟圣境给你送粮,你父亲想必也要看圣尊眼色,你这样辱骂圣尊的儿媳妇,真的觉得没问题么?” “你再说一遍!”白衣男人一下子怒了。 “有那点功夫赶紧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惹怒我,没好处。”薛纱纱又淡定补一句。 白衣男人气得要动手,他一旁的青白条纹男人连忙把他拦下来:“算了算了,明莫,跟她较什么劲儿啊,划不来……” 青白条纹男人劝了好一阵,明莫才压下火来,但他又道:“好,你不是说你打过妖怪么?你不是说你们有实力就是低调么?那好,你们先走啊,走我们前面,我给你让路,走你们后面。” 他话音一落,又压着怒火瞪着薛纱纱。 陈宝辞慌了,轻轻拽拽薛纱纱的袖子,低声道:“怎么办……” 薛纱纱没动,想了想只低声道:“没事,我有办法。” “什么?” 薛纱纱清了清嗓子,笑着对明莫说:“我不啊。” “什么?” “我就不走,”薛纱纱一脸无赖的模样,索性往地上一坐,又拉着陈宝辞坐下来,“我们就不走,我们走累了,你若是执意要在我们后面走,那你便也等着好了,等什么时候我们休息好了,你们就跟在我们后面。” 陈宝辞看着薛纱纱一愣。 “你还要不要脸?”明莫气得道,“你这是无赖!” “你看,你又用自己的想法揣测我了,”薛纱纱一脸无辜道,“我又没说非要走你后面,相反是你无赖要走我后面,你若是愿意等,迟早会等到走我后面的那一刻的呀。” “但只要你别怕被人抢了先机便是。”薛纱纱又微笑地朝他眨眨眼。 “你他娘……”明莫要气炸了,满脸通红,又由红转青。 “算了算了,”青白条纹男人也听不下去,索性拉着明莫的袖子拽他向前,“你跟那女人计较什么,她无非就是在浪费咱们的时间,不值得不值得,功过是非,先生们那边都看着呢!” 明莫气得说不出话,索性跟着青白条纹男人走了。 薛纱纱这才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对陈宝辞笑笑道:“陈公子,快点哦,我们也要出发了。” 陈宝辞:……怎么觉得他们确实有点不要脸…… 两人继续跟在明莫和那青白条纹男人身后。 明莫为了泄愤,一连狂砍了十个中型妖怪,砍完还把他们漠族的流沙标记用刀尖刻在妖怪身上,又弯身拾起妖怪肚子里掉的白色琉璃球,转身对薛纱纱道: “你若跟着我们也行,但你也发现了吧,从第三层开始,这妖怪们肚子里就会掉出一些琉璃球,这一定与最后拿到还魂丹相关,所以,若是你跟着我们,你一个琉璃球也拿不到。” 薛纱纱哼一声:“我说过了,我和陈公子会打妖怪,而且实力也不在你们之下,所以不是刻意要跟着你们,是恰好跟你们选了同一条路,而已。” 明莫气得差点把手上的琉璃珠捏爆,明明就是她跟着他们,却如此言语,他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算了,”青白条纹男人拍拍他的肩膀,“我们继续走吧,抓紧时间。” 明莫强压火气点点头,两人继续朝前去。 薛纱纱带着陈宝辞依旧跟在他们身后。 第17节 随后就看见一个庞然大物从黑暗中走出来。 薛纱纱和陈宝辞本能退了半步,没想到的却是,明莫和青白条纹男人看到那妖怪,也退了半步。 “这个怪物我在《妖怪志》上见过,”待那顶着天花板高、脸像向日葵、身子像蜈蚣一样的妖怪出来后,陈宝辞忽然惊叫道,“这是葵花妖!修为极高,特点就是生命力极强,打也打不死,而且你看它的脚那么多,上面都有尖刺,这下难办了……” 薛纱纱听了陈宝辞的一大段描述,总结问一句:“所以就是很难打?” 陈宝辞恐惧地点点头:“这可是五重境的妖怪……” 他话还没说完,不停往后退的明莫突然转过身,笑着对薛纱纱喊道:“喂,薛纱纱,你不是说你们很厉害么?现在机会来了,这葵花妖,我们打不过,交给你们处理如何?” 薛纱纱和陈宝辞沉默了。 陈宝辞想了一会儿才道:“怎么办薛姑娘,那个明莫明显是给我们难堪,要不,要不我上去试试好了……” 薛纱纱连忙打住他的话:“你让我来就行。” “什么……” 薛纱纱忽然大声对明莫道:“我知道了。” “呦,想通要自己上了?”明莫继续笑道。 “不是,”薛纱纱非常严肃认真地说道,“我们弱,我们认怂,这个我们打不过,你们快点打吧,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拽起陈宝辞的袖子,飞一般地往拐角处一闪,躲起来了。 陈宝辞:…… 明莫眼睁睁地看薛纱纱躲起来,和一旁的青白条纹衫男人石化了一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薛纱纱已经跟他认怂了,但他却还是……气得想骂人。 “他娘的!” 第14章 组队成功 明莫和那脸像葵花似的葵花妖打斗许久,也没分出胜负。 那葵花妖真是百变。薛纱纱在心里感叹,她发现每次明莫以一个螺旋姿势搔首弄姿出剑的时候,那葵花妖就以另一个搔首弄姿的方式扭曲自己的身体,几只触角把自己包裹起来,用那上面的尖刺阻挡明莫的攻击。 “明莫,你行吗!”青白条纹衫见他几百下剑影飞过那妖怪身体,却让那妖怪纹丝不动,这才担忧道。 “还行。”明莫咬住牙齿,又一顿风卷残云般拿剑搅着空气劈向妖怪触角上的尖刺,终于砍断了几根。 薛纱纱只见那葵花妖痛得一声嘶吼,随后张开所有的触角,主动朝明莫攻击而去! 明莫一边退后,一边拿剑扫着怪物的触角,那怪物触角被他砍得流了血,却还在疯狂扑进。 “你还好吗明莫!”青白条纹衫男人又在远处对明莫喊。 明莫挥剑砍怪物触角,早已手臂酸痛,汗水直沿额角而下,他耐不住了,终于回过头朝青白条纹衫大喊一声:“你觉得我顶得住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哦!”青白条纹衫这才应声赶来。 躲在一旁看着的薛纱纱和陈宝辞:…… 陈宝辞想了想,对薛纱纱道:“要不我过去帮他们一把吧,我觉得他们好像不行……” 薛纱纱连忙拦住陈宝辞:“别去,你去了就是送死,他们比你厉害,都制服不了那葵花妖,我们更不行,去了给人家送食。” “那怎么办……”陈宝辞问。 薛纱纱思量半天:“咱们重新选条路走吧,这两个估计是靠不住了。” 陈宝辞看着她:“这么绝情的吗……” “难道还要帮他们?他们不躲怪物,非要过去打,关我们何事?”薛纱纱索性直起身对陈宝辞道,“咱们打不过,躲着,看人家也打不过,逃走,有什么不对吗?而且我们本来就是竞争关系。” 陈宝辞想想:“也是。” “那快走吧,我觉得这里可比其他地方危险多了,咱们换组人跟。”薛纱纱拽了拽陈宝辞的袖子。 陈宝辞点头,刚想走,不远处就传来明莫疲惫又冷漠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想逃了?” 薛纱纱一听这话,转过身来,瞪大了眼。 就刚才她和陈宝辞说话的一阵功夫,明莫和青白条纹衫居然已经把那葵花妖击倒在地了,那怪物肚子上,还骚气地刻着明莫的漠族的流沙标志。 明莫收起剑,冷笑着看着薛纱纱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别以为我没听见。” 薛纱纱和陈宝辞具沉默着。 “想靠着我们,又不帮我们,关键时刻还想逃走,薛纱纱,这既是你一贯的作风?”明莫朝他们走近了几步,擦擦袖子上的血,“你果然是宋阳澈的妻,一样的自私。” “好好说话,关我夫君什么事?”薛纱纱道,“你自己要打妖,又不是我们逼你打,有错么?什么叫我们不帮你?这是秋末考核,大家算是竞争对手,我们凭什么帮你?况且你打怪你得琉璃珠,我也没偷你的啊。” “是啊,你说的有道理,”明莫笑笑,和青白条纹衫一起,青着脸朝他们越靠越近,“这是考核,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到还魂丹,能不能提高排名。” “你要干什么?”薛纱纱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拉着陈宝辞退后几步。 “既然大家是竞争对手,那么,扫清我们前进道路的障碍,是不是合情合理呢?”明莫依旧笑着,“你知道我指的障碍是什么。” 薛纱纱又拉着陈宝辞往后退:“你要搞我们?” “是啊,”明莫无所谓道,“张管学宣布考核规则的时候,又没说不能搞死竞争对手。” “明莫!”薛纱纱喊一声,“你……” 明莫慢慢把手放在剑柄处,从剑鞘里抽出刚才那把被血染红的锋利的剑:“你们要是现在给我们磕几个头,说不定我们会原谅你们。” 薛纱纱和陈宝辞看着明莫,都深深警惕地皱着眉。 见两人沉默,明莫又讥笑道:“怎么?难为情?” 陈宝辞紧紧盯着明莫,忽然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发抖得厉害。 薛纱纱也开始瞳孔张大,她看着明莫,默默道:“那个……你……” “我什么?”明莫不耐烦地打断她,“快点磕头!” 薛纱纱用一种极为说不上来的表情对他道:“能先别纠结磕头么,你看看你后面……” “什么?”明莫一愣。 薛纱纱抬头手,轻轻指了指他身后。 明莫担心有诈,捣了捣旁边的青白条纹衫:“她什么意思?” 青白条纹衫顺着薛纱纱手指的方向往后一看,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他整个人就没了。 明莫懵了,连忙转过头去,却在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看到了一张倾盆大口! 那是刚才他打败的葵花妖的大口,明莫倏地出剑想要抵抗,那葵花妖却已经用自己密密麻麻的触角把他裹住,一张倾天之口张开,瞬间将他吞了进去。 “啊!——”陈宝辞终于吓得惨叫一声。 可随即而来的,是葵花妖的嘴里四面八方突然散出了亮白色的光线,那光线刺眼得几乎让人不能直视。 等过了许久,薛纱纱和陈宝辞把捂着的眼睛放开,再去看那葵花妖时,那怪物已经奄奄一息地倒下,嘴也瘪了下来,丝毫没有吞过两个人的痕迹。 “他、他们是被吃了?”陈宝辞颤抖地问。 薛纱纱皱眉想了想:“不,刚才那道白光,你记得吗,之前我们在二层看到的被怪物甩到一层的蓝衣公子,他就是被那种白光接出塔外的。” “所以刚才的白光是塔外的先生们接走了那两个人?”陈宝辞又问。 “恐怕是,否则他们真得被吃了,”薛纱纱点头,又道,“看来他们出局了。” “万幸,”陈宝辞喘着气,看着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葵花妖,又主动抓起薛纱纱的袖子,“薛姑娘,这里危险,我们赶快走吧。” “嗯。”薛纱纱应了一声,刚转身要走,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怎么了?”陈宝辞问。 薛纱纱皱着眉头问他:“刚才那个明莫手里拿着的装琉璃珠的袋子好像不见了。” 她这么一提醒陈宝辞才想起来,目光搜寻一圈也没找到琉璃珠的半点影子,顿然道:“该不是因为明莫他们的队伍全军覆没了,所以琉璃珠也一并消失了?” “可能是。”薛纱纱点头。 “我们快走吧,”陈宝辞又拽了拽薛纱纱,“不管琉璃珠,我们先去别处看看吧。” “好。”薛纱纱这才跟着陈宝辞一起快步跑远。 两个人又在三层摸索了一阵,路上遇上了大大小小不少妖怪,他们只能悄悄躲着,等别人过来打了妖,他们再跟上人家的步伐。 这回,两人选了两个结伴而行的女子,悄悄跟在她们身后。 “别跟了。”过了好一阵,那两个女子中的一个用一把雪莲宝剑斩断了中型怪物的头颅,才突然转身,又拿剑指着薛莎莎和陈宝辞躲藏的方向。 “你们出来,要跟我们也是大大方方跟,如此这般鬼鬼祟祟,像什么样子?”用雪莲宝剑的女子又发话了。 薛纱纱和陈宝辞终于走出来。 “陈宝辞?薛纱纱?”雪莲宝剑的女子一看见他们,立刻愣了一下,“你们居然还能活到第三层。” 薛纱纱和陈宝辞:…… “好啊,”雪莲宝剑又拿剑指着两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们俩是不是就一直靠跟在别人身后的方式,才苟且偷生的?” “呃……”薛纱纱想了想,先笑道,“那个,小姐,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别拿着剑指人……” “阿雪!”雪莲宝剑身旁的黄衣姑娘曾鲢连忙把她的剑压下去,语气柔和地对薛纱纱,“薛姑娘对不起,是我们冒犯了,但是……你们一直跟着我们这样占便宜,是不是不太好?” “是非常不好!”阿雪无奈地收起剑,立刻高声道,“我们打怪,累死累活,你们却享受着我们给你们带来的安全,岂有此理!” “阿雪,”曾鲢又想稳住她的情绪,“小声点,别引来妖……” “无奈什么?考核本就凭的是真才实学,像他们如此钻空子,怎能成大器?!”阿雪又想把自己的雪莲宝剑抽出来,她耐住性子,又对陈宝辞道,“陈宝辞,我以前还觉得你挺知君子之道,现在倒发现,你也只是个小人罢了!” 陈宝辞委屈地低下头。 薛纱纱看情况不妙,连忙道:“两位姐姐误会了!” “误会什么?”阿雪没好气问。 “我们怎没真才实学?我们一路也打了怪的,只是恰好跟在二位身后而已啊。”薛纱纱又把之前对付明莫的说辞搬了出来。 陈宝辞真想提醒她,故技重施是不是不太好…… “真才实学?”阿雪冷哼一声,“陈宝辞上次夏末考核全院倒数,你薛纱纱连灵力都没有,你倒是告诉我,你们哪儿来的真才实学?” 第18节 陈宝辞:“我……” “陈公子他练了整整一秋天的灵术,已经大为长进!你怎么知道他从夏末考核后就没努力呢!”薛纱纱打断了陈宝辞的话。 陈宝辞连忙小声道:“薛姑娘,其实你不必……” “没事,”薛纱纱面不改色低声道,“大不了咱们等会儿换个人跟,但是你的名声得保。” 陈宝辞愣了一下,看着薛纱纱,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啊,不是有真才实学么?”阿雪冷笑一声上前,突然两只手指塞进嘴里吹了声口哨,“我这声哨能引来周边的妖怪,若是他陈宝辞能打怪,我便承认他进步了。” “阿雪!”曾鲢马上斥责她,“你怎可以这样?平白无故引妖怪出来,这不是故意害人么!” “怕什么,来的肯定就几只小妖而已,”阿雪淡然自若,盯着薛纱纱,“我倒要看看,他陈宝辞究竟能不能打得过这第三层小妖。” 陈宝辞一听这话,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我……” 薛纱纱拽住他的手腕又低声道:“算了,这事是我做的不好,等会儿你走我前面逃,我给你断后……”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一阵咚咚咚声传来,在场的四人往左侧一看,左侧甬道突然跑出来一只巨型怪物! 薛纱纱连忙把陈宝辞拉到一边,这时两人才看清楚,阿雪招来的怪物,竟然又是一只葵花妖! “又是葵花妖!”曾鲢叫了起来,“这下麻烦了,这葵花妖咱俩刚才合力打了一只,现在又来一只,恐怕……” 阿雪也慌了,她原本只是想召唤几只小妖吓吓陈宝辞和薛纱纱,但没想到出来的是葵花妖,弄得她自己居然也没法收场…… “算了,先逃再说!”阿雪抓住曾鲢的手,拔腿想走,却忽然在身后听得一声响亮:“等等!”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这才发现说话的居然是薛纱纱,她看着薛纱纱,发现她居然还顺手抽出了陈宝辞腰间别的剑! “你干什么?”阿雪连忙喊道,“别傻了,这东西你打不过!” “快跑啊薛姑娘!”曾鲢也急忙叫道,“这是葵花妖,第三层的顶级妖怪,你打不过的!” 陈宝辞也赶忙拉住薛纱纱的袖子:“薛姑娘你忘了这怪物之前怎么伤害明莫他们的吗,咱们快走吧,别打肿脸充……” “陈公子,你看那妖怪腹部。”薛纱纱忽然低声道。 陈宝辞愣了一刻,转头朝慢慢朝两人走过来的葵花妖的肚子上瞟了一眼,顿时愣住。 这怪物虽然身上没受伤,但肚子上,却隐约有个东西……像是被人刻出的标记……是……漠族的流沙标记! 陈宝辞怔住了,他快速看向薛纱纱。 薛纱纱转头朝他一笑,下意识地挤了下左眼,接着举起他的剑就要朝那葵花妖杀了过去。 “薛姑娘!”陈宝辞连忙压低声音道,“万一这只不是明莫之前打过的……” “无妨,我们赌一把,大不了我出局,你逃走就行。”薛纱纱毅然决然朝葵花妖飞奔过去,双手举剑一跃,准准将刀尖对住那怪物的腹部劈了下去! 葵花妖瞬间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随后轰然倒地,血流成河,身体里掉出两颗琉璃球。 在场的四人全安静下来了。 阿雪和曾鲢看呆了,下巴都有点合不上。 薛纱纱看着倒下一动不动的葵花妖,待确认它真死之后,才长长松一口气,拾起掉在地上的琉璃珠。 “薛姑娘你是怎么……”曾鲢看着她不禁发问。 薛纱纱笑笑:“这不算什么,一击致命嘛,这招是陈公子教我的。” 说完,她把手上的剑又插回陈宝辞腰间的剑鞘。 陈宝辞连忙反应过来,惭愧地点了几下头。 阿雪和曾鲢还呆着:“竟是真的?他的一击致命居然能对付这葵花妖?……” “当然了,别瞧不起人好不?”薛纱纱走到她们面前,想了想遗憾道,“唉,原本我和陈公子还觉得你们人好,打算跟你们组队来着,毕竟这越往上怪物越凶,人多好办事。但没想到你们故意把妖怪引来……唉,还是算了吧,陈公子我们走吧。” 说着薛纱纱便给陈宝辞使使眼色,陈宝辞会意,准备跟她离开。 “等等!”阿雪犹豫一阵,忽然叫住他们。 “怎么了?”薛纱纱看似不耐烦地转身。 阿雪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什么。 曾鲢也惭愧半天,才道:“薛姑娘,你刚才说的,组队……我们……” 她看看阿雪,又道:“愿意。” “哦?”薛纱纱表情玩味。 “薛姑娘,宝辞师弟,之前是我们冒犯你们了,我和阿雪给你们道歉。”曾鲢又拉阿雪一道过来给两人鞠躬。 阿雪虽觉得难为情,但被曾鲢瞪了好几眼后,终于也鞠躬了。 薛纱纱看着两人笑着,过来好一阵儿,才慢慢道:“呃……那……陈公子觉得如何?” 陈宝辞连忙点头。 “那……也行吧。”薛纱纱勉强道。 曾鲢眉间的褶皱这才展开:“那谢谢薛姑娘了。” 薛纱纱又笑道:“既然是你们加入我们,那应该你们把手背伸出来,让我们打个队标吧?” 阿雪和曾鲢相视一眼。 薛纱纱见两人不动,又转过身去:“既然不愿意并入我们的队伍,那我们也不勉强二位。” “不是的,我们愿意。”曾鲢忙道,拽拽阿雪,两人都乖乖伸出手背。 薛纱纱又朝陈宝辞眨眨眼,陈宝辞连忙会意,给阿雪和曾鲢手背上替换了他的那只鸡尾花标志。 “好了,那既然我们现在是一个船……是同伴了,总得相互分担点什么吧,”薛纱纱又指着阿雪手上提着的那满满一袋琉璃珠道,“陈公子是我们队里唯一的男人,重的东西,以后交给他吧。” “啊……哦……”阿雪反应了几秒,这才把琉璃珠袋子交给陈宝辞,又把一只穿线木牌递给他,“这是浮金牌,那你也拿一个吧。” “浮金牌?”薛纱纱不解。 “我们遇着好几次了,有人学过飞闪术,可以在我们从妖肚子里取琉璃珠的时候抢珠子,省去打妖,”曾鲢解释道,“浮金牌可以挡住那些人,很有用的。” “原来如此。”薛纱纱点头。 陈宝辞沉默地接过那略沉的琉璃珠袋,神色复杂地看着薛纱纱。 薛纱纱笑着,拍拍陈宝辞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们队伍的壮劳力了,辛苦啦,陈公子。” 说完她又朝他挤挤眼。 陈宝辞有点害羞地转过头,在看到阿雪和曾鲢之后,那害羞的神色又转为同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点同情碰上薛姑娘的这两位师姐是怎么回事…… 作者:说一下女主的性格吧,她的确不是大家公认的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去做一些损事儿,这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后面会说。 目前为止,她打不过就躲,有白拿的东西就拿,确实有点坑人的,因为她所有做的事情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留在塔里跟男主见面,膈应他。 后面她会给她坑过的人赔礼道歉,性格方面的缺失也会有所改变。 但她始终不是个尽善尽美的人。 所以受不了这点的妹妹请绕行吧。 第15章 我们可是大户人家呦 “所以,这一层讲的是白龙失踪,黑龙和凤成了龙凤族的最高首领?”薛纱纱听完其他三人转述的墙壁上刻着的修灵文,总结道。 “是这样,”曾鲢道,“不过上面也没写,白龙为什么出走。” “应该就是因为之前二层里说过的,白龙和凤、黑龙意见不合,而且是情敌吧。”陈宝辞说道。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曾鲢点头。 阿雪靠在墙壁上,皱着眉思索半天:“你们说这墙壁上的石刻画真是找还魂丹的线索吗?”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曾鲢道。 几人沉默一会儿,曾鲢才又道:“我们上四层吧,这里找的差不多了。” “嗯。”陈宝辞和薛纱纱点头。 曾鲢又看着陈宝辞道:“宝辞师弟,你背着那一大袋琉璃珠,是不是太累了?” 陈宝辞忙道:“不打紧。” “他不嫌累就背着呗。”阿雪撇撇嘴,第一个朝四层走去。 四层的妖怪不比三层的少。 薛纱纱拉着陈宝辞走在后面,帮他拽着琉璃珠袋子的一角分担重量,曾鲢和阿雪走在前面,自然就挥着剑,一边斩妖一边在前面开路。 阿雪打累了,回过身去看着薛纱纱道:“要不我们换换吧,你们走前面,我累了,得休息休息。” 薛纱纱忙道:“我们也累,你看你们收集的这一大袋琉璃珠,我和陈公子两人提的,都出汗了。” “况且我们还要殿后不是?”她又补充一句。 阿雪看着薛纱纱和陈宝辞合力提着琉璃珠袋,皆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又撇撇嘴道:“陈宝辞灵力比我们高,应当在前面开路才是。” “正因为他厉害,所以要在前面殿后呀。”薛纱纱也撇撇嘴。 阿雪又道:“可是……” 曾鲢忙劝住她:“好了阿雪,你看咱身后那些妖怪,虽然跑得慢,但是一直跟在后面,薛姑娘说的没错,宝辞应当在后面给咱们挡一挡,而且薛姑娘有没有灵力,若是宝辞去了前面,那后面剩下你和薛姑娘,不保险。” “你是在嫌弃我灵力低吗曾鲢?”阿雪又不服气。 “不是嫌弃你……”曾鲢不知所措,“我只是想让咱们前后的灵力修为均衡一点……” “哼。”阿雪扭头。 “好了,”薛纱纱道,“我们快点走吧,别让后面那些怪物追上了,不然一场恶战,损失划不来。” “嗯。”曾鲢答应一声,又拽着阿雪快步向前。 薛纱纱也拽着陈宝辞朝前走去,边走边道:“怎么一上了三四层这妖怪出现得这么频繁了,明明在二层的时候,我们只要把前面的妖怪打完,后面就要隔很久才会有新妖怪出来。” “是啊。”陈宝辞也觉得奇怪。 第19节 “是吗?”阿雪回过脸来,边快步走边道,“二层的妖怪明明出现得很快好吧,我当时和曾鲢在前面打完,走十几步后面的妖怪就又上来了,不比三四层的少,是吧曾鲢?” 曾鲢点头:“是啊,当时在二层我们打得气都喘不上来。” “啊?”薛纱纱疑惑一声,又看向同样疑惑的陈宝辞,“可是我们那会儿打完妖,后面就没见妖怪跟上来过,就听着远处有人跟妖怪打斗而已。” “莫不是妖怪怕你们,不敢跟上来?”曾鲢轻笑道。 薛纱纱和陈宝辞默默尴尬一笑。 “还有种可能,”阿雪忽然想,“是不是有人帮你们暗中解决了?薛姑娘不是三少爷的妻……” “咳咳。”曾鲢连忙打断她。 灵墟学院谁不知阳澈是修炼十三年才到升阳一重境的废物?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阿雪反应过来,呵呵一笑,沉默。 薛纱纱什么也没说。 不知不觉四层被他们几乎转完了。 “黑龙开始实施一项新计划,对妖族不再以收服为主,而是采取绞杀政策,这引起了凤的不满。”陈宝辞看着墙壁上刻着的文字段落,给薛纱纱翻译着。 “这黑龙变脸好快啊,他之前不是和凤一样,想收服妖族的吗?怎么又变卦了,还和白龙一样,想杀妖?”薛纱纱不解。 “谁知道啊,人心难测,说不定黑龙和凤之间也有什么矛盾啊。”阿雪道。 “我们再往上走走吧,再上一层肯定还有很多线索。”曾鲢道。 几人同意曾鲢的话,纷纷准备朝旋转楼梯处走去。 可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一声低沉的嚎叫。 薛纱纱一转头,就看见一只巨大的老鼠站在他们面前,那老鼠通体灰黄,嘴巴尖,眼睛黑溜溜的没一点光色。 更重要的是,这老鼠是个大型妖,头已经快顶到天花板了。 “这是不是跟之前的葵花妖一样,是这第四层的守层妖怪了?”薛纱纱低声问。 “恐怕是的。”曾鲢答。 薛纱纱连忙拉着陈宝辞的袖子,往外快步走去,边走边对阿雪和曾鲢道:“我们快点走吧,这家伙还是别打了。” 阿雪却没挪步:“打打吧还是,万一这家伙肚子里有好东西呢。” “你们俩刚才合力才制服了第三层的葵花妖,你们确定能打过这第四层的老鼠妖?”薛纱纱反问。 “那你们不来帮我们吗?”阿雪问。 “不是不帮,是划不来,”薛纱纱忙道,“打这种妖,耗费灵力精力,还有被它弄死的风险,得不偿失,我们还是先往上走,现在最要紧的是先保命,别出局最要紧。” “可是……”阿雪想想又道,“我们自从上了四层,也没感觉四层的怪物有多难对付,有时觉得还不如三层的,万一这塔是一层难打一层好打,我们现在不打不就亏了?” 薛纱纱无语:“你确定要打?万一我们四个打,都被弄成重伤,真的得不偿失。” “要不我俩先试试?”曾鲢道,“若是发现这老鼠妖确实难得手,我们马上出来,跟你们上四层如何?” 薛纱纱说不过这两人,索性道:“行吧。” 说完,她拉着陈宝辞便朝旋转楼梯处走去。 “薛姑娘,真的不管她们吗?万一……”陈宝辞担忧道。 薛纱纱无奈低声道:“我们俩什么本事也没有,去了肯定送死,我都跟她们俩说了危险,她们非要去,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拉着陈宝辞站在旋转楼梯处的安全区域,道:“我们就在这等等,如果她们出来了,咱就跟她们一起去五楼。” “那如果她们一直不出来呢……”陈宝辞忧心地问。 “那……”薛纱纱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是她抬头一看,忽然发现两个身影朝他们奔来。 “薛姑娘,你是对的……”曾鲢肩膀上流着一大片血,和阿雪鬼哭狼嚎地跑来。 “快点!”薛纱纱忙给她们加油。 可她话音刚落,曾鲢和阿雪身后那只庞然大物老鼠妖就跟了上来,只见它凄厉嘶吼一声,一个箭步跨来,阿雪和曾鲢就像被铲子铲了起来似的,喂进了那老鼠妖的肚子里。 一瞬间两人没了声音,老鼠妖嘴里也放射出与之前葵花妖那般相似的白色强光,随后,老鼠妖的嘴巴又瘪了下来。 薛纱纱和陈宝辞看呆了。 “她、她们出局了?”陈宝辞难以置信地问。 薛纱纱愣愣点头,随后又看着那老鼠妖走到旋转楼梯附近,身前像是有一道屏障似的,不能再迈进一步,挣扎几次,它终于转身慢慢回去了。 看着老鼠妖回去,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松一口气,同时低声一叹。 唉。 他们往曾鲢阿雪消失的方向深鞠了一躬,随后对视一眼,转身上楼。 * 九层塔第五层。 薛纱纱和陈宝辞刚走进去,一个妖怪也没碰着,倒是四周墙壁上烛灯稀少,远处不断传来凄厉惨叫,搞得人心神不宁。 两人提心吊胆缓步前行,路上一支打怪队伍也没见着,反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他们面前终于出现一只怪物。 那怪物长得像鸟,以极快的飞行速度朝他们冲来。 “快跑!”薛纱纱大喊一声,拉起陈宝辞就准备跑,可在抬脚的一瞬间,两人顿住了。 一旁石洞里忽然飞出两个人影,刀光剑影之间,那看似气势冲冲的飞鸟,顷刻间就被弄死了。 而后,那两个打死飞鸟的人划开飞鸟肚子,刚想取里面的琉璃珠,又一道剑影闪过,鸟肚子里的琉璃珠瞬间被剑挑起,又被剑托着飞向左边的甬道。 薛纱纱朝左边甬道看去,已经有个人拿着剑和得手的琉璃珠,瞬间闪没了影。 “娘的!”刚才杀了飞鸟的两人之一,一身翠色衣衫的男人骂了一声,“又是那个学飞闪术的,下次见到老子非扒了他的皮!” “算了算了,下次我们杀了怪物,还是把他们拖到安全的地方再拿琉璃珠吧,”蓝衣女人劝道,“他们作弊,先生自然会知道。” “那他们再这样偷下去,我们还有琉璃珠可拿吗!”男人又愤怒地跺了跺脚。 女人一声叹。 听到他们的对话,薛纱纱又好奇看着陈宝辞:“所以阿雪曾鲢他们能攒那么多琉璃珠,多亏那浮金牌保护?” 陈宝辞摸着怀里藏着的、阿雪给他的浮金牌点头:“是啊,这浮金牌很稀少,她们当时能拿出来,我还挺吃惊的。” “原来如此。”薛纱纱小声道。 “谁在那儿?!”前面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随后那刚杀了飞鸟却被夺珠的两人就踏着步子走到了薛纱纱和陈宝辞面前。 “你们跟踪我们?”翠衣男人不满道。 “呃……不是,”薛纱纱连忙友好地道,“我们……我们是有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翠色衣衫的男人警惕地问。 薛纱纱又道:“那个……请问你们刚才被人抢了珠子,是不是……” “我们被人抢珠子干你们何事?”翠衣男人和蓝衣女人收剑要走,翠衣男人又道,“我认得你们俩,薛纱纱陈宝辞,若你们是想来和我们组队的,那便请离开吧,我们不可能要废物。” “呃……”薛纱纱看着那两人转身离开,又问陈宝辞,“他们是谁,好大口气啊,我还没说要组队呢。” 陈宝辞叹声气:“他们是很厉害的人物,兼子玉师兄和张弦师姐,在灵墟学院都是排名前二十的修士,其实我很敬佩他们……” “这样啊,”薛纱纱想了想,又上前叫住还没走远的兼子玉和张弦,“兼公子!张小姐,请等一等!” 前面两人停下脚步,张弦回过头看着她,问:“有什么事,快说。” “是这样,我们确实是想和你们组队。”薛纱纱笑着。 张弦听完扭头便继续走路:“刚不是说过了?我们不收废物。” “等等!”薛纱纱又道,“我们不是废物!” 兼子玉地转身不耐烦:“你们还是保存点体力,活过这一层再说吧。” “兼公子,张小姐,你们若是不跟我们组队,那损失可大了!”薛纱纱忙道:“我们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此话一出,张弦和兼子玉皆停步,两人对视一眼,这才转身问他们:“什么?” 薛纱纱又朝陈宝辞递个眼色:“宝辞。” 陈宝辞点头,随后两人皆向旁边挪了一步,两人中间留出来一个空隙,一只鼓鼓囊囊的袋子瞬间出现在那里。 薛纱纱蹲下身,打开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金色白色的琉璃珠装得快要溢了出来。 “你们看这是什么?”薛纱纱把琉璃珠展示在两人面前。 兼子玉和张弦走近几步,看愣了。 薛纱纱拍拍鼓囊囊的袋子,笑着看着两人道:“怎么样?这个组队条件够不够?” 兼子玉和张弦看着自己袋子里装着的稀稀落落的几只琉璃珠,不说话了。 薛纱纱又站起身,挺直腰板:“你们觉得,废物会有这么多琉璃珠么?” 兼子玉和张弦仍然沉默着。 “这琉璃珠,说不定是找到还魂丹的关键哦,”薛纱纱又笑着凑近了张弦,轻声道,“你们要想好哦,像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可是很难找了哦。” 说完,她还拍了拍张弦的肩膀。 作者:下章有男主。 第16章 …… “所以,咱们共享这袋琉璃珠,如何?”说了半天,薛纱纱最后问道。 “你们怎么有这么多珠子,之前是和谁组队?”兼子玉皱着眉问。 陈宝辞正犹豫要不要说,薛纱纱只道:“曾鲢小姐和阿雪小姐,她们手上有浮金牌,可以躲避飞闪术人抢珠子,但是她们出局了,所以我们俩……” 张弦和兼子玉互看一眼,眉头皱着。 其实就算不问,他们也基本猜得到这袋琉璃珠的来由。 第20节 “算了吧,”兼子玉想想,转身道,“为了琉璃珠带上两个废物,划不来。” 张弦还在犹豫。 “那还有第二个选择,”薛纱纱又道,“可以不组队,我和陈公子直接分你们一半琉璃珠。” 兼子玉停下步子。 “你?直接分我们一半?”张弦怀疑地挑眉,“说罢,什么条件?” “一直保护我和陈公子,直到第九层,没有妖怪为止,”薛纱纱道,“等那时候我们就把琉璃珠分给你们。” “哼,”兼子玉讥笑一声,“你真当我们傻?若不是我和张弦无心坏德,以你们俩那点拳脚功夫,现在你们手上那袋琉璃珠早是我们的了。” “哦?真的?”薛纱纱微微一笑,“难道兼公子这么厉害的修士不知道,这琉璃珠放着的袋子里标着我和陈公子的队标,若是你们现在来抢,我和陈公子自杀退出九层塔,那琉璃珠也会和我们俩一起消失。” 兼子玉冷眼看着她。 看来着薛纱纱对琉璃珠的归属规则很清楚,琉璃珠必须存放在印着每个队专属队标的袋子里,如果一个队全军覆没,那么琉璃珠也将跟着消失。 “所以兼公子,若是你答应保我们到第九层,我们自然会分你一半琉璃珠。”薛纱纱又道。 张弦皱眉道:“可若是到九层你们反悔又如何?” “那你们就可以把我们杀了,让我们直接出局,泄泄你们的火气,反正我们弱,打不过你们,”薛纱纱啧啧道,“哎呀,到那时我和陈公子可舍不得,好不容易上了第九层塔,一下子就被你俩搞出局,要是真如此,那倒不如把一半琉璃珠交给你们,大家都落得些好,不至于两败俱伤。” 兼子玉和张弦又都沉默了。 这时陈宝辞才开口:“兼师兄,张师姐,我和纱纱是诚心想跟着你们,无论组队还是最后分琉璃珠,我们都是守信之人,绝不会背信弃义。” 薛纱纱点头:“是呀是呀,组队的话,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们到时不给琉璃珠,不组队的话,你们就保护我和陈公子,到第九层我们再分琉璃珠,只不过,这就得看你们信不信我们了。” 张弦拉着兼子玉的胳膊,躲在一个暗处商量道:“子玉,她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组队,保险一点……” “不可,”兼子玉摇头,“若是最后我们真取得了还魂丹,那功劳还要我们四人分,不划算。” “那就按第二种办法,我们保护他们。”张弦道。 兼子玉还在思考。 “想好了吗?”薛纱纱问两人,“要是不行就算了吧,反正那些学飞闪术的人,肯定不止偷你们一队的琉璃珠,估计想和我们合作取一半琉璃珠的人,还很多。” 兼子玉转过身来,看着薛纱纱。 薛纱纱也盯着他笑着。 兼子玉终于道:“那我们保护你们,第九层我们再分琉璃珠。” 薛纱纱和陈宝辞心里俱松了一口气。 * “凤受不了黑龙的暴力征战和血腥屠杀,终于组织大军反抗黑龙屠杀妖族,昔日的神仙眷侣反目成仇。”九层塔第六层,陈宝辞给薛纱纱讲解着石壁上刻着的修灵文。 “哦,我看出来了,”薛纱纱点头,“这些石刻画全画着鸡……凤和黑龙的战斗……” “看完了吗?”张弦和兼子玉站在两人身后等着,“看完就上第六层。” 薛纱纱呆呆盯着那墙壁上的石刻画许久,又道:“我发现一个问题诶。” “什么?”陈宝辞问。 “黑龙手腕上的镯子没了,就凤还戴着。”薛纱纱指指石刻画里黑龙那两只光秃秃的手腕。 张弦无奈解释道:“当然了,都反目成仇了,戴那鸳鸯镯何用?” “那个镯子不是只能谁戴的谁取吗?那是凤把黑龙的镯子取下来了?”薛纱纱又问。 张弦道:“这不是显而易见?” “快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兼子玉皱着眉催促道。 薛纱纱点头,这才离开。 四人上了九层塔第六层。 兼子玉和张弦照例在前面开路,打了几个妖怪后,本应拿到六个琉璃珠,却被学飞闪术的人抢走了五个。 “娘的。”兼子玉咬着牙,好歹抱住了手中那颗罕见的纯黑色琉璃珠。 “哇,居然有黑色的耶,第一次见。”薛纱纱凑过来,看着兼子玉手上的琉璃珠。 兼子玉忙要把黑色琉璃珠揣进怀里,突然之间,一个人影从他面前飞过,掳走了他手上的珠子。 “斩妖时偷盗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明目张胆地从我手中抢!”兼子玉大喝一声,随即出剑一劈,那抢他珠子的人影瞬间向前一跌,手里的珠子掉了出来。 抢珠子的人来不及捡珠子,怕再挨兼子玉的剑,抱着手上的胳膊跑了。 兼子玉愤愤收剑,正想过去把那黑色琉璃珠捡起,却见薛纱纱抢先一步捡起了那珠子。 不好。他心里暗叫一声,连忙走过去想要回珠子,可薛纱纱却满面笑容地回过头,伸胳膊打开手掌,把那黑色了琉璃珠递了过去:“兼公子,你的东西。” 兼子玉低着头看着薛纱纱,满眼警惕,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他飞快拿回珠子转身要走,薛纱纱却又在后面道:“兼公子,还有你的手链,刚才也掉地上了。” 兼子玉这才一摸手腕,发现自己腕上那串训灵宝珠串不见踪影。 他愣了愣,转头从薛纱纱手上接过手链,这才皱着眉道了一句:“谢谢。” 薛纱纱咧嘴一笑,面如初春桃花。 四人继续向前走。 薛纱纱走在后面,对着陈宝辞低声道:“我头一次见那样的黑色珠子。” 陈宝辞担心道:“薛姑娘,你说取得还魂丹的关键,会不会不是琉璃珠的多少,而是琉璃珠的颜色。” 薛纱纱看着手上那袋几乎金色白色的琉璃珠叹声气。 “我总感觉,那黑色琉璃珠,很重要……”陈宝辞又道。 黑色琉璃珠的确是稀少的。 兼子玉和张弦在第六层打了不少怪物,也被抢了不少,但黑色琉璃珠,他到现在也只看见过一回。 “黑龙和凤的战争打得惨烈,凤要输了,这时候消失已久的白龙归来,帮助凤一起打败黑龙。”陈宝辞看着第六层的石刻画,给薛纱纱翻译道。 “他之前不是主张杀光妖族吗,不得和黑龙站一边才对?”薛纱纱疑惑道。 张弦叹声气:“帮助凤,这白龙恐怕保护妖族是假,想得到凤是真。” “哦……”薛纱纱仔细研究着墙壁上的石刻画,又惊喜道,“好像真是耶,你们看这白龙手腕上,有只手镯诶!这不是之前凤戴给黑龙的那一只吗?” 兼子玉扯扯嘴角:“我们早就看见了。” “为什么呀?”薛纱纱又问。 张弦道:“显而易见,她喜欢白龙了,所以把镯子给白龙戴了。” “这么随便的吗?”薛纱纱难以置信,“那镯子怎么说也是她和黑龙的定情信物呀。” “女人心,海底针。”兼子玉随便发出一声感慨。 薛纱纱:…… “那这是什么?”她又指着石刻画里,白龙因为浴血奋战被划破衣服后,后背出现的一只火焰般的纹身标记,转头问兼子玉。 兼子玉百无聊赖地答:“地狱之印。” “地狱之印?干嘛的?”薛纱纱又问。 兼子玉板着一张无聊脸给她解释:“放逐族人的一种手段,白龙就是被黑龙和凤打了地狱之印赶走的。” “啊?我记得第一层里写着,白龙的修为在黑龙和凤之上啊,还会被他们俩用地狱之印赶走?”薛纱纱继续发问。 “修为高也防不住阴招。”兼子玉补了一句。 “还能这样吗?”薛纱纱惊奇地望着兼子玉。 “当然,”兼子玉对她道,“世事无常,就算你做到巅峰,稍不注意,也可能跌下神坛。” “哦,原来如此,”薛纱纱点头,又想了想道,“那我看得差不多了,要不我们上楼吧。” 兼子玉点头,一转身,张弦已经没了人影。 他快步走到旋转楼梯处,发现张弦已经上了第七层。 兼子玉马上跟过去,皱了皱眉问张弦:“走这么快干什么。” 张弦没看她,只是瞧着楼下奋力爬着楼梯的薛纱纱,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嗯?”兼子玉不解。 张弦白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九层塔第七层。 兼子玉和张弦继续在前面开路,这层的妖怪很奇怪,有的肚子里压根没藏琉璃珠,一整层打下来,减掉用飞闪术那群人抢走的琉璃珠,他们俩总共得了四颗白琉璃珠、一颗金琉璃珠。 黑琉璃珠的影子他们都没见到。 “黑龙服输了,向白龙和凤投降,战争结束。”陈宝辞看着第七层墙壁上的石刻灵修文,对薛纱纱讲解道。 薛纱纱盯着墙壁上的石刻画道:“哦这样啊……” 她话音刚落,身旁就突然钻出来一只像蜘蛛般的小妖怪,张弦刚想拔剑,兼子玉已经一剑劈死了那只怪物。 “小心。”兼子玉道。 “哦,谢谢。”薛纱纱看着兼子玉点点头,又回过神去看石刻画。 “嗯,看完了吗,我们上楼。”张弦心不在焉地看着兼子玉,又问薛纱纱。 薛纱纱皱着眉点头,几人又朝八楼进发。 “刚才的石刻画里,镯子还在白龙身上啊……”薛纱纱边走边自言自语。 “薛姑娘怎么那么在乎镯子?”陈宝辞看薛纱纱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问。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薛纱纱摸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又想,可能是之前自己被阳澈抢走过镯子,所以总是下意识地在意镯子的事? 四人刚到第八层,就遇上了两个刚斩完怪物的人。 不,准确来说,是一个斩完怪物,一个在旁边当观众的人。 宋雨闻拿着把锋利长剑一连杀了十只怪物,又快速把掉落的琉璃珠收进袋中,又从中取出一颗珍稀的黑色琉璃珠,迅速塞进一旁闲倚墙壁的阳澈手中。 第21节 “夫君——”薛纱纱一见到阳澈,立刻兴奋地营业起来,小脚快跑到阳澈面前,刚想抱住他,就被阳澈一下子躲掉了。 她是怎么走到第八层的?宋雨闻看到薛纱纱一愣,又看向跟她一起上来停驻的兼子玉和张弦,瞬间明白了。 “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呜呜呜……夫君我好想你,这地方好可怕。”薛纱纱站在原地,有模有样地撒起娇来。 一旁静静看着薛纱纱的陈宝辞愣住了。 恍惚一阵他才想起来,现在的薛纱纱好像才是他以前了解的薛纱纱。 他现在好想认识了两个薛纱纱啊。 一股没来由的失落感突然涌出。 一旁,张弦笑着捣捣兼子玉的胳膊,低声道:“看到没,她是人家的妻。” 兼子玉:“?” “别惦记了。”张弦又道。 兼子玉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她眉头深皱,低声道:“你觉得我有病?” “夫君——”薛纱纱又跑过去找阳澈。 阳澈见她过来,又开始七躲八藏,宋雨闻看不下去,索性伸出双手挡在阳澈身前,对薛纱纱忍无可忍:“你够了没有,我三哥都这样躲你了,你能不能有点自觉?” 薛纱纱撅撅嘴,越过宋雨闻看着阳澈道:“夫君,我这一路走来,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罪么?你怎么都不来看我一眼,你怎么能这样……” “我早就与你说过这里危险,你不听话,怪我作何?”阳澈冷着脸,没好气道。 “就是。”宋雨闻附和道。 薛纱纱吸吸鼻子,看着宋雨闻又道:“那我也是你的妻啊,你怎么能不管我?……呜呜呜……你不关心我就算了,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宋雨闻连忙呵斥道:“薛纱纱你怎么说话呢?他是我亲哥,跟我在一起怎么了?” 薛纱纱瞪着她:“你知道骨科和兄控吗?” “什么?”宋雨闻没听明白。 “没什么,反正你哥又不是妹控,”薛纱纱平复一下心情,“而且兄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薛纱纱!”宋雨闻明白了她后半句的意思,气得大叫一声。 阳澈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冲过来抓住她细白的手腕:“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要不我现在就送你出去!” “夫君轻点……我不要!”薛纱纱甩开阳澈的手,一边嘟囔一边往回走,“你以为你有人陪,我就没有吗?” 她走过去,拽了拽陈宝辞,又看向兼子玉道:“兼公子,陈公子,我们一起走吧。” 张弦在一旁看着薛纱纱的动作,突然明白过来什么。 她暗笑一声,倒是兴致上来,想帮一把这别扭的夫妻俩:“咳咳,纱纱,你这么做不太好吧,你丈夫可还在呢,怎么这么明显地对其他男人轻声细语啊?这我要是三少爷,面儿上可挂不住啊。” 薛纱纱看着张弦,一瞬间明白了她,随即笑道:“没事,我夫君有他妹妹,他顾不上我。” 兼子玉和陈宝辞品着这两个女子之间的对话,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薛纱纱!”阳澈果然大喊了一声,皱着眉冲过来就把薛纱纱的手从陈宝辞的袖子上扯下来,“你这是干……” 他还没说完话,薛纱纱就突然转身紧紧抱住了他。 一股熟悉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 阳澈有点晕。 薛纱纱笑着抬起头,对他娇声娇气地说:“夫君,原来你心眼这么小呀,我就知道你最疼我啦……” 阳澈看着她,也许是香气作用,他大脑白了一刻,回过神来时,薛纱纱竟然踮着脚朝他的脸撅起嘴来。 “你干什么?!”阳澈一掌怼在她的小脸蛋上,连忙转身,逃也似地跑掉了。 宋雨闻连忙追过去。 薛纱纱满意地看着跑远的阳澈,拍拍手,转身高高兴兴对身后三人道:“大家见笑了,我夫君就是这么害羞……那个……我们走吧。” 兼子玉和陈宝辞愣愣点头,张弦又一轻笑,随后四人继续往前走去。 宋雨闻好不容易追上阳澈,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住他:“三哥,你别跑那么快,她追不上你的。” 阳澈蓦然停步,冷静了几秒,忽然摸着上身,沉声一句:“坏了”。 “怎么了?”刚跑到他身边的宋雨闻被他突然的冷静整懵了。 阳澈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他就知道那女人不是这么单纯地想抱他。 刚才宋雨闻给他的黑色琉璃珠不见了。 * 薛纱纱默默攥着手中的黑色琉璃珠,一脸笑容地走在队伍里。 有了这琉璃珠,她就不怕阳澈不还她传音镯了。 作者:又五千字,一章感觉写的太多了……以后尽量减,不然看着很累吧。 第17章 “薛纱纱不是我嫂子!” 第八层的妖怪比之前几层的都要耐打。 这事儿薛纱纱和陈宝辞看得明白,以前他们看张弦和兼子玉打怪,都是两三刀、最多不过五刀砍死一个,现在不同了,七八刀才勉强打趴下一个。 “张小姐兼公子!”薛纱纱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扯了一把,连忙叫起来,“我后面有妖怪!” 兼子玉立刻转身,闪步上前拔剑狂砍,好歹保住了薛纱纱一条小命。 薛纱纱捋着心口,忙抬起惊恐的小脸对兼子玉道:“谢谢你啊兼公子,要不是你我命就没了……” 兼子玉见薛纱纱看着她,不自觉地把脸转过去,又快速走回张弦身旁。 薛纱纱:? 这是讨厌她还是害羞了?也不听人把话讲完。 兼子玉杵着个脸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躲避行为好像过于刻意。 想到这,他又不自觉回过脸去看薛纱纱。 薛纱纱跟他目光对上,愣了一秒,便对他友好地眨眨眼:“兼公子?” 兼子玉立刻转过头去,满脸尴尬。 都是因为张弦那番话。 本来就没想什么,可张弦一说,倒是他心里有鬼了。 算了算了,兼子玉叹声气,索性把这些事抛在脑后。 可刚抛一会儿,张弦又把他敏感的神经挑起来了。 “那个,”张弦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陈宝辞和薛纱纱,想想道,“你们也发现了吧,这第八层的妖怪比之前的凶猛。” 薛纱纱和陈宝辞猛点头。 “我看你们俩走在后面不安全,那群妖怪再生速度快,刚才薛姑娘也差点遭了秧,”张弦继续道,“要不这样,我和子玉,一个人带你们一个,我们前后分开走如何?” 兼子玉眉毛一挑:“什么?” 张弦盯着他道:“让他们俩走后面还是太危险,不如我们分开带他们走,我带着陈宝辞走前面开路,你带着薛姑娘走后面,如何?” 兼子玉听完这番话,不自觉开口:“我带陈宝辞。” “那不妥,我们中你修为最高,薛姑娘又没有灵力,你带薛姑娘,我带陈宝辞,我们力量平均一些。”张弦又道。 兼子玉眉毛抽了抽,半天没说话。 薛纱纱搞不懂兼子玉的想法,低声问:“兼公子,你带我吗?” 兼子玉听着她说话,还是没回答,表面上沉静,内心已经爬过无数蚂蚁。 但转念又想,他本来就没多想什么,何必这样自欺欺人。 带她又何妨?他行得正,坐得端。 “好。”兼子玉眉目一敛,转身走到薛纱纱身旁,把陈宝辞赶去了前面。 四人变换队伍,继续向前走。 薛纱纱边走边想着兼子玉方才的迷惑反应,想了半天也总是觉得,他该不是嫌弃她水平太废,才连同意带她都很勉强吧? “兼公子刚才打怪好厉害呦,”薛纱纱突然吹起彩虹屁来,“可以问问你的修为吗?” 兼子玉眼神直视前方,看也不看她一眼,更别提作答。 张弦回过身来:“他是鸣雷五重境,和宋雨闻一个级别,不过,还比宋雨闻差点。” 兼子玉依旧沉默。 “哇,那很高了啊,”薛纱纱顺势又问,“那可以知道张小姐的修为吗?” “霖雨四重境,”张弦答,“不过我马上要升鸣雷五重了。” “你们好厉害啊。”薛纱纱又夸奖他们道,“有你们在我真放心。” 她说完对着张弦一笑,又对着兼子玉一笑。 兼子玉还直直目视前方,不曾往她的方向转去一刻。 “抻着脖子不累吗,兼公子?”薛纱纱抬头问他。 兼子玉:…… 张弦道:“算了,你让他抻着吧,反正他有病。” 薛纱纱:“嗯?” 兼子玉想冲过去把张弦的嘴缝住。 几人微妙地沉默下来。 还是陈宝辞走着走着叹了声气:“张师姐和兼师兄都好厉害啊,我要是能像你们一样升到四重境五重境,就好了。” 第22节 “我们可比你大七八岁,”张弦道,“你才十五岁,还早呢。” 陈宝辞又沮丧道:“可是和我同龄的那些人,都到了飞沙三重境,只有我,还在凌云二重上……” “没事,”薛纱纱鼓励他道,“我夫君十八了,比你还次,还在升阳一重境呢。” 陈宝辞哀叹一声:“三少爷就不讨论了,我要真是三少爷,早就被打断腿了……” 薛纱纱:…… “叹气有何用?”兼子玉忽然开口了,他总算松动了自己僵直的脖子,低头看向陈宝辞,“你可以每天问问自己,够努力么。” “我觉得我是没有天赋,”陈宝辞低下头,“我明明很努力了。” “那就是努力的方向不对,”兼子玉又开口,“你才到凌云二重,有什么资格谈天赋?” 陈宝辞看向兼子玉。 兼子玉拧着眉继续道:“一般天资的修士,只要刻苦,无论春秋几旬,总有一天能达到六重吹雪境,若是想像凌先生、盛夫人那样到七重浮霜境,那才要看天赋。” 陈宝辞仍然看着兼子玉。 兼子玉冷漠地朝他哼一声:“自己找不对方法,就努力思考,在这无病呻吟,把问题归结于没有天赋又有何用。” “成天畏首畏尾的,一点胆量都没有。”兼子玉又补充一句。 陈宝辞想了半天,低下头,转过身去。 “谢谢兼师兄。”他小声道。 兼子玉没理他。 四人又沉默下来,只有妖怪被刀剑贯穿的嘶吼声响个不停。 “黑龙投降后,凤原谅了他,白龙却不愿原谅黑龙,他起兵再次讨伐黑龙,要求黑龙自杀谢罪。凤站在了白龙一边。”陈宝辞情绪低落地为薛纱纱讲解着第八层修灵文里提到的内容。 薛纱纱看着墙壁上的石刻画,白龙和凤都戴着镯子,感叹道:“凤有点绝情啊,虽然她喜欢白龙,但一下子就同意白龙把黑龙杀了,这有点奇怪……” “这有何奇怪,黑龙之前狂杀那么多妖族人,掀起惊涛骇浪,凤想杀他理所当然。”张弦道。 “也是……”薛纱纱思考半天。 * “三哥,你去哪儿了?我刚要上第九层,转头就找不见你了。”宋雨闻站在通往第九层的转角楼梯上,看到阳澈出现的那一刻,才觉得放松下来。 “我刚才走岔路给迷住了,”阳澈气喘吁吁,额角还冒着虚汗,“那群妖怪追我追得紧,若不是我跑得快,可真没命了。” “那三哥你没受伤吧?”宋雨闻又连忙焦急地上前想扶他,阳澈一闪,却又往楼上走去,“没事,我一直跟在那几个打妖人的后头,他们打完妖我跟着他们走,没受伤。” 宋雨闻虽听阳澈说得轻松,却总觉得他说话时语气很虚。 “你真没事?”她又担心地问。 “没有。”阳澈一笑。 两人刚走到第九层,才往前几步,几只庞然大妖就瞬间窜了出来。 “三哥小心!”宋雨闻连忙护住阳澈,拔剑而起,朝那几个怪物厮杀过去。 阳澈躲在一旁,靠着墙壁,还大口大口喘着气。 过了许久,宋雨闻终于打死了那些妖怪,正准备带着阳澈往前走,却又看刚才打完妖的地方又生出几只大妖来。 她觉得情况不对,左右一巡,连忙拉着阳澈躲进一旁一个小石缝里容身。 “三哥,你在这先避一避,外面妖怪多,等我彻底打完再带你过去。”宋雨闻道。 她刚要走,阳澈便抓住了她的手臂:“等等。” 宋雨闻回头,盯着他。 “这个你拿着,反正我看外面妖怪太多,也不想出去。”阳澈从怀中摸出一只黑色琉璃珠,交给宋雨闻。 宋雨闻一愣:“三哥,这是我给你的……” “我懒得走了,反正到时候算成绩,不算的是整个队伍的成绩吗,你努把力,帮我把分数提一提就行。”阳澈嬉笑着道。 这句话在旁人看来不要脸,却在宋雨闻听来是一种沉重的使命和信任,她郑重接过阳澈递来的黑琉璃珠,认真点头:“那好,三哥,等我回来。” 阳澈又一笑:“再过三月,你就十六岁了吧?” 宋雨闻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只点头。 “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阳澈看着她。 宋雨闻一愣。 “到时候为兄和你嫂子会给你备一份大礼,让别人好好看看咱们灵墟主家招婿的风光。”阳澈笑着道。 宋雨闻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难以言说的悲意和气愤涌上心头。 “你快去吧雨闻。”阳澈又催促她。 宋雨闻咬着唇,捏紧拳头,才没让那些连自己都难以相信的狂妄之言说出口。 她扭头,走出那个仅容人侧站的石洞缝隙,又不甘心,终于往里面朝阳澈喊了句:“我不成亲!还有,薛纱纱不是我嫂子!” 她说完,气愤地抹一把泪离开。 这边,薛纱纱一行刚走上九层塔第九层。 “咦?这第九层的人,怎么感觉那么多单打独斗的啊?”薛纱纱看着很多从底下上来的人,都是独自一人,奇怪道。 “这也不奇怪,”张弦道,“估计他们的队友都出局了。” “还能一个人成队?”薛纱纱又问。 “当然,张管学只说两人为伴最佳,不超过四人,又没说独自一人不行,”张弦指指不远处坐着休息的一个着绿衣裳的女人,“看到了吗?那是我们学院的大师姐,连吟乔,吹雪六重境的人物,她就一直一个人打。” “哦。”薛纱纱看着那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抱着囊袋喝水的连吟乔,总感觉一股熟悉感涌上来。 “那一个人单打独斗就能上第九层的人也太多了吧。”薛纱纱环顾四周,又道。 “听说这次评分的先生是范直濛,”兼子玉道,“每次考核的评分先生都不同,一般先生们会按德行功绩综合考评,但是这位范先生,只按功绩排名。” “什么?”薛纱纱转头看向就兼子玉。 张弦又道:“所以我们这一路走来,会有很多人拿飞闪术抢我们的珠子,因为范先生排名只看你在塔里的停留时长和你的杀妖贡献,全然不管你为了提高成绩会行什么下作手段。” 听到这里,薛纱纱和陈宝辞对视一眼。 “这个评分,到底是怎样的?”薛纱纱有点好奇。 张弦皱眉:“宝辞没告诉你?” 薛纱纱摇着头看向陈宝辞,陈宝辞摇摇头,一脸懵逼:“我不知道……” 张弦皱眉:“考试前几天学院里不是还组织讲过考核细则吗,你没来?” 陈宝辞点点头:“当时生病来着……” “好吧。”张弦没再说什么。 兼子玉看了陈宝辞一眼,陈宝辞虚心地低下头。 “这次的成绩是先按个人的贡献评分,再把队伍里人的成绩相加平均给队里每个人,”张弦开始解释,“所以这对于高成绩者不太公平,他的个人评分很高,但一平均就可能拉低,所以大部分都会找水平相当的人组队。” 张弦继续道:“还有,一个队伍里的人,如果中途离开,无论他是出局还是另择他队,他的个人所有成绩都会从原先队伍剥离出来,不计入原先成绩的平均之数中。” “那提前出局或者另外组队的人怎么办?”薛纱纱又问。 “提前出局,若是整队出,则按每人总和之平均计分,若是个人出,则按个人评分成绩计分。另外组队的话,那么个人成绩加入新队伍平均。” 薛纱纱明白了,那之前和他们组队的曾鲢阿雪,因为提前出局,所以她们俩的成绩都从他们队剔除了?所以她和陈宝辞这一队,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成绩。 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跟她们分成绩,原想着只要她们能保证她和陈宝辞的安全就行。 “很多人为了保住自己的高分,不让别人平均,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剔掉队里的低分者,”张弦道,“所以上第九层来的好多是独身一人了。” 薛纱纱叹声气:“那他们还不如刚开始就单打独斗。” 张弦道:“刚开始不知九层塔凶险,还是多一个人的好,有的人想,若是对方成绩好,就一起组队,对方成绩不好,就找机会跟他解队。” “他们还挺会算计啊。”薛纱纱道。 兼子玉道:“正因为这次的考核总评是范直濛,所以他们敢。” “原来如此。”薛纱纱点头。 “这也是我们不跟你们组队的原因。”兼子玉说完,皱着眉,欲言又止。 “哦,我明白,”薛纱纱不想让他做难,忙笑道,“你们那么做应该的应该的!” 兼子玉不再说什么,眉头舒展了些。 几人在门口休息一会儿,张弦便和兼子玉一起上前打妖怪,没想到,那些第九层守门的怪物打一波起一波,实在绵绵不尽,还颇是耐打,无奈下,兼子玉先把薛纱纱和陈宝辞往旁一推,道:“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打完再出来。” 薛纱纱立刻要走,却看陈宝辞没动。 “走啊陈公子!”薛纱纱忙拉着陈宝辞的衣袖道。 陈宝辞浑身发抖,却咬紧牙关:“薛姑娘,你先去躲吧,我不能再逃避了。” “嗯?”薛纱纱不解。 “兼公子说得对,是我不思考,是我没胆量,”陈宝辞转头看向薛纱纱,“薛姑娘,我想通了,等这次以后,我要好好钻研灵力使用,不能再做畏首畏尾的胆小鬼。” “陈公子……”薛纱纱望着她。 “所以你先躲起来吧,”陈宝辞深吸一口气,“哪怕我这次又成绩垫底也无妨,我得……面对!” 陈宝辞突然像爆发般把薛纱纱使劲往旁边一个看似深实则浅的石缝里一塞,自己撒腿跑了,战斗去了。 薛纱纱愣了一下,正想对陈宝辞嘱咐什么,却突然感觉身前一阵柔软。 诶?这石缝壁上塞的是棉花吗,还挺舒服。 薛纱纱动了动身,刚一抬头,就感受到了一阵沉重的呼吸,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注视着她。 “你想挤死我吗?”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薛纱纱注视着那双亮眼,又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笑容逐渐展开。 “呀!夫君是你呀!人家想死你啦……”她连忙调整声音,惊喜地喊了一声,又朝身前那个紧贴墙壁试图和她拉开点距离的阳澈身上挤了过去。 作者:薛纱纱笑容逐渐展开——变态 第23节 今天又要快五千字,谢谢大家支持~ 第18章 假装 石缝的空隙不大,薛纱纱和阳澈面对面站着,两人的距离也不过一拳,阳澈还不停喘着虚弱的气,没力气推开她,薛纱纱便把侧脸贴在他胸膛上。 “你出去……”阳澈用尽那点微弱的气息对薛纱纱道。 薛纱纱装作没听见,紧紧贴在他怀里,笑道:“夫君你怎么啦?我听到你的心砰砰跳哦,是不是见到人家紧张了?” “闭嘴……”阳澈咬着牙,想伸手把她的脑袋推回去。 薛纱纱故意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又笑道:“哎呀夫君,你怀里好暖,人家一靠就不想起来了呢。” “薛纱纱!”阳澈叫了一声,“这不是你家!” 薛纱纱抬起头来望着他:“那夫君的意思,要是咱们在家里,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了嘛?” 阳澈头一阵刺疼:“出去!” “夫君,”薛纱纱突然伸出手贴了贴他的脖子,“你怎么了,出了好多汗呀。” 她冰凉的小手贴着他滚烫的脖颈,竟然让他感觉到一丝疼痛:“你别动……” 阳澈感觉自己浑身像快被抽干一般,虚弱无比,声音也跟着弱下来。 薛纱纱这才感觉不对,又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又是一把汗:“你怎么了?” 阳澈没回答,只是还在喘气。 薛纱纱从他怀中退出来,直起身,用缝隙外微弱的黄光看着他。 这家伙怎么了?萎靡不振的,快死了吗。 “夫君……”她叫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应,又一手紧着袖口,踮起脚,用自己的衣袖给阳澈擦着额上的汗,“你有没有事?你这个样子,我好害怕呀……” 通常她这么做,阳澈肯定是要一歪头躲掉的。 但现在的他没有。 薛纱纱越来越觉得不妙。 这货该不是被妖怪打伤了吧? 那现在这虚弱的状态,怕是体力不支,要出局了吧? 薛纱纱想到这便和阳澈拉开点距离,直了直身子,准备离他远点。 省得他等会被白光带走时误伤了她。 可谁知,她刚直起甚至准备远离他,阳澈忽然一头朝她栽了下来。 额头搭在了她肩膀上。 薛纱纱僵住了。 完了完了,她这夫君估计病入膏肓,敌我不分了,居然主动投进她的怀抱。 看来他马上就要被塔外先生们的神圣白光带走了…… “薛纱纱。” 薛纱纱正在东想西想,突然听到阳澈轻轻唤了她一声。 “嗯?”她回应一声。 他这是要说临终遗言了? “薛纱纱,”阳澈又叫了一遍她名字,顿了许久后才开启干涩的唇,略带沙哑道,“我变成现在这样,你要负责。” 薛纱纱:“哈?” 阳澈闭着眼,头压在她肩窝,闭着眼,闻着薛纱纱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又喃喃几声:“你要负责……” 薛纱纱此刻挠了挠头,想着她这夫君估计快不行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先生们的圣光怎么还不把他带走? 薛纱纱感觉肩膀一阵酸疼。 阳澈整个人的力气都放在薛纱纱身上,闭上眼,鼻腔里不停传进她身上那熟悉又安心的香味,渐渐地,他竟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了。 好像就是那香味使然,让他恢复了精力。 一瞬间,他双眼立刻睁开,大脑清醒过来,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他居然……靠在薛纱纱肩上……等等…… 清醒后的大脑又开始混乱。 他怎么趴在这女人身上?这女人身上的香味究竟是什么东西……等一下,他刚才好像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阳澈就这样靠着薛纱纱,身体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薛纱纱用肩膀盛着他那颗沉重的脑袋,巴巴等着塔外的先生们把他收走。 石缝狭窄,两人贴在彼此身上,静静地站着。 直到石缝口过来一个人。 “三哥?”宋雨闻指尖点亮一束银光,照亮了阳澈和薛纱纱的身影。 宋雨闻身子一僵,紧跟她后面气喘吁吁的陈宝辞也脚步一顿。 两人皆愣住了。 还是陈宝辞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扯了扯宋雨闻的衣袖:“宋师姐,我们要不先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宋雨闻却对着两人开了口。 “你哥他快不行了,”薛纱纱抢答,“我送他一程。” 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的宋雨闻懵了。 阳澈:??? 他抬起脸来:“谁说我不行了?我是在休息。” “你没事?”薛纱纱愣了一下,如果他刚才真的没事,那他靠着她肩膀的迷惑行为是为了什么? 她脸上的失望转瞬即逝,又变为敬业的笑容:“啊,夫君,我刚才担心死了,你真的没事?太好了呜呜呜……” 说着一把圈住阳澈的腰。 “薛纱纱!”宋雨闻看不下去她的惺惺作态,直言道,“你干什么?!把手放下来!我三哥没说要抱你!” 薛纱纱撅撅嘴:“你怎么知道?我和你三哥在这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那我三哥也是被你逼的!三哥你别怕,我拉你出来……”说着宋雨闻就朝阳澈伸过手去。 阳澈咬了咬唇,抬起手来,忽然抚住了薛纱纱的后脑勺,把她往自己怀里狠狠一摁:“雨闻,你们能先出去吗?” 宋雨闻呆住了。 陈宝辞也愣了好长时间,这才红着脸跑出去了。 薛纱纱也懵了。 这货又把她摁怀里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为了应付宋雨闻? 宋雨闻还呆在一边,不肯走。 阳澈叹声气,又一手抚上薛纱纱的背,一边拍一边道:“她刚才因为妖怪受了些惊。” 薛纱纱:…… 好了她现在明白了,她原来是被她亲爱的夫君兼攻略对象利用了。 呵呵,很好。 宋雨闻这才情绪崩溃,扭头跑了出去。 等宋雨闻出去后,阳澈这才一把松开薛纱纱,自己也往石缝外走去。 “夫君——”薛纱纱承认她是个喜欢报复的人,她立刻从身后抱住阳澈,娇声娇气道:“你刚才怎么对我那么好啦?夫君你终于承认你爱我了……” 阳澈停住脚步,冰冷的声音这才响起:“我的琉璃珠是你偷的?” 薛纱纱一顿,又道:“什么琉璃珠哇?” “你不认?那好,”阳澈点点头,拉开她圈在他腰上的手,转过身一把扼住她白皙纤长的脖子,“快交出来!” “夫君,有话好好说嘛,我怎么会拿你的东西呢?再说了,你那手镯还没有还我……”薛纱纱向他拼命暗示。 “想威胁我?”阳澈一笑,“你那破手镯,本少爷早就扔湖里了。” “什么?”薛纱纱一愣,她就巴望着把镯子要回来跟小弟弟联系呢,他居然给她扔湖里了?! “别以为你能拿那琉璃珠做把柄,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把东西叫出来,否则,本少爷搜你身!”阳澈又使劲捏了捏她的天鹅颈。 “夫君……你轻点……你怎么又开始凶我了……”薛纱纱心里呵呵骂他无数遍,可面儿上又是可怜巴巴一嘟嘴,索性两臂大张,仰头对他道,“那你搜吧,反正人家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阳澈彻底被她这句话堵住了,脸红到脖子,原地僵了半天才吐出一句:“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孟浪的女子!” 薛纱纱毫不羞涩地道:“那夫君是不是就喜欢我这般孟浪的呀?” “你……”阳澈盯了她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夫君,镯子你不会真扔了吧?你要是真不给我,那你说的什么琉璃珠……”薛纱纱又朝他眨眨眼。 阳澈刚才热了的脸又退去半分潮,他松开薛纱纱的脖子,只道:“算了,反正那珠子我留着也没用,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说着他转身要走。 薛纱纱又叫住他:“可我那镯子!” “扔了就是扔了,哪儿那么多废话?”阳澈回过头看她一眼,又扭头离开。 薛纱纱咬了半天唇,好歹按下了心中的火气,又匆匆跟上阳澈的脚步:“夫君,你等等我呀——” * 第24节 薛纱纱和阳澈依旧被堵在第九层的楼梯口,半分都跨不过去。 因为第九层的守门妖怪太多太强,打得费劲,还打不完,连宋雨闻这样的鸣雷五重境高手进出一趟都很难。 陈宝辞一直徘徊在入口,怎么打也进不去里面。 兼子玉从九层塔内部返回入口,本想直接去跟薛纱纱和陈宝辞一道说说里面发生了什么,却见薛纱纱身旁多了阳澈,脚步一沉,索性先找陈宝辞说了里面情形,让她去转告薛纱纱。 “好的,可我怕说不清楚,要不兼公子跟我一起去跟薛姑娘说说?”陈宝辞有点不自信道。 兼子玉朝不远处的薛纱纱望了望,摇摇头,转身一头又栽进了入口的妖怪堆里。 陈宝辞过去给薛纱纱说消息时,薛纱纱正跟在阳澈身后走个不停。 “陈公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说吧。”薛纱纱一边拽着阳澈的衣角,一边兴冲冲地等着陈宝辞的回答。 陈宝辞犹豫地看了一眼阳澈。 阳澈见他这种神色望着自己,倒是忽然来了兴趣,找了个离薛纱纱稍微靠近点的石头坐下来,准备听听里面的情报。 “无妨,你讲就是了,”薛纱纱道,“我夫君不是外人,再说了,就算你不讲,雨闻也会讲给他。” 说完她还故意朝阳澈不爽地撅了撅嘴。 阳澈瞟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时不自觉微微勾起一点唇角。 陈宝辞想想也是,这才道:“好,是这样的,里面墙壁上发现了一直黑色的巨龙浮雕,就是黑龙的雕像,那只黑龙的龙嘴被挖了个窟窿,深不见底。” “啊?这样呀?”薛纱纱故作惊讶。 陈宝辞点点头,继续道:“很多人都拿那些白色和金色的琉璃珠往龙嘴里投,结果那雕刻的龙的两只眼睛慢慢凹下去了,也变成了窟窿,大小和琉璃珠正好一样。” “所以说龙眼也可以放琉璃珠?”薛纱纱忙问。 “是啊,”陈宝辞点头,“兼师兄说现在里面人为了争着用那黑色琉璃珠把龙眼填上,打起来了。” 薛纱纱:“什么?” 陈宝辞想想又道:“是这样的,因为第九层的修灵文最后写的是,白龙和黑龙拼死一战,打得不分胜负,最后白龙一剑刺过去,凤替黑龙挡了剑,黑龙暴怒,杀掉了白龙,把自己和凤永远关在了这九层塔中。” “然后呢?”阳澈问。 陈宝辞看了眼阳澈,继续道:“那段话最后说,黑龙自述说他们这辈子做错了许多事,他希望有一天,后人能知道他们的苦衷,让他们重见光明。” “他们……是黑白龙和凤他们三个吗?”薛纱纱喃喃问。 陈宝辞点头:“差不多是这样,你想,往龙嘴里投白色珠和金色珠,估计就意味着死去的白龙和凤都被吞进了黑龙身体里,合三为一,所以黑龙的眼珠就是他们三个的眼珠,所以现在那些人为了拿黑琉璃珠安黑龙眼睛打起来了。” “反正兼师兄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里面的人都推测是这样,应该错不了,况且那黑琉璃少得可怜,估计眼珠子安好,还魂丹就能出来了。”陈宝辞又道。 “唔,这样呀,”薛纱纱又问,“他们戴的鸳鸯镯怎么样了?” 薛纱纱当着阳澈面儿问陈宝辞时,还特地加重了“鸳鸯镯”三个字的读音。 阳澈在暗处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腕上的镯子。 “一只凤戴着,一只黑龙戴着。”陈宝辞道。 “什么?凤不是喜欢白龙吗?”薛纱纱问。 “是啊,但看最后那墙壁上刻着的画,她心软了,去给黑龙挡刀不说,还好像有喜欢黑龙了……反正听兼师兄说里面人都这么说,具体怎样我也没看见,总之这不重要,安眼珠子比较重要……”陈宝辞道。 薛纱纱点着头,若有所思,过一会儿又回过神来,对陈宝辞道:“那陈公子谢谢你啊,我一直挺在意那个镯子,还以为你们不会注意它呢。” 陈宝辞笑笑:“这是兼师兄特意让我转告你镯子的事的,他说你肯定在意这个。” “是吗,”薛纱纱惊喜一下,“兼师兄好有心呀。” 阳澈转头,瞪了她一眼。 薛纱纱敏锐地察觉到阳澈的眼神,立刻又朝他靠过去:“夫君别吃醋呀,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呀。” 阳澈连忙起身避开她:“我没有!” 第19章 如果她只爱一人 “三哥,”宋雨闻又不知何时,带着红红的眼圈走过来了,“我刚才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给你说说吧……” “不必了,”阳澈转身看了眼对着陈宝辞说小话的薛纱纱道,“我刚才听过了。” 宋雨闻也看了眼薛纱纱和陈宝辞,神色立刻沉下来。 阳澈又从怀里掏出几枚金色和白色琉璃珠给宋雨闻:“你把这些投到那龙嘴里去吧。” “这些珠子,三哥你是从哪儿……” “之前在地上捡的。”阳澈道。 宋雨闻想想接过,却又道:“可是龙嘴里的琉璃珠够多了,龙眼也凹下去了,不用了吧……” “去吧,”阳澈道,“万一投多少琉璃珠也算分呢。” 宋雨闻这才点头。 “这琉璃珠你拿好。”另一边,薛纱纱悄悄拉着陈宝辞说话,知道他和兼子玉张弦他们平分了那袋琉璃珠后,又想反正琉璃珠也做不成让阳澈还她镯子的筹码了,索性把这黑珠子交给陈宝辞。 陈宝辞惊了一下:“薛姑娘你怎么会有……” “嘘——”薛纱纱给他比个安静手势,“陈公子,你看看等会儿他们打门口妖怪,你能不能捡个漏进去,把金色白色珠子投龙嘴里,再把这颗黑色插个空镶龙眼里……这黑珠子是我夫君给我的,他不让我给别人说。” “他怎么会……”陈宝辞不明白。 “我夫君可厉害呢,虽然修为不高,但这儿厉害,”薛纱纱指指自己的脑袋,又道,“我要什么他都能搞来。” “哦,那真好……”陈宝辞紧紧攥着黑色琉璃珠。 “你去拼一把吧,”薛纱纱道,“反正我和你一队的,荣辱共存了,无论你能不能把这枚珠子填进龙眼,我都觉得你很厉害。” 陈宝辞看着她,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快点去吧,我就不给陈公子你拖后腿了,”薛纱纱又道,“琉璃珠收好。” 陈宝辞的目光忽然变得严肃认真,他笃定地朝薛纱纱点下头,带着壮士断腕的悲壮之意,毅然决然转身朝战场奔赴而去。 目送陈宝辞离开,薛纱纱这才转身过来蹦蹦跳跳地找阳澈:“夫君,我们不进去嘛?” 宋雨闻一见薛纱纱,就撇过脸去。 薛纱纱当着阳澈的面儿给宋雨闻做了个鬼脸,又摇着阳澈胳膊。 阳澈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拽下来,朝旋转楼梯的方向走去:“里面那么危险,本少爷可没兴趣,先出塔补觉再说。” “三哥,先别出去……” 宋雨闻一听,忙要去拦住他,却见薛纱纱捷足先登,追上阳澈道:“那夫君不去也行,我跟夫君走,一起去补觉……” 想到刚才在那石缝中,阳澈摸着薛纱纱头的样子,宋雨闻手捏着拳头,硬是没有上前半步。 她知道她三哥不是真的爱薛纱纱,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 可她心里还是一阵阵不甘,其实有时候,她甚至羡慕薛纱纱…… 薛纱纱跟着阳澈走到旋转楼梯口,又故作娇柔状道:“夫君,等会儿下楼,你能不能背我呀?” “不行。”阳澈果断拒绝。 “那你能不能拉住我的手走呀?”薛纱纱又扯住他的一点衣襟,左右摇了几下,似是撒娇。 “不行。” “那,我就拉一点你衣裳边边走可以吗,”薛纱纱妥协了,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道,“人家就是觉得这旋转楼梯太长,怕下着下着看花了眼,一头栽下去怎么办?人家害怕……” 阳澈盯着薛纱纱,默默眉心紧皱。 这个薛纱纱啊…… 他正想着要不要答应她,却忽然目光越过她,看到了在她身后和那些妖怪纠缠的陈宝辞。 陈宝辞被一只妖怪一个猛踹撂翻在地,等他挣扎起身时,第一时间不是检查伤口,而是退到一边,悄悄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珠子看了眼,再放回去。 阳澈看到陈宝辞手上那枚黑色琉璃珠时,气血又涌上头。 他低头看着正在掉泪的薛纱纱,冷笑一声:“你哭起来真像一种小动物。” 薛纱纱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来:“什么动物呀?”是猫咪还是小兔叽呀? “鳄鱼。”阳澈盯着她道。 薛纱纱石化一刻。 紧接着她突然被阳澈打横抱起在怀中。 薛纱纱一惊,难道他是要公主抱着她走下楼梯去? 妈耶……这货难道…… 正这么想着,阳澈忽然把她转了个方向,一下子将她整个人扔在了那旋转楼梯的扶手上。 “夫君你干什么?!”薛纱纱吓得大叫,忙用手脚紧紧勾住那瘦窄楼梯扶手。 阳澈勾唇一笑:“你不是不敢下楼,怕看花眼晕吗,那你现在就闭上眼,本少爷让你马上下一楼去。” “什么?!” 说完,阳澈快速从储灵囊里抽出一点灵力,往薛纱纱身上一投,薛纱纱立刻像只滑泥鳅似地,抱着旋转滑梯般的楼梯扶手,一圈一圈螺旋状地沿着扶手朝底层飞速滑了下去。 “啊!——” 薛纱纱尖叫着,耳边唰唰唰飞过风声,不知她滑了多久,终于滑到一层,身子一软,一屁股便跌坐在了地上。 头晕啊,她缓着劲儿。 如果此时她身边有一把青龙偃月刀就好了,她一定阳澈尝试尝试眼睛直视屁股的乐趣。 劲缓过来,薛纱纱愤愤起身,拍了几下自己的衣裙,往身前一看,早上进塔时穿的这件粉粉嫩嫩的小仙女裙,已经沾满了乌黑灰尘,一拍就一片土,她还险些被自己呛到了。 阳澈……她在心里发狠念了遍他的名字。 不过这九层塔说来也是灵墟圣境的名塔,平时就没个保洁员什么的负责打扫吗,出去了一定要向圣尊凌先生他们反应反应这个卫生问题。 薛纱纱不甘地叹声气,准备去塔出口的大门走去。 等出了塔她再找阳澈算账! 第25节 九层塔此刻安静极了,第九层仿佛有一道封印似的,把里面的喧嚣全部封锁起来,薛纱纱站在塔一层,孤零零地看着灰瑟瑟的石壁墙和幽魂一般跳动的火苗,感受到阵阵寒意。 她边走边回想起石刻画上的整件事来。 白龙黑龙凤三个人是好朋友,也是龙凤族首领,白龙喜欢凤,但是凤和黑龙是恋人,修为等级排名是白龙、黑龙、凤。 白龙主张杀妖族,黑龙和凤主要讲和,白龙因为和黑龙、凤政见不和,又因为喜欢凤得不到,也有可能因为受到黑龙地狱之印的迫害,离开龙凤族了。 白龙出走后,黑龙变卦也主张杀妖,凤和他感情破裂,向他宣战对抗。 凤快要被黑龙打败时,白龙又出现,帮助凤一起打击黑龙,凤和白龙在一起了。 黑龙很快投降了。 投降后白龙又起兵逼黑龙自杀,凤站在黑龙一边,也同意黑龙自杀。 但最后白龙真要杀黑龙时,凤却挡在黑龙身后。 九层塔的故事她已经清楚了,黑龙白龙凤三人之间有着复杂的爱恨情仇,但她始终没想明白一点——这个凤怎么心变得那么快。 主要还是因为她心里记挂着那对鸳鸯镯,一想到凤刚开始跟黑龙好时,镯子挂在黑龙和凤手上,凤开始与黑龙决裂时,镯子只挂在凤手上,凤开始与白龙相爱时,镯子又挂在白龙和凤手上,到了最后,白龙和黑龙敌对大战,镯子又挂在了黑龙和凤手上。 所以说凤这人,她喜欢黑龙时,给黑龙戴镯子,不喜欢黑龙时,给黑龙取下来;喜欢白龙时,又给白龙戴镯子,最后放不下黑龙时,又给黑龙戴镯子。 凤真是好随便的人啊……薛纱纱叹声气,鸳鸯镯好歹也是定情的重要物件,到凤这儿怎么像个狗项圈似的,她喜欢那只狗就往那只狗脖子上戴? 这也太……滥情了? 薛纱纱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地狱之印。 明明白龙的修为在黑龙与凤之上,又是怎么被地狱之印封印的?真像兼子玉说的白龙被人摆了一道? 看后来凤对白龙的反应,她应该没有帮助黑龙下地狱之印吧?否则白龙也会恨她。 那如果只是黑龙一人,又要怎么对白龙下地狱之印呢? 薛纱纱胡思乱想了一通,最终觉得还是这墙壁石刻画的信息太少,有的只能靠想象,压根不能定论。 一定是因为阳澈抢走了她和阿星联络的传音镯,才让她魔怔地想那些镯子的事。 薛纱纱快走到通向外面世界的大门口了。 算了,她还是出去吧,她想着,反正自己来这塔里的目标是恶心她的攻略对象,她也知道自己一点灵蕴没有,取得还魂丹本来就不奢望,能走到现在已是超乎预期。 其实她只要把反向攻略任务做好就够了,这样业绩点数足够,回到系统后把自己抽到的福利分房的首付付清,那就万事大吉了。 但薛纱纱在推开大门前犹豫了一会儿。 如果鸳鸯镯的意思真是只能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佩戴镯子才能表达情意…… 如果凤真的没有在感情上摇摆不定,忠于一人…… 如果修为高的白龙真的不是被修为低于他的黑龙下了地狱之印…… 如果那个镯子从始至终戴在凤爱的人手腕上,又会怎么样? 薛纱纱想到这里,蓦然抬头。 凤最后用命帮黑龙挡剑……那么如果凤始终爱的都是黑龙呢? 如果凤给黑龙的镯子从来没有取下来过呢? 如果某些时候的白龙,其实是黑龙伪装的呢?或者说,某些时候的黑龙,其实是白龙伪装的呢? 薛纱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如果是那样,那么黑龙便是始终坚持与妖族和平相处的黑龙,但因为一些原因,他被白龙下了地狱之印,变成白龙的模样离开,而白龙成了黑龙,和凤在一起,又主张杀妖……所以这时候伪装成黑龙的白龙没有戴镯子。 那么之后的黑龙投降……其实是白龙投降。 白龙起兵逼黑龙自杀,其实是黑龙起兵逼白龙自杀…… 等等,那最后被凤挡在身前的是黑龙啊,手镯也还在黑龙手腕上。 所以黑龙最后是不是又和白龙互换了一次身份?把身份换回来了?所以凤会替黑龙挡身,黑龙腕上的镯子也还在? 她想了半天,终究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只是猜测罢了。 但薛纱纱忽然又想起自己之前在一楼转悠时,看到的那有点奇怪的景象。 她突然想出了还魂丹藏匿的另一种可能,于是转身,又朝一楼大厅后走去。 薛纱纱边走边回想着之前脑海中的内容,九层塔最后,黑龙说希望大家原谅他们,真的是原谅黑龙白龙和凤三人吗? 可如果她猜测没错,黑龙是伪装过白龙,要逼真正的白龙自杀的啊。 黑龙恨白龙才对,他应该只想让自己和凤见到光明啊。 她越想,心里越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不知不觉,她来到一楼正厅对面的后厅,那个与门口大厅相似、脚底下却铺着鹅卵石,地面凹凸不平的后厅。 她在那里远远看到一个人站着。 是阳澈。 作者:新文求预收啦啦啦啦啦,戳专栏可收藏! 《穿成黑化男配的复仇系统》 程予风是仙门中声名远扬的高阶修士,迷妹无数却不惹红尘,只因苦苦暗恋小师妹孟南霜。 他兢兢业业做她的舔狗,到最后为她身败名裂惨死街头,却才得知,孟南霜从没爱过他,只当他是别人的替身 后来程予风重生黑化,得到一个复仇系统,决心用它向孟南霜复仇 重生后初见孟南霜时,程予风就要拿刀砍她,复仇系统却说:“一下杀了她怎么过瘾?你先给她点甜头,我们慢慢折磨她。” 他听从了系统意见,收好刀,改为微笑地抱抱她。 而此时,被他抱在怀中的孟南霜才松了口气,悄悄在脑海中用复仇系统的声音对他道:“你做得很好。” * 孟南霜一朝醒来,就发现自己穿书变成恶毒女配,还被重生黑化后的程予风用复仇系统追杀。 她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发现她原来就是那个复仇系统 从此,她过上了指导程予风向她复仇的愉(bian)快(tai)日子: “宿主,这孟南霜给你送桂花糕居心不良,你当她面把它扔了!” “宿主,这孟南霜既然称赞你,你快反讽她让她下不来台!” “宿主,这孟南霜每天拿魅惑的眼勾引你,你快羞辱她让她当众难堪!” 程予风刚开始还乐意,但后来,他对复仇系统越来越不满了: “为什么你比我还恶毒?” “到底是我复仇还是你复仇?” #我指导黑化男配杀了我自己的治愈故事#? 第20章 夫君羞什么呀? “夫君——”薛纱纱看到阳澈,立刻叫了他一声,那句娇软之声瞬间便在整个空荡寂静的一层大厅里回响开来。 阳澈回身,看到薛纱纱的一瞬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怎么找到这来的? “夫君,人家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快走。”薛纱纱一个助跑上前,扑在阳澈身上。 阳澈还没反应过来,加之之前身体灵力本就受了重创,这才恢复一点,薛纱纱一个猛扑,自然跌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他两只胳膊撑在地上,半躺着,盛着薛纱纱整个人的重量,喊她时气息都弱了几分。 “夫君你怎么在这里呀?”薛纱纱一动不动,专心趴在他身上,又用细白的手指揩了揩他的额头,“你又出汗啦?” “给我起来。”阳澈感受到她那绵绵手指的抚摸,又闻到她身上那股香气,混乱之间强行用尽全身力气,把薛纱纱拽下了身。 可能是太累了,他一边起身,一边听着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声。 “夫君,别这样嘛,人家也是想和你多待一阵儿,才过来找你。”薛纱纱努努嘴,站起来拍拍裙子。 “你来这作何?”阳澈又没好气地问。 薛纱纱一笑:“夫君,纱纱也是聪明人哦。” 阳澈假意听不懂:“本少爷要去睡觉了,别跟着我。” 他说着,便要往大厅外面走。 “哎——等等呀,”薛纱纱连忙挡在他身前,“夫君,人家是有事情要跟你说,人家好像知道这还魂丹藏在哪儿了。” “哦,”阳澈皮笑肉不笑,“那你去拿啊。” “我一个弱女子,身单体薄,拿不到呀,还得让夫君帮忙……”薛纱纱低声委屈道。 “本少爷没兴趣。”阳澈说着,抬起手就要把她拨到一边去。 “夫君!”薛纱纱却忽然一弯身躲掉他的手,向前一步紧紧抱住阳澈的腰。 “薛纱纱!”阳澈又朝她叫了一声,“松开!” “不嘛,夫君,人家想拿到珠子,人家想跟你一起去灵墟学院读书,人家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人家离不开你,你就陪人家去找还魂丹吧……” 薛纱纱不带喘气说的这一连串话,听得阳澈内心烦躁,他猛地扯住薛纱纱的手,用力把薛纱纱这块牛皮糖从他身上掰下来。 “你闭嘴——”他一边说,一边又往外走去。 “夫君……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别走呀……”薛纱纱柔柔弱弱,含着眼泪被阳澈拽了下来,又眼睁睁见阳澈离去,嘴上正诉说着不舍,可突然,她看见阳澈又倒退回来。 “夫君,你不是要走……”她询问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被阳澈拿住一只手腕。 阳澈把她扯到面前,看着她那被他捉住的手紧紧捏拳,又笑了一声:“薛纱纱,本少爷真是小瞧你了,你又偷我珠子。” “没有啊……我没有……”薛纱纱小声说着,想用另一只手把被捉住的手解救出来,可那另一只手,却也忽然被阳澈捉住了。 “你把你这右手打开,”阳澈盯着她道,“我看你再怎么撒谎。” “夫、夫君……”薛纱纱小声叫一句。 “手打开,”阳澈的声音变得严厉许多,“你掏我腰带以为我刚才没感觉到是么?” 第26节 “我……啊……夫君轻点……”薛纱纱那右手腕被阳澈捏得生疼,无可奈何,终于缓缓打开了手掌。 她的右手手掌里躺着的是一颗金色琉璃珠。 “说,偷我珠子干什么?”阳澈冷笑一声,又问她。 薛纱纱想了想,反正事已至此,算了,不装傻了。 随后她扬起小脸蛋反问阳澈:“那夫君不是要出塔吗,身上怎么还带着这金色琉璃珠?” “关你何事?”阳澈道。 “夫君是不是也觉得,这金色琉璃珠跟拿到还魂丹有关?”薛纱纱开口问。 阳澈愣了一下,没做答。 “别的我不知道,”薛纱纱继续道,“但是想必夫君也发现了,这一层后厅的地面上铺着鹅卵石,而这鹅卵石组成了一浮雕画。” 薛纱纱顿顿继续道:“这浮雕是一只凤凰。” 阳澈沉默。 原来她真的看到了。 “我还看到,这凤凰的眼睛上也有两个窟窿呢,”薛纱纱又道,“我一想,黑龙对黑色琉璃珠,金凤对金色琉璃珠,而且黑龙不是想让凤也见到光明吗?所以啊,我家夫君那么聪明,身上肯定装了这金色琉璃珠。” 她又补充一句:“我就是小小试探一番,没成想还猜对了呢。” 薛纱纱这又皮又欠揍的声音着实让阳澈有点忍不住。 “夫君,你看,你娘子很聪明吧,而且还很懂你,对不对?”薛纱纱笑着,“再说了,你也聪明,又那么爱我,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闭嘴!”一听这薛纱纱又开始满嘴飘,阳澈忍不住打断她,“就算你知道这些,那又如何?这金琉璃珠,我一颗都不会给你。” 阳澈说着又捏紧了她的手腕。 “疼……”薛纱纱叫了一声,连忙道,“怎么不是我的?我们是夫妻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少做梦了,”阳澈扯着薛纱纱的手腕往自己身边移,“你把珠子放回我衣裳里,我倒可以让你少挨点疼。” 阳澈抓着薛纱纱的手往他怀里蹭了蹭,示意她把珠子放他衣兜里。 薛纱纱却道:“夫君,你的胸膛还是那么紧实呀。” “薛纱纱!”阳澈连忙把薛纱纱的手那远了,气得面红耳赤,“你一个姑娘家,你……” “夫君羞什么呀,三月前那晚,夫君不是什么都让我摸了吗?”薛纱纱还笑着。 阳澈感觉一股热血涌上头:“胡说八道!” 薛纱纱依然笑着,看着阳澈一副喝醉酒似的红脸样,趁他不注意,忽然一弯身,一下子张开嘴,把手上那颗琉璃珠含在了口中。 “你……”阳澈看到她的举动,愣了一下。 没想到她还来这招。 薛纱纱晃了晃身子,把嘴里那颗金色琉璃珠用舌头推到一边,含含糊糊地对阳澈道:“夫君不是想要这珠子吗,用嘴把它取出来好不好?” 说着她又把琉璃珠含到齿边,张唇展示给阳澈看。 她那张樱桃粉唇娇艳欲滴,微微张开的贝齿下轻咬着那颗金色珠子,一点点口水沾在珠子上,亮晶晶的。 阳澈看着她那张小小的唇,有那么一刻,恍惚了。 他一瞬间忽然想,如果真的把她那张小嘴吃下去……他连忙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阳澈放开薛纱纱,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你还要不要脸?” 薛纱纱松松被他捏了那么长时间的手腕,又用舌头把珠子推到一边,含糊笑道:“夫君,喜欢吗?” “闭嘴行么?满口孟浪……” “你怎么脸红了呀,是不是特别喜欢呀?”薛纱纱朝他走近了些,低声道,“男人不都喜欢我这样的小浪蹄子吗?” 阳澈又愣一下,伸手过去捂住薛纱纱的嘴:“你知道浪蹄是说什么的么?” 接着他满脸又严肃道:“薛纱纱,你听清楚了,刚才那般话,以后不许说第二次。” 薛纱纱哼哼唧唧想表达什么,阳澈又松开她的嘴。 “我知道,”薛纱纱还盯着阳澈笑,“可我只对夫君说这样的话啊,因为我只是夫君的小浪蹄子,不浪给别人看。” 阳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脸红到脖子,他盯着她咬着牙,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别看我。” 说着,他立刻转过身。 薛纱纱笑了笑,把琉璃珠从嘴里取出来重新捏手上,又对他道:“夫君,我拿了你一颗琉璃珠,你应该还剩一颗金色琉璃珠吧?” 阳澈仍然背对着她,深呼吸解着身上的燥热,没理她。 “要不我们组队吧,你一颗我一颗,我俩一起把这地面浮雕凤凰的眼珠子安上,说不定还魂丹就出现了呢,好不好呀?”薛纱纱见他害羞,又逗起他来。 阳澈想了想开口,声音沙哑了些:“我还有很多珠子,不可能和你组队。” “夫君又开玩笑了,”薛纱纱又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人家刚才在你身上摸了半天,统共就摸到两颗珠子呀。” “你……”忍着腰上的酥麻感,阳澈又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夫君,组队嘛好不好,我们一起把珠子安到凤眼睛上,”薛纱纱声音软软,像是撒娇般央求着他,又时不时用软软的小手拨拉着他的手,“给我打个队标嘛,人家不会打……” 她知道阳澈此刻的忍耐已经快到极点,所以她也做好了全身防备,以免他等会儿生气把她扔出去的时候,自己摔着屁股。 阳澈听着她的话,果然越听越是忍无可忍,索性咬着唇,抓起她的手狠狠捏了一下,又转身把她从身上拉开:“你给我站远点!” 薛纱纱小小踉跄几步站稳以后,心里暗暗庆幸,这家伙这次下手轻了点,居然没让她摔倒。 但刚庆幸没多久,她突然感到手一阵热,抬起手背看了看,顿时愣住了。 她手背上的鸡尾花标志已经变成了一节松枝,那是阳澈自己的标记。 他的标记怎么在她手上? 他真愿意跟她组队了? 等等,她刚才是说着玩的啊! 诶不对啊,她这攻略对象什么时候这么老实听话了?! 作者:系统:请问你是怎样把反向攻略任务搞砸的? 薛纱纱:说骚话。(微笑) 第21章 逻辑满分,理性服人 九层塔一层后厅的两个人,都呆了一阵儿。 薛纱纱心里不明白,阳澈为什么真要和她组队。 阳澈也不明白,他刚才脑子搭错哪门子弦了,放着宋雨闻和他平分的成绩不要,跑去和薛纱纱这个弱鸡组队。 他看了她一眼,又别过眼去。 薛纱纱虽然担心,但该唱的戏还得硬着头皮唱下去不是? “那个,夫君……”薛纱纱叫了他一声,又走到大厅北端、地板上凤凰浮雕的眼窟窿处,道:“我们先把琉璃珠嵌进去?” 阳澈皱着眉,一句话不说,掏出自己身上另一颗琉璃珠,放在凤眼睛处凹陷的半圆里。 薛纱纱也照做,随后退了几步,抓住阳澈的袖子:“夫君,你说这凤凰等会儿会不会站起来?我好害怕。” 阳澈没理她,也没把自己的袖子扯回来,只是加快脚步往后退。 他居然没躲开她,薛纱纱心中的担忧更甚了,他到底怎么了? 对自己的举动这样无动于衷……难不成他已经被她欺负得生无可恋了? 生无可恋会不会提升好感度啊?薛纱纱心里犯愁,应该不会吧,生无可恋是对某个人讨厌到极致不能再复加讨厌的一种无可奈何的状态,所以,她这夫君是到了极度讨厌她乃至于躺平任她欺负的境界了? 薛纱纱拼命安慰自己,应该是这样,否则他怎么不抵抗了呢?难不成还对她有好感不成? 那不可能。 她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之间,脚下的大地一片震颤。 薛纱纱连忙抬头,这才发现是整个九层塔在剧烈摇晃! 急速的晃动让九层塔里的妖怪们发出凄厉惨叫,薛纱纱连忙一手抓着阳澈,一手倚靠在墙壁上,往前一看,这才发现—— 地面上那只浮雕石凤凰四周,居然闪烁起异样的金色光芒,随后又是一阵猛烈震颤,伴着塔里无数妖怪的吼声,地上那石头浮雕凤凰,居然,站起来了! 那浮雕凤凰外表的一圈包浆石瞬间炸裂开来,冷硬的碎石片散落一地,而那浮雕之内,竟是一只金灿灿的火凤凰,它浴着浓浓烈焰,突然长啸,随即飞升上跃! 薛纱纱抵着那股岩浆般的热浪,看清了眼前的凤凰仿似涅槃重生般在九层塔之中肆意飞舞,它身上不停洒落着金色光辉,仿佛一种恩泽赐雨,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的热气逐渐消散,使她渐渐感到舒适。 忽然,凤凰又一声长啸腾空而上,但却在即将接触九层塔顶时,被无数只剑羽般的银光击中,飞速落向地面! 那凤凰长嚎着,凄惨又不甘,它将要落地时,最后一个挣扎扑腾而起,瞬间又被两只极强的银光射中,钉在了薛纱纱面前的墙壁上。 薛纱纱看愣了。 银光消失后,那凤凰周身的金光也慢慢消散,但还残留着些许光芒,仿佛在支撑它的生命。 薛纱纱这才看清,这凤凰的两只眼睛,金色闪烁着火苗,十分灵动。 “凤凰是真活了……”她喃喃道。 阳澈皱眉,忽然拉着薛纱纱又往角落里退了半步,而后那凤凰嘴中射出一丝微弱火焰,将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炸出一只熔化的深洞。 “夫君……那地方……”薛纱纱吓了一跳,连忙往阳澈身上靠了靠,等待了一会儿,确认那凤凰身上的光芒从微弱彻底走向熄灭、不再具有攻击性时,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脏。 “你们是谁?为什么将我唤醒!”凤凰突然开口,仿似一个女人声音,但又有些含糊,不是很清脆。 薛纱纱和阳澈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看向它。 “你们打扰了我,该当何罪!”凤凰朝前伸着脑袋,又是一句厉声斥责。 “那个,凤凰……神?”阳澈想了想,开口道,“我们是来向您打听一件事。” “什么?!”凤凰还是很暴躁。 “还魂丹,不知能否借您的一用?”阳澈又问。 “滚!”凤凰立刻道,“给我滚!” 第27节 它出口成风,吹得两人几乎睁不开眼。 就是口气还算清新,薛纱纱想。 “还魂丹?就你们也配?打扰本神,不但不赔罪,还如此理直气壮地要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凤凰又高声道。 “那我们给您赔罪了,”阳澈的语气毫无生气,“我们错了,我们是不得已将您唤醒。” “滚!毫无诚意!”凤又喊道。 阳澈:…… “那个……凤凰大神,”薛纱纱开口了,“您怎么那么生气呢?我们可是把您从这个黑洞洞的塔里给放出来了呀。” “放屁!”凤凰道,“我原本在这里待的好好的,专心悔自己的过,就你们,打乱了我的平静!” “您可是大神仙,有什么过好悔呢?”薛纱纱连忙追问。 “这不需要你知道!”凤又呛了她一句。 薛纱纱心里思索一阵,这凤凰说要悔过,悔什么过? “您堕入魔道了?”她试探问。 凤凰立刻道:“放肆!” “您残害同族了?”薛纱纱再度试探。 凤凰:“给我滚!” “那您意外怀孕了?”薛纱纱想想又道。 凤凰暴怒:“再说一句废话,我杀了你!” “哦,我知道了,”薛纱纱慌乱之中忙道,“是不是您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那个黑龙大神的事啊?” 这回,凤凰什么也没说,它被钉在墙上,身子也停止挣扎的摆动,只昂首盯着薛纱纱。 “夫君,它的眼神好可怕呀……”薛纱纱连忙抓起阳澈的胳膊挡在自己前面。 “它被钉死了,下不来。”阳澈道。 “可是万一……” “钉它的是凌懈尘的昆仑雪针,放心。”阳澈无奈道。 “哦,”薛纱纱说完,又往阳澈身后钻了钻,只从旁侧露出来一颗脑袋,“但我感觉还是这样安全点。” 阳澈:…… “够了!”凤凰大叫一声,“这是什么地方?卿卿我我给谁看呢!” 两人顿了一下,忽然同时道:“给你啊。” 凤凰:…… 凤凰:“你们给我滚!全天下恩爱的人都该去死!” “那个……凤凰大神啊,火气别这么大好不?”薛纱纱又把脑袋强行从阳澈咯吱窝底下挤出来,道,“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嘛,你和黑龙不是也挺恩爱,总不能也叫你们自己去死嘛。” “闭嘴!”凤凰再度嘶吼,眼里又腾出点火苗来。 “你和黑龙就是很恩爱啊,为什么不能说?”薛纱纱疑惑问。 “闭嘴闭嘴闭嘴!”凤凰好像听不得黑龙的名字,连说了三声闭嘴。 薛纱纱不解,如果她之前的想法是对的,那么凤始终是终于黑龙的,那她为什么对自己和黑龙恩爱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而且她刚才说自己在悔过,又是悔什么呢? 难不成还真是想刚才她问的,它做过对不起黑龙的事? 薛纱纱想了想,又对凤凰道:“凤凰大神啊,你吧,虽然喜欢黑龙,但是不是也对白龙动过心?” 阳澈惊了一下,低头看着胳膊底下的薛纱纱。 凤凰低头沉默了。 “不要紧哒,”薛纱纱看到凤凰沉默,也惊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说不定是对的,于是立刻从阳澈身后钻出来,上前一步,大大方方道,“我理解你。” “你,理解我?”凤凰抬起头,不信任地冷笑一声。 “嗯,我之前看过你们的故事,其实你一直喜欢黑龙来着对吧,所以那个鸳鸯镯也一直戴在黑龙手上,”薛纱纱又上前一步,“但是吧……人呀神呀的,都不能免俗嘛对吧,你看那条白龙长得那么俊,你说黑龙不在那段时间,你开个小差走个神,我也能理解。” 阳澈愣了一下,又望着薛纱纱的背影。 凤凰眼眸垂下来,眼里的那点火苗,也熄灭了。 看来又猜中了,薛纱纱深吸一口气。 那这么说来,这现实远远比石刻画精彩啊。 “要不你把实话说出来,我替你分析分析,”薛纱纱道,“我好歹是成亲的人了,感情的事,我很拿手的。” 说完,她还回头朝阳澈挤挤眼。 阳澈:…… 凤凰又低头不语。 好一阵儿,它眼里才涓涓流出些泪水来。 “没有人会理解我,我是天道所不能容,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我不值得任何人的原谅……”凤凰喃喃。 “没事!谁说你错了?”薛纱纱忙道,“你主张和平收妖,这何错之有?那白龙假扮了黑龙以后,赶走黑龙不说还要起兵杀妖,你跟白龙决裂,何错之有?!你为了黑龙最后生生挨了一剑,命都不要了,这一段传奇够写百八十个赞颂你的话本子了!你何错之有?” 阳澈点头附议。 凤凰听着薛纱纱的话,终于慢慢抬起头:“可从我决定跟白龙交战的那天起,就注定要生灵涂炭。” 薛纱纱:“没事啊,战争是为了和平,有的战争不得不打,你说你不开战,那坐等白龙把妖杀光吗?!你是对的呀!保全大局了呀!” 阳澈继续点头。 凤凰的声音忽然柔弱起来:“可我对墨哥哥一点也不好……” 薛纱纱想了想,墨是黑的,哦,黑龙,于是道:“怎么不好?你最后还为他挡了一剑呢!命都给他了还不好?” 阳澈依旧点头。 凤凰情绪激动了些:“可我背叛了他啊!墨哥哥被云哥哥赶走的那段时间,其实我早就知道云哥哥假扮墨哥哥,可我还是……对他动心了……我就是背叛了墨哥哥啊!” 薛纱纱一想,哦,云是白的,连忙道:“那又怎样?谁说你就只能喜欢一个人了?爱美男子是女子的天性啊!白龙那么俊,换我我也心动啊!人之常情,谁说你不能嘴上爱一个心里再藏一个了?” 阳澈还是点头……不对,他点什么头啊! 这女人说什么呢?! 他憋着满嘴的反驳不能说出口,只能一直瞪着薛纱纱。 “男人都能三妻四妾的,女人不行?女人的心不是肉长的?见着好看的又对你好的男人不会心动?我告诉你,就朝三暮四这件事,男女都扛不住,知道吗?该上的时候就多上几个,问题不大,”薛纱纱说完还看给阳澈使了个眼色,“夫君,你说我说的对吧!” 阳澈脸绿了大半,但硬憋着自己心里那股气,勉强点了几下头。 这家伙说得这么真切……他是不是该准备休妻了? 第22章 还魂丹 薛纱纱说了一大堆,说得口干舌燥,终于让凤凰慢慢有了些摇摆不定。 “真的吗?”凤凰抬头,忧虑地皱着眉,向薛纱纱寻找答案。 “真的呀!”薛纱纱笃定点头。 凤凰眼眶里又掉下来不少泪珠。 “不对不起墨哥哥……”它低着头,啜泣着,“可我不是有意的……” “是啊,你本来就不是有意的。”薛纱纱忙道。 凤凰又径自哭了一阵儿,这才止住泪。 “谢谢你,薛姑娘。”它眼神真诚地看着薛纱纱,“你是这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原谅我的人。” “我不是原谅,”薛纱纱目光坚定,“我本就不觉得你有错。” “是吗,”凤凰转头,又看向阳澈,“可你丈夫……” 薛纱纱连忙捣捣阳澈的腰,阳澈会意,马上说:“我也不觉得你有错。” 有了薛纱纱在前厚着脸皮睁眼说瞎话的例子,阳澈也放开了许多。 “那谢谢你们,”凤凰给两人深深点一下头,“我真的,很开心。” “开心就好,”薛纱纱笑着上前一步,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话题转入正题,“哦对了,凤凰大神,我怎么总感觉你声音含含糊糊的呀,是不是这地下封印太久,没喝水,嗓子太干?” 凤凰垂着柔美的睫毛,低声道:“不是的。” “那你要不要喝点水?”薛纱纱又转头看向阳澈,“我夫君带水囊了。” 她说着便给阳澈挤挤眼,阳澈已经解下了绑在身上的水囊。 薛纱纱又转身拿过阳澈手里的水囊,朝凤凰小心靠近几步:“凤凰大神,要不我喂你点水喝行不行?” 凤凰没说话,只是盯着薛纱纱。 薛纱纱慢慢挪步走进,一边还道:“我就是看你声音哑嘴皮干,你若是不想喝,我就不给你……” 凤凰依旧不语,盯着薛纱纱。 薛纱纱觉得浑身汗毛都炸了一半儿,却还是鼓足勇气迎上凤凰那双摸不透情绪的眼,慢慢走过去。 当她距离凤凰只有一步之遥时,凤凰突然张嘴,一声高喝,接着一团火焰就从嘴里喷出来,直朝薛纱纱打去。 薛纱纱来不及躲,突然感觉手中的水囊被人夺走,腰也被人从身后一扯,随后她倒在地上,凤凰嘴里吐出的火焰与她擦肩而过,只燎着一点她的发梢。 她意识模糊了一瞬,又蓦然清醒,忽然感觉身下不痛不痒,一低头,发现自己正躺在阳澈身上。 “夫君!”薛纱纱连忙从他身上趴下来,又看阳澈咳嗽几声,慢慢坐起身。 “你没事吧?”薛纱纱又问。 阳澈摇头,眼神又朝凤凰的方向移去:“她嘴里有还魂丹。” 第28节 果然。薛纱纱也看向凤凰。 此时的凤凰正处于极端暴躁的状态,她被钉死在墙壁上,那一双金辉大翅只能尽可能地狂挥乱舞着,凤嘴已经不知何时被刚才的水囊给竖撑住了,它的嘴大张着,细窄的舌头之上,一颗烨烨发光的红色丹丸正显露着。 “你先躲起来。”阳澈站起身又道。 “你要去拿还魂丹吗?”薛纱纱一边后退一边道,“小心它咬你。” 阳澈正皱眉看着凤凰,刚想上前去,凤凰的双眼突然爆出一簇簇红血丝,它像是使尽了混身力气,咔嚓一下,把那撑在它口中的水囊压断了。 折成两半的水囊被吐在地上,凤凰的嘴重新闭合,又打开了些,对着阳澈和薛纱纱吼道:“我就知道你们来者不善!幸好我早有防备,想要我口中的还魂丹是么?别做梦了,不会给你们的!” 说完,凤凰口中又呼出一股极强的热浪,直接冲阳澈打了过去。 阳澈之前救薛纱纱就已经耗尽了力气,他的储灵囊灵力不多,自己这成人之身也只是靠灵力勉强维持,自然支撑不了多少,凤凰的一股冲击热浪朝他袭来时,他竟发现自己毫无反应之力,当即就被冲击到了墙壁上。 但当冲击热浪褪去,再次睁开眼时,他才发现自己身后并没有感到多少疼痛。 反而有点柔软。 他一转身,看到的是在自己身后当了人肉垫的薛纱纱。 薛纱纱忍着背后的剧痛,朝他笑了笑,又扑倒在他身上。 “薛纱纱!”阳澈喊了她一声。 “夫君,”薛纱纱喘口气道,“我还活着。” 阳澈从她背后摸出来些血迹:“你的背……” “我这不是还你刚才的人情嘛,”薛纱纱被撞得头晕眼花,随口说了一句不过脑子的话,又从他身上起来,转而趴在地上,这才长松一口气,“哎呦,这样舒服多了。” 躺了一会儿,她终于神智清楚了些,于是便开始在心里一遍一遍懊悔。 早知道刚才她早点躲起来嘛,还以为阳澈真能取回还魂丹,还想躲在他身后看热闹。 要说她这夫君,废也是真废。 “那你先躺着等会儿我。”阳澈无奈,又想想,只能取了点储灵囊里剩不多的灵力先给薛纱纱敷伤口。 暴怒的凤凰刚才喷完热浪,也在修养生息。 大厅里静了好一阵儿。 等薛纱纱背上的伤口没那么疼时,她才环顾四周,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夫君,你没带剑吧?” 阳澈摇头。 “那你的水囊也没了,我们好像没什么东西能撬开它的嘴去取还魂丹啊。”薛纱纱叹一声。 阳澈沉默。 “呀,好像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薛纱纱忽然又抬手取出自己发间的那一根长簪递给阳澈,“我临走前从仙凡界买的上等仙器,听说这支簪关键时刻可以当武器保命,夫君要不你再试试用它撬开那只风凰的嘴?” 阳澈狐疑地接过长簪看了看,随后轻轻一折——簪子断了。 阳澈:…… 薛纱纱:……仙器一品的掌柜居然坑她?! “那要不咱俩还是不取还魂丹了吧,我手上真没能用的了,”薛纱纱有点绝望,索性躺平休息,“这凤凰也太强了……唉,我好想回去吃你们灵墟学院做的小螃蟹啊。” 阳澈看了薛纱纱一眼,一声不吭。 “我要是真能去灵墟学院就好了,”薛纱纱又玩着自己耳边的碎发,“这样是不是可以天天吃小螃蟹?” 阳澈低声问:“扶阳岛没螃蟹?” “有啊,”薛纱纱懒洋洋地哆嗦一下身子,“可是没人给我做呀,每次去我姨母那里吃饭,她都不给我做螃蟹。” 阳澈:…… “你先在这待着,”他想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其实我们还有东西能撬开它的嘴。” “什么呀?”薛纱纱微微抬头问。 阳澈一笑,没说话。 随后他冷着眉,朝那个刚刚发完怒火的凤凰那里走去,一边把储灵囊的剩余灵力全部拿出,加在身上,向凤凰飞跑了过去。 “怎么,打算硬来了么?”凤凰看到阳澈的举动,立刻睁大凌厉的眼,“你若敢来,就休得我无情!” 凤凰话音一落,又大张开嘴,深吸一口气,顷刻间就将无数炽热的火焰吐出,朝阳澈吞噬而去。 阳澈浑身起一道金光,飞跃一步来到它面前,只微微笑道:“你烧吧,这回本少爷可不怕你的烈火。” 凤凰一愣,见自己口中吐出的火焰丝毫没有伤到阳澈,急忙想要闭嘴止损,可却来不及了,因为阳澈又用一样东西,把它的那张嘴瞬间撑住了。 薛纱纱坐起身来往前爬了几步才看清,原来这回阳澈用来撑住凤凰嘴的,是他的一截手臂。 她愣了一瞬,忽然觉得自己这夫君好像也没她想的那么废。 “啊——”凤凰一阵嘶吼,怎样也不能把阳澈那截撑在它口中的手臂压断,它暴怒至极,又想从肚里喷火,可阳澈又抬起另一只手把它的火焰压回口中。 凤凰口中的火焰与阳澈的另一只手掌对峙着,双方皆不相让。 虽然他暂时压住了凤凰,但这样一来,阳澈便没有第三只手来取那安然躺在凤舌上的还魂丹了。 阳澈正使尽全身力气想再把凤凰口中的火焰推后一些,好让自己够到还魂丹,突然,一只细白的手闪现进凤嘴里,又快速闪出。 薛纱纱已经嗖一下将那赤红的还魂丹取了出来。 凤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守护了百年的还魂丹落入他人之手,一下子崩裂全身的骨血经络,释放出强大的灵力,一口气将阳澈压制它火焰的手掌冲了回去,并将自己浑身上下最后一点灵力之火,全部喷涌而出! 薛纱纱吓了一跳,连忙要逃,可身后的热浪紧接追赶过来。 她来不及躲闪,突然扑通一声又跌在地上,随即被一个人压住了全身。 凤不知喷了多久的烈焰,使得九层塔再次震颤,大地开始剧烈摇晃,塔中的妖怪又开始长啸,不知从何处,又起了欲要将人掀翻的大风。 薛纱纱被身上的人压在地上许久,身上每一块骨头都隐隐作疼,她在意识模糊之间,突然听到了不同于凤凰的一声浑厚嚎叫,抬头看去,九层塔之上,金光熠熠,凤不知何时,已经脱离墙壁束缚,自由飞舞。 而环绕它身边的,是与它一样,刚刚从九层塔顶的浮雕之内脱身而出的,一只黑色巨龙。 薛纱纱摸着努力伸手摸了摸怀中的还魂丹,还好,东西还在。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自黑暗中沉睡的薛纱纱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吱呀,她缓缓抬起眼皮,眼前出现一道亮光,亮得她,一下苏醒了过来。 面前那道巨大的拱门从外面打开,强烈的阳光直刺着她的眼,她下意识地用手遮挡,却才感觉到不对。 她这是,在哪儿,干什么呢? 哦,九层塔门口。 薛纱纱一抬头,看到了阳澈那抹了灰的下颌,再看前面,她感觉自己在行进。 哦,薛纱纱想了几秒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人抱着呢。 阳澈怀抱着薛纱纱,慢慢迈着艰难的步子,自幽暗的九层塔前厅穿过沉重的石刻大门,走向塔外的晴空万里。 九层塔外等待他们的,是一群灵墟学院的先生们。 先生们看到阳澈和薛纱纱出来时,起先眼神里带着惊喜欣慰,但随后,他们都开始不自觉地眼神回避他们。 有的甚至故意咳嗽几声。 薛纱纱缓了一阵,彻底清醒过来,看着一群先生们不自如的样子,笑了笑,索性搂住阳澈的脖子:“夫君,是我们拿到还魂丹了吧?” “嗯。”阳澈疲惫一声。 “我们好棒呀。”薛纱纱又道。 “嗯。” “今晚我们去仙凡界的馆子里吃小螃蟹好不好?”薛纱纱继续看着他说。 阳澈目视前方,含糊地嗯了一声。 “夫君真好!”薛纱纱开心极了,当然心里带着那么点的故意,忽然直起身子,往阳澈脸颊上亲了一口。 阳澈脚步一顿,还没回过神,下一秒,就栽在了地上。 顺带着把薛纱纱也甩了出去。 作者:躺在地上的薛纱纱:这就是传说中的骚·断腿? 第23章 嘤嘤嘤人家要办婚礼 “啊!”薛纱纱摔在地上,扶着自己快疼炸了的腰背,真情实感地流出眼泪。 “快,来人,把薛姑娘扶起来!”那头,已经有人开始喊人帮她了。 可那话音刚落,不远处栽在地上的阳澈站起身,又一步一颠地走过来,半跪下身,揽住薛纱纱膝盖弯和背。 薛纱纱立刻对他嘤嘤嘤:“夫君你刚才怎么把我摔下去了啊,人家好疼啊……” 阳澈低着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薛纱纱看着他,忽然见他唇色发白,额头又冒着汗珠。 他怎么了?不行了? 薛纱纱想了想,远远望到阳澈身后有一群小侍赶过来,便又对阳澈道:“夫君,你怎么了?” 阳澈什么也没说,只咬着牙,使了使劲,想把薛纱纱再抱起来。 但却没成功半分。 薛纱纱见他扛着一副虚弱身子还坚持抱她,有点迷惑,于是道:“夫君,你加油呀,你看后面来人了,人家可不想让别人抱,人家就要你抱。” 阳澈再一使力,终于把薛纱纱抱起一点来。 薛纱纱又道:“人家这么爱你,你可不能让人家失望哦,人家喜欢有力气的男子呢。” 阳澈深深吸一口气,身体疲乏到极点,尽管额头爆出青筋,他却仍然单膝跪地,试图抱起她。 “夫君,你没力气了?这可不行呀,过几日我们还要办成亲大典呢,你是新郎官,可得把我从喜轿上抱下来才行。”薛纱纱继续在他耳边絮叨。 阳澈皱眉,想了想道:“我们不会办成亲典。” “什么?” 第29节 阳澈又道:“我跟我爹打了赌,若是我能取回还魂丹,他就答应我不办婚典。” “夫君……”薛纱纱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骗我的对不对?” “没有,”阳澈神色严肃,“婚典不可能办,以后别提了。” 薛纱纱在脑子里思考了几秒,当场哭了出来。 “呜呜呜……夫君你为何要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人家期待了那么久的成亲大典,怎么能说不办就不办了?呜呜呜……人家连喜服都看好了……” 阳澈疲乏地长呼一口气,终于松开她,收手站起身,召来一旁几个小侍,指指薛纱纱道:“把她抬回去。” 薛纱纱看自己终于把他恶心走了,连忙继续加戏:“夫君!人家要你抱回去嘛!呜呜呜呜……人家要和你办婚典!人家……” 她话说了一半,忽然晕了过去。 薛纱纱再睁开眼时,已经躺在灵墟主岛上愈生院的床上了。 她也是听侍女们说起才知道,自己后背敷了好多药,已经躺了大半天了。 薛纱纱静静仰躺看着天花板,有点好奇,自己当时是怎么哭着哭着晕过去的。 侍女们只说,主治的芝德先生说,她是过度疲劳才晕过去的。 她隔壁还躺着一样和她因为疲劳晕过去,伤势还比她严重得多的阳澈。 薛纱纱静静躺在床上,放松着疲惫的神经。 她在塔里待了两天一夜,确实没合过眼。 确实是累啊。 吱呀——双扇木雕花门突然被打开,外面走进来一个着青白衣的年轻人。 来人是灵墟学院的管学,张见渊。 “薛姑娘醒了?”张见渊来到薛纱纱榻边,关心道,“芝德先生今日去学院讲学,派我来看看你,姑娘可还有何不适?” 薛纱纱轻轻扭了扭身子,摇头。 “那就好,”张见渊笑笑,又道,“明日上午要揭晓此次九层塔考核结果,薛姑娘若是那时方便,也可来听听。” 薛纱纱轻轻点头,又问张见渊:“张管学,是我拿到还魂丹了,你们知道吧?” “自然知道的,”张见渊道,“你们在塔里的一举一动,塔外的先生们都看得很清楚。” “那就好。”薛纱纱道,这样,她就可以进灵墟学院了。 “我此次来,还有一事,”张见渊又道,“薛姑娘,那枚还魂丹还在你身上吧?” “哦,”薛纱纱明白张见渊的意思,伸手摸出怀中的还魂丹交给他道,“麻烦你了。” “不,是麻烦你,”张见渊掂了掂手中的还魂丹,感叹道,“薛姑娘真是大为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薛纱纱看着他。 “以前只以为薛姑娘懵懂,没想到……” 薛纱纱想到自己在塔里的所作所为,尴尬一笑。 张见渊看薛纱纱不言,想她身体尚虚,于是道:“那今日便先如此,见渊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薛纱纱点头。 直到张见渊走了后,薛纱纱才又在脑海里开始回想起自己在塔中发生的一幕幕。 张见渊刚才说自己懵懂,倒是太过尊敬,她醒来时早就听侍女们说过,外面有人知道她在塔里的行事,嚼她舌根。 不过那又能怎样呢?她早就习惯了。 薛纱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从懵懂的小女孩长成如今这般模样,她在那个系统世界里度过了八年春秋,系统不是什么好地方,活下去只能靠做任务,但任务少闲人多,所以她每次都为了抢到一个任务机会争得头破血流,同事们之间的尔虞我诈相互坑害已经不能再常见了,更别说每次执行任务,又有多少心惊肉跳走钢丝的时刻。 所以她必须自私防备、必要时不择手段,否则,在那个适者生存的世界,等待她的只有淘汰和下地狱。 当然,要想在系统里不以任务竞争方式活下去的手段也有,那就是先成为系统里的功勋任务者,攒积分获得福利分房的资格,取得资格后,努力做任务攒够钱符首付,然后得到房本,至此,她就是系统里的正式居民了。 在系统里,只有通过购买房产获取产权,才会获得居民认证,才能被这个系统世界承认为有正当身份的人,这样,她才能或者进入系统学校教书、或系统政府办公、或自由做买卖。 她现在已经取得了福利分房资格,就等着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赚取大额金币,付首付就可以了。 以前走过的黑暗,正在慢慢从她身边消失。 正这样想着,薛纱纱突然感觉脑内出现规律的嗡嗡嗡声。 她愣了几秒,这才一阵惊喜,是系统的消息来了! 是系统修好了吗?! 薛纱纱连忙在脑中打开链接通路,接通来自系统世界的消息。 “你好,请问你是编号aa92085”号的员工薛纱纱女士吗?”那边,一个甜美的女机器音响起。 “我是。”薛纱纱压着激动的心情,立刻翻身下床,出门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和系统对话。 “你好,我是系统房管局福利部的工作人员,我们有件事情要通知你。” “你说。”薛纱纱期待着。 “很抱歉,由于前段时间的系统维修,大量数据丢失,我们已经重新核对了您的任务积分,并发现您的任务积分并没有达到福利分房的标准,所在现在通知您,您的福利分房资格取消了。” 机械女声平静又冰冷地陈述着这段话。 薛纱纱愣住了。 * 隔壁房间,阳澈突然被一阵刺痛惊醒。 惊醒后,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在何处的问题,就觉得浑身上下的肌肉紧锁,让他难以忍受。 糟糕,是储灵囊灵力不足以支撑他维持这成人的身躯了。 他要变回五六岁孩童的模样了! 不,决不能在这里变小,决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阳澈不顾满身伤口撕裂的痛楚,连忙翻身下床,打开房门,一路跌跌撞撞走在花园,好一会儿,他才认出来,这是灵墟主岛的愈生堂后院。 后院的院门有小侍把守,灵墟圣境里所有侍从都起码有升阳一重境的修为,眼下以他这般耗尽灵力的处境看,自己当然打不过那些侍卫。 阳澈只得绕到无人的院落墙角,确定这里没人经过后,用尽力气,攀上墙缘,准备翻墙逃出。 他必须出去,决不能让别人在灵墟主岛上见到变小的他,决不能。 但刚上了墙,他才看到愈生堂外的景象。 那是灵墟圣境主岛一块破落已久的荒地,常年疯狂生长着半人多高茂密的野草野花,按理说这些地方也是极好的避身之处,但阳澈却不敢下去。 因为他力所能及可以跳下去的地方,不仅长满野花野草,那野花草底下,还藏着深不见底的沼泽。 若是跳,就是入沼溺亡,若是不跳,就是不堪设想…… 正当他在踌躇之间,心脏又是一阵剧烈抽动,浑身想要被吸干了似的。 不远处,有几个小侍说说笑笑的声音传过来。 阳澈知道自己抵不住了,他别无选择。 一咬牙,他纵身一跃,一头栽进那不见尽头的泥潭沼泽之中。 哪怕今日死在这泥潭中,也好过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落入沼泽的那一刻,脚下没了踏实感,黏腻又冰冷的泥浆瞬间包围了他。 窒息感瞬间涌上心头,阳澈忽然想,如果他没跳沼泽,而是被灵墟圣境的人抓到了,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是不是又会被主岛那群人抓取牢狱里拷问,一如六岁那年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不光是他,必然还有一些人受到牵连。 算了,如此殒命倒也是造福一方。 阳澈想着。 反正活着也是挣扎求生,死了倒还好。 他安然闭眼。 但随着身体越陷越深,下巴也被泥浆吞没时,他又睁眼,模模糊糊看着最后一刻眼前晴朗安静的世界,心中却又有了另一种渴望。 如果能有一双手把他从泥潭里救出来,就好了。 他再次闭上眼。 * “凭什么?”薛纱纱站在愈生堂后院角落,不免情绪激动声音提高了些,“我算了50遍,我的积分一定是够的!” “抱歉,薛小姐,根据重新核算,您一共参与过55次任务行动,目前积分5008分,尚不满足我们5050的积分要求。”系统那边传来机器音。 “你们算错了,算上我现在执行的任务,我一共执行了56次,而且这次任务是因为系统故障才没有结束,你们是不是把这一次刨除了?” 薛纱纱气得声音越抬越高,偶尔看不远处有小侍经过,她怕有人听见她讲话,又看灵蕴堂后门还有人把守出不去,便索性翻墙,来到愈生堂院后那块荒废之地。 “抱歉,薛女士,我刚才清查了一下,您的积分统计有误,加上您现在执行的任务,您的确参与了56次任务。”系统开始跟她道歉。 “我就是说嘛。”薛纱纱微微松了点气。 “但是我们仍然要抱歉,”系统又道,“因为您的积分仍然不足我们要求的5050分,您目前积分5048。” “什么?你有没有搞错?”薛纱纱不解,“我现在任务执行得非常完美,不可能只给我40个积分!” “抱歉,根据记录显示,您目前进行中的任务评级为:差。所以只有40分可得。”系统又道。 “什么?!……你们把系统权限给我,我看看它到底是怎么给我评分的!”薛纱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抱歉,详细查分系统还在维护暂不可使用。”冷冰冰的系统道。 “这么长时间还没修好?”薛纱纱难以置信,“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任务回系统?” 系统那边沉默一阵,只道:“如果您没有其他问题,那祝您任务愉快,再见。” 紧接着,系统就把电话挂了。 “嘟、嘟、嘟……” 第30节 薛纱纱连忙想在脑内给系统回拨电话回去,却发现不行。 那她现在和系统成单线联系了? “靠!”她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垃圾玩意儿?!这任务我都做了一年多了,不可能只给我评个差!一定是系统坏了!抽了!” 薛纱纱几乎失去理智地剁了几下脚,仍不能解恨。 因为系统的福利分房只有一次申请机会,如果系统认定她积分不够没资格分房,那她这辈子都没机会要到房子了,这辈子,都不会是系统的正式居民了! 一想到这,薛纱纱恨恨地砸了几下一旁的枯树。 等她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一点后,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一路跟系统打电话,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再往前一步,就是沼泽了。 她气愤地盯着眼前的沼泽,越盯越觉得不对劲。 这沼泽怎么还一圈一圈往下沉? 她气在头上,暴躁地捡起旁边一根树枝,往沼泽里一插。 忽然,树枝那头狠狠一沉,像是有什么力量拽住了它。 薛纱纱一愣,又连忙把树枝往身后拉,拉了没多久,她就看一只小手被树枝从泥沼里带出来了。 接着是一个小孩子的脑袋钻了出来。 一看是个小孩子,她连忙抓住那小孩的手,一使力,把他从沼泽里拉了出来。 这小孩满身是泥,奄奄一息滚在了薛纱纱面前。 “我天,这是哪来的孩子?”薛纱纱连忙用手把他脸上的泥抹去,等这小孩露出脸蛋时,她才吃了一惊。 这不是——阿星!? 第24章 醒来了,她救的…… 阳澈慢慢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眼前的光亮,渐渐听到渺远的响动,慢慢感受到身下的柔软,恍惚间,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是沉下去了,沉进那泥潭之中……可眼下的一番场景,却又是哪儿? 阴曹地府不成? 他意识逐渐清醒,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呆愣地盯了一阵天花板后,这才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熟悉。 这地方……好像他以前待过的石洞…… 石洞? 阳澈猛然坐起。 “醒了?”薛纱纱端着一碗药汤过来,见他一个猛坐,差点吓得洒了汤。 阳澈立即扭头看向身边这个和他说话的人。 当眼前此人和薛纱纱那张小巧精致的面容重合时,他浑身僵住了。 是她……救他上来了? “阿星?”薛纱纱见阳澈呆呆盯着自己没有反应,放下药汤,朝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没反应?难不成变傻了?” “你……”阳澈盯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什么我?我是你薛姐姐,”薛纱纱肿着两只红红的眼,伸手摸了一下阳澈的脸蛋,“你脸上的伤看着好了许多啊,不会是脸好了脑袋傻了?” 阳澈盯着她那双红肿的眼,沉默许久。 直到薛纱纱又把手指转移到小孩亮出的肚皮上时,变小的阳澈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 他连忙拽着被子把自己藏进去。 “害羞了?”薛纱纱轻轻一笑,“害羞就好啊,证明人还是机灵的。” 说完,她又端了汤药给他:“你喝吗?还是我喂你?” 阳澈想了想,一声不吭接过药碗,吹几下,一饮而尽。 温暖的热汤进肚以后,他身体感到一阵热,精力也比刚擦好了很多。 他居然还能活着。 阳澈捧着喝光的药碗,在心中苦笑一声。 “喝完药就赶紧被窝里躺着吧,”薛纱纱拿过他的药碗,“你现在衣裳都没有得穿,小心着凉。” 阳澈看着薛纱纱,想了想后,便钻进被窝里躺下来,什么话也没说。 他摩挲着手腕上那一只星云花纹的手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当时在泥潭里挣扎时,他模模糊糊听到一个喊叫声,那声音像极了薛纱纱,当时也是自己懵了,总有种她会过来的感觉,于是连忙吊着最后一口气挣扎着给自己脱了衣裳,隐去了手腕上的另一只镯子。 但刚那么做完,他便觉得自己可笑,怎么可能呢?那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巧路过这里,又发现他呢。 此时此刻,躺在温暖舒适的床榻上平静呼吸的阳澈,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 真的,是她吗。 他不自觉歪过头去,看着坐在桌前发呆的薛纱纱。 “你怎么在灵墟主岛那里掉进沼泽的啊?”薛纱纱用余光感受到他的目光,转头去问他,“阿星,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了呢。” 阳澈转过头,又盯着天花板,沉默。 “是不是灵力不够,遇上什么生禽猛兽,被人家打飞到那里去了?”薛纱纱手拄着脑袋,一脸疲惫地问他。 过了很久,阳澈一直听不见薛纱纱问他更多,才“嗯”了一声。 “我说你身子弱人也小别乱跑吧,你还不听,”薛纱纱又站起身走到他床边坐下,“也就是你命大遇上我,要不然你这小命早不保了。” 阳澈歪过头不去看她,又别扭地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薛纱纱又道,“你不是也救过我嘛,咱们扯平了。” 阳澈不再说什么。 “还好我没把这石洞里的床铺清理了,你来还有的地方住。”薛纱纱又一句。 “谢谢。”阳澈又道。 薛纱纱盯了阳澈一阵儿,微微笑道:“那你这么感谢我,是不是得关心关心我?” 阳澈:? 薛纱纱没说什么,两手突然钻进被子把阳澈往床榻里面抱了抱,自己又在空出来的床边躺下了。 阳澈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闻到了薛纱纱身上那股安心的香气。 他一动也不动,一直保持着平躺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的姿势,目不斜视看着天花板。 薛纱纱躺了一阵儿,转过身来,突然问阳澈:“阿星,你还打算去西海之滨回家吗?” ……阳澈没有回答。 薛纱纱又低着头发了一阵呆,道:“唉,我好像没家了啊。” 阳澈:? “你不是成亲了?”他想了想问。 薛纱纱苦笑一声,终于还是憋下所有情绪,说了句:“大人的世界,你不懂。” 阳澈盯着薛纱纱,皱眉。 从和系统打完那通电话开始,薛纱纱就不停地思考,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任务成绩会评定为差,为什么她在询问自己何时能回系统时,系统沉默还挂了机。 她想了这么久,总觉得自己任务得分少,也不一定是系统故障的原因。 说不定是有人借着这次系统故障的名义搞她,目的是让她永远回不了系统,也拿不到分房资格。 这种背地里拆桥的事薛纱纱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 要是真如她想的那样,那可就糟了。 她已经联系不上系统,相当于被系统放逐道这个世界自生自灭,如果她回不去,那就真的完了。 难道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看她那个攻略对象连婚礼都不肯办的样子,她就知道她的反攻略任务是非常成功的,阳澈一定讨厌她到了极点,所以要是留在这个世界,以她半点灵力都没有的处境,必然要被折磨得很惨。 这也是每个系统任务者执行完任务都会想回系统的原因,就算任务世界再怎么好,他们这种做反向攻略任务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薛纱纱已经为这事暗暗哭了一场,平时她不是那种爱流眼泪的人,可一想到自己这回是真的滑铁卢了,她就忍不住。 阳澈看着薛纱纱的样子,总算有了些吃惊,刚才没注意,他现在才发现,薛纱纱脸上竟带着一脸愁容。 是他从没见过的表情。 她怎么了?他不自觉心里发问,想起她那双红肿的眼,又想起刚才她说自己没有家了的事,他脑海中瞬间浮出一个答案。 她现在这样,不会是因为他说不办婚典的缘故吧? 他可记得,那天告诉薛纱纱不办婚典以后,她哭得多么大声。 唉,算了算了。薛纱纱揉揉眉心,又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她现在只是跟系统失去联系,又不是真的被放逐了,她不应该这么快丧气,反而应该好好执行任务,相信有一天会有转机。 除此之外,她还能怎么做呢? 薛纱纱又叹一声气。 阳澈听着她叹气,心里莫名其妙起了愧疚。 或许他不该在当时那个不合时宜的时机把婚典取消的事告诉她? 抑或他压根就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她? 算了,想的多也是徒增烦恼,薛纱纱决定转移注意力,和阿星聊聊天。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九层塔里捡到的三角玉石还在身上,立刻拿出来塞在他手心里:“阿星,你看看,这是不是和那天你在山洞里取走的玉石一模一样?” 阳澈愣一下,摸摸手中玉石,又拿起一看——果然,是他那天在九层塔丢的那块。 第31节 “这东西我是在灵墟主岛的九层塔捡的,你要是喜欢它,我下次有时间再帮你进去找一点,那个塔里好像还出这种石头呢。”薛纱纱道。 阳澈:…… “不用了。”他低声说。 “哦,还有件事,”忽然,薛纱纱又把他左腕提起,将上面的星云纹手镯取了下来,“这传音镯没用了,你以后别戴了。” 阳澈看着自己腕上终于被取走的镯子,问:“怎么了?” “我的传音镯被一个讨厌鬼拿走了,”薛纱纱捏着那星云纹手镯,一边细细打量,一边道,“你戴着这个也没用。” 阳澈:…… 薛纱纱说着,又问他:“阿星,你戴着这镯子,没听到什么人用它联系你吧?” 阳澈想想:“没有……” “就知道他不肯信我,哼。”薛纱纱一脸丧气地玩弄着镯子,又突然一下子,把镯子戴在了自己手上。 阳澈看愣了:?? 下一秒,薛纱纱突然对镯子说起话来:“咳咳,能听见吗?猜猜我是谁?” 她话音刚响,阳澈立刻感到自己右腕上被隐藏起来的那只星月镯开始震动,吓了一跳,连忙弯身捂住那只镯子,不敢让它发声。 “你怎么了?”薛纱纱看到一旁阿星不明所以的激烈反应,连忙问,“身子不舒服了?” 阳澈勉为其难点点头。 “那我再给你煎点药?”薛纱纱说着立刻起身。 阳澈摇头:“我自己躺一会儿……” “你真没事?”薛纱纱又担心问他。 阳澈继续摇头,又舒展了四肢道:“我不疼了,就那么一下,抽筋。” 听到抽筋两个字,薛纱纱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她喘口气道:“弟弟,你可别吓我。” 阳澈抬头望着她。 她这么紧张他吗…… “这世上现在就是你和我还算亲近,要是没你,我真的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薛纱纱又惆怅道。 阳澈见她又是满脸怅然,心中一股莫名失落。 他是不是真的不该拿不办婚典打击她? 阳澈想了半天,忍不住开口:“你不是成亲了吗?那你丈夫不算亲近的人?” 薛纱纱想起自己攻略对象那张厌恶她的脸,便笑一声道:“他?” 阳澈等待着她的回答。 薛纱纱也看着他说:“没你亲。” “没人比得上你。”薛纱纱又补一句。 谁叫小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生物呢?只有和阿星说话的时候,她才可以安心卸下大部分伪装和防备。 阳澈:…… 他没说话,心里却不自觉憋上一股无名火。 虽然知道她那句是夸他,但他想不明白——难道原本的他真比才和薛纱纱认识几天的阿星还差? 他怎么就比不上阿星了? 她不是说她最爱他了吗? 是因为不办婚典,所以他的地位连一个五岁小孩都不如了吗? 阳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心里的无名火已经变成浓浓的担忧。 不会是真的吧? 作者: 妈呀,就写了个戳小孩肚皮,锁瓜皮锁! 第25章 反正我不签字 薛纱纱安顿好阿星后,紧赶慢赶回了灵墟主岛的愈生堂。 回去时刚过夜里,她待着的房间外有几个侍女立着,见她回来立刻激动上前,眼泪花花:“薛姑娘你可回来了,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好久,差点以为你被人拐走了。” “哦,我是嫌屋子里闷出来走走,”薛纱纱说着又立刻转了话题,“对了,我夫君呢?” 一提阳澈,几个侍女们又开始哭哭啼啼:“三少爷也不见了……” 阳澈等薛纱纱走后就立刻从床上起来,顺手抓了一件她临走前从集市上买给他的褂子穿好,又犯起愁来。 身上的储灵囊一点灵力不剩,他变不回成人模样,可明日灵墟学院还要公布秋末考核的结果,他必须参加。 正这样想着,山洞外走进来一个着黑衫的男人。 阳澈见到黑衣男人,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来。” 黑衣男人眉头紧皱,看着他脸色蜡黄身体瘦弱的模样,低声问:“你到底是怎么从愈生堂跑到这来的?” 阳澈一笑:“别担心,我快变小的时候翻墙出去了,没人看见我。” 黑衣男人冷着脸又问:“那你的身体?” “借我点灵力,”阳澈道,“我明天还得回学院不是?” “你一点灵力都没了?”黑衣男人又问。 阳澈嗯了一声。 “胡闹!不过一个秋试,值得你如此浪费灵力么?!”黑衣男人脸上终于显了愠色,欲要说什么,却还是按耐下来,抬手先渡了些灵力给阳澈,随后道,“你先应付明天的揭榜会,明晚我在一品香楼等你,我们再好好聊聊。” “嗯。”阳澈什么也没说,点头。 * 第二天,薛纱纱应了张见渊的邀请,也去参加灵墟学院的秋末考核成绩揭榜会。 她以为所谓揭榜会就跟以前电视里演的科举揭榜过程差不多,一堆人围在一起看个榜单,可去了才知道,灵墟学院的成绩揭榜会,竟然是一场规模不小的宴席。 在灵墟学院后方的开阔庭院中,摆着整整齐齐的桃木案几和编织坐垫,案几上摆着美酒佳肴,所有桌案的最前端正对着的,还有一张单列桌椅,那是学院院首凌懈尘的特设之位。 凌懈尘的案几上,除了美食,还摆着三支竹筒。 薛纱纱远远瞧见陈宝辞过去打招呼时,才知道凌懈尘案几上的竹筒里,装的就是他们这次秋末考核的最终成绩。 “大家都以为最后把黑龙的眼珠子安上就能取还魂丹,真没想到后来黑龙安了眼珠复活飞走以后,还有一只凤凰居然从楼底下也飞出来了,”陈宝辞夸赞着薛纱纱,“还是薛姑娘和三少爷胆识过人,那还魂丹的藏匿之处,任我是找不到的。” “唉,我也不算厉害,都是我夫君非要和我组队,让我拿得了还魂丹以后的奖励嘛。”薛纱纱笑着。 “那三少爷对你真好。”陈宝辞笑呵呵,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然啦……哎呀陈公子,我夫君来了,我先告辞啦!”薛纱纱突然用余光瞄见从远处走来的阳澈,立刻飞速告别了陈宝辞,又朝阳澈飞奔而去。 “薛、薛姑娘……”陈宝辞还没来得及再跟她说什么,就见她已经挽上了阳澈的胳膊。 算啦。他叹声气,默默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 “夫君——”阳澈刚走进后院,就听见薛纱纱娇声娇气的喊声。 这声音他每次听到都会心头一颤。 薛纱纱欢快地迈着小步子跑过去,一挪身子挤走了阳澈身旁的宋雨闻,靠上阳澈。 阳澈看着她,呆了一呆。 她居然一点没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开心。 “薛纱纱!”宋雨闻一见她把自己挤走,就满肚子气,“你干嘛?疯疯癫癫的!” “我夫君,我可不能让其他女人走他旁边。”薛纱纱抱着阳澈的胳膊,一脸得意地看着宋雨闻。 尽管系统的事搞得她迷茫,但目前为止,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宋雨闻看着她这趾高气扬欠揍的表情,恨不得跟她打一架。 “你起开,我跟我哥说好了,等会儿揭榜我们坐一起。”宋雨闻又道。 阳澈:??什么时候说好的? 薛纱纱理也不理她,拉着阳澈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旁:“夫君,我们一起坐这好不好嘛?” “薛纱纱!”宋雨闻见薛纱纱无视她,又喊了一声。 这声喊得阳澈头疼,他没多说话,便跟着薛纱纱坐下来,又对宋雨闻道:“雨闻,你去前面坐。” 听到这句话,宋雨闻心中一酸。 又来了,她就知道,阳澈一定又会拿挡箭牌薛纱纱来挡她。 但她转念又想,虽然她被阳澈拒绝,可薛纱纱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呢?她薛纱纱只是阳澈的挡箭牌,一个工具,其实啊,比她还不如。 想到这里,宋雨闻稍微平衡点了。 “呀,夫君,这桌子上有小螃蟹诶!”薛纱纱懒得理宋雨闻,见到面前桌上有螃蟹,伸手就要揪一只蟹腿下来。 也是这时,宋雨闻忽然余光扫到薛纱纱那只细瘦的手腕,发现那上面竟然挂着一只银镯。 那只银镯的模样,在她脑海里立刻和她在九层塔中发现阳澈戴的那只,重合了。 “你这镯子哪儿来的?”宋雨闻不敢相信,下意识地抓起薛纱纱的手问。 薛纱纱吓了一跳,刚揪下来的蟹腿也掉地上了,她气鼓鼓地看着宋雨闻,道:“你管的多,我可是你三哥明媒正娶的夫人,还不能戴只好看的镯子了?” 宋雨闻没听薛纱纱讲话,只是她看着薛纱纱腕上那星云纹银镯,想起来,她三哥腕上那只镯子是星月纹,两只镯子做工一模一样,一定是出自同一个大师的手笔。 星云纹和星月纹,这明摆着就是鸳鸯镯才会刻的花纹。 不,她不敢相信,她三哥怎么可能和薛纱纱戴同一对鸳鸯镯? “薛纱纱,你这镯子到底是跟何人戴的?”宋雨闻沉不住气,又质问她。 第32节 薛纱纱把手腕从宋雨闻手中抽出来,又扬起小脸:“你怎么说话呢?我戴就是我戴,什么叫我和何人戴?” 宋雨闻道:“可这明明就是一只鸳……” “雨闻,”阳澈忽然冷沉一声打断她,“你快找地方坐下,等会儿要揭榜了。” 宋雨闻一抬头,就对上了阳澈那双不同往日般严肃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在告诉她:什么都不要问,快点走。 宋雨闻一愣。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从小时候那么照顾她的三哥,今天会拿这样凶巴巴的目光盯她。 就为了一个薛纱纱? 她咬紧嘴唇。 阳澈依旧拿那带着命令的严肃目光盯着她。 最终,宋雨闻什么也没说,憋着一股怨气,扭头找了个离阳澈和薛纱纱最远的地方就坐了。 阳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薛纱纱撅撅嘴,嘴上嘀咕:“她干嘛问那么多,我戴镯子也碍她事啦?” “你手上又来一只镯子?”阳澈盯着她的手腕。 薛纱纱大大方方把手腕伸到他面前,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夫君这回难道还要污蔑我戴鸳鸯镯吗?” 阳澈想了想,最终什么也没说。 薛纱纱见阳澈被她的话噎住了,又开心地往他身上靠过去:“夫君怎么不说话啦?哦对了,你刚才看雨闻妹妹的那个眼神棒棒的哦,我太喜欢啦!” 阳澈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里想,她好像真没生气。 不光没生气,好像还挺开心的。 看着薛纱纱那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他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她怎么没生气? 诶不对,不生气不是好事么?他在想什么? 薛纱纱见阳澈并不跟她搭话,也知道他是反感自己到生无可恋了,便也不说什么,又掰只大蟹腿啃起来。 “哎呀,这个蟹腿没有去九层塔前夫君你喂我的好吃呀。”薛纱纱一边吃一边营业。 阳澈听她欢快的语气,心里没来由的堵,索性又扒了一只蟹腿塞她嘴里:“那就多吃点。” 被强行喂了一只并不美味的蟹腿的薛纱纱连忙哼唧起来:“呜呜呜夫君你欺负我,我不爱吃这种小螃蟹……” 不过她没哼唧多久,就停止了。 因为凌懈尘带着灵墟学院一众先生也已在这后院就坐。 待所有人到齐后,整个院子已经听不见说话声了。 空气安静得只能听见其他人的心跳。 大家都在焦急紧张地等待成绩。 只有薛纱纱还偷偷咬了一口云糕,一点也不紧张。 她紧张什么呢?最后关头和自己旁边这个废物夫君组了队,虽说能拿到两百加分,但估计,她再多一分成绩都不会有了。 谁叫他们俩都弱,几乎谁也没打妖怪呢。 薛纱纱一想到这,又不自觉看向身边的阳澈,她刚转过脑袋,就见阳澈飞快从她的方向别过脸去。 薛纱纱:? 他刚才是一直在看她吗? 凌懈尘只对这次秋末考核做了几句简短评价,就打开桌上的竹筒,挨个念起了成绩。 灵墟学院那么多人,薛纱纱也记不住,只知道第一名是张弦曾经跟她讲过的,那个叫连吟乔的女子,宋雨闻也在前十之列。 啧啧啧,薛纱纱朝一旁的阳澈又扫过去,这家伙当时一定是脑袋坏了,才放弃了跟宋雨闻平分成绩的机会,答应跟她组队。 凌懈尘一直念着成绩,被念到后面的人成绩越差,张弦和兼子玉都在前三十名,陈宝辞这次也不错,在第八十名。 据他说他最后拿了黑琉璃珠去拼命时,运气好还杀了几只妖,可惜最终也没深入第九层内部,还是被更厉害的妖怪干出局了。 但拿到八十名,他已然进步许多。 灵墟学院一共才百十来号人。 薛纱纱和阳澈排名很靠后,并列一百零一名,还是拿了还魂丹的奖励加成的情况下。 成绩揭晓完后,整个院中明显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 学院里的先生们又开始挨个儿讲话,讲完后又给倒数的学生们布置了些仙术练习的特殊作业,至此,整个揭榜宴会的上半场就算结束了。 下半场,是学生们自由在这院子里赏冬游乐,当是秋末考核后的放松。 薛纱纱看着初冬时节满院子萧条的残枝败柳,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赏的。 她看见凌懈尘张见渊他们要离席,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张管学,”薛纱纱起身小跑到张见渊身后叫住他,“张管学,我什么时候可以进灵墟学院啊?” 若是以前,她还不会那么在意自己进不进灵墟学院,反正她要进灵墟学院,也是为了膈应阳澈。 但现在不同了,系统那边没有声音,她还不知道要待多久,若是没有一技之长防身,万一时间长了自己出个什么事死在这里,那不是完蛋了? 所以灵墟学院她必须要进,在不确定自己到底会在这个世界待几年的情况下,她还是先遵从这个世界的守则,好好活着才行。 张见渊还没回答她,他身前的凌懈尘已经转身,抬手后掌心出现一卷黄纸。 “这是灵墟学院的邀请书函,拿好。”凌懈尘把那卷黄纸朝薛纱纱递去。 “谢谢凌先生。”薛纱纱诚惶诚恐地接过黄纸卷,打开,上面果然是凌懈尘亲印的邀请函,她的大名也在里面挂着。 她摸着那略有粗糙质感的黄纸卷,正心中宽慰,却又看到凌懈尘盖了印章的上方,还留出一块空来。 “不过,薛姑娘,虽然邀请书函已发给你,但你需要再找你家人在这邀请函上写上名字,只有你家人也愿意把你送进灵墟学院了,我们才能正式收你进来。”张见渊适时补充道。 “我的家人?”薛纱纱不解抬头,“我都成亲了,能为自己做主了,何必要他人签字同意?” 张见渊抱歉道:“薛姑娘,我们灵墟学院的规矩就是这样,若是你无父无母,自当自己做主;但若是你有亲人,当然要亲人同意,毕竟,修炼事关重大,不是开玩笑的。” “可我就无父无母啊,”薛纱纱忙道,“我当然要自己做主。” “我知道,但你不是成亲了吗,”张见渊又道,“这件事,也得三少爷同意才行。” “什么???”薛纱纱愣住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欠打的声音:“没错,得我同意才行。” 薛纱纱回过身,就见阳澈一脸笑容地站在她面前道:“本少爷不同意你去,你觉得你去得了吗?” 薛纱纱顿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 “所以我努力取还魂丹有什么用?”她不禁发问。 “自然有用,可以加分啊,”阳澈道,“薛纱纱,你半点灵蕴没有还想修炼?本少爷可丢不起你这个人。” “你什么意思?玩我呢?”薛纱纱忍不住,声音冷下几分对阳澈道。 张见渊见两人势头不对,连忙解释:“薛姑娘,三少爷不让你去,必然有他的考虑,修炼不是件易事,路途上千辛万苦,吃尽苦头,他当是担心你。” 阳澈不习惯张见渊给他找台阶,于是又道:“我可没那么多考虑,反正本少爷不会在这纸上签字,你自己看着办吧。” 没灵蕴的人修炼就是找死,这个傻瓜。 薛纱纱盯着阳澈,半天没有出声。 阳澈也盯着她。 “好。”薛纱纱终于对他道。 阳澈听到她答应,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傻瓜也不是太傻。 他正想着,却又听薛纱纱道:“那我们和离吧,反正夫君连婚典都不肯办,反正就是再签一份和离书的事,等和离了,我就能自己做主了。和离吧。” 阳澈看着她,愣住了。 她说什么? 作者:本文从3月28号开始倒v,从第20章 开始倒v,已经阅读过之前内容的读者们请注意不要重复购买 跟大家道个歉哈,以前有小可爱给我灌瓶投雷我都忘了感谢,主要是匆匆忙忙赶存稿有时候就忘了,对不起! 大家的支持我一直记在心里,谢谢你们!感谢在2020-03-23 20:42:43~2020-03-24 20:5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鱼 5瓶;菠萝*m*、阿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五章合一 薛纱纱说出和离这句话时,已经全部想好了。 目前系统那边不知所踪,好好给自己想条后路大于做任务。 所以灵墟学院必须进,掌握灵力才是防身之根本。 况且,看阳澈的样子,应当是已经非常讨厌她了,如此说来,就算她现在主动提和离,他除了心里窃喜,应该不会有别的想法。 毕竟他们俩闹到今天这局面是她薛纱纱一手造就的,他也算是着了自己的道儿才娶了她,所以现在她提出和离,阳澈怎么可能感激她,提升对她的好感度? 不在背地里骂她就不错了。 薛纱纱盯着阳澈,等着他的回应。 但她一直没等到。 从她那句话说出去以后,阳澈就像根木棍儿似的杵在那,眼神呆滞盯着她,一瞬间,薛纱纱有种错觉,自己好像从他眼中看到了某种惊讶。 难道这货听见这消息喜出望外喜过头了?直接给乐傻了才这么一动不动? 薛纱纱懒得浪费时间,又把刚才的话向他重复一遍,问:“夫君,你听明白了吗?” 第33节 她说这句话时,周边已经围满灵墟学院的一众吃瓜修士,他们一个个瞪着圆愣愣的大眼睛,期待着这场好戏。 阳澈依旧不说话。 薛纱纱心中冷笑一声,许是她平日里舔这位三少爷舔得太紧,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他难堪,他还没缓过来? 行啊,既然他不说话,那她直接去做就好了。 薛纱纱扭头就朝院外走去,她一出灵墟学院便去事务房取了份和离书,又往扶阳岛去了。 等到薛纱纱跑出去了,阳澈还愣在那。 想他三月前天天盼着这桩婚事作废,如今,倒终于实现了。 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为什么笑不起来? “三少爷,恭喜你啊,终于要解脱了,要我说,像薛纱纱那般没皮没脸死缠烂打你的女人,你也别和离,直接休了最好!”有几个平时吊儿郎当的男修走过来,嘻嘻哈哈地对阳澈道。 “滚。”阳澈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句。 “啊?”男修愣了愣,“你不高兴?全灵墟圣境的人恐怕都知道你三少爷有多讨厌那个赖皮女吧?” 阳澈忽然一把抓起那男修的领子瞪着他:“你再说一遍‘赖皮女’试试。” “怎、怎么了?”男修一慌,“不是三少爷我没说错啊,你不是自己都承认讨厌她了吗,趁早休了最好,不然干什么?留着她给你生儿育女,再也离不开你?” “闭嘴!”阳澈气得一脚踢翻了那男修。 兼子玉和张弦正好从一旁路过,张弦犹豫一阵,想着要不要去跟阳澈说点什么。 “人家的事你掺和什么?”兼子玉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又看了眼阳澈,冷笑一声,看着张弦故意提高声音,“婚典都不办,这种男人也配娶妻?” 说完,他便拉着张弦从阳澈身旁走过。 阳澈自然是听到了他那句话,不自觉咬了咬下唇。 宋雨闻走过来,想同他说几句话,可刚过去,阳澈就像没看见她似的,从她身边擦过,也出了院子。 “三哥!”宋雨闻连忙追上去,可阳澈跑得太快,她没来得及跟上,就跟丢了。 阳澈回了扶阳岛。 刚走进扶阳岛的院中,他就见薛纱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来了。 “你要去哪?”阳澈连忙拦住她的去路。 薛纱纱站在院中,把背上行囊放在破碎的石桌板上,又从里面掏出一卷和离书交给他:“签字吧,我签好了,就差你的。” 阳澈怔怔接过那和离书,看到上面薛纱纱签好的大名,只觉得刺眼。 “签啊,”薛纱纱道,“快点,我赶时间。” “你要走?”他抬眼看着她问。 “不然呢,”薛纱纱反问,“都和离了还住你这?” 阳澈盯了她许久,忽然开口:“为什么要和离?” 哈?薛纱纱被他的提问整懵了。 “不是,”阳澈又改了口问,“为什么一定要进灵墟学院?你没有灵蕴,进去白搭,受苦不说,修成的可能极低。” “你管得着?”薛纱纱反问,她心里觉得阳澈奇怪,这家伙不是讨厌她吗,痛痛快快把这和离书一签,这不就什么事没有了? 难不成他是害怕签了和离书以后,她进灵墟学院再骚扰他? “哦,对了,你放心,”薛纱纱赶紧补充道,“等我进了灵墟学院,绝不会骚扰你了,我知道你也讨厌我,我们各走各的路,我保证不搭理你。” 反正她反向攻略任务也做得差不多,评分是系统那边的问题,当前最紧要的,还是先进灵墟学院学自保术,阳澈嘛,以后不来往就行,反正在她心里,攻略任务也算结束了。 阳澈听着这话,又是一愣。 她到底怎么了? “我没说怕你骚扰我,你知不知道,学灵术有多难?”他想了许久,又道,“难到能反噬自身,轻者也是伤筋动骨。” “可我要防身啊,”薛纱纱淡淡道,“我都说了我不会骚扰你,我要是食言你找人一剑抹了我脖子行吧。” “我不是那意思,”阳澈立刻道,“你跟本用不着防身,你在主岛待着,这里强能修士很多,扶阳岛上还有天罗地网,仙凡界也是主岛保护着的,都很安全,你根本不用冒那个险。” “可外贼易防,家贼难防啊。”薛纱纱立刻道。 “那你更不用担心,你是灵墟主岛的三少奶奶,谁会对你不恭?若是他们敢打你一下,定要受十倍惩罚,谁有那胆子?”阳澈立刻道。 薛纱纱:??? 她不是都说过不回去灵墟学院骚扰他了吗,他干嘛那么执着? “三少爷您真的多虑了,您想想看,如果我们不和离,咱俩每天同一个地儿待着,我不是更有机会骚扰你?”薛纱纱沉着气跟他解释,“好歹我们和离了,我去灵墟学院,公共场合我怎么可能骚扰你啊,我真是奔着学灵术去的。” “我没说你骚扰我薛纱纱!”阳澈耐不住提高声音,“你就不能不去灵墟学院吗?我都说了你没必要!” “你凶我干什么?”薛纱纱见他生气了,也气鼓鼓道,“我懒得跟你说,快把和离书签了。” “我不签,”阳澈压着火气对薛纱纱道,“薛纱纱,当初要成亲的是你,现在要和离的还是你,为什么都是你做决定?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薛纱纱无语了,索性两手一摊:“那你做决定吧,和不和离你定。” 他能定出个什么来?无非就是发发火,该离的还得离。 难不成他为了和她赌气不离? 阳澈突然把和离书扔石案上,又重复一遍:“这和离书我不签。” “什么?”薛纱纱难以置信,这人怎么任性成这样子?不就想跟她赌气吗,至于连这么好的和离机会都放过? “薛纱纱,”阳澈冷静下来,又看着她道,“我都说过了,去灵墟学院修炼就是受苦,你为什么不肯……” “三少爷我错了,”薛纱纱抬头望着他,面无表情,“我真知道错了,我当初不该逼你娶我。” 薛纱纱无奈了,她索性跟阳澈道起歉来,反正无论如何,今天她必须和离。 况且这时候跟他道歉服软消他的气,应该不会提升他对她的好感度吧?毕竟这阳澈又不是有斯德哥尔摩,一个让他受了那么多罪的人现在跟他道歉,他要是立刻对对方有好感那才奇怪。 阳澈一愣。 薛纱纱声音平静:“我呢,以前是喜欢你,也想着嫁给你后好好爱你,但终究是没打动你,我认了。” “你怎知道?我的心思你又如何猜得到?”阳澈反问她。 薛纱纱一笑:“这还用说么,若是三少爷真疼爱我,怎么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破乱的孤岛上?别人家娶妻都起码知道把自己家整修装点一番,可三少爷呢,自打我进门就住这个破落岛,残枝败草,屋子里堆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是我勉强收拾过了才能住的。” 她继续道:“再说了,我是你的妻啊,跟你睡有什么不对吗,每次我一要跟你睡,你就躲开我,还没每次想跟你亲近,你也躲我,这心思,应该很明显了吧?” 阳澈沉默。 “说实话,从你说不会给我办婚典开始,我就死心了,”薛纱纱道,“所以三少爷,我错了,我当初不该逼你和我成婚,我知道后果了,也不想继续下去了,所以和离吧,我认真的。” 阳澈低下头。 薛纱纱又把石案上的和离书拿起来交给他:“快签字吧,三少爷,以前是我折磨你折磨错了,现在咱们好聚好散,谁也别受苦。” 阳澈看着那份和离书,再抬头看看薛纱纱,心里涌上一股难忍之意。 她到底怎么了…… 他不自觉脱口而出:“我不签。” 薛纱纱:??她刚才的道歉还不够真诚吗?? “为什么?你要是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那你干脆再到圣尊那里参我一本,你挨过的打我也挨一遍,行了吧?”她快没耐心了,“三少爷,我去灵墟学院真是为了修行,真不是给你找麻烦的。要是不行,咱签个什么保证书,我要是对你动手动脚,你让凌先生开除我行不?” “薛纱纱,”阳澈声音低沉,“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薛纱纱快忍不住了。 阳澈看着她:“你不能走。” 薛纱纱无语了。 这家伙还没生完气啊,她都道歉到这份上了,他还这样到底是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索性背起石案上的行囊,道:“三少爷,你一时转不过来这弯儿,那你就多想会儿,我呢,也不碍你眼了,我先出去住几天,等你想好了签好字了,咱们再聊哈。” 说着,她便要离开扶阳岛。 阳澈连忙伸胳膊挡住她的路:“你要去哪?” “天下之大,去哪儿都行,”薛纱纱道,“三少爷请让一下。” “你一个弱女子,一点灵力都没有,外面鱼龙混杂,能去哪儿?”阳澈仍然不让。 薛纱纱抬起头:“三少爷刚刚不是说外面安全得很吗?” 阳澈:…… 他想了想又道:“你去外面住谁照顾你?” 薛纱纱听他这话只觉得可笑:“难道我留在这岛上就有人照顾我了?” 阳澈又说不出话来。 薛纱纱见阳澈死档在她面前,再也没了耐心,一下用手拽开他拦路的胳膊,背着行囊便拼命跑路:“三少爷不必担心,我在外面还是有朋友的,能交心能照顾我,别担心这些,你先想想和离的事吧!” 阳澈听到她这话一愣,又忙追问:“你在外面有什么朋友能又交心又照顾你?” 薛纱纱边跑边回过脸笑:“好朋友,特别好的那种,能让我特别放心的那种,所以三少爷别担心啦,我真的不喜欢你啦!” 她说完立刻跳上一只船,一边划离扶阳岛一边心里想:这人到底怎么了,她都走了他还问那么多。 但转念又想,她刚才那句话该不是说的有问题吧?他不会怀疑自己出轨,然后又盘算着和离前给她扣顶大帽子吧? 难道那家伙不想这么快和离的原因,是想找个理由治治她,再休了她不成? 想到这,薛纱纱不寒而栗。 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 阳澈听完薛纱纱说自己外面有交心好友的话,懵了。 她外面到底有谁?难不成她真变心了? 她之前对他说过那么多次喜欢和爱,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人放弃的? 第34节 阳澈越想越不对,连忙也离开扶阳岛,朝薛纱纱追过去。 进仙凡界时天已大黑,那条狭长的秀水街依旧车水马龙,夜晚出来逛夜市赏月的人很多,阳澈穿梭在人群中,看不见薛纱纱的身影。 他把秀水街从头逛到尾,又从尾转到头,都没见薛纱纱的一点人影。 难道她往东走了?往东的几条街巷不如秀水街热闹,烛灯稀少昏暗许多,阳澈担心起来,硬着眉头就要往东继续走。 可他刚走没几步,就看见迎面来了几个熟人,出来逛街的宋雨闻和灵墟学院几个女修士,阳澈瞬间停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他不想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打招呼。 阳澈想了想,索性先变回孩童模样,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他便可以经过宋雨闻她们,继续向东走了。 但正当他抬步欲向前时,忽然感觉身后有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阳澈回头一看,一愣。 是薛纱纱。 “嘘——”薛纱纱给他比了个安静手势,突然牵住他的手,朝宋雨闻她们走来的方向反向飞奔,直到两人没入秀水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薛纱纱才放慢脚步。 “阿星,你去哪儿了?”一到放心地儿,薛纱纱急忙问他,“我找你那么久,石洞里你也不在。” 阳澈被她牵着手,什么也没说,只是呆呆盯着她。 “你哑巴了?”薛纱纱又问他。 阳澈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去小声一句:“我看你不在,出去找你。” “啊,这样啊,”薛纱纱一听这话,心里暖了点,“那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我从家里出来就准备找你呢,你也正好再找我。” 阳澈又抬头望着她:“你从岛……你从家里出来,就是为了找我?” “当然喽,”薛纱纱道,“不找你找谁?你这小孩问得奇怪。” 阳澈听完,又愣了一下。 原来薛纱纱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他。 不,也不是他,是她心中的薛星星。 想到这他心中就一阵发凉,自己真的比不上一个整天只给她冷脸的小孩。 “你怎么了?”薛纱纱看阿星垂头丧气的样子,又道,“阿星,姐姐给你道个歉哈,我家里出了点事耽搁了,今天也没来得及给你带饭……我刚才去客栈订了客房,等会儿我带你去那里吃一顿,咱们今晚再睡睡那个传说中软过席梦思的天字一号房怎么样?” 阳澈不吭声。 薛纱纱又戳了戳他的脸蛋:“你怎么啦?” “没有,”阳澈还是耷拉着眼,这才心不在焉问,“席梦思是什么?” 薛纱纱反应过来,看阿星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又对他笑着道:“席梦思就是跟你脸蛋一样软的床榻呀。” “哦。”阳澈回应一句。 “阿星,别这么沮丧嘛,”薛纱纱不走路了,索性蹲下身捧起阳澈的脸,“你给姐姐笑一个怎么样?今天姐姐可碰上了件天大的喜事,你别哭丧个脸嘛。” 天大的,喜事? 难不成这喜事是和他和离以后进灵墟学院? 阳澈一想到这,不仅不想笑,还有点想哭。 “笑一个嘛。”但薛纱纱还在催促他。 在薛纱纱的反复央求下,阳澈终于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勉为其难做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笑得真丑,”薛纱纱心满意足地起身,又揉了几下他脑袋,“不过能笑就好,人生苦短嘛,笑笑就什么都能过,是不是?” 阳澈满脸挂着勉强的笑,点点头。 刚点完头,他抬头一望,面前正有个黑衣男人在不远处盯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这时他才蓦然想起来,他跟这黑衣男人本来约好着晚上在一品香楼见面来着。 糟了,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那黑衣男人戴着遮面斗笠,在不远处的人群间,默默让自己腰间锋利的剑出鞘,亮出几分闪着银光的刀刃。 阳澈从他的动作中只读出了三个字:你完了。 阳澈:…… 他现在连勉强笑都笑不出来了。 * 薛纱纱真把他带到了客栈天字一号的上房里去。 阳澈坐在床边,看薛纱纱把自己带来的包袱一个个打开,又跟他聊天道:“阿星,我跟你讲个事,我要和离了。” …… 薛纱纱没听见阿星回应她,又自顾自往下说:“所以我从我家里拿了些首饰出来,当了一部分换银子用,现在银子还剩得挺多。” “所以我们今天才有钱住这么好的房间,”薛纱纱继续道,“以后我彻底没地儿去了,就和你一块住。你放心,我手上首饰还挺多,全当了也够我们吃喝一两年的。” 她说完,把首饰包袱打开,转身拿给阳澈看。 阳澈本本无心去看,但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后,身子瞬间僵住了。 他从那包袱里的一堆五颜六色的首饰中,看到个似曾相识的东西。 紧接着,他就见薛纱纱把那似曾相识的东西从一堆首饰中挑出来拿在了手上:“哦对了,这根朱钗不能卖,听我前夫说这是他娘送他的,哪天得还回去。” 阳澈愣愣看着薛纱纱手上的那只朱钗,朱红的五叶玉荷下,缀着细碎的珠链流苏,那是他娘生前最爱的钗子,当初说过若是以后有了儿媳,就要传给她。 他一直以为这枚钗子在大火中跟着他娘走了,直到许多年后从盛岚夕的那里偶然看到它,他以为盛岚夕会把它私吞,却没想到她后来竟然把它给了薛纱纱。 阳澈紧紧盯着那枚朱钗,看到薛纱纱将它小心用银丝手帕包裹起来,又放进一只小木盒里收好,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心中某一块郁结彻底消散了。 “阿星,你饿不饿?饿了就下去吃饭,要不然这天色也晚了,咱们直接睡也行。”薛纱纱收拾好一切,又转过身来问他。 阳澈一言不发,只躺在床上,往里靠了靠。 薛纱纱明白他的意思,便熄了灯,躺在阳澈给她留出的空榻上,和他并肩躺着。 两个人都睁着眼,呆呆望着天花板。 许久后。 “阿星,睡了吗?”薛纱纱转过身来,看着阳澈。 “没。”阳澈轻声道。 “没睡我就跟你说说我接下来的打算吧,你听吗?”薛纱纱又问。 “嗯。” 薛纱纱想了想道:“我先跟你摊个牌吧,昨日我跟你说我在灵墟主岛的九层塔捡了三角玉石,那时候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我不是之前跟你说的什么家住城东的有钱平民。” “你知道灵墟圣境主家,就是灵墟的圣尊他们一家吧?”薛纱纱又问。 “嗯。”阳澈答。 “我是圣尊他三儿子的媳妇,”薛纱纱继续道,“之前不想太张扬,所以就没告诉你。” “嗯。” 薛纱纱看着他,睁大眼睛:“你不惊讶?” 还没等阳澈回复,她又自顾自道:“也是,你能打败一只大白虎,想必身份也不简单,不会对我一个什么儿媳妇的身份太有反应。” 阳澈:…… “不过从今日开始我就不是他们家的儿媳妇了,”薛纱纱又换了副欢快的语气,“我吧……今天跟我夫君和离了,以后呢,姐姐就跟你混了,我接下来会去灵墟学院读书修行,我们再把那个石洞重新修整一下,以后一起住,你觉得怎么样?” 阳澈眼皮垂下半分,沉默许久,才低声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你夫君对你很好么?” “哈哈哈哈,”薛纱纱笑了几声,“你果然是个小孩子……大人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你们为什么和离?”阳澈又问。 薛纱纱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这小孩子怎么那么八卦呢。” “为什么?”阳澈看着她,又问一遍。 薛纱纱很敷衍地给他讲了遍阳澈如何不同意她去灵墟学院,她又如何提出和离的事。 “他现在还没签字,不过也快了,”薛纱纱道,“等他签字了我就可以去修仙了。” 阳澈沉默一阵,又道:“你对修炼为什么这么执着?” 薛纱纱笑笑:“你可不知道小弟弟,这人可复杂着呢,这世上啊,没一个靠得住的人。” “你怎知道没有?”阳澈反问。 “这还用说?”薛纱纱翻了身,看着他,“我就一个平民出身,嫁去灵墟主家也是抢了无限风光,可到头来呢,亲姨娘总是数落我,拿我当棋子使,丈夫吧更别说了,他对我还不如他妹妹好。” “总而言之,世界是冷漠的,你要想碰上真心对你好的人,几乎不可能。”薛纱纱又补充道。 阳澈继续沉默,许久后才压低声音轻声说:“如果这世界并非你所想呢?” “哪儿来的并非啊,”薛纱纱自笑一声,“这是世界就是这样,无论你走到哪儿,每个人都在算计,如果不是对你有所图,人家凭什么亲近你?” “就比如我那个姨娘吧,”薛纱纱又道,“她把我从沙漠里捡回来以后,又把我包装成一副大小姐的模样,让我锦衣玉食,你以为是真疼我?错。她是为了让我嫁给灵墟主家的三少爷,去监视他嘛。要不然凭我的身世,我凭什么嫁给三少爷?” 阳澈怔了一下,看着她。 这么重要的事,她就随口说出来了? 虽然他以前知道她和盛岚夕之间有某种约定,但从没想过薛纱纱竟然会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我姨娘表面上说是为了三少爷好让我去跟踪他,可背地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打算呢,”薛纱纱看着阳澈道,“阿星,这世界上的坏人一抓一大把,也就是你遇到了我,才有惊无险,若是遇到像我姨娘那样的人,恐怕你被她玩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阳澈看着薛纱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纱纱又躺平下来:“所以我还是尽早离婚,免得我夫君不喜欢我,姨娘那边又害我,两头受气。” 阳澈想了半天才默默开口:“这世界并非所有人都在算计的。” “我知道,就像我对你好,”薛纱纱道,“阿星,我对你的好我可从来没计较过,你跟上我算是走运。但我就不太走运了,没遇上什么真正对我好的人。” 她还巴望什么呢?从八岁进系统开始,她就知道系统的婚配方式,像他们这种被捡来做系统任务的下等任务者,只能被正式居民挑选,人家正式居民要是看上你了,你就得跟人家结婚跟人家走,但结了婚还是得不到正式居民的身份。 第35节 所以一般的正式居民不会脑抽到去选一个下等任务者当伴侣,他们下等任务者,只能靠买房获得身份资格,再说别的。 一想到这她又想打爆系统的狗头,她的积分怎么就不够福利分房了? “你以后会遇上的,”阳澈又是一阵长久沉默道,“一定会。” “哈哈哈,别安慰我啦,我这人是天生不招人喜欢,”薛纱纱笑了几声,“所以我只能好好保护自己给自己个安心,所以我一定要去当修士,进灵墟学院。” 薛纱纱说到这,叹了一声气。 她侧过身,忽然伸出胳膊把阳澈搂在怀中,低声道:“弟弟,你根本不清楚,我其实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点安心的感觉,每天都像站在悬崖边一样,真的。” 阳澈什么也没说,只是忽然感受到,她抱着他时,身体的颤抖。 她在颤抖。 * 阳澈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薛纱纱醒来时,已经不见了阳澈的踪影,她只看到桌上一张他留下来的歪歪扭扭的字条:有事外出,晚归。 薛纱纱嘀咕一声,这小孩,刚安生几天上怎么又乱跑。 阳澈一早恢复成人之身,便马不停蹄赶往了灵墟学院。 负责晨扫的修士正在学院大门里院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上的灰尘,突然听见院门哐当打开,吓了一跳。 “张管学呢?”阳澈见到那晨扫的修士,便急忙问。 修士吓坏了,慌慌张张指了指西侧的院落:“在院务阁呢应该……” 阳澈又匆匆赶往院务阁。 “张管学,我有事找你。”阳澈一进院务阁,就朝坐在案几前的张见渊道。 随后他的目光扫到了另一旁站在窗前远眺的凌懈尘。 他连忙恭恭敬敬跟凌懈尘行了礼,又低下头。 凌懈尘一声不吭,只皱眉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去。 “怎么了?”张见渊问阳澈。 “昨日薛纱纱是不是把灵墟学院的邀请函放你们这了?”阳澈问。 张见渊一听这话,连忙警惕起来:“三、三少爷,有话好好说,那邀请函怎么来说也是薛姑娘自己争取回来的,就算她日后做不成我们学院的学生,到底还能留个纪念,你别毁了啊。” 阳澈无奈解释:“你给我,我给她签字。” “什么?”张见渊一愣。 “拿过来,我给她签字。”阳澈又重复一遍。 “哦,哦,”张见渊这才反应过来,起身去书格里取了薛纱纱的邀请函出来,展开。 “你确定是要签字吧?”他护着那邀请函,再次向阳澈确认。 “不然呢?”阳澈说完,又提起张见渊搭在笔托上的毛笔,蘸点墨水,抬手便要签下自己的名字。 “等等。”凌懈尘突然回了身,一道银光把阳澈的动作锁定。 “怎么了?”阳澈回头问他。 “可想好了?”凌懈尘走过来,站在他身旁问。 阳澈顿了一刻,他知道修炼万般难,可…… 算了,她要去,便放她去,日后碰上难事,再说。 “嗯。”阳澈点头。 “那把姻缘契拿来。”凌懈尘又道。 “啊?”阳澈不解,“拿姻缘契干什么?还要通过那个证明我身份不成?” “自然。”凌懈尘冷淡的眼注视着他。 张见渊看了看凌懈尘,也忙在一旁道:“是啊三少爷,灵墟学院还是有灵墟学院的规矩,虽然大家都知道你是薛姑娘的丈夫,但过程还是要走,你还是拿来姻缘契让我看一眼,让我好做一点。” 阳澈想了想,总也不想浪费时间,便将毛笔放下,道:“那你们等会儿,我现在去取。” “没问题,三少爷不必匆忙,我整天都在这。”张见渊眉头舒展道。 阳澈给凌懈尘行了礼,又跟张见渊打了声招呼,便又匆匆离开院务阁,赶往扶阳岛。 婚契就放在扶阳岛,反正扶阳岛离院务阁也不远,他再跑快点,肯定能早早把这事做完。 阳澈想着,脚下像蹬了云,快步跑回扶阳岛,可等他刚打开扶阳岛的院中大门,正准备再往前走时,突然脚步一滞。 他在扶阳岛那杂乱破败的院落站了许久,才回味过来一件事。 他好像根本没把婚契放在这里。 那婚契,好像在他之前从禁闭室里出来后,就让他一气之下,给撕了。 还是那种撕完哗啦啦扔湖底去了的。 阳澈浑身一僵。 灵墟学院的院务阁中,待阳澈离开后,张见渊才问凌懈尘:“凌先生,大家都知道薛姑娘和三少爷的关系,而且学院也没规定签字人非要证明如此浅显的关系,您为什么坚持要三少爷取婚契呢?他不是白跑一趟?” “于别人来说,是白跑,”凌懈尘望着窗外,低沉开口,“于他来说,不是。” * “那个,张管学,”阳澈气喘吁吁返回灵墟学院的院务阁,又对张见渊道,“要不我先签字吧,婚契我没找到,不知道放哪儿了,过几天再给你。” 张见渊没吭声,转头看了一眼窗边的凌懈尘。 凌懈尘回身道:“若是如此,那你便不能签字。” “不是,”阳澈不解,“凌先生,我和她的关系还用得着一张纸证明吗?全灵墟圣境哪人不知晓?” “规矩便是规矩,”凌懈尘只道,说完又朝张见渊挥挥手,“见渊,把那邀请函放回去吧。” “凌先生,”阳澈连忙道,“规矩是人定的,人是活的,规矩就不能活?此事事关重大,你在这事上卡我,怕不是公报私仇?” “哦?”凌懈尘眼神微妙看着他,“何来公报私仇一说?” 阳澈看着他,哽住了。 张见渊已经趁两人对话间把邀请函放了回去。 “三少爷,规矩就是规矩,您还是遵守为好,别让我们作难。”张见渊又劝阳澈道。 阳澈盯着凌懈尘许久,始终气得一句话说不出,终于扭头离开院务阁。 他又走出灵墟学院,往东行几里,七扭八拐,终于来到一处无人闲逛的偏僻湖边。 这湖鲜有人逛,是因为里面总散发着腐烂的臭气。 此湖名叫容湖,名字不错,实际却是主岛上的人倾倒垃圾污秽之物的地方,这湖中只生长一种鱼,名叫吞灰鱼,是一种专门以污秽之物为食的灵鱼。 阳澈那天就是在这里把那婚契撕碎丢下去的。 按理说姻缘契的用料特殊,又有修士灵力加成,即便撕碎扔入湖中,也应该因修士之血得到庇护,免受那些吞灰鱼的啃噬,能保存长久一点。 应该是这样,他现在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要不然呢,他的婚契彻底飞了,薛纱纱执意要和离,断然不会再签一份婚契。 而且若是被薛纱纱知道婚契没了,她大可以说自己压根没成过亲,到时候可真难办了。 阳澈有点头疼,想了想,看着脚下那乌黑散发浊气的湖水,终是下了心思,深吸一口气,一跃跳入其中。 只是刚跳下去,他就差点窒息。 这湖里的水就跟八百年不洗脚的人泡过的洗脚水一样。 阳澈屏着呼吸,运出黑衣男人给他留的一点灵力,勉强能让自己在水下维持自由游动。 他强忍着被洗脚水包围的恶心,使劲往湖底深处游去,游了许久,他终于见到从湖底游上来的鱼了。 等等,那不是鱼。 阳澈看到湖底飞快浮上来的东西时,快速一闪身,回头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件别人不要丢进这里的脏褂子。 正庆幸躲过脏褂子,他刚一回头就又被另一件东西捂住了脸。 是一只鞋的鞋底。 阳澈连忙取开那恶臭的鞋底,又擦了把脸,继续向深处游去。 湖底突然开出一道金飒飒的光,那光里好像裹着无数碎片,朝湖面涌去。 阳澈来不及躲那些光里包裹着的东西,只得直直迎上去,这才发现,光里包裹着的是纸片,有的纸片上还写着几个字:借我抄抄。 阳澈:这是谁……作弊小抄也往这里面扔……算了,想想他还往里扔姻缘契呢。 躲过了一众七零八碎的日杂污秽物,阳澈终于游到湖底,等他站在湖底的软沙之上时,才发现自己正被一堆疯狂啃食那些肮脏垃圾的吞灰鱼包围了。 那些吞灰鱼以他为中心围圈吃着他身边的各种脏物,吃着吃着,吞灰鱼们的包围圈离他越来越近了。 渐渐地,有几只胆大的吞灰鱼已经一跃而上啃住他的衣袖。 阳澈:……这是把它也当成污秽垃圾了。 吞灰鱼们渐渐将他包围,阳澈本想省点体力从缝隙里钻出去,可惜那些圆脑袋胖肚子的大灰鱼一个个围他太紧,他不光出不去,还觉得它们身上的臭味儿让他窒息。 索性,阳澈手里攥出一点金光,和这些肥头大耳的臭鱼们打了起来。 他身上的灵力全来自前几天黑衣男人渡他的那些,只能紧省慢省着用,所以现在,光是对付这一堆鱼就耗他不少心力。 那些圆脑袋的胖吞灰鱼看起来笨拙,实际上胖得灵活,打起架来游刃有余,还能张开大嘴,亮出自己一排绞碎万物的利齿,杀伤力还是有的。 阳澈打得艰难,在一番胶着后,好歹把这些肥鱼们一个个撂翻,自己却也被它们咬出了满身的伤。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口,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找那些散落在偌大湖中一块块姻缘契碎片。 阳澈找了许久也见不到姻缘契碎片的踪影,越发担心这碎片们是不是都被那些吞灰鱼吃完了,但他又想起那姻缘契也算是上等物件,在吞灰鱼眼里也算是灵物,应当不会那么快被吃…… 他正想着,忽然发现前方不知怎的,有一堆灰压压的吞灰鱼围在一处,簇拥着某只更大的吞灰鱼。 阳澈游近一看,那站在中间被围簇着的吞灰鱼,体型极为硕大,两只锋利獠牙露在嘴巴外面,看起来十分凶残。 这应当是这群吞灰鱼的首领了。 更重要的是,这位鱼首领的鱼鳍化作的手中拿着的那一片纸,那纸上的纹路,与姻缘契上的姻缘树花纹十分相似。 第36节 难道是他的姻缘契? 他连忙围上去,却不想刚走近一点,就要被这些吞灰鱼散发出来的气息给熏翻了。 这些吞灰鱼也不知在干什么,围着那只凶残的首领鱼,不停朝它吐着污臭的鱼泡泡。 它们在做什么仪式?阳澈来不及想那么多,从储灵囊中又探出一些灵力,直接朝中间那只首领鱼杀过去。 又是一场恶战。 其他吞灰鱼一见阳澈要攻击它们的首领,纷纷朝他攻击而去,阳澈一边收拾那些小灰胖,一边还要担心大首领鱼的暗攻。 半个时辰后,一群灰胖胖鱼已经被它撂翻在地,只剩那只孤零零立在一群被打倒的吞灰鱼中间更肥大的首领吞灰鱼。 阳澈已经做好准备,又从储灵囊中取了灵力出来,决心与这只凶神恶煞的首领鱼决一死战。 只见首领鱼用两只鱼鳍化成的手紧紧捏着自己手上的碎片,也虎视眈眈紧盯着阳澈。 阳澈慢慢逼近它。 进一步、再进一步,等他快走到那首领鱼身边时,首领鱼忽然扑通一下,躺倒在地上了。 阳澈懵了一刻,走过去一看,这灰大胖首领鱼躺地上,两只鱼鳍小手还紧紧抱着怀中的碎片,鱼眼里流出些泪花花来:“大、大人,放俺一马吧。” 阳澈:……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他神情语气都十分严肃。 灰大胖首领鱼诚惶诚恐地双手把东西交过去,接着趁阳澈一个不注意,呲溜一下游出老远。 阳澈没时间理它,只看着手中那张碎片,激动一刻,它果然是姻缘契的碎片! 得抓紧时间找剩下的碎片了,阳澈心里又压上一块大石,他望着眼前黑茫茫的湖水,也不知自己究竟要费多长时间才能找到这姻缘契的全部碎片。 正想着,阳澈忽然感觉有个黏糊糊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随后啵一声破了。 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铺面而来。 阳澈猛然抬头,这才发现刚才被他打趴下的吞灰鱼们全部醒了过来,又在朝他聚拢,还不停从嘴里给他吐着泡泡。 几百条吞灰鱼围在一起朝他吐泡泡,阳澈一瞬间差点被这臭味送走。 他总算知道了,它们这是把他当成新的首领鱼了。 嗯…… 阳澈连忙要跑,却发现自己走到哪儿,屁股后面总是紧跟着一群小灰胖子鱼。 阳澈:…… 他本觉得麻烦,但想着想着,忽然灵机一动。 阳澈突然转身,朝着吞灰鱼们指了指他手上的姻缘契碎片,尝试给他们发布命令:“去找跟这个一样的东西。” 几百只吞灰鱼齐齐摇了摇自己圆溜溜的脑袋和黑溜溜的眼睛,突然,四散而开。 它们这就听懂了?阳澈喜出望外,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刚才揍那些吞灰鱼费了他不少力气,他还受了满身的伤,阳澈有点耐不住,便先找了一块看起来干净的大石头坐着休息。 顺便缓解一下快窒息的呼吸。 休息不一会儿,刚才四散去找东西的吞灰鱼又一个接一个回来了。 阳澈瞪大希望的双眼,看着第一个狂游回来的吞灰鱼,嘴里叼着一片纸,随后他从它嘴里接过那片纸,打开一看。 上面只写着:吾之蜜宝,见字如晤…… 阳澈:……这哪是姻缘契,这是不知道谁丢的情书…… “我要的是姻缘契,”阳澈把手上那姻缘契的碎片又给这只吞灰鱼看了看,吞灰鱼瞪着两只死鱼眼,看得都要对眼了,才出发重新去找。 第二个归来的吞灰鱼也兴冲冲跑到阳澈跟前,给他交了一只竹片。 阳澈:…… 他又给那只吞灰鱼看了一遍姻缘契,又打发他去找。 第三只归来的吞灰鱼显得异常兴奋,直接游过头一脑袋撞在了阳澈的膝盖上。 阳澈满心期待地看那只撞晕脑袋的吞灰鱼抬起头,随后又见他嘴里叼着一只小孩的破布鞋,殷勤地想要献给他。 …… 等打发走这条鱼继续去找姻缘契碎片时,他突然看到了这条鱼眼泪汪汪好像受了委屈的表情。 阳澈:…… 他有点不抱希望了,第四只、第五只、乃至第一百只吞灰鱼,没一只找对过他想要的东西的。 罢了,他有点抓狂,决心自己去找。 * 薛纱纱一清早就惦记着阳澈签和离书的事,起床后匆匆洗漱塞了几口馒头在嘴里,就出发去了扶阳岛。 到扶阳岛后,她才发现阳澈并不在。 莫不是昨日没回来? 原本石桌上撂着的和离书也不见了。 薛纱纱心里纳闷,他能去哪儿呢。 该不是出去庆祝恢复单身去了吧? 反正扶阳岛上找不到人,薛纱纱索性想再回仙凡界去酒馆赌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捉到他。 但当她正要走出扶阳岛时,院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几个陌生小侍低着头匆匆走进来,小侍们身后,还站着他们的主子。 灵墟圣境主家圣尊夫人,七重浮霜境修者,盛岚夕。 盛岚夕今天穿的依旧是那艳丽的玫红,她眉眼凌厉,把这极难驾驭的艳丽之色,穿出了镇压全场的王者气场。 薛纱纱看到她,本往后退了两步,心里知道摊上事儿了。 可她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姨娘,您怎的来啦?” 盛岚夕将这荒败的扶阳岛四处打量一遍,又挑着那把好似柳剑般锋利的眉毛,上下盯了薛纱纱一遭,冷淡开口:“听说你要进灵墟学院读书?” “是的。”薛纱纱道,这种事,瞒也是瞒不过的。 “听说你还要和阿澈和离?”盛岚夕继续问。 “正有此意。” “胡闹!”盛岚夕忽然发火,薛纱纱感觉她头顶那棵柿子树都被吓得抖了几抖。 薛纱纱没说话,看着盛岚夕。 “反了你了?”盛岚夕突然朝她靠近几步,抬手就甩了她一耳光,“我当初让你嫁给阿澈,就是为了闹到今天这般局面的?薛纱纱,你自己有几斤几两跟阿澈提和离?” 薛纱纱没说话,只是感受着左脸火辣辣的疼。 她盛岚夕再生气有什么用呢?和离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她那个攻略对象现在头脑清醒,必然是已经签完和离书的。 再说凌懈尘又是讲道理的人,只要她跟阳澈没关系,灵墟学院一定会收她进去修炼。 到时候,她就是凌懈尘手下的学生了,她盛岚夕还能随意找她的茬? “我当初怎么教你的?”盛岚夕见她不言不语,更生气了,“你若是想进灵墟学院给阿澈当书童,陪在他身边看住他,我自然是愿意。但你呢,谁给你吃了豹子胆,还想去修炼?!为了修炼还要和离?!薛纱纱,你有多少个脸子妄想这种事?!” 薛纱纱不吭声。 “你给我说话!”盛岚夕忽然伸手揪住她的左耳,狠狠一拽,直接把薛纱纱往前拽了好几步。 “啊!”薛纱纱疼得大叫一声,等被盛岚夕放开耳朵时,她感觉一股温热顺着耳廓流淌,再伸手一摸,是血。 “我告诉你薛纱纱,”盛岚夕低头看着她,冷笑一声,“你的情况我已摸清楚了,不就是想做个修士,脱离我的掌控,脱离阿澈的束缚么。” 薛纱纱冷着张脸,仍然一句话不答。 这盛岚夕可是厉害的修者,刚才把她耳朵拽破已经是仁慈,若是她今日动了什么杀心,恐怕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盛岚夕又一声冷笑:“但是情况我已了解了,你以为你跟阿澈和离就真的进得了灵墟学院?那凌懈尘给你发了邀请函又如何?你别忘了,你出嫁之前可顶的是我盛岚夕亲侄女的名号,就算你和阿澈真的和离,那邀请函我不签字,他凌懈尘就不会收你为徒!” 薛纱纱听完一愣:“你说什么?” “终于有点反应了?”盛岚夕看着薛纱纱那张惊讶的面容,她唇角勾起,又拽了拽薛纱纱那刚才被她撕破的耳朵,“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听我的话,好好跟阿澈过着,若是真想去灵墟学院,当个阿澈的书童即可,但若是你起了修炼那般不该有的心思,你知道结果的。” 盛岚夕又道:“你若不信,尽管去找凌懈尘问。” 薛纱纱脸上终于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些怒意。 盛岚夕很满意她的表情,直起身便往外走,边走边道:“薛纱纱,看清你的地位,一介平民而已,若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薛纱纱咬着牙。 “听我的话,做点男人喜爱的事,”盛岚夕又上下打量一眼她,“看看现在的样子,怪不得阿澈瞧不上你。” 薛纱纱依旧忍耐着。 “怎么?你这模样,是不服我?”盛岚夕讥笑一声,“你若真想去那灵墟学院当修士,有本事让阿澈去给你签字啊,若是我所料没错,这字他是断然不会给你签的吧?” 盛岚夕又看着薛纱纱浑身微微颤抖的模样,继续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教你那么多方法去勾引阿澈么?” 薛纱纱抬眼看着她。 “因为我知道阿澈他心思重,不轻易上勾,我看你姿色也算出众,又是经我手调|教,说不定可以,”盛岚夕说道这里便一阵唏嘘,“可惜我还是想错了,你只是一介平民孤女,他若是真看上你了,那才是个笑话。” “所以你既然哄不好你男人,我也就不指望了,你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待在阿澈身边看着他,别起那非分之想,我会多赏你些好处。”盛岚夕补充完最后一句,这才走出了扶阳岛。 薛纱纱浑身僵硬站在原地。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可能,只要她和阳澈和离,凌懈尘不可能不收她! 薛纱纱忍不住,一等盛岚夕离开扶阳岛,马上狂奔赶往灵墟学院。 她不信盛岚夕说的! 薛纱纱上气不接下气赶到灵墟学院,刚与守门修士说明来意,张见渊就已经出现在大门口,对她招呼道:“薛姑娘,这边请,凌先生在等你。” 她听到这话,心中的不安更盛了。 等真正见到凌懈尘,听完凌懈尘和张见渊的一番话,薛纱纱这才愣了好一阵。 第37节 “不可能……凌先生,您不是说好只要我夫君不拦我,我就可以进灵墟学院的吗?”薛纱纱慌忙问。 张见渊忙道:“薛姑娘,凌先生那日并未说过那样的话,我那日也只是说,你成亲了,去灵墟学院的事当由丈夫同意,可并没有说过,你和离了,便可以自由做主啊。” 薛纱纱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见渊。 张见渊像做错事一样不敢直视她,只道:“薛姑娘,按理说盛夫人是三少爷以外,跟你最亲的家人,所以若你真的和三少爷和离了,那想入灵墟学院,也必须盛夫人同意才行……” “你们……你们玩我呢……”薛纱纱已经气得说话都开始轻飘飘。 “薛姑娘,事已至此,你好生想明白。”一旁的凌懈尘终于开口。 “凌先生……”薛纱纱看着他,仿佛在求一个宽容。 凌懈尘却一脸冰冷,只道:“灵墟学院不是自由之地,一切皆有规矩。” 他说完,就转过身去了书格翻阅典籍,不再理薛纱纱。 张见渊叹声气:“薛姑娘,你得想明白啊。” 薛纱纱站在院务阁里有一炷香时间,终于离开了。 她这下明白了,就算自己和阳澈和离,也真的过不了盛岚夕那一关,真的进不了灵墟学院。 可她别无退路,昨日对阳澈言辞冰冷,和他和离,恐怕也已成定局。 但和离以后呢,盛岚夕定不会放过她。 待薛纱纱离开,张见渊才满怀失望问凌懈尘:“凌先生,您说我们就不能不听盛夫人的话,收下薛姑娘吗?盛夫人凭什么插手我们灵墟学院的事?” 凌懈尘皱着眉,一言不发。 张见渊又道:“您也不是打不过那盛岚夕,再这样下去,有一天这学院的院首,还要换她做不成?!” 凌懈尘凌厉的眼神朝他飞去,终于开口:“直呼其名,你想抄院规?” 张见渊立刻闭上嘴了。 * 阳澈终于在湖底找齐了所有姻缘契的碎片。 多亏那些吞灰鱼,他一遍一遍教它们认姻缘契上残存的灵气,才让他们帮他找搜寻到所有碎片。 也多亏他当时把那姻缘契撕得不碎,这才好找。 阳澈装好一沓姻缘契的碎片,就准备离开容湖了。 谁知刚游到湖面准备露头,他的衣裳就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 转头一看,是一群可怜兮兮的吞灰鱼叼住了他的衣裳边。 阳澈:…… “我还有事,你们去玩你们的吧。”他无奈道。 吞灰鱼们扭着鱼尾巴,依旧不肯放开鱼嘴。 眼神越发可怜无助了。 阳澈有点头疼:“我改天再来看你们……我今天真的有事,要走了。” 吞灰鱼们眼巴巴地盯了他许久,终于松开了他的衣裳。 阳澈松了口气。 紧接着,那群吞灰鱼们又游了上来,游到他面前,开始朝他的脸吐泡泡。 怎么又来了……阳澈连忙用手遮挡,他真的要窒息了。 他忍着那些灰胖子嘴里的臭泡泡,却突然发现那些泡泡里好像存着东西。 阳澈点破一个泡泡抓了抓,才发现落到手上的是一小粒翡翠块。 很快他点破了其他鱼的泡泡,发现里面装着红宝石、紫珍珠、白玉石…… 这……是给他的送别礼吗…… 这些鱼都给他送来珍宝,是想表达对他的……惋惜吗? 好像也不完全是。 有只鱼可怜巴巴地叼了只小孩破布鞋,塞在他手里。 阳澈一抬头,就发现这鱼就是那只之前撞他膝盖上的懵头鱼。 阳澈:…… “好了我收下了。”阳澈索性把手上一把细碎的宝石玉珠收进那只破布鞋里,看着那只眼泪汪汪的吞灰鱼,终于没脾气地伸出手指揉了揉它那颗小脑袋。 随后,他跟那些鱼道了声“再会”,这才游离湖面。 等他从容湖离开时,回头一望,以往平静的湖面竟然泛起粼粼浪花,上百条鱼都在湖面上翻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仿佛在做什么仪式。 大概是告别仪式吧。阳澈想了想,看着手中那只鞋里的碎珠,愈发觉得荒谬。 他怎么就成那群以垃圾秽物为食的胖吞灰鱼的首领了……有点奇特? 想了想,他又赶紧离开了这里。 阳澈没去扶阳岛,先找到几个修整房间修葺庭院的侍从泥瓦匠,带他们一并去了扶阳岛,让他们立刻动手把主房和偏房都收拾出来,再把外院规整一番。 “三少爷,”几个小侍站得离他十尺远,捂着鼻子问,“这外院我们要不请花族的人来好好规划精细一番,再做修整?” “不用了,”阳澈忍着身上的臭味道,“你们做一些基本的修葺就可,其余不必管。” “您确定不做点细修?这大好庭院,不做样式好整,白瞎了。”一个侍从道。 “这事我做不了主,等以后吧,你们先开工。” 阳澈说完,便马上去往扶阳岛北侧的一间小房,搬只木桶过来,扔掉外衣,钻进桶里从上到下浑身沐浴三遍,洗刷尽身上的污垢,这才罢休。 但他刚洗完第三遍身从木桶里出来时,低头闻了闻胳膊——还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难闻味儿。 他是刚才被那污秽的容湖腌入味了吗…… 眼看着日薄西山,阳澈有点慌。 今晚他定是要变回孩童模样去找薛纱纱的,若是让她闻着自己身上这股味…… 阳澈不敢想,连忙抓了一件衣服先跑去仙凡界,闭眼在一家香铺里抓了一大箩筐香料香粉回来,把自己那个半人高的沐浴桶全加满香料,加到那些香料混合得让他自己都闻不下去的地步,这才一头扎进桶里的香水之中,把头都整个没入水中,憋着气。 他之前能在容湖腌出味儿,现在多腌一会儿这香水,肯定也能把自己腌出另一种味道。 阳澈忍着这桶里令人窒息的香,闭上眼一直静静泡着自己。 这时他才觉得,有时候这香味和臭味真有异曲同工之妙,香味多了,也挺窒息的。 他觉得自己这一天光忙着窒息了。 在那木桶里待了三个多时辰,都快泡脱皮了,阳澈才从桶里出来,这次再闻闻自己身上的味儿,终于没了。 全是香味。 他松了一口气,又朝岛中央的主院走去,一进主院借着月光,便看到小侍们已经修葺好的整齐院落,树木绿草剪得规整,石案石凳也换了新的。 想起薛纱纱之前的话,他心里突然又起了愧疚。 他把一直晾在主院里的婚契碎片收进主房来,打算坐在灯下拼好以后再去找薛纱纱。 可他刚把那些碎片拿到烛光下,就僵住了。 之前他在湖里看见的那婚契碎片上的名字和被染红的姻缘树,经过这一会儿的风干,全都褪了颜色。 全部,褪了,颜色。 婚契上两个人的签名连带那原本被染红的姻缘树图案,全部消失了。 全部消失了……全消失了…… 阳澈呆呆望着那一张张空白的姻缘契碎片,突然觉得脑海中像要爆开一般。 他狠狠砸了一下桌子,所以他之前沐什么该死的浴?! 好不容易按压下极其烦躁低落的心情,阳澈从扶阳岛出来时已是半夜,他叹了声气,又变回小孩模样,匆匆赶往之前和薛纱纱住的那间客栈。 姻缘契的事,看来他得另想办法了。 等到客栈已是午夜,他上楼走到客房门口时,才发现房里面依旧亮着烛光。 她还没睡? 一开门进来,他就见薛纱纱一人趴在桌案边,愣愣盯着桌上的一只烧鸡,发呆。 阳澈顿了一下,咳嗽几声。 薛纱纱像是被猛然被惊醒,一下子坐直身子,转头朝阳澈这边看来。 “阿星!”她连忙叫了一声,走上前去迎他,“你今日去哪儿了?怎的半夜才回来?” “我……随便转转……”阳澈低声道。 “你饿不饿?”薛纱纱也知道他对自己有所保留,不强问,又指着桌上的烧鸡道,“吃烧鸡吗?有点凉了,我给你买的。” “我不……”阳澈刚想说不,肚子就叫了起来。 他一天没吃东西了。 薛纱纱笑了笑,索性抱起他上了桌,道:“你快吃吧,这整只都是你的。” “那你呢?”阳澈问。 “我吃过啦,我买了两只鸡,一只我吃了,这是给你留的。”薛纱纱道。 阳澈又问:“真的……”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薛纱纱看着他忽然惊叫一声:“阿星!你脖子怎么了?” 紧接着薛纱纱已经翻开了他的衣裳领子往里看去,又是一惊:“天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 阳澈连忙护住自己的衣领,低声道:“都是皮外伤,也已经结痂了。” 这些都是今天跟那些吞灰鱼打斗留下的痕迹。 “你今天到底去哪儿了?”薛纱纱又担忧问他,“是不是又出去跟妖怪打架了?” 阳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抓起桌上那只烧鸡啃起来,堵住自己的嘴。 第38节 薛纱纱自然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等阳澈啃完烧鸡,擦过嘴洗过手,他才上了床榻,松口气躺下了。 薛纱纱灭了灯,照例躺在他身旁。 月光从窗外透出来,静静照着两人的脸。 “阿星,你今天可吃了我给你买的一整只烧鸡。”薛纱纱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安静的氛围。 “嗯。”阳澈睁着眼,借月光盯着床榻围栏上的木雕花纹。 “所以我等会儿准备给你倒点苦水,你可不许有怨言,好好听我说,行吗?”薛纱纱又道。 阳澈转头看了薛纱纱一眼:“嗯。” “那我要说了啊。”薛纱纱深吸一口气。 “嗯。”阳澈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薛纱纱又道:“阿星,我凉了。” “嗯?”阳澈不解。 “我凉得透透的了。”薛纱纱又道。 阳澈:? 作者:感谢在2020-03-24 20:57:45~2020-03-28 21:3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德家的ludwig 10瓶;林翊然 4瓶;菠萝*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今晚不许走 等薛纱纱说完一通今日发生的事,阳澈才明白过来她说的“凉”是怎么回事。 “阿星,你说我怎么办?和离吧,进不了灵墟学院不说,我那姨娘肯定不放过我;要是不和离吧,我那夫君肯定不干,他已经跟我结下梁子了,我这是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啊。”薛纱纱越说越慌。 阳澈无言。 只是心里想着刚才薛纱纱告诉他盛岚夕的那般行径,双手在暗处攥紧成拳。 “唉,阿星,你还要回那个西海之滨的家吗?”薛纱纱没精打采地转过身对他道,“要不我陪你去吧,连夜走也行。” 阳澈什么也没说。 他盯着薛纱纱看了一会儿,低声问:“你的耳朵怎么了?” “哦,这个啊,”薛纱纱忍着耳垂缝依旧火辣的疼说,“我姨娘弄得呗,她劲儿太大了,我这耳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 阳澈看着那被扯下来一小段结了血痂的耳垂,忽然伸手,用自己那孩童小手抚上了薛纱纱耳缝的伤口。 柔和的金光从他指尖漫出,包裹着那处耳伤。 薛纱纱觉得撕裂的耳根瞬间疼得不厉害了。 “哇,”她惊喜道,“阿星你的灵力这么强啊,还能治伤。” “嗯。”阳澈没多说什么,捂着她的耳朵。 薛纱纱受着阳澈灵力的照拂,浑身上下都感到一阵放松,过一会儿后,她又问他:“阿星,我怎么感觉你身上这么香啊?” 阳澈想想说:“今天秀水街上新开了家汤池,里面放的香料浓了些。” 薛纱纱一阵惊喜:“你还会自己去沐浴?” “嗯。” 薛纱纱又嗅了嗅阳澈的身子:“你真的好香好好闻啊,阿星,下回你要去沐浴,把我也带上一起怎么样?” 阳澈脑海中瞬间有了两人一起沐浴的画面,又立刻打断自己,想想只道:“……好。” 薛纱纱看他那害羞的样子,又伸手揉揉他的头:“姐姐骗你呢,姐姐是女子,自然不能跟你一起啦。” 说完,薛纱纱又叹声气:“唉,我也就是说说,那有什么心情做那些事,阿星,你灵力行不行,要是不介意,咱们明天就出发去西海之滨吧。” 灵墟圣境她全是待不下去了,干脆不如现在跑路得了。 阳澈:…… 薛纱纱想想又道:“不过走不走得了还不一定,和离书没到手,我也不确定我夫君到底签没签字,若是我现在马上逃走,我夫君那边还没签字,那正好给了他把柄捉我回去,要真是那样,他还指不定怎么搞我呢。” 阳澈:……我在你心中就那么坏吗…… 薛纱纱继续道:“可这跑路的事情也容不得耽搁,不及时走,被我姨娘察觉,那我也是完蛋。” “要不这样,”她想了想道,“明天我去扶阳岛盯着,趁我那夫君不在把和离书偷出来,若是他签字了我就带走,然后跟你一道去西海之滨如何?” “那若是他没签字呢?”阳澈问。 “没签字的话,我想办法让他签,我再逃出来……”薛纱纱想想又摇头,“不行,我那夫君说是废,但灵力也比我高多了,若是我让他签字时又碰到他哪根敏感的神经,他对我不测怎么办?” 阳澈:…… “算了算了,我再想想吧,先睡觉。”薛纱纱想得头疼,索性不再多想,实在不行,明天就跟她那夫君硬碰硬呗,反正她都这样了,是死是活都在准备之中。 清早起来,薛纱纱就准备回扶阳岛找找和离书。 阳澈却拦住她:“你先别去那,今日先在这里待着,等我消息。” “为什么?”薛纱纱不解。 阳澈想想说:“你昨日说的事,我已想到办法帮你解决。” 听到这话,薛纱纱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具体之后告诉你,总之你先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在做下一步打算。”说着,阳澈起身朝门外走去。 薛纱纱一下拦住他,满眼的不解。 阳澈又道:“你放心,此事我定会帮你解决,无需担心。” “你能打一大只白虎,这么厉害,处理什么事我定然放心,可是……” 阳澈知道她的担心:“具体做法我现在无法告诉你,但你要相信我。” “可你这小身板,行吗……”薛纱纱担忧道,“你不会去找我夫君吧?你可要想清楚啊,我夫君那可是个又暴躁又不吃亏的性子,你小心他虐童……” 阳澈:……所以他在她眼里究竟是有多糟糕? “我不是去找他。”他只得道。 “你不去找他,难道是去找我姨娘?那可更不行!”薛纱纱语气严肃,“阿星,你说是去找我夫君,那还尚且有赢面,毕竟我夫君就是个修仙废物,但我姨娘可不用,她很厉害的,七重浮霜境修者,整个灵墟圣境能打过她的都没几个!” 阳澈:……他头一次觉得废物这两个字这么刺耳…… “我不去找他们,”他继续耐心道,“我有我的打算,你能相信我吗?” 薛纱纱看着阳澈的眼,从那孩童清澈的眸色中,看到了真诚和坚定。 她索性一咬牙,拍拍阳澈的肩膀:“行吧,姐姐信你,但你记住了,无论如何,安全第一,任务失败不要紧,你必须毫发无损地回来!” 阳澈这才点头出发。 他的计划很简单,先拖一阵儿薛纱纱,他自己回扶阳岛赶紧想办法把那婚契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再去找凌懈尘签灵墟学院邀请函,最后告知薛纱纱他所做的一切,让薛星星失败而归,从而增加薛纱纱对他阳澈的好感和信任,减少对薛星星的信任。 她只需要信任阳澈一个人就行了,不需要什么薛星星。 阳澈带着满满的计划和自信回扶阳岛研究婚契的恢复方法。 结果只证明了一件事,计划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阳澈翻遍了各种书籍,用尽了各种灵力手段,都没能让那婚契上的东西恢复一二。 没办法,他只能启用最后一个方法了。 重新伪造一份婚契。 伪造婚契的至关重要的两点是:薛纱纱的签名和她的血。 只有伪造像了她的签名,让她的血滴在婚契上,使得婚契上画着的姻缘树变红,这婚契才算伪造成功。 签名很好办,阳澈拿出那日薛纱纱在和离书上签的字,有模有样地模仿起来。 模仿了一阵儿,他就把她的名字签像了。 但还有另一个问题不能解决,那就是从哪儿去找她的血。 这血滴只有一出来马上滴在婚契上,姻缘树才能被染红,若是他取了她的血,没立刻滴婚契,那血滴就算作废。 如果他变成薛星星的模样取她血是容易的,但要他马上拿出婚契来滴下去,那就不现实了。 阳澈苦恼了。 每当遇到这样的坎儿时,他都恨不得穿越回以前给当初撕婚契的自己狠狠一拳。 阳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弄点染料,先把姻缘契弄红再说。 他试了仙凡界卖的所用红色染料,果然,都不起作用。 想了许久,他只能决定去碰碰运气,赶去灵墟主岛东北侧的一座以盛产毒物而闻名的毒岛上,看能不能采到一种名叫无妄花的东西作染料,染红姻缘树。 书上说,无妄花是这天底下最好上色的染料,但却长在毒气沼泽之中,根茎花瓣皆有剧毒,稍不小心触碰,便能置人于死地。 阳澈正坐在去毒岛的木船上,思索着等会儿采摘无妄花的方法,突然发现脚下多了块阴影,再一抬头,面前多了个不速之客。 是那日他和薛纱纱在九层塔中放出来的凤凰。 凤凰金光四溢腾在半空中,挡住了阳澈的去路,使他坐的小船即使有灵力催动,也不在往前半步。 “你叫宋阳澈,对吧?”凤凰眯着眼,打量着阳澈。 阳澈道:“我还有事,神女有何贵干?” “自然是找你来叙叙旧,”凤凰笑道,“多亏那日你和你那小娘子帮忙,如今我和墨哥哥,才能重见这大好光明。” 阳澈只道:“既然无事,麻烦您让个路。” “你要去取无妄花?”凤凰冷不丁开口问,“为你那小娘子?” 阳澈抬眼盯着她。 第39节 “我劝你别白费力气,”凤凰又道,“她非我境界之人,你当明白,那天在塔里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二人迟早要分道扬镳。” 阳澈冷下脸。 “何况你那小娘子根本就不心悦于你吧?你就算今日得了无妄花,也是无济于事。” “说完了么?”阳澈僵着个脸道,“说完让开,别当我路。” 凤凰一见阳澈是这态度,眉头皱起道:“宋公子,何必那么执着?如今就你这身子,还能娶妻么?恐怕连成亲典都办不得吧?” 阳澈听到这话,动作一顿。 凤凰又笑笑,往他近旁一飞,低声在他耳边道:“升境劫很痛苦吧?从那高高在上的浮霜七重境修者,跌成一个灵力尽失的六岁小儿,宋公子,恐怕若你真办了成亲典,到那时去姻缘树下受些红缘,都足够折磨死你吧?” 阳澈冷冷盯着凤凰:“本少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让开。” “呵,宋公子真会说笑。”凤凰看着他,忽然口中送出一颗金丹,瞬间让它钻进阳澈口中。 “你给我喂了什么?”阳澈感到那金丹钻进腹中,一阵温热。 “唤灵丹,”凤凰道,“感谢你那日对我的搭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这唤灵丹可以帮你在需要的时候唤出以前七重境的灵力,但一次究竟能唤出多少,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就只能看宋公子自己的了。” 阳澈看着凤凰:“我怎么知道你喂我的不是毒药?” 凤凰又笑:“宋公子,我怎的说也是远古上神,自不会干些下作事。但你若不信我,那也来不及了。” “让开,”阳澈又道,“别挡路。” 凤凰终于让开了一条路,她向上飞去,边飞边道:“宋公子要去毒岛我自不拦你,可我要提醒你,你那小娘子,正在往你们的扶阳岛赶呢。” 阳澈一听,马上心提上来,虽不知这凤凰说的是真是假,但他伪造了一半的婚契还在岛上搁着呢,若是薛纱纱真回扶阳岛,开始翻箱倒柜找和离书,顺带翻出那婚契……那可就遭了。 阳澈想了想,索性掉头先回了扶阳岛。 上岛时天已经大黑,他环顾四周,正巧发现了刚刚上岛的薛纱纱。 阳澈连忙从后院窗户翻进主房,慌张地把婚契压在了床底下,想了想索性又自己也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假装睡着。 薛纱纱一天没等来阿星,又担心阿星又想知道阳澈这边的情况,于是决定上岛看看,说不定阳澈早已签好和离书,就等她来取呢。 一登上扶阳岛,看着月光铺洒的岛面,薛纱纱总感觉与以往有点不同。 这岛上好像哪里有点变化…… 带着疑惑,薛纱纱又推开院门,这才真真儿惊呆了。 月光下的扶阳岛院落,树木修葺得整整齐齐,院落扫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见枯枝败叶乱洒一地,就连院中那个石桌,都被换成了新的白玉石案。 薛纱纱又推开偏房的门,点上蜡烛,发现里面的家具也全部被换掉了,原先那些斑驳被腐蚀了的朽木家具通通变成了崭新的黄花梨木,床榻上挂了新的翠烟纱幔,整个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她打开柜子,连里面的被褥都换成了上等的丝绸被。 薛纱纱震惊之余,还不忘翻找和离书。 和离书不在偏房,她又小心翼翼打开主房大门。 随后被吓了一跳。 主房的床榻上睡着个人,很明显是阳澈。 她顿了一下,紧接着感觉床那边有了些动静。 随后主房的烛灯忽然亮起。 薛纱纱又吃一惊。 明亮的烛灯下,她看到原本脏乱不堪的主房也被打扫过了,换了家具用品,焕然一新,房间里还有着一股熟悉的香料味。 像极了阿星身上那股沐浴过的味道。 薛纱纱这下明白了,她这夫君该不是觉得他们要和离了,所以才重新修整房屋院落,想告别过去,开始新生活吧? 或者说,他早就想好她走之后,又要纳谁进来,所以提前布置起屋子来了? “你……来了?”阳澈亮起烛灯后,躺在床上看着薛纱纱,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和离书呢?”薛纱纱不想跟他废话。 阳澈一听她问这个就眉头皱起:“我没签。” 薛纱纱听完一愣,这家伙怎么还不签?房子都收拾了,这不是明摆着赶她走?还赌气不签字是想干嘛? 阳澈起身,却一直坐在床榻上,看着她。 他不敢离开,总担心一起身,薛纱纱万一情绪激动过来掀床铺,看到婚契怎么办。 虽然那可能性很小,但他觉得还是小心为妙。 “为什么不签字?”薛纱纱问他。 阳澈又不知该说什么,再重复一遍:“和离书我不会签。” 薛纱纱摸不透他的心思。 这是在跟她玩什么迂回战术? 薛纱纱越想觉得越不妙,不签和离书,她始终担心阳澈要搞什么事,反正她今日来也是来了,要不然速战速决,先想办法倒逼他签了和离书,让自己从这件事里解脱出来,再说下一步。 迅速做了决定以后,薛纱纱突然哭了起来。 真真正正流出眼泪,掩面哭泣。 前几日她跟他来硬的,他不吃,那现在只能来软的恶心他签字了。 她知道阳澈最烦她这样矫揉造作。 “你怎么了?”阳澈一下慌了。 薛纱纱边哭边道:“夫君……你还要气我到什么时候?” 阳澈:? 薛纱纱又道:“你不签和离书,把我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我看你新收拾出来的院子屋子?” 她说完,哭得更大声了:“你就是知道我们要和离了,所以才又整院子又收拾屋子,故意给我看是么?故意要我知道,你有多讨厌我,讨厌到我要走了,你要以重修房子来表达赶我走你有多开心是么?!” 阳澈懵了:??? 他呆呆看着薛纱纱朝他走过来,一边抹着气红小脸上的泪花,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身上这么香,是不是还去仙凡界新开的汤池里沐浴了?原来没有我你过得这么滋润啊,我那日跟你道歉说的都是气话,可你早就想休我了是不是?” 阳澈:…… 真想抽自己嘴巴,他之前干嘛说自己一身香是因为沐浴??? 薛纱纱看阳澈仍然无动于衷,没有表露出应有的嫌恶的样子,心想着应该是自己的表演力度不够,应该再加点火。 于是她忽然朝阳澈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床,缩在他怀里继续呜呜呜地哭:“夫君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吗?我这几日没见你,快要想死你,做梦都梦见你抱着我睡,可你呢,你是不是觉得没有我你睡得特别香?” 这是她的最后一招了,想起平常阳澈那么讨厌与她接触的样子,等会儿肯定会把她一把丢出房门外去,顺带气冲冲地签完和离书,甩在她脸上。 这样,她就可以通过只受点皮外伤的方式,轻松拿到和离书了。 可薛纱纱在他怀里躺了许久,也没见他把她扔出去。 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不对,想想,还是先从床上起来吧。 可她刚想起身,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紧扣在了她腰上。 一下子把她按回了某个温热的怀抱。 薛纱纱被迫跟阳澈对视着。 忽然,主房的烛灯全部熄灭,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她突然听见阳澈的声音轻轻落在她耳边:“薛纱纱,我也没睡好过。” 他说完,又扯了扯身下的被子给薛纱纱盖紧,搂着她的脖子和腰,把她往怀中又拥了拥。 “所以今晚,你不许走。”他又道。 第28章 夫君脑子坏了 薛纱纱觉得阳澈疯了。 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情况。 这家伙是怎么了? 疯了吧! 薛纱纱使劲动动身子,还想从他怀里起来,但阳澈搂得她越紧,又轻声一句:“别闹。” 薛纱纱:???!!! “你……”薛纱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怎么了?” “困了,”阳澈道,“快睡吧。” 薛纱纱:??? 她这攻略对象今天吃错药了? 不是该一脚踹开她才对?或者破口骂她风骚孟浪不矜持,羞辱她一番? 就这么抱着睡了几个意思?? 啊,难不成被她刚才那一番话说动了??? 薛纱纱又想起之前阳澈反复说的那句不签和离书的话。 她突然一阵冷汗爬上来。 不、不会吧,为什么要跟她睡……这家伙不会……她甚至不敢往下想,她的攻略对象口口声声那句“我不签和离书”,不会是真的发自内心不想签吧…… 薛纱纱大脑像是轰地炸开了。 她突然觉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那日不签和离书和今天的行为,是解释得通的。 连系统为什么告知她攻略任务评级为“差”,也有了说法。 不、不可能吧…… 薛纱纱反复思考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 她一直兢兢业业做反向攻略任务,如果说对方的好感度一点没降低,她是可能相信的,但是说对方好感度不但没降低,还提升了,她真的不敢相信。 若真是这样,那这次的任务,岂不是她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第40节 薛纱纱的脑海里不断涌出各种恐怖的想法,逐渐觉得脑子都快要裂开了。 她需要冷静,她又在想心里强迫自己道,无论发生什么突发状况,她都需要冷静,她需要放平缓情绪,尝试让自己理智下来,不能让现在的慌乱占了上风。 冷静,冷静,万事都有解决办法的。 薛纱纱一遍一遍在心里对自己道。 她现在被阳澈抱得太紧,一下都不能动,只能乖乖躺着,所以她可以趁现在躺着的时间好好让自己冷静,等阳澈睡着了,她再溜出去吹吹屋外的寒风,让自己清醒清醒。 对,就是这样,眼下先是不动声色,不要太过激动,万事等她思考全面了,再做行动。 薛纱纱就这样窝在阳澈怀里,一面让自己平复心情,一面等着阳澈彻底睡着,再伺机出去。 她一直等待着。 等了很久很久,却还听不到阳澈均匀的呼吸声传过来。 她继续等着。 …… 直到她渐渐觉得自己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有点撑不住了。 寒冬腊月的,外面冷风肆虐,薛纱纱这些日子要么是自己一个人睡,要么是跟阿星隔着一段距离睡,总之都是一人独躺在一处,盖着薄被,每次要捂好久被子,半夜才能捂暖和点睡个踏实觉。 但今天不同了,她也没想到,睡在她这攻略对象怀里,居然能这么暖和。 比她以往睡过的所有被窝都暖和。 薛纱纱意识开始模糊了。 她不想的,她真的不想睡的……薛纱纱努力让自己清醒,可是被人抱着睡实在是太暖和太舒服了,加上这几日天天担忧压根没睡过好觉,突然一下,她的困意竟全部袭上来。 渐渐地,她撑不住地闭上酸涩的眼,还没等到阳澈均匀的呼吸,自己先……睡着了。 一瞬间失去意识,她沉入温暖的梦乡。 …… 直到听到薛纱纱均匀的呼吸声,阳澈才松了口气。 等了大半夜,终于等到她睡着了。 阳澈慢慢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借着月光看着薛纱纱那张沉入梦乡舒展的面容,轻声在她耳边喊了句:“薛纱纱?” 薛纱纱没反应。 阳澈又喊一句:“薛纱纱,起床了?” 薛纱纱突然哼哼了两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阳澈这才真的放心下来,慢慢从床上起身,悄悄走到床角,取出铺盖下那张他只模仿了签名的姻缘契。 他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半跪在地上,看着薛纱纱那张浸在月光银晖中,透着点微红的小脸,咽了下嗓子。 而后他手中突然多了把小刀。 他一手轻轻扶着薛纱纱露在被子外的手指,一手捏着小刀,先给薛纱纱指头上覆了一道免疼的银光,这才准备用小刀取她一点手指上的血。 只能这么做了,只取一点血滴在婚契上就行,然后再给她用灵力治疗伤口,她绝不会感觉到一丁点儿疼,醒来时也不会看到伤口。 阳澈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用小刀接近薛纱纱的手指,但当那刀刃刚要碰上她的肌肤时,薛纱纱突然闷哼一下,身子猛然一抽。 阳澈惊了一惊,下意识举着刀又朝薛纱纱的脸转去,一瞬间,他的目光对上了刚做噩梦吓醒来的薛纱纱的脸。 阳澈:……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薛纱纱懵了。 她呆呆地望着阳澈,想起刚才做的噩梦,阳澈拿一把大砍刀追着她到处跑想要砍死她的画面,再看看现在,月光下阳澈那张惨白的脸,和他那举着一把小刀对着她的动作…… 薛纱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夫、夫君,”她连忙一缩身子,“你要杀了我吗……” 阳澈愣了,他连忙丢下刀子站起身,离她远了些,有点百口莫辩:“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薛纱纱慌张地看着他,目光又突然扫到床前放着的一张纸。 这是什么?她一边提心吊胆地提防阳澈,一边朝那张纸看去。 有月光的照亮,薛纱纱自然看清了那纸上的字迹。 那卷纸上为首的三个大字是:姻缘契。 姻缘契……姻缘契? 薛纱纱又朝下看去,发现这是一张写着她和阳澈的名字,却没有被染红的姻缘契。 她又不解地看向阳澈。 阳澈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 * “事情就是这样。”阳澈点亮了烛灯,和薛纱纱坐在梨木桌边,一五一十地把姻缘契的所有经过都告诉了薛纱纱。 薛纱纱愣了半晌没说话,末了才道:“所以你真的是想通了,想让我进灵墟学院,才想重新伪造姻缘契?” “嗯。”阳澈低着头道。 “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明白,我们和离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薛纱纱不敢相信地问他。 阳澈听到这话,严肃地抬起头看着她道:“我都说过了,那不是我想要的。” 薛纱纱不解:“不是你想要的那你要什么……” “你。”阳澈定定看着她。 空气凝滞了半刻。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没听到……薛纱纱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洗脑。 “你先把姻缘契签了吧,”阳澈又索性从床榻下取出一张新的姻缘契拿过来,推给她,“你不是想进灵墟学院?签了它,我明天去找张管学签你的邀请函。” 薛纱纱看着阳澈递过来的姻缘契上,他的大名和血滴都已经具全,愣了几秒,颤抖着双手接过阳澈递来的笔,先签了自己的名字。 进灵墟学院就是她一直所求的,既然现在阳澈都同意她进了,那她当然配合。 她现在脑子很乱。 名字签完了,然后是滴血印。 薛纱纱又颤抖着双手,拿过阳澈手边的小刀就要给自己的指头划口子,阳澈却先拦住了她:“等等。” “怎、怎么了?”她开口,嗓音也是颤抖。 阳澈给她纸上覆了一道银光:“你往这银光处割手指,不会疼。” “哦……”薛纱纱点点头,而后给自己来了一刀。 鲜红的血猝然冒出,薛纱纱连忙手指朝下,将那冒出的血滴滴在姻缘契上。 一滴血啪嗒落在泛黄的纸契上,晕开一小片红。 随后薛纱纱收回手,静静等待着姻缘契上画着的姻缘树变红。 阳澈也等待着。 一秒两秒,一刻两刻,两人等了许久后,才同时愣住了。 那姻缘契上的姻缘树……压根连发红的迹象也没有。 阳澈看着薛纱纱。 薛纱纱:…… “可、可能是我的血不够?”薛纱纱大脑有点迟钝,“要不我多滴点。” 她连忙在刚才有银光照拂的伤口处又挤了一点血在姻缘契上。 两人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姻缘树变红。 “可能是这张婚契有问题,”阳澈道,“我再去换一张。” 说着,他又去床铺底下拿了一张新的出来,两人签上自己的名字,阳澈先滴了血在上面,又换薛纱纱。 一滴血下去,等许久,姻缘树还是没有变红。 阳澈又起身道:“可能是我去事务房拿的这几张是次品,我再去拿几张,你在这等会儿。” 他说着,便起身走出主房,匆匆离开扶阳岛。 薛纱纱什么话也没说,安安静静坐在原处。 待了许久,她的心总算平静下来了。 她也总算清醒过来,她知道这张婚契上的姻缘树不能变红,是她自己的问题。 薛纱纱突然嘲弄地笑了一声。 姻缘契若想签成,必须是两人心甘情愿才行,刚才签婚契时,她越是看到自己那夫君有多心甘情愿,她越是签不下去那婚契。 她总算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她的反向攻略任务,真的失败了。 彻彻底底失败了。 薛纱纱趴在桌上,又叹了声气,刚才阳澈那句“你”在她耳边像是一句咒语,不停地回响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攻略对象和她之间,一定有一个疯了。 …… 薛纱纱又仔细想了想整件事。 而且先不论为什么会失败,单说失败后的结果……她已经无须再等系统修好还自己个公道了,因为系统本来就是正确的,她的任务评级就是差。 所以她此前一直努力的事,包括和离、进灵墟学院,都不重要了。 原先进灵墟学院是想修仙自保,等系统还她公道后返回系统世界,可现在呢? 她不需要了。 第41节 薛纱纱现在最慌的就是不知道阳澈到底对她的好感度有多少了。 应该不会达到满分吧,要是刷满好感度了,那她可就不是任务失败积分变少得不到福利分房这么简单。 反向攻略把被攻略者的好感度刷满,就意味着她的业绩为零,业绩为零就意味着她会失去系统任务资格,直接被系统剔除任务者队伍,那到时候等待她的,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再也返回不了系统。 可现在系统这么久没联系她,说不定是真因为她把好感度刷满了抛弃她了? 薛纱纱想到这个结局,心里就一阵发毛,要是她真把阳澈的好感度刷满了怎么办?要不直接连夜跟阿星跑路去西海之滨躲着吧。 不过躲一辈子现实么?当真刷满了好感度,那按她这夫君的性格,万一真把世界翻个儿找她出来怎么办? 别说把世界翻个儿,万一真找不到她,因爱生恨了,反而一刀抹了她怎么办? 她已经把她这辈子看过的极有限的狗血肥皂剧剧情全部代入自己过了一遍…… 薛纱纱越想越不能理解阳澈的行为,她努力了这么久让对方讨厌他,他到底是怎么了,真是斯德哥尔摩吗?爱上绑匪吗?她做过那么多反向攻略任务,她承认他是她的攻略对象中最废的,但废就算了,没想到还脑子有问题。 她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想着想着……不知想了多久,阳澈又回来了。 拿了一沓新的姻缘契。 薛纱纱已经扶额低头,一见到他就感到一阵眩晕。 阳澈看着她的样子,忙过去低沉着声音问:“怎么了。” “没没没怎么,”薛纱纱忙躲开他,只摇摇头,“就是我有点晕你……不是,刚有点晕血……” 作者:新文求预收啦啦啦啦啦,戳专栏可收藏! 《穿成黑化男配的复仇系统》 程予风是仙门中声名远扬的高阶修士,迷妹无数却不惹红尘,只因苦苦暗恋小师妹孟南霜。 他兢兢业业做她的舔狗,到最后为她身败名裂惨死街头,却才得知,孟南霜从没爱过他,只当他是别人的替身 后来程予风重生黑化,得到一个复仇系统,决心用它向孟南霜复仇 重生后初见孟南霜时,程予风就要拿刀砍她,复仇系统却说:“一下杀了她怎么过瘾?你先给她点甜头,我们慢慢折磨她。” 他听从了系统意见,收好刀,改为微笑地抱抱她。 而此时,被他抱在怀中的孟南霜才松了口气,悄悄在脑海中用复仇系统的声音对他道:“你做得很好。” * 孟南霜一朝醒来,就发现自己穿书变成恶毒女配,还被重生黑化后的程予风用复仇系统追杀。 她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发现她原来就是那个复仇系统 从此,她过上了指导程予风向她复仇的愉(bian)快(tai)日子: “宿主,这孟南霜给你送桂花糕居心不良,你当她面把它扔了!” “宿主,这孟南霜既然称赞你,你快反讽她让她下不来台!” “宿主,这孟南霜每天拿魅惑的眼勾引你,你快羞辱她让她当众难堪!” 程予风刚开始还乐意,但后来,他对复仇系统越来越不满了: “为什么你比我还恶毒?” “到底是我复仇还是你复仇?” #我指导黑化男配杀了我自己的治愈故事#? 第29章 受打击,喝点酒 薛纱纱受的打击太大了。 阳澈看她呆站着,又听她刚才说有点晕血,想了想,把手上那沓姻缘契默默收回去了。 “你……还晕着?”阳澈有点手足无措,又指了指床,“要不先睡觉?” 薛纱纱愣了半天,点点头,然后躺上了床。 阳澈在她旁边和衣躺下,轻轻侧身揽住她的腰。 薛纱纱本想把他的手取下来,但想半天,忍着,没动。 过了很久,她终于听到阳澈睡着时均匀的呼吸声。 薛纱纱这才慢慢起身,轻手轻脚穿了外衣,开门出去。 屋外下着纷飞大雪,冷风从呼啸而过,薛纱纱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披身,划木船离开扶阳岛,来到仙凡界外那条还依稀有几家驿站营业的秀水街上。 她在寒天冻地的街巷里站了一会儿,整个人被冻得通红,僵硬。 一瞬间,她抬头迎着漫天飞雪,突然问自己,为什么这茫茫天地间能容得下数万片雪花,却容不下一个她? 她不知道何去何从。 薛纱纱从驿站拿了三坛酒出来,坐在路边覆着薄薄雪花的石头上,打开一坛酒咕咚咕咚饮起来。 一股钻心的辣直戳她的嗓子眼。 这么多次任务执行下来,若任务失败是有人从中捣鬼,那她尚且还能原谅自己。 可现在,她的任务竟然真是被自己搞砸了。 她笑了声,想不通。 薛纱纱喝完一整坛酒,到底也没想出自己哪里做错了,她不就是一直在让阳澈讨厌她吗,阳澈一直表现出来的也不就是讨厌她吗。 难道他还有两副面孔不成? 薛纱纱又抱起一坛酒喝起来。 酒能消愁忘烦事,薛纱纱一直听人这么说,可她今天连喝了两坛,也没忘掉心里的烦恼。 她甚至还记得自己有个现实情况需要面对:倘若自己真的任务彻底失败,需要永远留在这里怎么办? 她不可能和阳澈长久待在一起的。 阳澈于她来说,就相当于工作上的客户,和客户搞假感情挣业务可以,但要真情实感地一辈子,这他妈是行业禁忌。 况且她本来就不想留在这个世界。 她可是住在系统世界的人,哪怕在系统里只拥有一间逼仄的单人房,一辈子无穷无尽地做着系统任务,她都习惯了。 从八岁那年被系统捡回去开始,她的命就已经和那个世界紧紧捆绑在一起。 她不敢想象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中的生活,她没有期待,也不习惯。 她不习惯改变。 人都是有安全区的,哪怕那个安全区里,她举目无亲。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她值得留恋的人。 哪怕是……阿星。 薛纱纱烦闷地开了第三坛酒。 她喝得晕晕乎乎,也没察觉有人忽然走到了她面前。 更没感觉到有人夺了她的酒坛子。 “怎么没酒啦……”薛纱纱起身朝前面摸过去,只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你往哪儿摸呢?”阳澈脸一红,连忙拽开她的手,把手里的酒坛子撂在一边,扶住了薛纱纱的肩。 “你喝这么醉干什么?姻缘契签不上绝不是我不想签,是那婚契品质问题。”阳澈怕她是以为婚契签不上而痛心,一边拽着她回扶阳岛,一边解释。 “你怎么在这啊……”薛纱纱模模糊糊听出阳澈的声音,不愿意跟他走,“我不回去。” “你不走我有办法让你走。”阳澈只道。 薛纱纱没答他的话,回身就要往他的反方向走去。 但接着她就被阳澈拦住腰和膝盖弯,抱住了。 扶阳岛上。 “我不要去主房,我不要和你一起睡……”薛纱纱七扭八扭,扒着偏房的门乱叫着。 “你大半夜出去喝什么酒?”阳澈看她醉得精神恍惚,无奈只能先把她拉到偏房的床榻上。 “那你大半夜出来找我干什么?”薛纱纱躺在床上,突然伸出两只手抱住他的脑袋摇了摇,“你怎么能喜欢我呢?你脑袋里装的都是水吗?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阳澈没理她,只道:“你下回出去跟我说一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绑匪情节?你说,我到底哪儿做的太好了,我改行不行?” 阳澈听不懂她的话,只道:“别乱动了,被子被你踢掉了。” “你回答我啊,”说着说着,她突然一声叫:“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失去了什么?” “什么?”阳澈抬脸看着她。 “我失去了……我最珍贵的东西啊。”薛纱纱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阳澈大脑一白。 最珍贵的东西…… 想想刚才他们签不上婚契她失落的样子,又想想三月之前薛纱纱逼他成亲时说他占了她的身子的话。 虽然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那件事,但是……她那时说得如此真切,莫不是……他真做了那种下作事? 阳澈想到这就一阵愧疚,可他怎么也不记得自己真经历过那些。 但既然她如此肯定,那他现在便是相信的。 “对不起,”阳澈看着躺在床上,脸蛋红扑扑哭得花枝乱颤的薛纱纱,揩了揩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道,“既然我夺了你的珍贵,以后定当对你负责。” 薛纱纱还是哭得厉害:“你负责?你怎么负得起责任?你知道那东西有多珍贵吗?!” 阳澈更愧疚了:“我……” “你去那纸笔来,”薛纱纱大着舌头说,“我要给你画出来,叫你好好看看,因为你,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阳澈脸立刻更红了:画、画出来?这、这就不用了吧…… 第42节 “快去啊,磨磨蹭蹭干什么?”薛纱纱又叫了一声。 阳澈有点头疼:“你知道那是什么就好,不必……” “你快点去啊。”薛纱纱开始往外推他。 他出去了,硬着头皮去书房拿了纸和笔进来。 薛纱纱起身,一步三颠摇摇晃晃地坐在桌前,拿起毛笔就往纸上涂起来:“你看好,我最珍贵的东西,它现在没了……” 阳澈别过脸去。 她还真的要画?他紧张地思考起来,等她画完画累睡了,他一定要把它们全部烧掉。 一会儿时间,薛纱纱就停了笔道:“我画好了,你快来看看,看看我的珍贵。” 阳澈:“……你自己看就好。” “你快看看!”薛纱纱催促他。 阳澈有点耐不住,深吸一口气,索性转过身。 罢了,这种东西,反正以后他也是要看的。 现在就当提前观摩,心上有个准备,别到时候在她面前露了怯。 阳澈刚转过身去,薛纱纱就已经把那张纸怼在他面前:“看到了吗,我最珍贵的东西,我的——别墅。” “别墅?什么东西?”他愣了一下,拿起纸上的东西一看—— 嗯…… 纸上画着的,是一个带着奇怪尖顶的楼院。 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阳澈:…… 他抬头看着薛纱纱,满脸不解。 薛纱纱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解,又把他手上那张纸抢过,强行给他讲解起来:“你看啊,这叫别墅,北欧别墅,你看着右边一块,这是车库,旁边呢,是花园,后面这池子,是游泳池,你看二楼,还有小露台,下午喝茶的好地方……你知道吗,这原本是分给我的房子,我还去实地考察过。” 阳澈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薛纱纱又拍拍他的胸膛:“现在它因为你,更因为我,飞了,没了。” 她笑几声,又低落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干什么的?”阳澈盯着她问。 “我是来……”薛纱纱越说舌头越大,含糊不清道,“我是来……攻略你的……” 阳澈:“你说什么?” “没有。”薛纱纱忽然闭嘴了。 “你再说一遍。”阳澈制着她的肩。 薛纱纱闭口不言。 阳澈皱眉,想了想,尝试运了一下昨日凤凰给他体内下的金丹。 据凤凰说金丹能短暂恢复他七重境的灵力,他姑且一试。 果然,金丹催动,身子立刻感觉被一阵极强的力量牵引。 阳澈在嘴里念了些什么,忽然指尖飞出一道光,送进了薛纱纱口中。 这真语咒虽然是低阶禁术,稍微有点修为的人都可抵挡,但薛纱纱没修为,应当反抗不了。 而后他再次盯着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声再问:“把你刚才想说的话,对我说一遍。” 薛纱纱蓦然睁大双眼,像是被人操控住一般,张了嘴,口中声音带了些僵硬的机械味:“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系统的人,我来这,是做系统任务的……” 阳澈听了一夜。 第二天,薛纱纱醒来时,头很疼。 她睁眼躺在主房柔软的床榻上,愣了好一会儿神,直到阳澈从外面进来时,她才发现外面的鹅毛大雪依旧没停。 “醒了?”阳澈端着一碗醒酒汤慢慢进来,走到床边问她。 薛纱纱盯着阳澈发了一会儿愣,这才反应过来昨天的事。 昨天他们姻缘契没签成功,她还意外得知自己这攻略对象对自己有好感了。 盯着他手上的那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薛纱纱百感交集。 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那个那么讨厌她的阳澈会像现在这样耐心地站在这里,等她喝碗他端来的醒酒汤。 唉。薛纱纱叹一声,接过醒酒汤一口闷了,又问:“我昨晚喝酒了吧?” 她的记忆从喝酒开始就断片了。 “嗯。”阳澈点头。 “你把我找回来的?” “嗯。” 薛纱纱的心立刻吊起来:“那我昨夜有说什么吗?” 她有点担忧,但心里又笃定自己平日是嘴严的人,而且还专门受过训,就算在喝醉情绪极端的情况下,她也应该不会把自己的任务机密全抖出来。 阳澈脸色有点青:“你昨晚一直哭,我一直问,你又不肯说……” “哦,这样啊……”薛纱纱松了口气。 阳澈看了她一阵。 薛纱纱被他盯得不舒服,刚要开口说什么,又听阳澈道:“你不舒服,先休息吧。” 说完,他便出去了。 薛纱纱没多想什么,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放空一会儿,她突然又想起来一件大事。 她好像把阿星给忘了! 昨天早上阿星出去时是说要帮她摆平和离书的事,可她昨晚一晚上没回去,也不知道阿星怎么样了。 薛纱纱连忙起身,梳洗一番后,看着身上泼着酒渍皱皱巴巴的长裙,又赶紧打开柜子找能替换的衣裙。 她原来的衣裙都放在偏房柜中,可现在阳澈把家具都换了,她连自己的东西也找不到了。 薛纱纱又马上奔向主房,一开门,阳澈连忙慌张收起手中那张薛纱纱昨晚画过的纸。 “我……我的那些衣裳在哪儿,你见了吗?”薛纱纱问他。 阳澈指了指旁的一只柜子。 薛纱纱忙上前打开柜子,这才愣住了。 “你要去哪儿?”阳澈问她。 薛纱纱反应半天,才道:“我去外面看个朋友。” “朋友?”阳澈一挑眉。 “小孩子,”薛纱纱盯着衣柜道,“我就去一会儿。” 小孩子这三个字一出口,阳澈立刻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了。 他也差点忘了薛星星那档子事。 薛纱纱站在衣柜门前,怎么也没想到,这衣柜里装着的,除了她平常翻来覆去穿的那几套裙子,还有很多套崭新的,她从来没见过的衣裙。 她一件一件拿出来,比着自己的身材,发现都是合身的。 这些衣裙个个比一年前盛岚夕把她捡回灵墟圣境时给她置办的那几件衣裳漂亮精美,既淡雅又精致,做工甚至丝毫不输宋雨闻平常穿的那几件私匠定制。 想想一年前,她还因为翻来覆去穿同几件衣裳,被别的世家女子嘲笑了不知多久。 这些衣裳都是哪儿来的? 她刚转过身想问问阳澈,往前一看,他人不见了。 她没心思去找他,只是心里觉得,这应该就是他买的吧?否则还能有谁? 薛纱纱不敢穿,只换了件旧衣裳,又坐在梳妆台边,想上点淡粉,遮遮她这两天焦虑生出的黑眼圈。 可当她一打开那妆匣,又惊了一惊。 女子平常用的胭脂水粉比寻常她用的那些多了两倍,码得整整齐齐,再打开旁边放的木盒,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珠宝首饰。 薛纱纱拾起一只金凤钗端详许久,突然一阵后怕。 这都是阳澈买的?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这……他哪儿来的银子? 他唯一荷包里那点家当不都被她带走了吗? 薛纱纱看着眼前的金银红翠,有点恍惚。 她只取了一盒妆粉抹了抹,又小心翼翼拿出一只自己唯一找到的一只白玉梳理了理长发,随后双手捧着那梳子把它放回盒中,生怕它磕着碰着。 梳妆打扮好走在路上时,薛纱纱还在想,阳澈该不会是真的因为迷恋她,赚了什么不干净的钱吧? 怎么能到这种程度呢…… 薛纱纱正烦恼着,走在路中,忽然抬起头来时,她一下看到秀水街上那熙攘的人群中,有个人定定立在中央,看着她。 看到那人,薛纱纱总算展开些容颜,笑着叫了句:“阿星——” 作者:感谢在2020-03-29 20:00:06~2020-03-31 20:4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要学习 5瓶;天空之城、阿宁、菠萝*m*、兔叽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系统约定 “阿星,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其实算压根没跟我那夫君成过亲,和离书的事,你不必为我操心,抱歉啊,昨晚我没来,真的有事耽误了。”客栈房间里,薛纱纱向阿星讲完事情经过,又跟他郑重道歉。 第43节 阳澈听完她的话,只摇了摇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薛纱纱忽然抓起他的手,弯下腰道:“阿星,你还想不想回家?姐姐跟你一起去找落日之滨吧,我没签婚契,我那姨娘迟早发现,我还是早走的好。” 阳澈听完她的话顿了顿,这才抬起脸来道:“那你夫君呢?” “他?你问他做什么……”薛纱纱一想起阳澈那张脸心里就堵,“他虽然现在喜欢我吧,但是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我想想还是觉得,只要我走得够久,他一定会忘了我的。” “薛纱纱,”阳澈抬起脸来说,“你对你夫君,就一点点不喜欢么?” 薛纱纱愣了愣,又笑道:“你这小孩子真八卦……我当然不喜欢啊,要喜欢还能跟你走,比起他啊,我更喜欢你。” 阳澈低下头,暗暗咬了一下唇。 “阿星,你怎么了?”薛纱纱又问他,“你别担心,我把我那些首饰卖掉,值很多银子的,到时候我们去那西海之滨,可以买座院子,安顿下来,这样就好啦。” “那你打算就在西海之滨过一辈子么?”阳澈又问。 “当然了,只要我那夫君不找上来,”薛纱纱十分肯定,“你看,我到时候一个人有个大院子,再想办法拿钱做笔小买卖,这辈子也就可以了。” 她现在不敢有什么奢望了,只求能远离阳澈,远离灵墟主岛的喧嚣,哪怕回不去系统,她也要安安静静一辈子。 “薛纱纱,你以为有座院子,就行了么?”阳澈冷笑一声,“若是无人相伴,这辈子,恐怕凄凉。” “你说话怎么这么深沉……”薛纱纱总觉得这小孩怪怪的,“你还小不懂,人很复杂的,我上次不是与你说过了?” “那有座院子就能活好一辈子?”阳澈不解,她昨晚向他反复念叨的,就是那座她画的“别墅”,仿佛那座“别墅”,就是她的命一样。 薛纱纱:“……买房很重要的,阿星,你长大就知道了,人居无定所,何以为家。” “居有定所就算家了,一个人在那里孤单一辈子,你当真快乐?”阳澈问,他最不能理解的便是这点,儿时他也孤独,尝过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滋味,他不敢想,若是她真那样一辈子…… 薛纱纱不知道这小孩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些,他阅历太浅,明白不了这些,她便也不想同他解释了,只先捏了捏他的脸,又道:“哎呀,好啦阿星,我们不要……” 正说着,薛纱纱忽然僵住了。 她感到自己脑海里有个声音叮铃铃地响起来。 怔了几秒,她才不敢相信地回味过来,是——系统来消息了! “阿星我内急先出去下。”薛纱纱心都快要跳出来,找个理由匆匆从客房出来,她一路奔跑到一处无人角落,接通系统来电。 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刚接通时,薛纱纱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等着系统那边传来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编号aa92085”号的员工薛纱纱女士吗?”系统那边这次换了个男人声音。 薛纱纱做了个深呼吸,这才道:“是我。” 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您好,我是系统任务部的负责人,我是来向您通知一个重要消息。”系统那边又道。 “什么?”薛纱纱问。 “我们核对了您的业绩,由于您的任务没有按时完成,所以从即日起,您将被我们剔除任务名单。”系统那边的男人用冷冰冰的声音道。 薛纱纱没有说话。 果然是这样吗……她的任务果然彻底失败了…… “但由于系统故障需要一些材料修复,我们任务部决定给你一个机会,向你派发一件补救任务。” “什么?”薛纱纱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补救任务十分复杂,你如果能按时完成,我们将重新把你的名字写进任务者系统中,你将重新成为系统任务者,免受滞留当前世界的惩罚。”系统那边又道。 薛纱纱的心情像做了过山车。 她明明任务失败了,怎么还可能有补救任务可以拯救她? “补救任务是什么?”薛纱纱忙问。 “补救任务是……咳,”系统那边的男人轻声咳嗽一声,道,“您所在的当前世界有一块灵蕴石,是修补系统的好材料,如果你能取到,那么系统可以将你之前的任务过失一笔勾销。” “灵蕴石?”薛纱纱疑惑。 “这块石头只有你所在的世界产出,任务时限一年,薛女士,是否愿意接受补救任务?”系统又道。 薛纱纱没说话。 系统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一遍:“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补救任务?” 薛纱纱思考了许久,终于开口:“你是谁?”她的声音如冰。 系统那边沉默。 “你刚才的咳嗽声我很熟悉,”薛纱纱脸上的疑色渐渐消失,转为冷静,“而且系统历史上从没有任何一个发出补救任务的案例。” 系统那边依然沉默。 “你叫冯彧?”薛纱纱再次发问。 * “薛纱纱,好久不见啊。”秀水街尽头一处人烟稀少的红亭里,站着一个穿白衫的年轻男人,他一见到薛纱纱,就展开笑颜。 薛纱纱尽管做好准备,但见到男人的那一刻,仍然一惊。 这个男人叫冯彧,同她一样是系统任务者。 她和冯彧是同期任务者,但两人被投去了不同世界,不过碰巧的是,他们被投去的都是修真大陆。 明明是不同世界的任务者,他怎么能到这里来? 薛纱纱心中暗暗有了些不妙之感。 “冯彧,”薛纱纱一见他,就眉头蹙得紧,也不想与他寒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你怎么能来这里?” 冯彧长着一张笑眯眯的驴脸,八字眉向下坠着,黑溜溜的眯缝眼上下打量一番薛纱纱,这才感叹道:“纱纱,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穿这样的长裙还挺漂亮,前年系统任务部年会的时候你好像还没这么好看。” “你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薛纱纱不想与他废话。 冯彧仍然笑着:“我啊,我是想你了啊。” “冯彧,”薛纱纱板着个脸,“你别告诉我,你是操纵了系统才来这里的。” “是啊!”冯彧毫不谦让地承认,“纱纱,你可真聪明!”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薛纱纱压着心中的惊讶问他。 冯彧看薛纱纱依旧没有点友善之色,脸上的笑容这才慢慢褪下,被一股忧虑取代:“纱纱啊,我实话实说,我闯大祸了。” “什么?”薛纱纱看着他。 冯彧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蓝荧荧的晶石:“我在我那个修真|世界捡了一块这样的石头,后来,系统就坏了。” “什么?”薛纱纱看着他手上的石头。 冯彧笑着:“你不信?” 薛纱纱盯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冯彧看着石头说:“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本来我的反向攻略任务已经失败了,但是我的攻略对象好巧不巧给我送来了这块石头,我一接吧,忽然发现这是打开系统设置的一把钥匙。” 薛纱纱盯着他,难以置信。 “然后我看到系统任务那里,我的任务得分只有一分,马上要归零了,我想这可不行啊,我不就得把系统计分进度赶紧暂停,修改分数后才让他继续运作嘛。” “你说什么?!”薛纱纱愣住了,她回味了好长时间才又道,“所以那段时间系统坏了,莫不是因为你?!” “是我啊,”冯彧微笑着点点头,“本来我想着只修改我自己的成绩就行的,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系统警报响了,我没办法,又把警报改了,又把计分系统暂时屏蔽了,这才把自己分数改了保命嘛。” 薛纱纱又愣许久,才不敢相信地问:“所以现在系统的东西你都能修改?” 冯彧点点头:“是啊,不然我怎么能修改任务世界,让系统把我投来你这呢?” “哦对了纱纱,”他又道,“我看了你的分数,啧啧啧,惨不忍睹,你整个得分跟我差不多,只剩两分,你知道吗,要不是我改了你的分数,你可早早就要被系统剔除队伍了。” “是么,”薛纱纱盯着他,“原本系统没坏的时候,我的分数挺高的,本来就可以早早完成任务,但是不是因为你修改系统,搞得我滞留这个世界,系统延长计分时间,才让我的分数变低的?” “呦,纱纱,你可不能这么说啊,”冯彧连忙道,“我破坏系统,让你们的任务计分时间延长,这我认,但系统的分数统计还是正常运作的,你若是真的分数刷满,系统肯定马上就让你返回去了,不可能一直让你在这待着啊。” 薛纱纱听着他的话,沉默了。 原以为她可以给自己找个任务失败的理由,可冯彧这么一说,倒也是……找不到理由了。 都是怪她。 “你找我来干什么?”薛纱纱问他。 冯彧叹一声气:“纱纱,你现在的成绩我能你改,所以你要知道,你的命运握在我手上。” 薛纱纱皱眉:“你要是真能改系统,那我们所有任务者的命运,应该都握在你手上吧。” 冯彧听到这话轻笑一声:“不错,但只有你的命有价值。” “什么意思?”薛纱纱问。 冯彧道:“薛纱纱,我虽然能改得了系统,但我无法闭合系统。系统被我开了口子,让我修改数据,但是我没办法补那个开口,系统那边的人现在也在修复漏洞,若是查出来,我会完蛋的。” “你也会完蛋的,”冯彧又补充道,“我给你改了成绩,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你就是我的帮凶。” “你这是缠上我了?”薛纱纱冷笑一声,“我倒是无所谓,若是真被人抓到,大不了就是把我放逐这个世界,我本来任务失败,这个思想准备还是有的。” “但你真愿意待在这里?”冯彧问,“你难道不想回系统吗?我记得你的福利分房资格被取消了吧?那套房子你不想要了?” 一提房子,薛纱纱敏感的神经窜上来,她盯着冯彧。 冯彧一笑,又道:“薛纱纱,帮我个忙,事成之后,我可以修改系统,把房子弄给你。” “什么忙?”她问。 “帮我从你们这个世界找一块灵蕴石,那东西可以闭合系统,修补我从系统打开的那道口。”冯彧道。 “你怎么知道那石头有用?”薛纱纱又问,“还能闭合系统?我可从没听说过。” “薛纱纱,你知不知道,我们所处的修真|世界,比系统世界要高一个等级,”冯彧道,“这个世界由无数小世界组成,低等世界没有生命,高等世界超越自然,系统是次高等世界,一切遵从自然。” “所以呢?”薛纱纱问。 “系统建立这么庞大的世界穿梭网络时,防御钥匙肯定要用高等世界的原材料,才能防止被人破坏,”冯彧继续道,“我是从我那个修真|世界的记录里看到的,以前有任务者用我手上的石头打开过系统,还留下了资料。而我能用它修改系统,也证明了那资料记录是对的。” “所以这块石头,就是修改权限的钥匙?”薛纱纱问。 “是这样,”冯彧道,“这个世界超自然的高等世界不多,我和你世界都算是,我也是从以前那个任务者留下的记录里才知道,有块叫灵蕴石的系统闭合锁在你这世界里藏着。” 第44节 “哦,所以我把灵蕴石找出来,跟你合作,你修改系统,我把系统漏洞补上,这样我俩就可以安全回系统发财了,是这样?”薛纱纱问。 “是,你真聪明!如果没有灵蕴石,那我们闭合不了系统,迟早有一天,我们的修改痕迹会被那帮系统局的家伙发现的!”冯彧激动道。 “可我找不到灵蕴石,显而易见。”薛纱纱又道。 “灵蕴石就在你住的灵墟主岛上藏着,那个记录者写了,总之现在只有你最有机会去找那块石头,”冯彧努力睁大眼睛,“你现在的攻略对象不是在灵墟主岛挺有地位么?你借着他的地位,好好摸索一番,说不定就找到了。” 说完,冯彧又把自己手上的蓝色晶石给薛纱纱展示了一下,道:“我就是扒着我攻略对象找到的这石头,它很珍贵,但我是我攻略对象眼里最重要的人,所以,他把这石头送给我了。” 冯彧说着,不自觉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 菊花那还有点痛。 薛纱纱:“……可我攻略对象是个只知道睡觉找乐子的废物少爷,他可能连灵蕴石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这不要紧,你只要能借着他的身份待在灵墟主岛,去找就好了!”冯彧道,“纱纱,你不激动么?要是真找到了,我们可就这辈子解脱了!” 薛纱纱想了一阵,道:“真找到了,你能保我有系统合法居民的身份,给我房子?” “呃……”冯彧惭愧道,“纱纱,居民身份认证是系统居民部的系统,我们是任务部的,居民部的东西我改不了。” “什么?”薛纱纱一愣。 “你闭上眼,”冯彧道,“看见我给你传送的东西了吗?这是你的成绩,我可以随便帮你改,你现在是七十分,我可以给你改到八十,九十。” 薛纱纱闭着眼,果然看到了她十分熟悉的系统分数界面,她的任务分数果真如冯彧所说的,可以随意在七十八十九十之间横跳。 “可你看。”冯彧又把系统跳转到居民部,薛纱纱脑海中的画面立刻出现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上面写着两个字:屏蔽。 薛纱纱泄下气来。 “抱歉纱纱,我不能帮你修改居民认证,即使帮你改了分数也不行,因为你的福利分房申请已经被驳回了,你不能有二次申请的机会。”冯彧十分遗憾。 薛纱纱沉默着。 “但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获得你想要的那套房子。”冯彧又道。 “什么?”薛纱纱抬起脸来看着他。 “我们需要签署一个婚姻合约,”冯彧道,“薛纱纱,你明白我们修改系统是件多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旦被抓到,是重罪。” “所以你要跟我结婚,保证我们的利益始终捆绑在一起?”薛纱纱立刻问。 “聪明,”冯彧道,“我想你也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吧?毕竟系统是不允许离婚的,如果你跟我签了婚约,那么我们的利益,是真正永远捆绑的,你不会担心到时候出问题我会推给你,我也不用担心万一有事你把责任推给我。” “可我们都是任务者,没办法结婚。”薛纱纱又道。 “我的福利分房申请还没有用,”冯彧道,“等成绩修改之后,我会马上申请福利分房,只要我一得到居民认证,我们俩签署的婚姻合约自动生效。” “那我岂不是成了你的附属品?”薛纱纱质疑,“居民和任务者的婚姻本就不平等,到时候你想如何对我,还不是如何对我。” “不论我如何对你,我们的利益都是捆绑的,”冯彧道,“而且我们还可以再提前签一份财产合约,我承诺把我够得的居民别墅转让给你如何?反正我可以修改系统,到时候我还能修改你获取的任务金币数量,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可冯彧,”薛纱纱看着他道,“我要是这样以任务者的身份嫁给你,那我这辈子,就没有自由了。” “你以为你现在有自由?”冯彧反问她,“你一年一年做任务,挤在那个苍蝇单间过活就有自由?薛纱纱,你想太多了,我成了正式居民,想娶多少个任务者都可以,到时候还会在乎你?到时候我又有钱,得多少女人围在我身边,我还单单会关注一个你么?” 薛纱纱沉默不语。 “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做这件事,那就算了,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待着吧,”冯彧生气了,“这世界有什么好?又不是咱们该待的地方,我一个大男人,在那个修真|世界,天天被当成那个男人的玩物,你知道我有多委屈么?薛纱纱,我就不信你在这里能比我过得好!” 薛纱纱继续沉默。 “人都有该要去的地方,你明明可以选择跟我一起走,住花园别墅开跑车,到这来干什么?而且我都说了,我到时候要娶至少十个老婆,还能顾得上你?”冯彧又道。 薛纱纱想了很久。 想到冯彧都快没耐心了,她才又问他:“我怎么能保证我若是找到灵蕴石给你,你真能保我一切?” 冯彧眼中终于出现些激动的火苗,他连忙道:“我当然能保你一切,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修改成绩,还有任务金币,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好婚姻合约、房产转让合约,等到时系统闭合,这些全都可以生效。” “我是说,我怎么知道我用灵蕴石闭合系统的时候,你不会临时又做什么系统修改变卦?”薛纱纱又问。 “灵蕴石的作用只是闭合系统,”冯彧道,“到时候你给我灵蕴石时,我可以先把蓝晶石交给你,你确认我所有的修改、拟的合同都没有错误遗漏,你再把灵蕴石交给我,这样我没有蓝晶石,只能用灵蕴石闭合系统。” 薛纱纱手拄下巴想:“你是怎么通过这蓝晶石修改系统的?” 冯彧忙道:“我那个世界以前的任务者写过具体操作方法,这个是机密,我不能告诉你,同理灵蕴石闭合系统的操作方法也只有我知道,所以我们到时候交换石头,是最保险的,你不会拿蓝晶石修改系统,我也能拿灵蕴石放心闭合系统。” 薛纱纱又沉默了。 冯彧道:“薛纱纱,你还在犹豫什么?你难道不想回系统世界么?回去以后虽然你不能有正式居民身份,但你可拥有房产,可观的存款,这样以后即便你不出去执行任务,都能衣食无忧。” “我在想,按照你说的,我必须要留在我的攻略对象身边了。”薛纱纱慢慢道。 “是,但你做不做攻略任务无所谓,”冯彧道,“反正我会帮你修改分数,你的那个攻略对象要是帮不上你忙,你就想办法从别的渠道找灵蕴石,只要别让你的攻略对象把你休了,一切都好说。” 薛纱纱皱眉。 “我看你当时成绩都快计零了,你攻略对象应该跟我的一样吧,应该很爱你吧,你应该不用担心他把你休了吧?”冯彧又问她。 薛纱纱用手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又狠狠吐出来。 她知道跟冯彧结婚的风险,可是…… 她实在是太想回系统了。 算了,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想过自己会从另一半身上得到幸福。 反正她的任务者身份永远变不成正式居民,到头来,她也终究会被不知哪个猥琐系统居民挑走,毫无选择权地嫁过去。 不如,就……答应他吧。 薛纱纱下定决心,这才道:“好吧。” 直到听到她这句话,冯彧这才解脱了。 “天哪,你终于想通了。”他的心总算落在肚子里了。 “那就这样,你有事再找我,”薛纱纱道,“对了,我能主动找你么?” “我把你跟系统的联络线关掉了,怕被那些正修复系统的人发现,以后我单线联系你就行。” 薛纱纱点点头。 “你得快点找那石头,否则要是系统局那些人发现我们俩的事,我们可就真完了。”冯彧道。 “我明白。”薛纱纱又道。 冯彧看薛纱纱正要离开,又道:“哦对了。” 薛纱纱回身。 “纱纱,给我一点银子吧,我刚来这个世界,一文钱都没带。”冯彧道。 薛纱纱沉着气,取下头发里一根银钗:“拿去当了吧,值很多钱。” 冯彧笑着接过,对她道:“谢谢你,纱纱,以后能娶到你,我想想都觉得幸福。” 薛纱纱冷着脸:“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别忘了你说的。” “当然,”冯彧又笑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直到薛纱纱和冯彧分别,薛纱纱手腕上挂着的那只银镯上附着的一点白气才黯然飘去。 阳澈站在不远处一家酒肆的二层楼上,眼睁睁看着薛纱纱和那个陌生男人分开。 他刚才通过银镯,听到了许多。 还是与昨晚一样,他们的大部分对话,他都听得茫然。 但有一点他是听明白了的。 那就是那个男人要娶薛纱纱,还说自己以后要还会娶十房妾,顾不上她。 阳澈一声冷笑。 想娶十房妾的男人的话也能信? 他知道那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他甚至早已观察到,那男人初见薛纱纱时,眼睛都在瞄向哪里。 薛纱纱真是个傻瓜。 阳澈皱着眉,走下酒肆,一路沉思。 昨晚他从薛纱纱口中听到的大部分事情时,脑海都是一片不解,什么叫“居民认证”,什么叫“没房子就没地位没自由”。 他不理解。 区区楼院怎可以决定人的一生? 他尤其不理解的,还是那“攻略”二字,这二字让他疑惑很久。 薛纱纱说她是来“攻略”他的。可他只听过攻城略地,用计谋兵力占夺土地的“攻略”之说。 那么“攻略他”的意思难道是,用计谋兵力攻占他的地? 不不,阳澈又想,她说的应该是,攻占他。 对,是他这个人,用计谋手段攻占他这个人。 也不对,阳澈又想,薛纱纱说的好像是“反向攻略他”。 反向攻略他,那就是反向攻占他这个人。 那就是不攻占他这个人。 怎么又不攻占了呢?阳澈有点头疼。 他走在街上,悄悄跟在薛纱纱身后。 无论昨晚加之今日他到底听了多少不能理解之语,但他有一点是很明白的。 薛纱纱不想攻占他,甚至想远离她,或者说,让他远离她,讨厌她。 ……为何呢?若是不喜爱,三月前她就该离开,又为何要等这么久? 等到他已经远离不了她。 阳澈揉揉眉心,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又想起来昨晚薛纱纱反复念叨的“别墅”。 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他知道,那个叫“别墅”的楼院对她很重要。 第45节 仿佛没了那楼院,她这辈子便不能活。 阳澈又叹声气,这个傻瓜啊。 就为了区区楼院,就要搭上自己一辈子,去嫁给那会娶十房妻妾的男人么? 他一想到这就咬紧牙。 无论薛纱纱她到底来自哪里,到底目的为何,到底心中是何想法,他都不想追究,也追究不明白。 只有一点,他知道。 就是不能让薛纱纱那个傻瓜为了区区一个楼院下嫁一个丑陋男人。 绝不行。 阳澈想到这就捏紧拳头,她说她的任务不是“攻略”他吗? 那好,方才听完她和那男人的对话,他知道她不用再“攻略”他了。 那么,就换他来“攻略”她吧。 作者:有点匆忙,今天写了很多世界观上的设定,不知道有没有bug,很担心,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就……轻喷吧…… 阳澈是不大能理解纱纱的话的哈,世界观有壁。感谢在2020-03-31 20:47:18~2020-04-01 21:0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绿毛大人、女汉子的妹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剥小螃蟹嘛 和冯彧分开后,薛纱纱先去了客栈,见到阿星,跟他随意聊了几句,给阿星塞了些银子,带他吃过饭,重新把他安顿在石洞里后,她便回了扶阳岛。 阳澈从石洞出来,先她一步回了那里。 薛纱纱一进院子,打开主房门,就见阳澈在里面坐着。 “夫君……”她叫了他一声,心里总堵得慌。 她还没想好,接下来的日子,要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他。 “过来。”阳澈对她道。 薛纱纱坐在桌边,看阳澈已经拿出张姻缘契来,又听他道:“这回我们再试试?” “嗯。”薛纱纱点头,签了自己的名字,又拿小刀划破手指滴了血。 这回那姻缘契上的姻缘树,总算变红了。 两人皆松了一口气。 “天色晚了,”阳澈收起姻缘契,望望外面暗下来的天空,问,“你饿不饿?” 薛纱纱摇头。 阳澈又摸摸后脑,小声问:“那你睡觉吗?” “嗯。”她点头。 “睡哪?”他接着问。 薛纱纱抬眼看他。 阳澈笑了笑:“一起吧。” 薛纱纱什么也没说,脱了里衣钻进床榻被子里,背对着阳澈。 阳澈躺过去,本想拉开被子和她睡在一处,没想到刚一动她,她便缩了缩身子,把那床被子拉紧了。 他什么也没说,安静地抱了另一床褥子出来,躺在她身旁。 事情好像有点难办。黑漆漆不见月光的房间,阳澈默默在心中叹声气。 第二天,两人出发去了灵墟学院。 院务阁的张见渊看到阳澈带着薛纱纱进来,眼睛直了直。 “三少爷这回……”他站起身,迎着两人。 “这是姻缘契,张管学,邀请函我能签了吧?”阳澈把昨晚他们新签过的姻缘契放在张见渊面前。 * 两人签完邀请函出来,薛纱纱领着学院新发的白衫,初修剑,院规手册出来时,一直默默走在路上。 “我给你拿?”阳澈上前去。 薛纱纱摇摇头,躲开了。 阳澈只好缩回手,又对她道:“昨日盛夫人那来了消息,说是今晚请我们过去吃宴,你去吗?” 盛岚夕。薛纱纱一想到她,就记起自己耳朵上的伤。 她不太想去。 盛岚夕那天对她说的话很明确,不让她进灵墟学院修炼,但她现在进去了,晚上再去她家参加家宴,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薛纱纱正想摇头,就听阳澈说:“要不咱们去吧,你能进灵墟学院也是喜事,得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薛纱纱:…… 她没再说什么。 但心里还是在想,盛岚夕是七重浮霜境修者,若是她发了火,谁还能制得了?凌懈尘又不会参加他们的家宴,就算阳澈会保护她,保护得住吗。 压着满腹忧虑,薛纱纱回到扶阳岛,从衣柜中随手找出自己的一件旧衣裙,准备换上。 “我不是给你买新的了?”阳澈见她拿着穿过好几遍的翠色衣裳,问。 “你哪来那么多钱?”她问,“我看到了,还有那些首饰?你不是之前说那袋银子就是你全部家产了吗?” 阳澈顿了一下,那是他当时说给薛纱纱听的,当时那种情况,他总不能告诉她,其实他银子挺充裕的…… “算了,”薛纱纱见他不回答,心不在焉地拿出一套桃红色的荷袖长裙换上,问他,“夫君,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阳澈看她一阵,点点头。 薛纱纱跟着阳澈坐船从扶阳岛到主岛,下船时,阳澈回身想过去扶她,她却缩了缩手,自己走下去了。 阳澈还是什么也没说,带着她往盛岚夕的别院走。 薛纱纱一路上想着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如果她和冯彧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办? 冯彧现在改系统,如果她一直没找到灵蕴石,而系统的人抢先修好系统,发现了他们的事情,怎么办? 薛纱纱皱紧眉头。 盛岚夕的锦鹊院中。 两人刚走进大堂靠左手偏厅时,就见那里的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食佳肴,盛岚夕已经入座主位,她身左侧空出一个位置,右侧坐的是她的大儿子,阳澈同父异母的大哥宋风夺,宋风夺旁边是他的妻子何晚瑶。 盛岚夕左侧空出的那一个座位之后,坐的是圣尊宋无垠的二儿子宋云淮,薛纱纱听闻过,宋云淮据说是宋无垠在外面的私生子,十岁才被接回主岛,他常年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几年前成亲后也没有大操大办,和妻子一直格外低调。 阳澈拉薛纱纱跟桌上一席人打了招呼,又拉她坐在和宋云淮隔一个位的座位上。 薛纱纱的位置紧挨着大嫂何晚瑶。 “呦,纱纱,这可是我第一次见阿澈把你领来家宴,”何晚瑶笑着对薛纱纱说,“你们成亲这么久,怎么还没办婚典?” 薛纱纱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阳澈也听见了何晚瑶的话,连忙转了话题:“嫂子,雨闻和二嫂怎么还没来?” 他说着,在暗处攥住薛纱纱的手。 薛纱纱低头,把他的手推开了。 “娘,今天和二嫂练残云斩,真是累死我了……”阳澈话音刚落,宋雨闻就推门进来,她擦着额上的微汗,一脸委屈地走到盛岚夕身边,抱住她,“娘,你明日得给我换把好剑,我那把凝雨今天差点让二嫂给我打折了……” 她正落在盛岚夕怀里撒娇,一抬眼,看到阳澈,正想跟他说些什么,可目光一转,就看到他身旁的薛纱纱。 薛纱纱看见宋雨闻进来时,后面还跟着个人。 她一愣,那人是那时候在九层塔,张弦给她指过的,灵墟学院修为极高,秋试考核的榜首,连吟乔。 “这是二嫂。”阳澈站起来给薛纱纱介绍着。 “二嫂好。”薛纱纱连忙站起身跟连吟乔问好,怪不得她那日见她就觉得眼熟,原来连吟乔是宋云淮的妻子啊。 “你怎么来了?”宋雨闻一见薛纱纱,就敛起眉。 “雨闻,叫三嫂。”阳澈对她道。 “我干嘛叫她?”宋雨闻满脸不解,“三哥,你们不是和离了吗?” “你听谁说我们和离了?”阳澈盯着她问。 “学院里整个岛上都在说啊,难不成没有?” 阳澈看了一眼薛纱纱道:“嗯,是没有。” 宋雨闻一愣。 盛岚夕在一旁听得笑:“雨闻,你别在外面听风就是雨,纱纱能是那为了进一个灵墟学院就连你三哥都不要的人?纱纱定是识大体的,怎么说来,那看好自己丈夫也比进那灵墟学院重要啊。” 宋雨闻不敢相信地看着薛纱纱:“你既然本就不敢与我哥和离,那何必那日在学院后院大闹?搞得你们二人那点事人尽皆知,到时候你让我三哥如何在学院里抬起头?” 薛纱纱什么话也没说。 她现在满脑子盘算的是冯彧的计划万一失败,她该怎么办。 “我没什么抬不起头的,你三嫂那日只是同我理论,我不懂你说的大闹是何意。”阳澈却道。 宋雨闻听到“三嫂”那两个字就觉得刺耳,她正想反驳,就听盛岚夕又开始打圆场:“哎呀,既然人齐了就坐下来吃饭吧,阿澈和纱纱都是明白人,怎么可能在那灵墟学院瞎闹?我也与纱纱早就说过,若是她真想去灵墟学院,做阿澈的书童去就行,正好是夫妻俩,照应也方便。” 说完盛岚夕又看着薛纱纱:“纱纱,你说是不是?” 薛纱纱走着神没回答,忽然听到一旁阳澈冷不丁道:“这倒不必,纱纱去灵墟学院的邀请函我已签过了,她若想去那里修炼,我自当会让她去。” 阳澈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了。 第46节 薛纱纱也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知道阳澈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把掐紧他的手腕。 阳澈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三弟,你刚才说什么?”大哥宋风夺第一个反应过来问他。 “纱纱以后就是灵墟学院的修士了,与我同一境学习,以后大哥若是有空,还希望你多指点指点我们。”阳澈笑着。 “阿澈……你这不是胡闹?”盛岚夕这才沉不住气了,“薛纱纱一个平民女子,半点灵蕴都没有,你怎么能……” “三哥,你干嘛答应她?”宋雨闻比盛岚夕还激动,“薛纱纱就是那黄沙小岛上的孤女,她有什么资格进我们学院?若是她能进岂不是这天底下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灵墟学院了?!” “她是我们灵墟主家的三少奶奶,这不够?”阳澈反问,“我天资也不高,多年修炼却停留一重境,照盛夫人那样说,恐怕灵墟学院我也不够格。” “三哥,你和薛纱纱怎么能一样?!”宋雨闻又道,“薛纱纱这种人,根本就和你……” “雨闻,”阳澈看着宋雨闻,沉声道,“她是你三嫂。” 宋雨闻又一愣。 “不行,阿澈,这事我不同意,”盛岚夕皱着眉,“纱纱也是我的侄女,我不同意她进灵墟学院。” 阳澈一笑:“那不要紧,我是她丈夫,我同意就好。” “阿澈,”盛岚夕站起身来朝他喊一声,“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盛岚夕站起身来喊的那一句响亮几乎要冲破屋顶,薛纱纱下意识地抖了两抖。 阳澈捏紧了她的小手,又笑着道:“盛夫人,您息怒,是我错了。” 盛岚夕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 “我给您送份礼物,赔礼道歉可以吗?”阳澈说着,手中一点,忽然,盛岚夕耳垂上就多了只黄虫。 “娘,你耳朵!”宋雨闻第一个发现,下意识叫了一声。 盛岚夕刚反应过来,就被趴在耳垂上的虫子重重咬了一口。 “啊……”她捂着疼痛的耳,两指捏死了那虫子,抬起头来时,却看阳澈正笑看着她,一手轻轻捏在薛纱纱耳垂上。 “盛夫人,那虫子是通过放血方式舒缓心绪的神药,您就这么给捏死了,有点可惜。”他一边说着,一边手里还玩弄着薛纱纱的小耳垂。 盛岚夕看着阳澈,强压下情绪,一言不发。 “三哥,你干嘛拿虫子咬我娘?”宋雨闻气呼呼咬着嘴皮问。 “都说了那是治疗,”阳澈悠悠道,“盛夫人不是前几日才拿如此办法帮我治疗了纱纱么?” 盛岚夕噎着嗓子不说话。 现在还不是治这小子的时候,她见她身旁的宋风夺有点按捺不住的模样,连忙在暗处阻止他。 宋风夺终于把想张嘴的话咽了回去。 薛纱纱看着阳澈,心里升起一股不解,她那日耳朵坏了,阿星给她治疗一晚,明明已经看不出来伤口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听别人说的? 盛岚夕终究没说什么,只道:“那既然这样,我还得谢谢你呐阿澈,我这被那虫子一咬,心绪果然开朗多了,来,我们吃饭吧。” 桌上的人没有一个再说什么,只默默动着筷子。 宋雨闻看着阳澈和薛纱纱,一口饭也没心情咽。 薛纱纱想了许久,终于做了决定。 她还是要继续让阳澈对她的好感度降低一点。 冯彧的事情十分冒险,而且她现在也不知他心里埋的到底是什么心思,所以如果在她找到灵蕴石之前,系统那边的人联系到她,她一定要把冯彧的计划和盘托出。 就算系统的人知道冯彧给她改了分数,或者冯彧把他们昨日的约定留了录音视频,她也可以说自己是被迫同意的,因为那种情况下,她别无选择。 这样系统的人为了公正,一定会调查她的攻略明细,把她真正攻略应该拿到的得分计算出来,只要她得分不计零,她还是能回系统的。 再说,冯彧发现蓝晶石灵蕴石的事本来就是漏洞,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系统那边的人,那她说不定还会立一大功,再得些好处。 所以她要在保证阳澈不会气得休了她的程度之上一点一点把阳澈对她的好感度降下来,万一系统的人找上她,他们也好用明细核对自己的真实得分。 核对真实得分是件麻烦的事,因为真正的攻略每日明细记录有几万条,冯彧不可能每条都给她改了,他只会笼统地给她改分。 但是系统工作人员给任务者核对攻略明细证明分数的例子是有的。 薛纱纱决定就这么办。她和冯彧关系并不熟,冯彧突然找上她来,是真的愿意合作还是利用她,她不敢下定论,所以她一定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人都是自私的,她只信她自己。 这么想完,薛纱纱又陷入了另一个问题之中,在保持阳澈不休了自己的情况下一点一点降低他的好感度,要如何做到? 薛纱纱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菜,她眼神一向右看去,就发现坐在阳澈一边的连吟乔正给她的丈夫宋云淮剥着螃蟹。 连吟乔慢慢剥着蟹壳,把蟹肉挑出来,挨个儿用筷子夹进宋云淮的碗里。 宋云淮微微笑了笑,又用筷子夹出一块蟹肉,送进了连吟乔口中。 那夫妻俩的喂食动作结束后,正巧都发现了薛纱纱偷看过来的目光。 薛纱纱忙低下头。 阳澈在她身旁笑了笑,低声问:“要小螃蟹吗?” 薛纱纱赶紧拿起筷子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只,没理他。 阳澈心里缩了一下,但嘴上什么也没说。 一顿饭不欢而散,宋风夺和宋雨闻都是盛岚夕的亲生儿女,自然要留下来跟娘亲多坐一会儿,宋云淮和阳澈两家就只能先道了别出来。 “吃得好撑啊,”连吟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拉着宋云淮道,“夫君我想去喜鹊湖那边走走。” “嗯。”宋云淮答应一声。 “我也想去。”薛纱纱忽然开口。 阳澈道:“行啊,跟二哥二嫂一起。” “我想跟二嫂一起,”薛纱纱突然上前,靠着连吟乔道,“听好多人说二嫂是灵墟学院最厉害的修士,我想在入学之前请教请教二嫂。” 连吟乔笑着看了一眼宋云淮。 宋云淮忙走到阳澈一边,跟他从另一条路上去了喜鹊湖。 薛纱纱见阳澈走远了,这才开口:“二嫂,抱歉啊,那日在九层塔里见到你,我都没认出来你。” “不怪你,”连吟乔道,“我和你二哥不喜欢出门,能见到我们的人本来就少,况且我也是那日你在学院后院说要与阿澈和离,我才知道你就是我的三弟妹。” 薛纱纱尴尬地笑笑。 “阿澈眼光不错。”连吟乔又对她道。 薛纱纱笑着:“谢谢二嫂嫂。” “说吧,找我,什么事?”连吟乔又问她。 “那个……其实……”薛纱纱装作为难的样子,哼唧了一会儿,道,“刚刚吃饭时,我见二嫂和二哥感情真好……” 连吟乔一听这话,脸热了点:“我给云淮剥蟹壳,是因为云淮的手一碰蟹壳就起疹子……” “但是我好羡慕你们那样,”薛纱纱抬起脸来看着比她高半头的连吟乔,眼里充满小女孩般纯净的羡慕,“我就是想知道,二嫂嫂,怎么样才可以讨男人喜欢呢?我想让我夫君特别特别喜欢我。” 连吟乔看她极其渴望的样子,笑了:“纱纱,你多虑了,你还看不出吗,刚才阿澈都敢公然为你戏弄盛夫人,他有多喜欢你还不明显?” 薛纱纱撅起小嘴:“可是,我还想让夫君更喜欢我一点,要长长久久喜欢我。” “长长久久啊……”连吟乔想了想道,“我和云淮成亲四年,好像……只要作为女子,别老使性子,蛮不讲理,多知道体贴些理解些丈夫,就可以了吧……毕竟人都是相互来往的,你夫君照顾你,你也照顾他,做夫妻的,就是要互相理解忍让,才能长久。” 薛纱纱听完这话,皱起眉来:“可我以前不讨夫君欢心的时候,就总是耍脾气,使性子,可夫君还是很喜欢我呀。” “嗯……”连吟乔挺住脚步想了想,“有的男人没成亲前还是很喜娇纵的女子,尤其是那些女子再主动点,一边蛮不讲理,一边却卖弄风情,那确实是很招人爱。你要知道,男人其实都有点贱的,当然,我可不是说你卖弄风情啊纱纱,我只是说一般情况。” 连吟乔一番话点醒了薛纱纱,她记得那时候自己以为阳澈讨厌她,所以她靠他越近,越说爱他,他就会越恶心。 她那个时候,确实做了许多类似卖弄风情的事,骚话连篇挂在嘴边。 难道阳澈喜欢她就是因为这个……薛纱纱心中掀起了风浪。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我知道二嫂的意思,”薛纱纱道,“是不是我现在成了亲,再无理取闹的话,我夫君就不喜欢了?” “成亲嘛,茶米油盐,彼此都把对方了解透了,这时候如果你还蛮不讲理,恐怕不管那男人有多爱你,最后的爱都会消磨殆尽的。”连吟乔道。 “二嫂真的看得好通透,我明白了。”薛纱纱道。 连吟乔笑着:“我也是成亲这么长时间慢慢悟到的,以前我也老爱干小女孩娇横那一套,把我夫君气个半死呢。” “二嫂如此知书达理,就算惹二哥生气,恐怕二哥都气不起来。”薛纱纱看着连吟乔认真道。 连吟乔又笑笑:“你这小妹妹嘴真甜。” 薛纱纱也笑道:“还要感谢二嫂呢,让我知道了这么多。” 连吟乔心情很好,顺手摸了摸薛纱纱的脑袋:“我是看你如此可爱,才对你说这么多的。” 薛纱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和薛纱纱走到喜鹊湖边后,连吟乔便去找了宋云淮。 阳澈见只连吟乔一个人过来,问她:“二嫂薛纱纱呢?” “哦,那边。” 阳澈转头一望,就看到了站在湖边草丛中逗萤火虫的薛纱纱。 他正想过去,又转头想到什么,问连吟乔:“对了二嫂,刚才薛纱纱跟你聊什么了?” 连吟乔微微一笑:“纱纱可在意你了,怕以后让你不喜欢,特地问我怎么讨你欢心。” “什么?”阳澈一愣,心中的惊喜一闪而过,瞬间变成了疑问,“你怎么说?” “夫妻之间嘛,当然要互相谅解,就跟她说不要耍小孩子无理取闹,要理解你。”连吟乔道。 云淮听完点点头:“有道理。阿澈,你也一样,对纱纱,也要理解宽容些,少爷性子,该收敛就收敛。” “我知道……还说什么了?”阳澈又问。 “没什么了,她就问我这个,”连吟乔想想道,“我就跟她说,如果总是耍小性子,再爱她的人也会离她远去,所以让她注意点。没什么了吧……” “哦,我知道了。”阳澈没再多问。 第47节 他心中隐隐不安。 他可能知道薛纱纱要做什么。 * 和宋云淮连吟乔道别后,薛纱纱就跟着阳澈回了扶阳岛。 一回扶阳岛,薛纱纱就觉得有点饿。 刚才在盛岚夕家光顾着盘算以后怎么办,她也没吃好。 薛纱纱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划船去主岛再找点吃的,突然又一想。 这正是个绝佳的无理取闹的好机会。 要让阳澈讨厌她,就需要她不停做作蛮横自私,她要不停娇气做作,温水煮青蛙,一点点败光他的好感。 这回的做作娇气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还伴随着满嘴的爱和骚话。 她要当个彻彻底底的作精,作到他受不了为止。 “站在那干什么?”阳澈见她现在屋里一动不动,问。 薛纱纱突然毫无预兆哭起来。 “怎么了?”阳澈停下动作问。 “我饿了。”薛纱纱一边哭一边小声道。 “怎么,刚才没吃饱?”阳澈问。 “嗯,”薛纱纱点头,“刚才雨闻和姨娘那么说我,我生气,就吃不下饭……” “那我给你弄点去,想吃什么?小螃蟹?”阳澈问,他想起了之前薛纱纱盯着宋云淮和连吟乔吃螃蟹的模样。 “嗯。”薛纱纱含着眼泪点头。 “你等会儿。”阳澈立刻出了门。 走在路上,阳澈才觉得不对,薛纱纱刚才该不是故意的,想故意麻烦他,让他烦他吧? 那他这么快就答应她,是不是让她很没有成就感? 万一她以后觉得无理取闹这条路不通,再换另一条路走,又是麻烦。 阳澈有点后悔那么快答应她。 坐在屋中的薛纱纱也同样后悔。 她刚才好像不够作啊。 阳澈说吃不吃螃蟹的时候,她应当说自己要吃灵墟圣境大厨做的螃蟹,这样他肯定弄不来,然后她再一哭,这样他肯定心里不舒服。 薛纱纱懊悔刚才没这么说。 阳澈不过一会儿就把螃蟹送来了。 薛纱纱看着盘子可口的螃蟹,有点耐不住饿地想上手吃。 等等,她又想,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能再作一把? 于是她便看着那螃蟹一口不动。 阳澈自然发现异常,上去问她:“怎么不吃?” 薛纱纱又哭了起来:“呜呜呜,螃蟹壳好硬啊。” 阳澈皱眉,嗯了一声。 薛纱纱把哭红的小脸转过来,对着阳澈说:“夫君,人家刚刚看二嫂嫂给二哥剥螃蟹呢……” 阳澈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哭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暗自勾勾唇角,问:“嗯,怎么了?” 薛纱纱两只小手抓住阳澈的衣衫,嘟囔着嘴说:“人家也要你剥蟹壳给我吃……” 果然,阳澈坐直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薛纱纱:“那是二嫂给二哥剥,这么说来,不是应该你给我剥?” 薛纱纱一听阳澈话里含了些不愿的意味,突然有点欣慰,便继续抓着他的衣衫,扭了扭身子无理地撒起娇来:“不要,夫君,人家就要吃你剥的小螃蟹,那个蟹壳太硬,会伤了人家的手。” “哦,”阳澈又弯下腰,在薛纱纱耳边说,“伤你的,就不伤我的了?” “夫君技术好,伤不到的……”薛纱纱道。 阳澈凑近着她,闻着她身体散发出的那股好闻的香味,不经意说:“你怎知道我技术好?哦,是不是因为试过?” 薛纱纱:?? 听着怎么变味了? 阳澈也反应过来,直起身子轻咳一下:“那个……薛纱纱,不要仗着本少爷喜欢你就觉得本少爷什么都答应你,这蟹壳从来只有旁人给我剥,还没有我给别人剥,你以为你能例外?” 薛纱纱一听这话,又来劲了,一边哭一边晃着阳澈的胳膊:“不要,人家就要你剥给人家吃,人家就要你……” 阳澈心满意足看着她晃他的胳膊,一动不动享受着说:“不行,薛纱纱,你以为本少爷是没有原则的人吗。自己剥着吃。” 薛纱纱见阳澈这么决绝,心里再松一口气,这回,她不抓着他了,转过身去,只是看着那一盘螃蟹,依旧一动不动,哭个不停。 “怎么,真不吃?”阳澈又道。 “夫君不剥,我今天就不吃。”薛纱纱噘着嘴道。 阳澈那一刻心软,有点犹豫要不要去给她剥壳,但想了想,还是起身离开了。 他在门外待了一会儿,就耐不住了,主要怕她真饿着,想着过会儿再进去,就跟薛纱纱说自己气消了,然后再给她剥蟹壳。 但他刚进门,就见薛纱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薛纱纱哭累了,想着休息休息眼睛再吃螃蟹,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这几天太累了。 第二天醒来时,她已经是躺在床上的了。 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时,薛纱纱反应了好一阵,又揉揉眼睛。 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叫声。 她突然感到昨晚的饥饿感又扑面而来,正下床准备找点东西吃,她突然往偏厅的桌子上一看。 那里摆着一盘剥好蟹肉和冒着白气热腾腾的云糕。 一双筷子支在盘沿。 薛纱纱只是有那么一瞬间,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个早晨,很美好。 作者:抱歉今天迟了…… 第32章 夫君可要帮我呀 “你连老子的鸽子都敢放了,我那日在一品香楼等你足足两个时辰,等到掌柜都嫌我妨碍他生意,把我赶出来,我往街上一走才看见你,”黑衣男人坐在茶楼里,眯眼看着阳澈问,“你倒是享受,被那小女子摸着头,还笑得挺灿烂。” 阳澈:…… “那是薛纱纱。”他解释道。 “哦?”黑衣男人脸上挂上玩味的笑,“薛纱纱?” 阳澈:…… 黑衣男人脸上多了半分讥笑:“那日是谁跟我说,便是死,也不可能与她有事?” 阳澈:…… 他低头喝了口茶,头就再没抬起来。 黑衣男人见他不答,脸上的讥嘲更明显了:“主岛容湖里的鱼都让你给驯了,不是说不愿娶她么?怎么还进那里去找姻缘契碎片?” 阳澈微微惊诧,这才抬起头来:“这你都知道?” 黑衣男人轻哼一声:“我还知道,你在那九层塔里跟了她一路。” 阳澈又沉默下来。 “你知道当时你们进塔,塔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么?那般行事,若是暴露了,你知道有多危险么?还有一层的那只凤凰。”黑衣男人的声音,严肃中充满担忧。 阳澈道:“我知道,我只是躲在一处开眼监视不到的死角吸那些妖怪过来打,况且那黑色琉璃珠我也是在石缝里给宋雨闻的,那里也是开眼的监视死角;至于一层那凤凰,它复活时我就感觉它很虚弱,况且我也没主动攻击,所有姿态几乎都是防御,只是撑开了它的嘴,若是到时候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我带了圣尊赐我的金护甲进去,所以那凤凰没怎么伤到我,不就得了?” “但你不该如此鲁莽,一层塔里的凤凰,你就不该碰。”黑衣男人皱眉。 “我知道,我本打算旁敲侧击宋雨闻去打一层凤凰的,这不是意外么……” “什么意外?”黑衣男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盯着他。 阳澈忽然被他问住了。 仔细回想,其实他当时决定不那么做的原因,似乎真的只是不想带宋雨闻下去打凤凰而已。 一想到这,薛纱纱在九层塔中说过的那句刺耳的话又在他耳边回荡开来。 “兄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一想到这阳澈就烦恼,薛纱纱到底是怎么想的,怎能想到那去? “咳咳,”黑衣男人一声咳嗽又把他从苦恼的思绪中拉回来,“那你跟薛纱纱,到底如何了?” “很好。”阳澈只道。 黑衣男人盯了他一阵,这才又严肃开口:“若真是认真,便不要反悔。” “我知道。”阳澈答。 “还有件事,”黑衣男人又道,“你打死的那副白虎骨架,有了还魂丹的召唤,魂魄找回来了。” “真的?它说什么了?”阳澈又忙问。 “什么也没说,”黑衣男人淡然地喝了口清茶,“这也罢了,但它还打伤了个在学院后山当值的学生。” * 今天是薛纱纱去灵墟学院报道的第一天。 “夫君,你说我一定要穿学院发的小白衫吗?”薛纱纱两手抻着那件素白色长衣,站在衣柜边,撅撅嘴,“这衣裳好丑啊。” 第48节 “那就不……”阳澈正收拾着桌上的杂物,话说了半截卡住,想想道,“丑也得穿,这是院规,还是你想第一天就领教领教学院惩罚人的手段?” 薛纱纱一听阳澈这话,扯着嘴角索性把白衫撂床上,从衣柜中取出件淡黄罗裙,那长裙袖口绣着雅致的兰花,裙摆还有轻纱拂着,她穿上后,慢慢系紧腰间丝带,一段盈盈细腰就展露了出来。 “可我就想穿得漂漂亮亮的。”她偏偏道。 阳澈呆看了几秒,见薛纱纱目光朝他投过来,这才别开眼。 “夫君,我就要穿这件。”薛纱纱对他道。 “……不行,我不是说了学院院规……” “要是学院先生们处罚我,”薛纱纱突然凑近了他,轻声道,“那我就说是夫君强迫我穿的行不行?” 阳澈闻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转头突然对她轻声笑了笑:“好啊。” 诶?薛纱纱一愣。 等去了灵墟学院,看着路上服饰各异的修士们,她才知道,原来今日是迎新大典,衣着不必统一,不仅可以随意穿,还可以穿得明亮些。 薛纱纱走在阳澈旁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阳澈故意低头问她。 “夫君骗我。” 阳澈勾起唇角:“我也不知道啊,我来这还穿的修士衫。” 薛纱纱想了半天又道:“那夫君还丢我人了。” 阳澈:? “大家都穿得这么好看,就夫君一身白衣素缟,一点也不好看。” 阳澈:?? “薛纱纱,你眼光有问题,你知道本少爷没成亲前,就每天穿这身破修士衫,能收到多少女子的情书么?”他连忙解释。 “那些女子眼光可真不好。”薛纱纱接着道。 “哦,那你不也是其中之一?”阳澈反问。 薛纱纱一哽,她忽然想起来,去年她做反向任务时,还偷偷溜进灵墟学院给阳澈递过好几次情书来着。 ……她闭嘴了。 “薛姑娘——”两人走着走着,身旁从四面八方汇集来灵墟学院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薛纱纱远远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她,一抬头,是陈宝辞。 “陈公子。”薛纱纱面向着声音来源,展开笑颜。 陈宝辞走过来,先跟阳澈打了声招呼,又走到薛纱纱身边忙问:“薛姑娘,我真没想到,你真的进了灵墟学院。” “这还要感谢陈公子呢,若是没你那日相助,我也走不到能取还魂丹的那一步。”薛纱纱笑着感谢她。 “不不不,是薛姑娘聪明机智,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这次秋试,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取得那么大进步的。” 薛纱纱又拂着衣袖轻笑一声:“陈公子,别夸我了,以后进学院,还得请你多照拂我才是。” 陈宝辞道:“薛姑娘放心,若是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 “她用得着你?”阳澈终于按捺不住了,伸手把薛纱纱拽到另一边,自己和陈宝辞并肩走着道,“陈公子,我看不需要吧?” 陈宝辞这才知趣地远离阳澈两步,点头对他道:“三少爷说的是,薛姑娘有三少爷照看着,应该不需要我……” “所以?”阳澈盯着他。 “所以……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陈宝辞说罢,行了平辈礼,连忙头也不回地快步从两人身边离开了。 陈宝辞刚离开,迎面又过来一个人,突然冲着薛纱纱叫嚣道:“薛纱纱,你果然来了!” 薛纱纱抬头一望,想了许久才回忆起那人的名字,哦,是那个流沙族的嘴炮小少爷明莫吧? 明莫眼里露着凶巴巴的目光,冲薛纱纱走过来,刚要说什么,转头就看见了阳澈。 灵墟主家的三少爷他还是忌惮三分的,他本是想找薛纱纱好好理论一番在九层塔的事,但一看这女人扒着那三少爷的胳膊一副求救模样,他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找她何事?”阳澈眼里没有情绪,盯着明莫问。 明莫气得憋红了脸,看看阳澈,又看看抱着阳澈胳膊不撒手、顺带还故意找抽似的朝他眨眨眼的薛纱纱,半天才好歹挤出一句话来: “哈哈哈,没什么,只是听闻这三少奶奶要来我们灵墟学院读书,我这不是好奇,今日一见果然非凡,三少奶奶如此佳人,配三少爷真是再合适不过,我在这就是祝二位百年好合,告辞告辞!” 说完,明莫捏着拳头气冲冲地走了。 明莫离开时,四周人看着他们二人,这才又议论起来。 “听说他们没和离?” “可不是,你看那样子,若不是今日亲眼见,我还不信……” “要说哪个男人不喜欢漂亮女子?就薛纱纱那般模样的,勾走三少爷还不是迟早的事?” “唉,你们还别说,今日这薛纱纱换件衣裳,看起来还真是挺俏……” 阳澈一颗石子精准无误投在了那说最后一句话的人的嘴巴里。 他又盯着薛纱纱,不自觉开口:“你到底认识多少男子?” 薛纱纱面露天真:“没有多少呀。” “没有多少?”阳澈看了看她那副欠收拾的无辜脸,差点没憋住,“很好,薛纱纱。” 早知道今日就该让她穿那一身素白修士衫,不该让她如此招蜂引蝶。他有点懊悔。 等走到灵墟学院前厅时,又有两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阳澈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一点,来人是两个女子。 “薛纱纱,还认得我们吧?”阿雪一见薛纱纱,额上就多了一抹青。 薛纱纱脚步一顿,看到阿雪和她身旁的曾鲢,笑了笑:“好巧啊,阿雪姐姐和曾鲢姐姐。” “是挺巧,”阿雪故意用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雪莲剑,朝薛纱纱逼近过来,“那日在九层塔时,我好像记得你说陈宝辞挺厉害啊。” 薛纱纱一听这话,笑了起来,假装失忆:“是吗?” “是吗,哼,”阿雪冷笑一声,“我们的琉璃珠你用得愉快么?” 薛纱纱看着阿雪略显吃人的目光,朝阳澈身后一躲,小声道:“夫君救我。” 阳澈不明白她们怎么了,便问:“二位师姐,薛纱纱她……” 阿雪抬起头来看着阳澈:“你家这小娘子坏心眼可真多,那日在九层塔,骗我和曾鲢说他们灵力高超,还跟我们组队想分我们的成绩,可最后呢,我们被妖怪杀,他们躲着不出来,还白拿了我们一大袋琉璃珠,三少爷,就这样,你还护着她?” 阳澈想了想,伸手把薛纱纱从他身后提溜出来问:“到底怎么了?” 薛纱纱快速组织一下语言:“可我那日真杀了那只葵花妖啊,你们也见到了,而且我又没逼你们组队,是你们主动的,而且最后那只妖怪是你们非要打,我提醒过你们的……” 阳澈听到这话一挑眉。 阿雪听完却脾气上来了:“薛纱纱,你这是欺诈!陈宝辞都跟我承认了,那是明莫打剩下奄奄一息的妖怪,你倒是聪明!” 薛纱纱听到阿雪气冲冲说这句话,又攥紧阳澈的衣裳想往他身后躲。 “薛纱纱,你给我过来……”阿雪上去就要去拽薛纱纱,却被阳澈拦住了。 “师姐,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她。”他悠悠道。 阿雪:??? 曾鲢在一旁沉默许久道:“薛纱纱,我什么也不求,就求你给我道个歉,让我这口气顺一点。” “道歉怎么够?”阿雪气冲冲道,“薛纱纱,上回凌先生在那白虎骨架前要我们写罚抄的事,你也在场吧?陈宝辞可都答应我了,我的罚抄,他给我写。” “所以,”阿雪又看了眼曾鲢,“曾鲢的罚抄,你给她写。” “两位师姐,”阳澈又开口了,“此时我听你一言,她一语,也是听得繁乱,九层塔那日所有的经过先生们不都看在眼里吗,不如我们去找先生,让他们主持个公道,若是先生们说纱纱有错,我们自当按照先生们觉得合理的办法给你们道歉。” 阿雪和曾鲢瞬间沉默了。 毕竟她们当时想跟薛纱纱组队,心里也是想抱大腿来着……若是先生们判不好…… “不用,”薛纱纱一听阳澈这话,心思马上起来了,“我写罚抄!” 阿雪和曾鲢眼前一亮。 阳澈不解一瞬,心里多了些不妙之感。 他低头看向薛纱纱,又见她神色坚定道:“二位姐姐,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完成曾鲢姐姐的罚抄!” 阿雪和曾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薛纱纱转变如此之快,但既然她愿意抄,那她们自然就会放过她:“那行吧,半月后一定记得写完交上去。” “没问题,”薛纱纱坚定地点点头,“姐姐们放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阿雪对薛纱纱这么爽快的答应存了一丝丝疑问,但也没多问,既然她愿意,那她还说什么呢? “那你记着别过时间啊。”她拉着曾鲢离开了。 等到阿雪和曾鲢一走,薛纱纱这才连忙转身,一副楚楚可怜的小脸抬起来望着阳澈,揪着他的衣裳委屈巴巴道:“夫君,听说那罚抄可多了,怎么办呀,人家肯定写不完。” “夫君可要帮我呀。”薛纱纱又像是快哭出来似地说道。 阳澈:…… 果然,她又来了。 第33章 秀恩爱,死得快 灵墟学院迎新大典结束之时,张见渊才叫人拿上来一只精雕狭长的木盒。 打开,里面是一只鎏金雕凤的长剑。 所有在场参加迎新大典的学子们都睁大眼睛看着那把散发金色光芒的长剑,发出啧啧赞叹。 “哇,这剑一看就是个上等宝物。” “张管学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 “此物名削魂,是九层塔那日学院答应过的,赐给取得还魂丹的学生的奖励,”张见渊道说完,扫了一圈大厅里的学生们,把目光锁定在阳澈和薛纱纱身上,“只是这次不想是两人合力取出的还魂丹,我们斟酌许久,决定把这把剑赐给你二人,宋阳澈,薛纱纱。”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阵议论: 第49节 “两个人怎么分一把剑?” “别忘了人家本就是两口子,想谁拿谁拿。” “他们可真是走运,那三少爷靠着他妹妹活到最后,薛纱纱更是抱着兼师兄张师姐的大腿才……” “可不是吗……若不是有前面那么多人帮衬他们,他们能拿到?” 张弦听着周围人议论,一个白眼瞟过去:“无能者才会喋喋不休,你们这妒心可真甚。” 陈宝辞往身旁的张弦处看了眼,又低声问她:“张师姐,兼师兄今日怎么没来?” 张弦道:“他受伤了,正调息呢。” “那他没事吧?”陈宝辞明白过来,又问。 “死不了。”张弦回。 “你们过来一个人,可以取走这把剑了。”张见渊又对阳澈和薛纱纱道。 阳澈和薛纱纱在大厅的角落里坐着,阳澈坐外薛纱纱坐里,阳澈本都打算起身了,薛纱纱却一把按住他的腿:“夫君,我去。” 阳澈动作一顿。 他没说话,只是给薛纱纱让了道儿,让她出去取剑。 张见渊一瞧上来取剑的是薛纱纱,便有点担忧:“薛姑娘,还是让宋阳澈上来取吧,你……” 他正说着,就见薛纱纱两手搁在剑上,奋力抓起剑头剑尾往上一抬—— 那把剑纹丝不动。 张见渊:…… “削魂需要有灵蕴者催动才能拿起,宋阳澈你上来拿。”今日凌懈尘不在,坐在高堂主位的芝德先生突然发话了。 薛纱纱:…… 芝德话音一落,阳澈已经走上来,轻松拾起了那木盒中的长剑。 他横端着剑,让薛纱纱摸着剑头,两人又一起跪拜谢了师恩,这才算作罢。 等两人领完九层塔最后的奖励,这灵墟学院的迎新大典也算结束了。 张见渊一说“散会”,底下人就吵吵闹闹说个不停,他们大多脸上带着笑意,三三两两走出学院大厅打算着接下来的事。 唯独薛纱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掉着眼泪。 “怎么了?”阳澈将那把削魂收入剑鞘之中别在腰间,问她。 薛纱纱装作气呼呼的模样抬起头,质问他:“夫君刚才就知道我拿不起剑吧?为何不告诉我,我刚才好丢人。” 阳澈:…… 他还真不知道这剑非得有灵蕴者才能拿起。 “我不知这事,”他解释道,“若是知道了,定不会放你过去。” “那我要这把剑,”薛纱纱又掉着眼泪道,“夫君不许拿走它。” 阳澈:…… 原本三三两两往大厅外走的人一看这俩人又杠上了,便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起戏来。 “哎呀,他们怎么又吵上了?” “我和我娘子就从没有这样过。” “谁不是呢?就三少爷那脾气,恐怕不吵都难吧?” “我看那薛纱纱也不简单。” “我倒好奇,夫妻俩怎能为了一把剑争起来?” 薛纱纱没听见阳澈说话,又见四周围上了人,索性当场哭哭啼啼起来:“前面让夫君给我写罚抄,你不做,现在,连剑也想霸占吗?” 阳澈见她当场哭,心里突然有点慌,索性上去拉住她的手:“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呢,罚抄我给你写,我们先回去。” 薛纱纱用另一只冰凉的小手推开他:“可我就想有一把自己的剑,那修士剑太丑了。” 阳澈又想拉着她往外走:“你现在不是还没灵蕴吗,等灵蕴练好了,剑我再给你。” 薛纱纱站住脚,又耍起脾气来:“夫君为何现在不给我?你就是不想给我对不对?” “我给你你也拿不起来啊。”阳澈道。 “可我就要那把剑,就算我现在没灵蕴,那也是我的,我要它。”薛纱纱无理地朝阳澈伸着手。 阳澈明白她是故意要他做难。 他还没说话,张见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附在他耳旁说了一句:“凌先生喊你过去,静思院。” 阳澈听完点点头,快速想了想又对薛纱纱道:“薛纱纱,你既然执着,那不然咱们去找凌先生,若是他能想办法让你这个没灵蕴的人拿起剑,我就给你如何?” 说着,他一把拉起薛纱纱的手,直接去了凌懈尘平日待的静思院。 “凌先生?在吗?”阳澈拉着薛纱纱,敲开正屋的大门。 凌懈尘正坐在榻上看书。 “凌先生,”阳澈给凌懈尘拜了一拜,便问,“今日唐突了,学生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何事?”凌懈尘眼皮也不抬一下。 “方才在迎新大典上,张管学赐了我和薛纱纱这把削魂剑,我想问问,这削魂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没有灵蕴的人也拿得起来?”阳澈问。 凌懈尘只是嘴皮微动一下:“没有。” 阳澈看着薛纱纱。 薛纱纱:……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再大闹一场才对,但这里是凌懈尘的住处,又看凌懈尘表情这样冷淡,若是把他闹烦了,日后凌懈尘在心里给她记一笔怎么办? 该收就收吧,反正刚刚在大厅她也闹得差不多。 于是薛纱纱转身,又抓着阳澈的袖子小声道:“夫君,我们先不要打扰凌先生了,先出去吧……” 阳澈看她好像不想闹了,偏偏心思上来,硬是一步不挪,笑问:“怎么?想通了,不争这剑了?” 薛纱纱想了半天,小声道:“夫君,我不是争。” 阳澈:“嗯?” “这剑本来就是我的,”薛纱纱低着头,戳了戳阳澈腰间别着的那把削魂的剑鞘,“你不是也听到了吗,这剑叫‘薛魂’,它跟我一个姓。” 阳澈:??? 薛纱纱继续低着头小声道:“所以这剑就是为我准备的呀,夫君就先替我保护好,等我练好灵蕴,就来接它。” 阳澈快被她说的话逗笑了,只是碍于凌懈尘在场,他没笑出声来:“这剑的‘削魂’二字明明是斩魂除魔之意,哪里是你那个薛?薛纱纱,我看那些罚抄还是你自己做的好,多长点学识。” 薛纱纱又抬起头来,盯着阳澈,眼睛瞪得圆圆的:“夫君,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呀,罚抄你说过要给人家做的。” 她怕凌懈尘听见,刻意说得很小声。 “是吗?”阳澈弯下腰也低声道,“那若是我做了罚抄,这剑得归我。” “夫君怎么能这样?”薛纱纱撅撅嘴,“那是我的剑,和我一个姓的。” 阳澈:…… 算了算了,不逗她了。 “薛纱纱,”凌懈尘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薛纱纱道,“你初来灵墟学院,灵蕴还未习得,应当找个人专门陪着你催发灵蕴。” “这样啊……学生明白了,”薛纱纱点点头,听完心思又上来,对阳澈道,“夫君,你得帮人家练灵蕴啊,灵蕴练好了,人家才拿得起剑。”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拆阳澈腰上挂着的削魂剑。 “你给我松手……薛纱纱!”阳澈一看薛纱纱真要去拆她拿不动的削魂剑,连忙反抓住她的两只不安分的手,“本少爷一天没事做?成天不是给你剥蟹壳就是帮你写罚抄,现在还得陪着你练灵蕴还要把这宝剑给你?你想整死我吗?” “夫君,可这些只有你能做啊,人家总不能找别人做……”薛纱纱说着说着眼里又泛上泪花。 “又哭了?本少爷可看透你这鳄鱼泪了,”阳澈盯着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泪痕,想想又道,“无论如何,今日罚抄、灵蕴、宝剑,只能三选二,我不会给你全做。” 薛纱纱一听,连忙不认输地哭出声:“可是罚抄人家抄不动,薛魂魂本来就跟我是一家人,你不帮人家修灵蕴,谁还能帮我呢?” 阳澈没说话,看着她。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喜欢看她哭的。 “那灵蕴你自己练,”他又想再多逗她一阵儿,“况且灵蕴本就在自身修行,你若想不通,到时候有疑惑找我。” “可是……我……” “薛纱纱,”他们面前的凌懈尘突然放下书本,对她道,“既然如此,我这正好有合适人选,可以陪你练灵蕴。” 薛纱纱立刻把手从阳澈手里抽出来,转身睁大眼问凌懈尘:“凌先生,真的吗?” 凌懈尘点头,又朝里屋喊了一声:“出来吧。” 这一声过后,里屋果然出现个人,高个修长的身影,穿着白色修士服,走出来时,腿脚略有些不便。 “兼公子?”薛纱纱见到从凌懈尘偏房走出来的兼子玉,惊讶一声。 “他怎么在这儿?”阳澈连忙问凌懈尘。 凌懈尘道:“前日在学院后山当值时,被那还了魂魄的白虎打伤。子玉,你现在感觉可好?” 兼子玉面色苍白,看了一眼薛纱纱和阳澈,又对凌懈尘道:“学生好转许多。” “你带薛纱纱一同去运灵池边同那些新晋弟子修炼吧,调伤同时,记得给她讲解些修炼灵蕴的要点。”凌懈尘又道。 “不是凌先生!”阳澈这会儿才觉得不对劲,“让他去为何?我去啊!” “夫君刚才不是说罚抄宝剑和灵蕴三选二吗?”薛纱纱一脸幸灾乐祸,“那我选罚抄和宝剑,灵蕴我跟着兼师兄练就可,到时候灵蕴练成,夫君别忘了把写好的罚抄和薛魂魂一同交给我呀。” 说完,薛纱纱连忙蹦蹦跳跳走到兼子玉身边,问他道:“兼师兄,你的身体还好吗?” “无大碍。”兼子玉淡淡说罢,又看着阳澈。 阳澈愣住了。 “你们去吧。”凌懈尘又在一旁道。 “凌先生再见。”薛纱纱道。 第50节 “那子玉先告辞了。”兼子玉向凌懈尘道完别,就跟着薛纱纱一齐出了屋院。 “薛纱纱!”阳澈见她走,就要追过去。 凌懈尘却在他身后道:“你留下。” 阳澈停住脚步,看着薛纱纱和兼子玉并肩离去的背影,捏了捏拳这才转身问凌先生:“您为何让纱纱和那个兼子玉……” “以后,”凌懈尘闭着眼,轻轻揉着额侧,“你和薛纱纱若是过来再如今日这般,便不必来了。” 阳澈:…… “那我先告辞了。”他说完,就想过去追薛纱纱。 “阿澈,”凌懈尘又在他身后叫了一声,“那白虎灵兽,现在醒着,能开口了。” 阳澈听到这话,脚步一滞。 第34章 睚眦必报 “这地方好美啊。”薛纱纱跟着兼子玉来到运灵池,看到一片已剩枯枝的密林之中,有一座瀑布从悬天的山崖下飞流而下,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注入山崖池底,变成了一汪冒着热气的暖泉。 “这瀑布从山上倒下来,应该很冰冷吧,可这山底的池子,怎么一直冒着热气?”薛纱纱走过去,在运灵池边轻轻撩了一下水,发现那水竟然是温热的。 她再一抬头,一片热气朦胧的池边,围坐了一圈修炼的学生。 兼子玉也在她身旁的池边盘腿坐下了。 薛纱纱赶忙学着他的样子坐好,又问:“兼师兄,灵蕴怎么练啊?” 兼子玉这会儿正直挺着腰背,盘腿端坐,两手覆在膝上,闭眼调息,听到薛纱纱的话,只道:“静心凝神,感受丹田之蕴。” 薛纱纱坐好,根据他模糊的指示闭了会儿嘴,什么也没感觉到。 “兼师兄,这灵蕴最快什么时候能练出来啊?”薛纱纱又问。 兼子玉听到这话气得眉毛动了动:“你只管练。” “哦,”硬练了会儿压根不存在的灵蕴,薛纱纱又耐不住了,问兼子玉,“兼师兄,你看那些新弟子手上拿的是什么啊?” 兼子玉抬起眼皮,看到池边坐着的好几个弟子手上拿着的灵蕴辅修带,便道:“灵蕴带。” “灵蕴带?”薛纱纱疑惑,“那是什么呀?” 兼子玉不答。 薛纱纱也不尴尬,继续问:“那他们手上戴着的手串是什么啊?” “灵蕴珠。”兼子玉答,这也是帮助初次激发灵蕴的修士们更好适应修炼的辅助宝物。 “那还有的人手上拿着把小扇子,那是什么呀?”薛纱纱又问。 “灵蕴扇。”兼子玉凝着眉答。 “灵蕴带,灵蕴珠,灵蕴扇,”薛纱纱想了想,挨个儿把这些东西的名字念了一遍,又问,“那兼师兄,有没有灵蕴石啊?” 兼子玉听到这个问题,眉头突然瞬间皱得极深,转过头来睁眼问她:“你从哪儿听得灵蕴石?” 薛纱纱笑了笑:“我就是刚听你念了一堆灵蕴什么的,突发奇想问一问,兼师兄,没有灵蕴石这种东西吗?” 兼子玉重新闭上眼,道:“没有。” “哦。”薛纱纱看着兼子玉满脸说不上来的愁色,心里纳闷,怎么她一提到灵蕴石…… “滴滴。” 正这样想着,脑海里突然传来系统的呼叫声。 薛纱纱一惊,连忙蹑手蹑脚坐起身来,看身边的兼子玉没有反应,她便悄悄离开运灵池,去了一处偏僻之地。 “喂。”薛纱纱接通联络。 “薛纱纱,记得我吧。”联络那头,传来的是冯彧的声音。 薛纱纱声音放低沉了些:“当然。” “灵蕴石找的怎么样了?”冯彧开门见山。 “正在找。”薛纱纱道。 “我看你也没怎么找吧?”冯彧冷笑一声,“那灵蕴石,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就能碰到的东西。” “哦?”薛纱纱问,“这么说来,你知道它在哪儿?” “我给你提个醒吧,”冯彧道,“你们灵墟学院的藏书阁有个禁室,那里面应该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禁室?” “那里有机关警报,一般人不好进去,你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发现。”冯彧道。 “你怎知道那里?”薛纱纱又问。 “之前任务者留下的资料上我突然看到了,”冯彧道,“薛纱纱,你要抓紧时间,万一那些系统的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我知道。” “那就这样,等你消息。”冯彧啪嗒一下切断联络。 和冯彧断了联系之后,薛纱纱又回到兼子玉身边,在他面前晃了几下手,见他没反应,她便静悄悄离开了。 她去了灵墟学院的藏书阁。 灵墟学院藏书阁晚间并不对外开放,眼看着夕阳西下,薛纱纱想着她先去藏书阁大概扫一眼,摸摸情况。 薛纱纱走近那座青砖绿瓦的八角楼阁时,心里还纳闷,灵蕴石究竟是怎样一个东西,居然放在藏书阁的禁室里? 藏书阁一直都是对学院学生无条件开放的,她现在进去当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别错过闭馆时间,及时出来就好。 一进阁楼中,她就发现这里安静得出奇,在里面读经卷的学生们都沉默不言,连脚步声都要轻得听不见。 薛纱纱小心翼翼走在里面,在六层楼中绕了好几圈,一层一层翻阅着这阁楼的藏书,从一层到六层,再从六层下来,也没见到那禁室门的影子。 她斜靠在人极少的一层角落处,随意捣了捣四周砖墙,见没反应,正想出去,就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宋雨闻。 薛纱纱懒得理她,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从另一条路离开。 “薛纱纱。”宋雨闻却叫住了她。 “啊,雨闻妹妹,好巧啊。”既然被人家叫住了,那她也没有不理人的道理。 “你到这儿做什么?”宋雨闻朝她跟前走了几步,面无表情地问。 “四处走走,”薛纱纱道,“我刚来这灵墟学院,一切都是新鲜的,所以……” “很骄傲么,”宋雨闻没让她把话说完,“在九层塔靠着占别人的便宜拿到还魂丹,得到进这里的资格,很骄傲么?那还魂丹不好拿吧?你让我三哥一个灵力低微的人受了多少罪?” 薛纱纱呵呵一笑:“听你说话,好像你亲眼目睹了似的。” “你什么作态,我不用目睹便知,”宋雨闻盯着她,“薛纱纱,你到底是给我三哥怎么洗脑的,他连我娘都敢戏弄了,就为了一个你?” “雨闻妹妹说完了吗?”薛纱纱懒得跟她废话,“请你让开点,我肚子饿了,要出去吃东西。” “薛纱纱,你以为我们家人都好骗么?”宋雨闻丝毫不给她让路,“你糊弄得了我三哥,你糊弄得了我?” 薛纱纱:…… “我都成亲了你觉得你和你三哥还有可能吗?就算你三哥没成亲他也不可能娶你,宋雨闻你没事儿吧?那是你亲哥。”她无奈道。 “薛纱纱!”宋雨闻一听这话就像被刺激了似地大吼。 还好现在临近藏书阁闭门,里面的学生并不多,就算宋雨闻大吼,几乎也没人听到。 宋雨闻突然一把拽住薛纱纱的衣领将她往前拽了几步:“你嫁给我三哥为了什么我很清楚,不就是想要他的银子和地位么?要不是我娘一直支持着你,你以为就凭你那点本事能嫁给我三哥?你有什么资格不听我娘的话?!” “宋雨闻,”薛纱纱盯着她,神色冷峻,“放手。” 宋雨闻冷笑一声,又对她道:“薛纱纱,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该知道我娘现在有多么痛心,辛辛苦苦培养着你,你却蹬鼻子上脸,踩着她攀上我三哥,还敢支使我三哥跟我娘对着干,薛纱纱,你这个祸害!” 薛纱纱:……盛岚夕真是教出了一朵绝好的骨科小白花。 “薛纱纱,你知道你脚底下踩着的是什么么?”宋雨闻又对她道。 “你要干什么?”薛纱纱警惕起来。 “前段时间有人擅闯了这藏书阁禁室,这事没传开,但先生们一直在查是谁,”宋雨闻看着薛纱纱笑道,“你想不想做那替死鬼?” 薛纱纱瞪大眼睛看着她,只见宋雨闻一手揪着她的领子,一手敲打在身旁的青砖墙面上,那敲打极有规律,到了某一刻的时候,她手中忽然送出一道莹蓝的光,随后薛纱纱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脚下开了口,自己马上就要摔下去,她连忙一把扯住宋雨闻的衣襟想抓住她,可宋雨闻一挥手,又是一道青蓝光闪过,让薛纱纱抓着她的手立刻松掉,薛纱纱瞬间坠入地下的那片黑暗之中。 宋雨闻眼睁睁看薛纱纱坠下去,地面那块青石板又瞬间闭合,变成了如同之前一般无任何裂痕的模样。 她这才松了口气,往藏书阁外走去。 本来她没打算那么早去整这薛纱纱的,可谁知她今日好死不死正好站在那禁闭室的入口,想起前日有人偷进禁闭室还没被抓到,她临时想了这么一招。 薛纱纱一进禁闭室必触发机关急报,先生们那边会马上知道有人闯入密室,那薛纱纱又没有灵力,等被人从禁闭室发现,她必然会吃不了兜着走。 罢了,其实不用想那么多。宋雨闻又想,只要给薛纱纱个犯错的由头,她娘一定会抓住这件事不放,搞死她,把她逐出灵墟学院是小,直接让她和三哥断了关系,流放荒岛或者在湖底地牢中关一辈子,想必她娘也是能做到的。 宋雨闻想到这里就是一笑,但紧接着,她的笑容一滞。 因为她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腰带上挂的香囊不知何时没了。 宋雨闻忽然紧张起来,仔细想想,刚才薛纱纱掉进那禁室时,一直抓着她的衣襟,当时她手里确实握了一个雪红的东西,难不成是…… 不要紧。她又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那薛纱纱到时想拿香囊反污蔑她逼她进禁室,恐怕也没几个人信,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嫉妒正好偷走了她那圣尊亲赐的平安香囊? 不管怎样,只要她薛纱纱在禁闭室里被人抓到,她娘定有无数种手段对付她。 * “今日就到这吧,我要回去了。”阳澈跟凌懈尘聊了一下午,这才准备离开。 “我跟你一起走,”凌懈尘起身,“学院里还有一些事。” “您就不能休息一会儿?”阳澈道,“删那白虎的记忆,恐怕费了你许多心神。” “无妨,”凌懈尘说罢,想想又道,“你的事,薛纱纱……” “不知道,”阳澈道,“我不想告诉她。” 第51节 “嗯,”凌懈尘道,“应当防着,除非到时必要,再告诉她。” 阳澈笑笑:“虽是这么说,但其实,我是觉得她应当不感兴趣。” “怎讲?”凌懈尘转头看着阳澈。 阳澈摇摇头:“总之,她够累了。” “没必要为我的事再累一次。”阳澈又补充道。 他说罢,上前打开凌懈尘静思院的大门,跨出门去又道:“凌先生,薛纱纱初到灵墟学院,您可别为难她,若是能照顾点,就最好了。” 凌懈尘看他一眼:“灵墟学院自有规矩,我只会按规行事。” 阳澈笑笑:“那我就当凌先生是答应我了。” 凌懈尘没什么神色,只道一句:“胡闹。” “凌先生!凌先生!”远处突然急匆匆跑过来个人,是张见渊,“不好了凌先生!” “怎么了?”阳澈停步问。 张见渊急冲冲跑过来,扶着腰喘了好几口气,才对凌懈尘道:“凌先生,我们发现有人擅闯禁室!” “什么?”凌懈尘眉头一皱。 “凌先生。”左边又来一个人,也是迈着匆匆步伐,阳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竟然是兼子玉。 “凌先生,”兼子玉匆忙过来给凌懈尘行礼,又看着阳澈道,“薛纱纱不见了。” “什么?”阳澈连忙问,“怎么回事?” 兼子玉又对着凌懈尘道:“凌先生,我一直在运灵池边调息修灵,薛纱纱一直很安静,我便以为她按我的话在炼灵蕴,不想学生调息一罢,这才发现她不在身边,找了几圈,也不见她踪影。” 张见渊听完兼子玉的话突然道:“哦哦!这我倒知道。” “她在哪?”阳澈又问。 “今日申时,我见薛姑娘去了藏书阁,兼公子不必担心。”张见渊说完,突然轻轻朝阳澈摇了摇头。 阳澈看到他的神色,顿了顿,想想又对兼子玉道:“她总不老实,静不下心来修炼,我知道的,她可能已经回扶阳岛了,我等会儿回岛上先看看。” 凌懈尘又开口对兼子玉道:“你先回去吧,灵墟主岛如此安全,想必她平安无事。” 兼子玉一听大家这样说,便忽然安下心来,不再多想,给凌懈尘行了礼,这才离开。 等兼子玉一走远,阳澈立刻问张见渊:“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张见渊满脸忧虑道:“凌先生三少爷,其实我整个下午都在藏书阁,只是我只见到薛姑娘进去,没见薛姑娘出来过。” “什么?” * 薛纱纱刚落进那灵墟学院藏书阁的禁室,就被飞来的横箭一顿横扫。 不过还好她也是多年任务者,以前还去过古墓之类的地方,对这些地下机关略有了解,薛纱纱一跌进去,马上采用匍匐前进的姿势,爬到室内,躲过了门口的暗箭。 但她还是伤了胳膊,没出太多血,只是擦破了些皮。 还好还好。 不过随后,整个禁闭室都忽然响起刺耳的飞鸟鸣叫,这仿佛是一种警报,在提醒着外面的人,有人闯入了禁室。 糟了,肯定有人要来抓她。 薛纱纱知道她不能从入口出去,就只能往里爬,她爬了许久也找不到禁室的出口,又要躲上空的飞箭,无奈下爬到一只书架角落处,蜷缩起来,先保命要紧。 这回是逃不掉了,她叹口气。 也不知道她出去以后会受什么样的惩罚,薛纱纱一想到这就不敢往下去想,宋雨闻是盛岚夕的女儿,说不定这次宋雨闻能把她推进密室就是受了盛岚夕的指点,如果盛岚夕要她的命,那么她这回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不过这宋雨闻干的事也真是巧,恰好把她推进了她想去的地方。 不如趁现在她先找找灵蕴石藏在哪儿,万一找到了,那她这趟罪也没白遭。 可她放眼望过去,禁室的布置其实和外面的藏书阁差不多,密密麻麻全是梨木书架,上面摆着一卷卷经书典籍。 莫非灵蕴石藏书里? 薛纱纱伸手把她能够到的书籍挨个儿拿下来翻了翻。 一本、两本、三本……什么也没有。 她连续翻了七八本,有点疲倦,眼睛也酸。 薛纱纱索性脑袋往身后的墙面上一靠想休息休息,却突然听见“咚”的一声。 这声音有点清脆,不像是一般脑袋撞墙后的闷声。 诶? 薛纱纱一愣,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那面墙,又用手指骨节轻轻敲打了几下。 这墙是空的? 里面是空的? 薛纱纱想了想,这墙里该不是禁室之禁吧? 有没有什么通道是通这面墙里的呢? 她四处望了望,什么也没发现。 泄下气来,薛纱纱想了一阵,觉得还是不能放弃希望,索性又够了几本书翻看。 这书上的字大大小小写得歪歪扭扭,实在不好辨认。 薛纱纱看了几页,里面讲的全是如何修炼境界的,她又往后翻了翻,有点打瞌睡。 这里面的方法也太复杂了,她是学不会,毕竟灵蕴都没有呢。 她合上书,正想把它放到原位,但突然又觉得这书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这本书的书根和其他地方的薄厚不一样? 是她的错觉? 薛纱纱又打开书翻了翻,翻到后面才发现,仔细看去,书最后一页和封皮之间,好像有沿着根部被裁切过的痕迹。 仿佛有人把一些书页沿书脊裁掉了。 薛纱纱一想到这,又拿起刚才看过的几本书摸了摸翻到最后,果然,书后几页都是沿书脊根部裁切掉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她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些被裁切掉的书主讲的内容,都是讲如何修炼境界的,每本书方法各异,但讲述顺序都一样,从一重境的升境方法讲到……七重境。 对了,那些被裁掉的书页,应该都是七重境以后的吧? 薛纱纱一想,她来灵墟学院这么久,只听过最高的修炼境界是七重境,但现在看来,七重境不是最高? 也是,从来没人跟她说过,灵墟学院最强大的圣尊宋无垠,到底是几重境。 恐怕还有比七重境更高的境界吧。 那为什么这些书要从七重境以后把内容都裁掉? 薛纱纱想不明白,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堆脚步声。 “你去那。” “去那看看。” “我到那边去……” 糟了,薛纱纱反应过来,这些人是过来找她的吧? 她要不要出去自首?在这里待着很容易被发现吧? 可她现在出去吧,外面又有那么多横箭等着射杀她。 她正准备清清嗓子引起别人的注意,突然,她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向自己逼近。 咚咚、咚咚……薛纱纱发现自己的心跳和这些就脚步声要重合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过去。 那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银白的长衫如漫山飞雪,让人想起了寒冬那片冰天雪地中的清冷,薛纱纱抬头望向来人,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冬雪的清新味道。 “凌先生……”她睁大双眼,小声叫了一句。 凌懈尘食指比在唇上,让她安静:“嘘。” * “三哥——”灵墟学院的晚修结束,宋雨闻连忙过去找了阳澈。 阳澈收拾了书本,打个哈欠,就要往外走。 宋雨闻连忙跟上:“三哥,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喜鹊湖边练剑,你好久没陪我练过了。” 阳澈又打个哈欠,摇摇头:“不去。” “三哥那你等会儿要去哪儿啊?”宋雨闻又问他。 “院厨。” “你去院厨做什么?没吃饱吗?”宋雨闻又问。 “你嫂子要吃螃蟹,我给她打点。”阳澈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宋雨闻一听,站住脚,再没追上阳澈去。 她狠狠咬了一下唇,但随即又想,没关系,薛纱纱很快就不是她嫂子了。 薛纱纱被凌懈尘从密室的另一条路带出来后,来到了一座从没去过的荒岛。 “这里有船,你自此划回扶阳岛,无人会看见你。”凌懈尘道。 “凌先生,为什么……”薛纱纱不解凌懈尘的举动,明明知道她闯了禁室,却还放她出来,甚至救她。 “今日之事,与任何人都不可提起,”凌懈尘看着她道,“明白了吗?” 薛纱纱愣愣点头。 “回去吧。”凌懈尘又道。 第52节 薛纱纱不再多问什么,上了船划着小木桨,按照凌懈尘指示的方向,往扶阳岛而去。 她一边划着船,一边回头看了看,凌懈尘还站在那荒岛上,远远望着她。 等薛纱纱再转过头去时,凌懈尘才在那岛上消失了。 回到扶阳岛,薛纱纱立刻换了衣服洗了澡,给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擦了药。 “你去哪儿了?”她刚擦完药穿好衣裳,阳澈突然出现在门口。 薛纱纱本能惊了一惊,又摇摇头道:“没去哪。” “没去哪儿?若是没去哪,兼子玉怎么可能过来跟我说你趁他调息的时候跑掉了?”阳澈放下手上油纸包着的一包螃蟹,问薛纱纱。 薛纱纱想了想:“哦,我去藏书阁了……” “藏书阁?”阳澈一笑,“什么时候那么爱学习了?” “我本来就很爱啊,”薛纱纱不想他再追问下去,又马上抓起他放在桌上的纸包打开,转移话题,“哇,小螃蟹,夫君专门为我带的?” 阳澈没说话,只是细细盯着她。 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还以为她会在那禁室里受很多伤。 难不成伤都在衣裳底下藏着? “夫君,”薛纱纱照例把那包螃蟹往阳澈面前一推,“给人家剥螃蟹嘛……” 阳澈想了想,坐在桌前道:“好啊。” “那快点。”薛纱纱忙道。 “但有个条件。” “什么?” “我剥一只蟹腿,你脱一件衣裳如何?”阳澈又道。 薛纱纱:??? “夫君你变态!”她连忙道。 “我们成亲多久了,你每日睡觉都要跟我隔一个被子睡,怎么,我连挨你都挨不得?”阳澈看着她。 薛纱纱:…… 她想了想,索性把螃蟹拿过来:“我自己剥。” “生气了?”阳澈又问。 薛纱纱撅着嘴:“就知道夫君没安好心思,成天想着欺负人。” “我哪儿欺负你了?”阳澈一笑,“是你每天在欺负我好不好?” 薛纱纱仍然撅着嘴:“我哪儿有?” “你这还没有?” 薛纱纱索性又把螃蟹往阳澈面前推过去:“那我就欺负你,这蟹壳好硬,夫君给我剥。” “薛纱纱,你真是不讲道理。”阳澈拿起一只螃蟹,愤愤先揪下一只蟹腿。 “是啊,我可不讲道理,”薛纱纱理直气壮,“若是讲了道理,那便谁都可以随便欺负我。” “我可不能让人随便欺负。谁也不行。”她又补充道。 是啊,谁也不行,她薛纱纱就是这样,只要能报仇的,她睚眦必报,谁欺负她,她一定尽自己所能欺负回去。 虽然盛岚夕她暂时动不了,但对付宋雨闻,她可以。 “凌先生,”藏书阁外,几位灵墟学院的先生们匆匆从禁室出来,向凌懈尘汇报,“没找到人。” “我也没找到。” “那人又逃走了?” “唉,这便难办了……” 几个先生正丧气着,突然,从禁室中最后一个出来的芝德脸上露出了极难之色。 “芝德先生这是什么神色?难不成有发现?”其他先生一看芝德的神情,立刻问道。 芝德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到凌懈尘面前,抬头将一个雪红色的香囊递在了凌懈尘面前:“凌先生,我虽然没发现那擅闯者,但那擅闯者留下的东西,找到了,就在那书架角落中,可真不容易发现啊。” 凌懈尘接过那雪红色香囊,端详起来。 “这!”几个先生中,突然有人惊叫一声,“这不是圣尊小女儿,宋雨闻的物件吗?我给她授课时见过此物啊!” “什么?!”其他先生纷纷一惊。 “哦?”凌懈尘不动声色地一挑眉毛。 第35章 管家 “凌先生,不是我,真不是我!”灵墟学院正厅之中,宋雨闻跪在白玉石板上,拼命为自己辩护,“我当时只看见那禁室入口,薛纱纱站在那里……” 当着一众学生的面儿,宋雨闻将话头对准了薛纱纱。 薛纱纱一脸惊讶无辜,看着宋雨闻道:“雨闻妹妹,我是站哪儿让你发现的?我还真不知道那禁室入口在哪儿呢。” 宋雨闻一听这话,瞬间哽住喉咙。 其他学生一阵低笑: “瞧瞧,这是不是不打自招了?” “但她为什么要栽赃她亲嫂嫂呢?” “先别管这个,你们知道擅闯禁室要受多大惩罚吗,她到底有多想不开要去禁室?” …… 宋雨闻也自知私闯禁室是多么大的罪过,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薛纱纱一个没有灵力的人是怎样从那里出来的,但眼下,她更该想的问题是如何撇清自己。 “凌先生,我那香囊昨日就失窃了,我真不知道它为何会出现在那里,那是我爹送我的东西,可以运养灵力,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欢它……”她又道。 围观的学生们又议论开来: “她那香囊是精致,可是主家小姐的东西,谁敢动啊?” “是啊,咱们这学子中间能及得上她鸣雷五重境修为的还真没多少,谁敢偷她的?再说了,比她修为高的也用不着这香囊吧?!” 凌懈尘皱紧了眉头,盯着宋雨闻。 “凌先生,我真的……”宋雨闻吸吸鼻子,又想向他解释。 “先带下去,关入后山禁闭室,叫盛夫人来。”凌懈尘只道。 “凌先生!我真的没有!”宋雨闻喊着凌懈尘,凌懈尘却岿然不动,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 薛纱纱同情地看着宋雨闻,哀叹一声。 “怎么了?”站在她在一旁的张弦问。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雨闻妹妹好可怜。”薛纱纱小声啜泣了一下。 站在另一边听到这话的阳澈:…… 待宋雨闻被人带出大厅,凌懈尘才又道:“今日之事,闯入者还未能定论,但大家也当明白,若是今后有人擅闯禁室,严惩不贷。” 凌懈尘这句冰冷的警告刚落下话音,大厅除了他的回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薛纱纱昨日就把宋雨闻推她下禁室的事告诉了凌懈尘,等阳澈一早再去凌懈尘的静思院时,便也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宋雨闻的香囊在禁室,但也不能完全断定便是她闯入禁室,凌懈尘只将宋雨闻暂时关了禁闭,姑且给众人一个交代。 “我倒是惊讶,”阳澈坐在静思院中的正堂中,抿了口茶水,“宋雨闻居然知道那禁室机关。” 凌懈尘坐在他旁侧:“此事难办。” “是啊,”阳澈道,“原本以为上次的突袭禁室者又二次闯入,还想能不能把他逮个正着,没想到居然是宋雨闻,但她是如何知道那禁室锁钥的?莫非有人告诉她?盛岚夕应当不知那禁室机关吧?” 凌懈尘皱眉一阵,什么也没说。 “对了,上次的突袭者有什么眉目了吗?”阳澈又问凌懈尘。 凌懈尘摇头:“那人翻阅了许多典籍,却一部没带走,想必心中已记住了不少。” “翻那么多书,混淆视听啊,”阳澈想,“他翻了些什么?” “升境冥修之道,”凌懈尘道,“但我在意的,恰恰是他没翻阅的那些书籍。” “哦?” 凌懈尘又道:“那些看起来没被翻阅过的书卷,上面的灰尘铺得整齐,丝毫不像被碰过的样子。” 阳澈揉揉眼道:“你的意思,若是那人已经聪明到把翻过的书小心阖上,再把上面掉落的灰尘也重新铺回去,那便可怕了。” “正是。”凌懈尘皱眉。 阳澈又想了想道:“那些看似没被翻过的书本中,有什么大禁之术藏着吗?” “有。”凌懈尘应答得爽快。 “什么?”阳澈问。 “灵蕴石锻造之术。”凌懈尘眉头深皱,“此乃灵墟圣境第一大禁术。” 阳澈睁大眼,想起灵蕴石锻造术法还藏在禁室中的禁地之中,连忙问凌懈尘:“你是说那禁室中的密门也被人踏进过了?” “只是担心,”凌懈尘又道,“密门没有丝毫毁坏痕迹,这便如同那些看似没有被翻阅过的书籍一般,令人担心。” 阳澈不再说话。 凌懈尘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件事问:“阿澈,昨日听完见渊所言,为何你便断定薛纱纱可能入了禁室?” 阳澈瞬间想起了那日他听到的薛纱纱与冯彧合谋灵蕴石的话,也是因为此事,他才担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机关,进入密室想寻找灵蕴石。 但阳澈想了许久,只是对凌懈尘戳了戳自己心脏的位置:“心有灵犀一点通呗。” 凌懈尘轻扯嘴角,用淡漠的声音只说了两个字:“胡闹。” 阳澈笑了笑,又问:“那白虎怎样了?” 第53节 凌懈尘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过几日,我会在全院召开堂会,把白虎讯息公布出去。” “哦?”阳澈看着凌懈尘,“看来是碰上什么事了。” 凌懈尘轻轻点点头,突然眉头皱起,盯着阳澈道:“阿澈,你知道在那白虎的记忆中,我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阳澈问。 “白虎的主人,那个栖雪族人死了,变成了一具干尸。”凌懈尘压低声音道。 阳澈盯着凌懈尘。 凌懈尘又道:“那栖雪人被人吸尽身上的精元之气而亡,你当知道,如此这般杀人之法,耗时耗力不讨好,一般人,不会用此方法去取人性命。” 阳澈皱下眉,只听凌懈尘又道:“只有一种人可能必须通过此手段取人性命。” “那就是想要锻造灵蕴石之人。”凌懈尘又补充一句。 * 灵墟学院后山的紧闭室中,宋雨闻抱着盛岚夕委屈地大哭:“娘,是那薛纱纱害我,她阴我,真的不是我……” “娘信你,娘当然信你。”盛岚夕皱眉安慰着宋雨闻,一直拍打着她的脊背,直到听见自己女儿气顺了许多,她才又关切地问,“雨闻,好点了吗?娘给你带了吃的,你且放心,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等明儿圣尊回来,娘就找他去,当着他的面跟那凌懈尘好好讨教一番,你定当没事的。” “娘……是薛纱纱,薛纱纱她进去的,她诬陷我……”宋雨闻仍窝在盛岚夕怀里哭着。 盛岚夕眉头皱得更紧,问:“你怎知是那薛纱纱,就她那点灵力,能进密室?” “娘,”宋雨闻又啜泣几下,看着盛岚夕,“是我把她推进去的,我原想着,把她赶出灵墟学院……” 宋雨闻跟盛岚夕讲了事情经过,盛岚夕这才越想越不对劲:“奇怪了,那薛纱纱到底是如何从禁室里逃出来的?她有没有灵力,定是有人救她!” “我也这么想。”宋雨闻道。 “不会是阿澈吧?”盛岚夕突然声音放冷,“我越想越觉得闷得慌,若是阿澈,那事情可便了不得了。” 一听到阳澈的名字,宋雨闻连忙向盛岚夕解释:“不是的,娘,三哥没有救她,我把薛纱纱推进去之后就去了晚修,三哥一直在,我亲眼看着他晚修结束回了扶阳岛,直到藏书阁那边说抓到擅闯者为止,三哥都一直没靠近过那里。况且以三哥的灵力,根本进不去禁室。” “嗯……”盛岚夕思索着,“我想也是,但若不是他,那这灵墟学院,还有何人敢冒如此风险去救个没一点灵蕴的平民丫头?” “娘,”宋雨闻突然凑近了盛岚夕,悄声道,“薛纱纱的行事作风,我也清楚,我怀疑她除了三哥,在这学院中,定还跟其他人有来往。” “嗯?”盛岚夕听完宋雨闻的话,仔细想了一阵,“此事若不是阿澈所为,我倒是可以放心一些,但既然救那薛纱纱的另有其人,而那人又能从禁室中出入自如,那便一定不是泛泛之辈,那日去禁室找人的不正是你们学院的那群先生么?” “娘你是说薛纱纱和我们学院的某个先生……”宋雨闻震惊一下,又忽然来了精神,“那一定要查!薛纱纱平日里就作风放荡,单是去趟九层塔,便认识一堆我们学院的男修,恐怕此事……” 盛岚夕皱着眉,又道:“恐怕此事严重了。” “是啊娘,想那日在咱家,三哥那般护她,如今她却与他人私通,此事事关重大啊。”宋雨闻又道。 “我知道,”盛岚夕点点头,又笑起来,“这几日我想了许久,薛纱纱那般蛊惑人心,阿澈也是着了她的道儿才敢与我叫板,无论是何人放那薛纱纱出来,我定要给她安排清楚,让阿澈看看她的真面目。” “娘的意思是?”宋雨闻来了精神。 “我会找人在暗处盯着她,万一她有什么异常之举,我们便即使去找些证据,也免阿澈蒙在鼓里。”盛岚夕道,她知道薛纱纱这颗石子是不能用了,如今她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薛纱纱从宋阳澈身边拨开,换个新人选去盯他的梢。 宋雨闻听完点点头,但想了一阵又道:“但是娘,若是我们抓不到她的把柄……” 盛岚夕又一笑:“雨闻,阿澈那扶阳岛,就他们二人住,也太过冷清了些吧?” “娘是想……” “是该给他们招个管家了,那扶阳岛又不小,只是两个人,生活起来麻烦,”盛岚夕道,“我们最好找个眉目清秀的管家,帮他们整理整理那个扶阳岛。” 宋雨闻立刻明白了盛岚夕的意思:“娘是说,要让那管家也去查薛纱纱的红杏出墙的蛛丝马迹,然后让三哥知道,休了她?” “这倒不是。”盛岚夕道。 “什么意思?” 盛岚夕又笑笑:“我的好女儿,我都找一个眉目清秀的男人放在那扶阳岛了,你说我要干什么?” 宋雨闻看着盛岚夕,恍然大悟。 她娘是想若查不到薛纱纱到底和学院里哪位高人有私情,便要让那管家强行与薛纱纱做戏,演给她三哥看,让她三哥休了她。 想到这,宋雨闻脑海里有了薛纱纱被用强的画面,她心里感到一丝难受。 但很快,那难受就消失了。 “我明白了,娘的办法好,是得让三哥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宋雨闻使劲点点头。 盛岚夕摸了摸宋雨闻的头:“是啊,阿澈真是不懂事,为娘的,也只能操心点了。” 宋雨闻看着盛岚夕,道:“娘,你对三哥真好,可惜三哥不知领情。” 盛岚夕又眉眼一弯:“没事的,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这后娘的良苦用心。” * 几日后,薛纱纱匆匆赶去冯彧所说的被困之地,赶到后她抬眼一望,才发现被冯彧叫做“望香楼”的地方,是一处青楼。 青楼底下挂着水烟纱帐,几个烟花女子正站在门口不停微笑接客,薛纱纱抬步要往里走时,才有几个打扮艳丽的女人过来拦住她。 “姑娘,这里可不接女客。”一个女人轻摇羽扇道。 “我找冯彧。”薛纱纱对她道。 那女子手上摇着的扇子停了。 薛纱纱直接上去望香楼二层,打开其中一间客房大门时,冯彧正和几个姑娘左拥右抱围坐在一起,喝得满脸通红。 “冯彧。”她走上前去,一掌拍在冯彧面前的桌子上。 冯彧这才清醒几分,抬头看了看薛纱纱,又低下头去对左右的女子道:“你们别着急,我给你们的打赏到了。” “打赏?”薛纱纱凝眉。 冯彧突然朝她伸出手来:“薛纱纱,我要你带的珍珠首饰,你都拿来了?” 薛纱纱盯了冯彧一阵,冷笑道:“我以为你被人抢劫了,生活过不下去了让我来接济你吃顿好的,没想到您过得这么滋润。” 冯彧又朝她伸了伸手:“薛纱纱,东西呢?” 薛纱纱捏紧了手里提着的那一包首饰:“冯彧,你以为我是财神爷?” 冯彧仍然伸着手,见薛纱纱没有把东西给他的意思,不耐烦了,一下子站起来道:“薛纱纱,你什么意思?” “我现在是有点钱,但这钱还没多到让你随意挥霍的地步,”薛纱纱冷着脸,“你成天就待在这种妓院?你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你在教训我?”冯彧从一众美女身边绕出来,径直来到薛纱纱跟前,“薛纱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我用蓝晶石帮你改成绩给你签房产书,我是白给你做这些的吗?我现在在这里屁也不是,你帮帮我怎么了?” 薛纱纱盯着他:“我可以帮你但不是养你。你要是再在这种地方待下去,我帮得起你?” “我怎么了?”冯彧忽然抬高了音量,“薛纱纱,我没看出来你这么自私,出点钱养我怎么了?我要是不把蓝晶石修改系统的消息告诉你,你以为你还有离开这里的可能吗?都是因为我,你才有希望,你搞清楚!” 薛纱纱冷笑一声:“都是因为你?拿另一块石头还不是需要我找?冯彧,是你主动来找我合作,你别忘了。” “薛纱纱,”冯彧突然伸手,一把提住薛纱纱的衣领,“你是不是舍不得给我掏钱?” “是啊,合作关系,我又不是你妈。”薛纱纱瞪着他。 “哼,”冯彧冷哼一声,“你是不舍得花钱,还是不舍得花你攻略对象的钱?” “给我松开!”薛纱纱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我告诉你,你来这里,不是过来享受生活让我养你,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每天让我一大袋钱一大袋首饰往你这里送,你觉得我承担得起么?” “啧啧啧,”冯彧盯着她感叹几声,“你怎么负担不起?你那个攻略对象不是很有钱么?找他要啊,薛纱纱,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执行任务,你以为这真是你存活的世界,你还省钱?你别忘了,等你回系统,这里所有人对你的记忆都会消失,我们现在就他妈相当于在玩一个游戏。” 薛纱纱仍旧冷冷盯着他。 “还是说,”冯彧逼近她几步,“你对这个世界的游戏,当真了?” “你说这个有什么意义?”薛纱纱冷笑几声,“你以为就这样我会给你嫖资?让我供着你在这里玩女人?” “哈哈哈,”冯彧又笑了几声,“我现在搞明白了,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让我在妓院里这么逛下去。” “当然,”薛纱纱正色道,“你是任务者,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如果你每天沉浸在这种温柔乡里,到时候脑子都不好使了,万一我们的事出什么差错,又该怎么办?” “是吗,”冯彧忽然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身子几乎紧贴着她,“你说得好正经,但是,我怎么觉得是你吃醋了呢?” “你他妈给我松手!”薛纱纱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薛纱纱力气不大,冯彧挨一脚也只觉得不痛不痒,他又笑道:“哎呀纱纱,我理解,好歹我也是你未来的丈夫,你不让我来妓院,人之常情。” “给我闭嘴!”薛纱纱又说一遍,她看着冯彧那张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忽然来了火气,索性一言不发,转身带着那包首饰离开。 “薛纱纱!你人可以走,东西给我留下!”冯彧连忙追了出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首饰,又顺带揩了一下她的脸蛋,“别生气嘛,老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找个活好好干着,不逛这种地方了。” “你他妈给我滚!”薛纱纱狠狠擦了一把被冯彧抹过的脸,一脚跺在他脚上,这才愤愤离去。 虽然刚才那一下踩得冯彧脚趾吃痛,但他并不生气,不知为什么,这几日没见薛纱纱,她竟然和那日见的模样又有所不同,衣着更漂亮了,妆容更精巧了,就连身材,都看着比以前丰润了。 冯彧一笑,只觉得薛纱纱今天这么生气,一定是因为看见他嫖|娼了,这么一想,她应当骨子里已经认同他们的婚姻,把他真当成丈夫了。 这样一想,冯彧心情突然很好,哼着曲子又上楼去,给刚才搂过的姑娘们发小礼物。 * 自从那日薛纱纱来找过冯彧之后,过了好几天,她再也没露过面。 冯彧身上的银子又不多了,他尝试联系薛纱纱,对方接通之后知道他是要钱,直接把联系切断,不理他了。 这时冯彧才有点费解,看来她真的生气了。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这薛纱纱妒心这么强,要是以后回系统了,他真娶了十房老婆,那她还不得嫉妒成什么样? 想到这他心中多了一丝莫名期待,但肚子里的饥饿声还在提醒他,现在还不到期待的时候。 没了薛纱纱,他要去哪儿找银子买吃的? 冯彧在大街上过了几圈,他知道像他这样毫无灵力的人,在整个灵墟圣境被称为平民,这也是下等人的代称,灵墟主岛他一定是进不去的,所以,他只能在平民聚居的仙凡界干点活计。 他找了好几家招工的地方,发现那些工作都是体力活不说,还全是低薪酬,想来他在系统中也算是个中级任务者,一下子让他干这些低级体力活,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你真是要求太高,”仙器一品的掌柜看他聊天还算懂得讨巧,便决定跟他多说几句,“其实这几天有份好活儿是招咱们平民的,但是吧,人家要求上写得清楚,得相貌好。” “我这相貌不够好吗?”冯彧不解。 掌柜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皱下眉头。 冯彧也没多想,又问:“掌柜,请问你说的那个银子又多又轻松又招平民的活,在哪儿啊。” “哼,我看你是别想了,”掌柜憋着笑,“那是去灵墟主岛给人当管家的活儿,你能干得了?” “管家?”冯彧眼睛一亮,管家可比当什么跑堂店小二搬货捞粪的强多了,他忙问,“真有去灵墟主岛干管家还收平民这样的好活儿?” “有是有,”掌柜不耐烦道,“不过我不是说过了吗,人家要相貌好的,那灵墟主岛上的仙家,可个个都一表人才。” 第54节 “这相貌我自然是有,”冯彧以前在系统时,也没少有女人给他抛媚眼,而且他在自己之前的任务世界里,连男人都被他迷得不行,他怎么会相貌不好呢,“掌柜,你给我说个地儿吧,我自己招应去。” 仙器一品的掌柜看他如此自信,想想便忍着笑真给了他招人地点,道:“你若想,那便去试试吧。” 这不知好歹的小伙子,非得接受一顿现实的毒打不可。 冯彧连忙自信满满地找到招人点去应聘管家了。 要是他能进灵墟主岛,说不定连薛纱纱都用不着,他直接自己去找灵蕴石不就得了? 冯彧正想着,轮到他登记时,那登记的小侍一看他的模样,便摇摇头道:“你不用登记了。” “为何?”冯彧一愣。 小侍看了看他的庸人之姿,哼笑一声:“你不知道我们这招人的标准?这招聘管家,相貌起码要清秀,你赶紧走吧。” 冯彧连忙反问:“我怎么相貌不清秀了?这位爷,您倒是给我说说,什么叫清秀?” 小侍看这人自视甚高的模样,突然起了好斗心思,手指立刻指向他身旁几个通过初筛的男人:“你得长成这样,才能入选,懂吗?” 冯彧一抬头,看到几个相貌柔美,肤如凝脂的男人,讥笑一声:“就这也叫清秀?这他娘哪儿是个男人啊!这明明是个娘儿们!” 小侍看他在他面前讥笑嘲讽他选出来的人,瞬间怒了:“哪来的野狗敢在这里撒尿?来人,给我把他带出去!” 说着,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侍过来捉冯彧。 冯彧一下子被吓坏了,连忙要挣脱束缚,可那几个小侍力气大得惊人,带着他就往一处草丛中拖,那手跟铁块一样磨着他的皮肤,让他痛叫起来:“放开我,给我放开!” 几个小侍已经将他扔到草丛边,撸起袖子准备让他尝尝拳头,冯彧这才吓坏了,连忙大声喊起救命来:“救命啊!打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救命啊!”连喊了几遍都没人来救他,冯彧急了,又在脑内打开系统,大声呼叫着薛纱纱,“薛纱纱你在吗!薛纱纱!快回我!我快被人打死了!薛纱纱!” “等等!”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几个彪形小侍身后传来,小侍们瞬间停了拳脚,往后一看,皆跪下行礼,“盛夫人。” 盛岚夕皱着眉上前两步,盯着满身是伤的冯彧,开口问他:“你刚刚喊的是谁的名字?” 冯彧被打得晕晕乎乎,看见救命恩人感激涕零,忙道:“薛纱纱。” “薛纱纱?”盛岚夕眉毛一挑,“哪儿薛纱纱。” “是、是……”冯彧连忙在脑海里调着薛纱纱在这里的身份,“是灵墟圣境主家三少爷宋阳澈的妻子,薛纱纱。” “什么?”盛岚夕眉头一皱,“你是她的什么人?” 冯彧道:“我、我是她表哥……” * “所以,你是我儿媳的表哥,我怎的不知道?”盛岚夕把冯彧请到锦鹊院入座,又给他上了一碗茶。 冯彧咕咚咕咚喝完茶水,这才道:“远房表哥,父亲家的,她可能没提过。” “你来这找她?”盛岚夕又问。 冯彧答:“我……盛夫人,我是走投无路了,家乡发大水,我来投奔她,可我听说她在灵墟主岛上,我见不到她的面,所以想着正好您在招管家,我就想先当了管家进这灵墟主岛,再去找她。” 盛岚夕听完冯彧的话,又悠悠喝了口茶问:“你和薛纱纱,只是表兄妹这么简单?” 冯彧愣了一下,他看着盛岚夕,不知道她问话的意思。 盛岚夕又问:“你们关系如何?” “很好!”冯彧现在看攀灵墟主岛好像有了希望,连忙抓紧薛纱纱这根关系稻草,“我和纱纱小时候就是很好的玩伴,后来她跟着父母离开以后,我们还经常通书信,关系真的很好,要不然这回,我也不会来投奔她。” 盛岚夕盯着冯彧,忽然道:“你喜欢她?” 冯彧知道盛岚夕是薛纱纱丈夫的母亲,不敢胡说,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纱纱都嫁人这么多年了,我对她一点想法也没有!” “那她对你呢?”盛岚夕又问。 “也绝对没有!”冯彧笃定。 盛岚夕忽然笑了:“我不是指男女关系,我是说,友情,你们既然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那必然彼此之间,很信任吧?” 冯彧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是自然,纱纱是我表妹,我们关系一直很好。” “也就是说,她会很信任你?”盛岚夕又问冯彧。 “自己娘家人,当然信任。”冯彧笃定点头。 “很好,”盛岚夕道,“这样,我现在有个活儿想派给你,如果你做成了,那么,我可以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什么?”冯彧警惕地看着盛岚夕。 盛岚夕神秘一笑,刻意压低声音对冯彧道:“如果我要你对表妹在床上用强,你敢么?” 冯彧一愣。 盛岚夕又道:“当然,我会给你准备好药,就看你演技怎么样了。” “您,”冯彧瞪大眼睛看着她,“您什么意思……” * 薛纱纱被盛岚夕叫来了锦鹊院。 她本是不想来的,可盛岚夕非说她找到了自己以前的亲戚,她知道这事是盛岚夕借口搞她的说词,但碍于情面,她还不得不去。 一踏进锦鹊院,薛纱纱往里走了走,正跨进大厅门,她就愣住了。 冯彧? 冯彧怎么在这?! 盛岚夕亲切地拉过薛纱纱的手,笑着对她道:“纱纱你可算来了,姨娘还正想你呢,你快看看,这人是不是你的表哥?” 薛纱纱见到冯彧,顿了好长时间。 冯彧笑着站起身来,看着薛纱纱:“纱纱,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薛纱纱僵着脸,缓缓开口道:“是啊,好久不见,表哥。” 盛岚夕一听她念下“表哥”这两个字,心里踏实了许多。 “纱纱啊,你表哥家发大水,这我也没办法啊,”盛岚夕语重心长,“我想想,好歹是你家的人,我怎么也得把他安排好啊。这不,我看你那扶阳岛就你和阿澈两个人住,也不放心,要不就让冯彧过去,给你们当管家,打个下手吧。” 薛纱纱听完不可思议地在心中冷笑几声,这冯彧,她真是小看他了,居然能搞到这里来。 “扶阳岛不必了吧,”薛纱纱忍着心里的火气道,“我看表哥一路艰辛,当管家太疲累,我真怕他吃不消。” “不用的不用的!”冯彧连忙道,“纱纱你放心,你表哥皮糙肉厚好养活,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冯彧这么积极也是有原因的,盛岚夕已经答应了他,只要他帮薛纱纱和阳澈顺利和离,她便让他去灵墟学院藏书阁当差,还可以进灵墟学院修炼。 她薛纱纱这么多天连个灵蕴石到底在哪都摸不清,还总不养活他,他也受够了,如今有机会,他还不如自己争取,以后万一是他先拿到灵蕴石,那薛纱纱,还敢对他趾高气扬么? “盛夫人,您找我何事?”几人正说着话,正厅里忽然又进来一个人。 是阳澈。 阳澈在跨过门槛看到冯彧的第一眼,就顿住了。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张脸? 这张脸怎么又会在这? 还是和盛岚夕薛纱纱在一起? 盛岚夕一见阳澈来,又热情地邀请他入座在薛纱纱旁边:“阿澈来了啊,我给你说件大喜事,今天我从外面救回来一个人,没想到是纱纱的表哥,你看巧不巧?” 阳澈青着个脸,把目光对准冯彧。 冯彧也是头次真正见阳澈,一见他,他忽然想起了他之前攻略世界里那个对他很好的攻略对象,他也是如面前这人这般,看起来是翩翩公子,却坐没坐相,一脸厌世模样,却偏偏气质又让人拔不开眼。 在那个世界中,他唯一承认的美男子,就是他那攻略对象了。 所以在面对和他那攻略对象气质容貌上有几分相同之质的阳澈,冯彧终于有点动摇了。 如此气质容貌出众的男人成天在薛纱纱身边打转,难不成,这薛纱纱不肯给他生活费让他继续潇洒,真是因为心疼男人的钱? “怎么称呼?”阳澈冷着脸,瘫在座位上,看着冯彧满眼轻蔑。 冯彧却恭敬地给他施了一礼:“鄙人冯彧,是纱纱的表哥,见过宋公子。” “这是你表哥?”阳澈又转过头问身旁的薛纱纱。 薛纱纱除了点头啥也做不了。 “是这样,阿澈啊,今日叫你来就是跟你商量个事,”盛岚夕道,“你看纱纱这表哥也是家乡发大水无家可归,正好,我这几天想着你们那扶阳岛连个佣人都没有,要不就让冯彧过去给你们当管家,这样你们俩平日的负担也能轻一点。” 阳澈听完盛岚夕的话,突然不明所以地笑了。 冯彧看着他,也笑了,他心中忽然激起一股胜负欲,等他以后进入扶阳岛,做成盛岚夕要他做的事,那么薛纱纱这一脸瞧不起人的攻略对象,又该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呢? 还笑得出来么? 把这样一个生来相貌家世走在人前的公子哥踩在脚下,该有多么爽啊。 “宋公子,”冯彧一想到这,顿时觉得此时的卑微都不算什么了,“纱纱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如今又贵为您的妻,若是您能收留我,我定会竭尽所伺候好您二位。” 阳澈冷笑一声,又看向薛纱纱:“你怎么想?” 薛纱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却在暗处伸手捏了捏阳澈手指。 仿佛在跟他说“不可以”。 阳澈又笑一声,反握住薛纱纱的手,这才对着盛岚夕和冯彧道:“那就行呗,来吧,我扶阳岛还正好缺个管家,我看,冯兄倒是挺合适。” “谢宋公子大恩大德!”冯彧连忙谢恩,心放在了肚子里。 以前此人在外面频繁与薛纱纱联络,他还不放心,如今他找到家门口来了,那今后如何,便都是他自找的。 这多好啊。 阳澈笑着对冯彧说:“没事,你起来吧。” 作者:感谢花笺的营养液5瓶,阿宁的营养液8瓶(老是忘了这事,抱歉……) 第36章 乱棍打死? 锦鹊院中,阳澈答应完冯彧过来扶阳岛做管家,几人正准备离开时,正厅外又进来一个人。 “呦,风夺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盛岚夕一见是自己的大儿子宋风夺来了,连忙笑脸相迎。 第55节 薛纱纱和阳澈也忙给大哥宋风夺行礼。 “娘,这是……”宋风夺刚把目光从阳澈和薛纱纱处收回来,转向冯彧,他正好奇此人是谁,盯了冯彧几秒,忽然神色一变。 “是你……”宋风夺面露惊讶。 冯彧也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宋风夺。 前几日他在街上落魄,看见一个倒在破庙里痛苦挣扎的公子哥,他见这公子哥穿金戴银腰间佩玉,便觉得他当是个有钱人,又看他仿佛生病般那样痛苦,灵机一动,想着送他去见郎中,等这公子哥醒后,管他要一笔感谢费。 结果没想到这公子哥半路上突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一路拉他走的冯彧吓坏了,生怕旁人看见了,诬陷他杀死了这公子哥,情急之下,他只好赌了一把,把自己怀里的蓝晶石拿出来,催动自己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拥有的灵力,试试看能不能救活这个公子哥。 蓝晶石的灵力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本是无效的,可那天不知怎的,冯彧竟真的用蓝晶石救活了这公子哥。 可惜救活了这公子哥,公子哥就连声谢也没说,只给他留了块玉佩,便趁他熟睡时离开了。 冯彧自此再也没见过那公子哥,但他留给他的玉佩着实帮他度过不少难关。 没想到他们今日还有缘在相见。 没想到这见面地点竟还是灵墟圣境主家夫人的宫苑。 “是你……”宋风夺愣愣盯着冯彧。 冯彧假装不知情的样子,笑笑:“公子认得我?” “我……”宋风夺看他半天,却只道,“没有……娘,这位是?” “这是纱纱的表哥,家里刚发了大水过来避难,怪可怜的,以后我让他去阿澈府上帮工。”盛岚夕道。 宋风夺盯着冯彧,默默点头。 冯彧却好像从他眼睛里看出些别的东西。 阳澈和薛纱纱先一步离开锦鹊院,盛岚夕让人带冯彧去内务院领衣物,冯彧便和他们分开,走了一条偏道。 冯彧跟着盛岚夕院里小侍去内务院的路上,突然又见一个人追上来。 是刚才看着他惊讶半天的宋风夺。 * “你来这里到底干什么?”扶阳岛中,阳澈还未回来,冯彧刚把自己的行李搬到偏房中,就遇上了气冲冲从外面回来的薛纱纱。 “既然你不养我,那我只好自己找份工喽,薛纱纱,这不是你教我的?”冯彧笑着。 “你是怎么让盛岚夕答应把你送到扶阳岛来的?”薛纱纱又问,“盛岚夕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我自有我的办法,”冯彧道,“薛纱纱,你以为我真的每天只会逛青楼醉生梦死?你以为我真会像你想的那样堕落?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盛岚夕到底为什么答应你?”薛纱纱盯着他再问一遍。 “我看过你的任务日记,盛岚夕让你嫁给宋阳澈,是为了监视他吧?”冯彧道,“如今你跟盛岚夕闹翻了,你觉得盛岚夕还会把这责任交给你么?她当然是交给我了。” “她为什么交给你,凭什么?”薛纱纱又问,“你浑身上下哪一点值得她信任?” 冯彧一听这话,立刻正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薛纱纱我告诉你,盛岚夕不光相信我,她还答应我了,但凡我能从宋阳澈身上套出点东西,她就保我这辈子衣食无忧。” 他不能把盛岚夕的具体计划和给他的优待告诉薛纱纱,以免薛纱纱又动什么歪脑筋,等他真正在灵墟圣境有了地位,拿到灵蕴石以后,再告诉薛纱纱实情,看她那时还能不能以合作者的姿态对他趾高气扬。 “冯彧你在做梦吧?”薛纱纱看着他冷笑一声,“盛岚夕什么人我不清楚?你以为她不会出尔反尔,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达成什么协定,但是就你一个无权无势毫无资本的人,盛岚夕只会用完就扔。” “是吗,纱纱,那你还是小看我了啊。”冯彧笑着。 之前他也有这个担心,但从跟宋风夺谈完话之后,他的顾虑就没有了。 上次宋风夺找到他后,他才知道宋风夺得的是种隔段日子就会发作的罕见病,宋风夺没有告诉他那病具体是什么,但是他的蓝晶石,是现在唯一可以让他在发病时缓解疼痛,快速好转的良方。 整个灵墟圣境能催动那块来自异世蓝晶石的,恐怕只有他一个,因为宋风夺告诉他,那日他被他救下苏醒后,本打算带着蓝晶石逃走,但无奈他怎样也催动不了那块蓝晶石,思虑再三,他只能把蓝晶石放回了冯彧身边。 宋风夺是盛岚夕的儿子,如今宋风夺一半的命都在他冯彧手上握着,盛岚夕可能撕毁他们的合作吗? 冯彧已经想好了,他会按照盛岚夕的指示让薛纱纱和阳宋澈分开,不过与此同时,他要让宋风夺帮他找灵蕴石,这样等到了时候,他不仅能得到灵蕴石,还能轻而易举得到以灵蕴石作为筹码跟他谈判的薛纱纱。 原本他对薛纱纱是瞧不上眼的,但自从那日青楼一见,他忽然发现这薛纱纱身材丰润唇红齿白,不知怎的,从此就馋上了她。 连做梦都惦记。 只不过这美中不足的一点,她居然已为人妻,二手货还是让他心中有些不快的。 不过无妨,在这个世界里玩她一阵,等到时候他们回了系统,重新塑一遍身体,那时的薛纱纱,又是崭新的了。 “盛岚夕到底为什么相信你?”薛纱纱还皱着眉头问他。 冯彧又一笑:“别急啊纱纱,你倒时自然就明白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我。” 薛纱纱见从冯彧嘴里撬不出来什么话,又问:“怎么配合?” “既然你现在是我未婚妻,当然以后在这扶阳岛,你得好好待我才行。”冯彧盯着她笑道。 薛纱纱觉得他痴人说梦:“你有病吧?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是管家,做好自己该做的,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让阳澈休了,你也别想得到那块灵蕴石。” 她打心底里还是不相信盛岚夕会突然信任冯彧这样一个陌生人。 冯彧一笑:“这有什么关系?宋阳澈那边,你冷淡对待就得了,现在他又没什么用,只要你们别和离,有什么问题?你最重要的,还是在扶阳岛伺候好我,我才是你未来真正的老公。” 薛纱纱呵呵一笑:“冯彧,你看清楚,你现在是我家的管家,而且我再说一遍,我们是合作婚姻,不是真正夫妻。” “薛纱纱,”冯彧突然上前半步道,“就算我说过以后娶十房老婆看不上你,你就真以为自己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正式居民和任务者的婚姻有半年考察期,那半年考察期内我不能把房子过渡给你,你也不能继续住任务部宿舍单间,你只能跟着我过,住在一起。” “你不会以为,嫁给我,我就真不会对你做什么吧?”冯彧又加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薛纱纱脸色变了。 “我给你发了一份任务者婚姻文件,你好好读读,看上面有没有半年考察期一说,”冯彧又笑道,“而且我是正常男人,薛纱纱,我说取十房顾不过来你,是和你待腻以后发生的事,毕竟你现在,还是挺诱人的。” 啪!冯彧刚说完这话,就挨了薛纱纱狠狠一巴掌。 “你玩我?”薛纱纱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你这样说,信不信我找到灵蕴石就把它毁了,咱们玉石俱焚?” 冯彧咬了咬牙,感受着半边脸的火辣,又笑着对她说:“可以啊,玉石俱焚,那我们就永远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但你忍得了吗,从小进系统,所有任务者的梦想,就是去那个正式公民社区享受平等的阳光吧?海景房你不要了?跑车也不要了?” 薛纱纱瞪着他。 冯彧又道:“你还在乎你那点贞洁?你和那宋阳澈没睡过?老子忍着你这二手货要你,你还反过来觉得我侮辱你?怎么,以前执行反向攻略任务,你没和别人睡过?” 薛纱纱咬着牙。 但她还真没睡过,婚恋类的攻略任务只有十六岁成年才能执行,这是薛纱纱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 “你看清楚点你的地位,一个下等任务者,用肉体做任务,你还在乎这点东西?”冯彧看着她碎了一口,“老子看得上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薛纱纱强忍着心中的火气,一句话也没说。 “我对我未婚妻要求很高的薛纱纱,要不是现在还没拿到灵蕴石,你以为我乐意让你跟宋阳澈继续待着?”冯彧命令她道,“你听好了,往后你不必执行任务,没有理由和那宋阳澈再亲密,你所有的时间,除了找灵蕴石,应该都花在伺候我上,听懂了吗?提前学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薛纱纱听着冯彧的话浏览他刚才发过来的婚姻文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想了许久,她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你头上戴的又是什么?”冯彧看到她发间插的一只金凤簪,伸手就取了下来揣怀里,“这宋阳澈哪来这么多钱给你置办首饰?我正好手头紧,今日先拿这个渡过,明日你再给我送点银子过来,听见了吗?” 冯彧话音一落,突然听到院墙外远远传来阳澈的声音。 “今日吃食看着还挺丰盛啊,我拿回去吧,几位先回吧!”阳澈笑着接过小侍手中放了晚食的木桶,又转身走向院门口,打开院落大门。 一见薛纱纱和冯彧,他手指微微一勾,收起之前附在薛纱纱银镯上的那道银光。 “三少爷,”冯彧一见阳澈,殷勤地弯下腰,笑着迎过去,“您回来了?” 阳澈盯了一会儿冯彧,笑着把手里提的木桶交给他:“这是今晚主岛送来饭食,你先把它摆到主房里去。” 冯彧慢慢提过木桶,想想开口问他:“三少爷,可是我是管家啊,这些应该是下人做的。” 阳澈反问他:“你不是下人?” 冯彧愣了愣,又道:“可这摆饭的事,不一般是管家以外的其他下人做的?” 阳澈冷笑一声:“你觉得整个扶阳岛还有除你以外的下人?” 他冷峻的双眼盯着冯彧,让冯彧后背一阵发寒,他不再多说什么,只好提着木桶便去了主房摆餐食。 薛纱纱站在原地,快被冯彧刚才一番话气岔气了。 她突然有一种进一步地狱,退一步地狱的感觉。 “怎么了?”阳澈走上前来问她。 薛纱纱闷闷不乐没说话。 “那先去吃饭。”阳澈又道。 坐在桌边,阳澈给薛纱纱碗边放了筷子,冯彧又小心道:“三少爷,这碗筷是不是少了一副?” “怎么?你还想坐下来与我们同食?”阳澈抬头问他。 “不是不是,”冯彧连忙摇头,“就是,我、我这不也没有吃……” “饿着,”阳澈低下头去,先夹了一只螃蟹在碗里剥壳,“我们扶阳岛的规矩,下人得等到主子用餐完后再吃东西。” 冯彧听到这话,心里满不是滋味,但想到以后自己要做的事,眼前的困难他暂时先忍下了:“那小的先告退了,您有事叫我。” “等等,”阳澈一边在手中悠悠剥着蟹壳,一边道,“你就站在那里,看我们吃。” “看你们吃?”冯彧一愣。 “扶阳岛的规矩,不懂么?”阳澈头也不抬,“若是不懂,明日就离开这里。” 冯彧盯了他很久,暗自咬着牙,沉下一口气道:“小的明白了。” 他就立在原地,抬头看着在桌前吃饭的薛纱纱和阳澈。 心中憋着一股火。 阳澈熟练地剥完了好几只螃蟹,正想把蟹肉推给薛纱纱,忽然转头看她拿着筷子,饭菜一口没动。 “你怎么了?”他问。 薛纱纱摇摇头。 “那你抖什么?”阳澈又问。 薛纱纱身子一僵,不抖了。 她抖是因为气得不行,刚才冯彧那番话是对她彻底的侮辱,可偏偏他有的话又说得是那么个道理,她就是想回系统,想享受自己期待了八年的生活。 所以要用结婚后半年的屈辱换以后的风平浪静? 第56节 这有点滑稽。 她正想着,忽然感觉腿下被什么东西抬起,腰背也被什么拦着,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阳澈抱起来放在他腿上了。 薛纱纱愣住,仰头看着阳澈,随即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不是冷么,”阳澈把她往怀里抱了抱,低头摸着她的耳垂,“还冷吗?” 薛纱纱什么也不说,挣扎了几下发现阳澈抱得太紧她脱不开,索性不挣扎了,低头伏在他怀里。 “吃东西,”阳澈拿过盛了螃蟹肉的碗,用筷子夹起一块蟹肉喂她嘴里,“不是一直嚷嚷我喂你吗?” 薛纱纱看到那晶莹的蟹肉,想了一阵,张开小嘴吞了下去。 螃蟹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可惜曾经没人愿意施舍给她,因为那是系统尊贵的正式居民的食物。 冯彧在一旁看着,脸快要憋成紫色。 这薛纱纱张嘴吃的什么肉?!坐在那男人大腿上干什么?公然给他戴绿帽子吗?他刚才说的话她全都忘了吗? “好吃吗?我特地让人请学院那大厨做的。”阳澈低头问她。 “嗯。”薛纱纱点点头。 “以后晚食我都这样喂你怎样?”阳澈说着,轻轻触了一下薛纱纱白嫩的脸蛋。 她连忙把脸藏在了他的怀里。 “害羞了?”他又笑着问她。 薛纱纱也不清楚,今天她不想作妖,只想逃避。 不然以她平时的个性,阳澈敢这么说,她就敢变本加厉压榨他。 “好了,张嘴,再吃几口。”阳澈又把她的脸推回来。 薛纱纱看着勺子里亮晶晶的白米饭粒,又看着那饭粒上盖着的肉片,又抬头望望阳澈,索性吃了下去。 今天她心里很乱,先把饭吃完,再好好想想冯彧说的话吧。 阳澈就这样一勺一勺喂着薛纱纱,冯彧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腿都站麻了,阳澈才拿了绢布给薛纱纱擦擦嘴,又对冯彧道:“过来把这些收拾掉。” 冯彧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阳澈是叫他,迈着僵掉的腿走过去,开始沉默地收拾盘子。 一边收拾着盘子,他一边用余光瞟着薛纱纱,这女人在阳澈身上一动,阳澈便把她抱紧几分,随后,她便不挣扎了。 冯彧的火气又上来,她就挣扎那么几下?看起来一点也不想摆脱那男人的样子! 这个骚货! 阳澈盯着冯彧收拾残羹剩饭,手指又在桌下动了动,忽然一下,冯彧感到怀中一股针扎感涌上来,他连忙放下手中盘子,弯身用手抓住胸膛。 “怎么了?”阳澈问。 “不知道,就是忽然难受了一下……”冯彧支支吾吾,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之前从薛纱纱头发上拔下来的那根金簪子不小心扎到他了? 冯彧揉了好久的胸口,等到那针刺感终于消失,他才放下手来。 刚舒缓两下直起腰,他就听阳澈开口了:“你身上装的是什么?” 冯彧愣了愣,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怀中那只金簪竟露出来半分。 “这……”冯彧连忙要把金簪收回去。 “拿出来。”阳澈声音冰冷。 冯彧听着他的命令,无奈地把金簪从怀中拿了出来。 阳澈眯眼看了看,又抱着怀中的薛纱纱,在她耳边忽然问:“这是你的东西?” 薛纱纱看着那金簪,沉默。 冯彧连忙道,“三少爷,这东西是我在路上捡……” “纱纱,”阳澈打断冯彧的话,又伸手摸了摸薛纱纱的头,问:“你头发上好像缺点什么,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薛纱纱盯着那金簪许久,终于咬咬唇开口:“嗯,是我的。” “哦,那怎么在冯管家手里呢?”阳澈微微勾起唇角,又问她。 “我也不知道。”薛纱纱不自觉往阳澈怀里又靠了靠,说道。 “所以,”阳澈抬头看向冯彧,“你偷少奶奶的东西?你知道扶阳岛对偷东西的下人,一般怎么惩罚么?” “好像是要乱棍打死?”阳澈又悠悠补了一句。 “不是啊三少爷,我没偷她东西!”冯彧一听这话吓坏了,连忙跪下来辩解。 不知为什么,薛纱纱看着冯彧的反应,忽然感觉——很爽。 第37章 叫谁宝贝? 冯彧在地上跪了半天,求着阳澈不要家法伺候他,阳澈只问薛纱纱:“纱纱,你说他该不该打?” 薛纱纱和冯彧对视着,看到他眼中那充满警告的神色,果断点头:“该打。” 阳澈一笑:“那好。” 冯彧真被几个小侍拖出去打了一晚上,最后被扔在内务院的杂物房里,算是疗伤。 “冯先生,您……”半夜,宋风夺悄悄过来,给冯彧送擦伤药,“我那三弟手底下也太没轻重了。” 冯彧抹着红肿的眼,对宋风夺道:“大少爷,你可要替我做主,那三少爷简直就是滥用私刑,罔顾人命啊!” “我知道,”宋风夺给他擦着药膏,“冯先生放心,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定护着你,再过几日,等我娘事成,我定当把你从扶阳岛安排到我院中。” “再过几日啊……”冯彧趴在一堆草垛中间,感受着疼到几乎没知觉的下身,想也不敢想自己今后在扶阳岛的生活。 “快了,”宋风夺伸头往窗外望了望,见无人朝这里看来,这才把一只白瓷瓶悄悄塞在冯彧手上,“冯先生,你若是顶不住了,就找个时机,把这药下给薛纱纱吧。” 冯彧反应过来,连忙接过药瓶藏好:“盛夫人这么快就让我动手了?” 宋风夺点头。 冯彧眼里突然看到了希望:“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完成任务!” 宋风夺走后,薛纱纱就推开内务院杂物间的大门,走到冯彧面前。 “你他妈还有脸来?!”冯彧一看见薛纱纱,恨不得冲上去咬死她。 薛纱纱蹲下来,看了看冯彧那被打得血丝糊烂的屁股,轻笑一声:“阳澈下手挺轻啊,我当时还害怕他会把你打死呢。” 冯彧把那眯缝眼瞪得圆睁睁:“薛纱纱你给我等着,等到时候我们回系统结婚,老子今天受过的罪,我要你十倍偿还!” 啪!薛纱纱一巴掌就打在了冯彧脸上:“少说这种没屁/眼的话了,我都说了我跟你是合作关系,就算结婚了,还是合作关系。” “哼,”冯彧冷笑一声,“等到时候结婚,还轮得到你说话?” 薛纱纱也回他一声冷笑:“我原本觉得你对我的威胁还挺奏效的,但昨天看你被打得那么惨,我突然改变想法了。” “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不想回系统了?”冯彧问她。 薛纱纱笑着看冯彧:“说什么傻话呢,系统我自然要回,但是吧,等咱俩结婚以后,你要是敢对我做一件流氓事,我就……” 她说着,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把铜剪:“冯彧,在回系统之前,如果你还出言不逊,我就把你那第三条腿剪掉。” 冯彧看着那把剪刀,只觉下/体一阵寒凉,但随后又想,她薛纱纱也就在这个世界有点能耐,只要他们一回系统,她还硬气得起来? “还有你记得,等我们到时候回系统,”薛纱纱盯着那把剪刀又道,“你要是敢对我有什么逾越举动,我们鱼死网破。” 冯彧一愣:“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结婚了,利益不是共存吗?到时候我耐不住了,就把我们的事和盘托出,咱们一起下地狱,怎么样?”薛纱纱轻轻一笑,“到时候的惩罚,肯定不是只回到这个世界这么简单。” “薛纱纱你疯了!”冯彧骂她道,“你他妈有病!” “我就是有病,”薛纱纱又那把铜剪拍了拍冯彧的脸,“反正前进一步是地狱,后退一步也是地狱,老娘已经想通了,大不了都不活了。” 薛纱纱说完,用剪刀在冯彧面前咔嚓咔嚓空剪几下,这才离开。 冯彧抖了几抖,盯着薛纱纱离去的背影,愈发觉得事态紧急,他必须赶紧完成盛岚夕交代他的事,让宋风夺帮他找灵蕴石,他一定要赶在薛纱纱之前,把灵蕴石找到! 如果薛纱纱到时候真豁出去对他不利,那么……冯彧暗下决心,等到时候找到灵蕴石,薛纱纱又没了宋阳澈这座靠山,他就给她再次修改成绩,闭合系统,把她永远留在这个世界,让她在这世界受人唾弃一辈子! * 几日后。 “过几天学院冬休,我已经和芝德他们说好,冬休以后,学院停课,我们会带几个修为尚可的学生,去找找那被吸成人干的栖雪人。”静思院中,凌懈尘对阳澈道。 “那栖雪人在哪?从白虎口中问出来了?”阳澈又问。 “药岛,”凌懈尘道,“对外我们会说去采购冬药,这栖雪人的死很可能与锻造灵蕴石之人相关,暂不可大肆宣扬,以免打草惊蛇。” “我知道,”阳澈点点头,“那你们明处走,我暗处走,晚几日再去药岛找你会和。” “你的身体……”凌懈尘看着他。 “我不是说过那凤凰给了我一颗金丹,七重境的力量隔段时间就能唤醒,而且我在暗处,只是观察,大部分时间,能不出手就不出手。”阳澈道。 “嗯,”凌懈尘点头,“这样,三日后,你在仙凡界的三知客栈等我,再做打算。” “好。”阳澈点头。 扶阳岛上。 冯彧拖着好一点伤的身子重新回到这里,看着来岛的侍女匆匆备着今晚的饭食,他忽然问:“今日的饭食怎的这么少?” 一个侍女答:“今日三少爷很晚才回来,晚食只有三少奶奶一个人用。” “哦。”冯彧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看着那一桌饭食,起了心思。 既然今晚只有薛纱纱一个人吃饭,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准备下手了。 “三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你们知道吗?”冯彧又问。 侍女答:“应当是快了,每次主膳厨那边叫我们取餐,就是主人快要进来用餐的时候。” “知道了。”冯彧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等那些侍女摆好饭食离开岛后,冯彧才赶紧进了主房,掏出那天宋风夺给他的白玉瓷瓶,悄悄往薛纱纱的粥碗、菜盘里倒去粉末。 第57节 倒完化开之后他马上离开,准备再过些时候,等薛纱纱吃完饭药里开始发作,他就上岛去和她纠缠,然后放出烟花,这样盛岚夕就会派人来围观。 冯彧就在院外的一处树荫底下一直等着薛纱纱。 天色渐渐暗下来。 薛纱纱乘船走在回扶阳岛的路上时,被一个人突然拦住了。 但要是较真儿说,那也不是个人。 是只凤凰。 是那天在九层塔的凤凰! 薛纱纱愣愣看着那凤凰在茫茫海面上畅游,又落到她坐的那只小船上。 “好久不见,薛纱纱。”凤凰眯眼对她笑着。 薛纱纱本能往后退一步,觉得这凤凰可能是来找茬的。 是要报复她取了还魂丹吗? “您、您怎么在这儿?”薛纱纱感觉自己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来,报答你啊,”凤凰笑着,“那日在九层塔,若不是你取了我口中的还魂丹,我还不知道就此我能重获自由呢。” 薛纱纱:? 凤凰又朝东方呼啸一声,薛纱纱远远看去,天边黑黝黝的空中,忽然飞来一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瞧,是一条龙。 是黑龙! “黑龙大神也出来了?”薛纱纱一惊。 “是啊。”凤凰用凤冠蹭了蹭黑龙的下巴,“还要感谢你呢,没有你那一番话,我也不可能重拾信心和他在一起。” “谢谢你,薛姑娘,”黑龙看着薛纱纱,真诚地说,“谢谢你让阿凤重新接受我。” 薛纱纱:……怎么感觉这黑龙头顶有点绿? “好了,说正事,”凤凰又道,“薛纱纱,进了灵墟学院,灵蕴练出来了吗?” “你怎么知道?”薛纱纱愣了一下。 凤凰轻笑:“好歹我也是远古上神,你这点事,我还是看得清的。灵蕴炼得如何了?” 这样啊,灵蕴……一提到这个问题,薛纱纱就叹声气。 “没。”她练了这么久,连点灵蕴的影子都没见到。 “我就知道。”凤凰一笑,突然从口中吐出一束红色的光,送入薛纱纱口中。 薛纱纱被凤凰的力量逼迫,强制吞下那口光,连忙感到体内一热,又问:“您给我吃什么了?” “催生灵蕴的良药。”凤凰一笑。 “什么?”薛纱纱一惊,“您为什么要给我……” 凤凰又道:“本来我觉得你并非我境之人,悟性不高。” 薛纱纱看着凤凰。 凤凰继续道:“但后来我发现,越是体质怪异之人,越容易做妖。” “哈?”薛纱纱懵了,作妖吗?她确实挺作妖的。 “薛纱纱,”凤凰忽然用那流金溢彩的羽翅拍拍她的肩,“我看你一个外境之人,体质怪异,以后要是练成灵力,前途不可估量。” 薛纱纱:? “从这冬月以后,这天下是怎样一番模样,还说不定呢,”凤凰又对薛纱纱笑着说道,“薛纱纱,你要转运了。” “什么?”薛纱纱觉得自己在听天书。 阳澈跟凌懈尘聊了许久,本想着今天晚点回扶阳岛,但一想到冯彧伤好,万一再去扶阳岛找薛纱纱的不痛快,又是麻烦。 他跟凌懈尘并未聊多久,就匆匆回去了。 一回岛上,他发现岛里竟然无人,主房的饭菜还端端摆着,也无人动过。 这薛纱纱去哪儿了? 他在岛上找了半天,又出去找,船划到一半,才远远看见茫茫黑暗的海面上,和薛纱纱聊天的凤凰黑龙。 薛纱纱此时正被凤凰困在海上聊天下局势,听得云里雾里头昏脑涨,肚子咕咕叫了凤凰也不放她走。 阳澈朝薛纱纱的银镯送出一道银光,本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但那银光倏地就被凤凰悄无声息地挡了回去。 他无奈,又想薛纱纱无事,索性折回扶阳岛。 一天没吃饭,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主房里的饭菜凉了,阳澈想了想,决定先拿这凉饭菜给自己填填肚子,吃饱了他再去主岛搞点热菜回来给她。 反正他吃什么倒是无所谓,阳澈计划好,便坐在桌前先端起粥喝起来。 冯彧在树底下等了好久,都快等睡着了,才听见有人进了院子大门。 他立刻清醒过来,往院子里望去,又见主房的烛灯终于亮了起来。 是薛纱纱回来了! 冯彧激动万分,强行按捺紧张的心情,等着房间里的人用餐,他等啊等,等了半个时辰,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可以去看看里面的情况了! 想着,冯彧便起身朝院中拈步走去。 今日,就是她薛纱纱这辈子完蛋的开始! 冯彧心里想着,宋风夺给的那情/欲药作用很强,等会儿他打开房间,就慢慢引导那薛纱纱上床,那个软乎乎的玉体就会自动缠上他,等他玩过之后……她薛纱纱的死期就来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和无限的畅想,冯彧打开主房大门。 桌上的菜果然被吃得干净,屋里的人已经不在桌前,而在拉着纱帐的床榻上躺着。 冯彧掩不住脸上的笑容,蹑手蹑脚关上门,吹灭蜡烛,轻轻撩开纱帐,低声一句:“宝贝,我来了。” 他这句话一说完,纱帐里突然伸出一条胳膊,狠狠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往胸膛上一砸。 冯彧的脸砸到那人胸膛时,忽然感觉到些不对劲。 诶?那薛纱纱的胸不该这么硬啊? 难道她是背对着他? 他还没想明白,忽然脖颈被人狠狠一圈,一瞬间,冯彧便感觉要窒息。 “宝贝?你管谁叫宝贝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蓦然在冯彧耳旁炸开。 作者:感谢在2020-04-08 22:11:57~2020-04-09 15:2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我好饿 冯彧整个人像变成了块石头。 他身子底下……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为什么是男人?! 他的大脑转速明显跟不上现实的节奏,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身下的人已经反手按住他的背,一翻身,又把他压在了身下。 和这男人四目相对的一刻,冯彧才怔住了。 然后差点当场过去了。 怎么是宋阳澈?! 冯彧的大脑当机了。 阳澈身体很热,他有点睁不开眼,压在冯彧身上,死死按住他的肩膀,盯着他。 冯彧努力用手推了他几下,根本推不开。 想起桌上那些空盘,看着这床上的人,他宕机的大脑这才连通开关——那□□该不是他妈的让宋阳澈吃了吧! 我靠! 冯彧脑子又乱了。宋风夺说过这个情|欲药药劲特强,连修为高的修士都抵不过,这么说来…… 他看着面前按住他,不断伸头嗅着他脖颈的阳澈……上一个反向攻略的不美好记忆突然从心底涌上来…… 他不会是要被—— “救命啊!” “救命啊!” “杀人了!杀人了!”冯彧可不想重蹈一次覆辙,他蹬着四肢拼命想挣脱阳澈,大声嘶吼着,喊得嗓子都破了。 可惜这扶阳岛是茫茫海面上的一座孤岛,岛上目前看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卧槽这不是完了啊啊!!冯彧在内心嘶吼,阳澈还不断拿鼻尖碰着他的脖子。 “三、三少爷,您清醒一点……” “真臭。”阳澈在冯彧的脖子里嗅了好一会儿,突然道。 冯彧听到他这句话,吓愣住了。 他看阳澈又直起腰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不再闻他,只是那双紧盯他冰冷的眼神令他瑟瑟发抖。 “她身上可没这么臭,”阳澈忽然又道,“她一直是香的。” 什么……冯彧听不明白他的话,只觉得这家伙的眼神可怕得他要哭出来:“大爷啊,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女人……” “我闻出来了。”阳澈话音一落,又俯下身去。 第58节 “操|你干嘛!”冯彧急了,“既然你都知道我不是了,您放了我吧!”他又看他朝他靠过来,吓得浑身汗毛都想跑路了。 “你真臭,”阳澈又重复一遍,“就跟那容湖里的水一样。” “什么?” “真恶心。”阳澈在他耳边低沉一句,随后两手忽然重重箍上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捏。 “啊、啊、啊……”冯彧被他扼住脖颈,几乎发不出声音,整个人真的快窒息到翻白眼了。 原来这爷是想搞死他啊! 阳澈手底下的劲道不是开玩笑的,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紧紧掐着他的脖子,仿佛指腹都要陷进肉里。 “啊……”冯彧觉得自己快升天了。 不行、绝对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像是沉入海底似的窒息,但求生欲还在让他拼命想法子自救,冯彧忍着那折磨的挣扎感,手伸进腰间,用尽全力取出自己提前装进那里的烟花棒,艰难地抬起胳膊,把烟花棒对准窗子扔了出去。 “嘭!”的一声,眼花瞬间在院外爆开,声音之响,连阳澈都被那声音震得放松了手掌的力道。 冯彧终于喘上了一口气。 这烟花一响,就相当于他通知盛岚夕那边了。 没过一会儿,他果然隐隐约约听到有船靠近扶阳岛。 阳澈还没放弃,两手抓着他的脖子,又想掐死他。 “呃……”冯彧继续扑腾。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在门外响起,随后又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响主房的门。 按照计划,冯彧此时应当困住薛纱纱,不让她去开门。 但他现在……不用动手他也开不了门。 外面的人敲了几下见没人开门,于是“吱呀”一声,主动打开了主房的门。 从房里进来的侍女先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说了一句“三少奶奶……” 随后就愣住了。 “纱纱啊,你在里面吗,大晚上打扰了,是这样,这天也冷了马上过年,什么时候,我也该带你回娘家扫扫幕……” 盛岚夕笑意盈盈地从外面进来,刚进来看到眼前一幕,她瞬间哽住了。 冯彧躺在床上,衣冠不整,阳澈坐在他身上反压着他,也敞衣露怀。 一旁的侍女们立刻捂眼:“啊!——” 站在床前的盛岚夕使劲挤了挤眼,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是出现了什么错觉吗??? 冯彧生无可恋,阳澈还箍着他的脖子,他慢慢转过头,眼泪汪汪看着盛岚夕没哽咽:“盛夫人,救我……” 扶阳岛附近的海面上,薛纱纱坐在船上,已经打了好几个瞌睡。 凤凰给她讲了一堆天下局势,总而言之,她是境外之人,体质特殊,以后可能会成为天赋异禀的天选之才。 她还蒂花之秀呢……薛纱纱打个哈欠,总觉得这凤凰是龙傲天小说看多了。 “薛纱纱,你不信本神的话?”凤凰看她神色敷衍,连忙问。 薛纱纱又控制不住地打个哈欠,心里也怕怠慢了这位大神,于是站起身,揉揉眼又认真道:“我当然信您,您可是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凤凰:…… “行了,本神不与你啰嗦,总之你记得,过几天,去一趟药岛。”凤凰又道。 “药岛?”薛纱纱不解。 凤凰又问:“你不想要灵蕴石?” 薛纱纱立刻两眼放光:“ 您知道灵蕴石在哪儿?” 凤凰看她终于打起了些精神,微微一笑,卖起了关子:“想知道,去问阳澈。” “什么?” “今日本神说得够多了,”等薛纱纱开始有求知欲之后,凤凰偏偏不说了,“本神累了,墨哥哥,我们回去吧。” “诶等等啊!凤凰大神!”薛纱纱还妄图挽留她。 凤凰却故意不理她,说完话她戳戳身旁的黑龙,一龙一凤便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薛纱纱:…… 这个神也太坏了,怎么跟八点档的电视剧似的,一播到关键处就插广告? 她憋了满满的后悔,又开始起桨划船往扶阳岛去。 算了算了,既然凤凰说了灵蕴石这事可以问阳澈,那就去问他好了。 薛纱纱慢慢划桨上了扶阳岛。 刚一登上扶阳岛,她就见自己院门口站了许多人。 薛纱纱以为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她这院子是成了什么著名景点吗?这么多人? 等她走进院门,才又几个侍女围上来对她道:“三少奶奶,可把您等来了!” “怎么了?”薛纱纱有股不好的预感。 “您……快进房里瞧瞧吧!”侍女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只好用手指指主房大门。 薛纱纱抬头,见主房大门敞开着,里面亮着烛灯,似乎还站着不少人。 到底怎么了?她心中不好的念头越来越强烈,难不成发生什么凶杀案了? 阳澈死了? 她连忙快步走进主房。 进房间后,她第一眼瞧见了盛岚夕,第二眼—— 她看到冯彧衣冠不整坐在床边,低头默默擦泪。 视线再往上移,床里还坐着个人,衣衫领口开着,大咧咧蜷着腿斜靠在墙上,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满脸的筋疲力尽,额上亮晶晶的,好像挂着汗珠。 这人是阳澈。 薛纱纱:??? 什么情况? “这、这怎么了?”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 阳澈脸上泛着红,抬头循着声音,目光终于锁定在薛纱纱身上。 “没怎么。”他突然笑了,随后一抬腿把床边的冯彧踹了下去。 “哎呦!”冯彧脸怼地板狠狠一摔,又疼得一声嚎叫。 薛纱纱这时才反应过来些,小声问一旁的侍女:“我、我夫君红杏出墙了?” 侍女瑟瑟发抖,偷偷瞄了一眼阳澈,随后支支吾吾什么也不敢说。 “什么东西!”盛岚夕这才怒了,对着冯彧道,“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冯彧连忙解释:“不是,盛夫人,你听我说,是三少爷……” “给我把他带下去!”盛夫人气冲冲地打断他,叫人把差点断了气的冯彧拉下去了。 随后她才勉强恢复了些神色,转身对薛纱纱道:“纱纱,你也看到了,阿澈他……” 盛岚夕有点说不下去,想让薛纱纱自行体会。 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她只能有一步棋走一步。 “他怎么了?”薛纱纱装作不解的模样。 盛岚夕脸色犹如便秘,犹豫半天道:“我也没想到阿澈这癖好,你……接受得了吗……” 她已经想好了,无论这冯彧是去勾引薛纱纱还是阳澈,总之让他们两人和离就对了。 “哦,”薛纱纱一脸淡定,“没事。” 盛岚夕:“???” 薛纱纱继续道:“您放心,家和万事兴,家丑不可外扬,我懂的。” 盛岚夕愣住了:“你真的能……” “姨娘,我累了,”薛纱纱开始赶客了,“您也先回去吧,我这练了一天功,腿疼得紧呢。” 盛岚夕被她淡定震惊到了。 灵墟圣境的风俗很纯净,若是哪家出了这种事情,那是一辈子羞得见不得人的。 “姨娘,我真困了,”薛纱纱打个哈欠,“要不明天我们再说?” 盛岚夕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她现在还没摸透薛纱纱的心思,又不知道当下应该说什么,想了半天,终于肯走了。 “姨娘再见,外面路黑,小心砖头!”薛纱纱连忙热情送客。 “砖头?”盛岚夕不解地回过头来疑问一声。 “啊……没什么……”薛纱纱笑笑,好歹关住了主房的门。 “呼。”确认盛岚夕离开扶阳岛后,她好歹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这才想转身,再去理理阳澈的情况。 可她还没转身,腰就被人攥紧了,随后她重心一斜,整个人直接被阳澈撂在了床上。 我的老腰啊……刚才那猛的一下,差点让薛纱纱闪了腰。 前一妙她还在感受腰的疼痛,下一秒,阳澈已经朝她扑了过来。 “啊!”薛纱纱吓了一跳,连忙蹿到床角,裹紧小被子。 主房的烛灯忽然全灭,房间里只剩清冷的月光斜斜照进来,阳澈却扑到她面前,连她面前仅剩的那点照明月光也挡住了。 “夫君你怎么了……”薛纱纱盯着他,有点瑟瑟发抖。 “是香的。”阳澈冷不丁伸头过来在她脖颈处嗅了几下。 第59节 “唔……”薛纱纱连忙缩了一下脑袋,又问,“夫君刚刚是跟冯彧……” “他是臭的。”阳澈低声道。 薛纱纱:? 她想了想又低声问:“那你们有没有那个……” “有。”阳澈道。 薛纱纱:! “差一点……” 薛纱纱:差一点本垒打? “差一点就弄死他了。”阳澈又道。 薛纱纱:……他能不能不要半句半句讲话? 两人个人静静的躲在床榻角落,互盯着彼此,忽然没了声音。 “纱纱,”静默一阵,阳澈突然上前,一口咬住她的耳垂,声音低沉,“我快馋死了。” 薛纱纱:…… “你让我吃点好不好?”阳澈说着,伸出手来就要抱她。 “停停停!”薛纱纱连忙抓住他的手,“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看这外面月亮圆的,你是变狼了?” 阳澈不说话,只低头看着她。 “纱纱,你给我咬一口好不好?”过了一会儿他又道。 薛纱纱:……这是真变狼了。 “就一口。”他那语气仿佛乞求。 薛纱纱:…… 她想了半天,想来想去总觉得,这家伙该不是喝醉酒了吧? 可她嗅了嗅,没酒味儿啊。 难不成跟上次一样? 薛纱纱猛然想起来,上次他也是这样,主动得要命,要什么给什么,好像脑子都被扯到下半身不听使唤了一样。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抓紧时机,才让他签了姻缘契,当然也失了身…… 对啊,薛纱纱忽然想,如果阳澈这次的状态和上次一样,那他是不是现在会对她言听计从? 要不抓紧时间先问问凤凰说的那个药岛和灵蕴石的事? “纱纱,”阳澈还小幅度挣扎着要把手从她的双手中抽出来,“你救救我吧,我真的好饿。” “咳咳,”薛纱纱咳嗽了两声,嗓音清亮,“行啊。” 阳澈眼睛亮了。 “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薛纱纱又道。 阳澈看着她,神情又失落下来。 薛纱纱看着他满脸不情愿的模样,想想又说:“你回答一个我脱一件衣裳。” “好!”阳澈立刻答应,高兴得连连点头。 薛纱纱看着他过山车一样的表情,有点想笑。 “第一个问题,你最近要去药岛?”她想了想问。 “嗯。”阳澈答。 “你要去药岛干什么?”薛纱纱又问。 阳澈不答了。 “怎么了?”薛纱纱问。 “衣裳。”阳澈拽着她的袖子小声道。 “哦,”薛纱纱反应过来,把胳膊上的袖子撸起一小段,露出一截光洁的手臂,“喏,我脱了。” “好。”阳澈笑着,弯腰用额头蹭了蹭她露出的手臂。 薛纱纱:…… “好了继续回答我,”她又问,“你去药岛是不是取灵蕴石?” “不是。”阳澈答。 怎么否定了?是不是太直白了?薛纱纱又把胳膊上的袖子往上撸了撸:“那你去药岛是不是跟灵蕴石有关?” 阳澈沉默了许久,答:“是。” “好,”薛纱纱心里舒服了,继续捋袖子,又道问,“你能不能带上我?” “不能。”阳澈答得干脆。 薛纱纱再捋捋袖子,想想换了种问法:“那你去药岛的行程是什么?什么时候去?怎么走?” 阳澈脸靠在她胳膊上:“三日后出发,从主岛打船上仙凡界岛,西行两日,到三知客栈,再进药岛。” 这样啊……薛纱纱点点头。 阳澈又蹭了蹭她:“脱衣裳。” “哦,”薛纱纱又把另一只手腕的袖子捋起一点,“还有吗?把你去药岛的所有事项都跟我说说?” 阳澈没出声。 “说说?” 阳澈摇摇头。 薛纱纱又问了几遍,这回她捋哪只袖子他都不肯说了。 “怎么不说话了?”薛纱纱想不明白,索性脱了一件外衣,又问他一遍刚才的问题。 阳澈还是不说。 这家伙嘴也够紧的……算了算了,薛纱纱这才觉得累了,反正有这些信息,她也够悄悄跟着阳澈去探索那灵蕴石到底在哪儿了。 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正想着,阳澈又扒着她的胳膊,说了句“好冷啊”。 他脸上的红晕正在渐渐褪去。 薛纱纱扯扯嘴角,拉过被子给他盖了一点。 “你再脱点衣裳,纱纱。”阳澈感受到温暖,又不安分了。 “行了行了,”薛纱纱见阳澈来回摇着她的胳膊,有点无奈,“我脱了衣服我不冷?” 阳澈只拿脸蹭着她的胳膊:“脱衣裳,脱衣裳……”他说着,上手就要解她的衣带。 “好了,不许动,”薛纱纱无奈地拿住他不安分的手,想想,索性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安静点行不?” 这话一出,阳澈果然安静了。 主房彻底平静下来。 阳澈趴在薛纱纱腿上,把原本挡在身后的银色月光,也让出来了。 “呼……”薛纱纱松口气,盯着窗外那一轮清冷的月,下身感受着趴在她身上睡过去的阳澈带来的体温,又低头盯着他,突然有种感觉。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今天怎么了,但他现在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莫名其妙让她想起以前养过的那只叫旺财的小土狗…… 第39章 出发 “夫君,醒了?” 第二天一早,阳澈刚从睡梦中缓缓醒来,就听薛纱纱在身旁叫他。 “嗯……”他迷迷糊糊睁眼,想往常一样愣神片刻,这才起床。 起床松松腰背,扭扭脖子,阳澈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夫君睡得好吗?”薛纱纱站在他一旁,笑眯眯地说。 阳澈看着薛纱纱,思绪慢慢接通:“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薛纱纱:? “你不记得了吗?”她问。 阳澈想了想:“昨晚吃过饭我就睡了,你何时回来的?我没听到。” 薛纱纱:??这是把昨晚忘得一干二净。 阳澈看着薛纱纱迷惑的表情,又望着圆桌上放着的点心螃蟹和粥,又问薛纱纱:“这是你做的?” 虽然觉得不可能是薛纱纱,但他还是想问问。 问完后,他只听薛纱纱道:“夫君,这是盛夫人今早叫人拿过来的,说是给我们赔罪。” “赔罪?”阳澈问。 “准确说,是给我赔罪,”薛纱纱眨眨眼睛看着他,“夫君,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你昨天欺负人家欺负得好惨哟。”她又楚楚可怜地补充一句。 阳澈迷惑了。 他明明记得他昨晚吃过饭觉得有点困,就上床歇息了,然后睡到今早起来。 甚至没做什么梦…… 他看着薛纱纱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又想了一阵,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第60节 阳澈记得他昨晚吃饭前,明明打算吃完饭后去给薛纱纱打点热饭回来,可又怎么会一吃完饭就想睡觉了? 现在的他想不通昨天的他的行为逻辑。 “夫君昨晚可是跟我那表哥冯彧一张床,同床共枕呢。”薛纱纱道。 阳澈:?? “啊?”他睁大眼睛,觉得薛纱纱在开玩笑。 看他满脸茫然,薛纱纱又提醒道:“昨日夫君像疯了,差点把那冯彧弄死在床上呢。” 阳澈身子一僵:“什么?我怎么可能……” “我是说夫君昨晚好像特别讨厌那冯彧,差点掐死他。”薛纱纱又道。 阳澈:……她话说一半可真吓人。 但他随后想了想,又问薛纱纱:“你说我昨日到底干什么了?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薛纱纱想了想,把昨日她来到主房后看到的一幕幕讲了起来:“后来冯彧走后,你就把我扔床上了……” 阳澈:? 他越听薛纱纱的话越觉得茫然,她确定不是在讲段子?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薛纱纱看着阳澈更加茫然的神色,又问:“夫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好像吃过饭就睡了,什么也没做?” 阳澈猛点头。 “唉,”薛纱纱叹声气,“果然,跟那次一样。” “哪次?” “咱们第一回签婚契那次,明明是你醉了酒,把我按在床上逼我签婚契要跟我成婚,可你却什么都不记得,还在圣尊面前说我胡编乱造,倒打一耙,夫君,人家这次又被你冤枉了。”薛纱纱说着,就梨花带雨哭起来。 阳澈慌了,薛纱纱这么一说,他才发现他这次的感觉,居然和上次一模一样。 两次都是这样,在他的意识里,他从未干过这样那样的事,可在薛纱纱的记忆里,他却做了那么多的不可思议…… 薛纱纱见阳澈一直看着她,也不说话,又道:“夫君是不是又不信我?上次不信我,这次若是你还不信我,就去主岛打听打听,昨日看到你做那事的人多了,他们都是我的证人。” 阳澈连忙道:“不是……我信你……那个……你刚才说,我昨天对你怎么了?” 他脑子有点乱。 “冯彧被盛夫人拉走,你就把我扔在床上了……然后……然后……”薛纱纱给他讲了讲他差点杀了冯彧的经过,但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昨晚的事,索性想先哭一阵再仔细合计合计。 阳澈看薛纱纱哭得那么厉害,瞬间心猛然一跳。 他昨晚不会把她给…… 阳澈仔细看着薛纱纱,发现她脖子上还带着几抹红。 薛纱纱哭得越来越大声了,她哭得太凶猛,不小心微微扭到了昨晚被阳澈扔上床时扭着的腰,又顺手揉了起来。 看到她揉腰的动作,阳澈瞬间慌了。 “薛纱纱,”他走到她面前,神情严肃地问,“我昨晚对你干什么了?” “你昨晚……”薛纱纱小声啜泣。 阳澈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 “薛纱纱,”阳澈又叫了她一声,“你告诉我,我们昨晚到底有没有……” 说有好呢还是说没有好呢?薛纱纱还在纠结。 “你腰到底怎么了?”阳澈说着就突然把她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薛纱纱一惊。 阳澈没说话,直接把她抱到柔软的床榻上,让她趴在床上,开始解她的衣带:“给我看看你的腰。” 他现在心里纠结的已经不是他们鱼水之欢了没有,看薛纱纱哭成那样,他真怕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失了手,弄伤了她。 “你干什么?”薛纱纱被吓到了。 “我不对你干什么,你就让我看看腰,”阳澈道,他又俯下身问她,“还有哪儿伤着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薛纱纱这才反应过来牢牢攥紧自己的衣带,“我腰不疼,真的,哪儿也没伤到!” 阳澈的手停了:“到底伤没伤到?” 他现在也分不清,这薛纱纱的眼泪,到底是真的假的。 “没有,”薛纱纱又道,“我跟你闹着玩呢,你昨晚把我撂床上就自己睡了,不信你看看床铺,什么也没有呐。” 阳澈愣了半刻,这才呼出一口气。 “薛纱纱,”他叫了她一声,忽然低下身,从身后抱住她,两手轻轻环在她腰上,“对不起。” 薛纱纱:“嗯?” “我上次……”阳澈想了想,“上次……我对你……对不起。” 薛纱纱没说话。 总算听见他说一句抱歉了。 但看今天这情况,也许他上次是真对自己干了什么没印象。 不过为什么啊? “上次疼不疼?”阳澈又问她。 薛纱纱想了想:“疼。” “对不起。”他又道。 薛纱纱:……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毕竟她对这些事想得挺开的,在灵墟圣境,她是下等平民,没有灵蕴,受人欺负,一个稍微比她强点的废物公子哥,搞她就是搞她了,她能说什么?满灵墟圣境的人还觉得是她薛纱纱高嫁了他,拿清白绑架他成亲,拿身体故意勾引他上位。 况且她还是系统的下等任务者,完成任务大过天,被这废物公子哥攻略对象搞了,跟系统抱怨也没用啊,谁理你呢,你就算被砍断手脚,人家也只看业绩,还不如想着拿自己受到的伤害去换任务积分,反正自己的身体回系统也会重塑,心理上受的伤不算什么,大家都只看成绩。 不论是下等人还是下等平民,都是这样,一旦招惹到了权贵、重要的攻略对象,就只能自认倒霉,没什么尊严。 但她这辈子就想为尊严活着。 所以她想去拿系统里的居民认证资格,活出点人样。 可惜了,任务飞了。 可哪怕任务飞了,她也想体验体验坐在干净敞亮的轿车上的感觉,住在明亮宽敞的房子里的感觉,在公共场所不被人另眼相待的感觉。 可惜现在这个梦也破灭了,那天听完冯彧的话,她就知道只剩下俩选择,跟着冯彧继续屈辱,或者跟着阳澈屈辱。 都是屈辱啊。 不过今天听到阳澈一句抱歉,她心里还挺舒服的。 这辈子能跟她道歉的人不多。 薛纱纱忽然觉得没劲了。 刚才还打算着靠阳澈以前上过她的事再作他讹他一笔,但她突然没兴致了。 他道什么歉啊? 没意思。 薛纱纱忽然挣扎着从他身下钻出来:“夫君我得去修炼了,迟到了先生是要打板子的。” 说完她便心烦地理理头发离开了。 阳澈一个人坐在床上,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又躺倒下来,看着天花板,叹声气。 他原来觉得薛纱纱是个傻瓜,需要他保护。 但现在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也是伤害她的其中之一。 阳澈烦闷地躺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身子底下有点硌。 什么东西在床上顶着他的背,他摸索了一阵,果然摸到了一个手感冰凉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只小小的白瓷瓶。 这是什么瓶子? 他凝眉看了看毫无任何花纹镌刻的瓶身,又打开瓶塞,看了看,随后一闻—— 一股熟悉的味道被吸进他的鼻腔。 是并不浓郁的槐花香味。 他突然想起来,昨日他坐在这里吃晚饭时,就隐约闻见饭菜中的槐花香味,那时他还纳闷了一刻,这寒冬腊月,怎么会有槐花香呢? 现在细细想来,难道是这白瓷瓶里的东西进了饭菜里? 阳澈又回味一遍昨天晚上的记忆,他昨晚吃饭时,吃到这股槐花香味,除了纳闷冬月有槐花这件事之外,还有某种感觉,好像他以前喝酒的时候也喝出过这种味道。 阳澈猛然一惊。 果然是他第一次签婚契的前几个时辰,他喝过一坛酒,当时还感叹那酒有槐花清香。 他浑身上下忽然乍起一阵冷意,这么说,那次和这次,难不成都是有人用这瓶子里的东西,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散,他才会…… 阳澈又低头看着桌上那些早点吃食,那些都是盛岚夕送来的,所谓赔罪食物。 * 灵墟主殿上,宋无垠正在跟凌懈尘商议去药岛采购药材的事。 “年末草药吃紧,往来药岛采购药材的各族人众多,懈尘,今年百草族那边来消息,他们每月接纳人员和供额都有限,今年药岛的上岛准帖上,也写了一只队伍最多十人,你看看,勿把人带多了。”宋无垠叫身边的侍卫泽徽把药岛准帖递给凌懈尘。 凌懈尘接过准帖看了一眼,点点头:“明白了。” “此次前去,你打算带哪些学生,我倒好奇。”宋无垠又问。 凌懈尘说了几个名字后,宋无垠点点头又道:“如此便好,只是……” 第61节 他突然自笑了笑:“本尊的儿女,一个都不在列,看来他们今年修炼不够啊。” 凌懈尘什么也没说。 一旁的盛岚夕倒突然笑了起来:“哪儿啊,凌先生,我这前几日才跟您说过,风夺也当要跟您一起去采药的,他都二十大几的人了,也总该出去和您涨涨世面。” 宋无垠听完点头,又对凌懈尘道:“懈尘,你意下如何?” 凌懈尘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懈尘知道了。” 宋无垠满意地笑了笑。 离开主殿后,宋无垠同凌懈尘一起去了他的静思院小坐,在那里,宋无垠又开口道:“懈尘啊,你也别怨本尊,本尊知道你是去查那白虎的养主,栖雪族那边我已经在尽力拖了,此事关系灵蕴石,事关重大,让风夺过去,我也安心啊,好歹你身边除了连吟乔,也能多一个六重境帮手。” 凌懈尘只点头喝茶。 宋无垠看他没什么异议,又问:“对了,雨闻如何了?” 凌懈尘抬头看着宋无垠:“还在禁闭室,按院规,三月后才可放出。” 宋无垠一听这话就难过起来,他低声道:“懈尘啊,我这小女身子弱,我知道她进禁室肯定是想学偷懒的修炼术,并无别的恶意,你们还是多关照着点啊。” 凌懈尘听完茶有点拿不稳,想到盛岚夕天天去禁闭室给宋雨闻送吃穿用度,快要把那禁闭室变成她第二个闺房,他就已然是忍着了。 却不想今日宋无垠还这样说。 凌懈尘一眼朝宋无垠瞪过去。 宋无垠知道自己理亏,想想不再多说,又转了话题:“对了,我还想问问,我那混账三子最近如何了?” 凌懈尘:…… 一提起阳澈,他就想起了这两天的传闻。 三少爷的特殊癖好几乎成了全灵墟主岛所有人私底下津津乐道的话题。 宋无垠满脸愁容:“你说外面人都在那瞎传什么?我那混账三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绝对不是那块料子。” 凌懈尘点头。 “对了,薛纱纱去灵墟学院,表现如何?”宋无垠又问。 “尚可。”凌懈尘只答。 宋无垠突然低声对凌懈尘道:“懈尘啊,你没事帮我在学院注意着点,看看我那混账三子和薛纱纱到底如何,他若是真转了心,喜欢薛纱纱那个表哥,我定要好好捉他过来收拾一番!” 凌懈尘:…… “好。”他答应。 “唉,”宋无垠叹声气,又从椅上起来,“懈尘啊,你不知,我这些年一直忙整个灵墟境中各种事务,独独没顾上自己那个家,自己的儿女们,也没操心多少。” 凌懈尘不言。 “如今我老了,这圣尊之位也要退了,今后谁来坐这个位置,恐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宋无垠又道。 凌懈尘低着头,突然捏紧了茶碗。 “懈尘,”宋无垠又转身看着他,“我实在不想看旧事重演,所以如果我顾及不到,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盯着他们。” “知道了。”凌懈尘淡淡说罢,喝了一口茶。 三日后。 “夫君,你真要去鬼岛看你爷爷?”薛纱纱见阳澈收拾着东西,又摇起了他的胳膊,“那去探亲怎么能不带我呀?” “那鬼岛上全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你去?”阳澈收拾好行李问她。 “我……” “跟我过来。”阳澈一手背起行囊,一手又牵过薛纱纱,拉她往院外走。 “夫君干什么呀,不是不让我跟你回鬼岛嘛?”薛纱纱跟着他,一路小跑到院外,忽然见那里立着个人。 是张见渊。 “张管学?”薛纱纱不解,“您怎么来啦?” 阳澈把薛纱纱拉到张见渊面前,又对她道:“我不在这几日,你别在岛上待着了,跟张管学去静思院住吧。” 静思院?薛纱纱想了想:“可那不是凌先生……” “凌先生去药岛了,张管学也住那里,”阳澈道,“我不回来,你不许上扶阳岛,听见了吗?” 薛纱纱闪着迷惑的大眼:“为什么啊?” 阳澈:……这还用得着问?冯彧、盛岚夕,哪个对她不是虎视眈眈? 若不是那药岛一路上艰难万险,他真想带她一起走了。 “现在灵墟学院冬休,大厨都歇息了,没人做饭,我是看静思院饭食尚可,让你去那吃得饱一点,再顺道跟张管学修炼灵蕴,你一个人在这孤岛上待着有什么意思?” 薛纱纱其实明白他的意思,阳澈一走,盛岚夕保不齐找她麻烦,如果她能在凌懈尘的静思院待着,那便谁也动不了她。 阳澈见薛纱纱不回答,又对她低声道:“静思院的小螃蟹比灵墟学院的还好吃。” 薛纱纱这才装作被说服的样子,点点头:“那好吧。” 其实她住哪儿无所谓,反正她已经想好了,等阳澈一走,她马上溜出主岛,跟着他去那什么三知客栈。 “薛姑娘,你且放心在我那处住下吧,”张见渊笑着道,“凌先生知道你要来的事,走前还特地给你收拾出了房间,添了火盆,让厨房每天多做一道虾蟹和糕点。” “那谢谢凌先生和张管学了。”薛纱纱忙道。 阳澈听到这话,咳嗽几声:“咳咳,那我呢?” 薛纱纱噘着嘴:“夫君出去玩不带我,坏蛋。” 阳澈:“……都说了我那爷爷家不安全,你想跟我去鬼岛见鬼?” 薛纱纱怂了。 张见渊笑道:“好了,三少爷你放心吧,薛姑娘在我这里,肯定不会比在你这岛上要差,灵蕴方面,我也会多多带她。” “那有劳张管学了。”阳澈不放心地看了薛纱纱几眼,这才道别,离开了扶阳岛。 等送走阳澈,张见渊才对薛纱纱道:“薛姑娘,我们回静思院吧。” 薛纱纱点头:“但是张管学,你能不能等等我,我得去院子里收拾些东西。” “好。” 薛纱纱给自己打包了一个小行囊,又从后院橱柜中拿出了阳澈放在那里的削魂剑。 打开木盒取剑时薛纱纱还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灵蕴,是不是真能提起那把剑,等她真正摸到那把剑,奋力将它举起时,她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这剑有点重,但她真的能抬起来了。 凤凰大神诚不欺我! 薛纱纱高高兴兴地把削魂剑换了个壳子,装在普通剑鞘中,又拿碎布把剑柄包裹起来,把削魂伪装成普通剑佩戴在腰间,这才跟着张见渊走回了静思院。 到静思院收拾完屋子已是晚上,薛纱纱合计了半天,决定去找张见渊。 张见渊正坐在西侧一间小屋,看着窗外的飘雪发呆。 “张管学?”薛纱纱敲敲房门。 “怎么了?”张见渊回过神来。 “就是……”薛纱纱忸怩了一阵,小声问,“我、我睡不着……” “嗯?”张见渊看着她,“是房间不适应?” “不是,”薛纱纱又道,“就是……阳澈不在嘛,所以我……” “哦,”张见渊明白过来,安慰她,“薛姑娘是牵念三少爷,要不这样,我这有张传音符,你跟他联系一下。” “啊这不用了,”薛纱纱连连拒绝,“他要是知道我睡不好觉,肯定路上担心,我不想让他担心……” “那……”张见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管学,”薛纱纱又道,“你这里,有没有安神散之类的东西啊?我、我就想喝一点点,快点睡着。” “哦,”张见渊立刻起身,去偏院小屋的储物格中取出了些白色干花粉,“薛姑娘喝这个吧,安神的,凌先生有时睡不着也喝这个。” 薛纱纱接过干花粉,随口问了一句:“凌先生也会失眠吗?” 张见渊想想答:“也许人都有失眠的时候。” “我明白了,”薛纱纱点点头,看着手中那一小包干花粉,又问,“张管学,这一包管用吗?” “肯定。”张见渊道。 “那如果我一次多喝点呢?会不会睡得更香?”薛纱纱又问。 “喝太多睡的时间只会更长,”张见渊道,“薛姑娘,这一包准保你今晚睡个好觉。” “那这东西如果过量,会喝死人吗?”薛纱纱又紧张地问,“我又有点怕这一包太多。” 张见渊继续耐心回答:“不会的,这种白螺花粉只有安眠功效,喝得越多,睡的时间越长而已。” “哦,那就好,”薛纱纱松了口气,又抬头伸出渴望又试探的小手,“那张管学能多给我几包吗?阳澈这几日不在,我肯定每天失眠的,一次多拿几包,就不麻烦你了。” 张见渊想了想:“那好。” 他一次性给了薛纱纱五包白螺花粉。 薛纱纱这才笑着连连谢他:“麻烦张管学了!” 张管学也笑着:“不麻烦,薛姑娘能睡好觉就行。” “那我先走啦!”薛纱纱开开心心地回了房间。 张见渊关上草药间的大门,又回到自己那间偏西的小屋。 他掌着油灯,又呆呆盯着窗外飘雪。 当当当,忽然,他的门又被敲响了。 张见渊打开门,又见薛纱纱站在门口。 “怎么了?”他问。 薛纱纱一脸担心道:“张管学还没睡呐,很晚了。” “哦,等会儿睡。”张见渊道。 第62节 “张管学,你老开着窗子看外面的景色,不冷吗?”薛纱纱又问。 “不冷。”张见渊道。 “那个……”薛纱纱又把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杯水抬了起来,“张管学,刚才谢谢你,这是我从扶阳岛上带来的姜糖水,你要不喝一杯吧,大冬天这么冷,而且你又开着窗。” “呃……”张见渊不知该怎么回答。 “张管学喝一杯吧,我娘从小就教育我受了别人的恩惠,也当对别人好。”薛纱纱道。 张见渊见薛纱纱一副期待的样子,这才接过薛纱纱手里的姜糖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杯子就给我处理吧,张管学你早点睡哦,做个好梦。”薛纱纱等他喝完一整杯姜糖水,这才跟他告别回去。 薛纱纱走后,张见渊又关上门,继续盯着窗外的飞雪发呆。 但盯着盯着,他突然有了困意。 他打了个哈欠,不自觉关上窗,爬上了床。 奇怪,他怎么就困了呢…… 而且是,好困啊…… 他慢慢闭上眼。 此时的薛纱纱,已经悄悄离开了静思院,甚至划船离开主岛,带着一点行囊和一把削魂剑,踏上了去三知客栈的旅程。 四包安神散,张管学一定能好好睡上两天两夜。 作者:过渡章(好烦过渡章……) 。 第40章 三知客栈 三知客栈路途遥远。 漫漫冬夜,薛纱纱背着一把削魂剑,向北一直前行,出了灵墟主岛,走在仙凡界广袤的土地上,越往北积雪越厚,路愈发难行。 虽然她现在有了灵蕴,有了一把灵剑,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啥灵力也没有的弱鸡,在厚重的积雪中穿梭两日到达三知客栈不现实,薛纱纱找了一辆往西走的公共马车,交了车费坐上去,感受到车上暖炉带来的暖意,她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但挤在人群中间暖了一会儿,她便感觉到些不对劲。 这马车上坐着的,怎么全是男人…… 马车上围坐的一圈人都打量着她一个着红衣暖袍的女子,薛纱纱缩在角落里,也时不时打量着纳西人。 “小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她对面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问了。 “哦,就往西走走。”她没说的太具体。 “你好像坐错车了,”男人又道,“这马车是走西边上药岛的。” “哦。”薛纱纱答,心里纳闷,他怎么就敢肯定她上错车了呢。 “这个月除了那些修仙大家,我们平民商户,药岛只让男客进,下月才是女客。”男人又道。 薛纱纱一愣,所以这车上所有人都是去药岛的? “小姑娘,你是去药岛吗?”男人又问。 他话音一落,一车男人都看着她。 薛纱纱想了想,点头。 “那不行,”男人道,“你趁早回吧,一月后再来。” 薛纱纱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了,不过我想去那看看,到地方再说吧。”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她身边的中年男人突然低声开口,“小姑娘,你若是能扮成男人混入商队,而那商队正好已经抽到这个月的入岛准帖,那你就可以进去了。” “嗯?”薛纱纱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 身旁男人低声一笑:“我们这一车人都是一个商队的,你要不,跟着我们砰砰运气?” 薛纱纱听完身旁男人的话,再扫视整个马车一圈,车上所有人男都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她汗毛竖起,冷静想了想,突然把腰上别的削魂剑抽出几分。 寒光一闪,那不同于寻常剑的光泽在车上每个男人眼前一亮。 所有人都瞬间一惊,随后惊恐地看着薛纱纱,不自觉往身后缩了缩。 连薛纱纱身旁的男人,也突然坐得离她远了几分。 车上的所有男人自看到那剑的一刻开始,就明白过来,这姑娘不是普通平民,是个修仙者。 仙家惹不起,他们瞬间没了歹意。 薛纱纱也算安全了。 刚开始马车车夫说最快两日到达临近药岛的三知客栈,但其实马车行进速度比车夫料想的快,只过了一日半,薛纱纱便抵达了三知客栈。 一下车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的男人,零星的女子,三知客栈上公然贴出的只收渡药岛男客的告示,薛纱纱便信了之前马车上男人的话。 阳澈肯定已经在三知客栈了,其实本来她得到消息,凌懈尘找了一批人去药岛,还拿了圣尊亲自从药族签过来的准帖,阳澈应当跟着凌懈尘走才对。 可他并没有,甚至走之前还对别人说自己是去鬼岛探亲,也不愿带上她,可能是凌懈尘看不上他的缘故,但是,他现在肯定在三知客栈之中,这是他那晚醉酒亲口说过的。 其实薛纱纱还想不通一点,她夫君那个废柴为什么会去药岛,还跟灵蕴石有关。 转念她又思考起别的来。 根据她在这里打听得到的消息,药岛现在对各方采药者的数量控制很严,每月只允许少量采药队进入,而来自平民仙凡界的采药商队只给一个准入名额,其余名额全被修仙世家占着,别看来通药岛口岸的民间商队众多,可他们在这里停留数天,并不能迅速进岛,必须去抽签取得下月的入岛资格才行。 每月初七既是抽签日,也是上个月抽签中了的商队的出发日,今日是初五。 如果阳澈手上没准帖,那他要怎么进药岛呢,估计要混进初七进岛的商队之中吧,否则还要留下来抽签看下个月能不能进去不成? 薛纱纱合计了一下,所以她应该先混进三知客栈下榻,找到他,盯住他,如果他用了什么办法能进药岛,那她也想办法沾点他的光,看能不能悄悄借他的方法也混入药岛。 只能先这样,想她那夫君虽废,头脑有时候也算灵光,她还是值得相信的。 所以先混进三知客栈看看吧。 三知客栈附近没有成衣店,连布庄都没有,薛纱纱原以为搞一套男装会很难,直到一个店小二悄悄摸摸拉住她的袖子,问她是不是要进三知客栈,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自打药岛出了男女分月上岛的规定后,地下暗庄搞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生意的就火得不行。 薛纱纱付了一点碎银子,就得到了一套为她量身订做的男装,整套衣裳,外松里紧,肩上再披一只黑金绒袍,把她身上的性别特征就给彻底抹杀了。 “姑娘脸上来点青纹吧,”底下暗房中操持这一切的老板娘人又热心又嘴甜,“你长得太美,这脸上不画些东西,涂涂抹抹,真的太秀气了,看不出是个男子,还有,我会给你喷点水,把你这身上的脂粉香遮一遮。” 薛纱纱被老板娘这一番话说得心花怒放,于是允了。 等她从地下暗室出来时,已经改头换面。 她还改了走路姿势,学着路上那些虎背熊腰的男人,走起了外八字。 于是乎,她进三知客栈便进得相当顺利。 把行李放在自己订好的二层一间客房,她便下去吃东西填肚子,之后在客栈转了整整一天,都没见到阳澈的影子。 他应该在这里吧?薛纱纱不禁怀疑起自己来,难道那晚阳澈告诉她的都是假的? 薛纱纱把整个三知客栈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他。 她心有点慌,她在客栈楼下守了一天,因为所有房客若是想吃饭、方便、出去,都得经过一层那个前厅。 可前厅连阳澈半点身影都没出现过。 难道他一直宅在房间里没出来? 可那些房间里的房客她也打听得七七八八,没见到他啊。 午夜已过,薛纱纱撑不住了,前两晚被马车颠得一夜未眠,现在她实在是困…… 就回去睡一小会儿,她在起来找他。 这样想着,薛纱纱又返回二楼,走到自己房门口,正准备开房门进去,隔壁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隔壁房门里走出一个着灰衫的男人,薛纱纱下意识转头一看,两人四目相一瞬间,薛纱纱立刻把头转回去,打开房门冲进去锁上门。 妈呀……薛纱纱刚才被吓得有点喘不上来气,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被她翻边整个客栈寻找的阳澈,其实就住她隔壁…… 他刚才,应该没发现她吧? 阳澈下楼去找吃的,边下楼边奇怪,他这观察了一整天,就没见隔壁房间的人回来过,好不容易听到隔壁的开门声,借机打开门一看,那人居然害怕成那样? 他们应该不认识吧,那他又为什么那么怕他呢?难道是……干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做贼心虚? 阳澈刚下楼找值夜的店小二买了碗鸡汤面吃完,值守药岛关卡的官差就进来了。 “掌柜!”那守关人腰间别着一把刀,一推开客栈紧闭的大门就粗嗓门高吼着,“把这客栈所有的人都给我喊下来,有人丢东西了!” 薛纱纱在睡梦中听见一阵骚动,随后房门就被人急匆匆敲响,店小二在外头喊:“客官们劳烦都下来一趟,官爷来了要审人呐!” 薛纱纱裹上自己那件黑色大披风,提上削魂剑,和一众困倦的房客们走下客栈一层。 全客栈的人都被集中在楼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官差们有病吗?大半夜的过来找人?” “到底是哪家的官少爷,有这么大威风,把全客栈的人都请下来了。” “气死老子了!” …… 底下站着的房客们都窃窃私语,大半夜被叫下楼,谁都不爽。 带刀的值守官差威风凛凛爬上一张客栈吃饭用的木桌,大嗓门朝底下人吼道:“平镶王世子张公子今日下榻此处,可刚进你们客栈,吃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人盗了他的青天白玉坠,你们之中,到底是何人起了那偷盗之心?” 薛纱纱这才明白,是仙凡界有名的官家少爷下榻此处,丢了东西,才引起这样的轩然大波。 “哎呀,这可不得了啊!” “到底是何人盗窃!” “我们都是平民百姓,只是来此处争一个上药岛的名额,怎会……” 第63节 底下人又一阵议论。 这里的房客们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平民,大多是商人,来此处就是想抽签得一个去药岛的机会而已,毕竟这机会竞争激烈,每月药岛只允许一支平民采药队伍上岛。 当然,薛纱纱这一下午找阳澈时,除了这消息,还打听出不少,比如,这客栈里待着的,也不全是等抽签上岛的平民,这里面可能还有一支之前已经抽到准帖,等这月初七直接上岛的采药商队。 因为准帖提前两天才会发在这支队伍手中,所以他们应该早已到三知客栈下榻了。 他们说不定就在人群中。 薛纱纱想着,她听过一些人议论时说起,很多到这来抽签求上岛机会的人也不是真心的,他们其中一些人是猎手,专门等到那群已经抽到准帖的人拿到准帖后,找机会偷走他们准帖。 所以三知客栈每逢初五初六,也就是中签者刚拿到准帖的这两日,客栈总会出一些怪事。 不知道这次那个小官爷的玉坠失窃和有人要偷某个商队的请帖有没有关系。 一想到这,薛纱纱又生出一个念头,阳澈在这个客栈,他也没准帖,不会他也是想偷准帖的人的其中之一吧? 她想到这,四处扫过去,整个客栈前厅都不见他的影子。 诶?他没下来吗? 官差站在桌子上激情澎湃半天,不见有人承认,怒了,又下令让一旁的官差们挨个儿审这里面的所有人。 薛纱纱有点慌。 官差们一个个走过去把站着的房客询问个遍,她细细听着那些官差的问题,除了很平常的“姓甚名谁”“从哪儿来”,那些官差还会对房客们动手动脚,不时翻翻衣裳,摸摸领口什么的。 那些房客大多没什么意见,官爷的话自然得听,而且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隔阂。 薛纱纱就不一样了。 她很慌,尤其是看到一个官差把手伸进一位房客的胸膛上下摸了摸。 而且那个官差很快就要检查到她了。 她要不要赶紧去行个方便逃走?这样更会让别人当成嫌疑人抓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官差终于查到她了。 “薛星星。”薛纱纱赶忙答。 官差冷笑一声:“这起得什么名字?一个大男人,名字跟乳名似的。” 一旁其他人听见也一阵笑。 “从哪儿来的?”官差又问。 “仙凡界秀水街东城薛家店。”薛纱纱忙胡编了个。 仙凡界那么大,他们查也得查半天。 “秀水街?”官差眼睛一亮,“那是不是离那些仙家岛屿很近?你见过修士?” “没……”薛纱纱粗着嗓音道,“我之前一直跟我爹种庄稼,倒是听过一些传说。” “哼,好好地不种,倒什么药材?年纪轻轻就如此弱不禁风,不好好锻炼身体,天天的总想些歪点子赚银子。”官差不屑道。 周围人都沉默了,这官差一句鄙夷之词,可是包括了在场所有房客,他们都是那想歪点子倒药材的人。 官差说完,又对薛纱纱道:“手举起来。” “干什么?”薛纱纱慌了。 “搜身。”官差说完,一只手就要摸上来。 薛纱纱不自觉身体往后仰了仰。 “那个……”她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臂,把官差即将伸向自己的手挡回去了。 薛纱纱一愣,抬头过去,却发现挡住官差的,是一个穿一身黑衫的中年男人。 男人相貌平平,但说话中气十足,他和和气气地对官差笑道:“大人,这是我徒弟,自小身上有病,芥子生疮,反反复复难好,您……” “娘的!”官差连忙把手缩回去,指着薛纱纱又一顿骂,“怎么不早说?要是爷也染上那生疮,我定找你算账!” 官差说完,忙躲开薛纱纱,去查下一个人了。 薛纱纱抬头,望着一旁这个中年男人,心里生了几分奇怪和恐慌。 这男的为啥帮她? 而且,他不会知道她是女的吧? 官差刚查完所有人,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人大吼:“娘的,这是不是药岛准帖?谁丢了准帖?!” 药岛准帖这几个字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几十双眼睛牢牢盯着发声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缓缓从地上拾起那张白色准帖,仔细研究半天,才破口道:“娘的,是假的,满篇错字没盖章,还有人在上面画了个狗头!” “娘的!”他身旁的人看见了,也气得叫了一声。 “害,就知道,咱们之中真正拿了准帖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把它丢掉?” “那人估计也紧张,若是真被人发现被人盯上了,轻则被抢了准帖,这再重点,万一被杀掉了怎么办?” “奶奶的,谁一天画这种东西吓唬人?!” 众人又议论纷纷,官差们查半天没查到是谁,这才离去了。 所有房客这才松了一口气。 阳澈站在二楼之上,看房客们开始陆陆续续往上走,才混在人群中,又下楼去要了一杯热茶。 薛纱纱拉住她身边那个一身黑衫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着她,微微一笑:“要不要喝杯热茶?” 两人就坐在离阳澈隔几张桌子的地方,低声交谈。 “你叫薛星星?”中年男人一边喝茶一边问她。 “嗯,”薛纱纱点头,“您是?” “我叫赵介仙,喊我赵叔吧,”赵介仙道,“我是城阳人,靠沙漠那边,跟着个商队倒药材。” “哦,赵叔。”薛纱纱点头,时不时打量着远处背对她喝茶的阳澈,又在心里盘算怎么开口问赵介仙刚才的事。 “你是个小姑娘吧?”赵介仙突然低声对她道。 薛纱纱愣了一下,他果然知道了。 她轻轻点头。 赵介仙又一笑:“我就知道。” “您怎么知道的?”薛纱纱又问他。 “我以前有个女儿,”赵介仙面色低沉下来,“如果她能活道现在,也跟你这么大,十五六的模样。” 薛纱纱没说话。 “我女儿平时喜欢撩耳边那点碎发,尤其紧张的时候,”赵介仙又道,“你刚才也是,男子可一般没有撩头发的习惯。” 薛纱纱听完一阵后怕:她这坏习惯啊……原来自己这么容易暴露。 “不过你放心,这里来的一般都是糙汉子,没人注意你这小动作,”赵介仙又安慰她,“对了,你可以跟我讲讲你为何来这吗?” 薛纱纱赶忙讲了一个母亲病重急需草药,而这草药只有药岛上有,所以她冒死过来闯一闯关的故事。 赵介仙听完深受感动:“你可真是孝女啊,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真不方面,外面坏人多,你这一路,我想也觉得艰辛。” “嗯,不过我命好,基本上走得很顺。”薛纱纱又道。 “唉,”赵介仙看着她,又忽然问,“你为什么老往我身后看?” “嗯?”薛纱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其实是在观察阳澈的动向,怕他突然起身看见她,所以有点紧张。 “嗯……”赵介仙又往他身后一瞟,随后道,“后面那小子的确相貌可以,小姑娘你是看上他了?” “没有没有。”薛纱纱连忙压低声音道。 赵介仙一笑:“我懂你们这些小姑娘小伙子的心思,年轻时,谁不是看见相貌俊的就喜欢?可惜啊,小姑娘我跟你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薛纱纱连忙点头。 “你就比如说我后面这小伙子,这几天我来这,也注意过他,这小子来这天天睡到日上三更,起来就在房间里吃昨日买来的隔夜食,然后就是等到大晚上人群四散了,又出来吃饭喝茶,这就是个典型的懒汉。” 薛纱纱:…… 她连连应和他:“是啊是啊。” 赵介仙又叹声气:“唉,我们这些来药岛拼命倒药材的,一般家里条件都不好,你看那小伙子,年纪轻轻不想着考取功名,尽来做点倒药材的活儿,不是个能依靠的人。” “是是,您说的是。”薛纱纱继续道。 “嫁人不能找这样的,光是面相俊一点,不可靠,”赵介仙又道,“如果我女儿还在世,我一定不让她嫁这样的人。” “越是面相好的越轻浮。”他又道,满心想的都是那个曾经因为一个面相好点的小伙子而殉情的女儿。 “嗯,”薛纱纱点点头,她已经听不下去这位大叔的人生教诲了,因为她很困,所以无比真诚道,“您放心,像那位公子那种好吃懒做,耍小聪明不务正业的男子,我是坚决不会嫁的。” 她刚说完,阳澈那边就打了个喷嚏。 他感觉奇怪,自己明明喝了热茶,身上很暖,怎么还打喷嚏呢? 不行,他得再来一壶热茶。 第41章 搜身 薛纱纱和赵介仙又聊了一阵,赵介仙说什么她听什么,还频频点头,惹得赵介仙一阵欣慰。 “好了小姑娘,今晚就到这里吧,”赵介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上去睡吧。” “嗯。”薛纱纱也起身。 赵介仙在离开的最后一刻,迟疑瞬间,又转身低声问薛纱纱:“小姑娘,你介意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薛纱纱一愣,她又被这大叔看破了? 赵介仙看薛纱纱犹豫,就没再逼她:“没事,你若不想说也无妨,萍水相逢,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第64节 “哦,没事,”薛纱纱眨着真诚的眼道,“赵叔给我授了那么多人生之道,刚才又帮我躲避官差搜查,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区区一个名字,我怎能瞒赵叔?” 赵介仙笑了笑,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叫薛月,月亮的月。”薛纱纱真诚道。 “薛月,”赵介仙品了品,“好名字,那薛姑娘,随我一起回去吧。” “好。”薛纱纱点点头。 等两人走后,一直坐在后方喝茶的阳澈才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 他们二人刚才说话声音很低,他也没刻意去听,不过这二人,他倒都认识,一个是他鬼鬼祟祟的隔壁邻房,还有一个是…… 阳澈看赵介仙起身,过一阵,也悄悄跟上他去。 薛纱纱回房刚睡了一阵,就又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打了个哈欠,正想翻身继续睡,她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客官!劳烦您起床了!出大事了,有客人丢了准帖,官差的人都来了!”屋外店小二喊了起来。 薛纱纱迷迷糊糊地以为她在做梦,这店小二敲门的事情不是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吗,她怎么梦里还能梦见,但又听店小二说什么准帖…… 她猛地一惊,从床上坐起来。 那店小二说什么?有人丢了准帖?! 天空连鱼肚白都没翻出来,整个客栈的房客们又被突然踏门进来的官差们赶到了客栈一楼前厅。 薛纱纱揉着眼睛瞅了一眼,这次来的官差跟上次来的是一批人。 “城阳商队领队赵介仙赵先生今日下榻此处,方才在客栈,吃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人盗了他的入岛准帖,你们之中,到底是何人起了那偷盗之心?” 官差说完这与之前那套说辞差不多的话之后,又爬上前厅中间的桌子上,威风凛凛地站着了。 薛纱纱听完一惊,什么? 所以这月准备进药岛,其实身上拿着准帖的人,就是——赵介仙? 真没想到那准帖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她一转头,就看见赵介仙脸色铁青地走到她身边。 “赵叔……”薛纱纱抬头叫了他一声。 赵介仙摇摇头,没说话。 其余人议论纷纷: “原来是他啊。” “准帖果然被偷了。” “这是今年第四个准帖被盗的吧?” “这三知客栈果然遍地都是扒子!” “赵大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人都给你聚这儿了。”收了一锭银子的官差对赵介仙非常友好。 赵介仙皱着眉,打量四周一圈人,这才道:“今日午时,我先与这位小兄弟在此处吃茶。” 说着,赵介仙看了眼薛纱纱。 薛纱纱点头。 “随后和她分别,上至二楼,检查我的准帖,还在身上,”赵介仙又道,“而后,我进房门前,有人撞了我一下,等我进房门后,我那准帖就消失了。” “所以,”听完的人一阵惊讶,“也就是说是那个撞了你一下的人,偷走了你的请帖?” “嗯,应该如此。”赵介仙神情凝重。 “现在的扒子可真不得了!” “撞一下就能把准帖偷了?!” “这人倒是哪儿家学的功夫?” “咳咳,”官差在众人纷纷中清了清嗓子,又对赵介仙道,“那么赵大哥,你应该看清那冲撞你之人的相貌了吧?” 众人瞬间安静,看着赵介仙坚定地点了头。 “那人是谁?”官差问出了众人都关注的问题。 赵介仙眉头深皱,在这一层前厅汇聚的人中间扫视一圈,慢慢抬手,将指尖对准一个人。 薛纱纱循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发现赵介仙指的人竟是——阳澈。 “就是他,是这小伙子。”赵介仙十分肯定。 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阳澈身上。 “是这小子?” “我看这年轻人身强力壮,倒是个当扒子的好手。” “唉小子,别装了,把东西交出来!” 其他人纷纷朝阳澈喊道。 官差也跳下桌子,捏紧了腰间长剑,和另几个官差朝阳澈逼近过去。 “小子,想挨刑轻点的话,就把东西交出来!”官差朝他喊道。 薛纱纱看着阳澈,倒是有点疑问。 真是他?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聚集在阳澈身上,阳澈却突然一笑。 “证据呢?就凭他三言两语,可判我罪?”他道。 赵介仙气得手指略颤抖:“我与身旁这小弟聊完分别时,准帖还在我身上,可与你冲撞完,再回房,准帖就不见了,你说怎不是你?难不成是它自己插翅膀飞了?” “就是啊!这小子还狡辩!”一旁有人附和道。 “不过这这赵兄真拿到准帖了吗?该不会有诈吧?”又有人揣测道。 官差听完这话道:“各位不必怀疑,此前我们早已核对药岛口岸进出名单,本月入岛的的确是赵介仙的商队。” 他说完,又把话锋对准阳澈:“所以你快把偷了的请帖交出来!” 阳澈又道:“我没拿,你们若不信,尽管去搜。” 官差立刻派人道:“去搜他房间。” “等等,”阳澈又道,“既然这准帖事关重大,若是我没拿,搜我一人岂不便宜了真正的盗窃者?各位官爷,我建议你们把全客栈所有人的行囊都检查一遍,如此才算保险。” “什么?我没拿凭什么搜我的房间?这小伙子明显想拖人下水,为他自己销毁脏物争取时间!”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一众人听完纷纷抗议。 “我就在此处由官爷们守着,光天化日,哪里会做什么小动作?何况按照这位赵领头的意思,准帖丢失时间只在客栈闭店时发生,期间应该无人出去过,若是那准帖真丢了,自当还被某人放在这客栈内。” 阳澈说完,又补一句:“对了,官爷们搜查的时候可别忘了也查查赵领头的房间。” 赵介仙一听这话就气了:“你什么意思?还怕我贼喊捉贼不成?” “在下从没说过。”阳澈恭敬道。 “你!”赵介仙气得胡子也颤抖,索性压着怒火道,“好啊!劳烦各位官爷,就把这客栈里里外外都搜查一遍吧!我倒要看看,是谁跟我赵某人玩这样的把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慌了,有人反驳,有人犹豫,有人担心,官差们随即亮出了他们锃光瓦亮的佩剑,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既然如此,开始搜!” 领头的官差一声令下,其余官差们便四散而去,把楼上所有房客的房间,顺带店掌柜、小二的房间都翻了个遍,就连一楼的厨房前堂账台也没放过,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了个遍。 但他们始终没看到准帖的一分影子。 阳澈的屋中自然也没有。 薛纱纱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她心中还挺庆幸,好在自己换男装时把原本身上穿的女装全部寄存在了那个地下暗室,没带出来,还是那个老板娘提醒她说,三知客栈经常出事,会有人查房,她才把衣服寄存在那里。 没想到这查房的事真让她赶上了。 官差们的一无所获让所有人疑惑不已。 到底是何人偷盗,又把那准帖藏在何处? 赵介仙听完这个结果,又不甘心地看着阳澈,正要开口说什么,阳澈先开了口。 “看来赵先生不满这个结果?”他笑问。 “你一定装在身上了,官爷,应当搜他的身!”赵介仙又咬牙切齿道。 这回阳澈也不拒绝,乖乖举起手来对赵介仙道:“赵领头若还认为我偷了你的东西,那便搜吧,把我浑身上下也里里外外搜一遍,看看我身上到底藏没藏您的东西。” “你……”赵介仙看他如此淡定,不知敢说什么好。 “哦,”阳澈又道,“若是官爷们搜完,发现不是我偷的又如何?我建议官爷们也别光搜我一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应当被搜身,彻彻底底搜一遍,排除嫌疑。” “什么?老子到这来是抽签的,不是来被人当犯人摸过来摸过去的!”阳澈此话一出,当即有人就不干了。 “怎么?若是有谁不愿,那是不是心中有鬼?”阳澈扫视一圈四周人,“这客栈里都是男人,不如大家一起脱了衣裳,挨个儿给官爷们看看,到底谁私藏准帖。” 众人们一阵安静,犹豫着。 只有薛纱纱一个人内心:??? 阳澈疯了? 薛纱纱大大的眼睛满满疑惑看着阳澈,阳澈也跟她目光对上,迟疑一阵后,又对官差道: “我建议官爷们重点搜查两个人,一是赵领头,万一是他记性不好忘了准帖就在自己身上又如何?二是他身旁这位小兄弟,既然是和赵领头一起的人,那这位小兄弟,有没有可能误拿了赵领头的请帖呢?” 阳澈说完,还怕官差不知他说的是谁,特意指了指薛纱纱。 薛纱纱:??? 他指的是她吧? 他确定?? 薛纱纱当场石化。 第65节 阳澈看她神色异常,心里顿觉她真是有鬼,又道:“怎么小兄弟?呆在那里,莫不是有难言之隐?” 赵介仙皱眉,先一手挡在了薛纱纱身前:“小伙子,明明是你偷了我的准帖,却反过来要官爷查我的人,这倒打一耙想得倒是美。” “听赵先生的意思,是不愿意了?”阳澈看着他。 赵介仙道:“我赵某人行得正,坐得端,又有何不愿意?我自是愿意让官爷搜身,自证一个清白。” “那不就成了?你护着这位小兄弟,我当你不愿意呢。”阳澈道。 “只是我这位小弟不必搜身,”赵介仙又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她并不是我商队之人,我没有理由把准帖拿给她看管,且我丢准帖是在与她分别之后,这小兄弟,你们不必查!” “赵领头方才不是还说这小兄弟是你的人,怎么现在又变成萍水相逢了?”阳澈一双锐利的眼看着他问。 赵介仙一时被他问住了。 阳澈又笑了:“而且您目前说的所有都是一面之词,我又怎能相信?” “况且只是搜身,并不是什么大事吧?都是男人,还羞这个?”阳澈又补一句。 “不可!”赵介仙忙道。 已经看不清局势的吃瓜群众一听这话,纷纷道: “不对啊,这赵领头干嘛如此护着他那小兄弟?” “是啊,这前后矛盾,前脚是他的人,后脚萍水相逢,现在又这样护着,莫不是准帖真在那弱菜根身上?” “莫不是他真贼喊捉贼,诬陷这小伙子,想转移视线,自己好平安保存身上的准帖?” 众人都怀疑起来。 连官差都疑惑了:“赵大哥,我看搜个身也没什么,这三知客栈常年出这种事,被搜身的人多了去了,我们操作熟练,又不会伤了你这小兄弟的。” 赵介仙满脸愁容,想想道:“官爷,是这样,之前您不是也搜过一次身吗?我对您说过,我这小弟,身上长着疥疮,皮肤还烂着呢……” 官差一听,立刻回忆起当时搜查薛纱纱的一幕,连忙跳远几步:“我记起来了,此人身上长传染人的疥疮!大家都离远点!” “什么?!”这话一出,薛纱纱身旁的人皆远离她了几步。 “如果官爷们不嫌弃她身上的疥疮,就搜吧。”赵介仙又道。 几个官差没一个应答的,都犹豫着。 “我不让你们搜身,就是担心这个,”赵介仙这才舒展了些眉头,“要不我这小兄弟就由我来搜身吧,去个避人的地儿再打开衣裳,这样你们也不会被传染。” 官差也懒得把这事搞复杂,索性道:“那如此的话,便……” “无妨,我来,”阳澈突然走上前一步,看了眼薛纱纱,又对官差道,“官爷,我不怕这传染的疥疮,我可以来搜他的身。” “你!”赵介仙气得眉头紧皱,“这病凶残,感染了肌肤日日溃烂,痛痒折磨,你当真不害怕?!” “区区小病,不足挂齿,”阳澈好无所谓地对赵介仙道,“怎么,我如此舍身,赵领头还不愿意?” “我……”赵介仙彻底没理由了。 “赵叔,没事,”薛纱纱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我让他搜便是。” 赵介仙瞪大眼睛看着她:“这万万不可,实在不行,干脆把你的身份……” 薛纱纱连忙摇头:“没事,赵叔,我自有分寸。” 赵介仙满脸焦急:“这不可!你看那小子狡猾模样,一瞧就不是正人君子,若他真搜了你身,揭发你的身份事小,若是在对你动手脚威胁你,那事就大了……” “无妨的,赵叔,我真的心中有数。”薛纱纱摇摇头又道。 “你们讨论完了?”阳澈等不下去了,“若是赵领头想好了,我现在便可去代官爷们搜这位小兄弟的身。” 赵介仙立刻道:“不可……” “无妨,”薛纱纱粗着声音高声对阳澈道,“那么就让这位公子搜我的身吧!” “你!”赵介仙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薛纱纱。 薛纱纱又道:“不过这位公子,我有个条件。” 阳澈道:“你说。” “既然你要搜我身,那我也便要搜你身,”薛纱纱道,“你若不嫌弃,就到我房里来,我们相互搜查,之后再把结果告知各位官爷。” 阳澈看着她。 “公子敢吗?”薛纱纱又问他。 “好啊。”阳澈这才道。他还怕这瘦弱的豆芽不成? 他话音一落,官差们才不耐烦道:“那便如此吧,你二人赶紧去房间互查,剩下的人,就在这大厅里给爷脱!” 听完官差们的话,阳澈上前几步,警惕地看着薛纱纱,道:“小兄弟,请吧。” “请。”薛纱纱也道,抬头又对阳澈笑了一下,随后跟在他身后上楼。 阳澈回想起她刚才的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作者:有疑惑下章解释哈。 大叔不是女主父亲,女主父亲早狗带了,不会写~ 。 感谢阿宁和菠萝*m*各一瓶的营养液 第42章 完了,燥热 薛纱纱跟在阳澈身后走进门,砰一声把门关住,又拿插销插住锁。 阳澈转头看着她,道:“那这位兄台,开始吧。” “嗯。”薛纱纱应了一声,原地不动。 阳澈继续看着她道:“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们没必要遮遮掩掩,你若心中无愧,便自己脱吧。” “不,”薛纱纱玩味地看着他,“既然是你要大家脱衣搜身,那你就负点责吧,你要搜我身,那就你来脱我衣服呀。” 阳澈:……怎么感觉这小兄弟说话怪怪的。 “好。”但他也没多想什么,上手开始解她的衣扣,一边解心里还一边防备着她身上可能藏着的暗器。 厚重的衣裳被他一层一层剥开,薛纱纱乖乖支着,双眼紧紧注视着阳澈。 阳澈自然能感受到她的目光,越剥这衣裳越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这小兄弟的眼神,让他有点别扭,甚至想起灵墟主岛他和冯彧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无稽之谈。 他在想什么?阳澈觉得自己好笑,又记起刚才赵介仙百般不愿让这兄弟脱衣裳的场景,顿时觉得不解,莫不是这小兄弟身上真藏了准帖? 还是说另有内情? 他想着想着,不自觉,已经将眼前人的衣裳剥到了最里层。 里衣扣一解开,一片光滑莹润的肌肤露了出来。 阳澈的手突然停住。 薛纱纱冰凉的手指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还低沉着:“公子,你看弟弟的胸膛,漂亮吗?” 阳澈一阵头皮发麻。 “兄台请自重。”他心里虽然抵触,但脸上没什么表情,一下拿开她的手,继续剥里衣。 胸膛之下,又出现一件紧紧束着此人身体的白色紧衣,阳澈看到那紧衣顿时惊讶,心觉这可能是准帖的藏身之处。 可紧衣……扒不开。 阳澈使了使劲儿,还是没找到这紧衣的开口。 “公子,让我来。”薛纱纱拿掉他的手,双手置于身侧,三下两下解掉紧衣绑带。 解掉紧衣绑带后薛纱纱又不动了:“公子继续吧。” 阳澈:……都到这一步了,你就不能自己动? 他硬着头皮又上手扒开紧衣,刚捏着紧衣边缘扯下一点,他又陡然一怔。 这里面、这里面是…… 他僵了半刻,突然对着薛纱纱跳远几步,腰间的长剑瞬间出鞘几分:“你到底是男是女?!” 薛纱纱轻轻一笑,又捏着嗓子用尖细声音道:“公子别紧张,都到这一步了,你还看不出人家是女子吗?” 什么? “所以,赵介仙知道你是女人才……”他眉头紧皱。 薛纱纱轻笑,声音妖娆又欠打:“是的哦。” 阳澈眉皱得更紧,低声问:“所以就是你身上藏了准帖?!” 薛纱纱眼珠一转,敞着衣裳又朝阳澈走过去:“公子,你怎么这样不解风情啊,都到这一步了,还惦记什么准帖啊?人家……可是早就倾慕于你了呢。” “我已成亲请你自重!”阳澈唰地把自己腰间的剑拔了出来,架在薛纱纱脖子上,冷声问,“准帖是不是在你身上?” 薛纱纱吓了一跳,立刻停步。 好吧,看来她有点皮过头了…… “说,”阳澈没撤回剑,面目冷峻,又严肃道,“你和赵介仙什么关系,又为何女扮男装?” 薛纱纱这才不想闹了,装作可怜模样道:“公子,你先把剑放地上,我再告诉你实情好吗。” 阳澈不动。 “你剑架我脖子上我害怕,”她嗓音颤抖,“我一害怕就什么都说不好……” 阳澈却丝毫不听她的话:“是么,说话如此流利,我倒看不出。” “你先把剑放下行不行……” “到底怎么回事,说。”阳澈不仅没放剑,反而将剑又往她脖颈间前进几分。 薛纱纱感到冰凉的剑刃贴在肉上的疼痛,终于泄气了,她忽然换了副正常嗓音,定定看着阳澈,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地叫了他一声:“夫君。” 阳澈一愣。 第66节 这声音……好熟悉。 “你确定要杀了我么?”薛纱纱又道,“杀了我,你就打光棍吧。” 阳澈:??? 他懵了。 楼下的房客们都已经挨个儿脱完衣物检查完毕了,可楼上那两人还没出来。 底下人都开始暗暗担心: “那两人怎么还不出来?” “莫不是打起来了?” “不会互杀吧?” “官爷,要不咱上去看看吧!” 官差手中握着刀,也惴惴不安起来,转头看向赵介仙问:“赵大哥,要不我们上去找找那两人?” 赵介仙早就耐不住了,刚才让他们去房门口盯着他们,这群孙子一个个怕传染,连人家的房门都不进,还不允许他上去,现在可好,终于知道担心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楼。 等会儿把那臭小子从房间里揪出来,一定要打折他的腿! 他已经脑补出了小姑娘被用强的不堪入眼画面,甚至还在寻思,若是那该死的臭小子尚未婚配,实在不行就让小姑娘嫁过去吧! 女儿家的清白不能毁,那小姑娘家境贫寒,母亲重病,定要这小伙子做牛做马养活她家里人! 赵介仙正这样想着,楼梯刚上了一半,就见楼上客房的门打开了。 小姑娘和那小伙子都走了出来。 小姑娘衣冠整齐,神采奕奕,丝毫没有被侵犯后的伤心屈辱。 反观那小伙子,满面愁容,走路时连头都低下去几分。 赵介仙:我出现幻觉了? 他搞不清楚情况,看两人走下来,便复下楼去,紧紧盯着薛纱纱。 “你二人都检查完了?”官差看两人下来,自动躲远几分问两人。 “检查完了,”薛纱纱说得神清气爽,“他没拿准帖。” 众人:“什么?!” 官差又指着薛纱纱问阳澈:“那他呢,他身上有没有?” 阳澈没开口,官差又听薛纱纱道:“我身上没有。” 官差:?? 他看向阳澈,阳澈沉默点头。 众人:? 这两人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小伙子怎么突然就蔫了? 赵介仙心中更是装了一万个不解。 “悬案啊,”官差自叹一声,“算了,今日就到这吧,爷也一夜未睡,累了,赵大哥,等回去补一觉,我再去给你查案!” 赵介仙:…… 官差又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赵大哥,你也再好好想想,说不定准帖真是你放哪儿忘了。” “是啊,赵领头,再好好找找,别真闹个乌龙出来。”一旁的几个人也连忙道。 “我……”赵介仙无言以对,又拉过薛纱纱低声问,“小姑娘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刚才怎么回事?” 薛纱纱有点难为情:“我们刚刚就……您知道的那个……” 赵介仙:“什么?” 是他想的那个吗? 赵介仙气血上头,转过头去狠狠瞪了眼阳澈。 却没想到阳澈用比他还阴沉十倍的目光回瞪着他。 赵介仙身体不自觉抖了几下。 “我把他里外都翻了个遍,真没有准帖,”薛纱纱道,“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您放哪儿给忘了。” 赵介仙:“什么?连你也这么觉得?”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他真迷惑了,他都开始不相信自己了。 难道真是他放哪儿忘了? “好了客官们,这天还未亮,各位也操劳一夜,要不上去补觉吧,刚才掌柜吩咐了,今日的早点延时供应一个时辰。”店小二又对前堂中的所有房客们招呼道。 “唉,这一天天弄得,老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但愿今日再别出什么事!” 他说完,房客们便陆陆续续上楼,准备回房补觉。 阳澈盯着和赵介仙说话的薛纱纱,终于忍不住一把捞过她,道:“上楼,跟我回房去。” “那赵叔我先走啦!”薛纱纱跟赵介仙打了招呼,便又跟阳澈上楼。 赵介仙还来不及说话,就看那臭小子拉着小姑娘的手头也不回走了。 等薛纱纱打包好行李从自己房间出来,正要往阳澈房间走时,又碰上刚上楼的赵介仙,便又向他挥了挥手。 随后她就被阳澈拉进房间,砰地关上门。 赵介仙愣在原处,过了许久心中才道:他是太老了吗?怎么越来越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他身后几个中年男人看着阳澈拉着薛纱纱那个小伙子回房睡觉,也深深迷惑了。 “他们刚才到底在房间里干了些啥?” “这两个小伙子,怎么同住一屋呢?” “我真是越来越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赵介仙回过头去,朝他们投出十分认同的目光。 * “所以那赵介仙的准帖到底是不是你偷的?”等两人进到屋里,关起门来时,薛纱纱才又问一遍阳澈。 “不是。”阳澈笃定回答。 “那你知道赵介仙之前把准帖藏在哪儿吗?”薛纱纱又换了个问法。 阳澈这才点头:“知道。” 赵介仙房中。 “所以到底是谁偷了准帖?”赵介仙回房后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准帖。 “一定是那小子!”他又把拳头狠狠往桌上一砸。 “可他是怎么偷的呢?”房内同个商队的队员们这回也不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了,大家纷纷聚集在他屋内,商量对策。 赵介仙细细一想,想了许久,终于发现点端倪。 “你们还记得昨日官差第一次把这个客栈的房客叫下楼去发生的事情吗?”他问。 成员们点头。 “当时官差正盘查,一群房客中间突然有个人大喊他发现了准帖,此事你们可记得?” “记得。”成员们又道。 商队中有个成员又开了口:“我当时可紧张呢,生怕是领头你把准帖丢了,后来知道那人捡着个假的,又看你神色自如,才觉得安心。” “是啊,我也是!”其余人纷纷点头赞同。 赵介仙听完商队成员的话,才眉头一皱:“我们中计了。” “什么?”成员们一同惊讶。 “那假准贴定是个圈套,”赵介仙道,“所有人都在客栈,倘若有人偷偷在人群中放了一张假准帖,再跑到楼上,可以看清楚所有人的地方,等待着假准帖被发现,而后观察所有人的反应,如此,我们便暴露了。” 其他成员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咋说?” “我问你们,”赵介仙道,“你们听到有人捡到准帖,第一时间什么反应?什么动作?” 成员们想了想道:“很惊慌,然后抬头去看那个人。” “第二反应呢?”赵介仙又问。 “第二反应……”成员们想了想道,“第二反应,就是看你,你不是拿着准帖呢吗……” “这就是了,”赵介仙道,“人群中那么多人,其他人都看向那个发现假准帖的人,而你们却看向我,若是那时候有人在二楼上盯着,我们便暴露了。” “什么?!”听赵介仙讲完,所有成员皆是一惊。 因为三知客栈每月来抽签取得下月上岛资格的商队,充其量派一两人在这驻守抽签,而只有已持有准帖,本月即将上岛的商队才会一整队都下榻三知客栈,所以,一般如果一整个商队都着相似服装来住客栈,无疑是在向其他人传达信号:这些人就是这个月登岛的商队,他们手上有准帖。 这么做会激发一些人的偷盗欲。 所以为了避免成为别人的明显目标,一般本月登岛的商队们队员都会着不同服装,装作彼此不熟识的散客在三知客栈下榻,等到了登岛日那天才会重新聚集在一起。 这些商队成员们会经常徘徊在某个持有准帖的成员身边,保持距离,暗中保护他。 所以要想知道准帖在谁手中,只要通过那晚有人捡到假准帖之后,其余房客的反应就可以判断。 一般房客听到消息,只会吃惊,然后盯着捡到假准帖的人看。 而那些装成散客的商队成员,他们第一反应虽也是盯着那个捡到准帖的发声者,但紧接着的第二反应却是不约而同看向自己商队成员里那个持有准帖的人。 在当时那个节骨眼,若是有人在二楼悄悄观察人群,就可看见房客中有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与周围其他人不相同的动作,他们会把目光从捡到假准帖的人投向另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正是真正持有准帖者所在的方向。 赵介仙眯起眼睛,心中一叹:“是我低估那小子了。” 第67节 阳澈房中。 “所以你当时就在二楼看着?”薛纱纱听完阳澈的解释,问他。 “是啊。”阳澈答。 难怪当时官差盘查时,她没看见他的人。 “那你当时怎么不怀疑赵介仙身边的人呢?怎么就认准了他?”薛纱纱又问。 “我记得平常他出房门走动时,身边总有那么几个之前转头看他的人走在他身边,很频繁,应当是在保护他。”阳澈道。 “可当时赵介仙还跟我说他观察过你,你一般不出房门,是个懒汉来着。”薛纱纱道。 阳澈一笑:“薛纱纱,我好歹是个修士,掩人耳目还是可以的。” 他说完随即又感到不对,眉头一皱:“他说我懒汉?他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哈哈,”薛纱纱连忙把话题转回来,“所以你到底偷没偷啊?” 阳澈又无奈解释一遍:“没有,我只是撞他一下,看了准帖上的内容而已,然后就放回去了。” 他的打算也只是看看准帖内容,好得知赵介仙商队的登船上岛的时间地点,这样等到初七药岛允许登岛时,他就可以按照准帖内容,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选一条正确的、没有妖怪暗器阻拦的路,也悄悄顺利上岛。 “那夫君,准贴上都写什么了啊?”薛纱纱走过去坐在桌前,靠着阳澈眼巴巴问。 阳澈看她一眼:“没什么。” “夫君告诉我嘛。”薛纱纱推着他的胳膊。 “你不用知道,”阳澈道,“先在这睡一觉,晚点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不要!”薛纱纱立刻拒绝,随即哭了起来,“夫君你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你一个人偷跑出来让我怎么关心?”阳澈有点生气。 “我能不跑出来?你明明跟我说的是去鬼岛,那是你爷爷家啊,我一想我是他的孙媳,难道就不配跟你回去吗?婚典那件事也是,你到现在都不给我办,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薛纱纱说完,晶莹的泪珠就哗哗往下掉。 “我……”阳澈一时语塞。 “我不管你是去药岛还是鬼岛,我都要跟着你,”薛纱纱又道,“你为什么要把我留在静思院那个地方?那里除了有吃的,一处好玩的地方都没有,就像坐牢一样,你想过我多难受吗?” 薛纱纱说着,又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阳澈慌了。 虽然他心里明白,薛纱纱来找他,八成不是真心实意想跟着他,他甚至能猜到,她应该是为了灵蕴石,即使他不知她到底从哪儿得到了灵蕴石的消息。 但就算是这样,听到薛纱纱说自己被放在静思院,像进监狱一般的遭遇,他还是忍不住又想: 是啊,凌懈尘那地方本就是清静修炼之地,没有海浪礁石,他让张见渊看着她,不许她出岛去仙凡界游玩,她应该很闷吧。 谁受的了闷呢?阳澈顿觉愧疚。 不过他转念又记起,灵墟学院的所有人,乃至整个灵墟圣境的修士,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吗?日复一日的修炼,当时凌懈尘还教导他们说,若想修成,就必须忍受孤独。 薛纱纱不是想修炼吗,这才关几天就受不了了? 但阳澈又想,她才刚开始修炼,何时接受过这么枯燥漫长的过程,难受是应该的。 他的心情就不断在指责她和心疼她之间反复横跳。 “那我回去跟张管学说一声,”阳澈声音终于软下来,“让他每月带你出去玩几次。” 薛纱纱还是哭着。 “今日你走前,我也可以带你去街上走走,你想要什么跟我说。”阳澈继续道。 薛纱纱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凶巴巴看着他。 阳澈咽下喉咙,再让一步:“让张管学每两天带你出去玩一次可以吗?” 这是底线了,不能让步了! 薛纱纱却不听,坚持道:“夫君,我要跟你走!” “不行,”阳澈还是拒绝,“薛纱纱,你知道药岛有多危险吗?你现在连灵蕴都没有,去药岛不是找死么?” 他话音刚落,便突然薛纱纱一把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他仔细一看,居然是削魂!? “夫君,我已经有灵蕴了,我连薛魂都拿得起来!”薛纱纱满满自信道。 阳澈:……她倒练得够快。 “那也不行。”他依然拒绝。 薛纱纱看他如此决绝,没法子了,刚才来硬的又哭又闹不行,那她只好来软的。 她突然朝他靠过去,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像只小动物,摇着他胳膊:“夫君,答应我嘛……” “别跟我来这套。”阳澈义正言辞。 “夫君……”薛纱纱又把小脸蛋蹭在他脖子上。 “薛纱纱!”阳澈忙两手制住她的肩,“我就知道,每次一有什么要求你就会跟我来这个,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是怎么让张管学答应你出来的?” “哼,不告诉你。”薛纱纱两腮气鼓鼓。 “那那个赵介仙呢,你又怎么认得他?”阳澈又问。 “他说我理头发的动作像女人,又说想起自己的女儿,和我一般大,所以对我好了点……”薛纱纱道。 阳澈哼一声:“是好了点?” “那不然呢?”薛纱纱又道,“夫君,你就带我去药岛吧,我想跟你在一起……” “不行。” 薛纱纱彻底受不住了,起身离开他,坐在床边收拾行李:“行啊,那今晚我不和你睡了,我还不如去找赵叔,万一人家那么护我,不像你还要让我脱衣服,万一他把准帖找到了,我还能跟他上岛!” “薛纱纱!”阳澈听到这句话生气了,一下把她按倒在床,满脸严肃盯着她,“你去找谁?” “我……”薛纱纱突然有点慌。 这家伙的表情怎么有点可怕…… “你怎么知道那个赵介仙真是对你好?”阳澈瞪着她,又没好气问,“那男人什么心思你怎知道?” 薛纱纱不说话了。 阳澈继续道:“你知道我听到你一路独自走来吓成什么样了?你一个弱女子,一路上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你觉得这外面会有几个正人君子?” 薛纱纱有点心虚。 其实他说的也对,要不是削魂在手,那她可能真…… “看着我。你知不知道那些男人看你都不是拿眼睛看而是拿下面看的?”阳澈抓着她的脸蛋强行把她的头掰正对着他。 薛纱纱:…… 阳澈继续道:“这天底下除了我,别的男人你都不能信,听明白了?” “哦,明白了。”她还能怎么办? “你真是要气死我……”阳澈起身,这次不是商量,是命令,“晚点我找人送你回去,你先在这补一觉。” 薛纱纱听完他的话,扯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算了,她也困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其实她来三知客栈这两天待得也心慌,毕竟这里住的都是男人,她有时真怕出什么意外。 但现在突然就不怕了。 她正想脱了衣服睡觉,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当当当。 她看着阳澈,阳澈已经走过去,打开门。 是店小二。 “您有什么事?”阳澈问。 店小二四下瞅了瞅,神秘兮兮偷偷摸摸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半个巴掌大的铜盒,对阳澈道:“小爷,您看您要不要这个?” 薛纱纱也好奇地走过去,整着衣裳看阳澈从小二手中接过的东西。 一打开,是一盒淡黄色的膏状物体,摸上去黏黏腻腻滑溜溜的。 店小二又看了眼薛纱纱,低声笑着道:“两位小爷,那些大爷不懂你们,我懂你们啊。” 薛纱纱:? 阳澈:? 两人互看一眼,又同时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又冲他们挤了挤眼睛,笑眯眯低声道:“这是做那事儿的时候润滑的,其实我们客栈里常有客人需要,我那儿备的多着呐。” 薛纱纱:?? 阳澈:?? “一两银子一盒,童叟无欺,”店小二又笑着,“这东西不仅好使,又对人没伤害,保准你们用得滑溜溜的,一飞冲天。” 薛纱纱已经全然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听不下去了。 “我们不需要,你赶紧走吧。”她绿着个脸道。 “一两银子?”阳澈却道。 “是哇是哇。”店小二满眼放光。 阳澈一笑,给了他一两银子,接过那盒润滑膏。 一关上门,薛纱纱才质问他:“你疯了?!你买这个干什么?!” 阳澈一脸茫然:“用啊。” “用?”薛纱纱的脸由青转紫,由紫转红,“用你个大头鬼!” “怎么不能用了?”阳澈搞不明白,拿着那盒润滑膏,把自己腰上佩的剑从剑鞘里艰难拔|出来,又揩了点润滑膏出来,抹在剑上,随后他把剑轻轻一插,就插回了剑鞘。 看到这一幕的薛纱纱:…… 傻住。 第68节 阳澈把剑润滑完,又把润滑膏递给薛纱纱:“要不要给你的削魂也抹点,保护的。” “不、不用了……”薛纱纱道。他用就行,他开心就好呵呵呵。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她想多了,阳澈这家伙,肯定根本就不知道俩男的要怎么做那个吧…… 她脱了衣裳卸了妆,心情复杂地躺在床上。 阳澈也脱了衣裳,躺上去。 自然而然和她钻进了一个被窝。 “你干什么?!”薛纱纱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把杯子全抢过来紧紧攥住。 “……”阳澈道,“这房间就一床被子。” “那我去我房间把我那床抱来。”薛纱纱说着要下床。 “别去,万一暴露了,”阳澈道,又哄她道:“我们就睡一床,我不碰你。” 薛纱纱:我信你个大头鬼。 阳澈挡着,她下不去床,连手中攥牢的被子也让他抢了去,只听他说道:“纱纱,你听话,就一床被子,我们一起盖,我绝不碰你。” 一边说着,一边把薛纱纱怀里的被子拉过来,顺带把她也拉进怀里。 “你说好不碰我呢!”薛纱纱又炸毛了。 “天气这么冷,我抱会儿你不行?”阳澈下定决心跟她对着干,他侧躺搂着薛纱纱,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你骗人!禽兽!”薛纱纱连忙挣扎骂他。 “就抱抱你怎么了?”阳澈道,“你别乱动……” “我不!”薛纱纱还在挣扎。 阳澈终于伸手手狠狠扣住她的腰,把她箍得更死了,又在她耳边略带威胁道:“别动。你要是不动不说话,我就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抱着你就好,知道吗?嗯?” 薛纱纱拧不过他,终于不挣扎了。 “外面天气这么冷,这客栈火盆又烧得不旺,一起睡暖和。”阳澈又道。 薛纱纱:…… 她无话可说。 两人静静躺了一阵儿,薛纱纱感觉身子越来越暖和。 好吧,两个人一起睡的确比一个人暖和。 可是…… 薛纱纱心里突然咯噔一声,眼一斜,没好气地问阳澈:“你不是说只要我不动不说话,你就不会有反应么?” 阳澈:…… 薛纱纱又道:“现在怎么回事?” 阳澈:…… “我都已经不动不说话了,你还这样,”薛纱纱气鼓鼓道,“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别呼吸了你是不是就没反应了?” 阳澈:…… 他悄悄和薛纱纱拉开点距离,浑身燥热起来。 两人又沉默下来,过一会儿,薛纱纱终于睡着了。 阳澈却依旧难以入睡。 心中的热让他无法缓解,一时间大脑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思绪突然飘到某个东西上。 是那盒润滑膏。 他又记起店小二说过的那句话:“这东西不仅好使,有对人没伤害,保准你们用得滑溜溜的,一飞冲天。” 咯噔一声,他好像明白这店小二是在说什么了。 他一想,就突然理解薛纱纱刚才的反应了。 又一想,东西买对了。 再一想,完了,这回真睡不着了…… 作者:谢谢读者“莫要骂我我玻璃心”和读者“阿宁”各一瓶的营养液 第43章 被发现了…… 赵介仙还是没找到他的准帖。 商队一众成员都急得团团转,又去阳澈房门蹲点,又是翻遍整个客栈,连伙房里的水萝卜都没放过剖开看了,还是没找到准帖。 转眼就到了初七。 一清早,三知客栈的所有人早早出发,都去了岸口准备抽取下一次准帖,赵介仙急得眼泪都要下来,驻扎在药岛口岸的那些药族修士铁面无私,明明见过他的人,也知道赵介仙他们是今日花名册登记过要前往药岛的商队,可就因为没有请帖,死活不让他们通行。 今日若去不了药岛,他们商队算是白来了。 无可奈何,赵介仙就一直守着准帖上写明的上岛地点前,就想看看到底是谁拿了他的准帖要过来登岛,等那人出现在登岛口,他们商队的人说什么都要跟这偷盗贼拼到底! 下月的药岛准帖已抽签完毕。 赵介仙和他的商队眼巴巴等着那个偷他准帖的人来登岛,终于,在远处看见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身着一袭银白色长衣,衣襟边绣着淡蓝云纹,头顶用纯白玉冠束发,面容俊朗,稳步而来,倒不像个偷盗之人。 无论这人如何,但既然他赶来此处,定是偷了他的准帖!赵介仙怒发冲冠,誓要把这个衣冠楚楚的小人好收拾一顿! 其余商队成员也已摩拳擦掌,捏紧刀柄,跃跃欲试。 可当那风姿泠泠的公子走过来,看到赵介仙他们后,脸上却丝毫不带惊讶恐慌,反而有某种解脱,他对着赵介仙,开口便是一句:“赵领头,晚辈终于找到你们了!” 赵介仙和商队成员们听到这句,一阵不解。 自然而然地,他们先收了杀心。 只见这年轻人恭敬地给他们鞠了一躬,道:“赵领头,晚辈名叫温平渺,是刚才新抽到下月药岛准帖的人。” “什么?”赵介仙和商队成员们震惊一下,“你为何告诉我们这件事?你真抽到了?” 抽到准帖可是件要藏着捂着的天大喜事,怎么会有小伙子这么轻易地告诉他们? 是不是傻? 温平渺神色平静,对赵介仙他们的惊讶与不解似乎早有准备,他微微一笑,便拿出袖中一直藏着的一卷黄纸,打开红丝带,展示给他们看。 商队成员的看罢面面相觑,这不就是正经准帖的模样吗?! 赵介仙仔细端详着温平渺手中的准帖,还在犹豫。 温平渺大大方方地把准帖交在他手中,道:“赵领头,您若不信,可以摸摸它。” 赵介仙狐疑地接过准帖,摸了两下,又对着阳光照了照他,这才惊呼:“这还真是下月的准入请帖!小伙子,此事你为何要告诉我们?” 温平渺淡淡一笑:“赵领头,晚辈想说的是,这张准帖,并非是下月才能入药岛的准帖。” “什么?”赵介仙盯着他。 温平渺又道:“因为您的准帖失窃,尚无人来拿本月准帖登岛,所以药族人,已经允许我用此准帖今日登岛了。” 赵介仙:“什么?” 温平渺又给他恭敬一拜:“晚辈前来,是想说,这准帖上说了,凭此一张准帖,一次可登岛十人,晚辈只一人登岛,着实作废,所以想……赵先生可否带上几人,随我今日一起登岛?” 赵介仙听完这话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薛纱纱好拖歹拖,才让阳澈答应她今天下午再送她走。 她心里还在琢磨准帖的事,阳澈既然没拿准帖,那又是谁拿了呢?赵介仙那边也没动静,是不是找到准帖了? 薛纱纱思来想去,决定先去找赵介仙打探情况。 她刚下客栈一楼,就见赵介仙满面春光地走进客栈里来。 “赵叔。”薛纱纱叫了一声,忙走过去。 “呦,小姑……小兄弟,你下来了。”赵介仙连说话时都带着喜色。 “赵叔,我想跟你问一个事。”薛纱纱压低声音道。 赵介仙想了想,对她道:“有什么事,到我房里来说。” * “所以,我想着如果您今日上岛,人数不够的话,能不能带我一个?”赵介仙房中,薛纱纱试探道。 赵介仙皱皱眉:“小姑娘啊,我很理解你,但是药岛千难万险,你一个姑娘家进去着实不妥,这样吧,你把需要的药材告诉我,我进去以后给你采回来,你且在此处多留几日。” 薛纱纱听完心中自然不愿意,她想了想,准备再跟他磨两句:“那赵叔,准帖您是怎么找回来的?” 如果赵介仙知道是谁偷了准帖,那她要是跟上偷准帖的人,说不定也有法子进岛? 赵介仙想了想,忽然一声叹。 “怎么了赵叔?”薛纱纱问。 “我没想到,我赵某人也有一天能遇上贵人。”赵介仙又道。 “什么?” 赵介仙想了想,便把今日温平渺要带他入岛的事说给了薛纱纱。 “那您又怎么肯定他一定会带您上岛呢?准帖在他手上,说不定他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薛纱纱怀疑道。 “小姑娘,你不知道吧,”赵介仙笑道,“准贴上都写着上岛地点和上岛时间的,那位公子已经把这时间和地点都告诉我了,只要我和我的兄弟们在那个时间范围内早早在入岛口等着,这温公子一来,到时不管他愿不愿意,我们人多力大,也能逼他……” 赵介仙没再说下去,他顿了顿又道:“当然,温公子是个好人,我相信他绝不会这样言而无信,等我们从药岛出来,卖药材换得的银子,一定要分他三成才是。” 薛纱纱点头,又问:“那赵叔,那个温公子,长什么样啊?” 赵介仙想了想,脑海里有样子却描述不出来,他随意转头望了望窗外,没想到竟把温平渺给望着了:“薛姑娘你快看,楼下那个着银白长衫的,就是温公子。” 薛纱纱伸头望去,蓦然在一群灰压压的人群中,看到了以为身姿挺拔,器宇不凡的公子。 第69节 这人神色淡然,步履稳健,看上去,怎么都不是乌合之辈。 她突然想起了那日从禁室里把她救出来的凌懈尘。 好像。 “薛姑娘?”赵介仙叫了她几声,见她看得如此入迷,又道,“薛姑娘,这位公子可比那位吵吵嚷嚷要让人脱衣自证的臭小子强多了,你有喜欢那臭小子的,倒不如多看看他……” 薛纱纱盯着温平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赵叔,你原先那张准帖上写着的入岛时间和地点是哪里?”她问。 赵介仙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您只管告诉我,”薛纱纱道,“我就是想知道。” 赵介仙想想,便说了时间地点,又对她道:“小姑娘,你别想着有时间地点就可以入岛,那里有守卫,你没准帖照样进不去,还有,也别想着游过去,今日的登岛时间变了,水里的怪物不可能再被关起来,你游过去它们就能把你吃了。” 薛纱纱没听赵介仙后面说的一长串话,只是听完赵介仙说的时间地点,又想想现在的时辰—— 糟了,现在已经到了赵介仙丢失的那第一张准帖上写的入岛时间了。 阳澈昨日跟她说,他没偷准帖,只是看了眼上面的内容,估计就是看了眼那准帖的时间地点。 现在赵介仙他们和那位温公子重新拿了第二张准帖今日登岛,那么第一站准帖的时间地点便作废了,阳澈再去原来的地点登岛,肯定是想游过去,万一他被海里的妖怪弄死怎么办? 他可不能死,他死了她怎么办?灵蕴石怎么办? 薛纱纱想到这,连忙跟赵介仙告别,走出房门准备下楼找阳澈。 但她刚走出赵介仙的房间,眼前一黑,就被麻袋套住了。 在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阳澈的房间,房间内,还有两个男人看守着她。 “你们是谁?” 两个男人一开口,皆是女子嗓音:“薛姑娘,我们是您家少爷派来监视您的。” “什么?”薛纱纱一愣,听这两“男子”说话,看着他们与她风格相似的妆容,她就知道她们应该也是女扮男装的女子。 “您家少爷说了,说是晚一会儿会有个叫张见渊的先生过来带您回去,他让我们好生看着您,别出门,等那个张见渊张先生来。” 薛纱纱这才明白过来,八成是张见渊已经醒了,托信给阳澈,阳澈才找人看着自己,等张见渊来再让他把她接回去。 “你们……”薛纱纱心急得不得了,担心阳澈被妖怪弄死,连忙要想办法逃出去。 那么逃出去最直接的方法,可不就是抽出自己的削魂剑,架在她们脖子上威逼她们么。 可她抽了半天剑,也没抽出来。 一个看管她的女子道:“薛姑娘别白费力气了,您家少爷说了,就怕您拿剑威胁我们,剑给您封死了。” 薛纱纱:…… 行,剑封死了她就喊人,这客栈里住的都是男人,她一个女人声音一出,不怕招不来人。 薛纱纱连忙张嘴就要喊,却突然被另一个女子从后背捂住嘴巴,顺带吃了颗不知名的东西进去。 等嘴巴再被放开时,她发现自己喊不出声音来了。 “怎么回事?”薛纱纱问,不过正常说话还是可以的。 女子又道:“薛姑娘别挣扎了,您家少爷说了,若是您要喊叫,就喂您吃一颗闭气丹,让您只能小声说话。” 薛纱纱:…… 她不闹了,总算安静了。 但她还在心里盘算着,又过一阵儿,她显得乖顺了,对那两个女子道:“两位姐姐,我知道我家夫君是为我好,我不出去了,但人有三急,你们能不能放我去方便方便呢?” 两位女子二话不说,从床底下取出一只夜壶:“薛姑娘,您家少爷说了,若是您想出去方便,在这里就行。” “我%&#……”薛纱纱忍不住了。 好你个阳澈。 行,她算是领教了。 她又转头扒了扒窗户,果然,窗户是被封死的。 很好,非常好。 “薛姑娘,”两个女子又过来,“您家少爷吩咐了,说等到您安静下来,要我们搜搜您的身。” “搜身干什么?” 女子又道:“防止您藏毒,想给我们下药逃走。” 薛纱纱:…… “行吧,搜吧。”她躺平了。 两个女子搜遍她全身,又没收了她的行囊,什么可疑物也没发现,这才放心。 “削魂就别动了吧,”薛纱纱道,“剑都让他封死了,就算里面有蒙汗药,我怎么取?” 两个女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没再收她的剑。 薛纱纱看着两人,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渴了,要喝水。” 女子们连忙从壶里给她倒了一杯茶。 薛纱纱正要喝,水刚到嘴边,眼珠一转,又对那两个女子道:“我又有点想方便,这样吧,我方便完再喝。” 说着,她就把水杯放在一边。 女子连忙给她取出夜壶。 “你们转过去,”薛纱纱道,“我方便的时候不喜欢让人家看。” 两女子没犹豫,转过身。 薛纱纱笑道:“你们不怕我偷袭你们吗?” 女子却道:“薛姑娘,小的们自小习武,若是有人背后偷袭,只要不用修士灵力,我们都能对付得过去。” 薛纱纱:…… “行了行了,转过去吧,还有,把耳朵捂起来,我可不想让你们听到什么声音。”薛纱纱道。 “好。”两个女子十分听话,转过身去,捂起耳朵。 薛纱纱看她们都很乖巧,这才小心翼翼起身,先快速把那只茶壶抱过来,悄无声息放地毯上,再解开底裤蹲下来方便。 她一边方便,一边抱着茶壶,又从头顶的发髻里取出一只纸包。 这是她离开静思院前,张见渊给她的安神的白螺花粉,得亏她机智,当时只用了四包,把这剩下一包藏在了发髻里,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薛纱纱一边方便,一边把白螺花粉倒进茶壶,等方便完,两个女子再转身时,茶壶还是规规矩矩放在桌上,薛纱纱也方便完了。 一个女子立刻把夜壶拿去楼下倒了,清洗过后上来归置好,和另一个女子继续看着她。 “好无聊啊,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薛纱纱又道。 “什么游戏?”女子们问。 薛纱纱喝了一口之前女子倒给她的茶水,露出个难忍的表情:“这个茶好难喝啊,辣嗓子。” 女子忙道:“薛姑娘,我去给您换一壶。” “哎等等,”薛纱纱道,“我就是要玩这个游戏。” 她笑着又取出两只空茶杯,把茶壶里的水全倒出来,满满两杯茶水往两个女子身边一推: “你们一人喝一杯,本姑娘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看人受罪。” 两个女子犹豫了。 薛纱纱索性放了六两银子在桌上:“喝完一人一半。” 两个女子毫不犹豫,一人捧着一杯茶水,咕咚咕咚灌下去了。 一刻钟后。 薛纱纱终于带着自己一点行囊和斩魂剑,顺利出了三知客栈。 通往药岛的海底,阳澈跟一群怪物打得胶着。 他想不通,无论是谁偷了请帖,如今也该到上岛时间了,怎么样,这条路作为安全通道,海底的妖怪也该关起来。 可这条水路上的妖怪压根没一只关起来的,一路死缠着他,就像是那准帖上写的登岛安全路线是假的一样。 难不成有人偷了准帖,却没有登岛? 为什么? 阳澈想不通。 他远远看着朝他奔涌过来的一种妖魔鬼怪,也来不及多想这个问题,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打。 打死这群妖怪,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登岛。 阳澈闭眼运力,催动凤凰给她的那颗金丹,将七重境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 不知这力量能维持多久,希望可以撑住。 薛纱纱一路走到赵介仙被偷的准帖所指的登岛口后,便看到一群官兵朝她走来,她连忙潜入水中。 入海时,她还听到岸边有一群官兵经过时怒吼:“都给我跟上,去三知客栈!” 她现在只庆幸自己出来得早,刚才出客栈时,听说客栈又发生了大事,一个王亲贵族少爷据说被打晕放在了柴房,而那贵族少爷被找到后,竟然哭哭啼啼说今日自己抽到的准帖被抢了。 这可是大事,若是她迟走一步,可就真走不了了。 自从有了灵蕴后,她下水不再是件困难事,薛纱纱又往深处游去,阳澈这会儿恐怕已入深处,她现在也不奢求上岛了,只要把他劝出来就好。 那家伙修为不高,应当不是一根筋的人。 她的削魂剑被阳澈封死,现在也拿不出来,等会若是遇上妖怪,见机行事。 茫茫海中,阳澈还在跟妖怪厮打。 海中妖怪其实并没有多强,只是,数量太多了。 他不知自己要打到何年何月,自己的修为完全够应付这些妖怪,可这妖怪像杂草,春风吹又生,一波浪卷来,就能带来一堆妖,怎么打也打不完。 倒是他七重境修为快耗尽了。 第70节 金丹也只能支持一段时间,阳澈真不敢想,等修为耗尽时,他该怎么办。 要不,走吧。 他想。 于是他掉头返回。 他本想着先回仙凡界靠岸,却不想这些妖怪遇弱则强,穷追不舍,生生追了他好几里,追得他金丹之力即将耗尽,眼看连游也又不动了。 阳澈没力气了,灵力也全然不支。 如今回不去,他只能先躲起来,缓冲体力,毕竟自己还在历升境劫,身体比一般时候都要虚弱太多。 薛纱纱游了一阵,就碰上一堆游荡的妖怪。 那些妖怪有的长得像鱼,有得像水草,还有珊瑚海马八爪鱼等等一堆玩意儿,因为是妖怪,他们长得比平常的海物要更艳丽,更灵动。 倒像是个眼里的海洋展览馆。 一群妖朝她扑来时,薛纱纱不知怎的,竟然没有丝毫害怕。 因为那群小妖一见她,一个个忽然愣住了。 然后自动给她让了一条道儿。 薛纱纱:?? 她也没想太多,既然这些妖怪开道,那她走就是了。 沿着妖怪们给她开的道儿游了许久,薛纱纱终于看见了阳澈。 一群妖怪围攻着他,阳澈看起来精疲力竭,随后突然用剑撬开一只大扇贝壳,就钻了进去。 那群妖怪很自然地围在贝壳身边,不停叫嚣着,想把他弄出来。 阳澈快不行了,他原本只是想钻贝壳里躲一会儿,没想到这只贝壳也是只妖,他们就在贝壳中打了起来,等他干掉这扇贝妖时,他彻底不行了。 金丹无力,四肢匮乏,他浑身一阵生疼火热,完了……阳澈明白过来,他就要…… 薛纱纱看到妖怪还在缠贝壳,连忙过去给阳澈解围,妖怪们看到薛纱纱都纷纷避让,连贝壳也来不及管,薛纱纱这才松一口气。 随后一下子拿插剑的剑鞘翘起贝壳。 接着往里一看:“夫……” 她那句“夫君”还没出口,就戛然而止。 薛纱纱瞪大双眼。 扇贝里躺着的,根本不是一个十□□岁的少年。 而是个五六岁大点的孩子。 她眼花了吗,刚才进去的明明是阳澈,为何她现在居然看到了……阿星?! 作者:感谢: 读者“cxh”,灌溉营养液+2 读者“菠萝*m*”,灌溉营养液 +1 第44章 伪装 阳澈看到薛纱纱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莹润的贝壳内部泛着点点亮光,将她那张怔得说不出话的脸,打上了莹白的光。 仿佛珍珠一样细润,洁白,又失去血色。 阳澈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还是薛纱纱先开了口:“阿星,你怎么在这?刚才我好像见我夫君进去了,但是……怎么是你啊……” 她越说,尾音越弱。 “我……”阳澈快速思考一阵,硬着头皮说,“那个大哥哥刚才从底下逃走了。” 说着,他把腕上的银镯隐去,又把裹在自己身上成年人的衣物拨到一旁,贝壳下露出一个可供成人通过的巨大窟窿:“他刚擦跟这里的扇贝精打架,现在已经走了。” “哦,”薛纱纱觉得自己脑子转得很慢,“那他怎么没把衣裳穿走啊,你怎么在他衣裳里?” “我……”阳澈又想想道,“刚才扇贝精咬住他的衣裳,他是脱了衣裳才脱身的,我只是在这里被困住了,不小心钻进他的衣裳里。” “哦,”薛纱纱道,“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有的事。”阳澈垂眸。 薛纱纱突然笑道:“好巧啊。” 他抬头看着她那双弯弯笑眼,心里却无半点放心。 她相信了吗? “那你现在怎么样了?”薛纱纱忽然朝他伸出手,“我拉你出来吧。” “外面有妖怪!”阳澈猛然才想起来。 薛纱纱又一笑:“没事,它们好像,不怕我。” 她这句话刚说完,阳澈便突然看到她身后快速飞来一只巨大的鲶鱼精,那鲶鱼精足足有五个她那样大,站在她身后,张嘴就要吃了它。 阳澈顾不得什么,下意识拔出自己身边的长剑,一刀朝那鲶鱼精刺去。 “阿星!”薛纱纱叫了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鲶鱼精一口将阳澈吞了下去,而阳澈则在他口腔里开了个洞。 鲶鱼精死了,被鲶鱼精咬得满身是伤的阳澈,也轻飘飘从他嘴中飘出来,失去意识。 刚才所用的力气,大概是他浑身上下剩的最后一点。 一天后。 阳澈醒来后,模模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山洞里。 洞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他身下铺着草席垫子,身旁烧着用石头围起的柴火。 他起身,活动着酸痛的肩背,揉了揉眼。 这不是薛纱纱在仙凡界给他安置的石洞,没有精致的木桌橱柜和柔软的床榻,洞壁往下滴答着水,石缝里长着杂草,这里黑漆漆的,只有那堆柴火照亮着自己。 阳澈慢慢回忆起晕倒前的一幕幕,回忆着回忆着,他才想起一件事,薛纱纱…… 她到底知没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去了哪? 他起身走出山洞,看到目所能及的茫茫之处皆是一片葱山绿野,连绵起伏的山脉一望无尽,微雨低落,朦胧雾霭笼罩着重山峻岭。 这里与外界一片冰天雪地截然不同,他上药岛了。 应当是薛纱纱背他上来的。 她一个弱女子……想到这阳澈就不忍往下想去。 目光收回来,他又看到不远处的枝丫上,他之前的衣裳都被晾了起来,只是这里过于潮湿,还没有干。 阳澈低头,只看着自己身上裹着一条一条白布,应当是她把他里衣撕扯而成的,暂且当作遮蔽之物给他穿着。 她去哪儿了? 阳澈想了一阵,返回山洞提上剑,下山寻她。 薛纱纱心里很乱,都说药岛上有很多神奇的草药包治百病,他一直不醒,她也该下山去碰碰运气,顺便采集些果子。 但她运气很好,刚下山去,就碰见了熟人。 赵介仙和他的商队。 “赵叔!”薛纱纱一阵惊喜,忙走过去叫住他。 赵介仙看到薛纱纱,猛然一怔。 他眼花了吗? 这姑娘是怎么上岛的?! “你怎么来此处?”他连忙皱眉问。 薛纱纱想了想道:“有人偷渡药岛,我躲进他们的装药的箱子里来的。” “什么?”赵介仙问,“你又如何知道他们偷渡药岛?” “我本想潜水下去游到药岛,正巧碰上他们,就跟来了,水底下有鬼,我也不敢轻易过去。”薛纱纱说得可怜巴巴。 “那那些人现在去哪儿了?”赵介仙又气呼呼道,“他们定是偷我准帖之人!” “我不知道,”薛纱纱摇头,“我悄悄从箱子里爬出来以后,他们就往东走进山了。” “东?那可是药族人盘踞之处,”赵介仙思索一阵,没有再说什么,他又见薛纱纱浑身上下湿漉漉,脸上衣裳上都沾着泥水,于心不忍,道,“小姑娘,咱们既然能再见到,想必是缘分,如今你一人孤身探险药岛,实属冒进,不如跟着我吧,好歹有个照应。” “什么,姑娘?她是个女子?”周边商队一听这话,皆是一惊。 薛纱纱把身子缩了缩,表示对他们粗鲁反应的害怕。 赵介仙做个手势,成员们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我害怕……”薛纱纱道。 “这有什么害怕的?”赵介仙道,“我护着你呐!” 薛纱纱压根不想跟他走,便又道:“我……我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才更要我们保护啊,”赵介仙又道,“我商队里的汉子们身强力壮,还怕护不住你一个?而且他们都是我的亲信。” “赵领头,”一旁有个人发言了,“请容在下说几句,这薛姑娘害怕,自然是因为您的商队里都是男子,一个女子混在男子中间,难免不安。” “这……”赵介仙才反应过来薛纱纱说怕的意思。 薛纱纱朝刚才为她说话的那个人看去。 他一身银白色长袍,腰间挂一块光洁佩玉,眉目俊朗却神色清冷,俨然一副不易接近的高雅君子模样。 太像了,和凌先生。 他就是赵介仙口中的温先生吧。 第71节 “在下温平渺,平沙落雁,渺渺长空,”温平渺见薛纱纱盯着她,恭恭敬敬做了礼,“敢问姑娘芳名?” “薛纱纱,”薛纱纱说完,也一鞠礼,“见过公子了。” 看到她,温平渺的神色比之前缓和许多:“薛姑娘,此处药岛山路交错环绕,极易迷路,但我来之前已有考察,若是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带你去出岛之处,安全送你出岛。” 赵介仙道:“可温公子,出岛口不是最早今晚才开放通行吗?” 温平渺又道:“饶是如此,但那出岛口有药族人看管,薛姑娘若去那里稍作歇息,便可以安全等待出岛。” 赵介仙点点头:“说的是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把小姑娘送过去。” 听到这话,温平渺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又对赵介仙道:“赵领头诸事繁忙,我们同个上岛,我只是来采药赏景,并不做买卖,倒是个闲人,送薛姑娘过去,不耽误时间。” 赵介仙其实心里也发愁,进岛时间有限,他多耽搁一阵,就是少赚好些个药钱。 “我同温公子去吧。”薛纱纱不想让赵介仙作难,道。 赵介仙考虑一会儿,这才答应。 这温公子一路以来都对他们不远不近,举止友好,人也风度翩翩,应当无事的吧。 他强行说服自己,这才带着商队成员们离开。 赵介仙走后,薛纱纱跟着温平渺走上另一条路。 温平渺的神色突然比之前洋溢几分。 薛纱纱抬头,就能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温公子在笑,”薛纱纱道,“有什么开心事吗?” 温平渺摇摇头:“只是高兴,又交了姑娘这样一位好友,敢于独自一人闯药岛的女子,不多。” “谢谢温公子了。”薛纱纱道。 两人又沉默走一会儿,薛纱纱不知道温平渺把自己带去了哪里,总之越走越不像去岸边的路,她捏紧了腰边的剑魂,又问温平渺:“温公子知道这药岛上哪儿有集市吗?” 温平渺斜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竟带着说不清的温柔:“怎么了?” “我想买件小孩衣物,刚才不想同赵叔走,就是因为其实我在药岛上捡了个孩子,他还没有衣裳穿。”薛纱纱道。 “哦,我这里有。”温平渺说着,竟然解下自己的行囊,取了一整套小孩衣物递给薛纱纱。 薛纱纱一惊:“温公子怎么会?” “之前我也捡过一个小孩,给他做过一套。”温平渺盯着薛纱纱,眼神里充满了探寻打量和……说不清的暧昧。 这让薛纱纱感到不适。 但一想起山洞里那位还没衣裳穿,她收下了。 “温公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薛纱纱快速装好衣物,捏紧手中的削魂,又道,“你是不是早就认得我?” 温平渺道:“薛姑娘何出此言?” “刚才赵叔叫我时,是喊我‘小姑娘’,可温公子第一次见我,就叫我‘薛姑娘’,连我的姓氏都知道。”薛纱纱抓紧削魂剑,紧紧盯着他。 温平渺微微一愣,随后一笑:“赵领头同我在一处时,跟我提到过你。” “那他也应当说的是‘那位姓薛的小兄弟’吧,但刚才赵叔话一出,明明说明我是个女子,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是他口中的“薛姓小兄弟”呢?而且他商队的成员都不知道他还认识个女子,我不信他跟你提我时,会直接说‘有位姓薛的小姑娘’。”薛纱纱说话间,已经将削魂出鞘半分,当初阳澈给她封的剑,应当是时效过了。 温平渺静静盯了一会儿薛纱纱,这才又微微笑笑,承认了:“薛姑娘,我们是见过。” “哪里?”薛纱纱问。 “日日夜夜。”温平渺道。 “什么?”薛纱纱一愣。 “我一直都,十分钟意姑娘呢。”温平渺又道。 “哈?”薛纱纱被他说蒙了。 温平渺耳尖微动,忽然听到远处的一阵脚步声,他本来想抬抬手摸摸这他日夜思念的脸蛋,可如今,只能放手了。 “薛姑娘,我们还会见面的。”温平渺说完,忽然转身离去。 一瞬间消失在丛林深处。 薛纱纱又愣一阵,这才听来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在这?” 她一回头,就见阳澈站在她身后。 * “那日你可真厉害,我夫君的剑,”山洞中,薛纱纱像忽然想起什么,指着立在洞壁的那把冰蓝水纹的剑道,“你居然能提得动,还能拿它杀妖怪。” 阳澈瞬间紧张起来:“我是一时慌张,当时贝壳里正好有东西可以用……” “是吗?”薛纱纱一双锐利的眼打量着他。 阳澈换上她拿来的衣物,连忙换了个话题问她:“这衣裳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薛纱纱道:“是一位公子送给我的,正巧他带了小孩衣物。” 正说着,她心里便想,那个温平渺到底是谁?看样子,他把这小孩衣物交在她手中绝不是巧合,更像是有备而来。 “哪位公子?”阳澈又问。 “就是个……”薛纱纱本想敷衍,但转念一想,又道,“一位非常俊朗的公子。” “什么?”阳澈眉头一皱。 “我好久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了,当时还没忍住多看了好眼。”薛纱纱说着嘴角勾笑。 阳澈:??她夫君不够她看吗?? 薛纱纱见他没反应,又道:“他本来要带我出岛的,结果有事先走了,你猜他走之前对我说什么?” “什么?” “他说我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薛纱纱又笑道。 阳澈:……美当然美,但那人居然如此轻薄就这么说,居然还能让她笑?? 薛纱纱又道:“那公子还问我芳龄几许,是否成亲。” “你怎么说?”阳澈的脸已经冷下来。 “我说我十五岁,尚未嫁人。”薛纱纱说话时,满面春光。 阳澈差点喷出一口血。 “你不是已经成亲了吗?”阳澈隐忍着问她。 “是啊,但是帅哥百年一遇啊,”薛纱纱道,“那样的美男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第二次,偶尔撒一次小谎,满足一下心中的幻想,也未尝不可。” “咳咳,咳咳咳!”阳澈忍不住咳起来。 “阿星你没事吧?”薛纱纱忙给他拍着脊背。 阳澈咬着牙,嗓子眼里含着微微的血腥味,说了句:“无妨。” “对了,不过我还是有机会再见他的,”薛纱纱又道,“他走之前跟我说了,只要我还在药岛上,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阳澈:咳咳咳、咳咳咳…… “阿星,你真的还好吧?”薛纱纱连忙又给他拍起背来。 “还好……”阳澈低声道,他真的非常好,好到快背过气去了。 他一定是对薛纱纱太好了,好到让她连妻子都不想做,还开始当小野猫朝三暮四? 她是欠收拾了。 作者:又想了个新预收《大佬都为恶毒女配氪金》,感兴趣可戳专栏收藏~ 穿书系统管理局中,一群局里老干部对未来即将被投入书里、变成恶毒女配的女主没一点好感: “她以后是恶毒女配,心思肯定很坏” “等她穿书以后,我是不会帮助她的” “我也是” 但后来,女主穿书后变成了个萌萌的小团子,身世悲惨,一堆老干部坐不住了: 不行,孩子怎么地得喝牛奶 她衣服太薄了,我得给她多买点 崽儿怎么可以没有玩具呢!买买买! 不知不觉,系统局的所有老干部们都开启了氪金养娃的生活 而系统局的老大看不下去了,叫停了他们的疯狂氪金行为: “你们这是在破坏秩序。” “从今天开始让她自力更生。” 但后来—— 老大眯眼看着这个小团子,偶然说了句:“都上小学了,得吃辣条,童年才完整” 从这以后—— 姑娘大了,上初中了,得有漂亮裙子穿 上高中了,高考结束怎么也该环游世界放松放松了 上大学了,怎么也得有套化妆品,收拾自己,交男朋友了…… 一堆老干部看着老大咬牙切齿,连忙道:老大,没事的,不就是给咱添个女婿吗?没事没事 老大:…… 有事!我有事! 感谢读者“菠萝*m*”,灌溉营养液+1,么么哒 第45章 生气 第72节 “阿澈。” 山洞里,阳澈正闭目休息,忽然听到熟悉的一声喊,一睁眼,山洞外站着个银色衣衫的男人。 眉心皱起,平日处变不惊的冷淡眸眼中,现在含着深深担忧。 “你怎么来了?”阳澈勉强打起精神,起身看向突然造访的凌懈尘。 “我都说过了,药岛不好上,水下情况千变万化,你为何不听我言,等几日后我接你上岛?”凌懈尘话中责备,见他神色虚惫,嘴唇干涩,皱着眉从袖中拿出一只小瓶。 “养灵水,快点喝了。”他又沉着嗓音,不痛快道。 阳澈一笑,先接过养灵水咕咚咕咚喝下,才道:“水下妖物本不折磨,就是数量太大,把我的精力耗尽了。” “那你是如何登岛的?”凌懈尘皱眉问。 阳澈想了想。 他之前问过薛纱纱,那日在药岛海中,为何那些妖怪不怕她,她说不知道,只是小妖们见她就躲,还给她开道。 阳澈那时心里就栽下一颗不安的种子。 他又笑笑对凌懈尘道:“自己飘上来的呗,命好。” “那薛纱纱呢?”凌懈尘又问。 “你见到她了?”阳澈忙紧张起来。 凌懈尘眉头皱得更紧:“我刚才过来时,见她从这里走出去,没碰面。” 呼。阳澈松了口气:“那就好,她应当是跟这次抽到签的商队一起来的,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那些人交好的。” “是那个叫赵介仙的商队?”凌懈尘忽然念出这个名字。 “嗯,”阳澈一脸点头,“我变小,正好遇上她。” “那她有发现小孩就是你么?”凌懈尘问。 阳澈仔细想了想薛纱纱这几日照顾他的事情,犹豫开口:“应当没有。” 这几日她一直照顾他,偶尔出门还说是去寻她夫君,看样子是没什么异常之处。 除了她时不时在他身边提一嘴那个相貌好看的公子混账玩意儿。 凌懈尘又问:“我们的事……” “我知道,”阳澈道,“不会告诉她。” “阿澈,”凌懈尘郑重其事道,“你必须明白,薛纱纱或许跟我们,不是同路人。” 阳澈没说话,看着凌懈尘。 “我能感觉到,她心思沉重,”凌懈尘又道,“从她要进灵墟学院开始,我便看得出。” “我知道,”阳澈这才开口,“危险的事我不会告诉她。” “不光危险的事,”凌懈尘提醒他,“是所有……” “这你就不必管了。” “阿澈。”凌懈尘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当初我不想娶她时,还是你说的,签了婚契,她就是我的人,”阳澈又一笑,“你当时还希望她同我有事,怎么,现在反悔了?” 凌懈尘沉眉不语。 “不谈这个了,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阳澈又问。 “偶然在山顶看见你这里晾晒的衣物。”凌懈尘道。 “原来如此,”阳澈又伸了个拦腰,“我和她也不能一直在山洞里待着,她现在出去采野果了,我往她身上放了追踪灵,等会儿你找到她,把她安顿一下吧。” 凌懈尘道:“我会找人把她送出药岛。” “不必了,”阳澈又道,“让她跟着我吧。” “跟着你多生事端。”凌懈尘继续皱眉。 “她哪有安静的时候,你送她出去她也会千方百计再回来,别小看她,她真的很机灵。”阳澈道,况且依那日他在贝壳中所见情况,这药岛海底的妖怪们似乎不怕她,这样一来,她上岛岂不轻而易举? 凌懈尘看着阳澈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担忧,反而还有种骄傲的喜色,气得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一甩袖子,准备离开:“那就如你所言。” “若是出什么事,你自己担着。”凌懈尘又道。 “好啊,”阳澈没有迟疑,“对了,你再帮我个忙行吗?” “讲。”凌懈尘道。 “我记得药岛上一直有个很有名的工匠隐居吧?你肯定知道他的居所,能不能告诉我?”阳澈道。 “你去找那木匠做什么?” “秘密,”阳澈道,“快告诉我。” 凌懈尘彻底没了脾气,只说了地点,便要离去。 刚走到洞口,他又顿步一刻,想了想,还是开口:“阿澈。” “嗯。” “洗尘典,快到了,”凌懈尘抬头,看着洞外一片青天白日,“你知道,每次到了灵墟换主之时,都是一场屠杀。” 阳澈没说话。 “到时候,若是出了意外,我会保你。”凌懈尘又道。 “我知道,”阳澈又笑笑,“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还等着你保我参加洗尘典,继承圣尊位,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若是到时候,”凌懈尘打断他,神情严肃,“你有弱处被别人拿住,我会毫不犹豫帮你斩断那弱处。” 阳澈不说话了。 “哪怕那弱处是个人,我也在所不惜。”凌懈尘道。 “那您想太多了,”阳澈悠悠道,“我不可能让那种事发生。” 凌懈尘听完,什么话也没说,起步离开。 “等一下。”阳澈又叫住凌懈尘。 “说。” “那个……就是等会儿你下山找薛纱纱的时候,能不能先帮我跟一段她?”阳澈有点为难道。 “为何?”凌懈尘问。 阳澈想了想,还是开口:“她说她最近认识了个男的,长得还挺好,你帮我看看。” “哦?”凌懈尘挑眉。 “我不是怀疑她,”阳澈理直气壮道,“我就是想看看,那男的是不是真有她说的那么好看。” 凌懈尘:…… 阳澈又解释道:“你若是看到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回来不必跟我描述,只消告诉我,他没有我好看便可……不是,是他有没有比我还好看便可。” 凌懈尘:…… * 薛纱纱没想到,自己好巧不巧,走路上都能跟凌懈尘撞个满怀。 随后她就被满脸凝重,脸色甚至发青的凌懈尘吓到了。 “薛纱纱,你为何在此处?”凌懈尘一出口,便是严厉责备。 “凌、凌先生,我……”薛纱纱一时想不出借口。 被他一顿好训歹训,她终于同意乖乖跟他去药族安全地点歇脚。 但在此之前,她又去了一趟山洞找阿星,去时阿星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张字条,说自己去了别处有事,不必寻他。 薛纱纱一笑,大概是他和凌懈尘已经见过了吧,准备安排他们回去。 打包东西走出山洞时,薛纱纱看着那树枝上挂着的阳澈脱下的外衣,想了想,还是没带走。 就让它那么挂着吧。 凌懈尘没把她安排在主岛采药队居住的小客栈,考虑到她刚练出灵蕴,灵力微薄,安全起见,他托药族人,把她安顿在了药族庄子里。 “凌先生,我夫君他……”薛纱纱跟凌懈尘讲了阿星口中阳澈失踪的经过,却见凌懈尘没什么反应。 “我已找到他,今夜他会跟你一起住在这里。”凌懈尘道。 “哦。”薛纱纱点头,没多问什么。 住一起也好,行事方便。 凌懈尘把她在药族山庄里安顿完,正想走,又被薛纱纱叫住了:“凌先生,想问您个问题。” “讲。” “您成亲了吗?”薛纱纱又问,她知道这不合理,但万一能问出什么来呢。 “……尚未。”凌懈尘迟疑片刻,答。 “那您有弟弟什么的吗?”薛纱纱又问。 “没有。”凌懈尘答。 “那您有儿子吗?”薛纱纱又问。 凌懈尘:…… “无稽之谈。”他厉声道。 “哦,您别生气,我就是好奇……”薛纱纱道,“那我没问题了。” 薛纱纱总觉得,那个温公子应当是和凌先生有关的人,他们长得有点像,气质神态更像,难道不是一家人? “你为何问这些?”凌懈尘又反过来问她。 “没什么,”薛纱纱道,“我就是遇着个和您感觉很像的人。” 凌懈尘皱眉:“如何像?” “就……年轻化的您?不不不,您很年轻,但他更年轻。”薛纱纱道。 第73节 凌懈尘没说什么,只道:“药岛环境复杂,常有采药人殒命于此化为冤灵,你若碰上不干不净的东西,及时告知我,或者阳澈。” 说着,薛纱纱手里便多了一只荷包。 “此乃护身符,”凌懈尘道,“收好。” “好,”薛纱纱小心收好荷包,又问凌懈尘,“凌先生,我夫君什么时候到啊?” “我也不知,且等着,他会来。”凌懈尘道。 此时此刻,阳澈正在一只搭在树上的木屋里待着。 “您看看,”他将怀中的一张黄纸交在木桌对面的人手上,道,“周大师,您看看,这种楼您能不能做?” 当年名满天下的建筑大师周筑修早已满脸络腮胡,老态已显,却浑身还绷满紧实的肌肉,他接过阳澈递来的黄纸看了又看,满脑子都是问号。 “你这是个什么奇怪东西?楼不像楼,庙不像庙。”周筑修道。 阳澈跟他解释起来:“您看这就是个阁楼居所,上下二层,里面隔开好多个厅室。” “我知道,你等等,”周筑修没好气地打断他,“你先给我讲讲,这楼外边那个棚子是干什么用的?” “当是个马厩,或者放马车的地方。”阳澈仔细回忆着薛纱纱醉酒时跟他说的话,她一直指着这个地方喊车,应当就是马车的意思。 “马厩?稀奇,”张见渊笑了声,“你挨住院这么近放马厩,到时候有你受的。” “那就是马车。”阳澈又改口道。 “那这个呢?这应当是个湖吧?怎么画得有棱有角,看着不舒服。”周筑修又问。 阳澈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应当是个沐浴暖池。” 因为薛纱纱那时候跟他说,她要在这个池子中游来游去。 “我想就按这图上画的棱角来修池,到时候我引水做泉即可。”阳澈道。 “那这地下呢?”周筑修又捏着图问,“你们灵墟主家的人也流行楼底下挖地窖储菜?” 阳澈:…… 根据薛纱纱那天告诉她的,那里面应当是…… “这是个戏台,”阳澈又硬着头皮说,“到时候我搭戏台,锣鼓唢呐都要弄一套,再请个戏班子来时不时唱两段。” 薛纱纱那天就是跟他这么说的,她要搞个地下乐队,天天唱歌,她还当场个给他表演了两段。 有乐器,还唱,应当是戏班子了吧。阳澈觉得自己没想错,若是想错了,那就再给她请几个吹拉弹唱的来,教她学学琴什么的。 周筑修:…… 周筑修:“你们灵墟主家的人都喜欢地底下藏着掖着看戏吗……” 阳澈:…… “而且这屋顶还是个尖顶,”周筑修一脸嫌弃地看着这张图,“如此尖顶,不好,且不说美感全无,还犯晦气。” “无妨,我们修仙之人不怕犯讳。”阳澈道,反正到时候若是真招来邪祟,他大不了在上面多贴几道符,就不信那些鬼还真能来闹事。 “哎呀,我说灵墟主家的三少爷啊,”周筑修放下那张别墅图,擦了一把汗,“你真是难为老夫啊。” “麻烦大师了,”阳澈道,“只要您能造这样的楼院便可,出多少银子都可以。” “你确定你不是在那这张稀奇古怪的图寻我开心?”周筑修又盯着他问,早听灵墟主家三少爷纨绔,最爱干些戏耍别人的坏事,他现在真怕,自己是被这三少爷耍了。 可看这样子,不像啊。 “我……”阳澈开口犹豫。 “你若是能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跟你动手做这个。”周筑修道。 阳澈又想一阵,抬头,神色凝重地说了个理由。 * “薛姑娘。” 薛纱纱刚收拾完药岛山庄的住处,四处走了走,居然又听见一声熟悉。 一转头,温平渺就站在她身后。 薛纱纱暗暗吓了一跳,面儿上却还是淡定,问温平渺:“温公子?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药岛山庄,难不成温平渺其实是药族人? 温平渺笑笑,没有回答,只问:“薛姑娘这几日怎样?过得好吗?” “还行,”薛纱纱点头,又问温平渺“温公子是药族人?” 温平渺摇摇头。 薛纱纱:“那你怎么在药岛?” “薛姑娘会替我保密吧?”温平渺道。 薛纱纱:“?” “这束兰茵花送给你。”温平渺忽然从身后取出一束湛蓝的鲜花递给薛纱纱。 “这是?”薛纱纱不敢接,这温平渺也不说自己是谁,跟鬼一样悄无声息就来到她身边,他该不会真是凌懈尘说的鬼吧? “薛姑娘不接吗?”温平渺神色突然垮下来,变得极其失落,“这兰茵花是养身的神药,是很多药商进药岛后求之不得的神草,它长在悬崖峭壁,极难采摘,周身还有妖物守护,我那日见姑娘神色萎靡,便采了这药花,想让你养身子,薛姑娘,不要吗……”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委屈。 薛纱纱这时才注意到他身上有血渍。 是采花采的吗? “温公子为何要如此对我?这礼太贵重了,我受不起。”薛纱纱道。 温平渺的脸色突然急转,瞬间从可怜失望变成阴沉的笑:“因为我心悦姑娘,我想给你最好的东西,我想让姑娘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噫……薛纱纱听得一阵头皮发麻,这温公子怕是个神经病。 她本不想接受那束花,可温平渺的神色,已经渐渐从阴沉,变得狰狞。 仿佛她不接这花,他下一秒就要变成怪物吃掉她。 薛纱纱连忙接过。 温平渺的神色瞬间又恢复如常。 薛纱纱看着他这短时间神色的大起大落,甚至怀疑他学过变脸。 有点恐怖啊。 “薛姑娘,你真好,”温平渺又笑了,“薛姑娘还要什么吗?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了?” 薛纱纱听着这话牙齿打颤,觉得自己被变态盯上了:“我什么都不要,温公子,太阳落山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薛姑娘。”薛纱纱刚转身,温平渺就又叫住她。 薛纱纱瞬间感觉身子被什么东西凝固住了,动不了。 这四周是个空荡荡的院子,什么声音也没有。 唯有温平渺朝她走来是的脚步声令人发渗。 那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一把刀正朝她缓步走来,下一秒,就要砍在她头上。 温平渺的气息离她越近。 她闭上眼,捏紧凌懈尘之前给的荷包。 可突然一下,温平渺那股逼近的气息又没了。 薛纱纱陡然睁眼,拔出削魂回头一看,温平渺的人,不见了。 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 一阵恶寒爬上后背,那个温公子还不是真是鬼吧? “薛纱纱。”她又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转头一看,是阳澈。 看到阳澈的一瞬间,薛纱纱心里的石头扑通一下落地。 她安全了。 “你怎么了?提着剑做什么?”阳澈问她。 “我……”薛纱纱没说话,把削魂插入剑鞘。 阳澈想了想,又装出一副生气模样:“我都听凌先生说了,你又背着我进岛,我之前叫人看住你,就怕你跑,没想到你还真跑了。” 薛纱纱一笑:“夫君,人家想你嘛,那两位姐姐一听我遭遇悲惨,思君心切,就放我走了,你可千万别怪她们呀。” 阳澈呵呵一笑,又问:“是么,把人迷晕了偷跑出客栈,以为我不知道?” 薛纱纱怕他一直问,又连忙笑着换个话题:“哎呀,不提这些,可夫君怎么上岛的呢,你又没准帖。” “我自有我的办法。”阳澈问。 “夫君是躲贝壳里与妖怪撕缠,然后脱身了?”薛纱纱眨着眼问她。 “你怎么知道?”阳澈故作惊异,“我当时还把衣服剑都落在那了,独身游回去的,可你为什么知道?” “当时贝壳里还有个小男孩,是他告诉我的。” “是吗,我怎么没注意贝壳里还有个孩子?那别是个妖怪吧?”阳澈装作一脸无知,“你又是怎么与那小男孩遇到的?” “我随赵叔等岛以后,偶然碰见的,小男孩说遇着了个和你很像的人,夫君,我当时急得不得了呢。”薛纱纱连忙做出焦急模样,就差抹泪了。 阳澈想想又道:“没事,我这几日都在海里与那些妖怪厮杀,斗了好几日,终于打败所有妖怪,才登上岛,这么说来,这药岛对本少爷来说,也没那么难登。” 薛纱纱呵呵一笑,他倒装得挺像。 “既然你平安到达,我也不说什么了,”阳澈又拉起薛纱纱的手,“你先跟我去和药族人吃饭,这药岛危险,以后你就在这住着,别去别处,知道吗?” “那你呢?”薛纱纱问。 “我自有我的事要办,”阳澈道,“薛纱纱,别问那么多,这里螃蟹很多,你就当来郊游就好,什么不舒服,跟我说。” “哦。”薛纱纱没再说什么。 “对了,你刚才手里一直拿着的这花,是什么?”阳澈又问。 第74节 薛纱纱想了想,把花交给阳澈,想想又道:“夫君,我刚才遇上一只鬼。” “鬼?”阳澈问。 “嗯,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赶赶它?”薛纱纱道,“我好害怕呀。” 阳澈想了想,往削魂里送了一道光:“我加强了你的剑,若是遇到一般鬼,你劈刀斩便可。” “那若是遇到不一般的呢?”薛纱纱问。 “你用你手上的镯子与我联络。”阳澈摸了摸她细白手腕上的星云纹银镯。 “啊?可这是传音镯,必须你也戴上才……”薛纱纱说着,便看阳澈捋起袖子,青筋突起的手臂上,戴着一只星月纹银镯。 “你不是把这镯子丢了?”薛纱纱问。 “哄你玩的,还真信?”阳澈一笑。 薛纱纱撅撅嘴,被他耍了,亏她还相信那么长时间,以为他真把镯子丢了。 诶?可是前几日她看阿星,他手上没镯子。 薛纱纱又悄悄看向阳澈,那应该是,他变成阿星时,把镯子隐去了? 一想到自己被耍,薛纱纱心里憋气,于是想了想又道:“夫君,其实刚才那只鬼也没伤害我,他不仅没伤害我,还送我了这一束花。” 阳澈皱眉,盯着她幽蓝的兰茵花。 薛纱纱又道:“我也只是怀疑那位公子是鬼,我之前也见过他一次,他还挺好说话的,还夸我是大美人呢,就是刚才觉得他又送我花,又消失得那么快,我才觉得……” 什么?阳澈一下子明白过来,薛纱纱口中那位“公子”,就是她跟阿星提过的“公子”吧? 阳澈一想到这里,肺要气炸。 “那你不知他是人是鬼,为何要接他给你的花?”阳澈脸上显了些愠色。 薛纱纱看他反应很大,一笑:“他人长得还没蛮好的,而且他说这花是养身子的,他觉得我太虚弱,想让我补补。” “薛纱纱,”阳澈停下脚步,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他面前,“那玩意儿是人是鬼你都不清楚,你为何要接受人家给的东西?” 薛纱纱见他生气,又小声道:“那我扔了它……” “以后除我以外的男人给你东西,你通通不许要,记住了吗?”阳澈又道。 “我……”薛纱纱低着头。 “别挑战我的底线,”阳澈神情严肃,“下次遇见那公子,你不许理他,他若主动理你,你就当他是鬼,让削魂处理他,听见了吗?” “哦。”薛纱纱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阳澈,忽然忍不住笑了笑。 阳澈一脸懵:“你笑什么笑?这种事很好笑吗?” 薛纱纱摇着头。 阳澈看着她,勉强压下心里的火:“跟我去吃饭。” 薛纱纱没再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 走了许久她才意识到,刚才阳澈又冲她发火,她心里竟然不生气。 不但不生气,好像还有点……喜欢看他生气? 第46章 不想做人了(划掉) 药族山庄正厅里,药族族长带着一家人迎接了阳澈和薛纱纱,以及花族来的一对姐弟,为他们备宴。 席间药族人的恭维话不少,药族族长连连给阳澈敬酒,阳澈喝一半扔一半,应付着。 薛纱纱负责闷头吃。 这几日她也没吃过什么好的,见到这些美味佳肴,真的胃口大开。 阳澈在一边除了喝酒给她挡酒,闲下来和别人聊天时,还顺手拿了只螃蟹剥起来。 剥下的蟹肉,他全部放在了一只碗里,推给薛纱纱。 薛纱纱很自然地伸筷子吃起来。 但她吃着吃着,就发现整个宴席上的人都不出声了。 再抬头一看,药族族长,族长夫人,族长小儿子,族长女儿,族长侍卫,全愣住了,看着她。 “怎么了?”她这才问一声。 药族族长和夫人相看一眼,药族夫人才尴尬笑道:“我们还真不知道,原来灵墟主家的规矩是这样的。” “什么规矩?”薛纱纱问。 族长夫人说不出,还是族长小儿子嘴快,道:“我头一次见男人给女人剥螃蟹。” 薛纱纱:? 阳澈:? “明捷!”族长夫人叫了小儿子一声,打断他,这才讪讪解释道,“薛姑娘,其实就是风俗不同吧,在我们药族,这洗衣做饭剥蟹壳这种事都是女人来做的,男人们保护药岛辛苦,我们女人就伺候他们,所以刚才三少爷给你剥螃蟹,我们才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薛纱纱:……传说中的封建重男轻女?她也终于在这片修仙大陆上见到了,不过除了修士,那些平民家庭可能也都这样吧? “呦,薛姑娘,你家男人不错哦,”花族那位穿着红衣的族长之女戚丝湘喝了两坛酒,面红耳赤地想薛纱纱夸赞起阳澈来,“我要是以后招婿,也得招这样的。” 她话一出,连忙让药族一众人变了变脸色。 原来岛外民风开放至此啊。 戚丝湘的弟弟戚延连忙拉住姐姐,捂着她的嘴:“姐,你醉了,你少说点……” “干嘛放开!”戚丝湘喝得上头,指着阳澈又对薛纱纱道,“小妹妹好福气嘛,我刚来的时候就看上你家这位姑爷了,真不错,你是从哪儿招来这么好夫婿的?跟姐姐说说?” 薛纱纱:……刚才还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药族夫人一看情势不好,连忙请人帮戚延把他那个喝得烂醉的姐姐戚丝湘带下去,一顿饭吃得乱七八糟,薛纱纱也就和阳澈早早回去休息了。 刚走到房门口时,隔壁房门突然打开,戚丝湘面红耳赤地趴在门边嘿嘿笑:“小姑娘,你这夫君真不错,是我喜欢的长相,你说这样的男人,那方面怎么样呢?” “姐!你给我住嘴!”戚延一个箭步冲出来,把戚丝湘的嘴堵住。 “唔唔唔……”戚丝湘忽然咬了一口戚延的手,等戚延疼得放手后,她又扒着门边对薛纱纱道,“小妹妹,你可得帮我好好试试,听说男人鼻梁高的那方面强,明天找你拿经验啊!放心,咱这房子隔音!” 薛纱纱:…… “对不起对不起二位!”戚延连忙道歉,“我姐喝醉就是这样,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二位赔罪了!” 阳澈红着脸,什么也没说,就拉薛纱纱进屋了。 等两人洗漱完,吹灭蜡烛上床睡时,隔壁还在大闹。 “一点也不隔音啊。”薛纱纱随口说了句。 阳澈听着她这句话,有点耐不住。 “薛纱纱你今晚跟我睡吧。”他突然道。 “我不是都跟你睡了吗?”薛纱纱道。 “我是说一床被子。” “不行!”薛纱纱马上拒绝,“跟你睡一床被子还能睡?” “怎么不能?” “你不自己想想三知客栈的事?”薛纱纱裹紧被子。 阳澈:…… “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也该有一次了吧,哪怕不是现在。”他突然道。 说得如此正经,乃至薛纱纱有点措手不及。 “你不是来药岛有事吗?”薛纱纱道,“你要是有那么一次了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整晚别睡了,你第二天那什么精力做事?” 阳澈非常自信:“我说一次就一次,我自制力很强的。” “呵呵,”薛纱纱笑了,“你那自制力……就是个笑话。” “你怎么知道是笑话?”阳澈道,“你又没经历过。” “我怎么没有?”薛纱纱反问。 阳澈突然想起来她指的哪一次。 他现在好恨,签婚契那次,某个人给他下药就算了,偏偏下那种吃了以后做什么都不记得的药。 他挑药的时候,就不能挑个能让人有记忆的药吗! 第二天一早,阳澈就收到了凌懈尘送来的传音符。 他立刻起床,提上薛纱纱口中从那个小男孩手中取回的他的剑,趁薛纱纱还熟睡的时候,轻轻收拾出了门。 薛纱纱在阳澈关门的瞬间就清醒了。 有情况。 她悄悄跟上阳澈。 阳澈一路上都在跟凌懈尘联系。 “那边什么情况?”他问。 凌懈尘道:“栖雪人的尸骨就在浮山洞窟里,我们到这了,但这里全是水雾,你过来时小心点。” “你是怕我看不见迷路?” “这雾有诈,”凌懈尘道,“我们这里已经晕了两个人。” “你知道那是什么雾吗?”阳澈又问。 “应是致幻迷雾,吸入以后,修为不高者,可能出现幻觉。” “什么幻觉?” “不清楚,但一般来说,致幻迷雾都会让人吐露一些心里话,所以你要小心。” 阳澈:“我金丹里灵力现在充足,抵挡迷雾应当不成问题。” 第75节 “那你先去试着上山找浮山石窟,看看里面的情况,我要把这群孩子安顿好,再来找你。”凌懈尘道。 “好。”阳澈刚跟凌懈尘联络完,就忽然转身。 薛纱纱吓得赶紧躲在树下。 “出来。”阳澈道。 薛纱纱有点无奈,等他连叫了好些声,她终于露出颗脑袋。 * 凌懈尘刚暗自烧了传音符,宋风夺就忽然走上前来问:“凌先生在跟何人联系?” 听到这话,凌懈尘盯着他。 宋风夺和他对视一阵,才恭敬道:“抱歉,凌先生,晚辈不是有意问的。” 凌懈尘没再说什么,只道:“你和吟乔看着这里,我去上面看看。” “上面会有栖雪人的尸体吗?”宋风夺问。 凌懈尘又斜睨他一眼。 宋风夺立刻道:“是晚辈问多了。” 凌懈尘什么也没再说,抬步便离开。 这边,阳澈看着薛纱纱,一阵头疼:“你果然又跟来了……” “你可以装作没看见我,我们各走各的,我就是来赏风景的。”薛纱纱呵呵笑道。 “过来,”阳澈伸手,“既然你这么喜欢跟着,那就跟紧点。” 薛纱纱愣了片刻,一阵惊喜,连忙把手给了阳澈。 阳澈一握上她的手,就感觉软软的,很舒服,就是好凉。 “你冷不冷?”阳澈又问。 “不冷啊,怎么了?”薛纱纱道。 阳澈低头看她一眼:“你穿得好少。” “可我不冷呀。”薛纱纱道。 阳澈解了外衣下来,披在她身上:“你不冷,我看着冷。” 薛纱纱:…… 她披着阳澈的外衣,嗅了嗅,忽然道:“夫君,你衣裳里有股香味哦。” “什么?” “甜甜的,又不是那么腻,说不出来什么香,反正清甜。” 阳澈又问:“是不是闻起来像桃子?” 薛纱纱惊讶了一下:“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是你身上的味,”阳澈哼了一声,“是你给我染上的。” 薛纱纱:??? “不对啊,那是你身上的味,我好几次都闻到了。”薛纱纱道。 阳澈:??? 他低头嗅了嗅,闻不到啊。 薛纱纱也低头嗅了嗅自己,闻不到啊。 “要不咱俩互闻一下?”阳澈道。 薛纱纱点头。 阳澈走到薛纱纱前面,走近她,低下头去闻她细白的脖颈,闻完即道:“看吧,果然是你身上的味。” “我不信,我要闻你的。”薛纱纱踮着脚,可够不到他的脖子。 阳澈忽然双手把她抱了起来:“闻吧。” 薛纱纱心跳了一下,明明觉得有什么不对,却终是什么也没说,贴在他怀里,低头去闻他的脖子。 噫,好香哦。 “夫君,明明是你身上的味道,我闻到了。”她说道。 “是我的吗?”阳澈笑着,一边抱着她一边前进,“你再好好闻闻,闻清楚了,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的。” “就是你的啊……”薛纱纱又闻了好多下,闻着闻着,突然看到眼前多了个人。 “啊!”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脑袋一低缩在他怀里。 阳澈一转身,就看到了凌懈尘。 凌懈尘:…… “你们继续。”他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薛纱纱这才意识到什么,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没事,你看前面的路雾越来越大,我抱着你走,你就不会迷路了。”阳澈死活不放手。 “你放我下来呀,我像猴子一样这么攀着你,很好看吗?”薛纱纱又催促他。 “好看。”阳澈还是不放。 “你就是变态。” 她本来还想挣扎从他身上起来的,但不知怎么了,当他们走进一片迷雾中后,薛纱纱看着眼前越来越浓的水雾,突然觉得神志昏迷,脑袋越来越不清晰。 然后,她就趴在阳澈肩头睡过去了。 阳澈和凌懈尘走到浮山石窟口,阳澈放下薛纱纱让她睡在一旁,两人便上前查看洞窟。 一走近,他们皆闻到一股尸臭味。 凌懈尘试着取了一根银针丢进去,再收回来时,那银针竟然一见光就变成了碎末。 “里面有鬼,”凌懈尘道,“那栖雪人尸体,可能就是那鬼守着。” “你觉得好对付吗?”阳澈问。 凌懈尘摇头。 “那今晚我们再来看看。”他道。 凌懈尘点头:“我会叫那些学生们都过来,一起先探探此鬼修为,你今晚先躲在暗处。” “嗯。”阳澈点头。 凌懈尘又朝薛纱纱看去:“她……” “我保证她今晚不会跟过来。”阳澈道。 薛纱纱在阳澈和凌懈尘聊天的空当,其实已经醒了点儿。 她也是醒来后才发现,自己是被一颗草挠脸挠醒的。 她下意识觉得那草是棵坏草,抬手就要拔了它。 “哎呀!老大留命!”那颗草却疼叫了一声,缩了身子。 薛纱纱愣了一下,草居然会说话?! 她定睛一看,面前的确是一颗草,只是这草尖尖上还长了一颗毛茸茸小脑袋。 “老大,你别砍人家了呃!”草妖道。 薛纱纱愣了半天,问它:“你在喊我?” “是呃,”草妖道,“一看你就比我们厉害,厉害的人都是老大。” “可我不是妖啊。”薛纱纱道。 “可你的灵蕴有股妖味啊,”草妖仔细嗅了嗅,“没错啊,妖族特有的灵蕴味儿啊。” 薛纱纱:……那凤凰大神当时是不是给她把灵蕴给错了啊? 还是这草妖鼻子有问题? “呃,老大,你咋中迷雾了捏?你可是我们妖界扛把子,不能这么轻易倒下的!”草妖又道。 薛纱纱:“啥?” “你快吃下我这小兄弟,它刚被雨水淹死,还新鲜着呢,吃了它你就能清醒。”草妖突然伸出两只细长的手,给她在旁边抓了一棵草叶子,送到她嘴边。 这还有把同类送给别人吃的吗…… 其实她不是那么想吃。 因为她还想继续做刚才那个梦,刚才那梦里,她梦到了……她往阳澈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不不,薛纱纱连忙摇摇脑袋,一定是阿星的滤镜加成,所以她在梦里居然还觉得阳澈那家伙挺…… 她还是吃颗草清醒清醒吧,可能是因为被迷雾致幻,脑子不太能转,薛纱纱想也没想,就吞了那颗草,瞬间,头脑清醒了一大半。 “哎呀,有人来了!”草妖正想跟她多说两句,忽然看到又有人过来,立刻缩起小脑袋,伪装成普通草。 阳澈走到纱纱跟前,见她半梦半醒,摇了摇她的肩膀。 薛纱纱假装被他摇醒,迷迷糊糊睁开眼。 “纱纱,刚才睡得好吗?”阳澈问,“梦到什么了?” 他之前答应带她来这里,其实有点私心的,致幻迷雾并不可怕,只是会让人晕过去,再把心底想的东西梦出来,所以他就想知道薛纱纱梦见了什么。 薛纱纱张张唇,没说话。 “刚才梦见什么了?”阳澈又问一遍。 薛纱纱想了想,他怎么会突然问她梦些什么?难道…… 她想了想,装作傻乎乎的样子,道:“那位公子好帅啊……” 阳澈一听公子两个字,脸立刻变了。 第76节 “好帅好帅呀。”薛纱纱幸福地笑出来了。 阳澈脸绿了。 “你还梦见什么了?”他憋着火问。 “还梦见了一束蓝色的花……”薛纱纱含糊不清地说。 阳澈皱眉,那不就是薛纱纱口中那位公子送给她的? “我还梦见……” “你没梦了,”阳澈吊下脸,“跟我回去。” * 致幻迷雾的后劲儿还是很强的,薛纱纱迷迷糊糊跟阳澈回了房,又睡了过去。 连阳澈又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浮山石窟前。 凌懈尘带着八个学生和宋风夺站在那里,道:“我们所采之药虽在此处,但此处阴鬼之气甚浓,大家小心。” 学生们都皱下眉来。 他们盯着那个黑洞洞的浮山石窟,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先去,”看其他人没有动静,张弦先道,“我来自鬼岛,虽然跟这岛上的恶鬼不同族,但总有相似之处,先进去看看,若是有情况,及时通知你们。” “我同你一起,”凌懈尘道,说完看着宋风夺和连吟乔,“你们在外面守好。” 那两人点头。 凌懈尘掐了一道白光照亮山洞,走在张弦前面开路。 石窟中洞壁在渗水,滴滴答答在地下落个不停。 张弦为了放松紧张的神经,还调侃道:“这石窟还有水下来,若这里真有恶鬼,还倒是懂得喝水。” 她刚这么说完,凌懈尘便把白光照在石壁上,张弦陡然一怔,汗毛倒立。 那石窟中滴下来的,并不是水,而是——血。 她再一低头,这才发现两边接地石缝小道上皆有血水流过。 凌懈尘突然站住脚步。 张弦也站住脚,随着凌懈尘的白光一指,她远远看见石壁上吊着个人。 不,是具有头发的骷髅骨架。 “快走!”凌懈尘突然大喊一声,那长了黑长直的骷髅骨架显然已经看到了他们,飞扑过来。 凌懈尘立刻捏了一个决,暂时镇住了那骨架。 但随后,那被镇住的骨架突然从后面完完全全分离复制出一个新骨架。 张弦立刻抽剑朝骨架砍去,但那骨架被斩断后,竟然重新聚合成整体,甩着长发一下子扼住了张弦的脖子! 凌懈尘飞快从袖中又抽出几道银光,将张弦周围的骨架鬼碾成了粉末。 那些白色粉末落在地上,突然像无数只虫蚁一般排成队,跳进了石壁两旁那条血河中。 当白色粉末还未被红血彻底染红时,张弦发现,那些白色粉末顺着红血河还在流动,它们并不是向外流,而是向里流。 “里面有大鬼在以这些血补给为生,”凌懈尘皱眉道,“叫外面学生们挖点土来,把这血河盖住,大鬼得不到补给,说不定会出来。” “好。”张弦马上行动。 凌懈尘一直守在洞中,看那些学生将这条血河填实,那些血液不再流动,所有人站在洞中静默一阵,石窟深处突然爆出一声怒吼。 忽然之间,数缕黑丝线从洞中的黑暗之处突然如箭雨般射过来。 “吟乔,照顾其他人!”凌懈尘嘱咐了一句连吟乔,连忙躲开无数条黑丝线攻击,银剑出鞘,斩断无数丝线,快速冲进那大鬼巢穴中。 只一瞬,他用手指尖捻出的白光照亮了那栖雪人的尸体。 已为干尸,却还穿着整齐的衣物。 嗞啦——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出,凌懈尘挥剑朝身旁的鬼影砍去! 那鬼已经看不清模样,巨大的身影包裹在无数黑发丝间,而那些黑发丝,瞬间纠缠住了他的手臂! 连吟乔带着其他人好不容易砍完了洞内飞过来的所有头发丝,正要往前进去看凌懈尘的状况,却被宋风夺拦住了。 “你先等等,听里面的声音。”宋风夺道。 “为何?”连吟乔问。 “里面很黑,你若是贸然前进,找不到凌先生,或者伤了他怎么办?”宋风夺又道。 连吟乔扯开他的手:“你莫管,我不会伤了先生。” 她刚挣脱开宋风夺的束缚想前进,却见一团巨大的发丝包裹着什么东西突然甩了出来。 当那团巨大发丝甩在地面时,所有人才看清,那被甩出来狠狠摔在地面的人,竟然是凌懈尘! “凌先生!”连吟乔第一个过去,斩断发丝扶起凌懈尘。 凌懈尘吐了一口血,只道:“走。” “快走!”他又高喝一声。 可来不及了,那巨大的被发丝缠住的怪物已经出来又伸出无数只发丝触手,朝所有人击打而去! “你们护着先生!”连吟乔叫了几个修为稍低的师弟护着凌先生,又对宋风夺说,“大哥,我们上吧!” 宋风夺犹豫一刻,勉强答应,跟上连吟乔,挥刀朝那发丝鬼斩过去。 凌懈尘看着学生们拼命,又被那恶鬼一个个击倒,又挣扎着站起身,挥着剑用力朝那恶鬼一劈,挡住他的攻击,对身后学生们道:“走!快离开!快!” 学生们看先生口吐鲜血,发丝散乱,脸色发白,眼珠都要迸出的急切模样,这才急了,连忙撤退。 “可先生你!”连吟乔道。 “走!”凌懈尘手捻一道白光,直接把唯一还留在洞内的连吟乔挡出了洞口外。 可他刚用尽力气,便看到那精神奕奕的恶鬼又拿着无尽发丝朝他包裹而来。 凌懈尘知道自己退不了了,他攥紧手中的剑。 黑影倾斜而下,发丝逐渐包裹,他奋力斩着发丝,正体力不支时,一道光影忽然飞过,瞬间劈开了他全身的发丝! 发丝退散后,有一个他混身散着金光的人,忽然又挥起自己手上那只冰蓝纹劣质练习剑,朝恶鬼猛劈而去。 狂风暴雨地猛劈而去,整座山都在震颤,石窟洞顶都被震得掉渣,轰隆轰隆之声仿佛春雷乍起,那人丝毫没有闪躲,只生生朝那恶鬼劈去数十下,体力不支时,那恶鬼终于渐渐散了。 “这鬼是八重境的修为,”阳澈把自己那只练习剑撑在地上,气喘吁吁对着受伤倒地的凌懈尘低声道,“我勉强能干,你干不了。” 凌懈尘一手撑地,擦擦嘴角血渍,皱眉道:“竟有人把这八重境的恶鬼引来此处守栖雪人尸首……” “是啊,看来那尸首里藏着好东西,”阳澈擦一把额角的汗,低声道,“这鬼我暂时打退了,别去惹他,我先走了。” “你……” “对了,给我点灵力吧,”阳澈又轻声道,“我今晚可不能变成小孩。” 凌懈尘挣扎着坐起来,给阳澈渡了点灵力。 不过一会儿,阳澈便沿着石洞中另一条黑暗的路,拖着轻飘飘的身子,离开。 凌懈尘出来时,所有弟子都被打了个遍,就连宋风夺连吟乔这种六重境修者,也倒在地上,喘不上气。 “你们先在这休息片刻,”凌懈尘忍着痛,给所有人施了复生决,为他们疗伤,“等会儿我们下山。” “凌先生,那鬼怎么忽然安静了,我记得刚才好像地震了,是那鬼……”连吟乔问。 凌懈尘闭目打坐,道:“我击退了它。” “先生厉害!”连吟乔和其他学生连忙感叹。 宋风夺听到这句话,却深深皱起了眉。 阳澈回到药族山庄的房间时,已是深夜。 薛纱纱不敢去找他,因为自己醒来时天黑了,她修为不高,走哪儿都不安全。 不能拿命去赌,这点她还是清楚的。 不过他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等了许久,阳澈终于回房了。 他已经沐浴过,也换过了衣物,他身上几乎没伤,只是灵力受损,除了下山时他因为灵力不足,微微中了些致幻迷雾外,其他都算正常。 “夫君,你去哪儿了?”薛纱纱问,看起来他好像挺萎靡的。 薛纱纱话音刚落,就被他扑倒了。 卧槽?她感觉不太好。 “我出去给你打了只野兔,补补身子。”阳澈说着,突然从手里变出一朵红红的小野花来。 薛纱纱:…… 他怕不是喝酒去了?但又没酒味啊?难道又被人搞了不成?就像冯彧那次那样。 其实冯彧那次,薛纱纱看到多年不见大驾光临一次的盛岚夕来岛上,她就知道阳澈变成那样,盛岚夕肯定搞了鬼。 “我做梦了……”阳澈抱着她,把脸往她脖颈里埋。 得,又开始耍流氓了。 “梦到我和你……” “打住打住,”薛纱纱不想听,“你是碰着什么人了吗?又给你下药了?” “没有,”阳澈道,“今晚和我一起睡好不好?一个被窝。” “不好。”薛纱纱干脆拒绝。 “可我想。”他又道,“我好累啊,什么都不做,就抱会儿你。” “不行。”薛纱纱又道。 “我保证什么都不做。”阳澈又道。 第77节 薛纱纱快被他压死了。 “唉,”她叹了声气,“那你做吧。” “什么?”阳澈一听这话,瞬间清醒了大半。 “你能不能不要每晚骚扰我?这样,我给你做一次,你这一周都不要烦我行不行?”薛纱纱道。 阳澈一愣。 “你要做赶紧做,做完睡觉。”薛纱纱彻底躺平认栽了,她开始脱衣裳。 “薛纱纱,”阳澈的声音冷静下来,“你觉得我很烦?” “是。”薛纱纱答。 “这样啊,”阳澈忽然冷笑一声,“所以你愿意用身子换个安静?” “是啊。”薛纱纱又道。 阳澈想起她这几日天天提那个公子,现在又对他不耐烦,心中烦躁。 “既然你这样想,那我倒……” “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做了。”薛纱纱又道,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 “不,”阳澈忽然抬手灭了屋里的烛火,声音低沉,含着些魅惑,轻轻在她耳旁道,“那我就一直做,不要停,做到你怀孕为止。” “你变态吗!”薛纱纱听到这话,简直觉得他是得了某种神经疾病。 “你怀孕了,就不会离开我了吧?”他道,“我累了,不想君子了。” “你滚啊。”薛纱纱咬着牙,两手开始往外推他。 阳澈抓住她的手,又轻轻一笑,道:“我连名字都想好了,你不想听听吗?” 薛纱纱:??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想好什么了?? 第47章 我没吃醋 “滚蛋!今晚你地下睡去!”薛纱纱一秒明白过来,就把阳澈踹下了床。 阳澈扶着腰,叫疼不是,叫冤不是。 “纱纱……我刚才是……”他又爬上床,想跟她解释。 “我不听!”薛纱纱看他又上来找她,索性一个人抱着削魂去了院子里。 阳澈没追出去,只是在黑暗中默默睁着双眼,想着自己的事。 夜色湿润,薛纱纱缩在一棵大树下,月光打下来的树影遮了她的半边脸。 那家伙真是嘴上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居然什么都敢说? 他非得气死她,他干嘛说那个,他们可能吗可能吗! 薛纱纱又气得不行,用削魂狠狠捣了两下地。 等刚才的气血慢慢褪下,她才又冷静下来。 其实他说那话也不是错,毕竟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的妻,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 薛纱纱突然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她应当摒除杂念,什么都不要想,安心找到灵蕴石,安全回到系统,再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回归没有她的记忆中,包括他…… 一想到这,她心情烦躁。 薛纱纱索性起身回房,边走又边想,她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她就要回系统,谁也别想拖累她! “薛姑娘?”她正要转身,身后又有个女人声音叫住她。 一回头,薛纱纱看见了那日在宴席上喝多了乱说污言秽语的花族族长之女,戚丝湘。 “大晚上不睡,房中还有个翩翩俏公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戚丝湘穿着一身暗红长裙,媚眼如丝。 “只是失眠罢了。”薛纱纱一听她说话,就觉得不舒服。 这样的人还是少搭腔。 “哎呀,咱们这客房又不隔音,我刚才都听到了,”戚丝湘走过来,跟薛纱纱并肩而立,“薛姑娘对自己丈夫不满?所以大半夜跑出来了?” 薛纱纱冷着脸,只道:“戚小姐,我先回去了。” “别介呀,”戚丝湘挽留她,“我是看薛姑娘心中有结,来帮帮你的。” 薛纱纱有点不耐烦:“我心中顺畅得很,不劳你费心。” “哎,谁说你顺畅?方才那一声叫,把睡梦中的我都吓醒来了,我当是你们行房,总觉得忍一忍给你们行个方便,却不想薛姑娘又喊一声就跑出去,这还说自己顺畅?”戚丝湘轻笑一声。 薛纱纱:“……戚小姐,实在抱歉,打扰你了。” “没事,我其实一直都想跟薛姑娘交个朋友呢,”戚丝湘又道,“薛姑娘,我们花族有一种迷人花,闻了之后可以增强男人那方面的能力,这药族的草药都跟不上我们那个好使呢,你若是需要,我给你点?” 薛纱纱:…… 她为什么张口闭口都是那件事? 她心里就没想点别的? 见薛纱纱不说话,戚丝湘又道:“薛姑娘莫害羞,我知道这是关起门来的事,可是关系到你终身幸福,我才……” “我夫君好得很,不劳戚小姐费心,我刚才出来,也不是为这个。”薛纱纱道。 戚丝湘思索半天,又恍然大悟道:“哦,那就是你男人技巧不行……” ……是薛纱纱快不行了,她就不能换个话题吗? “咳咳,”薛纱纱咳了两声,“戚小姐,你就不用担心我夫君了,他好着呢,什么问题也没有,是我的问题,我们……回去睡吧。” “哦。”戚丝湘又眼含深意地点点头。 薛纱纱头皮一紧:她理解成什么了? “那薛姑娘,”戚丝湘又笑着问她,“你不喜欢你夫君,考不考虑换一个啊?” “什么?” “我们花族俊俏男子特别多,我随便给你挑,”戚丝湘笑道,“只要你把你夫君送给我,让我尝尝如何?你夫君那种相貌,也是世间少有让我欣赏的了。” 薛纱纱:?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戚小姐,我没闲心跟您开玩笑,”薛纱纱又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我真要回去睡了。” 薛纱纱说完,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又听戚丝湘道:“薛姑娘,我确实有事想向你请教。” 她转身,看着戚丝湘,心里祈祷可别再是和男人有关的事了。 戚丝湘弯起娇媚的眼朝她笑笑,又指指她腰间别的那把剑:“薛姑娘这剑不错,叫什么名字?” “削魂。”薛纱纱道。 “薛魂?跟你一个姓?好名字。”戚丝湘道。 诶? 很少人会在她说到自己剑的名字时,第一次就想到她的姓氏,这戚小姐倒是挺会琢磨她的心思。 听到戚丝湘叫自己的剑薛魂,她心里突然舒服了一些。 “能拿此剑,想必薛姑娘修为不低,”戚丝湘又道,“我就是想问问,薛姑娘的剑魂长什么样?” “剑魂?”薛纱纱不明白她说的意思,“戚小姐说的剑魂是?” “就是修炼刀剑而生出的魂灵啊,”戚丝湘又解释道,“薛姑娘的剑魂是什么样的?” 薛纱纱为难了半天,还是不理解她什么意思,才道:“戚小姐,您说的剑魂,究竟是什么?” 戚丝湘一愣:“薛姑娘该不是没听过吧?” 薛纱纱只得实话实说:“的确没听过。” 戚丝湘觉得自己把自己坑里面了,她刚才绕那么一大圈,就是想跟灵墟主岛主家的这修士讨论一下他们的剑魂到底长什么样,见识一番,却不想自己遇上的原来是个拿着好剑却什么也不会的笨蛋? 薛纱纱听戚丝湘解释一通,才明白她说的“剑魂”是什么,剑魂,就是修炼者以自身精气修为养剑,久而久之赋予自己的剑新生,让剑生发出的魂灵,这魂灵便叫剑魂。 “哦,所以戚小姐有剑魂吗?”薛纱纱听完,反问起戚丝湘来。 戚丝湘:…… 她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红光乍起,一只红绒花就如光影般在剑上跳跃。 薛纱纱很少见这样玄幻的场景,这朵小红花就像是印在投影仪幕布上似的,还挺逼真。 只是它有点透明,应当是摸不到触不到的。 “这东西长在剑上,是可以在修士杀敌的时候帮助他们吗?”薛纱纱又问。 “是这样,”戚丝湘答,“我们花族人的剑魂大部分都是一朵花,极少数长成动物模样,听说那种还可以脱离剑自由活动。” “那不就成灵物了?”薛纱纱问。 “差不多,”戚丝湘道,“所以薛姑娘有这东西吗?” 薛纱纱想了想,把自己腰间的削魂抽出,又问戚丝湘:“这剑魂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戚丝湘:……好了可以确定她真是个废物了,啥也不是。 “这剑魂是要以修士身体中的灵气精气滋养,才可以生成,薛姑娘剑上无魂,那恐怕是体内灵力修为都不高,所以没养成。” “这样啊。”薛纱纱有点遗憾,她摸着削魂光滑的剑身,看着那剑中常常一闪而过的光点,没多想什么,把剑放回去了。 “所以戚小姐问我这个做什么?”薛纱纱又问她。 戚丝湘道:“只是我想见见不同的剑魂罢了,我听说灵墟主岛的人很厉害,炼出的剑魂五花八门的,大部分都是飞禽走兽,但偶尔几个也很特别,听说有个人炼出了剑中剑,所以他每回用剑都是双剑合壁,我真的很想看看,薛姑娘见过这样的人吗?” 薛纱纱摇头。 “唉,好吧,”戚丝湘只能作罢,但又不甘心道,“那薛姑娘若是日后回灵墟主岛,能否帮我查看一二呢?我就是想见见那些厉害人的剑魂,到底有多生猛。” 第78节 “好,若是我看到那个双剑剑魂修者,一定转告你。”薛纱纱点头,说起来,她也有点好奇。 “啊,薛姑娘,其实我想看的,并不是能炼出另一把剑的剑魂,”戚丝湘忽然压低声音道,“我想看的是另一种。” “什么?”薛纱纱问。 “就是听说灵墟主岛有人炼出了剑魂的最高形式,你猜是什么?”戚丝湘神神秘秘卖关子。 薛纱纱茫然摇头。 戚丝湘又道:“是人。” “什么?”薛纱纱一惊。 戚丝湘很满意她的反应,点点头:“听说有的修士修为极高,能炼出人形剑魂来,那些人还可以拥有一些自己的意志,当然,那些意志来自主人内心深处的意愿,所以他们会听从主人调遣。” 听戚丝湘这样一说,薛纱纱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有没有可能,她这几年待在灵墟主岛见过的所有人中,有的其实不是人,而是剑魂呢? “我听说,你们灵墟学院的院首,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凌懈尘,”戚丝湘又道,“他的剑魂,就是个人。” 薛纱纱一愣:“你认真的?” “嗯,”戚丝湘点点头,“据说要炼出人形剑魂,可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那些人形剑魂,很大可能是那些主人内心的复刻,无论外貌还是内心。” 薛纱纱又一愣。 戚丝湘又道:“几年前我和母亲一起造访灵墟主岛时,有幸见过凌先生一面,他真是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和你那丈夫比,不相上下,我那时就想,如果那个凌先生的剑魂真是个人的话,那一定是跟凌先生一样一样的男子,我要是能把他掳去,倒也不错……” 薛纱纱听着戚丝湘的话,彻底怔住了。 “薛姑娘,你还好吗?”戚丝湘看着她僵硬的面容,问。 “戚小姐,你是说,如果有个人能炼出人形剑魂,那么那个剑魂的容貌、神态、心中所想都会跟主人差不多?” 戚丝湘道:“我听说是这样的,有人还说人形剑魂就是主人内心深处掩藏起来的念想投射。怎么了?你见过这样的?” 薛纱纱摇摇头:“戚小姐,天色晚了,我们回去睡吧。” 说着,她没再理戚丝湘,直着两条腿,僵硬地走回房间。 阳澈还未睡,见薛纱纱回来,却还得装睡。 薛纱纱默默上床躺下,盯着黑漆漆安静的房间,心中却是汹涌澎湃。 那个温平渺,不会是……不会是凌懈尘的剑魂吧? 相貌、神态、气质……都跟凌懈尘那么相像…… 等等,薛纱纱翻个身,又想起温平渺初见她时说过的话。 “我一直都,十分钟意姑娘呢。” “因为我心悦姑娘,我想给你最好的东西。” “薛姑娘,你真好。” 回忆起这些话,薛纱纱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若温平渺真是凌懈尘的剑魂……那温平渺对她说些爱慕之言,不会是凌先生心中的想法吧? 薛纱纱又猛然想到凌懈尘那日在禁室救她的事…… 天,不会是真的吧? 她越想越精神,越想越睡不着。 阳澈也睡不着,听着薛纱纱不停地在床上翻滚,好像很烦躁的样子,又开口问她:“你怎么了?” 薛纱纱不答。 阳澈又把手搭在她额上,不烧啊。 “夫君。”薛纱纱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嗯。”阳澈应了一声。 “你和凌先生,平日里关系怎么样啊?”薛纱纱问。 阳澈不解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答:“挺好的。” 薛纱纱突然转过身正对着他,大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地注视着他:“你可要小心点啊。” 阳澈:“嗯?” “知人知面不知心,”薛纱纱道,“你别那么傻。” 阳澈:“什么?” “平时你得机灵点,”薛纱纱继续道,“你得多防着点人,哪怕凌先生也不例外。” “哈?”阳澈越来越不解,刚才从门里走出去的薛纱纱和现在回来的不是一个人吗? 薛纱纱又急切又紧张:“我说让你机灵点你就机灵点,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你万一到时候被人家大师级别的修士弄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阳澈:? 阳澈:“你怎么了?” 薛纱纱一想又觉得不对。 万一温平渺不是凌懈尘的剑魂呢?是不是她想多了? 可万一又是呢? 还有阳澈如果真是阿星,那应该也没那么弱吧,毕竟阿星可是能打白虎的人呢。 可阿星跟在她身边时身体经常很虚,还老受伤,海底里那点妖怪都拼不过…… “反正你记着,听我的!”薛纱纱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连忙对阳澈道,“从明日起,你不能再懒了,你得好好修炼,保护好自己,听到了没有?” 阳澈摸摸脑袋:……她难道已经知道取灵蕴石是非常危险的事了吗?所以也要他这个人肉工具保护好自己? “你听见了吗?防着点所有对你好的人,尤其像凌先生那样的厉害修士,记住了吗?”薛纱纱一想到阳澈呆头呆脑的样子,突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夫君看起来一点也不聪明不厉害的样子,真令人着急。 “哦,记住了。”阳澈想想,答应了她。 “明早你早点起,然后就好好修炼,不许偷懒,现在先睡觉!”薛纱纱说完,闷头盖着自己被子睡了。 留阳澈一个人看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她。 阳澈:? 总感觉她哪根筋搭错了? 第二天起床时,药族山庄传来一个噩耗,药族族长的大儿子出岛游历,本该今日归来,却在刚进自己府邸时,被一只恶鬼缠身,最后缠绵病榻,成了疯子。 药族族长强忍着破碎的心,说早在他大儿子回来之前,就有传言说他大儿子府上有脏东西盘踞,还有人说那脏东西是从好久之前,他院中出现的一具干尸身上生出来的。 但也有人说,他院中根本没有干尸。 “三少爷,你可得帮帮我儿啊!”药族夫人哭得泣不成声,直接双腿一软给阳澈跪下了,“如今药族草药救不了他,也许只有消灭那恶鬼才能让我儿得救啊!” 薛纱纱真想说,不是灵墟主家来的人都强的,就以她夫君那修为,恐怕去了也是得给那鬼弄成午餐。 这件事阳澈本不想掺和,但一听那院中似乎还有“干尸”,他就来兴趣了。 那到底是怎样的干尸,是如栖雪人一般,也是被吸去精元而成的干尸吗? 正好今天一大早凌懈尘给他送了传音符,恰好,也说的是这件事。 他跟他有同样的怀疑。 “那院子在我们要去采的药草附近,要不我们帮你去看看吧。”阳澈还没说话,一旁站着的戚丝湘先站出来了。 戚丝湘说完,又捣捣弟弟戚延的胳膊,戚延连忙道:“曲夫人,我们花族历来与药族交好,我知道那鬼事难办,不是灵墟主家的人都不好对付,但花族愿尽一点绵薄之力。” 听完弟弟的话,戚丝湘欣慰地点点头。 药族夫人和药族族长也顾不得说什么谦辞,连连道谢就答应了。 “我也去。”阳澈这才道。 “夫君。”薛纱纱忙抓了一下他的袖子。 阳澈看着她,一瞬间总觉得自己明白她心里的意思,便道:“你放心,若是有危险,我及时退出来。” “还是让凌先生他们来做这些事吧。”薛纱纱又劝他。 “我跟他说了,他那边还有些事,忙完就过来,我先替他去看看。”阳澈又道。 薛纱纱听见这句话,心里就咯噔一声。 尽管有那么多未解的疑团,但她还是相当怀疑温平渺就是凌懈尘的剑魂,所以现在也顺带怀疑,凌懈尘叫阳澈去“替他看看”,是有图谋不轨之意。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阳澈看薛纱纱一脸担忧,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别担心我。” 薛纱纱以光速躲远:“谁担心你了?我没有!” 阳澈:…… 半个时辰后。 阳澈青着个脸,带着薛纱纱一起赶往药族族长大儿子家的院子。 “你不是不担心我么?那跟出来干什么?”阳澈问。 薛纱纱抱着削魂哼着小曲:“我就是出来赏风景的,顺便也去看看那里。” “那里很危险。”阳澈正色。 “一有危险我就退出来。”薛纱纱学着刚才阳澈说过的话。 阳澈:…… 跟就跟着吧,反正他也没想着立刻就把那鬼收拾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让她跟着也好,免得某位送她花的公子又找上门来骚扰她。 阳澈和薛纱纱、戚丝湘和戚延四人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药族大儿子的院子。 这院落还算整齐,墙角没结多少蜘蛛网,屋檐下也没鸟筑窝,深棕色大门紧闭着,几人静了一阵,戚丝湘一个眼神过去,戚延就伸腿把门踹开了。 踹开后的景象也没什么异常。 第79节 大门前放着块影壁,两侧屋前小桥流水,还有假山游廊,风景不错。 一点都不像闹鬼的样子。 只是所有房间门也紧闭着。 几个人依次把两侧的小房门全部踹开,却连一点鬼影都没见到。 “莫不是真没鬼?那药族大少爷该不是自己被自己吓死的吧?”戚延摸摸脑袋。 “我看也是,”戚丝湘呵呵一笑,对戚延道,“你去把正厅门打开,我们进去歇会儿。” “哦,好。”戚延没多想,乖乖听了姐姐的话,一脚踹开正对四人的正厅大门。 正厅门刚一被踹开,戚延就见有一穿大红喜服的女子正坐在梨木椅上,低头安详地绣着花。 这女子下半身光有腿没有脚,浑身肤色皆是惨白。 “啊!”戚延忽然一阵尖叫,连忙退出几步,吓得腿软直接躺在地上。 戚丝湘笑了笑:“所以啊弟弟,往后不探查完所有情况,不要过早下结论知道吗?” “姐,我错了……”戚延哭爹喊娘地扒在戚丝湘身后瑟瑟发抖。 薛纱纱看到那坐在正厅正中位绣花的,面色惨白的新娘,也吓了一跳。 这真的跟鬼片里的鬼新娘一模一样,唇红面白,好渗人。 她连忙躲在阳澈身后。 “夫君我们要离开吗?”她小声问。 “来不及了。”阳澈皱眉道,这是只恶鬼。 说话间,正厅里的鬼新娘已经放下手中针线和手绷,灰蒙蒙的双眼直朝他们看过来。 “啊!”戚延看到她那双空洞的眼,又吓得一声高叫。 薛纱纱则紧紧站在阳澈身后,捏着他的衣裳。 大厅里的温度似乎比外面低,她总能感觉到一股一股的冷气往外冒。 鬼新娘忽然起身,双脚是飘在地面上的。 阳澈捏紧了腰间的修士练习剑。 薛纱纱想了想,忽然拔出自己的削魂:“夫君你行不行,不行我上吧,我可能比你厉害点……” “不用,”阳澈声音淡然,“看样子,她不会这么快伤我们。” “什么……”说话的功夫,薛纱纱又看到那鬼新娘飘着身体突然朝他们直冲过来。 “啊啊啊!逃啊姐!快逃!”戚延连忙抓住戚丝湘的手拔腿想走,却被戚丝湘反制住了。 戚延眼角含泪:“姐……” 戚丝湘不言,只用眼神看了看阳澈向他示意,又摇摇头。 戚延闭嘴了。 薛纱纱刚出鞘的削魂也被阳澈挡住了。 果然,那鬼新娘飘到众人面前,就突然急刹车一般停住了动作。 她和阳澈面对面看着对方,一人一鬼的距离只剩一条缝。 薛纱纱看到那鬼新娘面如白纸眼珠浑浊的样子,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但她再看阳澈,一脸淡定。 好像鬼是他家亲戚似的。 薛纱纱正想着,再一晃眼,那鬼新娘居然又换了个模样。 一瞬间就变成了个娇俏的女子。 薛纱纱摇摇头揉揉眼,证明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鬼新娘的确是忽然,忽然变得肤如凝脂,柳眉如画,唇如含桃,标准的美人一个。 如果不是她那双脚仍然悬浮在地面上的话。 “公子,是奴家的夫吗?”鬼新娘突然对着阳澈开口。 阳澈不答,只盯着她。 盯着盯着,那鬼新娘忽然像娇羞了似的,做出一副害羞状,低额颔首,轻飘飘地,又转去了戚延的方向。 戚延吓得直抖:“啊啊啊啊!姐救我!” 戚丝湘:…… 鬼新娘果然飘到戚延面前,又对着他问:“公子,是奴家的夫吗?” 戚延面如灰土,答不出来。 戚丝湘摇摇头,突然伸手把阳澈往前推了一把:“他是你的夫,你去找他。” 阳澈:? 薛纱纱:? 鬼新娘愣了片刻,如释重负地对戚丝湘道:“谢谢小姐。” 说完,这鬼新娘就又愉快地飘回了阳澈身旁。 阳澈:…… 薛纱纱转头看向戚丝湘,满眼不解。 戚丝湘连连道歉:“薛姑娘莫生气,你丈夫中气比我这小弟足,我觉得他肯定能应付这鬼东西。” 薛纱纱:……她怎么知道?她是开了天眼么? 阳澈说不定还未必有你弟弟强好不好? 算了,既然事已至此,薛纱纱也只能先憋着气。 鬼新娘可不管这些,她含情脉脉盯着阳澈,突然挽上他的手臂:“官人,我们走吧,今日你和奴家拜堂成亲,可不能迟到了。” 她说完,还瞪了一眼薛纱纱。 薛纱纱:? 阳澈脸色不太好,他能感觉到,这鬼修为应在二重境之上,若是他这么快将它干掉,那便是暴露自己。 可若是不干掉,一直与这鬼纠缠,他也难受。 进退两难,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能有机会发现它的弱点,悄无生息地做掉就好。 阳澈只能顺着这只鬼,先跟它走进正厅。 薛纱纱戚丝湘还有戚延紧随其后。 众人一进正厅,突然发现刚才朴素的厅室已经瞬间张灯结彩,挂画满红绸喜字。 “这还真是要成亲?”戚丝湘感叹一声。 薛纱纱盯着面前的鬼新娘,发现她头上已经不知何时披上了红盖头。 “哎呀,成亲得有个司仪才是啊,”鬼新娘挽着阳澈走到正中央,又转过身来瞪着薛纱纱,“司仪,你记得帮我们喊拜天地啊。” 薛纱纱:? “你说我?”她下意识问。 “是你啊。”鬼新娘点点头。 薛纱纱忽然问:“凭什么?” 一听这话,鬼新娘忽然脸色一变,面貌瞬间转化成之前面色惨白眼珠灰暗的模样。 薛纱纱心一紧。 阳澈道:“我来喊就行。” “不行,”听完阳澈的话,鬼新娘的面容又突然变成先前的红润可人,“官人,明明有司仪的,让她喊呀,让这个黄脸婆喊呀。” 薛纱纱一下捏紧拳头,又忍不住了,低声问:“你说什么?” 戚丝湘忙低声对薛纱纱道:“薛姑娘,犯不着犯不着,咱就是先探探这鬼虚实,何况咱也犯不着跟一只鬼吃醋是不是?” 薛纱纱:? 她忙道:“我没吃醋。” 薛纱纱又看向阳澈,阳澈忙道:“我媳妇最美。” “哎呀,官人讨厌啦。”鬼新娘以为他说的是它。 阳澈:…… 他又给薛纱纱做嘴型:是你,我说的是你。 “行了,”薛纱纱脸色不太好,“那喊就喊呗。” “官人我们快点行礼了。”鬼新娘挽着阳澈又道。 阳澈又给她做嘴型:纱纱,别喊了,我来。 “我不,”薛纱纱撅着嘴,突然毫无生气地说出一连串的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在一旁听着的戚家姐弟:…… 阳澈转身,正要开口对她说什么,就被她打断:“转过去,堂都拜完了,洞房啊。” “凶什么凶?”鬼新娘哼一声,挽着阳澈的胳膊,“官人,我们进洞房吧,今晚我可要好好服侍你,免得外面老有人引诱你吃那不该吃的野花。” 它说完,又看一眼薛纱纱。 薛纱纱:呵呵。 鬼新娘傲气冲冲地拉着阳澈就往卧房走。 戚丝湘在一旁看着,快要笑出声来了:“薛姑娘,那是个鬼,你放宽心,你家郎君不会对鬼动心的。” “我没那么想,是你想多了。”薛纱纱一脸僵硬地说完,又跟着阳澈和鬼新娘进卧房。 第80节 “官人,来揭我盖头。”鬼新娘坐在床边对阳澈道。 阳澈见薛纱纱走进来,对她指了指鬼,又做嘴型道:你来揭。 薛纱纱冷笑一声:“她不是让你揭吗,揭呀。” 阳澈:…… 你揭。阳澈又对薛纱纱做嘴型。 薛纱纱一脸冷漠:“你不是还没揭过红盖头么,过把瘾呗。” “什么?”戚丝湘一听这话忙问,“呦,薛姑娘,感情你们成亲没办礼啊?” 薛纱纱青着个脸,不说话。 阳澈:…… “你自己揭,不然就这么披着。”他有点没耐心了,对鬼新娘说完,又想,干脆还是给这鬼一刀痛快吧,不然太难受了。 “官人嫌弃奴家,”鬼新娘听到这话,突然开始哭泣,“那交杯酒你是不是也不想和奴家喝了?” 这……怎么还有交杯酒?? 阳澈连忙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薛纱纱。 薛纱纱听完“交杯酒”这三个字,又道:“那就喝呗。” “官人,你快去备酒吧,”鬼新娘又道,“喝了这交杯酒,你我就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我要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让咱们子孙满堂。” 阳澈:…… 薛纱纱听着心里呵呵,又从卧房桌上取了两只酒杯,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囊里的水倒进去,给鬼新娘和阳澈一人一杯:“喝吧,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鬼新娘开开心心接了酒杯,阳澈却没动手接酒杯,他一转头,就见薛纱纱青着张脸,瞪着他。 戚丝湘在门口笑了。 戚延哆哆嗦嗦问她:“姐你笑什么?” 戚丝湘只道:“这俩有意思。” 薛纱纱见他没动作,又把另一杯往阳澈手心里搡:“喝啊,愣什么,我水囊里倒出来的,没毒,不会死人。” 阳澈:……不不不,喝了肯定会送命。 薛纱纱端着酒杯,他没敢接,两人僵持一阵,他忍不住了。 想想自己刚才还是太过犹豫,就应该快刀斩乱麻。 阳澈索性接过薛纱纱手中的酒杯,又对她道:“好,司仪可以出去了。” 薛纱纱一愣,他说什么? “你们都出去,大婚之日留这么多人在这房里做什么?”阳澈又高声冲戚家姐弟道。 鬼新娘听完笑了:“就是呀,你们快出去,这是我和我官人的洞房之夜,旁人,是不能随便乱看的。” “可三少爷,”戚延不解地对阳澈道,“我们要真出去了,你一个人能应付……” “能!”戚丝湘打断弟弟的话,“我们快出去吧,不打扰人家良辰美景了,哎呀听说这三少爷在床上能力强技巧高,怎么应付不了?小新娘,今晚你可算能享福了,祝你早生贵子啊。” 此话一出,阳澈:? 薛纱纱:? “是吗,那谢谢姐姐祝福了。”鬼新娘听完,却眉眼含笑对戚丝湘道谢。 “说这个干什么?”阳澈愣住了,连忙问戚丝湘,“不是你从哪儿知道的?” 戚丝湘一笑:“我还能从哪儿知道?” 她没再说话,却指了指薛纱纱。 薛纱纱再次:?? “不是我!”她忙道。 “这不是那夜薛姑娘告诉我们吗,”她笑道,“我只是,转述哦。” “我没有!”薛纱纱连忙辩解,忽然觉得自己有嘴说不清,脸红了大半,又看着阳澈又凭白生出一股子气,“你别想太多,你不是要我司仪出去么?好啊,那你和你娘子洞房去吧,好好享受!最好别出来了!” 她说完,气冲冲地就跑出门外。 戚丝湘也笑着拉戚延走了。 阳澈还愣在原处,回味着刚才戚丝湘说过的话。 所以薛纱纱……都在外头这么夸他的吗? 他突然觉得干劲十足。 于是他看向自己面前的鬼新娘,一把抽出腰间练习剑,体内运出灵力,一剑朝那鬼的脖子上抹去。 作者:感谢在2020-04-18 22:13:10~2020-04-19 23:1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在下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你的名字 薛纱纱前脚刚走出去,还没在正厅里待一阵,就见阳澈出来了。 “三少爷,这事是成了?”戚丝湘见他出来,连忙问。 阳澈拍拍手,看着薛纱纱,笑道:“还以为那鬼有多强,没想到听闻本少爷来自灵墟主岛,专治牛鬼蛇神,突然就给吓死了。” “什么?”戚延听完连忙一惊,“只听闻过鬼吓人,还没听闻过人能吓死鬼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今日这么顺利。”阳澈又笑笑,看向薛纱纱。 薛纱纱什么反应也没有,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花瓶里一支干掉的腊梅。 “那那个鬼有尸体吗?”戚延又问。 “没啊,鬼哪儿有尸体,化作一阵风飘走了。”阳澈边说着,边走向薛纱纱。 “那……”戚·十万个为什么·延还想追问更多,却被戚丝湘拦了下来。 “没点眼色。”戚丝湘低声道。 戚延这才明白过来。 阳澈靠近薛纱纱,低声道:“纱纱,事我处理完了,就一会儿,我连它的头发丝都没碰一下。” 薛纱纱呵呵笑一声:“没碰就没碰呗,跟我说什么?” “看你刚才生气了,怕你误会……”阳澈实话实说。 “误会?没啊,我刚才也没生气。”薛纱纱一脸淡定道。 “真的?”阳澈心中欣喜一下。 “真的。”薛纱纱脸色越来越不好。 阳澈又向她确认一遍:“你真没生气?” 薛纱纱瞪着大眼道:“没啊。” “那好,我们走吧。”阳澈总算放下心来想拉她的手。 薛纱纱却一下子躲过去了:“我自己能起来,你先往前面走。” 阳澈看她今日不似平常,心里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想去拉她,她又躲,他无奈,就只好自己先走了。 薛纱纱看着阳澈放弃不拉她起来了,忍不住咬了下嘴唇,把玩着那只干腊梅枝的手不知怎么突然捏紧,她一下就把那腊梅枝上的干花瓣捏成了碎末。 她没生气,没生气,薛纱纱走在阳澈身后想,她为什么要生气呢?阳澈又不休她,她还有机会拿到灵蕴石,这不就行了,她有什么理由生气呢,没理由啊! 几人往外走着,戚丝湘忽然拿了一张传音符来,递给薛纱纱。 “薛姑娘,”她低声道,“这是今早我在咱们两间房中间捡到的传音符,原以为是我的,但我解不开,你看看,这是不是给你和你家郎君的传音符。” 薛纱纱听完她的话,狐疑接过,手指一点那符,传音符果然解开了。 突然,她就听耳旁传来一声鬼魅:“薛姑娘。” 薛纱纱瞬间头皮发麻。 这声音是……温平渺。 薛纱纱继续听着那传音符中的声音: “今日午时,我想见见薛姑娘。” “我好想薛姑娘。” “薛姑娘,我想得到你,不计一切代价。” “薛姑娘,我想给你一切……” 恶心死了!薛纱纱在心中叫了一声,连忙把那传音符捏成个团,不再去听接下来的话语。 她随即又想,恶心巴巴说这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凌懈尘的剑魂? 一想到凌懈尘那张不入尘世的脸,再一想到刚才温平渺传来的那番恶心话,她就不寒而栗。 “薛姑娘还好吗?”戚丝湘问她。 薛纱纱摇头。 阳澈一边走一边低头想着要不要等会儿带薛纱纱去药族的镇子上逛一圈,让她放松心情,突然一抬头,就发现这座院子门口又有一行人进来了。 是凌懈尘带着他的学生们,跟在凌懈尘身旁那个一身深蓝长袍的年轻人,是他的大哥,宋风夺。 阳澈也没打算躲,转身拉过薛纱纱,就迎了上去,跟宋风夺打招呼。 “大哥,今日终于见到你了。”他眼神中丝毫没有惊诧,倒是宋风夺,微微吃了一惊。 “三弟,你不是去鬼岛探亲去了?怎也来了这地方?”宋风夺惊讶问。 阳澈笑道:“鬼岛的人不让我们进去,纱纱又说要继续玩,觉得药岛风景更好,我们就中途折到这里来了。” 第81节 到了这种时候,阳澈觉得很多事不必瞒着宋风夺,以前盛岚夕总担心他的出现,会把宋风夺未来做圣尊的大好机会给断送了,所以不停打压他,他势单力薄,只好藏好自己,做个废物。 他本以为自己在背地里养精蓄锐,日后能换来和宋风夺光明正大的一较高下,谁知,有人居然拿灵墟圣境禁术去修炼灵蕴石,妄图通过这种用活人精元炼石生灵涂炭的办法提升自己的修为。 之前他和凌懈尘还不能确定那个真正进入藏书阁禁地、有可能偷炼灵蕴石的人是谁。 但自从一向不理事务的宋风夺一反常态要跟着凌懈尘去鬼岛探查栖雪人下落,阳澈就明白了。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也要主动,若真等到宋风夺炼成灵蕴石,那便是天下大乱,一切都来不及了。 既然他决定来药岛之前,就做好了要与他正面碰上的准备。 “原来如此,看来鬼岛还记恨当年的事啊……好歹你也是鬼族族长的外孙,他竟然还是一点情面也不给,真是可笑。”宋风夺一双锐利的眼打量着阳澈,他心中有点怀疑他来鬼岛的真实目的,却又不敢确定。 那日在山洞击倒那黑发恶鬼的,不会是他吧? 黑发恶鬼修为当在七重浮霜之上,甚至可能是八重挽月,若真是阳澈,那……怎么可能? 宋风夺又盯紧他手上拿着的那把破练习剑。 应当不可能吧?但他又怕母亲一直以来的猜测是对的。 “早知弟妹要来药岛,那日就当跟爹说说,让他管药族多要几个名额,你们二人跟着我们一起上药岛才是啊,”宋风夺笑笑道,“对了,你们二人是怎么来这里的?” 阳澈笑笑答:“我们结识了一位商队大哥,是他看我们上岛心切,好心带我们来的。” “哦?”宋风夺又盯着薛纱纱,“弟妹就觉得这药岛风光如此好看?可这里全是乱糟糟密在一块儿的树木,还时不时有妖魔鬼怪出没,倒是有什么好玩的呢?” 阳澈看向薛纱纱。 不料薛纱纱道:“大哥,我上岛其实不是像我夫君说的那样来游玩的。” “那是为什么?”宋风夺眼睛一亮,难道这薛纱纱要拆了他三弟的桥?那就好玩了。 阳澈紧盯着她。 薛纱纱想了想,突然把目光对准凌懈尘:“我来药岛,主要是有紧急的事情找凌先生。” 宋风夺忙问:“凌先生?找凌先生是?” 其实他也一直怀疑凌懈尘和他三弟有联系,一直很警惕。若是薛纱纱能当场说出个一二来…… 阳澈依旧紧紧盯着薛纱纱。 只听薛纱纱深吸一口气道:“凌先生,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找你,你应当清楚是为了什么。” 凌懈尘什么也没说,深眸凝视着她,脸上似有寒冰之色,甚至暗藏杀意。 薛纱纱看他一点不解反应都没有,心中觉得不妙,突然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继续道:“你我之间的事,还望先生三思,不要牵涉他人,尤其是,我夫君。” 听完这话的宋风夺:?什么情况? 阳澈也愣住了。 只有凌懈尘一人仍旧眉头紧锁,看着她。 阳澈听不懂她的话,什么事? 薛纱纱说完,看凌懈尘依旧那副紧盯她的模样,丝毫没有其他人那般惊讶不解,仿佛已经全然理解了她的意思,于是更加敢放开胆子给他提醒: “我夫君自小没好好修炼,虽然是个废物,但好歹也是灵墟圣境名正言顺的三少爷,有人若是敢动坏心思害他,必然会遭十倍报应,且不说圣尊会怎么惩治那人,就算是他的兄弟姐妹,也不会放过害人之人,是吧,大哥?” “啊?”宋风夺听懵了,愣了一下,马上点头,“是是,我和三弟手足情深,若有人害他,我必然护他。” 这是什么跟什么?宋风夺有点晕。 薛纱纱听完,还斜看了凌懈尘一眼。 凌懈尘脸色没变,还是像那块千年寒冰永不融化。 一点点吃惊反应都没有,果然是他吗……薛纱纱在心中暗道。 阳澈也挺懵,怎么听她字里行间的意思,都像是凌懈尘要害他一样?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产生这种想法的,但看她刚才保护她那股子坚定的劲儿,他倒是喜欢。 薛纱纱一想到温平渺那张可怕的狰狞的面孔,就不寒而栗,再一想到他极有可能是凌懈尘心中化生的剑魂,更觉得可怕了。 今日她先当众提点他一次,给他提个醒儿,让他别为了得到她做糊涂事。 几个人正聊得懵着,大院深处又传来一阵嘶吼。 是恶鬼的吼叫! 凌懈尘提剑对身边的学生们道:“有恶鬼,你们跟我去后院,吟乔留下,保护其他人,尽快出去,回药族山庄。” “是。”连吟乔说罢,就看着凌懈尘带着宋风夺连同其他学生去了内院。 凌懈尘他们刚一走,前院大厅就瞬间冲过来一只鬼斧,一下子砍在剩下的人中间。 听到声响,凌懈尘迅速回身拔剑一劈,将那鬼斧粉碎,随即道:“鬼气太浓,莫要出院了,你们快躲进房间里,等鬼气散了再出来!” 他一声令下,连吟乔忙跟着响应,她拉起离自己最近的薛纱纱躲到左边院中,而刚才因为鬼斧一劈,被迫与她们分开很远的阳澈与戚氏姐弟,则躲进了另一头的院落。 阳澈本想去找薛纱纱,但一想连吟乔修为足够保护她,而且自己等会儿可能还要去凌懈尘那里帮忙,有连吟乔在不好脱身,就索性跟着戚家姐弟了。 薛纱纱那一边,跟着连吟乔躲进房屋,看阳澈他们也躲进去,总算安心了。 “二嫂,我们不会死吧?”她问。 连吟乔一笑:“不会,有我在,有凌先生和大哥在,一切无事。” “那就好。”薛纱纱第一次看到屋外这么弄的黑色鬼气,还伴着不知名的令人不适的恐怖气味,总隐隐担心。 连吟乔见薛纱纱颤抖,又安慰她:“是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做修士的总有一天会遇到,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不害怕了。” “嗯。”薛纱纱点头。 “对了,你刚才为何要那么对凌先生说话啊?”连吟乔努力跟她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那可是凌先生诶,若刚才是在灵墟学院,你肯定要吃板子的,凌先生竟然什么都没说。” 薛纱纱轻轻摇头,没说什么。 “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吗?不会是凌先生因为你去灵墟学院,一直不高兴,想找阳澈麻烦?”连吟乔问,“可是不会吧……凌先生也不是那样的人……” “二嫂。”薛纱纱忽然叫了她一声。 “嗯,你说。”连吟乔看着她。 “这是你的剑魂吗……”薛纱纱才注意到,连吟乔的肩膀上,一直有只翠绿色鸟站着。 “哦,是啊,”连吟乔忙摸了摸自己剑魂鸟的脑袋道,“怎么了?它没瞎啄你吧?” 薛纱纱摇摇头,又道:“我只是想问问……你知道凌先生的剑魂长什么样吗?” 连吟乔倒是顿了一下,道:“问这作何?” “我想知道。”薛纱纱抬起头,睁着渴望的大眼。 连吟乔想了想,忽然发现这问题她还真没思考过:“听说是个人,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人……”薛纱纱低低念了一遍。 “怎么了?” 薛纱纱又摇头。 “其实,”连吟乔想了想,又低声对她道,“我还听过一种说法,这是听说啊,凌先生的剑魂,好像是张管学。” “什么?”薛纱纱一顿。 “就是张见渊张管学,”连吟乔道,“但只是听说,因为剑魂不都是大家内心的化身吗,我平日里老觉得张管学木讷,倒是不像凌先生的化身。” 薛纱纱不得不点头,她也觉得不像。 那温平渺才更像他的剑魂! 她已经脑补出一个外表遗世独立,内心黑暗阴鸷的凌懈尘。 两人都想着各自的事,忽然,院外传来一声恶鬼凄厉的惨叫,随即,有一股浓稠的尸气传来即来。 “薛姑娘,快把这帕子捂上,”连吟乔觉得不妙,忙把灵力附在一张帕子上递给薛纱纱,又自己捂着一张帕子道,“我得出去看看,这房间我设了结界,修为在我之下的人都不能打开,你且安心在这里待着,等我回来再说其他。” 薛纱纱口鼻捂着帕子,点点头。 接着,连吟乔便出门去了。 薛纱纱一人静静坐在房中,忽然见窗缝里挤进一只翠绿的毛毛虫来。 那毛毛虫一进来就往薛纱纱坐着的那张桌子前爬,眼泪汪汪道:“老大,可找着你了!外面恶鬼快把我吃了,给我点灵力补给吧!” 薛纱纱一惊,还未说话,一只喜鹊突然从床沿上飞下来,也对着薛纱纱道:“老大,我也要!” “我不是你们老大。”薛纱纱忙道。 “我听草哥说了啊,你这妖灵挺旺,比我们都厉害,你就是我们老大啊!”毛毛虫吸着委屈的鼻涕。 喜鹊也连连点头:“草哥说它看到你来这里,所以让我们找你。” “草……哥?”薛纱纱一阵疑惑,“你们说的,难道是那只圆脑袋小瘦草?” “是啊是啊,”毛毛虫忙道,“草哥说它曾经把自己的小兄弟让给你吃过,对你有恩,所以让我们出了事过来找你。” 薛纱纱:…… 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可我们没妖灵给你们。”薛纱纱自己都一脸懵,她哪儿有什么妖灵。 “你有!”喜鹊忽然扑扇着翅膀站在她肩头,“你就让我们挨着你,就能吸到妖灵了!” “是啊是啊。”毛毛虫也忙上前,贴着她的手指。 “你们这么做,我会损失多少……妖灵?”她不解地问。 “不会的,老大你妖灵强大,这点补给妖灵毛毛雨啦,而且妖灵可以再生哦。”毛毛虫嘿嘿笑道。 薛纱纱:…… “老大,等我吸满妖灵,我给你教一招妖术吧!”喜鹊道,“也算报答你!” “什么妖术?”薛纱纱一听来了兴趣,她现在手上空有一把削魂,连使也不会是使,管它妖魔鬼怪,要真能学两招,那说不定还能防身。 “很简单,”喜鹊扬着高傲的脑袋,“等我把招式传递给你,你就能获得剑光,一拔剑,那些修为低的东西,甭管人妖鬼怪,都会被你拔出的剑光镇住。” 薛纱纱:……这听起来是个吓唬人的招式。 “这招很厉害的!”喜鹊给自己充满妖灵,又扑腾扑腾飞下来,站在桌上,尖嘴一张,一股紫气就打入了薛纱纱体内。 第82节 “你给我灌了什么?!”薛纱纱一惊。 “剑气逼人的妖术绝招,”喜鹊道,“恭喜你老大,现在你可以使这招了!试试吧!” 薛纱纱:…… “哦。”她将信将疑,拔出自己的削魂,从刚拔出一点到全部拔出,削魂都安安静静的,上面没有一点什么叫做剑光的东西出现。 “剑光呢?不是很唬人么?东西呢?”薛纱纱问喜鹊。 喜鹊:…… 毛毛虫想了想道:“哦!也许是老大这剑是修士灵物,所以跟我们妖气相克,所使不出来!” “嗯,然后呢?”薛纱纱问,看它俩再怎么编。 “如果能有个修为高的修士,愿意用自己体内的一半灵力破除您的剑制,让您的剑和我们的妖气融为一体就好了!”毛毛虫道。 “你说的对。”薛纱纱点头。 “嘿嘿嘿,过奖。”毛毛虫笑道。 “但有个屁用,”薛纱纱又道,“我要是真能找个修为上乘的修士给我渡一半灵力,我还用现在跟你们在这瞎扯?” 我现在早都在外面杀恶鬼了好吗! 毛毛虫和喜鹊听完,皆不说话了。 但随后她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纱纱,我愿意渡一半灵力给你。” 听到这熟悉的声调,薛纱纱后背一凉,大脑一空。 随后她立刻转身,瞳孔猛然扩大。 站在她身后的人,是温平渺! “纱纱,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温平渺道。 “你……”薛纱纱猝然起身,离他远了几步。 “纱纱,你怕我?”温平渺好奇问。 “我……”薛纱纱捏紧手中削魂,她怎么能不怕他,“你怎么来的这里?” “我给你送了传音符,没等到你回信,就来找你,”温平渺说着,朝她逼近过去,“纱纱,我好想你。” “你别过来。”薛纱纱整个身子已经贴墙了,她猛然拔出削魂,用剑尖对着他。 温平渺看了一眼她的剑,温柔地笑道:“刚才你们说的要把上乘修士的一半灵力注入的剑,就是这把吗?” 薛纱纱道:“温公子,我现在有事,你先走吧,有什么话,咱们改日再聊。” 温平渺听完,却笑着摇摇头:“不,我心悦薛姑娘,只想和姑娘在一起。” ……这是什么变态发言? 薛纱纱有点受不住。 “薛姑娘,”温平渺忽然抬手,一把握住薛纱纱的削魂剑刃,“你不是要上乘修士一半的灵力么?我现在就给你。” “什么?”薛纱纱一愣,“你是个上乘修士?” 剑魂也算上乘修士? 温平渺笑而不语,突然闭眼,顷刻间,他体内一道道冷调寒光就往薛纱纱的削魂中注入而去。 “你在干什么?”薛纱纱慌了,忙要把剑从他手里|拔|出来,却拔不出,“你停下!” 温平渺身边源源不断的灵力像是流动的狂风朝削魂注入,而他本人却因为灵力的大量流失而面露难忍之色,他那瘦削的面庞上像覆了一层冷霜,脸颊两侧发丝纷飞,渐渐地,唇也泛白,他咬紧牙关。 “温公子……”薛纱纱看着他渐渐虚弱的模样,愣住了。 终于,温平渺忽然松开削魂,身侧寒光瞬间消失,同时他往后倒退几步,两手撑在桌面上,好歹没有摔倒。 “你为什么……”薛纱纱看着他的模样,感受着削魂中满溢的灵力,不知该说什么好。 温平渺却虚弱一笑:“我说过,我心悦薛姑娘,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凌懈尘那边。 一场激烈交战之后,凌懈尘把自己的银剑插入地面,半跪喘息,好歹,那只巨大的恶鬼被他们消灭了。 所有在场灵墟学院的学生们都东倒西歪在地上,宋风夺半支着身子,爬到凌懈尘身边,看着他身旁侧躺着的那具差不多被吸干精气的尸体,道:“凌先生……这不是,鬼族人吗。” 凌懈尘点头。 “药族与主岛交好,鬼族与主岛交恶,鬼岛药岛本就不相来往,为何会有个鬼族人在此……”宋风夺喃喃。 凌懈尘皱眉,看着那具白发苍苍的鬼族人尸体,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既然人都成这样了,我们还是把这鬼族人,交给药族吧,”宋风夺又勉强站起身,还想把凌懈尘扶起来,“我们别管了。” 可凌懈尘却一动不动。 他死死盯着那具颇为熟悉的尸体,往事一幕幕在心中浮现。 不,他要救活他。 只见凌懈尘指尖忽然催动灵力,迅速将体内所有盈盈流动的灵力,全部朝这具尸体注进去。 “凌先生,您这是?”宋风夺吃了一惊。 凌懈尘凝眉,只道:“别管我,带其他人先回去。” 宋风夺听到这话,暗自捏紧拳头,索性偷偷捏一个毒霜决给这尸体,立刻,让凌懈尘注入灵力的尸体上覆上了一层绿霜。 “这尸体有毒!凌先生您不能再继续了!”宋风夺趁着这个由头,连忙不管不顾拉住凌懈尘,强行阻断他往这尸体中注入灵力的动作。 凌懈尘本想用灵力把他挡回去,可刚才消灭恶鬼和往尸体里注入灵力实在耗费了他太多精神,所以力不从心,这才让他抵挡不住宋风夺的强行拉扯。 一瞬间,凌懈尘和那具尸体的联系断了,宋风夺又煽动四周学生,说凌先生可能中了尸毒,让大家把他往远处拉。 凌懈尘精疲力尽,被人拖拽向远处,双眼却绷着红血丝,死死盯着那尸体。 宋风夺走上前,趁机一刀下去要彻底那刚刚被灵力催动一点的尸体。 凌懈尘却一挥袖,直接用灵力将尸体悬空抬起,躲开宋风夺的一击,他又觉得支撑不住,所以将尸体就近扔进一条河中,不让宋风夺再碰。 宋风夺没再追上去砍杀那具尸体,那尸体没了凌懈尘灵力照拂,肯定马上枯萎,投进河里也是必死无疑。 凌懈尘死死盯着那尸体被抛进的河中,直到体力不支,昏厥。 又过一会儿,被凌懈尘扔进河中的尸体,最终还是被一个人从河里打捞出来,救活了一口气。 救它的人是阳澈。 阳澈找了个荒林,把尸体拖进去,又给他续了更多灵力,好歹,那尸体睁眼了,活了一口气。 尸体是个男人,鬼族人,年事已高,脏污的修士服已经看不出颜色,他面如枯槁,脸皮耷拉着,满脸的斑点褶皱,千沟万壑。 但阳澈还是认出他是谁了。 “三爷爷?”阳澈试着叫了他一声。 那鬼族人睁眼,吊着一口气,用浑浊的眼打量阳澈一阵,又看到他腰间别着的鬼玉,终于用微弱的气息问:“你是……阿澈吗?” “是我。”阳澈点头。 “玉怜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啊。”鬼族人一声感叹。 楚玉怜,是阳澈的母亲,是鬼族人,也是面前这个老人的侄女。 “你今年多大了?”鬼族人又颤抖问。 “马上十九。”阳澈答。 “成亲了吗?” “成了。”阳澈点头。 “哪家姑娘?” 阳澈笑了笑:“一个总记挂我的好姑娘。” 鬼族人笑了:“那就好啊,儿孙自有儿孙福。” 阳澈皱眉,他知道他这位十四年未见的三爷爷时日不多,于是连忙问:“三爷爷,究竟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鬼族人摇头:“我不知。” “他们吸了你精气,是不是要炼灵蕴石?”阳澈又问。 鬼族人想了许久,点点头:“他们是把我的精气放在了一颗红石里。” 阳澈眉头深皱,没错了。 “那您知道那被炼的灵蕴石在哪儿吗?” 鬼族人想了想,又摇头。 “您是在何处被吸了精气的?” “一个湖中。”鬼族人道。 阳澈又问:“哪个湖?” 鬼族人继续摇头。 接下来阳澈问他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阳澈有点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鬼族人那将将红了一点的脸色,又白了下去。 阳澈见他快不行,连忙要给他继续注灵力,抬手时却突然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忽然失了大半。 毫无征兆地,失了一大半。 他身子一阵钻心的痛,突然咳出一滩血来,继而四肢绞痛,疼痛持续了不长时间,他突然就变回了小孩。 变成小孩之后,鬼族人那双浑浊的眼才亮了一亮。 他恍惚间,又像是见到了十四年前的阳澈,那时候这小儿调皮,一来鬼岛就要揪他胡子玩,每次他问这小子那个问题,这小孩子都会气得拿灵力打他。 “阿澈……”他突然对阳澈开口,“让三爷抱抱。” 阳澈听到这话,记忆好像穿越回了十四年前。 第83节 十四年前,母亲还在,鬼岛也没与主岛交恶,他也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罢了。 “阿澈,”鬼族人又说话了,他不自觉,又问到了那个十四年前,一出口就会让阳澈难过的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 阳澈愣了半晌,答:“我叫阳澈。” “我是问,你姓什么。”鬼族人又道。 阳澈犹豫很久,都没说话。 鬼族人又觉得自己好像伤了小阳澈的心,不再欺负他,安慰他道:“没事没事,不管你跟着你娘姓楚,还是跟着你爹姓宋,你都是我们鬼岛的小少爷。” 阳澈沉默。 鬼族人的气息越来越弱了,他用干枯的大手拍着阳澈的膝盖,笑了笑,闭上眼,喃喃道:“这样就好了,无论你是谁生的,你都是我们鬼族……” “三爷,”阳澈低着头,突然对他道,“我不姓宋,也不跟娘姓楚。” 鬼族人闭上眼。 阳澈又道:“我姓凌。” “听我娘说,我父亲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灵墟学院院首,凌懈尘。”十四年后,他终于能给这位三爷爷,一个正确答案了。 作者:感谢菠萝*m*的两瓶营养液~ 第49章 气死老子 把三爷爷重新放回河中,将自己的衣物都烧掉,阳澈只留了一件里衣系在身上做遮挡。 想着现在变成小孩模样,也回不去药岛山庄,他只得先抄小路返回最初上岛时,薛纱纱把他带来落脚的那个山洞中。 到了山洞,他挖出自己埋在地下的小孩衣裳换上,又给凌懈尘送了传音符,这才开始歇息。 阳澈静静地待在山洞中,听着岩壁滴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凭空失去一大半灵力? “喂,醒醒,”薛纱纱和连吟乔将对面房间中睡着的戚家姐弟叫醒,才问道,“你们怎么睡着了,我夫君去哪里了?” “我们……”戚丝湘刚醒,脑袋也迟钝一阵,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阳澈又是何时离开的。 薛纱纱心里觉得不妙,刚才温平渺给她传了灵力就走了,难道是他去找阳澈了…… “他应当无事。” 冷不丁,她背后传出一阵冰凉低沉的声音,薛纱纱后背一凉,转过身,立刻看到了凌懈尘那张淡漠的脸。 “凌先生怎知他无事?”薛纱纱皱眉问。 凌懈尘道:“方才收到他的传音符,他是被之前恶鬼之气冲击出现幻觉,走入密林之中,迷路了。” 薛纱纱:“什么?” “这叫没事?”她忙道,“他都迷路了还叫没事?他在哪儿迷路了?我去找他去。” “不必,”凌懈尘冰凉的手掌按在她肩上,“我去便可。” “你……”薛纱纱盯着凌懈尘,又是一阵不寒而栗。 等凌懈尘一走,她便马上动身去找阳澈。 “夫君,你在哪儿啊,听到了回答我一下?”她一边走一边对着自己手上的银镯说话。 阳澈自然听到了那银镯中发出的声音,只是他现在变成孩童,声音稚嫩,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阳澈隐去腕上的银镯,又送了道传音符给连吟乔,拜托她把自己安好的事情告诉薛纱纱。 但等到连吟乔接收到传音符时,薛纱纱已经跑没了影。 “阿澈。”山洞内,凌懈尘匆匆赶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阳澈看着凌懈尘满脸病态苍白,极虚弱的样子,问,“你到底怎么了?” 凌懈尘摇摇头,又问他:“怎么又变小了?” “灵力毫无征兆失去大半,”阳澈自己都笑了,“我不知为何,没与人争斗,也没受伤,就是突然之间的事,难不成是升境劫的原因?” 凌懈尘上前去,在他额上点了一道光,闭眼感受一阵,才道:“不像,但也不是不可能。” “废话,”阳澈道,“别忙我了,你快休息吧,缓一缓。” 凌懈尘点头,坐在草垫上就开始打坐,运气,回神。 阳澈在一旁看着他道:“我最后找到三爷了,问出了些东西。” “你说。”凌懈尘眉头紧蹙。 “的确是有人拿灵蕴石吸走他的魂,这药岛常年封闭,进出严格,那练灵蕴石之人,必然是在这里找了极为隐蔽的地方存放尸体,我估计三爷以前也应当被藏在山洞之中,估计是被出来觅食的恶鬼带出来当吸引食物的引子,才重见天日的。”阳澈道。 “还有什么?”凌懈尘低声问。 “他说他被吸走精气的地方是个湖,不过他不知道是什么湖,我也没问清楚。”阳澈又道。 凌懈尘沉默一阵,这才继续开口:“还有吗?” “没了。”阳澈道。 凌懈尘凝着眉,想了一阵又道:“阿澈,他还记得你吗?” “记得,”阳澈道,“我是跟他闲聊了一阵,当年我不是最讨厌被人抓住问爹是谁吗,这老头临死了居然还惦记着问我那个,真是……” “你告诉他了吗?”凌懈尘又问。 阳澈的声音这才低下来:“说了。” “他怎么说?”凌懈尘说完,抿紧唇。 “他估计没听到,在我说之前已经上黄泉了。” 听到这话,凌懈尘抿紧的唇这才慢慢松下来。 “你没事吧?”阳澈看他满脸紧张的模样,又问,“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有谁会提当年那档子事?” 凌懈尘没说话。 阳澈又道:“就算你吧,生我时年龄小了些,身份不好了些,被人非议了些,那又怎样?你现在可是灵墟学院的院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 “阿澈,”凌懈尘低着头,打断他,“我没有那么想。” “那你怎么……” “我是想你,”凌懈尘的声音愈发低沉,甚至带着略微颤抖,“我只怕你因我而被人低看。” 阳澈愣了一下,看着凌懈尘,过会儿才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都过多久了?小时候那些子破事您不说我想得起来?这么多年我在灵墟主岛,谁敢低看我?我踩贬他的头!” 凌懈尘依旧低着头,沉默着。 阳澈看他满脸自责,挠挠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道:“算了,您在这继续休息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直到他走出洞外,那满脸的笑容才凝固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漫山密密麻麻的绿树森林,心中突然感到压抑。 往事但凡记起一些,心中都像承受了千斤之重。 他继续往下走去,没走几步,却突然停步,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个穿银蓝长裙的女子。 薛纱纱气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满脸焦急:“你去哪儿了?你怎么又变……成这副脏兮兮的模样了?” 后面那句“你怎么又变小了”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阳澈呆呆看着她,刚才心中那压抑的感觉,忽然就散了。 他许久后才动唇,笑笑:“我在采药,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我问你。”薛纱纱严肃地看着他。 随后她又补充道:“阿星。” 阳澈看着她,刚才的狐疑从心里消失了一些,随后又道:“我这些天一直在山中寻草药,四处野游,这不是正好碰上你。” “是吗?那你除了我,还见过其他人吗?”薛纱纱又问。 “当然见过,但你指的是……” 薛纱纱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是说你见过灵墟学院的人吗?” 阳澈:? 薛纱纱又拽着他一边走一边说:“这里不安全,我先带你回药岛山庄。” 阳澈还惦记着凌懈尘没吃饭,想回去看看,但拗不过薛纱纱的力气,只好跟着她先走一段。 “我记得有一次,我发现你是在灵墟主岛愈生堂的后院,”薛纱纱道,“所以既然你到过灵墟主岛,应当见过灵墟主岛的人吧?见过灵墟主岛的人,应当也见过灵墟学院的人吧?见过灵墟学院的人,自然也当认识灵墟学院的院首凌懈尘吧?” 阳澈:……这逻辑挺无敌的。 薛纱纱跟他兜了一圈,终于不想再跟他磨,便直接把凌懈尘这个点子引出来了:“阿星,我就跟你交个底儿,我怀疑那个凌懈尘,有问题。” 阳澈:? 薛纱纱继续道:“我们灵墟学院的院首,人有点变态。” 阳澈:?? 薛纱纱又想想,下了很大决心对他道:“那个凌懈尘,他好像喜欢我,我看出来了。” 这算是明示了,虽然她不知道阳澈为何会在这荒郊野岭里变小,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肯定和温平渺,也就是凌懈尘有关系。 她还是尽快把事情告诉他比较好。 阳澈听完这句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懈尘喜欢我,”薛纱纱十分肯定道,“阿星,他心里的想法还挺恐怖的,他跟我说,他会不计一切代价得到我。” 阳澈懵逼了:“啥?” 薛纱纱心中充满深深忧虑:“你知道吗,不计一切代价得到我,这句话意思包含的意思太多了。” 阳澈:? 薛纱纱继续道:“有可能,他是想说,他会为了得到我,伤害我身边人。” 第84节 她说完,又低头下去看阳澈:“他有可能会伤害你,阿星,你可是个小孩子,修为又没有多少,是我身边最废……最脆弱的人。” 阳澈:??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从哪儿听到这些东西的?”阳澈茫然问她。 “是他的剑魂,”薛纱纱心里担忧极了,声音放得很沉重,“他的剑魂总爱跟我说,他心悦于我,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 阳澈:…… 他想了又想,总觉得张见渊那样呆头呆脑的人干不出那样的事。 她是误会了吧? “你确定,是他的剑魂?”阳澈问。 薛纱纱点头:“我从未见过跟凌先生长得那么像,气质那么像的人,从未见过,而且他神出鬼没,真的很像……” 更令薛纱纱确定这一点的理由是,温平渺给她传了的那大半灵力。 那大半灵力注入她剑中,不但影响了她的剑,还影响了她的人,薛纱纱整个人都觉得特别充盈,以前走在那些修士面前,她都会感到些不安压抑。 但今日,她走在六重境的连吟乔面前时,居然不再有那种感觉,只觉得浑身轻松自然。 薛纱纱直觉觉得,温平渺的修为,起码在六重境之上。 整个灵墟圣境的六重境之上的修士有多少?七重境的目前就听过一个凌懈尘和一个盛岚夕。 还有个是昆仑族的族长,但那是个年事已高胡子花白的老人。 想想温平渺的模样,该是谁的剑魂,一目了然。 阳澈听着听着,神色不自觉也凝重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和凌懈尘长得像? “他叫什么?”阳澈问。 “温平渺,”薛纱纱答,“他说自己是平沙落雁,渺渺长空的温平渺,阿星,就是我当时对你说过的那个长相好看的公子……” 阳澈:“什么?” 他又是一阵担忧,看来那人应当是从刚一上岛就盯上她了。 莫不是一只专吃漂亮小姑娘的恶灵? 阳澈心里又搁上了事,不行,他得马上恢复原身,去好好查查。 他想了想,索性先弄了张传音符给连吟乔,把自己和薛纱纱所在的地点告诉她,让她来接薛纱纱。 等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他便又借着肚子疼要去河边解决的理由,他先离开了薛纱纱,随后顺利让连吟乔碰到了她。 “纱纱,你怎么在这?”连吟乔匆匆忙忙朝薛纱纱赶过来。 “二嫂怎么来了?”薛纱纱有点惊讶,“我在找我夫君……” 说着她还往河边望。 连吟乔拉起她的手:“我来找你,阿澈那边来了消息,说他已经回到药族山庄了,你跟我们回去吧。” “什么?”薛纱纱又往河边一望,忽然发现阿星不见了,她忙转头问连吟乔,“你确定看到我夫君了?” 连吟乔一想阳澈传音符里说的要求,只得硬着头皮点头:“我看见他了,还跟他打招呼了。” “什么?”薛纱纱一愣,阳澈不是刚还在她身边……怎么会…… “纱纱,跟我走吧,别让阿澈在山庄等急了又耐不住出去找你。”连吟乔拉着她走起来。 薛纱纱迈着将信将疑的步子,终于跟着连吟乔走起来了。 阳澈……不是阿星吗……怎么会? 难不成她一直以来的猜测是错的? 还是说这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薛纱纱站住脚,想回去找到阿星问个清楚,可连吟乔又想起阳澈传音符里的嘱咐,见她真像他说的那样不愿离开,只好动用了点灵力,强迫她跟着她回去了。 山洞中,一直打坐修养,等待着阳澈投喂野果的凌懈尘肚子传来一阵一阵的咕咕叫。 他有点受不住了。 那小子到底是去打野果,还是种果树去了? 一直躲在暗处目送薛纱纱走远,阳澈才又采了野果回到山洞。 凌懈尘看他回来,终于松口气:“我以为你出了事。” “路上碰见纱纱了,”阳澈洗净果子,把皮削好递给凌懈尘,“你休息得怎么样了?” “尚可。”凌懈尘优雅地吃着果子,说道。 “纱纱刚才跟我说……”阳澈在心中想了又想,本不愿那样问的,却不自觉脱口而出,“有个人好像最近缠着她。” 凌懈尘嗯了一声,继续吃果子。 “爹。”阳澈忽然这样叫了他一声。 凌懈尘吃野果的动作一僵,每次他这么叫他,准是没好事。 果然,阳澈开口了:“你对纱纱,没什么那种心思吧?” “我说过了,若是日后她挡你路,我不会留情。”凌懈尘淡淡道。 “不不不,”阳澈看着他,“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不喜欢她吧?男女的那种喜欢。” “咳咳咳。”凌懈尘听到这话,野果肉一下子呛了嗓子眼。 他咳了很久,才沙哑着声音对阳澈道:“你给我滚。” 阳澈看到他这反应,才放下心来,道:“我不是那意思,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凌懈尘:? 他那是随口一问? 他应当是想气死他老子才对。 作者:我又搞了篇预收文案 《我靠当杠精致富》戳专栏可收藏 女主作为十八线穷酸小演员,被人在网上传碰瓷顶流男主,她气得用小号在微博下连发百条评论怒怼谣言。 随后,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个系统声音:“叮,杠精奖励系统已启动,统计今日宿主发杠精评论209条,奖励2090元。” 女主:什么?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能靠当杠精赚钱,她每发一条杠精评论,就会得到相应的金钱奖励。 于是女主靠着在网上当匿名杠精,为自己赚来了生活费学习费,提升演技,认识大佬,平步青云。 也正式和顶流男主相识。 顶流男主认出当年碰瓷他的人就是她,心中充满反感,故意给她冷脸。 但后来,顶流男主的星途受打击,一蹶不振之时,居然莫名其妙绑定了个运气系统 系统告知他每被杠精杠一次,就会有一次好运来找他。 被小杠精杠,他会捡钱,被人夸奖; 被大杠精杠,他的事业就会绝境逢生。 于是,男主把目光对准了那个已经变成杠精之王的女主…… * 第50章 一定安全了 薛纱纱回到药族山庄时,果然看见了阳澈。 她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到底他和阿星不是一个人? “愣着干什么?”阳澈见薛纱纱呆愣地看着她,走上前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哦。”薛纱纱回过神来。 “吃饭了。”阳澈拉起她的手。 走到饭桌,薛纱纱发现凌懈尘也在。 她看了一眼凌懈尘,紧张地垂下头,挨着阳澈坐下了,一声招呼也没跟他打。 凌懈尘皱眉,灵墟学院的礼数不是如此教的。 阳澈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用手肘戳了戳凌懈尘,低声道:“特殊请况,她有点怕你,体谅一下。” 凌懈尘:? 阳澈笑着转过头不理凌懈尘了,夹了几只螃蟹在碗里,又给薛纱纱顺手剥起来。 “三少爷真是会疼人,”药族夫人看到这一幕,笑着道,“每回吃饭都给薛姑娘剥蟹。” 阳澈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倒是不自觉看了凌懈尘一眼。 凌懈尘眉毛轻挑,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那表情似是在告诉他:你好像给你亲爹都没剥过蟹呢。 阳澈用眼神回敬他:跟你学的,你当时对娘可比我夸张呢。 凌懈尘读懂他的眼神,扯扯嘴角,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吃饭。 “鸡汤面来了,”药族夫人看端面的侍女来了,又笑着对阳澈道,“听闻三少爷喜欢吃鸡汤面,今日我特意让厨房做的,三少爷,尝尝我们药族的鸡汤面,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阳澈有点惊喜:“你们怎知我喜欢……” 他说着说着,转头看向薛纱纱。 薛纱纱正吃着面,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脸,嘴边还叼着面条,茫然地摇了两下头。 第85节 阳澈:嗯?不是你?那…… “这是凌先生告诉我们的。”药族夫人又道。 阳澈一愣,将脸转向凌懈尘。 凌懈尘又轻挑一边眉,仿佛在告诉他三个字:白眼狼。 阳澈:…… 薛纱纱一听是凌懈尘特意嘱咐的,心里下意识又觉得他在计划什么坏事,不免眼睛一斜,瞪了他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阳澈正在和凌懈尘大眼瞪小眼。 薛纱纱:? 药族夫人也有点看不清他们三人的神情,索性打断问:“三少爷,我们药族的鸡汤面,好吃吗?” 阳澈嗦了几口面,连连称赞起来:“好吃,真好吃,总感觉跟我以前吃过的味道都不同,徐夫人,这面,为何能如此香?” 药族夫人轻笑解释道:“因为我们在里面放了一种叫曲引草的药草,它一放整个面都味道鲜香,而且,我们药族的鸡汤面,制作工序可也跟别人的不一般呢。” “是吗,那我有口福了。”阳澈笑着又吃了几口面。 药族夫人道:“若是三少爷喜欢,临走时带些曲引草回去吧,还可以让薛姑娘学学鸡汤面的做法,回去啊,保准儿你能吃到和这里一样的面。” “真的?”阳澈眼睛一亮,看向薛纱纱,“有没有兴趣学一个?纱纱?” 薛纱纱飞快回答:“没有。” 阳澈:……无情。 他只好又对药族夫人道:“既然纱纱不想,要不我跟着你们学吧,徐夫人,能教教我吗?” 药族夫人听完有些为难:“这……” 他们药族做饭的都是女人,让一个男人在灶台前忙活,药族夫人心中总有芥蒂的。 阳澈看出她的为难,又笑了几声:“没事,以后我若是想,到你这来吃就是。” 药族夫人这才释然地笑笑:“那好啊,随时欢迎三少爷。” * 晚饭过后,药族山庄大殿里突然送来了几具尸体。 听闻消息,薛纱纱忙跟着阳澈和凌懈尘去大殿查看情况。 “这是从何处挖出的?”凌懈尘皱眉问。 药族族长深叹一口气:“后山,刚才外面下雨,大雨冲了些泥,把这些尸体给带出来了。” 凌懈尘仔细盯着那些尸体查看,这些尸体,干枯瘪瘦,一看,就是让人吸了精气。 又是想要炼灵蕴石之人做的祟? 药族族长道:“今年不知怎么了,我药岛频频出事,看来,唉……” 凌懈尘看完,给阳澈使了眼色,示意他到静处谈话。 阳澈刚要走,又看了眼一旁的薛纱纱,发现她脸色惨白。 “走吧,事已至此,让逝者安息。”阳澈说完,拉起薛纱纱的手。 薛纱纱像是受了一惊,这才把眼神从某一具尸体上拔出,跟着阳澈走了。 边走她还边回想着刚才那些尸体的样子。 其中有一具尸体面相,她是认得的。 那具尸体的主人是赵介仙。 薛纱纱叹了声气。 阳澈先把薛纱纱安顿回房,又跟凌懈尘走在药族山庄院中。 “刚才大殿上那些被吸尽精气的尸体,不似吸干栖雪人和三爷爷的人会做出的。”阳澈皱眉道。 凌懈尘点头。因为栖雪人和阳澈三爷都是修为上乘的修士,拿去炼灵蕴石才值得。 而像大殿上那些被吸尽精气的平民,对于要炼强大灵蕴石的某人来说,杯水车薪。 “和栖雪人那个不是同一人做的,又会是谁呢?”阳澈拄着下巴想着,“定是毫无灵蕴或灵蕴低微的人想要拥有灵蕴,才杀平民快速炼就灵蕴石。” “可毫无灵蕴的人要吸人精气太难,灵蕴低微的人……”阳澈又道,“他能拿到灵墟学院藏书阁的灵蕴石锻造秘术?” 凌懈尘眺望远方,又缓缓道:“阿澈,你忘了,还有一种东西,也可能用平民精气快速炼石。” 阳澈被凌懈尘一提点,立刻想到了,那种东西,是不能称之为人的漂浮魂魄。 魂魄居无定所,又无肉身,若是能练成灵蕴石获得灵蕴,就能慢慢生出真正的肉身,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了。 “明日,你和薛纱纱,随我和学生们一起回主岛吧,”凌懈尘又道,“你灵力受创,回主岛修养一阵,再说其他。” “嗯。”阳澈皱着眉点头。 * 次日灵墟学院一行人启程返回,两日后,抵达灵墟主岛。 “怎么会有被吸尽精气的干尸呢?”灵墟主殿之上,宋无垠听到凌懈尘带回来的消息,头疼地皱起眉,“既然救不活,这我可怎向栖雪族交代啊。” “父亲,我想了很久,觉得可能是妖族搞的鬼。”宋风夺忽然站出来,对宋无垠道。 凌懈尘和阳澈快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妖族?有何理由?”宋无垠问宋风夺。 “两百年前,妖族就喜食人的精元,虽然到现在已经听不到这样的传言,但不排除可能。何况妖族本就与人族对抗,若是行此下三滥之术扩充本族势力,也未必不可能。”宋风夺道。 一旁听到的薛纱纱突然想起跟她打过交道的草妖,喜鹊妖,毛毛虫妖的模样,她实在很难把它们跟食人精元的恶妖对应起来。 可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宋无垠思忖半天,又问凌懈尘:“凌先生如何看此事?” “有可能。”凌懈尘道。 “嗯,”宋无垠点点头,“那风夺,这件事交给你了,联络药族人,联合探寻妖族情况,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是,儿子领命。”宋风夺道。 宋风夺点头,又想了一阵,突然把目光对准阳澈,刚才缓和一些的面色又沉重起来:“逆子!”他朝阳澈呵斥一声。 阳澈无奈地站出来:“爹,我又让您哪儿不合适了?” “不是去鬼岛吗?怎么又跑药岛去了?那多危险!还带着纱纱一起冒险!”宋无垠气愤道。 阳澈笑道:“爹,您说要是鬼岛不记恨咱主岛,我能中途拐去药岛吗?” “你!”宋风夺被他说哽住了。鬼岛和主岛恶交十四年,除了和灵墟学院还有往来,的确…… 阳澈继续道:“再说了,药岛那是纱纱想去,是不是?”他看向薛纱纱。 薛纱纱很知趣地点点头。 “哼,好啊,”宋无垠又想了想,脸上的愠色褪下些,声音却还是凌厉,“逆子,你不是喜欢上药岛吗?不如下次风夺去药岛寻妖,你跟着一块去!” 宋风夺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了。 父亲为什么…… “我才不去,”阳澈连忙拒绝,“人与妖对立那么多年,妖族多可怕啊,斩妖除魔这事我可做不来,我才不沾那趟腥气。” “你不去?好,既然不去,就罚你扶阳岛待着,面壁思过三个月!”宋无垠又被阳澈挑起火来,他转头对薛纱纱嘱咐道,“纱纱,你盯着他,他若是乱跑,告诉我,我定好好收拾他!” 薛纱纱很快点点头。 宋无垠命令完薛纱纱和阳澈,又问凌懈尘:“凌先生还有什么要说吗?” 凌懈尘摇头:“只是还有些公事,我和宋风夺想与尊上详谈。” 宋无垠想了想,起身:“好,那你们跟我来别院,其他人退下。” 说完,宋无垠又朝阳澈看去:“逆子,你也跟上来,别装没事人!” “我?”阳澈愣了一下。 “怎么,还要我请你来?”宋无垠眼看着又要发火。 宋风夺听到这话,暗自狠狠皱了下眉。 父亲为什么会…… 阳澈听完宋无垠的话,快速想了想,拉住薛纱纱的手:“我马上联络张管学,你在这待一会儿,等张管学带你先去静思院。” 薛纱纱大眼眨了一下,还没弄清他的意思,阳澈就被宋无垠的侍卫泽徽拽走了。 虽然不知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她说,但她还是照做了,一个人乖乖站在主殿,等张见渊来。 可惜,她还没等一会儿,就被几个人当场在主殿上围住了。 围住她的人中间又走插进来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是那穿大红大紫长裙,满脸刻薄的盛岚夕。 薛纱纱本想拒绝,却还是被盛岚夕抬进了她的锦鹊院。 “姨娘,我今日身体不太舒服,若是你找我有事,明日可以吗?”薛纱纱一被放在锦鹊院偏厅,她就本能察觉到危险,想离开。 盛岚夕一动不动盯着她,那双眼中透着恶狠狠的光芒,让她心下一紧。 今日可能不妙。 “你和阿澈去药岛做什么?”盛岚夕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开问。 “去玩。”薛纱纱答。 盛岚夕忽然冲过来,扼住薛纱纱的脖子:“到底干什么去了?” “真是去玩……”薛纱纱又答。 盛岚夕五指深深嵌入她的皮肉之中:“薛纱纱,长本事了,连姨娘都敢骗了。” “不敢……我人老实,都是实话实说……”薛纱纱被她掐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当初我让你嫁给阿澈是看着他,你全忘了?你以为那个狗崽子给你点好处,就会一直护着你?”盛岚夕一声冷笑,“你真是天真。” 第86节 “我和夫君的事,就不劳姨娘费心了,若是姨娘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薛纱纱冷着个脸,好拽开盛岚夕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盛岚夕在她背后阴沉沉开口,“纱纱,姨娘再劝你一次,如今你进入灵墟学院,就算修得灵蕴,以你天资,要成为上乘修士,也是痴人说梦,你若诚意靠我,我倒可以保你。” “不劳姨娘费心了,纱纱已经嫁人,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薛纱纱平静道。 “呵,薛纱纱,你当真以为灵墟圣境不许娶二妻,就一世一双人了?笑话!”盛岚夕笑了几声,那刺耳的声音让薛纱纱恨不得捂住耳朵。 “宋家男人有几个可靠的?你以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尊,表面与我琴瑟和鸣,背地里就不偷吃?”盛岚夕继续道,“宋云淮不是我所出你当清楚,他是哪儿的野种也就不提了,宋阳澈更不是我儿,薛纱纱,你以为这么多年,我能稳坐这圣尊夫人之位,靠的是那一纸婚约?” 薛纱纱转身,看着她。 盛岚夕脸上的笑容褪下,满脸暗藏的恨:“我靠的,还不是我那浮霜七重境匹敌凌懈尘的修为?否则他宋无垠怎会事事忌惮我三分?” 薛纱纱暗自咬了下嘴唇。 虽然不愿承认,但她的确挺赞同盛岚夕说的话。 靠人不如靠己,无论走在哪个世界,有本事才是安身立命之根本。 在系统世界,那本事就是房子存款和别人的尊重。 而在这个世界,本事就是修为。 没有修为,哪怕……哪怕有人再护着她……她也是,不安定的。 如果跟着冯彧,回到系统世界,尊重虽然得不到,可起码,她能拥有自己的房产和存款。 这就够了,这才是她人生的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都不重要……她默默想。 “宋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盛岚夕见她不言不语,觉得她是被自己说动了,于是又道,“虽然我是风夺的母亲,但我把这宋家人几代看过来,就知道没一个男人专情,就连风夺也不例外,薛纱纱,我是站在一个女人而不是风夺母亲的角度好言劝你,你怎么知道,再过上几年,宋阳澈厌你了,不会背着你找别的女人?” 薛纱纱沉默一阵。 随后她又笑道:“不劳姨娘费心,姨娘的话我都记在心中,但我今日累了,真的要回去睡觉了,姨娘,我们改日再聊吧。” 薛纱纱说完,又转身向外走。 听到她的拒绝,盛岚夕又是一阵冷笑。 她忽然飞身过去,一把按住薛纱纱的肩,直接将她按到在地,又掐住她的脖子,手中释放出一股亮光,瞬间将她浑身用绳子捆了起来。 “薛纱纱,我给过你机会了,这是你逼我的。”盛岚夕道。 “你要干什么!”薛纱纱急了。 盛岚夕笑着站起身拍拍手,喊来贴身侍女,看着被绑在地上躺着的薛纱纱道:“去把她送给冯先生,冯先生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她说完,又弯下腰,看着薛纱纱笑了一笑:“薛纱纱,你说若是那狗崽子看到你在你表哥床榻上赤|裸躺着,那不管你是被迫还是自愿,你觉得他还能要你么?” 薛纱纱听完,大脑一白。 “是该给那狗崽子敲敲警钟了,得让他记住自己的地位,别操不该操的心,”盛岚夕又勾唇一笑,随即对侍女道,“剩下的人去门口看着,若是三少爷来了,就把他带到我这里。” 冯彧院中。 薛纱纱被侍女们送到了冯彧卧房床上,绳子一解开,薛纱纱立刻起身下床,捏紧了削魂。 “薛纱纱,好久不见。”冯彧坐在桌旁,悠闲地吃着饭菜。 薛纱纱没说话,紧盯着他。 冯彧看她笑了一下:“我记得之前我在你那里当管家时,那宋阳澈就让我这么站着看你们吃饭。” 薛纱纱没说话。 “风水轮流转啊,”冯彧哼着小曲,喝光杯中的酒,对她道,“给我上酒。” 薛纱纱不动。 “薛纱纱,你好歹也算我未婚妻,倒酒是你应该做的吧?”冯彧扬着下巴问她。 薛纱纱仍旧盯着他。 “怎么?让人喂惯了饭,自己连手都不会用了?”冯彧把酒杯往前一推,“我不是宋阳澈,不会给你惯那臭毛病,过来给我倒酒。” 薛纱纱突然一声冷笑:“盛岚夕的意思是让你马上强了我,你不来么?” “这么说来,你倒是希望我这么做?”冯彧停下筷子,看着她。 “你觉得如果你那么做了,我还会给你找灵蕴石么?”薛纱纱打量着他。 冯彧又一笑:“那你可有所不知,薛纱纱,你看不出来么,盛岚夕和宋风夺现在都可尊敬我了,给了我独栋别院,还尊我为先生,你说说,若是他们哪天把灵蕴石的消息透露给我,我还用得着你?” 薛纱纱却道:“你若是真用不上我,现在早该做那事了。” “是么,你怎知道我不会做?”冯彧忽然起身,就朝薛纱纱走过去,“我本来不想进行那么快的,都是你逼我。” 薛纱纱一见冯彧真过来了,迅速抽出剑,那喜鹊妖赋予她的剑光唰地就从剑身上四射而出,红光一闪,倒真把冯彧阵住了。 “冯彧,你想清楚,我们是合作关系,你若今日敢动我,我便不再去替你寻灵蕴石!”薛纱纱紧紧握着削魂,剑尖直指冯彧。 冯彧一笑:“薛纱纱,听你的意思,是你想留在这?” “我只是说,若你真要逼我,大不了咱们玉石俱焚。”她道。 “是么,玉石俱焚,”冯彧讥笑一声,“你以为你真能守住自己?就算我今日不对你做什么,改日回了系统,那半年考察期,你以为,我真不动你?” 薛纱纱没说话。 “我早跟你说过了,虽然我们是合作关系,但只要结婚,无论如何,碰你是迟早的事,”冯彧看着她,“一个男人,跟你结婚都不碰你一下,这还是男人么?” 薛纱纱继续沉默。 “你得想明白,你不是拿结婚证换房子车子票子,你是拿你的身体,我之前说结婚以后娶十房老婆不理会你,也说的是玩够你了,腻了,才放你自由,这我以前也给你解释过了吧?” 薛纱纱抿紧唇。 “还有,盛夫人既然已经计划好让我今夜强你,你以为她就不会给我点制人之物?”冯彧突然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薛纱纱手上握着的削魂,就猝然离手。 叮咣一声,削魂掉在地上。 薛纱纱忙弯身去捡。 冯彧却突然上前,夺走了她的削魂,又一下扼住她的脖子:“光有点剑光出来,你吓唬谁呢?盛夫人把她的灵力扳指都给我了,你说今夜我能不能强你?” 薛纱纱呼吸困难,挣扎着想让他放手,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只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好好调|教你一番,教教你为妻之道,免得宋阳澈给你惯坏了,以后你跟了我,把坏毛病带过来,”冯彧又放开她,拿着她的削魂坐回桌边,“你若做的好,今夜我就放过你,绝不碰你,绝不食言,如何?” 其实他不愿意今夜做掉她,是因为他还没找宋风夺问出灵蕴石来,虽然他冯彧已经成了宋风夺的续命人,可那母子俩还是精明得很,灵蕴石的事总是不跟他说明白。 冯彧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若是现在就把薛纱纱和宋阳澈的关系搞砸了,到时宋风夺病万一好,他们母子俩就更不会告知他灵蕴石的事情,那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今晚不能动手。 他盯着薛纱纱,又想起那日他给薛纱纱宋阳澈端茶送水当下人的画面,还有当着他们面活生生挨揍的画面,气就不打一处来。 今日虽然办不了她,但羞辱她,他可以。 “你,先给我倒酒。”冯彧指着那空荡荡的酒杯,对她道。 薛纱纱狠狠咬着牙,在原地站了许久。 冯彧见她不动,又催动扳指里的灵力,起身:“看来还是做了你好了……” 看着冯彧朝自己逼近,薛纱纱这才无可奈何。 她终于强迫着自己,走上前去,拿起酒壶。 冯彧看她拿着酒壶,心里舒畅了一大半,微微一动灵力扳指,一道灵气过去,就把她手上的酒壶突然打翻,让它摔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白玉瓷酒壶摔成了碎片。 “你怎么连个酒都拿不住?”冯彧呵斥她,“给老子把地上的碎片捡干净,一片都不许剩!” 薛纱纱捏紧拳头。 “快点!”冯彧摸着自己手上的灵力扳指道,“你若不想做,我现在便可以强了你!” 薛纱纱听到这话,想想还是咬着唇蹲下去了,开始一片一片捡碎片。 她不能让冯彧碰,决不能,她要尽量拖时间,直到自己想出脱身的办法,或者,等人救她……吗? 她不再去想那么多,咬着牙继续捡碎片。 手指忽然一阵刺痛,她稍微一走神,就让陶瓷碎片刮破了手。 她翘起手指,看着指尖簇簇涌着血。 “怎么不捡了?”冯彧看她指尖冒血,又笑道,“这就不行了?当时宋阳澈让人打老子的时候,老子下半个身子都在冒血!你这就不行了?!” 他一生气,抬手就把薛纱纱整个人往地上一按,薛纱纱连忙用双手去撑地,结果就让地上的酒壶碎片扎了满手的血。 “给老子继续捡!”冯彧看她满手血,又朝她发泄道。 薛纱纱浑身抖了一下,忍着疼,继续收陶瓷碎片。 收完碎片时,那些白瓷片上,都沾上了血红。 “手擦干净,过来给我剥蟹,”冯彧说着,扔给她一条白抹布,“我看宋阳澈那日给你剥蟹,一个大男人也不嫌臊,你倒是很受用,我就想知道知道,有别人给自己剥蟹,是什么感觉。” 他说完,就把桌上一盘螃蟹推在薛纱纱面前。 薛纱纱盯着那盘黄灿灿的大闸蟹,忍着手掌针扎般的疼痛,突然想起阳澈总对她说的那句“想不想吃小螃蟹?” 她咬着唇,慢慢从盘中拿起一只螃蟹。 “哎呀,真该叫宋阳澈来看看,瞧瞧,多好玩啊,”冯彧翘着二郎腿,眯眼享受着她痛苦忍耐的模样,“给我剥仔细一点,别把肉剥碎了……” 薛纱纱听到这句话,咬紧牙关。 突然,她举起手中的螃蟹,直直向冯彧砸了过去,准准砸中了他的脸! “你干什么?!”冯彧咆哮一声,随即就看见薛纱纱两手抬起他面前的桌子一下掀翻,桌子上的菜瞬间全部砸在了地上。 冯彧还没反应过来,薛纱纱已经冲上来,一把将他拇指上的灵力扳指拔了下来,又从他怀里夺走自己的削魂剑。 随后啪!一声,她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 冯彧被打蒙了。 薛纱纱接着又拿起裹着剑鞘的削魂当棍子使,一棍子一棍子打在冯彧身上,冲他骂道:“老娘凭什么给你剥螃蟹?我夫君都没那待遇,凭什么你有?那他妈算哪根葱!!” “啊!” “薛纱纱你给我停下!” 第87节 “啊!救命啊!” 冯彧被薛纱纱一通乱棍打得脱不开身。 薛纱纱气疯了,又抡着削魂往冯彧脑袋上砸:“我他妈当时给你合作时就说了,结婚就是形婚,各玩各的,你现在跟我扯这么多干什么?老娘是你想睡就睡的吗?我夫君都不敢,凭什么让你睡?老娘早就说了,你敢睡我,我他妈就剪了你那条腿!” 她拿着削魂狂揍了冯彧几十下,揍到几乎没了力气,才算停止。 薛纱纱喘着粗气,看着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眼泪汪汪的冯彧,心中郁结的一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但她随即也意识到自己还在冯彧府上,还不安全,于是又扇了冯彧一巴掌草草算作收尾,这才卷了盛岚夕给冯彧的灵力扳指,带上自己的削魂,离开房间。 果不其然,她一离开房间,就听冯彧大喊:“来人!薛纱纱跑了,去通知盛夫人!快,把她抓回来!” 冯彧院中的侍从应声而动,纷纷拿着家伙什追在薛纱纱身后,想要把她抓回去立功。 薛纱纱不会用灵力扳指,削魂只能吓唬人,她甩不掉那些侍从,只好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狂奔着,横冲直撞想要离开冯彧的院子。 她很快发现了出院的后门,连忙朝通往后门的那条路飞奔过去。 可直到走出后门,离开冯彧的院子时,她才发现自己好像逃不了了。 因为刚出冯彧后院,她迎面就遇上了带着一堆侍从的盛岚夕。 薛纱纱忙掉头想退回去往冯彧院中跑,先躲起来,可一转身,才发现冯彧也已经带着一众侍从气喘吁吁跟上来,堵在了她身后。 盛岚夕冯彧前后夹击,而她左右两边都是墙,这次好像,真躲不过去了。 她进退两难,盛岚夕和冯彧正在朝她慢慢逼近。 薛纱纱被逼得无路可走,只能慢慢一旁墙根退。 退着退着,忽然,她身后撞上了一片柔软。 一双手突然环住了她的腰,耳边有个温热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没事,现在安全了。” 薛纱纱一愣,立刻转过头去,随即看到了阳澈。 那一刻,她突然卸下所有防备,长长舒了口气。 “夫君,他们要欺负我!”薛纱纱说话带着哭腔,不由自主地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虽然知道自己这夫君挺废,但不知怎的,一看见他,她真就觉得,自己一定安全了。 作者:感谢菠萝*m*的营养液~ 第51章 告别 “盛夫人!”冯彧一见着盛岚夕,就哭着跑到她面前伸冤,“我表妹好像魔怔了,我本与她在房中好好叙旧,她居然打我,盛夫人,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薛纱纱听完呵呵一笑,他倒是恶人先告状。 但他就以为他会告状? “夫君,”薛纱纱也突然哭唧唧地对阳澈说,“冯彧欺负我,他把我手都扎破了。” 她说着,就把满是血痕的掌心展示给阳澈看。 阳澈看到她的手掌,皱起眉来:“怎么弄的?” 薛纱纱又委屈巴巴道:“他让我给他倒酒,又故意把酒瓶打翻,让我拾碎片,还按我的头,让我两只手压在碎片上,我可疼了……” 阳澈凝眉听着,又用手覆在她掌心上,给她疗伤。 “他还让我给他剥螃蟹,说要报复我,让我给他做牛做马,他还要报复你……”薛纱纱说着,委屈得不停流泪。 冯彧一听,立刻反驳:“表妹!我可没这么说过,你手上的伤分明是自己打我的时候误伤的自己,我根本没动你!” 他说完,又对盛岚夕委屈道:“盛夫人,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我一介平民又无能力,怎么会让拥有灵蕴的表妹受伤?分明是她诬陷我!” 冯彧叫冤声音大,薛纱纱就比他声音还大,她扒着阳澈的衣裳,拼命把眼泪往他身上蹭:“夫君,冯彧说他受了你的打,要在我身上还回去,他还羞辱我……” “够了!”盛岚夕听不下去,突然吼了一声。 这一声,直接让薛纱纱和冯彧的哭喊停下来。 薛纱纱转头看了眼她吃人的目光,吓得连忙躲在阳澈身后。 “冯先生,你和薛纱纱可是表兄妹,一家人,怎么会自相残害呢?”盛岚夕强压着火,语重心长对冯彧道。 “我觉得表妹应该是去了趟药岛,误食什么草药,精神不正常了,”冯彧道,“盛夫人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扇出血来了!” “呸!”薛纱纱从阳澈身后探出个脑袋,“你才有病!” 盛岚夕听着两人的话,又看阳澈铁青的脸色,装模作样地笑了笑,对阳澈道:“阿澈啊,今日的情况我是没料到,纱纱本就是主动说要去冯先生府上看他,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盛夫人刚才在锦鹊院中,不是告诉我自己不知纱纱去了何处么?”阳澈盯着她问。 盛岚夕又笑笑:“这不是人年纪大了想不起来,纱纱走时也是随口跟我一提,我一时忘了。” 阳澈忽然笑了笑。 “这大晚上的,在主岛搞这么一出闹剧也是让人看了笑话,他们表兄妹俩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有什么恩怨,明日让他们坐下来,私下聊。”盛岚夕又道。 “盛夫人,”阳澈只道,“我要纠正您一点。” “什么?”盛岚夕问。 “我娘子和冯彧,不是一家人,”阳澈一双冷漠的眼打量着冯彧。 冯彧站在盛岚夕身旁,极有底气地反驳:“三少爷可说笑了,纱纱是我表妹,自然是我家的人。” “冯先生错了,”阳澈盯着他,“她既然嫁给我,就是我的人,和冯先生,没有关系。” 冯彧马上道:“三少爷,你这是什么理儿,我们才是……” “冯先生刚才用哪只手碰的我娘子?”阳澈打断他的话,又问。 冯彧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什么:“你要干什么?” 他说完,往盛岚夕身后一躲。 “不干什么,”阳澈笑着,指尖忽然冒出一道光,“我娘子两只手掌都破了,冯先生是不是该负点责?” “我负责?薛纱纱她把我打成什么样儿了她怎么负责?!”冯彧气冲冲指着自己的乌青的眼和结痂的嘴角,“三少爷,你是在主岛嚣张跋扈惯了,可我不信灵墟主岛就没个讲道理的人!这谁打谁分明一目了然!” “灵墟主岛谁讲道理我不管,总之本少爷可从不讲道理。”阳澈说着,指尖两道光闪过去,冯彧两手忽然像被电了一下似的,紧接着两簇火苗在他手心里爆开。 “啊!着火了!盛夫人!救我!”冯彧一看自己双手窜火,连忙向盛岚夕求救。 盛岚夕却看都没看冯彧一眼,只对阳澈道:“阿澈,如此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阳澈笑笑,“今日还多谢盛夫人呢,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原来冯先生还这么惦记我们家纱纱。” 他转身,又牵起薛纱纱的手:“今日晚了,先跟我回去吧。” 薛纱纱点点头。 “那盛夫人,我们先告辞了。”阳澈又对盛岚夕道。 盛岚夕盯着他,心中的火气压不住,正要阻拦两人,就听冯彧在一旁被火烧得在地上打滚,凄厉尖叫起来:“疼啊!来人救我啊!救我!” 阳澈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冯彧又笑道:“冯先生好像很痛苦,不如我帮你把手剁了,这样你就不会疼了。” 冯彧一听,瞳孔睁大,连忙往盛岚夕身上靠:“盛夫人救我!救我!” 盛岚夕忙伸手阻拦阳澈:“阿澈,冯先生好歹是我的门客,如此随意夺人双手,不好吧?” 她万不能让冯彧的手彻底废了,否则风夺的病,可就没人治了。 阳澈看着盛岚夕点头,又走过去,抬脚便朝冯彧的双手上碾去:“冯先生,那我帮你灭火吧。” “啊!——”冯彧一声惨叫。 盛岚夕皱着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阴沉的目光看看薛纱纱。 薛纱纱忙拽紧阳澈的衣裳。 冯彧手上的火终于被阳澈踩灭了。 他看着自己烧焦的双手,虚汗淋漓,正想说什么,阳澈又一脚踩在他嘴上:“冯先生这手恐怕以后都不灵巧了。” “唔……”冯彧被阳澈踩得上不来气,发不出声。 “以后若想吃螃蟹,你自己应当是剥不了了,”阳澈又盯着他,笑道,“剥不了,就别吃,硬要别人剥给你吃,小心扎了嘴。” 阳澈说罢,这才放下腿,松开他的嘴。 他转身,又对盛岚夕道:“盛夫人,看来我走以后,冯先生的手,您要多花心思治了。” 盛岚夕看着冯彧,没说话。 “毕竟手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对吧?”阳澈玩味看着她。 盛岚夕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慌。 阳澈又拉起薛纱纱的手:“我们家纱纱身子弱,若是三天两头受你召见,恐怕跑来跑去吃不消,盛夫人,以后行事可要三思。” 盛岚夕皱眉看着他。 阳澈继续道:“毕竟换位想想,若是体弱如冯先生这样受我召见,三天两头往我扶阳岛跑,他也会吃不消,若是出个三长两短,恐怕大哥也不好办。” 盛岚夕又一怔。 这小子难道真知道了什么? “大家院中都有弱者要照顾,何不先扫好自家门前雪,再说其他呢?”阳澈又道,“我们先走一步了,盛夫人,告退。” 阳澈拉着薛纱纱离开,这次,盛岚夕什么也没说,压着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默默放他们离开了。 等薛纱纱彻底离开冯院,离开主岛,回到扶阳岛上时,她才觉得微微安心,又问阳澈:“夫君,你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啊?冯彧出了事,大哥又会怎样?” 阳澈摇头:“没怎样,想必盛夫人以后不会那么轻易找你了。” “真的吗?”薛纱纱有点惊喜,她刚走在路上,还怕盛岚夕又追过来把他们截住。 但现在听阳澈这样说,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盛岚夕对冯彧那么好,会不会冯彧真抓住了她什么弱处,所以阳澈刚才拿冯彧威胁盛岚夕,她才没辙了?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这冯彧到底捏住盛岚夕和宋风夺什么把柄了? “夫君,”薛纱纱想知道这件事,又问阳澈,“你说冯彧手上是不是捏住盛岚夕什么短处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第88节 阳澈什么也没说,只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他面前带了几步。 “夫君……”薛纱纱不防,一头栽在他胸膛上,再抬头时便见他一脸不悦模样,又不解起来,他怎么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冯彧的心?”阳澈皱眉,低声对她道。 “我……好奇而已……”薛纱纱小声道。 “你这么好奇他的事,真打算跟他过?”阳澈又憋着火气问。 薛纱纱连忙摇头:“我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想?我没有……” “没有?”阳澈突然靠在她耳边低声道,“薛纱纱,我想杀了冯彧。” 薛纱纱一愣。 “我杀了他,你同意么?”他又问。 薛纱纱沉默。 阳澈扯了下嘴角,又放开她:“我给你点时间你想清楚,然后给我答案。” “夫君……”薛纱纱看着他,“你怎么了……我和冯彧什么也没有,我没让他碰,也没给他剥小螃蟹,更没……” “薛纱纱,我没怀疑你这个,”阳澈打断她,“你打包一下东西,我今晚送你去静思院。” “什么?” 阳澈没说话,又从床底下翻出一只桃木匣子,坐在床边,对她勾手:“你过来坐下。” 薛纱纱过去也坐在床边,看他把木匣子打开。 阳澈从里面先拿出一沓泛黄的纸来:“这是银票、地契、房契,你点一下。” 薛纱纱愣愣接过他手上的一沓纸,忽然有点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拿这么多值钱的票子。 “这么多?”薛纱纱点了点,有点吃惊。 “还有箱金子,不过在静思院放着,”阳澈又道,“你要用就去找凌懈尘或者张见渊,让他们给你。” 薛纱纱愣了下:“一箱?” “嗯,”阳澈点头,“我存的挺少了,你要是不够用,就去找凌懈尘要。” “夫、夫君,”薛纱纱舌头有点打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要没点银子充场面,还能叫主家的人?”阳澈笑了笑,“凌懈尘在外面有产,我的你不够花,就找他要。” “夫君,”薛纱纱又紧张起来,“凌懈尘他……他有点……” “纱纱,”阳澈知道她要说什么,“你记着,你可以怀疑任何人有问题,但不要怀疑凌懈尘和张见渊。” “可夫君,凌懈尘他的剑魂……” “他的剑魂是张见渊。”阳澈直言。 薛纱纱一愣:“什么?” “听明白了?他的剑魂就是张见渊,”阳澈又重复一遍,“薛纱纱,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静思院的人。” “张见渊……”薛纱纱先是一惊,随后才从惊讶中慢慢冷静下来。 这样一想,她倒觉得自己豁然开朗。 是啊,凌先生怎么可能对她有那种心思?她到底是怎么想到那里去的? 可这也不对,温平渺和凌懈尘长得那么像……温平渺到底是谁? “那一个人可能有两个剑魂吗?”薛纱纱不死心地问。 “不可能,”阳澈果断答,“你以为炼人形剑魂那么容易?一次炼两个,圣尊都做不到。” “哦。”薛纱纱这下死心了。 “你把这些东西看好,我这点家当全在这里了,”阳澈又认真对她道,“以后你不够了就从这里取。” “你……”薛纱纱又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阳澈好笑反问她:“我不该告诉你吗?” 薛纱纱:“……” 阳澈又道:“等会儿你收拾好东西,把这匣子带上,去静思院待一阵吧。” “为什么?”薛纱纱抱着阳澈塞过来的钱匣子问,“我们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 “我要出去一趟,估计时间有点久,”阳澈又皱起眉,“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去静思院吧,在那里待着,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夫君,你要去哪?”薛纱纱忙问。 阳澈看着她急切想知道的眼神,竟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关心灵蕴石,还是关心他。 “我有我的事,”阳澈道,“你答应我,我走这段时间,别踏出静思院半步,也别去找别人。” 特别是……冯彧。 “夫君……”薛纱纱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安。 “别人问起我去哪儿,你就说我出去喝酒了,”阳澈想想道,“说赌钱也行,给你个机会,抹黑我,怎么样?” 薛纱纱皱起眉头。 “快去收拾吧。”阳澈又道。 薛纱纱没再多问,收拾好东西,就跟他去了静思院。 张见渊就在静思院门口候着。 薛纱纱一见张见渊,就发现他看着她时似乎神色有怨,她忽然想起那日自己给他下安神散逃走的事,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进来吧。”张见渊闷着气,没说什么,只让他们进来。 “凌先生呢?”阳澈拉着薛纱纱走在静思院中,又问张见渊。 “去和圣尊谈事,还没回来。”张见渊道。 “哦。”阳澈应了一声,就走到张见渊特意给薛纱纱腾出来的房间门口。 “你们进去吧,我就不打扰了。”张见渊说完,便离开了。 阳澈推门进去,这才道:“纱纱,你看这里怎么样?我让人特意给你换了床软铺,张管学说你换地方睡不着,我让人把这里收拾得和扶阳岛差不多,你看行吗?” 薛纱纱什么也没说。 “怎么了?”阳澈转过身去。 “你等会儿就要走?”她低声问。 “嗯,”阳澈应一声,“你今晚就在这里睡,有什么需要跟张见渊说,别看他刚才好像不高兴,但之前听你说又要来,还挺热情,说静思院又要有人气了……” “夫君,你不会去了,就不回来了吧?”薛纱纱又问他。 阳澈看着她,想了想:“我当然回来。” “是吗?”薛纱纱抬起头,“那你刚刚还让我带上银票地契,把扶阳岛那点东西全给我,我怎么总觉得,你像在交代后事?” 阳澈看她一阵,这才轻笑出来:“我若是真一去不归,怎么可能只把你放在静思院?” “那你到底要去哪?”薛纱纱问,“你能给我个提示吗?” 阳澈沉默。 他不能告诉薛纱纱。 因为告诉了,为了灵蕴石,她肯定又要跟踪上他。 阳澈想到这里,忽然对她道:“薛纱纱,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就是了。” 薛纱纱:? 阳澈继续道:“哪怕你要的东西再匪夷所思,只要你要,我就给你。” 薛纱纱总感觉他很奇怪。 就是问问他去哪儿,怕他一个废修走在外面不安全,他怎么总岔开话题? “如果你现在说出来,我马上就可以给你。”阳澈又道。 “我没什么想要的……”薛纱纱小声道。 “你要是不想要,可就没机会了。”阳澈道。 “我……”薛纱纱猛然一顿,想起灵蕴石的事来。 听他的话,如果她说要灵蕴石,他是不是也能给她弄来? 那要不要现在……问他要? “要什么?”阳澈看着她,心里已经做好准备。 “我要……”薛纱纱想了许久,才道,“我没什么想要的。” 阳澈静静看她一阵,最后什么也没说,笑了笑。 罢了。 “我走了,”他拿起自己的行囊,对她道,“早点睡,别出静思院,有事找张见渊。” 说完,他就走了。 本想在主岛多作休息,但宋无垠让宋风夺明日就启程再去药岛,凌懈尘会跟在宋风夺身边拖住他,阳澈无奈,只能提前去药岛把栖雪人的尸骨想办法从恶鬼身边抢出来,看看能闻到灵蕴石什么下落,免得宋风夺占了先机。 他出了静思院,往前走了一段,刚经过一片静湖,便突然停下脚步。 回头望去,身后无人。 但他却还是喊了一声:“出来。” 没人回应他。 阳澈皱着眉,快步走回刚才经过的古柳旁,一下子把藏在柳树后的薛纱纱找了出来。 “夫、夫君……”薛纱纱觉得有点尴尬。 阳澈眉头皱得更深了:“刚才不是说了不让你出来吗,怎么又偷跟着我?” 第89节 “我……”薛纱纱道,“我就是担心你……” 阳澈笑了一声。 她为什么就不肯直言她要灵蕴石呢,非要偷偷跟着他? “薛纱纱,”阳澈苦笑一声,“我了解你。” 薛纱纱看着他:“什么?” “回去,”阳澈转身只道,“回静思院去。” “夫君,我就是想知道你要去哪儿,你能告诉我吗?”薛纱纱问。 “回去,”阳澈只道,“薛纱纱,我说过了,我有底线。” 薛纱纱顿了一下,想起他说底线时的话。 那是他在知道自己和温平渺接触时说的话。 他是在怀疑自己又…… 阳澈转身,看她还不走,终于忍不住了:“薛纱纱,我现在除了之前那个,还有个新底线。” “什么?”她问。 “冯彧。”阳澈道。 薛纱纱又一愣,他什么意思?他在怀疑她和冯彧? “你最好回静思院去,别让我知道你又偷跑出来。”阳澈说完,又转身要走。 薛纱纱终于忍不住了:“这跟冯彧有什么关系?” 阳澈又停住步子。 “我今日先是被盛岚夕绑到锦鹊院被她捏住脖子教育,她又把我送去冯彧的院子,说要冯彧强了我,让你不要我,冯彧又逼我给他做妻,让我给他端茶倒水剥螃蟹,我忍不住打了他,逃出来了,我跟冯彧又有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 阳澈听到这话,心一紧,转过身。 转身时,他才发现薛纱纱眼里亮晶晶的,白嫩的脸蛋上挂着泪花。 “你不高兴,是不是觉得冯彧碰过我了,不想要我了?”薛纱纱质问他的声音有些哑。 阳澈微微张唇,低声道:“我没那么想。” “那你怎么想?”薛纱纱知道自己不该哭的,但她忍不住,“我是你妻,问你去去哪儿,有什么错?你那么废,要是真回不来,我连去哪儿给你收尸都不知道。” 阳澈睁大眼。 “谁家丈夫出门妻子不问问?我不问合适吗?”薛纱纱又咬了咬唇,“你不告诉我就算了,为什么要凶我?要怀疑我?” “我只是……” “你想杀冯彧,就杀了他呀!”薛纱纱双手捏紧拳头,终于忍不住道,“你杀了他吧,我现在就给你答案,你去杀了他。” 阳澈一怔:“纱纱……” “我和冯彧什么也没有,我早就想好了,他要是真敢碰我,我抵不过,就自杀,”薛纱纱道,“够了吗,夫君要是还不信,那我去杀了他,然后你就休了我吧,我脏了,配不上夫君……”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阳澈抱起来了。 “谁让你自杀了?”阳澈的唇就贴在她耳边,“我何时说过要休你?” “看你刚才有那意思了,”薛纱纱气呼呼地抹着眼泪,“不然你怎么对我那么冷,还净冯彧冯彧的,你就是不相信我!” 阳澈突然又笑一声,抱着她,靠在了那棵硕大的柳树上。 “你刚才说杀冯彧,是真的?”他问。 薛纱纱撅撅嘴:“你又不信我?我怎么给你证明?我现在就过去杀他行不行?” 她说着,就挣扎要从他身上下来,阳澈却把她又往上窜了窜,抱紧了:“别去,我信你。” 薛纱纱这才不闹腾了。 “你总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虽然她不闹了,但气还没消,“你都不愿意告诉我你去哪,是不是出去找别的女子玩,又不想让我知道,就先拿银子安慰我?” 阳澈听完,又一阵低笑。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很傻?” 阳澈摇摇头:“没有,我知道我们家纱纱有多聪明。” 薛纱纱的心突然猛跳一下。 “我是去药岛,”阳澈道,“你别告诉别人,我是有事要做,但现在不能告诉你。” “不告诉我一律按出去花天酒地处理。”薛纱纱又道。 “行啊,正好,我巴不得你这么说呢。” “你……”薛纱纱被他弄得不知该说什么。 阳澈忽然顺着柳树干慢慢坐在地上,背靠着柳树,怀里抱着她,看着夜晚皎洁的弯月。 “很多事情,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阳澈道,“但以后你都会知道的,只是现在没办法告诉你。” 两人沉默一阵。 薛纱纱想了许久,终于把憋在心中很久的怀疑说了出来:“你出去,是不是要搞盛岚夕和宋风夺?” 阳澈一愣:“你……” “我看出来了,你好像和宋风夺不对付,”薛纱纱道,“那日在药族大儿子那个院子里碰面,宋风夺好像想套我话。” 阳澈一挑眉。 “他当我傻,能把你的事都抖出来,好像还怀疑你和凌懈尘,”薛纱纱继续道,“那不是正好和了我的意?我索性就说我怀疑凌懈尘要对你不测,他不就傻了?” 阳澈听完忽然不知敢说什么:“薛纱纱,你……” “当然,我知道,你就是个废物,什么本事也没有,宋风夺就是纯找你茬儿,”薛纱纱又道,“他们都看走眼了,你绝对不是藏着掖着事的那块料,我能证明。” 阳澈听完这句话,终于笑了出来。 “薛纱纱,你真是……”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 “所以,”薛纱纱又扬起小脸真诚问他,“你去药岛,会死吗?” 阳澈心猛抽了一下。 他把她的脑袋按进怀里,低声道:“不会。” “真的?” 阳澈又笑了:“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我虽然是个废物,但我媳妇比我还废,我要是死了,你还能靠着谁?” 薛纱纱咬紧唇。 “所以我不能死,”阳澈目光沉沉,“我会活着回来,不然我们纱纱没人罩着,我还死不踏实呢。” 薛纱纱身子忽然微微颤抖,她忍了会儿,才道:“你知道就好,我想做风风光光的三少奶奶,我还想穿好看衣裳戴超级贵的首饰,住好房子吃好东西让别人瞧得起,我不想做寡妇让人家指指点点。” “嗯,一定,”阳澈摸着她的脑袋,“我们纱纱要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才行。” “不要最尊贵啦,”薛纱纱被他这么一说,又不好意思,“第二就行,树大招风,咱要低调点。” 阳澈笑笑:“行,随你。” 薛纱纱靠在他肩头,终于松了口气,闭上眼。 忽然觉得这样好踏实。 “纱纱,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阳澈又道。 “什么呀?” “我跟爹说好了,等我从药岛回来,我们办婚典好不好?”阳澈道。 薛纱纱猛然睁开眼:“婚典?” “是啊,”阳澈道,“该办了吧,再不办,我怕你撇下和离书改嫁了。” 薛纱纱撅撅嘴:“你知道就好。” “明天张管学会叫人把婚服送到静思院,你去挑挑,”阳澈道,“这段时间别出静思院,我不想让盛岚夕再抓到你了。” “嗯。”薛纱纱道。 “你跟我保证,”阳澈抓着她的肩膀让她挺直腰背,“跟我保证,乖乖等我回来。” 薛纱纱看着他严肃的目光,咽了咽嗓子,终于道:“我保证,等你回来。” 阳澈这才松了口气,又把她抱回怀里:“回来了,就让我们纱纱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薛纱纱听着这话,掩不住笑意地撅撅嘴:“我本来就是最漂亮的,做不做新娘子都是。” 阳澈低声一笑:“对,我媳妇本来就是最漂亮的。” 薛纱纱有点得意地轻哼一声。 春日的夜虽凉,却也不冷,薛纱纱肩膀上搭着月光,窝在阳澈怀里,几乎快睡着了,才听他道:“纱纱,我送你回去,我该走了。” 薛纱纱突然清醒过来,想了想,捏紧他的衣裳,这才咬唇轻轻应了一声:“嗯。” 作者:感谢: 读者“阿宁”,灌溉营养液+1 读者“菠萝*m*”,灌溉营养液 +2 读者“子虚*サヨナラが”,灌溉营养液 +10 第52章 回应 薛纱纱和阳澈分别了。 这回她静静坐在静思院中,看着皎洁的月光,感受着院中不同扶阳岛惊涛拍浪的宁静,心突然觉得空了一块。 却又很满足。 薛纱纱想了一百种不让他发现的办法继续悄悄跟着他,却又打消了念头。 第90节 她跟他去干什么呢,帮不上忙,只能拖后腿。 如今,好像坐在这里,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了。 她叹声气,慢慢挪步回到自己房中。 刚回到房中,她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之中。 她躺在一张草席上,床边放这个将灭的火盆,四周打量一番,这石洞四周光秃秃的,岩壁上有杂草挤出,还时不时往下滴水。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水气,潮湿瞬间席卷她全身。 薛纱纱猛然从草席上坐起来,惊恐地望着洞口:这是哪儿? 她是在做梦还是? 她先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感觉到疼痛后连忙起身,跑到洞口一看,浑身一僵。 洞口的树杈上搭着件衣裳,是阳澈前一次登药岛时留在贝壳中的灰衫。 薛纱纱一愣。 她怎么会在药岛?! “薛姑娘。” 她正惊骇,又听一旁传来个熟悉男人声音,转头一看,整个人汗毛立起。 怎么是……温平渺? “薛姑娘醒了?”温平渺笑笑,捧着手中的野果问她道,“饿了吗?” 薛纱纱盯着他,半晌才说了句:“我怎么会在这?” 温平渺清俊的面容中显露出似曾相识的温柔,不见丝毫敌意地道:“薛姑娘,我们进去吧,你吃点东西,我把事情告诉你。” 薛纱纱却没动,只是削魂出鞘半分:“我要你现在解释。” 温平渺看到她将出未出的剑刃,脸上的温柔这才褪下来。 “薛姑娘怕我?”温平渺打量着她,神色又转而暧昧。 薛纱纱受不住这样赤|裸裸的目光,索性把剑魂抽出,剑尖对准他:“温公子,你到底是谁?” 温平渺看着她丝毫不动摇的模样,这才道:“薛姑娘知道了,可不要后悔。” “什么?” 温平渺不再说话,只是周身突然腾起一道光亮,须臾之间,他突然变成了个小孩。 他站在自己方才穿的那件银白色长衫堆中,一颗圆圆的孩童脑袋从里面露出来:“我是谁,你现在知道了吧?薛姑娘。” 薛纱纱看着他骤然变成小孩模样,震惊得削魂脱手,掉在地上。 “阿星?!” 温平渺勾唇一笑,裹着身上像被子一样的长衫径自去了山洞中,从行囊里掏出一件孩童衣衫换上,这才坐在草席之上,把刚才放在地上的野果重新擦洗一便,朝薛纱纱递过去:“吃吗?” 薛纱纱仍站在洞口,难以置信:“你到底是阿星,还是只是会变身,装成阿星的?” 温平渺看她不接果子,又是一笑,自顾自吃起来,边吃边道:“受了你那么多照顾,我今日把你弄到这里,就是想说个明白。” 薛纱纱盯着他。 “第一,我不叫薛星星,我叫温平渺,”温平渺道,“我那日打白虎救你之后,丧失了很多记忆,但现在,一点一滴找回来了。” 薛纱纱一愣,他竟然知道白虎的事…… “你在客栈救我,我很感激,但当时因为失忆,急于找回身份,所以总是冷落你,我跟你道歉,”温平渺又道,“你在山洞里给我布置的那个家,我很喜欢。” 薛纱纱大脑有点迟钝……他到底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难道他真是…… 温平渺再次开口,又陆陆续续讲了阿星和她之间的往事,薛纱纱听着听着,心里再也没了什么想法,只剩下满脸错愕。 “你、你真是……阿星……”她呆呆盯着他。 “抱歉,”温平渺又道,“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我并不能信任你,所以……” “阿星……”薛纱纱看着这张与她记忆中的阿星毫不差的脸,慢慢走到他身旁,“你……怎么会……你到底是……”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成年后的我,会那么像一个人?”温平渺看着她,平静问。 薛纱纱想想,点头。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温平渺转身正面看着她,认真道,“薛姑娘,我叫温平渺,今年十九岁,我是鬼族人,我母亲是鬼族前任族长,楚玉怜。” 薛纱纱紧紧盯着他。 温平渺深吸一口气,又道:“我父亲是现任灵墟学院院首,凌懈尘。” “什么?”薛纱纱又震惊了。 “不对,凌先生说过,他没有子嗣。”她忙道。 温平渺一笑:“他能把什么都告诉你?” 薛纱纱哽了一下。 “那你其实不是什么剑魂……”她又喃喃,“我都猜错了?……” “没有,”温平渺又道,“我的确不是剑魂,但跟剑魂有关。” 薛纱纱又抬头看着他。 “只是我的剑魂,靠着现任灵墟圣境圣尊的能力,已经翻身做主,贵为灵墟圣境主家的三少爷了,”温平渺笑着答,“薛姑娘,你夫君,可是借我之名,享尽了荣华富贵啊。” 什么?! 她是真懵了。 他在说什么?天书吗?怎么每个字她都听得懂,组成一句话就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明白?”温平渺看出她的不能接受,“想当年我娘楚玉怜也是灵墟圣境圣尊候选人之一,可惜一朝被宋无垠算计,断送了大半生修为不说,还被他囚禁,沦为他的玩物。” 温平渺讲到这些事,眼神变得冷漠:“我娘那时已经怀我,却还日日被宋无垠凌|辱,若是没有我,她怎能活得下去?” “可我出生以后呢?被宋无垠当作他的亲生儿子接走,娘又没了着落,我日日盼着与娘见面,可始终不得,那时爹年纪还小,受制于宋无垠,为了我只能隐忍,再后来,我娘死了,你猜她怎么死的?”温平渺笑了一声,问薛纱纱。 薛纱纱木愣愣地摇摇头。 温平渺又道:“被宋无垠活活烧死的。” 他说完这句话,牙都要咬碎,手上的果子已经被他捏成烂泥,温平渺这才继续:“我娘死前告诉我一件事,灵墟圣境圣尊是天命而定,我和我那大哥宋风夺都是命定之人,我未来有希望继圣尊位,实现娘的愿望。我那时就想,我一定要好好修炼,有朝一日,取宋无垠向上人头,给我娘报仇!” 薛纱纱静静听着。 “可要做成那件事,太难了,我在主岛待得艰难,盛岚夕一直怀疑我就是威胁宋风夺的继承子之一,没办法,我只能去鬼岛躲避风声,勤加苦练。好在我天资足够,又能忍得住那份寂寞,最终,我练成了,别人都没我厉害,他们练成的剑魂,顶多是把剑,可我能炼出个人,薛姑娘,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薛纱纱点头,又问:“然后呢?” “然后?炼出剑魂时我才八岁,心性不稳,一时不查,竟叫我那个剑魂反吞了我自己!他夺了我的灵蕴,代替我成了灵墟圣境的三少爷,一意孤行从鬼岛回到主岛,还竟然认了宋无垠做爹,答应他改名,叫宋阳澈!” 薛纱纱听完,眼睛只盯着地面发呆。 “从此我和宋阳澈调了个儿,我成了他的剑魂,他却做了我的主,你说,这可笑么?”温平渺又看着她问。 薛纱纱被温平渺说傻了。 她呆呆抬起头,望着温平渺那张和凌懈尘像绝了的脸,不由得想去相信他那些话:他怎么看,都觉得应是凌懈尘之子。 “可我夫君,我夫君……”薛纱纱喃喃,“他不会是那种鸠占鹊巢……” “怎么不会?!”温平渺狠狠打断他,“薛纱纱,你以为爱你的,真的是他么?!” 薛纱纱又抬头看着他。 “怎么会是他?”温平渺一声冷笑,“你想想看,你和他最初相识的那一年,他有多讨厌你?你和他成亲,他都是一万个不愿意,可为何后来就偏偏爱上你了?” 薛纱纱一愣。 其实这个问题,她之前的想法一直是,她和阿星的相处,兴许也影响过阳澈的几分心境…… “那是因为我,薛纱纱,因为我,早在一年前阳澈认识你时,我忍气吞声做他的剑魂,就喜欢你,”温平渺神情极为严肃,“我那时受着宋阳澈压制,只能在抽空变成小孩时随意走动,那段时间我虽然丧失记忆,可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上次去药岛时我已经全盘想起自己的记忆,所以薛纱纱,我敢对你说,我心悦于你,不是一朝一夕,而是日日夜夜。” 薛纱纱脑袋真的有点忙不过来。 听温平渺讲这些话,她觉得自己大脑快要宕机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 “虽然那个宋阳澈占了我的身份、灵蕴,将我挤为他的剑魂,但我心悦于你,久而久之也会影响他,所以你明白吗?”温平渺对她道,“宋阳澈喜欢你,根本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我!” 薛纱纱又傻了。 但随即她脱口而出一个问题:“那你俩既然是相通的,为什么他不喜欢我,没影响你不喜欢我呢?他不是你的主吗?不是应该他影响你么?” “你不信我?”温平渺有点炸,“我已经找到重炼灵蕴的方法了,早就已经慢慢脱离他的掌控,我们的意识已经很久不相通了,薛纱纱,他迟早会因为我脱离他,而对你重新讨厌起来,你等着瞧。” 薛纱纱皱着眉:“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药岛来说这些事?是不是你还没办法完全离开他的掌控,彻底脱离他,所以他在药岛,你也得在药岛?” 温平渺听完这些话差点要吐一口血,都说了这么多了,她为什么不能抓住重点? “薛纱纱,我要你明白,宋阳澈不是什么好人,他占了我的身份,拥有我的灵蕴,只为一己私利,他喜欢你也不是真心喜欢,等我们彻底分开,他便会淡忘爱你的感觉,”温平渺突然拉住薛纱纱的手,“你要认清楚,到底是谁,在爱你。” 薛纱纱连忙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你说的都很片面,我总得去找凌先生求证一下。” “好啊,”温平渺笑道,“你记得那日把你从藏书阁中救出的是凌懈尘吧?” “嗯。” “可实际上,那是我的安排,”温平渺道,“薛纱纱,无论你认不认我,我都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你相不相信。” 薛纱纱皱着眉,想了许久。 “我信你是阿星,也信你是凌懈尘的儿子,”她缓缓道,“可你说我夫君鸠占鹊巢霸你身份灵蕴,还说他才是你的剑魂,我……我没办法信。” 温平渺听她这话,突然笑了。 笑声诡异,让薛纱纱颤了一颤。 温平渺又道:“薛纱纱,你可以不信我。” 薛纱纱看着他。 “但我一定比宋阳澈更爱你,”温平渺道,“我和他不一样,他为了得到你,只会杀光所有阻碍你的人。” 第91节 薛纱纱歪了歪头,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而我只想你的夙愿成真,”温平渺也转头看着她,一笑温柔,“所以如果你需要灵蕴石,想和冯彧去往另一个世界,我可以,帮你办到。” “什么?”薛纱纱放大瞳孔,浑身一凛。 阳澈动用灵力,半日便登上药岛,登岛后,他没有一刻犹豫,马上去了浮山石窟。 那洞里的黑发恶鬼若是不死,他便永远不能从栖雪人身上得知宋风夺所要炼制的灵蕴石,究竟藏在何处。 但其实,他除了这个目的,还有个计划。 得拿这个灵蕴石的消息,引一个人出来。 *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薛纱纱兜不住了,她是不是系统者的事,怎么会有这个世界的人知道?! 温平渺不紧不慢,只道:“因为我更关注你。” “我谢谢你的关注。”薛纱纱都不知该说什么了,这是她心底藏的最深的东西,猝不及防被人扒出来了,还是被一个她压根就不怎么熟悉的人扒出来,这犹如在舞台上被扒掉底裤,让人看了个精光的感觉。 “薛纱纱,”温平渺道,“这下,你愿意相信我吗?” “相信什么?”她脑子很乱。 “相信我说的话,相信那个宋阳澈根本不爱你,相信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薛纱纱两手揉着眉心,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消息:“你让我冷静冷静。” 她说着,走出石洞。 温平渺跟了上去:“你不信也可以,但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你相信这一切。” “什么?”薛纱纱又问。 温平渺一笑:“我很快,就可以送你一块灵蕴石。” 薛纱纱听完,转过头去,不看他。 温平渺不理解她的意思,索性变回成人模样,站在她面前,突然从心口处变出一块红色的发光石头来:“这就是灵蕴石,很快,我能拿到一块比它还好的,还亮的,到时候,我就把这块,送给你。” 薛纱纱盯着灵蕴石皱眉不解:“这灵蕴石,很容易得吗?” “不,”温平渺摇摇头,“一块石头,很可能就是上百条人命,薛纱纱,这是我用我的命,换来的。” 薛纱纱听完,撇撇嘴,看了看沉下的夜色,只道:“我累了,我要睡了。” 她过去躺在草席上,不再与温平渺对话。 但过了一会儿,她还半睁着眼,睡不着。 看着温平渺守在门口,她又担心,谁知道她要真睡着了,他会对她干些什么? 所以她只能一直熬着,熬到天亮,离开这个地方。 或者去试着找找阳澈。 不行。薛纱纱又想,去找他就是去拖累他,她还是不要去了。 她又开始在脑海中胡思乱想,这温平渺说灵蕴石极难取得,那么,他说过几天就能得到一块,又是指怎么得到呢? 薛纱纱不由自主开始思索这件事。 凤凰大神说过,阳澈也是去寻灵蕴石的…… 难道温平渺要偷阳澈的东西不成…… 想到这里,她渐渐地合住眼,不受控制地睡过去。 可只是睡了一会儿,一场噩梦就让她惊醒。 要是温平渺说的会得到另一块灵蕴石,是跟阳澈有关呢? 听他的说法,他那么恨阳澈,万一对他下手…… 薛纱纱越想越精神,越想越没瞌睡,最后索性坐起身来。 一坐起身,才发现,夜色清凉,洞口已经没了温平渺的人影。 他去哪儿了? 薛纱纱抱着剑,走在浓浓夜色中,漫无目的地在石洞周围寻找着他。 刚才的噩梦里,她梦见温平渺举剑挥向阳澈,还说是要报什么仇,她现在想起那个画面,越来越慌。 可是要怎么找到温平渺呢? “哎呀,”突然,脚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老大,你踩着我呃!” 薛纱纱一低下头,抬起脚,才发现自己踩了一棵草……不,是一只草妖。 她定定看着那只草妖,忽然蹲下身来问它:“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什么呃老大?”草妖揉着被她踩扁的脑袋问。 “一个穿银白衣裳的年轻人,应该刚走不久,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草妖想了一阵,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呃!他往东走了!” “往东……还去哪儿了?”薛纱纱又问。 “老大你要是找他,先往东走走看,再去问问我别的小兄弟,你只要低头问你的问题,肯定有小兄弟回答你呃!”草妖道。 “哦,好!谢了!”薛纱纱突然看见了希望,听完草妖的指示,便向东跑去。 一路上她不停地朝那些草妖询问情况,终于顺利找到了温平渺的去向。 当她站在一片迷雾中,仰望着半山腰的某个石窟时,她这才怔了一下。 温平渺去的地方,竟然是阳澈那天带她来过的石窟。 可能是因为削魂受了温平渺一半灵力的馈赠,这次,薛纱纱走在迷雾中时并没有感到头晕,她快步走进石窟,随即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紧接着闻到一股腐烂味。 薛纱纱慢慢走进去,尽量走得轻缓,不叫人发现。 可突然间,她听到一阵凄厉嘶吼,一条头,猛然就见不远处有一只黑发恶鬼张牙舞爪,她还没反应过来,却又被人一把掳到了一边去。 “啊——” “别出声,”温平渺声音低沉,捂着她的嘴把她逼到拐角处让她坐下,“薛姑娘,你果然跟来了。” 黑暗中,薛纱纱看不太清温平渺的样子,但能想象到他是以怎样一副眼神打量着自己。 “温公子来这作何?”薛纱纱直言。 温平渺一笑:“薛姑娘是来寻我的?” “自然不是……”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石窟里就像地震了般剧烈晃动,不远处传来砰砰砰的声响,刀剑清脆的声音也间歇能感觉到。 “薛姑娘,莫不是来这里寻那宋阳澈?”温平渺又问。 薛纱纱没回答。 “我劝薛姑娘少费心思,”温平渺笑道,“你可知这石洞中有只专吐黑丝发的恶鬼,修为八重境,就连灵墟学院院首凌懈尘,也奈何不了它。” 薛纱纱皱眉。 “那宋阳澈不自量力,现在竟然跑去单挑它,你说,孰胜孰负?”温平渺轻笑一声。 薛纱纱的小手在暗处捏紧。 “我夫君很厉害的,他不会输。”她低声道。 “是么,”温平渺道,“薛姑娘,我可太了解他了。” “你了解个屁。”薛纱纱又低声道。 “薛姑娘可能有所不知,一般寻常人,再勤修苦练,也最高到七重境修为,而我,因为是被天命选中的圣尊继承人,和那宋风夺一样,才可有资格从七重境修入八重境,而要想修入八重境,就必须经历一道升境劫,”温平渺道,“这劫本应我来受,可因宋阳澈占了我的灵蕴,所以,挽月八重升境劫,他现在正受着。” “所以你觉得,他现在打得赢那八重境的恶鬼么?”温平渺又问她。 薛纱纱不说话。 “我来此就是想为他收尸而已,”温平渺笑道,“他欠我的灵蕴,也该还了。” 听完这句话,薛纱纱一冲动就想跑出去,可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没办法动。 “死心吧,”温平渺道,“我刚才已给你施术,如今你若想跑出去救他,或者想高声喊劝他,都是无效的。” 薛纱纱想试着喊几声,发现果然不行。 随后,她突然又感受到一阵石窟的猛烈震颤,整个山都狠狠摇晃一下,石缝中有很多细石渣碎掉了下来。 突然间,她听到一声重物落地之声,随后又听见一个人喘气,而后是一阵呕吐之声,那人好像把什么东西吐了出来。 薛纱纱听出来了,那声音……的确是阳澈的…… “应该是吐血了,”温平渺笑道,“看来他要撑不住了,薛姑娘能会儿有眼福看我给他收尸了。” “对了,他如果真打赢了那恶鬼,其实我也是可以给他收尸的,”温平渺想想又补充道,“毕竟等到那时他应当已经不剩多少灵力了吧,肯定不堪一击。” 薛纱纱的心猛烈抽了一下。 随即她又听不远处传来恶鬼吼声,还有刀剑碰撞之声,更有淅淅索索之声,像是那恶鬼生出的头发丝在地上盘踞扩张。 薛纱纱紧张地在心中思考着,汗水渗满额头,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想着想着,她就用余光瞟到了自己手上的银镯。 如果能提醒他点什么就好了。 薛纱纱闭上眼,摸着削魂,试了好几次,终于从里面提出来些微微弱的灵力。 平时不好好修炼,到头来就是临时抱佛脚。 薛纱纱有点后悔,但又赶忙对温平渺道:“好歹你也跟了他这么多年,你就不能让他别打了,你们坐下来好好谈吗?” 刚才说这句话时,当她念到“别打了”三个字时,她就用微弱的灵力把传音镯的打开,把这三个字吸收进去。 当时买这镯子时老板说过,传音镯也是可以当传音符使的,方法,他也讲过一次。 “薛纱纱,我跟你说那么多,可你到现在,竟然也只想着他么?”温平渺听到这话,自顾自冷嘲一声。 “我只是不信你说的话罢了,没有人跟我讲过阳澈的这些事,你觉得我怎相信你的片面之词?”薛纱纱又道,又暗自用微弱灵力把“有人”这两个字送进传音镯中。 第92节 温平渺一扯嘴角:“可以,但薛姑娘,我会用事实说服你。” 薛纱纱笑道:“温公子,我夫君真不会是那种躲在暗处要害你的人,我劝你思想阳光点。” 说着,她就把“躲在暗处要害你”这几个字送入传音镯中。 温平渺心中腾上点火气:“薛纱纱,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你却只信一个宋阳澈?难道阿星,他会骗你吗?” 薛纱纱一听到阿星的名字,心中疼了一下。 她的阿星,原本不是这样的。 “阿星不会骗我,也不会做蹲在别人身后的下三滥事,”她又道,“如果是阿星,他一定会带我马上离开这里。” 说完,她把最后“马上离开这里”这几个字装进传音镯中。 传音镯中已经被她保存下一句话:别打了,有人,躲在暗处要害你,马上离开这里。 她想了想,不敢再多说什么,怕被温平渺发现,只悄悄在暗处一点一点取下手镯,她坐在墙拐角边,等到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山崩地裂之声时,她便猛然一下使劲将那手镯奋力扔向阳澈的方向。 银镯落地虽响,但好歹被恶鬼和阳澈打斗的声音掩住了。 温平渺又冷笑一声:“看来薛姑娘对阿星,根本不了解。” 薛纱纱咬唇。 “无妨,以后你跟着我,可以慢慢了解。”温平渺又道。 薛纱纱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忽然一声闷响,薛纱纱又一惊。 她好像听到什么□□碰撞墙壁的声音。 随即那恶鬼一声嘶吼,阳澈发出一阵痛苦地闷哼,又一下子,跌落在地。 薛纱纱把那声音听得明明白白的。 温平渺一笑:“看来收尸时间,快要到了呢。” 薛纱纱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只祈祷他收到了他刚才的传音镯,不要再去打恶鬼,自己先快点逃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着。 恶鬼一阵阵低吼令人发麻,薛纱纱又听到黏腻的头发丝缠绕的声音,不出一会儿,那恶鬼的头发丝,已经生满了整个石窟,将地面都铺成了张毯子。 而阳澈,丝毫没有动静。 薛纱纱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他怎么,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看来,是要结束了?”温平渺笑笑。 薛纱纱攥进自己的衣裙,咬着牙,不敢相信这一切。 不,她夫君不会那么弱,他说过,他不会死的,他不能死,他死了,她怎么办…… 薛纱纱想到这里,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阳澈,你吭一声啊,哪怕吭一声,证明你还活着…… 薛纱纱的心猛烈抽动着,一股巨大的悲伤感瞬间袭上心头。 可就在这时,她也突然发现,那恶鬼生出的黑发,已经攀上了她的身体。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突然发现,那黑黢黢的头发丝之上,好像还拖着个东西。 薛纱纱仔细一看——是自己刚才丢出去的银镯! 她一愣,又发现那些头发丝开始变幻形态成一只手,拿黑发丝托着银镯,把那银镯,一点一点地,套回了她手腕上。 薛纱纱愣愣看着那黑发丝变幻成的手,再把银镯戴给她之后,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突然觉得这只黑发丝手好像是在说:别怕,没事了。 想到这,她的心骤然一跳。 这是……阳澈在……回应她。 作者:感谢阿宁的营养液~ 第53章 族长 石窟中静了许久,再无动静。 “看来可以去给他收尸了。”温平渺笑了一声,终于站起来,朝石窟内走过去。 走之前,他还低头看了眼薛纱纱,对她道:“好好待着,等会儿宋阳澈衣物,我会交给你。” 薛纱纱皱着眉,想动动腿,可发现还是不行。 她索性一言不发。 温平渺哼着曲儿慢慢悠悠走进去,可不过一会儿,他便吼道:“你在哪儿?!” “在哪儿?!” “在哪儿?!” 声音像个疯子,震耳欲聋。 薛纱纱听不下去,捂住耳朵。 看着那满地铺满的黑发和那獠牙恶鬼倒在地上干枯的头颅,温平渺的双眼突然崩出血丝。 “你逃了,你竟然逃了!哈哈哈哈哈!”他忽然对着石洞笑了几声,又迅速蹲下身来,看着面前没了恶鬼守着的栖雪人身体。 那身体干枯瘦瘪,皮肤上却留下一片片蓝荧荧鱼鳞似的纹路,温平渺一下辨认出来,这是药岛上的药须湖中才会有的毒素。 一般来说,此毒只会在进湖中时侵入,出湖时便会褪去,这栖雪人可能因为常年待在北川极寒之地,身体与常人有异,所以皮肤上的毒痕没像一般人一样褪去。 温平渺伸手,还从这尸体上拣出了些细碎的灵蕴石碎片。 莫非……他眯眼想,利用栖雪人和鬼族三爷锻造灵蕴石的地方,就是那个药须湖? 温平渺一笑,那他还真的要去药须湖看看了,就算阳澈打死了这恶鬼已经逃走,必然也已重伤,他迟早也会去药须湖找灵蕴石的下落,不如,他就在那里等他。 然后将他摁死在那里。 他想罢,又回头去找薛纱纱。 “薛纱纱,你就在此处待着,不要走,我晚点接你回去。”温平渺对她说罢便转身离开,压根没松开压制她腿和嗓音的灵力。 温平渺兴冲冲地走了。 留薛纱纱一人,独自坐在黑暗的山洞中,起也起不来,默默等待着。 等着等着,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黑发又开始动了。 薛纱纱一惊。 随后就看见那黑发又聚成一只手,让开一处地方,在地上写起字来。 薛纱纱辨认一阵,才发现它写的是:向南走,找周筑修。 “周筑修?”薛纱纱盯着这三个字,轻声问,“这是谁?” 黑发手没有说话,又在地上画了一幅画,画的是一棵巨大的树上,有一座小木屋。 黑发手又在地上写:找这座房子,他在里面。 薛纱纱愣了愣,又轻声问:“夫君,是你吗?” 黑发手停下动作,许久没有回应。 “要是你,能不能吭一声,给我点回应?”薛纱纱又小声问。 黑发手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抬起手,在她发顶摸了摸。 薛纱纱突然难受了一下。 随后她又见黑发手在地上写了两个字:快去。 她咬牙想了想,终于道:“好,我去。” 无论如何,她现在也只有相信,这是阳澈给她的讯号。 他一定活着,只是暂时,无法与她见面而已。 黑发手又摸了摸薛纱纱的腿,她忽然就发现,自己的腿能动了。 薛纱纱站起身,又低头看着那只黑发手,弯腰用力拉了它一下,这才离开了。 一直向南走,她一定能找到那个架在树上的房子,找到那个叫周筑修的人。 薛纱纱走后,浮山石窟一片寂静。 寂静了很久很久。 终于,洞内的黑发开始渐渐往一个中心点收回。 那些把地面铺成毯子的黑发淅淅索索地穿梭在地面,快速回聚,聚了许久,终于聚出个人形。 随后,那些黑发又开始渐渐消失,像黑水一般融化,融化进石洞两侧的小河沟中,黑发融化着,渐渐地,一个人的模样开始在黑发中慢慢显露出来。 当阳澈慢慢睁开眼时,天已亮起来。 之前,他被黑发恶鬼用尽全力包裹着,只能用最后一点力气把恶鬼所有的灵力吸尽,据为己有,再慢慢将恶灵吐出,碾碎。 黑发恶鬼就这样融进他身体中,又被吐出来,最后慢慢融化,融入河中,消失在了人间。 阳澈抬起疲惫的眼皮一看,刚才薛纱纱待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他笑了笑,只是遗憾,刚才不能言语,只能靠着那些黑发和她沟通。 如果能用自己的手摸摸她就好了。 阳澈抬起酸涩的胳膊,正撑着地想要站起身,忽然,又听见洞外传来脚步声。 “快点,跟上,快!” 这声音很熟悉,脚步声很杂乱,等他意识到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和蓦然进入石洞中的人四目相对。 第93节 是冯彧带着一伙儿人进来了。 他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 “宋阳澈?!”冯彧看到他时,瞬间一惊。 但令他吃惊的还在后面,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想不到,宋阳澈居然会在他冯彧的眼皮子底下,活生生化成一个小孩! 阳澈浑身生痛,等重新变成小孩时,才反应过来,他身上的灵力,差不多耗尽了。 “他不是三少爷,给我抓住他!”冯彧立刻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命令着左右人。 阳澈自知不妙,立刻抓起备在身上的小孩衣物,提上自己的修士练习剑,转身从石窟通往外界的另一条逃跑而去。 冯彧看他要跑,立刻命令左右:“快跟上他!抓住他重重有赏!小山,去通知大少爷!我们抓着个变成三少爷的小孩恶鬼,就是这恶鬼杀了栖雪人!” 薛纱纱向南走了许久,还是没找到那个在树上搭建的房子。 她越往南走,越觉得不对劲,这里除了绵密的山林,什么人也没有,更没有人的脚印和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天上的飞鸟长相也跟之前的不同,更奇怪的是…… 薛纱纱发现,她越往南走,越是能看到好些个狐狸,有的藏在草丛中,有的缩在树枝上,还有的,躲在石头后面。 当然,也有些胆子大的,直接就在路边站着,呆呆望着她走过它们身旁。 薛纱纱忍不住了,找不到架在树上的房子,还被一群狐狸打量着,想想就发毛。 想到之前她也碰见过什么草妖毛毛虫妖喜鹊妖的,索性,她握着削魂气势汹汹来到一只坐在地上大爷一样眯眼打量她的红狐狸面前,礼貌发问:“你好,请问你知道周筑修先生在哪里吗?” 那只大爷狐见着她找它问话,忽然吓得一下子跳起来,红红的尾巴毛炸开,它蹭蹭蹭就窜上了树。 “啊啊啊她跟我讲话了!” 薛纱纱:…… 她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发现方圆几里所有她目所能及的狐狸们全部开始骚动,一个个从一棵树跳上另一棵树,又从一个草丛窜进另一个草丛。 随后所有的狐狸,红的白的黄的,全部集中在了她面前,齐刷刷上百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倒是把薛纱纱弄得发毛。 她握着削魂,又开口问:“你们……要干什么?” 刚才那只大爷红狐又站出来了,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她,随即问:“你是不是老大?” 薛纱纱:? 另一只白狐又发言道:“我们听草哥说,药岛上最近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妖修,长得也美,是你吗!” 薛纱纱一愣,随后想想又道:“长得美自然是我,但其他的……” “那你会使剑气逼人吗?听喜鹊说它教过老大这一招!”白狐又盯着她问。 薛纱纱一听这话,就觉得不错了:“哦,那你们找的老大,可能就是我。” 她说着,把自己的削魂亮出几分,一道殷红的剑气倏地从一众狐狸面前闪过。 “哇!厉害!”看到这一道咄咄逼人的剑气,所有的狐狸都直起身子,给她掌声。 “您就是老大!” “老大!” “终于等到您了!” 狐狸们忽然喜极而泣。 “怎么了?”薛纱纱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们在等我?” “老大!”那只大爷红狐突然冲出来,抱紧她的大腿,“今日不知怎么了,药岛上突然来了一堆人,不由分说就开始滥杀我们狐族人,非说我们杀了他们什么人,老大,你快替我们做做主,不然狐族要完蛋了!” 薛纱纱有点为难:“……可我有事,我要找一个叫周筑修的……” “周筑修好说!”白狐站出来又道,“只要你保我们狐族,妖族,我们就带你去见周大师!我知道他在哪儿!” 薛纱纱想了想:“真的?” “嗯嗯嗯!”所有的狐都在点头。 薛纱纱还在犹豫。 如果不跟他们合作,她是不是八成也能自己找到周筑修,而且还更快? 何况那些滥杀狐狸的都是什么人她也不清楚,这万一自己搞不定,再惹一身骚…… “老大!那些人肯定没你厉害!”白狐见她犹豫,又道,“而且这药岛妖族里,就属我们狐族一家独大,照顾着别的小族,如果我们全族覆灭,那妖族可要亡了啊!整个灵墟圣境的妖族生存空间只被碾压得剩药岛这么一小块,你可不能让我们完蛋了啊!你也是妖族人士,你得为同族考虑考虑啊!” 薛纱纱连忙道:“等等,我纠正你一点,我是个无名人士,这妖味儿灵蕴是一个凤凰强加给我的。” “我知道,凤凰神!就是她最后保的我们妖族,你就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 “对啊,帮帮我们吧!” “呜呜呜,天要绝妖啊!” 薛纱纱看着面前一群狐狸开始悲伤痛哭,想想又明白过来,看来她今日不帮这些狐狸,她也是走不了了。 “好吧,你们带路,我先去看看。”她只得硬着头皮道。 “得嘞!”一众狐狸马上兴奋地给她在前面开路。 可只过了一小会儿,薛纱纱还没走几步,她就发现自己压根用不着狐狸们带路了。 有几只狐狸突然从天边飞来,重重摔在地上,摔得嘴角流血。 “长老!”狐狸们刷刷围了上去,看着吐血的那几只狐狸。 薛纱纱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穿灵墟圣境主岛侍从衣衫的人走过来,手里举着剑,剑上还插着几只狐狸,跟炸串儿似的。 “啊!就是他们!”白狐立刻缩在薛纱纱身后道,“就是他们要害我们狐族!” 薛纱纱想着不远处走来的都是灵墟圣境的侍从,万一认出她可不好,所以正打算转身躲躲,却突然发现,刚才上百只狐狸,已经不知何时,紧紧缩在她身后了。 她成了打头阵的那个。 薛纱纱:…… 她只好转身,盯着迎面而来的那些侍从。 那些侍从虽然穿着灵墟主岛的侍从衫,却似乎并没有见过她,都走到她面前了,那些侍从也没认出她来,只对她道:“你就是狐族族长?” “我……” “她就是!”白狐忙抢了薛纱纱的话。 薛纱纱:…… “既然族长能化成人形,必然也听得懂人话,”打头的侍从道,“灵墟圣境主家大少爷宋风夺你认识吧?” 薛纱纱没说话。 侍从又道:“大少爷怀疑最近药岛几具尸体离奇死亡都是你们妖族干的,特意命我们来查清楚,族长,您该了解吧?” 薛纱纱这么一听就明白了,大概是宋风夺为了完成圣尊交代他的任务,所以想把狐族赶尽杀绝了交差? “你们直说,想怎么办?”她不跟他们兜圈子,既然宋风夺想拿狐族交差,必然不讲什么道理,估计就是想把狐族一锅端了。 打头的侍从笑笑:“族长,您是个聪明妖,应该懂我们的意思,杀狐族一半妖,保另一半平安,这已经是最合算的买卖了。” 薛纱纱:…… 白狐紧紧抓住薛纱纱的衣裳:“老大,不可,绝不可……” 薛纱纱没理白狐,只道:“你们那大少爷就派你们五个废物过来收拾狐族?” “也太不把狐族放眼里了吧?”她又道。 “你说什么?!”侍从们厉声道,“一个小小狐族竟然这么大口气?!” “怎么?你们若是自信,还怕我质疑?”薛纱纱轻笑道。 大爷红狐有点忍不住,轻轻抓着薛纱纱衣服提醒她:“老大,说大话是会死很惨的。” “没事。”薛纱纱把它的狐狸头按了下去。 “好啊,”侍从笑道,“既然狐族族长如此说,我们也就不必留情面,本想着狐族杀一半留一半,如今,只好全部杀掉了!” 一众狐狸听完,瑟瑟发抖。 “老大!”白狐紧张地抓着她袖子。 “别慌,”薛纱纱突然从身上掏出一枚扳指,丢给白狐,“你们帮我研究一下,怎么把这里面的灵力释放出来。” 薛纱纱刚把从冯彧那里抢来的灵力扳指给白狐,面前的那些侍从便抽出剑来,朝整个狐群逼近。 “族长,不如——我们先拿你开刀?”打头的侍从笑着,突然朝她飞身而来。 薛纱纱不紧不慢抽出剑魂,使劲运力,借着温平渺给她传过去的大半灵力,从剑鞘中随即释放出一股极强的殷红剑光。 “啊!”那剑光一出,似是天都要被它开道口子,向她冲过来的侍从们看到这一幕,纷纷一愣,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面露惊恐。 “那是什么?”几个侍从都懵了。 薛纱纱手握剑魂,面色冷峻,拧着眉对他们道:“你们若是要来,今日便一个都别想回去!” 侍从们都身子一僵。 他们看见了薛纱纱眼中燃着的红光。 所有狐狸们看到这一幕,皆又立直了身子。 随后狐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啪啪啪啪。 “老大的这招剑气逼人果然厉害!”狐狸们赞叹道。 咦?薛纱纱突然有种在晚会上表演完被观众鼓掌谢幕的感觉。 侍从们盯着她,不敢轻举妄动,等双方对峙了好一阵儿后,终于有侍从忍不住了,又走上前来,举着剑道:“你以为你那小小一道光就能让我们怕你?我们都是灵墟圣境的正统修士,还惧怕你一个外族?” 他此话一出,又举着剑朝薛纱纱劈去。 薛纱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索性拼了一把,拿削魂将这侍从的剑挡了一下,随即她受到冲击,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倒在身后一群狐狸身上。 嚯,这侍从力气可真大。 第94节 她想着,又仔细看了看前方,这才发现,那侍从的剑断了。 从中间折成了两半。 侍从呆呆望着自己断掉的佩剑,愣住。 其余几个侍从看到这种情况,也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薛纱纱又看向自己手上的削魂,毫发无损,连个坑都没有。 这质量也太好了! 原来削魂这么能干!薛纱纱立刻来了精神,拿着削魂又重新走到一众狐狸前面,用剑尖对准那几个侍从:“你们谁还想来试试?” “你到底是什么人?!”侍从们疑惑了,“你这把剑,怎么看都像我们灵墟圣境的东西!” “是么,”薛纱纱一笑,终于收到了狐狸们打开的灵力扳指,她又把那枚红玉扳指举在侍从们面前,道,“那你们再看看,认识这个么?” “这……”侍从们盯着,既感到熟悉,又不确定,“这枚扳指,有点像……” “盛夫人的东西!”一个侍从惊叫道,“我没见过盛夫人戴,却见冯先生戴过,他说是盛夫人给他的,听说这种首饰里可以存放极强的灵力!” “什么?!”其余侍从也惊讶了。 “没错。”薛纱纱一笑,试着运起扳指中的灵力,一个没控制好,红玉扳指中的灵力像是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又如瀑布一泻而下,直接把薛纱纱面前的地砸了个深坑。 伴随着灵力砸地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地面也跟着颤了颤,对面几个侍从有个没站稳,差点掉进坑里,好歹被同伴捞上来了。 薛纱纱也吃了一惊,她暗暗在心中平复着情绪,又装作一脸淡定的模样对那些侍从道:“我刚才用的灵力如何,你们应当能感知出其中一二,这扳指,知道是谁给我了的吧?” 侍从们这才纷纷变了脸色。 薛纱纱勾唇一笑,优雅地把扳指套在自己手指上,笑道:“所以你们当知,盛夫人和我们狐族的关系。” 几个侍从们皆退了一步,不理解道:“可若是盛夫人和你们有关,那为何大少爷又会让我们杀狐族……” “因为他傻!”薛纱纱忙道,“盛夫人是把狐族留作给他补给的后棋,而他却迫不及待要把狐族杀了去给圣尊表功,你们说,这是不是急功近利?!” 盛岚夕和宋风夺在谋划什么,薛纱纱还是能猜出一二的。 侍从们听愣了。 薛纱纱又道:“所以你们当听盛夫人的,还是大少爷的?” 侍从们沉默了。 “盛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少爷好,她已经跟我商量好了对策。所以若是你们今日杀了狐族,那么改日,便不会有外族援助大少爷,你们自己想清楚!”薛纱纱又厉声道。 侍从们面面相觑。 “她说的有道理啊。” “咱们大少爷爱冲动是真的。” “大少爷这回是真糊涂了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尊让他来药岛抓妖族问那什么栖雪人的事就是个给北川的说辞解释罢了,谁相信栖雪人是小小妖族干的?” “是啊是啊。” “所以,”薛纱纱又一笑,走近那几个侍从,惹得他们连退几步,“你们还要杀我们狐族么?” “不、不杀了不杀了!”侍从们连忙摇头。 “整个妖族,都在盛岚夕的管控之下,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侍从们又忙点头。 “那你们回去怎么说?”薛纱纱又问。 几个侍从犹豫了:“这……” “就说杀了,妖族解决干净了,别让大少爷怀疑,以后他若有难,我们狐族自然会出面,到时,他就理解盛夫人的良苦用心了。”薛纱纱又道。 侍从们听完恍然大悟:“明白了,还是族长高明!” “还有,妖族的和盛夫人的事,可千万保密。不然你们知道,盛夫人要是知道你们把密谋这事传出去,是不会饶过你们的。”薛纱纱又道。 “明白明白!”几个侍从鸡啄米似地点头。 薛纱纱又对着那为首的侍从一笑,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脸:“好了,你们回去吧,” 被拍脸的侍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连忙和剩下几个侍从跟薛纱纱连连道谢,最后打道回府。 看着那些侍从走远,薛纱纱才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一群狐狸又开始给她鼓掌。 薛纱纱:“……你们这都是什么形式主义?” 白狐长长松了口气,连连称赞她:“老大,您可太聪明了!” “是啊是啊!老大太厉害啦!”大爷红狐也忙道。 薛纱纱笑着推辞:“还行还行,低调。” 白狐又抓着薛纱纱衣裳道:“老大,如今我们狐族算安全了?” “嗯,是。”薛纱纱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那老大,你以后就是我们狐族的族长了!”白狐又道。 “不行!”薛纱纱果断拒绝,“这我可担不起,而且我又不打算在药岛长住。” “长住不长住的不要紧,只要老大在,我们狐族心安啊!”大爷红狐笑眯眯道。 “你们自己没族长吗?”薛纱纱又好奇问。 一听这话,所有狐狸沉默下来。 “怎么了?”薛纱纱问。 白狐想了很久才从身上取出一只白色的灵珠:“族长死了,就是刚才被那几个人打死的……” 薛纱纱想了想道:“咱刚才不能把他们弄死,否则总会有新的人来杀你们,所以……” “我明白,”白狐道,“族长本来很强的,但它年纪大了,又生着病,别人来杀我们,它都冲在最前面,所以才死得快……” 白狐说着,就往下掉眼泪。 薛纱纱什么也再没说。 白狐哭了一阵,又把手上的那颗白色灵珠举到薛纱纱面前:“老大,这里面存着族长毕生灵力,每届族长都会传承这个东西,你拿着,然后来当我们族长好不好?” 薛纱纱还是推辞拒绝:“我说了我不能在这里长住,万一你们有什么事,我也不好帮你们,这珠子你们自己留着吧,挑一个狐狸出来当族长。” “毕竟我是人,也不是个狐狸,跟你们不同种。”她又道。 “这没事,”白狐道,“老大,我们都相信,虽然你不能常在我们身边,但还是能守护我们的!如果我们遇了危险,你也会千方百计赶来救我们对不对?” “我……”这可真不一定,薛纱纱想想,还是拒绝,“我真不行,你们找别人。” “没事的老大,自信点,你要不问问族长,看看它答不答应?”说着,白狐就把狐族族长留下来的那颗白色珠子往薛纱纱鼻子前一放,白珠的气息瞬间全顺着鼻腔跑进了薛纱纱体内。 等薛纱纱反应过来时,那颗白色珠子已经暗下来变成了黑色。 “你看!族长都同意了,它还把所有灵力都送给你了!”白狐欣喜叫道,“以后你就是我们族长了,大家快和族长行礼!” 它话音一落,在场的几百只狐狸齐刷刷全给薛纱纱跪下来了。 “见过族长!” 薛纱纱:??? “我还没答应呢!”她忙道,又看着白狐,立刻明白了,她叫这些狐狸给耍了! 白狐抬头笑道:“老大,我们狐族要的不是天天守护我们的族长,而是一个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全族的厉害族长,你经常不在药岛没关系,只要你挂念我们,有危险能帮上我们忙就行了!” “而且,”白狐又道,“刚才听你说,你和灵墟圣境的那个盛夫人关系很好,妖族向来与灵墟圣境修士不和,大家今后能不能过好日子,就指着你了!” 白狐说完,薛纱纱才明白过来,她是真被这狐狸给套路了。 他们可能也不是觉得她厉害想让她当族长,就是看中她和灵墟圣境有关系了? 薛纱纱有点懊恼。 但随即,她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糟糕。 虽然自己担上了责任,可是,她体内的灵力,好像大涨了啊! 薛纱纱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身体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就像是浑身打满了鸡血,精神又轻盈,她慢慢闭上眼,感受着血液不同往日畅快的流动,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等她再睁眼时,看到的这个世界一如往常,又不同寻常,她总感觉自己看得比以前更清楚了,听得比以前更远了,感受比以前更丰富了…… 而后她微微一抬手,心念一动,就使出灵力,将面前的一朵小黄花隔空摘了下来。 这就是拥有灵力的美妙滋味啊……薛纱纱有点吃惊,这也太爽了吧! 作者:等会儿还有一章,我在修文,等会儿最迟不超过十二点半。 第54章 谁是阿星 温平渺在药须湖中游了许久,也没找到灵蕴石的踪迹。 等他没了耐心,从药须湖中游上来,刚到岸边时,就瞬间一惊。 面前岸边站着个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怎么是你?”他不解地叫了一声,盯着阳澈。 阳澈还是那副孩童模样,饶有兴味盯着温平渺:“灵蕴石,找到了吗?” 温平渺看着他,心中的不安窜上来,他立刻转身便要逃,却被阳澈一把用力灵力吸住了后背。 阳澈笑着:“没找到吧,但我找到了。” “什么?”温平渺转过身来。 “你体内,不就有一颗么?”他说完,神色沉着,抬起另一只手,一股更加强大的灵力直朝温平渺袭去。 “啊!——”温平渺瞬间感到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心像是被人撕开,而那之中层层包裹着的、维持他肉身灵蕴运转的灵蕴石,就这样,被他摸到了。 温平渺又一声痛叫,埋藏在体内深处的的灵蕴石,已经被阳澈取了出来,捏在他手上。 这是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小灵蕴石,圆润的模样,闪着熠熠红光。 第95节 “炼这颗石头,背着我杀了多少人?”阳澈提起温平渺的衣领,又把他摔在岸边。 温平渺脸色苍白,口中吐出一滩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被掏了灵蕴石后,虚弱至极。 “这些年我知你心性不稳,从未想放你出来,你倒好,自己有主见,还能趁我历升境劫脱离我,给自己炼灵蕴石。”阳澈一声冷笑。 温平渺依旧喘着粗气,却不甘心地笑笑:“你就算拿到了那颗灵蕴石又如何,这颗灵蕴石里的大部分灵蕴都被我消化了,就算拿走了,我也可以……” “也可以靠着身体里剩下的灵蕴支撑,再杀几百个人,再去重新炼一块灵蕴石?”阳澈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温平渺听到这句话,眼神发了狠,把嘴皮咬破了。 “这几日脱离我的掌控过得好么?”阳澈又盯着他问,“未来有什么打算?取代我参加洗尘典,升灵墟九重境,继任圣尊?” 温平渺皱着眉,一言不发,只呆呆盯着阳澈,甚至发现了他腕上的鸳鸯银镯有了裂痕。 阳澈又自嘲道:“一个剑魂也能骑在我头上,看来这升境劫着实折磨人。” “你不是已经被恶鬼打死了么?”温平渺抬头问。 “你还不了解我?”阳澈却好笑道,“我的升境劫即将圆满,那恶鬼再是八重境,也是只恶鬼,灵蕴根基不稳,我能被他打死?” “我是想你在暗处打算对我不测,才假装自己受难,”阳澈又道,“你以为,栖雪人身体上有药须湖毒素,他就真是在药须湖被炼了石的?” 温平渺一听,瞬间抬头盯着他:“你耍我?!” “嗯,”阳澈悠然点点头,“所以脱离我自己独立不好过吧?我在想什么,你全猜不到。” “你……”温平渺气得眼珠子都往外蹦。 “可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阳澈勾唇一笑,“你是我的剑魂,由我而生发,若是我琢磨不透你,那还配当……你主人?” “呸!”温平渺一听这话,就狠狠唾了一口,“你若是料到今日如此,当初就不该炼我!凌阳澈,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么?!你炼我时,我每天受着你那些破事的折磨!日日被你那些痛苦记忆欺压!你知道我有多难么?!你炼出我来,除了让我尝遍你所历的痛苦,受着你不能承受的压抑情绪,我还得到了些什么?!” 阳澈静静听着,脸色突然淡下来,沉下去。 “你知道剑魂是由心念凝结而成的,而以你天资,剑必炼人形,所以你难道就没想过,被你炼出的人形剑魂,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能感受人情冷暖,同你一样脆弱的人?!你明知你心底有那么多阴暗不堪,却凭什么要为了想自己好受,把这些强加于我身上?为什么要把我炼出来,代你受过?!”温平渺疯了一样地嘶吼着。 阳澈垂下眼眸,只轻声一句:“我……” “够了!我不想听你辩解!”温平渺打断他,“你心底所想便是我心底所想,你是不是在用炼剑魂的方式抛去自己心中痛苦,把痛苦强加给我,我不清楚?” 阳澈忽然苦笑一声:“你说得对,是我的错。” “哼,”温平渺冷笑一声,“自我受你意志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我生来就是受苦,承着你记忆之苦,也苦于自己身世悲凉,身为剑魂,这辈子除了依附于你,再无他法,你知道,我这些年,为了摆脱那些压抑的东西,我又受过多少折磨?!” 阳澈沉默。 “我宁可像爹的剑魂一样,化作人形,享受着灵墟学院众人爱戴,内心虽然空洞,日日夜夜只盼望主人,却没别的想法,安稳此生,”温平渺说着,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你却只能一直压制我,不敢放我出来,让我连光都见不到,你到底有多自私!” 阳澈低着头,什么也不想辩解。 八岁炼出温平渺时,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炼出有自我魂识的剑魂。 他那时只是整日压抑,明知宋无垠是杀母仇人,却只能认他作父,日日还受着盛岚夕监视,那时他总沉溺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直到有一天,他的剑魂炼出了。 他把它当成了个情绪罐子,把自己所有那些阴沉的心绪,全部装进了罐子里。 等他长大,第一次发现剑魂异动时,去问凌懈尘,才明白,他的剑魂出了问题。 或许是他平时在心底积压的感情太过浓烈,竟让自己的剑魂也有了共情。 那些阴暗情绪,竟也让自己的剑魂,有了自己的魂识,独立意识。 等阳澈意识到这一切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的确,本来我还没打算炼灵蕴石脱离你,”温平渺又一声冷笑把阳澈从思绪中拉回来,“说起来,凌阳澈,我要谢谢你。” 温平渺又道:“谢谢你让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除了阴暗沉重外的其他东西。” 阳澈听到这话,变了脸色。 温平渺舔一舔唇角:“薛纱纱真是拯救我的光。” “你住嘴。”阳澈低沉道。 “你知道我每次跟着你看到薛纱纱时,都在想些什么吗,”温平渺继续道,“除了你心底那些龌龊事,我还想,我一定要炼灵蕴石脱离你,我一定要正大光明地牵她的手,告诉她我喜欢她。” “你给我闭嘴!”阳澈忽然伸手扼住了温平渺的脖子。 “你猜猜,你从静思院走之后,我在弄晕她把她带到药岛的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温平渺狡猾地笑着。 “我与你的联系还在,你干什么,我多少会有感知。”阳澈眉头紧皱。 “是啊,若是把她睡了,你必然有感知……”温平渺这句话刚说一半,就被阳澈掐得更狠了。 他忍着窒息的难受又道:“可我若只是在她那张小脸蛋上轻轻碰一口,你又有什么感觉呢?” “你再说一遍。”阳澈阴狠的目光盯着他,将他的脖子越捏越紧。 “我亲了她,”温平渺笑着,“你都没亲过吧?这次,我终于在你前面了。” 阳澈整个手臂青筋暴起,狠狠捏着他,似要把他的脖子捏断。 但很快,他又停下来,松开手,放了温平渺一命,站起身冷静道:“可那又怎样?” “什么?”温平渺咳嗽着,整个人虚脱了。 阳澈突然将他的衣领提起拽在自己眼前,阴沉地笑着:“你觉得,你可能得到她么?” 温平渺盯着他。 “你这辈子,只能亲她那么一下,有什么可沾沾自喜的?”阳澈又道,“她这辈子都属于我,而你,连亲她,都只能是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进行,可悲么?” 温平渺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上不来气。 “你觉得,你比得上我?”阳澈又讥嘲一声,“她根本,就看不上你这样的。” 温平渺气得牙齿都在颤抖:“你……你……” 阳澈手中又攥出来一道灵力,忽然朝温平渺肩上按下去,一瞬间,就让温平渺变小,成了阿星的模样。 而阳澈却一转身,又重新变为成人模样。 他取走了温平渺的衣裳穿好,把小孩衣裳撂给他:“当时跟浮山石窟恶鬼缠斗过后,我的确灵力尽失,变小成阿星,还被我大哥他们的人看到了。” “可我即将升入八重挽月境,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快了,所以现在就能变回原本模样。我大哥那些人,还在追杀阿星,他们应该快追上来了,”阳澈看着变成阿星的温平渺,蹲下身低声道,“我不杀你,可你不是喜欢装薛星星么,我给你个机会,能不能被他们抓到,就看你跑得够不够快了。” “你!”变成阿星的温平渺又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应该能躲过他们吧?”阳澈又笑道,“我真的太了解你了,我的,好兄弟。” 阳澈说完,拿着从温平渺体内取出的灵蕴石,穿着温平渺的衣裳,离开了。 * 薛纱纱头一次给别人当头儿,有点不适应。 明面上是白狐给她引路,带她去找周筑修,可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她带头,领着一群小狐狸。 “到了,”白狐指着河底尽头一间小木屋道,“那就是。” “嗯?”薛纱纱转头问它,“周筑修不是住在树上的房子里吗?” “周筑修是大修士,建筑名师,”白狐悄声道,“我们狐族怎么可能有本事给您引荐他?前面那房子里待的是我们狐族的工匠大师,精通机巧秒术的大师周玄,狐族人,母亲是修士,他和周筑修可是表亲,你去问问他,他能带你去见周筑修。” “哦,原来如此。”薛纱纱点点头,礼貌上前,敲了敲木屋门,门随即开了,里面走出个人,是个老头,头发花白,笑眯眯的,穿一身粉袍子,体型宽大,薛纱纱总觉得他长得像个寿桃。 如果不是他屁股上翘着一截棕色的狐狸尾巴的话。 周玄这人极好说话,听闻薛纱纱成了妖族族长,立刻给她磕头行礼,搞得薛纱纱总觉得自己折了寿,随后他又听她是来打听周筑修的,二话不说给了地址和引荐信函。 “但是啊,”周玄又给薛纱纱嘱咐道,“薛族长,你去找我表弟,可千万别说自己是妖族族长,他是修士,可讨厌妖族了。” “修士们都讨厌妖族吗?”薛纱纱问。 “基本都是,没见过几个喜欢的,我娘除外,”周玄叹声气,“我也是凭着自己是半个修士,还和他是表兄弟的份上,才跟他能说上话的。” “哦,”薛纱纱点点头,正准备告辞,又见周筑修房间里挂满了设计图纸,桌上摆着好些个精致的小木盒子和首饰,突然好奇起来,“周大师您是做……” “做一些机关的,”周玄笑呵呵道,“平时搞一些机关盒子这样的小玩意儿。” 他说着,拿出一只木制的机关盒子给薛纱纱:“你试着玩玩。” 薛纱纱接过,转着盒子,发现这盒子竟然能打开好几部分,又有无数个能合上的地方,每次打开都能变换不同形状,很是有趣。 “好玩吗?”周玄笑着。 “好玩!”薛纱纱道。 “那送你了。” “谢谢周大师!”薛纱纱感谢了他,又看他桌上放着几个首饰,问,“周大师还做首饰?” “哦,无聊也做。”周玄道。 “这样啊,”薛纱纱想了想,突然放下手上的机关盒子,又把自己戴手镯的手伸到周玄面前,“周大师,您能帮我看看这镯子吗?它是个什么镯子呀?” 自从阳澈通过恶鬼发丝手把这银镯重新戴在她腕上以后,薛纱纱就发现她取不下来这镯子了。 “我看看啊,”周玄捏着她腕上的银镯看了又看,又问,“你自己能把它取下来吗?” “之前我自己戴上的时候行,后来别人给我戴,就取不下来了。” 周玄看她一眼,又问:“那给你戴的人能取下来吗?” “这……”薛纱纱想了一阵,“我还没试。” “不用试了。”周玄突然道。 “什么?” 周玄抬起头笑着对她说:“薛族长,给你戴这手镯的,是什么人?” 薛纱纱想了想,实话实说:“是我夫君。” “薛姑娘成亲了?” “嗯。” “那你丈夫有戴……” “他戴着和它成对的另一只,我给他戴的。”薛纱纱道。 “这就对了,”周玄笑眯眯地道,“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看,你带的肯定是一只鸳鸯镯,绝对没有假。这鸳鸯镯啊,只有给你戴镯子的人,才能把它取下来啊。所以薛族长,你得找你夫君去取镯子才行。” 薛纱纱听完,只是微微睁大眼,什么也没有说。 第96节 “能戴鸳鸯镯,看来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和睦,恭喜薛族长。”周玄又道。 “谢谢周大师……”薛纱纱嘴上说的很轻,但心里却汹涌澎湃。 果然,果然它是鸳鸯镯。 这镯子本是她买给自己和阿星的,镯子也是她和阿星互戴的,可那日出了灵墟学院,是阳澈,是他轻而易举地,就把镯子给取下来了…… 阿星……就是阳澈。 薛纱纱咬唇。 温平渺是骗她的! 薛纱纱憋着心中无处发泄的火气,跟周玄道了谢,这才从木屋中走出来。 木屋外等待着的狐族狐狸们已经窃窃私语多时,一等薛纱纱出来,就争先恐后地问: “族长,原来您成亲了!” “族长,那族长夫人到底是谁啊?!” “族长,族长夫人长什么样子啊?能给我们描述一下吗?” 薛纱纱一听这话,立刻把目光转向刚才唯一跟她进去的白狐身上。 白狐捂上嘴,用眼神告诉她:不是,不是我说的。 薛纱纱:…… “族长,”老大爷红狐扯扯她的衣裳,“既然您是族长了,抓紧把族长夫人带过来,让我们见一面吧。” “是啊,”白狐又忍不住道,“大家都很好奇呢。” 薛纱纱:…… “好,我改天带来。”她只能先应了这些狐狸,又匆匆启程赶往周筑修的住处。 可她刚走了几步,脚步立刻停住了。 迎面她碰见一个人跑了过来,半人高的孩子,脸色苍白。 “阿星?!”薛纱纱看着他,叫了一声。 虽是这么惊喜叫了,但她一时还分不清,他究竟是阳澈,还是温平渺…… 作者:今天写了一万多字哈哈哈,它快完结了,给我写晕了,差点把章节更到预收文里…… 前面这些铺垫长了点,都是为了甜甜甜其实…… 哈哈哈看到大家的留言好暖,我会按照我的想法一直给大家写下去的,并且尽力发糖! 小天使们要开学了?那学业为重哦,我也会努力更新的,哈哈哈,大家一起加油! ps:错别字我尽量改,有时候真的头晕眼花看不见,我每次写完会尽量多检查几遍。 之前也有小天使提过捉虫,我太匆忙没顾上,哪天堆一块儿捉捉看 第55章 揭发 薛纱纱看着眼前的阿星。 “纱纱,”温平渺叫了她一声,“你怎么在这?我之前不是让你在山洞等我吗?” 一听这话,薛纱纱明白过来,他应该是温平渺。 她不想理他。 “嗯,你有事吗?没事的话,请自便吧。”薛纱纱道。 温平渺看她周围围着一圈狐狸,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和这些妖族……” “她是我们狐族族长,你是谁?!”白狐打断他的话,缩在薛纱纱身后大声道。 “什么?狐族族长?”温平渺一愣。 薛纱纱不想跟他多说:“这事说来话长……反正跟你无关,温公子,你该去哪儿去那儿吧,别挡我的路。” 她说完,就要去找周筑修。 温平渺思索一阵叫住她:“你是要去找宋阳澈?” 薛纱纱停住脚步,想了想,又道:“温公子,跟你无关。” “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说完,她继续向前。 “宋阳澈不在你走的那个方向。”温平渺又道。 薛纱纱再次停住脚步。 “他被恶鬼打得灵力尽失,你以为,他现在还有力气和你见面?”温平渺低笑一声。 薛纱纱皱着眉,转过身。 “他好歹也是我的剑魂,我把他放在咱们俩之前待的山洞里了,你想见他吗?”温平渺又道。 薛纱纱想了一阵:“我夫君没那么弱,你要骗我,最好编一点靠谱的话。” 她说着亮出腕上的银镯:“我夫君有传音镯,我现在就能跟他联系。” “好啊,你试啊。”温平渺道。 之前和阳澈交谈时,他早就注意他手腕上的镯子出现裂痕,不出意料的话,应当是在打恶鬼时摔坏了。 薛纱纱看温平渺的反应,心中有点担心,又对着镯子道: “夫君你在哪?” “你在吗?” “能听见吗?” 她对着自己腕上的镯子叫了好几声,可镯子那边都一点动静也没有。 什么情况?之前这镯子她还能当传音符用的,现在怎么…… 应该不是她的镯子坏了,她想,那这么说…… 是阳澈那边……没有回应…… 温平渺见她眉目不展,又笑几声:“薛纱纱,还不信我?我用得着骗你?我从浮山石窟离开时,他当时应该还在那里,是他把你放出来的吧?” 薛纱纱什么也没说,死死盯着他。 “但后来你走了,他从恶鬼身体里爬出来,竟然不自量力来找我,你说可笑不可笑?” 薛纱纱一听,不动声色地掐紧自己的手指。 “你猜猜,他一个被恶鬼打成那样的人,来找我这样一个灵力无损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温平渺又笑道。 薛纱纱不想听下去。 “当然,我和他之间现在还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没办法杀掉他,”温平渺扶了扶额,一副极为无奈的样子,“所以薛纱纱,你要不要,见见他?” 薛纱纱想了想,强忍着情绪道:“我夫君才不会被你钳制!” “好啊,”温平渺无所谓地勾勾唇角,索性转身离开薛纱纱,“你要去找周筑修,就去吧,看看他会不会在周筑修那里等你,但若是你去了,等不到阳澈,再想来找我要他——” 说到这里,温平渺又回过头来,低沉的声音又透着些阴狠:“我不保证,他还活着。” 说完,温平渺便离开了。 薛纱纱的心被他吊起来了。 尽管知道温平渺有五成可能是在骗她,但…… 她想了一阵,看着温平渺越走越远的身影,咬牙跺脚,终于跟了上去。 温平渺没有回头,只听到她跟着他的脚步声,暗自勾唇。 既然她跟上来了,那么便是她主动的了。 石洞内。 温平渺收拾着自己的行囊,虽然他之前已经甩开了宋风夺的人的跟踪,但保不齐他们再跟过来,所以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我夫君呢?!”薛纱纱一跟着进山洞,便问温平渺。 “我已经把他送出药岛了,”温平渺道,“想见他,跟我离开药岛。” 薛纱纱上前几步,看他打包着行囊,一言不发。 “怎么,你不信我?”温平渺道,“他是我的剑魂,他去哪儿,我都知道,你若是真想……” “你那包里是什么东西?”薛纱纱只问。 温平渺停下动作:“什么?” 薛纱纱上前几步,一下子从他包里掏出一卷黄纸,她早就有某种预感,打开那卷黄纸后,她就见上面大大印着“准帖”二字,下面还有赵介仙等人的姓名、初七的登岛时间和地点。 温平渺见她把那张准帖拿在手中,愣住了。 薛纱纱冷笑一声摇摇手上的准帖:“所以上次登药岛,赵叔的准帖其实是你偷的?” 温平渺张唇想辩解什么。 薛纱纱却没给他机会:“不仅赵叔的请帖,还有下月一个人抽到的准帖,你也偷了对不对?” 她回想起自己入药岛前,在海水里听到官兵说有人在三知客栈被打晕偷了准帖的事。 “我……” “我再问你,”薛纱纱又打断温平渺的话,“赵叔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温平渺彻底闭上了嘴。 “你还想骗我多少?!”薛纱纱突然愤怒地把准帖扔在了他脸上。 温平渺没有反应,默默看着准帖从自己脸上滑落,掉在地上。 “你还敢说自己是阿星?你骗谁呢?”薛纱纱又道,“你以为你能装出一副阿星的模样,我就能信你?阿星和我戴鸳鸯镯,阳澈可以把阿星戴给我的镯子取下来,你行吗?!” 温平渺愣愣看着薛纱纱。 第97节 “还想污蔑我夫君?哼,”薛纱纱又一声冷笑,“我夫君是堂堂灵墟主家三少爷,货真价实的修士,你以为他是你三两句话就能颠倒黑白的?!” 温平渺动动唇,想说什么。 “我不管你是谁,你这样编谎话骗我,还杀人,很下作,真的很下作!”薛纱纱又大声骂着他。 温平渺又把刚张开的唇抿紧。 “我夫君是谁?是你想算计就能算计的?”薛纱纱又冷嘲道,“他是你想杀就能杀的?还有我,我薛纱纱是那么好骗的?!” 温平渺低下头,苦笑一声。 她的确不好骗。 “你到底是谁?告诉我!”薛纱纱冷眉一竖,又质问他道。 温平渺却只笑着,不说话。 “说话啊!”薛纱纱朝他吼了一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温平渺低声道,“你只要知道,我心悦于你,永远不会害你。” “滚!恶心!”薛纱纱叫道,捂住耳朵。 温平渺站起身来:“薛纱纱,你今日来山洞之前,我都已经想好了。” 薛纱纱气愤地盯着他。 “无论你今日想不想跟我走,我都会带你走。”温平渺又道。 薛纱纱眼中闪过一丝不妙,连忙把削魂抽出来,横在两人之间:“你敢靠近我一步试试。”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温平渺又低低笑了。 “什么?” “刚才听说你成了狐族族长?恭喜你啊。”温平渺忽然道。 薛纱纱警惕地看着他,握紧手中的削魂。 “你的灵蕴如果我猜的不错,是妖属灵吧?”温平渺道,“所以,你才能在海中让那么多小妖给你开道,又让狐族认你做主。” 薛纱纱皱眉。 “薛纱纱,”温平渺叫了她一声,神色中透着狡黠,“你知道,灵墟圣境里的所有修士,最讨厌的,最恶心的族类是什么么?” 薛纱纱眉头皱得更紧了。 “妖族,”温平渺道,“妖族历来与修士水火不容,百年前妖族霍乱仙凡界,修士们把这一族几乎群灭,只留下很小一支流放药岛,与恶鬼共存,你觉得,如果灵墟圣境那些人知道,你成了狐族族长,他们会怎么想?” 薛纱纱想想却道:“你都说了,那是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人怎么想,你怎知道?” “是么,”温平渺又讥笑一声,“还记得从药岛返回之后,宋阳澈是怎么在主殿上当众说妖的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薛纱纱心里咯噔一声。 “人与妖对立那么多年,妖族多可怕啊,斩妖除魔这事我可做不来,我才不沾那趟腥气。”温平渺把阳澈那日在灵墟主殿上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薛纱纱猛然想起那日在主殿上的情形,阳澈的确说过那么一句。 “所以你觉得,他要是知道你成了狐族族长,还会,喜欢你么?”温平渺又问她。 薛纱纱拿着削魂的手抖了抖,随即又道:“只要我不告诉他,他又怎知道?而且我本就是人,只是灵蕴有点妖味儿罢了,他喜欢的是我的人,又不是我的灵蕴。” 温平渺上下打量着她:“哦,你觉得,是如此么?” 被温平渺那锐利的眼神看得发毛,薛纱纱又把削魂抬高几分:“我警告你,出去不要乱说话,否则我的削魂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哈,”温平渺听她这话笑了几声,“薛纱纱,这件事不用我告诉别人,他们自然是是知道的。” “什么?” 温平渺又道:“因为,你看看你……” “他在这!”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叫,随即,有十来个带刀修士忽然闯了进来。 薛纱纱一回头,就看见那些穿灵墟主岛侍从衫的人冲了进来。 待那些侍从全数走进之后,山洞外又笑眯眯进来个驴脸男人。 薛纱纱一愣,是冯彧。 冯彧见到薛纱纱,却没有多少惊讶:“薛纱纱,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啊。” “你怎么在这……” 冯彧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聚向温平渺:“我是过来捉一只恶鬼的。” “什么?”薛纱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冯彧手上攥着一只扳指,猛地使出灵力,把温平渺击倒在地。 温平渺吃痛一声,立刻没了力气,趴在地上。 阳澈抽走了他的灵蕴石,他又受着他的灵力压制,现在自然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一点灵力也打不出去。 他只能任人宰割。 “给我把他带走!”冯彧一挥手,身边的侍从们就开始行动。 “你们要把他带去哪儿?”薛纱纱又问。 “当然是大少爷那里,”冯彧一笑,这才又问薛纱纱,“薛纱纱,你不会不知道,那个小孩,就是宋阳澈吧?” 薛纱纱看着冯彧。 “今后没了宋阳澈这座靠山,你要怎么办呢?”冯彧摸着自己还有点肿的脸,对薛纱纱狠狠笑着。 薛纱纱眼睁睁地看着温平渺被冯彧带走,忽然玩味地笑了一声:“冯先生好像弄错一件事。” “什么?” 薛纱纱又悠悠道:“我夫君可不会变成个小孩子,而且,他现在,也不在这药岛上。” 冯彧看着她仿佛无所谓的神情,心里有点不安:“薛纱纱,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傻?” “你不信?不信就等着那个小男孩被带到宋风夺面前,让宋风夺告诉你他是不是我夫君好了。”薛纱纱一脸胜券在握。 冯彧看着薛纱纱,心中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 薛纱纱被冯彧带回了他在药岛的落脚处。 她本来是想用自己身上的灵力和冯彧打一场的,但考虑到自己身上的灵力是妖蕴所生,怕使用时被别人看出来,给狐族带来麻烦,所以放弃了。 况且要是跟冯彧打起来,惊动了宋风夺,那又是麻烦。 若是阳澈平安,到了周筑修处找不见她,一定很着急,她想了想,在跟着冯彧走之前,临时给山洞里草妖们悄悄交代了话,要它们通知周筑修处居住的草妖,若是看到一个穿灰衫的年轻男子,就想办法写张纸条悄悄通知他她的去向。 她还拜托其他草妖在药岛各地寻找阳澈的身影,若是他真出了事,也好及时通知她。 薛纱纱记得,阳澈走前穿的是浅灰色长袍,而且药岛上草妖遍布,只要他还在这岛上,草妖们一定会发现他。 跟着冯彧走后,她原以为冯彧会把她带去宋风夺那里处置,却不想,冯彧在宋风夺面前压根没提她的事,甚至让在山洞中看到她的人都一律封嘴,不许提她的一丝一毫。 薛纱纱下榻在冯彧给她备的偏僻小屋中,待了整整一天,她既没见到冯彧的人,也没听到草妖们报告有关阳澈的任何消息。 她越来越急了。 不行,她要出去找找看。 薛纱纱正推门想出去,却不想冯彧就进来了。 他是鼻青脸肿地进来的。 “你怎么了?”薛纱纱看他一脸难受样,问。 冯彧哭肿了眼,质问薛纱纱:“薛纱纱,那孩子为什么不是宋阳澈?!” 薛纱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早就告诉你不是了,是你不信。” “我这一整天一直看着那孩子,直到宋风夺把他恢复成原样……他居然不是宋阳澈,我当时难道是看花了眼?!”冯彧喃喃。 “自然是你瞎了狗眼。”薛纱纱提着削魂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冯彧又拦住她的去路。 “让开。”薛纱纱只道。 “你去找宋阳澈?!”冯彧问她。 “我夫君在灵墟主岛上待的好好的,我自然是回去和他团聚。”薛纱纱道。 “别骗人了薛纱纱,宋阳澈就在这药岛!”冯彧道。 薛纱纱没理他,只握紧削魂:“你让开,我要出去。” “我帮你一起去找。”冯彧道。 薛纱纱转过头看着他:“还想拿我夫君邀功?你觉得可能么?” “不是,”冯彧道,“薛纱纱,你知道我这一身伤是谁打的吗?” “宋风夺。”薛纱纱不耐烦地道。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打我吗?”冯彧又问。 “因为你一时冲动,拿那小孩邀错功了呗。” “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冯彧又问。 “你有完没完?让开!”薛纱纱忍不住了。 冯彧听她吼自己,脸上却没半点生气,他反而好声好气对她道:“薛纱纱,你在宋阳澈那把灵蕴石打听得怎么样了?” 薛纱纱一听,转身打量着他:“怎么?你不是说自己靠着盛岚夕那对母子能弄到灵蕴石么?你不是盛岚夕身边的大红人么?问我这些干什么?” 冯彧有点窘迫:“我……我这不是觉得你那边取得灵蕴石可能性更大嘛……”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宋风夺的病好得那么快,原本是他拿蓝晶石一直给宋风夺疗伤的,可宋风夺却现在却越来越用不上他了。 所以也越来越嫌弃他。 那宋风夺以前从不打他的,这次居然因为他抓错人,就把他打成这副熊样! 冯彧一想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还好,他又看着薛纱纱,心里暗自舒一口气。 第98节 还好当时他没强了她,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得了,我哪有什么希望得到灵蕴石?我比起你还差得远,你继续讨好宋风夺啊,说不定他就把东西送你了呢。”薛纱纱轻笑道。 “薛纱纱,我没说笑,”冯彧又抬眼看着她,十分严肃,“今后灵蕴石要怎么取得,还是要看你在宋阳澈面前的表现,现在看来,还是他最靠谱。” 冯彧想想又道:“如今我手有盛岚夕给的灵力扳指,这药岛一路险峻,我可以保护你,让你顺利找到他。” “不必了,”薛纱纱拒绝道,“我自己就可以。” “你自己也行,只是我怕你出事,”冯彧道,“有我在安全一点,毕竟你现在是我们夺得灵蕴石的最大希望,宋阳澈不能有事,你也不能有。” 薛纱纱突然冷笑一声。 “你怎么了?”冯彧的心提了起来。 薛纱纱转身看着他:“冯彧,灵蕴石,你自己找吧,我不参与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冯彧忙问。 “系统我不回了,咱们合作取消。”薛纱纱只道。 “什么?!”冯彧一惊,“你说什么薛纱纱?你不回系统了?!” “是啊。”薛纱纱轻描淡写地转过头。 “你,你……”冯彧还处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他想了好久,这才又慢慢道,“你不会真是想跟那宋阳澈过一辈子吧?” “是啊,”薛纱纱又点头,“所以我突然觉得,待在这个世界也挺好的。” “你真喜欢他?”冯彧又问。 “嗯。”薛纱纱点头。 “可笑!”冯彧马上道,“薛纱纱你知道宋风夺和盛岚夕现在视谁为眼中钉肉中刺吗?!就是宋阳澈!未来宋风夺肯定会继任圣尊位,你觉得等他一继位,他宋阳澈还能像现在这样潇洒吗?!” “这你不必管,”薛纱纱道,“这是我和我夫君的事。” “你别傻了!你想和他一起下地狱么?!”冯彧又道。 “嗯。”薛纱纱只点头。 “愚蠢!”冯彧气红了脸和脖子,“任务者不能对攻略对象产生真感情,这是规定!你怎么不守……” “你都破坏系统违规进入我的任务世界改数据了,你还跟我讲规矩?”薛纱纱反问他。 冯彧急了,用尽所有力气劝说他:“薛纱纱,你不能这样,你跟着宋阳澈,未来肯定没好果子吃……” “我有没有好果子吃,关你何事?”薛纱纱道,“有本事,你就去勾引那宋风夺,叫他把灵蕴石给你。” “你!”冯彧气得嗓音颤抖。 他疯疯癫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正想着怎么说服薛纱纱,却看着她一推门,准备离开了。 “薛纱纱!”他又冲出去叫她。 薛纱纱没理。 冯彧又在她身后高叫一声:“你不能出去,你看看你后面!” 薛纱纱懒得理他。 冯彧又急急忙忙追上来,拉住她的胳膊:“薛纱纱,你不能出去,这外面都是修士把守,你出不去!” “我怎么出不去?”薛纱纱反问,“我不也是修士?” “你确定?”冯彧突然拿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屁股上多了个东西?” “什么?”薛纱纱不理解冯彧的话,愣了半秒往身后一看,蓦然一惊。 她把手伸到后面随手一抓,就抓住了长在自己身后那个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 转头一看,她才发现,那是条雪白的……狐狸尾巴。 第56章 杀不杀? 薛纱纱懵逼了。 这这这……尾巴是个什么鬼?! 她不可思议地摸着身后那一条长长的毛绒绒的尾巴,手在颤抖。 这他妈是我长出来的??她发自内心地问自己。 “我真是这辈子第一次见有人真长狐狸尾巴,”冯彧眯眼端详着她的尾巴,突然叹了一声,“薛纱纱你是狐狸精转世了?” “滚!”薛纱纱捏着尾巴骂了他一句,随即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她长了尾巴,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 “我说的不对?你现在可不是狐狸精转世?”冯彧撇撇嘴,又盯着她道,“不过你这尾巴长得太漂亮了,我记得那时候看兔女郎杂志的时候,也见过穿内衣戴尾巴的……” “你他妈给我闭嘴!”薛纱纱一巴掌就要朝冯彧扇过去,可冯彧躲开了。 “薛纱纱!”冯彧清醒了几分,又对她道,“这事严重了。” 她什么也没说。 这事当然严重,她原以为继承狐族族长的灵力,只是继承灵力罢了,可这附带品又是怎么回事?? “你能不能把这尾巴缩回去?”冯彧又问她,“不然你这样可真没法出去见人,这样让别人看到了,还不得马上给你当妖处理了?” 薛纱纱也明白这个道理,她闭上眼,用心感受着自己多出来的这条尾巴,运出灵力,想把它藏回去。 她逐渐感受到尾骨处的酥麻感,再一回头,尾巴果然消失了! 看到尾巴被自己憋回去了,薛纱纱长长松一口气。 “这尾巴是我长出来的,自然也受我操控,我肯定能用灵力把它隐藏,”薛纱纱说着,又对冯彧道,“出去别乱说话,听到了吗?” 冯彧扯了一下嘴角,又问她:“你这尾巴究竟怎么回事?这是妖族才有的东西吧?薛纱纱你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薛纱纱缄默不言。 “你不说话?”冯彧打量着她,“怕不是你鬼迷心窍,让一只狐狸上身了?” “这关你什么事?”薛纱纱又道。 “呵,”冯彧看她反应,已经明白了七八成,冷笑一声,“薛纱纱,你玩大了。” “玩什么?”她盯着冯彧。 “你不知道灵墟圣境那些修士有多讨厌妖族吗?你现在长一尾巴出来,且不说别人,若是让那宋阳澈知道了,他还喜欢你?我看他巴不得杀了你才好!”冯彧又道。 薛纱纱也笑一声:“你有病吗?瞎嚷嚷什么?没看见我把尾巴缩回去了?只要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 她刚说完这句话,忽然又感到尾骨一阵舒服的放松,她顿时感到不妙,连忙回头一看:刚才憋回去的尾巴,又跳出来了! 怎么回事?!薛纱纱又运出灵力想把尾巴憋回去,可却发现她做不到了。 “你确定你这尾巴能藏好?”冯彧看她使劲憋尾巴的样子,又皱眉道,“你到底行不行?” 若是她藏不好尾巴被宋阳澈发现什么,那他的灵蕴石也就跟着完蛋了! 薛纱纱使了好久灵力,额上汗都出来了,也没把尾巴憋回去。 她累了,索性坐在石凳上休息。 冯彧愈发觉得情况不妙:“薛纱纱,你这样不行,要是被人发现了尾巴,你死惨了,拿不到灵蕴石,我们都回不去!” 薛纱纱皱着眉。 “你这尾巴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办法治?”冯彧又问。 薛纱纱嫌他聒噪,索性道:“你闭嘴行吗?我都说了灵蕴石我不会给你取,我不想回系统了,听不懂人话?” 冯彧一听她这么说,沉下脸来:“好啊,既然你如此绝情,那休怪我无义,我现在就可以通知宋风夺你是妖,你看看宋风夺会拿你怎么办,又会拿伙同妖族的宋阳澈怎么办?你不是爱他吗?跟他一起下地狱如何?” 薛纱纱听到他这话,瞬间削魂出鞘架在他脖子上:“我提醒你,你要是敢出去乱说什么,我杀了你!” “哦,是么?薛纱纱,你胆子肥了,”冯彧说着,突然动用灵力扳指中的灵力,快速捏了一张符,随即那符便在空中化作烟雾送出去,“我已给宋风夺发了一道亡音符,把你的情况在符中阐明,若是你杀了我,那亡音符会马上解封,送到宋风夺手上,如此,你还敢杀了我么?” “你!”薛纱纱一听,瞬间瞪圆眼睛,“你哄谁呢?” “我哄人?”冯彧冷笑一声,“你若不信,杀了我试试?” 薛纱纱捏紧削魂。 冯彧见她不敢动手,又笑道:“薛纱纱,认命吧,你如今是个妖,和宋阳澈注定不可能。” “我只是被人下了妖族灵蕴,我还是个人,”薛纱纱却道,“尾巴的事我自有办法,不劳您费心。” “你自有办法?”冯彧挑了挑自己的八字眉,“你有什么办法呢?你杀我,亡音符会把你是妖的消息传到宋风夺那里;你不杀我,我也会自己把你的情况传到宋风夺那里,你觉得,你有办法么?” 薛纱纱皱着眉,冷冰冰盯着他,一言不发。 “当然,你也是有办法的,”冯彧一笑,“你若是乖乖听我的话,我便什么也不往外说,我们先找办法把尾巴弄掉,你再去继续当宋阳澈的妻,想办法从他那搞来灵蕴石,我们一起离开系统,如此,我便不会把你的事告诉任何人。” 薛纱纱想想皱眉:“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拿这件事去讹我夫君?” 冯彧讥嘲一声:“薛纱纱,我是个明白人,万一我把这事告诉宋阳澈,宋阳澈一听你是妖,非但不给你灵蕴石,还把我一起杀了,我还嫌不划算。” “当然,因为你是妖这件事长时间根本藏不住,”冯彧又道,“所以就算我不说,总有人会去说,我很明白,你是妖这件事,还远远不足以成为威胁他的筹码。” “所以,”冯彧又靠近她几步,“最好的办法,还是你去利用他对你的信任,把灵蕴石……” “闭嘴!”薛纱纱打断他。 “怎么?不想的话要不你杀了我吧,”冯彧道,“不过我劝你不要那么做,因为就算杀了,往后你是妖这件事也藏不住,你不回系统就是死路一条,而且不但你是死路,你想过没有,宋阳澈会因为你受什么罪?” 薛纱纱什么话也没说,突然默默低下了头。 冯彧看着她犹豫的模样,又道:“且不说宋阳澈容下你如何,你自己想想,他身为一个修士,真的能容下一个和他认识相悖的妖么?试问灵墟圣境,谁人不厌妖?!” 薛纱纱听到这话,心里难受了一下。 的确,一路走来,听狐族、听周玄、听温平渺,听更多人说的,好像谁都知道,灵墟圣境修士厌妖。 若是阳澈知道她是狐族族长,真的能……容下她吗? 她之前好像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薛纱纱,你好好想想,现在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我合作,我们先想办法把你的尾巴弄掉,让宋阳澈不要发现你,然后你在他身边,尽可能快地把灵蕴石拿到,在所有人发现你身份之前,我们一起离开这里,重回系统,”冯彧道,“目前看来,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第99节 薛纱纱听到这话,咬下嘴唇。 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我有办法的,”她不甘地抬起头来对冯彧道,“我是吸了狐族灵力才变成这样的,找到狐族,让它们帮我把灵力吐出来,说不定尾巴就没了。” 冯彧见她着急,又是一笑:“好啊,那不如我陪你去找狐族?” 薛纱纱警惕地看着他。 “这样,如果你顺利解除妖族身份,那么我们的合作,就取消,”冯彧又道,“若是你找了狐族也除不掉自己的妖身份,那么,我刚才的提议,你就必须采纳了。” 薛纱纱咬着牙,一句话都没说。 “我不逼你现在就答应我,我们先去找你说的狐族。”冯彧道。 薛纱纱想了许久,这才慢慢接受了些现实。 好像现在,只能这样了。 冯彧从房间里找了根绳子让薛纱纱把尾巴绑在屁股上,又找了件披肩让她围在腰上挡住尾巴,一切准备做好后,薛纱纱又使劲憋了憋尾巴,突然,又把它憋回去了。 “绳子你还是系在腰上,免得等会儿憋不住了,尾巴又跳出来。”冯彧道。 薛纱纱想想,不得不采纳他的意见。 两人一起去了周玄所住的河尽头的小木屋。 周玄是半人半妖身,或许有办法治她的尾巴。 刚走到小木屋,一众狐狸就已经在周玄屋外候着了。 冯彧看到那么多狐狸,一瞬间吓了一跳。 “这全是妖吗?”他头皮发麻问薛纱纱。 薛纱纱只轻哼了一声:“觉得害怕就别跟来啊。” “我没害怕!”他连忙反驳。 “族长!”白狐一见到薛纱纱就跑上前去,问,“您找我们来出什么事了?” “大事,”薛纱纱拧着眉,“我屁股上长尾巴是怎么回事?” “啊?这么快啊!”白狐面露喜色,“老大您真是妖中奇才,上一任族长接手上上一任族长的灵力以后,等了大半年才长出来尾巴呢!” 薛纱纱听到这话,脸都紫了。 “原来你还是狐族族长?”冯彧盯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白狐兴冲冲地说完,又看着发话的冯彧,眼神中不经意间露出些失落,却还是问薛纱纱:“族长,这就是族长夫人吗?” 长得是差点,但说不定人好呢?作为颜控狐族中的一员,白狐极力安慰自己。 “他不是,”薛纱纱道,“那我的尾巴怎么才能消失?” 冯彧一听这话,不愿意了,低声道:“以后自然就是了。” “闭嘴!”薛纱纱暴躁地踢了他屁股一脚,又问白狐,“我现在非常需要把这尾巴弄了,你有没有办法?” 白狐盯着薛纱纱,观察了好一阵她的脸色,才意识到,她真的不喜欢这条尾巴。 不仅不喜欢,还想把它弄掉。 它不解道:“族长您为什么会这么想?尾巴可是狐狸们最喜欢的东西啊!” 薛纱纱懒得跟它废话,只问:“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解决办法?” 白狐失落地摇摇头:“没有,族长,尾巴对我们狐族上千年来说都是最珍贵的东西,一旦长出就是终身的,根本不可能消失……” “什么?!”薛纱纱一惊。 白虎继续道:“我们狐族尾巴的再生能力极强,若是断尾都可以快速再生的,真的没有办法……” 薛纱纱听到这段话,简直要晕过去了。 “你们先走吧。”她又对狐族一众狐狸道。 不行,她得找个周玄问问,他好歹半人半妖,还跟她一样屁股上夹着尾巴,说不定他知道怎么治。 薛纱纱敲开周玄的房门时,他正在睡觉,周玄打着哈欠迎接了薛纱纱,看见她屁股上的尾巴,眼前一亮:“薛族长这尾巴漂亮啊!” 呵呵呵。薛纱纱难过地挤了个笑容,说明来意。 周玄神色一沉,完全理解她的苦衷。 她本是灵墟圣境修士,归属于那里,若是现在长了尾巴,日后势必会被人排挤,融不进去。 大问题啊。周玄叹声气,这种心境他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 “周大师,您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这尾巴消失一段时间?”薛纱纱道,“哪怕是每隔一段日子就消失也行啊!” 周玄想了又想,终于从自己的工具箱中取出两件东西,一把硕大的铁剪,和一瓶化身散。 “这是?”薛纱纱看到那巨大的铁剪,顿时心底一凉。 “唯一的办法,我以前试过,”周玄道,“你用这剪刀把尾巴剪下来,然后再用化身散涂抹伤口,这化身散有极强腐蚀作用,可以抑制你伤口处的尾巴生长,让它缓慢长出。” 说完,周玄想想又补充道:“如此,你便可以坚持一两个月没有尾巴了。” 薛纱纱听完,想想就觉得窒息。 周玄看出她脸色惨白,又把这两样东西放了回去:“还是别用了,我试过一次,比死还煎熬,且不说铁剪断尾有多痛,就是一整个月在伤口处抹着这化身散,我都要疼死过去,根本不想活命,薛族长还是别用了。” 薛纱纱满眼忧心忡忡。 “大师且慢!”冯彧在一旁听完周玄的话,突然拦下他放铁剪和化身散的动作,又道,“这两样东西,你给我吧。” “什么?”周玄一愣。 “万一用得上呢。”冯彧思索道。 周玄拿着东西,又看向薛纱纱。 冯彧又对薛纱纱道:“薛纱纱,你不会因为怕疼就不试吧?你可想清楚,如今你长着这尾巴,便是什么也做不了,叫人发现就是个死,还会连累宋阳澈,比起这些,你觉得断尾之痛,有那么痛吗?” 薛纱纱咬着唇。 她不得不承认,冯彧一番话说到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去了。 的确,若是阳澈因为她而受到什么牵连,最后落个凄惨下场,那痛苦绝对比断尾要痛上一千倍。 薛纱纱想了许久,最后咬咬牙,跺跺脚,终于同意了周玄的建议。 “你确定?”周玄深深担心。 薛纱纱尽管害怕,却还是点了点头。 断尾工作就在周玄的小屋中进行。 周玄用火烤着铁剪,满脸担忧地看着薛纱纱。 冯彧坐在薛纱纱旁边,用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尾巴。 “滚!”薛纱纱狠狠一下打掉他的手。 “唉,可惜啊,”冯彧翘着二郎腿,又叹息道,“你如今长了这尾巴,脱了衣裳算是人间极品,却要落个断尾下场,真是……” 冯彧还没说完,薛纱纱的巴掌和周玄的一脚同时往他脸上送了过来。 左右夹击之下,冯彧的脸肿成了包子。 周玄瞪他一眼:“不知廉耻,年纪轻轻就知道说这种污言秽语!” 冯彧气得发狠笑:“她是我妻子。” “呸!薛族长绝看不上你这种轻浮浪子!给我闭嘴!”周玄又唾了他几口。 冯彧看他手上拿着烧烫的铁剪,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瞬间怂了,不再说什么。 薛纱纱等待着接下来的断尾,手都在发颤。 周玄把那铁剪烧了又烧,始终不说烧好,冯彧急了,又问他:“周大师,怎么样了?您再别把那剪刀烧坏了。” “闭嘴!这铁剪烧多长时间,我心中有数。”说完,他又看着薛纱纱。 薛纱纱等得煎熬,索性对周玄道:“周大师,可以开始了。” 周玄皱眉:“你真想好了?” 薛纱纱坚定地点点头。 “真想好了?”周玄又问。 薛纱纱再次点头。 周玄想想,又问:“真想好……” “薛纱纱,我们开始吧。”冯彧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捞起她,“去桌上趴好了,我给你断尾。” 薛纱纱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乖乖趴在了桌边,顺手在嘴里塞上一块粗布,免得等会儿断尾疼得咬断舌头。 “周大师,我来吧,”冯彧见周玄拿着铁剪起身,又过去找他要剪刀,“我给她断尾。” “一边待着去!”周玄不耐烦地甩开他伸过来的手,这才走到薛纱纱身后。 冯彧刚要伸手撩起她的尾巴,就被周玄用铁剪险些烫了手,这下,他再不敢动她了。 “薛族长,”周玄皱着眉极为难道,“你把你的尾巴翘起来些。” 薛纱纱一下子把尾巴翘到最高。 “我会把你的尾巴从根处断了,尽量快点,让你少受点苦。”周玄道。 “嗯。”薛纱纱应了一声。 接着,周玄便手持大剪,慢慢将剪刀的两瓣刀刃间的空隙对准薛纱纱的尾根,手略微颤抖,而后他慢慢地推着剪刀,一下把剪刀刃范围缩小,一下扩大,虚空试着剪刀。 “您倒是剪啊!”冯彧急了。 薛纱纱趴在桌上,两手捏拳。 周玄擦擦额上的汗,这才道:“那我剪了。” 这一下,他下定决心,握着剪刀的手,一下子将那剪柄快速合拢,将锋利的两瓣剪刀刃夹落下去。 当当当。就在这时,周玄的大门被人敲响。 第100节 一瞬间,周玄停下手中动作,剪刀刃将将挨到薛纱纱的尾巴毛,就被迫停下。 当当当。又是一阵敲门声。 周玄连忙放下剪刀,低声让薛纱纱先站起来藏好,又使出灵力暂时藏住自己的尾巴,随后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个着银白色长袍的男人立在门口,开口便道:“先生叨扰了,我是来寻周筑修周大师的,这里的村人说见他往这里走了,请问,您见过他吗……” 男人刚说完话,就愣住了。 薛纱纱的目光穿过背对她的周玄,落在那男人身上时,也愣住了。 “纱纱?”阳澈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叫了声。 薛纱纱看到阳澈,顿时浑身颤抖。 “夫君……”她双脚不听使唤地跑出去,尽力憋住自己身后的尾巴,朝门外跑了出去,一下子抱住了他。 * 薛纱纱一直伏在阳澈怀里,紧紧抱着他,忍不住,流了几滴眼泪。 “你怎么在这?”阳澈轻轻摸着她的脑袋问。 “我有点事……”薛纱纱声音有点哽咽,说话时带着些沙哑,“夫君你这两天都在哪儿?” “我也……有点事。”阳澈想想道,自从昨天处理了温平渺之后,从温平渺体内取出灵蕴石就被那些温平渺杀过的人的恶灵缠住了,他用尽灵力安抚了上百条恶灵,给他们道歉,又渡他们往生轮回,忙完这一切后,打完恶鬼的后遗症就涌上来,他直接晕过去了。 直到今天早上他才醒来,一醒来,连忙就去找薛纱纱,半路想跟她联系,这才发现银镯裂了坏了。 阳澈没多向薛纱纱解释,又抬头朝周玄的屋内望去,周玄一下子感知到来人身体中强大的灵蕴,判断他应当是个高阶修士,便连忙藏着尾巴躲在屋内,又把冯彧一脚踢出来,砰一声关上门: “老夫没见过周筑修!” 他说完这句,就算是和外面的事彻底无关了。 阳澈见冯彧从薛纱纱刚走出的小木屋中走出来,眼神倏地变得冰冷。 “你怎么在这?”阳澈问冯彧。 冯彧看他那眼神中藏刀的架势,不自觉抖了抖,随后只跟他先行了礼,便后退几步,把解释的希望寄托在薛纱纱身上。 “夫君……”薛纱纱想从他身上起来,跟他解释,刚动了动,却又被他箍紧了腰。 “他逼你来这做什么?”阳澈又低头问她。 “不是他逼我来的。”薛纱纱刚刚还沉浸在见到他的喜悦中,但随即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又冷静下来。 尾巴还被她憋着,万一等会儿憋不住,露馅了,又要怎么办? 阳澈知道她成了妖族,还会……留她么? 就算留住她,那又会给他带来什么隐患呢? 到了这时候她不免多想,在不确定结果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贸然行动。 薛纱纱终于挣扎着从他怀抱中挣脱。 阳澈看着薛纱纱,很认真地又问她一遍:“纱纱,冯彧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薛纱纱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和薛姑娘是正好路过,上次有点误会,这不是想找个地方说清楚吗,请三少爷不要误会啊。”冯彧连忙道。 阳澈盯着冯彧,又问:“那你们刚才在那屋中做何?” “哦,这屋中是个打首饰的地方,这不是随意乱转转到这里了吗。”冯彧又道。 阳澈二话没说,上前去就敲周玄的房门,他还没开口,周玄就在里面道:“他们是来修首饰的,什么也没干,老夫休息了,胆敢私闯民宅你试试!” 阳澈敲门的手停了,他皱眉想了好一阵,才转身问薛纱纱:“修什么首饰?” 薛纱纱想了想,默默把镯子举起来,道:“这个。” “然后呢,为什么跟他来?”阳澈又耐心问。 薛纱纱沉默了。 阳澈看她沉默,努力压下心中所有情绪,突然把腰间的修士剑□□,直指冯彧。 “薛纱纱,”他眼神阴沉沉盯着冯彧,开口却是说给薛纱纱听的,“我只问你一句,我现在就要杀了他,你愿不愿意?” 冯彧已经慌了神,听到阳澈这话更是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三少爷饶命啊!小人和夫人真的什么也没有!就是陪她看了看手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闭嘴,”阳澈铁青着脸厉声朝他喝去,随后声音又变得柔软几分,问薛纱纱,“你说话,到底让不让我杀他?” 薛纱纱想起冯彧之前给宋风夺递去的亡音符,又想着自己的处境,心中虽是一种期愿,嘴上说的却是另外一种,“别杀他。” 她小声道。 阳澈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她一遍:“你说什么?” 薛纱纱紧捏着双手,想了好一阵,终于站了出来,快步走到冯彧面前,用身体挡住阳澈的剑,笃定对他道:“我说你别杀他。” 阳澈怔怔看着薛纱纱,看了许久。 好一会儿,他才苦涩地提了一下嘴角。 “理由?”他又问她。 薛纱纱咬着牙解释道:“他是我表哥,就算以前做的事不好,总归是血亲,我不想……” “薛纱纱,”阳澈低着头,眸子沉下,脸色阴冷,声音也低沉着对她道,“你跟我实话实说,要不要跟我过一辈子?” 薛纱纱听到这话,心抽疼了一下。 没听到她说话,阳澈又自顾自一笑,扬起头来时红了眼,又问她:“你是不是,还想着回你那个地方?” 薛纱纱一愣。 她猛然想起那日温平渺在石洞中跟她说自己了解她和系统的那番话。 温平渺都知道,那是不是……阳澈也知道了? 她抿紧嘴唇,看看他。 “回答我。”阳澈把剑抬高几分,对准她白皙的脖颈。 薛纱纱只呆呆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对我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阳澈见她不言语,忍不住又道,“我从头到尾,都是你利用的工具?” 薛纱纱依旧不言语。 只是身子忍不住颤抖。 “说话!”阳澈的眼更红了,他朝她吼了一声。 薛纱纱这才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是。” “再说一遍,”阳澈死死捏着剑柄,道,“再说一遍!” 薛纱纱咬着唇,想了许久道:“我一直都想回我该回的地方,我从来都只是利用你,我不喜欢你,也不想你杀冯彧,你听清楚了?” 哐当一声,阳澈手上的剑掉在了地上。 他慢慢地将举在空中的手收回去,紧紧盯着薛纱纱,许久。 “我最后问你一遍,”他又道,“冯彧,杀不杀?” 薛纱纱捏着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情绪崩溃,只道:“不杀。” 半晌后,阳澈才笑了一声。 “很好。” “是我太贱。” 说完,他什么也没说,默默从地上把自己的剑拾起来,插入剑鞘,转身便走向茂密的树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薛纱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眼泪才顺着脸颊流下来。 作者:今天更三章,下章大婚! 第57章 他会不会来? “薛纱纱,宋阳澈这什么意思?”一见阳澈离开,冯彧就忙过来问她,“没想到他对我杀心这么重!他走了是什么意思?不会想休了你吧?” 薛纱纱擦擦脸颊上的泪,慢慢挪步离开:“不知道。” “什么?这可不行!你快回去劝劝他!”冯彧连忙道,“你就跟他说你讨厌我,你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先骗骗他,等把灵蕴石拿到手了,我们才能……” “闭嘴!”薛纱纱暴躁地跺了跺脚,冲冯彧吼道,“你够了没有?能不能让我冷静一会儿?!” “薛纱纱你别忘了!”冯彧见她生气,声音便抬得比她还高,“我们可是要回系统的人,你刚才跟他说不过了,不是自寻死路吗!你快回去!跟他道歉!” “放开我!”薛纱纱甩开冯彧抓着她的手,迅速削魂出鞘,在他胳膊上一打,“冯彧我警告你,你别跟我过来。” 说完,她扭头继续走。 冯彧却在她身后喊:“薛纱纱,你是不是把咱们系统的事告诉他了?!” 薛纱纱没有回应。 冯彧又接着问:“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你太蠢了!骗他说你没打算离开他不就行了?薛纱纱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薛纱纱突然回过神,一到紫光从指间飞出,迅速打到冯彧身上,一下子将他撂翻在地,随后,她才又快步离去,甩开了冯彧。 她也想骗骗他,可是她发现,一旦对上他那双满是焦急的眼,她就什么也不忍心说出来。 这次,她和阳澈的关系,算是毁了。 她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心绪繁乱,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湖边,看到一群狐狸正在湖边嬉戏。 “族长!”大爷红狐远远瞧见她就走了过去,他瞅着她身后那条漂亮的白绒绒尾巴,称赞道,“老大就是老大,连尾巴都那么漂亮!” 薛纱纱苦涩地扯扯嘴角,什么也没说。 “族长,你怎么了?”一只小白狐狸看她情绪不高,扯着她的衣裳仰头问她。 薛纱纱摇摇头。 “你们这有住的地方吗?”她问大爷红狐,“我想暂时在你们这住几天。” 第101节 “族长,您这哪儿的话!”大爷红狐忙道,“这一片都是狐族居住之地,本来就是您的地盘,你跟我们客气什么?!” 薛纱纱打不起精神地笑笑。 “族长,您怎么了,心情不好?”红狐又问。 “这都是狐族的地盘,那我随便走走。”薛纱纱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族长!”红狐又跟上前去,扯住她的衣角,“您心情不好想去转转,我带您去个好地方!” 说着,大爷红狐又叫上其他几个玩耍的小狐狸,组成一支队伍,护送薛纱纱往狐族深处走。 “我们狐族,地盘虽然小,可好山好水都在我们这,”红狐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一边观察着薛纱纱的反应,“族长,您看那边的彩虹瀑布,美不美?” 薛纱纱沉默地点点头。 又走几步,红狐又指着远处一座山崖下的温泉道:“族长,这是咱狐族有名的活血温泉,泡上以后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您以后没事干就来这泡一个吧!这群小狐狸还能给您搓背!” 薛纱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族长!”大爷红狐见薛纱纱没什么反应,又指着远处一片花林道,“族长您看,这是我们狐族有名的花海,这地儿可老有女子带着情人私会,牛郎织女,令人神往啊。” 薛纱纱一听到这几个字,顿住脚步,摆摆手转身就往回走:“我们回去吧。” 红狐连忙焦急问她:“怎么族长,你不喜欢?你觉得这里没趣儿?” 薛纱纱不答。 她心里装的都不是红狐说的事。 红狐见薛纱纱没反应,又不甘心地拉住她衣角道:“族长,我知道您在外面混的,见多识广,我刚才给您介绍的东西您看不上,但我们狐族也是有真本事没显露出来的,要不我现在就带您去瞧瞧!” 薛纱纱默默转身看着红狐,机械地点了两下脑袋。 红狐大喜,连忙对身边一群小狐狸道:“大家注意了,族长要去咱秘密基地了,小的们给族长开!路!——” 薛纱纱一个人杵着张没精打采垂丧的脸,走在一群欢天喜地的狐狸中间,穿过一个长长的石洞,终于来到一片世外洞天。 这里与外界那油绿乱糟糟的茂林景象不同,树木一个挨一个整整齐齐地长着,桃花樱花梨花正站着两岸河道怒绽着粉白花朵,将狭窄的清河落满花瓣,让河水也染上粉白。 溪水流淌,树木繁而不乱,花草竞相争艳,真是一派迷人的春色风光。 薛纱纱正沉醉在这美丽的春景中,面前就走过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寿桃”。 是周玄。 “薛族长,你来了。”周玄见到薛纱纱,笑眯眯地说。 薛纱纱跟他施了礼,脸上也挤不出僵硬的笑容。 “我说了要带我们族长去看好东西,周大师,接下来交给你了。”大爷红狐又对周玄道。 周玄点两下头,神神秘秘对薛纱纱道:“薛族长,请跟我来,不过你这一路上最好不要说话哦,因为我要带你看的东西啊,比较神秘,让别人知道了不好。” 薛纱纱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薛族长请。”周玄说着,就带她朝前走去。 他们穿过了一排排抽芽的柳树林,来到溪水上流,当薛纱纱从一片芬芳的桃花林走过时,这才来到一片宽阔的空地。 随后一愣。 周玄笑眯眯地指着那空地上凭空拔起的建筑物,对薛纱纱悄声道:“薛族长,等会儿参观的时候千万不要出声啊,我表哥周筑修把这东西虽然建在了狐族地盘上,但说起来,它还是周筑修的东西,我也是接到你们狐族的请求,带你来看看这奇怪的东西,开开眼界,让你开心开心的。” 薛纱纱呆呆地望着眼前,那栋二层高带着红色尖顶的白色别墅,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是,她一直梦想中,成为系统正式居民后,会得到的房屋样子吗? 虽然细节不同,但薛纱纱确定,这栋别墅,就是她当时实地考察过的,那栋本该属于她的别墅! “这东西……你说是谁建的?”薛纱纱嘴唇颤抖着问。 “是周筑修,我表哥,”周玄道,说完他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诡异神情,又问,“薛姑娘,你还好吗?” 薛纱纱咬着唇想了一阵,又转身对周玄慢慢道:“周大师,您知道周筑修现在在哪儿吗?您能带我见见那位周筑修大师吗?” “我真的真的,需要见他一面。”她眼神中充满恳切。 * 周玄拗不过薛纱纱,终于叫她藏好尾巴,带她来见周筑修了。 走在路上时,周玄才问起自己一直的疑惑:“薛族长,之前和您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就是穿银衫的那个修士,您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当时在窗户边看,他好像要杀您?” 薛纱纱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看她不愿说的模样,周玄也就不问了。 到了周筑修住处,薛纱纱抬头往上一看,就见那果真是一座架在树上的木屋。 “他虽然是个建筑大师吧,但这房子是我给他修的,”周玄自豪道,“主要是他这人极其讨厌别人打扰,我是专门研究机关暗门的,就给他做了个别人拿着钥匙都解不开锁的机关屋。” 薛纱纱转头:“您不是研究那些小木盒……” “害,薛族长小瞧我了,”周玄笑道,“我也就在别人面前那么谦虚一下,论起来,这天底下,机关制锁之道,我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哦。”薛纱纱点点头。 周玄:…… 薛纱纱又感谢了他,就往周筑修的木屋走去了。 “薛姑娘我给我表哥传过信儿了,你只管敲门就行,他在里面。”周玄低声嘱咐完,这才离开。 薛纱纱爬上树上的木屋,在门上轻轻一叩,果然,有人来开门了。 是个胡子花白的精瘦老人。 “周大师好,我是……” “进来说。”周筑修只道。 薛纱纱走近周筑修的房屋,没在满墙的楼院图稿上多做停留,便马上问:“是这样,周大师建在东边那处草地上的白色楼院,我想打听一下。” 周筑修摇摇手:“那东西是我给别人做的,不卖。” “我不是这意思,”薛纱纱道,“我是想问问您,您能告诉我,是什么人托您做的吗?” 周筑修听到这话,眉毛一挑,刚无精打采的神色突然精神几分,看着她:“你是……” “我是灵墟主家三少爷宋阳澈的妻子,我叫薛纱纱。”薛纱纱正式道。 周筑修抬眼看了她一阵。 薛纱纱也紧张地看着他。 周筑修突然笑了:“就是你啊!” 薛纱纱盯着他,睁大眼:“嗯?” “那楼院就是你那缠人的丈夫托我做的,原来就是为了你啊!”周筑修又原来如此道。 薛纱纱的心像狠狠被人捏了一把。 果然是他。 周筑修又气又笑地把阳澈那天拿给他的图稿递给薛纱纱:“你自己看看,你这画的都是什么奇怪楼院,那宋阳澈还真叫我做出来,我真是气死了我……” 薛纱纱默默盯着那黄纸上歪歪扭扭画的房子,瞬间一惊。 她记得这幅画,但她一直以为,这是她那天、那天喝醉酒以后,梦里给阳澈画的。 当这张手稿真真实实让她握在手上的时候,薛纱纱才彻底确认了: 她一直认为是梦的那晚与阳澈的对话,应当都真真实实地发生过。 阳澈他一直……什么都知道。 薛纱纱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掉泪。 他原来,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周筑修看她要哭,怕她的眼泪打湿图纸,忙把手稿图纸收回来:“你哭什么哭?这不是好事么,你那么无理取闹,宋阳澈还偏偏要给你做这件东西,你应当开心才是,想哭的应该是我!” 薛纱纱听到周筑修一番话,极力忍住眼泪,只道:“周大师辛苦了。” “呵,就一句辛苦?”周筑修不满道,“就你这张图纸,不知折磨了我多久,害我日日夜夜睡不好觉,我当时就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因为宋阳澈那个狗屁理由,答应给他做这玩意……” “什么理由?”薛纱纱听到这几个字,又抬起带泪的眼看着他。 周筑修斜睨她一眼,又叹声气:“我当时以为他有孩子了,想着是父亲爱子心切,最后才知道被他骗了。” “什么?”薛纱纱不解。 他跟我说:“他要给你做这东西,是怕家里没有糖,说他们家小孩总惦记外边人给的糖,就要跟着坏人走,所以他才想建这房子,让小孩知道,自己家也是有糖吃的,不必跟着别人跑……你说这……诶你哭什么?” 薛纱纱听到这句话,心又狠狠抽疼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眼中的泪,不自觉低下头,哭了出来。 阳澈、阳澈就是个傻瓜……她不停在心里想。 * 从周筑修处出来以后,薛纱纱默默在狐族待了好些天,想好好冷静一段时间。 但冷静了许久,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阳澈。 当初他在周玄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也许对他而言,打击实在太大…… 可现在要去解释她心底不是那样想,那妖族的事又要怎么办? 正陷入两难之中,她的银镯忽然有了响动。 她一惊,连忙凑过去听里面的声音。 期待了许久,里面传来的,竟然不是阳澈的声音。 而是……连吟乔的。 薛纱纱瞬间失落。 “纱纱,你在哪儿呀?”连吟乔问她,“大哥阿澈他们早都回主岛了,你一个人在哪儿,我问阿澈,他又不肯说。” “我……”薛纱纱想了想,先问连吟乔,“二嫂,我夫君的镯子怎么在你这……” “他的镯子坏了,用剑劈开以后他又重新修了一下,这不是你们要办婚典了吗,盛夫人和大嫂不管你的事,我得给你担着,这才管他把银镯要过来,跟你联系。”连吟乔道。 薛纱纱一听,心中一疼,他果然还生着气,说不定,已经记恨上她了。 第102节 “纱纱,你到底在哪儿?”连吟乔又问,“你快回来吧,圣尊把请柬都发下去了,这两天你们就要办婚典,我找不到你的人可怎么行?你回来,我还要挑新娘装给你说礼仪,里里外外一堆事呢。” 薛纱纱想了想,问:“二嫂,我夫君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婚典的事。”薛纱纱问。 “他没说什么呀,我没顾得上问他呢。”连吟乔道。 薛纱纱心中不好受,也不知道这婚典,阳澈是办,还是不办了。 他现在肯定很记恨她,说不定,真不想办了…… “纱纱?”连吟乔又叫她一声。 “二嫂,”薛纱纱想了想,对她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放心,我马上回来,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连吟乔一听她这么说,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你别让我担心,这阿澈也不知怎么回事,问他你的事他也不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薛纱纱抿唇,想了想,最终只道:“没什么,二嫂,我现在就往回走,应该明日就能回去,麻烦你多等一会儿。” “好,那你一路小心。”连吟乔说完,这才与她断了联系。 薛纱纱摸了摸腕上的鸳鸯镯,从石凳上站起来,望着茫茫清湖和远处的墨色山影,深吸一口气。 不管阳澈愿不愿意见她,她也要回灵墟圣境,见到他,跟他好好谈一谈,把自己心中所想,都告诉他。 怀着这样的勇气,薛纱纱拿绳子把自己屁股上的尾巴绑好系好,带着削魂,毅然决然,返回灵墟圣境。 * 但抵达灵墟圣境后不久,她就发现现实没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她先去了扶阳岛等阳澈,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他的人影。 随后她又去了静思院,左等右等,同样等不到他。 她去问张见渊,他闪烁其词;去问凌懈尘,他闭口不言;去问其他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阳澈就好像从灵墟主岛蒸发了一样,但又好像不是。 她知道,阳澈是故意躲着她的。 薛纱纱的心凉了一半。 她没精打采地挑选着连吟乔叫人送来的婚服,又跟着连吟乔一起学婚典礼仪。 “纱纱,我刚才教你的都会了吗?”连吟乔问她。 薛纱纱默默点头。 “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和阿澈还冷战呢?”连吟乔又问她。 薛纱纱不说话。 “唉。”连吟乔叹了声气。 薛纱纱想了想才问:“二嫂,你见到我夫君了吗?” 连吟乔摇摇头。 “那他的婚服……” “送到静思院了,”连吟乔道,“是凌先生让我送去那的。” “可我明明去了静思院,没见到他……”薛纱纱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她明白,阳澈就是不想见她。 “二嫂,”薛纱纱垂丧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那一堆婚饰,心里不自觉慌起来,“你说后天婚典,他会出现吗?” “会的,”连吟乔安慰她,“婚典可是阿澈主动要办的,圣尊本来说明年再给你们办,还是阿澈说要马上办的。” “可那已经是之前的事了……”薛纱纱忧心地低着头,“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你就安心吧,”连吟乔又劝她,“他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 薛纱纱听不进去,只越想越觉得绝望。 她那天的话说得太重了,明知道冯彧是他的底线,还维护冯彧,这不是……找死吗? 婚礼那天,他会出现吗?还是出现了以后,当众取下她的红盖头,给她扔一封休书? 薛纱纱不敢去想。 * 很快,就到了婚典举行的日子。 这几日薛纱纱心神不宁,总是走神,甚至有点想逃避。 但等真正到了日子,她发现自己硬着头皮,该上还得上。 也许今天就是她能见阳澈的唯一机会了。 薛纱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扶阳岛上,拿绳子一圈一圈捆着尾巴,这几天她收尾巴收得太频繁,耗尽心力,这尾巴也偏偏跟她对抗,越是收,越收不住。 它甚至受不了一点点闷,即使她穿了厚重的衣裙,它也总能从衣裳里破出来,翘在外面。 尤其是到了马上要坐轿子的时刻,可能是因为精神紧张,她只憋了一阵儿尾巴,就再也憋不住了。 她很担心它在婚典的时候露出来,于是她找了几根细绳,索性隔着里衣一圈一圈把尾巴结结实实捆住,捆到身子都有点紧了,这才罢休。 “纱纱,好了吗?”连吟乔已经在门口敲门了。 “马上。”薛纱纱慌慌忙忙把婚服穿好,又检查几遍自己的妆发,忽然想起什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慢慢打开,那是一支朱钗。 朱红的五叶玉荷下,坠着细碎的流苏。 这是以前她骗阳澈说自己丢了的,阳澈娘亲传下来的朱钗。 她纠结过很久,要不要戴它。 但今天又想一阵,她还是决定把这朱钗插在自己发间,这才出了门。 打开门那一刻,她便感受到外面明亮晴朗的春色,她披着的那一身织锦红袍上,用金线细细密密地绣着只直上九天的凤凰,她慢慢走着,细葱般的手指从那宽大的红嫁衣里露出些来,扶在侍女小臂上。 “小心。”两个侍女扶着薛纱纱,将她一直扶进喜轿中。 “薛姑娘,起轿吗?”侍女等了一会儿,又问大红喜轿中坐着的她。 薛纱纱双手紧张地搭在膝上,张开自己抿过红纸嫣红的樱唇,轻声道:“走吧。” 她话音一落,鞭炮和乐声齐鸣,花轿抬起,她就这样慢慢地,朝灵墟圣境的主殿走去。 按照灵墟主家婚典的规矩,新郎应当在主殿上候着,等花轿一到主殿,才会过去接轿,给新娘盖上红盖头,将新娘领出来。 薛纱纱坐在轿中,一路忐忑,要是等会儿见不到阳澈怎么办?即使他在,万一当众退婚怎么办? 怀揣着无数种可能,薛纱纱捏紧了自己冰凉的手。 她最担心的,还是自己……能不能见到他。 坐在轿中,她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能感受到尾巴不规矩地乱动,还好有绳子捆着,她还不会露馅。 不知不觉,喜轿就被抬进了灵墟主殿。 薛纱纱按捺不住,想看看阳澈在不在那里,便偷偷将喜轿旁的小帘揭开一看。 这一看,她倒是一愣。 阳澈,真的在那里。 他穿着红衣负手而立,背对她站在殿中,肩背直挺,那殷红喜服顺着他挺拔的身姿顺流而下,极贴合地伏在他身上,那颀长冷白的脖颈后盖着乌黑长发,长发由一只银冠竖起,乌青的发丝又因为主殿大门打开进风的缘故,随风纷飞。 薛纱纱这时才想起来,他平日里都穿些又浅又偏暗的衣裳,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明艳地站在她面前。 原来他也只有十九岁,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好像是,第一次,这样认识他。 他真的来了。 想着想着,轿子便停下来了,薛纱纱连忙拉上小帘,端正坐姿。 等了许久,终于有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一把将轿帘撩开。 阳澈弯腰站在喜轿前,薛纱纱目视前方,迅速和他对上目光。 时间好像凝固了。 薛纱纱静静看着他,打量了他很久,才发现他眉峰凌厉,眼神冷淡,脸颊也瘦削得厉害,就连那明艳的红色喜服衬着,那脸上的冷淡,还是遮不住的。 他这从未见过的冷淡模样,突然让她想起了凌懈尘。 是有那么些相似的。 薛纱纱不知怎的,心跳得厉害。 她的夫君,好……好看。 看着阳澈,她入了迷。 突然一下,一顶红盖头盖在她头上,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又被拉住手。 薛纱纱刚反应过来,就被阳澈从轿中拉了出来。 作者:还有一章! 第58章 你是我的! 阳澈刚把她从轿子里拉出来,就马上像躲什么瘟疫似的,又一下放开她的手。 薛纱纱顿时难受起来。 他并不高兴。 两人慢慢按照侍女指引,来到主殿中央。 主殿高堂之上,坐着宋无垠和盛岚夕。 两人面对着他们,一人一边拿着结缘红丝带,听一旁司仪开始高喊:“今灵墟圣境先元五百七十六年,三月初三,上有九天神明,下有灵墟神迹,同降今时,客临四海……” 薛纱纱默默听司仪念着冗长的成亲导词,沉重的面色掩在喜庆的红盖头中,长长的睫毛垂下,盯着光洁的地面。 第103节 他既然不高兴,不愿意,为什么又要来在这里跟她成亲呢? 她真想逃出婚礼,拽着阳澈把事情都解释清楚。 想着想着,她就听司仪已经高喊:“请新郎新娘面对天地台,一拜天地谢姻缘,跪——” 薛纱纱跟着阳澈转身,跪下去叩拜天地。 “请新郎新娘面对父母堂,二拜父母谢养育,跪——” 两人又跪下去。 天地父母拜完了,两人又随着侍女指引,从来另一侧不常开的雕花大门处走出主殿,来到主殿外。 薛纱纱这时才发现,在主殿另一侧大门后藏着的,竟是一处清溪环绕的世外桃源。 正对着两人的,是一棵遮天蔽日参天的大树,那树上开满灿烂的嫣红五瓣花,花瓣随风飘扬,一片片落下来,落在小溪中,落在草地上,更落在,她和阳澈的肩头。 司仪这时又高喊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见姻缘树,三叩首,受姻缘恩,拜谢姻缘神——” 原来这就是姻缘树,在学婚典礼仪时,薛纱纱也听连吟乔提起过,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棵开满红花的参天大树。 两人跪在姻缘树下,对着姻缘树三叩首。 就在最后一次叩首结束后,姻缘树上的所有花瓣突然全部散落在空中,又迅速聚成一只厚重的花旋,盘旋在两人头顶,那里面又忽然释放出极强的淡红色光芒,直朝两人照耀而去。 薛纱纱明白过来,连吟乔跟她讲过这个,这应当是姻缘树在为他们恩赐红缘。 沐浴着那道淡红的光,她忽然感觉身体很舒服。 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阳澈却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双掌撑在草地上,手指陷进泥土中狠狠抓着,默默咬着牙,额上爆出一段段青筋脉络。 红缘终于受完了。 司仪又开始高喊:“请新郎新娘面对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愿你二人琴瑟和鸣,永结同心,跪——” 薛纱纱默默转向阳澈,慢慢跪下去,抬头时,透过薄薄的红丝盖头,似乎看见了他苍白的脸庞。 他怎么了? 等天色渐渐都暗下来时,婚典终于进行到最后一项。 新郎要带着新娘向在场的所有人敬酒。 薛纱纱不能取了红盖头,看不见路,只能搭着阳澈,但她又不敢上手。 阳澈没理她。 她站在那里不动了一阵,阳澈才抓过她的手放在腰边,示意她抓着他的衣裳。 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还带着火气。 薛纱纱也就乖乖抓着他的腰际,跟他到处走。 “哎呀,恭喜三少爷啊!”几个从远处来的外族修士们喝得红光满面,拉住阳澈就向他一杯杯灌酒,灌着灌着还不满足,还倒满了酒递给薛纱纱:“新娘子也喝一个?” 阳澈黑着脸接过酒,一饮而尽,随后撂下酒杯,就往别处走。 那几人纷纷吊下脸来,在暗处骂道: “早就听说这灵墟主家三少爷不是个玩意,没想到成亲的人了还这么嚣张!” “哼,你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主家这边,很快就要变天了吧?” 薛纱纱担忧地听着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心情越来越沉重。 她的身份,是不是会带给他非常多的痛苦? 所以她是不是压根不该来跟他办婚典,而是应该早点跟他断了,远走高飞,尽量不影响他? 她好像又做错了。 薛纱纱恨不得打自己,每次一到阳澈的问题上,她就举棋不定犯糊涂。 她想着想着,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怎么听着每一个人,表面上都是跟他笑呵呵地道喜,转脸就拿些不好听的话议论他呢? 她的心绪愈发不宁静,薛纱纱突然感觉自己的尾巴也随着那不宁的心绪开始躁动起来。 不好了。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身后的尾巴,好像在……剧烈地挣扎。 薛纱纱蓦然涨红了脸,使劲想把尾巴憋回去,可她怎么使力都憋不回去,尾巴还抵着绳子,随着她的紧张感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她大脑一空。 完了。 她好像感受到那绳子一点一点被尾巴挤开了。 不行,她要马上离开! 薛纱纱正拽着阳澈的衣裳跟着他,突然停下来,对着阳澈张唇低声道:“夫君,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自己身后的尾巴已经迫不及待冲开绳索,冲破衣裳,朝外面翘去了! 薛纱纱一慌,忙要把手背到后面去按它,可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身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转头一看,阳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双手一伸,抱住她的腰。 “抱歉,”他突然开口对其他宾客道,“我娘子今天不舒服,她要先回去了。” 随即,薛纱纱感受到尾巴处传来一阵一阵温暖的力量,那力量好像将她那条尾巴,一点一点收回去了。 她瞬间一怔。 阳澈又抓着她的双肩,低声在她耳侧道:“你先回去。” 开口还是那样冰冷,可薛纱纱已经完全没了感受。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难道,已经知道了她的事?…… * 薛纱纱很快被人送回了扶阳岛。 张灯结彩的扶阳岛与往日不同,岛上有几个侍女正忙忙碌碌地往里面送着点心小食,薛纱纱一回来,就把她们赶了出去,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她没摘红盖头,就是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思考着,等会儿要怎么跟他说起这件事。 话说回来,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尾巴的事的? 她想不通,又重新回到另一个问题上。 等会儿阳澈回来,她应当怎么跟他说,如果他要她立刻滚出灵墟圣境,那她便滚;如果他犹豫不定,那她也滚好了。 反正不影响他就行。 薛纱纱下定决心。 她等了阳澈很久,等到她都快睡着了,主房的门才突然被打开。 靠在床沿的薛纱纱一下子惊醒,重新挺起背整理好坐姿,端端地坐在床边。 阳澈没喝多少酒,她只能闻出他身上若有若无淡淡的酒气。 听着他关上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的脚步声,薛纱纱心跳不止。 她深吸一口气。 但还没做好准备,阳澈就把她的盖头掀起来,撂桌上了。 薛纱纱呆呆望着他。 阳澈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从侍女们提前备好的酒盘中取了两只酒盅满上,拿过来递给薛纱纱一杯。 薛纱纱刚接过酒,就看他已经穿过自己的臂弯把酒绕了一圈,抵在他自己唇边喝下去了。 她一动不动地僵着。 直到听见阳澈冷着眼对她说了句:“喝。” 薛纱纱这才慢慢喝了交杯酒。 刚喝完酒,阳澈撂下酒盅,脱了衣裳,对她道:“往里躺。” 薛纱纱反应过来,忙脱了鞋子往床里躺去。 阳澈这才坐在床边,转身看着她,指指被子:“一床还是两床?” 薛纱纱想了想她的尾巴,小声道:“两床。” 阳澈看着她,勾起僵硬的唇角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从柜中又取出一床被褥,抬手灭了烛灯,在床外侧躺下来。 薛纱纱也默默钻进被子里。 房间暗了下来,静得出奇,只听窗外一两声夜莺啼叫。 薛纱纱想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开口:“那个,夫君,我……”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阳澈闭上眼。 薛纱纱想了想,突然背对着他转过身,盖紧被子,小声答了句:“好。” 两人就这样静静躺着。 阳澈又睁开眼,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薛纱纱悄悄脱了自己的衣裳,把尾巴彻底释放出来,松了口气地闭上眼。 可随即她心里又装上事,明天,又要怎么跟他说呢? “薛纱纱。” 她正想着,忽然又听见阳澈叫她。 “嗯。”她小声答一句。 “我以前对你太好了。”阳澈冷冰冰开口。 薛纱纱攥紧被角。 “以至于让你无法无天了。”阳澈又道。 薛纱纱没作声。 第104节 “你觉得今后我会让你这么无法无天下去么?”他又问她。 她紧张得心跳开始加速,不知怎么回答。 阳澈听不到她的回答,呼吸都变沉重了。 “你哑了?”他沉着气问。 “我没有。”薛纱纱答。 “你觉得以后我还会事事宽容你么?”他又问。 薛纱纱又不答。 阳澈自嘲地笑一声,又自问自答:“薛纱纱,让我告诉你,不会了。” 他说罢,忽然转过身,揭开身上盖的那床被子,又将胳膊伸在薛纱纱脖子底下,把她用力的往怀里一拉。 “啊!”薛纱纱一时不查,吓得大叫一声。 “我告诉你薛纱纱,从今以后本少爷要是对你再容忍,本少爷就是只狗!”阳澈说完,又揭开她盖的那床被子,凶狠地躺进去,抱紧她。 薛纱纱的心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紧张得,砰砰直跳,耳膜都震得作响。 阳澈侧躺着狠狠从身后抱着她,把她又往怀里拉了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热的喘息扑在她脖子里。 “以后没本少爷允许,你不许跟本少爷睡两床被子,”阳澈说完,顿了顿又凶狠道,“听见了?!” “听、听见了……”薛纱纱还从没听他拿这么冲的语气跟她说话。 “你嫁给本少爷就是本少爷的妻,本少爷想怎么睡你就怎么睡你,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你的意见全都不作数,明白了?!”阳澈又气呼呼道。 “明、明白了……”薛纱纱声音越放越小。 阳澈气得呼吸沉重,抱了她许久后,才渐渐缓下气息平静下来,但这一平静,他才感受到,薛纱纱在发抖。 他又生了气质问她:“我抱你你抖什么抖?你难道是不愿意?” 薛纱纱带着点鼻音小声道:“不是的……” “你不愿意也给我受着!”阳澈又道。 “不是的……”薛纱纱话音里含了些哭腔,低声道,“你、你压着我尾巴了……” 阳澈一愣。 他连忙抬起身子,手摸索到她那毛绒绒的尾巴,快速地摸了一把,又给她搭到腰上去,凶巴巴道:“这回你又要找什么理由?” “没有了……”薛纱纱慢慢道。 阳澈抱着她,两人静了一阵,他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一股无名火,对她道:“你为什么要背对着我睡?你是不想看本少爷?” “不是……”薛纱纱还没说完话,突然被阳澈抬起身子,直接翻了个面,虽然仍侧身躺着,但变成了正对着他。 她惊恐地抬起眼,一下子就着月光看到了阳澈那不悦的眼神。 阳澈重新躺下来,又把胳膊从她脖子底下伸出去,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把她往怀里粗暴一按。 薛纱纱的额头立刻撞在了他胸膛上,调整了下脑袋后,又换脸贴在他怀里。 他怀里依旧散发着那股浓郁好闻的香味。 阳澈紧紧抱着她,一只手原本搭在她腰上,又往下落去,摸到了她的尾巴。 薛纱纱浑身一个激灵,抖了一下。 “怎么?又不愿意了?”阳澈皱眉问她,边问边还不停地摸着她那条毛绒绒的狐狸长尾,一遍一遍顺着,从上到下,又倒推回去。 薛纱纱刚开始觉得麻麻痒痒得很不适应,但慢慢地,她竟觉得有点舒服了。 她不自觉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 “你又怎么了?又不舒服?”阳澈立刻问她。 “没有……”薛纱纱忙道。 借着温柔的月光,阳澈低头看着她,看着看着心里又一阵不爽,一边捋着她的尾巴一边道:“薛纱纱,你记着,你今晚能这么安稳活着,都怪我今日在姻缘树下受了红缘,身子受了打击,不然,你以为你明日能活着下床?” 薛纱纱听到这句“活着下床”身子一抖,随后想起件更重要的事,忙抬起头看着他问:“你受红缘身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体弱了点,几日便能恢复,”阳澈低头注视着她的眼,“你还会关心我?” “我……” “怎么不去关心冯彧?”阳澈冷言,“或者说,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关心?” 薛纱纱忙道:“不是的……” “我告诉你薛纱纱,”阳澈紧紧盯着她那双纯净的眼,冷笑一声,“今日婚典也办过了,你若是还想着出去偷着吃,本少爷,就把你的腿打断。” 薛纱纱抖了一下。 阳澈盯着她,目光又落在她唇上。 “这里有没有被人碰过?”他气呼呼地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下唇。 薛纱纱连忙摇头。 “这东西是我的,以后你要是给被人碰,我就把它咬下来,藏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阳澈刚说完,手又突然捏紧她的下巴,头一低,紧紧吻住了她的唇。 薛纱纱不自觉睁大眼,大脑一片空白。 一股窒息感涌上来,他的唇齿狠狠钳制着她的唇,让她无法逃离挣脱,有那么一瞬,她被咬疼了,也只能忍着,甚至闭上眼。 阳澈又拿手摁着她的后脑勺,逼迫她不能有一点点逃离,让她一点一点,受着他唇齿的啃噬。 原来他想念了很久的唇,带着甜丝丝的味道,竟是这么软。 软到让他甘愿陷进去,无法自拔。 薛纱纱也彻底不挣扎了,就让他任意吻着,任他侵入她唇腔的每一处,乖乖地享受着,他每一寸的温柔。 月光柔和,夜色清凉,空气中,飘散着氤氲迷人的花香,浸润着他们的一整夜。 作者:完毕! 第59章 变态 第二天,两人睡到很久才起来。 薛纱纱刚睡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嘴唇都麻木了。 她真没想到,阳澈疯起来能那么疯。 昨晚抱着她居然啃了一夜。 啃得她一夜都没睡。 这会儿,外面天大亮着,阳光热烈,已经接近中午的样子,阳澈还闭着眼,把她紧紧箍在怀里。 他好像还没醒。 薛纱纱有点饿,不知道该不该起来,不起来,她肚子抗议;起来,又怕把他弄醒。 正纠结着,门外忽然传来两声敲门声,紧接着又有一个侍女声音响起:“三少爷,三少奶奶,午饭送来了,你们现在吃吗?” 薛纱纱正要起身去门外看看,就感到阳澈把她的腰往里一按,他紧接着开口道:“放前厅去。” “好的,等会儿还有一篮云糕,主殿师傅说要晚点做,我们晚点给您送来。”侍女又道。 “知道了,回去吧。”阳澈道。 “你醒了啊?”等侍女走后,薛纱纱这才问他。 “嗯,”阳澈含糊不清答着,又一下子把脸往她脖子里埋,亲吻她白皙的脖颈,“纱纱你好香啊。” 薛纱纱被他弄得不舒服,忙躲着他:“你昨晚都把那啃坏了,松开我,我饿了。” 阳澈不松,嘴唇又顺着脖子根向上,咬住她的耳垂:“不想松开你,怎么办?” “那我们一起饿死。”薛纱纱又后手肘怼了一下他的腹部,阳澈一躬身,她终于逃出来了。 “唔。”她打开房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身就见阳澈手支着脑袋看着她。 “看什么?”薛纱纱问他。 阳澈一笑:“尾巴。” “你!”薛纱纱一听就涨红了脸,忙把尾巴收回去,又匆匆去了偏院打水洗漱。 等洗漱完,两人就坐在前厅吃饭了。 薛纱纱迫不及待地端着碗吃饭,吃着吃着,就发现旁边有一道不妙的目光。 她转过头,对他道:“你不饿吗?吃饭呀,看我干什么?” 阳澈笑笑,突然伸出手抱住她的脑袋。 “你干嘛?”薛纱纱有种不祥的预感。 阳澈什么也没说,弯着腰就把头伸过去,嘴唇贴在她唇角,舔掉她唇边的一粒米。 “娘子,你怎么吃饭跟小孩一样,还漏嘴?”阳澈又笑着问她。 “你有病!”薛纱纱不知道该说什么,把他抱着她脑袋的手打下来,“我看你不该吃饭,应当先吃药。” “嗯,是该先吃药。”阳澈又看着她。 “看什么?我又不是药!”她说完,又端着碗吃饭。 “薛纱纱,”阳澈突然换了副正经腔调,神情严肃地问她,“我昨天说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薛纱纱拿筷子的手一顿:“什么?” 他昨天说了那么多,她哪儿知道他想知道哪个。 “我说你是本少爷的妻,本少爷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还记得吗?”阳澈又问。 薛纱纱:…… “忘了。”她直言道。 第105节 “饭吃完了?”阳澈看她手里的碗空了,问,“还吃吗?” 薛纱纱摸摸圆圆的小肚子,力不从心。 “薛纱纱,以后本少爷跟你坐一张桌子的时候,你不能坐椅子上。”阳澈又道。 薛纱纱:?? “我不坐椅子上我坐哪儿?”她转头问他,“我给你站着当侍女?” 阳澈摇摇头,突然点了点自己的腿:“坐这儿。” 薛纱纱一听,脸又连着耳根红起来:“你昨天是不是受红缘受傻了?今天怎么总说浑话?” “纱纱,”阳澈没理她的话,勾着指只对她叫着,“过来。” 说完还把自己那双长腿往前伸了伸:“坐这来。” “你干嘛?”薛纱纱看他认真的模样,紧张起来,“你不会是要……” “要什么?”阳澈笑着问她。 她一愣,倒是被他问住了。 想了想,她索性道:“夫君,昨晚一夜你都不行,今天别挣扎了。” 阳澈一听这话,变了脸色:“我都说了昨晚是因为受了红缘,我受升境劫影响体弱,若是换平常,我早就……” “行了,现在不行就是不行,省省吧,以后行了再说。”薛纱纱说着,就站起身,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你回来。”阳澈急了,一把把她拽了回来,直接拿胳膊一拦她的腰背和膝盖窝,就把她放在了他腿上。 “你干嘛?”薛纱纱慌了,“我警告你,昨天你弄得我浑身上下都有伤,你可别再……” “不干什么。”阳澈笑道,又把她抱起来摆正,两手架在她胳膊窝下,把她往上提了提。 “你放我下去!”薛纱纱挣扎起来。 “你把腿打开。”阳澈说着,就拿膝盖把她的腿分开,让她分腿坐在了他的双腿上,正对着他。 薛纱纱一时不查,一下子坐在他腿上,跌进他的怀中。 尾巴不自觉向上立了几分,紧张地摇摆起来。 “你……”薛纱纱趴在他怀里,说不出话来。 “尾巴是怎么回事?”阳澈抱着她,突然轻声问她。 薛纱纱下巴垫在他肩上,一听到他这个问题,瞬间难过起来:“尾巴……是……” “我们纱纱变小狐狸了?”阳澈看着她向上卷起,一摇一摇的尾巴,笑道,“变成小狐狸不敢告诉我?” “不是!”薛纱纱忙道,“是当时凤凰神说我把它从九层塔里救出来,她要感谢我,就赐了我灵蕴,没想到是妖属灵,我还正好碰上一群狐狸,救了它们,它们非要我当族长,就……” “然后就为了这事,觉得见不得人,还想跟我断关系了?”阳澈又问。 薛纱纱一愣:“你知道?” “我有什么猜不出来的?”阳澈伸手握住她的小尾巴,一下一下上瘾地撸着。 薛纱纱被他捋得不自觉抖了抖身子,轻声叫了一句:“轻点……” “哦。”阳澈忙放缓了动作。 “你怎么知道我的……尾巴?”薛纱纱又问。 “我什么都知道。”阳澈道。 他不会告诉薛纱纱他从她回到主岛开始,其实就一直偷偷跟着她。 “那我现在长尾巴了,还是妖属灵,我是不是完蛋了?”薛纱纱又沮丧地问他。 “你是听冯彧这么说?”阳澈反问。 薛纱纱没作声。 “纱纱,”阳澈一边摸着她的尾巴,一边又摸摸她的脑袋,“傻瓜,这压根不算事。” “真的?”她一下子激动起来,直起身子看着他。 “嗯,”阳澈点头,“有我在,你是妖又如何?三少奶奶就是三少奶奶,没人会说你。” “可我是妖,会给你带来麻烦……” 阳澈扬起唇角:“这点麻烦算什么?我身上比这大的麻烦多了去了,薛纱纱,别担心,往后出去,我帮你用灵力收着尾巴,你只需要再忍一会儿,再忍一会儿就行了。” 等洗尘典结束,灵墟圣境主家洗牌,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薛纱纱看他眼神中多了一丝怅然,又问他:“那你身上这么多麻烦,会不会……” “不会,”阳澈把她的脑袋按了下去,“放心,主家变天没那么可怕,圣尊是明白人,该让谁继位,我相信他心中有数。” “可他万一……”万一心里没那点逼数怎么办?薛纱纱又担心着。 “有没有,我都会让他有,这不是你担心的。”阳澈又摸了摸她的发顶。 她知道阳澈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让她多问,想想,索性就不问了。 还是少添他的烦恼好。 “可是,”薛纱纱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夫君,我还是把尾巴断了吧,这东西现在还是影响……” “断了干什么?”阳澈摸着她尾巴的手一停,又换了个方式一圈一圈用手指勾着她的尾巴,“你这小东西这么可爱,断了我还舍不得,没必要。” 薛纱纱一听,心跳突然加速:“夫君……” 她突然想起那时在周玄屋中要断尾的煎熬,还好当时他进来了…… 想着想着,她就不自觉往他怀里钻,尾巴也不听使唤地翘得更高,摇得更欢。 “怎么了?”阳澈看她尾巴不正常的摇摆,两手又把她的肩撑起来,看到她满脸的泪,“怎么哭了?” “没什么。”薛纱纱摇头。 阳澈又笑一下,拿手拭着她脸上的泪:“你看看你,脸蛋红红的,还摇尾巴,这样子,像不像在和我求欢?” 一听这句话,薛纱纱心里那点伤感立刻消失了,小手捏拳砸了他肩膀一下:“你又胡说什么?!” 阳澈见她情绪变了,一笑,又按着她的脑袋吻上她的唇,吻了一阵松开,才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家娘子这两瓣小嘴太寂寞了,想安抚它。” “你……” 薛纱纱还没说完,又被阳澈按着头吻上去了。 “唔……”她有点窒息,挣扎着想从他唇里逃脱一阵儿。 当当当。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忽然响起,门外侍女忽然道:“三少爷,三少奶奶,云糕给你们送来了——” 阳澈轻轻把她屁股上的尾巴按了回去,薛纱纱听到有人来,连忙从他唇里挣脱:“夫君有人……” “没事。”他说了这么一句,继续吻她。 薛纱纱还想挣扎,被他反扣住了手腕,只能乖乖贴在他身上。 几个侍女站在正厅门口,半天没见里面有动静,以为没人,就想着干脆放下云糕走,于是其中一个侍女便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所有侍女们看到屋内一幕,都愣在原处。 薛纱纱听到门被推开,一阵紧张,尾巴又憋不住地想翘出来,却被阳澈伸手按住了。 阳澈这才放开她的唇,对门口侍女沉下脸:“还不走?” “哦,哦。”侍女们忙反应过来,放下云糕就马上跑开了。 薛纱纱大口喘着气,头整个儿埋在他怀里,不敢见人。 等那些侍女走后,阳澈才把她的脑袋支棱起来,道:“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 薛纱纱有点想哭:“夫君,再亲嘴都要破了,不要了好不好?” 阳澈还是笑着看着她:“你还欠我多少次你知不知道?” 薛纱纱求生欲极强:“知道知道。” “我有时真的想把你摁死在床上。”阳澈又道,他捏着她的脸蛋,眼神中散发着与平常不同的光芒,凶狠算不上,但阴沉得总让人害怕。 薛纱纱抖了抖。 阳澈见她害怕,想了许久,最终舒口气,又在她唇上蹭了两下,这才罢休:“好了,饶过你。” 薛纱纱连忙从他身上下来。 她刚下来,就不自觉开口道:“夫君,那个温平渺,是不是你的剑魂?” 阳澈顿了顿,起身看着她:“嗯,怎么了?” “没怎么。”薛纱纱头摇得像拨浪鼓。 之前她还不确定,但昨晚和今天领教了他的疯狂行为以后,再一想到温平渺说喜欢自己是那令人恐惧的样子,她就确定了。 果然,只有心底变态的人,才能生出那样变态的剑魂。 阳澈就是个大变态。 作者:但愿别被锁,没有开车…… 第60章 爹(已修改) 吱呀——陈旧的木门开启,斑驳树影朝阴暗房屋内躺去,宋风夺打开自己宅院内这座不常来的小屋,扇扇空气中的灰尘,点上一根蜡烛,照亮整个房间。 温平渺就盘坐在屋中床榻上。 “来了?”他闭着眼,随即道,“大少爷想清楚了?” 宋风夺眉头皱得紧,悄悄把房门关严,来到温平渺面前:“你说你是那宋阳澈的剑魂,可是真的?” “你这些日子不是派人去打探了么?”温平渺还是不睁眼,只是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怎么,没有结果?” 宋风夺沉默不语。 跟了宋阳澈一段时间,来人回报,确实从没见他使过剑魂。 万一他真是那一重境修者,没剑魂也是正常的…… 第106节 “都到这份上,你还认为他只是个一重升阳境的废修?”温平渺眼皮抬也不抬一下,就戳穿了他的心思,“冯彧不是说过他亲眼见那宋阳澈变小了么?而且,你不是也目睹我怎么从小孩瞬间长大的么?” 宋风夺一愣。 “他已是浮霜七重境修者,正在历升境劫,否则怎么可能变小?”温平渺说着,忽然睁眼,抬手过去,就运出灵气把宋风夺猝不及防击在地上。 宋风夺屁股着地,哀嚎了一声。 “我是他的剑魂,若他是升阳一重境,那你觉得,我可能这么轻易地将你击倒而不被你察觉么?”温平渺又道,“若是到这种程度,你还要自欺欺人,那我便是看错你了。” 宋风夺慌了神,连忙站起身:“可我娘说了,他的剑魂不可能平白无故来找我!” 温平渺又闭上眼冷笑一声:“我早已与你说过,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杀死宋阳澈,从他身体中脱离,不然,我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于你?” “你想让我帮你杀他?”宋风夺依旧皱眉。 “不,”温平渺睁开眼,阴暗的目光盯着宋风夺,“是我帮你,杀他。” “为什么?”宋风夺不解。 “就因为你没炼出过人形剑魂,不知道那些拥有人的魂识的剑魂,和人一样有思考意识,却不能独立成人的剑魂,过得有多煎熬!”温平渺突然发疯了般对宋风夺道。 宋风夺吓得一抖:“可我爹剑魂是他的侍卫泽徽,我看他挺快乐的……” “圣尊已是灵墟九重境,炼出个剑魂,抽走他的魂识,让他行尸走肉听他指挥,不是很简单么?” 宋风夺一听,这样想想,的确是。 “我与你合作,你有数不尽的好处,”温平渺又道,“你在炼的灵蕴石里的灵蕴,快入八重境了吧?” 宋风夺听见他这话,瞬间慌了起来。 温平渺一笑:“慌什么,宋阳澈也早就知道你炼灵蕴石的目的,不就是通过杀那些高阶修士,快速升境,等到了浮霜七重境,即将升八重境要历升境劫时,好让那块灵蕴石自己历劫,历完之后,你吸了那灵蕴石中所有灵力,自己也就有八重境修为,还不用历劫么。” “你……你都知道……”宋风夺听完他的话,更慌了。 温平渺又道:“当然,我还知道,你现在遇到困难,灵蕴石升不入八重境,升境劫也迟迟没有出现 。” 宋风夺听着脸都白了:“宋阳澈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自然,”温平渺勾起唇角,“他知道的,我也知道。所以,我知道该如何帮你将灵蕴石炼化,让它顺利进入升境劫,升往挽月八重境。” “你知道?!”宋风夺一听,连忙又是一惊,“我娘都拿这个没办法,你真的能行……” “当然,别忘了,毕竟宋阳澈可历过升境劫,历劫升境之法,我自然知道。” “可如此……”宋风夺又想了想,“那宋阳澈不会也知道,来偷袭我……” “我们这边有你,有我,有你娘,”温平渺又道,“宋阳澈身边只有凌懈尘,你觉得哪一方更可能取胜?” 宋风夺这才怔了一下,呆呆看着他,许久道:“也是……你长得好像凌懈尘。” 温平渺又一笑:“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宋阳澈和凌懈尘的关系?” 宋风夺皱眉,不语。 “盛岚夕应当清楚。”温平渺又道。 宋风夺喃喃:“不对,我娘虽然怀疑过他们,可我爹说了,阳澈就是他亲生……” “你是说宋无垠?”温平渺眉头一挑,“那老狐狸,能把实情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宋风夺听到温平渺的话,又睁大眼愣了愣,“我爹不会骗我,他一向什么事都会与我说,灵墟圣境大大小小的事都不会瞒我,他……” “他还跟你说过,洗尘典即将来临,你就是灵墟圣境唯一的天命继承人,到时他会依据境规,写好承袭书,保你光明正大进入洗尘典,接替圣尊之位,是么?”温平渺又打断他。 宋风夺又呆呆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他话音中带着颤抖。 温平渺一笑:“大少爷可真是被自己的亲爹,骗得不轻啊。” * 扶阳岛院内,薛纱纱正坐在主房梳妆镜前梳着头发。 透过镜子,她看见阳澈从怀中取出一颗暗红色的小圆石头,将它装进了一只木匣子里。 “夫君,”薛纱纱问,“那石头是什么呀?” 阳澈听到这话,转过身,带着木匣子来到薛纱纱面前,把里面的石头放在她面前。 “摸摸。”他道。 薛纱纱看了他一眼,伸手过去,摸了摸那散发着红光的石头,冰冰凉凉的,很光滑。 阳澈又道:“这是灵蕴石。” 薛纱纱摸石头的手一下子停住。 灵蕴石…… 阳澈紧张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原来这就是灵蕴石啊,”薛纱纱又把灵蕴石拿起来,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嫌弃道,“长得丑丑的,还没有我的红宝石好看。” 说完,她就把灵蕴石放回了阳澈手中的木匣子里。 阳澈笑笑:“那是自然。” 说完,他转身盖好木匣子,又把那匣子放床底下了。 薛纱纱从镜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没什么反应。 “夫君,”她一边梳头发一边又问,“晚上咱们去哪儿吃饭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吃大餐?” “咱们去静思院,”阳澈道,“我跟凌先生说好了,今晚聚一聚。” 薛纱纱听到凌先生这三个字,拿木梳的手不自觉抖了抖。 “夫君。”她放下梳子,起身,看着阳澈。 “嗯?” 薛纱纱想了想,问他:“凌懈尘,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阳澈看着她,有点奇怪,原来温平渺没把他和凌懈尘的关系告诉她吗。 薛纱纱又道:“为什么你的剑魂会长得那么像他?” “连你也有点像。”她又小声补了一句。 阳澈挠了挠脑袋,笑着对她道:“他是我的好兄弟。” “什么样的兄弟,能影响你和你剑魂的长相?”薛纱纱又问。 阳澈有点尴尬:“他其实是我远方亲戚……” “是不是你表哥?”薛纱纱走近他低声问,“是你娘那边的亲戚?” 阳澈看着她,点点头。 “那你娘,是不是和凌懈尘也长得特别像?”薛纱纱又问。 阳澈脸色有点白。 既然温平渺没告诉她,凌懈尘也警告过他,那他也只得骗她道:“他是我表哥,我娘是他姨母,我娘他们一家人都长凌懈尘那样,所以也影响了我。” 只能这么说了。 薛纱纱看他许久,又突然撅起嘴,秀发一甩背对着他:“夫君又骗我。” “我没骗你。”阳澈忙道。 “你平时说话不是这样的,刚才明显眼神飘忽,底气不足,”薛纱纱又坐回凳子上,“你不说实话我今天就不去静思院。” 阳澈犯难了,又跟着她坐下来,道:“纱纱,我没骗你……” “你还没骗我?”薛纱纱反问他,“那阿星那件事你怎么解释?阿星明明就是你,你还装小孩,还在我身边骗吃骗喝骗我爱心!你怎么说?” 阳澈:…… “我那时候还真没想过你能因为升境劫变成小孩,我老是掏心掏肺对你,结果换不来你一句真心话,什么家住西海之滨无父无母,你就会骗我!”薛纱纱越说越气。 阳澈看着她,觉得好笑:“是啊,我确实骗了你,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你没花光我的银子,没丢我娘的钗子,也没我想象得那么不可理喻。” 薛纱纱一听,心虚了。 阳澈又问她:“你知道我变阿星的时候,最喜欢看你干什么吗?” 薛纱纱预感到他不会说什么好话,但又不自觉好奇地转过头,想知道答案。 阳澈看着她,笑笑,又低声道:“我最喜欢听你夸我,说你夫君怎么疼你,你过得怎么好……” “别说了!”薛纱纱脸红了,伸手就要捂住他的嘴。 阳澈抓着她的小细胳膊,又笑道:“要不是阿星,我还真不知道,你平日对我不怎么样,外头去倒是挺会给我挣面子。” “那不是给你挣是给我挣面子!”薛纱纱忙辩解道。 “也是,”阳澈看着她,“不然你怎么会拿着我做的鸡汤面在我面前夸夸其词?拿我的银子在我面前充大方,还给我买鸳鸯镯?” “你、你别说了……”薛纱纱越想越觉得羞赧,那时候她把阳澈当阿星,全心全意拿着阳澈的东西照顾那他,现在想想……真是……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夫君不也半斤八两?”一羞愧,她就不自觉想给自己找回面子,“夫君心底想什么,你那剑魂都告诉我了。” “他告诉你什么了?”阳澈问。 薛纱纱扯了扯自己的手腕:“你先放开我。” 阳澈放开了她。 薛纱纱又道:“你那剑魂天天跟着我,说心悦于我,说为了我可以做一切,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还说想得到我,不计一切代价……” “嗯。”阳澈坐在桌前,手拄着下巴静静听着。 “他还把一大半你的灵力都给我了呢……”薛纱纱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她怎么看不见他脸上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呢? “夫君你不觉得你心底想的那些很变态吗?”薛纱纱忍不住问他,“你不会觉得有点羞耻吗?” 阳澈不解:“为什么羞耻?” 换薛纱纱一愣。 “我就是这么想的,”阳澈语气很冷静,“他说的都对。” 听完这句话,薛纱纱脸红了。 第107节 “你、你脸皮也太厚了!”薛纱纱伸手就想拍一下他,“你怎么,你怎么好意思……” “我没什么啊,”阳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跟前一带,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笑道,“可娘子怎么脸红了?不是在说我的事么?” “你……”薛纱纱羞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明明是想让阳澈羞耻的啊,怎么说着说着,变成她自己脸红了?! 薛纱纱想不通。 “好了,”阳澈又摸摸她的脸蛋,“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去静思院。” “所以,凌懈尘到底是谁?”薛纱纱又问他。 阳澈看着她真诚发问的眼神,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问:“你是怎么知道温平渺是我的剑魂的?” “你先回答我。”薛纱纱道。 “那个温平渺,都告诉你什么了?”阳澈又问。 薛纱纱想起那日温平渺在药岛石洞中,对她颠倒黑白的一番话。 “没什么,”薛纱纱道,“就是吧,本来我原以为温平渺跟凌先生长得像,所以以为他是凌先生的剑魂,又听他老在我耳边讲变态话,就觉得是凌先生对我有意。” 阳澈:…… 薛纱纱继续道:“后来我一想,这个世界上的变态可不多,对我想法那么变态又可怕的,更不多。” 阳澈眯眼打量着薛纱纱。 薛纱纱盯着他:“看什么看?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变态,温平渺不是你的剑魂,还能是谁的?” 阳澈听到这话,笑着伸手又把她抱在怀里:“娘子,原来你这么惦记我,别的男子跟你告白,你都能联想到我。” 薛纱纱:??? “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她忙道,“我的重点是这个世界上变态不多,所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变态,我很好认出来的好吗!” 阳澈听完这话,又抱着她用自己的脸蹭她的小脸蛋:“我们纱纱原来事事都想着我啊。” 薛纱纱被他蹭得无奈:“你轻点,我呼吸不上来了……” 阳澈蹭了她一会儿才停下来,又问:“那你是怎么看出温平渺是剑魂不是人的?” 薛纱纱想想又道:“因为他跟凌先生长得太像了。” “所以?”阳澈看着她。 “所以……”薛纱纱纠结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他,“夫君,凌先生,不会真是你爹吧……” 阳澈静静看着她。 “你娘叫楚玉怜?是鬼族的族长?还有你娘怎么死的……”薛纱纱想起温平渺那日跟她说的话,只要把他和阳澈的身份倒一下,就能得出一些结论来,“夫君,那你就不是圣尊亲生……” “嗯,的确不是他亲生。”阳澈忽然换了副冷静的语气。 薛纱纱看着他。 “凌懈尘就是我爹,”阳澈道,“温平渺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儿都告诉你了?” “嗯。”薛纱纱点头。 “都告诉你什么了,给我讲讲?”阳澈问她。 薛纱纱想了想,把温平渺那天叙述给她的内容,简短转述给了阳澈。 “嗯……差不多,”阳澈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还想知道什么?” 薛纱纱小心翼翼问他:“夫君,凌先生现在才三十三岁,你十九,凌先生真是十三岁就和你娘有了你吗?” “嗯,”阳澈点头,“我娘那会儿十八岁,本来听她的意思,我爹就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弟弟而已。” “弟弟?” 阳澈又道:“她当时还不是鬼族族长,十五岁,但已在鬼族担当大任,去北川追杀一群逃逸的恶鬼,结果就遇到了个……小男孩?十岁而已,长得瘦小,身上破破烂烂的。” “后来呢?” “后来听她说,”阳澈想了想,“她在北川受重伤,又被一只白虎追杀,然后那个十岁的男孩,也就是我爹冲上来把白虎杀了,让我娘得救,后来我爹晕过去了,我娘就照顾他,我爹醒来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咦?她怎么感觉这故事有点熟悉? “然后我娘就照顾我爹,我爹只记得自己姓凌,我娘就按凌懈尘三个字给他取了名字,”阳澈继续道,“后来他记起了一点事,说自己家在西海之滨,等我娘送他回家时,他才发现他家被灭族了。” “灭族?” “是啊,他家是隐修一派,家族人修为皆高,却常年深居人烟稀少之地,若不是有个人为了炼灵蕴石,想快速提升修为境界,他家族也不会被全灭。”阳澈说到这里,声音不禁沉了下来。 “炼灵蕴石……”薛纱纱又问,“夫君,我一直没搞清楚,灵蕴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听温平渺说它很难得?” “灵蕴石就是存放灵蕴的石头。炼石者不断通过吸取活人精气放在石头里炼成灵蕴,又让石头里形成的灵蕴不断增加精气带来的修为,直到达到炼石人想要的修为境界,”阳澈解释道,“一旦达成,炼石人会把灵蕴石中的灵蕴连石运入体内,这样,灵蕴石中的修为便成了他自己的修为。” 薛纱纱听完若有所思:“所以那个杀凌先生全家的人,是取了他们全家的精气,造灵蕴石,来提升修为?” “嗯。”阳澈道。 “那夫君,你也是去找那种灵蕴石……”薛纱纱紧张起来,“温平渺说他手上有灵蕴石。” “别紧张,”阳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我没用活人炼灵蕴石,我只是去查查,看到底谁在炼灵蕴石,破坏秩序。” “那温平渺……”薛纱纱又问。 “他是我的剑魂,有魂识没灵蕴,想独立,所以就会去找灵蕴石炼灵蕴,从我身边脱离出来。”阳澈又道。 “哦,”薛纱纱点头,“所以他杀了很多人?” “嗯。”阳澈想到这件事,就暗暗咬一下牙齿。 “那你说那个为了炼灵蕴石,而杀了凌先生全家的人,是不是就是……圣尊?”薛纱纱说最后两个字时,声音放得很小。 阳澈苦涩地提了提嘴角:“真聪明啊纱纱。” 薛纱纱的心立刻提上来。 按温平渺的说法,是圣尊杀死了阳澈母亲,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圣尊还杀了凌先生一家…… “这圣尊也太……他能当上圣尊,不会就是靠炼灵蕴石……” “是啊,”阳澈道,“我娘当初和他同为圣尊继承人,有天资入八重挽月境,但我娘修炼比他勤快,洗尘典要来时,我娘早已入挽月八重境,宋无垠却还达不到,他怕自己进不了洗尘典接手不了灵墟圣境,所以他这样做。” “那所以,”薛纱纱想了想又道,“温平渺跟我说你和宋风夺都是候选人……这回想炼灵蕴石的,除了温平渺,是不是还有宋风夺?” 阳澈点头:“是啊,毕竟他自己只有六重境修为。” “那夫君,你打算怎么办?”薛纱纱又皱眉问他。 阳澈一笑:“我有主意,以后告诉你。” “你就不能跟我说说?”薛纱纱又问。 “这事我心中自然有数,别担心,”阳澈不想提这件事,又换个话题问,“你还想知道点什么?” 薛纱纱心里担心炸了。 “夫君……” “好了,我说有数就有数,问点别的,不许担心我。”阳澈将食指搭在她唇上。 薛纱纱抿唇。 她知道阳澈是不想让她担心,想问的他又不让问,于是索性换了个话题:“那,凌先生,十三岁,就那啥了吗……” 阳澈:……好问题。 “他好早熟啊,”薛纱纱道,“我一直以为像凌先生那样不沾红尘的人,什么也没有呢,真没想到他比其他人都早……” “这事……怎么说,”阳澈想了想,“我娘跟我说,是她当时喝醉酒一时糊涂,其实她一直把他当弟弟的,不过他们之间的事,谁知道。” “那凌先生呢?凌先生当时又怎么想?”薛纱纱继续问。 阳澈又想了一阵:“我娘说他好像也没觉得什么不妥,毕竟我娘把他从北川带回来之后,不论是养在鬼岛,还是最后去了主岛,他都一直跟着我娘,好像跟习惯了吧,也没抗拒……”阳澈对当年那段事也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毕竟凌懈尘一直不愿意提。 “我当时还小,不记得很多,”他又道,“不过我三岁记事起,我就知道他对我挺好的,只是……” 只是旁人一直拼命告诉他,那是个哥哥而已,他父亲是宋无垠。 直到他娘死时,才告知他一切。 “只是那时我不懂事,总觉得这世界不值得留恋……”他说完,不自觉抱紧薛纱纱,“不提这些了,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薛纱纱什么也没说,也抱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问:“夫君,我们现在说这一切,温平渺,不会听见吧?” “不会,”阳澈闭着眼道,“他跟我的联系越来越弱了,想必已经找到新靠山。” “他被宋风夺抓去了,肯定会透露你的很多事……”薛纱纱又担忧起来。 “我还求之不得呢,”阳澈笑道,“让他去说吧,说的越多越好。” “诶?”薛纱纱不解。 “娘子,你信我,”阳澈忽然又睁开眼,严肃道,“什么难关,我们都会过的。” 薛纱纱想了想,强忍着担忧点点头:“我信你。” “嗯。”阳澈这才又松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薛纱纱又道,“夫君,咱们是不是到点该去静思院了?” “我正要跟你说,”阳澈从柜中取出一只装茶叶的小瓶子,“这药须茶是我在药岛采的,我爹很喜欢这个味道,我们等会儿去一趟静思院吃饭,把这个送给他。” “哦,”薛纱纱拿过茶叶瓶打开闻了闻,里面有一股类似七峰茶香,她明白他的意思,“凌先生是不喜欢我对吧?” “他就是暂时转不过来那个弯儿……”阳澈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说要马上举行婚典时,凌懈尘那极力反对的模样。 薛纱纱明白凌懈尘为什么不喜欢她。 如果是站在一个父亲立场的话,她能理解。 毕竟她这个弱鸡,未来有可能是定时|炸|弹。 “凌先生是嫌我不够懂礼貌不够安静吧,”薛纱纱把茶叶瓶拿在手心,笑道,“这茶叶我来送,夫君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凌先生接受我的。” 阳澈有点担心地看着她。 薛纱纱又道:“凌先生一定喜欢贤淑安静的女子吧?这个跟我气质挺像的,一切都交给我。” 第108节 阳澈:…… 气质这方面……她确定? 不过看薛纱纱信心满满的样子,他也不好扫了她的兴。 “茶叶给他就行,其他的你就按你平时的来。”阳澈道。 “我明白!”薛纱纱笑着,连忙去衣柜里挑了一件淡雅的青色长裙,把自己平日里爱戴的花里胡哨的发饰取下,换了素雅些的,又仔细整理好妆容头发,这才跟阳澈出了门。 阳澈一出门,就觉得她跟以往不一样了。 “纱纱,你不是走路挺快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慢?”阳澈问她。 薛纱纱答:“贤淑安静的女子,走起路来都是慢慢的稳稳的,我脚底下又没踩风火轮。” 阳澈:…… 等到了静思院,两人第一个见到的,是在门口等候的张见渊。 刚见到张见渊,薛纱纱就想起个问题。 “夫君,”她低声问他,“我怎么称呼张管学啊?他是你爹的剑魂,我该怎么叫?” “就叫张管学。”阳澈道。 “这样吗?”薛纱纱想了想,总觉得……不太亲近。 但再没想到合适的称呼之前,她只是默默给张见渊施了礼。 张见渊没什么感觉,就引他们去前厅坐着。 前厅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薛纱纱先给阳澈拉开椅子,甜甜地叫:“夫君,坐~” 阳澈有点不适应,但还是坐了,坐下又拉开薛纱纱的椅子:“娘子,坐。” “谢谢夫君。”薛纱纱落座。 张见渊看两人如此谦让,奇怪地歪了歪头。 等了一小会儿,凌懈尘便来了。 两人起身给他行了礼,薛纱纱还没顾得上喊他一声,就听凌懈尘道:“不必施礼,坐下吃饭。” 薛纱纱讪讪坐下了,看凌懈尘一脸漠然的模样,薛纱纱小心拉了拉阳澈的衣裳:“夫君,我现在给礼物吗?” 阳澈摇头:“先吃饭。” 薛纱纱拿起碗来开始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属实沉闷,阳澈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就跟薛纱纱道:“纱纱,你尝尝这静思院的小螃蟹,味道绝对比你在灵墟学院吃的还要好。” 说着,他就要拿起螃蟹给薛纱纱剥。 薛纱纱一下按住他的手。 “怎么了?”阳澈问。 “食不言,寝不语。”薛纱纱慢慢道。 阳澈:? “而且夫君,你一直给我剥蟹怎么可以?夫妻之间要礼尚往来,我是妻,也要给你剥。”薛纱纱说完,就开始给阳澈剥蟹。 阳澈受宠若惊。 一顿饭吃得极其不适应。 凌懈尘一直没给两人什么眼神,也不往他们那看。 等阳澈吃得差不多了,才朝薛纱纱那边看去,又低声问她:“你这碗里怎么还剩这么多饭?” “吃不下了,”薛纱纱小声道,“张管学给我盛太多了,人家胃口小。” 阳澈想起昨天那个狂吃满满两碗饭加一盘蟹的薛纱纱。 他……什么也没说。 “夫君,饭吃得差不多了,我给凌先生送礼物吧。”薛纱纱小声问他。 阳澈点头。 薛纱纱喝了点桌上的茶水,又那手帕轻轻擦擦自己的嘴,这才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对凌懈尘道:“那个,凌先生,我……” 凌懈尘头也不抬一下。 薛纱纱见他不理她,索性轻轻拉开椅子,站起身,又对凌懈尘喊了声:“爹。” 凌懈尘正吃饭,一下子停住筷子。 继而掩袖咳嗽起来。 随后他才看向薛纱纱。 薛纱纱见他注意她了,这才把那装茶叶的青瓷瓶递给他:“爹,这是药岛特产的药须茶,儿媳今天第一次登门拜访,备了些薄礼,请您笑纳。” 凌懈尘听见这话,脸绿了,看着阳澈。 他似乎在用眼神暗示他:你把什么都告诉她了? 阳澈点头:是啊是啊。 凌懈尘眉头蹙起。 薛纱纱看凌懈尘不接她的礼,又转向张见渊,甜甜地叫了一声:“二爹。” “咳咳咳……”这回把阳澈听得也呛住了。 张见渊有点懵地看着她。 “这药须茶是我孝敬爹和二爹您的,请您收下吧。”薛纱纱又声音柔柔道。 呆了半天,张见渊看向凌懈尘。 凌懈尘冷着脸。 没人回应她,薛纱纱也不觉尴尬,她又拿茶叶笑着道:“都说茶叶衬人才,爹和二爹都是灵墟学院顶顶有名的大修士,这上品药须茶,儿媳觉得特别衬二位爹爹。” 凌懈尘听到“爹”这个字就浑身不适,扯下嘴角。 “你们能请儿媳今日过来用餐,儿媳真的很开心,以后儿媳会和夫君,好好孝敬两位爹爹的……” 凌懈尘又听到“爹”这个字,眉头皱起。 薛纱纱看着他微妙的反应,又试探道:“爹,收下儿媳的一片心意吧,以前儿媳有很多地方误会了你,以后不会了,儿媳会好好孝敬你的,爹——” 听薛纱纱在一旁一直开心地叫爹,凌懈尘忍不住了,索性拿过她手中的茶叶,打断她:“回去。” 薛纱纱见凌懈尘收了她的茶叶,这才欣喜地又道:“谢谢爹,祝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凌懈尘脸色青了。 张见渊还是一脸懵逼。 等薛纱纱回到阳澈身边时,阳澈已经笑得不行。 “感觉你快把他气死了。”他低声道。 薛纱纱却正色:“谁说的,人家可是个懂事的女孩子,孝敬夫君的爹爹是应该做的,夫君可不能拿着个开玩笑。” 她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凌懈尘又听见了。 又是爹……凌懈尘不想听,起身就要离开。 薛纱纱却又在他身后道:“爹,别忘了拿我送您的茶。” 凌懈尘整个人瞬间僵硬,他脸色冷冰冰地转身,无奈地拿起茶叶,瞪了阳澈一眼,这才离开。 “爹慢走!”薛纱纱又笑着给凌懈尘送别。 凌懈尘一听,气得连忙加快速度,一下子消失在了前厅。 作者:又重写八千多,真的抱歉,出了大bug, 我可能写前面内容被人魂穿了,有点记不起来自己写了什么, 已经修改了,尽力把自己写过的内容都看了几遍,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bug, 有bug大家尽管提,能改一定改,真的抱歉了,鞠躬—— 第61章 贤淑安静 作者:上一章(第60章 )已经修改,从原来六千多字增加到八千多字,大篇幅修改,所以已经看过上章bug的读者麻烦要重新回看一下了,真的抱歉。 凌懈尘刚走,阳澈便突然感受到一道传音符送了过来,他用修长的两指夹住传音符,又用灵力打开它,立刻听到了符里的话音,脸上瞬间没了笑意,眉头皱起来。 “夫君,怎么了?”薛纱纱察觉到他的变化。 “你在这待着,我出去一趟,”阳澈没说什么,就往静思院外走,走之前还嘱咐张见渊,“麻烦张管学看好她。” 张见渊点点头。 阳澈出去以后,就在静思院外见到了宋雨闻。 “三哥。”宋雨闻忐忑地等了他许久,终于见到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变了。 她关了这几月禁闭,对外界发生了什么知道得零星,只是放出来这几日,才了解了大概。 她没想到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更没想到她的三哥又瘦了这么多,脸颊也收得比以前紧。 但他的神色却比已往精神了许多。 “怎么了?”阳澈问她。 “三哥好久不见,”宋雨闻看着他道,“你瘦了好多。” “嗯。” 第109节 “你和薛纱纱,办婚典了?”宋雨闻又问。 “嗯。” 她想了许久,忍不住,把这几天从母亲那里偷来的消息告诉他:“三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娘可能对你……” “我知道,”阳澈打断她的话,“这事你不必上心,我自有我的办法。” “可是三哥,我哥他好像还收了一个人,是你的剑……” “雨闻,”阳澈沉下声音看着她道,“我的事,能不能别操心了?” “三哥……”宋雨闻一听她这话,心中就堵起来。 阳澈又看着她沉默一阵,才说了一个词:“两次。” 宋雨闻愣了一下:“什么?” 阳澈又道:“第二次,是冯彧给我下药。” 宋雨闻盯着他。 “第一次,是你给我下药。”阳澈又道。 宋雨闻的手不自觉在暗处捏紧。 “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亲妹妹不该对亲哥哥那样,”阳澈又道,“若是你给我下药那次,最后扶我进扶阳岛的人不是薛纱纱而是你,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宋雨闻控制不住地眼窝一热,“不是我……” “嗯,不是你。”阳澈冷笑一声。 “三哥……” “既然不是你,那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找我。”阳澈说着,就要转头往回走。 “三哥!”宋雨闻大叫一声。 阳澈脚步一停。 “我早就知道了,我们不是亲兄妹,”宋雨闻控制不住眼泪,“很早就是知道了,小时候你对我那么好,我都记在心里,你娘死前和你说的那些话,我偶然听到了,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即使我知道,我娘怀疑你。” “哦,所以?”阳澈转头。 宋雨闻紧紧咬着嘴唇看他。 过了很久她才道:“三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有多好我都知道,我也想对你很好很好,所以……” “所以才给我下那种下三滥的情药?”阳澈又问她。 宋雨闻说不出话来。 “那我真的谢谢你,”阳澈又笑了,“谢谢你把薛纱纱送过来。” 宋雨闻一听薛纱纱名字,心中的怨气不住往上涌:“三哥,你明明不喜欢薛纱纱,为什么还要娶她还要办婚典给她?她只是个下阶平民,毫无家世修养,她……” “雨闻,”阳澈打断她,“说话放尊重点,你说她,就是在说我。” “三哥……” “我累了,先回去了。”阳澈又要往回走。 “那我还有个问题,”宋雨闻又叫住他,“你和她戴的是不是鸳鸯镯?” 她一问完,才朝阳澈手腕看去,突然发现他腕上没了镯子,有点惊喜:“三哥你把那镯子摘了?所以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是不是?只是为了拒绝我才那么说的对不对?” 阳澈听着烦,不自觉就把怀中放着的已经修好的鸳鸯镯拿出来了。 “夫君——” 他正想开口,就听熟悉一声,随后一转头,薛纱纱忽然出现了。 阳澈一愣,看着从草丛里钻出来的薛纱纱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待在静思院?” “张管学说陪我出来散心,”薛纱纱指了指不远处跟着她的张见渊,又把眼神对准宋雨闻,故作惊讶道,“呀,雨闻妹妹,你的禁闭终于关完了?” 宋雨闻一见薛纱纱,脸立刻沉下来。 薛纱纱满面笑容地看着她,装作无事发生:“禁闭好辛苦的,雨闻妹妹受罪了,回家以后,记得多吃点喝点,好好补补哦。” 宋雨闻咬着牙:“你……” “哎呀夫君,原来你的鸳鸯镯在这里,”薛纱纱又把阳澈手中的星月纹银镯拿过来,顺便抓起他一只手道,“这个不是我给你戴上的吗?怎么取下来了呀?” “之前不小心摔坏了,我割开它修了修。”阳澈道。 “这样呀,”薛纱纱慢慢把银镯套回阳澈腕上,“那夫君下次可要小心了,这是我们俩的定情信物,可不能摔坏了。” 阳澈听她一本正经这样说,嘴角藏不住笑意。 一旁宋雨闻却道:“薛纱纱你装什么装?你别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三哥就骗得了所有人!三哥,她根本就不是爱你,她只是想利用你。我以前听冯先生那边的人说过,你和冯彧还有婚约是不是?你跟你冯表哥有婚约,又跟我三哥成婚,脚踏两只船你要不要脸?” “哎呀,雨闻妹妹,别动气,”薛纱纱听着,只道,“我那表哥爱说浑话,爱慕我,嫉妒我夫君嫉妒得紧,所以什么都往外乱说,你可是主家的大家闺秀,要注意言辞呀。” “我是谁注意什么不用你来教!”宋雨闻气红了眼,“穷山恶水来的野丫头!” “嗯,我以前是呢,雨闻妹妹说得对,”薛纱纱说完,又转向阳澈,“夫君,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走吧。”阳澈冷冰冰了盯了宋雨闻一阵,就拉着薛纱纱往回走。 “三哥!”宋雨闻却不甘心,又叫了阳澈一声,“你觉得如果我把你的身份说出去,我娘还会留你么?我爹还会留你么?” 阳澈停下步子。 宋雨闻又忙道:“我心悦你,若是你肯、你肯在我娘那也一表心迹,我娘肯定会……” 阳澈一笑,头也没转,只道:“你去说吧。” “我,无所谓。”他说完,又带着薛纱纱离开了。 * 晚上,薛纱纱和阳澈躺在床上,越想越慌:“夫君,要是宋雨闻真把你的事说出去……” 阳澈一脸平静:“我的事,之前不是说过了?温平渺肯定把我的事都告诉宋风夺了。” “现在大家对对方在做什么,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撕破脸皮罢了。”阳澈又道。 “可你说要是圣尊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他难道不会一气之下杀了你和凌先生吗?”薛纱纱又问。 “不会,”阳澈道,“他比其他人更早知道这个事实。” 薛纱纱一惊:“什么?” 阳澈一笑:“你放心,宋无垠一直都没拿我怎么办,你觉得是为什么?” 薛纱纱想了想:“你手上有宋无垠的把柄?” “算是,”阳澈笑笑,又转过身抱住她,“这些事情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今天先睡吧,我累了。” “嗯。”薛纱纱只得道。 阳澈抱着她,又往她怀里蹭了蹭。 “夫君,”薛纱纱把他推开,嫌弃道,“你吧,睡觉真没个样子。” 她又自己把两手放在肚子上,仰躺着道:“我可是要做贤淑安静的女子的,以后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睡有睡相,可不能跟你似的,每次睡完觉床都乱七八糟的。” 阳澈笑了:“说起来,你今天那个样子,我还挺熟悉的。” “当然,我一直都是那么贤淑安静。”薛纱纱得意道。 “我记得刚开始我认识你,讨厌你,就是因为你每次说话都是这样。”阳澈又不死心地伸手搂住她的脖子,抱住她。 薛纱纱挣扎几下没挣扎开,气鼓鼓道:“哼,原来夫君不喜欢我这样贤淑安静的女子啊。” 阳澈笑道:“你这不叫贤淑安静。” “那是什么?”薛纱纱问。 阳澈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捉住她屁股上的小尾巴:“你这是藏起尾巴的小狐狸。” 这句话让说得让薛纱纱耳窝一热:“你胡说!” 阳澈又笑了笑,突然摸到她手指上挂着的扳指:“这是什么?” “盛岚夕的扳指,她给冯彧的,那天不是把我困在冯彧院子里了吗,我抢来的,”薛纱纱道,“它里面灵力还挺足,我往里面又套了个衬垫,就戴上手当护身符了。” “护身符?”阳澈看着那只红玉扳指,喃喃,“我知道这个东西。” “怎么了?” 阳澈默默把扳指放在耳朵上一听:“我记得这东西好像可以……” 他说着,就听里面传来声音: “薛纱纱,好久不见。” “我记得之前我在你那里当管家时,那宋阳澈就让我这么站着看你们吃饭。” “风水轮流转啊,给我上酒。” “你在听什么?”薛纱纱凑过去,跟他一起听。 她听到随即就叫了一声:“啊,这不是那次我在冯彧那跟他的对话?怎么录下来了?” 阳澈想了想:“可能是盛岚夕想存下来,以后拿过去听听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薛纱纱又听起来,担忧道,“那我之后一直带着它,是不是说什么也给……” “不会,”阳澈道,“想要这红玉存下话音,还必须给存音者施术一道,盛岚夕应当只给冯彧施了术,若是东西转移到你身上,它就不起作用了。” 薛纱纱这么一听,放心了:“那就好。” 阳澈凝神继续听着。 “夫君,不用听了,”薛纱纱又睡下来,“里面没什么,就是些冯彧的猥琐发言罢了。” “不,”阳澈听着听着,神情越来越凝重,“挺有意思。” “什么意思?”薛纱纱问。 “我听到了我贤淑安静的娘子的话。”阳澈凝重的神色忽然又展开来,笑道。 “什么啊……”薛纱纱随口答了一句,突然晃过神来。 她那天对冯彧说过什么来着? 第110节 “你在听什么?!”薛纱纱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凑在阳澈耳边去听红玉扳指的声音,随后就听到里面循环的吼声: “老娘凭什么给你剥螃蟹?我夫君都没那待遇,凭什么你有?那他妈算哪根葱!!” “老娘是你想睡就睡的吗?” “我夫君都不敢,凭什么让你睡?” “老娘早就说了,你敢睡我,我他妈就剪了你那条腿!” 薛纱纱石化了。 “老娘,”阳澈看着她,不自觉笑出来,“我贤淑安静的娘子,是不是对‘老娘’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把扳指给我!”薛纱纱瞬间红了脸,要上去抢红玉扳指。 阳澈却不给她,把手举得很高,等薛纱纱起身要去够时,就把她一下按倒。 他又把她按在床上笑着:“看不出来我,我们纱纱还挺厉害。” “那是我当时被气到了,我平时不是这样的!”薛纱纱连忙辩解。 “嗯,是,”阳澈抱着她道,“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纱纱。” “什么?别乱说话啊。”薛纱纱道。 阳澈把她的头掰正,让她面对着他:“你夫君不是不敢睡你。” “是还不到时候。”他又道。 “你又开始了,滚蛋!”薛纱纱往外推着他。 阳澈一点没动,又对她道:“今日咱们去完我爹那边了,明日也去去你那边。” “哪边?”薛纱纱又问,“我无父无母,没地方让你去。” 阳澈摇摇头,又玩着她的小尾巴尖道:“纱纱,不想去看看你的小狐狸们吗?” 薛纱纱这才记起来远在药岛的狐族。 “而且,我还有份礼物要送给你。”阳撤又道。 “什么?”薛纱纱问。 “你猜猜?” 薛纱纱想了想,轻声道:“是,别墅吗?” 阳澈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这么聪明,什么不知道?”薛纱纱笑了笑,“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是不是?” 阳澈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松开她躺在另一边。 想了许久,他才难过道:“算了,没惊喜了。” 薛纱纱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却又起身趴在他胸口,想了半天,才低声道:“夫君。” “嗯?” “我有糖的。”她道。 “什么?”阳澈看向她。 “我不会跟别人跑的。”薛纱纱又道。 第62章 好暖和 宋无垠寝殿内。 阳澈坐在一把梨木雕花椅上,玩着细口青瓷瓶中插着的腊梅枝,一言不发。 宋无垠就坐在他对面,关了所有门窗,灵力笼罩着整个房间,无人敢靠近。 “阿澈,最近过得如何?我整日忙事,你成婚了,也没过来看看。”宋无垠想了很久,对他道。 阳澈道:“挺好。” “那就行。”宋无垠道。 “有什么话您直说吧,”阳澈并没有多少耐心,“你我心知肚明今日所谈之事,不必绕弯。” 宋无垠沉下脸,想了一阵,终于直言:“再过不久,就是洗尘典了。” 阳澈不言。 “洗尘典是选拔新任圣尊继承人,助继承人进入灵墟九重境的日子。”宋无垠又道。 阳澈依旧玩着腊梅枝。 “也是我殒身之日。”宋无垠眉头深皱。 阳澈停下手。 “阿澈,我命不久矣。”宋无垠道。 “您才活了四十年,这命,是不是太短了?”阳澈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讥嘲。 宋无垠却不恼:“是啊,太短了。” “我娘没再来找过您吗?”阳澈又问他。 宋无垠一愣:“你……” “我说我娘的冤灵。她死后,不是日日夜夜在梦里折磨您么,”阳澈看向他,神色平静,“今日看您情绪尚佳,想是昨晚没受她侵扰。” 宋无垠睁大眼,有点说不出话来:“你怎知……” “这不是常识?”阳澈反问,“灵墟圣境圣尊一位本就是天授地予,天上地下,你那一举一动,神明皆入了眼,若不是您二十年前为了这位子,涂炭生灵炼灵蕴石,夺我娘机运,亡我娘之灵,您会这么快就被神明点中,去见阎王吗?” 阳澈说这话时,就像是在讲一个轻巧的笑话,嘴角带着笑意,却让宋无垠心中生难。 “原来你都清楚。”宋无垠苦涩地拉一下嘴角。 “你在位这些年我当是你赎了那么多罪,说不定能逆天改命,没成想,”阳澈冷笑一声,“还是得落得个早亡下场。” 宋无垠许久无言。 “是啊,”他最后一叹,“自作孽,不可活。” 阳澈看着他。 宋无垠又道:“阿澈,这个你收下。” 他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卷红丝带绑起来的鎏金纸卷。 阳澈打开一看,唇角一勾。 “如此轻易把圣尊位的承袭书给了我,”他又道,“我大哥怎么办?怎么说,你们才是亲父子。” 宋无垠轻轻摇头:“他不能继承。” “哦?”阳澈微挑眉梢。 “我知他炼灵蕴石之事,”宋无垠说到这里,手都开始颤抖,“灵蕴石是大忌,他若用那种方法继任我之位,必和我落入同一下场。” 宋无垠心中很是担忧。 灵墟圣境圣尊的天命继承人只有两个,若是不给阳澈坐那位置,宋风夺必要拿灵蕴石进洗尘典入位,一旦他也坐上这个位置,势必也会同他一样,日日夜夜被自己所杀过的亡灵折磨,憔悴不堪,又受神明诅咒,英年早逝。 他宋无垠也是活了这么短暂的一辈子,才明白过些来,所谓虚名一场空,与其拿自己的阳寿做赌去换一个令人难耐的高位,为何不选个更舒适的活法呢? 他不想看宋风夺重蹈覆辙。 阳澈想想,又对他道:“那日我在药岛浮山石窟中杀死恶鬼,寻到栖雪人尸体,想向他打听他被炼石的地方在何处,它却一个字没说,自毙了,您说这事蹊跷么?” 宋无垠抬起头来看着他:“是我做的。” “所以您知道宋风夺把灵蕴石炼在了哪儿?”阳澈又问他。 宋无垠点头:“是,但我不会告诉你。” 阳澈沉眉。 宋无垠又道:“他是我儿子,造孽由我还,他造灵蕴石一事,不用你插手,我自会去找他,取走他炼的灵蕴石,销毁。” 阳澈听完,又无所谓地挑拨着细口瓶里的腊梅花瓣:“他杀了那么多人,一句销毁,就能给他赎罪?” “阿澈,”宋无垠皱下眉来,“风夺的罪由我来承,我是将死之人,他所犯下的错,我承受即可,我会用我的能力,尽力抚平那些亡灵,让他们安息。” “一人做事一人担,”阳澈道,“让宋风夺盛岚夕用他们的灵蕴去偿。” “阿澈。”宋无垠又无奈地低沉叫他一声。 阳澈看着他。 “我还没死,”宋无垠盯着他,“现在灵墟圣境的掌控者还是我,你觉得,在你继位之前,我会让风夺的所为留下痕迹吗?” 阳澈皱眉。 宋无垠道:“日后你坐上这个位置,不会随心所欲,你拿不出风夺炼灵蕴石的证据,强行降罪于他,你觉得可以服众吗?” 阳澈不语。 “我走之后,唯一牵挂的只有风夺和雨闻了,我不希望你难为他们,”宋无垠长叹一声,又道,“若是你能跟我在神前结愿,以寿命发誓,继承圣尊位后放他们一条生路,我便感激不尽。” 阳澈眉头深皱看着他,许久才道:“你有什么筹码,直说。” 宋无垠一笑:“只要你和我结愿,我便可以帮你保薛纱纱。” 阳澈的手不知不觉握紧。 “阿澈,我也当了你十几年的爹,每次只想保住你的秘密,所以对你颇为严厉,从来也没好好教导过你,今日可能是第一次,”宋无垠道,“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若是还有牵挂,就做不成大事。” 阳澈冷冷盯着他。 “你的事,我都清楚,你护不住她,她迟早是别人要挟你的棋子。”宋无垠又道。 阳澈依旧盯着他。 “即使风夺八重境的灵蕴石被毁,只要你还没进洗尘典升九重境,你就护不住她。”宋无垠道,“我能保她,亦能伤她。” 说完,宋无垠看阳澈没反应,又道: 第111节 “你要知道,我拿走风夺八重境的灵蕴石后,就算你放弃继承位,洗尘典还是会把将满八重境的你吸收进去升修为,毕竟灵墟圣境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无论我伤不伤薛纱纱,继位的都不会是风夺,而是你,你不能拿不继位反要挟我。” 阳澈听完,忽然笑了。 “小时候我崇拜过您,”他突然道,“听我娘死前说您的‘事迹’,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相信。” “即使是在刚才也是如此,”阳澈又笑得讽刺,“但我现在信了。” “您的智谋,我真不及。”他最后道。 宋无垠不愠不恼。 “将死之人了,”他叹声气,“忙活一辈子,以为天下尽在掌握,便是人间天堂,可到死我也才明白,我不过是个无能之人,挂念的,也就那两个孩子罢了。” “我二哥好像也姓宋,”阳澈看着他,“他叫宋云淮。” 宋无垠表情变了变。 “但他以前姓凌,”阳澈又道,“您之前以为,把我和二哥养在身边,就可以抵消我娘和我爹他们一族对您的恨了对么?您对我爹一直尊敬,也是因为这个?” 宋无垠沉默不语。 “可怜我二哥,至今都不知,圣尊不是他生父,而是灭族仇人。”阳澈又道。 宋无垠苦笑一声:“已经如此,便都是我错了。” 两人皆沉默一阵。 过了许久,阳澈才面色冷峻道:“我答应你,跟你结愿。” 宋无垠抬头看向他。 “但结愿生效条件是,直到洗尘典结束、你死为止,薛纱纱都不能受一分一毫的伤。”阳澈又道。 “自然。”宋无垠答应他。 “另外,”阳澈声音沉下来,“你需要抽出你的灵蕴,祭奠宋风夺所杀之人的魂灵,等你得到他的灵蕴石后,必须当我的面销毁。” “可以。”宋无垠松了一口气,终于答应他。 “还有件事,”阳澈又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像个儿子一样跟您提要求。” “你尽管说。”宋无垠听到他的话,心脏微微抽疼一下。 “马上帮我要张药族准帖,我准备去药岛一趟。”阳澈道。 * 从宋无垠那出来之后,不久,阳澈就带着薛纱纱又上了一次药岛。 两人先大大方方拿准帖过海登岛,随后又向药族人买了辆马车,一路坐马车去寻狐族。 “夫君,我们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薛纱纱坐在马车里,问阳澈。 “我们本来就是出来玩的,”阳澈道,“这有什么?” “哦,”薛纱纱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那你把那个红玉扳指给我嘛,这药岛上恶鬼多,我怕……” “那东西有反噬,戴久了对身体不好,”阳澈又从掌心掏出一只光面的水滴玉坠,“戴这个,也是护身符。” “好。”薛纱纱把玉坠戴在脖子上。 马车停了,薛纱纱下去一望,又道:“我们应该到了,这里路不平,马车不好过,等下的路咱们走过去吧。” “嗯,”阳澈点头,又对她道,“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把马车放到那棵树底下拴住。” “好。”薛纱纱点头,看着阳澈驾马车离开她。 随后她再一转头,眼神四处一瞟,忽然发现东边远处有一片移动的东西。 红的白的黄的,凑在一起快速移动着,那堆东西后面还跟着一群双脚飘在空中的鬼。 薛纱纱立刻反应过来,是狐族遇到鬼了? “族长!”有狐狸发现她,远远朝她招爪,拼命喊叫,“救命!恶鬼!是恶鬼!” 薛纱纱眼看着一群鬼朝狐狸们扑了上去。 “夫君我先往东去了,有事。”她立刻抬起手腕通过银镯给阳澈传了句话,随后马上跑到一群狐狸那边去。 几只恶鬼还在对整个狐族穷追猛打,狐狸们跑着跑着,一抬头看见薛纱纱,整个狐狸都沸腾了。 “得救啦!” “族长来了!” “救星到啦!” 一群狐狸欢天喜地地把她簇拥着、推着向前,一个没注意,薛纱纱已经被那群狐狸推得和后面恶鬼脸贴脸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薛纱纱:…… 恶鬼:啊呜! 薛纱纱淡定拔剑,削魂一出,一道红色剑光闪过,直接把那群恶鬼逼退几步。 狐狸们一看恶鬼直接被她逼退,纷纷精神起来,刷刷刷围簇在薛纱纱身边,朝那群恶鬼叫嚣着:“一群死鬼,我们族长来了,滚啊!” 恶鬼们虎视眈眈地盯着薛纱纱。 薛纱纱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被刚才剑光逼退恶鬼的场面给激励到了,她举着剑,也斗志昂扬道:“谁敢过来?” 恶鬼们龇牙咧嘴盯着她,其中有一只忽然按捺不住,突然朝薛纱纱扑了过去。 薛纱纱当即举剑刺去,尽了最大力气,将削魂插入恶鬼胸膛。 结果,恶鬼看着她歪歪脑袋,只是笑了笑。 薛纱纱:? 她又不甘心地多刺了几刀。 不想却惹得这恶鬼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薛纱纱:??它以为她是在给它挠痒痒吗? 恶鬼要扑上来咬她,却被她颈间戴着的玉坠阻挡,薛纱纱又使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发力刺了那恶鬼几剑。 “啊!”恶鬼终于神情狰狞,一下子爆开,化作一缕黑气,消失了。 薛纱纱这才松了口气。 而后她抬头看着面前另外那些恶鬼,心中的担忧瞬间涌出,恶鬼看来不好对付啊。 “族长厉害!” “给族长鼓掌!” 但她身边的狐狸们好像不这么认为,一见薛纱纱刀死了恶鬼,它们连忙给她热烈鼓掌。 薛纱纱:…… 她正看着面前剩下的恶鬼发愁,却突然听到那群恶鬼中间有个声音响起。 “纱纱?” 阳澈叫着她的名字,不经意地拨开身旁那几只恶鬼,穿过鬼群,走到了薛纱纱面前。 薛纱纱周围的狐狸们一愣。 随后窃窃私语起来: “他是谁?!” “是恶鬼吧?” “恶鬼还有长这样的?!” 薛纱纱看着阳澈从容从恶鬼中间走过,就像地铁上悠悠闲闲要下车的人拨开周围乘客往出走那样,惊了一下。 她提醒道:“夫君,你后面,有鬼。” “嗯?”阳澈漫不经心地回头,几只恶鬼已经朝他扑了上来。 阳澈连剑都没拔,一手掰一个脑袋,剩下一群恶鬼分分钟都化成黑气升天了。 薛纱纱看呆了。 她周围的一群狐狸们看得眼睛直了。 “你怎么了?”阳澈又朝她前进几步,抬手在她面前摇摇。 “没、没怎么。”等薛纱纱反应过来时,她才发现她四周空了。 再一转头,一群狐狸全丢下她跑了。 “啊啊啊!是修士!” “快跑快跑!” “族长快逃!修士吃妖!” “族长快跟上来!” “快……” 狐狸们的声音越来越渺远。 薛纱纱:…… “你刚才在帮它们打恶鬼?”阳澈好奇问。 “嗯,”薛纱纱点点头,又道,“不过好像在它们看来,你比恶鬼可怕多了……” “也是,修士一族与妖本就有些旧怨,可以理解,”阳澈点点头,又道,“我先带你去建好的别墅那看看?” 薛纱纱点点头。 两人来到周筑修做好的别墅处,薛纱纱远远看着那栋楼,百感交集。 “不进去看看?”阳澈问。 薛纱纱想了想,点头,跟着阳澈进去溜达了一圈。 这别墅外表虽然跟薛纱纱系统中那些楼很像,但里面完全不同。 陈设有点像扶阳岛的改良版。 第112节 阳澈坐在一层通往二层的楼梯上,笑着问她:“你看这楼像不像客栈? 薛纱纱跟他坐在一起:“是有点唉。” “咱把它搬到扶阳岛上去,好不好?”阳澈又问。 薛纱纱问:“这楼这么大这么重,怎么搬?” “灵力,”阳澈道,“这事其实很轻松。” “灵力……”薛纱纱想了一阵,又问阳澈,“夫君,我刚才还觉得纳闷,明明我被温平渺灌过好多灵力,又吸收过狐族前任族长的灵力,为什么刚才打恶鬼,我还是那么弱,要刺好几剑才能杀了一个鬼?” “灵力也需要技巧才能很好使用,”阳澈道,“以后你慢慢练,就知道了。” “是这样啊……”薛纱纱想着站起身,站在楼梯上,上下走走,又四处望望,“夫君,以后我们不要把这别墅搬到扶阳岛去了。” “嗯?”阳澈侧过脸。 薛纱纱想了想道:“主岛,我要搬到主岛去,我要在主岛上过日子。” 阳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一定会的,等过不了多久……” 他正说着,不经意抬头去看她,却被她垂下来的毛绒绒的尾巴扫了一脸。 尾巴绵绵软软落在他脸上,还带着点香味。 他的眸子瞬间睁大,话音猛然停止,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心咚咚咚地撞了起来。 好软,好香。 一刻间,仿佛时间停止。 “夫君?”薛纱纱听他话说一半断了,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又转过身,“你怎么了?” 阳澈红了脸,匆忙不经大脑地说了句:“纱纱,尾巴该洗洗了。” “什么?”薛纱纱睁大眼。 河边。 薛纱纱背对小河坐着,生闷气噘着嘴,手里攥着一朵蒲公英,让阳澈给她洗着尾巴。 “我不是说你尾巴脏,”阳澈尽力解释道,“只是它没我第一次闻到的时候香了。” 薛纱纱气呼呼地拔着蒲公英:“我每天都洗它的!” “我知道,”阳澈一边坐在河边轻轻搓洗着她的小尾巴,一边尽力圆谎,“我就是想把它洗得更香点……” “你……你就是嫌弃它,我看出来了!”薛纱纱委屈地拔着蒲公英,“肯定是从一开始就嫌弃它,嫌弃我长了尾巴,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都在想什么?”阳澈听到这话笑了,“我可没这么想过。” “你骗人!”薛纱纱想转过身去跟他说更多,可一想尾巴还湿漉漉地被他拽着,又转不过去,懊恼得不想说话。 阳澈一边揉着她的小尾巴,一边悠悠道:“薛纱纱,你知道我第一见你长尾,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薛纱纱闷闷问。 “我当时一见,就……”他说着,突然一顿。 他脑海中的画面瞬间回到了他们生气冷战,薛纱纱刚从药岛返回扶阳岛的那时候。 那时候他偷偷上岛观察她,当猛然发现她屁股上多了条小尾巴时,他其实也没有太大反应。 就是流了些鼻血而已。 算了算了,阳澈想想,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要同她讲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薛纱纱听不到阳澈回答,又撅起嘴,“你就是嫌弃我!” 阳澈笑着:“对,嫌弃你。” “你!” 阳澈把她的尾巴擦得干干净净,握在手上一遍遍捋着,道:“所以你得给我多摸几遍尾巴,摸熟了,我就不嫌弃了。” “你、你又耍我……”薛纱纱气了,直接扑过去要拿小拳头揍他。 草丛里一群狐狸远远看着两人,七嘴八舌起来: “不是吧,族长被那人迷惑了?” “尾巴可不能随便给别人乱摸!狐狸会不舒服的!” “族长是不是现在水深火热啊?我们要不要去救她?!” 一拨狐狸急了起来。 “慌什么,”又有另一拨狐狸淡定道,“你看那公子,长得多好看啊。” “咱们族长八成是被他的美色迷倒了。” “族长应该是在勾引他,想把他诱过来做族长夫人吧?” 其他狐狸道: “也是哦。” “有可能……” “咳咳。”一群狐狸正讨论,周玄咳嗽两声,忽然走了过来。 “周大师好!”狐狸们纷纷跟他问好。 “你们看什么呢?”周玄问。 狐狸们忙给他指指薛纱纱:“族长在和一个修士切磋!” “修士?切磋?”周玄眯眼看过去,惊得手里的桃子都要掉了。 这不是那日在他门前要杀了薛族长的人?! 他们在干什么?! 周玄害怕了,忙施术化出一只小喜鹊,朝薛纱纱那边飞去探听情况。 可那喜鹊刚飞过去靠近他们,就被阳澈捉住了。 阳澈躺在草地上,一边抱着趴在他身上的薛纱纱,一边握着手上瑟瑟发抖的喜鹊,又抬头向远处看了看。 “狐族好像有人在找你。”他对薛纱纱道。 薛纱纱抬起头来:“嗯?” 不过一会儿,薛纱纱就站在了周玄和一众狐狸面前。 “他是您丈夫?!”一群狐狸听到薛纱纱解释阳澈的身份,吃了一惊。 随后它们恍然大悟: “族长果真为了我们狐族发展,搞了个灵墟主岛的夫人!” “族长威武!” “族长霸气!” 一群狐狸突然又开始给她鼓掌。 薛纱纱:…… “薛姑娘,那人不是那日要杀你吗?他怎么是?”周玄忙着急问。 “他是我夫君,那天不是来杀我的,”薛纱纱解释道,“那天我们吵架了而已,没什么的……” 她跟周玄解释了一大长串两人怎么认识的历史,周玄总算相信了她,暂时放下心来。 “不过那天我看到那修士登门,见他相貌出众,心中倒是觉得那容貌配你还凑合。”周玄想想又道。 “可不?就我们族长这顶级容颜,就该找族长夫人那种模样生得好的!” “就是!” “俏公子美佳人才是狐族的最爱!” 一群狐狸连忙附和,又热火朝天议论起阳澈的颜值来。 连薛纱纱都插不进话。 “薛族长,”周玄想了一阵,又掏出一个机关木盒道,“按我们族里规矩,族长夫人来此,我们是要热烈欢迎的,但是……您夫人是个修士,所以……” “我明白,”薛纱纱道,“你们若是怕,不用见他。” “这个给你,我刚在里面施了术,写了段欢迎他的话,祝你们百年好合。”周玄把机关木盒交给薛纱纱。 一群狐狸看到这一幕也纷纷耐不住了: “不行,既然是欢迎族长夫人,也得有我们一份!” “我去给他摘点花!” “我去给他弄几个果子!” 狐狸们说着便四散开来,给阳澈寻礼物去了。 “谢谢周大师。”薛纱纱接过周玄的木盒,又看狐狸们这么热情,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阳澈迟迟没等到薛纱纱,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已经躺在草地上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看着落日余晖,他突然感觉到不对。 自己身边怎么围了一圈五颜六色的花环? 阳澈刚睡醒还没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周身一圈花,瞬间以为他死了。 尤其是在看到那圈花外还放着一圈供品似的果子的时候…… 阳澈:…… 他四处一寻,又发现薛纱纱正在不远处和一群小狐狸嬉笑打闹着。 阳澈不自觉扬了扬唇角,一动手指,忽然发现自己手心里还抱着只小木盒。 他看了看这掌心大精巧的小木盒,便扭开它,随即,一张纸条从木盒中蹦了出来。 他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热烈欢迎族长夫人光临狐族! 第113节 族长……夫人?阳澈歪了歪脑袋。 夕阳渐渐落下,天色暗了下来,阳澈吃着果子,看着薛纱纱和那群小狐狸终于玩累了,和它们告别起来那不舍的样子,又默默一笑。 等到薛纱纱重新回到他身边时,他才对她道:“族长,回来了?” 薛纱纱玩得开心,脸也红着:“嗯?怎么了?” “回来就好,本族长夫人要带您回去了。”阳澈笑着站起身。 薛纱纱:??…… 阳澈拉着薛纱纱的手,一路边走边想着一个问题。 看今天这情况,恐怕他给她准备的那个东西,用不上了。 薛纱纱今天确实玩累了,一上马车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入了主岛境内,她才被阳澈叫醒。 两人先把马车放到主岛,这才又划船回了扶阳岛。 一进扶阳岛,薛纱纱就困得要命,匆匆洗漱过后,问阳澈:“夫君我今天不沐浴可以吗?我想早点睡你会不会嫌弃我?” “睡啊,傻瓜,”阳澈说着,抬头看到脱了衣裳躺在床上的薛纱纱,又问她,“纱纱,怎么还藏着小尾巴?” 薛纱纱这才反应过来,忙把憋着的尾巴放出来,瞬间舒服了。 阳澈走到她身旁,摸了摸她毛绒绒的白尾巴,又对她道:“以后回家就不用藏着它了,在家里你想怎么摇它都行,去外边再把它收起来。” “嗯……”薛纱纱困倦地应了一声,心底却不自觉回味起他的话。 回味着回味着,她就被脑海中某个敏感的东西激醒了。 他刚刚说什么了? “以后回家就不用藏着它了……” “在家里你想怎么甩它都行……” 家…… 薛纱纱的心跳快了几分。 阳澈灭了烛灯,也躺在床上,侧身把她抱在怀里。 “怎么了?”他突然感到她的颤抖。 薛纱纱没说话,只往他怀里蹭了蹭,就闭上眼。 好暖和啊。 第63章 消失 宋无垠寝殿内。 “爹,我说了,灵蕴石是什么东西?我根本没炼过!”宋风夺急急忙忙向宋无垠解释着。 宋无垠看着他,抬手一捻,手里就出现了一刻红光熠熠的石头。 “爹!你怎么!”宋风夺看到自己炼制的那块灵蕴石瞬间出现在了宋无垠手中,吓了一跳。 宋无垠一声叹息:“风夺,你骗谁,都不应骗我。” “爹……”宋风夺看着宋无垠手上的灵蕴石,满脸焦急,“我炼这个是迫不得已……您把这给我好不好?您儿子就指着这个救命了……” “风夺,”宋无垠捏紧手中的灵蕴石,“不是爹不想给你……我不是很早就跟你说过,这圣尊位你不能坐,会遭天谴……” “我不坐圣尊位我还有活路吗!”宋风夺气愤道,“那宋阳澈若是坐了这位置,会怎么对我您还不清楚?况且,您应当知道,宋阳澈不是您亲生儿子!” 宋无垠眉头微皱:“难道你也想像我一样日日忍受亡灵折磨然后早死吗?” “爹!”宋风夺又冷静下来,“我阳寿短也比等着您走以后宋阳澈宰我好啊,况且您怎知我会短寿?我只是杀了几个修士,又没灭人全族,也没杀过像楚玉怜那般强悍的修士……我……” 啪!宋无垠听不下去了,一巴掌就朝宋风夺甩了过去。 “爹……”宋风夺被他打懵了。 “愚蠢!”宋无垠道,“我已跟阳澈结愿,让他拿寿命起誓放你生路,以后的事,你且放心,我保你性命无虞!” “结愿?他、他答应了?”宋风夺一愣。 “嗯。”宋无垠点头。 “您是说他坐上那位后会放我和我娘一条生路?” 听到“娘”这个字,宋无垠又皱下眉头。 宋风夺看着他为难的模样,瞬间理解了:“您只保了我,没保我娘是不是?!” 宋无垠想了许久:“我终日忙其他事,这些年,你娘教坏你了。” “爹!”宋风夺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您怎么可以这样!她是我娘是您的妻子!您怎么可以……” “好了,此事不必多说,”宋无垠打断他,又道,“风夺,你记住,若想成大事,就不能留牵挂。” “爹……”宋风夺含着眼泪,难以置信地看着宋无垠。 宋无垠又道:“灵蕴石我会帮你存着,等洗尘典结束,你找个机剖开我尸体下腹,我会把你的灵蕴石,藏在那里。” 宋风夺深深皱眉:“您就为什么不给您亲儿子一个机会,还有我娘……” 宋无垠又叹声气,转过身去:“唉,风夺啊,为父不是不愿,只是为父想见你,平安度过这一生……” 突然之间,宋无垠话音断了,双瞳迅速扩大。 他身体倏地僵硬,七窍皆开始流血,慢慢低下头去,他就发现自己腹部被猛然掏了个大窟窿。 “风、夺……”他想转过头去,想看宋风夺最后一眼,却来不及了。 扑通一声,宋无垠倒在地上,长久地闭上了眼。 * “夫君,今天咱们去主殿干什么呀?”扶阳岛上,薛纱纱一边打理头发换衣裳,一边问阳澈。 “阳春宴,”阳澈道,“今天去主殿,我估计宋无垠会说和这个有关的事。” “阳春宴?”薛纱纱好奇起来,“是要吃宴席吗?” “其实是场比试,”阳澈解释道,“就是一群人围坐在一起,看其他修士比试,说是比试,但观赏的成分更多,估计宋无垠今天会安排一下比试人选,咱们去,就凑个热闹听听就行。” “嗯。”薛纱纱点头,拉着他的手,两人就一起出门去了。 灵墟主殿内。 阳澈和薛纱纱来得不算早,两人刚进主殿,就见一群人已经在殿上等着了。 “这次阳春宴,三少爷有没有意向和我比试啊?”灵墟圣境几个吊儿郎当修为差劲的修士笑嘻嘻地找上阳澈,打算着用这个废修在比试上好好出一出风头。 阳澈懒得理他们,不想说话。 薛纱纱道:“你们要不跟我比吧,我是女子,你们赢面大。” 那几个修士脸上瞬间有点挂不住了:“你一个低阶女修凑什么热闹……” 旁边看热闹的修士们纷纷议论起来: “你看他们几个,找三少爷没成,还欺负起人家三少奶奶来了。” “就是,找刚入门的女子比试,也不嫌羞得慌。” “就是……” 几个修为差的修士面子上挂不住了,也不再去找阳澈,一句话也不说,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他们离开后,薛纱纱才小声道:“夫君,我看那几个人,你一拳就能打死。” 阳澈忍住笑:“你有点夸张了。” “那两拳?”薛纱纱又问。 阳澈摇摇头,道:“我不如他们。” “嗯?” 阳澈低声道:“最近我感觉我的气息越来越乱了,有点使不上力。” “什么?”薛纱纱担心起来。 阳澈摸了摸她的软乎乎的小手:“别担心,升境的正常现象,过些日子等升境劫过去,就好了。” “可你以前也没……” “离升境的日子越近,气息越是不稳,这时候人就是比较脆弱,”阳澈又压低声音对她道,“没事,只要等几日就好了。” “哦。”薛纱纱担心,却又说不出更多。 阳澈看她忧虑的模样,笑笑,摸摸她的发顶,又把脸凑过去:“给为夫亲一口。” 薛纱纱低着头连忙躲掉:“这么多人呢,夫君自重……” 她心里有点痒痒,但又拉不下面子。 “没事,咱们站角落,没人看见,”阳澈说着,就伸手勾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小脸微微抬起来些,“我们纱纱眼睛真漂亮。” “夫君……”薛纱纱刚小声开口。 随即就被阳澈轻轻吻住她软软的小唇。 “咳咳。”突然有个声音在两人面前响起。 薛纱纱吓了一跳,忙挣开阳澈抬头看去,慌忙叫了声:“凌先生好。” 阳澈抬头,一脸抱怨。 “大庭广众,要有分寸。”凌懈尘鄙视地看了阳澈一眼,离开了。 阳澈:…… 薛纱纱的头低得不能再低。 凌懈尘走后,阳澈倒是老实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站着,等着圣尊出场,宣布春日宴的事,再无打闹。 第114节 可等了很久很久,也没见到宋无垠的人影。 场内所有人都躁动起来,纷纷议论: “圣尊今日为何还不来?” “不会是忘了吧?” “怎么可能?!” “当是身体抱恙所以会晚一些?” “可就算身体不适,也该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啊。” “没见他的人出来,我倒见大少爷方才进去了。” “我也是……” 正讨论着,宋风夺忽然满面沉重地从主殿侧门中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阳澈看着他的神情,忽然沉眉。 “大少爷,圣尊呢?”有人问了起来。 宋风夺满脸凝重,静静盯着远方。 主殿上所有人都预感不妙。 一刻之间,偌大的主殿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每个人都屏息以待,看着宋风夺。 只见宋风夺缓缓做了个深呼吸,用低沉的声音道:“圣尊……他被人杀了。” 什么?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我爹,被人杀了。”宋风夺说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狠狠盯着在场每一个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什么?!”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圣尊被杀了?!” “不可能!” “大少爷在开玩笑!” “圣尊怎么可能被杀了呢?!” …… 听着众人尖声质疑,宋无垠没有说话,一个手势,就让身旁的侍卫叫人抬了一口棺材进来。 主殿之上,寒森森地摆着一口水晶棺材,而棺材里装着的尸体,正是宋无垠。 “圣尊!——” “圣尊啊!——” 主殿上爆开一阵又一阵凄厉的惨叫。 “到底是谁?!”灵墟学院的老先生们也怒了,“圣尊乃灵墟九重境巅峰修士,不可能如此轻易被人杀死,一定是他身边亲信,趁其不备,否则不可能杀得了他!” 老先生们大声呐喊,悲愤欲绝。 宋风夺面如寒霜,突然苦笑一声。 “是啊,是他身边亲信之人所为。” 他话一出,全场悲声立止。 宋风夺忽然凝眉,神色凌厉,抬起手来,手指缓缓指向主殿上一人。 他开口,声音低沉冷漠:“宋阳澈,你为何,要杀了我爹?”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角落的阳澈看去。 阳澈眉头紧皱。 “来人!”宋风夺大声怒喊道,“把宋阳澈给我抓起来!” 他话音一落,几个侍卫立刻朝阳澈冲了过来。 薛纱纱呆愣一刻,攥紧阳澈的衣裳。 “夫君……”她小声叫了阳澈一声。 阳澈沉下脸,把她往旁边推了推:“去找凌懈尘。” 说完,他就被冲上来的侍卫们架住了胳膊,毫无反抗地制住了。 “带上来!”宋风夺又是一声气愤地吼叫。 薛纱纱恨不得上前去救他下来,可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凌懈尘拦住了。 凌懈尘眉头皱得极紧,慢慢对她摇了摇头。 阳澈被几个侍卫架着,带到了宋风夺面前。 宋风夺一见他,就抽出剑来对准他:“宋阳澈,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少爷,是不是弄错了?”旁边几个修士难以置信地道,“抓三少爷,总要有证据……”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宋风夺气愤地抬手,只见他手中攥着个玉牌,“这是宋阳澈的玉牌,他刚出生时我爹送他的,方才去我爹寝殿,他倒在地上,手里就拿着这块玉牌!” 众人一下便认出来那玉牌独有的冷青色,不说话了。 阳澈冷笑一声,他很早就丢失的这块玉牌,原来是被温平渺拿去了。 “或许是有人嫁祸三少爷呢,单凭玉牌也不能说什么……”修士间又有一人不死心开口。 可他刚开口,便被身旁人用胳膊肘捣了一下。 他瞬间明白过来。 或许,是谁杀了圣尊,并不重要。 “我爹乃灵墟九重境修士,如若不是亲近之人取他性命让他毫无防备,你觉得,还会有别人吗?!”宋风夺瞪圆了眼问那修士。 那修士低头不说话了。 “宋阳澈!说,为何杀我父亲!”宋风夺又拿宝剑直指阳澈。 阳澈啧地一笑。 “真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你了,”他慢慢抬起头道,“宋风夺。” 宋风夺手上的剑略微一抖,又厉声道:“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杀爹?!” 阳澈又一笑:“原来,神明诅咒还没有结束。” “你说什么?”宋风夺瞪着他。 “原本我是想在他死时让他受尽折磨,没想到,”阳澈喃喃,“原来冥冥中早有安排,他这死法,可比我为他安排的,痛苦多了。” “你在说什么?!”宋风夺心虚地朝他大吼道。 阳澈又笑了: “蠢货。” “被人利用了还不知。”最后这句,阳澈说得极低,只有他一人能听到。 宋风夺听着他笑,心立刻慌起来,又想起温平渺的之前告诉他的话,连忙对左右道:“来啊,把薛纱纱表妹给我带上来!” 阳澈一听见薛纱纱的名字,立刻笑容凝滞。 “宋阳澈残杀至亲,冷血无情,让灵墟圣境失去圣尊庇佑,如此恶人,罪当千刀万剐!”宋风夺说完,话音一转,“宋阳澈,长兄如父,我只能大义灭亲,送你上路!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先和所有关联之人一刀两断!” 一群侍卫浩浩荡荡搜寻着薛纱纱,凌懈尘却紧紧把她护在身后。 阳澈盯着宋风夺,又听他道:“薛纱纱是我娘的外亲,自小和我娘交好,是个贤良女子,跟上你这么个冷血畜生,是她的不幸,来人,拿和离书来,让他们签字!我必须让我表妹,远离你这个牲畜!” 薛纱纱一听,抖了几抖。 侍卫们纷纷拔剑,对准紧护薛纱纱的凌懈尘。 “把我表妹带上来,我不准她再受这冷血无情之人糟蹋!”宋风夺又吼一声。 几个侍卫欲有动作,却发现凌懈尘面前已经腾起了冰冷的风旋。 “凌先生,您怎么还不把薛纱纱交出来?”宋风夺又把目光落向凌懈尘。 凌懈尘不言。 宋风夺冷笑一声:“您不交薛纱纱,是为何?” 凌懈尘依旧不言,又转看向宋风夺。 宋风夺看到凌懈尘冰冷的目光时,抖了一抖,随即又强忍着不适,按温平渺教他的话道:“是因为您爱慕她,想保护她么?” “什么?!”一听这句话,其余众人又瞬间一惊,“凌先生不可能……” 宋风夺又笑道:“如果不是,那因为什么?难不成,您是为了保护宋阳澈,才保护她的?” “宋阳澈,又和您是什么关系呢?”他又逼问道。 凌懈尘始终不言。 阳澈忽然开口:“让她过来。” 凌懈尘瞬间看向他。 “放她过来吧。”阳澈又重复一遍。 凌懈尘想了许久,这才慢慢让自己面前的风旋消失,往一旁退让了几步。 薛纱纱虽然害怕,但既然阳澈如此说了,那她便去。 “把她带上来,”宋风夺又命令道,“拿和离书和笔来!” 薛纱纱立刻被那些侍卫粗暴地按住肩膀,匆匆带到了主殿中央。 阳澈被身边侍卫看守着,却还是挣扎地转过身去,随即就见薛纱纱被那些侍卫押了上来粗鲁地将她肩膀一按,让她停在阳澈面前。 薛纱纱忍着肩痛,看着阳澈。 第115节 她正要言语什么,一旁的侍卫忽然狠狠抓住她的手,把一只毛笔塞进她手中,她低头一看,面前已经放了一张和离书。 “表妹,签字。”宋风夺冷声道。 “我不签!”薛纱纱说完,气愤地就要离开。 但很快,她就被几个侍卫按住了。 “我不签!”薛纱纱挣扎起来,侍卫们按她越狠,她努力挣脱者侍卫的控制,一个侍卫却突然直接把她的头狠狠往下一按,让她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 一瞬间,她来之前梳理好的头发也被弄散了,发间的那支朱钗狠狠摔在了地上。 “纱纱!”阳澈忍不住,发狠释放身体中不稳的灵力,一下把身旁侍卫们冲倒在地,他又立刻冲上前去,抱住她。 “夫君我不签和离书……”薛纱纱窝在他怀里,带着点哭腔。 阳澈尽力稳着情绪,抱着她,给她擦了擦脸蛋,低声在她耳边道:“签吧。” “夫君……”薛纱纱睁大眼。 “听话。”阳澈摸了摸她的头发,拾起地上的毛笔,蘸点墨水,在和离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接着,又把毛笔递给她。 薛纱纱盯着他。 “相信我。”阳澈只低声对她道。 薛纱纱愣了一会儿,眼神中突然露出某种坚定,这才毅然决然接过他递来的毛笔,签了名。 宋风夺看着那份签好名的和离书,松了口气。 温平渺交代给他的任务完成了。 “还算识相,”宋风夺哼了一声,又吩咐侍卫们道,“把宋阳澈给我带下去,压入悬命湖大牢!” 几个侍卫又行动起来,把阳澈从地上拽起,按住他的肩。 “等等,”阳澈冷声对宋风夺道,“我可以跟你走,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些话,对我娘子说。” “那不是你娘子,”宋风夺道,“把他押下去!” 阳澈身上又爆出一股灵力,将按着他的侍卫们都挡开了。 “宋阳澈你!”宋风夺怒目圆瞪。 “省点力气,”阳澈神色冰冷,“否则我们打上一架,你再把我抓去,又要费多少灵蕴?毕竟炼灵蕴石又不是个轻松事,我说完我的话,就跟你走。” “灵蕴石?!” “什么?灵蕴石!” 周围人一听这话,瞬间一惊。 “不会吧,那不是禁术吗!” “大少爷难道还……” “闭嘴!”宋风夺一听,心又慌起来,“这畜生说的话你们也信?!” 阳澈冷笑一声,又低下头,慢慢蹲下身子,捡起薛纱纱刚才掉在地上的朱钗,慢慢招手,让她过来。 薛纱纱拖着疲惫的身子,朝阳澈走过去。 阳澈对她笑了笑,小心仔细地把朱钗原插回她的发间,又道:“刚才被凌先生打扰,我也没亲够你。” “什么……” 薛纱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阳澈揽着腰,吻住了。 她睁着大眼,看着他。 他那双深邃温柔的眼注视着她,吻着吻着,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由他的舌送进了她的唇腔里,她来不及细想,就慢慢吞下了那东西。 身体无可抗拒地散发出一股令人振奋的热力。 阳澈的吻很短暂地,停止了。 薛纱纱还没从那感觉中走出来,就听他在她耳边悄声道: “纱纱,你现在有浮霜七重境的修为。” “跟好我爹。” “别害怕。” “等我出来。” 薛纱纱怔怔看着他。 阳澈又轻笑一下,随即转身,朝身后那群等待已久的侍卫们走过去。 薛纱纱呆呆立在那里,看着他慢慢跟着那群侍卫远去,穿过冰冷的主殿大门,朝门外离去,消失在绵绵阴雨中。 作者:快完结了,真的快了…… 第64章 螳螂在后 阳澈被押走后,宋风夺并没有为难薛纱纱和凌懈尘,放他们回去了。 等他回到自己别院,见到在房中调养生息的温平渺时,宋风夺这才笑着说:“温兄,真有你的,果然,我爹才是护着宋阳澈的最后一根稻草,解决掉他,那宋阳澈一下怂了,跟我打都不敢打,直接被我押走了!” 温平渺睁开眼,脸上也流露出笑容:“那恭喜大少爷了。” “接下来就好办了,”宋风夺又道,“宋阳澈已经被我关进一年前就找人制好的铁笼中,那笼子不仅牢实抗灵力,还有重重机关,就算那宋阳澈在牢中比我先修上了八重境,有机关护着,他也脱不开那牢笼!” 宋风夺说着,又有点遗憾:“温兄,你跟我说宋阳澈将要进入八重境,修为越来越不稳,为何我不直接杀了他呢?杀了他,我这心中的患就彻底除了,唉……” “我不是说过了?”温平渺的声音突然听起来冰冷生硬,“你尚未修到八重境,灵蕴石中的升境劫是否能完整历过还是未知,你若现在杀了宋阳澈,那今后谁来指导你将灵蕴石升境劫安全历完?” “那不是你帮我忙呢吗……”宋风夺说道这里,一拍脑袋,尴尬地笑着朝他赔罪,“哎呀,瞧我这脑子,温兄对不住了,我差点忘了,你还是那宋阳澈的剑魂,要是杀了他,你也死了。” 温平渺冷着脸,下床,什么也没说。 “温兄,你消消气,您可是我贵人,”宋风夺笑嘻嘻地给他倒了杯茶水,又道,“对了温兄,你不是对那薛纱纱有意吗,为何不让我直接将她抓来送给你?你放她回去,日后那凌懈尘护着她,再想抓她来可不容易了。” 温平渺坐在桌前,悠悠喝着茶水,眼神中露着某种期待:“不,我要她心甘情愿找上我。” “什么?”宋风夺看着他满眼胜券在握的模样,不解之余,心中还倒抽一口凉气,“若您真能让她主动,那我可是心服口服。” 每当看到温平渺那一副掌控大局运筹帷幄的模样,他总觉得他非常可靠,但可靠之余,还有着某种担心。 “对了,”宋风夺又道,“温兄,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明白。” “怎么?”温平渺看也不看他,问。 “你不是说,跟着我,就是想让我杀了宋阳澈,脱离他吗,”宋风夺皱着眉不解道,“可我也知,若是杀了宋阳澈,你不是会死吗,那你又要怎么和他分开呢?” “我不是说过?”温平渺道,“这就要看圣尊您了。” 宋风夺听到这个称呼,心中瞬间感到舒服。 温平渺又对他道:“到时候您上灵墟九重境,自然有办法,在杀掉宋阳澈的同时,还让我活下来。” “是吗,”宋风夺想了一阵儿,“可我不了解那方法啊,早知道那时候晚点杀那老头了。先帮你向他问问,这灵墟九重境的灵力该怎么使,才能既杀了宋阳澈,又保住你。” “此时暂且不谈,我还有一点担忧,”温平渺忽然抬头转向他,“大少爷,若是到时你达到灵墟九重境,就用不上我了吧?” “温兄这是什么意思?”宋风夺不明白。 温平渺盯着他:“到时候,你不会杀了我吧?” 宋风夺愣了愣,随即一笑:“怎么会?我可没有过河拆桥的习惯,温兄你帮我那么多,我到时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会杀你?” 温平渺忽然起身,站在他身后低声道:“那就好。” 宋风夺依旧笑着:“我对温兄的情谊,温兄不必怀疑。” 温平渺也露出个笑容。 “是啊,大少爷待我,真的非常好,”他声音鬼魅低沉,“可只怪我,从来不敢相信,任何人。” 宋风夺听完这句话,睁大眼,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部倒立竖起。 他下意识在怀中一摸,这才发现自己的灵蕴石,不在了。 * 薛纱纱跟凌懈尘回了静思院。 凌懈尘一脸愁容,坐在桌边。 “阿澈当时在主殿,跟你说什么了?”他又问薛纱纱。 “他说他要我跟着你,等他回来,”薛纱纱想了想又道,“他还说我现在有了浮霜七重境的修为。” “果然。”听到这句话,凌懈尘的眉深深皱起,手也在底下握紧了。 “凌先生,”薛纱纱又道,“我之前跟他在主殿上时,总感觉他喂我吃了什么东西,我现在浑身上下还是热的。” 凌懈尘面色阴沉沉地,许久才道:“他喂你吃的,应当是一颗金丹。” “金丹?”薛纱纱睁大眼睛。 “那是他历升境劫时,灵力不稳,时常失掉所有灵力,金丹是作补给调取修为之用,”凌懈尘道,“那金丹可以帮他恢复从前七重境的灵力,如今他把金丹给了你,还说你有了七重境修为,恐怕是把自己身子里那点最后的护身灵力,都掏空了。” “什么……”薛纱纱一愣。 凌懈尘又继续开口,一往平静的声音中,有了颤抖的波澜:“他是在胡闹。升境劫到了最后快结束时,会有一段紊乱期,体内灵力不稳,四处乱游,还会给受劫者造成伤害。本来那金丹还可以帮他稳身,时不时调出七重境修为护体,现在他把这些都给了你,他自己凭一个单薄的肉身去历劫,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薛纱纱听完,半晌都说不出话,一颗心脏连着嘴唇都在颤抖。 “我去把金丹还给他。”她忙道。 凌懈尘摇摇头:“根本不够。” “什么……” 凌懈尘牙关咬得紧,想了许久,又缓缓道:“他太冒险了。” 薛纱纱愣愣看着他。 “他明知,我护不住你,”凌懈尘又道,“宋风夺借那灵蕴石恐怕已入升境劫,灵蕴石帮他历劫,他毫发无损地坐享接近八重境的灵力修为,我自知,不如他。” 薛纱纱沉默着。 第116节 “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盛岚夕,”凌懈尘继续道,“即便没有盛岚夕,你我合力也打不过宋风夺。” “为什么?”薛纱纱道,“宋风夺只是快满八重,而我们都是七重……若是引开盛岚夕……” “你只是拥有了七重境修为,灵力是要长久使用,才能运用到最佳境界,”凌懈尘又低声道,“你根本没有修炼,凭空得来的东西,根本不能用到极致,短时间内,我根本没时间教会你。” 薛纱纱又是一愣。 “何况接近八重境的修为和我这种七重境根本不可比较,”凌懈尘道,“境界和境界之间是天壤之别。” 薛纱纱低着头,咬紧牙。 “那我还是去把金丹还给阳澈,”她道,“既然我拥有他的灵力也没办法帮他消除外患,那还不如还给他,让他少受罪。” 凌懈尘苦笑一声:“我说了,这远远不够。” “那我要怎么……” “薛纱纱,”凌懈尘打断她,语气是从来没有的低落渺茫,“若是这天地间有一处地方能容纳你,让你永远不会被人找到,又能平安生活,等到阿澈出来,就好了。” “凌先生……”薛纱纱看着她。 凌懈尘又看向她,语重心长:“你明白吗,今日之事,看似是宋风夺和阿澈之间的矛盾,其实不然。” 薛纱纱盯着凌懈尘。 “是平渺和阿澈之间的矛盾。”凌懈尘叹声气,又低声道。 “温平渺……”薛纱纱一想起温平渺那张脸,就浑身颤抖。 “平渺不会对我动手,也不会对你动手,但你,迟早是他用来威胁阿澈的一颗棋子,”凌懈尘又道,“我杀不了快入八重境的宋风夺,也不能让平渺死。” “为什么?”薛纱纱喃喃问。 “平渺虽然脱离阿澈,却还是和阿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命运,骨子里还是紧连在一起的,”凌懈尘道,“你知道什么时候,平渺就可以脱离阿澈吗?” 薛纱纱摇头。 “等平渺升入挽月八重境,接受洗尘典恩泽,再直升灵墟九重境,成为灵墟圣境圣尊之后,”凌懈尘苦涩一拉嘴角,“他就和阿澈,彻底分开了。” 薛纱纱睁大眼睛。 “于阿澈来说,最大的威胁,并不是宋风夺,也不是平渺,”凌懈尘目光冷峻盯着她,“最大的威胁,在于你。” 凌懈尘起身,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来,深吸一口气道:“若不是看在阿澈份上,我即刻,便会杀了你。” 薛纱纱定定地,望着他离去的萧瑟背影。 阳澈自从被关入铁牢笼之后,就感觉身体一阵疼痛,他在狱中昏晕许久,才醒过来。 醒来时,他感觉浑身彻骨的寒冷。 那寒冷促使他一动也动不得,只能窝在角落,定定蜷缩着。 他又变成了个小孩。 铁笼中没有阳光,只有一盏烛灯,昏暗暗地照在他眼前。 他静静待着。 直到铁笼外忽然传来交谈声和脚步声。 他慢慢抬起沉重的眼皮,就看见了隔着铁栏杆,正对他站着的宋风夺。 “三弟,你还好吗?”宋风夺笑着。 阳澈一见他,脸色就沉下来。 “三弟啊,你说,你为什么要杀咱爹呢?”宋风夺笑着,“你就这么想要那个圣尊位?爹不给你,你就杀他,你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阳澈不语。 “作为大哥,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宋风夺又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也知道,你并非爹的亲生子,这些年你受着我爹给你的恩泽,却行如此忘恩负义之事,你觉得,头顶三尺神明会饶过你吗?” 阳澈冷笑一声:“你也配议论神?” 宋风夺道:“我怎么……” “温平渺,”阳澈忽然打断他,“装够了吗?” 宋风夺一愣。 阳澈抬头看着他:“装作宋风夺在我这给宋无垠说好话,你不嫌恶心?” 宋风夺盯着他,忽然笑起来。 倏地,他一转身,又变成了个穿银白长衫的翩翩公子。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啊,”温平渺笑着,“我还想着,刚才装装宋风夺,刺激一下你,你会不会过来咬我呢?” “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一只丧家犬。”温平渺又冷嘲一声。 阳澈一声笑:“让你失望了,毕竟我是你主人,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你给我闭嘴。”温平渺声音冷硬许多。 “听你说话底气挺足,”阳澈打量着他,“想必宋风夺已经去黄泉见他爹了吧?” 温平渺看着他。 “拿着他的灵蕴石,体会着即将升入八重境的感觉,怎么样?舒服么?”阳澈又问他。 温平渺神色阴沉,却又挤出一个笑容:“何止是舒服,那是舒爽!我用着宋风夺炼的灵蕴石,体会着强大修为带来的充盈感,却也不用丝毫承受升境劫带来的痛苦,这感觉,你羡慕么?毕竟你不像我,有块石头能代我历劫,你现在,是不是生不如死呢?” 阳澈冷哼一声:“生不如死又如何?你杀不掉我,有那修为,又有何用?” 这一句话,就让温平渺暴跳如雷:“你少得意了!今日你还能笑出来,我告诉你,再过几日,我会让你跪在地上哭着求我!” “是么。”阳澈淡淡道。 “你以为,给了薛纱纱那颗金丹,加上凌懈尘的保护,我就抓不到她么?”温平渺又道,“想跟我拖时间是吧,你觉得是我抓到薛纱纱快,还是你比我先升入八重境,再从这机关重重的牢笼里逃出来快?” 阳澈暗自咬唇,没有说话。 温平渺看到他脸上浮现几分忧虑,心情瞬间好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阳澈不言。 温平渺继续道:“若是你答应现在放弃升入八重境,自废身上所有修为,我就不碰薛纱纱。” 阳澈皱眉盯着他。 温平渺又低声笑道:“但若是你不答应,看到关你这狗笼子旁边的床了吗?” 他指了指铁笼外一张铺着金线红丝喜被的床榻,又道:“我会让纱纱心甘情愿跟我在上面云雨,到那时,请你好好倾听她娇柔的叫声,如何?” “畜生!”阳澈气得想要站起来冲过去揍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一个人在角落里挣扎着四肢,喘着大气,身体将地上的黑泥水划出一道道痕迹。 “你要想明白了。”温平渺的笑声空荡地回响在牢狱之中。 “大少爷,您要的人带到了!”狱外忽然传来侍卫们的声音。 温平渺瞬间又变成了宋风夺,道:“带进来。” “大少爷饶饶我!我真的对薛纱纱没有意思!我真的!”冯彧一边哀求一边被侍卫们拖进来,膝盖跪在地上,袍子已经被人拖得磨破了口,他紧紧扒着铁笼栏杆,最后却还是被身强力壮的侍卫们扔进了阳澈旁边的铁笼中。 温平渺看着冯彧,只冷冰冰道:“闭嘴。” 冯彧便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他又对阳澈道:“我想了很久,应该把冯彧这废物安排在哪,后来想想,还是让他跟你做邻居比较好。” 阳澈死死盯着他,手中捏紧了草席中散落的干草叶。 只听温平渺又勾唇一笑:“这样一来,到时候我和纱纱行那鱼水之欢时,看客多一点,也热闹一点。” “你给我滚!”阳澈瞪圆了眼,死死盯着他喊道。 “别生气,”温平渺再次笑笑,“你再好好想想,过几天给我答案。” 说完,一甩袖子,那银袖生风,他悠悠离开了这阴暗的牢狱。 作者:今天更三章,往下还有 第65章 蓝晶石 “风夺,怎么才回来啊,上哪去了?” 锦鹊院中,盛岚夕一见到伪装成宋风夺的温平渺,就笑着招呼他道:“你这几日忙得都瘦了,快坐下来,娘今天亲手做了你爱的烧鹅。” 温平渺笑着走到盛岚夕面前,看着白石桌上放着的美酒佳肴,很自然地坐在了她身边。 平日里他观察宋风夺观察得太多了,现在就算在盛岚夕眼皮子底下装起宋风夺来,也是得心应手。 温平渺学着宋风夺那副在自己母亲面前的憨样,笑呵呵地撕开一只鹅爪,不顾手中油腻,就吃了起来。 “娘,好吃。”他边吃边笑着。 盛岚夕一脸慈爱地看着他,时不时用帕子给他擦擦嘴:“好吃就多吃点。” “嗯!”温平渺开心地点着头。 盛岚夕什么也没吃,身边的鲜粥一动一没动,她只静静地看着温平渺。 “娘!吃!”温平渺又转头盯着她,给她撕了一只鸡腿递过去。 盛岚夕点点头,吃着鸡腿,又问他:“那个冯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扔牢里了。”温平渺快乐道。 “你的病也好了,他也无用了,”盛岚夕头疼地想着,“但你要听我的,把那冯彧手里的蓝晶石拿过来,万一你日后升境时旧疾复发,说不定还能用上它……” 盛岚夕想着想着,又问他:“对了,冯彧你没杀吧?” 温平渺一边吃一边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盛岚夕放下心来,“如此,若是以后你的病再有什么迹象发生,也能用上他。” 温平渺使劲点头。 “是那个温平渺让你别杀冯彧的吧?”盛岚夕又问他。 温平渺顿了顿,含着嘴里的鹅肉,嚼几下,点点头。 第117节 盛岚夕想了想,又开口问他:“杀你爹的事,也是他让你做的?” 温平渺又没心没肺地继续点头。 盛岚夕看着他,眉头深皱:“他是怎么说服你让你那么做的?你怎么又下得去手呢?” “不是他说服我,是娘,”温平渺嘿嘿笑着转过头,“是娘教我的,这世上没人是好人,若是有人拦路,就杀掉!” 盛岚夕看着他,怔了一下,又微微笑了笑,那绣帕给他擦嘴:“我的好儿子。” 温平渺也朝她笑着。 “对了,蓝晶石交给娘保管吧,”盛岚夕又冲他伸出手来,“我怕你弄丢。” 温平渺神色变了变,想了想才道:“娘,我准备交给温兄,他说他帮我保管。” “风夺,”盛岚夕又对他语重心长,“你是信娘,还是信那个温平渺?” “自然信娘。”温平渺道。 “那给我。”盛岚夕又伸出手来。 温平渺想了想,暗地里掌心一挥,变出一块蓝晶石来给盛岚夕递过去:“给,娘。” “这还差不多,我是你娘,你当然得信我……”盛岚夕说着,将蓝晶石拿在手上,忽然一瞬间,话音顿了。 她那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屋中便仿佛空气都凝滞了一般。 盛岚夕脸上的喜色一点一点褪了下去。 停顿那么几秒后,她慢慢转过僵硬的脖子,看向温平渺。 温平渺正死死盯着她。 盛岚夕的气息突然乱了半分。 她胸膛的急促地喘息几下,又在一瞬稳定,继而,她一言不发,盯着温平渺。 两人互盯着,之间的空气像是死寂了般。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盛岚夕才首先开口:“风夺,除了蓝晶石,你是不是还有东西没交给我?” 温平渺一听,慢慢看着她摇头。 “在娘和那温平渺之间,你永远得先相信娘,知道吗?”盛岚夕眼睛一眨也不眨,继续盯着他道。 温平渺慢慢看着她点头。 “娘才是跟你一条船上的,娘永远不会害你。”盛岚夕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平静。 “知道了,娘。”温平渺这才展开笑容,答。 盛岚夕忽然起身,把椅子往桌前一推:“以后若是有事,先告知娘,再去和那温平渺商量。” “好。”温平渺仰头看着她。 “娘累了,先睡一会儿,”盛岚夕依旧盯着他那双眼道,“你吃完饭就赶紧去炼灵蕴石,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耽搁,不能偷懒。” “好。”温平渺还是点头。 盛岚夕这才不再说什么,僵硬地转过身,死死捏着手中那块蓝晶石,慢慢呼气吸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温平渺。 温平渺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盛岚夕一走,他就动身去了静思院。 静思院设有极私密的禁制,但对于他这种十几年早已熟悉凌懈尘设院中禁制套路的人,想进静思院,简直一如反掌。 除非,他被人挡在门口,进不得。 “张管学,请问凌先生在吗?”温平渺扮成宋风夺的模样,笑着站在静思院门口。 张见渊瞬间抽剑出来:“请回。” 温平渺毫不在意,见张见渊赶他,就冲里面大喊起来:“爹!纱纱!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出来!” “住嘴。”张见渊用剑指着他。 “爹!爹你出来!”温平渺丝毫不理会他拔出的剑,又伸脖子朝里面狂叫着,“纱纱!你出来一下!纱纱!” 他在门口叫了好多声,张见渊冷冷举剑不让他跃进半步,两人对峙着,许久后,凌懈尘和薛纱纱终于出来了。 “何事?”凌懈尘站在静思院门口,一脸冷漠看着他。 “爹,您怎么不让我进去,我可是你亲儿子啊!”温平渺笑着,一转身,变回了自己的原来的模样。 一袭银白长袍衬着他冷白的皮肤和那分明的脸廓,他笑起来,看着和他模样极为相似凌懈尘。 随后他又道:“爹,你看我厉不厉害?我现在除了是温平渺,还是宋风夺,宋风夺的内丹和他炼的灵蕴石都在我手上,我快入八重境了!” 凌懈尘深吸一口气,突然走向前,抬手便给了温平渺一掌。 温平渺也没躲,直直挨了那一掌,强大的灵力随凌懈尘掌心冲出,直击他的胸膛,把他击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揉了会儿肚子,连疼也不叫一声,居然又笑道:“我就知道,爹对自己亲儿子,下不了手。” 凌懈尘皱眉不语,又抽出了腰间别的冷剑,剑尖正对他的脸。 “爹,别害怕,我不会杀您,”温平渺却丝毫不怯,慢慢站起身,修长的手指拨了拨他的剑尖,“您可是我从小到大爱的人,您跟纱纱一样,都是我爱的人,杀您,我还舍不得呢!” 他又转头,又对薛纱纱笑笑。 薛纱纱别过脸去,不想看他。 “纱纱,我喊你那么多声,你怎么才出来?”温平渺又问她。 薛纱纱站在凌懈尘身后,什么也不说。 “我今日来,就一件事,”温平渺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又继续道,“我是来上门提亲的啊,纱纱。” “我来提亲的,”温平渺又重复一遍,“纱纱,看看我。” 薛纱纱终于忍不住,站在凌懈尘身后,低声说了一个字:“滚。” 温平渺听到这字就想笑:“纱纱,你知不知道我带了多贵的聘礼?话别说太早嘛,先看看聘礼是什么再说?” 薛纱纱听不下去,转身就要回去。 “你若是愿意当着阳澈的面跟我拜堂成亲,我就放他一条生路,”温平渺突然高声道,“他快死了,你想不想让他活啊?” “他死不了!”薛纱纱停下脚步,愤怒地喊了一句。 “是啊,我还没脱离他,他死不了,”温平渺无所谓地笑着,“但他可以生不如死啊。” 薛纱纱听到这话,身子一僵。 “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吗?一只笼子里!我那天去看他,他脸都变紫了,升境劫不好历啊,”温平渺盯着她的背影笑道,“纱纱,跟我拜堂成亲,我让他活得舒服些,怎么样?” 薛纱纱什么话也没说,身子在颤抖。 凌懈尘也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怎么样啊纱纱,现在考虑考虑?”温平渺催促着她,“你嫁给我,我还保证以后当了圣尊,留他一条命,如何?” “滚!”薛纱纱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掉下来,她背对着他,冲他吼着,“你做梦!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嫁给你!” 温平渺一笑。 “薛纱纱,有我在,你死不了。”他温声道。 薛纱纱咬了咬唇,努力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又转过身,也对着他一笑:“不是所有事情你都可以控制,你别太自信。” “什么事情我控制不了?”温平渺假意皱了皱眉,问,“难道是你回你那系统的事吗?” 薛纱纱一听,瞬间变了脸色。 温平渺看她脸上瞬间的凝重,心情又好了几分,笑道:“你回不去了哦纱纱,因为冯彧的蓝晶石,在我这。” 他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颗荧荧发着蓝光的水晶石头。 正是冯彧当时向她展示过的那块。 “你……”薛纱纱一愣,瞬间说不出话来。 “可惜,我还暂时得留冯彧那狗东西一命,”温平渺遗憾道,“我还没历完升境劫,又占了宋风夺自己原本的灵蕴,根基有点不稳,万一他那病落在我身上,还用得上他……” “不过,”温平渺又手举蓝晶石笑着,“你是走不了的哦。” 薛纱纱紧紧咬着牙关,瞪着他。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温平渺又道,“阳澈从待着在那铁笼子开始,就没吃过饭了哦,三天三夜,粒米未进,滴水未饮,还有,他又缩回成个那个小孩了,成天缩在一张破草席上,就像一条狗那么发抖,模样看了让人真爽快啊。” 温平渺说着,笑起来。 薛纱纱听着他渗人的笑,手上的拳头越捏越紧。 凌懈尘倏地将剑贴在了他颈间。 “今天我不跟你们任何人斗,我是来跟你们谈判的,”温平渺看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脸色又沉下来,“可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哦,纱纱,你应该清楚,你根本,躲不掉我的。” 说完,温平渺伸出手指一下弹开凌懈尘的剑,又对他勾唇一笑,随即转身,扬长而去。 等他一走,薛纱纱撑不住地靠在门柱上,只觉得浑身无力。 凌懈尘也有一刻昏晕,哐当一声丢下手中的剑,将倒未倒,好在被张见渊扶住了。 薛纱纱抬头呆呆望着蓝天,忽然又拔出削魂,将它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薛姑娘!”张见渊见此动作,吓了一跳。 凌懈尘一弹指,就把她手上的剑打掉了。 “你这是作何?”凌懈尘哑声问。 “凌先生,您有没有办法,能让我没什么痛苦地死掉?”薛纱纱吸了吸鼻子道,“如果我死了,温平渺就没什么东西能威胁到阳澈了是不是?” 凌懈尘不语。 “您好歹七重境的修为,如今温平渺杀了宋风夺,我想您可以去找盛岚夕,她要是知道真相,肯定愿意合作。你们两人加在一起,哪怕抵挡不了温平渺,也可以撑一阵子,撑到阳澈升境,”薛纱纱又道,“父亲可以共享,妻子不能,我知道温平渺不会拿您威胁阳澈,只有我是颗无用的棋子,我拖您后腿了,您杀了我吧!” 凌懈尘盯着她,眉头紧皱。 薛纱纱见他不动,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双腿撞在坚硬的石板上。 “爹……”她望着凌懈尘,又含着哭腔叫了声,“救救阳澈吧。” 第118节 凌懈尘依旧看着她,继续皱眉,手竟有些颤抖。 张见渊走上前来,扶住他的手臂。 许久后,凌懈尘才苍白着脸开口:“他刚才说的蓝晶石,是什么?” 薛纱纱抬头看着他。 “还有,他口中的系统,又是什么地方?”凌懈尘又问。 静思院偏厅中。 薛纱纱给凌懈尘解释了好一阵儿,发现要从头讲起的问题太多,而且这个世界的人也未必能理解她那个世界的观念,所以,她把这件事简化了。 总而言之,系统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异世界,这个世界只有她和冯彧能进入,而进入的钥匙就是蓝晶石和灵蕴石。 如果她能拿到这两样东西,就能迅速进入异世界,从这个世界消失,从而不再成为任何人的阻碍和拖油瓶。 “灵蕴石我有,”薛纱纱想起那天在扶阳岛梳妆台镜中看到阳澈存放灵蕴石的一幕,又对凌懈尘道,“现在只差蓝晶石。” 凌懈尘静静思索着。 听薛纱纱解释,蓝晶石也是异界产物,他们这个世界中只有一块,现在还在温平渺手中握着。 “温平渺不会给我那块石头的,”薛纱纱解释着解释着,又开始丧气,她索性道,“您还是杀了我吧。” 凌懈尘没有说话。 薛纱纱知道他在思考,也没催他,就默默坐在一旁。 许久后,才听凌懈尘沉声道:“我帮你。” “那您找个痛苦少点的方式,让我走得快一点。”薛纱纱道。 “我帮你取蓝晶石。”凌懈尘又道。 “什么?”薛纱纱蓦然转头看着他,睁大双眼。 凌懈尘剑眉一沉,站起身,毅然决然道:“无论如何,我要一试。” “凌先生……”薛纱纱也站起来,看着他。 “见渊会跟在你身边,”凌懈尘将自己的佩剑收在腰间,又道,“我去找平渺,东西在他身上,所以我不在时,你也不用过分担心,只要平渺不来,应无大事。” 薛纱纱看着他。 凌懈尘又对一旁的张见渊道:“照顾好她。” 张见渊一脸担忧:“先生……” “不必担忧我,”凌懈尘坚定道,“平渺是阿澈的剑魂,不会伤我。” 张见渊不再说什么。 凌懈尘又转过身对薛纱纱道:“我此举虽冒险,却对我本身没什么损害,倒是你……” 他想了想,有什么也没说,只嘱咐她:“跟好张见渊。” 薛纱纱看了他许久,才点下头。 现在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看到薛纱纱点头,凌懈尘才回过头去,随后,一句话也没说,朝着静思院外,大步离去。 薛纱纱默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沉沉吐出。 事到如今,最后到底会是什么结果,她不想去想。 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己所能,抗下自己该扛的事。 作者:还有一章 第66章 走向他 凌懈尘独自走进了宋风夺的别院中。 别院外看守的侍卫们一见了他本想拦着,却在看到他眼的瞬间像变得如木偶似的,转头平视前方,不再说话,一动不动,也不再阻挠他的行动。 他推开宋风夺卧房的门,没见到一个人,里面一股沉闷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凌懈尘一敛眉。 他不在这。 “爹,您找我?”他身后有个低沉的少年声音突然响起。 凌懈尘转头,就看见了他想见的人。 温平渺对他淡淡一笑。 “我们谈谈。”凌懈尘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啊,不过,我先带您去个地方。”温平渺又道。 灵墟主岛东侧悬命湖边。 “爹,跟我进湖里吧,”温平渺伸手邀请着他,“我们边走边聊。” 凌懈尘看了他一阵儿,心中也能预料他请他进湖的理由,没过多犹豫,便动身跟他去了悬命湖。 “您想要什么,我清楚,”温平渺拨开清凌的湖水,对他道,“但我不会把它给您。” 凌懈尘皱眉。 “我们谈谈条件吧。”他又说道。 “我不会害您,也不会害纱纱,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温平渺笑着朝湖底游去,“我只是想让阳澈死罢了。” “当然,我说过了,若是薛纱纱肯跟我,那我便可以保他一命,还能让他少受点升境之苦。”温平渺又道。 凌懈尘不语。 “我知道您和纱纱都恨我,觉得是我害了阳澈对吧,”温平渺见他不开口,继续道,“没关系,以前我还心存芥蒂,现在全想通了,你们不理解,只是暂时的罢了。” 他顿了顿,又满脸自信:“但以后你们跟着我,时间一长,自然会看到我的好的,我会比他,更照顾你们。” “平渺。”凌懈尘微微低喊他一声。 温平渺落到湖底,边走边伸手逗着幽深湖水中过往的小鱼,悠悠道:“您知道的,蓝晶石就在我身上,您抢不过我。” “阿澈他从来不是你的敌人。”凌懈尘却道。 “您怎知不是?他自从知道他的剑魂有了人识,您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吗?”温平渺冷笑一声:“他想尽办法,每天一点一点慢慢抽走我的魂识,不让我察觉,目的,就是把我这个已经有了人心的剑魂,重新还原到一个物什东西的状态,您觉得,他这不是在杀人?” 凌懈尘只为阳澈辩解:“他清楚你的来源,知你是他心中恶邪所生,只是想抚平你的恨,让你回归本无,少承受压力。” “笑话,”温平渺冷哼一声,“难道天生恶邪种是我造成的?我既已诞生,必然想活下去,凭什么因为我是邪种就要我死?自古世界万物,相生相克,阴阳相合,缺一不可,有正必有邪,凭什么只有如他那般正道能活,而我却要死?!凭什么!!” 温平渺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甚至吼了出来。 凌懈尘沉默了。 “我还要感谢他呢,”温平渺冷静下来,又突然笑道,“若不是因为他历升境劫,压制我的能力弱了,抽我魂识的次数少了,我还活不到现在,我真感谢他。” 凌懈尘的眉皱得越来越紧。 “爹,蓝晶石的事你别想了,”温平渺又道,“我不会给您的,您也找不到,阳澈以后如何遭遇,都只能怪他自己,怪他把我这样的邪物炼出来,是他咎由自取!” 温平渺说完,就带着凌懈尘来到了一扇铁门面前。 巨大的铁门常年被湖水浸泡,斑驳的锈迹上甚至能吐出水泡。 “这道门进去,就是灵墟圣境鼎鼎有名的悬命监牢了,您想去看看他吗?”温平渺又用轻快的语气问凌懈尘。 凌懈尘什么也没说。 “就知道您想去,”温平渺哈哈笑几声,又打开沉重的铁门,引凌懈尘进去,“您是不是也想看看他那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等死的样子?爹,您尽管看吧,多看看,您会明白,把纱纱送给我,保他是多么值得。” 凌懈尘的手不自觉在暗处捏紧,他跟着温平渺走进那扇铁门后狭长的甬道,瞬间闻到了腐烂发臭和血腥味。 许久后,他的视野豁然开阔,甬道后是一片巨大的湖底世界。 只见这里摞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铁笼,铁笼中住着无数苍老狰狞的犯人。 那些犯人一见有人进来,都痛苦地嚎叫开来。 温平渺把凌懈尘引到牢笼尽头。 在那里端端放着一只非常别致的铁笼,它比其他牢笼要厚要大,铁笼浑身遍布复杂的藤蔓,将整个笼子严密地捆绑着。 那只笼中除了一张破草席,什么物件也没有。 远看空荡荡的,除了一盏烛灯照亮,再无其他光色。 走近去看,才能见角落里有个黑黢黢的小人,闭眼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阿澈!”凌懈尘连忙来到铁笼前,拼命叫了他一声。 阳澈没有反应。 “阿澈!醒醒阿澈!”凌懈尘又连叫他几声。 温平渺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慢慢道:“爹,不用叫了,他这会儿正被那升境劫折磨得惨呢,你看他抖得,连你叫他都听不见,估计是,难受得紧吧。” 凌懈尘双手狠狠握着铁笼栏杆,几乎使劲浑身的力量想把那栏杆拉开,他平日那张平淡的脸上,瞬间出现某种狰狞。 他的双眼,此刻正死死盯着那躺在角落闭着眼,面露痛苦且时不时抽搐的阳澈。 温平渺看凌懈尘如此拼命想把笼子弄开,又劝他道:“爹,您别费劲了,这笼子赋灵强大,我这将近八重境修为的人都弄不开,您怎么行呢?倒是这笼子遍布机关巧锁,我试着解了三天三夜也没解开,您若是有闲心,就试试呗。” 凌懈尘听到温平渺一番话,终于不挣扎了。 他爆着青筋脉络的手缓缓从栏杆上拿下,无奈地垂落在身体两侧。 凌懈尘低着头,终于放弃了。 “这就对了,”温平渺满意地对他道,“您不想让他受苦吧?回去说服纱纱,现在能决定这个废物是好好活着还是生不如死的人,只有她了。” 凌懈尘依旧低着头。 听着角落里阳澈痛苦的喘息声,他又狠狠咬紧牙齿。 第119节 “爹,走吧,看多了,您老心脏受不了。”说着,温平渺又把凌懈尘赶出来悬命湖。 从悬命湖中出来的那一刻,凌懈尘还恍惚着。 只听温平渺又笑着嘱咐他:“爹,纱纱可听您的话了,我相信您是个懂事的人。” “以后我做了圣尊,阳澈的命是去是留,可就全看您和纱纱的了。”温平渺又拍拍他的肩。 凌懈尘心狠狠拧了一下。 “我还有事,就先不陪您了,您早点回去休息。”温平渺说着,又转身离开。 离开时,他还哼着小曲。 温平渺走后很久,凌懈尘却还在悬命湖边,低着头,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何去何从。 他不知道。 太阳渐渐落山,凌懈尘感受到光影变化,像是惊醒了般,慢慢抬头,随即看着远方笼罩在灵墟圣境上方一片万紫千红的晚霞,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边的苦意。 晚霞万般好,可怜不解忧。 正当他深深凝望着远处那余晖落日时,一旁的湖边突然翻腾起了阵阵水浪。 他的目光微微向旁边一转,随即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爬了上来。 “凌、凌懈尘……”女人声音微弱,不停唤着他。 凌懈眼底微动,刚才那麻木的神色中出现了微微惊意。 那个浑身是血,挣扎着从悬命湖爬上岸,奄奄一息趴在他脚下,轻轻扯着他衣边的女人,缓缓抬起头。 凌懈尘的眉沉得更厉害了。 这女人是……盛岚夕。 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她。 盛岚夕腹部被掏了个窟窿,身上穿的那玫红长裙被撕成碎条,泥泞不堪,将将蔽体。 她一声声虚弱地唤着凌懈尘的名字,僵硬带血的手指拼命拽着他的衣裳:“凌、懈尘,温平渺……杀了我儿……” 凌懈尘半跪下去,立刻给她输了些灵力。 但这并没有让盛岚夕好转。 “你怎么了?”凌懈尘忍着情绪问她。 “温平渺,杀了……风夺……”她使劲用血色全无干瘪的嘴唇说着,“温平渺……杀了他……他杀了我……” 凌懈尘不语,只看着她。 盛岚夕身体腹的窟窿中还涓涓流着血,她又颤颤巍巍,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艰难地打开掌心。 她掌心里立刻出现一颗蓝荧荧的水晶石。 凌懈尘蹙眉,看着那颗石头。 “蓝晶石……”盛岚夕缓缓道,“他拿了我儿蓝晶石,藏得颇密,恐怕这石头大有作用……” “你怎从他身上……” “他装成我儿,与我亲近,”盛岚夕又咬牙道,“我儿以前多病,冯彧拿这蓝晶石救他,不用此石时,我都会将此石拿在手上,像命一样保护,所以……我自知它是什么手感、几斤几两,温平渺给我的……不一样……我儿从不骗我,做不出拿假石做欺我之事……” 盛岚夕顿了顿,脸色更加苍白,痛苦地呻|吟一声过后,她把蓝晶石使劲塞到凌懈尘手上:“我好歹浮霜七重境之修为,又假意将计就计做他母亲,押上性命,拿到蓝晶石还是可以的……” 说着,盛岚夕突然脸色剧变。 凌懈尘又加了一道灵力过去给她,却还是于事无补。 “懈尘,拜托了……”盛岚夕最后说完这句话,眼神看向天边一道道火烧的晚霞,慢慢,合上了眼。 脸色还带着痛苦。 凌懈尘顺着她那目光,又看向远方,望着那些狰狞火红的夕阳晚霞。 将盛岚夕化尸埋葬后,凌懈尘就回到了静思院。 “先生,”张见渊老早就在静思院门口候着,一看他回来,脸色比以往苍白许多,连忙上前去问,“你怎么了……” 凌懈尘摇头,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撑着眉心呆了一阵,才缓过神来,道:“进去,把薛纱纱叫出来。” 静思院偏房内。 薛纱纱看着凌懈尘手上那颗发散着蓝色光芒的蓝晶石,吃了一惊。 “凌先生,您还好吗……”她忙问他。 “我没费力气。”凌懈尘神色恢复如常,又对薛纱纱讲了盛岚夕的事。 薛纱纱听完,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五味杂陈。 “你手上有灵蕴石吗?”凌懈尘又问她。 “有,当时阳澈放在床底下的,我今日拿出来了,”薛纱纱说着,从一旁柜中取出一只木匣,把红色的灵蕴石展示给他看。 凌懈尘看到那匣中散发红光的灵蕴石,点点头,又对她道:“事不宜迟,你马上随我去悬命湖。” “悬命湖?”薛纱纱问他。 “阿澈被关在那个地方,”凌懈尘道,“冯彧也在那里。” “什么……”薛纱纱一愣。 “把蓝晶石灵蕴石交给见渊保管,我们现在出发。”凌懈尘道。 薛纱纱点头,连忙跟着凌懈尘和张见渊一同去了悬命湖。 她一刻也没有犹豫。 哪怕知道去了那里,等待着她的,到底是什么。 薛纱纱尽力撇开心中那些不断涌上来的恐怖幻想,跟着凌懈尘,一步一步迈向悬命湖,进入巨大生锈的铁门,穿过暗长的甬道,忍着无数关押罪犯的惨叫,最终,来到那监牢尽头。 在那里,她透过一只铁笼,看见了窝在角落里,闭眼睡着的……阿星。 “夫君……”她小声叫了他一声,随即看他,慢慢抬起瘦削苍白的脸,慢慢睁开疲倦的眼,朝她看了过来。 作者:明天大结局 是he 第67章 大结局(上) 冰冷潮湿的牢笼中,无数爬虫的涌动声刺激着薛纱纱的神经,通过牢笼中那半明半灭的烛火,她看到了变成六岁孩童的阳澈,那瘦弱的脸庞。 阳澈看见她呆呆一愣,随后突然拿自己周身的草席和成人衣物,将自己挡住了。 “夫君。”薛纱纱不知他动作的意思,又担心地叫了他一声。 草席后的人动了好一阵,这才停止。 阳澈把挡在身前的草席拨开,一个穿着被泥水玷污看不出颜色长袍的成年男子,又出现在他面前。 薛纱纱愣了愣。 阳澈喘着气,突然对她笑了笑:“你来看我?” 薛纱纱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用这样……”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道,“你变大变小,都是我夫君。” “我知道,我这不是变小了没衣裳穿。”阳澈强忍着身体的虚弱,艰难地站起身,摇着步子,慢慢走到牢笼前,隔着一道道冰冷的栏杆,看着她。 “夫君我先把金丹还给你好不好,”薛纱纱看着他瘦削苍白的脸颊,忍不住道,“你得有点力气,才能办事。” “不用,”阳澈摇摇头,“这升境劫是痛苦了点,不过我马上要熬过去了。” “夫君,你把金丹拿走吧,我平时没好好修炼,拿着你的七重境修为也是白费,与其让我浪费,还不如你拿着保命。”薛纱纱道。 阳澈又笑笑:“我说不用就不用,纱纱,你知道吗?这铁笼连温平渺都打不开,而且还有重重机关,听说是灵墟圣境顶级的锁匠做的,所以说,我这里,谁也进不来。” “我可比你在外面安全多了,”他又道,“所以金丹你拿着,保护好自己,等我出来,知道吗?” 薛纱纱突然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懈尘在一旁开口道:“快点行动吧。” 薛纱纱回看了一眼凌懈尘,点点头。 “行动什么?”阳澈察觉到什么,神色变了变。 薛纱纱艰难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瞬间转过身去,走到了阳澈旁边那只牢笼前。 “薛纱纱!你想通了是不是!”冯彧自打见到薛纱纱来此处后,就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现在看薛纱纱又来到他面前,他突然有种预感。 “蓝晶石凌先生帮你要回来了。”薛纱纱盯着冯彧,又道。 冯彧顿了一刻。 薛纱纱奇怪地看向他。 他似乎思考了许久,才道:“好啊!真好!之前我都绝望了,那温平渺抢走我的蓝晶石,摆明了要搞死我,我就知道薛纱纱你一定可以,那灵蕴石你拿到了吗?” 薛纱纱垂眸低声道:“拿到了……” “你要干什么?纱纱?”阳澈声音突然冰冷透彻地从另一旁的牢笼中穿出来。 薛纱纱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她要回她该回的地方。”凌懈尘替她解释道。 阳澈一怔。 薛纱纱低着头,连看他也不敢,只对凌懈尘道:“张管学,麻烦把蓝晶石和灵蕴石给我。” “薛纱纱,你看着我!”阳澈双手抓着离冯彧最近的铁栏杆,眼睛死死盯着她,“你要回哪里?” 薛纱纱还是一言不发,默默接过张见渊给她送来的两块石头。 “薛纱纱你什么意思?”阳澈苍白的脸忽然泛上青色,“你要回去是么?回你那个像奴隶一样的世界?你说话,你告诉我!” 第120节 薛纱纱忍着眼泪,依旧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问冯彧:“咱们系统的东西,你都改好了是么?” “改好了改好了!”冯彧两眼放光盯着她手上散发红光的灵蕴石,忙道,“你自己查一遍,都可以看见!” 薛纱纱闭眼,在脑海中翻阅了之前冯彧给她给过的信息通道,一一核对冯彧给她修改过的系统信息。 她本次的任务会圆满完成,回去后就会和冯彧结婚,名下会有房产和一笔可观的存款,但她仍保留着系统任务者的身份,以后也会…… 薛纱纱暗自咬唇,又对冯彧道:“没问题了。” 她说着,又转身,使劲吸一口气,在腹中调动灵力,突然,将体内一个金灿灿的珠子吐了出来。 她看着那颗金灿灿的珠子,笑了笑,又转过去对阳澈道:“夫君,吃下它吧,痛苦会少很多。” “你到底什么意思?”阳澈全然不理会她的话,只问她,“薛纱纱,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你忘了?” 薛纱纱缄默不言,只是抬手起一道灵力,直接将那颗金丹,送回了阳澈口中。 阳澈只是被她使出的稍稍一点灵力激了一下,就立刻跌倒在地。 “夫君!”薛纱纱吓了一跳,忙跑过去看他。 “太虚弱了,”凌懈尘不忍道,“本来就算他没金丹,也不该虚弱至此,平渺一定对他……” 凌懈尘说不下去了。 薛纱纱看他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模样,又问凌懈尘:“可我刚才给他喂了金丹,他会缓过来对吗……” 凌懈尘不答。 薛纱纱一直看着阳澈躺在地上痛苦挣扎,只见他额上冒出一层虚汗,太阳穴处起了青筋,整个额头都被青蓝紫线爬满。 阳澈挣扎了许久,终于低沉痛苦地哼了一声。 薛纱纱蹲下身去,尽力够这他的手,慢慢握住,对他道:“夫君,吃了金丹,你会慢慢好起来的对不对,再坚持一下……” 阳澈瞪着痛苦的双眼望着她, 随后慢慢吐出一句话:“我好多了,纱纱。” 薛纱纱睁大眼,看他的神色慢慢平缓下来。 凌懈尘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挺过去了。 金丹融入他体内,驱逐出温平渺之前在他身体种下的邪灵,很快,便让他的脸恢复血色,阳澈的神情渐渐舒缓,身体感到了充盈和温暖。 “他恢复了,你快点跟冯彧走。”凌懈尘又催促薛纱纱。 “好。”薛纱纱一咬牙,便要松开阳澈的手。 阳澈却紧紧握住了她。 “夫君……”薛纱纱被他拽回了原地。 “纱纱,你等等我好不好,别走行不行,我马上就升境了,我马上就可以破开这个牢笼出去了,纱纱,别走行不行,我求你了……”阳澈轻声恳求着她。 薛纱纱听不下去,背过脸去,擦了擦眼泪。 “你别走,听话好不好,”阳澈看着她继续道,“就一会儿,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我马上出去了,马上……” “愚蠢!”凌懈尘听不下去,终于怒喝一声,一道冰光打出,一下子让阳澈握着薛纱纱的手松开了。 阳澈一愣,随后转头看着凌懈尘。 薛纱纱也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见凌懈尘发火。 “我根本护不住她,你难道不知晓么!”凌懈尘咬牙切齿,气得整个胸膛剧烈起伏,但他却还是尽力稳住声音,“你待在这,八重境牢笼,还有重重机关保护,我都不晓得要怎样救你出来,我整日提心吊胆,救不出你,也护不了她,你难道真不知吗!” 阳澈沉默。 “你以为你在留她?你是在玩我!在给你老子施加难题!”凌懈尘愤怒吼道,“我们本就胜算不大,若是她落在平渺手中,我又该怎么办?又该怎么面对你,你会成一副什么模样!你想过吗!” 薛纱纱呆呆看着凌懈尘,看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愤怒地说话,看着他浑身颤抖,寻常冷白的脸也有了一丝气上心头的红。 阳澈趴在地上,呆呆听着他的话。 凌懈尘又看着薛纱纱,拿不容质疑的语气命令她道:“你现在就跟冯彧走,马上。” 薛纱纱明白他的艰难,什么也没说,立刻起身,朝冯彧走去。 阳澈依旧趴在那潮湿昏暗的铁笼中,像被人抽了魂一般,呆着。 “纱纱,你快把灵蕴石给我吧,”冯彧看到这一幕,倒是喜上眉梢,幸灾乐祸地看了眼阳澈,又道,“等我们回系统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对你,你要房子我给你房子,你要车子我给你车子,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保证把我媳妇宠得舒舒服服的!” “你闭嘴吧。”薛纱纱已经无力跟他争辩,只是默默拿出匣中的灵蕴石,交给冯彧。 冯彧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那颗闪着红色光芒的石头被放在他手心,他感受着这块灵蕴石的冰凉,看着它耀眼的红光,笑道:“纱纱,这就是灵蕴石?” “嗯。” “真好看。”冯彧道。 “我们快走吧。”薛纱纱面无表情地道。 冯彧一笑:“急什么,走之前,我还得再改几项数据。” “什么?”薛纱纱朝冯彧看过去。 只见冯彧突然弯腰,卷起自己的衣袍,露出一大块肥厚的腹部赘肉。 薛纱纱看着他那块腹部上的皮肤,愣了一下。 冯彧腹部那肥厚的一块地方,皮肤是被线缝合起来的,缝线痕迹是一个不规则圆形,被缝了线的皮肤上,还泛着红。 “如今能走到这一步,也不枉我的苦心经营。”冯彧说着,手中突然多了把小刀,他深吸一口气,将腹部皮肤那块被线缝起的线,全部割断了。 薛纱纱呆愣一瞬。 随即她就看到,有某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东西,从那块被缝住的皮肤背后,搀着血迹,被冯彧掏了出来。 “得亏我那时机智,老早就看出宋风夺那人是个蠢货,迟早被温平渺杀了,”冯彧手中拿着一块糊着血丝的蓝色水晶石,道,“我就知道温平渺不是善茬,肯定要吞他炼好的灵蕴石,还要抢我的蓝晶石,所以我老早就把蓝晶石藏在这里了。” 冯彧又笑看着薛纱纱,问:“纱纱,你说我聪不聪明?” 薛纱纱怔住了,随后慢慢抬起僵硬的手臂,看着自己掌心那块蓝晶石,难以置信地道:“难道温平渺拿的是……” “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冯彧哈哈哈长笑几声,“温平渺那蠢货拿到的是我仿制的蓝晶石,哈哈哈哈哈哈!” 薛纱纱整个人呆住了。 冯彧右手拿蓝晶石,左手拿灵蕴石,各看了一阵,极其满意地对薛纱纱道:“纱纱,你说现在这两块石头都在我手上,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好呢?” 薛纱纱了脸色一变:“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冯彧笑着,催动蓝晶石中的力量,改起了系统,“我先把你的房屋资金转让协议取消了,然后呢……” 他看着薛纱纱:“往后你回了系统,就是我的人,只能跟我在一处,我想要你就要你,想不要你,就不要你,你薛纱纱,别想逃脱我的掌控。” “你说什么?!”薛纱纱瞪大眼睛盯着冯彧。 “你在这个世界算计了我多少次?”冯彧脸色阴沉下来,反问她,“你就借着宋阳澈的威风,让我一次一次挨打,被欺负,薛纱纱,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来了!往后你跟着我,我是正式居民,你除了是任务者,还是嫁给我的一条母狗,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怎么样薛纱纱,当我的狗,每天在床上冲我摇尾巴,多快乐呀。” “冯彧,你玩我。”薛纱纱听到这些话,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冯彧斜看了一眼同样听见这话气得发抖的阳澈,又笑道:“有些人,就是对你太好了,女人啊,不能惯,往后你跟着我,要绝对服从我的指令,当我的奴隶,明白了吗?” “你他妈给我去死!”薛纱纱怒吼一声,拳头中释放灵力就要朝冯彧打过去。 冯彧却举起手中的两块石头,道:“你敢打我,我现在就毁了这两块石头,咱们一起留在这里,玉石俱焚如何?” 薛纱纱愤怒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冯彧又穿过薛纱纱将视线落向凌懈尘:“还有凌先生,您也放下您的灵力吧,您杀了我,就无人再能带薛纱纱回去,怎样使用蓝晶石灵蕴石的方法我已销毁,您也不想留薛纱纱在这里,陪您一起等死吧?” 凌懈尘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冯彧一笑,又对薛纱纱道:“纱纱,识相点,跟我回去,你姿色这么好,往后就算我再娶多少个人,都会先紧着你的,毕竟,你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女人里,最让我有冲动的一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极强的灵力冲击在地上。 “哎呦!”冯彧痛苦地喊了一声,跌在地上,来不及揉自己刺痛的尾骨,先忙把掉落的蓝晶石和灵蕴石捡起来,抱在怀里。 随后他才愤怒地盯着阳澈怒吼道:“宋阳澈你疯了吗?!你要是敢弄死我,让薛纱纱回不去系统,你们就一起等死吧!” 趴在地上的阳澈慢慢收起四肢,坐起来,靠在墙壁上,转头看向冯彧:“你还挺能想象的。” “这是事实,不信你问薛纱纱,她到底是想跟着我,还是跟着你!”冯彧又看向薛纱纱。 薛纱纱不答。 冯彧又道:“薛纱纱,我告诉你,你现在不跟我离开,就是害宋阳澈,原本我拿到灵蕴石蓝晶石,一个人走就是了,何必带上你这个被人用过的二手货呢?都是因为我心慈手软可怜你,我才愿意带上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薛纱纱慢慢抬头,盯着他。 “你瞪我干什么?!还想不想了离开了?还想就说一声愿意!快点!”冯彧喊道。 薛纱纱抿着唇。 冯彧举起手上的灵蕴石,道:“你不喊,我就自己回去了,你就没机会了。” 薛纱纱盯着冯彧,双手紧紧攥成拳。 她咬紧牙关,想了许久,终于慢慢张口。 “不要喊。”阳澈哑着嗓子忽然道。 “你给老子闭嘴!”冯彧冲他喊。 阳澈冷笑一声,忽然慢慢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来。 “你看看这是什么?”他对冯彧道。 冯彧和薛纱纱都转过头去看阳澈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散发红光,只有掌心一半大的红色水晶石。 “这叫灵蕴石。”阳澈道。 “你有一块又怎样?反正我也有!”冯彧道。 阳澈又道:“可惜,你那块是假的。” “什么?”冯彧一愣。 阳澈笑道:“纱纱,你给冯彧那块灵蕴石,是从家里的床底下拿的?” 薛纱纱呆呆点头。 第121节 “那就是了,”阳澈头靠着墙壁,望着她笑着,“对不起,我骗了你。” “你说什么?”薛纱纱难以置信地看着阳澈。 阳澈道:“那块石头以前是灵蕴石,是温平渺炼过的,后来我拿到以后,把里面的灵蕴全部释放了,那石头现在,只是一块石头罢了。” “你说什么?!”冯彧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跳了起来。 阳澈转头看向冯彧:“那红光是我藏灵蕴石时故意注上去的。” 他说完,又看向薛纱纱:“对不起,纱纱,当时我是故意拿它充灵蕴石给你看的。” “夫君,你……”薛纱纱忽然明白过来。 “我也很没自信,”阳澈低下头自嘲一声,又道,“尽管我跟我爹说,我可以护住你,但我还是担心,若是护不住你,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薛纱纱望着他。 “我有时候也会胡思乱想,”阳澈道,“你要是真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夫君……”薛纱纱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有点听不下去他说话。 阳澈却笑笑:“别哭。” 薛纱纱努力擦着眼泪。 “就算我们纱纱真要离开我,我也不想看你跟别人受罪,”阳澈举起手中的灵蕴石,又对冯彧冷声道,“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可以用你手上的石头试试,看看能不能回你那个地方。” 冯彧整个人傻住了。 他刚才已经悄悄试过手中的灵蕴石,结果很明显,那块灵蕴石,一点反应也没有。 阳澈又转过头,讥笑地看着他:“你要是还想回你那系统,就乖乖听我的话。” 冯彧身子一僵。 “若是不想回去,就待在这里,将来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剑魂做主灵墟圣境,你都是死得最惨的一个,明白吧?”阳澈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脸上惊慌的表情。 冯彧的身体开始不自觉朝远离阳澈的角落里挪去。 “你手上的灵蕴石,从何而来?”凌懈尘忽然问阳澈。 阳澈叹声气,道:“自己炼的,分了一点我自己的灵蕴出来培养的,放心,没杀人。” 凌懈尘不再说什么。 “这块石头本来是给你准备的,”阳澈又看向薛纱纱,“想着你身体里的妖属灵不方便,想给你换换……后来觉得没必要。” 阳澈又想起那天他们在药岛狐族,薛纱纱和那群小狐狸们玩耍的景象。 那时候,她的快乐,连他都能感受到。 薛纱纱又止不住眼泪地看着他。 冯彧看着阳澈,半天说不出话来,阳澈又道:“不听话?看来你是想留下来?” “好吧,那这颗灵蕴石也无用了,”他说着,又看向薛纱纱,“纱纱,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放你跟这样的人回去。” 说着,他就要将手中的灵蕴石狠狠一捏。 “不要!不要!”冯彧彻底慌了,马上阻挠他,“三少爷,别毁它!” 阳澈转头,又看着冯彧:“哦?那你……” “我……我……”冯彧想了许久,犹豫着。 “此事还需要犹豫?”阳澈不屑一声,“算了,我还是把它毁了吧。” 他正要捏碎手上的灵蕴石,又听冯彧一声大喊:“不要!宋阳澈,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你把东西放下,放下……” 听到这句话,阳澈紧绷的面容才放松下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又把灵蕴石原攥在手心,对他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一切都在我手中掌控,你若不按我说的做,我便保证你回不了系统,知道了么?” 冯彧咬咬牙,一句话也说不出。 “又不听话了?”阳澈说着,又要把灵蕴石捏碎。 冯彧这才慌了神:“我听!我听!你说!我都听!” 他无可奈何。 阳澈这才道:“这就对了,做狗,也该有做狗的觉悟。” 冯彧一句话也说不出。 “先给薛纱纱磕头,为刚才你那番狗语道歉。”阳澈盯着他。 冯彧愣住。 “不做?”阳澈捏紧灵蕴石。 冯彧慌了,连忙道:“我做!我做!” 说着,他就朝薛纱纱跪了下来。 “三个响头,跟她道歉,快点。”阳澈命令他道。 冯彧咬着牙,想了半天,终于闭上眼,重重地额头碰地,给薛纱纱磕了三个头。 “对不起薛纱纱我错了!”他大声道。 薛纱纱却没理会他,只是满脸忧心看着阳澈。 阳澈点点头,又对冯彧道:“拿好你的蓝晶石,给我修改薛纱纱的资料。” “什么?”冯彧忍着额头的痛,又惊讶地看着他。 “夫君……”薛纱纱也看向他。 阳澈笑笑,对冯彧道:“第一,把你们的婚约取消。” “可我要是跟她取消婚约,那她连房子……” “快点。”阳澈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冯彧看了眼薛纱纱,无奈之下,进行了操作。 “纱纱,你那能看到他的操作对吗?”阳澈问,“帮我看看他按我说的修改了没。” 薛纱纱默默在脑内一查,又对他低声道:“修改了……” “那好,”阳澈又对冯彧道,“第二,你们系统里好像有个居民身份,是吧?” “你要干什么?”冯彧隐隐觉得不妙。 “给薛纱纱改那个身份。”阳澈盯着他道。 冯彧浑身一抖,又为难道:“这、这可不行啊,这我没权限该,你这是为难我……” “做不到是么,”阳澈手举着灵蕴石,又道,“好,那你别回去了,在这里等死吧。” “我……”冯彧一看他又开始捏那灵蕴石,急得哭了出来,“你这是为难我啊三少爷!我真的做不到啊,薛纱纱那个居民申请用过了,没有机会再申请了,她这辈子都不能是正式居民……” “那为什么你能变成那个什么居民?”阳澈又问。 冯彧忙哭着答:“我还没申请过正式居民,申请机会还有,所以我能成,薛纱纱,她是真的不成啊……你饶了我吧……” 阳澈冷笑一声,又看着他道:“那好,把你的申请机会,让给她。” “什么?!”冯彧一愣。 薛纱纱也愣住了。 她从未这么想过。 “把你的身份,让给她。”阳澈又用带着威胁的眸子盯着冯彧,命令他道。 冯彧半天说不出来话,许久后才道:“这个……让不了……” “是么,那你别回去了。”阳澈说完,手一使劲,连忙狠狠捏起手中的灵蕴石。 冯彧吓了一大跳,立刻道:“别!三少爷你停下!不要!不要!” 阳澈边捏着灵蕴石边看着他:“所以,转让,能吗?” 冯彧浑身僵硬起来。 “不行对吗,”阳澈看着冯彧,点点头,“我知道了,这灵蕴石,看来今天无用了。” 说完,他掌心发出一道金光,朝灵蕴石直劈而去。 “不要!——”冯彧看着他手中的灵蕴石,扒在栏杆上一阵嘶吼,随即道,“有办法!有办法!不要!停下!” 阳澈瞬间止住了刚刚触碰到灵蕴石的金光。 他转头又问冯彧:“什么办法?” 冯彧又开始支支吾吾。 阳澈道:“当任务者,还是死在这里,我给你三个数时间考虑。” 他手指尖的金光并没有收回,还挨着灵蕴石,阳澈又开始帮冯彧计数: “三。” “二。” “一。” “可以转让我的机会……”冯彧跪在地上,浑身无力,终于绝望道。 阳澈笑了一声,又厉声命令他道:“马上转。” 冯彧颤抖地拿起自己手上的了蓝晶石,操作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 “好、好了……”冯彧脸上彻底没了血色,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你先把她送走。”阳澈又对冯彧道。 冯彧愣了愣。 “等等,你给我留点时间,一炷香后,再让她走,”阳澈又道,“弄好就把蓝晶石交给我,不许再修改。” 第122节 “这……” “灵蕴石在我手上,蓝晶石对你而言,其实无用,因为无论如何,你去或者留,生或者死,都在我手中掌控,想清楚了。”阳澈对冯彧道。 “还做不到?”阳澈又盯着他。 “能……能。”冯彧连忙操作,把薛纱纱的返回时间设定成了十五分钟后。 “设、设完了,”冯彧道,“一刻钟,她便会自行返回……” 薛纱纱听到这句话,浑身上下止不住颤抖,眼泪瞬间流下来。 “把蓝晶石给我。”阳澈又道。 冯彧这才咽下喉咙,慢慢把蓝晶石朝阳澈的牢笼中递去。 阳澈接过蓝晶石,在手上颠了颠,又站起来,隔着铁笼,走到薛纱纱面前,问她:“你查查,看他给你把机会转过去了没有。” 薛纱纱怔怔看着阳澈,不禁抹了把泪,又道:“看过了,转到我这里了。” “你的分数够不够资格?”阳澈又问,“会不会有别墅住?” 薛纱纱点点头。 “那就好,”阳澈笑了笑,又问她,“别的东西,还有想让他给你调的吗?” 薛纱纱低着头,使劲摇了摇脑袋。 眼泪又顺着脸颊划过。 阳澈的手伸过铁栏杆的空隙,本想擦擦她脸上的泪,却在看到自己满手污垢后,退缩地收回手。 “夫君……”薛纱纱抓住他的手,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不是很懂你那边的情况,”阳澈声音温和,“只是你回去以后,眼睛擦亮点,找好点的人,碰着冯彧这种人渣,千万别上他的当。” “我不找……”薛纱纱忍不住哭出来。 阳澈咽咽喉咙:“找一个吧,我以前也觉得一个人自在,可是等成亲以后才发觉,还是两个人的好。” “人总得有个伴。”他话说得很轻。 薛纱纱哭得喘不上气来。 “走吧,”阳澈反握了握她的手,又松开,“早点回去,休息休息,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你也累了。” “夫君……”薛纱纱还哭着。 阳澈最后笑了笑,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松开她的手,退回了墙根。 “一刻钟,其实说快也快……”他闭上眼。 薛纱纱看着他哭了许久,突然想到什么,又从那种撕裂的心痛中找回一点理智。 她转身去问凌懈尘:“凌先生,可以教我送个传音符吗。” 凌懈尘问:“你要给谁?” “狐族。”薛纱纱道。 一刻钟,很快就到了。 阳澈一直默默坐在墙边,闭着眼。 “夫君……”薛纱纱送完传音符,就一直静静靠在笼边,看着他。 突然,她的身体一阵发热。 她知道什么要来了。 “夫君!夫君!”她突然像疯了似的站起来,扒在栏杆上,对着笼子里的阳澈喊。 阳澈咬着唇,一直紧闭双眼,不去看她。 一看她,他就忍不住想毁了这一切。 “夫君……”薛纱纱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越来越轻,最后她什么也说不出口了,突然之间,就失去意识。 同时,她消失在了灵墟圣境主岛悬命湖底的这座牢狱中。 直到听不见她的声音为止,阳澈才睁开眼。 一睁开眼,他的面前便空了。 薛纱纱,不见了。 “她走了?”阳澈若无其事地问凌懈尘。 凌懈尘沉默点头。 “好,没事了。”阳澈笑笑,低下头去。 “三、三少爷,”冯彧马上又问他,“我呢,我怎么办?” 阳澈又转头看向他:“怕么?” 冯彧瞪大眼:“你不会骗我吧……” “我没那么卑鄙,”阳澈道,“还有件事,得让你帮我做。” “什么?” 阳澈头靠着墙壁,呆呆看着斜前方那只即将燃尽的蜡烛,道:“那天晚上纱纱跟我说过,她要是回系统,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的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会消失。” 冯彧看着他。 “她说记忆消失的时间是两天后,”阳澈又对冯彧道,“所以,你现在拿着蓝晶石,给我继续修改。” 说着,阳澈就又把蓝晶石抛给他。 “你要改什么……”冯彧愣住了。 “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忘记她,唯独我不行,”阳澈道,“你有办法的吧,帮我做到这一点。” “这……”冯彧不解,“为什么……” “阿澈,”凌懈尘听了,也道,“你没必要自讨苦吃……” “不用说了,”阳澈起身,看着冯彧,“你把这个改好,蓝晶石还给我,两日后,若是所有人忘了她,而我没忘,我就会把灵蕴石交给你。” 他说完,把自己的草席往地上铺展了些,静静地躺上去:“我累了,先睡一会儿。” 作者:今天更两章,明天更最后的 第68章 大结局(中) 两日后。 阳澈在长久的睡眠后猛然惊醒,一瞬间从地上坐了起来。 大脑还有些许迟钝,但他已能感觉到,浑身的力量,好像是从心底冒出来的一般,源源不断地供给着自己的身体。 一旁睡着的冯彧也被他吓了醒来,看着他坐在地上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一颤,浑身一抖问他:“三、三少爷,您怎么了?” 阳澈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享受着身体中的充盈。 久违了,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他扬起头,身体中突然冒出一道金光,仿若流星一般,瞬间在空中划过,迅速点亮整个牢笼,又迅速熄灭。 冯彧吓了一跳,直接缩在了笼子角落,不敢出来。 阳澈慢慢起身,走到牢笼前,双手握着那铁笼栏杆,闭眼,用力一拉—— 冯彧感觉自己躺着的大地震颤了几下,再一转头,铁笼的栏杆居然变了形。 他猛地直起身,随后倒抽一口凉气。 宋阳澈这是……怎么了…… “阿澈。”黑暗中突然有个熟悉声音传来,阳澈眼神中冒出一团火,随即看清了来人,是凌懈尘。 凌懈尘指尖冒出冷光照亮牢笼,皱眉打量了阳澈一阵,又看着那变形后重新被藤蔓覆盖住的铁笼,这才低声开口问他:“成了?” 阳澈点头,声音比以往浑厚低沉。 “成了。” 他只说了这两字。 凌懈尘一颗心定了,又道:“时间刚好,我这两天算了许久,今日午时,洗尘典应当在主殿降临,你既已入八重境,那我们抓紧时间打破牢笼,离开这里吧。” 阳澈点头,随即想起一事,又问他:“爹。” 凌懈尘看着他。 阳澈犹豫半刻,问:“若是我杀了温平渺,顺利继承圣尊之位,您觉得,我们的生活会是如何。” “谈此事,为时尚早。”凌懈尘道。 阳澈却继续问:“您说说吧,若是我当了圣尊,下一件您期盼我做成之事,是什么?” 凌懈尘看着他认真的脸色,不知他为何会如此问,却还是答:“自然是巩固地位,坐稳人心,操持好灵墟全境。” “还有呢?”阳澈又问。 “你娘祭日,我们一起去拜。”凌懈尘又道。 阳澈点头,却又问:“还有别的吗?” 凌懈尘看着他奇怪的模样,想了想又道:“你今年十九,成年已过,也该娶妻生子了。” 阳澈听到这句话,慢慢道:“爹,我成过亲了。” 凌懈尘神色一变:“何时?” 阳澈盯着他惊疑的模样许久,终于笑出声来。 他又问一旁的张见渊:“张管学清楚这事吗?” 张见渊挠了挠脑袋,摇头。 第123节 阳澈不再说什么,只对凌懈尘道:“我们开笼吧,我逗你们玩的。” 凌懈尘和张见渊不解地对视一眼,搞不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却也没多想,三人合力,就开始破起那铁笼来。 阳澈深吸一口气,运足灵力,注于掌心,再朝那铁笼冲击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整个悬命湖都被冲得波涛激荡,冯彧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又听到了远处其他铁笼之囚凄惨的叫声。 凌懈尘和阳澈二人的灵力加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那铁笼冲破了。 但一冲破,那铁笼的藤蔓就会下来包裹铁笼,随后,被冲破的铁笼就会重新生长闭合。 两人破了一阵这铁笼,发现怎样也把它破不干净,那笼上的藤蔓也是打之不尽,生之不竭。 “算了,”阳澈感到一阵乏力,“既然温平渺与你说过,这铁笼有机关巧锁,那便不是这样硬闯能解开的。” “可这机关巧锁……”凌懈尘研究了好一阵,也没研究透这里到底是什么名堂。 “有点像那日我去药岛的情况,那日在海下遇到的妖怪,我打得了却打不尽,最后把自己累个半死,好在那些妖认得纱纱,才帮我捡了一条命。”阳澈一边休息一边道。 凌懈尘听了,却疑惑问:“纱纱,是何人?” 阳澈愣了一下,随即看着他笑道:“没什么。” 他和凌懈尘又解了一阵这牢笼藤蔓密锁,确实毫无头绪。 “午时,快到了吧?”阳澈问凌懈尘。 凌懈尘点头。 阳澈咬牙:“若是我们解不开,那真的坏了。” 凌懈尘皱眉,又掏出剑来,狂砍着这藤蔓,却还是无法阻止这藤蔓的疯狂再生。 “要不你们挖个地洞,从这笼子下面钻出去。”冯彧在一旁提建议。 “这比解开藤蔓机关还不靠谱。”阳澈无语道。 冯彧闭嘴了。 他有点担心阳澈不给他灵蕴石。 这宋阳澈该不是过河拆桥,真要把他解决在这吧? 他可是什么都按他的吩咐去做了啊! “宋阳澈,我和你的交易还算不算数?”冯彧忍不住问。 阳澈苦于解不开这铁笼藤蔓,正焦急着,一时间,也没注意听冯彧说什么。 “宋阳澈!薛纱纱走了你就想过河拆桥是不是!”冯彧急了,又吼一声。 阳澈这才听见了,转头对他道:“等我出去,再多问几人,确定他们都没有她的记忆,我才会把灵蕴石给你。” “可你若是出不去呐?”冯彧看他笼上藤蔓茂盛生长的样子,急得又要哭出来。 “若是等会到了午时,我还出不去,那我便会把灵蕴石给你。”阳澈道。 “苍了天了!”冯彧一声懊丧的吼,“我怎么那么不信?!你午时出不去,万一拉我一起死要怎么办?我真是,苍了天了!” “闭嘴!”阳澈朝他喝了一声,又沉下声道,“我会出去的。” 听到这句话,冯彧哭了起来:“你现在坐在这,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出去个屁!” 阳澈不再回答他。 凌懈尘盯着这铁笼,索性和张见渊两人又是一阵猛劈猛砍,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却不见这笼子有半分真正裂开。 阳澈捏紧手中的灵蕴石,又问凌懈尘:“午时还有多久到?” 凌懈尘闭眼一计,神色沉下,只道:“没多久了。” “这几日温平渺也没来看过我,想必他是知道,我解不开这笼子,他很放心吧。”阳澈笑了笑。 凌懈尘想了许久,道:“阿澈,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平渺伤你。” “若是等会儿他进了洗尘典,您的话就不做数了。”阳澈有点自暴自弃地坐在牢笼里。 “我会以命相胁。”凌懈尘平静道。 “算了算了,”阳澈笑着摆摆手,“前脚纱纱走了,后脚你也走了,我活不活了?” 凌懈尘皱着眉,沉默一阵又叫他:“阿澈。” “嗯?” “你一直说的‘纱纱’,究竟是何人?”凌懈尘问,“方才还提到他人对她的记忆。” 阳澈听到这句话,心猛地疼了一下。 但他随即笑道:“没谁,就是我以前瞒着你找的个小相好。” 凌懈尘看着他:“那她是走了?” “嗯。”阳澈点头。 “去了何处,又为何走?”凌懈尘问。 “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走就是因为不喜欢了呗,”阳澈自嘲一声,“我没本事,留不住她。” 凌懈尘想了想却道:“走了也好,否则若是你还和她有情,那现在如此情况,她恐成为平渺对你的威胁。” 阳澈听完这话,突然又忍不住咯咯笑几声:“您说得对。” 凌懈尘满眼担忧看着他。 阳澈深吸一口气,鼻子有点酸。 他抬起头,把眼眶里涌上来的热慢慢压回去。 死便死了吧,他想,温平渺若是杀了他,也会待爹和张见渊好,纱纱也已经实现心愿,回去了。 他死了,也值得。 “爹,还差多长时间到午时?”阳澈又问凌懈尘。 凌懈尘不答。 不答阳澈也知时间近了。 既然这牢笼破不开,那不如,他就好好享受这人生的最后一程吧。 他闭上眼,身子靠在墙根坐着。 铁笼内外出奇地安静,就连冯彧也绝望得没了动静。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等待那个午时的到来,等待那个残忍的宣判。 直到铁笼外,传来一阵啪啪哒哒的声音。 像是动物脚掌踩在石板上。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阳澈猛然睁眼。 他一抬指,指尖冒出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牢笼。 “啊!”一声声尖叫传出。 冯彧瞪圆眼睛,吓得一声惨叫:“狐狸!怎么是狐狸!” 阳澈一愣,呆呆看着一群同样吓傻了的狐狸站在他牢笼前。 凌懈尘和张见渊刚要拔剑,就被阳澈喊住了:“不要伤它们。” “它们也算是我外亲。”他又道。 “什么?”凌懈尘不解。 吓傻的狐狸们一动不动,直到听到阳澈这句话,才纷纷惊奇地转头看着他。 为首一只黄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白白胖胖,有点像大寿桃,屁股上还长着条狐狸尾巴。 “周玄?”阳澈看着他,叫出这个名字。 周玄看着阳澈,不自觉道:“我们好像见过。” “你来这做什么?”阳澈问。 周玄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四周,道:“是灵墟圣境即将继位的圣尊叫我们来的,说是要发展狐族和修士的友好关系,还说圣尊被囚禁了,让我这个天下第一机巧大师来救他。” 凌懈尘听到这句话,又按捺不住手中的剑,却被阳澈拦了下来。 阳澈突然笑了一声。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阳澈问。 周玄道:“一张传音符,我们狐族商量都没商量,看到传音符就赶过来了,说来也奇怪……”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看着身下一群狐狸:“我们怎么就凭一张传音符找到这了呢?” 一众狐狸皆是不解。 “这好像是灵墟圣境的牢狱吧?”周玄又问狐狸们。 狐狸们点点头。 周玄身子一僵:“中计了!是这帮修士诱惑我们来,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所有狐狸的尾巴都吓得炸开了。 “快逃啊!!!”周玄吓得忙拔腿要走。 阳澈却一挥手指,拦住了他和一群正要慌张逃走的狐狸们。 “你们来的没错。”他平静道。 “什么……”周玄吓得气都喘不上来。 阳澈突然起身,隔着铁笼走到周玄面前,朝他行了礼,又问:“请问周大师,能解开我这牢笼机关吗?” 周玄上下打量着他,皱眉却问:“我们认识对吧?” 第124节 “是。” “灵墟圣境即将继位的圣尊就是你?”周玄又问。 “是。”阳澈答。 “那……” “你若帮我解开它,我出去便和狐族签订合约,永结友盟。”阳澈道。 周玄半信半疑,心中却总想对他信任。 “我也不要这个,我就想今日能活着走出你们灵墟圣境。”周玄又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问题。”阳澈忽然一摇手,给了他和狐狸们每只一张护身符。 周玄立刻感觉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得到了这护身符庇护的温暖。 “若是您能帮我,我感激不尽,”阳澈说着,又从手中幻化出一只机关匣子,“我们以前的确认识,这是您送我东西。” 周玄一愣,立刻认出这是他自己做的东西。 这东西不是在他屋里搁着,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周玄接过自己做的机关木盒,稍微一扭开,里面一张纸条就掉了出来。 纸条上的字迹还真是他的笔迹:热烈欢迎族长夫人光临狐族! 周玄一惊,又对旁边白狐道:“我就觉得今日有什么不对,我们的族长是谁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这一问,问住了狐族所有狐。 大家都懵了,老族长已死,新族长是谁来着? “你们的族长,是我妻子,”阳澈道,“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你们忘了她。” “什么……”周玄难以置信。 “所以,现在周大师可以帮我试着解一下这铁笼机关了吗?”阳澈问,“等我出去,再把一切解释给你。” 周玄看着他,又低头看看其他狐狸。 狐狸们点点头。 周玄这才挠挠头道:“好吧,看起来我们真是认识,我好想还挺欢迎你的。” 他说完,咽了咽嗓子,就过去检查起铁笼藤蔓来了。 阳澈紧张地盯着他,问:“这机关您有办法解吗?” 周玄研究一阵,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所有人都开始担心起来。 周玄左拉拉藤蔓,右摸摸铁杆,围着铁笼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才道:“唉!” 阳澈一听,心提上来。 周玄紧接着又道:“又抓一个盗取我技艺的狗贼!” 阳澈:? 周玄气愤道:“这机关谁做的?他肯定就是偷我那稿子的人!” “您的意思……”阳澈看着他。 周玄气冲冲地上手扒拉起那些藤蔓来:“几年前我刚研制出一种能把八重境以下修士关进去的机关盒子,想保护我们狐族,设计手稿就被人偷了,狐族失去保护,那年死了不少大长老,这到底是谁偷我的东西?!我若是知道,弄死他!” 他愤怒的尾音一出,只听咔嚓一声,铁笼上的藤蔓们忽然全断了。 藤蔓齐齐折断成一小段一小段,随即扑啦啦地全部掉了下来。 “好了!解开了!”周玄气呼呼地又对阳澈道,“你若真是马上继位的圣尊,希望你继位之后,一定要找出那个贼来,让我好好打几下解气!” 阳澈呆呆看着他,听着他的话,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他鼻子有点酸。 深吸一口气,他点点头,再一上手,就把那铁笼击碎了。 阳澈慢慢走出铁笼碎末和碎藤蔓枝的包围,又对周玄道:“我一定,帮您把那人找出来。” 随即,他看向冯彧,把灵蕴石丢给了他:“拿着,回去吧。” 冯彧喜出望外,感动得差点要给阳澈跪了。 他一边哭,一边拿着灵蕴石,闭合了系统,不一会儿,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与此同时,阳澈跟着凌懈尘张见渊,也走出了悬命湖那个幽暗的深渊。 灵墟圣境主岛主殿前的大门已缓缓开启,一道金光,从那乳白鎏金巨大门扇缝隙间流淌出来。 阳澈走到那里时,蓦然停住脚步。 那大门口的金光泻出来,将立在门口的一个人的身影,照亮了。 是温平渺。 温平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 随后一眼就看到了阳澈。 “你还是出来了。”他声音低沉。 阳澈上前几步,道:“是啊。” “我以为那笼子能再关你几时的。”温平渺又道。 阳澈摇摇头:“本来是能关住我的,可惜有个人提前想好了一切,帮我出来了。” “谁?”温平渺问他。 “薛纱纱,”阳澈看着他,“你认识么?” 温平渺眼神中露出一丝茫然。 心里突然觉得空了一块。 “你尚未达八重境吧?毕竟宋风夺就算炼了灵蕴石,动作也要比我慢一步。”阳澈又道。 温平渺眼神凌厉起来:“马上。” “今日在洗尘典结束前,你若达不成八重境,”阳澈继续道,“那洗尘典会自动吸纳我进去继承大统。” 他话音一落,温平渺就倏地拔出腰间佩剑,指向他:“你想得太多了。” 阳澈一笑:“我八重境,你尚未达八重,你觉得是谁想太多?” 温平渺握紧剑:“那便试试。” “好啊。”阳澈道。 他刚说完这句话,温平渺就如一阵疾风般冲了上来,宋风夺的那把红血剑在他手上运用自如,温平渺如疾风扫落叶般,卷起阳澈周身的空气,挥着长剑,一道光影朝他脖颈飞来。 阳澈一躲,那红血剑砍断了他几根头发。 “快入八重境和已入八重境有天壤之别,”阳澈眉头舒展对温平渺道,“我不出剑,让你三招,如此,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温平渺眉心一沉,神色愈发狠厉了些,不听他的说辞,只手握剑,又一招银蛇急游,朝阳澈游剑刺去。 那红血剑尖眼看就要刺向阳澈的左眼,阳澈却一动不动,只看着温平渺,眼睛一眨。 温平渺瞬间被他神色中的灵光感染。 一瞬间,他僵了身体,止了动作。 阳澈再往旁轻轻一挪步,温平渺的动作陡然恢复,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冲向前方扑了个空,往下跌了几下,差点摔倒,好歹撑着剑稳住身子。 “我还能再让你一步。”阳澈站在他背后道。 温平渺知道自己被耍了。 他双眼中突然出现熊熊燃烧的冷蓝色焰火。 突然间,他那只握剑的手迅速一转,周身的灵力开始往一处游走,顺着胳膊,流过指尖,最终注于红血剑中。 温平渺周身的空气乱了,一层一层地从他体内散发出的灵力卷起地上的砂砾和树上油绿的叶片,他整个人开始不自觉僵硬的抖动,随着灵力的灌注,他浑身冷白的皮肤,已渐渐变成了冷青。 等他在一转身时,那平日里孤冷高傲的脸庞,已经变得狰狞,脸色发青,脸上的血管经络全部突在表面,仿若一只怪物。 “我劝你别这么做,”阳澈看着他,神色如常,“把全部身家性命放在剑上,自我毁灭地一搏,后果是什么,你很清楚。” 温平渺看着他,狠狠一咬牙吼道:“我不会输!” “你若输了,就是灵力尽失,到时我抽取你灵蕴,让你回归本无,简直易如反掌。”阳澈却道。 温平渺不再听他的话,将手中长剑奋力一举,直直朝他冲来。 他每跑一步,灵墟圣境整个主岛大地就震颤一分。 阳澈静静立在那里,看着一跃腾起,手举长剑,朝他直插而来的温平渺,只低声一叹:“可怜。” “闭嘴!”温平渺听到这两个字,眼睛变得血红,泪水混合着血液一起涌了上来。 他手中的剑释放出了罕见的伴有强大压制的灵力,冲向阳澈的心口。 凌懈尘也遭到他灵力的压制,被迫远离了几步。 当那红血剑尖即将刺入他体内时,温平渺忽然听阳澈道: “我说,是我可怜。” 温平渺一愣,随即那剑尖就被人拿住了。 一折一闪间,巨大的灵力源源不断朝外泻出,一道道蓝色冷光直接将灵墟主岛上的明日天光覆盖,巨大的银蓝冷光下,是阳澈那修长手指的微动。 很快,温平渺突然像是浑身被抽调走了所有精力,倏地狠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嚓一声,一只剑尖碎片插在了他眼前的地面上。 他一抬头,阳澈刚刚撂下他那注满灵力的红血剑。 红血剑的光芒早已不在,剑身也被折成两半。 温平渺趴在地上不能起身,却突然笑了几声。 阳澈走近他,蹲下来,看着他。 第125节 温平渺还笑着。 笑着笑着,就听到阳澈说了句:“对不起。”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随后阳澈起身离开。 “滚!谁要你的对不起!滚!”温平渺看着他的背影狂吼道。 阳澈没理他,只对凌懈尘道:“爹,他,我就交给你了。” 凌懈尘蹙着眉,满脸怅然地点点头。 阳澈这才将目光又转向那始终放着光芒的主殿。 灵墟主岛上空银蓝的灵光已经渐渐散去,温平渺释放出的所有灵力,都化作雨露倾洒整个灵墟圣境。 阳澈浑身被那冰冷的雨露打湿,随后踩着雨水浸润过的青石板,一步一步,走到了灵墟主殿前。 一伸手,他缓缓推开那两扇乳白色金雕大门。 洗尘典的神降之光,正在等待着他。 * 一月后。 扶阳岛。 “爹,我说我自己收拾东西就行,你来干什么?”阳澈在主房里整理着东西,“外面有船,等会儿就把我这些东西都拉主殿去了,您不用操心。” 凌懈尘没说话,只皱着眉,眼神落在他房间的梳妆台上。 “你这上面一堆首饰,究竟是谁的?”凌懈尘开口问。 “不是给你说过了?”阳澈把所有首饰都放进首饰盒中,打包起来,“就是我以前那个小相好的。” 说完,他又打开柜子,凌懈尘立刻一惊。 一柜子女人衣裙。 凌懈尘脸色不太好:“你和她一直住在一处?” “是啊,”阳澈道,“她之前一直和我住岛上。” 凌懈尘听完,脸色更不好了:“平日你一人独居,我还总想你对这些事不太上心,应当不会搞出什么乱子,没想到你居然……” “这很奇怪吗?”阳澈把那些衣裙小心叠起来,放在箱子中收好。 “她多大了?”凌懈尘问。 “十六,”阳澈想了想,“也快十七了。” 凌懈尘神色这才松了松:“那便也是适合出嫁的年龄,既然你们早就住在一处,无论如何,你应当把她接过来,娶她为妻。” 阳澈一边叠那些衣裙一边道:“算了。” “阿澈,”凌懈尘深感自责,“我对你的教育着实不够,以前也没想过告诉你这些,你既然已经夺了人家身子,怎有抛弃的道理?” 阳澈不禁笑了笑:“没事的。” “无论你们因何而分,你都应当对她负责。”凌懈尘又道。 “爹,行了,我早都成年了,用不着您教导。”阳澈道,“我自己的事,自己来就行,您不必管。” “可……” “您十三岁就比我活得精彩了。”阳澈看着凌懈尘道。 这话一出,凌懈尘瞬间被哽住了。 他脸绿了绿,终于不再说什么。 “您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阳澈又从床底下取了一些盒子箱子出来整理,“就喜欢不负责任,天生爱浪,您啊,就少操那份心吧。” “你已是灵墟圣境一家之主,怎可……” “一家之主,所以您更操不上我的心。”阳澈打断他。 凌懈尘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阳澈把床底下一个个小盒子打开,整理着,又道:“您赶紧回去吧,学院那边不开学吗?” “连圣尊心中都毫无廉耻责任,我又怎有脸面教其他学生。”凌懈尘脸色更坏了。 “圣尊是没有好示范,”阳澈笑着打开一只小箱子,“所以才需要您啊……” 他说着,话音一顿。 整个人僵僵地愣在那里,盯着手中的盒子。 凌懈尘发现他突然不说话,看他怔怔呆愣的模样,问:“你怎么了?” 阳澈没说话,呆呆看着小盒子里的那一把曲引草。 凌懈尘也看了看那盒子中的东西,道:“曲引草?药族的东西,我记得那药族夫人说,这不是用来做鸡汤面的吗。” 阳澈沉默着,双手禁不住颤抖,从盒子中默默拨开曲引草,取出压在底下的一张纸,打开。 上面记录的是鸡汤面的做法: 准备材料:面、曲引草,一整只大母鸡,泉水。 先和面,双手和三百下…… 阳澈看着纸上那用黑墨写下的熟悉的字迹,不自觉笑出来。 凌懈尘纳闷:“只是个食材方子,为何笑……” 但他没说完,又看着阳澈一愣。 “为何要哭?”凌懈尘又问他。 阳澈摇摇头,一边笑一边拭着脸颊上的泪: “灰尘进眼睛了。” “没事。” 他只道。 第69章 大结局(下) 系统局员工宿舍园,b区,三栋楼下。 薛纱纱打着伞,站在灰蒙蒙的雨中抬头,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灰砖老式楼房,深吸一口气。 她穿着一身灰蓝色牛仔布员工制服,慢慢抬步,刷卡,推开楼下那个通往宿舍楼的玻璃门。 一楼有个值班室,她拖着行李箱进来时,值班室的老头打趣道:“纱纱,回来了?” 薛纱纱点点头。 “你这回可去得够久,”老头拿着一只搪瓷杯走出来,问她,“这回回来收拾完东西,就要去居民区那边报道了?” “嗯。” “命好。”老头给她竖竖大拇指,上去吧。 薛纱纱笑笑,什么也没说,从一楼开始,一层一层上着楼梯,伴随着楼中的厕所味和泡面味,走到九层。 她的单人宿舍位于第九层908号。 往走廊里行进时,来来往往的同层员工们都拿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她。 “唉,这就那今年拿到居民资格的?”几个女任务者讨论起来。 “薛纱纱嘛,很出名的,不是业务能力很强吗?” “哼,你们还不知道吧,”一个男任务者冷笑一声,“咱系统局的那些头儿,都跟她……那个过。” “什么?!”其他人满脸惊讶,“不会吧?!” “你们仔细想想,咱们这栋楼里,为啥都是长的好的获得身份认证?这里面的操作你们不明白?”男任务者又道。 其他人恍然大悟。 薛纱纱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她懒得理会。 她走到自己房门前,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门。 拿着钥匙准备开锁的那一刻,她却忽然发现,自己挂在门上那把斑驳生锈的铁锁,居然是打开的状态。 薛纱纱一愣,猛然推开房间,才发现自己的单间早已成了垃圾场。 不属于她的拖鞋、泡面桶、用过的纸巾、易拉罐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果皮纸屑,都摆在她房间,甚至占了床位。 薛纱纱忍不住,出门往楼道里一吼:“谁干的?!” 一群人躲在房间里,伸着脑袋。 “他妈的给我出来!”薛纱纱又吼一声。 “烦不烦啊,”隔壁的任务者刚从外面洗完澡回来,站在门口没好气道,“你不是要走了么,用用你房间怎么了?” “我还没走,那是我的房间,谁允许你们进去的?”薛纱纱问。 又有几个任务者道:“那哪儿是你的房间,分明是局里给你分的,你走这么长时间,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准别人用了?” “就是!别老想着什么好处都是你的!”又有人不悦道。 “行啦,少说几句吧,”远处又有人低声讥嘲起来,“人家可是要去居民区的人喽,以后还看不起我们下等任务者呢。” “哎呦,我哪天也得整个容,好好打扮打扮,不然怎么偶遇局里的头儿呢。” “别了,您别整了,再怎么整人家头儿只要新鲜的雏儿,您都几手了?” “就是,再说您再怎么整,也整不过某人啊。”又有人笑道。 趁着左邻右舍说阴阳怪气话的功夫,薛纱纱已经进屋把自己能用的东西都收进行李箱了,她砰地一声关上门,就从那垃圾场一样的房间出来了。 她看着那些只敢站在门里露出脑袋说风凉话的人们,冷笑道:“自己能力不行就怪自己,何必总怨别人呢,你们平时把八卦的闲心用在提升业务水平上,这阵,早就能去居民区了吧?” 第126节 她边说,边拉着行李箱下楼,清脆冰冷的声音又回荡在整个灰暗肮脏的员工宿舍楼里: “可怜啊,可怜……一群可怜鬼。” 系统居民区过关口。 薛纱纱披着长卷发,穿着崭新的白衬衫,打着深蓝纹领带,外搭一件黑色西装,西装左胸处挂着一只象征系统居民身份的银色五瓣花胸针,她下身穿着黑色百褶短裙和马丁靴,左手拎着一只银色小行李箱,右手拿着自己的过关签证,正在排队等待过关。 “您已是正式居民,祝您在居民区生活愉快。”负责关口检查的工作人员微笑着对她道。 “谢谢。”薛纱纱接过检验完的签证,慢慢朝居民区走去。 望着居民区里干净的街道,高大漂亮的建筑楼,熙熙攘攘的公园广场,她感叹一声。 像做梦一样。 “纱纱。” 有人在远处叫她。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自己曾经在系统局任务部的好友李曦。 “我找了半天,你在这啊,”李曦从轿车上下来,摘下墨镜,问她,“你来得比我早,快上车吧,我带你去你新家。” “麻烦你了曦姐。”薛纱纱笑笑,跟她上了车。 她一路沉默地坐在舒适的轿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里漂亮吗?”李曦问她。 “嗯。”薛纱纱点头。 “你今天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儿,明天到我家来开烤肉party怎么样?我给你介绍帅哥认识。”李曦道。 “嗯,”薛纱纱点了一下头,又问她,“曦姐,这个居民区签证大厦在哪儿啊?” “五路花园那块,”李曦又问她,“你去那里干什么?不是身份手续都办好了吗?” 薛纱纱有点犹豫:“我就是想……咨询点事……” “什么事?”李曦问她。 “我现在是正式居民,那……还能回任务世界旅游吗?”薛纱纱小声问。 李曦愣了一笑,笑道:“你是没过够那种阴暗的日子是不是?还去什么任务世界啊?还嫌不够折磨?在这安心过日子就行啦。” “不是……”薛纱纱低着头,“那里有我的一个朋友……我有时候,想去看看他。” 李曦眉毛一挑,瞬间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纱纱,你老实告诉姐,你是不是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和那里面哪个男的……看对上了?” 薛纱纱没吭声。 “你可要头脑清醒点我告诉你,”李曦郑重提醒她,“我以前也遇上过这样的事,也心动过,后来任务完成了,还对那男的念念不忘,不过回系统以后我就想明白了,我再喜欢那男的,又什么用呢?” 李曦顿了顿,又道:“你已经选择回系统了,那边人的记忆都会被清理干净,你想着那男的,你以为那男的能想着你?咱们这里,俩月就是其他世界的一年,你在这蹉跎几月,就算以后能再回去,那男的,肯定早就娶妻生子了!” 薛纱纱听到这样血淋淋的事实,心就一阵阵刺痛。 “好妹妹,放下吧,”李曦拍了拍她的肩,“任务就是任务,别对人家有什么感情,说真的,玩感情的都是傻子,你现在已经有了居民认证,房子车子票子一样不缺,想那男的干嘛。” 她刚说完话,就听薛纱纱啜泣一声。 李曦闭嘴了,她知道她只是需要时间,抚平伤口。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了薛纱纱的新别墅门口。 薛纱纱刚一下车,抬头望着那红顶白墙的漂亮别墅,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药岛狐族那片开阔的空地。 “纱纱,我就不进去了,还有点事,别忘了明晚来烤肉趴体啊。”李曦说完,就开着车离开了。 “嗯,曦姐再见。” 李曦走后,薛纱纱望着面前这栋属于自己的别墅,深吸一口气,慢慢提着行李箱,走入新家大门。 她在玄关处放好鞋,在新家中转了一圈,先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又觉得肚子饿,拿着钱包手机出门,去附近超市采购食材。 回来后她给自己煎了颗鸡蛋,煮了碗面,就坐在餐厅上吃起来。 不知怎的,越吃越觉得心中憋得慌。 她端着碗从一楼到三层阁楼,挨个儿转了一圈,还在二楼露台上望了会儿窗外整齐的街道和打扮得体的行人。 心中却还是一阵阵闷。 从二楼露台下一楼时,薛纱纱站在通往一楼的楼梯上,突然恍惚。 “你看这楼像不像客栈?”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薛纱纱看着别墅中崭新的一切,慢慢摇了摇头。 新家,一点儿也不像客栈。 可是,她好想回那个客栈看看啊…… 突然之间,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情绪一瞬间崩塌。 薛纱纱双腿一软跌坐在楼梯上,抱着脸就开始放声大哭。 脑海中不断回忆起自己在灵墟圣境的一切。 那张脸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受不了,压抑着不去想那像梦一般的经历,却忍不住不断回想。 乃至于这里的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漂浮的虚假。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回去。 可阳澈已经不记得她了。 怎么办。 第二天。 “喂,曦姐,今晚烤肉聚会我可能了来不及了,抱歉啊。”薛纱纱站在居民区签证大厦一楼,一边用冰袋敷着眼睛,一边给她打电话。 “你在哪儿啊,刚来就有事?”李曦不解问她。 “我在……” “a6987号顾客,请到三号窗口,办理您的业务。”薛纱纱刚要说话,签证大厦办理等候区的喇叭就突然响了起来。 “你去签证大厦了?”李曦一听,连忙问她。 薛纱纱没回答。 “薛纱纱你可想明白,”李曦的声音严肃起来,“几万个任务者这辈子都挣不来一个居民认证,你要是把自己的机会扔了,又变成任务者回到那个世界,你就是猪头你懂吗?” 薛纱纱依旧沉默。 “我都说了你一离开任务世界,那里面的人就不会记得你,你上赶着去那里干什么?你从办理居民认证转移到重新变成任务者抽签回到那个世界,少说半年。这半年在人家那个世界就是三年,人家肯定早已经娶妻生子了!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还是说你想回去做小三?”李曦在电话那边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薛纱纱声音平静,“我已经想通了,曦姐,所有事情我自己承受。” “你承受个屁!薛纱纱你是疯了!”李曦听到她这番话,不免激动起来,“你这叫贱!” “对,是我贱。”薛纱纱承认道。 可不回去,她真的会疯。 李曦说不动她,气恼地挂了电话。 薛纱纱叹一声气,默默放下手机,转头看着明亮的玻璃窗外太阳夕落,她一人在繁忙的业务大厅,慢慢等待着。 无论什么,她都认了,就这样。 她闭上眼。 等了一晚上,终于轮到到她办业务了。 “什么?”业务员听到她要转移自己的居民认证资格时,不解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你确定?”业务员又问她一遍。 薛纱纱点头。 “转给谁?”业务员这才没脾气地问,“任务者编号多少?” 薛纱纱想了想:“an43754。” 业务员快速输入这串编号,看到里面跳出来的人的信息,向她确认道:“姓冯,叫冯彧,对吗?” 薛纱纱点头。 “确定要转?”业务员问她。 薛纱纱继续点头。 业务员又在键盘上一通操作,最后重重按下回车键,对她道:“好了。” 从签证大厦回到自己家时,她已经看到自己的东西被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从别墅中搬出来了。 薛纱纱拖着行李箱,又快步朝居民出关口走去。 走在路上,她望着路上那车水马龙干净漂亮的马路,那繁华热闹的商场商业街,那漂亮别致的聚会公园,心中无比平静。 曾经梦想的一切,现在都在她心里成了包袱。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滴滴滴……电话突然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薛纱纱接起电话,瞬间就从听筒处听到了个颓丧又熟悉的声音:“薛纱纱。” 是冯彧的。 “你把居民认证还给我干什么?”冯彧问。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薛纱纱道。 冯彧沉默许久,问:“你什么意思?” 薛纱纱一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折磨你罢了。” 第127节 “你……”冯彧声音颤抖。 “若是不用投机取巧作弊的方法,只凭自己的本事,你怕是一辈子,都拿不到居民认证吧?”薛纱纱笑道,“把你的居民认证拿走,让你一辈子颓丧,连你最讨厌的攻略任务都不做了,我可心中不安。” “你……”冯彧声音依旧颤抖。 “有了这居民认证,你起码还会为一点微薄的希望,继续去执行攻略任务是吧,我还记得,系统给你的指定的攻略对象,都是男性,”薛纱纱继续笑道,“那祝你,任务愉快。” 说完,薛纱纱不顾冯彧的骂声嘶喊,挂了电话。 她一抬头,就看见前方的居民区出关口,出现在眼前。 三年后。 春日的午后,花香从窗外悄悄飘进来,鸟儿啼叫没完没了,阳澈躺在寝殿榻上,手中盖着本翻开的书,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圣尊。”有个人突然进入,惊扰了他的梦。 阳澈睁眼,看着穿白衣侍卫服的温平渺,问他:“怎么了?” 温平渺低着头,呆愣愣地向他禀报:“妖族又来犯了。” 阳澈揉揉眉心:“没完没了,下去安抚吧。” 温平渺又道:“这回来的不是一群,是一只。” 阳澈躺在榻上,声音慵懒:“那也安抚。” 温平渺没说话。 “怎么了?”阳澈这才坐起身,看着他。 温平渺又道:“我们本看她主岛边徘徊,想要给她银子赶她走,却不料她妖力惊人,和侍卫们打了起来。” “所以?”阳澈问。 “凌先生把她抓起来,暂且放在了后山笼中。”温平渺又道。 阳澈无奈:“你们这样做,不是更要挑起妖族和修士的矛盾吗,它们已经在我身后追了三年要族长,我都没法交代,现在更说不清了……” 温平渺忙道:“属下马上去放了她。” “别,”阳澈道,“把它从后山接出来,关到我后院去。” 温平渺抬头看着他,不解。 “我跟它谈谈,”阳澈道,“它们要是再这样闹下去,也没办法,得吓唬吓唬,让它们消停点。” “凌先生说希望您杀一儆百。”温平渺又道。 阳澈摇头:“不能杀,只威慑就够了,威慑完你再去送点东西给狐族,安抚一下。” 温平渺又道:“凌先生说,您对狐族过于心软。” 阳澈一笑,烦躁地手指揉着眉心:“就当我是吧,别当他的传话筒了,下去吧,此事我不想再谈。” 温平渺刚要转身,却又迟疑半刻。 “怎么了?”阳澈看出他的迟疑。 温平渺又道:“凌先生要我嘱咐您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但您不让我当传话筒。” 阳澈想了想,无奈道:“你说吧。” 温平渺道:“他说今日安排了昆仑族三女与您见面……” “行了,下去吧,”阳澈没听完就打断他,“回去转告他,我的事他不用操心,他若是喜欢那三女,自己去娶便好。” 温平渺:…… “好的,那属下告退。”温平渺说罢,就退出了阳澈寝殿。 看着温平渺走以后,阳澈才打个呵欠,伸伸肩背,从榻上下来,把书本归于原位。 在主殿上见了些人,处理了些事后,他就去了自己寝殿后院。 狐族的事,他本想温和解决,却不想它们比自己料想的精力旺盛,闹了三年,还不依不饶。 他也是无奈,只能威慑了。 就从后院这只硬闯的狐狸开始吧。 阳澈去了后院,一群侍卫已经在那里守候,见了他便先行礼:“圣尊。” “温平渺让你们带来的狐狸呢?”阳澈问。 一个侍卫把手伸向一边:“圣尊这边请。” 阳澈走了几步,远远便看见一只笼子。 笼子里关着个穿水蓝裙的女子。 “是个女人?”阳澈皱眉。 “她身后有尾巴,也自报过是狐族。”侍卫解释道。 阳澈点点头,忧心地走过去,往笼前一站。 女人更不好对付,若是他分寸掌握不好,狐族肯定又要借机做文章。 “圣尊,剑给您拿来了。”一旁的侍卫忽然向他递上一把剑。 阳澈眉毛一挑,看向侍卫。 侍卫忙无奈道:“是凌先生要我们送来的……” 阳澈把剑还回去:“不能干这种事,算了,本尊突然没心情了,这女子,你们给她发点银子,送她一张护身符,放她走吧。” “圣尊,这……” “这怎么行……” 周围的侍卫都慌了。 阳澈看着眼前金丝笼中躺在地上,蜷缩着背对着他的女子,冷声对他们道:“有问题么?” 侍卫们立刻不敢说话了。 阳澈看了一眼那女子,又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以后凌先生的话,你们不必理会,对待狐族,我有我的……” 他说着说着,话音猛地一顿。 刚才看到那笼中女子的一幕幕瞬间从眼前划过。 从那一幅幅快速划过的记忆画面中,他突然发现个东西。 钗子……是只朱钗…… 朱红五瓣莲坠流苏……好像…… 阳澈突然回头,定睛一看。 随后眼神中流露出异常的惊讶。 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戴这样的钗子? 看着女子似在沉睡,阳澈手指一动,将她激醒。 女子像受了惊一般,猛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小声惊叫。 阳澈听到这叫声,屏住呼吸。 “你是何人,转过身来。”他目光严肃,紧紧盯着这女子背影。 女子听闻这话,身后的尾巴忽然炸了起来,随后却不自觉地上翘,轻微摇摆。 女子慢慢转过来,坐起身。 “头抬起来。”阳澈又命令她道。 女子抬起头。 直直看向他。 阳澈恍惚一刻。 他呆呆望了她半晌,神色中的惊讶,始终没有退却。 “圣尊,您……”侍卫们都担心起来,小声叫着他。 女子双眼中盛着眼泪,呆呆望向他。 阳澈注视着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眼。 许久过后,他喉结滑动,才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问:“你叫什么?” 女子答:“姓薛,名纱纱,纱幔的纱。” “多大了?”他又盯着她问。 “十七。”薛纱纱看着他,答。 “十七……”阳澈愣了一阵,深吸一口气,终于咽下所有情绪,又问她,“你是狐族人?” “是。”薛纱纱轻轻回应。 阳澈想了半天,又突然道:“你知道最近你们狐族闹得又多厉害吗。” 薛纱纱:? 阳澈盯着她道:“你们狐族因为没有族长的事,天天给主岛找麻烦,知道么。” 薛纱纱看着他,沉默。 “我忍不了狐族了,”阳澈又道,“既然你是狐族人,今日我便要用你,给狐族一个教训。” 薛纱纱突然有点害怕。 他要干什么…… 阳澈看着她,忽然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她笼子前,又蹲下来,盯着她。 薛纱纱看着他的眼神,紧张又害怕。 “你长得不错,”阳澈突然道,“狐族的女子是不是都如你这样?” 他刚说完,又自顾自道:“哦,对了,狐族好像只有你这一位女子吧,其他都是些乳臭未干的毛兽。” 第128节 薛纱纱愣愣盯着他。 “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是你了,”阳澈看着她,突然笑了笑,“本尊近来孤独,身边还缺个暖床女人,你的容颜倒是配得起本尊,这样吧,从今日起,你就去寝殿给本尊暖床,听见了吗?” 薛纱纱张着嘴,惊讶地看着他。 阳澈受不住她的目光,又转过身去,对侍卫们道:“狐族最近真是欺人太甚,不给点教训是真不行,吩咐下去,把这件事传开,就说他们狐族的女人,本尊收了,若是以后再闹,本尊就收了它们全族。” 侍卫们:…… 您刚才还说要放她走的…… “愣着干什么?”阳澈问不满地看着侍卫们,“快去办,再找几个侍女,把笼子里这个打扮打扮,送我床上去。” “哦,是,是。”侍卫们连忙道。 阳澈吩咐完,心脏忽然跳得厉害,想了想,也没回头看薛纱纱,便离开了。 薛纱纱不知怎的,等他离开,就哭了。 晚上。 薛纱纱泡在暖池里沐浴,几个侍女在她周围撒着花瓣,伺候着。 “您看水温行不行?”侍女们没好气地问她。 “行。”薛纱纱道。 侍女们又粗鲁地抓住她身后的尾巴,吓得薛纱纱忙往旁边一躲。 “别动我那里。”薛纱纱立刻道。 侍女什么也没说,却转身就翻了个白眼。 薛纱纱自己洗着身子,越想越慌,又问身旁的侍女:“月儿姐,你们圣尊他……成亲了没有?” 那个叫月儿的侍女忙道:“您可别这么叫我,我担不起。” 薛纱纱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声音,又耐心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只想知道,圣尊成亲吗?” “尚未,”月儿这才道,“薛姑娘若是想嫁给我们圣尊,最好先自行断尾,灵墟圣境谁人不厌狐族,圣尊虽然表面上对它们好,心里想必也是厌烦,您若不想招圣尊烦,最好就把尾巴断了,免得以后,惹是生非。” 薛纱纱不再跟她说什么,自己洗自己的。 他没成亲,就好。 她松了一口气。 沐浴过后,侍女又拿来一堆衣裳给她挑,薛纱纱看着那些衣裳,又开始紧张起来。 等会儿他是要……睡她吧? 他早就不记得她了,睡了……应该能增进感情吧? 那就挑个他喜欢的衣裳吧。 薛纱纱细心地在那一堆衣裙里挑了起来。 她努力回想着之前和他在一起时,他对她每件裙子的评价,想从中找点衡量标准,却在回忆了很久后才发现,好像她穿哪件裙子,他都夸特别好看。 那她选哪件? 薛纱纱有点丧气,继续犹豫着。 一旁的侍女看不下去了:“您快点吧,您国色天香美丽动人,整个灵墟圣境都没见过几个赛得过您的,您穿什么不一样?” 薛纱纱:…… 她犹犹豫豫,索性选了个料子少的。 既然选不出漂亮的……那就选个性感的?性感的能让他有心动的感觉吗……应该不会吧?只能有冲动。 薛纱纱又想改改自己的选择,其他衣裳却迅速被侍女们拿走了。 “小梅会帮你穿衣,这些衣裳我们就收走了。”侍女们面无表情地说完,又抱起一堆衣裳,离开了。 她们一边往出走一边低声道: “果然是狐狸精,就知道选最不要脸的那件。” “可不是吗,还问我圣尊有没有成婚,她以为自己凭着身体上位,就能成尊夫人了。” “真是痴人说梦,可笑哈哈哈哈……” 薛纱纱听着她们的话,已经麻木了。 这半年来,她听的嘲讽可太多了。 反正她也想通了,冷嘲热讽不就是嫉妒吗,那些人就是看不惯她优秀才说的。 随他们吧,说再多,该是她的,还是她的。 这么想完之后,她的衣裳也传好了。 前胸漏了一大片风光,光洁的长腿也在那几片红色布料做成的衣摆间若依若现。 这样真的……没问题吧……薛纱纱有点担心。 但没得选了,夜也快深了,她化好妆,就躺在了床上。 唔,他当了圣尊,果然这待遇不同了,床比他们以前睡得软,被子也变成金丝线缝的了,整个寝殿的风格,都变得华丽许多。 薛纱纱把头埋进被子里,又暗暗想。 他的人,会不会也变了,喜好也变了 会不会,不会爱上她了? 她想着想着,就慢慢困了,将睡未睡时,她漂亮的眼慢慢合上,快要成一条缝时,猛然听到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沉稳又熟悉的脚步声,正在朝她靠近。 她立刻闭上眼,心咚咚咚跳起来。 烛灯突然一下就灭了。 阳澈脱了衣裳,就躺在靠外的床榻上。 薛纱纱闻到了他身上刚沐浴过的一股好闻清香。 唔,还有一点淡淡桃香,原来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还在。 薛纱纱想着想着,突然在黑暗中听到耳边响起一个低沉声音:“做本尊的床伴,连被子都不分给本尊么?” 她还未反应过来,怀中的被子都被抢去了大半。 随即她整个人又被一只手强有力地一揽,直接趴在了他的怀中。 薛纱纱不敢挣扎,也不敢说话。 心跳得更快了。 “以后这被子不许一个人盖,听见了?”阳澈对她道。 薛纱纱小声嗯了一句。 阳澈忽然用手指把她的下巴勾起来,往上抬了抬她的脸:“低着头干什么?” 薛纱纱接着窗外照进的月光,看着他的眼,亮亮的,一直注视着她。 里面仿佛藏着什么,她却猜不透。 “看够了?”阳澈问。 薛纱纱没说话。 “看够了,就该我检查你了,”阳澈说完,就低头吻上她的唇。 薛纱纱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吻得汗毛竖起,浑身发麻,像是触电一般。 “嗯……”她不知怎么了,有点难受,又有点舒服。 阳澈用唇在她唇上斯磨了很久,这才放开,又道:“嘴唇还挺软的,亲起来倒是舒服。” 他说着,声音中带了微微的喘。 薛纱纱也有点喘,被他放开唇后,才呼吸才顺畅了起来。 可是她也没顺畅多久,突然又屏住呼吸。 尾巴突然被他拿住了。 她整个人都像被按下开关一样僵硬了身子。 “放松,”阳澈搂着她,感受到她的僵硬,又道,“这是本尊的例行检查,怎么,你排斥?” 一被捏住尾巴,薛纱纱心里就生了无端的不安,却抵着那股不安,对他小声道:“轻点。” 阳澈在黑暗中暗自笑了笑,把她往怀里抱紧了些,一只手握着她绒绒的小尾巴,一下一下,一如从前般,温柔地抚摸着。 “嗯……”薛纱纱突然感觉到些,舒服,轻哼了一声。 “这么快就服软了?”阳澈一笑,“原以为你会很抵抗呢。” 薛纱纱什么也没说,默默把脸埋在他怀里。 阳澈又道:“尾巴这关算是过了,毕竟听说狐族的尾巴碰不得,现在你既然让本尊碰了,还碰得舒服,那么看来……” 阳澈低下头,又用手指把她的脸抬起来,对她低沉道:“你还真是一只小狐狸精。” 薛纱纱听到这话,心在颤抖。 “最后还有一处,我要检查。”阳澈又对她道。 薛纱纱不知怎的,突然有点恐慌。 她看着阳澈,紧张地等待着。 阳澈那张薄唇几次张开,却又什么都没说,想了许久,他才勾勾唇角,又道:“算了,先问问你。” 薛纱纱依旧盯着他。 “身子给人碰过没?”阳澈又道,“本尊的床伴,得干干净净的。” 薛纱纱听到这句话,心就被揪起来。 “不许撒谎,本尊是可以检查你的。”阳澈道。 第129节 薛纱纱想起和他未成婚前的那一次,心里突然泛出酸水来。 她一来到这个世界,身体就自动恢复成以前在这世界的样子了。 若是说让他碰过,他肯定觉得她在骗他。 可若是说没让人碰过,肯定会被他发现…… “有没有,说。”阳澈见她不答,又问。 薛纱纱不知该怎么回答,心中已经开始想象等会儿他知道事实,把她推下床的样子了。 她想着想着,眼眶就湿润了。 “怎么不说话了?”阳澈又问。 薛纱纱忍不住哭了出来。 阳澈这才一愣。 怎么哭了? 薛纱纱边哭边道:“身子被人碰过,你碰的,你贵人多忘事,记不起来,嫌弃我,就扔了我吧……” 她边哭边说,越说哭得越伤心。 阳澈不记得她,肯定又会像以前初见她那般讨厌她吧? 她不想被讨厌,可是没有办法啊…… 哭着哭着,她突然感觉到后脑勺被人抚上了。 紧接着,她的嘴唇也被人堵上了。 她愣住了。 唇被狠狠折磨一番放开后,她才惊讶地看着阳澈。 阳澈抱着她的脑袋,静静看着她,突然柔声说了句:“小傻瓜。” 薛纱纱呆了一下。 她接着又听他说:“我错了。” “什么……”薛纱纱喃喃。 “我不该拿这事开玩笑,”阳澈看着她,忍不住又抱紧了她,“我错了,媳妇你打我吧,我错了……” 薛纱纱愣住了:“你……” “等你三年了,以为你不会来了,”阳澈突然哽咽,“你怎么还是这么小这么嫩,怎么会被人关到笼子里捉来?” “你若是想见我,拿着朱钗敲主殿大门就行了,你这个小傻瓜……”阳澈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薛纱纱完完全全愣住了。 “夫君……”她慢慢吐出这两个字。 阳澈还抱着她,双肩颤抖。 “你,还记得我?”薛纱纱又不敢相信地轻声问。 阳澈摸着她的头发,好一阵才强行平息下情绪,道:“当然记得。” 薛纱纱双眼骤然睁大:“怎么会……” 阳澈又道:“我让冯彧改的,纱纱,我不会忘了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你怎么知道……”薛纱纱胸膛剧烈起伏。 “还记得你那晚喝醉给我画别墅图的事吗?你什么都告诉我了,包括这一件,”阳澈笑了笑,“丢失记忆这事,我可一直记着。” “夫君……”薛纱纱忍不住,放声在他怀中哭起来。 所以他是在不知她会不会回来的情况下,等了她三年? 薛纱纱不敢往下去想。 “你才是傻瓜,大傻瓜……”薛纱纱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我傻,是我傻,”阳澈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她道,“还是我媳妇聪明,临走前还惦记着我,给我找了个开锁大师把笼子解开,放我出去办大事。” “呜……呜……”薛纱纱除了哭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你不是比我更傻吗,”阳澈又笑笑,“明明知道我没记忆了,还跑来这里做什么?敢给我当床伴,不怕我吃了你?” 薛纱纱一听他提起这事,哭得更厉害了:“那你还耍我,我刚才快吓死了……呜……” “我的错我的错,娘子我错了,”阳澈忙乖乖认错,“明天给娘子做小螃蟹吃,补偿娘子。” 薛纱纱除了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哭了很久后她才问:“那凌先生怎么样了?温平渺呢?” “咱爹身体好着呢,”阳澈道,“温平渺被我抽了魂识,现在给我当侍卫,如此也好。” “那就好……”薛纱纱的情绪终于慢慢平息下来。 “你放心,一切都好,”阳澈说着,想想又低声道,“就是圣尊缺个尊夫人,现在这口也堵上了。” “和离书都撕了,我现在就是你的床伴,哪儿是什么夫人?”薛纱纱难过地道。 阳澈笑着蹭了蹭她的小脸蛋:“咱们再签嘛,再给你办个婚典好不好?” 薛纱纱撅撅嘴,没说话。 “对了,纱纱,你走三年,怎么还怎么嫩啊?”阳澈的唇亲了亲她白嫩嫩的脸,又问,“怎么还是十七岁?” “你们这里一年,是系统那边的两个月,”薛纱纱道,“我一回去就张罗着怎么回来了,一直在抽签等抽到你这里的机会,耗了半年,所以才……” “嗯,我就知道,”阳澈又笑道,“我们纱纱不会抛弃我。” 薛纱纱又哼一声:“早知来了你这样对我,还不如抛弃你。” 阳澈又蹭蹭她的脸蛋:“本尊不许,听见没有,以后你不能抛弃我,也不能……离开我。” 薛纱纱没说话。 “怎么了?”阳澈问她。 “没怎么,”薛纱纱把身子往他怀里贴了贴,“下次不许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了,我真的快吓死了。” “没有下次,”阳澈突然抱起薛纱纱,平躺着把她放在他身上,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又感叹道,“我们纱纱好嫩啊,我都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薛纱纱脸埋在他肩窝,低声道,“本来就是……” “本来?”阳澈一听薛纱纱说这话,立刻情绪上来了,突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笑道,“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好好……” “夫君……别……”薛纱纱突然有点害怕。 “怎么?怕了?”阳澈笑问她。 薛纱纱是有点害怕的。 阳澈看着她身上穿着的衣裳,又道:“小狐狸精穿成这样,是故意引诱我的?” “没有……”薛纱纱撇过脸去。 “好了,”阳澈抱着她道,又像撸猫似地亲了一阵,“你若是没准备好,那我唉……” 阳澈又在她身边躺下来,强忍着:“那我也忍忍。” 薛纱纱听他突然安静下来,又转过身去,看着他。 阳澈气息有点乱,又道:“睡吧纱纱,今天好好休息,什么事,咱明天说。” 薛纱纱没说话,慢慢靠近他。 “薛纱纱你身上怎么这么香……你好好睡,别乱动,不然……” “不然?”薛纱纱轻轻在他耳边道,说话时吹出的热气伏在他耳窝。 “不然我收不住了……”阳澈气息越来越乱。 “嗯,”薛纱纱忽然抱住他,“其实不用收的。” “嗯?”阳澈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她。 “因为……”薛纱纱想了好一阵儿,才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我想给夫君,生孩子呀……”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被阳澈按在身下。 他呼吸声有点粗:“你还小,过几年再生。” “不过咱先做点别的事,可以熟悉一下生孩子的过程,”阳澈说着,又把她脸颊上的头发丝撩过去,笑看着她,“今晚发生什么,可都是你自找的知道吗。” 薛纱纱看着他,又紧张起来。 阳澈见她害怕,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她:“纱纱,别害怕,今后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是一个人。” 薛纱纱听见这话,眼泪不自觉涌上来。 阳澈笑着摸摸她的发顶,随后深深吻住她的唇。 薛纱纱闭着眼,感受着他的爱抚。 她心中突然无比安定。 是啊。 今后,山高水长,她再也不会孤单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