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之炮灰原女主重生了》 第1节 ==================== 70之炮灰原女主重生了 作者：文房二宝 文案： 方茹是年代文中的炮灰原女主，在穿书女主的有心算计下，名声扫地、憋屈而死。 重生后，方茹决定远离男主男配，重新开始。然而，没了方茹的参与： 官配男主腿瘸了，黑化了，与穿书女主互相折磨、虐虐恨深，没了爱情，更失了事业。 痴情男配被家世背景深厚却心怀他人之人设计，被迫守了一辈子“活寡”。 而方茹： 手握美容古方，财源滚滚； 心怀药到病除医术，名利双收； 更有痴情军官捧在手心，可爱儿女环绕膝下，活成了人人羡慕的人生赢家。 阅读指南： 1、本文1v1 2、重生之人比较多 内容标签：重生 女配 打脸 年代文 主角：方茹 ┃ 配角：预收《带着空间回民国》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欺负过我的都遭报应了 立意：读书的重要性 ==================== 第1章 方茹死了，在她死前的那一刹那，她的眼前浮现了一本书。看完后，她才知道，原来柳蓉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自己那里抢来的。 柳蓉的丈夫戚寒本应是自己的丈夫，柳蓉所取得的成就，本该是自己的成就。 想到自己明明只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就被传言眼高于顶、看不起乡下人；明明救了戚寒，却被安上一定抢夺他人功劳的帽子，成为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甚至嫁给被设计嫁给宁玉珩，都被传成了她是爱慕虚荣，想攀附高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柳蓉这个穿书女主的存在，因为她提前掌握了剧情，让自己这个原女主本该前程光明、锦绣荣华的人生，变成了凄凄惨惨、抑郁而死的悲剧。 知道这一切的方茹，心里充满了愤恨，她的眼睛里几乎要沁出血来。 门外，伴随着一阵嘈杂而又慌乱的脚步声，进来了一个面皮白净、气质儒雅的男子，正是方茹的丈夫宁玉珩。 这个男人，长相俊秀、气质高雅。哪怕是现在，他满脸疲惫，额头上因为跑得急渗出了一些汗，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可依然无法掩盖他满身的清隽。 方茹看着宁玉珩，虽然两人结婚是迫于无奈，可是既然嫁了，她也想过好好跟宁玉珩过日子。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柔的男人，面对她时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无论她怎么去捂，都捂不热，到最后落得一个心如死灰的下场。 两人结婚十年，她到死还是一个处女。宁玉珩为了柳蓉，守身如玉十年。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只怕也会为这样的深情而感动。 可惜没有如果，作为当事人，只有自己知道夜夜寒衾冷被、孤枕难眠的滋味。 此刻，看到宁玉珩一脸悲伤，仿佛死了娘一样的神情，方茹只想放声大笑。 多么可笑！这么一个冰冷绝情的男人，竟然在她死后露出悲伤的表情？ 他应该笑才对，他终于自由了！ 他不用再面对自己这个令他厌烦的妻子，他可以自由自在，不用再做任何遮掩地，去怀念、去回忆他同柳蓉那温馨而又美好的一点一滴。 方茹的灵魂在空中无声大笑，她的内心充满了暴戾与不甘。 凭什么她的人生要被一个小偷偷走，凭什么这个小偷在偷走她的一切之后，还要设计她嫁给一个根本不可能爱上她的男人。凭什么？ 宁家门口来了几个人，那是方茹的父母和哥嫂。方茹本以为这些人是来帮她讨公道的。然而，仅仅半个小时以后，方茹就失望了！ 方父方母在方家大嫂一句“人已经死了，与其跟宁家闹翻，倒不如趁机要点赔偿”的劝说下，很快便放弃了讨公道的念头，转而利用女儿的死跟宁家做起了交易。 不到一个小时，底下两家人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交谈。方茹只觉得好笑，原来自己的死，竟然还这样有价值！ 方茹放声大笑，然而却笑不出声，她满心悲哀，却流不出半滴泪。 她这一生，为人和善、克己复礼，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连她的死，都被用来做交换，被拿来谈条件。她这一生何其可笑？ 她恨哪！她好恨！这就是她的父母，是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去维护去敬爱的父母！ 她更恨柳蓉，这个小偷，用那种方式窃取了她的人生，还设计她嫁给一个永远也不会爱上她的男人，让她痛苦一生！ 啊---方茹的灵魂在半空中发出撕裂般的吼声，却半点也传不到下方的四合院中。她的愤怒、她的绝望，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到。 “妈，你怎么能这样？姐她死了！被宁家人、被宁玉珩那个混蛋给逼死了！你们不是来给姐讨公道的吗，不是来给姐报仇的吗？为什么为了一点钱，你们就能放下两家的仇恨！” 方月在门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闯进门来，嚷了出来！她手里还搀扶着方家二哥方卫华。 “妈，我不要宁家人给我治病！他们害死了阿茹，我就是死，也绝不让他们给我治病！” 方卫华虽然身体孱弱，皮肤白得已经接近透明，甚至能够看见里面的青色血管，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本来心里还觉得父母不可能这么绝情，可现实给了他一巴掌，原来父母对子女的爱并不是无私的，原来这些也是可以用利益交换的。 方卫华只觉得满嘴的苦涩，比他喝的药里加的黄连还要苦上百倍。 方茹看着方卫华和方月，方卫华会帮她说话，她不奇怪。这个二哥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对自己一向很好。 让方茹诧异的是方月，这个在她眼里一向骄纵、爱偷懒、爱占便宜的小妹，竟然会帮她说话。 她这一生，到底还有这么两个人，在她死后维护她，为她不公平的遭遇说上那么据真心话。尽管仍然忿恨，可灵魂中那股子戾气，却渐渐消散。 可是，当她看到哪怕二哥和小妹阻拦，父母依然用自己的死换了一套房子和两千块钱时，方茹的心越发冰冷，灵魂深处的戾气越发浓厚。 然而还不等她的戾气散发出来，她就被吸进了一个漩涡。 方茹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在被吸入漩涡后，就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的景色看着很熟悉，倒有些像她曾经呆过的双溪村了。 提到双溪村，方茹猛然惊醒过来，这里可不就是她曾经呆过的双溪村。 看着眼前的岔路口，方茹想起，自己应该就是在这里救的戚寒。 方茹慢慢往前走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戚寒。他的左腿裤子已经摔破，露出鲜血淋漓的膝盖。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戚寒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到竟然是方茹，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怎么会是这个恶毒的女人？ 方茹没有错过戚寒眼睛里的厌恶，她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戚寒不是认为她抢夺柳蓉的功劳吗？那就让他在这里等一等，看看他能不能等到柳蓉来救他！ 戚寒看着方茹冷漠地掉转头走开，眼底的厌恶之色更浓。 亏这个女人上一世还敢说救了自己，上一世自己昏迷不醒，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还差点上了她的当。还好阿蓉聪明，揭穿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看着方茹走得干脆利落的身影，戚寒倒也不着急，他相信，他的阿蓉肯定已经在前来救他的路上了。 第2章 方茹一边往前走，一边思量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她在死后，会又回到双溪村？ 可是越走，方茹越觉得不对。人死了之后，还能脚踏实地吗？这种走路的感觉，竟然跟她活着时一模一样。 方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手，她感受到了疼痛。方茹心里猛的一惊，难道她没有死？ 方茹想起她临死前看到的那本书，既然柳蓉可以穿书，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想法，让方茹震惊无比，她的人生真地重新来了一遍？难道是老天爷认为她上一辈子活得太过凄惨，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方茹有些不可置信，她突然蹲下来，捂着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好在这后山平时少有人来，不然被人发现方茹这种奇怪的表现，只怕会以为她是疯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方茹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摸着脸上还未干的泪痕，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既然重生了，她绝不重复前生的路。她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再像前世一样，傻傻的对谁都好！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她的善良！ 方茹回过头看了看来时的路，想到另一条岔路上的戚寒，她的心里毫无波动。 她记得双溪村有一个知青，叫做孟醒的，是跟戚寒同一天遇的难。戚寒运气好遇到了她，得救了！而孟醒，却因为没有被人发现，失去了生命。 她还记得，孟醒一晚未归后，村支书陈满仓一脸着急，带着众人上山找孟醒的情景。 她更记得，孟醒死后，那一队军人前来双溪村调查孟醒的死因。双溪村所有的人，包括支书陈满仓，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牵扯到其中。 好在，那些人是讲道理的！在确定孟醒确实是被蛇咬死之后，便撤出了双溪村。可当时的情景，依然给在场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多年之后，方茹还记得那时的景象。 孟醒去世后很久，双溪村的姑娘们提起孟醒，还只感叹太可惜了！ 孟醒是他们见过的最俊俏的年轻后生，双溪村的很多姑娘读书并不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孟醒的容貌，可在她们看来，天上的神仙下凡，大概也就是孟醒这个样貌了！ 再加上孟醒不怎么跟村里的姑娘搭话，更是在姑娘们心里增添了一份神秘感，便越发像那高高在上的神仙了！ 方茹第一次见孟醒时，也曾经被他那天人一般的容貌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在双溪村，哪怕是和孟醒并称为双溪村两大美男子的宁玉珩，在容貌上也要比孟醒稍逊一些。 想到宁玉珩，方茹的脸色更冷了一些。她甩了甩头，把记忆清出脑海。 方茹紧了紧身上的竹篓，她渐渐想起，她这一次上山，是想看看能不能摘一点菌菇，好填饱肚子。 月初的时候，母亲寄信过来，抱怨大哥又生了个孩子，人口多，口粮紧张。方茹便把自己省吃俭用扣下来的粮食寄了回去，结果倒弄得自己吃不饱饭。 想到临死前看到的情形，方茹的心又冷了冷。她想起孟醒的身份，如果自己救了他，至少不用饿肚子了吧！ 第2节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可是这段时间太难熬，那饿肚子的难受，依然深深刻在了方茹的心底深处。 方茹根据记忆中的位置，慢慢往前走，走了大约一百米左右，便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 她知道应该是孟醒在呼救，方茹没有犹豫，伸出手拨开及腰的草丛，开始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走了大约五米左右，方茹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躺在草丛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条已经死掉的蛇。 青年的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只是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呼救的声音。 这个男人，即便处于昏迷之中，也依然俊美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方茹克制了一下自己，蹲下来检查孟醒的伤口。只是，这伤口却让方茹有些尴尬了。 这蛇也会挑位置下嘴，那伤口恰好在孟醒的大、腿、根、部。方茹脸红了，真是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怎么偏偏咬在这个位置？ 孟醒还没完全陷入昏迷，他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费力地睁开眼皮，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瓜子脸。 这张脸他见过，村里一个叫方茹的女知青。这个女知青平时不爱说话，但长得十分漂亮，是男知青们私下里经常讨论的对象。 不过，这会儿孟醒可顾不得这些，他勉强张了张嘴，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救我！” 方茹这会儿已经克服了心理上的尴尬，她蹲了下来，从竹篓里拿出一把小刀，割破了孟醒的裤子。 孟醒被咬的伤口处已经肿胀，并且有向外发展的趋势，黑色的血一直在流，旁边还有一些小血泡。 只是看伤口，孟醒被咬的时间应该不久。前世之所以会死，大概是因为这里地势偏僻，没什么人过来。 孟醒在被咬之后，又陷入了昏迷，导致毒液蔓延，最终死去。 方茹先用刀从孟醒裤脚处割下几段布条，系在一起扎在伤口附近，阻止毒液蔓延。 做完这一切之后，方茹看着那溃烂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这刀不干净，还得做一些简单的消毒才行。 可这会儿，既没有酒精，也没有火，该怎么办呢？方茹看向孟醒，眼睛一亮，男同志一般会吸烟，也许孟醒身上有火柴？ “你身上带着火柴吗？” “裤兜里有！”孟醒的头有些昏沉，一时有些想不明白方茹要干什么，但还是回答了方茹的问题。 方茹的脸又红了红，但她把手伸到了孟醒裤子口袋里，果然摸到了一盒火柴。方茹松了一口气，赶紧把手拿了出来。 方茹在附近找到了一些比较干的小木棍儿，点着了之后，把刀放在上面烤。直到刀尖处被烤的发红，方茹才熄灭了火，用刀尖在孟醒的伤口处画了一个十字。 “你忍一忍，会有些疼！”方茹说道。 第3章 孟醒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方茹行动。 方茹把注意力全神贯注在伤口上时，黑色的毒血在方茹的挤压下，顺着十字往外冒。 方茹偶尔停下来休息一下，目光撇过孟醒时，发现他除了脸色苍白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方茹倒有点佩服这个男人了。 方茹不敢再停顿，加快了动作，伤口外面的毒血基本上已经排除完毕。可里面还残留一点毒血，没有办法流出来。 方茹抬起头看了看孟醒那张苍白的面孔，又看了看那伤口处，想了想自己还饥肠辘辘的肚子，眼一闭，心一横，俯下头用嘴吸住那伤口，把里面残余的毒血吸出来。 伴随着方茹的动作，孟醒整个身体一僵。他看了看埋在自己双、腿之间的方茹，苍白的皮肤下也慢慢爬上了一丝绯红。 “你，不用这样！”毒血被方茹清除干净，孟醒整个人清醒了些。看到方茹这样帮他，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那个位置那么尴尬，这姑娘怎么下得了嘴？可不知为什么，孟醒的心底深处有一股胀胀的、热热的东西在心底流淌。 他的眼眶有些酸，他和方茹之前并没有什么交情，可方茹为了救他，居然连这样尴尬的举动也做了出来。 想起自己那凉薄的父亲，竟然还不如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孟醒的心里感动之际，却又蔓延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方茹终于清除干净伤口处的蛇毒，她从自己带的水壶喝了几口水漱口，又倒了点水出来帮孟醒清理伤口。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等下了山，你自己再去找医生看一看，涂点药草，应该就没事了。”方茹说道。 说到药草，方茹突然想到，之前听过在毒蛇七步之内必有解毒草药。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一找！”丢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方茹转身离开。 孟醒没想太多，只以为小姑娘尴尬，故意找借口要走，他也没有挽留。不说小姑娘尴尬，就是他自己，也尴尬极了。 看着方茹的背影，孟醒正准备站起身下山，就听到方茹兴奋的声音：“找到了！” 方茹把那几株解毒草药采了下来，然后转回来对孟醒说道：“你运气好，这些药可以解你身上剩下的蛇毒。” 方茹用嘴把草药嚼碎，均匀地涂在孟醒的伤口处。又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对折之后附在那草药之上，然后把伤口包扎好。 幸好，前世在宁家，她跟着宁母学习了医术，不然今天就是遇到孟醒，只怕也只能叫人来把他抬下山了。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问道：“你自己能站起来吗 ？” 孟醒点了点头，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谢谢你！”他对方茹说道，要不是遇上方茹，他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样？ 刚才躺在那里，任由蛇毒在体内蔓延时，孟醒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方茹下意识地就想回“不用谢”，然而话到嘴边，都被她咽了回去。她救孟醒可不是来做白工的。 方茹眨了眨眼，问道：“你要怎么谢我？” 孟醒愣了一下：“你想要什么？” “粮食！大米、精面，再不行，高粱面、糙米也可以！”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方茹在心里说了一句，她再也不想尝试饿肚子的滋味了。 孟醒看了方茹一眼，心情有点复杂：这姑娘救了他，就为了换一点粮食？ “好！我回去就让人给你送去！”孟醒低声说道。 “谢谢你！”见孟醒答应的这么干脆，方茹大大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真好！这一段时间，她不用挨饿了！ 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方茹想起柳蓉从她这里偷走的美容方子，书里说，根据方子做出来的美白面脂具有美白祛斑的功效。而柳蓉正是用这张方子赚了第一笔钱。 如今，她既然重生了，自然也要把这方子利用起来，赚点钱，改善生活。 她记得方子里需要一种特殊的花，而双溪村的后山的自然环境非常适合那种花生长。既然来了，倒不如顺而柳蓉便去找一找。 “你自己能下山么？”方茹看了看孟醒的腿，问道。 “你还有事？”孟醒挑着眉看着方茹。 “是有点事！听说这后山有一种花，我想去找一找！”方茹也没有隐瞒。 花？孟醒的手摸摸自己的裤子口袋，那个木匣子还在。 “什么样的花？” “黄色的，五个瓣，白色花蕊……”还好她天生过目不忘，过了这么多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听了方茹的描述之后，孟醒摸出一个木匣子，递给方茹：“你看看，是这种花吗？” 方茹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正躺着两朵娇嫩的黄色小花，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这花乍看过去很不起眼，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小花，却在那个方子里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正是这种花，你在哪里采的？”方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没想到孟醒居然有这种花。 可真是太好了！她还记得，前世，柳蓉做出来的成品并也只是比蛤蜊油好用一些罢了，应该是没找到这种花。 而现在，有了这种花，她能做出和书上一模一样的成品。若是成品真有书中描述的效果，那这东西绝对能卖出天价。 “你收着吧！这花总共就两朵！”孟醒看了那木匣子一眼，目光里有一丝不舍。 方茹倒是想收，可是看到孟醒用来装花的紫檀木匣子，方茹犹豫了。 她把木匣子递给孟醒：“不用了，我再去找找，说不定也能够找到呢！” “你拿着吧！这花我本来是想献给我母亲的，她很喜欢这种花。不过，她要是知道我把这花送给了救命恩人，想必她也会同意的。” 见方茹脸上还有些犹豫，孟醒又加了一句话：“这花我找了很久，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这后山，也只有这么两朵了！” 听了这话，方茹想要归还的心动摇了，“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不过，想到刚才孟醒说，这花是献给他母亲的，方茹从匣子里取出一朵，又把匣子还给孟醒：“我拿一朵就够了，这一朵你拿去送给你母亲吧！” 孟醒接过木匣子，看着方茹的眼神有些复杂。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眶有些发热，最后他低低应了一声：“好！”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为他考虑过了！ 既然不用去找花，方茹便陪着孟醒一起下了山。 而另一条山路上，戚寒一直等到了天擦黑，还是没有等到柳蓉的到来。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他的左腿也越来越疼，戚寒也忍不住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山路上响起了脚步声，戚寒惊喜地喊道：“阿蓉，是你吗？” 第4章 “呀，还有人哪？”那人手里拎着油灯，往前送了送，“是戚寒啊，你怎么在这里？” “铁柱叔？”戚寒没想到等来的是李铁柱，只是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左膝盖处钻心的疼，天色又越来越晚，“铁柱叔，我摔着了，下不了山！” 李铁柱拎着油灯转眼就到了戚寒跟前，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他看到戚寒了还在流血的膝盖：“咋这么不小心呢？摔成这样！来，我扶着你下山！” 戚寒借着李铁柱的力道，用一只脚跟着李铁柱下了山，两人直接去了村卫生所。 卫生所里，钱医生正准备离开，看见两人进来，忙问道：“怎么了？” “我的腿摔伤了，你帮我看看！” 钱医生看了看戚寒的腿，皱起了眉头：“你这腿，你还是去县医院看吧！” “为啥？不就是摔伤个腿吗？你帮我弄点药敷一敷不就行了！”戚寒有些搞不懂，前世根本没有这么多事。 钱医生看着戚寒的伤口处，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早一点过来，我帮你敷点药，你这腿养一养，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但是你现在耽误太久了，你还是去县医院吧！” 戚寒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看前医生说的郑重，到底还是跟村里借了一辆拖拉机，由李铁柱开着一起往县城去了。 看着戚寒离开，钱医生摇了摇头。他的小徒弟是个机灵人，看见钱医生这样，便问道：“戚寒那腿伤的很严重？” “要是他摔伤了之后能够得到及时地救治，那伤倒也不算严重！不过他耽误太久了，他那条腿……”钱医生话没有说完，但是小徒弟却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第3节 方茹这边，和孟醒一路回到知青点，两人道了别就往各自的屋里走去。似乎想到了什么，方茹停下来喊住了要离开的孟醒：“等一下！” “还有事？”孟醒停住了脚步。 “我既然收了你的花，这救命之恩也就算还清了！粮食的事，就算了！”方茹说道。 忍了这几天，等她把那方子里的东西做出来，不愁没有粮食吃。 孟醒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方茹一眼，转回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方茹回了房间，她记得前世，自己一时兴起，也琢磨了那张方子。除了那朵黄色小花，其他材料她都找齐了。 方茹根据记忆，果然找到了其他材料，她检查了一下，就差黄色小花了。 方茹把黄色小花拿出来放在窗台上，准备晾干之后其他材料一起磨成粉末。 做完这一切，方茹坐回自己的书桌前，开始思量以后的事情。 既然重生了，怎么也要走出一条和前世不一样的路。 想起自己前世，在宁家跟宁母学到的那些医学知识，方茹想，自己这一世，可以从医。 一来，她跟着宁母学习了基本的中医知识，宁母看一些普通病症，也会把她带上，让她亲自又给那些病人把脉。 在临死之前，她其实已经可以单独坐诊，给人看一些普通的病症了。既然有了基础，方茹不打算再去学别的。 而且，自己在草药认知上颇有天赋，就连宁玉珩都不得不甘拜下风。方茹也不想浪费了这种天赋。 二来，二哥前世为了自己，拒绝宁家给他治病，方茹想报答他。 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让二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过一个正常人能过的生活。而不是天天捧着药罐子，连出行都要人搀扶着才能出门。 而前世的那些人，对于父母，她也不会像前世一样，父母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作为一个子女，她做到她应尽的义务就够了！ 而宁玉珩，想到这个名字，方茹的心还有些抽痛。后来，她是真爱上了他，否则也不会被伤得那么重，以至于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这一世，这个人，和她再也没有关系。她不愿意再想起，在一个个凄冷孤清的夜晚，等一个不愿回家的人的滋味。 至于戚寒，除了因为救命之恩的事嘲讽过她，倒也没做过更过分的事情。而今生，自己也没再去救他，两人更是没了关系。 至于那书中说的官配男主，方茹嗤笑了一声，柳蓉碰过的男人，她不稀罕。 至于柳蓉，她要是不来招惹自己也就罢了。要是她还想像上一世那样，想窃取自己的人生，她会让她知道，作为一个小偷，会有什么下场。 正想着，门外传来响动，是魏欢回来了。想到这个前世的好姐妹，方茹的心里多了一丝暖意。 魏欢进了屋，看到方茹在，便道：“我们下午去村子外面的红溪里捉了一些鱼，一会你过来帮忙，晚上一起吃。” 说到吃饭，方茹眼神亮了亮。不过，她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知青点吃饭，说是大锅饭，却是要自己拿口粮。她现在一点粮食也没有，怎么去吃？ “我已经帮你交了口粮了，等下个月你有粮食了，还给我就是了！” 方茹听了这话，眼圈儿发热，忍不住上前挽住魏欢的手：“欢姐，你对我真好！” 魏欢拍了拍方茹的头：“行了！知道我对你好，就赶紧去做一顿好吃的，慰劳慰劳我！” “一定让你吃得满意！”在魏欢面前，方茹难得有一丝欢快的模样。 知青点的灶屋里，女知青们见到方茹过来，便招呼她一起处理鱼。 几个女人，围着盆子，一边说话，一边剃着鱼鳞。 “方茹，外面的传言传得那么难听，你也不出去解释解释？”李凤问道。 第5章 方茹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李凤说的传言是什么？ 那是柳蓉的好姐姐，柳华在她这里问问题，到外面去炫耀。 却又怕被别人知道，那些题目不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便到处传自己高傲、看不起乡下人，让双溪村的本地姑娘们孤立自己。 想到这里，方茹笑了笑：“是该出去解释解释！” “早该去了！我都说了你多少回了，你哪一次听了？”魏欢而方茹一眼。 方茹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鱼汤香味四溢，在场的女知青们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鱼汤可真香啊！” “是啊，方茹！你这手艺又精进了！” 方茹笑了笑，能不精进吗？前世为了讨好宁玉珩，她特地请教了在宁家做饭的陈嫂，跟着她学了三年，才把她的手艺全部学会。 陈嫂不是普通的保姆，她家里以前是开饭馆儿的，那饭馆在整个京市都极为有名。而陈嫂更是得了她祖父的真传，学了她祖父一生的手艺。 想到自己以前为了宁玉珩做的那一切，方茹觉得自己真傻！对于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做再多，也不过是让他觉得厌烦罢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方茹又收获了一通夸奖，无他，但是这鱼汤做的太美味了！ 汤用小火熬了一个多小时，上面漂了一层金黄色的油，下面翻滚的是奶白色的汤。方茹又打了蛋花进去，在上面撒了一些小葱花。 一口喝下去，鱼汤的鲜美刺激着味蕾，让喝的人忍不住产生一种浓浓的幸福感。 就在众人夸赞方茹与汤的美味时，有一个人却端着鱼汤默默地落了泪！ “宁玉珩，喝口鱼汤，怎么还喝哭了？”一个男知青打趣道。 宁玉珩用手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没怎么，就是想家了！这鱼汤的味道，和我的一个故人做的一模一样！” 其他人只以为他说的故人是家人，也没有嘲笑他。毕竟，来这里的知青，有哪一个不想家的。 宁玉珩看着碗里奶白的鱼汤，鼻头一阵阵发酸。自从方茹去世以后，他再也没喝到过这种鱼汤。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方茹，她正和魏欢说些什么，脸上还带了一丝浅笑，宁玉珩甚至看得到他脸上的那一个小酒窝。 这样的方茹，他多久没看到过了！ 方茹还活着，他又重生了，真好！前世一切的遗憾，都可以弥补了！ 宁玉珩低下头，将碗里的鱼汤一饮而尽。 吃完饭，知青们一起洗碗，宁玉珩凑到方茹跟前，想要跟她搭话。 却见方茹拿着洗干净的碗，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 宁玉珩愣了一下，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他看了看周围，好在并没有注意到他，他装作要洗碗的样子，在方茹呆过的地方，把干净的碗又洗了一遍！ 方茹是故意的，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和宁玉珩再有任何关系！ 所以看到宁玉珩走过来，她快速地把碗洗好，直接走了。 方茹还记得之前李凤说的事情，对于柳华破坏她名声的事，是该解决了！ 她还记得，柳华今天晚上应该会来问她问题，方茹已经有了主意。 她看向进屋来的魏欢：“欢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吧，什么忙？”魏欢有些惊讶，方茹面子薄，一向是不爱找人帮忙的。 不过，她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眼底的诧异，要是让方茹看见了，只怕她会抹不开面子。 方茹把自己的计划小声跟魏欢说了，魏欢心里更惊讶了，不过她更欣慰：“你终于长大了，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了！” 感叹一句之后，魏欢拍了拍方茹的肩膀：“你放心，欢姐一定给你办妥！” 魏欢走后，方茹开始坐在书桌前看书，等着柳华前来。这一次，她不但要澄清传言，还要揭开柳华的虚伪面目！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黑了，方茹坐了很久，一本书都快被她翻完了，柳华终于来了。 柳华一进屋就说：“阿茹，不是柳华姐说你！你说你没事的时候，也往村里走一走。你知道村里人都说你什么吗？” “说我什么？”方茹抬了抬眼皮子，似乎有些好奇。 “他们说你是从城里来的大小姐，看不起我们农村人！其实我知道，你哪里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跟他们争辩，可是没人相信！你得出去走动走动，他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那么说了！” 看着柳华一副为她好的样子，方茹只觉得心头一阵作呕。会传出这样的传言，始作俑者不就是她自己吗，她怎么好意思到自己面前来说这么一番话。 方茹记得前世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她说什么：清者自清，她不是那样的人，时间长了别人自然就知道。 柳华就是知道她这样的性格，才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不过，方茹想了想自己晚上跟魏欢说的事情，她依旧像前世一样，说了一句：“清者自清，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也管不了别人说什么！” 柳华笑了笑，她就知道，这方茹就是个傻子！不过，若不是傻子，也不会被自己利用这么久！ 柳华把自己的书放在桌子上，说道：“你看看这道题，我昨晚想了很久，也没有做出来！” 方茹看着那道题，很简单的一道题。不过，她并没有立即给柳华解答。 “我得好好想一想，这道题有些难！”方茹说道。 “那你想吧！我都不会做的题，肯定不会简单的！”柳华自信地笑道。 方茹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的心思并不在题目上，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声音，直到听到了动静，方茹才把柳华喊过来，要给她解题。 而屋外，魏欢正带着李秀英和双溪村的几个姑娘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喊道：“方茹啊，你在干嘛呢？” “我正在给柳华讲题呢！”方茹在屋里回道。 柳华也没有在意，她来问方茹题目的事，是瞒不住知青点的知青的，更不用说跟方茹同一个屋的魏欢。 只要村里的姑娘不知道就行，知青点的知青平时跟村里的姑娘来往并不密切，那些传言也有知青替方茹解释，可村里的姑娘怎么会相信呢？ 就方茹平时的行为，见到人也不怎么搭理，她们只会觉得这些城里人在为自己辩解！ 柳华不当一回事，外面的李秀英和其他几个村里姑娘却惊住了！方茹在给柳华解题？ 第6章 “柳华，你在里面？”李秀英在外面提高了声音喊道。 柳华一听这个声音，脸色就变了！她把方茹面前的书往背包里一藏，急声说道：“我还有点事，正好这题你也讲完了，我得回去了！” 方茹看着柳华变了的脸色，心里冷笑了一声：“柳华姐，不是还有题没讲吗？” 李秀英和其他几个双溪村的姑娘，在魏欢的带领下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好听到了方茹这句话。 第4节 李秀英一脚迈进屋里，看到柳华急匆匆想离开的样子，一把堵住门口，斜眼看了柳华一眼：“哟，柳华，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呀？” “你让开！我要回去了！”柳华看到李秀英把门口堵住了，脸色更加难看。 这个李秀英，一直跟自己不对付。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来方茹这里问题目，还不把这件事宣传的整个双溪村的人都知道。 李秀英心里冷哼了一声，当她没看到刚才柳华往背包里放书呢！ “方知青，我说你也太好性儿了！你知道外面那些传言都是柳华传出去的？你居然还给她讲题？” “方茹，你别听她胡说！你知道的，她跟我一向不对付，她这是想挑拨咱俩的关系呢！”柳华急了，她可不想被当场拆穿！ “什么？”方茹愣住了，她看向柳华，似乎有些不相信，“柳华姐，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当，当然不是我做的！我都说了，她是想挑拨我们俩的关系，你别信她！”柳华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对上方茹的眼睛，言语间更是言辞闪烁。 李秀英嗤笑了一声，“柳华，今晚来了可不是我一个人，你往我身后看一看！” 柳华往李秀英的身后一看，几个双溪村的姑娘正瞪大眼睛看着她。 而在柳华身后，方茹也是一脸震惊：“柳华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好吗？为什么你要在外面散播我的谣言？” 柳华被方茹质问，有些恼羞成怒：“方茹，我什么时候跟你问问题了？你不要胡说啊！我柳华用得着跟你问问题？” 方茹知道柳华无耻，却没想到她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柳华，刚才我还帮你解了一道立体几何题，你转脸就能不认了？” “是啊，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到底是什么题，也拿出来给我们瞧一瞧！” 李秀英在一旁嗤笑道，对于近半年来，柳华一直在学习上压着她，经常当面嘲讽她，李秀英是十分不忿的。现在能嘲笑柳华，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听错了！我没有要问方茹题目！”柳华怎么可能在李秀英面前承认自己向方茹请教题目，她平时在李秀英和其他人面前，摆出一副自己懂得很多的模样，如果这个时候承认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柳华！既然你说你没有问我问题，那你把刚才那道立体几何题再做一遍！”方茹突然说道。 “你让我做我就做，你算老几？”柳华现在跟方茹算是撕破了脸，也不再跟她客气。 “只怕你是做不出来吧！”方茹嘴角噙着笑，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蔑视。 “谁说我做不出来？”柳华这个人最受不得激，当场拿出书，刷刷几下把题目解了出来，“呐，看看，谁不会坐？” 不过她心里又有些疑惑，刚刚才讲过体，方茹为什么要逼她解题？ 方茹看了一眼，笑道：“刚才我就想告诉你，我辅助线添错了，可惜没来得及说！” 柳华愣住了，她没想到方茹给她的答案竟然是错误的：“你……” “你什么你？”李秀英在一旁打断了柳华的话，“你不是说你没向方知青请教问题吗？” 柳华说不出话来！现在再否认，也已经晚了！ “我就说柳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感情是把别人的劳动成果据为己有，亏她还有脸在我们面前炫耀。”一个姑娘说道。 “啧，这脸皮也太厚了！一边抢夺人家的劳动成果，一边还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我的天，这样的人我以后可不敢跟她来往！ 柳华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仿佛有无数把锤子在锤着她的脑袋。 她的脸涨得紫红紫红的，她不敢抬头去看周围人的神情。她知道，她们此刻一定用这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柳华知道自己在村里的名声算是完了，从今以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柳华恨恨地瞪向方茹：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方茹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还有些蠢！却没想到，关键时候给她来这么一招。 方茹无惧地看着柳华，她再也不是前世那个面薄心软的方茹了。 李秀英这半年来第一次打败柳华，心里得意极了！ 她看向垂头丧气、面如死灰的柳华，嘲讽道：“偷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还能不要脸的到处去炫耀，你柳华可把我们双溪村的脸面都丢光了！” 其他人虽然觉得李秀英这样说有些刻薄，但是想想柳华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没有吭声。 “李秀英，你够了！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责！”柳华受不了了李秀英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大声反驳道。 李秀英嗤笑了一声：”以前你指责别人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轮到你自己了，你就不许别人说了？” “得了，本来魏欢说要带我们一起学习的，看今天这样的情况，估计也学习不了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可不像你，揪着别人的弱点不放！”李秀英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同来的姑娘中，其中一个女孩子走到柳华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又迈步离开了。 “秀梅，连你也不理我了吗？”柳华突然出声问道。 她是欺骗了方茹，可她是真心把秀梅当成自己的好朋友的，秀梅怎么可以因为她这件事不理她？ 秀梅停下了脚步，她转头看向柳华：“柳华，你这样的人，太可怕了！我是不敢同你做朋友的！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柳华愣住了，秀梅竟然说她可怕？看着秀梅离开的背影，柳华突然蹲下身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方茹看着柳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身影，只觉得心里真痛快：活该！她把自己的真心踩在地上践踏，如今她也算是遭到了报应！ 柳华终于哭够了，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恨恨的看着方茹：“方茹，你等着！” 方茹笑了笑，她还真就不怕，有什么招只管使过来！ 柳华走后，魏欢有些担心的看向方茹：“她爸毕竟是民兵小队的队长！” “没事，欢姐，只要我们不做错事，柳建也拿我们无可奈何！”方茹安抚道。 魏欢想了想，也对！不过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你知道吗？我听村里的姑娘说，那个戚寒，他的腿可能要瘸了！” 第7章 听到这话，方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是幸灾乐祸。 别怪她冷漠，戚寒前世可是指着她鼻子骂过她的。果然，没有了她的帮忙，戚寒没有等到穿书女主的过来。 毕竟这个时候，柳蓉还是真正的柳蓉啊！他怎么可能等到？ 不过，方茹还是有些好奇：“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李铁柱把他救下来的！卫生所的钱医生说救下来的时间太晚，腿可能会瘸，让他去县医院看一看！” 方茹心里冷哼了一声，瘸了才好！她倒要看看，那穿书女主还要不要一个瘸腿的男主。 而此刻，正在县医院的戚寒，碰到了刚刚从医院出来的孟醒，他愣了一下，孟醒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前世，孟醒是和他同一天遇难，只是他运气好，被救了。而孟醒没人发现，在那一天死去了！ 不过重生的这一世怎么回事，他居然没有等到阿蓉，孟醒也没事！ “你怎么也来医院了？”他对着孟醒打了个招呼，虽然不熟，但是他是知道孟醒的家世，既然孟醒没死，能跟这个人打好关系也不错。 孟醒点了点头：“被蛇咬了，过来处理一下伤口！” 戚寒又是一愣，孟醒还是被蛇咬了，那为什么他没事？要知道，孟醒前世就是中了蛇毒死的。 孟醒却没有多说什么，他跟戚寒又不熟，点了点头，便和王皓一起离开了。 戚寒也没有想太多，在李铁柱的搀扶下，进了医院。 “你说什么？我的腿会留下后遗症，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天霹雳，把戚寒劈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明明前世，他一点事也没有的！怎么会瘸腿？他的腿瘸了，他还怎么去参军？他怎么走上前世的轨道？ “医生，你再看看！是不是搞错了？我不过是摔伤了一下，怎么会变成瘸子呢？”戚寒抓住医生的手臂，希望是医生搞错了。 那医生扯开戚寒的手，看着戚寒的伤口，说道：“你这伤，如果得到及时的处理，自然会没事！可是你耽误了这么久，小伤也被耽误成重伤了。能好好走路已经不错了，要是你再耽误一段时间，这腿说不定要截肢呢！”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戚寒看着自己的伤口，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我不能成为瘸子的！医生，你帮帮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对，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现在会这样说，不过是在吓唬他罢了！ 他知道，医生都喜欢把小病往大了说，小伤自然也会被说成重伤。 戚寒的眼睛里迸发出渴望的光芒，看向医生。 那医生摇了摇头：“太晚了！能够让你正常走路，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了！你这腿要再不治，真的需要截肢，我不是在吓唬你！” 戚寒整个人一下瘫倒在椅子上，他眼睛里的光芒一下暗了下去：“没有其他办法了？” 医生摊了摊手：“要是有其他办法，我不会不给你治的！” 听到医生这样说，戚寒才知道自己这腿是真没救了，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切。 过了许久，戚寒才沉声道：“治吧！” 只是那双眼睛里到底还是不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一次和前世会差别那么大？ 戚寒想起在自己面前掉头走掉的方茹，回想起前世方茹说自己才是他的救命恩人，突然对这一切产生了怀疑。 医生说是因为自己的伤口耽误了太长的时间，若是方茹在那个时间救了他，是不是他的腿就不会瘸？ 然而没有人给他答案。 而方茹正在和魏欢说着戚寒的闲话，听到魏欢说，钱医生诊断戚寒的腿基本上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走路，方茹心里就是一阵痛快！ 不是说柳蓉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不是说她虚伪贪婪，见他参了军就想攀上去吗？如今腿瘸了，真是报应不爽啊！ 两人说了一会儿，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在洗漱准备睡觉。这个时候，房门响了。 黑暗中，两人借着月光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敲门？ “谁？”魏欢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我找方茹！”外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人又说了一句，“我是孟醒！” “孟醒？”魏欢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来找方茹？魏欢看了方茹一眼。 “今天下午，我去山上采菌菇的时候，正好遇到孟醒被蛇咬了，给他帮了点小忙！”方茹小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魏欢点了点头：“既然是找你的，那你去开门吧！” 方茹下了床，披好衣服，走到门口开门，外面果然是孟醒。 他把一个袋子递给方茹：“这里是20斤富强粉，你先用着，过两天我再给你弄一些过来！” 方茹没有接，她抬起头看向孟醒，月光下他的脸看的并不十分清楚，只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不是说了，有那朵花就够了，不用再给我粮食了！” 方茹不是贪得无厌之辈，那朵花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她觉得已经足够抵消自己对孟醒的救命之恩。 第5节 “拿着吧！我的命，没你想的那么不值钱！不过是一点粮食，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吧！”孟醒把面袋子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方茹看着门口的袋子，又看了看孟醒，想了想，还把袋子拎回了屋。 “这是给你送粮食来啦！太好了，这个月底，你不用再愁没粮食吃了！”魏欢笑道。 “嗯！”这20斤富强粉，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魏欢倒是提过把自己的粮食分一些给她，只是方茹哪里能要。魏欢自己也不宽裕，再分一点给她，魏欢只怕也要跟着饿肚子。 如今有了这20斤富强粉，她这个月终于可以安稳度过了。 方茹走到窗台前看了看自己晾晒的黄色小花，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就可以磨成粉了！ 第二天，方茹准备好所有材料，才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盛面脂的容器。 这些面脂因为黄色小花的稀少，也变得珍贵起来。 方茹自然不可能用那种普普通通的盒子去装。这些东西她是打算当成高级货去卖的，那么拿来包装的盒子也必须上档次才行。 只是这样的东西并不好找，再加上她需求的量不是很大。方茹根据自己材料的数量预估了一下，这些东西最多能做三十瓶。 而书里也说了，装这些面脂，最好是用小瓷瓶。 可这些东西想要卖上价钱，普通的瓷瓶自然是不行的，好一点的瓷瓶，自己又没有办法弄到。 方茹一时之间有些头疼。 第8章 之前为材料头疼，没想到有了材料之后，后续还有这么多麻烦。不只是包装的问题，还有销售渠道。 这些东西要想卖上价钱，普通人自然是买不起的。可那些能够买得起的人，方茹暂时也搭不上话。 方茹叹了口气，她记得上一世柳蓉卖的那什么玉颜膏，价钱并不算很贵，是普通家庭消费得起的。 很显然，柳蓉后来应该把这个方子改动了，找到了替代品。 至于柳蓉是否有找到黄色小花，制作出价格昂贵的悅颜美白脂，方茹并不清楚。 这悅颜美白脂，一是销售渠道不好找，另一个包装材料也没有，方茹干脆放下，把这些材料小心保存好，先去找那能够替代黄色小花的东西，做些普通的成品拿去卖。 至于悦颜美白脂，等以后自己能够接触到那个层面的人了，再做吧！ 这悦颜美白脂可不是普通的擦脸油，能够美白还能祛斑，而且据书上介绍，如果长期使用，哪怕到了四十多岁，肌肤依然光滑如小姑娘。这样好的东西，自然是不能轻易拿出去的。 方茹前世在宁家，接触过那些富贵人家。知道那些人，为了保持自己的青春美貌，什么都肯做的。 别看这悦颜美白脂只有三十盒，只要能够找对渠道，这三十盒悦颜美白脂的价值甚至抵得上上千盒普通擦脸油的价值。 方茹把悦颜美白脂的材料收藏好，转而开始找黄色小花的替代品。 然而，方茹找了很多种花，都没能够做出替代品出来。 不过方茹是不会气馁的，一种不行她就找十种，十种不行就找百种，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替代品。 虽然方茹并没有宣扬自己所做的事，但是她找各种花的行为，还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 这一天方茹下工后，就发现了自己门口摆了一个竹篮子，里面放了四五种花。 正好魏欢也回来了，她看着门口的花，惊讶道：“这是谁干的？从哪儿找来这么多花。” 魏欢拈起其中一朵，放在鼻子间嗅了嗅：“你别说，这花的味道还怪好闻的！是谁这么有心，知道你需要花，就给你送了过来？” 方茹是双溪村最漂亮的女知青，魏欢知道很多男知青在私下里讨论过方茹。 也有人借故想接近方茹，可惜方茹这小姑娘似乎还没有开窍，总是能让前来套近乎的男知青铩羽而归。 时间久了，大家知道方茹的性子，也就不怎么上前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出现了追求者。 魏欢有些兴奋，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个声音喊方茹。两人同时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原来是孟醒。 “孟醒？”方茹有些惊讶，自那一次孟醒送面过来，两人并没有更多的接触。这一会儿，他找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我听说你在找花，也不知道这些花有没有用，就给你送了过来，你看一看，有用就留下，没用装饰装饰屋子也是好的！” 孟醒把手里的竹篮递给方茹，方茹掀开布一看，里面装满了各色的花，便道：“谢谢你！” “不用客气，没什么事，我走了！” 孟醒走后，魏欢一脸兴奋，她的手往方茹肩膀上一拍：“行啊，你！连我们知青点最俊俏的男知青，都被你拿下了！” 方茹嗔了魏欢一眼：“欢姐，你别取笑我了！孟醒会送这些过来，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呀！” 魏欢“啧”了一声：“就算这样，那孟醒对你说话的时候，语气未免也太温柔了一些！” “哪有！”方茹才不相信魏欢的话，孟醒的声音明明就很正常，好不好？ “真的！你是没看见孟醒平时对其女知青说话，冷冰冰的，仿佛没有人气一样！要不是他那张脸实在太过俊俏，说实话，就他那性格，还真没有什么人愿意往他跟前凑！” 方茹对孟醒并不怎么了解，但就她接触到的孟醒，虽然话也不是很多，却也没有魏欢说的那样。 方茹觉得魏欢是夸张了些，就像自己，之前还不是被传高傲瞧不起人，实际上自己哪里是那样的人？ 魏欢倒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看着方茹手里的篮子，又看了看门口那个花篮子，问道：“这些花怎么办？” 方茹皱了皱眉头：“拿去扔了吧！” 这莫名其妙来的东西，她不想收。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送个花还要偷偷摸摸！ “也行！”魏欢点了点头。 房间里，宁玉珩看着周强：“花送过去了？” “方茹没有收，把花丢了！” 宁玉珩脸色黯了下来，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慢慢来吧！方茹现在和他还是陌生人，自然不能像前世一样的。 他抬起头看着周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还是不说了！”周强看了看宁玉珩，摇了摇头。 “你说吧！我能承受!”宁玉珩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 “孟醒也给方茹送花了！”周强看着宁玉珩，小声道，“方茹收下了！” 宁玉珩的手顿住了：“你说谁？孟醒？他怎么会给方茹送花？” 他记得前世，这两个人根本没有交集，孟醒怎么会给方茹送花？而且方茹还收下了？ 宁玉珩的心里突然起了紧迫感，他一直以为，方茹还会像前世一样嫁给他。 可他没想过，半路会杀出一个孟醒，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 他拥有极高的智商，自从上学以来，年年都是京市第一，分数更是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他拥有极好的身手，从小接受军事化训练，虽然没有参军，但是连部队里的兵王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出众的能力，加上俊美的容颜，还有那傲人的家世，哪怕孟醒整日冷着一张脸，仍旧有一堆姑娘故意出现在他身边，以期获得他的青睐。 这样一个人，如果看上方茹，宁玉珩不知道，方茹能不能拒绝这样优秀的孟醒。 孟醒和方茹之间的互动，让宁玉珩紧张起来。看来自己要加快脚步了，不管怎么样，孟醒的存在对自己都是一个威胁。 第二天，方茹一出门，就碰到了宁玉珩。方茹皱了皱眉头，暗骂了一句倒霉，怎么就遇上他了! 第9章 方茹只是瞥了宁玉珩一眼，便不再看他。她不是不恨他，她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没有必要再跟宁玉珩纠缠在一起。 宁玉珩看见方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转头往前走去，想起前世自己每次回家时，方茹都会等在门口，笑脸相迎。 这前后的对比，让宁玉珩心里倍加苦涩。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目的。现在跟前世不同，方茹还不是自己的媳妇，他得主动点。 “方茹！”宁玉珩喊了一声。 方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方茹，你等一下！”宁玉珩又喊了一声，并且朝方茹的方向追了过去。 方茹本不想搭理宁玉珩，此刻见宁玉珩追了过来，也只能停下来。不过，她看向宁玉珩的眼神很冷：“宁同志，叫我有什么事吗？” 看到方茹对待他像陌生人一样，宁玉珩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她曾经是温柔体贴的好妻子，可是，他没有珍惜！ 如今，他想挽回，可他在方茹眼里，只是一个毫无紧要的陌生人。同志？多么陌生的称呼！ 宁玉珩压抑住了心底泛起的疼痛，对方茹笑了笑：“是这样，我听说你在找一种花，也许我能帮忙！不瞒你说，我家里就是做这方面的，对于这些东西，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方茹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昨天扔掉的那些花：“昨天那个花篮是你送的？” “是！”宁玉珩很痛快地承认了，“我们都是知青，彼此之间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方茹昨天肯定不知道那花篮是他送的，所以才会丢掉。 现在，方茹知道花篮是他送的了，应该会后悔把那花篮丢掉了吧！ 虽然有孟醒这个威胁在，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对方茹热情一点，她还会像前世一样爱上自己！ 然而，方茹只是看了他一眼，面上无波，语气清淡地说了句：“以后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宁玉珩愣住了，自己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为什么方茹会是这种态度？ “方茹，你听清楚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昨天那花篮是我特意去摘来，送给你的！” 方茹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宁玉珩看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聋，听清楚了！倒是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离我远一些！” 宁玉珩这次是彻底呆住了，如果说他在找方茹之前，心里还是有些自信的。 这一会儿，他心底的那一点自信，被方茹冰冷的话语给砸得稀巴烂！ 方茹，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怎么会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 不应该的，方茹一直是温柔的、体贴的、有些腼腆的，她从来不会这样直接。 宁玉珩的心一阵一阵抽痛，为什么重生了之后，方茹变了这么多？ “方茹……” “方茹！”另一个声音在宁玉珩喊方茹名字的时候，同时响起。 第6节 孟醒走了过来，他看向宁玉珩：“你找方茹有事？” “没、没有，就是打个招呼！”宁玉珩不愿在孟醒面前失了面子。 孟醒点了点头，也没有拆穿他，只是看向方茹：“正好我有件事找你说，不如一起走？” 方茹本就打算走了，听到孟醒的话，便说道：“那好，一起走吧！” 宁玉珩在后面，看着方茹和孟醒的背影，在清晨的曦光下，竟然意外的和谐！ “你找我什么事？”方茹看向孟醒。 “没什么事！只是看你不愿意被宁玉珩纠缠，故意把你叫走罢了！” 孟醒看了看方茹，清晨微凉的风拂过她姣好的面容，带起一丝颊边的碎发，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在她身后度了一层光圈，让她看起来仿佛林间走出来的仙子。 面对这样的美人儿，即便清冷如孟醒，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脸上有东西？”方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有片落叶在你头上！我帮你取下来！”孟醒伸出手，从方茹头上摸下一片黄色的小叶子。 方茹接过叶子：“什么时候落在我头上的，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说完就朝孟醒笑了笑，“谢谢你啊！” 孟醒看着方茹嘴角边，笑起时若隐若现的小酒窝，放在腿边的手忍不住动了动。 宁玉珩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孟醒摸了方茹的头，方茹竟然还对他笑。 宁玉珩的心一下子酸了起来，仿佛打翻了一坛老陈醋，从心底一直酸到眼睛。 方茹是他的媳妇，她怎么能对孟醒那样笑，还任由孟醒摸她的头？两人这样亲密，难道真地在一起处对象了？ 宁玉珩紧紧握着拳头，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再跟着孟醒和方茹，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冲上前去质问方茹的冲动。 方茹干了一天活后，记了工分，准备回知青点。 今天，宁玉珩的出现提醒了她。之前，她只想着找黄色小花的替代品，钻进了死胡同！ 其实，替代品不一定非得是花，具有同样功效的药草也是可以的。 方茹想试一试，自己的思路是不是正确。 她正想着哪几种草药可以替代黄色小花，就被李秀英喊住了。 “方茹！我有些题目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自从柳华的事情暴露之后，李秀英知道方茹并非传言中那样清高孤傲不理人，便起了这个心思。 今天遇到方茹，她便问了出来。 方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可以呀！不过，现在天色有些晚了，你想问问题，不如晚上来知青点！” “那太好了，我可以带几个人过去吗？” 李秀英又问道，村里几个爱学习的姑娘跟李秀英一样，从柳华身上，便知道方茹成绩非常好，几个人一商量，就动了心思。李秀英就是打头阵的。 “可以，一起过来吧！”方茹笑了笑，果然，对付了柳华之后，那些传言不攻自破了。 提起柳华，方茹想起了那穿书女主。那个女人，似乎也快过来了！ 想起已经瘸了腿的戚寒，方茹突然有些期待。不知道这一次，那个穿书女主还会选择戚寒么？ 第10章 晚上七点半左右，李秀英带着村里几个姑娘过来了，方茹看了他们的题目，把题目类型归纳了一下，拿了一道题做例题，把题目涉及的相关知识点，一一讲解。 讲完后，方茹让几个姑娘自己试着把类似的题目做一遍。 “嘿，听了你的讲解后，这题我居然会做了。之前我自己抠了半天，也没有思路的！”一个圆脸的姑娘兴奋道。 “我也是！方茹，你好厉害！这些题，在学校老师也讲过，可我一听就懂，一做就不会。被你这么一归纳，一解释，我发现这些题好像也没那么难！” “我也是这种感觉！” 方茹笑了笑：“这些都是同类型的题目，把相关知识点学懂学透，再去做题也就没那么难了！” “以前我们也都学过，只是从来没有把这些知识点联系到一起。被你这么串在一起，再看这些题目，脑子里似乎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我总算知道，柳华的成绩为什么会进步的那么快了！”李秀英感叹道。 “就是啊！要是我们老师有你这个水平，我们也不会见到数学就头疼了！” 方茹没有说话，其实学数学无非是多做多总结，题目多了，知识点琢磨透了，这东西并不难。 不过大多数学生学习的时候，懒得思考，题目做过就扔，才会觉得难罢了！ 方茹送走李秀英和其他几个姑娘后，回到屋里，就被魏欢调侃了。 “行啊，方老师，这才一个晚上，就把村里的姑娘给收服了！” 方茹嗔了魏欢一眼：“欢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不过，这种被众人夸奖的感觉还真不赖，方茹心里美滋滋的。 和魏欢说了一会儿话，方茹开始筛选和黄色小花功效类似的草药。 魏欢看方茹又在弄那方子：“你不是放弃了？怎么又弄起来了？” “你之前不是抱怨，下乡之后皮肤都被晒黑了吗？这方子里的东西要是做出来，你就不用担心晒黑的问题了！” “真这么有效？”魏欢有些怀疑。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方茹把自己脑海中记得的草药名字都写了下来，然后把药性相冲突的都一一排除。 “那行！真做出来了，我做你的第一只小白鼠！” 魏欢摸了摸自己下乡后，因为风吹日晒而变的又黑又粗糙的皮肤，心里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方茹在琢磨着自己的美容方子，而在医院治疗的戚寒，终于出院了！ 戚家小院里，戚母看着儿子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样子，不由得抹着眼泪：“腿真好不了了？” 戚寒感受着走路时，两只脚踩在地上不平的感觉，心里同样难受的不行！ 可他还得安慰自己的母亲：“娘，我能正常走路，已经是万幸了！医生说了，要是耽误的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就得截肢了！” 他在医院呆了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一直在想，为什么重生一世，他反而不如从前了！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结果！ 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方茹离开的时候背影，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受前世记忆的影响，向方茹求助，是不是就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然而，每回忆一次那天的场景，他对方茹的恨就增添一分！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对受伤的他无动于衷？但凡她伸出一把手，都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这个女人果然如前世一样，恶毒虚伪！要是阿蓉，绝不会像她那样！ 第二天方茹去上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戚寒和柳蓉。她躲到一棵树后悄悄看着两人。 柳蓉看到戚寒一瘸一拐地走路，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戚寒看到柳蓉这样，心里也不好过！柳蓉曾经说过，他是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她一直以来都很倾慕他！ 可他现在，只是一个瘸子！他再也做不了她心目中的盖世英雄了！ “戚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腿？”柳蓉面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她明明记得，男主是被女主救了？为什么戚寒的腿会瘸了？ 戚寒看到柳蓉这样，心里更难受了，只是他还得装作坚强的模样，踢了踢自己的左腿：“没事儿，就是走路有点跛，不影响其他的！” “是啊，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呢！”柳蓉掩饰住了心里的惊涛骇浪，对戚寒笑道，“我之前还担心呢，看到你没事，这可真是太好了！” 戚寒看着柳蓉，她还是这样的善良、温柔。他的视线往下移，看到柳蓉手里的篮子，便走上前去，帮她拎了起来：“你这是要去哪，我送你过去吧！” 柳蓉自然不会拒绝，这篮子重死了，把她的手都勒疼了！ 戚寒看着身边温柔似水的柳蓉，心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方茹看到这一幕，笑了！从这说话作态来看，那个穿书女主过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会怎么选？ 晚上，方茹在屋子里琢磨药草，宁玉珩的屋里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我听说你医术极好，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腿还能不能好了？” “你听谁说我医术好的？”他的家世可从来没跟这里的人说过。 “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你看一看，我的腿还有治吗？” 白天和柳蓉见面后，戚寒心里越发不甘心！ 前世身居高位，这一世，他怎么甘心做一个普通人？ 从一个手握重权的将军，变成一个瘸了腿的废物，这中间的落差，他根本承受不起！ 第11章 于是，他想起了宁玉珩，宁玉珩这个时候名声还不显，但是再过十年左右，宁玉珩的名声便会响彻整个京市，他的门诊号一号难求。 如今，宁玉珩成了他唯一的希望，戚寒虽然努力克制，但眼神里的渴望骗不了人！ “你把裤子掀起来，我看看！”也许是孟醒和王皓谈到自己时，不小心被戚寒听了去，宁玉珩在心里猜测。 戚寒掀起了裤腿，宁玉珩伸手在他的膝盖上按了按，戚寒忍不住抽了口气。 宁玉珩连着按了几个位置，又问戚寒疼不疼，疼的程度。 等一套动作检查下来，宁玉珩惋惜地摇了摇头：“我最多能给你开点药，减轻你的痛苦！这腿，确实没有办法治好了！” 戚寒脸上的光暗了下来，语气里充满了失落：“真没有办法了？” “你这腿耽误时间太长了！我也没办法！”宁玉珩摇了摇头。 又是这句话！戚寒放在腿侧的时候紧紧握了起来，指甲扎进了手心里，他却不觉得疼。 耽误时间太长，耽误时间太长，他的腿本来可以没事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宁玉珩一边写着药方，一边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把腿弄成这样的？” 他记得前世，戚寒的腿根本没事，不然也不能去参军，更没有后来的成就。 第7节 戚寒没有回答，接过宁玉珩递来的药方，只说了一句谢谢，便转身离开了！ 宁玉珩想起前世，戚寒死后的情形，本来想提点戚寒两句。 转念一想，如今戚寒瘸了，那柳蓉大概也不会再跟戚寒在一起，倒也没有必要再提点了！ 戚寒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到了屋里。宁玉珩是他最后的希望，连宁玉珩都没办法治，这条左腿是真废了！ 看着那只残疾的左腿，戚寒突然发了疯似地抡起拳头捶了上去！没用的腿，还要它干嘛？ 他一边锤一边发出绝望的吼声，拳头一下一下锤在腿上，膝盖处的疼痛让额角的冷汗都流了下来，然而这远远不及他心里的痛。 他再也没有办法参军，他再也没有办法爬上前世的位置，他怎么甘心？ 心里的痛混着身上的痛，戚寒心里充满了悔恨！当初，他为什么不叫住方茹！他为什么要那样冷眼看着她离开？ 发泄了很久，戚寒才慢慢平静下来！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好在，他还有他的阿蓉。阿蓉那么善良、那么温柔，今天还安慰了他。也许该向阿蓉提亲了！ 方茹白天一边干活，一边琢磨能够替代黄色小花的药草。在休息时，方茹和几个女知青一起闲聊，方茹的目光落在路边的草上，心里突然有了灵感。 晚上一回到知青点，方茹便一头扎到了书桌前，开始把自己白天的想法一一列举出来，然后根据每种药草的药性，一一对应，最终，终于找到了替代品！ 魏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方茹抬起头，一脸兴奋：“我找到替代品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魏欢忍不住抚了抚掌，“你快点做出来，我可等着呢！” “放心吧！”方茹笑着回答。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研究这个替代品，现在终于找出来了，方茹心里一阵轻松。 替代品材料很普通，村卫生所就有！方茹准备去卫生所跑一趟，跟钱医生买一些回来，不过今天有些晚了，等明天吧！ 第二天是星期天，方茹一大早起来洗漱吃饭，又看了会书，到了九点左右，才慢慢往村卫生所走去！ 刚刚走出门，就看见魏欢一脸兴奋地走过来：“你怎么还这么慢吞吞的呀！赶紧的，去看热闹去！” “看什么热闹？”方茹有些好奇。 “戚寒去柳家提亲了！”魏欢说道。 “戚寒去柳家提亲？”方茹惊讶了，难道那穿书女主还真不嫌弃戚寒的腿是瘸的？ “是呀，不过我觉得这事悬！你说这戚寒，要是腿没瘸之前，自然也是配得上柳蓉的！他长得好看，也能干活，就算柳蓉他爸是民兵队长，戚寒也是配得上的！” “可是现在，他瘸了一条腿，柳建不一定会答应！”魏欢猜测着。 方茹没有说话，柳建答不答应并不重要，关键还是柳蓉！ “走快点吧！我们过去看看！”方茹催了催魏欢，她有些迫不及待但看柳蓉会做什么选择了！ 到了柳家，柳家院子外面已经站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 而柳家院子里，柳蓉正依偎在柳母怀里呜咽着哭泣，“妈，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赶紧把他打发走！” 这个戚寒，要是好好的，他来提亲，她高兴还来不及。 可现在，戚寒一个残废，再不可能像书中那样驰骋战场、叱咤风云。 他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在双溪村当一个普通的乡下人了！这样的人想娶她？做什么梦呢！ 柳母瞪着戚寒，骂道：“你听清楚了？我们家蓉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赶紧走吧！” “柳蓉，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想问你个问题！”戚寒看着自己这个前世的妻子，目光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自己来提亲，阿蓉竟然是这个态度！是因为自己的腿吗？ 可前世，她不是说，早就暗中喜欢自己了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柳蓉从她母亲怀里退了出来，她揉了揉眼睛，细声说道：“你问！” “我问你，6月23那天，你为什么没有去后山？”要不是今天来提亲，柳蓉态度骤然改变，他也不会产生怀疑。 柳蓉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6月23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为什么要去后山？” “那你前一段时间，有想过要去后山吗？”戚寒又问道。 第12章 没等柳蓉说话，柳母已经在旁边接话了：“戚寒，你不要找借口纠缠我们蓉儿。我们蓉儿小时候在后山受过惊吓，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肯往后山去！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纠缠了！” 戚寒的眼睛眯了一下：“从小受过惊吓？再也不肯去后山？柳伯母，你不要为了赶我走，就编出这些谎话来！” 柳母一听，气了：“我什么时候编瞎话了？我们家蓉儿小时候在山上，被野猪咬过，到现在胳膊上还有疤呢！” 胳膊上的疤？戚寒起柳蓉身上确实有一条疤，他的脸色渐渐变了：“柳伯母，你没有骗我？” 戚寒虽然还在问话，可心里却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知道，柳母说的应该是真的！ “我骗你干嘛？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纠缠了！我们家蓉儿是不会嫁给你的！”柳母一脸不耐烦，冲戚寒摆着手，让他赶紧离开。 戚寒眼睛里闪过伤痛，他想起前世，柳蓉是怎么跟他说的？说她想到后山采蘑菇，意外碰到了受伤昏迷的他，顺手救了他。 可现在，柳蓉的母亲却说，柳蓉从小在后山受过惊吓，从那以后再也不肯去后山。 那么，前世柳蓉是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后山去，救了受伤昏迷的他的？ 因为这个，他对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姑娘慢慢产生了感情。 可现在，这个前世口口声声说一直暗中喜欢自己的姑娘，在自己前来提亲时，却说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这前后的对比，让戚寒觉得前世的自己就像一个傻子。 戚寒想起前世方茹说她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先入为主，他觉得方茹在说谎，还趁机讽刺了方茹一番。 现在再想到那天在山上遇见的方茹，戚寒突然有了答案。救他的不是柳蓉，而是方茹。 而他因为一个谎言，竟然让本来可以完好无损的脚，变瘸了。戚寒想笑，他嘴角抽了抽，最后却变成了一声无奈！ 戚寒看着柳蓉，救他，是谎言，暗中喜欢他，也是谎言。那后来所谓几十年的深情，又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戚寒想上前去质问柳蓉，可是现在的柳蓉没有前世的记忆，他也问不出一个答案。 想起前世和柳蓉的两个孩子，戚寒的眼睛里有着痛苦地挣扎，良久，他叹息了一声。 算了，不管是不是欺骗，前世他和柳蓉的相处不是假的，就算一开始是谎言，后面柳蓉肯定还是对他有感情的。 不然，也不会在他长期不在家的情况下，任劳任怨帮他养大两个孩子。 自己现在腿瘸了，贸然来提亲，柳蓉不答应也正常。自己太心急了，应该徐徐图之，让柳蓉知道，哪怕他腿瘸了，也能给她富裕的生活。 戚寒转过身时，看到了人群中的方茹。 然而方茹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眼，便漠然地扭过了头！ 果然不出她所料，穿书女主看不上瘸了腿的戚寒。 想起戚寒离开时，脸上难看的神色，尽管知道不应该，可方茹心里还是骂了一句活该！ 不知道后来他跟柳蓉说了什么，他离开时的脸色才那么差！ 戚寒从柳家小院走出来，遇到了宁玉珩。他看着戚寒，满脸复杂，没想到戚寒竟然来柳家提亲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把戚寒前世死后的事情说出来。 戚寒虽然想好了以后，可是，再怎么也不可能重拾前世的荣耀！柳蓉还拒绝了他的提亲！戚寒不知道他重生一世，是为了什么？ 戚寒过得不好，方茹的日子却很顺心！有了替代材料之后，她很快做出了成品，起名为雪肤膏。 这款雪肤膏，自然比不了原方子的效果。它只有润泽美白的功效，没有祛斑的功效，就是美白的效果，也要差上很多。 不过尽管如此，试用过雪肤膏的魏欢依然惊喜得不得了。因为在试用了半个月后，有人说她变白了。 “你用了啥？皮肤是怎么变白的？”王爱华问道。 王爱华和魏欢一样，皮肤有些黑，她今年刚说了亲，再过一个月就要准备结婚了。 她也想结婚那天漂漂亮亮的，因此看到魏欢皮肤变白，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魏欢自己整天照镜子，倒看不出变化，听王爱华这么一问，不由得露出惊喜的神色。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真变白了吗？” “确实变白了！”王爱华肯定地点了点头。 “哎呀，没想到方茹折腾出的这个雪肤膏还真有用！”魏欢一拍手，笑道。 “雪肤膏？是方知青做的？”王爱华问道，“不知道方知青那里还有没有多余的，能不能匀我一点！” “这样吧！我帮你问问！要是有多余的，我就跟方茹要一点过来送给你！” “行！那你帮我问一问！”王爱华笑道。 魏欢一回到房间，就抓住方茹的手，跟她分享了这一喜讯。 方茹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款雪肤膏还是成功了。 不过这卖这东西急不得，得慢慢来，她的东西好，时间长了，口碑建立起来了，自然会有人上门求买。 毕竟，魏欢试用的效果还是非常好的！而现在又多了一个王爱华，方茹相信不用多久，她的雪肤膏就会在整个双溪村流行起来。 她的目标是镇里县里的那些爱美的姑娘们。而双溪村不少人家，在镇里县里都有亲戚，这也就方便了她雪肤膏的宣传。 “欢姐，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 “傻瓜，谢我做什么？”魏欢亲昵地刮了刮方茹的鼻子，“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呢！如今有了雪肤膏，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皮肤问题了！” 魏欢走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照，看着镜中的姑娘，越看越喜欢，皮肤真的变白了呢！ 方茹看着魏欢高兴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欢姐，你以后的雪肤膏，就由我承包了！” 魏欢对她这样好，等她的玉容霜做出来，一定要送给魏欢两瓶。玉容霜可比雪肤膏的效果好多了。 可惜，那黄色小花太稀少，方茹能够做出来的玉容霜数量有限。不然她承诺的就是玉容霜了！ “行啊！那我下半辈子的雪肤膏，就靠我们阿茹了！”正在揽镜自照的魏欢眼角一挑，笑道。 第二天，魏欢果然带着一小盒雪肤膏送给了王爱华。 美白的效果不是立竿见影就能看到的，只是，魏欢送的这盒雪肤膏，擦到脸上，一整天都不会觉得皮肤紧绷，也不会油腻，比之前的蛤蜊油好用多了。 王爱华用了几天，看着自己的皮肤慢慢变好起来，心情好极了！ 想到魏欢说方茹做雪肤膏多辛苦，王爱华收拾了半斤白面，给方茹送了去。 这半斤白面大约值两毛钱，而一盒蛤蜊油一毛钱，王爱华这价钱给的还是公道的。 有了好的开头，方茹相信，后面会越来越好！只是她也要做好准备，防止有心人把投机倒把的帽子扣到她的头上。 第8节 第13章 李秀英来问题的时候，方茹送了她一盒雪肤膏。 她知道李秀英的姑姑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这些人在卖东西的时候，偶尔也会夹带一些私货。 “这擦脸油是我新做出来的，效果比蛤蜊油好一些，你拿回去试一试！要是用的好，我想请你帮个忙！” “行啊！那我就拿去试试！”李秀英是个爽快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也了解方茹的为人，当即答应下来！ 方茹和魏欢开始了白天上工，晚上回来做雪肤膏的日子。因为政策的限制，两个人只能偷偷摸摸地干。 “你说这东西真能挣钱？”魏欢问道。 “当然了！” 如今已经是76年，再有几年，国家要实行改革开放，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挣大钱的时候。 而现在，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改善生活，顺便为以后打下基础罢了！毕竟她没有家里可靠，又不好总让孟醒送东西过来。 时间慢慢地往前推进，这段时间，方茹下工的时候偶尔会看到戚寒和柳蓉，只是两人之间相处的似乎并不愉快，像是戚寒在纠缠柳蓉。 方茹摇了摇头，戚寒的腿瘸了，也就意味着没了前途！柳蓉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怎么会搭理戚寒呢！ 只不过，不知道柳蓉这一次会选择谁！ 其实，双溪村里条件好的也就孟醒、王皓和宁玉珩，方茹私心里觉得，宁玉珩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毕竟前世，柳蓉就跟宁玉珩之间有些暧昧。 不过也难说，前世柳蓉来的时候，孟醒已经死了！而现在，孟醒活的好好的，就看柳蓉知不知道孟醒的家世了！ 王爱华的婚宴，也邀请了魏欢和方茹。两个人一大早就穿着打扮好，往王爱华家里走去。 魏欢和方茹到的时候，王爱华正跟自己的小姐妹说着话！ 几个姑娘看到方茹到了，眼睛里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方茹，那雪肤膏真是你做的？”王红霞问道。 方茹心中一动：“是我做的！” “方茹啊，你那里还有没有多余的，也给我一点？不白拿你的！” 王红霞问道，她是王爱华的表妹，特地从镇上回来参加表姐的婚礼，却没想到，一个多月不见，表姐的皮肤居然变得那么好！ 她一打听，才知道王爱华是用了一种叫做雪肤膏的擦脸油，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皮肤变的细腻了，就连肤色也比从前白了一些！ 这简直让王红霞喜出望外，没有哪个姑娘不爱美！看到表姐变化这么大，王红霞心里也起了心思。 “有是有，只是数量不多了！”方茹说道，“你要是想要，我送你一点！” 她可不敢要王红霞的东西，这人跟她不熟，品性如何她都不知道。 再加上现在还有其他几位姑娘盯着，万一有人起了坏心思，举报了她，她不得不防着！ “那哪能白要你的东西呢？”王红霞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东西也就是我随手做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我能给的也不多，毕竟是做来玩的！”方茹说道。 “方茹，你那里还有吗？能不能也给我们一些？” 其他几个村里姑娘见到王红霞开了口，也纷纷开口讨要。 毕竟，王爱华的脸摆在那里，那就是个活招牌！谁不想让自己的皮肤变好，谁不想变得更美？ “有是有，不过我做的真的不多，每个人只能分分到一点儿。”方茹露出为难的神情。 “没关系，一点儿也行！”一个姑娘说道。 “对，一点儿也行！”其他姑娘附和。 “那行！等明天上工的时候，我给你们带过去！” “还等啥明天啊！一会儿爱华的婚礼结束，我们跟你去知青点走一趟就是了！”一个大嗓门的姑娘说道，这姑娘显然是个急性子。 “对，一会儿我们跟你走一趟！” 王爱华的婚礼结束后，魏欢和方茹带着几个姑娘一起往知青点走去。 途径双溪村小学时，竟然发现了戚寒和柳蓉。因为离得远，几个人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只看柳蓉的动作，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柳蓉转头离开，戚寒想伸手去拉住柳蓉，却被她狠狠地推到了一边！ 看来戚寒还没有死心！方茹心想。 “哎，戚寒还真是不死心哪！柳蓉摆明了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戚寒还纠缠上去！”一个姑娘说道。 “哎，戚寒可惜了！他的腿没瘸之前，在咱们村里那也是挺好的结婚对象，配柳蓉也是没问题的。可惜，人倒霉，把腿给摔瘸了，那柳蓉哪里还能看得上他？” “别说他腿瘸了，就是没瘸，柳蓉也看不上他。我可见到过柳蓉在宁玉珩面前晃过几次了，就是宁玉珩没怎么搭理她。戚寒是不错，但是比起宁玉珩这种城里来的知青，还是差了些！” “那倒是！不过柳蓉野心还真大，居然想搭上宁玉珩！宁玉珩可是咱们这里，除了孟醒之外长得最好的知青了！” “别说柳蓉了，要是你有机会，你不想嫁宁玉珩？”一个姑娘笑道。 “也是！可惜孟醒太冷了些，不然呀，我倒想嫁他呢！” “做梦去吧！人家孟醒能看上你！” “可不就是做梦吗？”几个姑娘嘻嘻哈哈，往知青点走去。 方茹听到她们提起宁玉珩，面色变了变。然而看到她们这般打趣彼此，也不由得露出笑容，这些村里的姑娘，还是很可爱的！ 戚寒被柳蓉推了一下，脸上有些过不去，又听到几个姑娘传来的笑声，脸色更难看了！刚才那一幕，肯定被这几个姑娘看到了！ 戚寒抬起头，看到被姑娘们围在中间的方茹，脸色一僵！对于方茹，戚寒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对于前世误会了方茹，戚寒心里有歉疚！可另一方面，他对方茹也有怨！ 那天，但凡方茹有一点同情心，帮他一把，他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想到这段时间，无论怎么追求柳蓉，她都无动于衷，甚至在刚刚，还告诉自己，她喜欢的是宁玉珩，让自己别再去纠缠她了！ 败给自己前世的手下败将，戚寒的心里五味陈杂。 第14章 方茹说这几个姑娘后，魏欢感叹道：“你这雪肤膏，很受欢迎啊！” 方茹一边调弄着手里的东西，一边说道：“自古以来，女人的东西都是最好赚钱的！哪个女人不爱美？雪肤膏能让人皮肤变得细腻白嫩，谁不想要？” “也是！”魏欢点了点头，“不过咱们就这么送出去，能行吗？” 方茹也跟魏欢解释了，村里人的钱不能赚，但是她又需要靠村里人来带口碑。 今天即使王红霞不开口，方茹也准备把话题引到雪肤膏上面去，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把东西送出去。 “放心吧！再过段时间看看！” 方茹是有信心的，魏欢和王爱华两个人的使用结果，都表明了雪肤膏的功效。这东西效果这么好，她不担心没有销路！ 然而让方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昨天那个大嗓门的姑娘叫做陈春华居然送来了一斤猪肉。 “我们也不好白拿你的东西，几个人凑了点钱，买了点猪肉给你送过来！你别嫌弃！”陈春华说道。 一斤猪肉8毛钱，倒是抵得上昨天送出的雪肤膏的价值了。 方茹有些感动，这些村里的姑娘，勤劳、善良、淳朴，真是非常可爱的一群人了。 方茹看了看这一斤猪肉：“要不我们晚上包饺子，你们一起过来吃吧！” “不了！”陈春华摆了摆手，“晚上我们还有其他事呢！我先走了！” 陈春华转过身的时候，咽了咽口水，要说不想吃肉、不想吃肉馅饺子，那是不可能的！ 可那猪肉，是抵还方茹给的雪肤膏，她们哪里还能再来吃饺子？ 方茹看了看这一斤猪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前两天孟醒送来了一袋细面，晚上包饺子时，把孟醒和王皓也叫上吧！ 虽然孟醒来送东西时，方茹推拒了！可孟醒总是有理由让她收下！她明白孟醒是知道自己的生活艰难，故意照顾自己的！ 但是孟醒说的理由都很照顾她的面子，方茹内心里很是感激孟醒！ 晚上，方茹把粉丝放在水里泡软，又拿了鸡蛋摊成鸡蛋皮，把鸡蛋皮、洗好的白菜和粉丝放在一起剁碎，然后和已经剁好的肉搅拌在一起，放上酱油盐等调味料，搅拌均匀。 肉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粉丝跟白菜切的多，倒也弄了满满一盆的饺子馅。 “叫孟醒和王皓他们一起来包吧！太多了，咱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方茹说道。 “行，我去叫！”魏欢洗了洗手，走出门去。 王皓一听晚上要吃饺子，眼神立即亮了起来：“哎呀，太好了！都多久没吃过饺子了！” 不过当听到魏欢说要包饺子时，王皓的脸顿时丧了下来：“我不会包饺子呀！” 吃他行，可包他真不会啊！ “我去吧！”孟醒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王皓也跟在了身后。 到了魏欢和方茹的屋里，看见方茹正在擀饺子皮，孟醒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擀面杖：“我来吧！” 方茹也没有介意，把擀面杖递给他，自己则坐下来用刚才刚好的饺子皮包饺子。 只见她双手上下一翻，再顺着边沿捏几下，一个漂亮的元宝状饺子就立在了她的手里。 “你这饺子包的不错！”孟醒一边擀饺子皮，一边夸道。 “包的多了，有经验了！”方茹不在意的说道，“倒是你，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包饺子？” 魏欢也坐了下来，看到两个人互捧，不由得暗自好笑。 宁玉珩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方茹包饺子，孟醒一边擀饺皮，一边笑着看她的情形。 宁玉珩的心又酸了起来，他已经知道方茹跟孟醒并不是一对恋人。 可尽管如此，两人之间的相处未免也太自然了些！ 宁玉珩压下心底的酸涩，走进门来：“哟，是包饺子呢！正好，我去国营饭店买了点红烧肉，一起吃！” 第9节 方茹早就看见了宁玉珩，本来她不打算理会他，没想到宁玉珩竟然要跟她们一起吃饺子：“我们饺子不多，不够吃！” 魏欢、孟醒和王皓都诧异地看向方茹，方茹这是怎么了？就算饺子真的不够，人家宁玉珩带着红烧肉过来，方茹也不能说这样的话呀！ 孟醒虽然诧异，却没有出声，这段时间相处，他知道方茹并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 她会这么对待宁玉珩，肯定是宁玉珩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不高兴了！ 想起上次宁玉珩纠缠方茹的事情，孟醒眉头皱了皱，看向宁玉珩的眼神便有些不善。 魏欢也没有开口，倒是王皓想开口，看到剩下两人都没说话，也聪明地没有出声。 宁玉珩的脸色尴尬极了，他没想到方茹会当面给他难看。 “没关系，就是大家凑在一起吃个饭，我这里不但有红烧肉，还有一些米饭，够吃的！” 想到自己的目的，宁玉珩还是忍了下来！现在不是前世，方茹也不是前世的方茹。想要方茹再次嫁给他，他就不能怕方茹的冷言冷语。 “我们不喜欢吃红烧肉！”她不想看见这个男人。 看到他，就会让她想到他的冷淡无情，想到她求而不得的痛苦，想到每一个深夜等他回家，却只等到一个冷冰冰的身影。 想到他明明不爱她，却又不肯放手离婚。只是因为再不会有一个傻子，做了他的妻子，能让他去为别的女人守身。 他们俩，这一世，两不相干最好！ 宁玉珩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委曲求全，方茹竟然还是不答应！ “我们确实不太喜欢吃红烧肉！”魏欢在一旁插嘴道，气氛太尴尬了，魏欢只好出声缓和一下气氛。 虽然她也不知道方茹是什么，可方茹绝不会这样无缘无故对待宁玉珩。 宁玉珩看着冷漠的方茹，眼睛里充满了痛苦：“方茹，我们能不能单独聊一聊？” 方茹撩起眼皮，眼睛里冷漠依旧：“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宁玉珩看了一眼方茹，她低着头包饺子，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美好，独独对他是那么冰冷无情！ “这红烧肉是我特地去国营饭店买给你吃的，我放在这里了！”宁玉珩放下铝制饭盒，往外走去。 第15章 宁玉珩放下了饭盒，不敢看方茹的表情，低下头匆匆走出了门。 回到房间，宁玉珩瘫在椅子上，久久不说话。半晌，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抹了一把脸，慢慢来吧！ 这一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茹对他的态度这样奇怪，孟醒也没有出事！还有戚寒，腿竟然瘸了！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导致的变化？ 宁玉珩没有答案，还是得想想办法，让方茹尽快接受自己。有一个孟醒拄在那里，宁玉珩不得不加快脚步。 可方茹又是那种态度，这一刻，宁玉珩总算能明白方茹前世的感受了。 十年如一日地等候，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的男人，所以才会在临死前写下那样决绝的文字，甚至连死了都不肯葬在宁家祖坟。 宁玉珩想起前世方卫华和方月无论如何也要把方茹带走，泪水顺着闭紧的双眼流下。 他最后连个念想都没有，想去方茹坟前祭拜，都不被允许。 而方茹屋里，魏欢一边包着饺子，一边问道：“你怎么？” 说实话，看着宁玉珩这么一个君子一般的人物，在方茹面前这么委曲求全，她的心有些软了。 “又不是我让他这样做的！他可以不做！”对于宁玉珩，方茹不会有半点心软！ 孟醒在一旁听到这话，擀饺皮的手一顿。 他幽深的目光在方茹身上停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移开，继续擀着手里的饺皮。 三个人一起包饺子，包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饺子全部包完。方茹数了数，一共140多个饺子。这饺子个头大，她吃十三四个就饱了！ 至于宁玉珩拿来的红烧肉，她知道魏欢喜欢吃，便说道，“你不是想吃红烧肉吗？那肉你吃了吧！” 魏欢吞了吞口中分泌的唾液：“算了吧！你那么讨厌宁玉珩，我哪能吃他的东西，一会给他送回去吧！” “没事，吃吧！”前世她给宁玉珩做了那么多顿饭，吃他一碗红烧肉，她还亏了呢！ 晚上孟醒和王皓回到自己屋里，王皓感叹道：“女人无情起来真是可怕！那宁玉珩到底怎么得罪方茹了，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孟醒瞥了王皓一眼：“你不知道情况，就别乱说！” “我说，孟醒哥，你不会是真的看上方茹了吧？” 王皓看着孟醒，孟醒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像他平常抱怨某个人，孟醒理都不会理的，这次居然维护方茹，可太出乎意外了！ 王皓的话让孟醒楞了一愣，看上方茹了吗？他也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跟方茹在一起，他觉得很放松。他知道，自己喜欢跟方茹在一起！ 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方茹看似对谁都很温和，但实际上性情冷漠！她把她的冷漠藏在微笑后面，让人触摸不到。 王皓见孟醒久久不说话，而是在发怔，心里咯噔一下，孟醒哥不会真看上方茹了吧？他也只是那么一说而已！ “孟醒哥，你家里……” 王皓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孟醒打断了：“别胡说！” “哦！”王皓挠了挠头发，想问一问孟醒是什么意思，却看见孟醒拿起一本书躺在床上。 孟醒摆出这样的姿态，显然是不准备再跟他聊下去，王皓也只能闭了嘴。 算了，他管那么多做什么？若是孟醒哥真喜欢上方茹，他总有办法应付家里的。 星期六晚上，李秀英一从镇上回来，就直奔知青点而去。 “方茹，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李秀英一进门就喊道。 “秀英啊，进来坐！”方茹听到有人喊，探出头看见是李秀英，忙招呼道。 李秀英坐了下来，喘了口气，说道：“方茹，给我倒杯水！要加糖，多加点！我跟你说，这次我可是立下大功了！” “行，给你倒糖水！”方茹笑了，“你倒是说一说，你立下什么大功了？张嘴就让我给你到糖水，要是说不出个理由来，这糖水你可喝不成！” “你放心！今天你这糖水我喝定了！”李秀英也笑，她喝了两口水，喘息均匀了一些后，才说道，“我呀，把你送给我的雪肤膏，拿了一盒给我姑！” “她听到我说了这雪肤膏的功效，又看到我皮肤比从前变好了，就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跟她合作？” 方茹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她身子往前一趴，眼睛盯着李秀英：“怎么合作？” “我姑说了，你这东西自己去卖，不好找销路，也不安全。她在供销社里工作，有自己的办法！” “她帮你代卖，价钱就你来定！她也不跟你收钱，但是有一点，她对外卖就不是这个价钱，能卖多少凭她自己的本事，只是多出来的钱，全是她的，你看怎么样？” 方茹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下点了头：“可以，就按照你姑说的做！” 何止是不错，李秀英姑姑提出的这个合作方式，不但帮方茹找到了销路，也让方茹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有李秀英姑姑的工作作掩护，她们卖这个东西隐秘性更好，也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李秀英说的这件事，对方茹来说简直是一件大喜事！这也是她最初把雪肤膏送给李秀英的目的。 李秀英跟方茹说清楚了这件事，便回去了。 而方茹则跟魏欢分享了这一喜讯，两人凑在一起笑眯眯的算账。 一盒雪肤膏三毛钱，以两人的效率，一个月能做300盒左右，那就是90块钱，除去成本，一个月也能赚七十几块！ “我的天！咱们在这双溪村，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挣不下这七十块钱。”魏欢惊叹道，“你就弄了这么几盒雪肤膏，就挣了这么多钱？” 这钱是不是太好挣了些？ 方茹笑了笑，这还不算什么！等再过几年，国家政策变了，那时候才是真正挣钱的时候。 “阿茹，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魏欢伸出手，示意方茹在胳膊上掐一下！她怎么就觉得这么晕呢！ 第16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双溪镇的女人们，开始流行使用一种叫做雪肤膏的擦脸油。 只可惜，这擦脸油的数量实在太少！女人们哪怕挤破头去抢号，也不见得能够买上一盒！ 只是，这雪肤膏虽好，毕竟不是供销社指定的商品，所以也只是私下里偷偷卖。 这一天，几个穿着打扮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时髦的姑娘们，早早地等在供销社门口。 “你也是来买那个的？”一个姑娘朝另外一个姑娘使了个眼色。 “是啊！我表姐才用了一个星期，那脸明显滋润了很多。以前一到这个时候，她的脸上就起皮，用了蛤蜊油倒是不起皮了，可那脸油的根本没法看！” “自从她用了雪肤膏，脸上的皮肤明显的好了很多！反正入秋以后，再也没见过她脸上起皮！听说这雪肤膏长时间使用，还能使人变白！这样好的东西，谁不想要？” “就是，就是！我就是我姐推荐过来买的，我姐听别人说这东西好用，自己买来用了一段时间觉得好，就跟我也推荐了这个东西！我的皮肤也是一到这个季节就干的不行，又干又油，听说这雪肤膏用了能滋润皮肤，不会出油，这不正好适合我的皮肤嘛！” 另一个排队的姑娘也加入了夸赞雪肤膏的话题。 “唉，就是这雪肤膏的数量实在太少了！每天就卖10盒，卖完就没有了！你说这生产的人也不知道多生产几盒，咱们可都缺着呢！” “就是呀！限制一人只能买一盒！可有啥办法，谁让人家效果好呢！只能来排队呗！为了这张脸，排队算啥！” “你们别说了！这东西可是人家营业员私下里卖的，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的讨论，万一被人举报了，可就再也用不到了！”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女人提醒道。 几个姑娘刚才还叽叽喳喳的，这一会儿便没了声音。就现在，已经这么难买了！要是被举报了，以后买不到了，她们可要怎么保护这张脸哟！ 好不容易供销社开了门，不到一分钟，今天的雪肤膏已经没了！ 抢到的姑娘眉开眼笑，仿佛抢到了珍宝似的。 而没抢到的姑娘们，则耷拉着脑袋，用嫉妒的目光看着今天的幸运儿，并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起得更早一点，一定要买到雪肤膏。 下班后，李秀英的姑姑李凤华却躲在家里数着钞票，眉梢眼角全是笑容。 她斜挑着眼角看向自己的男人：“看看，这个月咱们挣了多少？30块，都快相当于我一个月的工资了！你还不让我干呢！你怕啥，咱们在供销社捎带着卖点东西，又没做啥违法的事情！” 李凤华的男人看着那一叠钞票，坐在一旁也不吭声了。他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赚钱！ 这些女人真是可怕，这东西和那蛤蜊油有啥区别？蛤蜊油一毛钱一盒，这东西卖四毛钱还有人抢着买，真是搞不懂！ 与此同时，方茹也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数着钱，75块6毛，李秀英的姑姑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到了月底，就立刻让李秀英把钱送了过来！方茹拿着手里的钱，感慨万千！ 想当初她刚下乡时，她妈也不过只塞了20块钱给她，而现如今，她一个月就能挣上70多块了，这在从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第10节 难怪上一世，柳蓉起来的那么快！想必，她凭借着自己的美容方子，赚了不少钱吧！ 那个黑心的女人，偷自己的东西也就算了，竟然还算计自己！ 这一世，柳蓉要是还敢如此，她一定卸掉她的爪子，让她知道，偷东西是要受到惩罚的！ 正想着，魏欢回来了！ “你那个雪肤膏，现在是出名了！你是不知道，村里好几个姑娘用了你的雪肤膏，皮肤都变得比以前白了！我刚才回来时，还有几个姑娘缠着我问雪肤膏的事呢！” 对于方茹，魏欢是真心佩服！ “你说伯母生你时到底吃了啥？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就已经够让人嫉妒的了！” “可你偏偏成绩还那么好，就是弄个擦脸油，也能让姑娘们趋之若鹜！你简直就像是老天爷的亲闺女！我的天，我可太嫉妒你了！” 方茹笑了笑，她若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前世也不会过得那么惨了！ 方茹才不相信什么老天爷不老天爷的，现在的她只相信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过看着魏欢故意夸张的表情，方茹知道魏欢是为了自己高兴，也掀起了跟她开玩笑的兴趣。 “欢姐，你这么嫉妒我！我在说一件让你更嫉妒的事情！” “说吧！”魏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欢姐心志坚定，什么都承受的住！” 方茹从自己身后拿出一叠钞票，在魏欢眼前晃了晃，“心志坚定的欢姐，瞧瞧，这些是什么？” “大团结？这么多？”魏欢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你从哪搞这么多钱？” “李秀英下午刚送来的！”方茹眯着眼睛笑道，她从里面抽出了两张，递给了魏欢，“这些是给你的，要不是你帮我做，我一个人也做不了那么多！” 魏欢将钱退了回去：“你这是干什么？你忙不过来，我帮你个忙还要跟你要钱？” 方茹把钱塞到魏欢手里：“欢姐，这个钱你得拿着！你可不是偶尔给我帮忙，以后每个月，你都得帮我做这些雪肤霜！你不拿这钱，我可不敢要你帮忙了！” “那也太多了！不过给你帮个忙，就拿20块钱，你欢姐我可没这么厚的脸皮！”魏欢把一张大团结还给方茹，“我拿十块钱够了！不许再跟欢姐推来推去了，这十块钱，我已经是拿多了！” “欢姐……”方茹瞪着眼睛看向魏欢，魏欢给她帮了这么多忙，给二十块钱她还嫌少了。 “就这么说定了！在这里当知青，每天干那么重的活，一个月也挣不到十块钱。给你帮忙，这么轻松就能拿到十块钱，欢姐很知足了！”魏欢说道。 方茹说不过魏欢，只好作罢！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对欢姐好一点，再好一点，才能对得起魏欢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过了两天，方茹的屋子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柳蓉找上门了。 方茹看着柳蓉，脸上露出了笑容，终于来了！ 第17章 柳蓉一进门就亲热地叫着方茹，“方茹姐，我听说你学习成绩好，多难的题目在你这里都跟一加一等于二似的那么简单，我这里有几道题想跟您请教请教，还请方茹姐不要拒绝我！” 什么难题在她这里都跟一加一等于二似的那么简单，这话听着是夸她，实际上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呢！ 方茹敢打赌，只要今天她敢应下这句话，明天村子里就会传出方茹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传言。 方茹甚至能够想到，等传言出来后，柳蓉还会跑到自己面前装可怜。 说什么她没想到，随便说的一句话，竟然给方茹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而且，她会故意出去帮她解释。只不过，她越是去解释，别人就越会相信那个传言。 前世的柳蓉就是如此，每次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只要她梨花带雨的哭一回，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所犯的错就会被一笔带过。 收敛了所有心思，方茹对着柳蓉笑了笑：“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敢给你讲题了！什么难题能跟一加一等于二似的？反正我是没见过！难道柳蓉你见过这样的难题？” 方茹的反问，让柳蓉怔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哎呀，方茹姐你真会开玩笑！我就是想表达方茹姐你特别厉害，解一道难题对于你来说就跟玩似的！” “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解题，也是要认真思考，理清思路，才敢下笔解答的！你们看我解题快，好像什么题都会，不过是因为我看的书多，那些题我都做过罢了！” 柳蓉暗自皱了皱眉，书上不是说方茹这个女主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吗？ 怎么今天自己话里下了那么多个陷阱，方茹居然一个也没陷进去？而且还每一句都给她驳了回来。 说来，自从穿到这本书里之后，确实有很多事情跟书中的剧情对不上。 比如说那个男主戚寒，本来应该是方茹救的，可据她知道的，救戚寒的是什么李铁柱，这个人在原著中就没出现过！ 还有，根据书中的时间线，戚寒过段时间就应该去参军了，从此开启他那辉煌璀璨的人生。 可现在，戚寒瘸了！ 而且戚寒还跑去跟她求亲，这在原著中根本都没有的情节，让柳蓉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了同人书中！ 在这个同人书中，女主方茹比原著中的女主方茹更厉害。 在原著中，这个时期的方茹还如同包子一般，也没有做什么雪肤膏！那是后期才出现的东西，可现在就出现了！ 既然雪肤膏出现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玉容霜也快出现了？ 想起书里说的，那些京城贵人对玉容霜的重视和喜爱，玉容霜一上市，众人就哄而抢之。 柳蓉心里仿佛有一只猫爪在挠似的，恨不得立刻得到那玉容霜的方子。 柳蓉还想说些什么，魏欢回来了！ 她一看到柳蓉，就立刻像母鸡护小鸡似的，往方茹面前一站，把她护在自己身后，对着柳蓉冷笑：“怎么？你姐姐利用欺骗方茹还不够，你这个妹妹又上门了？” 柳蓉看到魏欢这个样子，眼圈一下就红了：“魏欢姐，你误会我了！我是真心来跟方茹姐请教问题的！” “我姐她是做错了事，这段时间她也很后悔！只是，她不敢来见方茹姐！这一次我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上门的！” 柳蓉说着，突然朝着方茹弯下身子鞠了一躬：“方茹姐，我姐做错了，我代她向你道歉，请你原谅她！” “你这是做什么？你姐是你姐，你是你！”方茹急忙站起来，拉住柳蓉的手，“你也别怪欢姐，她也是怕我再被欺负，才会那样的！” “怎么会呢？我不会怪魏欢姐的！”柳蓉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拿手抹了抹眼泪。 “方茹姐，我还能跟你请教问题吗？”柳蓉盯着方茹，被泪水浸过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当然可以！”方茹看着这样的柳蓉，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方茹姐，你可真是个好人！”柳蓉吸了吸鼻子，对着方茹笑了。 方茹看着柳蓉，也笑了！嗯，她还真是个“好人”！她希望，柳蓉千万不要停止作死的行为！ 柳蓉把事先准备好的题目拿给方茹看，题目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在现代也是难倒一众学生的题目。 她就不相信，在教育落后的几十年前，方茹能够解出来这些题。 方茹拿到题目看了看，这些题确实挺难。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柳蓉这个人虽然令人恶心，但是她拿来的这些题目，却让方茹心情愉悦。 对于方茹来说，越难的题，越有挑战的题，就像是远道而来的好朋友，她只会觉得多多益善。 “这些题有难度，你让我好好想一想！你要是赶时间，可以先回去，我做完了之后，再把答案写出来给你。”方茹说道。 “没事，我不着急！方茹姐你这里书本挺多的，我能拿来看看吗？”柳蓉看了看方茹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书本，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你随便看吧！”方茹说完便不再搭理柳蓉，她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解题的快乐海洋中。 柳蓉看了一眼痴迷的方茹，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个方茹还真是个书呆子，一拿到题就什么都不顾了。 在书中，若不是男主戚寒有本事，又宠爱方茹，暗中帮她解决了很多问题和敌人，就方茹这样智商高，情商却为负数的女主，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柳蓉打量了一下屋子，魏欢已经出去了，方茹又沉浸在解题之中，根本不会顾及周围的情况。 柳蓉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她假装找书，一本一本翻着方茹的书，直到她在一本书里发现了用隶书手写的美容方子，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柳蓉没注意的是，方茹低下的脸上，嘴角勾出了一丝弧度。 柳蓉将那方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便合上了书，把书放回原处。 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方茹，那个呆子还在解题呢！却不知道，她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被她拿到手了！ 柳蓉随意拿了一本书，假装翻看。 方茹终于停下了笔：“柳蓉，你这些题从哪里找来的，可真有意思！以后有这样的题，你一定要来找我！” “都解出来了吗？”柳蓉震惊，这些题可都是她特意选出来的呀，方茹竟然都解出来了？ “嗯，这些题有些难度，费了我好大功夫呢！”方茹笑得一脸满足。 柳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您还真是费了好大功夫哟！ 人家半个小时解一道题，你一个小时解五道题。要不是从书里知道方茹的性格，她还真以为方茹是在故意跟她炫耀了。 要知道，就是学神级别的学生，也不敢说自己十几分钟就能解出一道这样的难题。 柳蓉有些怀疑，方茹真做对了吗？ 第18章 抱着这样的心思，柳蓉把方茹的解题本拿了过来，她一题一题往下看，越看越心惊！ 方茹这是什么脑袋，她不但都解出来了，有些题还不只一种解答方法。 “方茹姐，你太厉害了！谢谢你啊！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柳蓉掩饰住内心的震惊，跟方茹告了辞！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这个方茹简直就是个怪物！ 她一直以为自己够聪明，可现在跟方茹一比，她就跟傻子似的！ 她特意找出来的难题，就是想为难为难方茹这个书中的学霸。谁知道学霸没为难成，自己却惨遭打脸。 走出门时，柳蓉想起自己脑子里记的那个方子，得加紧时间做出来。 就方茹这个神奇的脑子，指不定哪天就突然把这玉容霜给做出来了！她得赶在方茹前面，抢占先机。 因为脑子里想着东西，柳蓉走路时并没有注意，撞到了同样因为想事情，没有注意周围环境的宁玉珩。 “原来是宁大哥啊！”柳蓉脸上立刻摆上了笑容，“对不起呀！我刚才低着头走路，没注意到你！没把你撞伤吧！” 在书中，宁玉珩对方茹一片痴情，哪怕方茹嫁给了戚寒，宁玉珩依然痴心不改，一辈子没有结婚，到死都还在念着方茹。 她记得当时在看书时，有很多读者在书下评论，求作者大大出一个方茹和宁玉珩在一起的番外。 想起戚寒意外断了腿，柳蓉突然有了觉悟，莫非自己穿的这本同人文，男主就是宁玉珩？ 第11节 想想，以宁玉珩的家世和能力，当个男主也是绰绰有余的。同人文的作者很可能就是方茹和宁玉珩的cp粉。 柳蓉一边道歉，一边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充满歉意地看着宁玉珩，那神情，那姿态，真真是楚楚可怜极了！ “你怎么在这里？”宁玉珩看到柳蓉，浓眉紧锁。 戚寒腿瘸了，所以，这一世的柳蓉就看上他了？ 他上辈子真是眼瞎，就为了这样一个势利、不知廉耻的女人，错失了方茹那么好的姑娘。 “我，我来找方茹姐问问题！方茹姐好厉害，跟方茹姐比，我就跟个小学生似的，真是太丢人了！” 柳蓉吐了吐舌头，一副俏皮的模样，似乎真心在夸奖方茹，又似乎在为自己的蠢笨而苦恼。 “你说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我要是能有方茹姐一半聪明，我就心满意足了！” 柳蓉双手合十，眼睛里是满满地崇拜。知道宁玉珩喜欢方茹，她当然要利用方茹来拉好感。 “你和方茹何止是脑子之间的差距，你连她的一根毫毛也比不上！”宁玉珩冷哼道。 “我，我知道自己比不上方茹姐！可，可也没有宁大哥说得那么差吧？” 柳蓉立刻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内心却在疯狂吐槽，特么得这宁玉珩脑子有病吧？ 孟醒透过窗户看到窗外的情形，柳蓉这个模样，立刻让他想起了他父亲续娶的女人郑欣。 郑欣也总是喜欢在他父亲面前表现的无依无助，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男人的宠爱似的。可偏偏，很多男人似乎很吃女人这一套！ 孟醒看着柳蓉，眼里闪过厌恶的情绪。 “啧，这个女人是看上宁玉珩了吧！这戏可真多，一会儿天真烂漫，一会儿楚楚可怜，跟川剧里面的变脸似的！” 孟醒厌烦，王皓却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场，比戏文里好看多了！ 孟醒懒得看，打开房门准备出去透透气。柳蓉眼角的余光瞥见孟醒，眼睛立即睁大了！ 这人是谁？我的天哪，这也未免长得太帅了吧！这人比她心目中最喜欢的那个男明星还要帅。 柳蓉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怦怦直跳，只这一眼，她好像爱上这个男人了！ “刚才那人，是谁？”柳蓉喃喃问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宁玉珩看了一眼孟醒，本来想嘲笑柳蓉别痴心妄想了！孟醒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上柳蓉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 只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过方茹的窗户，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让柳蓉去缠上孟醒，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是孟醒？你不认识吗？”宁玉珩装作不经意地回答道。 柳蓉已经从原主的记忆调出了关于孟醒的部分，孟醒和宁玉珩并称为知青点两大美男子。 可在柳蓉看来，单论相貌，宁玉珩就比孟醒低了不止一筹。 更不用说孟醒那种英姿飒爽如军人一般硬朗的气质，更令人心动神迷。 这样迷人的气质，再配上那么一张仿佛那被精雕细琢过的神祗般的容貌，没有哪个女人，能够逃出这样的男人带来的震撼。 柳蓉看着孟醒的背影，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宁玉珩看到这样的柳蓉，笑了！有了柳蓉这个心机手段都不俗的女人在背后扯后腿，他倒要看一看，孟醒还怎么跟自己争。 而屋子里，魏欢已经回来了。 此刻她正在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方茹，“你是还没吃够柳华带给你的苦，怎么还理会那柳蓉？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欢姐，你觉得我还像从前一样软弱可欺吗？”方茹在魏欢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改变。 魏欢愣了一愣，从最近方茹做的事情来看，她确实变了很多。只是她习惯把方茹当成小妹妹一样护着，便忽略了这种改变。 看到这样的方茹，魏欢心里有欣慰，可更多的却是心疼。若不是经历过伤痛，人又怎么可能改变自己的性格，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如今的方茹，在她看来，就是经历了柳华的欺骗，在痛苦中迅速成长。 想到这一点，魏欢对柳华和柳蓉两姐妹更是不满了，这两姐妹是怎么回事，还扒上方茹了是吧？ 姐姐被揭开了面皮，不敢再来了，便轮到妹妹上？这都是什么人啊！ “那，你对柳蓉是什么打算？你可别被那小姑娘的面貌给蒙骗了，我以前见过她这样的人，披着柔弱无辜的外衣，实则内里长满了獠牙，等着时机咬你一口，便让你痛苦难当！” “欢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傻傻被人欺骗了！” 方茹冲魏欢笑了笑，柳蓉真以为她没看见她的动作？殊不知，她所做的，正是自己想要她做的。 第19章 “就在刚才，柳蓉偷走了我的美容方子！” 柳蓉以为她没有看见，若是前世，她还真有可能完全沉浸在解题中，注意不到周围的情况。 可现在，她明知道柳蓉前来，绝不可能是为了请教问题那么简单。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不顾周围的状况，专心解题？ 柳蓉自以为得了玉容霜的方子，却不知道，那方子本就是为她准备的。 “啥？”魏欢听得眼睛都瞪出来了，“你知道，你还不拦着她？任由她把你的东西偷走？你是不是傻了？” “欢姐，你别着急，听我说完嘛！” “我怎么能不着急呢！咱们才挣了那么点钱，这方子要是给柳蓉偷了去，咱们还怎么赚钱？” 魏欢看着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方茹，是真没脾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说！你可真是要急死我了！” “她偷的那个方子是假的！”看到魏欢这样着急，方茹不敢再卖关子，把实情说了出来。 从她的雪肤膏在村子里流行起来之后，她就防着柳蓉了！柳蓉真是没辜负她的期望，果然找上门来。 “假的？不是，她偷了假方子，万一做出来的东西害了人可怎么办？”魏欢抬起眼看向方茹。 “万一到时候她再倒打一耙，把事情赖到你的头上，以这两姐妹的脸皮之厚，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放心吧，欢姐！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方茹自信道，很快柳蓉就会自顾不暇。 “怎么说？”魏欢搬了把椅子做到方茹面前，身子微微向前，做出倾听的姿势。 “你且等着，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有结果了！” 魏欢不了解了柳蓉，方茹却很了解这个女人了。 柳蓉因为是穿书的缘故，她是知道自己那个方子的功效，所以她根本不会去检查那个方子是真是假！ 而这样的好东西，柳蓉怎么可能不自己先用呢？ 柳蓉这个女人，表面看着柔弱可怜，实则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压别人一头。 就像她之前拿来的那些题目，那些题一看就不是学校里出的正规题目。柳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些偏僻的题，来难为她。 柳蓉会拿这些题过来，显然没准备让她把这些题全部解出来！ 柳蓉是想用这些题来打击她的自信，前世的柳蓉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她故意用那么快的时间做出题目，甚至在一些题目上标出多种解法，也是为了打击柳蓉。 她就是要告诉柳蓉，你所认为的难以解开的题目，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小儿科。 想起前世，总是被拿来和柳蓉对比。 柳蓉和戚寒结了婚，夫妻俩感情深厚，生活甜甜蜜蜜。柳蓉更是在婚后，给戚寒生了两个儿子，让周围人羡慕的不得了！ 而她，以那样卑鄙的手段嫁给了宁玉珩，被丈夫冷淡、独守空房，却被人认为她是活该。 而在结婚好几年后，她肚子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更是被人拿来跟柳蓉做对比，当做茶前饭后的笑料。 天知道，她一个到死都还是处的人，怎么能生出孩子来？ 这也是，为什么在她看完那本书之后，那么恨柳蓉的原因！ 这个女人，这个小偷，偷了她的东西，还要处处来打压她以显示自己的优越，她凭的是什么，是她的脸皮厚吗？ 方茹被遮住的眼睛里闪过一次阴翳，她不去找柳蓉，已经是他心胸宽广了。 可柳蓉竟然自己找上门来，那她就别怪她前世今生的仇一起报了。 柳蓉真以为她的东西这么好拿，甚至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是真把她当傻子呢！ 只希望，她不要后悔拿了那张方子才好！ 柳蓉晕晕乎乎回到家之后，顾不得去研究那张方子，就直奔柳华的房间去了。 “姐，你跟我说说孟醒这个人呗！” “孟醒？怎么，你看上他了？” “嗯，今天看到他，我的心怦怦直跳，姐，我可能喜欢上他了！”柳蓉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意。 “他你就别想了！我听咱爸说了，这个人可能来头不一般，不是咱们这样的家庭能攀的上的！”柳华看着自己的妹妹，劝阻道。 “怎么个不一般？”听到柳华这样说，柳蓉对孟醒的兴致更浓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好像他的家人做了很大的官，但具体情况没人知道。阿蓉，你听姐的劝，这个人不是咱们能招惹的！” 柳华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但是对于自己的亲妹妹，她还是很疼爱的。 她说的这些话，虽然不中听，但也确实是真心实意为柳蓉着想。 “我知道了，姐，我也就是问一问！” 柳蓉自然不可能打消念头，从她见到孟醒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孟醒便是她穿书的意义。 至于什么身份配不配得上的，柳蓉笑了笑。 就凭她能够读到博士的脑袋，还有把同一个宿舍四个男生耍的团团转的情商，一个孟醒而已，她不相信她拿不下他。 本来，她还在顾及孟醒的身份。毕竟这个人，书中完全没提到过。 若他家世背景只是一般，就算他长得再符合自己的审美，她也只能跟他玩一段地下情了。 可她没想到，在柳华这里居然得到了意外的惊喜，孟醒家世不一般！可真是太好了，孟醒简直就是为她而生的呀！ 柳蓉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在方茹夹在书本里的那张方子上的内容给默写了下来。 她看这方子上的字，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了这张方子，她还怕将来孟醒的家人不能接受自己？ 要知道，原书中，方茹就是凭借这张方子，在京市打开了局面，不但自己水涨船高，还给戚寒的晋升提供了一条通天大道。 方茹都能做到的事情，她一个智商情商双高的现代人会做不到？她只会做得比方茹更好！ 第12节 方茹虽然有个高智商，情商却极低，不知道利用这方子为自己牟取利益。 要不是这方子的作用实在逆天，引的那些贵妇人们主动出手帮忙，方茹想要成功，几乎不可能！ 这张方子，只有在自己手里，才会发挥最大的价值。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过去，李秀英从镇上坐班车回来，家门都没进，就跑到了方茹屋里。 她现在最热衷的事情，就是跟方茹描述镇上的女人们对雪肤膏的热情。 “你是不知道，我们班那些女学生，知道我手里有雪肤膏，那个羡慕嫉妒哟！我要是把雪肤膏带在身上，我看她们恨不得上我手里去抢！” 李秀英一边说，一边兴奋的比划着，竭力想还原当时的情形。 “她们还不知道呢，卖这个东西的是我姑，制造雪肤膏的是我的朋友！要是让她们知道啊，怕不是要追我三里地，也要找到你这个雪肤膏的制造者呀！” “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雪肤膏是好用，但也不至于让镇上的姑娘这么疯狂！”方茹被李秀英的描述逗笑了。 “我可一点也不夸张！”李秀英正色道，“哪天你去一趟镇上的供销社，看一看，你就知道了！你是没看见那些人有多疯狂！” “我听说，还有一些人专门排队买雪肤膏去倒卖！据说黑市上，一盒雪肤霜已经卖到了一块钱，就这样，也还是供不应求！” “这不太可能吧！”方茹有些不相信，一块钱都能称一斤多肉了，真有人舍得去买？ “这可是真的，我姑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李秀英仿佛想到什么，笑了两声，“你是不知道，我姑听说黑市上雪肤霜能卖到一块钱一盒，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恨不得自己把那些雪肤膏拿到黑市上去卖！” “好在有我姑丈拦着，不然我姑就真冲到黑市上去了！” 方茹点了点头，这一点她倒是相信的。从李秀英的描述中，方茹知道李秀英的姑姑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女人。 她从自己手里拿的雪肤霜三毛钱一盒，到黑市上卖一块，一转手就是七毛的利润。 两倍多的利润，以李秀英姑姑的性格，她还真能做得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方茹依然是每天看书、做雪肤膏，至于柳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还不值得自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 孟醒和王皓这天，下工回来的时候，看见不远处一个女孩子在奔跑，而且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孟醒脚步一转，往旁边让了让。 谁知道那女孩子跑到他身边，突然停了脚步，往他这边倒了下来。孟醒下意识跳了开来，那女孩子一头栽倒在水田里。 “啊，救命呀！”柳蓉扑腾着两只手，朝孟醒求救。 她倒不是装的，本来她计划的很好，能够摔倒在孟醒的怀里。谁知道孟醒竟然对她视而不见，直接跳了开来。 她一时没收住脚，一下子摔到了水田里。 偏偏，她摔下去的姿势很尴尬，屁股着地，两只手跟脚全部在上面，根本没办法起身。 柳蓉一边羞恼，一边又不得不向孟醒求救。 第20章 孟醒仿佛没有听到柳蓉的呼救声似的，面无表情从柳蓉面前走过。 倒是王皓经过柳蓉跟前时，忍住笑意，对柳蓉说道：“姑娘，下一次想讹人，还是找准人的好！我们孟醒哥可不是你想碰就能碰得到的！” 说完也不理会柳蓉，跟在孟醒的身后离开了。 柳蓉远远地还能听到王皓的声音：“真是，什么样的姑娘都敢往你身边靠了！就那种货色，连我都看不上……” 柳蓉气得脸色通红，心中羞愤难忍，恨不得跑到王皓跟前扇他几个耳光。 可偏偏她倒摔在水田里，像一只被翻过来的乌龟，怎么也翻不回去。在水田里足足呆了两个小时，才有人路过把她拉了起来。 柳蓉回到家的时候，一脸阴沉。她没想到孟醒竟然这么无情，看到她一个姑娘家摔在水田里，竟然真能把她扔下不闻不问。 这个男人，别栽到她手里！否则，她一定要他好看！ 可是愤恨归愤恨，孟醒越是这么冷漠，柳蓉想要得到他的心就越坚定。 她看着夹在书里的方子，看样子，还是得早点把这方子里的东西做出来才好。 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方茹算了算时间，觉得柳蓉应该已经把那个假的玉容霜做出来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打听了一下柳蓉的消息，果然听说柳蓉已经两天没出门了。方容笑了笑，看来，假的玉容霜起作用了。 这一天方茹干活的时候，脸上带了一丝愁容。 因为方茹最近一段时间在村里表现好，又乐于助人，指导村里姑娘们学习时，又认真负责，大家对她的印象都很好。 见她脸上带着愁容，便有村民问道：“方知青，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 方茹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最近在研究一个美容方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粗心，把方子弄丢了！” “哎呦，这可是大事！你做的那个雪肤膏，我家闺女用了之后皮肤变好了很多！方知青，你还记得你是在哪里丢的吗？” “这我哪记得？本来方子丢了也没什么，可是那方子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我这几天回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几味材料的药性是相冲的。” 说到这里，方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要是有人不知情，捡到了那个方子，按照方子做出来的东西，会伤害皮肤的！” 方茹又叹了一口气，眉头微微皱起，一脸愁容。 那问话的中年妇女便说道：“嗨，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呢，弄个方子就能把东西做出来呀！照我说，你也别担心，你那方子多半被人捡去当厕纸了！” 一旁的几个中年妇女哈哈大笑：“就是，方知青，你可别瞎担心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方茹，你刚才说什么？你那方子的药性相冲？你怎么能写出这样的方子呢？那不是害人吗？” 众人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是柳华，便有人反唇相讥道：“哟，关你什么事啊？人家方知青又不是故意弄丢的！” “再说了，谁会捡到一个方子回家，什么都不问做出来就往脸上擦啊！那不是傻子吗？” 柳华被这句话噎个半死，她那亲妹妹可不就是个傻子吗？连那方子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作用都不知道，就往脸上抹。 想到柳蓉那张长满了红色疹子的脸，柳华看着方茹的眼神十分不善。 “我说方茹，你别不是故意做出一个有毒的方子吧！”别人不知道，柳华却是知道的，他妹妹那个方子根本不是捡的，是偷的！ 听到柳华这句话，方茹眉头紧锁：“柳华，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你对我不满！可你也不能这样说我啊！我为什么要做出有毒的方子？” “你没做过这些，不懂我也不怪你。所有的方子都是要一点一点试验出来的，在起初的时候，组合在一起的药材药性相冲，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这个方子也只是在试验阶段，不到确定按照方子做出来的东西是安全的，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方子丢了，我才会这么着急！就是怕有人不懂，捡了之后按照方子上的东西去做，再害了自己！” “那个雪肤膏，我之前也是经过多次试验，最后确定了效果，才敢拿出来！这往脸上抹的东西，哪能不慎重呢！” “就是，方知青怎么会故意做有毒的方子呢？柳华，你可不能因为之前的事情，就平白污籁人家方知青！” “之前那事儿，确实是你做错了，人家方知青也没把你怎么样！你要是因此记恨上方知青，那你可太不知好歹了！” 双溪村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把柳华挤兑得脸色发青，身子颤抖。 “你们，你们都知道什么？”她想把妹妹脸上长满红疹的事情说出来。可是想到当初她要去找方茹，妹妹的哀求神情，柳华还是闭上了嘴。 方茹看着柳华，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她居然没把柳蓉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看着柳华这么憋屈的样子，方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柳华越憋屈，说明柳蓉脸上的状况越严重！这一次就给柳蓉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不是她的东西不要去拿！ “其实那方子用了也没什么，就是会皮肤过敏，不要涂药，过几天红疹自己下去了，也就好了！要是真有人用了那方子，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涂药！”方茹说道。 “唉呀，我说方知青你就是太操心了，谁会那么傻，用一个来历不明的方子做出来的东西！” “人家方知青这是负责任，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 “跟我似的怎么啦！”两个中年妇女浑不在意地笑闹到了一起。 没人注意到柳华双唇颤抖，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她看向方茹，问道：“如果擦了药，会怎么样？” “也不会怎么样。”方茹淡淡说道。 柳华一口气还没放下，就听方茹又接着说，“只不过，出疹子的地方可能会留下疤痕！” “你说什么？”柳华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会留下疤痕？” 这一次，没等方茹回答，一个大婶不满意了：“我说柳华，你又没用方知青的方子，你老在这里咋咋呼呼，干啥呢你！一惊一跳的，你想吓死人咋滴？” “方茹，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真会留下疤痕？”柳华没有理会那个大婶的话，眼神死死盯着方茹。 方茹点了点头：“确实会留下疤痕，不过，如果用心调理，那疤痕会慢慢变淡，在脸上擦点粉，也就看不出什么了！” “柳华，你怎么这么关注那个方子呢？别不是那方子给你捡走了吧！”一个人开始对柳华的行为提出质疑。 “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没有捡什么方子，我不过是怕有人捡到，所以才问的清楚一点罢了！”柳华嘴硬的回答。 那人撇了撇嘴：骗谁呢！就柳华那副关心的模样，就算不是柳华捡的，也是跟她有关系的人捡的。 就在这时，一个人问道：“柳华，你妹呢？怎么这两天没见她上工？” “阿蓉，阿蓉她感冒了，这几天都上不了工了！”柳华眼神有些闪烁。 众人联想她刚才的问话，再想到柳蓉两天没出现在众人面前，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那方子别不是被柳蓉给捡走了吧，而且她还用了？ 这柳蓉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傻？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她也敢往脸上抹？ 方茹回到知青点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孟醒。 孟醒也刚刚得知方茹方子弄丢的事情：“需要我帮你找吗？” 方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孟醒是在说方子的事情。 她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是个试验品，丢了就丢了吧！我主要是怕有人照着上面去做，才故意当众说出来的！” 孟醒点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我们之间，不必那么客气！” “好！”方茹随口应了下来，心里却没当一回事。 这一段时间，孟醒又是麦乳精，又是奶粉的，往她这里送东西，方茹都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了，偏偏她又说不动孟醒。 她哪里还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去找他。 看着方茹并不在意的表情，孟醒的眼神黯了黯，他也没有多说，朝方茹点了点头，回了屋。 柳华跌跌撞撞回了家，想到柳蓉那哭肿的双眼，再想到方茹说的那些话，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阿蓉，我回来了！”柳华收拾了自己的表情，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往柳蓉的屋子里走去，“你今天怎么样了？” 第13节 刚走进屋子，柳华就看见柳蓉正坐在桌子前，对着一张镜子往脸上抹东西。 “你在干什么？”柳华大喝一声，上前一步打掉柳蓉手里的药瓶，“这药是能胡乱抹的？” “姐，你干嘛呀！这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对这些红疹很有用的！” 柳蓉看见被打落在地上的瓶子，赶紧上去捡。 “不准捡！”柳华伸出脚踩住瓶子。 “柳华，你有病吧！你知不知道这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第二十一章 柳蓉看着地上已经所剩无几的药，还有镜子里满脸红疹的自己，气得想要揍人。 想到那张方子，柳蓉恨得牙痒痒。方茹，方茹，我不会放过你的！ “阿蓉，那方茹说了，你脸上的这些红疹，过几天自己就会下去的！” 说到这里，柳华闭了闭眼睛，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她艰难地说道，“可是，阿蓉，那方茹还说了，这阵子不能涂药，一旦涂了药，脸上会留下……疤痕！”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含在嘴里，她不敢睁开眼去看柳蓉的表情。 虽然最后两个字，柳华说的很小声，可姐妹俩几乎挨在一起，柳蓉还是听到了。 柳蓉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你说什么，你刚才在说什么？会留疤！怎么可能？” 柳蓉不敢相信，她的手颤颤巍巍摸向自己的脸，会留疤痕？怎么会留疤痕呢？ 她还想诱惑孟醒，顺便勾着宁玉珩。可是现在，柳华告诉她，她的脸上会留疤痕，她还怎么去勾引这两个出众的男人？用一张麻子脸吗？ 柳蓉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愤恨的眼神和满脸的令人恶心的红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啊！去死啊！方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柳蓉把镜子狠狠地掼到地上，玻璃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柳华被妹妹这副恶狠狠的样子吓到了，她连忙上前阻止柳蓉：“阿蓉，你别这样！那方茹说了，等红疹消了，你好好治疗，那些斑痕会消失的！” “真的？”柳蓉看向柳华，眼睛里迸射出狂热的渴望。 “真的！方茹是这么说的！”柳华拼命点头，向柳蓉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柳蓉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照照镜子，却发现镜子已经被自己摔碎了。 既然脸上的疤痕能治好，柳蓉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个时候，她质问柳华：“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去找方茹！你为什么还要去？你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柳蓉偷了方茹的方子吗？” “不是我找的方茹，是方茹自己说的！”柳华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忙解释道。 “方茹自己说的？”柳蓉不相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茹怎么会知道自己偷看了那方子？ “方茹说她的美容方子丢了，因为那方子是她刚刚研究出来的，还没经过测试，再加上她发现方子里的药性相冲，怕有人按照方子用了，害了自己！” 说到这里，柳华看了一眼柳蓉。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柳蓉那么相信那张方子不会有事？ “美容方子丢了？”柳蓉的脸色有些难看，难道还有人去偷方子了。 也是，方茹制造出来的雪肤膏效果那么好，有人眼红也不稀奇。 只是这人未免太愚蠢了些，把方子记下来就是了，居然还把方子偷走了！ 不过，也幸亏这个人把方子偷走了，不然她还不知道这方子出了什么问题。 柳蓉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因为起了红疹，凹凸不平。只是摸起来，都让她觉得阵阵恶心！看样子，在这些红疹还没消退之前，她是出不了门了！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去接近孟醒，现在也因为这张脸出了问题，只能先搁置下来！等她的脸好了再说！ 姐妹俩说着话，却没有注意窗台外面一闪而过的人影。 第二天，方茹出门的时候，便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 “怎么了？”方茹有些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出门的时候，她特意照了镜子，脸是干净的呀！ “你还不知道？”平时经常跟着李秀英一起去问问题的李菊有些惊讶。 “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看我的眼光好奇怪啊！” “你昨天不是说方子丢了吗？原来不是丢了，是被柳蓉偷了！而且，她还用你的方子做出了成品，自己用上了！结果脸过敏了！” 方茹有些诧异，她从柳蓉几天不出门，能够推测到柳蓉用了那方子上的东西，但是这些村民是怎么知道的？ 似乎看出了方茹脸上的惊讶之色，李菊解释道：“是王春红去找柳蓉，恰好听到了柳蓉和柳华姐妹俩的话，才知道你那方子是被柳蓉偷走了！” “方茹，我知道你人心善！不过，以后柳蓉和柳华这两姐妹，你还是少接触为好！”李菊真心实意劝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方茹和李菊告了别，往自己干活的地走去。 她以为这个事情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爆发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柳蓉这一辈子运气不太好呀，说个话都能被王春红听到！ 王春红可是双溪村有名的大嘴巴，她到外面一宣传，双溪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柳家的柳蓉偷了方知青的美容方子，还把东西做了出来，涂在脸上。 据说柳蓉起了满脸红疹，那脸比癞蛤、蟆的皮还难看，还令人恶心！ 柳蓉自穿书以来，在双溪村还算会做人，名声也经营得不错。这个传言刚传出来时，很多人还不相信。 不过这传言想打破也简单的很，只要去柳家走一趟，看看柳蓉是不是传言般出了满脸红疹，就知道传言是真还是假了！ 然而当一个又一个上门的人被拒之门外之后，本来不相信的人也慢慢相信了。 “这柳家两姐妹是怎么回事？跟人家方知青有仇啊？姐姐呢，请教问题，回来就倒打人家一耙！妹妹更过分，请教个问题，就把人家的美容方子给偷到手了！” “柳华柳蓉不愧是亲姐妹，一个白眼狼，一个小偷，这两姐妹可真行！” “唉，平时看着柳蓉还挺好的，我还觉得她跟她姐姐柳华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确实不一样，柳蓉可比柳华坏多了！” 柳华和柳蓉的传言在村子里被传的到处都是，柳蓉因为脸上的红疹，一直呆在家里，并没有听到这样的传言。 柳华虽然听到了，可她知道那传言说的是事实，不敢争论，回家更不敢说给柳蓉听，只能憋在心里，憋得她的胸口都疼了。 算来，柳蓉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这样的因祸得福，也不知道是不是柳蓉想要的？ 毕竟，脸上留疤痕和被传为小偷，到底哪一个更让人难过，只怕柳蓉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吧！ …… “活该！”魏欢呸了一声，“这两姐妹都不是好东西，一个忘恩负义，一个鸡鸣狗盗，你以后离她们远一点！” “我知道了，谢谢欢姐！”方茹看着魏欢，笑眯眯的回答道。 方茹看着手里的医书，心情大好！ 大约过了半个月，柳蓉脸上的红疹子终于完全消退了！可是，她的脸并不像柳华所说的那样，好好治疗就不会留下疤痕。 看着镜子里女人脸上深深浅浅的白色疤痕，柳蓉气得浑身颤抖。 “你不是说好好治疗，不会留疤吗？现在呢？我脸上这些是什么东西？” “阿蓉，我也是为了你好！那个时候，我要是告诉你会永远留疤，你会好好治疗吗？” 柳华也委屈，她觉得自己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妹妹，偏偏这个妹妹总是不能够理解她的心意。 尽管如此，柳华还是心疼自己的妹妹：“你也别太担心了！那方茹说了，这疤痕会越变越浅，你皮肤白，在脸上再涂点粉，这疤痕也就看不见了！” 柳蓉哪里听得进去，看不见不是消失，疤痕存在就是存在。 柳蓉恨不得冲到方茹房间，问她为什么要给这种害人的方子起名玉容膏。 若不是看到这三个字，她现在也不会这么惨！ 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用粉遮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自己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个屋子里，不出去见人吧！ 柳蓉一边往脸上涂着粉，一边在心里诅咒方茹。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宁玉珩，这个人在书里虽然是男配，却极有本事，也许他有办法消除自己脸上的疤痕。 因为脸上的疤痕，哪怕厚厚的粉去遮，也不是完全看不出痕迹。 柳蓉选择了傍晚出门，天色暗下来，人们就看不到她的脸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了。 宁玉珩看着眼前这个柳蓉，心里升起淡淡地嘲讽。 前世自己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让方茹等了一辈子，自己也后悔了一辈子。 “你来干什么？”宁玉珩语气冰冷。 “我知道你家里是中医世家，你看我脸上这些疤痕能不能消掉？” 尽管不愿意在宁玉珩面前露出自己的 脸，可为了以后，柳蓉也只能忍了。 宁玉珩面带差异：“你在说什么？什么中医世家？” 柳蓉心里一惊，难道宁玉珩家里不是从医的？不可能，她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一些剧情和书里不同，但是每个人的身份并没有改变。 她突然想起，前期宁玉珩当知青的时候，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柳蓉有些懊恼，不过此刻她也顾不得了：“宁玉珩，你帮帮我！你知道，对一个姑娘家来说，脸面有多重要！” 柳蓉的语气略带些哀伤，她半垂着脸，以手拭泪，想以此博得宁玉珩的同情。 若是前世的宁玉珩，说不得就被柳蓉这种柔弱无依的姿态给打动了。 可现在，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有多恶毒！柳蓉越是装得柔弱无辜、楚楚可怜，宁玉珩就越恨自己前世为什么那么眼瞎。 要不是柳蓉，自己本应该跟方茹是一对恩爱夫妻，而不是一个过早去世，一个孤独终生。 “你回去吧！我这里没有什么治好你脸的药！” 宁玉珩冷着脸，对于柳蓉的遭遇没有半点同情。她这张脸毁了才好！毁了，她就不会披着一张人皮，到处去害人了！ “宁玉珩，我知道你有药的！你治好我的脸，我帮你得到方茹！”为了自己的脸，柳蓉也只能豁出去了。 “你在说什么？”宁玉珩的脸色更冷了，但同时，他的心里也很震惊！ 柳蓉知道他们家是中医世家，宁玉珩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宁玉珩心里有个隐约的猜测，柳蓉该不会也重生了吧！ 第14节 第22章 可是，柳蓉说出要帮他得到方茹的话，又让宁玉珩很觉得很诧异！ 前世柳蓉之所以设计方茹嫁给他，就是知道，自己钟情于她，不会对方茹产生任何感情。 最初的时候，他也以为柳蓉善良，后来才知道，这女人一切都是装的！ 更何况，方茹又是以那种不堪的姿态嫁给他的，他就更不会去看方茹一眼。 上一世，方茹死后，他没有再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柳蓉，就连柳蓉也这么认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为了方茹！ 如果柳蓉是重生的，她根本不会对自己说出追方茹的话。在她的心里，自己是喜欢她的！ 可柳蓉如果不是重生的，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家世的，他可从来没有在外面说过自己家是做什么？ 就是偶尔去山上采草药，也只是说对这方面有些兴趣，学了一点而已！ “你知道我喜欢方茹？你是怎么知道的？”宁玉珩眼睛紧紧盯着柳蓉。 柳蓉双手握在一起，皱了皱眉头：这个宁玉珩是怎么回事？都说要帮他追方茹了，他不答应反而在这里反问自己！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得到方茹！” 宁玉珩沉默了，怎么会不想，做梦都想！可柳蓉这个女人，他哪里敢相信！ “你回去吧！我这里确实没有你要的那种药！”宁玉珩转身就想要进屋。 “宁玉珩，你如果拒绝了，你会后悔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追到方茹！”柳蓉见宁玉珩要走，急了，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宁玉珩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柳蓉：“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他不知道柳蓉不是在骗他，事关方茹，宁玉珩不敢大意。 柳蓉见宁玉珩停住的脚步，得意的笑了，看来宁玉珩还是喜欢方茹，这就够了！ 知道了宁玉珩的弱点，她还怕宁玉珩不给她治脸？ “宁玉珩，你别问那么多！想追到方茹，就把我的脸治好！” 柳蓉微微抬起下巴，高傲地看向宁玉珩，现在是宁玉珩求她，而不是她求宁玉珩，她不用再像刚才那样摆低姿态！ 宁玉珩看着柳蓉这个样子，和前世戚寒去世后的柳蓉重叠了起来，这才是柳蓉真正的样子吧！ 想起从前自己被柳蓉耍得团团转的样子，宁玉珩觉得真是可笑。 “你真能帮我追到方茹？”宁玉珩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相信。 “当然，前提是你帮我治好脸，否则，一切免谈！” 柳蓉双手环胸斜睨着宁玉珩，心里有些可惜，像宁玉珩这种长得又帅，又有本事的男人，应该围着她柳蓉转才是。 不过，与男人比起来，当然是自己的脸更重要！没了宁玉珩，还有其他更优质的男人，比如孟醒。 自己若是没了脸，男人再优秀，也跟自己没关系了！ 宁玉珩有些动摇了，他想起方茹对他冷淡的态度，若是柳蓉真有办法？ 不，不，不能相信这个女人！前世，他被柳蓉害的还不够惨吗？ “你回去吧！我这里真没有你要的药！”宁玉珩脸色冷了下来，这个女人真厉害，差点又被她鼓动地动摇了。 “宁玉珩，你别后悔！没有我的帮助，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方茹！”见宁玉珩如此油盐不进，柳蓉脸色也沉了下来。 宁玉珩却只是冷冷地转过身，没再理会柳蓉。 柳蓉恨恨地骂了一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回去再另想办法。 方茹站在窗户后面，看着宁玉珩和柳蓉。柳蓉的脸毁了，来找宁玉珩是为了讨药吧！毕竟柳蓉是知道宁玉珩的身份的！ 俩人说了什么，方茹并没有听清。是柳蓉那句略微抬高的“你不要后悔”几个字，方茹却听清楚了！ 柳蓉为什么会说这几个字？宁玉珩没给她药？方茹知道，这个时期，宁玉珩还没研制出那种能恢复脸上疤痕的药。 可是，宁家其实还是有能够治疗柳如脸上的疤痕的药！ 宁玉珩为什么不给柳蓉？前世，宁玉珩可是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柳蓉面前的！ 想到自己重生以来，宁玉珩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又想到自己死后，宁玉珩那悲伤的表情！ 方茹的脑子里渐渐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宁玉珩和自己一样？不然根本没有办法解释宁玉珩行为的怪异之处。 之前她没有多想，是因为这种事情本身就很荒唐！ 可现在想想，自己在此之前跟宁玉珩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宁玉珩为什么会缠着自己不放？ 除非，他有了前世的记忆，而且，在自己死后，他后悔了！ 后悔？方茹冷哼了一声，宁玉珩最好不要是重生的，否则，前世的帐，怎么也得跟他算一算了！ 柳蓉经过村口，看到正聚集在一起说话的村里姑娘，想上前打招呼时，却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 柳蓉试图跟平时比较熟悉的一个姑娘说话，那姑娘却躲开了。另外一个姑娘拿眼睛斜了柳蓉一眼，撇着嘴说道：“啧，你还有脸出来？” 旁边一个瘦脸姑娘嗤笑道：“你看看她那张脸，白得跟那新刷的粉墙似的，是为了遮那疤痕吧！” 柳蓉的手一下子摸上了自己的脸，她以为天色晚一点，就不会有人看见她脸上的痕迹。 却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厉害，竟然从她脸上擦的粉，猜测出她脸上有疤痕。可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脸上有疤的？ 柳蓉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眼泪巴巴的看着几个姑娘：“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嘁，你做错了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你个小偷！你去偷人家方知青的方子，是为了什么？” 柳蓉心里一惊，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方茹说了出去。 可是，自己根本没有偷，最多是偷看了一眼。当时，她特意瞅了方茹一眼，方茹正在解一道题，根本没看她！ “你在说什么？什么小偷？什么方知青的方子？”柳蓉捂着胸口，往后倒退了两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们，是不是误会我了？” “做了错事还不愿意承认！你跟柳华还真是亲姐妹，都是一样的白眼狼，人家方知青给你解个题，你就能把人家的方子给偷走，你咋那么不要脸呢？” “就是！还有脸在这装呢！那天，王春红去你们家，把你和柳华说的话全都听到了！我们全都知道了，是你偷了人家方茹的方子！” “那天方茹还说方子丢了，怕是给你留脸面了吧！难怪那天柳华表现那么奇怪，方茹说那方子有缺陷，如果擦药会留下疤痕，柳华跟被掐了脖子似的！”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难怪那天柳华那么激动！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没有偷方茹的方子，我的脸只是过敏罢了！” 柳蓉试图狡辩，可是村子里的姑娘哪里会信？ 柳蓉本来被宁玉珩拒绝，就一肚子气。现在，更是怒火中烧。 一到家里，柳蓉就去了柳华的房间。因为带着怒气，柳华的房门被柳蓉拍得啪啪作响！ 柳华打开房门，看到是柳蓉，也有些惊讶：“你不是说要去地里转转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进屋去说！”柳蓉脸上带着怒气，率先走进了房间。柳华跟在后面，问道，“阿蓉，发生什么事了？” “柳华，为什么我偷方子的事被传出去，你不告诉我？”柳蓉恶狠狠地盯着柳华，似乎她说的话有一句不合她心意，她就能扑上去。 柳华愣了一下，脸色慢慢变了：“阿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偷方茹方子的事，被传了出去！那段时间你脸上有疤，心情不好，我也没敢跟你说！” 柳蓉简直要被柳华的愚蠢给气死了，她冲到柳华跟前，抬起手就给了柳华一个耳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愚蠢的姐姐？” 柳华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柳蓉：“我是你姐，你亲姐姐！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那我还得谢谢你不成？”柳蓉一肚子的火无处发，看到柳华明明做错了事，还敢狡辩，更是火冒三丈，“柳华，我是你亲妹妹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说到这件事情，柳华到底有些心虚：“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那段时间，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心就发火，我哪敢告诉你啊！” “蠢货！蠢货！”柳蓉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走，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怒气，问道：“这事被传出去多久了？” “半、半个月了！”柳华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她的眼神闪烁，不敢跟柳蓉对视。 “半个月？我的好姐姐，柳华，你是不是想害死你妹妹我？半个月前就传了传言，你居然不告诉我？过了半个月，你让我怎么澄清这些传言？” 第23章 柳蓉快要气疯了，她怎么就穿到了原主身上，摊上了这么一个蠢笨的姐姐！这样的姐姐，要来有什么用？ “柳华，你哪天要是死了，一定是笨死的！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蠢笨如猪的人！” “柳蓉！我让着你，你别蹬鼻子上脸！我怎么就蠢笨如猪了，你要是再骂我，别怪我把刚才那一巴掌还给你！” 被亲妹妹打了一巴掌，还被这么辱骂，柳华也生气了。就算她再疼柳蓉，也不能让她这么指着鼻子骂自己。 “你，我懒得跟你讲！”柳蓉一甩手，出了柳华的房门。 其实她内心里是有些心虚的，刚才气急之下甩了柳华那一巴掌，要是柳华真的还手，就柳华那壮实的身材，自己还真打不过她。 不过，柳蓉心里还是气愤不已。既然都让她穿书了，为什么不让她穿到方茹身上？ 有方茹那漂亮的脸蛋还有那高到变态的智商，再配上自己的高情商，还怕在这个时代不能横着走？ 可偏偏，她穿到了柳蓉身上。这也就算了，柳蓉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个小家碧玉，再用化妆技术弥补一下，走出去，那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 这样的容貌，配上自己的高情商，已经能够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了。 可柳蓉为什么偏偏有一个这么愚蠢的姐姐，愚蠢也就罢了，偏偏还自以为自己很聪明，总是自作主张。 看到镜子里那张涂了一层厚厚□□的脸，柳蓉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为了遮盖脸上的疤痕，她不得不涂上厚厚的粉，可是这样，还有什么美感可言？自己还怎么在村里走动？ 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后，都可能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外面行走，柳蓉就恨不得撕碎方茹那个害人精！ 柳蓉那双本来清丽的眼眸里，此刻闪动着与实际不符合的阴毒光芒。方茹，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天，宁玉珩出门时，发现方茹竟然正眼看他了。 宁玉珩心里一喜，虽然不知道方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对他来说是个好事。 然而当宁玉珩想上前打招呼时，却见方茹身子一转，往另一边走去了！ 宁玉珩有些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方茹又停下了脚步，宁玉珩大喜，急忙追了上去：“方茹，你这是去上工啊？” “嗯！” 方茹声音淡淡的。尽管如此，已经够让宁玉珩开心了，毕竟，方茹从前可是根本不理他的！ 第15节 “你，那天怎么会想到给我送红烧肉过来？”方茹表情虽然很淡，眼睛却紧紧盯着宁玉珩。 “那天我想买点别的，可惜，只剩下红烧肉了！不知道你不喜欢吃！” 说到这里，宁玉珩有些懊恼，他只记得这个时候人们馋肉，却没想过方茹可能会不喜欢。 方茹看宁玉珩的表情不像作假，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疑！ 不说其他，只说宁玉珩前世对自己的态度，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红烧肉！所以那碗红烧肉，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方茹便对宁玉珩没什么兴趣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宁玉珩不知道方茹为什么突然之间态度又改变了，他没有说什么呀！ 他伸出手想挽留，可方茹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方茹怎么会跟宁玉珩在一起？”王皓在后面奇怪的问道。 孟醒踢了踢地上的泥土，没有说话！一直到方茹离开了，他的脸色才好一点。 想起上次试探方茹时，方茹的态度，孟醒的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丝躁意。 晚上，方茹下工之后，就被早就等在一旁的孟醒叫住了！ “有事？”方茹有些惊讶。 “我家里前两天寄来了一盒糕点，我不爱吃那东西，等一下给你送过去！”孟醒早就想好了借口。 方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孟醒：“孟醒，你不用这样！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那些糕点，你分给别人去吃吧！” “别人也有！那是专门给你的！”孟醒看着方茹的发顶，想伸手去摸一摸，然而他的手指在口袋里动了动，就歇了下来！ “哦！”方茹安静了下来。 “柳蓉的事情，和你有关吧？”孟醒问道，他本来想帮忙的，没想到查出的东西让他大吃一惊。 方茹心里一惊，她猛然抬头看向孟醒，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你什么意思？” 孟醒声音温和：“你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以后这样的事，别做了，脏了你的手！” 脏了手？方茹看着自己白净的双手，她脏的岂止是手，她的心也已经跟着脏了。若是在前世，她绝对做不出这样的行为！ 可在经历了那样悲惨的一生后，在知道自己的悲惨全是一个人故意造成之后，她怎么可能还能宽待柳蓉！ 尤其柳蓉还想重复前世的行为，还想从她这里偷取东西，她凭什么放过她？放过了柳蓉，谁又来放过自己？ 不过孟醒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概已经确定了事情是自己做的。 方茹的神色冷了下来：“我就是这样的人，一个恶毒的女人！会选择救你，也是为了那点粮食，你以后不必再跟我有所往来！你送的那些东西，已经足够抵还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了！我们，两清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两清”这两个字时，方茹的心竟然异常的抽痛了一下。整个人也仿佛大冬天里喝了一杯凉水，一丝丝凉意从心底冒出。 孟醒放在口袋里的手终于拿了出来，那只手在方茹头顶揉了揉：“傻瓜，哪有人这样说自己？我不让你做，是怕你被别人发现！要是有人欺负你，你来找我，我保证比你做得更隐秘，更不会被人察觉！” 方茹怔住了，她愣愣地看着孟醒：“什，什么意思？” 孟醒轻叹了一声，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情意：“我对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认为都是报恩？” “那不然还能为了什么？”方茹傻傻地反驳道，她的心跳得很快，脑子一团浆糊，已经没有办法思考。 “报恩？”孟醒轻笑了一声，“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你觉得，我用自己来还你的救命之恩，怎么样？” “你，你别胡说！我可养不起你！”听了孟醒的话，方茹整个脸仿佛被火烧似的，红透了！ 孟醒又轻笑了一声：“我自带身家，不用你养，你要不要？” 方茹眼神开始躲闪，不敢看向孟醒：“别，别胡说了！我还有事，我，我先走了！” 方茹说完飞快的往前跑去，她此刻的心里，似乎有一丝甜蜜，可更多的却是惶恐！ 重生一世，在感情上，她并没有摆脱宁玉珩带给她的自卑。 前世，她曾经那么努力去讨好迎合宁玉珩，得到的却是宁玉珩的冷嘲热讽和冰冷的背影。 尽管方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那种不被人认可、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毫无意义，真地能击溃一个人的自信。 现在，孟醒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她不敢应。孟醒喜欢她什么呢，她甚至连前世都不如！ “方茹，你好好考虑考虑，我是认真的！” 后面传来孟醒的声音，方茹跑得更快了！ “你这是干什么了？跑成这个样子？后面有鬼在追你？”魏欢看到方茹跑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得调侃道。 “没，没什么！就是想着、突然想到一道题的解法，就赶紧回来了，怕自己忘掉！”方茹坑坑巴巴，到最后总算把一句话说顺溜了！ 方茹拍了拍仍旧滚烫的脸颊，想起刚才孟醒的话，心里还是砰砰乱跳。 孟醒，怎么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 “你说……”方茹看了看魏欢，想开口问，想了想，又住了嘴！ “说什么？”魏欢觉得今天的方茹很奇怪。 “你说咱们那个雪肤膏，以后应该能挣很多钱吧？” 方茹到底没敢问出口，她想问魏欢，一个人真的因为别人救了他，就喜欢上这个救命恩人？可是她不敢！ “肯定能啊！”说到雪肤膏，说到赚钱，魏欢脸上笑眯眯的。 每个月不用做什么，就能分到十块钱，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要不是她们不敢做太大，还指不定能赚多少钱呢！ 成功把魏欢的注意力转移了，方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只是晚上看书的时候，那些平时看着还行的名词，突然变得枯燥乏味，怎么也进不了她的眼睛！ 就在这时，孟醒上门了：“下午不是跟你说送你一盒点心，现在我给你送来了！” 方茹不太看孟醒的眼睛，孟醒也没有多说，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就离开了！ “我怎么觉得你跟孟醒之间有些奇怪？”魏欢说道。 “哪有什么奇怪？你看错了！”方茹急忙否定。 “是吗？” “肯定是你看错了！” 魏欢没有多想，看向桌上的盒子，“哎呀！孟醒可真大方！可是京市陈记的糕点礼盒！那价格，贵的吓人啊！没想到孟醒送你的居然是陈记的糕点！” 第24章 陈记？方茹也知道这家，价格确实贵，但味道十分好吃！让京市无数人趋之若鹜！她没想到孟醒送的糕点礼盒，竟然是陈记的！ 有人这么用心对她，方茹心里是感激的，也有一丝甜蜜。可她又担心，孟醒这样用心，到底喜欢她什么？ 而孟醒屋里，王皓正在调侃孟醒：“啧，那可是陈记的糕点啊！而且还是陈宝和亲手做的，你就这样送给了方茹，你还敢说自己不喜欢人家姑娘？” 陈宝和是谁呀？那是陈记的创始人，听说以前拜过御厨当师傅的。从五年前开始，陈宝和便对外宣称不再做糕点。 孟醒这么一盒，也是看在孟爷爷的面子上才能得到的，他也想吃一块啊！可惜，全被孟醒拿去送给方茹了。 孟醒咳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她？” 王皓摸了摸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没说过？不对，孟醒哥这话的意思…… “孟醒哥，你承认你喜欢方茹了？” 孟醒看向窗外，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方茹房间内昏黄的灯光。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今天下午作出这样的举动，他并不后悔！方茹总是觉得他在报恩，要是不把话挑明，那姑娘永远不会感受到他的心意。 “我今天下午跟她挑明了！” “真的？那她什么反应，是不是欢喜得跳起来？”王皓一听，来了劲儿。 孟醒把王皓凑到身前的头往旁边一推，没有说话。 王皓看孟醒这架势，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吧！方茹拒绝你了？这天下还有能拒绝你的姑娘？” 王皓在屋里走动了两步，右手轻轻敲击着左手：“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这么玄乎呢？我们备受姑娘欢迎的孟醒哥，竟然被拒绝了？” 看着王皓明明幸灾乐祸，却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孟醒瞪了他一眼：“够了啊！” 王皓嘻嘻一笑：“孟醒哥，这追姑娘，你还得看我！我帮你搞定方茹！” “你别乱来！”孟醒急忙制止。 “知道了！”王皓笑着应下来，心里却决定，一定要好好帮帮孟醒。 孟醒哥难得动一回心，还在自己面前承认了，肯定是很看重方茹！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被拒绝呢？ 除了孟醒突然间表白的事情，方茹这一段时间过得算是春风得意。 雪肤膏卖得越发好，不只是镇上的女人们，甚至连县里的女人们竟然也借着走亲戚的机会，去供销社排队买雪肤膏。 李凤华亲自到双溪村，找到方茹，要求她多生产一些。 “不是我不想多做一些，实在是没这个精力！”方茹苦笑，谁不喜欢钱，她也想多挣一些。 可她就这么多时间，能做这些，还是魏欢帮忙了，不然就连这300盒，她也同样做不出来。 “哎呀，看着钞票不能挣，我实在是着急呀！”李凤华听了方茹的情况，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了。 可是每天那么多人来排队，却只能买到10盒，李凤华是既痛苦又快乐。她恨不得能每天卖上个百十盒，可方茹根本做不出来。 “我有个主意，你那做雪肤膏的方子需要保密，我不要。你把普通的材料的单子交给我，需要保密的，你给我提供磨好的粉末，剩下的事情，我找人来做，你看怎么样？” 李凤华盯着方茹，这是她来之前就想好的。这样的方式，即不会触犯方茹的利益，又可以赚更多的钱。 方茹想了想，把关键的几种材料磨成粉，其他材料交给李凤华处理，确实可以省下很多时间。 这段时间，她已经把高中的书本知识复习完了，接下来要开始正式学习医学知识，时间能够多空一点出来，自然是好的。 方茹考虑清楚之后，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这样，我就不能给你之前的价格了，一盒两毛钱，你看怎么样？” 李凤华给的价钱还算合理，方茹便也没有计较，“可以！” 得到了方茹的答复，李凤华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前还给方茹留下了一袋鸡蛋糕。 第16节 李凤华走后，方茹也开始为自己正式学医着手准备。 上辈子跟着宁母，方茹是学了一些基本的中医知识，再加上这之前也看了两本关于医学基础知识的书籍，基础还是有的。 可方茹知道，要想真正从事医生这个行业，她学的那些东西远远不够。因此方茹决定多找几本书来看，这就得去县里。 县里有个公共图书馆，那里应该有这方面的书籍。 其实宁玉珩那里肯定有，只是方茹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就是宁玉珩有，她也不会要的。 宁玉珩看着方茹送走李凤华，心里的奇怪感越来越重！这一世，好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他记得上一世，方茹根本不认识这个李凤华，也没有做出什么雪肤膏。 倒是柳蓉搞出了一个什么玉颜霜的东西，再联想这一世，柳蓉去偷方茹的美容方子，结果自己却被毁了容。 宁玉珩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然而不等他细想，戚寒再一次找上了门。 “你说什么？为柳蓉求药？”宁玉珩看着戚寒，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对柳蓉竟然这样深情。 “是，我知道你那里有药，可以治好她的脸。你该知道，对于一个姑娘来说，脸是多么重要！” 宁玉珩转过身坐在椅子上，眼睛直视着戚寒：“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这里有药的？” 戚寒眼神闪了闪，他没有办法跟宁玉珩解释，只能敷衍：“从别人那儿听到的，你帮帮柳蓉吧！” 宁玉珩看得戚寒，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从别人那听到的！那药可是他后来才研究出来的，戚寒能从谁那里听到？ 他的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戚寒或许跟他是一样的人。 “我没有这样的药！你走吧！”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有，你帮帮柳蓉，你提出什么要求都可以！” 戚寒有些急了，他是知道柳蓉有多爱那张脸，这段时间，他也去找过柳蓉，可惜柳蓉不肯见他。 要是他能帮柳蓉找到治好脸的药，柳蓉也许就会答应嫁给他。 宁玉珩嗤笑了一声，要是前世的戚寒，说不定自己还真有求到他的地方。 可是这一世的戚寒，就算他跟自己一样也重生了，也不过就是借着前世的经验多赚点钱罢了！ 而钱，是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说了没有！你走吧，别在这里纠缠了！上次，你从我这里拿走的药方子，我还没跟你收钱呢！” 戚寒脸色一僵：“多少钱，我现在给你！” “那倒不必了，我也不在乎这点钱！不过，你说的那种药，我真没有！你回去吧！” 戚寒见宁玉珩态度如此坚决，也只好先回去，再做打算。 星期天不用上工，方茹起了一个大早，跟魏欢一起，准备坐村里的牛车去镇上倒车。到了地方，才发现孟醒和王皓也在。 方茹有些踌躇，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孟醒。 “你们要去镇上？”王皓问道。 这段时间，王皓跟方茹和魏欢也混得熟了。 “嗯，方茹想找些医学方面的书，我们想去县里的图书馆看一看！”魏欢说道。 孟醒看了方茹一眼：“你想学医？中医还是西医？” 方茹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中医，我二哥身体不好，我想学医，也许将来能治我二哥的病呢！” 就冲着上一世，二哥拒绝宁家给他治病，也要找宁家给个说法，她也一定要把二哥的病治好。 “县里的图书馆也未必能够找到你想要的书，我帮你问问吧！”孟醒想了想，说道。 “不，不用了！”方茹也知道县里的图书馆未必会有，经过这几年，许多书都被毁了，但是她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而且经过上一次，孟醒表白以后，方茹本就不好意思找孟醒帮忙，现在更不能了！ “你别想那么多！上次的事情是我莽撞了，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做的那些，不是为了报恩！” “其实，宁玉珩家里就是从医的，你去找他不是更方便？”王皓在一旁插了一嘴。 孟醒冷冷地瞥了王皓一眼，王皓转过头撇了撇嘴。 瞧瞧，他不过提了宁玉珩一句，孟醒哥就开始瞪他。啧，他倒要看看，就孟醒哥这样，怎么才能把人家方茹追到手？ 算了，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他这个好哥们儿帮忙。 “嗯，我想起来了，宁家医术不外传，你就是去找宁玉珩，他也不会给你什么帮助的！还是我们孟醒哥好，你想要什么，直接跟他提，他都能给你找来！”王皓看着方茹笑道。 “嗯，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孟醒在旁边低声附和了一句。 “不用了！”方茹回了一句。 上车的时候，魏欢要和方茹坐在一起，却被王皓拉到一边。 “你干嘛呀！”魏欢甩开王皓拉在她衣袖上的手。 “我找你有点事说！”王皓挤眉弄眼，示意魏欢去看孟醒和方茹。 “他们俩？怎么回事？”魏欢挑了挑眉，上次孟醒来送糕点，她就觉得俩人之间奇怪了，现在看来，果然有事！ 而这边，孟醒正看着方茹：“方茹，你讨厌我吗？” 第25章 讨厌？方茹看了看孟醒，又垂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不讨厌！” “那就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帮助，如果你觉得为难，也可以当做我是在报恩！” “那不一样！”方茹小声道。 “有什么不一样？我也不瞒你，我的家里还是有些关系的，你想要什么样的书我都能帮你找来，你真要拒绝吗？”孟醒漆黑的眼眸盯着方茹问道。 方茹犹豫了！她确实想要那些书！ “别想那么多了！我是向你表白了，可你也有拒绝的权利！就算不是因为这些，你有需要，我也会帮忙的！” 更何况，暂时拒绝而已，又不是永远拒绝！他看上的姑娘，他怎么允许她退却！ 方茹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她确实需要那些书！ 见方茹点了头，孟醒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四人在县汽车站分手，孟醒和王皓来县里是有事要做的。 “方茹！”孟醒突然叫住已经离开的方茹。 “还有事？”方茹顿下脚步，看着孟醒。 “中午一起吃饭吧，就在县里的国营饭店！”孟醒说道，“下午可以一起回去！” 方茹看了看旁边一直拿手指头戳自己肩膀的魏欢，只好点了点头：“好啊！” 方茹和魏欢到了县图书馆，才发现，这个图书馆跟自己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她想象中的图书馆，即便是没有她要找的书，也应该是有很多图书在里面。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只空空荡荡摆着几个书架，上面放一些报纸之类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书。 方茹有些失望，看来只能请孟醒帮忙了。 “行了！别丧气了！孟醒不是说他会帮忙吗？好不容易来县城一趟，咱们好好去逛一逛！”魏欢挽住方茹的胳膊往外走去。 两人去县里的供销社买了一些日用品，这才找人问了路，往国营饭店走去。 到了县国营饭店，孟醒和王皓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两人到了，王皓忙招手示意两人过去。 方茹和魏欢两人坐好后，没多久，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就把饭菜端了上来，方茹有些惊讶，这里的服务员居然还帮忙端菜？ 方茹曾经去过一次国营饭店，那态度，多问一句都要给你个白眼的。 菜上齐了，分别是红烧肉、青椒炒鸡蛋、清蒸鲈鱼、西红柿肉丸汤。 方茹看了一眼，全是她喜欢的。魏欢也察觉到了，她推了推方茹，朝她递了个眼色，又朝孟醒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茹抬眼看了看孟醒，恰巧孟醒也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方茹有些脸热，率先别过眼去。 “快点吃饭吧！走了一上午，肚子也有些饿了！”方茹默默地拿起碗筷，开始吃饭，不敢再去看孟醒。 一顿饭，只有魏欢和王皓两个人一直在说话，孟醒和方茹都是沉默的吃着饭。 吃完饭后，四个人往县汽车站走去，魏欢走在后面，跟方茹悄悄地咬耳朵：“方茹，孟醒在追求你吧？今天点的四道菜，可全都是你喜欢的！” 方茹没有说话，这在魏欢看来，就等于默认了！ 她心里是为方茹高兴的，孟醒这个人，除去相貌家世不说，为人是十分可靠的。 从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对方茹也极为用心。之前送来那些东西，方茹还说是报恩，她早就看出不一般了！ 以孟醒送的那些东西来看，他的家世应该是很不错的！如果只是报恩，绝不会只送些日常用品！ 那些东西不贵重，却全部都是照顾到了方茹生活中的需要，可见，孟醒对方茹有多用心！ 魏欢也察觉到了，自从柳华的事情发生以后，方茹对人的戒备心很强！现在能够信任的似乎也只有自己了！ 现在能多一个对她好的人，能够保护她的人，魏欢打心眼里高兴！ 因为心里想着医书的事情，回去的路上，方茹没怎么说话。倒是魏欢和王皓两个人时常凑到一起，挤眉弄眼不知在说些什么。 方茹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注意。孟醒注意到了，只是轻轻踢了王皓一下，让他收敛一点。 到了知青点，要分别的时候，孟醒突然说了一句：“你别着急，那些书我会帮你找到的！” 方茹怔了一怔，才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 “你想做什么？”看着眼前的宁玉珩，方茹那眼神毫无波动。 “方茹，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洪水猛兽？我只是想给你帮忙！” 宁玉珩苦笑，他也不明白，明明前世对自己百般温柔的方茹，为何今生却对他如此冷淡，甚至厌烦。 不等方茹说出更无情的话，宁玉珩急忙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我听说你在找中医方面的书，我家里从事中医的，你想要什么书，跟我说，我去给你找！” 方茹歪着头将宁玉珩打量了一眼：“宁玉珩，没有必要！我不想跟你有任何接触，也不会接受你的任何帮助！以后，看到我，麻烦你离远一点！” 第17节 宁玉珩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他那总是温润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痛苦：“为什么？方茹，为什么你能接受孟醒的帮助，却把我远远推到一边？” 方茹盯着宁玉珩看了一会儿，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没有为什么，大概就是看你不顺眼吧！你知道的，有些人可能天生八字不合，看到就不喜欢！” 虽然不明白为何这一次宁玉珩跟前世的表现完全不同，可方茹并不关心，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重生后她就没打算再跟宁玉珩有任何接触，要不是这个人三番四次找上门来，她甚至可以当做知青点都没这个人。 听到方茹这番话，宁玉珩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一下子没了支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方茹讨厌他！甚至没有任何理由！这怎么可能呢？明明上一次，方茹不是这样的，他的阿茹温柔体贴，到底哪里出错了？ 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以为上天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是让他去弥补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可为什么，阿茹变成了现在这样？ 宁玉珩耷拉着肩膀，眼神迷茫，看向方茹的背影，突然大声问道：“方茹，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甚至不想看见我吗？” 方茹没有回头，只是远远丢下一句话：“你有这个自知之明，以后就别来打扰我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时间去跟宁玉珩纠缠。 宁玉珩站在原地，看着方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他的心仿佛空了一块，从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觉得方茹只是没有开窍。 可现在，看方茹对自己的态度，即便方茹有一天在感情上开了窍，她会选择自己吗？ 宁玉珩踉踉跄跄回了屋，无力的坐在床边，回想着前世的一切，再想到现在方茹对他的态度。 突然，他伸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宁玉珩，你真是活该呀！ 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痛，宁玉珩的心慢慢地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该帮的还是要帮，方茹既然需要中医方面的书，他去给她找。 不过，宁玉珩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额角，方茹现在这么讨厌他，这些东西该怎么送过去。 宁玉珩想到了孟醒，他知道孟醒能找到，可是总没有自己方便。 孟醒听到宁玉珩在来意之后，看书的手指微顿：“不用，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孟醒，有些书并不好找！现在方茹需要这些书，你不能因为我和你之间有竞争，就拒绝我！”宁玉珩说道。 孟醒把书合上，转头看向宁玉珩：“宁玉珩，我不会做方茹讨厌的事！” 只一句话，就让宁玉珩闭上了嘴！孟醒这话分明是在说，方茹讨厌他，不会要他的东西，所以孟醒不会帮忙。 宁玉珩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这两天，柳蓉又来纠缠了宁玉珩一次，被心情不好的宁玉珩直接怼了回去。 柳蓉眼看着不可能从宁玉珩这里拿到药，只好把希望放在村卫生所的钱医生身上。从书里知道，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现在的柳蓉，因为脸上的疤痕、还有村里的传言，走路的时候，都是避着人走的。 她害怕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更害怕听到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 躲躲闪闪走进村卫生所的院子，院子里并没有人。 柳蓉走到卫生室门口，刚想喊钱医生，便听到里面的对话：“那孟醒真被毒蛇咬过？” “那还能有假，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道谁救了他，手法还挺专业！要不是这个人，孟醒可就危险了！” “也是那孟醒倒霉，咱们这后山蛇肯定是有的，但是毒蛇却很少见，偏偏就被那孟醒碰到了！说来也巧，那孟醒被毒蛇咬的时间，竟然和戚寒摔伤腿的那天是同一天！” 柳蓉听到这里，眼里闪过算计。她想起那天孟醒对她冷若无情的样子，若是，孟醒知道自己是救他的人，柳蓉突然很想看一看孟醒的表情。 还有自己这脸，若是真治不好了，凭着这份救命之恩，能赖上孟醒最好。赖不上，以她隐隐约约打听到的孟醒的家世，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不过，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柳蓉往后退了几步，加重了脚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钱医生在吗？” 里面的人停止了谈话，一个声音喊道：“我师父不在，你进来等等！” 柳蓉在里面等了大约有十几分钟，钱医生才从外面走进来。 柳蓉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又给钱医生看了自己的脸。钱医生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没有办法治好你这张脸！” 柳蓉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看到钱医生摇头，她的心里还是难过的不行！ 难道以后她就要顶着这张脸，一张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的脸，在这个世上存活？ 柳蓉心里充满着恨意，跟钱医生道了谢后，走出了村卫生所的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没几天，双溪村里便流传了一条新的传言。据说孟醒曾经被毒蛇咬了，被恰巧路过的柳蓉给救了。 孟醒这一天走在路上，总是被人打量。平时总被小姑娘偷瞧，孟醒已经习惯了。可现在，不管男女老少都在偷看他，这就有点奇怪了！ 孟醒回到了知青点，对王皓说道：“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跟我有关的事情？” “不用打听，我已经知道了！”王皓摆了摆手，“你之前不是被蛇咬了吗？外面传言是柳蓉救的你！” “柳蓉？救我？”孟醒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神情，“她自己说的？” “那我倒不清楚！反正现在外面传言，是柳蓉救的你！” 王皓也觉得好笑，孟醒那天回来就把事情告诉了他，当时他也是吓了一跳。孟醒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孟爷爷交代？ 好在孟醒福大命大，遇到了方茹，才捡回了一条命！ 可现在，方茹没出声，倒出来了一个冒牌货？这个柳蓉想干什么？ 别说这件事跟柳蓉没有关系！从小在人精里面长大的王皓，可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柳蓉会传出这样的传言，必定是有所图！王皓想起那次柳蓉当着他的面，想故意摔倒碰瓷孟醒的事。 王皓的嘴角咧了咧：“孟醒哥，看来，这柳蓉是铁了心想赖上你了呀！” 孟醒冷哼了一声，想赖上他，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在孟醒知道传言的时候，戚寒也知道了。听了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传言，戚寒想起了上一世，柳蓉也是利用这种传言，让自己相信他才是救命恩人！ 没想到，这一次，因为自己腿瘸了，柳蓉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孟醒身上。 不过戚寒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孟醒没有死，是因为被人救了！ 想到那次在山上转身而走的方茹，戚寒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孟醒是被人救了，只是，救他的人不是传言中的柳蓉，而是方茹。 前世，柳蓉可把他骗惨了！他为了她付出了一切，没想到最终却只是一场欺骗！ 更是害得他今生瘸了腿，柳蓉想甩开他，攀上孟醒？做梦！ 柳蓉这一次传出的传言，更是让戚寒明白了，从始至终，柳蓉就没喜欢过他，她看中的不过是他的前程。 只是，那个时候的柳蓉是怎么知道他以后能够发达的呢？毕竟，那时的自己还只是双溪村一个普通的农民。 戚寒端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这一切，他应该找柳蓉问个清楚。 而方茹听到这个传言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柳蓉还真是能作死，竟然又想来这一套。 想起前世的一切，方茹笑了！这一世，柳蓉还想踩着她的身体往上爬，想都不要想！ 魏欢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这柳家两个姐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这么无耻的一家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魏欢是知道孟醒被方茹所救一事的，如今听到双溪村传出这样的传言，她简直气炸了！ 柳蓉，她怎么有脸传出这样的传言？这两姐妹都一个德性，冒领别人的成果这种事，她们两姐妹做的简直是得心应手！ 魏欢看向方茹：“你就这么任这传言怎么传播？明明孟醒是你救的，怎么着，两张嘴皮子一合，就变成她柳蓉救得了？” 方茹笑了笑：“欢姐，你急什么？孟醒又不是不知道谁救的他，咱们可不怕！” 魏欢一想，也对！孟醒对方如怎么样，她可是看在眼里的，柳蓉想用这一招，来得到孟醒，只怕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不过，就任由他们在外面瞎说吗？” 方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怎么会任由他们这样呢？我们还是在这传言上加一把火才行！” 不把这把火烧得旺旺的，把柳蓉架在火上烤，怎么对得起柳蓉前世对她的所作所为？ 现在这传言传得越广泛，到时候谣言被揭穿时，柳蓉就越没有办法为自己洗脱！ 第26章 柳蓉不是想冒领这个救命之恩吗？那就让她助柳蓉一臂之力吧！只是, 希望到时候，柳蓉不要怪她多事才好！ 而宁玉珩听到这个传言时，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他知道的柳蓉已经够无耻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够不断刷新他的下限！ 原来，当初救戚寒也是假的吗？上一世救戚寒，这一世就变成了救孟醒。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不要脸？她真以为孟醒和戚寒一样, 那么容易被她欺骗吗？ 宁玉珩突然很想看一看，柳蓉被孟醒拆穿谎言的模样，那一定很有意思。 孟醒走在路上，时不时有大娘大爷们提点他：“孟知青，做人得知恩图报！人家柳蓉救了你, 你总得有所表示吧？” 孟醒看了看这些人, 脸色冷淡, 他没有解释, 也没有否认, 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做人是得知恩图报, 报恩这件事, 他已经在做了，不过对象不是柳蓉罢了！ 不过，孟醒也很好奇，柳蓉到底是哪来的胆子，敢冒充他的救命恩人？莫非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连自己被谁救的都不清楚？ 别说方茹当时救他时是清醒的, 就是昏迷，也不至于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分不清。 随便一个人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认下？他不用去查一查的？他看起来有那么傻？ 想起上次柳蓉故意往自己身上倒、想算计自己的事情，孟醒的脸色更冷了。 不过孟醒的没有表态，和那个很轻的嗯字，便被那些大爷大娘们误会成，孟醒已经承认柳蓉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孟醒准备报恩！ 当柳蓉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露出了喜色！她看着镜子里那颜色不均衡的脸，也没有从前那么难受了，此刻她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柳蓉是有些得意的，为了传这个传言，她可是很费了一番功夫！ 柳蓉并不确定，孟醒是不是真不知道救命恩人是谁。传播传言的时候，她故意让人说的似是而非！ 既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救的孟醒！可若孟醒记得是谁救的他，她也可以推脱干净，说自己并没有说这样的话！ 毕竟，她确实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不过是故意引导众人，让他们以为孟醒是自己救的罢了！ 可她没想到，孟醒竟然承认了，还准备报恩！想来连老天都帮着她，竟然就这么让她成功了！柳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连穿书这种事情都碰到了，这一点好运还真不算什么了。 自从知道孟醒承认了自己的救命之恩后，柳蓉走在村里，也不像之前那样躲躲闪闪了。 第18节 就连之前嘲讽、指责柳蓉的姑娘们，也不再对她冷言冷语。 甚至有一小部分长得还不错的，开始对她奉承巴结，希望借着柳蓉，能够攀上孟醒。 虽然这些人不知道孟醒的家世，可从孟醒平时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来看，孟醒绝对不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 更何况，孟醒还有那样俊美的容颜！哪个少女不怀春？柳蓉的脸已经毁了，就算她救了孟醒，孟醒也不可能看上她！ 可她们不一样，如果能够借得柳蓉的光，进一步结识孟醒，说不定就会被孟醒看上呢？ “柳蓉，真是你救的孟醒啊！你可真有本事！那蛇毒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自己也会被毒液感染的！” 柳蓉低下头，谦虚道：“哎，那时哪里考虑那么多啊！看到有人躺在地上，谁还不得上去帮把手！这都是该做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情就传开了！” “柳蓉姐你心真好！像你这样是恩不图报的人，可真不多了！” 不得不说，柳蓉这一番装模作样，还真骗得了几个天真单纯的姑娘。 “唉！你说你，挺好的一个姑娘，怎么想起去偷方茹的方子的？”一个姑娘突然说道。 本来热烈的气氛，被这一句话砸的一下子冷了下来！ 柳蓉抿了抿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从来没有偷过方茹的方子！也不知道王春红跟我有什么仇，这样造我的谣言！” “那你的脸？”一个姑娘看着柳蓉抹了厚厚一层粉的脸问道。 柳蓉低下头，一副伤心的样子：“也是巧了，我吃了不能吃的东西，过敏了！偏偏我忍受不住痒意，伸手抓了脸，脸才变成这样！” “原来是这样！我们误会你了！” 柳蓉这一番话，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可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的处境比之前好了很多。 柳蓉一边享受着这些姑娘们的奉承，毕竟，从她的脸被毁了以后，她在村子里走动，得到的只有白眼跟鄙视。 这样的奉承，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瞧不起这些奉承她的姑娘们。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想借着她去认识孟醒，把她当脚踏板，做什么美梦呢？ 上一次被方茹算计，是她大意了。以为掌握了剧情，就掌握了一切！ 现在，她受到了教训，做事自然会小心谨慎！谁再想算计到她头上，可没那么容易！ 柳蓉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等待孟醒上门报恩。然而柳蓉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孟醒来柳家。 难道孟醒还在准备，也对，要报恩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提什么礼物上门，自然是要准备一番的！ 以孟醒那不可说的家世，他会提什么礼物上门呢，柳蓉心里充满了期待！ 不过，不管孟醒提什么礼物上门，她都不会收的！她得在孟醒面前，做一朵清新可人的小白莲，让他知道，自己救他并不是为了什么报酬。这样，孟醒才会觉得她与众不同。 她太知道孟醒这样的人了，他们这种人，你越是跟他要东西，他越不会给。你不要，他反而觉得你真诚、善良，出手大方的很！ 万一孟醒再因此看中她的品质，凭她的手段，让孟醒喜欢上她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如何对付男人，柳蓉早在与那四个男生周旋时，把这项技能练的炉火纯青！ 她相信，只要孟醒肯正眼看她，孟醒同样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虽然她的脸是个瑕疵，但是柳蓉相信自己的魅力。 不过，柳蓉不准备在家里干等着！她要去孟醒干活的地方，和孟醒来一次偶遇！当然，她还要装作不经意的解释上次自己并不是有意的！ 想来自己上次操之过急，以孟醒的家世，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自己那种手段，在他面前看起来小儿科了，难怪他会对自己那么冷漠！ 然而柳蓉在孟醒干活的地方并没有遇到孟醒，反而遇到了戚寒。 柳蓉皱了皱眉头，怎么又遇到这个男人？还有完没完了？ 戚寒以为自己脸毁了，他就能得到自己？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戚寒看着在自己眼前，皱着眉脸色阴沉的女人，心里充满了暴戾！ 就为了这么一个满嘴谎言、爱慕虚荣的女人，他赔上了一条腿，还有大好的前程。 而这个女人，不但瞧不起他，对他冷眼相待！甚至还想勾搭孟醒！ 也不想想，他是因为谁才变成今天的模样？ 想想自己前世真是瞎眼，怎么会被柳蓉这样的女人迷惑住？ 戚寒怎么都想不通，大概那时候，就是被救命恩人这四个字给蒙蔽了吧！ 柳蓉冷着一张脸：“你怎么在这里？戚寒，我告诉你，哪怕我柳蓉毁了容，也不是你一个瘸了腿的泥腿子能匹配的上的！你趁早歇了心思，也免得自己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斥责归斥责，柳蓉心里还是有一丝得意的，怎么说戚寒也是原书男主，只可惜腿瘸了。 戚寒笑了笑，他大概知道柳蓉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这块地可是孟醒和王皓两个人负责的。 “你来这里，是为了孟醒吧？” “你想干什么？”柳蓉警惕地看着戚寒，她特地化了妆，把脸上深浅不一的痕迹遮盖了，这才来找孟醒，可不能让戚寒给破坏了！ 戚寒又笑了笑，轻声道：“我不想干什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什么问题？”柳蓉依然没有放下戒备心。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去红溪那边吧，那边人少，不容易被人发现！”戚寒说道。 “我不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柳蓉不是傻子，她明显感觉到了戚寒的不对劲。 他自己都说了，红溪那边人烟稀少，她怎么会跟他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找谁说理去。 “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不会去的！”她才没有那么傻！ 见柳蓉不上当，戚寒打量了一下周围，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地里已经没人了。 想到自己心里的疑问，戚寒决定不再跟柳蓉耗费时间。 就在他准备对柳蓉动手时，一个声音制止了他：“戚寒！” “宁玉珩？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宁玉珩，戚寒皱了皱眉头，知道今天是别想从柳蓉口中抠出东西来了。 柳蓉看见宁玉珩，则松了一口气！她甚至都没有跟宁玉珩打声招呼，转头就跑。 宁玉珩看着柳蓉慌忙逃窜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看向戚寒，这个人不管怎么样，前世也为国家为人民，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哪怕上一世，两人为情敌时，他对戚寒也满怀敬重。 见戚寒这样纠缠柳蓉，想到前世戚寒去世后，柳蓉的所作所为，他闭了闭眼：“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戚寒有些奇怪，他除了跟宁玉珩求药，这一世，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往来，宁玉珩找他能有什么话说？ 可看着宁玉珩慎重的脸色，戚寒点了头：“去红溪边吧！那里偏僻，地势又开阔，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宁玉珩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往红溪走去。 戚寒本以为宁玉珩要说些什么，然而到了地方，宁玉珩却又不说话了。 “你到底想说啥？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 戚寒有些不耐烦了，本来今天的目的没有达到，他的心情就不怎么好。 宁玉珩说有话要说，却又在这里磨磨唧唧，戚寒实在没什么心情。 宁玉珩抬起了头，看着戚寒的目光，带着些许可惜。 他不是婆婆妈妈，他只是在考虑要怎么说。 “戚寒，你也回来了吧？” “什么意思？”戚寒的心一跳，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宁玉珩。 宁玉珩闭了闭眼睛：“戚寒，戚将军！” 戚寒的心如擂鼓一般，宁玉珩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想起自己去跟宁玉珩求药，是不是在那个时候暴露身份的。 戚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意，他一只手掐住宁玉珩的脖子：“说，你想干什么？” 他就说这一次宁玉珩怎么变了，原来他也重生了！ “戚寒，我对你没有恶意！叫你过来，我是想告诉你一些前世的事情！”对于戚寒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宁玉珩并不在意。 “你想告诉我什么？”感受到宁玉珩散发的善意，戚寒的目光渐渐缓和下来，只是那只手仍然掐在宁玉珩的脖子上。 “你对柳蓉了解多少？”宁玉珩并没有顺着戚寒的问话回答，反而提了一个问题。 戚寒眼神闪动：“宁玉珩，想说什么就说，别绕弯子！” 宁玉珩叹息了一声：“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并不想听！” “别废话，快点说！”戚寒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只是对于宁玉珩的话，他心里也隐隐有一丝不安。 “你的小儿子并不是你亲生的！” 宁玉珩的话音很轻，然而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炸雷一般，震荡在戚寒的脑海。 “你在胡说什么？振国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儿子？你不要上辈子没有得到柳蓉，这辈子就想挑拨离间！你把我戚寒当成傻子吗？” 戚寒的手猛一用劲，掐的宁玉珩直咳嗽。 宁玉珩停止咳嗽后，苦笑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把你当傻子的不是我，是柳蓉！” “这不可能！这一辈子，我腿瘸了，阿蓉看不上我也是正常！可上一世，我功成名就，阿蓉怎么可能背叛我？” 戚寒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可是，他掐住宁玉珩脖子的手，却渐渐的松了开来！ “戚寒，你还记得那个经常去你们家的陈红星吗？”看戚寒的动作，宁玉珩也知道，虽然戚寒嘴里不承认，但其实他已经相信了！ “你不要胡说！我不会相信你的！振国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他必须是我儿子，他只能是我儿子，他只能是我戚寒的儿子！” 戚寒摆了摆手，不愿意再听宁玉珩说下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宁玉珩看着戚寒踉踉跄跄往前走的样子，在后面喊了一句：“戚寒，不管你相不相信，你都不要再娶柳蓉！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戚寒没有回话，宁玉珩看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戚寒走后，宁玉珩并没有立即离开。他站在红溪边，发了一会儿怔。 跟戚寒的一番对话，又把他拉回到了前世！想起自己前世做的蠢事，和现在的戚寒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都是被柳蓉欺骗的人！ 不同的是，戚寒替别人养了一辈子的儿子，到头来，自己亲生儿子却被别人的儿子顶替了位置。 要不是这样，这件事还不会爆发出来。 第19节 而自己，放着贤良淑德的妻子不要，去迷恋一个虚荣、无耻、狠毒的女人，害的妻子郁郁寡欢，早早离世。 想起前世，方茹离去后的情形，宁玉珩的眼中落下两行泪。 宁玉珩回到知青点的时候，恰好方茹出来扔垃圾。 看见他，方茹就像上次说的那样，对他视而不见。从他身边经过时，也仿佛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方茹，你说，人如果做错了事，后悔了，想去弥补，还能来得及吗？” 眼角的余光瞥过方茹的背影，宁玉珩轻声说道。 然而这话，被夜晚清凉的风一吹，就消散在空气中，半点也没有传入方茹的耳朵。 方茹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学医的事情，她丢完垃圾回到屋里，魏欢还在帮她磨药粉。 “欢姐，你听过钱江淮吗？”方茹记得前世这个钱江淮，是后来的宁玉珩都很尊敬的人物。 魏欢停下动作，想了一下：“钱江淮？在牛棚的那个？那个据说是唐代名医钱贾的后代？你问他做什么？” “你说，我要是拜他为师怎么样？”方茹看着魏欢问道。 “不可能！”魏欢摇了摇头，“你知道他是怎么进的牛棚吗？本来他只是下放来锻炼的，却被他的学生举报，才进的牛棚！这样的人，你还想他收学生？那可是被学生伤透了心的人哪！”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方茹和魏欢的看法不一样，人跟人之间交往，讲究的是真诚以待，就比如她跟魏欢。 只要她让钱江淮看到她的真心，她就不相信他会不为所动。越是处于黑暗中的人，就越渴望光明。 就比如她自己，她害怕孟醒的表白和喜欢，可是这害怕中，何尝不是含着一丝期待。那是一个处于情感沙漠中的人，对雨露的向往。 “试试也可以！”魏欢想了想，还是支持了方茹，“不过有一点你得记住，既然你想去试，就别半途而废！” “我知道了，欢姐！谢谢你！”谢谢你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不论我做什么，都愿意一如既往的相信我、支持我。 戚寒跌跌撞撞回了家，连母亲的呼唤都没有理会，直接回屋关上了门。 戚母有些担心儿子的状态，哪怕儿子腿瘸的时候，也没像今天这样。她在外面拍着门：“阿寒，出了什么事？你别吓唬娘啊！” “娘，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行不行？”屋子里传来戚寒烦躁的声音。 戚母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这都什么事儿呀！好好的儿子，上了一趟山，回来腿就瘸了！ 今天又不知道谈的什么事儿了，能让戚寒脸黑成那个样子！戚母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还是去求祖宗保佑保佑吧！最近家里实在有些倒霉！ 戚寒仰躺在床上，双手捂着脸，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宁玉珩的声音：“你小儿子不是你亲生的！” 怎么可能呢？振国怎么会不是他亲生的呢？怎么会呢？ 前世，柳蓉怎么也对他有些感情吧？她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对得起他么？ 柳蓉，她怎么敢？她就不怕他知道真相，报复她么？戚寒恨得一口钢牙都快要咬碎了，眼睛里猩红一片！ 戚寒并不是宁玉珩说什么就信什么，可振国的事，在前世也并非完全不露痕迹的。 因为振国跟他长得不太像，再加上他长期不在家，确实有人怀疑过。可那时候，他信任柳蓉，把传谣言之人狠狠整治了一番。 可宁玉珩宁愿暴露重生的身份，都要告诉他的事情，真是谣言吗？ 戚寒心里知道，他只是不愿意承认。柳蓉，柳蓉，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 第二天，宁玉珩一出门，就看见门口蹲着的戚寒，他满脸清渣，眼圈下面一片乌黑，很显然昨夜并没有睡好。 不过也是，任谁听到那样的事情，只怕也难以安然入睡。 “你先去吧！帮我和戚寒跟支书请个假！”宁玉珩对周强交代完，又转身对戚寒道，“进来说吧！” 戚寒沉默地跟着宁玉珩进了屋，然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面对面沉默地坐着。 过了许久，戚寒才沉声问道：“你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等宁玉珩说完，戚寒才明白过来！原来保国和振国争一个位置，本来保国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他是完全有资格竞争上这个位置的。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职位被振国给截胡了！保国心里不服气，暗中调查，才发现振国与陈红星之间的关系。 原来，振国能够得到这个职位，全是陈红星在其中调停。而陈红星之所以会帮助振国，是因为两人之间是父子关系。 保国倒还知道家丑不可外传，可保国的媳妇不干了！凭什么一个偷情生下来的弟弟，反而占了自己家男人的位置。 保国的媳妇递了举报信，这件事情才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 戚寒抹了一把脸，眼睛通红：“你说，我这算不算报应？” 宁玉珩没有说话，要说报应，他早就遭受到报应了！在人死之后，才发现这人是自己所爱，何其悲哀！ 这一辈子，想要重来，才发现那人根本不在乎他，求而不得、辗转反复，这何尝不是报应！ “你说，柳蓉、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哪点对她不好？”戚寒叹息了一声，双眼无神的看着房顶的梁柱。 宁玉珩也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很同情戚寒：“不关你的事，那个柳蓉，有些奇怪！” “她被毁容后，居然来找我求药，还知道我家是中医世家，你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戚寒本来还不在意，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看向宁玉珩。他吞了吞口水，声音晦涩：“她也回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证明，柳蓉对他没有半分感情？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戚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那眼睛里充满了狠戾，他不会放过她的。 宁玉珩被戚寒眼睛里的戾气吓了一跳，忙劝道：“你别乱来！” 戚寒嘴角扯了扯：“乱来？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柳蓉这样对他，还妄想凭借救命之恩攀上孟醒，她想得美！ 柳蓉确实想得挺美，她此刻正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柳母特意煮的雪梨水，准备给孟醒送去。 孟醒不主动，她可以主动啊！有了救命知恩这层掩盖，孟醒怎么也不可能拒绝她！ “哟，柳蓉，你这是干什么去呀？” “我娘煮了梨子水，我想这是天气干燥，给孟大哥还有那些知青们送过去！”柳蓉声音温柔地说道。 “你对那孟醒可真好！不过说来，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孟醒有什么动静！这人是怎么回事啊？你好歹也救了他的命，怎么他连个感谢都没有呢？” 说话的这人是马大婶，她男人在柳建手下干活，自然是要帮着柳蓉说话的。 “马婶，瞧你说的！我救孟醒，又不是为了让他报恩的！感谢不感谢的又有什么关系！”柳蓉捂着嘴笑了笑，眼睛里闪动着愉悦的光芒。 马大婶会这么想，村子里肯定也会有这样的言论，孟醒再不上门，可真就晚了！ “行了，马婶，我还赶着给那些知青送梨子水呢！就不跟你聊了！” 柳蓉拎着小篮子，跟马大婶摆了摆手，往知青们负责的地里走去。 王皓和孟醒干完一轮活正在休息，远远的看见柳蓉往这边走来，王皓皱了皱眉头：“这女人还真是不要脸！还真敢贴过来？” 孟醒根本没有注意柳蓉，他的目光锁住正在干活的方茹。 虽然是秋天，外面日头还是比较大，方茹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她用袖子擦了擦汗，准备继续干。 孟醒站了起来，往方茹的地里走去，接过她手里的镰刀：“我来吧！” “不用了！还剩一点，自己能干完！”方茹急忙拒绝，想要抢过孟醒手里的镰刀。 孟醒把镰刀往背后一藏：“别乱来，被刀碰到了可不是好玩的！” “那你给我！我自己能干！”方茹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羞的。 孟醒不理会方茹，他弯下要继续干着方茹刚才干的活。 方茹跟在他后面，有些羞恼：“你别这样呀！你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 这年头，一个男人帮一个女人干活，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可她跟孟醒根本不是那样的关系！ “怎么看你？就说咱俩处对象了呗！”孟醒一边干活一边说道。 “孟醒，你别这样行吗？”方茹脸色更红了，这回却是恼的。 “跟你开玩笑呢，别气！那些人不是整天催我报恩吗？我现在来报恩了！”见方茹真生气了，孟醒收敛了玩笑的神色。 这段时间，因为柳蓉的宣传，再加上方茹在背后推波助澜，柳蓉救孟醒的事在整个双溪村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然而现在，孟醒却在帮方茹干活！ “怎么回事？这柳蓉救了孟醒，孟醒不去帮柳蓉干活也就算了，居然去帮方茹干活？” “还能为什么呀！你看方茹那副长相，这姓孟的指定是看上她了呗！” “柳蓉姐，那孟醒也太过分了！你救了他，他不帮你，反而去帮方茹！早知道，当初你就不该去救他！” 柳蓉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前几天她已经当众承认自己救了孟醒，这一会儿也不好再反悔，只好低着头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看到柳蓉这样，双溪村的人都觉得孟醒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 有自认为正义的大娘，冲到方茹的地里，拉住孟醒：“孟醒，做人可不能这样不讲良心！人家柳蓉救了你，你一点表示都没有，还这样给别人难看！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孟醒直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正义的大娘，唇角勾了勾，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柳蓉救了我？谁告诉你的？你看见她救我了？” 那大娘愣了一下，没想到孟醒竟然是这个态度，她心里更气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没看见，她就没救你了？” “她确实没救我！我再傻，也不至于连自己被谁救的都不知道！你们不是让我报恩吗？我现在就在报恩哪！” “什，什么意思？你现在在报恩？你这是报得哪门子恩？”那大娘被孟醒的话弄愣了！ 这一会儿，看热闹的人渐渐聚集到了方茹的这块地头。柳蓉不想来，也被人硬拉着过来了！ 孟醒的话众人听得一清二楚，这时候便有人看向柳蓉：“柳蓉，这是怎么回事？孟醒居然不承认是你救的她，你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看看他还有什么脸不承认！” 到这个时候，众人还是觉得孟醒在说谎。于是便把柳蓉推了出来，想当众揭穿孟醒的谎言。 孟醒先是对方茹说道：“一会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先应下，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方茹虽然没有说话，却点了头。 孟醒放下手里的锄头，一双锐利的眼紧紧盯着柳蓉：“是啊，柳蓉！你说清楚点，你是怎么救的我？我也很想知道呢！” 柳蓉脸色煞白，到现在，她哪里还不知道，孟醒根本就知道是谁救的他。 现在柳蓉骑虎难下，她有些后悔，她前几天不该承认的。因为之前的传言，还有孟醒的态度，让她以为孟醒真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 可现在，她该怎么办？柳蓉咳了两声，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孟、孟醒，你当时昏迷了，大概不记得是我救了你！” 柳蓉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孟醒眉头微拧：“我当时昏迷？柳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扯这样的慌，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救我的人是谁！” 孟醒说着，把站在自己身后的方茹拉上前来：”救我的人是方茹！” 第20节 孟醒的话一出，众人震惊了！他们转头看了看柳蓉，又看向孟醒，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救了孟醒？ “柳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也有不相信孟醒的姑娘替柳蓉着急，便催促道。 柳蓉如何说的出来，她仔细回想了在卫生所听到的话，脑子里想出一条计策。 柳蓉的心定了定，她抬起头看向孟醒，眼圈儿已经有些微红：“孟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当初，确实是我救你的，你为什么不承认？” 听到这话，孟醒乐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倒打一耙！ “你确定是你救的我？” “我确定！”柳蓉面不改色，这个年代没有视频、没有录音，所有的事情全靠人的两张嘴来说。只要她咬定是自己救的孟醒，孟醒也没有证据反驳她。 孟醒的眼底冷意氤氲，这个女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既然是你救了我，你应该知道我的伤口在什么地方吧？” “腿上，大腿上！”柳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羞赧的神情。 “没错，伤口在大腿上！”孟醒眉毛抬了抬，“你救了我，肯定帮我处理了伤口，对不对？那么，现在你来告诉我，我大腿上另一个伤疤是刀伤，还是枪伤？” 站在一旁的方茹，抬起眼看向柳蓉，想看看她要怎么回答。 “我，我当时急着给你处理伤口，并没有看清你的伤疤！”柳蓉没想到孟醒腿上居然还有伤疤，不过，她也有借口反驳！ 她忙着处理伤口嘛，那么着急的情况下，她怎么会注意孟醒的伤疤呢？ “没看清？”孟醒突然笑了笑，“那也就是说，你还是看到了我腿上的伤疤，是吗？” 第27章 柳蓉突然想起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情节, 孟醒是在诈自己，一定是，什么枪伤刀伤, 孟醒腿上肯定没有伤。 这一刻柳蓉无比确定，她垂下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差点就被孟醒给骗了。 再抬起头时, 柳蓉脸上的神色无比坚定，她看着孟醒，一字一句地说道：“孟醒，你就别再诈我了！我说了，是我救的你, 你的腿上除了被蛇咬伤的伤口, 根本没有其他伤疤！” 柳蓉这话一出, 看热闹的村民仿佛炸开了的油锅, 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孟醒这也太过分了, 明明就是人家柳蓉救的他, 他不承认也就算了, 还故意用这种隐秘的事去诈柳蓉！要是柳蓉没看清，那这救命之恩是不是就这样被他给抹消了？” “是啊，以前觉得这小伙子，性格虽然冷了一点，人还不错！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 孟醒没有理会周围的闲言碎语, 他紧紧盯着柳蓉：“柳蓉，你确定吗？你确定自己看清了吗？” 柳蓉在心中冷笑，都到了这个时候，孟醒还想诈自己，真以为她那么好骗？ 柳蓉用着无比坚定的语气对孟醒说道：“我非常确定，你腿上除了被毒蛇咬伤的伤口，没有其他疤痕！” 孟醒笑了，他看向方茹：“你告诉她，我腿上除了那道咬伤，还有什么疤痕？” 方茹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孟醒的腿上有一个铜钱大小的枪伤！” 方茹顿了顿，又说道：“那个伤疤在他新伤口的边缘，清理伤口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得到！不存在有没有仔细看的问题！” 柳蓉的脸色变了，没想到她还是被骗了，这个孟醒竟然这么狡诈。 要不是他故意强调刀伤还是枪伤，让柳蓉想起前世电视剧里的情节，她也不会如此肯定，孟醒身上没有伤。 方茹的话一出，刚才还帮着柳蓉讨公道的村民们，立刻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柳蓉。 而刚才帮柳蓉说话的姑娘，更是一脸不忿：“柳蓉，枉我一直帮你说话，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谎话连篇的人！” “你明明没有救人家孟醒，却偏偏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你才是孟醒的救命恩人！柳蓉，你真不愧是柳华的妹妹，姐妹俩恶心到一块去了！” 柳蓉脸色煞白，却无从狡辩。刚才，她的话，村里人都听到了。 年龄大的人没有年轻姑娘们那么刻薄，看着柳蓉的神情，也带着责怪：“柳蓉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柳蓉看着周围的人，个个都是怪她的样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有半点方法！ 就在众人指责柳蓉之时，孟醒突然拉住方茹的手，对着众人说道：“为了避免以后有其他的谣言传出，我想在这里公布一件事情，我和方茹处对象了！” “我希望以后，村子里不要传出什么对方茹不好的谣言！比如方茹看过男人大腿、不知羞耻之类的话！” 孟醒的话一出，方茹立即瞪向孟醒。然而孟醒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配合我一下，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方茹没注意到，在孟醒的话说出之后，人群里的几个姑娘脸色突然变白了！ 那是平时看不惯方茹为人的人，她们确实打算趁此机会，抹黑方茹的名声。 方茹在村子里，又是做雪肤膏，又是教姑娘们读书，风头全给她占了，自然有人眼红了，心存嫉妒。 然而她们没想到，孟醒和方茹竟然处对象了！两人是这种关系，方茹又是为了救孟醒才做出那样的动作，她们不然没有办法再传谣言！ 就连处在舆论中心的柳蓉，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分明就是被这两个人给算计了！ 什么孟醒承认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设下陷阱，故意引她入套。 孟醒、方茹，你们好，好得很！柳蓉恨得眼睛几乎能淬出毒来，这个仇她要是不报，她就不叫柳蓉！ 女主又如何，如今既然她穿进书里，那女主就该她来做。 忍受着周围人的谩骂声，直到这些人累了、乏了、散了，柳蓉才慢慢抬起已经发麻的脚，往家里走去。 回去的路上，方茹气鼓鼓地看向孟醒：“你不是说你会解释吗？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骗别人说我们处对象了？” “知道之前我为什么，不把你救我的事情说出来吗？”孟醒问道。 “因为我被咬伤的地方太尴尬了，如果被别人知道是你救了我，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现在，为了对付柳蓉，我不得不把你扯出来！我就必须维护你的名声！” 方茹默了默，半晌，才说道：“那也不必用这种方式！” “但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不是吗？” 方茹不吭声了：“那以后怎么办呢？” “你担心什么？”孟醒笑了笑，“你难道要在双溪村待一辈子吗？再过两年，你回了京市，谁还知道你和我的这些事情？” 方茹总觉得孟醒做这件事，并不像他嘴里说的那么光明正大。可是，她又没办法反驳。 见方茹安静了下来，孟醒嘴角扬了扬，先假扮对象，以后，假的就会变成真的！ 柳蓉在回到家的半路上，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拖到了僻静的红溪滩。她努力挣扎，可那只手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挣扎不脱。 好在，到了地方之后，那人松开了她。柳蓉吓得急忙倒退了几步，这才看向绑架她的人，竟然是戚寒！ “戚寒！你想做什么？”柳蓉搂住自己的双肩，生怕戚寒要对她做什么。 这里地方偏僻，她就是喊破喉咙，也未必能有人来救她，柳蓉只能努力自救。 不能硬来，柳蓉努力保持冷静，她看向戚寒：“戚寒，我知道，你因为我拒绝你求婚，一直耿耿于怀！可是戚寒，我也是不得已啊！我就是不拒绝，我爹他也不会同意的呀！” 戚寒看着柳蓉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心中充满了讽刺。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女人这么会做戏？ 他看着柳蓉往后退，仿佛猫在捉老鼠之前，戏弄老鼠一样。 直到柳蓉退到了红溪边，退无可退，不得不停下脚步时。 戚寒才慢慢踱步到柳蓉身前：“柳蓉，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乖乖配合，我不会让你吃苦头！要是你不配合……” 戚寒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柳蓉这才看见戚寒的手里居然捏着一条吐着红信的蛇。 她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声音也颤抖起来：“戚、戚寒，你别乱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赶紧把那条蛇拿开！” 戚寒手里把玩着蛇，眼尾微挑，看向柳蓉：“柳蓉，你是怎么知道宁玉珩的家世？”又是什么未卜先知，知道他以后会发达？ 柳蓉愣了一下，没想到戚寒会问这个。柳蓉的眼神有些闪烁，“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她有些懊恼，她自以为穿书而来，熟知剧情，便比别人高上一等。谁知道，这书里的人也不是傻子，竟然察觉到了她话里的漏洞。 不过，只要她不承认，戚寒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穿书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去！ 至于戚寒，柳蓉知道，他手里的蛇最多只是吓唬吓唬，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这样想着，柳蓉心里放松了一些。 “我是听别人说的！” “听别人说的？”戚寒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他那双黝黑的眼珠子盯着柳蓉看了一会儿，拿着蛇的手慢慢靠近柳蓉的脸。 “你说，我要是让着蛇在你脸上咬上一口，你这张脸会不会被毁得更彻底一些？” “你，你别乱来！你要是伤了我，你这辈子就毁了！” 尽管知道戚寒只是吓唬自己，可看着那越来越靠近的蛇，还有那不断吐出的鲜红蛇信子，柳蓉依然吓得两腿发软，牙关打颤。 戚寒又笑了：“你信不信，即便我伤了你，我依然能够毫发无伤！” 柳蓉瞪大了眼睛，书里描述戚寒是非常有能力的一个人，而且做事果断坚决。 她突然害怕了，她怎么就惹上戚寒这么一个人，把自己陷入现在的境地，这人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可是，不管戚寒怎么威胁，柳蓉也不愿意说出穿书的事情。那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怎么能说出来？ 戚寒似乎并不着急，他拿着蛇在柳蓉面前晃了晃。 下一秒，他的手往前一伸，柳蓉感觉到了一个冰冷的粘腻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皮肤上，那东西还在自己的皮肤上移动。 她吓得啊一声尖叫，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跌入了水中。 柳蓉手忙脚乱的从水中爬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戚寒，你疯了！你真的不要前程了吗？你伤害了我，你也会跟着坐牢的！” 对于柳蓉的威胁，戚寒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依旧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那条蛇：“知道这是什么蛇吗？” 第28章 “我怎么知道？”柳蓉没好气的回答道, 她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被方茹和孟醒拆穿了计划，还遇上了戚寒这么一个疯子！ 戚寒没有理会柳蓉, 自顾自说了起来：“这条蛇叫做竹叶青，你看它身上的绿色是不是很漂亮？不过，这蛇有剧毒，我只要让它在你的脸上轻轻一咬, 你这张脸蛋可就没了！” 秋天的晚上温度有些低，柳蓉站在水里，衣服已经被水浸湿，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她全身都在颤抖。 “戚寒, 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 你想知道什么, 我都告诉你！你千万要看好你手里的那条蛇！” 经过刚才的一番较量, 柳蓉觉得, 这个疯子说不定真会让这条绿色的蛇在自己脸上咬上一口。 自己的脸已经是这样, 若是再被这条毒蛇咬上一口, 想到自己的脸会因为这条蛇的毒液而完全毁掉，柳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1节 戚寒想要知道什么，告诉他也没关系！谁会相信呢？谁会相信自己是一本书里面的人物？ 可自己这张脸，绝对不能再遭受任何伤害了！ 柳蓉尽管害怕，脑子里却冷静的可怕，她在一瞬间权衡了利益得失, 选择了一条对自己来说，最有利的路。 戚寒笑了，他就知道，柳蓉会答应下来。可是他的心里又那么难受，前世，自己就是被这样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甚至连振国都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只要一想到宁玉珩说的那些话，戚寒真想让这条蛇柳蓉身上咬一口。 只是，柳蓉有一句话说对了，为了她这样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不值得！ 戚寒平复了心情，看向柳蓉：“早这么识时务，也不用吃这一番惊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未卜先知，知道宁玉珩的家世？” 在柳蓉开口之前，戚寒的眉毛微挑，用一种轻描淡写却又威胁十足的语气说道：“柳蓉，别耍花招！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柳蓉确实想耍心眼，可听了戚寒这句话，她放下了心思。不管如何，先远离这个神经病再说！ “我是从几十年后而来，你们是一本年代文中的人物，你是书里的男主，而方茹是女主………” 柳蓉慢慢讲起了书里的内容，不过，她还是耍了心眼：“这本书我没看完，我只知道，你是男主方茹是女主，你们后面会结婚，而宁玉珩是书里的男配，喜欢方茹。再往后，我也不清楚了，你就是让这条蛇把我咬死，我也不知道！” 戚寒低下头，遮住了脸上震惊的神情！他知道柳蓉说了谎，柳蓉肯定看完了全书，知道了后续的发展。 否则，没有办法解释柳蓉前世的所作所为！她从书中知道自己前世获得的成就，所以才冒领了方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在自己面前伪装，从而慢慢得到了他的感情！ 难怪，难怪柳蓉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跟着自己，本来也就不是出于什么喜欢，而是因为她知道他后来能够出人头地，能够给她带来利益和荣耀。 所以在自己长期不在家时，她就耐不住寂寞，跟陈红星勾搭到了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柳蓉看到自己腿瘸之后，便不再选择他的原因。 因为一个身有残疾的人，是没有办法参军的！而参不了军，他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柳蓉这样的人，怎么甘心嫁给一个普通的农民，当一个普通的农妇呢？ 柳蓉说的一切或许荒谬，可重生之后的戚寒，却相信柳蓉说的是真的！ 戚寒想起柳蓉说，方茹本应嫁给自己！他开始回想方茹，奈何前世方茹的存在感实在太低，若不是闹出嫁给宁玉珩那样的丑事，戚寒对这个人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不知道自己在柳蓉所看的书中，是怎么跟方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一起的。可就目前来看，对方茹没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感情！ “戚、戚寒，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你该放我走了吧！”柳蓉双手环着自己的身体，以抵御夜晚凉风吹在湿衣服上带来的寒冷。 戚寒抬起头，仔细凝视着前世的妻子，空气中静默下来，柳蓉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生怕戚寒改变了主意。 过了许久，戚寒才缓缓说道：“你走吧！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想，你不会想知道违背我的后果！” 柳蓉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撒起脚丫子往前跑去！戚寒这个疯子，神经病，她再也不要在他身边多呆一分钟！ 一到家，柳蓉就冲进柳建的房间：“爹，那孟醒和方茹联合起来欺负我，爸，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回家的路上，她越想越气，要不是孟醒和方茹联合算计她，她不会被那些村民那样辱骂，更不会遇到戚寒那个疯子，自己最大的秘密都泄露了出来！ 虽然戚寒今天放她回来了，谁知道那疯子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样的疯事来？ 孟醒，她斗不过。可方茹，她不管她以后如何，但是只要在双溪村，有她柳蓉在，方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柳建脸色严肃了起来，柳蓉的事他也知道。想到孟醒那神秘的身世，柳建默许了柳蓉的所作所为。 他心里也有隐秘的期盼，如果柳蓉真能成为孟醒的救命恩人，那对于他，对于柳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因此，柳建不但默许了，甚至还有些纵容！ 尤其在传言传出后，孟醒并没有否认！柳建的心里更踏实了，然而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十拿九稳之时，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那孟醒分明知道方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却任由传言在村子里传播，任由他和柳蓉父女俩加深误会。 还有那方茹，她自己救了人，她难道不知道吗？可是传言传了几天，方茹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在看他们父女俩的笑话，想看他们出丑。 孟醒，他是不敢动的。虽然不知道孟醒的身份，可看到陈满仓提及孟醒时，都毕恭毕敬的表情。柳建再狂妄，也知道这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动不了孟醒，可动一动方茹还是可以的！ 方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知青，这件事，若是不拿她立个威，那以后，他这个民兵小队长，在村子里还有什么威严可讲！ 他还如何展开工作，去抓人，去训导那些坏分子？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柳建还是严厉地批评了柳蓉一顿。 柳蓉心里有些不服气，可是看着柳建严肃的脸，她又不敢说话了！ 柳建可是会打老婆的，她已经见过几次，她怕自己要是顶了嘴，也会被柳建打！ 柳建骂了柳蓉一通，心情顺畅了一些，这才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冲着柳蓉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爹，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方茹！不让她多吃点苦头，我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想到刚才，自己像个孙子似的，站在那田头被众人指指点点，被那些无知的村民随意谩骂，柳蓉的心仿佛烧了一把，气怒难当！ 柳建在柳蓉走后，从屋子里扒出一瓶酒，转身出了家门，生产大队支部书记陈满仓家里走去！ 安排工作是陈满仓的事情，他一个民兵小队长，还没有这样的权利。 戚寒等柳蓉走得不见人影了，才慢慢踱着步子往家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蓉说的话，当天晚上，戚寒做了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他没有和柳蓉结婚，而是跟方茹在一起了！ 梦的细节非常详细，方茹是怎么救他的，两人又是如何相处，直到慢慢产生感情，最终结为夫妻！ 那情节详细的，仿佛不是在做梦，而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甚至，连他对方茹的感觉、情感，他都能体会的清清楚楚！ 第二天早上醒来，戚寒想起昨天晚上的梦，梦里的亲情与温暖，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那不仅仅是梦，梦里的情形，应该就是柳蓉口中所说的书中的世界，也是他和方茹的前世。 对比前世，自己和柳蓉的生活，他才知道，什么才是恩爱夫妻。 梦里的方茹，在自己犯错时，会出声纠正，是不应该吃的东西时，会出来阻止。 而柳蓉，对他永远只有奉承。甚至，变着花样拿出那些，他喜欢吃对身体却不利的食物，来讨好他！ 他一直以为柳蓉那样的行为才是温柔体贴，可是，第一世，他和方茹在一起的时候，他活到了八十岁。方茹为了帮他调理身上的暗伤，研究了无数药方，让他即使到了老年，依旧身轻体健。 而和柳蓉在一起的那一世，他连六十岁都没活到。柳蓉只顾着用那些美容方子去赚钱，从来没有考虑到他这个枕边人，没有考虑过他的身体。 戚寒仰躺在床上，对比这两世的经历，心中越发的痛恨柳蓉。 柳蓉毁了他的前世，也毁了他的今生。 第29章 第二天, 方茹刚出门，就看见了宁玉珩，满眼青黑, 整个人看起来疲倦又颓废。 看见方茹出来，他的眼神一亮，转瞬间又暗了下去。他走上前一步，想拉住方茹的手, 却被风又躲了开来。 宁玉珩看着自己空空的的手，嘴角露出苦笑。虽然他早就察觉到了孟醒和方茹之间的不同，可只要两个人没确立关系，他就能告诉自己还有机会。 可谁能想到，柳蓉的一条谣言, 居然让孟醒公布出了这样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时, 宁玉珩只觉得整个脑子都炸开了！ 他昨晚一夜未睡, 反反复复想着前世、想着今生, 方茹怎么能跟孟醒在一起？她是他的媳妇, 是他的媳妇呀！她怎么能跟别人在一起？ “方茹, 你真跟孟醒在一起了？”宁玉珩闭了闭眼, 问出了这个自己不愿意承认的问题。 方茹想起昨天晚上孟醒的交代，淡淡的点了点头：“是在一起了！” 宁玉珩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他有什么好？” 方茹觉得宁玉珩态度莫名其妙，她是不是跟孟醒在一起，跟他宁玉珩有什么关系？ 等她听到宁玉珩问孟醒有什么好，方茹简直要笑了, 再不好，也比他宁玉珩好！ “他什么都好！他温柔、他体贴，他总是能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给予帮助，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 “这些我也能做到！我也能做到！方茹，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宁玉珩不死心的看向方茹，眼前这人明明是他的媳妇，是嫁入他们宁家十年的媳妇，怎么能跟别人在一起？ 方茹忍不住笑出了声：“宁玉珩，你再好，哪怕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也跟我方茹，没有半点关系！” “孟醒他哪怕没有半点好，只要我愿意，我就会跟他在一起！” 宁玉珩的心碎了，被方茹的话，一字一句被敲得粉碎，再也粘合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低声问，可方茹没有给他答案。 在门边看了很久的孟醒，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当着宁玉珩的面，拉起了方茹的手：“宁玉珩，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希望再看见你来纠缠阿茹！” 宁玉珩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双璧人，他们手牵着手，脸上带着笑，看起来是那么温馨、那么和谐。 可为什么他的眼睛刺痛的厉害，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流出，宁玉珩已经顾不得了。 他大笑着叫道：“阿茹，阿茹，多么可笑，多么可笑！” 只是那脸虽然是笑的，眼泪却扑簌簌的往下流！他一边叫，一边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孟醒和方茹谁也没有关心宁玉珩的态度，方茹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说了一句：“该放开了吧！” 孟醒有些遗憾的分开了放入温软的手，说道：“你别生气，我那是故意做给宁玉珩看的！” 上工时，方茹被告知不用干地里的活了，让她去牛棚里打扫卫生。 “怎么突然安排我去牛棚打扫卫生？”方茹看着眼前给她派活的人，问道。 虽然嘴里在发问，方茹心里却在暗喜。 她正在发愁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接触到钱江淮，没想到自己就被分配到牛棚干活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自己突然被分配到牛棚干活，肯定是有人在捣鬼了。方茹没有让喜色表现在脸上，而是装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方茹，咱们都是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叫你去牛棚打扫卫生，你就去，这是组织上需要的，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王狗剩一脸不耐烦。 看着王狗剩恶劣的态度，还有那居高临下的姿态，方茹没有再多言，默默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往牛棚走去。 只看这王狗剩的态度，方茹便知道，安排自己去牛棚，肯定是想整自己。这事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所以尽管王狗剩态度十分恶劣，方茹也没有跟王狗剩争吵，争吵了也没用！人家都说了组织上安排的，她要是反抗，岂不是跟组织对着干？ 到时候谁会管自己是因为王狗剩的态度，还是因为不想去牛棚干活？ 第22节 王狗剩看到方茹不吭不声，收拾东西就走，眼里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方茹不跟他争吵，他也没办法，只好跟着方茹往牛棚的方向走去。 牛棚环境恶劣，方茹戴上口罩，套上手套，拿起扫把准备开始清扫。 “唉，干什么呢？叫你清扫个牛棚，你还戴上口罩、手套，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那些东西都摘下来！别搞资本主义娇小姐那一套！” 王狗剩一看方茹这样，脸上一喜，立刻上前指责方茹。 方茹拿着扫把，站在那里，看着王狗剩：“你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些？谁打扫牛棚不带上口罩手套，偏偏我不能带？” “对，别人都能带，就你不能带！谁叫你不长眼睛，得罪了人呢？我实话告诉你吧，今天就是有人让我故意来整你的！” 王狗剩双手环胸，眼睛吊着，斜斜看向方茹。 方茹看了看王狗剩，突然笑了：“要是我不照做，你要把我怎么样？” 方茹本就生得漂亮，这一笑，便如桃花盛开，瞬间便勾了王狗剩的魂。 王狗剩一时脑热，便伸出手想去摸方茹的脸。方茹见状，立即抛下手里的扫把，往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呀！非礼呀！” 在跑动过程中，方茹还把自己的头发扯了下来，衬衫上的扣子也被她扯落了一颗。 牛棚外面是一些被下放到双溪村进行劳教的人，还有双溪村一些被安排到附近干活的人，听到方茹的呼喊，都围了过来！ 王狗剩听到方茹的呼喊，脸色变了，赶紧走到门口，“你在这里胡说什么，谁非礼你了！让你干活你不好好干，歪门邪道倒是挺多！” 方茹不说话，只是捂着脸哭！ 外面的人见她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扯开了，纷纷对王狗胜怒目而视。 方茹这段时间在双溪村经营的好名声，在这个时候体现出了作用。 几个在牛棚附近干活的双溪村妇女，家里也有闺女跟着方茹学习。 她们看到方茹这幅可怜的样子，又听到王狗剩不但不承认，还反咬方茹一口，一个个都站到了方茹这边，指责王狗剩。 “你们别听她胡说！我什么时候非礼她了？我就是来监督她干活的！”王狗剩被这几个女人围着骂，也着急了，替自己分辩起来。 “你没非礼人家方茹，人家闲的没事干，诬赖你？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长的什么样！”一个中年妇女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就是，还监督人家方知青干活！人家方知青犯了什么事了，让你去监督她干活？” 这些中年妇女们最厉害的便是一张嘴，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到一会儿工夫，王狗剩便被挤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张着嘴，喘着粗气，一只手指着眼前这帮胡搅蛮缠的老娘们，气得浑身颤抖。 “嗨呀，你还拿手指着我们！你想干什么？啊？觉得我们说错了，觉得我们都冤枉你了！” “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这人平时在村子里就喜欢调戏漂亮的姑娘，看到方知青长得这么漂亮，他能不出手？别跟他废话，咱们直接去找陈满仓！”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纷纷赞成。几个五大三粗的妇女们，走上前来，一把扭住王狗剩的手，推着他往生产队队屋走去。 王狗剩急了，他其实没想对方茹怎么样，只是那一会儿看到方茹实在漂亮，也不知怎么的，手就伸了出去。 他想反抗，可这群中年妇女常年干体力活，力气很大，他扭不过来，只能被人推搡着往生产队队屋走去。 王狗剩觉得自己很委屈，一路上不断替自己辩解，说自己根本没碰方茹。那扣子是方茹自己扯开的，头发也是方茹自己扯乱的。 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这些中年妇女哪里会相信？只觉得王狗剩满嘴都是谎言，为了逃避责任，连这样的谎言都编的出来！ 这些妇女们对王狗剩越发看不上，心里也越气，发狠一定要让王狗剩受到教训。 生产队支书陈满仓正在队伍里分配工作，见到一堆人推着王狗剩走过来，队伍的后面还跟着村里最漂亮的女知青。 陈满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到这种情形，都不用人上前来说明情况，他都猜到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了。 昨天晚上，柳建拎了瓶酒到他家里，让他把方茹安排到牛棚工作。 看在那瓶酒的份上，陈满仓答应了。本来嘛，柳建的小女儿因为方茹的那个方子，被毁了容，后面又被孟醒和方茹当众下了面子，柳建想折腾一下方茹出口气，这也没啥。 柳建这个人是混了一点，可这些年来，他也没少帮自己做事。一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全是柳建去干了！所以柳建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陈满仓也就由着他。 可柳建为什么会选王狗剩这么一个人，陈满仓想不明白。 这个人他是知道的，贪花好色，村里漂亮的姑娘没少被他调戏过。这样的一个人见到方茹，会发生什么事，柳建难道不知道？ 陈满仓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起了柳建，没事儿尽给他找事。 不过，等到众人走到他面前，陈满仓还是板起了脸，清了清喉咙，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些人不去干活，来这里干什么？” 几个妇女你一言我一语，想要把事情还原。 陈满仓被几个女人的大嗓门吵的头疼，他的手往桌子上一拍：“好啦！不要吵，一个一个讲！你们一起说，我到底听谁的！” 这个时候，方茹站了出来，她先是对几个妇女道了谢：“谢谢几位婶子替我说话！” 说完之后她又转过来看向陈满仓：“陈支书，今天早上，王狗剩找到我，说队里给我安排了新工作，让我去打扫牛棚！” “我知道生产队需要我，二话不说，立刻拿起工具就往牛棚走去！谁知道，王狗胜也跟了过去！我以为他还要交代什么工作，谁知道他却是想趁着牛棚里没人，想要轻薄我！” 说到这里，方茹的眼圈红了，又一次朝着扭送王狗剩过来的几位中年妇女道了谢，“要不是各位婶子，我就，我就……” 方茹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落着泪！ 几位中年妇女，见方茹这样，个个义愤填膺：“陈支书，今天这个王狗剩一定不能放过！要是我们不在，方知青岂不是白白被他欺负了？” “这个狗东西，刚才还说方知青的扣子是自己扯开的呢！放tnd狗屁！” 陈满仓到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 陈满仓让人把柳建叫了回来，指着王狗剩，说道：“这是你的人，今天想非礼方茹，被人当场抓住，你自己看该怎么办？” 柳建瞪了王狗剩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只是让他去给方茹找些麻烦，折腾折腾方茹，他怎么还非礼起方茹来了？ 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柳建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公事公办：“非礼妇女是大事，既然被人当场抓到，那也只能去劳教了！” “队长！”王狗剩一听急了眼，咋能被抓去劳教呢，“队长，可是你……”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王狗剩抓起来？这样的败类，就该枪毙！” 柳建不等王狗剩把话说出来，立刻给底下人使了眼色。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一手扭住王狗剩，一手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王狗剩呜呜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柳建走到方茹面前，和颜悦色道：“方知青，让你受惊了！是我管理队伍不当，我给你道歉！” 方茹看了柳建一眼，知道今天这件事，全是眼前这个男人搞的鬼。 可惜王狗剩已经被拖了出去，那句想要揭穿柳建的话没有说出来，这个暗亏，自己只能认了。 不过，来日方长！只看王狗剩这副德性，便知道柳建也不是什么好人！难怪能养出柳华那样的女儿，不是好人就好。不是好人，她才能抓得住他的把柄。 方茹对着柳建笑了笑：“柳队长不用跟我道歉，恶有恶报，作恶的人迟早是要受到报应的，对不对，柳队长？” 柳建觉得方茹这话里似乎有话，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干笑着应和道：“对，对，恶有恶报！” 方茹不再理会柳建，她抬头看向陈满仓：“陈支书，既然王狗剩已经受到了教训，那我就回去干活了！” 陈满仓有些惊讶，方茹受到这么大的委屈，竟然没有提出换个活干。 不过对于方茹这种行为，陈满仓心里是满意的。 她如果提出换活干，他当然也得安排，谁让王狗剩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他们是理亏的一方。 可这样，也说明他这个做支书的安排工作不妥。可现在方茹不吭声，等于给了他一个面子，陈满仓把这份情记在心里。 “去吧！”他摆了摆手，“好好干活，生产队就需要你这种能吃苦耐劳的好同志！你放心，今年评个人先进，我一定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方茹有些惊讶，她不提换工作，是因为她另有目的，却没想到，还能换来陈满仓这样的奖励，实在是意外之喜。 方茹跟着几个大婶一起往牛棚的方向走去：“今天还要谢谢各位婶子们，我那里还有几盒雪肤膏，到时候给婶子们送过去，还请婶子们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无论多大年龄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几个人听到方茹要送他们雪肤霜，眼睛都亮了，哪里还会嫌弃！就是自己不用，家里不是还有闺女吗？ 听说那雪肤膏，连城里的女人们用了都说好了，她们怎么会嫌弃？ 不过看到方茹这样会做人，这些妇女们想起从前柳华在村里传的那些谣言，在心里又把柳华骂了一顿！ 这个白眼狼，太不是个东西，害得她们差点误会了方茹这样的好姑娘。 还有那柳蓉，偷了人家方知青的方子不说，还想冒领人家的救命之恩。这两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建能养出这么两个姑娘，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再联想到刚才那王狗剩是柳建手下的人，还有方知青莫名其妙被分配到牛棚去工作，几个妇女互相使了眼色。 其中一个对方茹说道：“方知青，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们！” 方茹自然是道谢！ 回到牛棚后，方茹重新带上帽子、口罩和手套，开始打扫起牛棚来。 也不知道这牛棚几天没清理了，脏得要命，方茹累得全身大汗、气喘吁吁的时候，才勉强清理了一半。 中午回到知青点，魏欢也得知了方茹被安排到牛棚的事情，还有王狗剩的事。 见到方茹，把方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不过魏欢仍是一脸气愤：“王狗剩这个狗东西，让他一辈子呆在劳改场才好！不过，我听说他在关押的地方被人揍了一顿，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还有，怎么会把你安排到牛棚去的？”牛棚的工作又脏又累，一般是不会安排女知青过去的。 方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魏欢，魏欢一脸怒气：“又是这个柳家！这一家子没完没了了是吧！姐姐上完妹妹上，这回连爹都出来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方茹说道。 魏欢听到这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方茹的额头：“也不烫啊，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呢？去牛棚那种地方干活，能有什么好处？” “我没骗你，欢姐！”方茹把对方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拿开。 “我上次不是跟你提过钱江淮吗？这次能去牛棚干活，正好能接近他，说不定就能入了他的眼！” 下午，方茹到达牛棚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她走了进去，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孟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茹赶紧上前夺走孟醒手里的扫把，“这是我的活，你赶紧回去吧！被人看见了不好！” 孟醒拿回方茹手里的扫把，继续打扫，一边打扫一边说道：“我已经申请来牛棚干活了！” “再说，有什么不好的？你忘了咱俩的关系了？”孟醒提醒着方茹。 “那是假的！”方茹反驳道。 “咱俩知道是假的，外人不知道呀！”孟醒一边扫地一边说道，“你是我对象，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我都不出面，别人怎么说我？” 第23节 方茹没有说话了，她知道孟醒是在找借口，孟醒什么时候在乎过村里人的眼光。 孟醒埋着头干活，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出去吧！这里面又脏又臭，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干的！” “这本来就是我的活！”方茹笑了，“再说了，你都不嫌脏嫌臭，我又怕什么！” 以孟醒的家世，估计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吧！方茹拿起另一把扫把，跟孟醒一起打扫起来。 躲在牛棚另一侧的王皓，看到两人这样，忍不住撇了撇嘴！孟醒哥真是太阴了，这样一来，还怕得不到方茹的心？ 他就说为啥孟醒哥不同意运作一下，给方茹换个工作呢！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呢，两人一起干活，处着处着，这感情不就处出来了么？ 啧！他真傻！他还真心实意想帮助孟醒哥呢！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需要！ 想到孟醒哥之前不澄清柳蓉的谎言，当初他还以为是孟醒哥不屑理会柳蓉，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要不是柳蓉的谣言，他和方茹，连这假的名分也定不下来！ 有了孟醒的加入，牛棚清理的工作明显快了很多！ 下午五点多，两人终于把牛棚清理干净了！ “回去吧！”孟醒接过方茹手里的扫把和桶，放到牛棚的角落里，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走出牛棚的时候，那些接受劳教的人也扛着农具回来了。 这些人看起来灰头土脸，脸上的表情也都是麻木的。看着这些人，方茹突然有些心酸。 劳教的队伍从两人跟前走过，并没有人多看两人一眼。 方茹看到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清瘦的影子，正是她想拜师的钱江淮。 第30章 钱江淮佝偻着身子, 头发已经花白，但是脸上依然带着笑。这与方茹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看到这样的钱江淮，方茹终于明白为何前世连宁玉珩也对他尊敬有加了。 这样一个在逆境中, 仍然能够保持乐观积极心态的人，值得任何一个人尊敬。 突然，钱江淮眉头皱了皱，捂着嘴咳了几声。好容易止住了,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更严重的咳嗽声。 方茹看到他这个样子，有心上前搭话，又怕钱江淮戒备心太强，反而弄巧成拙。她想了想，跟孟醒说道：“我想去村卫生所一趟！” “你病了？”孟醒把方茹上下打量了一遍, 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是我！刚才那位老先生, 看着他那样, 我心里挺难受的！我想买点药, 悄悄给他们送过去！” “你别去了, 我来吧！” 方茹想了想, 点了点头：“也好！” 孟醒并没有直接去卫生所, 而是去找了宁玉珩：“你给我开一副治咳嗽的药方。” “你咳嗽了？”宁玉珩仔细观察了孟醒的面色，孟醒身体很健康，难道是，“方茹生病了？” 宁玉珩猛然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孟醒在宁玉珩经过他身边时，淡淡说了一句：“不是她！” 宁玉珩有些怀疑地停下了脚步, 看一下孟醒：“你别骗我！” “没必要！”孟醒眉毛轻挑，“开方子吧！” 宁玉珩想了想，孟醒确实没必要骗他，这种事情只要到外面一问就知道了。 他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笔记本，从里面撕下一张纸，问道：“什么症状，咳嗽多久了？” 孟醒想起下午看到的钱江淮的样子，慢慢地给宁玉珩描述了一遍。 宁玉珩听完孟醒的描述，开始在纸上写药方：“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是最近天气有些转凉，冻着了！吃了药，多喝点热水，过两天就会好了！” 孟醒拿着药方这才往村卫生所走去。 晚上，钱江淮听到门外有响动，他忍住了喉咙的痒意，起身去开门：“谁呀！” 外面并没有人，钱江淮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准备关门，却发现门口放着一包药。钱江淮愣了一下，把药拿了起来。 进了屋把药包打开，钱江淮用手拨了拨，把其中的要一一认出，甘草、百部、防风…… 这是一副治疗咳嗽的药，谁会给他送来这么一副药？ 他已经咳嗽好几天了，不是他不想治，而是他们这些劳教的人干活，是没有工分的。没有工分，就意味着手里没钱。 家里人因为他被举报，怕被牵连，早就跟他划清了关系。 这些天，他除了靠干活时从外面拔了一点有止咳作用的草药回来煮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看着手里这包药，钱江淮想了想，还是把药拿去煎了。不管是谁给的都好，身体健康最重要。 那些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什么也没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身一人，倒也不怕别人算计。 这药一共三副，钱江淮全部吃完后，咳嗽基本好了。开药的人很高明，这副药的药效非常好。 只是到现在也没有人找上门来，钱江淮到有些纳闷了！难道真有人看他可怜，才给他送了这么几副药？ 钱江淮把目光瞄到了新来的孟醒和方茹身上，他发现孟醒话不多，不过干活时对方茹挺照顾，一些脏活累活主动揽了过去不让方茹粘手。 而方茹这个小姑娘，闲下来时便会拿着一本中医基础理论在那里看。 钱江淮偶尔经过时，也会瞟上几眼。小姑娘看得很认真，甚至都没有察觉他路过。 钱江淮不敢确定是不是这两个人做的。不过第二天，钱江淮发现方茹手里的书换成了中药学，第三天又换成了方剂学。 钱江淮忍不住在心里冷哼，小姑娘家家的不学好，什么不学，学会了眼高手低。一本书就看一天，那是看书呢，还是翻书呢？ 这要是搁在从前，遇到这样的学生，钱江淮早上去指责了。 身为一个医生、一个老师，钱江淮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方茹这种不专心的学生。 今天看这本书，明天觉得无趣，又换另一本。好像每本都看了，什么都知道一点，偏偏又不精，这样的学生要是当医生，是会害死人的！ 可是现在，钱江淮只是双手握紧了一下，很快又松开，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被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学生举报，钱江淮虽然还能保持乐观的心态生活下去，可也对很多事开始做出视而不见的姿态。 什么学习态度又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医死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钱江淮在心里默默的劝着自己，可到底心有不甘。这样的学生，这样的学生怎么配去学医？ 晚上回去的时候，孟醒问方茹：“我看你这几天看的书都不一样？” 方茹听到这话，本想敷衍过去，可是想到孟醒对自己的好，随便敷衍他便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么一思量，方茹决定还是说实话：“我的记性比较好，看过的书几乎一遍就能记住，所以看的比较快！” 孟醒听到这话倒没有惊讶，他自己本身也是非常聪明的人，虽然不像方茹一样过目不忘，却也相差不大。 “看得懂吗？”孟醒问道，他也属于记性非常好的那一群人，自然也知道，有些东西虽然看过之后能记住，但未必能理解。 尤其，前两天他看方茹看的是一本中医理论方面的书，这种理论方面的东西最为抽象，不是记住就能懂的。 方茹点了点头：“基本能看懂！” 毕竟，前世在宁家呆的那十年，可不是白呆的。她现在缺乏的不是那些基础理论，而是更高深的医术，这就需要有老师指导学习。 “有需要就说一声！”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救你真的只是顺手！”方茹站住了脚步，看一下孟醒。 孟醒那黝黑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方茹，方茹被她这种毫不遮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转过脸，不敢与他对视！ 她的心跳得很快，噗通噗通，仿佛要跳出胸腔。方茹忍不住把手放在胸前，按了按那颗急剧跳动的心。 孟醒黑色的眸子闪了闪，说道：“你明知道，我帮你是为了什么。” 方茹的心跳的越发快，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晕眩的状态。那一瞬间，她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气泡包裹，与外界隔离，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等到她恢复正常之后，方茹压下那颗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慌的心，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快点回去吧！晚了，就没有饭吃了！” 孟醒慢悠悠在后面跟着，看着沐浴在夕阳下的方茹，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前方那落在泥土地上的凌乱脚印，显示出了主人内心的慌乱，看来，她也不像自己所想得那般无动于衷。 柳家，柳蓉这几天难得的好心情。只要一想到方茹在那又臭又脏的牛棚里干活，整天灰头土脸，哪怕出门被人指指点点，柳蓉也觉得神清气爽。 女主又如何，那孟醒家世好又如何？在这双溪村，还不是得乖乖由他爹安排。让他去牛棚，他不敢下地干活。 村里明眼的人，也知道方茹为什么会被安排去牛棚。才刚刚得罪了柳蓉，就被柳建手下的王狗剩，安排去牛棚工作，这事到底是谁做的，还不是一清二楚。 因此，那也有几个人上赶子巴结柳蓉，毕竟，不管柳蓉怎么样，柳建手里还是有点权力的！巴结巴结，又没什么坏处！ 这一天，柳蓉正高兴，一个叫做赵小芳的姑娘上门了。 “哎呀，你说那孟醒对方茹还真挺好的！方茹去了牛棚，他也跟着去了！” 赵小芳感叹道，她第一次见到孟醒时，就迷上了这个容貌俊美的男知青。 不过赵小芳有自知之明，自己和孟醒差距太大，根本不可能。可是，看到孟醒对方茹这样好，她的心里难免有些嫉妒。 “什么？孟醒也去牛棚了？”柳蓉的好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孟醒那样的人，怎么会去牛棚那种脏乱臭的地方？ 柳蓉虽然算计孟醒，但是对孟醒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听到孟醒这样帮助方茹，一颗心仿佛被虫蚁噬咬一般，难受极了！ 她咬着嘴唇，狠狠撕扯着衣角，问道：“那方茹在牛棚呆的怎么样？” “我看她还挺乐在其中的！每天跟孟醒有说有笑的干活，干完活就在牛棚边看一会儿书，有时候会跟那里的一个劳教人员说上两句话！” “劳教人员？谁？”柳蓉听到方茹不但没有像自己以为中的灰头土脸，反而过得很自在，心里更不是滋味。 听到方茹跟劳教人员有所接触，柳蓉眼珠子转了转，一个狠毒的计策就形成了。 然而等赵小芳说出钱江淮的名字，柳蓉愣住了：“你说谁？钱江淮？” 柳蓉猛的用左手打了自己的右手一下，她怎么那么蠢，居然把这个人给忘了！还把方茹送到了这个人跟前！ 钱江淮在书中，可是连宁玉珩都要屈居他之下的国医圣手。在那本书的后期，方茹就是得了他的指点，把那个玉容膏的方子改得更加逆天。 而现在，她居然亲手把方茹送到了钱江淮眼前！之前她说柳华是被蠢死的，现在，柳蓉觉得自己也感染了柳家的蠢病，快被自己给蠢死了！ 赵小芳不明白钱江淮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让柳蓉发生这么大的反应。 “是钱江淮，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第24节 “没，没什么！”赵小芳的问话让柳蓉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她遮掩了脸上的惊讶，露出笑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方茹会跟这样的人来往！” “听说那人还挺有学问的，方茹喜欢看书，大概是因为这样吧！”赵小芳猜测道。 “嗯！”柳蓉心中有事，敷衍了赵小芳几句之后，便把赵小芳打发走了！ 想到书中提及的钱江淮后来获得的地位和名誉，柳蓉心动了。 还有自己的脸，她伸出手摸了摸脸，如果有了钱江淮的帮忙，还怕这脸不能恢复原状吗？ 柳蓉推翻了自己刚才心中想的那个阴毒计策，哪怕要整治方茹，也不能用钱江淮，这个人可是大有用处！ 这样想着，柳蓉找到了柳建。 “什么？你也要去牛棚干活？”柳建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脑子是坏掉了。 “爹，你听我说！现在村子里传言，方茹去牛棚干活都是爹公报私仇，虽说咱们不怕什么，可是传言多了对爹你也不好！” “你把我安排过去，他们见你连亲闺女也安排到那种地方干活，自然就不会再传这样的谣言！” 柳蓉早就想好了借口，而且她知道，这个借口一定能够打动柳建。 果然，听了柳蓉的话后，柳建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有这个孝心，爹也不拦着你！” 等到方茹和孟醒再次到牛棚干活时，发现里面又多了一个人——柳蓉。 “她怎么会在这里？”方茹皱了皱眉头，她可不相信柳蓉会好心的在这里干活，她来这里必然是有什么目的。 方茹瞄了一眼孟醒，难道柳蓉对孟醒还不死心？ 孟醒看着柳蓉，心里同样不高兴。这个女人，竟会找事。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方茹培养感情，这女人竟然想来捣乱？ “忍一下，下午就让她滚回去！”孟醒说道。 柳蓉看到孟醒和方茹不高兴的脸，不由得在心里笑了起来：以为她柳蓉这么容易被打倒？ “孟醒，方茹，你们来啦！从今往后，咱们要在一起干活了！”心里的高兴显露在脸上，柳蓉露出了笑容与两人打招呼。 孟醒和方茹拿起自己的工具，开始清理牛棚，对柳蓉视而不见。 柳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过转瞬间，她又高兴了起来。孟醒和柳蓉的反应，不正好说明自己来这里恶心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吗？ 然而一个上午过去了，柳蓉觉得，恶没恶心到方茹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被恶心得够呛。 方茹至于那么矫情吗？放个扫把，都要孟醒帮忙，偏偏孟醒还乐在其中，给方茹递扫把、递抹布、递水壶，只差没把方茹捧在手心里了。 你们是来干活的，还是来这里度假的？ 嫉妒之火在柳蓉心里熊熊燃烧，烧得她眼睛都红了！ “我说方茹，你已经娇弱到连扫把都拿不起来了吗？”嫉妒之火令柳蓉丧失理智，忍不住对方茹冷嘲热讽起来。 “我乐意帮她拿，跟你有关系？”孟醒冷哼了一声。 “哼，你这样帮方茹，你以为她会感激？她只会把你当成免费劳力！” 柳蓉快气死了，这个孟醒到底看上方茹什么了？方茹除了长得漂亮一点还有什么？为人又木讷！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孟醒说完之后，拉着方茹离开，不再给柳蓉一个眼神。 柳蓉吃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家里，下午正准备去牛棚时，却被柳建叫住了：“那牛棚你就别去了！陈支书说了，那里不需要那么多人。” “怎么回事？上午还去的好好的，怎么下午就不让我去了呢？”柳蓉一脸惊讶。 “不让你去就别去，哪那么多废话！”柳建一脸不耐烦，“你想去那牛棚是想干什么？我跟你说，你可别想再去贴着孟醒，人家摆明了看不上你，别给老子丢人！” 柳建说着，脸色已经黑了下来，眼睛里闪动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 柳蓉对那种光芒太熟悉了，每当柳建眼里闪动着这种光芒时，就是柳母挨揍的时候。 柳蓉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只怕柳建就要对她动手了。 “我知道了，爹，我现在就去地里干活！”柳蓉一溜烟溜了出去，不敢再在家里呆着。 柳建见柳蓉识趣，慢慢收回了手。 柳蓉虽然表面上向柳建屈服了，可心里却颇为不忿。 这个家真是不能待下去，有柳建这么一个动不动就使用暴力的爹，虽然她因为聪明还没被揍过，但是说不定哪天，那蒲扇般的手掌就会落到她的身上。 钱江淮那里不能放松，虽然不能去牛棚干活，已达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目的，可她到底熟知剧情，掌握先机，抢在方茹前面先获取钱江淮的好感，她还是能做得到的。 下午，方茹到达牛棚时，发现柳蓉没来，不由得看向孟醒，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孟醒挑了挑眉，说道：“这还不简单，我直接去找了陈支书，说牛棚不需要那么多人干活，他就把柳蓉弄走了！” 方茹当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肯定孟醒在背后做了什么。不过孟醒不说，她也就不问。 柳蓉在这里，其实影响不了什么。不过能不用看见她，自然还是不看的好！ “谢谢你啊！”孟醒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方茹知道。她心里有感动，也有担忧，欠孟醒的越来越多，将来拿什么还？ 而柳蓉自从计划好后，一下工就往牛棚跑，不是给钱江淮送饭，就是送衣服。 虽说钱江淮都拒绝了，可柳蓉深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打动钱江淮。 方茹干完活，趁时间还早，便坐在牛棚外面看书。 钱江淮路过时，见方茹居然又换了一本书！他实在是有些气不过，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管她怎么看书呢，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可连续安抚了自己几遍，钱江淮还是没忍耐住，走到方茹身边，沉着脸说道：“你若是不能专心看书，就不要去学医。医生可不是像你这种三心二意的人能做到，那不好就要出人命了！” “像你这样，今天看中医理论，明天看医药学，你能学到什么？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依我看，你还是不要再看医书了！” 方茹在牛棚外看医书，确实有吸引钱江淮注意力的想法。可是，她却没想到，钱江淮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走到她身边。 方茹赶紧放下手中的书，恭恭敬敬的同钱江来打招呼：“钱老，你好！” “您误会我了！我并不是什么三心二意之人，我只是天生记忆比较好，所有的书，看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方茹可不敢让钱江淮误会她，赶紧解释清楚。 “过目不忘？”钱江淮打量了方茹一眼，“你看的那些书，你都记住了？” 方茹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都记住了，就是有些东西不太懂！” 钱江淮点了点头：“不懂是正常的！有些东西没有老师引路，想弄明白确实不容易！” “既然你说你过目不忘，那我就来考考你！” 钱江淮分别问了中医基础理论、中药学、方剂学里的知识点，方茹皆对答如流。 钱江淮看着方茹，眼里流露出遗憾。要是搁在早几年，这样的学生，他一定会收归门下。 只可惜经历了被学生背叛的痛苦，他已经不打算再说任何学生了！ “你很好！怎么想起学医的？”遮掩住眼底的遗憾，钱江淮轻声问道。 “我想替我二哥治病！”这是她学医的最初目的。 “你二哥？他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方茹把方卫华的症状详细描述了一遍。钱江淮听了，皱了皱眉头：“你二哥除了流鼻涕、刷牙出血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说肚子疼、关节疼，等等？” 方茹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等我写信回去问一问情况！” 钱江淮点了点头：“问清楚了，确定了病因，才能治病！” 钱江淮还想说些什么，远远看到民兵小队的人过来，他的脸色一变，“我先过去了！你即便记忆力好，那些书也要多看多琢磨，不能仗着自己过目不忘，就偷懒！” 方茹忙点头答应。 看看钱江淮走了，方茹也没有着急。她知道，钱江淮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 第31章 “累了吧？”孟醒把水壶递给方茹。 “还好, 这里就是臭了一点！其实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 方茹看一下孟醒，眼神有些复杂。 以孟醒的家世，只怕这一辈子, 他也没待过这么臭这么脏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孟醒问道。 “没什么！”方茹低下头喝了一口水，“你不觉得这里很臭吗？” “还好！我以前训练的时候，比这更臭的地方也呆过, 这里好歹还允许自由活动，我那时候，连动都不许动！” 听到孟醒说以前的事，方茹眼里有了好奇。孟醒见方茹有兴趣，便也挑了几件小事说给方茹听。 “我小的时候, 爷爷让我蹲马步！小孩子爱动, 站不住, 爷爷就在我手背上放钢笔。规定钢笔不能掉, 一掉就得重新计算时间, 重新蹲马步。” “一开始的时候, 每次都会哭, 但是爷爷从来没有因此妥协过……” 方茹听着孟醒说以前的事，心里充满了感慨，没想到孟醒小时候是这样过的。 孟醒提起小时候，也满怀伤感。 那个时候，母亲还在，每次蹲完马步, 母亲一边心疼地唠唠叨叨，一边帮他把满身是汗的身体擦干净。 后来，母亲去了，再也没有人帮他做过这样的事情。 无论遇到再困难的事情，他也再没有哭过，大约是知道，没有人会心疼他的眼泪。 爷爷是疼他的，可是，对于儿子的失望，让老人家把所有的希望寄予孙子身上。 所以，哪怕再心疼孙子，老爷子从来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过！ 听到孟醒提及母亲、提及爷爷，提起他后母进门后，他所遭受的种种不公平待遇，方茹的心微微抽痛。 没想到，孟醒也并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风光。他的成长也伴随着孤独与寂寞、背叛与痛苦。 方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看向孟醒的目光是多么温柔似水，充满了怜惜。 孟醒察觉到了方茹的目光，心中一喜，看来卖惨这一招，果然有用。 不过孟醒从小聪慧，自然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他没有再提自己小时候那些悲惨的事情，反而把话题引向了自己和王皓之间发生的趣事。 “没想到你和王皓小时候也这么调皮啊？”方茹见孟醒扯开话题，也故意配合他，只是更心疼了。 第25节 孟醒的话里一句也没提过他的父亲，仿佛他的成长过程中，没有这个人一般。 傍晚下工的时候，方茹想了想，说道：“要不，明天你让王皓去镇里买点猪肘子，回头我给你做东坡肘子吃！” 因为孟醒说他小时候，每逢年节，母亲便会做他最喜欢吃的东坡肘子。 可是母亲在他小时候便早早去了，他也再没有尝到过母亲的味道。 “好！”孟醒看向方茹，声音有些暗哑。他说给方茹听的事，虽然有故意卖惨的目的在里面，但所说的却都是真事。 他是想引起方茹的同情，让她了解自己，进而慢慢喜欢上自己。 可他没想到，这傻姑娘，竟然愿意帮他弥补他童年时期的遗憾。 “谢谢你！阿茹！” 两人正准备离开牛棚时，远处走来一个身影，是柳蓉。 她手里拎着一个竹篮子，正疾步往牛棚这边走来。方茹和孟醒对视了一眼，两人躲到了一旁。 柳蓉拎着篮子，走到了钱江淮门口。她熟练地敲了敲房门，门打开了，钱江淮走了出来。 他看着拎着篮子的柳蓉，皱了皱眉头：“柳蓉，我说过了，我不收什么徒弟！你别在我这里费心思了，没用的！” 柳蓉却不把钱江淮的话当一回事，她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里面是一个盖着盖子的搪瓷茶缸，搪瓷茶缸上还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红色字体。 柳蓉掀开搪瓷茶缸的盖子，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看着钱江淮笑道：“钱老，我娘今天煮了鸡汤，我给您送来补补身子！您不收我为徒无所谓，您把这鸡汤喝了，就当我尽一点心意！” 钱江淮闻着鸡汤的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的肚子里已经很久没进过油水了。 只是看着柳蓉眼睛里的算计，哪怕再馋，钱江华也不会喝这鸡汤。 “你拿回去吧！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容易，我不能收你为徒。无功不受禄，这鸡汤我不能喝，你拿走吧！” 钱江淮说完，转身进了屋，把柳蓉关在门外。只是一进到屋内，他就忍不住揉了揉肚子，刚才那鸡汤真香啊！ 柳蓉见钱江淮这样油盐不进，眼睛里也不由得闪过一丝不耐烦。 要不是这老头子将来大有本事，她才不会这样上赶着去巴结一个人。 白送的鸡汤还不喝，柳蓉的眼睛里闪过一次嘲讽，难怪那么大的本事，还能被人折腾到这么个破地方来。 柳蓉看着茶缸里的鸡汤，不喝就算了，她自己喝。 柳家在双溪村条件还算是好的，但是这鸡也不是随便就能吃的。家里的鸡，都留着下蛋呢！ 柳蓉走后，方茹和孟醒才从暗处走出来。 “原来她的目的是钱老！”方茹喃喃道，一开始她还以为柳蓉是为了孟醒呢！ 方茹想了想，走上前敲了敲钱江淮的房门。 钱江淮被柳蓉纠缠得不耐烦了，打开门骂道：“我说你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都说了，我不收你为徒，也不喝你的鸡汤，你别在我这里浪费功夫了！” “钱老，是我！”方茹笑道。 “怎么是你这小丫头？”钱江淮骂错了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他挠了挠脑袋，“我不是在骂你，我以为你是柳蓉！” “柳蓉想拜你为师？”方茹问道。 说到这个，钱江淮就一脸怒色：“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我，非要上门来拜我为师！我都说了我不收徒，她还是纠缠不休！” 柳蓉以为她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道，在经历过背叛与苦难后，钱江淮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柳蓉虽然表现的很好，对他也很关心，不是送汤，就是送衣服。 可是，柳蓉的眼睛出卖了她自己。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太多、太复杂，盛满了欲、望和野心。 别说他在经历过背叛之后，就已经立誓不再收徒。就是他肯收徒，也不会收柳蓉这样的人。背叛，经历一次就够了！ 说到收徒，钱江淮看着眼前的方茹，有些可惜。 在和方茹的聊天中，钱江淮知道，方茹在医学上其实挺有天分的。 只可惜他已经立下了誓言，不再收徒，要是能早几年遇到这姑娘就好了！ 不过，就算不收徒，这姑娘平时看书时，自己在旁边指点一二，倒也不算违背誓言。 “钱老，我们明天做东坡肘子，您要过来一起吃吗？” 钱江淮倒真是想去，可是想起他现在的身份，他叹了口气：“算了，我就不去了！”免得给他们招惹麻烦。 方茹和孟醒回到知青点，发现戚寒也在。 他看到方茹和孟醒回来，眼神闪了闪，跛着脚迎了上来：“我娘做了一些枣花糕，我想着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应该没吃过，就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说完又特地对方茹说道：“你的那一份，我已经让魏知青给你放在桌子上，你回去记得吃！” 戚寒说完，也没等两人回应，就转身一瘸一拐离开了。 “他怎么突然送糕点过来？”方茹有些奇怪。 “可能就是想让我们尝尝这里的特产吧！”孟醒说道。 “也对！”方茹点了点头。 孟醒在方茹进屋后，眼睛盯向知青点的门口，戚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孟醒轻嗤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屋里，交代王皓明天去镇上买一些猪肘子。 王皓正在吃着戚寒送过来的枣花糕：“你别说，戚大娘做的枣花糕还是挺好吃的！” 王皓一边吃，一边递了一块给孟醒。孟醒接过来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不过，想起刚才戚寒看着方茹的眼神，这甜香的枣花糕，味道似乎也不那么好了！ 虽然戚寒的眼神很隐晦，但是孟醒还是看出来了，他对方茹有想法。 这枣花糕说是送给知青们的，实际上，戚寒想送的人只有方茹一个吧！ 不过，有他在，戚寒想打什么主意都是做梦！ 方茹屋里，魏欢也正在吃枣花糕。 她一边吃一边说道：“没想到乡下也有这样好吃的点心，虽然不如上次孟醒送过来的陈记糕点，不过在这乡下，也算是好东西了！” 说完还推了一块给方茹。 方茹尝了尝，这枣花糕做的是好吃，面糕弹性有嚼劲，红枣甜香软糯，十分适合方茹的口味，她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第二天，王皓一大早就踩着自行车往镇上跑，准备多买点猪肘子回来。 自从尝过方茹的手艺后，王皓就念念不忘。只可惜方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并不常做饭。 如今方茹要做东坡肘子，王皓自然比谁都积极。 东坡肘子本就是一道名菜，再经由方茹的手做出来，王皓只是想一想，就已经想流口水了。 晚上，方茹做好了东坡肘子，用铝制饭盒打了一饭盒米饭，把做东坡肘子剩下的汤汁淋在米饭上，又夹了肘子肉和青菜在米饭上，把饭盒塞得满满当当，用盖子盖紧，准备给钱江淮送去。 昨天邀请钱江淮时，钱江淮明明是想吃的，却拒绝了他们，方茹大概能够明白钱江淮的顾忌。 孟醒走进来时，正好看到方茹的动作，立刻便明白了方茹的用意。 “一起去吧！”这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方茹一个人在外面走，孟醒不放心。 双溪村大部分人都是比较淳朴的，但也有那么几个地痞流氓。方茹又长得那么漂亮，难保不会有人起龌蹉的心思。 方茹点了头，孟醒不说，她也准备叫上他。 方茹其实是有些怕黑的，暗黑的夜，仿佛藏着不知名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跳出来。因此，方茹一个人是不敢走夜路的。 两人到了牛棚，正准备敲钱江淮的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说话的人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从语气能够听得出来是在争吵。 很快，里面传来拍桌子的声音，摔东西的声音，方茹看了孟醒一眼，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却被孟醒一把抓住。 “别敲，先听一听！” “听不清楚呀！”方茹说道，就是因为听不清楚，她才担心钱江淮别在里面出什么事了。 孟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说话，我能听到！” 方茹将耳朵贴在门边，可惜里面的人似乎在刻意压低声音，说的又低又急，她什么也听不清。 她看向孟醒，他正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似乎真能听到里面在说些什么。 方茹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屏了起来，生怕打扰到孟醒。 孟醒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笑了笑，轻声道：“不用这么紧张，里面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钱医生在跟钱江淮说什么药，钱江淮说不知道！” “钱医生？”方茹愣了一下，眼睛里露出惊讶的神色，“你连谁的声音都能分的出来？” “嗯，以前经过专门训练，听力比较好！” 方茹听着里面的声音，觉得孟醒实在是太谦虚了！ 这哪里是听力比较好，方茹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耳聪目明，可她连里面的一个字都没听清。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孟醒拉着方茹躲到一边，钱江淮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果然是钱医生。 他走出门口时，回头看了屋里一眼，对着门口呸了一句“老顽固”！ 方茹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还挺和善的钱医生，竟然还有这么一副面孔。 等钱医生走的不见人影了，方茹和孟醒才从暗处走了出来。钱江淮简陋的屋子里，这一会儿一片狼藉。 孟醒将倒在门口的一张破旧的木凳扶了起来，这才让方茹进了屋。 钱江淮坐在稻草铺成的床上，看到两个人进来，不由得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方茹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屋子里那张破旧的木桌上，说道：“我做了东坡肘子，给你送一点过来！” 钱江淮看了一眼方茹，眼神里有悲哀，也有欣慰。为什么伤害你的是身边的亲人，对你关怀的却是不相干的人？ “谢谢你啊！还想着我老头子！” “你趁热吃吧！我们先回去了！” 方茹站起身要走，却被钱江淮叫住了。 他从他那堆稻草里摸出一本破旧的书，递给了方茹，“这本书，你拿去看吧！” 方茹接了过来，看到书上画着人体脉络，便知道这是一本把脉有关的书。 关于把脉，方茹曾经跟着宁母学了一些，不过她只能把出一些最简单的脉象。这本书确实是她目前所需要的。 第26节 “谢谢你！我会回去好好看的！”方茹朝着钱江淮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 “没想到钱老和钱医生居然认识，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方茹说道。 “你真想知道，我让人去查一查！”孟醒跟在方茹旁边，帮她看着路。 “不用了！”方茹摇了摇头，她只是没有想到两人会认识，发了一声感慨而已。 孟醒眼神闪了闪，想起刚才听到的内容，他并没有全部告诉方茹。有些东西，方茹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过，那个钱医生需要好好查一查了。 两人回到知青点时，王皓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孟醒看了王皓一眼：“回去再跟你说！” 王皓看孟醒脸色严肃，心里知道两人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也不再笑闹。 方茹做的东坡肘子，色泽艳丽、香味诱人、入口即化。 王皓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孟醒哥，以后你跟方茹结婚了，我要去你们家蹭饭吃！” 方茹正吃着饭，被王皓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抬起眼，悄悄看了孟醒一眼，却看到孟醒正盯着自己笑。方茹的脸不仅红，还开始发烫了。 这个人真是！方茹在内心小声抱怨，明明知道两人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方茹忽然发现，自己听从孟醒的这个建议，似乎陷入了某个圈套。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澄清了！方茹抬起头瞪了孟醒一眼，她到现在才明白孟醒的意图，这个人实在是太阴险了。 孟醒对方如的瞪视毫不在意，反而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方茹碗里。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宁玉珩和戚寒那边却是剑拔弩张。 “戚寒，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去送枣花糕？” 两人前世是情敌关系，没有人比宁玉珩更了解戚寒，戚寒根本不是什么热心人。 去知青点送枣花糕这样的事，戚寒没有目的，是绝对不会做的。 戚寒坐在椅子上，看下宁玉珩：“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起前世误会了方茹，送点东西过去表达我的歉意！” 梦里的事情，他是不会告诉宁玉珩的。 他心里有着一丝隐秘却说不出口的期待，既然他跟方茹第一世能走到一起，那么这一次，如果他努力，是不是也有可能？ 送枣花糕，也是因为在梦里知道，方茹最喜欢吃母亲做的糕点。 “你骗谁呢？”宁玉珩根本不相信戚寒的话。 戚寒摊了摊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真的？”宁玉珩狐疑的看着戚寒，见他脸色认真，又有些似信非信了。 “信不信全在你！我只是想表达歉意而已！” 宁玉珩走后，戚寒坐在椅子上自嘲地笑了笑。 他其实也不是喜欢方茹，即使做了那个梦，方茹对他来说，也依旧是个陌生人。 他只不过是贪恋，在梦里，方茹带给他的温暖罢了！ 再说，方茹现在有了孟醒，他心里那点期盼就更不可能实现了！ 要是他腿没瘸，他还真不怕孟醒。可是，戚寒看了看自己的左脚，眼神冷了下来。 柳蓉，咱们之间的帐，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柳蓉这边，再一次来到了钱江淮的屋里。看到钱江淮吃着肘子酱汁泡的饭，柳蓉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 这个臭老头子，不喝她的鸡汤，却去吃别人送来的饭。 尽管心里把钱江淮骂的要死，柳蓉脸上依然带着笑：“钱老，在吃饭呢！哟，这饭做的可真够香的，谁给送来的呀？” 钱江淮看了柳蓉一眼，因为吃到方茹做的美食，而带来的一点点好心情，瞬间没了！ “你怎么又来了？”钱江淮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对柳蓉说道，“柳蓉，我跟你说过，我不收徒，你别在我这里费心机了，没用！” “钱老，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给你送点吃的过来，跟你收不收徒有什么关系？”柳蓉笑道。 “正好，你吃了东坡肘子，我这边有汤给你解解腻，番茄鸡蛋汤！你尝尝，我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柳蓉刚打开自己的饭盒，就被钱江淮阻止了：“你不用在我这里忙活，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都不可能，你回去吧！” 柳蓉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她已经来了很多次。每一次，钱江淮都不给她好脸色，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既然你不肯喝，也就算了！只是，钱老，我能知道你对我抱有敌意的原因么？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钱江淮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柳蓉。 还用得着别人说？第一次见这个姑娘，他就觉得她的眼神不大对。 看人的时候，总是在掂量着什么。好像在衡量着人有多重，值多少钱似的！ 柳蓉见钱江淮这样，脸色更难看了，眼睛里也沁满了泪水：“既然钱老你不喜欢，那我走了！下次我再来！” 老不死的东西，敢这样对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就不叫柳蓉。 第二天，方茹到达牛棚的时候，发现牛棚周围聚集了一群人，大家正朝着中间指指点点。 方茹和孟醒互相看了一眼，走上前去，却看见钱江淮跪在牛棚前面的空地上，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钱医生正站在他旁边，宣读他的罪行。 第32章 看着钱江淮耷拉着脑袋, 跪在空地上的身姿，方茹的鼻子酸了。钱江淮做错了什么，就要受这样的侮辱。 钱医生还在一条一条列着钱江淮的罪行, 周围的人，有同情的，也有跟着钱医生一起指责钱江淮的。 这场教育，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 才停了下来！ 钱医生看着钱江淮，小声道：“你看，你何必呢？早早的听我的话，哪里还用吃现在的苦头？想清楚了没有，要不要改变主意？” 钱江淮抬起头, 朝着钱医生呸了一口唾沫,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愿意跪着当狗是你的事, 我却是要堂堂正正做人的！” 钱医生嗤笑了一声, 用眼神示意钱江淮看看眼下的情形：“现在到底是谁跪着, 谁站着？” 钱江淮不卑不亢, 一点也不以眼下难堪的姿态为耻：“身体上的下跪算得了什么！若是人的心都跪下了，那这个人即便站着，脊梁骨也直不起来了！” “说的好！有些人活着，他却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这句话, 同样适用于现在！钱老虽然跪着，却比站着的你更高大，更值得人尊敬！” 方茹和孟醒把钱江淮扶了起来，对钱医生说道。 “哼，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钱医生侮辱钱江淮的目的已经达到，看到方茹和孟醒过来了，也不在这里停留，转身走了。 方茹和孟醒把钱江淮扶到了屋里，掀开钱江淮的裤腿一看，膝盖处已经青黑了。 “得弄点活血化瘀的药来！”方茹说道，钱江淮年龄大了，这样弄几次，只怕这条腿就别想要了。 “别费心思了！”钱江淮躺在草堆上，摆了摆手，“钱、医生那里，不会给你们药的！” 这个时候方茹和孟醒去村卫生所拿活血化瘀的药，钱理那个混蛋肯定不会给的。 “我去拿，他不敢不给！”孟醒说道，他的脸色很难看。 教育钱江淮，那是照着规定办事，谁也没办法！可是私下里也不给看病拿药，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孟醒去了一趟村卫生所，钱医生果然如他所说，虽然脸色难看，却不敢不给他开药。钱理尽管满心不情愿，还是给孟醒拿了活血化瘀的药水， 面对钱江淮，他怎么样都可以。可是对着孟醒，他不得不收起在钱江淮面前的那副恶心的嘴脸。孟醒，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孟醒拿着药回了牛棚，方茹烧了热水，用毛巾沾热水给钱江淮的膝盖焐了焐，孟醒这才把药涂在钱江淮的膝盖上。 “今天，谢谢你们了！”钱江淮眼里透着感激，摊上他今天这种事情，还真没什么人敢上前来帮把手。 “你休息休息吧，我们还得去干活呢！”方茹把钱江淮安排好，和孟醒一起退出了屋子。 第二天方茹和孟醒早早地来到牛棚，给钱江淮带了早饭，等他吃完以后，方茹检查了一下他的膝盖，比昨天好多了。 帮钱江淮做了热敷之后，方茹拿起昨天孟醒从村卫生所取来的药水，帮钱江淮进行推拿。 钱江淮看着方茹熟练的手法，不由得挑了挑眉：“你以前是不是接触过中医这一块？” 方茹笑了笑：“接触过一点点！我学东西比较快，看人家做过一次，自己也能做得像模像样！” 前世，在宁家的时候，宁母帮人推拿，她也在一旁学习过。 钱江淮看着方茹，再一次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让他早一点遇上这个姑娘。 “你以后学习中遇到什么不会的，可以过来问我！”要是他没立那个誓言就好了！ 方茹眼睛一亮：“好！谢谢您，钱老！” 柳蓉本来拎着粥想要来看望钱江淮，顺便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谁知道，还没进门，就听到钱江淮对方茹说这样的话。 柳蓉的脸都气青了，这个死老头，她费了那么多心机，给他送吃的送喝的送穿的，他都不答应收她为徒。 方茹不过给他帮了点小忙，这个死老头竟然要教方茹。 柳蓉看着手里的粥，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不领情，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还有方茹，每次她想做什么，方茹都要出来妨碍她！ 看来，她跟这个方茹还真是八字不合，也该让方茹吃点苦头了！ 方茹和孟醒走出钱江淮屋子的时候，孟醒说了一句：“刚才，柳蓉在门口！” 方茹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用管她！” 经过这几次和柳蓉的较量，方茹发现，柳蓉其实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她前世能够设计陷害自己，不过是因为提前掌握了剧情，而自己又完全没有防备。 柳蓉对方茹来说，根本不足为惧。她所能施展的手段，来来回回也不过就那么几招，而且并不怎么高明。 偏偏柳蓉自己不知道，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在方茹和孟醒的精心照顾下，钱江淮的腿总算是好了。 天气渐渐冷了，方茹看着钱江淮就睡在稻草上，心里也有些不好过。 和魏欢两个人，从双溪村村民家里收了一点棉花，找人打成了被褥，又托王皓从供销社买了一些靛蓝色的棉布，两人合力给钱江淮做了一条被子和床褥。 钱江淮摸着崭新的棉被和被褥，眼眶渐渐湿润了。来这里几年了，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温暖和关心。 第27节 “谢谢！谢谢！”钱江淮用拇指抹去了眼角的湿意，声音有些颤抖。 “老师，这是我该做的！”自从钱江淮答应指点她学习医术以后，方茹便以老师称呼钱江淮。 “你是个好姑娘！” “我帮你把被子铺上吧！”方茹将稻草掀开，准备把被子铺上，却发现到场里面藏了一本书。 方茹随手拿了过来，看到书的名字，她的脸色变了。 方茹走到门口，往门外看了看，看到没有人，赶紧把门关上。 “老师，你怎么敢在屋里藏这样的书？” 钱江淮看着方茹手里的书，也愣住了！这根本不是他的书！ “这不是我的书！”钱江淮双手颤抖的接过方茹手里的书，脸色煞白。 “不是你的书？”方茹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你的房间，平时有人能进来吗？” 钱江淮点了点头：“门锁是坏的，有人想进来，是完全可以的！” “换把锁吧！”方茹说道，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话，“先不能换！这人想陷害你，换了锁反而会打草惊蛇！” 方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走：“老师，您平时注意一点！回到屋子里，把角落、床下面，都翻一翻！” “我知道了！”钱江淮点了点头，一脸严肃。 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用这么阴狠的方式，那本书，是想让他死啊！不但让他死，而且让他死得声名狼藉！ 那本书里面，有大量关于身体感官的描写。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屋子里藏着这种书，在这个提性色变的时代，死了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钱江淮闭了闭眼睛，他没想到钱理竟然这么卑鄙。用这种方式，来抹黑他！ 因为书的缘故，方茹没有把那些稻草拿走，仍旧铺在原处。这人使出这么卑鄙的招数，如果不能把人找出来，以后不是得天天防着？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这书我拿去毁掉！”方茹临走前，把书装在自己包里，准备带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方茹警惕地问了一声：“是谁？” “是我！我看天色有些晚了，过来接你回知青点！”外面传来孟醒低沉的声音。 方茹松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准备和孟醒一起回去。 两人走到一半，就发现柳建带着一堆人往牛棚的方向走去。方茹急忙拉着孟醒，躲到了路边的树后，等到柳建带人过去之后，两人才走了出来。 “这是去做什么？”这个时间了，柳建带人去牛棚，肯定不会是去干什么好事，孟醒眉头微皱。 “大概是因为这个！”方茹从包里掏出那本书，递给了孟醒，“这是刚才我给老师铺被子时，从他睡的稻草下面找到的！” 柳建这个时候带人去牛棚，肯定是因为这本书。 方茹想了想，对孟醒说道：“我们先回知青点，拿点东西给老师送过去！” 她得去看着，钱江淮脾气硬，为人耿直，她怕他会吃亏。 “送这个过去吧！”孟醒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些糕点。 “咦，你还随身携带这个呀！”方茹有些惊奇，孟醒看起来并不像是特别喜欢点心的人。 “嗯，戚寒送过来的，我就随手带着了！” 对于戚寒这种不着痕迹想要讨好方茹的行为，孟醒并没有看在眼里！有他在，戚寒不会有任何机会。 “怎么他老是往知青点送点心啊？以前他可不这样！”方茹有些奇怪。 孟醒没有说话，方茹也就是随口一问，两人拎着糕点往牛棚走去。 钱江淮门口，柳建带的人大力砸着门：“钱江淮，赶紧开门！” 钱江淮已经躺下，这一会儿又得从被窝里挪出来。他披上衣服，打开房门：“发生什么事了？” 砸门的人把钱江淮往旁边一推：“滚开！” 钱江淮一个没防备，被砸门的人推倒在地，“你们这是干什么？” “赵亮，怎么做事呢！”柳建上前去把钱江淮扶了起来，“对不住啊！我这手下做事太过莽撞，你没伤着吧？” “没事！”钱江淮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知道，柳建也不过是做做表面工作，跟他那女儿一样，父女俩一对好演技。 柳建手下的人一进屋，就开始到处翻东西。钱江淮的屋子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凳子，就只有用来装衣服的一个小破木箱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到我屋子里乱翻？”尽管心里知道柳建他们是为什么而来，钱江淮还是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 “钱老，你别担心，他们只是例行搜查一下！”柳建在一旁笑着说道。 几个人不用多大一会儿工夫，就从钱江淮的备注下面翻出了一本书。 赵亮脸上露出了笑容，把书递给柳建：“队长，找到了！” 柳建看着手里的书，脸上也露出笑容。他把书在手上拍了拍：“钱江淮，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本书是干什么的吗？” 钱江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柳建居然连字都不认识。 “那是一本诗词选集！”钱江淮回答道。 柳建在屋子里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来，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向钱江淮：“钱江淮，你可不要骗我！我虽然不认字，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书！你老实交代，也省得遭罪！” 钱江淮笑了，眼神里充满了讥讽：“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一个你信任的人来看看，让他告诉你这是一本什么书！” 柳建皱了皱眉头，看着手上的书，应该不会错的，柳蓉明明告诉他在钱江淮的床铺下放了一本不能看的书。 “钱江淮，别耍滑头了！是什么书，你心里最清楚！你骗我没有用，跟我走一趟吧！” 钱江淮刚想开骂，外面传来了方茹的声音：“钱老，你在屋里吗？” 说话的功夫，方茹和孟醒已经出现在门口。看着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稻草也飘得满地都是，方茹似乎十分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柳建见方茹和孟醒来了，眉头不由得拧紧，怎么这两个人上门了。不过，钱江淮私藏这样的书，就算孟醒来了，也不能阻拦他。 柳建上一次因为方茹的事情，被陈满仓私下里训斥了一顿，对方茹是很不满的。 见方茹问话，他也没有搭理，只是看向钱江淮：“走吧，钱老！” “我不去！方茹和孟醒都是识字的，你不相信我，你问问他们你手里的那本书是什么书？” 钱江淮对柳建的行事极为不满，连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就要把他带走，凭什么？ 孟醒走到柳建身边，从他手里接过书，翻了翻，说道：“这不就是伟、人诗词选吗？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听孟醒也这么说，柳健心里有些慌了，他抬起头看向孟醒：“真是诗词选集？” “确实是诗词选集，你要是不信任我，你可以找其他人过来看看！” 钱江淮屋里的动静，也惊醒了住在牛棚附近的其他人。 他们围在门口，听到柳建和孟醒的对话，再看看这屋里的情形，很快就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说道：“还是找大队干部过来看一看，免得柳队长以为我们欺骗他！” 柳建脸色慢慢变白了，他知道，这次的行动大概失败了。柳蓉藏的书大约是被钱江淮发现，被换掉了。 “不用了！既然你们都说它是诗词选，那它就是诗词选。是我接到了错误的举报信息，对不住啦，钱老！” 眼下的形势不对，柳健站起身，对手下人使了一个眼色，准备离开。 外面传来了陈满仓的声音：“怎么回事啊，大晚上的，柳建你在这里干嘛呢？” 陈满仓是被住在牛棚附近的人请过来的，忙了一天，晚上想休息一会儿，还要被打扰，陈满仓心里很是不高兴。 “陈支书，你怎么来了？”柳建见到陈满仓来了，走到陈满仓身边，脸上堆满了笑容，“怎么把您给惊动了！” “也不知道是谁，举报钱江淮私藏违□□！你说，我是为民兵小队的队长，接到这种消息，能不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吗？” “谁知道是有人恶作剧！钱江淮看的明明是诗词选，那人却说是违□□，真是太可恶了！” 柳健说的义愤填膺，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钱江淮心里冷哼，刚想出声反驳，却被方茹阻止了。 没有拿到实质的证据，贸然得罪柳建，最后吃亏的还是钱江淮自己。方茹就是怕钱江淮性子太过耿直，这才赶过来的！ 这个事情本就是柳建的工作，他也只是收到错误的消息而已，就算钱江淮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也根本惩罚不到他。 钱江淮看了看方茹，忍了忍，到底没把嘴里的话说出来！ 这群小人！早晚有一天要遭到报应！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既然是这样，那就赶紧带你的人走吧，别在这里打扰了钱老休息了！” “是，我正准备把人带走呢！”柳建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陈满仓安抚了钱江淮几句，也跟着离开了！ 陈满仓走了没几步，就发现柳建正在前面等着他，“陈支书，你看今天这事儿！” 陈满仓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停下来看向柳建：“今天这事儿！你看看你都办了什么事？上一次，让王狗剩去监督方茹，那王狗剩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要是方茹真是因为他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还有今天！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你就冲到人家屋子里，你是土匪吗你？你要是说出证据也就算了，偏偏搜出一本伟、人诗词选，村里干部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柳建低着头，任由陈满仓责骂，心里却恨极了柳蓉！要不是她乱出主意，又办事不力，他怎么会在这里，像个孙子似的被陈满仓指着鼻子骂！ “我告诉你，柳建，再有下一次，你这个民兵小队长也不用干了，多的是人盯着你这个位置。到时候，你可别怪我陈满仓不讲情面！” 陈满仓说完，甩着手走了。只留下柳建，一脸阴郁的站在原地。 陈满仓和柳建都走了以后，钱江淮背着手斜着眼睛看着方茹：“小丫头，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说话？” 钱江淮这话一出，刚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便笑骂道：“行啦，老钱，你可别不识好人心！人家小姑娘也是为了你好！” 钱江淮翻了个白眼：“魏老，我还能不知道她是为了我好 ？不过我自己家的徒弟，我还不能说两句了？” “徒弟？你不是发誓不收徒了吗？”魏老一脸惊讶。 方茹也面带震惊，这几天，钱江淮虽然指点她学习，也让她叫老师，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他的徒弟，怎么今天突然？ “老师？” 钱江淮斜了方茹一眼：“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拜师傅！” “是！”方茹已经完全呆了，钱江淮说一句话，她就动一下。 钱江淮她看到这个样子，不由的笑骂了一句：“傻姑娘！” 一直以来，他对于不能收方茹为徒，都十分遗憾，就因为他曾经立过的那个誓。 然而今天的事情，让钱江淮突然想通了。 第28节 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背叛他的人，立下一个什么狗屁誓言束缚住自己，让自己失去这么一个好徒弟？ 虽然和方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能感觉到这姑娘的真心。 他知道，方茹接近自己也是有目的的！可方茹跟柳蓉不一样，方茹只是为了学医，柳蓉的目的里却掺杂了太多其他功利的东西。 更何况，方茹和柳蓉行事业完全不同。柳蓉只是嘴上会说漂亮话，可行动却完全跟不上。 方茹不会说漂亮话，可却是在真心实意照顾他。 在他受伤后，天天帮他推拿，让他的腿快速好起来。在天气冷了之后，帮他做被子做床褥。 在发现有人陷害他后，帮他想办法。怕他吃亏，故意返回。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今晚方茹能这么快赶回来，应该是在半路碰到柳建了吧！ 这一切，都让钱江淮体会到了方茹对他的关心。 所以，在今晚方茹不怕得罪他，而阻拦他说话以后，钱江淮便下了决定，收方茹为徒！这样一个好徒弟，一个好苗子，错过了，将会成为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孟醒看方茹已经傻了，便推了推她，把手里的糕点递给她，轻声说道：“还不赶紧上前去拜师？” 钱江淮坐在破木凳上，笑眯眯的看着方茹：“这里条件简陋，咱们也不讲究那么多，你给我敬杯水，咱们这拜师礼就算完成了。” 方茹到这时候才完全反应过来，听到钱江淮这话，便说道：“那哪行啊！既然要拜师，肯定要正式一点！今天我先给你敬杯水，过两天我张罗一桌拜师宴，到时候请几位伯伯们见证，正式拜您为师！” “都依你！”钱江淮笑眯眯的看着方茹，越看越满意！今天自己这个决定，做的实在太对了！ “哎呀，恭喜你呀！收到一个这么好的徒弟！” 魏老跟钱江淮道喜，能让钱江淮打破誓言，可见这姑娘是真得好了。 没见钱理那小子，跑了这么多趟，威逼利用全都用上了，也没能让钱江淮放弃誓言。 第33章 不过就冲刚才, 方茹能出来阻止钱江淮乱说话，这个徒弟就收得值。忠言逆耳，从来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 才会做到。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的徒弟当然好！”钱江淮一脸得瑟。 “嘁，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我那是夸你么, 我那是夸你徒弟呢！” 魏老白了钱江淮一眼，心里有些嫉妒，怎么钱江淮这老小子运气就这么好呢？ 钱江淮才不在乎，夸他徒弟就是夸他，要不是他眼光好, 能收到一个好徒弟么？ 方茹趁这时间, 询问了大家的口味和喜好, 一一记在脑海里。谢师宴就定在了几天后的星期天。 柳建回到家里, 柳蓉凑了上来, 询问情况, 却被柳建一个耳光打懵了。 “爹, 你干嘛打我？”柳蓉捂着火辣辣痛的脸，眼泪一下子就滑出了眼眶。 “打你，那是你该得的！老子今天被你害死了，你不是说把书藏好了，绝不会被发现么？” “结果呢？你让老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脸丢尽了！什么违□□, 搜出来的是一本诗词选集！” 柳建满脸铁青，就在刚才，回来之前，他又被陈满仓逮住骂了一顿。 要不是柳蓉出的这个鬼主意，他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还被陈满仓指着鼻子骂？ 还有牛棚的那几个，平时见到他多害怕？现在，只怕人家在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他呢！这一切，都是柳蓉害的！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藏好了的呀！” 柳蓉睁大了眼睛，她特意观察了好几天，钱江淮那床稻草，从来就没动过。 她藏完书后，还特地把稻草恢复了原状，就怕钱江淮看出异状来！ 怎么还会被发现？柳蓉觉得这根本就没有道理！ “哼，你藏好，你藏好了那书是怎么变成诗词选的！” 提到这个，柳建就没好气！他抬起手，又想打向柳蓉。 柳蓉看到柳建那个蒲扇般的大手就害怕，刚刚那一巴掌打的她眼冒金星，脸现在虽然不痛了，却有些木木的，怕是已经肿了！ “我去看看姐姐在干什么！”柳蓉说完，也不待柳建反应，转身就跑了！ 柳建看着柳蓉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柳蓉并没有去找柳华，她回到自己屋里，看着镜子里，那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柳蓉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柳建，你好样的！你敢打我！ 往常，看到柳建打柳母，柳蓉虽然心里有些害怕，却也没太当作一回事。 如今这巴掌打到自己脸上，热辣辣的痛感，以及扑面而来的侮辱感，让柳蓉是恨毒了柳建。 还有那钱江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发现那本书，还把书换了？ 不提柳蓉心里如何怨恨，方茹回到知青点后，把钱江淮收自己为徒的消息告诉了魏欢。 魏欢也为方茹高兴：“行啊，你！连钱江淮都搞定了，要知道，钱江淮可是出了名的老顽固！” “也是我运气好！”方茹笑了笑，其实，这件事还得感谢柳蓉。要不是柳蓉在一旁衬托，只怕钱江淮也不会这么快就收她为徒。 柳蓉要是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钱江淮收了方茹为徒，只怕会被气死吧。 柳蓉脸消了肿之后，就去了钱江淮的屋子，钱江淮收了方茹为徒，心情正好，然而看到柳蓉，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你又来做什么？” “我就是来看看你！”柳蓉脸上堆起了笑容，她眼尖的看到了钱江淮床上崭新的被褥，她终于知道那书是怎么被发现的了！ “哟，这些被子都是新打的吧！”想起方茹几天前在村子里收购棉花，弹棉花，柳蓉总算知道为什么那本书会被发现了。 又是方茹！这个方茹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里都有她的事？ 之前孟醒是她救的，自己传播那些谣言的时候，方茹不但不出来解释清楚，反而暗地里看自己笑话。 而这一次，又是方茹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柳蓉本来打算，先让柳建把钱江淮抓起来，自己再去做好人，钱江淮感动之下，自然会收她为徒。 谁知道，又被方茹破坏了！柳蓉的手撕扯着衣角，牙关紧咬，方茹，我跟你势不两立！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柳蓉也无心在钱江淮这里看他的冷脸了。 回到家里，柳蓉心里瞬间形成了一个阴毒的计策。 等到柳建回来时，柳蓉把方茹破坏他们计划的事一说，柳建也很气愤。 昨天晚上，要不是方茹和孟醒过来，他早就把钱江淮带走了。只要把钱江淮抓了起来，那本书是什么，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这个方茹真是碍事！和柳蓉一样，柳建也想到了上一次父女俩谋划成为孟醒救命恩人的事情。还有王狗剩的那件事，差点把柳建扯了出来。 柳蓉把自己的计划跟柳建一说，柳建脸上露出凶狠恶毒的笑容。 钱江淮收方茹为徒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有些人就不高兴了。而这些人中，最为不满的就是钱理和柳蓉。 钱理还好，他想拜钱江淮为师不过是一种遮掩，他最想得到的是钱江淮手里的东西。 只可惜，那个老不死的也不知道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无论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可柳蓉就不一样了，她是知道未来的人，也知道钱江淮将来会得到的地位。 她一心想拜钱江淮为师，一是想治好自己的脸，另一个，就是想借着钱江淮将来的名气和地位，为自己谋利。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方茹给破坏了！ 再想到，方茹会提前认识钱江淮，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柳蓉心里就更呕了。 看来，那个计划要提前了！ 星期六，方茹正在看书，魏欢冲了进来，“方茹，我听说柳建带人要来找你麻烦，可能是因为雪肤膏的事情，你赶紧把那些材料收起来，还有那些钱！” 正说着话，孟醒也进来了：“把东西放到我那里吧！柳建他不敢揉我的屋子。” 方茹也来不及解释，从箱子里拿出了这段时间赚的钱，有小一千块了，全部交给了孟醒。 “还有那些材料！”魏欢提醒道。 方茹摇了摇头：“那些材料没关系！” 因为李凤华提出的那个建议，方茹这里的材料并不多，只是一些关键材料的粉末，就算柳建搜查出来，方茹也有办法应付过去。 柳建会来，肯定是柳蓉说了什么。自己这里若是一点东西也搜不到，只怕柳建不会善罢甘休。 柳蓉最想得到的应该就是自己的美容方子，不过，那些方子都在自己的脑子里，柳蓉什么也不会得到。 最关键的是，她要让柳建自食其果，免得他以为当个民兵小队长，就可以为所欲为。 孟醒见方茹这样，知道她心里有算计，也就没有多说，拿着钱回了自己屋，“我一会儿再过来！” 方茹又对魏欢说：“欢姐，我得请你帮个忙！”方茹把自己的计划跟魏欢说了，魏欢点了头，出了门。 魏欢前脚刚出门，柳建后脚就上门了。 一进来，他也没有给方茹说话的机会，就让底下那些人搜查方茹的房屋。 没一会儿，就搜出了那包材料。柳建拎着材料，看向方茹：“跟我们走吧！” 方茹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你私下里偷卖东西，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别废话了，赶紧走！你一个姑娘家，我不想对你动手。” 方茹笑了：“我什么时候偷卖东西了？” “你别狡辩了，村里那些姑娘用的雪肤膏，不是你做的？”柳建这一次办事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了，方茹想狡辩，门都没有。 听到柳建这么说，方茹又笑了：“那些雪肤膏确实是我做的，不过，我没有卖。” “陈队长，俗话说捉、奸成双、捉贼拿赃，你说我卖东西，你总得拿出点证据来。凭着你手上那么点材料，能说明什么？” “你没卖，难道村里姑娘用的那些雪肤膏，都是你送的不成？”柳建冷笑道。 “还真是我送的！您来的时候，没有去问一问那些姑娘吗？我因为喜欢做这些东西，又做多了一些出来，有人来求，我便送了！” “你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几个村里姑娘来问一问，看看我有没有收她们的钱！” 柳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方茹，你把我们这些人当成傻子吗？那些东西，你说送就送？” ”那你告诉我，你屋子里的这些白面、奶粉、麦乳精，还有这些糕点饼干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这些东西能凭空变出来不成？”柳建指着手下人刚刚搜出来的东西问道。 “那些东西是我送的！”孟醒站在门口，脸色冷然。 第29节 “你送的？”柳建脸色越发难看了，他本来以为这些可以当成方茹偷卖东西的获得的赃物，却没想到这些东西都是孟醒送的。 “就算这些东西是你送的，可这包材料，总是方茹自己的吧！” 柳建不愿意无功而返，柳蓉跟他说了那方子的功效，柳建知道那是个好东西，只可惜，他的手下没有搜出来。 “这包材料是我的，可这能说明什么呢？我是做了雪肤膏，我承认！可那只是我自己做来玩的，有人觉得好用，我就送了一些出去。” 说到这里，方茹顿了顿，眼睛瞥了一下柳建手里的那包粉末，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就这么点粉末，你觉得我能做多少东西，拿出去卖？” “这些只不过是你做剩下来的，你做了多少东西，谁能知道？” “我们知道！”外面传来了几个姑娘的声音，李秀英带头走了进来。 “柳队长，方茹做雪肤膏的事我们知道。我们这几个人也都用了她的雪肤膏，可她从来没有收过我们一分钱。” “倒是我们自己心里过意不去，给她送了点鸡蛋腊肉之类的东西，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李秀英一番话，把柳建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方茹看了看门口十几个姑娘，都是自己曾经送过雪肤膏的。 没想到她们都愿意出来为自己作证，方茹心里很感动。 只是这一会儿也不是说感谢的时候，她看向柳建，说道：“柳队长，我只送过这些人雪肤膏。你可以问一问，我收过她们哪个人的钱？” “方茹没有收过我们钱！” “就是，柳队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呢！” 十几个姑娘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替方茹辩解着。 柳建的脸色已经从来时的志得意满，变成了大失所望。他本以为可以借机整治方茹，顺便把方茹的美容方子弄过来，为自家谋利。 却没想到，这方茹就是个傻子，弄点好东西出来，居然不拿去卖，而是送人。 柳建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行动又失败了！ 他只好僵着一张笑脸：“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弄错了！对不住啊，方茹，刚才让你受委屈了。” 见到柳建这副模样，方茹冷笑道：“柳队长，我受不受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可柳队长你这工作做的不行啊，上一次去我师父那，你就是接到了假的举报消息。这一次来我这里，你又弄错了。你这工作能力，着实令人担心啊！” 被方茹这么一个小姑娘这样说，还是当着下属的面，柳建觉得难看极了。可是他有什么办法，谁让他确实做错了呢！ 方茹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柳建，次次来找事，真以为她软弱可欺？ “柳队长，今天这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像你柳队长这样办事，在双溪村还不知道多少人被冤枉过，今天我一定要找陈支书说说道理。” “别，你看，方茹啊，今天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看，陈支书每天那么忙，那么多事，咱们这点小事，就别去麻烦他了。” 一听方茹要去找陈满仓说理，柳建急了。上一次他就被陈满仓骂过了，这一次如果给陈满仓知道他又把事情办砸了，只怕他这名兵小队长的位置真是坐不得了。 方茹冷哼道：“为人民服务无小事，我相信，陈支书不会觉得我找他是麻烦。” 方茹说完，往门外走去。柳建刚想抓住方茹，就被站在门口的孟醒一把扭住胳膊：“你想做什么？” 柳建对孟醒还是有些害怕的，只能强颜欢笑道：“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让她别去找陈支书。” 孟醒捏着柳建的手臂，拽着他跟在方茹身后：“别去找陈满仓？你来的时候，想把她带走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别去找陈满仓？现在你怕了，晚了！” 方茹走出门，对外面的十几个姑娘说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们，肯来为我作证。不过，现在还要麻烦你们一下，跟我一起去陈支书那里，把事情说个清楚。” “你放心吧！我们跟你一起去！”李秀英说道，她和柳华不对头，他父亲李光荣和柳建也不对头。 凡是柳家倒霉的事，李秀英都愿意参上一脚。十几个姑娘里，有七八个姑娘，家里都跟柳家有矛盾。此刻见能够踩柳建一脚，几个姑娘都有些兴奋。 方茹瞥了柳建一眼，都怪这个人平时行事太过跋扈，得罪了不少人。不过这样也好，有这些人掺和，柳建就是不死，也得蜕层皮。 柳建自然是不愿意去见陈满仓的，只可惜被孟醒扭着胳膊拽着，他不得不跟着孟醒一起往前走。 他底下的那些人，见他都不敢反抗，自然也只好跟在后面。 陈满仓一见到柳建和方茹，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这又是怎么啦？” “陈支书，都是误会！误会！”柳建慌忙上前，试图把事情掩盖住。 可是方茹哪里会给他机会，这一次如果不把柳建打趴下，以后还有的磨，方茹没那个耐心再跟他折腾下去。 “陈支书，柳队长带着人去我屋里翻箱倒柜，说我偷卖东西，还损坏了我不少物品，我想找您评个理。” “柳队长是不是跟我有仇，上次不分青红皂白，硬说我师父屋里的那本诗词选是什么违尽书；这一次，又诬赖我偷卖东西，我想问问，柳队长是不是想逼死我们师徒？” “就是啊，柳队长这行事可不厚道啊！怎么做工作，只盯着一个人做呢？”李秀英在一旁接道。 “是呀，柳队长这样横冲直撞办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陈支书，这事儿您得好好管一管！” “我徒弟犯了什么事儿，要惊动到柳队长？”钱江淮气喘吁吁的走进队屋，瞪着眼睛，看着柳建，仿佛要跟他拼命一般。 “我是被下放的劳教人员，我有错，可这几年，我接受教育，再也没犯过任何错误，为何柳队长要盯着我不放？” “难道一个人犯了错，就再也没有改过的机会了吗？就永远是个坏人了？那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枪毙，把我送来劳教做什么？” “我犯错，你教育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连累我的徒弟？好，你柳建不让我活是吧？那我就死给你看！” 钱江淮说着就要往旁边的墙撞去。 “不要啊，师父！”虽然知道钱江淮做戏的成分大一些，可方茹还是忍不住惊呼出了声。 孟醒一把拦住钱江淮：“您这是做什么？陈支书是讲道理的，就算是柳队长犯了错，陈支书也绝不会偏向他，是吧，陈支书？” 陈满仓肃了肃脸色，咳嗽了一声，沉声道：“没错，谁犯了错，我都不会包庇，柳队长也不例外。” “钱老，我知道，这两次柳队长行事不当，让你和你的徒弟受委屈了，我在这里跟你道歉了！” “道歉就不必了，也不是你的错！”钱江淮沉着脸说道，“我只求柳队长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 陈满仓瞥了柳建一眼，说道：“以后不会了，您放心！还有方茹，今天这件事让你受委屈，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那倒不用了，我就是想找人评个理。陈支书你秉公办事，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既然你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那我和师父就等着。” 事情都说清楚了，闹也闹过了，陈满仓既然承诺会给一个交代，方茹也知道不能再继续闹下去。 等到人都走了以后，陈满仓看着柳建，半响都没有说话。 柳建看到陈满仓这样，心里有些没底。陈满仓哪怕骂他两句，这事也就过去了。可他不说话，柳建有些害怕了：“陈支书，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无怨言。” 陈满仓阴沉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叹了口气：“柳建啊，上次我就跟你说了，我们办事要依照程序，要有理有据，不能像土匪一样！结果呢，这才过去几天，你又给我闹出这样的事。” “你让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你告诉我，你要是坐在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办？” 柳建愣住了：“陈，陈支书，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陈满仓冷哼了一声，“柳建啊，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再有下一次，你这个民兵小队长的位置就要让贤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你三番两次闹出这样的动静，让我也很难做呀！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去上班了，该种地种地，你走吧！” “不是，陈支书，您不能这样！我也不过就是犯了点小错，怎么就把我撸下去了呢？”柳建见陈满仓来真的，也急了。 “犯了点小错？柳建，是不是小错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为什么就盯着人家钱江淮和方茹不放了呢？我不把你撸下去，村里的人能服我？什么都别说了，你回去吧！” 柳建还想再说些什么，陈满仓哼了一声：“柳建，你可别惹我生气！” 陈满仓的这句话声音很轻，可柳建却像被戳破了的气球，气势一下子瘪了下去。 柳建回到家的时候，柳家很安静。柳蓉早就得到了风声，知道这次柳建又没办成事。 她担心柳建像上次一样，扇她耳光，早早的躲在了屋子里，不敢出去。 可被撸了职的柳建，怎么会因为柳蓉躲起来，就放过她呢？ 第34章 柳建脸色阴郁, 沉着脚步一步一步往柳蓉的屋子走去，眼睛里的戾气，让他看起来仿佛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柳蓉, 给老子开门！” 柳建大力砸着门，柳蓉躲在屋子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柳蓉，快点开门, 别惹老子生气！”柳建死死盯着门，仿佛要把那门盯穿似的。 柳蓉坐在床上，心想：谁给你开门，谁才是傻子。 “柳蓉，我再说一遍, 开门！”柳建的怒气似乎已经达到了顶点, 说话间呼吸声很重。 “你不开是吧。”柳建抬起脚开始跺门, 一下一下, 那门在柳建的猛踹之下, 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柳蓉坐在屋子里, 听着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也不由得心惊胆战。那么厚的门，她还特意用栓子栓上，不会真被柳建踹开吧？ 柳蓉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细细的铁栓子，在柳建的用力下，开始弯曲了起来。 柳蓉害怕极了。这个柳建简直是个疯子,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柳蓉看了看房子里面，她把桌子上的书推开，用桌子堵住房门。现在绝不能让柳建进来，否则，她会被打死的。 柳建踹了半天，也没把门踹开，倒是自己累了一身汗。他眼神阴郁的盯着柳蓉的房门，我看你是不是不出来了。 柳蓉听到外面的踹门声终于停下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柳建的怒气在柳蓉这里没有得到发挥，回去就把柳母揍了一顿。 第二天，柳蓉从柳华那里得知消息时，心里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还好柳建把怒气撒到柳母身上，气撒了，柳建应该不会再打她了。 然而柳蓉想得太简单了，柳建这一次可是被撸了职。从前他在村子里有多风光，从今以后他在村子里就得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毕竟，在当民兵小队长期间，他可是得罪了不少人的。这一次被撸下去，还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笑话，等着落井下石。 想到以后都要过这种窝囊的日子，柳建心里的那口气就没办法咽下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柳蓉。 要不是她撺掇自己，他怎么会去做那些蠢事，又怎么会被陈满仓免职。 中午的时候，柳蓉觉得柳建的怒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这才出了房门准备出去吃饭。 然而她刚走出房门，就被等在外面的柳建一脚踹到地上。 柳蓉几乎是被踹蒙了，她倒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向柳建：“爹，你这是干什么？” 柳蓉更想说的是：柳健你个王八蛋，你敢踹我，你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弄死你！ 可是，柳蓉是识时务的，她知道眼下绝不能跟柳建顶着来，面对柳建的暴行，越是硬气，她吃的亏就越大。 柳蓉只能把自己蜷在一起，护住头，任由柳建的铁拳砸在自己的背部，胳膊上。 直到柳建的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了，柳华过来劝解，柳建才扔下浑身疼痛的柳蓉，回了自己屋里。 第30节 柳华扶着妹妹进了屋，看着她背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哭着说道：“阿蓉，你以后别再去干那些事了。那个方茹，有些邪门，咱们斗不过。” 柳蓉趴在床上，任由柳华在她身上涂抹伤药，对于柳华的话，她一声不吭。 不去惹方茹，怎么可能？她因为方茹受了这么多罪，不报复回来，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这几次算计方茹，反被方茹算计，让柳华意识到，或许方茹并不是书中描写的那样，是个书呆子。 她太小看方茹了，才把自己弄到现在的地步。方茹，你等着！ “嘶，你就不能轻点儿？”柳蓉皱着眉头抱怨道。 “我已经很轻了。”柳华有些委屈，不过想着妹妹刚挨打，柳华还是尽量放轻了动作。 方茹得知柳建被抹了职位，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陈满仓做事还是靠谱的。 没了职位的柳建，就仿佛被卸了钳子的螃蟹，再也没办法对钱江淮产生半分威胁。 到了星期天，孟醒和王皓帮忙准备了所有的材料。 方茹用了十成的功夫，整治了一桌好菜。王皓看着那些菜，嘴里就不由得分泌出唾液来！ 做好饭后，方茹请了钱江淮和他的朋友，自己这边，则请了孟醒、王皓和魏欢，在这些人的见证下，钱江淮正式收方茹为徒弟。 钱江淮摸了摸口袋，想掏点什么东西给方茹做见面礼，然而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钱江淮叹了口气：“师傅现在没什么本事，连个像样点的见面礼也不能给你，也只有将这一身医术倾囊相授了！” 席间，魏老再次深深嫉妒上了钱江淮：“老钱，你可是走了运了！小方这一手厨艺，可不简单呐！” “魏老，您太过夸奖了！我这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方茹谦虚道。 魏老摇了摇头：“小方啊，你这样可不适合做老钱的徒弟。老钱这个人自傲的很，你得学学他。你这厨艺要还是家常便饭，那我们以前吃的大概就是猪食了。” “嗯，就是！”钱江淮一边吃着肉，一边点着头，“你跟着我，不能光学医术，还得学学我为人处事。” “为人处事就算了，就你那老顽固，你让小方学你什么？在这一点上，小方比你做的好多了！” 魏老看着方茹不断给钱江淮夹菜，心里羡慕的同时，也为自己这个老朋友感到高兴。 钱江淮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从高处猛然间被打落到谷底，就连家人也为了避嫌，不同他来往了。唯一一个远房侄子跟了过来，还是为了他那身医术。 如今终于有一个人，愿意真心对他好，魏老是真高兴。 “小方啊，你师父这几年不容易，你一定要照顾好他！”魏老叮嘱道。 方茹放下了筷子，认真跟魏老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父。” 拜师宴后，方茹正式跟在钱江淮身边学习医术。两人时间也并不充裕，白天要干活，只有晚上有时间学。 好在方茹本就有基础，加上过目不忘，学习起来倒也快。 只是医术这东西，只学习理论知识是没用的，必须得实践。可是现在，钱江淮自己都不能从医，到哪里去让方茹去实践。 钱江淮把主意打到了村卫生所头上，只是那钱理不是个好东西，还是得想办法把钱理弄走才行。 方茹跟着钱江淮学了几天之后，钱江淮是真心喜欢这个徒弟，也打算倾囊相授，因此跟方茹交了底。 “别人都说我的医术好，但其实，医术并不是我最拿手的！我最拿手的，是培植药材。” 这也是钱理一直缠着他的原因，钱理想得到他曾经写过的那本药材培植学和他曾经配制出来的药材。 却不知道，在出事之后，那本书就被他烧了所有的东西都只存在他脑子里，可笑钱理在他的住处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每次都空手而归。 而那些药材被他放置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没有他的指引，谁也找不到。 知道钱江淮最大的本事不是医术，而是培植药材后，方茹眼睛都亮了。 “师父，您能培植药材，那药材以外的植物呢？” 钱江淮笑了：“一样通百样通，培植植物和培植药材有什么区别呢？我说自己会培植药材，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时间去培育其他植物罢了！” “而且我有一项本事，可以缩短药材生长的时间，培养出的药材药性，比一般人工培养出的药材药性要好上很多，跟那些野生的药材药性差不多。” 说到自己的这项本事，钱江淮颇为自得：“你跟着我学，就算能只学到我一半的本事，这一辈子也够你受用的了！” “是！”方茹笑着应答，钱江淮虽然有些自傲，但他确实有本事。他既然能说得出这样的话，那他就有这样的能力。 方茹想起了玉容膏所需要的黄色小花，要是钱江淮也能培植出来，自己就不担心材料的问题，将来还可以大批量生产。 方茹把黄色小花的形状和性能跟钱江淮描述了一下。 钱江淮想了想：“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花，这种花的名字叫做□□花，因为花的茎似玉还得名。这种花对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不过，既然你想要，我们可以试着培育一下！” “你说这后山就有？那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后山，去看一看！” 两人商定之后，方茹便回了知青点，在知青点门口，遇到了宁玉珩。 宁玉珩看起来比从前消瘦了很多，脸色也很憔悴。 看到方茹时，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想跟方茹打招呼。方茹却视而不见，从他身边走过。 宁玉珩扬起的嘴角，又放了下来。整个人都仿佛蔫了的叶子，无精打采。 方茹并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去找了孟醒。那花在什么位置，只有孟醒最清楚。 孟醒见方茹主动来找他，心里还有些高兴。他给方茹冲了一杯蜂蜜水：“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方茹听他说这话，语气有些怪怪的，怎么感觉像是被冷落的妻子，在抱怨丈夫久久不归家一样。 方茹忽略了这种怪异的感觉，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我们不知道位置，只好请你跟我们一起去了！麻烦你了！” 孟醒本来还是高兴的，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方茹坐在椅子上，对孟醒的问话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她对孟醒不是没有感觉的，她也知道孟醒对她很好。 可是，上辈子在宁玉珩身上受到的挫折太重，以至于她迟迟不敢跨出那一步。 她配不上这么好的孟醒，上一次的她单纯善良，尚且入不得宁玉珩的眼。 这一世，她已经千苍百孔，这样的她凭什么配得上，比宁玉珩好很多倍的孟醒呢？ “我……”方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算了！”孟醒叹了口气，把方茹的挣扎看在眼里，一步一步来吧，至少，现在方茹不像以前那么抗拒自己了。 有事也知道主动来找自己，这是一个进步。 不过，“阿茹，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也不要求你同等付出，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那会让我很难受，可以吗？” 方茹看着孟醒，想到自己从前对宁玉珩的付出，被一次次拒绝，内心里的伤心与绝望，她缓缓点了点头：“好，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让我慢慢克服内心的恐惧，让我慢慢变好起来，让我有一天能够配得上你。 “好！”孟醒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没想到，方茹竟然认真考虑两人的关系了，“你不要急，我等得起！” 方茹看着孟醒脸上的笑容，内心里也随之升起一点一点的喜悦。 第二天，钱江淮和方茹跟着孟醒一起去寻找□□花。 在孟醒的带路下，几人很快便找到了那□□花。 双溪村后村的□□花一共两株，钱江淮没有动那些花，而是装了一些□□花周围的泥土带了回去。 “这花太过稀少，直接挖回去培育，万一没培育成功，就太可惜了！我先研究研究它生长所需要的土壤。” 怕方茹不明白，钱江淮解释道。 因为要观察分析□□花生长发育所需要的泥土，钱江淮这几天没有时间教方茹医术，便丢给她一本书，让她自己看。 而在这段时间，柳蓉被打的消息也传了出来。魏欢回来说的时候，方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同情。 若是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方茹会报以同情心。可是发生在柳蓉这个人身上，方茹心里只有两个字：活该！ 柳蓉这个人，不值得别人任何的同情。 柳蓉身上的伤，好不容易不怎么疼了，她走出房门准备去透透气。 这个家里太憋闷了，柳华整天唠唠叨叨，车轱辘话一直不停的说，烦都烦死了！ 还有柳建，一想到柳建，柳蓉就恨不能一口咬死他。他竟然真敢打她，还下那么狠的手。 柳蓉漫无目的的走着，竟然又碰到了戚寒。从前，柳蓉对瘸了腿的戚寒，是看不起的。 可眼下，她的处境艰难，竟然又想起戚寒的好了。对于戚寒曾经威胁她的事，柳蓉选择性的遗忘了。 “戚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柳蓉脸上带着笑，跟戚寒打招呼。 戚寒挑了挑眉：“出来随便走走，没想到会遇到你。你，还好吧？” 听到戚寒的问话，柳蓉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哪里能好呢？我爹他……” 柳蓉没有说完，然而话里的意思却十分明白的表达了出来。 戚寒眼神闪了闪，跟着叹了一口气：“唉，你说柳叔是怎么想的，哪怕再生气，也不能打人呀！” “可不就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爹，那脾气一上来，六亲不认。我是真的受够了，也害怕他哪天脾气上来，再把我打一顿。” 戚寒的话让柳蓉感觉受到了支持，她忍不住跟戚寒抱怨了起来。 戚寒虽然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是冰冷的。在他看来，柳建打得还是轻了。像柳蓉这样的，多打几次，才能吸取教训。 不过他有自己的目的，自然是顺着柳蓉的话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说到这个，柳蓉也有些迷茫。七七年的高考还没有到来，她暂时还脱离不开柳家。 “走一步看一步吧。”柳蓉叹了口气。 “也是，你别想那么多。柳叔也就是失去了民兵小队长的位置，才会那么生气。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对于戚寒的话，柳蓉不知可否，“但愿吧！” 可柳蓉知道，柳建打人，全凭自己的心意。被免去职位，不过是一个诱因而已。这样的理由，掩饰不了柳建本身的暴戾。 和戚寒聊了一会儿之后，柳蓉的心情好了很多。回家的路上，柳蓉心里想，戚寒不愧是原书男主，人还是不错的。 只可惜缺了一条腿，要不然，戚寒倒也是个结婚的好对象。 想到结婚，柳蓉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现在这个鬼样子，孟醒肯定是看不上她了，宁玉珩也不行。 柳蓉有些惆怅，难道自己只能选戚寒了？ 又过了几天，钱江淮找到方茹：“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培育那些□□花了，现在，你跟我一起去后山，把那些□□花挖回来。” 第31节 方茹跟着钱江淮来到了后山，钱江淮只挖了一株。毕竟在□□花生长环境苛刻，钱江淮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培育成功。 留下一颗，万一不成功，还有希望。 在回去的路上，方茹一个不小心，被地上横出来的树枝绊倒在地。 摔倒的时候，方茹的手被一根木刺扎中，木刺入手的时候，方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钱江淮把方茹扶起来，看着扎在她手中有小指粗细的木刺，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怎么这么不小心？”虽然语气中带着责怪，钱江淮还是仔细观察了方茹的手，那木刺扎的有点深，这里又没有药材，只能先回去再处理。 “你忍着点，回去我再帮你处理！” 钱江淮怕方茹害怕，一路上讲着自己曾经发生过的趣事，转移方茹的注意力。 两人回到知青点时，孟醒和宁玉珩正在院子里说话，看到方茹被钱江淮扶着回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孟醒快速走上前来，看到方茹被木刺扎中了手，还有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脸色都变了。 “怎么弄成这样？疼不疼？”孟醒看着方茹带着血迹的手，眼睛里充满了心疼。 方茹晃了晃手：“还好，这一会儿没那么疼了！” “别乱来，赶紧让钱老帮你看一看！”孟醒赶紧阻止了方茹，生怕她的手再次受到伤害。 “你的手受伤了，得赶紧处理！我屋子里有药，我去拿！”跟在孟醒身后的宁玉珩，看到方茹的手，也忍不住脸色发白。 没给方茹拒绝的机会，他快速回了屋，在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药膏和纱布。 方茹虽然不喜欢宁玉珩，却也没有必要跟自己的手过不去。 她回到屋子里，让宁玉珩把药给钱江淮，由钱江淮替她处理伤口。 宁玉珩叹了口气，还是把药给了钱江淮。 方茹本来没在意，然而等钱江淮打开了盒子，那药的味道飘了出来之后，方茹的脸色变了。 这味道，方茹太熟悉了。这分明是宁玉珩在两年后，研制出来的伤药。 因为这种伤药具有祛疤的功效，宁玉珩研制出来之后，卖得极好。甚至本身没有伤的人，也会上门求取这种药，只是为了去掉自己身上的疤痕。 两年之后才出现的东西，被现在的宁玉珩拿了出来，方茹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看向宁玉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就说，为什么重生一世，宁玉珩竟然看上了她？ 原来，他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所以，之前他做出那样的举动，忍受她的冷言冷语，是后悔了吗？后悔上一世那样对她？ 多么可笑，在她死后，他后悔了。到了今生，他还妄图和她重续夫妻之情。 可他们之间，不过是表面夫妻，哪来的什么夫妻之情？ 宁玉珩凭什么认为，在他那样伤害自己之后，自己还愿意嫁给他？他怎么有脸，来接近自己？ 他以为自己没有前世的记忆，就会被他欺骗了吗？ 方茹恨不得站起身质问宁玉珩，可是孟醒和钱江淮在，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牢牢的把自己钉在椅子上，不让自己生出半点异状。 钱江淮把药盒拧开后，闻了闻药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看向宁玉珩：“你这药不错啊！” “是我自己研制的，让您见笑了！”宁玉珩说道。 “后生可畏呀！”听到宁玉珩说这药是他自己研制出来的，钱江淮脸上露出感慨的神情。 宁玉珩笑了笑，转头对方茹说道，“你这伤口有些深，可能会留疤。我这药有祛疤的功效，你每天涂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手上就不会留下疤痕。” 方茹笑了笑，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是吗？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第35章 方茹话里嘲讽的意味太过明显, 不但是宁玉珩，就连孟醒和钱江淮也愣住了。 “方茹，你……”宁玉珩不知道方茹为何突然之间这样对自己。 方茹得用指甲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 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对宁玉珩恶言相向。这里还有孟醒和钱江淮在，她不能暴露重生的事实。 方茹闭了闭眼睛，过了一会儿, 才睁开眼？看向钱江淮：“师父，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 “那你好好休息吧！”钱江淮虽然性子耿直，却也看出来方茹的状态明显不对，只能安慰道，“别多想, 有什么事就来找师父。” 方茹点了点头：“谢谢师父。” 孟醒有些担心的看向方茹：“你没事吧？” 方茹摇了摇头：“没事,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别担心！” 宁玉珩也想关心一下方茹, 可方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宁玉珩只好跟着孟醒和钱江淮离开。 晚上睡觉的时候, 方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前世, 回到了宁家。 宁玉珩的生日, 她特地跟宁母请教，做了一桌宁玉珩喜欢吃的菜，等着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两人已经结婚九年了，宁玉珩就算对她有再大的怨气，这么些年，也该消了吧！ 然而, 她等呀等，等到天色黑透，等到菜都凉了，宁玉珩也没有回来。 就连宁母也看不下去了，让她别等了。然而方茹还是固执的等了下去，她想求一个结果，她太累了。房门响了，宁玉珩终于回来了 他喝的伶仃大醉，嘴里还念叨着柳蓉的名字。方茹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了下去！ 原来宁玉珩一直念着柳蓉，他的心里只有柳蓉，他想要的妻子也只有柳蓉。 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功夫。也许在宁玉珩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怜到可笑的女人。 那一晚，方茹任由宁玉珩自己一个人醉倒在床上。而她自己，把那桌凉掉的菜，混着滚烫的泪水，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直到再也吃不下去！ 她的身体，每一个器官，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凉透心的绝望。 黑暗中，方茹猛然坐了起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等她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知青点，不是在宁家。 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在做梦。方茹看向窗外，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只是做了那样的梦，方茹再也没有办法入睡。 隔壁床，魏欢睡得正香。方茹就躺在床上，一直挨到了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魏欢起床的时候，见方茹还在睡，也没有喊她。昨天，方茹的手受伤了，也没办法上工，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等方茹起床的时候，知青点已经没人了。方茹也不着急，慢慢穿好衣服穿好衣服，洗漱好，准备到知青点的院子里转一转，晒一晒太阳，好驱散昨夜那个梦带来的寒意。 然而，她刚走出门，就看到了宁玉珩。 宁玉珩脸色苍白，看着方茹说道：“方茹，我们能谈一谈？” 方茹眉毛一挑，斜睨着宁玉珩，冷笑道：“谈？你想跟我谈什么？是谈我们明明是夫妻，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的夫妻生活，还是谈一谈你明明喜欢柳蓉，却还要拖着我，不肯离婚，以掩盖你那卑鄙心思的行为？” 宁玉珩的身体僵住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方茹。他的脖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似的，呼吸都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重生，导致了这个世界和上一世有所出入。 现在看来，是他自以为是了，原来，方茹竟然跟他一样。难怪方茹对他那么冷漠，不论他做什么，在方茹这里得到的永远只有厌恶两个字。 “你，阿茹，对不起！”宁玉珩说话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对不起，阿茹！” 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对方茹说些什么了。在知道方茹是重生了以后，宁玉珩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不许叫我阿茹，你不配！”方茹扬起一巴掌，打到宁玉珩的脸上，“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你犯的错误吗？” “你知道我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被人当面指责我缺德事做多了，遭到报应了，才生不出孩子，那种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光的羞辱感吗？那一刻，我恨不得一头撞死。现在你跟我说对不起，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 “阿，方茹！对不起，前世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是我错了，我错了，方茹，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可是，已经太晚了，可是已经太晚了是不是？已经太晚了！”宁玉珩的眼泪流了下来。 “后悔？”方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不想让自己在宁玉珩面前流泪，“你有什么资格后悔？你凭什么后悔？你之前接近我，是想做什么？还想我嫁给你？” “宁玉珩，你以为你重生了，我不知情，从前的一切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你哪来的脸？” “你知道每次我捧上真心，却被你放在脚底下碾碎，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我一次一次扬起笑脸，得到的永远是你的冷嘲热讽，我心里的痛苦吗？你知道我一次一次付出，换来的永远是你的冷暴力，那种挫败感吗？” “宁玉珩，我的骄傲、我的自尊，甚至连我的人格，都被你践踏在脚下。是你，让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让我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就活该活在痛苦之中、被人鄙视一辈子！” “我的世界没有了任何色彩，只剩下黑与白，我的人生没有了任何希望。我的病本来可以治好的，可是我太累了，我活不下去了，我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我是被你逼死的，被你逼死的，宁玉珩！” 方茹停顿了一下，用手抹去眼角流出的泪水：“大概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心如死灰这个词有多重？” “宁玉珩，我的自尊、自信被你踩在脚下，被你一点一点踏碎，到现在都捡不回来，我现在连喜欢一个人的能力都失去了，因为我觉得我不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现在你一句后悔了，想重来，便想抹杀过去的一切，你凭得是什么？” 方茹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宁玉珩的脸色越来越白，他的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别说了，方茹，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宁玉珩蹲了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脸。方茹的每一句话，都是拿着刀子，在他心上凌迟。 他知道自己伤害了方茹，却不知道伤她如此之重。 “别说？我凭什么不说，你只是听听都受不了，那我呢？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十年，十年啊！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 想起那十年的日子，方茹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宁玉珩蹲在地上，除了说对不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知道，他欠方茹的太多。 本来以为，今生可以娶到方茹，好好对她，好弥补他前世犯下的错。谁知道，方茹竟然也重生了。 “对不起？哈哈，我需要你的对不起吗？我要你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滚，赶紧滚啊！”方茹怒吼道。 “我走，我走，你别生气！”阿茹，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只是这错，再也没有机会去改正了。 墙角边，戚寒愣住了。他手里的糕点掉落在地上，滚落了一地。 他的手抠在墙上，硬是在坚硬的墙上抠出了一道痕。 戚寒一瘸一拐离开了，也没有理会掉落在地上的糕点。 从今往后，他不必再来了！ 只是听到方茹对宁玉珩的呐喊，他的心为什么会有一丝疼痛。 方茹在宁玉珩走后，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捂着脸，任由悲伤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攀爬，仿佛要把上辈子受的所有的委屈都痛哭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茹哭的头都有些懵了，她才抬起头来，却看见孟醒站在她身前。 “擦擦吧！”孟醒递给方茹一块手帕。 “你怎么回来了？”方茹瞪着哭肿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接过手帕。 第32节 “我回来拿点东西，就看到你坐在这里哭，发生了什么事？”孟醒看着方茹红肿的双眼，眼眸深处有着难以掩盖的心疼。 “有什么难过的事，不要憋在心里。没什么大不了的，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 方茹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想家了，再加上手受了伤，一时忍不住，这才哭了出来。” 孟醒没有拆穿方茹的谎言，轻声道：“进去洗把脸，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方茹点了点头，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好，这一会儿又这么大哭了一阵，她的头有些痛：“那我进去了，你不是说要回来拿东西吗？赶紧去拿吧，别因为我耽误了事情。” “没事儿，我看着你进去再走。”孟醒伸出手，帮方茹把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塞到脑后，手指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似是带着一丝怜惜。 宁玉珩昏昏沉沉回了房间，往床上一躺，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回来的这段路，仿佛用掉了他毕生的力气。 方茹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一声一声，仿佛是在对他判刑。 宁玉珩重生后，想过自己和方茹的种种情形，可唯独没想过方茹也会重生。 其实，不是没想，而是不敢想。真没有半点怀疑吗？不是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要方茹不是重生的，他就还有机会。 可是，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不想什么事情发生，这件事情越是会发生。 想起方茹说她的痛苦，他的绝望，宁玉珩此刻也能感同身受了。因为此刻的他，同样痛苦，同样绝望。 他把自己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可依然无法阻止心底深处那仿若撕裂般的疼痛。 前世，两人结婚后，他其实慢慢地已经开始接受方茹了。可惜柳蓉总是不着痕迹说着方茹的坏话，而他那时候信任柳蓉，自然柳蓉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此，哪怕心里已经准备和方茹好好过日子，可他依旧气不平。 直到两人结婚的第九年，他生日那天，无意中得知他和方茹的一切都是柳蓉算计的，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那天，他不敢回去见方茹，他把自己喝的伶仃大醉，他希望能够酒壮人胆，向方茹吐露自己的心思。谁知道，喝的太多了，人彻底的醉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后，方茹的态度就改变了。哪怕他小心翼翼的示好，方茹也只有一个态度，要求离婚。 他怎么肯离，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他可以改，不是吗？ 可是，每次回去，方茹都要跟他提离婚。渐渐的，他变得不敢再回去，他害怕方茹嘴里提出的那两个字。 谁能想到，这一犹豫，竟然把方茹逼至绝境。要是早知道，他绝不会拖着方茹。哪怕离婚后，再把她追回来也好。 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早知道？早知道，他也不会那样对方茹。 而戚寒回到家里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戚母看着那紧闭的房门，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愁苦。 自从大儿子腿瘸了以后，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沉的。这段时间，他磨着自己做糕点往知青点送，她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没想到今天又是这样。 房间里，戚寒躺在床上，脑海里回荡着方茹对宁玉珩的质问。他的手掌搭在眼皮上方，遮住了眼底的阴翳。 既然方茹是重生的，那么，那一次在山上，方茹不救他，应该是故意的吧！ 梦里的方茹是温柔的、善良的，这样的方茹绝不可能看着一个人受伤倒在地上，不闻不问。 方茹，她因为前世的事情，心里带着怨气，所以才任由受伤的他躺在地上。 他曾经抱怨过方茹冷漠，可现在想来，他哪来的脸去怪方茹呢？ 一切不都是他自找的吗？前世的错，今生来承担。戚寒看着自己跛着的左脚，低低的笑了出来，这可真是报应，报应啊！ 可这一切又能全部怪他么？若不是柳蓉处心积虑算计，他又怎么会认错自己的恩人？ 柳蓉，柳蓉，我犯了错，我遭到报应了！你，也该为你的错，承担责任！ 自从方茹对宁玉珩表明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宁玉珩。这样也挺好，在知道宁玉珩也是重生的以后，她再也没有办法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来看待。 这天方茹正在整理师父钱江淮记录的数据，周强上了门。 “方茹，你去看看宁玉珩吧。他烧了好几天了，怎么劝他，他也不肯吃药，再这样下去，人会死的。” “他一直念着你的名字，你去劝一劝，说不定他就肯吃药了。” “我不去。他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顾，我没义务去看他。”方茹头都没抬，在本子上有记录下一个数据。 “方茹，你不能这么无情。好歹宁玉珩还喜欢你，我们又是一个知青点的知青，他现在生病了、不肯吃药，你去劝劝他都不行吗？” “又不是我让他喜欢的，我有什么义务去看他？”方茹听到这话，不由得冷笑道。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他再这么烧下去，真会死人的。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什么前世今生，什么对不起你之类的。” 方茹本来没打算去，可听到周强后面说的话，她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我跟你去看一看吧，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有没有骗你，你到地方看了就知道了。” 方茹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充满了不耐烦。到了宁玉珩的房间，果然听到宁玉珩还在说胡话。 “阿茹，阿茹，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方茹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去。宁玉珩的脸烧得通红，放手转头对周强说道：“你去弄点水，把毛巾打湿了给他降降温。” 周强出去后，方茹走到宁玉珩旁边，问道：“宁玉珩，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本来还在说胡话的宁玉珩，似乎真听到了方茹的话，渐渐安静了下来。 方茹见他这样，便说道：“你要是能听到我的话，就好好治病。前世你欠我的还没还，你想欠到什么时候？” 宁玉珩彻底安静了下来，是周强端着盆走了进来，方茹对他说道，“你好好照顾他吧，他应该能吃的进去药了。” 方茹说完，转身就走了。 周强有些半信半疑，可方茹都已经来过了，他也没有理由再把方茹留下来。 给宁玉珩降了体温后，周强拿着药喂宁玉珩，果然喂了进去，周强松了一口气，肯吃药就好。 到了晚上十点多，宁玉珩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周强，问道：“方茹是不是来过了？” 只是问这句话，宁玉珩自己心里也没底。方茹那么恨他，大概他真死了，方茹也不会来看他一眼吧。 他梦里梦到的，应该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来了一会儿。”周强说道。 周强一句话，就让宁玉珩精神为之一振：“真来过了？” “我骗你干什么？是我去叫她的。”周强叹了口气，“你说你也是，为了个女人搞成这个样子。” “那方茹已经有对象了，你就忘了她吧。以你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着，非得攀着一棵树不放？” 而且，在他看来，方茹心里没有一点宁玉珩。就连这次她过来，也是被他逼的。 宁玉珩没有回周强的话，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方茹肯过来的消息上。 方茹肯过来，是不是意味着，她有可能原谅他？和方茹再做夫妻，宁玉珩知道是不可能了。 现在，宁玉珩知道上天让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大概是为了向方茹赎罪吧，他欠方茹的太多，只能用余生一点一点去偿还她了。 过了几天，宁玉珩的病好了，在知青点的院子看见方茹时，他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跟方茹道谢。 “你不用谢我，你发烧时说胡话，我怕被有心之人听去，才不得不到你屋里看看，并不是真的想帮你。”方茹声音冷淡，不带半丝感情。 宁玉珩苦笑：“不管如何，谢谢你。” 而此时，戚寒再次把柳蓉约到了红溪边。与上次的拒绝不同，这一次柳蓉答应了。 “你把我约到这里，是想说什么？” 戚寒笑了笑：“上次在这里，吓到你了吧？” “确实挺吓人的。”柳蓉现在还能感受到那种，蛇在皮肤上蠕动的感觉。 “上次是我不对，不过你也对我说谎了吧？人怎么可能是书中的人？” “谁让你上次那么吓人，我一时害怕，就编了个谎言出来。”柳蓉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唉，我那段时间因为腿瘸了，心情不好，做了很多错事，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戚寒的态度真诚，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认错一样。 “其实我那么做，也都是因为你。不过我还是奇怪，你是怎么知道宁玉珩的家世的？” “我真的是无意中听说的，这件事上，我也没有必要骗你，对不对？” “也是，是我想多了。”戚寒自嘲的笑了笑，“现在的你，肯定很讨厌我吧？” 柳蓉低下了头：“其实也没有，只要你别像那次一样吓我，我也不讨厌你。” 如果不是她的脸毁了，如果不是柳建打她，柳蓉也不会对戚寒这样和颜悦色。 可现在，她急需离开柳家，离开柳建。而戚寒，是现在的她，能够找到的最好的选择。 戚寒看着柳蓉这个模样，在心里笑了。 在这之后，戚寒又约了柳蓉几次。终于，在一个月后，戚寒再次上柳家提亲了，柳家也同意了。 这个消息让整个双溪村都震惊了，戚寒到底有多喜欢柳蓉，才会在被柳蓉拒绝后，在柳蓉现在名声容貌全部毁了之后，还能上门提亲？ 尤其在柳建不当民兵小队长之后，原本还有意跟柳家结亲的人都偃旗息鼓了。这个时候，戚寒居然向柳蓉提亲，这已经不能用喜欢来形容了吧。 一时间，双溪村的姑娘们都有些羡慕柳蓉了。戚寒虽然现在腿瘸了，可曾经也是她们想嫁的对象，而且对柳蓉又是这样的深情专一。 第36章 宁玉珩得知戚寒向柳蓉提亲的消息时, 简直惊呆了。 他找到戚寒，问道：“你明明知道，前世柳蓉是怎么对你的, 为什么你还？” 宁玉珩是真想不明白，柳蓉这个女人就这么好，就这么让戚寒放不下手？ 戚寒笑了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已经烂在了泥里, 柳蓉，她凭什么去追求光明的未来？就让她陪我一起沉沦吧！” 宁玉珩神色复杂：“你这又是何必？就算你不能从军了，你也可以做别的，怎么也不至于烂在泥里。” 戚寒没有说话，他是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他不想。对于柳蓉的执念, 让他宁愿放弃更好的选择, 也要和她纠缠在一起。 她毁了他两辈子, 毁了他本该光明的前程, 毁了他本该幸福的家庭, 放过她？他做不到。 他太了解柳蓉这个人, 别看她现在好像被打趴下了。可这个女人，她能够利用一切机会，不择手段往上爬。 柳蓉现在选择嫁给他，难道是因为喜欢他吗？并不是，她嫁给他，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其他的更好的选择了。 戚寒知道, 柳蓉一旦找着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他。 而他能做的，就是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也要拽住柳蓉的脚，让她没有一丝一毫向上爬的机会。 第33节 这是对柳蓉的惩罚，也是对他自己的惩罚 。 而方茹听到戚寒要娶柳蓉的消息之后，眼神毫无波动。 这两个人已经跟她无关，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投在那株黄晶翠梗花上。 钱江淮已经研究一段时间，而方茹则跟着他记录各项数据，黄晶翠梗花生长所需要的温度、湿度，土壤中的养分等等。 这花，钱江淮最初移植回来的时候，长得还不错。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开始出现叶子变黄、掉叶子等问题。 到了现在，就连花的茎也有变黄的趋势，钱江淮和方茹，白天上工，晚上就一心扑在那朵花上。 然而，有时候努力和成果并不成正比。尽管钱江淮和方茹已经够精心照顾那株黄晶翠梗花，那株花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枯萎了。 钱江淮挠着头发，眉头紧皱：“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温度、湿度、养分，都是比照着它的生长环境来的，为什么还是不行？” 方茹也在检查着他们记录的数据，忽然之间，她看到温度记录旁边的一个数字。 “师父，这个数字不对。”方茹指的那个数字给钱江淮看。 “哪里不对了？”钱江淮盯着那个数字，“17度8，我记得当时量的时候就是这个数字，没有错。” “不对，师父，你记错了。当时我们量的是17度3。”方茹对自己的记忆很有自信。 见方茹这么肯定，钱江淮有些犹豫了。这段时间和方茹一起研究黄晶翠梗花，让他充分了解了过目不忘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哪怕一个微小的数据，只要方茹看到了，便会记在脑海里。这给他的研究过程，大大增加了便利。 如今方茹说错了，钱江淮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要不，咱们把这稻草和棉花拿掉一点？”钱江淮说道，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方茹。 没办法，他说方茹为徒以来，还从来没见过方茹记忆力出错的时候。 按照钱江淮所说，方茹把稻草和棉花都拿掉了一点点，让黄晶翠梗花周围的温度稍微降低一点。 又过了几天，那黄晶翠梗花居然开始不掉叶子了。 “成了！”钱江淮兴奋的呼喊，他拍了拍方茹的肩膀，“行啊，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这花只怕要枯萎了。” 方茹笑了笑，说道：“主要还是师父您的功劳，我不过是帮忙记录一下数据罢了。” 钱江淮摆了摆手：“你不用跟我谦虚，这次要不是你，这株花怕是要浪费了。谁能想到这花这么娇嫩，哪怕只差0.5度，都不行。” 解决了黄晶翠梗花的问题，方茹大大松了一口气。 钱江淮也说了，按照他们这种方法培育出来的黄晶翠梗花，只有原花功效的百分之七十，不过这也够了。 “对了，你之前不是提到过你二哥的病吗？你给他写信了没有？”钱江淮突然问道。 “已经回信了。”方茹把二哥在信里姐的病情症状，跟钱江淮详细描述了一遍。 钱江淮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这个症状，我心里有点底，但是还不敢完全确定。最好能够看到你二哥，给他把一把脉。” 方茹沉吟了一下，说道：“过年回去，我跟二哥说一说，看开年能不能把她接过来。” 很快就到了戚寒和柳蓉结婚的日子，双溪村的老老少少都被邀请了，方茹也在被邀请之列。 方茹没参加过婚礼，也不知道该怎么随礼，便去请教魏欢。 “一般像这种情况，给个一毛钱也就够了。”魏欢说道。 方茹和戚寒、柳蓉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也随大流，只给了一毛钱。 婚礼上，方茹看着戚寒和柳蓉，两人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睛里却都没有什么喜意。 柳蓉看到方茹时，眼睛里带着恨，若不是方茹，她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看到方茹和魏欢走过来，柳蓉忍不住出口嘲讽道：“哟，这不是我们方知青吗？你说你和孟醒处对象，也处了一段时间吧？什么时候能喝着你二位的喜酒啊？” 方茹不过是普通家庭，以孟醒的家世，说不定只是跟方茹玩一玩。 没看两人虽然处对象了，关系也并没有那么亲密。 人家处对象，恨不得天天粘到一起去，两人变成一个人。可孟醒和方茹呢？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跟没处对象似的。 想来那孟醒，也不过是看着方茹长得漂亮，跟她玩一玩罢了。 柳蓉想到这里，阴郁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高兴。再看着旁边的戚寒，柳蓉心里的优越感更盛了。 你长得再漂亮、生的再聪明，又怎么样？你的官配男主，求着巴着要跟我结婚。就算我名声坏了，容貌毁了，他也还是要我。在这一点上，我就比你胜出许多了。 对于柳蓉阴阳怪气的问话，方茹并没有什么感觉，她和孟醒本来也不是真的在处对象。 可方茹不发话，旁边的魏欢却受不了了。她本来就不喜欢柳蓉，现在在听柳蓉这么一说话，明摆着是说孟醒不重视方茹呢，当下噼噼啪啪怼了回去。 “方茹和孟醒都是城里的，父母也都在城里，就算要结婚，也不会在这双溪村结婚。” “再说了，孟醒对方如不知道有多好。方茹和孟醒谈对象这几个月，奶粉麦乳精天天喝，四季糕点就没断过。要是我能找到这样一个对象，我做梦都能笑醒。” 柳蓉本来是想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觉得自己胜过了方茹。 被魏欢这么一挤兑，柳蓉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是吗？那些东西在你们看来值钱，对于孟醒来说，也只是一些小玩意罢了。他拿自己认为不值钱的小玩意逗弄一下你，你还真让人家喜欢上你了？” 柳蓉这话被刚好过来的王皓听到了耳朵里，他一听这话就炸了。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孟醒哥和方茹并没有真的在一起。孟醒哥正在追方茹，柳蓉说这话，不是存心捣乱吗？ 要是真让方茹觉得孟醒哥对她，并没有用心，以方茹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还能接受孟醒哥吗？ 王皓忍不住站了出来，冷哼了一声：“不值钱？哈，真是笑话！说出来也不怕吓着你，上次我们孟醒哥送方茹的陈记糕点，那可不是普通的糕点，是陈记的创始人陈宝和亲手做的。” “陈宝和，你知道是谁吗？那可是曾经拜过御厨为师的人。京市多少人想吃到他亲手做的糕点，都不能，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就是孟醒哥拿到的那一盒，也还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才得到的。” “孟醒哥把那一盒糕点全部送给了方茹，我想吃一块都没有。你说孟醒哥不重视方茹？谁给你的胆子去编这种瞎话？” “行了，大喜的日子，不要在这里起争执。我们过去吧。” 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戚寒，拉着柳蓉的手离开了。柳蓉在这里待下去，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只看那王皓那么护着方茹，也能看出来孟醒对方茹有多重视了。 她们在这里纠缠，一会孟醒过来，柳蓉只会更难看。他虽然恨柳蓉，可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却是不愿意柳蓉在外人面前丢面子的。 然而柳蓉却并不领戚寒的情，她一把甩开戚寒的手，怒骂道：“戚寒，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媳妇被人欺负了，你不但不帮忙，你还把我拉走？” 对于这样无理取闹的理由，戚寒的脸色沉了下来：“柳蓉，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收敛一点。” 方茹那边，听到王皓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和柳蓉一样，以为孟醒给她的东西，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却没想到，那些看起来普通的东西，竟然也让他这般用心。 婚礼过去几天，方茹的日子照样过。只是这天，一出门就看见了宁玉珩。他伫立在她的门前，很显然是在等她。 方茹的脸色冷了冷，准备绕过宁玉珩走过去。 “方茹，你等一等，我有东西要给你。”宁玉珩对方茹如今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他如今就是抱着赎罪的态度，不管方茹怎么对他，他都没有怨言。 “我不需要你的什么东西，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够了。” 方茹眼神冷漠，现在的她，面对宁玉珩时，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宁玉珩，再也牵不动她一丝心绪了。 “方茹，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手里的这些东西，是关于你二哥的病情的，你看一看好吗？” 宁玉珩乞求的看着方茹，尽管心里知道，可看到方茹现在这样，完全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的姿态，宁玉珩的心还是难受的揪在了一起。 宁玉珩的话成功的让方茹的脚步停了下来：“我二哥的病情？” “是，前世你去世之后，我研究了你二哥的病情，也针对他的病情提出了一些治疗方法。只可惜，你二哥因为你的缘故，始终不愿意接受我的治疗，最终……” 宁玉珩没有说下去，方茹却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的眼眶湿润了，二哥真傻，可这傻，又令方茹感动无比。 宁玉珩把手里厚厚的一叠资料递给方茹：“你二哥对你是真心实意，为了你二哥，这些资料你也应该接下。你二哥的病，现在还只是早期，如果能够尽快得到有效地治疗，痊愈的可能性非常大。” 方茹这一次没有拒绝，也没有办法拒绝。二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难道她要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弃二哥的病于不顾？ 她做不到，所以，她接过了宁玉珩手里的资料。 “就当是我欠你的，以后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帮忙。”方茹说完，转身离开了。 宁玉珩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她不欠他，是他欠了她。不过方茹肯接下那摞资料，宁玉珩心里松了一口气。 方茹把资料拿回屋里，随手翻了翻，里面详细记述了二哥的病情发展状况，底下做了详细解释。 这份资料，宁玉珩做得很用心。可看到宁玉珩这样，方茹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但无论如何，在这一点上，方茹是感激宁玉珩的。 二哥的病一直是她心头的一块结，而刚才她又从宁玉珩嘴里知道，前世二哥因为她不肯接受宁家的治疗，方茹想治好二哥方卫华的决心更坚定了。 这时候，别说只是用宁玉珩的资料，哪怕宁玉珩提出更过分一点的要求，方茹也会应下。 晚上，方茹拿着那叠资料去找钱江淮。钱江淮看完之后，沉默了很久，他看向方茹，问道：“你和宁玉珩之间关系不简单吧？” 这份资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总结出来的。从这份详尽的资料中，可以看出写资料人的用心。 方茹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说道：“师父，我……” 她不想欺骗钱江淮，自从她拜师以来，钱江淮手把手教她，真是做到了倾囊相授。 可若让她说出实情，她也没办法说出口。毕竟前世今生这样荒唐的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谁能够相信呢？ “算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愿意说，师父能够理解。” 他也就是被这份资料的详尽给震到了，才随口问了那么一句，并不是真心想直到方茹心底的秘密。 方茹松了一口气，对钱江淮心怀感激的同时，也越发精心照顾钱江淮的生活起居。 这天，方茹从江淮那里回来后，正在复习钱江淮讲述的医学知识，魏欢进来了。 “你听说没有？柳蓉和戚寒吵架了。” 方茹愣了一下：“不能吧？他们不是才结婚吗？” 方茹觉得有些奇怪，她记得上一世，两人感情很好。这一世，既然戚寒娶了柳蓉，应该也会和上一世一样吧。怎么会才结婚几天，就吵架呢？ “听说是，两人结婚后，柳蓉不肯圆房。那戚寒肯定不愿意啊，两人就争执了起来。” 方茹笑了笑，这是从前都没听说过。大约是柳蓉看戚寒不过是个瘸子，没了前途，只想利用戚寒，却不想跟他真正做夫妻。 戚寒又不是傻的，柳蓉这样做，他自然明白柳蓉的心思。他既然娶了柳蓉，又怎么肯与她做一对形式上的夫妻，因为这种事情起争执，倒也正常。 只不过，“人家夫妻两的私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嗨，那两人吵得太大声，被她那邻居听见了。那王春华是双溪村有名的大嘴巴，所以全部的人就都知道了。” 而戚家，柳蓉正指责戚寒。 第34节 戚寒无奈道：“柳蓉，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一问，你嫁给我，我哪里对你不好？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圆房？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柳蓉有些气恼：“我，我那不是害羞吗？你就不能给我时间准备一下？” “那你想准备多久？”戚寒脸上还带着笑，眼底却泛着寒意。什么准备，不过是想以他为平台，借以逃脱柳建之手罢了。 “总要有一段时间吧。”柳蓉自然知道，她自然是不愿意跟戚寒圆房的。 两人不过举办了婚礼，连结婚证书都没打，只要她不跟戚寒圆房，她就还是未婚姑娘。 等到了高考，她就可以借着高考离开这里。到时候，她再也不要跟这里的人有任何的联系。 “那行，我就再等一段时间。”戚寒也没有逼柳蓉，只是低下头时，眼睛里快速闪过一抹算计。 柳蓉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也得看他配不配合。她想摆脱他，这辈子都别想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知青们开始收拾收拾了，准备回去。 对于回家，方茹的心里很复杂。一方面，她想回去看看二哥和小妹，另一方面她又不是很想见父母。 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两个人。 想到小妹，从前自己对她误会很深。可上一世，小妹冲出来护着自己的情形，始终牢牢刻在方茹的心底。 她记得小妹一直很想要一条红色的围巾，可惜家里人口多，经济紧张，母亲哪里会给小妹吃这么一条红色的围巾。 方茹找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和魏欢一起去供销社，买了一些红色的毛线和青色的毛线，预备给小妹织一条围巾，给二哥织一件毛衣。 李凤华很会做人，不但给了她钱，还特地给她寻来了一些粮票布票。 魏欢看着那青色的毛线，问道：“你这是准备给孟醒织一件毛衣？这毛线不大够吧？” 孟醒个子高，方茹买的这毛线，根本不能给孟醒织出一件合身的毛衣。 魏欢以为方茹算错了，才出完提醒。 “是给我二哥织的。”方茹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方茹，不是我说你。人家孟醒对你可真是不错，你这临过年了，你不给人家送点东西，你心里过意的去？”魏欢提点道。 方茹犹豫了，给家里人织毛衣这没什么。可是给孟醒织，这意味就大不相同了。 可若是买什么东西给孟醒，孟醒也都不需要。也只有亲手做的东西，才能够体现心意。 “要不，也织条围巾吧。”方茹犹豫道。 最后两人选了一些灰色的毛线，方茹的手很快，几天就把围巾织了出来。 给孟醒织的围巾很简单，全部是用平针，给小妹织的围巾，方茹花了一些心思，在上面织了一些花样出来。 “你这手还真的挺巧，弄的我都想要一条了。这围巾可真漂亮。”魏欢看着方茹织出来的围巾，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你想要，我送你一条就是了。”方茹笑道，自从下乡以来，魏欢帮了她不少忙，送她一条围巾也是应该的。 说干就干，魏欢拿了一些白色的毛线给方茹，方茹很快织了一条围巾，上面的花样和方月的围巾又有些不同，可是同样漂亮。 把魏欢喜的当天就戴在了脖子上，不肯拿下来。 “你好歹洗一洗再戴。”方茹笑道。 魏欢才不管那么多，戴着方茹织的围巾，在知青点炫耀了一圈，所有女知青在羡慕魏欢的同时，也感叹方茹的手巧。 这一天，孟醒去钱江淮那里接方茹的时候，问了一句：“听说你很会织围巾？” 方茹看了孟醒一眼，“嗯”了一声，“还行吧。” 孟醒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脖子，说道：“这天气越发的冷了，脖子上缺点什么东西，总感觉寒风直往脖子里钻。” 方茹看着孟醒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 “那你觉得，你脖子上缺点什么东西呢？” 孟醒看着方茹眼中的笑意，心里动了动，说道：“缺一条围巾，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给我织。” “你想要围巾，还怕没有姑娘给你织？你只要把这话放出去，我保证你明天就能收到十几二十条围巾。”方茹把手插在口袋里，笑道。 孟醒眼神闪了闪：“别人送多少条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要一个人的，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愿不愿意？” 第37章 听了孟醒的话, 方茹笑道：“那个人愿不愿意我不知道，不过我这里有一条刚织好的围巾，你要是不嫌弃, 就拿去戴戴？” 方茹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那条灰色的围巾，递给了孟醒。 孟醒眼神一亮：“你早就准备好了？” “对啊，给我二哥和小妹织了一条，给魏欢织了一条, 想着你这段时间帮了我挺多，也就顺便给你织了一条。” 方茹拨弄着自己脸颊边的发丝，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顺便也行。”有就行，至少证明，他在方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孟醒笑眯了眼, 把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好看吗？” 方茹眯着眼睛打量孟醒, 孟醒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 脖子修长, 倒是和这灰色的围巾很搭配。 而且孟醒不仅长得俊俏, 气质也好, 那普通的围巾戴在她的脖子上，便也显得高档起来。 “好看。” “不过，我觉得我还少了点东西。”孟醒伸出手，给方茹看了一下，“你看我这手上是不是还缺点什么？” 方茹白了他一眼，往前走去：“你不要得寸进尺, 说了你那条围巾只是顺便织的。” 孟醒追了上去：“既然都顺便织了一条围巾了，那就顺便再织一副手套呗。你看，只有围巾没有手套，显得多单调啊。” 方茹不理他，径直往前走去。孟醒也不气，跟在方茹后面，只是那平时冰冷的面孔，此时却带着笑。倒是引得路过的一众小姑娘，频频盯着他看。 两人到达知青点的时候，遇到了宁玉珩。宁玉珩盯着孟醒脖子上那条灰色围巾，眼睛里充满了痛苦。 早上孟醒出去的时候，脖子还是光溜溜的，这一会儿就带了一条围巾，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宁玉珩想起曾经，方茹也为他织过围巾。可那条围巾后来去了哪里？在方茹去世以后，他想找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 孟醒看着宁玉珩盯着自己的围巾看，笑了笑，说道：“方茹织的，好看吧？” “好看。”宁玉珩哑着声音说道，他的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宁玉珩眨了眨眼，勉强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再呆下去，他只怕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出了知青点，宁玉珩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以为他抱着赎罪的态度就好，他以为他可以平静的看着方茹和孟醒在一起。 可当亲眼看到方茹对孟醒好时，回想起从前的一切，他才知道，他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 他的心很痛、很痛，那是一种很细小却很尖锐的痛，在他的身体里循环流动，让他的身体都直立不起来。 他环着自己蹲了下来，到底为什么，他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孟醒回到房间时，王皓已经在房间里了：“孟醒哥，你打算买几号的票？” “先问问方茹吧。”孟醒想了想，说道。 “啧，你现在眼里可是只有方茹了。”王皓叹息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谁在一年前还曾经说过，只有无聊的人才会处对象这种话。” 孟醒敲了一下王皓的头：“行了啊，一年前我怎么会知道，自己会遇上方茹？”要是他那时候知道，他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不过，你跟方茹，只怕孟叔他不会答应吧？”王皓眼睛里露出一丝隐忧。 听王皓提起父亲，孟醒的眼神冷了下来：“当年他娶郑欣的时候，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如今，我的事，他也管不着。” “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方茹是我喜欢的姑娘，拼了命，我也会护她周全的。”说这话的时候，孟醒眼睛里多了一丝慎重。 第二天，方茹被孟醒问及火车票的事。 “火车票？魏欢姐已经帮我买了。” 孟醒问道：“是几号的票？” “28号。” “行，我知道了。” 随着距离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近，知青们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 很多人干完活之后，也不像以前待在屋子里看书了。而是走出来，大家一起聊聊天，畅想一下回家时的情形，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前世，这样的活动，方茹几乎是不参加的。如今她也走了出来，加入到这一群人中。 年轻人在一起说说家常，很快就谈到了男女感情身上。而谈到男女感情，所有人自然是看向了孟醒和方茹。 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走到一起去。毕竟从前，哦如果说孟醒是那高山之雪，那方茹就是极地冰莲，两个人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谁能想到，一场意外，竟然把这两人结合到了一起。 “古有英雄救美人，以身相许的例子。我们孟醒，也算是开了美人救英雄，以身相许的先河了吧。”一个男子调侃道。 自从这两人在一起后，方茹变得开朗了，孟醒也变得有人气了，所以男子才会拿两人开玩笑。 知青们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孟醒和方茹两个人郎才女貌，本来就登对。只是以前两个人都不活跃，这才没有走到一起。” “说来，孟醒，你还得感谢咬你的那条蛇，是它成就了你和方茹这一段缘分呢。” “是，等我回去就给它立个碑，一天三炷香供着。”孟醒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然而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有一个人是难过的，那个人就是宁玉珩。 心底的难过，让他在这样的氛围下，没有办法再呆下去。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宁玉珩起身离开，一个知青刚想喊住他，却被另外一个知青拦住了。 “宁玉珩追求方茹没有成功，看到孟醒和方茹现在这样幸福，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就让他去吧。” 宁玉珩回到房间，满室的空虚与冷寂，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个没有方茹的宁家。 他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却也抵挡不住从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寒意。 宁玉珩那边一室冷清，而几个知青这边却十分热闹。 “你们知道吗？那个戚寒跟柳蓉又闹出事来了。”一个男知青挤眉弄眼的说道。 “行了，别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孟醒突然打断了那个男知青的话，“这里还有女同志在呢。” 那男知青一脸讪讪，猛的拍了一下自己头：“我没想那么多，对不住啊，各位女同志。” 第35节 大家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的好奇心却都被他之前的话勾了起来。 等散了会，回到屋里，魏欢跟方茹说道：“你知道戚寒和柳蓉是怎么回事吗？” 方茹摇了摇头，她这段时间跟着钱江淮，又是学医术，又是研究怎么培育黄晶翠梗花，还要研究二哥的病，整个人忙得团团转，哪里有时间去打听戚寒和柳蓉之间的事情。 “不知道。” 方茹笑了笑，对那两人的事情不再感兴趣：“28号的火车票，你的东西准备好没有，也没几天了。” “准备好了，可惜咱俩不能一起回家，不然一路也能做个伴。”魏欢有些遗憾。 到了28号那一天，方茹早早地起了床，拿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跟魏欢道别之后，就出了门。 刚走出房门，就看见孟醒和王皓两人拎着包，等在门口。 “你们这是？” “我们也28号回去呀，跟你同一天，一起走呗。”王皓嘻嘻笑道，说完还用肩膀怼了一下孟醒，“是吧，孟醒哥。” “嗯。”孟醒漆黑的眼珠盯着方茹，“一起走吧。” 说完，孟醒拿过方茹手里的包，往前走去。方茹追了上去：“我自己拎就可以了。” “没关系，这包不重，我给你拎着，等到了车上再还你。” 孟醒不肯松手，方茹也只好跟在他后面。到了火车站，检了票，两人就不得不分开了。方茹买的是硬座，而孟醒的却是卧铺。 “你等我一下。”孟醒对方如说完，把王皓拉到了一边。 “孟醒哥，要不我跟方茹换个票，我坐硬座回去，你俩睡卧铺。” “不用，方茹不会同意的。你到了京市火车站自己回去，我可能还要送送方茹。” “那行吧。”王皓朝孟醒摆了摆手，转身向自己的车厢走去。 方茹看孟醒回来，想要接过孟醒手里的包，孟醒却没有还给她，而是帮她拿上了火车，塞到了车厢里的行李架上。 “你赶紧回自己的车厢去吧。我自己也可以的，这包没有多重。” 因为前世的原因，方茹现在虽然手里有点钱，却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家里拎。 只给二哥和小妹带了点东西，给几个侄子侄女带了点吃的，其他什么也没带，因此行李并不重。 “不着急。”孟醒说着话，把自己的包也放在了行李架上。 “你这是？”方茹有些看不懂孟醒的行为了。 孟醒对方茹笑了笑，走向她座位旁边的中年男子，跟他谈了几句话。 然后方茹就看见，两人交换了车票，那中年男子笑着站了起来，对方茹说道：“你这对象人不错，小姑娘要好好把握啊。” 孟醒在方茹旁边坐了下来：“你看，我说了不用着急。” “你这又是何必？”说不感动是假的，这样一个男人，对她这样好，怎么可能不感动？ 方茹想起了自己包里的那副手套，那次孟醒说过之后，她就织好了，却迟迟没有送给孟醒。 织围巾还能说是顺便，可这手套总不能还说是顺便了。 所以，这手套，她虽然织好了，却并没有打算拿出来送给孟醒。 可现在，方茹犹豫了片刻之后，从包里拿出手套，递给了孟醒：“这是给我二哥打的，你试试看能不能戴吧。” 看到那副手套，孟醒眼神一亮，他把手套套在自己的手上，笑道：“没想到咱二哥的手跟我一般大。” 方茹脸有些恼羞成怒：“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到底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说完就伸出手要去抢那手套。 孟醒把手往后一缩，生怕方茹把手套抢回去似的：“要，当然要。你亲手织的东西，就是个布条，我也得收着。更何况，是这么好看的手套。” 过了一会儿，孟醒又把手伸了出来，看了看自己手上灰色的手套，越看心里越美。 他瞄了一眼方茹，方茹正一本正经坐着，脸朝着车窗外，仿佛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了似的。 可窗外，一片灰蒙蒙的，除了偶尔掠过一排黑色的树的影子，再没有其他东西。 孟醒心里暗笑，方茹这是害羞了。他也不敢再逗弄方茹，怕真把她惹生气了。 不过，脖子上戴着方茹亲手织的围巾，手上带着方茹亲手织的手套，孟醒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暖流，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温暖。 火车上很无聊，方茹和孟醒都不是话多的人，两人干脆拿出书来看。 方茹以为自己和孟醒单独待在一起，气氛会很尴尬。却没想到，两人看着书，不时交换一下意见，相处竟然意外的和谐。 晚上九点钟以后，车厢里的灯关了，方茹把书合上，开始闭眼假寐。在火车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中，方茹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方茹发现自己的头竟然靠在孟醒的肩膀上。她赶紧坐直了身体，摸摸自己的脸颊，还好没流口水。 这也太尴尬了，她怎么会靠在孟醒的肩膀上睡着了？方茹偷偷的瞄向孟醒，孟醒还在闭着眼睛睡，方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发现。 为了缓解心里的尴尬，方茹干脆闭上眼，当做自己还没睡醒，也没有发现这件令人窘迫的事情。 方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闭上眼之后，孟醒的嘴角悄悄扬起了一个弧度。 下午五点钟，火车终于停在了京市火车站。虽然是五点钟，但是冬天天短，外面看起来已经很暗了。 “我送你回家吧。”孟醒见方茹没有人来接，皱了皱眉头。 但是他却没有问方茹原因，在双溪村，方茹宁愿饿肚子都不肯向家里面伸手，他大约能够猜到一点，方茹和家里的关系可能并不怎么和睦。 “不用了，我现在跑过去，还能赶得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方茹抓起自己的行李，就想往对面的汽车站跑。却被孟醒一把抓住，行李也被孟醒拿走。 “我送你回去，天色有些晚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正好来接孟醒的车到了，孟醒看向方茹：“上车吧。” 方茹只好跟着孟醒上了车，等到了方茹家楼下，孟醒帮方茹把行李拿下来：“你上去吧。” 方茹跟孟醒道了别，拿起行李转身上了楼。 只是，离家越近，方茹的心情越复杂。看着家里依旧熟悉的木门，方茹却迟迟不敢伸手敲门。 然而她并没有在门口站很久，门就打开了，里面出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这是她的妹妹方月。 “姐，你回来了！”方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嗯，回来了。”方茹看着这个妹妹，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方月朝屋里喊着：“爸、妈，姐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又不是客人上门，大呼小叫啥？”门里传来方母不耐烦的声音。 方月吐了吐舌头，对方茹说道：“姐，你别介意，妈不是针对你，她今天心情有点不好。” 突然间，方月压低了声音，凑到方茹身边说道：“妈跟大嫂吵架了，因为小宝的事，你这几天躲着妈一点，别凑上去挨骂。” “好，我知道了。”方茹看着鬼精灵似的方月，心里暗骂自己上辈子真是瞎眼，怎么就只看到了方月的缺点呢？方月明明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我给你织了一条围巾，一会儿给你看看。” “真的呀！”方月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没想到方茹竟然还知道给她带东西，“那赶紧进屋，我看看你织的什么样的。” 等到方月看到了方茹织的围巾，脸上的笑容都压不住了：“姐，这围巾也太好看了。我太喜欢了，谢谢姐。” 方月围着围巾，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臭美得不得了：”我要是带着这条围巾去学校，肯定羡慕死我那些同学。” 方茹看着方月俏皮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世，其他人她不管，至少二哥和方月，她要护他们一世平安喜乐。 方茹在家呆了几天，跟二哥方卫华说了钱江淮的事情。 方卫华有些犹豫：“真能治好？” 他倒不是怀疑方茹，只是他这病，西医看过，中医也看过，什么药都吃过，却总是不见好。 他担心自己白跑这一趟，他的身体已经不太经得起折腾了。 “二哥，要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我也不敢跟你提。我把你的病情和症状都跟师父说了，他说他有七成的把握，另外三成要见到你，才能确定。” 方茹把钱江淮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方卫华。 方卫华垂着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好，那你好好考虑。不过，二哥，师父的医术真的很厉害，我希望你能跟着我一起去双溪村，把你的病彻底治好。”方茹劝者方卫华。 方卫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天后，方卫华给了方茹答案：“我决定跟你一起去试一试。”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这病拖着也是拖着，倒不如去试一试。 方茹不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她敢下这样的保证，她那个师父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 方茹在得到方卫华的答应，把这件事情跟方父方母说了，谁知道竟然遭到了方父方母的强烈反对。 “你是想害死你二哥啊？你二哥那身体什么样，你不清楚吗？他哪能跟着你坐那么久的火车？”方母骂道，只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越发的不懂事。 卫华的身体已经那么弱了，她还让卫华跟着去那什么双溪村，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卫华怎么吃得了那种苦？ 方父不吭声，看他脸上的神情，表明了他是支持方母的话的。 “爸、妈，我师父的医术真的很好，他能够治好我二哥的病。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敢让二哥跟着我到双溪村去。”方茹耐心的跟父母解释。 奈何方父方母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只是一味的不同意。 方茹也无可奈何了，只能拿眼睛看向二哥方卫华。 方卫华站了起来，看一下自己的父母：“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的身体这样，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我想去试试。” “卫华呀，不是妈不让你去看病。实在是这一天一夜的火车，那火车上人又多又挤，空气也不好，你的身体哪里经受得了啊。别到时候还没到地方，你就先倒下了。” “要是我能弄着卧铺票，你们让二哥去吗？”方茹在一旁突然说道。 方母愣了一下，她打量了自己是个大女儿一眼：“你，你从哪里弄着卧铺票？” “这你别管，你是说，我若是弄得着卧铺票，你让不让二哥去？” “你要是真弄得着卧铺票，我就让你二哥跟你去。”方母拍了板。 “那行，你等着，我去给你弄卧铺票。” “行，那我就等着。希望你不要只是会说大话才好。”方母挑了挑眉毛，对于方茹说能弄到卧铺票的事情，还是不大相信。 那卧铺票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到的，方茹不过一个下乡的知青，能有多大的本事，能搞到卧铺票？ 方卫华看方茹为自己的事情这样忙前忙后，感动的同时，也觉得有一丝不安。 第36节 他私下里拉住方茹：“阿茹，你可别为了给我治病，去做不该做的事。我这病治不治都没关系，你可不能做坏事。” 方卫华和方母想的一样，方茹不过一个普通的下乡知青，去哪里弄的着卧铺票。 方卫华担心方茹为了给他治病，走了邪路。 “二哥，你放心吧。我们村里有一个知青，家里有些关系，能够弄得着我补票，我就是找他帮忙。” 听到方卫华的话，方茹有些好笑，二哥可真能想，都想到哪里去了。 “你没骗我？”方卫华仍有些怀疑。 “没有，我保证没骗你。你要是不相信，我给你发个誓？”方茹举起手指就要发誓。 方卫华阻止了方茹：“发誓就不用了，只要你莫走歪路就好。你别嫌二哥啰嗦，二哥也是担心。” “我知道，谢谢你，二哥！” 第38章 方茹在自家职工楼下传达室, 给孟醒拨电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 孟醒和几个朋友聚了聚，喝了点酒, 正躺在床上假寐，就听到电话铃声响了。 他猛然坐了起来，他那双因为喝了酒而染了雾气的眼睛，在这一瞬间, 驱散了雾气，明亮得惊人。 在这个时间，会拨打这几个号码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他刚刚跟那几个朋友聚过，几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不可能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那么, 只有一个人。 孟醒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的心这一刻跳动的很快, 心里又是激动, 又有一丝心疼。方茹若不是没有办法, 恐怕也不会拨打这个号码。 孟醒快速跑到电话旁, 心情激动却还要小心翼翼地拿起电话：“喂！” 方茹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是我。” “我知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孟醒知道方茹面皮薄，便主动开口问道。 方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想请你帮我买两张回双溪村的卧铺票，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想买几号的, 我让人去买。” 方茹说了时间，又解释了自己要买卧铺票的原因，孟醒应了之后，电话里沉寂了下来。 两人彼此的呼吸声，通过一条电话线，缠绕在一起。 方茹有些不自在，刚想跟孟醒说再见，孟醒说话了：“阿茹，我中午吃饭的时候，见到了一种小糕点，很好吃，你想不想尝一尝？” 若是在以往，方茹一定会拒绝。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孟醒那有些低沉又带着一丝小心的声音，方茹的心一下子软了，她的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我就是想吃，也吃不到呀！” 孟醒眼睛一亮：“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吃到。方茹，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孟醒说完，不给方茹拒绝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他的手抚在胸口，平复了一下胸腔中那颗剧烈跳动的心，嘴角咧出一个笑容。 他知道方茹喜欢吃甜食，中午吃饭的时候，特意点了一些小点心，想着尝到好吃的，以后也可以带给方茹吃。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这个小愿望，这么快就能实现了。 孟醒拎着糕点盒子下楼的时候，孟毅和郑欣正坐在楼下说话。 郑欣看到孟醒下楼，忙站了起来：“孟醒，你中午喝了酒，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呢？” 孟醒看了郑欣一眼，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神色漠然的往门外走去。 “孟醒，你妈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孟毅也站了起来，怒声斥责孟醒。 郑欣赶紧拉住孟毅：“老孟，别这样。孟醒对我有误解，他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郑欣不说话，孟毅还没那么生气，她一张嘴，孟毅觉得孟醒简直就是故意跟他作对。 孟醒冷笑了一声：“妈？我妈在地下埋着呢，你让我叫这个女人做妈？她配吗？我叫她，她敢应吗？她自己做了亏心事，半夜的时候有没有梦到我妈去找她？还有你，也一样！” “你这个孽子！”孟毅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可是那语气里，到底带着一丝心虚。 郑欣看父子俩这样，忙站出来打圆场：“孟醒，你对我真的误会太深了。我从来没有破坏过你妈妈跟爸爸的感情。” 孟醒轻哼了一声：“这话你用不着对我说，事实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有，不要再妄图挑衅我，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你欺负的小孩了！” 孟醒甩完这句话之后，就出了家门。要不是爷爷还住在这里，他根本不会回到这栋房子。 孟盛荣在楼上看着儿子和那个女人装腔作势，也是一脸怒气：“孟毅，你给老子滚上来！” “老孟！”郑欣抓住孟毅的一角，眼睛里透着害怕，可她还是勇敢的站出来对孟盛荣说道，“爸，您别责怪孟毅，都是我的错。” 孟盛荣看不上郑欣这一副作态的模样，冷声道：“当然都是你的错，还有，我们孟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以为你生了个儿子，在这个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还没死呢！” “老孟，爸，他怎么这么说我呀？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为所欲为。”郑欣倒在孟毅的怀里，眼角含着泪，看得孟毅心里一阵心疼。 孟毅拍了拍郑欣的手：“没事，爸就是嘴上说说，并不是怪你什么，你别担心。” 孟盛荣看不得两人一大把年龄了，还这么粘粘糊糊的样子，在楼上大喝道：“孟毅你还上不上来？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孟毅安抚住郑欣后，上了楼，来到孟盛荣的书房。刚走进房门，一本书就朝着他砸了过来。孟毅一时不察防，被书正好砸中了额角。 “爸，你这是干嘛呀？郑欣都已经嫁给我这么多年，阿峥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 “我给她留面子，也得她要脸才成。“孟盛荣对于孟毅再娶并没有什么意见，可是不能是郑欣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在孟醒妈妈住院时，勾搭上孟毅，硬生生把孟醒妈妈气死。 这样的道德品性，若不是她当时怀了孕，他这儿子又要死要活地，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女人进家门的。 “爸，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知道我对不起周颖，所以这些年，家里的资源都让给了孟醒，阿峥什么也没有，我和郑欣也没有抱怨过，这还不够吗？” 对于父亲什么好东西都让给孟醒，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孟峥却什么都没有，孟毅不是没有怨言的。 “你还好意思提孟峥？你看看孟峥给那个女人教育成什么样子了，一肚子的花花心思，不想着好好做事，就想着走邪门歪路。你还想给他资源，你就是给了他，他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提到孟峥，孟盛荣更是一肚子气，手里的拐杖一扬，朝着孟毅就打了下来。 孟毅见父亲动了真气，只能被迫承受，好在孟毅到底年龄大了，打了几下之后就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不过虽然打了几下，孟毅估计自己的身上也青了，那拐杖的份量可不轻。 孟盛荣用拐杖点着地板：“我告诉你，以后我再听到你让孟醒喊那个女人做妈，我还揍你。孟醒妈妈是怎么死的，还要我来提醒你吗？” 孟毅不说话了，在这一点上，他和郑欣确实理亏，可他们也是情不自禁呀。 孟醒走出家门后，整理了脸上的表情。他不能用这样一张脸去见方茹。 而方茹在孟醒挂断电话以后，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在这里等，还是回家。 想到孟醒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和自己分享他喜欢的小点心，方茹还是慢慢往外面走去。 孟醒并没有让她等太久，远远的看见方茹，车子便停了下来。他打开车窗，朝方茹招了招手：“阿茹，这里！” 方茹看见他，赶紧走了过去：“你还真来了！” “说了要拿点心给你尝一尝的，赶紧上车。”看见方茹走向后座，孟醒又说了一句，“坐副驾驶座。” 方茹愣了一下，到底还是走向了副驾驶座。 “这是要去哪里？”方茹扣好安全带之后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孟醒开着车，乘着下午的阳光，一路来到了西山公园。 冬日的午后，金色的阳光洒在人身上，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心情也忍不住为之放松。 方茹眯着眼，抬起手遮挡有些刺眼的阳光，问道：“不是说要请我品尝什么小点心？” 孟醒从车子后座拿出一个盒子：“我们去那边。” 两人在公园道路两旁的座椅上坐下，孟醒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造型别致的小点心。 他把盒子往方茹面前推了推：“尝一尝，中午吃的时候，我就想着你肯定会喜欢。本来是想带回双溪村，给你尝一尝的。” 方茹接过点心，放在嘴里品了品，点心又甜又酥，是她喜欢的。 可方茹的鼻子却有些酸，孟醒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被人捧着追着的人，却把她放在心里，连吃这么一点小点心也想着她。 方茹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孟醒。” “怎么了？好吃吗？”孟醒看向方茹，眼神温柔。 “孟醒，”方茹眼睛闭了闭，再次睁开眼时，眼睛里多了一丝从前没有的坚定，“孟醒，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孟醒愣了一下，眼睛蓦然有些酸了，他抬头看向蓝湛湛的天空，今天的阳光有些太刺眼了。 “傻姑娘，别急，我等得起！” 晚上，方茹回到家后，就遭到了来自方家父母的质问。 “听说你下午跟一个男人出去了？那个男人还开着小车？你处对象了？对方是什么人，家里都是干什么的？有房子吗？……” 方茹听着方母一句接一句的询问，却唯独没有一句那人对她好不好。 想起前世，父母拿自己的死跟宁家谈条件，尽管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方茹心里还是有些心酸。 难道在父母的眼里，自己只有这些价值？ “妈，你这是干什么呢？查户口呢！姐不就是跟个人出去了吗，说不定是朋友，你用的着把人家祖宗八代都查清楚吗？” 方月在一旁看到方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方母白了方月一眼：“你一个小姑娘，你懂什么？你姐长得那么漂亮，又聪明，又有文化，她处对象，我能不管的严一点。” “那也不是这么个严法？知道的，您这是替闺女把关，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闺女犯了啥事儿呢！”方月撇了撇嘴咕哝道。 “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呢？”方母拍了方月胳膊一下，“行了，别在这里站着了，赶紧去做饭，都这个点了。” 方茹看着母亲欲盖弥彰的行为，心里更冷了。早就失望了不是吗？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难过？ 孟家，孟毅和郑欣正等着孟醒回家吃饭。饭桌上除了孟峥还有郑欣妹妹的女儿孙桐。孙桐和郑欣长得很像，孟毅爱屋及乌，对她也格外喜爱。 “大姨，孟醒哥怎么还不回来？”孙桐撅着嘴问道。 “可能有事吧。”郑欣无奈的笑了笑。 “有什么事？晚上连饭都不回来吃？”孟毅一脸怒容，“不等他了，多大的架子，要一家人等他回来吃饭。” 第37节 “再等等吧，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郑欣劝道。 “不等了，这都几点了，要回来早该回来了。”孟毅摆了摆手，让李嫂上饭。 吃完饭，孙桐凑到郑欣身前：“大姨，那个孟醒真有你说得那么好？” 郑欣白了孙彤一眼：“大姨什么时候骗过你？等他回来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孙彤挽着郑欣的手臂撒娇：“我知道大姨对我最好了。” 郑欣点了点孙彤的脑袋，笑道：“你呀，就会跟我撒娇。”只是当她的眼睛转到楼上时，里面多了一丝冷意。 方家这边，晚饭的时候，方母再次提起之前的话题，询问方茹跟那开车的年轻人是什么关系。 下午她回来，听到周围的邻居说方茹上了一辆小车，方母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觉得自己是个书呆子似的女儿终于开了一回窍。 方茹放下了筷子，直视着母亲：“妈，那人家里是有钱，不过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托人家帮我买张卧铺票，你以为就咱们这样的家庭，人家能看得上？” “咱们这样的家庭怎么了？不偷不抢清清白白的，再说了，就你这副样貌，怎么就看不上了？” 方母听到方茹否认，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怎么就不是方茹的对象呢？ 那人能开得起小车，家里条件肯定不差，要是能跟方茹结婚，还能帮衬帮衬家里。 大嫂陈翠屏在旁边嗤了一声：“妈，你也想太多了。人家开得起小车，当然看不起咱们这样的家庭。再说了，大妹长得是漂亮，可人木木讷讷的，人家怎么能看得上。” “闭上你的嘴。”方母本来就失望，被陈翠屏这么一说，更加生气了。 晚上睡觉前，方母又把方茹叫了过去：“妈跟你说，那人要是不错，你就主动一点。” “以你的样貌和能力，我就不信，那人会看不上你。再说了，那人能来咱家找你，说不定对你也是有意思的。” “你就别想了，妈！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你难道想让我去破坏人家的关系？下午那车上，他对象也在呢。” 不想再听方母唠叨下去，方茹随口扯了谎。 “啊？有对象了。”方母撇了撇嘴，一下子没了跟方茹说话的兴趣。 “行了，赶紧睡去吧。你说你这么大一姑娘了，怎么连个对象都没呢？我白给你生了这么好的相貌，白供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感情你生下我，供我读书，都是在待价而沽，就是为了把我卖个好价钱。我到底是你养的女儿呢，还是你养的猪呢？” 听到方母说这样的话，方茹终于忍不住怼了回去，这是他两辈子，最想对母亲说的话。 “你这丫头，说什么话呢？我怎么就是待价而沽了？我说这些难道不是为了你好？难道非要我把你嫁给一个穷光蛋，你才觉得我对你好？” 方母觉得自己的一片心，方茹一点也不能领会。 方茹笑了，要不是前世看到那样的情形，她还真信了母亲的话，可是现在：“妈，您说这样的话，真的不亏心吗？你摸着良心问一问，你这是为了我好吗？” “你难道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家世，想着我嫁过去，能贴补贴补家里吗？” 方茹这句话说中了方母的心思，她有些恼羞成怒：“就算让你贴补贴补家里，那又怎么了？难道不是应该的？我养你这么大，都白养了？我就是养条狗，它也得念我几分情吧？” “妈，我对家里还不够好吗？当年要下乡的时候，大哥还没有结婚，是你说家里不能没有大哥，我才主动下乡，那一年我才多大？您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我在乡下活不下去吗？” “我下乡这些年了，你有问过我在乡下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你每次给我写信，除了抱怨家里粮食不够，经济紧张，跟我要东西，你有考虑过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吗？” “我一个姑娘家，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我寄给你的那些粮食，是我省吃俭用饿着肚子省下来的。我做了这么些事情，在你眼里，原来连一条狗都不如啊！” “我不跟你说，以后你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 听方茹一件一件翻旧账，方母的脸有些撑不下去了，她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转身回了屋。 她也知道自己亏欠了这个大女儿，可她有什么办法，家里就这么个情况，不让大女儿下乡，难道让儿子下乡吗？那肯定是不行的呀！ 方茹看着母亲回了屋，心里越发冷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母亲甚至连一句安抚都不肯给她。 孟醒送方茹回家后，直接去了王皓家，直待到晚上十点多，才回了家。 一进屋，一个年轻姑娘迎了上来，脸带笑容：“是孟醒哥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把鞋换上，我给你倒杯热水。” 孟醒有些惊讶：“你是哪位？” “我叫孙桐，郑欣是我大姨，放假了，她让我过来住两天。”孙桐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眼神如水般掠过孟醒，“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以后还请孟醒哥多多照顾。” 听到孙桐是郑欣的外甥女，孟醒的眼神一下子凉了下来。他换了鞋之后，也不理会孙桐，往楼上走去。 孙桐看着孟醒，眼睛里露出梦幻般的神色。大姨真的没有骗她，就孟醒这相貌、这气质，孙桐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她的眼睛里露出势在必得的决心，大姨当年那么难，都能搞定孟毅。 她比大姨更漂亮，又有大姨和孟毅在一旁相助，她就不相信，她拿不下一个孟醒。 因为方母的这一段话，方茹也不想再在家里待下去了。在跟方卫华商量之后，方茹给孟醒去了电话，把回双溪村的时间提前到了正月初八。 孟醒快速地答应了，也不知道郑欣在搞什么，把他那个外甥女接过来。那个孙桐，没事就往他身边凑，搞得孟醒连门都不出了。 这个女人，和双溪村那个柳蓉一样，接近他时，眼睛里都充满着算计。还学郑欣一样，装作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却不知道，他从小看着郑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早就厌烦了她那副娇柔造作的模样。 以为他跟他那个糊涂的父亲一样，女人撒两下娇，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如今孙桐在他面前来这一套，只会让他更厌烦。 要不是还顾忌着爷爷，他早就离开这个家了。 得知孟醒初八就要走，郑欣很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也不在家里多呆几天。” 她特意把孙桐接过来，就是想让她跟孟醒能够培养培养感情。要是孟醒看上她了，将来她嫁过来也更容易一些。 因此，对于孟醒这么快就要走，郑欣是不赞同的，可孟醒哪里会理会她的想法。 其实孟醒真是不能理解郑欣这个女人，他和她的关系，都已经僵成这样。到底是什么给了郑欣自信，让她认为他会看上她的外甥女？ 孙桐更是一脸委屈，她眨了下眼睛，泪水便盈满了她的眼眶：“孟醒哥，你是不是不欢迎我，所以才提前离开的？如果是这样，那我走。这里是孟醒哥你的家，不能因为我，而让你连家里都不能待。” 孟醒脸色冷淡：“第一，我不是你哥，请不要用孟醒哥这样的称呼来喊我。第二，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我确实不欢迎你。至于你是不是要走，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孙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孟醒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大姨明明说了，只要在男人面前装装可怜，撒撒娇，男人就会心软。可孟醒为什么没有？ “你是怎么说话呢？孙桐好歹是亲戚，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孟毅在一旁听到孟醒这么说，不高兴了。 孟醒冷笑道：“她是我哪门子的亲戚？再说，你才多大年纪，记性就这么差了？你什么时候教过我了？” 孟毅被孟醒的话气的一噎，用手指着孟醒，说不出话来。 孟醒瞥了他一眼，拎着包转身离开了。 留下孟毅在背后指着他的背影：“这个小畜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孟醒完全不理会孟毅的责骂，他心里急着去火车站跟方茹会合。不过想到一会要见方茹的二哥，孟醒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第39章 孟醒到达火车站的时候, 方茹和方卫华已经到了。见到孟醒，方卫华先是惊愕了一下。他没想到妹妹嘴里的朋友，竟然是个这么年轻俊俏的小伙子。 “你好, 谢谢你帮我们买票。”方卫华向孟醒伸出了手。 孟醒赶紧伸出手和方卫华回握了一下：“不用谢，都是我该做的。” 方卫华眼睛眯了一下，因为生病的缘故，方卫华的心思格外敏感。方才孟醒的那句话, 很显然并不是客气。 方卫华瞟了方茹一眼，看样子，这位叫孟醒的，并不只是妹妹嘴里的朋友关系那么简单呀。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上车吧。”孟醒扶着方卫华, 慢慢往车上走去。 找到了自己的铺位后, 孟醒又帮着放行李, 还去帮方卫华和方茹打了热水。 趁着孟醒去打热水的功夫, 方卫华看着方茹, 说道：“阿茹啊, 这个人不只是你的朋友吧？” 方茹愣了一下, 想到二哥一向观察力好，她也没想着隐瞒。毕竟到了双溪村，二哥很快就会知道她和孟醒的关系。 方茹简单的跟方卫华解释了一下自己和孟醒的关系，她没有隐瞒，只是末尾加了一句：“将来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在一起的。” 只要孟醒不变心, 方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克服内心的害怕。 方卫华听到方茹这么说，等孟醒再回来时，他打量孟醒的眼神便不同了，眼神里带着探索的意味。 他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个男人是不是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孟醒的感官何等的敏锐，方卫华盯着他的眼神一发生变化，孟醒就察觉到了。 他心里有些惊喜，他知道，以方茹对方卫华的重视程度，肯定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原原本本的告诉方卫华了。 可方卫华还用这样的眼神打量他，只能说明一件事，方茹在心里认可了自己。 一天一夜的火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以方卫华的身体，哪怕是睡卧铺，下了火车时，他的脸色还是变得难看了起来。 “没事吧，二哥？”方茹有些担心，她知道二哥的身体差，可没想到竟然差到这种地步。 这一路上，她和孟醒一直倾心照顾方卫华，可下了车，方卫华还是有些撑不住了。 方卫华抚了抚胸口，略微喘了口气，写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没事儿，我还能支撑。” 说完，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从里面拿出了两颗药，也没有喝水，直接干咽了下去。 孟醒走到方卫华前面，半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去车站。” 方卫华跟方茹说的话不过是在硬撑，如今见到孟醒这样，他也没有拒绝。 终于到了双溪村，方茹见二哥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心里松了口气。这一路上，她真担心二哥出什么事。 孟醒把方卫华安排在了自己房间，他的房间比较大，里面有四张床，只不过一直没有其他人进来住。 安排好一切之后，孟醒就去把钱江淮请了过来。 钱江淮给方伟华把了脉，脸色有些严肃：“你这个病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了，幸好方茹我把你接了过来，再拖下去，就算能治好，只怕也要留下后遗症。” “真能治好？” 方卫华神色间有些激动，他跟着方茹过来，其实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并没有多大的希望。 毕竟他是个病，拖了这么久，医生看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可总也不见好。 “能治好，不过我需要一个人配合我。”钱江淮看向方茹，“你很对你二哥的病研究得更透彻，我希望他能跟我一起治疗你二哥的病。” 方茹愣了一下之后，点了头：“好。” 与二哥的身体健康比较，她和宁玉珩之间的那点恩怨根本不算什么。 方茹找到宁玉珩，说明了情况，宁玉珩自是满口答应。 方卫华的病虽然找到了病因，治疗起来却也没有那么容易。钱江淮和宁玉珩每天进行讨论辩证，而方茹则给他们打下手，记录各项数据，和治疗后方卫华病情的变化。 第38节 两个月后，方卫华的病终于治好了。他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朝阳，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身体很久都没感受到的轻松，心情好极了。 “阿茹，谢谢你。”要不是方茹积极劝他过来治疗，只怕他现在还拖着病体在家里窝着呢。 “谢什么，你是我二哥，你的身体好了，我也高兴。” 知道方卫华的病能治好是一回事，可真正亲眼看到他身体好了，方茹的心才放了下来，总算对得起二哥前世对她的维护了。 “既然身体好了，二哥你考虑过以后做什么没有？”方茹问道。 “回去先找个工作吧。”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工作了，大嫂对此没少抱怨，母亲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是有怨言的。 方茹想了想：“二哥，你这些年一直有看书，倒不如先不工作，回去好好看看书，我听说，今年可能会恢复高考。” 二哥生病前，也有了高中学历，以二哥的聪明，去参加高考是完全没问题的。 “你听谁说的？”方卫华下意识的问道，然而他很快就想到了孟醒，方卫华自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那行，我回去就好好复习。”能够参加高考，考上大学，方卫华自然也是愿意的。 方卫华要走了，方茹塞了一摞钱给他：“我自己倒腾了点东西，赚了点钱，这钱你拿着，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别亏待自己。” 方茹知道，方卫华这些年来因为身体不好，总觉得拖累了大家，对家里人都有亏欠。因此，哪怕大嫂总是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方卫华也都一直忍着，可方茹却不想方卫华受大嫂的气。 “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你在这里也不容易，穷乡僻壤的，那钱你就拿着自己买点好吃的，用你的话说，别亏待自己。” 方卫华连忙拒绝道，能够治好病，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他有手有脚，就算要复习，他也能出去自己挣钱，哪里能用方茹的钱。 方茹笑了，把钱塞到方卫华手上：“拿着吧，我手里还有些钱，足够用的。你身体刚好，还要买些补品补一补。” 见方卫华还要拒绝，方茹说道：“等你将来考上大学，有出息了，再还我就是。再说，将来我要嫁了人，还指望你这个二哥给我做依靠呢。” 听到方茹这么说，方卫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下了那些钱：“好，这些钱二哥就先拿着了，以后二哥会连本带利还给你。你放心，二哥一定努力向上，做你的依靠。不管你嫁谁，二哥都不会让你受欺负。” 方卫华的这句话，让方茹想起了前世二哥对自己的维护，她眼眶有些酸，她转过头眨了几下眼，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好，我等着二哥给我做依靠。” 方卫华临走前，把孟醒叫到了一边：“我知道你喜欢我妹妹，这几个月，我也看到了你的诚心。” 顿了顿，方卫华又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阿茹还在顾忌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给她一点时间，我看得出来，她也是喜欢你的。还有，我不在的时候，阿茹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二哥。”孟醒郑重保证道。 方卫华走了，方茹心里有些酸涩。可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二哥这一世身体好了，一定会有自己光明的前程。 这一天方茹从外面回来，遇到了刚好出门的宁玉珩。 她叫住了宁玉珩：“我二哥的事，谢谢你。从前的事，你就忘了吧，我不怨恨了，你也没必要活在过去。” “好，我知道了。”宁玉珩声音很轻，方茹让他忘记从前的事，可他又怎么忘得掉？ 方茹说她不怨恨，宁玉珩的心里却更难受了。不怨不恨，也就意味着，方茹对他彻底没有爱了。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半点位置。 可宁玉珩却谁也不能怨，这是他自己种的因，这果也只有他自己承受。 方卫华走后，双溪村又出了一件事情。原来，柳蓉记恨柳建三番两次打她，举报了柳建。 柳建设当民兵小队长的时候，得罪过不少人。他被掳了职位后，曾经被他得罪过的人就开始落井下石。而柳蓉这么一举报，柳建更是墙倒众人推。 柳建在当民兵小队长期间，干了不少亏心事。被众人一一扒出来之后，新任的民兵小队长，李秀英的父亲李光荣，亲自把柳建送到了劳改场。 让方茹惊讶的是，柳建的事情竟然还牵扯到了钱理。钱理在村卫生所工作期间，干过利用伪劣药品替代好药的事情。 这事被柳建查了出来，可因为钱理送了礼，柳建就帮他遮掩了过去。 谁知道，柳建这么快就出事了，钱理自然也捞不着好。 只是这村卫生所的事，不是谁都能干的，无论如何，村里也需要有个医生，哪怕是赤脚医生也行啊。 为了这件事，陈满仓忙得脚不着地。往镇上去借人，可谁在医院呆的好好的，愿意去到一个小乡村的村卫生所工作？陈满仓自然是找不到人的。 因为这事，陈满仓急的上了火，脸都肿了。 这事让方茹也有些奇怪，之前明明钱江淮一直想到村卫生所工作，可这会儿从卫生所的位置空了出来，钱江淮却没有动静了。 方茹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钱江淮笑了：“这你就不懂了，上赶着做不成买卖。咱们得等陈满仓亲自找上门来，才好提条件。” 钱江淮性格直，但是人不傻。他知道自己是个劳教人员，即便去了村卫生所，很多权利也会受限。 而能给他解除限制的，只有陈满仓这个生产支队的队长。 而且，他还想给方茹某一些福利。方茹拜他为师以来，对他细心照顾，就是亲生儿女也比不上。 有了方茹的照顾，哪怕身在牛棚，钱江淮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身上穿的是新衣，脚上穿的是新鞋，盖着暖融融的被子，吃着可口的饭菜，就连他这几年落下的寒腿，也因为方茹的细心照顾，好了很多。 方茹这样用心待他，他又怎能不为方茹谋划谋划。 过了几天，满心无奈的陈满仓，终于来到了牛棚，找到了钱江淮。 听到陈满仓的来意，钱江淮叹了口气：“我也想给大家伙帮忙，可你也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来到这里的。我呀，现在是什么也不敢做咯。” “哎呀，钱老，您就帮帮忙。您看您这一身医术，要是就这么荒废了，岂不是很可惜？再说村里真的很需要医生，你帮帮忙，年底你的评定资料我给你好好写一写。” “当然，既然您去村卫生所上班了，那牛棚自然是住不得的。卫生所有房子，你就住在那里，你看怎么样？” 钱江淮看着陈满仓，问道：“真心想请我去？” 陈满仓听钱江淮这么一问，知道有门儿，赶紧保证道：“绝对真心。” 钱江淮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既然真心，那我也提几个条件。第一，我治病需要用到的药材，我希望生产队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够满足我的需要。” “那是自然的。”陈满仓点头应下。 “第二，如果有人因为我的身份前来闹事，我希望陈支书你能及时制止。” “这也是应该的。” “第三，方茹是我徒弟，我去了村卫生所，她自然也是要跟着我的，那下地挣工分的事……” “到村卫生所也一样给她算工分，下地就不用她去了。”陈满仓十分上道。 和陈满仓谈妥了一系列条件之后，钱江淮终于带着方茹进了卫生所。 “没想到我们几个月前还在谋划要怎么进来，现在因为钱理出了事，陈满仓竟然求上门来。”方茹笑道。 钱江淮看了方茹一眼，没有说话。哪有那么简单啊，柳建一出事，就把钱理牵扯进来？还是因为几年前发生的事？这事要不是孟醒在里面帮忙，还真没那么容易操作。 不过钱江淮没有告诉方茹，孟醒对方如用心是应该的。将来方茹继承了他的衣钵，手握医术和药材培植术两样技能，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孟醒那小子想得到他的徒弟，没那么容易。 双溪村的人并不知道钱江淮的名头，见他这么一个劳教人员竟然去了村卫生所，自然有些人不服气，找到了陈满仓头上。 “陈支书，那钱江淮是劳教人员，他怎么能去村卫生所当医生？这样品德败坏的人，万一给大家看病时，起了坏心，故意用错药，那可怎么办？” 陈满仓瞥了来人一眼，冷笑道：“不让钱江淮去，难道让你去？” 没等那人开口说话，陈满仓又说道：“你倒是想去，可我却不敢用你。钱理没来之前，你治坏了村里几个人，你自己心里没数？怎么着，几年过去了，没人说，你就当自己没做过是吗？” “人家钱江淮是个劳教人员，人家医术比你强，我就敢用他。” 那人被陈满仓这么一说，脸胀得通红：“我这几年好好研究了医书，医术比从前进步了许多，我怎么就不能去村卫生所了？” “你再进步，也比不过人家钱江淮。钱江淮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我却清楚，这不涉及到什么人品问题。我敢用他，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就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你今天的活干了没有？没干可是没有工分的。” 见陈满仓这么无情，那人恼羞成怒：“将来钱江淮治坏了人，你可别求到我头上。”说完那人转身摔门而去。 陈满仓在背后呸了他一口：“我求到你头上，你想的倒是美！” 而此时的钱江淮正在接待他的第一个病人，这是个头痛病人，钱江淮详细问了她的发病时间，发病时长还有发病时的症状，先让方茹给她把脉，然后自己亲自给病人把脉，开了一副药。 “这药拿回去，分两次煮，第一次四碗水煎成一碗水，第二次两碗半水煎成一碗水。我给你开了一个星期的量，一个星期之后你再回来找我。” “钱医生，我这病还有治吗？我这头疼起来呀，疼的我都直撞墙，实在是太疼了。”那病人问道。 “你先把这几付药吃了，一个星期之后，头痛应该会减轻，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我重新给你开一副药方。” 等那病人走了之后，钱江淮问方茹：“刚才她的病情和脉象，你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师父。” 钱江淮点了点头：“这个病我之前也跟你讲过，怎么用药怎么治疗，你现在跟我说一说。” 方茹想了想，把自己理解的治疗和用药一一说了出来。 钱江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很有天赋。” 刚才方茹开的药和他的用药一字不差，就连用药分量上，也只在一味药材上有些许差别。那也是因为方茹没经验，不敢开大剂量药。 不过第一次就能有这个成绩，钱江淮已经很满意了。 第一个病人走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病人，有感冒的，有胃痛的，还有得妇科病的。 钱江淮都是照着之前的方法，一边给病人看病，一边教导方茹。 方茹发现这样的方法，果然比只看书有效很多。从前在书里背的脉象，有些她拿不准，可实际上往病人手上那么一搭，就很容易弄清楚了一些脉象之间的区别。 一天下来，方茹收获很大。 “果然学习还是要在实践中进行，才能得益更大。”方茹感叹道。 一连几天，方茹和钱江淮都是在这样的实践教学中度过。 方茹的进步非常明显，这让钱江淮在惊讶的同时，又十分得意自己当初做出的正确决定。 要不然，他岂不是错失了方茹这么一个有天赋又勤奋的好徒弟。 没想到老天到底是眷顾自己，在他经历了那么大的磨难之后，又给他送来了方茹这样的好徒弟。 这一天两人正在讨论一个病例，又有病人上了门。 见到病人，方茹愣了一下，竟然是戚寒和柳蓉。 戚寒扶着柳蓉，对钱江淮说道：“钱医生，你帮我看一看她的身体，她这个月的月事不正常，我担心对以后生孩子有影响。” 钱江淮还没有动手，而是示意方茹上前把脉。方茹刚走上前，柳蓉就往后退去：“我不要她帮我把脉，她一个才学了几个月医术的人，怎么敢给人看病？” “不是让她给你看病，我正在对她进行实践教学，每一个来这里的病人，我都会让她把一下脉，以便让她熟悉各种脉象。病，自然还是我来看的。” 钱江淮耐心解释道，虽然他不喜欢柳蓉，但柳蓉是病人，他现在是医生，自然不能再用从前那样的态度对待柳蓉。 柳蓉却不听钱江淮的话，转身对戚寒发脾气：“我说了，我没事，不就是一次月事不正常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都是正常的。你一个男人，又不懂这些，你干嘛非得拉着我来这里看病？我没病！” 钱江淮在一旁仔细观察了柳蓉的脸色，突然问道：“她月事是不是晚来了，现在还有出血的症状？” 戚寒一愣，忙点了头：“这你也看得出来？” 第39节 柳蓉听到钱江淮的话，脸色一白，低着头躲到了戚寒身后：“我就是月事来晚了一些，又没什么事？” 戚寒把柳蓉拉到身前：“钱医生单看你的脸色，就能知道你的症状，你还是给钱医生看一下吧。万一身体有哪里不对，也可以及时治疗。” 柳蓉摆出了不耐烦的神态：“戚寒你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没病，你干什么非要我到这里的？你不知道我和这两个人不和吗？你知道他们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吗？你还敢让我来这里看病？没病都让他们看出病来了！” 柳蓉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慢着！”钱江淮喊了柳蓉，柳蓉却充耳不闻，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 第40章 戚寒上前几步, 拉住柳蓉的手：“别闹了，钱医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给他看一下, 我们就回去。” “我不看，我要回家。”柳蓉不高兴地甩开了戚寒的手，“早说了不来，你非得把我拉来。” “小姑娘说话要留点口德, 我是医生，别说我们只是从前有过矛盾，你就是我的仇人，来了这里，我也会先给你看病, 再找你报仇。” “况且, 我看你不是有病, 你是怀孕了, 并且有早产的迹象。”钱江淮说道。 柳蓉脸色更白了, 她瞪着钱江淮：“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怀孕？” 戚寒的脸上却露出了喜色：“钱医生,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赶紧给她把把脉。” 说完, 戚寒不顾柳蓉的挣扎，扶着她走到了钱江淮身边，把她的手递给了钱江淮。 钱江淮的手在柳蓉手腕上搭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看的没错，确实怀孕了。不过，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这喜脉有些不稳，有滑胎的迹象，还是要注意一点。” “你不要胡说，我就是月事来晚了。我怎么可能怀孕？再说了，这么早，你们中医怎么可能把得出来？”柳蓉一脸怒容。 戚寒赶紧给钱江淮道歉：“钱医生，您别生气，她这两天脾气有些燥，你看，既然胎像不稳，你是不是给开点药？” 钱江淮写了一副药单，递给了戚寒：“按着这个单子抓药，连着吃三天，不出血就没事了。” “太谢谢您了！”戚寒付了诊费，带着不情愿的柳蓉离开了。 “师父，我可没听您说过，只看脸色就能看出人有没有怀孕。”方茹在后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钱江淮笑了笑：“我猜的。柳蓉的脸色发白，很明显是体内有寒。一般女性体内有寒，来月事时肚子会痛，柳蓉却不肯让我看，这很明显不对。再加上戚寒说她月事不对，我就猜测她怀孕了。” “不过，她显然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才试图隐瞒下来。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私下吃药导致胎儿流产，对身体伤害有多大，所以我才叫住她。” 说到这里，钱江淮脸色严肃地对方茹说道：“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们作为医生的，医德是放在首位的。” “哪怕是我们的仇人，来看病时，我们也只能把他当成普通的病人。绝不能因为一己私怨，做出违背医德的事。至于报仇，那是看病之后的事情。” “我知道了，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教导牢牢记在心里，绝不会做出违背医德的事。”方茹脸色同样郑重。 戚寒回到家里，脸色就变了，他看向柳蓉：“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吧？” “我怎么会知道？我还以为我月事不正常呢。” 柳蓉怎么会承认，她都快气死了，她一直觉得中医不靠谱，而且这才多长时间，谁知道钱江淮还真看出来了。 她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她早晚要走的，与其将来丢掉，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可这一切，都被钱江淮给破坏了。 戚寒看着柳蓉，脸上露出冷笑：“柳蓉，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你不要一次一次挑战我的底线。” “戚寒，你什么意思？你威胁我？”结婚以来，戚寒第一次对柳蓉露出这种面目，柳蓉有些不能接受。 戚寒瞥了一眼柳蓉：“你就当做我是在威胁你。” 戚寒喊来了自己的母亲，说道：“娘，阿蓉怀孕了，你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吃不该吃的东西。还有，这药你拿去煎给她喝，钱医生说她有早产的迹象。” 戚母听戚寒这么一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着急起来，她被柳蓉说道：“既然有早产的迹象，还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赶紧去床上躺着，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柳蓉不耐烦道：“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说完转身进了屋，把门摔得哐当响。 “她这是怎么了？”戚母有些不明白儿媳妇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怀孕是件好事呀。 “钱医生说她这段时间脾气不稳定，您多体谅她一点。”戚寒嘴上虽然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阴晴不定。 “哎，行。娘这就去做饭，顺便把药给煎了。” 戚寒看着关紧的房门，眼中闪动着寒芒，他没想到，柳蓉怀了他的孩子，竟然想着把他打掉。 这个孩子一定就是保国，前世，柳蓉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有的孩子。 柳蓉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现实了。前世，得知他们有孩子的时候，柳蓉那欢快的笑容，他现在还记得。 对比现在，戚寒突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跟柳蓉纠缠在一起，用自己的一生去报复她，是对还是错。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他已经赔上了一生，难道还要赔上这一辈子？可是放过柳蓉，他不甘心。 春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也是病菌滋生的季节，村卫生所这几天发热的病人突然增多，钱江淮忙的是脚不着地，方茹也跟着忙前忙后没个停歇。 两天后，一群人拿着扁担冲进了村卫生所，把钱江淮的诊室砸的乱七八糟。 钱江淮还没起床，听到动静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赶紧披上衣服，从屋里走来。 “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等钱江淮反应过来，一个扁担劈头砸了下来：“你这个庸医，你治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钱江淮反手抓住扁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治死人？” “你还不承认？我儿子就是在这里看了病抓了药之后，第二天就死了，不是你治死的，还能是谁？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冲了出来，照着钱江淮的脸就抓了过去。 钱江淮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先说清楚，你儿子是谁，得的什么病？怎么死的？你这样没头没脑的冲出来，把事情赖在我头上，我可不承认。” “怎么死的？一个普通的发烧，就因为吃了你的药，就死了，你还问怎么死的？” 那妇女听了钱江淮的话，越发的生气。 “不可能？”钱江淮听了这妇女的话越发起疑了，他那药治疗发热效果很好，怎么可能死人？ 可那妇女根本不听他说话，一味胡搅蛮缠。方茹到了村卫生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她看到钱江淮跟前，挡住那名妇女：“王婶子，你别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如果真是我们的错，我们肯定负责。” 方茹在村子里又是教姑娘们读书，又是送姑娘们雪肤膏，名声很是不错。 王婶见方茹说话了，也停了下来，把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 “我儿子就是普通的发热，谁知道从村卫生所回来之后，在家里躺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死了。你说，只要不是他钱江淮看错了病，怎么发个热就能把人病死呢？”王婶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方茹皱了皱眉头，王婶的儿子来看病，她也是知道的。她还和师父讨论了他的病情，师父开的药她也一清二楚，那药绝不可能治死人。 “王婶子，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师父开的药我也看过，那药对于退烧有很好的效果，不可能治死人的。”方茹解释道。 “能有什么误会？方茹，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跟你说了情况。你要是为了护住你师父，违背良心说假话，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王婶眼睛通红，露出愤恨的眼光。 “王婶子，您放心，要真是我们的错，我们肯定负责任。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眼你儿子。” 方茹说什么也不相信，王婶子的儿子是吃了钱江淮的药才死的。王婶子死了儿子，情绪不稳定，她能够理解。 可她却不能让师父白白当了这样的名头。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医死了人，那简直是医生生涯当中的灾难，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做医生了。 谁敢让一个医死人的医生看病？她必须把事情查清楚。 “给你看，你们要是企图赖账，我身后这些人绝不会饶过你们。”王婶子说完，朝着背后的人喊道，“把小兵抬上来。” 很快，王婶子的儿子被抬了上来。钱江淮走上前去，把附在尸体上的白布掀了起来，看到尸体的那一刻，钱江淮吓了一大跳。 “这是鼠疫呀。”这尸体上有淤瘢，而且尸体呈紫黑色，再结合之前死者发热的症状，钱江淮迅速判断出了死者的死因。 “鼠疫？”王婶子愣住了，哪怕不懂医学，她也知道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钱江淮，你可不要为了推卸责任，故意夸大说法。” 钱江淮摇了摇头：“我问你，你儿子死之前是不是有呕吐、尿血等症状？” 王婶子点了点头：“确实有呕吐、尿血。” 钱江淮脸色严肃起来：“这就对了，我刚才看了一下他的尸体，上面有出血的痕迹，尸体上有瘀斑，皮肤也有坏死的痕迹，尸体又呈紫黑色，这是典型的败血性鼠疫。”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死掉。他是不是没有吃我开的药？” 王婶子愣住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儿子抓了药回去之后，因为身体不舒服，好像确实没有煎药。 王婶子一下子哭了出来：“都怪我呀，以为他只是普通的发烧，没想到这么严重。当初我要是盯着他吃药就好了。” 看到王婶子这样，钱江淮心里也不好受，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也别太伤心了，他这是由腺鼠疫发展成的败血症，已经到了晚期，就是我，也没办法治好。” “不过他这病得的奇怪，这种病一般鼠蚤吸了有毒的鼠血后，再咬了人，或者被得了鼠疫的老鼠咬伤之后，才会被传染上。可这个天气，不是老鼠活动的季节呀。”钱江淮有些奇怪。 王婶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且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死于鼠疫，而不是钱江淮开错了药之后，王婶子也没办法在村卫生所再呆下去了。 她要走的时候，被钱江淮叫住了：“你回去之后，好好打扫打扫屋里，看看家里是不是有老鼠之类的。还有，家里一旦有人生病，立刻送过来，不能耽误。这病早期还有的治，要是耽误了，我也没办法了。” 王婶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王婶子走了之后，钱江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肺鼠疫，要是肺鼠疫，就麻烦了。” 方茹也看过关于鼠疫的书，知道所有鼠疫中，肺鼠疫的传染性最强，不像其他鼠疫，要接触身体被注入毒血才会传染。 肺鼠疫跟风寒一样，可以通过飞沫传染。若王婶子的儿子得的是肺鼠疫，整个双溪村都得遭殃。 “不过，既然出现鼠疫的病人，还是要跟陈支书报告一下，在全村开展一个灭鼠活动。”方茹说道。 钱江淮点了点头：“等一下我就去找陈满仓，这可不是小事。” 钱江淮被王婶子一家吵醒，衣服都没穿好，更别提洗脸刷牙了。他回屋洗漱之后，把衣服穿整齐了，就往陈满仓家里走去。 陈满仓对于钱江淮报告的情况十分重视，鼠疫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赶紧召集所有的生产队干部开会，分配任务。 整个双溪村都紧张起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双溪村没有再出现其他鼠疫的病例，大家的心才渐渐放松了下去。 “这段时间可折腾坏了，怎么就突然出现鼠疫了呢？”晚上吃完饭后，魏欢跟方茹闲聊。 方茹也不清楚，她看过关于鼠疫方面的书籍，知道鼠疫多发于六月到十月期间，可现在才三月份。 好在只是个例，并不像历史上那种鼠疫大规模爆发。 之后的日子，就是在每天跟钱江淮学习医术过程中慢慢过去。 偶尔，方茹会应孟醒的约，出去走一走，或者看一场样板戏。方茹察觉到，她心里的那层恐惧越来越淡了。 现在遇到宁玉珩，她甚至能够带着笑跟他打招呼了，她是真地快放下了。 方茹心里为自己高兴的同时，又隐隐有一丝担心，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孟醒说出口，毕竟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第40节 转眼已经到四月份，方茹这天接到了二哥方卫华的信，信中说：为了不让母亲和大嫂因为他起矛盾，他还是找了一份工。不过他让方茹不用担心，他不会放弃学习的。 方茹看到信，叹了口气。她知道，大嫂对于二哥的身体一直多有抱怨。 从前二哥身体不好，她就总是明嘲暗讽，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二哥没啥用，还要人天天伺候着。 二哥自觉拖累了家里，也就默默忍耐了下来。 现在二哥身体好了，还呆在家里，还不知道大嫂会说些什么。二哥大约也是受不了了，才出去的吧。 对于这些，方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写信让方卫华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也别太在意大嫂的话。 又过了几天，王皓来找方茹。 “方茹啊，4月16号是孟醒哥的生日，你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啊？” “孟醒的生日？”方茹愣了一下，“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既然知道了，你就准备准备呗。”王皓说道，“孟醒哥往年的生日，就只有我们几个朋友给他过。孟醒哥那么喜欢你，要是你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他肯定很高兴。” “我知道了，谢谢你。” 王皓走后，方茹开始考虑给孟醒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可是孟醒什么都不缺，方茹想了想，决定给孟醒做一碗长寿面。 到了4月16号那天，方茹叫住了孟醒：“晚上我做饭，你过来吃。” “好。”孟醒眼角带笑，王皓找方茹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自从懂事以来，对于过生日这种事，孟醒并不是很在意。因为缺了那个最重要的人，生日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可今年，有方茹，孟醒突然开始有了期待。 他到现在才明白，哪怕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只要跟喜欢的那个人一起做，也会变得有趣起来。 就像他现在跟方茹，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哪怕说些很无聊的话，他也觉得开心。这放在从前，他是根本不敢想象的。 这几天卫生所没有那么忙，方茹特地跟钱江淮请了半天假，回去准备。 她先擀了面条，又用番茄、土豆、木耳、青菜和肉末做了卤子，放在那里备用。 做好这一切之后，方茹又炒了几个菜，等她最后一个菜出锅，魏欢回来了。 她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还有那碗特地给孟醒做的、散发着番茄独特香味的面条，不由得羡慕道：“唉，为什么我不是男人呢？我要是个男人，我一定把你娶回家去。” 孟醒刚进门就听到魏欢说这么一句话：“那你就别想了，你就算是个男人，阿茹也只能是我的。” 魏欢笑着叹气：“啧啧，知道阿茹是你的，你就别在我面前炫耀了行吗？” 魏欢说完，又转头看向方茹：“阿茹，将来你结婚了，我跟你做邻居吧。不求别的，管我一天三顿饭就行。” 方茹笑了：“行啊，你真来跟我做邻居，我一定管你一天三顿饭。” 王皓跟在孟醒后面，一进门就夸张的喊道：“孟醒哥，你也太有福气了。你看看这一桌子菜，天哪，我要流口水了。你们还在这里说什么？还不赶紧坐下吃饭。” 几个人坐定之后，方茹把那碗面放到孟醒面前：“今天是你生日，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就给你做了碗面。” 孟醒看着那碗面，眼睛却有些湿润了，这碗面，让他想起了母亲。 孟醒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吃了一口，方茹面条擀的筋道，卤子炒得也很香：“很好吃，谢谢你。” 方茹抿着嘴笑了：“你喜欢就好。” 一顿饭吃的几个人心满意足，王皓和魏欢也拿出了给孟醒的生日礼物。 送完礼物后，王皓和魏欢有眼色的离开了。孟醒看着方茹，眉眼温柔：“陪我走一走？” “好。” 方茹跟在孟醒身后，踏着月色，慢慢往前走去。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又彼此都觉得很温馨。 方茹看着孟醒的侧脸，有好几次想开口，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孟醒察觉到了，却也没有催促她。 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时间。 月色如水般照在两人的身上，夜晚的凉风微微吹着，惬意极了。 然而不远处急躁的脚步声，却破坏了这一分静谧。 孟醒看着王皓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自己跟前，眉头紧锁：“发生什么事了？” “钱医生让方茹赶紧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村里突然多了很多拉肚子的病人。”王皓停了一会儿，总算把自己的气给喘平了，这才解释道。 方茹脸色一紧：“那我赶紧过去，师父那边肯定忙坏了。” “我送你过去吧。”孟醒跟在方茹身后，朝村卫生所走去。 到了村卫生所门口，才发现院子里面已经排了一队人，方茹赶紧走了进去。 钱江淮已经在给人看病了，看到方茹进来，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做记录。 方茹取了本子和笔，坐在旁边，把钱江淮口述的病症一一记录下来。钱江淮开了药后，方茹走向一旁的药柜取药。 “能不能快一点呀，我肚子好疼呀。”排队的人太多了，有些人撑不住了，不由得喊道。 “是呀，看快一点吧。我们都是拉肚子，给我们开点止泻药就行了，用不着一个一个把脉这么麻烦。我们能等，可身体它不允许呀。” “是呀，快点吧，快憋不住了。”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方茹只能一一安抚病人的情绪。 方茹和钱江淮两人忙了整整一个通宵，直到早上五点多钟，总算把病人全部都看完了。 “怎么会突然多这么多腹泻的病人？”方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问道。 钱江淮脸色严肃：“突然多了这么多腹泻的病人，而且症状基本相同，只怕是感染了什么病毒。至于具体是什么，还得查一查才知道。” 不过钱江淮自己推测，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腹泻的病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饮食上出了问题。 现在要做的就是，调查一下这些病人都同时吃了什么东西。 钱江淮自己自然是做不了的，他把这件事报告给陈满仓，让陈满仓找人去做。 第41章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今天上午歇半天。”钱江淮也打了个哈欠，人老了，熬了一夜, 有些受不住了。 方茹回到知青点就看到孟醒急急忙忙往外走，见到方茹，他停下了脚步：“我正想去接你呢！我给你煮了一碗面，你吃一点再睡。” 方茹端着热乎乎的面条, 只觉得心里也暖洋洋的。虽然面条味道很一般，方茹还是把面条吃完了，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原来这就是被人关心的滋味，她抬起头：“孟醒！” “早点睡，你看你眼睛都熬红了。昨天那么多病人, 今天难保不会有其他病人, 快点去吧。” 孟醒伸出手揉了揉方茹的头发, 催促她快去休息。 方茹到了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 选一个好一点的时机再说吧。这一会儿啊, 她也确实有点撑不住了, 整个脑袋都蒙蒙的。 “那我去睡了，今天谢谢你呀。” 到了下午，陈满仓到了村卫生所，把调查结果告诉了钱江淮。然而，他给出的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 “你说他们并没有吃什么相同的食物？”钱江淮问道, “能够确定吗？” “确实没有，我们对那些病人挨家挨户进行了调查，他们都是在自己家里吃的饭。”陈满仓脸上也带着疑虑。 钱江淮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有吃相同的食物，却都得了相同的病症。” 他在诊室里来回走了几圈：“陈支书，你再让人去问一问，他们吃的是哪里的水？” 如果食物上没问题，那极有可能是水源出了问题。 “村里一共就两口井，这些拉肚子的村民，多数用的是西边那口井的井水。不过也有几个，家里是用东边那口井井水，我再让人去问问。” 这么多人同时腹泻，陈满仓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天陈满仓又到了村卫生所：“钱医生，已经调查清楚了。家在东边那口井附近的几个病人，是因为到西边的病人家里吃了饭，才跟着一起生了病。” 钱江淮抚了抚掌：“那就对了，应该是西边那口井的井水出了问题。” “既然是水出了问题，那就得去查一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之前大家吃这水都好好的，突然这么多人群体性腹泻，肯定是水源被污染了。 就在陈满仓和钱江淮调查群体性腹泻原因的时候，之前在钱江淮这里看病的一个腹泻病人，却突然去世了。 这在整个双溪村引起了极大的震动，村里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钱江淮医术不行，把人治死了；也有人说钱江淮医德不行，故意把人治死。有人说坏，就有人说好。 “那么多人去看了，就他一个死了，怎么就是钱医生医术不行了呢？”说话的这人也是同一批腹泻病人中的一个。 “你这么说，意思就是我们想讹钱医生呗？”死者的妻子赵虎妞说道。 赵虎妞一说话，那个提出不同意见的人不吭声了。赵虎妞是村里有名的泼妇，长得又五大三粗，又不要脸皮，偏偏家里又有几个维护她的哥哥，村里没有人愿意惹上她。 赵虎妞看着那人的怂样，冷哼了一声：“我们家孙伟，就是那钱江淮治死的。谁要敢再乱说一句话，别怪我赵虎妞打上门去。” 人群里，有一个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记得那天，孙伟根本就没有看病，直接走了。” 只是他的声音太小，根本没有让人听清，也或许他是故意不想让人听清。 赵虎妞看着周围人不说话的样子，眼睛里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她转过头去，对着自己的几个哥哥说道：“把孙伟抬上，我们去找钱江淮算账。” 赵虎妞和她几个哥哥开着孙伟的尸体到达村卫生所的时候，钱江淮正在给人看病，方茹在一旁记录。 赵虎妞和她几个哥哥进了村卫生所，只说了一句：“给我砸！” 赵家几个哥哥放下孙伟的尸体，把钱江淮的诊室砸了个稀巴烂。桌子被掀翻在地，椅子也被踢到一旁，就连药柜里的药也都被洒的到处都是。 “你们这是干什么？”钱江淮愤怒了，这才多长时间，这个诊室就被砸了两次。 上一次，王婶子好歹还是个讲道理的，只是推倒了桌子和椅子，并没有动他的药材。 这一会儿倒好，赵虎妞和她几个哥哥把他的药材弄的乱七八糟，有些药材还被踩在地上，碎成一片。 钱江淮心疼的看着那些药，眼里的愤怒遮都遮不住。 “干什么？你把我男人治死了，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你就别想从这卫生所里出去了。” 赵虎妞掐着腰，横在门口，两只眼睛瞪着钱江淮。 第41节 “你男人是谁？”钱江淮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又来了一个说自己治死人的。 钱江淮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虽然不能什么病都治好，但治死人这种事，他绝不可能做的。 “你自己看。”赵虎妞带着钱江淮走到了村卫生所的院子里，掀开孙伟身上盖着的白布。 “就是这个人，前两天因为肚子疼，来你这里看过病。回家还没过一天，人就没了，不是你的责任，是谁的责任？” 方茹也跟着出来了，她看着孙伟的尸体，凭着她过目不忘的能力，方茹很快认出这个人，就是那天不耐烦喊着让钱江淮随便给开点止泻药的人。 这个人，后来根本没有让钱江淮治疗。大约是等的不耐烦，自己走了。 “这个人我师父根本没看过。”方茹看向赵虎妞。 “你胡说什么？”赵虎妞眼神一闪，“我男人来你们村卫生所看病，很多人都看到了。你说没看过，怎么，出了事你们就开始推卸责任了？” “你说这人是我师父治死的，那你家里总该有他喝过的药渣吧？” 方茹就不相信赵虎妞能拿的出药渣，这个人没找师父看过病，方茹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这个男人走出村卫生所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什么药渣？那种晦气的东西，我早就扔了。”赵虎妞要是能跟方茹讲理，那她就不是双溪村人人不敢惹的泼妇了。 “没有药渣也没关系，当时一共有三十二个人前来我师傅这里看病，每个人的名字、病症、我师父开的药，还有他们排队的顺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只要把这些人叫过来对质一下，就可以知道，你丈夫并没有在我师父这里看过病。”方茹说道。 听到方茹的话，钱江淮也愣住了。他知道方茹的记性好，却没想到好到这种地步，甚至连人排队的顺序她都记得。 赵虎妞眼神闪烁，她觉得方茹是在唬她。怎么可能会有人记性好到这种地步，每个人的名字、病症、开的药还有排队顺序都能记住？ “你骗谁呢？我就是个傻子，也不能相信你这话。” 方茹笑了：“当天第一个来我师父这里看病的，名字叫做李木头，年龄34岁，靠近左眉处，有一颗痦子。” 赵虎妞手一摆：“李木头的名字那么特殊，你记住也没什么奇怪的。” 方茹没有理会赵虎妞，继续说道：“李木头吃了饭之后，上吐下泻，肚子疼了有半个小时，才想起来看医生。当时我师父给他开的药，有乌梅、五倍子、肉豆蔻……” “第二个病人叫做赵中华，年龄42岁，国字脸，身材魁梧。他的病症和李木头基本相同，只是两人体质不同，李木头体寒，赵中华体热，我师父给他开的药以泻为主。” “第三个病人叫做徐巧梅，年龄28岁，皮肤比较白……” 看着方茹把病人的名字一个一个说出来，周围围观的人惊呆了。方茹竟然记性这么好，她不能把所有的人都记住。 不过也有人怀疑：“她说的到底对不对？”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她说的我的情况没错。”说话的就是方茹提到的赵中华，“我前面确实是李木头。” “我也没错，我前面是徐巧梅。” “我的也没错，我前面是……” 随着底下人的反馈，赵虎妞也听到了，她的脸色变了，方茹还真有些本事。 等方茹说到第十四个病人的时候，被赵虎妞打断了。 “你别给我扯那么多有的没的，我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瞎扯。我男人是你师父治死的，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现在砸的是东西，等一会儿我砸的可就是人了。” “对了，我记得上回王婶子他儿子也是在这里看病看死了吧？你们这可不是头一回了，我真是搞不懂陈满仓那个人，怎么钱江淮你看死了人，还能继续让你在这里呆着？” 赵虎妞这话一出，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咋舌。王婶子儿子出事的事，双溪村的人都知道。王婶子后来还带人来闹过，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了了之了。 “你别在这里胡说，王婶子的儿子跟我师父根本没关系。”对于赵虎妞在这里胡说八道，方茹也很生气。 “没关系？你当然想没关系，你还想我男人死也跟钱江淮没关系呢！我可不是王婶子那么好说话的人。我男人在你这里看病看死了，你就得给我一个交代。” “我怎么就好说话了？赵虎妞，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关心我儿子似的。我儿子的死确实跟钱医生没关系，他拿了药，回家因为不舒服没有熬药，耽误了看病，才出的事。” “赵虎妞，你想干什么我不管，但是你别拿我儿子出来说事。”过来看病的王婶子看不下去了。 上次因为误会了钱医生，而砸了村卫生所。钱医生不但不跟她计较，还帮她找出了儿子的死因。 一家人抓住了家里的那只老鼠，这才免于其他人也遭受伤害。王婶子对钱江淮是感激的。 赵虎妞见王婶子出头，冷哼了一声：“我真替你儿子难过，有你这么一个当娘的，他死了你都不能为他讨回公道，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在那墙上。” 王婶被赵虎妞这句话气的浑身发抖，当娘的最气的就是别人说自己不疼孩子。怎么能不疼？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可是再疼，她不能昧着良心赖上人家钱医生。儿子的死，有自己的原因。 自从儿子死了之后，王婶子就整夜整夜睡不着，总觉得自己那天要是看着儿子，给儿子熬了药，也许儿子就不会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王婶子会来到村卫生所的原因。天天睡不好，一闭眼就做噩梦，王婶子已经快熬不下去了。 这一会儿赵虎妞还这么说她，王婶子气的快要晕厥过去。 方茹见王婶子脸色不对，赶紧走过去扶住她：“王婶子，你别听她的。她那张嘴，白的都能说成黑的，你可不能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 王婶子勉强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方茹王婶子进了诊室坐着，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歇一会儿，这才走出房门。 方茹走到钱江淮身边：“师父，要不，我们去找陈支书吧。” 赵虎妞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今天又摆明了是故意来找事，他们没有必要跟赵虎妞在这里纠缠，这事去找陈满仓解决最好。 赵虎妞再泼，到了陈满仓面前，她也泼不起来，陈满仓可不吃她这一套。 赵虎妞见他们想走，哪里肯。直接让几个哥哥堵住门，不但钱江淮和方茹出不去，就是在村卫生所里看病的病人也同样出不去。 “赵虎妞，你讲点道理。你不让钱江淮出去，我们能理解。你把我们也拦在这里，是想干什么？”有人不想掺合进这件事里，急着想出去。 赵虎妞冷哼了一声：“今天钱江淮不给我一个交代，你们谁也别想出去。你们也别瞪着我，想出去，就去找钱江淮。我男人死了，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赵虎妞的几个哥哥也双手环胸、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人，那人无奈，只能退了回来。 “钱医生，不管怎么样，人是从你这里出去才死的，怎么着，你也得担点责任不是？要我看，那赵虎妞也就是想讹点钱、讹点东西，你在这村卫生所里待遇应该不错，给她点东西打发她走算了。” 这话说的，钱江淮还没说话，方茹先气了：“你这话，我们还真不敢应。给赵虎妞东西，把她打发走，不就证明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把她的男人给治死的？这东西，我们还真不敢给。” 那人也知道自己不对，可他有什么办法，他看着方茹，问道：“现在赵虎妞不让大家出去，你们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耗在这卫生所里吧？” 方茹也气赵虎妞的胡搅蛮缠与蛮横无理，可她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办法。赵虎妞五大三粗的，还有她那几个门神似的哥哥，他们就是想硬闯，也闯不过去呀。 “怎么回事？都堵在这门口干什么呢？”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方茹脸色一喜，是孟醒来了。 赵虎妞打量着眼前的孟醒，看到孟醒虽然个子高，身材却很瘦，赵玉英嘴角一撇，没把孟醒放在眼里。 “你是来接方茹的？等着吧，她师父钱江淮把我男人看死了，他不给我一个交代，你别想把人接走。” 孟醒眉头皱了一下，看了眼前这个女人一眼：“就算出了什么事，你们也应该去找陈满仓解决。堵在这里算什么？” “孟知青，我知道方茹是你对象，不过，在想当英雄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当英雄。别美人没救到，自己反倒成了狗熊，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说着，赵虎妞扬了扬下巴，示意孟醒看自己的几个哥哥：“看了没有，那四个全是我哥哥，就你这小身板……” 赵虎妞故意用一种侮辱人的眼光，把孟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把，“只怕，连我哥哥的一个拳头都受不住，你呀，就乖乖在这里等着吧。什么时候，钱江淮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什么时候，你才能把你那小对象给接走。” 赵虎妞太了解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了，干个农活把自己手弄折了的不是没有。就这样的，别说她几个哥哥，就是她估计都能打赢这些知青。 孟醒笑了，他顺着赵虎妞的目光看向她那几个哥哥：“你话里的意思，我要是能打赢你那几个哥哥啊，我就能把方茹带走？” 赵虎妞听了孟醒这话，也笑了。她斜着眼睛瞥了孟醒一眼：“孟知青，我可告诉你啊，我哥哥他们出手可是不会留情的，要是打断了你的胳膊或者腿，我们是不会负责任的。” 孟醒掸掸衣袖，眉毛微微扬起：“那要是我打断了你哥哥他们的手或者腿，我也不用负责任？” 赵虎妞大笑：“你要真有这个本事啊，我做主，不让你负责任，也不去生产队告你。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美人虽然好，但你要是断了手或脚，美人未必就看得上你了。” 方茹见孟醒久久不进来，走了出来就听到赵虎妞这句话。她很快从赵虎妞的话里意识到了，孟醒要跟她那几个哥哥比试。 赵虎妞那四个哥哥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极为吓人，方茹有些担心：“孟醒，你去找陈支书过来，别跟他们硬碰硬。” 她知道孟醒有些本事，可赵虎妞有四个哥哥，个个都生得人高马大。孟醒以一敌四，方茹担心他受伤。 “来了就别想走了，今天钱江淮不给我一个交代，谁也别想从这里看。”赵虎妞侧着身子，让孟醒进了门。 “孟醒，你怎么这么傻？”方茹跑到孟醒身边，小声说道。 “别担心，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孟醒用眼神安抚了方茹。 “可是拳脚无眼……”方茹相信孟醒没有夸大其词，可她还是担心。打斗中，碰到伤到都是正常的事，她不想孟醒受伤。 “没事，一会打完了，你给我检查，总行了吧？”对于方茹的关心，孟醒还是很受用的，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连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这边方茹和孟醒在说话，那边赵虎妞已经喊了她的几个哥哥。 赵虎妞的大哥轻蔑的瞥了一眼孟醒，左手捏着右手的拳头，指关节被他捏的噼啪作响：“就是你小子想跟我们比试？” “一会儿输了，你可别哭鼻子。”这句话说出来，赵虎妞的几个哥哥放声大笑。 “哎呀，真要打起来啦。”旁边看热闹的人，这会不敢待下去了。要知道，赵虎妞那四个哥哥跟赵虎妞一样不讲道理。万一他们不小心被打中了，那真是白挨打了。 “赶紧走吧，别在这呆着了。”一个人喊道。 看热闹虽然有意思，可没人愿意因为看热闹而被挨揍，被揍之后还要被骂活该。 围观看热闹的人开始慢慢离开，也有一些人有些犹豫，想看一看孟醒是不是真能打得过赵虎妞的四个哥哥，也被人拉走了：“你真是不要命了，赵虎妞那四个哥哥是什么人，都要打架了，你还敢待在这里？” 孟醒让方茹退后，免得打斗中不小心伤到了她。 “你一定要小心。”方茹知道，眼下这个形势，她只能支持孟醒。 “我知道，你放心。”孟醒转过身来看向赵虎妞的四个哥哥，“别说我欺负你们，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赵虎妞的四个哥哥听了这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行，既然你找死，也就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孟知青，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们真出手，虽然不会要你的命。可就你这小身板，怎么也得在床躺个把月，不值得。”赵三哥不算太坏，出言劝阻。 “老三，跟他废什么话？” 四个彪形大汉走了上来，把孟醒围在了中间。 方茹在一旁紧张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赵虎妞倒是一派轻松，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只等着几个哥哥把孟醒打趴下，让他知道她赵虎妞的厉害，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方茹紧紧盯着场上的情形，只等着一旦孟醒出现败局，她就立刻喊停。 赵家几个哥哥动了，几个人抬起那碗口大小的拳头砸向中间的孟醒。在一旁站着，方茹都能感受到那四只拳头的威力。 方茹正想喊停，可是，她看到了什么？孟醒整个人跃起，一脚踢翻了赵家大哥。 两只手，抓住赵家二哥和三哥的拳头，同时用力，两人被迫砸向了对方。 紧接着，孟醒一只脚往后踢去，踹到了从后面偷袭的赵家四哥。 不到几分钟，赵虎妞的四个哥哥全部躺在了地上，孟醒却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姿态闲适，仿佛刚才他根本没有打架，只是在看风景。 赵虎妞也愣住了，怎么可能？她那四个哥哥，虽然身材高大，可身手并不笨重，怎么会被孟醒打趴在地上？而且是以四对一的情况下？ 第42节 赵虎妞揉揉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看见四个哥哥还在地上躺着爬不起来。 “孟醒，你对我哥哥们做了什么？”赵虎妞冲上前去，掐着腰质问孟醒。 孟醒挑了挑眉：“不是你让我跟他们比试的吗，现在比试结果出来了，这卫生所里的人可以随意出入了吧。” “不行，你把我哥哥们打伤了，你得赔钱。”赵虎妞要是讲理的人，她也就不会被村里人称为泼妇了。 孟醒嘴角扬了扬：“你确定要我赔钱？” “一定要陪。”赵虎妞掐着腰，瞪着眼睛看着孟醒。 “既然要赔钱，那我觉得我打的还不够。这样吧，我把你四个哥哥的手脚全部打断，每个人我赔他一百块钱。”孟醒说着，抬起脚就要往照顾妞大哥的手上踩去。 “不要，我们不要赔钱。我妹妹说的不算，你不要听她的。”赵虎妞的大哥及时阻止了孟醒，他可不想断手断脚。 “哥，咋能不要钱呢？”赵虎妞掐着腰登着自己家的哥哥，他们可从来没这么吃亏过。 “你闭嘴！”对于这个脑子不太清醒的妹妹，赵虎妞的大哥这一刻真想掐死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要钱？没看到这孟醒是个狠人，他们四个一起上，连孟醒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打翻在地。 这一会儿，孟醒说踩断他的手，赵家大哥看着孟醒眼睛里认真的眼神，他能感觉到，要是他真敢要这钱，孟醒真能踩断他的手呀没了手，要拿一百块钱能干什么？ “哦。”赵虎妞撇了撇嘴，她在村里横行霸道，靠的就是她四个哥哥维护她。如今大哥让他闭嘴，赵虎妞也就乖乖的闭了嘴。 “还要赔钱吗？”孟醒似笑非笑的看着赵虎妞。 “不要了。”赵虎妞瓮声瓮气道。 “现在能说说，那个尸体是怎么回事了吧？”孟醒虽然没有听到事情的过程，只看院子里停着的尸体，还有赵虎妞这副架势，也猜出了个大概。 赵虎妞看着自家男人的尸体，眼神闪了闪，就要把话说出来。 赵家大哥在底下喊道：“虎妞，不能说。” 第42章 孟醒眉尾微挑, 看向赵家大哥：“看样子，你是不想要你的手跟脚了。” 赵家大哥不吭声了，倒是赵家二哥开口了：“大哥, 你还帮那孙宏仁隐瞒个啥？他开药害死了妹夫，又想栽赃到钱医生身上。现在咱们没成功，那钱他肯定不会给咱们了，你就直说吧。” 赵家大哥看着自己这个傻弟弟, 也只能无奈地对孟醒说道：“事情就是我二弟说的这样了。” 原来当天孙伟从钱江淮这里走了之后，就遇到了孙宏仁。孙宏仁得知他拉肚子，就给他开了止泻药，谁知道当天晚上人就没了。 赵虎妞去找孙宏仁算账，孙宏仁承诺赵虎妞一定赔钱。并给赵虎妞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让她去讹钱江淮。 孙宏仁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这件事, 把钱江淮从村卫生所给挤出去, 这样他就能进卫生所。 而赵虎妞则是想着能多讹一个是一个, 两人一拍即合, 就出现了今天的事情。 “那说这次村里人大规模生病, 都是方茹的二哥方卫华把病带到双溪村的传言, 是怎么回事？”孟醒问道，要不是听到这个传言，他还不会这么快来找方茹。 方茹听到这话也愣住了，谁这么无聊，还能把二哥跟这事牵扯上？ 二哥都走了多久了，再说了, 村里人生病，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井水，跟二哥有什么关系？传这谣言的人莫不是没有脑子？谁会相信这么无聊的传言？ “这我就不知道了。”赵虎妞回答道，她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传这样的传言又没有钱拿。 孟醒观察赵虎妞的神色，知道她没有说谎，便说道：“你不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不过你以后再敢随便诬赖人，我会让你尝尝被人揍是什么滋味。” 赵虎妞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个哥哥，身子打了个颤抖：“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既然你丈夫的事情，跟我师父无关，你今天砸村卫生所的事就不占理。你得去把我师父的诊室恢复原状，还有那些被你损坏的药，你得照原价赔偿。” 方茹走了过来，这个赵虎妞仗着四个哥哥，不但诬赖师父，还把他们的诊室砸的稀巴烂，必须得让他们受到教训，不然以后谁没事，都能来村卫生所闹一闹了。 赵虎妞本能性的就想拒绝，孟醒把她几个哥哥打趴下，她没让他赔钱，自己反而要往外面拿钱，这怎么可能？她赵虎妞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 躺在地下的赵家大哥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对方茹说道：“你放心，我们肯定把钱医生的诊室恢复原状。损坏的药物，我们也会照价赔偿。” 赵虎妞不情愿，可是又打不过孟醒，再加上自家大哥也答应了，只能应了下来。 “对了，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跑来我师父这里闹事，你们得给我师父道歉，还得把这件事在村子里解释清楚。”方茹又说道，不能就这么让赵虎妞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回去。 上次王婶子那件事，他们没有让王婶子出去说，结果有些人就对师父产生了误会。 这次如果还不解释清楚，连着出了两条人命，尽管他们自己知道和卫生所没关系，可村民们不知道呀，那师父的声誉在双溪村肯定会受到影响。 而一个医生，最害怕的就是声誉受损。 赵虎妞满脸不情愿，她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哪里能够接受方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条件。 “你们自己去解释。我答应给你们的诊室恢复原状，赔药钱，已经够了。还想我帮你们解释，方茹，你别太过分，否则，即便有孟醒在，他也护不了你。”赵虎妞又开始习惯性的威吓人。 孟醒抬了抬眼皮，看着赵家大哥：“你也同意你妹妹的说法？” 赵家大哥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妹妹一眼，转向孟醒时，脸上又堆上了笑容：“我妹妹她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我们回去就跟村民们解释清楚，绝不让钱医生背上害死人的罪名。” 刚才因为几个人要打架，本来为数不多的围观的人也散了，他们可不敢看这种热闹。因此，赵家几个兄弟如果不出去解释，孙伟的事还真能被人赖到钱江淮头上。 赵家大哥比赵虎妞有眼色多了，他知道孟醒是自己惹不起的人，自然不愿意得罪。更何况，解释一下也不是多费劲的事。 赵家几个人被教训完之后，准备走之前，赵家大哥突然对孟醒说道：“孙宏仁现在应该在陈满仓的队屋里。”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孟醒朝着赵家大哥点了点头。 “不过，可能还要麻烦一下你，跟我们去陈支书那里走一趟了。” 如果孙宏仁真在陈满仓那里，他们去说这事儿，赵家兄妹也还是要出现的，倒不如现在就一起过去。 方茹先对孟醒说了谢谢，今天要不是孟醒，只怕他们现在还被赵虎妞困在卫生所里呢。 “别跟我那么客气，我帮你都是应该的。” 方茹没再跟孟醒客气，转身进了屋跟钱江淮说了情况。钱江淮点了点头：“你去队屋找陈支书说清楚情况，我这里还有几个病人要看。” 方茹和孟醒一起往队屋走去。 而孙宏仁正在陈满仓的队屋里：“陈支书，这钱江淮才在卫生所干了几天，这就出了那个两条人命了，你还不管管？这样的人，还能让他在卫生所呆着吗？” 陈满仓不知实情，被孙宏仁这么一说，心里吓了一跳。不过他面上仍然装作平静的样子：“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调查的。” “还调查啥呀？陈支书，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不敢骗你。要我说，你得先把钱江淮调出卫生所。已经出了两桩命案了，你还让钱江淮在卫生所里呆下去，村民们也会有意见的吧。” 听到这话，陈满仓也有些犹豫。 方茹推门走了进去：“我说你费了这么大功夫，找赵虎妞来卫生所闹事。原来是为了把我师傅赶出去，你好进卫生所。” 陈满仓本来有些不高兴，但是看见方茹身后的孟醒，他的眼神闪了闪：“方茹，你来得正好。孙宏仁说你师父治死了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确实出了两条人命，不过都跟我师父没关系。”方茹说道。 “你是钱江淮的徒弟，你当然帮他说话。没关系，怎么能没关系？都是从卫生所出来，回家就出事了，你说没关系，谁相信呢？”孙宏仁在一旁冷哼道。 方茹笑了笑：“王婶子的儿子却不说，那赵虎妞的丈夫是怎么回事，孙宏仁你不是心知肚明吗？怎么，你把人看死了，想赖在我师傅头上？以为把我师父赶出了卫生所，你就能进去了？” 陈满仓一听，这背后还有隐情。他的脸色一沉，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茹把事情跟陈满仓解释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王婶的儿子是因为自己没吃药，再加上得的是鼠疫，这才死的，跟我师父没有任何关系。” “而赵虎妞的丈夫，这是吃了这个人的药，才死的。”方茹用手指着孙宏仁说道。 孙宏仁脸色铁青：“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又不是医生，孙伟怎么会吃我开的药？你不要为了给你师父脱罪，就想把事情赖到我头上。” 陈满仓也不喜欢孙宏仁这个人，他看向方茹：“你说是孙宏仁做的，有证据吗？” “赵虎妞的二哥亲口说的，陈支书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把他们找来当面对质。” “哼，那赵虎妞是村里有名的蛮不讲理。她先是去找你师父闹事，看到不成，现在又想赖到我的头上，她的话哪里能信？”孙宏仁在一旁冷笑道。 “放你娘的狗屁！”赵虎妞在外面听到孙宏仁这么一说，一脚踹开队屋的门，走了进来，指着孙宏仁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你怎么来了？”孙宏仁没想到赵虎妞就在门外，脸色一下苍白起来。 他昨天晚上还被赵虎妞的几个哥哥打了一顿，到现在身上还痛。这一会儿他说了赵虎妞的坏话，一会儿还不知道要吃什么样的罪。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怎么编排我呢。”赵虎妞冷哼道，“孙宏仁，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虎妞转身看向陈满仓：“陈支书，我去钱医生的卫生所闹事，是我不对。可这事是孙宏仁出的主意。” “我男人那天从钱江淮的卫生所出来，就碰到了孙宏仁。他花言巧语骗我男人买了他的药，回去吃了就出事了。” “我去找他算账，他却怂恿我去钱江淮的卫生所闹事。还说他进了卫生所之后，一年的工资分我1/3，我才答应了的。” 赵虎妞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陈满仓批评了赵虎妞一顿：“以后再敢干出这样诬赖人的事，我一定把你抓到劳改场去教育教育。” 说到去劳改场教育，赵虎妞也害怕了：“以后不敢了。” 教训完赵虎妞，陈满仓看向孙宏仁：“孙宏仁啊孙宏仁，我没想到你医术不行，肚子里的心眼却不少。上次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别白费功夫。” “这回你聪明了，知道先从钱江淮下手。你以为你把钱江淮弄下去了，我就能让你进村卫生所，你想什么美事呢！” “你自己身上有几斤几两，你自己不清楚？就你那三脚猫的医术，你还敢进卫生所？” “我都说了，我这几年看了医书，医术进步了很多。陈支书，你咋就不相信我呢？” 既然赵虎妞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孙宏仁也不敢再狡辩，只是他仍然不服气。 他觉得他自己进步了很多，不会比钱江淮差多少。凭啥陈满仓只让钱江淮进卫生所，他就进不了？ “我相信你啥？你就是自己看书看个几年又能怎么样？你知道钱江淮是什么人，他能在这里给我们看病，是我们的福气。要不是他犯了事，你以为谁都能找他看病呢？” 说到这个，陈满仓就一肚子气，他好不容易把钱江淮请到卫生所，这个孙宏仁却老在后面给他拖后腿。 “钱江淮治好的那些病，你自己没眼睛，不知道去看啊？不说其他，就李老太那个头疼，疼了多少年？钱江淮才看了几个月，现在人家头疼好了。你能治好吗？” “还有王二媳妇她那胃病，也都拖了多少年了，钱江淮一治，病情减轻了，你能做到吗？” “还有……” 陈满仓一连举了好几个例子，把孙宏仁挤兑的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方茹看到陈满仓这样，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看样子，陈满仓对这个孙宏仁很不满呀，还很少看到陈满仓这么激动的时候。 陈满仓说完之后，对着孙宏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啊，你也别跟我这耽误事。你自己去找李光荣，把你做的事跟他说一下，看他怎么处理你。” 一天陈满仓让自己去找李光荣，孙宏仁害怕了，他哀求道：“别呀，陈支书，我知道我错了。你给我个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给你个机会，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你赶紧去找李光荣，别那么多废话，还是你要我把李光荣给你找来？” 见陈满仓不肯通融，孙宏仁耷拉着脑袋，走出了队屋。 第43节 打发走了孙宏仁，陈满仓看向赵虎妞：“我知道你几个哥哥护着你，以前没闹出什么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你要是还敢这样，随便诬赖人，孙宏仁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赵虎妞这一会儿是真的害怕了，她觉得孙宏仁也没干啥，不就是说了钱江淮几句坏话吗，也没真的把钱江淮弄出卫生所。 可就是这样，陈满仓也让他去找李光荣。那李光荣是民兵队长，去找了他，还能有啥好事。 “陈支书，你放心，我再也不敢了。”赵虎妞连连发誓。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陈满仓摆了摆手，让赵红妞和她几个哥哥离开，这才安抚方茹，“方茹啊，这次让你受惊了，你师父上次提的那个药，我已经让人去采购了，你们再等几天，那要一准到。” “那我就等着了，谢谢陈支书。”方茹笑了，那药，师傅磨了陈满仓几天，陈满仓都没答应，嫌药太贵，说队里今年支出太多。 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件事，陈满仓竟然答应了，她要回去告诉师父，师父听了肯定会很高兴。 出了陈满仓的队屋，方茹问孟醒：“刚才我没来得及细问，你说的那个关于我二哥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王皓告诉我的，他说这两天，村里莫名其妙出了这种传言。也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你二哥的身体一直不好，到了双溪村才好了起来。” “就说你二哥是吸了双溪村的福气，把自己的病治好了，却给双溪村的村民带来了灾难，这一次的群体性腹泻事件，就是证据。” 方茹皱了皱眉头：“这么愚蠢的谣言，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吧？” 孟醒摇了摇头：“这你就猜错了。这里的村民，很多人迷信，这谣言，还真有不少人相信了。” 如果没人相信，他也不会说出来，让方茹烦恼。虽然方卫华只在双溪村呆了几个月，可孟醒看得出来，方茹对自己作为二哥的重视。 “真有人相信？”方茹有些惊讶，她捏了捏眉头，这样的谣言还真不好澄清。 毕竟，有些人只愿意相信他们自己听到的事情，并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 可这样的谣言，对方茹却是不利的。这谣言显然不是针对她二哥，针对的是方茹自己。她得想个办法才是。 “我已经让王皓去查谣言的源头了，你别担心。”看到方茹皱着眉，孟醒安抚道。 “去查一查柳蓉吧。”她在双溪村，只跟柳蓉有嫌隙。 其他人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编个谎言针对她，毕竟没有利益关系。就像孙宏仁，他想进村卫生所，针对的便是师父，而不是她。 虽然方茹也不是很能够理解柳蓉的心态，几次事情，虽然最后倒霉的是柳蓉，但也是她先挑起的头。 她重生回来，并没有主动去找柳蓉报仇。只不过是针对柳蓉可能做的行为，设置了一些小陷阱。如果柳蓉不像前世一样，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柳蓉若是把这些事情怪罪到自己头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只能柳蓉设计她，她却不能还手，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孟醒点了头，有了方向，那调查就容易多了。 “不过，你跟那柳蓉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蓉似乎有些特别针对方茹。 “谁知道，她脑子有病吧。”方茹也不能够理解柳蓉，其实如果她是柳蓉，穿书过来知道后面的剧情，她只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而不是整天琢磨着怎么去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方茹回到卫生所，把药的事情跟钱江淮一说，钱江淮也很高兴：“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个药，我们可以做一些研究了。” “对了，你这几天去看了那个黄晶翠梗花没有？”钱江淮突然问道。 “没有，难道？”方茹露出惊喜的神色，师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这几天忙，她也没顾得上去看，那花自从移植了之后，为了让它，费了她跟师傅很大功夫。 可黄晶翠梗花一旦移植成功，适应条件后，反而不用过多照顾了，只要按时浇水，晒太阳就可以了。 “没错，已经打了花骨朵了，要不要去看一看？”钱江淮嘴上虽然问着，脚步却已经向后院走去。 “当然要看的。”方茹跟上钱江淮的脚步，到了后院。 看见那枝桠上面挂着两朵黄色的小花骨朵，方茹脸上露出了笑容。 另外一株黄晶翠梗花，虽然还没露出黄色，可那被绿色花萼包裹的花蕾也在阳光下，随着清风微微摆动，看起来可爱极了。 方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小巧的花蕾：“等这花结了籽，我们就可以培育出更多的黄晶翠梗花。” 到时候，她的玉容膏也就可以大量生产了。不过，方茹现在倒不着急。雪肤膏挣的钱，已经足够她用。 她现在最主要的是跟师父学好医术，还有在年底到来的高考中取得好成绩，考上青大。 晚上回到宿舍，魏欢也提起了谣言的事情。方茹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下午也听孟醒说了，我猜可能是柳蓉做的。” 方茹把上次柳蓉在村卫生所的事情跟魏欢说了一遍。 魏欢皱了皱眉头：“这柳蓉到底是咋想的？要不然就别嫁，既然嫁了就好好过。她这样……”魏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怎么想的？不就是嫌弃戚寒腿瘸了，不能像前世那样建功立业，不能给她带来荣耀了呗。前世柳蓉嫁给戚寒，可没出过那么多事。 她还记得前世柳蓉怀孕时，恨不得宣扬得所有人都知道，跟现在这种躲躲闪闪的样子完全不同。 戚家，戚寒正满面冷色地看着柳蓉：“村里方茹二哥的传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不是他怀疑柳蓉，在这双溪村，除了宁玉珩和柳蓉，没人知道方茹二哥身体一直不好。 宁玉珩这个人，哪怕在处理感情的事上犹犹豫豫，可品德是绝对没问题的。这传言不会是他传出去的，排除了宁玉珩，就只有柳蓉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好端端的去传方茹二哥的传言干什么？”柳蓉一脸生气的说道。 戚寒盯着柳蓉：“好端端？可不是这样吧，你记恨方茹的师父，当着我的面拆穿你怀孕的事，让你不能顺利的把孩子打掉，所以你才会报复。” 柳蓉冷笑道：“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想把孩子打掉了？戚寒，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你早说。别什么事情都赖到我头上。” “再说了，你那么关注方茹的事情做什么？你别忘了，是我嫁给了你，而不是方茹。” 柳蓉虽然看不上戚寒，可当戚寒关心方茹时，她心里又很嫉妒。 “你别胡说，我不是关注方茹，我是关心你。你自己看看，你跟方茹现手上的几件事，有哪件你是赢了的？你斗不过她。” 更何况，方茹是重生的。柳蓉的这些手段，方茹前世全部经历过，柳蓉拿什么去跟她斗？ 这几天，戚寒想了很多。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恨柳蓉，却还要跟她纠缠在一起。 然而就在今天，他突然想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欺骗过他，背叛过他，可他还是喜欢她。 这些天的折腾，戚寒也累了。与其两个人怨憎着过一辈子，倒不如好好过日子。 “阿蓉，别再去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咱们把孩子生下来，好好过，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好吗？” 第43章 柳蓉看着戚寒, 心里有一丝动容。凭良心说，她嫁过来之后，戚寒除了有时候脾气有些怪, 其他时候对她还是不错的。 可是当柳蓉的目光触及房子里那些简陋的家具时，她心里的那一丝动容消失了。 什么叫不让她过苦日子？这样的日子还不算苦吗？她想出人头地，她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农村妇女，围着丈夫孩子, 就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她在现代为什么那么拼命读书，不就是想为自己建一个更好的前程吗？ 柳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戚寒是好的，只可惜，他为什么瘸了腿呢？要是他腿不瘸, 自己现在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可现在, 柳蓉高兴不起来。 “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追求不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 柳蓉气不过, 什么叫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从小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偏远农村家庭, 要是她不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能考上大学？还读了博士？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她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她也要得到。 她迟早是要离开的，她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 离高考也没有几个月了，柳蓉相信以自己的实力，肯定能考一个好的大学。到时候, 戚寒一个农家汉子，对自己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戚寒眼里的亮光一下子暗了下去，他彻底失望了。在他摒弃前嫌，想要跟柳蓉好好过日子，可柳蓉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他不过是妄想罢了。 “那你就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不阻拦。” 戚寒说完，转身离开了。柳蓉，我已经这么谦卑，这么低声下气，你还是这样，那你就别怪我了。 柳蓉没把戚寒的话放在心里，她想做什么，戚寒也阻止不了。 方茹到卫生所上班的时候，钱江淮正皱着眉头想些什么。 “师父，我给你带了粥跟馒头。”方茹把白粥、馒头和小菜一一摆在钱江淮的桌子上，“吃饭吧。” “嗯，好。”虽然嘴里答应着，但钱江淮并没有动。 “怎么了？”方茹有些奇怪，钱江淮在吃饭方面一向积极，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之前王婶子的儿子莫名其妙得了鼠疫，可这个季节根本不是鼠疫爆发的季节。当时我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细想。” “谁知道过了几天又出现孙伟的事情，我有些怀疑，王婶子的儿子的病情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钱江淮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能吧？”方茹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真有人会这么坏？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方茹想起了孙宏仁，她摇了摇头。就算孙宏仁想来卫生所上班，也不至于害了一条人命。 “我也就是瞎想，最好不是。”钱江淮也不希望医生队伍中混入这样道德败坏的人。 而就在钱江淮和方茹讨论这件事情时，李光荣也正在漫山遍野寻找孙宏仁。 原来那天孙宏仁从队屋出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去找李光荣。 陈满仓也是见到李光荣之后，随口问了一句孙宏仁的事，才知道孙宏仁没去找李光荣。等李光荣带人去孙宏仁家，却发现人早就跑了。 也幸好孙宏仁往后山跑的时候，有人看见了，李光荣才有了寻找的方向。带着他的民兵小队队员，往后山去找孙宏仁去了。 十几个人，找了一个下午，才把孙宏仁抓到。 这孙宏仁本来没什么事，可这一跑，李光荣意识到，孙宏仁绝不只医死了孙伟，指使赵虎妞讹诈钱江淮那么简单。 于是连夜带着人审问孙宏仁，真是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 孙宏仁竟然干过这么多恶事，他在村卫生所工作期间，出现过多次失误。可有些所谓的失误，并不是失误，而是孙宏仁故意的。 只因为那人曾经跟孙宏仁闹过矛盾、吵过嘴，孙宏仁就怀恨在心，虽然没有把人医死，也害得那人身体虚弱，长期生病。 而最让李光荣震惊的是，前段时间王婶子家的儿子得了鼠疫的事情，竟然跟孙宏仁有关。 孙宏仁没有说谎，他这几年在家里确实看了很多医书，不过他没把精力用在学习医术上，全部用在了歪门邪道上。 他不知怎么弄到了一只带着属于病毒的野生老鼠，从他身上提取了一种叫做鼠疫杆菌的东西，他想试验这种东西是不是真能传播鼠疫。 谁知道王婶子的儿子撞了上来，倒霉地被他列为实验对象，才导致王婶子的儿子得了腺鼠疫，最终不治身亡。 他本想借此陷害钱江淮，谁想到王婶子并没有把这件事情闹大，孙宏仁怕自己干的事情暴露出来，也没敢出来。 第44节 直到孙伟的事情发生，孙伟是有些倒霉的，孙宏仁并没有想让他死，只是想给孙伟治病，证明自己并不是不如钱江淮，谁能想到，孙伟吃了他开的止泻药之后，竟然死了。 赵虎妞闹上门来的时候，孙宏仁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赔了赵虎妞钱之后，便怂恿赵虎妞去找钱江淮闹。 只要赵虎妞闹成功了，他在陈满仓那里打个底，再在村里添油加醋一番，钱江淮就必须得从卫生所里滚出去。 孙宏仁想得很美好，赵虎妞的执行力也很强，要不是孟醒恰巧赶到，这事说不定还真给他闹成功了。 就算钱江淮事后能澄清，也早被陈满仓弄出卫生所，名声上也有了污点。 事后，钱江淮从陈满仓那里知道事情的原委时，震惊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就为了一个村卫生所的位置，孙宏仁就能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也配当医生。 “必须严惩，必须严惩！”钱江淮气得手脚都发抖，若是多几个这样的人，以后谁还敢找医生看病。 “他犯的事太多了，已经提交了有关部门，等所有罪行查证属实，估计会判死刑。过几天会在村里先开一个教育批判大会，像孙宏仁这样的例子，必须拿出来好好批判。”陈满仓说道。 “做得好。”钱江淮赞同道。 而方茹知道这些事情后，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是真没想到，怎么会有人因为一点点小小的利益，就能够铤而走险。 教育批判大会定在两天后，地点就在双溪村小学。到了那一天，下工之后，双溪村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双溪村小学的空地上。 而这其中，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若是走近仔细听，还能听到方茹的名字。 陈满仓见人到的差不多了，这才让李光荣维持秩序，自己登上临时搭的木台子上，开始了这次教育批判大会。 孙宏仁跪在木台子上，耷拉着脑袋，衣服泛着黑色的油污，看起来狼狈极了。 陈满仓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开始一条一条念着孙宏仁的罪行。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当一场热闹看一看，随着陈满仓越念越多，底下的人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等到陈满仓念到某个名字的时候，底下一个中年男子憋不住了，怒吼一声，跳上台来冲着孙宏仁就是一脚，孙宏仁直接被踢倒在地。 那中年男子连踢了几脚还要继续，陈满仓拦住了他：“连生，够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连生看着蜷缩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孙宏仁，哼了一声：“便宜你了，像你这种恶毒的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临走之前，连生趁着孙宏仁不注意，又给了孙宏仁一脚。 陈满仓看着底下激愤的人群，第一次有些后悔开这个教育批判大会了，这个教育批判大会，本意是想给大家一个警示，让大家知道犯了错一定会受到惩罚。 但是，现在大会的性质似乎变了。底下除了连生，还有几个人想跳上台来揍孙宏仁，还好被李光荣阻止了。 不过看着倒在台上的孙宏仁，想到他犯下的那些事，要不是自己是生产队长，陈满仓也想揍孙宏仁一顿了。 看着纸上还没念完的罪行，陈满仓暗暗叹了口气，拿着大喇叭朝底下喊道：“安静，安静，开教育大会呢，你们嚷嚷什么？这会还开不开了？” 有了陈满仓的喊话，加上李光荣维持秩序，现场总算安静了下来。 陈满仓继续往下念去，等念到王建军的名字时，王婶子整个人都懵住了。她因为儿子的死，都快把自己逼疯了，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人为的。 “钱宏仁，我要杀了你啊，你个混蛋，我家建军跟你有什么仇啊，你要这样对他？” 王婶子不顾众人的拦阻，冲到台上逮着钱宏仁就是一顿锤，还没等陈满仓阻止，王婶子突然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哎呦，赶紧来个人。”陈满仓惊了一下，赶紧上前去把王婶子扶了起来。 钱江淮带着方茹上了木台，给王婶子把了脉之后，说道：“她没事，只是情绪太过激动，加上身体虚弱，这才晕了过去。” 这一会儿，王婶子的丈夫王长海也上了木台，听到钱江淮的话松了一口气。 “一会开完会，你到卫生所来，我给开点药。不过，她这是心病，还得自己想得开才行。” 王长海叹了口气，自从建军去了以后，他跟老伴一样，日子也难熬的很。 王建军的事情过后，人群中有几个聚在一起的人，互相使了眼色，准备散开，却被有准备的孟醒跟王皓逮了个正着。 他俩只逮了明显是领头的人，那领头人名字叫做郑强，他被孟醒扭住手以后，正准备大声叫唤，孟醒说了一句话“你的手不想要了”，成功的让郑强闭了嘴。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到处都是人，只要我喊一句，你们也别想有好果子吃。”郑强强装镇定。 “不干什么，问你几句话。” 孟醒和王皓把郑强带到一边，开始了问话。郑强一开始还嘴硬：“我们什么也没想干，都是朋友，聚在一起说说话怎么了？碍着谁的事了？” “说话？你们说什么话要谈到方茹？我可不觉得方茹跟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有关系？” 孟醒和王皓早就盯上了这几个人，哪里会被郑强几句话就哄骗过去。 “我们就是说方知青长得漂亮，怎么，就算方知青是你对象，我们也能评论两句吧。”那郑强还是嘴硬。 孟醒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发出咔咔的声响：“赵家四个兄弟，都被我打趴下了，你觉得你这小身骨，能经得住我几拳？” “你，你不要乱来！”赵家四兄弟的事情，郑强是知道的，这一会他面带惊容，想往后退缩，可是王皓站在后面，堵住了他的退路。 “你只要把你刚才想做什么，是谁让你做的，说出来，我就放过你。” “我什么也没做呀，就是我们几个认识，站到一起说了几句话。是，我们是提到了方知青，可也就是讨论她长得漂亮，真什么也没说。” “哟呵，嘴还挺硬。既然这样，孟醒哥，那我们就把他揍一顿。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他的嘴巴硬。”王皓一把抓住郑强，举起拳头就要朝他锤去。 郑强见两人来真的，这才害怕了起来：“你们别这样，我说，我说就是了。” 王皓的拳头还举在半空中，他斜睨着郑强：“真说？别一会儿我把拳头放下，你又反悔了。” “真说，真说，你赶紧把拳头放下来吧。”郑强举着手求饶。 王皓冷笑了一声：“早这么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赶紧说？” 郑强犹豫了一下，就见王皓的拳头又提了起来，他赶紧举起手：“我说，我说。就是有人让我们在今天的大会上，败坏方知青的名声。说这两次的事情，都是方知青的二哥带来的。” “不过，刚才王建军的事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们几个就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做这件事。” 郑强也不是笨蛋，王建军的事是孙宏仁做的，硬往方茹身上扯，反倒会闹笑话，损害了他们自己的名声。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孟醒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村里的二愣子，拿了一张纸条和钱，给了我，让我去做这件事。” 郑强解释完，又跟孟醒求饶，“这事真不关我的事，而且我也没做，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肯定不敢了。” 孟醒见从郑强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就放了他：“以后不准再做坏事了，不然……” “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也不敢了。”郑强双手合十，一边求饶，一边快速的跑到人群中。 郑强走后，王皓看向孟醒，问道：“孟醒哥，这事，就这么算了？” 孟醒朝方茹的方向看了一眼，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去找二愣子。” “找二愣子有什么用，那孩子有点傻，找他也说不出个结果。”王皓虽然这么说，还是抬脚跟上了孟醒。 二愣子正在村口跟一帮孩子玩，被孟醒抓住，吓得哇哇大哭。 王皓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二愣子：“别哭，叔叔问你点事，你回答上来了，这糖就给你吃。” 二愣子盯着王皓手里的糖，吧嗒吧嗒流着口水：“要吃糖。” 王皓把手里的糖扬了扬：“回答叔叔的问题，叔叔就给你糖吃，好不好？” 二傻子用力拍了拍手，露出憨憨的笑容：“好，回答问题有糖吃。” 王皓有些无奈，二愣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你还记得是谁让你给郑强送纸条的吗？” 二愣子眨着眼睛看着王皓，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色，似乎不知道王皓在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孩子悄悄凑了上来：“说出答案，就有糖吃吗？” 王皓脸上一喜：“对，说出答案就有糖吃。” “那天我看到柳蓉给了二愣子一张纸条，还给了他一个馒头。”那孩子说完，朝着王皓伸出了手，“我说完了，给我糖吧。” “你看清了。”王皓确认道。 “看清了，赶紧给糖，你可不能骗小孩。”那孩子伸着手，一脸不耐烦。 王皓把手里的糖递给了那孩子：“给你，急什么？” 二愣子看见王皓把糖给了别人，急了：“糖，我的糖。” 王皓看了二愣子一眼，笑道：“你倒不傻，行，也给你一块。” 王皓从兜里摸了一把糖，拿了几颗糖递给了二愣子。又对刚才那孩子说道：“你敢不敢跟叔叔去找柳蓉对质，敢的话，叔叔手里的糖都给你。” “敢，这有什么不敢的？”那孩子一听王皓要把手里的糖都给他，眼睛都亮了，挺起胸脯，把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王皓转过头看向孟醒：“孟醒哥？” “回小学吧，这一会儿教育大会还没结束，柳蓉肯定也在那里，不过，我们先去找陈满仓。”孟醒说道。 两人带着那孩子往小学走去，路上，王皓跟那孩子聊了一会儿，才知道那孩子叫红星。 到了小学，陈满仓对孙宏仁的批判已经告一段落。而底下围观的村民已经炸开了锅，他们没想到，孙宏仁居然干了这么多坏事。 王建军的事和孙宏仁有关，就连孙伟的死也和孙宏仁有关，而且他还想把这两件事情栽赃给钱江淮。 双溪村的村民都惊呆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人命对于孙宏仁来说到底算什么？想起孙宏仁曾经在村卫生所当医生，双溪村的村民忍不住背后冷汗涔涔。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喊了一句：“打死他！” 底下群众跟着喊：“打死他，打死这个黑心的。” 一个人带头捡了石块往台上砸去，其他人也跟着做。陈满仓在台上，都差点遭鱼池之殃。 李光荣见势不对，赶紧带人安抚住群情激动的村民们：“大家冷静一下，孙宏仁是该死，却不能死在我们手里。我听陈支书说了，孙宏仁今天就要押往镇上，过几天就会宣判。像他这样罪大恶极的，肯定会判死刑，大家不要激动。” 听到孙宏仁会判死刑，双溪村的村民们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孟醒趁这个机会，走到台上跟陈满仓说了几句话。陈满仓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你说的都是真的？” 孟醒看着陈满仓：“我有必要欺骗你吗？” 陈满仓沉吟了一下：“这样吧，先让红星跟柳蓉私下对质，如果事情属实，我再在大会上公开批评。” 陈满仓喊来李光荣主持大会，像这样的大会，批判之后，就该进行教育工作，这事归李光荣管。 李光荣上了台，开始就孙宏仁的事情进行总结，顺便宣传了一些基本的法律知识。 而陈满仓则跟着孟醒一起去找柳蓉，孟醒把方茹也带上了，这事毕竟跟她有关。 柳蓉一开始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孟醒，就算我从前跟方茹有过不对付，我也不至于传这么愚蠢的谣言。” “这事明摆着，跟方茹的二哥有什么关系，都是孙宏仁的错。孟醒，你不能因为我曾经跟方茹有过矛盾，就针对我，我什么也没干。” “你那天明明就去找了二愣子，给了他一张纸条，让他拿给郑强叔，还给了他一个馒头。” 第45节 红星在一旁有些不服气了，柳蓉不肯承认，那不就是说明他撒谎了？他才没有撒谎。 柳蓉看着红星，脸上露出笑容：“红星啊，我知道，你们小孩子，给块糖给个糕点，就能把你们哄过去。但是，红星，我得告诉你，咱们不能为了一点点利益，就说谎话。我什么时候找过二愣子？” “你就找过，”听到方茹说自己说谎，红星憋得小脸都红了，“你就找个二愣子，那天我躲在一边，你和二愣子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对了，那天你穿着红色格子的上衣，黑色的裤子，我没有说谎。” 戚寒在一旁听着红星的话，脸色有些莫测。柳蓉最近确实穿过红星说的那件衣服。 “红星你说的是上个星期三吧？那天我也碰到过柳蓉，她确实穿着一件红色格子的上衣、黑色的裤子。” “我记得，她那条黑色的裤脚上还绣了几朵红色的梅花，我觉得有些别致，就多看了几眼。”方茹在一旁接道。 “你们不要胡说，方茹，你别想因为一条裤子，就把这罪行赖到我头上。这么愚蠢的谣言，我怎么会去传？” 柳蓉抵赖道，只是听到方茹把她的衣服细节都描述了出来，柳蓉到底有些心虚。 “愚蠢吗？”方茹笑了笑，“听起来确实挺愚蠢的。可是村里还是有不少人相信了，不是吗？柳蓉，你不就是想利用村里一些村民的愚昧，来对付我吗？” “要不是今天开这个教育大会，让村民们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孙宏仁做的。到时候，只怕谣言指向的就不是我二哥，而是我方茹了吧？如果村民们真信了这些谣言，我在村子里还呆的下去吗？” “柳蓉，我其实搞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针对你了？”对于方茹的话，柳蓉自然是否认。 “柳蓉，否认是没用的。你做的那些事，村民们可还没忘记呢。偷我的美容方子、冒认孟醒的救命恩人、举报我私下里头卖东西、在我师父面前上我的眼药，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抵赖不掉。” 柳蓉不说话了。 陈满仓听了方茹的话，也开始相信谣言是柳蓉传出去的：“柳蓉，你若是真做了，就主动认错，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我也不会跟你过多计较。可你不承认，若是被我查出来，这结果可就完全不同了。” 第44章 柳蓉还想负隅顽抗：“我没有, 你们不要仅凭着一个小孩子的几句瞎话，就想让我承认我没干过的事情。” “柳蓉，那张字条郑强给了我, 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对比一下字迹？”孟醒在一旁突然说道。 柳蓉脸色白了，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突然，她捂着肚子：“哎呀, 我肚子疼。戚寒，我肚子好疼，你带我回家。” 戚寒看到柳蓉捂着肚子，脸色也变了：“对不住，要是阿蓉做错了什么, 我替她道歉。可是现在, 我们得先回去了。” 方茹不知道柳蓉肚子疼是真是假, 可当她看到躲在戚寒臂弯里的柳蓉, 微微扬起的嘴角, 她的眼神闪了闪, 柳蓉竟然真是装的。 方茹喊住了戚寒：“她肚子疼, 你抱她回去也没用。你等等，我去叫我师父过来，给她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肚子疼，只怕很危险啊！” 躲在戚寒怀里偷笑的柳蓉神色僵住了，戚寒也停下了脚步。 刚才柳蓉一喊疼, 他就慌了，她说要回家，他就想着赶紧抱她回家，却忘记最该做的，是带她看医生。 “好，谢谢你。” 柳蓉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该一装到底，还是该立即下来，表示肚子已经不痛了。 然而，方茹并没有给她充分的时间去思考，就把钱江淮请来了。 柳蓉看到钱江淮过来，知道自己此刻再说不痛，也已经晚了。她心一横，干脆一装到底。 反正肚子痛不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就算钱江淮看出她身体没问题，她硬说肚子疼，他也拿她没办法。 钱江淮走了过来，先是观察了柳蓉的脸色，自上次柳蓉有出血迹象后，戚寒就让母亲盯紧了柳蓉的饮食，防止她又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戚母更是使出了十八般手艺，就为了让柳蓉吃得满意，免得亏待了肚子里的孩子。柳蓉被养得白白胖胖、面色红润。 钱江淮观察之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把手搭在柳蓉手腕上一号脉，果然如自己所想。 他放下手，神色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一副保胎药，你愿意喝就喝点，不愿意喝就不喝。” “真没事？”戚寒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这药呢，能不喝最好不喝。不过喝一两副也没啥大碍。”钱江淮补了一句。 刚才陈满仓过来，就已经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 后来戚寒把柳蓉抱起来，大家以为出了什么事，出于想看热闹的心理，又围过来一群人。 这一会儿，听到钱江淮这么说，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有那后来的不清楚情况，问了先来的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柳蓉分明是心虚了啊，不然装什么肚子疼？啧，这柳家姐妹还真是跟方茹杠上了啊。 “戚寒，你媳妇没事，肚子疼是装的，所以钱医生才说不用吃药。”一个平时喜欢显摆自己聪明的人说道。 戚寒看了柳蓉一眼，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到底没说什么。 柳蓉从戚寒怀里下来，右手撑着自己的腰：“你胡说，我怎么就是装的了？我刚刚确实肚子疼，这会又不疼了，不行吗？” “行了，回家吧！”这一会儿，教育批判大会已经接近尾声，戚寒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大家其实都看出了柳蓉的心虚，只是碍着戚寒的面子和柳蓉的肚子，才没有说。 柳蓉要是还想在这里掰扯，也不过是让人更加瞧不起罢了。 陈满仓对柳蓉很不满，他都已经说了，承认错误就不跟她计较了，结果柳蓉给他来这一套。 刚才柳蓉说肚子疼的时候，真把他吓一跳。 农村人最注重的就是子嗣，柳蓉肚子里的孩子要真出了什么事，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可他万万没想到，柳蓉为了逃避责任，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 本来不打算跟柳蓉计较的陈满仓，此刻却阴沉着脸，重新走回了木台上：“再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我还要说一件事。” “最近村里关于方茹二哥的传言，我也听了一耳朵。我陈满仓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病在哪个地方治好，就会把病留在那里。照这种说法，那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就没有身体健康的了，那谁还敢去当医生，当护士？” 陈满仓话音刚落，底下发出哄堂大笑。也有曾经传过谣言的人，觉着陈满仓这话说的就是自己，现在人群中，只觉得所有人的笑声都是冲着自己而来。 陈满仓喊了句安静，接着说道：“我是真搞不明白，都已经到了新社会了，为什么有些人的思想还这么愚昧，相信旧社会的那一套愚昧腐朽的残旧思想？有些人的思想很需要改造一番，依我看，像今天这样的教育批判大会，还需要多开几次。” 陈满仓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些人，因为一己私心，就恶意造谣，破坏别人的名声，这样的行为，是非常恶劣的。” “具体是谁，我这里就不点名了，但是我希望，在双溪村，不要再出现这种类似造谣的行为。再有这种行为，我陈满仓把话搁在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我让李光荣全把你们送到劳改场改造去。” 陈满仓这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他刚从柳蓉那边回来，就说了这么一番话。 再加上又有刚刚围观的人，在一旁解释，大家瞬间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谁。 “这是在说柳蓉吧？要说谣言，这段时间也就只有关于方茹二哥的那个谣言。这谣言是柳蓉放出的？你说她造这样的谣，图的是啥？” “图啥？不甘心呗！你们忘记她以前造谣自己是孟醒的救命恩人的事情了？为的是啥？还不是看上人家孟醒了。结果呢，孟醒跟方茹处对象了。” “可是她不是已经嫁给戚寒了吗？我看人家戚寒对她也不错，你看那一身皮子，可比在柳家时白嫩多了。”说话的人有些不明白。 “嘁，这你就不懂了，这人啊，有时候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惦记。再说了，戚寒跟孟醒能比么？一个是瘸腿的农家汉子，一个一看就是好出身的城里知青，又长得那么俊俏。要换作是我，我也选孟醒啊。” “嘁，你就算了吧。你看你那一脸褶子，你还敢肖想人家孟醒。” “我不就打个比方嘛，再说了，我年轻时，长得也不赖呀。”那人嘻嘻笑道。 几个人说着说着，话题就偏了，嘻嘻哈哈打闹做一团。 闹了一会儿，一个女人停了下来，说道：“你说这方茹也够倒霉的，怎么就跟柳家这两个姐妹牵扯不清了呢？最开始的时候，被柳华造谣，后来又被柳蓉偷方子，再后来还差点被柳建抓走，啧啧。” “就是，也亏得方茹性格好，不跟她们计较。要是我，非得打上门去，闹他个天翻地覆。” “你以为人家方茹跟你似的，你呀，就是一个泼妇。” 那被骂泼妇的女人也不生气，两眼一翻，双手叉腰：“泼妇怎么了，泼妇不吃亏呀！不过啊，我算是明白孟醒为什么会选方茹了。” “别说孟醒，连我都喜欢方茹这样的姑娘。待人真诚，虽然话不多，可你看看人家做的事，教村里姑娘念书，自己做个擦脸油，还惦记着送给村里的姑娘们。这样的好姑娘，谁能不喜欢？” “那倒是，可惜呀，方茹是城里姑娘，又跟孟醒处了对象。不然呀，我还真想厚着脸皮上门替我儿子求个亲。” “啧，你也太敢想了。”有人反驳道。 “嘁，我就不相信你不喜欢方茹这样的姑娘做儿媳妇。” “好姑娘谁不喜欢呀，但关键得有自知之明啊。那姑娘美得跟天仙下凡似的，自己又有本事，咱村里，还真没啥人能配的起。” “那倒也是。” 几个人说着说着，话题又不知道歪到什么地方去了。 柳蓉的婆婆戚母，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心里难受极了。 难道儿媳妇还惦念着那个孟醒，不然都已经嫁给儿子了，跟方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为什么还要这样去造方茹的谣言？ 戚母到家里，坐在自己屋子里想了很久，最后实在忍不住，把儿子叫到了自己屋里。 “那个谣言是怎么回事？真是阿蓉传的？”戚母希望能够听到否定的答案，可是，戚寒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这一会儿也知道外面是怎么说柳蓉的，他安慰母亲道：“你别听外面那些人瞎说，阿蓉和孟醒没有任何关系，她就是气方茹的药方子毁了她的脸，才想给方茹一个教训。” 这一点，戚寒倒是可以肯定的。柳蓉那个女人眼里，哪有什么情情爱爱？她就是看上孟醒，更多的看上的也只是他的家世。 戚母听戚寒这样说，心里才好受了一点。要是儿媳妇跟儿子结婚了，心里却惦着其他男人，儿子得多憋屈呀。 “阿蓉有了孩子，你别被外面的那些传言影响了，再坏了你们夫妻情分。”戚母劝道，既然儿媳妇心里没有外人，就不能让两人因为这件事起了龃龉。 “我知道了，娘。”戚寒嘴里答应着，心里却苦笑，他和柳蓉哪里还有什么夫妻情分。 因为孙宏仁的意外落网，一段针对方茹的谣言还没发展起来，就夭折了。 不过，柳蓉自此在双溪村的日子越发难过了，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柳蓉渐渐也不爱出去了。 倒是方茹，因为这一段事获得了许多同情，更有人称赞方茹行为处事大气。 而双溪村的人因为这件事，对钱江淮的疑虑尽数消去。 这一天，双溪村西头的李家格外热闹。原来，折磨李老太大半辈子的头疼，终于完全治好了。 “一定要给钱医生送一面锦旗，一定要送去。”李老太激动的说道，“钱医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这头疼，疼了几十年，我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没想到这才几个月，钱医生就把我的头疼治好了。” 李老太的儿子是个孝顺的，听到自己娘这样说，自然照办。 过了几天，一块“妙手回春”的锦旗被赶制了出来。 李老太的几个儿子儿媳，搀扶着李老太，捧着那面锦旗往村卫生所走去。 “哟，李大娘，这是干什么去呀？”一个路过的妇女看着李老太，惊讶的问道。 李老太扬了扬手中的锦旗：“我去给钱医生送锦旗，我这几十年的头疼，终于被治好了。我得好好感谢感谢钱医生。” “治好了？”那妇女更惊讶了，李老太的头疼，双溪村人知道的不少，都以为这病会伴着她一辈子，不知道竟然真治好了。 “是呀，治好了。这头不疼了，整个人都轻松了。”李老太脸上带着笑，“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把这面锦旗送给钱医生，我要当面好好谢谢他。” 第46节 李老太走到半路，又碰到两个人往村卫生所走去，这两人正是王二和他媳妇。 “哟，王二，你媳妇那位病还没好啊？”李老太问道。 “好啦，好啦。这不，我媳妇非要我去跟钱医生当面道谢呢。”王二扬了扬手上拎着的猪肉。 “当面道谢是应该的，你媳妇这病拖了几年，吃不好睡不香的，人家钱医生把你这病治好了，你是得好好感谢人家。”李老太笑道。 “是，我这不就准备去了吗？”王二也笑，“李大娘，你这是干什么去呀？” “我呀，跟你们一样，去感谢钱医生。”李老太把手里的锦旗亮了出来。 “哟，还做了锦旗呀。我倒没想那么多，就拎着块猪肉来了。”王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 “李大娘，您的头疼也好啦？”王二媳妇在一旁问道。 “好啦，好啦。”自从头疼好了之后，李老太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头疼起来，那真是想撞墙把自己撞死的心都有，如今啊，那身上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正好，我们一块过去。”两家人并到一块儿，说说笑笑往村卫生所走去。 钱江淮刚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走出门来准备在院子里散散步，就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他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人来闹事了。 “你们干什么？” 看到钱江淮戒备的样子，李老太笑道：“钱医生，我们是来感谢你的。我这头疼了几十年，终于治好了，我给你送一面锦旗。” 王二在后面跟着说道：“我们也是来感谢您的，我没想到送锦旗，就拎了块猪肉，您别嫌弃。” 钱江淮先是愣了一下，脸上慢慢露出笑容：“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你们不用这样客气，我是个医生，给你们治病是应该的。” 方茹在屋里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为钱江淮高兴。 李老太和王二一家人走了之后，方茹说道：“这里虽然有一些坏人，但大部分村民都还是很淳朴很善良的。” 钱江淮把锦旗挂在诊室的墙上，把猪肉递给了方茹：“今天做一道红烧肉。” “好。”方茹接过肉笑了笑。 而经过李老太和王二在村里的宣传，原来还对钱江淮医术有所怀疑的人，也完全信服了。来找钱江淮看病的人更多了。 渐渐的，钱江淮的名气传到了双溪村外。甚至连镇上的人都知道，双溪村的卫生所有一个医术很好的医生，有得了疑难杂症的病人，也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找到钱江淮。 然而当这些病人的病治好之后，经过他们的口口相传，钱江淮的名气越发大了。连带着方茹这个徒弟也跟着吃香，现在，方茹已经不只是跟在钱江淮后面做记录了。 一些简单的病症，方茹经过诊断开了药之后，给钱江淮过一眼，钱江淮看没什么问题，便放手让她去做了。 而方茹在治疗这些简单病症的过程中，也不断积累自己的行医经验。书本上的知识在现实中得到一一验证，这个过程，让方茹心生愉悦。 哪怕病人再多，方茹也乐此不疲。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已经快五月份了，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人们脱下了厚厚的棉袄，换上了轻薄的衣服。 这一天，孟醒接到一个电话。通完电话后，他神色凝重。 晚上，王皓刚回到屋里，就听孟醒说道：“耗子，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回京市吗？”王皓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容，“早该回去了，我也跟着你一起。” 孟醒摇了摇头：“不是回京市，爷爷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部队，我得离开了。” “什么？”王皓彻底呆住了，“去部队，你不是一直不想去的吗？” 孟醒没有说话，爷爷在电话里虽然说得不是很明白，但孟醒还是猜到了：南边要打仗了，而他是被派过去的先遣部队中的一员。 “这事需要保密，我没办法跟你细说，总之，我要离开了。你得留在双溪村，帮我照顾方茹。” “要是在这期间，方茹喜欢上……”孟醒停了下来，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会的，孟醒哥，要是有人敢追方茹，我就把他打走。你放心吧，孟醒哥，我肯定帮你把方茹看好，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王皓自以为领悟了孟醒的意思。 孟醒闭了闭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逼着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要是方茹喜欢上别人，你帮我好好看着对方的人品，不要让方茹受骗了。” “什么意思啊？”王皓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理解这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哥们儿了，“你不喜欢方茹了？” 孟醒眼光朝向窗外，方茹的房间还亮着。他的眼底深埋的痛苦，怎么会不喜欢？他一天比一天更喜欢她，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一辈子也不要放手。 可这次不一样，那是战争。战场上有多么残酷，哪怕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也知道。这一场仗要打多久，谁也不知道。 在这期间，若是方茹喜欢上别人，他能让王皓把人打走么？ 万一，他在战场上牺牲了，难道拖着方茹一辈子吗？他做不到！他不能这么自私。 理智上，孟醒全都知道，自己不能拖着方茹。可是想到她会站在另一个人身边，他的心就痛得揪了起来。 “要是万一，方茹愿意一直等着……”孟醒一想到那种场景，鼻子就开始发酸。万一自己真死在战场上，方茹却痴痴等候，这对她何其不公平？ 王皓看着孟醒的神情，心下了然：“你这次，很危险？” 孟醒点了点头：“我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 听到孟醒这么说，王皓也沉默了。他跟孟醒在一起，是知道孟醒有多喜欢方茹的。也知道，孟醒一直在等着方茹的回应。 可现在，到底是多危险的任务，才能让孟醒做出这样的决定。王皓想问，可孟醒说了要保密，他便问不出口。 可孟醒那么喜欢方茹，事事为方茹考虑，有时候两人聊天，孟醒甚至连和方茹以后结婚在哪里举办婚礼，婚后住在哪里，生几个孩子这样的事都考虑到了。 这一切，方茹完全不知道，甚至可能在孟醒哥离开后，喜欢上其他人，这对孟醒哥不公平。 几乎是在一瞬间，王皓就做出了决定。不管怎么样，他要让方茹知道。 “你别告诉方茹，如果她问起，就说我应家里的召唤，回京市去了。”孟醒害怕王皓自作主张，特意叮嘱道，“要是她不问，也不必提。” “我知道了。”王皓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不准备这么做。 第二天，王皓趁着孟醒出去，找到了方茹：“我有话跟你说。” 方茹从没见过脸色这么严肃的王皓：“发生了什么事？” 王皓看着方茹，问道：“孟醒哥喜欢你，你知道吧？” 方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是什么想法？”王皓又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王皓这样，让方茹心里迷惑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是不是孟醒出事了？他在哪里，你现在就带我去看他。” 王皓看到方茹这样的反应，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方茹对孟醒哥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孟醒哥没事，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孟醒哥要走了，去部队参军。” “参军？怎么会这么突然？”方茹有些措手不及，她还准备找个好的时机，跟孟醒好好谈一谈，如果孟醒还喜欢她，两人就把对象关系正式确定下来。 可现在王皓却突然告诉她，孟醒要去参军了，而她却一无所知。 方茹两只手紧紧搅在一起：“是孟醒让你来找我的吗？” 王皓摇了摇头：“孟醒哥不让我告诉你。” 方茹的心一下子掉落到谷底，她拼命眨着眼睛，才阻挡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孟醒，他改变主意了？怕我缠着他？ “我不知道孟醒哥去部队做什么，他说需要保密，也没有告诉我。但是，他说这一次去，很危险，很有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所以，他不让我告诉你。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让我找别的男人嫁了？”方茹眼泪落了下来，几乎一下子就猜出了王皓后面的话，她大声打断了王皓的话。 这一刻，她又是高兴，又是生气。高兴孟醒并没有厌弃她，生气孟醒自作主张。他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他以为他这么做很伟大？他以为她会感激他？不，她宁愿等着他，也不要他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方茹伸出手，抹去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皓急了，方茹就这么一句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第45章 方茹冷笑了一声：“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孟醒不都是已经替我做决定了吗？不是让我去找其他男人吗？” “不是……”王皓还想说什么, 方茹却转身离开了，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王皓颓丧地垂下了头，他本来想帮助孟醒哥的。可现在, 他似乎把事情办砸了。 晚上，王皓吞吞吐吐，到底还是把白天的事情说给孟醒听了。 孟醒听过之后，半晌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方茹对他有了怨，时间长了，慢慢就会把他忘记。到时候，会有比他更好的男人来照顾她。 理智上，孟醒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方茹站在其他男人旁边, 她的笑容、她的温柔、她的美丽, 都只给另外一个男人, 孟醒的心里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刀子, 在慢慢的割着他的心脏, 难受极了。 这一刻, 孟醒想抛弃理智, 冲到方茹面前，去跟她要一个答案。 要是方茹愿意等他，他拼了命，也要回来见她。 等孟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方茹的门口。他突然惊醒了过来，他在做什么？ 就在孟醒准备离开时, 房门打开了，方茹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门外的孟醒，方茹冷笑了一声：“你还来干什么？你不是很伟大么？不是很无私么？现在，你站在我门口，算什么？” “既然要断，就断的干净一点，别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你放心，没有你，我很快就会找到其人。” 听到方茹这样的话，孟醒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一下子断了。 去他的理智，他伸手拉住了方茹，目光灼灼：“要是我平安回来了，你能不能答应我……” “不能，你都那么崇高、那么舍己为人了，还要我答应你什么呀？”方茹想要甩开孟醒的手，可孟醒哪里肯放开。 “放手！”方茹低喝道。 “不放，阿茹，我错了，你别跟我生气行吗？”孟醒低声道歉。 “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是我傻，我以为你能一心对我，没想到，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你放开我。”方茹使劲甩开了孟醒的手，怒气冲冲地说道。 “阿茹，我真知道错了，你不是可有可无，你是我心中最喜欢的姑娘，是我想捧在掌心里的宝。没有你，我的生命都没了意义。”孟醒这一刻后悔极了，他当时脑子里到底进了什么水？ “我跟你保证，再没有下一回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跟你商量着来，绝不自作主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方茹听到这话，才抬起眼皮斜睨着孟醒：“真知道错了？没有下一回了？” “真知道错了。”孟醒举起手保证。 第47节 方茹又问道：“有什么事都跟我商量，不自作主张？” “是，有什么事都跟你商量，绝不自作主张。”孟醒再次保证。 方茹把手抽出来，用手指点着孟醒的胸口：“我告诉你，这一次看到你主动前来认错，并且做了保证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一次。要是再有下回……” “没有下一次了。”孟醒赶紧说道，一次都够他难受的了。他那么喜欢她，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那样想。 他怎么舍得推开她，他只怕自己没有办法再照顾她。 方茹瞪了孟醒一眼：“你跟我进来。” 孟醒乖乖跟在方茹后面，仿佛一只犯了错的狗子。 魏欢在屋里，见到孟醒和方茹进来，打了声招呼，就很有眼色的出去了。只是经过两人时，奇怪地打量了两人一眼。 外面，躲在一旁的王皓见到魏欢出来，赶紧把她叫过来：“里面是什么情况？” 刚才孟醒一出去，他就跟上了。孟醒自己恍恍惚惚的，也没有注意到他在后面。 不过，他也不敢离太近，怕被孟醒察觉到。因此方茹和孟醒两人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清。 “我也不知道，他们进去的时候，孟醒一副心虚的模样，阿茹脸上还带着残余的怒气，不知道孟醒怎么得罪阿茹了。”魏欢也有些纳闷，方茹以前可没这样过。 王皓听到这话，心里一虚，这事儿是他搞砸的。不过，这一会儿他也不能进去。要是一会儿孟醒哥出来，方茹不原谅孟醒，那他就进去给方茹道歉，是他没把话说清楚，才让方茹误会了孟醒哥。 屋里，方茹做了一个她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惊人行为。她一把揪住了孟醒腰间的软肉：“想把我推给别的人？你把我当什么？” 孟醒也没想到，平时看着温柔的方茹，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方茹掐的地方并不大，只揪住一点点肉，逆时针拧了一圈，就连孟醒也能感觉到腰间的疼痛。 虽然这点疼对孟醒并不算什么，可他还是很配合的吸了口气，连声喊道：“疼，疼，轻点儿，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方茹捏着肉又拧了一圈：“疼才好，疼才能记住，下次再敢做这样的事，你看我饶不饶你。” “我真知道错了，要是你不解气，都再多拧几圈？”孟醒腆着脸说道。 方茹哼了一声，用手把他的脸推开：“揪你我还嫌手疼，下次再敢这样，自作主张，不问我的意见，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敢了。”孟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也受不了。 “哼，我就相信你这一次。” 方茹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放在桌子上：“白天，我听王皓说你去的那里可能有危险，就跟我师父要了一些药，这些药你拿去，关键时候用得着。” 方茹说完，把脸撇向一边，对于孟醒曾经产生放弃过她的念头，哪怕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她还是有些生气。 孟醒看着那些小瓶子，心里又是意外，又是感动：“阿茹，你对我真好。” 他以为方茹真生气了，没想到她还惦念着他，还专门去给他弄了这些药。 方茹听到这话，哼了哼。 孟醒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阿茹，我真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产生那样的想法，你放心，不管怎么危险，我也一定活着回来见你。” 方茹本来还在生气，听到这一句话，也顾不得生气了。其实，如果换作是她，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大概也会和孟醒做同样的行为。 因为喜欢，才会时时刻刻把对方的利益置于自己之上。这也是为什么方茹这么快原谅孟醒的原因。 “我不知道你去那边是干什么，但你做什么，一定要记得，我还在等你回来。” “好。”孟醒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把方茹拥入了怀中。 方茹有些不自在，脸上的温度烫得厉害：“你放开我，给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这里又没有别人，而且，我们就要分开了，我想抱抱你都不行吗？”解除了危机之后，孟醒开始卖惨，给自己谋福利。 听到孟醒这么说，方茹也心软了，温柔地依偎在孟醒怀里。 “我本来想找个好一点的时机，跟你正式谈谈咱俩的事。谁知道你竟然给我闹出这么一件事来。你知不知道，下午我听到王皓说的时候，我真以为你要放弃了。”方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对不起。”孟醒将唇轻轻印在方茹头顶的发丝上，“是我想差了，阿茹，你现在是不是真地做好了准备，决定跟我在一起。” 方茹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脑袋上，带起一小股细细的电流，从耳后直传至心底。她整个人因为他的暧昧动作，僵直了起来。 而孟醒这样直白的问话，更是让方茹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孟醒就要走了，方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矜持，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方茹的回应，孟醒笑了：“阿茹，你别怪我自私。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了，哪怕你将来反悔了，我也不会再放开你，除非我死。” “别乱说，不吉利。”方茹轻轻捂住孟醒的嘴，“我既然答应你，自然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好，我们一直在一起。”一辈子！ 方茹没有说话，她把头轻轻靠在孟醒的胸膛上，嘴角微微扬了起来。这一次，她和孟醒两情相悦，她应该不会再重复前世的结局了吧。 “你什么时候走？” “过两天就要走了。”孟醒有些不舍得，他和方茹才刚刚表明心迹，还没能好好相处，就要分开，孟醒忍不住将方茹搂得更紧了一些。 “阿茹，等我回来，就去你们家提亲，好不好？” “嗯。”方茹在孟醒怀里轻轻点了头。 孟醒似乎想起什么，将方茹放开，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个小巧的葫芦形状的玉坠，戴在了方茹的脖子上，那玉坠还沾着他的体温。 “这是我母亲小时候送我的东西，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孟醒解释道。 方茹摸着那温热的玉葫芦，眼眶却渐渐湿润了。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不一样。他时时刻刻都会想着，会把他觉得珍贵的东西给你。 方茹知道，孟醒一直念着去世的母亲，这个玉葫芦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我一定会好好保管，不让它有任何损失。”方茹握着玉葫芦跟孟醒保证。 孟醒抚了抚方茹柔软的发丝：“傻姑娘，那东西就是个死物，我现在最珍贵的就是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嗯，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看着手里的玉葫芦，方茹突然想到，这应该就是定情信物了吧。她有些沮丧：“你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却没什么可以回你的。” “谁说没有？那些药，不就是你送我的最好的礼物？”孟醒轻笑。 “那怎么能算？”方茹反驳着，想着孟醒还有两天才走，自己干脆给他编一条寓意着平安的手链送给他。 “我得回去了。”孟醒摸了摸方茹的头发，两人虽然是对象关系，可毕竟没有结婚。一男一女在屋子里待时间长了，被人知道了，对方茹不好。 方茹才初尝恋爱的滋味，只觉得和恋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美好，孟醒就要离开，她有些不舍。 孟醒同样不舍得，可是没有办法，他又揉了揉方茹的头发：“要不，出去走一走？” “好。”方茹点头。 “穿一件外套，晚上还是有些凉的。”孟醒叮嘱道。 王皓见两个人走了出来，赶紧拉着魏欢躲到了一边，看着两人身影慢慢远去，王皓点了点魏欢的胳膊：“他们俩这算是和好了吧？” 魏欢白了王皓一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和好两个人能一同出去？” 王皓嘿嘿笑了笑：“我这不是想确定一下嘛。” 和好了就好，他总算对得起孟醒哥了，他真怕事情被自己破坏了，王皓轻轻舒了一口气。 方茹看着自己被孟醒握住的手，略微挣了挣，孟醒没有放手。 方茹觉得有些奇怪，以前不是没有跟孟醒在夜色下散过步，可现在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好像确定了关系之后，连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孟醒牵着自己手的时候，方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悄悄瞄了一眼孟醒，孟醒神色如常，好像牵着她的手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她忍不住又把手往外抽了抽，这一次孟醒停了下来：“别乱动。” 方茹动了动嘴巴，她怎么就是乱动了。不过，她到底还是由着孟醒了。 方茹没有注意到，在她侧前方的孟醒，轻轻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 孟醒把方茹送回宿舍之前，拉着她的手，说道：“虽然这句话我不想说，可是万一我……” 方茹瞪了孟醒一眼：“没有万一，你要平安回来，我会等你，一直等。” “你——”孟醒想说你不要这样，可他说不出口，方茹这姑娘其实有一股子傻气，对她认准的人，都是掏心掏肺的好，比如魏欢，比如他自己。 “好。”最终的话变成了一个应承，为了这傻姑娘，他也要努力活着回来。 方茹回到屋里后，魏欢正眼神发亮看着她：“你和孟醒怎么回事？” “没怎么，把有些事情说清楚了。”方茹说道，“孟醒，他过两天就要离开了。” “回城？”魏欢问道，不过话刚问完，她就觉得不对，如果孟醒回城，以他的家世，把方茹弄回城并不是一件难事。 方茹捡能说的说了，魏欢听后陷入了沉思：“那你俩以后怎么办？” 这才在一起，就分居两地，这也就算了，可方茹说孟醒去的地方有生命危险。 “我等他。”方茹眼神坚定，这是她的决定，她不后悔，她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开口太晚，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魏欢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她太了解方茹，这姑娘看着好说话，其实很固执。况且，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把孟醒放在心底了吧。 魏欢也只能祈祷孟醒能平安回来，不然方茹可怎么办。 方茹想着孟醒的话，听他的意思，他要去南边。方茹皱着眉头，南边这两年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么？ 突然，方茹顿住了，她想起前世的那场战争。她记得戚寒就是在那场战争中脱颖而出，一步一步走上后来的位置。 方茹的脸白了，她还记得那场战争的残酷。如果孟醒是去那里，那就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说自己可能回不来了。 方茹坐不住了，站起身要去找孟醒。 “你去哪？”魏欢奇怪地问了句。 “我有点事去找孟醒。”方茹丢下一句话，就匆匆往外走去。 孟醒看着有些气喘的方茹，问道：“怎么了？” 方茹把孟醒拉到一边，看了一下周围。 “没人，有话你就说吧。”孟醒说道。 方茹是知道孟醒的听力的，当下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的任务需要保密，但是我有个问题，你必须得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去这里？”方茹拉住孟醒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个字。 孟醒缓缓摇了摇头：“不是，不过我猜测那里应该是最终目的地。"所以他才会有之前的担心，担心他走后，方茹该怎么办。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明天再找你。”方茹推了推孟醒，示意他回屋去。 孟醒若有所思地进了屋，方茹却转身朝着宁玉珩的屋子走去。她对那场战争不了解，所知道的也不过是从报纸上看到的，对孟醒帮助不大。 第48节 可宁玉珩不一样，前世因为柳蓉的关系，他和戚寒之间来往还算密切，她记得，那场战争，戚寒也受了重伤，宁玉珩当时担任他的主治医生。 关于那场战争，宁玉珩知道的，肯定比她多的多。 宁玉珩知道方茹的来意后，立刻猜出了孟醒要上战场。 “要是他在战场上……” 宁玉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茹打断了：“他不会出任何事，宁玉珩，我是来寻求帮助的，我希望你不要讨论无关的事情。” 宁玉珩苦笑了一声，方茹竟然这么维护孟醒，他连说一句都不可以？ 不过既然是方茹想知道的消息，他一定帮她弄到。若说那场战争，没有人比亲自参与那场战争的戚寒更清楚。 “事情过去太久，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你等一等，我把思路整理一下，把记得完整写出来给你。” “你不是在骗我吧？”方茹有些怀疑，毕竟刚才他说到这个事情时，宁玉珩开口就是孟醒会出事。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你放心吧，明天，我一定给你一份最完整的信息记录。”宁玉珩保证道。 “那，我就谢谢你了。还有，对不起，我不该无端怀疑你。” 宁玉珩在方茹走后，起身去了戚家。戚寒还没有睡，见到宁玉珩来，他有些惊讶：“有什么事？这个时候来找我。” 柳蓉也很惊讶，戚寒跟宁玉珩很熟吗？宁玉珩居然这么晚来找戚寒。 宁玉珩看柳蓉一眼，对戚寒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 戚寒也注意到了柳蓉，对她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宁玉珩跟着戚寒到了隔壁屋，正要说话，就见戚寒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宁玉珩轻声问道。 戚寒悄悄走到门口，猛然把门拉开，究竟柳蓉站在门口，还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 “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们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连我也不能知道吗？”偷听被抓到了，柳蓉反倒一副光棍的样子。 “别闹了，赶紧回屋休息去吧。” 柳蓉撇了撇嘴：“不听就算了。”她转身离开，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丝好奇，戚寒和孟醒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戚寒确定柳蓉离开以后，这才转身看向宁玉珩：“说吧，找我什么事？” “关于那场战争，你还记得多少？”宁玉珩也不啰嗦，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戚寒的手顿了顿，还记得多少？亲身经历的战争，他怎么可能忘记，每一场仗，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差点丢掉性命的那一次。 “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人要去参加那场战争了？孟醒？”戚寒几乎在一瞬间猜到了一切。 能让宁玉珩这么在乎，连夜过来找他的人，也只有方茹了。和方茹有关的，能参与那场战争的，除了孟醒没有其他人了。 其实上一世，孟醒如果没死，大概率也是会参与那场战争的。毕竟以孟醒的家世，他爷爷肯定会让他参加。 战争虽然残酷，可也是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机。他上一次如果不是遇上战争，只在部队里熬，熬个十年又能有什么结果？ “你可真是大方，那孟醒可是你的情敌，你居然这么费心费力去帮他？” 戚寒不能够理解宁玉珩的想法，如果是自己，巴不得孟醒死了，自己也就有了希望，可宁玉珩居然决定成全孟醒和方茹。 宁玉珩在第一世没有竞争过自己。第二世好不容易娶到了方茹，偏偏又被柳蓉欺骗。 到了第三世，如果方茹没有重生，宁玉珩和她应该会幸福美满。 可偏偏，方茹也重生了。戚寒觉得自己够倒霉的了，可和宁玉珩比起来，他的心里似乎平衡了一些。 “我不是帮他，我是帮方茹。”他上一辈子欠了方茹，这一世，他早就做好了偿还欠债的觉悟。 方茹喜欢孟醒，希望孟醒活着回来，那他就帮她实现这个想法。 戚寒摇了摇头：“其他东西倒也不必细说，以孟醒的家世，他家里人竟然把他推向战场，就说明他还是有能力的。只是有一个地方，你得提醒他。” 戚寒说着，从屋里找来了纸和笔，画了一个地形图，又做了一个标记：“这个标记的地方，一定要小心，当初，我就是在这里中了埋伏，差点丧命。” “还有，记得提醒他，在战场上不要有任何同情心，哪怕是面对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小孩，他们都是敌人，这一点非常重要。那些妇女和小孩，是会杀人的。” 上一次若不是他起了同情心，以为那些妇女和小孩是无害的，他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 “我知道了，谢谢你。” 宁玉珩把戚寒画的图小心翼翼装在上衣口袋里，回了房间，拿起比把孟醒说的，和自己记得的信息，分成一二三条，一一列举出来，在妇女和小孩那一行信息上，还特地标了记号。 第二天，宁玉珩把东西交给方茹，叮嘱道：“让孟醒看完就毁掉。” 方茹也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你！” 孟醒临走的前一天，方茹请了钱江淮、魏欢、王皓和宁玉珩，一起给孟醒送别。 方茹现在是真的放下你宁玉珩了，这一次，宁玉珩又帮了那么大的忙，这一段怎么也应该请他。 宁玉珩坐在饭桌前，感慨万千。重生一世，第一次被方茹请来吃饭，却是因为孟醒。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方面，能够帮助方茹，他很高兴；可另外一方面，想到方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孟醒，他的心里又很不是滋味儿。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方茹这一夜几乎没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还有什么遗漏。 宁玉珩的那份资料她看了，然而看了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真实的战争，远比想象中更残酷。 原来连女人和孩子，都会成为战争的工具。因为这个，方茹有磨着钱江淮要了不少药。战场上，刀枪无眼，多备一些药，总是有备无患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方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然而她感觉自己才睡了一会儿，外面的鸡就叫了，方茹动作迅速的翻身而起，惊动了隔壁床的魏欢。 “天亮了？”魏欢揉着眼睛，含含糊糊的问道。 “嗯，你继续睡，我起来收拾收拾，一会要送孟醒。”方茹说道。 “不睡了，我也起来吧。”魏欢跟着起了床。 方茹到灶屋里给孟醒摊了一些葱油饼，给他带在路上吃。 葱油饼摊了一半儿，孟醒进来了，方茹转头看是他，便说道：“你等一会儿，等我把这几张饼摊完了，就走。” 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临了，方茹把孟醒送到了村口，把装着葱油饼的包袱递给了孟醒：“里面有一封信，你记得没人的时候看，看完就毁掉。” “是什么信？”孟醒拿过包裹，问道。 “你回去看了就知道了，总之，你一定要记住，看完就毁了，不要给任何人看到。”方茹叮嘱道。 孟醒伸出右手，用力握了握方茹的手：“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得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好，你也一定要保重自己。”方茹哑着声音说道。 孟醒转身的那一霎那，方茹的眼泪落了下来，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可战场上，环境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怎样的结局。 第46章 孟醒上了去往镇上的拖拉机, 他不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可他不得不走。 拖拉机冒着黑烟，发出突突突的声音，往前开去。 方茹看着渐渐远去的拖拉机，突然想起, 自己给孟醒编的平安绳还没给他。 方茹抬起腿跟了上去，可拖拉机再慢也比她的速度快。就在方茹以为追不上，停下来弯着腰喘气时，拖拉机停了下来。 一个军绿色的身影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朝着方茹的方向奔了过来。 “阿茹。”孟醒搂住了方茹, 这个时候, 他已经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了。 刚才他突然回头, 就看到方茹在后面追着拖拉机的身影。那一刻, 他什么也不想想, 让李铁柱停了车后, 就转回身来找方茹。 “傻姑娘, 追我做什么？”孟醒摸了摸方茹的额角，因为剧烈地奔跑，那里已经出了些汗。 方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那条红色的平安绳，递给了孟醒：“我没有什么东西送你，这是我自己编的平安绳，用来保平安的。愿你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得胜归来。” 孟醒捏住那条红色的平安绳，戴在了自己手上：“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好，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方茹的眼睛湿润了，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泪并不听话。 孟醒叹息了一声，用指腹帮她擦去眼泪：“别哭了，再哭，我就舍不得走了。” 孟醒低下头，在方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珍重而怜惜的吻。 他的手在自己亲吻的地方摩挲了一下，渐渐向下，落在那樱花般红艳的唇上：“下次回来，我想亲的就是这里。” 方茹哪里经得起孟醒这样挑逗，脸腾得烧了起来。虽然活了两辈子，可她还从来没跟男性这样亲密接触过。 这样的情绪，驱散了离别的忧伤，方茹推了推孟醒：“快走吧，别耽搁了时间。要是可以，到了地方，给我写封信，报个平安。” 方茹不知道孟醒去的地方能不能写信。 “好，我走了。”孟醒把方茹搂在怀里，用力箍了一下，这才转身，大踏步离开。 方茹站在原地，直到拖拉机的影子再也看不见，这才准备回去。 孟醒回到拖拉机上，从口袋里掏出方茹特别叮嘱的那封信，拆开来看。 可是越看越心惊，看完信后，孟醒总算明白，为什么方茹让他看完就毁掉了。 他拿出火柴，点燃了，将那封信烧成了灰，手一撒，那灰便随着风散落在各处，再无痕迹。 孟醒走后，方茹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发呆，到了下午才收拾了心情。 孟醒已经走了，自己再惆怅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等孟醒回来，她可以以更加自信的姿态站在他的身边。 孟醒走后，日子似乎也就那样，方茹照常去卫生所，给病人看看感冒咳嗽之类的小病，跟着钱江淮学习更高深的医术和植物培育技术。 偶尔时间空闲下来，做点好吃的犒劳自己。每当这个时候，魏欢和王皓就两眼巴巴看着方茹，让她多做一些。 半个月后，方茹下工后正要回知青点，却被陈满仓叫住了：“方茹，有你的信。” 方茹接过了信，跟陈满仓道了谢。她一边回知青点，一边拆开信。 她本以为信是二哥方卫华寄的，二哥回城以后，经常会给她写信，时不时也会给她寄点城里的东西过来。 只是看着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字体，方茹便知道不是二哥方卫华的信。 她打开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平安，勿念！想你的醒。 第49节 方茹看着那遒劲的字体，眼睛突然一酸。 这一段时间，她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满，日子过得很充实，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想念孟醒。 可直到看到他的信，方茹才知道，不是不想，她只是把这种想念压在了心底。 她想给孟醒回信，可信封上没有任何地址。方茹只能反反复复地，把那八个字颠过来倒过去看。 真是，既然能写信，为什么不多写几个字，方茹心里有些抱怨。 回到知青点，她把那封信放在桌子上铺平，自己拿了一叠信纸，开始给孟醒回信。 她知道这封回信寄不出去，可她就是想回，她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工作经历，写了满满三张纸，才停下笔。 写完了这封信，似乎也完成了跟孟醒的对话，方茹这才把两封信叠好，一起放在了箱子底下。 过了半多个月，方茹又接到了来自部队的信，她心里一喜，没想到孟醒居然还能给她寄信。 然而当她打开牛皮纸信封，才发现，信封里并不是什么信，而是一叠毛票还有各种肥皂票布票之类的票据。 方茹数了数，毛票有66块。66块钱不算少，一个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还有那些票。 这些钱对于现在的方茹来说，还真不算多。李凤华是个赚钱的好手，自从方茹放手让她去做之后，方茹的私人小金库已经翻了几翻。 可这不仅仅是钱，而是孟醒对她的心意。把自己在部队的津贴寄给她，孟醒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是他的家人。 方茹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孟醒在部队吃苦。她找来王皓，问了情况。 王皓对孟醒所在部队的具体情况也不清楚，不过他还是让方茹不用担心：“孟醒哥既然寄了这钱给你，你就拿去买点好吃的，他在部队并不用什么花费，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而且，孟醒哥这是把方茹当成自己媳妇了，才会寄钱过来。 想到最近村里的传言，还有几个蠢蠢欲动的小子，王皓觉得，自己得把孟醒哥寄钱给方茹的消息散播出去。 免得有些人以为孟醒哥走了，就是抛弃方茹了。甚至有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以为孟醒哥走了，他们就能捡着便宜？也不想想，他王皓留下来是干什么的。 王皓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这一天，方茹走在路上，就见好几个大娘对她笑，还有年轻小姑娘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方茹有些摸不着头脑。 晚上回去，打算问问魏欢，谁知道魏欢也看着她一脸羡慕之色。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么？ “就是太羡慕你了啊，你和孟醒还没结婚呢，人家把家用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是没见前几天，有几个小姑娘说的那话，啧，真难听。现在好了，孟醒这一寄钱，看那些红眼病还有什么话好说。” 方茹没有说话，因为孟醒去当兵的事情并没有在村里传播开来，大家都以为孟醒是回了城。两人谈对象，孟醒回了城，方茹却还留在双溪村，村里边难免有一些传言。 那些传言她也听了一些，无非就是什么，孟醒只不过跟她玩一玩，并不是真心跟她在一起之类的话。 方茹听了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她和孟醒的事情，不需要向外人解释。 不过这件事，一定是王皓传出去的，自己只跟他说了孟醒寄钱的事。 方茹也能猜出王皓这么做的目的，不过这样也好，最近有几个人老是借着看病，到诊所找她，她也是烦不胜烦。 偏偏她解释，那些人还以为她是为了面子硬撑着。 如今这样的消息传出去，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 接下来的时间，方茹再也没有见到过孟醒的信。倒是那津贴补助，每个月都会按时寄到。方茹猜测，应该是孟醒托付的人寄过来的。 她也知道，离那场战争的时间越来越近，孟醒那边大约也很忙。 方茹开始沉浸于学习医术和和植物培育技术，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份。 这一天，方茹在卫生所看完最后一个病人，正准备回知青点，就在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方茹抬头一看，居然是戚寒。 他一进来，就问：“钱医生在不在？” “我师父刚刚被人叫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方茹解释道。 戚寒神情慌张，脸上急的都快冒出汗来了：“柳蓉要生了，可是接生婆说，这一胎儿怕是有危险，让我来卫生所叫钱医生过去。” 方茹一听，背起自己的医药箱，对戚寒说道：“那赶紧过去吧。” 戚寒却没有动：“我还是等钱医生回来吧。”要不是他去找宁玉珩，宁玉珩也不在，他连村卫生所都不会来。 方茹笑了，她直到戚寒这是不信任自己，不过，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你等得起，柳蓉等得起吗？放心吧，在妇科方面，我的医术还是可以的。人命关天，我不会在这方面说谎，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戚寒有些犹豫，不是他不信任方茹，而是方茹学医术的时间太短，实在没办法让人相信。 方茹倒也没有生气：“既然这样，我先过去，你在这里等着，要是我师傅回来了，你再跟他一起过去。” 这一次，戚寒点了头，他觉得这样更保险一点：“谢谢你了。” 既然知道柳蓉做过很多对不起方茹的事情，这件事，方茹大可以推脱自己医术不精，不用掺这趟浑水，可她还是站出来。方茹确实是个让人敬佩的姑娘。 方茹急匆匆赶到戚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高一声低一声的喊叫声。 方茹走了进去，戚母正站在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看见方茹进来，她愣了一下，问道：“钱医生怎么没来？” 方茹拍了拍自己的医药箱：“我师父出去了，我去看看柳蓉怎么样了。” “哎，麻烦你了。” 走到门口，方茹突然停下来，问了一句：“戚大娘，你怎么不进去？” “我，我在外面看看就好。”戚母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方茹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想。她推开门，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接生婆王婆子正在指导柳蓉生产，十月的天，双溪村天气已经凉了下来，柳蓉的头发却完全被汗水打湿透了，脸色泛青。 方茹卸下医药箱，问王婆子：“她怎么样了？” 王婆子摇了摇头：“状况不太好，俗话说，七活八不活，柳蓉在肚子里的孩子刚刚好八个月，有些难啊。” 方茹走近柳蓉，刚想看看她的状况，柳蓉却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方茹，她的脸色变了：“你来干什么？你想趁着我生孩子，弄死我是不是？你走开！” 方茹无地的撇了撇嘴：“我弄死你做什么，王婆子还在一旁看着呢，为了你这样的人我要去蹲大牢，我值得吗？” 王婆子也在一旁帮方茹劝说：“柳蓉，你这一胎难产，方医生也是一片好心，你配合一点。” 柳蓉仍然睁大眼睛，死死瞪着方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她。她曾经对方茹做过那么多坏事，两人都心知肚明，方茹真有那么好心，会来给她看病？ “行了，别瞪了。有这力气，留着好好生孩子。我师父教过我，作为一个医生，要有医德，就算你是我的仇人，我也不会在看病时对你动手脚，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我没你那么卑鄙无耻。” 王婆子在一旁听到方茹这一番话，眼睛里露出了赞赏。钱江淮不愧是一名好医生，教出来的徒弟也是好样的。 作为双溪村的人，柳蓉和方茹之间的那点子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柳蓉从前做了很多对不起方茹的事，可方茹却能在她危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单这一点，柳蓉可比方茹差远了。 方茹给柳蓉把了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知道柳蓉这是力竭了。 她打开自己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套银针，消毒之后，开始一根一根扎在柳蓉的穴道上。 随着方茹的针越扎越多，柳蓉渐渐感觉自己那有些冰冷的肚子开始暖和起来，身体里似乎也多了些力气。 王婆只见柳蓉的身体好转，赶紧指挥柳蓉呼吸用力，开始生产。 柳蓉也知道这个年代医术落后，她不敢怠慢，跟着王婆子的指示动作。 半个小时后，柳蓉只觉得身体一轻，什么东西从双、腿之间滑了出去。 “好了，生出来了。”王婆子抹了一把汗，脸上露出了笑容。 孩子因为早产，显得有些瘦弱。好在柳蓉怀孕期间，戚母照顾的好，这孩子倒也有四斤重，比不上足月的孩子，不过在早产儿中，这个体重也还可以了。 小孩子刚出生，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看起来像个小老头似的。 柳蓉看着孩子平安，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等她的目光再触及方茹时，脸上的神色转为复杂，嘴巴张了张，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方茹瞥了柳蓉一眼：“谢谢就不必了，我不是为了救你，只不过是尽一个医生的职责罢了。不过，以后你要是再敢起坏心眼，想要害我，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柳蓉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瞧不起我，可你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我。” “你知道吗，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好东西是弟弟的，新衣服是弟弟的，你什么都没有。就连高考，明明你的成绩比你弟弟好很多很多，你的父母却让你弟弟去读大学。”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如果是你，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方茹知道柳蓉这句话说的应该是她的前世：“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环境，却能选择让自己做一个怎样的人。”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悲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双溪村来当知青吗？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二哥就不说了，他的身体不好，自然不能够到农村来。” “可我大哥，他身强体壮，各方面条件都够，我父母就为了不让他下乡，硬是在报名登记前给他娶了我大嫂，这下乡的名额就轮到我头上来了，下乡那年我才刚满十六岁。” “可我没有像你一样，对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怨天尤人、甚至把这种不公平转嫁到别人身上。” “我选择让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去偷窃他人的东西，把他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你的境遇或许很可怜，但这不是你设计陷害他人的理由。” 柳蓉躺在那里，捂着脸笑，泪水却从眼眶中流下：“或许你是对的。” 方茹没有说话，收拾了药箱准备出去。 柳蓉看着方茹忙碌的身影，第一次清楚地明白了自己和方茹之间的差距。 那不是智商、容貌和各种外在条件的差距，那是一种气度，难怪方茹能成为女主，她身上的那种气度，连她也被折服。难怪孟醒会看上她，而不是自己。 这一次，柳蓉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不如方茹，可却生不起半点忌妒心。差距太大了，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强行去嫉妒不过是让人觉得可笑罢了。 她捂着眼睛，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轻声问道：“如果你是现在的我，在知道戚寒的脚好不了的情况下，会选择留下来吗？” 方茹直起腰，看了柳蓉一眼：“我不会选择留下来，但我会带着戚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柳蓉躺在那里，半晌不说话，过了好久，才轻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是为她以前做过的所有的错事。 方茹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转身拿着药箱往门外走去。 她不会选择原谅，柳蓉可以轻易的说出这一句对不起，是因为她没有前世的记忆。 可她不一样，她清楚地记得前世每一个日夜，因为柳蓉而遭受的痛苦与不公。 她来给柳蓉看病，不过是出于对医生的职责，并不是原谅了柳蓉的所作所为。原谅了她，那自己前世所遭受的一切委屈与折磨，不是都白受了。 王婆子早已把孩子洗干净，用准备好的被子包好，出去给戚母报喜去了：“母子平安，多亏了方医生，这孩子才能顺利出来，你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还有，劝劝你们家柳蓉，以后别总想着害人家方医生了。上次造谣那事，要是真让柳蓉成功了，这会生孩子，找谁来救她？” 看着方茹在产房里表现，让王婆子格外喜欢这个漂亮的女知青，便忍不住多了几句嘴。 第50节 戚寒带着钱江淮刚走进门口，就听到了王婆子这句话，他的脸上有些尴尬。 钱江淮听了倒是露出满意的神色，方茹不愧是他看中的徒弟，做事果断，被设计诬陷时，能够冷静对待，有理有据地反驳回去，对加害者还以颜色。 可面对病人时，又能够不带私人情绪，拥有着医生应该具备的仁心。 这样的方茹，已经具备了名医应该拥有的素质，只待经过时间的打磨，便会闪耀出属于自己独特的光芒。钱江淮几乎能够看到方茹金光灿灿的前程。 他这个徒弟，收的真是太值了。钱江淮再次感谢自己的果断，说来他还得感谢柳蓉，要不是柳蓉当时在中间掺和，他还不会收方茹为徒。 那样，他就错失一个天赋极高却又拥有医者仁心的徒弟了。 方茹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看到钱江淮，忙快速向前走了几步：“师父。” 钱江淮这会儿看着方茹的眼神，比看自己亲闺女都和蔼：“你很好，师父没有白教你。好好学下去，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 戚寒这一会儿也猜到了：柳蓉应该没事了，而这其中，方茹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想起自己在卫生所的所作所为，心里羞愧万分，他不应该怀疑方茹。 尽管心里觉得尴尬极了，可戚寒还是要跟方茹道谢，毕竟方茹救了柳蓉母子：“方茹，谢谢你。” “不用谢，我是一个医生，这是我该做的。柳蓉没事，我跟师父也该回去了。” 方茹这样大方的态度，让戚寒更难受了。他在卫生所里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有明说，却摆明了就是看不上方茹。 方茹是个通透的姑娘，大约也看出了他的意思，才让他在那里等钱江淮。 戚寒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方茹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出诊罢了。 忙了这么久，还没吃饭，方茹这一会饿得肚子咕咕叫，只想赶紧回知青点弄点饭吃。 “等一等。”戚母走了上来，“方知青，等一下，我让戚寒拿点鸡蛋给你们再走。” 戚寒听了母亲的话，回了屋拿了十个红鸡蛋，用布袋子装了，递给方茹。 方茹没有拒绝，这是这里的规矩，这红鸡蛋是喜蛋。 王婆子这一会收拾好，也准备走了，她拿上戚母准备好的红鸡蛋，跟方茹一起离开了戚家。 “方医生，你可真是大气，是个好姑娘。孟醒 能找到你这样的对象，是他的福气。”王婆子对方茹竖起了大拇指。 方茹谦虚的笑了笑：“您别这么夸我，我也就是做了我该做的。” “对了，柳蓉怎么会早产？”方茹记得前世，戚保国可是足月出生的。刚才她就有些奇怪，不过柳蓉当时情况有些危急，她也就没问。 这事王婆子还真知道一点：“我听说是跟戚寒吵架了，好像是说什么学习不学习的事情。我进去的时候，柳蓉在哭，戚寒他娘正在劝，看见我来了，柳蓉就让戚寒他娘出去。” 方茹这才知道，为什么她来的时候，戚母站在门外，在她问话的时候，戚母这表情还那么奇怪，原来是这样。 王婆子没说清楚，可方茹却已经听明白了：柳蓉应该是想参加两个月之后的高考，戚寒不同意，两人之间起了争执。 王婆子是真心喜欢方茹，见人便夸赞方茹善良、大气。 “你是不知道哟，当时，柳蓉自己做了亏心事心虚，还害怕人家方茹害她呢。岂不知道，方茹能跟她一般见识。” 渐渐的，双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方茹不计前嫌，救了柳蓉的事情。 他们感慨方茹光明磊落的同时，也对方茹的医术有了更加清醒的认知。 原来方茹不只是会看感冒咳嗽之类的小病，她的医术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高明。 渐渐找方茹看其他病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而钱江淮对于这种情形这是乐见其成。 而双溪村的人越觉得方茹好，心里对柳蓉的厌恶便越多。 想到当初柳蓉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想把方茹从双溪村赶出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到10月中旬，钱江淮突然被通知回京市。 陈满仓笑着对钱江淮说道：“钱老，你这是苦尽甘来啊。” 钱江淮看着那一纸文件，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五味陈杂。 他没想过，自己这一辈子还有回京市的机会，他以为他会老死在这个双溪村。 方茹也为师父高兴，尽管知道师父迟早会离开双溪村，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依就高兴得无法自已。 “恭喜师父。” 钱江淮长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可恭喜的。” 因为这段劳教，家里人早已没了联系。要不是收了方茹，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子，又何喜可有。 要是可以，他宁愿就这样在双溪村待一辈子，教教方茹，给这些淳朴的村民们看看病，可是，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他手里。 钱江淮临走之前，拿了一叠学习资料递给方茹：“我走了，你的功课也不能落下。这些是我这几天特意整理的，等你去了京市，我要考查的。要是我发现你退步了，你可别怪我这个做师父的教训你。” “放心吧，师父，我一定好好学习，不会让您失望的。”方茹保证道。 钱江淮终于走了，村卫生所只剩下方茹一人，方茹怕自己应付不来，向陈满仓推荐了宁玉珩。 她是可以看一些病症，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有一些疑难杂病她是看不了的。 王皓知道了这件事，也跑到村卫生所。他倒不是不信任方茹，仅凭着方茹在知道孟醒哥此去危险，依然选择跟孟醒哥在一起，就知道方茹对孟醒哥的情意。 再加上，方茹能够不计前嫌，去给曾经设计陷害过她的柳蓉治疗，也知道这姑娘的品性有多高洁。 他不信任的是宁玉珩，宁玉珩之前追过方茹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他得替孟醒哥看着，万一宁玉珩有任何异动，他一定会用一切手段让他打消念头。 方茹看到王皓的行动之后，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她也没有阻止，以前和师父在一起，年龄差距大，倒不会传出什么闲话。 可宁玉珩不一样，宁玉珩毕竟年轻，又是自己推荐的，难保村里人不会说什么闲话，王皓这样看着，也好。 就这样，方茹一边学习，一边给村里人看病。 到了10月21号这一天，全国各大媒体报纸统一公布恢复高考的消息，全国各地的知识青年，听到这一消息都振奋了。 双溪村的知青也不例外，大家互相奔走相告，分享着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 从这一天开始，知青点知青们的学习氛围更加浓厚了。 时不时有知青或者村里的高中生，前来跟方茹请教。 因为来的人多，时间又不固定，着实耽误了方茹的时间。 她虽然不用为高考特意复习，可是，师父临走之前，给她留下了大量的学习资料和功课，让他在回京市之前完成。 师父是知道她的学习能力的，留下的资料和功课，也都是根据她的能力定的，方茹真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可她也知道，这一次高考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有多重要。 方茹干脆定了时间，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半，专门用来给大家讲解题目。 不论是知青们还是双溪村的学生，都没有意见。 “你这样，不会耽误自己的学习吗？”魏欢有些担心，她你知道方茹有多忙的。 方茹笑了笑：“大家都不容易，都想有一个好的前程，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况且，每天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也就这两个月。” 方茹的话传出去之后，知青们和双溪村的村民对方如更加感激了。也都抓紧时间学习，平时能自己解决的，尽量自己解决，不去耽误方茹的时间。 只把不能解决的，放在晚上，留着跟方茹请教。嗯 而戚家，柳蓉也在抓紧时间学习，哪怕坐月子期间，也没有停下来。 至于孩子，生下来之后，柳蓉因为要复习，就没有怎么带，让戚母帮忙带着。她因为难产的缘故，生下孩子也没什么奶，倒也省了事。 戚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柳蓉伏在桌子上，正看着书。他的眼神闪了闪，什么也没说，换了衣服之后，转身去了母亲屋里看保国。 戚寒没有说话了，这一段时间，他把柳蓉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知道柳蓉是一定要离开的。 本来，戚寒是打算跟柳蓉耗一辈子的。可是看到小小的保国，他突然不忍心了。他可以跟柳蓉耗一辈子，保国呢？ 戚寒想跟柳蓉说，既然你一定要走，那就把婚离了吧。可想到离婚，戚寒突然想到，两人根本未打结婚证。 想到当初，他提议去公社把结婚证领了，柳蓉却一直推脱，想来，她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吧。 黑暗中，戚寒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柳蓉这个女人，他是彻底死心了。 既然她想走，那就放她走吧。不过，在走之前，两人还是要把话说清楚，等柳蓉高考完后吧。 很快，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12月11号这一天，l省正式拉开了高考的序幕。方茹、魏欢、宁玉珩、柳蓉等都参加了高考。 高考后，便是紧张的等待成绩的时间。 柳蓉知道，在书里，方茹是当年的文科状元，好在她在现代读的是理科，和方茹倒也没有什么冲突，否则，柳蓉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过方茹。 柳蓉对自己的成绩很自信，但是方茹这个人毕竟是书中的女主，作者给他开的金手指太大。 那一次去问方茹问题，她故意拿了难题去为难方茹，却被方茹轻易的解开。 而上一次，方茹在卫生所把所有病人的姓名、病情还有排队顺序都记下来的事，柳蓉也听说了，从那以后，她对方茹更是忌惮。 但她从未熄灭和方茹一争高下的决心，直到那一次她生产，方茹不计前嫌，给她治疗。 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方茹的差别，也熄了和她比较的心思。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人，根本没有比较的必要。 不过，这一次的高考题，柳蓉觉得并不难，她觉得自己的分数应该不低，考个青大是没问题的。 至于方茹，应该会跟原书中一样，考京大的中文系吧。 两人一个文科一个理科，就算方茹考了文科状元，对她影响也不大。 她这段时间，在村里的名声并不怎么好，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她也希望借由高考，一举成功、扬眉吐气，狠狠打一打村里那些看不上她的人的脸。 同时，她跟戚寒关系闹得那么僵，她考得好，也可以以这个为突破口，缓和同戚寒的紧张关系。 高考完之后，柳蓉一身轻松，难得有兴致，帮着戚母带起了小保国。 只可惜，保国自打出生，亲娘就没怎么抱过他，保国对柳蓉并不怎么熟悉，见到柳蓉想抱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柳蓉的脸色有些不高兴，戚寒刚好进来，见到这一幕，也没有说话，只是把保国抱了起来轻轻拍了拍。 保国记得爸爸，被戚寒抱起后，渐渐停止了哭泣。 戚寒把保国交给母亲，对柳蓉说道：“你来屋里，我有话跟你说。” 之前看在保国的面上，他没有在柳蓉高考期间提起两人以后的事。现在，柳蓉考完了，他跟柳蓉之间的事，也该说清楚了。 第51节 柳蓉没有拒绝，她也有话跟戚寒说。 自从上一次，方茹说了那些话之后，柳蓉考虑了很久。她觉得方茹说的有道理，戚寒是瘸了，可他对自己很好。 自己是穿书的人，了解剧情，也知道未来，靠自己的能力，她可以过得很好。 所以，她想跟戚寒和好了。 进了屋，柳蓉笑道：“之前因为高考的事，我们之间闹了很多不愉快。但是上大学是好事，你想，我上了大学，以后找了份好工作，也能为家里减轻负担不是。” 戚寒的眼睛盯着柳蓉，想着到柳蓉这个时候还在欺骗自己，心里就觉得好笑。 “你上了大学，真地还会回来吗？”戚寒轻声问道。 柳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瞧你说的，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这次轮到戚寒不耐烦了，他累了，不想再跟柳蓉这样虚与委蛇：“柳蓉，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看不上我这个瘸了腿的乡下人，觉得我拖累了你。你去了大学，不会再回来了。” 柳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那什么传言，你别听那些人瞎说，那都是假的。我们是夫妻，你难道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信我吗？” 要是以前，她听到这样的话只会松一口气。可现在，她后悔了，改变主意了，再听这样的话，便觉得难受了。戚寒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他们是夫妻不是吗？他应该相信她，她以前是做了很多错事，可是她后悔了呀。 戚寒笑了笑：“柳蓉，别装模作样了，自始至终，你就没想在这个家里好好呆过。从一开始不愿意跟我圆房，到后面有了保国又想偷偷打掉。” “还有，你那早产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对外人说，是因为想要学习，跟我起了争执，情绪激动之下才导致早产。” “可事实是什么，你那一段时间，天天吃山楂，就是为了早点把孩子生下来，好不耽误你去参加高考，真难为你，是怎么把那些东西藏了那么久的。” “要不是我在柜子里发现了山楂的残骸，我还真不知道你柳蓉的心竟然这么狠。为了高考，连孩子你都不顾了。” 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他还不能下定决心。柳蓉这个人心太狠了，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柳蓉愣住了，她没想到戚寒连这件事都知道。 第47章 柳蓉不说话了, 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目的，结婚以来, 也一直在看我表演？把我当猴耍，好玩吗 ？” “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谁把谁当猴耍？柳蓉，我是真心想过要跟你好好过。还记得那次, 你传方茹的传言后，我跟你说了什么吗？你又是怎么敷衍我的。” 戚寒觉得柳蓉简直不可理喻，原来他一切的隐忍，在她看来，就是把她当猴耍？难道她就不想一想, 为什么他知道了那么多事情, 还愿意跟她在一起？ “柳蓉, 别说那么多了。你要走, 我不拦着。反正我们也没有领结婚证, 也不用特地去公社办手续。” “走的时候, 你把你的嫁妆带走, 彩礼我也不要了。我再另外给你200块钱，应该够你在大学里花费了。” “在你离开双溪村之前，我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对外公开，算是我为保国的母亲做的最后一点事。” 柳蓉愣住了：“你什么意思？你想离婚？” 柳蓉愤怒了，她都不嫌弃他，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了, 他居然想离婚。 “戚寒，我柳蓉愿意嫁给你，是你的福气。我都没提离婚，你竟然敢提离婚？你凭什么？就凭你那瘸了的腿，还是凭着你中下贫农的身份？” 柳蓉的声音尖利而刺耳，可是比不上她的话，更刺人心。 “离婚？我们哪来的离婚？”戚寒冷笑了一声，“你当初不跟我领结婚证，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柳蓉顿住了，这话她没法反驳：“我当时确实有这个意思，可是我这不是后悔了么？我犯了错，还不能给个改正的机会了？” “后悔？改正的机会？”戚寒轻嘲道，“柳蓉，我不知道你又想打什么主意。不过你是真后悔，还是假后悔，都跟我没关系了。我累了，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 “戚寒，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瘸了腿的废人，离开了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找到什么好姑娘。”见自己都这样说了，戚寒还是这样，柳蓉开始恼羞成怒。 “找什么样的都跟你无关。”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戚寒也就不在这间屋子里呆着，开始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到隔壁屋去。 柳蓉看着戚寒真地下了决心，甚至不跟自己一屋睡了，气得浑身发抖：“戚寒，你别后悔！你将来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回来了。” 戚寒没有说话，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 戚母看着儿子搬着铺盖出来，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你这是？” “娘，我和柳蓉分开了。” 听了这话，戚母眼神暗了下来，但是，她却没有劝说儿子。 自柳蓉嫁过来以后，她就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本以为生了保国、做了母亲，柳蓉会变好一些。 可实际上，并没有，柳蓉一心扑在她那书本上，对保国毫不关心。 “你想清楚了？”戚母问道。 “想清楚了。”戚寒回答道。 戚母点了点头：“既然想清楚了，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一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了。方茹是高考状元，并不意外，可令柳蓉惊讶的是，方茹竟然是理科状元。 她没有报考京大中文系，而是选择了医学院药学系生物制药专业。 而柳蓉自己，并没有考上她心心念念的青大，而是被京师专录取了。 京师专？柳蓉看着这份录取通知书，快要气疯了，不是青大，甚至不是京师大，而是京师专。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这怎么可能呢？”柳蓉拿着录取通知书，不敢相信，自己的分数，就算青大不录取，也绝不可能沦落到京师专。 柳蓉怀疑这份录取通知书弄错了，可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双溪大队柳蓉，是她的名字，可是柳蓉依然不愿意相信。 她付出了这么多，就考一个大专？前两天，她甚至还想过，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她一定要拿着通知书砸到戚寒脸上，让他知道他放弃的是什么。 可现在，她就只考了一个大专？柳蓉快要崩溃了，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她的成绩，怎么可能只被一个大专录取？ 自从成绩出来以后，柳蓉走在路上，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众人的表情。她总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嘲笑她不自量力，嘲笑她得不偿失。 其实柳蓉完全是心理作用，在这个年代，考个中专，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柳蓉考上大专，双溪村人私下里还有人夸赞她，只不过这一切，她不知道罢了。 几天后，柳蓉得到消息，原来并不是自己的分数不够，而是在填写档案资料的时候，陈满仓给自己的档案资料上写了差评。 因为这个，才导致自己没有被青大录取，也没有被任何一家好学校录取，最后沦落到了一个大专院校。 柳蓉知道消息后，几乎要气疯了，陈满仓，陈满仓他怎么敢这么欺负自己。他凭的是什么？ 柳蓉带着一腔怒火，冲到了陈满仓的队屋：“陈支书，你在我的档案资料上写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分数那么高，却只考了一个京师专？” 陈满仓正在为队里来年的种子忙活，听到柳蓉这话，他眼皮子都没有抬：“我能在资料上写什么？自然是照实写啊，你做了什么，我就写了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我的分数明明可以考上青大的，就因为你写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得我只考了一个京师专？你害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听到这话，陈满仓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着柳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写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不是因为你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你要是不做，我能那么写吗？” “我怎么就没有给人家方茹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人家方茹做了那么多好事，我也只能照实写呀。” “我要遵循实事求是的原则，你不让我写那些，你告诉我，你让我写什么？”陈满仓双手一摊，反问道。 柳蓉被陈满仓的话堵得满脸通红：“你可以不写呀，你为什么非得把那些事情写上，你为什么非要破坏别人的前程？我明明可以考上一个好大学，就因为你，这一切都被破坏了。你要赔偿我。” “赔偿你？赔偿你什么啊？”陈满仓冷笑了一声，他做生产队支书这么些年，还真没有什么人敢跑到他面前要什么赔偿。 “柳蓉，你做的那些事啊，我要是追究，你别说只考一个大专，就连大学你都上不了，你信不信？” “你什么意思？你别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柳蓉觉得陈满仓只是在吓唬自己，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她太了解了。 陈满仓看柳蓉脸上不服气的神情，说道：“你对方茹做的那些事情，可大可小，比如偷美容方子那件事，我要不是看在柳建的面子上，我就可以给你安个偷盗的罪名。再比如传谣言，我可以给你定个诽谤的罪名。” 看着柳蓉不信的样子，陈满仓站了起来，走到柳蓉身边，眉头挑起，缓缓说道：“怎么，不相信？要不，试一试？” 柳蓉犹豫了，她不敢去试，万一陈满仓说的是真的呢？她对这个年代的法律并不了解，对这个年代的执法状况更不了解。 毕竟，仅凭几句评语，就能把一个高材生弄到一个大专院校，这太可怕了。 而且陈满仓脸上认真的表情，让柳蓉意识到，他也许并不是在说谎。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算我倒霉。”柳蓉说完，灰溜溜地走了。 陈满仓看着柳蓉落荒而逃的身影，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小样儿，还敢跟他叫板，随便说两句话，就能把她吓走。 真当作犯罪来抓，哪有那么容易，美容方子没有证据，谣言的证人是个小孩，哪一样都没有办法真正定了柳蓉的罪。 对于柳蓉说什么她本来能考上青大，却只考了一个专科院校，陈满仓觉得柳蓉是活该。 她怪自己在档案资料上乱写，也不想一想，她自己干了什么事儿？她要是干好事，他能乱写吗？ 本来，陈满仓也可以不把那些事情写在档案材料上，可是，自从上次谣言的事情之后，陈满仓对柳蓉起了厌恶之心，写材料的时候，就照实写了。 但是方茹的档案材料，陈满仓把她在双溪村所做的事情全部写了上去，其中还写了自己的主观评语，全是非常好的评价。 方茹和他师父进了村卫生所以后，双溪村村民的健康状况明显好转。 这件事，陈满仓是感激的，再加上方茹这小姑娘为人大气，也不记仇，这样的好姑娘，就该好好夸。 钱江淮走了之后，陈满仓也担心过方茹能不能撑起村卫生所。没想到，方茹隔天就给他推荐了宁玉珩，大大节省了他的麻烦。 陈满仓在写档案材料时，自然是方茹怎么好，就怎么夸。 柳蓉回到家里，关上房门，趴到床上哭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明明她后悔了，想跟戚寒和好，可戚寒他竟然知道了她做的一切。 她明明可以考上青大，就因为陈满仓乱写，她从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专科生。 偏偏，她还不能找陈满仓的麻烦。柳蓉恨得咬牙切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柳蓉的事情，戚寒也知道了。要是从前，他也许还会帮帮忙。可现在，他对柳蓉完全死了心，柳蓉是什么样，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而知青点这边，却是一片喜气洋洋。方茹考上了京大医学院药学系生物制药专业，宁玉珩居然也考了这个专业。 不过宁玉珩怕方茹误会自己，见到方茹时，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方茹点了点头，她报这个专业，除了师父谁也没有说，宁玉珩不可能知道的，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倒是魏欢有些不解：“你不是跟着你师父学医吗？怎么又转去学制药了？” 方茹笑了笑：“医术这一块，有师父教我就已经足够了。目前国内很多病，缺的不是精湛的医术，而是没有对症的药，所以我想学习这一块，将来和大家一起，把我们国家在这一块的空白填补起来。” 魏欢看着方茹，只觉得这个小妹妹越来越强大了，再也不是她记忆中，那个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偷偷捂着被子哭的小姑娘了。 “好好去做吧，阿茹，我为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而自豪。” 方茹笑了：“谢谢你，欢姐。” 方茹报专业时，征求了钱江淮的意见，会选择这个专业，也是钱江淮的提议。 第52节 作为一个从医多年的老医生，钱江淮太了解那种，明明可以治，却因为没有药或者药太贵，而不得不放弃治疗的痛苦。 钱江淮自己培植药材，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魏欢自己报考了师范院校中文专业，方茹觉得也挺好的。魏欢为人热情，又有耐心，喜欢照顾人，倒是十分适合教师这个职业。 双溪村也有几个考上了大学，其中一个叫贺春喜的姑娘，也考上了京大，不过她报考的是文学系。 “这贺春喜平时看起来不吭不响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魏欢说道。 方茹对于这个叫贺春喜的没有印象，这姑娘应该没有问过她题目，来跟她请教的那些人，她都记得。 不过这姑娘凭着自己的学习就能考上京大，倒也用不着来跟方茹请教。 又过了几天，方茹收到了二哥方卫华的信。 方卫华考上了青大的土木工程专业，方父方母本来要给他庆祝，方卫华却不同意，说要等方茹回去一起庆祝。 方卫华能考上青大，全靠方茹提前通知他，让他提前做了充分准备，不然以他以前的成绩，虽然能考上大学，但是青大这么好的学校，他未必能考得上。 因此，方卫华对方茹心存感激。以前在家里，他没有话语权，不能为方茹争取什么。 如今，他考上了大学，在父母面前也有了些脸面，这点小事，他自然是要为方茹争取的。 方父方母想到自己这个女儿也考上了京大医学院，这是长脸的事，也就同意了。 王皓没有参加高考，他来双溪村下乡，本就是为了陪孟醒。 孟醒走了，他本来也是要走的。可是孟醒让他留下来照顾方茹，他就在双溪村又呆了一段时间。 如今方茹考上了京大，也要回城了，王皓也没有在双溪村再呆下去的必要，跟着方茹一起回城。 临走前，方茹按照每月给自己寄钱的地址，写了封回信回去，说明自己已经回到了京市，钱不必在去往双溪村，并留下了大学的地址。 方茹回到家里，难得地受到了父母热情地接待。 “累了吧，坐了这么久的火车。饿不饿啊？妈去给你下碗面吃。”方母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仿佛上一次方茹回家，两人之间的争吵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不饿，我在火车上买了饭。”方茹回答道。 方茹回答不饿时，方母脸上的笑容一僵，等听到方茹在火车上买了饭，方母的脸立即耷拉下来：“在火车上买饭？你还真有钱。你跟你二哥都考了大学，这读大学不用钱啊？有那个钱，不知道攒着？” “妈，大学不用交学费的。”方茹眼神平静的看着母亲，回答道。 方母脸色更难看了：“我能不知道大学不用交学费？你跟你二哥在学校吃的喝的，家里不用给钱？” “大学有补贴。”方卫华听到这话，有些不能忍了。方茹在火车上买个饭吃怎么了？难道非得饿着肚子到家才行啊。 “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这些孩子，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家里。这家里，柴米油盐，哪一样不要钱？手里有点钱就知道乱花。” “不说其他的，就说一两个侄子，你一个做姑姑的大老远回来，就不知道带点东西给他们？等你嫂子回来，她能不说你？” 方母甩着手里的抹布，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去。 方茹知道，母亲这样，其实就是心虚了，她听到母亲最后一句话，忙大声喊道：“妈，我给小文和小武带东西了。” 方母在厨房里，没有回话，只是把刀子在菜板上剁得哐哐响。 方茹看向方卫华笑道：“二哥，恭喜啊。” 方卫华也笑了，朝着方茹拱了拱手：“同喜同喜，还得多谢阿茹提醒。” “对了，爸妈把升学宴定在两天后，明天哥哥带你去供销社买身新衣服。咱漂漂亮亮的在众人面前亮个相，让人知道，咱们家阿茹不但学习好，人也长得漂亮。” “好，谢谢二哥。”听到二哥这样调侃自己，方茹笑得眯了眼。 第二天，方母得知两人要去买衣服，脸又拉了下来。 “妈，我和阿茹的升学宴，总得穿得体面一点不是？”方卫华一句话堵住了方母将要出口的唠叨。 “别买太贵的，买件新的就行了。”方母到底还是嘱咐了一句，“知道你上班了，有钱了，可那也不能乱花。都得攒着，到时候娶媳妇用的着。” “知道了，妈。”方卫华虽然是个大小伙子，却也不习惯这样跟他妈说话。 “阿月，你也跟上！”方茹对站在一旁的方月说道。 “好啊。”方月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儿，兴高采烈的跟上方卫华和方茹。 “阿月就别去了，卫华和阿茹明天要参加升学宴，穿漂亮点也就算了，你跟着去干啥？”方母一看方月也要跟着去，急忙阻拦道。 “我就想去。”方月冲着方母吐了吐舌头。 “这死丫头，一点儿都不省心。”方母骂道。 恰好方家大嫂陈翠屏走了出来，见方茹和方卫华要去供销社买衣服，便说道：“把小文和小武也带上呗，快过新年了，你们这做叔叔和姑姑的怎么也得给两个侄子买件新衣服吧。” 方母嘴巴张了张，想要阻拦，看了陈翠屏一眼之后，又闭了嘴。 “大嫂，家里平时什么好东西都让你拿去了，爸妈的工资也有一半都在你那儿，你还让我哥和我姐给你两个儿子买衣服，凭啥呀？” 方卫华和方茹还没说话，方月噼里啪啦说了一顿。 “养孩子不用钱啊，我给你们方家生了两个孙子，爸妈的钱给我一半儿怎么啦？” “大嫂，我昨天不是给小文和小武带了东西吗？”方茹说道。 陈翠屏哼了一声：“就那么点点心，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我都不好意思提，也太寒碜了一点。” 方茹笑了：“既然大嫂看不上，那就还给我吧。” 陈翠屏脸色僵了一下：“都送人了，你还好意思要回去。方茹啊，怎么去了乡下几年，人也变得这么没礼貌了，一点儿事儿都不懂。” “别人对我有礼貌，我自然以礼貌还之。可大嫂你这样不懂事，别人送了你礼物，你还嫌礼轻看不上，既然看不上，你就还我呗。”方茹冷笑道。 “够啦，还不进屋？”方卫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这个时候沉着脸喊陈翠屏进屋里。 陈翠屏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进了屋。 方母看向方茹：“阿茹去了乡下，性格变了不少。只是，那到底是你大嫂，以后别这样说了。等你嫁人了，还不得指着你大哥大嫂给你撑腰？” “妈，就她那样的，你还指望她给我们撑腰？她不来添麻烦，我们就谢天谢地了。”方月撇了撇嘴说道。 “怎么说话呢？那到底是你大嫂。”见小女儿这样对自己，方母脸色不太好看。 “我倒情愿没有这样一个大嫂。”方月小声嘀咕道。 “妈，你是不是以后指着大嫂给你养老呢，所以才事事处处迁就她，甚至不惜委屈自己的亲生儿女？”方茹在一旁突然说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委屈你们了？我说那些还不是为了你们好？都是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了？”方母觉得自己很委屈，小的不懂事，大的也不省心… “有没有委屈，是不是对我们好，你自己心里清楚。二哥、阿月，我们走。”方茹说完，转身离开了屋子。 出了门，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卫华突然说了一句：“阿茹、阿月，你们别担心，大哥不能给你们撑腰，还有二哥呢。以后你们嫁人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只管来找二哥。” “只怕二哥到时候娶了媳妇，就不是现在这样的话了。”当初大哥还不是对她们很好，可自从娶了大嫂，大哥就像变了个人， 方月虽然嘴里抱怨着，手还是挽上了方卫华的手臂，和方茹一左一右走在方卫华身边，一起往供销社走去。 到了供销社，方卫华对妹妹说道：“阿茹，你别听妈的。哥有钱，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还有阿月也一样，” “我知道。”方茹没打算跟方卫华客气。 “好嘞，二哥。”方月甜甜回应道。 方茹挑了一件深棕色双排扣的呢子大衣，方卫华皱了皱眉头：“怎么挑这么老气的颜色？换一件。” 方茹笑了，把大衣披在自己身上：“二哥，现在你还觉得这颜色老气吗？” 方茹的皮肤本来就白，深棕色的衣服衬得她的皮肤更白，也显得脸小。 “姐，你穿这件可真好看，我也想买一件一样的了。”方月说道。 方卫华也啧啧称奇：“这衣服看着老气，你穿上去都怪好看的。行，就这一件吧。” 方茹看了方月一眼：“你还是穿一件鲜亮的颜色的吧，你年纪小，穿这种颜色不合适。” 方月也就是说一说，她看了看柜台上的衣服，价钱都不低。方月没挑衣服，穿了一副手套戴上：“我正好缺一副手套，就这副了。” 方卫华付了钱，忍不住有些心疼，这一件呢子大衣，顶得上他一个半月的工资了。不过看着妹妹穿上去漂亮的样子，方卫华还是觉得，这钱花得值。 “二哥，你也买一件吧。明天的升学宴，也有你的一份呢。”方茹说道。 “我就不用了，我一个男人，也不在乎什么穿着打扮。”方卫华拒绝道。 “买吧，我哥哥长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再穿上一件好看的衣服，明天肯定能把年轻的小姑娘迷得团团转，说不定其中哪一个，就会成为我未来的嫂子。”方茹推着方卫华去挑选衣服。 “胡说什么呢 ？”方卫华瞪了方茹一眼，“没大没小的，二哥也是你能调侃的？” 不过，方卫华到底顺着方茹的意去挑选衣服了。他也老大不小了，要是真能找个合心意的姑娘，自然是欢喜的。 方茹给方卫华挑了一件藏青色的大衣：“二哥，这件好看，你试试？” 方卫华看了看那衣服的价钱，忙摆了摆手：“这件我不喜欢，换一件吧。” 方卫华随手挑了一件衣服：“就这件，这件我喜欢。” 方茹却不理他，把手里的衣服递给营业员：“给我把这件衣服包起来。” “对了，还有这一件，也一起包起来。”方茹拿了一件红色反毛皮棉袄。 方卫华拉着方茹的手：“阿茹，那件衣服太贵了，你哥哥长得这么好看，随便穿一件就可以了。” “是啊，姐，我买副手套就可以了，那衣服太贵了。” “别担心，二哥、阿月，我有钱。”方茹把钱递给了营业员，拉着方卫华和方月出了供销社。 “我咋能让你给我买东西呢？”上次拿了方茹的钱，方卫华心里就已经不安了。他身为一个哥哥，竟然花妹妹的钱，虽然妹妹不在意，可她心里也不好受。 “我怎么就不能给你买东西了？你不还给我买了一件大衣？难道你考上大学，我做妹妹的送你一件衣服都不成？”方茹白了方卫华一眼。 听方茹这么说，方卫华叹了口气，没有再拒绝了。只是把方茹对他的好默默地记在心里。 方月看着手里的棉袄，心里也有些酸涩。从前姐妹俩人关系不算好，自从姐姐去了乡下之后，人就变了。 上次给她带回来一条红围巾，这一次又给她买了棉袄。 方月挽住方茹的胳膊，脸在上面蹭了蹭：“姐，你真好。” “傻瓜。”方茹拍了拍方月的头。 “对了，你跟孟醒现在还有联系吗？”方茹和孟醒正式交往的事，方卫华也是知道的。 第48章 第53节 虽然对于妹妹被孟醒抢走这件事, 方卫华有些吃醋。不过，他内心里还是为方茹高兴。 他在双溪村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却能感受到孟醒对他的尊敬。若不是真心喜欢方茹, 孟醒绝不可能做到那个地步。 方茹在家里的境遇并不怎么好，方卫华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以前，他自己身体不好，在家里没什么地位, 虽然有心却无力，对方茹的照顾也是有限。 方茹能找到一个真心疼爱她的男人，方卫华打心眼儿里高兴。 听哥哥提起孟醒，方茹摇了摇头：“自从他走后，就寄了一封信回来, 再无音讯。” 方茹想着孟醒, 人也忍不住惆怅起来, 没看见侧前方的人, 一头撞了上去。 “对不起, 我没注意。”方茹急忙道歉。 “没关系, 我也有错, 你没伤着吧？”一个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方茹抬起头，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斯文的青年男子，正含笑看着她。 方茹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男子也没有多话，把方茹扶好后，点了一下头，就转身离开了。 方月有些奇怪：“姐, 你认识那个人吗？” 她刚刚才听到二哥说什么孟醒，显然跟姐姐是有关系的，这怎么又来了一个？ 方茹摇了摇头：“不认识，就是不小心撞到了，我们回去吧。” 方月有些纳闷，那个人看姐姐的眼神分明像是认识的。不过姐姐说不认识，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方茹这边想着孟醒，孟醒那边也正想着方茹。他和部队刚刚抵达了南方某个市，整顿休息之后，就准备往下一个地方前进。 孟醒吃完饭，合衣靠在车上，从左胸口袋里拿出方茹送他的那条红色平安绳，透过平安绳，他仿佛看到了心爱姑娘的笑颜。 “啧，排长，俺看你没事就看着这条平安绳，怎么，是嫂子送的？”一个小战士调侃道。 孟醒又看了一眼那条平安绳，用手帕包好，重新装入自己的左胸口袋里。 “用得着那么珍惜吗？不就一条绳子吗？回去让嫂子给你编个十条八条。” “你懂什么。”孟醒轻轻敲了一下小战士的头，“行啦，准备准备，一会又要出发了。” 孟醒的手在左胸口拍了一下，快过年了，也不知道方茹怎么样。他们现在不被允许和外面通信，孟醒就是想方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方茹、方月和方卫华回到家之后，方母笑着迎上来：“买了什么衣服，给妈看看。” 方茹有些惊讶，怎么出去了一趟，母亲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妈，姐给我买了一件红色的棉袄，你看好看不？”方月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早上才跟母亲起过争执，这一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了。 她把方茹给她买的那件棉袄穿在身上，转了个圈方母看。 “你这丫头，就知道乱花你姐的钱，你姐哪来那么多钱？”方母骂完了方月，又转头看向方茹，“阿茹，你买了什么衣服，也穿出来给妈看看。” “买了一件大衣。”方茹拿出了那件深棕色的呢子大衣。 方母皱了皱眉头：“怎么买这么老气的颜色？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就应该像阿月一样，穿一些鲜亮的颜色，才好看。” “妈，你这就不懂了。这件衣服啊，姐穿着可漂亮了，不信，你让姐穿给你看看。”方月在一旁说道，然后又转向方茹，“姐，你就穿给妈看看呗。” 方茹把衣服穿在了身上，方母眼神一亮：“没想到这颜色看着虽然老气，像四五十岁的人穿的。不过这衣服给你穿，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行，明天升学宴，你就穿这件衣服吧。” “那行，我先去把衣服泡泡，洗一下。”冬天的天气比较干，衣服虽然厚，冷风吹一个晚上，基本上也就干了。 第二天，方茹刚走出门口，就看见母亲和大嫂在门口嘀嘀咕咕些什么。 两人看见方茹出来了，便停止了说话。陈翠屏看着方茹吓到：“哟，阿茹今天穿的可真漂亮。” 陈翠屏说的话，上前摸了摸方茹的衣服：“这是呢子的吧，这件衣服可不少钱吧？” “是啊，一件五六十呢。”方茹还没说话，刚出门的方月听到，忍不住说了出来，“不过没办法，谁让我们有个疼妹妹的好哥哥呢！” 方月的话一说完，陈翠屏脸色的神色就有些扭曲：“小姑娘家的，这么伶牙俐齿，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这就不劳大嫂你费心了，阿月长得漂亮，人又可爱，将来读了大学，不知道多少人会上门求娶呢。” 听到陈翠屏这么说方月，方茹也生气了，对一个小姑娘家就这么口出恶言，这样的大嫂，当初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看上她。 方月躲在方茹背后吐了吐舌头：“就是，大嫂你这样的都能嫁出去，我怎么就嫁不出去了？” 陈翠屏被姐妹俩挤兑得脸色发白，不由得提高声音喊方母：“妈，你就由得方茹跟方月这么说我？我可是她们大嫂，她们这样不尊敬我，是跟谁学的？” 方母往厨房走的步子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方茹和方月：“你们俩也是，怎么能这么跟大嫂说话呢？赶紧跟你们大嫂道个歉。” “我才不要，大嫂刚才说我嫁不出去呢，妈你没听到吗？就这样，你还帮着她，你也太偏心了。她这样的人，将来你还指望她能给你养老？” 方月一脸气愤，明明是大嫂的错，凭什么让她们道歉，姐都知道护着她，可她妈竟然帮着大嫂。 方月拉着方茹出了门：“这几年幸亏你在乡下，要是你在这家里，不知道得多受多少气。自从大嫂生下小文之后，妈的一颗心就全偏在她那里了。也不想想，难道就只有大哥大嫂可以给她养老？我们兄妹几个都是吃干饭的？” 方茹也想不通母亲的想法，她拍了拍方月的头：“行了，别气了。进去吧，还得帮忙呢，不然一会人来了，菜没弄齐，可就不好看了。” 方月嘟囔着嘴，有些不乐意，被方茹劝了两句，到底还是跟着方茹进去了。 方卫华和方茹都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让方父方母不论是在邻居之间，还是在单位里都扬眉吐气了一把。 到了中午，方父方母邀请的人陆陆续续到了方家。 十几个大人带着孩子，把方家本来就不大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有方家的亲戚，有方父方母单位的人，还有一些关系处的比较好的邻居。 他们见了方茹和方卫华，都面带笑容：“方茹啊，好样的，竟然考上了京大。” “卫华，你这是苦尽甘来呀。当初你身体那个样子，所有人都以为你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你不但把身体治好了，还能考上青大。” 方卫华笑道：“这都亏了我妹妹，要不是她给我找了好医生，我这身体也好不了。” 那人听了，转头看向方茹：“是个好姑娘，知道帮着哥哥。” 等一群人看到方父方母时，又赶紧走过去跟方父方母道喜。 “你们可真是有本事啊，一家子四个孩子，就出了两个大学生，而且还是全国最好的大学的大学生，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是呀，是呀，一会儿在桌上，你可得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你们到底是怎么培养孩子的，怎么你们家的孩子就那么优秀呢？” “哪里哪里，其实我们没做什么，都是孩子自己争气。”方父方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今天可是两人一辈子最得意的时候了。 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但是方父方母并没有指挥大家入席。虽然在跟大家寒暄着，可眼睛却不时看向门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老方啊，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人也基本到齐了，我们是不是该入席了？”一个人摸着肚子问道，“我可是早上没吃饭特意等着这一顿呢，这一会儿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方父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很快又扬了起来：“老杨啊，你这个人就爱开玩笑……” 方父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又进来了两个人。方父眼神一亮，对老杨说道：“你先等一等，马上就开席。” 说完，朝着门口迎了过去：“万厂长，你怎么才来，赶紧进来，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完又看向万厂长后面的年轻人，“这就是您儿子国伟吧，长得可真精神。” 万厂长脸上挂着笑容：“你不要夸他，小孩子经不起夸。” 万国伟也笑着对着方父叫了一声“伯父”。 看着要等的人到了，方母赶紧指挥着方茹、方月把菜端到桌子上。 方母又在自家吃饭的圆桌旁边搭了一个小桌子，让孩子们在小桌子上吃饭。 今天这个升学宴，方茹和方卫华是主角。 尽管进门时，大家已经夸过了方茹跟方卫华。这一会儿，在饭桌上，夸赞之语依然不绝。 “唉，老方，我真是羡慕你们，生了这么一对好儿女。” 方父笑了笑，对着方茹和方卫华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站起来，给各位叔叔伯伯敬个酒。” 方卫华拉着方茹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说道：“我跟妹妹不能喝酒，但是今天各位叔叔伯伯前来参加我跟妹妹的升学宴，这酒我不能不喝。今天，我就着这杯酒，感谢各位叔叔伯伯们的到来，同时，也祝大家工作顺利、家庭幸福。” 方卫华说完，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方茹也跟着把酒喝了。 “行，这个酒我们就喝了。”万厂长脸上带着笑容，当目光扫向方茹时，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他喝完酒之后，拍了拍身边的万国伟：“你也跟弟弟妹妹们喝一杯。” 万国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我就祝卫华和方茹顺利完成学业，将来为国家做贡献。” 方茹看到万国伟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个人就是她在供销社外面撞到的那个年轻男子。 “谢谢，我妹妹她不能喝酒，这酒我就代她喝了。”方卫华把方茹手里的酒杯拿过来，连着喝了两杯酒。 万国伟倒还挺有风度，并没有强求方茹喝酒，说了一句祝福，也就坐下了。 席间推杯换盏，直到大家都酒足饭饱，酒席才散去。 临走时，万厂长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方茹，笑道：“小姑娘很不错。” 方茹没太在意，只当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鼓励。 洗碗时，陈翠屏忍不住抱怨道：“不就是考了个大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呀，还专门办个什么升学宴。花钱不说，还把人累的半死。” “考个大学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记得今年大嫂的弟弟似乎也参加高考了，听大嫂这么说，他一定是考上了吧。说来大嫂你们家还真是低调，这样大的喜事，也不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 方月直接怼了回去，这样大喜的日子里，陈翠屏还说这样的话，给家里人添堵。她要是不还回去，还真对不起陈翠屏。 陈翠屏被方月一番话挤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弟弟陈威连个大专都没考上，她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说。 她就是不忿，凭什么她弟弟没考上大学，在家里面长吁短叹、愁眉苦脸，而方家两兄妹却这么高调，考个大学，还请这么多人过来庆祝。连万厂长都来了，凭什么？ 见陈翠屏不说话，方月才轻哼了一声。平时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真以为她怕她呢。这样大喜的日子，说出那样的话，给谁添隔应呢？ 母亲指着陈翠屏养老，她可不指着以后陈翠屏能给她撑腰，就是母亲，以后想养老，陈翠屏只怕也是指望不上的。 看看她那个大哥，才跟陈翠屏结婚几年，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以前二哥生病时，陈翠屏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大哥难道能不知道？可他什么也没做。这样的大哥大嫂，方月是不敢指望的。 升学宴之后，方茹这一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去供销社买了五花肉、排骨，做了红烧肉和椒盐排骨，用饭盒装好，又在饭盒外面包了一层厚厚的棉布包，拎着往外走去。 她回来之后，还没有去看师父，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望一下师父。 “哟，方茹，这一上午的，又是买肉又是买排骨，我当是给家里做的呢，这感情是拿出去送人的呀，什么人比家里人还重要？” 看着方茹准备把那些肉和排骨拎出去，陈翠屏急了，那些肉和排骨可值不少钱呢，平时可吃不到，这方茹怎么还拎着往外面走呢？ 第54节 方茹停下了脚步，好笑的看着陈翠屏：“大嫂，这些东西可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没动家里一分一毫？怎么，我自己买的东西，还不能自己决定怎么处理了？” “家里都吃不上肉，你两个侄子熬的眼睛都发绿，你倒好，把肉往外拿，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姑。”陈翠屏一脸不满。 “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大嫂，你想给小文小武吃肉，自己拿钱去买啊。爸妈不是把一半的工资都给了你们吗，怎么，还没有钱给小文小武买肉吃？那钱你都拿去哪了？” “家里哪里不需要花钱？我那钱自然是贴补家里了。”陈翠屏被戳中了心事，立即大声嚷嚷，好掩盖自己的心虚。 “贴补家里？大嫂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哦，我想起来了，大嫂说的是把钱拿去贴补自己娘家弟弟了吧。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当妈的，弟弟比自己孩子还重要。” 方月走了出来，听到陈翠屏说这样的话，立刻反唇相讥。 方茹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所以你让我给小文小武买肉吃，然后你拿钱回家买肉给你弟弟吃？大嫂，天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陈翠屏被方月揭了老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什么我弟弟，那不都是一家人嘛。” “既然是一家人，怎么不见大嫂从家里拿东西回来？”方月翻了翻白眼。 陈翠屏说不过姐妹俩，嘟嘟囔囔朝屋里走去了。 “呸！”方月朝着陈翠屏的背影啐了一口。 “别这样，小姑娘家，做这样的动作不雅观。”方茹拍了拍方月的头，方月吐了吐舌头。 “我给你和二哥留了一些肉跟排骨，在厨房，你们自己去吃，留一点给小文小武。” 虽说陈翠屏讨厌，可两个侄子毕竟是无辜的。 方茹到达钱江淮家里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面站着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那男子看到方茹，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倒是钱江淮看到方茹来了，嘴里埋怨道：“你这丫头，到了京市也有几天了吧，怎么到现在才来看师父。” 不过，钱江淮也只是嘴里抱怨，看到方茹来了，他比谁都高兴。 方茹把手里的饭盒递给钱江淮：“前两天家里面给我和二哥办了个升学宴，知道您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也没请您。今天，我特地给您做了红烧肉和椒盐排骨，都是您喜欢吃的。” 钱江淮接过饭盒，到了方茹一眼：“算你这丫头还有良心，还记得给师父做点爱吃的。” 眼看着钱江淮和方茹就要进屋里，那中年男子忙喊道：“爸，难道儿子还不比你说的这个小徒弟亲？你就这么让儿子站在外面，连屋都不给进？” 钱江淮本来还带着笑容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他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钱济民：“按理说，儿子是我亲生的，当然比徒弟亲。可前几年，你这个儿子是怎么对我的？你妈也就算了，可连你，也对我这个父亲不闻不问。” “现在看我没事了，又有前程了，你就反过头来找我。你自己摸摸良心说，你让我跟你这个儿子怎么亲？” 钱济民苦笑：“爸，当时那不是情况特殊吗？不和您断绝关系，我们一家包括您孙女童童都会被牵扯进去。再说，我也没有对你不闻不问哪。我不是跟你说了，这几年，我陆陆续续给你寄过很多东西，也寄过信，可你从来没有回过。” “你那张嘴，死人都能跟你说话了。你说你寄过东西寄过信，我怎么没见着？” 钱济民不提这个钱江淮还不生气，一提起这个，钱江淮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个钱济民，为了点利益，简直都不要脸了，还敢对他撒谎，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钱济民看着怒气冲冲的父亲，也很无奈。 钱江淮不再理会儿子，带着方茹进了屋。这是钱江淮的家事，方茹也不好插嘴，便当做没看见。 钱江淮进了屋，把饭盒打开，香味顺着热气钻进他的鼻孔，钱江淮笑了：“还是你的手艺好，我回来之后，别的都适应，就在这吃饭，总是想念你做的饭。” “师父喜欢，我有空就过来给师父做饭。”方茹说道。 钱江淮摆了摆手：“那些都不重要，我留给你的功课，你学完了没？” “都学完了，师父您随便检查。” 钱江淮吃完饭后，开始对方茹进行考查。他提了几个问题，见方茹都能回答出来，就连很细节的问题，她也答的上来。 钱江淮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徒弟，聪明又勤奋，这种人要是不成功，简直没天理了。 检查完功课之后，钱江淮开始交代：“你考上京大医学院，我很为你高兴，我在京大生物制药系有一个朋友叫陈光和，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在学校期间，他会帮我照顾你的。” “谢谢师父。”方茹说道。 “不过这个人脾气有些古怪，从不夸人，所以即便他骂你，你也不用太在意，他就是那样的人。”钱江淮又说道。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师父。”有才华的人大多脾气古怪，方茹能够理解。 “虽说上了大学，医术却不能落下。以后每个周末，要来我这里学习医术和药材培植术。” “还有那两株黄晶翠梗花，刚到京市时，有些不适应，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结的种子我也保存好了，等天气再暖一点，我就把这些种子种下，到时候，你也可以开始做你那个什么玉容膏。” 方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真是太谢谢师父了。” 在方茹准备离开的时候，钱江淮突然说了一句：“你出去看看那小子还在不在院子里，要是在，你听听他说些什么。” 方茹愣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下来。知道师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 想想也是，毕竟是亲生孩子，哪怕做了再多的错事，当父母的也很难以真正割舍。 方茹出了院子，果然看到钱济民还在院子里。钱济民看到方茹，急忙上前：“你就是父亲新收的徒弟吧？” 方茹点了点头：“我叫方茹。” 第49章 “我爸他回屋里后, 还有没有生气？”钱济民搓着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说家里的这些糟心事，钱济民是真难为情, 可他实在没办法了。 他来了几次，父亲不是不理不睬，就是破口大骂，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他知道, 那时候跟父亲断绝关系，确实伤了父亲的心。 可那也只是表面上，他暗中托人照顾父亲，知道父亲在乡下受苦，自己省吃俭用把口粮寄给父亲, 没想到, 那些东西父亲全部没有收到。 这真是, 钱济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茹看着钱济民：“我刚才听到你说你曾经给我师父寄过东西？这是真的, 还是只是你扯出来的谎言？” “是真的, 是真的。寄东西的单子我都保存着呢。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东西并没有到父亲手里。”钱济民连忙说道。 看着钱济民的表情不像作伪, 方茹心里暗暗有了思量。 既然钱济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师父心里又还念着这个儿子，她便从中撮合一下。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把那些单子拿过来给师父看。还有，你最好调查一下，你寄的那些东西都到哪里去。师父对当年你们跟他断绝关系的事情, 还是有怨言。你如果真希望师父原谅你，还是要有一点耐心。”方茹说道。 钱江淮虽然没有说，方茹却看出了钱江淮的心思。他不是不原谅这个儿子，其实他也应该相信了钱济民并没有骗他。否则，他不会让她看钱济民走了没。 只是，被家人冷落了那么多年，在双溪村吃了那么多苦，心里和身、体上的双重痛苦，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怨言。 现在钱济民找来，师父一边又对曾经失去的亲情充满了渴望，一边又对过去的遭遇有怨。 而这怨，自然只能由钱济民慢慢来化解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钱济民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父亲在那样的环境下，还会收方茹为徒弟了，这姑娘品性确实不错。 “你不用谢我，我也想师父晚年家庭和睦，能够享受天伦之乐。” 时间又往前走了几天，方茹算了算时间已经到了1978年，离那场战争越来越近，孟醒估计是回不来过年的。 果然如她所想，春节前，王皓找了她一次。 “孟醒哥嘱咐我了，如果过年他不能回来，就让我代替他给你送礼。”王皓递给方茹一个纸包，“东西我送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茹拿着纸包回了家，拆开来一看，忍不住笑了。 里面是一个红包，上面写着压岁钱，方茹拿出来数一数，正好88块。 里面还有一封信，应该是孟醒提前写好的。 信上面写道：亲爱的阿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肯定没办法陪你过年了。压岁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拿去买点礼物…… 方茹看到这里，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涩。她想孟醒了，想立刻见到他，可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孟醒有自己的责任，方茹看着信，长长叹了一口气，但愿那场战争早点结束吧。 春节前，方茹和方卫华、方月，特地去供销社买了糖果瓜子花生点心，给两个侄子一人买了一套新衣。 然而她没想到，等到春节那天，要把东西拿出来时，却发现他们买的糖果瓜子花生点心，几乎少了一半。 因为家里人数多，过年又有亲戚走动，方茹买的数量并不算少，就算两个侄子偷吃，也不可能吃这么多。 方茹找来方月，方月几乎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又是大嫂拿去她娘家去了。” 这几年，陈翠屏往娘家拿的东西可不少。 方月找到陈翠屏，要求陈翠屏把东西拿回来。 陈翠屏当然不肯，她把那些东西拿回去，得了父母和弟弟好一顿夸赞，夸她有本事，能往家里拿回那么多东西。 现在让她去要回来，父母会说什么，她不用听都知道。 方月气得破口大骂：“自己家里居然还出了贼，真没见过这样的。你娘家是什么破落户，连一点瓜子糖果都买不起吗？” 陈翠屏平时在方家霸道惯了，被方月这么指着鼻子骂，本来有些心虚，这一会儿也不心虚了。 她掐着腰，和方月对骂起来，甚至还要动手。 方茹把方月拉到一边，一把抓住陈翠屏的手：“陈翠屏，你想干什么？你今天敢动阿月试试。” 自己一对二，恰好方卫华又从屋里走了出来，陈翠屏怕自己吃亏，骂了两句回了屋。 等方父方母回来，方月去告状，陈翠屏却拿两个孩子说事。 方母看着两个孙子，叹了口气：“阿月，都是一家人，就别计较那么多了，不就一点瓜子花生吗，你想吃，妈买给你就是。” “这是我想吃的事情吗？妈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啊，这是姐姐买的，买给方家人吃的，陈翠屏她凭什么把这些东西拿回她娘家去，连说都不说一声？” “够了，阿月，今天是新年，别因为一点小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方父沉着脸，对于大儿媳的行为他当然也不高兴。 可是，从小卫华身体不好，方茹和方月又是姑娘家，他把以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儿子方卫中身上。也习惯了在所有事上，站在大儿子这边。 虽然陈翠屏做的是难看了些，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到底给老方家生了两个孙子呢，不过是一点糖果罢了，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爸妈觉得这件事是小事，就这么算了是吗？”方茹突然插嘴道。 “阿茹，你是姐姐，你妹妹不懂事，你不能也跟着不懂事。”方父看向方茹说道。 方茹轻笑了一声：“爸、妈，你们是觉得，我跟二哥还有阿月，三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陈翠屏，比不上她生的那两个儿子是吗？” “她今天拿家里一点糖果花生不算什么，可你们不管，她明天是不是就能把家里的被褥家具往往她娘家扛，到时候你们也不管？” 第55节 方茹不是计较那点东西，她这一年多来赚了不少钱，那点东西她还真看不上，可陈翠屏的吃相太难看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们在我心里都是一样重的。”方父虽然偏心，但话里却不肯承认。 “再说，翠屏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陈翠屏在一旁洋洋得意：“就是，不就拿你们一点瓜子糖果吗，至于吗，还闹出这么大动静，让人听见了笑话咱们家。” 方茹看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卫中：“大哥，你也这么觉得吗？” 方卫中脸色难看，他看着方茹，方茹眼睛清亮，将他心底的那一点阴暗照的明明白白。 想起这个妹妹是替自己下的乡，方卫中心底那一点良知到底还是拾了起来。 方卫中握了握拳，对陈翠屏说道：“你进屋来，我有话对你说。” 陈翠屏还在得意洋洋，突然被丈夫叫回屋里，便有些不满：“你干嘛呀？你是没看阿月那个样子，我不就拿家里一点东西吗，还说我是贼？我怎么就是贼了？在家里有哪样东西不属于我们的？” 方卫中看着陈翠屏，听着她不停的说着话，只觉得脑子突突的疼。 “够了，你不是贼是什么？这几年，就因为你生了两个儿子，对老方家有功，我和爸妈都让着你，让我弟弟妹妹受了多少委屈。结果你连我妹妹买的那一点糖果你都贪，你娘家就缺你那么点东西，你娘家是乞丐吗？” “你在说什么，方卫中？”陈翠屏不敢相信方卫中竟然敢这样说自己，方卫中竟然敢说自己娘家是乞丐，陈翠屏脑子一热，冲着方卫中就顶了过去。 方卫中往后一退，陈翠屏一脑袋顶到了墙上，撞的自己眼冒金花：“方卫中，你敢打我？我要带小文和小五回娘家去，你不给我个说法，别想我回来？” 陈翠屏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就要收拾东西回娘家。这是她惯用的手段，每次这样，方卫中都会服软。 可这一次，方卫中冷眼看着陈翠屏的动作：“你尽管回去，这一次，我要是再去接你，我就跟你姓。” 陈翠屏的动作顿住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她拿眼睛瞟着方卫中，看他的神色并不像说谎，陈翠屏有些慌了。 “方卫中，你至不至于？我不就是拿了点东西回娘家吗，我犯了什么错了，你们就这样对我？我给你们家做牛做马、辛辛苦苦生了两个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就拿点东西回家都不行吗？” 陈翠屏见撒泼不行，就开始装可怜。 方卫中冷笑：“你要是光明正大说要拿东西回娘家，谁会阻止你？再说了，今年过年，我没给你娘家送礼吗？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不是吗？” 陈翠屏不说话了，她平时可以耍赖撒泼，可方卫中真生气了，她有些害怕。 “那，东西反正都拿回我娘家去了，我是不会去要的，我没那个脸。” “没让你拿回来，这些年爸妈给你的钱，你也存了不少吧，拿出来还给阿茹。她在乡下，攒点钱并不容易。” 听到丈夫提及方父方母给的钱，陈翠屏的脸色白了，她到底哪里还有钱？那些钱，都被她拿去借给娘家了。 她妈一口一口家里困难，她弟弟又说不要她的钱，让她在婆家好好生活，她一个心软，就把钱借给了她妈。 方卫中看着陈翠屏心虚的样子，脸色渐渐黑了下来：“那些钱没了？这些年爸妈给你不少钱吧？一分都不剩了？” “没，还剩下20块。”陈翠屏揪着衣角，不敢抬头看方卫中。 “20块？”方卫中仰着头，喘着粗气，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揍陈翠屏，”爸妈这几年，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你一半，家里的花费从来不需要你掏钱，你现在跟我说就只剩下20块？你告诉我，那些钱你拿去干什么去了？” “我娘家困难了一点，我拿去、借给我妈了。”陈翠屏把钱拿回娘家，被母亲和弟弟夸着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做的挺对。 可这一会儿，方卫中一质问，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虚起来。 “钱借给你妈了？嗯？”方卫中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又听到陈翠屏面前，用手点着陈翠屏的额头，“你是猪吗？你娘家过的什么生活你看不到吗？他们需要你的钱？” “你看看你娘家吃的是什么，小文小武吃的又是什么。你弟弟吃的肥头大耳、满嘴流油，你再看看你两个儿子，陈翠屏，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方卫中几乎要被陈翠屏被气死了：“你，现在立即回娘家去，把那些钱给我要回来，要是钱要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爸妈给的钱，几年下来，陈翠屏就是花点钱，也能留下两三百块，结果陈翠屏手里就只剩二十块，方卫中握了握拳，他真想揍这个蠢女人。 “你放心，我借钱的时候，我妈说了，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还，我这就去给你拿回来，真以为我们家贪你们家那点钱呢。”陈翠屏想起借钱时母亲的话，倒是不怕了。 方卫中气笑了：“行啊，你们家不贪我们家那点钱，那你赶紧去要回来。记住我的话，钱要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方卫中看着陈翠屏，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当初要不是他为了逃避下乡，怎么会娶回来这么一个愚蠢的女人。 陈翠屏挺了挺胸，走了出去。等她把钱拿回来了，她一定要好好那方卫中一顿。她娘家可不是他说的那样，她妈和她弟弟对她可好了。 想到方卫中在自己面前伏低认错的样子，陈翠屏的心里划过一丝快意。 方母看着陈翠屏往外走，忙拉住她：“你这是要去哪里？” 陈翠屏刚想说话，走出房门的方卫中便说道：“妈，翠屏刚刚认识了自己的错误，说要出去买点瓜子和糖回来。” 陈翠屏看着方卫中眼底的威胁之色，虽然脸色不满，到底还是点了头把方母应付了过去。 方母见儿子这样说了，并没有再拦着陈翠屏。 只是等陈翠屏出了门，方母突然拍了头：“不对呀，这个时候供销社都已经关了门了，她到哪里去买瓜子和糖？” “没事，她看到关门了，自然就回来了。”方卫中知道，陈翠屏肯定拿不回来那些钱。 她爸妈但凡有一点为女儿着想，都不会跟陈翠屏要那么多钱。说是借，只怕借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要还。 可这钱，陈翠屏必须去要，等她拿不回钱，看到她父母真实的态度，她才会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陈翠屏出了门，觉得要母亲肯定会还钱。妈对她一直很好，而且答应了她的，哪里会像方卫中说的那样，要不回来钱？ 陈母见到女儿回来，还觉得奇怪，这大过年的，怎么就回来了？ 不过想到年前，陈翠屏带回来的那一大包东西，那糖可是大白兔。 没想到方家那大闺女还挺舍得，陈母脸上带了笑容：“翠屏，你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有啥事么？” 陈翠屏看着母亲，支支吾吾，拿钱给母亲没什么，可是跟母亲要钱，陈翠屏有些说不出口。 陈母一看女儿这样，虽然不知道陈翠屏想干啥，但也知道她回来没什么好事。 陈母的脸色也淡了下来：“翠屏啊，你可真是不懂事了，大过年的，你咋还往娘家跑呢？赶紧回去吧，妈还没弄好年夜饭呢，一会你弟该嚷着肚子饿了。” 陈翠屏想着方卫中的威胁，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来：“妈，我以前借给你的钱，你能不能先还我一半？” 陈母一听，感情这陈翠屏大过年的回来，竟然是为了要钱。陈母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什么时候跟你借钱了，你胡说什么呢？” 信心满满的陈翠屏听到母亲这话，一下子就懵了：“怎么就没见借了呢？我前前后后借了你300块钱，妈这事儿你可不能忘，我借你钱的时候，小威也看着呢。” “姐，你别乱说，你啥时候借给妈钱了，我咋不知道。”陈威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是，我明明借了你钱呀，妈，你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啊？你不把钱还我，方卫中他不让我回方家了呀。”陈翠屏急了。 “你胡说什么呢，你给方家生了两个大胖孙子，他们敢不让你回去？他真敢不让你回去，你妈第一个打上门去。行了，你妈忙着呢，你别跟着添乱了。小威，拿20块钱给你姐，让她赶紧回家去。”陈母一脸不耐烦。 陈威从屋里拿了20块钱，递给了陈翠屏：“姐，别说妈不帮你，这20块钱可是妈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你拿回去吧。至于那什么300块钱，我和妈可没见着。” “你们不能这样啊。”陈翠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面对这样的情况，明明当初借钱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呀。 陈威冷笑了一声：“姐，拿着20块钱赶紧回方家去，不然，这20块钱你也别想要。” 陈威把陈翠屏推出了房门，转身就把房门关上了。 陈翠屏看着紧闭的房门，流下了后悔的眼泪。她捏着手里的20块钱，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过年了，大街上冷冷清清，陈翠屏不敢回方家，娘家又回不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街上绕了一大圈，陈翠屏还是硬着头皮回了方家。她觉得母亲有一句话说的对，她怎么也生了小文小武，方家不敢不要她的。 “钱要回来了？”方卫中嘲讽的看着陈翠屏，陈翠屏和走时的趾高气昂完全不一样，这一会儿的她耷拉着脑袋，对方卫中的嘲讽也无动于衷。 方卫中说了陈翠屏一顿，也就算了。 他本来也就是吓唬陈翠屏，让他看清楚自己父母的真实面目，别总傻傻的把家里什么东西都往娘家搬。 经过这次的事情，方卫中觉得，陈翠屏应该受到教训了。 这个除夕，因为陈翠屏的事，方家谁也没有过好。 回了屋，方月则快被母亲气死了：“妈现在这样偏袒这个女人，早晚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方茹经过这件事，心里早已有的计划又浮上心头。她本来想忍到大学毕业，现在看来要提前了。 “阿月，要是能离开这个家，你想不想离开？” “当然想啊，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可惜走不了。”方月撇了撇嘴。 见到方月也同意，方茹想着，要是能够得到方卫华的支持，自己的计划应该能够成功。 父母太偏心大哥和大嫂了，这样的家庭呆着太憋屈，倒不如早一点出去。 第二天，方茹进了方卫华的房间，陈翠屏看见了，撇了撇嘴，不过，她才被方卫中说了，这会儿倒不敢说什么了。 方卫华正在看书，看到妹妹进来了，把书放下，问道：“有什么事吗？” “二哥，你想过离开这个家没有？”方茹直截了当的问道。 方卫华愣了一下，怎么没想过？那几年身体不好的时候，被陈翠屏那样说，他早就想离开了，可是，想到父母，方卫华犹豫了。 方茹看出了方卫华的犹豫：“二哥，有大嫂那样的人在家里，咱们家永远不可能安宁。再说，咱们兄妹几个都大了，这房子也住不下，早晚都是要搬出去的。” 方卫华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睛里多了一抹坚定：“阿茹，你是不是很想搬出去？” “是，我想搬出去，我不想再跟大嫂这样的人住下去，每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吵个不停。我们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方茹点了头。 “行，那我去跟爸妈说，房子的事，我来找。” 当年下乡的事情，本就让阿茹受尽了委屈，如今还要去忍受陈翠屏，这对阿茹不公平。 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从前不能为阿茹做些什么，如今他有了一点能力，自然要尽量满足阿茹的愿望。 听到方卫华这样说，方茹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方卫华不同意，这搬出去的事还真不容易。 “房子的事，二哥倒不必担心。我想着与其租房子住，倒不如买下两栋房子，我手里刚好有点钱。” “买房子？”方卫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现在家家户户家里住房都不宽松树，尤其是大量知青回城以后，住房更是紧张，这个时候方茹说要买房。 方卫华正了正脸色，看着方茹：“阿茹，你手里有点钱，自己攒着，可不能乱花。将来你要是嫁给孟醒，家里肯定不能给你什么帮忙，那钱你还是留着吧。别买什么房子，咱们出去租房子就行了。” “二哥，你别担心，我有钱呢。孟醒走之后，他每个月的津贴都是寄到我这里来的，这几个月也攒了几百块。再加上我卖雪肤膏赚的钱，我手里有这个数了。”方茹把手指展开，比那个数字给方卫华看。 这段时间，环境更宽松了一些，李凤华的胆子更大了，把那雪肤膏的规模又扩大了，她这两个月分的钱也更多了。 “这么多？你那东西能卖那么多钱？”方卫华知道方茹赚了点钱，可他没想到会赚那么多。 “二哥，我可没骗你，现在房子也便宜，你、我还有小妹，一人买一栋，有了自己的房子，出去注意安心。” “那不行啊，我怎么能要你的钱买房子。你买自己的就好了，我出去住，让小妹住你那。” 方卫华摆了摆手，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能挣钱也就算了，哪里还能老是用妹妹的钱。 “就当我借钱给你吧，将来你挣了钱，还我就是。” 方茹早就想好了，买房子的钱不是小数目，二哥肯定不会接受的，不过如果借，二哥应该会同意下来。 第56节 果然，方卫华思考了片刻之后，点头同意了下来：“行，二哥跟你借这个钱。不过，亲兄妹明算账，二哥给你写个借条。” 方卫华同意就行，方茹没有在这种细节上面跟方卫华纠缠。这辈子，她就希望二哥和小妹都好好的。 说服了方卫华，方茹又找来了方月，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方月很是心动，她早就受够这个家了，大嫂贪婪无知，母亲又一味偏袒。 可是当她听到方茹要给她买房，方月连连摆手：“不用，我不用买房子。姐，你买了房子，我跟你一起住就好了。我一个女孩子，要了房子也没用。” 方茹揽住方月的肩膀：“胡说，女孩子要房子怎么就没用了？你想想，将来你嫁人了，要是跟对象闹了矛盾，你难道还回娘家不成？你觉得大嫂能给你好脸色？” 方月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一想到大嫂一脸的阴阳怪气，她就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体：“我宁愿在外面哭死，也不会跟她求助的。” 方茹看到方月这样，笑了：“所以，你要是有一栋房子，就是吵架了，也可以回到自己的房子。不用因为担心没地方去，而委屈自己。” 被方茹这么一说，方月也觉得有道理，可是：“我高中都还没毕业，哪有钱买房子呀。就是你给我买，我将来也不一定有钱能还的起啊。” 方月抠了抠自己的手指。 “那就慢慢还，总能还的起的。你好好学习，我跟二哥都能考上大学，你是我们的妹妹，肯定也能考上。”方茹鼓励方月。 方月鼓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最后握了握拳，说道：“行吧，为了还你的钱，我从今天开始要努力学习了。” “这就对了。”方茹拍了拍方月的头，“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和二哥。” 至于什么时候跟父母提搬出去，方卫华建议，还是等到过了年以后。方茹和方月都同意了，既然已经决定好了，也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 方月想到自己很快就能离开这个家，还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兴奋的不能自已。一整个春节期间，哪怕陈翠屏偶尔故意找茬，方月也没有理会。 春节过后，方茹和方卫华就去了各自的大学报到。 方茹最先到的寝室，半个小时之后，又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皮肤有些黑，脸庞坚毅带着些许冷艳。 方茹一打听，知道这姑娘叫王怡，也是京市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家里条件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到了晚上，寝室的另外两个人也来了。陈丹和李虹瑶是外地人，李虹瑶来自江南，声音软糯，说起话来，那更是吴腔软语，让人听了忍不住一直酥到骨子里去。 陈丹则来自西南某省，一来就给她们带来了家里腌制的野生菌菇。 “我妈妈自己做的，有点儿辣，也不晓得你们能不能吃。”陈丹说话时还带着地方音。 方茹试了一下，辣还好，关键里面放了花椒，而方茹恰好吃到了一颗花椒，把她麻得不停漱口。 其他三人看到方茹这样，都不由得哈哈大笑。陈丹还说：“我还以为理科状元跟我们有撒子不一样，没想到也是普通人一个嘛。” 方茹一边用手给舌头扇风，一边走了过来：“我吃到花椒了，不过你这个野生菌倒是挺好吃的。” 陈丹笑了，脸上带着骄傲：“是我妈妈做的，她做这些东西好吃的很，你喜欢，我下学期再带给你。” 几个人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迅速拉进了距离，逐渐熟悉起来。 王怡有些羡慕的看着三人：“寝室里四个人，就我皮肤最黑。李虹瑶和陈丹也就算了，他们的家乡本就是出美人的地方，可方茹你的皮肤怎么也这么白？” “你虽然皮肤黑了一点，可是你的五官跟你的肤色搭配的很好，一看就是个高贵冷艳的美人，你还有撒子好抱怨的？” 陈丹蹙着眉头，说道：“我还羡慕你呢，你个头那么高，腿那么长。你看看我，个子比你矮了一个头。” 陈丹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的个头连王怡的肩膀都不到，她颓丧的低下了头，然后故意长长叹了一口气。 几个人都被陈丹有趣的举动给逗笑了。 “行啦，要我说，咱们也别互相比缺点了，比比优点。王怡个子高、脸庞轮廓明显，看上去是个冷美人。” “陈丹皮肤白、眼睛大，是个可爱的小美人。至于我啊，怎么也算个清秀佳人吧。” 李虹瑶性格和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她的性格更像北方人。 “清秀佳人就太谦虚了，虹瑶的长相，倒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纯洁、高雅，又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方茹在一旁说道。 “你就别说我了，咱们这里面，就你最漂亮了。你看你这张脸，五官长得恰到好处，笑起来竟然还有酒窝，还有你这个子，这腰，这……” 李虹瑶的眼睛盯得位置，让方茹一下子把自己的某个显眼的位置遮住了：“不许再说了。” “啧，你们北方姑娘不是应该比我们南方姑娘豪爽的吗？怎么你还害羞？”李虹瑶坏坏地笑，看起来倒有点街头二流子的架势。 方茹瞪了她一眼：“都说江南姑娘性情温和，你除了脸像，其他地方还真不像。” 李虹瑶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方茹一巴掌：“你看出来了？我妈也这么说我，不张嘴就是淑女，一张嘴准能把人吓到，哈哈哈。” “不过你说，我们宿舍四个长得都这么漂亮，学校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们可小点声吧，要是被别的宿舍的人听到了，不得笑话我们寝室的人脸皮厚，哪有自己夸自己长得漂亮的。”王怡说道。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很快话题别转了，开始讨论各自的专业。 通过一番聊天，方茹了解到，原来宿舍四个人，并不是一个系。 看起来冷艳的王怡是文学院的，李虹瑶是法学院的，倒是看起来小巧可爱的陈丹竟然跟自己一个专业。 “啧，你们俩这长相，哪里像学生物制药的呀。”李虹瑶啧啧称奇。 “王怡也不像学中文的呀，你要是不说话，倒像是文学院的，王怡像是学法律的。” “也是，哈哈哈。” 刚开学，也没什么事，大家报完到后，把书领了，就拿着书去了学生们最爱去的图书馆。 然而方茹没想到，刚从图书馆出来，就被一个男生拦住了：“同学，我能问一问你是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字么？”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方茹冲着男生笑了笑，转身跟王怡等人一起走了。 “你这借口绝了，你没看刚才那男生失望的眼神。”李虹瑶笑道，“其实那男生长得不错，你可以不用一口拒绝的。” “不是借口，我真有对象了。”方茹表情认真。 李虹瑶愣了一下：“真有对象？” “嗯，是在下乡的时候认识的，家里也是京市的，现在去了部队。”方茹简单解释道。 见方茹说的这么详细，大家才知道方茹没有说谎。 “你对象长啥样？有照片不？”李虹瑶好奇，像方茹这样的大美女，得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方茹愣了一下，她真没有孟醒的照片。她跟孟醒刚确定了关系，孟醒就去了部队，哪里来的照片。她摇了摇头：“长得挺好看的，不过照片就没有了。” “叫什么名字，都是京市的，说不定我认识呢。”王怡突然插嘴道。 “叫孟醒。”方茹回答道，不过她觉得应该没那么巧，京市那么大，人那么多，王怡怎么可能认识呢？ “孟醒？”王怡嘴里念着这个名字，眼睛看向方茹，“我还真认识一个叫孟醒的，他爷爷是孟盛荣，父亲是孟毅。” 方茹惊讶的看向王怡，没想到她还真认识孟醒。 王怡看到方茹哑然的表情，便知道，方茹的对象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孟醒了。 王怡啧了一声：“都说孟醒不近女色，没想到不吭不声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对象。” “你还真认识呀。”李虹瑶也惊讶极了，“这也太巧了，不过，方茹说她对象长得好看，到底长啥样？” 王怡笑着摇了摇头：“方茹那是太谦虚了，那孟醒何止好看，这么说吧，用天人之姿这四个字来形容孟醒，一点都不夸张。” “你这就夸张了，天人之姿这四个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当得起的。”李虹瑶有些不相信。 “我有没有夸大其词，你问问方茹就知道了。” “真有那么好看？”李虹瑶看向方茹。 方茹笑着抿了抿嘴：“那是我对象，我肯定觉得好看。” 李虹瑶点了点头：“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不过能让你们两个都这么夸赞，我倒真是好奇了，什么时候能见一见你对象，让我也瞻仰一下天人之姿到底是什么模样。” “你就别打趣他了，其实也就是比普通人长得好看一些罢了，没有王怡说的那么夸张。”方茹笑道。 过了两天，学校正式开课。方茹的第一节 课，是陈光和的生物制药工艺。想起钱江淮的交代，方茹不敢怠慢，侧过脸跟陈丹说了句：”认真听课，这个老师比较严。” 方茹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第一次上课，就被抓到了在底下说小话。 “你，站起来，为什么在我的课堂上说话？”陈光和背着手，脸色严肃。 方茹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在课堂上说话，我以后不会了。” 陈光和见方茹认错态度诚恳，脸色缓和了一些：“念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又是第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坐下吧。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就给我出去。” 陈光和说完，又转向其他同学：“你们也一样，我的课，你们可以不来，来了，就给我认认真真听课，要是扰乱我上课秩序，期末考试通通给你们不合格。” “不过，不来上课的，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所有不来上课的，期末考试直接零分。” 底下坐的同学们都有些咋舌，没想到这位陈教授看起来温温和和的，竟然这么严厉。 “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正式上课。” 陈光和虽然为人严肃，讲的课却很生动有趣。一门枯燥的生物制药工艺，在他的嘴里，变得妙趣横生起来。 一节课很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到下课铃响了，大家才察觉到，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上完课，陈光和拿起自己的书本，朝着台下看了一下，问道：“方茹是哪位？” 方茹站了起来，陈光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原来是你，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第50章 陈丹有些担心地看着方茹, 这个陈教授这么严厉，方茹被叫到办公室，不会被骂吧？ 方茹朝着陈丹摇了摇头：“别担心, 没事的。” 陈光和一开始都没有认出她来，后来才叫了她的名字，应该是受师父所托，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方茹猜测道。 到了办公室，果然跟方茹猜想的一样。 “老钱跟我提起过你，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陈光和打量了方茹一眼，钱江淮虽然说他的徒弟是一个小姑娘，可这小姑娘长得也太漂亮点, 不像是做学术的人。 陈光和觉得钱江淮在乡下呆久了, 看人的眼光也退化了。 “课上讲的内容, 都听得懂吗？”看到方茹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之后, 陈光和的眼睛里不免带了点漫不经心。 “听得懂, 老师的课讲得很有趣, 很多我看书时觉得很枯燥的内容, 经过老师的口讲出来，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方茹说道。 “哦？你提前预习了？”陈光和本来耷拉下的眼皮又抬了起来，眼睛里多了一丝兴趣。 “是，我习惯拿到书先看一看，知道今天有这门课，就提前预习了一下。”方茹老师回答道。 “嗯, 这是个不错的习惯，要好好保持。”陈光和这一刻又觉得自己有些理解老钱了，大概就是看中了这个徒弟的勤奋吧，“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老师。” 第57节 “我还真有些地方看不懂，现在可以请教老师吗？”方茹问道，昨天她预习时，是有几个地方没弄明白，正好趁这个机会跟陈光和请教。 “当然可以，是哪里不懂？”陈光和喜欢勤学好问的学生，见方茹这样，脸色虽然还很严肃，声音却不免温和了下来。 可当陈光和看到方茹问的问题时，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淡：“这些问题，要到学期末我才会讲到，你现在不懂也是正常的。” 陈光和有些生气，他觉得方茹有些愚蠢，就算想讨好老师，也不能拿课本最后面的问题来问他。 “老师，这本书我已经看完了，就这几个地方不懂。”方茹知道陈光和误会了，这和当初师父一样，她连忙解释道。 “都看完了？这本书虽然是最基础的东西，可是想完全吃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随便翻了一遍，就算是都看完了？” 陈光和将手搭在桌子上，眼睛直视着方茹：“方茹，学习，最要不得的就是作假。你骗得了老师，骗不了你自己。看在你是老钱的徒弟，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希望你以后能够踏踏实实的学习，而不是弄这些投机取巧的东西。” “老师，您真误会我了。其实我师父一开始也跟你一样，觉得我没有耐心，耍小聪明。”方茹说道。 陈光和点了点头：“你师父把你看得还是很透的。” 方茹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从小就比较聪明，只要是我看过的东西，就绝不会忘记。所以我看书比较快，这本书我真看完了，每一个字都看得很仔细，并不是老师您说的那样随便翻翻。” 陈光和讶异的打量了方茹一眼：“过目不忘？” 方茹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陈光和还是有一丝怀疑，他随口提了几个问题，方茹都回答得出来。陈光和这才相信，方茹没有说谎。 他坐在位置上，沉默了很久，才对方茹说道：“你有这样的天赋，跟普通学生一起学习，太浪费时间了。这样吧，以后我的课上，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可以看看其他书，你尽快把课本给我吃透，我在给你找其他资料。” “好，谢谢老师。”方茹笑了，陈光和虽然严厉，可是在教学上却不拘一格，他所说的学习方式，正是方茹所需要的。 “你先别谢我，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把所有的课本都看完，到时候我来亲自给你出题考试，希望你考完试之后还能说的出谢谢这两个字。”陈光和摆了摆手说道。 “那在这期间，我可以来向老师请教吗？”方茹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没课的时候，不会呆在办公室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我的实验室内，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来我的实验室吧。就算我没时间，那里还有你很多师兄师姐，他们也可以帮你解答。” “那真是太谢谢老师了。” 方茹回到教室的时候，脸上带着笑。陈丹看她这样，终于放了心。 “陈老师叫你什么事？” “就是问我课堂上的东西听不听得懂。”方茹说道。 “你跟陈老师认识？”陈丹摸了摸头，也不对呀，下课时陈老师还特地问了方茹的名字，很显然两人是不认识的。 “有点关系，我师父和陈老师是朋友。”方茹解释道。 “你还有师父？”陈丹觉得这个漂亮的新同学越发神秘了起来，“怎么感觉你像是书中描写的武林高手似的。” 方茹笑了：“什么武林高手呀，我师父是在我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的，我跟着他学习中医。” 陈丹困惑：“你既然学中医，怎么不报考中医系？” “我师父说了，我医术跟他学就可以了，没必要再报考一个专业。他想让我多了解一些制药方面的知识，就建议我报考了这个专业。”方茹解释道。 “那你现在还跟你师父学习医术吗？” 方茹点了点头：“还在学。” 陈丹想起自己那课程表上排的密密麻麻的课程，不由得抖了下身子：“我们课程已经够多了，你还要学习医术，两边兼顾得了吗？” “现在还行。” 自那以后，方茹仿佛得了特赦一般，在课堂上看其他书，也没有老师说她。 方茹觉得，应该是陈光和把自己的事情跟其他老师说了。没想到陈光和看起来严肃，实际上却是古热心肠。 在学校里呆了半个月，方母突然打电话让方茹回家，说是家里有事。 方茹有些奇怪，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家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她还是准备回去看看。 方茹想起一件事，难道是二哥方卫华跟家里提搬出去的事了？ “妈，你打电话那么着急叫我回去，家里出了什么事？”方茹试探的问道。 “你这一去半个月都不回家一趟，我叫你回来怎么了？记得明天中午前回来。” 方母抱怨道，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方茹不回来，卫华也不回来，去上了个大学仿佛就把家里丢了似的。 方茹有些好笑，她在双溪村一年才回一次家，也没见方母有多念着她。怎么只去了一趟大学，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母亲就念着她了？ 不过，方茹决定还是回去看一看，万一真是二哥提搬出去的事呢？正好，明天上午没课，就回去看看。 第二天，方茹刚回到家门口，就看到母亲和陈翠屏走了出来。 方母把方茹打量了一遍，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正好一块去。” “去哪里？”方茹问道，“二哥没回来吗？” “你爸爸一个朋友请吃饭，我们先过去那里。”方母说道。 方茹默默跟在母亲后面，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了。 一路上陈翠屏也没怎么说话，但眼底的兴奋和嫉妒交织在一起，让她看起来很奇怪。 方母一直走到了国营饭店门口才停了下来，转过身帮方茹整理了一下衣领：“进去吧。” 方茹对母亲的举动更加奇怪了，帮她整理衣领，母亲已经很久没对她做过这样温情的举动了。 方母一进门，便带着方茹往里走。方茹不动声色，跟在母亲后面，想看母亲到底要做什么。 方母带着方茹在一张空桌上坐下：“我们等一等。” “不是说爸爸的朋友请吃饭吗？怎么人还没到？”方茹问道，请吃饭的人还让别人等？ “大概有事耽误了，我们等一下也不碍事的。”方母说道。 “就是，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等一下。”陈翠屏在一旁帮方母说话。 方茹看到这种情形，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妈，我……”有对象了。 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兰溪。” 方母听到声音，急忙站起来：“您来了。” 方母走过去，把人迎了过来，方茹的目光越过方母和那个女人，看向了站在她们后面的万国伟。 这一刻，她确定了心里的那个猜测。她母亲竟然带她来相亲了。 等万国伟和他妈妈彭冰坐下后，方茹笑道：“妈，有件事我还没跟您说，我在双溪村下乡的时候，谈了个对象。” 方母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彭冰的脸色也不好看，要不是方家一下子考了两个大学生，方茹自己又是京大的，就方家这样的，可配不上她们家国伟。 老万去参加了方家的升学宴后，回来把方茹夸的跟朵花似的，国伟自己也挺中意，她才同意走这么一趟。 可是，她听到了什么？方茹竟然说她有对象了？ 彭冰刚想发脾气，就察觉儿子的手在背后拽了拽她的衣服。彭冰缓了一口气，脸上面上挂了一丝笑容：“方茹已经有对象了呀，是哪里人啊？” 彭冰这么一说话，方母的脸色更白了，她知道，这一次相亲失败了。彭冰显然在听到方茹的话后，对方茹不满意了。 “他叫孟醒，跟我一样是下乡的知青，也是京市人。”方茹笑道。 这本来就是方母给方茹安排的一场相亲宴，结果方茹在相亲宴还没开始前，就当着对方说出了自己有对象的话，这相亲自然也就不成了。 彭冰也没什么心思吃饭，跟方母随意应付了两句，便借口有事离开了。要不是儿子在背后阻拦她，她定要好好骂骂那个耿兰溪。 问问她是什么意思，没事涮着她玩吗？自己家女儿都有了对象，还来跟她儿子相什么亲？ 彭冰气呼呼地走到国营饭店门口，对万国伟说道：“以后不许你再提这个方茹，真是气死我了，咱们家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结果她竟然不愿意。” 她就不相信在这样的场合，她和国伟出现，方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她偏偏在她们出现之后，才说自己有对象，这明显了就是看不上她们家国伟， “回去跟你爸说，那个科长的位置给别人吧。” “妈，你别这样。方伯母她也不知情啊，你没听刚才方茹说吗，她没有告诉伯母。也是咱们没调查清楚，才弄出这样的事情。”万国伟劝着母亲。 彭冰冷哼了一声：“到现在你还帮她母女俩说话，那方茹就那么好？” 万国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妈，我挺喜欢她的。” “喜欢也没用，人家看不上你。你乖乖跟我回家，以咱们家的条件，你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彭冰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这么死心眼，那方茹是漂亮了点，可想找漂亮的还不容易？ 远的不说，就她们厂里那个李文秀，长得也是很标致的。 “也许她真有对象了呢？”万国伟说道。 “那就更跟你没关系了，都有对象了，你还想怎么着，强取豪夺啊？”彭冰点着万国伟的额头，“我可跟你说，咱们家条件是不错，可也不能干那些违法的事。” “妈，你想到哪儿去了？处对象嘛，又不是结婚，说不定哪天就分手了呢？” 彭冰愣住了：“你什么意思？你还非那方茹不可了？” “妈，我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这辈子非她不娶了。我喜欢她，做梦都想着她。”万国伟的脸色此刻看起来非常认真。 彭冰长长叹息了一声：“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死心眼的儿子。罢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她，想做什么你就去做吧，不过你得记着，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做。” “谢谢妈，妈你最好了。”万国伟脸上露出笑容。 “行了，别给我灌迷魂汤了。”彭冰白了儿子一眼，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呆着了。” 万国伟得到了母亲的应承，心里高兴，扶着母亲离开了。 方母在彭冰离开后，脸色黑沉，她看向方茹：“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本来想说的，前段时间大嫂闹出那么多事儿，我就没来得及说。” “有事儿说事儿，别把我扯到里面。这件事方茹你做的可不对，今天这样的场合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在这样的场合上说出来？” 陈翠屏也不满，对于方茹能够嫁给万国伟，她心里是嫉妒的。可是，想到方茹嫁给万国伟，自己家也能得到好处，陈翠屏在妒忌的同时，心里也是有期待的。 可现在，因为方茹的一句话，这门亲事就没了，陈翠屏也是满肚子怨气。 方茹靠在椅背上，说道：“我知道啊，我就是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才故意说出那句话的。” 方母把手往桌子上一拍：“方茹，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既然知道，你还故意捣乱？” 方茹挑起眼尾，看向母亲：“妈，我有对象这种事情瞒不过去的。我一开始说，两家都没点明，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要是咱们隐瞒了，万家以后知道我有对象，到时候你怎么跟人家交待？” 方母当然知道方茹说的有道理，可她就是气，万家多好的结亲对象。 搁在平时，人家根本不可能看上方家，人家现在肯抛出橄榄枝，也不过就是看在方家出了两个大学生的份上。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嫁到万家去，能给家里带来多少好处？你爸爸现在在竞争人事科主任的位置，你要成了万厂长未来的儿媳妇，这事不就定了吗？” 第58节 方茹笑了：“搞了半天，您相这门亲事，看重的是它带来的利益呀。你用女儿去换爸的前程，有没有考虑到我嫁到万家去，会不会被人看轻？” “怎么会？你爸当上了科长，你有咱们家做支撑，万家也不可能看轻你的。”方母说道。 “妈，您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如果爸能当上这个科长，靠的不是他的自身实力，靠的是裙带关系。说白了，他这个科长就是女儿的卖身钱，他怎么给女儿做支撑啊？我是你们卖到万家去的，万家又怎么可能会重视我？” “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就算我们用你的婚姻谋了一点利，不还是为了你好。那万国伟条件那么好，你嫁给他也不吃亏啊。”方母被方茹说中了心思，有些恼羞成怒。 “还有，你那个对象是什么人，家里什么条件？这次有没有考上大学？要是不行，你们还是分了，我再想办法，找一找彭冰，看看这门亲事还有没有说和的可能。” 方茹看着方母，在她的心中，利益远比她这个女儿重要多了。所以，上辈子，大嫂劝说了几句，她就同意了宁家提出的条件。 “妈，别管我对象条件怎么样，我就看上他了，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条件。你也别去再找那什么彭冰，就算你说和了，这门亲事我也不会答应的。” 方茹说着站了起来：“既然妈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我学校里的课程很紧张，以后没事就别再叫我回来了。” “你给我站住，方茹，这个家里，我说话还是算数的。你那个什么对象，赶紧给我分了。”听到方茹的话，方母便知道，方茹的那个对象肯定家里条件不怎么样。 方茹轻笑了一声，刚想说话，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方茹，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王皓笑着走了过来。 “是巧了，你也在这里？” “嗯，和几个朋友一起过来吃饭。”王皓示意方茹看她的左后面，那里正站着几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王皓要看一下方母：“这位就是方伯母吧，您好，我是方茹的朋友。” “你是？”方母打量了一下王皓，方母的眼利，从王皓的穿着打扮便知道这个人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她看向方茹，“这是你朋友，怎么也不给妈介绍介绍？” 方母在心里猜测，莫非这个就是方茹提到的那个对象。如果是这个人，方母在心里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叫王皓，跟方茹是同一个地方的知青。” 听到说话，方母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她嗔了方茹一眼：“你这丫头，跟妈还耍心眼。人家小王人不错，你干嘛说人家条件不好？” 方茹一听这话，就知道母亲误会了。王皓不知道方母的意思，他挠了挠头，笑道：“我跟方茹比，是差了些。方茹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我连个大学也没考。” 方母还想说什么，就被方茹截住了话头：“妈，他不是。” “不是？”方母挑着眉头看着方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在骗自己。她是看出来了，这个女儿应该是怨恨自己让她下乡，自从回来以后，处处跟自己作对。 “不是什么？”王皓并没有听到母女俩之前的谈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妈把你当孟醒了。”方茹解释道。 王皓愣了一下，忙朝着方母摆手：“唉呀，方伯母，你可不能这样误会。孟醒哥要是知道，回来会揍我的。” “孟醒？” “孟醒就是我对象，他和王皓也是在双溪村认识的，不过他爸只是个普通工人。”方茹说道。 王皓听方茹这么一说，愣住了，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方茹一个眼神制止了。 方母听到这里，才知道方茹并没有骗自己。她的脸色越发难看，狠狠瞪了方茹一眼，带着陈翠屏往外走去。 方母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到了家里，连饭都没吃。 王皓看着方母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着方茹：“这是怎么回事？你干嘛说孟醒哥他爸……” “家里的一点私事。”方茹笑了笑，没有解释。 她也不想让母亲知道孟醒就是上次那个开小汽车来接她的人，以方母的性格，知道孟醒就是上次她说的人，肯定又会想着怎么从孟家扒拉好处。 自己现在还不够强大，她不想因为这个被孟醒的亲戚朋友看不起。 等再过两年，孟醒回来了，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成长得足够配得上他了。 王皓也没有再问，不过，他也猜出了方茹跟他母亲之间的关系大约也不怎么好。 两人没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王皓对方茹说：“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不如过去跟他们几个打声招呼，我们从小都是跟着孟醒哥一起玩的，里面那个最高的，是孟醒的表哥周梁丘，他们也对你很好奇呢。” 拜王皓所赐，现在孟醒的那个小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孟醒谈了个高考状元的对象。 方茹想着自己迟早是要打入孟醒的朋友圈的，便也没有拒绝，跟着王皓走了过去。 “我说你小子，见着漂亮的姑娘就迈不动步子了？把我们几个丢在这里？”两人刚走过去，就有一个人调侃王皓，都以为方茹跟王皓有什么关系。 王皓忙摆手：“你们误会了，她就是方茹，孟醒哥的对象。” 众人都愣了一下，虽然王皓说的时候，也说了方茹有多漂亮。可几人都不相信，能考上理科状元的姑娘，再漂亮能漂亮到哪里去。 但当大家看到方茹的本人是，一个年轻男子对王皓说道：“原来你真没撒谎啊。” 王皓拍了拍他的肩膀：“早就说了，我没有撒谎，偏偏你们一个个都不相信。” 方茹对着众人笑了一下：“大家好，我叫方茹，是孟醒的对象。” “你就是方茹？”周梁丘站了出来，把方茹上下打量了一眼。 “我是。”刚才经过王皓的提点，方茹已经知道周梁丘是孟醒的表哥。 “你很好，孟醒从小吃了不少苦，以后你好们好好相处。” 周梁丘也从王皓嘴里知道了方茹和孟醒相恋的过程，才知道这个女孩子明知道孟醒要去执行危险任务，还愿意跟孟醒在一起。 因此，在还没见到方茹时，周梁丘就已经对方茹有了几分满意。现在看到方茹本人，见她长得漂亮，且这漂亮中又带了几分端庄，心里又多了几分满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写下一个地址：“这是我们家的地址，阿醒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麻烦，可以来找我。” 方茹收下字条，笑道：“如果真有困难，我会的。” 见到方茹这样落落大方，周梁丘更满意了：“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就一起吧。” 其他几人见周梁丘对方茹态度不错，又听过王皓吹嘘孟醒有多喜欢方茹，便也笑着让方茹加入他们。 方茹摇了摇头：“不了，我已经吃过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周梁丘也没有阻拦，他们几个全都是男人，方茹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太方便：“你去哪里，让耗子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搭汽车过去就好。”看他们这样子，也是刚刚到，肯定还没吃饭，方茹怎么能让王皓送自己回去，连忙拒绝道。 “没事儿，我送你。那汽车哪能坐，挤得跟叠罗汉似的，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王皓说着带头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对周梁丘等人说道，“你们等着我，别把菜都吃完了。” 最开始跟王皓开玩笑的年轻人笑道：“放心去吧，给你留菜。” 王皓走出门口，开了辆车出来，方茹坐了后座，才说道：“送我回学校吧。” 方茹坐了一会儿，问王皓：“你们现在有孟醒的消息吗？” 王皓摇了摇头，他其实从家里人的言语里，隐隐约约猜到了孟醒是去干什么了。可这话他不能跟方茹说，只说道：“你别担心，孟醒哥本事大着呢，肯定会没事的。” 方茹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买房子的事，虽然没有跟方卫华提起，但是她想买的是四合院。 她喜欢那样的院子，在院子里种上几株自己喜欢的植物，摆上几张桌椅，砌壶好茶，放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就能坐上半天。 “王皓，我如果想买四合院，你能帮我找到房源吗？”方茹自己没有什么头绪，便试探着问了问王皓。 “你想买四合院？”王皓愣了一下，“我回去帮你问一问。你想买多大的，大概什么价位能够接受？” “1000块钱左右能买什么样的？”方茹问道。 “具体我不知道，不过我估摸着，1000块钱买个二进的院子应该是可以的。”王皓说道。 “我想买三套，你帮我留意一下。” “行，我回去问问。”王皓点了头，不过，他心里还是很震惊。 他知道方茹通过卖雪肤膏赚了些钱，可他没想到方茹竟然赚了这么多，一口气买三套房子，3000块，这是什么概念呀。 王皓突然觉得，以后孟醒哥也许要吃软饭了。 在靠近京大的时候，方茹让王皓停了车，这个年代，小汽车是个稀罕物，方茹可不敢让王皓就这么大摇大摆把车开到学校门口。 下了车之后，方茹并没有直接回京大，而是转身去了隔壁的青大。 找人问到了建筑工程系宿舍的位置之后，方茹在楼下来了一个同学，让他帮忙叫方卫华下来。 也是巧了，那男同学刚好就是方卫华对面宿舍的人，他已经到方卫华的宿舍，便说道：“方卫华，外面有个漂亮姑娘在找你，不会是你对象吧？” 方卫华愣了一下：“我没有对象，你说的漂亮姑娘她长什么样？” 那男同学形容了一下，方卫华笑了：“那是我妹妹，我先出去了。” 方卫华一走，他宿舍的同学便拉着那个男同学问道：“方卫华的妹妹真的长得很漂亮？” “漂亮，比陈文竹还漂亮。” “也是，你看方卫华的模样，也知道他妹妹肯定好看。” 方卫华不知道自己舍友在背后的讨论，他在宿舍楼下见到了方茹：“你怎么来了？” “我们找个地方，我有事要跟你说。”方茹说道。 “我们去竹林那边吧，那边人少，适合谈话。”方卫华想了想，说道。 竹林那里，早上很多同学在那边背英语看书，这这个时候，那边应该没什么人。 方茹跟着方卫华到了竹林，她停下了脚步：“二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爸妈说分家的事情？” 之前方卫华就已经说过春节之后说，没想到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本来方茹还没有那么着急，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她觉得搬出去住的事情还是要尽早进行。 不然今天她母亲能给她介绍万厂长的儿子，明天就能给她介绍王厂长的儿子，她以后的烦恼会无穷无尽。 在她暂时不想说出孟醒家世的情况下，只有搬出去，才能杜绝类似的事情。 “发生什么事了？”方卫华看着方茹，如果没事，她不会这么急匆匆跑过来跟他说这件事。 方茹把今天方母给她相亲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卫华皱了皱眉头：“要不，你还是把你跟孟醒的事跟妈说了吧。” 方茹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说。可是，免除了这方面的麻烦，却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妈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知道孟醒那样的家世，还不得天天催着我去讨好孟醒家里人。那我成了什么？” 方卫华叹了口气：“唉，都是穷给闹的。” 方茹没有反驳，母亲对二哥方卫华还是不错的，方卫华会维护母亲也在情理之中。 他之所以会同意搬出去，不过是因为大嫂陈翠屏。 而她要不是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若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母亲的不好，她也会跟二哥一样维护母亲。 所以，方茹并没有多说母亲的事，而是从大嫂陈翠屏着手。 第59节 “总之，这件事情还是尽早办吧。这件事，大嫂在中间也插了手，只怕也想从万家分到什么好处呢。”方茹说道。 “有大嫂在中间掺合，这样的事情，以后避免不了的。” 听到方茹说这句话，方卫华舒了一口气，原来二妹是对大嫂不满。 大嫂那个人，方卫华也不想多说什么：“这样吧，这个星期我回去就跟爸妈提。” “你哪天回去，我跟你一起。”方茹说道。 “礼拜六吧，礼拜六我去找你，一起回去。”方卫华说道。 “那行，对了，房子的事情我已经托朋友去办了。不过应该没那么快，到时候我们可能要先租房子住了。” “这个你不要担心，房子我去找，要离阿月的学校近一些。” 和方卫华商量好一切，方茹回了学校。 方卫华一转头，就看见自己宿舍那几个人，站在竹林外面。 “你们怎么来了？” “徐亮把你妹妹夸得跟朵花似的，我们好奇嘛，就想下来看看，没想到你们跑这么远。”王良说道。 “不过，你妹妹可比花漂亮多了。卫华，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我们的品行你也知道，你看我们有没有希望……” 程邢把头凑到方卫华眼前：“卫华，你看看我怎么样。我长得也算一表人才，家里条件也不错，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你觉得我行不？” 方卫华伸手推开程邢的脸：“我觉得你不行。” “为什么呀？”程邢急了，“我是真心喜欢你妹妹，我保证，你妹妹要跟我在一起，我一定对她好。” 方卫华说道：“那也不行，我妹妹已经有对象了。” “啊？”程邢失望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方卫华，你不是在骗我吧？” 方卫华嗤了一声：“我骗你干什么？我未来妹夫，比你长得好看多了，还是个军人。” “还真有啊，哎呀，你说我怎么不早点遇到你妹妹呢。” 程邢一听方茹真有对象，而且对象还是军人，也就打消了心思，不过心里到底有一些失落。 方茹回到学校，先去食堂吃了个饭，因为去的晚，食堂只有馒头可以吃了。方茹也没有在意，点了两个馒头，配了一些咸菜，算是填饱了肚子。 等她回到宿舍时，陈丹正背着书包准备去教室，看到她回来，便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快一点，今天可是陈老师的课。要是迟到了，又要被训。” “好，你等我一下。”方茹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书，跟着陈丹一起出了宿舍。 “哎，我是真佩服你，这才半个月的时间，你已经学完了两门课了。难怪你能一边跟你师父学习医术，一边上学呢。” 方茹学完两门课，那是真的学完了。陈丹是知道的，自己问她专业课的内容，她都能解答出来，而且有些思路，比老师讲得还简单易懂。 “你说人跟人之间的差距，为撒子就这么大呢？”陈丹一激动，又带了点口音出来。 她每天光学专业课，就已经累的头昏脑胀了。方茹还能两边兼顾，还一副轻松的模样，实在是太令人嫉妒了。 两人到了教室，没两分钟，上课铃打响了。陈光和踩着铃声进了教室，开始讲课。 下课后，陈光和点了点方茹的桌子：“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方茹走后，有些人开始不忿：“怎么每次陈老师都叫她，她跟陈老师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我记得第一节 课陈老师还不认识她。你们说，该不会是，我听说有些教授和女学生……” “你们胡说些什么？陈老师看中方茹，是因为方茹半个月就已经学完了两门课程。像方茹这样的学生，如果我是老师，也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陈丹听到这话气愤地站了起来，这些人若只是酸一酸也就算了，可是刚才那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教授和女学生，这简直就是侮辱人。 “半个月学完两门课，骗谁呢？”刚才说话的杨芳讥嘲道，“不会是半个月翻完两本书吧，要是这么说，那我也半个月学完了两门课。” 方茹捧着陈光和给的资料，走进了教室，把那叠资料往杨芳的课桌上一放，说道：“我劝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陈老师叫我去办公室就是拿这些试卷去了。你可以看看，这些试卷上的题，就是陈老师给我布置的任务，我能做出来，你能吗？” 这人凭着两张嘴就能随便造谣，捏造她和陈老师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事要是闹大了，对她和陈老师都没有好处。 方茹说完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也一样，我和陈老师之间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关系，纯粹就是陈老师见我学习进度快，这才对我另眼相看。这些题，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只要做的出来，随便拿去。” 第51章 方茹的话说完, 所有人都安静了。方茹冷笑道：“怎么，不敢吗？刚才说我跟陈老师之间有什么的时候，你们不是说的很起劲吗？现在倒怂了？” “哼,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题，让你敢这样大言不惭。”一个女生站了起来，走到杨芳桌子旁, 翻开了方茹放在那里的试卷。 “郭敏，给她点颜色瞧瞧，别以为理科状元就了不起。” 另一个女孩子喊道，能坐在这个教室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 哪一个不是同学中的佼佼者, 虽然方茹拿了个理科状元, 可很多人照样不服气。 郭敏翻着试卷, 脸色却渐渐发白起来：“这试卷上的内容, 我们根本都没有学, 你让我们怎么会做？” 杨芳同样不吭声, 她刚才已经扫过试卷了，上面的题目，她连看都看不懂，全是没有学过的知识点。 “你们没有学过，我学过了。第1题的知识点，在课本第86页, 第2题的知识点在课本第73页，第3题的知识点在课本第112页……” 方茹一道题一道题的说，她每说一道题，杨芳就跟着翻动手中的课本，越翻，杨芳的脸色越难看，方茹全部说对了。 “你别是唬我们的吧？这些试卷你不也才刚刚拿回来，你怎么知道哪道题的知识点在哪一页？”一个同学不相信的问道。 “拿回来之前，我看了最上面的试卷。因为书本上的知识我已经学得滚瓜烂熟，所以，看了题目便知道知识点在什么地方。”方茹淡淡的说道，好像这只是一些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你连在哪一页都知道，不会是陈老师提前跟你说了吧？” 方茹笑了：“从我出去，到我回来，中间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从教室到办公室走个来回，需要花多少时间相信你们自己也知道。你觉得陈老师有这个时间跟我说这些？” 那同学自己问完，也知道这问题问的太蠢，这一会儿听到方茹的话，更是胀得满脸通红。 “方茹，你真地已经学完两门课了？”要知道，他们是理科，可不是像文科那样子背完两本书就算了的。就算是文科，半个月学完两门课，也够惊人了。 “学完了，陈老师见我的学习速度快，才想单独教我一些东西。可我没想到，有人嫉妒也就算了，可竟然说出那样的脏话，我更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对一个女孩子产生这么大的恶意。” “你们应该知道，那样的传言要是被传出去了，我和陈老师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我名声败坏，可能受不住舆论压力，最终自杀。而陈老师，原本幸福的一家，也会因为这样不实的传言，分崩离析，这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吗？” 众人沉默了，他们只是一时图口舌之快，并没有想到自己随便说的几句话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一个同学突然走上前对方茹说道：“对不起，方茹，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传别人的传言了。” 方茹点了点：“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本心还是善良的，我原谅你了。” 方茹看向杨芳：“杨芳，你嫉妒我没关系，那只能说明我比你优秀。可你胡乱编造我和陈老师的谣言，你必须跟我道歉。” 杨芳早已被方茹打击得垂头丧气，这一会儿被方茹要求道歉，也只能站了起来，对着方茹鞠了一躬：“对不起，方茹，我不应该在背后那样说你。” 方茹看着杨芳说道：“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不但会告诉老师，还要让你在全校人面前给我道歉。” “还有，与其盯着别人，眼红别人，不如把这精力放在学习上，提高自己的学习水平，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你能达到我这个水平，陈老师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方茹又转向其他人：“谣言止于智者，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大学生，拥有先进的思想、崇高的理想，对于谣言应该有分辨是非的能力，而不是跟着以讹传讹。” “我们是这个时代的接班人，国家的将来需要我们共同去建设，社会的发展需要我们去推动。如果我们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请问在座各位，我们如何担得起建设国家、推动社会发展的重任？” 方茹的话音落下，下面是一段长长的静默。很快，一个同学鼓起了掌，掌声从一开始稀稀落落，慢慢热烈起来。 “说得好。”班长王庆国站了起来，“方茹同学说的很对，我们是新时代的大学生，我们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不应该做谣言的传播者，而应该做谣言的终结者。” “我们是祖国的未来，我们愿意为推动社会发展而奉献我们自己的力量。” “我们每一个人，能站在这个课堂上，都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我们经历了拾年，突破重重困难，不是来议论别人是非的，而是来学习知识，提高自己能力的，为祖国的建设贡献自己一份力量的。” “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让自己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王庆国这一番话，让所有同学想到自己为考大学而做的努力，和在这之前经历了长久的等待。 大家的眼眶都湿润了，没错，在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之后，他们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难道是为了在这里议论人是非的吗？ 不是，他们是为了提升自己，是为了获取更好的生活，是想为这个社会的建设，添砖加瓦尽自己的一份力。 放学后，之前不相信方茹的郭敏喊住了方茹。方茹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停下了动作，看向郭敏。他们才经过一场思想的洗礼，此刻对方茹的崇拜之情正盛，如果郭敏这个时候找麻烦，他们不介意让郭敏知道，他们会怎么维护方茹。 郭敏一开始神色有些扭捏，不过很快她就放开了：“是这样的，今天你从陈老师那里拿的题目，你真地全部都会做吗？” “我不确定，那些试卷是陈老师根据我目前的水平出的，我还没来得及全部看完。” 方茹说的是实话，试卷没看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全部都会做。 “那，你今天点出的那几道题，你都会做？”郭敏又问道。 陈丹站了出来：“郭敏，你这样可就过分了。刚才，已经刁难过方茹了，现在又想来找麻烦？” 郭敏一听，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你们误会我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她看向方茹，说道：“我就是想，如果你都会做，我能不能跟你请教一下。那几道题的知识点，我也复习了，可有些题我能解出来，有些题却看不懂。” 原来郭敏是这个意思，方茹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我们可以共同学习。” 说完，她转头看向其他同学，“大家有问题，在我有时间的时候，也可以提问。”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同学兴奋道。 回去的路上，陈丹看向方茹：“你今天可真是太棒了，现在班里那些那些同学，可都崇拜死你了。” “我不过是说了心中所想罢了。”方茹一边整理你像背包的背带，一边淡淡回应，仿佛这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我要向你学习。”陈丹握了握拳。 两人回到宿舍，李虹瑶眼带崇拜，看着方茹：“听说你今天在教室里出了大风头了。” 方茹看了李红瑶一眼：“怎么传播的这么快，连你们都知道了？” 王怡刚好进门，听了这话，便接道：“连我们系都在传，你今天那一番话，说的可真是激荡人心，让人听了热血沸腾。你本来就是我们学校的名人，从今天之后，你的名气可又要上一层楼了。” 方茹对于这些都不在乎，名气什么的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别人看着她轻松，只有方茹知道其实并不是。 她每天不但要完成钱江淮布置的大量作业和任务，还要提前复习书本知识，接受各科老师的随时抽查。 她的学习并不轻松，要不是靠着惊人的记忆力，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方茹照常上课、下课，没事就钻图书馆，偶尔也会去陈光和的实验室走一趟。 不过，方茹最近也有些烦恼。因为在教室里说的那一段话，现在她走到哪里，都要被人以崇拜的眼光看着。 说实话，一个人习惯了沉默的人，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不但不会觉得开心，反而觉得浑身难受。 第60节 好在，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都是醉心于学术研究的，对方茹那一番话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就导致了，方茹本来只是偶尔来陈光和的实验室，现在来实验室的频率明显增加了。 这一天，方茹又一次来到了实验室。几个师兄师姐们正围着失败的实验结果叹气：“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怎么又失败了？” 这个实验，方茹也跟了一段时间。这一会儿，她向前翻看各阶段的实验数据，连着翻了几页，数据都没有问题。 方茹也有些疑惑了，数据没有问题，难道是实验的方向出了差错？方茹接着往下翻，很快她的眼睛盯着一个数据：“这个数据好像有问题。” 蒋平等人正在查找实验失败的原因，听到方茹这么说，就围了上来。看着方茹指着的那个数据，蒋平说道：“这数据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方茹摇了摇头：“我记得，上次做实验的时候，张伟师兄念的数据是6.3，但这里记录的却是6.2。” 蒋平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你能确定吗？你要知道，做实验的时候，这数据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方茹点了点头：“我能确定，张伟师兄当时念的确实是6.3。” 蒋平看向张伟，张伟摇了摇头，每天要记录那么多数据，他真记不得了。 “要不，这一阶段的实验重新做。”蒋平很快做了决定。 这个实验只是整个实验中的一小段，不算难，用时一个多小时，实验数据出来了，确实是6.3。 “都是我不好，我记错了数据，耽误了大家时间。” 王霞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还带着泪水，不过她身体站的笔直，显出一副倔强的姿态，让她看起来越发惹人怜爱。 张伟急忙安慰她：“也不都是你的错，很有可能是我念的时候念的不清楚。” 蒋平看了王霞一眼：“既然知道错了，下一次就小心一点。这一次，要不是方茹记得正确的数据，我们还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才能重新开始这个实验。” 实验失败了，就要一个数据一个数据的抠，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去排查、去验证，那样花费的时间实在太多了、工程量也太浩大。 他们的时间本来就有限，耗费不起。方茹虽然只是指出了一个错误的数据，却帮他们节省了大量时间，一时间，实验室的人都对方茹充满了感激。 王霞走到方茹旁边，对她笑了笑：“谢谢你，今天你给我们帮了大忙了。” 方茹急忙说不用谢：“也是巧了，我刚好听到张伟师兄念的数据。” “行啦，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继续进行实验。”蒋平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回去休息。 为了这个实验，他们所有人都熬了好几天，干脆趁这个机会，让人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争取把这个实验做成功。 陈光和在门口看了很久，这个时候才走了进来，众人见到陈光和进来，忙喊道：“老师。” 陈光和点了点头，我刚才在门口看了：“你们都很好，蒋平指挥得当，张伟实验仔细，王霞虽然犯了点错，但敢于认错，值得表扬。不过，最值得表扬的是方茹。” “我也不过是做了点小事，能帮上一点忙罢了。主要还是师兄师姐们厉害，我只说了一个数据，他们立刻就能找到问题的症结。”方茹谦虚道。 方茹这一番言论，更是让实验室的众位师兄师姐对她的好感度增加。 转眼到了礼拜六，方茹和方卫华一起回了家。 路上，方卫华对方茹说道：“一会到家了，我来说，万一爸妈不同意，你也别激动。” 方茹点了点头：“好，我听二哥的，不激动。” 过了一会儿，方卫华又说道：“你也别紧张，咱们这么大了，搬出去住也没什么的。” 方茹又点了点头：“二哥，你放心，我不紧张。” “那就好。”方卫华仿佛松了一口气。 过了几分钟，方卫华又开口了：“阿茹，记得，千万别紧张，有什么事还有二哥呢。” 方茹忍不住了，停下了脚步看着方卫华：“二哥，我不紧张，也不激动。你是不是有点紧张了？” 方卫华插在口袋中的手指捏了捏：“说什么呢，二哥怎么会紧张。” 这一次轮到方茹安慰方卫华了：“二哥，你别紧张，我们都已经成年了，迟早是要搬出去住的，不过是提前跟爸妈说一声罢了。” 方卫华轻咳了两声：“我知道。” 方卫华和方茹回到家时，只有方月在。到了晚上，方父方母回来了，方卫中和陈翠屏带着小文小武也回来了。 方母一看见方茹就没有好脸色，昨天，人事科科长的位置定下来了，却不是方父。 这几天在厂子里，彭冰见到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态度也冷淡了很多。 如今见到方茹，方母依自然想起她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是挺能耐的嘛，还回来干啥？你翅膀硬了，妈、的话也能不听了，你爸没当上那个科长，这下你开心了？不说我们卖女儿了？” “妈，你得讲讲道理，我爸当不上科长，跟我有啥关系？” “咋没关系，那天相亲，你要是不搞出那么一件事，你爸这科长能当不上？”方母翻眼瞪着方茹。 “妈，这事不能怪阿茹。她有对象了，又怎么能跟你去相亲，这不是骗人吗？”方卫华维护妹妹。 方母瞪了方卫华一眼：“你们就气我吧！” 说完换了衣服，嘟嘟囔囔去厨房做饭去了，到了厨房门口，她停下脚步看方茹，“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知道过来帮忙啊？” “跟个木头人似的，牵一下动一下。我和你爸没回来，你们就不知道提前把饭给做了？就知道张着嘴等吃，你妈就欠你们的。” 方月冲着方茹扮了个鬼脸，方茹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也往厨房走去。 煮饭的功夫，方母又开始旧事重提：“阿茹，你也别嫌妈嫌贫爱富。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们这些小姑娘，年轻的时候喜欢谈个什么情呀爱的，可妈是过来人，这婚姻可不是喜欢就能维持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钱？等你结婚后，你就知道钱有多重要。” “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你看看你大嫂，你再看看我们家。要是我们有钱，我也不想那么市侩，可是我们没有，所以我们只能一点一点的去钻营。你是我生的，我还会害你不成。你那个对象，最好还是分了。” “你不喜欢万国伟，没关系，妈再给你找其他的。以你的条件，找个条件好的，不是难事。” 方茹听着母亲的话，很想问：为什么前世在她死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可是母亲的话，已经告诉了她答案，因为没钱。因为没钱所以挺不起脊梁骨，因为没钱，所以连给女儿争取公平都做不到。 而且，那时候二哥的身体又是那样，宁家能够给二哥治病，母亲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或许，如果前世她没死，会是另外一种结局。毕竟死了就什么也没了，与其去追求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公正，倒不如为家里争取点利益。 方茹觉得自己能够理解母亲的想法，可是理解归理解，这事发生到她自己身上，她没办法不怨。 “妈，要是……” “什么？”方母把土豆放进锅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她没有听清方茹的话。 “没什么。”方茹把装葱的碗递给方母，“妈，孟醒没你想得那么差，他现在在部队里当兵，过几年说不定就能提干，我跟他在一起，会越过越好的。” “哼，你以为部队是你家呢？说提干就能提干？”方母轻哼了一声，不过在听到孟醒是军人后，到底没再说什么。 这年代，军人地位高，津贴福利也好，能当军嫂，是很多姑娘家的梦想。 只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那万国伟家多好的条件，就算孟醒是个当兵的，也比不了。 嫁给万国伟，老伴儿的职位还能升一升，方茹也能补贴补贴家里，嫁给孟醒，也就一年四节能拎点东西回家了。 可惜方茹是个死脑筋，方母叹了口气。 晚上吃完饭，方茹方月洗碗，方父准备去楼下溜达两圈，方母则准备回房间把小文的那件毛衣给勾好。 方卫华叫住了父母：“爸、妈，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方父停下来往门外走的脚步，方母也从门口又转了回来：“什么事？” 方卫华看了看厨房，说道：“等阿茹和阿月出来再说吧。” 方卫华拽了拽自己的领口，下午虽然跟方茹说不紧张，其实他是骗方茹的。怎么可能不紧张？ 他已经预感到，今晚的话题不会那么顺利进行，可是，既然开了头，就必须走下去。 这个家，他们迟早是要离开的。不说大嫂陈翠屏的问题，就这么几间房子，大哥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自己将来也会结婚，这房子是住不下的。 既然迟早都要搬出去，早点搬出去比晚一点搬出去要好。 他们都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方月也越来越大，大家都越来越无法忍受陈翠屏，勉强住下去，也不过是场矛盾加深。 方茹和方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方月已经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方茹已经把事情跟她说了。 方父方母看到这样的架势，也知道今天晚上谈的事情非同小可，都严肃了面色、正襟危坐。 客厅内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最终，方卫华还是打破了这一时紧张：“爸、妈，我和阿茹、阿月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搬出去住。” “什么？搬出去住？”方母尖利的声音回响在客厅内，带着强烈的不敢相信。 “是的，我们决定搬出去住。我们都大了，有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而且，大哥大嫂生了两个孩子，现在还挤在一个屋子里，也不合适。我们搬出去住，也能给大哥大嫂腾出房来。” 方卫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他知道，提出这样的问题，父母势必会反对，他只是想搬出去，并不是想跟父母闹翻。 “胡闹！”方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事我不同意，你还没有结婚，搬出去住？你让亲戚邻居们怎么说我？” “爸，现在单独在外面住的年轻人也不少。家家户户住房紧张，家里房子又小，我们整天挤到一块儿，也不是事啊。” “再说，这几年，我身体不好，大嫂经常当着我的面就敢冷嘲热讽，若是我还住在这里，以后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搬出去住，对大家都有好处。” “方卫华，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别把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扯。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觉得家里配不上你了，你想搬出去住了。前几年，你身体那样的时候，你咋不说要搬出去住？” 陈翠屏站在门口，一听这话还扯到自己，顿时不乐意了。 “够了，你以为你这几年干的事我真不知道？”方父瞪了陈翠屏一眼，又转向方卫华，“卫华啊，爸知道，这几年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家还是爸的家，以后谁再敢在家里面说三道四，爸第一个饶不过她。” “搬出去这事就别提了，我得下去了，老孙他们还等着我呢。”方父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爸，我已经找好房子了。不只是我，阿茹和阿月也跟我一起搬出去，我们搬出去之后，这房子你们住着也宽敞一点。” “大嫂也不用整天为这房子的事在家里骂骂咧咧，小文也渐渐长大了，总不能还跟大嫂睡一张床吧。” 方卫华看父亲站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搬出去这件事，不提也就罢了，提了就必须成功，不然以后更没法提了。 方父停下了脚步，看向方卫华：“你是铁了心要搬出去是吧？你跟我扯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在家里待了。行啊，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你搬出去，你搬出去住，老子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你没饭吃，也别回来管老子要。” “爸，您这又是何必。我们只是搬出去住，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我跟阿茹、阿月迟早是要搬出去住的，等我结了婚，在家里哪里还住得下？” “我不管那么多，你结婚是以后的事，但是现在，我不允许。你要非要搬出去，那以后你的事，也别来找我，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么一个儿子。”方父说完甩手走了。 方母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别再提什么搬出去不搬出去的了，没看你爸都生气了？等你爸回来，你给他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妈，我是一定要搬出去的，这事就这样吧。至于爸生气的事，以后慢慢他就会想通了。” “你这孩子怎么脾气就那么倔呢？怎么就说不听？你跟阿茹现在都在学校宿舍住，这 家里也就等于空下来了，也就平时和假期回来住两天，怎么就住不下了？” 见到儿子一意孤行，方母又是难过又是生气。 “是啊，我和阿茹都住在学校，那和住在外面也没什么区别，爸妈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第61节 “你怎么就是讲不听，要搬出去你自己搬出去，阿茹和方月不去。”方母脸色沉了下来。 “妈，我和二哥的想法是一样的。大嫂整天阴阳怪气，妈你又偏袒她……” “方茹，合着你们想搬出去，就把什么都赖到我头上，想让我背这个锅，没门儿！” 陈翠屏跳了出来，这要是让方父方母认定方卫华他们几个执意要搬出去，都是自己的错，那以后自己在这个家里还怎么呆得下去。 “大嫂，我回来时间不长，就已经出了这么多事。以前二哥和阿月在家里，还不知道怎么被你欺负。你怎么就是背锅了，我们搬出去，这个事儿还真就跟你有关。”方茹看向陈翠屏，想撇清关系，那才是没门。 方母看向阿月：“你也想搬出去？” 阿月看了看方母，又看了看二哥和姐姐，点了点头：“妈，我想搬出去。我现在上高中，课业本来就紧，大嫂还每天挑刺，搬出去对我的学业有好处。” 方母见小女儿都这么说，肩膀一下子塌了下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叹了口气：“行，你们想走，那就走吧，都走吧。” 方卫华和方月看着母亲这样，心里也很难受，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方母的胳膊：“妈，你别这样，我们只是搬出去住，每个月还会回来看你的。” 方母甩开了两人的手：“你们别跟我说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茹心里也不好受，她以为自己对这个家没有留恋，可当母亲做出这番软弱的姿态之后，方茹的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可是，搬出去是一定要搬出去的，即便心软，也改不了方茹的决定。 当天晚上，方父回来，看见他们兄妹三个还在，哼了两声，也没有说话。 第二天，方卫华带着方茹和方月出了家门，往自己租的地方走去。 “我租了阿月学校旁边的平房，那里离我们三个学校的距离都近，走路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一共有两间房，你跟阿月一间，我单独一间。既然租了房子，以后我们还是回来住，不然阿月自己一个人住在那里，我不放心。” “行。”方茹点头，“以后煮饭我来煮。” “我也可以煮。”方月举着手。 兄妹三人到了租的地方，把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又去买了一些锅碗瓢盆回来，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晚上，方月躺在崭新的床铺上，看着浅色的窗帘，笑道：“终于摆脱大嫂了，不用听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方茹坐在书桌旁，说道：“出来了也要好好读书，别以为没有爸妈管着，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方月从床上跳了起来：“姐，你就不能让我放松一下吗？” 不过看到姐姐读了大学，还这么认真看书，方月也不好意思在床上再躺着了，起来拿起自己的课本开始翻看。 方父在方卫华兄妹三个搬出去之后，叹了口气，对方母说道：“你说，是不是我们做的太过分了，太偏心老大，让他们兄妹三个起了怨气。” 方母没有说话，可两人心里都知道兄妹三人为什么搬出去。 方父又叹了口气，他也知道，他跟老伴儿对老大是偏心了些。可前几年，卫华身体不好，阿茹跟阿月又是两个姑娘家，他们除了指望老大，还能指望谁？行事间难免就偏颇了些。 可他们偏心老大，也不完全是为自己。他们总想着，自己对老大家好一些，老大以后能够帮帮弟弟和妹妹，谁知道，谁都不领他的情。 陈翠屏没想到，她跳了半天，方父方母还是把这件事怪罪到她头上。 她一回到屋就冲着小文发火：“天天就知道玩，啥也不会，也不知道我生你干啥，就知道气我。” 方卫中瞪了陈翠屏一眼：“行啦，你心里不高兴就拿孩子撒气？”方卫中看了小文一眼，“小文，你先出去，爸爸跟妈妈有话要说。” 小文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慢慢吞吞往外走去，走到门口，还停下来对方卫中说道：“爸爸，你别跟妈妈生气，是我不对，我做错事，妈妈才生气的。” 方卫中的眼神一下子软了下来，对小文说道：“爸爸知道了，爸爸只是跟妈妈商量一些事情，小文听话，先去找奶奶玩，啊。” 等到小文走了出去，方卫中关上了房门，看一下陈翠屏：“看看小文，那么小都知道维护你，你这个当妈的，遇到丁点事就朝孩子发脾气。” 陈翠屏也被刚刚儿子的行为弄得心里发软，她嘟着嘴：“我也不是故意的，明明是你的弟弟跟妹妹想要搬出去，凭什么把事情都赖到我头上，好像全都是我的错似的。我在这个家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事，就算不全是你的错，总跟你脱不了关系。要不是你在家里总是爱唠叨，没事喜欢说他们，他们也不会就这样搬出去。” 陈翠屏听了这话不服气，还想反驳，却被方卫中制止了：“行了，搬出去也都搬出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爸妈也不过就生气几天，你先忍忍。” 陈翠屏没敢再说话了，自从那次回娘家之后，她在方卫中面前就有些挺不起腰杆。 第二天，方茹回到学校，便跟老师提交了申请外宿的申请书。学校老师在了解到方茹的情况之后，同意了她的申请。 弄好了一切，方茹也松了口气，她开始专心学习。 发现她的学习速度惊人，且学习到的知识都能快速掌握时，陈光和欣喜的同时，给方茹布置了更重的学习任务。 陈光和甚至提出让方茹两年内完成本科学业，到时候直接读他的研究生。 方茹从教室回到宿舍，正准备去食堂吃饭，一个同学喊她：“方茹，外面有人找。” 方茹走到宿舍外，发现是王皓和魏欢，不由得惊喜地抱住了魏欢：“你怎么来了？”说完又看向王皓，“你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我这几天刚好有空，就过来你们学校找你。说来开学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你来找我，说，是不是把我忘了？”魏欢说着挠方茹的腰，做出一副要惩罚她的模样。 “别，我最怕痒了，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去找你。”方茹急忙躲开，举着手投降。 “王皓说找你有点事，我们在你学校门口碰到的，就一块过来了，中午一起吃饭呗。”魏欢说道。 “好，去我们食堂怎么样？”方茹问道。 “我说方茹，你也太小气了一点，我们大老远来找你，你就请我们吃食堂？”王皓在一旁说道。 “那你们想吃什么？我可跟你们说，太贵的我可请不起。”看到魏欢，方茹的心情极好，也忍不住跟王皓开起了玩笑。 “这样吧，咱们几个回来之后也没好好聚聚，今天中午就去国营饭店，怎么样？”王皓提议道。 “行，就去国营饭店。”方茹点了头，又道，“不过你们得先等我一下，我回去跟我室友说一声。” 刚才不知道什么事，也没跟陈丹说，陈丹这一会儿估计还等着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呢。 方茹回了宿舍，拿起了自己的挎包，对陈丹：“丹丹，我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去食堂吃饭了，我有朋友来了，要去外面吃饭。等一下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东西吃。” “行，那你去吧，记得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时间也不早了，陈丹拿着饭盒走了出去。 方茹跟王皓和魏欢一起往学校外面走去，方茹看向王皓：“上次也忘记问你了，你现在也没上学，在干什么呢？” “我爸给我找了份工作，每天瞎混呗。”王皓不在意的说道。 方茹知道王皓跟自己不一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你刚才说你有什么好消息，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其实方茹已经猜到了王皓的来意，这个时候给她带来好消息，能是什么，肯定是四合院的事弄妥了。 第52章 三人到了国营饭店, 方茹点了菜，在知青点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不用问她都知道两人喜欢吃什么。 果然, 在她点完菜后，魏欢看着方茹笑道：“还是阿茹对我最好，点的都是我爱吃的。” 王皓在一旁嘲讽道：“有什么事你不爱吃的？” 魏欢给了王皓一个白眼：“你点的我就不爱吃，我们家阿茹点什么我都爱吃。” 王皓“嘁”了一声：“还你们家阿茹呢, 方茹是我孟醒哥的对象，那就是我嫂子，怎么这方茹也是我这边的。” 魏欢笑了：“我是阿茹的姐姐，阿茹是你的嫂子，你该喊我什么？” 王皓“哼”了一声：“那可不是这么算的, 咱们各论各的。” “行啦, 你们俩多久没见面了, 怎么一见面就吵架。”方茹说道, “刚才在路上问你什么好消息, 你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现在总能说了吧？” 说到正事, 王皓脸色认真起来：“你那天说了之后，我就回去打听了，想一下子买到三座四合院，困难太大。我费了好大功夫，找到一个中介人，他手里刚好有三座, 价钱也合适，就你之前说的价位，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一块去看看？” 魏欢惊讶了一下：“你要买四合院？” 方茹点了点头：“那钱放在手里也是放着，倒不如拿出来买房子。” 魏欢沉吟了一下，她这方茹做了这么久，手里也攒了点钱，听到方茹买房子，她有些心动。 “那四合院儿，最便宜的得多少钱？”魏欢看一下王皓。 “我估摸着，小一点儿的，不带后座的，怎么着也得500块钱左右吧。”王皓这几天帮方茹跑房子，也顺带着了解了一下行情。 其实卖房的人并不多，愿意卖的，很多都是家里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那房子留着，看着也触景伤情，倒还不如卖掉，也能贴补一下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王皓跑了这么久，才帮方茹找到合适房源的原因。 “500块。”魏欢自己手里倒是有600块钱，一下子拿出几乎全部的积蓄去买房，她有些心疼。 “你也想买？”方茹问道。 魏欢点了点头：“有点想买，只是我手里的钱不多，全部拿出去买房，总觉得有点不安心。” “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安心的，你把那房买下来，房子就是你的了。你自己住两间，剩下的拿去出租，那也是一笔钱。”方茹说道。 方茹是知道十年后四合院的价钱，可比现在翻了几倍，魏欢手里有点钱，用来买四合院挺好的。 “就是将来你不在京市了，这房子也可以卖掉，怎么也不会亏。” 魏欢想了想，觉得方茹说的也对，咬了咬牙，对王皓说道：“要不，你也帮我留心一下，我买不了那么大的，500块钱左右的就行。” “那行，小一点的还是好买的。”王皓说道。 “你说的那三套房子随时可以看吗？”方茹问道。 王皓点了点头：“你有时间咱们就去。” “那就今天吧，我下午正好没有课，跟你过去看看，合适就买下来，也免得我整天老师挂心这件事。” “那行，吃完饭我就带你过去。”王皓点了头。 三个人吃完饭，方茹要去付钱和饭票，却被王皓抢了先：“孟醒哥不在，就由我来照顾你，哪能真让你付钱，我刚才那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方茹知道王皓不差这个钱，也没跟他争。 王皓带着两人到了地方，谁知道约好的中间人却变了卦：“你们得加价钱，每套四合院加两百。” 加两百，方茹是加的起的，可是王皓说已经跟这个中间人谈好了价钱，他却临时提价，方茹自然是不愿意的。 王皓也变了脸：“我说老胡，咱可不能这么做生意。昨天都说好了，一千一套，三套给你包圆，怎么着，这还准备坐地起价不成？” 老胡坐在椅子上，捻着自己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眼睛半眯：“昨天是一千，可没办法，有人出一千二呀，你们要想买下来，总不能让我亏本吧。我也没跟你们多要，只要你们出一千二，这四合院就还是你们的。” 王皓冷笑了一声：“有人？我倒要看看，在这京市，还有谁敢截我王皓的东西。我把话搁这，你这房子不卖给我，你卖不出去。” 老胡抖了一下肩膀，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年轻人，说话不要太满，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一次咱们不能做成生意，以后还是可以合作的嘛。只是这一次，是我老胡对不住各位了。” 话谈到这里，也没必要再继续了。 第62节 王皓带着方茹和魏欢离开了：“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这个老胡是这样见利忘义的人。我明明都跟他谈好了，他竟然临时变卦。方茹，你别着急，我再去给你找其他的四合院，在这京市，还真没有我王皓办不成的事。” “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事不怪你。是那个老胡自己不讲诚信，至于四合院，你慢慢找，我也不着急。我跟我二哥现在搬出来住了，就住在下丰路那里。” 方茹这话说的王皓和魏欢一愣，不过两人都没有问方茹为什么搬出来住。 “那行，我送你回学校，房子的事我再慢慢去找。” 王皓把方茹送回学校之后，脸就阴沉了下来，那个老胡，居然敢这样下他的面子。 孟醒哥托他照顾方茹，结果方茹第一次托他办事情，他就给办砸了。 虽然方茹不怪他，可王皓却觉得自己在方茹面前丢了人，辜负了孟醒的委托。这事要是孟醒哥去办，绝对不可能出这样的岔子。 老胡以为他刚才只是撂狠话，却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老胡的房子要是能卖出去，他王皓就改叫胡皓。 王皓回到家里，就找了自己一起玩的兄弟：“帮我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敢截胡我王皓的东西。” 这事也好查，很快王皓那兄弟就查明了情况，原来是李佳明想买。 “李佳明？就那个自称是李汉宇表弟的那个？”王皓挑了挑眉问道。 “就是他。” 王皓轻哼了一声：“去问问李汉宇，他那个表弟是怎么回事，连我的东西都敢抢？” 李汉宇知道李佳明居然敢抢王皓的东西，气的把他劈头劈脸骂了一顿：“你知道那王皓是谁的儿子，你敢抢他的东西，你还想不想在京市这块地混了。你自己想死不要紧，不要来祸害我们家。” 李佳明被这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也觉得委屈：“我哪知道王皓要买那房子，那个中间人老胡也没说清楚。” 李汉宇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这事儿你别跟我说，你赶紧把那房子退了，也不查查清楚是谁的房子，你就敢乱买。仗着你家有那么点钱，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老胡看到李家明的时候，脸上带着喜色：“哎呦，您可来了，房契都给您准备好了，只要您钱一到账，我们立马去变更登记，这房子就都归您了。” 李佳明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老胡啊，你这个人可不地道啊。你一间屋子卖两个人，你可是要害死我了。这房子我买不了，也不敢买，您啊，留着自己住吧。” 老胡脸色变了：“怎么着，您不买了？” 李佳明斜着眼睛看向老胡：“我敢买吗？之前谁跟你买房子，你得罪了他，还想我买你的房子，你想死，我还想好好活着呢。告辞了，你那房子爱卖谁卖谁，反正我是不买了。” “不是，你不能这样呀！咱们都说好了的，你怎么说不买就不买，这怎么能行呢？”老胡急了，他已经把王皓那边推掉了，李佳明也不买，那他还怎么赚钱啊。 这三套四合院，在他手里已经放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两家人过来问了，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情况。 这一刻，老胡后悔极了，他前两天干嘛把话说的那么死啊。好了，现在得罪了一个，另一个也不买了。 “怎么不能行了？你不也答应了人家好好的，结果说不卖就不卖吗？你都能做，我怎么不能做了？行了，我走了，你别再拦着我，再拦着，小心我揍你。” 老胡只能无奈地放手，他现在是真后悔了，他为什么要贪心啊？ 3000块钱卖给王皓不好吗？现在好了，一套也卖不出去，要等着下一个来买房的人，还不知道要等到驴年马月去。 方茹周末到了钱江淮那里，因为谈好的房子临时变卦，脸上便难免带了点愁容。 “怎么了这是？没精打采的？最近老陈给你布置的功课太多了？” 钱江淮关心地问道，从陈光和那里，钱江淮也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在学校学习认真，很受老师们喜欢。 陈光和也在私下里透漏过，有意收方茹为亲传弟子，大力培养，让方茹在生物制药这个行业走得更远。 但是陈光和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他既然表露出了这个意思，方茹这段时间必然是不轻松的。 方茹又要应付陈光和，又要跟着自己学医术和药材培植，哪怕知道方茹聪明、学习能力强，钱江淮也有些担心了。 “那倒不是，学习上的事情我还应付的来。”方茹把买房子遇到的糟心事说了一遍。 “你想买四合院？”钱江淮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走，“我帮你问问。” 他有一个朋友，经历了劫难之后，有些心灰意冷，打算卖掉手里的房子回老家去。 “不过价钱方面，可能不会很便宜，毕竟他那院子比较大，前后院加上倒座房共有三进，你要是想买，我去跟他谈谈价钱。” “行，那就谢谢师父了。”方茹连忙道谢。 “不用谢我，咱们先来检查一下，上个周末，给你布置的功课，完成的怎么样了？” “师父，您尽管检查。”说到自己最擅长的学习，方茹脸上充满了自信。 师徒二人花了一个小时复习上周学过的内容，钱江淮见方茹不但熟练掌握，甚至还能变通使用，心里暗暗点头。 不过钱江淮脸上还是淡淡的：“掌握的不错，但是不能骄傲。须知，学无止境，而从医这条路上，容不得半点失误。” 方茹脸色素然，跟钱江淮保证：“师父，您放心吧，我一定认真学习，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钱江淮这才点了点头：“你，师父还是信得过的。对了，那黄晶碧梗花已经发芽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方茹跟着钱江淮走了过去，黄晶碧梗花那嫩绿的新叶，在风中迎风招展，仿佛在欢迎方茹的到来。 方茹看着那多出来的几株黄晶碧梗花，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很快，他们手里的黄晶碧梗花会越来越多，而离改革开放也越来越近，方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计划，准备到时候大干一场。 不过，到时候，她准备把李凤华叫到京市来。她要学习，兼顾不过来，而且方茹也不觉得自己是做生意的材料。 李凤华就不一样了，她简直天生适合做生意，胆大心细、又有手段，且具有野心，方茹需要这样的人来帮助自己。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声音，进来的正是钱济民，他一进门就喊道：“爸，我来了。” 钱江淮冷着一张脸：“来就来了，嚷什么嚷？还要我去接你不成，不知道自己进来？” “是，我这就进来了。”钱济民也没有介意父亲的冷淡，手里拎着东西进了门，“爸，我给你带了陈记的点心。” 钱江淮垂着眼皮，嗯了一声：“放桌子上吧。” 钱济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笑着对钱江淮说道：“爸，您看，您还需要什么，我去给你办。” “没什么需要的了，你少在我面前晃就行了，看见就心烦。”钱江淮沉着脸道。 钱济民似乎被这话伤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始对钱江淮嘘寒问暖起来。 方茹看钱江淮虽然还冷着脸，但看着儿子的目光已经柔和了下来。 钱济民走了之后，方茹问钱江淮：“师父，您这是？” 钱江淮叹了口气，说道：“当年的事情也不怪他，而且后来他也做出了弥补，虽然我没有收到。” “那您？”方茹有些不解，既然已经原谅了钱济民，为什么钱江淮还是那么一副态度。 钱江淮哼了一声：“我受了那么多苦，冷他两天怎么了？” 听这话，方茹笑了。她知道，师父只是还有些气不忿罢了。 “师父，既然你已经原谅了师兄，就别再说刚才那样的话了，我看你说的时候，师兄挺伤心的。”方茹劝道。 钱江淮哼了哼，没有说话，不过态度明显软下来了。 方茹出来后，钱济民等在外面，看到方茹，忙上前问道：“我爸他？” “师父其实已经原谅你了，他只是拉不下面子，你再多哄他几次，也就好了。”方茹说道。 “谢谢你，小师妹，要是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钱济民是真心感谢方茹。 方茹笑了笑：“你不用谢我，这一切，都是师父的意思。” 钱济民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爸他不怪我？” “大概也是有怪过的，只不过，吃过苦的人，对亲情的渴望更盛罢了。以后，你对师父好一点。” “放心吧，我会的。”钱济民保证道。 又过了两天，王皓带来了好消息，那个老胡托人找到了他，说愿意一千块一套把四合院卖给他。 “我特意压了他两天，把价钱压到了八百。”王皓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得意，那个老胡，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真以为他王皓是好欺负的了。 想到老胡那张快要哭了的脸，王皓忍不住笑了出来。 “八百，那可真不算贵了。这样吧，我现在就跟你过去把合同签了，找个时间把过户手续办了。”方茹说道，这个老胡不可靠，早一点把房子买下，早一点安心。 “不过，我只能买两套了，我师父帮我联系了他的一个朋友，手里有一套三进的四合院，我已经看过了，院子很不错，价钱也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方茹有些歉意，王皓为她的事情跑来跑去，她却要让他食言而肥。 “没事，两套就两套。那一套卖不出去，也是老胡自己找的。”王皓摆了摆手，这事可赖不着方茹，要不是老胡贪婪，这三套房子早该过到方茹名下了。 “要不，问一下魏欢要不要。”方茹说道。 “魏欢那我已经给她联系好了，一个一进的小院子，还价到四百五。”王皓摇了摇头，“你不用管这事，这事本来就是老胡的错，如今我们肯买他两套已经不错了，要是他敢叽叽歪歪，咱也不买。” “那行吧！”王皓这么说，方茹也不纠结了，她主要是怕浪费了王皓一片好心。王皓自己不介意，她就更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其实如果可以，你把那套四合院买下来，将来不论是自己住还是拿出去卖都是不错的。”方茹说道，她知道以后的房价还是会涨一涨的。 王皓摇了摇头：“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当老胡知道方茹只肯买两套四合院时，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得罪不起王皓，硬是被王皓把价钱压到了八百块，他知道，那王皓是记着他之前把房价提到一千二的仇呢。 八百就八百吧，一下子能把三套房子都脱手出去，也行。谁知道方茹又只肯买两套了，老胡心里自然是不高兴。 王皓手插在口袋里，斜着眼睛看老胡：“这能怪谁？你要是不没事找事，我们不早就把这三套房1000块钱的价格买下来了？现在方茹那边跟别人谈妥了一套房子，那房子比你的房子大，价钱也合适，她买两套有什么不对吗？” “可，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八百块三套你们全买，现在你们只买两套，这八百块……”老胡摊了摊手。 王皓冷笑道：“怎么，你又想反悔？” “不是我想反悔，咱们现在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呀。你们只买两套，这价钱肯定要提一提，不然我要亏死了。”老胡苦着一张脸说道。 王皓把眉毛挑高：“你亏不亏我不知道，但是，这两套房，八百块，你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我们去找别家。你真以为我找不到其他房子，非得买你的？” “你可别忘了，是你找人求到我面前，我才肯回来买你的房子的。” “八百五，八百五行不行？”老胡还是想把价钱提高一些。 “就八百，你不卖拉倒。”王皓冲着方茹使了个眼色。 方茹领会了王皓的意思，转身往外走去：“王皓，我们走吧。本来我就不想回来，这人上次反悔，我还记着呢。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过来的，既然他不愿意，那就算了。” “唉，别呀，我的姑奶奶，您这脾气怎么这么急，说走就走呢？”老胡赶紧上前拦住了方茹，“行，八百就八百，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别太会讲价了。” 方茹看着老胡：“不是我们会讲价，是你自己不讲诚信。说好的一千你提到一千二，你要是不玩那么一手，这三套房我早给你买下来了，也没那么多事了。” “唉，姑娘，你就别说了。我现在在心里呀，后悔死了。你说我图的啥呢？唉，别说了，别说了。” 老胡是真心疼，两套房一下子少了四百块，比割了他的肉还让他难受，还有一套房在手里卖不出去，可他有什么办法，还是得卖，总不能所有房子都砸在手里。 跟老胡签完合同后，商量好过几天去办过户手续，方茹看着王皓：“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帮忙，我想你这么便宜的价格，买到这么好的房子还真不容易。” “你不用跟我客气，孟醒哥把你托付给我，那就是对我的信任。”王皓摆了摆手。 第63节 “对了，办过户手续那天，你也过来吧，我有东西送你。”王皓这么帮助自己，自己怎么也得送点东西，表达一下感谢，方茹想到了玉容膏。 这礼送的好了，说不定还可以帮自己提前做一波宣传。 “那行。”想到办手续的时候，自己在旁边，会更方便一些，王皓点了头。 方茹当晚回到家，就跟方卫华和方月说了买房的事情，两人都有些兴奋。 到了过户那天，方卫华和方月都打扮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十分严肃的模样。 方茹笑了：“你俩不用这样，就是去办个过户手续。” 因为有王皓的帮忙，过户手续办得十分顺利。方月拿着手里的房契，感叹道：“没想到我竟然也有房子了，跟做梦一样。” 说完，方月又去挽方茹的手臂：“姐，谢谢你？” 王皓是办理过户手续的时候，才知道方茹这房子是买给自己的哥哥和妹妹的，心里倒是对方茹起了敬意。 此刻见到方月这样黏着方茹，便笑道：“你们姐妹关系倒是不错。” “那是，我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方月冲王皓笑了笑。 “我带你们去看看新房子？”王皓问道。 方月看向方茹，方茹点了点头。 王皓开车的时候，方茹和方月坐在后座，方卫华坐在副驾驶座。他看向王皓，说道：“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孟醒哥是我好哥们，方茹就是我嫂子，我帮着跑跑腿，也是应该的。” 到了地方，方月看着漂亮的院子，拉着方茹的手一个劲地说谢谢。 “傻阿月，将来你可是要还姐姐钱的，这房子就是你自己买的，用不着谢姐。”方茹摸了摸方月的头发。 “那也要谢，要是姐，我哪能有这样的房子。不过，姐，咱们买房子的事，真不告诉爸妈吗？”方月问道，方卫华也抬头看过来。 “暂时先不告诉吧，想想大嫂。” 方卫华和方月想到陈翠屏，登时把想要告诉父母的想法抛之脑后。他们可不想招惹上麻烦。 看完了院子，王皓也要离开了。 在分开前，方茹拿出两个小巧漂亮的青花瓷盒递给王皓：“这是我做的玉容膏，效果比雪肤膏好，不但可以美白还能祛斑，长期使用，还能淡化细纹，你拿回去给伯母，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不过现在我手里也就几瓶，以后准备做了，再多给你拿几盒。” “那行，我就谢谢了。”王皓喜欢打听消息，自然知道方茹的雪肤膏在双溪村有多受欢迎。 想着母亲生日也快到了，正好他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呢，把这个送过去，母亲应该会喜欢。 王皓回到家，把玉容膏拿给母亲：“妈，我一个朋友做的玉容膏，据说能祛斑美白，还能淡化细纹，你试试。” 沈南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接过那玉容膏，看了看：“这盒子还挺精致的，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妈，你儿子什么时候骗过你？上次我给你拿回来的那个雪肤膏，好用不好用？” “哎，你别说，那雪肤膏是挺好用的。就是你带回来的太少了，不够用。”沈南说道，她用过一段时间雪肤膏，气色都变好了。 和她那些朋友见面时，个个都夸她，向她打听到底是用了什么。得知是王皓特地给她带回来的，纷纷夸她养了个好儿子，知道孝顺，让她很是长了一会脸。 “不够用？怎么可能？我带回来的雪肤膏不少呀，够你用一段时间的了。”王皓惊讶道，他带回来有十几盒，怎么会不够用呢？ “哎呀，我看那雪肤膏好用，身上也抹了一些，就不够用了。不过，你看我的手最近是不是也变白了一些。”沈南伸出手给王皓看。 “妈，人家那是用来涂脸的，你倒好，连身上都涂，怪不得不够用呢。”王皓总算明白母亲嘴里都不够用是什么意思了。 “我可跟你说啊，这玉容膏可不能那么用啊，就这么两盒，用完就没了。对了，做这玉容膏的人和做雪肤膏的人是同一个，她不是个爱夸大的人，她有那个效果，估计是真有。” 王皓赶紧提醒母亲，免得他又把那玉容膏擦到身上去，到时候跟他要，他去哪给她弄。 “行了，妈知道了。” 沈南看着手上的玉容膏，心里半信半疑，能美白她相信，能祛斑还能淡化细纹，沈南摸着自己眼角的鱼尾纹，要不试试？ 沈南打开瓷盒，把玉容膏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味道淡雅，倒是挺好闻的。 她回到屋里，把脸洗干净，对着梳妆镜，从瓷盒里挖出一点玉色的膏体，慢慢涂抹在脸上，只感觉脸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别的倒也没什么变化。 沈南对着镜子笑了笑，自己真是糊涂了，这又不是神药，怎么会涂在脸上就立刻显示效果。 不过，这东西涂抹在脸上很舒服，又是雪肤膏的制作者做的，沈南对这所谓的玉容膏倒还是信任的。 又过了一个星期，钱江淮帮忙联系的那个房子，也谈好了价钱，方茹过去签了合同办理了过户手续，房子的事总算是忙完了。 方茹又开始了学校、家里，周末去钱江淮处学医术的固定行程。 这一天，陈光和把方茹叫到办公室：“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你的书都看的怎么样了？” “书本上的知识都已经学完了，您让我看的那些书，我也基本掌握了。”方茹说道。 陈光和点了点头：“很好，这是我和几个老师一起出的试卷，你今天先把这两份做了。” 看到方茹手里空空的，陈光和拿出自己的钢笔递给方茹：“就用我的笔吧。” 方茹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把两份试卷做好，陈光和看了一眼：“你先回去吧，明天这个时候过来，做另外两科的试卷，成绩到时候通知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虽说成绩到时候一起通知，陈光和当天晚上就把自己这科的试卷改了出来。 陈光和改试卷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不时的点着头，显然方茹这一科考得不错。 方茹连着四天去陈光和那里考试，终于把八门功课都考完了。 第五天，方茹就拿到了成绩，所有科目成绩均为a。 班里同学知道方茹的成绩后，就算从前对她有些不服的同学，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上她。 尤其在他们看了试卷之后，对方茹更是甘拜下风、心悦诚服。 那些试卷上，有些知识点确实是他们没学过的。可是已经过了半个学期，很多知识点也已经学了，可是，那些知识点被分解到题目中，他们仿佛就跟没学过似的。 看了那些试卷，哪怕心里再嫉妒方茹的人，也不得不放下了心思。差距太大，便没了比较自信，嫉妒更是无从说起。 陈丹一脸崇拜地看着方茹：“我真佩服你，提前两个月学完所有科目，还门门分数都拿了a，你让我们这些普通同学怎么活？” 方茹笑了笑：“我不过是比你们走得稍微快了些，你们加加油，一定能好上来的。” 陈丹摆了摆手，脸上故意露出害怕的神情：“算了吧，饶了我，我想多活几年，不想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累死。” 陈丹知道，方茹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固然与她本身聪明有关，但更离不开她的勤奋努力。 作为方茹的室友，陈丹清楚的知道方茹的作息习惯。哪怕不住校，她也永远是第一个到教室开始自习。 书本里的知识学完了，她就去图书馆看相关的书籍，在方茹这里，永远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这样的人，取得这样的成绩，陈丹除了佩服也只能佩服了。没人家聪明，还没人家努力，最后成绩不如人家，又有什么奇怪的。 回宿舍的路上，方茹居然遇到了万国伟，她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路过这里，想着你在这里读书，先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么巧，还送给我碰到了。”万国伟浅笑道。 方茹看着万国伟，其实她对万国伟的印象不差，只是那一次，她妈让她跟万国伟相亲，再见到万国伟，方茹总觉得有些怪。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你现在准备？” “京大这么有名的学校，我在再见京市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来过。你是这里的学生，对自己的学校肯定很熟悉，你带我逛一逛你们学校怎么样？”万国伟依旧双眼含笑、声音温柔。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如果两人没相过亲，方茹肯定就点头答应了，可是这一会儿，她有些犹豫。她不相信万国伟不知道上次去国营饭店是为了什么。 可万国伟既然知道了，也知道她有对象了，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如果觉得为难，那就算了，我自己走一走也是可以的。”方茹的犹豫，让万国伟脸上显露出一丝失望。 “也没什么为难的，既然你想逛，我就陪你逛一逛吧。”方茹说完又对陈丹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陪我朋友逛逛。” 陈丹走后，方茹带着万国伟逛了京大比较出名的建筑物。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妈没有了解清楚，让你为难了。”万国伟突然提起国营饭店的事。 方茹怔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不用道歉，是我没有跟我妈说。” 万国伟的手插在口袋里，沿着林荫道往前走，问道：“你真有对象了？还是觉得我不合适，故意找的借口？” “真有对象了，是在双溪村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的，他是个军人。” 方茹故意把孟醒的职业说出来，这个时候的人对军人都很尊重，万国伟如果知道自己的对象是军人，就算心里有什么念头，应该也会打消。 “军人？”万国伟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我还以为他跟你一样是个大学生呢。” 方茹猜的没错，万国伟知道孟醒是军人后，心里的火一下子被浇灭了。 他从小受父母耳濡目染，对军人很是尊重，方茹的对象是军人，哪怕他再喜欢，也不能去破坏。 万国伟的变化，方茹自然也察觉了出来，她心里暗暗点头，这万国伟倒是不失为一个君子，是个可以相交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便真成了逛校园，方茹给万国伟介绍学校建筑物的特点、来历，还有一些相关的小故事。 万国伟偶尔插几句嘴，方茹发现万国伟其实懂得很多：“你应该读过挺多书的吧？” 万国伟点了点头：“从小喜欢读书。” “怪不得你懂这么多。”方茹赞叹道，和万国伟聊天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时间也差不多，我该回去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有时间我请你和方伯母一起吃个饭。”万国伟抬起手看了看时间。 “好。”方茹笑着点头答应。 “方茹！”王皓从另一边走过来，他早就看到方茹和万国伟了，看着方茹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王皓心里有些不高兴。 孟醒哥那边可能已经打起来了，方茹却在这里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尤其是那个男人，眼里的情意都快漫出来了，方茹看不见吗？ 气不过的王皓准备出来搅场，万国伟对王皓点了点头，又对方茹说道：“那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招待。” 王皓盯着万国伟的背景：“这人是谁？” “这是我爸厂里厂长的儿子，今天是第一次来京大，我就陪他逛了逛。” 方茹回答完才觉得王皓怪怪的：“你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没有！”王皓快速地否认，让方茹反而更加确定了，这人肯定是误会了。 王皓也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了，他挠了挠头：“刚看你们有说有笑的，想着孟醒哥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是我小人之心了，你别介意。” 提到孟醒，方茹也有些惆怅，孟醒走了已经快大半年了，到现在一点音讯也没有，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状况，国内的报纸也没有报道，方茹叹了口气。 “嗐，孟醒哥肯定没事儿的，你别多想。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王皓见方茹这样，忙转移了话题，谈起了今天过来的目的。 第64节 第53章 “什么事儿？”方茹问道, 王皓没什么事可是不会来找自己。 “是这样，你上次不是给了我两盒玉容膏吗？我拿回去给我妈用了。” “我妈脸上有一些雀斑，在用了你那个玉容膏半个月之后, 那些雀斑居然消失了，而且眼角的细纹也减少了。她那些朋友都在打听她到底用了什么？” “我妈就把玉容膏说出来了，现在她那些朋友天天闹着她，让她帮忙弄两盒, 我妈就找到我头上来了，我就只好找你了。你那里还有没有，有的话我跟你买，反正我妈那些朋友说了，价钱好说, 只要有货。” 王皓把自己来的原因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遍。 “我手里确实还有一些。”方茹上次做了大约有30盒左右, 给了王皓两盒, 魏欢和三个室友, 她每人给了一盒, 方月拿走了一盒, 她自己用了一盒, 现在手里还有22盒。 方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样吧，我给你15盒，价钱就定15块钱一盒吧。” 这个价钱是高了些，可这一批玉容膏是用孟醒最初给她的野生黄晶翠梗花制作，往后再做，用的就是她和师父培植出来的, 效果上就要差一些了。 况且，她这个玉容膏离实现大量生产，还远得很，她准备走高端路线，价钱自然不能定太低了。 “要是你觉得价钱合适，明天我带到学校，你来找我。”方茹说道。 “那行，我明天来找你。” 王皓回家后，把结果跟沈南一说，沈南一听只有15盒，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不够分呀。那玉容膏的效果那么好，她自己还想多留两盒呢。 至于价钱，15块钱一盒是贵了一点，可也不是买不起。效果这么好的东西，就是再贵一点，她也会去买的。 沈南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那15盒玉容膏怎么分了。 第二天，王皓去找方茹，拿到了15盒玉容膏就准备离开，没办法，他母亲催的急。 “等一等，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方茹说道，这件事，她也是昨晚回去突然想到的。 “什么事？”王皓有些惊讶，方茹除了买房子的事，可从没找过他。 “是这样，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方茹看着王皓，心里有些不确定，王皓显然不是缺钱的人，而她的生意现在看起来也只是小打小闹，不知道王皓有没有兴趣。 可是方茹想把王皓拿下，从上一次买房的经验来看，王皓在京市显然很有人脉，而做生意，人脉本身就是一种资源。 现在条件不成熟，方茹只能做点小生意。可等到时机成熟后，方茹准备做一笔大的，这就需要庞大的人脉，而王皓恰好是能够提供这个资源的人。 “合作？怎么合作？”听到方茹谈合作，王皓来了兴趣。 他也是被上次方茹大手笔买房子给惊到了，本以为方茹弄那些东西，只是赚个零花钱，谁知道竟然能挣那么多。想到那雪肤膏的利润，王皓也是心动的。 谁会嫌钱多？他现在在单位里工作，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几十块，要不是他爸硬按着他在单位里，他早就不干了。 而且，这一次方茹的玉容膏，开价15块一盒，他妈竟然连还价都没有还，只是催着他赶紧把玉容膏拿回去。 王皓也从中看到了这些女人用的东西的价值。就这么十几盒东西，方茹就赚了200多块。 他有预感，跟着方茹干，他吃不了亏。也许，将来他还能做出一番成绩来，让他父亲对他另眼相看。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这样吧，中午去国营饭店吃饭，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谈。”方茹说道。 “那行，我先回去，等到中午我再来找你。” 王皓刚回到家，沈南就兴冲冲的看着他：“玉容膏拿回来没有？” “拿回来了？这不是吗？”王皓将包递给沈南，王皓还想跟沈南吹嘘一下，自己多艰难才拿到这些玉容膏，跟沈南要点钱花花，就看见沈南理也不理他，拿着包上楼去了。 不是，感情这有了玉容膏，连儿子都不要了？这还是那个，他一回来，就嘘寒问暖，生怕他在外面遭罪的妈妈么？ 王皓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那玉容膏的威力就那么大？女人真是不能理解，不过女人的钱还真特么好赚。 王皓对于和方茹合作的前景，又多了几分憧憬。 中午，王皓去接了方茹，两人一起前往国营饭店。王皓点了菜之后，问方茹：“你想跟我谈什么合作？” “雪肤膏、玉容膏，将来也许会有其他产品。现在国家政策越来越宽松，也许哪一天就允许自由买卖了。” “到了那一天，我的这些产品将会扩大生产，我需要一个人帮我跑各种关系，而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适合也是最让我信任的，所以我想跟你谈一谈合作，你觉得怎么样？” 方茹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方茹想把生意做大，也是因为这一段时间在陈光和的实验室里呆着，才知道科研不仅仅需要人才，更需要钱财。 既然自己的这些美容产品能够赚钱，方茹便想着干脆做大，将来也可以投资一些自己认为有前途的科学实验项目。 听到方茹对自己的评价，王皓激动的同时又有些担心，他能够担得起方茹的评价吗？ 来的时候，满心满脑想着跟方茹能够赚多少钱，这一会儿王皓的心理，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因为方茹的那一句最让她信任，他不得不慎重考虑，自己是否真能够帮助方茹。 “你让我想一想，这么大的事情，我得好好考虑考虑。”王皓再三考虑，觉得自己不能像来时那样轻率。 方茹点了头：“当然，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好好考虑，不论你同不同意合作，咱们都还是朋友。” “那是自然的。”王皓笑了，从前他只觉得方茹漂亮聪明，可到现在他才体会到方茹身上的魅力，那是一种襟怀磊落的大气。 王皓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待了很久，他仔细扒拉了一下自己的优点，然后相当忧伤地发现，自己除了靠家世，似乎并没有什么优点。 到了吃饭时间，王皓还没有出来，从玉容膏中回过神的沈南终于发现了自家儿子的异常。她敲了敲王皓的门：“耗子，躲屋里干嘛呢？赶紧出来吃饭了！” 王皓从自我失落中回过神来，回了一句：“来了。” 王皓打开门，发现自己的母亲沈南还在门口站着，不由得有些惊奇：“妈，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南伸出手探了探儿子的额头，说道：“也没有发烧啊，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在家里，可没见你这么安静过。” 沈南笑着推开母亲的手：“妈，瞧你说的，你儿子又不是猴子，怎么就没安静过了？” 沈南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猴子都比你安静些，猴子可没你怎么聒噪。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说给妈听听，也许妈能给你出出主意。” 王皓下午在自己屋里一呆就是半天，既没有出去呼朋唤友，也没有来闹腾她，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王皓向来爱热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这样反常。 王皓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妈，你说儿子是不是很没用？” 沈南更惊讶了：“怎么这么说？外面有谁说你什么了？” 王皓挠了挠头：“那倒没有，是有人找我合作，可是我仔细想了一下，我除了家世，好像也没什么能帮她的。” “有人找你合作？”听了这话，沈南瞬间了然，儿子这是钻牛角尖了。 “人家找你合作，看中的就是你的家世，你想那么多干嘛？再说，谁说你没有优点，你交际广阔，这本身就是你的优点。” “妈，你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总说我整天就交些狐朋狗友，也不知道干点正经事吗？” “狐朋狗友也有狐朋狗友的用处，我那不是看你整天不干正经事，竟跟一群人瞎胡闹，才那么说你的嘛。” 沈南白了儿子一眼，典型一个白眼狼，她夸过他那么多次，他没记住，说了两句不好听的，他就记在心里了。 “那，照你这么说，我可以跟她合作？”王皓问道。 “你也没说什么人找你合作，要干什么啊，妈怎么给你意见？” 沈南突然觉得那人来找自己儿子合作，绝对是看中了儿子的家世，不然这么不靠谱的儿子，谁能找他合作？ “就是做玉容膏的那个人，她说想依靠我的人脉。”王皓这才想起自己什么也没跟沈南说，连忙解释道。 “……”沈南打量了自己儿子一眼，突然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头，“谁说你小子没优点？就你这福气，谁也比不上呀。你说做玉容膏的那个人想跟你合作？合作，必须合作，缺多少钱，妈给你出。” “不是，妈你的态度是不是改变的太快了点？你刚刚明明还一副质疑的神情，别以为我没看见。” 王皓指责自己妈妈，刚才沈南脸上嫌弃的表情，只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人家找你合作就是不靠谱。 这一会儿，态度就大变了？就因为他提了个玉容膏？这玉容膏的魅力就这么大？ “你懂什么？你拿回来的那15盒玉容膏，我自己留了两盒，那13盒拿出去，我说15块，那些人价都没还，直接抢完了。甚至还有人说，如果还有货，价钱再提高一点也没关系。” “所以我说你小子有福气，我估摸着，要不是那制做玉容膏的人和你有点关系，这合作的事可轮不到你头上。” 沈南这会儿看着自己儿子，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她儿子长得就是一个福相啊，你看这圆圆的脸，你看这厚厚的耳垂，这就是福气呀。 沈南再一想到，自己儿子和那玉容膏的制造者合作，自己以后都不会再缺玉容膏使用了，脸上更是笑开了一朵花。 这一会儿的沈南，完全忘记了，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在嫌弃自己的儿子不靠谱。 还在想着，能找儿子做合伙人的，估计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你也别吃饭了，赶紧去跟人把这个合作谈下来。”沈南催着自己的儿子，万一那玉容膏的制作者后悔了，不想跟儿子合作了怎么办？必须得尽快把这个合作拿下来。 “不是啊，妈，这都到了吃饭点你不让我吃饭？人家方茹也得吃饭不是啊。”王皓觉得自己妈简直是疯了，提起玉容膏，连饭都不给他吃了。 “也对。那你吃快点，别耽误事啊。你说那人叫方茹，这名字怎么听着跟个女孩子似的？” “可不就是女孩子，她是孟醒哥的对象。”王皓说道。 “孟醒的对象？”沈南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孟醒什么时候谈的对象？” “就是在双溪村，方茹也是下乡的知青。对了，就是方茹救的孟醒。”王皓补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沈南点了点头，心里若有所思。 “妈，这事儿你可别告诉爸，你告诉他，他一准儿就去跟孟叔叔说了。孟叔叔知道了，就等于那郑欣知道，孟醒哥现在不在，要是郑欣去找方茹的麻烦，那可全是我的错了。”王皓提醒道。 孟醒谈对象的事，也只有他们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知道。 沈南给了儿子一个白眼：“行了，你妈心里难道连这点数都没有吗？”作为原配自然是看不上郑欣这种靠手段上位的。 王皓当晚当然没有去找方茹，那么晚了，他一个大男人去找方茹也不合适。 不过有了母亲的大力支持，王皓第二天直接去了京大，找到方茹：“那个合作的事，我想好了，我同意。只是，这比例怎么分配，还得说清楚。” “那是自然。”方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王皓，“你看看，具体的合作方案我都写在里面了，你要是觉得合适，咱们就正式签个合同。” “百分之十，是不是多了点？我也没干什么呀。”王皓说道，他没想到方茹会给这么多。 “也不算多，以后很多事需要靠你呢。”方茹笑了笑，“不过也只有这么多了，你想要更多，我也不能给你了。” 王皓仔细看了看，上面还提及了李凤华：“你打算把李凤华也弄到京市来？” 方茹点了点头：“李凤华在做生意方面很有一套，我想让她过来帮我打理。我自己是没什么时间的，以后一旦咱们做起来了，这方面都得靠你们，我只提供方子。” 李凤华那边，方茹已经给她去了信，还没有收到回信，不过方茹相信，以李凤华的性格，她应该会接受的，因为她许诺了李凤华百分之五的股份。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王皓点了头，从他母亲的反应，他也知道这玉容膏的利润应该非常大，更何况还有方茹制作的低端产品雪肤膏。 那雪肤膏连他母亲都觉得好，价钱又不贵，王皓几乎可以想象到，一旦放出去卖，会起到怎样轰动的效果。 方茹选择跟他合作，几乎是把钱送到他手里，虽然方茹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跟孟醒有关，但王皓还是很感动。 这一刻，王皓决定，以后一切以方茹为主，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第65节 而远在双溪镇的李凤华，说到方茹的信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茹去了大学后，依然按照以前的规矩，每个月给她寄需要保密的材料粉末，而她每个月定时给方茹汇款。 可是，尝到甜头的李凤华，越来越不满足于这种，每个月只能生产固定量的雪肤膏的现状。 明明能够赚更多的钱，却因为材料有限，只能赚这么多。看着白花花的钞票流失，李凤华心里那个难受呀。 可她没想到，方茹竟然邀请她到京市，一起合伙做生意。 李凤华看了信，当即决定收拾行李，立刻去京市。京市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城市，那里的人可比双溪镇上的人有钱多了。 可李凤华的丈夫不同意：“咱们已经挣了够多的钱了，你要那么多钱干啥？这背井离乡的，到了京市，什么都得从头来，万一挣不到钱，咋办？” 不过，李凤华的丈夫再不同意，最终还是被妻子说服了，谁叫李凤华比他有本事呢。 李凤华带着一家人上了京市，在方茹的介绍下，花钱买下了老胡手里的第三座四合院，一家人在京市安顿了下来。 李凤华一安顿好，就急急忙忙找到方茹，问什么时候开始制作雪肤膏，什么时候开始售卖。她手里虽然还有钱，可这坐吃山空的感觉，让李凤华感觉很不好。 方茹找来了王皓，在他的帮助下，找到了京市郊外的一处废弃房子作为手工作坊，又招了十几个工人制作雪肤膏。 而方茹跟李凤华签了保密协议，把雪肤膏的最终配方给了李凤华，一旦李凤华违反了保密协议，将面临巨额的赔偿。 不是方茹小人之心，而是李凤华虽然能力极强，可野心也不小。若是不能钳制住李凤华，只怕自己这雪肤膏就变成李凤华的了。 王皓在暗地里也给了李凤华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一旦背叛方茹，她别想在京市混下去。 李凤华一开始拿到配方时，确实起了点小心思，可是在看到那合约上的巨额赔偿，又收到了王皓给的下马威之后，李凤华的那点小心思便按了下去。 就这样，雪肤膏的小作坊开了起来，在王皓母亲的介绍下，一些没得到玉容膏的人，也开始去买雪肤膏。 就这样，在口口相传之下，雪肤膏的名气在京市也开始打开了。 这个时候，在王皓的牵头下，京市最大的供销社也摆上了雪肤膏的产品。雪肤膏一举代替蛤蜊油，成了京市老百姓最喜爱的护肤油。 一个月后，王皓数着分到手的钱，只觉得不可思议，这钱就这么好赚？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比他在单位里干一年挣的还要多得多。 “你帮妈问问，方茹什么时候还做玉容膏？” 沈南这几天有些焦急，眼见着手里的玉容膏越用越少，而方茹显然还没有做大玉容膏的意思。再这样下去，她就只能去买雪肤膏回来用了。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用惯了玉容膏，再让她去用雪肤膏，沈南心里便有些不能接受了。 怕自己慢慢淡下来的细纹又会再长回来，让自己变得有些白嫩的皮肤又重新老化，因此，沈南催着儿子去问方茹玉容膏的事情。 方茹听了王皓的来意，笑了：“倒是巧了，我又做了30盒，还是给伯母15盒吧。不过，这15盒的效果比之前的要稍微差一些，因为这些材料是我和师父自己培育出来的。” “有就行。”王皓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这段时间被沈南催的烦都烦死了。 回到家之后，王皓把玉容膏拿给沈南，又把方茹的话转述了一遍。 沈南心里有些忐忑，效果差一些是差多少？ 不过当她用了半个月之后，发现脸上的细纹依然在慢慢变少，只是速度比之前下降了一点点，沈南总算放下了心，这个效果，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王皓最近过得春风得意，赚得盆满钵满，得到了多年嫌弃他的父亲和母亲的另眼相看。 方茹却陷入了一件麻烦的事情中，原因无他，因为方茹长得漂亮，被法学系的才子杨陌看上了。 杨陌这个人，在法学系很出名，长得高高大大，脸又俊俏，人也很活跃，不少法学系甚至外地的姑娘，都对杨陌悄悄起了爱慕之心，甚至有胆子大的姑娘主动示好。 可杨陌都不为所动，他的同学都戏称他是柳下惠。 直到杨陌偶尔有一次去食堂吃饭，遇到了同样去食堂吃饭的方茹，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从此便对方茹展开了猛烈地追求。 一天一封情书，不时送些小零食，虽然都被方茹退了回去，可杨陌依然不放弃，哪怕方茹跟他说了自己已经有对象了，他也不相信。 “我是不屑介入别人的感情的，追求你之前，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从来没见你跟哪个男性密切接触过。经常来学校找你的那个人，是你二哥，你不要拿他来搪塞我。” 杨陌看着方茹，眼含深情：“方茹，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发现我的好。” 方茹无奈：“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有对象了。我对象在部队，你当然没见过他。” “方茹，我知道你用这一套说辞拒绝了很多男同学的追求。但是，方茹，没用的。” “”我说了，我在追求你之前已经调查过了，你不但没有跟哪个男性有密切接触，甚至这个学期，你都没有收到过几封信。”杨陌脸上摆明了不相信。 “如果你有对象，哪怕他是在部队，也不可能连一封信都不寄给你。如果你对象真是这样，那我要劝你离开他。一个学期连一封信都不给你寄的男人，你认为他会把你放在心上吗？” 方茹沉默了，孟醒不能寄信，自然是有特殊的原因，可这原因却不能跟杨陌解释。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确实有对象了。他不能给我寄信，自然有他的原因。我很喜欢他，不会离开他，你别再来找我了，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方茹说完就走了，杨陌在背后看着方茹的背影，大喊道：“方茹，除非我见到他人，除非我确定他比我优秀，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方茹加快了脚步，不理会杨陌的呐喊。 “又遇到那杨陌了？”回到寝室的方茹抓到了李虹瑶的调侃。 “那杨陌，在我们系可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她们知道杨陌现在在追求一个生物系的女孩子，都纷纷表示要来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他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那么费心追求。”李虹瑶说道。 方茹叹了口气：“可千万别了，一个杨陌都够让我头疼的了，再来一群姑娘，我可受不了。我来京大是来读书的，不是来谈对象的。” 这倒也是，方茹有多努力，她们是看在眼里的，她那里还有时间去谈恋爱。 想到这里，李虹瑶本来想调侃的话也吞回了肚子里。这种在别的姑娘看来是福气的事情，对于方茹来说，还真是一种麻烦。 李虹瑶回到系里，把这话一传，那些本来蠢蠢欲动的姑娘们也停止了动作。 因为上一次，方茹怼杨芳的话，法律系的人也知道方茹是什么样的人。方茹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不会跟杨陌有什么，她们再找上门去，未免太欺负人了。 杨陌听到这话后，找到方茹：“你说你不想谈恋爱，是因为想好好学习是吗？你放心吧，我会等你的，等你毕业我再追求你。” 方茹听这话，听得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说这句话了。不过听到后面，方茹觉得，让杨陌这样误会也挺好的。 不用等到毕业，孟醒就回来了，到时候，杨陌自然会知难而退。 “是的，我来学校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我明白了。”杨陌满脸笑容，仿佛天上掉的馅饼正好砸到他头上一般。 从那以后，杨陌果然减少了对方茹的追求行为，虽然偶尔还是会写一封情书或者送点小东西，但与之前相比，现在这个节奏，方茹觉得自己完全能接受。 就在方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学习时，学校里却开始出现一种传言。 据说方茹在当知青时，曾经跟三个男人勾勾搭搭，现在却装作一副为了学习不谈恋爱的模样，骗谁呢！ 据说其中一个男人还是有妇之夫，方茹还害的人家离了婚，听说女方走的那一天哭得很惨。 方茹专心于学习，这些流言倒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 可李虹瑶、陈丹和王怡都听到了这种传言，这一天，三个人聚在寝室里，都有些发愁。 “咱们到底要不要跟方茹说？要是一直是流言这么发展，对方茹可不好。”陈丹说道。 “还是说吧，我觉得方茹不是那样的人。她是真的把学习看的很重的人，而且平时也很少跟男生说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时勾搭三个人？还勾搭人家有妇之夫。” 李虹瑶不相信方茹会是这样的人。她看到的方茹，积极乐观、爱学习、爱生活、乐于助人，美丽大方，说这样的一个人去破坏人家的家庭，李虹瑶绝对不信。 王怡也不相信：“我也觉得应该说，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嫉妒方茹，传出这样的谣言来，这是想害死方茹啊。” 三个人商量好了，可等到看到方茹时，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方茹。毕竟这些传言，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恶毒了。 方茹回到宿舍，一开始还没太注意。 后来看到三人不时地看着她，而当她回望过去时，三个人又各自把目光移开，装着在做事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这么奇怪？” “那个，方茹啊，最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三个人中性格最外向的李虹瑶问道。 “传言？没有听到啊。学校里是有什么关于我的传言吗？” 听李虹瑶这么问，方茹即便没有听到，也知道学校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而且这个事情应该还不小。 “是，有人说你在下乡期间，作风不正，跟三个人勾勾搭搭，还害的其中一个人跟他爱人离了婚。”李虹瑶说道。 “什么？这三个男人勾勾搭搭，还害的人家离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方茹觉得莫名其妙。 “是，那传言还说，那离婚中的妻子就在京师专读书。”王怡接道。 “京师专？” 那不是柳蓉读的学校，本来方茹觉得这谣言纯粹就是胡扯，可既然牵扯到柳蓉，那就说明这个人至少是知道她是在双溪村的情况的。 她在双溪村只跟孟醒接触比较多，因为孟醒的缘故，和王皓也有所接触，再就是后来的宁玉珩，因为在卫生所，也有接触。 可传言里说，她害的戚寒和柳蓉离婚，这就不对了，她跟戚寒几乎没什么接触。而且戚寒和柳蓉离婚的事，她也不清楚。 不过，能在学校里传谣言，而且知道她在双溪村的事情，在京大能做到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双溪村唯一一个考上京大的姑娘——贺春喜。 方茹看向王怡：“跟你打听一个人，你们系的贺春喜平时为人怎么样？” “我们系没有叫贺春喜的，倒是我们班上有一个叫做贺春熙的，平时不怎么说话，为人怎么样，我跟她没怎么接触过，也不太清楚。只是这人平时看起来挺安静的，胆子也有些小。” 王怡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贺春喜，贺春熙，一字之差，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而且，这姑娘，自己都不认识，更不可能结什么仇怨，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害自己吧。 可若不是贺春喜，又会是谁呢？难道是柳蓉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可从双溪村回来，两人就没有过任何接触了，柳蓉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 况且，如果真要传她的谣言，在刚开学时不是更好。那时候谁都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那谣言反而会让人相信。 而现在，自己在学校待了这么久，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的为人，像自己这三个室友，根本就不会相信。 而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大都不会相信这种以讹传讹的谣言。会相信的也只有那些不了解她为人的人，可那些人对她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方茹不明白，这个时候传这样的谣言有什么意义。 “王怡，你帮我个忙，看一下那个贺春熙是不是来自双溪村。”如果是，这个人方茹还是要关注一下的。 “行，我帮你打听一下。”王怡是系学生会组织部副部长，和年级辅导员关系不错，能够查得到学生的资料。 贺春喜可疑，柳蓉那边也不能完全不管，毕竟柳蓉这个人想法跟别人不一样。 柳蓉那边，方茹找到了王皓。论打听人，王皓可是最擅长的。 方茹这天放学，遇到了宁玉珩。两人虽然在同一个系，却并不是一个班，除了公共课这种大课，平时基本碰不到。 而公共课，方茹早就修完了，已经很久没去大教室上过课，也很久没见到宁玉珩了。 “方茹，关于谣言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宁玉珩听到谣言的时候，气得不行，到底是谁乱传谣言？方茹什么时候跟三个男人勾勾搭搭了？ 他倒是希望方茹能跟他勾搭呢，可方茹根本不理他。要不是后来救了方卫华，方茹见到他只怕仍然不理不睬呢。 第66节 “肯定是双溪村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传这样的谣言？”方茹说道。 “会不会是柳蓉？”宁玉珩也只能想到柳蓉，想到这个柳蓉又要搞事情，宁玉珩眼睛里充满了冷意。 “我也不确定。”方茹不敢下结论，她觉得应该不是柳蓉，但也不敢完全确定。 毕竟以前在双溪村，前几次柳蓉搞事情，她还能知道为什么，最后一次传她的谣言，她完全不清楚是为什么。 那时候柳蓉已经嫁人，跟她完全没有了利益关系。 而且传谣言，看起来，也挺像柳蓉的手段。 “要不要我出面帮你澄清？”宁玉珩说出了自己这次来找方茹的目的。 “不用，你去澄清，不是正好映证了谣言。”方茹摇头拒绝。 宁玉珩眼神黯淡了下来，要是孟醒在，一定能想到好的办法帮助方茹吧。 宁玉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行吧，如果有需要，记得找我。” “好的，谢谢你。” 方茹把这事扔给王怡和王皓后，也就没再怎么关注了，毕竟还是学习要紧。 陈光和已经给她透了底，下学期如果方茹表现不错，就会正式把她吸收到自己的实验室。 虽然现在方茹能做的不多，可是跟着陈光和还有蒋平这些人，哪怕只是在后面打打杂，也会受益匪浅，方茹自然不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与这件事相比，谣言这件事反而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方茹自己不在意，班里的学生却很同情她。每个人见到她，都会安慰她两句。 班长王庆国还特意找她谈了话，让她不要想太多：“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班里的人都相信你，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了学习。” 方茹甚至还见过几次班里同学，跟其他系的学生解释谣言是假的，让那些学生不要相信。 方茹挺感动的，她平时和这些同学来往也不多，最多也就是给他们讲讲不会的题，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他们抄抄，却没想到，这些同学会在背后这样维护她。 方茹跟陈丹提起的时候，陈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是我们生物系的骄傲，而且虽然成绩好，却从来不摆架子，对于同学们的问题，不管是难还是易，都耐心回答，我们当然愿意维护你。” “最主要的是，这种谣言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你是什么样的人，相处了快半个学期，我们都是清楚的。有人这么抹黑你，我们当然要帮你解释了。” 不管怎么样，方茹还是很感激。 王怡那边已经查到，贺春熙就是双溪村的贺春喜，只是在上大学时，改了名字，大约是觉得原来的名字比较土。 而王皓，也查到了柳蓉在京师专的所作所为。柳蓉刚到京师专时，在学校里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 毕竟柳蓉的成绩摆在那里，这样的成绩到了京师专，便立刻引起了注意。 再加上柳蓉这个人，如果她愿意，是很容易跟周围人打到一块儿去的。而柳蓉脸上的瘢痕也越来越浅，稍微化一点妆，已经看不出那些瘢痕。 柳蓉本身长相也是清秀佳人一枚，再加上她学习好，又刻意和周围的人交好，在京师专风评很好，很受欢迎。 只是，装的毕竟是装的。最近发生了一件事，让柳蓉名声扫地，原来喜欢她的同学，也都疏远了她，以王皓猜测，柳蓉在学校应该快呆不下去了。 第54章 不过柳蓉这事不是什么好事, 王皓也就没有跟方茹说，只是说道：“应该不是柳蓉做的，她最近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没时间再过来陷害你。” 方茹一听这话，便知道柳蓉应该是陷入了什么麻烦，王皓不说，她没有多问, 柳蓉的事她早就不关心了。 不过排除了柳蓉，就只剩下贺春熙了。只是自己跟贺春熙并没有什么仇怨，为什么她要在学校里传播自己这样的谣言？ “一事不烦二主，你帮我也查一查贺春熙吧。”方茹看向王皓。 “行，你等我的消息。” 不过王皓和方茹都没想到, 柳蓉的事情竟会波及到方茹身上。 柳蓉的事情闹得很大, 原因是她插足了别人的婚姻, 而对方的妻子闹到了学校里来, 在京师专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个大学生闹出这样的事情, 影响是极其败坏的, 尤其是在高考恢复的第一年。 这一天, 王怡因为学生会的事情，去找年级辅导员，到了办公室才知道辅导员去了校长办公室。 王怡低声抱怨了一句，又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实，留了一条缝。 王怡没打算偷听，可是里面传出来的话, 却让她惊呆了。 “你们年级那个方茹，是怎么回事？听说她在当知青期间作风不正？你们系主任也是糊涂了，这样的学生还能评三好学生，还能拿一等奖学金？” “你知道京师专那个柳蓉吗？跟人家有妇之夫搞到一起去，被人堵在校园里打，影响极其恶劣。上面都发话了，学校不仅是教人知识的地方，同时也得注重培养学生品德的地方。” “现在每个学校都在开品德教育大会，咱们学校也不例外，这个方茹，你回去好好查查，如果情况属实，就拿她做个反面例子吧。” 王怡没再听下去，匆匆回了宿舍，宿舍却只有李虹瑶在：“你不是去找你们系的年级辅导员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怡把在校长办公室听到的话，跟李虹瑶说了一遍。 李虹瑶脸上显出怒容：“到底是哪个混蛋，要这么陷害方茹。方茹长得漂亮，追求她的男生多有什么奇怪的，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说她作风不正？” “方茹在咱们学校，也有不少人追求，难道就说方茹勾搭了这些人？” “现在咱们气也没用，关键是怎么解决。因为京师专的事情，现在每个学校都把学生老师的作风问题当做大事来抓，方茹也是倒霉，赶上这个趟。”王怡叹了口气。 “关键得找出那个传谣言的人，可哪那么好找。”李虹瑶也忍不住头疼。 陈丹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听到两人的话，也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实在不行，我去找我们班长，动员我们班学生给校长和辅导员写联名信。我们这么多人作证，总不至于还比不过一条莫须有的谣言吧？” “用不着。”方茹也走了进来，李凤华家里有事，明天回去，过两天回来。 方茹找到李凤华，让他找陈满仓开个证明，证明自己在双溪村期间并没有任何作风不正的行为。 而王皓那边也去调查贺春熙了，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不过：“你听到校长说什么时候开庭的教育大会没有？” “哎呀，我一着急就赶紧回来找你们商量对策，没有听到。”王怡有些懊恼，没想到自己急急忙忙，居然把最重要的信息给漏掉了。 “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学校想拿我做反面例子，总得先调查，总不可能因为一则谣言，就定了我的罪。”方茹安抚道。 “校长确实说让辅导员调查你的情况，看是否属实。我估计会跟你以前在的生产队去信进行调查。”王怡想到自己听到的内容，点头说道。 “那就是了，咱们还有时间。那谣言都是假的，他们去调查正合我意。” 听到王怡的话，方茹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学校去调查，那反而对她有利，毕竟没有做过的事情，学校不可能无中生有。 接下来的时间，方茹该上课上课，该去实验室去实验室，学习生活安排得有条不紊，仿佛没有受到谣言半分影响。 班里同学来问题目，方茹依旧认真解答，没有半点不耐烦。 方茹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够沉着冷静，保持平稳的状态，令班里同学十分钦佩。 方茹虽然跟陈丹说，不用搞什么联名信。可陈丹作为班里离方茹最近的人，受方茹的影响最深，对方茹的崇拜之情也最重，她自然是不愿意方茹受到一丁点伤害的。 因此，陈丹私底下还是找了王庆国，把王怡在校长办公室听到的话说了一遍。 王庆国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虽然他们都相信方茹绝不会是那样的人，可是还有很多不了解方茹的人，一旦在品德教育大会上被作为反面例子来进行教育，那方茹的前程很可能就止步于此了。 而王庆国不愿意方茹这样的人才，被这样不入流的手段毁灭，因此他也同意了陈丹的意见。 在方茹不知情的情况下，生物制药系77级03班的学生空前团结了起来，由王庆国执笔写了一封陈情书，上面详细记述了方茹入学以来乐于帮助同学、认真努力学习、获得老师认可等种种事迹。 陈情书还被陈丹拿回宿舍，由王怡加以润笔，实际在感情上更能打动人，最后由全班所有同学在底下签名。 这样一封陈情书，很快就被放到了校长办公室的桌子上。 校长谢卓宇看到这封陈情书后陷入了沉思，有这么多学生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加在这封陈情书上，这足以证明方茹这个人在班里的人缘很好。 而一个人想要人缘好，要么她本身品德高尚，要么她很会做表面工作，表露在外面，给人看见的部分，应该都是积极的、向上的，而且，她要瞒住所有人，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管方茹是哪一种，这个谣言本身都很可疑。如果方茹是品德高尚的人，那么谣言就是假的，有人故意陷害方茹。 如果方茹是第二种，那么，一个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这些行为。 谢卓宇略作思考，别让人叫来了方茹的年级辅导员蒋方圆：“方茹这个事情，还要好好调查，这谣言来的有些可疑。” “我们已经派人去了方茹所在的生产大队双溪大队，去实地调查情况了。这样的事情，只有当地的人最清楚。” “如果方茹做了这样的事，我们绝不包庇。如果方茹没有做，我们也希望校长能够在品德教育大会上，好好批评这种无事生非、随便造谣的行为。” 蒋方圆说道，身为年级辅导员，方茹作为生物制药系77级最优秀的学生，她一举一动，蒋方圆虽然不敢说自己时时盯着，却也了解的很清楚。 方茹是个十分优秀的学生，这样的学生，如果本身没有错，绝不能因为这种毫无根据的流言被毁掉。 “这是应该的。”谢卓宇点了头，“如果有人恶意造谣传谣，我们绝不姑息。这种行为，比谣言的内容更可怕。” “这些年来，我们身边，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传言，被毁掉的人还少吗？如果谣言是假的，我一定在全校师生面前，还方茹同学一个清白。” 陈光和也从蒋方圆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方茹再去实验室的时候，陈光和看着方茹，语重心长道：“别怕，不管什么事，还有你老师我在。” “谢谢老师。”方茹朝着陈光和鞠了个躬。 自从谣言传出以来，方茹感受到了来自同学、室友、朋友的温暖。就在她刚才来之前，遇到了蒋方圆，她也安慰自己别怕。 现在陈光和又这么说，方茹的心仿佛泡在温水中，又热又胀，熨帖极了。她方茹到底何德何能，能够受到这么多人的真心支持和维护？ 方茹抬起头，看向陈光和：“陈老师，您放心，不论任何时候，不论处于多么艰难的境地，我永远不会放弃一颗学习的心。” 陈光和拍了拍方茹的肩膀，欣慰的笑了：“这就对了，只要你内心真正强大起来，任何人也伤害不到你。等有一天，你站在高处往下看时，你就会发现，从前的磨难根本算不得什么。” “方茹，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能伤害你的，只有你自己。” 而此时，蒋方圆派出的王建伟已经到达了双溪村，他们没有去找陈满仓，而是直接找了坐在村口闲聊的老人们，问方茹的情况。 “方茹啊，你说的就是那个考上京大的漂亮女知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眯了眯眼睛，笑道，“那可是个好姑娘啊，我的病，就是她跟他师父治好的。那姑娘人好着呢，给我看病的时候，嘘寒问暖，把我当奶奶看呢。” “方茹是个好姑娘，她人长得漂亮，学习又好。我家姑娘，就是跟着她读书，今年啊也考了个大学，我们全家都感激她。” “就是，那姑娘可好了，我们双溪村的人都喜欢她。” “那年我腿受了伤，就是方茹这小姑娘给我看好的。我没有钱买药，小姑娘什么也没说，只跟我说了一句，你安心看病，其他事我来包。” 村民们提起方茹，脸上带着笑，嘴里说着好话。 “小姑娘心肠可好了，我们这里不管是谁，学习上有困难，小姑娘都乐意帮忙。自己做了点雪肤膏，还分给我们村里的姑娘们，家里有闺女的，哪个人不喜欢她？” “雪肤膏？是方茹做的？”王建伟本来想调查方茹的情况呢，结果被这一句话给拉偏了思路。 最近京市雪肤膏热卖，王建伟的爱人和女儿也人手一盒，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方茹做出来的。 “是啊，这姑娘心善，做什么事也不想着自己。”有人感叹道。 “不对，你问方茹这么多事情，是想做什么？”终于有人意识到王建伟的到来有些奇怪，眼神里起了防备。 第67节 “哦，是这样，我们学校想给方茹争取奖学金，所以就派我来调查一下方茹同志的品性。” 王建伟从这些人的谈话里，也了解到，这群老人对方茹打心眼里的喜欢。 如果自己把自己的目的直接说出来，只怕会被这群老人打出村去。 “原来是这样啊，你放心，让你们领导尽管去争取，方茹啊，是个好姑娘。”听到王建伟是为了方茹好，双溪村的老人们脸上也笑开了花。 “方茹这么好，你们村里应该不少年轻人喜欢她吧？”王建伟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喜欢是喜欢，可是没用，人家有对象了，对象又长得那么俊俏，对方茹又好。方茹也是个痴情的好姑娘，对象去参军那天，方茹追着拖拉机，追了足足有一里地。” 孟醒去参军的事，老人们也是后来才从陈满仓的嘴里知道的。谈起这个，老人们又活跃了起来，说着方茹和孟醒之间的感情。 王建伟从这些人的谈话里，已经基本了解方茹是怎么样的一个姑娘。这是一个聪明、善良、乐于助人，跟对象情投意合的好姑娘。 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王建伟也就不再跟这些老人闲聊，打听到陈满仓的位置，便直接去找了陈满仓。 王建伟跟陈满仓谈话便直截了当多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询问陈满仓方茹在双溪村的作风问题。 陈满仓听到王建伟的话，脸色严肃：“那谣言都是假的，方茹绝对没有任何作风不正的问题。这是个作风严谨的好姑娘，在跟孟醒谈对象之前，她跟村里的任何男青年，都保持着距离。至于什么和三个男人勾搭，那更是无稽之谈。” “你说的那个离婚的事我也知道，我们村这两年就只有一个离婚的，原因是女方考上了大学，嫌弃男方，这才离的婚。男方跟方茹从来没接触过，更谈不上勾搭。女方叫柳蓉，也在京市，读的是京师专，你们可以去调查。” “行，具体的情况我也了解到了，看来这谣言是有人故意陷害方茹。我这里有一份文件，你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个名吧。” 王建伟从黑色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陈满仓。陈满仓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在上面签了名。 王建伟走后，陈满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方茹的这件事情，昨天他就已经知道了。李凤华特地回来找找他写的那个证明，现在看来应该用不上了。 王建伟回到学校后，就马不停蹄的找到蒋方圆：“那个谣言是假的，方茹在双溪村村民和大队书记陈满仓的心里，是个作风严谨、聪明善良的好姑娘，绝不可能跟什么三个男人勾勾搭搭。” “而那个传言中被破坏了的婚姻，并不是因为方茹，而是因为女方考上了大学，看不上男方了，这才离了婚。” “离婚的女方，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京师专学生柳蓉。” “这可真是太好了。”蒋方圆一连几天都阴沉着脸，总算露出了笑容。方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是个好姑娘。 谢卓宇在看到王建伟的调查资料后，长长叹息了一声：“谣言害死人哪，要不是我们下去调查，就这一条谣言，就能断送一个优秀学生的前程，造谣的人真是死不足惜。” 蒋方圆虽然没有说话，可心里也是认同谢卓宇的话的。 方茹在生物制药上表现出来的天赋，让蒋方圆知道，这姑娘如果能够平顺走下去，将来说不定会跟她老师陈光和一样，成为这方面的专家，生物制药领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若是因为这样的谣言，而停下了脚步，方茹的天赋会被埋没，而生物制药领域也将会失去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好在，校长并没有听信谣言，而是让他们下去调查，这才能还方茹一个清白。 只是可惜，不知道造谣之人是什么人，如果让他知道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人。 方茹下课后，和陈丹一起正要回宿舍，就被杨陌拦住了：“方茹，你别难过，你放心，我不会相信那些传言的。” 杨陌有些懊恼，他这几天家里有事，请假回了家，没想到方茹就出了这样的事。 也不知道他现在才能安慰方茹，方茹会不会觉得太晚了。 方茹是有些诧异的，这几天杨陌都没有出现，她以为他听信了那些谣言，已经放弃了，她觉得这样挺好，谁知道杨陌居然又跳出来说相信自己。 “我知道，我出现的晚了一些，但我绝不是不相信你。这几天我家里刚好有些事，我回到学校才知道这些事，就立刻赶过来了，你别生我的气。”杨陌解释道。 方茹笑了笑：“杨陌，我跟你说过我有对象了，你真不用这样。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相信我。” “方茹，我说过了，你不用拿这样的谎言来骗我，我知道，你没有对象，你只是想用这样的理由来拒绝我罢了。” “她确实有对象了。”王皓在杨陌身后说道。 杨陌转过身，打量了王皓一眼，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漫不经心：“你就是方茹嘴里的对象？” “你别胡说，我可不是方茹的对象。她对象是我好哥们，现在在部队里，我受他所托照顾方茹。”王皓赶紧澄清，可不能闹出这样的误会。 杨陌打量了王皓一眼，转向方茹：“如果你对象和他一样，我想请你慎重考虑一下，我比他好多了。” “啊，呸，你哪一点比得上我孟醒哥。”王皓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直接拿到了杨陌眼前，“看清楚了，这才是方茹的对象。” 陈丹因为王怡所描述的孟醒的模样，对方茹这位没见过面的对象十分好奇。 如今见王皓拿出照片，也忍不住探过身想去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王怡用天人之姿来形容。 照片是黑白照片，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站在树下，眼睛望着远方。 虽然只是一张照片，陈丹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了王怡为什么会用天人之这四个字。照片上的人，若是换上一袭古代白衫，只怕就会乘风而去。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将这飘逸的神仙之姿稍稍掩盖，是孟醒多了一份人气。 “我滴个老天爷，原来王怡一丁点儿都没有夸大。方茹，你这个对象长得也太好看了些。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世上竟然真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陈丹捂着脸，只看照片，她的心已经开始“噗通噗通”直跳了，要是见到人，陈丹对着天喊了句，“我要死了！” 杨陌看着照片上孟醒的模样，低垂的眼皮下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方茹，我承认，你对象是长得好看。可男人不能只看脸，我长得也不差，而且我比他有才华。” “谁给你的自信？你比我孟醒哥有才华？”王皓忍不住在旁边冷笑。 “我孟醒哥，从小到大，考试都是第一名。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知道我孟醒哥的家里，光是他自己的书房，就放了整整一书房的书。而且这些书，他全部看过……” 王皓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方茹拦住了，她看向杨陌，说道：“现在你该知道，我是真有对象了。不是拿什么借口敷衍你，我们感情很好，你放弃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就是，想挖我孟醒哥的墙角，你还不够格。”王皓在一旁嘲讽道，真是，他一天没看着，竟然就有人想挖孟醒哥的墙角。 杨陌看着方茹，眼神流露出悲哀：“所以，我是真没有机会了，是吗？” 方茹点了点头：“是，我说过我有对象的。” “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杨陌声音很低，只从声音，也能听出他心情的低落。 “等等，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事找你呢。”王皓喊住了杨陌。 “还有什么事？”杨陌停下了脚步问道，有些不耐烦。他现在不想听王皓说话，他只想回去安抚自己受伤的心。 方茹也看向王皓，不知道王皓还要做什么。 “关于方茹谣言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和你有关。我今天来找方茹，就是为了这件事，你也跟着一起来吧。” 第55章 “和我有关？你没有弄错吧？怎么可能和我有关？难道你认为, 是我追求方茹不成，到处去抹黑她吗？” 杨陌脸上露出十分奇怪的神情，仿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方茹也觉得惊讶, 但是她知道，王皓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办起正经事来还是靠谱的。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当然不是, 你误会了。但这件事情，确实是因你而起，贺春熙这个名字，我想，你应该不会陌生吧。”王皓说道。 “贺春熙？”杨陌想了一会儿, 才点了点头, “我认识, 这位姑娘是中文系的, 我们见过几次, 怎么, 这事跟她有关？” “这谣言就是她传出来的。你大约不知道, 贺春熙原名贺春喜，跟我们一样，来自双溪村。本来，她跟方茹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不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可是因为你追求方茹的事情，在你的那一众爱慕者中, 闹得沸沸扬扬，而贺春熙也是你那众多爱慕者之一。” “她对方茹心生嫉妒，一气之下，才传出这样的谣言。目的就是想让你听到这些谣言后，看清方茹的真面目，放弃对她的追求。” 王皓查出这些事情后，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女人的嫉妒心竟然这样可怕。因为一个看不上自己的男人，甚至可以毁掉另外一个女人。 “这，这怎么可能？”杨陌瞠目结舌，原来方茹被传谣言，竟然是因为他。 杨陌看向方茹：“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竟然给你带来这样大的麻烦。” 方茹也完全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自己这一次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 她跟杨陌真地什么也没有，而且她还多次拒绝了杨陌。 她看着杨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沉默相对。 “算了，我们去找蒋老师吧，这事还是跟蒋老师解释清楚比较好。”方茹说道。 四个人一起去蒋方圆的办公室，蒋方圆听到几个人的来意之后，也有些惊讶。他本来还阴谋论，觉得是不是什么人故意针对他们生物制药系的天才。 真没想到，在谣言背后，竟然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惹起的。 蒋方圆看着杨陌说道：“杨陌同学，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别人都已经拒绝你了，并且告诉你自己有对象，你还死缠烂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现在造成这样的风波，虽然不是你的本意，却也是因你行事太过高调而引起的。我希望杨陌同学，你以后行为做事，还是要低调一些。” 杨陌羞愧地低下了头：“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谨慎行事。” 到底不是自己系的学生，蒋方圆说了两句，也就停下了。 他转向方茹，面色由严肃变成和蔼：“方茹同学，你不要想那么多，系里面都调查清楚了，所谓的谣言都是人为编造的，你不用担心，学校方面会帮你做出澄清的。” “说来，方茹同学你的人缘还是不错的。竟然能够让全班同学帮你跟校长上陈情书。这一次的风波，对你来说也是一次考验，在这次风波中，你的行为方式和处事能力，老师都看在眼里，你很好。” “老师希望你，这一次的风波不会影响你以后的学习。” “不会的，您放心吧，蒋老师。”方茹说道。 “既然这样，你们就先回去吧。贺春熙的事，我会报告给校长，至于怎么处理，还要看校长的决定。”蒋方圆说道。 走出办公楼，看着杨陌，方茹叹了口气：“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说完全不怨你，是不可能的。我希望经过这次，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只想安安静静读书，不想在学校出风头，尤其是这种事上面出风头更不是我所愿。” 杨陌低着头，没有说话，好半天，他才低声道：“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还有，对不起。” 杨陌走后，方茹看向王皓，伸出手：“拿出来。” 王皓瘪了瘪嘴：“你想要孟醒哥的照片，自己跟他要就是了，我就这一张。” 方茹眼睛一瞪：“拿不拿来？” 王皓磨蹭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把照片交了出来。 方茹接过照片，看到照片中的人，目光瞬间温柔了，已经好久没见到孟醒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当方茹抬起头看向王皓时，眼神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说吧，你怎么会拿出孟醒的照片的？” 方茹才不相信，王皓会随时把孟醒的照片放在包里。 王皓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在查贺春熙时，他才知道，原来方茹学校有杨陌这么个人，对方茹死缠烂打，甚至还劝方茹放弃孟醒，说孟醒不如他的话。 王皓一听就来气了，孟醒哥不如他，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正好这次的事又跟杨陌有关，王皓来的时候就特地把孟醒的照片带上了。 “没想到你心思还挺多。”听完王皓的话，方茹忍不住揶揄道。 第68节 “谁让他说出那种话的？竟然说孟醒哥配不上你，还劝你离开孟醒哥，我能不生气么？”王皓有些不服气。 “你是从哪听到的这些话？”方茹有些奇怪。 “反正我就是听到了。”王皓没有交待到底是听谁说的，那人是杨陌的室友，跟他说时，让他不要把他供出来，王皓是说话算话的人。 见王皓不肯说，方茹也没有再问：“王皓，谢谢你！”这一次，王皓真是帮了她大忙了。 “嗨，客气啥，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孟醒哥好好照顾你，这些事就是我该做的。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以后有事再找我。”王皓摆了摆手离开了。 “这个人倒挺有意思的。”陈丹说道。 方茹点点头：“你别看他外表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其实还是很好的。” 回到宿舍，方茹看向陈丹：“那个陈情书，你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蒋老师既然说了全班同学都知道，那么陈丹肯定也是知道的。 陈丹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丝心虚：“你不会怪我吧，上次在寝室，你说了不用搞什么联名信。但是我想了想，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还是找王庆国说了这件事，我们瞒着你跟校长递了陈情书。” 方茹走上前帮陈丹拨了拨有些乱的头发，笑道：“怎么会怪你们呢，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 蒋老师特意提及这个陈情书，方茹便知道，在这件事里，这封陈情书肯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真幸运，能碰到你们这么一群热情可爱的同学。” 方茹是真心感激，这一世，她的运气似乎好了起来，不论是在双溪村，还是在京大，每当她遇到困难时，总是有人能够挺身而出给她以帮助。 方茹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多地帮助这些可爱的同学，才对得起他们这么尽心尽力帮助她。 方茹等人走了以后，蒋方圆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把事情跟谢卓宇详细汇报了一遍。 谢卓宇也没想到，这场风波竟然是由争风吃醋而引起。 不过，谢卓宇的脸色很难看。就因为这么一点点事情，就能这样去恶意编造传播一个女同学的谣言，这个贺春熙行事有些极端了。 “把这个贺春熙找来。”谢卓宇说完才想起，蒋方圆并不是中文系的，他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算了，你先回去吧，我叫王兰过来。” 王兰被叫到校长办公室，起先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听到谢卓宇说完话之后，王兰脸色都变了。她回到自己办公室，就让人把贺春熙叫过来。 “贺春熙，你真行。我平时看你老老实实，觉得你是一个好学生。我没想到，你看着老老实实文文静静，一出手就能给我一个大惊喜啊。” 贺春熙看着王兰，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王老师，您在说什么，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我也想误会。”王兰把手里的资料甩到贺春熙面前，“你自己看看，这里面写的清清楚楚，连你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接触过，说的什么话，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误会，我误会什么？” “我唯一的误会，就是认为你是个好姑娘。我没想到，你这么一个表面看起来文静的姑娘，竟然会在背后来这么一套。用莫须有的谣言，去毁坏一个姑娘的名声。” 贺春熙快速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脸色渐渐苍白起来：“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你以为你做出的事，没人知道？你以为你行事小心，就可以不留任何痕迹？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除非你不做，只要你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这份资料不就说明了一切。”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方茹差点就要被校长点名批评，甚至可能会被开除？” 贺春熙愣住了，她看着王兰，低声道：“我，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只是，只是不想让杨陌喜欢方茹。” 王兰叹了口气：“算了，你回去写一份检讨书，过几天，学校要开师生品德教育大会，到时候，需要你上台去念检讨书的内容。” 看着贺春熙，王兰眼睛里闪过一丝可惜。她其实，还是很喜欢贺春熙这个姑娘的。 可惜了，再好的学生，一旦品德败坏，也就没有办法让人再喜欢起来。 贺春熙低着头，眼泪落了下来，她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没人会知道，却没想到，一举一动都被人记在纸上。 她更没想到，她不过是不想让杨陌喜欢方茹，怎么就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一刻，贺春熙又害怕又后悔。她是从农村过来的，考上大学对她的意义重大，她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 “王老师，学校方面准备怎么处罚我？”贺春熙哽咽的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你这次的处罚应该挺重的。希望你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不要再做坏事。” 王兰叹了口气，就她在校长办公室看到的谢卓宇的态度，贺春熙这次，至少是一个记大过处分，要是谢卓宇再严厉点，开除也不是不可能的。 贺春熙从王兰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往宿舍走去。从王兰的态度，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会受到很重的处分。她很害怕，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浑浑噩噩之际，贺春熙听到一个声音喊她：“贺春熙！” 贺春熙抬起头，见到竟然是杨陌，她的脸上露出惊喜：“杨陌，你找我有事？” 两人虽然认识，可杨陌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难道，杨陌终于发现了她的好处？要是杨陌能够喜欢上她，那被处分也值得了。 “贺春熙，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恶毒的人。就因为我追求方茹，你就故意编造谣言想毁掉她，我真后悔，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 贺春熙愣住了：“杨陌，你在说什么？”这件事，杨陌怎么会知道的？ “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贺春熙，像你这么恶毒的人，怎么配喜欢我？你知道吗，学校已经决定要开除你了。” 杨陌突然靠近贺春熙小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转身离开。 贺春熙双眼含着泪看着杨陌的背影，哪怕现在已经是夏天，她的身体依然打着冷颤，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方茹正和室友们解释谣言的事情，就听到贺春熙找她。方茹心里惊讶极了，不知道贺春熙找她有什么事。 “她怎么会来找我？” “我也不知道，你赶紧过去吧，她还在外面等着呢！”传话的同学说道。 “那行，谢谢你啊！”方茹对传话的同学笑道。 “不用谢，顺路的事情，我先走了。” “我陪你去，要是她还敢做什么坏事，我一定帮你教训她。”陈丹义愤填膺道。 方茹见到贺春熙时，觉得她的状态有些奇怪，整个人精神萎靡，看起来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 贺春熙看到方茹，对着她鞠了一躬：“方茹，对不起。学校里关于你的那条谣言是我传出去的，我只是太嫉妒你了，我并不想真正的伤害你。” 陈丹冷笑了一声：“不想伤害？你那样做还叫不想伤害，你要是想伤害一个人，你得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对不起，方茹，对不起。你放心，我做错了事，我会承担责任，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贺春熙说完，转身就走。 陈丹看着贺春熙的背影，嗤笑了一声：“交代，她要给什么交代？” 方茹同样看着贺春熙的背影，问陈丹：“你觉不觉得贺春熙有些奇怪？” “是有些奇怪，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以为一句交代就没事了？”陈丹说道。 “不对，不对。”方茹的声音突然紧迫了起来，“我得赶紧拦住贺春熙，她想做傻事。” 因为京师专柳蓉的事情，再加上学校关于贺春熙造谣方茹的事件，谢卓宇召集涉事人员所在系的相关领导，开了个会，讨论对事件涉及人员的处分。 几天后，京大的品德教育大会在学校的大操场召开。 先是生物制药系的系主任出来讲话，澄清了有关方茹谣言的事情，并表明，系里已经派出专人去双溪村进行实地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方茹是一个学习认真、做事严谨、乐于助人的好青年，在双溪村接受劳动再教育期间，并没有任何作风不正的嗯不行为。 关于调查报告的复件，等大会结束后，会贴在学校公示栏，以共大家查看。 然后是法律系系主任出来讲话，法律系的77级年级辅导员，出来就自己系里杨陌的事情做了自我批评，最后是杨陌出来道歉。 因为这个事情，杨陌被学校警告处分，再有下次，将会给予记过处分。 学生中发出哗然之声：“原来之前的谣言，竟然是因为杨陌追求方茹的事情吗？这也太可怕了。因为嫉妒，就可以随便捏造谎言诬陷别人吗？” “方茹真是倒霉，我有朋友跟方茹同一个班。听说方茹几次拒绝了杨陌，还表明了自己有对象，是杨陌自己一直苦苦追求。没想到，就这样，还是被人传了谣言。要不是生物制药系认真负责、去做了调查，方茹这回可就惨了。” “是啊，京师专的事情你们也听说了吧？听说就是因为这件事，几乎所有的大学都被要求开品德教育大会。我们学校也一样，如果这件事情不能被澄清，方茹只怕就要作为反面例子站在台上了。” “……” 学生中，舆论一片倒地倾向方茹。倒是对谣言的制造者贺春熙，大家心里充满了鄙夷。 生物制药系和法律系的领导都已经发完言了，大家精神一振，知道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中文系的领导要上台了。 中文系的学生心里都在骂贺春熙，就因为她一个人，让整个中文系都抬不起头来。 中文系的系主任心里也在抱怨，第一次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全校学生面前做检讨，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可是没办法，在这个特殊时期，若是出了事，别说她这个中文系的系主任，就是校长谢卓宇，也担不起后果。 中文系系主任和年级辅导员王兰分别做了自我检讨之后，谣言的始作俑者贺春熙，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走上了台。 她低垂着头，肩膀也耷拉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神。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众人是以怎样的一种眼光看着她。还没开始读检讨书，贺春熙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捂着嘴，哽咽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因为心生嫉妒，就编造谣言伤害人。” 王兰站在一旁，看到贺春熙这样，心里也有些唏嘘。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想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后果？ 贺春熙这样看起来是有些可怜，可想想她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些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王兰又有些同情不起来。 “贺春熙，别哭了，先把检讨书读完。”王兰小声提醒着，不管贺春熙是不是真后悔，流程必须走完。 贺春熙捏着检讨书，擦了擦眼泪，开始一字一句地读。可是，读着读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终于将检讨书的最后一个字读完，贺春熙松了一口气，等待学校给她的处分。她心里有数，她大约是要离开京大了。 贺春熙很迷茫，她不知道离开京大后，她能去哪里。 校长谢卓宇这个时候走上了台，先是对这次的会议进行了一个总结，最后，终于开始宣布对贺春熙的处分。 谢卓宇看着底下的学生，说道：“在宣布对贺春熙同学的处分之前，我想先表扬一个学生。这个学生，就是这次谣言的受害者，方茹同学。” “这次的谣言，给方茹同学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在学校里也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我们学校领导经过商量之后，本来决定给予贺春熙开除学籍的处分。” “可是方茹同学找到了我们，告诉我们，贺春熙同学来自农村，能够考上京大，实属不易。希望我们能够网开一面，给贺春熙同学一次改正的机会。” “我们再三考虑，最后决定，给予贺春熙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的处分。如果以后贺春熙再犯错误，将直接开除。” 底下的学生在静默了一秒钟之后，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方茹，好样的！”一个同学喊道。 “方茹，好样的，你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更多的学生跟着附和。 谢卓宇看着底下起立鼓掌的学生，也忍不住激动地跟着鼓掌。 方茹这样的行为，才应该大加宣扬，这样的行为，才符合京大的校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贺春熙也愣住了，她看向下面，突然蹲下抱着自己哭了出来。 那天方茹说，不会让她被学校开除，贺春熙还不相信。不说方茹会不会去做，就是她去做了，学校又怎么会听信她一个学生的话呢？ 没想到方茹真地做到了，贺春熙蹲在那里，哭得不能自已。她更厌恶自己了，她怎么能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 第69节 方茹是那样的善良、美好，她怎么会因为一时嫉妒，就对方茹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她真是太恶毒了。 王兰看到贺春熙这样，走上前递给她一方手帕：“别哭了，希望你以后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别辜负了方茹对你的一片好心。” 王兰也在内心里感叹，这方茹，确实令人敬佩。 老师尚且如此，底下的学生就更不用说了，这一刻，方茹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偶像，成了他们心目中要学习的榜样。 “我真羡慕生物制药系77级03班的同学，他们怎么就跟方茹同一个班呢？” “我更羡慕方茹的室友啊，得多好的运气，才能跟方茹同一个寝室啊！” “唉，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报生物制药专业呢？说不定我也能很方茹一个班啊！好想近距离接触偶像。” “我也想啊。听说方茹又漂亮又温柔，讲题时，耐心地不得了，而且解题思路又很简单易懂，我太羡慕她的同学了，我也想要这样的同学。” “方茹，能遇到你这样的同学兼朋友，是我来京大最大的收获，我为你自豪。”陈丹激动地说道。 “其实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好，贺春熙其实也是受害者。” 方茹真不觉得自己有这些人说得那么高尚，若是贺春熙真是心思恶毒之人，她绝不会这么做。 可是，贺春熙也不过是一个被欺骗了可怜之人罢了。 陈丹想起那天听到贺春熙的话，身体忍不住抖了抖。不过方茹说自己没那么好，贺春熙觉得还是谦虚了。 在发现陷害自己的人不对劲之后，立即追上去，并劝服对方不要自杀。事后，又亲自求情，希望校方能够宽大处理。这样都不算好，那什么才算好呢？ 在现场安静下来之后，方茹从众人之中挤出一条路，走上了台。 她跟校长谢卓宇说了几句话之后，又从包里拿出几份资料递给谢卓宇，这些资料方茹也是在开会前才拿到。谢卓宇扫了两眼后，脸色顿时变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资料，又看了一眼法律系的系主任王志德，叹了口气，他可是知道王志德有多么喜欢那个杨陌，可谁能想到，杨陌是这样的人。 底下的学生都在静静看着台上的人，不知道方茹要干什么。 只见方茹跟校长说完话之后，走到台前，拿着喇叭对大家说道：“关于谣言的事，其实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方茹的话音一落，底下一片哗然。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传谣言的人是贺春熙吗？学校都已经处分了她，而且刚才校长也说了，方茹替她求了情，怎么现在又说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贺春熙是被冤枉的？那为什么还要处分她？” “方茹到底跟校长说了什么，我刚才看到校长脸色都变了。”一个坐在前排的同学说道。 “大家静一静。”方茹拿着喇叭大声喊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底下学生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操场上又恢复了安静。 “谣言的事情，是贺春熙同学传出来的，可是，贺春熙同学也是受了别人的欺骗。” “是谁？”有人在底下问道。 “这个人，就是杨陌。”方茹一字一顿，把杨陌的名字说了出来。 “不可能！”一个尖利的女声在操场上响起。 “是呀，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杨陌？一定是贺春熙为了给自己脱罪，才故意栽赃杨陌。”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大家先静一静，刚开始知道这件事情，我也和大家一样，不敢相信。虽然我拒绝了杨陌，但是在我眼里，杨陌是一个进退有度、风度极好的君子。”方茹说道。 “本来就是。”底下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请你们安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你们再提出意见，行吗？” “一开始我跟你们一样，觉得怎么可能呢？可事实告诉我，它就是可能。杨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他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温和有礼、风度极佳，这样一个人，谁能想得到他的内心是那么的丑陋、那么的肮脏。” “因为谣言的事情，你们看不起贺春熙。却不知道，贺春熙只是被杨陌欺骗过的受害人之一。在贺春熙之前，我拿到的证据，也有一个女孩子被杨陌欺骗。” “这个女孩子经历过自杀，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她熬不过了。” “但是，她的父母没有放弃她，她在最近醒了过来。也是从她的嘴里，我们才知道，杨陌，是一个多么恶心的人。” 方茹说到这里，忍不住想起那天，她觉得贺春熙不对劲，追了上去的情形。 贺春熙离开后，就直往翠金湖而去。方茹跟在后面，想要拦住贺春熙。可是贺春熙的速度很快，方茹一直追到翠金湖边，才拦住了她。 “你怎么那么傻？就算做错了事，改正了就是，为什么要跳湖？”方茹阻止了贺春熙跳湖的举动。 可当时的贺春熙并不领情，她一把甩开方茹：“你别管我，我活着丢人现眼，还连累家人，倒不如死了的好。而且，学校要开除我了，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我没那个脸去见他们。” “你胡说什么？谁跟你说学校要开除你了？我刚从我们年级辅导员办公室回来，他都没说这回事，你听谁说的？”方茹拉住贺春熙，不让她往湖里跳。 “杨陌跟我说的，他说学校已经决定要开除我了。”贺春熙捂着脸哭道。 “简直是胡说八道，杨陌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跟我一起从我们年级辅导员的办公室出来，他怎么会知道学校要开除你的事？” 方茹不敢相信，杨陌怎么会找贺春熙说这样的话。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贺春熙也不至于说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没有？可杨陌为什么要骗我？”贺春熙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向方茹。 “我不知道学校是不是要开除你，可是有一点我知道，杨陌他是跟我一起出来的，我在办公室里，没有听到半点关于你处分的讨论。所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你说这样的谎言。” 听到方茹这样说，贺春熙相信了。方茹如果要骗她，可以说学校根本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方茹没有说，她说的是杨陌跟她是一起的，她都不知道的事，杨陌也不可能知道。 “可是，杨陌为什么要骗我？”贺春熙想起杨陌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贺春熙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颤抖，当时她浑浑噩噩，也没有想太多。 现在被方茹阻止了自杀的行为，贺春熙的脑子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那个时候，她为什么没有觉得杨陌说那样的话很奇怪？ 贺春熙看向方茹，对于这个被自己所害，却救了自己的姑娘，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诉说欲、望。 “杨陌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我要是你，就跳到翠金湖里死了算了，也免得连累了家人的名声''。” “你说什么？”方茹愣住了，杨陌怎么会跟贺春熙这样的话？ “就是听了他的话，我才想着，临死之前就跟你道个歉，想以性命承担自己做过的错。”贺春熙蹲在地上，哭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了他的话之后，就想着自己该死。还有传你谣言的事，虽然是我传的，可是，也是在听了杨陌的话之后，我才想起这么一个点子。” 贺春熙越想越觉得可怕，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了一团，她怎么会那么听杨陌的话？好像整个人都被杨陌控制了一样。 贺春熙的话，让方茹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面写的东西。 她曾经以为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是作者在故意哗众取宠，可她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她竟然看到活生生的例子。 在贺春熙的话里，方茹渐渐把杨陌对她的所作所为和书里对应上了，杨陌几乎是严格按照书里所说，对待贺春熙。 一开始杨陌在贺春熙面前树立了博学多才的城里人形象，不过关于博学多才这一点，杨陌倒不用特地表现，因为他在法学系的优越表现，他这法学系才子的形象早就被人所熟悉。 他在贺春熙面前重点说的是自己的家境，时不时会不经意的在贺春熙面前表露出自己家境的优越。 而杨陌不但家庭富裕，长相俊俏，而且博览群书、学富五车。 这样一个人，主动接近贺春熙，对于一个并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贺春熙来说，又怎么会不为这样一个人心动。 是的，贺春熙爱上了杨陌，这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然而令贺春熙苦恼的是，在她发现自己喜欢上杨陌之后，杨陌却对她开始若即若离起来。很多时候，贺春熙想跟她说上一句话，杨陌却躲着她。 贺春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学校里传出杨陌开始追求方茹的事情，她才知道，杨陌喜欢的是像方茹那样耀眼得仿佛宝石一样的姑娘。 贺春熙自卑的同时，又对方茹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可是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想过伤害方茹。 直到再一次见到杨陌，杨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似乎是说，方茹太完美了，他忍不住才去追的方茹。如果方茹有了缺点，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喜欢方茹了。 就是这句话，让贺春熙产生了编造谣言的念头。 方茹想起杨陌在知道谣言后，特地跑到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冷汗涔涔。她当时还真相信了杨陌的话。 这个杨陌太可怕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有意无意地在引导。贺春熙以为自己是主动做出的选择，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杨陌引导出来的结果。 方茹也大概明白杨陌为什么会指使贺春熙怎么做，就是为了让自己陷入困境，而他如英雄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女人比较感性，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就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可只是贺春熙所说，根本没有办法定杨陌的罪。贺春熙没有证据，而且杨陌并没有直接教唆。 在听了贺春熙的话之后，方茹找到王皓，让他去调查杨陌这个人。时间很紧，好在杨陌曾经下乡的地方离京市并不远。 王皓派的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调查到了杨陌的过往，也就是方茹说的那个姑娘的事情。有那个姑娘作证，再加上贺春熙的事情，足以给杨陌定罪了。 方茹说完话后，操场上一片安静，学生们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一声抽泣声打破了这一片安静，底下的声音才逐渐大了起来。 “我的天，这哪里是人啊，这是魔鬼吧！” “我差点就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呀。贺春熙也太可怜了些，要不是方茹察觉到不对，她可能已经……” 谢卓宇之前就听方茹简单说了杨陌的事情，可远远没有听到方茹详细诉说来的震撼。 杨陌的系主任更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了，他引以为傲的得意弟子，竟然是这么一个混蛋。老教授气得浑身颤抖，不住的骂道：“败类，败类。” “杨陌呢？赶紧把杨陌叫来！”谢卓宇满脸怒气，大声喊道。 “刚才，我看到杨陌和几个人往厕所的方向去了。”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喊道。 此刻的杨陌并不好受，他被王皓带来的人堵在厕所，劈头盖脸一顿乱踢。他的背、他的手被踢的生疼，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被踢断了一个。 “王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凭什么打我？我已经放弃追求方茹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杨陌一边护着自己的头，一边喊道。 “为什么打你？你自己都做过的事，你自己不清楚吗？陈小莲，这个名字你还记得吗？”王皓冷笑一声，使了眼色，示意那些人不要停，继续打。 “你怎么会知道陈小莲？”杨陌的脸色变了，王皓怎么会知道？ “你自己指使贺春熙干了什么？要不是方茹心细，发现贺春熙的不对劲，贺春熙要真是死了，这件事情方茹能摆脱关系吗？” “杨陌，你害了陈小莲还不够，你还要害贺春熙，你还想伤害方茹？你这样的人，我今天不打死你，都对不起你的所作所为。给我打，狠狠打。” 王皓也气得不轻，他从来没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杨陌这样狠毒的人。 王皓带来的人，拳头如雨点般砸向杨陌。直到一个人的拳头达到他的某个部位，杨陌意识到，如果自己被打中，说不定会死。 他伸出手，将那人的拳头一扭，脚一蹬，把人踢到一边。杨陌站了起来，一把抓住王皓，勒住他的脖子：“很猖狂？想打我？” “你？”王皓确实想教训杨陌一顿，谁让他敢打方茹的主意，而且还是怀着那样害人的心思。 可他没想到，在他带了几个人的情况下，杨陌居然还能站起来，而且把自己抓住。 杨陌看着王皓的惊愕，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吧？之前是不想暴露身份，可你们的人太过分了，下手不知道轻重。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现在，你们都得死。” 第70节 杨陌的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把尖利的刀，就要刺向王皓，突然他的手不能动了。 王皓看向杨陌的身后，眼睛里露出惊喜的笑容，刚想喊人，却被那人制止住了。 第56章 杨陌被那人捏住了手臂, 却并不肯认输。他松开王皓，身体往旁边一侧，另一只手握成拳, 朝着那人的脸砸了过去。 那人头一偏，躲过了杨陌的拳头，身子顺势往前，一肘顶在杨陌的胸口, 杨陌不由得闷哼出声。 杨陌还想还击，可是那人却不给他机会，肘部连续顶在杨陌的胸口，杨陌被顶得经受不住，弯下了腰。 那人趁机把杨陌踹趴在地上, 一脚踩在杨陌的背上, 然后从身后人的手里接过绳子, 将杨陌捆得结结实实, 堵上了嘴, 丢到了车里。 “孟醒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皓惊喜地看向孟醒, 从家人的对话中, 王皓多少知道了一些南边的事情，孟醒这个时候应该在战场上才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大。 “执行任务。”孟醒回答道。 “那杨陌？”王皓想起刚才自己被杨陌勒住脖子时，杨陌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话，而孟醒抓住了杨陌，又说他在执行任务, 王皓突然间有些后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看到王皓这样，孟醒知道王皓也明白过来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连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敢上来堵人，要是我没及时赶到，我看你们几个怎么办？” 跟王皓一起来的人，也都聚了过来，低着头站在孟醒面前，喊了一句孟醒哥，然后乖乖听他训斥。 “行了，都回家去吧，以后做事小心点。”孟醒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次的事情，说来还多亏了王皓。孟醒提醒了两句，就摆手让人离开。 “王皓，你留下。”孟醒喊住了正想随着众人悄悄溜走的王皓。 王皓停下了脚步，慢慢地倒退了几步，退回到孟醒面前，挠了挠头，冲孟醒咧开一个笑容：“孟醒哥，你还有事？” 孟醒敲了王皓头一下：“跑什么啊？刚才不挺威风的嘛？” “孟醒哥，我知道错了。”王皓乖乖低着头，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关。 “你胆子倒挺大，什么人你都敢惹。”虽然这次的事情，王皓立了功，可孟醒还是得敲打他几句。免得王皓以后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做。 “下次不敢了。”王皓低着头保证。 “这一次就算了，看在你尽心维护方茹的份上，就功过相抵。以后做事小心点，现在没你想得那么太平。”孟醒叮嘱道。 “下次我一定小心。”王皓急忙点头，他现在想着刚才的情形，还觉得后怕呢，要不是孟醒及时赶到，只怕自己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看着王皓不住点头，孟醒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他先是让人把杨陌压回去，然后才对王皓说到：“行了，带我去找方茹吧。” 看着宁静的校园，孟醒心里感叹，终于能够见到她了。这大半年来，每逢夜深人静，他对方茹的思念，就如同脱缰了的野马，控都控不住。 以至于，这一刻，明知道时间很赶，他还是想见她一面，以慰相思之情。 品德教育大会开完后，方茹和陈丹一起往宿舍走去。走着走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个人，一直在以同样的步履跟着她。 方茹猛然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无聊。然而放看到身后之人时，她一下子呆住了。 “你——”是她的幻觉吗？为什么她竟然看到了孟醒？方茹捂住了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不是方茹的对象？”旁边的陈丹用手指着孟醒，眼里迸发出惊艳的光芒。天哪，本以为照片上已经够好看了，真人竟然比照片还好看。 陈丹看看方茹，再看看孟醒，深深地郁闷了。 “你是阿茹的同学吧，我是孟醒，阿茹在学校期间，多亏你们照顾了。”孟醒朝着陈丹点了点头。 “应，应该的。”陈丹有些紧张，不过看着孟醒很快就把目光转向方茹，陈丹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实在不应该站在这里，忙对方茹说道，“那个，方茹，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说完，也不等方茹回应，就赶紧离开了。而王皓，早在孟醒跟着方茹后，就极有眼色地离开了。 陈丹一回到寝室，就忍不住“啊啊啊”叫了两声。 “你干嘛呢，这么激动。”王怡从书里抬起头，看了陈丹一眼。 “我刚才看到方茹的对象了，我嫉妒死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比照片上还要好看的多。” “啊啊啊，我好羡慕方茹啊，长得漂亮也就算了，成绩好我也能忍，可为什么连找的对象都这么好看？呜呜，我嫉妒！” “比照片上还要好看？”李虹瑶走了进来，“天哪，为什么我没看到？我也想看啊！陈丹，我要嫉妒你了。” 此时，方茹和孟醒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下，走着走着，方茹的眼圈红了。直到见到孟醒那一刻，方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怎么哭了？”孟醒转过身，替方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不关你事。”方茹摇了摇头，“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会回来的？”方茹问道，按照上一世的发展，孟醒这个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回来执行任务，那个杨陌，他不是华国人。”孟醒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你是说？”方茹瞬间理会了孟醒的意思。 孟醒点了点头，却没有过多解释。 这个杨陌，是早就被安插在国内的棋子，他的所有身份，都是伪造，所谓的父母也都是一起执行任务的棋子。 孟醒在南边战场上的表现优异，连着打了几场胜仗，而且这几场仗都是以多胜少，孟醒因此从排长倒副连长再到连长，一路晋升。 不过也因为孟醒表现太过优异，以至于被敌人盯上了。 一开始，他们想从孟醒本人下手，可孟醒在部队，再加上本身能力强，根本无从下手。 这些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孟醒的家人身上，启动了多年前培养的棋子。 杨陌在接到命令后，最开始是想对孟醒的家人下手。 可老爷子他够不着，孟醒和父亲、继母的关系又不好，杨陌想来想去，最后把目光瞄向了孟醒的对象——方茹。 而根据他们查到的资料，孟醒十分喜欢这个方茹，在双溪村下乡期间，就对方茹照顾有佳。 在自己离开双溪村进入部队后，更是拜托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王皓照顾方茹。 杨陌等人在看到资料之后，心头一阵狂喜。没想到，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孟醒，竟然还有这般柔情似水的一面。 他们清楚地认识道，这方茹，就是孟醒的软肋。 杨陌最开始是想控制方茹，让她听他的话，把她变成自己手中的傀儡，想通过方茹控制孟醒。就像他的前两个实验对象陈小莲和贺春熙一样。 可惜，无论他在方茹面前表现的是温和有礼还是进退有度，方茹从来不买他的账。 无奈之下，杨陌想到了一个对姑娘家来说，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让她陷入困境，在她求助无门时，自己再伸出援助之手。 到那个时候，不怕方茹不放下心防。而只要方茹放下对他树立起的心防，他就有办法攻克方茹的心。 所以，他才会故意引导贺春熙去传方茹的传言。 杨陌的算盘打得十分好，他甚至连自己出场的时机都计算好了。 可是他没想到，方茹竟然自己解决了，压根没给他表现的机会。 而孟醒会回来，也是因为他们截获了敌方的秘密信息，得知他们想对付自己的家人。 本来组织上想派另一个人过来，孟醒积极争取，说服了相关领导，才获得了回来的机会。 孟醒看着方茹，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他没及时赶到，那杨陌在各种软方法用尽的情况下，很可能就会使用强硬手段，到时候，方茹就危险了。 “还好你没事。”也幸好你聪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能与杨陌周旋那么长时间，没有落入杨陌的陷阱。 不过敌人这样的卑鄙无耻，竟然想从他的家人下手，妄想挟制住他，这种行为让孟醒越发下了狠心。 只等回去，就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方茹在知道杨陌的真实身份后，也出了一身冷汗。 她虽然了解得不清楚，却也知道，那种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人对他们来说，就跟撵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方茹完全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都会出现这样的人，那，方茹抬起头看向孟醒：“你在那边是不是更危险？” 孟醒抚了抚方茹的头发，说道：“要说危险，在哪能没有危险？相对来说，部队里已经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了。” 方茹没有说话，她知道孟醒是在安慰自己。要是平时，部队里自然是安全的，可在战时，一线的军人是最危险的。 “我给你的药还有么？”方茹问道。 “正想跟你说，药用得差不多了，你那里还有没有？” “有，你跟我回去拿吧。”还好今天开教育大会，下午没课，不然还要请假。 “这会儿时间不够。”他记得方茹的家挺远，来回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他只是抽空来看方茹，等一下还得回去审问杨陌呢。 “从这里去我家，步行也就十几分钟，我有自行车，几分钟就到了。” 十几分钟，时间自然是够的，孟醒没再说什么，只是诧异地看了方茹一眼，她什么时候搬出去住的。 方茹带着孟醒往学校的停车点走去。 孟醒接过方茹手里的自行车：“上来，我带你，你来指路。” 方茹坐在后座，用手轻轻拽住孟醒的衣服，却被他拉着她的手环在他的腰上。 感受着手下紧实的肌肉，方茹的心跳得飞快。她有心把手抽离开，前面孟醒却突然加快了速度，方茹不得不紧紧搂着孟醒的腰，以防止自己被甩下去。 “干嘛突然骑这么快？”方茹忍不住嗔了一句。 “这样你就会一直搂着我了。”风中传来孟醒的声音。 “疯了。”方茹笑着骂了一句，想了想，用力环住孟醒，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 孟醒的身子先是一僵，又很快软了下来，让方茹靠得更舒服，自行车的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从家里搬出来的？”孟醒问道。 “今年过了年就从家里搬出来了。” 孟醒没细问具体原因，他记得方茹和父母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融洽，会搬出来大概也是闹了很大的矛盾吧。 “你一个人住安全吗？我在你们学校附近有一套房子，安全性有保障，要不你搬去那里住？”孟醒提议道。 “不用了，我现在跟我二哥和小妹住在一起。” 方茹拒绝了，虽说两人感情不错，可毕竟还没有结婚，她提前住到孟醒的房子里去算是怎么回事。 “那也行，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有事你就去找王皓，别跟他客气。”孟醒嘱咐道。 “我知道。”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方茹住的地方。孟醒看着两间窄小的房子，眼神闪了闪，却什么也没说。 第71节 两人进了屋，天色还很早，方卫华和方月还没有回来。 方茹一进屋，就走向自己的箱子，准备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药拿给孟醒。却被孟醒一把拉住，带向自己的怀抱。 方茹刚想挣扎，就听到孟醒用低哑而魅惑的声音说道：“阿茹，我想你了，做梦都想。” 方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停止了挣扎，身子也慢慢变软，她的额头抵着孟醒的胸膛，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也想你。” 孟醒伸出手抬起方茹的脸，带着薄茧的手在她白嫩的皮肤上轻轻地摩挲：“阿茹，还记得我上次临走之前说过什么吗？” “说过什么？”方茹被孟醒用这样亲昵的动作抚摸，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上次孟醒说过什么。 孟醒的目光扫过方茹细长的眉毛、来到了她因为半眯而略带一丝妩媚的眼睛、又向下掠过了她翘挺的琼鼻，最后落在了那半启的樱桃红唇上。 孟醒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他的手随着目光，抚向那柔软的红唇，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上次我说过，等我回来，我想亲的就是这里。” 随着最后一个音消失，孟醒覆上了自己肖想已久的红唇，当两唇接触时，孟醒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刚才见到她时，他就想这么做了，可惜时间地点不对，他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两人处于封闭的空间内，孟醒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渴望。 方茹的心里，仿佛有人在敲打着密集的鼓点，震的她有些耳鸣。她能感受到孟醒在她唇上反复吸吮，原来这就是亲吻的感受吗？好像还不错，就是上嘴唇有些疼。 等孟醒放开方茹，方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是错觉，是真疼。 “我的嘴是不是肿了？”孟醒看向方茹抚摸的位置，确实比以前看起来要厚一些。 孟醒的眼神有些慌乱，他没亲过人，不知道是不是伤了方茹：“疼吗？” “有一点。”方茹摸了摸自己的上嘴唇。 听到方茹的回答，孟醒有一丝懊恼，他只是觉得她的唇瓣又软又滑，便忍不住多吮了几下，没想到她这么娇嫩。 “下次我会轻一点。”他的声音带着歉意。 方茹瞪了孟醒一眼：“还有下次。” 方茹本就被孟醒亲得双颊晕红，这一瞪眼不像是生气，更像是诱惑。 眼波流转中带着丝丝魅意，微肿的红唇泛着水润的光泽，让她看起来仿佛书里走出来的，勾人魂魄的妖精。 孟醒看着方茹自然流露的媚态，只觉得心跳加速，身体里快速产生了某种渴望。 “要不，我们再试一次。”他顺从了自己心里的渴望，不等方茹拒绝，再一次亲了上去。 这一次，孟醒很快掌握了亲吻的技巧，方茹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了下来。 许久以后，孟醒放开方茹，抱了她一会儿，这才走到一旁的书桌前，随意拿了一本书，遮掩自己的窘态：“这是你平时看的书？” “嗯。”方茹胡乱点了点头，经历了刚才的亲昵，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屋里的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方茹的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敢看孟醒。 可是房间就这么大，想要完全不看他也不可能。 突然，方茹的目光顿住了，她发现孟醒手上拿的是一本高中政治书。她瞄了孟醒一眼，他似乎还毫无察觉。 原来孟醒和自己一样，也会紧张。知道这一点之后，方茹的心突然定了下来，甚至还生起了调侃之心：“你拿错书了，那是方月的书。” 孟醒看向手里的书本，发现是一本高中政治书，也愣了一下。 他抬眼看向方茹，察觉到她眼底的笑意，他放下手里的书，走向方茹：“小坏蛋，笑话我，嗯？” 方茹敏锐地感受到了孟醒的攻击性，赶紧往一旁躲开，可她哪里有孟醒速度快，被他一把抓住，带入了怀里。 “还敢不敢笑话我了？”孟醒伸出手药挠方茹痒痒。 “别闹了，你不是赶时间吗？快放开我，我给你拿药。”方茹在孟醒怀里扭了扭，她最怕痒了。 孟醒看着怀里心爱的姑娘，真想这么抱着她不放手。可他也知道不可能，抬起手再方茹脸上轻轻捏了一下，就放开了她。 他没敢再乱来，刚才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有些尴尬，还好方茹没发现。 方茹走向箱子，从里面拿出让许多瓶瓶罐罐，用包装好，递给了孟醒：“这些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虽然知道你应该不会回来，但是备着这些东西，我的心里就会安定一些。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孟醒看着这些瓶瓶罐罐，比上一次方茹临时准备的还要多得多。他叹息了一声，再次将方茹拉入自己的怀里：“阿茹，让我抱抱。” 他没有对方茹说感谢的话，方茹对他的心意，说一句谢谢，未免太过浅薄。 他能回报方茹的，唯有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 孟醒的时间并不多，短暂的相处之后，他就要离开了。 方茹有些不舍地拉住他的手，孟醒抚了抚方茹的顺滑的长发：“这次我可以在京市停留两天，等我把该做的工作做完，我就来找你，你等我。” 孟醒离开方茹后，径直回了临时居住的地方。他刚一进去，一个军人走了出来，对着孟醒行了个军礼：“孟连长。” 孟醒点了点头：“萧平，里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其他人都招了，只有那个杨陌嘴很硬，怎么也不肯招。”萧平报告着屋里的情况。 孟醒嘴角微微扬起，嘴硬？那正好，拿他来练练手，想起这个混蛋想对方茹做的事，孟醒本来还很愉悦的心情，变得不那么美好起来。 屋里很快传来了惨叫声，渐渐的，惨叫变成了哀嚎，哀嚎声持续了很久，渐渐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完全消失，孟醒才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再进去审问吧，这回应该老实了。” 孟醒从里面出来后，洗了个手，往家里走去。自从上次过完年，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爷爷了。 萧平进了屋，才发现之前还很嘴硬的杨陌，如今已经软成了一团，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也不知道孟醒对他做了什么。 看到萧平进来，杨陌说了一句：“那个孟醒，简直就是个疯子，是个疯子！” 萧平笑了笑：“我们连长，对付你这种人最有一套了。甭管你嘴有多硬，他都能给你撬开。” 杨陌想起刚才孟醒对付他的手段，忍不住抖了两下，骨子里的寒意又增加了几分，难怪那些人这么忌惮孟醒。 萧平再次审问的时候，杨陌变得很老实，问什么答什么，完全不是之前刺头的模样。萧平忍不住感叹，还是连长有办法。 记录完之后，萧平拍了拍手里的卷宗：“早这么老实不就好了，受这么一趟罪，还不是都得交待出来。” 搞定了杨陌，萧平心里也放松了下来。接下来，只要把杨陌交到有关部门，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过以杨陌交代的罪行，只怕，等待他的也只有死刑了。 孟盛荣见到孟醒回来，虽然高兴，可还是板着脸说教了一通。 孟醒早知道自己爷爷的性子，外冷内热，所以孟盛荣说什么，他都含笑应承。 “对了，你年龄也不小了，都22了，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都出生了。”孟盛荣抖了抖拐杖，“这次回来能待几天，你张奶奶家的那个孙女不错，你们见一面？” “爷爷，刚好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有对象了，跟我一起在双溪村当知青的，现在在京大念书，她叫方茹。” 孟醒这次回来，一是想看看爷爷，另一个则是想把自己处对象的事告诉爷爷，也让爷爷帮忙提前准备，他想战争一结束就去方家提亲。 “有对象了？”孟盛荣愣了一下，“是个大学生？还是京大的？不错。” 孟盛荣点了点头，又问道：“家里是干什么的？” “就是普通的工人家庭。” 孟盛荣听到方茹家世普通时，皱了皱眉头：“家世普通倒没什么，人怎么样？别跟郑欣似的。” “爷爷，你是知道我多讨厌那个人的，方茹跟她不同。”听到孟盛荣提起郑欣，还把方茹跟郑欣相比，孟醒也皱起了眉头。 “不同就好，不过还是要看看。”对于孟醒的话，孟盛荣没有不信，也没有相信。 从儿子身上，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有多盲目。郑欣表里不一得那么明显，儿子就跟瞎子似的，愣是看不到。 他不知道孟醒是不是这样，不过既然知道了那姑娘是京大的，孙子也喜欢，他就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 要真是个好姑娘，娶回来他也放心，这个家不能再进一个郑欣那样的人了。 然而在听孟醒说，方茹和杨陌之间的较量之后，孟盛荣对方茹的观感发生了变化。 “小姑娘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别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她是什么样，爷爷日后见到不就知道了。”孟醒也没有为方茹辩解。 爷爷知道他喜欢方茹，他这会儿替方茹说什么，爷爷都不会相信，倒不如让爷爷自己去看。 在孟醒这么说，孟盛荣倒是相信了几分：“要是小姑娘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自然欢迎她加入我们孟家。” “爷爷，我想你能派两个人，暗中保护方茹。” 在对杨陌的审问中，孟醒了解道，杨陌确实已经准备强行掳走方茹。 只是还没开始行动，就被王皓逼到了厕所里，后来他又及时赶到，这才让方茹免于受到伤害。 尽管这样，孟醒也吓出一身冷汗。 王皓这次是错有错招，可万一王皓没有那么做，而他也没有及时赶到，方茹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姑娘，在面对杨陌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怎么可能逃脱？ 孟醒只要一想到方茹被杨陌掳走，可能会遭受到的种种迫害，心就痛得揪了起来。 “这件事没问题。”说到正事，孟盛荣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小姑娘因为孙子的事情差点受到伤害，暗中派两个人保护她是应该的。 第二天，方茹中午放学后，和陈丹一起回宿舍，刚到宿舍门口，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宿舍旁边的树下。 路过的女同学不时地把目光投在孟醒的身上，孟醒都仿若未见，只在看到方茹后，从树底下走了出来：“中午一起去吃饭，叫上你的室友。” “好，你等我一下。” 方茹回了寝室，把孟醒请吃饭的话说了一遍。 “真的吗？”李虹瑶高兴得跳了起来，“哎呀，我终于要见到本人啦。昨天，听到陈丹说孟醒来了，我还特地跑出去想瞧一瞧，结果出去的时候你们早就走了。” “是呀，你不知道，昨天她没看到人，回来的时候可失望了。”王怡在一旁笑着补充道。 “你这运气可真不怎么样，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孟醒就站在宿舍门口的那棵树下。你是不知道，来往的女同学，就没有人不偷瞄他的。” “有个女同学看得太入迷，还差点撞到了身边的同学。”陈丹说道。 “哎呀，真的呀。你说我这什么运气，怎么每一次都碰不到呢？不过没关系，一会儿就能见到真人了，而且还能跟他一起吃饭，想想就好激动。”李虹瑶忍不住搓了搓手。 “行啦，我们别在这里说了，赶紧收拾东西出去，人家孟醒还等着呢！” “对，对，赶紧出去，我要赶快见到真人。我太想见识见识了，照片已经是那样，比照片还要好看，到底是怎么样的？” 方茹看着室友们故作夸张的姿态，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别看李虹瑶在寝室里说见到孟醒要做什么什么，可真见到了孟醒本人，李虹瑶反而变得拘束起来，跟孟醒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不说话了。 王怡推了推李虹瑶：“你不是一直想见到真人，这回见到了，好歹多说两句话。” 李虹瑶低声说道：“哎呀，我被他看一眼心都蹦蹦跳，在他面前，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现在，我也开始嫉妒方茹了。” 第72节 过了一会儿，她又摇了摇头：“不对，我嫉妒他们两个人。方茹也让人羡慕啊，成绩好也就算了，还长得那么好看。” “不过，你说我运气也算不错，居然遇到了两个这么完美的人，以后我可以跟我的朋友吹牛了。” 王怡看着李虹瑶，忍不住笑了，李虹瑶实在是个可爱的姑娘。 孟醒带着她们来到了一间民宿旁，他敲了敲门，门打开了，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看见是孟醒，他脸上带了笑：“你来啦。” 孟醒点了点头：“李叔，我带我对象和她的同学过来吃饭。” 李叔打量了方茹一眼，冲她笑了笑：“进来吧！”李叔侧着身子，给几人让了路。 把人引进来之后，李叔就往厨房去了。方茹靠近孟醒，问道：“这里是？”这里看起来可不像饭店，方茹以为孟醒会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呢。 “这是李叔的家，你说是以前我母亲在世时，我们家的厨师。我母亲去世后，李叔也离开了孟家。后来，他在这里开了一家私人饭馆。” “他对我倒还照顾，所以我时不时会来他这里吃顿饭。不过，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只有经过熟人介绍，才能进来。现在他认识了你，以后你若是不想在学校吃饭，也可以过来这里。”孟醒简单地介绍了李叔的情形。 “他的手艺很不错，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因为孟醒提前打过招呼，李叔很快就把菜端了上来，六个菜一个汤。 李叔的手艺果然如孟醒所说，非常不错。尤其是那道菌菇汤，鲜美得让人想把碗都给吞下去。 吃完饭，李叔给几个人泡了茶，又端上了几碟精致的小点心。 王怡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之前就听过有这么一家店，可是没人介绍，一直不能过来尝一尝，今天总算大饱口福了。” 李虹瑶躺在椅子上：“这也太享受了，要是这个时候，旁边再有几个弹琴吹曲的，就是让我去做神仙，我也不干。” “还有，陈丹，你别吃那么快，那个蝴蝶形状的点心，你给我留两块。” 有了东西吃，李虹瑶也顾不得在孟醒面前维持形象了，瞬间恢复了本性。 孟醒在方茹旁边低声问道：“你的室友平时也这么活泼？” 方茹点了点头，含笑看着李虹瑶和陈丹为了两块小点心斗智斗勇：“她们都很可爱。” “我说方茹，知道你俩是对象，你们能不能在我们面前收敛一点？” 李虹瑶百忙之中，还不忘调侃方茹，这会儿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在寝室的作态。 孟醒起身给几人续了茶，端起茶杯说道：“我因为责任在身，不能陪在方茹旁边，方茹平时多亏你们照顾。在这里，我以茶代酒，谢谢你们对方茹的照顾。” “哎呀，不用那么客气。方茹平时也很照顾我们的。”李虹瑶忙摆了摆手，她们是朋友，互相照顾本就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们。这次的谣言事件，若不是你们相信方茹、支持方茹，只怕她还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委屈。” “都是应该的，方茹那么好，我们当然不能坐视她被诬陷。”王怡和陈丹说道。 孟醒转向王怡：“我记得你应该是王皓的表妹吧？” 王怡愣了一下：“你知道我？” 她们家，因为母亲方面未婚怀孕，又执意生下她，和外祖父闹得很僵，多年来也没什么来往，没想到孟醒居然知道。 孟醒点了点头：“老爷子现在也很后悔，当年对你母亲太过严厉，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回去看看，老爷子其实一直在等你们。” 王怡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母亲不知道多想回去，可是一直不敢，怕外祖父还在生气。 “谢谢你，我回去会跟我母亲说的。” 王怡看了一眼方茹，孟醒是真地很喜欢她吧，所以才会如此用心。 她们虽然没有回外祖父家，可外祖母一直偷偷拿钱给母亲花，却从来没说过老爷子想她们回去的话。 应该是孟醒不知道怎么劝说了外祖父，外祖父才松了口。 孟醒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提议送几人回学校，方茹下午还有课。临走前，李叔送了每人两盒小点心，把李虹瑶和陈丹高兴坏了。 孟醒把方茹送到学校门口：“晚上我来接你，见一见二哥和小妹。” 方茹看着在一旁偷笑的三个室友，忍不住瞪了孟醒一眼：“那是我的二哥和小妹。” “我知道，我也是你的。所以，你的二哥和小妹，就是我的二哥和小妹。”孟醒故意凑到方茹耳边轻声说道。 “不跟你说了。”方茹拉着三个室友跑开了。 孟醒目送着方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驱车离开。 晚上方卫华见到孟醒倒也没有惊讶，从方茹嘴里他已经知道了孟醒回来的事。 孟醒本来提议去李叔那里或者去国营饭店，方茹没同意，孟醒明天就要走了，她想亲手给他做一顿饭。 孟醒想要去厨房帮忙，却被方茹推了出去：“你在这里只会添乱，还不如去跟我二哥说说话，这里有我跟阿月就够了。” 孟醒被推了出去之后，方月看着姐姐说道：“姐夫长得真好看。” “乱叫什么？还没结婚呢！”听到方月的话，方茹心里一跳。 方月撇了撇嘴：“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孟醒被推出去后，来到了方卫华的房间：“二哥知道阿茹在学校的事情么？” 方卫华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孟醒把谣言的事情说了一遍，方卫华听着，脸色变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多关注阿茹的事情。” 孟醒没再多说，他把事情告诉方卫华，就是这个意思。 方卫华对方茹很好，可方茹喜欢报喜不报忧，一旦出了什么事，她不说，方卫华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只能提醒方卫华多关注方茹。 吃完饭，方卫华和方月洗碗，方茹送孟醒出门，两人在外面走了一会，孟醒叹了口气：“回去吧！” 孟醒把方茹送到门口：“明天一早就得走，我就不来跟你告别了。” “嗯。”方茹低着头应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孟醒叹息了一声：“我尽快。”可是战场上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最终，孟醒还是狠下了心，放开了方茹的手，俯下身在她嘴角亲吻了一记：“等我回来。” 临走前，孟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了方茹：“等我走了再看。” 第57章 孟醒走了以后, 方茹回到屋里，才看向自己手里的那个笔记本。 笔记本外面的皮已经很旧了，方茹摸了摸外皮上颜色最浅的地方, 她仿佛看到了孟醒经常拿着笔记本摩挲的样子。 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夹了一片已经枯黄的银杏叶，下面是几行略显陈旧的字迹： 今天是到军营的第25天，也是我离开阿茹的第28天, 打饭回来的路上，捡了一片银杏叶，想着若是赠与阿茹，不知她是否喜欢。 方茹拿起那片早已干枯的银杏叶，想像一个俊美的青年, 在漫天飞舞的银杏叶中, 偶然发现一片最漂亮的银杏叶, 随手捡了起来, 夹在笔记本中。 那副场景, 只是想想, 也觉得极美。 而那个青年, 随手捡的银杏叶，是送给他心爱的姑娘。 方茹看着那片银杏叶，忍不住笑了起来。 方茹接着往下看，孟醒的日记本里，全部记录了军营的生活和对她的思念。 今天炊事班做了红烧肉，大家都很开心, 跟过年一样。可惜红烧肉做得有些柴，没有阿茹做得好吃，想念阿茹了。 今天炊事班做了一种鲜花饼，据说是用玫瑰花入料。玫瑰花代表爱情，这倒是一种罗曼蒂克的食物，如果有机会，带回去给阿茹尝一尝。 今天负重五十公斤五十公里越野，躺在床上，身体很累，头脑却越发清晰，满脑子都是阿茹，不知道阿茹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 …… 这些日记只记录到十二月份，方茹猜测，十二月以后，孟醒应该进入了战场，所以日记就中断了。 看着这些日记，方茹能够想象到，孟醒把训练、战斗之后闲余的时间，似乎都拿来想她了。 方茹本来是笑着看的，可是看着看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孟醒才刚走，可她却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方月在门口站了已经有一会儿，看着她姐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跟个疯子似的，忍不住出声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方茹擦了擦眼角的泪：“没什么。” “对了，姐，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二哥说你要是回来了就去找他。”方月说道。 “我知道了。”方茹把孟醒的笔记本放好，站起身往方卫华的房间走去，“二哥，你找我？” 方卫华只能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方茹坐下：“阿茹，你们学校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方茹眨了眨眼睛。 “阿茹，我是你二哥，我们是一家人，你有什么困难，应该跟二哥说，二哥就算不能帮你解决，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方卫华叹了口气，对于妹妹这种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是真地无奈。 “二哥，我主要是觉得自己能够解决，才没有跟你说。”见方卫华这么说，方茹也知道，方卫华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在学校的事情。 “事情已经解决了，谣言的幕后主使人也被抓起来了，二哥你不用担心。” 方卫华叹了口气：“阿茹，二哥知道你有本事。可是，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有二哥、有阿月，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硬撑着。” “我知道了，二哥，下次不会了。”方卫华这样，让方茹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她的心又酸又胀。 第二天清晨，方茹起来做饭，而孟醒正在回南边的路上。 杨陌已经交给了相关部门，以杨陌为中心的联络点被一举捣毁，所有相关人员全部被抓，孟醒指挥的这一次行动可算是大获全胜。 “连长，咱们这一次的功劳应该不小吧？”萧平问道。 孟醒看了萧平一眼：“放心，回去我会把你们的功劳如实上报，该提升的提升，该奖励的奖励。” 萧平摸着脑袋笑了：“谢谢连长。” 孟醒走后，方茹很快重新投入到学习当中。距离放暑假没有几天了，陈丹、李虹瑶这两天都有些兴奋，因为她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而方茹的学习却更紧迫了，她已经把大一的课程学完，正在自学大二的课程。 这几天，陈光和给她布置了许多作业，要求她暑假期间也不能放松。 陈丹看着方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课程，不由得感叹道：“天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呀！陈老师的课程本来就很紧，居然又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功课，你这个暑假，是白放了。” 方茹从书中抬起头来，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没办法，时间太紧，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唉，你是把自己逼的太紧了，我就不行了，我放假要去大山里好好陶冶一下我的情操，顺便采点菌菇，晒干了给你们带来。”陈丹伸了伸胳膊说道。 第73节 “真羡慕你，山里肯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吧。”李虹瑶说道。 “山里很多漂亮的蘑菇，不过漂亮的大多有毒。还有很多小动物，我们偶尔会去打点野兔回来吃……”说起家乡生活，陈丹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怀念。 “听你这么说，我也好想家了。想念家里的大闸蟹、想念家里的银鱼羹、想念叫化鸡、想念八珍糕、想念……” “你别想念了，我看你就是想吃了。你再说下去，我肚子都饿了。”王怡打断了李虹瑶的话。 “唉，我也就是想想，平时哪里吃得到这些。”李虹瑶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也有些想念我下乡的地方了。”这一世的双溪村和前世不一样，给方茹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年轻姑娘的忧愁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个人惆怅了一阵，又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暑假很快来临了，方月早就盼着暑假，可以放松一会儿。 可是看着书桌上，姐姐那堆叠如山的书本，方月撇了撇嘴：“姐，你这样让我都不好意思出去玩了。” “你不用理我，我因为下个学期想进我们老师的实验室，只有完成这些功课，达到他的标准，才能进去。你不一样，你现在才高二，平时把书看看就行了，不用跟我一样。”方茹说道。 暑假两个月的时间，方茹几乎没有出去玩，终于在暑假的最后一周，把陈光和留的所有功课保质保量地完成了。 方茹松了一口气，第二天是礼拜六，是方茹和钱江淮约定学医的日子。 方茹拿好上周钱江淮给她准备的资料，往钱江淮家里回去。 刚走进钱江淮的院子，便听到钱江淮和人说话的声音。 方茹以为是钱济民，进去一看才发现不是，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年龄大了，精神倒还矍铄。 方茹喊了一声钱江淮，又冲着老人笑了笑。 老人看了方茹一眼，对钱江淮说道：“这就是你收的徒弟？是不是太年轻了些？”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啊，记性好。小丫头看什么，一遍就能记住。” 钱江淮一听老人说自己的徒弟年轻，这不明显带着轻视的意味嘛，赶紧维护起方茹。 “过目不忘？”老人审视了方茹一眼，点了点头，“常听人说这个词，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钱江淮对方茹说道：“这是师父的病人，你叫他孟爷爷就好。” “孟爷爷好。”方茹乖巧地打了一声招呼。 孟老爷子眼睛一瞪：“我什么时候成为你的病人了？我身体好着呢！” 钱江淮冷哼了一声：“身体好？身体好你出现在我这里干什么啊？你年轻时没有保护好身体，现在这里疼那里疼，你这叫身体好？” “那我也不是病人，我不过是找你调理调理身体罢了。”被钱江淮嘲讽了几句，孟老爷子老脸似乎有些挂不住，嘴硬道。 “只要找我开药，甭管是调理身体还是治病，那都是我的病人。”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孟老爷子似乎有些不服气，气得胡子直翘。 钱江淮得意洋洋的回道：“这怎么能算是强词夺理呢，我是医生，来找医生开药的不是病人是什么？” 方茹看着两个老爷子斗嘴，觉得还挺有意思。 两人斗来斗去，到底还是钱江淮占了上风，孟老爷子有些不高兴：“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人，无理也要辩三分，没意思。” “嘁，说不过我就是说不过我，还拿什么没意思当借口。”钱江淮撇撇嘴。 “行啦，这药你拿回去，一天煎两次，喝一个星期，你再来找我，我给你换新的药。” 钱江淮把药包好递给孟老爷子，然后就不管他了，而是转而看向方茹：“方茹，我上个星期交给你的功课，你完成的怎么样了？” 听到“方茹”两个字，孟老爷子本来往外走的步子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方茹，眼睛里闪过诧异的神色，不会这么巧吧？ “你又回来干什么？”钱江淮正准备检查方茹的功课，看到孟老爷子走回来，不由得眼睛一瞪。 “我刚好想起，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儿。正好你说你这徒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我就坐在这里见识见识。” 孟老爷子找了张竹椅坐下，一副打定主意不准备走的态度。 钱江淮觉得孟老爷子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气得吹胡子瞪眼，奈何孟老爷子就是不走，钱江淮没有办法，只能说道：“你看归看，但是不准插嘴。” “我保证不打扰你们。”孟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然而钱江淮还没开始检查，孟老爷子已经笑着问方茹：“方茹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是不是还在上学？” 方茹看了眼钱江淮，见他并没有阻止，便点头回道：”是在上学，今年刚大一。” 孟老爷子的眼睛更亮了：“大一好啊，不知道你在哪所学校读书啊？” “京大。”方茹回道。 “京大好啊。”孟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这就对上了。京大的，也叫方茹，这个名字不算常见，看来眼前这姑娘，就是自己孙子提起的那个对象了。 本来孟醒提起对象家世普通时，孟盛荣本能地觉得是不是又是一个郑欣。而现在看到方茹本人，孟盛荣这种念头瞬间打消了。 方茹的眼神清明，一看就是个好姑娘。孟盛荣含笑将方茹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满意。 钱江淮看孟老爷子这个样子，对方茹说道：“你先把我上周给你布置的功课看一遍，我找老爷子有点事谈。” 钱江淮把孟老爷子拉了一边：“老孟，我说你怎么回事？方茹是我的徒弟，你可不准打什么歪主意。一大把年纪了，对人家小姑娘动了念头，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胡说什么，谁对小姑娘动念头了？”孟老爷子一听这话，气得差点跳起来，他眼睛瞪得老大，鼻孔不停翕动。 “你没对人家小姑娘动念头，你抓着人家问东问西的干什么？”钱江淮哼了一声。 “我，我是替我孙子问的。”孟老爷子简直要被钱江淮给气死了。 “你替谁问也不行，我徒弟有对象了。”钱江淮摆了摆手，“你赶紧走吧，我还得教徒弟呢，你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 “我当然知道你徒弟有对象了，她对象就是我孙子。”钱江淮敲着拐杖，一脸得瑟 “你孙子？你孙子叫孟醒？”钱江淮斜着眼睛看向孟老爷子，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都姓孟，人家就是你孙子啦？” “姓孟的不一定是我孙子，但姓孟名醒的是我孙子。”孟老爷子说完，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着钱江淮，眼睛里带着戏谑。 这回轮到钱江淮傻眼了：“孟醒是你孙子？” “那还能有假？怎么着，我问自己未来的孙媳妇几句话，你有什么意见？”看着钱江淮傻掉的样子，孟老爷子心越发得意起来。 “不是，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个孙子叫孟醒啊？”钱江淮有些郁闷。 “你也没问过啊。”孟老爷子说道，两人认识也不过就半年多的时间，虽说性情相投，他也不能抓着人就跟别人说自己的孙子吧。 “行啦，就算是你未来的孙媳妇，那也只是未来的，现在还不是呢。你别跟我这添乱，赶紧走，我得去给我徒弟讲课去了。” 钱江淮觉得孟盛荣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明明方茹是自己的徒弟，怎么就突然之间变成他的孙媳妇了。 “那行，我就走了，好好教我未来的孙媳妇！对了，她明天过不过来，要是来的话，我也来。” “不来，后天也不来，赶紧走？”钱江淮一脸不耐烦，连连甩手，让孟盛荣赶紧走。 孟盛荣捋着胡子，眯着眼睛。一步三晃外走去，经过方茹的时候，还和蔼地冲她打了个招呼。 方茹也笑着冲孟老爷子点了点头，只是她转头看到师父时，却发现钱江淮黑着一张脸。 钱江淮盯着方茹看了半晌，方茹摸了摸自己的脸：“师父，怎么了？” 钱江淮叹了口气：“咱们师徒俩倒是跟那个爷孙俩挺有缘分，徒弟跟孙子处对象，师父跟爷爷成了朋友。” “啊？”方茹愣了一下，想起刚才钱江淮让自己家那位老爷子孟爷爷，方茹突然明白过来，她有些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刚才那位老爷子，是孟醒的爷爷？” 钱江淮嗯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你说这都是什么缘分？” 方茹赶紧回想，自己刚才在那位孟老爷子面前，没有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吧。 钱江淮看方茹这副模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行啦，别想了，那孟盛荣都已经承认你是他未来的孙媳妇了，你还怕他对你不满意？” “那老小子，只怕现在心里正偷着乐呢，找到你这么一个好孙媳妇，也不知道孟醒那小子走了哪八辈子的运气。” 孟盛荣现在的确很得意，他没想到方茹竟然是钱江淮的徒弟。 他跟钱江淮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对这个人也有几分了解。方茹能做他的徒弟，品德方面自然是没问题的。 到了现在，孟盛荣不得不承认，孟醒的眼光确实是很好的。 方茹这小姑娘，长得漂亮、还是京大的学生，又过目不忘，只要想想未来的曾孙子继承了方茹和孟醒的优点，孟盛荣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行，他得回去准备准备，等孟醒一回来，立刻去方家提亲。这么好的小姑娘，得赶紧下手，免得被别人抢去了。 这边钱江淮还在数落方茹：“你有点出息，那孟醒就那么好，值得你那么紧张他的家人？” “孟醒很好。”方茹说道。 钱江淮被方茹的话气的一噎，他伸出手点点方茹：“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我钱江淮的徒弟，你就不能有点出息，端着点架子，让我也在老孟面前得瑟一下？” 听了钱江淮这话，方茹有些哭笑不得：“要不，今天我给你做糖醋排骨，孟爷爷可吃不到。” 钱江淮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叫那个老小子在他面前显摆，别管方茹以后是不是嫁给孟醒，现在孟盛荣可吃不到方茹做的饭。 方茹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忙着学习，确实有点忽略了师父。 心里不免有些内疚，于是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供销社买了一个猪肘，一些猪肉，准备给钱江淮做个东坡肘子，猪肉剁成馅，做成肉丸，配上白菜豆腐番茄，煮个肉丸汤解腻。 今天的供销社居然还有新鲜的麻虾，方茹看着活蹦乱跳的虾，捡那鲜活的买了一斤，准备炸一些虾饼用来做零食。 钱江淮看到方茹拎上门的东西，笑眯了眼睛，这个徒弟没白收。 上午师徒俩上完课之后，方茹拾掇东西开始做饭。 色泽艳丽、入口即化的东坡肘子，金黄色带着香味儿的虾饼，还有那红绿相间、清淡爽口的肉丸汤，钱江淮正准备动筷子，门外传来了笑声：“老钱啊，你这不够意思啊，有好吃的也不知道叫上我。” 钱江淮瞪着眼睛，用筷子指着走进门来的孟盛荣：“你，你怎么来了？” 孟盛荣十分熟稔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我要是不来，岂不是让你老小子一个人独吞了好吃的？” “你盯着我？”这个不要脸的，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孟盛荣十分得意：“我不是盯着你，我就是让人守在你的院子外面，要是方茹来了就通知我。果然我还是有先见之明啊，要是不让人盯着，我怎么能吃上自己未来孙媳妇做的饭呢？” “啧啧，你这老小子有福气呀，我孙媳妇做的菜，我还没吃上一口呢！” 钱江淮站起身护着自己的菜，瞪着眼睛看向孟盛荣：“我可跟你说姓孟的，这是阿茹给我做的，你想要吃你孙媳妇做的饭，自己跟她说去。我的东西，你不准动。” “嘁，看你那个小气样。我也不空手来，小林，把我的东西拿过来。”一个年轻的小战士拎了两瓶酒走了进来。 孟盛荣拍了拍酒瓶：“想喝不？这可是五一年，国营茅台酒厂成立后，生产的第一批茅台酒，我也只弄到了几瓶。” 钱江淮盯着那酒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孟盛荣看着钱江淮的样子，笑了：“只要以后方茹来你这里做饭，你叫上我，这两瓶酒就归你了。” 第74节 钱江淮在脑子里快速换算了一下，很快，他摇了摇头：“不行，两瓶酒你就想经常在我这里吃饭，那我不是亏了？” 孟盛荣眼睛眯了眯，啧，这老小子还有点头脑：“再加两瓶，你要知道，这可是贮存了二十几年的茅台酒，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反正方茹以后也要嫁到我们家，我就晚上一年吃上我送媳妇的饭，也不是不能等。” 四瓶，钱江淮想了想，点了点头：“成交，不过，以后你得带材料过来。总不能就四瓶酒，就让你天天来白吃饭。” 见钱江淮答应了，孟盛荣咧出一个笑容：“这没问题，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只要我能搞到，我都给你弄来。” 给出四瓶茅台酒，孟盛荣也有些心疼。不过想到以后能够常常能吃到孙媳妇做的菜，孟盛荣觉得这四瓶茅台酒给的也值了。 方茹站在门外，有些哭笑不得，师傅为了四瓶酒就把他给卖了。 孟盛荣眼尖，看见站在门口的方茹，朝她招了招手：“怎么不进来？” 方茹走了进来，对着孟盛荣喊了一声：“孟爷爷。”知道孟盛荣就是孟醒了爷爷之后，方茹在他面前难免有些忐忑。 孟盛荣故意把脸沉了下来：“怎么还叫我孟爷爷？” 方茹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爷爷。” 伴随着这一声爷爷，孟盛荣笑了：“哎，好姑娘。你和阿醒的事，他已经告诉我了。你是个好姑娘，我很满意，你们俩的事我同意了。等阿醒回来，我就带着阿醒去你们家提亲。” 方茹虽然平时落落大方，但是跟对象的长辈直接谈及自己的婚事，到底还是有些扭捏，她老头没有说话。 倒是钱江淮把话头接了过去：“方茹可是我徒弟，你们家的礼数要是不周到，这门婚事我可是不同意的。” 孟盛荣瞪了钱江淮一眼：“方茹是我孙子喜欢的姑娘，我们家怎么会礼数不周到？你那脑子里，除了存点药材，还有其他东西吗？” 不过孟盛荣也看出了方茹的不自在，没再提及婚事的事情。不过这姑娘，他是越看越喜欢。 孟盛荣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翡翠手镯，递给了方茹：“这是阿醒他奶奶留给儿媳妇的，阿醒的母亲去了，这东西，就由我代她送给你吧。” “谢谢爷爷。”知道这是孟家留给媳妇的东西，方茹倒也没有拒绝。 孟盛荣看着方茹行为举止都带着大气，满意之色更浓：“你在学校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虽说杨陌被抓了，但是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躲在暗处，目前还不知道。所以，你平时在学校，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 看到方茹脸色微变，孟盛荣又说道：“只是提醒你谨慎一点，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阿醒提出让我派两个人暗中保护你，我已经答应了。” “那倒不用了，我平时也就是家里学校两边跑，周末的时候到师傅这边来，很少会去其他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方茹拒绝道。 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听到孟盛荣说有人暗中保护自己，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不用担心，你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出现的，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孟盛荣看方茹的面色还是有些不愿意，接着说道，“现在并不像你看上去的那样安稳，阿醒又在战场上，为了不让他分心，你身边必须有人保护。” 听到孟盛荣提起孟醒，方茹不说话了，点头应下。她不想让孟醒在打仗的时候，还牵绊着自己。 对于孟盛荣派出人暗中保护方茹这一点，钱江淮倒是满意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提及的那个杨陌是什么人，但是从两人的对话里，钱江淮也知道，方茹现在的处境并不那么安全。 钱江淮想了想，对方茹说道：“我这里有些药粉，你拿着带在身上，遇到危险时，把这些粉末撒到敌人脸上，可以让敌人短时间内处于麻痹状态，虽然不如中的蒙汗药能够瞬间迷倒敌人，但至少为你争取了脱身的时间。” “谢谢师父。”方茹没想到钱江淮居然还制作这样的药。 “多给一些，你是方茹的师父，可不能小气了。”孟盛荣在一旁接道。 钱江淮瞪了孟盛荣一眼：“我自己的徒弟，还用你说？” 吃完饭，钱江淮把孟盛荣赶走：“你赶紧回去吧，我还得教课呢。” 孟盛荣吃了一顿孙媳妇亲手做的饭，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儿、踏着方步，慢悠悠离开了。 孟盛荣走后，钱江淮对方茹说道：“昨天晚上，黄晶翠梗花已经开了。” “真的？”方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那赶紧去看一看。” 二十株黄晶翠梗花排成两排，每一株上面都开着一朵嫩黄色的五瓣小花，在微风中晃着小脑袋，看起来喜人极了。 有了这二十朵黄晶翠梗花，自己至少可以制作三百盒玉容膏。 方茹在心里算了算，她只要留下20盒自己用或者送人，剩下280盒，一盒15块，这些黄晶翠梗花可以卖出4200块。 而黄晶翠梗花一年可以开两季，也就这些东西自己一年就能赚8000多块。 这还只是二十株黄晶翠梗花带来的利润，等到明年、后年，师父培育出来的黄晶翠梗花越来越多，那利润也会越来越多。 想到越来越多的钱会进入自己的口袋，方茹也忍不住有些兴奋。 方茹和钱江淮一起，将黄晶翠梗花摘下来，放在竹簸箕里风干后，磨成花粉，开始制作玉容膏。 “以前你没有学生物制药的时候，没有器材和技术，我就没有跟你提及。现在你学了这个，估计将来不久应该会学到植物萃取这门技术，到时候，你就可以提取黄晶翠梗花的精华，用来制作玉容膏。” “到那个时候，你制作出来的玉容膏应该和你第一次做出的玉容膏效果差不多了。”钱江淮说道。 方茹心中一喜，若真是如此，她完全可以把玉容膏分为两个等级，用精华做出来的玉容膏作为精品，限量售卖，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 方茹对于生物制药专业接下来的课程更加期待了。 花了5天时间，制作完300盒玉容膏，方茹也开学了。 方茹自己留了20盒，剩下280盒玉容膏，方茹没有交给李凤华，而是给了王皓。玉容膏的价钱昂贵，不是普通老百姓买得起的，李凤华暂时还没有这个人脉可以销售玉容膏。 而王皓的母亲沈南早就催着方茹大量生产玉容膏，并表明只要生产出来，销路不是问题。 沈南和她的朋友们最近一段时间皮肤变好，早就被人盯上了。 圈子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借着关系打听是怎么回事。 得知她们都在使用一种叫做玉容膏的擦脸油之后，这些人也到市面上去打听玉容膏的消息，可惜什么也没打听到。 沈南拿到这280盒玉容膏，留了20盒自用，又预留了60盒，一应付不时之需。 安排好一切，沈南才把消息放出去，说自己手只有200盒玉容膏。刚刚放出消息，就有不少人找上门来。 当这些人知道沈南手上只有200盒，纷纷开始跟沈南套关系。 “南姐，咱俩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我也不要多，你给我15盒就成。”一个穿着打扮精致的女人说的。 “南姐，你可不能偏心，你给阿诺15盒，也得给我15盒。” 另一个看起来气质典雅的女人，一听刘诺一张口就是15盒，急了，赶紧向沈南提出要求。 总共就200盒，这里的人，哪个没有能力买下个十几二十盒的，一人15盒，要是不快一点儿，一会儿这200盒就没了。 “我也要15盒，南姐，你不能偏心啊，我们可都是多年的老姐妹了。” “是啊，南姐，你不能偏心。” …… 看着众人灼灼的目光，沈南有些为难，这里来了15个人，还有没来的要求预留的。 沈南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偏心，一人15盒不可能，这样吧，一人10盒，大家都有。” 一人10盒，虽然和自己的预计有所出入，倒也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大家略微一想，也就接受了。 至于沈南留下的50盒，众人也没问。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知道，沈南留下这50盒自然是有用的。 众人拿了属于自己的玉容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王皓看着这些平时看起来端庄优雅的婶婶阿姨们，为了几盒玉容膏争夺，不由得目瞪口呆。 等到人都走了，才看向自己的母亲：“妈，这玉容膏虽好，也用不着你们这样吧？” 沈南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知道什么？” 这玉容膏的效果，谁用谁知道，10盒看起来是多，可是谁家里没几个女性，这一分摊，每个人得到的也就不多了。 “你闲着没事干，把这10盒送给你姑姑去。”沈南分出10盒装好，让王皓给对王姮送去。 知道沈南手里还留有50盒，第二天上午又有一些人上了门。 这些第二天得到消息的人，和沈南关系又远了一些，沈南只给了他们每人5盒。 200盒玉容膏，仅两天的时间就销售殆尽。 王皓看这两天就赚了3000块钱，只感叹这钱实在太好赚了，这简直就是躺在家里等着钱来找你。 沈南听了儿子的话，不由得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钱那么好赚？也就这这玉容膏，效果实在是太好了，不然其他东西，你卖这个价钱试试，你看谁会买账？一盒15块钱，谁也不是傻子。” 到了下午，又有人求上门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欣。 “郑欣？”沈南皱了皱眉头，郑欣是怎么上位的，沈南知道的一清二楚。 知道郑欣找上门来，沈南心里清楚，肯定是为了那玉容膏。 郑欣这个人，虽然嫁给了孟毅，但是手段吃相都太过难堪，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并没有多少人买她的帐。 郑欣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平时也不怎么跟她们来往，只跟一些不如孟家的家族打交道，享受那些人的奉承。 没想到今天倒找上门来了，沈南冷笑了一声：“让她进来。” 第58章 郑欣在王家门外等着, 心里有些忐忑，她知道因为周颖的事情，沈南对她并不待见, 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够得到玉容膏。 不过很快，王家的门打开了，管家邓杰走了出来，笑着对郑欣说道：“孟夫人, 我们夫人请您进去。” 郑欣松了一口气，因为周颖的关系，以沈南为首的人平时并不怎么待见她，要不是她看那玉容膏的效果实在是好，也不会厚着脸皮登门。 如今沈南肯让她进门, 应该还是看在孟盛荣和孟毅的面子上。 想到这里, 郑欣又得意起来, 她们看不起她的出身, 看不上她上位的手段, 那又如何。 自己上门拜访, 那沈南还不是得乖乖地请自己进去。 然而等郑欣进了屋, 才发现不对劲，她看向把自己领进大厅的管家邓杰：“你们夫人呢？” 邓杰双手叠在小腹前，面带微笑，眼睛看着前方：“孟夫人，请你稍等，夫人一会应该就过来了。” 郑欣坐在木制的沙发椅上等着沈南的出现, 然而等了十几分钟，沈南也没有出现，邓杰甚至没有给她端上一杯水。 郑欣陡然明白了，沈南叫她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她。 正常情况下，一个客人进了门，女主人会不亲自招待？更不用说连一杯热水都没奉上，这哪里是待客之道。 自从嫁给孟毅之后，郑欣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种侮辱，她气得嘴唇颤抖、脸色胀红，沈南欺人太甚。 郑欣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我没有想到，你们王家居然让客人空等十几分钟，连一杯水都不给客人倒上。你们这样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让郑夫人久等了。” 第75节 就在郑欣准备离开王家的时候，沈南出现了，她一出现，就瞪了邓杰一眼：“邓杰，你是怎么回事，客人上门怎么连杯茶都不给端上呢？” “夫人，是我的过错，我这就去给孟夫人倒茶。”对于沈南的指责，邓杰并没有反驳，而是直接认错，退了下去，给郑欣准备茶水。 沈南走到沙发旁坐下：“孟夫人是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 郑欣看着沈南装模作样，心里越发气闷，可沈南没有撕破脸皮，郑欣也不好直接离开，更何况，她还想从沈南这里得到玉容膏。 “沈南姐，我听说你这里有玉容膏，我想跟你买几盒。”郑欣忍着脾气说道。 “别，别喊我姐。”沈南右手一抬，做出了一个制止的动作，“上一个被你喊姐的人已经进了棺材，我可不敢当你姐。被你喊一声姐，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郑欣没想到，沈南竟然就这样，直接说出她和周颖之间的事情，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沈南，没影的事你可不要乱说。孟醒他妈妈是得病死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郑欣冷哼了一声：“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十几年来，你躺在那张床上，睡得安稳吗？周颖就没有到梦里去跟你聊一聊？” 郑欣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明白，沈南叫他进来就是为了侮辱她，她今天想从沈南手里得到玉容膏，是不可能了。 “沈南，别以为我怕你。要不是为了……” “要不是为了玉容膏，你才不会登我王家的门是吧？”没等郑欣说完，沈南就把话接了，“怎么，你郑欣也有用到玉容膏的一天？” “你不是自诩为是孟毅的真爱吗？难道他现在也开始嫌弃你了？所以你才会为了玉容膏，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态度，还不得不登门来求？” “你不要胡说，我们家老孟才不会嫌弃我？他不知道多疼我呢！不过女人家，哪个不想自己变得更年轻更漂亮一些？既然你不愿意卖我，那就算了，用不着在这里说些酸言酸语。” 知道从沈南这里得不到玉容膏，郑欣也不愿意再待下去受沈南的羞辱，转身离开。 可是沈南的话也说到了她的心里，她虽然嘴上否认，可最近孟毅的表现，确实让她感受到了，孟毅对她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明知道可能受到沈南的羞辱，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上门求玉容膏的原因。 郑欣低着头想着事情，就没注意周围的情况，被一个人撞了一下，那人骂道：“谁呀，出门不带眼睛的？这么大个人看不见呀，这都能撞上？” 郑欣在沈南那里受了气，又被人这样骂，刚想骂回去，抬头一看，竟然是刘诺，这个人她可得罪不起。郑欣只能压下心底的怒气，小声道歉：“对不起。” 刘诺被撞了之后，只是随口骂了一句，也没想怎么样。 可谁知道打眼一看，竟然是郑欣，既然是这个人，刘诺要是不挤兑她几句，都对不起自己。 “哟，这不是孟夫人吗？今儿怎么有空往这边来呀，平时可看不到您的人影儿。” “不过也是，我们这边可都是原配正室，就算是二婚的，那也都是本本份份嫁过去的。像您这样不要脸，原配还在，就急吼吼爬到男人床上的，那还真是没有，也难怪你不肯过来。” 刘诺说着还捂着嘴笑了两声，声音里的轻蔑意味，实在太过明显。 郑欣被她挤兑得满脸胀红，也不敢回嘴，只是低着头，快速从刘诺身边过去。 刘诺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泼辣，被她阴阳怪气说上几句没什么，要是跟她对上，这以后就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刘诺看着郑欣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王家的门，找沈南去了。 郑欣回到家里，把身上的包往梳妆台上一摔，看着梳妆台上的雪肤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别人都已经用上玉容膏了，她却还在用雪肤膏，这让嫁给孟毅以后，就处处想显示自己身份的郑欣不能接受。 沈南、刘诺，你们好样的，你们今天这样羞辱我，总有一天，我要还回来的。 就在这时，门把动了一下，郑欣看着慢慢打开的房门，把身子往梳妆台上一趴，捂着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孟毅刚回到家里，就看到郑欣趴在梳妆台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了？谁又给你委屈受了？” “谁？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被人这样说？说那周颖还没死，我就急吼吼爬上你的床，跟没见过男人似的。你自己说说，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爬上你的床吗？” 郑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数落着孟毅。 说到这件事，孟毅知道自己理亏，只好走过去哄着：“好啦，这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还拿出来说，阿峥都那么大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这些年我也没让你受委屈不是。” 郑欣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我也不是怪你，当初我也有错。我知道，我对不起周颖姐，可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忏悔啊，那刘诺，她凭什么那么说我。” “还有那沈南，你跟王泰不是好朋友吗？那沈南也欺负我，我最近脸上多了一些皱纹，想去跟她买一些玉容膏，她不但不卖给我，还故意羞辱我。” “我去了她家里，她不来见我也就算了，甚至不让佣人给我倒水。这是什么意思，这哪里是看不起我，这分明是看不上你孟毅，我是替你委屈啊。”郑欣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孟毅听到这话，脸色也不好看：“沈南真这么做 ？明天我会找王泰好好说说的。” 看到郑欣还在哭，孟毅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哭得跟个孩子似的，赶紧把眼泪擦擦，一会阿峥回来看见了笑话。”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孟毅在单位门口见到王泰，把他拉到一边：“王泰，昨天郑欣去跟沈南买什么玉容膏，我怎么听说沈南不但不卖她，甚至连杯水也不给她喝呀？” “咦，有这么回事吗？我不知道呀，这个沈南真是的，怎么能欺负郑欣呢？回去我要好好说说她。” 王泰一听孟毅找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件事，故意提高了声音。要是从前，他还顾忌一点孟毅，可现在嘛，孟毅早就没有了让他顾忌的资本。 “你小声点，不是什么大事，你说说沈南也就行了，夫妻俩别吵架。”孟毅赶紧制止住王泰。 王泰笑着打了个哈哈：“对不住，我这人嗓门大，一时没注意。行了，这事我知道了，赶紧上班去吧。” 虽然孟毅及时制止，王泰的话还是被路过的人知道了。 王泰虽然只说了几句话，却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这是孟毅的妻子郑欣跟王泰的妻子沈南，不知道怎么闹了矛盾，回家告了状，这孟毅来找王泰了。 众人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孟毅是越来越糊涂了。 这样的事情，就算要找，也该私下里说，哪有人就这样大喇喇，在单位门口拉着人家说这种事的？ 当年周颖还在世的时候，孟毅可不像现在这样，为人处世都很周到。那时候孟毅还在实权部门，也干过几件不错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孟家的二代还能继续孟盛荣时期的荣光。 可谁知道因为在郑欣的事犯了错，孟毅被调到了清水衙门，从此就一蹶不振，再也没能从里面走出来，人也越来越糊涂。 眼见着孟家第二代是不行了，孟家第三代，一个孟醒，已经被老爷子送去了南边，若是能活着回来，大概还能支撑门户。 至于另外一个叫孟峥的，不给老爷子丢人，就已经是好的了。指望他干出点事情来，那是比登天还难。 现在老爷子还在世，靠着以往的人际关系还能维持孟家的地位。一旦老爷子走了，孟醒再起不来，这孟家也就到底为止了。 方茹并不知道，因为玉容膏的事情，沈南和郑欣已经较量了一回合。 现在方茹正准备前往陈光和的实验室，接受陈光和最后的考验。 “方茹，加油。”陈丹冲着方茹握了握拳。对于方茹能够加入陈光和的实验室，陈丹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班里其他同学知道方茹要加入陈光和的实验室，也都没有任何酸言酸语。 方茹这样的人，是让人连嫉妒都没有办法嫉妒起来的。方茹有多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她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都是她自己一点一打拼回来的。 所以，尽管方茹做到了大家都不能够做到的事，3班的学生心里却只有祝福，可向方茹学习的决心。 “谢谢，我会加油的。”跟陈丹道别之后，方茹往陈光和的实验室走去。 “你来啦。”陈光和点了点头，“现在我们开始吧，先从笔试开始。” 陈光和递了一张试卷给方茹，方茹拿过来扫了一眼之后，开始动笔答题。 方茹本就聪明过人，暑假的时间又几乎都拿来复习了陈光和布置的功课，笔试自然是没问题，方茹的成绩非常漂亮，就连陈光和这样严肃的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不过要进实验室，只会笔试可不行。 陈光和也知道，方茹没有条件在家里练习，便现场指导方茹实验步骤，只要方茹能按照他说的，完成百分之八十的实验进度，便算方茹过关。 陈光和选取的是生物制药系的入门实验，他先是自己做了一遍，让方茹看完流程之后，问道：“刚才我做的过程，你都看清楚了吗？” 为了让方茹能够看清楚，陈光和特意放慢了做实验的速度。 方茹点了点头：“都看清楚了。” “那现在让你自己做一遍，你能独立完成吗？”陈光和又问。 方茹闭上眼，在脑海里回忆陈光和刚才做实验的每一个步骤，直到每一个细节都回忆的清清楚楚，她才点头道：“让我试一试。” 方茹开始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慢慢地操作起来。 “你说，她能做对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蒋平问张伟。 “我觉得有些难，虽然老板做的这个实验是最基础的实验，可方茹才大一，从前也没接触过这方面，正确率能达到50%，我觉得都已经是不错的了。” 张伟根据自己学习的经验，实事求是的说道。 蒋平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方茹应该不可能独立完成这个实验。 王霞站在两人身后，看着实验室里面的方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为了进这个实验室，花费了多少努力，她自己都要说不清楚了。 可方茹，仅仅才上了半年大学，老师就要把她吸收进实验室，王霞觉得不公平。 “只怕连10%都未必能达到吧。”出于嫉妒，她忍不住说出了这样的话。 蒋平诧异地看了王霞一眼，在看到王霞脸上嫉妒的表情后，他的眼神闪过了然：“方茹不是你的对手，你把心态放平。” 王霞呼吸一窒，才发现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得出来。她的脸瞬间白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初第一次做实验室，正确率也才百分之十几。” 蒋平没有说话，对于王霞，他也不过提点一句，她能自己想清楚最好。就看陈光和对方茹的重视，别说王霞，就连自己，日后也未必比得上方茹的位置。 陈光和想吸收方茹进实验室的事情，早就跟他们说了。蒋平自己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实验室的人手不够，没有方茹也会有其他人。 倒是方茹这个姑娘，一直在实验室里帮忙打杂，蒋平对她有一点了解，这姑娘人还是不错的。再加上之前谣言的事情，蒋平对方茹的观感很好。 “都别说了，你们看，方茹的实验已经进展到第三步了。”张伟提醒道。 蒋平和王霞的目光瞬间转向方茹，这是一个基础实验，步骤总共分为五步，第三步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这一步做对了，后面两步只要不出意外，这个实验就算成功了。 王霞的脸色更白了，当初她也只是勉强做到第二步，到了第三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是方茹做实验的速度比她快多了，也就是说，前两步方茹已经赢了她了。 王霞眼睛紧紧盯着方茹，希望她在第三个步骤出错。陈光和、蒋平和张伟的目光，也紧紧地盯在方茹的手上，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一时间实验室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 “哟，这是干什么呢？蒋平、张伟、王霞，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蒋平、张伟和王霞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都变了，三个人一齐转身，看着后面脸上带着笑，略有些胖的中年男人，心里虽然不耐烦，却还是喊了一声：“范老师好。” 范军往实验室里瞅了一眼，笑道：“怎么，你们实验室又要进新人了？哎呀，你说这陈光和也是，他那项目搞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弄出个结果，拖着你们也就算了，还吸收新人。只怕你们现在的实验费用都快不够了吧？” 蒋平等人都没有说话，范军说的是事实，可范军说这话明显不怀好意，三人都没有理他。 范军也没在意，只是轻笑了一声，目光略有深意的看了王霞一眼：“唉，本来就没钱了，现在还要吸收新人。莫不是想捡个更便宜的，好代替你们其中的谁？” “范军，你少在这里给我挑拨离间，我的实验室谁也不会走。” 第76节 陈光和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嘱咐方茹不要管，继续做她的实验，自己则走到门口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刚走出来就听到范军在这里鼓唇弄舌：“范军，拨弄是非是长舌妇才会做的事，你一个大学教授，这样做未免太有失身份了。 ” “啧，陈光和，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刻薄尖酸，你骂我长舌妇不要紧，我也不在乎。” “我今天来是来通知你一件事情，你那个项目，学校已经准备停了。毕竟，搞了这么久连一点成绩都没出来，学校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你说是不是？” 范军说完，嘲弄地看着陈光和：“我的项目已经通过了学校的批准，很快就会批下经费，到时候啊，你要是吃不上饭，可以过来找我。都是一个学校的老师，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去街上乞讨是不是？” “对了，蒋平，要是你们老师不能给你开出工资，欢迎你到我的实验室来，我绝不会亏待你。” 范军说完，哈哈大笑，转身离开了。 范军走后，蒋平看着陈光和，说道：“老师，我不会跟着范军的，您放心，我就跟着你，有钱没钱我都跟着您。” “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可范军的话，还是让陈光和气的全身发抖，却没有一点办法。那个项目是他的心血，他知道只要继续坚持下去，一定会成功的。 可是现在学校停了经费，底下的实验还怎么进行？没有钱，就意味着项目将全面停止，再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可为什么偏偏卡在这个关口，他们还差一点，就要把这个阶段的实验难点攻克了。可这个时候，却传来了经费被停的消息，陈光和真是不甘心啊。 蒋平、张伟和王霞三人也是一样的心思。他们跟着陈光和这么久，没人知道他们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多少努力，没人知道多少个夜晚，他们为了验证一个数据的正确性，通宵达旦。 为了这个项目，他们放弃了更轻松的工作，放弃了跟家人相处的时间，日复一日与各种枯燥的数据打交道，只为求得一个结果。 可现在，马上就要见到曙光了，学校却突然停了他们的经费，三个人谁都没办法接受。 尤其是刚才范军那张幸灾乐祸的小人嘴角，他们恨不得上前去揍他一顿。 陈光和沉默了很久，抹了一把脸，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三个学生，说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再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拉点经费过来。” 陈光和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三人，王霞看着陈光和：“老师，您说这是为什么，那个难点，我们眼看着就要克服了，现在学校却要停我们的经费，那我们的实验还怎么进行下去？难道我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蒋平和张伟虽然都没有说话，可眼睛里透漏出的不甘与愤怒，也显示出了，他们是赞同王霞说的话的。 陈光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学生，他又何尝甘心？ 可是有什么办法，这个项目本就不是当下热门的项目。 当初立项时，他靠着自己的名气，死皮赖脸求着校长，搞到了一笔经费，把这个项目搞了起来。 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成果，谁知道在项目研究的过程中，困难一个接着一个，硬生生拖到现在，连个成果的影子也没见到。 学校能拖到现在才把经费停了，其实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可这话，他没办法跟自己的学生说。 陈光和努力让自己露出一抹笑容：“你们也别担心，困难只是暂时。老师好歹还有两分面子，学校停了经费，老师就去外面拉经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个项目停了。” “我们知道，老师您也别有太大压力。” 蒋平这一会儿已经缓了过来，看着明明比他们更难受，却还要笑着安慰自己等人的老师，蒋平也只能压下心底的不甘，反过来劝慰陈光和。 “是啊，老师你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的。”张伟和王霞也反应了过来。 “嗯，我们一定能够渡过难关。”尽管心里并没有多少底，可陈光和还是在自己的学生面前表现出了自信。 “怎么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陈光和转头看去，原来是方茹。 “你的实验做好了？”因为范军的话，陈光和心情沮丧，都快忘记还在做实验的方茹了。 “做好了，老师要去检查一下吗？”方茹点了点头。 “去看一看吧。”陈光和压下了内心的烦闷，走进了实验室。 方茹的实验做得很好，每一个步骤都清清楚楚，最后的结果也是正确的，陈光和郁闷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你很不错，从明天开始，你就进我们实验室吧。现在你先回去吧，我和你的师兄师姐还有点事情要商量。” 陈光和不愿意说，方茹也没有多问。刚才沉浸于实验之中，她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她做完实验后，走出来时听到了两句话，还是知道了陈光和的项目大概发生了什么问题，似乎是和钱有关。 如果是这样，方茹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 自己手里加上李凤华来京以后，卖雪肤膏赚的钱，还有前段时间卖玉容膏赚钱，大约有一万块钱多一点，不知道够不够。 方茹回到寝室，王怡等人已经回来了。 “方茹啊，你现在可真是个大忙人，这才学期初，就整天见不到人影了。”李虹瑶调侃道。 “方茹，你在陈老师那里的考试过了没有？”陈丹问道。 方茹点了点头：“已经过关了，我现在正式成为陈老师实验室中的一员了。” “真的，恭喜你呀。”陈丹为方茹高兴。 “恭喜恭喜呀，才大一就能进陈老师的实验室，咱们京大，你是第一个吧？”李虹瑶和王怡也笑着向方茹道喜。 “不过，陈老师的实验室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 方茹想起上午在实验室外面看到的情景，皱了皱眉头，她想帮忙，可她连陈老师遇到了什么麻烦都不知道，这忙自然也无从帮起。 陈丹听了方茹的话：“不知道就去问呗，陈老师不说，你那些师兄师姐总有一个肯说的吧。现在你也是这个实验室的一员了，他们应该不会瞒着你。” 方茹也是这个意思，下午放学前，方茹找到了王霞。 “你找我什么事？” 王霞语气有些不太好，虽然上午陈光和说会拉到投资，可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底。 这个项目就目前来看并不能带来多少利润，就算有人看在陈光和的面子上肯出一点钱也不会太多。 “王师姐，是这样，我上午看到老师似乎有什么难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帮的上忙？”方茹问道。 “帮忙？”王霞冷笑了一声，“你能帮什么忙？你知道老师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老师缺的是钱，钱，你知道吗？” “没有钱，实验就开展不下去，项目就得中断。我们这些人的心血和努力全部白费。方茹，就算你想讨好老师，也别在这个时候，会令人讨厌的。” 想到上午范军那一席话，王霞就气的不行。范军跟陈光和一向不和，以前都是他们压着范军一头。 现在，包括以后，恐怕他们都要被范军的实验室压着了。所以范军一得到他们实验室经费被停的消息，就赶着过来看笑话。 “王霞，别这么说话，方茹也是好心。”蒋平听到王霞这样的话，皱着眉头劝阻道。 王霞深呼吸了一口气，对方茹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我们的心血就这样白费，我的心里有些受不了。” 王霞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她这段时间跟着陈光和，做这个项目，本来就顶着很大的压力。 家里已经劝说她放弃，可是她不愿意，现在项目又面临这样的绝境，王霞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放弃，她不甘心；坚持下去，又看不到希望。 “如果是钱的问题，我想问问，大概缺多少钱？”果然是钱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钱够不够。 “方茹啊，师兄知道你是好心，想帮忙。可这个资金缺口太大，别说你，我们所有人的钱加起来也不够啊。” 搞科研的本就清贫，在项目没起来之前，甚至连一般人的工资都不如。要是凑一凑，就能够凑齐，他们也不会这么愁眉苦脸了。 “我能问个具体数目吗？”方茹问道。 “方茹，你真不用这样。”蒋平还想劝说，就听到王霞在一旁说道，“你看她这样，你不告诉他她不会死心的。” 王霞转向方茹：“你不是想知道我们还差多少钱吗，那我告诉你，至少这个数。”王霞竖起一根手指头。 “10万？”方茹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却有些发愁，如果是10万，那她那一点钱还真是不够。而且短时间内，她办法弄到这么多钱。 “你想什么呢？张口就是10万，你以为钱不是钱啊？”王霞白了方茹一眼，“我们只要解决眼前这个难关，接下来自然可以跟学校申请经费，10万，那是我们整个项目需要的经费了。” “那，是一万？”方茹松了一口气，一万块虽然掏空了她的家底，她倒也拿的出来。 虽然才刚到手没多久的钱很快就要花出去，方茹心里也很心痛。 可是，方茹在陈光和的实验室呆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接触到项目的核心，但是对这个项目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个项目的前景她很看好。 方茹相信，自己现在投入的钱，将来一定会得到回报。 “是呀，一万块钱。”王霞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从哪里能拿得来这么多的钱。” 蒋平和张伟都跟着叹了口气，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汉，现在可不是一文钱，是一万块钱，上哪去找啊。 “如果只需要一万块钱，我倒是能够拿得出来。”方茹说道。 “你在开玩笑？那是一万块钱，不是十块钱。吹牛皮，也不是你这样吹的。”王霞没好气地说道。 蒋平和张伟也作了皱眉头，从前觉得这个方茹还不错，怎么今天竟然说这样的大话。 “方茹，师兄们知道你的心意，不过这一万块不是小数目，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钱，这话以后别再说了。” 见蒋平等人不相信，方茹笑了：“既然你们不相信，不如我们一起去找陈老师，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能不能拿得出这笔钱了。” 蒋平、张伟和王霞三人愣住了，方茹说的这样笃定，让他们几乎要相信了方茹的话。可是想到那钱的数目，三人又在心里摇了摇头。 不过三个人还是跟着方茹一起去了陈光和的办公室。 陈光和还在办公室里没走，他把自己的人际关系全部排了个遍，想着能找谁弄到这笔钱。可是想来想去，这钱也是拉不够的。 陈光和已经做好打算了，实在不行，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应该也能凑上一笔钱。怎么着也得把这个难关给过了。 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响了：“进来。” 陈光和抬起头，看见是方茹，以为她是来问题目的。他压下心底的焦躁，对方茹说道：“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拿过来我看看。” 方茹摇了摇头：“老师，今天我不是来问题目的，我是来帮您解决问题的。” 第59章 “解决问题？”陈光和奇怪了, “我有什么问题是要你解决的？” 蒋平三人也走了进来，陈光和更奇怪了：“你们怎么都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蒋平三个人都看向方茹，想看她怎么跟陈光和说。不过三人心里都在等着方茹的谎言被揭破。 “刚才我也听师兄师姐们说了, 咱们实验室的项目的经费被学校停了，我问了师兄师姐们，他们说大概缺一万。” “正好我手里有一笔钱，差不多一万块钱左右, 我就想着拿出这笔钱来投资咱们的项目。不知道老师您意下如何？”方茹说道。 看方茹真跟陈光和说了，蒋平三人也愣住了，难道方茹真能拿出这钱？ “一万块？”陈光和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第77节 “哪来这么多的钱我不方便告诉老师，但我可以告诉老师的事, 这些钱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老师需要, 我随时可以拿这笔钱来投资。” “当然, 之前我也不白拿, 到时候老师的项目产生了收益, 我也是要分成的。”方茹回答道。 “那是自然的。”陈光和笑了,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学校停了他的项目经费, 却没想到，他准备吸收进来的实验室新成员却又给他带来了一笔新的经费。 一万块，足够了，有了这笔钱，他现在这个项目正在研究的难题，应该能够攻克了。省着点花, 甚至可以用到下一个阶段。 而眼前这个难关攻克之后，就算他不去求学校，学校领导也会主动给他拨经费的。 “方茹，老师谢谢你，你给老师帮了大忙了。” “老师，您就这么相信方茹的话？要是她拿不出来怎么办？那可是一万块钱啊？”王霞不敢相信陈光和居然这么简单就相信了方茹。 陈光和也一脸莫名奇妙地看着王霞：“为什么不相信，她骗我有什么好处？” 王霞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可她还是不相信方茹能拿的出这么多钱。 “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需要这些钱？”方茹问道。 “当然是越快越好。”陈光和说道。 “那行，今晚回去我把那些钱整理整理，明天就给老师拿来。” 王霞到了这个时候，才相信方茹是真能拿出这么多钱，可方茹这些钱从哪里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 “小师妹，你还真拿的出这么多钱把。” 蒋平这一会儿看着方茹，简直是像看着财神爷一样了。 有了这笔钱，他们的项目就可以继续进行了，他们的努力、他们的汗水，终将会得到回报，蒋平恨不得把方茹供起来，一天拜三拜。 “小师妹？”方茹挑了挑眉毛，刚才几个人还连名带姓喊她，觉得她撒谎吹牛皮呢，这一会儿就叫上小师妹了？ “对，小师妹。”张伟也走了过来，笑嘻嘻道，“你是老师收的学生中最小的，可不就是小师妹。” 张伟说着还拍了拍方茹的肩膀：“小师妹，真人不露相啊，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财主，以后师兄就靠你了。” 蒋平一巴掌拍到了张伟的头上：“别吓着小师妹了。” 打完张伟，蒋平又转头对方茹笑道：“你别理他，他这个人平时就是这么不正经。” 这个时候，王霞也走了过来，尽管心里嫉妒方茹，可这一次方茹确实帮了大忙，要不是方茹，他们这个项目可能真地要停了。 “方茹，谢谢你。刚才师姐说的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道个歉。” “道歉倒不必，毕竟这些钱不是小数目，你们不相信我能拿的出来，也正常。”方茹笑着说道。 蒋平三人其实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方茹说拿钱出来的时候，三个人的态度实在不算怎么好。 现在看方茹这样大方的态度，蒋平三人更觉得羞愧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绝不会让你的钱白花。虽然我们的实验，现在还没有出什么证明的成果，可是，最难的一点在之前已经被我们攻克了，出成果的日子不会太远。”蒋平保证道。 张伟和王霞也在后面点头，向方茹保证，她投入的钱是不会赔本的。 方茹笑了：“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跟着你们在实验室，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正是因为对你们的项目有信心，我才会投入这个钱。再说，现在我也成了这个项目中的一个成员，我们共同努力，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功。” 方茹晚上回到家里，交待方月去做饭，自己钻进屋子里，把箱子里面的钱取了出来一一捋好，10块的、5块的、1块的，分别摆放，然后用橡筋扎好，装进包里。 第二天，方茹拎着满满一包钱，由方卫华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去京大。 虽然方茹说了今天回带钱过来，可陈光和看着满满一包钱，还是有些傻眼：“你就这样拎着钱钱过来了？” “我二哥送我来的。”方茹说道，方卫华知道她拿那么多钱到学校，到底还是不放心，非要亲自送她来学校。 其实，只要她态度大方一点，谁能想到她包里会装那么多钱。方茹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可是想起上次方卫华说她们是一家人的话，还是点头同意了。 “行吧，这钱我放起来，我会让王霞做个账目表，每一次花销都会记上，不会让你的钱花在不该花的地方。”有了钱，陈光和已经开始计划走下一步了。 陈光和这次是憋了一口气，一定要做出一点成绩来给学校看一看，让他们知道，停自己的经费是错误的决定。 蒋平、孙伟和王霞也都憋足了劲，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还做不出成绩，他们这个项目真的要终止了。 方茹也开始接触到实验的核心数据，她和王霞主要负责数据校对，实验的主要阶段还是有陈光和、蒋平和孙伟来完成。 范军经过陈光和的实验室门口时，特地进来嘲笑道：“哟，这还忙活着呢，都没钱了，你们还干劲这么足，真是让我羡慕啊。” 陈光河瞥了范军一眼：“我们的传统是艰苦奋斗，越是条件艰苦，越是要做出点成绩来给某些人看一看。让这些人知道，实验最重要的靠的还是人。” 范军嗤笑了一声：“是吗？那我就等着你们做出点成绩来给我看一看。”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脸，“我等着你们来打我的脸，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看着范军挺着肚子、扬长而去的身影，王霞气的双拳紧握：“老师，范军实在太过分了。”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关键的不是和范军置气，而是尽快把我们的实验成果展现给大家。”陈光和说道。 “我们现在虽然有了钱，可这钱还是有限的，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一下，把家里人安抚好，争取在一个月内做出成绩。” 听到陈光和的话，蒋平和孙伟点头应承，王霞面色有些难看：“老师，我的孩子这两天生病，我爱人也忙，我这两天恐怕没有办法熬夜加班了。” 陈光和愣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样吧，这两天你白天把该做的做完，晚上就回去好好照顾孩子吧。” “谢谢老师。” 王霞是实在没办法了，孩子一开始感冒，然后开始咳嗽，咳得厉害的时候就变成了发烧。 已经连着烧了两天了，吃了退烧药之后退了，晚上又烧起来，她和爱人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 就这样，她每天还要坚持过来做实验，王霞觉得自己都快熬不下去了。 晚上，方茹跟着陈光和、蒋平、孙伟，一直熬到了凌晨两点钟，才出了实验室。 “你们都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继续，这段时间大家都坚持坚持，辛苦一下，熬出来就好了。” 方茹这段时间因为要跟着项目的原因，已经跟方卫华和方月打了招呼，这段时间都住在宿舍。 方茹回到宿舍，王怡等人早就睡了，她轻手轻脚拿着洗漱用具到水房，借着微弱的月光把自己清洗了一遍，回到宿舍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茹又赶紧起来去水房洗漱。李虹瑶也在水房，她看着方茹说道：“这才大一，你就忙的连人影都快看不到了。” 方茹一边刷牙一边说道：“没办法，这段时间特别忙，过了这段时间应该会好一点。” 方茹洗漱完毕，去食堂随便买了点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实验室赶。 到了实验室，才发现王霞已经到了。 “师姐，这么早？”方茹跟王霞打了声招呼。 王霞听到方茹的声音，身子一顿，手背在眼睛上胡乱擦了两下，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方茹：“是啊，昨天没能跟着你们一起，放心不下，今天早点过来看看。” 方茹看着王霞还有些红肿的眼睛：“师姐，你没事吧？” 想到昨天王霞说孩子发烧的事，方茹又问道：“孩子退烧了没？” 王霞本来还想说自己没事，可听到方茹问道孩子，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昨天孩子的体温又升高了，到了半夜，发烧到39度8，我和他爸都快崩溃了。” 可能是终于说了出来，王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都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在干什么，实验实验做不好，孩子也带不好，我真的快疯了。” 方茹看着王霞的样子，也忍不住叹息。虽然她自己没有孩子，可是看王霞这个样子，也知道孩子生病时，做妈妈的有多痛苦。 更何况现在实验又进行到了关键阶段，王霞又要忙家里，又要忙工作，两者兼顾不过来，这一会儿只怕情绪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王霞还在那里说着：“去医院，医生也总是那几句话，说孩子喉咙发炎，会反复发烧。我也知道，可是孩子不舒服，晚上睡觉就会一直苦恼。” “我好不容易把他哄睡，自己能眯一会儿，还没半个小时，他又醒了。连着几个晚上这样，我真的快承受不了了。” “这个实验项目，我怕是要做不下去了，我要退出了。” “师姐，你先别说这样丧气的话。这样吧，我认识一个医术很好的医生，现在时间还早，我骑自行车去接您的孩子过去看病，怎么样？” 方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距离陈光和规定的时间还差一个小时，应该来得及的：“师姐你住在什么地方？” “为了我到学校方便，我和他爸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王霞说道。 “那就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接您的孩子。”方茹说道。 王霞也是被孩子的病折磨得没办法了，听到方茹怎么说，便带着她回了家里。 王霞的家里，王霞的爱人请了假正在照顾孩子，看到王霞回来，便问道：“你不是说要去实验室，怎么又回来了？” “这是我师妹，她说认识一个医术很好的意思，我想带明明去看看。”王霞朝自己的爱人简单地介绍了方茹。 王霞的爱人虽然满脸疲惫，却还是朝着方茹挤出了一个笑容：“我能打听一下是哪个医生吗？” 方茹看着王霞：“刚才没跟你说，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医生其实是我师父，名叫钱江淮，他的医术我可以保证，绝对没问题的。” 王霞和她爱人都没有听过钱江淮的名字，可方茹既然做了保证，俩人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只好跟着方茹去了钱江淮家里。 钱江淮刚起床洗漱完毕，看到方茹还惊讶了一下：“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师父，是这样的，这位是我实验室的师姐，她孩子已经连续发高烧发了三天，我带他过来找您看一看。” 钱江淮朝方茹身后看了看，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一个孩子，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之色。 钱江淮点了点头：“把孩子抱进来，我看看。” 王霞和她爱人互相看了一眼，她爱人抱着孩子跟着钱江淮进了屋，王霞紧随其后。 钱江淮先是翻了翻孩子的眼皮，然后让孩子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拿出手电筒照了一下，点了点头：“这孩子的扁桃体肿的很厉害，应该是这个原因导致发烧反复。” 说完，他又给孩子把了脉：“孩子体温高，有内热，咳嗽的厉害吗？” 王霞赶紧点头：“一直咳。” 钱江淮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问道：“痰多不多？” “很多。” …… 钱江淮问明白孩子的情况，这才点头道：“我给你开一副药，你连着吃两天，孩子的烧应该就会退了。” “烧退了之后，孩子的咳嗽会加重，鼻涕也会多，但这都是正常现象，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我给你另开一副药。” 王霞拿着要单子和药，跟自己的爱人、孩子一起出了门。 “这样到底行不行？”她心里有些嘀咕。 “先吃吃看吧，这位前医生看着像是个有水平的，问的话都问到了点子上。更何况是你师妹介绍的，她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骗我们。” 王霞点点头：“那你先抱着孩子回去，我先过去实验室那边看一看。” 方茹这边和钱江淮说了几句话，也出了门，看到王霞还在外面，忙带上王霞一起去学校。 到了学校，方茹对王霞说道：“师姐你先过去吧，我去存车。” 第78节 “那行，你快点儿。” 方茹存好自行车，跑到实验室的时候，陈光和等人已经开始了，方茹悄悄走了过去，加入了他们。 聚精会神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方茹他们察觉到肚子饿，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钟，几个人随便吃了几口饭，又重新投入到实验中去。 一天的实验结束后，又到了下半夜。方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宿舍，洗漱完毕倒下就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方茹照旧去食堂买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实验室走。 这一天依旧忙到深夜，只不过在临回去之前，王霞悄悄拉住了方茹：“方茹啊，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家明明吃了你师父开的药，昨天晚上就闹了两次。今天早上起来给他量体温，体温已经降到了38度以下，真是太谢谢你了。” 王霞一边道谢，一边抹眼泪，她两天实在是太累了，孩子终于有了好转，王霞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方茹。 “用不着谢我，明天吃了药，再带孩子去我师父那里看一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赶紧回去吧，天已经不早了。”方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冲王霞摆了摆手。 三天后，明明的病终于完全好了，王霞带着对方茹的感激，全心投入了实验当中。 时间一晃而过，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这一天晚上，陈光和的实验室灯火通明。 陈光和带着四个学生通宵达旦忙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多。 陈光和看着自己的四个学生，神情激动，而蒋平、张伟、王霞和方茹等人，也面露兴奋之色。 陈光和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现在，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说到这里，陈光和顿了一顿，张伟有些沉不住气：“老师，您就快说吧，我们可都等着呢。” “那我就说了，相信大家从刚才的实验结果中也知道了，我们的实验，在今天，在这个实验室，终于成功了。”陈光和大声宣布道。 “终于成功了。”蒋平长长舒了一口气，因为疲倦而弓起的背都直了起来，仿佛卸下了千斤包袱。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王霞捂着脸哭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了这一天，经历了什么。 方茹的眼睛也湿润了，为了这一天，他们反复实验，一个数据就要纠结半天。如今，终于成功了，大家的心里仿佛卸下了一座大山。 陈光和眼睛里也含着泪，没有人知道他背负着多大压力，方茹的这笔钱，他虽然拿了，可拿得并不安稳。 这不是学校拨出的经费，这是方茹个人的钱，若是自己的实验失败了，那方茹就等于血本无归。 就为了不让方茹亏钱，陈光和逼着自己、逼着几个学生跟他一起，不分昼夜地加班加点，好在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现在他们终于等来了一个好的结果。 张伟看着实验室的气氛太过沉重，故作轻松的调侃道：“你们都哭什么呀，咱们的实验成功了，这是好事呀，是该庆祝的事，怎么反倒哭起来了呢。” 王霞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谁说哭就是难受了，高兴也可以哭嘛。” 听了王霞的话，大家都笑了。陈光和拍了拍手：“好了，这一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今天给你们放半天假，都回去休息休息，下午再来实验室，把剩下的工作完成。” 方茹回了寝室，陈丹还没走，看到方茹回来：“你们昨天熬了一个晚上？” 方茹点了点头：“昨天是最关键的时候，大家都没舍得走，好在终于完成了。”嗯 “那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这眼圈黑的，都可以跟熊猫比美了。” 方茹打了个哈欠：“不说了，我这一会儿困得不行了，我先去睡一会儿，你中午回来吃饭记得叫我。” “那行，你去睡吧。”陈丹背上自己的书包上课去了。 大约实在是太累了，陈丹放学时，方茹竟然还在睡。 陈丹走到方茹的床边，轻声喊道：“方茹啊，该起来吃饭了。” 方茹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有些迷糊：“嗯？几点了。” “十一点半了，赶紧起来吧，去晚了学校食堂又该什么都不剩了。”陈丹说道。 “好，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方茹快速起身穿衣洗漱，只花了五分钟就搞好了一切。 “你现在这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陈丹笑道。 “没办法，都是练出来的。”想起这段时间在实验室的经历，要是方茹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深刻体会到，搞研究的人，耐不住寂寞是不行的。 日复一日的重复重复再重复，一个数据错误，有时候甚至要推翻全做，没有耐心、没有毅力的人，是不能走这条路的。 和陈丹一起吃完饭后，方茹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想着干脆去实验室，做些准备，等待下午最后的收尾工作。 走进大楼，方茹在楼梯口遇到了蒋平和张伟。张伟看着方茹笑道：“你也来了？” “是啊，在宿舍里呆着也不知道干什么，干脆到实验室来看看。”方茹说道。 “我们也是，在宿舍里呆不住，干脆就过来看一看。”蒋平说道。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往实验室走去。 三人进入实验室的时候，王霞也在实验室里：“你们也来啦？” “是啊，过来看看。” 方茹和王霞打了声招呼，转身开始校对之前的数据，可是看着看着，方茹的脸色变了。 “师兄、师姐，你们过来看看，这数据不对，而且这个实验记录本，中间被撕掉了两页。” 听到方茹的话，蒋平、孙伟、王霞的脸色都变了，眼看着实验成功在即，要是实验记录的原始数据被毁，那他们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 三个人赶紧走过来，看着方茹指的地方，数据对不对，三人一时看不出来。可那被撕毁掉的两页，留下的痕迹却明晃晃地呈现在三人面前。 “怎么、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第60章 王霞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一个多月，他们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几乎每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就是为了保证每一个数据都正确。 可现在，竟然有人轻易的输给了他们辛辛苦苦记录下来的数据，王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咱们实验室，只有老师和我们四个有钥匙。临走之前, 我特意看了锁，可以确定，我走的时候，门是锁上的。” 蒋平走到门口，看了看实验室的锁, 锁是完好的, 并没有被破坏。 王霞看向蒋平：“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这一切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平摇了摇头：“我没有说是你做的, 只是说你有嫌疑。不只是你, 包括我、张伟还有方茹, 我们全部都有嫌疑。”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要我们之间互相猜疑吗？蒋平, 你得知道，我们实验室的人是靠着团结才走到今天。” “现在出了事大家都难过，可你在这个时候，却说大家都有嫌疑，蒋平，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稳重可靠的人, 可现在看来，我看错你了。”王霞一脸失望。 蒋平再次摇头：“王霞，我只是说我们都有嫌疑，但并没有说这件事就是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做的。你看，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包括你在内，所有人的反应都很大。” “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为这个实验付出了多少努力，所以我们不可能轻易毁掉自己的心血。我相信，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做这件事。” “可现在，钥匙只有我们有，而实验室的门锁偏偏又是完好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有人想让我们觉得，我们当中出了内贼。” 蒋平这话一说出来，张伟、王霞和方茹的脸色都变了。 “可那人又是怎么打开我们实验室的门的？”方茹问道。 蒋平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 蒋平把实验室的门关上：“你们跟我过来。” 张伟三个人跟着蒋平往实验室里面走去，蒋平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三人：“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搞我们，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想让我们起内讧。” “他做梦！”王霞冷哼道。 “是的，他在做梦，他不知道我们在共同的奋斗中，建立了多么深厚的革命感情。不过，现在敌在暗我在明，我想请大家配合我演一场戏。”蒋平说道。 “演戏？演什么戏？”张伟问道。 “你们说，咱们中谁最适合做内贼？”蒋平问道。 张伟、方茹、王霞三人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张伟率先说道：“我肯定不适合，我虽然不如蒋平，但我跟老师的时间最久，谁都知道我不可能背叛老师。就连范军，也只是想拉拢蒋平，而不是我。” “我，我觉得我也不适合。”王霞说道。 方茹发现三人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指着自己的鼻子：“难道你们觉得我适合做内贼？” 蒋平摇了摇头：“你不适合，最适合的应该是王霞。” “蒋平，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适合？”王霞瞪大了眼睛。 蒋平笑了笑：“你听我说完，你想想，最初方茹要进实验室的时候，你是不是不服气？” 王霞不想承认，但蒋平说的是事实，她点了点头：“我不服气也没什么奇怪的，方茹才大一，就被老师吸收进实验室，难道你们就一点意见也没有？” 张伟忙举起手：“我真没有意见，我绝对信福老师。” 蒋平点了点头：“要吸收方茹进实验室的事，老师提前跟我说了，我确实没什么意见，反正不是方茹也会是别人，那我倒宁愿是方茹。” 王霞撇了撇嘴：“合着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坏人。” 蒋平笑了：“所以，我说你最适合当内贼呀。我可是知道，当初你对方茹不服气，在外面也是表现出来了的。所以，如果有人想挑拨我们实验室的关系，你是最好的人选。” “可我不想做。”王霞说道，她知道蒋平说的都是对的，可她不想当这个坏人，哪怕是演出来的也不行。 “你想想，那人这次只是说了我们两个月数据，改动了一小部分数据。要是哪天他还潜入我们实验室，把所有的数据都摧毁，我们实验室怎么样？” 蒋平的假设，成功的让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王霞有些不甘心：“反正你就是想让我当坏人就对了，是吧？” “你也不能这么想，你想想，你牺牲这么大，都是为了咱们实验室的利益着想，你总不希望咱们的实验成果就这么被人给毁了吧？”蒋平循循善诱。 王霞自然是不愿意的，为了这个实验，她牺牲了陪爱人陪孩子的时间，有人想破坏这个实验成果，跟杀了她也没什么区别了。 王霞看向方茹和张伟：“你们也这么想？” 张伟虽然没有说话，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赞同蒋平的想法的。方茹没办法发表意见，毕竟跟自己有关。 王霞看两人怎样，咬了咬牙：“行吧，既然你们都觉得我可以，我就来当这个内奸，我可告诉你，到时候抓住了幕后支持者，得给我加工资。” 蒋平笑了：“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要不，你跟老师申请一下看看？” 王霞白了蒋平一眼，明知道老师最近抠的很，还让她去跟老师申请加工资，蒋平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 “内奸我没当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王霞也不含糊。 “很简单，等今天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你就装作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再跟人抱怨两句，就说自从方茹来了之后，你就被我们排挤。”蒋平说道。 “这样就行了？”王霞有些怀疑，这样就能抓住幕后之人？ “对，这样就行了。”蒋平看着王霞怀疑的模样，说道，“这事还真不用想那么复杂，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来做这个内贼，而不是其他人么？” 第79节 王霞撇了撇嘴：“你不是说，我之前在外面表达了对方茹的不满。” “这只是其中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敌人想让你做这个内贼，或者说，他们觉得你适合做这个内贼。” “什么意思？”不止王霞，就连张伟和方茹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蒋平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看向方茹：“方茹，你想想，被毁掉的数据都有什么共同点和？” 方茹一开始往数据的重要性上面去想，才发现自己记录的数据并不是核心数据。 核心数据都放在陈光和那里，是不会就这样放在实验室里的，陈光和做事还是很小心谨慎的。 不过，等等，那些数据都是她一个人记录的。方茹眼前一亮：“那些数据都是我的笔记，所以才会被毁掉？” 这幕后之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这明摆着就是要让王霞和自己掐起来呀。 王霞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了：“你是说那人之前知道我对方茹不满，也认识方茹的笔迹，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蒋平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方茹想了想，没有头绪，认识她笔迹的人太多了，她的笔记不知道多少人看过，这些人自然认得她的笔迹。 王霞咬了咬牙：“行，我就按你说的做。”既然这人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那她躲也没有用。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蒋平这才看向方茹：“这些数据是你自己记录的，你还能记得多少？” “全部都能记住。”方茹说道。 蒋平虽然知道方茹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可听到方茹这样回答，还是一阵惊讶，要知道，那些可是全部没有任何关系、互相独立的数据，要全部记下并不容易。 说来也是他们运气好，那人挑了方茹记录的数据，如果换成其他人，那他们又得重新把数据缺失部分的实验重新做一遍了。 “那这恢复数据的事就靠你了。”蒋平说道。 “放心吧，就交给我吧。”方茹拍了拍胸脯，“保证一个数据也不会出差错。” 方茹把数据恢复后，陈光和也来到了实验室，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他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学生们懂事，陈光和也倍感欣慰。至于幕后害人之人，还是那句话，害人终害己。 把收尾工作完结了之后，这一阶段的实验便告一段落了。 方茹又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时间，倒是王霞开始认真执行蒋平交给她的任务。 为了力求自然，让幕后之人相信，王霞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是偶尔在和人说话时，仿佛说漏了嘴似的，偶尔会说出那么一两句抱怨方茹的话。 然而每当说出这样的话，王霞总是笑着对别人说：“其实我也就是抱怨两句，方茹真的很好，我们老师很重视她。”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王霞越说，越让人觉得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样过了一两个星期后，终于有人找上了王霞。 第61章 “我听说你跟你们实验室的方茹闹矛盾了？也是, 这个陈光和，连亲疏远近都分不清。你跟着陈光和那么久了，方茹不过是新来的, 陈光和怎么能把她排到你前面呢？” 范军眯着几乎要藏到肉里面的小眼睛说道。 “你不要胡说，老师什么时候把方茹排在我前面了？老师还是很重视我的。”王霞做出一副倔强的模样说道。 范军看着王霞这副嘴硬的模样，笑了：“你呀，在范老师面前嘴硬有什么用？” “我不跟你说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王霞低着头就想从范军身边走过。 “哎，别走呀，你说你也是，跟范老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其实呀, 你现在经历的, 当年老师也经历过呀。”范军两只手交握, 两只眼斜着看王霞。 王霞的脚步慢了下来：“怎么, 老师也经历过这种不公平的事？” 范军叹了口气：“是呀, 你当我为什么跟陈光和这么不对付？当年呀, 我跟他是同一个老师。” “我那个老师也跟现在的陈光和一样, 明明我是先进去的，明明我比他努力得多，可那个老师就跟看不见一样，一个劲的对陈光和好，把我撇在一边。你说，我能服气吗？” “后来学校有留校的机会, 老师还把这个机会给了陈光和。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留了下来。我现在会这么对陈光和，都是因为当初他压我压的太狠了。” 王霞眼睛里慢慢流露出同情：“没想到范老师也跟我一样，为什么这些老师都这么偏心呢？”王霞脸上露出不忿的神情。 范军手一扬：“哎，可不能这么说，我就不偏心啊。不过呀，可惜，你是陈光和的学生，我呀，是真为你不值。” 王霞沉默了。 范军从眼皮底下瞥了王霞一眼，看着她不甘心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你说，你要是我的学生该多好，你又聪明、又懂事、又勤快，可比我现在那些学生强多了。我现在呀，唯一比不上陈光和的，就是他手底下的这些学生了，这一点，我是真羡慕。” 听了范军这一席话，王霞的脚动了动，她垂下眼皮：“要是能成为范老师的学生，那也是我的福气。” 王霞这话一说出口，范军笑了：“你真想成为我的学生？” 王霞缓缓点了点头：“我在陈光和的实验室被排挤，就连蒋平、张伟，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帮助那个方茹，要是有别的出路，我也不想在那里再带着受罪了。” 这话范军倒是相信，当年他也是这么想的，可当年并没有人帮助他，他只能跟陈光和呆在一个实验室里忍气吞声。 “你想成为我的学生，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从陈光和那你把你要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总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你说是不是？” “你想要什么？”王霞抬起眼看向范军。 “我也不让你去做什么过分的事，你只要告诉我，你们的实验进度现在到哪里了，还有陈光和下一步准备做什么？”范军眯着眼看着王霞。 王霞面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内心里似乎正在挣扎。 范军看她这样，又加了一把火：“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做决定吧。你想想，你告诉我这些，我也不能做什么。可我若是不说你，你就还得在陈光和的实验室里，继续受委屈，看着方茹在陈光和面前春风得意。” 范军这话说得王霞心里一震，她把眼睛一闭，说道：“实验的进度我知道，因为最近经费停了，我们卡在最难的关卡那里怎么也过不去。老师似乎有了其他想法，可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王霞，你这可就没意思了。你想让我把你从陈光和那里捞出来，就给我这么一点没用的信息，你觉得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范军的脸色沉了下来。 王霞听到这话似乎有些着急：“可是，我现在就只知道这些呀。” 看着范军转身就走，王霞忙喊住他：“范老师，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够查出陈光和下一步想做什么。” 范军停下了脚步，对王霞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这就对了，你说我费心费力地把你陈光和那里弄出来，我图什么呢，对不对？” 王霞回到实验室，把范军找上门的事情，跟蒋平等人说了。 张伟气愤道：“没想到还真是这个范军，平时就跟我们不对付，有事没事就来嘲讽两句，更显不着他似的。现在更过分了，居然潜进我们实验室来破坏我们的东西。他想知道老师下一步的目标，他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你没听他说，他一直对老师不服气吗？大概是想通过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把老师打趴下吧。”蒋平在一旁说道。 “我们直接去找老师，告到校长那里去，我就不相信校长会偏袒那个范军。”王霞说道。 “别冲动，现在没有证据，我们就算告到校长那里去，范军大可以推脱，说是我们冤枉他的。”方茹在一旁说道。 “方茹说的不错，没有证据，就算校长相信我们，也不能把范军怎么样。既然范军想搞我们，我们也可以反击回去。” “他不是想知道老师下一步的目标吗，过两天，你就跟他说，你已经知道了老师下一步的研究方向，找个特定的时间把他约出来，我们抓个现行，他就是想抵赖都抵赖不了。”蒋平说道。 方茹看着蒋平，突然觉得，这个师兄搞科研有些可惜了。 蒋平看方茹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问道：“怎么啦，这样盯着我？” 方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师兄你太厉害了。” 蒋平没品说方茹的话是真还是假，不过，他就当方茹是在夸他了。 蒋平又转过身对王霞说道：“你见到范军时，表现的害怕一点、急切一点，把他引到我们所定的地点，到时候，我和老师还有张伟、方茹一起等着他。” 王霞点了点头：“行，你们等我消息。” 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是蒋平等人聪明，识破了范军的诡计，自己就要因为范军的行为，而被蒋平等人误解，而自己在实验室也将待不下去，王霞就恨不得立刻把范军可恶的嘴脸揭露出来。 几个人走出实验室的时候，迎面走来了范军实验室的人，因为两个老师不对付，两边的学生也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很少来往。 但是，今天范军实验室一个叫陈志好的人，却突然走到王霞面前，笑道：“听说你要加入我们实验室了，欢迎啊。” 王霞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紧张地看了看蒋平等人，瞪了陈志好一眼：“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加入你们实验室了。” 说完又对蒋平等人说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跟范军半点关系也没有。” “啊，对不起，可能是我听错了。原来你没有要加入我们实验室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听人说了之后还挺高兴的呢。”陈志好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话都听不清就跑来我面前说，你让蒋平他们怎么想我？”王霞看起来又气愤又委屈。 陈志好连连道歉，又跟蒋平等人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原来是没有这回事啊，真是对不住，你们要相信王霞，我都是乱说的。” 陈志好走后，蒋平和王霞的面色都有些难看，他定定地看了王霞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张伟和方茹看了看蒋平，又看了看王霞，最终跟着蒋平走了。 王霞站在原地，看着几个人的背影，一跺脚，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陈志好做的事，当晚就被范军知道了。他把陈志好叫来骂了一顿：“谁让你跑到王霞面前去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的？谁告诉你王霞要加入我们实验室了？” 陈志好有些委屈：“我也是想着我们跟陈光和的实验室一直不和，听到这件事，就想着到他们面前说一说，让他们知道他们自己人都留不住，要到我们实验室来的。看他们还有什么脸老是瞧不上我们实验室的人。” 范军指着陈志好气得说不出话来：“谁让你去做事？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麻烦你先问问我，我同意了你才能去做。” “我知道了，老师，下次我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陈志好低着头说道。 范军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再有下一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陈志好保证道，只是他转身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陈志好走后，范军还有些气呼呼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想了半天，干脆明天直接去找王霞，看看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第二天，范军还没找上王霞，王霞倒先找上范军了。 王霞一见面就开始抱怨范军：“范老师，你是怎么回事？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去打听老师的事情，你怎么能让陈志好在我面前说那样的话呢？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被蒋平他们发现了？” “这件事情，是陈志好自作主张，我已经骂过他了。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已经得手了？”范军问道。 王霞点了点头：“这样吧，正好下午小会议室有个会。我们提前一个小时，到小会议室见面，到时候，我把弄到的资料给你。不过咱们说好了，东西给你，你也得把我从陈光和的实验室调走。” “你放心吧，我这个人说话一向算话。”听到王霞说东西已经得手，范军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那我先走了，因为陈志好的事情，蒋平他们对我已经起了疑心，要是再让他们发现我和你在一起，我就麻烦了。” “去吧。”范军笑眯眯的挥了手。 下午的会议定在两点半开，王霞一点半就到了小会议室。 范军已经在小会议室里面等待了，看到王霞就问道：“东西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就在我包里。”王霞拍了拍自己身上背着的挎包。 第80节 “那还不赶紧拿出来。”范军伸出手就要去拿王霞的挎包。 王霞往旁边一躲：“范老师，别着急。东西我已经拿来了，可你答应我的条件还没兑现呢，你总不会以为，我冒着风险当老师的实验数据还有下一步的目标都告诉你，就为了得到你一句空口承诺吧？” “那你想怎么样？”范军说道，“我不是已经答应了你，只要你把资料拿过来，我一定把你调离陈光和的实验室。” “范军！”一个声音在小会议室里突然响起，“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卑鄙无耻，竟然在背地诱哄我的学生。” 陈光和从小会议室的帘子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范军，气得浑身发抖。 范军先是一愣，然后再看向王霞，突然明白了过来：“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不是我们合起伙骗你，你要是没有歪心思，我们怎么骗得了你？”陈光和说道。 “呵呵呵，”范军突然笑了起来，“陈光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讨厌。我有歪心思，还不是跟你学的。当年一起跟老师学习，明明我比你更优秀、比你更努力，老师却把什么好处都给了你，凭什么？” “原来你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陈光和笑了，“当初老师其实更喜欢你。” “你少在那里扯淡，更喜欢我会把更好的机会给你？”范军冷笑道。 “没错，老师是把留校的机会给了我。可是在此之前，老师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又做了什么？你一次次让老师失望，你凭什么觉得老师还会把好机会留给你？”陈光和说道。 “我不想听你扯那些陈年旧事，这次的事情是我大意了，被你们联合欺骗。不过，我也没有对你们造成什么损害，就算你发现了我的意图又能怎么样？就算你告到校长那里也没有用，他总不能仅凭着你的几句话，就定我的罪吧？” 范军本来被陈光和发现，是有些慌张的，可他转念一想，自己什么也没做，只不过和王霞说了几句话，就算陈光和发现又能怎么样呢？ “范军，我真没想到，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校长谢卓宇的声音出现在小会议室里，随着窗帘一阵晃动，后面走出了谢卓宇、蒋平、张伟和方茹。 “校长，您、你怎么在这里？”范军彻底慌了，被陈光和发现没什么，可被谢卓宇亲耳听到他那些话，那问题就大了。 “我怎么在这？我要是不在这，还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为了一己私利，你就能去撕毁别人辛辛苦苦做出的实验数据，你这么大的胆子，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做的？我真是看错你了。”谢卓宇痛心疾首地说道。 “校长，你在说什么？什么撕毁别人数据，我没有做，我是冤枉的。” “范军，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吗？你自己都亲口承认了，你对陈光和有怨，所以，你才找人撕毁他实验室的数据记录本，又亲自劝说王霞去偷核心数据，你现在喊冤，你有什么冤可喊？” 谢卓宇脸色阴沉，没想到在自己当校长期间，学校竟然出了范军这样的老师。 “是，我是让王霞去偷核心数据了，可我真没有撕他的实验数据记录本，这事真不是我干的。”范军说道。 “你别狡辩了，范军。因为我们发现了，你就承认了，而撕毁记录本的事没人发现，你就可以当做没做过是吗？”陈光和在一旁冷哼，看到范军这样狡辩，忍不住出口嘲讽。 “你别在这里添乱，那事真不是我干的。”范军看向谢卓宇，“校长，这事儿你得相信我，我真没有做。” 谢卓宇摇了摇头：“你让我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范老师，你就别嘴硬了，这事你是做错了。不过，你跟校长认个错，校长会宽大处理的。” “陈志好，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范军瞪着陈志好，眼睛都快冒出火了。 “范老师，那天晚上，你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偷偷印了陈老师实验室钥匙的模子，那钥匙现在还在你办公室的抽屉里。谢校长、陈老师，我没有说谎，你们去范老师的办公室看一看就知道了。” 陈志好低着头，身子有些颤抖：“这几天，我一直饱受着内心的折磨，一方面范军是我的老师，我对他很尊敬，可另一方面，他干了坏事。”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举报他，直到今天，我终于做出了决定。” 陈志好说完，对范军鞠了一个躬：“老师，对不起，虽然我举报了你，可我那都是为了你好。你就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吧。” 范军右手指着陈志好，已经说不出话了。有了陈志好的指认，谢卓宇派出的人，很快从范军的抽屉里搜到了陈光和实验室的钥匙。 范军看着那把钥匙，脸色变成了黑白，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像是被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极了。 会议结束后，方茹对蒋平说道：“我怎么觉得范军这事有点奇怪，那个陈志好，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在小会议室，揭露范军的真面目的？” 蒋平点了点头：“确实太巧了一点，而且那天他故意到我们面前说，王霞要去范志军实验室的事，也让人觉得奇怪。”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范军也不无辜。” “这倒是。”方茹点了点头，“如今我们已经提取了药物，接下来就是把这种药物应用到小白鼠身上，观察小白鼠的反应了。” 蒋平点了点头：“希望接下来的实验，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范军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在陈光和的实验室并没有遭受到真实地损害。 而陈光和根据实验结果写出的实验报告，最终获得了学校的认可，学校同意再次给陈光和的项目增加经费。 而这一个多月，黄晶翠梗花迎来了它的第二次花期。方茹取了五朵黄晶翠梗花，拿到实验室，请求陈光和指导她提取黄晶翠梗花的精华。 “你这是？”陈光和有些惊讶。 方茹把黄晶翠梗花的功效，还有钱江淮的话告诉了陈光和。 陈光和听了之后若有所思：“你那1万块钱，不会就是从这里来的吧？” 方茹点了点头：“有一部分是。” “难怪你不肯说。”陈光和点了点头，“要提取出花的成分不难，可根据你所说的，很明显，你只想要其中的有效成分，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从植物中提取有效成分，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选取植物，这一步你可以省略。” “选定了植物之后，接下来是提取。而提取，首先要选取溶剂，而光溶剂就有石油醚、甲醇、乙醇、水等十几种。我们得首先确定，你这个花能不能用水、乙醇等极性大的溶剂提取，如果不能，我们就得换溶剂。” “即便是确定了溶剂，有时候为了分离鉴定出更多化合物，我们会把极性差不多的溶剂，挨个来一遍。” “最后一步，我们会把提取出来的化合物，进行分离，到了这里，才能得到你所需要的东西。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实验就完成了，只是接下来的步骤和你所需要的有效成分无关，我们就不再细说。”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想告诉你提取这门技术有多难，而是想告诉你，你这五朵花如果用来提取，很可能最后全部浪费。你考虑好，再告诉我要不要提取。” 方茹没想到，想要提取黄晶翠梗花中的精华部分，竟然这么困难。 看着手里的五朵黄晶翠梗花，如果全部作废，方茹有些心疼。可是，想要做出更高等级的玉容膏，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老师，请您教我怎么提取这些花的有效成分。”方茹瞬间做出了决定。 陈光和的眼睛里露出了满意之色：“那行，从明天开始，我开始教你如何从植物中提取有效成分。” 不知道是不是方茹重生之后运气特别好，在浪费了一朵黄晶翠梗花之后，方茹就提取出了黄晶翠梗花的有效成分。 就连陈光和也不得不惊讶：“我是真做好了你这五朵花全部作废的准备，没想到你第二次竟然就成功了。” 方茹也松了一口气，她的运气好是一部分，但是能够成功，和她的努力也有关。 在第一次提取失败以后，在脑子里反复演练失败的过程，并在纸上一点一点推导，最终得出了成功可能性最大的溶剂有两种，方茹选取了其中的一种，没想到就成功了。 既然成功了，方茹用剩下的四朵黄晶翠梗花提取出来的精华，制作了50盒效果更好的玉容膏，她把这50盒玉容膏取名为晶华玉容膏，和原来的玉容膏区别开来。 因为数量少，方茹在和沈南商量了之后，把这50盒的价钱定在了30块钱一盒。定这个价钱，方茹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可是沈南说，就凭这晶华玉容膏的效果，30块不算贵。沈南这么说，方茹也就同意了。 这价钱确实让一部分人望而却步，这晶华玉容膏效果是比原来的玉容膏好，可是价钱高了几乎一倍，有一些人便觉得有些不值得。 可是价钱的提高，让另外一些人却对晶华玉容膏更狂热了。 不过这些都是沈南的事，方茹只负责生产，并不管如何销售，这不是她的强项。 距离范军的事件过去已经两个月了，学校调了另外一个叫做秦永贺的教授接手了范军的项目。 秦永贺接手以后，两边实验室水火不容的现象得到了缓解。秦永贺和陈光和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至少比从前的范军好多了。 这一天，方茹提前去实验室，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论。 “秦永贺，你说话不算数。你自己说过，只要搞倒范军，你就会让我成为实验室的核心成员，可现在两个月过去了，我还是在一旁打杂。” 方茹一听这事跟范军有关，便躲在一旁偷听。这声音她记得，正是揭发范军罪行的陈志好。方茹想起，那时候她跟蒋平说过，这个陈志好有问题。 可因为范军也不是什么好人，两人并没有多管闲事。 可陈志好接下来的话，却让方茹心里一惊。原来实验室数据被毁的事情，还真不是范军做的，而是秦永贺指使的。 “秦永贺，你让我去毁掉陈光和实验室的数据，栽赃陷害陈光和，我照做了，可你答应我的事情却没有做到。你这样过河拆桥，是不是太过分了？” 第62章 “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什么了？你有证据吗？”秦永贺看着眼前满脸不忿的陈志好，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你一个连老师都能背叛的人，我怎么敢让你成为我实验室的核心成员？你成了核心成员, 下一步是不是就想搞掉我，自己掌控这个项目？” “陈志好，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还能让你在实验室里待着，已经是对你手下留情了。你要是再不识趣, 我就把你从这个实验室里踢出去。” 秦永贺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又带着极大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 陈志好红着眼睛看着秦永贺：“所以，你答应我的事不准备兑现了是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有本事, 你就去校长那里揭发我。揭发了我, 你也别想逃脱, 我们是连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好好想想。”秦永贺拍了拍陈志好的肩膀, 轻笑了一声离开了。 陈志好站在原地, 盯着秦永贺的背许久, 才敛下了眼皮。秦永贺说得不错，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己举报了他，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想到自己背叛老师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陈志好恨不得杀了秦永贺，他就不相信他拿秦永贺没办法了。 陈志好啐了一口, 也往实验室走去。他知道，别看秦永贺说得吓人，自己顾忌他，他又何尝不顾忌自己。 秦永贺不敢真把他赶出实验室，他怕他鱼死网破。 陈志好走了以后，方茹才走了出来，真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范军和善多的秦永贺才是幕后黑手。 “你在这干吗呢？”一个手掌从背后拍了方茹一下。 方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一看是蒋平，赶紧对蒋平说：“师兄，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时候神神秘秘的。”蒋平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可还是跟在方茹后面进了实验室。 蒋平把门关上之后，对方茹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方茹把刚才自己听到的看到的跟蒋平详细描述了一遍，蒋平神色一愣：“竟然是秦永贺吗？” 蒋平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来这个秦永贺是早有预谋，如果范军不走，他想拿到这个项目是不可能的。他跟范军之间怎么斗我们管不着，可是他利用我们成了他的打手，这就不行了。” “师兄，你不觉得这个人很恐怖吗？平时对我们还笑眯眯的，偶尔还会说一些鼓励我们的话，可背地里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且，他能为了利益背地里陷害范军，要是有一天，我们和他之间有了利益关系，他是不是也要利用同样的手段陷害我们呢？” 这不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要跟老师说，让老师提防着秦永贺。”蒋平说道。 “不过，我看那个陈志好很不甘心的样子，我觉得，可以从陈志好入手。”方茹提议道。 蒋平点了点头：“让我先想一想，想让陈志好出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老师出面保陈志好，可我不想这么做，那陈志好也不是什么好人。” 方茹也是这个意思：“你说，让他们狗咬狗怎么样？秦永贺和陈志好因为利益关系，暂时保持了平衡。可是只要我们打破他们之间这微妙的牵扯，陈志好必然会像疯狗一样撕扯秦永贺，到时候，秦永贺的事情自然会暴露出来。” “这个主意可以。”蒋平很快就赞成了方茹的想法。 第81节 这一天，陈志好刚走到楼梯，就听到有人说话：“你说的是真的，秦教授真想换掉那个陈志好？” “这还能有假？听说他最近正在物色人选，只要有人能入他的眼，就立刻把陈志好换掉。听说，他好像跟人抱怨过，说陈志好整天不干活，还老是抱怨，他已经忍了陈志好很久了。” 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陈志好停在了原地，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秦永贺真打算把他撵出实验室？他就不怕自己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陈志好这几天一直在观察秦永贺的动作，他发现，秦永贺似乎还真在物色什么人选。陈志好的心情很差，他没想到秦永贺竟然这么绝情。 五天后，秦永贺带着一个年轻人进了实验室：“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林程，从今天开始，他将是我们实验室的一员，会跟我们一起进行这个项目，大家欢迎一下。” 秦永贺带头拍起了手，实验室其他成员也跟着拍手，陈志好停顿了一下手也抬了起来，他用力拍了两下，垂下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 秦永贺，你好样的，先把人弄进来，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找借口把我踢走了。既然你无情，你也别怪我无义。你以为，我为你做的那样肮脏的活，会不留下证据？ 这一天，陈光和正带着方茹等人观察小白鼠吃下药物后的反应，就被通知校长找他们。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陈光和到了校长办公室，才知道谢卓宇找他是要干什么。 “你来得正好，关于之前你实验室数据被毁的事情，当初我们以为是范军干的，现在才知道，可能另有其人。”谢卓宇跟陈光和解释道。 “怎么回事？”陈光和问道。 这件事，他其实已经听蒋平和方茹说了，只是他也知道，秦永贺和陈志好会站在谢卓宇的办公室，跟他那两个学生脱不开关系。因此，陈光和也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陈志好说你实验室的数据记录本是他撕毁的，而秦永贺是幕后指使者。这事跟你有关，我就叫你过来听一听。” 陈光和还没说话，秦永贺已经喊了出来：“他说谎，我没有指使他。谢校长，你怎么能够相信这么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他一开始说是范军做的，现在又来诬陷我，这个人就没有一句实话，你不能相信他。” “秦永贺，是你不仁在先，就不能怪我不义。你想把我从实验室踢走，我自然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校长。你就别狡辩了，你让我做的事情，每一件我都留下了证据。” “刻陈光和实验室钥匙的模子，去锁匠那里配钥匙，还有撕毁的那两页数据，包括把钥匙藏在放进了抽屉里，每一样我都留下了证据。” “去锁匠那里配钥匙的时候，你可是跟我一起去的，那个锁匠他记得你。而撕毁的那两页数据，我知道你没有毁掉，而是藏在了你办公室书架最上面一层。” 说到这里，陈志好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讥笑：“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听到陈志好的话，秦永贺脸色灰败了下来，他指着陈志好：“你一直在防着我？” 陈志好嗤笑了一声：“幸亏我防备着你，要不然，现在我不但被你踢出实验室，还要被你倒打一耙。这可怪不着我，当初我们说好的条件，是你先反悔的。” “陈志好，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先跟我说，范军对你不好，在实验室里孤立你，所以你才想搞掉他的。这件事，我是脱不了关系，可你也别想推卸责任。” 看到秦永贺和陈志好互相指责对方，互相揭露对方的，陈光和只觉得可笑。难怪想要一个项目，还要靠挤走范军才能得到。 整天都把心思用到怎么害人上去了，怎么可能做得好科研。 谢卓宇对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的人，心思完全没有用在学术上，谢卓宇闭了闭眼：“学校留不得你们了。” 谢卓宇的一句话，让秦永贺和陈志好都闭上了嘴。陈志好还好一点，在做这件事情，他早就把最坏的结果考虑到了。 而秦永贺还有些不甘心，他跟谢卓宇求情，希望谢卓宇能把他留下来。可这种从根子上烂掉的人，谢卓宇又怎么可能把他留在学校。 最终秦永贺还是不甘心地离开了。 陈光和回到实验室，把学校对秦永贺还有陈志好的处罚跟蒋平等人说了，几个人都露出大快人心的神情。 “这样的人，就不该留在学校。”王霞狠狠啐了一口。 接下来的日子，方茹除了上课，就是跟着陈光和做实验，跟着钱江淮学医术，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时间转眼就到了1978年的12月，在这个月，国家作出了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方茹立刻让王皓注册了如梦化妆品股份有限公司。 王皓带着李凤华，寻找厂房、扩大生产，而在这个时候，万国伟找上门来。 “听说你们现在正在找厂房？”万国伟问道。 方茹点了点头：“我们公司要扩大生产，需要找合适的厂房。” 万国伟顿了顿，说道：“你看我们厂如何？我们这个厂，已经连续几年亏损，如今上面也不管了，厂里眼看着就要面临倒闭，厂里的数百名工人都会面临失业，如果可以，我想请你们收购我们厂，还有里面的工人。” “具体的业务我是不管的，这样吧，你去跟王皓和李凤华谈，这些事归他们管。”方茹说道。 李凤华自然是不愿意接收所有工人的，但是，她又想要万国伟的厂。厂房都是现成的，位置也好，价钱也合理，只要把机器搬运进去，就可以立刻投入生产。 对于李凤华来说，时间就是金钱，自然是越快投入生产越好。 可双方就收留工人方面却迟迟达不成协议，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李凤华留下一部分平时比较勤奋的工人，对于辞退的工人则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 对于这样的结果，万国伟也能接受。李凤华收购万国伟的厂子之后，聘请万国伟做公司的财务经理。 如梦化妆品有限公司因为有雪肤膏做基础，很快就打出了名气，方茹又让王皓去注册了如梦化妆品的商标，以防止有人抢先注册，向别人交纳商标授权使用费，或者干脆被人状告商标侵权。 很快到了寒假，这个寒假方茹也没有歇着。在学业、医术、公司三头跑，公司虽然说她是个甩手掌柜，可也不能真的什么事都不管。有时候方茹真恨不得自己能分成三个，这样就不会因为事情都挤在一起而头疼。 好在，一个月够公司慢慢上了正轨之后，方茹也就闲了下来。人事和管理方面有王皓、销售方面有李凤华、财务方面有万国伟，方茹对这三人也都很放心，只是偶尔去公司看一看。 开学后，第一个星期不算忙。这一天，方茹放了学准备回家，却遇上了宁玉珩。 “我要结婚了。”宁玉珩看着方茹，眼睛里露出了痛苦，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丝痛苦压了下去。 方茹愣了一下：“恭喜你！” “谢谢！”宁玉珩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苦涩。 方茹有些奇怪，不过她却没有多问。宁玉珩的事，早就与她无关了。 “我要回家了，就此别过吧。”方茹冲着宁玉珩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方茹！”不远处传来王皓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声音，王皓如同一阵风一般，很快跑到了方茹面前。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茹看向王皓。 王皓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孟醒哥回来了，但是受了伤，现在在第三人民医院。” “什么？”方茹愣住了，泪水瞬间如绝了堤的河水，争先恐后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哽咽道，“孟醒、他怎么样了？” 王皓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是接到我爸的电话，他说孟爷爷已经敢去医院了。” “孟叔叔和那个女人也去了。”王皓小声补了句。 听到这话，方茹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在一起，心脏痛得她喘不过气来：“带我去，我要去看看他。” “先去接我师父。”方茹擦干了眼泪，现在不是她哭得时候，师父医术高明，就算孟醒有什么事，也一定能够救回来的。 孟醒他一定会没事的，她不允许他有事，他说过回来会娶她，她还在等着，他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也跟着一起去吧。”一直没说话的宁玉珩叫两人要走，忙说道。 王皓是知道宁玉珩对方茹的感情的，这个时候宁玉珩跟着去，是想干什么？ 王皓刚想拒绝，却被方茹制止了。方茹想起前世，戚寒就是被宁玉珩治好的。 宁玉珩这个人，虽然人不怎么样，医术还是很好的，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接上钱江淮之后，方茹便催促王皓开快一点。终于到了第三人民医院，方茹的心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里面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没事的，方茹安慰自己。全是孟醒被蛇毒死，这一世都被自己救了回来。 更何况，自己还带了钱江淮和宁玉珩这两个前世国内医术最高明的医生，孟醒一定会没事的。 第63章 方茹给自己鼓了劲之后, 深呼吸了一口气，踏上了第三人民医院的台阶。 王皓在前面带路，四个人最终停在了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 几个人顺着走廊往里面走, 王皓很快就看到了孟毅和郑欣。 “孟叔叔，孟醒哥他怎么样了？”王皓问道。 “手术很成功，人已经清醒了。”孟毅说道，“你孟爷爷在里面, 你进去看看吧。” 郑欣的眼睛却盯着方茹：“这位是？”这姑娘长得未免也太漂亮了些。 “哦，忘了跟你介绍，这是孟醒的对象。”王皓说道，以前怕郑欣知道孟醒有对象的事，会搞破坏。 现在战争已经结束, 孟醒也回来了, 王皓觉得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 “什么？孟醒的对象？”郑欣上下扫了方茹一眼, “孟醒什么时候有对象, 我怎么不知道？” 郑欣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气急败坏。 王皓急着要进去看孟醒, 对郑欣的话便有些不耐烦：“孟醒哥什么时候有对象, 为什么要告诉你？麻烦让让, 你挡着门了，我要进去看孟醒哥。” “你把话说清楚，孟醒什么时候有的对象？”郑欣抓住王皓，非要他说个清楚。 王皓看向孟毅：“孟叔叔，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麻烦你把这位阿姨拉开，我要进去看孟醒哥。” 方茹对郑欣的行为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孟醒还受伤躺在里面，她却追着孟醒什么时候谈对象这个问题不放。 孟毅看了郑欣一眼：“好啦，孩子谈个对象有什么关系，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 听到孟毅的话，郑欣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往旁边让了让，让王皓进去。 方茹紧随其后，却被郑欣拦住了：“慢着，孟醒受伤，不适合这么多人一起进去，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还没等方茹说话，病房里面传来了孟盛荣的声音：“是方茹吗？进来吧！” 王皓一进去，看到孟醒是醒着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说了方茹在外面。 方茹看向郑欣：“这位阿姨，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郑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没想到孟盛荣会叫方茹进去。她的手拦在方茹面前，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一时间便僵在那里。 “阿茹，怎么还不进来？”这一次是孟醒的声音，虽然声音虚弱无力，可方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虽然听到声音，知道孟醒是安全的，可听着往日里铿锵有力的声音，此刻因为受伤而变得气弱声嘶，方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酸。 她一把拨开郑欣的手臂，快速走了进去。看到孟醒的那一刹那，方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孟醒趴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他努力想转头往后看，却被坐在一旁的孟盛荣阻止了：“还乱动，你那伤口不疼呀。” “你别转头，我过来。”方茹走上前，想看看他伤的怎么样，可看到背上和肩膀上缠着一层一层的绷带，“怎么伤成这样？” 虽然知道战争残酷，可是看到孟醒伤成这样，方茹还是很难受。 “团长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萧平脸上带着愧疚和不安，是他不听劝阻，想去解救那可怜的女人。 可谁能想到，那看起来柔弱的女人，腰间竟然藏着那东西。要不是团长及时把自己拉开，护在身下，只怕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在战场上了。 第82节 可团长也因此受了伤，前两天团长昏迷不醒的时候，萧平恨不得用自己这条小命去换团长的命。 好在团长最终没事，只是，因为团长挡住了他，身体里进了碎片，其中一颗靠近心脏，虽说手术把碎片都取了出来，可是身体却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想到那个医生的话：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再想留在部队，也只能做些文职工作了。 可这怎么可以？团长天生是军人，是该驰骋沙场的人。要不是团长指挥得当、部署严密，这一次战争还不知道多少人会战死沙场。 萧平是自从孟醒进入部队后，就一直跟着他的。也是一路看着他凭借自己的军工，从一个小小的排长到今天的团长。 而最后一次战役，更是在团长的带领下，才能识破敌人的种种阴谋诡计，取得最后的胜利。 萧平本来估计着，凭借这次的战功，团长至少能够升到副师长，要是再乐观一点，师长也不是不可能，可现在医生却说团长即使留在部队，也只能转文职了。 萧平越长越难受：“团长，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 萧平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皓拽了出去：“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呢？没看到你们团长和他对象有话说么？谁有空听你在那里道歉。” 连孟爷爷都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孙子和未来的孙媳妇，这个人倒好，一点眼色也没有。 “啊？哦。”萧平挠了挠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也发现自己呆在那里确实打扰到团长了。 病房里，方茹正一脸心疼地轻轻摸着孟醒的肩膀：“疼吗？” “不疼。”孟醒忍着疼痛，微微侧过头看着方茹，脸上露出笑容。 “乱说，伤成这样，怎么会不疼。”看着孟醒明明很疼，却还要笑着安慰自己的模样，方茹又想落泪了。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忍了下去：“我带了师父和宁玉珩过来，你让他们看看你的伤口。” “不着急，你陪我一会儿，阿茹，我想你了，每一天都想。”孟醒看着方茹，嘴角又咧出笑容。 “想我，想我你受伤了都不知道通知我？要不是王皓知道了，来找我，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方茹瞪了孟醒一眼。 “我那不是怕你难过嘛，就想着等伤好了，再去学校找你。”孟醒自知理亏，又说道，“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没什么事你趴在这里干什么？”方茹看着孟醒，恨不得想掐他几下，可是看着他趴在那里虚弱的样子，心又忍不住的疼。 “我叫师父和宁玉珩进来吧，他们的医术都很好，让他们帮你看看，你的伤也能好的快一点。” “阿茹，我想你陪我一会儿，看病的事，不着急。”孟醒伸出手想拉住方茹的胳膊。 方茹脸上露出疑惑，孟醒有些不对劲，他是知道师父和宁玉珩的医术的，为什么自己两次说要请两人进来，他都拒绝了？ “孟醒，你瞒了我什么事，你最好说出来。你是不是忘记了，在双溪村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方茹脸色严肃了起来，孟醒的身体一定是出了意外，所以，他才阻止师父和宁玉珩进来，怕的就是她知道他身体的真实情况。 孟醒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爬了下来，脸贴着床，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发出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医生说，我以后可能没办法留在部队了。” 孟醒觉得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从前他并不想去部队，爷爷用尽了办法，才借着之前的机会，把他送进去。 可在战场上呆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孟醒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抗拒部队，甚至因为那群可爱的战友们，他想留下了。 然而当他想真正留下来的时候，老天又跟他开了玩笑，他的身体不行了。即便留下来也只能做文职，要是做文职工作，他又何必留在部队里。 方茹愣住了，她蹲下来看着孟醒的侧脸：“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留下来，可我不想做文职工作。”孟醒眼睛里带着一丝惆怅。 “等师父和宁玉珩看过之后再做决定吧，他们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也许事情还有转机。”方茹伸出手，抚了抚孟醒的头，安慰道。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刚才阻止，不过是怕方茹知道自己身体真实的情况，会伤心难过。可现在看来，方茹其实远比他想象中的坚强得多。 钱江淮走了进来，对孟醒的情况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刚才在外面，孟盛荣看到是他，就立刻把孟醒的情况说了一遍，问他还有没有办法。 钱江淮没有回答孟盛荣，没有看到孟醒的真实状况，没有亲自望闻问切一番，他是没有办法给出答案的。 当钱江淮把孟醒背上的绷带解开时，方茹看着那大面积暗红色的创伤，虽说已经结了疤，可是能感受到当时的孟醒有多疼。 钱江淮和宁玉珩先是检查了孟醒背上的疤，然后又把头上的绷带扒开看了看，方茹也跟着趁机看了一下。 孟醒头上倒没有什么伤，只是表皮被擦破了，面积稍微有些大，还被绑了绷带。 孟醒朝方茹笑了笑：“头没事的，就是那些医生非要绑上绷带。” 方茹瞪了他一眼：“没事也绑着，你要听医生的话。” “我知道。”孟醒冲着方茹笑，又得到方茹一个白眼。 宁玉珩看了一眼两人，对孟醒说道：“检查身体呢，你别乱动。” 这话要是钱江淮说的，孟醒自然会配合。 可宁玉珩说出来，孟醒总觉得宁玉珩是不想看自己跟方茹亲密，刚想说些什么，钱江淮说了一句：“把手伸出来。” 孟醒乖乖伸出了手，钱江淮凝神静气，仔细感受了一下孟醒的脉象，又把方茹叫来：“你也给他号一号。” 方茹走过来，按住孟醒的左手，右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细细感受。 等她把手拿开，钱江淮问道：“怎么样？” 方茹说道：“我只能把出心脉似乎有些问题。” 钱江淮还点了点头：“你说的没有错，他的心脉确实出了点问题。”钱江淮又看向宁玉珩，“你也看看。” 宁玉珩把完脉之后，也说出了同样的答案。 “那，这样该怎么治疗？”方茹问道，她现在已经明白，孟醒的问题应该就出在心脉上。 钱江淮走到门口，跟孟盛荣说了几句话，孟盛荣很快就把孟醒的主刀医生叫来了。 主刀医生温如景来的时候，把手术前拍的片子也带了过来。钱江淮和宁玉珩看着片子里，孟醒心脏附近受伤的位置，心里有了数。 钱江淮问温如景：“对于孟醒的身体，温医生怎么看？” 温如景摇了摇头：“手术是很成功的，可他身体后续的保养，却很难。毕竟那个碎片，就扎在了心脏附近，要是再往里面一点，可就扎在了心脏上，也是他运气好了。” 钱江淮点了点头：“确实是运气好，要是碎片进入到心脏里，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温如景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您的意思，他身体还能调理好？” 钱江淮笑了笑：“调理身体一向是我们中医的强项，他这身体现在是虚弱了些，可是有我和小宁在，半年左右，应该就能让他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孟醒听到这话，忍不住想转头问问，被方茹一巴掌拍了回去：“别乱动，不转头你也能听到。” 宁玉珩眼角的余光看到方茹这样对待孟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酸又有些想笑。原来方茹和孟醒私下里相处，竟然这般自然么？ 孟醒被方茹拍了头，却毫不介意，反而笑着问方茹：“手疼不疼？” 方茹被孟醒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手把他的头往旁边一推：“认真听，在讨论你的病情呢。” 那边温如景正在问钱江淮：“真能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即便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也没问题？” 钱江淮看了温如景一眼：“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是中医，又不是神仙，半年能让他恢复到正常人状态已经很不错了。要想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至少也要两年。” “两年也行，只要能恢复。”孟醒听到这话有一丝激动。 钱江淮开方子的时候，宁玉珩站在旁边看，两人一边讨论，一边随手在纸上写下药名。 商讨了半天，终于把最后的药单确定了下来。 钱江淮掂着手里的药方，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个药方天了这几味药，孟醒伤好后，再慢慢恢复锻炼，一年的时间，身体应该能够恢复到从前的八成。” 宁玉珩看着孟醒：“按照这个方子先吃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和钱老会重新给你开药。” 孟盛荣在知道孟醒的身体会恢复时，也松了一口气。孟家的前程全部压在了孟醒身上，如果孟醒的身子垮了，那孟家以后就很难再起来了。 方茹看着趴在床上的孟醒，想了想，对孟盛荣说道：“爷爷，要不这几天我在医院陪着孟醒吧。” “会不会耽误你的学习？”孟盛荣问道。 “不会。”方茹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实验室并不算忙，至于学业，她在医院也同样可以看书。 “那就麻烦你了，你是个好孩子，爷爷谢谢你。”孟盛荣拍了拍方茹的肩膀。 倒是郑欣在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大姑娘家，还没结婚，就贴身照顾男人，也不嫌丑。” 孟盛荣年龄大了，有时候听力并不是那么好，可偏偏郑欣小声说的这句话就被他听到了。 孟盛荣眼睛一瞪：“没结婚怎么了？她是我认定的孙媳妇，等孟醒身体又好，我就让他们去领证，我倒要看看，谁敢说闲话？” 这个时候，王泰和沈南也赶到了。沈南听到这句话，翻了个白眼：“别人说这句话也就算了，可你郑欣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当年孟醒妈妈还在病床上的时候，你干了什么事，还用别人提醒吗？” “行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少说两句。”王泰拽了拽沈南的胳膊，提醒她孟盛荣还在呢。 沈南嘁了一声，和王泰一起走进孟醒的病房，两人关心了几句，见孟醒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也就退了出来。 方茹让王皓送自己回家里，去拿些书、衣服和洗漱用品过来。 等方茹再回来时，孟盛荣等人已经离开，只剩下萧平还守在病房外面。 方茹刚要推门进去，就被王皓叫住：“方茹，孟醒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方茹点了点头，王皓又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公司里还有事。”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对了，你帮我买一点菜送到我师父那里去，再看看，如果有黑鱼，也买两条。” 方茹交代完王皓，推门进了病房，孟醒还趴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孟醒这样，方茹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 她刚想说什么，一个护士推着护理车走了进来，对方茹说道：“要换药了，你先去外面等一下吧。” 孟醒拉住方茹的手，对护士说道：“你出去吧，让她来给我换药。” 护士愣了一下：“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换个药而已，让她做吧，她是我未婚妻。”孟醒说道。 “那行吧，你过来，我跟你说这些要怎么涂。”护士把方茹喊过来，给方茹详细讲述了药物的用途，这才让方茹接替她的工作。 护士出去之后，想着这涂药的工作一时半会也完成不了，干脆回了护士站。 “咦，小袁，你不是给病人上药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个护士问道。 “嗨，别提了。308号房的那个病人，有未婚妻了。”小袁说道。 “不是吧，那么好看的人，竟然有未婚妻了？本来想着，你是我们护士站最漂亮的姑娘，你要是把他照顾好了，说不定有机会嫁过去呢，我可听说，那位还是个团长呢。” “嗯，长得再好再有本事，有了未婚妻也没办法。咱可不能做那种破坏人感情的事儿。再说，他未婚妻长得可漂亮了。” “我看两人感情也好，我去给他上药，他还不让我做，非让他未婚妻给他涂药，所以我就回来了。”小袁接着说道。 “唉，怎么长得好看有本事又疼对象的男人，都是别人家的呢？”小护士用双手撑着脸，叹了口气。 而病房里，方茹一边给孟醒涂药，一边说道：“人家护士好好的，你非让我抢了她的工作干嘛？” 第83节 孟醒趴在床上，双手垫在下巴上，说道：“咱们分开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够单独相处一会儿，我不想让别人打扰。再说，上药这种事，你又不是不会做，咱们第一次……” “闭嘴！”方茹快速打断了孟醒的话，“再敢乱说，我去叫刚才那护士来给你上药了。” 方茹想起第一次给孟醒上药时的尴尬情形，恨不得把脑子里的记忆给抹掉。 “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孟醒趴在床上，心里暗自懊恼，就不该听信那帮混蛋的话，说什么姑娘家都喜欢男人流氓一点，他家方茹就不喜欢。 看到孟醒果然老实了，方茹才继续给他上药。上完药后，方茹又把护理车推到了门口，这才重新回到病房，拿起一本书坐在孟醒床边看。 方茹看书，孟醒看着方茹：“那书就那么好看，咱俩都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会话？” 方茹放下书，看着孟醒，无奈地说道：“那你想说什么？”总觉得这次孟醒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孟醒睁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方茹：“我想拉着你的手，想抱抱你，想亲亲你，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方茹本来不想理他，可是看着他趴在床上可怜的样子，又心软了，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拉手可以，其他两样不准想。” 孟醒拉着方茹的手，眼睛里闪过一抹笑意：“阿茹对我真好。不过，真不能亲一下吗？亲一下脸就行，我在南边的时候，天天想阿茹……” 方茹发现孟醒确实是变了，变得脸皮更厚了，她本能地就想要拒绝。 可是看着孟醒眼睛里流露出的明晃晃的委屈，她到底还是随了他的意，俯下头准备在他脸上亲一下就离开。 然而等方茹的唇刚接近孟醒，他突然转过头来，一只手揽住了方茹的脖子，把她压向自己的唇。 察觉到方茹想挣扎，孟醒说了一句：“别动，我的伤口疼。” 方茹真想跳起来敲孟醒一顿，伤口疼还敢乱来？可又怕自己动来动去，真地扯到他的伤口，只能维持弯腰的姿势任他施为。 “阿茹真好！”孟醒低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吻上了那张温软的唇。 轻轻吸吮着方茹如花的唇瓣，孟醒又说道：“阿茹好甜，又甜又香，怎么都亲不够。” 第64章 等方茹起身, 她狠狠瞪了孟醒一眼：“你给我乖乖趴着，要是再敢乱来，我就走了。” “我不乱来了, 保证乖乖趴着。”亲到心爱姑娘的孟醒，笑得仿佛偷了腥的狐狸。 然而孟醒毕竟重伤未愈，和方茹闹了一会儿，便有些撑不住了。他安静地趴在床上, 不一会儿眼睛就眯上了。 方茹把手里的书本放下，走到孟醒床边坐着，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有些心疼。 她摸了摸他的脸，又轻手轻脚帮他把被子盖好, 这才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 拿起书翻看了起来。 回到家的郑欣把孟毅拉回到屋里：“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我会让孙桐嫁给孟醒吗？怎么现在又冒出了一个方茹？孟醒不是去打仗了吗, 怎么会有对象的？” 说到这事, 孟毅也有些心烦：“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小子有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最气人的是, 父亲明显是知道的, 所以才会在方茹被郑欣拦在病房外时，出声让方茹进去。 “那现在怎么办？我可是已经答应了孙桐，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方茹，我要怎么跟孙桐交代？”郑欣看着孟毅。 “你就那么喜欢孙桐？非要她嫁给孟醒不可？”孟毅看着郑欣，有些不太明白她的坚持。 “倒不是非嫁给孟醒不可，可是你也知道, 之前孙桐见过孟醒，就喜欢上了他。因为这个，我也答应让他跟孟醒撮合。如今我要跟他说，孟醒有了对象，你跟他不可能了，孙桐该多难受啊。” 郑欣放缓了语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并不那么迫切。 “而且孙桐那么尊敬你，她如果能够嫁给孟醒，也能缓和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不是？我知道，因为我的事情，导致你们父子失和，这是我的错，所以我才想让孙桐嫁给孟醒，好弥补我从前的过错。” 孙桐按照郑欣的指示，还是很会在孟毅面前做表面工作的，所以孟毅对这个姑娘也比较喜欢。 如今听到郑欣这么说，孟毅想起在医院时，方茹对他和郑欣并不怎么礼貌，如果方茹嫁给孟醒，只怕孟醒眼里越发没有他这个父亲。 孟毅心里也不是不清楚，现在在单位，别人表面对她客气，背地里却嘲笑他。 有父亲在，还没有人会当面给他难堪，可一旦父亲去了，他能指望的也只有孟醒了。 所以，必须得把孟醒争取到自己这边，而孙桐嫁给孟醒，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比那个方茹强。 孟毅思索了一会儿，就点了头：“你放心吧，孟醒只能娶孙桐。” 听到孟毅的话，郑欣笑了，有孟毅帮忙，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了。 “你看这样怎么样，趁着孟醒生病，把孙桐弄到医院里去，让她贴身照顾孟醒。两个人日夜相处，还怕不生出感情来？”郑欣提议道，“就是那个方茹……” 孟毅皱了皱眉头：“方茹是老爷子认可的，我们也不能把她赶走，这样吧，孙桐不是很会做饭吗？正好孟醒身体不好，让她做些汤汤水水给孟醒送过去，两人正好培养培养感情。” 郑欣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还以为孟毅能够直接把方茹赶走呢。不过，让孙桐去给孟醒送饭，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孙桐做饭还是很有一手的。 郑欣把孟毅的意思说给孙桐，孙桐想起孟醒的模样，立刻高兴的应了下来：“你放心吧，大姨，我一定拼尽全力，做出让孟醒哥喜欢的味道。” 郑欣看到孙桐这样，笑了：“大姨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要知道，孟醒可是孟家的长孙，他爷爷的资源都给了他，你嫁给他，绝不会吃亏的。” 孙桐听到郑欣这话，故作不依的扭了扭身子：“大姨，你说什么呢？什么嫁不嫁的？我就是觉得孟醒哥是个大英雄，所以想亲手为他做点什么，表达一下我的景仰之情罢了。” 孙桐这副娇柔造作的表情，却让郑欣更满意了：“你这样很好，我跟你说，孟醒谈了个对象，叫方茹。你去病房，不要跟方茹对着干，只要在孟醒面前装柔弱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孟醒会帮你做的。” “我知道了，谢谢大姨。那我今天就借大姨家的厨房一用。” “去吧，好好准备。” 而与此同时，方茹在病房内，和已经醒来的孟醒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回去给你煮。” “只要是你做的，什么我都吃。可我不想你离开我，我们家有佣人，爷爷会让她送来的，你就别回去了。” 不知道是分开太久，还是受伤的缘故，孟醒就是想黏着方茹，一刻也不想分开。 “别闹。”方茹推开孟醒的手，“你现在在吃药，很多东西要忌口，我回去给你煮一点适合你吃的。至于你们家佣人做的，就给我吃吧。” “那好吧，你快一点儿。”孟醒有些不舍。 方茹回到钱江淮的院子里，交代王皓买的黑鱼，一条已经杀好放在盆里。 方茹把黑鱼又清洗了一遍，然后把黑鱼放在锅里加上水炖，黑鱼营养物质丰富，对伤口愈合有促进作用，是非常适合病人喝的汤。 在炖汤的过程中，方茹给钱江淮煮了个稀饭，又炒了点小菜。 等这一切弄好，方茹把鱼汤打包好，又给萧平装了点稀饭和菜，这才朝着钱江淮的屋子喊道：“师父，我在锅里煮了点稀饭，留了点鱼汤，你一会儿自己吃吧。” “我知道了。”钱江淮从屋里探出头，冲着方茹摆了摆手，“你去照顾孟醒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对了，你顺便把孟醒的药也拎过去吧。” 方茹拎着饭盒和药罐子，骑着钱江淮的自行车，往医院赶去。 走到病房门口，才发现病房的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传出一个姑娘的声音：“孟醒哥，我给你炖了点鸽子汤，这汤对伤口愈合有好处，你喝一点吧。我给你盛出来。” “谁让你来的？”孟醒的脸色很不好，他以为回来的是方茹，却没想到扭过头看到的竟然是孙桐。 “是大姨让我来的，她说你受了伤，也没人照顾，我就想着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尽点心意。”孙桐一边把汤从饭盒里盛出来，一边笑着说道。 “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不会吃你的东西。”孟醒脸色冷了下来，郑欣那个女人会好心让孙桐来送汤？孟醒打死都不相信。 方茹听到这里，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推开门走了进去：“阿醒，我给你煮了黑鱼汤。” 孙桐看见方茹，眼底闪过一丝不愉快，不过她还记得郑欣叮嘱的话，对着方茹笑道：“这位就是方茹姐吧，我不知道你也给孟醒哥煮了汤，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来了也没关系，正好我煮的汤只够阿醒喝的。我走之前他说了，让我吃他们家佣人做的饭。既然你来了，想必他们家人不会再过来送饭了，你这汤我就喝了，你不会介意吧？” 方茹走到屋里，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孟醒旁边的柜子上，转身对孙桐笑道。 孙桐听了方茹的话，目瞪口呆。她以为方茹怎么也该吃醋生气，她正好可以在孟醒面前表现自己温柔体贴的一面。 可现在方茹说要喝自己的汤，那是给她喝还是不给她喝啊？ 孙桐眼睛转了转，转头看向孟醒：“孟醒哥，你怎么说？” 孟醒，快看看你找的对象，怎么回事？没吃过饭吗？连我送的东西，她都吃得下？ 孙桐等着孟醒冲方茹发脾气，要知道，哪怕大姨父那么疼大姨，大姨要是敢在外人面前让他没面子，他也会发脾气的。 而孟醒听到方茹的话，正偷偷在心里笑，方茹也有这般促狭的时候，她这么说，分明是是拐着弯骂孙桐是佣人呢。 这一会儿，听到孙桐的问话，孟醒清了清喉咙，说道：“我觉得阿茹这样的建议挺好的，阿茹特意为我煮了汤，自己却没有饭吃，你这汤送来的很及时。” “还有，阿茹照顾我很辛苦，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每天来给阿茹送饭，我们会很感激的。”还没等孙桐说话，孟醒又补了一句。 孙桐听到孟醒前面一句话，脸色已经变了，在听到后面孟醒还让他天天给方茹送饭，孙桐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给孟醒送饭，是为了在他面前表现，想让他看到她的好处，进而喜欢上自己。给方茹送饭，她脑子有病吗，她又不是方茹的佣人。 “孟醒哥说笑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呢，哪能天天来给方茹姐送饭。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要不是记住郑欣的叮嘱，不要在孟醒面前发脾气，孙桐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哦，原来不能天天来送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孟醒叹了口气，眼睛里倒真是流露出可惜的神色。 孙桐咬着唇，紧紧闭着嘴，生怕自己一出口就是骂人的脏话。 孙桐从病房里走出去，忍不住对着病房啐了一口：“简直就是一对神经病。” 萧平刚从厕所走出来，看到孙桐这样，不由的摸了摸头，说道：“这位女同志，骂人是不对的。” 孙桐白了萧平一眼：“你也是个神经病，全部都有病。” 萧平更莫名其妙了：“女同志，我没有病。” 方茹等孙桐走了以后，这才斜斜地瞥了孟醒一眼：“啧，我这才刚走，就有姑娘拎着汤上门了，魅力不小嘛。” 孟醒侧着头冲方茹笑：“所以，阿茹是吃醋了吗？我很开心，阿茹吃醋，说明阿茹在乎我。” 方茹瞪了孟醒一眼：“花言巧语，刚才那姑娘，怕不就是你这样哄回来的吧？” 孟醒笑了：“阿茹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算花言巧语，我也只对阿茹花言巧语。” “啧，可真酸呐。孟醒哥，我从前可不知道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王皓拎着水果走了进来，摇着头叹息。 “想当初，在双溪村的时候，我还想着你要是追不到方茹，我可以帮忙呢。谁知道，到现在，你们都快结婚了我却还是个单身汉。”王皓的话说到后面，不免就带了一丝酸味。 方茹走过去接过王皓手里的水果，说道：“你要是想找对象，还不容易？” 王皓叹了口气：“找对象容易，找个合心意的对象可就难喽。我呀，是真羡慕孟醒哥。啧，孟醒哥，你说当初要是我提前下手……” 孟醒等了王皓一眼：“提前下手阿茹也不会看上你的，送了东西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 方茹走到门口，叫萧平进来吃饭。萧平却不愿意进来，他还记得上午王皓说他的话：“方同志，我在门口吃就行了。” 方茹说不动他，只好由着他了。 方茹又把水果洗了，用盆子装了出来，递了一个苹果给王皓：“你别听他的，你先坐一会儿，我把汤弄了给他喝，免得一会儿凉了。” 第84节 方茹把黑鱼汤盛出来，温度刚刚好，她看孟醒还是趴着的姿势，便喊来王皓，帮孟醒翻身。 方茹把碗递给孟醒，孟醒却不接：“手疼，想阿茹喂。” 刚回到座位上的王皓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口中的苹果噎住。 他连续咳了很久，才勉强停下来，说道：“孟醒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伤的是背，又不是手。你突然这样说话，差点把我噎死你知不知道？” 孟醒白了他一眼：“听不惯就赶紧走，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碍事吗？” “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王皓摇了摇头，处对象都这么可怕的吗？ 孟醒哥完全是变了一个人啊，如果刚才他没听错，孟醒哥分明是在向方茹撒娇。啧，以前那个清冷的孟醒哥哪里去了？ 王皓走后，方茹嗔了孟醒一眼：“你就不能收敛一点？非得在别人面前这样。” 孟醒却满不在乎：“他早该走了，自己没有眼色，还怪别人赶他。” 说完又看着方茹：“阿茹喂我吃，好吗？” “不好。”方茹把碗放在孟醒的手里，“自己喝，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别人喂。” 孟醒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方茹，发现方茹态度坚决，只好自己把汤喝了：“阿茹的心真狠。” 方茹忍不住又瞪了孟醒，她发现，只要她稍微心软一点，孟醒就会得寸进尺。 要是她这一次从了孟醒的意，喂她喝汤，只怕下一次孟醒就敢让她帮他擦身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混蛋就没有什么要求不敢提的，她才不会随了他的心。 孟醒喝完汤之后半个小时，方茹让他把药给喝了。 孟醒喝药倒是挺痛快，只是喝完就苦着一张脸对方茹说道：“药好苦，阿茹给点甜的尝一尝呗。” “甜的没有，只有一碗开水，你漱漱口，就没那么苦了。”方茹递给孟醒一杯白开水。 孟醒漱了漱口：“阿茹的心越来越狠了。” 孙桐一路回到孟家，见到郑欣之后，抱着她就哭了起来。 “大姨，他们太过分了，合起伙来欺负我。那个方茹要喝我煮的汤，孟醒不但同意，还让我天天给方茹送饭。我又不是她家的佣人，我凭什么天天给她送饭？” “你先别哭，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告诉大姨。”郑欣帮孙桐擦了擦眼泪，说道。 孙桐把在医院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还愤愤不平：“大姨，你说那方茹，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我送的汤，她不好意思喝的下去？” 郑欣听完孙桐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郑欣才说道：“这个方茹不简单，她在医院里照顾孟醒，你就别去医院了。” “那，那我还怎么让孟醒喜欢我啊？”孙桐急了，虽然心里怨孟醒帮着方茹，可她到底还是喜欢他的。 “没事儿，孟醒总不能在医院里住一辈子。等他出了院，回了家，你还怕没有机会接近他？那方茹脸皮再厚，总不能住进我们家来吧？” 郑欣笑了笑：“就算她真有那么厚的脸皮，敢住进来，我也有办法对付她。” 而医院里，孟醒也正跟方茹说着话：“阿茹，等我伤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方茹没想到孟醒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她怔了怔，点了头：“好。” “那，我找个时间让爷爷去你家提亲，在我伤好之前，先把流程走完，等我伤好，我们就可以直接去领证摆酒了。”孟醒又说道。 “唔，不行，还是得等我身体好得差不多才行。提亲的时候，我也要跟着的。” 方茹看孟醒在那里嘀嘀咕咕，只觉得好笑：“用得着那么急吗？我又不会跑。” “你是不会跑，可我想快点把你娶回家。你不懂我的心情。” 方茹听到孟醒这句话，总觉得自己和孟醒的性别是不是颠倒过来了，孟醒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哀怨呢？ 孟醒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出院了。走出医院的那一刹那，孟醒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真是搞不懂，明明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我在医院里待那么久。” “医生总是有道理的，让你住半个月，肯定是你身体里的伤还没完全好。再说，就你那性格，出了院，你真能听医生的话，严格遵医嘱行事？” 孟醒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已经能够自如行走了，方茹也就回了实验室，今天特意来接他出院的。 把孟醒送上车，她也准备回去了，实验室里还有事，她是特地请假出来的。 “你等我，爷爷已经把聘礼准备好，后天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孟醒不得不提醒，他觉得方茹为了实验，真有可能把提亲的日子忘掉。 “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方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第65章 孟醒回到家, 孟盛荣已经在大厅等着了，见孟醒回来，他一向严肃的脸上, 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回来了，方茹没跟着一起回来？” “没有，她实验室还有事呢。”孟醒说道，“对了, 爷爷，东西都准备好没有，后天就要提亲了，到时候可不能出差错。” 孟盛荣拄着拐杖，瞪了自己孙子一眼：“你爷爷就那么不靠谱, 这么点事情, 也要你叮嘱？” “当然不是, 我这不是头一回嘛, 有点紧张。”孟醒说道。 孟盛荣本来想斥责孙子几句, 不过想到这次孟醒受了伤, 方茹那小姑娘, 他也确实喜欢，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东西都准备好了，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提亲的事不会出差错的。” 说完这个，孟盛荣正了正脸色：“以后有什么打算，想好了没有。” 孟盛荣是有些担心的, 孟醒一直对部队有些抗拒。其实孟盛荣知道，孟醒抗拒的不是部队，而是他。 因为儿子的胡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孟醒身上，小的时候难免对他太严厉了些，所以他决定的事情，孟醒总是会反着来。 比如之前下乡当知青的事情，孟盛荣是不同意的，可孟醒硬是偷偷瞒着他报了名，等他知道的时候，名单已经交上去了。 孟盛荣看着孟醒，经过战争的洗礼，孟醒看起来更成熟也更有魄力了。 站在这样的孟醒面前，孟盛荣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老了，孙子已经成长起来。他再也不可能逼着他按自己的意见行事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孟家三代，爷爷已经老了，你父亲是个没用的，孟家现在只有你能支撑门户了。爷爷知道，你怨爷爷，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做什么决定，都应当以孟家的利益为先。” 孟醒看着眼前的孟盛荣，虽然他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可他的被还是驼了，他那原本黑白参半的头发，如今白发已经比黑发多了很多。 看着孟盛荣眼睛里的请求，孟醒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地认识到，爷爷是真地老了。 这个曾经在家里说一不二的老人，也开始在他的孙子面前软化了下来。 “爷爷，我没有怨过您。这些年，如果不是您的悉心培养，就没有现在的我。我已经准备留在部队了，我喜欢那种简单而又热血的军旅生活。” 孟醒说出了自己未来的计划，是的，曾经以为讨厌的、想努力逃离的，在亲身经历之后，才发现，原来曾经最想逃离的，却是自己心中最向往的。 “好，好孩子。”孟盛荣眼睛湿润了，他抬起满是褶皱的手，擦了擦眼角，“你是个好孩子。” 孟盛荣到底是不适合煽情的，短暂的情绪过去之后，他开始帮孟醒分析起了未来的前程。 “你这一次功劳不小，我帮你打听了一下，如果你想留在京市，只能升到副师长，授大校军衔，如果你去南边，可以升到师长，授少将军衔。” “留在京市吧。”孟醒很快做了决定，不过是一个级别，以后还有机会，可他若是去了南边，又要跟方茹两地分离。 这段时间和方茹的相处，也让他充分认识到了，方茹对学业、对实验室的执着，而方茹学的这个专业，以及她以后想钻研的方向，都决定了，她以后一定会考研考博。 京大的生物制药专业，是全国大学相同专业中最好的。让方茹随着他去南边显然不可能，那就只能他留下来了。 孟盛荣点了点头：“留在京市也好，虽说级别小了一级，但是咱们孟家的根在京市，人脉也都在京市。你父亲撑不住孟家，你若是离开太久，咱们家也就被这个圈子边缘化了。” “嗯，这事就这么定了吧，不着急。现在关键的还是赶紧去方家提亲，早点把婚期定下来。” 说到这个，孟盛荣笑了起来：“以前怎么催你，也不见你着急。现在谈了个对象，你倒是催起来了。行了，爷爷明天再让人吧聘礼重新检查一遍，保证出不了差错。” “那就谢谢爷爷了。我先上楼把东西放好。”孟醒的目光往楼梯的拐角处瞥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孟醒上楼后，孟盛荣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也跟着上了楼。 在两人都上楼之后，郑欣从楼梯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的手紧紧攥着，显示出了她内心的愤怒，孟醒竟然要去方家提亲了？这怎么能行？ 看来那个计划要提前了，郑欣眼神透着果断。 “大姨，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孙桐有些奇怪，郑欣明明让她这几天先不要过来，今天怎么又突然把他找过来了。 郑欣的脸色并不好：“后天，孟醒要去方家提亲了。” “什么？大姨，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了会让我嫁给孟醒的，现在孟醒去方家提亲，你要我怎么办？” 孙桐一听就急了，孟醒跟方茹谈对象也就算了，她能忍，可他们怎么能结婚呢？ “你冲我嚷什么？”对于孙桐的大嚷大叫，郑欣有些不高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遇到事情大嚷大叫能解决问题？” “大姨，你别生气，我那不是一直着急嘛。”孙桐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惹郑欣生气了，“大姨，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看到郑欣不说话，孙桐凑到郑欣身边，晃着她的胳膊：“大姨，你最好了，我知道你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让我嫁给孟醒的，对不对？” “行啦，别晃了，晃得我脑袋都晕了。”郑欣斜了一眼孙桐，“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配合。” 孙桐站直了身体，乖乖点头：“大姨，你说，我听着呢。” 郑欣凑到孙桐耳边说了几句话，孙桐瞪大了眼睛：“不行，这事儿我不能做，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那不丢死人了？” 郑欣双手环胸，眼睛斜斜地看着孙桐：“方法我告诉你了，做不做看你自己的。连这么点事儿你都不敢做，你还想嫁给孟醒？你也不看看那方茹，不管是长相还是才华，你哪点比得上她？” 孙桐犹豫了：“可，万一我做了，孟醒还是不同意怎么办？那我可就完了呀。” 郑欣点了点孙桐的额头：“你怕什么，不还有你大姨我在呢吗？再不济还有你大姨父呢？你们俩真成了事儿，你还怕孟醒敢不娶你？” “你可要好好想想，嫁给了孟醒，你就不用在那个小单位里憋屈着。我可是听说了，孟醒这一次回来，就留在京市了，而且即将成为副师长，你嫁给他，你就是师长夫人了。” 郑欣的声音很低很低，却带着来自地狱的诱惑。 孙桐心动了：“那行，我听你的，大姨，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不过，到时候你一定得给我撑腰才行。” 郑欣笑了：“你放心吧，你是我外甥女，我当然希望你好，你好也就是我好。” 孙桐看着郑欣也笑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孟醒看到孙桐也在，想起下午郑欣躲在楼梯后面的事情，心里暗自留了心。 “阿醒，这是孙桐，你郑姨的外甥女，你应该见过吧。你们年轻人，有话题，可以在一起聊一聊。”孟毅说道，“你住院的时候，孙桐不是还给你送过汤？” 孟醒瞥了一眼孙桐，嘴角微扯：“爸，你说错了，我已经有对象了，我跟别的姑娘家可没有话聊。我是个正经人，不像某些人，明明结了婚，还不自爱。” “你……”孟毅右手指着孟醒，“孟醒，你别太过分了。” 孟醒轻哼了一声，埋下头吃饭。 郑欣扯了扯孟毅的衣角：“老孟，别跟孩子生气。” 第85节 孟毅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心合了心绪。本来他还觉得郑欣的手段有些出格了，可看孟醒这样，孟毅朝着郑欣点了点头。 郑欣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 王嫂用托盘从厨房里端出几碗汤，分给餐桌上的众人，最后一碗放到孟醒面前。 孟醒一整个晚上都在暗中观察郑欣，郑欣一直没有什么异常神色。 直到王嫂把汤端上来，郑欣的眼睛瞄了过来。 孟醒不动声色地拿起汤碗，做出要喝汤的姿势，眼睛的余光却盯着郑欣。 在他的嘴唇要碰到汤碗时，郑欣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孟醒看着碗里的汤，把碗放在了桌子上，郑欣的脸上露出一丝紧张。 “怎么，这汤不合你胃口？”孟毅问道。 “那倒没有，有些烫，我等一下再喝。” 孟醒说道，通过对郑欣神色的观察，孟醒几乎可以肯定，这碗汤有问题。 而孟毅的问话，更是让孟醒确认了这一点。 孟峥在一旁撇了撇嘴，今天父亲似乎对孟醒格外关心。 孟醒再次端起汤碗，郑欣虽然装作专心吃饭的样子，可眼睛一直在瞄着孟醒的动作。 孟醒端起汤碗后，眉头皱了皱，又把汤碗放下了，看着郑欣随着自己的动作情绪起伏，孟醒知道，不需要再试探了。 不管郑欣是什么目的，总之，她都别想实现了。 孟醒突然捂住胸口：“爷爷，我的伤口似乎又有些疼。” 孟盛荣脸色一变，赶紧让王嫂打电话叫家庭医生吴医生过来。 吴医生过来后，给孟醒检查了半天，这才说道：“心脏没什么问题。” 孟盛荣着急道：“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那里设备齐全，更能检查出你身体有什么问题。” 孟醒坐直了身体：“不用了，爷爷。我刚才有些痛，是因为尝了一点这碗汤，会不会是汤里用了什么东西，和我现在吃的药相冲。” “这也是有可能的。”吴医生负手站在一旁说道。 孟盛荣听到这话，看向王嫂：“王嫂，你这汤里都放了什么？不是把孟醒忌口的东西都告诉你了吗？为什么汤里还会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 王嫂愣了一下：“我什么都没放啊，这就是一碗普通的鱼汤，我就在里面放了姜和葱，总不能这些东西也不能放吧？” “那为什么孟醒的心口会痛？”孟盛荣脸色沉了下来，“王嫂，你仔细想想，要是你放了什么其他东西，赶紧说出来。” 王嫂苦着一张脸：“我真的什么都没放，对了，我想起来了。我煮汤的时候，孙桐来过，说是在汤里放点牛奶，我也没在意。” “王嫂，你不要胡说，我可没往孟醒哥碗里放东西，我放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是放到锅里的，要是有什么问题，应该大家都有问题才是。” “再说，我放的是牛奶，那可是补身体的，而且还可以去除鱼汤的腥味。”孙桐见王嫂牵扯上自己，连忙解释道。 “原来是放了牛奶，难怪我觉得今天的鱼汤味道比较鲜。”孟峥在一旁说道。 “就是啊，我真地只放了牛奶。再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孟醒哥。”孙桐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看向孟醒，“孟醒哥，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害你。” 孟醒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你们都说自己没有做错，既然这样，吴医生，你把这碗汤拿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汤里有什么成分。” “行，等我两个小时，就可以出结果。”吴医生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用得着那么大题小做吗？哥，你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孟峥靠在椅子上，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 “什么叫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哥，真出了事就晚了。”孟盛荣拍着桌子，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吴医生，你就听孟醒的，把这汤拿回医院去检查，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出结果。”孟盛荣对吴医生说道。 “爸，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万一汤里什么都没有，不是叫人看笑话嘛。”孟毅站了起来。 孟盛荣这一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孟毅在混帐，孟醒也是他的儿子。 明明孟醒出了问题，孟毅不但不关心，似乎还想帮忙遮掩，孟盛荣垂下了眼皮，内心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他已经猜出来了，孟醒的这碗汤应该跟孟毅有关，就算不是他做的，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孟醒也在看着孟盛荣，他想知道，孟盛荣这一次会做什么选择。 他感激孟盛荣养大了他，可对孟盛荣纵容孟毅的行为，他内心里并非一丝怨恨也没有。 吴医生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对于大厅内的一切视而不见。这明显是孟家的家事，不是他能参与的。 大厅内一片沉静，然而写沉静中又带着一丝紧张，仿佛只要一根引线，就能触发轩然大波。 孟盛荣看个孙子，孟醒脸上平静无波，他又看了看孟毅，孟毅眼底带着一丝焦急。对比儿子和孙子，很明显，孟醒比他老子孟毅强多了。 想起孟家的以后，孟盛荣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 等他再睁开眼时，眼睛里已经透着一丝坚定，他转头对吴医生说：“把这碗汤拿去医院做检查，做完检查之后，立刻把结果通知我。” 做完这个决定，孟盛荣的背一下子弯了下去，整个人仿佛没了精气神，脸色看过去会败极了。 “爸。”孟毅看着孟盛荣的眼睛透着不可置信，“爸，你怎么能？” 孟盛荣满眼疲惫，对吴医生挥了挥手：“吴医生，去吧。” 吴医生冲着孟盛荣弯了弯腰，从自己随身的医药箱里取出容器，准备收了那碗汤水。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郑欣突然捂着肚子喊道：“哎呀，我肚子好疼。” 喊的瞬间，她的身体往餐桌上倒去，一只手臂往前挥去，眼看着就要碰到孟醒面前的那碗汤。 突然，一只手端起了那碗汤，手的主人往后一跃，避开了郑欣挥过来的手臂。 孟醒站稳之后，手里的汤水一点也没有洒掉，他看着郑欣冷笑道：“怎么，想毁灭证物？” 郑欣白着脸，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声音虚弱：“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突然肚子疼，怎么会毁灭什么证物？” 孟醒也不理她，把碗递给吴医生：“吴医生，拜托你了。” 吴医生点了点头，用容器盛纳了一些汤水之后，拎着医药箱离开了孟家。 看到吴医生走了，郑欣的脸更白了，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孟毅走近郑欣：“郑欣，你没事吧？” 郑欣抬起头，看着孟毅，脸上带着委屈：“老孟，我肚子好疼呀，我是不是快死了？我不想死啊，我还想好好跟你过一辈子呢。” “别胡说，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没事儿的。”孟毅说着就要扶郑欣起来，孙桐和孟峥也走了过来。 孟醒冷眼看着几个人的动作，哼了一声：“在结果没出来前，谁也别想离开这个家。” 孟毅的脚步顿住了，他满脸怒容，对孟醒破口大骂：“孟醒，你太过分了。你这个不孝子，你没看到你郑姨已经疼成什么样子了吗？你不让我们离开这里，你是想让她死吗？” 孟醒冷笑了一声：“她真的肚子疼吗？爸，我是你儿子，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想害你儿子吗？” “我怎么不想知道了？可我先送你郑姨去医院，再回来等你的结果，不也是一样的吗？你别在这里挡路，你郑姨已经疼的不行了，我得赶紧送她去医院。” 孟醒看向孟盛荣：“爷爷，你觉得我应该让他们去医院吗？” 孟盛荣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还有那个装模作样的郑欣，气得浑身颤抖。 都到这个时候了，孟毅不想着如何弥补和孟醒的关系，却只想着逃避。 孟盛荣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够了，别再装了。你自己交代，到底在孟醒的碗里下了什么药。” 郑欣依然捂着肚子喊疼，孟毅什么话也没有说，孙桐站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孟峥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孟醒，突然说道：“妈，你真给哥下药了？下的什么药，不会是那种药吧？” 说完，他又看向孙桐：“刚才王嫂说你去了厨房，是你下的药？你想嫁给我哥？我哥不愿意，所以你就想着下那种药，好生米煮成熟饭？” 孙桐猛然抬起头，眼睛狠狠盯着孟峥：“表哥，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给你哥下药？” 孟峥怼了怼孙桐的肩膀，朝着她挤眉弄眼：“别这样，有好东西一起分享，你那药是从哪里来的？” “我都说了，我没有给你哥下药，你不要再烦我了。” 孙桐气得满脸通红，孟峥平时虽然也没什么脑子，可也没这样拆过她的台呀。他这样说，不是摆明了说这件事是自己做的。 “我说孙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觉得我平时对你这个表姐还是不错的，我妈对你那么好，有时候比我这个亲儿子还好，我都没说什么。就问你这么点东西，你都不告诉我？” “混账！” 孟盛荣看到孟峥这样，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这就是孟毅宠在手上的儿子，在这样的场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爷爷，您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好奇嘛，那种药，我只听过，还从来没见过。没想到我妈和表姐还挺有本事，到底是从哪里买来的？”孟峥一脸好奇。 郑欣捂着肚子，把头埋在孟毅的怀里，也快被自己的儿子气死了。 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她伸出手掐了掐孟毅，孟毅会意，眼睛瞪着孟峥：“阿峥，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药？你妈怎么会给你哥下药？你别在这里捣乱了，你平时这个时候不早就出去玩了吗，赶紧滚蛋，别在家里呆着碍事。” 孟峥被父亲这样责骂，不乐意了：“爸，你是怎么回事呀？平时我出去你说我，今天我不出去你又说我，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孟毅也被这拎不清的儿子气昏了头：“你赶紧滚蛋就行了，别让我看见你。” 孟醒在一旁看着孟毅，心里冷笑，这就是你心爱的好儿子，这就是你觉得比我强百倍的好儿子。现在，被自己心爱的儿子戳心口，感觉怎么样？ 这一会儿，孟醒倒有些感激孟毅和郑欣平时对孟峥的宠爱了。若不是两人对孟峥的溺爱，孟峥又怎么会长歪成现在这样。 孟盛荣也被孟峥这幅痞赖的模样弄得头疼，他挥了挥手：“阿峥，这里没你的事，你出去玩去吧。” 孟峥看见爷爷和父亲都让他出去，也只好点了头。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凑到孙桐面前，低声说道：“你现在不说也没关系，等哪天咱俩单独在一起，你告诉我那药到底是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两颗试试。” 他这话虽然说得小声，可孙桐就站在郑欣旁边，郑欣还是听到了。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转过身冲孟峥吼道：“滚！” 孟峥撇了撇嘴：“滚就滚，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 郑欣快要被自己的儿子给气昏了，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猪一样的儿子。 “还不说实话么？”孟盛荣看着孟毅和郑欣，“现在不说，等化验结果出来，我可就没有现在那么好说话了。” 孟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却被趴在他怀里的郑欣拽住了。 孟毅低下头，就看郑欣冲他摇了摇头。 孟毅刚刚下定的决心，又动摇了，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爸，你说什么呢？这事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说不定是孟醒在南边得罪了什么人，才有人给她下药的。” 看到儿子这样，孟盛荣心里彻底失望了，这个儿子，是真没救了。 被郑欣那样的女人操纵在手里，他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看在郑欣肚子里的孩子，放过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很好，既然你不肯说，等结果出来，你也别怪我这个做老子的无情。” 第86节 听到孟盛荣这样的话，孟毅心里又有些动摇，却被郑欣拦住了：“咱们不承认，父亲也拿咱们没办法？可要是承认了，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孟毅一想，也对。他是父亲的儿子，父亲在生气，也不过就是骂他一顿，最多打他几下，还能怎么样呢？也就闭了嘴，静静等待结果。 孟醒看着孟毅这样，眼底闪过一丝嘲讽，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的母亲。 孟盛荣也看出，自己这个儿子，是彻底废了。他叹息了一声，不再理会孟毅，朝着孟醒招了招手：“阿醒，扶我到那边坐着。” 孟醒走过去，负责孟盛荣到沙发上坐下。 “你身体没事了吧？”孟盛荣问道。 “没事了。”孟醒说道。 “没事就好。” 孟盛荣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虽然是郑欣算计孟醒，可孟醒也反过来算计了郑欣，他说胸口痛的事，应该只是想引来吴医生，去检查那碗汤。 孟盛荣叹了口气，孟醒的翅膀越来越硬了，他开始追究孟毅犯过的错了，而他老了，护不住儿子了。更何况，孟家的未来还要依靠孟醒，他不能太寒孟醒的心。 只是，该提点的还是要提点：“我今天依着你的意思做了，你老子有错该罚，但是孟峥他是傻了点，可却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希望以后你掌管孟家，不要把上一辈的错怪到他身上。” 孟醒笑了笑：“爷爷，你想什么呢？你放心吧，我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那就好。”孟盛荣点了点头。 “铃铃铃”，大厅的电话响了，所有的人都看向电话的方向。 孟盛荣的身子一顿，他甚至不希望接到这通电话，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孟盛荣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 “爷爷，我扶你。”孟醒想要搀扶孟盛荣的胳膊，却被他推了开来。 孟盛荣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电话边走去，他的步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行走在尖刀上。 每走一步，他的心就痛上一分，可他又不得不往前走。 接完电话的孟盛荣，拿着电话久久没有动作。直到话筒从手中滑落，他才回过神来。 他慢慢地走回来，站在孟毅的面前，一言不发。 孟毅看着孟盛荣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害怕，他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沙哑：“爸，电话里说什么了？” 孟盛荣抬起手，一巴掌扇在孟毅的脸上：“电话里说什么了？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第66章 孟盛荣这一巴掌用的力气极大, 孟毅捂着脸，感觉到耳朵一阵轰鸣。 “爸，你这是做什么？就算电话里说了什么, 也跟我没关系啊。” “跟你没关系，跟你没关系。” 孟盛荣拄着拐杖、背着左手，来回走了几步，这才停在孟毅生前, 右手扬起拐杖就朝孟毅身上打去。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你往阿醒的汤里放安眠药，你知不知道，阿醒的伤还没痊愈。你这个时候放安眠药，你是想害死他吗？他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父亲？你整天说他是不孝子，你配当一个父亲吗？” 这几句话, 孟盛荣几乎是从喉咙中吼出来的。 “爸, 别打了, 别打了, 我知道错了。”孟毅一边躲着拐杖, 一边往后退。郑欣也赶紧跑到一边, 不敢再装, 生怕那拐杖敲到自己身上。孙桐也闪到了一边。 “不打你，我早就该打你了。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都干了什么事？给自己重伤未愈的儿子下安眠药，也只有你孟毅这么糊涂的人才能做的出来了。” “阿醒，他是你儿子啊，他是你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你跟他有多大的仇啊, 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 “吴医生说了，幸亏阿醒没有喝那个汤，这汤里含有大量的安眠药，阿醒本就心脏附近受了伤，在吃这个药，很可能会导致呼吸抑制加重而死亡。” 想起吴医生的话，孟盛荣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孟毅也愣住了：“爸，我没想害死孟醒。我只是想弄点安眠药，让孟醒睡着，再让孙桐睡在他床上，装成两个人发生了关系，让孟醒娶孙桐。爸，你相信我，阿醒再怎么样也是我儿子，我就是再讨厌他也不会想他死啊。” 孟毅说完看向郑欣：“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下那么大剂量的安眠药，万一阿醒出了事，你负责任吗？” 郑欣本来是不想承认的，可是孟毅被孟盛荣一吓，什么都说了出来，她没办法再狡辩，只能期期艾艾说道：“我，我是怕孟醒中途醒来，所以药放多了一些，我也没想害死他呀。” “为什么想让孙桐嫁给我？你应该知道，我一向讨厌你，别说我跟孙桐没什么，就是我真照你说的被下了药，和孙桐有了什么，我也不会娶她。” 孟醒走了过来，他也搞不懂，郑欣为什么想让孙桐嫁给他，甚至使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郑欣眼睛闪了闪：“孙桐她自从见到你之后，就对你一见钟情。我是她大姨，又一向疼她，自然想着能帮她达成愿望。” 孟醒看着郑欣，郑欣在撒谎，她说话的时候，不敢看人，这是心虚的表现。 “是啊，孟醒哥，自从我见到你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是我求大姨帮忙的，你不要怪大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太喜欢你了，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孙桐走上前来，泪眼汪汪的看着孟醒。 孙桐说的话，孟醒一个字也不相信。不过，这件事，孙桐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关键还是郑欣。 有什么理由，让郑欣一定要把孙桐嫁给自己。郑欣是疼孙桐没错，可郑欣也是一个自私的人，让她为了孙桐作出可能损害自己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想让郑欣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很显然不太可能，不然孙桐也不会走到自己面前说这么一番话。 孟醒看向孟盛荣：“爷爷，你说该怎么处理？” 孟盛荣看着孟毅，这个儿子太让自己失望了，狠又不够狠，脑子又不够用，比起孟醒，实在是差太远了。 “阿毅啊，你也别怪父亲，从今天起，你搬离这里吧。以后，孟家就不再是你的庇护所了。” “爸，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儿子了？”孟毅不敢相信，孟盛荣会这么绝情的对待他。 郑欣也愣住了，她以为孟盛荣会像从前一样，打孟毅一顿也就没事了。可刚才，孟盛荣在说什么，他要把他们赶出孟家？这怎么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爸，我们知道错了，您别赶我们出去，我们改，我们以后会对孟醒好的。再说，这事也不完全怪我们，药是孙桐下的，是她想嫁给孟醒，我看她可怜，才想帮这个忙的。爸，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有意要看孟醒的。” 郑欣满脸是泪，她知道，她还能受那帮人吹捧，全是因为她背后靠着孟家啊。离开了孟家，就孟毅待的那个清水衙门，能给她什么？ 她不要离开孟家，她不能离开孟家。 孟盛荣对孟毅还有几分心软，可面对郑欣，他只有厌恶，只有恨：“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收拾，明天早上，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孟盛荣说完，就上了楼。把自己的儿子赶出去，他何尝不心痛。可是，孟毅实在是太蠢了。 孟盛荣走后，郑欣看着孟醒，嘶哑着声音问道：“孟醒，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的胸口根本没有疼，对不对？你就是为了引吴医生过来，你早就知道那碗汤有问题，你故意在那里等着我，现在我被爸赶出去了，你满意了是吗？” “满意？”孟醒嗤笑了一声，“我当然满意。你当年凭着手段踏进孟家的大门，如今又因为自己的算计，被赶出孟家大门，这个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孟醒说完，不再理会郑欣。没了孟盛荣的支持，孟毅和郑欣也不过就是没了爪牙的老虎罢了。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去看看，聘礼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 孟毅和郑欣被赶出孟家的事，很快就在圈子里传了开来。从前因为顾及孟家，在表面上对孟毅还算客气的人，突然就变了脸，对孟毅冷嘲热讽起来。 孟毅从来不知道，原来笑脸相对的人，转脸就能出口伤人。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没有了父亲的支持，他一无是处。 只在单位里呆了一天，孟毅就已经快要受不住了。 回到家里，看见郑欣还在鼓捣她那张脸，孟毅的火气藏也藏不住，冲着郑欣发起脾气来。 “你整天除了会弄那张脸，还会干什么？” 郑欣也想发火，她今天出去，从前奉承她的人，转眼就变了嘴脸。从前她看不起的人，如今也能随便踩她一脚。 “我会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一无是处，你当初干嘛娶我呀？” “哼，我要不是看你当初对我一片真心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娶你？要是周颖在，我根本就不会被赶出孟家，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随意侮辱。”孟毅冷笑道。 “是，那周颖是好，那你当初干嘛巴巴的爬上我的床？周颖好，你去找她呀，只怕就是将来你到了地下，你也没脸去见她。”郑欣反唇相讥。 “你，你不可理喻。”孟毅被戳中了痛处，转身回了房，把门摔的哐哐响。 郑欣看着紧闭的房门，冷哼了一声：“我不可理喻，至少比你一无是处强。” 孟盛荣一晚上没睡，赶走儿子，他比谁心里都难受。可是他也知道，留下孟毅，只会让孟醒和孟毅之间的矛盾越来越重。有郑欣那个女人掺合，这父子俩永远别想像普通父子那样。 想了一个晚上，孟盛荣终于想通了，这样也好。孟毅手里有财产，出去后，也不怕他受委屈。要是他能因此看清郑欣的真面目，那对他来说，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想通了的孟盛荣，不再执着这件事，转手开始帮孟醒操办起订婚的事情。 很快到了订婚这一天，孟醒早早起来，一连换了几套衣服，都觉得不满意。 孟盛荣看到他这样，忍不住说道：“你就穿那身军装去，比你穿什么都让你老丈人喜欢。跟个娘们似的，换个衣服换半天。” 孟醒想了想，孟盛荣的话虽然不好听，倒还真有些道理。 方茹家这一会儿也是乱糟糟的，所有的人都被方母指挥了起来，擦桌子、摆东西，务必保证等孟醒过来，家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虽然忙碌，方母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本来以为孟醒只是个普通当兵的，谁知道前两天方茹回来说孟醒已经是团长，还要来提亲，可把方母喜坏了。 然而欢喜之后，就是一通忙碌，好在家里人多，总算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那边陈翠屏还在酸：“方茹还真是好运气，当初以为他找的是个普通的当兵的，没想到还是个军官。” 方卫中皱了皱眉头：“一会人来的时候，你少给我说风凉话。” “知道啦。”陈翠屏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上午九点整，孟家的车子到达了方茹家的楼下。 孟醒扶着孟盛荣下车，方父方母一早带着方茹等在楼下，看到孟盛荣和孟醒，忙迎了上去：“哎哟，这就是孟醒吧，小伙子长得可真俊。这一身军装，可真精神。” “这位是伯父吧，您身体可真硬朗。”方母笑着招呼孟盛荣。 “你就是方茹的母亲吧，你教了个好闺女，我们家孟醒有福气啊。”孟盛荣也一改往日里严肃的模样，脸上带了笑容。 “哪里哪里，小孟长得一表人才，人又能干，我们家方茹才是有福气呢。”方父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 “都有福气，都有福气。”孟盛荣哈哈笑道。 孟醒在后面悄悄拉住了方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觉得，还是我有福气一点。” “无聊。”方茹嘴里虽然说着无聊，可眼睛里全都是笑意。 进了门，孟盛荣让人把聘礼摆出来，方父方母看了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也太贵重了。 “一点小东西，你们不要嫌弃。方茹是个好姑娘，要不是时间太仓促，我们应该准备得更齐全一些。” “已经很好了。”方母说道。 陈翠屏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快红了，这还是一点小东西，要是准备齐全了，那得多少东西。这方茹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些。 方母收好了聘礼，孟盛荣又说道：“咱们今天就把婚期给定下来吧。” 第87节 “您看什么时候合适？”方父问道。 “定在今年的5月12号，你们看怎么样？我让人查了，那天是个好日子。”孟盛荣说道。 “5月12号，是不是太赶了些。”方父有些犹豫，现在已经是3月份了，距离5月12号连两个月都不到了。 “赶是赶了些，不过我们家孟醒和你们家方茹谈了这么久，年龄都不小了，孟醒今年24了，方茹也有22了。要不是孟醒去参加了南边的战争，两人早两年就该结婚了。”孟盛荣说道。 方父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那行吧，那就5月12号。” 双方约定好婚期之后，孟盛荣在方家用了午饭后就离开了。 孟醒则把方茹约了出去，他的眼睛里满是欢喜：“阿茹，我真高兴，还有两个月，你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阿茹，你高兴吗？” 方茹也满心欢喜，她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含笑，怕孟醒没听到，她又补了一句：“高兴的。” 孟醒听到这话，看向方茹，恰巧方茹也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对方，内心的欢喜忍不住溢出来，沾满了眉梢眼角。 路过的人看着傻笑的两人，也不由得被两人所感染，含笑感叹，真是一对幸福的小情侣。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孟醒开始说正事：“你喜欢什么样的家具，我让人去打。” 方茹想了想，说道：“我喜欢古色古香的家具。” “那行，回去我就让人去做。还喜欢什么？” “我想家里能够有一个院子，供我用来培育植物。” “行，我让人把院子空出来。” “我还想有一个空房间，可以供我做实验。” “好，我给你空出一个房间。” “我还想……” “都依你！” …… 两人一问一答间，便把未来的家安排好了。对于方茹所有的想法，孟醒只有一句话：行，没问题。 看着孟醒这样，方茹也忍不住对未来的生活期待起来。 第67章 “对了, 宁玉珩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天孟醒来接方茹的时候，突然说道。 “之前听他说过。”方茹点了点头。 “他那结婚对象有些问题, 好像他是被人算计了。” 方茹愣了一下，怎么会？经历了前世，宁玉珩对这种事应该很警醒了，怎么还会被人算计？ “他要跟谁结婚？” 方茹本来对宁玉珩的事情已经不再关心, 可宁玉珩之前救了方卫华，这一次也是因为他的参与，孟醒的身体才能快速恢复，到底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颜韵。”孟醒说出了一个名字。 怎么会是她？方茹糊涂了，宁玉珩再傻也不可能跟颜韵搞到一起去, 他这是怎么了？ 颜韵心里有人, 可那人又不能娶她, 她记得上辈子, 那人的妻子曾经闹过, 逼得颜韵不得不随便找个人嫁了。 要知道, 这个时候, 颜韵早就和那个男人有了关系，而且结婚后，和那个男人还有往来。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连不怎么跟人交际的方茹都知道，宁玉珩不可能不知道，他怎么还会娶颜韵。 方茹想不通,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宁玉珩怎么选择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方茹这段时间是喜事连连，在她定亲后不久，实验室研制出来的提取出来的化合物，在小白鼠身上经过多次反复实验后来，已经获得了较好的药理毒理研究效果，陈光和已经将研究资料递给药监局，申请临床试验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研制出来的药物，如果能够通过三期试验，并被验证安全、有效后，陈光和就可以提交药品上市申请了。 虽然三期临床试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可至少让他们看到了前景，实验室的成员都很兴奋。 陈光和带着众人去国营饭店聚了一次餐，算是庆祝药物进入临床试验期。 而孟醒开始为结婚做准备，带着王皓一群人找木材准备打家具，忙得不亦乐乎。 “我说孟醒哥，差不多得了，这事找人做不就完事了。” 王皓实在弄不明白孟醒的想法，需要什么木材，交代给下面人就好了，用得着自己费心费力，一天跑多少地方，把人累的半死么。 “你不懂。”孟醒看着新找到的木材，嘴角微微扬起，给方茹的一切，他都想亲力亲为。 要不是他不会木匠活，这床他就自己做了。 “啧啧，像你这样没事找事做的行为，我还真看不懂。”王皓牙酸地说道。 “所以你现在还没个对象，孟醒哥已经快结婚了。”一个男青年调侃道。 “滚。”王皓一脚踢过去，被小光躲开了，“王皓，被我说中痛处就恼羞成怒了是吧。” “滚滚滚，哪壶不开提哪壶，别在这里烦我。” “行了，别闹了，就这些木材了。”孟醒挥了挥手，众人把木材搬到车上。 孟醒忙完回到家里，发现孟峥也在。他一看到孟醒，就冲上来想抱着他，被孟醒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干什么呢？”孟醒用手抵住孟峥的头，不让他靠近自己。 “哥，亲哥，你得救救我。”孟峥挣扎着还想往前，奈何他没有孟醒力气大，只能原地踏步做无用功。 “什么事？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孟醒放开孟峥，在他往前倒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然后才松开他，走到沙发前坐下。 孟峥也蹭了过来，瞪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孟醒：“亲哥，我想搬回来住。爸和妈现在天天吵架，我出去玩回来还要被骂，我不想在那个家待了。” “那就搬回来住，你那房间又没人动你的。”孟醒有些好笑，就为这么点事，至于么？ 听到孟醒的话，孟峥眼睛一亮：“还是哥对我好，我以为爷爷把爸赶出去之后，你们连我也不要了了呢，我现在就回去把东西搬回来。” 孟峥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孟毅和郑欣各坐在一边，孟毅脸上被挠了三道血痕，郑欣头发散乱。 “你们这是怎么了？还打起来了？”孟峥惊奇道。 “你妈就是个泼妇，你看看我这脸被挠的。”孟毅指着自己脸上的血痕。 “你活该！”郑欣在一旁骂道。 孟峥摇了摇头，这家果然不能待了，都动起武来了，他快速地回到自己房间，收了东西，快速地跑了出去。 这一天，孟醒接方茹放学后，并没有送她回家，而是往京市郊区驶去。 “这是去哪？”方茹看着路线很陌生，不由得问道。 “咱们快结婚了，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孟醒的声音有些沉重。 方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两人抵达墓地时，发现周颖的墓碑前竟然站了一个人。 “许叔，你怎么在这里？”孟醒有些惊讶。 许戎看着墓碑上周颖的照片，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可他却已经老了。 他伸手在墓碑上轻轻拍了拍：“我来看看你妈，这是你对象吧，很好，你妈会喜欢的。我有事，先走了。” 许戎眷恋地看了一眼周颖，转身离开了。 “刚才那人？”从许戎的眼神里能够看出，他应该是喜欢孟醒妈妈的。 “是我妈的发小，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对我妈很好。”孟醒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就没再说了，而是拉着方茹走到母亲墓前。 “妈，这是我对象，我们快结婚了，我带她来见见你。她长得很漂亮，人也善良，妈，你也喜欢她吧。” 孟醒盯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照片上周颖面带微笑，似乎在赞同儿子的话。 “阿姨，你放心，阿醒他很好，我会好好跟他过日子的。”方茹站在墓前，对着周颖认真许诺道。 孟醒拉住了方茹的手：“妈，阿茹说的对，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你放心吧！” 孟醒盯着母亲的照片，照片上的母亲温柔又漂亮，笑魇如花，可他的眼睛却有些湿润了。 妈，那两个人很快就要遭到报应了。孟醒垂下眼皮，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以为被爷爷赶出家门就算完事了？害他母亲提前死亡的事怎么算，他怎么能那么轻易放过他们，让他们依旧活着荣华富贵的生活。 想起因为怀疑郑欣的动机，而查到的事情，孟醒嘴角微微勾起。 孟毅还以为郑欣对他有多么真心，以为郑欣一直等着他，却不知道，郑欣一直在骗他。 想必，等他知道结果时，那个家里的情形一定很精彩。只是不知道，郑欣能否承受孟毅知道真相后的怒火。 从周颖墓前离开后，方茹轻轻挽住孟醒，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阿醒，你别难过，以后的日子，我会陪着你一起的。” “好。”孟醒眨去了眼中的酸意，轻声说道，是回应，也是承诺。 “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我外公想见见你。” 到了周家，刚下车，周梁丘就迎了上来：“你们终于来了，爷爷已经等很久了。” 孟醒下了车，又帮方茹开了车门，这才看向周梁丘，喊了一声表哥，方茹也跟着喊了声表哥。 周梁丘笑道：“都进去吧，爷爷跟爸妈他们都在等着呢。” 方茹一进屋，便看见一个眉目和善的老人，面带笑容看着她和孟醒，便知道这个老人便是孟醒的外公周成儒。 果然，孟醒对着老人喊了一声外公，方茹也跟着喊了一声外公。 周成儒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点了点头：“都是好孩子，坐吧。” 方茹挨着孟醒做下，回答了一些周成儒的问题，在知道方茹毕业后打算继续读研读博时，周成儒脸上的笑容更盛。 周家的气氛十分愉悦吃，等从周家出来时，孟醒和方茹的手里捧满了东西：“你外公他们实在是太热情了。” “嗯，他们都很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5月11号，孟醒结婚的前一天。这一天，王皓突然找上门来，神神秘秘递给孟醒一个东西：“孟醒哥，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偷偷看。” 孟醒看了一眼王皓：“什么东西，还要偷偷看？” 王皓朝着孟醒挤眉弄眼：“总之，你看了就知道了。不过要记得，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看。” 第88节 孟醒拿着那本有点像书的东西，回到房间里，就把它随意的丢在书桌上，并没有拆开去看。只看王皓那副表情，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晚上，孟醒躺在床上，想着第二天就可以迎娶方茹过门，心里激动得有些睡不着。突然就想起王皓给他的那本东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王皓那么神神秘秘。 想起自己当时随手丢在书桌上，孟醒起床走到书桌前，果然看到了那个东西。王皓在外面还用信封包着，孟醒嗤笑了一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本书。 然而当孟醒翻开那本书之后，却大吃一惊。王皓竟然给自己这种东西，孟醒想把手里的书丢掉。 可是想到，第一次亲吻方茹时，他就把方茹的嘴唇亲肿了。 孟醒想了想，还是把书翻开了，随意翻了几页，他的脸有些红，身体也开始微微发热。孟醒把书丢在一边，想了想，又把书塞到了书柜最底下，这才躺回床上。 可是这一下，他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迷糊了过去。 到了5月12号这天，方茹坐在自己的房间内，早已穿着打扮好，她的皮肤本就白，因此只抹了一点腮红和口红，气色就已经很好看了。 “我可太嫉妒阿茹这皮肤了，怎么就这么嫩，这么滑呢？”王怡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方茹的脸。 “你现在可比以前白多了，这都多亏了方茹送的玉容膏。”李虹瑶在一旁说道。 王怡摸了摸自己的皮肤，脸上也露出笑容：“那倒是，我对自己现在的皮肤也很满意。不过我还是嫉妒方茹啊，长得这么漂亮，你是没看到，刚才给方茹化妆的婶子，看着方茹都看愣了。” 魏欢看着方茹，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就要嫁人了。我还记得当初说要住在你们家隔壁呢，现在看来也是不能了。” 住在孟家隔壁那是不可能的，她也只能想想了。 方茹拉着魏欢的手：“虽然不能做邻居，但是你可以去找我啊，我随时欢迎。” “魏欢，这话你听听也就行了，可千万别去找她，否则，你也只能在实验室里去找了。”李虹瑶在一旁笑着说道。 魏欢也笑：“也对，如今我们阿茹这双手可是用来进行科学研究的手，我可不敢让这双手给我做饭了。” 方茹嗔了两人一眼：“你们就知道笑话我，以后来我家，只有白开水招待了。” “你们可别欺负方茹，人家方茹有孟团长护着呢。”陈丹在一旁笑道。 “你也不是个好的，竟欺负我。”方茹给了陈丹一个白眼。 “冤枉呀，我可是不敢欺负团长夫人的，一会孟醒来了，你可得好好替我解释解释。”陈丹说着说着，就笑倒在旁边王怡的怀里。 “好了，大家不要闹了，孟醒和他的伴郎团已经来了，大家跟我一起出去拦着他们，可不能让他就这么简单把我们方茹娶走。” 魏欢朝窗外看了看，发现孟醒的车队已经到了楼下，赶紧喊道。 “好嘞，大家开始干活了。”王怡、李虹瑶等人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好好为难为难孟醒这个新郎官。 方茹看到几人这样，也忍不住笑了。方月在一旁，对方茹说道：“姐，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方茹看着妹妹，脸上露出坚定之色。 方家楼下，魏欢一马当先，拦在楼梯口，不准孟醒等人上楼，王皓在一旁喊道：“魏欢，你可不能这样，怎么说，咱们也是一起下过乡的知青，你不帮孟醒哥就算了，咋还带头为难呢？” 魏欢头一扬：“我跟孟醒不过是在一个地方当知青，我跟方茹可是睡过一张床的好姐妹，我当然要帮着自己的好姐妹了。” “废话别多说，过得了我们出的题，就让你们上楼接方茹，要是过不了，那你们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孟醒，你接不接受挑战。” “接受。” 孟醒挑了挑眉，站在楼梯口，长身玉立，看得一众看热闹的小姑娘忍不住脸红心跳，妈呀，这新郎官长得也太好看了一点，尤其孟醒还穿着军装，越发衬得他气质昂然、英武不凡。 “那行，就从我先开始，我这个最简单，你就说出方茹喜欢的五种食物，就算你过关了。” “魏欢姐，你可不能这么放水呀。”一旁的陈丹不满道。 魏欢看着孟醒：“你看，我们的小姐妹不满意了，要不，你说出十种？” “阿茹喜欢红烧肉、京酱肉丝、糖醋排骨、麻婆豆腐、清蒸鲈鱼、红烧茄子、白灼虾、虾饼、青椒炒鸡蛋、清炒土豆丝、鱼香肉丝、土豆烧牛腩……” 孟醒一口气报了很多个菜名，又加了一句：“对了，阿茹还喜欢吃陈丹家里腌制的菌菇。这样的答案，算过关了么？” 陈丹在一旁目瞪口呆，看向魏欢：“他都说对了？” 魏欢脸上带笑：“这一题算你过了，不过光说不练假把式。你说的方茹喜欢吃的这些菜，你能做几个出来？” 孟醒又笑了：“最近一段时间空闲，在家里练了练手，目前已经会做清炒土豆丝、土豆烧牛腩、京酱肉丝、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这几道菜，至于其他的，我会慢慢学的。” 魏欢有些不相信，正好看到在楼上探头探脑的方月。魏欢朝方月招了招手：“去问问你姐，吃过孟醒做的菜没。” 方月转身跑进了屋，过了一会又跑了出来，朝着魏欢喊道：“我姐说了，吃过姐夫做的糖醋排骨和土豆烧牛腩，虽然味道一般，不过勉强算过关了。” 魏欢看向孟醒，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真会做。”说完，她手一挥，“行了，我这一关你算是过了，下面就轮到李虹瑶了。” 李虹瑶笑嘻嘻的走上前：“孟团长，我这一关可不简单，你要是过不了，可就娶不到方茹了。” 孟醒嘴角微勾：“试试看，阿茹我是一定要娶回家的。” “行，我就喜欢你这样自信的。我也不为难你，你就背出十首带茹字的诗，背的出来就算你过关。” 李虹瑶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虹瑶，念十首带茹字的诗，我连一句都不知道，你这都不叫为难，什么叫为难？你换个其他的。”王皓在一旁喊道。 陈丹也在一旁跟王怡说道：“这是不是太难了些？”王怡也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李虹瑶为什么要出这么难的题。 李虹瑶却不理会王皓，她看向孟醒：“怎么样？你敢挑战吗？” 现场热闹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孟醒，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方月在屋里跟方茹说着外面的情形：“红瑶姐也是的，怎么能这么为难姐夫。” 方茹倒没觉得什么，李虹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既然出这样的难题，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不然孟醒岂不是下不来台。 李虹瑶自然知道自己这样是为难孟醒，不过他也就是想让孟醒知道方茹并不是那么好娶到的。既然孟醒回答不了，她就准备启动第二种方式。 却见孟醒动了：“方与誉髦连茹进，忽然避弋下乔来，出自宋朝刘克庄《挽正技院》。” 李虹瑶愣住了，难道孟醒还真能背出十首与“茹”字相关的诗句？ 孟醒说完这一句，王皓带头鼓掌，他洋洋得意地对李虹瑶说道：“这句诗，既有方又有茹，暗含方茹的名字，你没意见吧？” 李虹瑶笑了：“当然没有意见，孟醒哥能文能武，让人敬佩，既然诗句里有茹字，又嵌了方茹的名字，那我这关就算他过了。” 陈丹走到李虹瑶旁边，说道：“吓我一跳，我还真以为你要孟醒背出十首带茹字的诗句呢！” 李虹瑶白了她一眼：“方茹跟咱们关系那么好，我怎么会在她的婚礼上闹事？” “我就是想为难一下孟醒罢了，本来我打算他要是背不出来，就让他冲着方茹背一首和爱情有关的事，没想到他还真能说出来。” 在外面观察情况的方月见到这样，赶紧跑进去跟方茹说道：“姐，姐夫好厉害，他不但练出了带如字的诗句，诗句里还有你的名字呢！” 方月这一刻兴奋极了，她本来还在为孟醒捏一把汗，没想到孟醒这么厉害。 过了李虹瑶这一关，陈丹这里就简单多了，她也就是随意问了几个跟方茹有关的问题，见孟醒都答对了，就让他过了。 而到了王怡这里，王怡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让孟醒对方茹唱一首情歌。 方月听到之后，又跑进去告诉方茹：“姐，王怡姐让姐夫给你唱情歌呢。” 方茹愣了一下，她还真没听过孟醒唱歌。她站起身，悄悄走到门边，顺着门缝往楼下看，想听听孟醒会唱什么。 孟醒想了想，张开嘴唱了一曲众人耳熟能详的《喀秋莎》。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当孟醒唱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方茹想起了被自己压在箱底的信还有日记本，脸上溢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孟醒一边唱，一边往楼上走去，在歌声中，他从方父手里接过了方茹，抱起了自己一生中最心爱的姑娘，往车里走去。 众人跟着孟醒一起唱《喀秋莎》，打着拍子祝福这对新人，希望他们就像歌词中唱的那样，喀秋莎的爱情永远属于年轻的战士，而方茹和孟醒的爱情，永远属于彼此。 方茹被孟醒抱在怀里，能清楚地听到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滚烫的胸膛，她将自己轻轻依偎在他怀里，这一刻，她如坐云端。 “阿茹，我带你回家，我们的家。”孟醒轻声对着怀里的姑娘说道。 在众人的歌声中，孟醒把方茹抱上了车，车子在鞭炮声中，缓缓往孟家开去。 孟家此刻装饰一新，墙壁上贴着大红的喜字，大门口贴着祝福新人的对联。 孟盛荣脸上带着笑，正在翘首以待，不时地问着身边的人，车子到了没。 在打听的人说到车子已经进了胡同，孟盛荣挥了挥手：“快，赶紧把鞭炮点起来。” 红色的鞭炮带着喜气，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小孩子们在一旁兴奋地又叫又跳。 等到孟醒的车子终于停在孟家的门前，孟盛荣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身边一脸灰色的孟毅，冷声道：“今天是阿醒大喜的日子，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就给我高兴起来，再摆出这种表情，你就给我出去。” 孟毅捏了捏脸，勉强露出笑容，跟着孟盛荣往外看去。 当孟醒扶着方茹下车的时候，许多第一次见过方茹的人都看呆了。 “这就是老孟家的新媳妇？乖乖，这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啧，孟醒那小子也太有福气了，不吭不响居然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一群年轻人眼里不由得露出羡慕之色。 “这可真是郎才女貌了，这两人看起来跟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似的，看着都让人舒服。” “可不是郎才女貌，孟醒长得也好看，听说女方是京大的学生，还是当年的理科状元，他们这是天作之合呀。” 然而在一堆祝福羡慕的人中，有一个人脸上虽然带着笑，眼底却帮着悲伤。 这个人就是宁玉珩，他看着满屋子的喜气，只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可当他看到孟醒对方茹的小心翼翼，还有方茹脸上幸福的笑容，他突然释然了，只要方茹过得好，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孟醒拉着方茹，走到孟盛荣面前：“爷爷，我把阿茹接回来了。” “好，好，不要耽误时间，婚礼开始吧。” 因为刚改革开放不久，孟醒和方茹的婚礼并没有过分招摇，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下结为夫妻以后，方茹跟着孟醒给几位长辈敬了酒，就被孟盛荣以孟醒身体还没完全好为由，让两人回了新房。 新房内，孟醒看着方茹，眼底全是笑意：“累不累？” 方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点儿。” “那你歇一会儿。”孟醒还想说什么，突然蹲下来，把床单掀开，底下嘻嘻哈哈跑出三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孩。 “孟叔，是王叔让我们这么做的。”几个孩子哈哈笑着想开门往外跑。 一个孩子不小心跘了另一个孩子的交，眼看着两个孩子都要摔倒，孟醒赶紧上前一步，一手拎着一个，把俩孩子放好：“跑什么，小心点。” 其中一个稍大点的孩子看着孟醒，问道：“孟叔，你今天娶新娘子吗？” 孟醒蹲下来看着那孩子：“是啊，小军，孟叔今天娶新娘子，新娘子在床上坐着呢，好看么？” 第89节 “好看。”小军看了方茹一眼，就不感兴趣了，“孟叔，既然你娶新娘子，是不是有喜糖吃啊？” 孟醒愣了一下，喜糖当然有，可这会儿他身上没有啊。 方茹也愣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在床上摸了摸，果然摸出一颗花生来，方茹连着摸了几粒，然后朝小军招了招手：“喜糖一会你到楼下去要，阿姨这里有花生和红枣，你要不要吃？” “要。”小军眼睛一亮，带着另外两个孩子跑到方茹面前。三个孩子倒没有一哄而上，而是排着队等待方茹把花生和红枣分给他们。 方茹看着三个孩子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们的头：“好孩子。” 孟醒注意到方茹的动作，眼睛眯了眯，说道：“你要是喜欢孩子，等婚后咱们就生两个。” 方茹嗔了孟醒一眼：“胡说什么呢？孩子听着呢！” 孟醒冲着她笑了笑，又看着几个孩子，说道：“呐，花生有了，红枣也有了，叔叔带你们下楼去找你们爸爸妈妈。” 小军几个人分了花生和红枣，都心满意足，乖乖跟着孟醒往外走。 孟醒刚打开房门，一个人就跌了进来。那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骂到：“刚才哪个孙子踢的我，给我站出来。” “孟峥，你在这里闹什么呢？” 孟峥顾不得找踢他的人，转过来对着孟醒嘿嘿笑道：“哥，这不是你结婚，我们就商量着来闹闹洞房么。” “就是，孟醒哥，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许生气啊。”王皓也从旁边露了个头出来，嘻嘻笑着，“我可听人家说了，这洞房闹得越热闹，夫妻俩感情就越好。” 听到这话，孟醒的眼神闪了闪。 “团长。”萧平摸了摸头，也站了出来，“我说了，团长肯定不喜欢，是他们说没关系，我就跟着来了。” 萧平脸上还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看起来憨厚老实。 “哥，刚才在底下，我被那群朋友拖到在后面去了，没看清嫂子长啥样。听他们说，嫂子长得可漂亮了，我能看看不？”孟峥又凑了上来。 孟醒点了点几个人，又瞪了孟峥一眼：“不是想看你嫂子长啥样么，还不进来。” “哎，”孟峥一脸笑容跟着进去了，王皓拉了个人把三个孩子送到楼下，也跟着进去，萧平跟在他后面。 屋里，方茹已经站了起来，看到人进来了，就准备挨个打声招呼。 不过第一个她就卡住了，孟醒在旁边说道：“这是孟峥，我弟，我跟你说过。” 方茹刚想打招呼，孟峥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方茹一下子愣住了，拿眼睛去瞄孟醒：怎么回事？ 孟醒也不知道孟峥怎么了，刚想发问，就看到孟峥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嚎道：“哥啊，嫂子长得太好看了。我以后也要找这么好看的媳妇，哥啊，你眼光好，这件事弟弟可就拜托你了。哥啊，弟弟以后的幸福全靠你了。” 方茹目瞪口呆，她听过孟醒提过孟峥有些荒唐，但人不坏，却没想到孟峥是这样的，而且看样子还挺信任孟醒。 孟醒推开孟峥：“行了，不就想找个漂亮媳妇吗？哥给你留心着，不准再哭了。” 听到孟醒答应了，孟峥立刻破涕为笑：“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也不找太漂亮的，就照着嫂子这样的找就行了。” 王皓和萧平在后面，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照着方茹这样找还不叫太漂亮，你是想找个天仙下凡呢。 搞定孟峥，孟醒看向王皓和萧平，还有后面跟着的一串：“不是想要闹洞房么？准备怎么个闹法？” “不是，孟醒哥，你这么一本正经的，我们哪里还闹得起来。”王皓嘻嘻笑着，“这么着吧，你跟方茹，哦不，从今天起就该叫嫂子了。你跟嫂子对唱一首情歌怎么样？” “闹我就行了，不能闹你嫂子，你想听什么歌，一个人给你唱，保证给你唱出两个音。” 孟醒一听还要闹方茹，登时不乐意了，要不是王皓那句“洞房越热闹，夫妻感情就越好”，他早就把这帮碍事的撵走了。 “那不行，闹洞房，闹洞房，肯定是闹你们两个人，只闹你一个人叫啥闹洞房。”王皓不干了，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能闹孟醒的机会，他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 王皓转头对方茹说道：“嫂子，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方茹觉得挺有意思的，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婚礼热热闹闹的，她觉得很好。方茹走过来扯了扯孟醒的衣袖：“要不，就唱一首？” 孟醒有些不乐意，他还没听过方茹唱歌了，倒便宜王皓几个了。不过既然方茹同意，孟醒也就点了头。 “想唱什么歌？”孟醒问道。 方茹低头想了想，说道：“我会唱的歌不多，要不我就唱个《蝴蝶泉边》吧。” 《蝴蝶泉边》是电影五朵金花的插曲，而五朵金花为众人所熟知，这首歌一般人都会唱。 “可以，就蝴蝶泉边。”王皓在一旁拍手道。 “那就蝴蝶泉边吧。”孟醒点了点头。 方茹清了清喉咙，回想了一下歌词，开口唱道：“大理三月好风光，蝴蝶泉边来梳妆，蜜蜂泉边来采蜜哟，阿妹为谁来梳妆。” 孟醒接着唱道：“大理三月好风光哟，蝴蝶泉边来梳妆，蜜蜂泉边来采蜜哦，阿妹梳妆为阿哥哟。” 方茹声音清亮，孟醒声音低沉，一高一低两个声音互相映衬，又饱含着对彼此浓厚的情谊，将这首歌中对心爱之人的感情，完美的表现出来。 歌声悠扬，动人心弦，两人唱着唱着，仿佛忘却了一切，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王皓看到这种情形，这洞房哪里还闹的下去，干脆拽着众人往门外走去。 孟峥还不想走，嘟嘟囔囔道：“我还没听过我哥唱歌呢，你别拉我。” 被王皓狠狠瞪了一眼，和萧平一左一右，把孟峥拉出了房门，王皓轻轻带上了房门，把里面的空间留给那一对有情的人儿。 房间里的歌声已经停止，孟醒将方茹搂在怀里，亲上了那日思夜想的红唇。 唇齿相接间，孟醒的呼吸越来越粗：“阿茹，我们到床上去。” 方茹猛然惊醒了过来：“不行，我还没有洗漱呢。” 孟醒这个时候，哪里还管什么洗漱没洗漱，他只想把方茹推倒，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方茹见孟醒没有反应，用手推了推他：“孟醒，放开我，我要去洗漱。今天出了一点汗，身体黏黏的，有些不舒服。” 孟醒狠狠吸了一口气，将方茹紧紧搂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她，苦笑道：“你可真知道怎么折磨我。” 方茹也有些情动，只是身体有些黏，她不愿意就这样和孟醒在一起。 “行了，去洗漱吧，我等你。”孟醒拍了拍方茹，突然想到什么，“要不，我跟你一起？” “才不要。”方茹狠狠瞪了孟醒一眼，从带过来的箱子里翻了两件衣服，冲进了浴室。 到了浴室里，方茹把衣服挂在衣钩上，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泛红的姑娘，忍不住偷偷笑了。 方茹在实验室里早就养成了快速洗漱的习惯，可今天，她不准备那么快洗完。她慢慢地把香皂涂在身上，慢慢地冲水。 孟醒在外面等了很久，也不见方茹出来，不由得有些着急。他敲了敲浴室的门，问道：“阿茹，你没事吧？” “没事。”方茹在里面回答道，却依然不紧不慢的洗着，直到把身体每一个部分都洗得干干净净，方茹才起身穿衣。 打开浴室门的那一霎那，方茹就被孟醒的手抓住了：“怎么那么久？故意让我等着，嗯？” 方茹睨了孟醒一眼：“谁故意让你等着了，我洗澡本来就慢。” 孟醒笑了：“行，你洗澡慢，我洗澡快，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方茹碎了孟醒一口：“谁要等你，不要脸。” 孟醒快速在方茹脸上偷了一个香吻，转身进了浴室。 孟醒的速度确实很快，方茹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孟醒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方茹吞了吞口水，看见孟醒头发还滴着水，灵机一动，说道：“我头发还湿着，不能睡觉，不然容易感冒的。” 孟醒这一会儿也不着急了，夜还很长，方茹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呢。 “既然头发湿，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孟醒取出一块干毛巾，让方茹背对着他坐好，开始拿毛巾慢慢帮她擦起湿发来。 一开始孟醒还是很正经的方茹擦头发，等到她头发干的差不多的时候，孟醒用自己的手指代替了毛巾，慢慢的抚摸着方茹。 等到方茹察觉到不对劲时，早就被孟醒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这一会儿，你没有理由拒绝我了吧？”孟醒眼睛盯着方茹，目光中一片火热。 方茹闭上了眼睛，有些紧张：“你轻一点。” “我会的。” 孟醒慢慢俯向方茹，亲吻上那片带着魅惑的红唇，醉倒在那甜美的红唇里。 夜还很长，伴随着一声轻而短促的惊呼声，一对有情人在黑暗的夜里合二为一，共同谱出一曲动人心弦的乐章。 那乐曲时而短而急促，时而长而缓慢，在黑夜里，格外动人心魄。 第68章 清晨六点钟, 方茹睁开了眼睛，看着绣着龙凤呈祥的帐顶，一时有些迷糊。 “醒了。”男人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方茹眨了眨眼，转过头看向孟醒，他的眼神清亮，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嗯。”方茹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搂在怀里, 还有些不太适应，可是想起昨晚他的体贴，羞涩的同时，心中又满满都是感动。 想到这个男人对她的种种好，方茹又忍不住抱紧了孟醒, 把头在他怀里蹭了蹭。 “别乱动。” 孟醒昨夜本就没有得到满足, 可因为方茹身体不舒服, 只能忍耐。男人早上本就容易冲动, 现在方茹又在他怀里扭动, 孟醒的眼神起了变化。 正当他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 方茹却从他怀里退了开来：“我去刷牙洗脸, 今天结婚第一天，起太晚了，爷爷会有意见的。” “不，起太早了，爷爷会觉得我能力不行。” 方茹一开始没搞懂起早和能力不行有什么关系，直到孟醒暗示性地看向某个位置, 方茹才明白过来，她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不要脸。”方茹啐了孟醒一口，往浴室走去。 孟醒无奈地看着方茹的背影，摇了摇头，也起了床。 方茹正刷着牙，感觉到一个身影走到自己身后。 “你不能去隔壁浴室么？”方茹嘴里含着牙膏沫儿，含含糊糊地说道。 这个浴室的洗脸盆，一个人用还好，两个人就挤了些。 “才刚结婚，阿茹就嫌弃我了么？”孟醒从柜子里取出一支新的牙刷和杯子，走到方茹身边，“往旁边站站，我接点水。” 方茹往旁边退了退，瞪着眼睛看着孟醒：“你就非得挤在一起。” “嗯，怎么办，越来越离不开阿茹了，恨不得跟阿茹绑在一起。”孟醒接了水，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方茹发现自己对孟醒的厚脸皮越来越没办法，只好快速地刷好牙，然后开始洗脸。 第90节 洗完脸之后，方茹走回房间，坐在古典的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拧开玉容膏的盒子，准备涂抹玉容膏。 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接过了盒子，方茹扭头去看，发现孟醒已经洗漱完毕。 “你速度怎么那么快？” 方茹有些惊讶，他觉得自己速度已经很快了，没想到才刚洗完脸，慢自己一步进来的孟醒居然也洗漱完毕了。 “在部队习惯了，我帮你涂。”孟醒看着手里小小的盒子，“要涂多少？” “不用了，我自己涂就可以了。”方茹伸出手想拿回玉容膏的盒子，却被孟醒一扬手躲开了。 “古有闺房画眉添妆之乐，阿茹不画眉，就让我帮阿茹涂个擦脸油，也算是咱们的闺房之乐。”孟醒说道。 方茹觉得没必要，可孟醒执意要帮忙，她就随他了。 粗粝的指腹，带着玉容膏清雅的香味，慢慢地涂抹在方茹嫩滑的脸上，指腹摩挲过皮肤，带起一阵酥麻。 “可以了。” 方茹撇开脸，躲开孟醒的手，她想起昨夜孟醒也是这样帮自己擦头发，结果擦着擦着就变了味，现在是大白天，可不能由着他胡来。 孟醒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倒也没有再继续下去，方茹面皮薄，再继续，只怕真会把她惹生气。 孟醒打开衣柜，找出衣服开始换衣服。方茹一抬眼，就看见孟醒线条流畅的背部，背部还有几道不明显的抓痕。 她脸微微泛热，撇过脸去不敢再看。 趁着孟醒换衣服，方茹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去浴室换了，她可没有孟醒那么厚脸皮，当着她的面就换衣服。 孟醒瞥见方茹一闪而过的背影，笑了笑，快速换好衣服，从书柜里随便摸出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等待方茹。 方茹换好衣服，又把头发梳了，才从浴室里走出来：“我好了，下去吧。” “好。”孟醒站起身，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柜，走到方茹身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到楼梯口时，方茹挣脱了孟醒的手，坐在餐桌旁的孟盛荣喊了一声：“爷爷，早上好。” 孟盛荣回头看见孟醒和方茹，还惊讶了一下：“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嗯，习惯了早起。”方茹回了一句。 孟盛荣盯着孟醒，看了一会儿，才对方茹说道：“既然起来了，就过来吃饭吧，我让王嫂给你们添双碗筷。” 孟家的早餐很简单，一碗粥、几个馒头、一个白煮蛋再配上一点小菜。 吃完早饭后，孟盛荣站起身点了点孟醒：“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孟醒对方茹说完之后，跟着孟盛荣去了一楼的书房。 “爷爷，你找我有事？”孟醒问道。 孟盛荣把孙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脸色严肃：“你身体是不是还没好？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孟醒瞬间就明白了孟盛荣的意思，他说道：“今天想着去给母亲上坟，就早一点起来。” 孟盛荣还是有些怀疑，偏着头看孟醒：“身体真没事？” “没事，爷爷。”孟醒回答道。 孟盛荣点了点头：“没事儿就好，要是真有什么事，一定要说。人啊，最忌讳的就是讳疾忌医。” “我知道了，爷爷，没什么事儿我就出去了。”孟醒也没想到，孟盛荣郑重其事把他叫回书房，竟然是为了说这件事儿。 “去吧。”孟盛荣挥了挥手。 方茹看见孟醒走出来，随口问了句：“爷爷找你什么事儿？” 孟醒凑到方茹耳边，低声说道：“爷爷嫌我起得太早，觉得我能力不行，想让我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呢。明天别起那么早了，不然爷爷真要怀疑我的能力了。” “你骗我的吧？爷爷怎么可能找你说这种事？”方茹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是真的，我都说了，爷爷不会嫌我们起的晚，只会嫌我们起的早。爷爷，可是急着抱曾孙子呢，我们起得越晚，他越高兴。” 方茹觉得这话题没办法再聊下去了，她主动转移了话题：“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祭拜妈么，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知道方茹脸皮薄，孟醒也不再逗她，上楼拿了一早准备好的东西，和方茹一起往外走去。 两人到了周颖的墓地，才发现已经有人站在墓前。孟醒看着那抹背影，脸色变了。 他松开方茹的手，快速走到那人面前：“你过来干什么，赶紧走，我妈她不想见你。” 孟毅看着儿子，儿子已经成长到完全不需要他了，他满眼痛苦：“阿醒，爸爸错了，爸爸已经和郑欣离婚了，以后那个女人再也不会掺和到咱们父子之间，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孟醒看着孟毅痛苦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你后悔了？所以我就要原谅你？爸，我想有件事情，你一直没搞清楚，比起郑欣，我更恨的是你。” “你明知道妈生了重病，快不行了。你就是等上两个月，等妈妈入土为安之后，再去找你的初恋情人不行吗？你就那么急切，连那一点时间都等不了？” “现在你后悔了，你凭什么后悔？你让我原谅你，你问问妈，她肯不肯原谅你？” 孟醒指着墓碑上周颖的照片，让孟毅自己去看，他怎么敢让自己原谅他？ 不知道为什么，被孟醒这样指责，孟毅再去看墓碑上周颖的照片，明明刚才照片上还温柔笑着的周颖，笑容突然阴森起来，眼睛里也充满了冷意。 孟毅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去看周颖的眼睛，总觉得再看一眼，周颖似乎就会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从照片里钻出来，将他撕成碎片。 孟醒看着孟毅这样，冷冷地笑了，这样的人，还敢让他原谅。 孟毅听到孟醒的笑声，抬起头看向儿子，突然明白，从前他做错的太多，这个儿子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了。 他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来。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 孟醒看着他不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孟毅低着头从孟醒身边走过，不明白自己这一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有着美丽温柔的妻子，可爱聪明的儿子，可从什么时候，他失去了这一切？ 他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现在什么也抓不住了。 孟毅走后，方茹走到孟醒身边，从背后轻轻拥住了他：“别难过，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孟醒抓住方茹的手：“你说过的话，我都会当真，你一定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祭拜完周颖后，方茹看着孟醒：“现在我们去哪里？” “去找王皓他们吃个饭，顺便带你认识认识我的其他朋友。这段时间，家里的装修，我们的婚礼，都多亏了他们帮忙，我们该请他们吃顿饭，以我们夫妻的名义。”孟醒看向方茹。 “好。” “孟醒哥，这新婚燕尔，正该跟嫂子培养感情的时候，怎么有空找我们出来？”王皓笑嘻嘻地说道。 “不是我，是你嫂子，听说你们为了我们的婚礼帮了不少忙，非要我请你们吃顿饭表示感谢。不然你以为我会请你吃饭？”孟醒冷哼了声。 王皓点头，对方茹笑道：“果然还是嫂子对我们好，知道心疼我们。哪像孟醒哥，就知道使唤我们。” 王皓身后几个年轻人也跟方茹笑着打了招呼。 方茹看向孟醒，见他冲着自己眨了眨眼，不由得摇头，这个男人，真是。 知道孟醒是在为自己在他的朋友面前留一个好的印象，方茹不敢辜负孟醒的好意，对着王皓等人说道：“你们帮了我们那么多，请你们吃顿饭是应该的。” “其实阿醒也记着你们的，一直在我面前，说你们这帮朋友有多好。” “行啦，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就别在我们这一群单身汉面前炫耀了，我们可是会心里不平衡的。”王皓打趣道。 “不过说实话，孟醒哥，你要真想感谢我们，就让嫂子给我们煮顿饭，我可是惦着很久了，自从从双溪村回来之后，我可就再也没尝过嫂子的手艺，惦记的很呐。” “耗子，嫂子手艺真有那么好？”一个年轻人问道。 “那是自然，想当初我可是靠着孟醒哥，才能蹭上几顿饭，嫂子那手艺，绝了。不行了，我只要想想，嘴巴就开始分泌唾液了。” “真的？嫂子，什么时候露一手，让我们也尝尝你的手艺呗，我们都是跟着孟醒哥一起长大的，耗子都吃过你做的饭，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就是，嫂子，你可不能偏心。”一堆年轻人起着哄。 “行，你们什么时候想吃，定个时间，跟阿醒说一声就行。” 方茹看着几个人夸张的表现，笑了，不过心里也知道，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接受。 而这一切都是孟醒的功劳，方茹看着身边这个看起来冷硬，实则内心温柔的男人，柔柔地笑了，她真地嫁了一个好男人呢。 方茹的婚假只有一个星期，孟醒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进部队了，虽然还不能参与正常的训练，可有些工作却不得不开展起来了。 方茹回到学校就遭到了王怡等人的调侃：“哟，新娘子来啦。” 方茹看着几个人，笑道：“是啊，新娘子给你们带了好吃的，要不要啊？” “要。”李虹瑶举着手，对方茹带来美食表示万分赞成。 “哇，这是上次在那个李叔那里吃到的蝴蝶形状的点心。啊，方茹你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李虹瑶兴奋道。 “是孟醒准备的。”方茹也感叹，孟醒实在是有心，几乎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到了，简直是把她当女儿在宠。 听到这话，王怡忍不住感叹：“我可真是羡慕你。孟醒这个人，以前对姑娘可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结婚后居然能这么宠自己的妻子，连我们这些室友也跟着沾光。” 李虹瑶双手捧着脸，一脸艳羡：“我也羡慕方茹啊，长相成绩这些我羡慕不来，可方茹，你怎么找个丈夫都找到这样体贴的男人呢？我也好想找一个孟醒这样的对象。” 方茹但笑不语，大约是她上辈子吃足了苦头，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才让她遇到孟醒这样好的男人吧。 晚上回去的时候，夫妻俩亲密晚，方茹躺在孟醒怀里，问道：“你这样事事都替我考虑周到，会不会觉得累？” “怎么会？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心甘情愿、乐在其中。我只恨自己能为你做的太少，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恨不得将自己的一腔心意都捧到你面前。” 方茹眨了眨眼睛：“那万一我要是因为这样，变成了什么都不会的人怎么办？” 孟醒顺了顺方茹的头发：“想什么呢？你这么优秀，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事情，就一无是处？” “再说，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愿意宠着你、爱着你一辈子。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上天让我遇到你，有多感激我喜欢你，而你也恰好喜欢我。” 孟醒的眼神深邃，声音温柔，方茹忍不住沉迷其中。 “我也一样，遇到你，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运气。我也会疼你、爱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阿茹……”孟醒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他的唇慢慢靠近方茹。方茹没有像往常一样躲闪，而是勇敢地迎了上去。 这是她爱的男人的，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自然而又美好，她没有理由去躲避。 方茹的主动，让孟醒欣喜若狂，他不知疲倦，一遍又一遍向她表达着自己的欢喜，方茹也跟着他时而坠入地狱，时而飞到天堂。 等到风停雨歇，方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是再主动，她就是傻瓜。谁能想到之前一直温柔体贴的孟醒，激动起来，简直要人命了。 与方茹的后悔不同，孟醒却是一脸满足。之前怕方茹不喜欢，他一直克制着，直到今天他才完全释放了自己。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甚至比打赢一场仗，更让人热血沸腾。 第91节 就是方茹的体力有些差，到了后面明显有些跟不上了。 孟醒眯了眯眼睛，决定从明天开始，拉着方茹去附近的小公园跑步。 以前在双溪村时，方茹的身体还是不错的。自从考上大学后，大约不用干什么体力活，又整天扑在学习和实验上，身体比起以前开始变差了不少。 孟醒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想到就去做，第二天就拉着方茹到小公园里跑步。 方茹一开始是有些不乐意的，可孟醒劝她：“你们搞实验的，忙起来熬夜是常有的事情，通宵达旦也不稀奇，长期这样下去，身体怎么熬得住？没有一副健康的体魄，可没办法完成你的梦想。” 方茹听到这一番话，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头。 孟醒一开始也没有让方茹跑多久，拉着她在小公园里跑了几圈，看到方茹呼吸已经开始不均匀，便让她停了下来，慢慢走，自己则依然维持着跑步的姿势，慢慢跟在她旁边。 “要不，你去跑吧，不用管我，我自己慢慢走就行了。”方茹喘着气对孟醒说道。 “没事，我陪你一起。再说了，医生也说我不能剧烈运动，我这样陪着你挺好的。” 孟醒要是不提及他受伤的事情，方茹几乎都忘记了。平时看着他生龙活虎、精力旺盛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来受过伤。 不过这一次被孟醒拉过来跑步，方茹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是真地差了很多，这才跑多久，就累得不行了。 看样子还真得好好锻炼了，不然就像孟醒所说的，没有好的身体，干什么都不行。 周末到钱江淮处学习医术时，方茹忍不住把这件事说了。 钱江淮看了看方茹的脸色，又给她把了脉，说道：“还好，只是稍微差了点，没伤到根底。我给你来副药，你连着喝十天，再配上天天跑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过我还是提醒你，这熬夜的事情，偶尔为之也就算了，天天熬夜，人的身体受不住，自然会变差。” 听到这里，方茹不说话了。她也不想熬夜，可有时候忙起来，不熬夜哪里行。 钱江淮把方茹的表情看在眼里，也知道，不让她熬夜是强人所难了。不要说方茹，就是他自己，忙起来，想不熬夜也不可能。 “这样吧，我给你开一副药，熬夜了，就煎一贴来喝。不过，师父还是那句话，最好别熬夜。” “师父，你放心吧，我记住了。”方茹点点头，她还是很重视自己的身体的。 傍晚孟醒来接方茹时，被钱江淮拉到一边：“我知道你们新婚，你又正当盛年，初尝男女□□，难免有点把持不住。可是方茹身体现在出了点小问题，你要克制住自己，一个星期不能超过两次，不然对她的身体有损坏。” 孟醒本来只是觉得方茹身体比起从前差了些，却没想到真出了问题，他的脸色严肃起来：“我知道了，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吗？” “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怀孕。”钱江淮看孟醒听到自己的话，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眼底露出满意之色。 孟醒想到之前曾经见过的避孕产品，忍不住皱了眉头，那么厚的东西。不过想到对方茹身体好，孟醒还是忍了。 钱江淮将孟醒的神色看在眼里，眼底满意之色更浓：“我这里有一副避孕药，吃了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不过味道有些难喝，你和阿茹每次行房事之前，喝上一碗，可以有效避孕。” “那就开吧。”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东西，孟醒宁愿喝药。再说，他也不是没喝过中药，也就苦了点，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 然而当孟醒真正喝到钱江淮开的药之后，才知道为什么钱江淮说这药难喝了。 那药又苦又涩又辣，还酸得倒牙，这些孟醒都能忍。可那药竟然还有一股臭味，喝到喉咙里，就忍不住胃液翻滚，让人想立刻呕吐出来。 孟醒喝完药后，漱口簌了很久，才把口腔内的怪味彻底清除。 好在，方茹的身体，在经过钱江淮调理了大半个月之后，又跟着孟醒天天跑步，终于调理好了，孟醒再也不用喝那种奇怪味道的药，忍不住心里松了一口气。 然而，在他看到钱江淮提笔又准备开始写药方时，孟醒的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钱江淮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这是给阿茹开的调理身体的药，吃完这药，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升级当爸爸了。” 第69章 今天是宁玉珩大婚的日子, 按理说新郎相貌英俊、新娘美丽动人，两人家世相当，这何该是一场天作之合的美满婚姻。 可是今天, 无论是新郎还是新娘，都面无表情，仿佛是牵线木偶，被众人拨来弄去。 婚礼现场一对夫妻格外惹人注目, 男人看向新娘一脸痛苦，女人看着新娘一脸痛恨。 所有人都对这两人频频关注，唯独身为新郎官的宁玉珩，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依旧是按部就班、规规矩矩的进行着婚礼的流程。 这样奇怪的婚礼气氛, 让众人没敢在婚礼上闹腾, 甚至连年轻人最爱的闹洞房流程, 也没人提起, 仿佛没有这回事一般。 婚礼结束, 颜韵回了新房, 宁玉珩却走到了院子外面。正准备走进前世方茹居住的房间, 却被孟醒叫住了：“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颜韵和章庚的事情，孟醒也知道一些，章庚家势大，可孟醒却是不怕的。 宁玉珩为了他的身体尽心尽力，投桃报李, 若是宁玉珩对这段婚姻不满，却迫于章家势力不得不按头忍下，那么他愿意出手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宁玉珩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孟醒的意思。他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这样就好。” “真不用帮忙？章家我还没看在眼里。”孟醒淡淡的说道。 宁玉珩再次摇头：“真不用，你愿意帮我，我十分感谢。但对于我来说，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 见宁玉珩确实没有任何不满，孟醒点了点头：“行吧，你觉得好就好。如果真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就当是还你为我调理身体的恩情。” “我会的，谢谢你。”宁玉珩说道。 孟醒颔了颔首：“那我走了，阿茹还在等我。” “好。”宁玉珩回答道。 在孟醒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宁玉珩突然叫住孟醒：“你，你跟方茹一定要好好的。她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 孟醒笑了笑：“这一点你放心，方茹是我的命。我就是对自己不好，也不会对她不好。” 听到这话，宁玉珩怔了怔，心中流出一丝苦涩。他轻声说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我祝你们恩爱如初、白头偕老。” “谢谢，我们会的。”孟醒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宁玉珩看着孟醒的背影，怔忡了许久。 “怎么？羡慕人家？”颜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宁玉珩身边。 宁玉珩看向颜韵：“你怎么来了？” 颜韵笑了笑，将身体靠在墙上：“我们好歹也是夫妻，你这新婚第一天，就准备跟我分房睡，你怎么跟你父母交待？” “怎么交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只要记得我们合约上的事情，不要再跟章庚有任何往来，其他事情，我不会干涉你。”宁玉珩说道。 提起章庚，颜韵脸色沉了下来：“你放心吧，人人都以为我算计你是为了逃避陈莉，却不知道，我真正想逃避的人是章庚。我这个人很有契约精神，绝不会在婚姻存续期间，给你和你们家难看。” 宁玉珩点了点头：“你也放心，如果章庚再来纠缠你，你随时可以找我帮忙。” “今天婚礼上的事情，让你难看了，我很抱歉。” 提起婚礼上，章庚和陈莉的事情，颜韵一脸歉意，她没想到，章庚竟然会跑到婚礼上来。 她是还喜欢他，可在他为了家族利益，放弃她，娶了陈莉之后，他们就不该再有任何往来。 所以她选择了算计宁玉珩，就是宁玉珩的家世加上自己家，足够让章庚退却。 可她没想到，宁玉珩竟然看穿了她的算计，转而跟她提合作的事情。 颜韵觉得宁玉珩提出的合作对两人都有利，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她需要靠宁玉珩躲避章庚的纠缠，而宁玉珩需要一个名不副实的妻子，来应对家人的催婚。 颜韵当时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想到婚礼上，章庚嚣张的模样，宁玉珩皱了皱眉头。章庚明显对颜韵不肯放手，若是这样，那自己还真要去找孟醒帮忙了。 “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章庚的事情。不要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 颜韵是个不错的姑娘，只是喜欢错了人，而他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宁玉珩回到房间，这间房子，所有的家具器物都是他亲手摆设。 这间房屋的摆设和前世方茹在世时一模一样，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尽情放空自己的心情，缅怀前世的方茹，缅怀被自己亲手埋葬的爱情。 孟醒想帮他摆脱这段婚姻，却不知道，他是求仁得仁。 他前世已经害了方茹，这一世不能再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他的心里一直喜欢方茹，喜欢到她已经深深扎根在他心里，无法拔除。这样的他，如果结婚，会跟前世一样，又是一个悲剧。 所以，当颜韵算计他时，他顺水推舟，故意中了她的算计，然后当面拆穿她的计划，就是为了寻求她的合作。 好在，两人各得其所，这段婚姻，让所有人满意，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孟醒回到方茹身边时，说了一句：“他说不用帮忙。” “那就算了。”她也是在婚礼上，看到宁玉珩和新娘脸色都不对，才想着帮忙，毕竟宁玉珩帮了她两次，她心里还是感激的。 可既然宁玉珩说不需要，那她也不好再多事，毕竟人家夫妻的事情，冷暖也只有别人自己知道，只希望，颜韵不是第二个自己。 因为，今天在颜韵脸上，方茹并没有看到阴谋得逞的兴奋，反而在颜韵脸上看出了几分歉疚与不安。 方茹联想到自己前世被柳蓉传的谣言，也许颜韵跟自己一样，所有的事情不过是谣言罢了。 方茹再次见到宁玉珩时，是在他婚礼后的一个月。 宁玉珩登门拜访，孟醒临时有事还没回来，方茹看着宁玉珩道：“你等一下吧，阿醒还有些事，过一会才能回来，或者，你跟我说，我帮你传话也可以。” 宁玉珩看着方茹婚后越发好的气色，知道孟醒对方茹很好，这就够了，他现在完全想开了。这一世，只要方茹幸福就够了。 他还可以偶尔看见她，还能和她平和地说说话，这已经是他前世可望不可及的了。 “我还是等孟醒回来吧，这事有点复杂，若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厚着脸皮拜访。” 宁玉珩也没想到，那章庚居然那样不知羞耻。明明颜韵已经结婚，并且同他说清楚了，他却依然纠缠颜韵不肯放手，甚至不惜动用家族势力。 既然那么喜欢，当初为什么要放手？宁玉珩搞不懂，可他和颜韵有协议在先，他帮颜韵摆脱章庚，颜韵帮他应付家人。 现如今，章庚既然动用家族势力，那他也只能请孟醒出手了。 宁玉珩不肯说，方茹也不问，只是招呼宁玉珩喝茶。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孟醒回来了，看到宁玉珩，孟醒心中有了数，最近章庚闹得有些不像话，他也有所耳闻。 孟醒放下手中的包，换了鞋子，对方茹说道：“我和他有些事情要谈，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说完又对宁玉珩说道：“你跟我来吧。” 进了书房，孟醒直接开门见山：“你来找我，是因为章庚的事情吧。” 宁玉珩苦笑了一下：“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够解决，却没想法，这个章庚对颜韵的执着，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我也是没办法了。” 孟醒点了点头：“不用这么客气，我的身体能调理的这么好，还能继续留在部队，从事我喜欢做的事情，都是你和钱老的功劳。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章家那边我来帮你搞定。” 章庚利用和陈莉的联姻巩固了自己在家族中的位置，不过这位置他坐的并不稳，只要扶植起一个跟他势均力敌的对手，他也就没有办法盯着那颜韵了。 第92节 对于颜韵的事情，他也做了一些调查，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传言中那么不堪。 而颜韵和宁玉珩的协议结婚，孟醒也查到了，他也知道宁玉珩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宁玉珩也只能想想了。 “嗯，章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和颜韵好好过日子。时间也不早了，只怕颜韵在家里，等你回复也着急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孟醒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方茹正在厨房里忙活。孟醒从背后轻轻拥住她，“怎么不让王嫂做？” “很久没做饭了，今天突然想做给你吃。”方茹用头蹭了蹭孟醒的脖子，“宁玉珩走了？怎么没留他吃饭？” “嗯，他赶着回去，我留他他没答应。”孟醒漫不经心道。 听到宁玉珩没答应，方茹没再说什么。 在宁玉珩找过孟醒之后，章庚果然消停了下来，为此颜韵特地登门拜谢。 “真地很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帮忙，我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和章庚是同学，两人见面后不久，对彼此都有了好感。我以为我们可以携手走进婚姻的，却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的下场。” 颜韵的眼中有唏嘘有惆怅还有几分遗憾。 看着颜韵这样，方茹想起了前世关于颜韵的谣言。那时候颜韵被传得那么不堪，只怕也是身不由己吧。 毕竟，今生颜韵嫁给宁玉珩，那章庚尚且不肯罢休。她记得前世颜韵是嫁给了一个普通人，那章庚更可以为所欲为了。 想到前世颜韵的结局，方茹不由得对颜韵起了几分怜惜：“以后如果章庚在找你的麻烦，尽可以来找我。” 颜韵笑了笑，没有接着话。来找一次，已经是宁玉珩看着以往的情分上，才这么做的。怎么可能每次遇到困难，都来找方茹和孟醒呢。 只希望，章庚经历这次的事情之后，不要再来纠缠了。两人既然已经各自下去，就不应该再有更多的联系，对谁都不好。 那陈莉虽然找她的麻烦，可陈莉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人。虽然做了家族联姻的牺牲品，可是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一份幸福的婚姻吧。 想到这里，颜韵看了看方茹，虽然和方茹并不熟，可对方茹和孟醒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方茹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而孟醒家却是在京市都数得上号的，这样的门不当户不对，在两人传出婚讯时，其实有很多人并不看好。 可现在看看方茹，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便知道在婚后，孟醒待她极好。 颜韵有一丝羡慕，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一丝羡慕抛诸脑后，她现在这样，已经很好，至少比……颜韵没再想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方茹和孟醒结婚已经有半年多了，婚后的生活甜蜜而又美满，方茹心底的幸福几乎要溢出眼眶，令王怡等人羡慕不已。 这一天，孟醒难得提前下班，去接方茹下班。方茹一上车，便觉得车内空气闷。 “没事吧？”孟醒看着方茹难受的模样问道。 方茹抚了抚胸口，等心里的那阵憋闷散去之后，冲着孟醒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昨晚没休息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孟醒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方茹，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然，我们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吧。” 虽然钱江淮说方茹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可看到方茹现在这样，孟醒还是有些担心。 方茹再次摇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看到孟醒担心的模样，她冲他笑了笑：“真没事，要是有事，我一定乖乖去医院。” “行吧，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方茹看着桌面上的鱼汤，鱼汤鲜美、汤汁熬得奶白，上面飘着碧绿色的葱花，看起来美味可口极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爱喝的鱼汤，在这一刻突然没有了吸引力。 方茹看着碗里的鱼汤，勉强端起来，只觉得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她捏着鼻子喝了一口鱼汤，一股恶心感从胃部冲上喉咙，方茹捂着嘴冲到了浴室，“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连着吐了几口，知道胸腔中的那股恶心感消失了，方茹才停了下来。 孟醒在后面给她顺背，又端了温水给她簌口：“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吐了？下午你还说没事，现在听我的，赶紧去医院。” 方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不舒服，除了有些犯困，可为什么喝汤的时候会吐呢？ “不想去医院，要不你带我去师父那里看看吧。” “那行，你穿件外套。”孟醒交代道。 两人到了钱江淮处，钱江淮先是问了情况，听到方茹说喝了一口鱼汤就吐了，不由得眼神闪了闪。 等方茹的手伸出来，钱江淮往她的腕上一搭，眼睛里便有了笑意：“你这丫头，你自己摸一摸，看看自己是什么脉。” 方茹和孟醒都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方茹把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静静感受了一会，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 “怎么啦？”孟醒不懂，在一旁有些着急。 钱江淮笑了：“你让这丫头自己跟你说。” 方茹看着孟醒，突然笑了：“我怀孕了，阿醒，我要做妈妈了。”方茹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孟醒先是愣了一下，还没开始兴奋，就看到方茹哭了，赶紧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怀孕是好事，怎么还哭了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茹摇了摇头，用手背揩了揩眼泪：“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就是高兴。” 前世一开始被人骂不能生孩子，方茹是生气的，可到了后来，她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没人配合，她个人又如何生得出孩子。 现在，她的这个遗憾终于弥补上了，她摸着肚子，眼睛里闪着幸福的泪花，她终于要做妈妈了，她有自己的宝宝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之前的那些恶心、胸闷的现象，一下子都没了。 方茹看着孟醒，说道：“我肚子饿了，我想喝王嫂做的鱼汤。” 一想起那鲜美的泛着诱人光泽的鱼汤，方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中升起了一股渴望，她想现在、马上、立即喝到那碗鱼汤。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孟醒想起刚才方茹喝了一口鱼汤之后的样子，有些担心。 方茹漂亮的眼睛盯着孟醒，眼睛里露出渴望：“可我就是想喝，现在就想喝。” 钱江淮在一旁说道：“孕妇的口味经常变化，上一秒还喜欢的东西，可能下一秒就不喜欢了。从前不喜欢的东西，现在也会喜欢吃。她想吃什么，由着她就是。” “我这里有一份不能吃的东西清单，除了这上面列出的，其他方面都不必太忌口。” 孟醒带着方茹匆匆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让王嫂赶紧把鱼汤热一热，端来给方茹喝，又把手里的清单递给王嫂：“阿茹怀孕了，以后这上面的东西都不要做了。其他的，阿茹想吃什么，就给她做什么。” 王嫂一听方茹怀孕了，脸上也露出喜色，赶紧朝着方茹道喜。 那边孟盛荣一听孙媳妇怀孕了，兴奋的脸上都绽开了一朵花：“阿茹真的怀孕了？” “真的，钱老已经确定了。” 孟盛荣拄着拐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兴奋道：“好，好，太好了。” 他终于可以活着见孟家的第四代了。方茹的孕期很轻松，除了早上刷牙时，偶尔会有些恶心感，孕妇该有的孕吐反应，她一律没有。 只是口味会经常变化，经常会突然想吃什么东西，就会催着孟醒去买，或者找人做。 有时候孟醒跑了大半个京市终于找来了，方茹又一口也不想吃了。 比如这个晚上，八点钟，方茹不知怎么就想起李叔做的蝴蝶点心。 想着那甜甜的味道、脆脆的口感，方茹抓心挠肝一般，眼泪巴巴地看着孟醒：“真地好想吃。” 孟醒看着方茹这样，心都化了，别说几块蝴蝶点心，就是方茹要天上的月亮，只怕孟醒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八点钟还不算晚，我现在就去找李叔，让他做。” 没错，自从方茹怀孕后，口味刁钻，而且很喜欢吃李叔做的饭菜，孟醒干脆把李叔重新请到孟家。 李叔也念旧情，听说方茹怀孕了，就喜欢吃他做的饭，二话不说，把门一关，就跟着孟醒回来了。 孟醒敲了李叔的房门，面带歉意：“李叔，又要麻烦你了。” 李叔笑眯眯地说道：“不麻烦，材料都已经准备好，想吃什么随时都能做，阿茹的肚子最重要。” 当孟醒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蝴蝶点心到房间时，看着方茹连吃了两块，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今天终于肯吃了。 方茹吃到了想吃的东西，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这一会儿，她也觉得有些愧疚了，她怀孕期间，孟醒瘦了至少五斤，都是被她折腾的。 可有时候想吃什么，根本控制不住，越压抑越想吃，吃不到就浑身难受。 “对不起啊，又折腾你了。”方茹拉着孟醒的手晃了晃。 “没事，这孩子乖，知道护着你。怀孕期间也没折腾过你，折腾我一点不算什么。” 孟醒拍了拍方茹的头，他说过会宠方茹一辈子，这一点儿这不算什么。 再说方茹怀着他的孩子，虽说没受什么罪，可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行动也逐渐变得迟缓起来，孟醒有时候看着都怕，生怕她没注意摔倒。 为此学校那边，他已经帮方茹请了假。又特地请了人跟着方茹，就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半夜，方茹的腿突然抽筋了，她本来想忍一忍。可是腿肚子疼得厉害，她忍不住□□出声。 孟醒几乎是在方茹发出声音的下一刻就醒来了：“怎么了？” “腿疼，抽筋了。”黑暗中传来方茹委屈的声音。 “哪条腿，我帮你揉揉。”孟醒打开了灯，帮方茹揉了十几分钟，等方茹腿不疼了，才搂着她躺下，“阿茹，辛苦你了。” “不苦，这一点算啥，而且我也很期待这个孩子呢。”方茹倚在孟醒怀里轻声道。 “你说，肚子里的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看爷爷的意思，似乎想要个孙子。”方茹眯着眼睛说道。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爷爷那边不用管，他也就啰嗦两句。要是你不想听，我去找他说。”孟醒抚了抚方茹的头发说道。 “那倒不用，其实爷爷没什么坏心，人老了，就爱唠叨两句。那天我还偷听到他和隔壁徐爷爷的谈话，徐爷爷说我这胎肚子圆，肯定是个女孩，被爷爷怼回去了，还说女孩也是孟家的宝贝。” 方茹想到孟盛荣回来，就让王嫂特地收拾了一个房间，摆上粉红色的装饰，还嘀咕说什么“得准备好，不能偏心”的话，就想笑。 孟醒一边应着方茹的话，一边在脑子里快速打算，距离阿茹的预产期还有两个月，总是这么半夜腿抽筋可不行，他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两个星期后，孟醒下班，拿给方茹一个塑料瓶子，上面全是英文。方茹看了一下，是孕期吃的钙片。 “你不是老是腿抽筋么，我找人问了，说是国外的孕妇吃这个东西，就不会腿抽筋了，你试试。” “阿醒。”方茹突然就有些感动了，她伸出手想去抱孟醒，可是肚子太大，隔在了两人中间，她只能抓到了孟醒的胳膊，“谢谢你。” “谢什么，你为了这个孩子受了那么多苦，我不能帮你分担，你只能尽量减轻你的痛苦了。” 孟醒长臂一伸，将方茹轻轻搂在自己的怀里。方茹的肚子太大，他已经不太敢用力抱她。 方茹吃了钙片之后，腿抽筋的情况果然有所缓解，一个星期之后，腿已经完全不抽筋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1980年5月1号，早上，方茹突然感觉到肚子有点痛，偶尔会有些痉挛。 不过这种疼痛是闷闷的，还在忍受范围内，方茹走到厕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她勉强弯腰看了一下，红色的，是血。 方茹忍不住喊了一句孟醒：“阿醒，我好像，要生了。” 孟醒昨夜半夜才睡，本来睡得正熟，可听到方茹这么一喊，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他快速从床上跳起，冲进浴室，看到方茹裤子上的血，一下子惊慌了起来。 第93节 “赶紧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孟醒有些慌张，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又想着去抱方茹，又想着该去收拾东西。 方茹看到他这个样子，倒是笑得出来：“不用这么紧张，恐怕没这么快，先把东西收拾了吧。” 东西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方母知道女儿这个月要生，早就准备好了孩子用的小包被、小衣服，王嫂也准备了一些东西，按照孟盛荣的吩咐，男孩女孩都有。 时间到了九点钟，方茹的肚子越发疼起来，疼的频率也越来密集，方茹有时候能感觉到自己整个肚子都绷得紧紧的。 “送我去医院吧，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方茹对孟醒说道，在这之前，她医院进行了一些基本的生产知识培训，大概知道一点，当疼的频率越来越密集、疼的程度越来越重的时候，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方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乖巧的，并没有怎么折腾方茹。去了医院呆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孩子就顺利出生了。 是个女孩，6斤8两重，孟盛荣虽然嘴里说想要个孙子，可当看到乖巧可爱的小孙女时，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站在小摇床边看着漂亮的小孙女，不停的低声道：“哎呦，我的小孙女，可真漂亮哟，比你爸你妈都漂亮。” 刚出生的孩子，并不能听懂曾爷爷的话。 小孩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不停说话的人，似乎有些无趣，两只小手握成拳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打了个哈欠，嘴里吐出了一个小泡泡，眯上眼睛又睡了。 方茹和孟醒给小宝宝起了个名字叫孟婷婷，小名婷婷。婷婷完全继承了爸爸妈妈的优良基因，长得漂亮极了，又特别爱笑，简直是人见人爱。 就连隔壁经常拿生了孙女事情怼孟盛荣的老徐，每次看到王嫂抱着小婷婷出来遛弯，都忍不住逗上几句，看着小婷婷冲他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这么可爱的婷婷，自然是全家人宠着长大。 而王皓自从在婷婷出生后看见她，就经常往孟家跑，不是带玩具就是带娃娃。一年下来，只是王皓送的东西，都快堆满了一间屋子。 然而谁也没想到，小时候乖巧可爱的婷婷，长大后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这一天，方茹看着自己被毁掉的学习资料简直欲哭无泪。 婷婷似乎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她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妈妈老是在看那些纸，她想看看那些纸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结果不小心碰倒了墨水瓶，把所有纸张都染成了黑色。 方茹不停地深呼吸，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发火，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可当目光看向那一叠黑乎乎完全粘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的学习资料，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婷婷似乎感觉到了妈妈的怒气，扑过来抱住了方茹的腿，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妈妈”，方茹一腔怒火瞬间被扑灭了。 她伸出手把婷婷抱起来，抵了她的额头一下：“小坏蛋，知道怎么能让妈妈不生气是吧？我告诉你，下次再敢把妈妈的东西弄坏，妈妈就要打小手了。” 婷婷把小手握成拳，藏在身后，软软的小嘴在方茹脸上印了一个带着口水的吻：“妈妈不气，婷婷亲亲。” 看到婷婷这样，方茹再大的气也消了。她手指轻轻点了婷婷的额头，佯装生气的模样：“你这个小坏蛋。” 婷婷是个小机灵鬼儿，看到妈妈这样，就知道妈妈不生气了，亲昵的搂着妈妈的脖子，在上面印了几个带着口水的吻。 孟醒进门时，就看到娘俩这样，走过来这两人脸上各亲了一下，然后从方茹怀里抱起婷婷：“婷婷，今天有没有想爸爸呀。” 方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哪有时间想你，她忙着搞破坏呢，一会儿的功夫没看到，你看看，我的那堆学习资料成什么了？” 孟醒看着那堆黑乎乎的学习资料，也忍不住在婷婷额头上轻轻敲了敲：“我们小婷婷今天又干坏事了呀，妈妈有没有打手。” 婷婷嘻嘻笑着，在爸爸面前晃了晃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妈妈没打，婷婷亲亲，妈妈不气。” 孟醒捏了捏婷婷的鼻子：“婷婷亲亲妈妈就不去了，那爸爸现在也生气了，今天该怎么办呀？” 婷婷搂着爸爸的脖子，凑上自己那还流着口水的小嘴，“吧唧”一下，给了孟醒一个响亮而失落的亲吻。 把孟醒高兴的，将婷婷高高抛起，又接住，连续几次，婷婷在空中高兴得又叫又笑。 “爸爸，爸爸，高，高。” 方茹在旁边摇了摇头：“这孩子胆子真大，这才一岁多的孩子，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孟醒再一次接住婷婷，用额头轻轻的抵了抵婷婷的额头，笑道：“我们孟家的孩子，哪有胆小的。” “你把婷婷抱出去，我这些学习资料要重新整理。”方茹说道。 孟醒把婷婷抱出去之后，方茹拿出新的笔记本，凭着自己的记忆开始一笔一画的往笔记本上重新誊写。 然而只写了一个小时，孟醒都过来叫他去吃饭了，也只誊抄了一小部分。方茹放下笔，叹了口气，捏着有些发疼的中指，下楼吃饭去了。 晚上把婷婷哄睡之后，孟醒凑了过来，揽住方茹的腰，想跟她亲热，却被方茹推了开来：“别闹，我这还没写完呢。” 孟欣有些郁闷：“什么时候才能写完？” 方茹长长叹了口气：“你家闺女破坏力太强了，偏偏还让人舍不得骂她。你看这么多东西，我得誊写下来，到时候实验室的其他人都要用呢。” 孟醒看着那厚厚的一摞，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什么时候能写完？我来帮忙吧。” “婷婷这孩子，也确实调皮了些，该好好管教了。” 方茹睨了孟醒一眼：“你也就现在说，真要管教了，你又该舍不得了。” 孟醒看着方茹笑：“你又舍得了？”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婷婷这小丫头真要好好管教管教了。现在想，不懂事还能说得过去，可等长大了也这样，该怎么办？” “现在先不说这些了，先把你的东西弄好吧。哪些需要誊抄。”孟醒卷起衣袖，从书架上拿起一个新的笔记本。 方茹把笔记的一部分递给孟醒：“哪，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要重新抄。” 夫妻两人本该美好的夜晚，就在抄学习资料中度过。等到全部抄完，两人早累得一点也不想动了。 “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育婷婷，让她知道，爸爸妈妈的东西不能随便动。”孟醒咬牙道。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婷婷赏了两人一人一个酥酥糯糯的亲吻，两人又把昨天晚上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了。 算了，孩子还小，慢慢来吧。 难道婷婷到了能上幼儿园的年纪，方茹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天去接婷婷时，方茹才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快了些。 婷婷的幼儿园班主任老师，一见到方茹就告状：“婷婷小朋友什么都好，小小年纪就显示出了领导的才能，可有一点不好，太霸道了。跟别人抢玩具，抢不过，咬了两个小朋友。” “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方茹跟两个小朋友的父母道歉，好在小孩子都没什么事，两个孩子的父母也是好说话的，“没事儿，孩子都调皮，说说就行了。” 方茹回了家第一次对婷婷冷了脸：“婷婷，今天幼儿园的玩具咱们家没有吗？” 婷婷低着头，绞着手指头：“有。” “有？那为什么还要跟小朋友抢玩具，抢也就算了，抢不赢还去咬别人，妈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婷婷不吭声了。 方茹以为她知道错了，便也没再说下去，谁知道第二天去接时，老师继续告状：“婷婷今天咬了六个小朋友。” 回到家时，方茹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能看了，她看着低着头的婷婷：“婷婷，昨天妈妈以为你知道错了，可是你今天居然咬了六个小朋友，你能告诉妈妈为什么吗？” 孟醒回来看到方茹脸色难看，婷婷低着头在一边哭，心疼的把婷婷抱了起来：“怎么啦？孩子犯什么错，说说就是了，你看我们天天哭的多可怜。” 婷婷一把抱住爸爸，一边哭一边抽噎道：“爸爸，妈妈凶我，妈妈好凶。” 方茹瞪着孟醒：“你就知道宠着他吧，你知道他在幼儿园里干了什么事儿？昨天咬了两个小朋友，回来我说了两句，以为她能改了。结果他今天就给我咬了六个小朋友，明天我再去，她是不是要咬十八个小朋友？后天再去，全班的小朋友都给她咬了。” 方茹说到后面，想到全班同学手上都是婷婷的小牙印儿，也忍不住被自己给气笑了。 孟醒也笑了，就连婷婷也破涕为笑，她朝着方茹伸出自己短短的手臂：“妈妈，婷婷知道错了，婷婷再也不咬小朋友了。” 方茹白了婷婷一眼：“你要说话做到才行。” 孟醒揽住方茹的肩膀：“好啦，别生气了，给我们婷婷一次机会，我们婷婷明天一定可以不咬小朋友的，对不对？” 婷婷点了点头，保证道：“爸爸、妈妈，我明天一定不咬小朋友了，我保证。我要是在咬小朋友，就，就把我的娃娃都送人。” 方茹没好气的捏了婷婷的小鼻子一下：“妈妈可是记住了，再咬小朋友，妈妈就把你的娃娃都送给那些小朋友了。” 晚上，孟醒问婷婷，怎么突然知道错了。 婷婷低着头，眼泪落了下来：“我不知道我犯错，妈妈就要跟别人道歉。今天一个小朋友的妈妈在说妈妈，妈妈还要陪着笑，我不想让妈妈这样。” 昨天两个小朋友的妈妈好说话，今天其中一个小朋友的妈妈没那么好说话，方茹不得不低头跟别人道歉，毕竟是自己孩子的错，结果就被婷婷看在了眼里。 方茹生气时，她不敢说话，现在孟醒问起，她才说了出来。 临睡前，孟醒跟方茹说了这件事：“以后也别太责怪孩子，婷婷是个好孩子，见你受了委屈，就知道自己错了。” 方茹听了心里也难受，今天那个家长态度是不好，可确实是婷婷犯了错，那个小朋友的手都被婷婷咬出了血。 如果是婷婷被人这样，方茹觉得，自己也不会对对方的家长有好脸色。 方茹在道歉的时候，以为已经背着婷婷，谁知道还是被小丫头看到了。小孩子才三岁，就已经这么懂事，突然觉得自己下午的时候不该那么凶孩子。 婷婷果然说话算话，从那以后，在幼儿园再也没有发生过欺负别的小朋友的事情。婷婷本就可爱，戒掉了那些坏脾气后，立刻成了幼儿园的团宠。 不仅老师喜爱，小朋友们也都很喜欢跟这个漂亮的小姑娘一起玩。 然而婷婷上了小学之后，方茹更头疼了。方茹本以为，以自己跟孟醒的脑子，婷婷的成绩怎么也应该在班里名列前茅才对。 但事实证明，有一对高智商的父母，并不能保证孩子也成为班里的学霸。而婷婷小朋友，不但不是学霸，还是个学渣。 方茹曾特地趁着暑假的时间，给婷婷补课，然而不到一个星期，方茹就放弃了，再补下去，方茹觉得自己会成为史上最恶毒亲妈。 晚上方茹跟孟醒抱怨：“你说婷婷是怎么回事？我教她五加六等于几，她居然跟我说用手指头数不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她了。” 方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因为学习的事情头疼。 “要不我来吧，我看你最近一段时间教婷婷，脾气都大了不少。”孟醒说道，“正好我这一段时间有空。” “那行，再让我教下去，我跟婷婷就要母女反目成仇了。”方茹叹气道。 孟醒自信满满地教了婷婷一天，晚上睡觉时，开始跟方茹大倒苦水：“我就不明白了，今天一天就教她背了三字经的前四句，不就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么？她背了一天，到了晚上，还能背了上句忘下句，好不容易把下句背出来了，上句又忘了。” 孟醒捂着头：“我的天，怎么背个书就那么难呢？我小时候可从来没这样过。” 方茹说道：“你别看我，肯定不是遗传我，我可是过目不忘。” 夫妻俩面面相觑：“所以，婷婷到底遗传了谁？” 这个答案，绕是这两个智商水平明显高于众人的夫妻，也回答不出来。 “也许，婷婷在其他方面有天赋？”孟醒不确定地提议道。 “要不，咱们给她请家庭教师试试？”方茹脸上也有些犹疑。 然而，学渣就是学渣，第一天，钢琴老师铩羽而归。 孟醒和方茹对视了一眼，换，音乐方面没有天赋，咱就换美术。 美术老师在孟家呆了两天之后，一脸歉意地离开了孟家，这么没有天赋的孩子，她真地没见过，给再多的钱也不干。 孟醒和方茹牙一咬，再换，围棋老师登场了，只上了一节课，便告辞而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家庭老师来了又离开，孟醒和方茹，终于确定了，自己家孩子比普通孩子还不如。 第94节 “算了，笨点就笨点吧，咱家的孩子，也不需要多聪明。”孟醒叹了口气。 婷婷也松了口气，爸爸妈妈终于不折腾她了。 直到有一天，孟醒和方茹看到婷婷一个漂亮的侧踢腿，踢翻了两个男孩子，和电视上播放的跆拳道队员动作一模一样，夫妻二人终于知道这孩子的天赋在哪里了。 两人把婷婷送到了跆拳道馆，眼看着婷婷在那里呆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老师不但没投诉，还夸奖婷婷有天赋，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次总算没错了。 后来的后来，孟婷婷站在了奥运会世界冠军的领奖台上，在接受采访时，提到了自己小时候被父母折腾的那一段，感叹道：“还好，我父母没有执着地要我走他们曾经走过的路，才有了今天的我，我很感谢他们。” 第70章 柳蓉没想到, 自己曾拼命想离开双溪村，最终却又回到了这里。 她站在戚家门前，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道戚寒会怎么看她。 过往的村里人看着这个穿着打扮时髦的女人，都有些好奇，不过却没认出柳蓉来。 还是柳华从门前经过，把柳蓉认了出来。柳蓉变化太大了, 烫着时尚的大波浪，带着墨镜，涂着红唇，跟电视里的演员似的。 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柳华还真不敢认这个妹妹了。 “阿蓉？”即便是认出来, 柳华也还是小心翼翼, 柳蓉自从考上大学后, 就再也没有跟家里联系过。 柳蓉听到这声音, 愣了一下, 才把柳华认了出来：“姐, 你怎么在这里？” 柳华也变了很多, 比以前苍老多了。若说柳华以前还是个清秀的姑娘，现在已经是个完全的普通农村妇女了，眉眼间再见不出从前的清秀。 柳华有些局促，她搓了搓手：“我嫁给了刘军，就住在这隔壁。阿蓉，你怎么回来了？” 柳华看着戚家的门口, 眼里闪过了然：“你是来找保国的吧？” 柳蓉嗯了一声。 “你来家里吧，他家现在没人了。”柳华说道。 柳蓉愣了一下：“没人了？人去哪里了？” “这话一时半会说不完，你先进来，我慢慢跟你说。” 柳蓉跟着柳华进了屋，屋里有些黑，柳蓉皱了皱眉头：“怎么不开灯？” 柳华笑了笑：“电费那么贵，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柳蓉看着这个原生的姐姐，想起从前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在外面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被陈红星那个混蛋欺骗之后，柳蓉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书里的人也并不是她以为的纸片人，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思想，跟她一样的人。可惜，在败给方茹，被戚寒拆穿真面目之后，她还以为这两人是靠着男女主的光环。 直到被陈红星欺骗，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也才想到了从前双溪村里那些对她好的人。她想回来找戚寒，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错了。 戚寒曾经那么喜欢她，甚至在知道她做的事情之后，还愿意娶自己回家。柳蓉想，她再也找不到比戚寒更好的人了。 可是，就在刚才，柳华却告诉她戚家没人了：“戚寒他们去了哪里？”柳蓉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戚寒。 “戚寒啊，在改革开放没多久，就离开双溪村了。听说一开始在镇上开了店，后来生意好，越做越大，已经成了大老板了。”柳华说道。 “你当初真是可惜了，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要跟戚寒离婚呢？你要是不走，现在戚寒的一切，也有你的一份啊。”柳华叹气道。 “是么？”柳蓉怔了怔，没想到她以为腿瘸了之后，只能烂在泥里的戚寒，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成就，而自己心比天高，一心想着往上爬，却被摔得一厥不起。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保国的妈妈，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去看看他了。”柳华又说道，“你去市里，那家最大的百货公司就是戚寒开的，好像叫什么华兴百货。” 华兴百货？柳蓉更愣了，她身上这件衣服就是从华兴百货买的，花了她两百块呢，没想到华兴百货竟然是戚寒开的。 柳蓉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柳蓉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了柳华：“分开这么多年，你应该也有孩子了吧，这一百块，就当作是我这个做姨妈的，给孩子一点心意吧。” 从柳华家离开后，柳蓉坐了车直奔市里，她并没有直接去华兴百货找戚寒。 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下来，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临走前还特意照了镜子，确定自己从衣服到发型到妆容，没有一丝不妥当，这才出了门。 也是巧，柳蓉刚走进华兴百货，就看到了正在自己家百货里巡视的戚寒。 十年了，岁月没有摧残这个男人，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有魅力。他穿着一袭灰色的西装，发型梳得整整齐齐。 柳蓉看到这样的戚寒，忽然有些胆怯了。可是想到自己千里奔波，就为了这个男人，柳蓉走上前，取下墨镜，冲戚寒露出一个笑容：“戚寒。” 戚寒愣了一下，很快把柳蓉认了出来。柳蓉打扮得很精致，可眉眼间的疲倦骗不了人，柳蓉过得并不好。 围在戚寒周围的部门经理好奇地看着这个穿着打扮都十分洋气的女人，猜度着她和老板之间的关系。 戚寒交待了部门经理几句，冲柳蓉点了点头：“来我办公室说吧。” 这个女人，他曾经爱过、恨过，可现在再重逢，戚寒发现自己已经平静无波。 柳蓉有些忐忑地跟在戚寒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 戚寒的办公室很简单，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老板椅，一张用来待客的椅子，一个空调，一排用来装饰用的书架，和一盆绿植，再无其他。 戚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蓉刚想开口，戚寒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戚寒说了声不好意思，接起了电话。 “今晚回去吃，嗯，你去接兴国，别让他吃糖了，他的牙齿快被虫蛀坏完了。” 等戚寒接完电话，再看向柳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柳蓉勉强笑了笑，手指抠在皮质的椅子上，留下了一道指甲的刮痕，从戚寒的话里，她已经猜测到了，可她还是不甘心，忍不住问道：“你结婚了？” “嗯。”戚寒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你走的时候，保国还小，妈又生了病，我一个人照顾不来，就找了个人结婚了。” “是什么样的人？”柳蓉忍住内心的苦涩问道。 “一个很普通的人，只是我没发达时，她一直跟着我，尽心尽力，对保国也好。”戚寒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冲着柳蓉歉意地笑了笑，“你别介意，我这话没别的意思。” “没事。”柳蓉得花费好大力气，才能抑制住自己表情扭曲。 “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结婚了吧？”戚寒问道。 柳蓉怔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是啊，结婚了，我丈夫是陈红星，一个很厉害的人？” “陈红星？”戚寒脸色突然古怪了起来，他看着柳蓉，没想到这辈子柳蓉竟然又跟陈红星搞到了一起。 “是啊，你不认识的，他对我很好，你看，我脖子上这个钻石项链，是他特意到港城给我买的呢。”柳蓉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似乎生活真地过得很甜蜜。 戚寒的脸色更古怪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脸甚至扭曲了一下。过了一会，他才淡淡地说道：“是吗？那很好，你过得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嗯，我也就是来看看，没想到会遇到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那我就不送了。” 柳蓉走后，戚寒盯着棕色的桌面，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这是什么缘分，柳蓉竟然又跟陈红星搞到了一起。 至于柳蓉说的和陈红星已经结婚，陈红星对她很好之类的话，戚寒半点也不相信。如果真对她好，凭着陈红星如今的成就，柳蓉根本不可能来找他。 不过，柳蓉过得如何，早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倒是家里的那个女人，跟着他吃了不少苦，那才是他这辈子应该好好疼爱的女人，不管有没有爱情。 柳蓉出了华兴百货，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陈红星对她不好，很不好。而他的妻子，更是三番两头来找自己，打骂自己，侮辱自己，陈红星不但不帮忙，还站在一旁看笑话。 陈红星在物质上是没亏待她，可这样的精神折磨，柳蓉快受不了了，所以她才想着回来找戚寒。 她手里有些钱，戚寒家境不好，有了这些钱，虽然自己走了这么些年，可总能让关系缓和下来。 可她没想到，戚寒不但成了大老板，还结了婚，听电话里的意思，还跟那个女人也生了个儿子，柳蓉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后悔过。 她当初为什么要走？如果她不走，现在的她该是怎样的幸福？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她还得回到那冰冷冷的房子里，给陈红星做见不得人的情妇。被陈红星圈养这么多年，她早已失去了独立生活的能力。 可当她回到那间房时，却发现房门打不开了。她在门口等了很久，期待陈红星今晚能够想到她，过来过夜。 她确实等到了陈红星，可陈红星怀里却搂着一个更年轻的女人。 “陈红星！”柳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红星他怎么敢？ 陈红星放开怀里的女人，对着柳蓉冷冷笑了：“柳蓉啊，你不是回去找你前夫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柳蓉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里不回收垃圾。你既然要走，就不应该再回来。” 柳蓉脸色颓败，陈红星却不见半点同情：“这些年，你也从我这里捞了不少好处，念在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你会遭报应的，陈红星。”柳蓉临走前狠狠诅咒道。 陈红星轻蔑地笑了笑，压根没把柳蓉的话当成一回事。 多年以后，独居的柳蓉，在电视上看到了陈红星因为贪污被抓的新闻，而举报人正是当初被陈红星搂在怀里的那个年轻女子。 柳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笑：“我说过，你会遭报应的，你看，现在报应来了。” 然而另一则新闻却让柳蓉怔愣了很久，方茹和她的老师陈光和，不知发现了什么物质，似乎对人类贡献极大，双双提名诺贝尔奖。 看着电视里笑容妍妍的方茹，柳蓉的眼睛突然红了。她这一世干了什么，她明明知道未来的动向，她只要稍微努努力，就会比很多人过得好。 可她偏偏走上了最不该走的歪路，先是总想抢方茹的机缘，然后做错选择，和对自己用情至深的戚寒离婚，最后又做了陈红星见不得人的情妇。 柳蓉的眼睛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如果能够重来一世，她一定好好生活，不会再犯今生犯下的错误。 她会和戚寒和保国一起，好好过日子，或者再生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