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心王爷》 第1章 进宫 我叫楚明月，今年十五岁，因为出生时，天上正好挂一个亮堂堂的大月亮，我爹又正巧想起一首诗词，唤起一天月明，照我满怀冰雪…… 所以我就成了那一天月明。 说起我的家世，十分显赫，我的祖父是燕国公，祖母是永安公主，父亲世袭了祖父的爵位，母亲是尚书家的千金，是位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 我的三个哥哥都是武将，还有一个姐姐嫁给皇帝的皇孙，也就是当今的太子为太子妃。 如果不出意外，我也会被许配一个家族显赫的世家子弟，像母亲一样温婉贤良，相夫教子，过着锦衣玉食，太太平平的日子。 我对这样的安排也十分满意，最好嫁给一个像爹爹那样骁勇又专情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泛着银色的光辉，有点清冷，有点孤独。 我喜欢看月亮也喜欢过中秋，将军府中会悬挂起漂亮的花灯，庭院中的桂花树下设案焚香祭拜月神祈福。 我跟随祖母拜着月亮，眼睛却盯住梨花香案上各种精致的点心，天生爱吃甜食的我对甜甜的糕点零食绝对没有抵抗力的。 这年的中秋依然很快乐，稍微遗憾的是阿姐年初出了嫁，大哥刚被任命昭勇将军镇守边关，二哥又率兵剿匪未归，吃团圆饭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全家人其乐融融过中秋，感觉空落落的。 中秋的第二天，阿姐打发人来接我进宫。 阿姐打小对我就好，虽然她只比我大两岁，可处处让着我，护着我，出嫁以后也常派人给我送来宫里的各式点心，糖果。 皇宫里做的点心很好吃，酥酥的，糯糯的，满口甜香。 所以我是很高兴去皇宫的，想想又能吃到味美绝伦的甜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大早起来开始梳妆打扮，因为去的是皇宫，一定要穿的隆重一点。 不但一身珠光宝气，头上还戴了不少沉甸甸的簪环首饰，压的脖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旁边的小丫鬟灵溪却啧啧赞叹，“小姐可真美！好像月宫里的嫦娥一样！” 我瞅着铜镜中的华衣美服，满头珠翠，怎么看也不像是清冷广寒，飘然出尘的仙子。 到达皇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橘色的明亮晨曦从一团云中喷薄而出照耀在金碧辉煌的重重宫殿之上，美极了，又很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皇宫很大，像迷宫一样，高大的宫墙之间的青石宫道转来转去，一道又一道的朱红宫门多的数不清。 马车还经过一片很大的湖泊，阳光背影处的湖水绿莹莹的，被风吹起一层层粼纹，飘来凉凉的水气，有股子秋日沁冷的萧瑟。 再往前走不久就是皇长孙萧瞻文的玉华殿，一片蓝蓝晴空下，红墙绿檐，翘角飞阁，金黄色的琉璃瓦顶在清晨烂漫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果然是天家之处，比将军府可气派多了。 阿姐已经备好一桌子好吃的点心和糖果等着我。 大多都是我说不出名字的，沾满糖霜的梅花形状的粉糕甜而不腻，碧绿透明的翡翠方糕入口即化，黄金小酥饼，黑糖珍珠羹，蜜饯梅子，彩色流心软糖…… 我吃的过瘾，都开始有点羡慕阿姐了，将军府里的厨子可做不出这么好吃的糕点来。 “月儿，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吃这么多甜食，否则会发胖的，发胖就不好看了。”阿姐笑盈盈的瞧着我的好胃口又不无担心的说。 阿姐自小就特别注重形象，当然她也是举世无双的美人。 弯弯的柳叶眉，漂亮的杏核眼，琼口瑶鼻，身若拂柳，每一处都那么精致好看，我远不如阿姐这般清丽出尘仙女般的风姿。 “没事的，我天天练武，这点东西一会儿就消化了，不会发胖的。”我笑嘻嘻的又往嘴里塞进一块梅花糕。 阿姐蹙起眉头，“虽然我们是武将世家，也不能只是舞枪弄棒，女孩子家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多练习琴棋书画，多学做一些女红刺绣才好。” 我既不爱赋诗弄文，弹琴下棋，更烦做什么刺绣女红，大概是我实在没什么内秀才华才让阿姐这么忧心忡忡。 “阿姐，我还不想嫁人呢……”我不以为然，依然大吃大嚼。 阿姐无奈的叹口气，还想说什么，外面有太监传禀，“殿下驾到！” 阿姐急忙站起身迎接，我也赶紧吞咽嘴里鼓鼓囊囊塞着的点心，还没等咽下去，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走进来。 我跟着阿姐一边行礼一边使劲咽下最后一口糕点。 萧瞻文身材瘦瘦的，长的很秀气，如玉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有一双如沐春风的柳叶眼，浑身上下散发着那种温文尔雅的皇族贵气。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很受皇帝喜爱的皇太孙，不由偷眼瞄着他，他正好也看着我，脸上挂着笑容，目光中似乎还有几分趣味。 行礼过后，阿姐掏出帕子给我擦了擦唇角，我这才知道嘴巴上还沾着点心渣子，不由讪讪的红了脸。 他正坐在我横扫一空的点心盘子前，我第一次有点羞愧的感觉，我十分不雅的吃相哪里像个大家闺秀，肯定给阿姐丢脸了。 “殿下，圣上病情怎么样了？”我听阿姐问他。 他脸上的温和笑意消失了，还皱起眉头，叹了口气，“皇爷爷的病越来越重，太医说……”说到这里突然止住口，并且看了我一眼。 阿姐马上会了意，转而对我温柔笑道，“月儿，御花园里的景色好极了，让绿云陪你去逛一逛。” 我再迟钝也知道阿姐是支开我，其实我也知道当今皇上生了重病，这几天爹爹心情也很不好，心事重重的，应该也是担忧皇上的病情吧。 于是乖乖的点点头。 第2章 齐王 御花园好像仙境一样，到处都是奇花异草，翠木修竹，郁郁成荫。绿柳如烟的朱桥之下潺潺流淌着清澈的泉水，四周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如在画中。 阳光暖暖的，照在高耸的假山怪石之间的一瀑清流上，闪着水晶般的亮光，清风徐徐，翠竹摇曳，飘来一阵阵奇草兰香。 悠然的欣赏着美景就不知不觉走了很远，眼前假山亭台，又是一番清幽雅致的景色。 “二小姐走了这么久，一定累了，我们去那边亭子里面休息一下。”绿云贴心建议。 她是阿姐的贴身丫鬟，幼年被卖入将军府就一直服侍阿姐，阿姐出嫁时也跟着陪嫁过来。 长的也很是秀丽，身材窈窕，皮肤白皙，瓜子脸，新月眉，眼睛不大却灵活聪慧。 我望了望那亭子，在前方不远一座起伏的小山上，掩映在花影树丛间，露出一角飞檐，很是清幽。 也确实有点累了，想着歇一歇就返回去向阿姐告辞，进宫之前祖母叮嘱过我，在宫里待的时间不可过长。 走了十几层台阶，亭子已然在望，刚又上了两阶，旁边下山的一条枝叶繁密的小路上转出两个人来。 头前的男子一袭紫红色窄袖蟒袍，领口袖口金丝云纹镶绣，在日光下微泛金光。玉带束起挺拔的腰身，浓密的乌丝挽发成髻，高戴着金冠。长眉修目，鼻挺唇薄，一双寒冰薄眸隐含煞气。气度高贵，神气迫人。 身后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白胖公公，陪着小心，细声细气说道，“老奴看皇上时日无多，王爷还是要早做准备…… 紫衣男子刚要说话，发现了我们，眸子一凝，目光像锋利的刀子。 白胖公公认得绿云，刚才的一脸谄笑僵在脸上。 绿云慌忙跪下对紫衣男子磕头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紫衣男子没理会她，冰霜凝结的冷眸依然停留在我的身上。 “你是何人，见了王爷怎得如此无礼？”白胖公公大概见我衣着华丽，非比常人，虽是斥问，语气却是和缓。 “回禀王爷，月儿小姐是太子妃的妹妹，今日进宫来看望太子妃。”绿云清脆的回禀后，又用眼神示意，像是在说，二小姐，别呆呆站着了，赶紧行礼啊！ 我有点懊恼，怎么傻乎乎的盯着他看，不过他虽然板着脸冷冰冰的，长的可真好看！ 于是急忙福了福，他却已不再看我，一言不发迈步经过我的身边，随着一丝清爽的淡香飘来，他那从容不迫的背影转入树影之中。 白胖太监微微曲身向我一礼，没说什么，气色却不大好看，紧随紫衣男子而去。 “他是哪位王爷？”我问绿云。 “他是皇上的四皇子齐王爷，刚从战场归来，前两日来了太子府，所以奴婢认得……”说到这里，绿云面带怯色，“二小姐，我们今日冲撞了他，奴婢怕……” 原来他就是能征惯战，大名鼎鼎的齐王萧昱，难怪眼神就像是能杀人的样子。 其实我经常听哥哥们说起他的骁勇善战，征伐漠北，驰骋疆场，原以为是个粗犷的大汉，想不到竟是每个少女心中梦中情郎一样的男子。 “我们哪里冲撞他了？”我一头雾水，从头到尾我们一句话没敢说，自始至终都是他瞪着我们。 返回将军府，祖母就把我叫了去。 细细询问了阿姐的情况，得知一切安好，十分安慰。 “祖母，皇太孙说皇上病的很重。”我不经意的说。 祖母沉默一会儿，目光慈爱望着我，“月儿今后就不要进宫了，过些时候祖母为月儿择一好夫婿，过日子平平安安最好！” 我隐约感觉到祖母话语沉沉，可又不太懂，只是听到择婿，莫名想起御花园里遇见的那位齐王爷，脸忽然热热的。 原本想把相遇的事情告诉祖母，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第二天我起晚了，匆匆忙忙的来到后院的练武场，三哥已经练起来。 他的那杆长枪舞的十分精彩，看的我眼花缭乱。 三哥在京师任职，因为年轻资历浅，官职不高，所以每天刻苦练习枪法，等待有朝一日征战沙场，报效国家。 我呢，又贪玩又没有毅力更没什么远大志向，跟着三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着，武艺稀松平常。 一趟枪法使完，三哥干脆利索的收枪而立，脸不红气不喘，只有鬓角微微出汗。 “好！”我在旁鼓掌大声叫好。 三哥把枪放回兵器架上，笑嘻嘻的打趣我，“古人闻鸡起舞，你是日上三竿才起床。” “也不是很晚嘛……”我讪讪笑着。 三哥瞅一眼我手里提的弓箭，“让我看看你长进了没有。” 我有点紧张的挠挠头，算起来我已经有七八天没有练习射箭，如果不是三哥突然要考考我的箭法，弓箭还安静的挂在墙上。 果然，没有一支箭命中靶心。 我大为沮丧，三哥又是叹气又是笑，“月儿，你多久没摸这把紫蛟弓了？” “没……没有多久……”我红着脸支支吾吾。 “你如此懈怠，我担心从军以后，没有人监督你，你的武艺更是惨不忍睹。”三哥忧心忡忡。 我吓一跳，急忙问，“三哥，你要去参军吗？” 三哥点点头，“我已经投入齐王麾下，跟随他去边疆杀敌！” 一时间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大哥二哥整日东征西讨，一年也见不了几回面，现在三哥又要远去边塞，我第一次感到一种心酸和凄凉，泪水也涌上眼睛。 “月儿，你哭什么？”三哥又叹口气，应该也是伤感。 “三哥……我舍不得你走……”我哽咽着，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珠子。 三哥走近来很温柔的为我擦拭泪水，“月儿别哭了，身为武将自当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我走后月儿习武要勤奋，回来我可是会考你的。” 我胡乱点点头，泪水还是收不住，“三哥……你什么时候走？” “如今圣上生病，大概齐王会在京中待上一段时日……好了，别哭了，晚上三哥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三哥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我，他知道我爱逛花灯看烟火，每年中秋佳节晚上，月色灯山，火树银花，漂亮极了。 第3章 重逢 一整天闷在房里心情不好，到了晚上才打起点精神，换上一件翠色菱纱衣裙，用丝带简单的高扎起头发。 灵溪认为我打扮的太朴素了，又选了半天发饰，才又添了一串翠绿的水晶流苏，随同乌发而下，烁烁闪耀，果然增色不少。 三哥已在外面等待多时了。他今晚穿的特别精神，银冠束发，鸦青色罩纱箭袖锦袍，腰束银丝方纹锦带，带上还垂挂一条成色极佳的透雕玉佩。 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英气勃勃，玉树临风。 平心而论，我的三个哥哥中三哥长的最俊，前来提媒的踏破了门槛，可三哥一门心思的要在沙场建功立业，无意娶妻，婚姻之事自然也就拖了下来。 “怎么这么久？”见我终于现身，三哥皱起眉抱怨道。 我上前挽住三哥的胳膊，陪起笑脸，“都是灵溪了，让我换了几套衣服，又在头发上弄来弄来去的，所以耽误了时间……” 三哥侧身打量我一遍，啧啧称赞，“很好看啊！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要是把头发绾起来，就更像大家闺秀了。” “灵溪也想给我梳一个什么百合髻，可是我嫌麻烦，也怕三哥等的太久。” 我才不想戴的满头都是珠宝，上次从皇宫回来，那些沉重的首饰把我的脖子压的疼了好几天。 五彩花灯，绚丽的烟火几乎掩盖住如水月光。 街市上热闹非凡，走月的男女穿着漂亮的衣裳，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到处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一片盛世繁华。 我和三哥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满城灯火，宛如一片琉璃世界。 前方不远处有猜灯谜的，一群人围着。 我兴致勃勃的拉着三哥挤过去，踮起脚伸长脖子去看灯上的谜语，一连猜了几个俱是不中，不由十分泄气。 三哥对我贫乏的才华也是有点绝望，于是亲自登场，轻轻松松就猜中几个，赢得一个小白兔花灯。 他把小白兔递给我，还语重心长地教导我，“月儿，你要多读点书！” 我瞅着这个有两只红眼睛的小白兔灯笼，不甚喜欢，其实我看中的是那条霸气的金龙，可能在三哥的心中我永远是那个曾经爱养兔子的几岁的小女孩儿吧。 街头巷尾各种美食小吃，热气腾腾，香气喷喷，随风飘出老远，我的馋虫被勾了出来。 “三哥，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正盘算着好好吃一顿，迎面来了一个白面无须的公公。 “楚大人！”他躬身而礼，声音捏的细细的。 三哥并不认得他，一怔神之间，那个公公又言道，“齐王爷有请！” 瑞临楼是街市上最大的酒楼，有三层高，雕梁画栋十分气派，楼角廊檐上挂着一盏盏红色的灯笼，明亮喜庆。 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喝酒行令，人声鼎沸，和外面的街上一样热闹。 我们跟着那个公公来到一个装饰华丽的雅间。 房间很宽敞，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檀木架子上摆放着描金牡丹瓶，还焚着香，不太浓郁，清清淡淡的很好闻。 铺着流苏锦缎的圆桌上已摆上美酒佳肴，齐王上首而坐，第二次见他，发束墨玉，玄丝缎衣，金色镶边，低调又华丽。 初见他时凌厉冷峻，我只敢瞟了两眼，当时只觉心头发怵，反而有些忽略了他的高颜值，再见他实在忍不住多瞄了几眼，感觉比第一次见时更加俊逸。 三哥抢前一步单膝跪地，“属下叩见王爷！” 我也跟着跪下，心里又想着，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平身吧。”他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有着冰雪般的沁冷，还带着些许凉薄，可又很好听。 我随着三哥拘谨的站起来，感觉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提着的小兔子上，只是一秒便转开。 “坐吧。” 他可真是惜言如金，我又想起温和儒雅，亲切和煦的皇太孙，同样是皇家贵胄，差别怎么这么大。 陪着这样一个高冷的王爷吃饭倍是难受，只能端端正正的坐着，屁股还不敢全部坐在凳子上，得显出恭恭敬敬的样子。最痛苦的是满桌子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只能看着，特别有几盘看起来很好吃的甜点，深深吸引着我，却不敢动筷子。 三哥也是小心翼翼，局促不安。 齐王唇角微勾算是露出一个笑容，“你们不必拘礼，本王赏灯时碰巧见到你兄妹二人，便命刘云请你们来喝酒。” “谢王爷！”三哥赶忙谢恩。 我们做做样子的夹了几口菜，三哥还陪着齐王喝了一杯酒。 “本王听说楚参将枪法甚好，本王也用枪，有机会本王与楚参将切磋切磋。” 三哥有些激动，齐王一直都是他的偶像，一杆盘龙素银枪横扫战场，所向披靡。 “属下一直仰慕王爷的枪法出神入化，不敢与王爷相提并论，王爷能对属下指点一二，属下已不胜感激！” 我都不知道三哥如此会溜须拍马，这让他在我心目中的英武形象打了些折扣。 不过再一想，三哥酷爱枪法，遇到比自己强的高手自然底气不足，何况又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换作我估计会拍的更狠。 我正胡思乱想，齐王的话题竟转到我的身上，“本王也听说楚二小姐射得一手好箭，也想见识见识。”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吗？ “月儿！”三哥见我晕晕乎乎的，连忙小声提醒。 我眨巴一下眼睛，慌张的目光正碰上他那寒水般的眸光，心中更是慌乱还有心虚，他是从什么地方听说我的箭法好，是谁这么不负责任的乱说话，我要怎么回答？ “月儿，王爷问你话呢……”三哥有点着急了。 “我……唔……我的箭法不好……王爷还是不不看的好……”我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说。 这次齐王真的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笑容，好像明亮的阳光融化冰雪那么耀眼，又像寒冰消融的春水荡漾出多情的温柔。 总之，非常非常好看！ 中秋过后，爹爹被皇帝召入宫中，直到傍晚才返回来。 吃饭时爹爹沉着脸，没有一丝笑容。 不但我和三哥不敢吱声，母亲也小心的看着脸色，爹爹很少这么严厉冷肃。 沉闷的吃完晚饭，祖母把爹爹叫去，三哥又去练习枪法，因为齐王真的请我们到王府去切磋武艺。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特别后悔平日的懒散，唉！明天去齐王府明摆着就是去丢人现眼。 一大早，灵溪就开始为我梳妆打扮。 “小姐这次去王府就穿粉色好了，小姐的皮肤本来就像桃花一样，粉颜色最衬小姐。” 灵溪拿出一件淡粉色纱裙，上面绣着银丝，轻微一动就泛出星光般的丝丝光华。而那柔柔的粉色果然衬得我的肤色白里透粉，娇美又甜蜜。 她为我在腰间系上粉色丝绦，还挂上一个精致的如意荷包。 我却心情糟糕，哪有心情打扮，烦闷的催促，“灵溪，一会儿三哥又等急了……” “快好了……”灵溪在梳好的垂桂髻上最后精心的分别插上两朵粉晶雕琢的玉兰花。 “我是去王府，又不是选美，随便就好了。” “小姐这么好看，怎能随便？”灵溪反而不乐意，又为我最后整理整理裙衫。 出门时候，三哥坐在一匹神俊的白马上，收拾的紧衬利落，单手倒提乌金寒枪，神采奕奕，意气风发。 我无精打采的钻进轿子里，盘算着怎么才能逃过此劫。 第4章 射箭 齐王府距离皇宫不远，威严高大的门庭就让人望而生畏。 早有一队仆从迎候门前，为首的就是上次的那个刘公公。 我们的车马刚到门口，他们就一路小跑的迎上前来，刘公公亲自为我打帘，满脸堆笑，“二小姐，王爷正等着您呢。” 等我？我升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又懵懵懂懂的不知怪在哪里。 齐王府可真气派，重重叠叠的庭院望不到头，高耸的楼阁华丽如云，亭台楼榭，花园游廊，景致优美不亚于皇宫。 还有多的数不清的仆从侍女，遇到马上恭身行礼，退避一旁，可见规矩森严。 我开始感谢灵溪，就连齐王府的丫鬟都是锦衣华服，还那么漂亮雅致，如果我不修边幅的闯进来，实在没有面子。 我们直接被带到齐王的练武场，一眼望去，比将军府的场地不知大了几倍，平整的青砖铺地，长长的兵器架子摆放着各种兵器寒光烁目。 还有一个两层的观武阁，楼上备好点心，瓜果，香茶，齐王正悠然品茶，静候我们。 他今日竟是一身红衣，精致的黄金发环高绾着丝滑如缎的乌发服帖的顺于背后，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俊美的五官立体如刀刻，依然桀骜深冷的黑眸在红烈衣衫的映衬下就如冰在火中燃烧。 “楚氏一门世代武将，就是女子也不让须眉，本王自幼酷爱习武，一直想领教将门风采。”齐王的笑容总是淡淡的。 “能与王爷切磋是属下的荣幸！”三哥斗志昂扬。 我则垂着头不说话，生怕齐王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 “本王就先领教楚参将的枪法，不过本王枪下从来不留情面，楚参将也要尽全力，不必留情！” “是！” 我坐在楼上开始观战。 齐王的红衣红的耀眼，三哥的白衣亮如白雪。 只见身影交错，两杆枪缠在一起，刚开始我还不以为意，边悠闲吃着糕点边观赏精彩的枪战。 可逐渐觉得形势不对，二人越斗越烈，齐王枪势极快，如万点寒星，又如梨花散雨，矫如灵蛇，凌厉凶狠，招招致命。 再看三哥左支右柮，已是招架不住。 我坐不住了，不安的站起来，心也提到嗓子眼，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闪过，齐王手中银枪扎入三哥的胸膛。 我的脑袋轰了一下，一声尖叫差点窜出喉咙，手脚冰冷，跌跌撞撞的跑下楼。 齐王收回银枪，三哥却安然无恙，胸前的衣服上渗出一小片血迹，原来只是扎破了皮肉。 我的心还在咚咚跳着，双腿发软，后背冰凉，汗水湿透了衣衫。 “王爷枪法如神，卑职望尘莫及！”三哥一脸惭愧。 “楚家枪名不虚传，楚参将枪法娴熟，只是速度和力道稍欠火候。” 齐王颇为欣赏的点头称赞，又唤来侍卫带三哥去上药包扎。 “只是皮肉之伤，无足挂齿。”三哥忙推辞。 “本王也是失手，本王府中有上好的刀伤药，楚参将上了药，本王也可安心。” 三哥不敢再拒，只好随着侍卫去上药。 我不放心的也想跟去，齐王拦住我，“楚二小姐在此等候即可，本王听闻楚家枪法和箭法双绝，早想见识一下，楚二小姐能否让本王开开眼界？” 刚才三哥中枪的惊吓又变成另一种惊吓，楚家箭法厉害，那是大哥二哥的箭法百步穿杨，就是阿姐的箭法也比我强上十倍，如果齐王真的想在我身上见识一下楚家箭法，肯定是另一种大开眼界。 “王爷……我的箭法真的很差……” 我再次实话实说，不过声音很小，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齐王微蹙双眉，眸光微沉，含着不悦，“本王不明白楚二小姐为何要推辞？” 我的理由已经告诉你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道非要我在你面前出丑吗？ 可这些话也只能闷在喉咙里，王命不可违，他既然不相信，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拉开架势，不禁又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凝神注目的眼神更让我心慌。 奇迹没有发生，连射几箭全部跑偏，甚至由于太紧张，一支箭连靶子都没有射中。 我尴尬的满脸通红，他对我没有一点准头的箭法也好像无话可说的样子。 “我就说……我的箭法很差……”我无地自容的小声说。 空气凝固了片刻，我把头垂的很低，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你只是疏于练习……”他终于开口，显然是想出了个借口为我遮遮羞，“本王见你射箭的姿势，发箭的力道掌握的都有些不好……” 说着他走过来，竟从背后把我环在怀中。 我就觉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心中惊惶，却一动不敢动，一张脸像火烧一样。 “本王教你怎么瞄准，发出最大的力道……” 他的脸几乎贴住我的侧脸，清淡的声音就在耳畔，还有身上那种清爽的香气混合着皮肤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服仿佛直渗入到我的毛孔里。 我暗暗叫苦，如此暧昧的贴在一起，更是射不准。 他毫无察觉我的煎熬，还一边继续为我讲解，修长的手指一边很自然的覆在我的手上。 我又像遭到电击，大脑空白，手心冒汗，就连弓箭都拿不好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拉开的弓，射出的箭，大概率应是他射出的，箭如流星，稳稳直中靶心。 “射的很好！”他终于放开我，还给了我一句称赞。 离开他的怀抱，失去了他的体温，骤感一阵凉意，我才发觉被汗水沁透的贴身亵衣潮湿的黏在身上，不由战栗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从王府出来，我和三哥都没什么精神，我当然是因为射箭出丑，又被齐王抱着半天教射箭的缘故。心里拼命想说服自己，齐王就是单纯的教我射箭，可是他怀抱的余温还在我的身上，手掌轻握我的手的感觉还让我面红耳热。 我清醒清醒发昏的头脑，我在想些什么，齐王是皇太孙的叔叔，间接也可以说是我的叔叔，算是我的长辈，不能胡思乱想。 三哥少见的板着脸，一言不发，我还以为他是因为败在齐王手下心里不痛快，三哥一向那么骄傲自负。 “月儿，你和齐王殿下……”他忽然开口问我，又像是不知该如何启齿，最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齐王殿下是太子的叔叔，朝曦嫁给了太子，齐王殿下在辈分上也是我们的叔叔……” 一向迟钝的我这次若有所悟，“三哥，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三哥就是担心你……” “三哥是不是看到齐王殿下教我射箭……”我更明白了些，有点心虚的垂下眼睛。 “那月儿喜不喜欢齐王殿下？”三哥干脆直接问我。 “我……”我答不上来，毕竟齐王如此出类拔萃，试问哪个女孩儿不喜欢？ 可我又有点不喜欢他，听说他的姬妾很多，我要的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5章 求婚 又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我勤奋了许多，每天一大早起来练习射箭，按照齐王所教，偶尔还是有一支箭能命中靶心的。 下午的时候去母亲那里学习女红。 我的刺绣水平比射箭更糟，一朵小花都要绣上大半天，而且绣的死板板的，针脚也乱七八糟，每次母亲看到我绣出的东西，都会痛心的叹息。 想必母亲十分懊恼，做为一个冰雪聪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名门闺秀，怎么会生出如此愚笨的女儿来。 天气骤然冷起来。 我窝在床上，屋内錾花熏炉里的炭火旺旺的，温暖舒适的让我实在爬不起床，又听窗外刮起了风，更坚定了不起床的决心，心想着等明日天气好了再去练习射箭吧。 “小姐！小姐！”灵溪急匆匆的跑进来，脸蛋冻的红红的，头顶也有些微霜，遇热融化时冒着冷气，可见天气是多么寒冷。 “我今天不去练箭了……”我以为三哥让她来叫我起床，更加缩进被窝里懒洋洋的说。 “小姐，二公子回来了！”灵溪满面笑容。 “二哥回来了？” 我又惊又喜，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灵溪慌忙拿来蜀锦斗篷为我披上，“小姐，别着凉了！” 匆忙穿好衣服，飞一样跑到前面，刚到客厅门口就听到里面喧声笑语，十分热闹。 二哥像是正讲着什么有趣的事情，逗的大家笑声不止。 他黑了也瘦了，还有着一路的风尘，可仍是很潇洒，一身闲适的宝石蓝色家居服，额上系一蓝色镶银卷云抹额，眉目清朗，神清气爽。 “二哥，你又说什么故事？怎么不等我来了再说？”我很不满意的抱怨道。 “你是不是又刚起床啊？”二哥一语中的，眯成弯月般的笑眼中满是疼爱。 “我……二哥刚才你到底在讲什么嘛？”我赶紧转移话题，并跑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二哥刚才讲了一个懒丫头的故事……”三哥哈哈笑道。 三哥的揶揄让我气的一跺脚，佯装嗔怒的撅起嘴。 “月儿，你二哥讲了一些路上的趣闻。”二嫂娴静微笑着打圆场。 二嫂就是母亲的翻版，出身书香门第，秀雅端庄，才貌双全，最是温柔贤惠。 “月儿，你的箭法可有长进？”这时坐于上首的父亲开口问道。 今天不像前几日严肃的样子，脸上挂着笑容，显然二哥平安回来让老父亲放下了心。 “应该有点进步……”我支支吾吾的回答。 “应该？”父亲一皱眉，刚要再问，管家匆匆而来禀告，“老爷，齐王府的刘公公来了。” 我听到齐王府，莫名心跳加速，不知为何，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二哥答应下午带我去茶楼听小曲儿，我乐坏了。 以前我经常跟着二哥出去玩，听曲儿，听书，看杂耍，挤在街头的人群里看耍刀耍剑打把势卖艺。 有时二哥技痒的进场中与卖艺的汉子较量一番，精湛的武艺经常博得满堂喝彩。 可是随着二哥的官职越来越高，公务也越来越繁忙，再没有时间带着我玩儿了。 我喜滋滋的盘算下午的行程。 听完曲儿后再去京城有名的点心铺子吃点心，然后去街市上逛逛，我最喜欢小摊上卖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了。 正当我满心欢喜的想着怎么玩儿的时候，却不知我的婚姻大事就要定下了。 齐王府的刘公公登门的来意，竟是齐王要娶我做王妃！ 齐王的提亲冲散了二哥回来的喜悦。 家里就像被一片阴影笼罩住，每个人震惊又沉寂无言。 当时我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心惊胆战的样子，只是以为齐王娶我有些违背伦理，所以父亲的脸色才黑的像乌云一样，母亲脸色苍白，满面忧愁，二哥三哥坐卧不安。 只有老祖母依然镇定，就像一棵经历和承受了太多刀霜雪剑的老树，根深蒂固，难以动摇。 “祖母，月儿不能嫁给齐王殿下！”三哥攥紧拳头，首先反对，“这是乱伦！” 祖母松垂的眼皮往上抬了抬，已是混浊的眼睛中聚起精神，“月儿与齐王并无血缘关系，何来乱伦一说？” “可是朝曦嫁给了皇太孙，月儿再嫁给齐王殿下，朝臣们要怎么议论……”三哥之意很清楚，姐姐嫁给侄子，妹妹嫁给叔叔自然是有悖伦理。 “而且齐王殿下的姬妾很多，月儿这么单纯，又怎能应付……”三哥又说出另一个重要的理由。 祖母脸上的皱纹微微抖了抖，苍老的声音蕴含着心酸和无奈，“拒绝齐王的后果你可想到？” “齐王殿下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月儿不想嫁给他，应该也不会勉强。”三哥坚持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二哥也不无担心，建议道，“月儿的确不适合那种复杂的环境，林尚书家的大公子林墨晏品貌兼优，不如把月儿聘与他，对齐王殿下也能交代过去。” 祖母不置可否的转而望向我，“月儿，你愿嫁与齐王吗？” 此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有点欣喜，有点忐忑又有些害怕，内心来说我还是很喜欢齐王，有好几次做梦还梦见了他。 可是想到要和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嫁给他的念头就不是那么强烈了。 是要嫁给一个能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还是和别的女人共享丈夫。 我一团乱麻的拿不定主意，却不知命运已由不得我选择。 晚上下起了冰雹，打在窗棂上噼噼啪啪的响。 我怎么都睡不着，干脆把灵溪叫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烦恼，闷在心里实在难受。 “灵溪，你知道齐王殿下派人来提亲了吗？”我坐在桌边托着腮凝视桌上燃烧的红烛，心乱成一团。 灵溪噗嗤一笑，“府里人都知道齐王殿下要娶我们小姐，恭喜小姐，要做王妃了！” 我却闷闷不乐，“你说我应该嫁给他吗？” 灵溪发现了我的郁闷，惊讶的问，“小姐不想嫁给齐王殿下吗？” “我也不知道……我的心乱的很……” “齐王殿下的鼎鼎大名京城里谁人不知，不光长的好看，而且武功高强，又才华出众，听说还精通音律，画画的好，字也写的特别好……小姐嫁给这么好的夫君，应该高兴才是。”灵溪大大的一番赞颂。 是啊！他的身份，地位，样貌，才华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 可也太完美了…… 我颇感压力，不明白那么多的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他不选，偏偏要娶一无是处的我。 “灵溪，我觉得我配不上他……”我把自己的担心告诉灵溪。 灵溪惊讶的瞪大眼睛，“小姐比嫦娥仙子还要美，怎么会配不上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娶您是他有眼光，这世上他再也找不出比小姐更好看的女子了！” 灵溪夸大其词，自吹自擂的夸赞让我很是脸红，可好像也增添了一些信心。 第6章 订婚 早晨地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我冷飕飕的裹紧雪狐裘皮披风，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 穿过两重庭院来到祖母的居住的院子里。 院内有一方荷花池，结着薄霜的水面冻结着枯萎的残荷。还有一株老梅，枝桠伸展的迎着簌簌寒风。 丫鬟打开厚厚的锦帘，入门放着鎏金凤鸟铜熏炉，扑面而来的暖气立刻驱散了寒冷。 祖母正在内室的佛堂里念佛，我不敢惊动，百无聊赖的在外屋等着。 祖母不喜奢华，所以屋内陈设简洁，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祖母又爱清净，下人们不敢发出声响，静悄悄的，只有祖母的念诵声和单调的敲木鱼声。 祖母叫我来必然还是因为齐王提亲之事，二哥三哥都不愿我嫁给齐王，爹爹母亲应该也是不赞成，尤其是母亲，抹了不少眼泪，可是家中做主的是祖母，我嫁不嫁齐全凭祖母决定。 木鱼声和念佛声都停止了，两个丫鬟搀着祖母走出佛堂。 “祖母……”我忙过去代替丫鬟搀着她坐在锦榻上。 “月儿，吃饭了没有？”祖母慈爱的问道。 我依偎着祖母撒娇的摇摇头，“我一起床就来见祖母了，还没吃饭。祖母……我想吃桂花糖糕……” “去给小姐拿些桂花糕。”祖母令罢又轻抚我的头发，殷殷叮嘱道，“月儿，将来你嫁入齐王府就是齐王妃，要帮王爷管理好内宅家事。嫁入王府不比在家里无拘无束，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 祖母这么说就是决定把我嫁给齐王了。 可我却对未来忽然一阵惧怕，“祖母……我怕……” 祖母安抚的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月儿不怕，“记住祖母的话，你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没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要对王爷温柔体贴，千万不要与那些姬妾们争风吃醋，那样会很难看。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多动脑子！” 婚事定下，齐王府送来的贵重丰厚的聘礼堆满了屋子。 我没有出嫁的喜悦，却是越来越心慌。 王妃的身份对于我来说太沉重，就像戴在头上的宝石朱翠，虽然华美贵重，光彩夺目，却压的我头昏脑胀，喘不上气。 还有一个坏消息，皇帝给每个王子都划出了封地，在京的王爷都要返回自己的封地去。 齐王也不例外，得到了一大片封地，我嫁给他后就要跟随他回到封地，距离京城千里之遥，再不知何时能见到家人。 黄昏的时候，阿姐派人给我送来贺礼，是一套十分贵重的红宝石镶嵌的黄金首饰。 我记得这套华贵的首饰是阿姐大婚时佩戴之物，还附上一张写了一首诗的信签。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出嫁真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各种繁文缛节一直进行了半个月，这还是因为齐王要返回封地，缩短了婚礼筹备的时间。 待嫁期间我都快闷出病来了，便跑到二哥那里央告他带我出去透透气。 “月儿，你已定下亲事，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在外抛头露面。”二哥摇头。 我却锲而不舍，再三央求，还抹着眼泪。 二哥本就很疼我，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心软下来。 不过也约定不能出来的时间太长，傍晚之前必须回家。 我很是心痛，不能去夜市上吃各种好吃的小吃了。 只是订婚就不能出门，要是嫁给齐王可能一辈子就要囚在王府中不见天日了，我越想越悲惨，眼泪汪汪的问，“二哥，我现在还能悔婚吗？” 二哥被我的奇思异想吓一跳，普通人家悔婚亦可，与王爷悔婚就是大罪。 “月儿，不要胡思乱想……”二哥柔声抚慰我，“齐王相貌英俊，文武双全，与月儿也是天作之合！” “他是很好……可是嫁给他没有自由……”我郁郁的说。 “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尤其名门世家之女，婚后担负的会更多。月儿就是不嫁给王爷，也会嫁入名门望族，不能一直小孩子心性。”二哥叹息着又语重心长。 二哥带我到茶楼听了小曲，又去我最爱的点心铺子买了许多好吃的糕点。 我却不像以前那么开心兴奋，郁郁寡欢。 “月儿，我们去天桥看杂耍好不好？”二哥建议。 其实我想回家了，又知二哥想哄我开心，于是点点头。 虽然天气寒冷，天桥上依然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街头卖艺耍把式，玩杂技，耍猴戏的，都围着一群一群的人，时不时还爆发出喝彩声和轰然大笑声。 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见到前面一大群人围着，不时爆发出叫好声，知道是走江湖卖艺的。 原来都是我兴致勃勃的拉着二哥跑过去看，这次却是二哥拉住我的手挤进人群。 一个铁石般强壮高大，相貌威猛的汉子正在练一趟刀，刀光寒影如影随形，冷气森森，呼呼带风。 二哥点头称赞，“身手不错！” 又练了会儿后，卖艺的大汉收住刀势，脸不红气不喘，声音洪亮求帮道，“在下初临贵宝地访友，友人已搬到别处，身上的盘缠用完，还请各位乡亲帮衬，有钱的帮个钱场 没钱的帮个人场……” 他不太会说江湖卖艺人惯用的求帮顺口溜，所以说的生涩。 人群中就有人起哄，“一个人练着看的没意思，两个人对打才过瘾！” 大汉被挤兑的脸有些发红，抱拳拱手，“哪位入场与在下切磋？” 围观的人没有一个吱声，这个大汉这么勇猛，谁敢送上门去挨打。 大汉见没人下场，对着大伙又是一抱拳，准备向人讨钱。 “我来领教一下！”二哥起了年少时的豪情，飞身跃入场地。 大汉的刀法确实厉害，我刚才看的眼花缭乱，此刻二哥与大汉比试，心提到了嗓子眼。 “月儿……”身旁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正踮着脚，在人群里举首张望二哥和那大汉打的激烈。 闻声转头，果然是熟人，林家的大公子林墨晏。 “林大哥！”我意外又高兴。 林家与我们楚家是世交，以前我和阿姐常跟着二哥去林府玩儿，二哥和林墨晏是莫逆之交，林墨晏不会武功，可是文采很高，是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佳公子，那时阿姐十分仰慕他。 “二哥的身手更好了！”林墨晏观战片刻赞赏不已。 “林大哥，你看我哥哥能不能打过他？”我有点担心。 “又不是生死搏命，月儿不必担心。”林墨晏稳稳一笑。 我心安下来，林墨晏身上有种稳如山岳的气势，很能安稳住人心。 第7章 出嫁 我跟着林墨晏挤出人群，不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他一袭石青文衫的背影瘦削却笔直挺拔，是那种兰竹般的文人的风骨和清雅。 其实祖母曾有意把阿姐许配给他，可阿姐被皇帝指婚给皇太孙。 后来祖母又打算把我嫁入林家，谁知我被齐王选中。 祖母盼望着我和阿姐岁月静好，葳蕤繁祉，却天不从人愿，我们都被命运推上高寒之地。 “月儿，你就要嫁给齐王殿下，我无甚贵重贺礼……”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那日我在街市上见这吊坠很好，就买了下来送给月儿……” 我接过他送来的锦盒打开，深蓝的锦缎上衬着一枚精致细腻的羊脂白玉如意吊坠，色泽温润，皎皎光华。 “惟愿月儿今后的岁月平安如意！” 他的声音很柔和，却似乎有些伤感，那双清澈明净的眼睛里也泛出淡淡愁绪。 当天晚上我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梦见儿时和哥哥阿姐开心的出去玩，一会儿又是大哥二哥战场奋勇杀敌，还梦见了齐王，他教我射箭，温柔的环抱着我，飘渺的香气在我的肌肤上弥漫…… 婚礼前我又练了几日刺绣，不但没什么长进，反而绣的更难看。 母亲发愁的摇头，担忧我一无所长，怎能抓住王爷的心。 远在边塞的大哥派人千里迢迢的送来丰厚的贺礼，大哥一向也是那么疼我，不知此生能不能再相见。 婚礼这天，天气很好。 湛蓝无云，阳光灿烂。 王爷娶妃惊动帝京。 地上铺着红毯一眼望不到头。树上系着大红纱幔，随风舞起飘若红云。 悦耳悠扬的鼓乐丝竹声中，绫罗彩衣的一队队侍女高挑金色喜字的大红宫灯，一路挥撒着玫瑰花瓣，裙裾如云在纷飞的花雨中就如脚不沾地，飘盈若仙。 后面八人抬的大红喜轿，红云丝缎顶帷一颗硕大的明珠镶嵌，璀璨夺目，四角镶金嵌玉，樱红的水晶流苏，一垂到底，流光溢彩。 街上人潮涌动，争先恐后翘首张望这场盛大的皇家婚礼。 王爷亲来迎亲，一身大红婚服，腰束同色镶嵌红宝石的金丝祥云纹腰带。 浓密乌黑的发髻绾起冠以流苏金冠，精致金流苏顺着乌鬓垂落肩下，华美灿烂，映着洁白无瑕的玉面，更是俊美绝伦。 一时间，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围观的百姓都看直了眼。 如此高雅俊美不似凡间，睥睨傲视中透着与生俱来的皇族贵气，雍容华贵，高不可攀。 一系列繁复的迎亲仪式后，我被迎入喜轿。 端坐在轿子里，身上的描金绣凤，灿若红霞的喜服又厚又沉，镶满明珠宝石的纯金凤冠也沉甸甸的压在头上，遮面的水晶流苏随着轿子的摇摆在眼前晃动闪烁。 从这一刻开始，我似乎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被家人捧在手心，疼爱呵护的小女孩。 迈出将军府的那一刻，母亲掩面痛哭，祖母也老泪纵横。 回想起阿姐出嫁时，也是满府悲戚，我哭了好几天。 没想到短短时日，我也嫁为人妇，也像阿姐一样再也回不去自己的家。 洞房中龙凤花烛高燃，已然夜深，屋内一片静谧，所焚的龙涎香暗香幽幽，丝丝弥漫。 我端端正正的坐于床边，由于坐的时间太久，腰背开始麻木僵硬。 稍微挪了挪身子，感觉腿脚也有些发麻，心中不由烦躁，他怎么还不来？ 转念间又怕他来，回想起婚礼前有婆子专门教授给我的那些男女之事，怎么才能让王爷高兴的方法。 “小姐不能太过拘谨，要放开一些，床笫之间要多施展风情，要让王爷离不开小姐，自然就能抓住王爷的心……” 我脸红耳热……那些伺候齐王的方法……我怎么做的出来…… 胡思乱想着，只觉睡意袭来，今天可太累了，多的数不清的礼节，还有身上压着这套镶满珠玉，沉甸甸的凤冠霞帔，实在是筋疲力尽。 渐渐的，眼皮发沉，不由打起了盹。 新婚之夜，我竟然睡着了，而且还在那张铺上铺着大红缎锦的紫檀云纹雕花大床上睡的很香。 这一夜睡的极是安稳，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灵溪……”我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一时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在自己的闺房里。 “王妃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让我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 才意识到这是齐王府。 我一下子坐起来，发现身上的喜服已经脱去，只穿着薄薄的贴身亵衣，又慌忙扯过被子遮掩住身体。 此刻脑子简直成了一团浆糊，昨夜的洞房花烛……究竟是怎么度过的……难道我和齐王没有洞房…… 我不得不面对一个惭愧的事实。 当然没有洞房…… 因为我睡着了…… “奴婢伺候王妃更衣。”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上下年纪的丫鬟，穿着浅黄色衣服，中等个子，皮肤白皙，鹅蛋脸，眉眼温柔，十分稳重的样子。 “王……王爷呢？”我鼓起勇气问。 “王爷进宫去了，王妃本也该一起去的，可是王妃睡的太熟了，所以王爷嘱咐奴婢不要打扰王妃。”黄衫丫鬟抿嘴笑道，脸上的神情仿佛很是了解我起不来床的原因。 可她哪儿知道，昨晚的洞房糟糕透顶，忽然又想起身上的婚服也一定是他脱下的，脸上有点热烘烘的，又是心中不解，他为什么不叫醒我？ 再一想，这样也好，其实我还是有点怕那种事情…… 我心神不宁的想来想去，黄衫丫鬟见我神色古怪的不说话，忙关切问道，“王妃，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我忙摇摇头，又问那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兰锦，奉王爷之命伺候王妃。”黄衫丫鬟恭敬回答。 “灵溪在哪儿？” 话音未落，灵溪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衣小丫鬟，娇小玲珑，眉清目秀，一脸活泼的神情。 二人端来了丰盛的早餐，其中还有很精致的糕点和果脯蜜饯。 “王爷知道王妃喜欢吃甜食，特命厨房为王妃做的，王妃尝尝。”叫青屏的青衣小丫鬟笑着伶俐说道。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食？而且还是我最爱吃的糖霜桂花糕。 我拿起一块，吃在嘴里细腻香甜，入口即融，但还是不如家里做的桂花糕好吃。 第8章 江夫人 下午时候，兰锦来禀告，“王妃，江夫人前来拜望王妃。” 齐王曾娶过王妃，可是不到两年王妃因病去逝，自此后齐王再未纳妃。我嫁来王府之前，位分最高的是齐王的两位侧妃，江夫人是齐王的侧妃之一。 听兰锦说江夫人早上便来拜见，听说我还睡着就回去了，半晌又来了一次，我还睡着，于是改到下午来了。 随着一股扑鼻的脂粉兰香，一位丽人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她身材纤细，一身素雅的银灰暗花锦绣襦裙，外罩银狐裘皮斗篷，面若银盆，娥眉淡扫，五官精致小巧，十分有韵味。 青丝盘拧在额前，髻前插一支镂金雕花步摇，水滴一样的五彩水晶流苏在额前轻摇微颤。眉梢眼角柔媚风情，我见犹怜。 “妾身参见王妃！”她细腰微折，飘然而拜，声音轻轻柔柔的，如她的人一样娇柔婉约。 “你……起来吧。”我还真有点不适应这种恭恭敬敬的拜见。 这时兰锦端来茶水，我才想起江夫人还站着呢，赶紧让座，“坐吧。” “妾身谢王妃！”江夫人袅袅婷婷的坐下，细润的眉眼间绽开一抹柔美的笑颜，“妾身现管着府中吃穿用度上的一些杂事，王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妾身。” “谢谢！”我对这个谦和恭谨的江夫人颇有好感。 “妾身还给王妃带来一盒妾身自制的胭脂，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王妃不要嫌弃。” 江夫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精美的蓝色金丝珐琅缠枝首饰盒，上面还缀着珍珠玉石，单是这个首饰盒就价值不菲。 兰锦赶忙接过来呈给我，我本来就很喜欢精巧的小玩意，拿到手里爱不释手的先把玩一会儿，打开盒盖后，芬芳的幽香扑鼻而来，桃花瓣般红艳的膏体细腻如凝脂，微微泛着柔润珠光。 “王妃的皮肤原本就晶莹如玉，艳如桃李，再涂上这桃花胭脂，更增娇色，王爷必定更加喜爱。” 江夫人笑意盈盈，既赞美了我也赞美了她做的胭脂。 我由衷喜爱这个胭脂盒子，也懂得礼尚往来，便让灵溪取来一支金凤簪做为回礼。 江夫人急忙称谢，而她看起来对我回送的这支凤眼凤尾都镶着大宝石的凤簪也十分满意。 时间过得真快，江夫人走后，天也暗了下来。天上起了很多的云，也刮起风，看样子要下雪。 兰锦点起了灯烛，灵溪把火拢的更旺。 我则无所事事的等着王爷。 新婚的卧房比我在家的寝室大了好几倍，里外三间。 气派高大的雕花隔门红纱喜幔高高垂挂两端。 不远两侧各摆放一盏落地纱灯，烛光闪耀，明亮又温暖。 地面铺着柔软的红色喜毯直通内室，右侧一张宽大的雕花木窗外寒夜深深，树影摇曳。 窗前放置一古色案几，摆有笔墨纸砚。案侧是高低错落的书架，分别整齐的摆放着书籍和琳琅满目的玉器古玩。 旁边还有一张黄花梨琴案上放置一架焦尾古琴，琴旁的鎏金簪花宝塔香炉中散发出曛人欲醉的甜香。 左侧同样悬挂红纱帐幔的隔门侧间则摆放着精美的梳妆台，雕花盆架，衣架应用之物。 气派华丽又不失雅致。 我无聊的坐到琴前想弹琴一曲，拨弦几声，曲不成调，回想起阿姐弹琴时，那琴声如行云流水，悦耳动听，换作我却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所以母亲的忧心忡忡不无道理，下午来的那位江夫人已是才貌出众，楚楚风情，后面还不知有多少个齐王的美姬艳妾。 况且齐王又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可想而知我今后的婚姻生活必然不会太开心。 晚上齐王没有来，因为他去了另一个侧妃黎夫人那里。 我之所以知道是第二天江夫人又来了，而且送来她做的点心，味道实在不错，比我最爱吃的吉祥斋的糕点还要香甜可口。 同时也带给我一个让她气愤填膺的消息，昨晚齐王本来是要到我这里来的，谁知被黎夫人半路截胡了。 “王妃，那个黎卿珊太不像话了！您和王爷昨天刚洞房，她就又开始使出她的那些狐媚手段……” 江夫人拧眉瞪眼的，完全失去昨天的淑雅风范，祖母说真对，争风吃醋的样子的确不好看。 “她仗着她的两个将军哥哥是王爷心腹，不可一世，想要独霸王爷。可是王爷再信任他们黎家，也是家奴出身，与王妃的家世天壤之别！” 江夫人一脸气恼的不屑道。与其说是为我鸣不平不如说发泄自己心中的气愤，看来是受了那个黎夫人的不少气。 当然我的心里也有些酸酸的，会不会洞房时候我睡着了，惹王爷生气了，所以昨天一天都没来见我，还跑到别的女人那里了，如果是这样，他的心眼也太小了。 “而且身为侧妃，不来拜见王妃，也实在太不把王妃放到眼里了！”江夫人却越说越气，甚至咬牙切齿，“王妃应该拿出正妻的威严给这个贱婢一些教训！” “教训？”我有点懵，她就是使点手段让王爷去她那儿，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齐王也自愿去的。如果王爷去和哪个女人睡觉我都要去教训一番，他那么多的姬妾我怎么教训的完？ “王妃不知道，那个黎卿珊实在太嚣张了，王妃不让她知道点儿厉害，她今后是不会把王妃放到眼里的！”江夫人继续在我耳边吹风。 我听的都有点累了，也不好意思下逐客令，只好转移话题，“江姐姐做的点心好吃极了，我特别爱吃。” “王妃喜欢的话，妾身再给王妃做一些。”江夫人马上高兴的回应道。 “我还有件小礼物送给姐姐的小郡主。”我边说着边又示意灵溪。 灵溪马上转身去内室，不一会儿拿回来一个精致的锦盒呈给江夫人。 “姐姐看看喜不喜欢。”我笑眯眯的说。 是一个玉质极佳，雕刻祥云的羊脂白玉长命锁。我出嫁时家中陪送的嫁妆丰厚，珠宝首饰不计其数，也记住了祖母的教诲，王府深宅之中缺少不了一些应酬打点的。 江夫人果然惊喜不已，连声道谢。 我并非故意笼络人心，只是凭着一颗真心，江夫人对我挺好，我也应有所回报。 却不知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真心最不可取！ 第9章 梅林 第三天晚上齐王还是去了黎夫人那里。 就连兰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知道我怎么能这么淡定。 “王妃，要不我去请王爷吧。” 干嘛要请他，我不解。 他应该是很喜欢那个黎夫人吧，而我只是和他见了几面而已，就稀里糊涂的嫁给他做王妃，他大概对我也不会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所以他去喜欢的人那里也是很正常的。 我呢，难免有点难受，因为我对他的喜欢应该比他对我的喜欢要深，可也不至于丧失理智去当个醋坛子。 祖母再三告诫我千万不要和那些姬妾们争风吃醋，因为我是明媒正娶的王妃，要有正妻的大度风范。 虽然我讨厌在感情上故作大度，可还是要乖乖的听祖母的话，她的话必不会错的。 “我听青屏说王府里的梅花开的好看极了，我们去看梅花吧。” 兰锦一时没转过弯来，看着她惊讶迷惑的表情，仿佛在说，难道梅花比王爷更重要吗？ 梅树林距离住处不远，穿过一角月门，又沿着被白雪覆盖的繁茂花树之间的卵石小路，转了了几个弯，就见雪地上一片梅花开放，映衬着白雪格外红艳。 “好漂亮的梅花！小姐，你看那边还有一片白梅花！”灵溪笑着叫道，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更何况如此绝艳之色。 “王妃，我去折几枝梅花插在花瓶里吧！”青屏建议。 我赞同的点点头，接着想起来林尚书府家也有一片梅花，不过大多是白梅。阿姐最喜欢白梅花，有一次在梅林中还和林墨晏对了好几首诗，不过我一句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阿姐的脸红的像抹了胭脂，看着林墨晏的时候，眼睛里满是仰慕，还有幸福…… 我在红梅林中转了一圈，又转到白梅林，白梅树不多，稀稀落落的只有七八株，其中有株老梅开的梅花特别多，洁白耀眼，如雪如云。 “灵溪，我都有点怀念林大哥家的梅花了……”我情绪低落的对身后的灵溪说，“阿姐嫁给皇太孙之前的那年冬天，尚书府里的白梅花开的可美了，我和阿姐，二哥还有林大哥在梅树林赏花作诗……不过是他们作诗，我也做不出来，可是折了很多白梅带回家里，我在祖母的花瓶里插了几枝梅花，祖母很是高兴……” 我留恋的回忆着那些美好的时光，“灵溪，你说要是我不嫁给齐王该有多好，我今年冬天还能跟着二哥去林大哥的府上折梅花，带回去插在祖母的花瓶里……”我打开话匣子般的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不见灵溪回应，奇怪的转回身，“灵溪，你怎么不说话……” 我没看到灵溪，一袭白衣的齐王在我身后，那张俊脸似笑非笑，深幽眼神中透出一丝古怪。 我惊吓的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来的？” 齐王嘴角轻勾，笑意隐现，“就在王妃说不想嫁给本王的时候。” 我的大脑有几秒空白，怎么这么倒霉，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就被他听到了。 “看来王妃的心目中，本王还不如几枝梅花。”他上前逼近，深邃眼眸光泽闪亮，“本王应该让月儿知道本王的好处……” 我听他突然叫我月儿，一种莫名的亲昵感觉让我有点儿慌乱又有点儿甜蜜。 混混沌沌竟顺口问了句，“什么好处？” 齐王一声轻笑，像是笑我的懵懂无知，接着俯首下来，唇就覆在我的唇上。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就像被雷电击中，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撬开唇齿，吮住舌尖。我有些害怕的推攘他的胸膛，他的双臂却更有力箍住我的腰紧贴住他，像是要把我的身体嵌入到他的身体里。 他越吻越深，完全侵占了我的舌头，唇舌间全是他清冽的气息。 我被亲的晕头转向，浑身发麻，不由自主攀住他坚实的肩膀，条件反射般开始回吻。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晕乎乎中我感觉他抵住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这时他突然放开了我，胸膛起伏的喘息着，黑眸仍有欲火燃烧。 “月儿现在是否知道本王的好处了？”他平息了一下喘息，略带戏谑问道。 我呆愣愣的，身体还发软，双腿还打着哆嗦，飘出七窍的灵魂还没回来。 “本王很喜欢月儿，可是月儿年纪有些小，等月儿长大一些，本王就让月儿成为真正的王妃！” 他那深如寒潭的黑眸中浮现出温柔之色，语气也好像哄小孩子，就像我的三个哥哥经常把我当小孩子哄着那样。 我莫名有些失望，我很小吗？可祖母十四岁时就被皇帝指婚给了祖父。 “我不小了……” 我忽然感到委屈，难道我长的很像小孩子吗？为什么好像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就连我嫁的丈夫也觉的我是小孩子。 齐王嘴角轻扬，笑容有些邪魅，“那月儿是想让本王……” 我听出话意，绯红着脸，赶紧口是心非的摇头，就是想也不能承认。 我想我是爱上齐王了。 因为我最爱吃的甜点也没有了胃口。 脑子里从早到晚都是齐王。 是因为他吻了我吗？因为在他吻我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思念过他，他的吻像是打开心底一扇神秘之门的钥匙，知道门里面诱人的禁地就再也关不上了。 在齐王的众姬妾拜见王妃的仪式上，我见到那位被江夫人恨的牙痒痒的黎夫人。 我终于也知道齐王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她并不是那种倾城之姿的绝顶美人，却是万种风情。 曲线玲珑，珠圆玉润，身着绣着玉蝶的香浓粉裙，玉粉金花抹胸内丰挺雪白的浑圆香胸若隐若现，呼之欲出。丰润滑腻，柔若无骨。 面上妆容艳色，弯眉媚眼，玉鼻小巧，唇如点樱，一头浓黑乌发梳了个牡丹头，镶嵌翡翠宝石的蝴蝶形状大凤簪在发上金光灿烂，光彩熠熠，虽显艳俗，却是妩媚动人之极。 瞧着她我若有所悟，齐王说等我再长大些，可能是认为我太单薄了，不如这位黎夫人一样十分傲然。 当天晚上齐王还是没来，大概又去了黎夫人那里。 灵溪铺好了床被，见我坐着发呆，以为我又在想家，安慰道，“小姐回门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灵溪此话触及我另一个烦恼，三天都过去了，齐王却没提归宁之事。 或许因为正准备迁往封地，无暇顾及。 而且齐王公事繁忙，白天也很少在王府中。 好不容易在梅林见他一次，却被吻的七荤八素，什么都忘了。 “他可能都忘了归宁的事情了……”我不由叹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幽怨。 “小姐，你……”灵溪却一脸惊奇。 “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我瞅着灵溪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不由用手抹抹脸蛋，是不是晚上吃的蛋糕渣子沾在脸上 灵溪摇摇头，“小姐脸上没东西，只是我感觉小姐好像和以往不同……” “怎么不同？”我奇怪的问。 “我也说不出，可能是我从来没见过小姐这么抑郁寡欢的样子，小姐是不是因为王爷不来不开心？”灵溪有些明白。 “灵溪，今天我见那个黎夫人身材那么好，难怪齐王喜欢，总是去她那里……”我无精打采，黎夫人的妩媚妖娆让我没什么自信心。 “小姐是不是吃醋了？”灵溪笑道。 我忙否认，“我没有……” “小姐的脸都红了……”灵溪打趣。 情窦初开的我的确逐渐沦陷入一场要命的爱情中。 第10章 争宠 天又下起了雪，早上起来，地上的雪已经很厚了。 我只喝了一碗燕窝粥，灵溪见一向很能吃的我今天吃的这么少，担心起来，“小姐，昨天晚上您就只是吃了几块点心，早上怎么又吃这么少？” “没有胃口，不想吃……”我恹恹说。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灵溪发觉到我的异样。 “我就是有点头疼，身上也有点冷……”说着我还打了个喷嚏。 “王妃这是感冒了！”旁边伺候的兰锦紧张起来，“我去请太医！” 她匆匆忙忙往外走，刚出内室便差点撞到进来的人。 “王爷！” 我听到兰锦惊慌的声音，接着脚步声响，齐王走进内室。 此刻我越发觉得身体酸软，鼻子也酸酸的，“阿嚏！阿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齐王急步过来，一手揽住我，另一只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王妃发烧了，快去叫太医。”他转而又吩咐跟着进来的兰锦。 病好像一下子就来了，吃饭的时候只是感到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开始头疼，发冷，打颤，继而就发起了高热。 烧的迷迷糊糊中，感觉有手指搭在脉搏上。 “王妃的病情如何？” 齐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恍恍惚惚的，可又听的很清楚。 我没听到回答，可能是我太想睡觉了，眼皮沉重的像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大脑也逐渐停止了工作，最终完全失去了意识。 我来找阿姐的时候发现她在偷偷抹眼泪。 我也很难受，我知道阿姐的心里只有林墨晏，她都准备好做林夫人了，却突然被指婚给皇太孙。 阿姐嫁给皇太孙，未来就是皇后，荣光无限，而我们楚家成为皇亲国戚，更加门庭显耀。 可是阿姐不稀罕，在她的心中，再高的权势，富贵都没有林墨晏重要。 “月儿喜不喜欢林大哥？”阿姐问我。 我赶紧摇头，我怎么能喜欢阿姐喜欢的人呢？ “月儿怎么会不喜欢林大哥呢？他温厚善良，博学多才，如果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 阿姐的声音很温柔，眼眸中如梦如幻。 “阿姐，我去求求祖母，不要让你嫁给皇太孙，好不好？”我却直想哭，阿姐本该嫁给李墨晏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却让可恶的皇帝给拆散了。 阿姐缓缓摇头，幽幽叹息，“祖母也不敢违背皇上的旨意，违抗圣旨是灭族大罪……阿姐盼望着月儿能找到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千万不要嫁入皇家，月儿太单纯，应付不了那些坏人。” “皇宫里的坏人很多吗？”我为阿姐担心，“阿姐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阿姐是不会怕那些坏人的，也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我知道阿姐很聪明，而且也有一身好武艺，很厉害的，谁要敢欺负她，一定会被她打的满地找牙！ “月儿……月儿……”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好像是二哥又像是三哥，我想睁眼看看，可是眼皮还是沉的抬不起来。 我又感到热的很，身上出了很多汗，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 可接着就有人轻轻为我擦拭额头，脸颊，脖颈…… 汗水湿透，黏在身上的贴身小衣也被人解下来。 我舒服多了，头也不是那么疼了，可还是沉沉的，于是就又昏昏入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昏半醒中感觉又出了好多汗， 身上不再滚烫灼热，所有不舒服的症状都消失了，眼睛也能睁开了。 “月儿醒了？”耳畔传来温柔的询问，眼前出现一双漂亮的黑眸。 短暂的凝固后，我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天啊！我发现什么都没穿！ 刹那间仿佛所有血液都涌到了脸上，脸滚烫像着了火，赶紧手忙脚乱裹住自己。 “月儿怎么了？”他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若无其事的明知故问。 我羞臊的深垂下头，他不但看光了，还摸…… “月儿感觉好些了么？”他柔声又问。 我咬住嘴唇不说话，他却更靠近我，呼出的气息又轻又痒的喷在我的耳朵和颈侧，引起一阵战栗，肌肤上也敏感起了一层小疙瘩。 “本王才知道原来月儿这么美……”他的声音愈加温柔，同时轻轻起了喘息。 我手里抓着被子，依然低着头不敢看他，可身体里却有一股热流窜动着。 “本王有些等不及月儿长大……” 齐王喘息发沉，唇落下来，流连于我的鬓角，耳垂…… 我被撩拨的浑身发软，头脑又开始发昏，不知何时裹着的被子滑了下来，还被他抱在怀中。他一边亲咬我的嘴唇，手一边不安分的在肌肤上肆意游走，温柔中带着一丝野性。 “月儿真的恢复了么？” 他的唇终于离开，衣服已然凌乱，露出光滑结实的胸膛。 深沉黑眸眼角微红，喉结滚动，呼吸沉重，却仿佛还要找一个克制住的理由。 我喘息细细，身上是薄薄的汗水，还有些虚脱。 这次他力气好大，感觉嘴唇都肿胀起来，摩挲的指下是从不曾体味过的酥麻入骨的感觉。 他问我之时，我还未从迷醉中清醒，娇娇柔柔的唔了一声。 他仅存的那点自制力也消融在我娇软吟声中…… 关键时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一个骄纵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本夫人来看望王妃，你这个贱婢竟敢阻拦！” “奴婢不敢，王爷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王妃养病！”是兰锦。 啪！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声，灵溪急急忙忙的跑入内室。 “小姐……” 随即她的声音噎在喉咙里。 齐王正与我缠在一起，我羞涩难当，慌忙拉过锦被挡住，灵溪早已赶紧转过身，语无伦次说道，“王……王爷……黎夫人……黎夫人……” 齐王直起身，恢复冷峻之色，满面冰霜，“本王知道了……” 齐王没有回来，黎夫人也走了，显然她是为了齐王而来，故意在外面闹一通，当然也是自恃宠爱。 兰锦肿了半边脸，黎夫人下手不轻，难以想象她看起来柔美娇媚，竟是这样凶狠。 “王妃，黎夫人这么嚣张，分明是不把王妃放在眼里……”青屏气愤不平。 兰锦忙拦住她的话头，“王爷刚才已经斥责了她。” “不疼不痒的有什么用，黎夫人就是仗着王爷宠爱她，平时欺负别人也就罢了，如今连王妃都欺负到头上，王爷也实在太偏心了……”青屏愤怒难消，直言快语来了一通。 “青屏，你少说两句吧！”兰锦一脸着急，转而又对我恳切言道，“王妃，奴婢没事，被主子打了也是平常之事，王妃切莫为了这点小事费心。” 我见兰锦眼中含泪，半个脸又红又肿，又想起江夫人对我讲的那些黎夫人任意欺凌其他妾妃，在府中横行霸道之事，忽然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我忘记了祖母的叮嘱，很难看的与黎夫人争宠，于是受到一番教训。 第11章 妒忌 两天后齐王才来看我。 身着初见时的那袭紫衣，俊朗挺拔，雍容高贵。 当那双总是散发着些许寒意的黑眸凝在我的身上，我的心跳的好厉害。 这两天我一直想着他，他的亲吻，抚摸，那销魂蚀骨的感觉…… 甚至还做了春梦，梦见与他一起…… 他让不谙世事的我知道了什么叫男女之欢，并且像中了毒一样沉溺进去。 “月儿不高兴吗？”他瞧我板着脸不理他，柔声询问。 “没有！”我闹起了小孩子脾气，依然绷着脸，负气回答。 他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温柔笑问，“是谁惹得月儿不高兴了？” “是你！”我没好气的回答。 他有点愕然，接着恍然大悟般的邪邪一笑，“月儿是不是生气那天本王做了一半……” 我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的确生气黎夫人闯进来故意破坏，可怎会承认。 “月儿要是想，本王现在就……”他说着就把我揽入怀中，又想亲我。 我红着脸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王爷，那天黎夫人来到我这里吵闹，还打了我的侍女，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开门见山。 他微皱起眉，轻描淡写道，“黎夫人也是关心月儿的病情，前来探望，不过她的脾气略微急躁了些，本王已经斥责过她了。” 嫉妒确实能让人丧了心智，我只觉一股妒火燃上心头，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黎夫人不是来探望我的病，就是故意来吵闹的，王爷如此偏袒她，就留在她那里好了，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齐王面色微变，可还是笑着，语气也依然柔和，“月儿何必为这种小事计较，月儿是王妃，自然要有王妃的气度……” 我不待他说完就生气打断，“我是要有王妃的气度，可也要有王妃的威严，否则哪个姬妾都能随意跑到我的屋内撒泼，任意打骂我的侍女，我这个王妃不做也罢！” 齐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眸光也沉下来，“月儿就这么不想做本王的王妃？” 我明明说的是黎夫人嚣张无礼的问题，他却质问我不愿做他的王妃，分明是转移话题。 一气之下，我犯下一个愚蠢的错误，竟然赌气说道，“我知道王爷的姬妾很多，本来就不想嫁给王爷做王妃。” 话一出口，蓦然感觉过分了，可是说出的话怎能收得回。 果然他的脸色铁青，眸若寒冰，大概还没有人敢如此顶撞他吧。 “王妃不想嫁给本王，想嫁给谁？” 他月儿也不叫了，显然怒到极点。 我既后悔又有些害怕，他的目光冷飕飕的，身上的冰冷寒意似乎把空气也冻结住了。 他的目光忽然又射向我的脖子上戴的玉如意吊坠，冷森森的直接挑明，“王妃心仪之人是否林尚书的公子？这个如意玉坠也应是他送的定情之物了。” 我很喜欢林墨晏送的这个玉坠，所以一直戴着。 可齐王莫名其妙的扯出林墨晏，还说什么定情之物让我一头雾水，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如意玉坠是林墨晏送的。 齐王见我不语，大概以为说中我的心事，凝结成冰的黝深眼底有火燃起。 “看来本王到这里来是自讨没趣！”他一字一顿，如吐冰珠。 旁边侍立的兰锦和灵溪都吓的变颜变色，兰锦忙着向我使眼色，让我不要再激怒王爷，快点向王爷赔罪，平息王爷的怒火。 我也知事情不好，齐王脸上黑云密布的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那双总是温柔对我的漂亮黑眸此刻却宛如冰刀，锋利的像要在我身上扎几个窟窿。 我应该立刻向他赔罪解释，最好再撒撒娇，施展些柔情让他高兴起来。 可我终究什么都没做，或许是齐王身上的冰寒煞气吓到了我，或许是世家小姐的娇生惯养出的任性和骄傲的矜持让我没有习惯低头。 总之，他走了，拂袖而去。 “王妃何必为奴婢惹怒王爷！”兰锦心急如焚。 “他走就走好了……”我的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又委屈又懊恼。 灵溪拿出锦帕手忙脚乱的为我擦拭眼泪，“小姐，王爷怎么说起林公子？小姐从来没和林公子有什么，王爷是不是误会了？小姐还是去向王爷解释清楚。” “王爷还是疼爱王妃的，王妃生病高热不退王爷守了王妃两天两夜，就是黎夫人也未受过如此待遇，所以才嫉妒的来王妃这里吵闹。王爷没有责罚黎夫人应该是看在黎夫人的娘家一直在王爷麾下效力，所以才给黎夫人留了些面子。”兰锦细细开解。 我的泪流的更多，心里的气也消了，却有更多懊悔充斥心头。 当晚我几乎哭了一夜，从来无忧无虑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痛苦的滋味。 于是第二天的眼睛红肿成了桃子，照着镜子，脸色苍白苍白，失去了以往的红润明媚。 灵溪特别担心我又病了，又想去请郎中，我阻止了她，我只是心病，大夫是医不好的。 就这样浑浑僵僵的过了一天，晚上时候，黎夫人又来了。 这次她说是来向我赔罪的。 可是她花枝招展，趾高气扬的模样不像是来赔罪倒像是来示威。 “那日妾身是来探望王妃，也是一时情急打了王妃的侍女一下，惊扰了王妃，本来第二天就想来向王妃赔礼，可是王爷在妾身那里精力无限，妾身实在乏累……”黎夫人说着还风情万种的拢拢头发，继续很柔媚的假笑道，“昨晚王爷又是一夜，妾身都要承受不了王爷的勇猛了……” 我又想流泪的感觉，却知道她的不怀好意，拼命把涌出的眼泪憋回去，尽量不动声色，“王爷如此宠爱黎夫人，本王妃也为黎夫人感到高兴，不过既然黎夫人侍奉王爷如此劳累，不如歇息一阵子，让其他的姬妾为黎夫人分担如何？” 黎夫人的媚笑僵在脸上，柳叶媚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无措，语气也变得慌张，“妾身……妾身……伺候王爷是妾身的本分，哪敢说劳累……王妃大病初愈，妾身也不打扰王妃休息了……” 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我抑郁的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些。 我从来十分心软，看不得别人的伤心难过，更不会惹得别人不快，可如今我却在悄悄发生变化，只是自己一点没有察觉到。 第12章 归宁 又过了几天，齐王突然命人传话让我明日回门。 这真是个好消息，快半个月了，他终于想起归宁之礼。 要是刚刚新婚我肯定会高兴的欢呼雀跃，心花怒放。 可短短时日，单纯快乐的我消失了，对镜梳妆时，面上竟有了些许深沉之色。 归宁这天，天气很晴朗，就像我出嫁时那样清澈蔚蓝。 积雪在路上凝结成了冰，没有风，却寒冷刺骨。 王府气派的马队缓慢行走在坚冰之上，发出单调的轱辘辘的声音。 我掀开车帘，望见越来越近的将军府不由热泪盈眶，只是过了十几天，却恍如隔世。 将军府张灯结彩，红毯铺地，隆重的迎接我这位归宁的王妃。 祖母率领全家人向我跪拜行礼。 我又红了眼眶，眼泪滚滚而落。 桌子上都是我爱吃的糕点。 厨房里做了好多的桂花糖糕，二哥从吉祥斋买了我最爱吃的点心，三哥也买了许多糖果蜜饯。 我开开心心的吃着，却第一次在甜中吃出了苦涩的滋味。 按理说我在娘家不能停留太久，要尽快返回王府。 可是我舍不得祖母，爹爹，母亲，哥哥，迟迟不肯动身。 “月儿，回去吧！”祖母叹着气劝说我。 “祖母，我想在家里住一夜，明天再回去。”我万般不想回王府。 “月儿，你是王妃了，不能再任性，听祖母的话，别惹王爷生气。”祖母有点着急。 “我不回去！大不了派人告诉他一声，我想多陪陪祖母……”我第一次不听祖母的话。 “月儿……” “没事的，祖母，王爷对我很好，他会答应的……”我第一次说了谎话。 还是自己的卧室好。 四平八稳的躺在柔软的床上，惬意极了，觉得那个无忧无虑的我又回来了。 “小姐，你不回王府真的没事吗？”灵溪忐忑不安。 “只是住一夜而已，他能把我吃了吗？”我刚轻松点的心情又不好了。 “可是王爷和小姐还有误会没有解释清楚。” “是他莫名其妙的把我和林大哥扯在一起，我才懒得理他……”我嘴硬的说。 “小姐……” “好了……”我不耐烦了，“你去打点水来，我想洗洗睡了。” 灵溪出去打水，却好长时间没回来。 这个灵溪到哪儿去了，我嘀咕着，一阵睡意袭来，哈欠连天，干脆钻进被窝。 床铺那么柔软暖和，很快让我舒坦的快睡着了。 又听脚步声响，闭着眼睛慵懒的问，“灵溪，你怎么才回来……” 灵溪没有回答，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到了床前停下来。 我有点儿奇怪，“灵溪，你怎么不说话……” “王妃好自在……”熟悉的声音悠悠传来。 齐王坐在床边，好整以暇的瞅着被窝里的我。 大惊之下，我窘迫的涨红了脸，缩在锦被中一动不敢动。 “你……你怎么来了？” “王妃不肯回王府，本王只好来接王妃回去。”他的目光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似笑非笑，“要不要本王帮王妃穿上衣服？” 我吓的拽紧被角，“不……不用……” “那王妃就自便吧。” “你……你先出去……”我绯红着脸，他这么瞪眼瞧着我，我怎么穿衣服。 “本王是王妃的夫君，为何要出去？”他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容。 我的汗都出来了，我可只是穿了一件贴身小衣，怎么也鼓不起勇气让他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王妃何必难为情，本王又不是没看过。”他眸中一抹戏谑之色，似乎在说他不但看遍了，还摸遍了。 此刻我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只是死死拽着被子，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大概是我无地自容的泫然欲滴引起他的一点怜悯，他终于离开床边背过身去，“本王不看，你穿吧。” “你……你把我衣服拿过来……”我是想马上穿衣服，可是衣服挂在床旁的衣架上。 他发出一声轻笑，颇有好笑之意。 依然背着身从衣架上取下我的衣服，扔在床上。 我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 他似乎拿准了时间，我刚从床上下来，就转回身，唇角依然含笑，眼中眸光却冷，“王妃这么不听话，本王该怎么惩罚你？” 全家恭送之下，我垮着脸跟着齐王上了马车。 车帘刚放下，齐王就一把拉过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吃惊的想挣扎，他的双臂却像铁箍一样牢牢箍住我。 “王妃乖一点的话，本王的惩罚会轻一点。”他贴近我的耳边，言语轻柔，却暗含危险。 “你……要怎么惩罚我？”我不敢动了，七上八下的问。 “本王打算把王妃吊起来，好好打一顿！” 我吓一大跳，他真的要打我么？看他的神情冷冰冰的，语气也很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如果……如果我被他吊起来打一顿，不仅仅是疼的问题，还有我的脸面…… 颜面何存啊！ “不过王妃今后要是顺从本王，不再任性顶撞，本王就先把这顿打记下……” 我正惶惶不安，他突然又来了一个转折。 “我……”本来我又想顶撞的来一句，明明是他纵容那个黎夫人，黎夫人才明目张胆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可及时悬崖勒马，我可不想逞一时口舌之快丢人的挨一顿打。 “嗯……” 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只好违心的应了一声。 “本王看着王妃不太情愿，是不是心中不满？”他却是不依不饶。 “臣妾没有不满……”我又气又委屈，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他终于现出满意的神色，修长的手指捏捏我的下巴，眸色温柔，“月儿这样才乖，本王才会更疼月儿……” 本来我憋着气，可他重新亲昵的叫我的名字，温柔对我，我那颗不争气的心又开始悸动的厉害。 第13章 初情 他是把我抱下马车的，我已经说了几遍我自己能走，不用抱着，可他却抱的更紧，仿佛故意要看到我羞窘的样子。 还好是夜里，不至于众目睽睽之下，不过还是被一些前来迎接的下人们瞪眼瞧着，一路瞩目的回到卧房。 他直接把我抱上床，并且没有走的意思。 “王爷，我想休息了……”我只好暗示。 他点点头，“本王也有些累了……”说着竟然开始动手脱衣服。 “王爷做什么？”我惊吓道。 “本王与月儿是夫妻，当然要同床共寝。”他简单回答。 我面红耳赤，期期艾艾，“王爷说过……说过等我的年纪再大一些……” “本王是想等月儿更成熟一些……”他蓦然俯下身子，压迫在我的身前，深黑的眼眸如同两簇燃烧的黑色火焰，“可是上一次月儿很想要……” 没错，上次要是黎夫人没来搅闹，我与他就…… 事后回想当时我真是一塌糊涂，毫无抗拒…… “本王不想等待了……”他压下来，嘴唇在我的唇角轻轻挑逗，渴望低喃，“月儿……本王要让你心甘情愿……” 他终是要了我。 刚开始他很轻柔，可我还是疼的一声轻叫。 “本王再轻点……”他在我耳畔的声音好温柔。 逐渐的，痛楚的感觉消失了。 “现在月儿感觉可好？”他察觉到我渐入佳境，低声轻笑着问。 此刻我的神智已不清明，筋酥骨软，双腿打颤。刚开始紧张的抓着他肩头的手不觉移上他的腰背，指甲无意识的掐入皮肉。 几乎一夜，我与他纠缠。 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我竟睡了一天。 可身体还是软绵绵的，腰部酸痛的好像折了似的，昨晚齐王如此狂野，像是要把我吃到肚子里。 我在他的背上也胡乱抓出了不少的痕迹。 “原来本王的王妃是只小野猫……”他喘息的厉害，胸膛汗水津津。 “谁叫你这么粗鲁……”我脸颊透红，羞赧的小声嘟囔。 “月儿不喜欢吗？”他轻声调笑，眸如寒冰融化的春水，波光潋滟。 我又入了迷，他真是很俊俏，特别笑起来，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王府中所有人都知道齐王对我的宠爱，原本只是敬我王妃的身份，有了王爷的爱加持，上至妃妾，下至奴仆一窝蜂的巴结过来。 不止江夫人请安的更勤，几个出身不错的妃妾一个又一个前来拜见。 其中的赵妾妃和李妾妃最得齐王喜爱。 赵妾妃娇小轻盈，高高的发髻上戴满朱翠，一身大红镂金牡丹锦缎裙，皮肤白嫩，细细的黑眉毛下一双灵活的眼睛，尖挺的鼻子，削薄的嘴唇涂着水晶般红亮的红色，鲜艳俏丽中又颇显精明。 李妾妃纤弱又素静，身着湖蓝绣花云锦襦裙，精致盘起的云髻中只插着一支钿花宝石点翠钗，容貌秀雅，神情沉稳，寡言少语。 我听说赵妾妃擅长琵琶歌舞，李妾妃精通诗词，写得一手好字，才学过人。 也听说她们与黎夫人的关系一向不错，特别是赵妾妃与黎夫人交情最好。 “王妃要小心那赵盈盈，她必定是黎夫人派来探听王妃这边的消息。”江夫人十分不放心的提醒我。 离开京城迁往封地之前，我收到阿姐的信。 全是不放心的殷殷叮嘱，除了嘱咐我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还要多练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刺绣，要多些内涵。 以前一听到阿姐让我学习这些才艺，就一阵头大，其实也清楚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没什么耐性，下不了苦工，最要命的是也不聪慧，弹琴弹不好，写字也写不好，那些诗词文章怎么也记不到脑子里。 真不知齐王看上了我哪一点，尤其嫁给他后，发现他的姬妾个个貌美有才，就连骄横的黎夫人据说也能文能武，还射得一手好箭。 我都开始担心发愁了，要是齐王发现我一无是处，毫无才华，估计就不会夜夜与我耳鬓厮磨，夸赞我灵秀出尘，说那些喜欢我的甜言蜜语了吧。 我咬咬牙下了决心，在齐王发现真相之前，硬着头皮也要背些诗词，练些曲子。 这天晚上，齐王去了皇宫，因为皇帝病的很重。 王爷们都守在宫里，等待着。 深夜又下起了大雪，风呼啸着，沉沉冷寂中听着鬼哭狼嚎一般。 虽然屋子里炉火烧的很旺，可我还是觉得床铺冰冷。 大概是越来越习惯被齐王抱着入睡，也越来越贪恋他的温暖和肌肤的清香。 “兰锦，是不是火灭了，怎么这么冷？”我睡不着，听着外面风声越来越凌厉，愈觉寒冷。 陪夜的兰锦马上从地铺上起来，看炉火还旺着，笑着回禀，“王妃要是觉得冷，奴婢再让送来一盆炭火。” “不用了……”我烦闷叹息，“天怎么还不亮……” 齐王不在我的身边，夜晚也变的如此漫长。 “已过了四更，王妃再睡会儿，不久天就亮了，王爷应该就从宫里回来了。”兰锦细心的为我掖住被角，善解人意的说道。 我的脸有点热，我是越来越黏着齐王了，每晚眼巴巴的盼着他回来，偶尔他去往别的姬妾那里，我都失魂落魄的，不由自主的对他甩脸子。 祖母叮嘱我的话逐渐淡的没有了痕迹，我已然为他神魂颠倒，意乱情迷，怎能发觉自己正不知不觉的溺毙于他温柔宠爱的深海。 第14章 黎夫人的挑衅 凌晨的时候，皇帝驾崩。 皇太孙当时就继了位，成了新的皇上。 快到午时，齐王才从皇宫回来。 他并没有来看我，和几个文臣武将在书房里面待了一下午。 晚上的时候也没来，而是去了黎夫人那里。 黎夫人的将军哥哥与王爷商议了事情后，就去看望了妹子，然后齐王就留宿在黎夫人的房里。 我呢，又是一夜未睡，一种被冷落的难受堵的心疼，嫉妒真是让人很痛苦，能让人发狂。 只写了一个字就写不下去了。 而且这个字也写的歪歪扭扭的十分难看，我心烦的把笔扔在桌子上，又生气的把写字的纸团成一团丢在一旁。 “灵溪，我想出去走走。” 心中的烦闷实在无法疏解，我想大度一些，不去在意齐王的雨露均沾，可依然无法释怀。 他毕竟是王爷，皇家贵胄，注定不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雪停了，灰沉的天空露出一块儿浅蓝色，天色开始放晴。 王府里一片冬日萧瑟景象，冷风吹过树木的枯枝，满枝白雪簌簌飞落。 我有些茫然的信步而行，不知不觉竟来到练武场。 和三哥第一次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一身红衣的齐王好惊艳，我不否认当时他让我心跳加速，可却不敢想到别的地方，毕竟他那时距离我是那么遥不可及。 练武场的另一端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齐王双臂环抱着妩媚妖娆的黎夫人，正教她射箭。 一支利箭从弦上飞出，快如流星，稳稳正中靶心。 “王爷，我的箭法可有长进？”黎夫人娇滴滴的问。 “珊儿的箭法大有长进……”他笑着称赞，又宠溺的在黎夫人面颊上轻柔一吻。 黎夫人即刻就像酥了骨头，柔若无骨的回身搂住齐王的脖子，正要把樱唇凑到齐王嘴上，却看到发愣的我。 黎夫人嘴角翘出讥讽的笑容，却假装慌乱的离开齐王怀抱，态度十分恭敬的向我屈身行礼，“妾身参见王妃！” 齐王马上回转身，神情似乎微变，一瞬间又泰然自若。 “臣妾参见王爷！”我没理黎夫人，只对他行礼，礼数还是要懂的，只是声音和动作僵硬又机械。 “月儿怎么想起到练武场来了？”他一如既往对我的那种温柔语气。 “臣妾只是随便走走，打扰王爷了，臣妾告退。”我感受不到他的温柔，只觉的很冷，身体微微打着哆嗦，只想赶紧离开，回到炉火温暖的屋子里，或许能驱除身上的寒冷。 “月儿……” 或许他察觉到我的声音些微发颤。眸色变深，上前一步，也许想拉住我的手。 黎夫人却及时开口了，用那种妩媚娇俏的语气，“王爷，臣妾以前常听哥哥称赞楚家箭法冠绝天下，王妃的箭法想必要比臣妾好的多，臣妾想开开眼界，增长见识，也想请王妃指教一二。” 我不由望一眼齐王，我想我的眼神肯定是愤怒的，他必是向黎夫人说起过我糟糕的箭法，所以黎夫人才会故意给我难堪。 “黎夫人此言差矣，王爷的箭法才是冠绝天下，王爷如此悉心教导黎夫人，黎夫人必然箭法高超，本王妃自愧不如。”我暗自深吸口气，冷冷言道。 黎夫人语塞，转而对齐王撒娇道，“妾身当然知道王爷的箭法天下无敌，只是臣妾自幼喜欢射箭，所以很想见识见识王妃的箭法！” 我实在看不下去黎夫人的表演，也不会让她见识我的箭法，面对齐王又重复一遍，“王爷，臣妾告退。” 齐王还未说话，黎夫人又抢先说道，“妾身知道王妃出身门第高，心高气傲，看不上妾身的箭法，所以才不愿指教臣妾！”说着还表现出一副低落难过的模样。 我攥起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看来黎夫人是铁了心要见识我的箭法。 “既然黎夫人对楚家箭法如此感兴趣，本王妃就指教一下黎夫人！” 我一横心，针锋相对道。 齐王看起来很意外，似乎没想到我敢接下黎夫人的挑衅，毕竟他见识过我烂到家的箭法。 我知道箭法不是一朝一夕练成，以前偷的懒现在全部变成我的硬伤，可是我不能示弱，或许是我体内流着的楚氏将门血液，不许我后退！ 齐王并未让黎夫人见识到我的箭法，显然给我留下了面子。 我却开始每日天色微明起床，来到练武场偷偷练习射箭。 在娘家时的那个喜欢赖在被窝里不起床的懒洋洋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忍着严寒，闻鸡练箭。 我射出十支箭只有一支射中靶心，还可能是碰巧射中的。 “灵溪，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已经练习三天了，箭法没有一点进步。”我沮丧的想哭。 “小姐，我觉你很有进步了……第一天一支没射中，现在已经有一支箭能射中了……”灵溪给我打气，却令我更泄气。 “天这么冷，你明天别跟着我来了。”我瞧着灵溪在寒风里哆哆嗦嗦的样子，于心不忍。 “小姐也别来练习射箭了，小姐在家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从来都是开开心心的，嫁入王府后却不知道哭了几次，越来越没有笑脸，现在竟然还被一个妾室挤兑，这天寒地冻的，小姐大清早吹着冷风，被风吹病了怎么办？”灵溪愤愤不平，又心疼不已。 “好了，我没有这么娇弱……”我继续练习。 “小姐，难道做王妃非要会射箭吗？” 灵溪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一支又一支的箭越射越偏，而且我的手冻的已有些僵硬了，更是失了准头。 “小姐，你的手都冻红了，我给你暖暖。”灵溪握住我的手，又是哈气又是搓着。 “灵溪……”我的眼泪滴在灵溪的手背上。 灵溪说的不错，我是越来越爱哭了。 做王妃不是非要会射箭，可是做为齐王妃，出身将门的我不会射箭会成为对付我的第一支箭。 第15章 爱溺 我回去时，齐王竟然来了，已经在等着我。 我刻意保持距离，也许有些赌气，可更多的是清醒。 我在练武场见他把黎夫人环抱在怀，突然明白了，他的温柔宠爱不只对我。 “月儿不喜欢射箭，不用勉强自己。”他的目光落在我冻的通红的手上。 “我是很喜欢射箭的，只是以前特别贪玩，所以荒废了练习。”我不去看他，生硬的回答。 我还是做不到把伤心隐藏起来。 “月儿不必与珊儿相比，她与你同出身于将门，十分喜爱射箭，也是仰慕楚门箭法，并没有与你比较之意。” 我听他亲昵的唤黎夫人珊儿，又如此维护她，忍不住一阵扎心的刺痛。 “王爷知道臣妾的箭法很差，怎能与黎夫人相比。臣妾也愚钝，不如黎夫人聪慧。”我却学会了压住心痛，冷淡说道。 齐王蹙起眉头，“月儿是在置气么？” “臣妾没有置气，其实臣妾不但箭法差，也没什么才艺，如果今后黎夫人或是别的姬妾要见识一番臣妾的才学，臣妾只能让她们失望了。” 与其让黎夫人再找到羞辱我的机会，不如我自己把底牌揭出来。 “本王不会强迫月儿做不喜欢做的事情，可是月儿身为王妃，不能再是小孩子心性，要宽容大度一些。黎夫人很是尊重王妃，也在本王面前常赞美王妃的贤德，本王希望月儿不要再误解黎夫人。” 齐王仿佛是耐着性子忍受我的冷硬态度，继续调解道。 我想哭又想笑，怎会如此是非颠倒，可见齐王对黎夫人确是真心喜爱，也只有爱才能如此偏袒。 我不能再与齐王争论下去，否则我就不是一个包容大度，贤良淑德的王妃了。 于是我木然点点头。 他终于放下心的握住我冰块一样的手，语气中带着疼惜，“月儿不要大冷天的去练习射箭了，冻坏了月儿，本王会心疼的。” 接着又拥我入怀，耳鬓厮磨柔语道，“本王知道这几天冷落了月儿，本王今晚必会补偿月儿……” 这一夜又静又冷。 他在我的颈后的沉沉喘息如此清晰的弥漫在整个房间。 我曾经如此沉醉与他的欢爱，可现在与他肌肤相亲却冰凉的没有温度。 “月儿不想么？”他察觉到我的冷淡反应，像是也没了什么兴致，离开了我。 直到现在我还是未把他当成王爷，在我心中他依然是可以使小性子，发点小脾气的爱人，所以背过身对着他，不理他。 他对我也确实不同，没有生气反而宠溺的从背后搂住我，温存的轻吻肩头，轻缓沿着光滑的肌线而下。 他实在很会调情，痒痒的，酥麻感觉如大海轻柔的波浪侵袭着一层又一层。 “月儿要相信……月儿是本王唯一的王妃……在本王心中月儿无可替代……” 他的情话，他的撩拨让我再次迷失了，我回应了他，与他又是一夜。 阿姐不但成为皇后，而且又怀孕了。 我家的门庭显耀到极点，娘家的权势富贵为我这个王妃的身份上又增添一层耀眼的光环。 江夫人专门跑来向我道喜，又为我带来几盒自制的胭粉。 她调制的脂粉颜色很是漂亮，而且有种奇异的芬芳。 我以前从不爱脂粉胭脂，可偶然有一次涂了一些在脸上，齐王不但夸我娇艳，而且很喜欢那种芳香之气。 为了讨他高兴，我就渐渐学会了描眉画鬓，涂脂抹粉。 今日江夫人气色极佳，好像雨淋后的海棠花那么娇润欲滴。 昨晚齐王去了她那里，是我劝说齐王去的，一是回报江夫人赠送脂粉的情意，二来我也想让齐王看看我的贤惠大度。 还外带了一些收获，又在那些姬妾中博了一个高贵典雅，温和可亲的美名。 不过江夫人还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黎夫人也怀孕了，她已经生了两个女儿，这是第三胎。 “她一心想生个儿子，整日求神拜佛，这次又怀了，还把送子观音请到屋里来了……”江夫人不无嫉妒的嗤笑道，“她就是生了儿子又如何，只有王妃的儿子才是王爷的世子。” “王妃现在可有动静？”江夫人又关切的问。 “什么动静？” “就是有没有什么害喜的感觉，比如想吃酸的，恶心想吐……” 我红着脸摇摇头，我从来没想过生孩子的事情。 “王爷这么宠爱王妃，王妃肯定不久就会怀上贵子，不过王妃还要调理身体才好，听说那个黎卿珊为了怀上儿子，偷偷吃了不少生儿子的药呢……” 江夫人与我说了半天闲话，大多是关于黎夫人的话题。 其实江夫人比黎夫人还早嫁给齐王，那时齐王迎娶王妃不久。 齐王的第一任王妃出身并不显赫，其父只是一个四品知府。 可她长的极美，齐王十六岁时对她一见钟情，为她神魂颠倒，只可惜她先天不足，身体极弱，勉强怀有身孕后，未到临产却突然大出血，不但孩子没保住，她也香消玉殒。 齐王伤心欲绝，十年未再娶妃。 “妾身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人……”江夫人忍不住一声感叹，随即又发觉失言，忙圆道，“不过她与王妃相比，容貌，家世都是远远不及。” 江夫人是怕得罪我才如此说，我的家世的确比齐王的第一个王妃显赫，可相貌必然不及她，否则齐王怎会不在乎门第，娶她做正妃，而且为她十年不娶。 晚上齐王又来了，大概是我的贤惠大度让他颇为满意。 缠绵以后，我想起江夫人对我谈起的怀孕之事，婚后齐王一直很宠我，大部分时间与我一起，可是我一点动静都没有。 想起上次阿姐来信也是望我早些有孕，原本我还并不在意，现在心内却开始忐忑不安。 “臣妾听说黎夫人怀孕了？”我不太好意思的先试探道。 “嗯……”他含糊应承一声，可能与我时间太长的缘故，所以有些疲累的闭目养神。 “臣妾明日派人给黎夫人送些补品……” 他睁开眼眸，嘴角蕴含微笑，“月儿真是本王的贤妻……” “王爷……”我欲言又止。 “月儿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他疑惑的抬手摸摸我的额头，“月儿不舒服吗？” “我……”我说不出口，我总不能问他我为什么没有动静。 可是我满面红云的羞涩又让他动了情欲，指尖沿着我下巴的弧线轻轻滑动，暧昧调笑，“月儿是不是还想要……” 我赶紧摇头，心里确实有点怕了齐王旺盛的情欲和花样迭出。 第16章 李妾妃 我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要是以往，我肯定还是不想起床的，三哥总是笑我是个懒丫头，我也确实有赖床的习惯，刚嫁给齐王还谨遵祖母的教导，早起了几天，可自从与齐王行了夫妻之礼，他不尽兴绝不罢休，所以第二天我是无论如何也起不来床了。 而齐王从未介意过我的懒散，也从未有过关于管理内府事务的要求，我有种感觉，他就像我的三个哥哥那样打心里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娇宠的小女孩儿罢了。 我正努力做出改变，因为祖母告诉我，做了齐王妃后就不能再贪玩任性了，要温婉贤淑更要善解人意，要成为王爷的贤内助，王妃的位置才能坐的牢稳。 我知道祖母是怕我与那些姬妾争宠，失了王妃的身份，而我也确实做了与黎夫人争宠吃醋蠢事。 自此却更加明白齐王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他的心里还有过世的王妃，还很喜爱黎夫人，今后或许还会喜欢更多的女人，而我绝对不能有任何生气吃醋的表现，甚至还要劝说齐王雨露均沾，以显示贤良淑德的王妃风范。 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终是不可实现了，还要控制自己不要对齐王爱的太深。 “月儿要记住，天家没有深情，最不需要的就是情爱。你与那些姬妾不同，要时刻谨记王妃的身份和职责，王爷需要的一个端庄淑良，能将内府家务事处理的井井有条的贤妻，月儿千万不能任性，为一些小事与王爷起了摩擦……” 上次归宁之时祖母肯定察觉到异常，虽然我没有告诉祖母与王爷吵架之事，可我向来掩饰不住情绪，于是祖母又是一番不放心的叮咛。 我的心是苦涩的，可还是要去看望怀孕的黎夫人，把王妃贤惠的美德再次展现给齐王。 黎夫人的思星轩距离我的住处不远。 修竹郁郁，青石曲径，四时不谢的草木葳蕤，随风飘来淡淡清香。 如此静谧清雅实难与妩媚娇艳的黎夫人联系在一起，或许人不可貌相，听说黎夫人琴棋书画也颇有造诣，又射得一手好箭，也并不是完全依靠容貌获宠。 我到来时，黎夫人正在发脾气，大声训斥奴婢，还摔了一个茶杯。 我知道八成是为了齐王，自她怀孕后，齐王就很少来她这里过夜，长夜寂寞，必是难熬。 “黎夫人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你如今怀有身孕，要多保重身体才是。”我瞧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和泼了一地的茶水，平和劝道。 黎夫人似没想到我会来看她，惊诧中有些狼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妾身的奴婢笨手笨脚，妾身责骂了她几句，让王妃见笑了。” 她做了个要行礼的姿势，我拦住了她，“黎夫人不必多礼。” 接着示意兰锦，兰锦赶紧伶俐的送上带来的补品。 黎夫人瞅一眼随身侍女接过来的补品，皮笑肉不笑的道谢，“妾身谢王妃。” “黎夫人安心养胎，本妃不打扰了。”我也不打算久留，本就是走一走过场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也实在巧合，齐王来了。 他应该刚从宫中回来，穿着紫红蟒袍，发束珍珠镶嵌的金冠，脸颊泛着薄薄红晕，像是喝了酒的样子。 “本王听说月儿来了珊儿这里。”他先望向我，眼含笑意。 原来不是巧合，我的心底漾起一丝甜蜜。 “王爷，王妃还给臣妾送来不少的补品，臣妾感激不尽！” 黎夫人刚才还不冷不热的一张脸马上变成一朵柔媚的春花，还变出一副恭谨的态度。 “诶呦……”黎夫人又突然抚住肚子一声娇吟。 “珊儿，怎么了？” 齐王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吸引到她的肚子上。 “王爷……孩子踢了我的肚子一下……”她抚摸着肚子满面娇羞。 “哦？” 齐王笑的开心，走到近前，黎夫人顺势依入齐王的怀抱，并且抓住齐王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娇滴滴的道，“王爷，你摸摸看，我们的孩子总是踢臣妾，真是顽皮！” 我冷眼旁观，真有点佩服黎夫人，果然有些手段。 不过她也成功的让我一阵难受，显然她肚子里的孩子足以向我炫耀齐王对她的宠爱。 “王爷，臣妾告退。”我何必杵在这里自讨没趣。 离开黎夫人的思星轩，只觉心中闷闷不乐。 兰锦看出我心情不好，贴心的建议道，“花园里的迎春花开的可漂亮了！王妃去看看？” 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了，虽然还是寒意料峭，枝头已然长出新绿，冰蓝的天空也透出微微暖意。 我有些茫然的漫步在鹅卵石路上，假山怪石，草丛树木间果然开放了好多金黄色的迎春花。 我却没有赏花的兴致，这些摇曳在轻风中灿烂美丽的花反而让我心生凄凉。 “我们回去吧。” 我情绪低落的刚要转身返回，石路转弯处走来李妾妃，手中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 李妾妃穿着淡雅的鹅黄襦裙，挽起的发髻只戴着一支珠花发簪。手牵的小男孩儿一身月白缎袄，长的白白胖胖，粉雕玉琢一般。水灵的大眼睛，唇红齿白，如年画娃娃，十分可爱。 李妾妃家世也是不俗，其父官至内阁首辅，两位哥哥都在朝为官，一位姐姐也入了宫，如今被封为妃。 听江夫人所说，李妾妃一次元宵节上偶然遇见齐王，此后一见钟情，非齐王不嫁，还为他得了相思病，甘愿嫁与齐王为妾。 她容貌美丽，温文淑雅，又是闻名京城的才女，所以齐王对她也是格外不同，嫁与齐王一个月就身怀有孕，为齐王诞下一位公子。 齐王膝下男丁本来就少，只有个出身不高的姬妾生得一子，李妾妃一举得男，齐王自然十分高兴，李妾妃本来母家显赫，又母凭子贵，虽是妾室，身份已隐居主位。 这也是黎夫人一定要生下男孩儿的原因。 “妾身参见王妃！”李妾妃恭敬行礼，身边的小男孩儿也乖巧的跪下向我磕头。 “好可爱的孩子！”男孩儿起身后，我衷心赞叹。 “谢王妃夸赞！”李妾妃恭谨道谢。她才是那种真正的大家闺秀，谨守礼节，不越雷池一步。 “你叫什么名字？”我微笑询问。 “回王妃，我叫萧鸿。”小男孩儿奶声奶气的回答，却清晰知礼。 我解下腰上垂挂的玉佩，“初次见面，这枚玉佩赠予萧鸿做为见面礼吧。” 李妾妃微一迟疑，随后依然恭敬的接过玉佩深施一礼，“妾身谢过王妃。” 萧鸿又跪倒磕头，随着母亲道谢，“谢王妃！” 说心里话，我挺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只可惜以后漫长的岁月中，他母亲的家族野心勃勃，最终把他们母子推上绝路。 第17章 故技重施 迁往封地前夕，阿姐召我入宫觐见。 阿姐的身子已显笨重，大概是怀孕辛苦之故，脸色很是憔悴。 阿姐依然为我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糕点糖果，我却没有以前的好胃口，只是吃了几块就罢了。 “这些都是宫里新式的糕点，月儿不喜欢吃吗？”阿姐笑容依然温柔，却看着些许忧郁，似乎也是不开心。 “我就要走了……心里难过……吃不下……”其实我不仅仅是因为要远离京城，远离家人伤心难过，也是因为齐王。我越来越在乎他，也越来越患得患失，而这几天他白天不在府中，晚上回来就去陪黎夫人，我不能否认心里发酸，嫉妒的滋味真不好受。 阿姐幽幽叹口气，“月儿去那么远，阿姐担心月儿，王府虽不比后宫为了争宠明争暗斗，可是姬妾之间难免有争风吃醋之事，月儿身为王爷正室，千万不可卷入其中，而是要为王爷管理好内府事务，最重要的是要为王爷生下世子才好！” “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生孩子的……”我闷闷嘟囔。 “月儿难道和王爷没有……” “不是……”我赶忙摇头，也红了脸，“他对我挺好的……可是我一直没动静……” 阿姐蹙起眉头思量片刻，“你和王爷毕竟时日还短，也不必着急，不过还是要调理一下身体……”她转而命令一个侍女道，“莲儿，你去把柳太医请来。” 那侍女遵命而去，我不见绿云奇怪问道，“阿姐，绿云呢？” 阿姐默然一秒，随后淡淡说道，“绿云嫁人了。” “绿云出嫁了？”我为绿云感到开心，“是不是阿姐为她找了个好人家。” 阿姐敷衍似的点点头。 这时，莲儿回来了，回禀道，“娘娘，太后身体不适，柳太医被太后召去了。” 阿姐点点头，“真是不巧，月儿，明天我让柳太医去王府里为你诊脉，开些调理身体的药。” 我不以为意，我的身体挺好，不会有什么病，况且我最不爱吃药了。 我和阿姐又说起在我们将军府中的那些美好时光，还有林尚书府院子里种的梨花树和梅花树。 提起林墨晏时，阿姐目中隐隐泛出泪光。 这次我没有见到皇上，做了皇上，事情一定更多了，当然女人也更多了，阿姐做为皇后，虽然尊贵荣耀，可是必然也忍受了不少孤寂的长夜。 以前我并不明白，可嫁给齐王后，和众多女人共享一夫，一个黎夫人就用尽手段争宠，阿姐要面对后宫那么多争宠的女人，会有多少心酸和不易。 迁往封地的这天，细雨蒙蒙。 齐王府的车马队伍浩浩荡荡，轰动满城的人围观。 齐王并未坐轿，他本就是马上王爷，侍卫们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他，坐在一匹乌黑发亮的俊马上，俊朗傲世，威风凛凛。 随行的还有三哥，齐王提拔他做了副将。 升官后三哥来王府看我，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三哥的志向就是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如今受齐王赏识，自然气势高昂。 我也很开心，有了三哥陪伴，背井离乡的那颗孤独忐忑的心安稳了许多。 一路车马劳顿，走了将近两个月，终于踏进这片广袤的土地。 完全不同于京城四五月的春光旖旎，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干燥的风卷起风沙刮过干硬的土地更显荒凉。 齐王的姬妾们都是身子娇弱，有几个在路上已病了。 特别是怀有身孕的黎夫人整天这里不舒服那里难受，到达封地这日病情又加重，齐王怜惜她怀孕辛苦，几乎每夜相陪。 江夫人特别熟悉老对手的技俩，好心的提醒我，“那个黎卿珊什么病都没有……”她冷笑着，“她就是想独霸着王爷，知道王爷最看重子嗣，就利用肚子里的孩子抓住王爷的心！黎卿珊诡计多端，王妃不可不防！” 我听的头疼，在争宠这种事情上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也有所听闻黎夫人床笫之间极会取悦齐王，我是肯定不如黎夫人那么风情万种。 新建的齐王府比京城的王府更加气派。 我的住处名叫爱月苑，装饰的十分华丽，特别是卧室里明珠镶嵌，粉色纱幔层层垂挂，很是绮丽浪漫。 齐王曾赞过我第一次去齐王府那日穿着粉色的衣服好像桃花一样粉艳娇美。 他不但喜欢我穿粉色，江夫人送我的玫粉色胭脂也不止一次夸赞，或许是他喜欢我原因正是那种甜美的少女颜色。 我搬进爱月苑的第二天，他来了。 “月儿喜欢这座爱月苑吗？”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极少如此愉快的笑若春风。 我的心情却不是很好，即使他把我居住的宅院取名爱月，可他真的爱我吗？一路上他都陪着黎夫人，几乎忘了还有我这个王妃的存在。 我无言的点点头，我已经学会隐藏起情绪。 “本王很想月儿……” 他靠近我，眸中燃起情欲，伸手勾过我的腰，抱我入怀。 那淡淡的清爽气息丝丝钻进我的鼻子，我又开始不争气的呼吸加速。 “月儿想不想本王……” 他感觉到我的起伏，手臂收紧把我压在胸膛上，一丝挑逗笑问。 其实我的心里还生他的气，可是身体却糟糕的变的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他把我抱起，似乎已有些迫不及待。 “唔……” 我被压在下面，唇被用力堵住…… 真是丢人，没过几秒就完全失控了…… 又在紧要之时，外面传来一个火急火燎的大嗓门，“王爷！黎夫人突然肚子痛的厉害……请王爷快去看看！” 黎夫人又故技重施，而齐王也再次离开了我。 “那个黎夫人也太过分了！”灵溪气的不得了，“她那个丫鬟秋芝好像发了疯一样在门口大嚷大叫，分明是故意的，可是王爷竟然一句责备都没有！” 我只是瞅着桌上红烛发呆，红红的蜡油就如一滴滴眼泪从融化的烛芯上流下来。 “黎夫人临盆在即，大概王爷担心有什么闪失，王爷的子嗣不多，自然对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会看重一些。”兰锦又赶紧开解。 “那个秋芝是黎夫人的贴身丫鬟，仗着黎夫人受王爷宠爱，一向嚣张的很，这次竟然以下犯上，连王妃也不放在眼里，是王妃的脾气太好了，她才敢如此放肆……”青屏也气哼哼的。 “你少说两句吧！”兰锦着急的瞪了青屏一眼。 “我想睡觉了，你们出去吧……” 我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的回到床上钻进被窝。 灵溪，兰锦和青屏面面相觑，似乎对我既未发怒又未伤心的平静无波反而不知所措。 “你们都出去吧。”我催促道。 “小姐……”灵溪满脸不放心。 我干脆闭上眼睛，又偏过头，不想让她们见到我流下的眼泪。 第18章 小韩太医 日子过得平淡无奇，齐王每天忙于政事。 又有蛮夷骚扰边境，齐王整顿军务，练兵备战。 其间三哥来看我过一次，齐王十分重用他，这次整装待发，就要上前线与蛮夷一战。 不过三哥这次却没有上沙场杀敌的兴奋，因为宫里传来一个极为糟糕的消息，阿姐产下一个男孩儿，可是没出满月就夭折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难过的哭了，一想到阿姐独自在宫中该有多么痛苦凄凉就心痛如绞。 “三哥，听说阿姐生的孩子健康可爱，怎么会突然夭折了呢？”我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淌下来。 三哥半晌无语，最终答非所问，干巴巴道，“朝曦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 一个星期后，三哥去了前线。 又几天，黎夫人生了孩子，是个男孩儿。 我去看望她，产后很虚弱的样子，可气色却很好，白里透粉，一看就是心情很舒畅。 也难怪，她这么受宠，又为王爷添了王子，怎会不得意洋洋。 赵妾妃也在黎夫人房中。 她本是普通官宦之女，其父走了黎家的门路把女儿送入齐王府。 因容貌娇艳，舞跳的又好，颇得齐王喜爱。 她对黎夫人俯首帖耳，极是巴结，黎夫人也对她多了几分照顾，所以她侍奉齐王的次数比其他姬妾都多，也为齐王生下一个女儿。 我去时，她正喂黎夫人吃燕窝羹，还边奉承道，“夫人真是大富大贵，这次生下小王爷，王爷高兴的不得了，说是要大排筵宴，隆重庆贺呢！” 黎夫人面有得色，掩饰不住眉飞色舞，“王爷已经取名为长耀，说是长久荣耀之意。” 见我来，赵妾妃赶紧起身行礼，黎夫人只是在床上微微欠身做个样子。 “黎夫人身子虚弱，就不必行礼了。”明知她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我还得体恤宽容。 “妾身谢王妃。”黎夫人比刚才更娇弱几分，“王爷心疼妾身产子伤了元气，特命在床上好好养着。” “夫人生产那晚，王爷在外面焦急的守了一夜，王爷对夫人实在是情深义重！”赵妾妃不失时机的拍马屁。 果然黎夫人心花怒放，志得意满。 我尽量不在意，可心下还是一片黯然，齐王对黎夫人别有不同不只是因为黎夫人美貌娇艳，还因她的家世，父兄对齐王忠心耿耿，战功赫赫。 想起三哥从军前叮嘱我的话，“月儿放心，三哥多立军功，三哥保着月儿！” 回到爱月苑，小韩太医已在等着我。 他的父亲老韩太医上了年纪，身体不大好，子承父业，小韩太医接任做了王爷府上的医生。 迁来封地的路上，我也生了几天病，小韩太医的医术很好，喝了几副药就药到病除。 “王妃的体质太寒凉了，要注意保暖。”一次他为我把脉后，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这次把脉依然眉头紧皱。 “韩太医，我就是有点咳嗽，也没有别的不舒服。” 我见他脸色不好，不由有点儿担心。 小韩太医点点头，“王妃是受了点风寒，我给王妃开几副药，喝了就好了。” 我放了心，“可能天气转凉，夜里受了风，王爷不必为了这点小病又来让你为我看病。” 自从来到封地以后，我就一直小病不断，这位小韩太医奉王爷之命三天两头来问安请脉。 他温文尔雅，给人春风般和煦的感觉，见到他我就会想起大哥，大哥也是如此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在战场上却是勇猛无敌的大将军。 “王妃……”小韩太医要离去时突然欲言又止。 “韩太医还有什么事？” 他犹豫一下，似乎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天气转凉，王妃体质寒弱，一定要注意保暖。” 我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其实自己也有点奇怪，在娘家时，我的身体好的很，可是现在却越来越畏寒怕冷。 当晚，齐王来了。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样子，封地的政务繁多，而且最近前方战事吃紧，军务也十分繁忙。 也并不像以往那么有精力，一次以后就只是温存的抱着我。 “韩太医对本王说月儿只是受了点风寒，可月儿的身子这么冷，本王担心月儿……” “韩太医说我的体质寒凉，多加保暖就好了。”我窝在他的怀里寻求温暖，却觉得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 “月儿……”他更抱紧我，仿佛想把他身体的热量注入到我的身体里。 “月儿答应本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本王对月儿的爱……”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脱口问出，“王爷真的爱我吗？” 他凝视我，眼眸交汇时，漆黑的瞳仁深处清晰的映出我的影像。 “那月儿先告诉本王，月儿是否心甘情愿嫁给本王？” 我迟疑了一下，当初是有那么一点不情愿，并不是不喜欢齐王，而他的那些姬妾让我望而生畏。 他察觉到我的犹豫，温柔的眸色起了些许寒意。 “在月儿的心中，林府的梅花比本王重要，是么？” 他又莫名其妙的提起林府，吃起了醋。 我的心忽然跳起来，他真的是吃醋吗？ “月儿怎么不说话？”他的目光紧紧攫住我，语气也变的冷起来。 这次我的反应快了，忙说道，“我是心甘情愿嫁给王爷的……” 说到这里不由脸颊发热，我说的是实话，第一次见他，就被他吸引住，只是他那副高不可攀的冷酷模样实在让人心生畏惧。 他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表白，可能我这次反应的太快了，解释的太急切，反而好像缺少那么点真心实意。 不过却不再追问下去，也可能真的累了，贴着我的脸闭上眼眸。 我一点儿睡不着，他平稳的呼吸轻拂在我的脸颊上，轮廓分明的侧面如此宁静。乌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晕出淡淡的阴影，棱角分明的薄唇若即若离。 他长的真是太好看了，如果没有那副铁石般的心肠，嫁给他该是多么幸运！ 第19章 家书 齐王举办了盛大的满月宴。 足以显示出他对黎夫人所生的孩子的重视。 连生两个女儿的黎夫人终于扬眉吐气，此时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风头无两。 相比起来，李妾妃在席上十分沉默，齐王以往很喜爱她的萧鸿，也因此常去她那里。如今黎夫人有了儿子，可想而知，她和儿子今后前途茫茫。 我同样情绪低落，因为娘家来了家书，母亲生了病，而且病情越来越重。 我嫁给齐王时候，母亲的身体就已经不好了。 我们家表面看似门庭显耀，其实风雨飘摇。 三个哥哥位高爵显，却都是沙场搏命的武将。阿姐成为母仪天下皇后，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本是最懒散，最平凡，母亲最盼望我能嫁入书香世家，平静安稳度过一生，却因为一次不该发生的偶遇，竟也嫁入皇家。 回门那日，母亲又掉了泪，她像是心中有万语千言，最终只化作无声的泪水。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母亲那些说不出的话，是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她的孩子走向各自残酷命运的最深的痛。 满月宴过后，我还没来得及向齐王请求回家探望母亲，他已出发亲征边境。因为敌军增加兵力，大军压境，而齐王意在决战，一举歼灭蛮夷。 连着两天彻夜未眠后，我终于下定决心。 知道我要回家去，兰锦吓坏了，青屏愣怔着，也是被我私自离开王府的想法吓呆了。 “王妃千万不能走……王妃还是要先禀明王爷……”兰锦语无伦次的阻止。 “我是想告诉他，可是他一直待在黎夫人那里……又突然出兵亲征，我哪有机会……” 我的语气中不免带出几分幽怨，或许是已过了新婚那段最甜蜜的时光，他来的不再那么频繁。 尤其黎夫人生子后，齐王几乎每晚留宿在思星轩，黎夫人身边的丫鬟秋芝经常有意无意对灵溪和兰锦透露出齐王是多么喜爱长耀小王爷，每次必要抱上很久……诸如此类炫耀的话。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庶出，小姐的孩子才是世子！”灵溪气的向我告状。 可提起孩子，我暗自沮丧，几个月过去了，我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下了决心要回家，召来王府大管家，命他派人把我写给齐王的信送到兵营。 大管家又是一番极力劝阻，他跟随齐王多年，是个精明能干又小心谨慎之人，他应该也是没见过我这样胆大妄为的王妃，变了脸色的再三请我三思，可我的心已经飞回家里，而且我也不认为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我只是因为母亲病重回家，他怎么会怪罪呢？ 一个很冷的早晨，我带着灵溪，还有十几名王府中的侍卫离开了王府。 为了能早点返回家去，我没有坐马车，而是女扮男装骑马赶路，虽然我的武艺不济，可是身为将门之女，骑术还是不错的。 灵溪身为将门的丫鬟，经常陪着我练习骑射，骑马也没问题。 护送我的王府侍卫都是大管家精挑细选，武艺高强的干将。临行前，大管家依然心情沉重，忧心忡忡，最后还想努力一把的劝我改变心意。 当时我以为他是怕齐王责怪，于是还豪情壮语的安慰他，齐王怪罪下来，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大管家的表情却似乎更加绝望，忧愁的眼神仿佛在叹息我对于自己的夫君一无所知。 后来事实也证明，我的确对他一无所知。 一路上快马加鞭，由于每匹马都是千挑万选的良驹，不到一个月，归家心切的我就回到了京城。 这日下着细雨，烟雨迷蒙的暮色中，街上行人稀少，颇为萧瑟。 来到将军府，暮色已深，高大的府门紧闭，门上高挑的两个灯笼已经点亮，或许是下雨的缘故，白蒙蒙的，光芒黯淡。 没来由的，我的眼眶一阵发酸，也许是终于回到了家，也许是曾经如此熟悉的家门此刻竟忽然有了些陌生。 老管家楚忠开了门，等他揉揉老眼看清了我，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激动。 “忠伯……”见到老家人，我的眼泪倏然而下，喉咙也一阵酸楚的哽噎住了。 “真的是你，小姐……”楚忠颤颤巍巍，老眼中也涌出泪花。 夜幕中的将军府如此寂静，楚忠提着灯笼在前引路，烛光照亮通往祖母住处的鹅卵石路，庭院中那一株老梅的暗影愈加寂寥孤单。 我没让楚忠惊动任何人，先来拜见祖母。 祖母还未安歇，佛堂里依然传来熟悉的念诵经文的声音。 “老夫人，二小姐回来了……”楚忠小心翼翼的回禀。 念诵声戛然而止，接着传出祖母苍老的声音，“你说谁回来了？” “是二小姐回来了！”楚忠放大音量又回禀一遍。 “是……月儿回来了？”随着诧异的询问声，丫鬟搀着祖母走出佛堂。 自从归宁那日，将近一年时光，祖母更加老了许多，肩膀脊背佝偻的更狠了，脸上的皱纹也更多了，只有那双眼睛依然睿智慈爱。 “祖母！”我扑上前跪倒在她的膝下，无尽的委屈和心酸一股脑的涌上心头，无法抑制的哽咽起来。 “月儿……”祖母把我抱在怀里，也不禁老泪纵横。 “月儿，你怎么回来了？” 我哭了一会儿，起身搀着祖母坐下，亲人重逢的悲喜交加后，祖母疑惑问道。 “我听闻母亲病重，所以回来探望。” “王爷准许你回来的？”祖母不放心的又问。 “嗯……”我一阵心虚的点点头。 “月儿，你真是经过王爷同意回来的？”我躲闪的神情怎么能糊弄过祖母，她的声音变的严肃起来。 “我告诉他了……”我回答的模棱两可，虽然没有当面征求他的同意，可是也写了书信送往前线告知了他。 祖母一声长叹，“月儿，你怎么还是如此任性……” “我真的告诉他了！况且我只是回来看望母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急忙分辩。 “月儿，你一会儿去看看你娘，明天就赶紧回去！”祖母语气沉重。 我没想到祖母竟然要赶我走，不由眼圈一红，“祖母，我千里迢迢的赶回来，还想在家多住几天呢……” “月儿，王爷那里才是你的家，你现在是王妃，一切都要以王爷为重，离开太久，内府的事务会无人主理！” “其实就算我待在王府也是什么都不做，王爷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江夫人管理，他说不想我劳心费力，每天轻松开心就好……”我不放在心上的实话实说。 “王爷疼爱你是一回事，可是月儿还是要谨守王妃职责，不要授人话柄，给人可乘之机！”祖母满是担忧的告诫。 我还是不以为然，觉得祖母过于忧心了，我相信齐王不会这么不通情理，当然在内心深处也凭了些恃宠而骄的底气。 第20章 偶遇 来见母亲，母亲早已经眼巴巴的盼着我。 母亲确实病的很重，阿姐失去了孩子不但对阿姐是个沉重的打击，母亲也因此一下子病倒了，再加上父亲和二哥征剿叛逆，母亲日夜忧心，病情越来越厉害，已是卧床不起。 病床上的母亲形容枯槁，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月儿，娘昨天做梦还梦见了你，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母亲流着泪一遍遍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好想娘！”我伏在母亲的怀里，泣不成声，“娘，您的病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娘没事，现在吃着药已经好多了，娘不想让你知道，都是你二嫂写信告诉你……”母亲轻轻的叹着气，“你不该千里迢迢回来……” “娘，我要陪着你，等你的病好了我再回去……” “那怎么可以，你现在是王妃了，不能再由着性子来……”母亲马上反对道，“月儿要赶紧回去，免得王爷怪罪。” “我只是在家里待上几天而已，他不至于怪罪，而且我还想进宫去看看阿姐……” 提起阿姐，母亲又垂下眼泪，“月儿就别去了，她也病着，你去了也是难过。” “娘，是不是宫里有人欺负阿姐？” 其实我也有所耳闻，皇上现在十分宠爱一个大将军的女儿，封做什么怡妃的。本来我的消息最不灵通，可是黎夫人的那个贴身侍女秋芝应该是故意放出宫里的消息，大概是让我知道娘家皇后的靠山已经不牢稳了，娘家一旦失势，我这个王妃自然也成了落架的凤凰。 母亲半晌无语，最后露出悲伤的苦笑，“朝曦太心软，也善良了……” 晚上依然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丝就像柔肠百转的相思之情，连绵不绝又百般惆怅。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灵溪，不知道齐王有没有收到我的信……” “小姐就放心吧，大管家办事最稳妥了，王爷肯定收到小姐的信了。”灵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我吃着定心丸。 “你说他会不会生气？”我还是忐忑不安。 “王爷那么喜欢小姐，一定不会生气的。” “我觉得他更喜欢黎夫人……”我闷闷的。 灵溪噗嗤一笑，“王爷当然是最喜欢小姐了，有时候王爷还会看着小姐的脸色呢……” “我怎么没感觉，每一次都是我看着他的脸色，生怕惹他不高兴……”我不相信的嘟囔道。 “小姐是当局者迷，我们在旁边都能看出王爷对小姐真是千依百顺呢……” “真是这样吗？”我虽然怀疑灵溪是在安慰我，可回想齐王确实对我柔情蜜意，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我没有听从祖母的话及时返回去，而是在家里一连待了几天。 这几天除了陪伴母亲，我还悠哉悠哉的逛了街市，也没忘去吉祥斋买了我最爱吃的点心。 以前的那些美好时光像是又回来了，于是即使祖母催促，也一再推迟行程，我如此留恋这难得的快乐，一旦回到封地，就又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鸟，没了自由。 这晚我带着灵溪又在夜市上闲逛，心想着是最后一晚了，明天得回去了，祖母已经训斥了我，看来她老人家是真的生气了。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进宫见阿姐一面，想到阿姐在深宫中独自痛苦伤心，我的心也像是刀割一样。 “灵溪，我们回去吧。”我的心情低落下来，无论我怎么想找到以往快乐的感觉，可是毕竟回不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心情不好，街市的灯光璀璨的繁华也失去了颜色。 也没注意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会出现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月儿！”他叫我的名字。 我傻住了，这人锦衣华服，温文儒雅，一双秀气的柳叶眼中含着温柔笑意。 我赶紧又眨眨眼睛，害怕眼花了认错人。 “月儿认不出朕了？”萧瞻文压低声音轻声笑道。 “皇……皇上……你怎么到街市上来了？”我的舌头都打结了，结结巴巴的小声问。 “月儿不必惊讶，朕经常出宫私访。”他的笑容依然如沐春风，“不过朕见月儿倒是意外，齐王妃何时回的京？” “我回来看望母亲，明天就回去……”说到这里，心中突然一动，我正苦恼不能去看望阿姐，既然遇到皇上，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皇上，我有个请求恳请皇上恩准！” “哦？齐王妃有何事？”他含笑问道。 “我想去看望皇后娘娘，求皇上恩准！” 他微微蹙起眉头迟疑一下，“皇后近来身体不适……” “所以我才想去探望，皇上仁慈，就让我进宫去见见皇后吧！”我苦苦恳求。 “月儿和皇后是姐妹，朕怎能不允许，况且月儿以前也是经常进宫，朕那时还是太子，也常与月儿见面，那时的月儿活泼开朗，惹人喜爱……”萧瞻文忆起往事，似乎颇为怀念。 “那皇上就是答应了？”我高兴起来，“我何时能进宫看望皇后娘娘？” 萧瞻文对我笑而凝视，“今晚你就随朕进宫如何？” 我一愣，随即就感到身旁的灵溪悄悄拽我一下，显然也是觉得不妥。 “王妃，这是圣上开恩，让王妃去陪伴皇后娘娘一夜，与皇后娘娘能有更多时间相聚。”跟在萧瞻文身后的陈公公却赶紧说道。 这时，灵溪又拉拉我的衣角，我知道她还是叫我不要去，可是我太想见到阿姐了，却不料此夜进宫竟让我坠入可怕的深渊。 第21章 沐浴 皇家的浴池也是奢华无比。 巨大气派的白玉雕砌的池子几乎占据了整个大厅。 池水清澈见底，清晰可见白玉池底精雕细刻的华美花纹。 水池的四周环绕着精美的异兽浮雕，热水源源不断的从金色的龙口中流出来，飘逸的水气笼罩在清澈碧蓝的水面上宛如仙雾缭绕，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芳香。 “皇帝可真会享受……” 我在心里面一边嘀咕着，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可是也知道皇宫里的规矩多的很，以往进宫觐见前也都是要焚香沐浴的。 所以去见阿姐之前，萧瞻文令陈公公带我先来沐浴更衣，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暖香融融的池水温柔的轻抚着我的肌肤。 那些侍候的宫女们为我涂上香脂，轻柔按摩我的颈部，肩膀…… 温暖舒适中我不由开始眼皮发沉，昏昏欲睡。 “我为王妃按摩如何？”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贴着我的耳畔传来。 我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一转头，面颊却贴在一张男人的脸上。 顿时，我的睡意全无，几秒的空白后，惊弓之鸟般离开那个男人，捂着身体缩在水中。 齐王在池边居高临下的盯着我，脸上乌云密布，眼中冷芒如刀。 “王妃怎么到皇宫洗起澡来了？”他的声音就像冰冻千年的冰雪，冷到极点。 “王爷？你怎么来了？”极度的惊讶之下，我脱口而出。 “王妃没想到吧！”齐王的脸更黑了，眸底沉沉，风暴欲来。 “本王要是迟来一会儿，王妃是不是就上了萧瞻文的床？”他毫不在乎的指名道姓，阴恻恻言道。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虽然我不知道齐王怎么会突然出现，可有些明白他可能是误会了。 “王妃装什么糊涂？”齐王目光更加凝冷，“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皇上的寝宫么？” 我大吃一惊，皇宫这么大，我连方向都辨不清楚，况且又是晚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怎会知道被带到了皇帝的寝宫。 可我也是糊涂，竟没有丝毫怀疑。或许因为我的印象里皇上仍旧是那个温文和煦，与姐姐恩爱的姐夫，所以才信任的不设防。 “我是来看望皇后娘娘的……”无论如何，我得解释清楚。 “你来见皇后应该去坤宁殿，为什么来这里？”齐王冷冷的笑。 “我……”我忽然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齐王不相信我的无辜，看样子他像是怀疑我的清白，我该怎么解释，怎样才能解释清楚？ 我无言以对的模样更引起齐王的怀疑，他的眼底燃起两簇黑色的怒焰，一字一顿，如吐冰珠，“告诉本王，你来皇宫侍寝了几次？” 很久以后，我才得知萧瞻文做太子的时候就已对我有意，可惜我却嫁给齐王，成了齐王妃。 那夜他确实有了非分之想，可没想到齐王突然大马金刀的闯入寝殿，接下来就是齐王误会，勃然大怒，我被带回封地，幽禁爱月轩，而一关就是一年。 我坐在窗前，茫然凝望遥挂苍穹的那轮明月，窗外一阵丹桂的清香随着夜风飘来，弥漫在屋内，丝丝缕缕，更添幽寂。 “王妃，江夫人给您送来了燕窝羹，您吃点吧。”兰锦跛着脚走进来。 她的腿被打折了，就在我执意回家看望母亲后，齐王凯旋归来，他没有收到我的信，因为大管家派去送信的人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齐王知道我私自返京，大怒之下，下了大刑重责兰锦和青屏，青屏被活活打死，兰锦死里逃生，一条腿却被打成残废。 “其实王爷只是下令责罚我们，并没要我们的命，是秋芝和青屏结了仇，买通侍卫打死了青屏。” 兰锦简单的向我述说，她的眼里有泪，却没有流下来，做为奴婢，已经习惯把悲苦埋葬在心底。 “是我害死了青屏……害了你……”我却哭的满脸是泪。 我还害了灵溪，祖母当着齐王的面把灵溪打的只剩下半条命，我知道祖母是为了平息齐王的怒火，于是我孤零零的跟着齐王返回封地，他没有再碰过我，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她怎么想起来给我送燕窝羹？”我没胃口的瞟一眼那碗贵重的补品，心中奇怪。 我被齐王关起来后，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每天只有厨房送来一些冷饭冷菜，显然我这个被王爷厌弃的王妃已经没什么伺候的必要。 我还得知一些外面的消息，我在皇帝寝宫过夜的谣言在封地传的沸沸扬扬。 还有王爷深夜进宫捉奸，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些可怕的谣言足以置我于死地。 “兰锦，你相信他们说的吗？”我黯然神伤。 “奴婢一点都不相信，王妃也不要放在心上。”兰锦劝慰我。 “可他却认为我是不清白的……”我的心如此苦涩。 “王妃千万别胡思乱想，清者自清，王爷明察秋毫，不会轻易相信这些谣言。”兰锦再三安慰。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听说齐王又出去征战，而那些谣言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可幽禁的时间却是看不到头的漫长。 我曾经听说过皇宫失宠的妃嫔孤单凄凉的死在冷宫里，那时只觉得那些嫔妃好可怜，如今才知道难熬的并不是冰冷的不见天日的岁月，而是一颗失去爱，失去未来的绝望的心。 第二天江夫人又送来一碟点心，并且还传来一个消息，齐王回来了。 “听环儿说这次王爷又打了胜仗，还带回来很多奇珍异宝，妾室们都有一份，听说也为王妃准备了。”兰锦高兴道。 环儿是江夫人的贴身丫鬟，显然这是江夫人故意传来的消息。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江夫人又是送燕窝羹又是送点心的。 第22章 中秋 中秋这晚，十分晴朗，一轮又圆又大的月亮挂在天上，明亮的月光把院子里也照的亮堂堂的。 不但内务管事送来精致的花灯，厨房也送来了精心制作的糕点，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绝不同于以往的冷言冷语，白眼相向。 我和兰锦把花灯挂在枝头，清冷的院子顿时有了节日的喜庆。 “兰锦，以前过中秋时，将军府里到处都挂着彩灯，可好看了……”我一边挂灯一边幸福的回忆，“我最爱跟着祖母焚香祈福，祈求一家平平安安的……” “我听灵溪说王妃那个时候无忧无虑的，活泼的像个小云雀。”兰锦笑道，“王妃这么聪慧美丽，难怪王爷登门求婚。” 提起齐王，我没了好心情，今晚齐王大排筵席，欢聚一堂，总是有人千方百计的这些消息传递给我。 晚上躺在床上又是失眠，静夜中遥遥听见丝丝缕缕的丝竹声，宴会直至深夜还未结束。 那边的歌舞升平让我的落寞更加凄凉，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幽禁的这许多夜晚我已经哭了无数次。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还做了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齐王，皇上，阿姐…… 低沉的啜泣如此绝望，像是阿姐又像是我…… “他们杀了我的孩子……”阿姐流着仇恨的血泪，“月儿……要当心那些坏人……他们会杀了你的孩子！” “月儿……” 他的呼吸轻拂在我耳后，柔和轻笑，“朕早就喜欢上了月儿……” 我吓的魂飞天外，拼命想躲避，身子上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的一动不动。 他抚爱着我，冰冷指尖在肌肤上一寸寸挑逗，“月儿想不想……” 我在他的指下颤抖。 “王爷……” 他那如黑宝石般的深眸，充满磁性的声音，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 “月儿……” 他俯视着我，爱欲的狂热陡转直下，满含煞气，冷厉的目光薄如刀锋。 “告诉本王……你侍寝了几次！” 我打个激灵，重于千钧的身体突然能动了，蓦然张开眼睛，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我喘息着，几秒后眼睛逐渐适应眼前的昏暗。 又觉口干舌燥，头昏脑胀的坐起来， “兰锦，给我倒杯水……” 随即发觉床前站着一个人，那双深邃乌黑的眼睛正默然凝视我。 一愣神间，我以为还是在做梦，傻傻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意识到确实是齐王，他真的来了。 我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亦或许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黯淡的烛光下，他的脸色煞白煞白。 我与他视线相对，不由一阵仓皇失措，如此紧张又莫名害怕，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面颊也是苍白如雪，乌黑的长发瀑布一样倾泻在光洁的香肩上，被汗湿透的贴身小衣伴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起伏。 他的双眸变的更黑更深，蓦然的，俯身吻住我，我听到他模糊低喃着我的名字，“月儿……月儿……” 齐王解除了对我的幽禁，还派人给我送来了好多的珠宝首饰。 江夫人第一时间来拜望，满面堆欢，“妾身给王妃道喜！妾身就知道王爷心里有王妃，王妃必然不会受苦太久！” “我还要感谢江姐姐对我的深情厚谊。”我淡淡说道。 “王妃何出此言，妾身愧对王妃，王妃知道妾身比不上黎夫人受宠，在王爷面前也说不上话。”江夫人歉然叹口气，“妾身还听说黎夫人造了王妃不少谣言，也担心王爷信了她的话，对王妃不利。” “清者自清，谣言终是谣言。”我微微一笑，示意兰锦拿来齐王送来的珠宝。 “姐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江夫人瞅着这些琳琅满目的珠宝，羡慕不已的笑道，“王爷也送了妾身几件首饰，却不如王妃这般贵重，就连黎夫人也远远不及王妃。” 我亲自挑了几件镶金嵌玉的首饰，“我觉得这几件最配姐姐。” 江夫人果然喜欢，眉眼笑如春花，“那妾身就愧受了，谢王妃赏赐！” 接着她又想了想，好像下定决心道，“妾身秘制了一种香乳，涂在身上肌肤光滑，异香无比，王爷定会更加宠爱王妃，妾身也盼望王妃早日为王爷生下世子！” 江夫人说中了我的心事。 那晚，大醉后的齐王如饥似渴，一遍又一遍。 “月儿……给本王生个世子……” 第23章 猜疑 两日后李妾妃也来拜望，她看着消瘦了许多，原本就纤细的身材更是轻飘飘的。 自从黎夫人生了儿子，李妾妃母子就被冷落了。 “李碧柔怎么是黎卿珊的对手，虽然娘家不错，可位分低，生的儿子也地位低下。”江夫人感叹过后又不忘在我面前烧把火，“黎夫人自恃有儿子，嚣张的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听说还缠着王爷立她的儿子为世子，她也不过是个妾室，她的儿子有什么资格成为世子，当王妃不存在吗？” 我只是听着，江夫人对黎夫人已经仇恨入骨，想借我的手扳倒黎夫人，岂不知黎夫人娘家根基太深，就连我的三哥在前线也被人掣肘，三番两次陷入险境。 解除幽禁后，随着王爷凯旋归来的三哥马上来见我一面。战场的厮杀让他的脸上有了风霜，更加刚健英挺，磨砺出利剑般的锋锐。 他听说了那些流言蜚语，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奈。 “月儿以后不要回京，千万不要再引起王爷的猜忌。” “三哥也不相信我吗？”我无比委屈。 “三哥当然相信月儿，可是人言可畏，舌头能杀人！”三哥叹着气，“当初三哥反对月儿嫁入王府就是怕月儿应付不了诡谲人心…… 月儿虽然是王妃，可更要小心行事，王爷的侧妃，姬妾背后都有各自的母族势力，月儿记住，王爷再宠爱你，也比不上军国大事重要，王爷不会让女人们的争风吃醋影响到大局。” 我明白三哥的意思，他劝我退避，黎夫人的父兄是齐王的心腹将领，原本不出意外，黎夫人极可能上位为王妃，可世事难料，偏偏出了意外，王爷娶我为妃。 我和黎夫人之争的背后其实是两个武将家族的暗斗。 我也越来越明白，我不得不大度，不得不贤惠。 就像阿姐不得不进宫，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为了保全家人。 外面起了风，北寒之地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即使炉火拢的旺旺的，也抵挡不住寒冷。 我百无聊赖的练了一会儿字。关了一年，琴技提高了不少，字也大有长进。 “夜来幽梦忽还乡……”身后齐王的声音忽传而来。 我吓一跳的转回身，他一身宽松的丝缎白衣，乌亮黑发用银色发带随意束起，凝神注目纸上的诗句。 “月儿又想念京城了？”他的目光回转，似笑非笑。 “我就是无聊……随意写的……”我马上起了警觉，齐王话中有话。 他靠近我，眸中的那丝冷意又化作温柔，柔声问道，“本王幽禁月儿一年，月儿可怨恨本王？” 我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他轻轻叹口气，“月儿真的怨恨本王么？” 我的心一酸，抬起眼睛，“我只是难过王爷不相信我……” 他目光闪动，深深注视我的眼睛，“那月儿告诉本王，如果皇帝想要你，你会怎样选择？” 我的心一凉，他还是心有怀疑。 “王爷认为我怎么选择？”我赌气道。 “入宫做皇帝的宠妃比做本王的王妃更显耀。”他冷淡言道。 我只觉得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他如此多疑，我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的！ 他见我掉了泪，冰冷的神色缓和下来，又是一声轻叹，为我拭去眼泪，“月儿别哭，本王会心疼的…” 我的泪流的更多了，他是如此忽冷忽热，难以琢磨。 第24章 私心 齐王终于放下猜疑，并且对我更加温柔宠爱。 “月儿给本王生个孩子……”齐王吻的温存缱绻，“不，要给本王多生几个孩子，越多越好……” 我一边沉溺在他的柔情中，一边又心情沮丧，近来齐王经常提起孩子，可我依然没有动静。 于是我闷闷不乐的离开他的怀抱，“王爷，是不是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他微微一怔，“月儿何出此言？” “我……怎么没有动静呢……”我红着脸嗫嚅道。 他笑了，把我重新揽入怀中，“本王更用心些，相信月儿很快就有动静了……”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齐王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宿在我这里，听说黎夫人为此十分恼火，大概已经对我恨到骨头里了。 小韩太医又来过一次，为我把脉后还是紧皱着眉头，我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忐忑不安的问他，又说无妨，只是给我开一些活血驱寒的药。 有时李妾妃会带着萧鸿来请安，她越来越清瘦，眼眉间笼罩着郁郁轻愁。 每次来也会带些礼物，绣的锦帕，荷包。李妾妃不愧是大家闺秀，针线女红极其出色，金丝彩线，花样精美，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也不是单纯来拜见，闲话中会透露出被冷落的幽怨，齐王已经很久没踏进她的碧云苑，萧鸿十分思念父王。 齐王来的时候，我提到了李妾妃，齐王不大在意。 我拿出李妾妃送来的荷包和锦帕，想让齐王念起她的才华，“王爷，李妾妃绣的好漂亮，臣妾喜欢极了！” “月儿喜欢的话，让她多绣一些给你。” “王爷，臣妾听说明天是李妾妃的生日……” “是么？明天本王派人给她送去生日贺礼。” 我有点着急，我已经答应李妾妃请王爷明日去她的碧云苑，可现在看起来齐王没什么兴趣去见她。 “王爷，李妾妃……” 齐王有些不耐烦了，打断我的话，直入正题，“本王累了，想和月儿歇息了。” 接着他揽住我，又开始亲吻。 我在他的怀中忘记了李妾妃。 人啊，都是有私心的。 天气未亮时，齐王离开了，其实这几天他颇为心烦，皇上雷厉风行的进行削藩，几个月之内连着对三个藩王下手，把这些养尊处优的王爷们废为庶人，流放千里，手段狠辣让藩王们人人自危。 虽然皇上未对齐王动手，可刀落下也是迟早的事情。 夜晚齐王格外缠绵，轻抚我的发鬓，脸颊，眼眸深沉中泛起一丝忧虑。 “月儿，如果本王有什么不测，月儿要怎么办？” “王爷为什么这么说？” 我有种不祥的感觉，不由一阵心慌。 “皇上削藩，本王难免会被剥夺封地，甚至废为庶人。本王不想牵连月儿，不如把月儿送回京城，月儿还能保住性命。”齐王声音沉沉。 我埋首在他结实的胸膛，“我哪儿也不去……我是王爷的妻子，当然要与王爷福祸与共！” 他深潭般的黑眸起了温柔涟漪，确定般的询问，“月儿跟着本王不后悔吗？” 我摇了摇头。 他的眼中浮出一抹难解的情绪，却在我的额头印下轻柔一吻。 第25章 有喜 大雪下了十几天，北地的冬天愈加酷寒枯燥。 齐王一直没来，也没去其他姬妾那里，我坐卧不安，有种山雨欲来的恐慌。 而且可能是由于心情烦闷的缘故，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就连吃点水果也能反胃的吐出来。 “王妃是不是生病了？”兰锦十分紧张，“我去请韩太医来给王妃看看。” 我也觉的这几日特别乏力，心里牵挂齐王，晚上也睡不好，早上起来头疼的厉害。 韩太医还没来，江夫人倒先来了，她严严实实的裹着厚实的裘皮披风，脸蛋被寒风吹的通红。 来时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一见我就心急火燎的传来一个坏消息。 “王妃，妾身听到京里的消息，说是皇上要收回王爷的卫队，妾身这几天心惊肉跳的，皇上刚已经废庶了三位王爷，妾身害怕下一个是……是……” 江夫人没有说下去，可意思再明白不过，皇上收回齐王的兵权，明摆着要对齐王不利。 “王爷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镇守边关，击退蛮夷，立下赫赫战功！皇上一定是听信了谗言，朝中有几个大臣一直怂恿皇上削藩……”江夫人愤愤说道。 江夫人的娘家在朝中也颇有根基，朝堂上什么风吹草动自然消息灵通。 “皇上削藩牵连甚广，我父兄和朝中许多大臣反对削藩，想必王妃的父亲兄长也不会赞成。” 江夫人说的不错，藩王们各自镇守一方，大权在握，与朝堂上的联系盘根错节，如果一下子将这些势力连根拔起，势必引起朝局动荡。 可也正是因为皇上忌惮藩王们的权势威胁，所以刚继位不久就急着收回藩王们的兵权。 而我此时还未意识到事情会朝着更可怕的方向发展，也想不到我的家族几乎因此覆灭。 江夫人的来意也只是对我倾述一下心里的恐慌，其实我何尝不是焦虑不安，可是我们这些女人们左右不了国家大事，朝局变幻，只能无能为力的听天由命。 小韩太医很晚才过来，李妾妃病了，缠绵不愈。 她应该是心病吧，生日那天齐王还是没去，我让兰锦送去贺礼，兰锦回来说李妾妃的生日过的极是冷清，然后李妾妃就生了病。 我有些怜悯李妾妃，她原本能嫁入名门望族做正牌夫人，却痴恋齐王甘愿做妾，可是齐王仍未把她放在心上。 小韩太医的气色不好，可能是外面太冷，脸色好像冷郁的冬日一样冰冻灰白。 “韩太医，李妾妃的病可好些了？”我关心的问起李妾妃。 “回禀王妃，她还是咳嗽，我又开了些理气止咳的药。”小韩太医恭谨回答。 “如今王爷公务繁忙，等我见了王爷，一定请王爷去看望她。” 心病还要心药医，李妾妃是因为齐王的冷落生的病，齐王去看看她，比吃什么药都管用。 “请问王妃有什么不适之处？”小韩太医询问。 “我就是感觉乏力，胃里不舒服，什么都不想吃，应该不是什么大病。” 我想着自己应该也是心病，因为削藩的事情担心齐王，才吃不好睡不好。 小韩太医点点头，凝神为我请脉。 片刻后，他忽然面露惊喜的笑容，“恭喜王妃，王妃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齐王坐在我身边。 他的脸上透露出疲惫，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憔悴。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我赶紧坐起来。 他伸手扶住我，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眸中一片柔情，“本王真高兴……不过韩太医说月儿的胎气不稳，需要卧床调养，月儿要安心养胎，给本王生个世子。” “王爷怎么肯定是世子？也许是个女孩儿。”我害羞的笑。 “是郡主本王也喜欢，月儿生的孩子本王都喜欢……”齐王倾过身，温存的把我抱在怀中，柔声道，“最重要的是月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我的心一酸，想起严峻的形势，没有了怀孕的喜悦，“王爷也要平平安安的……” “月儿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月儿都要相信本王……”齐王安慰的轻抚我的后背。 我却更加不安的抱紧他，“王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立了那么多战功，我想皇上不会不念及王爷的功劳……” “本王也希望皇上能念及骨肉亲情，做一个仁厚之君。”齐王淡淡道，“如果皇上不仁，本王也不会束手待毙。” 我一阵心慌，不由抓紧他的手臂，慌乱的眼神对上他那双深冷的黑眸，“王爷要做什么？” “军国大事月儿不要过问。”他微蹙起双眉，离开了我，像是忽然与我有了距离，我顿觉一阵空荡，心底也升起了莫名的寒意。 第26章 香乳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齐王一直没回王府，府中也暗地里流言四起，有消息说皇上圣旨已下，收回王爷的三支卫队。也有消息说王爷抗旨不遵，与皇上闹僵了。还有更让人心惊的说法，王爷准备挥师南下，兵戎相见。 下午江夫人又来邀我到花园里走走。 “王妃一直在屋子里躺着，别闷坏了，妾身陪着王妃到花园里逛逛，散散心。” 我也实在闷的发慌，而且整天胡思乱想，王爷要与皇上开战的传言让人心惊肉跳。 天气依然寒冷，却阳光甚好，映照着覆盖在树木花草上的冰雪，晶莹闪烁，别是一番银装素裹的美景。 “王妃小心路滑！”江夫人怕雁儿一个人扶着我有什么闪失，也殷勤的搀着我。 “有雁儿儿扶着就行了，韩太医说过三个月胎就稳了，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我笑道，心里也着实感谢江夫人的细心入微。 “妾身虽然不敢高攀，可真心实意的把王妃当做妹妹看待的，王妃福泽深厚，一定能为王爷生下一个小世子，有的人千方百计生下儿子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命……” 江夫人又想起黎夫人，发出愉快的咯咯笑声。 她也是忘了隔墙有耳，笑声未落，不远的一簇花树后面也响起了嘲笑声，“有的人天天眼巴巴的盼着，可王爷就是不去，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王爷的宠爱……” 随着声音，秋芝扶着黎夫人从树后转出来，旁边还跟着赵妾妃。 “参见王妃。”黎夫人不冷不热的福了福。 赵妾妃倒是恭敬的深施一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会儿天气凉了，王妃怀着王爷的世子，身子贵重，妾身扶着王妃回去吧。”江夫人气恼的瞪了黎夫人一眼，故意把世子这两个字说的很大声。 果然，黎夫人勉强挤出来那丝笑容也没有了，忍不住冷嗤一声，“王妃是要小心些，小心有的人口蜜腹剑，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夫人脸都白了，大概是气的，还没想到词反驳，黎夫人对我又是敷衍一礼，竟然扬长而去。 “王妃……她……她可太嚣张了……”江夫人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黎夫人的目中无人也让我暗自窝心，却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我不能像江夫人一样大骂黎夫人一顿。 况且我现在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胸口发闷，肚子也隐隐作痛。 江夫人身上的香气一阵阵的飘过来，那浓郁的香味直叫人反胃。 “我有点累了，回去吧。”我强忍着心慌气短，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吧，真是各种的难受。 黄昏时变了天，天空上压着灰厚的云，预示着又一场大雪将下。 兰锦把火烧的旺旺的，雁儿备好了热水。 她是内事府新拨来伺候的丫鬟，长的挺秀气，话很少，仿佛总是怀着心事的样子。 我泡在热乎乎的水中，水里也散发出一股股异香。 “水里放了什么？怎么这么香？”馥郁的香气让我的胃又开始翻涌。 “是江夫人送给王妃的香乳，王妃一直用着啊？”兰锦过来奇怪的说道。 我怎么忘了，江夫人送的自制香乳，每次沐浴滴在水中，洗出的皮肤又香又滑。 齐王与我一起时，十分流连这芬芳的气味，动情时每每赞我冰肌玉脂，雪肤花貌。 “下一次别放这香乳了。”我说着，愈觉浓香让我喘不过气来。 “王妃的脸色怎么这么白？有哪里不舒服吗？”兰锦发现异样，赶忙询问。 “我觉得胸闷……” 兰锦愈加紧张，急忙叫馨儿，“快去请韩太医来！” 雪下了起来，窸窸窣窣的雪落声在屋里沉冷的静寂中，听的十分清晰。 我盖着厚厚的被子，还是觉的身子一阵阵发冷。 小韩太医把脉后良久无言，兰锦心急如焚的询问，“韩太医，王妃怎么样？” “王妃本来体质寒凉……”小韩太医迟疑片刻，终于说道，“如今有滑胎的迹象。” 我的心一凉，泪水不由迷蒙了双眼，“我的孩子能保住么……” 小韩太医又是沉默。 我听到自己绝望的啜泣声，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汹涌而下。 旁边兰锦也哭了，雁儿跟着抹眼泪。 “王妃别太伤心了……”小韩太医叹息着劝慰，语气中透出一丝不忍，“我先给王妃开几副保胎药，王妃务必要卧床休息。” 我有了希望，眼泪也止住了些，却不知我的这个孩子是怎么也保不住的。 第27章 小产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小韩太医开的药很有效果，再次为我把脉后已然稳住了胎。 不过我还得继续卧床休养，听他的话意，恐怕生产之前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烦闷的时候特别思念齐王。皇帝没有下旨撤掉齐王的藩王，漠北战乱，又命齐王前去平叛。 老皇帝在时，齐王就连年征战漠北，战功赫赫，重兵在握，在二十几个皇子中傲居首位。 听说老皇帝曾有意把帝位传给齐王，朝中大臣却反对，说是长幼有序，不合礼制。 可皇长子命短，只成为太子几年便病逝。皇太孙萧瞻文又文雅又有才华，人虽然不错，可是做为皇帝光是才华横溢没用，老皇帝就是怕这些位高权重的皇叔们欺负这个没什么根基的侄子，所以阿姐嫁入天家，我们楚家更加死心塌地的保着皇太孙。又把王爷们赶出京师，远隔千里，安安稳稳的让皇太孙当上皇帝。 老皇上为了皇太孙能坐稳皇位费尽心思，新皇登基后更是想着稳定皇位，只是太心急了，在几个心腹大臣的怂恿下，对付叔叔们的手段也太狠辣。 连着流放几个叔叔后，本来要对齐王下手，不知为何又绕过，下狠手逼迫另一个藩王自焚家中。 而齐王受命征战漠北，一去就是两年。 这天依然下雪，总是恶劣寒冷的天气让我低落的心情更添几分抑郁。 兰锦端着安胎药进来，见我想要下床，大惊失色，“王妃不可下床！” “兰锦，我想下床走走。” 兰锦赶紧摇头，“不行！韩太医再三嘱咐，王妃一定要卧床休养！” “我就下床走两步，应该没事的。”我可怜巴巴的央求道。 兰锦还是不同意，“王妃还在危险期，千万不可动了胎气！” “我还要躺多久？”我忍不住内心烦躁，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为了平安生下小世子，王妃就忍耐一个月。”兰锦说着把安胎药送到面前。 我只好听兰锦的话，闷闷不乐的喝下了药，“兰锦，你说王爷出征前会不会回来？” 齐王一直在中军大帐处理军事，操练兵马，现在我更伤心的发现嫁给一个戎马倥偬，南征北战的王爷，还要忍受聚少离多的孤独。 “王爷的行帐不远，王妃要是思念王爷，就给王爷写封信送去。”兰锦笑着建议。 我是想给他写封信，想告诉他我对他的思念，多么想见到他，可还是羞于表达，以前那个活泼爽朗，开心自由的我遇到他后逐渐变得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我重新躺下没多久就感觉肚子痛，突然而来的剧痛让我痉挛的惨叫出声，“兰锦……” “王妃，您怎么了？”我疼到扭曲的五官吓到兰锦，她白着脸，满面惊慌。 “我……我的肚子……好疼……”我哆嗦着，就在一瞬间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到脸上，流到脖子上。 “王妃……您出血了！”兰锦都变了音，吓呆了的瞪眼瞧着鲜血慢慢从床铺上渗了出来。 “兰锦……好痛……”我已说不话来，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雁儿！雁儿！”兰锦从惊骇中回过神，发疯似的大声叫着雁儿。 雁儿却没有回应。 兰锦又急又气，眼泪也刷的下来了，带着哭腔，“王妃，我马上去请韩太医……” 说着一跛一跛的跑出去。 我现在反而不那么痛了，只觉身体虚软又冰冷，仿佛体内的血液一点点离我而去，渐渐变成空壳。 我要死了吗？ 我恍惚的想。 第28章 死无对证 “月儿，你别光顾着吃，也来以雪为题吟诗一首。”二哥促狭道。 这一刻我讨厌死二哥了，他明明知道我的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还要让我当众出丑。 可窗外的雪景真是好看，刚下过雪的天空好像一面清澈透亮的明镜，还有棵白梅树满树繁花映着蓝天白雪，洁白粲然，如此诗情画意最适合吟诗一首了。 阿姐和林墨晏已经做出几首好听的诗，二哥刚才吟诵的一首梅花诗也颇有文人的风采。 我只是个旁观者，唯一的作用只是在旁鼓掌，赞颂，然后十分幸福的吃着点心，满心以为这样的温馨美好能一直继续下去。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握住我的手，手心有点冰凉有点潮湿。 我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那么重，灵魂也像飘出躯壳，忽忽悠悠的不知该飘到何处。 “月儿，你要耐下性子学好女红，否则以后嫁人会被夫家笑话……” 母亲唉声叹气的看着我绣的乱七八糟的牡丹花，对我的婚事忧心忡忡。 我却不往心里去，因为我有祖母，祖母从未让我做什么女红刺绣，听说祖母做公主时不但不喜女红，也从不描眉画鬓，性格像个男孩子一样豪爽，巾帼不让须眉，可也被祖父爱了一辈子。 “祖母会为月儿挑选一个好夫婿，门第不必显耀，与月儿琴瑟和谐，平平稳稳就好……”这是祖母常对我说的一句话。 眼泪从我的眼角流下，我不知道为什么哭。 或许是满身征战风霜的三哥站在我面前，目光透出历经战火的坚毅深沉，“三哥多立军功，三哥保着月儿！” “月儿……月儿……”轻柔的声音如隔云端。 熟悉的清香飘渺无迹，在我的鼻尖转瞬即逝。 我看不见他的脸，摸不到他的心，他真的爱我吗！我不知道。 “月儿要平平安安的……”他的手指温柔的轻拂我的鬓发。 他不是祖母希望的与我岁月静好的人，我知道祖母很难过，我却不得不嫁，变幻莫测的朝局，暗潮汹涌的权力倾轧，总要有人被吞没其中，而我和阿姐便是残酷斗争中的牺牲品。 我的眼泪越流越多，终于我睁开眼睛，齐王就在我的面前，他的脸色苍白苍白，那双寒薄的冷眸深处似乎隐藏着一层薄薄的泪水。 他哭了吗？我不确定。 他抱起了我，抱的那么紧，那么紧…… 只是这次他身体的热量温暖不了我病痛冰冷的身体。 我失去了孩子。 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人把我安胎药偷换成堕胎药。 这个人也很快查了出来，竟是雁儿，只不过死无对证，她投了井。 她还是花一样的年纪，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狠毒的心肠。 可是齐王不想追究下去，只是对我百般安慰，“月儿不必太难过，以后月儿还会有孩子……” 我麻木的任他抱着，我知道他不再追究的原因，雁儿侍候过黎夫人，还有人见到几天前雁儿曾去了黎夫人的思星轩。幕后指使雁儿之人不言而喻。 “本王不放心月儿……”他亲吻着我的头发，无限温柔，“出征前本王陪着月儿……” 第29章 玉色爱纯粹 齐王放下所有的公事，岁月静好的陪了我几天。 他喂我吃饭，给我洗脚，晚上温柔的抱着我入睡，好像我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让他那么小心呵护。 他憔悴了，或许也是因为失去孩子心痛，又或许他故意放过杀死我孩子的凶手，对我有了份歉疚。 “等本王回来，本王就厮守着月儿……本王一定补偿月儿……”他反复说着。 我没有说话，不想说话，不知该说什么，他都不愿处罚黎夫人，还说什么与我长相厮守。他要补偿我什么，又能补偿我什么，他的承诺如此苍白空洞。 我只有窝在他的怀中无声的流泪，明知他冰冷的心深不见底，依然眷恋那点温柔的假象。 又一个黄昏欲雪，兰锦拿来一盒点心，都是我爱吃的糕点。 是三哥跑到很远的一家有名的糕点铺子里买的。 我吃着甜甜的糕点，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终于再也吃不下去，再也忍不住的放声痛哭。 齐王率领大军出征漠北，出发前，我依然虚弱的下不了床，兰锦告诉小产那日我出了好多的血，小韩太医止不住血，最后把老韩太医请来，才总算把我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齐王不眠不休的守着我。 “王爷的脸色好可怕……”兰锦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王妃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王爷不知会如何震怒。” 以此看来，他好像是爱我的，可是我的孩子没了，他却无动于衷。他不肯处置真正的凶手，依然护着黎夫人。 春天来的时候，我又收到了家书。 母亲在信中殷殷嘱咐我调养好身体，字里行间隐藏着无尽的担心和忧愁，可想而知母亲得知我小产的消息，必定夜夜难眠，或许背地里哭了多少次。 我回信一切安好，母亲本就为阿姐日夜忧心，我一定得好好的，好好的……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调养，我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只是一直没有精神，不想出门，姬妾们来请安也不想见，甚至江夫人来了，也借口身体不适拒之门外。 兰锦见我日渐消沉，担心的不得了，整天劝我到花园里散散心，天气暖和了，花都开了，她想着用明媚的春光驱散我心底的阴翳。 可她不知道失去孩子对我的打击太沉重，任何事情都没了色彩，日子变的灰蒙蒙的没有生机。 天气越来越暖和，天空也蓝蓝的，外面的花香从窗户里飘进来，带着春夏交接的慵懒。 珊瑚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只小猫，雪白雪白，好像一团小雪球，懒洋洋的睁着蓝色玻璃球般的眼睛，叫声细细的，娇娇弱弱。 “王妃喜欢吗？”珊瑚问我。她又是我的新丫鬟，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有着灵溪和青屏一样的聪明伶俐。 “真可爱！”我喜爱的抚摸着它顺滑柔软的皮毛，小猫也很享受的乖乖趴在我的腿上。 “王妃给它取个名字吧。”珊瑚见我终于露出笑脸，非常高兴。 我想了想，太雅致的名字实在想不起来，于是取了一个挺俗气的名字，“我看它好像一个雪球一样，就叫雪球吧。” “王妃取的名字太贴切了！”珊瑚还十分佩服的称赞。 我忍不住想笑，想起阿姐曾经养了一只白色鹦鹉，特别喜爱，琢磨来琢磨去，精心的为它取名玉色。 “玉色爱纯粹……你看它浑身雪白，就像一块美玉没有一点杂质……”阿姐微笑问我，“月儿，你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吗？” 当时我也像珊瑚一样赞不绝口，阿姐的才华我是远远不及。 第30章 普静寺 有了雪球后，我开心多了，开始带着它到花园里遛弯。江夫人得知我养了一只小猫，给我送来一串漂亮的铃铛。 “这样就不怕它跑丢了。”她笑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夏来，我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 从江夫人那里更清楚真相，她无比确定是黎夫人指使雁儿换了药。 “雁儿的娘家本都是黎家的家奴，所以特别听黎卿珊的话……”江夫人对死对头的底细了如指掌，“黎卿珊让内事府把这个丫头送到王妃这里，就是不怀好意！她的嫉妒心最强，恨不得王爷天天就跟她一个人睡！王爷自从娶了王妃，把王妃捧到心尖儿，她的心里怎么下得去，王妃又怀上王爷的世子，她还不嫉妒疯了……” “等王爷回来，王妃还是要让王爷彻查此事，难道王妃的孩子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没了不成？”江夫人义愤填膺。 我本来好一点的心情又灰暗下来，江夫人发觉我心情不好，忙又转移话题，“妾身明天想去普静寺上香，保佑王爷平安无事，得胜归来，王妃也和妾身一起去吧。” 要是以前我一定非常高兴能有机会出王府透透气，可现在却提不起精神。本要拒绝，又想到江夫人去为王爷祈福，我身为王妃更要把王爷放在心上。 而且我也担心齐王和三哥，出征已有半年了，还没有凯旋的消息，不知他们何时归来。 普静寺是附近最大的寺院，红墙绿瓦，飞檐翘角，有着佛家的庄严和超凡脱俗的宁静。 寺里的香火很旺，前来求愿的香客如云。寺庙主持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看就是得道高僧。 可就是不在红尘，也免不了俗世之事，老和尚率领庙里所有的和尚隆重迎接我这位前来上香的王妃，而且把其他的香客赶的远远的以免惊扰我们这些贵人。 江夫人以往常来庙中上香，与慧云方丈颇为熟悉，拜佛祈福后，慧云方丈请我们到禅房歇息，与我们谈论佛法。 江夫人听的津津有味，我却觉的枯燥乏味，找了个借口出来，沿着两边翠竹茵茵的小路转到前面的一重庭院。 这里香客不多，可能是地处偏静的缘故。 神殿里供着月老神像，院子里还有一棵枝叶茂密的姻缘树，上面挂满了求姻缘的红丝带。 正有一人站在树前仰首凝望随风飘拂的红艳丝绦，清瘦的背影略显萧瑟。 他看了一会儿，落寞转身，我没有认错人，真是小韩太医。 “韩太医来这里求姻缘吗？”我笑着打招呼。 他先是愣怔一下，接着表情几分尴尬，向我行礼后，不太自然的回答，“我只是随便走走……王妃可安好？” “我没事了，是你和老韩太医救了我一命。”我感激的向他道谢。 “是我医术不高，让王妃处于险境，想起来惭愧。”小韩太医苦笑一下。 “怎么能怪韩太医……”我的心中也升起一丝苦涩。 “韩太医是否有什么事情？怎么一直未见韩太医？”我转开话题。那一日小产后，再没见过小韩太医，而是换成另外一个太医。 小韩太医犹豫一下，平静的回答，“我已经离开王府。” “韩太医为什么离开王府？”我惊讶追问。 “我的医术还差的很远，奉家父之命，离开王府潜心专研医术。” 我觉得他的理由有些牵强，可听着又有些道理。 “可我要怎么报答韩太医的救命之恩？”我无限怅惘。 “王妃……”小韩太医想要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下去，沉默几秒，只是干巴巴的说道，“医病救人乃是医者份内之事，何谈报答。王妃今后要多保重！” 从普静寺回来，我未向江夫人提及遇到小韩太医，而是旁敲侧击的打听小韩太医离开王府的原因。 小灵通江夫人果然知晓，“那日王妃血流不止，王爷雷霆大怒，即刻就要杀了韩清尘，幸好他的父亲及时赶到，为王妃止住了血。韩太医为儿子苦苦求情，王爷才饶他一命，但是把他逐出了王府。” 我心下黯然，小韩太医没有错，齐王迁怒无辜，只为袒护真凶。 第31章 张妾妃 北寒之地的夏天很短，没热多久，又开始冷起来。 雪球长的很快，一个来月长的又大又胖，可仍然像小时候乖巧温顺，天一冷更是依偎在我的怀里，惬意的享受我的宠爱。 雪球喜欢到花园玩，我带着它在花园里遇见过一次李妾妃，她冷冷的，距离很远向我行个礼，拉着她的萧鸿转到另一条路上。 我猜她可能记恨我言而无信，因为齐王在她生日那天没去后，她就再没来拜望过我。 江夫人曾对她讥笑不已，“她就是装清高。当初不顾脸面，寻死觅活的要嫁给王爷，成了京城里的大笑话。她的娘家也丧尽面子，堂堂内阁首辅家的小姐被用一抬小轿从侧门娶了来……哪里比得上王妃，王爷亲去迎亲，何等风光！就是我和黎卿珊也是用大红喜轿抬进来的，她呢，只能跟那些出身不高的妾室相提并论。 王妃未进门之前，她也极力巴结黎卿珊，总算是和王爷睡了几晚，才生下了儿子，黎卿珊大概肠子都悔青了，这不是作茧自缚么？”江夫人幸灾乐祸的咯咯笑道。 李妾妃貌美才高，齐王却不屑一顾。她对齐王一片痴心也成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就连她的娘家也引以为耻，她生下儿子后才肯与她来往。 她本是清高秀雅的名门闺秀，却为了能侍奉齐王一晚，低眉顺眼的依附黎卿珊。可想而知当她转而想投靠我，低三下四时，心里又该有多么难受。 也不怪她怨我，她那么眼巴巴的盼着，我却未对她尽心尽力，只顾自己贪恋与齐王的欢好。 我不是个合格的贤德的王妃，说心里话我也只想独占着齐王对我的宠爱，哪个女人不想让丈夫只爱自己一人呢。 吃过晚饭，我觉得身体乏累，正要休息，兰锦进来禀告，“王妃，张妾妃求见！” 我对张妾妃有印象，以前众姬妾来请安时，她总是低着头站在最后，因为她出身低贱，只是一个舞姬。 一次齐王席上歌舞时看中了她，没想到她怀了身孕，母凭子贵，成为齐王的妾室。 不过齐王纳了她以后，便抛之脑后，即使生下男丁，齐王也不大喜欢，他们母子住在偏僻角落的院子里，地位可能还不如黎夫人身边的秋芝。 张妾妃来见我时满脸是泪，她也是个少见的美人，面如芙蓉，身姿窈窕，虽然淡妆素衣，却依稀可见以往的妩媚之姿。 “王妃！求您救救我的桦儿！”她一下子扑过来跪倒在我的面前连连磕头。 我示意珊瑚把她搀起来，“张妾妃先坐下来慢慢说。” 张妾妃身子抖动着，泣不成声，“桦儿突然得了重病……出了好多疹子……高烧不退……我去内事府请求孙管事派太医为桦儿看病……孙管事却说黎夫人身体不适，太医正给黎夫人看着……让我等着……我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医来……我的桦儿……我的桦儿就快要病死了！”说着失声痛哭。 “珊瑚，你去告诉内事府，桦公子病重，让陈太医赶紧去给小公子看病！”我吩咐珊瑚后，又安抚张妾妃，“你别哭，先回去等着。” “谢谢王妃……谢谢……王妃的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张妾妃感激涕零的又是一顿磕头。 我以为这件事情很好解决，没想到张妾妃走后，珊瑚匆匆回转，满脸气愤，“王妃，孙管事说陈太医还在为黎夫人看病，让张妾妃耐心等着……还说……还说……别说是张妾妃，就是王妃病了，也得等在后面……” “好个奴才！”我霍然起身，一股怒火冲上心头。 第32章 大管家 大管家萧良急匆匆来见我。 他从小跟着齐王，是王爷的家奴。虽是个奴才，可王爷门上的家奴也大三分，况且是颇有权势的王府大管家，常年跟着王爷侍奉左右，久而久之，身上自然而然地沾染到了一些天家的贵气，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了那种颐指气使的派头。 “王妃有何吩咐！”他对我的态度倒是一向十分恭谨。 “张妾妃的桦公子病的很重，大管家可知道？”我板着脸问道。 萧良一愣，显然一无所知，看他茫然的神情，应该连张妾妃是谁都忘了，所幸还记起了像野草一样生长在角落里的小王子萧桦。 “那就请太医给小公子看病。”他回答敷衍，明显不放在心上。 “如果能请到太医，我就不麻烦大管家了。”我冷着声音。 “王妃何出此言？”萧良一头雾水的小心问道。 “本王妃已经派人去请太医，内事府的孙管家大放厥词，说什么就是本王妃病了，也要等着。这种狗奴才仗着谁人势力，竟敢如此无法无天！” 萧良的汗下来了，急忙说道，“王妃息怒，奴才这就让孙管家来向王妃赔罪！” “赔罪事小，萧桦毕竟是王爷骨肉，如果有什么闪失，王爷回来，大管家怎么向王爷交代？” “是，是……”萧良连声应承，“奴才马上让太医去给桦公子看病。” “还有那个狗奴才，骄横无礼，以下犯上，这样欺主的奴才怎可当内事府的管家。”我的话题又转过来。 我知那个孙管家是黎夫人提携的，当初雁儿也是他拨给我的丫鬟，他与黎夫人狼狈为奸，我正愁没有借口惩治他，他却还不知收敛，以为仗着黎夫人之势，就能肆无忌惮，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这……”萧良踌躇起来。 “大管家也不必为难，这是本王妃的命令，撤了这个狗奴才的管家之职，王爷回来本王妃自会禀明，相信王爷也不会放任一个奴才在主子头上撒野。” 萧良领教过我天不怕地不怕，不管不顾的性格，此时见我动怒，而且态度坚决，不敢违逆，“是！” 几天后，张妾妃又来拜见。 一见我就大礼参拜，感激涕零，“妾身永不忘王妃大恩大德！愿为王妃当牛做马报答王妃的大恩！” 我微微笑了笑，“张妾妃不必如此，桦儿是王爷的骨肉，照顾桦儿也是本王妃该做之事。” “王妃真是仁慈贤德……”张妾妃感动至极，哭的更是厉害，“妾身和桦儿撞上了天大的福气，遇上王妃这样的贵人……” “我听陈太医说桦儿身子还很弱，我让内事府送去一些滋补品，给桦儿好好补补身子。” “妾身对王妃铭感五内……”张妾妃更不知说什么好，又开始对我磕头。 她毕竟只是个以色侍人的舞姬，虽然姿容美丽，并无内涵，缺少那种上的台面的高贵优雅。 齐王身边向来不乏才貌双全的佳人，也许仅仅是看腻了那些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对于她这种艳丽妩媚、充满风尘气息的女子感到新奇罢了。 但也正是由于她那股子庸俗艳丽之气，又使得齐王没过多久就厌倦了她。 第33章 正面交锋 黎夫人气势汹汹的来见我，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她的气色不好，不如往日那般娇艳动人，可能齐王出征太久，没了齐王的雨露，她成了一朵快要凋零的花。 “我听说王妃罢免了孙管家？”她开门见山，怒气冲冲，这是她第一次与我正面交锋。 “黎夫人何必这么着急上火，先喝杯茶。” 这时珊瑚奉上茶水。 我好整以暇的呷口茶，不冷不热的轻蔑的态度更是激怒黎夫人。 “我不是来喝茶的！孙管家沉稳能干，兢兢业业，尽忠职守，王妃怎能罢免他的职务！”黎夫人完全失了风度，瞪着眼睛继续质问。 “黎夫人和孙管家什么关系，怎么如此维护那个狗奴才？”我一点儿不客气。 黎夫人一下子涨红了脸，半晌才说出话来，“孙管家是……是王爷赏识提拔的……王妃只是主理内院，有什么权利处置外府之事？” “那黎夫人怎么也插手外府的事情？”我冷笑一声。 “我……”黎夫人一时语塞。 “刚才黎夫人所说本王妃掌管的是姬妾内院，黎夫人身为妾室，闯到本王妃这里吵闹，无视尊卑，那本王妃是否有权惩戒黎夫人？”我接着冷冷说道。 黎夫人气红的脸蛋又刷的白了，大概是意识到她确实以下犯上，更重要的是齐王不在身边，没了撑腰的人。真要较起真来，我身为齐王正妻，有权处置任何一个僭越的姬妾，只要一句话，就能要她的命。 “妾身……妾身没有不尊重王妃……只是怕王爷回来责怪王妃越权……”黎夫人服了软，结结巴巴说道。 “黎夫人怎么糊涂了，奴才重要还是王爷的骨肉重要？王爷要是知道那个奴才竟然不许太医去给自己的骨肉看病，应该不只是罢了他的管家，估计一怒之下会要了他的狗命！”我冰冷瞧着黎夫人。 黎夫人大概是被我眼中的恨意吓到了，不但花容失色，身子也轻微哆嗦起来。 “兰锦，送客！”我不再看她一眼，起身走进内室。 直到现在我才稍微解了些郁结在心的仇恨，不过我知道也只能这样了，黎夫人的家世，齐王对她的特别，都是难以动摇的依仗。 可是她却没有我想象中的聪明，如果不是因为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会忍耐她的骄纵和嫉妒心，与她相安无事。 又是一个寒冷的早晨，我还没起床，姬妾们就在等着了。 人啊！就是这样的趋炎附势。 珊瑚精心为我梳妆，她也像灵溪一样有着一双巧手，梳出来的发型非常漂亮。 戴上珠光宝气的簪花首饰，镜子里映出一张灵溪经常赞美不已的仙子般的容颜。 又忆起第一次去齐王府，灵溪为我精心挑选的粉色衣裙，齐王不止一次提起，那时见我就如桃花仙子，令他为之倾心。 他对我美好的回忆就像我对他一样，我难以忘怀御花园的初次相见，毫无察觉那时已是对他一见钟情。 第34章 曹姬妾和刘姬妾 我坐在上首瞧着底下花枝招展的姬妾们，大多都是出身官宦之家，不过家世不高。 那些高官显宦还巴不得与王爷攀亲，何况这些小官更是趋之若鹜，能把自家女儿嫁入王家就是一步登天，荣耀非凡。 我让兰锦备好蜜饯糕点，瓜果香茶，好像开茶话会一样。姬妾们莺莺燕燕，有说有笑，毕竟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虽然有时各怀心思，互斗心机，可是还有着那份青春的开朗活泼。 我不摆架子的温和可亲也让她们倍感放松，于是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王妃不但长的美，还这么善良，真是我们的福气呢！”曹妾妃恭维的话不断。 她在这些姬妾中出身还算高一些，是知府之女。 父亲做知州时，曾在齐王巡视时驾前侍候，听说齐王爱美人，为了升官，走了门路把女儿送给齐王做妾。 她也确是可人，一身翠衣，身姿婀娜，芙蓉俏粉，柔软的纤腰间垂着系蝴蝶结的绿丝绦，外披一层薄如蝉翼的绿纱衣，兰胸玉脂，娇美的就像一朵鲜嫩的蔷薇花。 齐王曾经很是宠她一段时间，就是娶我之后，有时也会到她那里去。 由于她无论姿色，家世都是佼佼者，所以优越感最强。 “王妃本就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惩治了那个狗仗人势，作威作福的孙管家，真是大快人心！”另一个刘妾妃也不甘落后。 她的家世也不错，是一个京中小官的侄女，容貌不逊于曹妾妃，面如满月，杏眼含春，体态丰腴，穿着艳丽的火红纱衣，内衬大红锦缎裹胸，有几分黎夫人的妖娆之态。 她和曹妾妃同时间被齐王纳为姬妾，听说为了争夺齐王的宠爱明争暗斗了许久，结果齐王全都冷落了她们，在娶我之前，一直专宠黎夫人。 刘妾妃应是受过孙管家的欺压，只因孙管家是黎夫人的亲信，敢怒不敢言。我罢了孙管家，也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其他姬妾跟着随声附和，不外乎是赞扬我是多么美貌，多么贤德，有的人跟我比起来云泥之别…… 我微笑着听着这些让人能飘在云彩眼儿里的好听话，忽然想起有一次进宫看望当时还是太子妃的阿姐，正好有一个侧妃在阿姐那里也是很亲热的说了好多拍马屁的话。 那时我还以为她和阿姐的关系很好，阿姐微笑摇头，眼睛里却是淡淡的怅惘，“月儿，你要记住人心叵测，宫里的人心更加险恶。” 姬妾们乱哄哄的走了，兰锦见我精神不好，担心起来。 “王妃是不是累了？奴婢服侍您歇息。” 自从小产后，我就没有以前有活力了。如今越来越来明白，为什么英姿飒爽的阿姐入宫后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兰锦，我听说过王爷专宠黎夫人是因为她长的很像王爷的第一任王妃。” 兰锦似乎没想到我忽然这么问，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黎夫人怎能与洛星王妃相比。” “洛星……”我若有所悟，“你见过那位王妃？” 兰锦发觉自己失言，躲躲闪闪道，“奴婢自幼被卖入王府，伺候各位主子……王爷十六岁娶了洛星王妃，只是她红颜薄命，只嫁给王爷两年就难产而死……” 兰锦说的和江夫人一样，我不由起了好奇，“她长的美吗？” 兰锦眨巴一下眼睛，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挺难回答，可她不擅于撒谎，老老实实的点头，“洛星王妃很美丽，除了王妃您，我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 “其实她比我长的好看，对吗？” 莫名的，我酸溜溜的。 兰锦马上摇头，“不瞒王妃，奴婢第一次见到您都看呆了，心想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 虽然知道兰锦不会对我撒谎，我却还是不信，转念又暗自笑话自己，竟然跟一个死人吃起了醋。 第35章 女扮男装 漫长的冬季再次来临。 战争总算有了消息，齐王击退敌寇，大战告捷。 可战争依然未结束，为了彻底扫除边境威胁，齐王率领大军乘胜追击，深入敌腹，更激烈残酷的一场决战刚刚拉开帷幕。 一到冬天，我更是畏寒怕冷。 陈太医开的药吃了没什么用，好像身子更不好了。 内事府新任的钱管家亲自送来最好的银霜炭。他白白胖胖，两撇油亮的八字胡，一张笑脸。 以前在孙管家手下做事，孙管家免职后，因为举报孙管家贪污了不少银子，立了功劳，被提拔上位。 “兰锦……”我示意。 兰锦立刻把备好的银子递在钱管家面前。 “天气寒冷，钱管家买些酒喝。” “奴才怎敢……”钱管家作势要推辞，兰锦笑道，“王妃赏赐，钱管家拿着就是。” “奴才谢王妃赏赐！”钱管家对我磕个头，才接过来揣到怀中，又是一脸谄笑，“王妃有什么吩咐只需给奴才说一声。” “张妾妃那里送去炭火了吗？”我想起张妾妃母子，王府的奴才势利，想必不会管他们。 “这……”钱管家果然支支吾吾，“奴才回去马上派人送去。” “天气寒冷，也要给每个妾妃多送一盆炭火。” “王妃真是菩萨心肠！”钱管家点头哈腰，“奴才谨遵王妃之命！” 严寒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到了深冬，我意外的收到林墨晏的来信。 信中先是问候，他应该是知道我失去孩子的事情，虽然没有明说，可字里行间全是为我担忧。 “……府中的梅花开的极艳，我与二哥饮酒赏梅，忆起往昔，梅花依旧，美酒依旧，独缺朝曦和月儿……” 读到这里，我已潸然泪下，梅花，美酒，我和阿姐的笑靥，已如隔世，如在梦中。 晚上我又失眠了，林墨晏在信中还提及大哥从边关调回京中，大哥手中的兵权全部移交给新任命的大将军，只字片语中隐隐透出某种不祥。 “月儿一定要保重，月儿平安我才能放心……” 信的结尾，他言语黯然。 年关将近，王府张灯结彩，开始有了新年的味道。 珊瑚兴冲冲的从外面跑进来，“王妃，街上好热闹，卖年货的摆了一条街，各种花灯好漂亮……” 珊瑚的绘声绘色勾起了我在将军府过年的好时光，那时我和灵溪一同在摆满琳琅满目年货的街市上闲逛，何等逍遥自在。 “我也出去看看。”我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王妃要出府吗？我去叫人给王妃备轿。” “不用，我不想这么大张旗鼓的，坐着轿子出去逛街有什么意思。” 珊瑚不解问道，“那王妃要怎么出去。” “当然是偷偷出去了。” 珊瑚吓一跳，“偷偷出去？” 我一笑，心里自有打算。 兰锦和珊瑚面面相觑。 我呢，十分满意镜子中的翩翩佳公子。 “王妃，这样不太好吧……”兰锦想劝我打消出去的念头。 “有什么不好？”我笑盈盈的转而问珊瑚，“珊瑚，你看本公子如何？” “王妃，不，公子真是太俊俏了！”珊瑚目光有些发痴，“王妃要是真是个男子，就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就连王爷也不如王妃俊呢……” “王妃这样偷偷出去让别人知道了，怕是还要惹出事情来……”兰锦却提心吊胆。 “能惹出什么事情，我就是出去透透气而已，整日待在王府里快烦死了……”我潇洒的一摇折扇，感觉失去的活力又回来了。 “珊瑚，你也换上衣裳，跟本公子出去。” 珊瑚也是年少爱玩，笑逐颜开，“是！” 街市上确实热闹非凡，不但卖年货，还有各种小吃，杂耍卖艺，和京城的庙会差不多。 “珊瑚，我是不是哪里不妥，怎么总有人看我？”来往的人群中，时不时有女子回首瞩目。 “公子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惹的姑娘们都想多看几眼。”扮成男仆的珊瑚嘻嘻笑道。 我也颇觉有趣，竟然没人认出我是女子。 “公子，你看那边有卖簪花的。”珊瑚指着对面的一个小摊，摆满了工艺精湛，造型别致的簪花首饰，让人眼花缭乱。 我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的男子身份，兴致勃勃的凑了过去。 摊前已经有一男一女挑选簪花。 男的皮肤黝黑，浓眉深眼，腰间悬挂着弯刀，看着十分彪悍。 女子身穿红若朝霞的锦衣，一头海藻般的浓密头发，戴着一顶镶满珍珠的帽子，帽子两边挂着一串串圆润的珍珠垂到饱满的小蛮胸上。微厚的红唇， 翘挺的鼻子，深深的眼睛乌黑闪亮。 一看两人就是异族人。 我没有在意，此地本就是边境，常有异域商人通商往来，所以也不足为奇。 我看中了一支碧荷翡翠簪，拿在手中细细观瞧，一点儿没注意到那异域女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第36章 司马焕 回到王府，兰锦已经等的焦急的不得了。 见我们回来，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兰锦，你喜欢吗？”我把那支碧荷翡翠簪给兰锦。 “这太贵重了，奴婢受不起……” “不必推辞，本王妃给的，你就拿着。” “奴婢谢王妃，王妃待奴婢太好了！”兰锦一些哽咽。 兰锦的感激让我愧受，她的腿跛了都是因为我，我一直对她心怀内疚。 我想了很久，还是给林墨晏写了一封回信。 我想问问阿姐，已经两年多了，没有任何关于阿姐的消息。就是上次母亲来了家书，也没有提起阿姐。我给母亲写的回信却如石牛入海，没了下文。 除了阿姐，我还担心父亲，大哥，二哥，特别大哥突然被调回京城，虽然仍旧官居高位，可心头总有一丝不安的阴霾挥之不去。 以后的两个月我天天盼望林墨晏的书信，可等到了春暖花开，杳无音信。 江夫人又邀我去普静寺上香，看来去寺庙上香是她每年必要进行的活动。 我待在王府里也是烦闷，于是又去了普静寺听那位佛法高深的老和尚慧云讲了半天佛法。 世俗善恶，因果轮回，缘起缘灭。 讲起缘分，虽不甚明了，却无端生出感慨。 佛说，万法缘生，皆系缘分！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佛说皆是空！ 在普静寺消磨了半日时光，返回王府，车辇刚到府门口，就听一阵吵嚷声。 掀开轿帘望去，几个人高马大的护院正在驱赶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汉。 大汉黑黑的脸膛，浓眉大眼，鼻直口阔，相貌堂堂，腰间还挂着刀。 只是衣服破破烂烂，脚上的鞋也破的露出脚趾头，看着十分落魄。 我瞧着他眼熟，在记忆中搜索，忽然想起他是那个天桥卖艺的汉子，曾和二哥比试武艺，还与二哥打了个平手，很是身手不凡。 护院们见车辇到前，更急着把那大汉赶走，大汉却十分固执，脚下就像钉了钉子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气的护院就要刀剑相向，可大汉瞪起眼睛，身上的凌人气势让竟让护院们不敢轻举妄动。 我刚想下车，又见萧良带着十几个护院从门里匆忙而来，显然有人禀告了他。 他先命护院们护住车辇，这时江夫人惴惴不安的问，“他是什么人，胆敢在王府门前撒野？” 萧良犹豫片刻，小心说道，“回禀王妃和夫人，他说……与王妃是旧相识……” 江夫人惊讶的眼睛瞪的溜圆，瞅我的眼神透出疑惑，可能心里正猜测那个大汉和我什么关系。 我刚开始也有些惊讶，随后猜出几分。 那次二哥与他比武后结下友谊，对他的武艺十分佩服，本想推荐他从军，却被他拒绝了。 二哥曾感慨他不是池中之物，能驾驭他的只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我心念一转，难道他想投入齐王麾下。 “他是我二哥的一个朋友。”我气定神闲的承认，吩咐萧良，“你带他来见我！” 大汉名叫司马焕，果然是来投军的，他来与我攀关系，应该是不想做一个小兵卒，毕竟他有着一身好武艺，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如此看来，他也不是一个粗莽的汉子。 “王爷出征未归，如果司马大哥愿意，就暂时屈居王府，先做一名护院。等王爷回来，我必为司马大哥引荐。” 他没想到我对他如此客气，有点不知所措，反而局促了，一张黑脸微微泛红，“小人身份低下，怎敢与王妃攀亲。” “司马大哥与我二哥是莫逆之交，自然也是我的哥哥，我对司马大哥的武艺钦佩的很。” “小人也不敢高攀楚将军，是楚将军屈尊降贵，不嫌弃小人是江湖草莽。”司马焕听我言语亲近，似乎有些感动，身上威猛的气势也化作了谦卑平和之气。 “我看司马大哥气质非凡，不是流落江湖之人。” 我说的是心里话。这个司马焕十分有气概，言谈举止隐然有着将门世家独具的威武气魄，必不是出身草莽。 听我如此说，司马焕的眼神变了变。 我的猜测没错，他的确出身不凡。 第37章 他乡遇故知 夏去秋来，林墨晏总算来信了。 信里提及阿姐言语婉转，说的却仍是悲伤的事情。 阿姐又连着小产了两次，因为阿姐身体一直恢复不好，又勉强有孕，一次出血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我哭了一夜，阿姐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把身体养好再要孩子，又恨萧瞻文，都是他害了阿姐，明知道阿姐身体虚弱，还让阿姐怀孩子。 还担心母亲，知道阿姐受的这些罪，她该有多心疼，遭受多大的打击。 此后多少个无眠的夜晚，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阿姐苍白悲痛的面孔，我莫名的恐慌，总是有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里盘桓不去。 回想起那次进宫的夜晚，黑暗无光，死气沉沉，庞大的皇宫就像一头狰狞的野兽，而阿姐正在被它无声无息的吞噬。 秋高气爽的一天，齐王大捷的消息传来。 举府沸腾，欢天喜地。 王爷回来的消息像久旱逢甘露，也让姬妾们开始拾掇起来，都想着齐王回来展现出最美的姿态，巴望着一朝春风雨露。 钱管家特地给我送来几匹云锦，据说是库中仅存的贵重布料，当然全部要孝敬王妃。 为我做衣的是最好的裁作，听说黎夫人也要这位裁作作衣，她自然不会缺少好料子，江夫人说齐王送给她的贵重衣料，珠宝首饰不计其数。 等着王爷归来的这些日子，曹妾妃和刘妾妃分别来了几次，目的不言而喻，她们依附我无非是想让王爷想起她们，如果运气好的话，再给王爷生出一男半女，今后不但自身有了依靠，也能提携娘家。 我给了江夫人一匹云锦，江夫人再次感激的不得了。 “王妃对妾身这么好，妾身要怎么报答王妃才好！”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光丽灿烂，丝滑如水的缎面，“王爷原先也送过妾身一些贵重衣料，可是这云锦珍稀无比，就是黎卿珊也不过有一匹而已……妾身做梦也想不到也能穿上如此高贵的衣料！” “我让徐裁作再给江姐姐做身衣服。” 江夫人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嘴唇抖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感动了吧。 我又一次女扮男装带着珊瑚偷偷溜出王府。 中秋临近，街上挂起了花灯，珊瑚一番描绘又让我心痒难熬，心想着齐王回来后就得老老实实的继续当贤良淑德的王妃，哪还有机会出去玩儿。 于是一番思想斗争后，觉得实在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吃过晚饭顺利的出了王府，转过一条街，果然灯火璀璨。 边城的繁华不逊于京师，街上人头攒动，还有不少高鼻子深眼窝的外族人。 我见前面路边围着一群人，原来这里也有猜灯谜，本想挤过去看看，忽然想起自己猜谜从来没中过，为此受了三哥不少嘲笑。 这次要是猜不中，岂不让跟着的珊瑚笑话。 想到此处便打消了凑热闹的想法，正想去对过再逛逛就回去，我不能出来的太久，要是被发现，多失王妃的面子。 “月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叫我。 我刚一愣神，就见林墨晏从人群中向我走来。 “林大哥？”我不敢相信的眨巴眨巴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月儿怎么这身打扮？刚才我看了许久，才肯定没认错人。”林墨晏打量着我，脸上的笑容分明是说，我还是这么顽皮。 “林大哥，你，你怎么来了？”我又是高兴又是疑惑。 “现在我是镇安知府，刚刚到任。”林墨晏微笑答道。 “林大哥，你到这里做官来了？”我一阵惊讶。 “嗯。”林墨晏点点头，“我听说齐王殿下征伐漠北大捷，本想等齐王殿下归来前去拜望，再看望月儿，没想到与月儿在此相遇。” “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们今后就能经常见面了！”我真心高兴，他乡遇故知是多么开心的事情。 “月儿是王妃了，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了。”他的声音略感怅然。 我的心情也低落了，忽然不想回王府去了。 “林大哥，我们去喝酒吧，就像以前那样，我为你接风洗尘。” 如此月色温柔，与故人把酒言欢，又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第38章 醉酒 我喝醉了，而且很失态的哭了。 我先是为阿姐而哭，又为自己而哭。 模糊的印象中，我对林墨晏说起了齐王，还有他的那些姬妾们，酒精把我心底的醋意都勾了出来。 我没听清林墨晏说了什么，只是接过他递来的手帕，附带着听见一句，“月儿，别哭了，擦擦眼泪……” “林大哥，我和阿姐怎么都这么倒霉，我嫁了个花心的王爷……而阿姐本应该嫁给你，阿姐那么喜欢你……”我边擦眼泪边抽抽噎噎。 林墨晏没有回答，却听一个声音冷冷传来，“王妃喝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是在做梦吗？我不知道怎么回到了王府。 醉眼朦胧中依稀可见齐王绷着脸，可他生着气也很好看，我反而爱看他一脸冷峻的时候，就好像天尽头的冰川神秘又华丽。 反正是做梦，我的胆子变大了，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凑在他的面前，醉醺醺的笑，“王爷……你长的真好看……”说着还情不自禁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王妃是在勾引本王么？”他咬牙切齿的，眸中却有了笑意。 我的身子热热的，酒精的催化让我头脑发昏，脸颊喷薄出桃花般的红艳。 还打个酒嗝，说话更放肆了，“我在御花园第一次见王爷……呃……就想着……这么好看的男子要是我的该多好……” “难道本王是物品么？”我的酒气熏人让齐王稍偏过头，蹙起眉。 “王爷真是个物品就好了……那样王爷就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他笑了，俯在我的身上，黑眸中又现出熟悉的挑逗，“月儿想要本王，本王就是月儿的……” 他亲上我的唇，手也不老实起来…… “嗯……” 我嘤咛着，第一次主动的缠住了他…… 我从来没睡的这么好过，可能是昨晚的春梦做的太美了，连毛孔都舒展了。 我懒洋洋的伸个懒腰，心里还是很羞臊的，梦里我把出嫁前婆子教给我的伺候齐王的方法都用了，我把齐王亲了个遍…… 如果不是在梦里，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做出这样难为情的事情。 难道齐王出征太久，我也像那些姬妾一样，寂寞难耐，欲求不满吗？ 珊瑚进来伺候我洗漱，可是神情扭扭捏捏的，又像笑又像不笑的样子。 我瞧着她一脸古怪，突然升起个念头，昨晚是她在外面守夜，是不是我梦里叫出声音让她听到了。 因为我记得，齐王压上来的时候，我挺放纵的。 “珊瑚……你怎么了？”我干咳了一声，先试探一下，看看她知道了什么，希望我端庄的王妃形象别毁于一旦。 珊瑚还没说话，兰锦走进来，还端着一碗什么东西，“王妃，王爷命人给您送来了醒酒汤。” “王爷？”我一呆。 “是啊，王妃，王爷昨晚回来了……”珊瑚还怕说的不清楚，又详细补充道，“王妃正在酒楼和林大人喝酒，王爷突然来了。王妃当时喝醉了，王爷挺生气的，就把王妃带回了王府……然后……然后……王爷就留宿在这里……” 我傻住了，愣了大半天，昨晚…… 不是梦！ 第39章 月色 齐王打了大胜仗，凯旋的大部队还在路上，他先带着贴身卫队提前返回。 事情就是这么巧，我刚偷偷溜出王府，他就回来了。 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可这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我的那些行为…… 诶！真是丢死人了！ 一整天我坐立不安，无精打采。 兰锦以为我又哪里不舒服，她哪儿知道，我是越想越丢人，真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进去，从此不见齐王。 然而躲是躲不掉的，掌灯时候，刘公公来了，齐王在花厅等着我。 今晚的月亮很圆，散发着明亮而柔和的光芒。月光如蜜，温柔撩人。 花厅里已备好美酒佳肴，齐王正在悠哉悠哉的自斟自饮。 或许是喝的酒的缘故，那张总是冷若冰山的俊面像涂抹一层胭脂般，更是俊俏。 虽然我十分不情愿来见他，心虚的不想面对他，可我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黏住他这样的人间绝色。 “王爷……”我站的远远的行礼。 他半眯着眼打量着我，唇角似笑非笑，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 不用猜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着什么，于是我的脸开始发烫，一颗心已经开始放在火上煎烤了。 “月儿为何站那么远？”他的笑容颇具玩味。 没奈何，我只好磨磨蹭蹭的向前挪了几步。 “月儿今晚怎么这么拘束？昨晚……” “王爷叫臣妾来有什么事情？”我赶紧截住他，要是再提起昨晚，我肯定会羞愧而死。 他脸上笑容隐现，显然心知肚明。 “本王请月儿喝酒。” “臣妾……臣妾不想喝酒……”我只好直言拒绝，我哪有喝酒的心情。 “王妃和林墨晏喝的挺欢，要不是昨晚，本王还不知道王妃的酒量如此好……”齐王慢条斯理道。 我听他又提昨晚，急忙走过去坐在对面，“我陪王爷喝酒就是了……” “王妃干嘛坐的离本王这么远？”他又要求。 我垮着脸又挪的近些。 “女人的心真让人猜不透，昨晚王妃还热情如火，差点把本王吃了……”齐王摇头叹息。 我看他是不想放过我了，脸上火烧火燎的坐在他的旁边。 齐王还是不满意，微醉的眼眸中色心显露，“来……坐在这里……”他指了指腿上。 我羞窘的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他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王妃昨晚很喜欢在本王身上……” 我都绝望了，昨晚放纵的后果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齐王笑的愉快，伸手过来搂住我的腰，轻松的把我抱入怀中，轻柔的呼吸温热的喷在我的耳后，“月儿喜不喜欢在花厅……” 我被齐王的这个想法吓住了，花厅四面敞开着，怎能幕天席地的…… “月儿，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本王想看月光下的月儿……”他的胸膛起伏着，唇已经滑到我的脖颈。 “王爷……不行……”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起来。 他却拦腰把我抱在身上，手指落在系在腰间的丝带，轻轻一拽，丝带滑落…… 第40章 中秋宴会 我的心更堵了。 我是将军府的小姐，名门闺秀，却与齐王在花厅…… 蜜色的月光照着我一览无余的如雪肌肤，我的心迷离的就像暧昧月色。 我与齐王喘息交融，弥漫月夜。 唯一还有点清醒的是，我紧咬住嘴唇，把迭起的浪潮扼在喉咙里…… 我在齐王面前彻底没了端庄淑雅的风范。 还好这两天齐王去了黎夫人那里，她盼齐王都盼的冒了火，三番几次的来请齐王，可齐王不像以往对她那么上心。 我猜是婆子教授的那些方法起了作用，虽然羞不可言，却果然是抓住了他的心。 中秋齐王举行了盛大的家宴。 不但地位较高的姬妾们参加，还有此次立功的将领们。 我的三哥和黎夫人的大哥二哥都来了。 出人意料的是齐王也请了林墨晏过来，不过林墨晏是齐王封地的新任知府，请他来也没什么不妥。 中秋宴会一向是姬妾们争奇斗艳的舞台。 穿上最美衣服，戴上最华丽的首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目的都是想在宴席上脱颖而出，吸引住齐王的心。 而我最不喜欢戴满头的首饰，穿上一层又一层的盛装，可王妃的身份却由不得我。 徐裁制送来新衣，齐王特地送来昂贵华美的珠宝首饰。 兰锦和珊瑚为我梳头更衣，打扮了一下午。 “王妃，您可太美了！”珊瑚看直了眼。 镜中丽人身材高挑，玉肩修腰，云髻高绾。 发顶正中一朵怒放的鎏金艳红牡丹花，花下簇绕着精雕镂刻的镶珠金花钿。金色流苏坠着一片片金叶子烁烁垂在雪白额前。 一身华贵的金缕衣，裙身镶嵌着璀璨若星的珠玉宝石，长长的裙摆由金色渐变成凤尾一样亮丽的火红，瀑布般摇曳及地。 香雪柔滑的皓腕上戴着金灿灿的雕花金镯，雪颈上佩戴一条镶嵌红宝石的金花项链，耳上垂挂同样红宝石流苏耳坠。 面如芙蓉，肤光如雪，琼口瑶鼻，修长入鬓的黛眉下一双美眸如银河星光璀璨闪亮。 灿如朝露，艳如霓霞，华艳照人，不可方物。 这是我吗？ 我颇感陌生。 眼前的明艳女子哪里还是那个懒散贪玩，天真烂漫的月儿。 华丽的大厅明烛高照。 我来的晚了些，摆满了珍馐美味的宴席上已是宾客满座。 可能是穿的过于华丽，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转向我。 我首先看到三哥，他身穿锃明发亮的铠甲，端坐在左边席上。 他黑了，也瘦了，可还是那么俊朗，比上次见面又多了几分战争的风霜和豪气。 他的目光与我碰在一起，眼中有着重逢的喜悦又有几分惊奇，或许因为此刻的我与他印象中的月儿大不相同了吧。 齐王高居上首，一袭金丝滚边的鲜艳红衣，腰缠金带，漆黑如墨的长发被一顶华丽的金冠高高束起，整个人散发出雍容华贵的王者之气。 我迎着他闪烁着明亮光芒的深邃乌眸，一步步走到他的身旁坐下，就听他轻声笑而低语，“看来本王要早些结束宴会，到月儿那里去……” 第41章 才艺展示 乐声响起，绫罗彩衣的舞姬席间轻歌曼舞。 酒过三巡，将领们逐渐放开拘束，他们本就是搏命沙场的武夫，哪有什么文绉绉的情怀，席上杯觥交错，又喝又笑。有些喝醉的将领直勾勾的盯着歌舞的艳姬，遮掩不住的心猿意马。 齐王封地有品级的官员都来了，他们比那些武官斯文多了，就是有了些色心，也是作出一副欣赏的样子。 林墨晏端坐在文官席上一如以往恬淡沉静，气质高雅如兰。 怪不得阿姐如此爱慕于他，他的确是个不爱声色犬马的真正的谦谦君子。 我正襟危坐，拿出高贵端庄的王妃姿态。眼稍掠处，坐在齐王下首的黎夫人黑着脸，心情很不美丽的样子。 其实她今晚也很出众，一袭瑰丽如霞的金丝翠玉孔雀银蜀锦曳地长裙，如鸦翅般乌黑亮泽的发上插满珠翠。身姿妖娆，细眉如黛，樱唇丹红，亮如水晶。 黎夫人能获齐王专宠是有道理的，她确实艳美非凡，绝世尤物。 相比起黎夫人，江夫人略有逊色，中秋宴会她自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徐裁制在中秋之前也为她赶制出一套云锦华服。 桃粉衣裙绣满蹙金折枝花，每朵花都花蕊都缀上红色小宝珠，徐裁制的手艺真的很好，如此绚丽的衣服给江夫人增色不少，虽不如黎夫人娇媚，可也面如桃粉，艳光照人。 几曲舞蹈后，齐王的姬妾开始才艺展示。 这可是在齐王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也能在宾客面前一出风头。 乐声又起，柔美悠扬，绕梁环绕。 又是一队艳姬飘飘而入。 为首的赵妾妃身穿红舞衣，外裹轻纱，如云如霞。妆容艳丽，身姿婀娜，人未至，却有一股芬芳袭来，沁人心脾。 她果然舞姿精妙，纤腰舞动，裙摆飞扬，玉臂柔婉，柔美绝伦，流光盈彩，翩跹若云。 一曲舞罢，满堂喝彩。 就连齐王也为之心荡，开怀称赞，“好！” 赵妾妃见取悦了齐王，满心欢喜的退了下去。 我却想起张妾妃，她是歌姬出身，我曾经见过她的舞蹈，比赵妾妃不知高明了多少，只可惜齐王早已忘了她。 李妾妃带病出席，她一向是大家闺秀的淑雅风范，云发斜插一支碧玉簪，鬓上翠微点缀。碧衫罗裙，秀丽中一丝清冷，如清风中一枝碧荷。 她演奏了一曲关山月，悠扬婉转的琴声如泣如诉，忧伤的旋律仿佛将每个人带到荒凉的边疆，那里有着无尽的苍凉和离别的相思和忧伤。 在座的将领无不动容，一时席上悄然无声。视死如归，心如铁石的将军，也有断肠时。 妾妃真的很聪明，也是少见的才女。她用自己的锦绣才华吸引齐王，不让齐王忘记她。 她也成功了，齐王被她的一曲关山月打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重获齐王的宠爱。 宴会进行的热闹，我却开始厌倦。 齐王的姬妾们轮番登场献艺，齐王看的津津有味，而我的心情越来越不好，其实出嫁时就知道齐王的花心，嫁给他后也断绝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幻想。 可他对我的爱恋有时会让我有了奢望，我在他的心中别有不同。 如今见他笑意吟吟，对他的美妾们大加赞赏，我伤心的发现，在他心里我也没有什么不同。 第42章 剑舞 到了二更天，齐王依然没有结束宴会的意思。 武将们都喝的面红耳赤，文官同样酒酣耳热。 齐王喝了不少酒，可他的酒量极大，只是白玉般的脸颊泛起嫣红，目光仍是敏锐清亮。 此时他注意到我精神不振，柔声询问，“月儿累了么？” 我老实的点点头，“王爷，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可以先回去吗？” “月儿哪里不舒服？”他愈加关切，并且抬手摸了了摸我的额头。 其实我是心里不舒服，不否认吃起了醋，任何女人面对爱情都没法大度吧。 “也没什么……可能是困了……” 众目睽睽下他亲昵的举动让我有些难为情又一丝甜蜜。 “今夜本王犒劳将士，月儿身为王妃，不可离席……”他贴近我的耳畔，语气邪魅，“而且今晚月儿还要伺候夫君……” 齐王的露骨让我刷的红了脸，他实在是个桀骜不驯，随心所欲的男子。或许就是他的霸气和野心才使得他能够威压人心，纵横天下。 刘妾妃弹了一曲琵琶后，黎夫人忍耐不住的屈尊下场。 可能众姬妾一个又一个在齐王面前大出风头，又可能她坐的距离齐王不远，齐王与我耳鬓厮磨的调情刺激到她。 她表演了一曲剑舞。 我不得不承认，黎夫人在武艺上的确有不凡的造诣。 她重新换上一身紧身衣裙，很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 身手矫健，翩若游龙，手中宝剑舞动出一团寒光，让人眼花缭乱。 她的两个哥哥一脸赞赏，颇为自豪。 黎夫人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而立，额上香汗淋淋，好像淋了雨的芍药花。 齐王的目光就没离开她，我心里的甜意消失了，黎夫人只是稍稍施展伎俩，齐王就被她吸引过去。 “妾身的雕虫小技让王爷和各位将军见笑了……”黎夫人并未归席，而是绽出得意的笑容，娇滴滴的声如莺啼，“妾身自幼跟着哥哥们习武，经常听哥哥提起楚氏将门武艺超绝，就是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所以一直十分仰慕。妾身不敢冒犯王妃，可真的很想见识一下楚将军府的绝技，不知王妃能否展示一下，让妾身开开眼界。”她的矛头直指向我。 黎妾妃实在够阴险毒辣，我刚嫁给齐王时挤兑着我与她比箭，想让我在王爷面前出丑。而此次她当着众将官的面不仅想让我当众出丑更是针对楚氏一门。 我腾的红了脸，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气到了极点。 齐王皱起眉头还没说话，林墨晏从席上站起，对着齐王行礼后朗声说道，“黎夫人此言不妥！黎夫人是妾室，自可在席间表演才艺助兴，王妃乃王爷正妻，身份尊贵，怎能如妾为臣子助兴。” 林墨晏此话极不客气又着实厉害，黎夫人的脸登时绿的像芭蕉叶一样，她的两个哥哥脸也涨成猪肝色。 我朝林墨晏投去感激一瞥，我素来知道林墨晏才高八斗，文笔十分厉害，没想到也如此言语如刀，刀刀见血。 这时三哥也站了起来，眉眼唇角微含冷笑，“夫人既然想见识一下楚门武艺，我楚岚也舞一套剑法助兴！” 三哥话音未落，大厅外面突如其来的响起一个宏亮的声音，“楚将军，一个人舞剑有什么意思，小人奉陪将军如何？” 随着声音门外进来一个身高体壮，气宇轩昂的大汉。 席上人都变了脸色，武将们纷纷霍然起身，有的已经抽出随身的腰刀。 齐王面沉如水，眸中射出冷森森的寒光。 我的脊梁后一阵发凉，这个司马焕胆子太大了，也太鲁莽，这样冒然闯进来，可是会掉脑袋的。 第43章 山雨欲来 齐王没有立即发作，不动声色的盯着司马焕。 司马焕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小人参见王爷！” “你是何人？”齐王冷声问道。 “小人是王爷府中的护院。” 齐王疑惑的眯起眼睛，“本王怎么没见过你？” “王爷……是我把他收留在王府的……”我心中七上八下的接过话头。本来想等时机把他引荐给齐王，司马焕却如此心急。 齐王惊讶的看我一眼，却没说什么，也没有追问下去。 “既然你要与楚将军比试一番，就让本王看看你的身手。” “小人不敢与楚将军比试，只是陪着将军练一趟，席前助兴。小人用刀，哪位将军可肯借宝刀一用？”司马焕言语得当。 三哥一笑，“你就用我的刀吧。” 这场比武绝不同于黎夫人的那些花拳绣腿。 司马焕与三哥刀光剑影，招式凌厉，不像是助兴倒像是以命相搏。 每一次刀剑凶猛的撞击在一起，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知不觉的，额头鬓角也冒出了汗。 当一次司马焕手中的锋利刀锋凶险的贴着三哥的喉咙而过，我吓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就在这时，齐王迅速地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我那已经被吓得满是冷汗的手。 可能是怕我真的吓坏了，立刻制止住了这场精彩绝伦的刀剑相搏。 三哥和司马焕都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可相视的目光之中，惺惺相惜，彼此敬佩。 宴席结束已近三更，每个人都尽兴而归。只有黎夫人和她的那两位哥哥心中窝火。今晚出的丑应让她终身难忘。 齐王言出必行，晚上便留在我这里。 缠绵过后，他一如既往把我抱在怀中入睡。 我将耳朵贴住他胸膛静静聆听着他的心跳。 我喜欢听他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如此沉稳有力，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心。 也只有此刻我仿佛才能触摸到他那颗琢磨不定的心。 司马焕做了三哥部下的一个军官。 我对齐王说了司马焕的来龙去脉，齐王很赏识他的武艺，破格提拔了他。 齐王还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林墨晏。 “林知府果然才华横溢，新上任便把政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令本王刮目相看。” 在削去几个藩王后，朝廷又没了削藩的消息。 可齐王更加招兵买马，扩大军队，增强实力。 朝廷与藩王之间表面回归的平静，更像是山雨欲来，酝酿着更大的更风暴。 入冬以后三哥来看望过我两回，他在征伐漠北时立下不少战功，如今深得齐王器重。 三哥终于有了一番作为，实现在沙场建功立业的心愿，本应该高兴才对，可却心事重重的，像是有满腹的心事对我说，又不肯说出来。 “月儿，如果三哥调回京师，留下月儿一个人……月儿怕不怕……” “三哥为什么回京？”一阵恐慌袭来，就像当初他说要跟随齐王离开京城去守卫边关，我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三哥的眼中也浮现泪光，千言万语最终化做一声凄凉的叹息，“三哥不回京……三哥不放心月儿……” 第44章 针锋相对 我见到张妾妃的萧桦。 是个很俊秀的孩子，眉目间有几分齐王的影子。 张妾妃见我来探望她的病，受宠若惊，忙令儿子拜见，“桦儿……快给王妃磕头！” 萧桦乖巧又知礼仪，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孩儿萧桦叩见王妃！” 我几分惊讶，张妾妃竟能养出这样隽秀温雅的孩子。 “太医看过了么？”我看张妾妃面色蜡黄，病的不轻。 “咳咳……”张妾妃咳嗽着，“太医昨天来给妾身看了看，说是肺热痰痈，开了药正吃着……” “我带来了一些补品，张妾妃好好补补身子。” 张妾妃瞧着桌子上放着的贵重补品，眼圈红了，“妾身怎么报答王妃的大恩大德……” “张妾妃不必如此，等到王爷不忙了，我会禀告王爷，让他来看望你和萧桦。” 张妾妃灰黯的眼睛骤然一亮，急忙拉着萧桦跪下咚咚磕头，“王妃对妾身母子天高地厚之恩，妾身母子愿为王妃当牛做马……” 后来事实证明张妾妃虽出身风尘，却比多少知书达礼的名门小姐心地淳良，有情有义。 天气渐冷，齐王又很少回内府。 随着他的军队愈加壮大，过冬的粮草和棉衣是一笔巨额的开销。 齐王责令管辖的各地官员上交粮食和银两，又派黎夫人的两个哥哥出兵攻打那些不服管教的蛮夷部落，得来不少战利品充盈军费。 齐王在战争上是铁血无情，心狠手辣的，他的体内流的是征服和攫夺的血液。 而萧瞻文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皇帝怎具有身经百战的杀伐果断和残忍杀戮。 寒冷枯燥的一天又开始了。 珊瑚端着点心进来，“这是厨房特意给王妃做的点心，是新来的厨师做的，听说在宫里当过御厨呢。” 我看一眼那糕点，果然比以往做的精致。 “王妃，刚才奴婢见到林大人了……”珊瑚接着说道，“他应该是去见王爷……” 我的心一缩，齐王刚为各府上交银两数额不够大发雷霆，两天前刚拿一个交上银两最少的知府开刀，以儆效尤。 堂堂的四品朝廷命官，就这样手起刀落的尸首两地。 无疑，林墨晏来见齐王，肯定也是为粮草银两的事情。 我心急火燎的来到前府。 大厅里面正传来林墨晏不卑不亢的声音，“下官实在筹不出王爷规定的银两，而且镇安府位处贫瘠之地，百姓生活贫苦至极，粮食十分短缺，交不出粮食，望王爷体恤民生疾苦！” 我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为林墨晏的大胆顶撞捏了一把汗。 齐王一声冷笑，“林知府可知道王林海比你交出的银两还要多出一倍，现在他的人头已挂于高墙之上，林知府没看见吗？” “王爷，你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也拿不出银两和粮食！”林墨晏毫不畏惧，坚定说道。 齐王像是怒极，冷笑连连，“好，你以为你是皇上派来的，本王不敢杀你……来人！”他陡然一声怒喝。 “是！” 门口的侍卫闻声就要进去拿人，我顾不得想什么后果了，慌忙跑进去阻止，“王爷……” 齐王寒着脸，转眸的刺骨目光让我不由打个寒颤。 “本王正在处理公务，王妃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又沉又冷，让人毛骨悚然。 “王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是心慌又是害怕，可我不能让齐王杀了林墨晏。 正在紧张时刻，一个侍卫急步进来禀报，“王爷，有鞑靼使者求见王爷！” 齐王微露诧异，思忖几秒，寒眸再次阴冷转向林墨晏，“本王再给你三天时间，回去吧。” 林墨晏嘴唇动了动，终于什么话都没说，躬身退出。 “王妃也回去吧。”他下一个看向我，那冷冷眼神好像告诉我私闯办公之地，扰乱公务，回头再与我算账。 第45章 迷茫 我追上林墨晏。 “林大哥……” 他闻声站住脚步，转回身，脸色不比齐王好看多少。 “林大哥不用担心，我一定不会让王爷伤害林大哥。” “月儿不要管这件事……”他无所谓的笑笑，“以免齐王迁怒月儿，对月儿不利。” “王爷对我很好，不会怪罪我的……”我说到一半，想起刚才齐王那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心里又没了把握，“就算……就算他真的怪罪……我也不能让他处置林大哥……” 林墨晏摇头，像是感叹我的天真，“月儿，你怎能左右齐王……他这么不顾民生疾苦的横征暴敛，无非是为了扩大军队，他这么急着扩军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茫然不解。 行军打仗，军事政务对我来说是陌生遥远的事情。 有一次我担心的问及朝廷之事，齐王的脸就沉下来，只是言语还是温柔，“月儿不必关心这些事情……” 即使我贵为王妃，又受他宠爱，可我的作用也只是为他管理好后府的姬妾们，还有让他满意让他高兴。 林墨晏没有回答，注视我的眼睛里浮现出深深的悲哀，“月儿还记得你嫁给齐王前我送给你的那个玉如意吊坠吗？” 我点点头，以前我一直戴着，可是齐王不喜欢，于是我就把它收藏起来。 “我说过此后岁月唯愿月儿平安如意……” 我又点头，我怎会忘记，嫁给齐王之前，我的心好恐慌。林墨晏那么聪明，一定明白我对前途未卜的那份害怕。 “可是如今我只怕月儿……”他欲言又止，“月儿现在离开齐王还来得及……”他一咬牙，忽然说道。 我一懵，怀疑林墨晏是否因为对齐王不满，可他就是再不满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于是不大高兴，“我是齐王的王妃，是他的妻子，怎能离开他。” 林墨晏却郑重其事，“如果月儿有一天想要离开齐王，我会送月儿回家！” 我怅惘的望着林墨晏清瘦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心里像是压了块儿大石头沉甸甸的。 脚步沉重的回到爱月苑，一路上也没想出什么能让齐王放过林墨晏的好办法。 晚上，厨房送来特别精致丰盛的晚餐，也是新来的宫廷御厨的手艺。 我呆呆望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心里还在盘算着一会儿齐王来了，我要怎样恳求他高抬贵手。 又想着林墨晏的那些话，我能感觉到他和齐王之间的针锋相对，互有敌意。 我不懂林墨晏为什么要招惹高高在上的齐王，其实他该回到京城去，才能安然无恙。 我思来想去，柔肠百转，我心里一直把林墨晏当成哥哥一样，无论如何，我要他平安无事。 夜色愈深，齐王没来。 “王妃，刘公公来了，说王爷还未处理完军务，让王妃先吃饭。”兰锦前来禀告。 我知他是不会来了，近来他忙完公事后常去李妾妃那里，听她弹奏一曲。 现在我深刻理解阿姐为何让我用心学习琴棋书画。 在这个充满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的宫廷里，每个争宠的女人都有自己的绝招和手段。 而一无所长的我就像站在危险悬崖边缘，时时刻刻都可能会被人故意撞下去，又或者一旦王爷厌倦，那根宠爱的绳索断裂，我会摔得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第46章 妥协 我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只手轻轻地抚过我的发丝。 其实我睡得并不安稳，一直处于一种似梦非梦、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 一缕熟悉的淡香飘入我的鼻中，我有些清醒了，迷蒙中睁开了眼睛，果然是他。 “王爷……”我坐起来。 当与他目光相视，不由鼻头一酸，又想流泪。 齐王凝视我脸上未干的泪痕，声音淡淡的，“王妃为什么又哭了？” “我以为王爷不来了。”我垂下眼睛，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难得王妃心里还想着本王……”他依然冷冷的。 “王爷又在怀疑什么？”现在我越来越学会了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一下子就明白齐王意有所指。 “如果本王杀了林墨晏，王妃会如何？”他直截了当。 我的心底泛起一股寒意，“王爷为何要杀他？” “他违抗本王命令，本王当然要以儆效尤。” 我的眼泪终是掉下来，“要是……要是我求王爷不要杀他呢……” “王妃心疼了？”他的眸光阴暗。 “王爷要讲道理……”我含着泪迎着他冷沉沉的目光，“林大哥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百姓实在生活贫苦，拿不出王爷要的粮食银两，王爷为何如此心狠，对那些贫苦百姓没有一点同情心！” “原来在王妃心中本王是个冷血无情之人，王妃既然喜欢林墨晏，本王会饶他一命，让你跟他走。”齐王的眼眸忽然变得幽如深潭。 我听他越说越离谱，只觉心里痛的说不出话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流淌。 齐王眸中的冰寒融化了，冷若冰霜的神情也和缓下来，我的眼泪又让他变回温柔的样子。 “好了……月儿，别哭……”他掏出锦帕为我擦拭满脸泪水。 “是王爷惹我哭的……”我伤心的泣不成声，为他哭的次数我已经数不清了。 “是本王不好……” 齐王眼神复杂，“可以前本王就对月儿说过，本王愿意把月儿送回京城，现在月儿重新选择还来的及。” 他说着和林墨晏同样的话，可是我不不愿去想更深的含义，或许我根本就是逃避心底越来越疯狂滋长的不祥感觉，不想也不敢去面对。 我勉强抑制住泪水，“王爷如果想要休了我，可以明说！” “月儿胡思乱想什么？本王怎么会休了月儿？” 此刻我已心痛到了极点，眼泪又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月儿不要哭……”他抱住了我，仿佛终究是妥协了，“你的眼泪会动摇本王的心……” 我的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泉涌般的泪水把他的肩头打湿了一大片。 “只要王爷不再莫名其妙的疑心，我就不会哭了……” 他又扶正我的身子，眼神认真，“本王还是要知道，如果本王处置林墨晏，你会恨本王么？” “我不会恨王爷，我会很伤心很痛苦，不只是因为林大哥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还因为他是阿姐最爱的人，如果阿姐知道他出了事，一定会痛不欲生……” 我同样认真的回答。 齐王若有所思。 我以为我解释的很清楚了，然而，我还是不了解他那多疑的性格。 第47章 龙阳君 早上非但我起不来床，齐王也破天荒的和我一起，没有去办公。 外面大雪飞扬，屋内温暖如春。 一股旖旎的幽香弥漫，在略有些昏暗的光线中撩拨心弦。 “王爷的身上好香，王爷熏的什么香？”我俯在他的身上，情不自禁的吸着他的颈窝，真喜欢闻他身上的香气。 “本王从来不用香料。”他的胳膊缠在我的腰上，微阖双眸淡笑回答。 我不大相信，难道他的身体自带芳香？ “那王爷一定用什么香水洗的澡……” 他睁眼见我面有疑色，眼神又流露出挑逗意味，“以后本王和月儿一起洗澡，月儿就知道本王用的什么香水了。” “我才不与王爷一起洗澡。”我红着脸娇嗔，刚想起身，却被他牢牢箍住，“月儿去哪儿？” “已经日上三竿了，王爷不用去处理公务吗？” “月儿不想知道本王用的什么香水了？” 我急忙摇头，颇为后悔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可本王想知道月儿怎么招惹上了鞑靼公主？”齐王悠悠道。 我一愣，“什么鞑靼公主？” 齐王直摇头，无奈又好笑，“本王真想好好打一顿王妃的屁股！” 事情真够狗血的。 鞑靼公主看上了我。 当齐王把一幅画像拿给我看，我眨巴着眼睛，画上长的挺好看的男子看着好眼熟。 “他……他好像是我……” “王妃真是聪明，一看就认出正是本王的王妃。”齐王一脸揶揄，“这是鞑靼公主为王妃画的画像，她得了相思病，所以派使者找来了。” “我没见过什么鞑靼公主……”我一口否认，事实上我也真的连鞑靼公主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简直莫名其妙嘛。 “王妃的记性真差，怎么忘了去年冬天女扮男装偷溜出王府，跑到街上去……” 我一阵心虚，我那次偷偷溜出去没人发现，他是从何得知的。 “王妃肯定在想本王怎么会知道。” 他有读心术吗？怎么这么清楚我的想法。 接着他又嗤笑一声，颇有讽刺意味，“王妃自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鞑靼公主一路跟着王妃，知道你是王府中人，本王出征回来就来上门求亲。” 我吓一跳，“求亲？” “王妃说要怎么办？”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我……我是女人，怎能娶鞑靼公主。”我结结巴巴的说。 “鞑靼公主不知王妃是女人。”齐王不紧不慢道。 “王爷怎么不告诉那个使者？”我情急的问。 “鞑靼公主对王妃一往情深，如果得知王妃是个女人，或许会恼羞成怒，甚至兵戎相见，本王虽不惧怕，也不想无端的的发起一场战争。”他好整以暇的讲出一番道理。 我半信半疑，鞑靼公主应该不至于因为我是女人就发动战争，他的这个理由太牵强。 又转念一想，鞑子不知礼仪，野蛮凶残，一直在关外虎视眈眈，总想着侵犯边境。以前齐王经常出兵抵御那些骚扰的蛮夷，现在好像内部有了分裂，窝里反，边境这才安宁了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齐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鞑子反复无常，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所想，说不定真为这件荒唐的事情开战也不无可能。 “王爷要怎么办？” 我苦着脸问。 我的愁眉苦脸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为了王妃的名誉，本王想出来一个极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急忙追问。 齐王笑的古怪，“本王告诉鞑靼使者你是本王的龙阳君。” 我一呆，怎么也没想到齐王想出这么个办法，可是转念一想，只要能过了这一关，随他怎么说好了。 齐王却话锋又转，“不过那个鞑靼公主不死心，一定要再见王妃一面……” 我刚要摇头反对，他已是悠然接口说道，“既然是王妃惹出的祸，就要见一见鞑靼公主，让她知道你是本王的男宠。” 我沮丧的瞅着齐王笑意盈盈，忽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第48章 鞑靼公主 齐王在王府摆下宴席招待鞑靼公主。 我换上男子的衣服，摇身一变，又成了貌美佳公子。 齐王瞧着我目不转睛，“难怪鞑靼公主得了相思病，月儿要真是个男子，恐怕本王也是把持不住，把月儿收为男宠……” “王爷要我怎么做？”我一脸不情愿。 “月儿要尽一个男宠的本分。” “什么本分？”我有种事情不妙的感觉。 “陪着本王喝酒，伺候本王，上次在花厅月儿坐在本王身上表现的就很好……”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却吓的不轻，拼命摇头，打死我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不堪的事情。 “好吧……”齐王退让一步，“月儿就只坐在本王的腿上，喂本王喝酒如何……” 我满脸通红，都快哭了，这样做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齐王却一脸正色的晓之以情，“月儿一定要这样做，鞑靼公主看到月儿与本王如此浓情蜜意，自然就打消了嫁给月儿的念头。” 我欲哭无泪，那个鞑靼公主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让我无缘无故的遭遇这一场飞来横祸。 待客厅里只坐着鞑靼公主和使者，让我稍微松口气。 鞑靼公主和使者的异域装束让我的脑海里浮出一点印象，模糊记起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公主一见我就从座位上站起来，看那架势好像马上就要扑过来抱住我。 其实鞑靼公主长的挺美，丰胸细腰，凹凸有致，浑身散发出一种原始而野性的艳丽之美，就像一朵长在荒域原野上的带刺野玫瑰。 可毕竟是蛮夷，缺少中原女子的温婉秀雅，她那双又深又亮的眼睛盯着我就像一头发情的小母豹，我则是她的猎物。 “坐到本王这里。”齐王及时把我解救下来。 可是我刚出龙潭又入虎穴，齐王含笑示意的眼睛显然在告诉我应该坐在哪里。 没奈何，只有心一横，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他毫无顾忌的顺势搂住我的腰。 这时再看鞑靼公主和使者有点目瞪口呆了。 齐王的笑容如和煦的春风，命令厅里伺候的侍从，“为公主与大人斟酒。” “龙阳君也给本王斟酒。”他转而又命令我。 反正已经丢人丢到家了，万般无奈只好斟杯酒敬到齐王面前。 “龙阳君先喝一口……”他眼中的笑容奇异。 我心里憋气的喝了一口，还未咽下，他蓦然覆住我的唇，我嘴里的酒就进入他的口中。 我呆若木鸡，随即羞臊的感觉就像炸开了，不但脸上烧的厉害，脖子，身上的皮肤也滚烫的发红。 鞑靼公主都看不下去了，大眼睛里都是泪，大概受了不小的刺激。 使者直发愣，应是没想到齐王的生活如此糜乱。 我都不知道宴会是怎么结束的，反正齐王成功的把鞑靼公主的一腔爱火浇灭了。 还有那些侍奉的仆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虽然明面上不敢表露出来，却可想而知今日宴会上的事肯定传的比风吹的还快。 说什么他是为了我的名誉着想，我的名誉就是被他毁掉的！ 唯一心情不错的就是齐王，他似乎还不过瘾，竟然还想真的让我当一回男宠。 我好像明白了，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出糗，目的就是惩罚我的不守规矩。 第49章 张妾妃的盘算 连着几天我没出门。 兰锦和珊瑚都知道了王爷让我嘴对着嘴喂酒的事情，王府上下肯定都传遍了。 我可是堂堂王妃，这样一来，我的端庄，我的威严，丧失殆尽。 这几天王爷也没来，因为朝廷传来消息，皇帝要派钦差大臣来到封地。 紧张的空气又沉沉笼罩下来，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福是祸，是吉是凶。 我没有丝毫胃口的只喝了碗汤，就想去睡了。 “王妃，早上你就没吃什么东西，中午又吃这么少，是不是不舒服？”兰锦警觉的问。如今她只要见到我不想吃东西，就担心我是否病了。 “我没事……”我就是烦闷，回想起昨天江夫人来见我时古古怪怪的表情，估计我的王妃形象在她的心里一文不值了吧。 我都怨恨起齐王了，这么大的一个王爷，心眼儿怎么这么小，我就是偷偷出去了两次而已，他就连着让我两次颜面尽失，而且还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我与他做了什么。 我闷闷的睡了会儿午觉起来，珊瑚来禀告，张妾妃求见。 其实现在我哪个姬妾都不想见，可又想到张妾妃经常受人欺负，心想着是不是又受气了。 与我猜的相反，张妾妃一来就向我磕头，因为太过喜悦，激动的眼泪一串一串的，流的满脸都是。 “妾身是来谢王妃的！”她声音哽咽着。 “谢我什么？”我迷惑不解。近来我和王爷又是吵架又是和好的，根本无暇顾及张妾妃，一直没去看过她。 “王爷来看望妾身和桦儿了，中午还在妾身那里吃了饭，还夸桦儿聪明伶俐，书读的好……”张妾妃感激涕零，“臣妾对王妃感激不尽……” 我都忘了，那日我向齐王提起过张妾妃，还很是夸了萧桦一番，当时齐王的心情很好，点头答应我去看望张妾妃母子。 我想着他见到萧桦一定会喜欢，萧桦是最像他的孩子。 “回头我再给王爷说说，给桦儿请一个博学多才的老师悉心教导桦儿，桦儿这么聪明，将来一定有一番作为。” 张妾妃欣喜若狂，张嘴要感谢，却冲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咳咳……咳咳……” “张妾妃的病还没好吗？”我见她咳嗽的双颊通红，呼吸急促的喘不上气来。 “咳咳……我这老毛病了……去不了根了……”她终于平复下来，吃力的说。 “咳成这个样子，我让陈太医再去给你看看。”我担心道。 “妾身也一直吃着药……”张妾妃苦苦一笑，“其实妾身这是痨病，只是活一天算一天罢了……妾身心里只是不放心桦儿……”说着张妾妃悲苦的抹着眼泪，“妾身出身不好，也连累了桦儿，从小就没见过几次父王……如不是王妃仁慈，多加照应我们母子，我们母子的日子是怎么也熬不出头的……” “你不必忧心，王爷喜欢桦儿，必然会多去看望……”我对张妾妃心中同情，从她对萧桦的教导，可见她也是明白事理之人。虽然嫁给齐王算是一步登天，可低下的出身让她在王府中过的暗无天日，更为凄惨。 “王妃……妾身有个不情之请……”她迟迟疑疑的欲言又止。 “张妾妃不必客气，有什么本王妃能帮到你的，本王妃必定尽力而为。” “妾身……妾身想让萧桦认在王妃膝下……”她涨红着脸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我的脸也红了，萧桦已经十二岁了，我才十九岁，怎么能当他的母亲。 “王妃……妾身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咳咳……”我的沉默让张妾妃满怀期待的目光黯淡下来，“可是妾身的身子骨不好……一旦妾身有什么三长两短……咳咳……咳咳……妾身怕桦儿无依无靠……咳……而且妾身听说孩子能引来孩子……萧桦认给王妃，或许王妃很快就有了世子……” 张妾妃的话打动了我，王爷偶尔去了曹妾妃那儿一次，她就怀上了，而我还是一动不动。难道是那一次滑胎伤了身子，再无法身怀有孕？ 第50章 萧桦 陈太医与老韩太医的年岁差不多，皱纹堆累的四方脸膛，略微松弛的眼皮半遮盖住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三绺灰白胡须，稳重中透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他和老韩太医一样，在齐王府做了十几年太医，兢兢业业，从不越雷池一步。 “陈太医，我身体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无担心的问，当刘妾妃也怀孕了的时候，我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听说刘妾妃也是一次就中了，齐王来我这里的次数最多，显然是我出了问题。 “王妃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略微虚寒，我给王妃开些药调理一下。”陈太医恭声的回答。 “真是这样吗？陈太医。”我怀疑的问，以前小韩太医也是这么说的，吃了不少调理的药，却没有任何效果。 陈太医松弛的眼皮动了动，“王妃放心，王妃的身体很好，没有大的问题。” “可是……”我想问陈太医为什么怀不了孕，可究竟是不好意思问出口，把话咽了下去。 求医问药没有效果，就想到求神问卜了。 江夫人给我出主意，“不如王妃去拜求送子观音，神灵保佑，王妃肯定能怀上王爷的世子。” 于是我向齐王说了想去静安寺上香。 “月儿出去散散心也好。”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有种感觉，他应是因为曹妾妃和刘妾妃都怀孕了，怕我不开心，所以有点讨好我的意味。 我也的确心里不舒服，明知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可想起他和别的女人一起，让别的女人有了身孕，还是忍不住心酸难过。 这次江夫人没与我同往，她的静雅郡主生病了。江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爱之若宝，我去看望静雅郡主时，江夫人衣不解带的照顾女儿，只是两天，眼窝也陷了下去，没了往日的精明玲珑，满脸憔悴。 拜完送子观音后，我又来到供奉月老的神殿，也在红彤彤的许愿树上挂上一条许愿丝带，写上我和齐王的名字。 接下来几天我分别去看望了曹妾妃和刘妾妃。 二人自然都是容光焕发。特别是曹妾妃怀孕后，齐王马上升了她弟弟的官职，她为娘家争得荣耀，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尽职尽责的关怀一番，返回来时张妾妃带着萧桦已经来了。 母子二人大概都穿上了最好的衣服，张妾妃经过精心打扮，脂粉掩盖住面上的病容，恢复几分以往的艳丽妩媚。 萧桦一身宝石蓝的锦袍，腰间系着同色方纹锦带，愈加衬的皮肤白皙，容貌俊秀，举手投足间更似三分齐王的非凡气度。 “孩儿拜见母亲！”他恭敬大方的朝我磕头行礼，声音朗朗。 “桦儿快起来吧。” 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萧桦的个子长的都超过他的母亲了，看着已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珊瑚端来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我送给萧桦一方红丝砚和一柄翡翠玉如意。 红丝砚和玉如意都是阿姐送给我的，只是我极少练习书法，这方砚台就束之高阁了，翡翠玉如意我却十分喜爱，翠色欲滴，晶莹剔透，这是太后赐予阿姐的宝贝，我嫁给齐王的时候阿姐送作贺礼。 “这方砚台送予桦儿，望今后桦儿发奋读书，这柄玉如意是希望桦儿今后平安如意，前程远大。” 张妾妃在旁又是感动的簌簌的落下眼泪，萧桦的眼圈也红了，又向我方方正正的磕个头，郑重其事言道，“孩儿谨遵母亲教导，必定努力上进，绝不敢辜负母亲的期望！” 第51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天气好的时候，我又抱着雪球来到花园让它撒撒欢。 边塞苦寒，没有几天好天气，冬天经常刮起凌厉的寒风，风沙大的把好不容易露出头的太阳又湮灭的没了颜色。 花园里种了不少四季常青的树木，虽然不如京城王府中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可在这样在光秃秃的冬日里也显得特别赏心悦目。 雪球在前面跑着，我跟在后面。逛了一圈后，我叫着雪球的名字，雪球知道要回去了，十分听话灵巧的跃上我的臂弯。 我从一条小路返回，路边有一片茂盛的竹林，只是天气干燥严寒，枯黄了一些。 刚转过弯处，竹林另一边走来江夫人，一只手拉着静雅郡主，应该是难得好天气带着刚刚病愈的女儿出来晒晒太阳。 身边还跟着曹妾妃，因为怀孕的缘故，在丫鬟的搀扶下走的小心翼翼。 “江姐姐，那个张翠儿真敢舔着脸把自己的儿子认给王妃，可真是不要脸！”曹妾妃的声音很响亮的传过来，显然非常气愤。 “她要是没点心机和手段，怎能从一个下贱的歌姬一步登天的嫁入王府。”江夫人不屑的冷哼。 “她明显是利用王妃为她的儿子铺路。江姐姐，你说王妃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她糊弄住了？” “王妃？”江夫人撇着嘴又哼一声，语气中透着怜悯，“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傻的可怜，别看王爷现在爱她，谁知以后……”她说到这里住了口。 曹妾妃立即表示赞同，“说起来王妃就是门第高些，相貌出众一些，王爷才对她如此不同。她自从那次小产后就没了动静，又是吃药又是求神拜佛的，莫不是想孩子想疯了，才想认个儿子……”边说还边咯咯的笑。 我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凉，曹妾妃给我的印象素来很好，一副活泼可爱的模样，我还一直以为她与我有些相似，单纯没有心机，原来如此心地险恶。 还有江夫人，从一开始就对我特别亲近，我也把她当做信任之人，万没想到她心口不一，竟是身边的一条毒蛇。 她们越走越近，我闪身躲入茂密的竹林后面。 “江姐姐，我有点乏了，先回去了……王爷说晚上来，我也要去让下人们准备好酒菜……”曹妾妃对江夫人不无炫耀一句，走上另一条小路。 我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不禁瑟瑟发抖。 晚上我让厨房做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又让珊瑚去前府请齐王，并且嘱咐珊瑚无论如何要把王爷请来。 我等的饭菜都凉了，齐王终于现身。 “月儿，今天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他的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看着满桌的酒菜惊讶笑问。 “王爷怎么这么晚才来？”我没有给他好脸色。 “近来封地的事务太多，本王还要迎接皇上的钦差，也需要筹备……”他瞧着我不高兴的样子，走上前来搂住我的腰，柔声哄道，“月儿要体谅本王，不要小孩子性子……” “我是小孩子性子，王爷不喜欢的话，可以去哪个贤惠的姬妾那里，反正王爷不缺女人……”我挣出他的怀抱，眼睛里不由浮出一层水气。 “本王就是来的晚了些，月儿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他一头雾水。 我是因为你来晚生气吗？我是因为你的那些女人生气！ 可是我无法说出来，这些不能说出的话堵的我的胸口发疼。 “月儿，本王也的确有些累了……”齐王精神不太好的揉揉眉心。 “我伺候王爷休息吧……”望着齐王有些不耐的神色，我收起眼眶中摇摇欲坠的泪水，变了态度，柔情似水。 因为我忽然想起江夫人对我的评价。 我不能再做一个傻的可怜的被宠坏的孩子。 第52章 还是要听祖母的话 我以前经常为祖母按摩的手艺派上了用场。 不轻不重，舒适到位的按摩让齐王很是惊喜。 “本王的月儿还有如此绝技……”他一边享受一边赞不绝口。 “我就是以前在家给祖母按摩过，王爷觉得舒适，我以后常给王爷按按……” 我的手指灵活的从肩颈滑到脊背，继续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揉捏按压，感觉齐王疲劳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本王真是有福……”他语气舒服的喃喃说道，似乎一切压力和疲惫都消散了，放松的阖上眼眸。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江夫人和曹妾妃，她们虽然阴险恶毒，可是彻底点醒了我。 齐王一开始喜欢我的烂漫率真只不过是别的女人没有让他感受过的新鲜而已。 可是真正做为他的王妃，他就不需要我的孩子气。 终究我还是要听祖母的话。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多动脑子。 随着时间推移，临近过年时，王府又开始大肆张罗，上下忙碌起来。 管家指挥着仆人们挂起了大红灯笼和彩色绸缎，树上也挂满了各式各样，五彩绚丽的彩灯，整个王府喜气洋洋。 每年过年齐王的姬妾们都会收到贵重丰厚的新年礼物，今年也不例外。 仆人们穿梭于各院，给每个姬妾送去上好的绫罗绸缎和精美的簪花首饰。 而我的礼物堆的像座小山，一匹匹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名贵锦缎柔软光滑，仿若天边的瑰丽云霞。 而那些镶嵌着宝石、珍珠，金银的各种项链，手链，戒指，耳环，琳琅满目的摆满整个桌面，一片华光闪耀，把人看的眼都花了。 齐王还嫌不够，晚上来的时候又给我带来一条镶满宝石的项链，璀璨闪烁，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本王觉得这条项链很配月儿，月儿喜欢吗？” 宝石项链很贵重也很美，可齐王送我的锦缎珠宝已经比其他姬妾多了好几倍，虽然我是王妃，悬殊太大影响也不好，听说黎夫人得知我的礼物，气的又摔烂了几个茶碗，其他姬妾虽不敢言，想必心里也各有想法。 “王爷送给我的礼物太多了，我也戴不了这么多的首饰。” “月儿是本王最心爱的女子，本王愿意搜罗天下最美丽的珍宝都送给月儿！” 他说起情话来真叫人心醉神迷，我忍不住甜甜笑了，“王爷是不是对别的女人也这么说？” “在遇到月儿之前本王都不知道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他轻轻的笑。 我被他的甜言蜜语哄的飘飘然之余，问出了一个一直存在心底的疑惑，“王爷究竟喜欢我哪一点？” 齐王笑意更深，“让本王想想……”他故作思索状，“本王最喜欢月儿醉酒后亲吻本王……” 我的头嗡的一声，那晚我丢人的行为他大概要提起一辈子。 “王爷！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月儿可以喝酒，不过只能跟本王喝酒。”他欺身上前，充满欲望的目光好像想吃掉猎物的野兽，“月儿今晚要怎样伺候本王？” 我顿时臊个大红脸，无论如何，我再也没勇气像酒醉那晚那样放纵。 第53章 告密 我正吃着早饭的时候，刘妾妃来拜见我。 “妾身来的早了，打扰王妃吃饭了。”她一边道歉，眼光一边溜到我正在吃着的燕窝羹上。 是最名贵的血燕，因为陈太医说我的气血不好，齐王特令厨房每天精心为我熬制。 “刘妾妃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坐下来也吃一点。” “妾身吃过饭了，再说妾身也无福享受这样名贵的燕窝。”她的语气中带出一丝酸溜溜的意味，她和曹妾妃就是怀着孕也没吃上这种名贵的燕窝，难免心里不平衡。 我继续吃着只装作没听见，这些闺秀们平时都是一副高雅端庄，温婉贤淑的模样，争风吃醋起来，一个个勾心斗角，尖酸刻薄。 “王妃，妾身来是有事禀告王妃。”刘妾妃一副告密的神态。 “刘妾妃有什么事？” “妾身听说那个曹夏桐对王妃极是不满，而且在背后出言不逊……” 我也有所耳闻。 曹妾妃喜滋滋迎接齐王的那晚，齐王放了她的鸽子，所以曹妾妃应该是记恨那晚我把王爷请到我那里，也是仗着怀孕得意忘形，背后对我颇有微词。 而她的所言所行都被她的死对头刘妾妃知道的一清二楚。 刘妾妃与曹妾妃结仇是因为两个人住在相邻的院子里，一直以来，曹妾妃多次耍手段把齐王从刘妾妃截到她那里去，所以二人的宿怨极深。 如今两人一起怀孕，齐王却更偏爱曹妾妃，更让刘妾妃心中添堵。于是买通了曹妾妃院子里的丫鬟探听消息，等待时机报仇雪恨。 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王妃，我听说那个曹妾妃对您大放厥词，说什么您身为王妃，没有一点名门闺秀的端庄高贵，反而像……像张妾妃那种下贱的女人一样风骚妖媚，迷惑王爷……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我的声音很平静，可心中的怒火已经开始烧的脸颊发烫。 刘妾妃的胸脯急剧起伏了两下，终于仗着胆子说下去，“她还说……还说王妃就是天天和王爷睡觉，也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我只觉一股气血上涌，手脚发麻，与此同时，泪水不受控制的模糊了我的眼睛。 “混账东西！”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怒喝，齐王怒容满面的走进来。 刘妾妃吓的花容失色，赶紧弯腰低头，手忙脚乱的行一个万福礼。 齐王眸中的熊熊怒火仿佛要将刘妾妃烧为灰烬，无比厌恶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滚出去！” 刘妾妃狼狈不堪，灰溜溜的跌跌撞撞出去。 我却木然呆愣着，浑身血液就像被冻结了一般，四肢百骸更是传来一阵沁入骨髓的刺骨冰冷，如置冰窟。 “月儿……” 我模模糊糊听到齐王的声音，可是距离我如此遥远，就像隔着千山万水。 “月儿……”那声音又远远的传过来，又像是阿姐呼唤我的声音。 我吃力的撑起沉重的眼皮，恍惚的目光中仿佛真是阿姐，可是她的脸白的好吓人，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月儿要当心……不要像阿姐一样…… “阿姐……”我哭了，哭的好伤心。 我想回家去，我想依偎在祖母温暖的怀里。我想回到过去，回到没有遇到齐王的日子。 第54章 无法原谅 我病了一场，变得沉默寡言。 我会一整天抱着雪球坐着发呆，就是齐王来了也恹恹的，无论他怎样对我温柔，我都没了感觉，曹妾妃的那些恶毒的话就像一把锋利刀子狠狠的捅进我的心脏，而这把刀再也拔不出来。 年前三哥来看我，他刚被齐王又升了官，深得齐王器重。 我身上的死气沉沉吓到了他，心里明白一定出了事情。 “月儿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三哥……”我那颗本已失去生机仿若死灰一般的心脏，突然之间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蓦然扑进三哥的怀里，悲从中来的放声痛哭。 “月儿先别哭……”三哥抚慰的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声音似乎因为心疼和愤怒变的有些嘶哑。 我只是紧紧地抱住三哥，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眼泪尽情地流淌，哽咽的哭声从喉咙深处发出，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随着泪水释放出来。 三哥等我渐渐收住哭声，把我从怀里扶起来，性格刚毅的他此刻眼中隐隐泛出泪光。 “月儿告诉三哥，是不是谁欺负了月儿？” 我还是流着泪，却不能把那些恶毒的话告诉三哥，我怕血性男儿的三哥为了我惹出祸事来。 “齐王对我这么好，没人敢欺负我。就是……就是我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心里难过……” 三哥不太相信我只是为了这个原因悲痛欲绝，可也清楚多少与孩子的事情有些关联。 “月儿不必为这件事情难过，月儿还年轻，总会有孩子的……”三哥故意用着轻松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三哥是在宽我的心，可还是打起精神的点点头。 三哥镇守边关，血战沙场，每天要面对无尽的危险，以命相搏，我怎能让他为我的事情分心。 更深夜重，我依然在床上辗转反侧。 齐王已经几天没来了，可能是因为我冷冰冰的态度把他赶到了黎夫人那里。 虽然他也已经为我出气，幽禁了曹妾妃，并且罢了她娘家弟弟的官职。 可我还是固执的陷入自己的悲伤和愤怨，不仅是对曹妾妃的憎恨，还因为我失去的那个孩子，实际上我是无法原谅齐王对黎夫人的纵容。 半个月后迎来了新年。 齐王又大排筵宴，宴请部下将领和地方官员。 我借口身体抱恙没有参加，我不想看到他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姬妾们，况且也听说黎夫人又怀有身孕，而我呢，更成为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 新年这天，张妾妃带着萧桦来向我请安。 齐王又去看了她母子几次，颇是喜爱萧桦的聪明上进，让萧桦和萧长耀，萧鸿一起学习，请的老师是最有名的鸿学大儒。 张妾妃欣喜万分的又来谢我，不但儿子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她也抓住机会，为齐王歌舞一曲，勾起了齐王往昔的回忆，与齐王鸳梦重温。 江夫人说的不错，张妾妃是很有心机，又很会隐忍，而且善于抓住每一个对她有利的机会，以前是为了自己能脱离贱籍，攀权附贵，现在是为了儿子绞尽脑汁，谋划未来。 我并不怪张妾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她只是遭受了太多的白眼和欺凌，在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日子里竭尽全力保护自己和孩子。 她虽然攀附我，但从没有表里不一的阴险行为，她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我，也是她，让我有了第二个孩子。 第55章 人情薄如纸 过年时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雪光耀眼的反射在窗纸上，映着窗前的案几上摆放的一个白玉镂空雕花香炉焚香袅袅，芳香袭人。 这是齐王以往命人送来的辟寒香，是西域进贡的名贵香料，不但气味芬芳，还有很好的驱寒功效。 江夫人来到暖意融融的寝室，羡慕不已 “这香果然是宝贝，王妃的屋子里真是暖和的很！妾身那里烧了三盆炭火，还是冷的要命……” 我只是听着，没有戳穿狐狸一样虚伪狡猾的江夫人，继续让她进行着故作亲热的表演。 江夫人又唠了几句闲话，话题果然又转到黎夫人身上。 “那日王爷设宴，王妃身体有恙没有参加，那个黎卿珊简直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坐在王爷身旁，那耀武扬威的嘴脸，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王妃……”她又是愤怒又是妒忌的咬着牙，我想她如果能变成一头野兽的话，一定会把黎夫人撕成碎片。 “江姐姐，我听说曹妾妃的孩子没了？”我转移了话题。 曹妾妃幽禁之后的日子过的极惨，齐王毫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府上的下人见曹妾妃已经冷的透心凉，自然见风转舵，冷眼相待，甚至连送给她的饭菜也都是些残羹剩饭。 曹妾妃承受不了这么凄惨的待遇，日夜哭泣。可能是过于悲恸，动了胎气，孩子早产，一生下来便是一个死胎。 江夫人听我突然问起曹妾妃先是一愣，接着眼神躲闪，有些慌乱说道，“妾身也听说了……说起来真是晦气，大过年的出了这么档子事……不过她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江姐姐，我听说你和曹妾妃的关系不错，没去看望看望她？” 江夫人的脸色变了，急忙否认，“王妃听何人乱嚼舌根，我和曹妾妃只是说过两次话而已，她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妾身可不敢交往。” 我悠悠的叹口气，“本王妃也实在太傻了，一片真心待她，谁知她在背后对本王妃有那么大的怨气……” “这怨不得王妃，王妃心地淳厚善良，是她不知好歹，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以为有了王爷的孩子就了不得了，现在怎么样？王爷永久幽禁了她，孤苦凄凉，弄的孩子也没了。这些门楣底下的小官之女不知天高地厚，就是这样的下场……”江夫人嗤着鼻子连讽刺带挖苦。 我表示认同的点点头，故意十分感慨的发出一声叹息，“以前本王妃都是待人至诚，今后也要擦亮眼睛，有的人表面和本王妃十分亲近，背后却不知怎样说三道四，讥笑本王妃呢。” 江夫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勉强挤出一个干巴巴笑脸，“王妃说的太对了，俗话说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那曹妾妃怀孕之时，王妃给她送去多少贵重的补品，她却恩将仇报，辱骂王妃。这种人死有余辜！” 她又把那曹妾妃当做替罪羊的骂了一通，如坐针毡的待了一会儿，找个借口匆匆告辞。 临走时还不忘很关心的提醒我一句，“王妃可知晓黎卿珊的娘家表妹来了王府，妾身在宴会上见了她，颇有几分姿色，听说黎家把她送入王府想给王爷做妾，王妃不可不防！” 第56章 新宠 几天后，我见到了黎夫人的表妹。 今年过年齐王的兴致特别高，不但通宵达旦举行豪华的宴会，而且在元宵佳节之时举办盛大的烟火，满城挂满炫丽的花灯，十里长街灯火辉煌，如火树银花般璀璨夺目。 元宵节这晚齐王让人传话，我这个王妃必须陪同他观赏花灯烟火，与民同庆。 算起来我已经有十几天未见齐王，他一直宿在黎夫人那里。 其实不用江夫人传递消息，府内已然传开黎夫人身怀有孕，无法尽兴侍奉齐王，这些日子都是她的那位表妹代为侍寝。 江夫人提醒我来了新对手，而且这个对手能让齐王把别的姬妾抛之脑后，夜夜承宠，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珊瑚挑出一件又一件华美衣服和昂贵的首饰。 最后选定齐王送给我的那条镶满宝石的项链，似乎只有如此华美贵重的首饰才配得上王妃的尊贵身份。 我却拒绝了这些华丽却又沉重的首饰。我本该盛装打扮一番，可是实在没有精神。 刚刚入夜，王府门前已整整齐齐的排列等候着一辆辆高大华丽的马车。 每辆马车周围簇拥着大批侍卫仆从，浩浩荡荡的仪仗豪华。 齐王所坐的马车通体用最上等的黑檀木打造，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的车身镶嵌着黄金宝石，尽显王家贵气奢华。 身着紫衣王服的齐王一如既往风华绝代，却也依旧睥睨冷峻，浑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和高贵。 与他的锦衣华服和整个奢华的场合相比，我则穿的太不隆重了，只是一袭白缎软丝光泽如水，乌云般的发上也只简单戴着一个镶嵌珠玉的小银冠。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面上没什么表情。 心知自从我病愈后一直对他冷若冰霜已然惹他不快，现在穿的还不如个姬妾有光彩，简直就是和他唱对台戏。 我也知道这样做只会把齐王越推越远，可是曹妾妃的刻薄恶毒就像一个可怕的诅咒，成为笼罩在我心上的摆脱不掉阴影，他再宠爱我又如何，我依然生不出孩子。 我沉默的坐在马车上，转首望向车窗外面，那些盛装亮丽的姬妾们纷纷上了后面的马车，其中一个陌生的面孔映入我的眼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穿着蜜合色洒花丝锦裙，外罩浅粉金丝如意云纹缎裳。乌黑的秀发轻挽，斜插着一支粉晶玉蝶步摇，水滴一样的水晶流苏轻摇微颤。 玉颈上同样戴着粉晶珠串，华光晕彩更衬的细腻的肌肤微微透出粉嫩的光泽，仿佛吹弹可破。眉目如画，楚楚动人，让人不禁想要呵护她，保护她的这份娇嫩。 我心中一动，她想必就是黎夫人的表妹了。 “王妃在看什么？”齐王忽然开口问道。 我的目光转回来，正对上他那薄寒黑眸。 “我刚刚见到一个女子，看着面生。”我微侧眼光回避开，尽量若无其事的回答。 齐王眸光微闪，直言不讳，“她是珊儿的表妹，刚进王府，本王有意纳她为妾。” 我一阵默然，此刻说不清楚心中什么滋味，虽然心里明知道她已经侍奉了齐王，可是一股心酸和苦涩还是不由自主翻涌上来，堵的喉咙发疼。 “王妃怎么不说话？”他目光烁烁的盯着我。 “王爷要纳妾，臣妾能说什么？”我冷淡回答。 这次轮到他沉默不语。 这时，舆驾缓缓启动。 随着响亮清脆的铜锣开道，前面的旗牌官响起洪钟般的呼喊。 “王爷舆驾，闲人退避！” 第57章 小白兔花灯 街市上花灯高挂，明亮如昼，将整个街市映照得五彩斑斓、流光溢彩。 齐王的仪仗经过，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阵骚动，潮水一般迅速退让到两旁避让开盛大辉煌的仪仗队伍。 我坐在马车里茫然的望着街旁拥挤的人群和窗外面走马灯般不断移动的花灯。 尽管窗外的世界如此热闹，却像是已经与我隔的很远很远。 马车又缓缓驶过一群聚在路旁兴致盎然的猜灯谜的人，我一眼便瞅见那只高高悬挂的有两只红眼睛的小白兔花灯。 雪白的身体，毛茸茸的，那对红红的眼睛像两颗红宝石一样，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我一直望着它，直到逐渐远去，黯然收回目光，只觉眼眶里热热的，赶忙垂下眼睛，不想让齐王发现我浮出眼底的泪水。 可是齐王根本没有注意我，他同样凝望着车窗外繁星般的绚烂灯火， 一路上再未理我。 元宵佳节过后不久，齐王就正式纳了黎夫人的表妹黎曼柔为妾。 她人如其名，果然柔情似水，齐王对她着实宠爱，只短短两个月，便已经怀有身孕。 而我依旧尽着王妃的责任去看望这位新宠。 她如今暂且栖身于黎夫人的思星轩内，而齐王则已下令让人为其修筑全新的府院。 无怪乎齐王对她青眼相加，毕竟她正值如花般娇艳的年岁，哪怕有孕在身，依旧娇美动人。并且相较于她的表姐黎夫人而言，更增添了几丝清雅的书香之气。 她的兄长同样也是王爷门里出身，如今是驻守于皇宫之外的护卫军营地里的一员将领，听闻还是由老皇帝亲自钦点的武状元。 我照例说了一些安心静养的话，这位新纳的黎妾妃羞涩的红着脸，微微颤抖的睫毛下，清澈的眼睛中闪烁着一抹娇羞。 她那青涩的模样，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欲滴却又带着一丝纯真，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和疼爱。 难怪齐王着迷，她确是一个能让男人陷入温柔乡的女子。 出了思星轩，我精神恍惚的沿着来路缓缓而行。 身旁的珊瑚依然气愤难消的说着，“王妃，那个秋芝以前就经常在背后嚼舌根，今天当着王妃的面又说什么王爷疼爱黎妾妃，我看就是别有用心……” 珊瑚气的是刚才出门时，黎夫人身边的秋芝刚巧端来了一碗燕窝。 “这可是王爷疼爱夫人怀孕辛苦，特地令命厨房精心熬制的血燕燕窝呢！就是为了给夫人好好补补身子。” 秋芝的声音很大，似乎故意是说给我听，当说到怀孕两个字，声音更加响亮，得意炫耀的话语让珊瑚都听出她那浓浓的嘲笑意味。 我却唯有无言，王府里人人皆知曹妾妃对的我嘲讽羞辱，虽然明面上不敢多言，但私下里却是各种闲言碎语不断。 大概每个人的心里也如曹妾妃心中所想，即使我贵为王妃又如何，却是不会生孩子。 而现在黎氏姐妹接连有孕只会让一直未能生育的我愈发显得可悲可怜。 第58章 花园 以后的日子我几乎闭门不出。 兰锦为我整日郁郁寡欢而忧心忡忡，她知道我的心病，时常想方设法劝我不能这么消沉下去。 “王妃这样整日闷在屋子里，对身子不好……王妃要振作精神，只要把身体养好了，必定会有喜讯……” “兰锦，你就别再安慰我了，我是不会有孩子了……”我灰心的苦笑。 那一次陈太医来为我诊脉，在我锲而不舍的追问下，他终于还是吐露出了实情。只因第一次滑胎的大出血对我的身体伤害极大，今后恐怕再也难以怀有身孕。 天气日渐暖和起来，窗外的枝头也抽出鲜绿的嫩芽，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王妃，花园里的迎春花开了，金灿灿的，可漂亮了！奴婢陪王妃去看看？” 珊瑚见我懒懒的依在床上，精神越发不佳的模样，于是千方百计的让我出去散散心。 我稍微有了点兴致，王府里种了好多迎春花，每当春天来了，粲然开放，满目金黄，甚是美丽。 回忆起迁来封地的第一年春天，我因为远离家乡，心情郁闷，齐王为了哄我开心，放下所有公事，陪我到花园观赏迎春花。 那时的我还是小孩子脾气，还为黎夫人与齐王怄气，现在想起来，我太听信齐王的甜言蜜语，也太高估了齐王对我的爱。 对一个志在天下，野心勃勃的王爷来说，女人和爱情实在是无足轻重。 花园里的迎春花果然开的正艳，料峭春寒中随着微风轻盈摆动，灿烂中有着几分清冷。 刚开始我还有些兴致，可当瞧见花丛中同样兴致盎然赏花的两个身影，不由一阵心跳加速。 齐王身着便装，脸上眼中全是温柔笑意，黎妾妃小鸟依人的依靠在他的怀里，虽然穿着宽松的衣衫，已然可见小腹高高隆起。 黎妾妃正随景即兴的作出一首赞美迎春花的诗，齐王欣赏不已的大加赞叹，“好诗！本王的柔儿真乃是秀外慧中的才女！” 我本欲回转身避开他们，却见一旁伺候的刘公公望见了我，要退已是不能，只好走过去向齐王行礼，“臣妾拜见王爷！” 他的眼睛立即转向我，清冷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几秒。 此时，黎妾妃十分懂礼数的要对我行礼。 我立刻阻止了她，“黎妾妃身子不便，就不必向本妃行礼了。” “王妃今日怎么如此有兴致？”这时就听齐王略带讥讽淡淡问道。 我知道是为几天前我又借口生病没有参加春日游园诗会的缘故。 听说他是因为黎妾妃喜爱诗歌，擅长吟诗作对，为了讨她欢心特地举办的，齐王一旦宠爱起一个女人来，简直能让她的心化为蜜汁。 “臣妾是去看望张妾妃和萧桦路经花园，随便走走。” 我说的是实话，张妾妃的病又重了，见到时她已经病的卧床不起，她在床上默默流着眼泪，我的眼窝也不由湿了，我知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而哭，而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 “张妾妃病的很重，王爷有时间的话去看看她吧……”我明知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极不妥当，可还是忍不住，齐王要是能去看望张妾妃一次，她的病或许就会有所好转。 齐王的嘴角又勾起讥讽之意，“本王的王妃真是贤德……”他像是无意与我继续说下去，重新把黎妾妃揽入怀中，对她极是温柔的笑道，“那边的迎春花开的更好，本王带柔儿去看看。” 黎妾妃娇羞的脸颊上飞起两片红云，无限甜蜜的点点头。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我从前的影子。 第59章 喜讯 日子就这样混混僵僵的过着，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我得到一个好消息，皇上的钦差到了，竟是我的大哥楚浩霆。 我高兴的几乎一夜没睡，自从大哥远守边关，我们已有七八年未曾见面。 大哥最像父亲，性格秉直，忠君爱国，而且在我三个哥哥中武艺最高，胸怀韬略，胆识过人。 就连齐王也对我大哥赞赏不已，认为大哥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 一大清早我就开始翘首以盼晚上快点到来。 今晚齐王在王府设宴款待皇上的钦差。 此次跟随我大哥前来还有一位布政使司和一名都指挥使，都是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 而我大哥又刚被皇上加封为总督军宣威大将军，足以可见皇上对大哥的信任和器重。 下午时候，兰锦和珊瑚就开始为我梳洗打扮。 珊瑚为我精心挑选出一件云霞般绚丽的金丝织锦礼服，上面缀满宝石珠玉，璀璨若星。 这次我戴上齐王送给我那条宝石项链，看起来愈加光华四射又尽显高贵典雅。 珊瑚还给我画了个精致的桃花妆，艳丽的妆容完全掩盖住了我的苍白憔悴，我从未画过如此浓艳的妆色，只是不想让大哥知道我现在过成了如此悲伤的模样。 一系列繁复的妆扮足足打扮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盼到日落西山，齐王终于派人来请。 今晚的夜色有些阴沉，月亮朦朦胧胧的穿行在乌云中若隐若现。庭院中树木花草暗影绰绰，前方大厅内明亮的灯火映在深深树影中变得恍恍惚惚。 我的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丝凄凉的感觉，好像这不是一场华美的盛宴，而是终将曲终人散的落寞。 齐王设下盛宴。 大哥和其他两位大臣居于上首席上，齐王麾下的几位将军下首作陪，其中也有三哥。 与大哥再度重逢，我激动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他腰杆挺拔，端端正正的坐在席上，那犹如冠玉一般的脸庞上已经留出短短的黑胡须，浓黑的眉毛下一双黑亮的眼睛依然神采奕奕。 可是严肃的神态不像以往战场上的那种威风凛凛，英气逼人，看上去沉稳，内敛，多了几分官场的稳重和世故。 “诸位大人远道辛苦，本王先敬大人们一杯，以尽地主之谊。”齐王面带微笑的举起酒杯。 大哥和同席的两位大人赶忙站起身来，一起恭敬举杯，“臣谢王爷盛情款待！” “三位大人不必客气，本王与韩大人和陈将军也是故交，楚将军更不必言，是本王的大舅哥……”齐王含笑的目光转向我，“王妃一直想念楚将军，得知楚将军到来高兴的睡不着觉呢。” 他突然如此和颜悦色让我猝不及防，目光有点慌乱的与他对视几秒，他眸中的一丝温柔之色仿若回到从前。 “臣也想念小妹……”大哥的声音略微哽咽，看向我的眼睛里浮出一层泪花。 “今后王妃就能与亲人团聚了，楚将军和两位大人奉皇上之命辅助本王管理封地的事务，本王也能清闲多了。”齐王盈盈笑道。 大哥和两位大臣的脸色都变了变，其中长的白白胖胖的韩大人连忙笑道，“臣等是来王爷手下当差，听候王爷差遣。” 那位十分精干的都指挥使陈大人也跟着随声附和，“末将愿在王爷麾下效犬马之劳！” 齐王笑而不语，一时间席上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大哥的脸色似乎有些僵硬，齐王的将领一个个面带冷笑，三哥的表情则像布满了乌云一样沉重。 所有的人都明白他们正在参与一场危险的斗争，而这场可怕的斗争对我而言更加残酷。 第60章 强迫 我以为宴席结束后齐王会到黎妾妃那里过夜，谁知他竟来了我这里。 与往昔大相径庭，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流，也谈不上什么柔情蜜意，他脱掉衣服压上来的时候可以说是兽性大发，像是在宣泄那种野蛮的最原始的欲望。 我没有水乳交融的感觉，只感觉很疼很疼，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块块纵欲过后的紫红色的印痕。 终于，他起了身，冷眼相看我脸上的泪水，“怎么，王妃不愿伺候本王么？” 我侧过头，泪流满面的不去看他，剥去了温柔的外衣，他的灵魂的另一半就是一头野兽。 “本王从不愿强迫……”他冰冷的手指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面对着他的幽冷深眸，“王妃却让本王开了先例，而且本王还爱上了这种感觉……” 我心中无法抑制的愤怒肯定表现在脸上，他的眸色更深更冷，却用暗含着危险的暗柔语气说道，“本王不在乎王妃是否情愿，本王想要的时候，必要尽兴……” 齐王走了，没有过夜，我如今也不过是像他的那些失去了宠爱的姬妾一样，偶尔被他想起，满足他一时兴起的情欲。 第二天兰锦侍候我梳洗时，见我面白如纸，眼睛肿的像个桃子，知道是因为齐王的缘故。 “昨晚王爷怎么走了？奴婢见王爷的脸色极是难看，王妃是不是与王爷吵架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眼泪止不住的一串串掉落下来。 兰锦慌忙掏出手帕一边为我擦拭泪水，一边劝道，“王妃何苦如此冷淡王爷，长此以往，奴婢怕王妃与王爷间的隔阂会越来越深……” “他有那么多的姬妾侍奉，今后还会纳妾，我这个王妃迟早会被他抛之脑后，到头来，我的无法生育只会让人徒增笑柄。” 我满心凄凉，没错，一开始是我先冷淡的齐王，曹妾妃的羞辱刺痛了我的心，也勾起了我压抑在心底的对黎夫人的仇恨。 是她杀了我的孩子，让我失去了生育能力，可齐王却对她百般维护，宠爱依旧。我开始有了怨恨，这辈子我不可能有孩子了，他却毫不在乎！ “奴婢知道王妃心中难过，可奴婢相信王妃一定会再有孩子的，陈太医只是说王妃难以有孕，并不是完全不能生育，王妃还这么年轻，只要调理好身体，必定能怀上世子……”兰锦想尽办法开解我， “如今王妃与王爷闹的这么僵，就是身体调理好了，王爷不来王妃也不会有孩子的。” “他有黎夫人黎妾妃为他生孩子，还有那些姬妾，用不着我为他生下世子。” 我觉得兰锦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又想起他让黎氏姐妹接二连三怀孕，不由心中又是一痛，可想而知他是多么宠爱她们。 “王妃听奴婢一次劝，王爷还是爱着王妃，否则昨晚也不会来，可是王妃一直耿耿于怀的冷淡王爷，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吃亏的还是王妃。王妃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人想一想……” 兰锦的话触动了我，她所言极是，三哥一直在齐王麾下效力，现在大哥也来到齐王的封地任职，一旦我失去齐王的宠爱，必然会牵连到大哥三哥。 一股浓浓的苦涩从心里底涌起蔓延至口中。 我想起了祖母的谆谆告诫。 天家没有情爱，嫁入皇家，便没有了自由和选择的权利，从此身不由己。 第61章 心狠意冷 刘妾妃生了一个女儿，可是齐王没去看望一眼。 她的下场虽然没有曹妾妃那么惨，却被齐王所厌恶，彻底失了宠。 江夫人邀我到花园散步，虽然内心十分厌恶她这种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为人，可还念着以往她送我胭脂水粉的那点情谊，而且也想重新振作精神。 兰锦说的对，我不能再被情绪左右，为了黎夫人与齐王呕气下去非但对我不利，更重要的是会牵连到我的大哥和三哥。 江夫人不愧是小灵通，每次来见我都会带来最新消息。 先说起曹妾妃现在变的疯疯癫癫的，每天不是哭哭啼啼就是抱着枕头痴痴呆呆。 “她是把那个枕头当成生下的孩子，还给它唱儿歌呢……”江夫人表示十分同情的叹口气，“说起来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变成这副模样，也实在可怜……” 说到这里江夫人忽然放低了声音，“不过她真的惹怒了王爷，妾身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命人打掉的……” 我激灵灵打个冷战，曹妾妃固然可恨，可是如果真是齐王的命令，他的心也太狠了。 “那刘秋华生了个郡主，看起来比那个曹夏桐强上一些，可也彻底凉了，失去了王爷的眷顾，不但今后的日子会很难熬，就连她生的女儿也要遭受那些势利之人的冷眼……” 江夫人的话题又转到刘妾妃身上，颇有些兔死狐悲的又一声叹息。 刘妾妃为了与曹贵妃争宠在我面前搬弄是非惹怒了齐王，落得如此下场，所以祖母的话还是对的，被嫉妒蒙蔽，陷入争宠漩涡的女人最愚蠢也最可悲！ 返回爱月轩，我在镜子面前坐了好久，镜中的这张忧郁憔悴的脸庞不知不觉的失去了曾经桃花般粉嫩的颜色。 “珊瑚，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变丑了？”我想起如盛开的花朵般娇嫩欲滴的黎妾妃，伤感的问道。 “王妃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珊瑚吃惊的睁大眼睛，“虽然现在王妃消瘦了些，可还是好美！特别是元宵节那晚，王妃一袭白衣，好像从月宫里面飞下来的嫦娥仙子一般……奴婢见王爷的眼睛就没有离开王妃……” 我忆起元宵节衣着打扮随意，当时兰锦还担心齐王会怪罪。 珊瑚还在叽叽呱呱的继续说道，“奴婢在旁看的清清楚楚，王爷一见到王妃，那双眼睛就好像被黏住一样，奴婢能肯定王爷一定为王妃倾倒了……因为王妃穿着白衣好美丽！真是如瑶台仙子，仙气飘飘的……” “好了，珊瑚，你把我夸的好像真成了仙女一样……” 明知珊瑚夸张的成分多，可是听到夸赞的话心情还是好了一点。 “珊瑚，你去叫人备轿，我要出去。”接着我吩咐道。 “王妃要去哪里？” “我去看望我大哥。”听说齐王已经为大哥和韩大人，陈将军各自安排好了府邸，所以这两天我一直盘算着去看看大哥。 我都准备出门了，珊瑚急急忙忙的跑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王妃，不好了，内事府不派出轿子来……说是……说是奉王爷之命，不许内眷随意出府。” 第62章 江夫人的一针见血 内事府的管家告诉珊瑚，我想要出府必须先请示王爷。 “王妃，奴婢也打听了，现在王爷正在黎妾妃那里……”珊瑚回禀道。 我和江夫人在花园中散步时，黎夫人当然不会漏掉黎氏姐妹，说起黎妾妃，江夫人一针见血的评论她其实就是一个狐狸精。 “别看黎夫人的那个表妹表面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床上可是放荡的很，据说黎家送她进府之前甚至还专门请那些烟花女子教授了她不少的闺房密术，专门就是为了引诱王爷，明摆着也是为了对付王妃而来。” “本王妃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对付我？”我装糊涂，一脸迷惑不解的问。 “王妃您可太……太善良了……”江夫人大概想说我傻，见我依然迷迷糊糊的样子，情急的差点把心里的实话说了出来。 “那黎家其实出身不高，原本是王爷的家奴出身，只因黎卿珊的两个哥哥一直跟着王爷东征西讨，勇猛善战，特别是黎夫人的二哥黎耀辉有勇有谋，随着王爷征伐漠北，打了不少胜仗，战功卓越，是王爷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因此王爷曾有意将黎夫人扶正，让她当王妃，只可惜啊！黎家终究是奴才出身，所以王爷一直犹豫不决……” 江夫人语气中充满轻蔑和不屑一顾，她出身名门望族，有着看不起黎夫人的底气，无论黎家多么被王爷器重，多么战功赫赫，可是无法改变的出身始终是跨越贵族阶级的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江夫人接着说道，“那黎卿珊一直做着王妃的美梦，谁知王爷遇到了王妃，王妃如此貌若天仙，又是出身名门贵族，武将世家，岂是王爷家奴出身的黎家可比。王爷去向王妃求亲之时，黎卿珊听到消息简直悲痛欲绝，为此还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呢……”说到这里，江夫人不由幸灾乐祸的用手帕捂着嘴角一阵开心的笑。 “王妃您仔细想想看，您嫁给王爷后，让那黎家飞黄腾达，家族显赫的美梦彻底破碎了，还有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当王妃的黎卿珊如今也只剩下痴人说梦，他们如何不把王妃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必然不会甘心，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您这块儿绊脚石。 所以妾身还是想提醒一下王妃，现在黎卿珊和她那个表妹接二连三的怀了王爷的子嗣，以后王爷继续如此这般宠爱她们，那她们肯定还会继续给王爷生孩子，王妃就是身份尊贵，怕也是斗不过她们的……” 江夫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点累了的歇了歇，可表情还看起来像是为我十分发愁样子，话中之意不言而喻，黎氏姐妹如此能生，我却一无所出，将来世子之位必定落在黎家之手。 黎夫人指使雁儿换了药，流掉我的孩子，显而易见是为了世子之位。 我让兰锦去请齐王，不久后兰锦回来，从她的脸色来看，应该是无果。 “王爷不肯来吗？”我问道。 “黎妾妃说王爷近来公务繁忙，十分劳累，刚刚睡了，不敢打扰。”兰锦回禀后，又怕我心里难受，马上安慰道，“奴婢听说鞑靼一个部族又来侵犯，前段时间好像还因为内部不和，前来求见王爷，听说鞑靼公主也来了，想要借王爷的兵力相助，可谁知道说翻脸就翻脸，又起兵骚扰边界，毕竟是蛮子，没有丝毫道德信誉而言。” 听到鞑靼公主，我的心跳了一下，想起那公主临走时还有些不甘心的表情，不会是因为求亲失败一气之下发兵侵犯吧。 想到这里，我忽然心思一动，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离开王府，不如故技重施，女扮男装，出去更方便。 第63章 真相 有了以前偷偷溜出来的经验，这次我也十分顺利的溜出王府。 临走前我再三安慰担惊受怕的兰锦，“我就是看看大哥，马上回来。放心，没有人会发现的。” 兰锦则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快点回来，否则被齐王发现，后果严重。 我自然明白，只不过是把事情往好处想，齐王一直在黎妾妃那里，黎氏姐妹必定不会放齐王走，更不会让他有来见我的机会，所以他怎么会知道我离开王府。而且我见到大哥说几句话就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我想来想去，这次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大哥的府邸距离齐王府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 是个府门高大的宅子，门前的台阶也十分宽大，很有气势。 我走上台阶敲了几下朱红的大门，时间不久，有管家过来打开门，他四十上下，长方脸，黝黑的皮肤，留着几缕灰胡须，同样发灰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精干又沉稳。 我一眼认出他是一直跟着大哥的管家楚福。 “您是？”他疑惑打量着我，似乎觉得我十分眼熟，却不敢确认。 “福伯，你认不出我了？”我笑眯眯的问。见到老家人感觉又是亲切又是开心。 楚福眨巴了几下眼睛，大概是因为男子装束，还是不敢确定。 “您……您是……是二小姐？” 我笑着颔首道，“我换了男子的衣服，这样出来方便点，福伯，我大哥在吗？” “在！在！”楚福绽露出惊喜的笑容，一连声应道，“不光老爷在家，三公子和林大人也在……” “三哥和林大哥也来了？”我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你快带我去见他们！” 大哥的府宅挺大的，里面种了不少花草树木，还有漂亮的亭台楼榭，景色优美，可见齐王对大哥的待遇挺优厚的。 我跟着楚福穿过了两座庭院，只见翠绿的竹子相互交错，形成一片浓密的竹林，宛如一道绿色的屏障。竹林的掩映下有一座雅致的房屋。 “二小姐，老爷他们正在书房。”楚福说道。 “你不用禀报了，我自己去找他们。”我想给大哥三哥一个惊喜，于是打发走了楚福，加快脚步来到书房门口。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叶有些清冷的洒落在雕刻精美的窗格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四周如此寂静使得屋内的说话声清晰的传出来。 好像是三哥和大哥正在争吵，三哥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气愤，“皇上派大哥和那两位大人到封地来任职，明显就是来监视齐王殿下，还有林大哥为什么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做官，应该也是皇上的耳目吧。” “老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监视，耳目，齐王殿下虽然贵为王爷，是皇亲贵胄，可也是皇上的臣子，也要遵从圣命！”大哥不悦的声音响起。 “大哥这么说，皇上是要对齐王殿下手了？”三哥冷笑。 听到这里，我的心怦怦跳起来，不敢进去了，轻手轻脚的来到窗户下侧耳倾听。 “藩王势大，削藩朝廷势在必行，否则藩王拥兵自立，朝政不稳，皇上如何治理国家，天下太平。”大哥的话中也有了怒意。 三哥又是一阵呵呵冷笑，“大哥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对那些藩王采取的手段，不是流放就是贬为庶人，甚至宁王被逼的自焚家中，大哥就没想想，齐王殿下被消去藩王，月儿要怎么办？” 三哥的话音落下，没有人说话了，屋子里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 我躲在外面，只觉一股透骨的寒气从心底散发出来，这才明白原来大哥和林大哥都是皇上派来对付齐王的。 想不到看起来温文尔雅，宽厚仁慈的萧瞻文会如此阴险狠辣！ 第64章 绑架 我失魂落魄的又偷偷离开大哥的府邸，站在街上心中一片茫然，愣愣的望着街上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丝毫没注意街边两个胡人打扮的男人向我走过来。 “这位公子……请你跟我走一趟……” 这两个胡人都是又高又壮，黝黑的皮肤，满脸络腮胡子，高鼻子深眼睛，一副凶悍的样子。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胡人操着不流利的汉语对我说道，不过言语间倒还算是礼貌客气。 我一阵紧张，不由后退几步，提高警惕的问，“你们是谁？” 另一个灰衣胡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野兽般的牙齿，“我们已经在王府外面等了你很多天了……” 我又一阵心惊，听这话意，他们是专门来找我的，又想起这段时间这些鞑子又开始骚扰边界，难道他们是为了齐王而来？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由更是惊慌，腿脚慢慢往后退，眼睛也左顾右盼的想寻找人呼救。 那两个鞑子马上看穿了我的意图，穿黑衣的鞑子动作很快的欺身而上，我还没喊叫出声音，脖子遭到重重一击，之后就觉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闻到一丝飘渺的香气，“王爷……”迷糊中我以为是齐王身上的香气，我回到王府了么？ 可是香气越来越浓郁，还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反正这种熏人的浓香把我给呛醒了。 我头昏脑胀的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晃动的人影，就听到有人问我，“公子……你……醒了……”是个女人的声音，很是清脆好听，可是口音古怪，口齿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这时我已经完全清醒了，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个美丽的异域女子，熟悉的面孔把我吓的一激灵，竟然是那个鞑靼公主。 她盯着我的眼睛炽热明亮，还是那种想要把我当猎物吃掉的感觉。 更让我心惊的是我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中，而且马车跑的很快，车里面颠簸的厉害。 我赶忙掀开车帘，外面是一片光秃秃的旷野，随着车轮转动，地面上扬起一阵阵黄土，看着无限荒凉。 “这里是哪儿？”我转回头，心慌意乱的问鞑靼公主。 鞑靼公主则是深情款款的望着我微笑，“我们已经出了城……我要把你带回我的国家……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我的心收紧了，我怎么能做她的驸马，可是我又不敢说出实情，要是她恼羞成怒的翻了脸，恐怕我的小命难保。 于是我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拒绝，“我……我不能做公主的驸马……” 果然我的话还没说完，鞑靼公主就柳眉倒竖的瞪圆了眼睛，用着半生不熟的中原话直截了当说道，“我……很喜欢公子……公子必须做我的驸马！” “可是……可是……我不喜欢女人……”无奈之下，忽然想起我龙阳君的身份，立刻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爱的是男人……公主也知道我和齐王殿下的关系……我……我只爱齐王殿下……” 我这么一说更加坏事，鞑靼公主那双美丽的眼睛嫉妒的都要喷出火来，竟然还把腰间的一把匕首抽了出来，明晃晃的横在我的面前，“公子不愿做我的驸马……我就杀了你！” 我的额头顿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现在不但没有办法脱身，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个痴情的鞑靼公主发现我其实是女儿身，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65章 逃跑 我无计可施，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鞑靼公主见我低着头沉默不语，情欲蠢动的贴近我，她身上的那股浓重的香气扑鼻而来，让我有点窒息的不由闭住了呼吸。 “公子……你是我见过的长的最美的男人……”鞑靼公主的唇几乎触碰到我的脸颊，春心荡漾的就想和我亲热。 我赶紧往车厢的角落里缩起身子，躲避开她的香唇。 鞑靼公主没有亲到我，马上变了脸色，又把手里的匕首朝我晃了晃，很有些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我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眼见她又把红唇递了过来，就要落在我的唇上，正要一横心，干脆向她表明身份，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一下，我的身体也随之失去平衡的猛烈摇晃起来，头部不由自主的偏到一侧，与此同时，鞑靼公主也失去了重心，非但没有得逞，反而站立不稳的差点栽倒。 马车紧急的停了下来，鞑靼公主有些狼狈的稳住身形，只见她的脸色铁青，朝着外面一阵恼怒的叽里咕噜，应该是呵斥外面的鞑子。 她还没有叽里咕噜完，马车的外面忽然也响起来一串洪亮的咕噜声。听着声音粗暴的好像炸雷一样，像是非常愤怒。 鞑靼公主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变了，她似乎很不放心的回头瞅了我一眼，接着动作敏捷的跳下马车。 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希望，虽然不知来者何人，可是鞑靼公主一副忌惮的样子，显然是来者不善。 等她下了马车，我赶紧掀开车窗的帘子朝外望去，就见不远处来了一队鞑子，为首一个男人身材强壮，赤露着铁石般的胸膛，腰间挂着雪亮锋利的弯刀，光秃秃的脑袋中间留着像鸡冠一样的头发，一只耳朵上还挂着沉甸甸的银色大耳环。皮肤如铁，黝黑发亮，浓眉豹眼，高鼻子厚嘴唇，凶神恶煞一般。 我刚有了点儿希望的心又沉了下去，看起来是到了鞑子的地界，更难脱身了，凶多吉少。 正心急如焚的不知如何是好，那边鞑靼公主竟然和那个鞑靼首领争吵起来，虽然听不懂他们吵什么，可两个人都是横眉立目的，争吵声音越来越激烈，双方的鞑子们却好像不以为意的样子，就这么悠闲的在旁边瞧着他俩面红耳赤的争吵。 我心中突然一动，这是个好时机，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没人注意赶紧溜走。 于是蹑手蹑脚的打开车门，偷偷下了马车，忽然又想到，凭着两条腿怎么也跑不了多远，要是有匹马…… 也是老天保佑，我又悄悄转到前面，不远处竟然真的有匹马，应该是哪个鞑子的，它正静静的低着头啃食着地上长的稀稀落落的一片枯草。 此刻我的心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再看那些鞑子都聚精会神的围观那鞑靼公主和和首领，而此刻两个人已经剑拔弩张，鞑靼公主手里的匕首正朝着那个首领凶狠的比划着，像是立刻就要动手似的。 机不可失，我一咬牙，小心翼翼的猫着腰摸到那马匹近前。 那匹黑马十分机灵，立刻发现有人来了，躁动不安的打了个响鼻儿。 我马上轻轻抚摸它油光发亮的皮毛，温柔的安抚着它。 虽然我的武功差劲，可是自幼酷爱骑马，对驯马也颇有经验。记得原来二哥得了一匹宝马良驹，性子特别烈，还是我帮着二哥驯服的，二哥对我驾驭马匹的水平也是佩服不已。 这匹黑马在我的安抚下果然安静下来，还十分亲昵的用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掌。 我见时机已到，立刻飞身上马，双腿使劲一夹马腹，同时心里默默念叨，“马儿，快跑，救我脱离危险！” 黑马像是感应到我的念叨，昂首挺胸，四蹄如飞，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第66章 中箭 黑马风驰电掣，我只觉耳边呼呼风响，紧张之余又有些酣畅淋漓的感觉，我可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骑马了。 不过好景不长，我听到了后面叽里咕噜的吆喝声，回头望去，只见后烟尘滚滚，鞑子的马队追了上来。 我赶紧拉起缰绳，双腿使劲一夹马腹，对着黑马连声大喝，“驾！驾！” 黑马四蹄如飞，宛如流星赶月，飞扬的尘土迷漫了我的双眼，我压低身子几乎匍匐在马背上，勒紧缰绳，身体像是与飞驰的马匹合二为一，泥土沾染着汗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流淌下来。 可是后面的马队越追越近，毕竟这些鞑子是马背上拼杀出来的悍将，一个个骑术精湛，在后面的鞑子们一阵凶狠的吆喝中，不知是谁射出了一箭，那只箭破空而出，穿过弥漫的尘土，狠狠的射中我的右肩。 无与伦比的钻心剧痛袭来，让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我的一只手拼命握紧缰绳，另一只手死死抱住黑马的脖子，痛的有些模糊的意识中还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我千万不能从马上掉下来。 所幸没有第二支箭再射过来，可是我的肩膀疼的厉害，还觉得不断有黏糊糊的液体流下来，浸透我的衣服。 我的意识开始恍惚，仿佛听到身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急切的叽里咕噜的喊叫，应该是那个鞑靼公主吧。 此刻我完全伏在马背上，手里的缰绳也松了，昏昏沉沉的脸颊贴在鬃毛上，两只胳膊用着最后的力气抱住黑马的脖子，任由黑马一路飞驰。 又不知跑了多久，也许没有多久，模糊的意识中感觉对面尘土飞扬的来了一支马队。 风沙中，明黄色的大旗招展，为首的马匹上端坐着一个红衣如血的貌美男子，我用着最后的力气辨认出他，或许见到他让我松掉了最后的力气，骑在马上的身子一软，滑落下来，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这是皇宫吗？我迷惑的望着沉沉黑暗中的重重宫殿，本来我很想见到阿姐，可这次我却想找到萧瞻文，我想问问他，他为什么对阿姐不好，为什么变得这么坏，难道做了皇帝都会变得冷血无情吗？ 可是皇宫里一盏灯都没有，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天上也阴云密布，没有一丝月光。 我很害怕，到处都是冷冰冰的，阴气森森不像是皇宫倒像是地狱。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到心头，我好像记得中了箭从马上摔了下来，怎么会到了皇宫……难道……难道…… 我仓皇的四处张望，果然四处黑雾弥漫着，那些宫殿像是浮在雾中若隐若现，在很遥远的地方仿佛传来哭声，凄凄惨惨的，还有个声音忽远忽近的叫我，“月儿……月儿……” 我听着好像是祖母的声音，苍老又慈爱，“等月儿再大些，祖母会给月儿择一佳婿，与月儿举案齐眉，安安稳稳的渡过此生就极好……” “月儿……”飘忽中又像是一袭红衣的齐王在我的耳畔挑逗的缠绵私语，“月儿想要本王……本王就是月儿的……” 他那么俊俏，穿着艳红的衣衫摄人心魄，可那双漂亮的黑眸中只见欲望，对我可有真情？ 我突然心如刀割，而且心中的剧痛传到已经麻木的身体上，被箭射中的伤口突然痛彻心扉。 我的耳朵也忽然听的清楚了，那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如此急切的传到的耳中，“月儿……月儿……你醒了么？” 第67章 得救 我没有死，可是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一个星期。 我被鞑子掳去时，正巧被与我前后脚离开大哥府中的林墨晏看到，他急匆匆的跑到齐王府报信，齐王闻信立刻率兵追击，这才在最后时刻救了我。 当然，这些事情是我以后才得知的。 那支箭穿透了我肩胛骨，齐王救下我的时候，鲜血已经染透了我的半个身子。 他在我昏迷的日子一直衣不解带的守着我。 我醒来的时候，他的眼窝深陷，下巴上也长出了青须须的胡子茬，看着好像没有那么俊的耀眼了。 “你怎么如此胆大？本王要是晚到一会儿，你就没命了！”他皱着眉头，像是斥责，可是声音却轻柔的宛如小心的呵护。 “臣妾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我的声音低低的，“臣妾私自出府，愿意受王爷责罚。” 齐王半晌无言，终于淡淡说道，“你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养病，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离开。” 齐王又幽禁了我，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大相同。 厨房里每天都会给我炖各式各样的滋补品送过来，而且每隔两天，齐王必来亲自为我的伤口换药。 他对我的态度始终是冷冷的，可是为我涂抹药物时，动作却那么温柔细腻，仿佛生怕会弄痛了我的伤口。 可尽管如此，刚开始换药还是挺疼的，我只是拼命咬住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疼的喊出来，可是每次我的身体会颤抖的厉害，上了药以后，身上都会疼出一身冷汗。 有时候撑过去那种剧痛后，我会不经意的发现齐王那专注的望着我的眼神，他的眸子黝黑深沉，看不出里面藏着什么情绪。 我的伤势一天天好转起来，齐王来也不那么频繁了。 我大概是永远摸不透他的心了，他如此冰冷的态度对我，可我受伤时又不眠不休的陪着我，悉心的照顾我。 齐王的忽远忽近，忽冷忽热让我烦恼，而大哥来到封地的真正意图则是我面临的另一个左右为难的大烦恼。 如果我透露给齐王就会出卖大哥和林大哥，可是我又不能对此保持沉默，齐王是我的夫君，我也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皇上削藩。 我的心煎熬着，无法可想，无论怎样选择都会带来无尽的伤痛和可怕的后果。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箭伤完全愈合了，齐王就再也没来过了。 我的前胸和后背都落下了疤痕，在凝脂般雪白光滑的肌肤上十分显眼。 “这个疤痕好丑啊！”我对着镜子端详着胸前的痕迹，心里十分难过，有哪个女人不爱美的。 “王爷叫人给王妃送来了祛疤霜，请的是最好的郎中配制的，里面有十几味名贵的药材呢，王妃先抹抹试试……” 兰锦边为我梳理着头发边感叹道，“说起来，王爷真是对王妃情深义重，那时王爷把浑身是血的王妃抱回来，可把奴婢和珊瑚吓坏了，王爷亲自为王妃治疗箭伤，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第一个晚上王妃发起了高烧，痛的哭喊不止，王爷把王妃抱在怀里，抱了一夜…… 兰锦的话让我心中感动，却又黯然，他温柔起来能让每个女人都无法抗拒，只可惜他的柔情不会只对一人。 第68章 自投罗网 齐王派人送来的祛疤霜涂抹了一个月，似乎有了一些效果，可是胸前那个疤痕还是红红的凸出了一块，十分难看。 我正在发愁这个丑陋的疤痕要跟着我一辈子了，珊瑚兴冲冲的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个很精致的用纯银打造的一个小笼子，笼子里面老老实实的蹲着两只浑身雪白的小白兔。 “珊瑚，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两只兔子？”兰锦奇怪的问道。 “这两只兔子是钱管家亲自送来的，说是给王妃解闷的。”珊瑚高高兴兴的说。 我不感兴趣的瞄了那两只兔子一眼，不明白那个钱管家为什么要给我送来两只兔子。 “我已经有雪球解闷了，不想养兔子，你给钱管家送回去吧。” “王妃，这两只兔子多可爱啊！”珊瑚有些依依不舍。 “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我知道珊瑚很喜欢小动物，其实雪球也是她一直悉心照顾着。 珊瑚赶紧摇头，“奴婢不敢要，这可是王爷命管家送给王妃的……” 原来是齐王让管家送来的，我略一思忖，已然明白，齐王曾在元宵节见过我提着三哥猜谜赢来的小白兔花灯，应该是以为我喜欢小白兔，可是他误会了，我一点儿不喜欢胆小懦弱的小白兔，不过齐王依然记着这么久的事情，也似乎表明他一直是把我放在心上的。 我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变的好了，看着那两只小白兔也觉得可爱了，有了几分喜欢。 以后的日子一直很平静，齐王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解除幽禁，所以我不能走出爱月苑一步。 可是齐王也没有规定不许别人来看望我，江夫人就带着一盒精致的糕点来了。 她来的时候，我正无比烦恼的对着镜子瞅着那块怎么也下不去的伤疤，涂了这么长时间的药，反而越来越没有效果。 所以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引起了江夫人的关怀，以为我是因为被幽禁的缘故，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我说道，“王妃不必忧心，待到王爷从京城回来，必然会解除对王妃的幽禁。” 我吓了一跳，赶忙问道，“王爷去京城了？” 江夫人惊讶我的消息如此闭塞，“怎么，王妃不知道吗？王爷正准备进京，明天就启程。” 齐王突然去往京城的消息让我乱了方寸。 他究竟知不知道萧瞻文已经对他下手，处心积虑的要削去他的藩王。此时正是风口浪尖，这个时候的京城分明就是龙潭虎穴。 江夫人此后的话题依然不离开黎氏姐妹，只不过嫉恨的重心从黎夫人转到了黎妾妃身上，说着那黎曼柔怀着孕依然侍奉齐王。 “她比那黎卿珊还下作，使尽了狐媚手段，大着肚子也要和王爷睡觉，毕竟是奴才出身，为了霸占王爷，恬不知耻的什么花样都玩的出来……”江夫人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此刻我无心在意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心已经飞到齐王进京的事上，只觉得一颗心如在热油里上下翻烤。 要是提醒齐王萧瞻文已然在封地暗中部署，大哥和林墨晏必然暴露，可是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齐王前往京城自投罗网。 第69章 惩治恶奴 我让侍卫给齐王传了话，可一直等到夜色深沉，齐王也没来。 我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胡思乱想的猜测着，是不是齐王不愿见我，或者他又去黎妾妃那里了，毕竟按照江夫人所说，黎妾妃的功夫实在太好了，就是怀着孕，也能让齐王神魂颠倒的离不开她。 “兰锦！兰锦！”我等的实在焦躁，干脆下定决心自己出去找齐王。 兰锦和珊瑚闻声都来了，见我已经在换衣服，珊瑚急忙过来帮我系好衣带，一边问道“王妃要出去吗！” “我去找王爷。” 她们两个都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兰锦不无忧心的道，“天这么黑了，而且门口有侍卫看管着，王妃怎么出得去。” 我横下心的冷笑一声，“本王妃就是要出去，看谁敢阻拦！” 我换好了衣服，用一根银色丝带随意束起头发，心里打算好了，就算是齐王真的在黎妾妃那里，我也要见他一面。 “王妃，您这么素气的去见王爷不太好吧，奴婢再给您打扮打扮。”珊瑚担心我这么素面朝天的去见王爷，有失王妃的仪态。 “我就是去见他说几句话，又不是去跟那个黎妾妃比美，而且我也没有她伺候王爷的那些本事……”我心烦意乱的，又想到齐王估计正和黎妾妃一起，去了明摆着就是碍人眼，招人嫌。 可是硬着头皮也要去，或许因为我对他的爱不知不觉陷的太深，所以他的安危对我来说才会变得如此重要。 黎妾妃的兰心苑与她的表姐黎夫人的思星轩仅一墙之隔。 那是一座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的美丽庭院。上一次我来看望刚怀孕的黎妾妃时，她身边的叫春琴的贴身丫鬟着实替她的主子炫耀一番，让我知道了齐王对黎妾妃有多么的深情厚爱，为了取悦这位爱妾，他花费了多么大的心思。 黎妾妃爱花，齐王就命人千里迢迢的为她寻来珍贵稀有的花草种在院子里，她的琴技高超，齐王不惜重金为她买下名贵非凡的古琴，她对书画十分热爱，齐王又为她到处搜罗众位名家的书法字画。 齐王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温柔宠溺到了极点。 不但江夫人和其他姬妾眼红心热，就连隔壁的黎夫人都不去黎妾妃的院子里走动了，可能心里也是懊恼嫉妒吧。 我呢，身为王妃，自然要保持正妻的风度，面对这位蕙质兰心，清纯娇柔的黎妾妃的挑衅，只能不动声色，最多微微一笑而过，表示丝毫不放在心上。 我又能怎么办呢，齐王本就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每每悲伤难过的时候就只能想想祖母的教导。 只要时刻不忘王妃的贤惠宽容的美德，就没有人能够动摇我的地位。 当我来到了黎妾妃的兰心苑，守门的小丫鬟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傻愣愣的不知所措，应该是我这个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惊吓到了她。 齐王果然在黎妾妃这里睡下了，小丫鬟如梦初醒的手忙脚乱给我磕了个头，慌慌张张的撒丫子跑到后面禀告。 我耐着性子等候了好久，没见到齐王的影子，倒是黎妾妃的那个瘦的像麻杆一样的贴身丫鬟春琴来了。 她对着我欠身行了个礼，薄如纸片的嘴唇撇出一丝不阴不阳的笑容，“王妃，夜深了，王爷和夫人已经睡了，奴婢不敢打扰，还是请王妃先回去，容奴婢明日再禀告王爷。” 我则紧紧的盯住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夫人？本王妃倒不知道一个侍妾是哪门子夫人？还有，你一个低贱的奴婢，是仗着谁的胆子在本王妃面前如此放肆……” 我一边说着，左右看了看，目光扫处，看到一旁角落里站着一个小侍女，对她冷冷示意，“你，过来！” 小侍女可能被我冰冷的眼神震慑住，小脸变了颜色，面色如土，畏畏缩缩的挪了过来。 我冰冻般的目光又转向春琴，她可能觉出事情不妙，眨巴着一双狡黠的细长眼睛，脸色开始发青。 “王……王妃……”她又赶紧赔起笑脸，可神色间已经有了胆战心惊的模样。 我蔑然的瞧着她，一字一顿，冷如寒冰的命令那小侍女。 “给本王妃掌她的嘴！” 第70章 寝室 我又一次深刻体会到获得齐王的宠爱对于王府的女人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一个姬妾身边的奴才仗着主人受宠都能如此气焰嚣张，不可一世，连我这个王妃都不放在眼里。 于是我毫不客气的教训了她一番，小侍女在我的命令下哆嗦着给了春琴几巴掌，不过这几巴掌打的不轻，春琴的脸红了一片，而且还肿了起来。 “你带本王妃去见王爷。” 我不想再看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一眼，直接命令那个小侍女。 小侍女害怕的偷偷瞅了一眼挨完打后狼狈不堪的春琴，却是不敢违抗我的命令，瑟瑟发抖的答应道，“是！” 走过垂挂着层层香云纱幔的高大雕花隔门，一股曛人欲醉的甜香从珠帘垂挂的寝室内扑鼻而来。 这种香气闻着让人心醉神迷，宛如暖融融的春意让人情欲躁动。 黎妾妃确实对齐王用尽心思，难怪江夫人如同锋芒在背，这样一个表面上清纯如水，人畜无害，暗地里却善于心计，步步为营的女人怎能不让江夫人倍感威胁，怕被她取而代之。 而那个在我面前也敢盛气凌人的春琴此时也让我的心中有了怀疑，黎妾妃的野心可能不仅仅是独霸齐王的宠爱，说不定也想取我而代之。 华美的寝室内，香气愈浓，一张紫檀雕花大床桃粉色轻纱幔帐半遮半掩，隐约可见帐幔中两个人影交缠，喘息沉沉中夹杂着一声声销魂蚀骨的娇吟。 我忽然退缩了，当齐王和别的女人的情事赤裸裸的展现在我的面前，我失去了勇往直前的勇气。 实际上我正在做一件无比愚蠢的事情，就算我想阻止齐王进京，也不用闯进别人的寝室来，或许是刚才春琴让我气昏了头，也或许是内心深处一丝抑制不住的嫉妒在作祟。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我后悔了，趁着床上的人没有发现，退出还来得及。 我转身想出来，却由于心神恍惚，不防碰到门旁的一个雕花木架。 架子摇晃一下，上面的羊脂白玉香炉上却掉下来，哗啦的摔成碎片。 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异常响亮。 我的心一凉，心想坏了。 果然，惊动了幔帐中人。 齐王冰冷的声音传出来，“是何人？” 我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杵在那里，进退不得。 室内一阵短暂的沉寂，帐中人从床上下来。 他身上只披着一件白色丝袍，裸露出白玉般光滑结实的肌肤。 我窘迫的目光游离不定，不知该看向何处，脑子飞转，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解释。 “王爷……”这时，幔帐里黎妾妃的声音娇娇软软的询问，“是什么声音？” 齐王没有理会她，只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就往外面走，他的手指像铁铸一样牢牢的焊在我的手腕上，并且箍的皮肉生疼生疼，显然是我闯进来破坏了他的好事惹怒了他。 我被他拉着，一路踉跄出了黎妾妃的兰心苑。 路上感觉他的手劲放松了一些，瞅准机会，奋力的甩开他的手。 我一边揉着手腕，缓解着腕上传来的疼痛，一边没好气的说道，“王爷不用拉着我，我自己会走。” 皎洁的月光下，他注视着我的黑眸又闪出野兽般充满野性的明亮光芒。 此刻，我本就随意束起的头发也散乱了，凌乱的发丝在夜风中纷乱的飞舞，因为他距离我那么的近，有几缕还飘在他裸露的胸膛上。 我急忙拢起飘乱的发丝，想让它们服帖一些，同时缓了缓怦怦直跳的心，此刻也已经想出了词儿，“臣妾向王爷告罪，不该扰了王爷和黎妾妃的好事……”我垂着眼睛，一副请罪的模样，“不过臣妾有重要的事情找王爷……” 说到这里，我开始等待齐王的回应，可是等了半晌，却没有下文，不由奇怪的抬起眼睛，只见齐王那如光亮的潭水般的目光正逡巡在我的身上。 我下意识的赶紧低头看看衣服，我的衣服好好的，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就是无意之间我换上的竟是那件如闪星光的银丝粉裙，还记得这件裙子是我第一次去齐王府灵溪为我精心挑选的。 “王爷在看什么？”他凝注的眼神让我开始心慌意乱。 他的目光移到我的脸上，眸底似乎有火焰燃起，突然答非所问道，“王妃扰了本王休息，该怎么补偿本王？” 第71章 心灰意冷 我是来阻止齐王进京的，我要告诉他阴险的萧瞻文正磨刀霍霍的在京城等着请君入瓮呢，前往京城凶多吉少。 可是他的脑子里却想着…… “王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本王忘不了月光下的月儿好美……” 他像是一点儿没听到我在说什么，或许现在他的满脑子里应该都是那晚月光照在我的身上的画面。 可是我也顾不上害羞了，我必须让他知道千万不能去京城，那样会特别特别的危险…… 我情急的抓住他的胳膊，我想我心中的焦急都要从眼睛里面冲出来了，“王爷，你听我说……” 他却微笑起来，眸底漾出温柔之色，“今晚的月光也很美……月儿还想不想在月光下……” “王爷！”我又羞又急，都有些口不择言了，“我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找你的……” 齐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皱起了眉头，声音也冷了，“王妃既然不想侍奉本王，为何跑到柔儿那里争风吃醋。” “我没有争风吃醋！”我努力辩解，“我是……” 他不等我说完，极其冷淡的打断道，“本王好像说过没有本王的允许，王妃不得离开住处半步。本王看王妃是根本没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 “王爷恕罪……可我是有原因的……” 我努力解释着，他已经不耐烦了，“这次本王就不与王妃计较了，王妃回去吧，本王还要去陪伴柔儿。” 我忽然一阵心灰意冷，他对我何曾有爱，有的只是欲望，当黎妾妃比我更能满足他的情欲时，他自然将我弃之敝履。 “王爷……我想回京城……” 既然他的爱就如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一样，我对这个王妃的身份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他曾经答应愿意送我回京城，那我就和他一起回京，如果他有了危险，我与他生死与共，如果他安然无恙，我就留在京城，不再做他的王妃。 他想要离去的脚步停住，似乎微有踉跄。 “王妃想回京城？”他的目光回转，声音有些发寒。 “王爷说过只要我想回京城，愿意送我回去，王爷不会言而无信吧。”我迎着他散发着丝丝寒意的目光，没有后退。 我们对视良久，他最终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本王出言从不反悔！” 我压抑住内心的酸楚，“臣妾听说王爷明日进京，请求王爷带我一起回京。” 他的目光更加深沉如海，“王妃放心，本王必然遵守诺言。”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爱月轩，兰锦和珊瑚都还没睡，一直焦急的等候着我。 “王妃见到王爷了吗？”一见我，她们总算松了口气。 “见到了。”我无精打采。 “那王爷呢？”珊瑚以为齐王一定会跟着我来似的，没见到齐王一脸的惊讶。 我没有回答，岔开了话题，“我明天跟随王爷回京师，你们去收拾一下行李。” 兰锦和珊瑚吃惊的面面相觑。 “兰锦，珊瑚，你们想不想跟着我回到京城？”说实话我舍不得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奴婢。 珊瑚连连点头，大喜过望，她一直惦念着京城的繁华。 兰锦却有些伤感的摇摇头，“奴婢腿脚不便，就不跟着王妃去京城了，奴婢就在王府等着王妃回来。” 我想对兰锦说我可能一去就不回来了，可却如鲠在喉，心里只剩下苦涩不堪。 第72章 可恶的王爷 齐王此次进京没有任何排场，只带了一百多名侍卫轻装简行。 我征得了他的同意，换上侍卫的衣服扮成侍卫同行。 珊瑚不会骑马，只好留了下来，临行前哭的眼睛通红，不只是因为回不了京城，还因为舍不得我，哽咽着再三说道，“奴婢等着王妃回来……王妃一定要回来！” 她和兰锦都是聪慧之人，大概也能感觉到我此次返回京城并不是单纯因为想家。 可她们不会明白此行的凶险，就像我也同样不明白齐王是怎么想的，怎敢只带着这么少的人单枪匹马的进京。 尽管齐王仪仗简单，可随行侍卫全部是千里挑一的最彪悍的兵将。队伍之首烈焰般的金丝镶边的黑色旌旗，迎风烈烈招展，上面金线刺绣着一个大大的醒目的“齐”字。 这一路上，沿途的官员得到消息，纷纷前来巴结，宴席歌舞自是必不可少，甚至有些特别机灵透钻的官员知道齐王殿下喜爱美女，特地精挑细选出绝色佳人侍奉王驾。 我这个假扮的侍卫则被他命令待在身后侍驾，眼睁睁的瞅着他坐在上首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任由几个穿着薄纱，若隐若现的妖娆美人争先恐后的投怀送抱。 那送来美人的官员见投其所好，笑的脸上都开出了花儿，不失时机的巴结道，“王爷要是喜欢她们，今晚就让她们尽心侍奉王爷。” 我有些愤怒的瞪着那个溜须拍马的官员，其实心里十分盼望着齐王拒绝。 可是齐王怎会拒绝，面色愉快的点点头，“也好。” 我心塞的都呼吸不上来了，心中不由暗骂齐王可真够好色的，这些女人他一个人能应付得完吗？ 宴席结束后，酩酊大醉的齐王被那些莺莺燕燕簇拥着搀扶到下榻之处。 我远远的跟在后面，又想起今晚还要替齐王守夜，心中那滋味简直无法言喻。 齐王下榻的寝室周围布满了岗哨，不但有他带来的侍卫暗中护卫，府衙也派来重兵把守巡逻，绝不能让王爷出现任何闪失。 而我是被齐王唯一命令守在寝室里面的侍卫，待在外面的屋子里能无比清晰的听到内室里面的动静。 那些美女娇媚的笑声，放浪的挑逗声从里面传出来，让人面红耳热。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想着他和那些女人一起的画面，如坐针毡。 就算我已经打算要离开齐王，毕竟如今还是齐王的王妃，还没有卑微到侍候他和别的女人的地步，我越想越气愤，转身就想出去，我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受这样的罪。 刚走到门口，齐王的声音忽然从室内传了出来，“来人，给本王倒杯水！” 我刚要迈出门槛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他能掐会算吗，怎么知道我想溜出去。现在他要人给他倒水，可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最惨的是我刚才看了看外面，竟然没见到一个侍从，正进退为难，齐王又说话了，而且听着很是不悦，“楚侍卫，本王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齐王指名道姓的，显然就是要我去送水。 “楚侍卫！”齐王再次冰冷唤道。 万般无奈，我只好倒了杯水，可心里真是气啊！他实在太可恶了！ 第73章 端茶 内室里燃着名贵的龙涎香，满屋子都是馥郁的香气。 齐王并没有在床上，他醉意熏熏的斜倚在靠近宽大的雕花窗子前的一张华丽的锦榻上。 窗外正有一轮圆月，清澄的月光透窗而入，洒落在他光泽闪亮的的洁白丝衣上，几缕沐浴着月光的乌发随意散落在赤露的肩头，他微阖星目，浓密的睫毛半掩住那双总是寒意袭人的眼眸，因为喝酒的缘故，白玉般的脸颊酡红，棱角分明的薄唇竟也衬的犹如敷粉，诱人心魂。 知府送来的那四个美艳女子已然被他勾去了魂魄，争先恐后的扑在他的身上，一个个坦胸露臂，扭腰摆臀，各自施展招数，着实不堪入目。 齐王当然来者不拒，还挺享受的样子，我进来的时候正有一个已经衣不遮体的艳姬抢先缠在他的身上，技术高超的挑逗着，香舌一点点的摩挲着他的耳垂，脖颈…… 我感觉端着茶水的手都开始发抖了起来，眼眶里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涌了出来，他哪里还是我心目中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的英雄，现在简直就是一个骄奢淫逸的好色之徒。 “王爷请喝茶！”我深吸一口气，可还是忍不住的声音发颤，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齐王这才懒懒抬起眼眸，醉意已深的目光看起来如此迷蒙，“到本王这里来……”他带着醉意的声音十分温柔。 我却站着一动不动，心里想着干脆就把手里的茶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让这些风情万种的美人们侍候他好了。 我的不服从命令让他迷醉的目光变得清亮起来，他推开身上的那个艳姬，冷冷命令她们，“你们都给本王站到一边去！” “王爷……”那个只剩下一点儿衣服的的艳姬媚眼如丝的还要撒娇，齐王一个冷厉的眼神过去，她吓的一哆嗦，赶紧灰溜溜的退到一旁。 “楚侍卫到本王这里来！”他的目光攫住我，寒着脸重复一遍命令道。 我同样板着脸，一声不吭的过去把茶水放在榻上的小方几上，正要闷着头转身回去，冷不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顺势往怀里一带，我就一头栽进了他的怀抱。 他的唇正触碰到我的脸颊，十分冰凉，因为我的脸烧的滚烫滚烫。 “王爷，你放开我……” 我又羞又急，可他的身体抵着我，又不敢挣扎，只得用语言气恼的小声反抗。 “楚侍卫如此俊俏，正合本王心意……”他眯起眼睛，黑密的睫毛后的眸光中闪动着一抹戏谑之色。 “楚侍卫今晚就留下来侍候本王如何？”他的手指竟然开始解我的腰带。 “王爷，不行……” 我一边抗拒，眼角的余光扫到旁边那几个目瞪口呆的美姬，看样子她们都懵了，一个个花容失色的，应该是怎么也没想到齐王还好男风。 齐王毫不在乎，也许酒精的催化，他的动作特别粗鲁，三下两下的就褪掉了我的外衣。 我拼命护住凌乱的衣衫，眼泪夺眶而出，伤心的哽咽道，“我不是任由王爷泄欲的玩物！” 齐王的动作停止了，同时松开了紧紧箍住我的手臂。 我好像脱离桎梏一般，忙不迭的挣脱了他的怀抱，可已是满脸泪痕。 齐王默然凝视我片刻，突然转向那几个艳姬，毫不留情道，“你们都滚出去！” 艳姬们离开的惊慌失措，一方面是惧怕齐王的翻脸无情，另一方面齐王的特殊癖好也惊吓住了她们。 接下来就是我，他的声音淡淡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今晚就睡在本王这里。” 我惊魂未定的心还未安稳，又吓的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可能他看出了我的惊慌，漆黑的眸底一片深寒，嘴角微微划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放心，本王不会碰你。” 第74章 进京 我忐忑不安的躺在这张华丽的大床上一夜没敢合眼。 半夜的时候我撩开帐幔偷偷的向外张望，齐王果然信守承诺，一直倚靠在锦榻上独自饮酒。 深夜的月光愈加明亮，笼罩在他的身上涂抹上半明半暗的阴影。他看着如此清冷寂寞，与刚才的纵欲享乐完全不同，又恢复了那种常年征战厮杀的坚硬和冷酷。 我真的不懂他，不懂他的心究竟是怎样的，不懂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本来一个月左右就能赶到京城，但这一路之上官员们宴请不断，齐王又来者不拒的寻欢作乐，夜夜笙歌，延误了行程。 这一个月来，他既没有要求我当他的侍卫，也没有再碰过我，却让我一直待在他的寝室，于是关于齐王龙阳之好的传言又像长了翅膀一样飞的到处都是。 竟然还真的有官员搜罗了几个俊俏小生献给齐王，齐王一时兴起，也真的决定把他们带到京城。 我对他的荒淫更加心灰意冷，也更加坚定离开他的决心。 进京的这日秋高气爽，城外早早就有迎接齐王的官员等候着。 皇帝的消息也十分灵通，显然在暗中监视着齐王的行踪。 看着这几位前来迎接的官员皮笑肉不笑的神态，就是不祥之兆。 果然为首一个年过六旬，好像挺立在寒霜中的一棵老苍松一样的老臣四平八稳的说道，“圣上宣召齐王殿下立刻进宫觐见！” 齐王进宫了，跟随的侍卫们被安置在宫外的住所，全部都被暗中监管起来。 由此可见萧瞻文当皇帝当的久了，也越来越有手腕。 从早上一直到晚上，齐王没有回来，我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越想越害怕。 纵然是齐王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可是孤人一人进入皇宫大内，到了皇帝的地盘上无疑就是虎落平阳，蛟龙搁浅。更何况萧瞻文是皇帝，手握天下的生杀大权，只需一道圣旨就能将他置于死地。 眼见夜色渐深，我就只能是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那重重的高耸冰冷的宫墙深重，遥遥隔着外面的世界，进不去也出不来。 “笃、笃……” 更鼓声悠长的回荡在冰冷寂静的深夜里，已是二更。 我的厢房外面忽然响起纷沓的脚步声，刚开始我以为齐王回来了，大喜过望的跑出门外，就见一群人提着灯笼，明晃晃的把院子照的亮亮堂堂。 头前是个慈眉善目的白白胖胖的老太监，正是萧瞻文的贴身太监陈公公。 “圣上有旨，宣齐王妃入宫觐见！”陈公公的态度十分恭敬，对我满脸堆笑。 我愣住了，我现在的身份是齐王的侍卫，萧瞻文怎么知道的，随即我激灵的打个冷战，看来齐王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王爷还在皇宫吗？”我试探道。 陈公公含含糊糊的应对道，“这老奴不知，老奴只是奉圣上之命来请王妃。” 我的心沉了下来，他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怎么会不知道齐王在不在皇宫。 难道…… 我的身上一阵发冷。 齐王有了什么不测…… 第75章 觐见 惨淡的月光照在厚厚的宫墙上，暗影重重的皇宫依然像一头在黑暗中蛰伏的狰狞怪兽。 宫人们提着惨白的灯笼在前面引路，微弱的烛光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段道路，前面一眼望到不到头的浓重黑暗让人心惊胆战。 路上我又试探的问了问齐王的情况，可是这个老奸巨猾的陈公公一问三不知，而且对皇上为什么召我进宫也三缄其口。 前方的吉凶难测让我愈加心神不安。 可也打定了主意，如果萧瞻文真的打算把齐王逼入绝境，我是齐王的妻子，自然要与他同生共死。 转过一条条幽深黑暗的甬道，穿过一道道冰冷厚重的宫门，当陈公公带着我来到一座华美辉煌的宫殿，我的心不禁一沉，更觉事情不妙——这里分明是萧瞻文的寝殿！ “圣上正等着王妃您呢……”陈公公笑的更加谄媚，还带着一丝好像暗示什么的意味深长。 “王爷也在吗？”明知萧瞻文的这个贴身太监不会给我任何答案，我还是不死心的想问出齐王的下落。 果然他干巴巴的笑道，“老奴只是奉圣命行事，王妃去面见圣上便知。” 我在心里暗骂这个狡猾的奴才，却也无可奈何，又一想去见萧瞻文也没什么可怕的，即使他是手握生死大权的皇帝，可是对于一个不怕死的人，他的皇权又有何用。 寝殿内明烛高照，照的殿内一片堂皇 虽然是夜晚却如白昼一般。 殿内雕梁画栋，明珠镶嵌，地上铺着厚厚的柔软如云的地毯，绮幔罗帷，珠帘垂挂，熠熠生辉，尽显奢华。 “王妃，圣上就在里面，老奴告退！”陈公公把我带到内殿的门口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此刻，华丽的殿室里空无一人，连一个丫鬟侍从都看不到。 我踌躇地站在门外，心里有了几分警觉。又想起上一次回京被萧瞻文欺骗到寝宫，引起齐王的误会，心中愈发没底。 然而，我想要知道齐王是否平安无事，只能去问萧瞻文，所以也只好自己宽慰自己，齐王毕竟是萧瞻文的叔叔，萧瞻文如果对我有了什么荒唐的想法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正在忐忑难安的左思右想之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寝室里面传出来，“外面的可是齐王妃？” 我一阵心跳加速，此刻也无路可退，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屋内同样精致华美，幽香弥漫。宫灯柔和的映照在一张紫檀雕花明黄锦缎龙榻上，上首坐着一个正在伏案批阅奏折的男子正是萧瞻文。 他察觉到我的脚步声，从一摞高高堆积的奏折中抬起头。 他的脸色苍白，眉宇间露出疲惫之色，眼中也布满红丝，应该是长时间审阅奏折的缘故。 可是眼神依然柔和，身上那种依旧让人如沐春风的儒雅之气让他怎么看着也不像一个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狡诈之徒。 不过人不可貌相，而且人也会变化的，他为了稳固皇位，接连流放逼死自己的亲叔叔也是有目共睹。 “臣妾拜见皇上！”我在心里防范着，站的老远的向他行礼。 他很柔和的笑起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清雅，“月儿不必多礼！” 我听他叫我月儿，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我如今是齐王妃，不是以前来看望姐姐那个小妹妹，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是皇上，实在不该如此语气亲昵的叫我的小名。 “月儿怎么这副侍卫打扮？”他又颇感兴趣的上下打量我的一身侍卫装束，明知故问道。 “臣妾跟随齐王殿下回京，换上侍卫的衣服行路方便一些。”我中规中矩的回答是，也想着把话题引到齐王身上。 他赞赏的点点头，眼睛亮亮的注视着我，声音极其温柔，“月儿不愧是将门之女，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朕心甚喜！” 听了这句话，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暗自更加强了戒备。 他目光中的那种灼热分明流露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情绪！ 第76章 心怀不轨 我始终与萧瞻文保持着远远的距离，最终引起了他的注意。 “月儿为何如此拘谨，是不是因为朕是皇上了，所以与朕生分起来？”他柔声细语的问道，并且向我靠近过来。 “皇上召臣妾前来有什么事情……” 我不安的后退一步，萧瞻文越来越明显的意图让我一阵心慌。 “月儿……你还不明白朕的心……” 他似乎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干脆挑明了的自己的心思，柳叶眼中柔情款款，“朕从很久以前就很喜欢月儿了……”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萧瞻文竟是真的心怀不轨。 “皇上……我是齐王殿下的王妃……齐王殿下可是您的叔叔……” 我吃力的说着，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几乎都呼吸不上来了，实在太荒唐！ 萧瞻文却不以为然的的振振有词，“朕当初做太子时就想着等朕登基后纳月儿为妃，却不想被王叔横刀夺爱！可是朕的心里从未放下过月儿，自从那晚夜市上遇到月儿，朕更是对月儿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他说甜言蜜语的水平不亚于齐王，可是这些动听的话不该对我说。 所以我退的更远，谨慎的与他保持距离。 “在臣妾的心中皇上永远是我的姐夫……况且……我已经嫁给了齐王殿下，皇上怎能做出乱伦的事情……” 我想打消萧瞻文的这种荒唐的念头，提醒他不要做出被天下人耻笑的事情。 萧瞻文却是冷笑一声，“要说做出乱伦之事的是齐王，他明知道在辈份上是你的叔叔还要强娶你为妃。你刚刚说朕是你的姐夫，那么朕该如何称呼你？” 萧瞻文说的没错，当初三哥反对我嫁给齐王就是因为辈份实在混乱，而齐王娶我的时候听说朝野中也是暗自议论纷纷，可是齐王势大，老皇帝又重病缠身，那时的萧瞻文虽然代理朝政，可却丝毫不敢招惹重兵在握，众王之首的齐王。 祖母决定应允婚事也应是知道齐王的厉害，万万不可拒绝。 “月儿……你可知道朕的这位王叔最爱美色，不但姬妾众多，就是在外面也经常寻欢作乐，他对月儿何尝有一分真心！” 萧瞻文气恼的语气又变得温和起来，而且一脸的诚挚和关切。 我不能否认他说的是事实，齐王的风流好色朝野皆知，现在的我也是逐渐明白了为何齐王上门提亲之时全家如此震惊忧愁。 可是萧瞻文如此义正言辞的指责齐王，他自己又能有多少深情，当初他对阿姐的情深缱绻如今不也是有了新人忘记旧人，薄情寡义。 “皇上不也是三宫六院，后宫美女如云……”一想起他对阿姐的负心，我忍不住冷冷讥讽道。 “那些庸脂俗粉怎能与月儿相比……”萧瞻文那双微微泛红的柳叶眼中毫不掩饰的勾起一团欲火，“朕只想要月儿……只要月儿今晚留下来陪朕，朕马上册封月儿为贵妃……”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了，只觉一张脸就像被火烧过一样，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 萧瞻文竟是如此无耻！ “臣妾是齐王殿下的王妃，做不了皇上的贵妃！”我冷硬的一口回绝。 “月儿何必一定要做齐王妃？朕怜惜月儿，想让月儿和家人平平安安的。” 萧瞻文没有生气，语气反而更加柔和，慢悠悠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的心缩紧了，他分明是话中有话，而且话意中牵连上了我的家人，隐有威胁之意。 “月儿可想好了……” 萧瞻文盯着我的那双柳叶眼底愈加欲火熊燃，而且继续一步步逼近，看那模样似乎想要强行对我无礼。 我紧张的向后退着，心里真的很想狠狠地给这个不顾人伦，色欲熏心的皇帝几个大耳刮子，但他毕竟是皇上，所以也只能在心里解解恨罢了。 这时，萧瞻文已经贴近身前，而我也退到了门口，心慌意乱之下没留神身后有一道门槛，不防脚下被重重的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站立不稳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正在这时，萧瞻文眼疾手快的一把勾住我的腰，并将我拉入怀中。 我大惊失色，还未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紧紧抱住。 我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月儿......朕现在就要让你陪朕！\" 第77章 无法脱身 萧瞻文大概是忘记了我出身于武将世家，虽然功夫不好，可是对付他这个文弱的皇帝还是绰绰有余。 所以最终我还是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再看萧瞻文大口的喘着粗气，脸颊绯红如潮，双眼依然充斥着欲火焚心的赤红。 他待到喘息稍平，声音暗哑的说道，“朕贵为天子，天下多少女人都想要朕的宠爱，梦寐以求的成为朕的爱妃……月儿难道不想独得朕的恩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么？” 我怒视着他，强忍着不让羞愤的泪水滑落下来。 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现在我困在深宫之中，萧瞻文绝不会放过我，而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真的用强，我又如何能应付。 于是勉强按捺下了心中的愤怒，脑子飞快的想着怎么摆脱这个无耻之徒。 就在这时，寝殿外面突然响起一个高亢响亮的通传声：“皇后娘娘驾到！” 我终于见到了阿姐，几年不见，她竟已瘦成一把骨头，整个人轻飘飘的，以至于身上穿着的贵重华服和头上戴的黄金凤冠看起来不堪重负。 可是阿姐还是很美丽，只是脸上没有了笑容，眉宇间一层愁云轻拢，难以舒展，让她的美丽就像笼罩上一层灰暗的雾，看起来失去了以往那种光彩照人的丰姿卓约。 “臣妾拜见皇上！”阿姐一板一眼的向萧瞻文行礼，她的声音也是死板板的毫无波澜。 “皇后平身吧。”萧瞻文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懊恼，语气中也含着怒意的问道，“皇后怎么突然到朕这里来了？” “臣妾听说皇上召见齐王妃，只因臣妾也有几年未见到小妹，心中颇为想念，所以未先禀告皇上就擅自来了，望皇上恕罪！”阿姐仿佛没看到萧瞻文脸上的愠怒之色，十分平静的回答。 萧瞻文的嘴角撇出一丝冰冷的嘲讽，“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 “臣妾还听说齐王殿下已经回到自己的王府，皇上却深夜召见他的王妃，臣妾认为不妥，也怕传扬出去对皇上的圣名有损。” 阿姐对萧瞻文的冷嘲热讽依然置之不理，语言犀利的一语道破萧瞻文的用心。 我听到阿姐说齐王已经回到王府中，牵挂着他的沉甸甸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他安然无恙就好。 而阿姐的一针见血让萧瞻文有些恼羞成怒，脸黑的像锅底一样，说起话来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朕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让皇后允许不成？” 我不禁为阿姐捏着一把汗，萧瞻文看着横眉竖目的，显然已是怒气冲冲。 “皇上恕罪，臣妾岂敢。”阿姐却是依然神情镇静，侃侃而谈，“皇上是仁德之君，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心怀天下，英明神武，所以臣妾担心皇上把齐王的王妃留在宫里，知道的说是皇上体恤臣妾，让臣妾与妹妹共聚天伦，不知道的自然不免想到别处。皇上要稳固江山，更需要民心稳定。” 萧瞻文的脸此时一阵青一阵白，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有一阵冷笑，“既然皇后要叙姐妹亲情，齐王妃就留在皇后的宫里，多陪一陪皇后！” 我听他还是要把我留在皇宫，不由一阵心急，但又毫无办法脱身。 这时就听阿姐已经叩谢皇恩，“臣妾谢皇上天恩！” 第78章 坤宁殿 阿姐所住的坤宁殿非常华丽，可也异常冰冷。 宫里燃烧着明烛，散发的清辉照耀在金碧辉煌的墙壁上，奢华的装饰上，显得格外明亮。可是每个角落却都弥漫着寂寞的味道，不见荣华富贵，只让人感到无尽的孤寂和凄凉。 已是夜深，阿姐还是命人端来精致的宫廷糕点。 “这是阿姐早就给你准备好的糕点，月儿尝尝好不好吃。”阿姐就像以前一样宠溺的对我微笑道。 我怎么能吃的下去，只是流着眼泪，心中有千言万语想对阿姐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又想问问阿姐在宫里过的好不好，刚才萧瞻文对阿姐的态度如此恶劣，显而易见阿姐的处境堪忧。 “月儿哭什么，我们姐妹重逢，应该高兴才对。”阿姐从盘子里拿出一块覆满亮晶晶的糖霜的糕点放在我的手里，“月儿不要担心，阿姐会想办法把你送出宫去……” “阿姐……皇上是不是对你不好……”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阿姐脸上仅有的淡淡的笑容也消失了，“宫中的事情月儿不懂，也不要问，月儿只要记住，只要阿姐做皇后一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阿姐拼了命也要护着月儿周全。” “阿姐……是不是皇上要削去齐王的藩王？”我听出了话意，不由心惊胆战的问。 阿姐没有回答，反而细细端详着我满脸的焦急，又微微笑起来，“看来月儿很喜欢齐王。” 我红着脸羞涩的点点头，并未对阿姐隐瞒自己的心事。 “也难怪月儿对齐王倾心，他不仅是人中龙凤，也是一代枭雄。”阿姐又不无忧心的轻叹一声，“可是齐王不是专情之人，当初月儿嫁给他，阿姐就为月儿担心，怕月儿今后会为他伤心……” 我想告诉阿姐其实他已经让我伤了好多次心了，这一次回京我就打算离开他，我怕对他的爱到了难以自拔的地步就会像那些争宠的姬妾一样，为了他的那一点虚无缥缈的柔情变得疯狂。 “阿姐，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离开他……” 阿姐刚有一丝诧异，随即又点点头，“这种时候，月儿离开他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见阿姐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不是因为害怕他被削藩才要离开，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不测，我就陪着他一起，与他生死相随……” “唉……”阿姐看着我一副认真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摇头叹息，“月儿，你还是太天真了……” 晚上我和阿姐睡在一张床上，又说起了我们以前去林府看梅花的事情，我告诉阿姐林墨晏到了齐王的封地做官，阿姐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薄薄的红晕，眼睛里也有了往昔的光彩。 “月儿，阿姐求你一件事情……如果有一天林大哥得罪了齐王，月儿一定要救他一命。” 我郑重的承诺道，“阿姐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齐王伤害林大哥！” “月儿……是阿姐没福气……” 阿姐想着林墨晏又一阵柔情百转，眼角滑落下来两行清泪。 也许就是从阿姐哀伤流泪的这一刻起，我忽然有了一种想法，阿姐为什么不能离开皇宫和林墨晏有情人终成眷属。 其实这就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妄想，可是世事难料，谁曾想许多年后阿姐真的嫁给了林墨晏，成为了最幸福的女人！ 第79章 出路 我在阿姐的坤宁殿一连待了三天，虽然和阿姐团聚是欢喜的，可是心里一直惦念着齐王。我在深宫得不到他的一点消息，而他可否知道我被皇帝囚禁在了皇宫。 三天里萧瞻文命人送来了不少的华贵的锦缎和珠宝首饰，送礼物的侍从们穿梭来往着，让冷清的坤宁殿热闹了不少。 这情形不但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阿姐也同样忧虑重重，不过阿姐还是尽量安抚于我，据前朝传来的消息，我被皇帝强留在宫中的事情传扬了出去，朝中已有非议。 “那些老臣们一定不会任由皇上胡来，而皇上也一向对他们言听计从。阿姐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放月儿出宫。”阿姐边说着边给我舀了一碗牛肉羹，“月儿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来，把这碗牛肉羹喝了。” “阿姐，你有没有齐王的消息？”我少滋无味的喝着羹汤，一边忍不住问道。 “阿姐虽然是皇后，可是居于深宫，前朝的事情也不甚清楚。不过听说朝中的那几个先皇留下来辅佐皇上的老臣几次上书建议削藩，可是其他的朝臣也有反对的意见，所以圣上迟迟未曾下旨，应该还在犹豫之中。” “那么，阿姐，父亲赞不赞同削藩呢？”我忽然想起父亲是世袭的燕国公，也是深得皇帝信任，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阿姐的脸上现出为难之色，“父亲忠君爱国，自然也是赞同削藩的……” 我的心一沉到底，突然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一个残酷的局面，一边是我的夫君绝不甘心被削去藩王，一边是我的父兄对皇上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辅助皇上进行削藩。 “月儿也不要想的太多，齐王被削去藩王也是好事，这样他就在天下人面前证明了对皇上的忠心，让皇上不再疑心他有反叛之意，从此做一个清闲的王爷，何乐而不为。” 阿姐的开解让我看到了一条出路，皇上只是忌惮齐王的势力太大，如果他把手中的兵权交还给皇上，做一个安乐富贵的王爷有何不好。 “可是阿姐，我怕齐王被削去藩王后，也会像那几个王爷一样的下场。”我又想起那几个被削藩后的王爷惨遭流放，被逼自焚的下场，萧瞻文手段之毒辣也让人心寒。 “月儿，只要齐王愿意削藩，交出兵权，父亲必然会在皇上面前力保齐王平安无事，到那个时候，月儿就和齐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琴瑟和谐，举案齐眉，这也是月儿最好的归宿。”说到这里，阿姐的嘴角蕴含了一丝温柔笑容。 阿姐性格恬淡，一直向往着温馨美好的生活。 而我何尝不愿与齐王一生一世，岁月静好。 可是对于野心勃勃的齐王来说，他最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女人只不过是他用来取乐的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而已。 当初他娶我也并不完全是爱慕我的容貌，最重要的是我显赫的家世，他在那些错综复杂的权力较量中权衡利弊后，为了争取到我的家族势力才娶我为妃。 只是我现在还天真的幻想着真能如阿姐所说，齐王放弃王权，解甲归田，与我白头相守，共渡一生！ 第80章 杨贵妃 在阿姐的坤宁殿待的第五天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位颇受皇上宠爱的杨贵妃，她是皇上十分信任的一个大将军的妹子。 长的娇小玲珑，体态妖娆，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颇为俏丽明艳。 身上服饰华丽，佩环叮当，梳着高高的发髻上插满了珍珠玛瑙，金玉翡翠，看着珠光宝气，很有贵妃的派头。 她来的时候我正和阿姐在荷花池边喂鱼。 这座荷花池就在前殿的院子里，里面养着好多又肥又大的锦鲤，每当把鱼食撒入水中，那些锦鲤全部都聚了过来，一片色彩斑斓，华光粼粼，好看极了。 “皇后姐姐今日怎么如此闲情逸致？”杨贵妃咯咯的笑的像银铃一样，一边故作优雅的摇着扇子，一边好像踏着香风而来，人未到一股浓香扑鼻，呛的我不由咳嗽了两声。 “妹妹听说姐姐上次小产后一直卧床不起，早就想来看望姐姐，可是皇上每天都要妹妹侍寝，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她颇为娇媚的抚弄了一下鬓发，接着又故作关心的说道，“今日见姐姐气色这么好，妹妹也放心了……” “杨贵妃来看望本宫，这片情意本宫记下了，杨贵妃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回到自己的宫里等着侍奉皇上吧。”阿姐言语冷冷。 杨贵妃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蛋儿一下子涨红了，眼睛里面迸出了气愤的火花，可毕竟位份上比阿姐低着一头，还是不敢造次。 于是那双描的漆黑的眼睛又溜溜的转到我的身上，把枪头调转到我这里，很有敌意的上下扫视着我，夹枪带棒的说道，“这位就是进宫来陪伴皇后娘娘的齐王妃吧，果然天姿国色，难怪皇上舍不得的要把齐王妃留在宫中。妹妹真是羡慕不已，皇后姐姐有这样一个好妹子，重获圣宠指日可待！” 我如何听不出来她话中的讥讽，此时也明白了这位杨贵妃突然前来拜望阿姐的意图，显然是冲着我来的。 由此可见，皇宫里人尽皆知皇上对我的企图，背后还不知流传着多少关于我的流言蜚语。 阿姐立刻沉下了脸，毫不客气的呵斥道，“杨贵妃什么时候学会了胡言乱语，皇上要知道杨贵妃如此口无遮拦，只怕没什么心情去杨贵妃那里了吧。” 杨贵妃的小脸又开始发白，应该是掂量出了阿姐话语中的份量，总算是放下了趾高气扬的姿态，挤出一个笑脸说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到皇后娘娘和齐王妃姐妹情深，心中羡慕而已。臣妾也不打扰皇后娘娘了，臣妾告退！” 她悻悻离去后，阿姐的贴身侍女莲儿忍不住气愤说道，“当初她还是个贵人的时候，天天上赶着来巴结娘娘，嘴巴像抹了蜜一样说尽了好听的话。那时候皇上也经常来娘娘这里，娘娘心善就给了她不少侍寝的机会，娘娘对她那么好，谁知竟是一条毒蛇，娘娘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她弄没的……” “莲儿！”阿姐生气的喝止住莲儿。 莲儿吓的赶忙垂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这时我发现阿姐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莲儿的话触动了她最深的痛。 阿姐的性格原本如此善良爽朗，以诚待人，却一次又一次被人算计的失去了孩子。 后宫的这些女人们表面上看起来美丽柔弱，楚楚动人，可是为了争夺皇上的宠爱，一个个的心肠都变得那么的残忍狠毒，不择手段。 第81章 兵权交换 转眼又过了两天，萧瞻文不再殷勤的令人送来礼物了。 阿姐的坤宁殿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我无聊的瞅着阿姐耐心的绣着一朵梅花。 这是阿姐绣的一枝梅枝上的最后一朵白梅花，阿姐最喜欢绣梅花，或许只有这梅花相伴，她才能在这深宫里度过每一个寂寞难熬的日子吧。 “月儿，等阿姐绣好了这个手帕，你把它送给林大哥。” “阿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皇宫，怎么把它送给林大哥。”我烦闷的说道。 “很快月儿就能离开这里了。”阿姐的脸上泛出柔和的笑容。 我的眼睛一亮，“是真的吗？阿姐。” 阿姐肯定的点点头，“我得到消息，齐王已经交出了兵权，皇上则答应放你出宫。” 我一下子怔住，听阿姐的话意，像是齐王为了让萧瞻文放我出宫，所以交出了兵权，他真的是为我吗？ “阿姐要恭喜月儿，齐王如此为月儿，确实对月儿一片真情。从今后齐王做一个清闲富贵的王爷，与月儿厮守终生，月儿真是一个有福之人。”阿姐也不无羡慕的说道。 我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幸福就这样突然的降临在我的头上，我的担忧，焦虑和忧愁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喜悦。 当天晚上，萧瞻文竟然来了。 由于他很久没有踏入坤宁殿的缘故，所有伺候的宫人们一时手足无措，慌乱成一团，忙不迭的奉上茶果点心。 坤宁殿的冷清似乎也让他生出些许感概，所以对这些宫人的手忙脚乱也宽容的没有生气。 我随着阿姐行礼过后，看他一脸和颜悦色的模样，好像心情不错。 “朝曦，月儿，你们怎么站着？坐下来陪朕说会儿话。” 他笑眯眯的，不是那么冷冰冰的叫阿姐皇后了，反而亲切的叫着阿姐的名字，看起来心情的确很好。 阿姐还是表情淡淡的在一侧坐下，而我暗自警惕的坐在距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萧瞻文拿起一块摆放在盘子里的糕点咬了一口，又回忆起了过去，开心的笑道，“月儿，朕记得你爱吃甜食，朕做太子时，你每次进宫来看望姐姐，朝曦都会给你准备好了一桌子的点心糖果，那时朕对月儿的好胃口佩服不已呢。” “可是朕做了皇帝以后，国事繁重，就难得有以前那样轻松闲暇的时光喽！”接着他的笑容微敛，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 “皇上为国事操劳，还要保重龙体。”阿姐以标准的皇后口吻说道。 “只要那些藩王服从朝廷，顺利撤藩，朕就不会那么忧心操劳了！”萧瞻文顺着话头带出了撤藩的事情。 “那些藩王必定会听从朝廷的政令，皇上仁厚，也必然会妥善安置撤藩的藩王。”阿姐也接下话来说道。看似无意，实际不露痕迹的探听萧瞻文如何处置撤藩的藩王。 事关齐王，我不由屏息凝气的等候萧瞻文的回答。 萧瞻文的目光向我投来，或许是发觉我的眼光里流露出的关切和紧张，未置可否的笑笑，“那些藩王都是朕的王叔，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朕自然会念及骨肉亲情。” 虽然他说的含糊，可我还是当真以为只要藩王们愿意撤藩，萧瞻文就会放过他们。 第82章 出宫 第二天，萧瞻文果然让人把我送出皇宫。 阿姐一直送我到宫外，她又为我整理整理衣衫，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整齐的拢在我的耳后，谆谆叮咛道，“月儿，这一别我们姐妹还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月儿今后要万事小心！” “阿姐，你也要多保重……” 我红着眼眶，一想到阿姐孤身一人在冰冷的深宫里，既要忍受皇上的冷落还要面对那些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嫔妃们，就一阵剜心的难受。 “还有，阿姐，我会把手帕带给林大哥的。” 阿姐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颜，“月儿告诉他，就说……阿姐愿他一切安好……” 马车载着我沿着青石道路逐渐远去，我从车窗里探出头一直向阿姐挥手告别，直到再也看不见阿姐的身影。 出了皇宫后，我总算是如释重负，现在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齐王，我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心急如焚的想知道他如今的处境。 他交出了兵权，就如猛虎没有了尖牙利爪，只能任人宰割。如果萧瞻文出尔反尔，不念及骨肉亲情，对他像那几个藩王一样赶尽杀绝，他就是刀俎上的鱼肉。 可是马车并未回到齐王府，而是来到了将军府。 高大的府门口铺着红毯，老管家带着家里的下人们正在门口翘首张望，看情形应该是得知了我回来的消息。 马车一停下来，老管家和那一群仆人都赶紧跑了过来，灵溪跑在最前面搀扶住走下马车的我，激动的声音哽咽着，“小姐……” 望着眼里含泪的灵溪，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进府后我就先去看望了祖母，听说祖母自从我那次私自回京又被齐王带回封地后就生了病，一直缠绵不愈。 我来到时，祖母刚喝了药，正在闭目养神。 我不敢惊动到她，放轻脚步来到床前。 躺在床上的祖母如此瘦弱憔悴，就像被霜打的枯叶，呼吸也是深长缓慢，像是十分艰难的才能从胸腔里吐纳出来。 我的鼻头一酸的轻声呼唤道，“祖母……” 祖母的眼皮动了动，发出了几声沉重的呼吸声，才缓缓的抬起眼皮，昏沉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渐渐的汇聚起一丝精神。 “是月儿回来了……” 祖母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祖母……” 我还没说话，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月儿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祖母的语气还是那么慈爱，“月儿吃饭了没有，祖母让碧玉给你拿来桂花糕。” 我摇摇头，“祖母，我不饿……” “月儿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在北寒之地过的不习惯？” 祖母又细细端详着我，担心的问道。 “祖母，我……” 我本来想告诉祖母我这次回京是要离开齐王，可是又怕惹祖母生气。 “祖母听你爹爹说，你这次跟着齐王返京，是不是又跟齐王殿下闹别扭了？”祖母的脸色果然凝重起来。 我垂着头不说话，心想着祖母还不知道我被困皇宫的事情，还有齐王就要被削掉藩王封号，岌岌可危。 “月儿……”祖母还要教育我一番，却见二哥走了进来，他还是那么潇洒倜傥，脸上的笑容也如以往一样带着玩世不恭的轻快。 “老祖宗，齐王府中刘公公来了，说是奉王爷之命来见月儿。” 我蓦然一阵惊喜，心中的沉闷顿时一扫而空。 听说王爷派人来，祖母也像是放心了。 “月儿，齐王派人来接你，你要马上回去！”祖母郑重的叮嘱。 第83章 留京 刘公公并不是奉齐王之命来接我回去的，他只是来传了个信就走了。 齐王这几日就要返回封地去，然而他却把我留在京城中，没有任何理由，明摆着就是休了我，只是差一封休书而已。 二哥第一次没有了笑容，黑沉着脸。 “月儿，是不是齐王殿下对你有了什么误会，二哥去找他问个清楚！” 二哥当然也听闻了皇上把我强行留在皇宫中的事情，虽然我一直和阿姐住在一起，是清白的，但是散布出来满天飞的谣言却不堪入耳。 母亲用手帕拭着泪，女儿被休对于大家闺秀的母亲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星轩……你去向王爷好好解释，月儿绝没有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情……” 父亲同样沉着脸，当二哥要去找齐王的时候，忽然开口阻止道，“月儿此时留在家中也好！” 二哥和母亲都是愕然。 “月儿，既然齐王殿下让你留在京师，你就先安心的在家里住着……” 父亲转而却和颜悦色的安慰我道。 “老爷，齐王殿下这么做分明就是……就是不要月儿了……我们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母亲说着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齐王殿下又没有给月儿休书，怎么会不要月儿了？” 父亲皱起眉头，“现在朝局动荡不明，齐王殿下虽然交出了兵权，可皇上依然未曾削去他的藩王。 不过皇上也派了几名朝廷大员去往齐王的封地。 齐王殿下安分守己则已，如被发现稍有反意，皇上马上就会派出大军平叛。 要是真的到了刀兵相见的时候，月儿怎么办？我们不能不为月儿的安危考虑！” 父亲的一番道理止住了母亲的哭声，可还是抽噎的问道，“如果皇上查明了齐王殿下没有反叛之心，并无刀兵相见，齐王殿下却不来接月儿回去，那又该怎么办？” 父亲无奈的长叹口气，“夫人！现在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也盼望着齐王殿下不要做出叛逆之事，他是众藩王之首，只要能顺利的撤掉他的藩王，其他的藩王也就俯首帖耳，不费吹灰之力。” “父亲，其实齐王殿下既然已经交出兵权，皇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二哥不像父亲和大哥那么支持撤藩，对皇上对待他的那些藩王叔叔的狠辣手段也颇有不满。 而且二哥的性格最为豁达，也最爱英雄气概，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偏向欣赏百战百胜的齐王萧昱，和父亲大哥拥护萧瞻文的立场截然不同。 父亲的脸一沉，呵斥道，“撤藩关系着江山社稷，藩王们拥兵自重危害朝廷，削藩势在必行！” 二哥还是不赞同的样子，却不敢再说什么。 而我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是呆愣愣的听着，可魂魄却好像飞走了一样，他们的话也只是空荡荡的在我耳边划过。 原本是我要离开他的，可当他真的离我而去，我却又不争气的痛彻心扉！ 第84章 情关难过 这两天我都是闷闷的。 二哥看着我无精打采的样子，为了让我开心，便像以前那样带着我出去玩。 “月儿，二哥去带你吃好吃的！” “我不想去……” “东街上新开了一座大酒楼，特别气派，菜做的也好吃，里面还有唱小曲儿的，热闹极了……” 二哥知道我一向喜欢热闹，可见我还是打不起精神，就叹口气问道，“月儿是不是放不下齐王殿下？” “他都已经把我休了，我还有什么放不下他的？”我不承认道。 二哥哼了一声，“瞧你这两天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死鸭子嘴硬。 不过在这个关头，月儿还是留在京里的好。父亲说的也有道理，如今皇上忌惮齐王，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所以迟迟不敢对齐王下手。因为撤藩之事，朝廷与齐王之间迟早会有一番较量，战争在所难免。 月儿跟着齐王难免会受到牵连，身处危险之中。” “他不是已经交出了兵权吗？怎么还会有战争？” “月儿不会明白局势的复杂，齐王的势力根深蒂固，他手下的兵将就是归了朝廷也一样效忠于他，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军队说不定会立即倒戈对付朝廷。” “二哥……如果……如果齐王真的反叛怎么办？”我有些心慌。 “那如果有一天齐王殿下真的造反，月儿要怎么办？”二哥反问我。 我一阵心慌意乱，“可是他为什么要造反呢，做一个清闲富贵的王爷不好吗？” 二哥不由嗤笑一声，“齐王纵横疆场，是一代枭雄，他本就是为权势，为杀戮而生，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做一个清闲王爷。” 二哥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我的头上，照二哥这样说，齐王做富贵王爷的这条出路也是无望了。 我还是跟着二哥来到这座大酒楼。 这家新开的酒楼果然气派，翘角飞檐，雕梁画栋的。 我以前跟着二哥出入茶馆酒楼都是男子装束。 今天也换上一身月白锦袍。 灵溪就是为我做男子装扮也十分认真。 在我的腰间挂着香囊玉佩，也是佩环叮当的。 “灵溪，你在我的腰上挂这么多东西，哪里像个男人。” 灵溪却啧啧赞叹不已，“小姐要是个男子，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孩子呢！” 我与二哥在二楼凭栏之处对坐而饮。 沐露梳风，清风徐来倒也惬意。 二哥本就是个风流爱玩之人，又召来唱小曲的。 弦曲歌声也算是悦耳动听。 既然我是男子装束，也就开怀畅饮起来。 酒入愁肠，我就一股脑的把我在齐王府的遭遇和受到的委屈都告诉了二哥。 “二哥……其实是我要回家的……他那么风流好色，我为什么还要留恋这样一个男人……我和他在一起只有痛苦和伤心……” 二哥见我一副借酒浇愁的样子，又是摇头叹气。 “二哥却看你是情关难过。不过齐王殿下的确出类拔萃，睥睨天下，难怪月儿喜欢。” “我才不喜欢他呢……”我矢口否认。 “月儿要是不喜欢齐王殿下，就不要哭了。既然月儿回家来，从此就与齐王殿下断了，重新再择一好夫婿……” 二哥说的轻松，我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哭的更狠了。 我正伤心的抹着眼泪，却忽然听到了齐王的声音，“月儿怎么又哭了？” 第85章 情根深种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齐王怎会到酒楼里来的。 后来我才得知，他派了刘公公到将军府去。 “月儿又喝醉了么？”他眼含笑意的调侃道。 “我和王爷已经没关系了，我喝不喝醉也与王爷无关！” 再次让他看到我喝醉失态的模样，脸上难免一阵火辣辣的发烧。 可是一想到他的无情，一阵愤怒又涌上心头。 “既然月儿要与本王划清界限，本王尊重月儿的选择。本王明日离开京城，此次是前来与月儿告别的。”他淡然说道。 原来他明日要走了，一时间我的心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既然是本王与月儿最后相聚，月儿就陪着本王喝几杯酒，也算是为本王践行了。” 他为我斟上酒，此刻的我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只觉得神魂恍惚。 也不知二哥什么时候离去了。 然后我就感觉他一杯一杯的给我倒酒，然后我就一杯杯的喝着。 于是，我就又喝醉了，这次干脆就是人事不醒了。 床铺又舒适又柔软，外面寒风凛冽的，我根本就不想起床。 可是我已经约好了和阿姐到林墨晏的府上看梅花。 “灵溪……”我闭着眼睛叫灵溪，每当我起床之前，灵溪都会把我穿的衣服准备的妥妥当当，而且灵溪还有一双特别灵巧的手，梳出的头发又漂亮又别致，与她挑选的衣服相得益彰，总是让我特别出彩。 灵溪没有回应，却有一股熟悉香气钻进了我的鼻子里。 淡雅的，清爽的，好像清新的柑橘，又像温柔的橙花，带着些诱惑，不由的让人迷惑其中。 是他的身上的香气，那股芳香在我的鼻端缭绕着。 可我的心却又开始疼了起来。 等我从乱七八糟的梦境中醒来以后。 就觉得嗓子眼干的像冒了火，头也疼的厉害。 我头昏脑涨的坐起来，“灵溪，我的口好渴，给我倒杯水来……” 停了片刻，灵溪把水给我端了过来。 我的眼皮还是发沉，也没睁眼的接过茶碗咕咕咚咚的把水喝完，又还了给灵溪，接着说道，“灵溪，我的头疼的厉害，你给我揉一揉……” 这时，我就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声。 我一惊之下，沉重的眼皮一下子抬起来了。 眼前，齐王正嘴角含笑，略带揶揄的瞅着我。 “王妃头痛么？本王给王妃揉揉。”他说着就要动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赶忙一边躲着一边结结巴巴的问。 这时我还以为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当然会在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愉快的样子。 我也是更加心慌的左看看右看看，果然不是我的寝室。 我此刻懊恼的心情简直无法言喻，我怎能与他喝酒，而且还醉成这个样子。 又想起了上一次喝酒丢人的事情，急忙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 还好，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 我松口了气后，意识到自己还在床上上，急忙的就想下床。 齐王就在旁边瞅着我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模样，当我要下床时，他轻笑的拦住我。 “月儿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去！” “本王这里就是月儿的家，月儿要回哪里去？” “王爷不是已经休了我吗？我与王爷没关系了，我要回将军府去！” 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腕，一把拉入怀中。 “本王什么时候休了月儿？分明是月儿自己要回京城的……” 他的手臂勒着我的腰，胸膛压迫着我，身上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后低下头，黑眸对我深深凝视，眸底有着一种复杂的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本王真舍不得月儿！” 第86章 不舍 我听出他话语中的告别之意。 我忽然一阵恐慌，有一种此番一别就再难相见的预感。 他却把我抱在怀中仿佛万般不舍。 “本王现在都只想要美人不想要江山了……” 他搂我在臂弯，贴着我的脸颊低声呢喃。 我的心底又涌起一丝恐惧，他的话分明有君临天下之意。 “王爷这话不妥。” 我立刻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急忙说道。 “有何不妥？”他微微皱起眉。 “王爷已是尊贵至极，拥有无尽的荣华富贵，要江山又有何用呢？” 我抱着期望，试图说服齐王过着富贵安稳的日子就好。 齐王看出我的心思，微微一笑，“这江山本就是萧家的，即使本王无意江山，可是本王姓萧，体内流的是皇家的血液，所以总会有一些臣子进谗言怂恿皇上，皇上始终对本王心有猜忌，又怎会放过本王。” “清者自清，王爷已经交出了兵权，对皇上也表明了忠心，今后王爷远离朝堂，想必皇上就不会再猜疑王爷了。”我继续努力劝说着。 齐王喟然轻叹，“月儿想的太简单了，树欲静而风不止……” “可是王爷要是……要是有了此心……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大逆不道……”我心急之下脱口而出。 齐王冷哼一声，“只要皇上不听信谗言，心中还有骨肉亲情，本王自然对皇上忠心无二。” “王爷没有二心的话，我父亲必会在皇上面前力保王爷。”我满怀希望的说道。 “皇上要想让本王死，谁也改变不了！就像他把月儿强迫留在皇宫一样，谁又能阻止！”他声音变的冷沉沉的。 我的心蓦然一沉。 上一次我被萧瞻文骗入皇宫就已经有了流言蜚语，而这次的传言更是满朝皆知。 对于他这样一个身份高贵又高傲自负的王爷来说无疑就是奇耻大辱，怎会不心生芥蒂。 “王爷是不是信了那些谣言？”我决定要把话说清楚。 “月儿指的是什么谣言？”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王爷明知道是什么谣言，何必明知故问？”我只觉得声音有些哽咽。 他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能成为皇上的贵妃毕竟是天下的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本王也曾说过愿意给月儿自由。 而且北方苦寒，不比金陵繁华，其实本王想把月儿留在京城，也是因为月儿身体娇弱，不愿月儿跟着本王受苦。” 我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他说出这番话，分明还是信了那些谣言。 “要是我说，我和皇上之间没有发生什么，王爷会相信吗？” 我眼泪汪汪的瞪着他。 齐王又凝神注视了我一会儿，似乎在判断我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实。 最终，他似乎相信了我的眼泪，温柔的为我拭去从眼角滚落的泪珠。 “月儿怎么又哭了？你以为本王会糊涂到轻信谣言？” “王爷真的不信吗？”我泪眼婆娑的问。 他用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此刻的眸底却是一片寒凉。 “本王不是不信月儿，而是本王嘲笑自己的无能！明知萧瞻文觊觎月儿，把月儿强留在皇宫，本王却束手无策，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怪月儿，只怪本王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第87章 飞蛾扑火 齐王交出兵权后，皇上才终于稍微放心的允许齐王返回封地。 其实此次齐王进京是走了一步险棋。 他已料定萧瞻文性格软弱，又十分注重仁德宽厚，重视骨肉亲情的皇帝形象，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进京表示忠心的齐王有所不利。 齐王也的确所料不错，萧瞻文身边的几位重臣，包括我的父亲都再三进谏，趁此大好良机削去齐王的藩王，但萧瞻文却犹豫不决。 因为萧瞻文不但果然特别爱面子，不肯当着天下人背负一个不仁不义的骂名，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对齐王心怀畏惧！ 萧瞻文做太子的时候，就从来不敢招惹这位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四王叔。如果不是老皇帝执意让萧瞻文继承皇位，萧瞻文无论如何也不敢与齐王争锋。 所以先皇留下的几位肱骨大臣向他提出削藩的建议时，萧瞻文首先忧心的就是齐王。 齐王不但手握重兵，身经百战，而且是众藩王之首。一旦逼急了齐王，齐王真的造反了怎么办，还有其他的藩王如果一呼百应，借此机会联合起来对抗朝廷，削藩不成反而狼烟四起，自己的江山岌岌可危。 所以任凭大臣们磨破了嘴皮子，萧瞻文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离京之前，齐王再次确定心意的问我，“月儿，你真的要跟着本王回去么？” 而二哥在我义无反顾的跟着齐王返回封地之前，又特地对我说了一番当前朝廷的局面。 “皇上放虎归山，恐怕就更难削去齐王殿下的藩王了……”二哥皱着眉头，忧心忡忡，“月儿，如今父亲和大哥对皇上忠心耿耿，特别是父亲一片忠君之心，齐王不反则已，一旦真的谋反，父亲必然率兵讨伐，到时候二哥只怕月儿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二哥此刻想劝我留下，他知道我跟随齐王是多么的危险，却又心知我对齐王的感情陷的太深，执迷不悟，是无法回头了。 可其实我又何尝不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皇上的削藩政策势在必行，齐王又岂会坐以待毙，要是真的因此造反，对我和我家人来说都是无法避开的灾难。 如果皇上赢了，我作为反王的妻子，必也难逃谋逆的大罪；而若是齐王胜了，他成为新的皇帝，到时候他会放过对皇上忠心耿耿的父亲和大哥吗？ 我不敢想象，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我该如何面对这样残酷的局面！ 齐王返程时依然轻装骑行。可与来时不同，一路上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他虽然断定萧瞻文不敢下手，可是京城毕竟是龙潭虎穴，夜长梦多。 那些主张削藩的重臣都不是省油的灯，不断给皇上吹着耳边风，萧瞻文难免不会出尔反尔。 如此不眠不休的长途奔波对于经常行军打仗的兵将们习以为常，可是我却有些吃不消了。 齐王发现我在马上摇摇欲坠的样子，于是立刻把我抱在他的马上，并用披风温柔的裹住我。 “月儿这一路上受苦了！” 他轻柔的为我擦拭额上的汗水，语气如此怜爱和疼惜。 他就是那种轻易就能让女人陷入温柔陷阱的男人，所以我的心才沦陷的那么的深。 就如那扑火的飞蛾，明知道前方等待的是被烈焰吞噬的毁灭，却依然不顾一切！ 第88章 袭击 我实在是太累了，一路的疲惫和颠簸让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便依靠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的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觉马匹的速度缓慢下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身处在一个繁华的街市上，两旁摆满各种各样的货物，街上人群熙攘，好像是在赶集，热闹非凡。 “月儿醒了？”齐王察觉到了我的动静，低下头，目光温柔。 我这才发现他单手紧紧的把我搂在胸前。我睡着后，这一路上他都这么抱着我。 我不由泛起一丝羞涩，赶紧坐直身子，接着又左右张望这个陌生的地方，“王爷……我们到哪儿了？” “过了这座城池就进入本王的封地……不过本王见月儿这么疲惫，今天就不赶路了……”齐王柔声道。 “王爷，我已经好多了……我还是骑在自己的马上吧……” 当我发现街上的行人纷纷看向我们这里，忽然意识到我还是侍卫的装扮，和齐王这么亲热的共乘一骑，难怪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古古怪怪的。 “月儿不愿和本王合乘一骑么？”齐王微微皱起眉头。 我察觉到他的不悦，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为什么生气，刚要解释，就见对面忽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从人群中横冲直撞的冲出来，街上的行人顿时纷纷吓的四散奔逃。 竟然是一队胡人，为首的一个身材壮硕，头发像鸡冠一样的黑黝黝的大汉十分眼熟。 再仔细一看，他不就是那个和鞑靼公主差点打起来的鞑靼首领吗？ 他的马匹风驰电掣，转眼就到近前，同时快如闪电的抽出腰间锋利的弯刀，一道寒光下来，竟是冲着我来了。 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凌厉的杀气逼近我的喉咙。 一瞬间，我的血都凉了，无论如何我也是躲不过去的。 眼看我就要毙命于刀下，耳边就听到清脆的金铁撞击的声音，齐王不知何时已从马背上抽出他的那杆银枪，比鞑靼首领的速度更快的格挡住那道雪亮的刀光。 鞑靼首领愤怒的咆哮着，野蛮的挥舞着粗壮的臂膀，手里的弯刀舞的寒光凌厉，刀刀致命。 齐王一手把我压在怀中，另一只手持着银枪应战。 他的枪法实在神出鬼没，锋利的枪尖化作一道耀眼的银虹，瞬间穿透了鞑靼首领凌厉的刀锋光影，又准又狠的一枪直扎向鞑靼首领的咽喉。 鞑靼首领一时吓的手忙脚乱，他也是躲的快，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躲过致命的一击，就见齐王的银枪寒光一闪已经穿透他的肩胛，鲜血顿时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此时，其余的兵将也围困住鞑靼兵马混战在一起。 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整条街道上都回荡着厮杀声、兵器碰撞声和马蹄声，响成一片。 那个鞑靼首领也确实凶悍异常，尽管肩膀冒着血，但仍然凶狠的与齐王厮杀。 就在此刻，街道尽头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紧接着，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出现在视野，尘土飞扬中，飞舞的旗帜上书写一个大字——齐。 是齐王麾下的将领前来迎接齐王。 鞑靼首领见状，心知大事不妙。他连忙朝着天空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弯刀，并发出一连串叽里咕噜的喊叫声。随后毫不犹豫地掉转马头，不再恋战，疾驰而去。 其余的鞑子们见首领已经撤退，顿时，树倒猢狲散般的乱哄哄的跟着撤离，霎时间跑的不见了踪影。 这个鞑靼首领分明是来杀我的，可是我与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杀我？ 第89章 回府 王爷回来，整个王府都沸腾起来。 可是齐王还未洗去风尘，就召集来心腹将领入府议事。 而一直眼巴巴的盼着我回来的兰锦和珊瑚都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珊瑚为我打来热腾腾的水后，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珊瑚还贴心的为我按摩着肩颈，于是我舒适的又一阵困意袭来。 这一觉我睡得格外香甜，仿佛把路途上疲惫都一扫而空。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过了很久。 “王妃醒啦？”珊瑚见我醒来，立刻端来了一杯热茶。 我这时也感觉到口干舌燥的，接过茶一饮而尽，干巴巴的喉咙顿时清爽了许多。 珊瑚接着笑着说：“张妾妃带着小公子来了。我说王妃在休息，让他们先回去，可是张妾妃不肯走，一定要在这里等王妃醒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外厅里，张妾妃和萧桦正在规规矩矩的等候着。看到我出来，萧桦立刻过来冲着我磕头行礼，声音清朗，“孩儿拜见母妃！” “桦儿起来吧。” 我微笑着扶起萧桦，仔细打量着他。 几个月不见，他长高了不少，而且神情也变得更加沉稳了，举手投足之间愈加具有齐王的风范。 “桦儿听说王妃回来了，高兴的什么似的……咳咳……一定要先来拜见王妃！”张妾妃还是咳嗽着，脸色蜡黄，看着气色更不好了。 “张姐姐的身体还是没有好转吗？”我关切地问道。 “已经是这样了，总是不好不坏的。”张妾妃摇了摇头苦笑道。 “皇后娘娘给了我一些养神补气的药丸，功效甚好，张姐姐拿去吃吃看。”我示意珊瑚。 珊瑚立刻去拿出来我从宫里带来的药，给了张妾妃。 张妾妃连忙伸手接过来，低头仔细端详一遍手中宛如羊脂白玉般精致的白瓷药瓶，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妾身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王妃了！”张妾妃千恩万谢。 本来我想留她吃晚饭，可是刘公公前来传话，齐王晚上到我这里来，张妾妃十分知趣的起身告辞。 萧桦却有些踌躇，这三个王子中，萧桦见到齐王的机会最少。 一来齐王需要处理的公务太多，本来就很少见到这些王子，二来齐王一有时间就被黎夫人霸占住，又是让萧长耀给齐王背诗又是写字的，而李妾妃的萧鸿也是聪明过人，又因为是齐王以往一直宠爱的王子，所以齐王也心有偏爱。 相比而下，齐王几乎完全忽略了萧桦，如果我没有把萧桦认在膝下，大概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儿子的存在。 “张姐姐，一会儿王爷就来了，不如你和桦儿留下来陪着王爷一起吃晚饭。”我看出萧桦的心思建议道。 张妾妃先是一喜，随后脸色黯然下来，“妾身这副病殃殃的样子，只怕扫了王爷的兴……王妃既是如此眷顾我们母子，就让桦儿见见父王，也让王爷考量一下桦儿的功课。” 张妾妃又转而赶紧吩咐萧桦，“桦儿还不快给王妃磕头谢恩！” 萧桦激动的两眼放光，脸颊上也浮起兴奋的红晕，马上又是跪倒给我磕头。 我只觉得心酸，听说萧桦与萧鸿和萧长耀一起读书最是刻苦努力，无非是想以优秀的学业引起齐王的关注。 在这王府中，没有王爷的眷顾，不但姬妾的命运悲惨，就是这些王子郡主何尝不是处境凄凉。 第90章 致命流言 晚饭吃的其乐融融。 齐王考起了萧桦的功课，萧桦对答如流。思路清晰，侃侃而谈，展现出扎实的学识和敏锐的思维能力。齐王十分满意和高兴，很是夸奖了萧桦一番。 而萧桦得到父王的夸赞，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我见齐王心情很好，趁机开口道：“王爷，不如让桦儿以后来我院里用膳吧。这样桦儿有更多的机会见到王爷，也能得到王爷的指点，功课肯定会进步的更快。” 齐王微笑颔首，“桦儿到王妃这里用膳也好。” 萧桦大喜过望，马上跪倒就给齐王磕头，“孩儿谢父王！”接着又转向我以头触地，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声音中一丝哽咽，“孩儿谢母妃！” 其实我如此相助只是觉得萧桦母子在王府中的处境实在可怜，心生怜悯。 却不知从此刻起，萧桦却把我视为自己的亲人，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我的恩情。 这一晚齐王留在我这里。 可他却像是没什么兴致，甚至有些匆匆的。 尽管我安慰自己他应该是千里迢迢从京城返回封地，紧接着就马不停蹄的处理封地的事情太过劳累的缘故。 可是张妾妃私下告诉我的消息却让我心神难安。 封地又起了关于我在皇宫侍寝的谣言，而且传的比上一次更加恶劣，甚至还有谣言说王爷这次平安返回，就是因为我陪着皇帝的缘故。 “这些谣言对王妃十分不利，王妃要当心，千万不要被人算计了！”张妾妃担心至极 从她的话语我可以听出这些谣言是有人故意为之。 能如此迅速的得知京城的动向，无疑只有那些娘家在京城中有势力的妾妃们才能做到，而齐王的姬妾中娘家在京城中门第最高的只有江夫人和李妾妃。 我曾经想过是江夫人散布的谣言，因为她是那种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落的阴险小人。 但更有可能是黎夫人，黎妾妃。她们虽然出身不高，可是王府中黎家的耳目众多，消息也极为灵通。 而且她们是最巴望着我倒霉的，有了这样的机会必然不会放过。 无论如何，谣言就如风中的火势一样，迅速的蔓延燃烧起来。 平淡无味后，齐王同样察觉到了我的心神不属，第一次事后没有温存的把我抱在怀里，反而对我深深凝视，那双幽深黑眸中仿佛闪过一丝疑虑。 “是不是本王让月儿感觉不好了？”他的声音一丝寒凉。 这本该是我想问他的话语，明明是他如此冷淡。 “还是月儿有什么心事？”他接着问道。 有些发沉的嗓音中隐含着质疑的意味。 我是有心事，我的心事就是猜不出他心中所想，又想不出任何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 心烦意乱的，竟然一点感受不到以往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床笫之欢。 “是王爷有心事吧！” 我还是想知道他那深如海底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没有回答我，我的心更凉了。 我跟着他回来之前，他虽然已经向我表明不会轻信那些谣言，可是如今看来他其实已经是深信不疑了。 第91章 作茧自缚 这些谣言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可怕，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当时我只是天真的相信清者自清，我与皇上之间并无任何越界之事，所以心怀坦荡，故而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我忘却了一个道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人的嘴真就是一把能杀人于无形的刀！ 这种流言蜚语就是普通男子也难以容忍，何况堂堂的王爷，所以这些谣言不止是对我不利，简直就能让我万劫不复。 而且就算是齐王相信我的清白，但当他置身于众人背后的指指点点和耻笑中时，又怎会不感到锋芒在背，如鲠在喉。 齐王从京城安全的返回封地没多久，黎妾妃竟然十分争气的为齐王生下一对龙凤胎。 一时间她的风头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甚至为齐王生孩子最多的表姐黎夫人也黯然失色。 齐王简直把黎妾妃宠到了天上，不但贵重的锦缎丝帛，珠宝首饰成堆成堆的送进她的院子，而且每晚留宿在她那里。 用江夫人酸溜溜的话说，黎妾妃整天装的弱不禁风，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骗的王爷对她怜惜到了骨子里，她比黎夫人更狡猾更狐媚。 而那个曾被我惩治过的黎妾妃的贴身丫鬟春琴依然不知收敛，还放出风来。 齐王对黎妾妃有多么宠爱，捧在心头如珠如宝，还对黎妾妃有所承诺，要把她扶为正室。 甚至明目张胆的嘲笑攻击我根本不配做齐王的王妃，因为我不但生不出孩子，还做出了让王爷蒙羞之事。 试想齐王怎么会要一个失去贞洁的王妃。 随着王府中的流言蜚语逐渐由暗转明，兰锦坐不住了，焦急的劝我赶紧想个对策。 “奴婢怕这些谣言蒙蔽了王爷，王妃要赶紧想个办法才好。” “能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向他解释过了，在皇宫里我一直和阿姐住在一起，我是清白的，可是他并不相信。”我灰心道。 我深陷谣言之中，早就想取我而代之的黎夫人和黎妾妃怎么会错过如此绝佳的良机。 而且齐王从刚回到王府后的那一晚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我这里。 他一路上对我温柔呵护好像在回到封地以后都消失殆尽了，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变的冷漠而疏离。 也许是因为满城风雨的谣言。 春琴说出的应该是齐王的真实想法，他既然不相信我的清白，怎么会毫不介怀。 也许是因为他的美妾们。 特别是黎夫人和黎妾妃，他是真的宠爱她们。 我不知道执意跟他回来是对还是错。 当时父亲和二哥都劝阻我，我还记得二哥十分无奈的对我说，“看来月儿是离不开齐王殿下了，自己选择的道路无悔即可。” 没错，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是我太高估了他对我的爱和信任。 到了这番田地，我无从抱怨。 本来就是我无法挣脱他的情网，一厢情愿跟着他回来。 是我那颗不争气的心对他情丝缠绕，作茧自缚。 第92章 其寒如冰 心情郁闷之际，我又带着雪球来到花园散心。 早就在屋子里闷坏了的雪球一来到花园就撒欢的跑进了一片花团锦簇的花丛中。 我怕雪球跑的远了，连忙让珊瑚去寻它。 “王妃，那边有块石头，您先坐在那里歇一会儿。” 就在前面不远处一片郁郁浓荫之中，有一方十分平整的青石，正好可以用来歇息。 我也走有点累了，加上心情不好，也没什么精神再逛下去，等着珊瑚找到雪球就回去。 刚坐下不久，就听到花荫后面传来说话声，声音由远而近，听着是几个丫鬟叽叽喳喳的说笑。 其中一个丫鬟正羡慕不已的说道，“王爷对我们夫人太好了！刚才送来的那颗珠子光芒灿烂的，把我的眼睛都耀花了！” 另一个声音马上嗤笑她的孤陋寡闻，“你懂什么？那叫东珠，可是无价之宝！听说这世上只有两颗，一颗在皇上那里，另一颗先皇赏赐给了王爷。你这辈子能见到这样的宝贝，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听出了这个洋洋得意的声音，正是黎妾妃的那个贴身丫鬟春琴。 “春琴姐姐，王爷把这样举世无双的宝贝送给我们夫人，证明王爷心里最爱的还是我们夫人，我看就是王妃也没有我们夫人这般受宠……”又一个丫鬟口齿伶俐的说道。 春琴不屑的冷哼一声，“那是当然，否则王爷怎么没有把东珠送给王妃……”她顿了顿，接着又充满炫耀的哼了一声的说，“你们可知道王爷为什么会把东珠送给我们夫人？” “为什么？”两个丫鬟异口同声的问道。 “东珠是皇家御宝，按理说王爷应该把这颗宝珠送给王妃才对，可是王爷偏偏把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给了我们夫人。这说明什么？分明就是有意让我们夫人做王妃……” 先前的丫鬟像是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春琴姐姐，王爷真的会让我们夫人做王妃吗？” 春琴笑的讥讽，“我说你的脑子怎么不转圈，你没看见王爷如今对我们夫人是千依百顺吗？况且我们夫人又为王爷生下龙凤胎，是多么有福之人！那王妃嫁给王爷这么久，连一男半女都生不出来，而且她在皇宫和皇上睡在了一起，你说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这种事情……不过那王妃还真有脸跟着王爷回来，可就是跟着回来了，被王爷休掉也是迟早的事情！” 春琴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一通，听的两个小丫鬟十分赞同。 “可是既然王妃和皇上在一起，王爷怎么不立即休掉她？”第二个丫鬟不解的问。 “捉贼须捉赃，捉奸须捉双。可是谁敢去捉皇上的奸？不过这是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应该是不错的！”春琴言之凿凿。 听到这里，我已经气的浑身发抖，只觉一股股热血在胸中翻腾，然后又其寒如冰的凝冻在胸口。 春琴和那两个丫鬟唧唧咯咯的笑着，再说什么我已是听不见，只感觉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隐约间还有最后一句笑咯咯的飘过来，“那我们就等着我们夫人快些做上王妃了……” 第93章 药方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爱月苑的，只觉得头重脚轻，身上冰冷的已然麻木。 可是我还能硬撑着没有倒下，而且也没有流下眼泪，只是一颗心仿佛变成了荒漠，荒芜的可怕。 珊瑚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跟在我后面，一边揪着怀抱里的雪球的耳朵，一边生气的训斥它，“以后你再到处乱跑，王妃就不带你到花园里来了！” 这时候我反而挺羡慕珊瑚的，整天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晚上我一个人吃着晚饭，虽然味同嚼蜡，可也吃下去了。 实际上我也挺奇怪的，以前齐王对我稍有冷落，我就能伤心哭上半夜。可现在他把黎妾妃宠到骨子里，甚至要让她取代我做他的王妃，我却在心寒彻骨后没有了感觉。 刚吃过晚饭，张妾妃又来了。 最近这段日子，她的咳疾加重，我便没有让萧桦到我这里来，而是让他去陪伴母亲。 不仅因为如此，齐王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了黎妾妃身上，越来越少的到我这里来，即便萧桦来了也是见不到父王。 张妾妃此次的来意出乎我的意料，她并不是来说些好听的话安慰我的。 因为现在王府上上下下都心照不宣，大概都认定齐王休掉我这个王妃是早晚的事情。 “咳咳……”张妾妃还未开口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又是一阵气喘，最后终于缓过气来，才说出话，“王妃莫要见怪……” 我让珊瑚端来茶水，“张姐姐先喝口茶。” “妾身谢王妃……”张妾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放下，再开口时，气息已经平稳许多，“妾身老家的一个叔叔昨天来王府看望妾身，他从医多年，虽然只是个乡下郎中，但医术却是极好的……”说到此处，张妾妃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妾身说出此话恐怕冒犯王妃，先请王妃恕罪……”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妾身的这位叔叔在治疗不孕之症上有着极为灵验的祖传秘方。妾身早就想联系叔叔，只是他向来喜欢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常年四处游方，行医救人。此次也是机缘巧合，恰好游方至此，便顺道来看望妾身。妾身与他提及王妃之事，他当场便写下了一张药方，并断言只要按此方子抓药服用七天，王妃必定能够怀上世子……”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张药方，站起身来，恭敬地递到了我的面前。 要是以前，我一定欣喜无比，可如今却是满心凄凉。就是我有了齐王的孩子又如何，既无法消除他的疑心，也阻止不了他对其他女人的宠爱。 “我该怎么感谢张姐姐……”我虽然心灰意冷，却不想辜负张妾妃的一片好心，于是强装笑脸的接过药方。 旁边的兰锦却是高兴极了，“明日我就去抓药！” “那我就为王妃熬药，等王妃怀上世子，看还有什么人在背后嚼舌根。”珊瑚也精神振奋。 张妾妃跟着十分肯定的安慰道，“王妃千万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所扰。依妾身所见，王爷不是轻易受人蒙蔽之人，绝不会相信任何谣言！妾身相信，不管王爷一时宠爱哪个姬妾，王爷的王妃只有您，王妃的地位无可动摇！” 我心中实在感激，当初我只是出于怜悯，给了张妾妃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虽不像其他姬妾那么看不起张妾妃的低贱出身，但也免不了有些轻视。 可正是这个风尘女子在我最无助，落难之时，对我真心实意，雪中送炭。 第94章 雪球 我对孩子的事情已经不抱有希望了，也不大相信那张祖传的药方只需七天就能医好我的身体。 而且就算身体好了，我也是心若死灰，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已是毫不重要。 可然而，兰锦和珊瑚却满怀希望的为我抓药，熬药。 时间过得很快，七天似乎一转眼就过去了。 兰锦和珊瑚开始眼巴巴的盼着齐王到我这里来，毕竟没有他，我也是不会有孩子的。 珊瑚着急的出去打探消息，可是结果令人沮丧。 齐王不是去黎妾妃那里就是去黎夫人那里，甚至还听闻她们两姊妹为了得到齐王的专宠竟然一同伺候王爷。 “王府里面都偷偷传开了……昨天晚上黎夫人和黎妾妃准备了丰盛的酒宴，请王爷过去，听说喝酒喝了半夜呢……然后……然后王爷就和她们睡下了……” 珊瑚期期艾艾的说，应该是羞于启齿黎夫人姊妹为了争宠竟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兰锦，珊瑚，以后不要再去请王爷了，何必自讨没趣。”我反而平静的劝说她们。 “王妃，我们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方子，无论如何王妃也要试一试。只要王妃的身体调理好了，为王爷多生几个王子郡主，其他的妃妾就是生再多的孩子只是庶出。王妃千万不能放弃，让别人钻了空子！”兰锦苦口婆心的劝我。 “是啊，那黎夫人和黎妾妃联手霸占住王爷，明摆着就是图谋世子之位，说不定还妄想着王妃的位置呢。王妃一定不能退让，任凭她们欺负！”珊瑚也随声附和着，声音中满是气愤。 我轻轻叹口气，心里明白她们说的有道理，可我已是身心疲惫。 当兰锦和珊瑚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才能把王爷请来的办法，雪球出事了。 雪球一向很乖，总是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从来不乱跑。可最近几天却显得异常焦躁不安，叫声也比平常响亮许多。 “王妃，我看雪球是到了发情期了。”珊瑚笑道，“有好几次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真怕它跑丢了。” 我听着也没有放在心上，但直到天色已晚，雪球仍然没有回来。 珊瑚有点着急了，她从雪球小时候就开始照顾它，对它的感情最深。而且这几天虽然雪球跑出去，可是一到晚上必定按时回来。 “王妃，我去找找雪球吧！”珊瑚心急道。 珊瑚去找雪球后，我就一直等着，心里也有些担心，会不会雪球真的跑丢了。 “王妃先休息吧，这猫儿到了发情期，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跑的不见踪影呢。原来我的家中也养过一只猫，发情的时候跑出去一个多月，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群小猫崽子。”兰锦边铺着床被边笑着说道。 我也笑了起来，“要是雪球也带回来一群小猫，那就够珊瑚忙活的了！” “奴婢可不想来这么一群小东西，乱哄哄的。” 这时，兰锦铺好了床，又来伺候我洗漱更衣。 “王妃，下个月是王爷的寿诞，王妃可想好了送什么礼物给王爷？” “我……我还没想好……” 以往齐王过寿辰的时候，他的那些的姬妾们都会挖空心思的送上贺礼。 有的送亲手缝制的衣服，锦带；有的送绣工精美的荷包，香囊；有送玉佩的，有送字画的，去年黎夫人还送给齐王一顶她亲手所制的金冠，上面镶满了珠玉，着实华丽。 可我在每次齐王过生日都十分发愁。记得我刚嫁给齐王第一年，生日时我实在想不出该送些什么，最后，索性直接问他喜欢什么礼物。 他竟然说喜欢的礼物就是我。当时我的脸红的就像火烧云，羞着对他说我不能算作礼物。 他故作思索状，然后说出的一件礼物让我的脸更是红透了——他想要我亲手为他缝制一个荷包。 然而，直到现在他仍未收到这件礼物，因为我连绣花都不会，更别提缝制荷包了。 “王妃这次还要送王爷玉佩吗？”兰锦问道。 “除了玉佩我不知道送他什么。” 我既然不会做荷包，只好送他玉佩了。而且他的每次生日我送的都是玉佩，比起那些费尽心机送生日贺礼的姬妾确实显的有些敷衍。 “奴婢记得王爷曾想让王妃给他做个荷包，奴婢的针线还看的过眼，不如奴婢替王妃做一个？”兰锦建议道。 “我再想想……”我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如今他也并不在乎我送给他什么礼物了吧。 “珊瑚怎么还不回来？还没有找到雪球吗？”我转移话题道。 我的话音刚落，就见珊瑚踉踉跄跄的跑进屋子，满脸的泪水，一见到我忍不住嚎啕痛哭。 “王……王妃……雪球……雪球……它死了！” 第95章 杀鸡给猴看 雪球是被打死的。 它跑进了黎妾妃的院子里，惊吓到了特别怕猫的柔弱的黎妾妃。 于是仆人们抓住了它，珊瑚听到雪球的惨叫声找到它时，它已经成了一团血肉。 把它扔出院子的一个仆人见到珊瑚，便故意的把雪球扔在她的面前，趾高气扬的说道，“这只野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惊吓到我们夫人，夫人身子娇弱，最怕的就是猫。等王爷来了，夫人就要禀报王爷，今后不许王府里面养猫！” 而珊瑚见到雪球的惨状已是泪如雨下，悲愤的瞪着那个仆人争辩道，“这不是野猫，而是王妃养的猫！黎妾妃平白无故的打死了一条生命，就不怕有报应吗？” “你这个贱婢竟敢诅咒我们夫人！”仆人马上跳起脚来大骂，“是不是你们王妃见王爷宠爱我们夫人，妒忌的睡不着觉，故意让这只猫跑来惊吓我们夫人。哼！什么主子养什么东西，难怪猫也是这么野！” 仆人明目张胆的羞辱把珊瑚气的簌簌发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你……你竟然辱骂王妃……” “我说的是猫，怎敢辱骂王妃。不过既然是王妃养的猫就要看好才是，要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规规矩矩的待着，也不会落个惨死的下场！”那仆人翻着白眼说罢，一扭身走了回去。 珊瑚一哭着跑回来，悲伤又愤懑的泣不成声，“她们明知道雪球是王妃养的猫……还这么残忍的打死了它……” 我听罢震惊过后，身子也不由发起抖来。 珊瑚说的没错，王府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雪球是我养的猫，它不过是跑进黎妾妃的院子里而已，她就如此下狠手的打死了它。 她的用心不言而喻，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尽管我是王爷的正妻，却已被王爷弃如敝履，她虽然是个妾妃，地位却已经凌驾于我这个王妃之上。 一向稳重的兰锦也压制不住怒气的说道，“王妃，黎妾妃分明是故意挑衅！她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王妃您这次不能忍让，否则以后姬妾们都会纷纷效仿，不把王妃您放在眼里，肆意侮辱。” 我沉默片刻，轻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接着，我转而安慰珊瑚，“别哭了，明天去把雪球好好埋葬在院子里。” 兰锦和还在抽泣着的珊瑚离开屋子后，我的心已经闷的几乎呼吸不上来。 我走到窗前，用力推开窗子，迎着吹来的冰凉的夜风，吐出了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 以前我并不相信阿姐说过的话——男人的心变得太快，特别是对于皇家的男人来说，女人就像一件华丽的衣裳，随时能更换下一件。 阿姐对我诉说的是她悲伤的经历，只是我固执的相信我和阿姐不一样。 或许每个被爱情蒙蔽心灵的女人，都会愚蠢的失去了任何理智和判断的能力了吧。 长夜寂寥无声，漫长得令人窒息。月色如水银般倾泻而下，此时洒在黑夜中却显得格外阴冷。 我在窗前站了整整一夜，直至黑夜悄然隐退，东方泛起鱼肚白。 第96章 蛇蝎心肠 黎明之时，刘公公带领着两个小太监来到我的院子。 “珊瑚诅咒黎妾妃，以下犯上！王爷下令责打这个奴婢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刘公公板着脸传完齐王的命令后，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王妃恕罪，老奴也是奉王爷的命令行事。”说着，他还不忘向那两个小太监递个眼神。 两个小太监心领神会，十分麻利的立刻过去，一左一右紧紧抓住了珊瑚。 珊瑚吓的脸色煞白，惊恐的大眼睛求救的望着我，声音里带着哭腔，颤抖的喊：“王妃……” “等一下！”我马上喝止住他们，冷冷质问刘公公，“你告诉本王妃，珊瑚怎么诅咒黎妾妃了？” “老奴也是奉命行事，王妃就别为难老奴了……”刘公公赶忙陪起笑脸，“而且王爷已经是留有了情面，只是责罚这个奴婢二十板子。王妃您是知道的，诅咒主子可是犯了大忌讳，轻则打成残废，逐出王府，重则活活打死！不过老奴向王妃保证，必然让这个丫头挨过这二十板子。” 刘公公的话说到这里，我已是不能阻拦了。显而易见，齐王是为了给黎妾妃出气才责罚珊瑚。既是偏袒，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他们把珊瑚拖了出去，珊瑚的哭泣声中还夹杂着恐惧的辩白，“我没有诅咒黎妾妃！没有诅咒……” 我僵硬的站着，直到听不见了珊瑚的哭声。 “王妃别担心，刘公公说了，珊瑚绝不会伤及性命。其实他说的也对，王爷已经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了。”兰锦见我如泥雕木塑一般，急忙开解我。 我又愣了半晌，终于说出话来，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死气沉沉，“现在天还这么早，王爷想必还在黎妾妃那里吧……” “王妃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兰锦察觉我的不对劲，胆战心惊的问道。 “你为我更衣，我要去问个清楚！” “王妃万万不可！”兰锦吓的容颜更变，“王妃去了要是冲撞到王爷，岂不是正中那黎妾妃的下怀？越是此刻，王妃越要沉得住气，黎夫人和黎妾妃正盼着王妃去和王爷吵闹，王妃千万不能让她们得逞！” 兰锦的一席话浇灭了我心头的怒火。 刚才我在悲愤之下，的确一时冲动。我想当着齐王的面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黎妾妃打死了我的猫，却还诬赖珊瑚诅咒她。 我还是太简单直率，只想论个是非曲直，可是往往很多事情是没有是非黑白的。 天光大亮的时候，珊瑚被那两个小太监架了回来。 此时的珊瑚看起来无比凄惨。 纷乱的头发被汗水湿透，脖颈像是支撑不了头部的耷拉着脑袋。 一双腿好像折了一样软软的拖拉在地上，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屁股上的鲜血，血迹斑斑的渗透出裤子，染红了一大片。 我心疼的差点掉下眼泪，气恼的质问那两个小太监，“你们怎么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两个小太监吓的慌忙解释，“本来奴才们没有用上力气，可是黎妾妃身边的春琴姑娘来了，说是要看着奴才们行刑，然后还要向王爷回禀……这还是奴才们暗中打的轻了些，否则她的命就没了！” 我只觉不寒而栗，黎妾妃的阴险毒辣比她的表姐黎夫人更胜一筹。她们长着花一样的面容 ，内心却比毒蛇还要狠毒！ 第97章 寿宴 齐王的寿辰这日，王府里热闹极了。 前来道祝寿的官员们络绎不绝，送来的贺礼堆积如山，一直排到了府门外面。 花园里摆下长长的宴席，珍馐美味琳琅满目。席上不但笙歌燕舞，庭院里还高搭戏台，唱戏的，表演各种杂耍魔术的，十分热闹精彩。 齐王居中坐于上首，他一身大红喜服，发束垂挂着金流苏的金丝祥龙冠，虽是过寿辰，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悦之色，反而脸色白的没有血色，更衬的黑眸漆黑幽深。 当我出现在他的视线，他的眼眸仿佛更加幽如深潭。 我同样穿着喜庆的红色礼服，今日还特地戴上镶满珍珠宝石的金凤冠。 我想我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因为早上珊瑚为我上妆之时，因为我的脸色过于苍白，只好涂抹上一层粉艳的胭脂增加光彩。 直到今日，珊瑚的伤势还未痊愈，可为了让我在寿宴上能艳压群芳，还是强撑着一瘸一拐的来为我打扮。 “今日寿宴上，王妃一定要露出笑脸为王爷祝寿。” 我没有丝毫笑容的脸让兰锦担心不已，只怕我在齐王喜庆的日子里扫了齐王的兴致，那样的话事情就更加糟糕的不可挽回了。 可我自己心里明白已与他到了决裂的边缘，怎么笑的出来。 我一路向他走来，眼角的余光一下子就扫到坐在左边下首，距离齐王不远的黎妾妃。 因为她今天穿的实在太醒目，竟然也是一身正红的礼服，除了头上没有凤冠可戴，服装的华贵精美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侍立在她身后的春琴和另一个丫鬟，一人一手抱着一个金丝绣线大红锦缎包裹的襁褓婴儿。 她把自己的龙凤胎也带到了宴席上来，这种架势分明是借着寿宴告诉所有人，她取我而代之坐上王妃之位指日可待。 我感到脚步有些不稳起来，尽管心里已有了准备，可是真到面对这样难堪的时刻，还是一阵悲凉羞辱涌上心头。 “臣妾祝贺王爷福寿安康，万寿无疆，王爷千岁千千岁！” 我向齐王贺寿，最终还是装出了笑容，声音也算平稳。 然后向他献上一个刺绣精美的蝶恋花荷包。 兰锦的女红之精湛丝毫不逊于皇宫里的那些绣娘。做出的荷包光艳绚丽，精美绝伦。 荷包正面是一朵盛开的并蒂莲，花瓣娇艳欲滴，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莲瓣上两只蝴蝶翩翩起舞，轻盈灵动，栩栩如生。 背面则绣着一对相依相伴的鸳鸯，交颈戏水，情意绵绵。 在荷包的边缘，还镶嵌着一颗颗圆润的珍珠和晶莹剔透的玉石，与精致的刺绣相得益彰，更显华贵典雅。 这个荷包兰锦做了十几天，显然用心良苦。期望这个蕴含深深爱意的荷包能够打动齐王，挽回他的心。 果然，齐王接到手中，细细打量，微有动容。 接着他又从荷包中拿出一颗硕大圆润的明珠。 明珠足有鸡蛋大小，晶莹剔透，迎着阳光，华若虹彩，异芒闪耀，璀璨夺目。 这颗明珠是我放在荷包中的。它是祖母出嫁时，皇帝赐予她的从西域进贡的宝物，是一颗举世罕见的夜明珠。 我出嫁时，祖母把它送了我。 席上都是识货的，一时举座皆惊。一个个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瞧着那颗无价之宝在齐王的手中闪动着熠熠华光。 “看来王妃这次是用心了。” 齐王的脸上有了笑意，声音也低沉柔和，“本王很喜欢这个荷包，这是王妃亲手做的么？” 我虽然一阵心虚，但是说谎的本领长进了不少，镇静的迎着他有些疑问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我之所以要把这颗举世无双的夜明珠送给齐王，就是要让黎妾妃知道，齐王送给她的那颗东珠对于我来说不值一提。 果然，黎妾妃和黎夫人两个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特别是黎妾妃意得志满的气焰一下子去了一大半。 这颗夜明珠应该是让她想起了我娘家高贵显耀的门庭，而她家奴的出身是望尘莫及。 第98章 绝世尤物 席上我没有见到三哥，听闻他又深入漠北追击侵犯边界的敌寇。 做武将就是这样，常年的东征西杀，舍生忘死。 大哥和那几个皇上派来的监督齐王的官员坐在一起。 他眼观鼻，鼻观心的一脸沉稳之态，对我也不曾多看一眼。 大哥的立场似乎已经非常分明，坚决拥护皇上，仿佛就是大义灭亲也在所不惜。 我的目光又落在依然端端正正的坐在席上的林墨晏身上。 他本来就清瘦，现在看着更瘦了，身上的官服也看起来松垮了许多，脸颊和眼眶都凹陷下来，看起来一副睡眠不足的操劳的样子。 看到他，我想起了阿姐托付我的事情。 我早就想着把阿姐绣的手帕转交给他，苦于身在王府中，不能随意出去。 即使女扮男装偷偷溜出去的难度也增加了。自从回京后齐王府的侍卫们增加了一倍，日夜不停的巡逻。没有齐王的允许，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今天齐王寿辰，我估摸着林墨晏会前来拜寿，所以就想着怎样趁着这个机会把阿姐的手帕和心意都传递给他。 齐王的姬妾们朝拜贺寿过后，他的三位王子上前拜见。 按理说，论年岁萧桦的年龄最大，可他的母亲出身低微，以往齐王的寿宴上他根本就没有参加的资格，如今认我做母妃才有了一席之地，可也只能排在末尾。 所以萧鸿为首，三个王子依次贺拜，觐上寿礼。 萧鸿的寿礼是一篇洋洋洒洒的祝寿文章。 文笔着实不错，写的行云流水，花团锦绣，搏得满堂喝彩。 齐王笑着点头，看起来颇为满意。 旁边席上坐着的李妾妃见儿子露脸，得到齐王的称赞，不禁春风满面，笑靥如花。 萧长耀虽然不到六岁，可是已经知道与萧鸿争夺父王的宠爱。 不甘落后的献出自己的礼物，是一张龙飞凤舞的书写的一个“寿”字。 笔迹银钩铁画，神韵清峻，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能有如此功底实属不易。 “孩儿为父王祝寿，祝父王春秋永驻，寿比天齐！” 萧长耀又十分乖巧伶俐，稚声稚气的说出贺词，这让齐王更加愉快。 “耀儿，到父王这里来。” 他满面笑容的让萧长耀来到身前，并把他亲昵的抱于膝上。 这样的荣耀不但让黎夫人兴奋的双颊通红，就连萧长耀的两位舅舅也是容光焕发，喜笑颜开。 这时到了萧桦该进献贺礼之时，可齐王只是称赞萧长耀的字写的好，并未理会他。萧桦不禁踌躇不前，并且目光有些怯懦的望向我。 我用眼神安抚一下这个被冷落的孩子，刚想向齐王说起，就见黎妾妃按耐不住的站了起来，柔声细语的开了口。 那声音说不尽的娇婉动人。柔如春风，棉如柳絮，软软糯糯的简直让人酥到骨头里。 “王爷，臣妾的璠儿，珠儿也想拜见父王呢。” “哦？”齐王把膝盖上的萧长耀抱了下来，笑盈盈的对黎妾妃道，“把本王的璠儿和珠儿抱来给本王看看。” “快去给王爷抱去，让璠儿，珠儿给父王拜寿。” 黎妾妃的笑容更似柔风细雨，温温柔柔的对着抱着孩子的春琴和另一个丫鬟说道。 齐王不由开怀笑起来，“这两个孩子还在襁褓中，怎么给本王拜寿。” “那就让这两个孩子沾沾王爷齐天的福气，让王爷的鸿福庇佑着他们！” 黎妾妃软软的话语如此的娇柔天真，眉眼间笑的甜蜜，好像要流出糖水一般。 我冷眼旁观，难怪齐王对她痴迷。她确实是一个绝世的尤物。 再看黎夫人刚才还灿烂无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的两个哥哥也同时敛去喜色，并且脸上都有了怒意。 现在齐王对萧桦的贺礼是完全抛之脑后了，我只好对萧桦使了个眼色，萧桦领会了我的意思，神色黯然的退了下去。 一场拜寿的比拼后，最终还是黎妾妃用她的一对双胞胎赢得齐王的欢心，最后胜出。 而且齐王还给予了她和她的孩子无比的殊荣，竟然赐座在他的身侧稍微下首的位置，几乎与我平起平坐。 我装作没看见席上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以及黎妾妃脸上那扳回一局的风光无限的笑容。依然若无其事的保持着微笑。 悠扬的乐声响起，歌舞升平，席上杯觥交错，欢声笑语。 齐王边欣赏歌舞边与黎妾妃低柔密语，或许是说着什么情话，让黎妾妃的粉面娇艳如海棠，水汪汪的眼波中流动着妩媚至极的楚楚风情。 我还是装作看不见，假装专心致志的欣赏歌舞。 就在这时，我的眼光瞄见林墨晏忽然从宴席上离开了。 我的心一动，这是一个好机会！ 第99章 意难平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席而去，齐王正与黎夫人调情，大概也不会在意的。 我急匆匆的寻找林墨晏，没多久就看见他站一片竹林旁边，正负手仰望着摇曳在风中的青竹。 “林大哥！”我加快脚步走向他。 林墨晏闻声转回头，他脸上的神情很是落寞，甚至有些悲伤。 “月儿怎么来了？” 见到我，他露出惊讶之色。 “我是来找你的。”我走到近前，露出一个笑容。 “找我？” 我从怀里掏出阿姐绣的那块手帕，递给了他，“林大哥，阿姐让我把这块手帕转送给你。” 林墨晏诧异的接过手帕，展开见到手帕上绣着的梅花，不由发了一会儿愣。 “阿姐还让我告诉林大哥，阿姐唯愿林大哥一切安好。” 林墨晏听罢，神情更加黯然。接着把手帕工工整整的叠起来，揣进怀里。 “林大哥，你和阿姐本来是天生一对，阿姐一直惦念着林大哥，从来没有忘记过林大哥。” “我也牵挂着朝曦……”林墨晏无限怅惘的叹口气，“是我没有福气……” 林墨晏说着与阿姐同样的话，语气中也是同样的意难平。 “林大哥……”我迟疑片刻，决心要向林墨晏问个清楚，他对齐王究竟什么样的态度。“上一次我去了大哥的府上，在窗外听到大哥和三哥正在争吵……大哥和你都是皇上派来监视王爷的，是吗？” 林墨晏默然一会儿，也像是决定要把事情对我说明，“月儿不知道齐王殿下有谋反之心吗？” 我的心一颤，马上为齐王辩解道，“那是皇上要削掉王爷的藩王，只要皇上还让王爷继续当藩王，他绝对不会造反的！” 林墨晏冷笑了一声，“月儿根本不了解齐王殿下，他野心勃勃，觊觎江山。先皇把皇位传给了皇太孙，他始终不甘心，早就有反叛之意。就是皇上让他继续当藩王，他也必会谋反。待到他羽翼丰满，就是他夺取天下之时！” “林大哥，你是不是像朝中那些建议皇上削藩的大臣们一样，对齐王有什么偏见？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好好的他为什么要造反？”我勉强争辩道。实际上，与其说我不相信，不如说我不想相信。 林墨晏不想与我争论下去，转了话题，“月儿，我们先不要谈论齐王殿下是否造反的事情。月儿可否还记得，我曾经对月儿说过，月儿现在离开齐王殿下还来得及，如今月儿可愿意离开他？” 我没想到林墨晏突然问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于是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是他的妻子……怎么能离开他……” 林墨晏注视着我，郑重说道，“月儿可知道我为什么从宴席上离开？”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见到齐王当众如此羞辱月儿，我的心里实在是难过。” 林墨晏凝视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哀，声音沉郁的说出原因。 我咬住嘴唇，眼神闪躲的不敢正视他，“林大哥为什么这么说……王爷他什么时候羞辱我了……” “月儿，你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堂堂永安公主的孙女，身份如此高贵，齐王却让你与一个家奴出身的妾室在宴会上平起平坐，甚至还要屈居妾室之下……”林墨晏说到这里，不禁气愤的握紧了拳头，“这样薄情寡义，风流好色的男人，你还留恋什么？” 我垂下眼眸，原本我想控制住自己不哭的，可是泪珠还是没有忍住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在宴席上，我故作若无其事是因为我知道齐王的姬妾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所以我只能挺直脊背，还要保持着笑容，维护我那所剩无几的尊严。 而现在，在林墨晏的面前，我卸下了伪装后，只觉一股钻心的疼痛深入骨髓之中。 “ 第100章 棋子 当第一颗眼泪疼的落了下来，接下来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就如决堤的洪水一样。 林墨晏并没有劝慰我，而是让我尽情的把心中的悲伤痛苦全部哭了出来。 直到我慢慢的止住泪水，他来到我的身前，拿出手帕仔细的为我擦拭着被泪水湿透了的脸，“我为你擦一擦，否则一会儿回到席上，谁都会看到你妆都花了。” 林墨晏说的没错，我哭的这么厉害，珊瑚精心给我画的妆容一定都花掉了。如果不掩饰一番，一会儿回到宴席上，齐王必会有所察觉。 “好了，就是脂粉掉了些。”林墨晏为我整好了妆容，微笑道，“还是不影响月儿的花容月貌的。” 没想到林墨晏这样一个梅妻鹤子般清雅的文人雅士也会说出这么诙谐的话。 我一时有些破涕为笑了，“谢谢林大哥……” 林墨晏轻叹，似乎心中万分感慨，“月儿秉性单纯，皎如明月，不知人心险恶，实在不该嫁给齐王殿下……” 他说到此处突然目光灼灼的望着我，“不过现在还不晚，月儿一定要离开他！” “离开他？”我心中一震，即使他的善变和冷酷让我悲伤，心碎，可是我依然没有想过离开他。 林墨晏一脸的郑重其事，“月儿，三天以后我要回京一趟，到时候我会请楚大哥想办法把你带出王府，然后你就跟着我回京城！” “我……”我的心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月儿，你还犹豫什么？”林墨晏见我还是摇摆不定，着急起来，“你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枚棋子，他怎么可能爱上棋子……” “棋子？” “你还不明白，当初他娶你只不过是想要借着联姻牵制住你的父兄。如果能动摇你的家族对皇上的支持，你的父兄追随他更好。 反之，也会引起皇上对你父兄的猜忌，皇上一旦不再重用你的父兄，自然也等于断掉了左膀右臂，等他起兵造反之时，皇上没有得力的将帅，江山怎能不落入他的手中。” 林墨晏道破了齐王娶我的用心。 我茫然失措，真的如林墨晏所说的吗，他真的如此阴险？我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一枚棋子？” “月儿，现在皇上已经明白了齐王的险恶用心，重新重用你的父兄。你这枚棋子如今已经没了用处，你再留在齐王的身边只会陷入危险之中！” 林墨晏扶住我的肩膀，认真又严肃嘱咐道，“三日后，我等着月儿！” 我神魂恍惚的返回宴席上。 歌舞还在继续着，齐王却面色微沉，旁边坐着的黎妾妃应该是看出了王爷的心情不好，坐在旁边低眉顺眼的，也没有了先前的春情荡漾之态。 当我默默的坐下来，齐王忽然淡淡询问我，“王妃刚才去哪里了？” 我不由一激灵，就见他目光锐利的审视着我，让本来就神魂不安的我顿时觉得寒气直冒。 “臣妾刚才已经禀告过王爷了……臣妾的肚子有些不舒服……” “本王见王妃这么久还不回来，还以为王妃觉得本王的寿宴乏味，不愿意参加了。”齐王唇角闪过一丝冷笑。 “臣妾真的是肚子痛……”我不由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手心里也冒出了冷汗。 我第一次对他有了惧怕的感觉。也许是林墨晏告诉我的他的可怕的另一面，让我对他开始心怀恐惧。 他继续盯着我，眸中闪烁的寒芒似乎泛出一丝野兽般的凶狠。 片刻后，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王妃为本王绣的荷包本王很喜欢，改日王妃再为本王绣一个手帕如何？” 我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他怎么突然提起手帕，是有心还是无意？ 后来，果然应了我心中不祥的预感。 我替阿姐转交给林墨晏的那方手帕给林墨晏惹来了杀身大祸！ 第101章 何去何从 齐王的寿宴过后，我开始烦恼不已，原因自然是因为与林墨晏的约定。 理智告诉我，林墨晏说的是对的，齐王的心深不见底，变幻莫测。 而且他还那么的滥情，不可否认，每当我孤身一人辗转在漫长的黑夜，他和别的女人亲热的画面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然后我就会一夜睡不着，泉涌般的泪水不知多少次打湿了枕头。 我想或许当初我在御花园与他的邂逅就是我不幸的开端。 他让我陷的如此之深，我就像陷入在深深的沼泽里面就要被吞噬，根本无法逃脱。 无计可施之下，我竟然问起了兰锦和珊瑚。 “你们说我该不该离开王爷？”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兰锦首先有些惊慌的问道。 我苦涩一笑，“现在王府中人尽皆知我这个王妃迟早会被王爷休掉，与其让他给我一封休书，不如我有自知之明的让出王妃之位，离开王府。” “王妃要离开王府一定要带上我，我誓死跟随王妃！”珊瑚立刻表明立场。 “你胡说什么！”兰锦当场呵斥珊瑚，转而急忙规劝道，“王妃不要胡思乱想。奴婢知道王爷的寿辰上黎妾妃做的太过分了让王妃生气，可是王妃千万不可因此赌气啊！” “我不是赌气，我是觉得自己真的无法胜任王妃之位，我看王爷也有此心意，我又何必占着王妃的位置……” 提起寿宴我又不由想流泪。其实齐王寿宴那日，黎妾妃穿着正红的礼服，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如果不是齐王的允许，她也不敢这样做。 珊瑚又忍不住为我鸣不平，义愤填膺的直言直语道，“是啊！那个黎妾妃竟然也敢穿着正红颜色，那颜色只能是正妻穿的！而且王爷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与王妃平起平坐，王爷就是明显的纵容一个妾室欺负王妃！我赞成王妃离开王爷！” “珊瑚，你去厨房看看晚饭好了没有。”兰锦无奈又生气的支开了直心眼的珊瑚。 “王妃，恕奴婢直言，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妃就是回到娘家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王妃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那黎妾妃只是暂时受宠而已。据奴婢所知王爷从来不会宠爱哪个妾妃为时过久，王妃只要稳住阵脚，绝没有人可以动摇王妃的位置！” 或许兰锦自幼待在王府，看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她如此冷静理智的替我分析着王府中这些女人们之间的残忍斗争。 在她看来，齐王的姬妾之间的争宠是司空见惯之事，而我只不过是需要忍耐的问题。 只要等着齐王对黎妾妃厌倦了，自然就会像以往被他厌倦的姬妾那样弃之脑后。 可是她不知道，我是那么的深爱着齐王萧昱，我从来没有在乎过王妃的位置，我只想要他的爱。 晚上我失眠了，实际上，我已经在好多个夜晚中辗转难眠了。 要下决心离开齐王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况且我只有三天做出决定。 是走还是留，我依然没有答案。就是兰锦和珊瑚也是两种不同的观点。 珊瑚支持我离开齐王府，兰锦让却我忍耐，只要我坚守住王妃的位置，总会有那么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102章 心似双丝网 我惶惶不安的过了两天。 这两天我简直是食不下咽，坐卧不安。精神也是恍恍惚惚的，有时候会望着某个东西发上半天呆。 快到黄昏的时候，兰锦满面欣喜的走进屋子，“王妃，刚才刘公公来了，说是王爷晚上到王妃这里来呢！” 我还没有从呆愣中回过神，有些茫然的重复道，“王爷到我这里来？” “奴婢这就去告诉厨房准备酒宴，王妃也要准备一下，我去把珊瑚叫来为王妃梳洗打扮……” 难怪兰锦如此激动，自从黎妾妃生下龙凤胎后，齐王再也未踏入过我的爱月轩。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此刻心底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就要下决心跟着林墨晏回京，他却来了。可他来也好，我离开他之前与他相见一面，就算是与他最后告别。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备好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菜肴。 而我今天也盛装打扮了一番。一袭红衣华服，艳丽如霞。乌黑发丝高绾如云，发上华胜光彩璀璨。银烛照耀下，颊薄梨花妆面，玉容惊艳无比，婀娜美若倾城，梦幻如同仙子。 当时珊瑚一边为我梳妆打扮一边愤愤不平，“王妃这样倾国倾城，貌若天仙又如此雍容华贵，那黎妾妃和黎夫人哪里及得上王妃的万分之一！王爷难道眼睛有问题吗？竟然那么迷恋她们，难道就是因为她们的那些下作手段么？王爷也太好色了！” “珊瑚，不要胡说，要让旁人听了去，就惹出了大祸！”我明知珊瑚说的是实情，心中酸涩，却还得制止她，这些话要是被人听到，珊瑚哪里还有命在。 “王妃，我是为您难过……您这么善良，对每个姬妾都那么好，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可是现在呢……她们见王爷对您冷淡了，不但都见风转舵的去巴结黎妾妃，而且还落井下石的看您的笑话……就说那个江夫人，她就是送给王妃一些自己做的脂粉胭脂，王妃就回赠她那么多的珠宝首饰，还有那些多么贵重的云锦蜀缎。王妃一片诚心待她，可她呢，现在可曾来看望过王妃一次……” 珊瑚说着，不禁难过的眼中落下泪来。 “珊瑚，别哭了……”我反而安慰珊瑚，“有你和兰锦对我这么忠心耿耿，我就很开心了。王府中世态炎凉，生存不易，那些姬妾趋炎附势也是为了自保……” “到了这个时候王妃还为她们说话？王府里的这些女人的心肠都比蝎子还毒，王妃不能再这么善良下去了……” “珊瑚，我不想再做这个王妃了……”我对珊瑚说出了实话，“明天我就跟着林大哥回京城去。” “真的吗？王妃。”珊瑚瞪大了眼睛，“王爷会让王妃走吗？” “我是偷偷走的，明天大哥会来接我出王府。珊瑚，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兰锦。” 我知道兰锦一心盼望着我和王爷和好，大概她认为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的命运，普通的男人也难免三妻四妾，何况身份尊贵的王爷，世间的女子还不是任由他挑选。 可不管他有多少女人，我正室的地位不会改变，所以我只有忍耐，忍耐他的花心，忍耐他的朝三暮四。 可是兰锦不会明白，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显耀的地位。或许因为从我一出生就是显赫的贵族，所以对那些千方百计，渴望一朝跃入龙门的女人们想要的尊贵和显耀从未放在心上。 而这也或许也就是我的可悲所在。 我太执着于那些与他初遇的美好，所以始终无法挣脱自己给自己编织下的那张爱情的网。 第103章 一往而深 萧昱晚饭的时候果然来了。 我沉默的与他吃着饭。此刻，我和他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我不想和他说话，也是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温柔，“月儿是否还在生本王的气？” 他的一声月儿让我的心颤动一下，酸楚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 我忙垂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睛里泛出的泪花。 他拿出那个我送给他的荷包，柔声说道，“月儿可愿把这个荷包挂在本王腰间？” 我抬起头，含着薄薄泪水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荷包上。泪眼朦胧中，可见里面鼓鼓囊囊的。 “这里面放着月儿送给本王的夜明珠，本王自是要将它带在身上，永不离身……” 他起身来到我的面前，那双黑宝石般的双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深情，宛如深邃的海洋。 “月儿可曾知晓？那日在御花园中，本王初见月儿，就对月儿一见倾心。本王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心动过，更未曾这般朝思暮想，魂萦梦牵！ 当时本王上门提亲时，还担心月儿会拒绝本王的求亲，毕竟本王比月儿大了十一岁……但最终还是得偿所愿，把月儿迎娶为本王的王妃…… 他的声音越发温柔起来，“所以月儿一定要相信本王对月儿的爱！今生今世，繁华阅尽，月儿永远是本王心上最珍贵的明珠，无可替代！” 不能否认，他的一番深情的表白又一次让我破防了，让我的眼泪又像小河一样。 “月儿……” 他轻柔如云的捧起我的脸颊，眸中的怜爱和一种似乎无法开解的矛盾最终混合成了似水柔情。 他的唇轻轻吻住了我的眼泪，“是本王不好……让月儿伤心了……可是本王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月儿要体谅本王……” 接着他的嘴唇温柔又轻盈的滑落在我的唇上。 我想推开他，徒劳无功的想最后挣脱出他布下的情网，可却像是要溺水的人在水中无济于事的做着最后的挣扎。 最终，他的唇还是纠缠住了我，那熟悉的清冽的芳香充斥着我唇齿，然后深入，再深入…… 是的，我还是输了，就像打了败仗丢盔弃甲的小兵一样。 他把我抱了起来，走进内室。 兰锦似乎早有预料，已然在内室里熏了香。 浮动的暗香似乎在幽幽等待着一场即将发生的风花雪月。 他放我在床上，跟着，我的衣襟在他修长的手指下完全散乱了。 我承认我完全不是他这个风月老手的对手。 他的唇轻柔又缠绵的挑逗着，一寸一寸，沿着胸腹的的肌线一路下滑…… 烛光摇曳着清辉，红色的蜡油就像一道道眼泪从蜡台上滴落下来。 越来越暗沉的烛光中，床上已经凌乱不堪。 他比以往更狂野，而我又完全被他俘虏，离开他的想法也在轻飘飘的梦幻般的感觉中全部被扔在了爪哇国里。 或许我注定要与他纠葛一辈子，即使最终的结局只能是黯然收场！ 第104章 摇摆不定 第三天，大哥真的来了王府。 其实我是有些生大哥的气。他如今一点儿不像是以前那个疼爱我的，温和儒雅的大哥了。 不但从未来王府看望过我，齐王的寿宴上，也对我不理不睬，就好像成了仇人一样。 我知道他是奉皇命来监视齐王的钦差大臣，也知道在这个朝廷对齐王猜忌甚重的时刻，要与我这个齐王妃的妹妹避嫌，甚至划清界限。 大哥忠君爱国的一片丹心我不能指责，可他如今与我形同陌路的样子，还是让我的心里无比难过。 大哥借口思念妹子，征求了齐王的准许，接我到他的府上一聚。 大哥来接我时，见我板着脸，已是明白了几分，露出像以往宠着小妹妹的笑容问我，“月儿，怎么，见到大哥不高兴么？” “难得大哥还记得有我这个妹妹。”我生气的讥讽道。 “月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月儿是大哥的胞妹，大哥心里最惦念的就是月儿！” “可是大哥来了封地这么久，也不曾来看我一眼，还说什么最惦念我。”我依然愤愤说道。 大哥还是笑着，“大哥现在不是接你来了？大哥已经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点心。大哥还记得月儿最喜欢京城吉祥斋的桂花糕，这里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虽然买不到吉祥斋的点心，可大哥派人去了几里之外一个很有名的点心铺子买了点心，还买了很多糖果蜜饯，月儿在路上吃……” 大哥以为我会跟着林墨晏回到京城，所以神色话语中都是很欣慰的样子。 我愿意离开齐王，大哥当然很是高兴，这样他对付齐王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可他怎知道昨晚齐王的一番温柔攻势让我改变了主意。 我来到大哥的府上时，林墨晏已经在等着我。 见到我，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焦急和紧张的神情也放松下来。 “我真怕齐王不准你出来。来了就好，我们这就启程！”他毫不犹豫。 “林大哥……我……我想好了，不跟你回京城去了……”我小声说道。 林墨晏惊愕一下，随后紧张的神色又浮现在脸上，“月儿不是已经答应跟我返回京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 我无法告诉他，我是又被齐王的情丝缠住了心。我也是实在太不争气了，只要他对我稍一施展柔情，我就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 “月儿，你还是跟着墨晏返回京城的好！”大哥也沉下了脸。 “大哥，我来你的府上就是想跟林大哥说一声，我已经决定了，齐王是我的夫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他的！”我坚决的说。 “月儿！”大哥气的跺了一下脚，“你知不知道朝廷和齐王如今已是剑拔弩张，一旦朝廷发兵征讨齐王，你要怎么办？” “齐王殿下又没有反叛朝廷，朝廷为什么要讨伐他？” “他没有反叛之心，朝廷也不会派来我和几位大臣过来。虽然暂时没有抓到反叛的证据，可是我相信不久后，齐王殿下就会有所行动！” “大哥也说没有抓到齐王殿下反叛的证据，也许是皇上疑心太重，捕风捉影呢。”我脱口而出。 “月儿不得胡言！”大哥的脸马上变了颜色。 此刻，林墨晏见我和大哥说的僵起来，于是针对齐王的风流对我进行第二轮劝说。 “月儿，齐王对你没有真心，你怎么就是执迷不悟？如果他爱你就不会一个又一个的纳妾，也不会当众纵容那些姬妾，让你难堪，让你伤心。月儿，今后的岁月还很长，年轻美貌的女子层出不穷，月儿还要与多少女人去争去斗？” 林墨晏此番话让我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现在月儿回京，一来脱离了危险，二来也能彻底与他做个了断，我实在不想看到月儿像朝曦那样……” 说到这里，林墨晏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喉头微哽。 提到阿姐，屋子里一时沉寂了下来。大哥也沉默无言。 当初老皇帝同样是为了让我的父兄一心一意扶保皇太孙，把阿姐赐婚给了萧瞻文。 阿姐何尝不是一枚被权力操纵的棋子！ 第105章 权力的游戏 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刻，外面的阳光冷冷清清的照耀进陈设简单的大厅里，带着摇曳的竹叶斑驳的光影和阴翳。 林墨晏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他脸色是灰白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 他第一次流露出内心的悲伤。 或许是因为阿姐，像她这样聪慧美丽，才情出众的女子原本该过着如诗如画，赏月听雨，抚琴观雪那样淡雅如竹的生活，却被困在深不可测的皇宫，陷入尔虞我诈，权谋斗争中不见天日。 亦或许是悲哀我和阿姐太过相同的命运，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都成为权力游戏中的牺牲品，却无可奈何，无力改变。 大哥背着手望着门外阳光中的深绿的竹影。 他是一个早已被战争打磨出来的坚如铁石的将军。他的心里也疼爱我和阿姐，可与国家相比，他自己都能为之付出生命，在他看来，我和阿姐不过身处在另一个战场，有战争必然就会有牺牲，对于我们这样深受皇恩的家族来说，无可选择！ “月儿，你必须走！”大哥终于转过身，刚毅如石的脸庞上是坚决之色。 大哥在尽力挽救我，如果有一线生机，他怎会让我成为权利这个战场上的牺牲品。 大哥看似冷硬的外表下实际上对我有着那份亲情和爱护。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林墨晏知道不能再让我摇摆不定，这是我最后离开齐王的机会！ 可是已经晚了，这时管家楚福匆匆而来。 “老爷，齐王府的刘公公来了，说要接王妃回去。” 不但林墨晏大惊失色，大哥也变了脸色。 “楚大哥，不能让月儿回去！”林墨晏着急道。 大哥略微思索，吩咐楚福，“你马上带着林大人和小姐从后院走！” 我正有些六神无主，林墨晏一把拉住我的手，那意思是我不走也得走。 楚福在前引路，我们穿过两道月亮门，来到后院。 楚福急急忙忙过去打开院子的后门，林墨晏紧紧拉着我的手跟随在后。 “林大人，二小姐，你们快走……”他的话未说完忽然噎住。 随后我也看到了门外一群身穿盔甲，手持武器的士兵，已经把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接着我的眼帘中又映出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霎时间，我只觉的浑身冰冷。 正是齐王！ “林大人和本王的王妃要去哪里？”他满面寒霜，刀刃般的目光寒森森的射在林墨晏拉着我的手上。 我这才有所发觉的赶紧把手抽出林墨晏的掌心。 此时，林墨晏的脸上也是血色尽失，可是神情却十分平静，坦然迎向齐王锋利的目光。 “来人！给本王把林大人押回王府！”齐王冰寒刺骨的吩咐道。 “是！” 立刻有几个士兵走过来，如狼似虎的扭住林墨晏的手臂。还有一个士兵伸手按住林墨晏的脊背，狠狠向下一压，就听到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咔啪声响，林墨晏立刻疼的闷哼一声，脸色更加煞白如纸，额上也冒出了汗水。 “林大哥！” 我急的刚要去阻止，却觉得手腕一紧，齐王不知何时过来，牢牢攥住了我的手腕。 “王妃是想跟他私奔么？”他压低声音在我的耳边，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王爷，我会对你解释的，你让他们先放开林大哥……” 我心急如焚，看来林墨晏凶多吉少，我怎么才能救他。 “王妃对他可真是情深义重啊！”齐王冷冷讥讽，“又是送他手帕又是与他幽会私奔。你告诉本王，该如何处置你们？” “王爷，你误会了……我和林大哥没有有私奔……”我越急越是解释不清楚。 “本王不想听任何解释！”齐王的寒眸中闪过一丝凶狠的杀机。 “林墨晏胆敢染指本王的女人，本王要杀了他！” 第106章 血祭 齐王是如何得知手帕的事情？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齐王寿辰那日，有人看到了我私下把手帕转送给林墨晏。 我回想起当时齐王阴沉的脸色和话中有话的试探。 有点明白了，难道是齐王派人跟踪我？ 可我也无暇再去细想这件事情，如今林墨晏生死未卜，而我被齐王禁足在爱月轩，得不到一点他的消息。 看着我急的团团转的模样，珊瑚自告奋勇道，“王妃，我去打探一下消息吧。” “现在我们都被禁足了，你怎么出去打探消息？”兰锦犯愁的说道。 “外面看守的一个卫兵正好是我的老乡，他还是一个小头头呢。我等着他值班的时候向他问问外面的消息。”珊瑚胸有成竹的说。 第二天刚吃过午饭，珊瑚就探来了消息。 只见她的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惊恐，“王妃，听我那个老乡说，林大人现在倒是还活着，可是听说王爷又要出征了，准备把林大人押送到大营的点兵校场，要以林大人的鲜血祭旗！”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前听说过一些大军出征之前以活人的鲜血祭旗的事情，没想到齐王也用此残忍的手段。 “我要去找王爷……” 我绝不能让他用林大哥祭旗！ “王妃，外面有卫兵把守着，都拿着刀呢。我本来也想着能不能让我那个老乡通融一下，可是他坚决不肯，说是王爷有命，严加看管王妃，不许任何人出入。您是出不去的！”珊瑚急忙说道。 “我答应了阿姐，绝不能让林大哥出事……” 我想了想，转身回到寝室。径直来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底层拿出一个古朴的檀木匣子。打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把短剑。 我从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华丽的刀鞘中抽出它，只觉寒光烁目，锋利的剑锋青光流动，冷森森的寒气逼人。 它是我跟着齐王返回封地之前，二哥送给我的，说是让我防身用。 这次救林大哥却要全靠它了！ 我出来时，兰锦和珊瑚正在外面焦急万分的等着。 她们看见我手中拿着短剑，登时都吓的变颜变色。 “王妃，您不可冲动啊！”兰锦的声音发着颤。 “是啊，王妃……您拿着剑要做什么？”珊瑚也哆哆嗦嗦的问。 “我当然是要出去，谁敢阻拦，我就杀了他！” 我冷着脸，手中更加握紧了短剑，就是豁出了这条命，我也要闯出去！ 门口看守着四名卫兵，一个个都是腰间佩着刀，笔直的站着，凛然不动。 这次的确不同于前两次齐王对我的幽禁，以往看守的只是两个王府的侍卫，这次却是从军营中调拨过来的士兵。 可见齐王是真的动了怒，也是动了真格的想要林墨晏的命！ 兰锦和珊瑚亦步亦随的跟在我的后面。 兰锦瞅着门口腰刀雪亮的士兵，胆战心惊的又想劝我回心转意。 “王妃还是……还是回去吧……” “王妃……不如一会儿我再去求求我那个老乡……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能出去……”珊瑚干巴巴的咽着唾沫，同样畏惧的说道。 “你们都回屋去！”我转过头对她们说道，第一次用着严厉的命令语气。 此次非同以往，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何必让她们跟我受到牵连。 第107章 闯出 我一步一步的向门口走去，只觉紧紧攥在手中的短剑又湿又黏，我的手里不知不觉全是冷汗。 门口守卫的士兵发现了我，警觉的目光齐刷刷的朝我望过来。 我迎向他们的目光，冷冷的直视着他们。 也许是因为我毕竟出身于武将世家，我的父亲和三位哥哥都是骁勇善战，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我从小就是在习武的环境中长大，也见多了父亲和哥哥的亲兵卫队，所以并不畏惧这几名看守的士兵。 “本王妃要出去！”我面无表情，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对他们简短说道。 或许我身上散发出的凛然气势镇住了他们。四个士兵愣了一下后，又有些不知所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其中一个皮肤微黑，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卫兵反应过来，赶忙对我先是恭敬的行了个军礼，然后以一个军人的语气朗声说道，“王爷有令，严禁任何人出入，王妃还是请回吧！” “我有急事要求见王爷，烦劳向王爷通禀一声。” 浓眉大眼的士兵还未答话，旁边另一个身材短粗的士兵性急粗鲁的开口道，“王爷正在和众位将军开会，谁敢打扰！王妃快点回去，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他还对着我晃了晃腰刀。 “如果你们不愿替我去通传，我自己去找他！”我对这个短粗的士兵的威胁视若无睹，昂首挺胸的就要闯出门外。 接着就听到金属撞击的声音，短粗的士兵和其余两个士兵都刷刷的拔出刀来，横眉竖目的举刀横在我的面前。 “王命难违！请王妃不要为难我们！”唯一没有拔刀的那个浓眉大眼的士兵，语气倒是十分和缓的劝说道。 “我要是一定要出去呢？”我坚决的盯着他。 浓眉大眼的士兵一时踌躇起来，那个短粗士兵却暴躁的对着我横起刀锋，“王爷的命令就是军令，军令如山！胆敢违抗格杀勿论！” 我冷笑一声，一横心，一手抓住剑柄，手中的短剑出鞘。 锋利的寒芒如电如虹，带着凌厉的杀气，雪亮的锋芒指向那个短粗的士兵。 “本王妃就是要违抗王命！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本王妃！” 我此刻的表情必然是拼命之势，所以短粗士兵和另外两个用刀对着我的士兵见我手中剑锋凌厉，都不由退后一步。 那个浓眉大眼的士兵见势不对，思忖片刻，一转身匆忙而去，大概应是禀告去了。 我看出那三个士兵心有怯意，毕竟我是齐王的王妃，他们绝不敢对我动手。 心里有了底，于是横剑在手，就想冲出包围圈。 可三个士兵虽然不敢动手，但也不肯放松的包围着我，我向前走，他们就跟着我走，始终与我对峙。 我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去向齐王办公的议事厅。 一路上的情形也实在有些令人发笑。 三个士兵愁眉苦脸的拿着刀跟着我，既不敢上前擒拿我，又得恪尽职守的看管着我。 路上遇到的仆人丫鬟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然后赶紧躲的远远的。 当齐王议事的东大殿已然可见，那个浓眉大眼的士兵脚步匆匆的迎面而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军官，大概就是他请来的救兵吧。 这时我也发现前方有许多士兵严密把守，严整森严，没有丝毫懈怠。 我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不安和紧张，手中的短剑也被握得更紧了。 看这重兵把守的架势，想见到齐王远远比我想的更要困难。 第108章 兵不厌诈 那三个士兵见这个军官过来，都是长出了口气。他们看着比我还紧张似的，特别是那个短粗的士兵长的胖一些，竟是满头大汗。 军官中等身材，一张略有些瘦削的长方脸庞。也有着历经战争，饱经风吹雨打的黝黑皮肤。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眼珠黑亮，很有神采。鼻直口方，嘴唇上留着短髭，看着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 我认得他，他是齐王麾下的一名副将，我在宴会上还见过他几次。 三名士兵见了他，赶紧上前行礼。军官斜觑了他们一眼，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 这三名士兵连带着那个浓眉大眼的士兵都是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接着军官赶忙毕恭毕敬的对我拱手抱拳，弯腰行礼。 “末将韩川拜见王妃！” “韩将军，本王妃要见王爷！”我开门见山。 他的脸上马上现出为难神色，“齐王殿下正和各位将军们商议军情，王妃这个时候去见殿下，极为不妥。不如等殿下开完会，末将再为王妃通禀。” “他什么时候开完会？”我追问道。 “这个……”韩川不敢确定道，“末将也说不准，有时候齐王殿下会通宵处理军务。王妃先回去等候，等到齐王殿下处理完军事，末将一定会禀告殿下！” 我立刻摇头，“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他！” 我好不容易才闯了出来，哪能再回去等着。而且就算我能等，林墨晏危在旦夕，再晚一点，说不定他的命就没了。 “王爷商议军情之时绝对不能打扰！王妃还是先回去等候，末将保证，一定为王妃禀告！”韩川再三劝说。 “韩将军，我今天非要见到王爷不可，要是韩将军不肯为我通传，那就请让开，我自己去找他！” 说着，我就要绕开他走过去。 “王妃！”他急忙一侧身又挡住我，“不是末将不肯为王妃通传，而是末将万万不敢在此刻打扰王爷，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啊！末将就请王妃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末将了！”韩川一脸恳切之色。 “韩将军，我不是要为难你，也不是要给你找麻烦，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王爷，我不能再等了！” 我心知如果今天见不到齐王，我就有可能在林墨晏祭旗之前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以齐王的聪明，必然知道我来见他是为了什么。既然他一心要杀掉林墨晏，怎么会给我求情的机会。 “王妃恕末将不能让王妃进去！”韩川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我只好故技重施，把短剑对准了韩川，“韩将军，你让开！” 韩川却不为所动，气如山岳的站在那里，微微一笑，“王妃就是杀了末将，末将也不能让王妃进去。” “你！”我被他将了一军，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一时举着剑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 “王妃就是杀了末将，前面还有上千名士兵心甘情愿的死在王妃的剑下。”韩川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又气又急的望着韩川那双冷静无比的眼睛，那坚决的态度就是告诉我，即使我真的把剑刺入他的胸膛，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可我怎么会真的用剑刺他，所以我颓然的放下短剑，一时间都有些绝望了。 “王妃还是先回去。王妃敬请放心！王爷开完会后，末将一定第一时间向王爷禀告。”韩川见我神情惨淡的样子，为了安慰我，再一次向我保证道。 “既然韩将军这么说了，本王妃也只好回去了……”我闷闷不乐的转回身，缓慢的沿着来路返回去。 走了十几米后，再回头望去，那韩川还如个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我只好继续向前走，又走了十几米，眼前的花丛之间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我心里一喜，赶紧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突然转身，冲进了一条小路里。 然后，我便撒开腿，沿着青石小道拼命地奔跑起来。 那个对王府地形不熟悉的韩川应是没想到，还有一条小路能够通往齐王的议事的东大殿。 第109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这还要感谢我被二哥逼着练习过几天跳跃腾挪的轻身功夫。 二哥说我很有练习轻功的天赋，不过就如同我练习任何一种功夫一样，我最终还是半途而废。 我从那些花草树丛中穿越而过，因为跑的太快太急，一点没留意路上的花枝树杈挂破了如云飘过的裙摆。 就在快要到达东大殿，我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士兵的呼喝声，“你们去往那边找！一定要找到王妃！” 我紧张的心急剧跳起来，放缓了速度，更加小心谨慎的一点点靠近已经触目可及的那栋气派的宫殿。 “王妃在这里！都快过来！” 突然，路的另一旁传来一声响亮的吆喝声。有一个士兵还是发现了我，他从树丛那边飞快的跑过来。 我吓的拼了命的往前跑，现在的我发髻散乱，汗流浃背，狼狈的就好像被官军追捕的逃犯一样。 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她就在前面……” “王妃，快回来！” 身后的喊叫声此起彼伏，而我则紧咬牙关，其快如飞的冲过最后一段路。 所幸，前面没有出现士兵，我终于顺利的来到议事大厅。 可我还不及高兴，随即心就凉了半截。 大殿两侧同样守卫着一群手持着长枪，盔明甲亮的士兵。 到了此时，我也只有硬着头皮闯过去。 我一口气跑到大殿门前，那些本来笔直的在门口站岗，如泥雕木塑般的士兵骚动了起来。 我开始在门口放声大叫起来，试图让齐王听见，“王爷！王爷！” 士兵们马上呼啦啦的涌上前来，迅速包围住我，手中的长枪纷纷指向我，锋利的枪尖闪烁着寒光。 这些士兵都是从军营中调派过来的，不认识我这个王妃。他们的目光冷冰冰的，充满了警惕。 “王爷！王爷！”我继续大声喊叫，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士兵们的包围圈立刻缩小，锋利的枪尖几乎触至我的衣服，随时都会在我的身上扎上几个透明窟窿。 就在危机时刻，韩川带着一队士兵飞奔而来，高声喊道，“快退下！不得伤害王妃！” 这些士兵们即刻又训练有素的后退，而我趁着士兵退后的空隙，飞速的从两个士兵中间冲了过去。 大殿中的气氛凝重无比，十几个身穿盔甲的将领肃然端坐两端。大厅的中央，一名将领正在向齐王汇报军情。 我蓦然冲进去，仿佛一块巨石砸入了一潭平静的湖水之中，激起了千层浪。 在座的将领们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部射在我的身上，带着惊愕和疑惑。 正凝神听着将领汇报军情的萧昱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旋而射出一道我从未见过的冷厉渗人的光芒，让我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就在这时，满头大汗的韩川也匆匆忙忙地走进了大殿。他脸色苍白，神情惶恐不安，立刻单膝跪地，低头请罪：“末将前来请罪！” “不关韩将军的事，是我硬闯进来求见王爷的！”我仗着胆子说道。我不能让韩川因为我被齐王责备。 萧昱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声音冷的就像冰冻千年的冰川，“韩副将玩忽职守，来人，把他拉下去打五十军棍！” 我的心一紧，五十军棍就是不把人打死也能打个半死。 “韩将军没有错！王爷处罚韩将军没有道理！” 我的心里歉疚到了极点，是我连累韩川受刑罚，所以再次据理力争。 在座的将领见我如此顶撞齐王，脸上都是颜色改变。 萧昱依然面沉如水，并不搭理我。此时他的冷若冰霜与那晚和我一起时的温柔求爱，百般柔情简直是判若两人。 “末将谢王爷开恩！”韩川反而像是受到了天大恩赐一样，神情轻松了许多的谢恩后，跟着士兵出去领刑。 “来人，把王妃带回去！”接着他又冷冰冰的下了命令。 我是为了救林墨晏而来，千辛万苦的才见到他。虽然知道他绝不会轻易的放了林墨晏，可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于是，我站着不动，还放大了声音，“我是有事来找王爷的！” 第110章 对峙 大厅里死寂死寂的，将军们都屏息静气，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出。 因为齐王脸上的神情实在是让人恐惧。 不但那张脸如海上风暴来临之前乌云压顶，而且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亮如夜空中划过的闪电，在翻滚的黑云中火光闪耀，炽亮又晦暗。 “把王妃带回去！” 他的目光异常明亮的盯着我，蕴藏着风暴的低沉声音再次发出命令，一字一顿。 “我不回去！” 是的，他脸上骇人的表情的确让我害怕。我能感觉到冷汗一道又一道的从脊梁骨上流下来，攥着短剑的手同样汗水津津。冷邦邦的剑鞘握在手中此刻如此坚硬冰凉，似乎预示着最后离别时的那种决绝。 “我听说王爷要杀了林大哥，用他的鲜血祭旗，王爷这样做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我暗自抓紧了短剑壮胆，不后退的与他的目光对峙。 两侧的将军们又一次悚然动容，大概心中都是为我不怕死的行为捏了一把汗。 齐王目光炽亮如灼热的阳光，几乎要把我烧灼成灰。 “这是军事，王妃不得干涉！马上回去！” 我能听出他阴沉的语气中就要爆发的怒火，这是他给我最后的一次机会。 “用活人的鲜血祭旗是什么军事，王爷不会是挟私报复吧！” 此刻，我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林墨晏是阿姐在深宫中唯一的希望和寄托。如果他死了，阿姐肯定痛不欲生，甚至就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如果阿姐因此出了事情，我还活着干什么。 我的话就如一把利剑直刺人心，萧昱勃然大怒的霍然起身，只听“”啪”一声巨响，他狠狠地一掌拍击在桌面上。随着木屑纷飞，他的一掌竟然击碎了桌案。 “本王是要用林墨晏的血祭旗，祈求神明护佑本王的三军将士。王妃是要动摇军心么？”萧昱直接承认。他铁青着脸，熊熊的怒火把漆黑的瞳仁烧起一抹暗红血色。 “求神明护佑为什么非要用人的鲜血呢？用猪羊的鲜血也可以祭祀神明！” 我一句一句的顶撞他。现在我也是满眼泪水，我从来没见他如此雷霆震怒过，今日之事必然难以善终。 “本王只相信人血祭祀！”他冷冷的笑，“王妃现在还有什么事情？” 我咬住嘴唇，瞪着他，此时的他如此冷酷，这就是他的另一面，冷血无情，铁石心肠。 我心痛难忍的眼泪簌簌而落。 “我求王爷放了林大哥……”我哽噎的喉咙发疼，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请求齐王高抬贵手。 “王妃对他的一片心才是如同日月……”他的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丝痛。 “王妃还是回去吧，你今日扰乱本王与众将商议军情大事，本王不怪罪就是。”他的声音缓缓，似乎已经平息下了怒火。 我只觉万念俱灰，悲哀的望着眼前我深爱的男人。 如果他不是皇家贵胄，高高在上的王爷该多好…… 如果他不是那么野心勃勃，残忍冷酷……如果他是能与我一生一世的人该有多好…… 我几乎要把手中的短剑攥进入了肉中，到了此刻，我别无选择，唯有以命相拼。 “王爷不肯放过林大哥，我只有陪着他一起死！” 我不再犹豫的从剑鞘中抽出利剑，手腕翻转，锋利的剑尖指向自己的咽喉。 第111章 再次有喜 锋锐的剑锋刺破我的皮肤，一阵刺痛传来，还有黏糊糊的东西流下来，应该是鲜血吧。 萧昱应是没想到我为了林墨晏竟以死相逼。 他的脸色煞白如雪，死死的盯着我，那寒光冷冽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穿透一样。 “你们都退下去！”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开我的命令那些将军。 “是！” 将领们马上离席，整齐划一的对齐王单膝跪地行礼，接着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到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与他始终目光相视。 刚才他眼中的那种盛怒燃烧起的明亮火光已然熄灭，又恢复了深如寒潭的平静。 “王妃决定要为他而死？” 他在距离我一米之处停住脚步，语气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是为了林墨晏，而是为了对阿姐的承诺。可是一时我又怎能解释的清楚，可就算是解释，以他的多疑，也必然不会相信。 目前还是先别让林墨晏成为萧昱的祭品更加重要。 所以我坚定的点点头，“王爷要是不肯放过林大哥，我现在就死在王爷的面前！” 我边说着，一狠心，剑锋更深的刺入自己的皮肤。剧痛过后，血流的更多了，一直顺着脖颈淌下来，染红了我衣襟。 萧昱盯着我的眸色加深。突然，他快如闪电的伸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把抓住我手腕往回一带。 我不由自主被一股强劲的力气所控制，身体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扑进他怀里。与此同时，就觉手腕一痛，手中握着的短剑不由自主的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本王很是钦佩王妃为爱不顾一切的胆量。” 我手中的剑掉落在地后，他立即放开了我。语气依然淡淡的听不出是讥讽还是什么。 “如果本王放了林墨晏，王妃是不是还会请求本王跟着他回京？” “王爷会允许我返回京城吗？” 我强忍心痛，知道我这么不顾一切的救林墨晏，齐王的误会是难以解开了，我再留在王府还有什么意义。或许，我此生注定与他无缘。 萧昱的眉宇间似乎有痛楚一闪而过，深沉的眼眸却依旧平静无波。 “本王曾给过王妃一次选择的机会，是王妃一定要跟着本王返回封地。所以今后王妃只能留在本王身边，永不能返回金陵！” 他的声音很冷又透出那种野兽般的凶狠。 他说的不错，当初他想要把我留在京城，是我执意要跟着他返回封地。 我没有后悔我的选择，对于所有心陷情网的女人，没有慧剑都是斩断不了情丝的吧。 我的这次以死相拼换来了林墨晏的命。 可是新的流言又传开了，说什么我与以前的旧情人私奔，又被齐王抓了正着。 不过让所有的人都不解的是，王爷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我的不贞。 而我重新被齐王幽禁起来，身体变的越来越不好了。 有时候会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一天，茫然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下，树枝上发黄的树叶一片片的被寒风吹落。 就当一个又一个没有希望的日子逝去， 冬天到来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我竟然怀孕了！ 第112章 珊瑚的心事 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日子，院子里树上枯黄的落叶已经快落光了。 幽禁的日子无聊的只剩下数着飘零在树枝上所剩无几的几片枯叶度日。 珊瑚陪着我在院子里看着飘落的枯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珊瑚，你是不是又和送饭的仆人吵架了？” 如今厨房送来的饭是一天不如一天。珊瑚昨天就为了送来的竟然是残羹剩饭，和送饭的人大吵一架。 珊瑚摇摇头，倏而脸颊上飞起了两片红云，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害羞的说道，“王妃，您还记得为我们传信的那个老乡吗？” “是啊，我还要谢谢他呢……如果不是他传来的消息，林大哥就被王爷血祭军旗了。” “当时王妃为救林大人闯出去的时候，应该也见到他了。他的皮肤黑黑的，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珊瑚描述的时候，难掩羞涩之态。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浓眉大眼的士兵，因为他的沉稳有礼给我印象十分深刻。十有八九他就是珊瑚的老乡。 又见珊瑚的脸红彤彤的，心里已经明白几分。 “珊瑚，你那个老乡应该不只是同乡人吧。”我打趣道。 “他……他其实和我是一个村子的，而且我们两家还住的很近。那时北方大旱，颗粒无收，我们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出去逃荒了……没想到时隔多年我和他竟然相遇在王府……”说到此处，珊瑚的脸颊更红若云霞，“他说……他说很喜欢我……问我喜不喜欢他……” “那你喜不喜欢他？”我问道。 珊瑚低垂下头，轻轻的点点头。 “可是他就要去打仗了……”珊瑚接着又悲伤的轻声说道，“他说让我等着他，他一定会活着回来……王妃，您说……他会不会平安的回来……” 我不由心头酸涩，既感叹残酷的战争让有情人分离，也不禁有几分羡慕珊瑚。虽然她和心上人暂时各分两端，可是毕竟还有希望，有牵挂，还有期盼。等待良人归来之日，就是花好月圆之时。 “放心吧，珊瑚，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请求王爷脱掉你的奴籍，然后风风光光的把你嫁给他！” “真的吗？王妃。”珊瑚激动不已，感激的眼泪夺眶而出，“奴婢该如何报答王妃的大恩大德！” “珊瑚，你始终不离不弃的跟着我，又帮了我这么多，我该感谢你才对。” “王妃说的哪里话。王妃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虽然不识几个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可却知道忠心二字。更何况王妃对奴婢这么好，奴婢自是要肝脑涂地，报答王妃……” “王妃，您怎么哭了？” 珊瑚正说着忽然见我掉了泪，赶紧手忙脚乱的为我擦拭眼泪。 “没事……我是为你高兴……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多么令人羡慕之事……”我只有黯然神伤。 “王妃，您是不是又在为王爷伤心？”珊瑚福至心灵的若有所悟。 “王妃要是想念王爷，奴婢想办法为王妃传信。” 我想他又如何，我和他因为林墨晏似乎已经恩断义绝。 他不许我返京或许只是因为利用我牵制住我的大哥。 这也许是我对他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吧。 一阵冷风刮过来，袭来的寒意让我不禁打个寒颤。 “我感觉有点冷了，想回屋子里去了。” 我刚从石凳上起身，忽然感到一阵头昏目眩。 珊瑚赶紧扶住我，关切的问，“王妃，您没事吧。” 我刚想说话，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觉从胃里翻涌出来，紧接着就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王妃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珊瑚一边轻轻为我捶背一边着急的说道，“肯定是厨房给送来那些不新鲜的食物让王妃吃坏了肚子！” 我吐的一阵昏天黑地后，才缓过劲来，恶心的感觉不是那么强烈了。 其实，这几天我的胃里一直不舒服，没有食欲，吃什么都恶心想吐。 难道…… 突然，一个念头蹦进了我的脑海。 第113章 布局 我果然是怀孕了。 陈太医为我把脉后，面有喜色的对我道喜，“恭喜王妃，王妃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此时还是胎气不稳之时，而且王妃滑过一次胎，这次一定要多加静养，尽量多卧床休息！”陈太医再三叮嘱道 陈太医走后，兰锦喜形于色，“恭喜王妃，贺喜王妃！奴婢就知道王妃一定能怀上王爷的世子！” “王爷应该已经知道王妃有喜的事情，说不定高兴的一会儿就会来看望王妃的！”珊瑚也笑逐颜开。 “对！珊瑚，赶快泡好茶，还有对门口的侍卫说，让厨房准备一些好菜。” 兰锦的话提醒了珊瑚，马上就安排起了招待齐王的事情。 “嗯！”珊瑚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王妃要在床上安心静养，现在天气冷了，千万不能着凉。”兰锦为我掖了掖被角。 “只有这一盆炭火，怎么够取暖。”兰锦又注意到那盆烧的不旺的炭火，叹口气道。 王府中人惯会察言观色，趋炎附势。这次见齐王彻底冷淡了我，不但厨房的伙食一落千丈，就连炭火也不送了。眼见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也满是冰凉。 “王妃有了喜，王爷必然会解除对王妃的幽禁，王妃就不会再受这样的委屈了。”兰锦满怀希望的说道。 然而，兰锦和珊瑚满腔热忱的等着，可最终厨房既没有送来什么好菜，齐王也并未过来。 “是不是王爷在军营中还没有回来，不知道王妃怀孕的事情。”珊瑚惴惴不安的猜测道。 兰锦却摇头，觉得齐王不太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这是一件大喜事，侍卫必然会禀告王爷。是不是最近王爷准备率兵征讨蛮夷，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王妃再等等，我想明天王爷一定会来的。”兰锦安慰着我，也像是安慰着自己。 我的心也是乱糟糟的。我怀有身孕原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可现在心里却莫名的忧伤凄凉，仿佛这个孩子不该在这个时候到来。 还有兰锦提及齐王征伐蛮夷勾出了我的另一件忧心忡忡的事情。 三哥率兵深入蛮地追击敌兵，却迟迟未归，而且也失去了消息。 虽然我对勇冠三军，智勇双全的三哥很有信心，可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难测。我除了忧心如焚，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每天默默祈祷神明保佑三哥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齐王仍然没有来。 兰锦和珊瑚都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两个人给了门口把守的两个侍卫一些钱，总算是得到一些消息。 齐王确实已经得知了我怀孕的消息。 “王爷有所怀疑……”一个侍卫含含糊糊的说出原因。 “怀疑什么？”兰锦赶紧追问。 另一个侍卫嘿嘿一笑，“王妃和那位林大人的事都在王府里传遍了……” “王妃和林大人有什么事情？”珊瑚疑惑不解的问。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儿嘛！”侍卫的神情暧昧，“你说王爷能不怀疑吗？” 兰锦完全明白了，同时也被这个可怕的谣言吓住了。 一个陷害我的恶毒的局已然逼近了我。 我的第二个孩子也是注定保不住的！ 第114章 痴心难了 兰锦和珊瑚并未告诉我关于我和林墨晏的谣言。 这种谣言实在恶毒，可见有人处心积虑，非要置于我死地不可。 而我这次怀孕无比难受，不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而且浑身无力，整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清醒一阵睡一阵。 有时候混混僵僵醒来的时候，会见到兰锦守在床前偷偷抹着眼泪。 “兰锦，你哭什么？”我有气无力的问她。 “奴婢就是担心王妃……”兰锦赶紧擦去脸上的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王妃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王妃肚子里面的孩子也要吃东西啊！” “你扶我起来……” 兰锦赶忙上前扶着我从床上坐起来。 “我想喝点粥……” 我软绵绵的靠在床头，只觉得嘴里干干巴巴的直发苦，实在是没有什么食欲。可是兰锦说的有道理，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饭啊。 “奴婢这就去让厨房给王妃做粥……” 兰锦匆匆而去后，很长时间却没有回来。 屋子里好冷，炉火早已经熄灭了，因为好几天没有送来炭了。为此珊瑚再三央求侍卫替我们向王爷禀告此事，可是就如石牛入海，没有任何回应。 我不禁用被子裹紧了身体，用来抵御冰冷刺骨的寒意。 此刻，我的心比这冷冰冰的屋子更冷，其实我的心底还是期待着萧昱的到来，一天又一天的等着他。 我还想着等他来了，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不管他信还是不信，我都要告诉他林墨晏和阿姐才是彼此相爱的一对。 只因我曾对阿姐承诺过，我不能辜负阿姐。 寒风在窗外呼啸着，映在窗上的树影一阵阵摇曳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 每一个这样的日子，我都从清晨等到了傍晚。 在冰冷孤寂的时光中，我总是反反复复的想着他说的爱我的那些情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林墨晏说过，如果他爱我怎会对我时近时远，忽冷忽热，让我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他如风变幻的心思。 如果他真的爱我怎会宠爱纵容别的女人让我伤心难过，如果他视我如珠如宝，怎会舍得我受到一点伤害。 实际上，我清楚的知道这些道理，却是不敢面对真相，就像是一只胆小的蜗牛逃避的缩在自己的壳里，自己骗着自己。 如今我有了他的孩子，我的心里又升起了新的希望。我幻想着与他冰释前嫌，为他生儿育女，好好的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即使他不能像父亲那样专一钟情，即使他只有权利野心，从不见儿女情长。 窗纸上树枝摇曳的阴影越来越暗，屋子里也变成黑乎乎的一片。 我吃力的移动虚弱无力的身子，勉强从床上下来，走向桌子。 我想点燃桌上的蜡烛，因为我太冷了，希望那烛火能给我一点温暖，驱散那无尽的寒冷。 当微弱的烛辉亮起的那一刻，兰锦回来了。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昏暗的烛光下，那张脸看着灰黑灰黑的。 她的手里还端着一个瓷碗，碗中黑褐色的液体微微荡漾，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出丝丝苦味。 此刻，我并不知道那黑褐色的液体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要有一件天底下最残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 第115章 勿复相思 飘摇的烛光昏暗的照在桌上的那个瓷碗上。 我死死的盯住碗中如一潭死水般的液体。 当兰锦哭着向我说出了它是什么，我的心在那一刹那间就像是被硬生生的撕裂了一般，剧痛到了麻木。 齐王疑心我和林墨晏有染，自然也对我怀的这个孩子也心有怀疑。 所以他给我送来了一碗堕胎药。 “王妃……”兰锦泪如雨下。她知道我是多么想要个孩子，这个孩子也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这是有人散布谣言迷惑了王爷……” “如果他相信我，又怎么会听信这些谣言。”我的声音中一片死寂。可能因为我的心已像被冰冻住，寒冷的跳动不起来了吧。 “兰锦，你让他们去告诉王爷，我想见王爷一面，见他一面后，我就喝了这碗药。”我平静无波的接着说道。 “王妃，您见到王爷一定要好好对王爷解释，他不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我会对他解释的。”我淡淡颔首。 兰锦走后，我就一直等着。 我的心出奇的平静，或者也可以说是麻木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桌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 齐王身边的刘公公来了。 “请王妃随着老奴去见王爷！”刘公公的态度还是恭敬的，只是声音冷漠了许多。 我也不在意，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他还是在东大殿见的我。 如今他正在调兵遣将，筹备着一场战争。据说是要再次出征漠北，征伐那些又想入侵的蛮夷。 我来的时候，他还正和几名高级将领围观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专注的研究着战略布局。 他送给我一碗落胎药，还能若无其事的召开军事会议，何尝对我和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一点在乎。 刘公公不敢惊动，悄悄的站在殿下，我也像个木头人一样跟着木然等候。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终于，他和那些将领讨论完了军事，将军们齐刷刷的向他行了军礼后，安静有序的退出大殿。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靠在椅子上，微阖着双目，神情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刘公公赶忙踩着小碎步上前，像是怕惊动王爷般，放轻声音禀告道，“殿下，王妃来了。” 他抬起了微垂的眼眸，那总是寒冷凉薄的目光一下子就投放在我的身上。 他对着刘云轻轻摆了摆手，刘云马上心领神会的悄然退了出去。 接着，我与他之间是短暂的沉默。虽然我垂着眼眸，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正停留在我的身上。 “王妃求见本王有何事？”他开口问道，声音听着好淡漠。 不可否认，我本已枯井不波的心又是颤了一下，感觉一丝尖锐的疼痛又开始撕扯我的心。 我缓缓抬起眼眸，目光迎向了他，“我是来请求王爷给臣妾一个恩典！” 他微蹙眉头，“王妃想要什么恩典？” 他大概是想着我是来求他不要杀掉我的孩子。 可是他猜错了。 第116章 各别两宽 我还记得曾在普静寺的月老殿前那棵姻缘树上系上了一条我和齐王的姻缘红丝带。 当时我还虔诚的在树前祈祷，祈求月老保佑我和齐王萧昱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此世，白首不相离。 可或许是向月老祈求美满姻缘的人太多了，月老还是没有看到我的许愿，所以我和齐王的姻缘走到了这样无可挽回的地步。 既然我与他的缘分已尽，我要再去月老那里解开那条许愿丝带，从此与他各别两宽。 “我曾经在普静寺中的月老树上系了一条与王爷的姻缘丝带，现在我要去普静寺把这条姻缘丝带解下来。”我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与他断绝的决心。 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如雪，漆黑如墨的深眸就如黑夜中的寒星，闪出冰冷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王妃去解开与本王的姻缘丝带，是准备要与林墨晏双宿双飞了？” “你！”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我胸口发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爷一定要这样想，臣妾也没有办法……只要王爷准许臣妾去普静寺解开姻缘丝带，臣妾就喝掉王爷赐给臣妾的药！” 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控制着，可是还是嘴唇发颤，说出的话也是颤抖的。 “你以为你解开什么所谓的姻缘丝带，就能离开本王？”萧昱面带冷笑，目光凶冷的逼视着我，“本王告诉你，你是本王的女人！就算是你有了林墨晏的孽种，本王也不会放你走！” “王爷有什么证据这样污蔑人！”我悲愤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掐入皮肉，用那一阵阵疼痛才能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他既已对我挑明了我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我怎能不明不白的蒙受这样的冤屈。 “王爷先是疑心我和皇上，又疑心我和林大哥。不管王爷相不相信，我没有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情，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王爷的！” 我干脆把他心中的怀疑都说出来，也算是最后向他表明自己的清白。 萧昱的黑眸森冷闪亮的盯着我，就如冰下燃烧着火。 “本王从未相信过关于你和萧瞻文的那些流言！因为那晚本王听说萧瞻文把你召进皇宫，立刻就想办法入了宫。萧瞻文想对你不轨之时，本王就隐藏在他的殿外，他的所作所为本王都一清二楚。他胆敢动你，本王就是背上一个弑君之罪，也一定会杀了他！” 原来竟是如此，他之所以对那些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无动于衷，不是外面所传的王爷忍气吞声，而是因为他知道我是清白的。 “本王从来不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一个人！”他盯着我的寒眸突然闪过一丝伤入骨髓般的痛。 “刘云！”他冷声高喝一声。 随着喝声，守在殿外的刘公公即刻从门后转了进来，卑躬屈膝的急步而来。 “你告诉王妃，本王寿辰的那日，王妃借口肚子痛，离席而去与那林知府偷偷幽会，你都看到了什么？” 刘公公的脸色变了变，眼光不由的向我这里瞄了一眼，紧跟着又低垂下头去，恭声答应道，“是！” 第117章 诬陷 刘云跟随齐王多年，一直对齐王忠心无二，深得齐王的信任。 所以齐王即使会怀疑任何人，也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所以他说的话，齐王才会深信不疑。 那日齐王寿辰，我和林墨晏先后离席而去，随即就被齐王发觉。 我真是没想到他一边和黎妾妃调着情，竟然还能一边注意到我的动向。 所以他得知我转交给林墨晏丝帕的事情，果然是派人前去探知的。 当时派去的刘云回来禀告齐王也是实话实说，我只送给了林墨晏丝帕。 可是现在刘云却突然改口，无中生有的诬陷我和林墨晏有了私情。 “王爷寿辰那日，因为王妃身体不适，王爷担心王妃，所以派老奴去看看王妃，可是老奴……老奴却见王妃和林大人在一起，王妃先是送给了林大人一条丝帕……然后……然后……”刘云说到此处，不由揩了揩从额头流在鼻子上的汗珠。 “然后如何？”齐王像是从牙缝中逼出这几个字，阴沉沉的追问道。 “然后王妃就跟着林大人进入一片茂密的竹林中……”刘云脸上的汗流的更多了，不停的用袖子擦着。 “你可见他们在竹林中做了什么？”齐王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就是从牙齿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的。 “老奴不敢近前……可是老奴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林大人和王妃衣冠不整的从林子里面出来……”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一阵晕眩，悲愤交加之下，一股血气堵在胸间，一时间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当时怎么不禀告本王？”就听齐王冰冷的声音继续飘飘忽忽进了我的耳朵。 “王妃和林大人的私情当时老奴并未亲眼所见，所以不敢对王爷回禀……后来……后来……老奴听说王妃有了喜，算算日子，与那日相差无几……老奴跟随王爷多年，深知王室子嗣关系重大，所以才冒死向王爷说出那日所见的实情……老奴隐瞒了王爷，求王爷恕老奴之罪！”说罢他对着齐王砰砰的磕着响头。 “王妃可听到了？”萧昱转向我，阴冷的目光好像冰刀一样，简直能穿透我的心。 我好像得了风寒一样簌簌发抖着，指着刘云，半晌，才如泣血悲鸣般嘶哑着声音说道，“你……你血口喷人！” 刘云没有回应，只是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额头已经磕出血来。 “你出去吧！”齐王沉着脸，声音听着似乎正压抑着心中的烦乱。 “是！”刘云俯着头，一路跪趴着退了出去。 他又转而对我冰冷言道，“王妃是否解开与本王的姻缘带，本王不在乎！可是本王告诉王妃，本王绝不会留下这个孽种！” 我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灵魂也像是飘出了躯壳。 当恍恍惚惚的听到他一心要杀掉我孩子，我踉踉跄跄的扑到他的面前，我的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那是他的孩子啊！ “王爷，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刘公公说的不是实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话……可是……这个孩子真的是王爷的……” “来人，把王妃带回去！” 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释，也许他就是有些相信我的话，可也认定了我和林墨晏的私情。没有人能证明我清白，也没有人能揭穿刘云的谎言。 随后有两名侍卫走进来，架起我就向殿外走去。 “你们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我挣脱开侍卫抓着我的手臂的手。 我一步一步的走出大殿，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而此刻我的肚子突然一阵作痛，就像有人用手狠狠向下撕扯着一样。 可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麻木的一直的走着，没有回头。 外面的天真黑啊！天上都是乌云，看不到月亮了。 我的肚子疼的越来越厉害，然后就有一股黏黏的液体从我的双腿间一道又一道的流下来…… 第118章 从来薄性男儿辈 这次的小产让我缠绵在了病榻。 陈太医开了很多药。厨房也给我熬制了血燕窝送来。事务府送来了上好的银炭，我房间里变得暖暖和和的。 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我就像是逐渐枯萎的树木，已经是毫无生机。 张妾妃在我解除幽禁后，第一时间前来看望我。 “王妃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张妾妃见我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眼泪不由掉了下来。 “王妃几乎不吃什么东西，所以才越来越瘦的。”旁边侍候的珊瑚眼里含着泪珠回答道。 “王妃还要振作精神，把身子养好。等到王妃的身体好了，还能为王爷怀上孩子。”张妾妃的这番劝慰的话，我早就听的没有了感觉。 以前我总是烦恼我生不出他的孩子，所以又是吃药又是去庙里求神佛赐子。 而现在，我不想为他生孩子了，因为我已经累了，再也没有继续爱他那如飞蛾扑火般的勇气。 “张姐姐，桦儿现在的功课怎么样？王爷去看过你们么？”我岔开话题。 “王妃不用惦念着我们，还是好好的养身体。” “张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我见张妾妃的神情变的闪闪烁烁的，心知肯定有事情，便追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就是桦儿不去读书了……”张妾妃勉强笑道。 “桦儿为什么不去读书了？”我惊讶问道。 “桦儿前两天……打了黎夫人的长耀公子……”张妾妃犹豫着还是期期艾艾的说道。 “桦儿怎么会打人呢？”我更加吃惊了。萧桦一向是一个极为谦逊有礼的孩子，我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会和人打架。 “王妃就别问了……桦儿现在就先在家里自己学习吧……” “张姐姐，桦儿到底因为什么事和那萧长耀打架？”我正色问道。 “这个……”张妾妃躲躲闪闪的还是不想说。 于是我板起了脸，继续追问道，“张姐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王妃……王妃听了千万别放到心上……”张妾妃实在无奈，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起因竟是因为王府里传播的那些关于我的谣言。 因为萧长耀在学堂里出言不逊，当着萧鸿和萧桦的面对我言语侮辱。说什么父王应该休掉我这个不守妇道，与人偷情的王妃，还说齐王只命人打掉我怀的那个孽种已经是对我天大的恩赐了，像我这样有辱门庭，让齐王蒙羞，就应该被父王处死。 萧长耀才六岁，说话就如此恶毒。他被黎夫人视为掌上明珠，又从小受齐王娇宠，娇惯着长大，在王府中恃宠骄纵，飞扬跋扈，小小年纪便打骂仆人，欺辱丫鬟。 萧桦气愤不过的制止他不要胡说八道，萧长耀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趾高气扬的指着萧桦的鼻子骂他只是个低贱的舞姬之子，根本就不配与他一起上学，就是他想攀高枝的王妃也与那些下贱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萧桦忍无可忍的把萧长耀狠狠的打了一顿。萧长耀哪儿是萧桦的对手，于是被打的鼻青脸肿。 黎夫人又疼又气的跑到齐王那里哭哭啼啼的告了一状，并强烈要求齐王对萧桦家法处置，一定要重重的惩罚他。 没想到齐王却把她斥责了一顿，还要她严加管教萧长耀，不准他再出言无状。 至于萧桦，作为一个兄长，竟然动手殴打自己的弟弟，齐王令他在家里面壁思过。 “这次桦儿打了萧长耀，可把妾身吓坏了，妾身也实在不敢得罪黎夫人。” 张夫人说罢，又怕我心中难过，忙又安慰道，“王妃不必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妾身知道王妃是清白的……”她轻轻叹了口气，“王妃还是太受王爷宠爱了，所以招来了嫉妒。说实话，妾身还从未见过王爷宠爱哪一个女子像宠爱王妃一样。” 这也算爱吗？ 他从未相信过我，也从来都是偏袒黎夫人和黎妾妃，我三番四次被他幽禁，遭人算计，失去一个又一个孩子。 要说他有爱，最爱的也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第119章 何如当初莫相识 我又一次从昏睡中醒来时。 齐王竟然来了。 他的脸色依然很白，可是脸上的神色却很温柔，黑幽幽的眸子凝视着我，好像已经看了我很久。 我立刻侧过头去，不想看到他。他伤透我的心，又来干什么！ 这时，他轻轻叹口气，接着我就感觉到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脸颊，冰冰凉凉的，一如他没有温度的心。 “王爷别碰我！”我声音很低却很坚决。 他触及的指尖僵住了，片刻后，默默的收了回去。 “本王听说月儿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月儿的身子如何恢复健康？”他的声音依然温柔。 他为什么又变的这么温柔，为什么又叫我月儿，似乎没有了那个孩子，他就恢复了那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不劳王爷挂心，王爷请回吧，我想休息了。”我冷硬的下了逐客令。 他那虚假的关心和柔情再也打动不了我。 可他却不肯走，“本王要看着月儿吃下东西，本王才会放心。” 他的话音刚落，早已等候的在一旁的兰锦，赶紧奉上端着的燕窝。 他接过来燕窝，接着命令道，“把王妃扶起来！” 他不容抗拒的语气就像是在军队中发号施令般，就是我不想起来也得起来。 可是我就算被强迫的坐了起来，也紧闭着嘴，下定决心绝不吃他喂的东西。 “月儿乖，把这碗燕窝吃下去。”他舀起一勺燕窝喂到我的嘴边，语气又变成哄孩子般的温柔。 他总是这样，反反复复，冷热无常，时而热情如火，时而冰冷如霜，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我依然固执的闭紧双唇，对递在唇前的燕窝坚决的拒绝。 “月儿张开嘴，把燕窝吃下去……”他继续柔声的哄着我。他又向我张开那张能让女人无法抗拒，心甘情愿被俘虏的情网。 可这次我没有搭理他，只是沉默着抗拒。 气氛变得僵持了，他似乎无可奈何的收回了勺子。 “月儿要是还不吃东西，本王就只好用嘴喂月儿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一惊之下，对他的这种无耻行为气到了极点。又见他果然吃下一勺燕窝，看着真像是要用嘴喂我的样子。 “把碗给我，我自己会吃！”我只好开口说道。 他见目的达到了，也未多说，便把碗递给了我。 然后就坐在我的面前看着我一勺一勺把碗里的燕窝吃完。 “月儿今后要好好吃饭！如果让本王知道月儿还是不肯吃饭，本王便每天都来喂月儿吃饭！”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还有命令的意味。 我把头转过一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他的愤怒和反抗。 “月儿……”他又深深凝视了我片刻，似乎还想说什么，终于是无话可说。 最终，他起身离开了寝室。 “王爷还是心系王妃的，王妃就不要再难过了，日子总是还要过下去的……”我听到兰锦劝道。 我垂下眼睛，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是啊！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我曾想过不顾一切的断然离开他，可是我不能背着这个与人偷情的羞辱的名声，我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如此恶毒！ 第120章 皇家多薄情 厨房每天不断送来各种滋补品，而且我必须都要吃掉。 如果我还是没有胃口，不吃东西，让齐王得知，不但厨房里一干人要受到责罚，就是兰锦和珊瑚也难逃惩处。 他实在是很有手段，我不在乎厨房的那些人是否受到责罚，可是要因此连累兰锦和珊瑚被责打一顿，却是不行的。 于是我只好每天味同嚼蜡的吃着那些一窝蜂送来的补品。 我本来就是小产伤了身子，又加上心中悲伤郁结，心如死灰，了无生气，以至于身体越来越弱，缠绵不愈。 当补充上了充足的营养，又加上心中不甘心的这样被人陷害，背负上耻辱的名声，所以开始振作了起来，也逐渐的恢复了健康。 我曾经想着借口到普静寺解开姻缘丝带，然后伺机逃走，保护我的孩子，可是我终究还是没能保住这个孩子。 所以我就算是要离开他，也要先找出幕后狠毒的陷害我，害死我的孩子的人！ 又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鹅毛般的雪片一直纷飞了到了深夜。 我的院子里突然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蒙面的头巾上和魁梧的肩膀上都落满了雪花。 他闯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入睡，正伏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写着家书。 傍晚时分，我刚收到了二哥的来信，信中说林墨晏已经回到了京城，等到见过皇上后就准备返回封地。 林墨晏这个书呆子是怎么想的？我豁出了性命才把他从齐王的刀下救了出来，他回到京城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官好了，怎么还敢回来？而且他还不知道我被诬陷与他有私情，要是回来必死无疑！ 我事不宜迟的马上写了回信，信中千叮咛万嘱咐二哥，可千万不能让林墨晏回来。 二哥还在信中提到了阿姐，宫中传来了一个极为糟糕的消息，阿姐被皇上禁足了。如今萧瞻文特别宠爱那个杨贵妃，还又提升了她哥哥的官，如今在朝中官职显赫，与我大哥不差上下。 由此可见后宫的女人们是否受宠，地位的高低，也都是与前朝家族的势力地位息息相关。 而阿姐身为萧瞻文的结发妻子，堂堂的皇后，萧瞻文竟然禁足了她，他的狠心让人心寒，可能皇家的男人都是如此的无情无义的吧。而且也表明了萧瞻文对我们楚家也没有多少信任，甚至也是疑心猜忌的。 记得二哥曾不客气的对萧瞻文有这样的评价。 “皇太祖是马上得来的天下，可当今皇上平庸碌碌，性格软弱，优柔寡断，缺少那种杀伐果断，驾驭天下的胆魄和手段。如果他明智的话，就不要去动齐王殿下，还能继续平平安安的当他的皇上。” 二哥可以说是最明智清醒的，也最是看透了天下的局势。 没错，如果萧瞻文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错了人，听错了话。如果他不去削藩，不去对付藩王势力最为强大的齐王，老老实实的坐在他的皇位上，老老实实的当他的皇上，那么后来一切悲伤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第121章 扑朔迷离 司马焕刚闯进来，正和打水回来的珊瑚遇个正着。 珊瑚一声惊恐的叫声还未冲出喉咙，司马焕身形如电的欺身上前，一伸手，粗大的手掌就死死的捂住了珊瑚的嘴巴。 “别叫！我是楚将军的部下，有事来见王妃！”他在珊瑚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珊瑚嘴里发出嗯嗯的声音，僵硬的点着头，表示明白了。 司马焕还是不放心的依然捂着珊瑚的嘴巴一直进入到屋子里。 正站在桌子旁为我研墨的兰锦首先发现了他，又见他胁迫着珊瑚，不由大惊失色。 可还没等她叫出声音，司马焕已经放开了珊瑚，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的低沉着声音道，“司马焕参见王妃！” “司马大哥！” 起初的吃惊过后，我一阵喜悦。 司马焕跟随三哥一起出征，追击蛮夷，现在他回来了，那么我的三哥也回来了。 司马焕站起身来，拉下了蒙面的黑色面巾，露出一张黝黑如铁，满是血汗风霜的面孔。 他的一脸血污狼狈让我这才发觉到不对头，如果司马焕跟着三哥征战回来应该光明正大的去见齐王复命才是，怎么会深夜来到我这里。 “司马大哥，我三哥呢？”我惶惶的赶忙问起三哥。 “我深夜来见王妃就是为了楚将军的事情！”司马焕的声音沉重暗哑，仿佛其中压抑着无尽的愤怒和痛恨。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来，我慌忙追问，“我三哥是不是受伤了？” 司马焕缓慢的摇摇头。 他惨然的表情让我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难道三哥他…… “三哥……三哥他怎么了……”此刻我的心里充满恐惧，几乎没有勇气问下去。 “楚将军……他失踪了……” 司马焕眼中迸出愤怒的火花，悲愤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三哥大败敌寇后，本要得胜返回，可是那黎耀辉却说王爷有命，必须将敌军全部歼灭，所以令三哥继续追击。 可是当三哥深入敌腹中，突然涌出大股敌军，三哥的部队就是再骁勇也是寡不敌众。 “敌军越来越多，那黎耀辉却不肯增派援兵，最终我们的军队几乎全部覆没！楚将军在厮杀中失去踪迹，我则拼命杀出了一条血路！”司马焕咬牙切齿的说着，“那黎耀辉自恃比楚将军高着一级，平日行军打仗就处处压制楚将军，故意刁难！这次更是要置楚将军于死地啊！” 我只觉得头昏目眩，身子摇摇欲坠，兰锦和珊瑚赶紧一左一右的扶住我。 “王爷知道吗？”好半晌，我才问道，声音已经变的暗哑。 “黎耀辉必然会向王爷禀告此事……”司马焕肯定的回答。 “我要去问问他……” 我推开兰锦和珊瑚，我要去找齐王问一问，我的三哥在哪里…… 可是脚下就像踩在棉花里，腿软的竟然走不动一步。 “王妃不可！”司马焕急忙阻止，神色黯然道，“楚将军目前只是失踪，以末将所想，以楚将军武艺高强，应是不会有事情。王妃不要着急，先安心等待几日。末将今夜来向王妃告知楚将军的消息后，明日就去见王爷请罪！” 司马焕虽是如此安慰我，可我心中清楚三哥是九死一生。 我曾经听江夫人提起过黎耀辉，他是黎夫人的二哥，是齐王的心腹爱将，所以三哥就是立了再多的军功也依然在他之下。 可见齐王对三哥也有着防备之心。 回想起三哥曾经想调回到京城去，却为了我留了下来。 他是否也看出了齐王的反心，所以有了回京之意。 如果…… 我忽然起了一个猜测，不由自主的打了冷战。 背后想将三哥置于死地的人是齐王…… 第122章 赵妾妃 这几天我一直在心急如焚的等着消息，可是没有任何消息。 我几次去找齐王，可是东大殿戒备森严，没有齐王的允许不得进入。我要是想再像上一次那样侥幸的闯进去是万万不能了。 我又想了一个主意，让珊瑚去打探齐王什么时候去黎妾妃或者黎夫人那里。 可是这几天齐王竟然没有到任何姬妾那里去，就连最受宠爱的黎妾妃都受了冷落。 我又想起了大哥，那次我和林墨晏被抓回王府后，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晓三哥失踪的事情。 可是现在王府出入各处都有士兵把守，我想去找大哥也是根本出不去的。 最后我的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司马焕或许还会来给我传递什么消息。 司马焕却再也没有来过。 正当我急的不得了的时候，赵妾妃却突然前来拜望我。 她一直依附着黎夫人，从来没有与我有任何的来往，就是以前跟着众姬妾一起来拜望我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明显与我保持距离。 那次中秋，她在席上为齐王歌舞一曲，优美柔媚的舞姿很是吸引住了齐王，此后齐王一连去了她那里两次，据说她还怀有了身孕，可是不久后就莫名其妙的小产了。 她来时的脸色是灰蒙蒙的，那双乌溜溜的灵活眼睛此刻不但黯淡无光还露出一丝畏缩不安。 总之，她的身上没有了那种娇俏妩媚的光彩，整个人都好像被一层愁云惨雾笼罩住一样。 我让珊瑚给她端来了茶，她忙十分恭敬的站起身，“妾身谢王妃！” “赵妾妃不必客气，天气寒冷，先喝一杯热茶暖一暖。”我见她嘴唇灰白，身子也有些瑟缩，好像是寒冷的样子。 赵妾妃仿佛对我的贴心关怀一阵感动，又是赶紧道谢，“妾身谢王妃的关心，不瞒王妃，自从妾身小产一次过后，就落下了怕寒的病根……” 我听着，心下一阵黯然，如今我也是一样畏寒怕冷。特别是在漫长的冬夜中，就是炉火烧的再旺，被子裹的再紧，那刺骨的寒冷就像是在身体里面扎了根，不！其实是在心里扎了根。 “您看，妾身提起这个做什么……”赵妾妃很有眼色的发觉到我的情绪有些低落，马上明白了原因，急忙赔笑道。 “小产极为伤身子，赵妾妃还要好好的调养才是。” 我表示无妨的微笑一下，又接着问道，“赵妾妃今日来找本王妃不知所为何事？” “妾身……妾身的确有一件事来求王妃……”赵妾妃欲言又止，像是难以启齿的模样。 我不明白她有什么事情能求到我的头上，毕竟我现在的处境众所周知，远远不如她所依附的风头正盛，春风得意的黎氏姐妹。 “妾身知道上门来求告王妃实在是冒昧，可是妾身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赵妾妃说着，眼中一下子涌出了泪水，并且站起身来，噗通的跪倒在我的面前。 “妾身求王妃无论如何要救一救妾身母女！” 第123章 喜事 赵妾妃来求我的事情，按说也是一桩喜事。 赵妾妃的女儿慧郡主今年十三岁，我在一次家宴中曾见过齐王的四位郡主，她的容貌最为出众，长的亭亭玉立，清秀文雅。不过神色间却有些许小心谨慎的胆怯模样，比起黎夫人的爱说爱笑，骄傲招摇的十四岁的兰郡主和十二岁莲香郡主内向沉默了许多。 虽然慧郡主十三岁，可已经有人上门提亲了。 向她提亲的人是黎妾妃，她的弟弟今年十六岁，按照黎妾妃所说是文武双全，奋发向上，前途远大的有志青年。 与慧郡主也还算是年龄相当，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功名，可是以黎家有王爷这样一个强大的靠山，再加上他的奋发图强，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赵妾妃，这是一桩喜事啊。”我听罢笑道。 “王妃有所不知，妾身刚开始也以为是好事。可是事关慧儿的终身大事，妾身还不是放心，派人偷偷的前去打听……谁知道黎妾妃根本就是欺骗妾身，她的那个弟弟不但不是品格优秀之人，而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非但如此，还相貌丑陋，脾气粗鲁暴躁，慧儿怎么能够嫁给如此卑劣不堪之人！”赵妾妃一口气说下来，不由又用手帕抹起了眼泪。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我惊讶道，“那么赵妾妃为什么不去禀告王爷，拒绝了这桩婚事也就是了。” “王妃……妾身……妾身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既然黎妾妃的弟弟如此不堪，赵妾妃自然是不愿意把郡主嫁给一个不学无术之人，拒绝掉这桩婚事也是天经地义之事，王爷必然也会同意的。”我疑惑道。 “王妃想必也知道当初我的家里走了黎家的门路，妾身才能嫁给了王爷……我们一家都是仰着黎家的鼻息生活，所以妾身只能听命于黎夫人……就是黎夫人不许妾身要王爷的孩子……妾身也只得遵命照办……”赵夫人泪如雨下的泣不成声。 “什么？你的那个孩子难道是黎夫人……”我大吃一惊。 赵夫人无比悲凉的点点头，“黎夫人不许我再有第二个孩子，也怕我生下男孩儿……所以让我喝了堕胎药……打下了孩子……” 我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闷，黎夫人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狠毒。 “赵妾妃不用怕，你只要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王爷，王爷必然会为你做主的，从此后你就不用再被黎夫人挟制了。” 赵妾妃惨然一笑，无尽的凄惨之中又笑我说的话太天真了，“就是王妃家世显赫，又受到王爷如此宠爱，也是一再被黎氏暗算。王爷知道又如何，何尝为王妃做过主，惩罚过那黎卿珊和黎曼柔。更何况我这个没有家世，姿色又不是那么出众，在王爷的眼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姬妾……王妃，黎氏身后的武将家族才是王爷最看重的！要是我真的对王爷说出那黎氏的所作所为，不但搬不倒黎氏，我反而可能就没命了，今后我的女儿就变的孤苦伶仃的，还不知是怎样一个悲惨的命运……” 我的心震动了，以前我一直以为齐王只是喜欢黎氏姐妹的那些放荡的床上功夫，而赵妾妃的一番话让我明白了，齐王袒护的不是黎氏，而是她们背后那个对齐王忠心耿耿，能为齐王冲锋陷阵，战场厮杀，争夺天下的的家族！ 第124章 惊涛骇浪 黎曼柔的目的不言而喻，自己的弟弟娶了王爷的女儿后，就成了皇亲国戚，一步登天，而他们黎家的地位也会更加显耀。 赵妾妃所生的这个郡主自然就是最佳的人选。 她也笃定了赵妾妃是无论如何没有胆量拒绝这桩婚事的。 但她还是错算了一点，一个女人为了她的孩子会豁出一切的！ 赵妾妃走投无路之下，为了自己的女儿不陷入火坑中，豁出去的跑来我这里求助。 可是我又有什么能力帮助她呢，齐王那么看重黎家，就连我的三哥现在都被黎耀辉设计陷害的生死不明。 “赵妾妃，你刚才也说了，王爷看重黎氏，我对王爷来说也是无足轻重的，我就是想帮助赵妾妃，可也是有心无力啊！”我只能对她满怀歉意的拒绝。 “王妃！”赵妾妃冲着我又跪了下去，并且磕起头来，连哭带求道，“如果王妃不肯救妾身母女，妾身的女儿就是跳进了火坑里啊！求王妃发发慈悲，救救她吧！” “你快起来！珊瑚，快把赵妾妃扶起来！”我赶忙让珊瑚把她搀扶起来，只见她已经哭的涕泪横流，痛苦的好像就要立刻死过去一样。 “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这种儿女的婚姻大事我在王爷面前也说不上话……” “不！王妃，只要您在王爷面前肯为妾身说句话，王爷必然会听王妃的……” 我苦笑一下，赵妾妃太高看我了，我对齐王哪有那么大影响力。兰锦和张妾妃也总是说齐王最宠爱我，可要是真如她们所说，我怎么会落得如此惨痛的地步！ “赵妾妃想必听说了我也刚失去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王爷下令打掉的……我和王爷之间已经情断义绝！我真的帮不了你……”我无奈只好告诉赵妾妃，如今我的遭遇比她更惨，怎么还能帮得了她呢。 赵妾妃面色惨白，身体也突然如筛糠般抖动的厉害。 我以为是我的再三拒绝让她绝望痛苦，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我也是同样的陷入绝境。 我正搜肠刮肚的想出几句安慰她的话，赵妾妃像是咬了咬牙，冒出一句话，“妾身知道王妃是被人陷害的！”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是凝住了一样。 可赵妾妃接下来的话更如惊涛骇浪般迎面朝我扑来。 “王妃可知王爷身边的刘公公为什么要诬陷王妃？” 赵妾妃一直跟随着黎夫人，年月长久，自然知道许多隐秘之事，甚至还出谋划策的参与了一些事情。 如果不是这次黎家把赵妾妃逼的急了，她是怎么也不会把黎家联合刘云陷害我的这件事从头到尾的抖落出来。 “王妃，妾身如果愿意把黎家是如何陷害王妃的事情告诉王妃，从此投靠王妃，王妃愿意帮妾身阻止这桩婚事吗？”赵妾妃提出了条件。 我不知道赵妾妃从何而来的信心，认为我一定能够帮助她。 可她知道全部的真相，是唯一能够证明我清白的人。 仇恨在我的胸中翻涌，只是现在我恨的只有那黎家和刘云，并不知道更大的悲剧还在后面等着我！ 第125章 雪纷纷 我怀有身孕的消息传给齐王的同时，黎氏姐妹也得到了风声，黎家的消息的确灵通，就连看守我的门口的侍卫都买通了。 其实，她们比齐王还要早的得知这个消息，因为当时齐王正在与将军们开会，直到很晚。 陷害我的这个阴毒的主意是黎曼柔想出来的。 那日齐王寿宴上，她听到了刘公公向齐王禀告的只字片语。于是八面玲珑的她在寿宴结束后，就找到刘云探听出我送给林墨晏手帕的事情。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谋划着怎么陷害我，只是缺少个机会而已。 而我的怀孕正是一个置我于死地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妾身倒是不知道刘公公为何会与黎家串通一气，刘公公可是对王爷最忠心耿耿的。不过刘公公和黎家的关系一向是不错的，也可能黎家给了他不少的钱吧。” 赵妾妃不确定的猜测道。 “你肯为我做证吗？”我的眼中浮出了泪水，既是痛恨黎家，也是有了洗刷清白的希望。 “妾身不能为王妃作证！”赵妾妃惊恐万分道。 “为什么？” “黎家和刘公公都是王爷最亲信之人！妾身人微言轻，真要为王妃作证，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说妾身诬蔑他们。到时候妾身也是百口莫辩，或许还会连累王妃。”赵妾妃立刻一番说辞。 我却知道她是不敢，她能把黎家和刘公公供出来就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再一想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要是让齐王选择相信刘云还是相信赵妾妃，齐王大概率是会相信忠心耿耿的跟随他多年的刘云的。 我一阵灰心，即使知道是什么人陷害我又怎样，我依然无法报仇雪耻。 大雪飘落的深夜，我在院子里站了很久。 仰望着密集的雪花从漆黑的看不到尽头的夜空中随风纷纷而落。 “王妃，回去吧！”兰锦轻声劝说。 “雪下的这么大，王妃别冻着了。”珊瑚举着伞为我遮挡风雪，可怎遮挡住被风吹来的大雪，我的脸上一片冰凉，不知是雪还是泪。 “你们说三哥会不会平安回来？” “楚将军一定会回来的，王妃放心吧！”兰锦赶忙安慰道。 “是啊，王妃，奴婢也相信楚将军福大命大，一定不会出事情的！”珊瑚也使劲的点着头。 “我想回家了……等三哥回来，我就跟着三哥回家去……” 我从深寒的夜空中收回目光，转回身，迈着已经冻的麻木的腿，慢慢的走回房间。 我想家了，想念祖母，父亲，母亲，二哥。 我想像以前那样，在冬日里舒舒服服的赖在温暖的被窝里。 去梅林中为折下几支红梅花为祖母插在花瓶中。静静的听着祖母念佛，然后吃着好吃的糖霜桂花糕。 我想跟着二哥去天桥看杂耍，然后跟着他到酒楼中喝点酒。虽然二哥老是说女孩子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他还是带着我到处闲逛，下馆子吃好吃的。 还有，我还要跟着三哥习武，三哥就是天生将军的材料，可是我真不愿意他征战沙场，生死搏命。 三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126章 反叛 又过了十几天，依然没有三哥的任何消息。 可是王府中的兵越来越多，到处可见一队队穿着盔甲的士兵巡逻。 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不祥的感觉。 期间赵妾妃又来过一回，是趁着夜晚偷偷摸摸的来的。 “王妃，妾身听说王爷要与朝廷打仗了！” “打仗？” 我这几天只是感觉王府中的气氛很沉重，像是要有事情发生，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王爷不是要出征漠北吗？”我急忙问道。 “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开始说是王爷要出征漠北，所以做打仗前的筹备。可是……现在妾身听黎夫人说朝廷派来大兵讨伐王爷，而且好像还是王妃的哥哥带兵前来征讨……” “我哥哥？”我的脊梁后冒出一股寒气，难道齐王真的反叛了么？那么，带兵来的是我的大哥还是二哥？ “王妃，妾身很害怕，不知道王爷与朝廷开战后，是吉还是凶……王妃，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妾身求王妃一定要庇护着妾身和女儿……” “那个时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妾身……妾身听说朝廷发来二十万大兵……可是王爷的军队都被朝廷收回了，如今也不过有几千人而已，如何与二十万大军抗衡……既然朝廷带兵的人是王妃的哥哥，王妃必然是安然无恙的……所以如果……如果……朝廷追究株连之罪……妾身求王妃一定要眷顾妾身和女儿……” 赵妾妃声音颤抖着，面色如土。她的话意好像笃定齐王必败无疑。 我却心神恍惚，根本没听到她后面说的话。 脑子里只是反反复复的一个念头，齐王真的造反了，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今他就要与我的哥哥兵刃相见。 一边是他，一边是我的哥哥…… 我该怎么办？ 这一夜风特别大，呼啸而过的风声刮的窗户嘎吱嘎吱作响，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听着格外凄冷。 我毫无睡意，呆呆的坐在桌子前面。 二哥曾经问过我，如果齐王反叛，我要怎么办？ 我没有答案。 可如今齐王真的反叛了，我仍然没有答案。 但是，如果齐王兵败，我想我会跟着他一起吧。 窗外又是一阵呼呼的风声，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冷风，差点把蜡烛给吹灭了。 我感觉一股沁冷的冰寒，或许心中终于有了一些主意，就也有了一丝倦意袭来。 我站起身刚要回内室，有两个黑衣人影轻飘飘的进了屋子。 我一惊之下，不由吓的后退一步。 其中一个黑衣人像是怕我喊叫出声音，立刻开口低声说道，“王妃别怕，我们是奉楚将军的命令来带王妃走的！” “楚大人？哪个楚大人？”我戒备的询问。 “当然是王妃的大哥，楚浩霆楚将军！”另一个黑衣人回答道。 “王妃，齐王殿下已经造反，朝廷派楚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征讨。楚将军怕您继续待在齐王府，开战后有什么闪失，特命我二人前来带王妃离开王府！”先前的黑衣人又说道。 我的心一沉到底，原来是我大哥率军征讨齐王。 大哥身经百战，也是个无敌将军，再加上有二十万大军，齐王怎能抵挡得住，只怕是凶多吉少！ 第127章 出逃 齐王毫无征兆的起了兵，扯起反旗，反叛了朝廷。 可是他昭告天下的却是，出师靖难，清君侧，扫平朝中的奸臣，以正朝纲，平定天下！ 而驻守在此，密切监视齐王动向的大哥，马上十万火急的禀告朝廷，并且率兵层层围困住了齐王府。 剑拔弩张之时，大哥心里面惦念着我，怕开战之后，刀剑无眼伤到我。 特地派来两个武功高强的宫廷侍卫深夜潜入齐王府，救我出去。 “王妃！迟恐生变，快快跟我们走！”先前的侍卫见我只是发愣，急切的催促道。 我这时正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走还是不走？ “王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第二个侍卫更是着急的连连催促。 终于，我做出决定，跟他们走。 可就是跟他们走，我也不是弃齐王而去，我想去问问大哥，怎么短短的时间内就出现了如此可怕的变故。 还有皇上现在对齐王究竟是什么态度，真的是一点亲情，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两个侍卫的行动的比猫还轻，速度又疾又快。 我竭尽全力的奔跑着才能跟上他们，并且还要多加小心的不能被巡视的士兵发现。 此时我才知晓齐王府中已经布满了重兵，黑夜中到处可见一队队举着火把的甲胄整齐的士兵，在亮如白昼的火光下，身上的盔甲闪动着刺眼的寒光。 两个侍卫带着我不时躲避在暗处角落，或者繁茂的树丛，假山石后，躲开重重把守巡逻的官兵。 此时我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本来我是有一点轻身功夫的底子，可是早已疏于练习。再加上一直养尊处优的在王府中，再没有练过武功，而且小产后身体恢复不久，气血两虚，所以已是体力不支。 其实，齐王的府邸大的就跟一个城池一样，占地庞大，还有着高耸坚固的城墙。 这几年来，齐王萧昱一直不断扩建府邸，增高加厚府墙，把齐王府建造的像铜墙铁壁一样。 由此可见，萧昱早已经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王妃，你再快一点！”第二个侍卫见前面还是望不到边的重重的楼阁庭院，不由的十分焦急起来。 “我……我走不动了……”我呼呼的喘着粗气，觉得汗如雨下，全身都要虚脱了。 “王妃！”第二个侍卫见我如此的不给力，尽管急的直跺脚，也是无可奈何。 齐王府虽然重兵防守，可以他们的轻纵跳跃的功夫，还是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王府的。而带上了我这个拖累，离开就十分吃力的。 第一个侍卫算是沉得住气，“让王妃先歇歇。”说着他还警觉的四下环顾一圈。 我们现在躲在一片繁茂的竹林后面，风一阵阵的吹着竹叶沙沙作响，在深沉的夜色中，黑漆漆的竹影有些阴森森的左右摇摆着。 万籁俱寂中，两个侍卫急促的呼吸声听的十分清晰，透露出心中的紧张和焦急。 我真想干脆让他们走了算了，因为我的腿此刻酸痛的站起来都费劲儿。以前我从王府里偷偷跑出来，也没有感觉到王府竟是这么大的像是走不到头一样。 “王妃好些了吗？”第一个侍卫也忍不住开始催促道。 我只好咬紧牙关勉强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跟着他们走出竹林。 可当我们刚转过一条鹅卵石铺砌的小路，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火光。 一队士兵举着火把，我们被完全照亮在熊熊的火光下。 第128章 风起云涌 我们还是被发现了。 而这支队伍的首领正是韩川。 他笔挺的端坐在一头黑棕色的高头大马上，身上全副盔甲。火光映照着他坚如铁石般古铜色的面孔，同样冷硬如石头的目光居高临下的射在我们的身上。 “韩将军！”我脱口而出的叫出他的名字。 他却置若罔闻，对我不理不睬，反而又轻又狠的单手一挥，口中冰冷吐出两个字，“拿下！” 那些士兵立刻犹如潮水般分开两端，迅速左右包抄，把我们围在中间。 两个侍卫马上将我护住，撤出随身的兵刃，准备拼命。 当军兵一涌而上的时候，局面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 两个侍卫虽是武功高强，可是终究寡不敌众。况且这些士兵都是训练有素，十分勇猛，在一轮又一轮迅猛攻势中，两个侍卫还是被七手八脚的按在地上。 而我在乱兵中就听到韩川大声命令道，“不得伤害到王妃！” 我成了俘虏，被士兵们刀枪包围着押送着前往齐王的东大殿。 看在我是齐王的王妃的面子上，所以没有像那两个侍卫捆的像粽子一样。 他们是来救我的，却被我拖累，身陷囹圄。 我的内疚和那种乱糟糟的心情在心里搅成了一团浆糊。 风还是刮着，刮过黑鸦鸦的树杈，暗沉的天空风起云涌。层层乌云压在天上，就像用浓墨涂抹出的一幅阴郁压抑的画。 不知从哪里随风传来一角铃声，幽幽冷冷，就像是地狱深处而来的一缕招魂的声音。 齐王的东大殿已然可见，白天雄伟华丽的宫殿此刻伫立在黑沉沉的云天之下竟是说不出的阴森。 韩川在前面走着，如今只有几个士兵押着我们走进大殿。 此刻一片死寂，只听到他们腰间的兵器击打在盔甲上发出的清脆冰冷的声音。 我忽然有种进入森罗殿的感觉，因为仿若一种死亡的气息如云如雾的丝丝弥漫，指引着每一个进入的人走向不归路。 走过灯火昏沉，晦暗不明的第一重殿室，我的身上已经出了冷汗。 韩川和士兵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听着格外沉重。 当他们略有纷乱的脚步声骤停，我的眼前忽然光明大作。 齐王的议事大厅四面明烛高照，灯火通明。 萧昱正高居而坐，依然红衣如血，冷峻的面容也仍旧如同千年寒冰。 身上散发出悚人的煞气，让他看起来宛如从地狱中而来的修罗。 “回禀殿下，末将已将贼人拿获！”韩川跪倒复命。 萧昱面无表情，阴鸷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微一停留，便掠过我，盯在了那两个侍卫的身上。 那两个侍卫的蒙面黑巾早已经被扯下。 一个侍卫瘦长脸，细眉细眼，尖削的鼻子，薄嘴唇。 另一位身材壮实，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两人看着都是精明强干之人。 “张侍卫，朱侍卫，二位都是皇上身边的一等侍卫，怎么如同那些鸡鸣狗盗之辈，偷偷摸摸的潜入本王的王府？”萧昱终于开口道，语气平淡，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是满满的冷嘲热讽。 “齐王殿下，卑职还是劝您及早悬崖勒马，立刻进京去向圣上负荆请罪。殿下毕竟是圣上的叔叔，圣上宽厚仁慈，必然会念及亲情，对殿下格外开恩！”瘦长脸的侍卫毫不畏惧的一番义正言辞。 “张侍卫何出此言？本王并无谋反之意，而是因为皇上身边有奸佞之臣，蛊惑皇上令我们天家骨肉相残！正因为本王是皇上的叔叔，与皇上是血脉至亲，所以本王才要起兵靖难，清君侧，为皇上扫除奸佞，以保江山社稷，天下太平！”齐王悠悠说道。 “齐王殿下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堂的理由？殿下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皇上已经派来二十万大军，而且由能征善战的楚将军率兵征讨，齐王殿下自忖能有几分胜算？所以卑职劝殿下还是趁早收兵，去向皇上请罪的好！”另一位朱侍卫大声说道，言语已是极不客气。 齐王冷笑一声，“本王是先皇的儿子，这是我们萧家的江山！本王为保江山社稷，必除奸佞之臣！” 他的眸中射出一道凶狠冷酷的光，寒声喝道，“韩将军！” “末将在！”韩川立刻答应道。 “把他们押下去！明日，本王要用他们的鲜血祭旗！” “是！” 韩川示意几个士兵上前，强硬的把这两个还是愤怒不服的大内高手押了下去。 接着，萧昱的目光一转，对向了我。 第129章 烛明香暗 我以为他会对我也会像冷酷残忍的对待那两个侍卫一样，就是不把我用鲜血祭旗，也会用其他的手段惩罚我，至少还会把我幽禁起来。 可是他看着我的目光却是平静深沉的，身上也没了那种令人发怵的煞气，而且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发怒的样子。 “王妃想要离开王府，可以告诉本王，不用这么偷着的离开。” 他的眉宇间忽然显出一丝倦态，这让他眉间那两道细细的竖纹变的明显起来。 “王爷是不是真的想造反？”我则问出心底最关心焦虑的问题。 “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了，本王是为了清君侧……”他淡然答道。 “王爷说的是真的么？”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他同样凝视着我，良久，直言不讳的漠然说道，“就是本王造反又当如何？” “朝廷派来二十万大军！王爷不会有胜算的！王爷……” 他打断我的话，“不必再说了！本王心意已决！本王曾经说过如果萧瞻文念及骨肉亲情，本王会继续俯首称臣，守卫边疆。可是他杀了本王的兄弟，又对本王一再相逼……难道本王就要像那刀俎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不成！” 他的声音又冷又沉，有着一丝仿若来自地狱的阴森的杀机。 我也听说了，萧瞻文又逼死了齐王的同胞兄弟鲁王。是萧瞻文过于迫切的削藩，极端的赶尽杀绝促使齐王最后下定了决心！ “本王知道你失去了孩子，心中恨本王。可是你现在没有了羁绊，尽可以离开王府回到京城，去找林墨晏……”他接着冷漠言道。 我从他的话语中飘忽的捕捉到一丝让我震惊的话意。 我不敢相信的想肯定他话中的意思，“王爷，你相信那个孩子是你的，对不对？” 他苦笑一下，“本王信或不信都不重要了。如今本王与朝廷兵戎相见，生死难料，你没有了那个孩子，与本王和离后就能重新开始，不会受到本王的株连。” “和离？”我心中一震。自从我失去了那个孩子，我就有了与他和离的念头，可明明知道自己对他死了心，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明日本王派人送你出府……”他说出这句话后，更似疲惫了几分。 “王爷！如果……如果我愿意陪着王爷，就是王爷被贬为庶人，我也愿跟随王爷……王爷会不会放弃起兵，不要谋反？” 我明知道我是在异想天开，他已经箭在弦上，怎会为一个女人放弃争夺天下！况且他是那种即使战到最后，也不会甘心一生平庸，放弃权利的男人！ 他的神情似乎略有震动，上前走到我的面前，对我深深凝视，“月儿难道不恨本王了么？” “我……”我答不上来，一时心乱如麻。 齐王的目光里流露出怆然之色，“本王真想与月儿共守此生……可是天不从人愿，皇上不会放过本王！本王可能连一个庶民都做不了，所以本王只有背水一战！月儿想要离开本王，本王绝不阻拦！” 果然，他还是要走向战争的道路，就像二哥说的，他本就是一代枭雄，是为权利，为杀戮而生的男人。 而我，始终输给了他那颗志在天下的心和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齐王派刘云把我送回了爱月苑。 我走时比来的时候更加彷徨茫然。 “王妃还是离开王爷的好！”路上，刘云忽然对我说道。 我冷冷的觑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我的心里已经对他恨之入骨。 “老奴知道王妃痛恨老奴。可是老奴为了王爷，也只好委屈王妃了。”刘云的口气像是很无奈的样子。 “你为什么与黎家狼狈为奸陷害我？”我也想问个明白。 “老奴只是忠心于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着想！” “你明知道那是王爷的孩子，还诬陷我和林墨晏有私情，害死了他的孩子！你还说是为王爷着想？”我愤怒的质问。 “因为老奴要让王妃离开王爷！有道是红颜祸水，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多少君王都毁在一个女子的身上！王爷正在生死关头，如果因为王妃心软动摇，一旦兵败就是万劫不复！”刘云直言道。 “我怎么能够影响他？他又怎会为我心软动摇？” 我根本不信刘云这样的解释，齐王意冷心狠，绝不是会为女人扰乱心智之人！ 刘云一定是如赵妾妃所说，私下收了黎家的钱财才与黎家沆瀣一气！ “王妃既然不信，老奴就把所有实情对王妃讲了吧！” 刘云说出了一番可怕的话。 我竟然真如林墨晏所说，只是一枚棋子！ 第130章 权利如烈火 老皇帝一共有二十一个儿子。其中最为喜爱的是嫡长子萧桢和四皇子萧昱。 萧桢性格温厚儒雅，又是正宫皇后所生的嫡子，所以尤其得到老皇帝的欢心。 而齐王萧昱能征善战，杀伐果断，颇有老皇帝心狠手辣，攻击好战之风。 可萧昱却是庶出，即使雄才大略，能力超群，也注定与皇位无缘。 萧桢虽然贵为太子，又深得老皇帝喜爱，却是命短，二十多岁便英年早逝。 老皇帝悲痛欲绝之下立了嫡长孙萧瞻文为太子。 当时也有一部分朝臣提议立齐王萧昱，可是更多的大臣反对。尤其是那些元老重臣，认为立齐王萧昱为太子不符合嫡长子的继承制度，而嫡长孙萧瞻文在血脉上更加名正言顺，在皇位的继承中具有优先继承权。 老皇帝一是痛失爱子心中悲痛，二是爱屋及乌，又有宗法制度制约，所以萧瞻文顺利继承了太子之位。 而老皇帝又怕萧瞻文如同他父亲那样的文弱性格驾驭不了这些叔叔们，特别是齐王萧昱，勇猛强悍，拥兵自重。于是便想了个法子，与朝廷中实力最强的武将家族联姻，保着他的皇孙萧瞻文。 而我们楚家无可争议的成为老皇帝的首选。 我的家族也确实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祖父和老皇帝一同打的天下，不仅战功赫赫，而且还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救过老皇帝一命。 祖父的汗马功劳加上老皇帝深感念祖父的救命之恩，所以不但封祖父为燕国公，还把妹妹永安公主下嫁给祖父。 因此老皇帝赐婚，也是为了亲上加亲，阿姐嫁入皇室成为太子妃。 可是让老皇帝没想到的是，齐王萧昱也想到了我们楚家。 或许正是我与他在御花园中的那次邂逅，让他起了用同样联姻的办法对付即将当上皇帝的萧瞻文的念头。 所以他当时上门求婚，父亲的脸色才沉的像乌云一样，他知道齐王的野心，也知道齐王不甘心臣服于这个软弱平庸的侄子。 那个时候父亲就预料到，也许会有齐王与萧瞻文刀兵相见的那一天。 可是唯一能压制住齐王的老皇帝突然得了重病。宫里有人传说，老皇帝是被梦魇吓病的，他杀的人太多了，也心狠手辣的几乎处死了所有跟着他打江山的功臣。那些死在他手底下的冤魂在每个深夜里都来向他索命。 他是真龙天子又怎样，仍然镇不住那冲天的怨恨。 接下来就是我的婚事了，祖母或许是出于对齐王的欣赏，又或许是不愿让我嫁入普通官宦人家，亦许是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反正是萧家的天下，谁坐江山都是一样的。 祖母力排众议把我嫁给了萧昱。 可我只是萧昱用来牵制住我们家族的一枚棋子，为了离间萧瞻文对我父兄的信任，也让老皇帝为萧瞻文操碎了心的精心安排落了空。 萧瞻文做了皇帝果然心生怀疑，先是把大哥从边疆调回来，又接连提拔了几名心腹将军，接手了二哥的一部分兵权。 可是萧瞻文提拔的那几个将军，只有杨贵妃的哥哥还有些调兵遣将的能力，可比起大哥二哥的威望和英勇善战还是天壤之别。 由于无将可用，所以无可奈何之下萧瞻文只好重新启用我的大哥。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大哥，不但在大哥的身边安插他的心腹将领，还派来了几名亲信侍卫，明着是为了相助，暗着是监视大哥。 可以说是萧瞻文的瞻前顾后，平庸无能又多疑导致了一次次的决策失败，把老皇帝给他的一手好牌打了稀烂！ 第131章 利用与爱 我想我是遇到了世界上心思最深沉，最复杂的男人了吧。 他把我当成一枚棋子，却又对一枚棋子说爱。 或许他对我是有一些一见钟情，但还不足以动摇他争霸天下的野心。 所以在形势尚未明了之前，他并不想要我的孩子。 于是江夫人才会给我送来那些用麝香研成粉末的香粉胭脂和那异香扑鼻的香乳。 因此我的身体才会变得越来越寒凉，难以有孕。 为我诊脉的小韩太医有所察觉，却不敢明说。 可能是出于怜悯我，才给我开了一些活血的药物，让我侥幸的怀上了第一个孩子。 而我的怀孕也是让他欣喜的。但是我这个好不容得来的孩子还是被黎夫人设计的小产了，而且我的身体因为长时间受到损害，大出血的差点要了命。 作为齐王心腹中的心腹，刘云对每件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妃那次返回娘家，王爷出征回来后得知，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 当王爷又知王妃跟着皇上进了皇宫，老奴从来没有见过王爷的脸色如此可怕过。 后来王爷单枪匹马的进了宫，竟闯入皇上的寝殿把王妃带了回来。 那夜，王爷喝了一夜的酒。老奴还记得王爷曾酒醉失态的反复询问老奴，王妃是不是想做皇上的妃子，王妃是不是已经侍了寝……” 说到这里，刘云歇了口气继续说道，“老奴不瞒王妃，从那个时候起，老奴就觉得王妃是红颜祸水，早晚一天会害了王爷！”刘云坦言说道。 我呆呆的听着，根本无法想出世上会有这样心机复杂，能把利用和爱融合在一起的男人。 他也让我不知道，是对他该爱还是该恨。 而刘云口口声声说我是红颜祸水，我不明白我怎么会害了他？ ”王妃，皇上发来大军征讨齐王殿下，齐王殿下危在旦夕！这个时候，齐王殿下千万不能有任何的分心！老奴求王妃了，您就离开殿下吧！不要等到殿下与王妃的哥哥刀兵相见的时候，王妃从中扰乱殿下的心！”刘云苦苦的请求。 刘云的话很有道理，他和我哥哥之间，我终是要做出选择！ 我回到了爱月苑的时候，已经是黎明了。 晚上的乌云现在看着都变成铅灰的颜色，厚厚的堆积在天边。北风还是凌厉的吹着，阴冷刺骨，仿佛预示着今天是充满血腥的一天。 兰锦和珊瑚都已经起来了，而且发现我突然凭空不见了，正慌慌张张的到处找我。 我刚走进院子，珊瑚便首先眼尖的看到我。 兴奋的跑了过来，“王妃，您去哪了？可把我和兰锦姐姐吓坏了！” “我睡不着觉，出去走走……”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王妃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当心着凉。”兰锦也过来了担心说道。 昨夜匆匆忙忙的跟着两个侍卫出来的时候，我只穿着单衣。虽然天气寒冷，可是跟着两个侍卫跑了一路，接着又当了俘虏，心里紧张害怕之下，也感觉不到冷了，还出了一身汗。 现在兰锦这么一说，只觉得寒气袭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王妃赶紧进屋去！”兰锦发现了我寒冷的样子，急忙说道。 可是我的前脚刚迈入屋子，后脚韩川将军就率领着一队士兵来了。 “王妃，末将奉王爷之命送王妃出府！”韩川说道。 齐王言而有信，果然派人前来将我送出王府。 第132章 离开 离开他我应该觉的轻松才是。 因为我今后再也不用为他的喜怒无常，忽冷忽热，整日揣测他的心思，也不用为他宠爱哪个姬妾而伤心难过，更不用再陷入他的那些姬妾们之间可怕阴险的争宠之战…… 出王府的时候，我回首望了一眼那灰色的高大城墙，金字书写着“齐”字的黑色大旗在凌厉的寒风中猎猎飞舞。 城墙上面站着许多把守的士兵，一个个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显然战争一触即发。 我转回头的时候，忽觉心脏袭来一阵疼痛，还是忍不住的掉下泪来。 “王妃，末将只能送王妃到这里！” 韩川对我抱拳行礼后，带领着士兵返回了王府的玄安门。 对面几十米外旌旗招展，一个大大的“楚”字在长空之下随风飞扬。 而我就站立在这中间，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我的心疼的更加厉害，眼中的泪也越涌越多，在脸上淌成了河。 大哥把我接回了军营。 昨晚他派去两名大内高手潜入王府救我，等了一夜不见回转，心知凶多吉少。 正当大哥焦急无策的时候，大清早却有兵士来报，齐王城上射下一封箭书。 是齐王事先告知大哥，要把我送出王府。 大哥自然高兴不已，急忙派手下的将领去接我。 我被送出来的时候，两位将领带着一队人马早已经在等候。 我跟着他们回来时，大哥已经为我准备好了茶点。 “月儿，冷不冷？先喝杯热牛乳。”大哥注意到我惨白的脸色和满脸的泪痕，明知我哭过了，却故意做出轻松的样子，笑着把一杯热气腾腾的牛乳端过来。 “我不想喝……”我心情低落的郁郁道。 “那月儿好好休息一下！”大哥把牛乳放回桌子上，“大哥还要去大帐与众将商议军事。” “大哥！”我叫住他。 “月儿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大哥回来再说。”大哥边走边转回头笑道。 “大哥你别走！”我跑过去拦住他。 “月儿，众将军都在等着呢。”大哥皱起眉头。 “大哥，你是不是要攻打王府？”我直接问道。 “月儿，这是军事，你不要过问。” “王爷是我的夫君，我怎能不过问？”我急道。 大哥的脸枕了下来，“月儿，齐王殿下现在是叛逆，大哥让大内侍卫进入王府救你，就是担心你受到他的牵连。现在你既然已经离开了他，就要彻底与他划清界限！将来面见圣上，大哥也可保你平安！” “大哥，如果……齐王殿下兵败……皇上会不会杀了他？”我害怕的询问。 大哥叹口气，“齐王殿下如果当初接受削藩，大哥必定会在皇上面前力保齐王殿下。他毕竟是皇上的叔叔，我想皇上会让他留在京中做一个清闲王爷。可是他现在已经造反，那就是谋逆大罪，所有齐王府的人都要被抓，都是杀头之罪啊！” 我只觉得心头冰冷，“大哥，就没有什么办法救他了吗？” 大哥缓缓的摇摇头，“月儿，此次你能不被他牵连就是万幸，今后月儿就不要念着齐王殿下了！” “大哥……” 我还想再说，大哥却摆手阻止我说下去。 “月儿，事已成定局，大哥也无能为力……” 大哥刚想摆脱我赶紧去开会，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的进来禀报，“禀告大帅！齐王府的城墙上跪着张大人和朱大人，齐王殿下要拿他们祭旗！” 第133章 檄文 天是昏黄色的，烈烈的风从铺满天际的那一层层黄云下席卷而过。 天的尽头涂抹着暴风雪来临前的那种诡异的明亮的血黄色，仿佛压抑着那要从滚滚的云层中喷薄而出的血腥。 张侍卫和朱侍卫被五花大绑的跪在高高的城墙。 他们的身后站着都是兵将，队列整齐，军容整肃，笔挺的站立在风中就像是一个个泥雕木塑。 齐王立于飞扬招展的黑色大旗下，身上一袭黑色滚金的蟒袍同样被风吹的烈烈飞舞。 我的心就在嗓子眼里，此刻站在云天之下的他就如催命的阎罗，那凌厉的杀气就连玄安门下的我都能感受得到。 大哥纵马上前，高声喊道，“齐王殿下！回头是岸！只要殿下现在肯回头，圣上仁慈，必然会对殿下手下留情！” 齐王沁凉的声音悠悠而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本王是想回头，可惜无船可渡！” 这时，就听得一阵苍凉的号角声响，呜呜呜的回荡在天地之间。 就见齐王迎着烈烈寒风，面对城下，目光炯炯，不怒自威。 这时，一个将领上前来献上檄文。 齐王接过来，展开檄文，声音清朗的高声而诵。 “我乃太祖皇帝嫡子，受封以来，奉藩守份。 当今皇上信用奸佞，奸臣用事，包藏祸心，遂造显祸。 我父皇创业艰难，平定天下，建万世之基业。封建诸子，巩固天下，如磐石之安定。 奸佞以撤藩屏，离间骨肉，欲灭宗室，诸王受屠戮，妻子流离。 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兵讨之！以清君侧！” 今祸迫于身，困兽思斗，实予求生，以兵相卫，诚有所不得已也。 今与奸邪不共戴天，奉天株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见我心！ 铿锵有力的誓词昭告完毕，那两个皇上的侍卫被士兵们推搡而起，押着他们来到书写着斗大“齐”字的飞舞的大旗下面，把他们绑在了旗杆上。 而旗下两个拿着鬼头刀的刀斧手也已准备就绪。 齐王一脸的庄严冷肃，沉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祭旗！” 他沉沉的传下命令。 “王爷有令，祭旗！”传令官的声音随着寒风格外响亮。 又听得号角声呜呜的响了起来。 “砰！砰！砰！” 接着三声震动天地的追魂炮响。 刽子手对准两个侍卫的脖子抡起了刀，手起刀落，咔嚓一下子，两颗人头砍落，一股血箭喷洒在旗杆之上。 城上城下的人都是寂然无声，齐王这样做就是正式的昭告天下，起兵靖难，再也没有了回头之路。 我遥遥的望着他，现在他伫立风中，如坚石般立在溅满鲜血的旗杆下，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走到底了。 而我还是选择了离开他，并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刘公公的那些话，我真的会扰乱他的心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远远的离开他。我还是盼着他平平安安的，尽管我和他已经是不可能了，尽管我们已是隔着千山万水！ 第134章 心有千千结 大哥要把我送回他的府邸，我决然不肯。 我要是倔强起来，大哥也是拿我毫无办法。 “月儿，你一个女子在怎么能待在军营中？”大哥再三相劝。 “我为什么不能待在军营中，古时候不是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从戎的吗？况且我也是有功夫的……” 我提起功夫把正在生气的大哥给逗笑了，“月儿，你那算是功夫么？用来抓抓兔子还差不多！这是要打仗的军队，真刀真枪的以命相搏，你待在这里只会添乱！” “大哥的意思是我拖大哥的后腿了？大哥嫌弃我给大哥添麻烦了？”我板起了脸。 “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刀剑无眼伤了你，况且你是个女子，军营里都是些男人，你待在这里也不方便。” 我的眼珠一转，“那么我就换上士兵的衣服好了，反正不管怎样，我不离开大哥！” 我这么死皮赖脸的黏着大哥倒不是不想离开大哥，而是我的心里还是挂念着齐王。 “大哥，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绝不给大哥惹出事情！”我继续央求道。 大哥对我的软磨硬泡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而且与齐王的大战将起，他也没有心情与我磨菇下去。 “那你就换上士兵的衣服，乖乖的待在营帐中，不得乱跑！”大哥不放心的嘱咐我。 我忙连连点头，反正只要大哥答应了就好。 晚上的月亮非常的明亮，又十分遥远。 散发着寒意的如霜般的月光冰冷的照在远处的齐王府黑黝黝的高大的城墙上。 那上面还弥留着血腥的气味给这月光也涂上一层阴森之气。 今日齐王在城楼上以血祭旗，又当着所有围困王府的军兵的面，念出的那篇讨伐奸佞的靖难檄文。有理有据，言语铿锵，令三军动容。 齐王不愧一代枭雄，不但文治武功卓越，还洞察人心，他知道该怎么去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舆论。 只有大哥无动于衷，或许是因为他和萧昱都是经历过了太多的战争和杀戮，所以心肠都淬炼的如钢铁般坚硬。 黎明初始，战争开始了。 我听到了战鼓声，厮杀声，齐王的军队杀出王府。 遍野都是黑压压的士兵，刀光剑影，在纷飞的大雪中，正一团混乱的生死搏命。 互相厮杀的兵将中，我看到了韩川将军。他的身上，脸上都溅满了鲜血，此刻手中的利剑落下，正砍掉了一名将领的头颅。 一大股鲜血喷洒在白花花的雪地上，看着如此触目惊心。 我的目光在交战的两军中寻找齐王的踪影，可是人那么多，我根本就找不到他。 战争一直进行到黄昏，双方才偃旗息鼓，各自退回阵营。 而覆盖着白雪的土地上已经一片一片的被鲜血染透。 大哥连夜紧急召开了军事会议，应该是没想到，只有几千兵将的齐王军队，会如此勇猛强悍。 大哥这次是棋逢敌手了。 我却依然遥望着那伫立在黑夜中的王府。不由自主的猜测齐王现在在做什么，十有八九也是在召开军事会议，毕竟就是他的军队再勇猛，人数也太少了，长时间下去还是抵挡不住皇上的大军的。 第135章 雪夜 半夜的时候，雪下的更大了！ 狂风卷着雪片铺天盖地的砸下来。 雪地里燃着一堆堆的篝火，把营地四处照的一片光亮。 越是这样恶劣的天气，大哥越是加强戒备。不但增加了一倍的巡逻士兵，并且严令士兵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防敌军偷袭。 虽然营帐里烧着火盆，大哥又给我送来一条厚厚的棉被，我还是冻的睡不着。就听着营帐外面不时有士兵们经过，脚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和盔甲兵刃的铁器撞击的响声十分清晰的传过来。 还有将领声音洪亮的高声喊喝，“都打起精神！加强巡逻，严防偷袭！” “这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谁会来偷袭？”我暗自嘀咕着，感觉大哥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我刚这样想着，营帐外面就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这么冷的天，撒泡尿都能冻住，谁他奶奶的会来偷袭？杨将军，你说大帅是不是疑神疑鬼的，让那些士兵们巡逻也就罢了，还要我们这几个将军也轮番值班。” “我看大帅也是有些多虑了，我们有二十万大军，齐王的兵力不足一万，就是来偷袭也是自投罗网。依我看齐王不会做出如此冒险之事。”另一个像乌鸦般的沙哑的声音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判断道。 “杨将军说的有理，我看大帅就是瞎折腾我们这些将士们，没有一点儿体恤之情！”先前那人一肚子不满的说道。 “胡将军小心祸从口出，须防隔墙有耳！上一次商议军情之时，胡将军的直言直语就已经惹得大帅不高兴了……”杨将军劝着。 “哼！”那个胡将军从鼻子里面重重的哼出一声，“依我看二十万大军攻下齐王府易如反掌，他却瞻前顾后的不肯开仗，明面上说什么齐王不好对付，要布下周全的攻打计划。我看分明是有私心，他的妹子是齐王的王妃，怎能不顾及情面……” 他越说越气，“不瞒杨将军，我已经向皇上了密折奏了他一本！上次他让两个皇上的贴身侍卫去齐王府救他的妹子，结果两个侍卫被齐王祭了旗，他的妹子却安然无恙的被送出王府，我就觉得其中有诈。不会是他和齐王已经暗自联络，串通一气了吧，那样的话皇上的二十万大军不就是上门来送给了齐王？” “说实话，我也有此担心。”那个杨将军随声赞同。 “这次皇上就该让杨将军带兵才是！要是杨将军带兵，我相信早就攻下了王府，捉拿到了齐王！” 这个胡将军我没有见过，可这位杨将军我是知道的，他就是萧瞻文的那个很宠爱的杨贵妃的哥哥。 这次萧瞻文任命我大哥为大帅领兵征讨齐王，而他是协助大哥的副帅。足见萧瞻文对他的信任。 还有这个胡将军有给皇上上密折的权利，显然也是皇上派来的心腹。 我现在才知道大哥竟是被皇上监视着。大哥为了把我救出王府，导致了皇上的两个侍卫被齐王祭旗，加上这个胡将军在密折中一番胡乱猜测的添油加醋，皇上的猜忌更重。 而且还有杨贵妃的哥哥急巴巴的想取而代之哥哥，费了不少的心机拉拢那几个皇上派来的亲信将军。其中就有这个胡将军。 皇上听信谗言，最终还是罢免了大哥。 第136章 偷袭 黎明前的黑夜漆黑如墨。 雪依然没完没了的下着，士兵们巡逻的脚步声也依然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响着。 可是一夜的高度警惕还是在快要天明的时候松懈了。 不但又冷又疲惫士兵们开始有所懈怠，就连一夜提高着的警惕的将领也在将要看到黎明的曙光时候松下了一口气。 然而，将士们的警惕心一旦松懈下来，疲累困乏就随之而来。 此时，我也有了困意，心里还想着等到天明后，赶紧把昨天听到话去告诉大哥，让大哥心里有个防备。 可是眼睛就开始睁不开了，眼皮沉重的就像铅块儿一样。 不知不觉的我就睡着了。 而就在大家都疲惫不堪的黎明前时分。 齐王的军队果然悄无声息的来了。 所有的马蹄上都包裹上厚厚的棉布，在风声和雪声中，几乎听不到马蹄的声音。 他们迅疾如风的穿行在黑暗，是齐王最精锐的部队，一个个都是不怕死的悍将。 齐王也来了，这次他亲自率领着这支精锐之师，要给皇上的这些大军雷霆般的一击！ 喊杀声惊醒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我。 帐外的士兵们的脚步纷乱，还有人惊恐的喊着，“齐王的军队来偷袭了！” 接着就是一阵乱哄哄的人喊马嘶，刀剑相击的声音。 顿时，我睡意全无，急忙钻出营帐。 外面已经激烈的战斗起来。到处都是火光，几百匹马纷踏在混乱的士兵中，马上的将士俱是重盔铁甲，手持锋利的长剑弯刀，不时有血光从利刃下喷射出来，有的刀锋上已经流满了鲜血。 我一眼便看到了齐王，他穿着银盔银甲，身后黑色的披风就如一片黑云飘过黑夜。 此时他已经不知杀了多少人，盔甲上染尽了鲜血，就连脸上都溅上了一串血珠。 正有一个将军与他交战，他手中的银枪化作凌厉的光影，又快又狠一枪扎入将军的铁甲，穿透胸膛，将他挑于马下！ 看着如同凶神恶煞般的他，我的心跳简直都要停滞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在战场的厮杀。在他的枪下，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去，刚从血中出来又进入下一团血光中。 短短的时间可以说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士兵的尸体和一滩滩的血泊。 这时，天已开始亮了起来，一丝黎明的曙光逐渐照亮的天际。 雪也停了，可干冷的风仍然凌厉的吹着，却吹不散凝结在冰冷的空气中的浓厚的血腥味。 越来越多的士兵围困住齐王的这支敢死部队。 “齐王殿下，您还是放弃抵抗的好！”大哥在阵外依然还是想劝说齐王投降。 “楚将军，如果你能胜得了本王手中的这杆枪，本王就立刻下马，束手就擒！” 齐王已然杀红了眼，寒冰凝结的黑眸中全是杀机。 “大帅不用与齐王比试，我们现在已经围困住齐王，大帅只要下令，就能拿住齐王！”杨副帅上前建议道。 齐王冷眼觑着那位杨副帅，不屑的冷笑，“你以为你们的这些人马能困住本王么？” 大哥沉吟片刻，点头应战，“如果我胜了齐王殿下，齐王殿下真的会遵守承诺，放弃抵抗，下马投降？” 齐王傲然一笑，“本王言而有信，从不食言！” 第137章 势均力敌 大哥在我这三个哥哥中武功最高，枪法最好。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能与齐王出神入化的枪法抗衡的人的话，那就是我的大哥。 大哥的枪就是一杆很朴素的，黑黝黝的铁枪，可份量极重。 我曾经试着想拿起大哥的铁枪，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纹丝不动。 就连三哥舞起大哥的铁枪也颇为吃力，用二哥的话说，大哥就是天生的神力，这世上能与大哥匹敌的人寥寥无几。 而齐王却是其中一个。 两个枪法都是顶尖的高手碰在一起，不免想分个高下。 大哥想与齐王比试，应该也是抱有着一些这样的心态吧。 大哥骑着一匹锋棱瘦骨的黄马，虽然其貌不扬，却是一匹大宛的宝马良驹。 是大哥一次扫平边疆大规模侵犯的胡夷后，老皇帝对大哥的嘉奖。 当我心急火燎的拼命从层层围困的士兵中挤到前面。 大哥和齐王已经交上了手。 两个人精湛的枪法让双方的人马都看的目眩神摇。 一时间，都屏息静气的等待着这场凶险的对决，究竟鹿死谁手。 我的心更是砰砰的跳着，每当大哥或者齐王凶险的躲过对方致命的一击，我的汗就会又湿透了一层。 我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去面对这个残酷的局面，可是我也像他们一样，身不由己的被逼的无路可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都见了汗，可是拼杀却更加激烈。 最终，还是齐王更技高一筹，寻到大哥的一个破绽，银枪快如闪电，锋利的枪尖直刺向大哥的咽喉，毫不留情的要一枪致命。 我的血液霎时间冰凉，不由惊恐的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别伤害我大哥！” 他的枪势一滞，目光随着声音一下子就找到了我。 我与他依然还含满杀气的目光相对了几秒，可感觉就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这个空隙，大哥已经死里逃生。同时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奔着齐王的胸膛而去。 刹那间，我几乎无法呼吸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支利箭就要射进他的胸膛，只觉得一阵晕眩，差点栽倒在地上。 齐王反应极快，就在利箭飞到之时，还是快的无与伦比的躲过了致命的一箭，可是那支箭还是强劲的射穿了他肩胛。 随即，一个样貌粗鲁的将军在军中举剑大喊，“捉拿齐王！” 我在神魂恍惚中听出了这个声音就是昨晚的那个胡将军。 围困的士兵汹涌而上，齐王的兵将立刻护住受伤的齐王撤退。 而我在喊杀震天的兵潮中就那么发呆的站立着，耳边隐约听见大哥的喊声，“月儿，快回去！” 齐王虽然受了伤，可依然勇猛，他和部下在包围圈中一阵拼杀，最终还是在兵海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喊杀声终不可闻，那么多的兵将竟然没有捉拿住齐王，大哥也是第一次栽了一个大跟头。 这就让杨贵妃的哥哥和那个胡将军更是抓住了把柄。 第138章 回京 齐王的偷袭极大挫伤了将士们的士气。 区区几百人竟然斩杀掉了几千名的兵士。 这让常胜将军的大哥第一次败的如此惨。 大哥给皇上写了请罪的折子，而杨将军和胡将军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奏折也十万火急的送向了皇上那里。 话又说过来，胜败乃兵家常事。 大哥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对齐王府再次发动又一轮的猛攻。 准备大战之前，大哥找到我，他是来劝我回京的。 “大哥派人把月儿送回京城去。” 他原以为我还要拒绝，没想到我却听话的点点头。 那日齐王是因为我分了神，才被偷袭的弓箭射伤。 我救了大哥却差点害死了他。我就是继续待在这里，除了无尽的煎熬，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临走前，我把那晚听到的杨将军和胡将军的话都告诉了大哥，不放心的提醒道，“大哥，你要当心！他们都是皇上派来监视大哥的。还有那个胡将军给皇上上密折诬陷大哥，我怕皇上会听信他的谗言，对大哥不利！” “月儿放心，大哥自会小心！说起来大哥还要感谢月儿救了大哥一命。大哥以前只是听说齐王厉害，这次与他交手，他的枪法的确出神入化，神鬼莫测……”大哥提起齐王，话语间也是佩服。 “不过今后不管事情会如何发展，月儿都不要惦念着齐王殿下了。齐王殿下不是月儿的好归宿。其实当初大哥听说月儿要嫁给齐王殿下，就心中难过。朝曦已然嫁入皇家，一入宫门深似海，大哥真不希望月儿也陷入皇家这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听大哥的一句劝，月儿回到京中以后，就此放下他，重新开始。” 大哥说的道理我懂。可是如果感情是能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如果世间上所有的情都能干脆利落的做个了断的话，那么世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爱恨纠葛。 而且我还听出了大哥话语中没有了以前必胜的把握，或许是齐王的军事才能和骁勇善战有些挫败了大哥的信心。 难怪老皇帝为他的皇孙忧心忡忡，齐王的确是一个能威胁到萧瞻文的皇位的强悍的劲敌。 大哥给我安排了轿子，我拒绝了。 坐着轿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我让大哥给我准备了一匹快马，既然决定回去，我就有了归心似箭的感觉。 “大哥，三哥追击敌人遇到了埋伏失踪了，大哥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三哥啊！”我一直惦念着失踪的三哥。 提起三哥，大哥同样忧心忡忡，“大哥也为楚岚担心。不过瓦罐难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既然从戎就要有将军百战死的心里准备。”大哥的声音沉重。 晚上的时候，我又来到了齐王城下，既是心里牵挂他的伤势，也是默默的与他最后告别。 当时我只当再也不会与他相见，却不料世事变幻莫测，就在两年以后，他又来与我相见。 第139章 冲突 大哥专门派他的心腹将领周凯将军护送我返京。 一路向南，天气逐渐变的缓和。 路上河水新绿，树花如雪，翠柳如烟，重重如画。 这让刚从血流成河，残酷杀戮的战场上返回的我，宛如进入了另一个平和优美的天地。 周将军虽然是一介武夫，却是一个细致周到的人。 路上怕我劳累，起居饮食都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怪不得大哥让他来护送我回京。 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了一个月才到达京城 。 我望着熟悉的街道，繁华熙攘的人群，恍如隔世。 再穿过两条街道就到了我的家，我更加归心似箭的加快速度，恨不得一步就踏入家门。 就在我们又经过一条街道时，迎面跑来了十几匹马，速度极快，在街上一路上横冲直撞的，马蹄还接连踏翻了几个路边卖菜，卖水果的摊贩。 我正纳闷是谁人这么嚣张跋扈，那十几匹马就一阵风般冲着我们来了。 “闲人躲避！让开！不得阻挡我们公子的道路！”我听到一个公鸭嗓子大剌剌的喊叫。 接着马队就近在眼前，马上的那伙人见我们挡住了他们的道路，硬过是过不去了，所以乱纷纷的紧急拉住马匹。 “你们什么东西？胆敢挡住我家公子的去路？”那个公鸭嗓又嚷嚷起来了。 这么嚣张的说话的是一个仆人模样的人，他骑在一匹棕色的马上，正横眉竖目的用手中的马鞭指着我们的鼻子骂道。 他口中的少爷则是坐在头前的一匹神俊的白马上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锦衣华服，更是骄横的眼睛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在大路上横冲直撞的，难道不知道有王法么？”我冷冷回敬道。 那少年还没有被人这么回骂过，一时气的憋红了脸，瞪着圆圆的小眼睛还没说话，旁边那个恶奴看起来比他的主子气的更狠，那双绿豆眼睛也比那公子瞪的更圆，又骂道，“你这个有眼无珠的东西！不知道这是杨将军的公子吗？竟敢出言不逊！” 边骂着还恶狠狠的举起了鞭子冲着我劈头盖脸就打了下来。 我身旁的周将军可不是吃素的，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把拽住落下来的鞭子，并且顺势一拉，也没见周将军用什么劲儿，那个恶仆跟着鞭子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公子见他的仆人掉下马来摔了了个狗啃屎，气的尖声尖气的叫道，“给本公子打！” 他身后的那些恶仆们都摩拳擦掌的从马上下来，一拥而上就要动手。 周将军冷笑一声，朝后面跟着士兵们一挥手。 那些士兵们虽然都是便衣装扮，却都随身带着兵器。 见到指令，齐刷刷的撤出刀来，锋利的刀锋发出着冷飕飕的光。 那些恶奴们一时都吓傻了，木桩子一样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谁也不敢上前。 那个公子也吓白了脸，不知所措的瞅着我们不敢说一句话。 只有那个公鸭嗓的恶仆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敢仗着胆子哆哆嗦嗦的叫道，“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本将军是楚浩霆楚将军座下的参将，这位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奉楚将军之命护送二小姐回府。”周将军报出家门。 这时就连那个恶仆也傻了，转动着眼珠子也无话可说了。 “你们还不让路么？”周将军面沉如水的说道。 恶仆们马上忙不迭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个趾高气扬的公子就是那个杨将军的儿子，也是杨贵妃的侄子。 仗着姑姑是皇上宠爱的贵妃，所以在京城里横行霸道。 而这次我返回京城与他起了冲突，更加深了我家与杨家的矛盾。 第140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周将军把我送回府后立刻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了。 大哥已经派人到家先传来了我回家的消息。 母亲日夜盼我回来，见我真的回来了，抱着我哭了好一阵子。 家里人自然都知道了齐王造反的事情。 并且如今大哥和齐王的战事僵持不下。 齐王竟然拉来了成车成车的黄金珠宝当面犒赏勇猛杀敌的将士。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这些当兵的也都是为了那点微薄的银两，为了能吃饱饭。 所以财帛动人心之下，兵将们格外卖命杀敌。 还有那些以前跟随齐王的老部下，被朝廷接管后果然还是与齐王一条心。 驻守在距离齐王较近的城池的守将听说齐王造反，竟然积极响应的跟着齐王举兵反叛，使得齐王的兵力又增加了许多。 这些事情都是二哥告诉我的。 因为皇上对大哥迟迟攻不下王府十分不满，在朝堂上还雷霆大怒了几次。 父亲和二哥在朝上自然只能听着，父亲气急之下向皇上请命去讨伐齐王，可是皇上却未置可否。 “二哥，你会去征讨齐王吗？”我担心的问。 “皇上可能都要把大哥的这个大帅给撤了，怎么还会让我去讨伐齐王。”二哥冷笑着讥讽道。 我气愤的把那个胡将军向皇上上密折说大哥坏话的事情告诉了二哥。 “皇上让人监视着大哥，显然是对大哥不信任。” “可怜父亲和大哥一片忠心的保着皇上，我看皇上如今只信任那个杨尽忠。”二哥的语气中讥讽之意更浓。 “二哥，是不是因为我嫁给了齐王，皇上才有所怀疑？” “你嫁给齐王，可是朝曦也嫁给了他！”二哥有些愤怒言道，“况且我们楚家世代忠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背叛朝廷之事！如今他听信谗言，对我们楚家心存猜忌，他撤了大哥的大帅也好，讨伐齐王哪有那么容易，大哥正好回京过一些清闲的日子。” 二哥提起了阿姐，我想起阿姐被皇帝禁足的事情，忙问道，“二哥，阿姐现在怎么样了？” 问起阿姐，二哥更是生气，“现在皇上已经把朝曦给放出来了，大概是看在大哥征讨齐王的份上。不过听说朝曦又病了……” “阿姐病了？病的重不重？皇上为什么要禁足阿姐？”我急的一连串的追问。 “还不是后宫的那些女人们勾心斗角的事情。不过皇上还是有些顾忌我们楚家，还不敢提出废后之事。” “废后？”我吓一跳。难道萧瞻文竟然无情到如此地步，竟要废掉阿姐的皇后！ “阿姐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为什么想废掉阿姐的皇后？” “最是无情帝王家！”二哥慨叹道，“那杨家现在深受皇上信任，杨尽忠自然也想自己的贵妃妹子更上一层楼，坐上皇后之位。” “二哥，我返回京城的时候正巧碰上了那杨家的公子……”我把路上遇到的那个嚣张跋扈的杨家公子的事情告诉了二哥。 二哥不屑说道，“他是杨尽忠的独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在京城里做了不少坏事，也无人敢惹。这次碰上月儿，也算是得到了一些教训！” “还有，祖母不知道月儿回来的事情，月儿先不要去见祖母。”二哥最后叮嘱我道。 祖母的身子骨每况愈下，所以父亲不许家里人告诉祖母外面的消息。我回来的事情也同样没有告知祖母，也是怕祖母起了疑心。 第141章 皇命 本来我以为回到家里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 可是天还没亮，我就醒了，再也睡不着了。 陪在外面床上的灵溪机灵的察觉到了动静，马上走了进来。 见我已经燃亮了纱灯，正准备倒杯茶水喝。 于是赶忙过来，拿起茶壶一边为我倒水一边说着，“小姐想喝水怎么不叫我？” “灵溪，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望一眼黑乎乎的窗外问道。 “大概快四更了吧。” “小姐再睡会儿，刚刚长途跋涉的回来一定累极了，我还想着小姐会好好的睡一觉呢。” 难怪灵溪这样想，我没有嫁给齐王之前都是懒洋洋的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家里面每个人都知道我最喜欢赖床了。 可如今我再也不是那个因为受尽宠爱而无忧无虑的快乐的我了。 “小姐，您是不是还想着齐王殿下？”灵溪善解人意的问。 “我想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说出这句话只觉满腹酸楚。 他造了反，也许会战死在沙场，也许会被朝廷拿住，必定也是凶多吉少。我与他在战场上相视的那一眼也许就是最后的诀别。 灵溪知道我心里难过，于是尽量用一些高兴的事情消除我心中的阴霾。 “小姐，明天城隍庙那里有庙会，我陪着小姐去逛逛吧。” 城隍庙在城东，每年都会有一次很盛大热闹的庙会。 以前我总是会带着灵溪去逛庙会，因为我最喜欢热闹了。 “我不想去……”我摇摇头。 “还有，小姐，郊外的花都开了，我陪着小姐去踏青吧！”灵溪又建议道。 “我哪儿都不想去……”我依然没精打采。 “灵溪，你说我应不应该去宫里看望一下阿姐？”我犹豫不定的问。 听到阿姐生病的消息，我真想进宫去看看阿姐，可是又想起萧瞻文上次在皇宫里的图谋不轨，又怕进宫后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 “小姐暂时还是先别去了，小姐那两次进宫去都惹出了风波，依奴婢看，皇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姐还是离的远远的好。” “嗯！”我点头。 灵溪说的对，皇宫里真的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想起阿姐在那里度过的暗无天日的每一天，就觉得特别的心疼阿姐。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几天。 我有时候去跟着母亲学学女红，有时候去找二嫂聊聊天。 二哥虽然也是风流不羁，可是对二嫂却是极好的。从未提过纳妾的事情，就是二嫂身子弱，一直没有怀上身孕，二哥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反而对二嫂更加体贴。 可二嫂却对怀不上孩子整日焦虑不安，甚至还有了给二哥纳妾的想法。 “月儿，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二嫂嫁给你二哥八年了，也看了不少大夫，还是不能为你二哥生下一男半女，不如二嫂为你二哥纳一房妾室吧……” “二嫂千万不可有此想法，二哥又没说过什么。而且二哥以前经常出去征战剿匪的，一年中也回不来几次，二嫂没有怀上孩子也是正常的。现在二哥很少出去打仗了，二嫂很快就能怀上孩子的！” 我急忙打消二嫂想要给二哥纳妾的念头，这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大概二嫂觉得我言之有理吧，所以也就安心了许多。 我和二嫂又聊了会儿天，从她的院子里出来以后，天上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交织迷蒙在府中种植的繁花绿树之间，潮湿中传来一丝丝清新芳香的花草树叶的香气。 “小姐，后院的梨树开了花，雪白的像云一样，特别好看！”灵溪见我今天的心情不错，赶忙不失时机的说道。 其实我还是闷闷的，可是灵溪又是这么千方百计的想让我开心。 我们刚朝着后院走去，对面来了老管家，脚步匆匆，神色焦急。 “小姐，老奴可找到您了！您快去前厅吧，宫里面来人了，宣召小姐入宫！” 第142章 纠缠 前来传旨的还是皇上身边的陈公公。 他传的是口头上的旨意，意思就是皇后娘娘得知我返回京城，心中思念妹妹，又加上皇后娘娘身体欠安，皇上体恤皇后，命我即刻进宫陪伴皇后娘娘。 这明显就是一个借口，再看看父亲的脸色特别的难看，母亲的脸色苍白，眼睛里面闪着泪光。 他们都知道我这次进宫绝对不是好事情。 我跟着陈公公进了宫。 马车转过一条条青石甬道，经过一道道高大的朱红宫墙。 最后到达的地方不是阿姐的坤宁宫，而是皇帝办公的雍和殿。 “皇上不是让我进宫来陪伴阿姐吗？陈公公怎么把我带到了这里？”我冷声质问。 “二小姐稍安勿躁，圣上有命，先在雍和殿见过二小姐，然后再把二小姐送去皇后娘娘那里。”陈公公笑眯眯的回答。 “皇上见我做什么？”我勉强按捺住内心的不安，继续冷言相问。 “这老奴也不知，二小姐见到圣上自会知晓。”陈公公依然老奸巨猾的一问三不知。 雍和殿很大，也很华丽，可是沉静冷肃，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萧瞻文正坐在龙案后面批阅奏章，身后还伺候着两个端茶递水的小太监。 他也算是个勤勉的皇帝，可能是忧心国事，现在看着身材更是纤瘦。 “圣上，二小姐来了。”陈公公脚步轻的像猫一样走上前去，轻声禀告道。 萧瞻文马上从案上高高摞着的一堆奏折中抬起头。 他的脸也似乎瘦了一圈，脸色有些发青，那双柳叶眼的下面晕着淡淡一片黑色，显然是睡眠不足。 “月儿来了！”他的语气好像唠家常一样的随和。 脸上露出笑容的上下打量我一遍，目光很亮，“朕有一年未见月儿了吧，月儿如今更是成熟了……” 他还是叫我月儿，而且目光还一直盯在我的身上，我暗自提高警惕的不搭理他。 他却从龙案后面走下来，背负着手来到我的身前，柔声问我，“月儿怎么不理朕！” 现在我不得不开口了，冷淡说道，“皇上已经见过我了，现在可以送我去见皇后娘娘了吧！” “月儿不必心急，朕给月儿准备了好吃的点心，月儿尝一尝。” “我不想吃点心！皇上还是让我去见皇后娘娘吧！”我着急起来，恨不得马上摆脱掉这个寡廉少耻的皇帝。 “那月儿就陪着朕用膳，今早刚进贡来了鲥鱼，味道极其鲜美，月儿必然爱吃！”他还是死缠烂打。 “我不是来陪皇上吃饭的！我只想去见我的阿姐！” 我冷硬的态度让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高兴的问道，“难道月儿就这么讨厌朕么？” 我真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的确很讨厌他！可他毕竟是皇上，真的得罪了他，我的阿姐和我的家人都得遭殃。 “我有丈夫，皇上还请自重！”我压住心里的气说道。 他冷然的笑了，“月儿是说齐王吗？他如今是叛逆，月儿就不怕被他株连吗？如果月儿还要做他的王妃，恐怕月儿的家人也难逃牵连之罪！” 第143章 威胁 萧瞻文是在威胁我，还牵连上了我的家人。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萧瞻文见我半晌无语，以为我动了心。 又绽开笑脸，温柔说道，“朕也知道月儿是深明大义的，知道不能与叛逆为伍，所以才返回京城。 其实朕的心里也一直挂念着月儿，而且月儿在齐王府的遭遇，朕也一清二楚。齐王荒淫，对月儿不好，还让月儿失去了两个孩子，想起月儿所受的委屈，朕就心痛如绞……” 我没有听进去他的些深情款款的表白，而是奇怪我在齐王府中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皇上，你派人监视王爷？”我的脑子中闪出了这个念头。 萧瞻文却毫不隐瞒的承认。 “朕的藩王叔叔们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齐王，他觊觎朕的江山，朕怎能不多加防备！ 不过朕还是大意了，齐王的声色犬马确实让朕对他放松了警惕，不想他明着纵欲享乐，暗地里却私造兵器图谋造反！朕真是后悔没有早些削他的藩，以至于养虎为患！”萧瞻文不由后悔至极的说出实话。 我震惊的听着，原来齐王时时刻刻都被皇上监视着，原来他的荒淫好色不过是用来迷惑皇上，对他放松警惕。 “月儿，既然你已入了宫，朕就先封你为妃，等朕诛灭了齐王的叛军后，再封你为贵妃。”他一厢情愿的说道。 这次我又是被萧瞻文骗进宫来，而且看这架势还要强纳我为妃。 可是再也没有齐王来救我了。 “皇上，我与齐王还未曾和离，我还是齐王的妻子。我现在要是做了皇上的妃子，于礼不合，也有损皇上的圣名。等皇上扫平叛逆，抓住齐王，让他给我一纸休书，我才能名正言顺的做皇上的妃子。” 唯今只有自救，使用缓兵之计了。 萧瞻文思量片刻，大概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现在征伐齐王，要是强纳了齐王的妃子，传扬出去，必会被人诟病有失圣德，对正与齐王如火如荼的战事极为不利。 “那月儿就先在玉华宫住着。” “我还不是皇上的妃子，怎能住在后妃所住的宫院里。我还是跟皇后娘娘住在一起的好！”我态度坚决的拒绝。 萧瞻文又考虑一会儿，无奈道，“好吧，朕就依月儿。” 我好不容易才脱了身，萧瞻文总算肯派人把我送到阿姐的宫里。 阿姐的坤宁宫更冷了，也静让人心慌，苦苦的药味弥漫在寝宫里，我的心里也涌起了浓浓的苦涩。 阿姐在等着我，她病殃殃的靠在窗前的锦榻上，从窗纸透过来灰白色的日光的映在她的脸上，在惨白的脸颊上涂抹上一层蒙蒙的灰色。 小方几上放着几碟点心，显然是阿姐为我准备的。 “月儿去见过皇上了？”阿姐首先问道。 “嗯！”我点点头。 “皇上对月儿说了什么？” “皇上他……他要我做他的妃子……”我实话实说。 “他竟是如此无耻！”阿姐的眼里射出痛恨的光，“月儿答应他了？” 我赶忙摇头，“我是齐王的王妃，怎会做他的妃子！” 阿姐轻轻的一声叹息，“可是齐王反叛，天下皆知。月儿还要做他的妻子吗？” 我轻咬嘴唇，“当时他只是送我出府，并未给我和离书，所以我现在仍是他的妻子。我对皇上也是这么说的，他要是强纳我为妃，必然惹起非议。所以他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姐听说皇上宣月儿入宫，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月儿能这样保护自己，也是长大了，阿姐也放心了。咳咳……” 阿姐说着用锦帕捂住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阿姐，皇上为什么禁足了你？”阿姐病的如此重，让我既是心疼又更恨萧瞻文。 “是那个杨贵妃害的娘娘！”旁边侍候的莲儿又忍不住说道，“她诬陷娘娘说了对皇上不满的话，皇上就信了她，禁足了娘娘。” “皇上没凭没据的，怎么会如此轻信她的话？” “月儿，有些事情不需要凭据，皇上与我早已经恩断情绝，不过是因为我们武将的家世，他还能忍耐着而已。” “可是阿姐毕竟是他结发妻子，怎能无情到这种地步？”我愤然说道。 “其实他与阿姐一直有心结。那时他当太子的时候见到月儿就动了心，还与我说过，是我坚决不同意，就算他将来要当皇上，阿姐也绝不愿意让月儿入宫做妃子！ 后来齐王娶了月儿，他一直引以为憾，与阿姐的感情也淡薄了，后来他宠爱一个又一个女人，阿姐的心也彻底凉了……” 阿姐平静的叙述着，一副毫不伤心的样子，可实际上她却曾熬过了多少个痛苦的日日夜夜。 第144章 消息 大清早，阿姐的坤宁宫就热闹起来。 太监宫女一拨一拨的过来，送来一堆皇上赏赐的礼物。 这个皇上的脸皮也是比皇宫里的宫墙还要厚了。 那些宫人们一口一个娘娘，我现在的身份俨然就好像是皇上的妃子。 “真是个无赖！”阿姐恨的咬牙切齿。 我则是又气又发愁，看这情形，萧瞻文是执意要纳我为妃了。 中午的时候，御膳房又送来皇上赐予的一桌丰盛宴席。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佳，还有一些时令蔬菜和水果，搭配得十分精致。 可是我和阿姐都没有食欲。 “月儿，以阿姐看来，皇上是一点都不要脸面了。” “阿姐，现在怎么办呢？” 我也怕萧瞻文不再顾忌我齐王妃的身份，一定要纳我为妃，该如何是好？ “先静观其变，明天阿姐就给二哥捎个信，二哥的主意多，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月儿救出去。” 我和阿姐正在烦恼，一个太监过来传话，晚上皇上过来。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这萧瞻文就如阴魂不散一般。 阿姐想了想，叫来莲儿低语几句。 莲儿连连点头的急忙转身出去。 我问阿姐对莲儿说什么，阿姐却只是一笑，却不说破，“等着看好戏吧！” 天刚黑下来的时候，萧瞻文果然神清气爽的来了。 我跟着阿姐对他行过礼后，他一脸喜气的让我们平身。 “朕来是要告诉皇后和月儿一件喜事。”他盘腿坐在锦榻上说道。 “皇上有什么喜事？”阿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件喜事……”他笑盈盈道，“朕刚收到捷报，楚将军接连收复了云台关和嘉谷关，歼灭齐王军队两万人！你们说是不是一个大喜讯？” “臣妾给皇上道喜。”阿姐应付的说道。 “月儿听到这个好消息不高兴吗？”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终于有了前方的消息，却是齐王落败的消息。一时柔肠百转，一点没有听到萧瞻文问我的话。 “楚将军功不可没，朕要重重赏赐！相信楚将军不久后就能拿住齐王！”萧瞻文依然看着我，笑着说道。 我激灵的打了个冷战，不由看向萧瞻文，他含笑的眼睛里面闪着冷酷的光。 “所以本王也要赏赐皇后和月儿，你们都是朕的贤内助，都是朕最亲近的人！” “皇上此言差矣，皇后娘娘才是皇上的贤内助，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最珍惜的应该是皇后娘娘！” 我听他话头不对，听着好像我已经是他的妃子一样。 “朕当然会珍惜皇后，可是月儿也是朕的珍宝……” 他是怎么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的，我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萧瞻文的无耻让阿姐也像是差一点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 就在这时，莲儿进来禀告道，“皇上，杨贵妃前来看望皇后娘娘。” 萧瞻文一怔，随即皱起了眉。 接着是一股浓香扑鼻而来，随着这阵香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杨贵妃登场了。 第145章 苦恼 杨贵妃今夜打扮的特别光鲜亮丽。 一张妆容艳丽的脸就如春风中的三月桃花。 她还特意穿了一件华美鲜艳的石榴红裙，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格外妖娆耀眼。 “臣妾拜见皇上！”她的声音又娇又甜，还故意深弯下腰行礼，好让皇上瞧见那若隐若现的春光。 “平身吧。”萧瞻文还是面有不悦。 杨贵妃就连起身也那么的风情万种，风摆杨柳一般。 “皇上，臣妾听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所以特地前来看望。”她娇滴滴的说道。 “杨贵妃怎么晚上来看望皇后？”萧瞻文不客气的戳穿了她的谎言。 “这……”杨贵妃好像事先没有编好这个理由，一时语塞。 “臣妾……臣妾其实早就想来看望皇后娘娘，可是仪儿白天哭闹不止，所以臣妾才来晚了。”她只好用自己几个月大的小公主做借口搪塞过去。 “哦？仪儿怎么了？”萧瞻文关切问道。 “这两天仪儿总是哭闹，臣妾想着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臣妾还正想着请皇上去看看仪儿，皇上是真龙天子，必然能护佑仪儿，为仪儿祛灾避难！” 杨贵妃本来是以孩子作为借口搪塞，可是灵机一动，开始借题发挥的把皇上引到她那里去。 阿姐赶紧顺水推舟，“既然杨贵妃的仪公主受了惊吓，皇上就去看看吧，皇上洪福齐天，必能护佑仪公主平安健康。” 杨贵妃颇为意外，她原本听说皇上来了阿姐这里，心里嫉妒的急忙跑过来争夺皇上，没想到阿姐竟然主动把皇上推到她那里去。 萧瞻文十分憋气，他今夜来阿姐的宫里本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他的计划却被杨贵妃扰乱了。 杨贵妃终于把皇上拉走以后，我和阿姐都松了口气。 可是今天萧瞻文去了杨贵妃那里，明天怎么办？ 还有，他如果真的下旨把我封为他的妃子，又该怎么办呢？ 于是阿姐第二天就赶紧派人把信传给了二哥。 而足智多谋的二哥果然马上有了主意。 老皇帝留下来保着萧瞻文的那几个臣子都是道德典范，风骨清正的鸿学大儒。 要是得知皇上竟然如此荒唐，必然要义正言辞，陈述利害的上书劝诫。 或许是大臣们的劝诫有了效果，萧瞻文连着几天都没有出现。 我紧张的心情略有放松的同时还是苦恼。萧瞻文虽然不来纠缠，可也没说让我出宫。 阿姐安慰我，先安下心来，等着二哥再想想法子。 于是我只好又在皇宫里待了七八天，而这时战局又发生了改变，大哥和齐王之间仗打的是越来越激烈。 有时大哥获胜，有时齐王获胜，处在势均力敌的拉锯状态。 而这些前线的消息都是慧妃前来告诉阿姐的。 她的家族也是武将之家，而且她的哥哥同样是一个久经沙场，战功卓越的武将。此时也被调去与齐王作战。 慧妃性格干脆爽快，直来直去，在进宫前也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她和脾气同样爽朗的阿姐十分投缘。也是阿姐在这宫里唯一的朋友。 第146章 慧妃 慧妃和阿姐虽然都出身于武将之家，也同样性格直爽，但二人之间还是有所不同。 阿姐不但有一身武艺，而且还是一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才女，所以偏于纤秀文雅之美。 而慧妃就是那种女侠客般的英姿飒爽。高挑的个子，面容圆润如满月，一双大而明亮的杏眼，眼神清澈如水，神采奕奕。 她也听说了我被皇上强留在宫中的事情。这种事情传的最快，大概后宫中都传遍了吧。 当见到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难怪皇上色迷心窍，皇后的妹子果然长的好看，要是我是个男子也会着迷的！”她开朗的笑声像银铃声般清脆。 “不过他要抢别人的老婆，也真够不要脸的！”她又接着直言说道，语气中不止是对皇上不恭敬，简直就是十分厌恶。 这时莲儿给上了茶，慧妃坐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还嗑起了瓜子。她在阿姐这里就像在自己的宫里一样惬意自在。 “箫儿，有没有前线的消息？” 慧妃的名字叫江云箫，所以姐姐亲昵的叫她箫儿。 因为慧妃的父母去世的早，与哥哥相依为命，兄妹间的感情深厚。 她的哥哥隔一段时间就会传信给慧妃报平安，而慧妃也从不吝啬花钱打点，所以总是能够顺利的收到哥哥的信，也能得知一些前线的事情。 “我哥哥刚来了一封信，我就赶快来告诉皇后娘娘了。楚将军与齐王的叛军又打了一仗，如今齐王的兵将是越来越多，那些被朝廷收回的军队现在都陆续的又归附齐王，形势对朝廷不妙。 不过哥哥对齐王挺佩服的，说他用兵如神，所向披靡，也只有楚将军能与之抗衡，可想要攻克齐王的军队也是颇为艰难。” “这一仗胜败如何呢？”阿姐担心大哥。 “应该是双方各有伤亡吧，楚将军打仗也是很厉害的，他和齐王真是棋逢敌手！不知道打到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慧妃感叹道。 而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对于我来说都是残酷的！ 以后，慧妃就经常到我们这里来了。 然后我就知道了她是不想进宫的，因为她的哥哥是个勇猛的武将，萧瞻文为了笼络她的哥哥，就把她纳为了妃子。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他这么弱的人怎能当好皇帝呢？”慧妃颇有些看不起的说道。 “箫儿要慎言！让别人听了去就是大祸！”阿姐赶紧提醒她。 “在皇后娘娘的宫里，有谁能听去？”慧妃毫不在意。 “慧妃姐姐……”我有点害羞的询问，“江将军在战场上见过齐王吗？” 慧妃马上明白了，直爽的笑着打趣道，“月儿是不是想念夫君了？” 我更红了脸，我是想多得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月儿被皇上强留在宫中，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月儿脱身……”阿姐苦恼道。 “他真是罔顾人伦！花心好色又无情无义！”慧妃又气愤的骂了一通。 可是再骂皇上也无济于事，没有皇上的旨意，想从这深宫里出来，势比登天。 第147章 御花园 那些大臣的劝诫也只是阻挡了萧瞻文一个月。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派人给我送来一套极其华丽的衣服。 “圣上在御花园举办游园赏花会，特命奴才来请娘娘参加。”送衣服的太监笑的谄媚。 “我不是什么娘娘，以后也不要叫我娘娘！还有，你去告诉皇上，我没有兴趣去参加什么游园会！” 我把那个太监赶了回去。 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不管那些大臣多么反对，再三劝谏，萧瞻文就是不肯放我出宫。而且慧妃的哥哥再也没有来过信，也无从得知前线的消息。如今的我就像被囚在笼子里面的困兽一般。 那个太监去了没一会儿，陈公公亲自出马了。 他先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还是觉得叫我王妃的好。 “老奴奉皇命请王妃前去御花园，圣上正等着王妃呢！” “我刚才告诉那个太监了，不去参加什么游园会！”我依然拒绝。 “王妃可以不去参加游园会，可是圣上宣皇后娘娘和王妃前去觐见，皇后娘娘和王妃不可违抗圣旨啊！” 他的话中又带出了阿姐，不能不说他实在是老奸巨猾，说的每句话都好像看似好心的劝我不要违抗圣旨，否则就是杀头的罪名。 正值四月芳菲尽，御花园依然一片春光大好的繁华美景。 皇上的那些妃嫔们比御花园的繁花还要花团锦簇。花红柳绿的，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妃嫔之中，我只认得杨贵妃和慧妃。 杨贵妃穿的比阿姐这个皇后还要华贵。浑身金丝银线，珠宝闪亮，一大朵纯金的金花牡丹沉甸甸的顶在头上，老远就能看得见耀眼的金光。 慧妃则是平时的衣着，青衣素带，头上也随便插了几支珠花，她的朴素相对于杨贵妃的奢华，在妃嫔群中同样十分显眼。 华美的轩雅阁中已经设下美酒佳宴。 萧瞻文居中而坐，没有穿着龙袍，而是一袭银丝暗花的月白锦衣，手里还折扇轻摇。现在看起来颇有几分江南文士的风流儒雅。 阿姐自然是坐在他身边的位置。当我拜见过后，他眉眼含笑的竟对我说，“月儿也坐在朕的身边！” 此言一出，花枝招展的如孔雀般的杨贵妃立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就连那一身的珠光宝气都遮盖不住那灰头土脸的模样。 其他的妃嫔更是全部对我瞩目，皇帝的后宫现在是人人都听说过我，有的好奇，有的嫉妒，还有的嗤之以鼻。 “我还是坐在席上的好！”我没有理会萧瞻文，而是一转身走到席末的位置与慧妃坐在了一起。 这下所有的妃嫔都目光一致的看向皇上，都没有想到我胆敢如此让皇上下不来台。 萧瞻文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压住了怒气，想找个台阶下。 而旁边的陈公公就赶紧给他搬来一个梯子，恭敬的请示道，“圣上，宴席是否可以开始了？” 萧瞻文一脸没好气的样子，“开始吧！” 第148章 游园 美酒佳宴必然离不开歌舞。 丝竹歌舞中，席间的气氛也十分轻松融洽，一片其乐融融。 萧瞻文像是不再计较我刚给他难堪的事情，此刻心情大好起来，边饮酒边欣赏优美的舞蹈。 他的酒量不大，才喝了几杯，酒就上了头，脸也红彤彤的。 那被酒催的已有醉意的目光穿过翩翩起舞的舞姬，黏在了我的身上。 刚开始我并未发觉，因为我心不在焉的正盼着宴席赶快结束，就是这些音乐舞蹈再美，我也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 还是慧妃提醒了我，“月儿要小心啊！你看皇上的那双眼睛正在色眯眯的盯着你呢？” 我吓一跳的不由抬头望去，正碰到萧瞻文的目光，果然他的那双醉醺醺的柳叶眼正目光烁烁的盯在我的身上。 我赶忙回避开他的目光，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还好这时候有一个嫔妃在席间献了一支舞，暂时转开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嫔妃表演的是一曲盘转舞。只见她身姿俏丽，体态轻盈，踏鼓而舞。 她在鼓上一袭艳色罗衣长风，长袖纵横飞舞，裾似飞燕，袖如回雪。 脚下的鼓声随着她时急时缓的舞步同样时而激烈，时而轻缓，错落有致，悦耳动听。 舞蹈不但优美绝伦而且还具有极高的技巧性。显然这位嫔妃为了在皇上面前脱颖而出，背后下了不少的苦功。 “这个欣嫔为了能得到皇宠，也是煞费苦心了！”慧妃有点怜悯的叹息道。 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以为可以回去了，没想接下来还有节目。 不过却是嫔妃们的自由活动了，游园赏花，才情高的还会对诗几首，有几个嫔妃放起了风筝，飞在高高的青天上，白云中，看着如此自由自在。 我一直与慧妃在一起，距离皇上远远的。 慧妃还在感叹那位跳舞的欣嫔，“真不知道皇上有什么魅力能让她如此迷恋，天天盼着皇上都得了相思病了！可是她父亲只是个四品官，出身不高，皇上从来没有把她放到心上。不过这次她这一支盘旋舞跳的如此美妙，应该能打动皇上，召她侍寝一次吧。” 我却无心关心皇上的嫔妃，忍不住问道，“慧妃姐姐，江将军给您来信了吗？” 慧妃摇摇头，眼睛里也浮现出忧愁，“我也正担心哥哥，战场上刀剑无眼，真怕哥哥有什么闪失。” “慧妃姐姐别担心，江将军一定不会出事的！或许战事紧张，江将军无暇写信呢。”我赶快安慰慧妃道。 慧妃一改平日的爽朗风格，神色中流露出一抹悲伤黯然。 “希望如此吧！这世上我就有哥哥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们家虽然世代武将，可是人丁单薄，哥哥一心想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当初我入宫也是想助哥哥达到他的愿望。” 我为慧妃难过，她为了哥哥的功成名就牺牲了一辈子的幸福。 而这深宫里的嫔妃们又有几个不是为了家族荣耀牺牲了自己。 可是她们渴望的荣耀的后面却是无穷无尽的斗争和血泪。 第149章 抗旨 我就是躲着萧瞻文远远的，他还是阴魂不散。 慧妃离开我一会儿，他就来到我的身边。 “月儿刚才在宴席上抗旨不遵，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他板着脸，煞有其事的说道。 “我甘愿领罪，可是请皇上以后不要对我做出格的事情了！” 我同样冷着脸。他就是治我的罪，我也要表明我的立场，断绝他的那种想法。 他注视了我片刻，忽然轻叹口气，“朕怎么舍得治月儿的罪，谁叫朕喜欢月儿呢……” 我听他又要说那些肉麻的话，赶紧打断他，干脆对他讲明好了，“可我不喜欢皇上，皇上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他那被酒意熏的泛红的脸一下子变得白了，目光也变得的骇人起来。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他的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无人敢违逆，现在被一个女人当面拒绝，这让他的皇帝颜面尽失。 “月儿不喜欢朕，那就是喜欢齐王了？”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皇上明知道我是齐王的妻子，如果皇上是圣明之君，就不要觊觎别人的妻子！”现在我的确是不知死活，就凭我的这些话就足够让我掉几回脑袋。 果然，萧瞻文气的脸色煞白，蓦然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瞪着我，“朕坐拥天下！没有朕得不到的东西！朕现在就对齐王妃下圣旨，齐王妃今晚侍寝！” 我没想到直截了当的拒绝他，事情反而更加糟糕。他竟然强迫我侍寝，如果我不答应，就是抗旨不遵。 我的心横了下来，也豁出了命。 “就是皇上杀了我！我也绝不会侍寝！” 他的胸膛急促的起伏，一张脸已经气的发紫。 我等着他勃然大怒的将我治罪，可他只是呼呼的喘了半天气，同时仍然恶狠狠的盯着我半天，居然一转身，拂袖而去。 我一下子就像虚脱了一样，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 游园赏花会就在皇上突然心情大变，虎头蛇尾的结束。 回到阿姐的宫中，我哭着对阿姐说出了萧瞻文逼迫我侍寝的事情。 阿姐气的脸色煞白，“他简直禽兽不如！” “阿姐……我宁愿死，也绝不做他的妃子！”我扑在阿姐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阿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毁了月儿！”阿姐也流着泪，悲愤到极点。 这一夜，我和阿姐都没睡。 阿姐想来想去，还是只有借助朝臣的力量，或许我才能有离开深宫的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天气一直阴着，而且还连绵的下起了雨。 原本我想着萧瞻文不会善罢甘休，他却没有了动静。于是我又在这深宫里又熬过了一个多月。 有时慧妃会来说一些后宫的事情。 那欣嫔果然以一曲盘旋舞打动了皇上，皇上一连几天去了她那里。 “现在欣嫔已然有了身孕，可把杨贵妃气的不轻。”慧妃一副好戏登场的样子。 “那杨贵妃已经连着生了三个女儿，现在盼儿子盼的都快要走火入魔了！只是欣嫔怀了孕就快要气疯了她，如果生下了皇子，她还不知会疯成什么样子！” 当时，慧妃就是闲话而已。可是后来欣嫔发生的悲剧让我更心惊肉跳的见识到后宫斗争的惨烈。 第150章 遇鬼 天气越来越热。 今年的天热的特别早，还不到六月，就开始酷暑难耐。 萧瞻文命太监送来了酸梅汁，还有两匹轻薄柔软，色泽光亮的香云纱。 他的气好像又消了，非但没有治我的罪，反而更加殷勤了。 三天两头的送来礼物，赏赐水果，点心，珍贵的补品，簪花首饰，杂七杂八的。 他越是这样，我的心情就越郁闷，看势头，我出宫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阿姐和慧妃俱是为我担忧。 慧妃愤愤道，“他也是九五至尊的皇帝，怎么如此死皮赖脸呢。月儿都跟他说的那么清楚了，他就不该再继续纠缠，应该马上把月儿送出宫去！” “我看他是铁了心要把月儿留在宫中了……”阿姐缓缓说道。 “我要去找他！我去告诉他我要出宫！”我情急的说。 “月儿不要莽撞，他是皇上，不可太过激怒他！”阿姐马上阻拦我。 “皇后娘娘说的对，天威难测，他要是恼羞成怒，可能真的会对月儿不利！”慧妃也劝道。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我绝望到了极点。 当我们三个人对萧瞻文的纠缠不休又是厌烦又是一筹莫展的时候，后宫里面发生了一件听起来挺让人害怕的事情。 欣嫔遇到了鬼！ 这件事就发生在当天的晚上，听说是杨贵妃请欣嫔到她的绮霞宫吃饭。 欣嫔不敢不去。战战兢兢的到了杨贵妃的宫里，杨贵妃却对她又亲切又热情，还嘘寒问暖的叮嘱她怀孕期间要保养好身体。 欣嫔本是提心吊胆，也对杨贵妃心有防备，所以谨小慎微的只吃了几口菜，就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了绮霞宫。 从绮霞宫到欣嫔的宫室需要穿过几条长长的宫道。 就在欣嫔快到要到达自己的宫中时，黑乎乎的甬道前面忽然晃晃悠悠的出现了两个一身白衣的吊死鬼。 他们的头发凌乱的遮住面孔，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嘴里吐着一条血红的长舌头。 欣嫔随侍的宫女们都吓的魂飞魄散，而那两个吊死鬼竟然猛然朝着欣嫔扑了过来。这一来，不但宫女们吓的四处逃跑，欣嫔更是直接吓昏了过去。 这一场闹鬼的事件让欣嫔当时就惊吓过度的流了产。 慧妃断定是杨贵妃搞的鬼，痛恨的冷笑，“她竟然能想出这个法子把欣嫔吓的小产。” “欣嫔的孩子就这样白白的没了么？皇上应该下旨抓住那两个装神弄鬼的人！”我气愤不平的说道。 “怎么抓？当时那些宫女们都吓破了胆，没人看清楚他们的长相，也没人见到他们去了哪里，去抓谁？”慧妃一脸无奈之色。 阿姐却沉默着，欣嫔的遭遇似乎让她回想起她被人设计，失去孩子的那些惨痛的往事。 而我也想起了我失去的那两个孩子，不也是白白的没了么？ 慧妃的声音里面充满感伤，“这皇宫表面看起来金碧辉煌，高贵荣耀，实际上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第151章 剪不断 萧瞻文还是经常派人送来礼物，却没再来骚扰我，大概觉得来日方长，我反正是在他的深宫里，是跑不掉的。 而慧妃的哥哥还是没来书信，慧妃也开始着急起来。 我们在深宫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日子在等待和烦闷中度过，已是夏去秋来了。 秋天的雨特别多，整天淅淅沥沥的。 我和阿姐消磨这无聊的时光的时候就下下棋，我当然是下不过阿姐的，十盘九输。 每当我输了棋，就会一阵沮丧，然后问阿姐，“阿姐，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什么才艺也没有，也练习不好武功。我觉得自己真是一无是处啊！” “谁说月儿笨？月儿又聪明又美丽！”阿姐笑着答道。 “阿姐才是又聪明又美丽呢！阿姐最像母亲了，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 “可是阿姐没有月儿勇敢，月儿敢为心爱的人反抗皇上呢。” “阿姐，其实他伤害我特别深，是我自己不争气，还老想着他……”我一阵黯然神伤，“阿姐，我盼望着他平平安安的，可是我和他的缘分已尽，再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月儿，感情就是如此。剪不断，理还乱……阿姐知道你嫁给他受了很多委屈和很多的伤害。他并非月儿的良人，如果月儿真的能与他各别两宽，也一件好事情。可是阿姐就怕月儿是放不下他的……” “阿姐，你说他为什么要反叛呢，为什么就不愿意做一个清闲富贵的王爷……二哥说他是一代枭雄，最爱就是权利，所以不会甘于平淡的过此一生……可是我真想他是一个普通的人，我和他能像那些平凡的夫妻一样过日子……” “月儿，如果他真是一个普通的人，你还会喜欢上他么？自古美人爱英雄，也许就是他的野心和桀骜不驯吸引了月儿。” 阿姐说中了我爱上他的原因。或许就从他和三哥比武之时那精湛的枪法，还有他教我射箭时那环抱着我的强有力的臂膀，我就心就为他所折服。 晚上吃饭的时候，莲儿说了一个让人心惊的消息。 欣嫔疯了！ 她或许是被那两个假扮成吊死鬼的人吓疯的，亦或许是失掉了孩子而疯的。 她整日哭闹，还疯疯癫癫的跑出去。很快有人这件事禀告给了皇上，皇上立刻把她打入了冷宫，因为欣嫔疯癫的到处乱跑，实在是有伤皇家体面。 “月儿，你看皇上就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欣嫔为了能让他多看她一眼，下了一年的苦功学习舞蹈，结果如何？还不是被他像扔掉一件破衣服一样！” 欣嫔满心倾慕的皇上如此冷血对她。不但没有为她查出害死她的孩子的凶手，而且对她如弃敝履，扔进了冷宫了事。 反观那个害人的杨贵妃却依然春风得意。她对欣嫔的发疯没有一点愧疚，甚至还可能心中欢喜，总算是又解决掉一个与她争宠的女人。 她和黎氏姐妹的狠毒何其相似。而齐王萧昱和萧瞻文这两个皇家男人的冷血无情又是何其相似。 第152章 秋天 中秋将至的时候，传来一个好消息。 皇上下了圣旨，宫里的妃嫔在中秋之日，家人内眷可以入宫探望。 对于常年居于深宫的嫔妃们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我和阿姐也同样高兴至极，特别是阿姐，天未明时就开始眼巴巴的盼望着祖母和母亲的到来。 慧妃却黯然的样子，她只有一个哥哥，却在前线打仗。而且已经好几个月了，仍旧没有哥哥的来信。 中秋这天，后宫里弥漫着浓浓的喜庆氛围，前来探望的家眷早早便进了宫。 她们穿的很隆重的先来拜见阿姐，向她请安问候。然后高高兴兴的前往各个宫中看望各家的嫔妃们。 母亲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凤冠霞帔，当向阿姐行觐见大礼时，阿姐早已泪光盈盈，起身快步上前搀扶起了母亲。 母亲也揩着眼泪，进宫来看望阿姐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喜悦激动的一夜没睡。 “娘，祖母的身体怎么样，病好些了么？”阿姐惦记着祖母问道。 “现在的精神好了一些，也能起床了，老祖宗也十分惦念着你，还想进宫来看望，可是实在是力不从心……为娘进宫之前，老祖宗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娘告诉朝曦，在宫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 阿姐又哭了一阵，我也在一旁直掉眼泪。 阿姐又问了父亲和二哥，得知一切安好后提起了大哥。 “娘，现在大哥和齐王的战况如何，大哥可有书信？” “娘也听你父亲和二哥说了，前方战事吃紧，你大哥征讨齐王一直未能得胜，皇上为此在朝上又斥责了几回，对你大哥迟迟不能歼灭叛军十分不满。”母亲愁容满面的说道。 “你父亲又向皇上请命去征讨齐王，皇上却说他年事已高，驳回了他的请命。如今你父亲整日郁郁不乐，娘也怕你大哥征战不利，皇上会降罪你大哥。” “娘，皇上是不是想派其他的将军去征讨齐王？”阿姐问道。 “你二哥说，皇上应该是有了此心，或许会让杨将军取代你大哥吧……” “那个杨尽忠总是在背后向皇上说大哥的坏话，皇上既然相信他不信大哥，大哥又何必为他卖命？”我气愤说道。 “月儿不得随便乱说！”母亲急忙喝止我。 “其实让那杨尽忠领兵也好，齐王殿下不好对付，大哥急流勇退也是好事。”阿姐赞同我的话。 和亲人相聚的时光过的特别快，仿佛和母亲没说几句话，就到了该分别的时刻。 我和阿姐抱着母亲又哭了一场，阿姐更是伤心欲绝，这次和母亲团聚后，以后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 而且还有一层阴影笼罩在我和阿姐的心上。 大哥和齐王打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战果，皇帝显然是着急了。 从我内心来说也盼望着大哥不做这个元帅。大哥和齐王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而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谁出了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不能承受之痛！ 第153章 冬天 今年的冬天也特别的冷。 又是下雪又是下冰雹的，潮湿沁冷。 慧妃大清早来到姐姐的宫里带来了一大堆好吃的。 而且笑吟吟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中秋那天，宫里的嫔妃大多都与家人共叙天伦，为此慧妃的心情低落了好长时间。 不过她的性格不拘小节，也就慢慢的调整过来了心态。 此次还有一个嫔妃也跟着来了。 她是和慧妃一起进宫的，被皇上封为宁嫔。相貌端庄，斯文清秀，不太爱说话样子。 她的父亲是学富五车的内阁大学士，书香世家，所以她一看就是浑身散发着书香之气的文雅淑女。 “皇后姐姐，今天天气这么冷，我们吃火锅吧！我把蓉儿也拉来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宁嫔的名字叫温芷蓉，慧妃直呼她的小名，可见两个人的关系是极好的。 宁嫔却有些拘束的拜见阿姐，“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阿姐亲切的笑着，“快起来吧！本宫也就不见外了，也叫你蓉儿吧！” 宁嫔有些受宠若惊，“臣妾怎么敢当……” “蓉儿，皇后娘娘是最温柔可亲的了！你整天不出宫门，以后没事就跟着我到皇后娘娘这里来说说话，也不至于整天无聊的虚度时光。”慧妃快言快语的说道。 宁嫔轻轻的点点头，却还是腼腆说道，“臣妾就怕打扰了皇后娘娘……” “你这人呢，就是想的的太多了！”急性子的慧妃对瞻前顾后的宁嫔都没有耐心了。 “本宫也欢迎蓉儿常来本宫这里玩，本宫听说蓉儿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本宫也想向蓉儿讨教一二。”阿姐笑道。 宁嫔听到阿姐夸奖她，喜悦的脸也红了，“臣妾怎能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臣妾未入宫之前就听说皇后娘娘是京城中远近闻名的才女呢！” 我和慧妃在一旁听着她和阿姐客气的夸奖对方，慧妃害怕宁嫔和阿姐没完没了的互相谦虚，于是张罗起来吃饭的事情。 慧妃一番雷厉风行的行动后，香喷喷的火锅在炭火上咕咕嘟嘟的冒起了热气。 这是我在宫里最开心的一天，我们围在炉边，暖暖和和的吃着火锅，欣赏着窗外大雪纷飞的雪景，别提有多惬意了。 可是好景不长，那个皇上身边的陈公公又来到阿姐的宫中宣旨，萧瞻文召我去翠暖阁见他。 欢乐的气氛陡转直下，萧瞻文这片阴云还是飘了过来，笼罩在我的头上。 跟着陈公公去往翠暖阁的路上，我的脑子里想着对策。 虽然不知道萧瞻文这次又耍什么花招，但我已打定主意，去见他一面也好，我要问问他究竟想把我囚禁在这皇宫里面多久。 翠暖阁距离御花园不远。 玉栏朱阁，琉璃玉瓦，雕梁画栋，十分华美。 相邻不远，有一片湖泊。湖面已经结上一层薄冰，犹如明镜，在纷纷扬扬飘落的白雪中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一进入殿内，就有一股融融暖意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扑鼻的异香。 里面的奢华也竟让我一时有些眼花缭乱。 云顶檀木为梁，白玉石砖铺地。金碧辉煌的墙壁上镶嵌着金丝壁画，精美绝伦。各种奇玩异珍，琉璃珠宝，装饰殿内，光华闪耀。 可如此绮丽华美的殿室却让我又一次陷入了险恶的陷阱。 第154章 翠暖阁 翠暖阁香气四溢，温暖如春。 而且一张云纹雕刻的紫檀木桌子上还摆上了各样精致的点心和新鲜瓜果。 从阁中向外眺望，只见晶莹透亮的雪花飞舞。湖泊，树木，亭台楼榭全部覆盖上了皑皑白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从这翠暖阁上观赏雪景极美，所以朕特邀月儿来欣赏！”萧瞻文笑容满面。 他今日穿着烟灰色的笼纱云袖袍子，一副闲适的样子。 他要不是皇帝，我简直就会骂他一顿！我好好的跟着阿姐，慧妃，宁嫔开开心心的吃着火锅，他大煞风景的把我召过来，就是让我来看什么雪景？ “皇上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我扭头就走。 按说我这样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我也不是有多大的胆子，而是急着想脱身。萧瞻文虽然是个皇帝，可是在我看来，他就和一个好色的无赖没什么区别！ “月儿！”他见我要走，连忙上前几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我大惊之下急忙用力甩开他的手，“皇上请自重！” “朕对月儿一片真心！月儿难道就感受不到么？”萧瞻文的语气中泛出一丝苦意。 “我已经告诉皇上了，我是齐王的妻子！我的心不会改变！”我不为所动。 “齐王有什么好！让月儿如此念念不忘！”他的眼中射出嫉恨的光，“如今他是大逆不道的叛臣！朕必将他拿住，让天下人都看看造反叛逆的下场！” 看样子萧瞻文对齐王已经恨到骨头里了，一旦打败齐王，他是万万不会让齐王活着。 “皇上就是杀了齐王，我也不做皇上的妃子！”我的态度更坚决。 就算真有齐王兵败的那一天到来，我也宁愿孑然一身！ 萧瞻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应该是气恼到了极点。 “皇上还是放我出宫吧！”我要求道。既然已经惹怒了萧瞻文，干脆豁出去了。 萧瞻文却忽然敛起怒气，开出了一个我怎么也料想不到的交换条件。 “如果朕赦免齐王的死罪，月儿是否愿做朕的妃子？” 就在这一刻，我被他的条件打动了。 我心心念念的就是齐王的安危啊！ 他见我愣神，不失时机的靠近我。 “月儿……你本该是朕的女人！只是当时朕还是太子，所以失去了得到月儿的机会……” 萧瞻文的声音柔和了起来，还满含着遗憾。 “如今朕是天子，能给月儿最尊贵的身份，能让月儿的家族世代显耀……只要月儿愿意做朕妃子，朕保证从今以后只宠月儿一人！” 他越靠越近，我忽然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 “月儿，朕对你朝思暮想……” 萧瞻文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脸颊上也浮起了一抹异样的嫣红。 而翠暖阁中那奇异的香味仿佛越来越浓郁，让我的身上开始燥热。 恍惚间，一双深亮如寒星般的黑眸在我眼前朦胧晃动着…… 我的心底无法抑制的升起一股渴望，感觉就像被他拥在怀中，温柔又狂野的让我意乱情迷…… 第155章 逃过一劫 翠暖阁中奇异的浓香让我产生了幻觉。萧瞻文竟然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殿里面点燃着使人迷情的催情香。 如果不是萧瞻文的心腹重臣，一位兵部尚书急匆匆的跑过来禀报军情，我可能就此掉进了深渊。 当时陈公公来禀告时，萧瞻文把我抱在怀里，已然解开我腰间的丝带。 我羞愧难当，愤怒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 萧瞻文被欲火熏红的眼睛就好像要燃烧起来，面颊更是红的发紫，那是被人打扰了他精心策划的好事，气的怒火冲天。 要是换个人，他必定会砍了他的脑袋。可来的是他最为倚重的肱骨大臣，而且是紧急军情。 萧瞻文只好悻悻罢手，我也凶险的逃过此劫。 阿姐和慧妃在宫里焦急的等待我。 见我失魂落魄，样子狼狈的回来，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事情。 “月儿，你没出什么事情吧？”我惨淡失神的模样让阿姐都急出了汗。 “月儿，你说话啊！皇帝怎么你了？他是不是……”慧妃急的跺脚。 我一阵悲从中来，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月儿，难道……难道你被皇上……”阿姐的身子摇晃一下，颤抖着声音问。 我边哭边摇头，喉咙里全部被泪水噎住，说不出一句话。 “月儿，你倒是说句话啊！”慧妃上前用手帕为我擦着眼泪，继续追问道。 我哭了好长时间，才能断断续续的说出来发生的事情。 慧妃气的两眼冒火，“他这种下三滥的卑鄙行为哪像个统御天下的一朝天子，要是让朝臣们知道了，还怎能称颂他为圣德明君！” “他是皇上，要是真的不顾及脸面了，谁也阻挡不住他！”阿姐忧愁的颓然坐在凳子上。 “他就是不要脸！明知道月儿不喜欢他，还要死缠烂打，用这样无耻的手段！他嘴里说着爱，其实就是得不到罢了！像他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哪里会有真心？”慧妃一语见的。 “可是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能保护月儿呢？”阿姐眉头紧皱的叹息道。 萧瞻文这次没有得逞，必然不会罢休。他是皇上，有的是办法逼迫我就范。 我们三个人愁眼相对，无计可施。 雪停了，却更加寒冷彻骨。 前线传来的军情令朝野震动。 大哥打了败仗，中了齐王的圈套，损兵折将，并且齐王一连攻陷了三个城池。 这个坏消息也传遍了内宫。 那杨贵妃幸灾乐祸，逢人便说大哥徒有虚名，什么常胜大将军，遇到齐王不堪一击。还说什么皇上如果任命她的哥哥为统帅，早就镇压住叛军，拿住了齐王。 阿姐本就为我的事情着急上火，大哥战败的消息传来更是寝食不安。 而慧妃几乎天天来到坤宁宫，大哥战败，而她的哥哥也难逃罪责。 “皇后姐姐，常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齐王的确难战，楚将军能与他打成平手，不分胜负已是不易。这次只是一时疏忽中了齐王的埋伏，皇上应该不会过于严重的处置楚将军吧。”她满是忧虑的问。 “大哥征战半生，驻守边疆，不知打退了多少次蛮夷的侵犯。本宫也希望皇上英明，不以此次的败仗降罪大哥。可就算皇上真的追究大哥的罪责，免去大哥的大元帅之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大哥正好可以退隐下来，与家人团聚，不再受那征战之苦。” 是啊！大哥能就此隐退，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第156章 年关 大哥打了败仗后，皇上还是罢免了大哥的大帅之职，任命杨尽忠为新的统帅，平叛齐王的叛军。 这时已经到了年关，可是宫里却十分清冷，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 这都是因为齐王势如破竹，战火越来越逼近了京城。皇上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过年。 我大哥被召回京城，皇上当即就撤掉了大哥所有的官职，总算是还顾念着以往赫赫军功的一点情面，还有朝上臣子的力保，大哥才算是留下了一条命。 萧瞻文又增派了四十万大军，以杨尽忠为帅，要与齐王决一死战。 然而，萧瞻文脑子不清，用人不明，任用的却是个草包窝囊废，自己给自己挖了大坑。导致一溃千里，败局不可挽回！ 整个后宫里大概只有杨贵妃喜滋滋的。 她的大哥此次一跃成为当朝最显赫的大将军，风光无限。更重要的是，皇上对她圣眷隆宠，更加频繁的去往她的绮霞宫。 而我这个年也是过的不错的。 大哥虽然遭到罢免，可是反而是好事。齐王的军队越来越勇猛，兵多将广，士气高昂。而朝廷的军队看着比齐王的兵马多出十几倍，却缺乏良将。 大哥又被杨尽忠，胡将军等人暗中掣肘。大哥的这次战败就是因为胡将军不服指挥，贪功冒进，落入齐王的埋伏，一下子折损了五万大军。 君臣猜忌，将帅不和就是兵家大忌，兵败也是必然之事。 大哥及早抽身，何尝不是明哲保身。 我和慧妃在阿姐的宫院中挂上精美的花灯，剪了窗花贴在窗户上。 这些窗花都是宁嫔裁剪的，有的是娇艳欲滴的花朵，有的是栩栩如生的动物，还有的是富有寓意的吉祥图案。 五彩斑斓，色彩鲜艳，给阿姐的清冷素雅的坤宁宫又多添了几分新年喜庆的气氛。 “慧妃姐姐，江将军来信了吗？”我一边和慧妃一起贴着窗花一边再次问道。 “几天前哥哥总算是给我来了一封信，可就是简单的报个平安，不过我也放心了！”慧妃的脸上是喜悦的笑容。 “我就说江将军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说着把一朵花贴在窗子上。 “月儿怎么了？”慧妃细心的发现我闷闷不乐的样子，接着若有所悟的问道，“月儿是不是又在思念齐王了？” “没有……”我连忙否认。 “月儿平时挺爽朗的，怎么一提到齐王就扭扭捏捏的，想就是想，不想就不想，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不是我遮掩……而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样的……慧妃姐姐，其实他的心中只有权势天下，从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甚至也是冷血无情的……我大哥曾劝我彻底离开他，重新开始，阿姐也说他并非良人……我觉得大哥和阿姐说的对，可是……可是……” “可是你还是放不下他，对吗？”慧妃干脆替我说了出来。 我轻轻点头，“慧妃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争气了……” 慧妃摇摇头的叹口气，直言道，“以我看来，齐王的确不适合月儿。月儿适合找一个能与你举案齐眉，共守一生的夫君，生儿育女，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如果月儿能重新开始，那是最好了！不过我看月儿是无法重新开始了……” 慧妃有一点说的不对，如果我不再与他相见，我还是有重新开始的机会的。 然而，就在我终于努力的把他摒弃在心门之外，他却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从此，我在深宫里的日子便没有了尽头。 第157章 春天 过年的时候，二哥给我们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三哥回来了！ 二哥在信中简要地叙述三哥中了埋伏后的经历。 当时，身负重伤三哥冲出了埋伏圈，然后幸运的被一家游牧为生的牧民所救。等养好了伤势，辗转返回后，齐王和朝廷已经战火连天。 新年伊始，三哥安然无恙的消息给我和阿姐增添了无尽的喜悦。 而在这新的一年，朝局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年过后，春天也很快的来了。 宫院中那些宫墙深影处的树木植物，有的已开始发出了嫩芽。 时光荏苒，我已经在这深宫中待了一年。 吃过早饭后，慧妃和宁嫔过来找我和阿姐到御花园里赏花。 早春时节，迎春花率先灿烂的盛开了。 阿姐有些感冒，身体抱恙，便让我跟着慧妃她们出去散散心。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心情赏花，可是在这寂寥的深宫里，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做，真的会把人闷出病来。 御花园中一片生机勃勃的春天气息。 这里本来就种着四季常青的花草，在明媚的春光中更加翠绿的让人赏心悦目。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园中到处盛放的那一簇簇金灿灿的迎春花，妩媚明艳，春意盎然。 宁嫔却一副伤感的样子，“今春花开又是一年……” “蓉儿，你总是多愁善感，我们高高兴兴的来赏花，不许悲秋伤春的！”慧妃有些扫兴的说道。 她是不想让宁嫔勾起大家藏在心底的寂寞和哀愁。 我们走过一座汉白玉石桥，就见河对岸的柳堤上一行人打着罗伞华盖的走过来。 头前被人簇拥着的正是杨贵妃。 “真是冤家路窄！就连赏个花都能遇到她。”慧妃晦气的说道，“我们还是回去吧，免得看到她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宁嫔更不想看到她，早就转过身子准备原路返回。 那杨贵妃却眼尖的望到我们，随即她那张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那不是慧妃，宁嫔嘛！” 现在我们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慧妃和宁嫔只得走下桥来，我则跟在她们的后面，心知这个杨贵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还不知唤住我们要出什么幺蛾子。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慧妃和宁嫔勉强的向她福了一福。 我跟着她们也行了一礼。 杨贵妃没搭理慧妃和宁嫔，矛头却一下子对准了我，“呦！这不是皇后娘娘的妹子吗？如此的美人儿，不但皇上喜欢，本贵妃看着也是赏心悦目！难怪就算是齐王的妃子，皇上也毫不在乎。”话到最后，她忍不住话语之中酸溜溜的。 她话中明显的羞辱让一旁的慧妃脸上浮出一丝愤怒之色。 “贵妃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齐王妃，贵妃娘娘却说皇上喜欢我，这不就是指皇上是无道昏君，道德沦丧的觊觎别人的妻子吗？”我毫不客气的回敬于她。 杨贵妃张口结舌，脸蛋儿一阵红一阵白。 她也担不起指责皇上是无道昏君的罪名。 “皇后的妹子如此伶牙俐齿，想要诬赖本贵妃吗？” 半晌，杨贵妃才想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怎么敢诬赖贵妃娘娘，是娘娘刚才自己说的，大家都听见了！”我根本不给她反咬一口的机会。 “你！”杨贵妃气青了脸，却无言可对。 “贵妃娘娘，您刚刚不是说想去锦鲤池子那边观赏锦鲤吗？”这时她身边的一个模样伶俐的贴身丫鬟机灵的说道。 杨贵妃总算是有了个台阶下，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不再理我，更是昂首挺胸的从慧妃和宁嫔的身边走过去。 她走远后，慧妃高兴又佩服的说道，“月儿刚才让那杨贵妃的吃瘪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可是那个杨贵妃很阴险的，月儿得罪了她，也要小心啊！”宁嫔却担心的说。 杨贵妃的毒辣阴险，后宫的妃嫔人人皆知。她在心里早就嫉恨上了我，今日之事只是让她对我恨意更深罢了。 第158章 心有不甘 夏季到来的时候，朝廷与齐王的战事已经到了白热化。 而杨尽忠作为五十万大军的统帅，在与齐王的较量中充分发挥出来他在军事上的无能和刚愎自用。 第一次重大的战役，慧妃的哥哥江将军再三向杨尽忠建议进攻，杨尽忠却以不易冒进，坚守为主，拒绝了他的建议，从而失去了一次能够改变战局的大好良机。 战事的紧张让萧瞻文忧心如焚，如坐针毡。后宫也极少来了。 就在秋天来临之际，杨尽忠打了个大败仗，面对齐王猛烈的攻势，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不堪一击。 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失守，齐王的军队眼见就要兵临城下。 皇宫里面开始人心惶惶，流言传的到处都是，说什么齐王要打进京城了，皇上都准备要逃跑了…… 后宫的嫔妃们也开始慌乱和恐惧。原先每个人都以为朝廷有足够的力量平息叛乱，没想到一个造反的藩王竟如风吹野火之势，短短的时间内就将熊熊战火烧到了京城。 我和阿姐，慧妃，宁嫔也聚在一起猜测这场战争最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昨天柔贵人来找我了，她很害怕的样子，问我如果齐王攻进京城该怎么办？听说齐王凶残冷酷，杀人如麻，会不会不放过我们这些嫔妃。”宁嫔同样忧心的说。 “皇上任用那个草包杨将军，怎能不败。而且到了这时候，放着能征惯战的三位楚将军不用，还要继续任用杨尽忠为帅，如此昏庸，他的江山必然保不住！”慧妃冷笑着预言道，既是气愤又无可奈何。 我们正说着，陈公公忽然又来到坤宁宫。 他没有了往日笑眯眯的样子，脸色是灰的，像是笼罩着一层灰雾。 这次又是萧瞻文让他来召见我。 有了上一次惨痛的教训，我差一点想要抗旨。 可毕竟是不现实的，皇上的圣旨一言九鼎，违抗圣旨就是滔天大罪。 萧瞻文在雍和宫中，他还是坐在龙案后面，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着镶嵌明珠的金丝龙冠。 儒雅中散发着一股王者高贵和威仪之气。 可是他的脸色却是灰白的，就连嘴唇也干燥的没有血色。 他从龙案后居高临下的望向我，那透露出一丝怆然的眼神给我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月儿应该也听说了，齐王兵临城下，朕的大军节节败退……” 他的面容惨淡，语气中含着失败者的挫败，绝望和痛苦。 “月儿是不是很高兴……”他悲凉又讥讽的注视着我，“是不是盼望着齐王打败朕，夺取朕的天下，坐上这九五至尊的宝座？”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我并没有盼望过齐王夺取他的江山，也从来没有希望过齐王做皇帝。 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也不过就是想着和心爱的人安稳又幸福的相守一生罢了。 他离开龙书案，一步步走向我。此刻他的脸色是青白的，就像是一块寒冰。 “朕真恨透了他！”萧瞻文眼中的寒光仇恨入骨，“他先是夺去了朕最爱的女人！又来抢夺朕的江山！” 他咬牙切齿的说罢，目中的恨意又黯淡下来，身上弥漫起一种萎靡不振的颓废。 “月儿……”他声音也变的虚弱悲伤，依然心有不甘的目光又盯住了我。 “如今朕别无所求，只求月儿陪着朕，朕也此生无憾了！” 第159章 兵临城下 我怕什么还是来了什么。 萧瞻文始终是不死心。 “月儿，朕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见到我一脸的防备，苦笑了一声。 “朕只想月儿陪伴在朕的身边，陪着朕下下棋，说说话……中秋就要到了，月儿就陪着朕过中秋，朕与月儿一起赏月……” “皇上有那么多的嫔妃，她们都可以陪着皇上下棋，说话，过中秋，赏月……”我赶紧拒绝道。 要是留在他这里，就是没什么也说不清楚了。 “月儿就这么狠心？朕作为天子，这样的恳求月儿，月儿还不肯陪陪朕么？” 萧瞻文的目光和话语都满是凄凉，他是皇上，这样低三下四的对我说话，也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月儿，朕别无他求，只求月儿与朕共度中秋……朕对月儿一片真心，难道朕这一点小小的心愿月儿都不肯答应么？”他最后只提出一个要求。 看着他现在挺可怜的样子，我还是有一点心软了。 这次大家见我平安返回，俱是松了口气。 当着慧妃和宁嫔的面，我没有说出答应和萧瞻文一起过中秋的事情。 其实我是心中觉得不妥，对她们无法启齿。 等到她们离开以后，我才忐忑不安的告诉了阿姐。 阿姐马上皱起眉，“你怎么能答应陪他一起过中秋呢？以后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月儿怎么说的清楚？” “可是我当时看着他挺可怜的……”此时我也后悔了。 “唉！你的心就是太软了！” “要不我再去告诉他，我不能陪他过中秋……” “月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单纯呢？他是皇上，你要是出尔反尔，不就是欺君之罪了吗？” 我有点六神无主，“阿姐，他说就是和我一起吃饭赏月而已，而且……他还答应中秋之后就放我出宫……” 阿姐无奈叹息，“他既然答应月儿，那就是金口玉言，希望他言而有信！” 中秋之前，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 齐王的军队长驱直入，杨尽忠兵败如山倒，五十万大军被齐王打的落花流水，逃的逃，降的降。 如今杨尽忠率领残兵败将退守到了京城之外。 可显然也是抵挡不住齐王势如猛虎，来势汹汹的精兵猛将。 萧瞻文深知如今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决心孤注一掷。召集起了京城中所有能够参战的士兵，最后聚集了十万人马坚守京城。 这些消息如蔓延的野火一样，烧到了皇宫里的各个角落。 要说刚开始有些人还对齐王打入京城半信半疑，现在就是确信无疑了。 就连保卫皇宫的侍卫们也开始人心惶惶，要不是那几个一等侍卫首领对皇上始终忠心耿耿，恐怕皇宫也已经乱成一片。 后宫中的嫔妃们更是慌了神 阿姐的坤宁宫门庭若市，那些嫔妃们都跑了过来，就像阿姐如今成了她们的主心骨，庇护伞一样。 齐王的确是兵临城下了，他终究还是拼杀出了一条血路，而且距离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已是一步之遥。 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悲伤和不幸的。 第160章 大火 中秋的这晚，萧瞻文在翠暖阁精心备下一桌丰盛的宴席。 今晚乌云遮月，月光朦胧。 楼阁上点亮的华丽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可在这阴沉的夜晚却显得那么孤寂清冷。 萧瞻文在阁楼上凭栏望着乌云中晦暗的月光，凄然惨笑，“朕本想与月儿共赏明月，谁知老天也不助朕！” “不过只要月儿肯来陪着朕，朕就心满意足了……”他转首望向我，目光深情，“月儿今后会不会忆起与朕共度的这个中秋？” 接着他见我默不作声，忽然怆然一笑，“朕真羡慕齐王，能让月儿如此为他死心塌地……朕的确是个软弱无能的皇帝……虽然朕励精图治，勤勉政务，可朕的藩王叔叔们拥兵自重，各自为政，虎视眈眈，朕在环强伺立之中，怎能不如同芒刺在背……” 他缓缓的对我诉说着，亦或许是对自己诉说着，眼神空洞迷茫，看不出是否因为削藩导致齐王造反，兵临城下而感到后悔。 “月儿，朕只恨自己当初心慈手软，始终念及骨肉亲情。当时朕就不该放走齐王，放虎归山！” 他边说着边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几杯下去，他就有了醉意。 我的心紧张起来，真怕他喝醉了又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 可是他却哭了，可以说是痛哭流涕，那哭声回荡在乌云沉沉的夜色中，如此悲凉，如此无助…… 中秋过后，不到一个月，齐王就攻入了京城。 萧瞻文任用杨尽忠为帅可以说是他做出的最愚蠢的一个决定。加速了萧瞻文的王朝的灭亡。 杨尽忠不但在战场上屡屡失利，而且在齐王军临城下之时，竟然打开城门迎接齐王的大军入城。 他的名字虽然叫做尽忠，可却是一个不忠不义的叛徒。 这一晚，我和阿姐相对无眠。 不止是我们，后宫里面所有的嫔妃们大概都是难以入眠吧。 听说齐王的大军已经重重包围住皇宫。 朝中的大臣们有一大半都向齐王称臣。可见也没有多少大臣忠心于萧瞻文。 而后宫有些妃嫔已经开始在收拾金银细软，做好逃跑的准备了。 那些宫女太监惶惶不可终日，哪里还有什么心情伺候主子。 萧瞻文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说起来他也有些可怜，听说他的身边只有陈公公陪着他，竟然没有一个忠臣良将……”阿姐有些怜悯的叹息。 “阿姐，你说齐王会逼他退位吗？”我有点同情萧瞻文，心里面也是有些黯然的。 “你说呢？齐王不是为了皇位，怎么会造反！”阿姐冷笑一声。 “月儿，如果齐王做了皇帝，你准备怎么办？”阿姐又问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齐王登上皇位这件事情距离我还非常的遥远。 快天明的时候，皇宫里面突然起了大火。 到处火光冲天。 翻腾的火焰映红了灰暗的黎明，滚滚黑烟弥漫整个天空。 嫔妃，侍卫，太监，宫女们在火中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喊声，哭声，乱成了一锅粥。 我和阿姐从坤宁宫里跑出来的时候，路上到处都是逃命的人群。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尊卑贵贱了，主子奴才都混在一起，在熊熊的火海中，你拥我挤的争相逃命。 我和阿姐刚跑出不远，就听到有人惊恐的大声喊叫，“快跑啊！齐王的军队打进皇宫了！” 随着喊声，果然清脆的马蹄声响，一队又一队的士兵金戈铁马的闯了进来。 这一来，逃命的人群更加懵头转向，有不少人被砸死在烧焦的木头和瓦片下。 我随着人流不分东南西北的跑着，不经意的回头发现和我一起逃命的阿姐不知何时与我失散了。 “阿姐！阿姐！”我焦急的叫声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这时，后面又一队士兵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 身后的人群又是惊骇的喊叫又是乱哄哄的躲避，身后有一个逃命的太监重重的撞了我一下，我立足不稳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就在此时，马蹄声越来越近，就见人群向左右分散，后面的马匹冲出了一条道路。 我忍着疼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向旁边躲避。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马蹄声已到身后。 就在这一刹那，我的脑子里绝望的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可是那马上之人的骑术异常高超，在奔驰之中压低身子，侧俯而下。当马匹就要紧贴着我飞驰而过的时候，他轻舒猿臂勾住我的腰，下一刻，我就被他轻松的揽入怀中。 第161章 重相见 马匹冲出了火光，一直跑出了皇宫。 这时天光已然明亮，身后皇宫里面的火势还在肆意蔓延着，一股又一股的滚滚黑烟笼罩在辉煌庞大的建筑上，就像一座燃烧的废墟。 一路上我没有抬头看那马上之人，可是我知道是他来了。 我贴着他冰冷的盔甲，依靠在他的臂弯，此刻他的身上依然散发着寒冽的杀气还有那丝丝的血腥气息。 马匹在护城河边停了下来，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然后伸出手小心的把我抱了下来。 月儿……” 当他叫出我的名字，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宛如从时光的另一头遥远而来。我的心头颤动了一下，眼眶里不由浮出了泪。 “皇宫失火后，本王到处寻找月儿，还好月儿安然无恙……” 我终于看向他，他正凝视着我，那双寒潭般的黑眸中此刻全是温柔的情意。 “月儿怎么不说话？见到本王不高兴么？” 他上前一步，低下头来，将视线集中在我的脸上。 那被浓密的睫毛半遮住的眸光略有些迷蒙的端详着我，从额头开始，缓缓地扫过我的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我的嘴唇。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又要沦陷了，于是我想后退，躲开他，脱离他的掌控。 可我还是像从前那样逃不开，他也还像从前一样不容抗拒的把我抱进了怀中。 “本王真想月儿！”他抱的紧紧的，埋首于我鬓发间，在我耳畔厮磨低喃着。 我任由他抱着，心又开始融化，毕竟我想了他那么久，那么久…… 他开始轻吻着我的鬓角，接着，一点点逐渐加深……我感觉到他那有些发沉的呼吸灼热的滑过我的脸颊……最后，他的嘴唇落在我的唇边…… 忽然，我从那种像被他催眠的状态中清醒了！ 我不能又沦陷入他的情网，也不想为他再经历那种遍体鳞伤的痛苦和伤心。 于是我推开了他，并且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他已有些情欲燃烧的黑眸中闪出一丝愕然，“月儿怎么了？本王日夜思念月儿，月儿不想本王么？” 我怎么会不想他，在深宫里的每个日日夜夜，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心。 只不过是我太怕他的那种反复无常的爱，还有那颗深不见底的心。 他生来就是叱咤风云，权御天下的男人。 而我，没什么大的志向，也没有什么优秀的才能，最大的乐趣也就是睡睡懒觉，去街市上逛一逛，整日无所事事的悠悠闲闲的过着我的衣食无忧的日子。 我的哥哥，阿姐，慧妃都说他不适合我，因为他们都能看出来，我的简单淡泊实在应付不了他的复杂和野心啊！ “如今王爷已经攻入皇宫，王爷是想做皇帝吗？” 我好不容易的摆脱了他的柔情攻势，正色的问出我心底关心的一个问题。 他的目光闪动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但见他面色如常，轻描淡写的道，“本王当皇帝不好么？月儿今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听他的话意，就是承认了。 我的心一沉到底，似乎一个新的可怕的未来又逼近我的面前。 “我不想做皇后！也没有做皇后的才能！” 我绝不想再回到那个囚笼般的深宫里。 “王爷还记得吗，两年前王爷送我离开王府时，说是与我和离，王爷从来言而有信，说到做到，我与王爷已经不再是夫妻了！” 我强忍住心中那揪心的痛，可长痛不如短痛，如今能见他一面，他平安无事，我的心愿足矣。 他非我的良人，趁此机会彻底了断，也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眼中的温柔之色消失了，眸中微微泛起冷光，还有些怀疑之意的仔细打量我，似乎要将我看穿一般。 “月儿在皇宫两年，本王听说那萧瞻文对月儿很是殷勤，而且本王还听说月儿还陪着萧瞻文一起中秋赏月……看起来月儿对他也颇有情意。” 他对皇宫之事也了如指掌，甚至知道我与萧瞻文一起过中秋的事情。无疑，皇宫里面也有他的耳目。 我不想分辩，让他误会也好，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他。 他见我沉默，不由冷笑一声，“当初本王并未给你和离书，你仍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告诉你，只要你是本王的女人一天，你都要跟随本王！” 他撂下狠话后，就见一队铁骑如旋风般出离皇宫，马蹄声由远而近，如雷鸣般震撼人心。 转眼间，他们已经到了近前，纷纷下马，动作整齐划一，黑压压一片跪倒在地。 “王爷，末将搜遍了皇宫，未见到昭文帝的踪迹！”为首的一名气宇轩昂的将领回禀道。 “再搜！挖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把他找出来！”萧昱眼神冰冷，透出丝丝寒光。 “是！” “还有，先把王妃送回将军府，派人保护好王妃的安全！”他声音冷冷的又下了道命令。 他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和软禁。我知道他是不会让我离开了！ 第162章 身不由己 萧瞻文在齐王攻入皇城的前一个夜晚，在宫里放了一把大火，几乎把宫殿烧成了一片废墟。 齐王派兵在坍塌的残垣断壁中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萧瞻文的尸体！ 而将军府里也如阴云笼罩。 祖母颤颤巍巍的主持家庭会议。 如今萧瞻文生死不明，齐王必要登基为帝。 对于我们家来说，则处于一个既尴尬又危险的位置上。 首先，父亲和大哥对齐王一片忠心，一直以来都坚定的支持着萧瞻文。 其次，大哥曾为了扶保萧瞻文而征讨齐王。 最后，就是阿姐还是萧瞻文的皇后。 齐王对于那些忠于萧瞻文的臣子已经全部以奸佞的名义拿下，处以极刑。 并且诛杀全家，女眷全部被充入教坊，世代为娼，手段残忍毒辣。 按说我们家与萧瞻文的关系最亲密，应该首当其冲。 然而，我却是齐王的王妃。大概是这一层关系的原因，齐王对那些拥护萧瞻文的臣子赶尽杀绝，却始终没有对我们将军府采取任何行动，但是又派重兵驻守在将军府外。 “齐王殿下的手段也是过于毒辣了，竟然把方大人施于磔刑，诛十族！女眷们的下场也是惨不忍睹！” 父亲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提起齐王的残忍手段也是不寒而栗。 “齐王与文帝不同。他是先皇这二十一个王子中最像先皇的人，铁血无情，手腕强硬，甚至比先皇还要冷酷，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所以当初他上门来求亲要娶月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的啊！”祖母长叹道。 “现在他重兵围住我们将军府，不知是何用意？”大哥的眉头拧成个疙瘩的说道。 “我还听说齐王已经把文帝的那些妃子们都囚禁起来，据说是要给烧死在火中的文帝殉葬。朝曦是文帝的皇后，我只怕朝曦有什么不测……”二哥更是满面愁容。 祖母的目光望向我，如此心疼和无奈，“月儿，如今也只有你能把你姐姐从皇宫里救出来了！” 不仅是我的阿姐，还有我的父兄，我的家族…… 如果我不去求齐王，齐王处罚那些大臣们的手段很可能就会落到我们家身上。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后，我让灵溪给我挑选出一件漂亮的衣服。 既然逃不过，只好去面对了。 当我又一次要接受命运的时候，三哥来找我了。 自从三哥遇到埋伏受到重伤，伤到肺部以后就落下了咳嗽的病根。 现在正在吃药调理，可是脸色看着黄巴巴的，不复以往的神采奕奕。 “咳咳……月儿要去找齐王殿下么？”三哥咳嗽着问我。 “嗯！”我点点头，接着担心三哥的病情问道，“三哥，昨天新请来的大夫给你开的药，吃了有效果吗？” “病去如抽丝，慢慢调理吧。”三哥笑了笑，“我这条命能捡回来就是不错了！” “三哥……你告诉我，是不是王爷故意不派援兵的？”我问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疑问。 “月儿怎么会这么想？齐王殿下虽然心狠手辣，却不是卑鄙之人。他曾经光明正大的给过我选择，继续为他效力或是返回京城，是我自己选择留下来。”三哥明明白白的回答道。 齐王也给了三哥选择的机会，就像他同样给过我是否选择留在京城的机会一样。 我心底一直猜疑齐王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心情也蓦然一阵轻松。 “你这一去，三哥今后恐怕很难再见到你了！月儿，你要多保重啊！” 三哥的话语沉甸甸的，他已经预见了以后我的那些尔虞我诈的日子。 第163章 情已深 围住将军府的首将正是韩川将军。 我与他也算是熟人了，而且韩川将军和三哥的关系也极为不错。 当我告诉他，我要去见齐王。 他很爽快的马上给我备好了马车，好像是早就等着我去见齐王的这一天。 马车又进了皇宫。 大火烧毁了一部分宫殿楼阁，还有很多士兵正在扒开那些废墟，寻找着什么。 韩川将军在前面带路，马车一直来到雍和宫。 这座宫殿一如既往气势恢宏，彰显着皇家的威严，可是如今已是换了新的主人。 齐王坐在龙案后面，钦天监的一位大臣正恭敬的站在殿下，向他禀告选定的登基大典的黄道吉日。 他发现了站在殿外的我，冲着这位钦天监大臣一摆手，制止住了他那关于紫气东来，星象吉庆，祥瑞之兆的长篇大论。 “先退下吧！” “是！”钦天监大臣恭声答应着，躬着身子退出殿外。 这时，伺候在旁的刘公公赶忙向我走过来，“王妃跟随老奴进去吧！” 此刻，我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的感觉。 几个月前，这张龙案后面还坐着萧瞻文批阅奏章。 而现在却换做齐王君临天下。 “月儿来找本王有什么事情？”他含笑问我。其实就是明知故问，他怎会不知道我的来意。 “我……”我还有些回不过神的，茫然的望着他。 他一袭紫衣，尽显雍容。那成熟的，沉稳的气质，更显出他优雅高贵的气度。 他的确比萧瞻文更具有王者之气。 “月儿是不是想念本王了？” 他走下来，来到我的面前，那双深眸闪动着如黑宝石般的光彩。 上下打量着我的衣着。 我穿的是一件淡淡紫烟般的轻罗云缎裳，云纹锦带束起纤腰，尽显优美的身段。如云般的青丝绾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锁骨。 简约雅致中一丝清冷，更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的眼神又开始变的深邃，黑冷的瞳仁深处现出一丝迷离。 “月儿想好了么？是否愿意做本王的皇后？” 他贴近我，对我柔声细语。 他也明知道我没有选择。 寝殿之中。 他呼吸声沉重而急促的在我耳畔。 “月儿……你可知道本王有多想你……多想你……”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他…… 齐王不但答应放阿姐出宫，而且我还救下了慧妃和宁嫔。 但是她们作为萧瞻文的嫔妃，这辈子是不能出宫的了。 本来阿姐更是不能出宫的，可是我再三请求萧昱，而且还说出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理由。 “其实阿姐和林墨晏彼此爱慕，王爷把阿姐放出宫去也算是成全了一对佳偶。” “月儿说的是真的？”他还是有些疑惑。 “我对王爷说过，林墨晏喜欢的人是阿姐。我一直把林墨晏当成哥哥，我与他根本就没有私情，王爷就是不肯相信！” “本王的月儿如此美丽，你把林墨晏当成哥哥看，他未必如你所想……” 我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他竟然还是心有怀疑。 于是我板起了脸，“王爷既然不相信，就算是我和王爷在一起，以后王爷还是有心结，不如王爷现在就把和离书给我吧！” “月儿生气了？本王就是说说而已，本王当然相信月儿……” 他马上哄着我，“本王答应就是 。” “谢谢王爷！”我露出一个道谢的笑容。 “月儿就这么简单的对本王道谢么？”他微微笑道。 “那我要怎么谢王爷？” 他又有了那种想法，并且想到就做的又搂住我。 “月儿主动一点，就算是谢本王了……” 第164章 一生一世 十天后。 齐王正式登基做了皇帝。 而我也真的成为了皇后。 齐王称帝之前，我回了一趟将军府。 因为阿姐要出嫁了，嫁给林墨晏。 由于齐王对外宣称阿姐病逝，秘密的把阿姐送出了皇宫。所以这场婚礼只能一切礼仪从简，而且要严守秘密。 阿姐出嫁这天，没有新郎来迎亲，也没有大红喜轿。 只是一抬青衣小轿把阿姐抬入了林府。 可是阿姐丝毫不觉得委屈，当她穿着大红喜服对镜梳妆时，脸上那种甜蜜又喜悦的笑容让她如此光彩照人。 “月儿，阿姐要怎么谢你呢……”阿姐对我心怀歉然。 我为了保全家人，从此以后这一辈子都要待在深宫中了。 “阿姐，你能和林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是再高兴不过了！”我故作开心的笑着。 “月儿，齐王对你好吗？”阿姐担心的问。 我点点头，“他对我很好！” 我说的是实话，齐王对我真的很好，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加宠爱我。 有时在情不自禁的那一刻，他还会对我山盟海誓，说会爱我一生一世。 可是他是皇帝了，做王爷的时候就有那么多的姬妾，成为了皇帝更是有了三宫六院。 一生一世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他怎能做的到呢？ 我又去看望了祖母。 在朝局翻天覆地的变化，齐王大肆杀戮中，我们家能安然无恙的置身事外，不能不说祖母深谋远虑，眼光独到，将家族的命运一半押在了齐王身上。 现在齐王果然做了皇帝，而我们家还是门庭显耀的皇亲国戚。 “月儿，你是否怨祖母把你嫁给了齐王？” 祖母苍老的声音里含着一种必须有人要为家族做出牺牲的无奈和悲怆。 “祖母，只要我们家能平平安安的，我会做好皇后的。”我明白祖母意思。 “月儿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所以当初祖母才放心的决定把你嫁给齐王……” 祖母怜惜的轻轻抚摸着我的鬓发，“齐王喜怒无常，性格冷酷，还有那么多的姬妾，也是苦了月儿了……” “祖母……”我伏在祖母的怀中，泪水湿了脸颊。 “月儿遇到齐王也许就是你的命运……月儿要明白，名门望族的女子婚姻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就是贵为公主，婚姻大事也不过是皇帝用来稳定朝局的一种手段而已。 祖母还是幸运的，被指婚给你祖父，与你祖父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可是有些公主却要远去塞外与那蛮夷和亲，悲惨的度过一生…… 所以，既然命运把月儿推向了高地，月儿已是无法后退，就要做好高处不胜寒的心理准备！” 这是我见祖母的最后一次，也是她对我的最后一番教导。 祖母的确是非常幸运，当公主的时候深受父皇喜爱，嫁给了祖父，祖父又将她爱之若宝。 她自然也希望阿姐和我遇到良人，相夫教子的度过一生。 如今阿姐苦尽甘来，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果。 而我却前途莫测，祖母怎能放心。 那一天祖母给我讲了好多宫廷中的事情。 反复叮嘱我伴君如伴虎，天子情薄，千万不要陷入他一时的宠爱，恃宠生娇，迷失了自己。 第165章 不狠不行 一朝天子一朝臣。 齐王登基之后，经过一番血洗，几乎完全清除掉了萧瞻文的那些旧臣。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齐王竟然重重的封赏了那个背叛萧瞻文，开城门投降的杨尽忠。 这让朝臣们私下议论纷纷，可是谁也不敢明着对此有所异议。 不但杨尽忠寡廉鲜耻的依然立于朝堂之上，他的妹妹杨贵妃也是不知羞耻之辈。 作为前朝皇帝的贵妃，她应该被殉葬了才对。 没想到她不但没有为萧瞻文殉葬，竟然还被送到了萧昱那里。 也不知她与萧昱见了几次，可有一次让我发现了。 他们在翠暖阁中，杨贵妃穿的十分诱人，桃粉的轻纱裹着突兀有致的身体，领口那么低，露出一片雪白丰满的胸脯。 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只觉眼前一黑，要不是身旁的灵溪见势不好，及时扶住我，我真的会晕倒在地上。 “灵溪……我们走！”此刻我的心就像刀绞一样，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月儿！”他已经快步过来，想要拉我的手。 我躲避开他，现在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只觉得好恶心，他竟然好色到如此地步！ 可他怎会让我走，一把将我拉在怀里。 我推搡着他，奋力的想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现在我根本就不想让他碰我！ “你给朕出去！”他一边抱紧挣扎的我，一边对那个杨贵妃冷声命令道。 杨贵妃的脸一红一白的赶紧灰溜溜的出了屋子。 “月儿，你听朕解释……”他用双臂箍着我有些焦急的说道。 “你还解释什么？你就是再喜欢女人，可她是前朝皇帝的贵妃啊！” 我这时完全忘记了他是皇上，可能是我的心太痛了，什么都顾及不到了。 他愣了一下，“朕从未去见过萧瞻文的那些妃子，怎知她是萧瞻文的贵妃。刘云来禀告朕，说是杨尽忠向朕觐献一名美女，朕才宣来看了看……” 他看着确实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可是就算他不知道是萧瞻文的贵妃，也是有了色心，否则怎么会把她宣来翠暖阁呢。 如果不是这次我碰巧遇到，估计他就和那个杨贵妃成了好事吧。 我如此绝望，也不再挣扎了，他对我说着什么一生一世，转眼间就想着更多的美女。 可他又不肯放过我，用尽手段逼我就范。 难道这就是祖母说的我该承受的命运吗？ “月儿别哭……别哭……朕真的没有此心……月儿要相信朕，朕的心里只有月儿一人……” 他把我揉进他的怀里，不停柔声的哄我。 “那么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杨贵妃？”我勉强收住眼泪，冷冷问道。 “月儿想要朕怎么处罚她？”他为了不再让我生气，语气也百依百顺的。 “皇上已经下令让文帝的所有妃子殉葬，那个杨贵妃怎么会成为觐献皇上的美女？所以她应该殉葬先朝皇帝！”我坚决要求。 不是我非要置她于死地，而是这个杨贵妃太过无耻阴险，不能留着！ 萧昱迟疑一下。 “怎么，皇上不舍得让她给文帝殉葬吗？是不是也想让她做皇上的贵妃？”我含着泪瞪着他。 “朕怎么会要那萧瞻文的妃子，这个世上也就只有月儿敢对朕这么说话了。” 他无奈的轻吻了我一下，“只要月儿不生朕的气了，朕就依月儿，让她给文帝殉葬！” “还有那个杨尽忠把他的妹妹冒充美女送给皇上，也是欺君之罪！而且他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皇上就该把他斩首示众才是！” 他却皱起了眉，“前朝的事情月儿不要多言！” 只要涉及到朝局他就变成另外一个人，就是他再宠爱我，也不允许我对前朝的事情多说一个字。 第166章 患得患失 接连几天我都是闷闷不乐的。 萧昱为了哄我高兴，又是赏花又是赏月的安排不少浪漫的活动。 更是在夜晚无限温柔，因为他知道我总是沦陷其中，无法抗拒的。 “灵溪，你说当初我要是没有在御花园遇见他该有多好。” 我柔肠百转，他越是对我温柔溺爱，我就越是患得患失。 我怕我不能像祖母教导我的那样，自古帝王多薄情，对皇帝用情只可用三分。 “娘娘还是为了翠暖阁那次生皇上的气吗？” 灵溪以为我还在吃醋，于是开解我道，“皇上也是被蒙蔽了。谁能想到作为前朝皇帝的贵妃竟会如此恬不知耻！娘娘就别生气了，皇上不是也说了么，今后不选秀了。皇上为娘娘如此，足可见对娘娘是一片真心！” “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感情……灵溪你知道吗，当我在翠暖阁看到他和杨贵妃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以后他要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怕做不到宽容大度……可他是皇帝，不可能只有我一人的，而我作为皇后也要贤惠的让他雨露均沾……但是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他，灵溪，你说我是不是嫉妒心太强了呢……” 我如实的向灵溪倾吐了内心的苦恼，虽然灵溪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果然，灵溪挠挠头，可能在她看来皇上已经宠我到极致了，我的确是有些太不知足了吧。 登基之后，萧昱开始筹划迁都之事。准备将都城迁往他的封地。 然后下令征调数十万能工巧匠，上百万民工修建皇宫。 而且果然如他对我承诺的那样，不再选秀。 只是封了那几个有子嗣的姬妾为妃。 黎夫人为如妃，江夫人为顺妃，李妾妃为仪妃，黎妾妃为妍妃，赵妾妃为安妃，出身低下的张妾妃此次母凭子贵，也被封为谨妃。 他的这些姬妾们在战火纷飞那些日子中跟着他不少担惊受怕，现在摇身一变都成为了身份尊贵的的嫔妃，也算是苦尽甘来，因祸得福。 不过现在齐王成了九五至尊，这些女人们的战场也从王府转移到了皇宫。 新的一轮后宫斗争更激烈的拉开了帷幕。 晚上萧昱去了妍妃那里。 除了我，他大概最喜欢的就是妍妃吧。何况妍妃还给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 这些姬妾们被封为妃子后第一次拜见皇后的时候，这位妍妃就特别出风头。 那华丽的穿戴和昂首挺胸的气势简直就想压过我这个皇后娘娘。 也难怪她有这个底气，听说齐王与朝廷打仗之时，最经常去的就是她那里。 而且她的那个在皇城外驻防的将领哥哥在齐王攻入皇城时反叛了皇帝，与齐王里应外合立下了大功，如今也是高官厚禄。 萧昱对忠于萧瞻文的那些臣子手段毒辣的令人发指，但是对于对他有功的大臣将领却是毫不吝啬的大加赏赐金银和官职。 这个妍妃做妾妃的时候，仗着齐王对她的宠爱，就想欺压在我的头上。 现在又故技重施，大概她的目的又变成了我这个皇后之位吧。 应该没有人教过她，恃宠生娇，太过招摇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167章 夏意正浓 连着两天我都以感冒不适，害怕传染给皇上为由，把萧昱拒之门外。 他既然那么喜欢到妍妃那里去，就让他去专宠妍妃好了。 我和慧妃下着棋，现在不能叫她慧妃了，她与曾经的宁嫔如今都成为了我宫里的掌事姑姑。 这也是我向萧昱讨了旨意的，当然，他也还是有交换条件，只要我让他满意高兴。 “皇后娘娘，您就是欲擒故纵也要适可而止啊！别把皇上真的推到了妍妃那里。” 云箫见我神魂不属的，便知我的心思已经跑到了萧昱身上。 “云萧姑姑说的对，刚才奴婢见皇上回去的时候很生气的样子，娘娘就是赌气，也不能太过了，别真的惹怒了皇上。” 伺候在身旁的兰锦也劝说道。 “惹怒他又怎样，大不了他废了我这个皇后，让那妍妃做皇后就是了！”我依然嘴硬。 “娘娘千万不可说这种话！”兰锦慌忙阻止我。 “奴婢知道皇上连着几天去妍妃那里，娘娘心中不快。可是娘娘想一想，普通官宦之家的男人还有三妻四妾，更何况是皇上。而且这些妃子与前朝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皇上为了朝局，也要对她们雨露均沾。娘娘身为皇后，即使心里不舒服，也不得不顾全大局。”云萧条理清晰的为我分析道。 我确实是嫉妒过了头。萧昱去其他的妃子那里，我还能忍受，可是想起那妍妃在王府的时候用那些下作的手段侍奉萧昱，而萧昱又喜欢那种房事，我心里的痛苦和嫉妒就像火一样燃烧来了。 时间又过了五六天，萧昱不来了。可能我真的是惹怒了他。 我的坤宁宫清冷清冷的，即使是炎热的夏天，那明亮的阳光也照不进来。 期间谨妃和安妃分别都来拜望我。 谨妃的萧桦长成了一个俊朗的少年，而安妃的慧公主也更是亭亭玉立。 她们虽然不得皇上的宠爱，可是膝下有了儿女也足以慰籍。 而我呢，还是没有孩子。 这天下午，我懒懒的躺在床上。 灵溪在床边为我扇着扇子，丝丝的凉意让我昏昏欲睡。 脑子还恍恍惚惚的想着，这里是阿姐曾经居住过的宫殿，那时，阿姐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每日寂寞的打发着时光。 不知不觉，我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还闻到了萧昱身上淡淡的芳香。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弄清楚他身上的香气从何而来。 然后，他就亲吻起我的脸颊…… 我自己都觉得害臊，怎么总是会做春梦呢？ 梦中我还回应了他，然后我就听到他轻轻的笑了。 这笑声好真实，让我一下子就醒了，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发现，萧昱俯身在上面，而我正搂着他的脖子。 看起来反而是我很主动的样子。 我忙不迭的松开手，然后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使劲的推开他。 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我推他，他就起了身。 “皇后的感冒好些了么？”他坐在床边盯着我，黑眸中一抹好笑的意味。 “皇上怎么来了？”我坐了起来，负气的问他。 “皇后得了感冒，虽然会传染，但是朕还是心中牵挂，特来看望。”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揶揄。 “臣妾谢皇上关心。”我没好气的说。 “如果皇后的病好了，那就侍寝吧！” 接着，他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难道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吗？ 我又是生气又是害羞的红了脸。 “我……我的病还没好呢……皇上还是去找妍妃，让她好好的侍候皇上吧！”我的话中不由带出一股醋意。 谁知他还一脸认真，像是在故意气我似的，“月儿是要跟妍妃学一学，要风情万种一些……” “皇上既然那么喜欢她的风情万种，以后就留在她那里好了！”我被他的好色都快气哭了。 他看我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把我气的也差不多了，一笑的倾过身子抱住我。 自然我也是挣脱不开的。 他笑着在我耳旁温柔低语，“既然月儿不喜欢主动，那就只有朕主动一些了……” 第168章 金风玉露 难道我的脸上残留着和萧昱缠绵后的痕迹了吗？ 为什么云萧，芷蓉，兰锦，灵溪和珊瑚每个人见到我都好像神情古怪的样子。 我赶紧去照照镜子，果然，镜子中的一张脸满面晕红，娇艳欲滴。就像久旱过后被雨水滋润过的花朵一样，重新鲜艳起来，焕发着光彩。 昨晚，萧昱好像有着无限的精力，没完没了的，直到我筋疲力竭，没有了一点力气，他才肯放过我。 可他还不依不饶，指尖在我被汗水浸的亮晶晶的肌肤上轻轻划着，还一边语含威胁道，“皇后还敢不敢装作生病拒绝朕了？” “我没有装病……”我怎么能承认呢，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他的指尖继续向下划去，我发觉了他的意图，连忙羞赧的躲避。 他笑了，不再继续，改用手臂揽住我的腰，轻而易举的就让想逃跑的我又贴住了他。 “看来朕下一次要让月儿喝点酒，月儿才会对朕热情起来……” 我最怕他提起我酒醉后的那次了，听他又旧事重提，脸上火辣辣的发烫，不由闷闷的说道，“皇上的记性可真好，时间那么久了还记得……” “朕怎么会忘记……那一次月儿把朕的魂魄都快吸走了……” “皇上别说了！”我羞不可抑，干脆转过身不去面对他。 “只要月儿今后别总是吃醋的与朕置气，朕就不再提起了……” 他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呼出的气息轻轻的喷在我的耳后和脖颈，痒痒的，又酥酥麻麻的。 “我才没有吃醋呢……皇上喜欢哪个妃子就去好了……我怎敢阻挡皇上……” “月儿还说没吃醋，朕现在闻着满屋子都是酸味……”他轻笑着调侃道。 我又转回身，有点生气质问他，“皇上的意思就是说我爱吃醋，不够大度了？” 而我的嗔怒却似乎让他又动了情，竟然俯下头在我因为生气而微微翘起的红唇上轻嘬一下。 “月儿生气也是这么美……” 他对我甜言蜜语样子，就好像那些登徒子一样，哪里还有一丝君临天下，心狠手辣的帝王的影子。 “如果朕不是皇帝，而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朕这辈子只会有月儿一个女人……” 他更深情的表白，那温柔的眼神简直要把我融化在他眼眸中。 我心里的那点儿气被他三言两语就消掉了。 可是我不甘心又这么被他轻易的俘虏了，虽然脸颊火烧似的，却依然绷着脸。 “皇上对妍妃也是这么说的吧？” 他的眼眸凝视着我，最终轻轻叹息了一声，“月儿既然如此在意，今后朕就少去她那里……” 他是皇帝，能为我这样妥协，应该是真的爱我吧。 如果说以前我还是像刚刚溺水的人在水中挣扎的话，而现在我已是上不了岸的沉到了水底。 我的脑子里面牢牢的记着祖母的话，可是心却早已不可自拔，还变成一个醋坛子。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祖母的话还是对的。 天子情薄，他当初对我有多宠爱，变心的就有多快。 因为在他的心底还藏着一个他曾经挚爱的女人。 我不但经历了让我痛彻心扉的争宠大战，还陷入了一场新欢与旧爱的夺权斗争。 第169章 迷失 萧昱登基后，需要处理的政务多的不得了。 再加上要迁都，建皇宫，设六部，筹备迁都前的准备。还下诏减免赋税，推行一系列的惠民政策。 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雍和殿处理政事，有时太晚了直接就在雍和殿歇着了。 他其实不是个好色的男人，在他的心中江山要比女人重要多了。 到了夏末的时候，天气凉爽起来。 谨妃和安妃来我宫中的次数最频繁，特别是安妃，来时必然带上慧公主。 慧公主已经到了及笄的年龄，安妃自然特别忧心女儿的婚姻大事，每次来都恳求我帮忙向皇上求情，为慧公主指一门好亲事。 并且安妃为了使慧公主与我更亲近一些，让慧公主绣了荷包，手帕送给我。 慧公主的女红确实不错，荷包做的十分精致，上面还缀上了珍珠玉石。白丝绢的手帕上绣有素雅的玉兰荷花，也有鲜艳的蝴蝶牡丹，极为精美。 这也是安妃想在我面前展示一番她的女儿有多么的心灵手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以为向萧昱求情为慧公主指婚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所以就答应了安妃。 不过我已经有十几天没有见过萧昱了，他忙的连来后宫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就在这十几天，萧昱竟然为慧公主指了婚。 当安妃跌跌撞撞，走投无路的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萧昱要把慧公主嫁给妍妃的那个武将弟弟。 “臣妾……臣妾求皇后娘娘救救慧儿吧！”安妃哭的几乎要昏倒了。 “臣妾来求皇后娘娘……就是因为臣妾害怕妍妃旧事重提，逼迫臣妾把慧儿嫁给她那个粗俗不堪的弟弟……没想到她还是让皇上为慧儿指婚…… 皇后娘娘，慧儿虽然不得皇上疼爱，可怎么说也是公主，皇上就是指婚也要挑选朝中显赫的名门望族才是，怎么能把慧儿嫁给一个以裙带关系才被封为三品的武将呢……” “皇上已经十几天没来到后宫了，妍妃是怎么见到皇上的呢？”我奇怪问道。 “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吗？那妍妃隔几日就到雍和殿去，又是给皇上送补品又是送亲手做的糕点……听说皇上还让她侍了寝……” “什么？”我只觉得血气翻涌。 我还以为他在勤勉政事，原来…… “皇后娘娘，臣妾求您了……现在也只有皇后娘娘能让皇上改变心意了……” 安妃跪在地上冲着我磕头。 “你先起来吧……我去问问皇上……”我稳了稳神，先安抚安妃道。 “皇后娘娘……臣妾母女都仰仗皇后娘娘了……”安妃依然哭哭啼啼的站了起来。 我五内翻腾着，那种烧灼的感觉就像是五脏六腑都着了火。 作为天子，他要召见哪个妃子，我根本无权过问，甚至是不能生气的。 可是事情就糟糕在他实在太宠爱我了，对我说了太多山盟海誓的话。 所以我还是迷失了。 我无视了他天子的尊严，结果得到了一次惨痛的教训。 第170章 自取其辱 天刚黑下来的时候，灵溪和珊瑚就来向我禀告了。妍妃果然去了雍和殿，而且她的贴身侍女春琴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精美的食盒。 “我倒要去看看她给皇上送去了什么补品……还有她亲手做的什么点心！” 大概我的脸色很可怕吧，所以云箫和芷蓉首先赶紧劝阻我。 “皇后娘娘，您还是别去了！那妍妃就是去向皇上献殷勤，娘娘也不宜此刻去雍和殿与她针尖对麦芒的，娘娘还要顾及皇上啊！”云萧苦口婆心的劝我。 “是啊，娘娘要三思而后行，您现在去了雍和殿就是给皇上难堪。再说皇上就是真的宠幸妍妃，娘娘也是不能有任何不满的！”芷蓉跟着相劝。 “娘娘还是装作不知道吧，皇上对娘娘如此宠爱，娘娘何必要计较那妍妃呢？”兰锦进行第三轮劝说。 当时我要是听从她们的劝说，忍一忍也就风平浪静了。 可惜我却被那五脏如焚的妒火迷住了心窍。 我还是执意去了雍和殿。 这一天的傍晚很是晴朗，秋日凉爽的微风轻拂，一轮皎洁的明月散发出银色的光辉。 雍和殿已经掌了灯，明亮的灯光远远就可以看到。 路上灵溪还在劝我，“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就是……就是那妍妃真的和皇上在一起，娘娘也是徒增伤心而已……” 我有了一丝犹豫，我就是去了雍和殿又有什么用，不仅是徒增伤心，更是自取其辱！ 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心有退意，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向前走着。 或许我还抱着一丝希望，萧昱不会留下那妍妃，或许妍妃只是送去东西后，萧昱就让她离开了。 雍和殿的门口只守着两个小太监，见我来了，赶紧行礼，然后便想进去禀告。 我唤住了他们，“本宫来看望皇上，不必禀告。” 两个小太监瑟缩的对望一眼，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雍和殿灯火通明，一片堂皇。 眼前的景象还是没有像我心里盼望的那样。 萧昱确实在龙案后审阅奏章，而在他的身后站着妍妃。 她与她的表姐如妃完全不同。 如妃是那种张扬的艳丽性感，一看就是以色侍人。 而妍妃始终都是柔美清纯的，总是楚楚动人。 她今晚穿的衣服也如此端庄雅致，可那紧贴着曲线而下的剪裁，又完全把她那玲珑剔透的柔软身材傲然的展现出来。 她的这种身软如棉的柔若无骨，对于男人来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而且她完全摸透了萧昱的心思。 他最喜欢的也正是这种气质清纯如水，骨子里又妩媚妖娆的女人。 此刻，她十分体贴的正为萧昱按摩着肩颈，青葱般的纤纤十指不急不徐，恰到好处。明显让萧昱十分舒适。 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萧昱对我深情和承诺都不过是床上的事情。 他抗拒不了，或者是根本不想抗拒这个绝世尤物。 后悔如潮水般涌来，我到这里来的确是自取其辱！ 第171章 雍和殿 萧昱对我的到来显然是吃了一惊。 那妍妃在萧昱面前一副对我十分恭敬的样子，赶忙低眉顺目的过来向我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我没有理她，目光直视萧昱，不客气的说道，“臣妾以为皇上操劳国事，所以前来探望，可现在看来臣妾来的多余，也打扰了皇上的好事！” “妍妃也是来探望朕……”萧昱掩饰的笑道，“妍妃做的糕点味道极佳，月儿不是最喜欢吃糕点么，过来尝一尝！” 我对他的话恍若未闻，萧昱不免一些尴尬。 而那妍妃极会察言观色的急忙走回去，从龙案上拿起那个食盒，双手端到我的面前。 只见里面搁着五色糕点，看着果然精致。 “臣妾也听说娘娘喜欢吃甜点，臣妾手艺不好，娘娘凑合着尝一尝！”她的声音柔顺谦恭。 如果我不是深知她的阴毒，真的会以为她知书达礼，温婉恭顺。 “本宫早就不吃什么甜点了！”我从眼角斜觑着她，冰冷说道。 “这……”她对我冷硬的态度看似尴尬无助的回望了萧昱一眼。 萧昱微蹙起眉的从龙案后站起身，“妍妃先回去吧！” “可是……可是皇上还没有吃臣妾做的糕点呢……”妍妃一脸委屈，泪光盈盈。 萧昱犹豫一下，大概有些于心不忍，“你把糕点呈上来，朕吃一块就是。” “是！”妍妃破涕为笑，马上绽露出开心的笑容，赶快过去殷勤的呈上手中的食盒，“皇上尝尝好不好吃，如果皇上爱吃的话，臣妾明天再给皇上做……” 我实在看不下去妍妃的惺惺作态，又气又痛之下也忘记了向萧昱行礼，转过身扭头就走。 “月儿！” 就在我要迈出殿门的时候，萧昱已经过来了，还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一时气急的甩开他的手，愤怒的瞪着他，“臣妾听说妍妃把皇上伺候得好的很！臣妾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月儿……” 萧昱还未说话，那个妍妃也跟着来了，满脸惊惶无措，“皇后娘娘是怪臣妾来看望皇上了吗？臣妾也是挂念皇上操劳国事，所以才给皇上送来一些补品和糕点……皇后千万不要生臣妾的气啊！” 她边说还边哭着，宛如梨花带雨一般。 “妍妃把皇上侍候的这么好，本宫怎会生你的气呢，等本宫走后，你继续好好的侍候皇上吧！” 我盯着她的眼睛几乎要冒出了火，明知道她是在萧昱面前演戏，我却一筹莫展。 “皇后！”萧昱的脸沉了下来，或许我的刻薄的言语和无视皇上的无礼不恭让他实在下不来台了吧。 其实我也不想说出这么尖刻的话，说来说去还是嫉妒心在作祟。 “皇后娘娘既然不喜欢臣妾和皇上在一起，今后臣妾也有自知之明的不敢再来探望皇上了！” 妍妃又掩面失声的痛哭起来。 “你！”我说不出一个字来，妍妃的表演让我完全陷入了被动。 这时，就听萧昱沉沉开口说道，“皇后嫉妒心太重，实在有失后宫之主应有的宽容大度，朕罚你在坤宁宫面壁思过一个月！” 第172章 禁足 我被禁足了一个月。 想想面壁思过也是一件好事情，让我因为妒火燃心而失去的理智又回来了。 祖母告诉过我，女人争风吃醋起来的样子最是难看。 而我却还是变成那个最难看的女人。 云箫见我整日发呆的坐在窗前，怕我郁结在心，于是想找件什么事情转移我抑郁的心情。 不过我实在没什么爱好，既不爱琴棋书画，也做不好女红刺绣。唯一喜欢的就是没有嫁给齐王之前懒散自由的生活，却还偏偏没有了自由。 不过云箫还是想出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就是吃了。 芷蓉有着一手好厨艺。 我被萧瞻文囚禁皇宫那时，她就经常被云箫拉到阿姐的宫中做饭。做出的菜竟比御膳房的还要美味。 我以为阿姐的才艺就够多了 ，谁知芷蓉更加十全十美。 所有大家闺秀应该具备的才艺一样不落，甚至还更上一层楼。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学了这么多的，她才是真正的秀外慧中。那个萧瞻文也是有眼无珠，竟看不到如此蕙质兰心的佳人。 果然，当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来的时候，香气飘的满屋子都是。 我让所有的人都坐下来和我一起吃饭。 兰锦先是摇头，“奴婢怎么能与娘娘同席吃饭呢。” “什么娘娘？本宫现在被禁足了，跟囚犯有什么区别！”我愤懑的说道，“本宫也根本不想做什么皇后娘娘！” 如果不是被萧昱逼迫，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家人，我怎么会到这深宫里来。 我不但失去了自由，还要做什么宽容大度的皇后娘娘。当萧昱宠幸别的女人，我还要装作贤惠的样子，甚至还要劝他雨露均沾。 我所有的悲伤愤怨都涌上了心头。 “你们都坐下来，陪本宫喝酒！”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也只有云箫肯陪我。 多少忧愁事，入酒即消融。 几杯酒下肚以后，我仿佛不是那么满腹悲怨了。 而云箫的酒量也是极好的，以前在阿姐的宫里一起又吃又喝的时候，当我们都喝醉了，她还清醒的很呢。 她不愧为将门虎女，应该嫁给一个大将军才与她般配，却被命运作弄，在这深宫中终老一生。 “云箫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他的甜言蜜语……我竟然奢望着一个拥有天下，有着三宫六院的男人对我一心一意……” 我醉意蒙蒙的瞧着酒杯中的酒，落下的眼泪滴在了酒里面。 “月儿是太痴情了……”云箫既同情我又为我难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自古以来，为了情这一字，有多少肝肠寸断，悲欢离合，又有几人能过情关……月儿为情所困，也是自然之事。可是，月儿，爱上皇帝的女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自古君王多薄幸，君心难测啊！” 在这深宫中，有云箫伴着我是多么幸运之事。 在今后的岁月里，她帮助我度过了多少艰难的日子，也看透了多少诡谲人心！ 第173章 故意 云箫这个以美食解忧的办法确实管用。 芷蓉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我呢，就吃吃喝喝，喝醉了以后，一觉睡到天亮。 所以一个月感觉过的也挺快的。 禁足的这一个月，宫外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实际上云箫她们都知道，妍妃还是三天两头的往雍和殿里跑，可是她们都瞒着我，应该是怕我伤心吧。 禁足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我起的挺早的。 其实前一天的晚上，我还是和云箫一起喝了好多酒，一般来说第二天我会一觉睡到中午。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早早的醒了。 看看窗纸白蒙蒙的，应该是黎明时分。 我下了床，走到桌子前想倒杯水喝，而水壶却是空的。 昨晚守夜的是兰锦，她没有在房里，我叫了几声，也未见她进来。 我揉着头走出内室，只觉得头疼的要裂开一样。 刚走到外厅，就听到灵溪和兰锦说话的声音。 “兰锦姐姐，刚才我听那个送膳的小太监说，昨天晚上皇上和妍妃在一起呢……娘娘被禁足一个月，皇上不管不问的，是不是真的生娘娘的气了？” “你别理会这些话，这些日子总是有人向我们传递这样的消息，我看就是故意的！”兰锦又嘱咐珊瑚，“这些话千万不可让娘娘知道！” 我无意中听到珊瑚和兰锦的对话，这才知道我在禁足期间，妍妃故意的派人向我传来萧昱有多么宠爱她的消息。 她无非就是挑衅，目的就是让我知道萧昱离不开她，我也斗不过她。 解除禁足的第二天，我收到了阿姐的来信。 阿姐怀孕了，如今她非常幸福。林墨晏与她琴瑟和谐，十分恩爱。 “等孩子生出来了，月儿为他取名可好？” 阿姐在信中如此说道。 阿姐也是糊涂了，她与林墨晏都是满腹才华，我的那点才学给孩子取名不是贻笑大方吗？ 晚上芷蓉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庆祝我禁足期满。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我不过是被放出了坤宁宫，可还是被困在这深深皇宫。 就如往常一样，我还是用酒精麻痹自己这颗无处安放的心。 当萧桦来拜望我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七分醉意。 恍然间，我几乎把他当做了萧昱。 他真的越来越像他的父皇，只是眉目间还是青涩稚嫩，缺乏萧昱身上的那种纵横天下，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威煞之气。 我刚解除禁足，他就来看望我，也不失为一个有心的孩子。 谨妃病的越来越重了，上一次我见她虚弱的走路都像是走不动了，现在已是天天的躺在了病床上。 所以萧桦来的时候，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 他也实在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的母亲病重，父皇又对他毫不在意。 无论他多么努力的想让父皇多注意他一些，可萧昱青睐的依然是如妃的萧长耀和仪妃的萧鸿。还有妍妃的儿子虽然年纪幼小，却也十分讨萧昱的喜欢。 萧昱登基以后，已经有朝臣提出册立太子之事。 由于我一直没有子嗣，所以朝中大臣有的提议册立萧长耀为太子，也有的提议册立萧鸿为太子。 于是一场册立太子的战火又从前朝熊熊燃烧到了后宫。 第174章 明哲保身 当我又一觉到了晌午，兰锦来禀告，安妃大清早就来了，已经等了我一上午。 在我禁足期间，萧昱已经下了旨，择定吉日，慧公主下嫁给妍妃的武将弟弟。 如今慧公主的婚礼正在筹备之中。公主出嫁，必要隆重，萧昱也赏赐了不少嫁妆，听说七日之后就要出嫁。 安妃来找我想必是为此事。 其实她也是白来，圣旨已下，事成定局，况且我自己都是惹怒了萧昱才刚刚被放出来，又能帮得了她什么。 一个月不见，安妃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形销骨立的宛如一下子衰老了十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也直勾勾的，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她应也是知道慧公主的婚事回天乏术，来找我不过是想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皇后娘娘……臣妾求您……求您去向皇上求求情吧……他是在把慧儿往火坑里面推啊！” 她的眼里已经没了眼泪，声音也干巴巴，听着就像梦呓般。 我也想不通，萧昱为何非要自己的女儿，堂堂的公主嫁给一个三品的武官。难道他是被妍妃蒙蔽了么，不知道慧公主要嫁的是个粗鲁不堪，不学无术之人？ 我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安妃，但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皇后娘娘……只有您能在皇上面前为慧儿说句话，求求情了……臣妾求求皇后娘娘就为慧儿去说句话吧！就是无法更改，臣妾也绝不怨皇后娘娘，还要感激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 安妃不知我的苦衷，我实在是不想去见萧昱。 而且皇上旨意一出，就是金口玉言，萧昱怎会为我的求情收回圣旨。 安妃走后，我犹豫不决的想了好久，又把云箫叫来对她说了这件事。 云箫同样也觉得我去求情行不通。 “娘娘还是不要贸然去求情的好，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像是慧公主还是郡主之时就与妍妃的弟弟有了婚约……好像……还交换了定亲之物……” “有这种事情？”我惊讶之余又不敢相信。 “我没有听安妃提起过……不过我知道安妃是万般不愿慧公主嫁给妍妃的那个弟弟的。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安妃也曾来求过我，那时妍妃就以势压人，逼着安妃答应把慧郡主嫁给她的弟弟。 可是时隔不久战争就开始了……到了现在，那妍妃还是要逼婚……” “所以现在事态不明，皇后娘娘不要轻举妄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安妃……”我进退两难。 “娘娘总是这样心软会引火烧身的！就硬下心肠不要去管闲事，还是明哲保身的好！”云箫当机立断道。 我觉得有道理的点点头。现在我还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去找萧昱说情明摆着就是徒劳无功，自讨没趣。 况且有了这种关于慧公主的流言传出，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或许背后另有隐情。 回想起慧公主到我宫里来的时候，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当时我还以为她的性格内向，所以寡言少语。现在想来，慧公主那凄凄惨惨的模样确实不同寻常。 权衡利弊之后，我决定硬下心肠不去管闲事。 可没想到几天后，皇宫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175章 绵里藏针 慧公主上吊自杀了！ 幸亏伺候她的宫女发现的及时，救下了她的性命。 我接到消息赶过去看望的时候，太医正在为她把脉诊治。 安妃就如瘫了似的坐在旁边，脸和嘴唇都是惨白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慧公主。 “慧公主怎么样了？”我询问太医。 “回禀娘娘，公主已然无事了！”这位老太医恭声回禀道。 “那她为何还未醒来？” “公主只是暂时昏迷，老臣开几副药给公主服下，调养几日就会恢复健康了！” “慧儿！”安妃扑在床边，哀哀的痛哭起来，哭声无比的凄惨。 我在旁心中恻然，又对自己的袖手旁观一阵内疚歉然。 我刚想着安慰安妃几句，就在此时，妍妃竟然也来了。 她今日穿的颇为鲜艳，一身粉色薄轻纱裙，脸上涂抹着粉如桃花的胭脂，看着也是娇艳动人。 不过这袭粉色在她的身上还是有丝怪怪的，不但没有那种娇美甜蜜的感觉，反而显出庸俗之色。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她只是对我稍微的福了一福，算是行了个礼。 接着就走到床前瞧了一眼还是昏迷不醒的慧公主。 “安妃，慧公主怎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皇上的国事如此繁忙，慧公主这么要死要活的不是给皇上添乱吗？” 她不但没有一点同情心，还气势汹汹的质问道。 安妃只是哭泣着，丝毫不敢反驳。 “妍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慧公主是皇上的骨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就是国事再繁忙，也必然挂心，你怎么能说是给皇上添乱呢？”我实在看不过去，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皇后娘娘刚刚被皇上解除了禁足，可能有所不知，皇上这阵子朝政繁多，臣妾每天晚上都陪着皇上到半夜呢！ 皇上如此辛劳，还要为后宫的事情操心，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不要只知道争风吃醋，也要管理好后宫，为皇上分忧解愁才是！” 她对我讽刺挖苦，哪还有在萧昱面前装出来的恭敬柔顺之态。 “妍妃，你既然知道本宫是后宫之主，还敢对本宫如此无礼放肆！灵溪，你告诉妍妃，后宫妃子胆敢冲撞皇后，对皇后不敬，要受到什么处罚！” 我沉着脸，拿出皇后的威严。萧昱再宠爱她又如何？我是皇后，有着处置后宫中所有妃嫔的权利，包括她！ “皇后娘娘，后宫妃子对皇后不恭敬，冲撞皇后是大罪，轻则罚奉，禁足，廷杖，重则死罪！”灵溪马上提高音量的清晰说道。 妍妃那张涂抹的粉白的脸一下子青了，总算是认清了自己的位置，瞬间没有了刚才气焰熏天的嚣张。 “皇后娘娘，臣妾怎敢对皇后娘娘不恭敬，也绝不敢冲撞皇后娘娘。” 她服了软，“只是臣妾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着，见到皇上日夜操劳国事，觉得皇上如此辛劳，慧公主又出了这样的事，皇上难免又多了一份忧心。臣妾也是担心慧公主，所以去侍奉皇上之前才特意前来看望……” 妍妃绵里藏针的一通话，明显就是向我炫耀萧昱是多么宠爱她。 可是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了！ 第176章 有生莫坠帝王家 萧昱终究还是去看了看慧公主。 或许帝王的心都是冷酷的吧，他的旨意并没有因为慧公主的反抗而更改。 我再去看望慧公主的时候，得知慧公主的自杀只是换来了让婚期又推迟了一个星期。 “臣妾和慧儿谢谢皇后娘娘……其实臣妾知道皇后娘娘也是有为难之处，那妍妃深知皇上的心思，百般逢迎，皇后娘娘虽然受皇上宠爱，可也是斗不过她的……” 安妃绝望的喃喃说着，如今对我这根最后的稻草也没有了希望。 “皇上为什么一定要把慧公主指婚给妍妃的弟弟？”我感觉这其中必有缘故。 “臣妾……臣妾也不知道……臣妾猜测……还是皇上对妍妃宠爱的缘故吧……”安妃的神情闪闪烁烁的，更加让我怀疑。 “安妃，你想让本宫帮你，又不肯说实话……本宫也有所耳闻一些流言……”我试探道。 “皇后娘娘，那些谣言都不是真的！”安妃立刻激动的反驳。 “那你告诉本宫究竟是怎么回事？” 良久，安妃没有回答，像是在做心理斗争。 “既然安妃不愿意告诉本宫实情，本宫也不勉强。” 我起身准备告辞，本来我也只是见到安妃母女如此凄惨，心中不忍。安妃不愿意说出内情，我也没必要去探听。 “皇后娘娘！”安妃慌忙叫住我，“我……我告诉娘娘便是……” 萧昱与萧瞻文兵戎相见之时，王府中的姬妾们惶惶不可终日。 当时萧昱派了重兵把守王府，于是黎曼柔借机向萧昱为她的弟弟求了个护卫王府的官职。 萧昱的军队长驱直下，进攻皇城之时，黎曼柔又向安妃提及了婚事。 “黎曼柔非逼着臣妾让慧儿与她的弟弟见上一面……慧儿还在闺阁之中，怎能与男子相见。 于是臣妾只好借口慧儿身体不适搪塞过去……谁知黎曼柔又拿出一颗皇上送给她的价值连城的东珠，说是作为定亲信物硬塞给了臣妾，也向臣妾索要一样慧儿的贴身之物……” 安妃掩面哭道，“臣妾实在是被逼无奈，权宜之下只好把慧儿周岁之时皇上赏赐的长命金锁给了她……黎曼柔必定以此在皇上面前大做文章，让皇上为慧儿指婚……都是臣妾害了慧儿……” “你为何不去向皇上说明？” 安妃的神情更加凄苦，“臣妾虽被封妃，可也是皇上看在曾与他受过战争之苦的情面上。 如今皇上大多只去娘娘和妍妃那里，就连如妃也备受冷落，而臣妾更是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就是见到了皇上，臣妾也不敢说，现在朝上黎家炙手可热，皇上倍是宠信倚重……我的慧儿或许不过就是被皇上用来笼络黎家而已……” 公主联姻，是帝王常用的笼络大臣，和亲塞外，稳定朝局的手段。 黎家在这次萧昱与萧瞻文争夺皇权的斗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萧昱为了表示对功臣的奖励，把公主下嫁入黎家也不足为奇。 第177章 兴师问罪 我冥思苦想该怎么帮助慧公主。 云箫见我还是要多管闲事，急忙又劝，“娘娘不是说不管此事了么？”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妍妃如此欺压人！” “娘娘怎么又与妍妃斗气呢？”云箫知道我还是因为那点嫉妒心，“现在黎家在朝堂上位高权重，皇上自然会宠爱妍妃一些，娘娘就先退让一步，避一避锋芒。” 我知道云箫的意思，如今黎家在朝堂上可谓是高官显爵，显耀无比，就连我们家也不能与之相比。 萧昱虽然没有降罪我的哥哥，却也不再委以重用。 所以我的娘家靠山如今是比不了妍妃和如妃的。 而我还能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也不过就是靠着萧昱的那点宠爱罢了。 所以云箫委婉的劝说我，要有些自知之明，不要再去招惹妍妃了。 “我不是因为与妍妃争宠，只是觉得慧公主太惨了，皇上明知道慧公主嫁的是一个粗俗之人，却漠不关心，他的心也太狠了！” 我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妍妃的那种失败的心情。 “娘娘，这就是帝王心！慧公主虽然嫁了个粗俗的武将，可是还能留在京城。以往那些和亲的公主不但背井离乡，远离故土，而且还要嫁给一个老头子，甚至老皇帝死了，又要改嫁给他的儿子，多少公主愤郁的过了一生，最终凄凉的死在那荒凉之地……” 云箫叹息一声，“娘娘，不说那些公主，你我何尝不是如此，为了家族亲人舍弃一生……娘娘要是惹怒了皇上，不只是娘娘获罪，还有娘娘的家人啊！” 我想帮助慧公主的心又凉了下来，是啊，如果我出了事，我家人怎么办？ 当初萧昱手下留情，放过我的家族，父兄，就是因为我是他的皇后。 可是我的父亲和大哥毕竟曾经对萧瞻文忠心耿耿。 而现在箫瞻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传言他逃出了皇宫。 萧昱一直暗自寻找，以除后患。 他不再重用我的父兄，显而易见，心怀猜忌，暗自提防。 我不再去看望慧公主了。 贵族女子之中也有婚姻美满的，譬如我的祖母，更多的是由不得选择的，譬如慧公主，譬如我…… 我自己都逃脱不了命运，还有什么能力帮助慧公主呢。 晚上，我让芷蓉做了几个我爱吃的菜，这些日子我吃了睡，睡了吃，照照镜子，长胖了不少。 原来尖尖的下颌也变成圆的了。 以前阿姐总劝我少吃点甜食，怕我发胖，不漂亮了。 可是每次她都会给我准备好多好吃的甜食，阿姐也是这么的矛盾。 还有三哥总是说我没心没肺的，再难过的事情一顿好吃的就解决了。 也有几分道理，我经历了这么多伤心的事情，好吃好喝了一个多月竟然长胖了。 而且我好像也越来越依赖那种酒后的感觉了。 酒真是好东西，它让萧昱在我的心中淡化了，或许就是因为我逐渐不在乎了他的时候，我才慢慢的回到了从前的我。 可今晚我刚喝了几杯，就听到太监通传。 萧昱突然来了，而且看他阴沉着脸，应该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 第178章 冷酷与温柔 妍妃被我一通教训后，气急败坏的跑到萧昱那里哭哭啼啼，添油加醋的告了我一状。 于是萧昱便一脸怒气的来了。 “朕听妍妃说她去看望慧公主，却被皇后一顿训斥，又要把她禁足又要廷仗的，皇后面壁思过了一个月，还没有学会宽容大度么？” “皇上大晚上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借着醉意同样不相让的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我是皇后，后宫由我掌管！难道我要处罚无视尊卑的妃子也要经过皇上同意吗？” 萧昱第一次被我的话噎住了，有点恼羞成怒的冷笑，“皇后是不是因为妍妃去探望朕，又与妍妃争风吃醋？” “皇上别忘了，当初是你逼迫我做你的皇后！我根本就不想进宫，不想做皇后！” 酒不但能解忧，还能壮人胆量。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我讨厌这个深宫，讨厌他的这些整天勾心斗角的女人！ 我的大胆放肆让他本就燃烧着怒意的黑眸更是怒火熊燃，仿佛要把我烧灼成灰。 他上前一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他手上的力气好大，手指几乎要抓进我肉里。我感觉到一阵剧痛，他的手臂一收就把我拽到胸前。 他低下头来，就那么狠狠的盯着我，漆黑冰冷的瞳仁中映出我那张同样苍白冰冷的脸。 “想不想做朕的皇后由不得你！你是朕的女人，无论生死都属于朕！” 他狠厉的眼神就像嗜血的野兽，那阴鸷彻骨的寒意，仿佛一下子冰冻住了我，犹如身在冰窟。 接着他森冷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缓缓向下，扫视到我几乎贴住他的急促起伏的胸脯。 他伸出手，手指落在我胸侧的衣带上。 “皇后不是嫉妒朕宠爱妍妃么？今夜朕就好好的恩宠皇后……” 我羞愤的簌簌发抖，被他攥住手腕的那只胳膊拼命想挣脱他的掌握，另一只手用力推搡他。 “皇上还是去找妍妃侍寝吧！” “皇后这时候怎么这么大方了？你不就是想要朕只宠爱你一人么？” 他冷笑着说着，手上用劲，竟然一下子撕扯开了衣服。 我推搡他的那只手又慌忙去护住胸前。 可我的抵抗对于他来说微不足道，随即就觉得胸前一凉，一片肌肤露了出来。 “皇后身上的每一处朕都一清二楚，皇后何必惺惺作态！”他满含嘲讽。 极度的羞愤下，我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一阵奋力的挣扎后，竟然推开了他，可也失去了平衡，脚下一个踉跄，没有站稳的摔倒在了地上。 当接触到冰冷的地面的那一刻，我的心也完全崩溃了，绝望的哭出了声音。 这时，他已来到我的身边，单膝跪在我的身前，极快的把我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你放开我！别碰我！”我哭着又去推他，还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 他却只是牢牢抱着，任由我在他的怀里折腾。 我打了他一阵，也没了力气，只剩下无限的悲哀。 “你就放我走吧！”我哀伤的恳求他。 “月儿，你是朕的！无论你有多么怨恨朕，朕也绝不会让你离开朕！” 他的语气又开始温柔起来，可是温柔中又是那么的冷酷。 第179章 一辈子的痛 他陪了我一夜，就只是静静的抱着我。 “月儿，别再生朕的气了……” 他贴着我冰凉的脸颊，柔声抚慰，“朕知道朕让月儿伤心难过了……可是朕是天子，有很多事情都要以国事为重……月儿就多体谅一下朕，有时也要给朕一些面子……” 我麻木的听着，现在的我筋疲力尽，他对我再温柔，我也没了感觉。 他又轻轻叹息，俯首在我的额头上轻柔一吻。 “月儿不是想出宫吗？明年朕要去北地巡视，月儿陪着朕一起去好不好？” 他见我还是冷冰冰的，更是用尽所有的柔情，用着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月儿难道不打算跟朕说话了么？月儿要朕怎样做，才肯原谅朕？” 他就是我的劫难！ 每当我被他伤的体无完肤后，他又来纠缠。 七天后，慧公主并未出嫁。 安妃带着慧公主来到我的宫里，一见面就感激涕零的跪下磕头。 “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母女无以为报，今后愿鞍前马后侍候娘娘！” “安妃不必如此，过一段日子我让皇上再为慧公主指个好人家。” “娘娘真是比菩萨还要心善仁慈！”安妃激动的都不知该对我说什么好听的话好了。 慧公主逃过一劫，是萧昱为了让我回心转意才收回了皇命。 当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萧昱颇是为难和无奈。 “朕以前从不相信有谁能扰乱朕的心，而且也十分鄙视前朝的那些因为女人误国的帝王。 没想到朕也有为了让心爱的女人高兴而收回皇命的这一天。不过只此一次，今后月儿不许再干涉朝政！” “慧公主出嫁分明是家事，怎么是朝政呢？” “普通人家娶妻嫁女自然是家事，可皇家的嫁娶都是关系着朝局，况且朕是天子，金口玉言不可更改，否则以后谁还会遵从圣命！” “皇上不是已经想出法子，对外宣称慧公主突然得了恶疾，另给妍妃的弟弟指了亲王的郡主了么？这件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还有，皇上刚才说女人误国，是不是想说我是红颜祸水啊！” “所以月儿要成为朕的贤内助，千万不要成为红颜祸水……”萧昱微笑道。 “说来说去，皇上还是说我是红颜祸水了？”我板起了脸。 “就是红颜祸水，朕也认了……”他笑而揽住我。 我与他和好以后，他不但未上早朝的陪了我两天，而且还提及了孩子。 “月儿快点给朕生个儿子，朕就封他为太子！将来继承朕的江山！” “皇上……如果我生不出来孩子呢……”提起孩子，我一阵心痛。 “月儿，是朕对不起你……” 萧昱把我揽在胸膛上，我侧耳听着他的心跳声，依然那么的坚实有力。 “当时朕时时刻刻处于凶险之中……朕把兵权交给了朝廷，可萧瞻文还是不信任朕。不但在朕的封地派来监察的官员，王府中也安插了不少奸细，朕的一举一动俱在监视之中。所以朕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旦朕被削去藩王就是必死无疑！” 萧昱轻抚着我的发丝，声音里一丝苦涩，“不是朕不想要月儿的孩子，而是朕不愿让月儿跟着朕涉险……朕知道总有一天，萧瞻文会把朕逼的无路可退，朕必然要反！一旦起了刀兵，就是生死未卜……如果朕兵败，月儿没有孩子就能保住性命……” 萧昱的胸膛被我的泪水打湿了一片。 他不明白，他的这种爱反而让我受到了更大的伤害，我并不怕跟着他走向刀山火海，没有孩子才是我一辈子的痛！ 第180章 太子之争 朝堂上又有朝臣提出册立太子之事。 而且分成了两大阵营，争议的更为激烈。 以黎家为首的一派自然提议立如妃的儿子萧长耀为储君。 另一派内阁首辅的李家则是要立仪妃的儿子萧鸿做太子。 黎家在武将中颇有势力，而李家又是文官之首，朝堂上同样极具影响力。 两家争执不下，为了太子之位剑拔弩张，大有拼个你死我活之意。 前朝为了太子争的不可开交，后宫自然也不会安生了。 而我这个皇后娘娘就成为太子之争中颇为重要的一股力量。 先是李家给我送来了一份厚礼，而后，仪妃就前来拜望。 我与她已是许久没什么往来。她性格本就清高孤傲，只是深爱上萧昱，才不惜沦落为众人的笑柄嫁给萧昱做妾。 可是一直以来，萧昱对她不冷不热，特别是娶了我之后，几乎再没有临幸过她。 她为了能有侍寝的机会也曾攀附过我，可我却沉迷于萧昱的情爱未有帮助过她。 我想她在心里也是恨我的吧。 仪妃依然风姿清雅，如同绽放在深谷中的一朵幽兰。 不明白萧昱为什么不喜欢她，她比那个装淑雅的妍妃端庄雅致多了。 不过也许就是因为她太端庄，太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才不被萧昱所喜。 床笫间，萧昱嗜好的是那种热烈风情。 仪妃来的时候还带来了萧鸿。 萧鸿今年十三岁，长的唇红齿白，白皙清秀，有着一种温文尔雅的书卷之气，容貌气质都十分像他的母亲。 他被封为了湘王，萧昱也一直对他心有偏爱，经常把他召到雍和殿考核功课，甚至还让他对一些朝政发表出自己的见解。 所以朝中一大部分朝臣都暗自揣摩，皇上心中选定的太子很有可能是湘王萧鸿。 而李家也抱着很大的希望，甚至可以说是几乎胜券在握。 再观齐王的四位皇子，被封为代王的萧桦虽为长子，可是母亲出身风尘，低贱卑微，登不得大雅之堂。 就是皇上有意，朝臣们也会极力反对。何况众所周知，皇上对代王从未正眼相看过，代王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被封为高王的萧长耀是萧鸿的最大劲敌。 萧长耀酷爱习武，虽然九岁，却有一身的好武艺。功课方面虽然逊于萧鸿，可也能够出口成章。可说是能文能武。 更重要的是，萧昱是马上得天下，十分重视武将，黎家在萧昱心中的分量极重。 相比起家族实力，萧鸿的优势又不如萧长耀。 至于皇上的第四个皇子萧璠还不到四岁，虽然也受萧昱喜爱，而且生母妍妃也是萧昱的宠妃，可是年纪太小，在两个优秀的哥哥面前，根本不具有争夺太子的优势。 况且黎家最看好是萧长耀，极力扶持的也是萧常耀。 就在两家势均力敌的较量中，李家想起我这个皇后。 在这个关键时刻，各双方势力必将全力以赴，才能争取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脱颖而出。 萧昱为我更改圣旨，为我不上早朝，满朝皆知。 这让认为黎家一家独大的朝臣们重新掂量了我在萧昱心中的份量和影响力。 所以在争夺太子这个势均力敌的天枰上，任何一方只要在皇帝心中稍微增添一丝份量，无疑就将成为最后的胜者！ 第181章 遥遥无期 仪妃给我送来了各种精致的小玩意。 镶嵌着珠宝的小金葫芦，宝石碧玺的花簪，碧玉手串，银镀金翠穿珠流苏，金镶珠的翠花香囊，金镶翠玉的寿星如意…… 我一向喜欢精巧的小玩意，显然，仪妃是投其所好。 “仪妃，本宫感谢你的一片心意，可是本宫无功不受禄，受之有愧，你还是拿回去吧。” 虽然这些精美绝伦的小玩意吸引着我的心，可却知无事不登三宝殿。 如今黎家和李家争夺太子之位，我没必要卷入其中。 而且萧昱绝不许后宫干涉朝政。上次不过是见我伤心欲绝，而慧公主的婚事也不是重要的朝政，才为了哄我回转心意的妥协了一次。 这次却是真正事关国家的朝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参言的。 “皇后娘娘，臣妾的兄弟也酷爱收藏一些精巧的玩意。听说皇后娘娘在娘家时就喜爱精致之物，所以精挑细选了几件小玩意觐献给娘娘，虽然不登大雅，却也是一片至诚之心，娘娘千万不要推辞啊！” 仪妃一脸恳切，而萧鸿又十分懂得人情世故的跪倒在我面前，并且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用着十分恭敬的态度说道，“这块玉佩是皇后娘娘赠予鸿儿的，鸿儿一直佩戴在身上，无时无刻不感念皇后娘娘的恩德！ 鸿儿今日跟着母妃前来，一是来拜见皇后娘娘，二来是也想向娘娘表示一番孝心。一直以来，在鸿儿的心中皇后娘娘就如鸿儿的母亲一样！鸿儿恳请皇后娘娘收下这点薄礼，也是鸿儿对皇后娘娘尽了一番儿臣的孝心！ 萧鸿的书没有白读，一句一个孝心，言辞恳切，倒叫我无法拒绝了。 仪妃母子走后，我瞅着这些琳琅满目的礼物犯愁。 “云箫，你说这些礼物我该怎么办？” “既然仪妃非要送，皇后娘娘收着就是了。”云箫不以为然。 “如今朝上黎家和李家正在争夺太子之位，仪妃来送礼分明就是想让我相助萧鸿，我可不想蹚这浑水！”我急忙说道。 “娘娘明哲保身是对的，不过人家硬要送过来，娘娘也不好拒绝。” “所以……所以我才问你怎么办嘛……” “娘娘就安心吧，据奴婢所看，皇上的心里或许另有主张。他不是像文帝那样耳根子软的听从大臣，摇摆不定，而是极有主见，手腕强硬。不是这样也夺取不了天下！” 云箫分析道，“娘娘就把仪妃所送的礼物给皇上看一看，皇上也就明白了，而且娘娘也可趁机探听一下皇上的心思。” “反正我也不争夺什么太子之位，探听他的心思做什么？”我无所谓的说道。 “娘娘怎么糊涂了？为什么现在前朝会有太子之争，就是因为娘娘没有子嗣，如果娘娘有子嗣，还能轮得到妃嫔的儿子？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或许就是等着娘娘为他生下太子呢……” 云箫猜对了，萧昱是等着我给他生下太子，可是我什么时候才会怀有身孕呢？ 第182章 理还乱 我把仪妃送给我的这些礼物给萧昱看了以后，他果然极为不悦的皱紧了眉头。 “朕不是说过么，皇后不要干涉政事！” 我也吊下了脸，“臣妾自然谨记着皇上的教导！不过湘王口口声声说要尽儿臣的孝心，臣妾怎好拒绝！” “既然是鸿儿的一片孝心，那月儿就收了吧……” 他见我生气了，就又温柔了下来。 “月儿以后不要参与朝政，要专心致志的调养好身体……前日刚进贡来一对鹿茸，是上好的补品，朕命人给月儿送来。朕也再命太医给月儿用药调养，朕盼望着月儿为朕生下一个继承人！” 他的话意明确无误的告诉我，他希望我能生下孩子，我的孩子自然就是储君。 可是我曾经被麝香损伤了身体，又小产过两次，有孕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今后的日子，萧鸿三天两头的来向我请安。 有时也恰逢萧昱在我的宫中，于是便把萧鸿留下用膳，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以往萧桦也曾在我这里与萧昱一同吃过饭，可是在萧昱面前紧张拘谨，完全不同于萧昱和萧鸿的拳拳父子，骨肉温情。 也难怪萧昱喜欢萧鸿，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孩子。 温雅大方，处事不惊，有着良好的教养。足可见仪妃在他的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 前朝的消息也十分灵通，仪妃和萧鸿与我频繁来往，让一部分还在观望的朝臣倒向了李家。 我尽量想抽身置外，可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卷了进去。 晚上，萧昱感觉我冷冷淡淡的。 他没有勉强，“昨晚朕去了如妃那里，月儿又生气了？如妃来请朕，朕也是想着许久未去看过她了……” “皇上是九五至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何必对我解释……” 他无奈的轻抬起我的下巴，想要使我面对他，可我还是垂着眼眸不去看他。 “月儿如果不看朕，朕就要亲吻月儿了？”他半笑半威胁道。 他的话音未落，我感觉他的唇就落了下来。我赶忙侧开脸，他就停住了。 “朕知道朕不能像普通的男子那样只有月儿一人……如果下辈子朕与月儿还能相遇，朕必会用一生偿还月儿！” 他的手指温柔的摩挲着我的脸颊，眸光如水，脉脉缱绻。 作为一个帝王，他也是百般讨好的对我说尽了情话。 而且就连妍妃那里也极少去了。 妍妃估计没有想到她的一通告状，不但没有让萧昱治我的罪，反而把他彻底推到了我这里。 不但妍妃生闷气，妍妃宫里的那些仗着主人之势，鼻孔朝天，神气活现的奴才们如今也蔫了。 并且听说妍妃和如妃这两个表姊妹之间也开始了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 如妃嫉妒妍妃独霸皇上宠爱，从未想过她这个表姐。而妍妃从一个被表姐利用当做对付我的棋子，逐渐凌驾于表姐之上。并且也开始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 她也有儿子，自然也要为儿子谋划未来。 第183章 夕阳西下 深秋之时，谨妃已是病入膏肓，每天都咳出一滩血。 太医直摇头，表示无力回天。 弥留之际，她不仅牵肠挂肚着萧桦，而且心底还深深思念着萧昱。 “臣妾十六岁的那年遇到了齐王殿下……那时齐王殿下十七岁……他众星捧月般的被人簇拥着……穿着一袭紫衣……挺拔俊朗……雍容高贵…… 臣妾在台上为他献舞……他那双深深的幽黑的眼眸始终凝视着臣妾……臣妾从未见过如此气度非凡的的男子……他让臣妾如此慌乱……臣妾记得当时臣妾的心跳的好厉害……” 谨妃的脸上浮着一抹微笑，似乎完全陷入了往昔那个美好的回忆之中。 “臣妾自幼被卖入教坊，只是一个低贱的舞姬，却是如此幸运……能与齐王殿下度过一夜……还有了桦儿……臣妾无憾了…… ” 眼泪从谨妃的眼角滑落，有多少午夜梦回，她都在思念和眷恋着那一夜的美好。 我原以为萧昱会在谨妃的最后一刻，来看望她一眼。 可是直至她咽下最后一口气，萧昱还是不闻不问的在雍和殿处理政事。 这个曾经让他一时动心的女子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过眼云烟。原本他对她也只是一夜之欢而已。 我气愤的找到萧昱，他刚与朝臣商量完事情，正有些疲乏的靠在龙椅上微阖双眸，闭目养神。 一旁伺候的刘云看我来了，赶紧低声禀告，“圣上，皇后娘娘来了！” 他睁眼见我脸色不好，就对刘云摆摆手，刘云立刻领会圣意的退了出去。 我还不待他说话，先说道，“皇上知道谨妃病逝了吗？” 他冷淡的点了点头。 见他如此冷漠，我的气不打一处来，“谨妃临终前还念念不忘着皇上，可是皇上却连最后一眼都不去看她！” “月儿，朕今日需要处理的政事太多了……” “皇上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政事，可是谨妃却是在临终前眼巴巴的盼着皇上去看她最后一眼呢！” “朕吩咐下去厚葬她也就是了。”萧昱有点不耐烦道。 “既然皇上对她如此无情，那么当初为什么要让她有了孩子呢？”我冲口而出。 “月儿！”他的脸上有了怒意。 其实我不能指责他什么，不但是达官贵人，就是普通的富裕人家的子弟去烟花之地风流也是很正常之事。 况且堂堂王爷，想要哪个女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只是心寒他太过无情了，即使他只是一时兴起，可是谨妃跟了他十几年，他也该去看望她最后一眼。 “皇上，如果有一天我也得了重病要死的时候……皇上是不是也不会来看我最后一眼……” “月儿胡说什么？”他急步过来，拉住我冰凉的手，“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不许胡思乱想！” “皇上如此冷漠的对待谨妃，将来难免也会这样对待我……” “月儿是朕之所爱，朕是要与月儿共守一生的！” 他拥住我，将我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前。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只剩下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也渐渐的消失了。 随着这抹余晖的消逝，整个大殿突然变得一片昏暗，仿佛被一层阴影所笼罩。 第184章 积郁成疾 萧昱下令厚葬了谨妃。 我想向萧昱为谨妃讨个谥号，可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这次就算是我生气也无济于事，谨妃的出身太低了，没有追封谥号的资格。 谨妃的丧事过后，我把萧桦召进宫来。 他依然很悲痛，来见我时，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桦儿，节哀顺变！” “谢母后！”他的声音十分暗哑，应是哭哑了嗓子。 “桦儿，你就要前往封地，母后给你准备了一些应用之物，以后就要自己多照顾自己了！” 萧桦已是十六岁，萧昱给他划分了封地。在我的要求下，萧昱念在萧桦毕竟认在了我的膝下，让他去了一个比较富庶的地方。 “母后，儿臣走后，母后也要多保重身体！儿臣会日日为母后祈福，祝愿母后福寿安康！” 萧桦望向我，恳切的说道。 他既与皇位无缘，去当一个统御一方的王爷也是一个好结果。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我也愈加畏寒怕冷。 萧昱会彻夜的抱着我，还迁怒于那些宫廷的御医。 “月儿的身子怎么还是这么冷，那些御医都是些废物！如果他们还不能为月儿医好寒症，朕就把他们全都砍了！” 我却贪恋他肌肤的温度，瑟缩在他的怀里。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吃了那么多的补品，喝了那么多的药，身体却还是一点活力都没有。 那个曾经充满活力的我像是怎么也回不来了。 与萧昱在一起的时候后，我明显能感觉出他的小心翼翼。 他在压抑着自己，也不像以往那样猛烈又肆意了。 “我的身子不好，皇上还是别来了……” “月儿真的愿意让朕去别的妃嫔那里？”他笑问。看出了我的口是心非。 “我就知道皇上的心里一定想着别的嫔妃……”我绷起了脸。 “没有月儿的允许，朕怎么敢想别的女人……”他轻柔笑道。 “皇上脑子里想着什么，我怎么知道？”明知他又在哄我，唇角不由还是有了一丝笑容。 “朕的脑子里想着，月儿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好好的伺候朕……” “皇上就没有别的想法了么？”我嗔道。他的好色真是无可救药了！ 他瞧着我绯红的脸颊，含笑的黑眸中又起了一丝欲念。 “月儿与朕一起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害羞？不过朕就喜欢月儿这种羞涩的模样…… 朕忘不了与月儿的第一次……月儿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青涩又诱人……让朕体味了从未有过的感觉……欲罢不能……” 他应是世上最会说情话的男人了。不可否认，每次我想离开他的心都是被他用这种方式又拉了回来。 有时我会迷惑的问云箫，萧昱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云箫却是觉得我无可救药的叹气，“不管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娘娘都是注定逃不开了！” 云箫可能对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吧。 我的身体都是因为他才坏的。那些麝香和流产的损害，还有我为他无数次的痛苦和伤心，所以积郁成疾。 第185章 冤家路窄 深秋的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我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偶然的碰见了顺妃。 萧昱登基后的封妃大典上她露过一次面以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应该是心知肚明她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太阴毒，怕我秋后算账吧。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衣服，也不复以往满头珠翠，佩环叮当，一副沉闷的模样。 我见到她时，她正百无聊赖的站在水池边上喂着池中的锦鲤 。 当看到我，她明显的僵硬起来，眼神中也流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众所周知，萧昱如今专宠于我，就连妍妃也备受冷落。 其他的妃嫔更是连萧昱的面都见不到。 我也知道自己在前朝后宫都落了善妒的名声。 可是我不想像以前那样，在王府中的那个时候装大度了。 我的善良容忍换来的是一次次被设计陷害，伤痕累累。 所以说我善妒也罢，没有皇后的气度也罢，我一点都不在意。 “顺妃好兴致！”我先开口说道。 “臣妾……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她这才如梦方醒，手忙脚乱的向我行礼。 “平身吧！”我冷淡说道。 “皇后娘娘，您看这池子里的锦鲤多好看啊……”顺妃没话找话说。 我觑了一眼那池子里五彩斑斓的鲤鱼，现在正聚成一团的抢食吃。 “果然好看……你看就是鱼儿也只是为一口吃的你争我夺，更何况是人……有的人甚至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阴险狡诈，丧尽天良！” “娘娘！”顺妃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臣妾对不起娘娘……娘娘真心真意的对待臣妾……对臣妾那么好……臣妾……臣妾……”她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在送给本宫的脂粉和香乳中都加了大量的麝香，损害本宫的身体，让本宫难以怀上身孕！可叹本宫还对你一片真心，把你当做姐姐看待……” 我憎恨的盯着她，这种两面三刀的阴毒小人比黎氏姐妹的恃宠生娇，嚣张跋扈更加可恨！ “臣妾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顺妃继续哭诉。 “奉命行事？”我冷笑，“当初，这个主意不是你给王爷出的么？” “我……”顺妃无话可答，吓的只是磕头。 “本宫听皇上说，鞑靼上书，以求通婚修好。皇上有意选一名公主与鞑靼和亲，顺妃的静怡公主已是及笄，不失为和亲的最佳人选！”我不紧不慢的说道。 顺妃顿时如五雷轰顶，瘫软在地上。 片刻后，她突然自己扇起耳光来，声泪俱下。 “臣妾不是人！臣妾死有余辜！臣妾知道错了！臣妾愿意接受娘娘的任何惩罚！只求娘娘高抬贵手，不要让静怡前去和亲……臣妾就静怡这么一个女儿啊……” 我只是无动于衷的瞅着她的脸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了一丝丝的鲜血。 “这是朝政，皇上不许后宫干政，本宫也无能为力。况且公主也是为国效力！” 不是我狠心，我也要让她尝尝失去孩子的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第186章 牺牲品 鞑靼确实派使者前来求亲，以修秦晋之好。 而且随同着鞑靼使者来的还有鞑靼公主。 就是那个曾经以为我是男子，一心想要我做她的驸马的公主。 所以这次不但是鞑靼首领前来求婚，还有鞑靼公主也请求让萧昱把我赐予她。 萧昱好笑的对我说了此事。 “都是月儿偷溜出王府，惹出了祸事。现在事情变得复杂了，朕去哪里找出一个与月儿一模一样的男子给那公主。” “皇上对那公主明讲也就是了。”鞑靼公主的执着让我也是烦恼不已。 “如今此事关系着国家，如果能与鞑靼修好，此后边疆就能得到安宁，百姓也不用遭受战火之苦。所以此次和亲之事，事关和平，是国家大事！” “可我是个女人，皇上就是把我送给鞑靼公主，也会露馅的。” “朕绝不会让月儿离开朕，又怎会把月儿送给鞑靼公主。” 萧昱把我拉在胸前，突然问道，“月儿的身体可好些了？” 我听懂了他的话意，羞的挣脱了他，“皇上还没想出怎么解决鞑靼公主这件事……” “想不出就先不想了……月儿身体不适已经拒绝了朕几天……如今可有些好了？” “皇上还是去找别的嫔妃吧……” “那朕就去找妍妃了……”他故意说道。 “皇上去找她，从此就别到我这里来了！”我气的转过身就走。 他马上伸出手拉住我，“朕哪个女人都不想，就守着月儿，等月儿身体调养好了……” “其实皇上不用如此……我知道我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皇上何必为我这么忍着……”我黯然说道。 “是朕对不起月儿……”他把我拥在胸膛，轻声叹息，“朕初遇的月儿，是那么的开朗活泼，纯真可爱……” “那么当初皇上娶我是真的因为喜欢我，还是只把我当做了一枚棋子？”我终于问他。 “朕不否认当初求亲是为了月儿的家世……可是朕也确实对月儿一见钟情！” 他的声音又低又柔，似乎陷入了往昔的回忆。 “自从御花园见了月儿一面，朕就日思夜想…… 中秋那晚与月儿巧遇，还有朕邀请月儿到王府去，都是朕精心安排的，是朕想再见到月儿，以慰相思…… 只是当时朝局变幻，吉凶难测，朕不得不未雨绸缪。 原本朕娶了月儿之后，并未急着与月儿圆房。一是月儿年纪小，二是朕有所耳闻，先皇临终前给萧瞻文留下的几名肱骨之臣均是赞成削藩。甚至萧瞻文还未登基，就开始谋划削藩之事。 所以前路未卜之际，朕想着先让月儿暂时保有完璧之身。 如果朕安然无恙，就让月儿成为朕的女人，反之，如果有什么不测，月儿的家世显耀，也能全身而退…… 可是朕实在想要月儿，还是没有忍住……” 他是把我当成了棋子，用以离间萧瞻文对我父兄的信任。而且他也成功的让萧瞻文有了猜忌，弃而不用我的哥哥，另换主帅，导致兵败如山倒。 可他又知娶我以后，我必然有一天会面临残酷的局面，所以又想尽力保全我。 然而，无论他怎样为我打算，我毕竟还是成为了这场天下之争的牺牲品。 第187章 赌一赌 起来时，我有些头昏脑涨的，身子也感觉发沉。 昨晚，我打起精神与萧昱一起，勉强承欢，不想让他知道我的不适。 “娘娘，湘王来拜望娘娘。”兰锦进来禀告。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强撑着坐起来。 “已经快到午时了。”兰锦回答后，发现我虚弱的样子，赶忙问道，“娘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是生病了吧？” “我就是感觉身上有些冷，没有力气……” 也许是入冬的缘故，我的身上更是没有热量，总是一阵阵的发冷。 以往天冷之时也畏寒，却没有今年这么厉害。 而且或许是太冷的缘故，小肚子也一阵阵的隐隐作痛。 “娘娘是不是着凉了！”兰锦立刻用手摸摸我的额头。 “大概是小产落了病根，天一冷，病就来了……你去告诉湘王，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回去吧……” 兰锦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娘娘，湘王回去了……娘娘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来给娘娘看看。” “那些太医没少开药，吃了这么长时间一点用都没有！兰锦，你把火烧的旺一些，我想再睡一会儿。” 这一觉，我又睡到了天黑。 晚饭之时，萧昱派人过来，说是在雍和殿处理政事，晚上就在雍和殿歇着了。 我吩咐珊瑚，“你去雍和殿那边打探一下，皇上是不是在雍和殿忙于政事。” “难道娘娘有所怀疑？”兰锦问道。 “我这段时日身体不适，难免有人趁虚而入。如果是别的嫔妃也就罢了，要是那妍妃，本宫怎么也不会让她得逞！” 萧昱已有两个多月没有去妍妃那里，妍妃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冷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但千方百计的派人去请萧昱，还用上一贯的伎俩，利用两个孩子当做借口。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 而我就是要让这个毒妇独守空房，急不可耐。 萧昱召别的嫔妃我都可以忍受，可就是不能去找她！ 今晚萧昱突然宿在雍和殿，十有八九与妍妃有关。 我喝了点参汤。这是萧昱命御膳房给我送来的。 然后，我让灵溪为我梳妆打扮。 “娘娘，外面天气寒冷，娘娘就别出去了。” 灵溪看我冰冷惨白的脸色，忧心不已的劝我。 “灵溪，我的脸色不好，你用胭脂给我遮掩一下……” “娘娘，您为什么非要去雍和殿不可呢？上一次娘娘触怒了皇上，被禁足了一个月，娘娘的身子就开始不好了…… 这次娘娘还是别去了，就算是皇上召见一次妍妃，可是皇上的心在娘娘身上，娘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他的心在我身上就不会还惦记着妍妃……”我冷笑。 我知道萧昱想去妍妃那里，特别这段时间我的身体不好使他一直忍着。 如果他去找别的嫔妃也就罢了，但是妍妃不行！ 在王府之时，黎氏姐妹狼狈为奸，散布谣言，三番几次的害我。最后又和刘云合谋诬陷我与林墨晏有染，歹毒的把我逼入绝境。 而此时，萧昱对我的宠爱正是对付妍妃的绝佳机会。 这次我要赌一赌，在萧昱心中，我和妍妃之间谁的份量更重。 第188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天完全黑下来，我才去了雍和殿。 外面的天气就如灵溪所说，冷极了。 冬天的夜晚早早就来临了，而且是那种浓墨一般深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沉。 我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可还是冷的发抖。 雍和殿的灯光在冬夜里幽幽的，就像在黑暗之中漂浮着。 这次，刘云和两个小太监在殿门外守着。 一见我，刘云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的神情。 “皇上还在处理政事吗？”我装作没有看到刘云的不安。 刘云迟疑一下，恭敬的回禀道，“皇上今日的政事极多……老奴这就去为娘娘通传……” “不用通传了，本宫就是来看望看望皇上就回去了。”我径直向殿内走去。 “皇后娘娘！还是老奴先去禀告圣上的好！” 一向稳稳当当的刘云竟然有点慌张起来。 “刘公公一再拦着本宫，是不想本宫去见皇上么？” “老奴不敢！只是……” 他的脑筋如此灵活，此刻也没有想出什么借口来。 “刘公公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我明知故问。 “这个……”刘云的额头上竟然冒了汗。 “本宫替刘公公说了吧，皇上现在没有处理政事，而是跟妍妃在一起，本宫说的对么？” 刘云的变颜变色让我确定了萧昱和妍妃就在殿里。 “老奴不敢欺瞒娘娘，皇上确实是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妍妃娘娘也是刚刚有事求见皇上……” “既然这样，刘公公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皇上召见妃子是正常之事，本宫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皇后娘娘贤德！” 他见我还是往前走，忙又拦住我，“娘娘，老奴还是先去通禀吧！” “刘公公，本宫知道你与妍妃的交情不错。当初在王府，刘公公与黎家就关系莫逆，所以本宫也知道，刘公公的心里是向着妍妃的！”我对他直接挑明。 刘云有一个侄子是黎耀辉的部下，黎耀辉十分提拔他。 所以刘云为黎家做了不少事情，更是不少为黎氏姐妹穿针引线。 而且他也清楚，我与他结了仇，就是怕我报复也会全力以赴的帮助妍妃。 刘云的脸刷的白了，声音也发了颤，“老奴的心只忠于皇上，绝不敢瞒着皇上营私！老奴知道当初是老奴对不起娘娘，就是娘娘把老奴千刀万剐，老奴也绝无怨言！” “刘公公多虑了，本宫刚开始是对刘公公有仇恨之心。可后来想一想，刘公公不过一片忠心为主而已，当时皇上的确危在旦夕，而我留在皇上身边也确是红颜祸水……” 刘云此刻跪了下来，“老奴当初对娘娘出言不逊，老奴甘愿领罪！” “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宫早就不怨恨刘公公了，刘公公放心！” “老奴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 刘云流出了老泪，连着对我磕头谢恩。 我已经想通了。刘云自萧昱年幼之时起便一直跟随着萧昱，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萧昱对他的感情十分深厚。 萧昱肯定知道他当初对我的陷害，却是故意回避，并不追究。 维护之意如此明显，所以无论是刘云忠心为了萧昱也罢，是帮助黎家也罢，我都是报不了仇的。 既然报不了仇，又何必树此强敌，让他倒向黎氏姐妹那里。 第189章 胜利 我等着刘云去通传。 因为我不想贸然闯进去见到萧昱和妍妃的那种样子。 我怕我的身体会更冷，最终支持不住。 萧昱从后面安歇的内殿中走出来，他身上的衣服很整齐，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可是脸上却泛着的薄薄红晕还未褪下去，就像他与我一起时也经常泛起的那种情欲的嫣红。 “这么冷的天，月儿怎么来了？” 他朝我温柔的笑着，神色自如的，看着也没有什么不妥。 “皇上每天处理的事情这么多，我怕皇上累坏了身子，所以来看望皇上！” “朕没事，倒是朕担心月儿……朕看月儿的气色不错，月儿是不是好些了？朕让人给月儿送去的参汤，月儿喝着有些效果么？那是千年人参熬制的，特别补气养血。月儿体寒畏冷，正适宜用人参进补。” “臣妾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也没能好好的侍候皇上……我想着后宫中宛嫔和丽嫔貌美贤淑，不如皇上就去她们那里，让她们用心的侍候皇上……”我故意放大了声音。 话音未落，从内殿中就传来了动静，好像是什么物件打翻的声音。 声音不大，可是在一片寂静中却是听的十分清楚。 我故作惊讶，直接问道，“内殿里面有人吗？” 萧昱脸上的那抹嫣红已经完全消失了，恢复了那种略显苍白的脸色。 “应该是哪个毛手毛脚的奴才……” 我注意到他的神情一丝不自然，却是一闪而过。 “我去看看，别是摔坏了什么贵重之物。”我说着就往里面走。 “月儿不必去看……”他拦住我，“那些奴才要是摔坏了什么贵重之物，朕杀了他就是。” 可是这个时候，又有响声传来，声音还更大了一些。 显然，是里面的人故意让我听到的。 “这个奴才也太不小心了，又把什么东西摔坏了么？” 他阻拦不住我，因为里面人向我发出了挑衅。 内殿里点着檀香，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妍妃正慵懒的靠在一张宽大的锦榻上。 或许是故意的，她衣不遮体，酥胸半露，那曲线玲珑的胴体雪白诱人。 我进来的时候，她赶紧装作惊慌失措的整理衣服，遮掩娇躯。 我就如一个旁观者冷冷的看着她的表演。 “这就是皇上所说的奴才么？” 我讥讽的质问萧昱后，转身就走了出来。 这一次我没有心如火焚，悲痛欲绝，反而特别冷静。 因为这次我来就是让萧昱做出选择， 彻底舍弃我，或者彻底舍弃她！ 我刚走出殿门，萧昱随后就来了。 “月儿，你听朕解释！” “皇上又要解释什么？”我转回身望着他，“臣妾今后不会妨碍皇上和妍妃，皇上可以尽情的和妍妃在一起！” “朕就是怕月儿因为她与朕置气……”他解释道，“朕没有召她前来。” “皇上没有召她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皇上的寝室中？而且看样子，她正和皇上浓情蜜意，却让臣妾大煞风景的破坏了，臣妾还要请皇上恕罪才是！” “好了，月儿，朕也向你解释不清楚……朕现在就让她回去……” 他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只好避重就轻。 “还是臣妾回去吧！不过，臣妾身体不好，不能再侍奉皇上了！皇上既然离不开妍妃，臣妾就成全皇上！” 我要逼他做出选择。 他对我的这番负气之言万般无奈，见我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只好对我做了承诺。 “朕离不开的是月儿……朕向月儿保证，今后不再召她也就是了！” “皇上说的是真的吗？” “朕是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当然是一言九鼎！” 这一次我暂时胜利了，可是胜利的如此心酸！ 第190章 和亲 萧昱为和亲的公主人选委决不下。 他一共有六位公主。 如妃的兰秀公主和莲欣公主，顺妃的静怡公主，安妃的慧公主，另外还有以前王府中刘妾妃生下的一个女儿慎公主，今年五岁。最后就是妍妃刚四岁的华珠公主。 兰秀公主已被指婚给朝中显贵之家。剩下的五位公主中，年龄最适合的就是莲欣公主，静怡公主和慧公主。 我已经答应安妃给慧公主找一个好人家，所以当萧昱询问我的意见，我自然不同意慧公主去和亲。 “皇上前不久还对外宣称慧公主身患难以医治的恶疾，如果那鞑靼使者有所耳闻， 皇上让身患疾病的公主前去和亲，反而好事变成坏事。” 萧昱觉得有些道理，又沉吟片刻，“也只有如妃的莲欣和顺妃的静怡年龄适当了。” “莲欣公主和静怡公主年龄相当，都是合适的人选。” 萧昱微微点点头，却没有立刻作出决定。 “容朕再想一想。” 早上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后，身子有了一些暖意。 不愧是千年人参熬制的，果然有些独特功效。 萧昱是看着我喝完才离开的。 如今，他有时晚上来陪着我，可大多时候就是抱我在怀中，用他的体温温暖我。 有时在雍和殿忙于政事，就歇在了雍和殿。 妍妃再也没有去过雍和殿，他也没有召过其他的嫔妃。 或许此时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迁都的筹备上。 新京都的皇宫已经破土动工，而且第一批新移民也迁徙了过去。 还有漠北的一些蛮夷部族又开始蠢蠢欲动，萧昱任命司马焕为上将军镇守边关。 司马焕追随萧昱夺取天下，也立了大功，如今颇受萧昱信任和重用。 而且司马焕果然出身不凡，他同样出身武将世家，先祖也曾跟随着老皇帝打天下。 可老皇帝性情多变，疑心深重，心狠手辣。夺取天下后，滥杀功臣，手段残忍。 只因老皇帝怀疑一个战功赫赫的功臣造反，掀起一场滔天血案，株连杀戮功臣宿将不计其数。 司马焕一家也深受株连，满门上下几乎灭绝。司马焕侥幸逃出一命，自此隐姓埋名，流落江湖。 司马焕为了重振门庭，所以当初投奔于我，投入了齐王麾下。 如今他不但成为了大将军，萧昱还恢复了他的家族的爵位荣耀。 司马焕如何不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的为萧昱卖命效力。 从看人的眼光上，萧昱远超老皇帝，这也是萧昱唯一与老皇帝不同之处。 喝完参汤，就想再歇着。 现在总是想睡觉，连门都不想出了。 可刚躺下，顺妃就来求见了。 我原本不想见她，她却待着不走，而且还跪在了门口。 “娘娘，顺妃娘娘跪在门口磕头，都磕出血来了。”珊瑚向我禀报道。 顺妃必然是为公主和亲一事而来。 虽然和亲的公主有两个年龄适合，但是如妃的娘家在前朝势力强大，而她的娘家是远远不如。 所以和亲的人选大概率会落在她的静怡公主头上。 第191章 无知天真 我不会因为顺妃的下跪磕头而心软，但是她一直跪在门口不走也是令人烦心。 “顺妃，你跪在本宫这里做什么？赶快回去吧！”我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臣妾是来求娘娘的！” 她的额头已经磕破了，流着血，涕泪横流。 “你求本宫什么？” “娘娘……臣妾不是人！臣妾丧尽天良！可是臣妾的女儿是无辜的……她才刚十五岁……要是远嫁塞外，嫁给蛮夷，她这一辈就毁了！臣妾求娘娘开恩！放过臣妾的女儿吧！” “顺妃说的这是什么话？指定哪位公主和亲由皇上决断，你怎么说让本宫放过你的女儿？” “如今人尽皆知皇上对娘娘百依百顺……只要娘娘一句话就能决定静怡的命运！” “圣上是明君，再三告诫后宫不可干政。和亲是国家大事，本宫怎敢干涉，你就是跪在这里也没有用。再说如妃的莲欣公主也到了适嫁的年龄，皇上也许会选定她前去和亲。顺妃也不必太担心了。” “娘娘，臣妾是对娘娘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如妃对娘娘做的事情更加恶毒百倍！” 顺妃为了救女儿想要把我的仇恨之火引到如妃身上。 “当初黎氏姐妹做局，用刘公公的侄儿升迁为条件说动了刘公公，让他诬陷娘娘与人有染，使娘娘失去了第二个孩子！如今她们又想散布娘娘与前朝文帝的谣言，而且还要把谣言传到前朝去……” 刘云诬陷我果然不是单纯的对萧昱的一片忠心。他的那个侄子也是武将，而且是他们刘家的一脉单传。刘云简直就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自然也特别希望他能光耀门楣。 侄儿在军营中有了升迁的机会，刘云如何能不动心。 “哦？她们又要散布本宫与文帝的什么谣言？” 我暗地吃惊，表面却不动声色。 “娘娘曾在文帝的后宫待过两年，她们就是要借此大做文章！” 顺妃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灵通，特别是关于黎氏姐妹，对她们暗地里有什么谋划总是清清楚楚。 “你是怎么知道的？” “娘娘知道臣妾向来痛恨如妃！虽然臣妾斗不过她，可是她的那些恶毒的伎俩臣妾还是清楚的。 娘娘可知道那个前朝文帝的杨贵妃不但未为文帝殉葬，还做了如妃宫里的掌事姑姑？” 这个消息让我太震惊了，我就是想沉住气也做不到了。 ”那个杨贵妃还没有死？” “不但没有死，据臣妾所知，还对娘娘恨之入骨。到处对那些宫女说娘娘曾经在翠暖阁侍寝文帝，谣言都偷偷的传开了。 臣妾还听说杨贵妃的哥哥，那位杨大将军和黎家走的特别近，必定是黎家替杨大将军向皇上求的恩典……” “黎家？”我喃喃道。 直到此时，我才仿佛意识到黎家对萧昱竟然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 顺妃见我还是如此天真无知，不由摇头叹息。 “皇后娘娘还不明白么？黎家从来都是是皇上倚重的心腹。 当初皇上在起兵之前，万般宠爱那黎氏姐妹，无比冷落娘娘，甚至对黎氏姐妹欺凌在娘娘的头上也视而不见，就是为了让黎家为他更加忠心的效力！ 皇后娘娘无论多么受到皇上的宠爱，也不上皇上的江山重要！” 第192章 昙花一现 “月儿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轻吻着我的肩头，尽量压抑着。 “ 臣妾上次说的宛嫔和丽嫔……都是年轻美貌……皇上还是召她们来伺候吧……” “月儿又胡思乱想什么？” “我的身体一直好不了，不能与皇上一起……皇上要是不想召见宛嫔和丽嫔，去找妍妃和如妃也是可以的……” “月儿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又怀疑朕？”萧昱把我抱回身，让我面对着他，黑眸中一丝疑惑，“朕向月儿保证，朕再未召见过妍妃……” “我没有怀疑皇上……” “那你告诉朕，为什么不高兴？”他见我郁闷不乐的样子，眉头轻蹙的追问。 我见时机到了，于是把话题引到杨贵妃散布的谣言上面。 “皇上……皇上知道我曾被文帝囚禁在皇宫中两年……皇上就没有怀疑过吗？” 我要探知他的心思，他是否也听闻了谣言。 果然，他微微一怔后，深眸微凝，“朕怀疑什么？” “皇上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侍寝了文帝？” 我这样直接相问可以说非常大胆。 萧昱本就是疑心深重之人，以往他几次怀疑我，无论我怎样解释他都不能释怀。 就是现在也说不定心中还怀疑着我和林墨晏。 可是他的性格阴鸷，深沉，从来不会让别人知道他的想法。 然而，越是这样，他的手段越是毒辣。 初登帝位之时，他残忍的屠杀萧瞻文所有的铁杆儿忠臣，割去鼻耳，千刀万剐，诛杀十族。 萧瞻文的后宫也全被诛杀，他的子女全被屠戮，掀起的腥风血雨比老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我不是他的王妃，我的家族也必会被他诛尽杀绝。 所以祖母才千叮咛万嘱咐我，伴君如伴虎。尤其是萧昱性情多变，城府极深，敏感冷酷，伴着这样的君王，更是如履薄冰。 如妃伴他多年，自然也是深知他的多疑，所以才一次次散布我不贞的谣言加深他对我的猜忌。 这次还是故技重施，我在萧瞻文的深宫两年，是怎么也说不清楚的。 说不定，萧昱早已心有怀疑。他却从来不提，不问。 然而，他把怀疑藏在心底才是最可怕的！ “那月儿告诉朕……月儿侍寝了么？”他的神情变的有些冰冷。 我的心沉下来，就像以前他怀疑我一样，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他相信我是清白的。 “朕只想知道……月儿和萧瞻文在翠暖阁的那次……可发生了什么？” 他也干脆询问出了心底的怀疑。 “我没有和他发生任何事情！可是皇上会相信我说的话么？皇上相信过我吗？”我愤怒的质问他。 如果此次不能消除他的怀疑，那么等着我的就是再次谣言缠身，甚至会给我和我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皇上听信谗言，让我失去了孩子还不够吗？难道还要我用一死证明清白么？” 我哭了，而且哭的悲痛欲绝，大有一死之意。 他刚才那平静无波的冷漠被我的哭闹打乱了，立刻抱我在怀中安抚。 “月儿别哭……朕没有不相信你…… 朕只是太嫉妒了！ 月儿可知道，朕与萧瞻文打仗的那两年，没有一天不想着月儿…… 朕只要想到萧瞻文把月儿囚禁深宫，觊觎月儿，朕的心都恨不得要烧起来！ 无论是萧瞻文也好，其他的男人也罢，只要敢动月儿，朕必会把他千刀万剐！”他发狠的说道。 他与其说爱我，更像是一种占有欲。 可当我与他温存的相依在一起，我还是几乎相信了与他的一生一世。 第193章 岁月静好 顺妃又来求见我。 还是为着和亲之事。 萧昱还未定下和亲人选，因为还有一个让他犹豫的原因。 那就是顺妃的静怡公主虽然长的不错，可就是太肥胖了，不比如妃的莲欣公主清秀美貌。 而且莲欣公主比静怡公主大着一岁，正也是最佳的适嫁年龄。 我估摸着萧昱有心选择莲欣公主，而他之所以犹豫不定应是有些顾及黎家的感受。 “皇上还没有想出来让哪位公主去和亲吗？” “那月儿说说哪位公主是和亲的最佳人选？”他询问我的意见。 “皇上不是不许臣妾干政吗？” “月儿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他嘴上责怪，眸中却含着笑意。 “我是把皇上当成夫君……”我分辩道。 “朕本就是月儿的夫君，也只有月儿是朕的妻子……” “是吗？那么皇上的那些妃子算是皇上的什么呢，比如说如妃，妍妃……” “月儿怎么越来越来刁钻了？”他伸手就揽过我来，还用指尖轻轻点了我的鼻子一下。 “她们都只是朕的侍妾而已……只有月儿才能与朕共白头！” “皇上不要许下诺言太早了，等到臣妾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就会有更加年轻漂亮的女人吸引住皇上了……” “月儿就是朕的仙子，仙子怎会衰老……” 他低下头凑近我的唇，“月儿昨晚和朕一起的时候，像是身体恢复了许多，今晚……” 他怎么又跑题了呢，明明说着和亲之事，却又转到这种事情上来。 我躲开他，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难道昨晚朕让月儿不舒服了么？” 他提到昨晚，我的脸一红，他的确很温柔，可是太医也嘱咐了，在我的身体没有复原之前，尽量多加休养。 “我……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呢……” 他一副失望的神情，“好吧，朕接着忍着就是。” “我没让皇上忍着……” “是朕心甘情愿……”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个寒冬虽然很冷，我还缠绵于病榻，可他却把我呵护到了极点。 我也以为，这种来之不易的，与他岁月静好的日子能永远继续下去。 顺妃就像我刚刚嫁入王府那时一样，殷勤的往我这里跑。 一来为了她静怡公主，二来也是想与我重修旧好。 我告诉她，皇上已经选定了莲欣公主和亲。 她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如蒙大赦一样，当然不免又对我感激涕零一番。 其实她不必谢我，应该谢谢她自己把女儿养的奇胖无比，才让萧昱为了顺利和亲只好选择能拿出门来的公主。 自然我也在萧昱的面前推波助澜了一下。 如夫人虽然有一个女儿远嫁塞外，可她还有女儿和儿子留在身边。 而且也可以考虑立高王为太子。 我向萧昱提出这个建议时，萧昱有些惊讶。 “朕在等着月儿为朕生下太子……” “皇上还是别等了……我的身体这个样子……不会有孩子了……” “朕就是寻遍天下名医也要为月儿看好身体！” “那皇上也做好准备，如果我不能为皇上生下太子，湘王和高王都是优秀的孩子，皇上可以从中择优选出江山的继承人。” 高王性格乖张，狂妄自大。 他身上有几分萧昱的野心勃勃，勇猛好斗，小小的年纪就有了对权利的强烈渴望。 可他却又没有脑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不但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对文绉绉的湘王不屑一顾，并且多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破口辱骂湘王。 萧昱刚开始还是喜爱他的，应该也曾有立他为太子之心。 所以，我才试探一下萧昱。 而萧昱的未置可否，已经表明了不是帝王材料的高王是没有机会成为太子的。 第194章 希望 新来为我看病的太医竟然是小韩太医，让我又惊又喜。 多年不见，他的脸上也有了风霜的痕迹，也更是稳重，大有名医的风范。 “韩太医，别来无恙。”我先问候道。 “臣一切都好，臣谢娘娘关心！” “韩太医怎么会进宫来？”我接着询问。 “圣上有召，臣奉命进宫。”他一如以前寡言少语。 “臣先为娘娘诊脉。” 他坐下来，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脉搏上，专注凝神的为我把脉。 “娘娘是寒湿淤积，入了五脏，要把寒湿之气排出来才好。我为娘娘开药，娘娘先喝几副看看效果。” 他仔细为我诊治后，又嘱咐道，“还有，娘娘不可忧思太过，要保持心情舒畅才是。” “韩太医……”我有点难以启齿，停了片刻还是问道，“我……还能有孩子吗？” 小韩太医似乎有些难以回答，我苦笑一下，“韩太医不必怕本宫难过，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他看着我黯然失望的神色，沉稳的说道，“臣必为娘娘尽心尽力的调养身体，只要体内的寒气除了，娘娘自然能怀有身孕！” 小韩太医的到来给了我希望。 又在纷扬的大雪中迎来了新年。 萧昱在宫中大摆筵席，举办新年宴会。 我是皇后，自然要盛装出席。 宴会热闹极了，文武百官都到齐了。宴席一直摆到了大殿外面。 我的三个哥哥也来了。 看着都是轻松闲适的样子，虽然萧昱不再重用他们，可是能从如今更加复杂危险的朝局中全身而退也是幸运之事。 三哥的精神也很好，听说他回京之后，萧昱专门召见了他，也有意重新重用三哥。 三哥虽然有重回沙场之心，可却知道萧昱多疑冷酷，黎家又嫉贤妒能，所以还是借口病体未愈，婉言推辞了。 曾经一心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拼命三郎般的三哥此时也知道了韬光隐晦。 反观黎家一行人全是一副趾高气扬之态。 特别是如妃的两个哥哥，黎耀祖被封为荣城侯，黎耀辉被封为定国侯，子孙世袭，可谓是大红大紫，爵禄显赫。 妍妃的哥哥黎如山被封为一品昭威将军，也是风光无限。 还有妍妃的那个三品的武将弟弟。 果然相貌丑陋，又黑又胖，一副粗鲁的模样。 而如妃和妍妃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特别是妍妃今天穿着绣着玉兰花朵的雪白衣裙，精心盘起的乌发上斜插珠花，金玉步摇熠熠摇曳，光华闪耀。 她本就袅袅婷婷的，这身打扮让她看着也有几分清新脱俗，飘然出尘。 怪不得萧昱如此喜爱她，她完全摸透了萧昱的喜好。 萧昱果然被她吸引，目光不由落在她的身上。 “皇上不必隔着那么远看着，把妍妃召来坐在皇上的身边，看得更加仔细。”我冷冷讥讽道。 萧昱收回目光，轻笑道，“月儿怎么又多心了？朕没有看她……” “臣妾又没有不让皇上看她，皇上就是让她坐在臣妾的位置上，臣妾也会让给她的。” “月儿越说越过分了！”他想生气，可见我沉着脸，还是把气压了下来，“今日朕宴请群臣，月儿不可不顾大局的与朕置气！” “臣妾谨遵圣命！” 我冷淡回答。 第195章 太傻 身为皇后要高贵端庄，要母仪天下。 所以我挺直着腰杆，端起架子，面带微笑的瞧着席上歌舞升平，大臣们的杯觥交错。 眼角的余光也瞄见已有醉意的萧昱，他的目光依然被妍妃吸引着。 他是个有着双面性格的男人。征战沙场，统御天下之时手腕强硬果断，冷酷如冰。而在风月之事上从来热烈如火。 而此刻，他明显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欲望。 宴会直到夜深。 “月儿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大概他发现我有了倦意，于是体贴的说道。 我沉默的点点头。 一种无力感蔓延至我的全身，我终究还是太傻了，我怎么能挡得住他的心！ 这一夜特别漫长。 我坐在窗前看了一夜的月亮。 冬天的月亮看着好遥远，惨白的，冷冷的。它似乎也在瞧着我，好像我们是同病相怜，都是一样的形单影只。 我们就这样互相对望着，直到天亮了，它也离开了我。 这一夜，萧昱没有来。 我让灵溪去请小韩太医过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没有多久，小韩太医就匆匆的跟着灵溪来了。 “娘娘哪里不适？”他就要为我把脉。 “我没有不适，就是想请韩太医帮本宫一个忙。” 小韩太医一愣，迷惑不解的问道，“娘娘要臣帮什么忙？” “本宫不想侍寝，韩太医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本宫拒绝皇上？”我开门见山。 “这……”小韩太医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这种要求，更加愣住。 “韩太医能否对皇上说本宫寒症太重，身虚体弱，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在这期间要禁房事。” “皇后娘娘的身体虽然寒弱，可是臣有信心能为娘娘调理过来。”小韩太医的脸色发白起来。 “本宫知道韩太医的医术高超，可是本宫还是要请韩太医帮助本宫，本宫不会忘记韩太医的恩情的！” “这……”韩太医半晌无语，显然正在心理斗争。 “臣斗胆问一句，前日娘娘还向臣询问孩子之事，现在却说不想侍寝，娘娘为何要这么做呢？” “本宫不想要孩子了……”我淡淡说道，“韩太医当初很清楚本宫为什么怀不上孩子，也知道本宫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失去的……所以本宫就想安安静静的当这个皇后，保全自己和我的家人也就是了……” “臣对娘娘有愧……”小韩太医的脸上现出内疚之色。 “本宫不怨韩太医，要是换做本宫，本宫也是不敢说的。” 小韩太医或许是因为对我心存愧疚，终于下了决心。 “娘娘可想好了？” 我想了一夜，想的很清楚。 什么一生一世，什么岁月静好，都只不过是我心中的执念而已。 妍妃宫里的人又开始神气起来。 无疑是萧昱又宠幸了妍妃的缘故。 而萧昱也有几天没来，或许他和妍妃在一起，又或许小韩太医把我患病不能侍寝的事情告诉了他。 云箫对我突然的大彻大悟十分惊奇。 “娘娘是不是又要欲擒故纵？” 我摇摇头，“我只是突然明白了，我是斗不过妍妃的……再与她斗下去的话恐怕我这个皇后的位置都要不保了……我倒不是怕做不成皇后，而是我还要保全家人……” “这段日子我见皇上疼爱娘娘，也为娘娘高兴……其实作为一个九五至尊的皇帝几个月来只守着娘娘一个人，也是难得了…… 可是我也担心，娘娘太痴心了，皇上却不是专情之人，到了最后受伤的恐怕还是娘娘……” “我大概是世上最傻的女人吧！执着的等候着一生一世……” 我笑话着自己，却还是有泪流了下来。 第196章 明争暗斗 我刚吃了早饭，顺妃就来了，并且还带来了一盒人参。 “皇后娘娘，这是臣妾的兄长从高丽带回来的野山人参，滋补的效果极好的！臣妾的兄长听说娘娘身体抱恙，特别送进宫来给娘娘补补身子！” “顺妃代本宫向江大人道谢。”我让兰锦收了起来。 “娘娘也要保重好身体，不要让人有可趁之机啊！”顺妃一脸诚恳的提醒我。 “顺妃这话我不太明白，谁会有可趁之机？” “还不就是那妍妃，皇上这几天都在她那里呢。听说她还学了几只舞蹈，还为皇上月下跳舞，皇上很是喜欢…… 她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可能就连如妃都后悔引狼入室了。妍妃独霸着皇上，是一点都不肯与她这个表姐分一点雨露呢！” “皇上喜欢妍妃就在她那里好了！” 我真的是没有力气再去做那些可笑的争宠的事情了。 “还不是因为娘娘身体不好，妍妃才趁虚而入！所以娘娘一定要快点养好身体，只要娘娘的身体好了，皇上就不会去找那妍妃了。” 我一言不发的听着，只觉得一颗心就像被冰冻住一样，麻木的无动于衷。 “娘娘，臣妾还听说黎家和李家为了太子之位闹不可开交。那日宴会上看那黎家气焰熏天的模样，像是太子之位非他们家莫属了一样！还有那高王在席上舞刀弄剑的，看那架势就是要压上湘王一头。 皇上是马上得的天下，自然更重武一些，高王还总是对外宣称他最像皇上，臣妾猜想，皇上也许真的会立高王为太子！” “皇上立谁为太子与你我都无关。” 我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让顺妃有些着急，忙向我陈诉利害关系。 “娘娘怎么说无关呢，皇上立高王为太子的话对娘娘是大为不利！那黎氏姐妹在王府的时候就想取代娘娘做王妃，如今更是想着娘娘的皇后之位。 娘娘恕臣妾直言，娘娘如今没有孩子，娘家也不如黎家显耀，一旦高王成了太子，娘娘的未来堪忧啊！” 顺妃如今倒也是一片好心。黎氏姐妹与我势同水火，我与她们的仇恨是解不开了。高王成了太子，我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怎会不为自己打算呢，所以我才曾试探萧昱是否有心立高王为太子。 今日，我的宫里热闹极了。 顺妃刚走，仪妃就来了。 也给我带来了不少补品。 “鸿儿来拜望娘娘几次，说是娘娘身体不适。臣妾的哥哥送来一些补品，娘娘补补身子。” “仪妃替本宫谢谢李大人。” “这只是孝敬娘娘的一点心意，臣妾和鸿儿都盼望着娘娘尽快恢复健康。” “本宫听说前两天湘王跟着皇上去围场狩猎了？” 仪妃的神色黯然下来，“娘娘也知道鸿儿不喜欢习武，就是跟着去了也不会打猎。” 两天前，萧昱去围场狩猎，听说还带上了妍妃和他们的儿子。 湘王不会武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高王捕获了不少猎物，大出风头。 仪妃殷勤的来拜见我，无非是想来加强与我联盟，共同对付占尽优势的黎家。 第197章 避其锋芒 小韩太医为我把完脉后，露出微笑。 “娘娘的脉象好了很多， 臣再为娘娘调整药方，配几副药再吃着。” “韩太医真是医术高明，我也觉得身体不是那么冷了。不过你不要告诉皇上。” 小韩太医迟疑一下，“娘娘，其实昨天皇上还召微臣过去，询问娘娘的病情……” “你是怎么说的？” “微臣告诉皇上，娘娘还需要继续调养。” “本宫多谢韩太医！” “皇上也是关心娘娘的，每隔几天必会召臣过去询问娘娘的病情。” “关心也好，不关心也罢，本宫不擅于后宫的勾心斗角，还是避其锋芒的好。” “可是娘娘这样做也不是长久之计。就是娘娘想要避让，恐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本宫谢谢韩太医的良言。” 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先走一步说一步吧。 晚上我还是看着月亮。 已是初春了，月亮也似乎变得温暖起来。 挂在还是清寒的夜空上，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 我真羡慕宫墙外面的月亮，而我却要一辈子老死在深宫中了。 莲欣公主和亲之日，我尽着皇后的职责去送了她。 天子嫁女，和亲修好，既是家事更是国事，必要盛大隆重。 萧昱赐予了丰厚的嫁妆，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然而，就是再华丽辉煌，也掩不住离别时的一派凄风惨雨的景象。 如妃哭的泪如雨下。她的心肠虽然狠毒，可是亲生女儿孤身一人远赴塞外，嫁与蛮夷，自此一去不回，命运难料。她也难免痛苦悲伤。 送亲之时，我看见了那位痴情的鞑靼公主，她也正瞧着我，脸上是疑惑的表情。 她好像认出了我，却似乎又不敢确认我这个盛装打扮的皇后娘娘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如意郎君。 她的身后铁塔般的站着一个鸡冠头的壮汉，正是一心想要杀我的那个凶悍的汉子。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他原本要与鞑靼公主定亲，却被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白脸勾住了鞑靼公主的心。 他自然又怒又嫉妒，才半路截杀于我。 这次他又跟着鞑靼公主进京，也多亏了他，才搅黄了鞑靼公主向萧昱提出的把我赐给她的要求。 我回到宫里，刚卸下满头的珠翠和沉重的华服，萧昱就也来了。 我知道他会来找我的，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也许这段时间他在想着怎么向我解释，或者又该怎么哄我。 “朕今天看着月儿的气色好了很多！”他先以关心我做开场白。 “皇上，臣妾想歇着了！” 我躲开他的靠近，我真希望他现在离我远远的，不要再用他那虚假的柔情纠缠我。 他也就停住了脚步，“朕知道月儿生朕的气……是朕没有控制住自己……” “皇上，臣妾真的很累了，想休息了！” 我不想听他的那些解释，又对我说什么对不起…… 既然我已经断绝了与他一生一世的念头，他去哪个嫔妃那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了我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第198章 春回大地 春回大地，草长莺飞。 大好的明媚春光让整日忙于朝事的萧昱也突然心血来潮的举办什么游园会。 我本想以身体不适为名不去参加，可是萧昱专门派刘公公过来，看情形，我不去也得去。 “娘娘一直待在宫里对身体也不好，还是出去散散心的好！您看今日的阳光多明媚啊！御花园里的花也都开了，特别鲜艳好看！” 云箫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便为我描绘出一幅百花争艳，春光大好的美景。 “看来看去都是那些景色，有什么好看的。”我依然提不起精神。 “皇后娘娘要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让人寻到机会！即使皇后娘娘有心退让，只怕有人不肯放过皇后娘娘啊！” 云箫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与妍妃几次交锋，萧昱最终还是作出选择，冷落了她几个月。她必定把我恨之入骨了。 如今她重得萧昱的宠爱，怎会不伺机报仇雪恨。 灵溪和珊瑚一起上阵，为我着实打扮了一番。 “娘娘无论如何不能被那妍妃比了下去！” 珊瑚左瞧瞧右看看。我一袭月光般的衣裳，如水而下，银光闪动，轻柔如梦。墨玉般的青丝如云绾起，宝蓝色的宝石珠花在发中镶嵌，闪烁出星光般的光芒。 恍若仙宫妃子，衣袂飘然，冰肌玉骨，飘逸如仙。 “娘娘才是真正的九天仙女！”珊瑚啧啧赞叹。 “那个妍妃如何能与我家小姐相比！她装仙子就是东施效颦！我们家小姐才是自带仙气，举世无双，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灵溪一脸骄傲之色。 珊瑚赶紧赞同的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般。 “你们就不要自吹自擂了，我哪里是什么仙子。” 她们两个一吹一捧的，简直就是自我感觉良好。 我要是真如她们说的神乎其神的，把那妍妃像是甩出了十万八千里一样，萧昱怎会如此迷恋那妍妃。 御花园春意盎然，就像每一个春天来临的那样还是花团锦簇的。 而萧昱的嫔妃们也都是花枝招展的，简直就是乱花迷人眼。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只不过是君王不一样罢了。 萧昱同样在轩雅阁设宴。 这次我却是坐在他的身边。 自从他见到我，那如深潭般的眸光始终在我的身上。 我没看他，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到他旁边的座位坐下。 这时，我听到他一声低低的轻叹。 这次，不但他的嫔妃们全部出席，还有他的皇子公主。湘王，高王，静怡公主，慧公主，还有妍妃的萧璠和华珠公主。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先扫了妍妃一眼。 她一身翠蓝色的曳地长裙，乌发梳了个极为精致的发型。鬓发点缀着光华润泽的珠玉，发间斜插一支金镶翠玉的牡丹纹簪。 细眉如黛，唇如点樱，双目如盈盈剪水，顾盼流转间却又流露出一丝妩媚风情。 显然，她也是一番精心打扮，而且容光焕发，娇美中更增几分艳丽妩媚。 不比我面容苍白，即使上了脂粉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病容憔悴。 第199章 杂耍 我没什么感觉的看着席间的舞姬翩翩，轻歌曼舞。 忽然忆起那时被萧瞻文囚禁在皇宫时，参加他举办的游园会，也曾如此煎熬的盼望这种无聊乏味的宴会赶紧结束。 可那时，我还有着离开深宫的希望，而如今，我是永远也不可能离开了。 几曲歌舞过后，竟然进来了一群杂耍艺人。 我在将军府的时候，最爱跟着二哥到天桥上看杂耍了。 那些艺人们变戏法，吐火，吞剑，跳丸，耍坛子……精彩极了。 我每每流连忘返，都是二哥勉强才把我拉回家中。 这些进来皇宫表演的杂耍艺人让我仿佛回到了以往那些快乐的，美好的时光。 而这些艺人们的技艺更加精湛，比天桥上的那些艺人表演的也是精彩十倍。 他们先是表演了一个大型幻术。众人舞动着彩色巨龟，当席上的人都看的眼花缭乱之时，不知藏在巨龟下面的人是怎么做的，一座彩色的神山就出现在宽大的龟背上，巍峨青翠，云雾缭绕其间，宛如仙境。 接着就是更加神奇的鱼龙变化的魔术。 一条游戏在水中的金色大鱼不断喷出水雾，当水雾层层弥漫之际，大鱼竟然突然消失了，换做一条巨大的金龙腾跃而起，舞在空中，气势磅礴。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我正看的目眩神摇，耳听得萧昱声音低柔的问我，“月儿喜欢吗？” “嗯！”我入神之际，不由点点头。 “朕知道月儿喜欢看杂耍，所以命人找来最好的杂耍艺人给月儿解闷。” 我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之际，与他深邃温柔的目光碰在一起。 我马上移开眼睛，他又是像以往多次伤害过我的那样，用他的柔情缠绕，让我不能逃开。 可是这一次，我伤痕累累的心再也愈合不了了。 席上的精彩节目不断，比起一成不变的宫廷乐舞，妙趣横生，精彩绝伦。让所有的嫔妃，皇子公主们大开眼界又大饱眼福。 我却没有心情欣赏了，妍妃极有心机的让她的萧璠趁着席上的表演精彩热闹，萧昱心情愉快之际，来到萧昱的驾前撒娇的要父皇抱。 萧藩也刚四岁，长的白白胖胖的，一副伶俐可爱的模样。 而且他在萧昱面前无拘无束的样子，足以可见平时萧昱对他的喜爱。 萧昱十分亲昵的把他抱在膝头，逗他开心。 这幅父子温馨的画面让湘王和高王都不自在起来。 即使萧璠年纪幼小，几乎不会成为与他们争夺太子之位的对手。 可君心难测，也不无横生枝节的可能。 湘王还能沉得住气，高王就显露出了他的暴烈脾气，一双蛮横的三角眼恶狠狠的瞪着萧璠。 再看如妃和李妃也是同样脸色不好看，特别是如妃，脸上微微冷笑着，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这个心计多端，狡诈阴险的表妹。 更何况妍妃的野心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我呢，暂时作壁上观，能躲开这些尔虞我诈的的权利争斗最好。 不过我知道最后也是难以抽身事外的。 因为太子的册立也关系着我和我的家人未来的命运。 第200章 联合 宴会一直到了晚上才结束。 这对勤于政事的萧昱来说是难得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娱乐的。 “月儿今天开心吗？”他又温柔的问我。 我不能否认，他安排的节目心思巧妙，十分精彩。 “今晚朕去月儿那里好不好？” 然而，他不是白白花费心思的。 “皇上还是别来了，我侍寝不了皇上！”我一口就回绝了。 “朕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月儿……” “皇上还是去别的嫔妃那里吧！”我还是坚决的拒绝。 他又沉默了，因为我一直垂着眼睛，所以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可是我这么明显的抗拒他，与他保持距离，拂逆圣意，他必然会发怒吧。 “那朕就等月儿养好身体。” 他并没有发怒，声音还是温柔的，并且还很有耐心的样子。 我真想告诉他，我今后是不会让他碰我了。 我与他共守此生的美梦也该醒了。 当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我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 我的身体复原的如此之快，要感谢小韩太医精湛的医术和为我悉心的调养。 有一次，他正为我诊治，仪妃来了。 自从上一次春宴之后，仪妃到我这里来的特别频繁，还有顺妃，几乎天天跑到我这里来。 她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要联合我这个皇后娘娘，绝不能让太子之位落入黎家。 此时，我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 我们都是黎氏姐妹的对头，如果高王成为太子，他就是未来的皇上，等待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我认为高王成为太子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世事难料，或许萧昱又变了主意呢。 而且就是萧昱不立高王为太子，还有妍妃的儿子。 春宴上，萧昱对他十分宠溺，而那妍妃又是极受萧昱宠爱，不免也有了争夺太子的机会。 所以如今仪妃还要再提防着妍妃了。 顺妃与仪妃又有些不同，她不用争夺太子之位，但是与黎氏姐妹仇怨也是极深，更是惧怕高王当上太子。 因此对我的身体状况也颇为关心。 “娘娘的身体要尽快好起来，不能便宜了那妍妃！她狐媚着皇上，又让故意让萧藩那样一个小孩子在春宴上夺宠，她的用心昭然若揭。 娘娘再这样冷落皇上下去，臣妾只怕她就独占着皇上了，那时候对娘娘就更不利了！” “我没有故意冷落皇上，可是身子骨不好也是没办法。” “娘娘的身子骨就是再不好，总也是能与皇上少数几次的呀……” “还是等本宫养好身体再说吧。” 顺妃见我如此固执，直叹气。大概在她心里想着，我还是以前那个在象牙塔里住的久了，不谙世事，不知险恶的傻丫头吧。 仪妃在我的宫里遇到了小韩太医。 小韩太医原先是齐王府的太医，与仪妃相识是很正常的。 可两个人却好像都愣住了，特别是小韩太医，那总是平静沉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激动，而且看着仪妃的目光也有些痴痴的。 当时我就有些奇怪，后来才知小韩太医和仪妃果然以前是相识的。 第201章 清和 入夏之后，阿姐的喜讯传来。 她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儿，而且还真的要我给她的孩子取一个名字。 这可把我难倒了，我虽不是胸无点墨，可也不是才高八斗。 于是我便叫芷蓉过来帮忙。 芷蓉果然是才女，微一思忖就有了名字。 “首夏如清和，芳草意未歇……不如就叫清和吧！娘娘以为如何！” 这个名字贴切又清雅，阿姐的孩子是夏初生的，而且清和二字又有清静和平，温暖宁静之意，确实是极好的名字。 “芷蓉，本宫真佩服你！你的才华学识不逊于翰林院的大学士呢！” “娘娘太夸奖我了，我哪有什么才学，就是平时喜欢念书而已。”芷蓉谦虚道。 “唉！”我不由叹口气。 “娘娘怎么了？” “芷蓉，你说我是不是一无是处啊！” “娘娘怎么这样说呢？” “芷蓉你知道吗？我在将军府的时候就特别懒散，那个时候齐王殿下突然上门求婚，我其实是非常害怕的…… 因为祖母说我这么懒洋洋的，文武都不行，将来为我择一个世家子弟，过安稳富贵的日子也就罢了。 可是阴差阳错的，我竟然遇到了齐王殿下……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嫁给一个王爷……” “或许这就娘娘的姻缘注定。”芷蓉微笑道。 “出嫁的那天……我的心里好紧张啊…… 实际上，我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可是我又有些不想嫁给他。 因为他有那么多的姬妾……而且……我也怕做不好王妃……我对那高高的位置好恐惧……” “可是娘娘现在却是皇后了！” “芷蓉，实话告诉你吧，我做这个皇后实在是力不从心……我也根本就不想做皇后……可我却逃不掉……他是不会让我离开的……” 芷容还是微微的笑着，“依我看，娘娘还是放不下皇上……” “我对他已经死心了！” “娘娘要是真的死心了，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剪不断理还乱就是娘娘此刻的心情。” 我真的是如芷蓉所说的么？ 剪不断，理还乱…… 晚间的时候，珊瑚笑眯眯的对我说，“娘娘，今天妍妃在宫里面大发脾气呢！” “她为什么发脾气啊？”正在为我更衣的灵溪问道。 “还不是因为皇上不去她那里了……妍妃一连责打了好几个宫女，现在都传到她的宫外面去了……” “皇上怎么会不去她那里了？”灵溪惊讶问道。 “听说皇上的政事特别的忙，所以这几天一直在雍和殿歇着，也吩咐下去不许人打扰，所以妍妃见不到皇上就拿下面的人出气……” “真希望她永远见不到皇上！”灵溪幸灾乐祸道。 其实想想，妍妃也挺可悲的，后宫女人的命运都寄托在皇上身上，妍妃也不例外，甚至更加依附萧昱。 她虽然也是黎家的人，可是她的兄弟还是远远不如如妃的两个哥哥地位显耀，是皇上信任的心腹。 当初她被黎家送进王府只是对付我的一枚棋子，她只能听从表姐的安排。 可是萧昱对她的宠爱也让她迷了心智，有了妄想。 却不知道萧昱虽然嗜好风月，却是那种从来不会为女人沉迷的男人。 第202章 时过境迁 “娘娘的身体再调理一段时间，应该就无恙了……就是娘娘想要孩子也可以一试……” 小韩太医又一次为我把脉后，颇有把握的说道。 如果这个好消息能早些到的话，我肯定欣喜若狂。 只可惜时过境迁，而我也不复以往之心。 仲夏之时，边境狼烟又起，边关告急。 萧昱任命黎耀辉为主帅，征伐漠北。 同时，加快迁都的步伐。又征用几十万名劳工建造皇宫，下令大批移民，还有设立六部中枢，打通南北河道等一系列的大工程。 皇帝搬家着实不易。 所以繁重的政务让他几乎一天到晚的待在雍和殿，也几乎不再踏足后宫。 而关于太子之位的明争暗斗也未停歇。 两大阵营的朝臣轮翻向萧昱上书，一派说湘王贤德仁厚，另一派说高王勇猛刚强，颇有萧昱之风。 可萧昱只是听着犹如斗鸡一般的朝臣们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不发一言，始终没有吐口立谁为太子。 于是便有一小部分的朝臣揣摩圣意，剑走偏锋。猜测着圣上心中的人选会不会是四皇子萧璠。 可能性虽然不大，却也不是毫无希望。毕竟圣上对妍妃圣眷隆宠。 相对于前朝和后宫的暗潮汹涌，我的日子却过的十分平静。 本来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好了，芷柔每天又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红润。 这个时候，珊瑚来了一桩喜事。 她的那个在韩川将军部下当兵的老乡因为作战英勇，被提升为五品的将官。 他依然对珊瑚一往情深，辗转托人带信送进了皇宫，希望能娶珊瑚为妻。 珊瑚简直就是喜极而泣，她每天都担心着他的安危，也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也为珊瑚感到高兴，她能嫁与良人，终身有靠，结局是如此美满。 可是珊瑚还不到出宫的年龄，想要出宫嫁人的话需要皇上批准。 为了珊瑚，我只有去求见萧昱。 可自从春宴以后，我再没有见过他，偶尔来到后宫，也是到如妃或者妍妃那里去了。 而且他已下令在雍和殿办公之时，不许任何人打扰。 我想见到他也是挺困难的。 “娘娘不必为难，奴婢也不是特别想出宫，奴婢还想再多侍候娘娘几年呢。他要是能等奴婢就等着，不能等的话，奴婢就一辈子侍候娘娘。”珊瑚反而善解人意的劝我。 “这么好的姻缘，你怎能错过呢？放心，本宫一定会让你出宫的！” 有几个女人能像珊瑚这么幸运的遇到对她始终不渝，能与她一生一世的人呢。 我一定要帮助珊瑚缔结良缘！ 夏天与冬季不同，就是月上柳梢了，天色还是亮的，但是闷热的要命，一丝风都没有。 守在雍和殿外的小太监们都蔫头耷脑的，大概是被热的。 “娘娘，圣上有旨，办公之时任何人不得打扰！” 小太监一见到我，马上先赔出笑脸的搬出了皇上的旨意。 “那你就进去为本宫通传。” 几个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说话的小太监一脸为难的又说道，“娘娘恕罪，皇上正在召见几位大人，刚还发了好一通火呢……奴婢们此刻万万不敢进去禀告！” “那本宫就在外面等着。” 我不由有些忐忑，看来萧昱今天的心情不佳。 第203章 难得有情郎 我一直等到夜幕低垂，殿中掌起了灯，才见到几个朝臣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从大殿里鱼贯而出。 大臣们走后，小太监进殿为我通传， 片刻后出来回禀，“娘娘，圣上有召！” 我进去的时候，萧昱阴沉着脸，皱着眉头，显然是盛怒未息。 我向他行礼后，他眼中浓如重墨的阴翳之色似乎消散了一些。 “皇后怎么想起朕来了？”他淡淡言道。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面沉如冰，寒意森森，让我更加暗自小心。 “臣妾是来请求皇上给臣妾一个恩典。”我直接说出了来意。 他目光冷冷的盯着我的脸，颇为讥讽的嗤笑一声，“皇后只有有求于朕，才会来见朕，是么？” 他说的一点不错，如果不是为了珊瑚，我是不会来见他的。 “皇后有何事，说吧。” 他见我无言，于是以放松的姿态靠在龙椅上，悠悠问道。 我尽量稳住心神说了珊瑚之事。 “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两情相悦，共守白头最是难得。臣妾求皇上开恩成全他们。” 他一时没有回答，阴骘的眸光凝冻，像是在沉思着。 “他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终于，他开口了，淡然的询问那名军官的姓名。 “他是韩川将军的部下，叫卫英。” 他又思索了一会儿，有了些印象，“朕记起来了，朕攻入皇城之后，韩川呈上来的立功将领的名单中好像有一个叫卫英的。” “他英勇善战，又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把珊瑚赐予他，他必定会更加感激皇上的天恩浩荡！”我趁机进言。 他未置可否，这也是他一贯的性格，心底的想法让人无从可知。 “臣妾没什么事了，臣妾告退！” 既然我得不到他的答案，只好先回去了。 “皇后只是为这件事情来见朕么？”他阻拦住我。 其实来之前，我也有了心理准备。 果然，他不会让我轻易的离开。 “皇后刚才说两情相悦，共守白头最是难得……朕听着皇后是有感而发……” 他顿了顿，声音又忽转温柔，“月儿对朕的心结就解不开了么？” 他对我的称呼也从皇后变成了月儿。 “臣妾对皇上没有心结。”我心下警惕，语气中也带出了冷漠和距离。 他凝视着我，似乎在揣测我内心的想法。 “朕过两个月后准备北巡。月儿不是不想待在宫里么，朕就带着月儿一起出宫，月儿也可去外面散散心。” 他总是能投其所好的哄我，知道我想离开这宫院高墙，就用带我出宫的许诺使我回心转意。 “我是皇后，主理六宫，怎么能出宫呢。而且臣妾也不想出宫去，只能谢皇上了。” 我是很渴望到外面去，可也知道他的用意，不过是又想和我一起罢了。 “月儿不必多心，朕不会勉强月儿。”他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朕也知道月儿思念家人，月儿挑选个日子，可回家省亲一次。” 他又赐给我一个天恩。 这次我却无法抗拒了，因为我太想念家人，太想回家去了！ 第204章 翻手为云覆手雨 几天后萧昱下了旨意，把珊瑚赐予了卫英。 不但如此萧昱还召见了卫英，并且赐下一笔丰厚的赏赐，作为婚事的贺礼。 不得不说萧昱雄才大略，极会笼络人心。 卫英只是从一个兵卒提拔上的五品将官，萧昱却是如此重视，卫英怎能不感激涕零，肝脑涂地的效忠于他。 而我也给珊瑚备下了一笔十分丰厚的嫁妆。 珊瑚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随着我，在那么多艰难的时光中陪着我捱苦。虽然是个奴婢，却是赤胆忠心，有情有义。 宫里面的人都为珊瑚高兴，可又极为羡慕。 珊瑚不但获得了自由，还从一个奴婢摇身变为将军夫人，这样的机遇对于深宫中的宫女来说是不敢想象和千载难逢的。 珊瑚离宫的这天，我的宫中张灯结彩，大家喜气洋洋又感伤离别。 珊瑚依依不舍的哭成了泪人，我也潸然泪下。 珊瑚离开后的整整一天，我都沉浸在离别的难过中。 听说珊瑚要跟随着卫英前往边塞，她这一去，往后余生应该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准备省亲事宜。 萧昱虽然让我自己决定回去的日子，我也恨不得马上回到家里，可是皇后省亲乃是隆重的大事，什么凤鸾仪仗，都要一应俱全。 而且还要通知将军府接驾，无疑，家里也要无比隆重的准备一番。 而且我还要给家里的每个人精心准备一份礼物。 祖母，母亲，父亲，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还有大哥家的两个侄子。 大哥解甲归田后，就把一家人从边塞接到京城里来。现在我的两个十三四岁的侄子也都立志从戎，每天刻苦习武。 正忙的时候，顺妃又来到我宫里。 来了就笑容满面的对我道恭喜，“臣妾听闻娘娘回家省亲，特来给娘娘道喜。臣妾就知道皇上还是最宠爱娘娘的！这样殊荣也只有娘娘有呢！” 她的话语中不由透出羡慕之意。 这些嫔妃以前在王府中就难得见到家人，更何况如今身处深宫，一辈子更是难与家人见上一面，更别说是回家省亲了。 “娘娘，臣妾听说那妍妃得知娘娘省亲，气的不得了，又是摔东西又是打骂宫人。不过这次如妃倒是没像她这样发疯，可能心思都扑在了儿子做太子的身上，听说她私下贿赂结交了不少大臣，要为她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摇旗助威呢！” “皇上不是严令后宫不得干涉前朝之事么？私下结交大臣更是大罪。她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吧。”我不动声色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皇上就是不表态让她的儿子当太子之故。 而且好像皇上更加青睐湘王，这些日子边疆打仗，皇上又忙于迁都，朝政繁忙之时经常召湘王到雍和殿去，有时还让他参与处理朝政。 那如妃肯定是急了，怕太子之位落入湘王之手。不过她也不想想，她的儿子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棒的，学业上又不如湘王饱读诗书，博学多才，皇上就是让他去处理政务，他能处理的了么？”顺妃一脸不屑。 高王的学业以前还是不错的，可是后来越来越偏于武功，学业也越来越荒废。现在与颇有才华的湘王不能同日而语。 治国平天下只靠霸王之勇是没有用的。 他自诩有他的父皇之风，却不知他的父皇文武双全，运筹帷幄，善于权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205章 省亲 省亲的这天，天气有些阴郁。 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雨，不是那么闷热了，道路上却湿漉漉的，还是泥泞。 将军府门前早已长长的红毯铺地，迎接浩浩荡荡，金碧辉煌的皇后仪仗。 父亲率领全家人恭敬的跪在门外接驾。而街道两边早已人头攒动，黑压压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没有看到祖母，心头沉重。上一次阿姐捎信来说祖母病的很重，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当时我的心就恐慌起来，就像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如同我当初惶恐不安的嫁给齐王之时，那种不知未来，没着没落的害怕。 我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进了将军府。 我坐在上首，我的父母，兄长，嫂嫂恭谨的下首相陪。 他们一句一个皇后娘娘，就连一向潇洒的二哥也变得那么拘谨，好像再也不会宠溺的称呼我月儿了。 我让侍从把带来的礼物都呈上来。 父亲喜欢书法，我送他一方上好的端砚。又送予母亲一串祖母绿夜明珠。 送给大哥一条玉带，二哥一把极其精美的檀香折扇，三哥一个琥珀束发冠。 大嫂和二嫂分别送了一匹进贡的蜀锦。 两个侄子，楚皓十三岁，楚靖十四岁，都是正值少年，怀揣志向，意气风发，生机蓬勃。 我各送给他们一幅男儿志在四方的名家墨宝。 鼓励他们奋发向上，有朝一日，直上青云，鹏程万里。 我还给祖母带来了一条上等的翡翠持珠。可是当我去看望祖母之时，她昏沉的躺着，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再也见不到我和我送给她的佛珠了。 省亲是有时间限制的，几个小时过的特别快。 当我哭着向他们告别。家里所有的人，包括父亲都是泪眼相送。 “月儿，你在深宫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二哥悄声的对我说。 一瞬间，我的泪像崩溃的决堤之水，汹涌而下。 回到宫里后的一连几天，我如同大病一场似的，整天精神不振，郁郁寡欢。 小韩太医来了见我如此悒悒不乐的模样，担心的叮嘱道，“娘娘之所以寒气郁结，就是长期心情不好，忧思太重的缘故。现在刚好一些，娘娘千万不可再过于忧郁了！” 接着他又建议道，“娘娘可以出去走一走，散散心，或者做一些娘娘喜欢的事情，分散心情……” 小韩太医是好心，可是我实在找不出喜欢的事情去做。每一天，我不过都是在这里煎熬时光罢了。 就在夏末来临的时候，暗潮汹涌的太子之争变得更加明面化。 而且高王为了太子之位，简直就与湘王誓不两立了。 他对湘王更加咄咄逼人，而湘王却聪明的展示出他的宽厚大度，不与高王正面冲突，避其锋芒。 可就是他如此退让，还是在一次从雍和殿出来时，被高王堵住。 高王破口大骂湘王的故作姿态，假惺惺的装作一副温雅宽厚的模样，就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 湘王虽有心退让，可是高王骂的太难听，也恼羞成怒的争执起来。 最后，双方的仇恨激化了，于是脾气火爆的高王大打出手，竟然狠狠的揍了湘王一顿。 第206章 大打出手 高王虽然比湘王小三岁，可是从小习武，个头比湘王还高，而且壮实的像个铁疙瘩一样。 所以手无缚鸡之力的湘王怎是他的对手，被他三拳两脚打的鼻青脸肿。 高王自小受到萧昱的宠爱，又被如妃过分溺爱，所以性格越来越骄纵。 以至于这次无法无天，竟然对自己的哥哥动起手来，惹出轩然大波。 高王打了湘王的消息又是顺妃第一时间跑来告诉的我。 “高王打湘王之事已经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圣上震怒，当即就派人把高王找来，不但狠狠的训斥了高王一顿，还把他禁于郦阳殿面壁思过三个月。 高王不顾手足之情，不知兄友弟恭。圣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立一个不知骨肉亲情之人为太子的，高王就是自掘坟墓！” 顺妃一副高兴的样子，这次高王愚蠢的自己把自己踢出了局。 既然知道湘王受伤，我也不能不去探望一下。 来到仪妃的清玉宫，湘王正卧床养伤。 他的确被打的不轻，眼肿了，嘴唇也破了，脸上淤青了一大块，一张脸看着都有些变形了。 仪妃的眼睛也红肿的像桃子一样，那是心疼儿子哭的。 “鸿儿是高王的哥哥，骨肉手足，他怎能下手如此之狠……”仪妃边说着边用手帕不停的擦拭眼泪。 跟着我一起来的顺妃火上浇油道，“皇上请来不少的鸿学大儒自幼教导王子们，高王也是从小读圣贤书的，怎得如此野蛮，对自己的哥哥怎能就像对待仇人一样，下此毒手！” “其实，自从皇上召鸿儿到雍和殿去，他就几次半路拦住鸿儿，出言不逊。 可是鸿儿宅心仁厚，不与他计较，每次都对他忍让……谁知这次竟然变本加厉，动起手来……”仪妃泪水涟涟。 “皇上来看望过湘王了吗？”顺妃问道。 仪妃点头道，“这几日，皇上每天都来看望鸿儿。” 我们又寒暄了几句，说了些让湘王安心养伤的话，就离开了清玉宫。 路上，顺妃面带冷笑说道，“湘王虽然捱了一顿打，也是值得的，现在反而成了最大的赢家。 娘娘可曾注意了，刚才我提及皇上，仪妃那脸红扭捏的神态，大概皇上这几日来看望湘王也顺便临幸了她……高王的愚蠢莽撞倒让她久旱逢甘露，也成了赢家……” 顺妃就是那种天生八面玲珑，能刺探到各种消息的人，并且乐此不疲。 这也可能是她为了打发漫长的寂寞时光，所能找到的一件消遣之事吧。 我没有顺妃如此的心劲，整天密切关注着太子之争。回到自己的宫里，便是倒头就睡。 当我一觉醒来时，已是天黑。 而且那顺妃又来了，并且还带来了一个极富娱乐性的消息。 “娘娘，刚才清玉宫可上演了一场好戏呢！” 顺妃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眉飞色舞道，“晚饭的时候皇上到仪妃那里去了，可皇上前脚去，妍妃后脚就跟来了，表面说是来探望湘王，实际上就是去抢皇上的…… 如今皇上一个月也不来后宫一次，那妍妃也是急的冒火。 大概是听说皇上这几日一直到仪妃那里去，干脆就去明抢皇上了！ 这种不要脸的行为与她的表姐倒是如出一辙。 仪妃怎么能抢的过妍妃呢？听说皇上跟着妍妃走了，那仪妃今晚还不知要怎么哭呢……” 说到最后还不忘劝我，“要是娘娘肯侍寝，哪还轮得到妍妃……” 就连顺妃都看出我借病不愿侍寝，萧昱如何不知。 第207章 蛊惑 高王原本还有一些机率当上太子，可自从打了湘王之后，太子之位彻底与他无缘了。 不过如妃还是执迷不悟，以为凭借着萧昱对她的两个哥哥的信任和军功爵位，高王成为太子依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此次萧昱只是把高王幽禁了三个月，说是幽禁，其实宫里的奴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所以这个处罚看起来也有些不疼不痒的。 于是如妃开始私下联络大臣，让他们在萧昱面前为高王美言。 这些大臣吹捧高王，为他开脱，萧昱依然只是听着，没说什么。 这边如妃为了儿子心急如火的四处打点，那边湘王却是春风得意了。 不但他每天去雍和殿为萧昱分担一些政事，就连仪妃也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而且可能因为承宠了几次，她又痴情的做起了美梦，隔三差五的让湘王给萧昱送去补品糕点，殷勤侍候。 这使得小灵通顺妃又撇着嘴挖苦了她一通。 “别看她表面清高的像一根竹子，以前皇上做王爷的时候，为了能侍寝也用了不少手段呢。 皇上去看望湘王，她十有八九又是矫情的为皇上弹琴，想方设法的让皇上宠幸了她。” 太子之争暂时湘王占了上风。 大部分朝臣都几乎断定萧昱要立湘王为太子。 这个时候，我收到了萧桦送来的丰厚礼物。 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其中还有一件没有一丝杂色，其白如雪的狐白裘。 这是萧桦知道我畏寒怕冷，特令当地的猎人进山猎狐，千辛万苦的收集狐腋窝下仅有的一块纯白皮毛集腋成裘，精心而制。可说是珍贵无比，世所罕见。 他的年龄越长就越显示出他的心思细腻，思虑周全。 我也听说萧桦把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条。 他除了不会武功，可才华和能力都是最像萧昱的，而且比他的父皇还多了仁慈之心。 其实他才是最合适的，继承江山的太子人选。 夜已深的时候，萧昱突然来了。 此时，我还未睡。 因为只要有月亮的夜晚，我就会看着它直到到半夜。 萧昱来的时候，我并未察觉，他必定是不许人通报。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他的声音低柔的从身后传来。 我吃惊之下，蓦然回身。 他一袭玄衣，仿佛深夜中的一片墨云。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这么晚了，皇上怎么来了？” 他微微笑了笑，“朕想来看看月儿。” 然后，他也看向月亮，“朕听说月儿出生的那一晚，月光明亮，所以令尊才给月儿取名为明月……” 没想到，我因何得名的事情他也知道。 “或许月儿就是那广寒中的嫦娥转世……” 他的目光从月亮上收回来，又落到我的身上。 黑眸温柔又闪亮，宛如闪耀在黑夜中的冷星。 “否则怎会如此皎洁明净，毫无纤尘……” 他又开始了，用这种方式蛊惑我的心。 “我没有皇上说的这么好，也不是什么仙女转世。其实皇上也知道我的武功不好，也没有很高的才华，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上进心，也从来没有想过攀龙附凤。”我没有动摇。 “不是月儿攀龙附凤……当初是朕上门求婚……是朕求着月儿嫁给朕的！” 他靠近，幽黑的眼眸更加深邃又热烈。 第208章 掌控 他还是抱住了我，他要用强的话，我是躲不过的。 当他的唇要落下的时候，我抗拒的把头转向一旁。 然后，他就停住了，也松开了勒在我腰间的手臂。 “月儿还要折磨朕到什么时候……” 他依然低头望我，低沉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压抑着渴望的痛苦。 “臣妾的身体还未恢复……” 我的话还未说完，他就发出一声冷笑，“那月儿告诉朕，月儿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 “臣妾……臣妾也不知道……” “这么长时间了，月儿的身体还未好转，那就是韩太医的医术平庸，实在无能……朕还留着这样一个庸医做什么……” 他又展露出冷酷的一面。 我一阵胆战心惊。 我怎么忘记了，我让小韩太医一直为我隐瞒病情，却是让他冒着生命危险。 以萧昱冷酷无情的性格，很可能一道命令要了小韩太医的命。 他总有办法迫我就范。 “韩太医的医术很好！皇上不要怪罪韩太医！”我只得为小韩太医辩解道。 “那月儿告诉朕，身体可好转了？”他语气淡淡，却是在逼问。 我勉强的点点头。 “那月儿能否侍寝了？”他继续问道。 我知道是不能违逆他的心意了，只能又是无言的点点头。 接下来，我想着肯定是逃不过了。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行动，眼睛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我。 正当我越来越忐忑不安之时，他变得冷漠起来，声音又恢复了寒冰般的凝冷。 “既然月儿心不甘情不愿，朕也不勉强……” 他竟然这样轻易的放过我，我反而心里莫名的不踏实了。 果然，我还是脱离不了他的掌控。 半个月后，边疆大捷的消息传来，黎耀辉大破敌军，歼敌三万，敌军兵败退出几十里外。 萧昱大悦，即刻重重封赏所有立功的兵将，并且看在黎耀辉立了大功的面子上，把高王也放了出来。 黎耀辉这一立功，朝中的风向又是一变。 于是朝臣们又开始猜测，圣意还是眷属高王的。 毕竟从高王幼年时候圣上就一直最为喜爱他。这次高王如此过分的殴打大哥，处罚的也是不疼不痒的，而且还被提前放了出来。可见圣意还是偏心高王。 黎耀辉打了胜仗让原本占据优势的湘王又变得前途未卜起来。 顺妃在我这里待了一下午，自然又是传递来太子之争的最新消息。 “听说皇上不让仪妃送什么补品糕点了，那仪妃白去献殷勤一番，结果皇上根本就不搭理她，真是自讨没趣！” 她讽刺完后，接着不无担忧的说道，“娘娘，臣妾看高王好像又得势了！这两天皇上召他过去虽然又是训斥了几句，可是却把他留下来陪着皇上一起用膳呢！ 看样子皇上的心里还是最喜爱高王……我看湘王也没十足的胜算……皇上的心思谁也摸不透啊！” 最后，顺妃对萧昱深不可测的心思也颇为感慨道。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心里却想着一件令我十分担心的事情。 十几天过去，小韩太医一直没来为我诊脉。 第209章 软弱 又等了几天，我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让灵溪去太医院打听消息，心里盼望着小韩太医安然无事。 可珊瑚回来后还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奴婢听太医院的人说，韩太医前些天被皇上召去了，就一直没有回到太医院来。如今没有人知道韩太医去哪里了。” 我的心就像笼罩上一片阴霾，难道小韩太医有了不测？ 我思来想去了一天，小韩太医是死是活只能去问萧昱。 黄昏的时候，我再一次来到雍和殿。 这次很顺利的就见到了萧昱，或许他已经料定我会来找他。 我跟着前面引路的小太监来到后殿。 这里是萧昱休憩之处，我曾来过一次。那个时候，我还怒气冲冲的跑过来与妍妃争风吃醋。 见到萧昱之时，他正斜倚在榻上轻品香茗。 此刻的他，身上没有了那股冷肃凌厉的寒气后，看着却有了几分放荡不羁。 “月儿又来找朕所为何事？”他的语气中一丝揶揄。 “我是来问皇上一件事情的！”我决定开门见山。 他轻眯起眼眸，丝丝眸光凝注在我的脸上，似乎等着我的下文。 “皇上……是不是……是不是把韩太医治罪了？”我问出心底最坏的猜测。 “朕的皇后真是善良，上一次为了一个奴婢跑到朕这里求情，这次又为了一个太医来质问朕……” “臣妾并不敢质问皇上……只是韩太医为臣妾尽心治病，臣妾的身体才能恢复健康，臣妾对韩太医感激不尽！” “皇后的身体恢复健康了么？可上一次皇后还说身体不适……”萧昱语带讥讽。 “皇上，臣妾就想知道韩太医是死是活？” 我不理会他的讽刺。他就算是治我的欺君之罪，我也一定要问出小韩太医的下落。 “皇后的身体已然恢复，他却瞒而不报，就是欺君之罪，朕杀了他也不为过。” 我的心缩紧了，“皇上真的杀了他？” “朕就是杀了他又如何？”他的语气云淡风轻。 我突然对他的冷酷如此愤恨，又怕小韩太医真的被他杀了。 我的心都是颤抖的，眼泪也不由的冲出了眼眶。 “皇上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的脸色一寒。他是九五至尊，何曾有人敢出此逆言。我这样当面指责他的残暴，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皇后是不是认为朕宠爱你，就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 他的话语冷冷，显然怒火烧起。 霎时间，我想干脆就任他处置好了。 打入冷宫也好，杀掉我也好，我也能与他彻底了断。 可是，我还有家人…… 我的父母兄长…… 我答应了祖母一定会好好的做皇后，保全家人…… 所以我不再说出任何顶撞的话，除了沉默，我不知该如何压抑住对他的恨和心痛。 而他也平息下了怒火，从榻上起身来到我的面前。 见我垂着眼眸，默不作声，便用手指勾住我的下颌抬起来。 “月儿今后不要管那么多的事情……只要乖乖的待在后宫，做朕的女人就好……” 他冰冷的声音又重新变得柔和，接着，低下头来，唇轻轻触碰在我的脸颊上，又一点一点的，缠绵的吻住了我的唇…… 我既恨他的冷血，又恨自己屈服在他的权力之下的软弱。 第210章 信誓旦旦 这一夜，他无尽温柔。 “月儿，别再生朕的气了，好不好？朕虽然是皇帝，有时也需要用后宫来平衡前朝之事…… 月儿要相信朕……此生此世，朕只爱月儿一人……朕必会与月儿相守一生，共白头！” 我任由他抱着，听着他再次对我的信誓旦旦。 可如今对于我来说，什么所谓的誓言转眼间就会烟消云散。 就像我也曾发誓不会让他再碰我，而现在我还是屈服了。 “月儿对朕说句话……” 他见我没有回应，更加温柔的抱紧我。 我依然沉默，他虽然使我屈服，可我只是被动的承受着，这也是我唯一能够拒绝他的方式。 萧昱重新宠我的消息就像一阵风般传遍了后宫。 顺妃马上颠颠的跑了过来。 “臣妾就知道圣上早晚会到娘娘这里来的。那时圣上还是王爷时，臣妾就看出来了，王爷最爱的就是娘娘。所以只要娘娘多施展一些柔情，皇上必定专宠娘娘！” 我总算是开了窍让她高兴不已，倒不是为我高兴，而是我重获圣宠更有利于对付黎氏姐妹。 以后的日子，萧昱不是在雍和殿，就是来我的宫里。 在床上，他没有一点冷酷的模样，无论我怎样冷淡，依然百般柔情。 我怎会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就像冰与火交替。前一刻仿佛能将人冻结在极寒的冰川中，后一刻却如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火焰之地，被烈焰吞噬。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天，小韩太医忽然回来了。 我的吃惊可想而知。 而小韩太医的神情就像平常一样，看着不像是受过什么罪的样子。 “韩太医，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忍不住问道。 “回禀娘娘，家父病重，臣得到消息便急忙赶回老家探望。也没有来得及禀告娘娘。” 原来是虚惊一场，小韩太医竟是回老家去了。 “老韩太医的病情怎样了？”我关心的询问。 说起来，老韩太医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家父是旧疾复发，正在用药调治。原本臣准备在老家多待些时日侍奉家父，可是圣上命臣尽早返回，所以臣在家待了几日就赶回来了。” “难道皇上没有怪罪你么？” 我现在一肚子的疑惑，看样子萧昱并没有治小韩太医的罪。 “怪罪臣什么？”小韩太医同样一头雾水。 “我听说韩太医在回老家之前曾被皇上召见过……” 小韩太医点点头，“皇上那次召见臣，称赞臣的医术高明，并且还赐予臣不少赏赐。臣的心中还纳闷，皇上是如何得知娘娘的身体好转之事？” 小韩太医真是太老实了，萧昱何等的精明，一番称赞和赏赐后自然就能让他自己说出实话来。 “臣还回禀皇上说娘娘此刻身体已无大碍，怀上龙子也大有希望。” 小韩太医不但对萧昱实话实说，还和盘托出我现在已经有了能怀上孩子的可能性。 难怪萧昱又提起了孩子。 “朕等着月儿为朕生下嫡子，月儿一定要为朕生个儿子！” 第211章 因爱成恨 妍妃每天打骂宫女，宫里闹的鸡飞狗跳的。 她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是也有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心思。 但是她的萧璠年纪幼小，又不如如妃在前朝有实力，有众多的大臣支持高王。 她唯一的依仗就是萧昱的宠爱。然而如今萧昱也极少到她的宫里来。 特别是得知萧昱几乎夜夜宿在我的坤宁宫，更是恨的无处发泄，稍微不如意，就把宫里的人打个半死。 就有一个宫女，因为犯了一点小错，被打的遍体鳞伤，差点跳湖自杀。 而我也没有想到在这深宫中，竟重新见到了绿云。 当时，我正漫无目的沿着柳荫如翠的湖边散步。 小韩太医每次来都会劝我出去走一走，或许他是看着我越来越消沉，怕我的身体又不好了吧。 云箫和芷柔也都开解我。 “娘娘想开一点，皇上坐拥四海，统御天下，不可能像普通夫妻那样过日子的。 而且皇上所纳的妃子都是朝臣之女，为了朝局，也会雨露均沾的。 其实娘娘只要放下皇上一些，就不会如此在意了。” 芷蓉跟着附和道，“云箫姐姐说的对，娘娘就是爱的太深，才会过于在乎皇上和其他的嫔妃在一起。 无爱亦无恨，无爱亦无忧。娘娘对皇上难解心结，心存怨恨说到底还是因为爱啊！” 我不太相信她们说的。 无论他如何做，我已是心如止水。 “娘娘，您看桥对面还开着粉色的莲花呢，好漂亮！奴婢陪着娘娘去看看！”灵溪兴致勃勃的说道。 她也是想方设法的让我开心。 然而，我却提不起兴趣，随意的望了一眼。 尽管已是夏末，但是湖中那片粉莲依然盛开的十分灿烂。 一片湖泊犹如明镜映于碧天之下，层层荷叶浮在水上，清风拂来，翻起绿浪，景色怡人，美不胜收。 我正要对灵溪说还是回去吧，如今的我根本就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了。 此时却看见一个宫女从另一边走过来。 她步履蹒跚，垂着头，边走还边抹着眼泪。 我的目光不由凝注在她的身上。 当她越走越近，我忽然认出了她，竟然是绿云！ 只见绿云又走了几米，突然驻住脚步，面朝着湖泊发呆。 我的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果然，她愣了片刻，一步一步的向湖水走去。 “灵溪，她要跳湖！快点去阻止她！” 灵溪当然也看到绿云，但却没有认出她来。 于是立刻跑了过去，一边还大喊着，“喂！喂！你快回来！” 绿云听到灵溪的喊叫声，置若罔闻，反而更加快脚步的往湖水中走去。 “你不能再往前面走了！” 灵溪的腿脚算是快的，也跑进水里，一把拽住了绿云。 绿云一心求死，于是两个人开始在水中拉扯起来。 我这时也到了岸边。 “绿云！” 我的喊声让绿云不再挣扎了，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的望向我。 “绿云！”我又喊她的名字。 绿云继续呆呆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一把推开阻止她跳河的灵溪，踉踉跄跄的向我跑过来。 凄惨的一声哭叫。 “二小姐！” 第222章 绿云 难怪与绿云一起长大的灵溪一时也没有认出她来。 绿云的变化太大了。如今骨瘦嶙峋，驼背弯腰，哪里还是曾经那个美丽聪慧的姑娘。 “绿云，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当灵溪认出绿云，顿时就哭了。 “绿云，你不是出宫嫁人了么？” 我记得阿姐说过绿云嫁人了，当时我还为绿云高兴呢。 绿云泪流满面的脸上万分悲苦。 “奴婢……是嫁人了……” “绿云，你是不是嫁给哪个侍卫了？他是不是对你不好？他打你了么？你说出他是谁来，让娘娘为你出气！”灵溪气到极点的一连串追问。 绿云只是掉着眼泪，惨然无语。 我也以为就如灵溪所说，绿云嫁给了宫中侍卫，受了气，一时想不开才寻短见。 那些武将多是粗鲁之辈，哪里懂得怜香惜玉。 “绿云，你要是受了委屈就说出来，本宫为你做主！” “奴婢知道二小姐做了皇后，奴婢也一直想去看望二小姐……”绿云的眼泪流的更多了。 “你既然知道我们小姐做了皇后，受了委屈怎么不来找小姐呢？”灵溪急道。 绿云的神色更加凄惨，“二小姐虽然做了皇后，也救不了奴婢……” “那个侍卫是有天大胆子么？难道敢违抗皇后？”灵溪快言快语道。 绿云惨然摇头，“奴婢不是嫁给了侍卫……” “绿云，你就不要再吞吞吐吐了，把事情说清楚，小姐也好为你做主？”灵溪急的直跺脚。 “绿云，你告诉本宫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有点急了。 “小姐还记不记得……奴婢那次陪着小姐到御花园游玩，遇到齐王殿下的事情？”绿云终于说道。 我怎么也难以忘记第一次遇见萧昱的情形。 他那仿若遥远的冰川那样高不可攀，却又那么优雅高贵的气度一下子吸引住了我。 然而，那一次与他的初遇也是我不幸的开端。 “小姐可还记得那个时候跟在齐王殿下身边的那个公公吗？”绿云悲戚的说道。 我回想了一会儿，只记得那个太监白白胖胖的，具体记不清他长的是何模样了。 “奴婢……奴婢就是嫁给了他……” 绿云的话让我和灵溪都不由打个寒噤。 我知道皇宫里面有太监和宫女对食之事。 有些对食的宫女不仅每天要做许多繁重的工作，还要承受来自太监们的各种虐待和凌辱，境遇极其悲惨。 而与绿云对食的那个太监就是当初老皇上的身边比较有权势的太监之一。 也是当时还是齐王的萧昱在皇宫中的耳目。 那次在御花园，他正向萧昱密奏老皇帝的情况，恰巧被我们遇到。 以萧昱的性格怎会让机密外泄，必要斩草除根。 可是萧昱却看上了我，要我做他的王妃。 而那个太监却趁机请求萧昱把绿云赐予他。 萧昱怎会在乎一个宫女的命运，况且这个太监对他大有用处。 所以轻而易举的就从萧瞻文那里要来了绿云，给了那太监。 第223章 请求 萧昱做了皇上后，那个太监就利用权势把绿云分到妍妃的宫里。 白天绿云在妍妃宫里干了一天的活，晚上还要立刻回去伺候他，稍微回去晚一点，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那太监也不许绿云私自去往别处，所以绿云就是知道我做了皇后，也不敢来找我。 今日绿云因为端的茶水稍微热了一点，就触怒了妍妃，又被打的皮开肉绽。 绿云绝望无助到了极点，这才心生绝念。 “今日能再见到二小姐……奴婢就是死也无憾了！” 绿云哭的凄惨，灵溪也跟着哭的满脸是泪。 “绿云不可再有轻生的念头，本宫一定救你离开那个太监！” 我的心就如刀绞一样。绿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奴婢，却如此无辜的也成为了残酷的宫廷斗争中的牺牲品。 晚上我等到半夜，萧昱也没来。 近来与胡人的战事吃紧，胡人大举反攻，边关告急。萧昱又增派十万大军，任命韩川为大将军增援黎耀辉。 一系列的战事安排，调兵遣将，让他经常忙碌到很晚，就是来我这里的次数也变少了。 到了子时的时候，我也困了，直打瞌睡。 心想着他今晚不会来了。我没有等着他时候，他总是早早的过来，现在苦苦等候他，却又不来了。 正要洗漱睡了，一直守在殿外也在翘首期盼的灵溪一溜烟的跑进来，兴高采烈的向我禀报，“娘娘，皇上来了！” 顿时，我瞌睡也没了，等不及他走进来就跑出殿外。 就见一大群侍卫太监点着明晃晃的灯笼簇拥着他刚走进宫来。 他的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十分苍白，眉宇间都是疲惫之色。 当看到迎在殿门口的我，脸上浮出一丝惊讶。 “这么晚了，月儿是在等着朕？” 他有点惊喜，可更多的是疑惑。毕竟我一直冷淡着他，而大多数的夜晚，他也并没有强迫我。 “我有事等着皇上。”我直接言道。 他的眸中闪过些许失望，脸上却是一副早已料到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表情。 “月儿有什么事等着朕？”他边说着，边走了进来。 这时，灵溪已经赶紧奉上了茶，他明显乏累的靠在榻上，端起茶碗轻品了一口茶水。 “皇上还记得，我和皇上第一次在御花园相遇吗？” 他轻笑一声，“朕怎么会不记得？朕也多次对月儿说过，朕在御花园第一眼见到月儿，就想让月儿做朕的女人……” “我不是说我与皇上相遇的事情……” 他的表情微有诧异，像是不知道我的葫芦面卖的什么药。 “那月儿想说什么？” “皇上可还记得当时我的身边跟着一个叫绿云的奴婢吗？” 他皱起了眉头，“朕怎么会记得一个奴婢。” “皇上再想想，绿云当时是我阿姐的贴身侍女，皇上还是齐王殿下时，把她给了一个太监。” “月儿就是为了一个奴婢半夜等着朕？”他不耐烦的揉揉眉头，“朕处置的奴才多了，有罚的，有杀的，难道朕都要记得不成。” “绿云虽然是个丫鬟，可与我和阿姐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 她被皇上赐给了一个太监，受到百般虐待，今天还差点跳湖自尽。 我想请求皇上，不要让绿云再与那太监对食了！” 我向他提出了我的要求。 本来想着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只不过就是下道命令罢了。 第224章 惹怒 即使我说的再情真意切，绿云的悲惨命运也丝毫打动不了他。 “月儿，朕今天实在是累了……” 他面上的倦容更深，“月儿陪着朕好么？朕不对月儿做什么，就想抱着月儿……” 我却一心想着绿云的事情，执意的要他给我一个圆满的答复。 “皇上只要一句话就能救绿云的命！”我迫切的说道。 “月儿，朕想休息了……” 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起身走近我，想把我抱入怀中。 我却一下子推开他，愤然的瞪着他，“当初是皇上把她推入火坑里的！难道皇上就这样冷血！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么？” 他的脸色瞬间变的极为难看，可似乎还是压抑住怒火，柔声说道，“不是朕无怜悯之心，只是赐出之物如何能收回？” “她不是物品！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皇上怎么能把人与物品相提并论呢？”我据理力争。 实际上我也知道，所有做奴婢的相对于主人来说，其实跟一件物品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物品。 “无论是物品也好，是人也罢，朕已赐出，绝无收回之理！” 他的语气变做了君王统治力的那种君命不可违的强硬。 “皇上如果这么无情的话，臣妾无话可说！” 我无望又愤怒之下，转回身就往内室里走。 “月儿！”他上前伸手把我拉入怀里。 “皇上别碰我！”我低声说，却很坚决。 他放开了手，盯着我的黑眸仿佛有火光闪耀。 几秒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在他做君王角度上来看，我为了一个奴婢与他吵闹争执就是无理取闹。 而我又惹怒了他，也让妍妃又一次有机可乘。 我的心情简直恶劣到了极点，与萧昱闹僵了以后，更没有了救绿云的办法。 而且我也打听到了，与绿云对食的那个太监姓林，如今是宫里的一名管事大太监。 由于他八面玲珑，先是伺候老皇帝，后来又取得了萧瞻文的信任在身边服侍。 其实却是萧昱的心腹卧底，萧昱夺取皇位期间，暗中为萧昱传递了不少消息。 萧昱登基之后，也重重的封赏了他。 这个林公公不但管理内宫之事，而且还善于刺探各种消息，颇得萧昱的信任和重用。权势仅在刘云之下。 所以黎氏姐妹十分笼络林公公。特别是妍妃私下里送给他不少贵重的礼物，由于萧昱赋予这些宦官的权势有时候还超越了朝臣，已有争夺太子之心的妍妃便也有了借助宦官的势力的心思。 我还听说这个林公公阴险狠毒，虽然已不算是个男人，但却除了绿云，还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宫女侍候着，也是经常对她们打骂虐待，各种折磨。 而我一想到绿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就愈加下定决心要把绿云救出来。 然而决心是有的，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正心烦意乱之际，云箫给我出了个主意。 “娘娘可把那个林公公召过来，给他一笔钱财，让他答应放了绿云。 娘娘是皇后，就连皇上身边的刘公公都对娘娘让着三分，想必那个林公公也不敢回绝娘娘。” 云箫提醒了我。我是毕竟后宫之主，掌管着处理宫中事务的大权，何不就把那林公公直接叫来，让他放了绿云！ 第225章 林公公 无论前朝和后宫，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攀爬着权力的阶梯。 官员，嫔妃，甚至是连那些地位卑下的太监，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爬上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大的权势。 可是要想成功，首先就要找到一座靠山，不但要找到，还要看准。 否则如果山崩地裂，就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而最稳妥的靠山无非就是皇帝了。 林公公在找靠山上的眼光独到，他把宝押在了齐王身上，正确的站队齐王，所以有了今天的富贵权势。 作为一个奴才，也可以说是风光无限，荣耀至极了。 可是人心不足，高了还想再高。 于是林公公又再次押宝。 如果我有孩子的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把宝押在我的身上。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无子，就算皇上再宠爱我，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萧昱的子嗣比起老皇帝是远远不如，大概是以往常年南征北战的缘故，膝下只有四个儿子。 萧桦已经封地为王，与皇位无缘了。 妍妃的儿子幼小，好像机会也不大。 剩下的就只有湘王和高王最被朝臣们看好，明争暗斗的也最为激烈。 可善于揣摩皇上心意的林公公却另有见解。 以他判断，高王有勇无谋，性格骄狂，皇上十有八九不会立他为太子。 湘王有着一半的机会，母亲的家族也算显赫，可是皇上对仪妃不冷不热，虽然常召湘王去雍和殿，却似乎也不太合心意。 何况李家自恃文官首领，自视清高。 从来看不上，也十分敌对这些被皇上重用，用于刺探监察官员，权力制衡的宦官。 林公公自然不会希望湘王当上太子。 所以看起来最没有希望，年纪幼小的萧璠成为林公公下注的对象。 在他看来，萧璠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懂得如何去讨父皇的欢心。 而萧昱对他也是极为疼爱，甚至去妍妃那里，也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萧璠之故。 这样仔细一盘算下来，幼小的萧璠反而成了最大的胜算所在。 林公公虽然与妍妃沆瀣一气，可来见我时，表面上还是十分恭敬的。 他还是白白胖胖的，细眉细眼，一副狡黠之色。 匍匐在地上朝我磕头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林公公平身！” “谢皇后娘娘！”他从地上爬起来，垂手恭立，一副谨小慎微的恭谨之态。 他的老奸巨猾不在刘云之下。 “林公公，本宫请你前来，是有事相求！” “皇后娘娘折煞老奴了！皇后娘娘有何事吩咐老奴，老奴但凭吩咐！”他急忙诚惶诚恐的躬腰又向我深行一礼。 我转而示意云箫。 云箫马上去把准备好的金银珠宝拿了出来。 这些珠宝有一些是萧昱送给我的，有些是我嫁给萧昱时的陪嫁嫁妆。 每一件都是贵重无比，有几件甚至是价值连城。 当箱子打开，那璀璨华光简直耀花了人的眼睛。 林公公虽然也是见过世面的，可瞅着这些奇珍异宝一时也直了眼。 太监最是贪财无义，这些奇珍异宝足够把绿云救出来。 第226章 押宝 当我提出用这些奇珍异宝换回绿云的自由，林公公先是露出惊讶的神色，应该是没有想到，我竟会用这么多的珍宝交换一个奴婢。 然后就一边斜眼觑着满箱的珠宝，一边故作姿态的像是十分为难的说道。 “按说皇后娘娘有命，老奴不敢不遵，可是绿云是圣上所赐，是皇上赐给老奴的天恩……” “只要林公公肯给本宫这个面子，本宫去向皇上请命，而且本宫也不会忘记林公公的这个人情。” 林公公没有理由拒绝。 当初他看中的也是绿云的清秀美丽，而现在绿云已经让他折磨的不成了样子。 宫里面还有大把年轻姣好的宫女，他何必为了绿云既得罪我，又失去了一笔财富。 夜色深沉的时候，绿云偷偷到我的宫里来了。 “二小姐的恩德奴婢至死不忘！结草衔环，报答小姐！”获得自由的绿云边磕头边激动的哭道。 “绿云，快起来！” 我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你是从小与我和阿姐一起长大的，说什么报答。 现在你先在妍妃那里待着，等我想办法再把你调来我的宫里。” 绿云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依稀恢复了以往的几分灵敏聪慧。 “奴婢该叫二小姐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要当心啊？这几天皇上都去了妍妃那里，而且奴婢还听说皇上下个月北巡，要带着妍妃一起去呢。” “本宫又不与她抢皇上，有什么可当心的。” “可那个妍妃却把皇后娘娘恨到骨头里了！现在她和林公公勾结在了一起，也想让她的儿子当上太子…… 娘娘，如妃和妍妃都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娘娘势单力孤的，再被妍妃夺去了皇上的宠爱，这后宫里的人都是趋炎附势，落井下石，奴婢怕娘娘有危险啊！” 我在后宫里确实是孤身一人。前朝中，娘家没有了权势，又不像妍妃在后宫结交有势力的宦官，汲汲营营。 仿佛我现在所有的命运都系在了萧昱的宠爱上。 可是我却不想和他在一起，一直拒绝冷落他。 所以，他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 又半个月后，我收到了家里传来的噩耗。 祖母去世了。 我简直都要承受不住这种沉重的悲恸了。 听说祖母临终前清醒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回光返照。 她一直叨念着我的名字，担心着深宫里的我。 祖母深知我根本就不适应这种复杂险恶的环境，她怕我会被皇宫里的狡诈阴险所吞噬。 而我确实在这深宫里面苦苦挣扎着，只为能好好的当这个皇后。 到了月底的时候，萧昱准备第一次北巡。 他果然带着妍妃，并且还带上了他们的儿子萧璠。 这种无上的荣宠让妍妃的荣耀风光到达了极致。 而萧昱对小儿子的青睐有加，也让所有的朝臣都忽然意识到，太子之争中，这个一直被认为没有什么可能性的幼子也许会是一匹黑马。 湘王和高王更是感到了来自于这个最小的弟弟的威胁。 这一次，林公公像是又押对了宝。 第227章 情爱与江山 天又冷起来。 刚入冬下起了冰雹又飘起了雪。 天气寒冷，云箫又张罗起来吃火锅。 荤的素的，瓜果蔬菜摆了一大桌子。 恰逢顺妃来我这里串门，这次还带来了她的静怡公主。 “好香啊！” 顺妃一进门就闻见了飘的满屋都是的火锅香气。 “顺妃来的正巧，一起吃吧。” 我也正发愁这一大桌子的东西怎么吃的完。 跟着来的静怡公主的眼睛早就直勾勾的盯着满桌子的美食。 这个静怡公主从小胃口就特别的好，几岁时已是吃的像个圆球一样。 顺妃也十分溺爱她，对她的暴饮暴食不管不问，结果年龄越大也就越来越胖。 她也轻易不出门，不爱运动，所以如今胖的都快走不动路了，要五六个侍女搀扶着。 当静怡公主向我行礼时，根本就弯不下腰来。 我见状制止住了她，“静怡公主不必行礼了。” 坐在桌上，静怡公主也并不客气，津津有味的大吃大喝起来。 顺妃瞧着大快朵颐的女儿，显然也有些发愁。 “臣妾听说娘娘的三哥楚将军还未娶妻……” “我三哥喜爱独身，不想娶妻！”我赶忙截住她的话头，打消她的想法。 “臣妾听说楚将军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么想着独身一人，不想娶妻呢？”顺妃一脸惋惜之色。 “娘娘，您看静怡也到适婚的年龄，臣妾就想着给她择选一个好人家。 臣妾本来想着，楚将军与静怡是再合适不过了，只可惜楚将军竟然不想娶妻…… 依娘娘所见，朝中的大臣中，哪一家的世家子弟品貌兼优，能配得上静怡呢？” 顺妃还在挑挑拣拣，要依我所见，哪一家的世家子弟也不会想娶一个如此肥胖的公主。 “等圣上回来，顺妃去请圣上为静怡公主指一门好亲事也就是了。” “圣上北巡有三四个月了，听说是要回来了。那妍妃陪着圣上不知道要得意成什么样子。”顺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更多的还是忧心。 “娘娘，圣上就这么四个儿子，箫桦分封出去，是不可能有当上太子的希望了。剩下的三个皇子之中，总会有一个是将来继承王位的。 那妍妃如今与皇上信任重用的那些宦官勾连在一起，那些宦官难免会在皇上的耳根子边吹风，妍妃再把皇上伺候的满意高兴，皇上立萧璠为太子也不无可能。” “皇上想要立哪个儿子为太子，你我也挡不住。” “娘娘难道就不急吗？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妍妃一步一步的谋划着，让她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顺妃都有点看不下去我的淡定了。 “那顺妃有什么好办法阻止吗？” “这……”顺妃一时语塞。 可随后，她就想出了一番说辞。 臣妾当然是阻挡不了，可是娘娘是皇后，说出的话也是有份量的！况且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还是多于妍妃的…… 就是……就是让湘王当太子也比让妍妃的儿子当太子强！” 顺妃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我能影响萧昱。 可是我对于萧昱来说，只是他想要的一个女人而已。 他就像是有两颗互不干扰的心。 一颗情爱，一颗江山。 而那颗情爱的心永远扰乱不了那颗江山的心。 第228章 心病难医 冬天一到，我的寒症又有些犯了。 小韩太医每隔三天就来为我请脉，调整药方。 “娘娘还是郁气凝结，要放松心情才好。” 小韩太医每次来都要嘱咐一遍。 “我觉得今年冬天已比往年好多了。” “身体上的病好治，心病却是难医。娘娘一直这样心情抑郁，病是除不了根的！”小韩太医叹气道。 “可能是天气太冷影响了心情，病好不了就算了，过一天是一天吧……”我苦涩道。 心情怎能控制得了呢？我也想振作，想开心起来，可或许是这灰白压抑的寒冷冬季的缘故，我的心也是灰白冰冷的，没有热量和动力。 “娘娘不可如此自暴自弃！臣来为娘娘看病之前，娘娘的二哥楚将军还来到太医院向臣询问娘娘的病情。” “二哥……” 我的心头一酸，眼泪也啪嗒的掉了下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如今就是再生气再难过，也没了眼泪。 可是听到二哥担心我，我的眼泪忽然就就涌了出来。 “所以娘娘，就是为让家人放心，也要保重身体啊！”小韩太医语重心长。 在一个寒风萧瑟的日子，萧昱结束北巡，返回京城。 此次巡视让他十分满意。 一系列的迁都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按计划进行。 皇宫建设的也十分顺利。上百万的劳工已然建造出了一座座美轮美奂、气势恢宏的宫殿。 对于他来说此行还有一个收获，那就是妍妃又怀孕了。 萧昱回来后的当晚就举办了盛大的宫廷宴会。 他的心情极佳，特别是喝了酒以后面如敷粉，漆黑的双眸熠熠生辉。 而那已经有些显怀的妍妃被赐座在萧昱的旁边，与我和萧昱平起平坐的位置仅是一步之遥。 此刻她如此春风得意，已经骄傲的忘乎所以。 那光鲜亮丽的盛装华服，张扬刺眼的光芒压住了我这个在宴会上只有沉默的皇后。 其实我也就是一个摆设而已，整个宴会上我与萧昱没有任何交流，他的态度极为冷淡，而我也不在意，只要做好我的皇后就好。 萧昱喜欢通宵达旦的纵情享乐。 一如他的沙场舐血，杀人如麻。 都是尽情尽兴。 我却对这种金碧辉煌的宴会厌倦至极。 虽然席上轻歌曼舞，丝竹悦耳，繁华热闹，对我来说却是在一分一分的捱时间。 终于，夜色极深之时，萧昱才算是尽兴的结束了宴会。 此时一向酒量很大的他也许是因为高兴的缘故，竟然喝的酩酊大醉。 我已经坐的腰酸背痛，又见妍妃媚眼如丝的黏在萧昱身上。 那水汪汪的妩媚眼神像是恨不得立刻就把萧昱勾到她的宫里去。 我也无所谓，就当没看见一样。 如今萧昱就是再宠爱她，我的心也是平静无波。 可是萧昱却没有回应妍妃那荡如春水般的勾魂目光。 他转向了我，满含醉意的眼尾已然泛红，凝在我身上的眸光薄薄冷煞。 “今晚朕去皇后宫里！” 他阴沉沉说道。 第229章 侍寝 萧昱要我侍寝。 他喝了太多的酒，可是他的大醉在表面上却看不出来，只是脚步略有虚浮，煞白的双颊被酒精涂抹上一层加深的艳红的颜色。 “皇后脱吧！” 他在寝室中直接的命令我。毫不掩饰。 我一动不动，我反抗他的方式也只有可悲的沉默了。 “皇后要抗旨不遵么？”他的声音毫无感情，只有君王强制的命令。 “臣妾的身体不适，不能侍寝！”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妍妃那里，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只是做一个皇后呢。 “身体不适？”他醉醺醺的嗤笑一声，“皇后就不能换个借口么？” 他上前一步逼近，我只有后退。 可他一伸手就勒过我的腰。 “既然皇后不愿意动手，那只有朕为皇后宽衣解带了……” “你放开我！” 我条件反射的用双手抵住他，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他却抓住我的双手，微一用力就扭过我的双臂扣到背后。 然后他就将我死死的压在胸膛上，用一只胳膊箍住我的臂膀，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面对他。 “皇后还记得么？朕说过，朕从不喜欢强迫……可是皇后却让朕爱上这种滋味……朕无比怀念……” 他的那双黑眸闪动着异芒，就像是从乌云中闪耀出的电光，熊熊的欲焰在烧灼。 我挣脱不了他的手臂，于是拼命把头扭转开，又想摆脱他的手指。 可是刚有一点移动，下巴就被他挪了回来，指上也更加用力，似乎要捏碎我的下颌骨，生疼生疼。 “皇后越是抗拒，朕就越想要……” 随即，他就俯下头，嘴唇重重落在我的唇上。 “嗯……” 我闭紧双唇拒绝他，却被他强硬的分开唇齿，长驱直入。 这时，他掐着我的下巴的那只手已抵住我的后脑，让我完全无法动弹，把他那滚烫的气息喂进嘴里…… 他比在王府中强迫我的那一次更加痛苦。 当粗鲁的压下的那一刹那，我的灵魂就像是被撕裂般的一阵剧痛。 他仿佛一头凶猛的野兽在我的耳畔沉重的喘息着，每一次呼气都带着强烈的热气，尽情的释放着他的狂野。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不止一次，我疼的直到了麻木…… 我醒来的时候，还是兰锦叫醒我的。 我还是蜷缩着，身上的那层痛楚的冷汗已经冰冷的滞在了毛孔里。 “刚才奴婢听到娘娘在哭，赶紧进来看看。可是却见娘娘昏睡着，怎么喊娘娘，娘娘也不应声，可把奴婢给吓坏了……” 兰锦的脸色煞白的，看来真是吓的不轻。 “娘娘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真希望只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我在床上躺了一天。 听兰锦说，萧昱天未明就离开了。 我记得他终于起身的时候，我蜷缩成了一团。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他何时走了。 兰锦要去请小韩太医，可是我病源于心，就像小韩太医所说，身上的病可以医治，可是心上的病是无论如何也是医治不了的。 第230章 贵妃 妍妃被封为贵妃。 这样的荣宠就连她的表姐如妃都坐不住了。 绿云又一次偷偷来看我的时候告诉我，萧昱如今专宠妍妃，与妍妃和萧璠俨然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共叙天伦。 “昨天如妃娘娘到妍贵妃的宫里来了，不知为了什么事情闹的很不愉快呢，最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后来奴婢听说好像是因为册立太子的事情，如妃娘娘要妍贵妃相助高王，可是妍贵妃却推辞了，然后如妃娘娘就指责妍贵妃忘恩负义…… 晚上皇上来的时候，妍贵妃当即就告了如妃一状，说是如妃逼迫她相助高王当上太子，皇上十分生气呢。” 这两个都颇有野心的黎氏姐妹也开始了互相争权夺利，狗咬狗起来。 “皇后娘娘，奴婢这次来就是担心您，想要提醒您，妍贵妃实在太有手段了，就是怀着孕也要想办法伺候皇上，既是不让皇上到别的嫔妃那里去，更是防着皇后娘娘啊！” 我怎么会不了解妍妃呢，以前在王府时，她和如妃甚至为了霸住萧昱的宠爱，还寡廉少耻的共同侍候萧昱呢。 萧昱在我这里得不到的欢爱，妍妃都能给他。 在一个难得的暖洋洋的冬日，我听从小韩太医的劝说，总算从蛰伏的宫殿里出来了。 灵溪知道我爱看梅花，而御花园里也种了一大片红梅。 前天刚下过雪，雪映梅花，艳美绝伦。 其实我也不是爱看梅花，只是阿姐和林墨晏都喜欢梅花的那种迎霜傲雪，高洁脱俗，于是我也跟着一起附庸风雅罢了。 想起林墨晏，我又有些发愁了。 林墨晏虽然才高八斗，可是文人的那种清高的书呆子气息太重了。 他之所以在萧昱登基之后大开杀戮的腥风血雨中并未受到牵连，或许就是因为他娶了阿姐，成了我的姐夫，所以萧昱才网开一面。 可是他现在就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颇有些大材小用。 所以阿姐来信也说过他有些郁郁不得志。 按照我的想法，远离庙堂也未尝不好。萧昱如今提防文官一党，林墨晏能明哲保身，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 御花园一片梅林花海，相比起林府和以前的齐王府中的梅林要大着几倍。 “小姐，这些梅花开的这么好看，奴婢去折几枝梅花回去插到花瓶里面。” 灵溪见我始终郁郁不乐，想着办法让我的心情好一点。 我点点头，不想扫灵溪的兴致。 “娘娘，那一片的梅花开的最好了！奴婢去那边折梅花。” 果然，前面有几株老梅开的特别艳，繁花似锦，如火如荼。 灵溪刚要去折梅花，就听梅林中有声音传来。 “娘娘，这些梅花开的这么艳丽，奴婢去折些来，回去插入瓶中。等皇上晚上来了，娘娘给皇上看看。” “你这个主意不错，皇上好像是喜欢梅花……” 接着就是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 随着话音，另一边的梅间小路上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新被晋封为贵妃的妍妃。 第231章 大获全胜 妍妃穿着宽松的衣裳，隆起的腹部已经十明显了。 两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缓慢的走在覆盖着冰雪的小路上。 我不想与她有什么交集，于是招呼灵溪返回去。 可她已经眼尖的看到我，并且装作十分惊讶的娇滴滴的叫道，“那不是皇后娘娘吗？” 这时我不能离去了，于是不冷不热的敷衍道。 “是妍贵妃啊。” “皇后娘娘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了？臣妾听说娘娘整日生病，一直在宫里养病。 臣妾的心里面还十分担心着皇后娘娘，想着皇后娘娘还要尽快养好病才是，否则皇上是不会喜欢皇后娘娘病殃殃的……” 显而易见，她就是趁此机会向我示威，想要告诉我，我这个皇后如今不过就是个摆设而已。 “本宫的病好不好倒是无所谓，只要妍贵妃健健康康的，能伺候皇上就好。”我淡然说道。 “臣妾的身体一向很好，不像皇后娘娘如此体弱多病。皇上也曾对臣妾说过，皇后娘娘实在是无法让皇上尽兴呢……”妍妃说的得意。 我原以为妍妃只是暗地里不知羞耻，没想到，她竟能明目张胆的说出这种无耻之言。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为之，也不由一阵愤怒袭来。 “贵妃娘娘就是洪福齐天的贵人，如今又为圣上怀上龙子。有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福气的！” 这时 ，搀扶着妍妃的那个贴身丫鬟春琴竟然十分放肆的插嘴道。 一方面是讨好主子，另一方面，借着妍妃之势言外有意的嘲讽我，对我怀恨报复。 妍妃故作娇柔，又更加无耻的炫耀，“你们这些奴婢怎知本宫的辛苦。自从怀了这个孩子，本宫每天都感觉又乏又累的……可是皇上却是不肯放过本宫，每次来了都要临幸……” “那是皇上宠爱娘娘，离不开娘娘呢！”春琴又赶紧阿谀奉承的拍马屁。 而且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是说给我听。 “皇后娘娘该回去了，韩太医今天要来为皇后娘娘诊脉。”灵溪机灵的说道。 我知是灵溪为我解围。 妍妃却是心情愉快。 “春琴，你去给本宫多折些梅花，本宫今晚要与皇上一起赏梅！” 妍妃在我面前一通耀武扬威后，大获全胜的走了。 灵溪赶紧安慰我，“娘娘别放在心上，奴婢看那妍贵妃就是故意气娘娘的，皇上忙于政务，哪儿能天天去她那里……” 接着灵溪又气愤说道，“还有那个春琴，对皇后娘娘出言无状，怎敢如此放肆！” 我当然知道杨贵妃故意在我面前炫耀。 萧昱确实有着处理不完的朝政，可专宠于她也是事实。 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证明。 而那个春琴，只是一个侍女，竟也敢对我冷嘲热讽。 可想而知，那妍妃是多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回到宫里，刘云竟然来了，正在等着我。 “老奴奉圣上之命，给娘娘送来一盒刚进贡来的上好的燕窝，圣上说让娘娘好好滋补身体。” 我瞅着桌子上放着的贵重补品。 他又想做什么？以为送这些东西来就能弥补对我的伤害么？ 我什么时候才能与他了断这种反反复复的纠缠。 第232章 再次遇鬼 这几天不知怎么的，我的食欲不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总是昏昏欲睡。 小韩太医又回老家去探望父亲，听说老韩太医病的又严重了。 兰锦要去请别的太医给我看看，我觉得没有必要，看来看去，我的病还是医不好的。 这时，绿云又给我传来一个消息，如妃和妍妃又和好了。 是如妃先向妍妃低头的，不但给妍妃送去了一大堆礼物，还请妍妃到她的宫里去吃饭。 我不禁感叹风水轮流转，想当初妍妃刚进入王府时，依附巴结着如妃。 到如今，妍妃得势，如妃也不得不低头的向妍妃卑躬屈膝。 说来说去，都与皇上的荣宠息息相关，难怪后宫的妃嫔们为了皇上的那点宠爱斗的你死我活。 就当我以为如妃和妍妃不过是为了继续狼狈为奸才和好的时候。 妍妃出了事情。 晚上她从如妃的宫里回去的路上竟然遇到了鬼。 是两个吐着血淋淋的舌头的吊死鬼，突然飘飘悠悠的出现在黑暗阴沉的甬道上。 结果可想而知，妍妃一行人都吓破了胆。 妍妃更是因为极度的惊吓，流了产。 第二天顺妃就跑了过来，眉飞色舞的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 “别人都不遇鬼，怎么偏偏她就遇到了恶鬼？依臣妾所见，那妍贵妃就是心肠太坏，所以报应来了！听说当时就被那两个吊死鬼吓的小产了呢……”顺妃大快人心的说。 我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箫瞻文当皇帝时，皇宫里面就上演过这一出戏码。 有人装鬼把欣嫔吓到小产。 那时云箫就肯定是杨贵妃搞的鬼。 而这一次的闹鬼如出一辙，可想而知又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闹鬼之事又是传的满天飞 其实皇宫里自始以来就有着关于灵异事件的传言。 特别是老皇帝病重之时，更是有人在深夜见到影影绰绰的鬼影出没在老皇帝的宫中。说的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的。 所以宫里面大多数人对鬼魂一事也是深信不疑。 也几乎不会怀疑会有人装神弄鬼。 我叫灵溪想办法传信给绿云，让她来我的宫里一趟。 夜深人静的时候，绿云过来了。 她以为我是要询问妍妃遇鬼的事情。 一见我便说道，“皇后娘娘，妍贵妃的孩子没了，现在宫里面都乱成一团了……” “绿云，妍贵妃真的遇到鬼了么？” “是啊！娘娘，当时我也跟着呢……我们刚走进一条甬道，前面突然就出现了两个穿着白衣服，戴着白帽子的人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头发乱蓬蓬的遮住了脸，嘴外面还吐着两条鲜红的长长的舌头……当时奴婢的魂儿都要吓飞了，所有跟着妍贵妃的侍从婢女也都吓个半死…… 然后那两个吐着舌头的恶鬼就朝着妍贵妃扑了过来，妍贵妃无比凄厉的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我看着绿云心悸犹存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好笑。 这样拙劣的伎俩竟然能骗过所有人，而且还能一再得逞。 第233章 装神弄鬼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妍妃的小产与如妃脱不了干系。 那次如妃到妍妃的宫里兴师问罪，妍妃借机在萧昱的面前狠狠的告了如妃一状。 萧昱早就对如妃为了太子之位四处钻营心生厌恶，妍妃这么一火上浇油，萧昱干脆直接冷淡了高王，这一举动无疑是向众人宣告，高王已与太子之位无缘。 这一来，妍妃和如妃不但断绝了姐妹情谊，而且还彻底反目成仇。 可是如妃也不是省油的灯，论阴险心机也不在妍妃之下。 为了报仇，先对妍妃假意示弱，然后再痛下杀手。 而在背后为如妃出谋划策的必是杨贵妃无疑。 说起来这次杨贵妃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绿云，妍贵妃不是遇见了鬼，而是有人装神弄鬼。” “有人装神弄鬼？”绿云迷惑不解。 “那是有人扮鬼来吓唬妍贵妃的。”我悠悠说道。 “奴婢不明白娘娘的话，为什么会有人扮鬼吓唬妍贵妃呢？”绿云更加迷糊。 “本宫以后再跟你说……” 绿云也不用明白这其中的争斗。 “绿云，本宫要你做一件事情。” “娘娘要奴婢做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 “本宫要你把有人装神弄鬼的这件事情让妍贵妃知道……” 绿云似乎明白了一点，“娘娘是不是知道是谁装神弄鬼？” “没错，本宫是知道，而且本宫还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人抓住。你只管去告诉妍妃，她应该也会明白是谁害她的。” 绿云马上答应，“奴婢遵命！” 我等着好戏登场的同时，身体也愈加不舒服起来。 胃里面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吃不下任何东西。 就连芷蓉的好手艺也无法引起我的食欲了。 我也真如妍妃所说整日病殃殃的，我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又过了三四天，妍妃的宫里闹腾的更厉害。 听说妍妃向萧昱哭哭啼啼，一口咬定有人装神弄鬼害她失了孩子，要萧昱彻查此事。 而萧昱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 妍妃被吓得小产的那一晚，他也没有去看望她。 还是从早到晚，忙于批阅处理每天都会从各处呈报上来的奏章。 有时候，萧昱会派刘云给我送来进贡的什么人参啊，鹿茸，灵芝的，还送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的鹦鹉，嘴巴极巧，能吐人言。 我给它取名为玉色。 我每天教它说话，确实也打发了一些无聊的时光。 同时我也找到了一件事情做，那就是抓到装神弄鬼的那两人。 灵溪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热心的为妍妃抓凶手。 云箫却知我的想法。 “娘娘是不是想抓住那两个装神弄鬼的宫人，指证如妃？” 我点头，“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能抓住扮鬼的那两个人，指证如妃谋害皇子，那就是死罪，至少也要被打入冷宫。” “可是宫里面几万宫人，想要找出那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捉贼要捉赃，当时未拿住，事后哪里还有证据。” 云箫说的有理，找到那两个装鬼的人希望很是渺茫。 第234章 不甘寂寞的顺妃 接下来的两天，我不但还是吃不下东西，而且连床都不想下了。 有时候胃里面翻江倒海的那么难受，有时候又觉得胸口闷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倒是内务府送来了一筐甜杏，我吃了不少。 酸酸甜甜的，减轻了不少堵在胸中的那种发腻的感觉。 不甘寂寞的顺妃却一天一趟的来，可能妍妃的小产让她实在是太兴奋了。 不断的为我传递最新消息，大概是想与我分享一下这件突然从天而降的大喜事带给她的开心激动吧。 “妍妃现在估计都要气疯了！听说她对皇上说有人装鬼吓她，要皇上查明此事。可皇上非但不管不问，就是她被吓的小产以后，也只是去看了她一次。 臣妾还听说，其实皇上带着她一起去北巡的时候，每天都是忙着继续筹划迁都的事情，不是召见大臣就是视察皇宫，根本就没功夫碰她。 她怀上的那个孩子，还是一次皇上喝醉了酒，她趁机去勾引了皇上。 还有她整日对外面说，皇上如何宠爱她，就是怀孕了也要宠幸她，也都是子虚乌有之事。 不过她虽然恬不知耻，却也是个聪明之人。 为了让皇上到她那里去，又是拿孩子做借口，又是极会逢迎皇上的心思。 知道皇上处理一天的朝政十分劳累，就学了一手极好的按摩，为皇上舒筋解乏。皇上倒是对她的按摩十分喜欢呢……” 也不知道顺妃是从哪里听说这么多的消息的。 就连萧昱北巡为什么带着妍妃，她也知道。 据说萧昱一天半夜突然去了妍妃的宫里，面色憔悴，疲惫至极。 于是妍妃就不失时机的施展了她的按摩绝技，为萧昱舒解劳累疲乏。 所以顺妃颇为肯定，萧昱北巡带着妍妃八成是因为喜欢妍妃的按摩。 顺妃的消息倒是很少出错的，我想妍妃的宫里也一定有她的耳目。 毕竟黎氏姐妹与她是多年的死对头，多了解对手的动向，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嘛。 “顺妃，本宫是从来不相信鬼神的。听说妍妃遇鬼，感觉就是无稽之谈。”我把话题转到闹鬼的事件上。 “这些事情，娘娘也不可不信啊！这深宫内里曾经冤死了多少人，就说是被打入冷宫的那些嫔妃，受尽折磨，含恨而死的也不在少数…… 特别是先皇还在的时候，殿里面就有不少侍候的奴婢在半夜里亲眼瞧见，有穿着白衣服的鬼魂在宫殿里面到处游荡……” 说到这里，似乎顺妃也被自己的话给吓着了，还不由打了个冷战。 “就算是有闹鬼之说，可是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吊死鬼也实在蹊跷了些……”我继续引话道。 “娘娘此话怎讲？”顺妃果然被勾起了兴趣。 “本宫记得文帝时，有一个怀孕的妃嫔也是在深夜遇到了两个吊死鬼，惊吓过度的流了产。 本宫想着，会不会还是那两个吊死鬼所为，可他们为什么要专门袭击孕妇呢？” 顺妃何等透钻，立刻就听出我的言外之意。 “娘娘这么一说，臣妾也感觉古怪。 臣妾可是听说那些自缢身亡的冤魂，死后不入轮回，只有找到一个替身才能托生呢…… 可是那两个吊死鬼却不伤人，好像就是吓唬吓唬就走了……” 不会是……有人装神弄鬼吧……” 顺妃的脑子果然转的快。 第235章 刺杀 妍妃遇鬼之事还未了结，李妃的萧鸿也出了事。 萧昱登基之后，民间就一直流传着萧昱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的谣言。 即使萧昱几乎诛尽萧瞻文的臣子，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而被萧昱诛十族的那个方大人的独生女儿就是死里逃生。 方大人虽是文官，又是德高望重的鸿学大儒，他的女儿方晓清却是酷爱习武，自小拜在一个武艺高强的老尼姑门下为师，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 萧昱下令诛杀方家全族和所有的学生门人之时，她正去深山中看望师傅，所以侥幸逃过一劫。 方家的噩耗传来，她既是悲痛欲绝，又对萧昱仇恨刻骨。 为了报仇，她想办法入了宫，被分在湘王的宫里做宫女。 她一直伺机想要刺杀萧昱，却是难于登天。 不只是皇宫守卫重重，戒备森严，更是因为萧昱本身就有一身超绝的武艺。 就是她闯过侍卫，到了萧昱面前，也没有把握能胜过萧昱，报仇雪恨。 她一天天的寻找机会，却没想到湘王看中了她。 这个方晓清容颜美丽，由于长期习武，身姿匀称，柔软中带着矫健，清丽中又透出一股英气勃勃。 在伺候湘王的这些宫女中就如鹤立鸡群，格外出众。 湘王不但让她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并且对她的企图越来越明显。 而作为一个王爷，想要一个宫女易如反掌。 方晓清心中烦厌，却又不敢显露武功。 就在这个关口，方晓清的机会来了。 恰逢萧昱心情还不错的一天，在偏殿召见湘王。 湘王带了几个贴身的随从侍女，其中就有方晓清。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去之前，方晓清已暗藏利刃。 虽然方晓清作为侍女只能在殿外等候，可怎能难住一身武艺的她。 她还是找到了机会潜入殿内，并且打昏了一个送茶的宫女，代替她把茶水送进内殿。 当把茶碗放到方几上的那一刹那间，方晓清的利刃也到了萧昱的面前。 按说事出突然，方晓清的刺杀又如电光石火，萧昱是万万躲不过那锋利的刀刃。 可是方晓清手中的匕首却偏偏没有刺入萧昱的喉咙。 也就在同一瞬间，萧昱迅速一偏身，凌厉而来的刀锋刺空，紧贴着他脖颈的肌肤而过。 同时，萧昱闪电般的已抓住方晓清的胳膊，手上一用力，方晓清的肩肘顿时脱臼，匕首咣当的掉落下来。 不能不说萧昱心思缜密，反应和观察力都是一流的。 就从方晓清端着茶进来的那一刻，萧昱就对这个陌生的面孔起了疑心。 并且眼角的余光还瞟见了湘王的变颜变色。 说萧昱性格深沉也罢，艺高人胆大也罢。 他就是特别能沉得住气，静观其变。 方晓清刺杀萧昱未遂的后果可谓惨烈。 特别是得知她是方大人的女儿，更是怒不可遏。 他并没有杀掉方晓清，只是下令，方晓清永入娼籍。 这就是杀人诛心。 他就是要凌辱这些与他作对的文人。 他的手段如此狠厉，哪里有半点怜香惜玉。 至于已经几乎吓破胆的湘王，萧昱没有什么责怪，因为他还是一个惯于把疑心放在心里的君王。 第236章 铁腕 萧昱不再召湘王到雍和殿，更是没有召见过高王。 皇上的态度让朝臣们都有些发傻。湘王和高王为了太子之位明争暗斗了这么久，就连两方摇旗助阵的大臣们也跟着天天像斗鸡一样的唇枪舌战，你争我斗。 如今这两位殿下却一个比一个凉的快。 可接下的问题又来了，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想册立幼小的四皇子萧璠为太子？ 方晓清的刺杀造成了极大的恶果。 萧昱又开始掀起一场杀戮，也更加信任宦官，赋予他们更大的权利，彻底追查清除萧瞻文的旧臣余孽。 这些太监们本来地位低下，突然平步青云，身居高位，与那些居于庙堂的高官平起平坐，一时气焰高涨，都膨胀的不得了了。 可是这些宦官们却能为萧昱刺探情报，排除异己，监视朝臣。 也有利于萧昱巩固皇权，加强对官僚派系的控制。 前朝不平静，后宫也是波涛汹涌。 那些宦官们的监察告密，让萧昱又下令大肆抓捕文人，三族株连。 他的冷酷残暴，确实令人胆寒。 与此同时，萧昱整顿吏治，对贪官污吏下的狠手不亚于惩治那些乱说话的文人的铁腕手段。 不论权贵官员，只要贪污腐败，一律超没家产，甚至诛家灭族。 所以后宫里有的嫔妃的父兄在朝为文官，整日战战兢兢，有的嫔妃家族涉及贪污，被毫不留情的抄没家产。 就连我也收到了阿姐的来信。 阿姐在信中忧心不已。 林墨晏对萧昱残酷镇压文人的手段颇是不满。 我知道他的内心里一直认为注重仁爱之道，以仁慈柔和治国的萧瞻文才是仁君圣主。 而萧昱就是一个舐血残暴 ，铁腕无情的暴君。 此次萧昱再次屠戮文人，简直让林墨晏愤怒到了极点。 甚至大逆不道的口不择言，“”他就是杀尽天下文人，也堵不住他篡逆的悠悠之口！” 我比阿姐还要担心，萧昱的手眼通天，林墨晏再这样骂下去，一旦被萧昱所知，就是塌天大祸。不但自身难保，还会牵连上妻女。 如今萧昱就是铁腕统治，内要稳固皇权，外要征伐蛮夷。 而皇权斗争，战场厮杀，光有文人的风骨是没有用的。 我告诉阿姐，让她劝说林墨晏不要再做这个官了，退出朝堂与妻女平安的过着日子就是最好的。 清早刘云来了。 又送来一篓青皮橘子。 “圣上听说娘娘的胃口不好，命老奴过来给娘娘送来一篓青皮蜜橘，味道十分甘甜，娘娘尝一尝。” “你再回去告诉皇上，不要再给本宫送东西了。” 我已经让刘云传了几次话给他，可是他却更加频繁送东西来。 “皇上心底惦记娘娘，昨日皇上忙于政务，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今早就是稍微歇了一会儿，又命老奴赶紧把橘子给娘娘送过来。” “本宫没有让他给我送橘子。”我不客气的说道。 “老奴能看出皇上对娘娘日思夜想，娘娘就与皇上和好吧！娘娘和皇上是夫妻，哪里会有隔夜仇呢？”刘云劝说。 我不是与他有隔夜仇，而是再也不想受到伤害了。 第237章 皇权至上 妍妃被恶鬼吓掉了孩子，很是悲痛和气恼的不再嚣张了一段时间。 如今却又扬眉吐气起来。 湘王和高王的两败俱伤让她的萧璠成为了唯一的太子人选。 她怎能不得意高兴。 她这边春风得意，如妃那边就是一片愁云惨雾。 不但她的儿子高王失去圣心，边塞又传来她的哥哥黎耀辉兵败的消息。 黎耀辉贪功冒进，中了敌军诱敌深入之计，不但损失了十万人马，自己也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消息传到朝廷，萧昱勃然大怒，当即收回了黎耀辉赐封的爵位，并且祸及家人，下入大狱。 如妃一下子失去了一大半的靠山。 萧昱原先还来她的宫里几次，她的哥哥兵败后，就再未踏入她的宫门。 还有妍妃跑到她的宫里，指着鼻子大骂。 咬定是她指使人装神弄鬼谋害皇子。 如妃心惊肉跳。 扮鬼吓人果然是那个躲藏在如妃宫里面的杨贵妃给她出的计策。 的确阴毒，但也确实管用。成功的吓掉了妍妃的孩子，为如妃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如今装神弄鬼的事情露了馅 如妃怎能不怕。 如果被皇上查出，谋害皇子就是凌迟之罪！ 李妃那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她的家族是书香世家，世代在朝为官。父兄亲戚都是地位颇高的文官，在朝中占据要职。也是文官集团中最坚实的力量。 如今萧昱打压文官，作为文官首脑的李家必然首当其冲。 而文官团结一心的保举湘王更是犯了萧昱对于结党的忌讳。 这些文官们在朝廷中占据了重要位置。不但同气连枝，有着盘根错节的利益和关系网，而且具有强大的影响力。 干预国政，甚至挑战皇权。 就连萧昱迁都也曾遭到过文官们的集体反对。只是萧昱性格坚毅，手腕如铁，才力排众议，强硬的压制住了文官们的对抗。 萧昱深知这些文官们做大，极度不利于皇权。 因此，他必须通过打压他们来树立权威。 对于那些胆敢挑战皇权的官员，萧昱绝不姑息迁就，一律严惩不贷。 让他们明白皇权至上的重要性，不敢再轻易挑战皇帝的权威。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朝廷的稳定和国家的安宁。 同时，又为了杜绝朝中文臣与萧瞻文的旧臣残余有所勾连。广设耳目，严密监视控制文臣一党，绝不许有任何文人兴风作浪。 可就是如此强权铁腕，还是百密一疏。竟还有漏网之鱼混入皇宫刺杀，并且牵连上了湘王。 萧昱虽然相信湘王是无辜的，但由于湘王背后是文臣支持，又难免心生怀疑，朝中的文臣依然与萧瞻文的旧臣余孽有所勾连。 而李妃和湘王整日战战兢兢，如今别说是争夺太子，能够不受到刺客牵连，保住平安就好。 在这变幻莫测的政局中，我也心神不宁。 我最担心的就是林墨晏，生怕他忍不住对萧昱的愤怒，惹出大祸。 而且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晚上，我只是喝了一碗清淡的萝卜粥。 “娘娘，奴婢再去给您盛一碗粥吧。”灵溪说道。 “我吃饱了。” 这碗粥我还是勉强喝下去的，然后胃里面又是胀的难受。 “娘娘还是再吃一点吧……您每天吃的这么少，现在都瘦了一圈了……”灵溪极力劝说我。 “灵溪，我现在好困，想休息了……” 胃里面一边不舒服，一边又困意袭来。 我现在比以前更能睡，有时候迷迷糊糊的能睡上一天。 “娘娘还是让太医看看吧！奴婢不放心娘娘！” “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觉得困，想睡觉，别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可是娘娘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好了，灵溪，我明天尽量多吃点……” 其实我就是除了胃里胀胀的，没有食欲，嗜睡以外，也没有特别的不舒服。 等小韩太医回来，让他给我看看好了。 还有我的月事有两个月都没有来了。 可能这段时间身体又开始不好，月事又紊乱了吧。 第238章 捉鬼 顺妃一直在如妃的宫里安插着奸细。 顺妃这种与生俱来的间谍才能足以媲美那些锦衣卫和宦官。 只可惜她是个女人，否则也必是高官厚禄。 其中一个能力最强的奸细竟与杨贵妃的关系处的极好。 其实杨贵妃虽然在如妃宫里面做掌事姑姑，却并不得志。 如妃有自己的心腹，所以对这位前文帝的贵妃一直不冷不热。 所以杨贵妃也是为了让如妃对她另眼相看，才给如妃出了这个曾经把欣嫔吓的流产的装鬼的主意。 装鬼的是如妃宫里面的两个小太监，如妃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财。 两个小太监不敢不遵命，而且财帛动人心。所以穿上白衣服，把头发散乱，又在嘴上粘上一条红纸剪裁的长舌头。 虽然手法拙劣，但是深更半夜的，皇宫里的道路漆黑一团，就是妍妃那行人点着灯笼，那点灯火也只能照亮面前的道路。 而且那惨白朦胧的灯光在两个小太监出场之时，反而更加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氛。 所有人都吓的屁滚尿流，哪里还会发现是人做的鬼。 妍妃惊吓流产之后，刚开始如妃心花怒放的给了杨贵妃一笔赏赐。 后来妍妃来到如妃宫中吵骂，如妃知道事情败露，心中惧怕，又把杨贵妃劈头盖脸的责骂一通。 不但骂她出的馊主意，还说后悔把她这样一个丧门星留在宫中。如果皇上彻查，也是杨贵妃认罪受死。 杨贵妃被臭骂一顿，气愤不过，把这些事情一股脑的都告诉了与她交好的那个顺妃的奸细。 并且扬言如果事情被查出，她就是死也要拉上如妃。 顺妃得到情报，欢天喜地的来向我来禀报。 “如果不是娘娘发现了蹊跷之处，如妃谋害皇子的阴谋就石沉海底了……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也是别出心裁了……” “那两个太监现在还在如妃的宫里吗？” 顺妃点点头，转而又发愁道，“娘娘，我们就是查清楚了装鬼之事，也没有证据，那两个受如妃指使装鬼的太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我想了想，问道，“在如妃宫里的你那个心腹可靠吗？” 顺妃马上保证道，“绝对可靠！她原先在王府中跟着如妃，长的很有几分姿色。有一次王爷无意中看了她一眼，如妃就吃醋的把她打了个半死。 她要寻短见时，恰巧被臣妾遇见，臣妾好言劝说她，又让太医给她治伤。从此她对臣妾感恩不尽，也成了臣妾的心腹之人。” “如果可靠的话，你就让她想办法，把扮鬼之事东窗事发，如妃准备要人顶罪的消息告诉那两个太监……” “娘娘是想让那两个太监反水？”顺妃恍然大悟。 “如果他们肯招认，本宫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我的计划如果顺利的话，如妃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此时，我的心情才舒畅了一些，如妃害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她就应该以命相偿。 不过我的心情没有好多久，又传来了一个几乎要让我要昏倒的消息。 我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239章 大祸 萧昱对文官的压制越来越厉害。 他加强了对文臣们的控制和监管力度。遍布耳目，时刻监察着文臣的动向。 在这种高压环境中，朝中的臣子们一个个胆战心惊，人人自危。 就在此风口浪尖之上，林墨晏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不满，惹出了大祸。 在一次与几个官员的酒宴上，他喝了点酒后，竟然痛斥萧昱残暴无道，不但手段毒辣的迫害文帝旧臣，还让其女眷为奴为妓，残忍的令人发指。 结果可想而知，当晚回去便被锦衣卫缉捕，投入大狱。 第二天一早，二嫂就进宫求见我。 林墨晏被抓后，阿姐急的去将军府求助。 家里的人都是一筹莫展，毕竟每个人都知道萧昱对文帝旧臣赶尽杀绝，而且一旦发现与文帝余孽有牵连的官员，处罚的手段也极尽残酷。 林墨晏在众目睽睽之下痛骂萧昱残暴，以萧昱的性格至少要把他凌迟处死。 家里人商量来去，也只有我是唯一能救林墨晏的希望了。 “娘娘千万要想办法救救林墨晏，如果他出了事情，恐怕朝曦也活不下去了！”二嫂心急如焚。 我有些犹豫，并不是我不愿意救林墨晏。 而是我太了解萧昱的脾气，他是不会让任何人影响皇帝的权威的。 上次我因为绿云被林公公虐待恳求他，他就绝不肯收回成命。 况且林墨晏如此大逆不道的骂他为暴君。 让他赦免林墨晏比登天还难。 我左思右想，只觉得毫无希望。 而且今天的身体也更加不适，从早上开始，忽然一阵阵的反胃恶心，又听到林墨晏被抓之后，焦急之下，胃里更加翻腾的难受。 正心急的想不出办法时，刘云又奉命给我送什么点心来了。 “这是圣上命御膳房给娘娘做的桂花糕。” “刘公公替本宫谢谢皇上。” 我这次突然转变了以往不理不睬的态度，看刘云惊讶的表情仿佛是想着这次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皇上现在还在雍和殿办公吗？”我接着问道。 “皇上今日在文轩殿，正召见几位大臣和将军商议政事。” 文轩殿也是萧昱处理政事之处，环境优美清幽，萧昱大部分时间睡在那里。 “皇上什么时候能召见完那些大臣？”我又问。 “老奴也不能肯定，不过圣上召见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了，一般来说也就是三两个时辰。” “娘娘是否想见皇上？”刘云揣测着我的心思又问道。 “本宫是想求见皇上，烦劳刘公公禀告皇上一声。” “是！老奴必为娘娘传达！” 去见萧昱之前还是要打扮一番的。 灵溪又挑了一件素雅如百合的衣服。 本来她想让我穿的艳丽一些，可是我已经没有了那种明艳的心情了。 我又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唇上涂了一层粉红的桃花瓣般的颜色，增添了几分鲜艳。 灵溪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的如此之大，也是迷惑不解。 她还以为萧昱对我的殷勤终于打动了我。 第240章 低头 萧昱宣我去文轩殿时，已是黄昏了。 落日的余晖如同金色的纱幔，轻笼在翘角飞檐的金色琉璃瓦上，闪耀着柔和的金光。 庭院中的那些葳蕤树木，奇花异草同样在金色的晖光中轻轻摇曳，似乎在与夕阳共舞，别有一种幽静清雅。 我到的时候，还有两个将军在殿里。就听其中一个将军铿锵有力的说道，“圣上何必御驾亲征，末将愿率兵征伐漠北，荡平蛮夷，歼灭敌军！” “李将军说的是，末将也愿领命讨伐，不破蛮夷誓不回还！”另一个将军声音粗犷的跟着说道。 这时，萧昱的声音冷肃的响起，“朕以往多次征伐漠北，深知那些蛮夷凶悍狡诈，诡计多端。这次黎耀辉就是中了诱兵之计，轻兵冒进，导致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所以朕决定御驾亲征，朕要剿杀扫平那些蛮夷，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天朝国威！” 我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后，就见从里面走出来了两位武将，俱是身强体壮，气势凌人，气宇轩昂。 “娘娘请随老奴进去吧。” 我尽量保持心情的平静，又在脑子里面回想一遍来之前想好的说辞。 虽然救出林墨晏的机会渺茫，却也只有一试。 我走进殿里，萧昱正望向门口，似乎就是在等着我。 “臣妾拜见皇上！”我对他行礼。 他一时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才说道，“皇后平身吧。” 然后，我垂着眼睛不知该怎么先开口，他也不说话，气氛似乎有些尴尬起来。 “皇后的身体可好些了？”最后还是他打破了僵局。 “臣妾的身体好多了，臣妾谢皇上关心。” 我平淡的回答过后，我们之间好像又开始僵了起来。 “月儿……” 最终，还是他先开口，却是叫着我的小名。 我的心还是忍不住轻微的颤了一下。 “朕给你送去的桂花糕，喜欢吃么？”他轻轻的问我。 “臣妾谢皇上……” 我并没有吃他送来的桂花糕，其实我很早以前就不大喜欢吃甜食了。 “月儿，你肯来见朕，朕真是高兴……”他走过来，“朕一直想着月儿……” 他还是这样的伎俩，让我真想讥讽他几句。可我还是忍住了。 “月儿，那晚是朕喝多了……朕从来没有喝的那么醉过……”他微微的苦笑，“是朕伤害了月儿……朕向月儿道歉……” 他以为他的一句喝醉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我就会忘记那晚他对我的伤害，我就会原谅他么？ 可我是来求他放过林墨晏的，他是皇上，我终究还是要为他拥有的生杀予夺的皇权而低头。 “皇上，我是有一件事来求皇上的。” 当我说出这句话，我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 他不再说话了，我们之间又回到了刚见面时的那种僵持。 他必然知道我来求的是什么事。 我想起在王府时，他要拿林墨晏祭旗，我是以死相逼，他才肯答应放过林墨晏。 这一次，林墨晏却是公然辱骂皇上，犯的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罪。 如果他饶恕了林墨晏，那么皇上至高无上的权威就形同儿戏。 第241章 强权 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随着落日完全沉没在西山，殿里面也昏暗起来。 太监进来，点亮了殿里的宫灯。 在从昏暗到光明之时，一抹暗影从他的脸上飞快掠过。 “月儿有什么事？”他的声音也淡然传来。 我抱着求他的决心，祈求道，“这次臣妾是来求皇上的……臣妾是求皇上网开一面……” 他的语气依然没有起伏，“朕不太明白，月儿把话清楚一些。”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我还是直接挑明了吧。 “臣妾是为了林墨晏来的！” “月儿果然还是为他……”他的嘴角浮起冷笑，“月儿是来求朕不要杀他么！” “臣妾求皇上开恩！” “难道月儿不知道他大逆不道的诋毁朕，说朕冷血残忍，是个暴君么？”他悠悠言道。 “他那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我言语的苍白的为林墨晏解释。 “酒后吐真言……”萧昱轻描淡写，“林墨晏对萧瞻文如此忠心耿耿，朕就成全他，让他做个忠臣，追随文帝而去。” “皇上不能这么做！” 我就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月儿说朕该怎么做？他骂朕是暴君，朕就应该把他放了，然后任由他无视君主，继续辱骂诋毁朕么？” “皇上饶过他这一次，臣妾保证他不会再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了！”我急切说道。 “保证？”他冷酷一笑，“月儿拿什么保证？ 他这样自命清高的文人，朕太了解了。 自诩忠臣，却结党营私，左右朝局，无视皇权，不遵圣命。 所以朕要这些文官知道，朕的旨意他们只有服从！朕绝不许他们纠结在一起，威胁朝廷，威胁朕！ 谁敢借舆论扰乱朝局，朕就把他千刀万剐，还要诛他的九族，以儆效尤！” 如果说萧瞻文被这些居于高位的文官们左右，萧昱这样的马上皇帝是决然不怕这些文人的，尽管他们文笔唇舌厉害，可是萧昱的强权压制一切。 谁敢挑战皇权，谁就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既然要杀了林墨晏，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万般无奈，我只好故技重施，又是以死威胁萧昱。 他盯着我，目光冰凉，“这是月儿第二次为他死了……” “我不是为他死，我是因为阿姐！林墨晏要是死了，阿姐肯定是活不下去的……阿姐要是出了事，我也会痛苦而死的！” 他却笑了笑，并不相信，“真如月儿所说，是为了姐姐？” “不管皇上信也好，不信也好，皇上要杀林墨晏，我也跟着他一起死！” 既然他的疑心如此深重，我也不想解释了。来之前我也想好了，没有别的办法，还是只有豁出命去。 一道寒光从萧昱的眸中闪过，他的神情无比冷漠，“皇后要与林墨晏生死相随，朕不阻拦。皇后的家人，朕也会妥善安置。” 我只觉得一股奇寒无比的冷气从心底升起。 显然，萧昱是拿我的家人威胁我。 我又恐惧又愤怒，感觉胃里面又开始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感觉涌上心头。 终于，那股强烈的恶心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冲出我的喉咙。 第242章 意外 我只是干呕，吐不出来任何东西。 我想我是因为是太愤恨的缘故，胃里面不断的抽搐着，强烈的恶心感一阵阵翻涌着顶到了嗓子眼，嘴里干巴巴的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月儿怎么了？” 我感觉萧昱扶住了我，紧张的询问。 我想挣脱他，可是刚才那阵昏天黑地的呕吐后，身体就像虚脱了一样，反而软绵绵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刘云！快去传太医！”他高声命令道。 接着，他抱起我虚软的身子，进了他的寝室，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上。 “月儿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朕呢？”他先是把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量量我的温度。然后怜惜的轻抚着我的发丝。 我刚想避开他的手，又觉一阵恶心袭来，不由俯在床边，捂着嘴巴又是干呕不已。 “月儿是吃坏东西了么？怎么吐的这么厉害？”他一边抚着我的后背为我舒缓，一边着急的说道。 这次我吐的胃里直泛酸水，心也火辣辣，好像被烧灼一样。 “这个刘云，怎么还没有把太医传来！”萧昱怒道。 他的话音未落，刘云就带着一个太医匆匆来了。 太医刚要行礼，萧昱一摆手，“罢了，快去给娘娘看看！” “是！” 太医不敢怠慢，赶紧过来，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聚精会神的诊脉。 我想可能是得了胃病了，现在我好像浑身都是毛病似的，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难受的。 吃什么药也没用。 萧昱则背负双手，满脸焦躁的在旁边看着。 “恭喜圣上！恭喜娘娘！”太医忽然面露喜色，激动的说道，“娘娘已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怀孕了。这一刻我呆呆的，脑子里面空白一片。 萧昱也是没有想到的样子，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 “朕重重有赏！” 他难得的露出明朗的笑容，声音中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兴奋。 “臣谢皇上！” 太医高高兴兴的退出去后，萧昱马上就坐到我的身前，笑容满面，那双充满喜悦的黑眸亮如明星，光彩熠熠。 “月儿，你有了朕的孩子！” 他那激动又充满笑意的目光落在我的腹上，“朕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我的心里却不知道是悲还是喜。 我曾经如此期盼能为萧昱生下一个孩子，可当我对他心如死灰，再没有了生孩子的念头之时，却又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倾身过来，把我抱入怀中，无限柔情缱绻。 “月儿与朕的孩子将来要继承朕的江山，朕会倾尽心血的培养他，让他成为一代明君圣主！” 我有气无力的推开他，他这么一厢情愿的，以为能掌控所有的事情么？ “皇上别高兴的太早了，也许是个女孩儿……” “就是公主，朕也喜欢……”他又握住我的手，依然温柔，“朕今后只宠爱月儿一人，月儿以后就为朕多生几个孩子……” 他这么自大又一厢情愿的话是怎么说出来的。 “皇上就是想让我多生几个孩子吗？”我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忍不住讥讽道。 他并不生气，或许这个喜讯让他过于高兴，所以也能容忍我的恶劣态度了吧。 而我还没有忘记林墨晏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一定想办法要他答应放了林墨晏。 第243章 转机 当晚我留在了文轩殿，因为萧昱不许我回去。 我当然不愿意，“这是皇上的政殿，皇上政务繁忙，臣妾怎么能待在这里呢？” “朕不放心月儿……月儿就待在朕的身边……” “臣妾住在皇上的殿中，于礼制不和，前朝和后宫都会有闲话的。”我还是不肯。 “礼制都是人定的，朕再定一个礼制就是。”萧昱毫不在意道。 “皇上不在乎，可臣妾却不想落个不贤惠的名声。” 他瞧着我目光显然是看透了我的不情愿，于是微笑一下，“好吧，既然朕的皇后如此贤惠，朕也不勉强，不过月儿今晚要留在朕这里。” 晚上我还担心他有什么企图，虽然我怀了孕，他也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可是我的担心是多余了，他一直在外面看奏折。 他的确有着没完没了的政务，就在我迷迷糊糊的要睡着的时候，边关的八百里加急还连夜的送了过来。 我听到萧昱大怒的召来刘云，“让李岱和张凤马上来见朕！” 然后，他脚步声就离去了。 我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也有些风雨欲来之势。 也不知何时睡着了，这一夜竟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睡的还挺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果然下起了大雨。 哗哗的雨声响亮的击打在殿顶和窗棂上。 十几个宫女排着一排，早在殿内伺候着。 我洗漱完毕后，早膳就送了来。 专门给我炖的燕窝，补品，还有糕点水果什么的。 刘云亲来伺候着。 “刘公公不用去伺候皇上了吗？” 刘云对我的态度更是恭敬的答道，“圣上怕那些奴婢们伺候不好娘娘，特命老奴前来伺候。” “皇上用膳了么？”我问道。 “昨晚有加急军情来报，圣上连夜召来两位将军，一直商议到了快天亮，现在前殿刚吃了点东西，大概还要处理几个紧急呈上的奏折……” 本来我想向萧昱再提起林墨晏之事，没想到他竟如此繁忙到彻夜不眠的地步。 早膳过后，又有太医来为我请脉。 也又叮嘱一遍安心静养的一类话。 太医走了没多久，萧昱回到了寝殿。 他的精神看着不太好，苍白疲惫的。眉宇间的那两道竖纹也更加深了一些。 “朕听刘云说月儿今早的胃口不错，刚才太医也向朕禀报了，月儿现在还不到三个月，胎气还不稳固，要尽量卧床静养才是。” “皇上没必要每天让太医来为我请脉……” “这是朕盼望已久的孩子，朕务必要让这个孩子平安的生出来！” 他像是有感而发，我的心头不禁一阵酸楚，或许在他的心里也是在乎我失去的那两个孩子的吧。 我想了又想，还是再次向他为林墨晏求情。 他皱起眉头，又是默然无语片刻，最终说道，“让朕想想。” 这次，他没有坚持要杀林墨晏。 也许是怕惹我生气，惊动了胎气。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到来，我是不可能求下情来的。 他会对我说尽好话，会千方百计的哄我，但是我绝对改变不了他想做的事情，也无法撼动他已经做的决定。 第244章 先发制人 我有孕的消息不但迅速的传遍后宫，而且朝野尽知。 因为萧昱为了庆贺此事，大赦天下。 而我有了孩子也让激烈的太子之争彻底偃旗息鼓。 我是正宫皇后，生下的孩子就是嫡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顺妃一听到消息马上就来看望我。 她是真心高兴，倒不是为我，而是高兴我有了嫡子，终于斗过了黎氏姐妹。 今后有我这个靠山，在宫中的日子可以无忧了。 “臣妾恭喜娘娘有了嫡子！” 她笑的跟朵花儿似的，“那妍妃整日得意洋洋的炫耀皇上是多么的宠爱她的萧璠。哈哈！娘娘有孕，皇上就高兴的大赦天下。那萧璠一个庶子与娘娘肚子里的嫡子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萤火之光怎可与皓月争辉！” “还不知道是男孩儿女孩儿呢。” 我听着顺妃一口一个嫡子的，仿佛确定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儿一样。 “娘娘鸿福齐天，臣妾肯定必然是个皇子！” 顺妃言之凿凿后又担心的提醒我，“娘娘还是要多加防备！娘娘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被如妃偷换了安胎药，在吃食方面，娘娘千万要加以小心啊！” 其实我已有了打算。如妃和妍妃不会甘心我这么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防着她们，不如先发制人。 “顺妃，你那个在如妃宫里的心腹可有信传来？” “臣妾正要向娘娘禀告此事。那两个太监也十分滑头，不肯轻易反水，也在观望有什么风吹草动呢。” 这些宫中的太监都是油光水滑的，善于察言观色，见风转舵，不是轻易就能上当的。 既然那两个太监在观望风吹草动，我就给他们一点风吹草动。 下午太医又来为我诊脉。 竟然是小韩太医！ 我又惊又喜，“韩太医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禀娘娘，臣昨天刚回来。臣也听说娘娘有喜，臣恭喜娘娘！” “本宫要多谢韩太医！是韩太医为本宫调理好了身体，本宫才能有了孩子。” 我真心的向小韩太医道谢。 “本宫听说老韩太医病重，现在怎么样了？”我又问起老韩太医的病情。 “就是因为家父病重，臣为了给家父治病，去寻找一样十分珍稀的草药，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才回宫。如今家父的病已经有所好转。” “那本宫就放心了。本宫也一直担心老韩太医的病情呢。” “臣谢娘娘的关心！”小韩太医又询问道，“娘娘现在胃口如何？” 说来也是奇怪，我现在几乎没有了不舒服的感觉。就是偶尔胃里感觉有些闷闷的，可是完全不影响吃东西，也不再恶心想吐了。 “现在本宫没有像前一段时间那么难受了。韩太医，以后本宫的这个孩子要靠韩太医照应了，韩太医熬的药，本宫才放心。” “娘娘放心！臣亲自给娘娘抓药，熬药，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小韩太医回来，我就安心多了。 第245章 岁月 萧昱大赦天下，林墨晏也被从大狱中放了出来。 他虽然又死里逃生一次，可是这次却在牢狱中被折磨的面目全非，一条腿也被打折了。 只要是被锦衣卫抓入大牢的官员，无一不是受到监狱中的那些酷吏的非刑拷打，有的没几天就被活活折磨死在狱中。 林墨晏没有被打死，归根结底还是有些看着我这个皇后的面子。 就是这样，阿姐已经十分高兴了，马上传信给我。 而我也趁机让阿姐再劝说林墨晏，祸从口出，文人的风骨再硬也没有刀枪厉害。 今后就此隐居，与阿姐，二哥，焚香品茗，抚琴对弈，煮酒赏梅，该是多么惬意之事。 日子一天又一天，我开始笨拙起来。 三个月以后的孩子似乎长的特别快，我纤细的腰肢变的越来越粗，而且还更加嗜睡了。 一次我睡醒了午觉，萧昱不知何时来了。 他坐在床边，见我醒了，便温柔笑道，“朕刚才看着月儿睡觉，感觉有些不像从前的月儿了……” 我笨重的坐起来，他赶紧双手来扶我，“月儿躺着就好……” “我当然与以前不同了，现在皇上是不是觉得我很丑啊……”我没好气的说。 他把手掌轻轻的放在我隆起的腹部上，目光中满是温情。 “月儿怀着朕的孩子，朕怎么会觉得月儿丑呢？月儿还是那么美，而且还更有女人的韵味了……” 他还是一贯这样甜言蜜语的哄着我。 “月儿，朕准备下个月御驾亲征，远征漠北……”他叹了口气，“朕不放心月儿……” “皇上要去多久？”我忽然一阵空落落的。 “朕计划一年时间征服蛮夷，让他们对朕俯首称臣！” “皇上御驾亲征， 朝政怎么办？” “朕也在想这个问题。朕虽然让湘王处理过一些朝政，不过他还是年纪较小，还未有足够的能力和经验应对复杂多变的朝局，也容易被朝堂上的大臣们所操纵……这也是朕迟迟未做决定御驾亲征的原因。” “如果皇上不怪罪臣妾干涉朝政，臣妾倒有一个想法。” “月儿什么时候学会以退为进了。”他的眼中浮起笑意，“月儿有什么想法说来让朕听听，朕不怪罪就是。” “代王已是十八岁了，而且臣妾听说他把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皆对他心悦诚服。而且他对皇上也是一片至纯至孝之心，以臣妾愚见不如先把代王召来京城暂理朝政。” 萧昱沉吟片刻，或许我的建议让他有了几分考虑。 “月儿……”他却又转了话题，温柔含笑道，“朕今晚来陪着月儿和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以前我总是借口不舒服拒绝他留宿在这里，他也从来不勉强。 今日却忽然发觉，他眉宇间的憔悴如此清晰。 恍然间，我仿若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在御花园第一次见到那个身穿紫衣的王爷。 挺拔俊朗，睥睨傲视。冷若冰山，遥不可及。 第246章 三次遇鬼 我破天荒的到雍和殿去给萧昱送去几道精致的菜肴。 当然这些都是芷蓉做的菜。 萧昱明显十分惊喜。 “朕的皇后越来越贤惠了！” “皇上的意思是，我以前不够贤惠了？”我不高兴的说。 “月儿当然是朕的贤妻！” 我的小性子让他一笑而过。 他把菜全部吃完了，并且赞不绝口。 “月儿怀着孕，身子不方便，以后不用给朕送膳来了。” 他体贴的说道。 我不只是给他送菜来的，我是另有打算。 从雍和殿出来到时候，夜已有些深了。 一到夜晚，完全沉浸在黑暗中的皇宫就显得格外寂静和阴森。 随侍的宫女和太监们提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只是勉强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宫殿之间的道路和厚重宫墙都被阴影淹没，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或虫鸣，更增添了几分沉冷幽寂。 当再转过一条甬道就到了坤宁宫，前面黑乎乎的暗影中忽然晃晃悠悠的出现两个穿着白衣服的影子。 他们幽幽的晃了过来，身影在灯笼白蒙蒙的光线下逐渐清晰。只见披头散发，嘴里还吐着一条血红的长舌头。 “有鬼！” “鬼来了！” 那些宫女太监惊恐的喊叫着，顿时吓得乱成一团。 我却是很镇定，因为我知道这两个吊死鬼是有人故意装扮的。 萧昱当晚就得知了我回宫的路上遇到吊死鬼的事情。 他立刻放下政务，来到宫里看我。 而且小韩太医也奉召急匆匆的赶来了。 “娘娘安然无事，圣上放心！”他为我诊脉后，向萧昱禀告道。 萧昱脸上的焦急之色稍霁，随之勃然怒色而起。 “刘云！传朕的口谕，令所有的禁卫军搜查全宫，不准放过任何一处角落，把这两个鬼给朕找出来！” “圣上，这乃是两个吊死鬼……如何能找出来……”刘云结结巴巴的说道。 萧昱冷哼一声，“朕从不信鬼神一说，必是有人做鬼。这两人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 “既然皇上说这两个吊死鬼是人在装神弄鬼，臣妾倒是想起来了，妍妃也遇到过吊死鬼，臣妾还听说妍妃曾到如妃的宫里闹了一通，说是如妃害死了她的孩子。当时臣妾还不解，妍妃怎会说如妃害了她的孩子呢……”我趁机说道。 萧昱只是听着，可是一张脸沉冷如冰，眸中丝丝寒芒闪动。 他越是不说话，我知道他越是怒到了极点。 虽然小韩太医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无恙，萧昱却还是不放心的陪着我。 “皇上，我遇到那两个吊死鬼的时候恐惧极了，当时我就想着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我在他的怀里害怕的说。 “月儿不怕，朕必会找出谁在背后装神弄鬼！谁敢动朕和月儿的这个孩子，朕决不轻饶！” 他搂着我安慰道，语气平静却暗藏凶狠。 我快要成功了，可是缺乏确凿的证据，如妃很可能死里逃生。 而如今，只差对她的指证。 第247章 搜查 宫里面的禁卫军差点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 一夜下来，各宫各处都被搜查了个遍，闹的人心惶惶。 果然在如妃的宫里面搜出一套白衣白帽的吊死鬼的衣物。 如妃大惊失色，不明白她分明命人把这套衣服烧掉了，怎么还会出现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而那两个小太监已经机灵的跑到我这里来，向我磕头求饶的愿意指证如妃。 铁证如山，萧昱勃然大怒。 当即下旨，如妃打入冷宫。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如妃应该为我的孩子偿命。 为此，萧昱又哄了我几天。 黎家毕竟在他的麾下效忠多年，他是不可能处死如妃的。 芷蓉做了不少好菜，我在宫里庆祝了一番。 主要是犒劳扮鬼的云箫和灵溪。 那日，我对她们说出了我想的这个法子。 云箫和灵溪都觉得是个好计策。 只有让那两个恶鬼重新出现，才会引起萧昱的重视，彻查此事。 于是那晚我给萧昱送饭，又故意在雍和殿磨蹭了一会儿，直到夜色深了才返回去。 扮成吊死鬼的云箫和灵溪在坤宁宫前面的路上等着，等我的鸾驾过来，便从黑暗中出来，在众人面前露了个面，然后马上回到了坤宁宫。神不知鬼不觉。 而且之前我又让顺妃告诉她的那个奸细备下一套白衣白帽，当萧昱下令搜查时，就把衣物放在能让人搜到的地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快东风也来了。 宫中侍卫的大肆搜查让那两个太监如惊弓之鸟，知道一旦查出就是万剐凌迟之罪。 于是天还没亮就偷偷跑来我的宫里，求我庇护。 宫中的争斗也可以说是瞬息万变，只要抓住了一个机会，就能把对手置于死地。 受如妃压制多年的顺妃也总算是等到扬眉吐气，报仇雪恨的这一天。 然而，如妃只是被打入冷宫让她也是不解恨。 “娘娘，如妃残害皇子，皇上就应该处死她！只是把她打入冷宫，如果那日皇上念起旧情，没准还能把她放出来。” “皇上不愿意杀她，本宫也没办法。” “娘娘，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如……让她死在冷宫！” 顺妃够狠也够毒。 如妃被打入冷宫后，萧昱便给了高王一处封地，让他远离皇宫。 同时，宣召代王萧桦进京。 萧昱还是采纳了我建议，或许他对萧桦的各个方面都酷似他的果敢和能力也是赞赏的。 萧桦如能继承皇位，也必然会成为一代明君圣主。 如妃打入了冷宫，妍妃宫里也沉寂了下来。 妍妃虽然恨如妃，可毕竟是同气连枝。对于家族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不免兔死狗烹。 而且自从我怀孕后，萧昱不但没有去过妍妃宫里一次，对她的萧璠也冷漠了许多。 我听顺妃说妍妃还是不甘心，并且她那个贴身侍女春琴也在宫中是大放厥词。 说什么我肚子的孩子肯定是个女儿。皇上这么天下大庆的，等我生不出嫡子来，就是让天下的人看笑话。 “那个春琴只是一个低贱的奴婢，怎么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对皇后娘娘都敢胡言乱语，归根结底还是她的主子在背后给她撑腰！” 顺妃说的不错，奴大欺主。 就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又如何，失去了皇上宠爱，也是连一个奴仆都不如。 第248章 春琴 萧昱的呼吸刚开始是轻柔的，当他的嘴唇游走在我脖颈上的时候就沉重了起来。 “月儿越来越美了……” 他的手也开始蠢蠢欲动。 我及时的推开了他，“皇上，我怀着身孕呢……” 于是他控制住了自己，手也收了回来。 “朕轻轻的，应该是无妨吧……”他还是有点不甘心。 “皇上是不是以前就这么做过？”我吊下脸来。 他当然知道我意有所指，便顾左言他，“月儿不愿意朕不做就是了……” “皇上要是想的话，就去找妍妃或者其他嫔妃。”我冷冷的，真想对他说一句我并没让他来陪我。 他立刻柔声哄道，“月儿别生气，朕想要的只有月儿……” 接着他又叹息，“朕要是出去打仗，就会很久见不到月儿了！ 月儿不知道当初朕与萧瞻文刀兵相见的那两年里，朕有多想月儿…… 战事激烈，你死我活之时，朕就想，如果朕兵败，就再也不能与月儿相见了……” 我好想问问他，他既然对我深情如斯，怎么还会宠爱别的女人呢？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笼络大臣，稳定朝局的一种手段吗？ 依然还是天未明之时，他去上朝了。 他身上的那种清爽的淡香还残留在枕边床榻。 一整晚他楼抱着我，我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声，依旧坚实有力。 用过午膳，我刚想去歇息，安妃来求见。 如妃被打入冷宫对于她来说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被黎家控制已久，虽然偷偷倒向了我，但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与如妃和妍妃作对。 我怀孕后，她也十分殷勤的来探望，不过还是有些偷偷摸摸的。 这次来，她给我带来一个想不到的消息。 她说给我听的时候，大概也只是当做一件有伤风化之事。 “娘娘，臣妾昨天去丽嫔的宫里，丽嫔留臣妾吃晚饭。臣妾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臣妾见夜色晴朗，明月高照，一时兴起就想着去湖边散散步。怎知臣妾竟然遇到了一件龌龊之事……”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好像是在想一想怎样开口讲述。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一件无耻之事……臣妾都不好意思对娘娘说呢……不过事关妍贵妃的宫里……臣妾觉得还是告诉娘娘的好……” 她又顿了顿，这才说道，“臣妾在湖边赏了一会儿月，回宫时经过一个花园，忽然听到一座假山后面传来男女的声音……那声音臣妾一听就知道正做着好事呢…… 臣妾以前曾听说过宫中有侍卫和宫女偷情之事，可是侍卫是绝对不准进入内宫的，所以臣妾奇怪，就想看看这对正在苟合的男女是何人…… 可当臣妾走过去的时候，却不小心的踩到地上的树枝，发出了响声，惊动了那对男女。 然后臣妾就看到两个人影慌慌张张的从假山后面出来。 臣妾虽然没有抓到他们，但是借着灯笼和月光，还是看清了其中的那个女人竟然是妍妃身边的春琴！” 第249章 小韩太医的心事 内宫有男人进入是非同小可之事。 而皇宫中除了太监就是侍卫了。可是侍卫们都在前朝外廷巡逻守卫，绝不许踏入后宫一步。 尽管如此，也可能防不胜防。 与春琴私通的男人八九不离十就是宫中的侍卫。 只可惜安妃没有抓住他们，捉奸捉双，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没过几天，萧桦到了京城。 他先去拜见了父皇，然后就到我的宫里来拜望我。 他已是成年了，身长玉立，气度高雅，身上还有着一种气定神闲的安然稳重。 他给我带来了很多礼物，其中还有刺绣精美的小孩子衣物。 “桦儿上一次就送给了本宫很多珍贵的礼物，特别是那件白狐裘，本宫很喜欢。本宫也感谢桦儿费了那么大的心思。” “孝敬皇后娘娘，是儿臣的分内之事！”他简单的回答。 他的话好像比萧昱还少，总是沉默着。 “桦儿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我已让人准备下酒宴为桦儿接风洗尘。” “儿臣谢皇后娘娘！”萧桦依然垂着头规规矩矩的说。 “桦儿怎么这么拘谨呢？难道是长大了与本宫见外了么？”我笑着打趣道。 萧桦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 他的眉眼五官像极了萧昱，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眼眸，简直和萧昱一模一样。 唯一略有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柔和，缺少萧昱的那种肃杀冰冷的煞气。 “桦儿已经十八岁了，也该娶王妃了。本宫给你父皇说说，让他给你选择一位娴雅淑德的名门闺秀。” “儿臣谢皇后娘娘，可是儿臣还不想娶妻。”萧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是不是桦儿有了心仪的女子了？”我奇怪的询问。 萧桦的脸更红了一些，显得有几分腼腆。 “儿臣没有心仪的女子。”他摇摇头。 “也罢，姻缘之事也讲究个缘分。不过男大当婚，桦儿也不能一直拖下去，还是要有一个贤良的王妃照顾桦儿啊！” “是，儿臣知道了。”他又垂下了头。 中午吃饭时，萧昱没来，他每天都是一整天待在雍和殿处理政事，只有晚上才会过来。 因为我怀孕的缘故，无论多晚他都会来。 “朕只要抱着月儿就能睡的安稳……” 他对我说情话好像张口就来，而且做不了什么事情也只有亲吻我，缠绵悱恻的好像是要把我融化在他的怀里。 吃过午饭后，萧桦走了。 他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一路鞍马劳顿，我让他回去歇息，他却说要到雍和殿去，还要替父皇分担政务。 我不明白萧昱为什么一直不喜欢他，他是那么一个优秀又有孝心的孩子。 下午小韩太医来为我请脉。 我见他的脸色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韩太医，本宫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是不是老韩太医的病情又严重了？” “家父的身体还好……” “韩太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追问道。 “娘娘……”他欲言又止。 “韩太医有什么事情本宫可以帮忙的么？” 他犹豫不决的想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般说道，“臣的确有件事情请求娘娘！” 第250章 世交 仪妃生了病，而且病的很重。 一是因为湘王当上太子无望，二是萧昱打压文官，特别是在太子之争中，朝中的一大半文臣联合起来支持萧鸿，更是犯了萧昱的大忌。 仪妃的父亲虽然还是内阁首辅，两个哥哥却被贬了官职。显然萧昱是要拿文官之首的李家开刀。 仪妃又是悲伤又是忧虑，一下病倒了。 当我得知小韩太医是为了仪妃之事惊讶至极。 原来韩家与李家也算世交。 小韩太医从小便与仪妃相识，算是青梅竹马。 这次仪妃得病，他心知是因为忧思而起，所以希望皇上能去看看她，宽解她的忧愁。 我想起曾在普静寺的月老树下遇到过小韩太医，那时他一脸伤感怅惘，而且他一直未曾娶妻，应该就是为了仪妃之故吧。 萧昱来的时候，我向他提起仪妃病重的事情。 他一点都不在意。 “仪妃生病了，皇上就无动于衷吗？”我对他的无情生气的质问道。 “她病了就让太医去为她看病就是。” “难道皇上不想去看看她，安慰一下她吗？” 他有点诧异，“朕去安慰什么？” “皇上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皇上明知她思念皇上，想见到皇上。” 他更加诧异的审视着我，“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月儿竟然让朕去别的嫔妃那里。” “臣妾从来没有阻挡过皇上去别的嫔妃那里。” 他笑着叹气，“月儿是没有阻挡过，可是朕只要一去别的嫔妃那里，月儿就给朕甩脸子，朕还要说上半天好话，所以干脆朕就不去了。” “皇上把我说的好像一个妒妇一样。”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月儿是贤妻，怎么会是妒妇……” 他从后面把我环在怀中，轻吻着我的耳垂。 我侧头躲避他的亲吻，接着追问，“皇上去不去看望仪妃呢？” 他又叹口气放开了我，“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朕去看看她就是了……” 早膳过后，萧桦又来向我请安。 “桦儿不必每天都来。” “这是儿臣该做之事。” “本宫听说昨天皇上留你一起用膳了？” “是，父皇昨日赐膳，还悉心教导了儿臣。”萧桦的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我也为萧桦高兴，近来萧昱也在我的面前曾夸奖过萧桦几句。 “皇上在本宫面前也夸奖桦儿聪明稳重，处事谨慎呢。本宫也觉得，这几皇子中，桦儿最像你的父皇。” “儿臣谢皇后娘娘的夸奖！” 萧桦的脸又红了。可能是听到对他的夸奖，也是心里高兴的。 “本宫也听说桦儿前去拜望妍贵妃，妍贵妃没有见桦儿。” “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儿臣就回来了。” “本宫也听闻妍贵妃生病了，可能是心病吧。”我冷微微一笑。 萧桦很懂礼数，进宫以后，就分别去拜望了妍贵妃，顺妃，仪妃，安妃。 其他三个妃子对萧桦还算是客气，而妍妃却直接把萧桦拒之门外。 她也知道萧桦是认在我膝下的孩子，对萧桦的态度如此恶劣，分明就是再次对我的挑衅。 第251章 好消息 萧昱去看望了仪妃，并且留宿了一夜。 当他再来的时候，我对他不理不睬。 “月儿又为什么生气？”他瞅着我脸上的乌云无奈问道。 “皇上忍耐了这么久，昨晚一定尽兴了？” “月儿要讲道理，是月儿让朕去安慰她的……” 我有些语塞，是啊，是我让他去找仪妃的，可是我也没有让他过夜啊！ 然而，我也指责不了他，真是有点自作自受的感觉。 他看出我的窘态，便一副好笑的样子岔开了话题，“高王明日启程前往封地，今日朕在御花园设家宴为他饯行。” 萧昱早就命高王前往封地，可是高王却迟迟不肯动身，而且还三天两头的求见萧昱，要他的父皇把如妃从冷宫里放出来。 萧昱斥责了他几次，他却莽撞的还把自己的伯父舅舅们都搬了出来。 以为仗着黎家的军功就能让萧昱放了母亲，可他这种直愣之人怎么知道萧昱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 结果引起萧昱一阵大怒，强制把高王赶去封地。 虽然怀孕，灵溪还是为我精心打扮了一番。 现在我更加笨重了，只能穿宽松的衣服。 灵溪为我带上金碧辉煌的凤冠，看起来挺有皇后的威严之态的。 正要出宫，顺妃来了。 她一副高兴的样子，看来是有好消息。 “娘娘，臣妾已经查到了。那春琴果然有个相好的侍卫，听说以前就跟春琴有私情，身上也有点武艺，还是走了春琴的门路在皇宫里当上侍卫了呢。” “黎家的势力不小，宫中侍卫选拔是何等严格，就连一个黎家的奴婢都能走门路。”我冷笑。 “娘娘，那春琴也不是普通的奴婢，她也是黎家的心腹，鬼点子极多，所以黎家把黎曼柔送入王府时，把她拨去伺候。 臣妾想着，当时黎曼柔用尽手段霸占王爷，打压娘娘，她必然也是为虎作伥，冒了不少坏水。” 顺妃之所以消息如此灵通，她有一个兄弟是锦衣卫的首领。 当初在王府黎卿珊与她争宠，陷害她几次，也未能斗倒她，就是因为顺妃的家族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 我到御花园的时候，嫔妃，皇子和公主们几乎都到了。 我多看了仪妃两眼。 她今天穿的挺漂亮，显然经过悉心打扮。 雨过天晴的青蓝色流苏长裙，裙身银纹精绣白玉兰花，尽显清雅之气。 脸上的妆容虽然清淡却十分精致，略显病容的俏面上又泛着红晕，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也难怪小韩太医对她一往情深，她如果不是迷恋上萧昱，与小韩太医倒是天生一对。 而她却是一见萧郎误终身，萧昱昨晚的宠幸显然又让她焕发出了生机。 妍妃带着她的萧璠姗姗来迟。 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却又努力的掩饰。 她穿着一件柔软光滑的桃粉色裙子，画着精致细腻的桃花妆，看起来宛如春天里盛开的一朵桃花。 然而，即使那鲜艳的桃花颜色也无法掩盖住她脸上的灰暗之气。 第252章 饯行宴 高王虽然十一岁，可是长的人高体壮，个头比萧桦还要高。 虽然萧昱是为他设宴饯行，可他在席上却最不高兴，粗犷的一张脸上一副气愤不平的模样。 特别是见到萧桦，更是愤恨的瞪着他，目光里充满轻蔑不屑。 萧昱装作没看见高王气哼哼的样子。 从内心来说，萧昱还是疼爱高王的，毕竟高王小的时候，萧昱最常去看他，也常常抱着他玩耍。 “耀儿到了封地以后，要勤政爱民，好好治理封地，还要戍卫好边疆！”萧昱叮嘱道。 “儿臣遵命。”高王勉强回答。一脸心不甘情不愿。 宴会的时间不长，几曲歌舞后，萧桦和萧鸿向高王敬酒以表示饯别之意。 萧鸿敬酒高王还勉强喝了一杯，轮到萧桦，高王却一翻白眼，傲气冲天的不理不睬。 萧昱马上皱起双眉，提醒道，“耀儿，你大哥向你敬酒，你没看到么？” “一个舞姬之子算我的哪门子大哥！” 高王的嗓门特别大，仿佛要让席上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萧桦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那双深黑的眼睛中似乎有火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耀儿，朕再说一遍，你大哥向你敬酒，难道你没看到吗！” 萧昱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声音也冷森森的如一阵刺骨寒风刮过，似乎在警告高王胆敢再大放厥词的下场。 高王果然不敢再放肆，只好接过来萧桦敬来的酒憋着气一饮而尽。 结果，高王的饯行宴不欢而散。 萧昱颇为不悦，高王一肚子的愤懑，而萧桦当众受辱，我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心中一阵难过。 宴会过后我把萧桦叫来宫里。 “桦儿不要与高王一般见识，他的性格暴躁粗鲁，有时对皇上也是口不择言。皇上为此罚了他多次，不过他也是改不了了。”我安慰萧桦。 “皇后娘娘放心，儿臣不会放在心上的。”萧桦平静的说道。 “桦儿，你父皇出征以后，朝廷里面的事情都要交予你打理，桦儿就要担负起国家的重担了。” “父皇也教导儿臣了，儿臣必然尽心竭力为父皇分忧！” “本宫从桦儿小的时候就知道桦儿并非池中之物，早晚会一飞冲天的！” “皇后娘娘！”萧桦忽然朝我跪下。 “桦儿，你怎么了？”我惊讶问道。 “儿臣没有大的志向，只愿将来能竭尽所能扶保储君！” “桦儿不要误会，本宫没有猜忌你意思！” 我以为萧桦误会我的话，急忙解释道。 萧桦忽然望向我，黑眸中闪出坚决的光芒。 “儿臣说是真心话！儿臣从小在王府中受尽白眼，其实高王说着那些话，儿臣都数不清听过多少遍了。 所以儿臣努力读书想让父皇有一天能注意到儿臣，改变母亲和自己在王府中受人欺凌白眼的地位……” 萧桦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似乎有泪光。 “后来，多蒙皇后娘娘眷顾，儿臣才能与父皇有共叙天伦的机会，儿臣母子才不再遭受欺凌！ 娘娘对儿臣恩重如山！ 儿臣早已发誓，这一生一世，儿臣甘愿为皇后娘娘效命，报答娘娘的恩情！” 第253章 惩治 顺妃又来向我禀告，说是又查到那个侍卫之所以能进入内宫，是林公公手下的太监穿针引线，为其开的方便之门。 “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果然是那些太监干的好事。”我悠然的抿了口茶水道。 “娘娘，安妃已经打草惊蛇，大概那侍卫是再也不敢来了！捉奸捉双，我们没有证据，怎么惩治那个贱婢呢？” “先不用理会春琴，本宫倒是要找林公公问一问。” 第二天林公公颠颠儿的过来了。 “奴婢给娘娘请安！不知娘娘有何事召见奴婢？” 他比上次的态度恭敬了好几倍。 “本宫请林公公来，是因为本宫想起还欠着林公公一个人情。” “奴婢哪敢让娘娘欠着奴婢的人情……”林公公马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欠的人情本宫是一定要还的，所以本宫要救林公公一命！” 林公公就是老奸巨猾也一时被吓住了，“这……奴婢不明白娘娘的话……奴婢是不是哪件事情做的不周，还请娘娘明示！” “林公公做事没有不周全的地方，只是有一件淫乱内宫的丑事牵连上了林公公。” 林公公打了个激灵，马上就跪下磕头，“奴婢请娘娘明示！” “事情说来也简单，就是安妃娘娘晚上散步的时候，偶然发现妍贵妃宫里的春琴与人在花园里面私会。安妃没有抓住他们，却在地上捡到了一块宫中侍卫的腰牌。” 我从桌子上拿起一块腰牌，在林公公的面前晃了晃。 这时林公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额头上也开始冒汗。 我更能确定顺妃的消息没错，林公公一直与妍妃同一战线，而且他统管内宫，为春琴与人私会暗通款曲，不是多么困难之事。 “皇宫的侍卫是绝不能进入内宫一步的，如果此事让皇上知道了，必然雷霆大怒。林公公也知道皇上的手段，林公公要是为了一些钱财被皇上万剐凌迟，也是不合算的。” “娘娘，老奴冤枉！老奴真的不知此事啊！” 此刻林公公已是汗如雨下，砰砰的向我磕头。 我又拿着那块令牌在他的眼前一晃。 “林公公不知此事，那本宫就要把这块令牌给皇上送去，让皇上去查明那个侍卫是怎么进入内宫的。” “娘娘……老奴……老奴……” 林公公擦着额头的汗，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本宫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娘娘仁慈！娘娘开恩！”林公公机灵的马上又磕头。 “不过这种如此无耻之事也是必然要惩治的！” “娘娘是要廷仗打死这个奴婢？”林公公赶忙问道。 “打是要打的，不过何必打死她呢？她既然与人偷情，那就应该是想嫁人了。本宫就成全她，就把她嫁给孙公公吧。” 提起孙公公，林公公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孙公公已经六十了，又老又丑，而且心理不正常，把与他对食的宫女虐待的生不如死。 还听说他虐待的花样极多，就是林公公也望尘莫及。 第254章 恋恋不舍 林公公这样的大太监比狐狸还要狡猾，想要诈住他，为我所用，必须拿出一些证据来。 于是我让萧桦随便找到一个大内侍卫，借用他的腰牌，果然这块腰牌吓住了林公公。 而妍贵妃心中也必然清楚春琴与人私通一事。见东窗事发，怕事情闹大的也不敢声张。只能舍弃了春琴。 春琴被廷杖八十，打的奄奄一息，然后给了孙公公。 后来我听说，第一天孙公公就开始折磨春琴，春琴惨叫了一夜。 顺妃给我通消息说，妍贵妃这次真的生病了，或许是又气又怕吧。 “娘娘可知道，皇上得知妍贵妃病了，特地去瞧了她呢。看来皇上心里还是念着妍贵妃，娘娘不可不防那妍贵妃借着娘娘怀孕之机，又去勾引皇上啊！”顺妃担心的提醒我。 我知道萧昱对妍妃恋恋不舍，他似乎对妍妃有着一种特殊的眷恋。 这一夜萧昱没有过来，顺妃的担心不无道理。 萧昱只要一见到妍妃，就情不自禁，必然要留在她那里。 上午我逗着玉色。 宫里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教它说话，现在已经能说许多的话了。 一见到我就先叫着，“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萧桦还是每天来向我请安，雷打不动的。 今天的来的早了，我便留下他吃早饭。 他应该是见我的心情不大好吧。 就讲了一些他的封地的风景民俗，还有各种特色美味的小吃。 别看萧桦平日沉默内敛，可是讲起这些事情却是绘声绘色，引人入胜。 我可以看出他喜欢这种清闲富贵，远离权利争斗的生活。这又是他与萧昱的野心勃勃，争权夺利的不同之处。 萧桦一直见到我开心了一点才离去。 玉色见他走了，嘴里还叫着，“桦儿！桦儿！” 我逗了一会儿玉色，感觉乏累了。 随着身体的笨重，更懒得动了。 小韩太医建议我适当的运动一下，刚开始我也去御花园走走，然而，可能因为胎儿较大的缘故，走了几步就胸闷气短。 散步了几回，也不想走动了。 小睡了一会儿后。 兰锦来禀报，“皇上赐了午膳，派人送来了。” 萧昱必然心知我会得知他去找妍妃的事情。 所以又开始费心思的想着怎么哄我了。 他或许也是爱我的，可是做不到全心全意，他的心底始终有妍妃的一席之地。 其实我还记得，妍妃被送进王府时，顺妃曾无意中提及一句。 “她的那娇娇怯怯的样子，真有几分像那个人呢。” 她说的那个人，就是萧昱的第一个王妃。 她叫沈落星。我在王府中也曾零零碎碎的听了一些关于她的传闻。 她的容貌应该是倾国倾城的吧，所以才会让十六岁的萧昱对她情有独钟，甚至为她疯狂。 我也有耳闻，她对萧昱也是爱的极深，绝不许萧昱碰别的女人。 可是萧昱毕竟是王爷，会因为朝堂中的各种利益关系而联姻。 每当她因此生气，萧昱就会千方百计的去哄她，甚至会去乞求她。 我实在无法想象，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会让心狠意冷，睥睨高傲的萧昱俯首帖耳的臣服在她的脚下。 第255章 胜利与失败 果然，萧昱中午命人送来了丰盛的宴席之后，黄昏的时候就过来了。 我还是无聊的在逗着玉色。 玉色见他来了，立刻就大声叫道，“皇上吉祥！皇上吉祥！” 他心情愉悦的过来，也逗着它，“玉色如此乖巧伶俐，朕重重有赏！” 玉色马上重复叫道，“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这只从波斯进贡来的鹦鹉果然灵巧。”他笑盈盈的对我搭讪。 我没有理他，转身走到一旁去。 他随后跟过来扶住我，“月儿小心！” “皇上今天的公务不忙吗？怎么来的这么早？”我板着脸问道。 “朕惦念着月儿，还有一些奏折干脆不看了，早点回来陪着月儿。” “我又没有生病，皇上干嘛来陪着我？”我不冷不热的说。 “月儿不许说什么生病的……来，让朕听听我们的孩子今天乖不乖……” 他对我言外之意的嘲讽就像没听见一样。 然后俯在我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微笑道，“怎么这么安静，朕和月儿的儿子可能正在睡觉呢。” “皇上怎么肯定是儿子，很可能是个公主呢……皇上的期望也不要太高了，即使臣妾生不出儿子，也有其他的妃嫔为皇上生儿子，比如妍妃就很能生！”我依然冷着脸讽刺道。 “上一次仪妃病了，朕没有去看她，月儿还指责朕太无情了。这次妍妃也病了，朕就去看了看她。” 萧昱见我不依不饶的，只好找借口解释道。 “皇上雨露均沾，是嫔妃们的福气……” “好了，月儿，朕还没有用膳呢，月儿陪着朕一起用膳……” “臣妾没有胃口，皇上还是到妍妃那里用膳吧。” “月儿！”他似乎有些生气了，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把脸扭过一边，啪嗒啪嗒的掉着泪。 “月儿别哭，别哭……” 我的眼泪立刻让他消了气。 “皇上不用为了孩子勉为其难的到我这里来，既然想着妍妃，何必忍着，皇上想去就去好了！”我哭着说。 萧昱为我擦拭着眼泪，不停的柔声哄我，“她宫里的人来禀报朕，说是她病的很重，朕才去看了看她……” “仪妃病的时候，也没见皇上这么放在心上……” “月儿别哭了……朕不去她那里了……” 我的哭闹终于逼着他吐口。 “月儿现在可以陪着朕用膳了……” 他见我止住了泪水，才松了口气。 “皇上何必勉强……” “月儿就饶了朕吧……”他没办法的拥住我。 可我只觉得好心酸。 他看起来是为我妥协了，好像我又战胜了妍妃。 可我是真的胜利了么？他只是无奈之举而已。 妍妃是真的生了重病么？难道他不知道这只是妍妃的借口么？ 他还是忍不住去了她那里，因为他的心里还有着她。 可我呢…… 虽然下定决心要把对他的爱收回来。 而且我也是努力的这么做着。 可是…… 当他与我共享着孩子的那份温情，还是会给我一种一生一世的感觉。 第256章 孙公公 短短时日，春琴就被孙公公折磨的面目全非。 听说被发往浣衣居的春琴曾经到妍妃那里凄惨的哭诉。 妍妃也有心把她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 于是萧昱到她那里去了一夜后，她竟然能让萧昱下令让春琴离开了浣衣局。 顺妃急巴巴的跑来说道，“娘娘，那春琴如今又回到了妍妃的宫里，她竟能求得皇上把春琴从浣衣局放出来！下一步，那妍妃就会为了让春琴离开孙公公再去求皇上。娘娘要想个对策啊！” 妍妃的确是有手段，大概又使尽了浑身解数。 可是又说明萧昱的心里还是宠着她的。 我在心里冷笑，其实这也是妍妃借那个恶奴要向我示威的另一种方式。 她要告诉我，即使我占尽上风，萧昱依然离不开她，还是对她百依百顺。 “听说那个孙公公已经折磨死了两个与他对食的宫女了。” 既然妍妃要拿春琴向我示威，这个恶奴还留着做什么？ “娘娘的意思是……” 顺妃马上领会到了我的意思。 孙公公就像是快熬干的灯油，骨瘦如柴。 头发灰白，驼背躬腰的，也是做奴才久了，从来不敢太直着身子的缘故。 一张干瘦的脸，皱纹堆垒，看着阴气沉沉，一双三角眼睛透着几分阴狠。 这个孙公公也曾是伺候老皇帝的大太监。 也同样与林公公是萧昱在皇宫中的耳目。 萧昱当了皇帝以后，对有功之人，赏赐丰厚，所以孙公公在内宫中也颇有地位。 或许作为一个伺候皇上的奴才，整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又加上不算是一个男人，难免心理扭曲。 所以那些地位低下的宫女就成为孙公公发泄的对象。 他对宫女狠毒，对主子却像一条摇尾巴的狗曲意逢迎。 虽然颤颤巍巍的，却匍匐在地恭敬的对我磕头，尖细的声音听起来有着几分阴阳怪气，“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孙公公平身吧。” “奴婢谢娘娘！”他又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 “孙公公娶的那个春琴可还称心么？”我也不想跟他绕弯子，直接问道。 “皇后娘娘所赐，奴婢自然是称心的！”他急忙回道。 “本宫还怕那个春琴在妍妃宫里没有规矩惯了，不好好的伺候孙公公。” 孙公公如母鸡啼鸣一般咯咯的笑了几声，“再没有规矩的宫女，奴婢也能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本宫自然相信孙公公调教有方，可是本宫听说那个春琴向妍贵妃告状，说了孙公公不少坏话。” 孙公公立即瞪圆了三角眼，就如毒蛇般放出阴森的凶光。 “这个贱婢！” 我看着他咬牙切齿，微微一笑，“本宫要提醒孙公公，这个春琴这样搬弄是非，恐怕对孙公公没什么好处。” 孙公公八面玲珑，比狐狸还要狡猾，他揣摩着我的话意，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可他却有些迟疑，还是有些顾忌妍妃。 “娘娘，春琴这个贱婢毕竟曾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人，奴婢还听说这个贱婢被皇上下令从浣衣局里放了出来……” “正是因为如此，本宫才为孙公公担忧。春琴就是个祸害，本宫怕她会害了孙公公！” 第257章 舒嫔 孙公公是青着脸回去的。 我几乎可以肯定，他的心里大概已经开始想着怎么除去春琴了。 他小心翼翼的在宫里见风使舵了几十年，绝不会让自己面临一点翻船的可能性。 此刻除去了春琴，也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与他对食的宫女而已。 并且他已经投靠了我做他的靠山，以他的老奸巨猾，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也不敢不遵从。 当天晚上，春琴就死了。 也不知道孙公公用了什么手段，然后他就称春琴是暴病而亡。 她被裹了一块破白布，拉出宫去随便埋了。她原本还能在宫里苟且偷生，却还不安分的上窜下跳，结果自寻死路。 而我还未出心中之气，让这个恶奴死的如此痛快，真是便宜她了！ 又过了没多久，萧昱要远征漠北了。 这次征伐漠北，他启用了我的三哥，而且二哥也被升了官。 可他始终没有重用我的大哥，大概还是因为大哥曾对萧瞻文忠心耿耿吧。 而在出征前的几天，他还是忙着处理政事直到很晚。 有时候来的晚了，我已经睡着了。 他却不甘心的吻我，然后我会被他折腾的醒来了。 “月儿怎么不等着朕……” “我是一直等着皇上，可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我也等他了，不过他实在来的太晚了。 他的唇又滑到我的锁骨，轻柔的呼吸喷在皮肤上，温热又痒痒的。 “皇上忙到这么晚，难道不累吗？” 我知道他又想像昨晚那样，不由又是一阵羞赧。 “朕就只是亲亲月儿而已……” 唉！他就是这种风花雪月的风流的男人。 萧昱准备出征，妍妃也开始有所行动。 春琴的死本来是我给妍妃的一个教训。 可是没想到她却在死去的春琴上大做文章。 她在文轩殿终于见到了萧昱。 她是硬闯的文轩殿，可或许萧昱也不想把她拒之门外。 然后她就对萧昱哭诉了春琴的事情。 春琴死的不明不白，还说是我背后指使。 而我还全然不知。 那时舒嫔给我送来了几件自己绣的小孩子衣物。 她也有着一手好女红，肚兜衣服金丝走边，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花形。 这些后宫的嫔妃大多都是朝臣之女，舒嫔也不例外。 她的家人同样在朝为官，虽然不算是名门望族，可也是世代官宦之家。 舒嫔也有着官宦之女的端庄大方。她长着一张鹅蛋脸，柳眉弯弯，一双美丽而又柔和的眼睛，气质温婉，眉目温柔。 萧昱还是齐王时纳她为妾，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过萧昱的宠爱。萧昱登基称帝，成了皇上之后也几乎未去过她那里。 不过，舒嫔并没有因此而心生怨恨或焦虑，而是淡定从容地在自己的宫中刺绣、弹琴、写字，安然若素。 事实上，舒嫔和李妃存在着一些相似之处，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然而，又有不同。 舒嫔与世无争，恬静淡泊。 而李妃却敏感多思，颇有心机。 第258章 心在哪里 萧昱的脸阴沉着。 舒嫔见他来了急忙行礼。 萧昱却一言不发，寒冷的眸光从她的身上一掠而过便盯在了我的身上。 舒嫔察言观色的感觉到势头不好，赶紧又行一礼的退了出去。 我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着萧昱恼怒的表情，心知有事情发生， “皇上来看看舒嫔给孩子做的衣服……” 我拿起一件小巧玲珑的红色锦缎小肚兜。 上面栩栩如生的绣着一只威武霸气的麒麟，麒麟周围还环绕着各种色彩绚丽的花草。十分精美。 舒嫔的刺绣也堪称一绝。 萧昱那沉如乌云的脸色似乎和缓了一些。 但还是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看了那肚兜两眼。 “皇上再看看这一件……” 我刚又拿起另一件小衣服，他开口了。 “今日妍贵妃来见朕了。” “想必是妍贵妃思念皇上……”我依然摆弄着手中的小衣服。 “月儿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阴谋手段了？”他突然说道，声音冷飕飕的。 我的心颤了一下，一瞬间就明白了，八成是因为春琴的事情。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他那冰霜凝结的寒眸，宛如一潭深邃而冰冷的湖水，始终紧紧地盯着我的脸庞。仿佛要透过我的肌肤，探寻到我的内心最深处。 “孙旺已经向朕招了！” 接着，他声音冷冷的简洁说道，眼睛依然盯着我，目光锐利而敏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在寻找着我脸上可能流露出的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我想尽力保持平静，却还是不由暗自打了个冷战。 以萧昱的手段轻而易举的就能让孙公公供出一切。 而且孙公公为了自保必然会把全部责任推在我的身上。 其实，我授意孙公公处死春琴，也曾想过妍妃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妍妃一步步的又让春琴起死回生。 “月儿把春琴给了孙旺做对食，又把她发配浣衣局，这些朕都知道。不过月儿是后宫之主，于是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月儿处置罢了。” 他的声音又沉又冷，“朕以为月儿出了心中的气也就算了，可是朕没有想到月儿的手段竟会如此毒辣！” 听到这话，我不禁冷笑一声。我的手段毒辣？ 那么如妃和妍妃害死了我的两个孩子，一再造谣陷害我，把我逼入绝境，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他怎么不说她们毒辣？ 而这次他为了春琴一个奴婢过来兴师问罪，不过还是为妍妃罢了。 “皇上要是认为我是毒辣之人，尽可以把我打入冷宫，或者处死！” 我迎着他冰寒的目光，心中却是很平静。 处死一个奴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是在妍妃那里还是我这里。 如果他要为妍妃出气，我怎么辩解和求饶都是无济于事的。 他似乎被我这样决绝的话噎住了，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眸中燃烧着怒火，气恼的盯着我。 “朕看在皇后身怀有孕，不处罚皇后。可是皇后心胸狭窄，哪里还有一丝贤良淑德，母仪天下的气度！” 最终，他冰冷的对我撂下话来。 第259章 截然不同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肚子痛了起来。 “灵溪……” 我痛苦的叫道，感到事情不好。 在外守夜的灵溪听到声音马上跑进来，见到我正捂着肚子，大惊失色。 “娘娘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痛……快去……快去请韩太医……” 小韩太医赶来的时候，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已经缓和了下来。 小韩太医为我把脉的时间比以往都长。 我疲乏的躺在床上等待结果，心情却有些麻木，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就算是再有一次不幸降临在头上，也只有接受了。 “娘娘放心，胎气还算平稳。臣给娘娘开几副保胎药，娘娘这几天一定要卧床静养。” 胎儿的安然无恙让韩太医明显如释重负。 而我还是没有什么感觉，或许是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接受不幸，然而却意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悦让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点不真实。 所以我的心情一下子难以转换过来吧。 几天后，萧昱御驾亲征。 他临行之前，我一直躺在床上保胎，而他也没有再来看过我。 萧昱征战漠北后，萧桦代为处理前朝之事，后宫也暂时特别平静。 我也得知了萧昱根本就没有为春琴的事情召见孙公公。 他对宫廷内的倾轧争斗了如指掌，妍妃一向他告状，他就清楚了春琴的死因。 皇宫这么大，宫人有几万，因为犯一点小错就被处罚打死的宫人奴婢不知有多少。 而我身为皇后，处置一个奴婢根本就是一件无足轻重之事。 萧昱却专门过来，怒不可遏。 他的怒火或许是为了妍妃，亦或许因为我不再是他心中的那个与他初遇的十五岁的天真烂漫的月儿了。 几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 我也是临盆在即。 边关不断传来捷报，萧昱御驾亲征，大军士气高昂，短短时间，就大败敌军，势如破竹。 萧昱就是为战争而生。 驰骋疆场，所向披靡。 每次捷报传来，萧桦必会来告诉我。 他那神采奕奕的表情，显然对他的父皇充满敬仰。 无怪萧桦崇拜萧昱，无论是他的文治武功，军事才能、气魄胆识，还是勤政爱民、治国理政的手段，都堪称卓越非凡。 可是对于我来说，他的性情冷酷，心思多变，纵情风流，却是让我摆脱不了的痛苦的根源 。 有时候我留下萧桦吃饭，会望着他有片刻的走神。 他无论哪个方面都酷似萧昱，可是却有一点与萧昱截然不同。 萧桦却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任何的风流韵事。 我有心为他张罗一门亲事，精心挑选了好几位朝中大臣的闺秀千金，都是豆蔻年华，知书达礼，花容月貌。 萧桦看过画像后，还是一口回绝。 他的心也像萧昱一样深沉似海，无从琢磨。 有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 然而他也继承了萧昱治理国家方面的才能。 暂理国事之时，把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让那些刚开始轻视他的朝臣如今已是对他刮目相看。 第260章 生产 我刚喝下一碗燕窝，肚子突然就剧痛了起来。 那种剧烈的阵痛，犹如汹涌的波涛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我的临产让宫里忙乱成一团。 宫女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热水在宫里面急急忙忙的来往穿梭。 顺妃，安妃，舒嫔和丽嫔也闻讯赶来了。 而我正在剧痛中挣扎，一声声痛苦的喊叫声从我的嘴里发出来。 “娘娘，再用力啊！” 接生的产婆声音都喊哑了，感觉我用不上力气了，那声音因为焦急而变的声嘶力竭。 我的身体虚脱的开始发抖，只觉得一层一层的出着汗，就好像泡在冰水里面一样。 而那身体像被撕裂般的剧痛，却还在一直在持续着。 我生了一天一夜，可是孩子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 这时，我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身子仿佛已被一把刀子割的七零八碎。 “娘娘……再用力！孩子的头就要出来了！” 产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叫道，喜悦的声音像是终于见到了黎明的曙光。 我哪里还有力气，于是勉强提起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忽然就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消失了。 然后，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 “恭喜娘娘，是个皇子！” 产婆兴高采烈的恭喜道。 我生下了萧昱的孩子，真的是个儿子。 他裹在襁褓中，那么小，粉红的小脸有些皱巴巴的。 此刻安静的睡着，嘴巴却还微微张合着，仿佛是饿了，想要吃东西一般。 前来道贺的顺妃，安妃和舒嫔，丽嫔团团围住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 “哎呀呀！你们看小皇子多可爱啊！这漂亮的小脸蛋儿，粉扑扑的皮肤，还有这眉眼五官长的可真像皇上！”顺妃首先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是啊，小皇子白白嫩嫩的，真是好看！”丽嫔马上随声附和。 丽嫔一如她的封号，容貌俏丽，性格也活泼，聪明伶俐。 她的兄长原先就是齐王府的臣僚，也是萧昱夺取江山之时的有功之臣。于是萧昱把她纳为嫔妃。 我听着她们称赞恭维，特别是顺妃说孩子长的特别像萧昱，不禁有些好笑，这么小的孩子，她是从哪里能看出像萧昱的？ 顺妃她们走后，兰锦进来告诉我，萧桦还在外面等着。 我听说我生孩子的时候，他在外面等了一夜。 “桦儿也不是外人，让他进来吧。” 兰锦出去没多久，萧桦就进屋来了。 毕竟是内室，他看起来有些拘谨。 “本宫听说桦儿在外面等了一夜，其实桦儿没必要这么守着。” “儿臣当时听说皇后娘娘难产，心中担心。刚才儿臣本来是要回去的，可还是不放心。” 的确，生孩子的时候，因为胎儿太大，生不下来，产婆说如果再拖延一些时间，我的命就没了。 “桦儿放心，本宫一切都好，就是产后虚弱，休息几天就好了。” 萧桦点点头，“皇后娘娘安好，儿臣就放心了。儿臣告退！” 我望着他出去的背影，也那么像萧昱。 不可否认，我生不出孩子，性命攸关的那一刻，脑海出现的依然是萧昱。 第261章 萧玥 我爱不释手的抱着我的小萧玥，这个名字是萧昱早就起好的。 当时他取了一个男孩的名字和一个女孩儿的名字。 男孩儿就叫萧玥，女孩儿叫萧璨。意如神珠宝石，祥瑞尊贵，光亮辉煌。 萧玥十分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甜美的酣睡，极少哭闹。 而且他长的特别快，好像一天一个样子。现在看起来，脸蛋儿像一个小苹果一样，白嫩红润，光滑饱满。 除了乳娘喂奶，我几乎一整天跟他待在一起，他的到来让我枯燥灰白的日子充满了快乐和希望。 顺妃还会时不时的过来向我传递妍贵妃那边的消息。 我平安生下萧玥以后，妍贵妃宫里侍候的宫女们就又遭了殃，妍贵妃心里的气恨无处发泄，这些宫女就成为她的泄愤的对象。 “这妍贵妃可真能装啊！在皇上面前装的弱不禁风，人畜无害的，皇上怎么就发现不了她的虚伪阴险，表里不一呢？”顺妃有感而发。 “皇上只不过是不想发现罢了。”我淡淡道。 我猜测妍妃的所作所为，肯定是瞒不过萧昱的，只是他始终对妍妃有着一种偏爱。 而这种独特的偏爱，就在萧昱最宠爱我之时，也是割舍不下。 顺妃哼了一声，顺口说道，“哼！她不过就是有几分像……” 她的话说一半，意识到说溜了嘴，赶忙转了话题，“娘娘不必把那妍贵妃放在心上，娘娘如今生下了嫡皇子，就是太子储君。娘娘的地位稳如泰山，就让那妍妃去狐媚皇上好了，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顺妃认为我生下皇子，在权力争斗中就已是稳操胜券，萧昱再宠爱妍贵妃也动摇不了我的地位。 可我也听出了顺妃的话意，在萧昱的宠爱上我最好还是退让，我还是争不过妍贵妃的。 一个多月后，从前线来了八百里加急。 送来了一对镶嵌着美玉的祥云金如意。 这时萧玥已经两个月了，奶娘充足的奶水把他喂养的白白胖胖。 我把金如意拿到他的面前逗他，“玥儿喜不喜欢这个金如意？这是你的父皇送给你的……” 他睁着清澈的眼睛，欢实的手舞足蹈着，软软的小指头无意识的触碰在如意上。 有了玥儿后，我的生活开心又充实。 我应该听从顺妃的劝告，萧昱喜欢谁就去找谁好了。 而我把玥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抚养长大就好。 又到了中秋佳节之时，玥儿已是半岁了。 边关传来萧昱就要凯旋归来的消息。 果然，他用了一年时间荡平蛮夷，大胜而归。 萧桦开始忙着筹备盛大的接驾仪式。 百忙之中，他依然来给我请安。 有时候，会给玥儿带来一个拨浪鼓，或者别的小玩意，逗着玥儿玩儿。 这些都是他让太监出宫去买的。 有时候，我会发现他有些闷闷不乐，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桦儿，是不是朝堂上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我询问他。 他摇摇头，闷声不语。 “桦儿，有什么事情不要总是闷在心里。” 他望着我，忽然说道，“父皇回来了，儿臣便要回到封地去了。” 第262章 何曾有爱 难道我的处境糟糕的就连萧桦都看出来了？竟然因为担心我而不放心回到封地去。 “除了父皇，皇后娘娘就是儿臣最亲近之人，儿臣唯愿皇后娘娘开心快乐，平平安安！” 我一阵感动，“桦儿不必担心本宫。桦儿还是要赶快成家才好，桦儿一直这么孤孤单单的，有人照顾桦儿，本宫也放心了。” 萧桦又不言语了，一提到亲事，他就有意回避。 今年中秋的月亮特别明亮。 灿烂光华洒满宫院。 我在院子里设下香案，摆上糕点瓜果。 回想起在将军府跟着祖母祭拜月亮，祈求团圆平安。 如今，恍如隔世。 芷蓉做了好多好吃的菜。 我把萧桦也叫来，还与他喝了几杯酒。 其实他的酒量也很大，可是喝了一些酒后，白玉般脸颊上就会泛起一层薄薄的嫣红，跟萧昱一模一样。 而我越来越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身上寻找萧昱的影子。 中秋过后，凯旋而归的大军到达京城。 街头巷尾的轰动自不必言说，萧桦率领文武百官隆重的在宫门外迎接。 当晚便在皇宫摆下庆功宴席。 我是皇后，自然也得盛装出席。 萧昱回来后并未来到后宫，而是把萧桦和几个朝中重臣召去询问朝政之事。 我见到他时，一袭金丝镶绣的玄黑龙袍，发束金冠，略显憔悴疲乏的苍白面孔愈加衬得那双黑眸墨如寒夜。 宴席十分盛大，文臣武将分坐于左右席上。 这一次立功的将领全部参加。我的三哥屡立战功，自然也在其中，而且居于首位。 原先英姿飒爽的三哥如今更加沉稳干练，端坐在席上挺拔如松，稳如山岳。 席上是千篇一律的歌舞，我假装聚精会神的观赏，尽量回避萧昱。 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几次的落在我的身上。 宴席几乎进行了一个通宵，我的脸微笑的都快僵硬了。 萧昱又喝了好多酒，脸颊上又像是涂抹上了那层红霞般艳丽的颜色。 而坐在侧首的萧桦，应该也是喝了不少酒，与他的父皇一样，面泛红云，更为俊俏。 最终，我还是没有办法躲开萧昱。 宴会后，他就来到我的宫中。 二话不说，猛的勾住我的腰，把我搂在怀中，然后就是亲吻。 他并不管我情不情愿，他只是强迫的，想要发泄心中的欲望。 “皇上放开我！” 我当然是抗拒。他还是在那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以后，却又来向我求爱。 “朕不放开！” 他的胸膛压迫住我，似醉非醉的深邃眼眸迷蒙的凝视着我。漆黑的瞳仁深处隐隐燃烧着两簇黑色的火焰。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欲望和渴望。 “皇后是属于朕的……只要朕想要……” 或许，他至始至终对我只有欲望吧。 他只不过把我看作了一个属于他的私有物品，就像是一件心爱的东西，在他还没有心生厌倦之前，是绝对不会丢弃的。 而我却只能承受，因为不但是因为我的家人。 现在，还有我的孩子。 第263章 金丝雀 萧昱抱着玥儿，笑容满面的逗着他。 玥儿用那双黑葡萄一样漂亮清澈的大眼睛瞅着他，被他逗的咯咯的笑个不停。 他喜爱的亲了一下玥儿胖乎乎的脸蛋儿。 “月儿给朕生了一个儿子的消息传到前线，当时朕正要大举进攻，就连老天也助朕，给了朕这个天大的喜讯！朕一鼓作气击溃敌军，几乎杀尽了那些蛮夷！” “所以玥儿是上天赐给朕的福星！”说着，他忍不住又亲了玥儿一口。 玥儿被他亲的痒痒的，又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他又陪着玥儿玩耍了一会儿，才把玥儿交给灵溪抱去奶娘那里喂乳。 “朕已经命令朝臣拟召，册立玥儿为太子！” 他走到我的近前，声音柔情似水。 “月儿，朕知道你生玥儿时难产，朕不能陪在你的身边……还好月儿平平安安的……” 接着，他伸手把我揽进怀里，“月儿怎么一直不说话？朕也是一时生气说了那些话，其实朕置身于宫廷争斗中多年，早已经十分厌恶。 朕爱月儿就是因为月儿的纯真无瑕，宛如月上仙子一般出尘脱俗……” 他在我耳边低低呢喃，“这两天朕就在月儿这里好好陪着月儿……月儿就只做朕的女人就好……” 我就像他精心饲养在笼子里面的一只金丝雀，为他所有，被他束缚。 无论他是否真正喜欢我，都绝不会打开笼子放我自由。 这两天，他果然一直待在我的宫里。 除了逗玥儿玩儿，就是与我一起。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激烈的，像是在尽情宣泄着内心压抑已久的渴望。 又过了两天，萧桦来给我请安。 然后告诉我，他要回封地去了。 “你父皇刚回来，桦儿怎么这么急着回封地去？”我惊讶问道。 “父皇既已回来，儿臣不宜再在皇宫久留，而且在这期间，封地的政务也积压了不少，急待儿臣回去处理。所以儿臣想尽快返回封地。” 萧桦的脸色有些苍白，始终垂着眼睛，没有看我。 “那桦儿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儿臣就启程。”他简洁的回答。 “时间太紧张了，本宫这就让人给桦儿准备衣物……” “皇后娘娘不必为儿臣操心，儿臣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本宫一想起桦儿独自一人，便心生难过。桦儿还是要成立家室为好！” 萧桦沉默又沉默，这次没有拒绝，“皇后娘娘一定要儿臣成家的话，儿臣遵命就是。” “本宫一定会为桦儿择选一位才貌双全，贤良淑德的名门闺秀。” 萧桦无言的点点头。 “桦儿回到封地以后，要多加照顾自己。还有，桦儿不必再千里迢迢的给本宫送礼物了，桦儿能做好一方的藩王，将来与妻儿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幸福的生活，本宫也就放心了！” 萧桦抬起眼睛，酷肖萧昱的那双深沉黑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后娘娘也要保重！儿臣此去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儿臣每日会为皇后娘娘祈福，祈望皇后娘娘平安顺遂！” 第264章 挚爱 萧昱又去了妍贵妃那里。 妍贵妃派人去请萧昱，萧昱就去了。 一去就是几天。 我则安然的在自己的宫里面跟着舒嫔学刺绣。 如今我的刺绣水平大有长进，也能为玥儿做出一件小衣服了。 与舒嫔的闲话中，我得知舒嫔家里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妹妹，二八年华。 听说与舒嫔一样才貌双全，性情温柔娴雅。 如果能为萧桦找到一个如同舒嫔这样端庄贤淑的女子，必然能与萧桦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舒嫔刚走，顺妃为了她的静怡公主就来了。 随着静怡公主年龄的增长，她的婚姻大事也越发让顺妃发愁。 而萧昱也好像是忘了静怡公主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从未提及过静怡公主的婚事。 这次她来找我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能在萧昱面前提及一下静怡公主的婚事，并请求萧昱为静怡公主指上一门好亲事。 “这几日本宫没见到皇上，等本宫哪日见了皇上，就给皇上说一说。” “臣妾听说皇上一直在妍妃那里。那妍妃三天两头的派人去请皇上，甚至还在半路上截住皇上，施展她的那些狐媚手段把皇上拐到她的宫里去。 皇后娘娘也不能太被动了，也要去派人去把皇上请过来才是。” ”皇上爱去她那里就去好了，本宫还不至于大张旗鼓的去与她抢皇上。” “可是皇后娘娘也不可不防妍贵妃别有用心。皇上还未下召册立小皇子为太子，那妍贵妃必然还是贼心不死的想让她的萧璠做上太子。还不知道如何费尽心机的在皇上的耳边吹风呢……臣妾就怕皇上心有动摇……” 顺妃的话提醒了我。萧昱早就让大臣拟诏，立玥儿为太子。可这些日子却一直未下诏书，难道他真的被妍妃动摇了心思。 如今我已经彻底弄清楚了萧昱为何对妍妃恋恋不舍。 萧昱的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个挚爱的女人。 就是他的第一个王妃，沈落星。 想当年，黎家之所以将妍妃送进王府来对付我这个刚刚嫁入王府不久的新王妃，正是因为妍妃与沈落星之间存在着几分神似之处。 而大约在她进入王府之前，更是特意地去模仿了沈落星那种娇怯柔美、楚楚可怜的独特气质。 所以萧昱才会陷入其中，对她迷恋不已，难以割舍。 树欲静而风不止。 无论我是否有孩子，都是无法抽身而退了，势必要被卷入到你死我活的宫廷的斗争之中。 晚上，我还在考虑怎么让萧昱快点下诏册立玥儿为太子，萧昱就来到了我的宫里。 他给玥儿带来了几件精致的小玩意。绣工精致的彩色布老虎，绿釉陶瓷小哨子，银项圈，长命锁…… 可是玥儿已经睡着了，他又去摇篮那边看望。 见他的脸蛋儿白里透粉，甜蜜的酣睡着，不由夸赞道，“朕的玥儿真是可爱乖巧！” 然后，他回来又瞅见我给玥儿做的小衣服，拿起来观看了片刻，笑着问我，“这是月儿做的么？” “我做的不好，皇上见笑了……” 他却啧啧称赞，“朕看着这件衣服绣的精美，改日月儿给朕也做一件衣服好不好？” “只要皇上不嫌弃我的手艺不好……” 我听说妍妃已经给他做了好几件衣服，本来想提及的，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给他做衣服。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想要他下旨册立玥儿，何必又为衣服的事情惹出不快呢。 第265章 落幕 萧昱无非还是怕我提及他去妍妃那里的事情。 所以借着我不怎么样的绣工，把我很是称赞了一番。 与其说他放不下妍妃，倒不如说他真正深爱的人其实是那位已经故去的王妃沈落星。 我现在也终于明白，我是争不过妍妃的，因为我怎能争得过那份隐藏在萧昱心底的不可磨灭的深深爱恋。 于是萧昱温柔对我的时候，我的反应有些冷淡。 他不再继续了，轻叹口气，“朕知道这几日去了妍妃那里，月儿是不是又生气了？” “臣妾没有生气。皇上想去妍妃那里就去吧，臣妾今后不会阻拦了……” “月儿又是在说气话……” “臣妾说的不是气话，而是臣妾知道情由心生，是控制不住的……”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话中有话，蹙起了眉头，“月儿怎么说这样的话？月儿明知朕最爱月儿。” 他的手指温柔的抚摸上我的脸颊，黑眸中也满是柔情。 “朕已经让钦天监选定了黄道吉日，册封我们的儿子为太子…… 将来，我们的玥儿要继承朕的江山……” 他又用双臂把我环入怀抱中，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月儿今后不要胡思乱想……在朕的心中没有人可以替代月儿的位置！”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黄道吉日，萧昱在朝堂上昭告天下。我的萧玥正式册封为太子。 我的宫里也是热闹至非凡，送来的贺礼堆成了一座小山。从珍贵的绸缎珠宝到稀有的古玩字画，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我的家人也送来了丰厚的贺礼。 如今风水轮流转。 我生下玥儿后，萧昱对我的三个哥哥都委以重任，加官进爵。 我家的门庭又是显耀到极点。 而黎家，由于黎耀辉战败后重伤不治身亡，而萧昱又因他的贪功冒进导致全军覆没，大怒的将他的家人全部治罪流放。 所以黎家一下子衰败了，虽然黎耀祖和几个黎家人还在朝堂任职，却是风光不再。 太子册封典礼后。 舒嫔的妹妹进宫来了。 她果然与舒嫔有几分相像。 容貌美丽端庄，气质沉静温柔，举止文雅有礼，一看就是具有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 我非常满意，她和萧桦真是太般配了！ 接下来，就是静怡公主的终身大事。 我对萧昱说了此事。 萧昱直皱眉头，想必他也有些为难，静怡公主如此肥胖，择婿也实在是一件难事。 而我趁机也提及安妃的慧公主。 这两位公主都到了婚嫁年龄，特别是慧公主，或许因为地位不高，常年小心翼翼惯了，性格内向怯弱，更是要为她择一良婿。 为公主择婿的同时，萧昱给湘王也划出了封地。 还是在御花园为他设宴饯行。 萧昱照例对湘王一番关于治理封地的教导。 湘王与高王的莽撞直愣不同，他的性格偏于文弱，一向惧怕他这个父皇，所以对萧昱的教导俯首帖耳，恭敬聆听。 曾经激烈的太子之争随着湘王的最后离开京城，暂时落幕。 第266章 制衣 我以为萧昱让我给他做衣服只是说说而已，然而，他又向我提起了两次。 看来是不做不行了。 可单是刺绣就难住了我，虽然我现在能绣出一些简单的花型，可是龙袍这种繁复的刺绣工艺，我是无论如何也绣不出来的。 没奈何，只好找人相助。 兰锦和芷若齐上阵，凭着她们精湛的绣工，短短时间就绣出了一条翱翔九天，吞云吐雾的金龙。那一片片璀璨夺目的金色鳞片绣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丝滑的布料上飞腾而起。 又花费了数日，终于制好了这件龙袍。 流金祥云如同天空中的彩霞，细腻地绣在锦缎之上，流动间闪烁着金色的光辉；而那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则巧妙地点缀其中，如繁星般闪耀，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着实华丽辉煌。 萧昱吃惊之色溢于言表，并且颇为怀疑的问我，“这件龙袍真是月儿做的？” “当然是臣妾做的。” 我虽然心虚，可是面上绝不能让他看出来。 “皇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我为萧昱穿上，肩膀腰身都是恰到好处。 他本就具有君临天下的凌然霸气，祥云金带束起结实挺拔的腰身，更显其雍容华贵、帝王威严。 “朕要对月儿刮目相看了！”他看起来真的很满意。 “月儿这么好的手艺要为朕多做几件衣服才好……” 没想到，他接着又要求道。 我一时没说话，我可不想再自讨苦吃。 “怎么？月儿不愿意么？”他追问道。 “臣妾遵命……” 他看着我一副勉强的模样，像是了然于心的一笑，“好了，朕也不难为月儿了，只要月儿肯为朕用心就好……” 之后，就是两位公主的出嫁之事。 萧昱为慧公主和静怡公主分别指婚给朝中的两家大臣。 慧公主指给书香门第的文臣之家，而静怡公主则被指给武将之家。 为此顺妃又来找我，对这门亲事不甚满意。 因为静怡公主许配的这位武将官职不高，而且也是同样高大肥胖，不过倒是一名勇将。 “娘娘，皇上把那慧公主嫁入名门之家，却把静怡嫁给一个官小职微的武官。难道我家静怡的地位还不如慧公主么？皇上怎能如此偏袒慧公主，委屈静怡？” 顺妃边抱怨着边还抹了一把泪。 我心说这顺妃也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静怡公主贪吃肥胖，嫁入书香门第，只怕会吓着了那些文人。 可是嘴上也不能明说，只好安抚道，“皇上为静怡公主挑选夫婿也是费了不少心思。那位武将的官职虽然不太高，可是英勇善战，况且皇上又重视武将，加官进爵也指日可待。静怡公主要是嫁入文官之家，繁文缛节甚多，还不如嫁于武将之家。” 我的一番开解有了效果，顺妃心中的气愤不平逐渐消散了。 她再想想自己的女儿与斯文淑雅也沾不上边，嫁给武将确实要比嫁给文官更合适一些。 到了夜深之时，绿云突然来了。 这是她最后给我传递来的一个消息。 “娘娘，那妍贵妃暗中偷偷找来了法师诅咒娘娘和太子呢！” 第267章 邪术 我本来要把绿云调离妍贵妃的宫中，但是绿云执意不肯。 或许她是怕我遭到妍贵妃的暗害，所以甘愿留在妍贵妃的宫里充当眼线，报答我的恩情。 尽管绿云是妍贵妃宫中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平日里做着最底层的杂务，就连见妍贵妃一面都不容易，更不易获得什么机密的消息。 然而，毕竟妍贵妃宫里人多嘴杂，总是会有一些消息透露出来。 再加上绿云一直留心着妍贵妃宫里的风吹草动。 所以一次偶然的机会，绿云听说了妍贵妃使用邪术害人的一点风声。 要知道，自古以来，历代君王对这种邪术深恶痛绝，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绿云向我密报以后，当晚回去就死在了一口井里。 也许是晚上有人看见绿云来到我的宫里，也许是妍贵妃发现了她，反正绿云是暴露了行踪。 第二天，就有宫女太监发现了井水里的绿云。 我得知绿云的死讯，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感觉到自己的汗毛孔都在收缩。 胸口也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沉闷的几乎无法呼吸。 我想哭，想把心中的悲痛和哀伤都哭出来。然而眼睛却干涩无比，眼泪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怎么也流不出来。 灵溪却哭的像泪人一般，“娘娘……绿云死的太惨了……她一定是被人推到井里的……” 绿云是为我而死的。 我怎能让她白白被人害死！ 萧昱晚上的时候对我的表现大为惊讶。 “月儿今晚怎么这么主动……” “皇上不喜欢吗？” “朕怎会不喜欢……朕求之不得……” 他在下面环住我的腰，我听到他的呼吸粗重起来。 “月儿生过孩子以后更美了……更多了成熟的韵味……” 自此，萧昱连着十几天都到我的宫里面来。 在这期间，我让顺妃探听妍贵妃宫里面的动静。 探听机密本就是顺妃的强项，更何况是对妍贵妃宫里的事情，平时更是格外留意。 然而，妍贵妃使用巫蛊之术的事情确实十分隐秘。 这次顺妃也费尽心力才打探出了消息。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妍妃果然使用邪术诅咒我和玥儿。 “娘娘要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让皇上派人搜查妍贵妃的宫里，必然能找出妍贵妃诅咒的证据！”顺妃精神振奋的说道。 我没有顺妃这么乐观。 既然绿云被人推入井里害死，妍贵妃肯定是有所察觉。或许害怕事情败露，极可能会把使用邪术的证据毁掉。 我这么贸然告诉萧昱，指证妍贵妃，如果没有在妍贵妃的宫里面搜出证据来，反而会被妍贵妃反咬一口。 到时候不但治不了妍贵妃的罪，我反倒自身难保。 于是我告诉顺妃让她传信给她那个锦衣卫首领的兄弟，先去寻找为妍贵妃施法术的那个妖人。 然后就是钦天监了。 我听闻钦天监的冯大人与黎家有仇。 冯大人是钦天监的监副，曾经有望升为监正，却被同僚给排挤了下去，而那位同僚走的正是黎家的门路。 如今冯大人还颇受上司的打压，官当的十分郁闷。 第268章 噩梦 萧昱发现我的郁郁不乐。 “月儿怎么了？今晚不想与朕一起么？” 我俯在他的胸膛上，忧伤不已的说道，“皇上……我是不是要死了……” “月儿不要胡说！” 他扶着我的肩头，皱起眉头审视着我的眼睛，“好好的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我与他对视，他那幽深的黑眸中依然映出了我的影像。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做着一个噩梦……在后宫的西南方向总是出现两个恶鬼……一个穿着着白衣服，一个穿着黑衣服，一手拿着锁链，另一只手拿着勾魂牌，飘飘悠悠的来到我的宫里面……然后我就吓醒了……” 我恐惧的说着，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后来我回想起来，那两个恶鬼分明就是阴曹地府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他们是来勾我的魂魄么……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只是月儿做的噩梦而已……哪里有什么黑白无常……” 他莞尔一笑的又把我揽在胸膛，“有朕在这里，就算是有什么恶鬼，朕也杀了他们！” “皇上在这里，我当然不怕……可是皇上不会每晚都陪着我……” “那朕每晚都陪着月儿……” 他的指尖从我的发丝滑过。 我搂住他的脖子，把头依在他的颈窝，“皇上说的是真的么？” “月儿要相信朕……” 他却轻吻一下我头发，并未直接回答。 我知道想要扳倒妍贵妃要比如妃要困难的多。 因为萧昱的心中始终有她的一席之地，亦或说是他为第一个王妃保留在心底的，那个无人能占据的位置。 然而，我知道困难，却不知道难如登天。 我借口做噩梦把钦天监的冯大人召到宫里来。 冯大人高高瘦瘦的，一张保养的很好的白皙的面孔，长眉细目，三绺长髯，看着斯文儒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本宫听闻冯大人对星相占卜无一不精，就是皇上册立太子的黄道吉日也是冯大人所选。冯大人如此博古通今，难怪深受皇上信任。” “皇后娘娘谬赞！臣愧不敢当！” 冯大人嘴里谦虚，面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之色。 “本宫还听说冯大人善于解梦，所以本宫想求助于冯大人。” “臣不敢当，娘娘有何吩咐，臣必当竭尽全力！” “唉！”我无精打采的叹了一口气，“本宫近来一直做噩梦，梦见西南方向来了两个恶鬼索命。本宫请冯大人为本宫解一解。” 冯大人闻言就思索了起来。 其实恶鬼之事，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大概是想着怎么捡些好听的话安慰安慰我就罢了。 “冯大人，本宫还梦见了一座宫殿，像是妍贵妃的纯秀宫，恶鬼像是从那里而来。本宫想着会不会与妍贵妃宫里面的什么东西有了冲撞。” “这……”冯大人一下子紧张起来，似乎意识到我叫他来并不是单纯为了解梦的事情。 “冯大人，这个噩梦让本宫寝食难安，如果冯大人能有办法为本宫驱除梦魇，本宫绝对不会忘记冯大人之情。” “可是……下官并不会驱鬼之术……”冯大人期期艾艾的说道。 “冯大人并不需要驱鬼，只要帮助本宫找到冲撞本宫的邪祟即可！” 第269章 搜出 我吹了一夜的冷风，然后就冻病了，发起了高烧。 或许因为我本身体质就差，所以这一场病来势汹汹。 等我昏沉沉的有一些清醒的时候，萧昱就坐在我的身边。 我听他正在询问小韩太医，我的病情如何。 “娘娘的脉象急促紧张，应该是惊吓所致。臣已经为娘娘开了几副安神之药，不过以臣所见，娘娘惊吓甚深。 惊则心无所依，神无所归，虑无所定。神志散失，血气分离，阴阳破散，故气乱矣。大惊卒恐，娘娘万不能再受到惊吓！” “奴婢斗胆回禀皇上……” 这时一旁侍候的兰锦趁机禀告道，“娘娘一直被噩梦所扰，心神不安。为此还请来钦天监的大人为娘娘解梦……说是西南方有东西冲撞了娘娘……” 萧昱紧锁眉头的正要问下去，却发现我醒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他命令道。 待到小韩太医和兰锦都退了出去，他又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现在我的烧已经退了，身上却出了一身冷汗，额头和额上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月儿退了烧，朕就放心了……” 他的眼眸温柔又怜惜的凝视着我，“那些梦魇都是虚无之事，月儿怎能当真呢……” “我也知道噩梦不可当真。可是我一闭上眼睛，那两个黑白无常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说着，虚弱的流下了眼泪，“皇上……我要是死了……皇上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的玥儿……” “朕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他的眉头蹙的更紧，指尖轻抚着我的额发。 “朕不会让月儿有事情的……” 后来我听说他召见了冯大人。 冯大人也向他回禀说，我所做的厉鬼噩梦有可能是被某种污秽之物缠身，还十分委婉的提及了巫蛊之术。 于是萧昱下令彻查西南方的几个宫院。 而我在宫里紧张又焦急的等候着。 妍妃也是狡猾无比，不然怎么会发现绿云的告密呢。 她会不会得到风声毁掉了所有巫蛊的证据？ 那样，我就无法抓住她的把柄，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且，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我可能再也无法找到其他的方法来对付她，也不能为绿云报仇了！ 其实从萧昱的下令到侍卫们雷厉风行的搜宫，时间并不长。 可等待的这段时间，我简直是度日如年。 终于，前去打探消息的灵溪激动的跑回宫来。 “娘娘……搜出来了……” 她因为一路上飞跑，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我就觉得心砰砰的跳的如此剧烈，以至于声音也颤抖的厉害，“灵溪……搜出来了什么……” 灵溪又大口的喘了几下，总算能平稳的说出话来。 “奴婢刚才等在妍贵妃的宫门外，就听里面乱哄哄的。奴婢又等了一会儿，就见搜宫的侍卫们，还有一些太监都出来了，奴婢就听见有人说搜出了东西……” 妍贵妃之所以没有毁掉巫蛊的证据，是因为那个施法的妖人告诉她，必须要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成功地害死我和玥儿。 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妍贵妃胆敢做出这种宫闱大忌之事，自然也是凭借着萧昱对她的那一份独特的爱恋。 而事实证明，尽管妍贵妃犯下了如此严重的罪行，但萧昱仍然选择了维护她。 第270章 唤起一天明月 妍贵妃的宫里搜出来了巫蛊的证据，而锦衣卫也拿获了那个为妍贵妃施法的妖人。 人证物证俱在。 顺妃喜气洋洋的来到我的宫里面庆贺，一厢情愿的说道，“妍贵妃使用邪术的证据确凿，按照宫规就该赐死！” 我的心里清楚萧昱是不会处死妍贵妃的，可是起码也要把她同如妃一样的打入冷宫。 “不过那妍妃使用的邪术也确实厉害，竟让娘娘被恶鬼缠身，还得了一场重病。她可真是蛇蝎心肠！” 顺妃如此精明竟然也被我的苦肉计骗住了。 我要是不把自己弄的生病，怎能让萧昱下令搜宫。 而那一夜凌厉的寒风却让我伤到了肺部，开始咳嗽起来。 于是小韩太医再三告诫我千万不可再自损身体。 或许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让他忧心忡忡的地步了吧。 可是，我宁愿损害身体去换取妍妃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满怀希望的等了几天，萧昱既没有来到我的宫里，也没有听说妍贵妃被打入冷宫。 而当顺妃心急火燎的来向我传递消息， 我才知道萧昱只不过是把妍妃禁足在了她的宫里面而已。 “那妍贵妃诅咒娘娘和太子这么大的罪行，皇上就只是暂时禁足了妍贵妃，这算是什么处罚？” “娘娘要去向皇上说一说，至少要把妍贵妃打入冷宫才是……” 顺妃还在叽叽呱呱的发牢骚，我却觉得一股其冷无比的冰寒之气凝结在胸口，然而心头又觉得热烘烘的。 我想忍住喉咙发痒的感觉，可还是听到自己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接着就听顺妃大呼小叫着，“娘娘怎么吐血了……” 当那口血随着咳嗽出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有疼痛的感觉。 小韩太医却满脸凝重，“娘娘是血气攻心，千万不可再伤神忧思了！” “本宫知道了……韩太医不必去禀告皇上……” 我不想见到萧昱。 小韩太医加了药量，现在的我好像是离不开吃药了。 喝下了一大碗苦药后，舒嫔又来看望我。 她看着我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眶中泪光盈盈，“娘娘，那妍贵妃也实在太狠毒了！” 我的心中只有苦涩。 “本宫让人给代王捎去了信，代王已经应允婚事。可是代王的封地遥远，封地的事务也繁忙，不能亲自来迎娶，但是他会派人前来迎亲……” 我不想再提起妍贵妃，转移了话题。 我写信给萧桦，并且还附了一幅舒嫔妹妹的画像。 萧桦也回了信，说是一切听我的安排就是。 而且他还是给我送来了许多的礼物，其中还有送给玥儿的精美的小衣服，小鞋子。 他就是一个心思细密，思虑周全的孩子。 小韩太医的医术堪比华佗。 喝了几次药后，我胸口沉闷的感觉好了许多。 身体好一些了，我就打起精神的抱着我的玥儿逗着他玩儿。 当他睡着的时候，我会望着他熟睡安静的小脸发呆。 有月亮的晴朗夜晚，我还是遥望明月。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第271章 错付 萧昱来见我的时候是一个漫天飞雪的冬日。 当时我和兰锦，芷蓉正在给玥儿做棉衣服。 而灵溪在旁边正在夸赞我绣出的一条活灵活现的金色红鳞小锦鲤。 “娘娘绣的这条锦鲤多漂亮啊！娘娘以前只是不愿意学习刺绣罢了。娘娘这么冰雪聪明，要是想学什么，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我也就是能绣出来一些简单的图案而已……” 灵溪就是想让我高兴一些，宫里的每个人都是想方设法的让我开心起来。 此时，逐渐黄昏，天色也有些暗了。 宫里变的更凉了些，我又咳嗽起来。 而且，咳嗽只要一开始就止不住了，接二连三的又是一阵咳嗽。 兰锦和芷若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芷若给我端水，兰锦则为我轻轻捶背。 “奴婢扶着娘娘回去床上歇着，这天气也是太冷了！”兰锦说道。 本来我畏寒怕冷的体质经过调理以后，已经好了很多，可是现在好像比以前更怕冷了，身体总是冷像冰块一样。 灵溪端来了燕窝，我正在吃着，萧昱走进了内室。 他终是会过来的，因为妍贵妃的事情他总是要给我一个说法。 他先是没有说话，像是不知该怎样开口才好。 我也没有拜见他，只是专注吃着碗里的燕窝。 “朕来喂月儿……” 他走过来，坐到我的身前，总算找到了一个搭讪的话题。 “我自己会吃！” 我极其冷淡，根本没有抬眼看他。 “朕……” 他似乎又不知该对我说什么。 “皇上如果是因为妍贵妃的事情而来，就不必再说了。” 我替他把难以开口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来，不过是又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而已。 其实，解不解释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然后，我们之间就陷入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妍贵妃使用巫蛊之术，朕会给月儿一个交代……”终于，他开口说道。只是言语苍白。 “皇上要给我一个什么交代？是杀了妍贵妃？还是把她打入冷宫？”我尖锐的问他。 “妍贵妃也知道犯下了大罪，再三乞求朕网开一面……也肯求皇后宽恕她……” 他试图为妍贵妃开脱，“日后，她也绝不敢这么做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臣妾记得皇上曾经因为妍贵妃身边的一个奴婢，斥责臣妾手段毒辣。那么妍贵妃用令人发指的邪术暗害臣妾和太子，皇上对她又是什么评价呢？” 他沉默半晌，终是无言。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里还是有了一层薄薄的泪水，他的脸在我的眼前模糊了起来。 我如飞蛾扑火一般的爱他了那么久。 我与他的那些女人们去争夺他的宠爱。 还要做一个宽容大度的正妻。 然而，这一切已经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皇上如何处置妍贵妃，我并无怨言。我只怪我自己，是我的心错付了！”我平静的说道。 他的脸色一下子煞白如雪。 第272章 用情至深 萧昱十六岁遇见了沈落星。 当时萧昱已经娶了黎卿珊和顺妃为侧妃。 据顺妃说，沈落星的父亲原本只是一个知县，但是极善于投机钻营。 为了升官富贵，想方设法的把女儿送到了萧昱面前。 其实那沈落星并不是倾国倾城之貌，却有千娇百媚之姿。 “论起容貌，那沈落星是绝不及娘娘的清丽绝俗，国色天香。可是她的那种海棠春雨般的云娇雨怯却是无人能及，让王爷把她怜惜到了骨子里…… 想当年，那个张翠儿被王爷酒醉后偶尔宠幸了一次，便有了身孕。王爷把她纳为姬妾，沈落星要死要活的大闹了一场。听说王爷为她甘愿折腰，才算是平息了风波，而且以后就再也没有纳妾。 直到她生孩子难产香消玉殒，王爷极度悲痛之后，也又恢复了风流的性格……” 这是顺妃在妍贵妃未受到应有的惩罚后，气愤不已之时，忍不住提及了沈落星。 沈落星能让桀骜不驯，风流不羁的萧昱心甘情愿的只守着她一人。 足以可见萧昱对她用情至深。 那种深爱甚至转移到了只与她有些许相似的妍贵妃身上。 今年的冬天阴冷潮湿。 不是淅淅沥沥下着冻雨冰雹，就是寒风凛冽的飘着雪花。 我又收到了萧桦派人送来的贵重补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体抱恙，来信中充满了对我的担心和叮嘱。 在这一刻，我仿佛意识到了，他不再是一直停留在我的思想中的那个小男孩儿了，他已经逐渐长成为一个成熟的男子。 小韩太医来为我请脉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应该是为了仪妃。 自从湘王去往封地后，仪妃就一直病着。 不只是思念儿子，还因为萧昱对她的冷漠和李家在朝堂上权势的没落。 我为小韩太医难过。 爱而不得，是一件痛苦事情。 我的家里却传来了好消息。 三位哥哥都又升了官，两个侄子也步入仕途。 还有二嫂怀孕了，阿姐也又有了林墨晏的孩子。 林墨晏被投入大狱之时，一条腿被打折了，落下了残疾。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林墨晏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刚开始很是颓废了一阵子。 还好有阿姐陪伴着他，二哥也时常开解他。 他总算是想开了一些。 不过，再不能立于庙堂上的他，还是郁郁不得志。 萧昱又来了几次看望玥儿，我借口病着，躲避着没有见他。 “皇上特别喜欢小太子！今天给小太子又带了许多好玩的小玩意，还抱着小太子逗着玩儿了许久呢。” 兰锦顿了顿，又说道，“皇上还问及娘娘的病情……奴婢就按照娘娘的吩咐回答说娘娘着了凉，一直咳嗽着，韩太医嘱咐需要静养，不能见风……奴婢也对皇上说了，娘娘喝了药后已经睡了……” “奴婢知道娘娘因为皇上袒护妍贵妃对皇上心灰意冷。可是娘娘毕竟有了太子，一定要为太子着想啊！太子还这么的幼小，如果失去了皇上的疼爱，将来对太子不利啊……”兰锦又劝道。 是啊！我的玥儿还这么小，这也正是我的痛楚！ 第273章 传言 舒嫔冒着大雪来到我的宫里。 她是为她的妹妹而来。 如今她的妹妹已然是萧桦的王妃，然而新婚不久，她的妹妹就给她来了一封信。 “娘娘，代王是不是不喜欢箐儿啊？” “舒嫔何出此言？” 舒嫔像是难以启齿的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说出了原因。 原来萧桦把舒嫔的妹妹迎娶过门之后，新婚之夜就没有圆房。 而且直到现在，萧桦也未碰过舒嫔的妹妹一下。 “娘娘，箐儿来信说代王虽然将她在王府中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是却始终没有与她同房，而且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疏离……现在箐儿每天都是以泪洗面……”舒嫔长吁短叹。 我的心中也颇为疑惑，难道我为萧桦选的妻子萧桦其实并不喜欢，只是不愿拂逆我的心意而已？ 因为我也知道萧桦是很孝顺的孩子，如果是因为对我的一片孝心，违背心意迎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我岂不是既害了萧桦又害了舒嫔的妹妹。 年关到来之前，京城中忽然起了传言，说是前文帝并未在大火中烧死，而是逃亡在外，并且一直暗自招兵买马，重新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江山。 谣言的速度如此之快，连后宫都传开了。 无风不起浪，听说萧昱又开始彻查朝中的那些文臣。甚至还查到了林墨晏的头上。 我听到消息，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林墨晏千万别再牵连入这些传言之中，否则就是杀身大祸。 即使外面风声鹤唳，风雨飘摇，可是后宫里面过年的喜气还是有的。 皇宫门庭，屋檐，走廊都成排的挂上各式各样精美华丽的宫灯。 我的宫里面同样彩灯高悬，萧昱还命内务府送来了许多吉祥精美的摆件，装饰画，镶金嵌玉，精美绝伦。其中不乏各国进贡的奇珍异宝。 顺妃和安妃都是不无羡慕。 顺妃瞅着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华光闪耀的珍宝。珊瑚，琉璃，宝石，金箔，象牙，香料，金银丝缎…… 不由啧啧惊叹道，“皇上送给娘娘这么多些稀罕的宝贝，应该都是各国新年前来进贡的宝物……可见皇上真是费尽心思的讨娘娘欢心呢……” 安妃连连点头附和，“皇上对娘娘一直都是宠爱有加，臣妾听说那妍贵妃的宫中无比凄冷，就连一盏灯都没有挂呢……” 顺妃闻言从鼻子里面冷嗤一声，“这还是皇上护着她，只是禁足而已。比起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嫔妃过着生不如死，痛苦折磨的生活，她还是享福了呢！ 不过，她还是千方百计的托人向皇上求情，就只怕皇上被她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所迷惑，又把她给放了出来……” 安妃随着忧心说道，“是啊！娘娘，臣妾心中也担心……皇上会不会在新年的时候放出妍贵妃？” “娘娘一定要想办法阻止皇上，不能把那个毒妇放出来！”顺妃急忙道。 我只有暗自苦笑，萧昱迟早会放出妍贵妃的。时间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 第274章 落败 每年的初一到初三，按照惯例，皇上必须要来到皇后的宫中陪伴皇后。 往年的这三天里，萧昱总是不休息的依然忙碌的处理朝中政务，只有晚上才过来。 而今年他放下了所有的政事，一整天都待在我的宫中。 我瞧着他逗着玥儿，听着玥儿欢快的咯咯的笑声。 这种其乐融融的景象，就好像什么伤心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忍不住又是几声咳嗽，他听到我咳声，就把玥儿交给灵溪，走了过来。 “月儿怎么还是咳嗽的这么厉害，朕再多让几个太医来为月儿看看。” “我只是着凉了，没什么大碍。” 我冰冷的态度让他沉默了一会儿。 “朕记得月儿喜欢热闹，爱看花灯。朕今年下令元宵佳节全城燃放烟火，大庆三天。朕陪着月儿出宫去看烟火好不好？” 接着，他依然对我柔声蜜语。 “臣妾的身体不适，没有力气出宫去看烟火。”我冷冷拒绝。 我曾经是喜欢热闹，特别贪玩。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月儿不想出去，朕就在宫里陪着月儿……” “皇上公务繁忙，不必陪着我。” 他停顿了片刻，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月儿就不肯谅解朕么？” “臣妾从来没有怨过皇上，又何谈谅解。臣妾的身体真的是不好，陪伴不了皇上。” 我如此明显的拒绝他，又是让他半晌的不说话。 过年时，嫔妃们按例前来拜见，我勉强应付了一会儿，就都让她们回去了。 舒嫔却留了下来，“娘娘病着，臣妾原本不该打扰娘娘，可是……” 我心知十有八九还是为了她的妹妹之事。 “舒嫔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娘娘，代王殿下还是与箐儿形同陌路一般，就连箐儿的院子也未进去过…… 臣妾想着是不是代王殿下另有心仪之人？如果是这样，箐儿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代王殿下想要纳妾的话，箐儿也绝不会阻拦…… 可是代王殿下这样的冷落箐儿，总要说出个缘由来啊？” 舒嫔的妹妹虽然不是倾城之貌，却也是美丽娴雅，萧桦没有理由如此冷落她。而且我也问过萧桦，他并没有心仪的女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萧桦的心思就像他的父皇一样深沉，让人难以猜测。 新年期间，萧昱也大摆筵席的宴请前来新年朝贺的各国使臣。 萧昱登基以来，嗜好征战的他不但进攻漠北，以他军事才能和智慧一一消灭了北方的敌人，还开疆扩土，让周边更多的国家臣服。 而萧昱宴请来使的奢华宴席也让前来觐见的使臣们大开眼界。 妍贵妃也出现在宴席上，衣着华美，妆容艳丽。 萧昱果然把她放了出来。 而且看着妍贵妃一副神采奕奕，巧笑嫣然的模样，我知道这一次我还是败给了她，或者说是败给了沈落星。 其实这也是我早就料到的结果，所以心里也并不难过。 而萧昱对于他一手缔造的盛世之景十分满意。 使臣们轮番敬酒，对他臣服敬畏。 作为一个君主，他经历了多次的征战和夺权，稳固的掌握着朝廷和国家。 而他精明又果敢的统治又使得国家领土不断的扩大。 第275章 赐死 萧昱赐死了妍贵妃。 就在宴请各国使臣的宴席过后。 当晚，他来到我的宫中。 那晚的月亮明亮极了，又圆又大的挂在晴朗的夜空中，像是距离的特别近。 “朕知道伤了月儿的心……” 他的眼眸柔情似水，喟然轻叹，“是朕的心里面有一个始终解不开的心结……” 他那埋藏在心底的心事终于肯吐露出来冰山一角。 “现在，皇上还是念着她，是么！” 我干脆直接问起沈落星。 他在赐死妍贵妃之前，还给了她最后的欢喜和风光。无疑，还是因为心底的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愫。 “朕……”他犹豫着，像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我的话。 “我听说皇上十六岁的时候就对她情有独钟……” 我想问清楚萧昱究竟有多爱那个沈落星。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回答，“在遇到月儿之前，朕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可是皇上是不会忘记她的，她永远存在皇上的内心深处。”我伤感的说道。 妍贵妃不过是他对沈落星的思念的一个影子，他就如此难以舍弃。 他又何谈对我的爱呢？ “月儿说错了！朕承认，心中还留有一些对往昔的怀念，但是月儿已经占据了朕的心……” 他那深情的目光对我脉脉凝视，“朕只求月儿再给朕一些时间……” 元宵节这天，我与萧昱出宫去街市上看花灯。 华灯初上，月色如水。 只见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街道两旁，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花灯高高悬挂，宛如繁星点点，照亮了夜空。 火树银花不夜天，处处皆是明亮璀璨的灯火。 萧昱见到街边有猜灯谜的，便笑着对我说，“月儿不是喜欢小白兔花灯吗？朕去把它猜过来，送给月儿。” 我本来想对他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小白兔，可是他已经挤入人群，片刻后就把那个小白兔带了回来。 我只好从他的手中接过花灯，忽然又想到那一年三哥带着我看花灯，也是猜灯谜猜了一个小白兔。 那时，还是齐王的萧昱请我和三哥吃饭，还记得当时我又拘束又紧张，我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王爷吃饭呢。 大概是我那个时候提着小白兔花灯让他误会了吧。 这时，从街边的小摊上飘来一股诱人的食物的香气。 “那边有卖汤圆的，月儿想不想吃？”萧昱温柔问道。 这些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街边小吃，如今对我来说，也似乎已经远去，成为了一段遥不可及的过去。 “皇上怎么能在街边吃小吃呢？” “现在朕只是月儿的夫君，只要朕的月儿想吃什么小吃，朕自然陪着……”他眼含微笑。 我感觉到萧昱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了。 一直以来，他就是对我再温柔，内心里还是仿佛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而如今，他有了温暖的气息。 好像他决定处死妍贵妃，也是终于下定决心，想要放下那段纠结已久，刻骨铭心的爱恋吧。 他让我给他一些时间，我希望他彻底放下沈落星的时间不要太久。 第276章 刺客 刺杀就在一瞬间。 就在漫天烟火绽放夜空，瑰丽绚烂的让人目不暇接之时，十几个刺客悄无声息的围上来。 当他们抽出那闪烁着寒光的，锋利无比的利刃的那一刻，率先察觉到的一些人吓的惊叫着，无头苍蝇似的慌乱地躲闪开来。 紧接着，那些刺客就奔着萧昱快速而来。 街上的人群一阵哗然大乱，恐慌的四散逃窜。 剑光如电，杀气凌厉。 我只觉得那些利刃交织成一片锋利耀眼的剑光，寒光凌厉的笼罩住我和萧昱。 萧昱一边护住我，一边身形极快的躲过一道道凌厉的剑光，同时身影交错间，仿若飞鸟，迅如疾风，只是刹那间，就狠辣无比的接连飞踹在几个刺客的胸腹上。 暗中护驾的大内侍卫此时也都呼啦啦的上来，团团围住那些刺客一拥而上，刀光剑影的厮杀起来。 “月儿别怕！”萧昱一边声音低柔的抚慰我，一边紧紧的护住我，快速的退出战圈。 可是那些刺客是为杀他而来。有两个刺客凶悍的冲出与侍卫们的混战，剑光凌厉的破空而来。其中一道寒光袭向我，转眼间就到了我的面前。 然而，萧昱的速度比那道剑光更快。 他动作迅速的将我完全护在怀中，与此同时，飞起一脚，力道十足、又准又狠的直接命中那名刺客的胸膛。 接着，就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被击中的刺客像断了线的鹞子般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的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此时，另一名从侧面夹击而来的刺客，剑光亦是迅雷不及掩耳，转瞬而至。 萧昱由于护着我，难免有些分心，虽然迅速闪避，但还是没有完全避开那如电光石火般的一剑。 刹那间，锋利的剑刃刺穿了他的肩膀，深入骨髓，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衫。 就在此时，响起了一阵纷乱的马蹄声，大批身披重甲的御林军浩浩荡荡的赶到了。 原本还在奋勇厮杀的刺客们见势不妙，迅速的相互做了个信号，撤退的速度比前来刺杀的速度更快，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还有几个刺客受了重伤，没有跑掉。 可想而知，等待他们的将是何等残酷的刑罚。 回宫后，萧昱连夜审讯那些刺客。 并且马上彻查宫里面的奸细。 萧昱和我出宫是隐秘之事，那些刺客如此了解萧昱的行踪，宫内必然有内鬼为他们通风报信。 而我也是心神不定，毫无睡意的度过一夜。 心中既牵挂着萧昱的伤势，也不安的猜想着这些刺客是否与萧瞻文有关。 当初萧昱攻入皇城之时，并未在那场熊熊的大火烧成废墟的宫殿里寻找到萧瞻文的尸首。 自那时起，萧昱便从未放弃过对萧瞻文行踪的追查。 而就在过年之际，外面竟再度流传出有关萧昱篡夺皇位的传言。 萧昱已经下令全京严加彻查，听说又抓进大狱中不少人。 我等着天亮后赶快捎信给阿姐，我还是担心林墨晏，他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待在家中闭门不出，以免又受到牵连，惹出祸事。 第277章 圣心难测 顺妃，安妃，舒嫔和丽嫔在我的宫中齐聚一堂。 妍贵妃毫无预兆的突然被赐死，让她们既吃惊又兴奋。 “臣妾见妍贵妃洋洋得意的坐在宴席上，还泄气的想着皇上果然把她放了出来。没想到当天晚上她就死了，听说是皇上毒酒赐死的！”顺妃神清气爽的说道。 “皇上既然要赐死她，为什么还让她参加宴会呢？”丽嫔不解的问。 “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这就是圣心难测！”顺妃摇头道。 “不管皇上怎么想，反正终究是处死了妍贵妃。大概是她做的事情太恶毒了，皇上也难以庇护她。”安妃接口说道。 “虽然妍贵妃作恶多端，可是她的两个孩子都是年龄还小，也是挺可怜的……”舒嫔怜悯道。 顺妃马上反驳，“舒嫔何必可怜她的孩子。太子还是幼儿她就能狠毒的用邪术对太子下毒手，娘娘还被她害的得了一场大病，到现在娘娘还是病殃殃的呢。那个妍贵妃死有余辜！” “听说皇上把那两个孩子养在了一个贵人的膝下，看来妍贵妃的两个孩子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安妃也是叹息。 皇室之中，皇帝子嗣的身世背景最为重要，也决定了地位和未来。 妍贵妃原本出身不高，自然极度渴望能够登上那高高在上、尊贵荣耀的位置。 而且萧昱膝下的子嗣不多，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湘王和高王又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斗的两败俱伤。 如果我没有孩子，以萧昱对她的宠爱，她的萧璠也是有机会成为太子的。 然而当她踌躇满志的认为稳操胜券之时，我却生下了玥儿。 玥儿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尊崇的嫡子身份，理所当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储君。 眼看着原本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的太子之位转眼间化为乌有，这样沉重的打击让她怎能不对我恨之入骨。 或许是她在与我多次的较量中，都是以我的落败而告终。 萧昱依然一次又一次的回到她那里去，让她有了恃宠生骄的底气。 可也正是因为她的自恃宠爱，才忘记了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特别是萧昱更是喜怒就在一瞬间。 直到几天后，萧昱才来。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而且眉宇间隐藏着几分阴沉之色。 听说那几名刺客已被用尽酷刑，甚至还死了两个，但还是不肯招供。 显然就是不怕死的死士。 “皇上的伤势怎么样了？” “月儿是在关心朕么？” 他微锁的眉头舒展起来，脸上露出笑容的走到近前，“这几天朕虽然没来，可是心中记挂月儿，生怕月儿被那些刺客吓到了……” “皇上查到那些刺客是什么人了么？” 萧昱神色微沉，冷哼一声，“朕有办法让他们说出来！” “这些都是前朝的事情，月儿不用管……” 他更靠近我，我察觉到他的意图，赶紧后退道，“皇上的手臂上受了那么重的伤，让臣妾看一看伤势……” 他毫不在意，“朕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朕只想月儿……” “皇上还是先养好伤……” 他的眸中又燃起那熟悉的火焰。 “这点伤什么都不影响……” 第278章 春雨 天未亮，锦衣卫便匆匆忙忙的前来禀告，又死了两个刺客。 原来这两个刺客是趁着看守没有防备，咬舌自尽。 萧昱听到刘云在寝殿外面代为回禀，虽然大怒，但还是温柔的亲吻一下我的脸颊，“月儿先睡着，朕中午回来用膳……” 他起身走了以后便没有回来。 中午的时候，命人过来说不来了。 吃过午饭后，我抱着玥儿正逗着玉色说话，传来了皇宫里查出了奸细的消息。 经过一番调查审讯，终于查明这名奸细乃是一个平日里在雍和殿负责端茶送水的小太监。 一番酷刑下来，小太监全盘招供出来。 据其供述，原来指使他探听消息的是他的干爹，曾是文帝朝中的一个老太监。 而老太监得知事情败露，自缢而亡，那个小太监也被杖毙，惨死于廷杖之下。 接连十几天，萧昱未来后宫。 谣言和刺杀的事情还未解决，正在建设的新皇宫也出了事情。 一座大殿遭遇到雷击失火，化为灰烬。 朝野上下暗中纷纷议论是不祥之兆，上天示警。 特别是有一个朝臣上书奏本的言辞尤为激烈。洋洋洒洒的一通反对迁都之言，认为不该迁都，雷击大殿乃是有违天意，上天示警。 萧昱看过奏本，龙颜震怒。 当即命令锦衣卫把他抓进大牢，以谤君之罪凌迟处死。 萧昱迁都之心坚定不可移，谁说都没用。 大殿失火可以重建，放弃迁都绝不可能！ 所以一怒之下，干脆将所有上书提意见的大臣一律严惩治罪。高压之下，再无人敢议论迁都的是非。 立春之后，天气不是那么寒冷了，此时的风也不再像冬日里那般凌厉，变得轻柔了许多，仿佛吹走了冬天的阴霾和沉闷，唤醒了大地上沉睡已久的生机与活力。 小韩太医来为我诊脉时也告诉我，我的身体好转了不少。 可他还是叮嘱我，绝不能再伤神忧思。 他嘱咐着我不要忧思，自己倒是无精打采，脸色好像生了病一样的灰扑扑的，十分憔悴。 “本宫瞧着韩太医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我关切的问道。 “臣只是偶感风寒，不妨事。” “韩太医既是身体不适，就安心养病，不用来为本宫请脉了。” “臣谢娘娘关心，臣真的不妨事。” “韩太医，仪妃的病怎样了？”我猜出了几分韩太医的病因。 提到仪妃，小韩太医的神色更加黯淡。 “仪妃娘娘的病情愈加严重了……” “韩太医这么好的医术，也治不好仪妃的病么？” “心病难医，这种病是医不好的。” 小韩太医又何尝不是心病难医。 夜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春雨。 屋子里面弥漫着一种带着丝丝凉意的潮湿气息。 萧昱来的时候，玥儿刚刚睡着。 他先去看望玥儿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看起来似乎有些烦躁。 我以为是他的政务太多，又发生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劳累心烦的缘故。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我的家里发生了滔天大祸。 第279章 雨夜 萧瞻文果然没有死。 当初，他在那场大火的掩护中逃出了皇城。 实际上，他已经没有了东山再起的雄心壮志，也无心再与萧昱争夺天下。 可是对他忠心耿耿的那个陈公公，却暗中谋划，一心想要为主人夺回江山。 不但重金招纳武艺高强的江湖中人，还暗中联络萧瞻文朝中的朝臣旧部。 于是，陈公公首先想起的就是我的家族。 我的大哥其实和林墨晏一样，认为萧昱的手段过于狠辣，缺乏仁慈之心。 对于萧昱强硬的政治手腕同样心怀不满。 所以萧昱提升他做大将军时，被他婉言拒绝了。 大哥原本是想退出朝堂，远离是非。 而大哥要是真的远离了朝堂就好了。 连绵的细雨下了一夜。 我和萧昱听着雨声，他对我说了很多话。 “月儿，朝上有许多大臣反对朕迁都，口口声声说什么朕是违逆上天之举，可是朕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无非就是贪恋金陵的安逸繁华罢了…… 然而，金陵固然富庶，但是距离北方边疆太远，其地理位置不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 那些异族蛮夷也始终贼心不死，时刻觊觎中原之地，边疆常常遭受侵扰。 反观南方一带，士兵们常年未经历战火，安逸闲散，长此以往，其战斗力必定大打折扣。 倘若边疆有失，那些戍卫边疆的将士稍有懈怠，致使蛮族大军得以突破防线攻入境内，那么仅凭南方这群养尊处优、毫无斗志的军队，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所以朕才决定迁都，亲自镇守边疆，震慑北方！让那些蛮夷无法前进半步，使朕的江山固若金汤！” 接着，他的嘴角又泛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笑容。 “还有那些大臣背后对朕心怀怨念，指责朕对文官过于残忍无情。 倘若朕不对文官加以遏制打压，任由其发展壮大，待到文官们相互勾结、结党营私，至使朝堂之上一家独大的时候，必定会造成上下政令不通，朝廷纲纪混乱，皇权亦将被彻底架空！” 说罢，他缓缓地将视线移向了我，眼眸深邃又有些感伤。 “月儿，如果此生朕有负于你，那么朕盼望着下一世还能与月儿相遇，朕必然会用一生去偿还月儿……” 雨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萧昱正侧身在我身旁，默默的凝视着我，也不知他是何时起来的。 “皇上今天不去上朝吗？” “这些日子的事情太多了，朕真是累了……” 他俯下身子，挺直的鼻子几乎碰到了我的鼻尖。 “朕今天不想起床了……” “可是臣妾要起来了。” 我躲开他那近在咫尺的唇。 “月儿起来做什么？” 他轻松的把我揽过来，“月儿今天要陪着朕……” “一会儿玥儿就醒了……” “玥儿有那么多的奴婢看着呢……” 他唇还是落了下来，炙热的印在我的颈间。 “月儿答应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朕……” 第280章 风筝 午后，初春清冷的阳光轻盈的洒落在堂前。 云箫又开始兴致盎然的制作风筝。 云箫最喜欢放风筝，也有着一双灵巧无比的手。 想当年身处文帝宫时，每逢春季来临之际，云箫都会不惜花费数日光阴，精心的制作出一只精美绝伦的风筝。 然后，她会邀请我和阿姐将各自的心愿系于风筝线之上，伴随着风筝飞翔于高高的天际。 按照云箫所言，这般许愿极为灵验，因为天上的神仙能够看见我们许下的愿望。 兴许这种说法果真不假吧！ 因为我曾悄悄的把祈求萧昱平安无事的愿望，系在了那只随风飘上青云的风筝上。 这次，云箫做了一个百鸟朝凤的风筝。 工艺极其复杂，灵溪和芷蓉一起相助。 芷蓉在柔软细腻的丝绢上绘画出金碧辉煌的凤凰和形态各异，五彩斑斓的鸟儿。 灵溪协助扎制坚固结实的骨架。 大家齐心协力，欢声笑语的忙活着。 深宫寂寞深几许，哪怕是些许能进入深宫中的盎然生机，都是那么的令人欣喜。 萧昱的朝堂之事更忙。 几乎不到我的宫里来了。 而此时，我突然收到了一直驻守在边关的司马焕送来的丰厚礼物。 由于他镇守边疆屡立战功，现在已经升做龙虎将军，如今被萧昱召回京城。 而他进京的原因就是捉拿萧瞻文，清除与其勾结的党羽。 以往他在边关也曾几次让人千里迢迢的送来礼物，他一直感念当年的知遇之恩。 此次，他不但送来厚礼，还附上一封简短的书信。 信上只寥寥几句。 “圣上彻查文帝余党甚严，此风口之上，娘娘的兄长务必谨慎小心！” 三日后，百鸟朝凤的风筝大功告成。 这只风筝简直美轮美奂，精巧至极。 在芷蓉的丹青妙手之下，一只只栩栩如生的鸟儿跃然而出。 它们或展翅高飞，或引吭高歌，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灵动自然。 而居于中心的凤凰更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它身披五彩斑斓的羽翼，闪耀着璀璨耀眼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祥瑞之气。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我等着萧昱下朝以后，早早的就到雍和殿去请萧昱。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批阅奏章，龙案上也依旧堆满了一摞摞厚厚的奏折。 “月儿怎么来了？”他疲乏的揉着眉间笑问。 “我听刘云说，昨晚皇上又是几乎一夜没睡的处理政务。皇上总是熬夜劳累，身体会累坏的。” “朕即便是再累，只要一见到月儿，朕所有的疲累立刻就会烟消云散……” 他说情话的境界已经是信手拈来，炉火纯青了。 我推开他又想抱过来的手，赶紧说出来意，“皇上，这次臣妾是来邀请皇上去放风筝的。” “放风筝？”他的脸上略显讶异之色。 “是啊，今天天气这么好，风和日丽，最适合放风筝了！” “可是朕尚有诸多急待处理的朝政……” 我不待他拒绝的话说完，就绷起了脸，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臣妾是见皇上整日操劳国事，想让皇上外出散散心、舒缓一下疲惫的身心。既然皇上并无此意，不愿陪伴臣妾前去放风筝，那臣妾就一个人去放风筝好了！”说着，我作势赌气似的转过身去，迈步便要离开。 他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了我，并且柔声安抚：“好好好，朕不去处理那些公务便是了，今日就专门陪着月儿吧……” 第281章 许愿 今日的天气真是好极了！ 春光灿烂，阳光明媚。 湛蓝清新的碧空之上，雪白如棉絮般丝丝缕缕，轻盈飘逸的云彩悠然自得的飘浮着。 而那只色彩斑斓、绚丽夺目的“百鸟朝凤”风筝正乘着清风越飞越高，不断飞至更高更远的天际。 它犹如一只自由翱翔的凤凰，在蓝天白云间尽情飞舞，那五彩斑斓的羽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绚烂的光芒。 那摇曳的风筝线上分别系着我和萧昱的愿望。 其实萧昱并不相信这种所谓的许愿，只不过是在我强烈的要求下，才写下了一个愿望。 “皇上许下了什么心愿？”我好奇的问他。 “许下的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他笑眯眯回答道。显然就是故意吊我的胃口。 “皇上不说就算了。”我也故意嗔怒道。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扩大，那笑容仿佛春日里绽放的繁花般灿烂夺目。 “既然月儿如此想要知道，朕告诉你倒也并非不可。朕心中所愿就是想让月儿今夜好好的陪伴着朕……” 我只觉得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烫，又羞又恼的一跺脚，娇嗔道：“皇上这是许的什么心愿啊？” 许愿是如此神圣郑重的事情，他怎能如此轻佻的对待？ “这可是朕最大的心愿……” 他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朕已经告诉月儿朕的心愿，那月儿也告诉朕写下了什么愿望？” 他瞧着我气红的脸颊，于是笑而转移开话题。 “我的心愿自然是希望皇上龙体安康，福寿绵长。除此之外……我还希望我的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我说出自己的愿望，并且注意观察着萧昱的表情。 他脸上刚才还灿烂无比的笑容立即消失了几分。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吹散，只留下些许淡淡的痕迹。 “皇上，在这个世上，我心中最重要的人除了皇上和玥儿，就是我的家人了…… 倘若他们有所冒犯或是触怒圣颜，我恳求皇上能够开天恩，饶恕他们……” 其实我此番并不是单纯的邀请萧昱来陪我放风筝。 我接到司马焕的消息，忧心的夜不能寐。 虽然我的家里还没有传来不祥的消息，但是司马焕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我发出警告。 我的哥哥有可能牵扯进了萧瞻文的巨大风波之中。 所以我才想借着放风筝许愿，探一探萧昱的口风。 “朕知道月儿与家人的感情极深。说起来月儿的家人也是朕的皇亲国戚，应该更加忠心于朕才对……”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眉头微蹙，黑眸中也升起一丝寒意。 “我的家人对皇上都是绝无二心，忠心耿耿的！”我急忙说道。 “楚星轩将军和楚岚将军都是朕所倚重的肱骨之臣。特别是楚岚将军跟随朕征伐漠北，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朕还要提升他为护国将军，世袭罔替……” 他只提及对我的二哥和三哥的重用和赏赐，我的心底不由的冒出一股寒气。 第282章 心愿难偿 原本萧昱晚上是要留宿的，然而，却传来一个重大的消息。 司马焕率兵捉拿住了陈公公。 不能不说萧昱的情报机关十分厉害。锦衣卫和那些太监们各显神通，最终追寻到了陈公公的蛛丝马迹，连带着他暗中纠集起来的那些人马，一并剿灭拿获。 然而没有找到萧瞻文，还是让萧昱大为恼火。 萧昱离去的时候，颇为不舍，“看来朕的心愿今晚是实现不了了……” “皇上……” 我却莫名的心慌，总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怎么？月儿也舍不得离开朕么？” 他最后留恋的亲吻了我一下，“那月儿就乖乖的等着朕，等朕处理好事情就回来……” 又是坐卧不安，彻夜难眠的两天。 我心中不祥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那些锦衣卫和太监们追查出萧瞻文竟然藏匿在我大哥的府上。 当我得知消息，大哥已经被锦衣卫抓入大狱，大哥的府上也被官兵严密包围起来，府里面的所有人都被囚禁在府内。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马上把顺妃找过来，让她帮我打听一下大哥的消息。 第二天她就探听来了消息。 她脸上的神情是惊慌的，“娘娘，情况不妙！我那兄弟传信过来，说是虽然未在楚将军的府上找到文帝，却是搜出了文帝的一方印玺。文帝曾经藏匿在楚将军府上证据确凿！ 楚将军当即就被秘密押入锦衣卫，听说皇上还有意处置楚将军的家人，因为皇上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前文帝还活着的事情……” 我只觉的天旋地转，一瞬间就好像天都崩塌了。 恍惚中又听顺妃说道，“娘娘恕臣妾直言。楚将军怎能如此糊涂？他可是皇上的大舅子啊！贵为皇亲国戚，身份何等尊贵荣耀。 而且他的两位公子也在朝廷做官，身受皇恩，这样一来，不也就牵连上两位公子了吗？ 还有，他也该为娘娘着想才是，这不是让娘娘夹在中间为难吗……” 大哥这件事情是做的太糊涂了。 我知道一直以来，他对萧瞻文始终存有着一份忠心，所以才不愿意为萧昱效力。 然而时至今日，毕竟已是时过境迁。而且萧昱对楚家高官厚禄的封赏，两个侄子也加官进爵。圣恩荣宠，使楚家门楣显贵，荣耀至极。 而大哥却与文帝暗中有联系往来，萧昱怎会不怒。 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大哥，我不能让萧昱杀了大哥，祸及满门。 我又辗转难眠的听了一夜的风雨。 初春的天气反复多变，几天的风和日丽之后又变了天，阴雨绵绵，寒气袭人。 或许是天气骤冷，我的咳疾又犯了。 整夜的咳嗽着，频繁的咳嗽声让守夜的灵溪也担心的一夜没睡。 “娘娘怎么又咳嗽了？”她给我倒了一杯水来，“娘娘喝点水。” 我喝完水把茶碗递给灵溪，“本宫没事，你去睡吧。” 灵溪接过来茶碗又问道，“娘娘整夜睡不好，是不是担心楚将军？” 我不由叹口气，“本宫正发愁该怎么向皇上求情……” “娘娘不用担心，奴婢认为皇上会看在娘娘的面子上网开一面的。以前林大人冲撞了皇上，皇上为了娘娘不是也赦免了林大人吗？”灵溪却是一副颇为轻松的样子安慰我。 可是她怎么知道大哥此次之罪非比寻常，形同叛逆。 第283章 祸不单行 我还未想出救大哥的办法，又一个坏消息传来。 林墨晏再一次被投入大狱。他与大哥一样都是被直接抓入锦衣卫。 原因自然也是与前文帝暗中勾结。 萧昱对于萧瞻文行踪的追查一直都是秘密展开的，没有丝毫风声走漏出去。 那些朝廷大臣们仅仅知晓萧昱正在大规模清查文帝时期遗留下来的、尚未落网的前朝臣子罢了。至于其他内情，则一概不知。 萧昱对外严密封锁住萧瞻文活着的消息。 所以大哥突然被抓，就连二哥三哥也不明所以。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消息，也是顺妃为了巴结我，通过她那在锦衣卫当官的兄弟打听出来的。 而萧昱既然不想让萧瞻文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那么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必然难逃一死。 近来，萧昱一直在文轩殿办公。 也许是日以继夜的处理国事，太过劳累，听说他的身体也偶感微恙。 所以在文轩殿休养调理。 我让芷若炖了燕窝。无论外界如何评论指责他的狠戾，做事不计后果，杀戮过多，在执政手段上的强硬残酷。然而，都不可否认一个事实，他确实是一个勤勉政事，心系百姓且目光宏远，励精图治，天生帝王之材的一代英主。 我到了文轩殿却吃了闭门羹。 刘云把我拦在殿外。 “娘娘，圣上龙体不适，正在休憩，已经传令下来，任何人不得打扰！” “本宫正是因为听说皇上身体抱恙，所以才来看望皇上。本宫还给皇上炖了燕窝滋补身体。” “燕窝就交给老奴吧，老奴一定会将娘娘的心意传达给圣上。” “我是来看望皇上的，见不到他，本宫心里不放心。既然刘公公说皇上正在休息，那本宫就等在这里，等皇上睡醒后，本宫再去看望。” 刘云苦着脸劝道，“圣上这些日子每晚处理政事直到半夜，实在是太劳累了！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等圣上醒来，老奴必会向圣上回禀……” 刘云说的恳切，我却有种感觉，萧昱是在避着我。 “刘公公，你对本宫说实话，是不是皇上不肯见本宫？” 刘云脸上本来就干巴巴的笑容更加不自然。 “圣上怎会不愿见娘娘？只是圣上刚刚入睡，老奴怕娘娘等的时间太长了。不如娘娘先回去，待圣上醒来后，老奴回禀圣上，圣上必然会召见娘娘！” “本宫既然来了，未见皇上岂可回去。本宫就在这里等着。”我的态度坚决。 刘云见拗不过我的心意，也不敢再劝。 于是我就等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天明直等到天黑。 当刘云再次露面，殿外的明月已经高高的悬挂在树梢之上。 “刘公公，皇上醒了吗？” “这……”刘云满脸为难之色，“圣上今日的政务尚未处理完毕，所以吩咐老奴告知娘娘，今日就不见娘娘了。” 我更明白了，萧昱果然是有意避开我。 而我的内心也愈发沉重，种种迹象表明，萧昱对我的哥哥和林墨晏已经动了杀机。 第284章 百转柔肠 我闯进殿内的时候，萧昱正慵懒的靠在锦榻上专注地看着奏折。 他那白皙如玉的面庞此刻呈现出一片灰白色调，宛如被一层阴霾所笼罩。面容之上也流露出一丝憔悴的病容之色。 我的突然闯入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抬起那双依然深邃如潭水的黑眸，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紧跟在我身后，无法阻止我的刘云已经惶恐的跪下请罪，“圣上恕罪……老奴……” 萧昱不等他的话说完，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皱眉，“退下去吧！” “是！”刘云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退出门外。 “皇上恕臣妾擅闯之罪。”我先告罪道。 他注视着我，微微叹口气，“月儿这般着急的来见朕，又是所为何事？” “我听说皇上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月儿真的是担心朕的身体么？”他淡淡的笑了笑。 “我当然是牵挂皇上……” 我是真的担心他，可是此时他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他的眸色泛起一丝柔情，“月儿想着朕，朕很高兴。朕也惦念着月儿，听说月儿的咳疾又犯了，月儿还要放宽心思才是……” “臣妾谢皇上的关心……” 尽管此刻百转柔肠，我还是不得不说出来意，“臣妾来见皇上还有一事相求……” “月儿要是前来为楚将军和林墨晏求情，就无需多言了！” 对于我的来意，他已然心知肚明，并且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 我却不能放弃，继续努力的为大哥辩解，“我大哥并未对皇上有不忠之心！而且大哥一心想退隐山林，怎会有叛逆之心？” “他是因为不愿意为朕效命，才要退隐山林。朕自问对他不薄，给他高官厚禄，对他封妻荫子。可即使朕对他的恩泽再厚，他也不肯忠心对朕。”萧昱悠悠的语气中透露着冷寒。 “我大哥一向谨慎稳重，并不贪图权势富贵。不管怎么说，我绝不相信大哥会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情！”我竭尽全力的为大哥开脱。 “那是因为月儿与楚将军兄妹之情深厚，所以百般维护。” 他的目光略显阴寒的凝注我的眼睛，“朕想问月儿，如果楚将军帮助萧瞻文复辟成功，朕成了阶下囚，萧瞻文和楚将军会不会让朕活着？而如果楚将军杀了朕，月儿又会如何？”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智虑绝人，骁勇强悍，能将天下牢牢掌控在手中的萧昱会有失败的那一天。 “想当年萧瞻文步步紧逼，迫使朕走投无路，不得不反！ 当时楚将军带领二十万大军前来讨伐。那时朕只有区区几千人马，无疑是以卵击石，可以说是命悬一线。 如果那时朕死在楚将军的枪下，月儿会不会为朕伤心悲痛？” 他的嗓音低沉又缓慢，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沉重和感伤。 接着他又自嘲般的冷笑一声。 “朕想在月儿的心中，非但是月儿的亲人的份量重于朕，就是那林墨晏在月儿心中的位置也比朕更加重要……” 第285章 等待 回想当年，萧昱反叛之际，大哥率兵征讨，我曾夹在中间进退不得，伤痛欲绝。 时隔多年，我却又面临着同样绝望悲伤的处境。 我想告诉萧昱，那时他危在旦夕，我情愿与他生死与共。 而如今，我大哥的生死掌握在他的手中，如果他杀害我的大哥，我定要与他彻底决裂，恩断义绝！ “对我而言，我的家人比一切都重要！皇上要是杀了我的大哥，我这一辈子都会恨皇上！” 我决绝的目光与他森冷的黑眸碰在一起。 我们彼此对视了良久，他的唇角微微勾勒起了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 “朕已经明白皇后的心意，让朕想想……皇后先回去吧……” 萧昱虽然模棱两可，我却以为还是看到一丝希望。 回到宫里，又是难眠的等待。 而我的咳嗽也愈发严重了，有时候会咳的喘不上气来，甚至咳出了一丝丝的血。 灵溪吓的大清早就跑去请来了小韩太医。 面对我剧烈的咳喘，小韩太医皱紧了眉头。 “娘娘血气淤积，万不可再心生郁结了？” “韩太医，本宫是不是得了痨病？” 我想起来谨妃也是咳嗽多年，我也亲眼见到她咳着血，最后死在了痨病上。 小韩太医微一迟疑，安慰说道，“娘娘只是忧虑过重，只要放宽心，病情自然就会有所好转。” 我只有苦笑，我在等着萧昱最终的决断，如果我的大哥被萧昱所杀，那么此后，我的病是好不了了。 又是凄风冷雨的一天。 那如铅块一般沉重而灰暗的云朵，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天空之上，冰冷萧肃，给人一种无法喘息的压抑感。 这样阴沉晦暗的天气仿佛就是预示着不幸。 萧昱最终还是没有放过我的大哥。 下了一道圣旨，要将大哥和林墨晏一同押至午门之外行刑，斩首示众。 我跑到了文轩殿，可是门口守着的侍卫太监不许我进入。 显然是萧昱不想见我，看来他的心意已决。 “圣上是不会见娘娘的，娘娘就回去吧！”刘云苦口婆心的劝我。 “你去告诉皇上，本宫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要见他一面！” 我强忍着心中的绞痛，只觉着一股股血气热辣辣的在胸中翻涌。 “老奴知晓娘娘是为何事而来，但是圣上心意已定，断无更改之可能！娘娘再来请求圣上也是无用！” “有用无用，本宫也要去见他，你让他们让开！” 我的双眼泛红，凌厉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刘云，刘云不由自主的退缩一下。 接着，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娘娘，圣命不可违！恕老奴不能遵命！娘娘就别为难老奴了！” “本宫必要见到皇上！看谁敢阻拦！” 我一横心就往前闯去。 门口的侍卫手持刀剑立刻呼啦啦的围过来，毫不留情的拦住我的去路。 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迎着刀剑继续往前走。 侍卫们并不敢伤害我，只好一步步的退让。 刘云见势不妙，赶紧急巴巴的奔入殿内，去向萧昱禀告。 第286章 暴君 萧昱的脸色就如外面的晦暗天空一样灰白阴鸷。 他看着我目光也冷的仿佛能渗入骨髓里面一般。 “朕念及皇后之情，已然网开一面，未曾对那二人施以凌迟极刑，亦未牵连其家眷。皇后何故又来见朕？\" 萧昱的声音也是冷漠的。 仿佛这一刻，他对我所有的温柔宠爱都消失殆尽。 只要是牵扯上了朝事，他必然会变成另外一个冷酷无情的他。 “臣妾求皇上放过我的大哥和林墨晏！” 我暗自深吸一口气，又勉强压抑住那股涌上心头的血气。 以他心中所想，他以为没有将我大哥凌迟处死，祸及家人就已是天恩浩荡了吧。 “朕的圣旨已下，不会更改！皇后不要再来求情了！” 他的语气十分坚决，毫无转圜余地。 “皇上要杀臣妾的大哥，不如就把臣妾一起杀了吧！” 如果大哥真的命丧于他手，我绝不会原谅他，而今后的日子亦是痛苦的生不如死，与其苟延残喘，还不如就此解脱来得痛快。 “皇后又要以死相逼朕么？朕想知道皇后究竟有几条命可以救他们。”他语气中蕴含着淡淡嘲讽。 “这是臣妾最后一次请求皇上放过臣妾的家人……”我最后恳求他。 “最后一次？”他又是冷笑。 “朕就是顾惜皇后，才一次又一次的饶恕林墨晏。 当初林墨晏要把皇后私自带回京城，朕没有杀他。朕清查文帝的那些乱臣贼子之时，也没有杀他。他公然辱骂朕，朕还是没有杀他…… 大概是他们认为有皇后这棵大树庇护着他们，所以有恃无恐了吧。如今，竟然暗地里与萧瞻文勾结在一起。 朕这次不杀他们，待到下回他们更加明目张胆的与萧瞻文勾结反叛朕，皇后是否仍要对朕苦苦请求，然后宣称这乃是最后一次呢。” 我完全绝望了，已经干涸的没有了眼泪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他，无尽悲凉的从喉咙里面艰难的挤出每一个字。 “臣妾从来没有庇护过家人，臣妾的家人也从未依仗过臣妾之势嚣张跋扈，胡作非为。 臣妾之所以几次为林墨晏向皇上求情，乃是臣妾知道，林墨晏仅是书生意气，而他对皇上出言不敬，也不过是针对皇上的一些过于残忍的行为发一些牢骚而已。 而臣妾的大哥，就算他不愿为皇上效力，也绝不会暗中反叛皇上，其中必有隐情。敢问皇上是否当真深入调查清楚了呢？还是只想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他被我的话激怒了，脸色铁青，眼中射出凌厉的寒光。 “皇后字字句句维护家人，既然皇后的家人是清白无辜的，那就是朕是昏聩不明，是非不分，妄杀好人的无道昏君了？” 顿时，我只觉一股腥甜的气息从心头潮水般的涌到了喉咙。 于是马上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它吞咽了回去。 然后，无比吃力的吐出了心中的悲愤。 “皇上不是昏君，但却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暴君！” 第287章 往昔 我急怒交加之下，冲口而出的骂萧昱是暴君。 说实话，那一刻，我的内心深处甚至还期待着他一怒之下索性将我一同问罪。 这样一来，或许我便能从这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解脱出来。 可是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雷霆大怒。 相反，凌厉的目光变得渐渐黯沉下来。 “原来朕在月儿的心中竟是一个暴君……” 然而，他的声音却依旧淡漠。 “既然月儿把朕看的如此不堪，朕还有何话说……” 他真像是与我已经无话可说的样子，一边重新拿起一份奏折，头也不抬的吩咐殿外的刘云。 “刘云，把皇后送回宫去！” 我亦未再恳求他，默默的转回身，缓慢的走出殿外。 此刻，原本阴沉压抑，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骤然响起一声炸雷。 这声巨响就仿佛在我的头顶上炸裂开来一般。刹那间，我就觉得那股沉闷的雍堵在胸口的气血，汹涌澎湃的翻腾上来。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声，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热液体从我的喉咙深处喷涌而出。 然后，我就看见了地上布满了点点的猩红血迹…… 再然后…… 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见二哥一身风流倜傥的衣着，便知道他要去哪里。 “二哥，你是不是又要去那风月场所？” “月儿，千万不要告诉你二嫂……”二哥急忙让我小声一点。 “二哥，那个地方有什么好的？二嫂这么美丽贤惠，二哥干嘛不能一心一意的守着二嫂？”我为二嫂鸣不平。 “二哥就是去听听那花魁弹琴而已……”接着二哥又贿赂我道，“月儿，等二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点心。” “二哥，我也要跟你去！” 二哥闻言连连摇头，“月儿是女孩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我却灵机一动，我可以女扮男装嘛。 二哥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我的死缠烂打，无可奈何之下，还是把我带到他常去的地方。 不过与我想象中的不同，竟然是一处十分清雅之所。 那位令二哥着迷的花魁娘子不但长的花容月貌，气质优雅，更是精通音律，能弹奏出宛如天籁之音的美妙琴声。 不过看着二哥如痴如醉的表情，我还是挺生气的，感觉他就是背叛了二嫂。 并且还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像二哥这么风流不羁的男子为夫君。 我沉重的呼吸着。 我是多么不想醒来，继续停留在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中。 然而，最终我还是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就像从那自由自在的时光中穿越回来，再度陷入了这痛苦的绝境。 “娘娘醒了！” 一声激动的呼喊划破周围的寂静。 那声音充满了喜悦，还带着一些哽咽。 好像是灵溪又像是兰锦。 接下来，就有人把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 应该是小韩太医吧。 可是我的目光却还是模糊的，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尽了一般，四肢绵软的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 第288章 探望 我的大哥和林墨晏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边塞，由镇守边关的韩川将军看管。 就在我昏迷后的第二天，萧昱下了这道新的圣旨。 二十余天后，老韩太医也奉命进京为我看病。 老韩太医虽已年迈体弱，且曾经饱经一场重病折磨，骨瘦嶙峋，颤颤巍巍。 可是医术却是仍旧高超。 韩家父子的精妙医术使我的病情逐渐好转起来，咳嗽的不那么频繁了，也不再咳血了。 我的病一日日渐好，而萧昱却再也没有踏入我的宫中半步。 听说他准备再次北巡，视察即将竣工落成的新皇宫。 不过此间倒有一桩令我欢喜之事。那就是萧昱特别恩准二哥和三哥进宫前来探望我。 萧昱只将大哥和林墨晏治罪，并未株连家族中的其他人。 然而大哥也的确与萧瞻文见过面。 萧昱全城严密彻查之时，萧瞻文曾深夜上门求救。 大哥还是念及故主旧情，深更半夜亲自护送萧瞻文偷偷的逃离了京城。 不过大哥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并未告诉家人。除了老家人楚福，其他的人对这件事情都是一无所知。 “大哥就是脾气太秉直了，不够圆滑。我听说文帝和陈公公也曾去暗中联络几位前臣，他们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皇上诛尽杀绝的残酷手段谁人不怕。 大哥和林墨晏此次能够死里逃生已是天恩浩荡了。” 二哥摇头叹息。 “大哥和林墨晏只想着故主旧情，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一旦事发，月儿该有多么为难么？” 三哥见我病殃殃的憔悴模样，不由心疼言道。 “大哥和林墨晏都是认准一棵树上吊死的那种人。其实文帝软弱无能，无论是掌控朝局还是驾驭那些文官的能力，都不能与当今圣上相提并论。”二哥向来都是佩服萧昱的。 “阿姐现在怎么样？”我惦念着阿姐，林墨晏这一被流放边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说起来林墨晏从未顾及过朝曦，三番两次触怒皇上，要不是皇上念及月儿，他岂有命在？ 这次朝曦刚生下孩子，又惹出这样的弥天大祸。以往我还佩服他的才学，如今看来他就是书读的多了，迂腐至极。” 三哥对林墨晏一肚子不满意。 “林墨晏别的都好，就是他那个忠臣不侍二主的思想实在是根深蒂固。” 二哥虽然与林墨晏一向交好，但是对于三哥说的这番话也表示认同。 “不管怎样，大哥和林墨晏的命总算是被月儿保下了。可是月儿却病成了这个样子……” 三哥的话语中微有哽咽。 二哥也是黯然，但还是强打精神笑道，“我们家月儿福泽深厚，必能消灾祛病。可是月儿今后凡事要放宽心，就是为了太子，也要照顾好自己。” 与亲人相聚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二哥三哥告别之时，我充满了不舍和眷恋的哭的泪流满面。 在这深宫之中，没有萧昱的准许，想要再次与二哥、三哥相见，恐怕是遥遥无期。 第289章 梦不成 二嫂生下一个男孩儿，阿姐生下一个女孩。 我精心挑选了礼物。赠送了给男孩一把镶嵌宝玉的黄金麒麟纹长命锁，寓意着平安健康、长寿吉祥；给女孩则准备了一柄羊脂白玉的如意，象征着顺心如意、幸福美满。 除此之外，还附上其他一些价值不菲的贺礼。 夏初之时，萧昱第二次北巡。 他下令赦免我大哥和萧瞻文的死罪后，就一直待在前朝，晚上就宿在文轩殿。三个月来，没有进过后宫一次。 而我也收到了大哥和林墨晏的消息，韩川将军对他们十分照顾，并未受苦。 只是他们归来之日遥遥无期，大概萧昱要把他们永远囚禁在荒凉之地了。 夏日悠长，可是明亮炙热的阳光依然无法照进幽深沉冷的宫殿里。 我的目光有些迷离的望着窗外那片被阳光照耀得格外耀眼的绿荫，以及那些争奇斗艳的繁花。 恍惚忆起，也是这般夏日，我因为妍妃与萧昱置气，他倾尽所有柔情，千方百计的讨好我，哄着我。 而我，也始终毫无招架之力，最终还是情不自禁地陷入了他精心编织的情网之中。 我曾经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三妻四妾的风流男人。 却未曾想，到头来，自己不但嫁给了一个姬妾众多的男人，而且还神魂颠倒的不可自拔。 盛夏之际，消息传来，萧昱起驾北巡。 这几年，新都城的诸事都筹备的差不多了，而萧昱这次北巡就是进一步完善迁都的各种事宜。 于是萧昱又把萧桦召入京城暂理朝政。 我听闻萧桦的王妃有了身孕，也为萧桦感到高兴。 而当萧桦到我的宫里前来拜望我，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 “本宫听说桦儿的王妃有喜，本宫恭喜桦儿了！”我笑盈盈的恭喜道。 然而，萧桦那张俊逸的面庞之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喜悦之色，反倒是呈现出一种冷冰冰、毫无表情的模样。 “本宫特意准备了一份贺礼，衷心祝愿桦儿将来能够与妻儿共享天伦之乐，生活幸福美满。”言罢，我示意身旁的灵溪，将早已精心备好的礼物恭敬地呈递给萧桦。 这份厚礼之中，不仅有赠予王妃的珠宝首饰，还有送给孩子的精美如意项圈。 岂料，萧桦仅是瞥了一眼那些礼物，便毫不犹豫地拒绝：“儿臣多谢皇后娘娘，但还望皇后娘娘将这些礼物尽数收回。” 我不由一怔，满脸疑惑的问道，“桦儿难道不喜爱本宫赠送的这些礼物吗？” 萧桦稍稍迟疑片刻，最终非但没有道出缘由，反倒态度愈发冷漠生硬地回绝道：“这些礼物儿臣着实无意收下。” 萧桦对待我始终是毕恭毕敬，礼数周全的。而且自小到大，他也都是一个乖巧温顺、听话懂事的孩子。 还是第一次这般冷硬坚持的态度。 我不由感慨的叹道，“桦儿长大了，本宫也不知道桦儿喜爱什么了……” 萧桦的目光闪动一下，“难道在皇后娘娘的心目中，儿臣一直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么？” 第290章 春风吹又生 我感觉萧桦生气了，但却不知无缘无故的，他为何生气。 “桦儿贵为一方藩王，也已成家立室，本宫当然不会再把桦儿当做孩子看待了。” “皇后娘娘就这么盼望着我成婚么？”萧桦的语调中竟然透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我的心咯噔一下，回想起萧桦大婚之后一直未曾与舒嫔的妹妹圆房，莫非他真的不喜欢我为他挑选的王妃吗？ 想到此处，我决定问个究竟。 “本宫听说桦儿大婚后，曾经有一段时日未与王妃圆房，桦儿是不是对王妃有哪些不满意的地方？” 萧桦则淡漠答道，“儿臣不过是遵照皇后娘娘之命娶妻罢了。” “本宫是想为桦儿择选一位贤惠的妻子照顾桦儿，可是并没有强迫桦儿违背心意的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啊！”我着急道。 萧桦原来是为了顺从我的心意才答应迎娶舒嫔的妹妹，那我岂不是胡乱牵线搭桥，乱点鸳鸯谱了么。 “皇后娘娘是为儿臣着想……儿臣却是后悔为何没有坚守心中之人……” “难道桦儿有心仪之人吗？可是先前本宫询问你，你又说没有……” 萧桦那双与萧昱毫无二致的漆黑眼眸幽深的望向我，“儿臣早在许久之前便已有倾慕之人，可她对儿臣来说，是儿臣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女子！” 烦心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如今我又为萧桦烦恼。 原本我还想萧桦娶他喜欢的女子做侧妃，也是一个弥补的办法。 然而，当我追问萧桦究竟钟情于何人时，他却始终缄口不言，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半分。 酷暑三伏，内务府送来了一桶桶的冰块，新鲜的冰镇西瓜还有冰凉解暑的酸梅汁。 经过一系列的降温措施，我的宫里倒是一片清静凉爽。而外面却骄阳似火，热浪滚滚，从繁茂枝叶中传来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给原本就燥热的空气更增添了几分喧闹与嘈杂。 玥儿已然蹒跚学步，他特别活泼爱笑，整个宫殿里时常回荡着他那清脆悦耳的咯咯笑声。 “小太子长的可太像娘娘了！特别是那双眼睛粲然明亮，好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呢！” 云箫和灵溪两人在殿内追逐着玥儿嬉戏玩耍。 兰锦一边为我轻轻的扇着扇子，一边瞧着兴奋不已的玥儿，笑着说道。 的确如此，玥儿不仅在外貌上像我更多一些，就连那活泼开朗的性情，也与萧昱的深沉冷峻大相径庭。 炎热的夏季即将逝去之际。 高王忽然从他的封地来到京城。 原来，经过高王锲而不舍的恳求，萧昱最终还是下旨把如妃从冷宫中释放出来。 并且恩准高王进京探望如妃。 这个消息让顺妃气恼不已。 “当初臣妾劝娘娘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冷宫里除掉如妃。可娘娘却是心慈手软。 如今皇上果真又把如妃从冷宫里面放了出来。等皇上北巡回来，又再念及起往日的情意，重新宠爱如妃可怎么好。这才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第291章 高王 我尚未踏入外殿，就听到玥儿清脆开心的笑声。 “玥儿要小心，不要摔倒了！” 当殿内传来那与萧昱毫无二致，略微低沉而极具磁性的嗓音，就如同一道电流瞬间传遍我的全身，我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震，一时呆愣起来。 “本王捉住玥儿了！” 那声音带着笑意的再度响起，其中还夹杂着玥儿兴奋又紧张的尖叫声。 此时此刻，我才如梦方醒，但是再想迈开脚步，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如此沉重。 我走进殿内的那一刻，萧桦正把玥儿抱起来，并且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玥儿跑的这么快，本王都要追不上玥儿了……” “桦儿今日怎么如此得闲？” 萧桦平日里除了前来向我问安之外，其余的时间皆是忙于前朝政务。在勤勉政事的这一方面也与他的父王如出一辙。 “高王刚抵达京城，儿臣晚上设宴款待，特来向皇后娘娘禀告。” “本宫身体不适，就不参加宴席了。桦儿好好款待高王便是。”我淡然说道。 “儿臣遵命！” 这时，萧桦抱着的玥儿向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于是萧桦把玥儿轻轻的递送给我。 “玥儿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他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玥儿粉雕玉琢一般的小脸蛋。 “桦儿这么喜欢孩子，等桦儿有了世子之后必会更加疼爱。”我搂着依偎在怀中的玥儿笑着说。 他脸上的笑容散去了，声音也变得冷淡起来，突然告辞道，“儿臣已无其他要事，儿臣先行告退！” “桦儿，本宫听闻舒嫔所言，王妃自从怀有身孕以来，身子一直颇为不适。桦儿还要时常给王妃送去书信，多加安慰关心才好。” 萧桦的脸色愈加阴沉了几分，冷漠应了一声，“是！” 当晚，萧桦设宴款待了高王。 萧桦以礼待他，他却一如往昔蛮横骄纵，在席上几次给萧桦难堪。 萧桦还是隐忍了下来。 不但高王目中无人的对待萧桦，就连我也未曾拜见。 不过，如妃倒是出了冷宫后，迫于形势，不得不无奈的先来拜见我。 她虽然被放出冷宫，却被降为贵人。 大概是刚脱囹圄又被降位之故，不复以往的张扬，反倒看着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而且应是在冷宫中的日子极不好过，昔日的丰满圆润的身材变得瘦骨零丁，那张原本娇艳的面庞此刻也是营养不良的面黄肌瘦。 我与她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而且她心中对我仇恨入骨，却还要低眉顺目的向我行礼参拜，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于是，她只在我的宫里如坐针毡的待了不到片刻。 一晃又是几天，高王本该返回封地，却赖在京城里不肯回去。 听说他纠结了一些纨绔子弟，整日在京中声色犬马，甚至还明目张胆的强抢民女。 萧桦来见我的时候怒气冲冲。 “高王简直无法无天！儿臣以前就听说高王骄淫奢侈，性情残暴，把封地治理的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他与那些浪荡之徒厮混在一起荒淫奢乱也就罢了。未曾想竟然当街强抢民女，还打死人命！”萧桦咬牙切齿。 高王素来胆大妄为。 一来是他天生性格粗暴，二来，他依旧凭仗着萧昱对他从小的那份宠爱。 第292章 制服 高王欺男霸女，当街打死人命，引起朝中一片舆论。 特别是那些清流一派的文臣，义愤填膺，纷纷上书痛斥高王无视王法的行径。 高王在光天化日之下视人命如草芥，传扬到天下，岂不是民心尽失！ 高王面对舆论和朝臣的指责则是毫不在乎，甚至萧桦劝说他收敛行为，他竟然当时就火爆的与萧桦吵嚷起来。 并且依然出言不逊的辱骂萧桦出身低下，不过就是代理父皇处理政务而已，就自认为身份变的尊贵，可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舞姬之子的低贱出身。 萧桦忍无可忍，当即就下令把跟随高王的亲信奴仆统统打入大狱。 并且把高王的种种劣迹加急传书到新都，交予父皇圣裁。 然而，单是处置高王的奴才，高王就闹翻了天。天天堵在雍和殿，跳着脚大骂萧桦从小就会拍马逢迎，攀高枝。如果不是依靠皇后的裙带关系，父皇怎会让他暂理朝政？诸如此类不堪的话语不绝于耳。 高王闹的如此之凶，萧桦不再忍耐，下令自己随身带来的亲兵卫队捉拿高王，暂时看押起来。 高王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暴跳如雷的激烈反抗。可是萧桦带来的侍卫个个身手矫健，训练有素，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高王按在了地上，轻易的制服了他。 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后，萧桦下了朝来向我问安之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反而是我颇为担心。高王和萧桦从儿时起，就经常因为高王讥讽嘲笑萧桦而起摩擦。 特别是那一次高王对我出言不逊，萧桦还曾经狠狠的揍过高王一顿。高王对此一直怀恨在心。 “高王如此如此肆意妄为、无法无天，是该好好惩治一番。可是高王混浊闷愣，又与桦儿结下了仇怨，本宫怕他对桦儿不利。”我忧心忡忡。 “儿臣怎会怕他，皇后娘娘放心。”萧桦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不以为然地回应道。 看到萧桦那满不在乎的神情，我高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定：“桦儿心中自有分寸便好……” “桦儿今日就留在本宫这儿吃饭吧，本宫特意嘱咐芷蓉准备了几道桦儿爱吃的菜。” “这世间，除了娘亲，唯有皇后娘娘对儿臣是最好了！” “说起来，是桦儿一直惦念着本宫。桦儿一直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听我将他称作孩子，他的脸色又不好看起来。 “皇后娘娘始终把儿臣只是看作孩子而已。”他的声音低沉中含着一丝压抑。 “桦儿认在本宫的膝下，本宫也算做桦儿的母后。不管桦儿多大年龄，在母后的眼中永远都如同孩子一样。”我微笑道。 就在我的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炽热的火焰猛然涌上了萧桦的双颊，使得他原本白皙的面庞瞬间泛起一层鲜艳的潮红之色。 与此同时，那双黑眸也骤然闪亮的盯着我，眸底深处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愤懑。 第293章 一头雾水 “儿臣认在皇后娘娘的膝下之时，皇后娘娘只有十八九岁。说起来儿臣与皇后娘娘的年龄只是相差几岁。 皇后娘娘是否也认为儿臣攀权附贵，内心对儿臣也是感到鄙夷不屑？” 萧桦涨的通红的双颊如同火烧一般，黑眸亮如雷雨中划破天际的闪电，明亮锐利。 他突如其来的怒意让我一头雾水，又不知他是因何故生气。 同时发现他竟也有着与萧昱一样的反复无常和多疑的性情。 “桦儿，本宫说错了什么话吗？桦儿为何会有如此的想法呢？”我疑惑不解问道。 萧桦眸中的悲愤渐渐消失，面上的红云亦逐渐淡去，而且刚才失控的理智似乎也重新回到了身上。 “儿臣有所冒犯，皇后娘娘恕罪……” “桦儿是否还是因为高王的胡言乱语生气？高王是个混人，桦儿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我以为高王的那些侮辱的言语还是刺伤了萧桦的心，所以好言安慰他。 “儿臣对这些话早就不在意了……” 萧桦的语气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恢复了风平浪静。 随后他又说道，“儿臣想起还有几件急待处理的朝政，儿臣就不在皇后娘娘这里用膳了。” 我又隐隐感觉到他似乎还是悲伤的，或许高王的侮辱还是伤害到他了吧。 时隔不久，萧昱的口谕传来，责令杖责高王五十廷杖，把他赶回封地。并且将他的那些亲信仆从全部斩首示众，以平民愤。 那五十廷仗要是着实打在身上，即使在受刑过程中侥幸没有当场毙命，也要落下终身残疾。 然而，王爷受刑，负责行刑之人必定心存顾虑，不敢使出全力。 可即便如此，就算板子打得再轻，也免不了让高王遭受皮肉之苦，被打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而高王受刑后，萧桦奉旨毫不犹豫的令人将被打的血肉模糊，动弹不了的高王抬出皇宫，赶出了京城。 并且对高王宣旨，从此以后，永不许他踏入京城半步。 自此，高王对萧桦可以说是恨到了骨子里。 高王刚被驱逐出京，舒嫔又为她的妹妹而来。 “箐儿给臣妾来信，说是代王殿下对她冷若寒冰，皇后娘娘就帮帮箐儿吧！” 我颇感诧异，“代王妃不是已经有喜了么？如若代王冷落她，怎会与她一起呢？” 舒嫔却是一脸的懊悔。 “说起来此事是臣妾的错……箐儿与代王殿下成婚以来，代王殿下一直不肯与箐儿圆房，箐儿每次给臣妾来信，皆是痛苦不已。臣妾心疼妹妹，却也是无计可施。 于是一次偶尔与顺妃娘娘谈及此事，顺妃娘娘就给臣妾出了一个主意……” 话到这里，舒嫔又是满脸羞愧，“臣妾也是一时心急，于是就听了顺妃娘娘的建议……” “顺妃给你出了什么主意？” 舒嫔更加难为情的期期艾艾道，“顺妃娘娘……她……她给臣妾了一些秘制的迷情香，说是箐儿应该主动一些……只要想办法把代王殿下灌醉，再用此香催情…… 还说世上少有男子能够抵抗得住温柔之乡，更何况代王殿下从未历经过云雨之事……只要箐儿多施展柔情，必然能够抓住代王殿下的心……” 我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 无疑，舒妃的妹妹按照此法怀上了身孕。 我不能指责代王妃用这种方法，她也只是想要得到萧桦的爱而已。 第294章 代王妃 我这个红线牵的也是懊悔不已。 舒嫔的妹妹与萧桦共度一宵之后，反而适得其反。 萧桦大为恼怒，干脆从此不见她的面，即使舒嫔的妹妹怀上了身孕，他也不闻不问，绝情到了极点。 舒嫔的妹妹整日以泪洗面，痛苦无奈之下，只有写信给舒嫔，求助于我。 此时，我自然是知道了萧桦冷淡舒嫔的妹妹的原因。 心中也是烦恼该怎么劝说萧桦。 除了萧桦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件更加令我心烦意乱之事。 听说萧昱之所以把如妃从冷宫里放出来，是因为高王的消息也颇为灵通，得知萧昱饶恕了我大哥和林墨晏的死罪，于是愤愤不平的上书，向他的父皇抗议偏袒皇后的家人。 如此谋逆大罪都可以得到从轻发落，相较而言，他的母亲所犯下的罪行，理应也能够获得赦免宽容才对。 实际上，在前朝也有所非议，既然皇上能够饶恕皇后的家人，却为何对那些文帝的旧臣如此残忍的诛尽杀绝。 萧昱是因我病重之故，才又网开一面。然而，他对我也冷漠到了极点，仿佛他的心已经离我远去，我与他之间，似乎也已是形同陌路。 秋季到来之时。 代王妃也从遥远的代王封地抵达了京城。 我本来考虑她身怀有孕，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唯恐千里迢迢的奔波给孩子带来什么闪失。 可是代王妃却托舒嫔再三请求我，说是思念代王，执意来京。 据舒嫔所言，代王妃的确对萧桦爱之深切。所以，面对萧桦的冷淡才会如此痛苦不堪。 王妃初至京城，就先进宫来拜见我。 她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身形显得沉重笨拙，并且满面疲惫之色。 我免去了她的礼仪，关切问道，“代王妃一路辛苦了！可去见过代王了？” 代王妃那张秀美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忧愁与憔悴。 她轻轻的摇摇头，低声回答，“臣妾不敢去见代王殿下……” “今日代王妃就在本宫这里用膳，本宫派人去将代王请来。” “臣妾谢皇后娘娘……可是臣妾这次未告知代王殿下进京之事，臣妾还是怕代王殿下生气……”代王妃面带忧惧的怯怯说道。 “本宫已经告诉代王，是本宫让王妃进京的，代王不会怪罪王妃的。” 看着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般的代王妃，她似乎对萧桦心存惧畏惧。 我不由有些疑惑，萧桦向来温文尔雅，她为什么会如此惶恐不安呢。 中午萧桦迟迟未来，我遣人再三去请。 而代王妃脸上的神情也愈发显的局促不安。 “皇后娘娘……代王殿下会不会真的责怪臣妾……” “或许今日朝中政务繁忙，故而耽搁了些时辰吧……” 我一边安慰代王妃，一边正要吩咐人再去请萧桦，就听外面有侍从传禀代王驾到。 正在忐忑不安的等候着的代王妃，立即慌忙的站起身来，急切的朝门口方向望去。 从代王妃那流露出无尽的期待与盼望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对萧桦确实是情深一片。 第295章 无动于衷 萧桦对待王妃不理不睬，冷漠至极的态度让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代王妃则始终低眉顺首，一副温婉之态。 “王妃如今身怀六甲，以后桦儿忙完政事要多陪伴王妃！”我的语气格外郑重其事的嘱咐萧桦。 代王妃听到我如此吩咐萧桦，脸上不由现出喜悦之色，目光充满期待的偷偷瞄着他。 萧桦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最近朝中事务繁忙，儿臣实在无暇顾及王妃。既然王妃返回京城，不如暂且回娘家住一阵子吧。” 萧桦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原本羞怯垂首的代王妃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猛地抬起头来。 霎时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眼眶中汹涌而出，她声音颤抖着问道：“王爷……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一直认为，萧桦仅仅是对代王妃不太喜爱罢了。但代王妃这般温婉娴静、知书达理，与他相处日久，定然慢慢就会有了情意。 可如今看来他却像是十分厌恶代王妃的样子。 “桦儿若是无暇照顾王妃，那王妃就暂且先居住在舒嫔的宫中。但是，桦儿必须时常前去探望王妃！”我沉着脸说道。 即使萧桦再如何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有了他的骨肉，他怎么能够如此无情的把她遣送回娘家呢。 萧桦大概看出我生气了，于是顺从的应道，“是，儿臣遵命！”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骤然寒冷起来。 我派去给代王妃送补品的灵溪急急忙忙的返回来。 “娘娘，刚才我送去补品的时候，代王妃动了胎气，肚子疼的厉害，妍嫔娘娘的宫里现在都已经乱成一团了……” “代王妃怎么会动了胎气？”我急忙问道。 “听说好像是因为代王殿下的缘故……代王殿下去看望代王妃之后离开不久，代王妃的肚子就突然疼了起来……” “灵溪，你赶紧去请小韩太医为代王妃看看。” “是！” 灵溪要走，我又叫住她，“还有，你再去请代王殿下，让他来见我！” 萧桦尚未来见我之时，我又得到了消息。 代王妃已经有流产的迹象，小韩太医为她开了保胎药，卧床休养。 同时我也得知，萧桦毫不留情的斥责代王妃工于心计、善于伪装。在人前一副温柔婉约的姿态，实则心机狡诈，不择手段。这令萧桦对她深感憎恶至极点。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代王妃在听闻这番无情指责后，悲愤痛苦、情绪激动之下，才触动了胎气。 当萧桦来到我的宫中，我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桦儿知不知道王妃差点小产，现在正躺在床上保胎！” 萧桦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淡淡回应，“儿臣已然知晓。” “桦儿一向温和宽厚，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冷漠无情呢？王妃毕竟是你的妻子，而且还怀着桦儿的骨肉，桦儿如此漠不关心，实在令人心寒！”我更加生气的一连串指责萧桦。 萧桦却对我的指责无动于衷。 “像她这种工于心计，不择手段的女人，儿臣如何能让她做儿臣的王妃！” 第296章 影子 我透过萧桦那如寒冰般的冷漠的面庞，仿佛看到了萧昱的影子。 不可否认，以往那个温润如玉的萧桦不知何时起已变的愈发酷似萧昱的冷酷无情。 我只觉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桦儿是想休掉王妃吗？” “儿臣实在无法容忍身边有这样一个时刻算计的女人！”萧桦依然冷冷。 “桦儿如果不是如此冷漠的对待王妃，王妃也不至于使用一些心计。她无非就是想和桦儿在一起罢了。本宫可以看出来，王妃对桦儿一片深情。若非如此，她怎会想方设法的想要获得桦儿宠爱。 桦儿仅仅因此就对王妃心生厌恶，是否对王妃太不公平了！” “儿臣自小就看多了父皇的姬妾们为了争夺父皇的宠爱尔虞我诈，用尽手段。 而皇后娘娘与她们相处日久，也应是知道这些女人们的蛇蝎心肠。 儿臣的娘亲为此悲惨一生，郁郁而终。儿臣也亲眼所见皇后娘娘如何被算计，深受其害，否则怎会久病不愈。 如今，这种事情竟然又发生在儿臣的身上，儿臣岂能容忍？” 萧桦说的也有一番道理。他自幼跟着母亲受尽白眼凌辱，自然对他父皇的那些勾心斗角的姬妾们深恶痛绝。 代王妃使用迷情香设计萧桦，虽然是因为对萧桦的深情所致，却是触犯了萧桦心中的忌讳。 “桦儿，你与你父皇不同，你父皇的姬妾众多，所以难免为了争夺宠爱勾心斗角。倘若桦儿今后不再纳妾，只与王妃一生一世的话，自然就不会发生争风吃醋之事了。” 我还是要规劝萧桦，代王妃秉性温柔纯良，又对萧桦一往情深，萧桦不能因为一时的成见而错失良缘啊。 “儿臣最为憎恶的就是她这种女人，何谈与她一生一世！” 萧桦却拒绝的更加彻底。 “桦儿即是如此说，那就是本宫的过错了。是本宫未为桦儿选好王妃，令桦儿对她如此讨厌。是本宫愧对桦儿了！” 我第一次对萧桦冷言相对。同时也有些明白了代王妃惧怕萧桦的原因，显然是萧桦对她的态度过于冷酷让她心生畏惧。 萧桦脸色一白，乌黑深眸注视我片刻，然后缓缓低下头去。 “皇后娘娘息怒，儿臣这就前去看望王妃。” 然而，萧桦还未去探望代王妃，她的孩子就胎死腹中。 小韩太医来向我回禀，说是代王妃是因长期心情抑郁而伤了胎儿，可能又加上长途的奔波劳累，对胎儿也造成了不利的影响。 我却知道代王妃失去孩子的最主要原因源自于萧桦，足以可见萧桦是多么深重的伤害了她。 代王妃这次小产后，始终断断续续的出血，淋漓不止。缠绵病榻足有一月。 期间我去看望她几次。 曾经温柔婉约，恬静端庄的佳人如今骨瘦形销。 原本那如玉石般细腻光洁的面庞变的干枯蜡黄。那双曾经明亮动人的眼睛，也被无尽的绝望和哀伤所淹没。 我对她愧疚至极，是我擅作主张的把她嫁给萧桦，是我的错误害了她的一生。 第297章 情难绝 萧桦来向我问安，我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 “桦儿的政务那么繁忙，不必每天来向本宫问安了。” “儿臣昨日刚去看探望过王妃……”萧桦自然知道我因何生气。 我也听说萧桦去看望了代王妃几次。每次萧桦仅是简单地问候几句，代王妃便已喜不自禁，宛如萧桦那寥寥数语的宽慰之言就已然抚平了她所承受的所有苦痛一般。 “桦儿，本宫知道你另有所爱，所以不喜欢本宫为你挑选的妻子。但是桦儿可知道王妃这次小产险些让她丢了性命。 可是即便如此，王妃却毫无怨言，当本宫前去探望她的时候，她反而还认为是自己的过错，恳请本宫代为转达，并祈求你的宽恕。\" 王妃如此温婉宽厚、心地纯善，桦儿就是铁石心肠，也该有所触动吧。”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萧桦言语恭敬，可是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就像只是为了平息我的怒火才顺从于我。 “桦儿也知道本宫嫁给你父皇后失去了两个孩子，以至于本宫至今病体难愈。你怨恨你父皇对你娘亲的冷漠，可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与你的父皇有何两样？”我痛心的斥责他道。 他听我此言，蓦然抬起眼眸，直视我的眼睛。 “儿臣与父皇不同！在父皇的心中江山重于一切，他为了天下而宁愿委屈皇后娘娘！可是儿臣不会如此，儿臣为了心爱之人宁愿放弃一切！” “那桦儿告诉本宫，桦儿心仪之人究竟是谁？桦儿既然爱她为何不能娶她？难道她不喜欢桦儿，或者是已经有了婚约了么？” 我决定问出萧桦心中之人，如果萧桦能娶到心中所爱，从此一妻一妾，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 然而，萧桦的目光却瞬间变得无比悲凉，怆然说道，“儿臣说过，她与儿臣永远不可能！” “莫非她已经有了人家？” 我几分明白，应当是萧桦钟情的那位女子已然嫁作他人妇。而萧桦的沉默不语，则进一步印证了我的猜测 “既然桦儿与她没有缘分，何不从此放下，重新开始生活。”我试图劝解。 萧桦注视着我眼眸又变得深沉如海，声音低沉又痛楚。 “儿臣何尝不想放下……可是儿臣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她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儿臣的心……就像深入到儿臣的骨髓里，令儿臣无法自拔……” 我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可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萧桦对她的深情已然如此刻骨铭心。 只是，萧桦的这份专一与痴情，对于另一个女人来说却是一场残酷的灾难。 然而，无论如何，我的这番斥责还是有了一些效果。 萧桦又去探望了王妃几次，而代王妃的身体也因此逐渐康复起来。 我不能不暗自感叹代王妃对萧桦的一片痴情。 当我对错牵姻缘满心懊悔，愧疚难安之时，代王妃却告诉我，能够嫁给萧桦做他的王妃，乃是她此生的最大的心愿。 第298章 至高无上 寒冬凛冽之际，老韩太医去世了。 他有着严重的心脏病，虽然几次凭着精湛的医术，借助药物保住了性命。然而，病魔终究还是再次降临，这一次，老韩太医的心脏病毫无征兆地突然发作，在睡梦中离世。 小韩太医来向我辞行，他要护送父亲的灵柩返回家乡，并且守孝三年，以尽孝道。 “娘娘今后按照家父所开的病方慢慢调理，娘娘的咳疾必会除根。不过微臣还要叮嘱娘娘，万万不可再伤神忧思，否则疾病反复，就难以医治了！” 临行前，小韩太医不放心的反复叮嘱。 果然，我一直按照老韩太医留下的方子吃药调理，一个冬天未再咳嗽。 而这个冬天里，代王妃与姐姐舒嫔常来我的宫里。 代王妃给玥儿做了几身棉衣，绣工精美，剪裁的也十分合体，足以可见心灵手巧，秀外慧中。 “代王去看望王妃了吗？”我问她。 “回禀娘娘，代王殿下这些日子经常来看望臣妾，对臣妾也十分关心……”她轻轻颔首道，脸上泛出羞涩又喜悦的笑容。 我的心中着实宽慰不少，“如此甚好，本宫也可安心了。其实代王性格温和宽厚，也无纳妾之意。王妃养好身体，与代王夫妻恩爱，相濡以沫，日后再为代王诞下世子。” “臣妾心中万分感激皇后娘娘！只要代王殿下不嫌弃臣妾，臣妾愿意尽心尽力的服侍代王殿下！即便是代王想要纳妾，臣妾也绝无怨言！” “王妃如此贤德，代王才要好好珍惜才对。”我由衷而言。 虽然此时萧桦是遵照我的命令前去看望代王妃。但是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他会放下对那女子的执念，与代王妃好好的过日子。 岁末将至，湘王也进了京。 一是前来探望病重的仪妃，二是湘王的亲事已然定下，迎娶的是内阁大臣之女，也是书香世家，门楣显赫。 湘王进宫后，先来到我的宫中拜见我。 他与高王截然不同，自小就斯文秀雅，礼数周全。由于饱读诗书，无论是举手投足之间还是言谈举止之中，皆散发出一种浓郁的书卷之气。 然而不足之处，就是性格文弱，欠缺坚毅果断的气魄，或许正因如此，才未能成为萧昱心中合适的太子人选。 不过，萧昱对湘王依旧存有一份喜爱之意。 而且萧昱一方面毫不留情地压制着那些以权谋私、结党营私的文臣们，整顿朝纲；另一方面却还要笼络人心，巩固统治。 正因如此，他虽然削弱了李家的权势，但是又使李氏家族在朝堂之上仍能保有一席之地。 所以萧昱特意下旨，待到北巡归来，亲自为湘王主婚。 这也是向满朝文武传递出一个清晰而坚定的信息。 皇权至高无上，凌驾于一切之上！无论是大臣们的生杀予夺还是荣辱兴衰，都完全掌控在天子手中。 任何妄图挑战皇权、违背圣意者，都将面临严厉的惩罚。唯有对君王忠心耿耿的臣子，方可得到更为丰厚的恩泽与眷顾。 第299章 视而不见 新年期间，萧桦也依然忙碌政务。 我却有种感觉，仿佛自从得知他的父皇即将北巡归来后，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我。 尽管每日清晨，他仍会如往常一般前来向我请安问好，可却不过是寥寥几句的问候，而且神情间也隐约透露一丝疏离之感，就像是我们之间突然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将彼此隔绝开来。 “桦儿过年与王妃就在本宫的宫中用膳吧。” 我还是想为萧桦与王妃制造更多相处的机会。 “儿臣多谢皇后娘娘！不过，近些日子以来，全国各地呈递上来的奏折堆积如山，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延误国事。因此，儿臣在过年期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必须在父皇回宫之前妥善处置好所有积压下来的政务。\"萧桦语气恭敬中透露着一丝冷淡。 “桦儿，政务是处理不完的，就是你的父皇过年的时候也会歇息几日。桦儿不要太过劳累了，而且也要多陪伴一下王妃……” “儿臣知道皇后娘娘又是要命令儿臣陪伴王妃罢了！” 萧桦不待我说完便打断我的话。他第一次顶撞我，他那俊朗的面容也是阴沉的。 我微微一愣，却还是想着再多劝说几句，“本宫听说这段时间桦儿常去看望王妃，桦儿与王妃恩爱和睦就好……王妃她确实温柔贤惠，而且近日又正在为桦儿缝制衣裳，王妃对桦儿可谓是全心全意，桦儿要珍惜眼前人啊！” “儿臣不是孩子了，皇后娘娘就不必再为儿臣的事情操心了！” 萧桦的语气更加生硬，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难以掩饰的烦躁之意。 听到这番话，我的心头猛地涌起一阵无法言说的黯然与失落。 我煞费苦心的撮合这么久，显然萧桦还是不为所动。不仅如此，萧桦似乎还因为此事对我产生了不满之情。 “既然桦儿有自己的想法，本宫就不多言了……”我掩饰不住心中的惆怅。 萧桦似乎意识到刚才对我言语的失礼，迅速收敛心神，努力压制住内心那股烦躁的情绪。 “儿臣自当谨遵皇后娘娘之命……” “本宫并非要强求桦儿听从本宫的命令，本宫只是实在想不通，王妃那般温婉善良、贤惠端庄，桦儿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萧桦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反问道，“其实儿臣也不明白，皇后娘娘一次又一次的为父皇伤心难过，可皇后娘娘为何对父皇始终痴心不改呢？” 说到这里，萧桦稍稍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以一种带着几分讥讽的口吻说道，“皇后娘娘可知道，父皇又新册封了一位贵妃！” 我已经有所耳闻，萧昱此次北巡，有官员觐献上一位美女。 听说此女刚满十六岁，千娇百媚，美艳绝伦。萧昱对她恩宠到极致，甚至不惜打破常规，竟然直接将她封为贵妃。 犹记得昔日林墨晏曾苦口婆心地规劝于我，让我趁早远离萧昱。 岁月如此漫长，年轻美貌的女子层出不穷，我又能与多少女子去争去斗。 第300章 新贵妃 萧昱此次北巡直到来年开春才返回。 听说新都的各项事务皆已筹备妥当，迁都在即。 他册封的那位新贵妃，入宫以来迟迟未来拜见我。 据说是因为旅途劳顿，身体娇弱的她身体抱恙。 萧昱归来之后，湘王的大喜之日亦已定好良辰吉时。 然而，就在湘王大婚前夕，顺妃骇然失色的跑了过来。 她的脸色发青，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 “娘娘，臣妾刚才在御花园中偶遇那位出来散心的贵妃娘娘了……可把臣妾给吓到了……” “是否那位新封的贵妃花容月貌，容颜绝世，所以才令顺妃如此吃惊？”我漫不经心的问道。 顺妃却是惊魂未定，“不仅是如此……娘娘有所不知，那位新贵妃的面容竟然与早已离世的沈落星一模一样！臣妾一眼瞥见她时，顿时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想着莫非是见鬼了？难不成是那沈落星死而复生……” 沈落星没有起死回生。 而是想要东山再起的黎家费尽心思，四处寻觅，最终竟真的找到了一名与沈落星极为相像的女子。 萧昱对沈落星的那份独一无二的执着和痴情也是我难以想象的。 即便是那个仅有几分相似沈落星的妍妃，都足以令萧昱恋恋不舍；更何况如今出现的这位新贵妃，简直就如同沈落星转世重生一般。 萧昱内心深处那些长久以来被深埋的对沈落星的挚爱深情，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就如火山喷发般彻底喷涌而出，再也无法藏匿半分。 我在湘王的大婚典礼上并未见到那位酷似沈落星的新贵妃，大概是她的病情尚未痊愈吧。 湘王的婚礼奢华盛大。非但李氏家族倍感荣耀，脸上有光，女方所属的文官家族更是对皇帝陛下赐予的这份隆恩感激涕零。 毕竟，能与皇室联姻，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无上的殊荣。 而萧昱也是借由湘王如此隆重的婚礼传递给朝臣们，他对这些忠于朝廷的文官仍旧是重视和倚重的。 华丽又繁文缛节的婚礼对于我来说尤其冗长。 终于熬到婚礼结束，当我以皇后之礼向萧昱告退，萧昱注视着我的眼眸深冷无波。 湘王大婚过后，我几乎不出宫门，也免去了那些嫔妃们的请安。 每天只是悉心的照看抚养玥儿，日子过的倒也平静安稳。 要不是顺妃时不时过来向我传递消息，我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于后宫无休无止的争斗之中。 “那黎家虽然权势大不如以前，却毕竟是跟随皇上多年的心腹，而且深知皇上的心思。他们找来这个沈落星的替身，无非就是想要重整旗鼓，与娘娘的娘家分庭抗礼。 不过说来也奇怪，尽管皇上对那位逸星贵妃宠爱有加、呵护备至，不过却从未碰过她…… 她宫里的奴婢们都暗自传开了，皇上每日仅是白天去看望她，晚上是从不留宿的…… 可皇上虽然不碰她，但是经常与她一同写字画画，对弈弹琴，有时还会痴痴的看她很久…… 臣妾猜想，原先那沈落星也是一个才女，这些应该都是她与曾经还是王爷的皇上所做过之事。显然皇上万分留恋，难以忘怀……” 萧昱自始至终都未能将沈落星从心头抹去，正因如此，他方才赐予这位新晋贵妃“忆星”。 第301章 失而复得 七八日后，那位神秘的逸星贵妃终于来到我的宫中请安拜见。 我也终于知道萧昱为何对沈落星爱的那般深沉，刻骨铭心。 她是那种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娇媚与柔情，能令人爱怜到骨子里的女人。 一袭白衣如雪，如同绽放在幽静山谷里的一朵娇艳花朵，既有着娇艳欲滴的艳丽色彩，又不失清新淡雅之韵。 衣袂飘飘间，更显其身材纤细修长，腰间不盈一握，宛若风中摇曳的柳枝，轻盈而又婀娜多姿，惹人怜爱。 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如丝般顺滑的发丝之间点缀着几颗闪耀夺目、价值连城的明珠，愈发映衬得肤光如雪，白璧无瑕。 一张五官精致的面庞柔美妩媚，黛眉下一双美眸就如碧波荡漾的秋水，顾盼生辉间，流露出无尽的风情万种与迷人韵味。 妍妃纵然同样有着娇媚婉转、楚楚可怜的模样，但是两相比较之下，便显得庸俗媚艳，完全没有那种清雅曼妙、风姿绰约的独特气质和韵味。 她娇怯怯的向我行礼，那种娇羞动人的少女之态，莫说是男子，就是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被她所吸引住。 我按照皇后应有的礼节，照例对她嘘寒问暖了几句。 她表面上比妍妃看起来更加纯真无瑕，然而无论她的衣着打扮，还有举手投足间纯美娇柔的姿态，却都与传闻中的沈落星毫无二致！ 又过了一段时日，萧昱下旨，萧璠过继到逸星贵妃的膝下，并且分封七岁的萧璠为恭王。 萧璠聪明伶俐，原先就深得萧昱的欢心，而今过继给了贵妃，身份地位立刻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不但萧璠重获圣宠，就连黎家人也因为逸星贵妃接连升迁。 相比起逸星贵妃的炙手可热，局势明显对我不利，甚至影响到了我的玥儿。 自从萧昱北巡回来，依然未踏入我的宫门半步，自然也未曾来看望过玥儿。 我倒是不在乎萧昱对我的冷漠，却不由得为玥儿担心。 我宫里的人也都看出形势不妙，就连向来厌恶内宫争斗的云箫也来劝我。 “那个逸星贵妃把妍妃的儿子认在膝下肯定别有用心，只怕也有争夺太子之心。虽然小太子的嫡子地位不可动摇，可是娘娘也不可不防……” 我却知防是防不住的，这个逸星贵妃与妍妃和如妃决然不同。 她是萧昱心中思念已久，失而复得的女人。在萧昱的内心深处，她才是那颗被珍藏已久、独一无二的明珠。 随着迁都事宜的开展，朝事愈加繁重。 萧桦并未回到封地，而是全力协助父皇进行迁都之举。 而此时，边疆又起战事。 一股蛮夷势力大举侵犯边境，边关告急。 三哥主动请缨征伐蛮夷，与此同时，黎耀祖也毫不示弱，在朝上十分积极的请命为帅。 从后宫到前朝，不甘心走向衰败的黎家处心积虑，精心策划，一步步的逐步重返位高权重，显赫尊贵的地位。 可是，黎家的野心并非仅仅如此。 第302章 隔阂 半夜的时候，玥儿突然发起了高烧，并且身上密密麻麻的起了一片透明的水泡。 宫中太医深夜急忙赶来，没过多久，萧昱也闻讯而至。 此时此刻，我流泪不止，心如刀绞般地守护在玥儿身旁，眼睁睁看着玥儿那张被烧得通红的小脸，他已被病痛折磨的虚弱到连哭闹都没有了力气。 萧昱的一张脸沉的像个铁块一样，眉头紧蹙，拧成了一个疙瘩。 在场的几位太医皆是神情肃穆，面色凝重。待他们仔细为玥儿检查诊断完毕之后，其中为首的那位太医毕恭毕敬地向萧昱禀报：“启奏圣上，太子殿下所得之病症乃是痘疮，但所幸病情尚不算严峻。微臣将为太子采取内外兼治之法，想必太子定能安然无恙......” “太子必须平安无事，若有半分差池，你们都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了。”萧昱的语气冰寒刺骨。 众太医纷纷诚惶诚恐地连连应声答道：“是！是！臣等谨遵圣命！” 太医们退出后，萧昱面色阴沉的又传唤来我宫中所有的侍从宫女，一律以未能悉心照顾好太子的罪名，全部处以廷杖。 当他要处置兰锦，灵溪，云箫和芷蓉之时，我赶忙阻止道，“玥儿还需要有人照顾，皇上责罚了所有人，谁来照顾玥儿？” “就是皇后平日对这些奴婢太过宽容，以至于这些奴婢心生懈怠。如果太子有什么闪失，朕定要将他们全部凌迟处死！” 他那双原本就冷酷无情的眼眸此刻更是透露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玥儿反复烧了三四天，萧昱白天忙完朝事就过来陪伴玥儿。尤其是玥儿烧的最厉害的那一晚，萧昱几乎整夜未眠的亲自照顾他。 而我更是衣不解带，日夜不休的守着我的玥儿。 在这漫长而煎熬的长夜里，我与萧昱虽然近在咫尺，但彼此却是无尽的沉默与疏离。 我们心中的隔阂似乎已如同鸿沟般难以跨越。 黎明的时候，玥儿终于退了烧，身上的水泡也褪下去了一大半。 一直提心吊胆的太医们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总算落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启禀圣上，太子殿下的病情现已稳定下来，并无大碍了。只需再精心调养几日，便可康复。” 太医回禀之际，玥儿已经缓缓睁开眼睛，尽管此刻他看上去十分虚弱，眼神也显得有些无神，但是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依旧明净清澈，宛如一泓清泉。 “玥儿醒了……” 萧昱的声音里充满喜悦，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玥儿娇嫩的小脸，眼中满是温柔与疼爱，“玥儿这一病，可把父皇给吓坏了……” “父皇……” 玥儿稚嫩的嗓音清清楚楚地叫出了“父皇”二字。 萧昱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涌现出更大的惊喜之色，“玥儿会喊父皇了……” 他北巡之前，玥儿还不怎么会说话，而如今光阴流逝，却是将近一年过去了。 第303章 祈福 顺妃与安妃结伴来看望玥儿。 “你瞧瞧，原本小太子的一张小脸就像个红苹果一样，现在却是黄巴巴的，真让人看着心疼……”顺妃一副疼惜的模样。 安妃随后说道，“还好有惊无险，小太子真是鸿福齐天呢……” “小太子自然是福大命大，不过毕竟年幼，难免会有些灾病。依臣妾之见，娘娘不妨前往昭国寺为太子殿下祈福，祈求佛祖庇佑，助其消除灾祸，远离病痛，护佑一生平安康健。”顺妃建议道。 顺妃所说的昭国寺是圣祖皇帝钦赐的皇家寺院，距离皇城几十里路，不仅规模宏大，而且庙里的僧人们个个皆是修行有道的高僧。尤其是那位住持大师，更是精通佛法，听闻他曾经多次为老皇帝诵经祈福、消灾解难。 玥儿的这场大病让我心有余悸，于是顺妃的这个建议着实令我有所动心。 萧昱再来看望玥儿的时候，我向他请旨前去昭国寺为玥儿祈福。 他思忖了片刻，终于点头应允，“皇后祈福结束后，必须即刻返回宫中！不得有丝毫延误！” 其实我不仅仅是去为玥儿祈求平安健康，也是渴望借此暂时逃离这座如同牢笼般束缚着我的皇宫。而他却似乎连片刻的自由都不肯轻易给予。 前去昭国寺的这天，已经开始入秋，秋风习习，带着丝丝凉意。 灵溪一边为我披上御寒的云锦披风一边说道，“娘娘只要天一冷就犯咳疾，这次前去祈福也要向佛祖祈求娘娘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如初。” “我的身体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大概是好不了了……” 说实话，对于求神拜佛之事，我心里也明白，无非只是寻求一份心灵上的慰藉和安宁罢了。 “娘娘未出阁之前，身体可好的很呢！那时候娘娘是多么的有活力……如今娘娘的身体变的这么差，还不是因为皇上的冷酷无情，朝三暮四……”灵溪忍不住心中的不满，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灵溪不要乱说！”我立刻制止住灵溪。 “奴婢知道说这些话是大不敬，是杀头之罪，可是皇上又宠爱上了那个逸星贵妃，奴婢眼睁睁的看着娘娘又为此伤心，奴婢不明白，娘娘如此美若仙子，举世无双，皇上怎么还会迷恋其他的女子呢？” “世上美丽的女子多不胜数，谁又敢妄称举世无双呢？况且就是再美丽的容颜也会有老去的那一天……我已经不再年轻了，灵溪……”我黯然苦笑。 “在奴婢的眼中，娘娘的容貌比起十五六岁那会儿没有任何改变。虽然那个逸星贵妃长着一副娇媚的样子，但是怎及得上娘娘的清丽如仙，出尘脱俗！” “不过虽然皇上总是让娘娘伤心，但以奴婢所见，皇上如此频繁的来探望太子殿下，说明心中仍是有娘娘的……只是娘娘不肯给皇上台阶下……娘娘为了小太子，就容忍了吧……”到了最后，灵溪还是如此劝说。 确实，玥儿这场病后，萧昱每天必来我的宫里看望，只是我与他始终漠然相对，无话可说。 第304章 昭国寺 皇后的鸾驾仪仗一路浩浩荡荡的到达了昭国寺。 皇家寺庙果然非同一般，巍峨高耸的山门，红墙金瓦，琉璃闪耀，熠熠生辉。墙上檐顶纯金雕琢的金龙麒麟，华丽的鎏金宝塔，尽显皇家的威严气派。 寺庙的主持玄云方丈已是年逾古稀，须发皆白，可是精神矍铄，宛如一棵古松苍劲庄严。 他率领全寺的僧人整齐庄重的早已恭候多时。 我被前呼后拥着进入寺院，里面更加宏伟磅礴，富丽堂皇。 但见四周繁花似锦，绿树成荫。一座座殿宇楼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重重叠叠，延绵不绝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然而，即便是景色怡人，却是无法尽情欣赏，因为我只能短时间停留，祈福过后便要返回宫去。 佛前上香祈祷过后，玄云方丈诚挚的邀请我前往禅房品茗。 跟随伺候的太监却小心翼翼的催促道，“娘娘，圣上有命，娘娘祈福过后，须得即刻回宫。” 我瞬间沉下了脸色，“莫非本宫就连喝一杯茶的时间都没有吗？” 太监赶紧谄媚的陪起笑脸，“奴婢求娘娘体恤，实在是圣意难违，奴婢不敢有丝毫怠慢，不敢耽搁过久……” “本宫只是去喝一杯茶而已，能耽误多长时间？” 太监不敢再阻拦，只得无奈应道，“是，奴婢遵命！” 待客禅房地处清幽，四周被繁茂的花草竹林所环抱，郁郁葱葱，相互映衬，给人一种宁静祥和之感。 古雅清幽的禅房之中，已有三位客人。 一位身着素袍的僧人正在煮茶。 一个小巧精致的茶壶中，水正沸腾着，发出轻微的“咕嘟”声。 一股浓郁醇厚的茶香弥漫，袅袅地升腾而起，清新怡人，如丝如缕般萦绕在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在他的身旁一左一右分别侍立着两名虎背熊腰，腰佩利刃，侍卫模样的壮汉。 当我看清楚那僧人的面容，顿时不由心头剧震，一时间呆愣在当场。 身着僧衣的萧瞻文对于我那一脸震惊的模样仿若未见一般。 他迈步来到我的面前，嘴角扬起，露出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轻柔言道：“朕终于又见到了月儿……” 此时的我还陷于极度的惊愕中，思绪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到，萧昱一直寻找的萧瞻文竟然就藏匿在距离皇城如此之近的皇家寺院之中。 这时，玄云方丈开口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圣上既然已见皇后娘娘一面，此地不可久留，还请圣上速速离去吧！” 然而，萧瞻文却对玄云方丈的这番催促恍若未闻，只见他满脸皆是满怀期待与渴望之色，炽热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我，“月儿跟朕走吧！从此朕与月儿远走高飞……朕绝不会让月儿受到半点委屈……” 他还未待说完，玄云方丈已然大惊失色，“圣上万万不可！圣上先前分明对老衲所言仅见皇后娘娘一面而已，故而老衲方才恳请皇后娘娘至此……” “朕也是无奈之举，只得委屈一下方丈了……” 萧瞻文歉然的话语未落，一名侍卫已然迅速上前，一掌下去，势大力沉，眨眼间便击昏了玄云方丈。 第305章 挟持 这间禅房中暗藏着一道后门。 我也如玄云方丈一样被打昏后，再度醒来时，不但离开了昭国寺，而且已经出离京城。 我感觉到马车剧烈的颠簸着，显然拉车的马匹奔跑的速度很快。 萧瞻文见我清醒过来，脸上露出充满歉意的温柔笑容，“月儿莫怪朕……” “你快让车子停下来！”我则焦急万分。 “月儿，朕已经将你带离了皇城，从今以后月儿就自由了。当初朕出宫之时携带了不少奇珍异宝，只要月儿愿意跟随朕，朕定然会倾尽所有，护你周全，绝不让月儿遭受丝毫苦难......”萧瞻文深情款款的承诺道。 这算哪门子自由，分明又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况且我曾经拒绝萧瞻文多次，可他还是如此一厢情愿。 “我不会跟你走！”我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明确拒绝道。 萧瞻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紧接着就拧起了眉头，“难道月儿还要重返皇宫去，再回到他的身边吗？ 尽管他篡夺了朕的江山，但是这几年来，朕对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 即便他册封了月儿做皇后，却依然不能全心全意的爱你，呵护你。他这般无情的伤害月儿，月儿为何还是不愿离开他？” 说到此处，他突然向前凑近，竟然抓住了我的手。 “如今朕已无意江山，准备远渡重洋，只是心中始终牵挂月儿，一直不舍离去。未曾料想，月儿竟会前来昭国寺上香祈福，想必就是上天赐予朕与月儿缘分，让朕与月儿得以重逢……” 在萧昱的铁腕统治之下，整个江山宛如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而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萧瞻文的内心早已熄灭了夺回天下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这一次，他又悄悄的潜入京城，原本是打算最后来到昭国寺祭祀先祖后，就远赴重洋。 然而，恰逢我前来祈福，于是他又心生妄念。 我急忙挣脱开他的手，坚决的要求道，“给我一匹马，我要回去！” “事已至此，月儿如何回得去，如果他得知月儿与朕在一起，他岂会放过月儿？” 萧瞻文似乎已知我没了退路，不慌不忙的说道。 萧瞻文说的没错，萧昱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失踪之事，以萧昱的精明，恐怕很快就能顺藤摸瓜，追查到萧瞻文的身上。 萧昱的疑心那么重，难免又会心生猜忌。他的性格又那么冷酷，一怒之下的后果不堪设想。 但我还是要必须回去，因为我还有玥儿。 萧瞻文却是继续纠缠，目光热切的恳求道，“月儿，朕别无他求...…只盼能与月儿远离尘世的纷扰，隐居山水，清风明月共此一生……” 我心急如焚，却想不出什么办法脱身，又要防备萧瞻文，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否则也不会对我屡次三番的心怀不轨。 正在这时，原本疾驰前行的马车骤然间放慢了速度。 此刻，已是薄暮低垂，马车来到一个镇集上，缓缓的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在一座府邸门前。 第306章 财宝 哪怕是萧昱将那些效忠于萧瞻文的臣子几乎斩尽杀绝，但是依然还有如我大哥和林墨晏那样的忠诚追随萧瞻文的死心塌地之臣。 就连昭国寺的玄云方丈都甘愿挺而走险，为萧瞻文提供庇护。 正是由于这几个残留的忠心耿耿的臣子竭尽全力扶保着萧瞻文，才使得他能够在萧昱那密不透风的追捕之下屡次化险为夷，逃离险境。甚至还在萧昱的眼皮子底下再次进入京城。 而此次进京，萧瞻文不单单是去昭国寺祭拜先祖，更重要的是，他要取回当年从皇宫仓皇出逃之际，悄悄藏于昭国寺内的那笔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 他那次进京之时，在萧昱严密的追查之下，迫于形势曾把印章交付给大哥，并且托付大哥凭着印章去昭国寺取出财宝。 然而，这枚印章却成为大哥谋逆叛乱的铁证，大哥也因此惹来杀身大祸。 待到此番轩然大波渐渐平息过后，萧瞻文这才再次冒险入京。 事实上，萧瞻文绝非无能之辈，亦非昏聩之徒。相反，他天资聪颖，有才华有谋略，也颇有心计。 只是他遇到的对手实在太强大。 从未经历过战争，又性格软弱的他怎敌得过常年南征北战的铁血王爷。 此次萧瞻文的落脚之地是位于城郊的一座府邸，此宅邸是一位告老还乡的大臣的别院。 萧瞻文一行人借着夜色掩护，秘密的从后门进入，悄然无声的穿过花木暗影重重的庭院之间，最终抵达后院一处偏僻幽静的角落。 显然，这位藏匿萧瞻文的大臣也是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绝不敢有丝毫风声泄露出去，因此安排得极为谨慎周密。 而我则被看管在一间厢房之中。 房中布置的十分清雅。墙上挂着几幅古香古色的字画，紫檀木的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书籍和文房四宝，还有一盆盛开的兰花，叶片修长翠绿，花朵洁白如雪，散发着阵阵幽香。 此外，房间里还点缀着一些精致的小摆件，如雕刻精美的香炉、小巧玲珑的花瓶等，无不彰显出浓厚的书香之气。 不多时，晚饭便被送了过来，有各式各样精美的糕点和新鲜可口的瓜果，十分丰盛。 随后萧瞻文也来了，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月儿今晚就暂且先受些委屈，等到我们远远地离开京城之后，朕定然会加倍地补偿月儿......” 我的态度依然冷若冰霜，毫不犹豫的再次重申道，“我不会跟你走的！” “朕对月儿一片真心，月儿为何对朕总是如此冷漠？是不是如今朕不再是九五至尊，坐拥江山，所以月儿不愿意跟随朕？” “你就是做皇上，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又何必苦苦纠缠不休呢？”我极不客气的直截了当的说道。 萧瞻文的脸色骤然一变，仿佛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随即眼中迸射愤恨的光芒，“这么说来月儿还是爱着他了？朕实在不明白他有哪一点值得月儿所爱？他肆意杀戮，凶狠残暴，难道这些月儿都可以视而不见吗？” 第307章 夜风 萧瞻文满脸愤恨，对萧昱可谓是仇恨入骨。 他在我的面前痛斥萧昱的心狠手辣，冷酷决绝，残忍嗜杀。 对于从小读圣贤书长大的他来说，既未见识过战场的惨烈，也未目睹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 自然不会理解当皇太子在舒适的皇宫中学习圣人之言的时候，而萧昱正在茫茫的大漠中徘徊，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搏杀。率领数万士兵远涉千里，在冰天雪地顶风冒雪，历经千辛万苦的找到敌军，连杀带赶，一举歼灭。 从小就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萧昱，经历过无数次战场的洗礼，无数次的残酷杀戮，看惯了生死，闻惯了杀戮的血腥，一颗心怎会不变的坚硬，隐忍，冷酷无情。 “月儿可想到，你再回到他的身边是何下场？” 萧瞻文一步步靠近，“然而，朕却甘愿用尽这一生来守护玥儿......” “你出去，我想休息了。” 我一边警惕地向后退去，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一边毫不客气地下达了逐客令。 尽管我很清楚萧瞻文的话没有错，可是我依然没有选择。 萧瞻文停住脚步，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不甘和失望。 “难道月儿真要为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之人葬送一生么！”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夜风时不时的吹过树梢，刮的树叶响起一阵阵的沙沙声。 我几次来到门口，却见把守在门外的侍卫还是一副精神奕奕，毫无倦意的样子。 萧瞻文的行事如此谨慎隐秘，想必萧昱就是追查恐怕也要耗费一番时间。或许在这期间，足够萧瞻文远走高飞，远赴海外了。 我绝不能与萧瞻文一同离开，然而目前却暂时找不到逃离的机会，心里盘算着也只有伺机行事了。 然后又想起着我的玥儿，心中不由无限的牵挂。就这样心乱如麻，柔肠百转的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的竟然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后半夜的风仿佛更大了，呼呼作响的风声之中，似乎还隐隐约约地夹杂着一些奇特的声响。像是兵刃轻微的撞击声，又如重物坠地时那沉闷的“噗通”之声。 大概是在做梦吧，可是半梦半醒间，我又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风猛然涌入屋内，伴随着寒风而来的还有一缕刺骨的冰冷煞气。 那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就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将我从昏沉的睡梦中猛然惊醒。 “皇后让朕好找。” 当萧昱那冰寒的声音传过来，宛如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我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残存的些许困倦也被驱散得无影无踪，整个人瞬间变得无比清醒。 一袭黑衣的萧昱宛如黑夜中的鬼魅一般悄然降临。他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冷峻挺拔，手中雪亮锋利的剑刃上还不断滴落着鲜血，在地面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而他那双深邃如渊、漆黑冷凝的眼眸中，涌动着无尽的煞气和怒火，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第308章 逼问 萧昱只带了几名贴身侍卫而来，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的消息之所以得到的如此之快，是因为那位将萧瞻文藏匿起来的大臣之子，因惧怕受到株连， 前去告发此事。 萧昱亲自深夜赶来，一方面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另一方面则是我与萧瞻文一起离开的事情，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难怪皇后执意要去昭国寺祈福，原来祈福是假，为的是与萧瞻文私奔！” 他目光凶戾的盯着我，那双黑眸因为怒火中烧，眼尾渲染出一抹猩红颜色。 他的猜忌原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的心中也明知道，他一如既往的不会相信我的解释。 然而，我还是有必要向他说个明白。 我正当开口对他说明一切，告诉他我是被萧瞻文挟持而来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急匆匆的禀报声，“启禀圣上，府内所有的逆贼皆已尽数被诛杀，可是搜遍全府……却未发现那人的踪迹……” “都是没用的饭桶！”萧昱更是怒不可遏，“给朕彻底搜查每一处角落，仔细查找是否有通往外面的暗道！” 禀告之人不敢丝毫怠慢，急忙应声而去。 紧接着，萧昱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我，他那双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眸此刻变得越发暗沉，就如无尽的深渊一般，黑沉沉的瞳仁深处射出一道冷厉的寒光仿佛要刺穿我的灵魂。 他的嗓音低沉阴郁，一字一顿，“朕真想看看皇后的心！可有一分一毫在朕的身上？” 萧昱的行动虽然轻悄隐秘，却还是惊动了宛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萧瞻文。 当侍卫们果然找到了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之时，萧瞻文已经潜逃出去，无影无踪。 萧瞻文竟然能够再度自由进出京城，仿若无人之境，并且还能轻而易举地逃脱追捕，令萧昱大发雷霆。 不仅牵连到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而且对于那位大臣之子的告发行为也毫不留情。相反认为儿子出卖自己的父亲这种行径实乃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举，更加罪无可赦。 “萧瞻文逃出生天，皇后是不是很高兴？是否仍旧盼望着与萧瞻文还能有比翼双飞的那一天？”他怒火未熄，带着无尽的寒意与嘲讽向我冷冷地质问道。 他现在简直不可理喻，不但不准许我离开文轩殿一步，而且还不停的逼问我与萧瞻文之间是否有私情，那些以前深埋于内心深处的疑虑，仿佛在此刻被彻底引爆，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 “皇后与萧瞻文年岁相当，那时他又是身份至尊的皇帝，皇后与他共处皇宫的那两年时光里，难道真的从未对他动过心吗？”他的黑眸中闪动着恶狠狠的光，紧蹙的眉宇间却不经意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痛楚。 “皇上不是已经怀疑多年，心中认定了么，又何必一再逼问！”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我与他针锋相对。既然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那就随他怎么想好了。 第309章 无可奈何 我又焦急的在文轩殿等了一天，这次终于等到了萧昱。 我已经被他禁在文轩殿十几天了，期间他极少回到文轩殿，白天大部分时间待在雍和殿处理公务，晚上必然到逸星贵妃那里用膳。 听说逸星贵妃的生日将至，内务府正奉萧昱之命隆重筹备。 而我只是满心满脑的都是我的玥儿，这些日子我不在玥儿身边，也不知道他是由何人照看。 所以一见到萧昱，我马上要求道，“我要见玥儿！” “皇后从今往后无需再抚养太子！”萧昱却一脸漠然，神情冷淡的回应。 他的话就如晴天霹雳，刹那间，我只感觉心跳陡然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腔。 “玥儿是我的孩子，你把他送到哪里了？” 我颤抖的双唇发出沙哑的质问声。一时间，喉咙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胸口也沉闷得几近窒息，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面对我的追问，萧昱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说道：“太子乃是未来之君，日后将由朕亲自教诲，朕自会挑选合适之人妥善照顾。” 顿时，一股如同排山倒海般的痛苦与悲愤猛地涌上心头，如决堤的洪水般无法遏制。 “你为何要抢走我的孩子！” 极度的绝望之下，我不顾一切地朝他扑去。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心中只剩下对失去玥儿的恐惧和愤怒。 而他轻轻松松的就扣住了我的双手，毫不费力的把我束缚在他的怀中。 “皇后与萧瞻文私奔之时，可曾想过太子？”他在我耳畔的话语森冷。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和他没有私情，也没有与他私奔！” 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这句话，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在被他囚禁在皇宫中的那两年里，我的心里始终牵挂着你！可是我却一错再错，明知道你冷酷无情，却始终对你心存幻想，还与你有了孩子……而如今，你却如此残忍的夺去我的孩子……” 他表情有了些许震动的凝视着我，语气中也有了一丝温柔，“皇后真的想着朕么？那么为何当初不愿做朕的皇后？” “因为我感到害怕！”我眼中噙满泪水的瞪着他。 他惊讶的一怔，“朕如此宠爱月儿，月儿为何会怕？” “宠爱？”我不禁怆然冷笑，“你还同样宠爱过如妃，妍妃，现在还宠爱着更加年轻貌美的逸星贵妃……我与她们有何不同？我就是害怕再受到伤害，可是你却不肯放我自由……” 我奋力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心里充满绝望和哀伤，“如今你宠爱哪一个女人我都不在乎，我只求你把玥儿还给我！” 我不顾一切的重新回到皇宫，就是为了玥儿。 其实我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萧昱疑心深重，等待我的或许会是打入冷宫，甚至赐死。 可是，如果我出了事情，在这尔虞我诈，权力编织的深宫之中，作为太子的年幼的玥儿就是众矢之的，他怎会平安长大。 第310章 饮鸩止渴 或许我痛苦的几近疯狂的行为让他真正的冰释了心中的怀疑。 而他也从修罗凶煞重新又变为柔情似水的男子。 “月儿，朕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那萧瞻文比朕想象的更加狡猾，这次朕竟然查不到他的行踪，如果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不孝子前来向朕密报，朕大概就要永远失去月儿了……” 我再次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对我低柔倾诉，“直到现在，朕还后怕，既怕月儿是心甘情愿的跟随他，又怕朕永远找不到月儿了……” 接着，他又是仿佛万般无奈的一声叹息，“看来朕是过不了月儿的情关了……” 他拥抱的越来越紧，呼吸也变得急促，“朕今后不会再让月儿离开朕一步……” 他无尽渴望的与我肌肤相亲，我却感觉像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看不到一丝希望和光明。 又过了半个月之久，他才允许我见到玥儿。 我被他留在文轩殿的这段时间，玥儿一直由舒嫔悉心照顾。 当玥儿扑到我的怀抱中，哭着问我，“母后，你去哪儿了？” 我把他搂进怀里，抱紧他那小小的身体，唯有无声的流着眼泪。 有了玥儿，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离开萧昱的。 我回到坤宁殿依然做我的皇后。 由于萧昱对我在昭国寺失踪之事严格保密，所以后宫中的嫔妃们也只是知道我一直在文轩殿伴驾，还因此对萧昱对我的宠爱都不无羡慕。 就连我宫里的侍从宫女也丝毫不知内情。 据灵溪所说，我失踪后的那两天，除了萧昱传旨将玥儿交由舒嫔照料之外，宫中一切如常。 “奴婢还奇怪，皇上怎么突然把娘娘留在文轩殿，不过也为娘娘与皇上和好如初感到高兴……怎能想到，娘娘是被劫持了……” “灵溪，要不是因为玥儿，我绝不想再回来……” “难道娘娘是想跟着前文帝走吗？” “我怎么会跟萧瞻文走……”我缓缓的摇摇头，心头茫然又苦涩，“灵溪……我现在就是在饮鸩止渴，而他就是我的毒药……” “娘娘说的是皇上么？”灵溪迷惑的问道。 我微微颔首，满心凄楚，“我真怕有一天……我的心被他折磨到痛苦而死……我的玥儿该怎么办……” “娘娘不可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灵溪的眼圈瞬间红了，“奴婢从小跟随娘娘，娘娘性格开朗，好像一道灿烂的阳光一样。奴婢大胆直言，皇上的性格却阴沉森冷，奴婢甚至觉得皇上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修罗一般。 其实，奴婢觉得娘娘与皇上是不般配的。娘娘嫁给皇上之后，娘娘那阳光般的开朗就渐渐的不见了，奴婢看在眼中，实在是心中难过……” 灵溪哽咽着，用手不断的抹着眼泪。 “奴婢也只能劝娘娘不要再为皇上痛苦伤心了，娘娘要多为太子打算。小太子也与娘娘一样，是那么的活泼开朗。如果失去了娘娘的庇护，小太子该是多么的可怜。” 第311章 承诺 逸星贵妃生日的这天，我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参加。 实际上，我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咳疾越来越频繁发作，似乎就是老韩太医的止咳药方也无济于事了。 而好事的顺妃在宴席过后，第一时间来到我的宫里传递消息。 逸星贵妃的生日宴会极为盛大，萧昱为了博取她的欢心精心安排了不少精彩的节目。 “那逸星贵妃因为皇上始终不肯留宿在她那里本来就着急上火，又得知皇上反而把皇后留在文轩殿宠爱之故与皇后争风吃醋。在皇上面前又是哭又是闹的，简直是把沈落星的神态模样学到了精髓。 皇上非但不怪罪，还把她疼惜的不得了，所以在她的生日之时挖空了心思的哄她开心…… 除了娘娘，臣妾还真没见过皇上如此迁就一个女人呢，就是妍妃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的闹腾。 这个逸星贵妃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与娘娘可是不分伯仲啊！而且认在她的膝下的萧璠也颇为机灵，小小年纪琴棋书画都已经有了造诣，学业也不错，给皇上背书背的倒背如流。他这般努力的讨皇上欢心，其目的不言而喻。娘娘对他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顺妃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之后，最后又分析总结道，“不过臣妾以为皇上一直没有临幸逸星贵妃，肯定还是顾及娘娘，所以娘娘您在皇上的心中还是比她更重要！” 这一点，顺妃猜错了。 逸星贵妃生日的当晚，萧昱就宠幸了她。 后来据顺妃所说，那个逸星贵妃比妍妃更加有心机，竟然请求萧昱送她一件生日礼物，而这件礼物就是得到他的宠幸。 萧昱宠幸她后的第二天，就来到我的宫里。 他又是来向我解释的。 顺妃也有一些是猜对了的，萧昱一直未碰逸星贵妃确实有因为顾及我的原因。 可是他的心仍然有一部分被沈落星所占据。而这个逸星贵妃就像是他始终不愿割舍的与沈落星有关的回忆。 或许因为顾及我的感受，他控制住自己，只是借助逸星贵妃来填补内心深处的那份爱恋。然而，因为那份对沈落星的执着，他最终还是心生欲望。 他来的时候，灵溪正好把药送来。 他立刻端过药碗，柔声笑道，“朕来喂月儿。” “我现在不想喝药。”我冷冷拒绝道。 “月儿不喝药，病怎会好呢？”他却更加温柔。 “我的病好不了了，喝药也没用！” “月儿怎么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他放下药碗，眉头皱了起来，“朕不会让月儿有事的……” “皇上能掌握人的生老病死吗？”我忍不住讥讽道。 “朕不是仙人，没有祛病消灾的能力，可却知道月儿因何又生朕的气。” “皇上说的哪里话，我怎敢生皇上的气！”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目光轻柔的凝视着我，“朕向月儿承诺，从今以后朕只有月儿一人，月儿的病可会好了？” 要是在以前，我还会相信他的承诺。可是昨晚他才临幸过逸星贵妃，今日就对我许下承诺，未免显的有些可笑。 我依然不留情的讽刺，“皇上何必许下这样的承诺，否则当皇上又想要宠幸逸星贵妃的时候，岂不是尴尬。” 而我的嘲讽却让他轻轻笑了起来，“只要有月儿陪着朕一生一世，朕今后哪个女人都不要……” 听他说出一生一世，胸口突然一股气血涌动，一阵咳嗽声也随之冲了出来。 他急切的揽住我，轻轻的为我拍打后背。好半天我才止住了咳喘。 接着，他的双臂完全把我环入怀中，埋首于我的鬓发，“月儿的病要快些好起来……陪着我们的玥儿长大……陪着朕共白头……” 我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腰，脸颊贴住他的肩头，眼泪又流下来。 从第一次与他相遇直到现在，我的心依然不争气的爱着他。 第312章 文轩殿 萧昱已经定下迁往新都的黄道吉日，如今已经开始陆续进行迁都事宜。 繁忙的事务让萧昱几乎不再踏入后宫。 可我却又被他宣入文轩殿，他就是如此独断专行，根本不管我是否情愿。 于是，当他忙完朝事回来，我也没有给他好脸色。 他瞅着我绷着的一张脸，笑意盈盈问道，“月儿不愿意来陪着朕吗？” “臣妾还要照顾玥儿呢……” “朕已命舒嫔照看玥儿，而且那些侍奉的奴婢们也决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里毕竟是皇上办公之处，皇上的公务繁忙，臣妾怎可在此久留打扰皇上。” 可是我找出的理由却变成了他的理由，“正因为朝事太多让朕身心俱惫，所以朕才更需要月儿的照顾……” 话音未落，我就又被他抱入怀中，“朕已经错失了太多与月儿在一起的时间，朕要全部弥补过来……” 我就是待在文轩殿，萧昱有时候晚上也是彻夜处理公务。 此时的朝务大多是迁都事宜。 要将整个朝廷从南方迁往遥远的北方，涉及到物资运输、人员调动、道路修建以及都城建设等各个方面，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可谓是复杂而艰巨。 可是萧昱性格强势，当初在一片反对声浪中，强以个人意志决定迁都。为此还诛杀和贬谪了一批反对最激烈的大臣。 如今尽管还有反对迁都的大臣，却也只敢在心里面反对，绝不敢再明着与萧昱唱反调。 我心中挂念玥儿，几次要求离开文轩殿。 然而，每次萧昱都是柔情蜜语的哄着我，却就是不肯放我离开。 这个时候，家里面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被流放在边塞的林墨晏得了重病，阿姐忧心焦急之下也一下子病倒了。 当见到萧昱，我就向他提及了此事，请求他赦免我大哥和林墨晏。 在我意料之中，他的脸色果然有些不悦。 “韩将军已是对他们照顾的甚好，月儿不必担心。” “听说林墨晏病的很重，大概是他一个文弱书生无法适应边塞艰苦的环境，现在阿姐也因此病倒了……” 我拉住他的手臂，苦苦恳求，“皇上就再开恩一次，让他们回来吧！” 他叹一口气，“如果朕不答应，月儿是否还要因为他们与朕决裂？” 我的心一凉，抓住他的手缓缓松开，然而，他却又一把抓住我滑落的手，那双幽黑的眼眸深深注视着我。 终于，他吐口道，“朕答应月儿赦免他们，可是月儿也要答应朕，只此一次，此后不要再为家人与朕产生隔阂……” 夜间，我咳嗽的厉害。 萧昱要唤太医，我阻拦住他，“皇上不必叫太医来了……咳咳……是天气骤凉的原因，每年冬天都会发作的……” 他的双臂紧紧的搂住我，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一般。 “朕已经宣召韩太医入宫，朕就是用尽天下最珍贵的药，也要医好月儿……” “皇上……如果我的病真的好不了了……我求皇上一定要眷顾玥儿……要让他平平安安的……” 他低沉的声音透出一贯的刚毅和坚定。 “月儿不会有事的……朕说过绝不会让月儿离开朕！” 第313章 庙会 我换上萧昱派刘云给我送来的一套男子的衣服。 铜镜中依旧出现了一个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灵溪一如往昔在我的腰间挂上香囊玉佩。 “皇上带娘娘出宫，娘娘就开开心心的玩一天。而且现在城隍庙有庙会呢，奴婢真是怀念那些跟着娘娘逛庙会的快乐时光呢……”灵溪不禁回忆起往昔。 那时的我真是不知愁为何物，每一天都是快快乐乐的，以为这样富贵悠闲的日子能永远过下去。 大概是我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于是萧昱为了让我散散心，专门抽出一天时间，再次破例带我出宫。 这一天，天空湛蓝如宝石，清澈而明朗。金色的阳光也灿烂温暖。 萧昱虽然身着便服，但身着那一袭凝夜紫衫以及发上束着的嵌宝紫金冠，依旧散发着尊贵而睥睨天下的气势，令人心生敬畏。 而我，则是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衣，乌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身后，头顶束起一枚温润精美的白玉冠，将发丝整齐地梳理在一起，显得整个人精神焕发、气质高雅。 萧昱瞧着我的眸光烁动，刚要近前，我就已知他的意图，连忙制止他，“我现在可是男子打扮，不许动手动脚的！” “朕与月儿还未出宫，朕……” “不行！”我不待他的话说完，就一口拒绝。 “好吧……”萧昱一脸无可奈何。 城隍庙的庙会非常盛大和热闹。 庙内香火旺盛，烟雾缭绕，无数的善男信女们纷纷前来虔诚的上香祈福。 而庙外的街道更是一片繁华景象，两旁的摊位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有香气扑鼻的各种小吃，精美的手工艺品，各式各样的簪花首饰，花样繁多，绚丽多彩。 还有算卦的，卖艺的，戏曲表演，精彩刺激的杂耍，到处都围满了人，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掌声如雷。 我兴致勃勃的拉着萧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会儿跑去卖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和簪花首饰的小摊上，一会儿挤入围观戏曲杂耍的人群中。 萧昱笑容满面的依着我的心意。然而，却苦了那些暗中保护的大内侍卫们，在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人群之中不仅要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确保周围没有任何危险，同时又不能离得太远，以免发生意外情况时无法及时应对。 刘云则同样辛苦，不仅跟在后面伺候着，而且萧昱见我喜欢什么，马上就买下来，结果刘云抱着一大堆东西还要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伺候着。 就这么一路的从人群中挤到城隍庙前，我已经累的脸颊发红，额头上也冒出了汗。 萧昱拿出锦帕一边为我擦拭汗水，一边笑问，“月儿累不累？那边有卖茶水的，我们去喝点茶休息一下。” 靠近城隍庙左边有一个茶水摊，摊上已经坐了不少喝茶的人。 “皇上真要去那里喝茶么？” 我见那个茶摊简陋，而且所卖的茶水也只是供应普通百姓的大碗碎茶。而萧昱贵为天子，又一向对饮食特别的讲究。 萧昱却毫不在意的一笑，“想当初朕在荒漠中追击敌寇，在风沙弥漫的沙漠中一战就是几个月，水源匮乏，经常喝从沙地中找出的浑水。” 他说罢，眼眸对我温柔凝视，“月儿，朕无数次在战场上拼杀搏命之时，只见杀戮血腥。从不会想到，此生竟会遇到能让朕如此倾心的女子，束缚住了朕的心……” 第314章 夕阳无限好 在茶棚里喝了碗茶，稍作休息后，刘云就已在萧昱侧旁小心翼翼的低声催促。 “圣上，该回宫了……” 萧昱微微点点头，转而对我柔声道，“月儿，朕还有公务需要处理，等迁都的所有事宜结束以后，朕再好好陪伴月儿。” 我知道萧昱这样说无非又是哄我而已，可能往后余生也只有这么一次出宫的机会了。 回到皇宫，已是黄昏。 夕阳西坠，落日的霞光染红了流云。晴蓝的天空漫天耀眼艳丽的红云，映照在重重殿顶上那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流光溢彩。 我留恋不舍，不由挽留萧昱与我一起欣赏这样美丽又短暂的景色。 “皇上你看今天的晚霞多美啊！只可惜这绮丽如画的落日晚霞却是留不住……” 我望着渐渐沉入暮色中的那美丽耀眼的云霞，忽然一阵心生感伤。 萧昱听出我话语中的黯然，扶住我的双肩使我面对他，凝视我的眸光深深。 “月儿怎么如此多愁善感？日出日落，四季更迭，乃是自然规律。 今后的岁月中还有无数个晚霞满天的黄昏，朕与月儿也还有无数个日子一起欣赏落日晚霞…… 月儿，待朕完成迁都之后，朕这一生一世就只守着月儿一人……朕不许月儿再胡思乱想，一定要相信朕对月儿的心……” 原本萧昱已经召来户部大臣和工部大臣，然而，临时又让他们回去了。 因为今晚的月亮好明亮，于是萧昱放下公务又陪我赏月。 “月儿可还记得，朕与月儿一起的那个月夜……”萧昱笑盈盈的问道。 “皇上还是忘了的好。”我就知道他不会白白的陪我赏月的。 “朕经常想着，如何会忘…… 那晚，月光下的月儿真美……” 我连羞带气之下冲口而出，“皇上怎么如此好色？” 他一点都不恼怒，反而轻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所有这世间的男子有谁不想与心中喜欢的女子在一起……” “皇上这么说来，皇上所纳的每一个妃嫔应该都是让皇上寤寐求之的女子了？” 萧昱无奈叹气，“朕是天子，为了朝局，难免会纳一些嫔妃。可是朕从来未曾选秀，也几乎都没有召过她们……月儿怎么还要吃醋呢？” “就算皇上不喜欢那些嫔妃，那逸星贵妃呢？她必是令皇上寤寐以求的心爱之人吧？” 这是我第一次触及萧昱内心深处，那块沈落星所占据之地。 果然，提及逸星贵妃，他沉默了。 “皇上曾说过，让我给皇上一些时间……可其实皇上是忘不了她的，皇上何必自欺欺人呢……”我苦涩言道。 萧昱又默然片刻，终于回应道，“她已经是故去之人……月儿何必如此在意……” 萧昱的回答让我的心一沉到底。我彻底明白了，萧昱心中有那么一部分永远只属于沈落星，无人能取代。 说什么萧昱对我一见倾心，那只因为沈落星已经离世，他的心或许才有一部分移情到我的身上。 然而，即使她已不在人世，萧昱也宁愿宠爱一个替身，以此来慰藉自己的相思。 他真正的爱，实际上，早已深深地扎根在了沈落星的身上。 第315章 如出一辙 为了表达对舒嫔照顾玥儿的感谢之情，我决定送给舒嫔一份厚礼。 舒嫔却坚决不肯收下这份礼物，“皇上和娘娘如此信任臣妾，将照顾太子的重任交给臣妾，这已经是臣妾莫大的荣幸，臣妾怎么敢收受娘娘如此贵重的礼物呢？” “舒嫔不必推辞，本宫身体欠佳，日后还需要舒嫔多多费心照顾太子。” 听到此话，舒嫔立刻表态：“请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太子！” “本宫听说代王妃的身体也不大好，本宫也送一些补品为她补补身体。” “不瞒娘娘，箐儿还是因为代王的缘故……” 萧桦奉皇命前往新都，负责做好一切迁都之前的准备工作。几天前，他刚刚返回京城，前来向萧昱复命。 “代王刚从新都回来，难道又与王妃闹别扭了吗？” “倒是没有闹什么别扭，只是代王依然一直冷落箐儿。可怜箐儿对代王越是痴情就越是痛苦，整日悲伤忧愁，抑郁成疾……”舒嫔唉声叹气道。 我为了撮合萧桦和王妃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感情这件事情无法强求，更是无法勉强。 然而萧桦到达京城后也并未像以往那样立即前来我的宫里请安，而是在五六天后才出现，而且还是我派人请他来的。 他看起来消瘦了许多，眉宇间还存留几分长途奔波后的疲惫和风尘仆仆。 \"桦儿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因为新都的事务太过繁忙，桦儿要注意身体啊！”我关切地询问道。 “皇后娘娘放心，儿臣一切安好。” 尽管他对我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恭敬，但我能明显感受到一种疏离的感觉。 “本宫听说桦儿回来后一直未去看望王妃，桦儿可曾想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自己的夫君如此冷落会是何等痛苦之事…… 况且王妃没有任何过错，桦儿这样对待她，是否过于无情了？” 即便明知道这可能又是徒劳无功的努力，我仍希望能最后一次尝试说服萧桦。 萧桦果然还是无动于衷，并且态度冷淡，“皇后娘娘就是为此事叫儿臣过来的？儿臣知道了……” 萧桦这种像极了萧昱的冰冷无情的神情，让我感觉熟悉又陌生，同时心底不由升起一丝寒意。 “桦儿，本宫觉得你变了……” 闻听此言，本来半垂的眼眸的萧桦抬眼望我，那双黑眸沉静无波，“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桦儿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那时的桦儿温雅谦和，令人感觉温暖，而如今桦儿如此冷漠无情，却令本宫觉得心寒……”我失落而又痛心的说道。 萧桦凝望着我，目光幽深如潭，声音有些发沉，“皇后娘娘无非是因为王妃之故斥责儿臣冷漠无情……可是皇后娘娘应该更加明白情不由心，就像皇后娘娘不是也对父皇一往情深，始终不渝么？” 他的话语中还隐隐带出一丝嘲讽，仿佛在嘲笑我的执迷不悟。 萧桦的话虽不错，却是他第一次如此无礼的用话噎住了我。 “桦儿，你……”我一时急气攻心，话未说出，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第316章 月如霜 当我止住了咳嗽，却发现手帕中的丝丝血迹。我只觉一股冰寒冷气瞬时从头贯穿到脚。 “娘娘……”伺候在旁的灵溪同时瞅见那浸染在手帕内的血丝，顿时吓的脸色更变。 “灵溪，你去给本宫倒杯茶来……” 我不想让萧桦知晓，便立刻找了一个借口支开惊惶失措的灵溪。 萧桦见我咳的厉害，本来上前几步，却又止住脚步，可是脸色煞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儿臣听闻皇后娘娘的咳疾已经有了好转，怎么又咳的如此严重？” “每到天冷之时，本宫的咳疾就会发作，没什么大碍……”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萧桦沉默良久，最终，声音低沉而暗哑的说道，“皇后娘娘……要保重身体……” 更深露重，月白似霜。 我望着那惨白的月亮，凄凄冷冷的，仿佛也是在这个寒冷漫长的季节中煎熬。 兰锦和灵溪陪着我，我已经几次让她们去休息，我知道她们为我担心，然而，其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一时还死不了。 “娘娘……”兰锦还是开口想劝我，但是却找不出可以安慰我的话语。 “本宫没事，就是想一个人待着，好好想一想，你们去睡吧……” “娘娘，那逸星贵妃只是因为那次皇上宠幸之后才偶然有了身孕。可是自那以后，皇上就再也没有去过她那里。所以娘娘您一定要放宽心，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而伤心难过啊……”兰锦终于找到了劝说我的理由。 “是啊，娘娘何必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奴婢劝娘娘就把对皇上的感情放下一些吧！”灵溪说着眼圈又红了。 “灵溪，你记不记得，在将军府的时候，每一年中秋，祖母都会带领家人祭拜月神，祈求平安顺遂…… 有一次阿姐偷偷告诉我，她暗自祈求月老保佑，能让她与林墨晏在一起…… 当时我的心里还有些暗中笑话阿姐对林墨晏的一片痴情呢，把那个书呆子当成一个宝贝一样…… 而我理想中的夫君却是像祖父和父亲那样叱咤战场，却又深情专一的大将军……” 在这个清寂的夜晚，我对着灵溪和兰锦，也是对着月亮诉说着心事。 “说起来也好笑，阿姐武功那么好，却偏偏钟情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墨晏，而我的武功稀松，却想嫁给一个英勇的大将军…… 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嫁给大将军也不过是我一个梦想罢了。因为祖母知道从小把我给娇惯坏了，结果文的武的都不行，就连大家闺秀必要学习的刺绣也糟糕的要命。 所以祖母为我的亲事也颇为发愁，打算着就为我挑选一人品端正的世家子弟，这一生过着富贵安稳的日子罢了…… 而我从来都是听祖母的话的……祖母为我的安排必是不会错的……” 一片薄薄的乌云遮挡住月亮，月光朦胧起来，也让我的心变的迷蒙恍惚。 我被齐王选做了王妃，这让祖母几夜未眠。因为祖母深知，一旦踏入皇家，便意味着无尽的争斗和阴谋。 而我与阿姐的命运一样，也成为了权力的牺牲品。 皇家的权力斗争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 在一轮又一轮残酷惨烈的权力倾轧之中，有多少个文臣武将的家族陷入争权夺利的旋涡，惨遭株连覆灭。 为了保全家族，为了能在权力的斗争中安然而退，就要有人为之牺牲。 第317章 尘埃落地 逸星贵妃怀孕的消息，同样是顺妃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因为是黎家把逸星贵妃送到了萧昱的身边，所以在后宫，逸星贵妃理所当然的与如妃就是同一战线上。最起码，暂时为了对付我，也要同心协力。 而顺妃实在是怕我斗不过逸星贵妃。当初萧昱之所以下决心处死妍贵妃，也几乎是我用半条命换回来的结果。 然而，这个逸星贵妃宛若沈落星重生转世。 因此，顺妃心中对于我是否能够击败逸星贵妃，应该没有几分把握。 更何况，如今逸星贵妃身怀有孕，这让静如一潭死水的后宫，就如被一块巨石砸入一般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顺妃更加惶惶不安，如果她不是与如妃结下无法化解的仇恨，想必此时也像丽嫔一样审时度势的转而投靠了逸星贵妃和如妃。 我的心中何尝不清楚，逸星贵妃的怀孕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如果真如谨妃一般患上痨症，难以医治...... 身为太子的玥儿在这险恶的宫廷中，不要说能不能坐稳太子这个位置，只怕连平平安安都做不到…… 可我又听闻萧昱得知逸星贵妃怀孕的消息还未去看望她。 可能是因为迁都的黄道吉日已经定了下来。年后开春之际，宫廷和百官都要迁往新都。 所以，在这之前，需要筹备处理的事情更多，萧昱也更加繁忙吧。 掌灯之时，代王妃前来拜见，还给我带来了她炖的燕窝补品。 代王妃的气色很好，脸上泛着红晕，仿佛春天里盛开的桃花，娇羞欲滴。 一见到我，代王妃便朝着我感激地跪拜称谢：“臣妾特来感谢皇后娘娘！” 我看着她满脸娇羞的神色，心中已然明白了，微笑的询问道，“代王可去王妃那里了？” 代王妃含羞的轻轻点点头，唇角不自觉地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本宫就知道，王妃如此温柔贤惠，代王也并不是无情之人…… 今后，王妃还要多加照顾代王……代王从小就孤孤单单的，本宫一直担心着他……如今有王妃与他相伴此生，共守白头，本宫也就放心了……” “皇后娘娘敬请放心，只要代王不嫌弃臣妾，臣妾必然尽心竭力的服侍代王，今生今世永远跟随代王……” 萧桦终于接纳了代王妃让我倍感欣慰。 好像一直沉甸甸的搁在心中的这件心事终于尘埃落地了。 还有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我大哥和林墨晏被赦免回京。虽然林墨晏身患重病，可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而大哥本就是武将，一直以来都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再加上韩川将军的关照，所以明为流放，其实在流放期间并未遭受任何苦难。因此，当他回到京城时，一切都安然无恙。 大哥之罪也未祸及家人，两个侄子依然在朝堂任职。 这让大哥深深的感念天恩。 也彻底消除了他以往对萧昱心存的那些不满情绪。 第318章 治国平天下 “所谓平天下在其治国者， 上老老而民兴孝， 上长长而民心悌， 上恤孤而民不倍， 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谓民之父母。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戮矣……” 玥儿声音清脆，朗朗上口的流利背诵完毕。 舒嫔首先惊喜的夸赞道，“娘娘您听，太子背的多好！太子小小年纪竟然能背出这么长的一篇文章来，实在是冰雪聪明！” “玥儿，这是你的父皇教授的么？”我也颇为惊讶，玥儿还不到四岁，竟能如此流利的背诵出这篇治国平天下的文章。 玥儿点点头，“回禀母后，这篇文章是父皇今日所教授儿臣的。” “那玥儿可明白其中之意？” “父皇对儿臣讲述了其中之意……” 玥儿眨巴眨巴眼睛，又想了一想的接着说道，“所谓平治天下在于使国家安定。居于上位敬重老人，百姓就会敬重老人；居于上位敬重兄长，百姓就会敬重兄长；居于上位抚恤孤小，百姓就不会不讲仁爱…… 这就是君子的言行所具有的模范带头作用…… 而作为君王，统治国家不可不谨慎，邪僻失道就会被天下人屠戮。 德是根本，有德行才能守住天命，得到百姓的拥护，获得天下。 若是骄奢放纵，就会失去民心；失去民心就会失去天下……” 玥儿把萧昱为他讲解的治国的道理几乎全部复述出来。 有条有理，侃侃而谈。 “娘娘，皇上如此悉心的教导太子，未来太子必然是一代明君圣主！” 舒嫔更是赞不绝口，脸上的疼爱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母后，儿臣可以出去玩了吗？”玥儿背了半天书，已经是急着想跑出去玩了。 “灵溪，你带着太子出去玩吧。”我吩咐灵溪道。 玥儿立刻高兴的欢呼雀跃的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太子，别跑的那么快，当心摔倒！” 灵溪急急忙忙的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舒嫔望着玥儿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才转过头对我笑道，“娘娘，太子如此聪明可爱，皇上也对太子疼爱的很呢，就是公务再繁忙，也要把太子召过去，不但亲自教导太子功课，而且每次都留太子一起用膳…… 皇上知道太子喜欢吃糕点甜食，就命御膳房变着花样给太子做好吃的糕点蜜饯…… 臣妾还听太子说，有时候皇上还会带着他去练武场，教授他射箭，习武……” 舒嫔话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又无比诚恳的劝说我。 “所以娘娘尽管放心，臣妾见娘娘越来越消瘦，心中实在是担心娘娘。 其实，依臣妾所见，皇上对娘娘是一片真心的，而且太子也如此聪慧过人。人生往往总会经历一些风雪，才能看到晴天……娘娘一定要等到雨过天晴的那一天啊……” 第319章 天欲雪 刘云前来传旨，萧昱晚上到我这里来用膳。 说起来，我又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 听说他去看望了几次逸星贵妃，并且也赐予了不少赏赐。 顺妃则三天两头的跑过来，无非还是来向我通风报信。 逸星贵妃怀孕时如何种种不适，以及她如何故作柔弱，惹人怜爱的样子，让皇上心疼不已，连续陪伴了几晚。 “皇上对她的宠爱本就与娘娘不相上下，如今得知她怀有身孕，不仅赏赐丰厚，还又提升了她的义父黎耀祖的官职。 娘娘想一想，她只是刚刚有孕，皇上就如此喜欢。如果她顺利的生下孩子，那么对于太子可是极为不利……” 我听出顺妃话中之意，不由心头一震，“顺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顺妃的眼中忽然闪出一道凶狠的光芒，“娘娘，那黎家害得娘娘失去两个孩子，娘娘就是以牙还牙也不为过…… 况且黎家与娘娘的家族素来不和，甚至可以说是势不两立。 黎家追随皇上多年，虽然那黎耀辉兵败，令皇上大怒的流放全家。然而皇上毕竟还是念及旧情，没有过多的牵涉到整个家族。 所以，黎家千方百计的讨好皇上，还不是为了重新门庭显耀。 而一旦皇上因为逸星贵妃，倾向于黎家，娘娘的家人恐怕也是岌岌可危了……” 顺妃此次可谓是惊惶到了极点。可也难怪她如此恐惧，逸星贵妃如果生下一个皇子，以黎家的野心，必然还是不甘心的用尽手段夺取太子之位。 这一次的对手是萧昱曾经的挚爱，尽管只是一个替身，我大概也是没有几分胜算的。 如果我在这一场已经开始的新的一轮争斗中落败。那么一直以来向我靠拢，与我一条战线上的顺妃的命运也可想而知。 御膳房送来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之后，没多久，萧昱走进我的宫中。 他来的时候，黄昏欲雪。 仿佛被灰色的颜料涂抹过一般的灰沉天空上，大片涂抹着一片明亮的鹅黄颜色照亮了整个天际。 然而，在这奇异的光明中却又隐藏着风雪欲来的压抑和晦暗。 萧昱身穿着一袭银丝镶边的黑色锦衣便服，在这阴沉的天气中，愈发衬托出几分冷肃。 而灵溪也一如既往的为我精心打扮了一番。精致的妆容掩盖住脸色的苍白憔悴。 “朕看着月儿的气色好了很多！”他尽量用着轻松的语气，笑着先搭讪道。 我把咳血的事情隐瞒起来，并未向他透露半句。 并且，我也不再请太医为我诊脉看病。因为，如果连老韩太医开的方子都无法见效，那其他太医所开的药方便更是无济于事。 更为重要的一点，我不想让逸星贵妃和如妃知晓我的身体状况。 “皇上处理完朝事了么？”我随口一问，实则是没话找话说。 “朝事是永远处理不完的……朕已有十余日未曾见到月儿，心中着实想念……”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再次盈满了柔情。 我的内心却是无尽感伤。 或许他真的对我有爱意，只是不会全心全意而已。 然而，我却一直秉持着一生只爱一人的执念。 怎么也难以接受和理解，一颗心怎能容纳两份爱。 第320章 索然无味 这顿饭吃的冷冷清清，索然无味。 萧昱瞧着我只是喝了一碗汤，于是语气疼惜的说道，“月儿怎么吃的这么少？是不是这些菜不合月儿的口味？” “臣妾不饿。”我简单的回应。 我的冷淡态度让他喟然轻叹，“月儿是否又在与朕置气？” 他心知肚明，我是因为逸星贵妃怀孕之事。 “臣妾不是与皇上置气。逸星贵妃身怀有孕，皇上还是应该多去陪着她才是。” “说来说去，还是月儿在怨朕。”萧昱皱起眉头。 “臣妾没有怨皇上，皇上喜欢哪一个女人本就是正常之事，是我的心太过执着了……” 萧昱蹙紧的眉间流露出一丝烦恼，语气中也带出些许心烦意乱。 “月儿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朕，朕是爱着月儿的……” “皇上为何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呢？真正爱一个人，是会一心一意的…… 而皇上的心其实已经全部给了沈落星……” 我却很平静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皇上原本能与所爱之人相守白头，一生一世。然而，命运弄人，她却过早的离开了人世，永远的离开的皇上…… 可是尽管如此，她依旧是皇上心中不可磨灭的永恒的爱人。 至于皇上说什么对我一见钟情，不过是因为皇上永远失去心中所爱之后，找到的一个爱情的替代品罢了…… 如今有了更好的替代品出现，皇上不必再左右为难，也无需再在我的身上花费心思和精力。” 我原本可以不把这层窗户纸戳破。 其实，在其他嫔妃看来，皇上为了我，几乎不再踏入其他妃嫔的宫中，我这个皇后也算是被皇上宠爱至极。 而我只是因为皇上宠爱了一个女人就与皇上置气，甚至反目，未免得不偿失。 然而，我这次与萧昱谈及沈落星，并不是像以往那样因为嫉妒而与他置气，也丝毫没有伤心难过。 只是因为，我们之间已经走到了最后。 雪下了起来，寒风呼啸着吹过宫殿的墙壁和窗户。寒冷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在这冰冷的宫殿里，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 萧昱终于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在凝冷的空气中听起来就如寒冰白雪，寒冷苍白。 “月儿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多心？ 朕知道月儿是因为逸星贵妃之故，朕也后悔…… 其实朕从来没有想过宠幸她…… 朕不否认……她就像是朕对往昔的一种回忆…… 可并不是如月儿所想那样…… 月儿不是谁的替代品……朕对月儿是真心的……” 他走过来把我拥入怀中的时候，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他的怀抱也是么冰冷，失去了曾经那种让我深深眷恋的温暖和安稳。 “朕求月儿别再生朕的气了……” 他的脸颊贴在我冰凉的脸颊上，手指轻柔的摩挲着我的发丝。 “月儿……朕今后不会再纳嫔妃了……” 最终，他只能给我做出了这样承诺。 可是我不需要，我也不会再和谁去争夺他的宠爱。 第321章 替身 朝堂上不但文官自成派系，就连武将此时也分为两派阵营。 一方是黎家为首的武将派系，另一方就是楚氏一门的武将家族了。 两相比较之下，我的二哥和三哥在朝中身居要职，两个侄子也已经晋升为将军。 此外，与我楚家关系密切的司马焕将军，韩川将军俱是能征善战，备受皇上的器重。 反观黎家自从黎耀辉战死，只剩下黎耀祖一人独木难支。家族中后继无人，一落千丈。 那个攀附黎家的杨尽忠虽然心机狡诈，行军打仗却是个草包。 萧昱念在他当初开城投降时曾有过一点功劳，因此仍然保留了他将军的职位。 然而，杨家在文帝朝中就与我楚家明争暗斗，结下仇怨。 后来又因如妃被打入冷宫之时，萧昱同时下旨处死杨贵妃，对我又是恨之入骨。 他打仗没有本事，可却异常善于投机钻营。 那个长的与沈落星一模一样的逸星贵妃正是他帮着黎家寻找到的，一家乐坊中的歌姬。 纵使萧昱精明冷酷，却同样情关难过。 这副酷似沈落星的面容让他情不自禁，沉迷其中。 所以当逸星贵妃因为晚上做噩梦惊动了胎气以后，萧昱便每晚到她宫里去陪伴她。 萧昱如果宠爱一个女人的时候，真的是能说尽世间所有好听的情话，倾尽所有的柔情蜜意。 被萧昱真正爱上的那个沈落星，虽然过世的早，却得到了真爱，也算曾经有过一段美好幸福的时光吧。 而那个逸星贵妃自然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然而为了荣华富贵，她甘之若饴的去做一个替身。 我却做不到为了什么皇后之位，为了权势，为了皇上所谓的宠爱，甘做爱情的替身。 或许是连着几天下雪的缘故，我倍感寒冷。 寝室其实已经很暖和了，我还是感觉冷的像冰块儿一样。 晚上我又咳了血，灵溪为此又哭了一场。 “娘娘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 “没事的，过了冬天就好了……” “可是娘娘咳的血越来越多……奴婢心里害怕……” 灵溪充满泪水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奴婢还是去禀告皇上吧……” “本宫这是老毛病了，不用告诉皇上……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立刻阻止灵溪，叮嘱道。 “奴婢不明白，娘娘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隐瞒呢？” “灵溪……你跟随本宫这么久，也知道一直以来，那如妃和妍妃是怎样狠毒的设计本宫，本宫为了自保又如何与她们明争暗斗……如今，又是逸星贵妃…… 看来这轮争斗本宫又是逃不过了…… 所以本宫不能让她们得知本宫的病情，让她们幸灾乐祸，给予她们可趁之机……” “娘娘也不能这样一直硬撑着啊！”灵溪哽咽道。 “本宫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为了玥儿，本宫也不会有事的……”我只得安慰灵溪。 灵溪满脸是泪的点头，“奴婢也相信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娘娘的病一定会好的！” 第322章 事与愿违 萧桦带着王妃一起来向我请安，并且与我一起用了早膳。 从代王妃红润的脸庞可以看出，萧桦与她的感情有了明显的进展。 我又对萧桦和王妃嘱咐了一些夫妻之间要相亲相爱，夫妻和睦的话。 吃罢饭后，代王妃颇为察言观色的先行离去。 “本宫见桦儿与王妃夫妻和睦，心中感到高兴……王妃贤淑，必能好好的照顾桦儿，与桦儿相伴此生……” 尽管此时我感觉有些乏力，但还是打起精神的笑着说道。 然而，萧桦并没有回应我的话，而是关切地问道：“皇后娘娘的身体可好些了？” “本宫感觉好多了……” 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桦儿，如果……本宫是说如果……如果本宫有什么不测的话……本宫想托付桦儿照应玥儿……” 萧桦的眼眸变得凝冷起来，“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本宫只是随便说说……” 我勉强一笑，“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玥儿还这么小，本宫的身体也不大好……假如有一天……本宫照顾不了玥儿了……本宫拜托桦儿代替本宫护他周全……” 萧桦却惨白着脸色，半晌无言。 我没有等到萧桦的回答，不禁略有些失望。可是转念一想，宫廷中这些权力纷争复杂残酷，萧桦又是分封出来的王爷，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封地，恐怕就是想要照顾玥儿也是有心无力。 “桦儿如果感到为难……” 我的话未说完，萧桦却已开口道，“儿臣曾向皇后娘娘表明过心意，儿臣愿为皇后娘娘赴汤蹈火以报娘娘之恩！” “桦儿言重了，本宫并未对桦儿有什么天大的恩情需要桦儿报答。在本宫的心中不但盼望着玥儿平平安安的，也盼望着桦儿平安顺遂……” 萧桦深深地凝望着我，他那漆黑的眼眸也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然而，在那深冷的眼底，却浮现出一层如寒水般的光亮。 “儿臣也唯愿皇后娘娘平安顺遂……” 他的声音低沉中又仿佛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无尽悲凉。 “皇后娘娘放心，儿臣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天气愈加寒冷之时，萧昱命刘云送来一件厚实华美的织锦皮毛披风。 他总是如此，送那些贵重的，却是我不想要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流逝，逸星贵妃已然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而且如今逸星贵妃也不做噩梦了，听说萧昱去陪她的时候，几乎整夜待在外殿批阅奏折。 按照顺妃的说法，逸星贵妃之前所谓的做噩梦必定是伪装出来的，其目的显然是为了获得萧昱的宠幸。 “她与那黎氏姐妹就是一丘之貉，同样的怀着孕也要勾引皇上……不过皇上虽然去陪着她，却是始终不碰她，听说她使尽了狐媚的手段，也是无济于事……” 实际上，我早已厌烦了顺妃频繁地向我传递这些信息。 而她的全部精力却都放在探查逸星贵妃的身上，生怕错过了关于逸星贵妃宫中任何的风吹草动。 “或许是皇上顾及她怀有身孕吧……”我敷衍道。 “说来也奇怪，算起来那逸星贵妃已经怀孕有四个月了，按说应该已经显怀了，怎么看着没有一点变化？” 顺妃幸灾乐祸之余又颇为疑惑。 第323章 雪上加霜 楚家和黎家之间终于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起因是高王又进了京城。 上次高王进京时，在京城里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因此萧桦向萧昱请命不但把高王逐出了京城，并传萧昱口谕，从此以后，禁止高王再踏入京城一步。 然而，逸星贵妃又向萧昱求情，说是如妃因为思念高王一病不起，所以请求皇上开恩，准许如妃见儿子一面。 在逸星贵妃施展出与沈落星一般无二的一番撒娇之后，萧昱自然是答应了。 高王来到京城后，没过几天，便和以前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重新厮混到一起。 其中也包括杨尽忠的那个宝贝独生儿子杨有义。 那个杨有义不学无术，胡作非为，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坏事。 不仅如此，他还跟他爹一样趋炎附势，惯会溜须拍马。 知道高王好色，为了巴结高王，到处搜寻绝世美女献给高王。 一次在酒楼中看到一个唱小曲的歌女，容貌美艳动人，就要强抢回去。恰逢二哥和楚皓在场，见那歌女哭的凄惨，楚皓一时气愤不平的挺身而出，狠狠的教训了杨有义一顿。 可是楚皓毕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下手过重。其中一拳下去，不偏不倚地正击中了杨有义的胸口，竟然当场把他打的吐血身亡。 这样一来，一下子引起了轩然大波。 黎家终于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的良机。趁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强烈要求严惩凶手。 那杨尽忠得知儿子惨死，更是痛不欲生。不顾一切的跑到萧昱的面前，涕泪横流，字字血泪的控诉楚皓。 杀人偿命。萧昱只好下令，楚皓打死人命，押入大狱，等候处决。 消息传来，对于我来说，就如雪上加霜。 当时，我就咳出了更多的血。 这次，不仅灵溪，兰锦，云箫和芷柔全部都吓坏了，就连我自己的心也彻底凉透了。 “娘娘不能再隐瞒皇上了！”云箫一脸焦急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告诉他又有什么用？难道我的病就能好了么？” “其实，娘娘的病缘至于心，正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而娘娘的心药就是皇上……” 云箫颇为肯定的说道，“如果皇上得知娘娘的病情，必然会放下一切守着娘娘的……” “放下一切？”我不禁冷笑一声，“他会放下他的江山么？还是他会放下逸星贵妃？亦或者说是沈落星……” “娘娘不要再赌气了，就算是皇上心中还有些不能忘怀前人，可是皇上也只是去看望逸星贵妃而已，娘娘总是要给皇上一些时间啊！”云箫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紧接着，就是芷蓉接下来劝说，“娘娘与皇上之间产生隔阂，不是正合那逸星贵妃之意吗？娘娘伤了自己的身体，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娘娘何必如此执着呢？” 灵溪心急之下，说话也不再像云箫和芷蓉那样委婉，而是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要我说，娘娘何必一门心思都放在皇上身上呢？娘娘就不要在意皇上和那个逸星贵妃了。娘娘的身体要紧啊！太子殿下还需要娘娘的陪伴和照顾呢！” 无论如何，所有人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我实在太钻牛角尖了，为此不值得，退让一步又何妨。 第324章 白雪飘飘 黎家迫不及待的要将楚皓置于死地。 黎耀祖在朝堂上直接奏本，强烈请求萧昱下旨处死杀人凶手。 然而，就在此时，立刻有朝臣挺身而出。言辞犀利，条理清晰地列举出杨有义长期以来的种种恶行，包括欺男霸女、作恶多端等恶劣行径。 楚皓的行为完全是见义勇为，是在替天行道。而像杨有义这样的人渣，他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被打死也是活该。 杨尽忠听到这些话后，当场气得几乎昏厥过去。身为一名武将，他竟然不顾形象地匍匐在殿下，嚎啕大哭起来。 与此同时，那些支持黎家的大臣们立即抓住机会反驳道：无论如何，人命关天，即使是犯罪者也应该交由官府依法处理，私自打死人命就必须偿命。 萧昱下了朝之后，就直接来到我的宫里。 此时的我正因楚皓打死杨有义一事而心烦意乱、不知所措。 尽管那杨有义恶贯满盈，但毕竟是楚皓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其打死。即便我前去向萧昱求情，似乎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他来到时候，并未让人通传。 而我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飘飘的白雪发愣，丝毫没有察觉他来到我的身后。 我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能搭救楚皓的办法，不由烦心的叹了口气。 “月儿为什么叹气？” 萧昱的声音突然传来，虽然低沉，却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我转身就见萧昱立在不远处，身着上朝时的龙袍。虽然已过多年，他依然修长挺拔，俊逸的没有丝毫改变。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朕来了有一会儿了……” 他走近过来，“月儿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臣妾没想什么……” 我终究未向他提起楚皓之事。一来，我不知该如何开口，二来即使我向他求情，大概也是会被拒绝的。 这一次，我实在是想不出怎样才能救楚皓一命。 我转过身，再次望向窗外那一片片如白色的蝴蝶般随风飞舞的雪花。 雪愈下愈大。 “臣妾觉得雪下得好美，不知不觉的看的出了神……” “月儿……”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双臂紧紧的将我环在他的怀中。他的脸颊轻轻贴住我的鬓发，耳畔的呼吸沉沉。 “月儿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么？” “皇上想让臣妾说什么？” 他迟疑了片刻，“想必月儿已经知道了楚皓打死了杨尽忠的儿子……” “臣妾知道……”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可是声音还是不由的微微发颤。 “如今朝堂上，朝臣对此事的态度分为两派。一派认为那杨有义作恶多端，死有应得。另一派则坚持国有国法，杀人就要偿命……” 我继续望着窗外的飘雪，感觉自己的声音平静的近乎麻木，“皇上怎样决断？” “月儿认为朕该怎样决断？” “皇上怎么问起我的意见了……” 萧昱扶住我的腰肢，将我抱转回身。 他那双深邃眼眸定在我的身上，充满磁性的声音又沉又柔，“朕只想让月儿开心……” 第325章 风波又起 萧昱既没有将楚皓处死，也没有释放他出大狱，而是选择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将其搁置一旁。 黎家和杨家自然不会轻易罢休，尤其是杨尽忠再次前往萧昱面前，痛哭流涕地恳求处置楚皓。 萧昱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赏赐了一些金银。一方面是给予安慰，另一方面则是暗示杨尽忠，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杨尽忠心中憋着一口气，但又不敢公然违抗皇帝。 然而，他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于是便跑到高王那里，涕泪横流的一番煽风点火。 原本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杨有义为高王搜罗美女所致，多多少少与高王也有所牵连。 高王脾气暴躁又性格莽撞，并且一直以来都对我心怀仇怨。 因此，他再次气愤不平的去向他的父皇抗议处事不公，偏袒皇后。 萧昱面前，也只有高王有此胆量大放厥词。 不过这次，他的恃宠生娇却惹恼了萧昱。 萧昱勃然大怒，第一次命令侍卫们刀枪把高王押送出去。并且严厉责令他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便罢黜他的王爷身份，流放千里。 尽管高王不敢再反抗父皇，可是自幼备受宠爱的他从未被萧昱如此毫不留情的斥责过 ，这次却被狼狈的赶出宫殿，丢尽了脸面。 正满肚子的屈辱和愤怒，又碰巧的遇到刚被萧昱召来商议军情的三哥。 正是冤家路窄。 高王当场就出言不逊的辱骂楚家仗着皇后之势一手遮天，飞扬跋扈。 三哥本不想搭理他，没想到他竟然拦住三哥的去路。 尽管三哥心中怒火燃烧，却还是恪守臣子礼仪，“圣上宣末将进宫有紧要军情，高王殿下还是请让开道路。” 然而，高王更是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 “你们楚家不过就是仗着皇后会迷惑父皇，不但多次饶恕楚家人犯下的罪行，还赐予你们高官厚禄，让你们飞黄腾达！ 皇后就是那褒姒，妲己，祸国殃民，红颜祸水！总有一天，江山就会断送在她和你们楚家的身上……” 他正骂的起劲，恰逢萧桦前来向萧昱回禀公事。 听到这样不堪入耳的辱骂之言，岂能容忍。 当即就斥责高王出言无状，胡说八道。 高王则跳着脚来指着萧桦的鼻子大骂一通。仍然骂他是低贱的舞姬之子，从小就会巴结逢迎攀高枝。而且如今每天那么殷勤的去向皇后请安，必定是别有用心……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刺进萧桦的心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随即便毫不留情地反击，言辞犀利如剑，将高王过去的种种恶行和丑事，那些骄奢淫逸、荒淫无度以及丧尽天良的行为一一抖落出来。 论口才，高王哪里是萧桦的对手。 萧桦一番有理有据的尖锐指责让他无从反驳，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对萧桦动起手来。 三哥马上护住毫无武功的萧桦。 原本三哥顾忌高王毕竟王爷，皇家贵胄。本只想抵挡他的拳脚，不想与他发生冲突。 但高王此时已失去理智，如同发疯的猛虎，招招致命，竟然是要置人于死地的势头。 论武功，高王岂是三哥的对手。 交手之间，三哥还是一不小心击中了高王。 这一来，又是引发出了一场风波。 第326章 突如其来 三哥虽然并未伤到高王，却已是以下犯上。 高王气的一张脸红的发紫，就像一个熟透的紫茄子。 他扯起嗓子大声叫嚷，“反了！反了！楚家要造反！” 高王这一闹腾，不但惊动了前朝，连后宫也听到了消息。 我刚刚因为楚皓的事情被暂时搁置而稍稍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听说三哥打了高王。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我心急如焚，正准备让灵溪再次去打听消息，代王妃却匆匆赶来。 “皇后娘娘，代王殿下刚才派人来向臣妾传话，让臣妾来转告娘娘，请娘娘不要为楚将军之事担心忧虑。” “桦儿派人来还说了什么吗？皇上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我急切地问道。 代王妃轻轻摇了摇头，“代王殿下只派来人向臣妾简要地传达了几句话。不过，据臣妾的猜测，既然代王殿下有这样的交代，楚将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娘娘先不要太过忧心了……”接着，代王妃安慰我道。 我怎能不担心呢？ 我深知萧昱对高王的偏爱。高王可以说是被萧昱从小抱着长大的，萧昱为他倾注了不少心血，曾经对他也是寄予厚望。 况且高王毕竟是萧昱的儿子，是皇室的血脉骨肉，即便犯下天大的过错，最多也只是受到一些惩罚而已。但对于臣子来说，冒犯了皇家，那便是大不敬的死罪。 如今，黎家和杨尽忠正因为楚皓不肯善罢甘休，而三哥又失手打了高王，这无疑给了他们再次针对楚家的借口和可趁之机。 代王妃在宫里一直陪着我，直到天色渐晚。 她还把未做完的刺绣也带了过来，她正在为萧桦缝制一件外衣。 “娘娘，您说代王殿下会喜欢这种花型吗？”她面带着温柔的笑容征询我的意见。 那是一件石青色锦袍，上面用细细的银色丝线绣出云纹团花。整件衣服没有过多的装饰，但却显得格外素雅精致，宛如一幅清新的水墨画。 “这件衣服绣的真是雅致，代王必定会喜欢！” “娘娘这样说，臣妾就放心了……”代王妃喜悦的笑道，“臣妾是第一次为代王殿下做衣服，只是对照着代王殿下其他衣服的尺寸，也不知是否合身……”她还是有些忐忑。 “王妃有这份对待代王的心意就好……说起来，这么多年来，本宫还未给圣上亲手做过一件衣服呢，因为本宫的刺绣实在是糟糕……” “可是娘娘爱皇上的心意就连臣妾也能深深的感觉得到。其实臣妾还未见过像皇上和娘娘这样般配的一对…… 娘娘如此美若仙子的容貌，也只有皇上这么俊雅非凡，君临天下的真龙天子才能配得上……”代王妃真诚地说道。 代王妃的话虽然不乏恭维之意，但她的神情之间却是一片诚恳之色。 接着，代王妃又想起什么似的轻轻的掩口笑道，“有一次，臣妾对王爷说，臣妾觉得王爷长的特别像皇上。王爷听到臣妾这么说，竟然愣了半天呢……” “娘娘，您是不是也觉得王爷长的像皇上呢？” 代王妃突如其来的这一问，当时我却未感到有什么异样之处。 第327章 正中要害 漠北战火又起，这次却是鞑靼和瓦剌两大部族互相斗争。 鞑靼派使者十万火急，几千里入京，恳求天朝派兵相助支援。 于是萧昱召集文臣武将，几位重臣入宫商议鞑靼与瓦剌之间的火拼战事。 恰逢此时，出了高王被打这档子事。 于是原本召开的军事会议演变成了一场有关皇帝家务事的处理会。 萧昱压住怒火，既没有斥责高王和萧桦，也未对三哥做出任何处置的决定。 反而向在场的文武大臣询问此事该如何处理。 本来作为旁观者的几位大臣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了他们。 一时间，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叫苦。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明显是高王的蛮横无理所致。但高王乃是皇子，封地一方的王爷。做臣下的怎敢僭越，指责高王的不是。 然而，面对皇帝的询问，大臣们又不能不做出回应。如果不说出几句话来，势必会惹怒皇上，后果更是严重。 萧昱见大臣们都是满脸的为难尴尬之色，自然知道是何原因，于是一皱眉头，“众卿心中所想，尽说无妨。朕断然不会怪罪！” 终究还是武将性格直爽，一名气宇轩昂的将军站出来直言道，“臣认为楚将军虽然冒犯了高王殿下，却是无心之失。还请圣上明鉴！” 另一名将军跟着上前言奏，“臣下赞同李将军之言，楚将军一向忠君爱国，严守法度，绝不会故意做出以下犯上之事！臣恳请圣上宽恕楚将军无心之过！” 其他两位文臣见这两位武将为三哥说情，于是也纷纷进言，三哥绝无冒犯高王之意，请求萧昱从轻发落。 那边高王见大家几乎都是一边倒的向着三哥，心中十分气恼。若不是忌惮他的父皇在场，恐怕早已暴跳如雷。 然而，高王虽性格粗鲁暴躁，但并不愚蠢，他迅速做出反击，并深知萧昱最为忌讳的便是朝臣结党之事。 于是，他一口咬定道：“父皇，这些大臣皆是楚家一党！楚岚殴打儿臣，他们却极力为其开脱罪行，分明是结党营私！若是父皇不将他治罪，那么今后所有的朝臣皆可随意殴打皇子，甚至对父皇不敬，这岂不是造反吗？” 此时，剩余的一个朝臣紧跟其后，振振有词的启奏道：“臣以为高王殿下所言甚是有理。君为臣纲，君为主，臣为仆，上下尊卑，此乃天定！自古以来，作为臣子，就应当对君主忠诚不二，唯有服从听命之理。而楚将军殴打皇子，无视尊卑纲常，这种恶行实与造反无异。” 萧桦随之冷笑一声，“葛大人若说起尊卑纲常，那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又是高王的母后，高王却无视尊卑，当众肆意辱骂诋毁皇后娘娘，把皇后娘娘比作褒姒，妲己，又是该当何罪？而且他将皇后娘娘与她们相提并论，岂不是暗指父皇是如同周幽王与纣王那样的暴虐昏庸之君么？” 萧桦此言可谓是直击要害。 第328章 难以分辨 代王妃又来向我传递消息。 虽说三哥的罪名已经很严重了，但高王的罪名更不轻。他不仅大不敬地辱骂皇后，甚至还意有所指地影射君王，犯下了谤君之罪。 这一罪行足以让高王被贬为庶民，获罪流放。 结果，萧昱却又让臣子们各抒己见，讨论如何处置他们所犯下的重罪。 几位大臣自然都是三缄其口，谁也不敢轻易表态。 萧昱看着大臣们全都闭口不言，微微冷笑，然后转而又问犯罪者本人，自己说说应受何种惩罚。 三哥毫不犹豫地表示，既然犯了大不敬之罪，他愿意按照律法接受处罚。 相比之下，高王的一张黑脸更是黑的像锅底一样，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结果呢，皇上便说出一个戴罪立功的法子。命令楚将军前往漠北征战，战胜即可抵罪，战败就将被惩处。而高王殿下则要去司马焕将军麾下守卫边疆一年，只有立下军功才可返回。” 代王妃笑意盎然的说罢，又颇为钦佩言道，“臣妾以往就听说皇上英明多智，果然名不虚传！皇上真乃是一代圣主！皇后娘娘这下可以安心了……” 代王妃又在我的宫里待了一下午，问起了我许多关于萧桦小时候的事情。 “臣妾听说代王殿下十二岁之时认在娘娘膝下，那时娘娘才年仅十八九岁。” 我微笑的点头应道，“说起来，本宫那个时候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当桦儿的母亲呢。” “皇后娘娘对代王殿下恩情深厚，难怪代王殿下对皇后娘娘的感情也是如此之深……” “是桦儿这个孩子重情重义。自从他被分封为王，每年必然派人给本宫送来许多礼物。得知本宫患有咳疾，更是不断的送来各种补药补品…… 本宫再三对他说不要再千里迢迢的给本宫送东西来了，他却总是不听……” 我正说着，发现代王妃好像是在想着什么似的，眼神游离，似乎心思并不在此。 “王妃是不是觉得本宫絮絮叨叨的？” 我心想，或许她对我讲述的那些陈年往事并无兴趣。 “皇后娘娘恕罪……”代王妃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急忙解释道：“臣妾刚才想着皇后娘娘十八岁之时该有多么的美丽……” 我有些奇怪，我与她原本正在谈论萧桦，她为何突然想到了我的身上？ 紧接着，代王妃继续说道：“臣妾现在越来越觉得皇上和代王殿下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她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我，仿佛急切地渴望得到我的回应。 事实上，我也十分认同代王妃的感觉。萧桦有着与萧昱极为相似的气质和神情。 有时候，当我看到萧桦时，也会产生一种错觉，把萧桦当成了萧昱。 “本宫也觉得桦儿在这几个皇子中最像他的父皇了。” 代王妃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她微微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和落寞：“是啊，代王殿下就如同皇上一般优秀，是天之骄子……臣妾自觉实在是配不上代王殿下…… 在这世间，也许只有与皇后娘娘有着同样绝世容颜的女子，才能够真正与代王殿下相配吧……” 第329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代王妃神情黯然，仿佛怀有无尽的心事，却无从倾诉。 “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皇后娘娘这样美貌若仙的女子了……” 代王妃似乎有感而发的忧伤说道，“有时候臣妾就想着，代王殿下不大喜欢臣妾，是否因为臣妾太平凡了，容貌并不美丽出众呢……” 我能感到代王妃那种深深的自卑和哀伤。不禁一阵暗自感叹代王妃对萧桦的情深似海，也只有爱到至深才会令人变得如此卑微。 “王妃不要胡思乱想，王妃无论是容貌还是品行都是万中挑一。代王就像他的父皇一样，性格深沉内敛，甚至比他的父皇还要寡言少语，从不轻易的将自己的心事表露出来。所以难免会缺少一些儿女情长。 可是据本宫所知，代王从未有过纳妾之念。代王是一个专一之人，本宫坚信，代王与王妃一定会相互扶持、相濡以沫，携手度过这一生……” “真的会如娘娘所说吗？”代王妃布满愁绪的眉头仿佛舒展开了一些。 “可是……臣妾还是有一些害怕……” “王妃害怕什么？” “臣妾……” 代王妃欲言又止，她那双晶莹的美目隐含泪光，肩膀微微颤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 “王妃有什么话尽可对本宫言讲。”我感觉代王妃似乎有话想和我说。 代王妃反复思量，最终，仿佛还是不堪承受心中的重负，终于下定决心要向我倾吐心事。 “娘娘……” 恰逢此时，有宫人前来传禀，皇上来了。 代王妃立刻就将已经到嘴边的话语重新吞咽回去。并且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仿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犯下了大错。 “皇后娘娘，臣妾告退！”接着，她便慌张的告退。 而我虽是心有疑惑，却也是想着大概是萧桦又做出什么冷落委屈她的事情了。代王妃才会如此悲伤幽怨。 然而，我又何尝不是像代王妃那样，为一人伤心。 尽管萧昱去逸星贵妃那里的次数减少，可是逸星贵妃的逐渐显怀却无法让我视而不见。 虽然由于我的身体不好，几乎免去了嫔妃们的请安，但是为了维护皇后的威严和权威，每个月还是必要来请安几次。 本来逸星贵妃有孕在身，我已经免了她的请安，其实也是不想看到她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 但是逸星贵妃却非得要摆出一副对皇后恭敬有加的样子来。 不仅每次嫔妃们请安的时候她必定到场，而且还跟如妃一唱一和的，无非就是想在众人面前炫耀一下萧昱对她的宠爱罢了。 昨天来请安时，更是大着个肚子，向所有的嫔妃招摇了一番。 尤其是为了针对我，甚至还把萧昱对她曾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抖落了出来。 而如妃则是恰到好处地煽风点火：“贵妃娘娘填补了皇上多年的相思之苦，皇上如何不把娘娘捧在心头如珠如宝？ 而且皇上也殷切地盼望着贵妃娘娘能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这也是圆了皇上许久以前的心愿呢……” 如妃这番话显然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她和顺妃同样深知，萧昱真正爱的女人只有沈落星。 第330章 胡笳 萧昱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件形状奇特的乐器。 “月儿可知这是什么乐器？”他含笑问我，脸上一副轻松愉快的神情。 我端详着这件木质的乐器，它形似笛子，却比笛子更为细长。通体乌黑，表面光滑，色泽温润，管身上开有若干个音孔，排列整齐。吹口呈圆形，边缘略微向外凸出，形状简洁而优雅，线条流畅，给人一种古朴沉肃而又神秘的感觉。 这件乐器若是让阿姐，林墨晏或者其他精通声乐之人辨识，应该是能说出它的名字吧。 只可惜，我对琴棋书画全都只是浮光掠影，没有一样是精通的。 于是，只好汗颜的摇了摇头。 “这是胡人的一种乐器，名为胡笳。是鞑靼使者带来觐献给朕的。朕见今夜月色尚好，所以把它带了过来，朕吹奏一曲给月儿听听。” 我有些惊讶，“皇上也会吹奏胡人的乐器？” 萧昱微微一笑，“朕自从十六岁时就开始率兵征伐漠北，镇守北疆。朕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率领大军在沙漠中与那些胡人搏杀。 每一次大战过后，尸横遍野，风沙中飘的全部都是血的气味。 每当夜晚降临之时，大漠之上圆月高悬，就会听闻苍凉的乐声回荡在夜色中。 那是守夜的将士用胡笳吹奏的思念家乡，思念亲人之曲……” 萧昱的眼眸变的深沉，一如那降临在大漠中寂寞漫长的黑夜。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月亮仿佛变得更加遥不可及，清冷的银辉从遥远的天际洒落下来，如此皎洁明亮的照亮了四周的黑暗。 悠扬而深沉的乐声伴随着月光而起。 那种幽静又凄美的旋律如泣如诉，蕴含着无尽的孤寂和古老的沧桑。 仿佛穿越时空，返回到那一望无际，风沙漫卷的荒凉大漠。而在那岁月的沉淀和记忆中，茫茫黄沙之下埋葬了多少为国征战而死，再也回不去家乡的将士们的尸骨。 而萧昱仿佛也在吹奏的深沉苍凉的乐曲声中重返那金戈铁马，纵横驰骋的战场。 而那映照在大漠中的月光，就是那些将士们在腥风血雨的残酷搏杀中，心底唯一可寄托的一缕思念和柔情。 “月儿，朕还要出征漠北，彻底消除边患。朕要让江山永保和平与安定，也要让那些蛮夷彻底臣服于朕！” 萧昱一曲终了，冷寒如星的深眸望向冰冷夜空上那轮遥远的明月。他的侧影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和冷峻，又是那么坚毅不可动摇。 他的好战像是已经流淌在了血液里面。 我却觉得一股凄凉之意涌上心头，对于他的江山来说，我也像是那样的无足轻重。 “月儿怎么又哭了……” 我丝毫没有发觉有泪滴了下来。 月光下他俊美的面容显得格外温柔，修长的手指轻柔怜惜的为我拭去脸庞上的泪水。 “月儿别哭……月儿的眼泪会让朕心痛……” 他俯首下来，唇终究纠缠住了我，并且再也不肯离开…… 第331章 倾诉 他想进一步的时候，我还是拒绝了他。 “月儿不想与朕在一起么？”他目光温柔的探询着我的眼睛。 “皇上明知臣妾的身体不好……” “朕多加小心好不好？” 他的语气温柔的就像滴出水来，脸颊上已经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潮红。 “朕想月儿都想的要疯狂了……” “皇上究竟是想我……还是想这种事情……” “朕爱月儿，所以才想要月儿……情到深处，自然会有情爱……” “皇上与那逸星贵妃一起的时候，必然也是情到深处了吧？” “朕自那次以后就再未碰过她……月儿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 “可是她已经怀有了皇上的孩子，难道皇上不是无比欣喜高兴么？她的这个孩子是不是弥补了皇上心中多年的遗憾呢？” “朕有什么遗憾？” “皇上心中忘不了的人还用臣妾说明吗？” “朕说过她已经过世多年，月儿何必一直耿耿于怀？” “然而她却活在皇上的心中，否则皇上也不会找别的女人代替她！” 我的直言不讳终究还是惹出了萧昱的怒火。 他的情欲全消，脸色也恢复了苍白之色，“朕想月儿，所以到月儿这里来。月儿却是非要与朕吵架，是么？” “臣妾怎敢与皇上吵架，臣妾只是说出了事实！皇上既然有铭刻于心的挚爱之人，再对臣妾说爱，岂不是十分可笑吗？” 萧昱的脸色瞬间阴霾密布，黑眸中也宛如烧灼起一道明亮的火光，炙亮的似乎能将我烧化在他的目光中。 我不退缩的迎着他怒火闪耀的黑眸，倔强的与他对视着。 他盯着我，良久，方才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朕就是来自讨没趣！” 他离开后，我还是不争气的泪流满面，又是整整的哭了一夜。 以至于第二天，一双眼睛遮掩不住的又红又肿。 萧桦来向我问安之时，轻易的就发现了我的情绪低落。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么？” “本宫没事……”我马上否认道。 “可是儿臣看着，皇后娘娘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本宫没有哭……” “儿臣听说父皇昨晚来了，皇后娘娘是不是又与父皇吵架了？” 当萧桦提起萧昱，我的心不由又是一痛，感觉眼里又涌出了泪水。 于是急忙侧过脸去的垂下眼睛，不想让萧桦看出我的伤心。 而我拙劣的掩饰如何逃得过萧桦的眼睛。 “皇后娘娘因何与父皇吵架？” “桦儿不要问了……” 萧桦却一下子就猜到原因，“莫非是因为逸星贵妃？” “不关桦儿的事情……” 萧桦轻叹一声，“皇后娘娘何苦如此，皇后娘娘对父皇的爱意如果能少一些，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或许我的心中充满了太多的痛苦，一时竟然忍不住的对萧桦倾诉心声。 “桦儿是不是觉得本宫太傻了…… 这么多年来，本宫明知道你的父皇不是专一之人，明知他的心有所属，却还是对他不死心…… 先是妍妃，如今又是逸星贵妃……她们不过都是你父皇心中所爱之人的替身罢了…… 可是，桦儿，即使本宫再爱你的父皇，也做不到为了所谓的宠爱，视而不见你的父皇始终深爱着别的女人的事实。” 第332章 周而复始 萧桦很有耐心地、默默地听着。 而我，也是第一次将自己内心深处那些长久纠缠不清、对萧昱无法摆脱的爱恨纠葛倾诉出来。 \"桦儿，本宫也知道你的父皇是皇帝，拥有三宫六院，不可能只有本宫一个人。实际上，本宫祈望他的一心一意，也只是一种奢望而已。也许本宫真的没有资格成为一个宽容大度、贤惠的皇后......\" “皇后娘娘恕儿臣直言，皇后娘娘太善良，一颗心也太真挚了，实在是不适合险恶狡诈，诡谲莫测的宫廷。 在这深宫中，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而皇后娘娘对父皇的一往情深，恰恰就是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情会生妒，妒就会令人丧失理智。皇后娘娘想一想，每当娘娘与父皇争吵生气，反而会将父皇推到其他女人那里。 而当父皇宠幸别的嫔妃，皇后娘娘则会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所以父皇再来之时，皇后娘娘又会因此再次冷落父皇。周而复始下去，最终受到伤害只会是娘娘，甚至会波及到太子……” 萧桦冷静的替我分析，我一次又一次的冷落萧昱将会造成的恶果。 “桦儿所言本宫明白，可是本宫还是没有办法违背本心……只要一想起你的父皇与那逸星贵妃……本宫就会觉得他对本宫根本就没有真情……” 萧桦沉默片刻后又是一声叹息，带着几分无奈。 \"儿臣已经明白了皇后娘娘的心思。皇后娘娘和父皇之间的争吵和隔阂，无非是因为那个逸星贵妃。皇后娘娘不仅仅是因为父皇宠幸了她，更是因为她怀了父皇的孩子，所以才会如此伤心痛苦。\" 萧桦准确地说出了我无法开解的心结。 “不过皇后娘娘无需在意那个逸星贵妃，她永远不会威胁到皇后娘娘！” 萧桦说出此话，黑眸深处闪过一道寒光。 我与萧昱此次的吵架的确如萧桦所说，造成了恶果。 不过萧昱倒是没有去逸星贵妃那里，听说逸星贵妃自从显怀了以后，身体就开始不舒服，如今就连宫门也极少出了。 这次是如妃耳目灵通的得知萧昱那晚怒气冲冲的从我的宫里离开，马上就抓住了机会。 而也终于使得萧昱去了她那里一夜。 我则无法控制的又是一场生气难过，然后，刚刚好转一些的咳疾就又厉害了起来。 在这期间，舒嫔前来看望我，还给我带过来一罐雪梨膏。 “这是箐儿为皇后娘娘亲手熬制的雪梨膏，润肺止咳效果极佳，娘娘吃吃看。” “本宫听说代王妃也是身体不适，就不要如此劳心费力了。”我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 一旁的灵溪已经从舒嫔的手中接过来装着雪梨膏的一个精美的青花瓷罐。 “臣妾正要向娘娘禀告这个好消息呢，箐儿是有喜了！”舒嫔满面欣喜的笑着说道。 “这真是一件大喜事，本宫要向代王妃道喜了。” 我真心的为代王妃感到高兴。 第333章 狭路相逢 我本是等着萧桦前来问安之时再叮嘱他一番。代王妃身怀有孕，定要多加体贴照顾。 然而，这几日却未见萧桦过来。 不过，应是三哥出征在即，萧桦受命掌管户部，需要调集粮草，供应前线，事务繁忙之故吧。 三哥这边要出征，高王那边却不肯出发前往边塞服役。 那如妃想方设法的重获恩宠，一方面也存有着为儿子求情的心思。 听说萧昱去了如妃的宫里，高王也在场，其中缘由不言而喻，无非就是借用父子的亲情打动萧昱。 于是，高王被发往边塞之事就这样暂时拖了下来。 这日天气晴好，我叫芷蓉炖了些补品，亲自送去给代王妃。 兰锦担心我的身体，“天气如此寒冷，娘娘何必亲去给代王妃送补品呢？” “代王妃本就身体虚弱，又曾小产过一次，本宫还是去看望一下，也可安心。” 其实我不单单是去看望代王妃，也是心情郁闷，无从排解，所以想出去散散心。 尽管阳光灿烂，路上还是一片萧瑟之景。 即便花园中种着不少四季常青的植物，可是那冬日的枯败之感还是让人心中倍感凄凉。 刚刚走过花园，便撞上一群侍女仆从簇拥着逸星贵妃与如妃迎面而来。 逸星贵妃体态笨拙的走在前面，或许是吹了冷风的缘故，她的脸色看起来冻的惨白中透着青。 而如妃穿的十分艳丽，她被从冷宫中释放出来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又完全恢复了以往的那种艳媚之态。 她们大概也是出来散心的，却似乎没有预料到会与我相遇。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二人颇为不情愿的拜见，逸星贵妃更是仗着怀孕只是福了一福而已。 “平身吧。”我对她们也没有正眼相看。 大概我不屑一顾的态度让逸星贵妃十分气恼，于是领着一那群随从，气焰嚣张的竟然要直接从我面前走过。 “贵妃娘娘怎得如此无礼，难道不知避让皇后娘娘的鸾驾么？”随侍在旁的云箫立刻代我训斥她道。 逸星贵妃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又羞又恼，却再不敢擅越，因为我皇后的身份就是压着她一头。 这群人只得闪过一旁避让，还要做出恭敬之态。 就在这时，如妃却眼尖的瞧见灵溪手中提着的食盒，马上就心生疑惑的问道，“皇后娘娘这是要去探望皇上吗？” “本宫到哪里去还要向你汇报么？”我冷冷答道。 “臣妾怎敢干涉娘娘之事，不过臣妾刚刚已经给皇上送去了燕窝补品，水果糕点。皇后娘娘现在送东西去，皇上怕是吃不下了。”她咯咯的笑道，语气之中满含讥讽。 “本宫没有那种闲心厚颜无耻的去做那些邀宠之事。本宫是去看望代王妃。”我同样毫不留情的嘲讽。 只见如妃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过她毕竟是从常年的斗争中历练出来的，眼珠子一转，随后就有了反击。 “臣妾听说代王妃有了身孕，娘娘亲自去看望，真可谓是仁慈善良啊！不过娘娘是否也过于偏心了？贵妃娘娘怀有龙种，娘娘却是不管不问的，别说是亲自探望，就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呢！ 娘娘作为后宫之主，理应一视同仁。这样厚此薄彼，怎能让后宫中的嫔妃们感受到皇后娘娘的仁慈善良，贤良淑德。” 第334章 一脉相承 无论做王妃还是做皇后，我都无法做到所谓的贤良淑德，宽容大度，心甘情愿的与别的女人共享夫君。 虽然我的脑子里始终铭记着祖母的教诲，似乎每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都要以夫为天，顺从夫君。 而作为正妻，更是要唯夫命是从，不得有嫉妒之心，要处处以夫君的喜好为重，仿佛这才叫做贤淑大度。 所以，我嫁给萧昱之初，也是想着要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王妃。 然而，终是心不由己，还是为他宠爱别的女人有了嫉妒之情，从而一次又一次的为此伤心。 不可否认，自从逸星贵妃怀有了萧昱的孩子之后，我确实就像如妃所说，置之不理。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再为了什么皇后的宽容大度而又让自己伤心难过。 “本宫对于善良之人自然是仁慈善良，而对心肠恶毒之人，绝不会施以仁慈之心。” 我面带冷笑的斜觑着如妃和逸星贵妃。 她们自然知道我所骂何人，可即便是一脸气恼之色，却也只得听着。 我在代王妃那里待了一会儿便返回宫中。 我去的时候，代王妃正因为胎气不稳，卧床安养。 她没有多少喜悦之色，反而面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忧郁。 见我到来，她便要起身行礼，我赶忙阻止道，“王妃不必行礼了，赶快躺着，要安心养胎才是。” “这么冷的天，皇后娘娘怎么还来看望臣妾呢。” “本宫听说王妃有喜，心中特别的高兴。初期之时，王妃一定要多加静养，小心才是。” “臣妾谢娘娘的关心。太医也嘱咐了臣妾。” 我们刚说了几句话，便有太监前来禀告说代王晚上不回来了。 代王妃闻言，神情之间升起一片落寞。 “代王不经常回来么？”我问道。 “代王殿下近来公事繁忙，有时候就歇在前朝了……”代王妃郁郁寡欢的回答。 “皇上器重代王，委以重任。如今漠北战事需要筹备的事情繁多，代王也确实是公事繁重，王妃就多体谅代王一些……”我先是安慰道。 “不过，王妃毕竟是怀有身孕，他的事情就是再多再忙，也要回来看望一下。本宫再好好的说一说代王……” 代王妃苦笑了一下，“皇后娘娘说的话，代王必是会遵从的…… 可是就如皇后娘娘所说，代王的公事繁重，臣妾不想让代王因为臣妾分心…… 而且代王对臣妾也是很好的，每日都会命人前来看望臣妾……” 代王妃的苍白憔悴让我不禁黯然叹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萧桦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温暖，就如同他的父皇，萧瞻文以及每一个皇室的男人那样，逐渐变得冷血无情。 亦或许，他身上所具有皇族的血脉让他从一开始就继承了皇家的残酷与冷漠。 我回到宫中，还是因为吹了冷风着了凉，并且开始有些发热起来。 灵溪赶紧为我拿来了手炉，“肯定是冷风把娘娘吹着了！娘娘的身子这么弱，是不敢着凉的，娘娘今后就不要出门去了。” 后半夜的时候，我愈觉得身体发冷，本来想叫醒灵溪，又一想深夜如此寒冷，莫要再把她给冻着了。 于是就裹紧了被子，似睡非睡的捱到了天亮。 就在黎明之时，刘云突然来了，他是奉命前来宣我去文轩殿。 第335章 妒妇 我来到文轩殿的时候，天色刚刚破晓，黎明前的黑暗还未完全散去，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几只寒鸦从殿顶上飞过，发出两声凄寒的叫声，仿佛已是预示了某种不祥之意。 而当我看到刚从文轩殿出来的如妃时，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龙案上的奏折依然堆积如山，萧昱也一如既往的勤于国事，批阅奏折。 我到来的时候，他刚刚批阅完一份奏章，可能是那份奏章所呈奏之事让他十分不悦，所以眉头紧锁，眉宇间的竖纹清晰的宛如刀刻一般。 “臣妾拜见皇上！”我的声音干巴巴的。 当他见我一副冷淡的模样，眉头皱的更紧了。 于是他站起身，从龙案后面走下来，脸色也是冷寒如冰。 “朕听说皇后昨日去看望代王妃了。”他冷冷开口问道。 “臣妾得知代王妃身怀有孕，所以臣妾前去探望。” “皇后去探望代王妃本是贤德之事，可是作为皇后也理应处事公平，平衡内宫。 逸星贵妃因为皇后厚此薄彼心中不满，皇后不但不去安抚，反而无端责骂逸星贵妃心肠恶毒，又说什么如妃厚颜无耻的来向朕邀宠？” “逸星贵妃盼望的是皇上的安抚。而且臣妾说错了如妃么？刚才如妃从皇上这里出来，难道她不是前来陪伴皇上的么？”我丝毫不留情面的嘲讽道。 萧昱的眸中燃着怒火，“皇后又胡思乱想什么？如妃是来给朕送燕窝羹……” “她一大早如此贤惠的给皇上来送补品，然后顺便再告诉皇上臣妾是怎样处事不公，又是怎样辱骂她与逸星贵妃的是么？” 我打断了他的话并且话语尖刻的说出如妃的用心。 萧昱的怒火更盛，却还似乎勉强克制，沉声道，“皇后的言语如此刻薄，哪里还有一丝贤良淑德的风范，母仪天下的气度。” “我本来就做不好什么贤良淑德的皇后，更不想有什么母仪天下的气度。皇上不如就让逸星贵妃或者如妃做皇后好了！” 妒能使人丧失理智，如果我的心真的能够彻底放下萧昱，或许就不会变得如此失态。 萧昱的脸色铁青，漆黑的瞳仁深处怒焰燃烧，“皇后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宽容大度？才不会像个妒妇一样整日争风吃醋？” 此话瞬时就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刺入我的心房。 我一下子木愣在当场，在这心被刺痛的一瞬间，我蓦然醒悟，我刚才的模样确实跟一个妒妇并无二样。 “皇后回宫去抄写《内训》一百遍，好好反思该如何做好一名贤淑的皇后！” 萧昱冰冷的声音就在近前，却又仿佛相隔很远。 而我的一颗心空荡荡的，也仿佛飘到了很远很远。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文轩殿的。走出门口时，还隐约听到刘云在身后说道，“娘娘何必如此顶撞圣上，圣上本就国事繁重，昼夜操劳，自然是不希望后宫生出事端。” 他顿了顿，又接着劝说，“老奴听说逸星贵妃因为娘娘的训斥，动了胎气，所以皇上才会大清早地将娘娘宣来询问。 老奴劝娘娘还是去安抚一下逸星贵妃，莫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让娘娘受到牵连。” 第336章 内训 兰锦和灵溪瞅着厚厚的几卷《内训》都傻了眼。 “这么厚的几卷书抄上一百遍，娘娘什么时候才能抄的完？”灵溪气愤说道。 “不过刘公公也传了皇上的口谕，只要娘娘去安抚一下逸星贵妃，娘娘就不用抄书了……”兰锦赶紧劝说道。 我不由冷冷的嗤笑一声，“他想要本宫怎样安抚她？难道要让本宫去向她负荆请罪么？” “以奴婢所想，实际上，皇上也是想要一个台阶下而已。娘娘哪怕是去给逸星贵妃送些补品过去，也算是给皇上一个交代……” “本宫为什么要给他交代，既然他将那逸星贵妃视若珍宝，干脆就让逸星贵妃做他的皇后好了。本宫也早就不想做这个皇后了！” 兰锦慌忙又劝，“娘娘不能意气用事啊！娘娘要是不做皇后，太子怎么办？娘娘的家人怎么办？ 那逸星贵妃和如妃正想找机会对付娘娘，娘娘与皇上反目，不是正中她们的下怀吗？更何况，娘娘的心里也清楚，她们的目的还有太子之位啊！” 如妃和逸星贵妃背后的黎家，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过争夺太子之位，处心积虑的想要把恭王萧璠推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然而，在当前的局势下，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的争斗中，黎家都处于劣势。 于是，黎家不但开始笼络深受萧昱信任的宦官一党，而且更是要千方百计的对付我。 我的心跟明镜似的。从我的祖父到父亲，哥哥俱是堂堂正正，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暗害于人。所以在尔虞我诈的权谋斗争中必然斗不过阴险狡诈的黎家。 而我的玥儿幼小，萧璠在黎家的谋划下已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夺取太子之位。 如果我失去了皇后的地位，对玥儿以及我的家族来说，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我抄写《内训》直至深夜。 灵溪心疼的再三劝说我去安歇，“娘娘不要再抄写了！这么多的字娘娘就是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是抄写不完的！皇上也实在太狠心了，明知道娘娘病着，还如此责罚娘娘。 奴婢真是心疼娘娘…… 回想起来，娘娘出嫁的时候，奴婢还为娘娘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一个文武双全的完美夫君而感到高兴呢。可是现在奴婢却想着娘娘当初如果没有嫁给皇上该多好！ 那个时候，老祖宗都已经在为娘娘择选人家了。当时，京城多少家世显赫的书香门第，名门望族派遣媒人上门求亲，只是老祖宗始终舍不得娘娘出嫁。娘娘如果嫁给一个对娘娘深情温柔的夫君，就不会遭受到这么多的折磨，也不会疾病缠身了……” 灵溪把心中的愤懑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要是老祖宗还在世的话，知道娘娘受了这么多苦，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了呢……” 祖母最疼爱的就是我，当她决定答应萧昱的求亲之时，就已很清楚我将会面临怎样的未来。 而祖母将我许配给萧昱也并不只是出于家族利益的考虑。 祖母已然看出，情窦初开的我，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萧昱。 第337章 风太冷 晚膳过后，萧桦意外的来到我的宫里请安。 我依然在抄写《内训》，这让兰锦颇为着急，每天都要劝我几遍，就去给那逸星贵妃送些补品，平息了这场风波也就罢了。 事实上，我也正在犹豫着。明知如妃和逸星贵妃就是借机来对付我，也明知我的针锋相对和不妥协让萧昱下不了台，他责罚我的原因，其实还是为了维护他身为皇帝那不容侵犯的皇权和威严。 在他心中，大概是除了让他深深怀念的沈落星，就是他的天下了。 而我，终究会输给他的江山和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萧桦一进来，目光就落在桌子上堆积的书卷上。 “儿臣听说皇后娘娘受到了父皇的责罚。” “桦儿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我一边抄书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桦儿无需担心，本宫抄写这些女则也可静一静心。” “儿臣也希望皇后娘娘静下心来，能够放下对父皇的一片深情。” 我察觉到萧桦语调中的一丝异样，于是停下笔，望过去，正触碰到他那双凝视我的黑眸，而那一向平静如潭的眸底此刻却隐隐波澜翻涌。 “桦儿是不是也笑话本宫作为皇后，竟然像一个市井妒妇一样……” “儿臣怎会笑话皇后娘娘……儿臣只是……心中为皇后娘娘感到心疼……”萧桦从口中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沉重艰难。 “桦儿真的不必担心，本宫很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反而安慰萧桦，不想让他因我之事受到牵连。如今高王已经与他结下死仇，也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对付他。 萧桦的眼眸深暗如墨，半晌无语。 “皇后娘娘暂且忍耐，儿臣定会让皇后娘娘平安无事！” 终于，他再次开口，低沉的嗓音似乎暗含一丝冰冷的杀机。 我最终还是同意兰锦的建议，命人给逸星贵妃送去了燕窝羹。 萧桦那从来没有过的怒火，还有酷似萧昱的阴鸷沉冷的表情让我有几分不安，又有几分害怕。 我也更加意识到，我的不肯妥协，只会殃及到我身边所有人。 这夜的风好大，呜呜的刮着。仿佛从地狱而来，鬼哭狼嚎一般，阴冷凄厉。 灵溪把床铺的暖暖和和的。 “这天可太冷了，娘娘早些安歇，别冻着了。” “等本宫把这章抄写完再睡。” “既然娘娘已经让人给那逸星贵妃送去了补品，也算是对皇上有了交代，娘娘还抄写什么呢？” “本宫快抄完了……” 其实，我是毫无睡意，而且这外面的风声凄厉呼啸，让我莫名的心惊肉跳，即使躺在床上恐怕也是彻夜难眠。 就在我抄完最后一个字之时，代王妃来了。 应该是外面的寒风太冷，她单薄的身子簌簌发抖，一张憔悴的脸庞腊白冰冷，毫无血色。 我忽然又是一阵莫名的心慌。这么晚了，她前来拜见我，只有一个原因。 “臣妾本不该深夜前来打扰皇后娘娘，可是臣妾……臣妾心中实在害怕……” 代王妃的嘴唇哆嗦着，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恐惧。 第338章 惊雷 代王妃果然是为了萧桦而来。 “娘娘，代王……代王怕是要惹出大祸……”代王妃哭着说道。 我的心一沉，赶忙问道，“王妃何出此言？代王做出什么事情了？” “代王……代王派人要去杀了逸星贵妃！” “什么？”我闻言大惊失色，随即身上一阵发冷，声音也不由颤抖起来，“王妃此言可是真的？” “臣妾此言千真万确！臣妾是去给代王殿下送夜宵之时，在门外偶然听见代王殿下正对一名杀手下令，今晚必要杀掉逸星贵妃！” 代王妃满脸是泪的哭诉，“臣妾当时吓的魂飞魄散，可又不敢去阻拦代王殿下……无法可想之下，只有前来告诉娘娘…… 这个世上也只有娘娘能让代王殿下唯命是从。因为……代王殿下对娘娘是一往情深啊……” 代王妃此话一出，更是如一道惊雷劈在我的心上。 “王妃说什么？” “代王殿下对娘娘的心，娘娘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代王妃神情惨然，“代王殿下一直深爱着娘娘……” “王妃怎能如此胡言乱语！”我第一次声色俱厉的对代王妃呵斥道。 “臣妾怎敢妄言……其实，自从臣妾刚嫁给代王殿下因为备受冷落，一时糊涂的使用了迷情香，那时臣妾就知道代王殿下冷落臣妾的缘故了……” 代王妃凄然说着，泪水已经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流出来，“臣妾清楚的记得，代王殿下与臣妾一起之时，迷情香催动情欲之下，曾情不自禁的一遍遍叫着“月儿”这个名字……刚开始臣妾只是明白了代王殿下心有所属，却不知是何人……到了后来进宫之后，臣妾才得知原来“月儿”竟是皇后娘娘的小名……” 我只觉手足冰冷，怎么也无法相信萧桦竟会对我有这种绝不该产生的情愫。 “这个秘密臣妾本来已是下定决心，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可是代王殿下为了娘娘竟然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而臣妾却绝不能让代王殿下遭受到任何危险，臣妾也绝不能失去代王殿下……” 代王妃说到这里已经悲伤的泣不成声，“臣妾深深感念皇后娘娘的善良以及对臣妾的恩情……可是臣妾还是请求娘娘劝说代王殿下返回封地去吧，远离这个险恶的宫廷。否则，臣妾真害怕代王殿下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我的心已是一团乱麻，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又忽然忆起，我以前曾经多次询问萧桦他心中的心仪之人是谁，萧桦总是避而不答。难道说，那个人竟是我吗？ 正在一片空茫之时，就听宫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听的分外清晰。 随后，云箫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脸上一片紧张之色，“娘娘，皇上派人前来传口谕，命娘娘立刻前往逸星贵妃的宫中！” “皇上为何要本宫去她的宫里？” “据来传旨的公公所言，逸星贵妃晚上喝了娘娘送去的燕窝羹之后，便是腹痛难忍，然后就流产了……” 第339章 欲加之罪 逸星贵妃的宫中灯火通明。宫人侍女一大群的侍候着，却都是屏息静气，大气不敢喘一口。 萧昱背负双手，面色如冰的正站在逸星贵妃的床前。 而躺在床上的逸星贵妃，面色苍白如纸，一副虚弱的像是只剩下半条命的样子，并且满脸泪水，看着悲痛无比，正在悲悲戚戚的抽泣着。 在不远处的另一旁，则是垂手恭立着一名太医。 我心知，是祸躲不过，于是心下倒也十分平静。 拜见过萧昱之后，并没有看一眼床上那哭的梨花带雨般的逸星贵妃，而是神色自若的直接问道，“不知皇上宣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萧昱的目光凝在我的脸上，声音沉冷的问道，“皇后可曾派人给逸星贵妃送来了燕窝羹？” “皇上不是指责臣妾有失皇后的风范么？臣妾被罚抄写《内训》，经过自我反省之后，给逸星贵妃送来了补品滋补身体，难道臣妾又做错了么？” 我的话音刚落，那边床上的逸星贵妃便嘤嘤哭泣起来，而且更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臣妾知道皇后娘娘不喜欢臣妾，也不愿意让皇上到臣妾这里来…… 可是臣妾真的不知是何处得罪了皇后娘娘，臣妾自问也从未敢冒犯皇后娘娘…… 就是上一次在花园中，皇后娘娘骂臣妾心肠恶毒，臣妾回到宫中还诚惶诚恐的，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对臣妾有如此大的成见…… 这次皇后娘娘突然给臣妾送来燕窝羹，臣妾还对皇后娘娘的爱护欣喜不已，感激涕零呢…… 可是皇后娘娘却如此狠心……狠心的害死臣妾的孩子……” 逸星贵妃先发制人的说了这么一大通之后，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冷眼瞧着她，冷冷质问，“逸星贵妃这话真是让本宫莫名其妙，本宫怎么害死了你的孩子了？” “皇上！”逸星贵妃立刻转向萧昱失声痛哭起来，“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萧昱蹙紧眉头，然后转头看向那名太医，简洁地下令：“曹太医告诉皇后。” 这位曹太医身形瘦小，留着一撮山羊胡须，细长的脸上挂着一对八字眉，一双黑豆眼透露出一股子精明。 他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经臣仔细查验，在贵妃娘娘未喝完的燕窝羹中，发现了一种能促使滑胎的药物，而且药性猛烈，所以导致贵妃娘娘腹中胎儿致死。” 说完，他又行了个礼，退到一旁。 “皇后可听清楚了？”萧昱盯着我，眸光明亮。 “臣妾听清楚了。曹太医所说之意，无非是指臣妾在燕窝羹中下药害死了逸星贵妃的孩子。” 那曹太医闻言吓的脸色更变的立刻跪了下来，急忙辩解道，“微臣绝未有指皇后娘娘下药之意，微臣只是从燕窝羹中检查出了药物而已。” 逸星贵妃却已是按捺不住的将矛头直接指向我，悲声说道，“燕窝羹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不是皇后娘娘下的药，难道会是臣妾自己下药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吗？刚才臣妾出了那么多的血，差点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与皇上天人永隔了……” 说着她掩面痛哭，仿佛痛不欲生。 而逸星贵妃之言似乎触动了萧昱心底的那块禁地，毕竟当初沈落星就是流产之时大出血而死。 他的目光变得更冷，就像那屋外刮着的刺骨寒风。 “皇后还有何话说？” 我则仍然面不改色，淡淡回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妾无话可说。” 第340章 不惜一切 我送的燕窝羹给了逸星贵妃一个天大的良机。 为了将我置于死地，她竟然能如此心狠手辣，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腹中的胎儿。 由此可见，黎家是不惜一切代价的要让我这个皇后彻底不得翻身。 此刻，逸星贵妃开始哭闹。一副娇弱的样子坐起身来，扑到萧昱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萧昱的腰，哭得异常伤心。 “臣妾失去了孩子，皇后娘娘却还说是臣妾冤枉了她……臣妾现在痛苦的简直生不如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昱阴沉着脸，“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逸星贵妃因为滑胎大出血，险些丧命，难道她这是为了冤枉皇后么？ 他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皇后如肯承认，朕必定从轻发落。” 我不禁怆然冷笑，“臣妾没有在燕窝羹中下药，皇上让臣妾承认什么？既然皇上已经认定逸星贵妃的滑胎是臣妾所为，臣妾听任皇上处置便是。” 事已至此，再怎么分辩也是无用。因为没有人会相信，逸星贵妃会拿自己和孩子的生命来陷害我。 “皇上，皇后娘娘只想让皇上专宠于她，所以不但对臣妾心生嫉妒，就连后宫的嫔妃们也无宽容大度之心。 那丽嫔就不止一次在臣妾面前诉苦，皇后娘娘专横跋扈的不许皇上召幸后宫的妃嫔，嫔妃们都是颇有怨言。 可皇上不是皇后娘娘一个人的皇上。皇上是天子，拥有四海。皇上也有三宫六院，皇上是后宫每一个嫔妃的夫君，嫔妃们都需要皇上的恩宠啊！ 而皇后娘娘身为皇后就应该贤淑大度的劝说皇上雨露均沾，而不是把皇上据为己有。皇后娘娘如此善妒，哪里还有嫔妃们的活路……” 逸星贵妃泪水涟涟的哭诉，其意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让萧昱废了我这个皇后。 我也等着萧昱的处置，废后，赐死，打入冷宫……无论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然而，萧昱听罢逸星贵妃的一番声泪俱下的告状，并未做出回应。只是脸上依然乌云密布。 一时间，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侍奉的奴仆更加噤若寒蝉，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只有逸星贵妃的啜泣声在这一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已是胜券在握，只需等待着萧昱做出最后的决定。 就在气氛压抑的几乎要让人窒息之时，刘云踩着小碎步，急匆匆走进来，向萧昱禀告道，“圣上，皇后娘娘的奴婢兰锦前来求见圣上，声称她知晓是何人在燕窝羹中下药。” 萧昱的目光闪动一下，“宣她进来。” 兰锦进来后，四处更是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就连逸星贵妃也止住了哭声。 “奴婢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兰锦分别向萧昱和我跪拜磕头。 “说吧，是何人下药？”萧昱直接问道。 “是！”兰锦的脸色虽是惨白，却是神色平静。 “是奴婢在燕窝羹中下的药。” 第341章 顶罪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异峰突起的一幕。 “你为何要在燕窝羹中下药？”萧昱冷冷问道。 “回禀皇上，奴婢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皇后娘娘如此心底善良的人被贵妃娘娘和如妃娘娘联合起来一再欺负。 那日在花园中，分明是贵妃娘娘和如妃娘娘对皇后娘娘出言不敬。特别是贵妃娘娘，根本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非但没有丝毫恭敬之态，甚至不肯避让皇后娘娘的鸾驾，强行与娘娘争抢道路。娘娘的身体本来就弱，回宫之后又是气的病了一场。 然而，皇后娘娘却还要被她们倒打一耙，遭受诬陷。 娘娘被皇上责罚抄写《内训》，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中，娘娘每天都要抄至半夜。而娘娘的咳疾也是越发严重，还经常咳出了血。 奴婢见娘娘如此受苦，又是心疼又是愤恨。所以奴婢才会在送给贵妃娘娘的燕窝羹中下了堕胎药，就是为了替娘娘出一口气。 奴婢所做此事娘娘毫不知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娘娘无关！奴婢还请皇上明察！” 兰锦又向萧昱叩首，不卑不亢的言道。 那边的逸星贵妃立马气的瞪圆眼睛，“你这个贱婢如此一派胡言，是不是皇后指使你这么说的？” 兰锦没有丝毫畏惧，“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皇后娘娘秉性纯良，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即使遇到伤心事或是被人欺负，她也只是默默地承受，独自悲伤难过。奴婢就是气愤不过皇后娘娘这样一个好人总是遭受陷害，而那些害人之人却是装作善良无辜。” 逸星贵妃怎会听不出兰锦的言外之意，不仅气白了一张脸，并且又开始哭起来，“皇上您看，就连皇后娘娘宫里的奴婢都敢无视尊卑，大胆放肆！臣妾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冲撞皇后娘娘啊！ 而且臣妾怀疑这个奴婢就是来为皇后娘娘顶罪的！臣妾绝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擅自做主，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萧昱一言不发，眸中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一如继往的使人猜不出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皇上不能被这个奴婢巧言蒙蔽，必定是皇后娘娘指使这个奴婢的，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萧昱不表态的沉默，应是让逸星贵妃感到心慌意乱起来，哭的更加厉害，似乎萧昱不给出一个处置的结果决不罢休。 “皇上，此事确实与皇后娘娘无关！其实，奴婢在燕窝羹中下药之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皇上把奴婢千刀万剐，奴婢也毫无怨言！可是皇后娘娘是无辜的，不该因为奴婢被冤枉，受牵连！皇上是英明圣主，必能明察秋毫，还皇后娘娘的清白！” 兰锦以头触地，砰砰磕头，直磕的头破血流。 “皇上千万不能听信这个巧言令色的贱婢之言啊！” 此刻，逸星贵妃简直把兰锦恨之入骨，咬牙切齿的瞪着兰锦，像是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 “先把这个奴婢押下去。”终于，萧昱开口说道。 接下来就是我。 “皇后回宫听候处置。” 第342章 颠倒黑白 兰锦并没有在燕窝羹中下药，显然她是为了替我顶罪。 这一次设下的局，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而又十分狠毒，要将我置于死地的死局。 兰锦想要救我，也只会是徒劳无功，白白赔上一条性命而已。 我回去之时，夜色已是漆黑如墨。 灵溪还有云箫，芷柔都正在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娘娘回来了！” 三个人一下子团团围住我，灵溪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娘娘没事吧，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兰锦到逸星贵妃的宫里去，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呢？”我首先生气的问道。 “兰锦是瞒着我们悄悄去的，当时她还把娘娘所有的衣物都整理了一番呢……奴婢也是粗心，而且心中牵挂娘娘，心慌意乱之下，也没有在意……”灵溪难过的回答。 接着，云箫又黯然说道，“娘娘，既然她下定决心要去把罪名揽下来，拦也是拦不住的。只要娘娘能安然无恙回来就好……” 我冷笑一声，“本宫怕是无法安然无恙的，皇上是让本宫回来等候处置。” “那皇上会如何处置娘娘呢？”灵溪急忙问道。 “他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了……” “兰锦前去认罪，难道皇上还是认为娘娘在燕窝羹里下的药么？”芷蓉忧心忡忡的问道。 “皇上偏听偏信，一点都不相信娘娘。我看皇上就是一心偏袒那个逸星贵妃！”灵溪愤怒的简直眼中冒火。 “我却认为皇上不一定是在偏袒逸星贵妃……”云箫却有不同的见解。 “如果皇上真的想要处置皇后娘娘，那么当时就会直接下旨，又何须让皇后娘娘回宫等待呢？ 或许皇上根本不打算处置皇后娘娘，只是暂时找不到一个恰当的理由罢了。 后宫之事虽说是皇上的家务事，但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即使皇上身为至高无上的天子，但也有不少所需要顾及的事情。大臣们的眼睛也都是盯着皇上呢。 所以，皇上也要讲道理才能让所有人信服。”云箫如此分析道。 我浑浑噩噩地又熬过了一个夜晚。 待我从似梦非梦的状态中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萧昱在我的面前。 此时的天空依然沉浸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而这个时候，应该正是他上朝的时间。 当我看到他，便立刻闭上双眼并将头转向另一边。我与他还有何话可说。 \"皇后不愿意见到朕吗?\"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臣妾，派刘云来传旨意就行了，何必亲自过来呢？\" 我冷漠地回答道。 他闻言微微叹气，“月儿就不要如此折磨朕了……”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并且一腔愤怒冲上心头的坐起身来。 他简直就是颠倒黑白，这一切难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明明是他在不停的折磨着我，让我陷入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之中。 “皇上是不是把话说反了？难道不是皇上认定臣妾下药害死了逸星贵妃的孩子，横眉怒目的指责臣妾，然后又令臣妾回到宫中听候处置的么？” 我冷笑，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悲凉，“皇上对臣妾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臣妾不过是皇上刀俎上的鱼肉。无论皇上是要废后还是要杀了臣妾，臣妾任凭皇上处置！” 萧昱却静静凝视着我，更深的一声叹息，“月儿何必说这样的气话，你明知朕不会废后，更不会杀了月儿…… 如果朕想处置月儿就不会到月儿这里来了。” 第343章 替罪 “月儿又咳了血，怎么不告诉朕呢？”萧昱蹙起的眉宇间与深沉如海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臣妾乃是妒妇，被皇上责罚抄写《内训》，本是戴罪之身，岂敢因此一点小事去禀告皇上……” 话到此处，不觉一股悲愤涌上心来，又是忍不住的一阵咳嗽。 “朕的月儿怎会是妒妇呢？”他一边为我轻抚后背，一边陪起笑脸。 待到咳嗽平息一些，我立刻躲避开，与他保持距离。 “这可是皇上亲口说的……咳咳……难道皇上这么健忘么？” “就是朕说的，也是无心之失，月儿就原谅朕好么……在朕的心里，月儿永远是与朕初遇的那个纯美可爱，让朕倾心爱慕的仙子……” 他每当说情话的时候，就会变得好温柔。可是我却太了解他那冷酷善变的性格，说不定下一刻，他就又会让我伤痛刻骨。 “皇上是否也曾对逸星贵妃如此甜言蜜语，称她是皇上的仙子呢？”我不为所动，声音冰冷的讥讽道。 他的眼眸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自从逸星贵妃有了身孕之后，月儿就为此一直与朕置气。朕不想让月儿不开心，已经几乎不去她那里了，月儿还要朕怎么做？” “皇上不是在她怀孕之初去的挺勤的吗？到后来是因为逸星贵妃身体不舒服，皇上才不去了吧……” 萧昱继续无可奈何的解释，“那只是因为她晚上梦魇，心中害怕，所以才请求朕过去陪伴她。但朕真的没有碰过她……月儿不要再总是不依不饶了……” “那么逸星贵妃滑胎的这件事情，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呢？皇上是否还是认为臣妾在送去的燕窝羹中下了药？”我问出了正题。 “这件事情不是已经水落石出了么？是月儿的奴婢兰锦所为，与月儿无关。”萧昱淡淡答道。 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萧昱此言就是已经做出了决断。逸星贵妃被下药滑胎这件事情总是要找到一个替罪羊的。 “那皇上要怎么处置兰锦呢？”我不由声音发颤的问道。 “她下药毒害皇子，自然是死罪。”萧昱的答案简单明了。 “皇上……” 我刚开口，萧昱已是知道我要说什么的立刻截住我的话，“月儿不要向朕求情了……兰锦既然认罪，月儿就是清白的……” 我当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为了洗清我的清白，兰锦就得必死无疑。 我的心笼罩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心痛和悲伤。深知兰锦是无辜的，但又无法为她辩解。 “月儿不要再过问此事……”萧昱温柔的握住我的双手，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担忧，“朕现在只担心月儿的病，朕也是等着韩太医尽快配制好根治咳疾的药物，月儿的病就会好了……” “皇上，臣妾有一个请求……请皇上让臣妾见兰锦一面……”我要求道。 萧昱闻言又皱起了眉。 “皇上又是不同意么？”我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朕只是不想让月儿再牵涉其中……” 他重新把我的手握入他的掌心，“月儿答应朕，就只是见一面，不要再旁生枝节……” 第344章 兰锦 当天下午，兰锦就被带至我的宫中。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她的脸上不见丝毫惧意，反而神情从容的向我叩首行礼。 我却眼眶酸涩，胸口沉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兰锦，你怎能为了救本宫，便谎称是自己下毒，去替本宫顶罪……” 兰锦却是一脸愧疚之色，“是奴婢对不起皇后娘娘……若不是奴婢劝说娘娘安抚逸星贵妃，怎会让她有机可乘，陷害娘娘……”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为了让皇上不再责罚本宫……可是你不知道本宫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责罚，因为本宫对他已经是心如死灰……” “皇后娘娘千万不可灰心，娘娘要相信皇上对娘娘的感情……” “他对本宫有何感情？不过就是想让本宫与他一起罢了。他那样一个性情冷酷，又风流好色之人怎会有真爱？就是有爱，应该爱的也是那个沈落星！” 兰锦却分辩道，“奴婢却认为皇上并非是冷酷无情之人。其实，奴婢此番前去认罪，一是感激娘娘平日里待奴婢恩情深厚，奴婢自当肝脑涂地以报娘娘之恩。 此外，奴婢亦是为了报答皇上昔日对奴婢的救命之恩……” 兰锦缓缓讲述起来，“那一年，正值寒冬腊月，奴婢因家贫如洗，不得不卖身葬父。天寒地冻的，奴婢差点儿冻死在大雪之中。 那时，正当王爷的仪仗路过，王爷偶然看见奴婢冻僵在雪地里，于是不但救了奴婢一命，还替奴婢安葬了父亲，又让奴婢进入王府为婢，给了奴婢一条活路。 打从那一刻起，奴婢便时刻铭记着王爷的大恩大德……” 讲到此处，兰锦的眼中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泪光，话语也微微哽咽了。 “娘娘嫁入王府，奴婢有幸伺候娘娘。娘娘是奴婢所见过的最仁慈和善的主子了。 奴婢也知道娘娘嫁给王爷以后，那黎氏姐妹三番五次地加害娘娘，让娘娘受了不少委屈和伤害，从而使得娘娘对王爷感到失望和伤心。 可是娘娘想想，那时王爷就要被削藩，处境艰难，随时都可能遭遇杀身之祸。王爷若要起兵反抗，就必须要有能为他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得力将军。在那生死攸关之际，王爷想必也是因为心中有着诸多的顾虑，实在是别无选择。 而奴婢却知王爷的心中有娘娘，奴婢在王府多年，还从未见过王爷像对待娘娘这般温柔相待其他任何一个女子。想当年，王爷狠下心的将娘娘送出王府，无非是为了保护娘娘，确保娘娘平安无事。 而在攻入皇城之后，王爷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处去寻找娘娘，使娘娘重回王爷的身边。 至于那落星王妃，娘娘之所以一直耿耿于心，难以释怀，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娘娘的心中同样割舍不下王爷之故啊！” 兰锦含着泪水的目光诚挚恳切，“奴婢虽是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下人，却也知道那黎家费尽心机找来这个逸星贵妃，就是为了利用她分去皇上对娘娘的宠爱。 而此次精心设计诬陷娘娘的这一局，阴险毒辣至极，可谓天衣无缝。 奴婢深知，皇上的内心深处是舍不得惩处娘娘的。然而，此事关乎到谋害皇嗣，事关重大，即便身为九五之尊，亦需秉公处理。就算是皇上心里明明知道娘娘是遭人冤枉陷害的，但若无法证明娘娘的清白无辜，娘娘亦是难逃罪责。 奴婢身受皇上与娘娘的恩泽深厚，所以一直盼望着皇上与娘娘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使是经历诸多的坎坷，也最终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所以，娘娘不必为奴婢求情，更不必为奴婢难过，奴婢是心甘情愿为皇上和娘娘分忧解难！” 第345章 赤胆忠心 兰锦被带走之前，郑重其事的再次向我叩首辞别。 “奴婢能够最后见到娘娘一面，能将所有的心里话告诉娘娘，奴婢死而无憾！ 奴婢唯愿娘娘好好保重自己，也请娘娘能够原谅皇上，达成心愿的与皇上相伴一生一世，幸福恩爱的共度此生！” 兰锦虽是身为奴婢，却是赤胆忠心，知恩图报，有情有义。 回想起我每当为萧昱悲伤心痛，甚至想要离开他之时，兰锦总是急忙的百般劝慰阻拦。 她既是为了报答萧昱的恩情，亦或许是她早已看透了我与萧昱之间注定是纠缠不清的吧。 第二天天还未明，兰锦自缢而死。 听说兰锦死之前，刘云曾经去看望过她。 我还听闻，前朝因为逸星贵妃滑胎一事已是闹的不可开交。 黎家如此精心布局，煞费苦心地谋划，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曾料到竟会因一个奴婢主动顶罪而前功尽弃，岂可甘心。 因此，黎耀祖连同另外两名黎家族人表示出极大的质疑，并强烈的请求萧昱彻查。 声称兰锦既然身为皇后宫中的婢女，那么此次谋害皇嗣之举，皇后定然难脱干系。 而二哥与其他几位大臣立刻予以回击。 兰锦已经认罪，而且明明白白地供述此乃她个人背着皇后所犯下的罪行，与皇后毫无关系。 并且质问对方有何证据能够证明兰锦是受皇后指使。 随之，站队黎家的大臣马上进言，建议应当将兰锦移送至刑部接受审讯，必定能够查明真相水落石出。 其意不言而喻，就是大刑之下不怕她不肯招供。 萧昱在朝上听任楚家和黎家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僵持不下。 然而，还未下朝，刘云就前来回禀，兰锦畏罪自杀。 还有一个消息，逸星贵妃失去孩子之后由于太过悲痛，自寻短见，被宫中婢女发现后及时救了下来。 萧昱下朝后就去往她的宫中，应该是要好好的安抚她一番吧。 而我在得知兰锦自缢的噩耗后，悲痛彻骨。 灵溪，云箫和芷蓉同样悲伤不已，潸然泪下。 “娘娘不要过于伤心了。只要娘娘能够安然无恙，便是兰锦最大的心愿。娘娘要是哭坏了身体，兰锦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云箫怕我哭的太厉害，伤入肺腑，于是强忍悲伤的劝说道。 “兰锦跟随本宫这么多年，虽然是本宫的婢女，却是与本宫情意深厚，本宫把她视作自己的亲人一样…… 如今，本宫眼睁睁的看着她为本宫而死，却无力保她周全。云箫，你说本宫是不是太无能了……” “娘娘千万不可有此想法……是那逸星贵妃太过歹毒，为了陷害娘娘居然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能下狠手…… 如果不是兰锦认罪，娘娘即便浑身是嘴怕也是百口莫辩、罪责难逃啊。有谁会相信竟是逸星贵妃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芷蓉却还有着更深的担忧，“听说那逸星贵妃寻了短见，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陷害娘娘，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怕此事不会了结，那逸星贵妃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呢。” 第346章 心如铁石 再见到萧昱，我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模样。 即使我知道他是以最快的方式让我脱罪，从而平息此事。然而，他下令让兰锦自我了断，我还是无法原谅他。 他瞧着我哭的红肿的一双眼睛，自然知道所为何事。 “朕已经下令妥善安葬兰锦，月儿就不要难过了。” “臣妾还要替兰锦多谢皇上的天恩浩荡了。” 我不由的冷嘲热讽。 “月儿，朕知道兰锦服侍你多年，她畏罪自缢，你难免会心生难过。不过，她也算是尽了一个奴婢该尽的忠心……” 他如此轻描淡写，在他的眼中，一个奴婢的命依然就如一片鸿毛，轻飘飘的无足轻重。 我只觉一股悲愤充斥胸臆，“她究竟是畏罪自缢还是被皇上逼迫而死？” “她难逃一死，与其受尽大刑，凌迟而死，不如自裁，也可落一个全尸。”萧昱的语调还是那么淡漠平静。 我真想看看他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为什么就如铁石一般坚硬冰冷。 “皇上知不知道，兰锦也是为了皇上才认罪的！” 听到我的话，萧昱那原本平静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愕，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为了朕？” “只因皇上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一直铭记于心。所以她才主动认罪，为的也是不想让皇上为难。” “朕对她有救命之恩？” 萧昱更是诧异，他思索片刻，似乎从脑海深处搜寻出了些许记忆。 “朕想起来了，那时朕出征归来，途中正见她跪在路旁卖身葬父，当时在雪地中都已经冻僵了。朕一时心生怜悯，救了她一命。不过朕早已忘了这件事。” “可是兰锦却一直感念着皇上的大恩大德。如今她也算是报答了皇上的恩情了吧……”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 “唉！月儿怎么总是这么脆弱呢？”萧昱叹口气，近前来又要为我擦拭眼泪。 我却转过身去，躲开了他。 他又是无奈轻叹，“月儿，既然兰锦决定认罪，就是做好了一死的准备。月儿何必过于伤心呢？” 我闻言蓦然又转回身，简直气愤到了极点，“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么？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他却微微一笑，“如果朕如同月儿这般悲天悯人，朕在战场上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紧接着，他语气变得的愈发温柔，“不过，就算是月儿认为朕是铁石心肠，朕的这副铁石心肠也早已为月儿融化了……” 他又想用这些甜言蜜语打动我。 我板着脸，冷哼了一声，“皇上的这些好听话还是留着对逸星贵妃说吧！” “月儿怎么好好的又提起了她？” “臣妾听说她自杀未遂，皇上应该去守着她才是，以免她再要自尽。” 我冷冷说罢，转身就想离开，只要想起逸星贵妃，我对萧昱的恨就来了。 萧昱却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当他收回手臂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揽在胸前。 我大惊之下拼命推搡着他的胸膛，“你放开我！” “朕是月儿的夫君，为什么要放开？” 他低下头，已是压抑不住渴望的想要吻上我的唇。 我则一边躲闪着他，一边继续挣扎反抗。 于是，他放弃了亲吻，虽然黑眸中依然燃烧着欲火，但却克制住了欲望，仍是柔声说道，“既然月儿不愿，朕不勉强月儿。” 第347章 一不做二不休 逸星贵妃闹出自尽这一出，无非是因本应由我这个皇后承担的重罪，却最终不过是以一个婢女的性命草草了结，不了了之。 这让逸星贵妃心中自是愤恨难平。 气恨之下，既是以死来抗议萧昱偏袒皇后，也是想要以此举引起萧昱对她加倍疼惜。 此外，黎家对此事的处理结果亦是满心不甘，奈何已是死无对证，加上萧昱又刻意压制此事，不许再提及。他们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闷气，暗自憋气窝火。 而就在此时，前线的捷报传来，三哥打了大胜仗。 萧昱龙颜大悦，当即传下旨意，不仅对三哥予以重奖嘉勉，还要犒赏三军。 这个消息对于黎家来说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对黎家极为不利的大事。 有人供出逸星贵妃竟然是假孕。而出首之人正是一直以来负责为逸星贵妃安胎的那位曹太医。 曹太医招供的原因很简单。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返回家中，几个夜行人鬼魅般的出现，不但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还挟持住了他的妻儿老小，把他们全部都押在锋利的刀口之下。 于是，曹太医便乖乖的写出了一份详细的供述状。 而幕后这一切，俱是萧桦所为。 事实上，萧桦早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暗自培植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不仅如此，他还秘密豢养了众多心狠手辣、武艺高强的江湖死士。 他也早已有了为我除去逸星贵妃之心，尤其是那一晚亲眼目睹我遭受惩罚之后，更加促使他下定决心。 在萧桦看来，想要解决掉逸星贵妃，最简单快捷的办法莫过于痛下杀手，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于是，萧桦不惜冒险派出麾下最为顶尖的杀手，悄无声息地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原本计划就在当晚取逸星贵妃的性命。 然而，却是不巧，正遇那晚我给逸星贵妃送去了燕窝羹。 而逸星贵妃立刻抓住了这个送上门来的良机，与如妃以及那位曹太医聚在一起，密谋着如何巧妙地伪装成大出血导致滑胎的假象。 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未曾料到隔墙有耳，那个杀手将他们的阴谋听了个一字不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桦改变了主意。 萧桦原本打算即刻揭穿逸星贵妃的假孕，然而那个重要的证人曹太医，却一直待在皇宫中，为逸星贵妃调养身体。 萧桦耐心等待了将近一个月后，总算等到了曹太医回家的机会，逼迫曹太医如实招供。 其实，就在曹太医招供的前几日，萧桦曾前来面见我。 他看上去依旧像往日那般沉稳平静，可是身上却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肃杀寒气。 他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第二个萧昱。 “儿臣听说皇后娘娘的咳疾又严重了。皇后娘娘无需太过忧思，儿臣会为皇后娘娘解决掉那个逸星贵妃。”萧桦干脆利落的说道。 他的直言不讳却让我心惊肉跳。 “本宫不需要桦儿为本宫做什么事情。如今王妃身怀有孕，桦儿还是多照顾王妃为好。今后桦儿就不要再来向本宫问安了。” 我不但一口回绝他，与此同时，在我的语气之中更是明显的流露出冷漠与疏离之感。 他微微一怔，望着我冷若冰霜的脸庞，略微疑惑的问道，“皇后娘娘是在生儿臣的气么？” “本宫没有生桦儿的气……只是希望桦儿今后不必把心思都放在本宫身上，桦儿应该全心全意的去爱护王妃才是……” 萧桦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似乎从我的话语听出了弦外之音。 第348章 坦白 自从得知萧桦竟然对我生出那种绝对不能存在的感情以后，我便开始刻意的回避他。 他几次前来向我问安，我都借口避而不见。 可是，我心里清楚，这样一味地回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长久之计。我不能任由他的这种感情继续发展下去，否则极可能会惹出滔天大祸。 萧桦乃是如同他的父皇一样的精明，心思缜密。我的话语微有异样，他已是明了于心。 “儿臣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皇后娘娘的。大概这辈子，儿臣的心思都会在皇后娘娘的身上了……” 我没想到，我的暗示却让萧桦毫不掩饰的直接坦白相告。 “桦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桦的脸色比纸还白，眼中再也无法掩饰住那深深的痛苦。 “儿臣当然知道……儿臣从十二岁起就知道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妄念……爱上了一个绝不能爱上的女人……” 我如遭雷击一般，霍然站起身来。刹那间，一股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令我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发冷，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本宫……本宫是你的母后！” 我的声音都是发颤的。只觉得一颗心几乎都要不堪重负了。 萧桦神情惨然的苦涩一笑，“正因如此，儿臣才会如此痛苦…… 皇后娘娘可知儿臣曾在无数个夜晚都痴痴幻想着，皇后娘娘并非儿臣的母后，而是儿臣能够倾心所爱的女子…… 每当见到皇后娘娘为父皇悲伤痛苦，儿臣的心都会痛不可当。儿臣恨不得将皇后娘娘带离父皇的身边，把皇后娘娘带出这个冷酷无情的皇宫……” “不要再说了！”我不能让他再说下去，否则我怕我会承受不了的彻底崩溃。 他的眼眸之中，满满的都是无法言说的痛楚，“儿臣已然禀明父皇，待到迁都之后，便即刻启程返回封地。儿臣此后不会再回到皇宫了……” 此刻，我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样，双腿一软，颓然的坐了下来。 “但在此之前，儿臣要确保皇后娘娘安然无恙方可放心离去……” “你不必再管本宫的事情了……”我对他冷漠言道。 萧桦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转过身，缓慢的退了出去。 这天晚上又是乌云遮月，四周寂静的似乎只有风吹的树叶的沙沙声音。 在这个让人感到几分悲凉的夜晚，我又思念起了兰锦。 “云箫，我真恨他！” “娘娘说的是皇上吗？” “你说他的心怎么这么狠呢？” “那是因为皇上是一个把江山放到首位的帝王。他要的是朝廷的稳定，国家的稳定。自然也要后宫安稳无事……一个奴婢与整个朝局相比自然是微不足道……” “兰锦与朝局又有何关系呢？” “可是娘娘的命运却与朝局有关。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各有派系。作为皇帝，如果没有一些手段，绝对压制不住这些盘根错节，拉帮结派的臣子。历史上被权臣操纵，被臣子们架空皇权的皇帝屡见不鲜。 可即便是皇上手腕如此强硬，在决定迁都之时，那些反对的大臣还不是聚集起来一起强烈反对皇上。纵使皇上下狠手诛杀了一批带头闹事的大臣，但却背负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暴君之名。 所以娘娘一旦陷入谋害皇嗣的罪名无法洗刷清白，再加上黎家在朝中趁机煽风点火，难免会有一些大臣跳出来向皇上进谏。 更为糟糕的是，如果娘娘不能尽快摆脱罪名，则极有可能会有更多的大臣们被居心叵测之人煽动，联合起来奏本。甚至以娘娘失德之名奏请废后也不无可能。 难道皇上能因此把这些大臣们也都杀了么？ 所以我猜想，皇上应该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尽可能地缩短事件发酵的时间。避免夜长梦多，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致使局势进一步恶化。也更是不愿意让娘娘陷入一场由朝堂上掀起的风波中吧……” 第349章 帝王心术 云箫分析的没错，在萧昱的心中，江山永远是最重要的。 他应是精通权谋之术的帝王之中的佼佼者了。 不但深谙驭臣之术，制衡之术也是极为厉害。 朝堂之上，文臣派，武将派，功勋派，外戚派，宦官派，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派系，作为一个帝王要想将此逐一牢牢掌控在股掌之间，不出乱子，不但要使臣子之间相互牵制，严防一家独大，威胁皇权。而且萧昱还广设情报机构，严密监控群臣，满朝文武的动静虚实，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作为外戚的武将家族楚家与萧昱的家奴心腹出身的黎家在朝堂上同样相互制衡，而兵权亦是牢牢掌握在萧昱的手中。 而相对于他在帝王权术上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非但不是一个同样有什么卓越才能的皇后，反而对于应付这些复杂的人心，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感到无比吃力。 云箫安慰我，“娘娘放心，皇上最终还是会护着娘娘的。” “他明明知道，我根本不能胜任皇后，却强迫我做这个皇后…… 云箫，我好想离开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远远的离开他…… 因为我真是害怕，不知将来他还会宠爱多少女人，还会面对多少争宠的事情……” “娘娘无需担心，说句实话，皇上在处理朝政上所花费的精力，远远超过了花在女人身上的心思。 皇上如今几乎都不到后宫来了，更是没有召幸过嫔妃。其实依我看来，娘娘只是无法容忍皇上心中还有着别的女人罢了。” “本宫想一个人一辈子的真爱只有一次吧……他把所有爱已经给了沈落星，哪里还会有真爱呢……” 我的剪不断，理还乱让云箫直摇头。 “我也真心希望娘娘能离开皇宫，与皇上彻底断个干净，或许娘娘就会慢慢的淡忘皇上，不会遭受如此的折磨了……” 我与云箫诉说了半夜的心事。云箫不仅博学多才，而且机智聪慧，洞悉人心。 本来我想向云箫吐露出，像块石头一样沉重的压在我心头的秘密，萧桦对我的那种异乎寻常的感情。 可是话到嘴边，又迟疑起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份难以启齿的情愫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吧。 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逸星贵妃假怀孕的消息就传入我的耳中。 灵溪愤怒的说道，“她怎么如此恶毒呢？竟以假怀孕来诬陷娘娘。还有，兰锦岂不是白白的死了吗？” 我刚用过早膳，顺妃也急匆匆的跑来，同样迫不及待的告知我这个消息。 “娘娘听说了吗，原来逸星贵妃的怀孕竟是子虚乌有！听说是一直为她安胎的那个曹太医主动去向皇上请罪，把她给供出来的……” 顺妃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胸口，似乎是到了现在，她还对这种弥天大谎难以置信。 “她也真是个狠人，装作怀孕就已是犯下了欺君大罪，还敢假装滑胎陷害娘娘！皇上已经下旨，禁足逸星贵妃，等待进一步彻查……” 说到这里，顺妃的脸上又露出担忧之色，“那逸星贵妃假孕已是证据确凿，皇上还等什么？不会是皇上心中不愿严惩逸星贵妃，就像曾经对待妍妃那般，有意想要饶恕她吧……” 第350章 供述 曹太医的一纸供述，不仅仅是揭露了逸星贵妃的假孕之事，而且还牵涉到了幕后指使的黎家。 或许这才是萧昱要进一步彻查的真正原因。 “那个曹太医的供状真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黎家大概是无论如何也未料到，他们想要陷害娘娘反倒自身遭到反噬。”云箫哂然笑道。 “这可是扳倒黎家的大好机会啊！那黎家一直处心积虑的对付娘娘，要是黎家能够因此获罪，那么从今以后娘娘就不会遭人陷害，与皇上的感情也不会出现裂痕了。”芷蓉高兴的说道。 云箫却摇摇头的不无担忧，“事情哪有这么简单？那黎家毕竟是跟随皇上多年的心腹，皇上虽然性格冷酷，可却是念及旧情，更是十分重视臣子的忠诚。 凡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的臣子，就算是犯下大罪，皇上难免也会念及一片忠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也是当初那黎耀辉兵败，皇上虽然给予惩处，却依然重用黎家之故。 只怕这次假孕之事虽然牵涉到黎家，皇上仍会网开一面。皇上在此事上并未立刻做出决断，应该就是在思量斟酌吧。” “要是皇上放过黎家，那黎家肯定还是会对付那娘娘的。就是没有了这个逸星贵妃，他们继续还会找来第二个，第三个逸星贵妃与娘娘争宠，明争暗斗。娘娘岂不是还要被他们所害。”灵溪着急道。 云箫犹豫着出了个主意，“黎家前些时日借着逸星贵妃滑胎之事在朝上煽动大臣，想要借助大臣之力促使皇上治娘娘的罪。如今娘娘的兄长也可联系朝上的大臣，促使皇上尽快做出决断！ 不过此举也有些冒险。皇上心中最是忌讳朝臣结党，而娘娘的家人又是外戚，就怕大臣们一起上书，会有外戚结党之嫌。皇上心中如果产生猜忌，此后再被某些别有用心的朝臣提及，对娘娘的家人也是不利！” “那本宫就去见一见皇上好了……” 云箫马上阻止道，“娘娘不可啊！事关朝政，娘娘不可轻易参言，否则予人把柄，落人口实，指责娘娘参与朝政，左右皇上的决断，反而会把娘娘卷入复杂的朝局之中。” “难道娘娘就只能这样干等着吗？要是皇上真的放过黎家该如何是好？今后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芷蓉的语气中带着不能错失良机的焦急。 “娘娘虽然不能有所行动，可是代王殿下却能替娘娘出头。毕竟娘娘遭受了冤屈，代王殿下身为娘娘的儿臣，自然能去向皇上为娘娘讨回一个公道。”云箫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云箫的这个办法倒是不错的，不过她怎知我与萧桦之间发生的事情。我是不会再让他为我做任何事了。 所以，讨论来去，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去影响萧昱的。 况且那黎家的态度强硬得很，死死顶着，坚决不肯承认罪行。不但当着萧昱的面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地鸣冤喊屈，而且还反过头来横加指责曹太医血口喷人，无中生有的诬陷他们。 不仅如此，与此同时，黎家对另一个重要的证人也痛下了杀手。 第351章 毒杀 逸星贵妃死了，她是中毒而死的。 凶手也很快被抓住了，是一个给逸星贵妃送饭的小太监，在送的饭中下了毒。 然而，逸星贵妃被毒死仅仅是一场狠毒陷害的开端。 那个小太监被抓住以后，没等受刑就赶紧招供了。 据他所招的供词，幕后指使他下毒谋害逸星贵妃的人居然正是我。 这样一来，无疑，又是引起了朝野震动。 满朝大臣们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盯住了皇上。逸星贵妃假孕之事先是牵扯到了黎家，朝臣们还在等着皇上的裁决呢，逸星贵妃却又被皇后给毒死了。 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情节愈加错综复杂，扑朔迷离。于是朝臣们一个个精神百倍的瞪眼瞧着，莫不是等着接下来究竟会上演怎样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此刻，我已是处于风口浪尖之上。那个诬陷我的小太监竟然在招供之后，不待进一步详细审讯便畏罪自尽，来个死无对证。自然也就再绝无翻供的可能。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即便是逸星贵妃中毒而亡存有诸多疑点，然而小太监一死，所有线索俱断，几乎是无从查询。 与此同时，黎家一边向萧昱喊冤，一边又在朝臣中大肆散布着，皇后毫无宽容大度之风，善妒不贤。一直以来独霸圣宠，后宫的嫔妃皆是心生怨念，却敢怒不敢言。 而逸星贵妃正是由于备受皇上恩宠，从而引起皇后的妒恨，屡遭皇后迫害，所以也是为了自保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此次，皇后毒杀逸星贵妃，显然是怕圣上念及逸星贵妃向来温婉贤淑，发仁慈之心，对其从轻发落。 身为一国之母，皇后竟然如此心肠毒辣，奇妒无比，简直就如那市井妒妇一样，怎能母仪天下。 我的宫中亦是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每个人都知道毒杀嫔妃的罪名非同小可，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大祸临头。 “这分明就是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灵溪气急的眼睛都红了，“明明是那黎家再三陷害娘娘，先是如妃妍妃一起对付娘娘，后来又用逸星贵妃与娘娘明争暗斗，娘娘就是被他们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气坏了身子。 如今反而却是反咬一口，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恶毒到了极点！” “骂有什么用？现在当务之急，娘娘要赶紧想出一个应对的法子。”云箫说道。 芷蓉的面容之上却是流露出一丝心惊胆战，“此次黎家使出的手段相较之前利用逸星贵妃假孕滑胎来陷害娘娘，更为周密和阴毒。 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那个诬陷娘娘的太监一死，线索便是彻底中断，就无从追查下去，而娘娘的罪名也难以洗刷清白。 显然是那黎家因为逸星贵妃假孕的阴谋败露，狗急跳墙，要与娘娘拼个鱼死网破的往死里面斗了。” “所以，在这时候，皇上的态度至关重要。”云箫一脸凝重之色。 “那皇上会不会相信娘娘是遭受诬陷，是无辜的呢？”灵溪心急如焚。 “照我看来，娘娘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宫里面，就是因为皇上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那皇上是怎么想的呢？”芷蓉七上八下的问道。 云箫接着分析，“皇上的想法无从猜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以皇上的精明，岂会如此轻易的被人欺瞒糊弄……” 第352章 唇枪舌战 朝上萧昱只字未提有关逸星贵妃被毒害之事，反而着重于边疆战事与迁都事宜。 于是就有与黎家同气连根的大臣，忍耐不住的向萧昱启奏，声称皇后作为天下之母和后宫之主，地位尊崇，仪范世人，责任重大，实乃国之重器。 历来每一位明君圣主的背后都会有一名贤良淑德的皇后全力支持。以聪慧仁德治理后宫，确保国家的根基得以稳固。 所以，身为皇后必定要端庄谨慎，心怀仁爱之德，展现出母仪天下之风范，方为朝廷之幸、国家之幸。 反而言之，如是善妒专权，肆意打压乃至迫害后宫嫔妃，那么对于国家江山而言，则是贻害无穷。甚至会成为红颜祸水，为祸天下。 当然，与楚家同一战线的臣子马上毫不客气的驳斥此话纯属污蔑之言。 皇后娘娘向来温婉贤淑，谦恭谨慎。从未有过参与朝政之事，更未曾有过蛊惑圣上，扰乱朝政之举。 而且皇后一向治理后宫有方，嫔妃之间相安无事，后宫秩序井然，一直以来风平浪静，从未生过事端。 分明是那逸星贵妃为了获宠，假称有孕蒙蔽圣上，而后想必是怕事情败露，东窗事发，故而又生出如此阴毒的滑胎之计，嫁祸给皇后娘娘。 至于逸星贵妃被人毒杀，疑点颇多。首先来说，那个下毒的太监被抓捕得也太轻而易举了些，简直就如同是故意在那里等着被抓一般。 再者，据他的供词所言，说是皇后娘娘因为心生嫉妒从而指使他去毒杀逸星贵妃。这样的说辞未免也太过牵强附会了。 逸星贵妃已然犯下了欺君罔上的重罪，定然是罪责难逃、只待惩处的下场。试问皇后娘娘又何必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去做这种多此一举之事呢？ 还有一点便是那太监刚刚招供完毕，转眼间便自杀身亡。以此情形看起来，就像是他早已在心中谋划好了一样……” 随即，另一个大臣也是伶牙俐齿的回击，“那下毒的太监不过是深知自己罪责深重，难以逃脱惩罚，所以才选择自我了断罢了，免得遭受那千刀万剐的酷刑。褚大人口口声声说他是早有谋划，这纯粹就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 朝堂上唇枪舌战，后宫亦是波涛暗涌。顺妃急匆匆的来向我传递后宫的消息。 “如妃正在怂恿丽嫔以及几个从未得到过皇上宠幸的嫔妃，她们对皇后娘娘都是心怀不满，颇有怨言。此次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联合起来想要坐实皇后娘娘的善妒不贤之名呢。不过娘娘放心，臣妾与安妃，舒嫔必定也会竭尽全力的支持娘娘！” 顺妃已是恐慌的不得了。 此番情形非同小可，远非以往那些后宫争斗可比。 不但于我而言，似乎已是到了生死关头。而且对于顺妃、还有如妃，乃至黎家，甚至是牵涉其中的前朝朝臣和后宫嫔妃，无疑也是一场惊心动魄、你死我活的残酷博弈。 第353章 休戚相关 早上代王妃来了。 是萧桦让她来看望我的。 “代王殿下很担心娘娘，并且让臣妾转告娘娘，请娘娘不要忧心，他必会想办法查清下毒之事，还娘娘一个清白。” “王妃替本宫也去转告代王，本宫不需要他为本宫做任何事情。倘若他插手了此事，本宫就与他彻底断绝这母子情谊，从今往后，他也不要再来见本宫了！” 代王妃显然没有料到我竟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语，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代王妃才回缓过神来，她的脸上满是惶恐与不安，“娘娘这样说必然会伤害到代王殿下，娘娘明知代王殿下的心在娘娘的身上……” 还未等她说完，我便猛地沉下脸来，毫不留情地严厉呵斥道：“王妃难道不清楚这是一件多么严重可怕之事吗？你若要再这样一味地顺从代王的心意，是会害了代王的！” “你再转告代王，本宫是他的母后，永远都不可能有所更改！”我必须要让萧桦彻底断绝这份不该有的妄念。 打发走了代王妃，又接到了家里传来的消息。我二哥和侄子正在联络朝中大臣，共同力保我这个皇后。 甚至就连司马焕将军与韩川将军也都向萧昱呈上了保我的奏折。 可是，我的心反而却更加沉重了。想起了云箫的结党之言，二哥联络越多的朝臣，或许反而会适得其反，引起萧昱对于结党的猜忌和忌惮。 然而，直至今日，萧昱仍是没有任何表态。我不禁揣测他到底是作何打算，难道他是想将这件事情束之高阁的拖下去么？亦或是正在考虑着该如何处置我这个皇后，毕竟逸星贵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非是普通的嫔妃可比。 可就在胡思乱想的猜测之际，萧昱便派人来了，宣我到雍和殿去。 萧昱一旦有此动作，那就是表明他开始要着手此事了。 我的心情还有些紧张的，倒不是为自身处境而担心，而是从此次前朝和后宫的密不可分的激烈斗争中，更是意识到我这个皇后的身份不仅担负着的是整个家族的安危，甚至对于那些与楚家交好的朝臣来说，安危成败同样也是休戚相关。 昨晚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雍和殿殿顶已被厚厚的一层积雪覆盖，在灰白的天空下反射出耀眼的寒白的冷光。 殿外严寒刺骨，而踏进萧昱歇息的寝殿，却是一股融融暖意扑面而来。 殿内炭火熊熊燃烧，似乎将寒冷尽数驱散。 此时的萧昱并未像往常一样忙碌于处理朝政事务，而是身着便装，那一袭淡紫色的衣衫，让他看起来不来像平日里那般深沉冷肃，面上也是一副悠然闲适的神情，正品香茗。 眼前的这番景象，简直与我心中原本所设想的即将面对的场景大相径庭。 在我的想象之中，他应当是横眉怒目的。毕竟，我背负着毒杀逸星贵妃这样的罪责，而平日里他对逸星贵妃又是那般的宠爱有加。 第354章 迷惑不解 “月儿过来坐到朕的身边……”他温柔说道。 我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皇上宣臣妾来有什么吩咐？” 而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和警惕，莞尔一笑，“月儿何必一副如此戒备的模样？” “皇上有什么话还是明说吧。”我依然硬邦邦的说道。明知他必是为了逸星贵妃被毒杀一事，可是他如此和颜悦色，又不知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月儿要朕说什么？”他不答反问。 我真是被他的态度搞糊涂了，于是决定干脆问个清楚，“难道皇上不是为了逸星贵妃被臣妾毒杀一事，将臣妾宣来问罪的吗？” 他微微一笑，“朕了解月儿，月儿就如一块无瑕的美玉般淳璞皎洁，怎会做下这等狠毒之事。” 我更加一头雾水，疑惑问道，“难道皇上相信臣妾是清白的吗？” 他却又摇了摇头，“单靠朕相信是没有用的，虽说朕是天子，行事也需得有理有据。若要证实月儿的清白是需要证据的。” “如果找不出证据，皇上也不必为难，臣妾听任处置。不过臣妾请求皇上不要牵连到臣妾的家人。” 我也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能够洗清冤屈，只求不要祸及家人就好。 “朝局之事月儿不要去管，至于后宫之事，朕决定将舒嫔晋封为妃，今后与顺妃安妃一起协助月儿管理后宫之事。而月儿就安心的只做朕的女人就好！” 他非但并未提及任何关于治罪之事，反而做好了后宫的安排。至于我，仿佛唯一的作用还是他要我做他的女人罢了。 还令我迷惑不解的是，萧昱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看起来对逸星贵妃的死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天子情薄吧，无论生前多么宠爱，死后也不过如同轻烟一缕，消逝得无影无踪。 “从今以后，朕不再纳任何嫔妃，就只守着月儿一人……”萧昱在我面前柔声许下诺言。 我并未为他的承诺而感到丝毫高兴，或许是因为我压根就不再相信他了。 “今后也许还会有人再向皇上觐献像逸星贵妃那样千娇百媚的女子，难道皇上也不要吗？” “月儿还记得么，朕曾经要月儿给朕一些时间……以前是朕还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 萧昱凝视着我的黑眸深沉温柔。 当云箫，灵溪和芷蓉得知萧昱宣我过去就是对我温言软语一番，皆是惊愕不已。 “看来皇上是决意护着皇后娘娘了。那娘娘就无需担心了。”云箫笑道。 “真是奇怪，皇上对那个逸星贵妃如此宠爱，整日又是送礼物，又是陪着她一起琴棋书画的。怎么逸星贵妃死了，竟然无动于衷呢？”灵溪大惑不解。 “我认为皇上宠爱她，不过是精神上的一种慰藉而已。或许皇上在没有遇到娘娘之前，终日都在思念沈落星，久而久之，就像是成为了一种难以戒除的习惯。 所以即便是皇上喜欢上了娘娘，但那长久形成的思念习惯却依旧如影随形，使得皇上始终无法彻底割舍掉对沈落星的相思。 我想皇上对逸星贵妃应该并没有什么爱意，只不过是她那酷似沈落星的容貌，驱使皇上情不自禁的想要借由她来一偿那份始终存于心中的，与沈落星重温旧日的渴望罢了……云箫感慨言道。 第355章 清理 宦官一派尽管深得萧昱的信赖，但内部也是存在诸多派系划分，之间同样少不了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文臣中的清流一派，自然对这群干涉朝政，扰乱朝纲的阉党深恶痛绝，水火不相容。 朝中武将派系的大部分武将家族，也同样提防着那些到处刺探情报、替皇上监视百官，甚至胆敢随意缉拿臣子的宦官们。 黎家虽说是武将，但出身于皇上潜邸。萧昱还身为齐王时，黎家便与刘云和其他几个伺候萧昱的心腹太监关系交好。 萧昱登基称帝之后，这些曾经的心腹太监纷纷被委以重任，赋予大权。可谓是一步登天，登上了权力的巅峰。 而其中的一个大太监便是帮着黎家。对于统领着后宫奴婢的大太监来说，找一个太监毒杀逸星贵妃，并且做局陷害，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这些太监伙同黎家对付我，还有一个原因，我的哥哥对阉党向来也是厌恶至极，并且还与他们发生过几次摩擦。毋庸置疑，那些睚眦必报的太监必定心怀仇恨，一旦遇到时机也必会伺机报复。 不过这一次颇会揣摩圣心的太监却是马有失蹄。 原以为逸星贵妃之死会令萧昱龙颜大怒，却不曾料想，臣子们为此事在朝上都恨不得吵翻了天，皇帝却是坐在龙椅上平静从容，气定神闲的隔岸观火。 没有人能揣测出萧昱深不见底的心中所想。他一边安然若素的瞧着殿下斗鸡般的朝臣们，一边调转枪头对准了自己深为信任，亲赋大权的宦官一党，展开了一场内部大清理。 萧昱最忌讳结党营私，危害朝局，威胁皇权。 于是他为群臣设下了一张互相监视的巨网，使他们彼此监视，互相猜疑、使臣子们不敢存有丝毫异心，全心全意地为己效命。 而对于那些宦官也是如此，虽然让他们手握重权，但这权力实则就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让他们风光无限，同时又使他们彼此牵制、相互监督、互生嫌隙。 通过一系列的布局，从而将皇权高度集中在自己的手中。 太监不过就是一群靠着迎合主子的心思才能存活下去的奴才罢了。自然是要必备着一颗善于察言观色，时刻见风转舵的七窍玲珑心。 当萧昱对待此事的态度和风向稍有改变，即刻就有太监揣摩出了萧昱有着偏向皇后的心思。 所以，要想在萧昱这场清查宦官的风暴中得以安然无恙，甚至还有可能获得升官晋爵的机会，是否能够准确无误的领会圣意变得至关重要。 当萧昱一开始彻查阉党，时隔不久，宦官一派之中，便有与黎家结为一党的那个大太监的对头，揭发出了毒杀逸星贵妃的幕后主使。 萧昱不过就是用了短短几天，轻而易举地将事情的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而那几天，楚家和黎家双方正各执一词，在朝堂上吵的面红耳赤。 云箫说的对极了，我有罪与否，萧昱的态度至关重要。 第356章 机不可失 顺妃，安妃以及刚刚从舒嫔晋升为妃位的舒妃一同到我的宫里来请安。 她们也都同时听说了一个消息。如妃已经向萧昱认罪，坦白承认从逸星贵妃的假孕滑胎一直到指使太监下毒谋害等一系列恶毒行径，俱是由她策划和指使。 “她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罪行，分明就是为她的兄弟顶罪！”顺妃无比肯定道，“这种牺牲一人保住全家的伎俩实在是屡见不鲜。” 舒妃面露忧色，“希望皇上莫要被她蒙蔽了。” “这种伎俩对于皇上而言就跟小孩子的把戏一样，皇上怎会被蒙蔽。就看皇上愿不愿意追究下去了。”安妃跟着说道。 顺妃马上表示赞同，“皇后娘娘，如果皇上只将那如妃一人治罪，即使下旨赐死，可是黎家仍在。而且今后必定会与娘娘以及娘娘的娘家更加结下深仇大恨。 倘若他们再度勾结宦党算计娘娘，或者又向皇上进献另一个逸星贵妃来与娘娘争宠，那可是遗祸无穷啊！” “顺妃姐姐所言极是，此次如果不是皇上相信娘娘，皇后娘娘被他们如此恶毒的陷害，只怕等待娘娘的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那黎家要是不倒，后面还不知他们会生出多少阴谋诡计陷害娘娘呢。即便是娘娘有皇上庇护，但皇上也未必能够时时刻刻护得娘娘周全啊！”这次安妃与顺妃同仇敌忾。 她们的担心不无道理。逸星贵妃是怎么死的，萧昱想必已是一清二楚。而如妃的包揽罪行让他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所以，黎家是否有罪，同样取决于萧昱的一念之间。 我拿不定主意的与云箫商量此事。 云箫也表示赞同，这次不能退让，一定要抓住机会将黎家治罪。至少也不能让一个如妃前去认罪就担下了所有的罪行，草率的了结此事。 “娘娘不如派人去请皇上过来，娘娘和皇上毕竟是夫妻，而且如今皇上也对娘娘有所承诺，可见皇上的心里最爱的还是娘娘。 既然娘娘想要借此机会扳倒黎家，不留后患。娘娘就不能还是这么冷淡皇上，而是要想办法让皇上彻底站到娘娘这一边。” 梳妆台上红烛高燃。 银烛照耀下，铜镜中的红妆依然婀娜美若倾城，梦幻如同仙子。 “灵溪，你是要把所有的首饰都戴在我的头上吗？” 灵溪这次煞费心思的为我梳了一个很是繁复但也极为好看的发型。而那些精心挑选的华美珠翠，繁星般错落有致的点缀在发间，璀璨夺目，交相辉映，更加衬得光彩照人，熠熠生辉。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盛装打扮过了。 “奴婢就是要让皇上看一看娘娘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了，那个什么沈落星与娘娘比起来也不过就像是萤火与皓月争辉罢了。” “本宫何必要与她相比。” 灵溪急忙说道，“娘娘别生气，是奴婢说错了话……” “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他是否还惦记着沈落星，本宫根本就不在乎了……” 第357章 爱之入骨 “皇上干嘛一直看着我？” 萧昱一直盯着我的那烁烁的目光，让我的心头不禁有些毛毛的。 “月儿今天真美……” 他那幽深的眼眸微微眯起，黑密的睫毛后面又漾出那种心醉神迷的眸光。 “月儿是不是想朕了？” 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柔情似水。 “臣妾没有想皇上。”我却扫他的兴干脆说道。 “可是朕很想月儿……”他丝毫不在意，“每个夜晚，朕都对月儿思念若狂……” “皇上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 “朕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看来是控制不住的就想拥我入怀。 我急忙制止他，“臣妾请皇上来是有一事相询，逸星贵妃遭人毒害之事皇上查出真凶了么？” “月儿想必已有耳闻，如妃已然向朕认罪，所有之事皆是她所为……” “皇上当真查清楚了么？真的只是她一人所为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追问道。 他不由的皱了皱眉，“那么月儿认为还有何人呢？” “皇上心里明明清楚的很，不过是想放过那黎家罢了！”我气愤的直接对萧昱挑明了。 “这是前朝之事……” “臣妾是不会干涉朝事的，但如今乃是朝臣与后宫相互勾结，谋害妃嫔，诬陷臣妾。这怎能简单地归为朝堂之事呢？” 我这一番话倒叫萧昱无话可说了。 “皇上口口声声对臣妾说爱，可是臣妾被人陷害，遭受冤屈，皇上却要用一个顶罪的如妃草草结案，保全真正陷害臣妾的幕后黑手。难道这就是皇上对臣妾所谓的爱吗？” “朕绝不会让月儿出事情，朕是会护着月儿的……” “皇上真要是护着我，就不要护着那想要将臣妾置于死地的黎家！”我丝毫不退让。 萧昱的眉头锁的更紧，“有些朝局之事月儿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朝局之事，但是我很清楚你对我所说的，什么爱我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你的心中只有你的江山，还有你的沈落星！从今往后，我才不要做你的女人！我根本就不稀罕这个什么高贵无比的皇后之位！” 我悲愤激动之下，不由自主的接连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月儿……” 他赶忙过来扶我，我一边咳嗽着，一边努力的想推开他，“你走开！” 可是我怎能推得动他，反而，他把我紧紧的拥入怀中。 “你不要再碰我……”我急促的喘息着，此时，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儿……朕答应你彻查此事……”他在我鬓边低沉的声音似乎透露出无比的心疼。 我好容易平复了咳喘，但整个人已经如同虚脱一般，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劲儿来，只能任凭他抱着。 “皇上明知是黎家所为，还彻查什么……” “月儿给朕一点时间，朕必会给月儿一个交代……” 他的脸颊轻轻的贴住我的侧脸，继续在我耳畔温柔低喃，“月儿相信朕……朕对月儿已是爱之入骨……朕的心中全是月儿，再无旁人……” 第358章 忠诚 他的唇缠绵在我的唇上，吻的温柔缱倦。 当他的呼吸变的沉重，我还是抵制的避开了他。 “月儿还要拒绝朕么？” 他那深邃的眼眸此刻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目光迷离而朦胧。然而在这迷蒙之中却蕴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朕求月儿就不要再折磨朕了……” 他一边柔声低语的祈求着，一边伸出双臂重新将我揽入怀抱，同时，他那绝不容许我离开的强硬气息，也透过他的动作传递出来，炽热的嘴唇不容抗拒的再次落在我的肌肤上…… 烛光清冷，幔帐低垂。 一缕温柔的幽香萦绕，那清爽淡雅的香气，依然是他身上的味道。 “难道朕未让月儿满意么？” 他柔声轻问，温热的呼吸轻抚在我的颈后。 我沉默不言，无论他如何倾尽温柔，我却是至始至终毫无热情。 “月儿若是不满意的话，那朕就再来一次……” 我听闻此言，不开口也不行了，板着脸不客气的说道，“皇上这个样子就像一个好色的登徒子一样，哪里像是一个君王？” “朕是君王，也是一个男人，更是月儿的夫君。朕与月儿一起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他非但不生气，反而从身后抱住我的腰，又是柔情蜜语，“况且男欢女爱本就是正常之事，朕爱月儿，才如此渴望月儿，想要月儿……” “可是皇上也不能只想着自己，不顾臣妾的身体……” “朕知月儿身体不好，已是十分小心了……可是朕已经许久未与月儿一起了，月儿就当发一下怜悯之心好不好……” 此刻，他如此死缠烂打的，简直全无他平日里的那种帝王的高高在上的威严冷酷。 我还要再讽刺他几句，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唇已经死死的堵住了我的唇…… 几日之后，萧昱下旨，如妃罪无可赦，白绫赐死。 不仅如此，萧昱果然继续追查下去，那个与黎家沆瀣一气的大太监，由于审时度势不明，未能及时察觉到风向的转变，以至于被对头太监抓住告发，同样被萧昱毫不留情的下旨杖毙。 而黎家也实在狡诈，深知大事不妙，只好丢车保帅。 于是家族之中又有人前去向萧昱认罪。目的无非是为了保住整个家族不被全部牵连问罪。 而与黎家一条战线的大臣们，见皇上真要对黎家下手，无不震惊惶恐。 黎家虽然仗着皇上之势骄横跋扈，却是追随着萧昱鞍前马后的征战多年，出生入死。并且在萧昱与萧瞻文争夺天下之际，更是忠心不二的拥护萧昱。黎耀祖，黎耀辉兄弟为萧昱夺取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 萧昱对反对他的前朝臣子狠戾诛杀，却对忠心于他的功臣恩泽深厚。甚至在夺取天下的每一场战役中，每一个战士的浴血奋战，每一个士兵的牺牲都被他铭记于心。丰厚封赏每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士。 或许是因为萧昱自小跟随着征战天下的老皇帝，生于乱世，长于乱世。所以成就了他性格的坚毅，冷酷，杀伐果断。 而在残酷的战争和皇室激烈的权力斗争中，他尤其看重一颗忠诚之心。 第359章 红颜祸水 萧昱上早朝时，颇为依依不舍。 “朕真不舍得离开月儿……”他又亲吻温存了一会儿，才下了床。 “月儿等着朕，朕下朝回来陪着月儿用早膳。” “皇上要是公事繁忙的话，就不必再回到臣妾的宫中用早膳了。” “难道月儿不想让朕陪着月儿么？” “臣妾是怕有人骂臣妾是红颜祸水，蛊惑皇上……”我不冷不热的说道。 高王大闹朝堂之事，已经如一阵风一样的传遍各处。 他无非是因为母亲遭到处决，而黎家又被萧昱彻查，岌岌可危。极度的愤恨之下竟然跑到朝堂上当着满朝的文武大臣，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皇后乃是红颜祸水，凭借着妖媚的手段蛊惑父皇，残害功臣，祸国殃民。简直是要将父皇的英明神武之名毁于一旦。 而后，就有几位黎家的死党大臣趁机进言，声泪俱下的历数黎家往昔所立下的种种赫赫战功，实乃朝廷当之无愧的有功之臣。不仅如此，黎家对皇上还始终保持着一片赤诚之心，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倘若皇上降罪于黎家，恐怕将会大大损害皇上对待功臣一向宽厚仁慈、恩泽深厚之圣名。 高王前脚闹罢，后脚我就得到了消息。 于是顺妃，安妃，舒妃在我的宫里又是齐聚一堂。 依然是顺妃首先忍不住的抒发己见。 “高王在朝堂上这般闹腾，大放厥词，皇上却未动怒，显然心中还是偏袒高王，偏袒黎家！” “听说皇上念及旧情，在如妃临死之前还去看望了她一眼。那如妃还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皇上，饶恕黎家之人呢。”安妃也言道。 “说不定皇上会念及黎家的功劳，网开一面。”舒妃担心的猜测道。 “娘娘可不能让皇上心软啊！”顺妃随即向我进言道。 我沉下了脸，“难道你们也把本宫看作蛊惑皇上的红颜祸水了么？” 顺妃见我面色不悦，急忙赔着笑脸说道，“这都是那高王纯粹一派胡言的污蔑娘娘，娘娘如此贤惠淑德，母仪天下，乃是后宫的典范。在臣妾心中，对娘娘可是万分的尊崇与敬仰，无时无刻不在感念着娘娘的恩德呢！” 安妃，舒妃见状，赶忙一起随声附和，“是啊！娘娘您一直以来待我们如同亲姐妹一般，臣妾们俱是对娘娘的仁厚慈爱感激不尽！” 我对这些马屁之言只是微微笑了一笑，接着问道，“本宫听说皇上下旨让湘王进京了。” 顺妃立刻点头道，“是啊！听说是因为仪妃病重之故。” 这时，安妃接过话头，面上还带着一丝怜悯和黯然，“前两日臣妾去看望了仪妃，她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瞧那样子怕是已是病入膏肓……唉，真叫人看着揪心呢。” “皇上去看望仪妃了么？”我问道。 安妃轻摇螓首，“臣妾听仪妃宫中之人所言，皇上已许久未曾踏足仪妃的宫里了。即便仪妃身患重病，卧床不起，皇上不仅未曾前去探望，甚至连一句关切问候之言也不曾有过。” 顺妃当即接口说道：“这又能怪谁呢？还不是因为她的娘家结党营私，被皇上降罪，皆处置为罪臣的缘故。”话落，顺妃竟还叹了口气，难得地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第360章 湘王 早膳时，萧昱果然回来了。 “朕命御膳房特地给月儿炖的上好的燕窝，又为月儿做了茯苓糕。月儿要多吃一点，补补身体。” “皇上也要多补补身体，整日这么操劳政务，要保重龙体啊。” “只要有月儿陪在朕的身边，比吃什么补品都管用。”萧昱轻声笑道。 “皇上怎么越来越油腔滑调的……” 他依然面带笑容，“月儿要是还不相信朕对月儿的一片真心，朕就证明给月儿看……” “皇上要怎么证明……”我的话刚一出口，随即就反应过来，马上就面红耳热的改口道，“臣妾不用皇上证明。” 他却凑到了我的近前，眼含笑意，呼吸轻柔，“朕知道月儿也是想要朕的……” 我见他又要生出那种心思，急忙岔开话题，“皇上是否知道？仪妃病的很厉害……” 他感到意外的微微一怔之下，不由又习惯性的蹙起眉头，“月儿怎么突然想起仪妃了？” “臣妾作为后宫之主，自然要为皇上管理好后宫之事了。而仪妃如此病重臣妾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那月儿就前去看望她也就是了。” “难道皇上不去看望她么？” 萧昱无奈的苦笑，“上次仪妃生病，月儿也是要朕去看望，可是事后月儿却与朕生了好久的气，朕难道还不接受教训么？” “那次分明是皇上借着探病之际，见色起意！臣妾可没让皇上去对她施雨露。”我没好气的说道。 “月儿说的哪里话，朕就是见色起意也是只对月儿见色起意。”他却又巧妙的转移开话题。 “那皇上究竟去不去看望仪妃？”于是我回到正题。 “朕的政务太忙，月儿去看望就好了。” “依臣妾所见，皇上就是看在湘王的面子上也该去看望一下仪妃，毕竟湘王也快到京城里来了。”我从亲情的角度劝说道。 萧昱思忖片刻，“朕去看她，月儿不许再为此与朕置气。” 我则好整以暇道，“臣妾是要与皇上一起去看望她的，怎会与皇上置气呢？” 没过多久湘王来到京城。 他此次进京还带着王妃和一对双胞胎儿女。并且刚刚抵达就携着妻儿先来拜见我。 湘王发福了不少，原本清瘦的面庞如今变得圆润起来，下巴处还蓄起了浓密的髭须。想来这些年他在封地的生活过得甚是舒心顺意。 湘王妃容颜俏丽，神采奕奕，面上一股精明泼辣之色，一看就是八面玲珑，果断干练之人。 他的那一对儿女也犹如粉雕玉琢一般十分乖巧可爱。 早在他们到来之前，我便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送给王妃以及那对双胞胎儿女的丰厚贵重之礼。 湘王妃立刻十分伶俐的跪倒在地，叩头谢恩，“臣妾早就听闻皇后娘娘不但风华绝代，而且仁慈和善，贤良淑德。今日有幸得以一见，果然就如那明月一般皎洁高贵，凤仪天下，母仪万方！令臣妾心生无限敬仰之情！” “本宫也听闻湘王妃聪慧能干，将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是湘王的贤内助。又见王妃与湘王琴瑟和谐，举案齐眉，本宫甚感欣慰。” 我夸了一番湘王妃后，又转向湘王嘱咐道，“如今你的母后重病在身，即便在病榻之上，她心心念念的依旧是湘王。为人子女者，理当尽孝膝前，多多陪伴母后左右。相信只要有湘王的关怀陪伴，仪妃的病情定能早日好转起来。” “是！儿臣谨遵皇后娘娘之命！”湘王先是恭恭敬敬的应承下来，而后又言道，“此番儿臣进京，一来是为了尽孝，侍奉母后。二来儿臣听说那高王闹腾的太厉害，儿臣绝不会任由他大放厥词的肆意污蔑皇后娘娘！” 第361章 难以扳倒 早朝之时，萧昱处理罢几件朝事以后，就又有朝臣向萧昱为黎家求情。 此次朝上，代王，湘王，高王皆参与朝事。 这位朝臣刚刚起了话头，便如同点燃了火药桶一般，紧接着又是引发出了一场激烈无比的争辩。 高王仍旧愤愤不平，气势汹汹地为黎家大声鸣冤叫屈。当然也少不了出言不逊的提及我这个红颜祸水的皇后。 朝臣们虽然无人敢正面驳斥高王，但是代王与湘王同是身为皇子，自然无所畏惧。二人左右夹击高王，萧桦自是言语犀利，而湘王亦不甘落后。 原本湘王与高王之间素有积怨，尤其是在当初争夺太子之位时，双方更是水火不容，彼此间的仇隙愈发深重。 湘王言称，黎家虽曾立过些许功劳，但此后却自恃有功，变得狂妄悖逆、贪得无厌。不但居功自傲、骄横跋扈，而且还在私底下大肆收受巨额贿赂！此等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若放在圣祖朝时期，如此大罪之人，岂能轻易饶恕？只怕早就被剥夺爵位俸禄，并且依法严惩，甚至直接处以极刑都不为过！ 正因父皇乃是宽厚仁慈之君，始终念及其功劳。然而，这黎家却对圣恩全无感恩戴德之心，不知收敛，欲壑难平。竟然因为心中的贪欲而丧心病狂到去毒杀嫔妃，甚至还设计陷害皇后娘娘。 这种恶毒的行径简直就是天理难容，令人发指！他们如此辜负圣上对他们的天高地厚之恩，真是罪该万死！ 湘王也是同样口齿伶俐，而且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洋洋洒洒的一番问罪黎家，句句直中要害。 最后还给予高王厉害的一击。高王在朝堂上大肆辱骂皇后娘娘，对于家庭来说就是忤逆不孝，于国而言，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身份何等尊崇高贵，倘若天下人得知儿臣如此肆意辱骂自己的母亲，岂不是有失国体？那么伦理纲常何在，国家的尊严何在！” 皇子一旦参与其中，大臣们就变成陪衬的了。 只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代表各自支持的立场辩驳几句。其余的朝臣皆是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高王已是气的急头白脸的，要不是处于在朝堂之上，估计已是按捺不住怒火的要与湘王大打出手了。 黎耀祖见势不妙，匍匐在殿下涕泪横流的认罪，但他所承认的罪行仅仅只是自己治家无方、对家中子弟管教不严而已。这等大逆不道、罪无可赦之事完全是他那些不肖的子侄们瞒着他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干出来的，他对此毫不知情。 他还痛心疾首地表示，愿意承担起所有的责任，恳请圣上能够看在他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治他一个治家不严之罪。 即有大臣站出来为黎家开脱，又为其辩解黎耀祖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地守卫着京城的安全，身负重任，日夜操劳于驻防事务。正所谓一心难以二用，他难免会在管理家事方面有所疏忽和失察。虽说此次确实犯下了治家不严之过，但还望圣上能够念及他往日的功绩，从轻发落，酌情处理此事。 黎家凭借着那赫赫军功，以及多年来在朝堂之上苦心经营所积累的庞盘根错节的势力，还有那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和奸诈手段。想要将其扳倒，的确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第362章 良辰美景 湘王和代王先后前来向我问安。 湘王一副担忧之色，“高王屡次在朝上如此放肆的胡言乱语，父王却听之任之。看来父皇的心还是偏着高王。” 说到此处，语气中还透露出一丝愤愤不平的嫉妒之意。 想当年，自高王出生之后，萧昱便将原本倾注在他身上的喜爱之情转移到了高王那里。这让湘王感到无比失落，令他郁郁了多年。 “而且父皇始终念及黎家曾经立下的功劳，黎家又狡猾的推出几个替罪羊来脱罪。儿臣只怕父皇也会顺水推舟的宽恕黎耀祖以及整个黎家。” 我自然知道高王多次对我出言不逊，也因此向萧昱提及高王的僭越无礼，却总是被萧昱左顾而言他的哄我一番。 云箫也劝我，圣心难测，虽然萧昱宠爱于我，可是要让他轻易治罪黎耀祖恐怕并非易事。毕竟，像老皇帝那样在天下人面前落下一个屠杀功臣的恶名，非是什么好事。所以切不可操之过急。” 下午之时，萧桦也前来问安。 我迟疑着本不想见他，他却执意的等待着。 他来见我同样也是为了黎家之事。 不过他的见解与湘王不同。 “多行不义必自毙！或许父皇是在耐心等待黎家先有所行动。黎耀祖手握重兵，整个京城的守防军队皆由他来指挥调度。如今危在旦夕，他难免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而且儿臣已经得到消息，黎耀祖近来频繁召集心腹将领深夜密谈，其中还有高王参与。以父皇的消息灵通，对于此事怎会毫无察觉。 依儿臣之见，高王和黎家恐怕是有了反叛之心。” 我则半信半疑，“桦儿，高王和黎耀祖不会有此胆量反叛吧？” “黎家跟随父皇多年，应该十分清楚父皇的性格和行事手段，按理说断无造反的胆量。可也许正是因为深知父皇的厉害之处，反倒使得他们有所畏惧，父皇会如同圣祖皇帝一般，一旦大业已成便开始诛杀功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因此，与其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倒不如趁现在手中还掌握着军权，拼死一搏，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接着，萧桦微微冷笑，“父皇将湘王召进京城，无非就是让儿臣与湘王一同来牵制高王，说明父皇心中对高王已是极度不满。但目前为止，也仅仅是冷眼旁观，静待局势的发展罢了。 倘若他们能够安分守己，不起兵叛乱，兴许尚有一丝存活下来的希望。但只要他们胆敢心生反意，妄图举兵造反，那么无疑是自寻死路！” 夜晚，萧昱依然温柔缠绵。 他在床上从来都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帝王，当他百依百顺的讨好我的那个时候，仿佛我才能感受到他的深情。 “朕是否真的老了，面对月儿如此天姿国色，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了。”事后，他有些疲乏的笑道。 “不是皇上老了，是皇上的欲求太多了……” 实际上，是我疲于应付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良辰美景岂可辜负。” 他又想亲我，我偏过头躲开了他，“皇上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为什么？” “皇上少来些，臣妾估计就不会被高王骂作红颜祸水了。” “他是个鲁莽之人，月儿何必在意他？” “他对臣妾如此大不敬，皇上就只想着护着他么？”我气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却又轻舒手臂把我给揽了回来，凝视我的眼眸轻柔含笑，“月儿不要使小性子。朕知道委屈月儿了。可月儿要相信，朕只会护着月儿，还有我们的太子……” 第363章 导火索 我最后一次去看望仪妃的时候，她的精神还是不错的。 她语气悲凉又不无羡慕的对我说道，“皇后娘娘真是有福之人……能得到皇上如此的倾心爱慕，宠爱呵护……臣妾却是福薄……皇上始终是对臣妾不屑一顾……” 我只能安慰道，“仪妃不要胡思乱想，皇上的心里还是牵挂着仪妃的病情，只是朝事繁忙，未能多来看望而已。” 仪妃凄然苦涩的一笑，“皇后娘娘不用安慰臣妾……虽然皇上不喜欢臣妾，但是臣妾能嫁给皇上，今生却是无怨无悔…… 臣妾只希望能最后见皇上一面……臣妾死而无憾了……” 从仪妃的宫里出来，一抹冬日的残阳如血般映照在高大厚重、庄严肃穆的朱红宫墙，也洒落在那条长长又寂寥的青石甬道上。 一阵沁凉的冷风吹来，我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厚厚的斗篷。 跟在身旁的灵溪见此情形，面露关切之色，“这风如此冰凉刺骨，娘娘还是乘坐轿子回宫吧，免得受了风寒。” “本宫想散散步，走一走。” 我望着那轮渐渐西沉的夕阳。它散发着清冷而又柔和的淡金色光芒，远远望去，层层叠叠的宫殿在这片光辉的映衬下显得如梦似幻，宛如蒸腾着薄薄的金色雾气一般。 “灵溪，你说本宫不想让皇上去别的嫔妃那里，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娘娘没有错。对于感情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不能退让的。特别皇上有三宫六院，后宫哪个嫔妃不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 娘娘仁慈大度，却会让别的嫔妃钻空子，甚至还会反过头来危害娘娘。 这后宫真是杀人不见血，奴婢跟着娘娘一路走到现在，真可谓是步步惊心啊！”灵溪不由心有余悸的感叹道。 “不过如今皇上对娘娘一心一意的，娘娘也总算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了！”接着灵溪又笑着说道。 我想对灵溪说，这一天似乎来的太晚了。 今早我又咳了好多的血，但却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晚膳时候，萧昱本来说回来的，可是湘王急匆匆的去向萧昱举报，高王竟然窝藏文帝朝罪臣之女，那个被萧昱下旨永入娼籍的方晓清。 湘王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呢？说起来湘王也是对那个容貌美丽的方晓清念念不忘。 一次萧桦宴请湘王之时偶然提及方晓清的下落，就在京城里的一家极为出名的乐坊里沦为歌舞姬。 于是乎，湘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了，萌生出想要去见一见这位佳人的念头。 谁知湘王乘兴而去，却扫兴的得知方晓清竟已经被人从乐坊中赎身。 不甘心之下，经过一番打听，却获知了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为她赎身之人正是高王。 原本作为一个王爷，为一个歌姬赎身本是件稀松平常之事。更何况，高王向来都是骄纵蛮横，就算知道方晓清乃是罪臣之女，却是贪图美色而毫不在乎。 可是湘王却抓住了把柄。其实要搁在平常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情。 湘王去向萧昱告发高王，也不过是想着出一口心中的恶气罢了。 然而，当时他并未意识到方晓清会成为一件大事件的导火索。 第364章 造反 以往高王犯下过诸多大错，萧昱对他皆是宽容。而此次谁也未曾料到，高王就因赎出一个罪臣之女，惹得萧昱大怒。 毫不留情的下旨削去高王的藩王封号，贬为庶人并且流放千里。 而这道圣旨对于已起了谋反之心的黎家来说，无疑便成为了一剂催化剂。 黎耀祖开始秘密的调兵遣将。 于是，就在一个深夜，黎耀祖突然率兵重重围困住了皇城， 这个晚上，萧昱并没有来我的宫里，但是派刘云过来，特地叮嘱我早早安歇。 也许是因为我的身体状况日益糟糕，有一次，我半夜咳嗽的厉害，他还是发现我咳出的血。 他抱着我直到天亮，他的脸颊轻轻的贴着我，渐渐地，我感觉到脸上有了一些潮湿。 那应该是他的泪水吧。 夜幕深沉如墨，繁星点点闪烁于天际。 忽然，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蓦然传来，虽然声音遥远，可在这万籁俱寂的冬夜还是听的十分清晰。 一时间，我恍若回到萧昱攻入皇城那晚。当时，皇宫内同样充斥着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和嘈杂喧闹的人声，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 “灵溪，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奴婢是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可听着像是距离挺远的，应该没什么事情，娘娘安心睡吧。” 我的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之感。“本宫睡不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本宫还好像听到了刀剑鸣击的声音……” 灵溪眨巴着眼睛，侧耳倾听一会儿，摇头道，“奴婢没有听到什么刀剑的声音……” “大概是本宫听错了……咳咳……咳咳……” 又是一连串咳嗽之后，灵溪惊慌的声音传过来，“娘娘怎么又咳出血来了？” “韩太医也不知何时才能为娘娘寻来医治咳疾的良药……” 我满是灰心的摇头，“本宫心知患上的是痨症，哪里有什么药可以医治……” 灵溪的眼睛里面又浮出泪花，“娘娘不要这样说，小韩太医的医术那么高，奴婢相信他一定会医好娘娘的病……” 灵溪的话音刚落，就听已是鼓打四更。 这时，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传来，其中听闻有人高喊着，“刺客往这边跑了！快追！拿不住刺客，小心你们的脑袋搬家！” 我听到混乱的叫嚷之声，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刺客逃进了我的宫中。 就在今夜，黎家真的造了反，而且是由高王为首，领兵率先冲进了皇宫。 其实，高王早已在自己的封地上暗中招兵买马、扩大势力，也称得上兵强马壮。 此次被他的父皇削去藩王，贬为庶民，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于是调遣封地的军队，起兵反叛。 与他的伯父黎耀祖谋划着里应外合，铤而走险。 除了一系列的军事布局，还有那个被高王赎身的方晓清。她之所以委身于高王，无非还是想寻找机会复仇。 如今，趁此良机，方晓清再次潜入皇宫刺杀萧昱。 第365章 包庇 捉拿刺客的嘈杂声由远而近，似乎是朝着我的坤宁宫的方向而来。 此时，灵溪劝我歇息，我也确实感到倦意袭来，正要去休息，忽然间，云箫急匆匆的前来见我。 “云箫有一事相求娘娘！”她的脸上显出几分从来不曾有过惊慌之色，并且竟直接朝向我跪了下来。 我见状赶忙伸手搀扶起她，“云箫你快起来！你与本宫之间何须如此多礼？本宫一直都把你视作亲姐姐一般，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便是。” “娘娘刚才想必也听到了外面抓刺客的声音……” 我点点头，“皇宫里面戒备森严，怎么会出现刺客？” “娘娘还不知道呢，高王与黎家叛乱，已经带兵攻入皇宫，那个刺客是趁机潜入宫中刺杀皇上……” 瞬时间，我只觉得心脏一阵剧跳，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中蹦了出来。 “云箫姑姑，你说的是真的么？刚刚娘娘还说是听到了兵器的声音，难道真有人敢叛上作乱？”灵溪吓的小脸煞白。 “我也是听那个刺客说的……”云箫答道。 “云箫，莫非你认识那个刺客？”我听着云箫的话意宛如与刺客相识。 云箫承认的点点头，“娘娘还记得曾刺杀皇上未遂，被皇上下旨永入娼籍的那个方大人的女儿，方晓清么？” 方晓清虽然入了娼籍，可凭着一身武艺尽可以远走高飞。她之所以忍辱负重的栖身于乐坊之中，就是复仇之心未死。 此次她借着高王反叛之机，再次潜入皇宫行刺萧昱，然而，也再次以失败告终。她在大内侍卫追捕之下，误打误撞的逃入我的宫中，更巧的是，还躲进了云箫的房间里。 云箫继续说道，“说起来，家父过世之前与方大人的交情莫逆，而我与方晓清也是闺中好友。 方大人由于死忠于文帝，被皇上诛灭十族，方晓清怎会不对皇上恨之入骨。 所以，虽然她刺杀皇上，也是为家人报仇雪恨。 如今她不但刺杀失败，而且还身受重伤。我求娘娘救她一命，否则她是必死无疑！” 我不禁犹豫起来，这个方晓清是来刺杀萧昱的刺客，我怎能包庇她呢。 “云箫姑姑，娘娘要是救下了那个刺客，那个刺客还要再去刺杀皇上怎么办呢？”灵溪不赞同的说道。 “娘娘放心，经过我的劝说，还有此次失败以后，她也有所醒悟。就是单论武艺，她也绝不是皇上的对手，更何况大内高手如云，刺杀皇上简直是难于登天。 她已经断绝了刺杀的念头，准备回到深山侍奉师傅，伴着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我闻言又踌躇片刻，“让本宫先见一见她吧。” 方晓清就等候在外殿，云箫已经为她换上了一身宫女的装束，也遮掩住了她身上的伤处。 不过她来见我之时，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身体也簌簌发抖，一副强忍着痛楚的样子。 也难怪湘王和高王皆对她倾心不已。她确实姿容秀丽，美貌过人。即便此刻如此狼狈，亦掩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反倒令她看起来不似以往那般英姿飒爽的女侠客形象，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惹人爱怜的娇柔之态。 “你就先待在本宫的宫中，等到风声过去以后，本宫会想办法尽快安排将你送出宫去。” “晓清多谢皇后娘娘！”方晓清冲我抱拳施礼，言辞简洁明了，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她的动作干净利落，透露出一股江湖儿女的豪爽之气。 第366章 血衣 宫廷的侍卫们已经水泄不通的围在了我的宫前。 不但有人看亲眼目睹方晓清翻过宫墙，并且一路上还留下了斑斑血迹。 于是，一个太监毕恭毕敬的前来求见，禀告刺客之事。 我让灵溪出去传话，告诉那太监说并未见到什么刺客，而且我已经就寝休息，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事实上，那些负责追捕的侍卫们也是万万不敢擅自闯入宫中进行搜查的。只能老老实实地围守在宫外，等待着萧昱下达旨意。 黎明破晓之时，高王的叛乱被平定。 萧昱早就暗中做出了周密详尽的战略部署，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如萧桦之前所说，黎家如若依然俯首听命，还有一线生机，但倘若他们选择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发动叛乱，那么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而萧昱之所以因为方晓清对高王如此严重责罚，其真正目的正是以这件事作为一个契机，借此试探一下黎家的忠诚。 萧昱刚平定叛乱，便得知刺客逃入我的宫里，于是马上匆匆赶来。 他来时脸上满是担忧和紧张之色，“朕接到禀报，刺客逃进月儿的宫中。现见月儿安然无恙，朕就放心了。” “臣妾并未见到刺客，也许是那些侍卫们看错了。”我努力保持镇定的掩饰道。 “那个刺客确实藏匿在这里，她行刺朕失败，受了重伤，逃跑的一路上留有血迹，而这血迹在月儿的宫外就消失了。朕已下令侍卫们进宫搜查，务必要把她给找出来！” “臣妾的宫里面真的没有进来刺客，皇上何必大动干戈，让那些侍卫们大肆搜宫呢？”我有些着急道。 “那个刺客武功了得，月儿自然是不会有所察觉。如今她必定是藏匿在宫里的某一个地方，或许是身受重伤无法行动……” 萧昱紧蹙眉头，双目之中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芒，咬牙切齿地说道：“朕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她竟然迷惑朕的皇子并且唆使他造反，此等妖女朕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将其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我望着萧昱那副怒不可遏、深恶痛绝的模样，一颗心不由自主的一阵砰砰直跳。 这时，入宫搜捕的大内侍卫们有了新的进展和发现。尽管他们尚未寻得方晓清的踪迹，但在云箫所居住的房间附近，意外地发现了点点血迹。于是，侍卫们立刻将云箫押至萧昱面前，前来复命。 “启禀圣上，侍卫们从这个宫女的房间中搜出血衣一件！”为首的侍卫首领向萧昱呈上一件沾染着斑斑血迹的衣裳。 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云箫向来细心谨慎，怎么还会留着这件血衣。 萧昱那双原本就深邃犀利的眼眸此刻更是变得阴森无比，他紧紧盯着云箫，那阴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他那低沉而冰冷的嗓音缓缓响起，宛如九幽深渊中传来一般，带着无尽的寒意和杀意，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件血衣，缘何会出现在你的房间之中？” 第367章 心机莫测 “回禀皇上，这件血衣乃是突然闯入奴婢房中的一个女刺客用剑挟持奴婢，换上了奴婢的衣服后所留下的衣物。”云箫神色不变的回答。 箫昱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目光如刀，几乎要将她穿透。 “那她如今身在何处？” “那个女刺客已然逃脱。” “逃脱了？”萧昱微眯起双眸，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嘲讽之意，紧接着追问道，“她是从何处而逃？” “奴婢亲眼所见，她朝着假山的方向逃去。那边有一个花园，或许她是从那里逃走的。” 萧昱冷哼一声，“侍卫们已将这座坤宁宫的所有出口围得犹如铁桶一般，难不成她长了翅膀飞出去了么？” “皇上请恕奴婢斗胆直言。那刺客行刺之后，尚且能从众多大内高手的包围之中逃脱。何况皇宫之内，宫殿重重、相互连通，要想将刺客彻底围捕，也并非易事。” “你这奴婢果然大胆。”萧昱悠悠冷笑。 “皇上，云箫此番话也有一些道理，皇宫如此之大，侍卫们也难保不会出现疏漏之处。”我赶忙出言替云箫辩解。 “皇后也认为这个刺客已经逃走了？”萧昱转向我，那双原本就深邃无比的黑眸此刻更是显得幽暗莫测。 我不自觉的咬了一下嘴唇，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 萧昱若有所思的凝视我片刻，忽然淡淡的笑了笑，“既然皇后的宫里并未搜到刺客，也有可能逃往别处去了。” 接着，他转头看向一旁待命的侍卫首领，命令道：“你们再去别的地方搜寻。” 侍卫首领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但并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地应声道：“遵旨！” “朕还要去处理叛逆之事，朕看皇后的脸色不好，要好好歇息才是。”他又对我叮嘱道，声音极是温柔。 可我如何能睡得着，心中既猜测不出萧昱是否真的相信云箫所言，又要想办法尽快将方晓清送出宫去。 我把方晓清藏匿在我寝殿中，那些侍卫们就是搜遍了全宫，也绝不敢搜我的寝殿。 而以我对萧昱的了解，如今高王叛逆刚刚平定，他必然会首先处理国事，应该是无暇过来的。 即便如此，也是十分冒险。我知云箫谎称刺客逃走，无非是害怕萧昱察觉到藏匿于寝殿之中的方晓清，故而想出此法引开萧昱的注意力罢了。 不管怎样，好歹是暂且蒙混过去了。 然而，方晓清滞留在我的宫中，每时每刻都是充满了危险。 “晓清不会连累娘娘……娘娘的救命之恩，晓清没齿难忘，定会永远铭记在心！”侍卫们撤去包围之后，方晓清向我诚挚的道谢，即刻就要离去。 说心里话，我也真希望她能够马上离开。然而，她的伤势确实极为严重。她逃至我的宫中，也完全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硬撑着一口气罢了。可是此时又发起了高烧，虚弱的简直是寸步难行了。 而且如今大内侍卫正在到处搜捕她，说不定我的宫外还有侍卫看守着呢。她现在出去无疑就是自投罗网。 第368章 机会 黎家的下场也可谓惨烈。黎耀祖赐死，黎家被诛九族。至于高王，永远圈禁。 果然如我料想，萧昱接连几天都忙于处理叛逆之事。我的二哥也因为平叛有功，又被加官进爵。 这几日来，方晓清的伤势也好转了不少。而我也有了一个能将方晓清送出宫去的机会。 说起来，只因萧昱对我的病情始终放心不下，百忙之中又派刘云又给我送来好多的补品。 当时，我正咳嗽的十分厉害，应该是刘云返回之后禀告了萧昱。于是没过多久，萧昱就过来了。 “月儿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否那些奴婢们未尽心伺候月儿？” “我的身体好不起来，与奴婢们何关。” “谁说月儿的身体好不起来，只要月儿别管那么多事情，将全部的心思放在朕的身上就好！”萧昱拥住我，柔情款款的低声轻语。 “我的心思当然都是在皇上身上的……” 他那漆黑的眼眸凝注在我的脸上，“月儿说的是真的么？” “可是在皇上的心中，皇上的江山恐怕比我更加重要百倍吧。”我转开话题。 “月儿，朕是一国之君，肩负着江山社稷，天下百姓。为了社稷能够长治久安，繁荣昌盛，朕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然而，为了月儿，朕也甘愿倾尽所有，即便是月儿想要朕的性命，朕亦会毫不犹豫地给月儿……” 我蓦然心头剧震，不由望着他那深深黑眸，那里面既蕴含着深情又复杂的让人难以解读。 片刻后，我方才回过神来，“我要皇上的性命做什么？” “月儿自然是不会要朕的性命……” 他将我更紧的圈入怀中，忽然转移了话题，“朕的心里也是日夜牵挂着月儿的病。原本朕想着亲自前往昭国寺，为月儿消灾祈福。可是如今朕实在抽不时间来，所以朕打算让刘云先替朕去一趟，上香祈福，祈求佛祖庇佑，为月儿驱除一切灾难病痛。” 听闻此言，我的心忽然一动。 “其实，近来我总是感到头疼乏力，睡也睡不好，也是想着去庙里求求菩萨……” 我的话未说完，萧昱已然明白我的心意。 “月儿要是想去昭国寺祈福，朕就叫刘云陪同你前往……” 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待我出宫前往昭国寺祈福之际，方晓清扮做宫女跟随在仪仗队伍中。如此一来，便能趁机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皇宫。 云箫的神情间却是流露出一丝担心，并且向我请求一同前去进香。 这个夜晚，云箫又与我说了许多话。 “娘娘，皇上真是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了。他对世情人心洞若观火，其心计之深沉、谋略之高超堪称当世无双！”云箫的语气中充满敬佩之意。 我也不由一阵感慨，“本宫嫁给他这么多年，却也是一点都摸不透他的心……” 云箫微微笑了笑，“娘娘的心就如一眼能看到底的清澈泉水，不沾染丝毫尘世的浮华与心机。所以皇上才会格外喜爱娘娘这颗难能可贵的纯真之心。” 随后，云箫的笑容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伤爬上了她的眉梢眼角。 “娘娘，实不相瞒，云箫在请求娘娘救方晓清之前，也是心如油煎。我深知必会让娘娘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毕竟她是刺杀皇上的刺客，而皇上又是娘娘倾心所爱之人。 然而，云箫实在狠不下心来看着昔日好友命悬一线，见死不救。 云箫的哥哥已然战死，在这个世上已是没有了任何亲人。我在这深宫中苟活着，其实也因为娘娘心地善良，重情重义。 所以，云箫绝对不会因此事牵连到娘娘。” 第369章 引蛇出洞 实际上，于情于理，我都是万万不该去救方晓清的。 此次的昭国寺上香祈福之行，其实乃是萧昱精心布下的一场引蛇出洞之计。 昭国寺周遭树木郁郁葱葱、繁茂异常，当浩浩荡荡的仪仗一路行至昭国寺时，方晓清瞅准时机，悄然离开队伍，消失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我那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回肚里。 然而，就在我刚完成祈福仪式不久，刘云便来向我禀报，侍卫们捉拿住了云箫。 “皇后娘娘，恕老奴斗胆多嘴几句。皇上是娘娘的夫君，又对娘娘如此呵护备至、宠爱有加。娘娘怎么能包庇刺杀皇上的刺客呢？”刘云连声叹息。 萧昱之所以准许我来昭国寺上香，正是要故意创造这样一个机会，好让方晓清主动露出马脚，将她自己的行踪彻底暴露无遗。与此同时，我之前藏匿方晓清一事自然而然也就无所遁形。 云箫应当是已经猜到了萧昱所设下的这个计谋，只是尽管心知肚明这是个陷阱，但为了那一线生机，也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 云箫出身于武将世家，有着一身的好武艺，在她的拼死相救之下，方晓清最终还是逃之夭夭。 云箫如此舍命不仅仅是因为方晓清是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更是由于方晓清还是她战死在沙场的哥哥一直深深倾慕之人。 回到宫中我便听说云箫供认不讳，藏匿刺客全是她一人而为，皇后对此事毫不知情。 这种说辞不但糊弄不了萧昱，就是满朝大臣，甚至连宫廷侍卫们恐怕也无一人会相信。 可是萧昱还是压下了所有的异议，把罪名统统算到云箫的头上，下旨凌迟处死。 这一点云箫也应是料到了，萧昱虽是要让那方晓清自曝踪迹，但最终，必然还是会找出一个什么借口为我脱罪的。 而云箫主动认罪，也正合萧昱的心思。 灵溪却担心至极，“娘娘，皇上会不会相信刺客的事情与娘娘无关呢？” “他当然不会相信的。” “当时云箫姑姑请求娘娘这件事，奴婢就觉得极为危险和不妥当。娘娘真不该答应藏匿那个刺客。如果因为此事影响皇上与娘娘的感情该如何是好？”灵溪急切的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确实不知接下来该怎样面对萧昱。 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不过萧昱没有怒气冲冲的质问我，只是他那凝视着我的眼眸如此沉寂，仿佛就像是燃尽之后的死灰一般。 “朕凌迟处死了那个藏匿刺客的奴婢，月儿会不会因此又怨恨朕？” 他见我无言，不由略微怆然的冷笑一声，“月儿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可以为了自己的家人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甚至几度与朕反目。而今，竟然连区区一个奴婢，在月儿眼中都比朕还要重要得多……”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朕倒是很想知道，如果朕不幸命丧于那个妖女之手，月儿是否依然会掩护那个刺客，使她安然离去？” 第370章 命运弄人 萧昱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无言以对。 可事实上，在我的心中，他才是最重要的。 我仅仅只是希望能够竭尽全力的顾全我的亲人，还有虽然身为奴婢，但却始终如一地跟随着我、陪伴着我，与我情同姐妹般的身边之人。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我却始终无法做到两全。 “月儿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么？” 他或许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凝视着他那双沉冷的黑眸，声音缓缓，“皇上曾说过愿将自己的生命交给臣妾……而臣妾，对皇上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同样对我注视良久。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最终，他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容，轻轻说道，“朕相信月儿……” 可是，尽管他嘴里说着相信我，却再也没有踏入过后宫。 随着冬去春来，冰雪消融。皇宫上下开始准备搬迁新都。 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搬运着各种物品。处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灵溪和芷蓉也仔细地整理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各类宫中的珍贵物件。 而我呢，则软绵绵地靠坐在榻边，有气无力地瞧着眼前这熙攘纷乱的场景。 “迁往新都千里迢迢的，奴婢就怕娘娘的身子骨这么弱，这样长途跋涉的，娘娘怎么受得了。” 灵溪为我端来了药，见我咳嗽不止，眼眶不禁又红了。 “灵溪，本宫听闻皇上也是龙体欠安……” “奴婢倒是听那些来搬东西的太监说起过。好像是皇上受了风寒，再加上日夜操劳政务，经常熬夜，所以也是病了一场。不过现在太医正给皇上调理着呢，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本宫救了方晓清，大概他是不会释怀了……咳咳……” “虽说娘娘是有些不该救那个方晓清，可皇上也未曾受伤呀！再者，云箫姑姑当时已经向娘娘保证过，那方晓清断不会再来行刺皇上了，娘娘这才会念及情义出手相救。 依奴婢看，皇上冷落娘娘，兴许并非只因娘娘救下刺客之事。奴婢猜测，会不会是皇上心中嫉妒呢？” “他嫉妒什么？” “娘娘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有情有义的，或许这让皇上心生嫉妒，觉得占据了娘娘心中位置的人太多了吧……” 下午的时候，代王妃前来拜见。 此时，她的体态已明显开始变得笨重起来。 “臣妾此番前来是向皇后娘娘辞行的。代王殿下吩咐臣妾先行返回封地，待迁都之事完成之后，他亦会回归封地。” “王妃身怀六甲，这一路奔波，本宫真是放心不下。路途之上，王妃务必要小心谨慎才是！”我关切的叮嘱道。 “臣妾谢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臣妾还给太子缝制了几件衣裳，请娘娘过目！” 代王妃把随身带来的小孩子衣物呈了上来。这些衣物不仅材质上乘、柔软舒适，而且做工和刺绣更是堪称极佳。 “王妃身体本就不太好，如今又怀着孩子，何必如此劳神费力做这些针线活呢？” “臣妾此次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前来拜见娘娘。娘娘对臣妾的恩情，臣妾实难报答，唯有以此略表寸心。” 接着，她又从袖笼之中取出一样物品。是一串极为精致的流苏金刚菩提佛珠。 “皇后娘娘，这串佛珠乃是代王殿下特意吩咐臣妾转交给您的。愿此佛珠能够护佑皇后娘娘远离一切病痛，平平安安、吉祥如意。” 第371章 古方 春天到来没有多久，仪妃便因病去世。 这使得本就因为迁都事宜忙乱成一团的前朝后宫，又增添了一桩大事。 而就在仪妃故去的第二天，小韩太医返回到了皇宫。 他根据老韩太医留下的一个医治痨症的古方，花费了数月时光，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终于几乎集齐了所有的药材。然而，却还是只差最后一味珍奇的草药，可是这味草药早已在世间绝迹，任凭他如何苦苦寻觅，始终一无所获。 小韩太医回宫后，首先去向萧昱复命，然后就马不停蹄的来到我的宫中。 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原本白净的面庞因四处奔波，风吹日晒而变得黝黑，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不过看着倒还是精神奕奕。 他为我把完脉后，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臣走之前皇后娘娘的身体明明调理得甚好，怎会变成如今这般状况......”他话说一半，却是不再说下去。 我心中一紧，不由追问道，“本宫的身体如今怎样？” “娘娘不必忧心。臣已经配好治疗咳疾之药。只是这咳疾最忌忧思过度，娘娘千万毋要再忧思伤神，以免郁结于心啊！”小韩太医安慰道。 然而，当看着他那异常凝重的表情，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祥的感觉。 “韩太医应该已经知道仪妃病逝了……”我勉强压抑住心中的那种慌乱，转移开话题。 小韩太医的神情黯然下来，语气沉重又哀伤的回答道，“臣已经知晓了，臣亦正准备前去吊唁仪妃娘娘。” “韩太医也不要过于难过了！” “自古以来，谁人能逃过生老病死。况且臣是医者，亦是看惯了生死。”韩太医虽然如此说，目中却隐隐泛起了泪光。 仪妃的葬礼举办的十分隆重，萧昱亦赐下了谥号。 而且葬礼之时一直连绵阴雨，更增添了几分阴郁悲伤之情。 仪妃临终前，萧昱前去看望了她。据说她是含笑而终的，应是心中了无遗憾了吧。 雨丝飞舞，烟雨蒙蒙。 清冷的纱灯映照着偌大的坤宁宫愈发幽冷寂静。无尽的寂寞蔓延着，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 我喝完了药，灵溪已经铺好床铺。 “灵溪，本宫感觉身上有些发冷，你再去拿一个暖炉来。” “娘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奴婢去请韩太医过来……”灵溪马上紧张的问道。 “本宫没有身体不舒服，只是今日的天气凉了一些，你也知道本宫怕冷……” “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取来暖炉。” 灵溪细心的为我将被角掖的严严实实的，同时脸上挂着盈盈笑意说道，“娘娘自从服用了几副韩太医配的药后，咳嗽就不像从前那么频繁了。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娘娘的咳疾就会彻底痊愈了。” “本宫自是希望这病能够快快好起来，如此一来，本宫便能亲自照看着我的玥儿了......” “娘娘尽管放宽心便是。太子殿下那边有舒妃娘娘悉心照料着呢，而且皇上也常常亲自教导太子殿下的功课。每次太子殿下来到娘娘跟前背诵文章时，背的是多么流利啊！” “有舒妃照顾着玥儿，本宫自然是放心的……” 我还是没有对灵溪说出，那始终萦绕在心头的挥之不去的不安之感。 第372章 心愿 “小姐！”灵溪兴冲冲的跑进屋子，“我听琥珀说贺相爷又遣媒人前来求亲了！” “祖母同意了么？”我急忙问道。 那贺宰相家三番五次的遣来媒人，为他家的大公子贺瀚衡提亲。 我只是有一次跟着二哥到茶楼中喝茶听书，偶然与贺瀚衡有过一面之缘，之后，贺家便派遣媒人上门来求亲了。 “据琥珀所说，老祖宗像是有意应下这门亲事。听说贺相爷的大公子人品端正，性情温雅，而且特别有才华，今年还高中了探花郎呢……” 灵溪叽叽呱呱的正说着，忽然瞅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奇怪的问道，“小姐怎么了？难道小姐对这桩亲事不满意吗？” 实际上，我也没有不满意。论起门第家世，贺宰相在朝中极有威望，贺家门庭显耀，世代书香。而那个贺瀚衡也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一看便知是位风骨清朗的谦谦君子。 然而，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灵溪，我不想这么早的出嫁……” “老祖宗想必也是心疼小姐年纪小，舍不得小姐早早出嫁，所以才迟迟未应允婚事。不过，也说不定是因为小姐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老祖宗觉得那些前来求亲的世家子弟们，没一个能够配得上咱家小姐呢......”灵溪歪着头，笑嘻嘻的说道。 “灵溪，你说我是不是一定要嫁入书香之家呢？”我却颇为失落。 灵溪深知我的心事，“奴婢知晓小姐一向十分仰慕那些在沙场上英勇善战、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只是这世上的将军并非都能像小姐的三位哥哥那样，既有文韬武略，又生得相貌堂堂。大多数的将军不过是些性格粗鲁的武夫罢了。 更何况，自古以来，征战沙场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有多少将军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而还。所以老祖宗定然不肯将小姐许配给武将。” 然而，中秋佳节，祖母率领着全家人祭拜月神之时，而我，却依旧怀着那份对爱情和未来的憧憬与执着，还是不死心的对着月亮许下了心愿。 回忆就如潮水一般涌现在我的梦境。 或许是月神听到了我的愿望吧，我竟然真的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一位不仅在沙场上纵横驰骋、所向披靡，而且貌俊才高，权倾天下，几近完美的夫君。 可是，祖母和灵溪对我的看法却都是对的。嫁给大将军的梦想应该就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就好了，我最适合过的生活还是要平凡安稳就好…… 或许是这梦境太长太长了，我疲惫至极的想从梦中醒来，但是胸口之上仿若被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压住一般，沉重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灵溪……灵溪……”我呼唤着灵溪，可是发出的声音只有我自己能听得见。 然后，我却听到灵溪的啜泣声，她的声音恍若从很远而来，却又是如此清晰的传入耳中。 “芷蓉姑姑……娘娘这么一直昏睡着，我心中害怕，于是刚才就去找韩太医了……”灵溪边哭着边说道，“可我却在路上偶然听见皇上身旁的两名小太监私下议论，韩太医刚刚去向皇上禀告，说是娘娘的病已是无药可医......” 第373章 病入膏肓 正是由于缺失了那至关重要的一味药，这个原本能够彻底根治痨症的古方，其药效大打折扣。 本来以韩太医所想，我的病情已然好转，即便是缺少一味药，只要精心调理，也应能够治愈我的病。 哪曾料想，他再回来之时，我的病情已经恶化到病入膏肓。 梦境再长也终究是醒来了，是萧昱进入了我的梦中，他唤醒了我。 在梦里，他还是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身穿紫衣的王爷。 我与他在御花园中相遇，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却又仿若昨日。 当他那张历经岁月洗礼却依然俊逸非凡、风采不减当年的面容，以及那双深邃幽远、宛如黑夜中的寒星般的黑眸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不禁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他那苍白的脸颊。 “我是在做梦么……” 他的手握在了我的手上，我感觉到他的手指那么冰凉。然后，他把我的手牵引至唇边，轻柔亲吻，可是他的嘴唇也是如此冰凉。 再然后，我感到有一滴水珠悄然滴落在我的手指上，同样冰凉。 我望向他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此时，他的眼底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使那双黑眸变得朦胧不清。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轻声问道。 “月儿怎么会死呢……不要胡思乱想……”他柔声安慰着我，却也不由得发出两声轻轻的咳嗽。 其实，他一直未来后宫，也是突然得了一场重病。而且病来如山倒，直到现在也未曾痊愈。 “我听说皇上的龙体欠安……皇上不要太劳累了，也不要总是熬夜……”我虚弱的嘱咐他。 “月儿要好起来，要陪着朕一生一世……朕不能失去月儿……否则朕会活不下去的……” 此刻，我清楚的看见了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我的手上，然后又从我的手指上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 此后的日子里，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但大多时候处于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 而以往时光中好多好多的回忆也都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祖母总是为我准备好了香甜可口的糖霜桂花糕，而我也总是喜欢赖在祖母的怀里撒娇。 我听阿姐弹琴，作诗。春天来了与阿姐一起去郊外踏青，冬天赏雪，折梅…… 还时常与灵溪偷偷的溜出府去，到集市上闲逛。那些琳琅满目，新奇有趣的玩意儿让人眼花缭乱，还有各种美味小吃令人垂涎欲滴…… 每当我从昏睡中苏醒过来，萧昱几乎都是守在我的身边。 “皇上不去上朝了么？” “朕已将朝中事务暂且交由桦儿打理，朕只想陪着月儿……” “皇上是不是觉得我快要死了，所以才陪着我……” “月儿不许说这样的话，月儿的病会好起来的……” 我有气无力的苦笑，“皇上虽是天子，但也阻挡不了生老病死……” “就连朕自己也会面临生老病死……可是朕是不会让月儿离开朕的，只要朕能找到那味绝迹的药材，月儿的病就能痊愈了……” 第374章 生命的尽头 小韩太医前来诊脉之时，我便问他我还能活多久。 他默然了很久才字斟句酌的回答道，“皇后娘娘的病非是不能医治，臣必定尽心竭力。” 我泛起一丝苦笑，“韩太医不必安慰本宫了，本宫心里清楚，本宫的病是无力回天了。” “娘娘千万不可有此想法，虽然臣的医术浅薄，但必会倾尽平生所学医好娘娘。” “本宫真不知该如何感谢韩太医……” 小韩太医马上拱手行礼，诚挚说道，“娘娘言重了！娘娘无需感谢微臣，这乃是医者应尽的本分。况且皇后娘娘善良仁厚，微臣相信上天一定会护佑像娘娘这般的好人。” 当那如血般殷红的夕阳渐渐西沉，最后一抹绚烂的余晖宛如一条金色的绸带，缓缓地从西山之巅滑落而下。随着这最后的光芒逐渐黯淡直至消逝不见，整个宫殿仿佛瞬间被一层淡淡的阴影所悄然笼罩。 当我乏力的又想昏昏睡去，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映入了我那已然变得模糊不清的眼帘之中。 “皇上……” 是萧昱来了，他缓缓走进同样被一片阴翳笼罩的房间里，当走到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时，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皇上今晚不是设宴款待鞑靼使者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勉强打起精神问道。也许是因为我的目光实在太过模糊，以至于眼前他的面容在这片阴影之中显得愈发朦胧不清。 “皇后娘娘，是儿臣。” 沉默持续了片刻后，一个有磁性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 “桦儿？” 我用力睁大双眼，目光努力集聚在他的脸上。 那张原本隐匿在阴影中的面庞逐渐清晰起来。 容颜俊美，线条硬朗分明，这张酷似萧昱的面孔，正是萧桦！ “桦儿怎么来了？” “儿臣知道皇后娘娘不愿见到儿臣……”萧桦垂首说道。 “本宫怎会不愿见到桦儿呢？在本宫心中，桦儿是本宫的亲人……” 萧桦抬起头来，他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影，然而那双黑眸却又深又亮，闪耀出的熠熠光辉与萧昱一般无二。 “桦儿，你可真像你的父皇……” 萧桦那亮如寒星般的眸光立刻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阴霾所笼罩，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皇后娘娘的眼中只有父皇。如果不是因为儿臣有几分像父皇，皇后娘娘是不会注意到儿臣的，是么？” “桦儿，本宫的确深深爱着你的父皇。”我坦白承认，也是最后想消除萧桦对我的情愫。 “桦儿自小在王府受了不少苦，所以本宫对桦儿的照顾让桦儿感觉到温暖，但实际上，你对本宫更多的只是一种感激之情罢了。今后若是桦儿遇到了真正所爱，你自然就会明白，你对本宫的感情不过就是一份亲情而已。” “皇后娘娘，儿臣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是儿臣只会将它深深埋藏在心底，它亦会陪伴儿臣度过此生，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375章 共白头 由于鞑靼内部激烈的权力争斗，鞑靼公主再次入京觐见。 此次前来，她还带来了一样已然绝迹于世间的灵草，竟是那传说中的千年首乌灵体。 当她将此至宝当朝觐献，举朝上下皆是震撼。 那株千年何首乌通体乌黑，宛如墨玉。根须盘绕交错，犹如舞动的银蛇。得天地之精华已然生长成人形之态，鼻眼五官清晰可见，栩栩如生，仿若真人一般。更为神奇的是，那灵体的双目中竟放射出明亮如雪的白光，熠熠生辉，炯炯有神，直透人心扉。 而这株灵草正是古方上所缺少的那一味灵药。 不过，鞑靼公主献出这株首乌灵体并不是巧合。 而是小韩太医曾向萧昱禀告，据他所知，那传说中的千年首乌灵体或许并非完全销声匿迹，仍有踪迹可循。 据说，世间仅有这么一株，在很久之前被某个地处偏远的蛮荒部族所获得。此后，这个部族便将其代代相传，敬若神明。 萧昱即刻下令镇守边疆的将军抽调军队，深入蛮荒之地全力以赴寻找千年首乌灵体的下落。 也许是上天眷顾，亦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竟然真的寻觅到了灵草的下落。 原本世代守护首乌灵体的部族已经遭到了好战成性的鞑靼人的侵略和吞并，灵草也自然落入了鞑靼之手。 而此时的鞑靼内部也并不太平，各派系之间为了争夺权力而明争暗斗、纷争不断。其中，鞑靼公主所支持的派系由于兵权薄弱，在这场激烈的斗争中逐渐处于下风。眼看着形势不利，于是鞑靼公主又想到了向天朝借兵求援。 萧昱却正好趁机开出条件，鞑靼公主献出首乌灵体，萧昱即刻出兵相助他们夺取鞑靼的最高权力。 鞑靼公主亲自护送首乌灵体进京，她此次来京还有一个目的。时隔多年，她竟依然对我念念不忘。 当我将这碗熬入了千年首乌灵体的汤药喝下去以后，萧昱马上就问道，“月儿可感觉身体好些了么？” 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也太心急了，仿佛只要我刚把这碗药喝下去，便能立刻药到病除一般。 纵使这首乌灵体是稀世灵药，也不会立刻就能医好我的病了吧。况且小韩太医也说了，这世间根本不存在什么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神奇灵药，即便是再好的药方，也需得遵循药理，循序渐进地发挥药效，逐步治愈病症。 可看着他那副关切至深的模样，我还是想要他放心的点了点头。 他面带笑容的又温柔的握住我的手，“月儿不知道朕有多么害怕失去月儿……朕甚至还向神明祈求，朕甘愿用自己寿命来换取月儿的平安无恙……” 我顿时大惊失色，情急的反手抓住了他的手，“皇上怎可祈求折寿呢？” “失去了月儿，朕活的时间再长又有什么意义……” “皇上是一国之君，肩负着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对于天下来说，皇上的龙体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江山可以代代相传，而此生此世朕却只有一个月儿……” 他的黑眸温柔又深情，慢慢的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朕说过，朕会与月儿共白头……” 第376章 敞开心扉 没想到鞑靼公主竟对我如此痴心。 此次前来觐献灵药，依旧满怀恳切地请求萧昱能够将我赏赐给她。 据闻，她嫁给的那个鸡冠头的威猛大汉，已然战死在沙场。 此后她便一直未再嫁，一来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热衷于权力。再则，就是因我之故了。 萧昱向我提及此事，“那鞑靼公主对月儿始终念念不忘，真是叫朕头疼。” “皇上干脆就告诉她我是女人好了。” “朕认为还是继续保守龙阳君的秘密为好。”萧昱轻柔一笑。 “那皇上怎样回绝那鞑靼公主？” “朕唯有告诉她，从今往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龙阳君此人存在了。” 千年首乌灵体果然是药效神奇，喝了几副药后，我就不再咳血了，而且身上也开始暖和起来。 晚上萧昱抱我在怀中，也有所感觉我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生机。 “月儿的身子开始温暖了……是上天眷顾朕，没有让朕失去月儿……” “当我感觉那一刻就要来临的时候，其实并不怎么害怕，只是心里放不下皇上和玥儿……”我仍是窝在他的怀中，也依然贪恋他身上的温度。 他轻吻着我的发丝，声音又沉又柔，“朕却是害怕极了……说实话，朕从不知恐惧为何物…… 朕自幼随着圣祖在战火中颠沛流离，在军营中长大。打小便目睹着那些手持明晃晃的刀剑、身着厚重铠甲进进出出的将领，还有那些身负重伤，肢体残缺、奄奄一息的士兵们。整日里入耳的皆是诸如砍了几颗脑袋、杀了多少人的话语。 战争无时无刻不在朕的身边，朕的记忆中充斥着战火与杀戮。 经历了无数次的战事，朕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吃苦耐劳和坚韧不拔。身经百战后，朕便看惯了生死……” 他缓缓述说着过往，第一次向我敞开心扉，“朕不过是圣祖皇帝诸多皇子中的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在这皇宫中，朕的长兄，也就是太子拥有着一切特权，他享受着最好的东西，最好的教育，最隆重的礼仪。 而朕唯有在战场上拼杀，表现的更出色方能引起父皇的关注，让父皇看到朕的价值，这样才能为自己博取一个未来。就这样，朕学会了隐忍，学会了虚伪，看透了世态炎凉。 当太子不幸染上恶疾，英年早逝，而二哥，三哥也相继离世，朕曾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多年来的拼搏与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按常理来说，朕无疑应成为这万里河山的继任者，然而，父皇竟然执意立太子之子为皇太孙……” 萧昱满含讽刺的冷笑，“在这座看似金碧辉煌，实则充满尔虞我诈，权力利益交错的皇宫中，朕的亲人，兄弟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争夺权位而反目成仇，成为朕致命的敌人。 还有谁可以信任？一切只能依靠自己，只有不断让自己变的强大起来，才能在这残酷无情的皇家存活下去……” 说到此处，他那低沉的嗓音中又不禁透露出无尽酸楚。 “所以，为了达到目的朕必须压抑住自己的感情。为了巩固地位和权势，朕必须强迫自己去做那些违背本心，令人厌恶之事。为了不被吞噬在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中，朕只能不择手段！” 这时，他的唇角轻轻的印在我的脸颊之上，轻柔的仿佛一片羽毛飘落，却蕴含着无限柔情。 “朕以为此生就要在冷漠和孤独中度过。可朕竟然遇到了月儿，月儿是那么的纯真无瑕，就像一缕皎洁宁静的月光照进了朕的心……” 第377章 会亲 “娘娘的气色真好，又恢复以往那桃花般的颜色了。” 灵溪精心的为我梳理着乌黑秀发，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笑盈盈的夸赞着。 “等会儿老夫人见到娘娘这般平安健康一定会特别高兴。” 我病重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宫外，我的家人曾几次请旨进宫探望，但是都被我拒绝了。我不想母亲看到我奄奄一息的样子，我怕母亲会承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悲恸。 “灵溪，说真的，连本宫自己都未曾料到竟能从鬼门关前捡回这条命来，本宫都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 “娘娘是吉人自有天相，而且娘娘病重昏迷之时，有一次回奴婢无意间撞见皇上守着娘娘正在默默的流泪呢。奴婢真是难以想象，像皇上这般心如坚石，冷酷无情之人，居然也会落泪。” “其实他也挺不幸的……” “皇上高高在上，怎么会不幸呢？”灵溪满脸的惊讶和不解的问道。 “就是因为他高高在上，才会如此孤独寂寞。所谓高处不胜寒，他从未感受过亲情的温暖，也从来没有快乐过……” 我轻轻的叹着气，“说起来，本宫自小就备受家人呵护，祖母疼爱本宫，父母慈爱，本宫的哥哥姐姐亦是与本宫手足情深。本宫的生活充满温暖，无忧无虑，每一天都过得开心快乐。” 而皇上生在皇家，只有权谋争斗、尔虞我诈，又有谁能真心待他呢？如此相比之下，本宫也算得上是一种幸运吧……” 母亲和二嫂前来入宫觐见。 母亲一见我未语泪先流，而我见到母亲的头上竟已生出如此多的白发，心头一酸，泪水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母亲的白发就是在听闻我病重之时，一夜之间变白的。 “当为娘听说我的月儿重病难医，娘的心都要碎了……”母亲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二嫂也是哭着，但还是安慰母亲道，“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想当年，皇后娘娘小的时候，就有一位道长曾经给皇后娘娘算过命，道长当时就断言说皇后娘娘乃是富贵至极的至贵之命，不但自身福泽深厚，能够逢凶化吉，而且还能庇护全家。如今看来果真所言不虚……” 二嫂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一边尽量地将悲伤的气氛引领向轻松愉快一些，\"此次皇后娘娘能够安然无恙、平平安安的，咱们理应感到高兴才对啊...... 而且皇上也有了旨意，特别恩准每个月都可以有一次入宫觐见皇后娘娘的机会，足以可见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恩宠。今后皇后娘娘必定能够与皇上鹣鲽情深，夫妻和谐恩爱的共携一生！” 二嫂亦是深知我内心深处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记得我还曾对二嫂有过豪言壮语，宣称自己定要嫁给一个真心对我，绝无纳妾之心的夫君。因为我可不愿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 或许这也是我不如那些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之处吧。 对待感情，我始终都是那么小心眼儿，无论如何努力，也难以做到贤惠大度。 第378章 当局者迷 临迁都之前，萧昱还是担忧我的身体。 “月儿就与朕同乘龙辇，朕也可以时时刻刻照顾着月儿……” 我却看着他那已显露出憔悴的脸庞，不由嗔怪道，“皇上的病也至今未曾痊愈呢，可皇上还是经常熬夜处理政事，难道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么？” “朕也想休息，但是全国每日奏报上来的朝事堆积如山，朕真是恨不得一天的时间能多出一倍来。”萧昱无奈的叹口气，疲惫之色难以掩饰。 “我看皇上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和玥儿！”我板起了脸。 我这突如其来之言显然让萧昱十分意外，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愕然之色，诧异的问道，“月儿何出此言？” “若皇上心中当真念着我和玥儿，便不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萧昱又是微微一怔之后，继而嘴角扬起了笑容，眼眸中更是浮起了一层更为浓郁的温柔之色，“难道月儿是在担心牵挂朕么？” “我就算是担心牵挂又有什么用，皇上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从未在乎过……” “谁说朕不在乎月儿……反而言之，朕怕在月儿的心中，朕的位置少的可怜……” 他凝视的深眸中又出现那种莫测之感，言语之间却看似随意道，“在月儿的心里除了月儿的家人，想必还有月儿所难以忘怀的心仪之人吧……” “我难以忘怀的心仪之人？” 他这又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了。 “皇上又想说什么，我实在猜不出皇上的心思，还是请皇上明示好了。” “那月儿告诉朕，在月儿嫁给朕之前，是否曾经喜欢那林墨晏？”于是，萧昱也干脆直接开门见山了。 怎么直到现在，他还是对我和林墨晏有所怀疑呢。难道就是因我当初救过林墨晏，让他的疑心始终消除不掉吗？ “我已经对皇上解释得再清楚不过了，林墨晏喜欢的人是阿姐，他们俩才是真正心心相印、情投意合的一对！” 萧昱的眸中却升起一抹讥讽之色，“月儿真是当局者迷，那个林墨晏分明是对月儿情有独钟……” “皇上怎么一定要这样想呢？难道就是因为我救林墨晏的缘故么？可我是为了阿姐才救他的……依我看是皇上的疑心太重了……” “感情之事，不单单只有女子才有敏锐准确的直觉，男子亦同样如此。林墨晏送给月儿的那个玉如意吊坠，就是他对月儿一片情意的最好证明……” 一个玉如意吊坠能证明什么？我看他就是疑心深重，捕风捉影罢了。 我实在是不想解释了，但是心中还存在一个困扰已久的疑惑，于是趁此机会索性向他问个明白。 “我想知道皇上是从何得知那个玉如意吊坠是林墨晏送给我的？” “因为当时林墨晏送给月儿吊坠之时，朕碰巧看见。”他神色淡然的回答道。 我的思绪不由被拉回了出嫁前夕，那时因为心中惶恐不安，因此二哥带着我出去散心，然后就巧遇到林墨晏。 后来我才知道那并非巧遇，其实林墨晏就是等在那里，等着二哥将我带出来，把那个白玉如意吊坠送给我。 可是，当时还是齐王的萧昱怎么会那么巧的目睹到林墨晏赠予我吊坠之事呢？ 难道只是巧合吗？ 第379章 同心如意 “月儿难道不知道那玉如意吊坠乃是林家的祖传之物么？”萧昱悠悠问道。 我的震惊可想而知，不禁忆起当初林墨晏分明所说，那吊坠不过是他从街边小摊买来的。 其实，当时我也是有些疑惑的，他所赠送的羊脂白玉如意吊坠莹透纯净，洁白无瑕，温润细腻宛如凝脂。这样品质上乘、堪称稀世珍宝的美玉，怎会出现在街边小摊上呢？ “林墨晏将祖传之物送予月儿，足可见对月儿之心。而朕当时就在人群中，瞧的清楚，当他看着月儿之时，那种眷恋不舍的神情以及眼中的深情爱慕根本无法遮掩……” 萧昱微微眯起双眸，冷然一笑，“同为男人，朕当然明白林墨晏的心思。他把家传之物送给月儿，无疑是暗自向月儿表明心意，甚至是单相思之下一厢情愿的定下终身之约，只是月儿不知而已。” 我只听的瞠目结舌，可却是难以置信。在我的记忆之中，林墨晏从未对我有过什么爱慕的表现，相反地，他总是与阿姐在一起吟诗作对，弹琴下棋的。我从来就是一个陪衬的旁观者而已。 只是有一次，他帮助我折梅花，因为我看中了一簇开的最好的白梅，想把它折回去插进祖母的花瓶中。可那梅枝高的让我无法触及，就在沮丧之际，林墨晏竟然不顾他平日里那文雅至极的文人形象，爬到了树上去，为我折下那枝白梅。 然而，他的这种不顾斯文形象的举动，却让二哥惊的下巴都差一点掉到地上了。 “皇上怎么知道林墨晏送给我的那个如意吊坠是林家的祖传之物呢？” 我勉强控制住自己砰砰剧跳的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萧昱可能弄错了，他难道就这么神通广大吗？竟连别人家的祖传之物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朕自然不会对别人家的祖传之物感兴趣。不过朕对月儿一见钟情，想要娶到月儿，自然要下一番苦功。 因为朕没想到朕的情敌还真是不少，朝中的名门世家登门求亲者络绎不绝。而且朕也有所耳闻，永安公主正在为月儿择选夫婿，其中贺相家的大公子贺瀚衡与林墨晏皆是最佳人选。 朕不敢再等待了，否则朕真怕月儿被许配给了别人。 于是朕命刘云直接面见永安公主，替朕向她表明朕非娶月儿不可的心意。 朕了解永安公主，以永安公主的精明睿智，深谋远虑，她是会答应朕的求婚的。 然而，还有一件让朕心神不宁之事。朕并不知晓月儿的心意，朕与月儿只见过几面，而且朕的年龄又长月儿许多，不知月儿是否愿意嫁给朕，也不知月儿是否已有了心仪之人。 朕真是为月儿神魂颠倒了，等不到婚礼，便想再见月儿一面。 而对于朕来说，若想得知月儿的行踪，寻到机会与月儿相见，并非难事。 可又令朕始料未及的是，竟是见到了月儿与那林墨晏在一起。 之后，朕即刻就将一切都查了个清清楚楚。不但查明了月儿以往经常到林府去，而且还获知了林墨晏所送给月儿的家传玉坠名为“同心如意”！” 第380章 噬骨入髓 “月儿如实告诉朕，月儿可曾心仪过林墨晏？”萧昱的黑眸紧紧的盯着我，语气十分郑重的询问道。 而我，还未从萧昱的这番话所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难道林墨晏赠给我的白玉吊坠真的是定情之物吗？ 可我搜寻遍了所有的记忆，也回忆不起来任何一丝能显露出他对我有情的端倪。 他明明一直喜欢的是阿姐，而一直以来，所有人也都认定他与阿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真想立刻找到林墨晏当面问个清楚，如果他送予我的玉坠真是他的家传之物，叫什么同心如意的。那么，他又将阿姐置于何地？ “当时那林墨晏也可称得上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月儿若是心仪于他，也是情理之中。”萧昱话语冷淡。显然他是没有等到我的及时回答，疑心又起。 “皇上猜错了，我是有心仪之人，但不是林墨晏。”我同样没有好脸色。 于是，我的话让他原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更是聚集起了乌云。 “不是林墨晏，难不成是萧瞻文？”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以前对他的解释都是白费功夫了，他还是一点都不相信。 “皇上的消息如此灵通，难道就只知林墨晏和萧瞻文吗？”我气哼哼的说道。 他的脸色更差，目中冷光一闪，就像一道冰锋划过，转瞬即逝。 “据朕所知，当时向月儿求亲的世家子弟甚多，其中贺相国的公子贺瀚衡尤为翘楚，据闻他也是对月儿一见倾心，多次上门求亲。即便时至今日，他与夫人之间始终感情不佳，想来多半也是因为月儿的缘故……” 他居然又莫名其妙的扯上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贺瀚衡，我都感觉被他气的咳疾又要犯了。 “皇上别光忙着质问我，我也想问问皇上，皇上是否还对那沈落星情深难忘？”我反将他一军。 他先是一愣，随后就蹙起眉头，“朕已向月儿表明了心意，朕的心是完全属于月儿的，朕对月儿是一心一意……” “那也不见得，以后要是再有巴结皇上的官员给皇上送来第二个，第三个长得像她的女子，皇上难道不会动心吗？” “天下哪里会有那么多像她的女子……” “皇上不要转移话题。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既然能找到一个酷似她的逸星贵妃，自然也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 “月儿不要胡搅蛮缠……” “我如何胡搅蛮缠了，分明是我一提到沈落星，皇上就开始有意回避。皇上就是永远都忘不了你的那个沈落星！” 原本，我只是想要他尝尝被人怀疑的滋味。可是见他又想回避沈落星，不觉真的动了气。 “月儿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是不是要朕把心掏出来给月儿看一看，月儿才肯相信朕对月儿的心！”他的脸上现出了情急之色。 “那我要让皇上清清楚楚的告诉我，皇上一点都不爱沈落星了！” “好，朕就明白的告诉月儿，朕不爱她，朕只爱月儿一人！” “皇上说的是真话么？”他这次回答的这么干脆，反倒让我更加难以相信了。 “朕不想欺瞒月儿，曾经朕真的爱过她，因为她的清纯柔美深深的吸引住了朕的心，朕也曾以为她就是朕这一辈子的真爱了。 直到朕遇到了月儿，月儿或许不会相信，其实就连朕自己也不能相信，朕见到月儿的第一眼，竟是心跳加速，就宛如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一般。 朕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是朕十六岁喜欢上她之时，也未曾有过像是进入了朕的灵魂深处的感觉。 而朕对月儿的那种相思却是噬骨入髓，让朕为之疯狂，无法自拔……” 第381章 春意 月光如水皎皎透窗而入，与屋内纱灯散发出的柔和光晕相互交织，融合在一起，宛如梦幻。 而在这如梦似幻的光影之中，一股芬芳的幽香萦绕在空气中，漾起了几许温柔，几许春意。 我细细的喘息如此清晰的弥漫在温柔的春夜。身上已是薄薄的汗水，还有些虚脱。 可萧昱却仍然不肯罢休，他一边亲吻着，手一边不安分的在肌肤上肆意游走，温柔中带着一丝野性。 “朕要月儿告诉朕，月儿的心中是否也只有朕一人……”萧昱喘息着问道。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渴望和期待。 此刻的他，深沉的黑眸已是眼尾微红，如同火焰燃烧一般。喉结滚动，呼吸沉重，仍旧光滑结实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上面同样布满了一层晶莹的汗珠。 而我已然迷醉在他摩挲的指下撩拨起的那一波又一波的酥麻入骨，仿佛置身于云端的美妙感觉。 因此，他问我之时，我只是半闭着双眸，娇艳欲滴的唇瓣轻启，娇娇柔柔的“唔”了一声。 可是他却突然离开了我。 “月儿要认真回答朕！”他的声音依然带着喘息，语气中却多了几分郑重其事。 “月儿还未告诉朕，那让月儿倾心之人究竟是何人？” 他是真的不知道么？ 我不觉有些懊恼。 以他这样聪明至极的人如何会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皇上明知道我倾心之人是谁，为什么偏要明知故问呢？” 我用锦被遮挡住了自己，也隔开了他。 “朕怎么会知道月儿的以往之事？” “皇上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 “可是朕又调查不出月儿的心……” “我嫁给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怎会不知道我的心呢？” 他却又凑过来，动作轻柔的进入我的被子，肌肤温柔的贴住了我。 “朕想听到月儿亲口说出来……” “我以前已经告诉过皇上了……” “朕还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萧昱的手臂又环上了我的腰，他的气息温热的拂在我的脖颈，低沉的嗓音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气。 “想当初，月儿想要跟随那个林墨晏回京，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的宁愿为他而死。那个时候，朕的心嫉妒的简直都要爆裂了。 到了后来，月儿身陷皇宫。在那两年的岁月中，月儿哪里知道，朕是如何在煎熬中度过的。 当朕得到消息，萧瞻文百般纠缠月儿，又将月儿召至翠暖阁，朕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过去将那萧瞻文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时至今日，皇上仍是不信我在皇宫那两年是清白的，是么？” “朕从未怀疑过月儿的清白。朕虽然不能在月儿的身边保护月儿，但是萧瞻文的一举一动尽在朕的掌握之中。 宫中的内侍，太监大多都是朕的耳目，就连萧瞻文使出下流手段想要得到月儿，朕也是了如指掌。 只是朕不能确定月儿的心意。萧瞻文贵为九五至尊，君临天下，拥有无上权力；而当时的朕只不过是一个造反的王爷，一旦兵败，便是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依照当时的局势，月儿就是选择了萧瞻文，也在情理之中……” 我望向他的眼睛，认真又严肃，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虽然皇上一直心有怀疑，尽管我怎样努力也解释不清楚。可我还是要告诉皇上，我倾心所爱之人，唯有那个我在御花园中与之邂逅的，一袭紫衣，冷若冰川的齐王殿下……” 第382章 春光明媚 春日的阳光明媚温暖的照入华丽的殿室里。 玥儿琅琅的背书声响亮清脆的传出大殿，回荡在湛蓝如洗的碧空下，灿烂的阳光中。 “战胜，则所以在亡国而继绝世也。战不胜，则所以削地面危社稷也。是故兵者不可不察。然夫乐兵者亡，而利胜者辱。兵非所乐也，而胜非所利也。事备而后动……玥儿可解其中之意？” 待玥儿一篇用兵之道的文章背罢，萧昱询问道。 “回禀父皇，儿臣略知此意。一个国家若能于战争之中获取胜利，便可以规避亡国之危厄，从而得以将这大好河山代代相传、绵延不绝。然而，一旦战事失利，便不得不忍痛割舍土地，如此一来，国家必将面临生死存亡之大危机。 正因如此，在用兵一事之上必须慎之又慎。倘若轻率出兵，则往往会遭遇失败；而若是一味贪图胜利，亦必然会遭受挫败与屈辱。故而，用兵切不可草率行事，对于胜利更不能肆意贪求。唯有预先筹谋好一切有关战争之事，并将所有准备工作皆做到尽善尽美之后，方才能够真正付诸实践，如此这般，方才有机会赢得最终之胜利……” 玥儿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萧昱听后脸上满是欣慰之色，满意地点点头，笑容满面地夸赞道：“玥儿年纪尚小，便能有此见解，实在是难能可贵！” “回禀父皇，其实此乃大皇兄前来探望儿臣之时，见儿臣对书中所言之意困惑不解，故而教授于儿臣的……”玥儿老老实实的道出萧桦教授功课的实情。 萧昱闻言又是轻轻颔首，表示赞许之意，而后说道：“朕近些时日忙碌的无暇顾及太子的学业。不过，朕已为玥儿请了一位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名师，专门教导玥儿功课。” “父皇，母后，大皇兄给儿臣扎了一个特别漂亮的风筝！大皇兄说今天带着儿臣一起去放风筝......” 玥儿背完功课，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小脸蛋上满是期待与兴奋。 萧昱还待要说些什么，我却赶在他开口之前已然应允道，“玥儿去跟着皇兄放风筝吧。 得到我的许可，玥儿那张小脸瞬间乐开了花。恭恭敬敬地给我们磕了个头之后，然后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般，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兴高采烈的一阵风似的就跑没影儿了。 萧昱微微皱眉道，“朕已请了文渊阁大学士王晋担任太子的老师。今日就要让太子去拜见太子太师，行拜师之礼。月儿怎么就答应让太子去放风筝了呢？” “玥儿才刚六岁呢，皇上就让他整日里的背那么多的书……”我不禁有些心疼的埋怨道，“今日的天气那么好，就让他开开心心的玩一天好了。” “玥儿是未来的国君，将来要治理国家，统御天下的。肩负着江山社稷的重担，自然要付出超乎常人的辛苦和努力。况且，玥儿的年纪还这么幼小，而朕已是年岁渐高了，朕也怕哪天会有什么不测……” “皇上怎可说出如此不祥的话呢？”我急忙打断道，“皇上还正值盛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 “可是朕近来总是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萧昱靠近了我，那双凝视的眼眸变得更黑更深，“甚至面对月儿，朕都不复以往那么有精力了……” “皇上又想做什么？” 我瞬间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毕竟，对于他这种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我可谓是心知肚明。 “朕想做什么月儿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的手已经触及到我的腰上，温柔低语，“月儿也说今日春光明媚……” 第383章 姓氏与名字 萧昱的咳声让我的心揪了起来。 “皇上以后不准再熬夜处理政事了！” “朕没事……” “如果皇上心里有我的话，以后就不许这么操劳！皇上是要一生一世的陪着我的……” “朕自然会陪伴月儿一生一世。月儿如此美丽，天下无双，朕怎舍得离开月儿呢……”他轻笑着，将我揽紧在胸前。随后，微微低下头，嘴唇温柔的印在了我的额头之上。 “待到迁往新都之后，朕最后一次出征漠北，彻底解除北方边疆的威胁。从此以后，朕就陪着月儿，与月儿共守白头，相伴终老……” “皇上还要出征吗？”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皇上为什么非要亲自出征呢？” “朕常年征战漠北，对那里的地形军事都十分熟悉，而且北方蛮夷勇猛善战，难以制服。朕必要亲自出征，才能使他们臣服天朝，从此不敢再生出丝毫反叛之心！” 他的这番话让我的心更是沉甸甸，而且心间还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凄楚之感。 “月儿怎么哭了呢？” 不知为什么，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好好的，月儿又哭什么？”他柔声问道。 “你知道么，在我未出阁之前，我一直都暗中梦想着自己能嫁给一个英勇无敌的大将军。可是如今，我才体会到，嫁给一个东战西杀、喜好征战的夫君是一件多么令人悲伤之事......” “月儿别哭了……”他轻轻地为我揩去脸上的泪水，“朕向月儿保证，这将是朕最后一次出征。这次出征不仅是为了国家的安宁，更是为了我们的玥儿。朕要为他扫除一切边疆之患，待到将来太子登基之时，给他留下一个固若金汤的万里河山，让他能够安享太平盛世。” 今晚依旧夜色温柔，月光如蜜。 萧昱将我拥在怀抱，我则抱住他的腰，将头倚靠在他坚实的肩头。我们彼此相拥而立，一同静静地凝望着遥远夜空中悬挂着的那轮散发着皎洁光辉的皓月。 “月儿可知朕为何要给我们玥儿取名为“玥”么？”他的嗓音低沉柔和，“不仅仅是光彩华耀之意，更是因为他是朕与月儿的孩子，是上苍赐给朕最为珍贵的宝贝，朕要让他冠以朕的姓氏和月儿的名字，让朕与月儿永远的结合在一起……” “皇上当真对我是如此的情深吗？”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月儿还要朕怎样表明心迹……”他修长的手指轻抚我的发丝，而后，又轻巧的滑落而下，停留在我的脸颊之上，眸中一片深情。 “月儿还有何怀疑？” “皇上难道真的完全放下了沈落星了吗？” “或许她在朕的心中早已消逝了，只是朕不自知而已。 回想起来，朕十六岁时就已陷于皇家的权力和地位的斗争之中。那时的朕无比厌恶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可身为皇子，又不得不去争去斗。 朕对她的喜爱，就是因为朕喜欢她的那份娇柔带给朕的那种清澈如泉的感觉。 在遇到月儿之前，那种喜爱也可以称之为爱吧。 然而，朕偏偏与月儿相遇，朕这才明白什么叫深刻入骨，融入灵魂。 只可惜，朕却没有及早醒悟过来，为了那早已不存在的感情，如此深刻的伤害到了月儿。 这真是朕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了，差一点，朕就要因为执迷不悟而永远地失去了真正所爱之人……” 萧昱深情的捧起我的脸庞，他的目光温柔如水，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融化在其中。紧接着，他缓缓地俯下身来，唇轻轻地触碰在我的唇上。 “月儿不要再怀疑朕对月儿的爱……” 第384章 黎明伊始 我向小韩太医询问萧昱的病情。 “娘娘且放宽心，圣上的病暂无大碍，不过圣上不能太过操劳了，定要多加调养休息才好。” “皇上又准备征伐漠北，本宫心里担心……” 小韩太医摇了摇头，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担忧，“皇上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宜远征。” “可是本宫又阻挡不了他……” “娘娘也勿太过忧心了，只要皇上不再经常熬夜，尽量多休息，相信用不了多久，圣上的身体便能恢复如初了。”小韩太医安慰道。 而萧昱又是很晚才过来，这几日他似乎越发忙碌了，不但因为即将启程迁都，而且已经开始筹备北征之事。 他的性格原本就果断，雷厉风行。他想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阻挡和改变的。 即使他子夜才来，却还是有着不老实的心思。 我不客气的拒绝了他，“都这么晚了，皇上劳累了一天，赶紧歇着吧，明天还要早朝呢……” “是不是朕这两天没有来陪月儿，月儿又生气了？朕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只是在雍和殿处理朝事。”他察觉到我的不悦，一边不放弃的继续温柔亲吻，一边柔声解释道。 “皇上不是答应了我，不再熬夜了么？” “朕没有熬夜，只是有时候看奏折看的晚了，又怕回来扰了月儿睡觉，所以干脆就在雍和殿歇着了……”他总是有借口。 “那皇上今晚回来就不怕打扰了我吗？” “本来朕想着晚了，不来了，可是却心不由己的想着月儿……不过，月儿这么晚也没有睡，是不是也在想着朕……” 其实不止今晚，每一个他没有回来的夜晚，我都几乎是彻夜未眠的。 “我才没有想着皇上呢……”我口不应心的说道。 “那朕还要多用心一些，要让月儿时时刻刻的想念着朕，离不开朕……” 他轻笑一声，随即，身子就俯了下来。 我及时的用手撑住了他的胸膛，“近来皇上身体不适，要禁欲了……” “月儿就在朕的面前，朕怎么禁得了……” 他喘息加重的说着，跟着一低头，嘴唇就黏在我的唇上。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力招架，任他那清爽的气息弥漫在口舌间。 而他那吸吮的力道越来越重，简直就是在口中肆意掠夺，一轮又一轮。 “月儿……告诉朕……你想要朕……” 他终于离开了我的唇，可那如猎豹般曲线漂亮结实的腰身却是紧绷的厉害。 当他猛烈压下的时候，我听到了自己情不自禁的声音。 黎明伊始。 萧昱已是颇显疲累，他安静的紧闭双眸，看样子应是入睡了。 我轻轻地挪动着身子，试图从他温暖的怀抱中悄悄脱身而出。然而，就在我的身体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的眼眸瞬间睁开了。 “月儿到哪儿去？” “皇上再睡一会儿，我去给皇上准备衣物……” “月儿不要离开朕……咳咳……”他将我重新揽回怀抱，随后又忍不住发出了两声轻咳。 我的心又是一沉，不由绷起了脸，“皇上要是还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今后就别来我这儿了……” “月儿别生气……咳咳……咳咳……” “皇上就不要去征伐漠北了，好吗？”我又悲伤的恳求道。 他微微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鬓发、脸颊，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爱意。 \"月儿，此次北征朕势在必行，待到朕凯旋归来，从此以后朕便什么都依着月儿......\" 第385章 明月殿 历时几个月后，整个皇城迁往了新的都城。 新修建的皇宫气势恢宏，金碧辉煌。重重宫殿巍峨耸立，连绵不绝，仿佛与天相接。 阳光的照耀下，层层叠叠的殿顶覆盖着的金色琉璃瓦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熠熠生辉。 整座皇宫就像是盘踞于天地之间的金色巨龙，气势如虹，威震八方。 而我的明月殿更是装饰华丽，美轮美奂。 地面铺着晶莹洁白的玉石，每一块都宛如羊脂般温润细腻，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殿堂顶部，则高悬着一颗颗璀璨夺目的明珠，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明亮而辉煌。 珍珠串成的帘子，颗颗圆润饱满、大小均匀，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而那用水晶雕琢而成的玉璧则被用作明灯，散发出柔和而迷人的光芒，使得整个宫殿如梦似幻。 寝殿之内铺设着一层厚厚的羊绒地毯，柔软如云。一张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轻轻垂挂着华丽的流苏宝罗幔帐，帐上遍绣金珠银线，闪烁着温柔星光般的光泽。微风悄然吹入，风起绡动，掀起层层涟漪，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空气中还飘荡着馥郁的香气，如云似雾，氤氲缭绕。 “娘娘的宫殿好像仙宫一样！”灵溪惊叹不已。 我的宫殿是萧昱那次北巡之时，亲自督建而成。 遥想当初，原本他是想要带着我一同前往新都，给我一份惊喜。可是我却因为绿云之事与他争吵，于是他一气之下才带了妍妃去了。 “月儿是朕的仙子，朕要为月儿建造一座仙宫，将朕的月儿珍藏起来……” 他真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即使我处于深宫之中，他也恨不得让我与世隔绝的只有他一人。 搬入新的宫殿之后，后宫的嫔妃们也都前来拜见。 萧昱从未选秀，而且如今六宫也形同虚设。 所以也有几个年轻的妃子暗中心有怨言，尤其是丽嫔，听说她在背后不但愤怨不平，而且还千方百计的寻找能获得圣宠的机会。 也难怪，她还是那么的年轻，相貌又美丽出众，怎甘心在宫中孤独终老，当然是极其渴望获得天恩了。 “我听说丽嫔熬了雪梨膏给皇上送去了，皇上吃着可好？”我若无其事的问萧昱。 “月儿又在乱想了？”他温柔笑道。 “臣妾乱想什么？这也是丽嫔对皇上的一片心意……” “月儿怎么到现在还不相信朕呢？” “其实我也反思了，我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丽嫔年轻美貌，皇上要是喜欢她，就去找她好了。” “丽嫔就是给朕送来了一瓶雪梨膏而已，月儿又何必生气呢？” “我说的是真心话！皇上的后宫还有那么多年轻的妃子，毕竟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 “月儿……”萧昱话未出口忽然呛出一连串的咳嗽。 “皇上……”我顿时慌了神，连忙为他轻轻捶打着后背，“皇上今天吃药了么？” 萧昱平息了一下咳嗽过后的喘息，然后一只手握在了我的手上。 “月儿今后不要再总是胡思乱想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年纪大了，比不上那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年轻女子了……”我黯然说道。 萧昱把我揽在怀中，嘴唇轻吻着我的秀发，同时，在我耳边低柔呢喃，“月儿，不管时光如何流转，月儿在朕的眼中永远都是当年那个美丽纯真的十五岁的月儿……” 第386章 惧内 快到新年的时候，二嫂入宫觐见。 我将林墨晏送给我的那个同心如意交予二嫂，请她转交给二哥，并由二哥归还给林墨晏。 而且二嫂还带来了一个让我大为吃惊的消息。 “如今京城里到处都传着圣上惧内的传言，说是圣上因为惧怕皇后娘娘而不敢召幸其他嫔妃呢。”二嫂掩嘴轻笑道。 “二嫂，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呢？” “我刚听到这个传言也是大吃一惊呢，当今圣上那可是有着雷霆万钧般手段的人物啊，怎会惧内呢？可不管怎么说，如今圣上专宠月儿一人，二嫂真为月儿高兴！” 我知道外面一直传着有关于我善妒的传言，这多半是那黎家四处散播的吧。 而此时竟然又传出了皇上惧内之言。真不知道这种说法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正如二嫂所言，萧昱那样坚毅刚强的性格，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跟惧内扯上半点关系的。 对于这些莫名其妙的传言我并未太过在意，因为还有一件更为让我烦心之事。 萧昱决定过年以后出征漠北，可是他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不好。 沉重繁琐的国事以及我生病之时他对我彻夜不眠的照顾和忧心焦虑，如此劳心费神之下，让他身体开始变差起来。 烦闷之余，我也只有向灵溪诉说心中的不安了。 “灵溪，本宫想圣上生病是否全因本宫之故呢？” “娘娘怎么会这么想呢？皇上现在身体略有小恙不过是由于日夜操劳国事所致罢了。” 我摇了摇头，忧郁的说道，“本宫病重之时，皇上竟然曾向神灵祈求愿意折损寿命来换取本宫的平安。此后，本宫的病痊愈了，可皇上却开始身体抱恙，莫不是当真应了他当初向神灵所许的誓言么......” 当夜色渐深，我还未等到萧昱回来，便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日子，萧昱都会早早回来与我一起用晚膳的。 因为我不许他再熬夜的处理朝政，还有一个原因亦可能是他很快就要出征，所以也想多陪陪我吧。 “灵溪，你去把这些菜装在食盒里，本宫要去紫英殿探望皇上。” 灵溪听闻我的话后，赶忙手脚麻利地将菜肴装进食盒里，随后又取来一件裘皮斗篷为我披上，“今天冷极了，娘娘别冻着了。” 确实如此，北方的冬夜向来都是冰冷刺骨、寒意逼人。 当我抵达紫英殿时，只见刘云依旧守候在殿外。如今的他已然白发苍苍，脊背也变得愈发佝偻了起来。不得不承认，他对萧昱可谓是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地侍奉了一辈子。 一见到我前来，刘云连忙堆满笑容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娘娘，此刻圣上正在殿内与几位将军商讨军国大事呢。” “这天色都已经这般晚了，皇上难道就不能等到明日再商议吗？还有，皇上可用过晚膳么？” 刘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如实回答道：“圣上自下午起就与这些将军们开会，直到现在还未吃东西呢。” “这怎么能行呢？你去向皇上通传，就说本宫来看望皇上。” 刘云立刻慌忙的摇头，“这……老奴可万万不敢……” 我却十分坚决，“你只管去通禀就是，如果圣上怪罪，就由本宫担着。” 第387章 万里江山 刘云在我的再三逼迫之下，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前去通传。 时间过得并不长，只见几位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将军从殿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紧接着，刘云前来向我回禀。此时的他，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心悸犹存之色，说话时甚至还有些微微颤抖：“圣上宣娘娘觐见。” 看着眼前刘云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想必他刚才定是受到了萧昱的训斥吧。这也不奇怪，毕竟萧昱正在和将军们召开重要的军事会议，这种时候，是没有人胆敢前去打扰的。 我心中暗想，就算是萧昱为此发怒，我也绝不能任由他继续这般过度操劳下去。人的身体终究不是铁打的，长期如此耗费精力，透支自己的身体，迟早有一天会支撑不住的。 我进去之时，萧昱的脸色不太好，想来应该是因为我打断了他们的会议而感到生气。 然而，我也同样板起了脸。 也许是看到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于是他就退让了。眼神中的怒气慢慢消散，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这么晚了，天气又是如此寒冷，月儿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在操劳国事呢？” “朕决定年后出征，这一次征战非同小可，所以在出征之前必须要事先做好战略部署和一切的准备工作，才能在战争中争取到最大的胜算……”萧昱解释道。 “可是皇上也不能这么没日没夜的工作，皇上又不是铁打的人，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月儿不必担心，朕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妨事的……” “在皇上的心中，江山最重要。可是在我的心中，皇上是最重要的！皇上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可是我却很在乎……”我说着，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在朕的心中，月儿也是最重要的……”他上前来，又叹着气的为我拭泪，“月儿怎么这么爱哭呢？这让朕怎能放心的出征……” “那么皇上能不能为了我不要出征呢？”我眼泪汪汪的望着他 。 “月儿不要小孩子气，朕毕竟是一国之君，朕就是再爱月儿，也要肩负起这万里江山。” 刹那间，一股无言悲伤充斥在我的心间，我紧紧的咬住嘴唇，唯有默默的流着眼泪。 “朕答应月儿，出征之前，朕每天都早些回去陪着月儿……” 他轻轻将我拥入怀中，声音温柔的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接着，他见我没有回应，微微松开怀抱，低下头，仔细端详着我悲伤的面庞。 “月儿到底在担心什么？难道是对朕没有信心么？月儿放心，朕与那些蛮夷民族交锋的次数多到连朕自己都难以计数了。该如何对付他们，朕是胸有成竹。 此次出征，朕定会速战速决，绝不会让月儿等得太久。朕既然承诺月儿一生一世，就定会与月儿携手共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