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小助理大总裁》 第一章 邦颖集团总部大楼。总裁室外有两名女子静候着。 苏筱卉不时地偷觎身旁的另一名女子,那女子真真称得上是大美人一个;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浓纤合度的身材,合时合宜的穿着,明眸善睐,脂粉淡施,气质又如此地端庄娴淑,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被她吸引。 王怡雅早就察觉到她的目光,转首嫣一笑,语气温柔地问:“你会紧张吗?” 苏筱卉也报以微笑。“倒不会,反正录取的机会不太大。” 王怡雅见她笑容天真,谈吐坦率,也就放松心情。“我可是紧张得很呢。” “真的啊。”苏筱卉笑容可掬地看着她。“一点也看不出来耶。不过你会紧张也是应该的,因为你录取的机会比较大。” 王怡雅轻轻一笑,直觉喜欢上这个可爱率直的女孩。“这也不一定啊。” 苏筱卉看她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小嘴抿。 “那是一定的,因为你和刚才进去的那位小姐都是大美人,又穿得那么淑女,我……”话落,重叹一口气,自嘲地摇了摇头。 王怡雅打量她那一身苹果绿的裤装,及肩俏丽短发,朱唇皓齿,虽称不上美艳,却也清丽可人,不觉赞道:“真实你也长得不错,有日本女星和久井映见般清纯动人的风采。” 苏筱卉闻言,露出一抹娇憨的笑容。“和久井映风是谁?” “就是日剧’东京仙履奇缘’和’天使之爱’的女主角。”王怡雅说。 苏筱卉还是露出个“莫宰羊”的笑容摇摇头。 王怡雅只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怀疑竟然有人不知道这两出爱情名剧! 苏筱卉睨她一眼,美眸一转,赶紧转移话题:“不知道待会要面试的总裁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怡雅观了竖的大门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忧惧,压低声量说:“听说这位毕总裁被同业人士封为’商界大魔头’,想必是个很厉害的人。” 苏筱卉听风“大魔头”三个字,眸光霎时大亮!本以为会被称为“魔头”的人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出现、没想到现实生活中也有这种人存在,今天只要能见着她向来崇拜的“魔头”,有没有机会被录取都无关紧要了。 一会,总裁室的大门开启,张琦媚走了出来,傲然睨了两人一眼,一副自信十足、趾高气扬的神气,从两人身边走过。 “王小姐请进。”总裁秘书刘心瑜站在门边唤道。 王怡雅向苏筱卉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进去。 约莫十五分钟后,王怡雅由里头出来,苏筱卉急忙追问:“你被录取了吗?”她好怕没机会进去见识那个“大魔头”总裁是何模样。 “还不知道呢,三天后才会收到通知,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苏小姐请进。”刘心瑜唤她。 苏筱卉怀着既惊奇又忐忑的心情进入总裁室。宽敞的办公室里,端坐在大办公桌后,一个年纸三十余岁,卓尔不群、气宇轩昂、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大帅哥,就是传闻中的“大魔头”呀? 这和小说里描述的那种不修边幅、狂狷不羁的大魔头,实在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由得令她自不转睛地直视着他。 “请坐。” 毕鸿钧将她的履历表大略看过,抬头见她睁着一双晶莹圆眸,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瞧,神情颇似母亲的宠物马尔济斯犬——库奇,予人一种可爱又无邪的感觉。还有那美眸中充满着惊奇的光芒,与其他女孩见着他时,眸中不经意闪露的诱引和爱慕大大不同。 “苏小姐。” 苏筱卉仍是痴迷地看着英挺俊伟、神采照人的毕鸿钧,暗暗忖度原来魔头也可以长得这么迷人。 毕鸿钧见她仍是一验茫然痴愣,不禁再唤一声: “苏小姐。” 苏筱卉回过神来,本能地转首看向站在门边的刘心瑜。 毕鸿钧见状,说:“我的秘书姓刘,我叫的人是你。” “是我吗?”苏筱卉露出一抹惊奇的神情,版刻之后才恍然大悟,面露尴尬的笑容。“对——对不起,我好像是姓苏没错。” 毕鸿钧不禁多看她一眼。她这迷糊样会是个好助手吗?亏她还拥有台湾一流学府的学历。 “你之前所担任的工作也都是董事长、总经理的特助,为什么要离职?” 苏筱卉闻言,露出一抹既无奈又羞惭的笑容。 毕鸿钧看她一眼,暗忖着不管景气再差,特助都不太可能是第一个被裁员的对象,遂问:“你以前待的公司有多少员工?” 苏筱卉想了想答:“大概一百多人左右。” 这样的规模虽不大,但也不小了。毕鸿钧又问:“你的助理工作都做些什么?” 苏筱卉就将之前的工作情形大略做个陈述。 毕鸿钧闻言,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她不但做助理的工作,甚至连办公室里头的各项杂务全包下了,等看见她所填的希望待遇,竟比自己公司的工友还少,忍不住问:“履历表上的待遇是你在前两家公司所领的薪水吗?” 苏筱卉看他一眼,迟疑片刻才支吾地问:“太多了是不是?没关系,我可以按照贵公司的给薪标准。” 毕鸿钧忍不住想摇头。她之前的两份工作已明显有工作过量的情形,给薪还这么少,实有剥削劳力之嫌,而她竟还傻傻地毫无察觉。 “好,你先回去等消息,录取与否三天后会收到通知。” “谢谢。”苏筱卉离开前还不忘多看毕鸿钧一眼,她怕这是唯一一次见到心目中的英雄——魔头——的机会。 毕鸿钧将三名应征者的履历再细看一次。前两位小姐之前的工作都是秘书,只有苏筱卉的工作经验符合他理想中的助手;可是她看起来有点迷糊……反覆考量之后,他还是决定优先录用苏筱卉。 *** 苏家。 晚餐时刻,苏家成员围坐在餐桌边,享用李惠玉为家人精心烹煮的晚餐,听着苏筱卉眉飞色舞地高谈今天应徽工作的经过。 “你们知道吗?我今天终于见到心仪已久的’大魔头’耶!他是个朗目疏眉、光风霁月的大帅哥,一点也不像小说里或电视剧中邋遢、落魄的模样。梳着整齐的头发,穿着西装,还戴着一付很斯文的眼镜,看起来就是又帅又在学问的样子。” 苏筱卉语毕,眸中闪烁着浓烈的崇拜。 苏家麟睇了小妹一眼。 “都什么时代了,你也没留长发结辫子、梳发髻、穿唐装,现代的大魔头当然可以穿西装打领带喽。” 苏筱卉闻言,愣了愣,点点头。“你说得好像有道理。” 苏仲敬与老伴李惠玉互视一眼,问道:“你今天应徵的情况如何?” 苏筱卉有点泄气地摇摇头。 “我觉得不太乐观,因为另外两位小姐都是漂亮又有气质的大美人。”语毕,神情一转,又露出欣喜的笑容。“不过就算不被录取,有幸能见到我心目中的英雄,我还是很高兴。” 李惠玉见状,微笑地安慰女儿:“别急,找工作可以慢慢来。” 苏家麟也附和:“对啦,反正你这个小呆瓜只会被剥削劳力而已,幸好是住家里吃家里,否则那一点薪水不饿死才怪。” 苏筱卉听了,秀眉微皱,嘴角一抿,赏大哥一记白眼。 “钱多钱少又如何,我觉得够用就好了。” 苏仲敬也低声喝斥儿子:“别对小妹说这种话,这个社会本来就对女性劳动者多有剥削。” 李惠玉也说:“别拿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这是不对的。” 苏家麟只是看小妹一眼,低答一句“是”。每次只要他对小妹多分析一点社会实况时,爸妈就一定迥护,也难怪小妹一直都是一副呆瓜样。 三天后,苏筱卉坐在客厅里引颈企盼邮差先生的到来。当邮差先生来到家门前时,她连忙向邮差说谢谢。 怀着极端紧张的心情,慢慢地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通知书,等她看清上面的录取通知时,大叫一声冲进屋里。 “妈!我被录取了,我被录取了!” 李惠玉闻言,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和女儿一起看通知单的内容。阅毕,也绽开欣喜的笑容。 “很好啊,妈妈恭喜你了,下午我们去逛街,妈妈买一套衣服送你。” “谢谢妈妈。”苏筱卉靠上去给母亲一个亲吻。其实最令她高兴的是——将来可以天天看见心目中的英雄——大魔头。 晚上,苏家父子得知她被录取了,也替她感到高兴。 *** 翌日。 苏筱卉到邦颖集团总部大楼的人事室报到。 人事主任将一份员工守则递给她。 “我们新进职员的试用期是三个月,期满任职单位主管会决定要不要任用,到时候给你一张正式的聘任书。如果你对员工守则有不懂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苏筱卉依言将员工守则逐一细读,等看见薪资待遇时,不由得惊讶地问:“这个薪水?” 人事主任笑答:“这是基本薪资,试用期满,若升正式职员会再调整。”话落,顿了顿。“当然,只会往上调不会往下降,所以你要好好表现。” 只会往上调不会往下降?苏筱卉简直怀疑!这个试用期间的薪资比她以前的薪水要高出个近万元,而正式员工的薪水比试用期间还多,难怪老哥老是说她以前被剥削了。 “本公司的福利和升迁制度都相当完善,所以你只要努力、有才干,公司决不会亏等你的。”人事主任说。 苏筱卉只是点头。 “如果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带你去总裁室。” “谢谢。” 于是,苏筱卉随着人事主任搭乘电梯上楼。 “本公司还拨成立各种社团,将来你若成为正式职员就可以参加了。” 苏筱卉只觉得这家公司真的相当不错。 人事主任领着她来到总裁室外,举手敲门。 “请进。” 人事主任推开门,领着苏筱卉来到毕鸿钧面前,恭声说:“总裁,您的新助理苏小姐来了。” 原本低头看公文的毕鸿钧,这才抬头朝人事主任微点头。 人事主任很快地就告退了,毕鸿钧指着一旁的办公桌。“那是你的办公桌。” 苏筱卉看了那整洁的办公桌椅一眼。 “前一位助理是因为要出国深造,所以才离职的。”毕鸿钧突然这么说。 苏筱卉螓着微点问:“那我的工作是?” “大概和你以前的工作内容差不多。我想,对你来说应是轻就熟才对。”毕鸿钧想起了一件事——“这里有个小厨房兼茶水间,你可以自由使用,其他还有会客室、小会议室和洗手间,你现在就可以去看看,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他每说一句话,苏筱卉的头就轻点一下,待他说完,立刻开口问: “请问总经……不,总裁,我是不是还要擦窗户、拖地板,再帮您洗车子,假日到你家大扫除?”她偏头边想边说:“嗯……还要帮你家的宠物抓虱子、剪草坪……。” 毕鸿钧愣了片刻,反问:“谁告诉你要做这些的?” 苏筱卉露出一抹憨笑。 “因为您给我那么多的薪水,不是要我做更多的事吗?” 毕鸿钧只是看着她。这个傻女孩被剥削了,还认为那是正常的待遇。 “那份薪资是经过计算的合理薪水,至于清洁的工作另有专人负责,你只要做好助理的份内工作就行了,其它的杂务你都不用管。” 苏筱卉简直不敢相信!不禁问:“就只有这样?” “对,只有这样。”毕鸿钧十分肯定地答,接着又说:“如果没有其它的疑问,我希望你尽快进入状况。” 苏筱卉本能地点点头,下意识转身往茶水间走去。 毕鸿钧看她一眼期盼她会是个好助手,可不要越帮越忙。 一星期之后,苏筱卉对这份工作已相当熟悉,只专心于助理工作对她来说有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毕鸿钧也对她的工作表现相当满意,庆幸当初没有因先入为主的观念而优先录取她。 苏筱卉常利用办公空档的机会,偷偷地观察上司。昨天的报纸刊载斗大的标题—— “承泰企业危机四伏,董事长召开记者会欲寻求金援挽救企业,传闻中该企业可能是商界大魔头毕鸿钧的下一个并购目标。” 内容大致刊载邦颖集团趁一些扩张过快的公司,顺这次不景气中缺乏周转资金的情况下,提供了大笔资金援助而成为该公司大股东,进而左右该公司听营运方针,甚至并购其公司,使之成为集团旗下的一.员。因此当别的集团快速萎缩之际。邦颖集团却异军突起,成了备受瞩目的企业,股价几乎天天开红盘。 而营运状况出问题的承泰企业,在企业界所传出的谣言中,极可能是邦颖集团的下一个目标;所以该企业的董事长才会为了保住企业,不惜召开记者会公开寻求金援,意图保住个人的地位和财富。 尽管外界反他形容得那么狠毒,但苏筱卉还是觉得他的外表太温和了点,看起来一点杀伤力也没有,真不知外头那些传闻是怎么来的。 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惊得她忙回神,连忙把注意力拉回工作上。 “请进。” 副总裁陈品谦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随即将文件放在桌上,和毕鸿钧低声讨论起来。 苏筱卉抬眸偷觑陈品谦一眼。他也算是个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的不凡人物,和不荀言笑的毕鸿钧最大的不同,是他那时时挂在唇边的迷人笑容,所以两人予人的第一印象——一个沉毅果决,一个温柔敦厚。 但,陈品谦其实也有个吓人的称号——笑面虎。可想而知他亦是个可怕的人物。 毕鸿钧听了副手的报告之后,沉吟片刻才说:“那只老狐狸和其他的人接触过了吗?” 陈品谦点头。 “他曾和元通商银的罗董接触过,企图寻求援助,不过罗董已经回绝他了。我们出击的时机到了吗?” “还没。”毕鸿钧透明镜版下的黑眸闪过一丝精芒。“再等等,等他狗急想跳墙的时候,我们就在墙后张个网等他,用不着费力去追赶。” “是,我会再和大家联络的。”陈品谦恭声说。他相当崇敬上司的能力,因为毕鸿钧不但抓得住好时机,更善于创造时机。 陈品谦收回公文时,不经意地瞥见苏筱卉正偷觑着他,不禁嘴角轻扬一丝笑意,临出门前还不忘以带电的黑眸朝她释放一个爱的电波。 咦?男人也会抛媚眼啊!第一次碰见。苏筱卉只是愣愣地目送他离去。 “小心点,他的男性魅力可是女人无法挡的,你自己得掂着点。”毕鸿钧好心地提醒他的呆呆小助理。 苏筱卉闻声,回过神以无限惊奇的口吻说: “我第一次看到男人也会抛媚眼耶,我一直以为只有午夜牛郎才会这么做呢,真的好稀奇。”语毕,压低声量问:“咱们的副总裁以前是不是做过这一行?”话落,不等上司回答,又迳自说:“像副总裁这么帅又那股媚劲,每天一定有成堆的女人包围着他,无疑荷包一定是赚得饱饱的了。” 毕鸿钧看她一眼,推推眼镜,直想陈品谦若听到这番话,心里不知作何感想。也许这会让他改掉向女人抛媚眼的习惯也说不定,于是心念一转问: “难道你不喜欢这类型的男人?” 苏筱卉头猛摇。 “不喜欢,我比较喜欢大……。”话到嘴边,才想起不能在心仪男人面前说出爱慕他的事,搞不好会被他认为自己对他另有企图,遂连忙改口说:“大——大饼脸对,我喜欢大饼验。”语毕,不禁露出心虚的笑容。 “大饼脸?”毕鸿钧浓黑的双眉微皱,不解地问:“什么是大饼脸?” “大饼脸就是脸圆圆的,像个大饼一样。”苏筱卉瞎扯地训:“听说那样的人比较有福气。” “是这样吗?”毕鸿钧奇怪地看她一眼,点点头,拿过一叠文件放到桌角吩咐说:“把这些送到业务部和财务部,顺便到研发部取回我要的东西。” 苏筱卉立刻离开座位走到他面前取过文件,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是,小人马上去办。” 毕鸿钧笑笑地目送她离去。这个小助理实在有点奇怪,有时候忍不住会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现代人。还是古装剧看太多了,言行举止全怪怪的。 *** 三个月过后,苏筱卉获得正式的聘任,成为邦颖集团总裁的特助。 这天上午,休息时间的钤声响起,毕鸿钧正批完一份公文,放下笔将身体往后仰,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让僵硬的背脊放松一会。 苏筱卉端过开水喝了一口,美眸睨着他直瞧。偶像上司平日虽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但这三个月来从末对她发过一顿脾气、说过一句重话,似乎是个个性满温和的人。思毕,迟疑片刻才壮着胆子问:“总裁——总裁,那——个我们可不可以聊聊天?” 毕鸿钧偏头看她一眼。“休息的时候可以啊。” “真的啊,太好了!”苏筱卉大喜过望,将椅子转个方向,双脚一蹬,连人带椅立刻滑到他身边。 毕鸿钧见状,连忙坐直身子,下意识里怕这个小助理和他撞成一团,偏生她边道控制得好,就在距离三十公分处停了下来。 苏筱卉来到他身边,微仰头,以十分崇敬的神情说:“总裁,我老实告诉你喔,其实我最崇拜的人是’魔头’。” 魔头?她指的是自己吗?难道这个小助理迷上自己了?毕鸿钧不动声色地抬手推推眼镜。 “您知道吗?武侠小说里的角色,我最喜欢的就是大魔头那种亦正亦邪的人物;像东邪黄药师,他不但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为人只顾自己喜好,狂狷不羁。孤做卓绝,又是个痴情种,那才是真真令人折服的人。” 毕鸿钧只是静静地聆听她的高论。 “反观,武侠小说里的男言角通常都是最没个性的儒夫。做事不公优柔寡断,还用情不专,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什么为民族国家大义责个人生死情爱于度外,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嘛!一个连小情小爱都处理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谈化小爱为大爱。 “说穿了,他根本就是个处处受人摆布、没有主见的烂男人。明明爱一个人爱得要死,可是人家说心爱的女人是妖女、是坏女人,他竟然连查证都不查证就跟着附和,根本不去想他的爱人是被诬陷、被有心人造谣者故意破坏声誉,简直就是个没品的王八蛋!”苏筱卉忿愤地批评着。 毕鸿钧闻言,不觉双眉微扬。小助理的这番高论,简直把那些以国家兴邙为已任的有志青年贬抑到了极点。 “再者,那些被封为魔头的人,他们终日与山林为伴,汲取大自然的生存定律,能正创无敌于天下的武功,又兼能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比之那些表面这貌岸然,里子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假正道人士好得太多了,这样的人才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就像漫画‘沉默的舰队’里的海江田舰长,他只拥有一艘核子潜舰和几十名队员,就敢向世界宣言成立一个国家,更靠着聪明才智在极圈的冰海底下击败两艘性能比他优越的潜舰,被谕为‘海中魔王’,实在太厉害了。” 苏筱卉简直就将眼前的上司化身为心目中所崇拜的英雄偶像般,美眸中射出无限的崇慕神芒。 片刻,眸光一黯,重吧一口气,语中有着深深的惋惜。 “只可惜海江田舰长最后遭到暗算,虽然没死,但也沉眠不醒了,没办法完成他的理想大业。” 毕鸿钧那双浓眉不自觉地蹙起。如果自己的所作所为像她口中的魔头般任性而为,那简直像个神——神经病!活在当下的世界里,怎么可能行事会像小说和漫画里的人物呢。 难怪有人说女人是爱幻想的动物,至少他现在就可以确定他的小助理满脑子皆是稀奇产的想法。 苏筱卉发表过高论后,突然开口问:“总裁,您看漫画吗?” “小时候看过。” 苏筱卉紧接着问:“您都看些什么漫画?” “小叮当。” “小——小叮当……!”苏筱卉满心期待的神情僵住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着,无法想像心目中的偶像上司会看那种小孩子的漫画。“嗯……小——叮当也很好啊,可以激发想像力,是部很好的漫画。” 毕鸿钧抬手推推眼镜。刚才小助理表情僵硬、嘴角抽搐的样子尽收他眼底,再笨的人也知道那表情代表什么。 苏筱卉眼眸一转又问:“其它的漫画呢?” 毕鸿钧断然回答:“没有其它。” 好失望喔。苏筱卉娇颜上有着难掩的失望神情,但顷该间又转忧为喜,眉开眼笑地说:“总裁,您真是太厉害了,只凭一部小叮当就变得这么厉害,要是还看过其它的漫画、小说,一定可以统治全世界,甚至成为银河大魔王。” 毕鸿钧本能地抬手按住额角,愈来愈怀疑这个小助理是不是外星人!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从小就立志当“大魔头”?根本没人会立下这种奇怪的志向!况且这称号也是有心人强加在他身上的。 这时,休息中止的铃声响起,苏筱卉双脚一蹬,连人带椅又滑回她的办公桌边,转首给上司一个天真烂漫的甜笑,接着就开始办公。 她这神乎其技的移动方式,颇让毕鸿钧感到佩服,但小脑袋瓜里古怪想法可就令人不敢恭维了之,这个小助理当真既特别又奇怪,是他有生以来仅见。 这日早上开始工作前,苏筱卉特地帮偶像上司泡了杯香气怡人的热咖啡送上来,笑容可掬地说:“总裁,请喝咖啡。” 毕鸿钧睇她一眼,道了声谢,端来咖啡浅啜一口,接着神情古怪地看她一眼问:“这咖啡是你泡的?” “对呀,好喝吗?” 毕鸿钧不置可否,只是将咖啡送上前。“你也喝一口看看。” “我——我啊?”苏筱卉乍闻此言,微感惊愕,但顷该间转惊为喜,低眉敛笑,双颊微红,轻咬下唇,投注似深情又似崇敬的一瞥,含羞带怯地说:“人——人家觉得不好意思啦,这是间接接吻耶。” 间接接吻?这个小助理也太会联想了吧!毕鸿钧只得指指自己刚才沾唇的杯缘说:“我喝这边,你喝另一边就不算间接接吻了。” 真是的!这么快就破坏她的浪漫情怀。苏筱卉接过咖啡浅啜一口。奇怪?这咖啡的味道好像怪怪的,只得再喝一口。这次她不禁惊叫出声:“咖啡怎么是咸的?” 毕鸿钧眼皮微垂,无标地暗叹一口气。这个小助理还真是迟钝呢,竟连喝了两大口才尝出咖啡是咸的。 苏筱卉以十分不解的神情问:“这杯咖啡怎么是咸的?” 毕鸿钧语带无标地答:“问你啊,咖啡是你泡的吧?” “可是我放的明明是砂糖啊。”苏筱卉秀眉微皱,现出苦思貌,一会以恍悟的口吻惊叫:“我知道了,是砂糖过期坏掉了。” 毕鸿钧闻言,差点趴侄在桌面!就算砂糖变质了,有可能会变成咸味吗?太离谱了。 他忍不住反问:“长这么大,我还没听过砂糖过期会变成咸味的事,一定是你弄错了。” 哪知苏筱卉立即反驳说:“不可能,我加的明明是砂糖,一定是砂糖过期坏掉了才会这样,不相信我们去茶水间看就知道了。” 毕鸿钧见她如此坚持,遂随她一起前往茶水间。 两人进入茶水间,苏筱卉打开柜子取来一小包装的砂糖。 “你看,这上面明明写着特制细……” 站在她背后的毕鸿钧,看着外包装上的红色大字问:“是什么?” 一股红潮立刻布满粉颊和玉颈,连耳根也燥热异常,苏筱卉本能地抬手,以编见小齿轻咬着食指,呐呐地答:“高级……精盐。” 毕鸿钧只能轻摇着。“下次要看清楚。”语毕,转身往外走。 苏筱卉羞得无地自容,只能以蚊蚋般的声音答:“是。” 实在丢死人了!苏筱卉德见脚步声渐渐远离,才快速地转头偷觑一眼,吐吐粉红小舌头,想起刚才还十分不要脸地跟偶像上司说什么间接接吻。哎呀,上司该不会以为她是个超级大花痴吧? 思毕,她忙在柜内找到真正的细砂糖,摆在容易取得的地主,免得下次又糊里糊涂地泡起咸咖啡来了。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毕鸿钧开始觉得肚子不太舒服,短短的十几分钟跑了三次洗手间,这使得他不得不开始怀疑是那杯咸咖啡作怪,可是喝掉大半杯的苏筱卉却一副没事样。 最后,毕鸿钧忍不住出声问:“苏小姐,你喝了咖啡有没有怎样?” 苏筱卉抬头转首看他,思索片刻才答:“没有啊。”接着想起刚才上司好像进出洗手间多次,直觉地就问:“您吃坏了肚子是不是?” 毕鸿钧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猜个正着,想点头也不是,想否认也不是,因为他也无法确定真正的原因。 苏筱卉这时忙从座位上站起,深深地朝他一鞠躬。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毕鸿钧见状连连摇手。 “这也许不是你的错,或许是我早上吃的东西有问题。” “那该怎么办?”苏筱卉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拿来背包,一阵低头翻找之后取出一个小瓶子,“我这里有保济丸,我倒一点给您服下,很快就会好了。”语毕,打开瓶子倒出为数不少的小小药丸,走上前就就欲递给上司服用。 毕鸿钧迟疑处方后才伸手接过药丸,待看见药丸表面沾了些许白色的东西,忍不住问:“上面这白白的是什么东西?” 苏筱卉探头看一眼,答:“大概是润滑用的粉未吧,那没什么关系的,就像饴糖上的粉而已。” 毕鸿钧虽然觉得那白点有些可疑,但迟疑半响后还是以开水送服。 这时,苏筱卉方觉得药丸上的白点实在有点可疑,记得刚买的时候没有啊,遂倒出一点仔细观看。哪知不看还好,细看之后立刻惊叫出声: “啊!糟糕了,药丸放太久发霉了!” 毕鸿钧闻言,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俊脸也遽然变色!药都已经吞下肚,现在该怎么办? 苏筱卉见上司俊面一片惨白,本能地抬手轻咬手指,好一会才呐呐地说: “我想应该没……没关系才对,我昨天才吃过而已,也没怎么样,我下一次会换上一瓶新的药丸,对不起啦。” 毕鸿钧只能对她挥挥手。发霉的药丸都已经下肚了,还能拿这个小迷湖蛋怎样?现在只能自求多福,可别药物中毒才好。 *** 自从喝了小助理的咸咖啡后,毕鸿钧对她除了工作之外的其它服务,总本能地提高警觉。 老实说,这个小助理除了有时候迷糊点外,工作上的事倒从没迷湖过,工作效率既快又好,为人也相当热心。负责这办公室清洁工作的欧巴桑周婶,每次碰见他都向他夸赞她的热心勤劳。 转着,座位上不见她的人影,猜想也许是上洗手间或到茶水间倒开水了。 一会,毕鸿钧感觉有些内急,遂起身走向洗手间,哪知才跨进一步,脚下一滑,整个人重心倾斜、屁股着地重重跌了一跤,霎时间臀部伟来一阵剧痛,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深深的皱起眉头。 一旁,站在门后的苏筱卉正一脸欣喜的看着自己的工作成果,突见总裁摔倒,惊愕过后立刻上前扶起他。 “总裁,您没事吧?” 毕鸿钧在她的扶持下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洗手间的地板竟是一片光亮,不知被谁上了一层厚厚的蜡。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打了蜡呀。”苏筱卉得意地说:“很不错吧?这样使用起来才符合您高贵无比的身份。” 毕鸿钧听了,仿佛看见眼前有片黑云笼罩。 还什么高贵无比的身份!根本就是想让他天天摔得鼻青脸肿、屁股开花!待转眸看见她得意天真的笑容,心里虽有气,却也不便马上发作。 苏筱卉见他神色不悦,遂收起笑脸,小心地问:“您不喜欢这样吗?”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根本没人这么做。” “没有吗?”苏筱卉看着光亮如新的地板一眼,本想借此得到上司的赞美,结果弄巧成拙,白忙一场还害上司重跌一跤。 “那个……我想您还是先使用隔壁的女厕,我不会说出来的,请您放心。” 无奈之下,毕鸿钧只好接受她的建议,转身走出男用洗手间。行走数步,霍然一个转身,抬手拍着站在门边的苏筱卉。 “你,马上把油腊约我处理掉。” 苏筱卉见他神色出现了罕见的威严,连忙九十度鞠躬,必恭必敬地说:“是,小人马上办。” 毕鸿钧下完命令,转身就欲走进女用洗手间,便他每走一步,尾椎处就传来一阵疼痛。 正当此时,身后传来女声尖叫,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声响。虽然毕鸿钧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下意识仍回头看了一眼;待看见他的小助理也如自己刚刚一般滑倒在地,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感,嘴角不由自主轻扬,脑中闪过一句名言:自作自受。 第二章 晚上,苏家一家四口坐在客厅边吃水果边看电视。 苏筱卉虽是将视线放在荧幕上,但心思却还停留在下午的事件上,最后忍不住问:“妈,我告诉你喔,我今天下午在公司做了一件大糗事。”接着低下头露出羞惭的神情。“我很鸡婆的在男用洗手间地地板上打腊,结果害得我上司一进去就滑了一大跤,不但如此,连我自己也滑了王跤,摔得屁股痛死了。” 苏家父子闻言,立刻现出惊骇莫名的表情,两人心里同时暗道:完了,她又要被炒鱿鱼了。 李惠玉闻言,柳眉微皱,开口训戒:“女儿啊,你也真是的,洗手间本来就是容易弄湿的地方,你应该让它保持干燥才是正确的。” 苏筱卉看着母亲,一脸苦恼的神情,自责地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这么用想天开又鸡婆。” “没关系、没关系,我今天下午经过一家西点名店时,顺道进去买了两、三包法式小西点,你明天可以带一包做赔罪的小礼物,请上司原谅你的无心之过。”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拿,免得明天忘记了。”苏筱卉立刻起身走进饭厅,打开柜子取出一包包装精致小巧的法式小西点。 苏筱卉拿着小西点高高兴兴地上楼回到房间。也要把它放进背包里,这样明天才不会忘了带。 苏家麟望着小妹上楼的身影,不禁感到忧心地说:“小妹这么迷糊,会不会又像前两次一样被老板给资遣了?” 苏仲敬只是摇摇头,实在搞不懂女儿一副聪明相——其实也真的挺聪明,偏偏不知为什么有时所做出来的事会笨得让人无法领教! “你们父子俩别杞人忧天了。如果筱卉这次再被资遣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怪她上司没有识人之明,咱们家筱卉可是难得的好员工呢。”李惠玉相当回护宝贝女儿。 苏家麟开腔接口:“小妹的确是个好员工,好到自己被人剥削了都还不知道,甚至天真的认为那是份内的工作,幸好现地这个老板还有一点良心,没叫小妹陪他上床。” 李惠玉只是赏了儿子一个大白眼,苏仲敬则出声低斥: “别这么说你小妹,她是太善良了,不怎么清楚这个社会的黑暗面。” “对,这就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亏她还是一流学府毕业的。”苏家麟语带嘲讽地说。 他话才落,楼梯上立刻传来苏筱卉的惊叫声,接着人火速由楼梯上冲了下来。 苏家麟见状,吓了一大跳,连忙举手挡住头脸,求饶道:“不要打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哪知,苏筱卉冲到客厅,指着电视大叫:“我老板、我老板在电视里面!” 只见小小的电视荧幕上有十余个人头,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老板呢? “是哪一个?”李惠玉问。 “右上角戴眼镜、打斜纹领带的那一个!”苏筱卉兴奋地说:“他被同业封为商界’大魔头’呢,站在他身后的帅哥是我们副总裁,有‘笑面虎’之称,还对我抛过媚眼呢。” 三个全挤到电视机前,趁着画面未转换之前将那两人看个清楚。镜头里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大魔头,也没有一般生意人头脑精明的样子,鼻梁上的那付眼镜倒平添他几分儒雅的书生气质。 至于那位看起来一脸亲切笑容的副总裁,说他是“笑面虎”的的确确是宾至如归。 苏家麟风镜头已切换至其它新闻画面了,而小妹的一张脸还紧贴在荧幕上,忍不住出声提醒: “筱卉,你的偶像已经不见了,你可以停止和电视接吻了吧?” 苏筱卉这才回神,转首兴奋地问:“妈,我的老板很帅吧?” 李惠玉实在没看清楚毕鸿钧的长相,只得顺她意地点头。“是不错。” 苏筱卉双手在胸前交握,美目中眸光闪烁,无限崇拜地说:“他就是我千百年来所期待的英雄人物……” “什么千百年来!你不过才出生二十几个年头。”苏家麟见小妹说得离谱,忍不住纠正她。 苏筱卉转眸睨他一眼,反问:“你又怎么知道我上辈子不是人?说不定我上辈子是个倾城大美女,或是绝代美男子呢。” 苏家麟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会是倾城大美人?若你是倾城大美人,我就可以理解什么叫红颜祸水,又为什么国家会因你而灭亡——那全是因为你的迷糊,再英明的国王也会被你搞疯。国家也因此而垮掉了。” “可恶!”苏筱卉气得娇颜煞白,狠声警告:“臭老哥,有本事你再说一次看看!” 苏家麟见小妹似乎来真的,立刻闭口猛摇头。 苏仲敬和李惠玉相视一眼,笑笑摇头。 *** 翌日。 苏筱卉上班后,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将室内大致收拾一下,当她回到座位从坐下,拿出文件正要开始工作时,毕鸿钧正巧推门而入。 “总裁早。” 毕鸿钧朝她点头回声早。 这时,苏筱卉想起道歉礼的事,立刻从包包里拿出那包小西点,快步走至他面前,双手捧着小点心,深深一鞠躬,语带惶恐地说:“总裁,昨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这是一点小小的赔罪礼,请你收下。” 毕鸿钧本想说不必了,但见她真诚有心的模样,不收下似乎说不过去,只好伸手拿下小点心。 “谢谢。” 语毕,走至办公桌前,因为昨天那一跤摔得相当重,到现在臀部还感到疼痛,所以坐下时的动作难免放轻放缓了许多。 苏筱卉见状,却是盯着他看,好一会才放胆关心地问:“总——总裁,您怎么了,少年得‘痔’吗?” 这个小迷湖蛋还敢问!毕鸿钧只是睇她一眼,不答话。 苏筱卉见上司默不作声,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遂热心地说:“我知道有个小偏方可以免开刀就治好它。听说只要用半斤的小辣椒捣碎敷在患部,很快就会痊愈了。 毕鸿钧闻言,颜面神经控制不住猛地抽搐。如果使用了这个偏方,他保证自己一定犹如拾载火箭的太空梭一样,咻地一声飞到外太空去。 苏筱卉没有察到上司的异样神情,仍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有个同学家住在郊区,上次我去她家玩的时候,看见她家种了不少小辣椒,您需要的话,我下班后就去帮您摘回来,送到您家让您使用。” 毕鸿钧下意识地抬手抚着额角,这个小助理实在是热心过头了。 “谢谢你的好建议,我并非少年得‘痔’,所以还不需要这种偏方。” “这样啊。”苏筱卉有点失望,本以为这是个力求表现的好机会,只要能为偶像上司做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会全力以赴的。 毕鸿钧瞥见她那略显失望的神情,难免心生疑惑——像这么忠诚热心的职员,怎么会是公司裁员时第一个被资遣的对象?其中定有文章。 时近中午,秘书刘心瑜进来通报:“总裁,元能商银的罗经理来访。” 正在详阅一份企划书的毕鸿钧闻言抬起头来,隐在眼镜后面的浓黑双眉微微一皱。 一会,一个身着褐黄衬衫、黑色外套、橄榄绿窄裙的美艳女子走了进来;她所展露的是十足自信的迷人风采。 罗婉琳一进入总裁室,本能地对苏筱卉投注凌厉的一瞥。她早知道毕鸿钧换了一个新助理,而她也早想来瞧瞧这个新助理长得什么模样,只是苦于找不到好机会,今日一见之下,虽称不上艳丽,却也不丑,尤其那双透着无邪的美眸,可是能迷惑不少男人呢。 罗婉琳走近毕鸿钧身边,打开公事包取出一份文件放到他面前。 “这是我爸要让你过目的。” “承泰的王董曾和罗董接洽谈金援的事吗?”毕鸿钧打开文件,边阅看内容边问。 “他是曾找我爸谈过这件事,可是我爸爸没答应。”罗婉琳虽和毕鸿钧说话,但视线却与苏筱卉对望。 苏筱卉从罗婉琳进来便一直盯着她看。这个女子自信十足又展现出职场女性精明干练的气质,不但面貌姣美、明艳动人,穿着又典雅得体,还拥有经理的头衔。挺羡煞人的。 反观自己,总是那几套裤装换来换去,虽然很羡慕别人穿裙子时的风姿绰约,但要自己也这样穿,总觉得不太习惯,搞不好还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再者,助理也分两种。一是真正会做事、具专业知识的助理;另一种打杂的也叫助理。每次人家问起她的职称时,大都以为她的工作性质属后者。反正她给人的感觉就和公司里的小妹差不多。 在同一时间里,罗婉琳也同样仔细打量苏筱卉。虽然这个小助理模样看似不如她,但绝不可大意。俗语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谁不敢说将来会不会有意外的情形出现。 同时,她也知道毕鸿钧不喜欢小鸟依人型的女孩,所以为了能获得他的青睐,她也只有尽量展现她工作上的能力,以期得到他的另眼相看,偏生毕鸿钧却像个超呆木头人,对她没有任何反应。 毕鸿钧迅速地睇两人一眼,问:“罗董有没有其它的交代?” “我爸爸对你之前的‘猎虎计划’颇有兴趣,他想再看看计划的内容。”罗婉琳说。 毕鸿钧唇边不觉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 “罗董上次看过计划后,不是觉得太大胆、冒进了点?为什么这会又对它感兴趣了呢?” 罗婉琳绽开一抹妩媚的笑容。 “因为那时候我爸还不知道你的能力,现在则是对你信心十足。” 毕鸿钧点点头。 罗家的元通商银在银行界中称得上财力雄厚,但企业能多角经营分散风险,甚至赚进更多的财富,是每家公司经营都想做的事。 现在趁着金融风暴的效应,如能光明正大且合法地趁火打劫以壮大自己,这种事有谁不爱?所以,有不少具野心的银行家,纷纷和邦颖集团结盟,倚恃邦颖集团新一代总裁毕鸿钧的准确眼光、狠厉手段,在短短半年内并购了三家着名企业,使得结盟夥伴大蒙其利,更让毕鸿钧有了“商界大魔头”的封号。 “好吧。”毕鸿钧起身。“我马那份企画书找出来给你带回去。”语毕,转身走向资料柜。 此时,罗婉琳见苏筱卉从刚才到现在都坐在座位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忍不住就想要耍威风,给她一个下马威,遂以教训自己员工的口吻说:“你这个助理是怎么当的?有客人来访时应该要拿椅子给客人坐,要倒茶给客人喝,这样才不会失了上司的面子。” 苏筱卉一听到会害她的偶像上司失面子,立刻站起,赶忙将闲置在旁的椅子拉来一张,必恭必敬地说:“对不起,我一时忘了,请见谅。” 正打开资料柜的毕鸿钧转眸睇了罗婉琳一眼,回头继续找企划书。 罗婉琳十分满意她的恭敬态度,睨她一眼,下巴微抬,像只骄傲的孔雀般以最优雅的姿态就欲坐下。 此时,苏筱卉却发现椅面上有片水渍,本能的想法就是赶快换张椅子,于是手随意念动,就将椅子推开,转头想拉来另一张椅子。 而罗婉琳根本没想到她会突然把椅子拿开,一屁股坐空,立刻摔成了非常难看的四脚朝天。 苏筱卉见状,只是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下意识抬手掩口以防惊叫出声。 毕鸿钧听见声响,本能地转首,却又迅速回头。嗯,粉蓝色的小裤裤。一个忍俊不禁,嘴角轻扬,隐泛一丝笑意。 这时,苏筱卉才猛然醒悟闯祸了,忙上前扶起罗婉琳,连迭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那张椅子上有水,我想换张干净的椅子,哪晓得……哪晓得……对不起啦。” 罗婉琳站起后,下意识地朝毕鸿钧看一眼,怕自己出糗的模样被心仪的对象瞧见,待见苏筱卉一脸无辜的表情,更是气羞交加,却又得顾入形象和风度,不敢在他面前使泼撤赖,只得硬生生地忍下怒气。 毕鸿钧这时才故作不知情地转过身来。 “怎么了?” 苏筱卉只得赶紧俯首认罪,把事情述说一次。语毕,再次地向罗婉琳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毕鸿钧望了椅子一眼,转向罗婉琳柔声轻问:“你没有受伤吧?” 罗婉琳狠狠怒瞪苏筱卉一眼,淡然答:“没什么大碍。” “这是罗董想要的企划书。”毕鸿钧将一份文件交予她。“我的这个助理有点迷糊,等一下我会好好说说她,现在我代她向你道歉。” 罗婉琳见他亲口道歉,也就不再多计较,接过文件后放进公事包,绽开一抹柔媚的笑容,趁机提出要求: “改天我们一起吃顿饭,好吗?” 毕鸿钧怎会不知她的心思,遂顺意答应: “好啊,我正好也有事要和罗董谈,我会请刘秘书安排时间。”罗婉琳立刻敛去朱唇边迷人的笑容,神色颇为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此时,苏筱卉才怯生生地走至毕鸿钧面前,低声认氏: “总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得罪您的女朋友。” “女朋友?”毕鸿钧双眉微皱地问:“谁告诉你她是我的女朋友?”苏筱卉一脸天真地答:“我猜的啊,因为她好漂亮。” 毕鸿钧本能地摇摇头。这个小助理的想法还不是普通的丰富。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苏筱卉又问:“那您理想对象是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这……。”毕鸿钧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不曾在心里勾勒出理想伴侣的形貌,只得摇摇头。“这个我还没想过。” “还没想过啊。”苏筱卉不觉对他露出个怀疑的眼神,顷刻间又出现恍悟的表情“啊,我知道了。您一定是立志要征服会世界,所以儿女私情暂抛一边,对不对?” 实在太扯了!难道这个小迷糊蛋真以为自己有通天本领可征服会世界?毕鸿钧真的败给她了。 “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是还没考虑到婚姻大事而已。你呢?有没有男朋友?” 苏筱卉突然现出很沮霄丧的表情,幽幽地说:“我喜欢的人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就失恋了。” 毕鸿钧看她一眼,原来是她单恋人家,只得安慰说:“你也不必失志,也许你的有缘人尚未出现。” 苏筱卉闻言,突然心头一悸,下意识地胜他一眼,桃腮微量。 毕鸿钧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神情,突然想起一件事—— “下次再有访客时,你不要泡茶或咖啡给客人喝,知道吗?” 苏筱卉听了立刻慌声追问:“为什么?我泡的茶和咖啡很难喝吗?” 毕鸿钧哪能老实说出她泡的茶和咖啡每每都让他拉肚子,自她任职以来,他已整整瘦了五公斤,除了获得免费减肥的机会,更让他得了教训学了乖,亦加强了危机意识感,因此也习惯在公事包里放一瓶胃肠药,以免再次吃到发霉的保济丸。但为了不伤她自尊,只得另找借口搪塞。 “我是请你来当我的助手,可不是要你来泡茶、泡咖啡的,你什么事都做的话,那丽文和周婶是不是变成多余的?你也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失业率一直在攀升。” 毕鸿钧对她的善良与热心相当了然于胸,所以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舍她自动放弃做那些事。 苏筱卉听得小嘴微张,面露惊慌之色。对喔,周婶那天才对她说,她一家六口全靠她一个人的薪水过活;而丽文有一对行动不便、重病的双亲,如果自己太鸡婆而导致她们失业的话,那才真是罪大恶极呢。 毕鸿钧见状就问:“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知道。”苏筱卉点头如捣蒜。“有访客来,我就打电话请丽文泡茶上来,对不对?” 毕鸿钧满意地点头。“很好。” 苏筱卉得到偶像上司的赞美二高兴得笑眯了一双美目。 *** 这晚,邦颖集团总公司篇同一时期的新进职员举行迎新新餐叙,地点选在一家知名的五星级大饭店。 苏筱卉也是其中一个。在公司的安排下,她拾乘其他同事的便车一起前往大饭店,与她同车坐在后车座的女孩见她相当面生就问: “你在哪个部门工作?” 苏筱卉微笑答:“我是总裁的特助。” “总裁的特助?”女孩以近惊呼的口吻说。 此时前座的另一个女孩也回过头看她,连驾车的男同事也忍不住从后视镜打量她。 女孩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她打量一番,然后问:“总裁是不是个很严厉的人?” 苏筱卉忙摇头。 “不会啊,他只是比较不苟言笑而已。” 同车的两个女孩互视一眼,与苏筱卉紧邻而坐的女孩接着又问她一些有关总裁的事。 在大饭店里,因同时期的新进职员有近二下人之多,分坐两张大圆桌,而苏筱卉是第一次与这么多同事见面,一场自我介绍下来,大家对这位看起十分容易亲近又可爱的总裁特助都特别好奇,也留下相当的印象。 聚会结束后,公司负责安排活动的人,又带着大家到附近数百公尺远的一家ktv欢唱。 一场吃喝玩乐散场后,时间已近十一点了。这对夜猫子一族来说也许才要开始,但对生活作息相当规律的苏筱卉来说,已经不算早了。因为和其他人并不顺路,又没有自愿的护花使者,所以她只好选择独自坐计程车回家。 她在路旁站了近二十分钟,眼见一辆辆的车子从眼前飞驰而过,诡异的是,竟没半辆计程车经过。 苏筱卉开始感到不耐烦。又经过了十分钟,她觉得有点害怕了。时间愈来愈晚,路上的车辆也逐渐减少中。 她不禁在心里开始暗骂:臭老哥,早不出差晚不出差,偏偏选在今天出差,还把家里的唯一一辆轿车开走,害她没办法请老爸来接她,要是她有个什么万一的话,都是他的错。 渐渐地,她觉得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而眼前的大马路不知在何时竟成了真牢状态,一辆车也不见。 苏筱卉只觉得四面八方的空气中流窜着诡谲的恐怖气氛,令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突然间,新闻报导、报纸社会版上的那些什么之狼,专挑夜归单身女子下手的事,一一闪过脑海……现在的自己不正是歹徒的最佳猎物吗? 愈想愈感到惊慌害怕,不由得左看看右瞄瞄。别慌、别慌!她歹她也学过柔道和跆拳道。若那些不长眼的歹徒一近身,只要看准目标狠狠的一踢,包准让他抱“卵”痛哭。 可是,万一歹徒在两人以上,那时候该怎么办?她不自觉地开始想像自己被挟持上车,然后载到荒郊野外…… 这时,突然有辆黑色大轿车停到她面前,黑色的电动车窗正缓缓地降下。 苏筱卉惊恐害怕的情绪达到了极点,但双脚却犹如生根般动弹不得,于是不等车窗完全降下,便大声嚷叫: “我有爱滋病,你想活命的话就别碰我!” 她话一说完,车窗已完全降下,端坐在驾驶座上的人赫然是毕鸿钧。只见他抬手扶若镜框,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助理。 完……完蛋了啦!这下真糗大了,苏筱卉只是张大嘴巴,整个人犹如泥塑木雕般楞在当场。 “喂,你——” 苏筱卉迅速回过神,忙上前双手乱摇,急急地说: “不、不,我说错了,是爱滋病有我,啊——不是、不是!是我有爱滋病。呀、呀,错、错!是……是……!” 毕鸿钧看她如此语无伦次的慌乱模样,不禁大喝一声:“立正!深吸一口气。好,慢慢吐气。” 苏筱卉不由自主地听令于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待气吐完后,心情、思绪也平稳了不少。 毕鸿钧这时才说,“现在有话可以慢慢说了。” 苏筱卉上前两步,像个做错事般的孩子,垂着头小声地说: “我想搭计程车回家,可是等了老半天,一辆也没看见,时间又越来越晚,我忍不住就害怕了起来,所以——所以——” “所以你以为我是坏人,想加害于你。”毕鸿钧接下话。 苏筱卉垂首点点头,接着抬起头为自己辩解,“我真的没有爱滋病,我会这么说只想吓退坏人而已。” 这话听得毕鸿钧双眉微皱。这一招真的能吓退歹待吗? 苏筱卉看见他皱眉,以为他不信,更是急声说:“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绝对是很健康的,您不用害怕,我真的没有问题!” 毕鸿钧见她如此急于为自己辩解,不禁觉得有趣而微露一丝笑意。 “我相信你没问题。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这话听得苏筱卉一愣,愕然过后,心里十分高兴,却又迟疑地问:“这样不会太麻烦您吗?” “如果顺路的话应该不会,刚才我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看见那边停了数十辆不同车行的计程车,大概是两家车行出了点问题,所有的计程车司机都跑去助阵壮声势了。” 毕鸿钧打开前车门的自动控锁,对她比个上车的手势。 “所以你想在这段时间招到计程车恐怕有点困难。” 原来如此!难怪她一直看不到计程车。苏筱卉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上他的大轿车。 “您这么晚还没回家啊?” “今晚见面的那个家伙有点难缠,所以才会弄到这么晚。你家住哪里?” “我家住……。”苏筱卉突然愣住,脑中竟一片空白了,好半响还答不出来,只好露出个尴尬的笑意。“不——不好意思,因为住址太长,刚才又自己吓自己,所以熊熊给忘记了。” 毕鸿钧转首注视她。幸好这个小迷糊蛋没拦到计程车,否则难保不会被计程车司机半路赶下车。 “想想看,你家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标之类的建筑物。”毕鸿钧提醒她。 苏筱卉咧嘴笑笑,只得依言努力思索,好一会仍想不出来。 “我想不起来,我家附近的建筑都满普通的,没什么特别醒目的建筑物。” 这时,毕鸿钧将手机送到她面前,苏筱卉见状,不解地问:“您这是?” “找电话回去问清楚你家的住址该不会你连家里的电话也‘熊熊’忘记是几号了?” “这个我倒还记得,我马上打回去问清楚。”苏筱卉接过手机,一通电话拨回家问清楚家中地址,然后红着脸把手机还给他,再告诉他地址。 毕鸿钧边开车边叹气。依这个小助理在工作上的优异表现,怎么也令人难以想像会在日常生活方面迷糊到这种程度。 苏筱卉螓首低垂,小声地道歉:“很抱歉,要不是我哥哥到东部出差,我就叫他来接我。” “没关系,你一个女孩这么晚单独搭计程车,我也不太放心,反正还挺顺路的。”毕鸿钧说。 “谢谢。”苏筱卉垂着头小声地道谢。刚才他一句“我也不太放心”,让她芳心悸动,下意识美眸朝他腴上一眼又迅速收回,心里头有一种异样的感情在酝酿着。 *** 这日,邦颖集团的合作颗伴各派代表来到集团总公司,欲和总裁毕鸿钧以及副总裁陈品谦进行一场秘密会议,罗婉琳亦是其中一员。 不巧,适逢毕鸿钧外出未归,所以总裁秘书刘心瑜先请大家到总裁室内的小会议室稍作等候。 苏筱卉见办公室突然涌进这么多人,其中不乏俊帅的青年俊彦。而与会的几个尚未有家室的高级主管也对毕鸿钧的新任特助大感兴趣。这么个小家碧玉的女孩,难免予人一种联想—— 其中一人见她露出惊奇的可爱神情,忍不住上前就想逗她。 “你能雀屏中选,是不是因为毕总裁喜欢你这一型的女人?” 苏筱卉不知他这话惨着玩笑的成分,十分认真地答:“总裁没说,我不知道,不过我很崇拜他。” 问话者闻言,转首看了罗婉琳一眼,回头又问:“那你认不认识我们这位美丽的罗经理?她可是你们总裁的红粉知己呢。” 苏筱卉看了罗婉琳一眼。毕鸿钧曾说过她并非他的女友,于是只得摇头。 “我不太清楚,总裁也没说。” 罗婉琳见这个小助理如此不开窍,不觉心里有气,本能地怒视她一眼。 “各位,我们先到会议室坐坐,总裁很快就回来了。”语毕转向苏筱卉吩咐说:“你去泡几杯咖啡送到会议室来。” “她,我马上请丽文泡咖啡送上来。”苏筱卉谨记毕鸿钧的交代,拿起话筒就欲按号码。 陈品谦闻言见状愣了愣,而罗婉琳则趁机发作,语带教训地说:“叫你泡个咖啡,你竟然还大牌到要打电话叫别人泡!毕总裁是拿钱请你来做事的,还是请你来做大小姐的?” 苏筱卉话筒仍拿在手里,一脸不解地辩答:“可是……这是总裁吩咐我要这么做的,他叫我不必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一旁,几名年轻的主管闻言皆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就连陈品谦也不例外。大家心里纷纷猜测毕鸿钧和苏筱卉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暧昧情事,甚至已谱出办公室恋曲。 罗婉琳则意识到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个一脸呆瓜相的小助理,终究和她心仪的男人日久生情了,偏生她就是无力阻止这件事。一股气愤、不服气的情绪油然而生。 “叫你去泡咖啡就去泡咖啡,听到没有?” 几位男士见她突然发飙、无理取闹,个个都噤声互看。陈品谦为人息事宁人,只好靠上去小声对苏筱卉耳语: “我知道总裁对你很好,舍不得让你做这些事,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只好委屈你了,去泡几杯咖啡给大家喝,好不好?等你将来成了总裁夫人,就可以给她颜色看了。” 苏筱卉只是愣愣地看着陈品谦。她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探头偷觑神色不善的罗婉琳一眼……既然陈品谦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照办,遂放下话筒站起走向茶水间。 陈品谦连忙向罗婉琳陪笑打圆场。 “她才刚来不久,很多事都还不太懂,何必和她计较呢。” 罗婉琳悻悻然睨他一眼。上次苏筱卉害她捧倒的事,都学没找她算帐呢,再加上她刚才竟说不知道自己和毕鸿钧的关系,所以心里更加有气。 陈品谦自然明白有些女人就是爱为鸡毛蒜皮的事生气,只要顺着点、让着点就行了。 “别生气,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咱们毕总裁的红粉知己,苏小姐她现在当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一定会告诉她的,我们先到会议室等总裁。” 罗婉琳冷哼一声,下巴微抬,扭头走进会议室。 *** 茶水间里,苏筱卉按下饮水机上“再沸腾”的按钮,取出咖啡杯开始酌量放入咖啡和奶精。 啐!那个罗婉琳还真是厚脸皮!偶像上司明明都说她不是他的女朋友,竟还那么寡廉鲜耻,要人家夸说她是毕鸿钧的红粉知己。 苏筱卉愈想就愈替毕鸿钧感到生气,眼角余光正好瞥见壁缝里有两只蟑螂控头欲跑出来,直接反应就是拿起闲着一旁的报纸,卷起筒状把两只蟑螂打昏,抓起它们的触须,露出不用好意的笑容说:“嘿,看我怎么修理你们。”语毕,转身走向女厕。 一会,饮水机哔哔作响,苏筱卉飞快地回到茶水间按掉开关注入热开水,抓来细砂糖,并在每杯咖啡里加入一小匙砂糖,忽然间,她想起上一次的乌龙事件,待再清楚手中的砂糖其包装上的大字是高级精盐,不禁做个怪表情,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又弄错了。 正当她想把咖啡倒掉再重新泡时,陈品谦却在茶水间门口唤问:“苏小姐,咖啡还没泡好吗?” “好——好了!”苏筱卉惊慌之余,只得将食盐归回原位,取来细砂糖将糖拼命往杯子里舀,企图以大量的砂糖掩盖食盐的咸味。 一会,苏筱卉将咖啡端进会议室,逐一放在贵宾面前。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罗婉琳本能地赏她一个白眼,端来咖啡浅啜一口,味道还挺不错的。 第三章 毕鸿钧边说边注意到其中几人的神情有点奇怪,似乎正正隐忍着什么,突然间,身旁的副总裁陈品谦站了起来,匆匆丢下一句: “对不起,我有急事。”语毕匆匆往外走。 毕鸿钧立刻停止发言,转首看着副手离去的背影,弄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急事。 这时,年约三十的张经理也站了起来,神色微现尴尬地问:“毕总裁,借用一下洗手间。” “好,请便。” 哪知,张经理一走出会议室,立刻又有两人表示要借用洗手间,最后连罗婉琳也走了出去。 毕鸿钧与在座的其他人互视一眼,众人眼中皆露出一抹困惑的眼神。 不一会,外面传来一声高分贝的女声尖叫,毕鸿钧听出那是罗婉琳的尖叫声,立刻离开会议室前往探个究竟。 只见罗婉琳花容失色,神色惊惶地指着女厕: “里——里面有——有蟑螂!” 毕鸿钧只得上前察看,的确,马桶里正有两只蟑螂在游泳,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时,身后突然冒出一句: “原来还没溺死啊。” 毕鸿钧闻声回头,看见苏筱卉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 苏筱卉刚刚听见女厕传来惊叫声,才想起蟑螂的事,只见她不慌不忙上前按下冲水钮,瞬间两只蟑螂便随着水流消失无踪了。 “好了,你可以安心使用了。”苏筱卉对罗婉琳做出邀请的手势。 罗婉琳仍惊魂未定地朝里面探头,一时间还心有余悸。 此时,苏筱卉突然想起一件事,口出惊人之语。 “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抓蟑螂好像忘了洗手就泡咖啡。”语毕,将手抬近嗅了嗅,绽开一抹天真的笑容。“不过,好像没有奇怪的味道。” 罗婉琳闻言,双眸白眼一翻便昏了过去,站在她身后的一位男士见状,连忙伸臂扶住她。虽然如此但刚才喝过咖啡的几位男士们却个个面露异色。 外头的陈品谦才刚走到门边,听到苏筱卉的话,俊面目时一版惨白,脑中不禁浮现咖啡里漂浮着一只蟑螂脚的画面,本能地又转身匆匆往外走。 毕鸿钧听说咖啡是她泡的,除了暗自庆幸没喝它之外,对于这个小迷糊蛋,竟为自己惹来这麻烦而感到无可奈何。 苏筱卉见偶像上司露出恼忧的神情,又见众人对她投注怒意的目光,相当识时务地缓缓移动脚步,悄悄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 翌日。 当苏筱卉踏进办公室时,就看见刘心瑜坐在她的位置上,正用漂亮的包装纸包装一个纸盒。 “刘姐早。” 刘心瑜看到她,忍不住露出一抹有趣的笑意。“早。” “这是什么?”苏筱卉走近才发现桌子旁的地上放着好几个纸袋。 刘心瑜撕下一片透明胶带贴黏包装纸。 “这是为了昨天的事而准备的道歉礼物。”语毕,将包好的礼物递到她面前。“拿着。” 苏筱卉依言接过礼物,却不解地问:“我拿这个要做什么?” “去向副总裁道歉呀。”刘心瑜一个忍俊不禁笑了出来。“我听说他昨天的情况满惨的。” 苏筱卉闻言,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只是看着手中的礼物,迟迟不敢到隔壁的副总裁室去向陈品谦道歉。 刘心瑜见她一副小可怜的模样,遂起身。 “我陪你去道歉吧。” “谢谢刘姐。” 两个相偕来到副总裁室,正准备开始办公的陈品谦,见到苏筱卉时不由得一阵心悸!想起昨天被她搞得又拉又吐的狼狈状况。她简直就是个“超级大楣星”!谁碰到她谁倒楣! “副总裁,昨天的事我很抱歉。”苏筱卉必恭必敬地欲将礼物交给他。“这是小小的道歉礼,请您收下。” 陈品谦根本不敢伸手去接,怕它是一颗土制炸弹,会炸得他灰头土脸、支离破碎。 一旁的刘心瑜见状,则咬着舌头憋住气,强抑快脱口而出的笑。 片刻,陈品谦强自镇定地说:“放着就好。” “是。”苏筱卉依言将礼物摆在桌角,然后和刘心瑜相偕离开副总裁室。 陈品谦待两人离开,才指示秘书秦佳苓过来帮他折礼物。 秦佳苓一脸狐疑地走过去帮上司拆开礼物,是一盒附有酒杯的高级洋酒礼盒。 陈品谦小心翼翼地看了洋酒礼盒好一会,才指示秘书将它收到柜子里摆着。 秦佳苓依言而行。 陈品谦这下总算明白顶头上司为何不要他的小助理做那些所谓杂七杂八的事了。原来不是没有原因的,而自己竟是老寿星吃砒孀——当真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叫苏筱卉这个“大楣女”去逃泡咖啡给大家喝! 秦佳苓看见上司俊脸苍白,不禁关心地问:“副总裁,您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事,你去忙你的吧。”陈品谦哪能让她知道,自己因昨天的事而吓得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 苏筱卉和刘心瑜由隔壁回到总裁室时,毕鸿钧已经来上班了。 苏筱卉见到他,立刻弯腰敬个近九十度的礼。 “总裁,对不起,昨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再责怪她也无济于事,毕鸿钧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不过你得去向大家道歉,我会陪你去的。”语毕,转向刘心瑜询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刘心瑜点头。 “是的,都准备好了,刚才也陪筱卉去向副总裁道歉了。” 毕鸿钧点头。 “你做得很好,谢谢。” “哪里,您过奖了。”刘心瑜绽开一抹欣喜的笑容。她最欣赏上司这个优点——不吝于给下属赞美。 苏筱卉看着摆在地上的礼物,不禁问道:“总裁,这些礼物的钱,是不是要我支付?” 毕鸿钧和刘心瑜对视一眼,反问:“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苏筱卉肯定地点点头。 毕鸿钧朝刘心瑜点头。“反帐单给她。” 刘心瑜睇了上司一眼,心知他当真的万分不大,于是依言反帐单递给苏筱卉。 苏筱卉接过帐单,待看清上头令人咋舌的六位数金额时,不禁哭丧着一张小脸说:“这么多啊,我会破产。” 毕鸿钧见她哭丧着小脸的模样,忍不住嘴角轻扬,隐露出一抹有趣的笑意。 “总裁跟你开开玩笑而已,这礼物的钱不用你支付。” 苏筱卉闻言,转忧为喜,几乎感动涕零地说: “谢谢总裁,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一生永铭心中。” 毕鸿钧见状,只得摇摇头。 “别说得这么夸张,我没有那么伟大。” “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我最伟大的偶像上司。”苏筱卉忍不住说出自己对他的崇敬之心。 毕鸿钧只是摇摇头,不置一词,刘心瑜则面露有趣的笑。 这时,毕鸿钧朝她吩咐:“礼物拿着,我们该去拜访人家了。” “是,小的遵命。”苏筱卉弯下腰提起纸袋。 刘心瑜见状,立刻上前。 “我帮你拿下去好了。” 毕鸿钧也上前打算帮忙。 哪知,苏筱卉却连迭地说:“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提得动的。” 毕鸿钧和刘心瑜见看似娇弱的她,双手各提了好几袋的礼物,却不显吃力的样子,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我们走了。”毕鸿钧率先走了出去。 “是。”苏筱卉随后跟了上去。 刘心瑜亦跟随两人离开总裁室并顺手将门上锁,以防闲杂人闯入。望着进入电梯的两人,她忍不住摇头低笑。她担任总裁秘书两年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碰到部属闯祸,必须由总裁亲自出马去向人家道歉呢。 *** 一个上午的时间,毕鸿钧带领他的小助理,逐一去拜访昨天那些倒楣的合作伙伴代表,为昨天的乌龙事件道歉。 当拜访行结束后,时间已近中午了,驾车的毕鸿钧突然开口:“我们吃过午饭再回去,想吃些什么,我请客。” 苏筱卉霎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接着又想起昨天是自己迷糊闯了祸,害得上司今天正事没做,得陪着她去向人家道歉。幸好偶像上司的面子够大,那些人也懂得不看僧面看佛面的道理,所以并没有为难她。 思及此,她觉得午餐应该由她请才对,遂说:“今天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所以应该我请客才对。” 毕鸿钧转首看她一眼,点头。“好啊,我们吃什么?” 苏筱卉见他答应了,立刻掏出随身的钱包,打开一看,却愣住了!小钱包里竟然只有一百多块!这下可糗大了!一百多块能干什么?急得她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抬眸刚好看见前方醒目的大招牌,不禁脱口而出:“我们去吃麦当劳!” 毕鸿钧闻言,微微一愣,但旋即点头答:“好。” 苏筱卉偷偷地将小钱包内的钱大略数了一下,在心里盘算该点些什么。 毕鸿钧只是睨她一眼,在附近找个停车位停车,两人就相偕进入速食店。因今天是非假日,距离中午尚有一段时间,所以用餐的人不多,但当毕鸿钧出现时,仍令店内的众人眼睛为之一亮! 苏筱卉找个位置请他坐下。“您请坐,我去帮您点餐。 “谢谢。” 毕鸿钧坐下后环视一周,感觉仿佛时光倒流。已记不得多久不曾再来过这种地方了。望着前方一对年轻夫妻陪小孩用餐的画面——也许将来结婚生子后,自己恐怕也会像那对夫妻一样,因孩子的要求而全家来此用餐。 “对不起,证您久等了。”苏筱卉端来餐点,将汉堡、薯条、鸡块、可乐放至他面前。“您请用。”话落,也在他对面落座。 毕鸿钧见她面前只有一小杯可乐,不禁问:“你不吃其它的东西吗?” 苏筱卉哪能说倾她小钱包里所有的财产,只够买这些东西而已,只得微笑着瞎扯。 “我——我正在减肥。” 刚才在车上毕鸿钧无意中瞄见她拿着小钱包发呆了好半响,也许是阮囊羞涩吧。寻思片刻,把鸡块和薯条放至她面前。 “不当的减重反而会对健康造成不良影响。” “可是您……。” “刚才一趟拜访下来,我少说也喝了五杯咖啡,所以也不太饿,一个大汉堡就够了。”毕鸿钧说。 苏筱卉凝视上司片刻,突然见识到他如此温柔体贴的一面,一颗芳心犹如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不禁桃肋微晕,螓首低垂轻语一句:“谢谢。” 毕鸿钧见她突然现出小儿女般迷人的娇态,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一荡!虽然她没有惊人的美貌,但个性迷糊中带着坦率、天真,是个好相处的女孩。 下午,下班前苏筱卉才想起公车储值票好像快用完了,当她从背包里拿出储值卡时,才发现已用完了,小钱包的钱中午已用得一毛不剩……别慌、别慌!记得平常背包中都放了不少零钱的。 哪知,她翻遍了背包,只寻到一个十元的铜板,她不死心地又继续翻找,期望能再找出个五元的铜板。无奈天不从人愿,没有就是没有,最后不得不放弃。 该怎么办呢?正当她急得不知该如何好时,突然灵光乍现!想起可以去向刘心瑜借五块钱。当她站起来欲离座,却又想起刘心瑜因为有事,一小时之前已来向上司请假离开了。 唉!今天真是背到家了。苏筱卉颓然坐下。已无法可想了。虽然进入公司任职已经有大半年了,但熟悉的人除了秘书刘姐和偶像上司外,其他同事都是上下班时的一面之缘。 最后,她只好硬起头皮去向上司求救。 “总裁,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 毕鸿钧仍专住于工作,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苏筱卉略迟疑了下才说:“可不可以借我五块钱坐公车回家,我的公车票刚好用完了。” 毕鸿钧愣了愣,抬起头看见她低着头,一副羞惭的模样,暗忖片刻才说: “待会一起下班,我顺道送你回家,不过必须等我一会。” “好,谢谢。”苏筱卉听上司说要顺道送她回家,感激得差点痛哭流涕。 下班时间已过了十余分钟,毕鸿钧批完最后一份公文,将办公桌略做收拾,拿过公事包招呼一声:“筱卉,我们走了。” 片刻不见回应,他转首竟看见她趴在桌上睡觉,还一副睡得十分香甜的模样。 毕鸿钧只得过去轻轻唤醒她:“筱卉,我们该走了。” 她一会,苏筱卉才缓缓地爬起来,用手揉揉惺忪睡眼,迷糊地问:“该走了?要走了哪里?” 毕鸿钧抬手推推眼镜,真拿这个小迷糊蛋没办法。 “该下班回家了,我答应要顺道送你回家的。” “啊!”苏筱卉这才猛然想起这件事,因为等得太无聊了,所以忍不住瞌睡虫就跑出来了,霎时间小脸通红,连忙拿过背包起身,呐呐地说:“对——对不起。” 毕鸿钧见她已清醒,遂转身朝门口走去,苏筱也连忙跟了上去,临出门时顺手将办公室上锁。 同一时间,副总裁陈品谦也正好要下班,他看见苏筱卉像个小媳妇似地跟在毕鸿钧身后,看样子好似要一起下班。头头该不会真看上了那个“大楣女”吧?想起上次的事,他忍不住为上司捏了反冷汗。 *** 周日午后,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阵雨,苏筱卉坐在床上趴在窗边,凝视窗台外的乡球花盆栽。宽大的叶芽苍翠欲滴,每片叶芽上都有一滴晶莹的雨珠,叶芽上的雨珠顺着树枝滚向下一片叶芽,同那片叶芽的水珠汇合,滴到窗台上。 旁边一棵色彩斑斓的彩叶芽,叶上的圆滚雨珠映照着色彩艳丽的叶子,仿如一盘五彩珠般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唉!好无聊喔。苏筱卉无奈地长吧一口气。周休二日放两天假,无聊得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无聊呢?记得以前不曾有过如此烦闷的心情呀,为什么最近的休假日总令她感到心情不舒坦?该不会自己开始有了“工作狂”的徽兆吧? 想到工作,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偶像上司俊挺的身影;想到她心目中所崇拜的人,嘴角不觉漾开一抹甜美的笑容。 想他那挺拔、器宇轩昂的迷人风采,他抬手推眼镜的样子,以及一张处变不惊的老k脸,还有那隐藏在威严表情下的她脾气想想自己自任职以来做了多少蠢事,偶像上司却从未厉声指责过她……想着、想着,心灵深处不禁产生了一股悸动的感觉。 蓦然间,她坐直身子,双手捧心,现出一副惊骇莫名的表情!她竟会对上司产生心动的感觉!难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偶像上司?! 霎时间,心头如小鹿般乱撞,双颊也似星火燎原般烫烧了起来;她下意识抬手捧着双颊,喃喃自语:“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怎么可以喜欢上他呢,他是我的英雄偶像,是我最最崇敬的人,我又不是绝世大美人,怎么可以喜欢上他,我——我实在是太不自量力、太不要脸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此时,李惠玉拿着女儿送洗的两套衣服走进她房间,见女儿坐在窗边对着盆栽喃喃自语,忍不住摇头笑笑说:“筱卉,你的衣服我帮你拿回来了。”语毕,打开衣柜将衣服挂好。 苏筱卉却仿若未闻般,仍一手抚着颊侧,一手揪着脑前衣襟自语着: “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我绝不能让自己喜欢上他,我——我一定要让自己假装不知道这回事才行。” 李惠玉见女儿仍是自言自语,只得关上衣柜,转身走了出去。 *** 周一。 苏筱卉上班时,才踏出电梯,远远地就看见毕鸿钧和陈品谦站在副总裁室的门外,状似讨论公事的样子。 她经过两人身边时,微欠身向两人问候: “总裁早,副总裁早。” 毕鸿钧淡淡地回句“早”,而陈品谦只是目送她走进总裁室,然后问:“头头,您觉得她如何?” 毕鸿钧不知副手为何突然问这个,微愣后答:“工作上的表现可圈可点,至于其他方面,普通。” “真的吗?”陈品谦不禁露出怀疑的眼神。 毕鸿钧眉心微蹙。“你在怀疑什么?” 陈品谦迟疑片刻才放大胆子问:“头头,您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我?” 毕鸿钧微微一愣!自己对她有意思?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却也不讨厌就是了。寻思片刻摇头。 “应该没有吧。” 好个奇怪的答案。陈品谦狐疑地看上司一眼。依他这两年来的侧面观察,上司对美女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也许是因为现今人造美女比比皆是;当然,对丑女的兴趣亦缺缺。至于中等美女嘛……说不定他就是喜欢不妍不媸的清丽佳人,而苏筱卉正好是这类型的女子。 毕鸿钧睇了副手一眼,岂会不知他心里正转着什么样的念头,遂道:“好好地做你的事,别多做无谓的猜测。” 陈品谦连忙收摄心神应声:“是。” *** 苏筱卉一进总裁室,就看见刘心瑜正将手里的确良数个卷宗按顺序叠放在毕鸿钧办公桌的右上角,以方便上司顺手取来批阅。 刘心瑜见她走进来,立刻开口问:“今天有个聚餐,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苏筱卉愣了愣才问:“什么性质的聚餐?” “好像是业绩再创新高,所以大家聚餐庆祝同欢,由总裁宴请各部门的主管。”刘心瑜说。 苏筱卉想了想问:“可是我不是高级主管呀。” 刘心瑜笑笑说:“可是我们是总裁身边的人,像这样的聚会我们通常也会一起去,反正也不是什么严肃的场合,只是大家聚聚,一起聊聊天,热闹一下而已。佳苓也要参加。” 苏筱卉思忖片刻点头。“好,我也参加好了。” 刘心瑜见她答应,遂露出欣喜的笑容。 这时,毕鸿钧也进入办公室,看见苏筱卉就问: “今晚有个轻松的聚会,你也一起来参加吧。”因为身为他的秘书和特助,平常没什么机会参加各部门所举办的同乐活动。 苏筱卉微笑着答:“刘姐刚才告诉我了,我也答应了。” 毕鸿钧点头。“下班后你们就搭我的车一起过去。” 刘心瑜和苏筱卉相视一眼,刘声答好。 ** 傍晚,当他们三人到达聚餐地点时,各部门的主管们几乎都到齐了,大包厢里的表演台上已有个在大唱卡拉ok。 苏筱卉见大家虽还是一身上班时的穿着,但神情间已多了几分轻松自在,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欢愉的笑容。 早一步到达的陈品谦和秦佳苓,正和行销部周经理谈笑,转首看见毕鸿钧,便笑问:“头头,您现在才到啊。” “有事耽误了一点时间。”毕鸿钧十分绅士地让苏筱卉和刘心瑜先入座。 陈品谦看见苏筱卉,不禁脱口而出:“大楣女也来了。” 周围听到他这句话的人,纷纷对苏筱卉投注讶异的目光。她也许称得上是美女,但绝不是“大美女”。 苏筱卉迅速睇了众人一眼,亦朝陈品谦投注不解的目光。 陈品谦此时才惊觉失言了,忙将话转开,面露不由衷的笑容。 “苏小姐这么可爱,当然是大美女啊,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被问及,大半的人心里都知道副总裁睁眼说瞎话,但都不好意思不捧场,个个只好面露微笑直点头。 这时,陈品谦见苏筱卉正欲落坐在自己身边,慌得连忙站起。 “等一下,你和心瑜交换一下位置比较好。” 苏筱卉闻言,面露不解之色,刘心瑜则在心里暗骂一声“无聊”,然后依言和苏筱卉互换位置。 虽然如此,陈品谦还是不太放心,遂转首对他的秘书秦佳苓说:“佳苓,我和你换个位置。” 秦佳苓却是不动如山,只是仰首问:“为什么?” 陈品谦转眸看了苏筱卉一眼,微笑答:“我们那层楼里只有你们三个女孩,平常又各忙各的,难得今天有这个机会,你们就坐在一起好好地聊聊。” 鬼话!秦佳苓赏了上司一记大白眼。跟随他近三年了,怎会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个性!瞧他表面上说得漂亮,骨子里却不知搞什么飞机,忖度之余仍是和他交换了位置。 这时,陈品谦才稍感安心。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大楣女”的楣气应该不会煞到他才对。 刘心瑜和秦佳苓互视一眼,交换个眼神,齐睨到副总裁一眼,回头对神情略显落寞的苏筱卉说:“别理副总,他有时候很神经的。” 秦佳苓则取来杯子和果汁,倒杯果汁给她。 “筱卉,你别理副总,我们吃我们的。” 毕鸿钧也端来一盘具地中海风味的意大利千层面放到她面前。 “不必不拘束,想吃什么都别客气。” “谢谢。”苏筱卉见偶像上司待自己这么好,不由得感到一阵悸动,本能地螓首低垂,现出羞怯的娇模样。 刘心瑜见状,朝秦佳苓眨了眨眼,秦佳苓也回给她一个奇怪的眼神。 一顿饱餐后,刘心瑜和秦佳苓同邀苏筱卉上台高歌一曲,苏筱卉见有两人相伴,也欣然同意。 岂料,三人的歌声竟优美如天簌般,使得众人纷纷转首对她们投注惊异的目光。一曲唱毕,不止赢得大家的掌声,甚至还有不少人大叫安可,要求她们再多唱两曲。 于是,三个女孩就应大家的要求再高歌两曲。 当三人回到座位时,连唱三首歌的苏筱卉觉得喉咙好干,不及细看便顺手端来面前的乌龙茶一口饮尽。奇怪?这杯乌龙茶的味道怎么辣辣烈烈的?将空杯端近鼻端轻嗅一下,隐约有股酒味。 “筱卉,你唱歌时的嗓音相当柔和优美,以前接受过歌唱训练吗?”刘心瑜笑问。 苏筱卉猛摇头。“没有,不过念高中时曾参加过合唱团。” “原来是这样。”刘心瑜点点头。 突然,苏筱卉开始感到有点晕眩。难道是因为刚才一阵猛摇头所引起的?渐渐地,连意识、思绪都开始紊乱了起来。 这时,财务经理端着酒杯过来邀酒。“总裁,蒋经理,我敬你们一杯。” 正在谈话的毕鸿钧和业务部蒋经理立刻中止谈话。蒋经理端起酒杯,而毕鸿钧却赫然发现置于面前的那杯威士忌已空,犹记得他只喝了一小口…… 这时,苏筱卉开始觉得眼前的景物正在左右晃动,转首看见偶像上司那有棱有角的侧面,心底那无名的爱慕之心,竟悄悄地窜升、难以压抑,只觉得此时的他真是迷煞人也,让人忍不住想抱一抱他。 毕鸿钧扫视桌面一眼,看见她面前有杯颜色与威士忌相近的乌龙茶,遂问:“筱卉,是不是你误喝了我的威士忌?” 问话才落,苏筱却却霍然站起,俯视着毕鸿钧大声地说:“总裁,我想要强抱你。” 此话一出,立即语惊四座!好——好个大胆的小女子,竟然在此公开的场合,公然说要强暴男人!对象还是集团的大头头,真个是胆大包天。 毕鸿钧亦被吓了一跳,但表面仍是一派恒常的镇定表情,仰眸透过镜片看见小助理眼神迷蒙涣散,猜想她极有可能误喝了他的酒,所以才会如此反常。 她身后的刘心瑜忙抬手拉着她的手,扫视众人一眼,小声地劝她:“筱卉、苏筱卉,你要胡说什么,赶快坐下来啦。” 哪知,苏筱卉回头杏眸一瞪,挥手甩开她的手,一副盛气凌人貌。 “罗嗦,不要阻止我,我说要做就是要做。” 刘心瑜因她的喝斥而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劝阻。 此时,秦佳苓靠上来在她的耳畔细语:“别劝好,她好像怪怪的。” 毕鸿钧见她如此失常、失态,只得起身对她说:“你醉了。走,我送你回家。” 他刚才坐着的时候,苏筱卉因居高临下,所以敢大声吆喝,这会偶像上司站了起来,高大挺拔的身躯将她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我——我——”苏筱卉一时之间被他的气势所慑,呐呐了好半晌才说:“我就是要这么做。” 毕鸿钧自然不把她刚才的惊人之语当一回事,只是微微一笑,舒臂轻搀着她,准备离开送她回家。 苏筱卉步履不稳,身形摇晃地被推着往外走,边走还边说:“如果你敢不答应,我要叫我爸和我哥帮忙抓住你。” 毕鸿钧对她的醉言醉语未做回应,倒是听到这番话的众人,个个面面相觑,微露惊骇之色;虽是如此,倒也不担心头头会就此被她得逞,毕竟一个女人要对男人做那种事并非易事,更何况她还一副醉态可掬的模样。 一旁的陈品谦则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洞触先机和秦佳苓互换位置,否则她想要强暴的对象就会变成自己了。她可怕、好可怕! 第四章 毕鸿钧将车子停在苏家门前,下车后拉开后车门,把瘫睡在后车座的苏筱卉唤醒。 “筱卉,起来,你家到了。” 苏筱卉蠕动身体,揉揉惺忪睡眼爬起。下了车,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毕鸿钧眼明手快,健臂一伸便将她捞个正着,扶着她上前按门铃。 门铃响了老半天,却不见有人来开门,此时苏筱卉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挥挥手说:“别按了,别按了,我老爸他们不在家。” 毕鸿钧只是垂眸注视着身形摇晃的她。为什么不早说呢?害他你个神经病似的猛按电铃。“你有没有带钥匙?” “有、有,当然有,我拿给你。”苏筱卉醉眼迷蒙地将手伸到他西装口袋里,掏了老半天才不解地说:“奇怪?怎么空空的,我记得我有带啊。” 毕鸿钧此该总算见识到——原来女人醉酒后迷糊的程度和男人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将她的小手从口袋里拉出来。 “你找错地主了,我的口袋里怎么会有你家的钥匙。” “你的口袋?”苏筱卉闻言,低头仔细瞧了瞧,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抱歉、抱歉,我以为那是我的口袋。” 毕鸿钧只得耐着性子,拿来她的背包。“钥匙可能放在背包里,找找看。” 苏筱卉痴痴地一笑,直点头。 “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放在背包里没错。”语毕,找开背包翻找,不一会,拿出一串钥匙,辩认出大门的钥匙就欲插入钥匙孔,哪知试了老半天仍无法将钥匙准确地插入孔中。 一旁,毕鸿钧实在看不下去了,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将钥匙准确地插入孔中,轻轻一转,听见锁被弹起的响声,接着放开她的手,旋开门把推开大门。 “赶快进去休息吧。”为了避嫌,他并不打算进去。 苏筱卉呆立在门口,虽然因酒精的作用,她的意识时浮时沉,但刚才他的大掌包握住自己的小手时,流通过全身,连心跳也骤然加快了不少。 毕鸿钧见她呆楞原地,不觉催促道:“赶快进去休息呀。” “呃……好,好的。”苏筱卉倏然回神,步履不稳地走了进去。 毕鸿钧站在门外送她走进客厅,正打算将门反锁离开,突然里头传来重物落地和惊叫声。 他本能的反应就是进去察看究竟;只见苏筱卉跌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连忙上前扶起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哪里?” “没事、没事,只是滑了一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苏筱卉在他的扶持下,身形仍摇摇晃晃的。 毕鸿钧见状,实在不放心,只得问:“你房间在哪里?我扶你进去休息。” “我的房间在……在二楼。”苏筱卉迷迷糊糊地回答。 毕鸿钧只得半扶半抱着她登上楼梯,进入她的卧室;见她仍是一副歪歪倒倒的样子,喑叹一口气,抱定送佛送上西天,遂扶她上床睡下,再帮她盖上被子。 哪知,苏筱卉才刚睡下就爬了起来,口中直嚷着:“好热!我快热死了!”语毕,就开始脱衣服,脱了外套之后,竟开始脱衬衫。 毕鸿钧见她迅速解开衣扣微露半片酥胸,本能地上前阻止:“等等,你别再脱了。”语毕,飞快地帮她扣上衣扣。 岂料,苏筱卉却是伸手去扯他的领带。 “可是人家好热!” “喂,你等一下。”毕鸿钧见状,又连忙回手拉开她扯住领带的手。 这时,苏筱卉又回手开始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才一会工夫就解开了三颗。毕鸿钧的双眼被强迫吃下一球冰淇淋,只得慌乱地再度拨开她的手,帮她扣上衣扣。 这时,苏筱卉又再去扯他的领带,一下就将他的领带扯下,更进一步开始解开他衬衫的钮扣。 毕鸿钧被她此举吓了一大跳,心里不觉得发慌了起来。 “喂!你清醒一点呀!” 突然,门口出现三个人,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 苏仲敬、李惠玉和苏家麟,甫抵家门就看见停在家门前的豪华大轿车,接着又见大门敞开,进入客厅就听见楼上传来小妹的声音,另外还有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于是,三人悄悄地上楼察看,却见小妹和一个俊帅英挺的男人面对面正要动手为对方脱衣服,可想而知再下来的动作就是……。 毕鸿钧看见三人吃惊的表情,倏地俊脸泛酡,心想这下误会可大了!他们该不会认为他于欲对苏筱卉竭力不轨吧?当下想出卖为自己辩解:“我——” “妈妈,你们回来了呀,新娘子漂不漂亮啊?我觉得好热、好热喔!”苏筱卉说完,就想再解开他的一颗钮扣。 毕鸿钧本能地回手拉住自己的领口,另一只手仍紧抓住她的领口。 苏仲敬和李惠玉见状,当下了然于胸,相视一眼忙上前;苏仲敬抓住女儿的双手,李惠玉则迅速接替毕鸿钧将女儿的衣扣扣上。 苏家麟更是上前陪笑说:“谢谢你送令妹回来,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处理,十分感谢您的热心,我送您下楼。” 毕鸿钧虽然被他们搞得犹坠五里雾中,摸不着一点头绪,但心里着实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刻,苏筱卉却挣扎着想挣脱父亲的双用,口中仍不停地嚷着:“人家好热,人家想脱掉衣服啦!” 苏仲敬只得紧抓着女儿的手腕,对于女儿一发酒疯就想脱衣服的行为着实伤透脑筋,无奈之余只得说:“才老伴,你赶快去把那个拿来。” 女儿发酒疯的吓人举支,李惠玉也拿她没办法,只得应声“是”的准备下楼。 她话才落,苏家麟已端着杯子走进来。“我拿来了。”杯内有半杯色呈暗红的液体。 苏筱卉这时突然转头四顾,然后嚷嚷:“偶像上司呢?我的偶像上司哪里去了?” 偶像上司?三个闻言,本能地互视一眼,心里同时暗松一口气!幸好刚才没有莽撞地把他当色狼痛殴一顿,否则筱卉这只笨鱿鱼明天肯定会被炒。 苏家麟上前欲将杯子交予小妹。 “这是你最爱喝的红葡萄汁,快喝下去。” “红葡萄汁?”苏筱卉醉眼迷蒙地看着杯中的红色液体,果然是好最爱的红葡萄汁,接着从父亲手中抽出右手接过杯子,仰首咕噜噜地一口饮尽。 苏家麟见小妹喝光了被他谎称葡萄汁的红葡萄酒,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倒。 果然,苏筱卉双眼一闭,身子往后瘫倒,苏仲敬接住后让她睡下,李惠玉则替女儿盖上被子。 苏家麟拿起床边的一条丝质领带,瞄了小妹一眼,摇摇头。 “筱卉发起酒疯来真是恐怖,连上司的领带都敢扯下来。” 翌日,苏筱卉又是一副没事样去上班,进入办公室,看见毕鸿钧投给她一个奇怪的眼神,停顿片刻问道:“我的东西呢?” 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让苏筱卉呆愣半响,接着现出恍然貌,快步走至办公桌边拿来一份文件,恭敬地送到他面前。 “这是您要的东西。” 毕鸿钧只是凝自看着她。他问的是昨晚被她扯下的领带,她竟然拿份文件给自己。算了,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小迷糊蛋,只得暗叹一口气的接过文件。 *** 时光荏苒,苏筱卉担任总裁特助也快一年了,而每个上班的日子她都心情非常愉快,因为时时刻刻都可以看见她所崇敬的偶像上司,所以她最讨厌见不到他的休假日。 这天上班时,苏筱卉按下电梯按钮,正要关门之际,身后有人喊道:“等等,我也要搭电梯!” 陈品谦进入电梯后才发现原来是她,本能的反应是横移一大步,站到角落的地主,免得被她煞到楣气。 苏筱卉只是看他一眼,不解副总裁为什么每次见到她总是闪得远远的。 其实,陈品谦也不是怕也,可是吃了一次大亏后,本能地就会产生一种下意识的闪避动作。看她注视电梯楼灯时一脸天真可爱的神情,突然想起一事,心念一辖,遂问:“喂,苏大楣女,还记得一个半月前的那次聚会吗?” 苏筱卉想了想点头。“记得啊。”话落,秀眉皱,偏头想了想说:“可是后来我怎么回到家的事,记忆好像有点模糊。” “那……。”陈品谦闻言,立刻兴起捉弄她的念头。“那我告诉你好不好,你那天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喔。” “我吗?”苏筱卉吓了一跳!不禁抬手指着自己微露惊讶的表情问:“我做了什么事?” 陈品谦眼眸一转,心里暗暗一笑,表面却故作十分认真貌。 “你那一天当着大家的面,大声嚷着要强暴总裁呢。” 苏筱卉闻言,不但愣住了,也吓呆了,自己真的对偶像上司做了那种事吗?不禁自喃:“我真的做了吗?可……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品谦见状,实在很想大笑,却又强力忍住,用力地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你是不是做了,我不知道,不过你若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心瑜和佳苓,她们也都听见了。” 苏筱卉听了,更是心慌不已,一时不知所措,步出电梯后宜奔刘心瑜的办公室。她想马上问个清楚。 陈品谦见她如此慌张的形貌,忍不住暗暗偷笑。 苏筱卉不经敲门就直直冲入刘心瑜的办公室。才刚坐下准备开始工作的刘心瑜,因她的突然闯入而略受惊吓,忙问:“怎么了?” “刘姐,我——”苏筱卉支吾了片刻才问:“我在聚会的那一天是不是强暴了总裁?” 刘心瑜闻言,美目圆睁,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虽然她那天的话挺惊世骇俗的,但她也了解上司是个正人君子,绝不会趁人之危。 不过,念头一转、心想捉弄、捉弄她也满好玩的,当下于是神情肃然地说:“没错,你的确说了这样的话,我本想阻止你,结果还被你大声喝斥呢。”语毕,身体微向前倾,压低声量、双目盯着门口,状似小心地问:“偷偷问你,总裁性不性感呀,身材好不好呢,你不没有付他夜渡资啊?” 苏筱卉听了,小嘴微张,呆楞了好半晌才哭丧着脸说:“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胡涂事呢!”语落,木然地转身走了出去。 刘心瑜目送她离开后才敢掩口偷笑。 当苏筱卉走进总裁室时,看见毕鸿钧已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批阅公文,但不同往常的是他用手撑着头,还不停地以大拇指揉着左太阳穴,眉心微拧,气色看起来也不好。 苏筱卉见状,只是悄悄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哪知正欲坐下之际—— “筱卉。” “啊!”苏筱卉闻言大叫一声,立刻又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他深深地一鞠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我,我一定会负责的。” 毕鸿钧反倒被她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和文词给吓了一跳,双眉微皱反问:“你要我原谅你什么?” “原谅我——我——”苏筱卉再臬也不敢在他面前大胆承认罪行,只是小脸通红,螓首低垂。 毕鸿钧也没精神多理她,迳自交代工作。 “你到楼下把昨天送过去的资料收回来,顺便到企划部去催促他们作业进度快一点。” 苏筱卉领命而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多看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毕鸿钧突然觉得胃部隐隐作痛,不多久更是涌起恶心欲呕的感觉;他本能地以手掩口,压下那阵恶心感。最近应酬太多了,身体已经发出警讯了。 不意此时苏筱卉正巧推门进来,当她亲眼目睹上司掩口欲呕的动作时,在门口愣了好半晌才缓缓上前,心怀忐忑地将文件放到桌上。 毕鸿钧却于此刻突然站起,快步走向洗手间。 这情形看时她眼里,顿时心生疑惑。突然间,一个奇异的念头闪过脑际——难道偶像上司和她发生关系后不小心怀了她的小孩?不、不,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男人是不会怀孕的。若说是自己怀孕了,倒还有可能,不过这个月的“好朋友”才刚离开不久,好像这个可能性也极低。 苏筱卉秀眉深深皱起,苦思上司为何会突然如此。 回到座位,毕鸿钧在大皮椅坐下,顺手摘下眼镜,整个人往后仰躺,呼出一口气。胃部依旧隐隐作痛,恶心的感觉还在,却是吐不出半点东西。经过这番折腾,他感到身心俱疲,遂合上双眼养神。 苏筱卉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还是确实求证一下,再来决定要怎么负责比较好。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唤叫一声:“总裁。” 毕鸿钧闻言,睁开双眼,转个头,视线模糊地看着她,有气无力的问:“什么事?” “那个……一个多月前的那次聚会,你送我回家后,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呃……。”毕鸿钧想不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想起那时的情形,心里还感觉有些尴尬,取来眼镜戴上,转头收回视线投注在公文上,假装开事地说:“没——没有,没发生什么事啊。” 依他的想法,女孩子家总是脸皮薄,若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面子上会挂不住,自尊也会受损。 苏筱卉只是盯着上司直瞧。从以前就是如此,每当她酒醉,隔日一觉醒来后,问朋友、家人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总是支支晤晤、眼神闪闪躲躲的,好像很怕告诉她真相。 难道……难道自己酒醉后就摇身一变,变成想强压男人上床的变太女色魔? 思及此,对于先前副总和刘姐告诉她的话,就更加确不疑了。她一定是对上司做了那件不得了的事。 这时脑筋一转,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如果上司不甘被她侵犯,而对她提出告诉,并请求放肉体上的赔偿,以上司目前的社会地位和收入来估算,她所要赔偿的金额恐怕三代都还不完。 苏筱卉愈想愈害怕,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把心一横,决定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拖累父母和家人,今天就跟他回家把事情做个了断。 下午接近下班时,毕鸿钧又感到胃部隐隐作痛,心想不如提早下班回家休息。思毕,开始收拾桌面准备离开。 “筱卉,我现在要走了,你离开时别忘了锁上门。” 苏筱卉见他要走,急忙地叫唤着:“等——等一下,我也要一起走。” 毕鸿钧闻言,微感一愣,接着点点头。 “也好,偶尔早退也无妨。”语毕,迳自离开总裁室。 苏筱卉见他应允,三两下就收拾好桌面,背起背包锁上门,立刻追上去;待追到电梯前,见他正要关上电梯门,不禁叫嚷着:“总裁等等!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毕鸿钧等她进入电梯,双眉微皱。 “很抱歉,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不能顺道送你回家。” “我不是要您送我回家,我是——”苏筱卉螓首低垂,迟疑片刻才说:“我是想和你一起回你家。” “去我家?”毕鸿钧大感不解,愕然片刻才问:“你去我家要做什么?” “那个——那个——”苏筱卉支吾片刻才说:“我有事要对你爹妈说。” 毕鸿钧闻言,更感不解,奇怪地问: “你想对我爹妈说什么?你认识他们吗?” 苏筱卉摇头。 “我当然不认识伯父母,可是这件事很重要,我一定要当面向你们说清楚才行。” 毕鸿钧真不知这个小助理到底怎么了,但胃部抽痛的感觉似乎愈来愈强烈,暗叹一口气,也只好带她一起回家了。 *** 毕家。毕凯达和江幸纯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闲话家常;江幸纯怀中抱着爱犬库奇。自从将事业交予儿子打理之后,夫妻俩趁着身体状况还相当健郎的时候,充分享受退休后悠然自得的生活。 这时,大门开启,毕鸿钧走了进来。“我回来了。” 毕凯达和江幸纯立刻中止谈话,江幸纯抬眸离了墙上的时钟一眼,问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有一点事,所以提早下班。”毕鸿钧话落,回头对苏筱卉说:“他们就是我爹妈。” 这时,两人才发现儿子身后跟着一个清丽秀气的女孩,毕凯达和江幸纯见状互视一眼,心里暗暗高兴儿子终于对女孩子产生兴趣了。虽然儿子不是典型的工作狂,却也不是个游戏花丛间的花花公子,可是为人父母者免不了要为他的终身大事担点心。 不过,看样子他们的担心似乎多余了,儿子今天终于带着女朋友一起回家,要介绍她给他们认识。 江幸纯心里欣喜不已,面露微笑,慈爱地打量着苏筱卉。虽不是个艳丽的女子,却是甜美清秀,尤其那双圆晶莹的眼眸,秀着天真无邪的神芒,予人一种十分亲切易相处的感觉。 苏筱卉看看毕鸿钧,又看看毕凯达、江幸纯夫妇;这对看似未及五十岁的中年夫妇真是偶像上司的父母?看起来好年轻喔。 她走上前,怯生生地微笑着问候:“伯父、伯母,你们好。” 江幸纯点头回礼,亦微笑着问:“你和鸿钧交往多久了?” 交往?苏筱卉微微一愣,回头看着上司,不知该如何答话。 毕鸿钧就知道母亲误会了,只得说:“妈,你别误会,她是我的特助苏筱卉,说是有事情要和你们谈谈。”话落,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 江幸纯闻言,和老伴互视一眼,仍是微笑着说:“苏小姐请坐,不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苏筱卉坐下后,迟疑了好一会,低下头十分愧疚地承认罪行。 “大约一个多月前吧,我酒醉后乱性,就……就强暴了总裁,我今天是来负责的。”说完,一颗头垂得更低。 毕鸿钧听了这番话,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毕凯达和江幸纯更是面面相觑。喔——噢,原来儿子吃了暗亏不敢讲。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强暴我了?!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毕鸿钧忍不住反问。 苏筱卉抬头,一脸无比认真的表情,十分肯定地说: “早上的时候,副总裁告诉我的,刘姐也加以证实了。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他们应该不会骗我才对。” “你错了,他们就是在骗你。”毕鸿钧几乎是接着她的尾音,毫不犹豫地加以反驳。 “是吗?”苏筱卉看着神情一本正经的他。若说副总裁她还有可能,可是刘姐向来对她很好,从没骗过她呀。 想了想,她不禁又旧事重提: “若说他们两个在骗我,那么您能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天……。”毕鸿钧看看她又看看露出好奇表情的父母。这个小笨蛋干嘛苦苦追问不休?他怎么能当着父母的面,揭发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骇人隐私”呢。 无法可想之下,只得上虚地说: “那天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 嗯,看情形的确有问题,儿子一定有所隐瞒,毕凯达和江幸线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 “是这样吗?”苏筱卉心里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再追问,因为偶像上司看起来好像有点动怒了。 这时,毕鸿钧突然觉得胃部的抽痛加剧,当下决定上医院求诊,遂起身说:“我要去医院挂个号看诊。” 苏筱卉闻言,连忙起身追上两步。 “你要去做检查是不是?如果确定要我负责,我一定会……。” 不意,她话未完,前方的毕鸿钧倏然止步,霍然转过身,冷冷地问:“要检查什么?检查你,还是我?” “呃……这个……。”苏筱卉看了上司的父母一眼。要她上医院向医师开口说要检查自己是否完璧,她实在没勇气这么做,不禁呐呐地问:“如果可以的话,您检查就好,回来再告诉我结果。” 毕鸿钧听了,气极反笑地问:“你听过男人身上可以检查出个什么吗?” 苏筱卉此时发现上司脸上虽挂着笑意,但双眸却射出足以杀人的骇人凶芒,吓得本能后退一步。“好——好像不——不太可能。” “不是不太可能,是绝对不可能!” “那——这么说来,还是要由我去检查才行喽。”苏筱卉一脸的认真。 “笨蛋!” 毕鸿钧大骂一声,盯着她,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说:“你给我仔细听好,我说那天没事就是没事!从明天起,不准再提这件事!听懂了吗?” 第一次见识到偶像上司发威,那十足的威严和魄力,吓得苏筱卉连连后退,直退到沙发边,更是不由自言地往后坐倒。“是、是,我知道了,您说没事就没事,我现在马上、立刻忘了这件事,我以后不会再提了,绝不会。” 毕鸿钧发顿气后胃部更感疼痛,只得向父母说:“爸,她麻烦你处理一下。” 毕凯达笑着点头应允。 毕鸿钧走至大门前,突然转过身,看着她冷冷地说: “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找副总和刘秘书好好算这笔帐。”话毕,转身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苏筱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久久仍无法从惊吓中回神。原来自己一直错把不发威的老虎当病猫。 “苏小姐、苏小姐。”毕凯达轻唤她两声。 “呃,有什么事?”苏筱卉这才回过神来。 毕凯达和江幸纯相视一眼笑了笑,毕凯达微笑着问:“晚餐时间快到了,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共进晚餐,还是叫司机送你回家?” “我——”苏筱卉寻思片刻说:“我想回家了。” “那好,我去叫司机把车子开出来,你先到大门口等着。”毕凯达起身比个请的手势。 “谢谢伯父。”苏筱卉再次向两老深深一鞠躬。“非常抱歉,打扰了。” 江幸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可惜她不是儿子的女友。突然一个不经间的低头,看见怀中宝贝狗儿子库奇,那圆滚的眼眸竟与苏筱卉的眼眸十分酷似,难怪她觉得有种亲切感。 当下笑着对它说:“我们叫哥哥去追那个姐姐回来当嫂嫂好不好?” 库奇偏着头,圆滚的眼睛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微张嘴轻叫一声——汪。 江幸纯见状,开心地揉揉它头顶,并玩笑地说:“那由你去说服哥哥,好不好?” 库奇摇着尾巴轻叫两声——汪、汪。 毕凯达进来时正好听见老伴的话,不由得摇头笑说: “我说老婆啊,你这个做妈妈的不敢去说,倒想叫这只只会汪汪叫的狗儿子去说服儿子追女朋友,你觉得有道理吗?” 江幸纯只是笑着说:“没办法呀,我心急嘛,可是又不想给儿子压力,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急、别急,人家不是说日久生情、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也许再过不久,他们就会迸出爱的火花,成就一段办公室恋情。想当初,我们不也是如此吗?”毕凯达要老伴宽心。 江幸纯柳眉微皱,语重心长地说:“唉,儿子那死板板的个性和一成不变的老k脸,普通的女孩看一眼就敬而远之了,想接近他的不是为名就是为利。”语毕又绽开一抹有趣的笑容。“可是刚才那个女孩好像不怎么怕他,还说要对他负责,儿子刚才为什么不假装吃了亏,干脆给好负责算了。 毕凯达闻言,只是摇头莞尔。儿子在他人眼中可是令人钦羡的天之骄子呢,偏偏他老妈却把他说得像是要贱价跳楼大拍卖的样子。 *** 周日下午,苏筱卉午睡起床后,百般无聊地坐在床上发呆,转眸看见那条系在墙上挂勾的高级丝质领带。 她本以为这条领带是大哥这忘在她房里的,可是询问过后才知道,好像是她从上司身上扯下来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压根已记不得了。 看着领带,脑中立时浮起他的身影和俊颜,只觉得心头有种甜甜的感觉轻轻地漾开来,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骤然醒悟!她想她是真正的恋爱了,而对象则是她崇敬的偶像上司。 有了这个警觉,霎时让她感到惊慌和害怕!该怎么办才好?想上司是堂堂一个大集团的总裁,而自己只是他的小小助理而已;况且喜欢他的女人又多又貌美,自己的长相又不怎么样,凭什么去喜欢他呢? 这不免又令她忆起往事。想她多年前所暗恋的对象也是个万人迷,后来自己虽鼓起勇气向他表白,却换来他一阵奚落揶揄,此刻想起来仍有一丝受伤的感觉。 苏筱卉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心想还是偷偷地暗恋他就好了;可是接着又想,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左思右想就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找机会向上司表达爱慕之意? “找妈妈商量看看吧。” 客厅里,李惠玉正边看电视边挑拣晚餐要煮的豌豆,一旁的苏家麟翻看报纸的体育版,详读nba的战况。 苏筱卉由楼上下来,坐到母亲身边。 “妈,我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你帮我想想看好不好?” 李惠玉看了女儿一眼,点头。“说出来听听吧。” 苏筱卉螓首低垂,微露羞赧的娇态。 “我——我好像喜欢上我的上司了,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向他表白我的情意。” 苏家麟闻言,不觉将视线从报纸移开。老早就感觉到小妹可能不自觉地爱上她的上司;因为每次全家人围在餐桌边吃饭时,小妹的话题总是绕着上司转——“我们总裁如何、如何”是她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李惠玉思忖片刻,鼓励女儿说:“我觉得你应该试着让他知道你的心意。” “可是……。”苏筱卉虽然受到母亲的鼓舞,但仍面露犹豫之色,迟疑地说:“话虽这么说,可是我既没有美貌也没有做人的身材,我有什么条件去喜欢他。” 李惠玉见女儿一副沮丧的模样,微笑着打气说: “别这么泄气,外在的美貌不是女人的一切。现在的时代是讲究‘女子无貌还有才’的时代,我们外在不如人没关系,我们还有丰富的内存和才能。”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苏筱卉听的母亲的开示,突然醒悟地一击掌,神情欣喜地笑说:“我可以把我以前所学的才艺一一向他展现呀。”接着向母亲道谢:“妈妈,谢谢你,我这就去把小提琴找出来,秀出我的十八般才艺。” 苏家麟听说小妹要秀出她的十八般才艺,下意识现出惊骇的表情,待她上楼后才问母亲:“妈,你觉得小妹这样做妥当吗?” 李惠玉听了,不解地问:“有什么不妥的?” 苏家麟迟疑地说:“小妹的那些才艺实在是……。” 李惠玉怎会不知儿子想说什么,眼眸一瞪,问:“实在怎样?说啊。” “呃……没……没有。”苏家麟瞧见母亲严厉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下意识朝楼梯口望一眼,想起小妹那恐怖的十八般才艺,足可媲美武侠小说晨威力强大的降龙——不,她的对象既然是有“大魔头”之称的上司,说它是“降魔十八掌”也不为过。 只是,“降魔十八掌”硬碰“大魔头”,到底是小妹的“降魔十八掌”厉害,能擒服“大魔头”;还是“大魔头”神威盖世,小妹成了一盘“妙鱿鱼”?结果真令人期待。 周一一早,苏筱卉满心欣喜期待地提着小提琴来上班,在走道上巧遇秦佳苓。 秦佳苓看了她手中的长木盒一眼,问:“你那个里面是什么?” 苏筱卉只是抿嘴一笑,摇摇头。“没有,没什么。” 秦佳苓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不便追问到底。 当苏筱卉进入总裁室时,毕鸿钧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风景一副沉思貌,她一脸甜笑着问候:“总裁早。” 毕鸿钧半侧过脸,回声“早”,而眼角余光瞥见她手中的长木盒,不禁问:“你那是什么东西?” 苏筱卉粉颊微泛嫣红,不好意思地睨他一眼,轻咬下唇答道:“小提琴。” 毕鸿钧初时微感诧异,接着便点点头,猜想她可能是下班后参加了公司所成立的社团活动。可是他不记得有音乐社,或许是最近才成立的也说不定。 苏筱卉将小提琴靠放在桌底下,轻瞟仍站在窗边沉思的毕鸿钧。待会休息的时候就可以秀出她的琴艺给偶像上司欣赏了。 休息时间的铃声响起,毕鸿钧也正好阅毕一份文件,提笔签上名字,合上卷宗盖上笔盖,吐出一口气,正想好好地解放身心片刻。 一旁,苏筱卉虽想秀出琴艺,但内心不免有些紧张、旁徨的感觉,迟疑了好半响,才鼓起勇气离座上前期期艾艾地说:“总——总裁,我有事要——要告诉你,希望你听了不要太惊讶。” 毕鸿钧见她微低着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和她平日有话直说的习性迥异,遂柔声说:“什么事?” “那个我——我——”苏筱卉抬眸睨他一眼,未语脸先红,呐呐地说:“我好像喜欢你了。” 毕鸿钧听到她的大胆告白,心里十分惊讶,但表情依然不变,习惯性地抬手推推眼镜。 “我自知长得并不漂亮,也没有傲人的好身材,可是我自觉我的内在并不比任何一个女孩子差,而且我会多项才艺,所以我想以艺取性,希望能获得你的青睐,因此我今天献丑的才艺是小提琴。” 苏筱卉说完,转身回座位边,取来她昨天才从地下室贮藏间翻找出来的小提琴。 毕鸿钧只是看着她。长久以来,第一次有女孩子这么大胆,直接以文词对他表白爱慕之心。往常那些想获得自己青睐的女子,俱都以暗示或眼神挑逗,甚至在特定的场合,以衣着展露自己的好身材,企图用肉体勾起男人那动物性的欲望,因此像她这样想以才艺取胜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苏筱卉拿来小提琴站到他面前,摆出姿势,桃腮泛酡,微露羞怯的笑靥。 “我今天要演奏的曲目,是我最喜欢的校园民歌——野百合也有奏,敬请指教。”话落,合上双眼,慢慢地拉动琴弦,展示她昨晚练习两个钟头的成果。 琴声响起,毕鸿钧两道浓黑的双眉立刻纠结成团!这样的琴声简直比杀猪的尖叫声还可怕,足称得上是“魔音穿脑”,他本能地抬手捂住耳朵。 片刻,魔音还持续着,毕鸿钧实在无法忍受这恐怖的琴音,几乎要将他的大脑震荡成浆,甚至感觉到全身的细胞都想逃出身体,无奈之余,只好趁她闭目专心拉琴时,悄然无声地离开总裁室,避难去也。 副总裁室里,陈品谦在休息时间里,正转过大皮椅和秘书秦佳苓闲聊瞎扯。 突然门被打开,毕鸿钧不经敲门便推门而入。 陈品谦见状,立刻中止谈话,看见上司一脸严肃的表情,遂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毕鸿钧哪能说是因为受不了小助理那可怕的琴音而逃出总裁室。 陈品谦和秦佳苓见状,想视一眼,互换个眼神。上司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正待仔细问个清楚之际—— “总裁在不在这里?” 苏筱卉拿着小提琴出现在门口,刚才演奏到一半睁开眼睛,想看偶像上司对自己的才艺有何指教,哪知,一睁开眼睛却不见他的踪影,只好寻往隔壁的副总裁室。 毕鸿钧见她寻来,只得找理由掩饰自己落荒而逃的事。 “我刚好有事情要和副总谈谈。” 苏筱卉看看陈品谦和秦佳苓,思忖片刻说:“那这样好了,你们谈你们的公事,我继续把后面的半首歌拉完。” 她想,休息的时间仅短短十五分钟,所以必须把握时间才行。语毕,摆好姿态、合上双眼,就继续拉未完的演奏曲。 琴音一起,室内三人面色遽完,个个本能地抬手扬住耳朵,相互换个眼神,悄悄地朝门口移动,逃窜而出。 苏筱卉演奏完毕,睁开眼睛笑问:“你们觉得我拉得……。”待看见室内已空无一个,不禁抬手搔搔头,一脸迷惑地怀顾室内,自语着:“奇怪?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这时,休息中止的铃声响起,苏筱卉只好满心狐疑回到总裁室。 苏筱卉见他回来,立刻高兴地笑问:“您觉得我的小提琴拉得如何?” 毕鸿钧说不出她的小提琴演奏足可媲美“魔音穿脑”,令人闻之想逃,怕说实话会重伤她的自尊,只是抬手推推眼镜,昧着良心说:“还不错。” 他的夸奖令苏筱卉欣喜不已,也更令她对自己有信心。 “那我明天换表演另一项才艺给您瞧瞧。” 毕鸿钧闻言,倏觉脑中一阵晕眩!本能地以手撑着额角,有预感这可能是他苦难日子的开始。 第五章 翌日。 苏筱卉背着一把大吉他来上班,当她欲搭乘电梯上楼时,身后传来刘心瑜的叫唤。 “筱卉等等,我也要一起搭!” 苏筱卉站在电梯里按住“开”字按扭,待她进来后才关上电梯门。 刘心瑜见她背着一把大吉他,不禁好奇地问: “你带吉他来做什么?公司有成立乐器社团吗?” 苏筱卉摇摇头。“没有啊,我不是参加社团,我是要表演自弹自唱给总裁听。” “给总裁听?”刘心瑜更加不解了“为什么要表演给总裁听?” “因为我——我——”苏筱卉实在不好意思说这是求偶的才艺表演,只得垂首,脸红地支吾其词:“人家不好意思说啦。” 刘心瑜见她微露羞态,心里便猜到了几分,故意放轻声音似诉说秘密地问:“你是不是爱上总裁了?” 苏筱卉被她猜中心事,霎时粉颊泛酷,抬眸迅速地瞄她一眼。“我——我——” 刘心瑜见状,就知猜中了,更是笑着鼓励替她打气:“不错、不错,你要多多加油,将来好成为人人钦羡的总裁夫人。” 苏筱卉看她片刻,不觉奇怪地问:“刘姐,难道你不喜欢总裁吗?” “喜欢,我当然喜欢,我爱死了他这种对员工慷慨大方的好老板,不过……。”刘心瑜突然语气一转:“他那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同一号表情的老k脸,尔偶看一次还挺赏心悦目的,若是要时时刻刻面对,那可有点受不了。” “嗯……。”苏筱卉秀眉微皱,偏头想了想说:“可是我不这么觉得呀,我满喜欢这种莫测高深的神秘感觉。” 刘心瑜听了,连迭地点头,笑说:“所以说你可能就是适合他的那个人。” “是这样吗?”苏筱卉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心念微转又问:“这么说来,你是比较喜欢像副总那样的男人喽?” “喔!no、no、no!”刘心瑜以一种十分老成的语气说:“副总是典型的花花公子,玩玩可以、想认真的话得多多考虑、考虑。” 苏筱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也不喜欢会抛媚眼的男人。” 当!电梯到达目的地自动门开启,两人想偕走出电梯。 当苏筱卉进入总裁室时,毕鸿钧已在办公室内,正站在资料柜前翻阅资料。 “总裁早。” 毕鸿钧转首回声“早”,待看见她背着一把似大吉他的东西,心里不免猜测她今天的才艺表演是吉他还是大提琴。想起昨天她那可媲美“魔音穿脑”的小提琴演奏,不免心有余悸;但相对于昨天毫无防备、仓皇起避的窘境,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 苏筱卉一样把吉他放在地上靠着桌子,满心期待休息时间的到来,好一展她所自傲的自弹自唱。 十点一到,休息铃声响起,苏筱卉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兴匆匆地走到偶像上司面前一鞠躬,甜笑着说:“今天我要表演自弹自唱,表演的曲目是‘听海’。”语毕,转身去拿取吉他。 毕鸿钧则趁她转身背对自己之际,迅速从口袋里掏出耳塞塞住耳朵,这样一来,哪怕她的自弹自唱也如同“魔音穿脑”般恐怖,他也没什么她怕的。 苏筱卉拿出吉他背好,对他露出个腼腆的笑靥,微清喉咙,开始自弹自唱了起来。 毕鸿钧塞了耳塞,自然是听不见她唱些什么,却仍得装出一副专注倾听貌。 门外,陈品谦、秦佳苓、刘心瑜三人全贴着门板站立,拉长耳朵隔着门板专住聆听里头的动静。 好一会,陈品谦开口轻声说:“好菜的吉他弹奏,简直是‘乱弹’。” 秦佳苓却接口说:“可是歌喉不错,如果清唱的话也许会更好。” 刘心瑜也开口说:“我却很佩服筱卉的勇气。” 这时,业务部蒋经理步出电梯,远远地就看见总裁室外表迹鬼崇的三人,遂悄然上前,也站到三人背后凝神静听片刻,隐约听见里头传来女子的歌声,不禁出声轻唤:“副总。” 正在窃听的三人闻言俱都吓了一跳三人转首看到是他,立刻装出一副无事貌。 陈品谦轻咳一声问:“什么事?” 刘心瑜和秦佳苓互使个眼色,各自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蒋经理本能地看了总裁室一眼。“总裁?” 陈品谦转眸看门板一眼,心念微转笑说:“现在是休息时间,总裁正在里面进行特殊的娱乐,你先到我那儿坐一坐喝杯茶,报告总裁的事待一下再说。” 蒋经理听说总裁正在休闲娱乐,也不好意思硬要进去打扰,于是便接受副总的提议。 总裁室里,苏筱卉正弹得高兴、唱得忘情之际,绷地一声,吉他的高音钢弦突然断裂。 歌声、琴声倏然而止,苏筱卉霎时愣住了,心里虽然不停地暗骂老哥混蛋,竟给她这把烂吉他,害她在偶像上司面前丢人现眼,无法之下只是面露尴尬的笑。 “吉他已经……。”苏筱卉咧嘴笑了笑。“剩下没唱完的部分,我——我用清唱的唱完它。”语毕闭上眼睛开始清唱。 毕鸿钧则趁她合上眼的时候,赶忙将耳塞取下收进口袋里,以免待会被她发现。听着她清唱歌曲的嗓音煞是干脆好听,宛如面眉鸟般悦耳。 待她唱完后,他本能地拍手鼓掌,由衷地赞美着:“你唱得相当不错。” 受到鼓励赞美的苏筱卉,此刻内心的欣喜简直难以形容,俏脸泛丑,樱唇含笑。“谢谢。” 毕鸿钧则暗自庆幸自己聪明,今后只要再利用这个方法,既可免受她魔音的摧残,又可保住她的自尊。 苏筱卉心里则受到莫大的鼓舞。偶像上司的肯定,更让她印证了母亲的那句“女子无美貌还有才能”;从明天起,她要更努力地展现才艺,也话真能意外地征服偶像上司的心呢。 *** 隔日一早,当苏筱卉身着一套蓝底白色图纹的改良式中国服,出现在办公大楼楼下大厅时,立刻吸引众人惊艳的目光。 它将及肩秀发在脑后扎个小马尾,簪上一支盘长结的仿象牙质发簪,细嫩的耳垂夹上一对犹如小菊花般的中国结耳饰,一双灵秀睛眸透着无邪的神芒,清灵秀气得犹如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女。 当苏筱卉进入总裁室时,见偶像上司尚未到达,下意识感到失望。她今天的造型和穿着还是一大早请妈妈帮忙才能弄得这么整齐。 约莫十分钟后,毕鸿钧提着公事包推门而入,却因乍见端坐在办公桌后,那位端庄的佳人而微感一愣! 原已开始工作的苏筱卉听见开门声,本能地抬起头来,待看见是他,立刻绽开甜美的笑靥。“总裁早。” 毕鸿钧看着她天真动人的笑靥,不禁感到心神一荡,待察觉后忙收摄心神回声:“早。” 他走至办公桌边拉开大皮椅坐下,双眼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她。小助理今天的穿着和打扮,予人一种浓浓的中国古典美韵味,很合适也很迷人,令人见着不心动也难,但心里也不免猜想:她今天的才艺表演是古筝、月琴还是琵琶? 休息时间一到,苏筱卉立刻将一台小型收录音机放在桌面,绽开笑靥说:“我今天要跳一段彩带舞给您瞧瞧。”语毕,拿出一卷录音带放入卡匣内,接着又换上舞鞋。 一切准备就绪后,再从百货公司的纸袋里取出两条红色的长缎带,然后提着小收录音机放到靠窗的墙边按下播音键,人则站到中央的地方,摆上个看似曼妙的姿势。 毕鸿钧转动皮椅面向她,心里则暗暗庆幸,今天她不再表演乐器,待会即使她的彩带舞跳得活像只蚱蜢,他也只要负责鼓掌赞好就行了。 音乐缓缓响,越办筱卉的身体和红色的彩带随着音乐摆动挥舞。她边跳边回忆昨晚观看教学影带和练习的情形,最初两分钟还算顺利,渐渐地,带尾竟开始相互缠绕了起来,她努力地将它们甩开,怎知一个太用力,竟把彩带甩到上司的身上,进而缠绕上司颈项。 苏筱卉见状又慌又急,本能的反应就是想把彩带从上司身上甩开。 “这……这只是表演的一个小插曲,没什么,没事的。”她边说边努力地挥舞彩带。 哪知,不甩还好,一甩动竟反而将彩带又缠绕一圈在毕鸿钧身上。 苏筱卉更急更慌了,双手更用力、不停地甩动,着急地想把彩带甩开。哪知,她愈是心急,挥舞的动作愈是频繁,彩带就愈是不停地缠绕到他身上,不多时,毕鸿钧连人带椅已被她缠绕成半尊红色木乃尹。 端坐在皮椅上的毕鸿钧,连想挣脱的念头都来不及闪过,人就已动弹不得了。 苏筱卉小嘴微张,看着上半身已被红彩带缠绕得只露出眼镜和数绺黑发的上司,心里更是无比慌乱,只有嗫嚅着喃喃道:“总——总裁——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本来也跳得好好的,可——可是——” 毕鸿钧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拿这个小迷糊蛋如何是好,只能命令说:“赶快帮我解开!” “是!是!”苏筱卉根本无暇理会尚在播放的音乐,上前就欲解开缠绕在上司身上的缎带。 正当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陈品谦一脚跨进办公室,未及细看便唤喊:“总裁。”待看见大皮椅上被红缎带缠绕的上司时,愣了好半晌,才无限惊异地问:“您怎么……?” 毕鸿钧被副手见着了这难堪尴尬的一幕,自个儿也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苏筱卉红着一张俏脸,露出尴尬的笑容,手忙脚乱地想帮他解开缎带。 “我——我跳彩带舞,不——不小心就——就——” 陈品谦耳闻回荡在室内的古筝演奏曲,又看见上司如此的奇模怪样,一个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此刻一动弹不得的毕鸿钧被副手笑得恼羞成怒,不禁口出恶言喝斥道:“再笑,你这个月的薪水充公!” “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连下个月的薪水也一起充公好了。”话落,人也迅速退出总裁室,隔着厚重的门板,仍听得见他的笑声。 毕鸿钧此刻是气恼交加,偏偏这个小助理的一双拙手似乎愈拉扯,彩带缠绕得愈紧,未免再让下属无意中闯入看见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不禁喝令她:“你先去把门上锁!” 苏筱卉一愣过后,马上过去将门上锁。 “拿剪刀过来!” 苏筱卉依言拿来剪刀,再笨也知道偶像上司要她做什么,遂动手将缠绕在他身上的彩带一一剪断。 苏筱卉见他俊面一片铁青,不由得感到心惧,呐呐地说:“总——总裁,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情况有——有点失控罢了。” 几乎快要失控的毕鸿钧见她无辜又可怜的神情,硬生生地压下满腔怒气,起身丢下一句:“将残局收拾好。”语毕,大步走向茶水间。 苏筱卉畏缩在一旁目送他离去。今天好像有点弄巧成拙了,不过还好偶像上司没有大声责骂。寻思片刻,赶忙将残局收拾干净。 下午下班前,苏筱卉见上司的神情已恢复,三思过后,遂鼓起勇气站到他面前。 “总裁。” 毕鸿钧头也不抬随口应声:“什么事?” “那个——我明天想让您瞧瞧我的厨艺,请问您喜欢什么样的料理?” 毕鸿钧闻言,心头一跳!想起早上她那可怕的彩带舞,不禁微感心悸,又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动气说:“你这么胡闹,难道不怕我炒你鱿鱼吗?” “炒鱿鱼?”苏筱卉神情微现茫然,片刻,恍悟般地连迭点头。 “您想吃炒鱿鱼啊?这个我会,绝对没问题。” 毕鸿钧只是看着她,好半晌才略略提高音量:“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跟我装蒜?” “蒸的?还是加姜、蒜?”苏筱卉喃喃重复一遍,接着重重地点头。“我知道,原来你喜欢生鲜原味的蒸鱿鱼啊。”语毕更是连迭点头。“对、对,您果然内行,姜和蒜不但可以去腥,列能添增特殊风味。” 毕鸿钧直视她片刻,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和一个外星人说话,于是忍不住怒问:“你是故意装胡涂,还是想气死我?” “起士?”苏筱卉惊奇地注视他片刻,半晌才呐呐地说:“鱿鱼加起士会好吃吗?还是你曾经在大餐厅吃过这道菜?不过没关系,我试着做做看好了,应该没问题才对。” 问题可大了呢!两人简直就是鸡同鸭讲般。毕鸿钧无奈地抬手按住额角,在心里猛叹气,想当初若是不考量她的自尊问题,而严词拒绝她的才艺秀,就没有今天的瞎扯不清了;此刻回想起来,那时的做法根本就是一种变相的鼓励。 这时,苏筱卉想起一件事,遂问:“您喜欢新鲜鱿鱼,还是鱿鱼干泡发的脆鱿鱼?” 毕鸿钧无心再和她多做争辩,只是朝她挥挥手。“都可以。” 苏筱卉一脸甜笑说:“那我两种都准备。” *** 翌日。 毕鸿钧走进办公室,才刚坐下,苏筱卉便急巴巴地将两个保鲜盒送至他面前并打开盒盖。 “这是您想吃的鱿鱼。”苏筱卉笑咪咪地说。 毕鸿钧抬眸看她一眼。他想抓来炒的对象,其实是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迷糊蛋!无奈之余,却只能暗叹气。 苏筱卉指奢保鲜盒里的小方格说:“这是我早上才做的,保证新鲜,一切都是照您的喜好来烹煮;这是用蒸的原味,加姜、加蒜的,还有起士口味的,请您慢慢品尝。” 毕鸿钧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心里不免忐忑,依据以前的惨痛经验,这些东西下肚后下场会如何实是难料,但不吃又辜负了她的一番心血和美意。 思忖间,计由心生,遂问:“这些东西味道如何?” 苏筱卉摇摇头。“我没有试吃,不过咸淡应该不会差太远才对。” 毕鸿钧闻言,暗暗心喜,遂绽开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既然如此,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也一起来啊。” 那眩惑迷人的笑容,看得苏筱卉心神飘荡,久久不能自持,这还是任职以来第一次看见上司露出这般迷人的笑容呢,实——实在太棒了。 毕鸿钧见她只是呆立,双眼发直,遂再问:“要不要一起吃呢?” 苏筱卉这才回过神,慌不迭地点头。“好、好,我去拿筷子!”话落,迅速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拉开抽屉取出一双免洗筷。 毕鸿钧转眸睨她一眼。等会让她先试吃,要是有个万一的话,就不会只有自己遭殃。 待苏筱卉过来后,他露出一抹十分绅士的笑容,比个请的手势。“请。” 苏筱卉满怀欣喜地睇他一眼,娇嫩的粉颊因兴奋的心情而微微泛配,偶像上司果真是个风度十足的绅士。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毕鸿钧微笑点头。 苏筱卉伸筷将每一种口味都试吃一块,每吃一口就对自己的厨艺更增加一分信心。待看见他仍不动如山,不觉催促道:“您也快吃呀。” “呃……好,好啊。”毕鸿钧虽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但心里仍难免忐忑,不得已,只好深吸一口气,抱着豁出去的决心伸筷夹来一块试吃。 嗯——味道还不错,但毕鸿钧仍难释心中的疑虑,十分技巧地让大部分的炒鱿鱼都进了她的肚子。 两个食毕后,毕鸿钧放下筷子笑着赞美:“你的厨艺真好,这道炒鱿鱼相当美味。” “真的啊,谢谢。”苏筱卉听了他的赞美,喜悦的心情是笔墨难以形容的,看样子今天的表现应该可抵过昨天“漏气”的彩带舞。 毕鸿钧望着她那满足欣喜的颜,好似自己对她的赞美是任何事都无法相比的光荣。真是个天真的小女子。 约莫一个钟头后,毕鸿钧觉得肚子似乎开始隐隐作痛;过没多久,痛楚突然加剧,伴随而来的是腹部绞痛和恶心欲呕的感觉,他立刻起身快步走进洗手间。 正专心办公的苏筱感觉前面似有道黑影晃过,本能地抬头,却不见任何东西,转眸才发现上司已不见人影。 男用洗手间里,毕鸿钧又是呕吐又是腹泻,一阵折腾后,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只觉得全身虚软无力。 他轻喘几口气,才转身离开洗手间,哪知才刚回到座位坐下,恶心欲呕的感觉又强烈地袭上心头,无暇多想,又立刻转进洗手间。 苏筱看见上司这不寻常的举动,还有刚才从洗手间出来时苍白的脸色,一种本能驱使她上前一瞧究竟。 毕鸿钧走进洗手间,来不及进入里面就在洗手台边吐了起来,干呕了好一会,却吐不出东西。 苏筱卉尾随而至,见状大受惊吓,愕然过后慌张地上前。 “您——您不要紧吧?” 毕鸿钧经再次的折腾后,全身瘫软无力地倚在她身上,喃喃地说:“我不行了,快帮我叫救护车。” *** “食物中毒。” 医护人员经过一阵紧急处理后,医生如此宣布着。 “食物中毒?”苏筱卉皱着秀眉,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躺在病床上注射点滴的上司,奇怪?为什么——大早就会发生这种事? “知道他早上吃了什么东西吗?”医生问她。 “吃什么东西啊?”苏筱卉偏头想了想。“他在家里吃了什么东西我是不清楚啦,不过我们在办公室一起吃了炒鱿鱼。” “医生闻言,双眉微皱。“炒鱿鱼?” 苏筱卉看见医生皱眉的表情,心里顿生不妙,不禁嗫嚅着问:“难——难道是——是因为炒鱿鱼的关系,可——可是——我也吃了不少啊。” “海鲜类的东西通常会因人而异,有人天生就对海鲜类过敏。”医生见她脸色似乎愈来愈苍白,随后又说:“其实这也只是猜测,真正的原因还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能断定。” 苏筱卉送走医生,回到病床边坐下,望着双目紧闭、俊颜苍白的他,心里的歉疚无限。如果真是“炒鱿鱼”出问题的话,不就比昨天那漏气的彩带舞捅出更大的楼子了吗? 唉!这么一来,必给偶像上司十分恶劣的印象。 不知过了多久,毕鸿钧苏醒了过来,缓缓地睁开眼睛,用模糊的视线望向前方的天花板。 “您醒了呀。”苏筱卉见他醒来,立刻绽开笑颜,但旋即又一脸愧疚的表情,揍首低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医生刚刚说,也许是因为吃了炒鱿鱼的关系,所以才导致食物中毒。” 毕鸿钧偏头注视她片刻,问道:“你有没有事?” 苏筱卉摇摇头。“我没事。” 毕鸿钧转回头。 “既然你没事,大概不会是炒鱿鱼出问题。”话落暗自思忖:大部分的炒鱿鱼都是她吃掉的,而自己只吃了几小块,竟然就食物中毒,还真是有点……。 苏筱卉见偶像上司早上还神采奕奕,现在却十分孱弱的模样,心里更是感到学安和心疼。“可是医生说……。”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毕凯达和江幸纯一脸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 江幸纯人未到声先到—— “儿子呀,我听说你食物中毒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毕鸿钧睨了母亲一眼,语气淡淡地:“人生难免有意外。” 江幸纯柳眉微皱,回头看老公一眼,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你这孩子——唉。” 静静伫一旁的苏筱卉,美眸左右瞟了一眼,虽然上司没有说出真相,但还是自己认罪比较好。 思毕,双唇微动,嗫嚅着说:“伯——伯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话落,螓首低垂,将事情的始末述说一次。 毕凯达和江幸纯听了,频频对儿子和她投注惊奇的目光,原来两人的关系已如此腻了,难怪儿子要回护她。 “真的十分对不起,你们要处罚我也没关系。”苏筱卉说。 江幸纯闻言,双眸一亮,接着执起她的小手,高兴地说:“不用处罚,你只要答应我,成为我们鸿钧的新娘子就行了。” 苏筱卉听了,脑海里冒出一个斗大的问号,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鸿钧却是惊愕不已,转首惊问:“妈,你胡说什么?!” 江幸纯见儿子反应激烈,心想他也许是害羞,立刻改口说:“开个小玩笑有什么关系。”语毕话锋一转:“既然有筱卉在这里照顾你,那我们就放心了。”说完,推着老公就往外走,临关上门前,还不忘向儿子眨眨眼。 毕鸿钧胡作无视,回头对苏筱卉说:“你别理我妈,她就是这么无理头。” 苏筱卉只能点头,她真的搞不懂江幸纯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 周日清晨,李惠玉和苏仲敬外出散步,顺道带早餐回家,一进家门就看见女儿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看晨间新闻。 “今天公司加班吗?”李惠玉将早餐放到她面前。 苏筱卉摇头。 “没有啊,公司的基本政策是尽量别剥夺员工的权益,所以不太可能叫我们假日去加班的,除非有必要。” 苏仲敬也在一旁坐下。 “你和朋友有约要一起出门吗?” “不是。”苏筱卉露出个娇美、略带腼腼的笑容。“我等会要到总裁他家,表演我昨晚练习了一个晚上的电子琴演奏。” 苏仲敬与老伴相视一眼,心里对女儿如此积极的态度微感不安,可是也不忍心泼她冷水。 “可是今天是休假日,你这么贸然跑去找人家会不会太冒失了点?” “不会啦,我只是去一下下,演奏一首曲子就回来了,况且伯母也曾说过我可以随时去拜访。” 苏筱卉吃完早点,略做收拾后就带着电子琴出门了。 苏仲敬目送女儿出门,才回头看着老伴说:“筱卉这样会不会太积极了点?” “会吗?”李惠玉迳自取来早点开始食用。 这时,苏家麟步履不稳地从楼梯走下来,脸上有两圈明显的熊猫眼,神情显得团顿疲乏。 李惠玉见状就问:“你昨晚做了什么事,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糟?” 苏家麟有气无力地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做呀,小妹昨晚练琴练到一点多,我根本睡不着,不但如此,那恐怖的魔音还让我恶梦连连,我要向她提出精神赔偿。” 苏仲敬和李惠玉相视一眼,同时暗叹一口气,苏仲敬语带无奈地说:“没办法,你只好忍耐、忍耐。” 苏家麟的忍耐度已至极限,不禁怒视母亲一眼,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都是妈的错,说什么‘女子无貌还有才’甚至还鼓励小妹去向她的偶像上司展现才艺来表达爱意。现在可好了,小妹已表现上了隐,若说她的才艺很好也就罢了,偏偏是只三脚猫,又爱现,若非她的上司是个泱泱大度的人,小妹早就被炒鱿鱼了。” 讲到这个,苏家麟就想起两天前的事,忍不住又接下去说:“对啦、对啦,说到这个炒鱿鱼,小妹竟然弄个什么拿手好菜,教人家吃得食物中毒,实在有够……。” 李惠玉听女儿被儿子说成了如此,忍不住替她辩护: “那件事也不见得是筱卉的错,因为她也吃了相同的东西却没事啊。” 苏家麟不以为然地说:“你听过毒蛇会毒死自己的吗?” “哎,你这个孩子……。”李惠玉怒视儿子一眼。“你懂什么,如果不让筱卉去试,怎么知道没有机会?机会虽不是绝对的,但不试就永远都没机会,知不知道?” 苏家麟昨晚没睡好,精神情绪都很羞,又听见母亲这么回护小妹,忍不住满腔怒气上扬。“那个笨蛋小妹,凭什么跟人家谈机会!” “你说什么?”李惠玉闻言,也忍不住动气了。 苏仲敬见母子俩似乎快摩擦出爆炸的火花,连忙出声化解危机。 “别为这种小一起争执。” 苏家麟闻言,只好转移话题,深吸一口气平抑怒气,随口问道:“筱卉怎么不来吃早餐?” “她已经出门了。” 苏仲敬说。 苏家麟有点惊讶,本能地追问:“假日一大早的,去哪了?” 李惠玉照实说出女儿的去处。 “什么?”苏家麟吃惊地嚷着:“星期天竟然还跑去骚扰人家!我看她这只不知死活的鱿鱼被炒定了,我看我得叫我那个准备开速食店的朋友先帮她预留一个服务生的名额才行。” 苏仲敬和李惠玉相视一眼,心里也有这种想法。 第六章 毕家。 星期天的早晨十分宁静,江幸纯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正在占地广大、景色优美的庭院做早操。 一旁狗儿库奇,正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好似替主人动节拍般。 这时,大门的门铃响起,江幸纯停止早操动作,暗忖这么早会是谁呢,边想边过去应门。 门外的苏筱卉见来开门的是江幸纯,立刻笑首问候:“伯母早。” 江幸纯看到是她立刻绽开欣喜的笑容。 “原来是筱卉啊,这么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吗?” 苏筱卉笑答:“我是来找总裁的。” 江幸纯听到她来找儿子,高兴且热络地说:“哎呀!怎么到现在还这么见外地叫总裁,你可以叫他阿钧嘛。” 阿钧?苏筱卉一头雾水地看着神情似乎很愉快的江幸纯。 这时,江幸纯想起一件事,遂问:“你们今天要去约会是不是?应该我们家的阿钧去接你才对,怎么反而是你来接他呢。”话落,拉着她的小手迳自往屋内走。“走、走,伯母带你进去找他,顺便说说他的不是。” “咦?”苏筱卉总算明白是她误会了,慌乱地解释:“伯母您误会了,我只是要来弹琴给总裁听而已,不知他起床了没?” “弹琴?”江幸纯这才发现她手上抱着电子琴,接着猛然醒悟,原来小俩口谈情说爱的方式是如此特别。 “他已经醒了,只是有个特别的习惯,喜欢躺在床上看书。来、来,伯母带你去他的房间找他。”江幸纯兴匆匆地拉着她就往里走。 “伯——伯母,这样好吗?”苏筱卉想到要进入偶像上司的房间,忍不住就一阵脸红心跳。 “没什么不好的。”江幸纯巴不得马上将两人送作堆。 房间里,毕鸿钧早已睡醒,正舒服地半躺在床上看书。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母亲的话声。 “阿钧,妈妈要进去了。” 毕鸿钧闻言,暗忖母亲有什么特别的事吗?不然为什么这么早就来敲他的房门。 房门一打开,江幸纯笑吟吟地领着苏筱卉走进房间。 “赶快起床吧阿钧,筱卉说要来弹琴给你听呢。” 毕鸿钧乍见站在母亲身后的女子,不就是那个小迷糊蛋吗?难道自己还没睡醒正在做梦吗?急急抄起床边的眼镜戴上,仔细一瞧,还真是她! 刚才老妈说什么来着?要弹琴给他听?这让他想起之前恐怖的小提琴演奏,不由得愣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江幸纯看了两人一眼,笑咪咪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话落,转身走了出去。 苏筱卉则趁此机会迅速地打量房间的摆设。除了衣柜和床之外,只有一组桌椅,连墙壁的颜色都偏向冷静的色系,予人干净清爽的感觉。 毕鸿钧只是看着她,思考回路此时已完全阻塞不通,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筱卉见他直愣愣地瞧着自己,不禁羞怯地一笑,迈步走向那张桌子。 “借您的书桌一用,我弹奏一首拿手的曲子给您听听就回去了,不会担误您太多的时间。” 毕鸿钧看她已开始预做准备,这才想起他的法宝——耳塞,本想趁她背对着自己的时候,趁机找出它偷偷地塞住耳朵,不意此时她却已转过身来,让他来不及找耳塞。 苏筱卉对他露出甜甜地一笑。“我要开始弹了喔。” 毕鸿钧只能点头,目前的情况只能靠自己的忍耐能力了。 琴音一起,毕鸿钧只觉得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那嘈杂的乐音,让他想起上回到外地出差回程时,因前方的交通事故,让他塞在车阵中达半个小时之久。 当时,还有一队出殡队伍也塞在车阵中,而他的车旁正巧是部电子花车,那哭调夹杂着流行歌曲的歌声和电子琴音乐,几乎快使他精神崩溃,却又无法逃离现场;所以到现在,他最怕的就是电子花车所播放的音乐。 此时,房门悄悄地被推开一条细缝,缝里隐藏着一只好奇的眼睛。 苏筱卉正卖力且忘情地展现她昨夜若练的琴艺。 三分钟过后,毕鸿钧的忍耐大已达极限,整个脑袋瓜里仿佛有三百个人在打鼓般。如果她再继续下去,他的脑袋瓜肯定会爆掉,最后终于受不住脱口而出:“够了、够了!我投降,娶你、我娶你就是了!” 此话一出,琴声倏然而止,苏筱卉转首,美眸圆睁,眸中是尽是迷惑,十分不解他为何突然嚷叫呢?刚才在演奏中,她要一边看琴谱,还得注意是否走音了,根本听不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而毕鸿钧也愣住了,尽管心里为自己刚才出口的话而惊骇莫名,但表面上仍呆一派冷静的表情,自己也弄不清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 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江幸纯进来拉起苏筱卉的手,再走近床边拉起儿子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笑吟吟地说: “太好了,我都听见了,既然阿钧已向你求婚,我们就马上进行婚礼的筹备吧,我喜欢速战速决,那就决定一个星期后举行婚礼好了。” 江幸纯说完,拉着苏筱卉就往外走。 “走、走,跟伯母到楼下去,我马上叫设计师来帮你量身订做礼服。” 她每说一句话,苏筱卉脑中就冒出一个问号,待她说完,她满脑子里都是问号,只能不明就里地被拖着下楼去。 完了、完了!一句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的话,竟被母亲当真了,而他万万想不到母亲就躲在门外,看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毕鸿钧只能犹如泥塑木雕般呆坐在床上,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毕凯达快步走进儿子房中,看见坐在床上的儿子,劈头就问:“你妈说你决定要和筱卉结婚,这是真的吗?” 毕鸿钧被问得回过神来,心念一转,暗忖这也许是解套的好机会,当下就说:“如果您反对的话,那就——” 毕凯达不等儿子说完,开怀大笑地拍拍儿子的肩头。 “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反对呢!既然都已决定一星期后行婚礼,那我得赶快拟定宴客名单才行。” 毕鸿钧待他离开后,整个人顿时如同软面团般瘫倒在床上。果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话”,适才一句无心的失言,让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聪明一世,胡涂一时”。 夜,漆黑的帷幕掩盖了白天城市脏乱的一面,炫自亮丽的霓虹灯仿若让城市披上一件梦幻的彩衣。 装潢气派豪华的餐厅里,毕鸿钧和苏筱卉享受一顿美味的晚餐后,正悠然地品尝一怀香醇的咖啡。 想起今早,他一进公司就看见布告样上贴着一张大红纸,上头写着他和苏筱卉即将在一星期后举行婚礼,请公司全体同仁务必出席,署名人竟是他老爸毕凯达。那张大红结婚启事看得他差点昏倒在布告栏前!不但如此,老爸更是在公司的每个大大小小的布告栏上都贴上一张,手脚之快令人佩服。 当然这件事立刻造成了大轰动,使得副手陈品谦和秘书刘心瑜、秦佳蓊看到公告后,急急忙忙地跑来问他消息是否属实。都已经变成这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面,他还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承认了。 苏筱卉第一次到这么高级豪华的餐厅用餐,但真正令她兴奋的是能和她的偶像上司……不,应该可以说是她的准老公——共餐,虽毕家二老已决定订婚和结婚同时举行,但两人应该也算是未婚夫妻了。 她边浅啜咖啡边盯着面无表情、一副莫测高深样的毕鸿钧直瞧。 毕鸿钧浅啜一口咖啡,一个不经意的抬眸,正巧与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有什么事吗?” 苏筱卉露出个甜美的笑容,眸中却有着相当的疑惑,遂问:“您真的要和我结婚吗?为什么?” 毕鸿钧看她一眼,他怎能说会发生这种事全是因为一时失言,再加上老爸和老妈的连环错,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当下只是语气淡然地说:“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反正我也该结婚了,你又是个不错的对象。” 离然这理由听起来似乎怪怪的,好像是随便凑合、凑合,无鱼虾嘛好的感觉,但苏筱卉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了;不过他说自己是不错的对象,让她感到相当高兴。 毕鸿钧见她非但没有对自己搪塞的借口产生怀疑,反还露出欣喜满足的笑容,这让他不得不省思;她这样毫无考虑余地就嫁给自己,自己真能给她幸福吗? 思忖片刻,遂问:“在这之前,我们几乎都不曾谈过什么恋爱,你会不会觉得不满?” “不满?”苏筱卉连连摇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满啊,因为我很崇拜你,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就会觉得很高兴、很幸福,所以我最讨厌休假日了。” 语毕,微睇他一眼,粉颊泛嫣,螓首微垂。 “本——本来我想只要能偷偷暗恋你就很满足了,可是后来我还是忍不住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就算被你拒绝也没有关系。没有人规定你一定得接受我,再者,我以前也一直被人家拒绝,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 这段告白听得毕鸿钧内心深感悸动。论外貌,也许她称不上是人间绝色,却也赏心悦目、甜美可人;论个性,除了某方面迷糊得离谱之外,工作方面的表现倒从没胡涂过;更何况谁人没有缺点呢,自己也称不上是什么完美的男人。 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感觉上她是个满好相处的女孩,现在的婚姻已不太讲究门当户对了,重要的是两人生活上是否愉快,心灵是否相通。 思绪反覆之间,他开始真正感觉到——她应是个理想的好伴侣;倏地,对她有了一种另一半的真实感,仿佛两人已是恋情成熟而即将步上红毯的爱侣。 毕鸿钧对她有了这种感觉之后,不由得打从心底处产生了一种柔情,不觉地放柔声音问:“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想要的东西?” “喜欢的东西?”苏筱卉偏头想了想,摇摇头。“没有耶。” 毕鸿钧见状,心念微转,取过帐单就欲起身离座。 “那我们到精品店逛逛,也许可以看到你喜欢的东西。” “好。”苏筱卉拿过皮包紧随在他身后。 两人离开餐厅,前行的毕鸿钧突然停下脚步,转首看着她,将左臂微微张开。 苏筱卉见他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下脚步,又见他左臂微张看着自己,不解地愕视片刻,突然似有了领悟,俏脸泛酷,细步上前,心情悸动地挽住他的手臂。 毕鸿钧不觉对她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 *** 毕鸿钧带着苏筱卉逛过三家精品店、一家知名金饰设计公司总店,似乎都没发现她喜欢的东西。 于是,毕鸿钧打算带她去鲩国际知名品牌的服饰精品店,也许她会对衣服有兴趣。 两人相偕趄下一个目标前进,途中苏筱卉挽着他的手臂,秀眉微皱,认真思考着:究竟自己喜欢什么东西?再这么漫无目标的逛下去,搞不好会让他认为自己是个难伺候的女人。 突然,视线不经意地扫视过路旁店家的橱窗,这一瞥却让她看见了一件梦寐以求的东西。 “啊!等一下。” 毕鸿钧闻言立刻停步,一转头,身畔的人已不见踪影,转眸寻找,就看见她整个人贴在一个透明的橱窗上。 他往回走,来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苏筱卉转首,一双美眸闪闪发亮,掩不住兴奋之情,像个孩子似地指着橱窗里的东西。“那个、那个,我要那个,你买给我。” “什么东西?”毕鸿钧上前顺着她的手势看去,只见这个摆了近十个古物的橱窗里,有一面打造精巧、图纹十分美丽的铜镜,遂问:“你喜欢那面镜子?” “不是、不是,我要那一把剑。” “剑?”毕鸿钧略感吃惊,不由得再朝橱窗多看一眼,只见铜镜后面的黄绒布上,斜放着一把长约九十公分的古剑。原来她看上的是那个东西。“你想要买那把剑?” 苏筱卉转过身,双手交握在胸前,眸中尽是祈求的神芒。“对、对,我要那个东西,你买给我、买给我好不好?” 毕鸿钧见她如此企盼的样子,毫不犹豫便点头应允。 “好,但如果是非卖品的话,我就无能为力。”在他想来,也许这橱窗里的古物只是用来招徕顾客的展示品。 苏筱卉听他答好,二话不说,迅速地冲进里面,兴奋地叫唤着:“老板、老板、在不在?” 站在柜台后,一个年约四十岁,留着两撇小胡子,拿着一块干布正擦拭一只玉抉的中年男子,听见唤声抬起头来看着她。“我就是老板,请问小姐有什么事?” 苏筱卉伸手指向橱窗。“那把剑卖不卖?” 老板一点头。“卖啊。”接着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微皱眉地说:“不过,那把剑是道道地地的真品,不是仿造的膺品,更不是玩具,所以……不会太便宜。”他十分技巧地点明古剑的价值不菲。 苏筱卉听说剑是卖品,但价格不便宜,立刻说:“我买不起没关系。”语毕回头将毕鸿钧拉到老板面前。“他买得起,他一定买得起。” 老板闻言,迅速地打量毕鸿钧一番。凭他阅人无数的历练,眼前的男子虽无暴发户的铜臭味,却有着慑人的气势,遂微笑点头。“好,我拿给你们看。” 老板过去开锁取出古剑递给苏筱卉,接着走回柜台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文件。 “古剑是在大陆出土的,大陆的专家已鉴定过,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请日本这方面的专家再鉴定一次,所以有两份鉴定证明,另外本店还附有保证书,保证顾客若是买到膺品,本店一定全数退款。” 老板语毕,将文件递给毕鸿钧。 毕鸿钧接过文件,大略将内容看过一次,似乎并无作假之处,转首见她笑逐颜开地把玩着古剑,遂点头。“我买下了。”话落,拿出信用卡付帐。 苏筱卉此刻只是高兴不已地欣赏着剑身上镂刻的象形文字。 老板给过帐单,取来一个精致的长木盒,笑着向苏筱卉说:“小姐,我帮你将古剑装起来。” “喔,好。”苏筱卉这才把古剑入鞘交给老板。 老板将古剑装入木盒,再仔细地盖上木盒上锁、系带,才交给苏筱卉。 毕鸿钧带着苏筱卉,在老板的道谢声中离开这家古物店。 苏筱卉将木盒十分宝贝地拥在胸前,走了一段路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仰头问并长的他。 “对了,这把铲究竟值多少钱?” 毕鸿钧口中吐出一个数字,却听得她立刻止步愣在当声!他察觉到她的异样,遂问:“怎么了?” 苏筱卉一脸不知所措的神情中隐含担忧,呐呐地说:“我不知道它这么贵,我——我们把它还回去好了。” “为什么?”毕鸿钧双眉微皱,不解地问:“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苏筱卉微垂下头,低声地说:“我是很喜欢啊,可是我想不到它会这么贵,我——我以为——我想还是还回去比较好。” 毕鸿钧见她口中虽说要退还,双手却紧抱木盒不舍,不觉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容,柔声说:“就算它再贵个一倍的价钱,只要你喜欢,我一样买给你,你就安心收下它吧。” 苏筱卉抬首凝视他,见他神情真挚,遂绽开一抹甜美。“谢谢。” 毕鸿钧见她绽开笑颜,舒臂轻拥着她继续前行。“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好。”苏筱卉只是紧紧抱着这个贵重的礼物。 苏家客厅里,苏仲敬、李惠玉和苏家麟正在商讨婚礼的采买细节。 “我回来了!”苏筱卉开门走了进来。 “筱卉快来,赶快把你想要的衣服挑一挑。”李惠玉拿出好几份服饰目录要给女儿挑选。 这个突如其来的婚礼,不但让苏家震惊,更让他们忙得手忙脚乱,毕竟女儿要嫁的对象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的豪门巨贾。昨晚毕家二老亲自来提亲时,他们全不敢置信,直到江幸纯说出一星期后要让两人举行婚礼,甚至已为筱卉量身订做礼服了,他们才相信这是事实。 苏家麟看见甫进家门的小妹怀中紧抱着一个长形木盒,遂问:“你那是什么东西?” “礼物啊。”苏筱卉高兴地将木盒平置在桌上,开启木盒取出古剑献宝。“我说我想要,鸿钧就买给我了。” 苏家麟看了那把不怎么样的剑一眼,略带嘲讽地说:“一把道具剑而已,你竟然会想要这种礼物,太笨了吧。” “什么道具剑!这可是有鉴定书、贷真价实的古剑呢。”苏筱卉对老哥将她心爱的礼物说成是道具,十分不服气地伸手竖起两根手指头。“它可是值这么多钱的。” 苏家麟见状说:“二仟还是二万?” “错,统统错,是二十万。”苏筱卉神气地说。 三人听了,全差点从沙发上跌了下来!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苏家麟惊讶过后不觉说:“我那个未来的总裁妹夫还真是大方,竟然会花二十万买一把破铜烂铁给你。” 苏筱卉闻言即刻怒斥:“什么破铜烂铁!它是一把真的不能再真的东西!”语毕,更是拔出长剑挥舞了起来。 苏家麟见状,赶快往旁边闪。若那天听说总裁妹夫被小妹用这把剑砍了一刀,他可一点也不意外;小妹的可怕之处在于她虽无伤人之意,但身旁的人无论怎么闪避,仍会遭池鱼之殃。 李惠玉见女儿还在挥舞长剑,遂出声劝道:“既然那把剑这么贵重,学不赶快收起来。”话落一顿又说:“订婚、结婚一起举行的话,订婚要穿的礼服……。” “订婚礼服已经做好了。”苏筱卉边将古剑装入盒内,边说:“结婚礼服也快完成了,我明天要去试穿,如果不用修改的话,就可以拿回来放在家里了。” 李惠玉与苏仲敬相视一眼,随手将礼服目录丢开,取来另一份目录。 “那你来挑几套衣服,我和你爸明天去帮你买。” “喔,好。” *** 一家国际级五星级大饭店正举行一场豪华婚宴,只见会场上名流云集、衣香鬓影,与会的来宾个个衣着亮丽,男士、女士们相互问候、寒暄交交换名片。 苏家麟端着酒杯边啜饮杯中美酒,边望着前方和一位英俊男子交谈的毕鸿钧。 邦颖集团总裁的婚礼可是财经界的大新闻,一个有钻石级单身汉之称的男人。竟会被一个没没无闻、不知是那棵葱的女子所俘虏,真让所有人跌破眼镜。 至此,苏家麟终于明白小妹那恐怖的十八般才艺有多厉害了,连这个有“大魔头”之称的厉害男人也惨败在她的手下,他不觉对那个总裁妹夫投以同情的目光。因为他娶了小妹之后,保证是大祸不绝小难不断,将来的下场会臬可没有人料得到。 订婚仪式结束后,罗婉琳和三名妖娆美艳的女子逮着苏筱卉一人独处的机会,迅速地包围上去。 罗婉琳首先发难,以十分嘲讽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卑劣的手段才得到毕总裁的,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就此死心的,咱们走着瞧。”尾音几乎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可见其气忿的程度。 右边一头短削头发、染成橘色的林吟虹,也接着说:“凭你这种姿色、那种家世,怎能配得上毕总裁,一定是你耍赖硬赖上他的。” 一身黑色紧身长礼服的吕绮珍也说:“你和毕总根本就是丑母鸭配天鹅,你就是一只比癞蛤蟆还不要脸的丑母鸭。” 李郁薇立刻接口说:“对嘛,丑小鸭还有变天鹅的可能,丑母鸭永远是丑母鸭。” 苏筱卉听了四人轮番的嘲讽之词,气得火冒三丈,小脸胀红,杏眸圆睁怒视着四人。 一旁的刘心瑜见状,转首和秦佳苓咬耳:“怎么办?要不要去帮筱卉?” “我是很想啦,可是那四个女人看起来很不好惹耶,再加上我们两个的话,也还差她们一个。”秦佳苓语毕,转首看向背对着这边的毕鸿钧,微感焦急地说:“总裁怎么不转过头来呢!” 苏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转个身朝毕鸿钧走去。 四人见状,不由得心头一跳,毕暗忖度她是不是去找毕鸿钧来为她出这口气。 苏筱走至毕鸿钧身边,愤忿不平地说:“我很生气。” 正和陈品谦闲聊的毕鸿钧闻言转过头来,看见她鼓着腮帮子,柳眉倒竖,一副气呼呼的模样,遂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苏筱卉抿紧小嘴,仰首注视他片刻才说:“我知道我不是天鹅,可是也用不着把我说成丑母鸭啊,说什么丑小鸭还有可能变天鹅,丑母鸭永远都是丑母鸭,你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毕鸿钧看她气成这样,抬眸扫视四周一眼,心里有数她口中的“她们”大概是谁了。 陈品谦听她转述这番损人的话实在很想大笑,但碍于头头就在身边,再者过了今天,苏筱卉就一跃成了高高在上的“总裁夫人”,因此只得竭力忍住笑意奉承地说:“她们真的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说你是丑母鸭呢。” 苏筱听他站在自己这一边,也就接口说:“就是说嘛,母鸭我还能勉强接受,丑母鸭就太超过了。” 这话听得陈品谦更想笑了,但还是必需忍耐,只能闭紧双唇点头故作附和貌。 毕鸿钧睨了副手一眼,问她:“你有什么想法?” 苏筱卉怒气未消地说:“我想反击,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 哪知,毕鸿钧毫不考虑地点头:“好啊,去吧。” “好。”苏筱卉见他应允,紧握粉拳转个身,怒气冲冲地朝她们走过去。 这一着让陈品谦惊愕了好半晌,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又回眸看看头头,再看那一副准备去干架模样的苏筱卉,不禁略现担忧神色地问:“头头你……你让她一个去打四个,有胜算吗?” 毕鸿钧却是不慌不忙地答:“输了再作打算。” 陈品谦实在不敢想像,一场豪华、排场十足的婚宴上,出现新娘子和贺客打架的情况,那会是何等的骇人呢。 “一个国家若是没有武力,是无法捍卫领土的,或许它的武器不必要是最先进、杀伤力最强的。” 毕鸿钧望着苏筱卉,唇边泛起一丝笑意。 “往后的日子,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她身边,她必须有能力用‘自信’来捍卫自己的‘心城’。” 陈品谦这才明白,原来头头心里做的是这般长远的打算,所以才会放心让苏筱卉去做反击。若胜了,则能马上收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若输了,也会予人不是好斯负的印象,当真一举两得。 苏筱卉怒气冲冲地朝刚才嘲讽她的四人走去。既然已得到毕鸿钧的充分授权和许可,她再也用不着和她们客气了。 罗婉琳见她只是单独一人前来,猜想毕鸿钧应是不想得罪她们,所以才不愿出面帮她,不由得和其他三人交换个胜利的眼神,暗自欣喜。 苏筱卉走至她们面前,先摆出一副稳如泰山的气势,再深吸一口气开始反击。第一个对象就是罗婉琳。 “你对我老公还不死心那又怎样?如果你敢妄想又妄动的话,我绝对不会客气的,不但要让你去吃免钱的牢饭,还外加天价的精神损失赔偿。” 接着,她杏眸一转,怒瞪林吟虹。 “我这种姿色又怎么样!就算是其貌不扬也用不着像你一样,把自己弄得像妖魔鬼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正符合——丑人多作怪。” 再来指着吕绮珍说: “还有你,鹰勾鼻、阔嘴巴、小耳朵,一看就知道为人尖酸刻薄上喜欢搬弄是非,还是这一身黑衣,活像个寡妇。 她语毕,一扭头看着李郁薇。 “看看你那两道眉毛,活像两只大毛毛虫挂在脸上,看你那美容失败的超厚双眼皮,现像只冬眠的青蛙。” 女子最在乎就是外貌,而苏筱卉如此不客气地直指她们最忌讳、最怕被批评的缺点,简直是字字句句命中要害,当场令四人恼羞交加,敢怒不敢言地扭头离开。 苏筱卉见自己反击成功,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她的大发雌威可把一旁的秦佳苓和刘心瑜给惊呆了,原来她是个深藏不露的毒舌高手。 刘心瑜上前,心里颇为佩服地说:“筱卉,你真是厉害耶。” 苏筱卉神情微露傲然,嘴里却是谦虚地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我老哥比我更毒更厉害。” 秦佳苓和刘心瑜闻言,不禁朝苏家麟望一眼,同时暗道:原来如此。 一会,苏筱卉得意满地回到毕鸿钧的身边。 毕鸿钧轻拍她肩膀,微笑着说:“那就好。” 这时,一位身着银白色长礼服的女孩来到苏筱卉身边,她是苏筱卉大学时代的好友,受挚友苏筱卉所托来担任伴娘的,只见她急忙地来催促道:“筱卉快来,该准备换新娘礼服了!” 苏筱卉被伴娘拉往休息室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毕鸿钧露出个顽皮的笑容,比个胜利的手势。 毕鸿钧回以温柔的笑容。 *** 毕家。 苏筱卉沐浴后穿着一袭浪漫色调的粉色睡衣,坐在床上凝望挂在墙上那帧放大的结婚照。 这房间原是毕鸿钧的睡房,只是现在多添置了一个大衣柜、一个梳妆台而已。 她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不由得渐渐感到不安了起来。想到今夜自己就要从女孩蜕变成女人,不禁感到双颊发烫。 此时,浴室的水声停止了,苏筱卉双目本能地盯着门口,心跳也骤然加快了不少,心里不免猜测他会以何种姿态走出浴室——穿浴袍?还是下半身里着毛巾?甚至是全裸呢?愈想愈感到紧张不安。 好一会,水声又传来,苏筱卉本能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光坐在床上紧张也不是办法。想起一个已婚的好友传授的壮胆方法,于是立刻下床找出好友送她的一瓶小小瓶装的酒。 她扭开瓶盖浅尝一口,不浓不烈,微酸微甜,含在口里挑逗味蕾和感觉的红酒,眼睛半闭,小口小口地啜饮,眼神涣散迷离,喝完打个酒隔,配红浮上两颊,伸手去试,感受那微烫的温度,还有那恰到好处的醺然。 第七章 苏筱卉只觉得心头暖烘烘的,感觉体内似有一股力量在跃动着,让她下意识想做些什么事。 “好吧,来跳段新疆舞。”话落,站起来就在大床上跳起舞来。 这时,毕鸿钧身着丝质睡衣,从浴室走了出来,迷蒙的视线中看见苏筱卉在床上跳跃状似捉蝴蝶,赶忙取来眼镜戴上看个清楚。看样子像是在跳舞。 他走近床边仰首问:“你在做什么?” “跳新疆舞呀。”苏筱卉在酒精的作用下,转了几圈后已感到头昏昏的,此时看见他已出来,本能的反应就想朝他走过去,岂料脚步错乱下,左脚踩上右脚脚背,霎时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倒。 毕鸿钧见状,亦本能地张臂想接住她。 哪知,他没接着,而她整个人则从床上跌落下来,幸好地上铺着长毛地毯,不过就在她跌下床之际,却因本能的反射动作,在跌落的瞬间伸手去抓扯伸手可及的东西。 毕鸿钧也因为这个非常意外,措手不及而愣在当场。她竟然在跌下床的瞬间扯下他走出浴室前才穿上的内外裤。 “老公,对不起,我……。”苏筱卉抬起小脸,露出尴尬的笑容,但却被眼前所见的东西吓得张大嘴巴,双眼发直,接着鲜艳的红潮浮上双颊,随即双手掩面大叫:“哎呀,讨厌,你好色喔。”语毕,迅速地跳上床躲进被子里。 现在该怎么办?照理说应该由男人采取主动,可是她现在躲在被子里,自己该掀开被子,还是也一起钻到被子里呢?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是既紧张又不知该从何做起。 这时,从被底下伸出一只小手向他招了招。 毕鸿钧见状,骤然一阵心跳加快,心情紧张中微带着兴奋,移步上前慢慢地爬上床。 苏筱卉掀开被子,拿着一张小抄问:“这个脱衣服,究竟是脱自己的衣服,还是脱对方的衣服,巧君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写清楚一点呢。” 毕鸿钧看见小抄上依序写着:亲吻、拥抱、脱衣服……原来进行这件人生大事,竟然还有小抄可看,这倒是生平仅见。 “到底是脱谁的?”苏筱卉追问。 毕鸿钧未语脸先红,呐呐地说:“应——应该是对方的吧。” “这样啊。”苏筱卉想了想,将小抄藏到枕头下,下床去关上大灯,只留小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大胆又热情地抬手取下他的眼镜,凝视着他深邃的黑眸,凑上唇轻轻一啄,绽开既娇又媚的笑靥,娇嗲地说:“老公,你好帅喔。” 虽是第一次,但毕鸿钧感觉到时机已成熟,正想策马入关之际—— “啊——” 一声不算小的叫声发自苏筱卉口中。 岂料,苏筱卉却摇摇头。“我还没感觉到呀。” 毕鸿钧闻言不解地问:“可——可是你为什么叫得这么大声?” 苏筱卉睁着一双无邪的美眸,天真地答:“不是都要这么叫的吗?那个a字开头的片子里的女主角,不都是这么叫的吗?” “可是……也不用这么大声啊,只要像猫咪叫就可以了。” “猫咪叫啊?我懂了。”苏筱载语毕就开始发出:“喵——呜,喵——呜。” 毕鸿钧听了,差点瘫软在床上,“性致”全没了!刚才两人费了一番工夫所营造出来的浪漫气氛,于此刻全荡然无存。 苏筱卉学猫叫了几声,却看见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遂不解地问:“怎么了,不是这样子叫吗?还是学得不像?” 毕鸿钧闭眼默然半晌,睁开眼望进她的美眸中,抬手撩拨她额前秀发,轻声说:“我觉得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不必一定要做什么,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筱卉凝视他好一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想,我大概懂你的意思。” 毕鸿钧绽开一抹迷人的微笑,低头启唇再次覆上那樱唇;片刻,偏头轻轻嚼着她细嫩柔软的耳垂,接着双唇更是沿顺着她美好迷人的曲线往下游移。 苏筱卉合上双眼,用心体验感受那柔软双唇所带来的挑情勾逗,一点一滴催动她深蕴在灵魂底下的情欲。 翌日清晨。 毕鸿钧与苏筱卉穿戴整齐,手提公事包从二楼下来;准备用过早餐后一起上班。 饭厅里,毕凯达和江幸纯早已端坐在餐桌边,餐桌上已摆上中式早点,只等着小俩口入席一起享用早餐。 “爸妈早。”苏筱卉一脸甜笑地问候二老。 “早。” 毕凯达和江幸纯刘声回问。待小俩口入座后,江幸纯唇边含着一丝神秘的笑容,向媳妇询问:“筱卉,不知你昨晚睡得好不好,还习惯吗?” 苏筱被问得俏脸轻泛酡红,美皮轻瞟身旁的老公一眼,樱唇含笑,螓首微垂,含羞带怯地答:“还好啦。” 江幸纯听了,别有用意地看了儿子和媳妇一眼,点头笑说:“习惯就好。” 毕凯达轻咳一声说:“老伴啊,年轻人的事他们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江幸纯端起看起面前的粥,点头附和:“说的也是。” 毕鸿钧伸筷夹起一个荷包蛋放进娇妻的碗里,又夹了块臭豆腐给她,最后才夹块酱瓜放进自己的碗里配粥。 若说起昨晚的新婚之夜,认真说起来实在没多少浪漫激情,倒不如说是两人合演了一场“大爆笑a片”来得恰当。难怪根据研究统计的结果,第一次的性爱经验远不如想像中的美好,更何况两人都是初次上战场。 苏筱卉见他夹菜给自己,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幸福甜蜜的感觉。一顿平常无奇的早餐,顿时平添无限美味。 江幸纯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不由得转眸睨了老伴一眼,忆起老伴年轻时也是如此温柔体贴,不禁心头甜滋滋的。 毕凯达看见老伴对自己投注一瞥,唇边轻泛起一丝笑意,伸筷夹块她最爱的臭豆腐放进她碗里。 这冷却让江幸纯微感一愣,双颊迅速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潮,睨了身旁的老伴一眼,不觉向儿子和媳妇投视一眼,只见毕鸿钧不时地将菜夹到娇妻碗里,而苏筱卉则低头专心吃饭。 用毕早餐,两人向二老道过再见,相偕走出大门,沿首花园朝车库走去。因为毕鸿钧预定在一个半月后要到国外出差,因此想趁着出差的机会,再顺道安排蜜月旅行,所以两人在结婚后仍照常上班。 苏筱卉与他并肩齐走,抬眸微睇他一眼又迅速垂眸看着地面,迟疑片刻才细声说:“昨晚你……。” 这话听得毕鸿钧心脏地猛跳一下!难道他昨晚的表现令她感到不满?不,也可能是十分不满,不觉微感忐忑地问:“怎样?” “昨晚你……你好温柔喔,谢谢。”苏筱卉语毕,羞得粉颊娇红欲滴。 “这个……我想……。”毕鸿钧实在料不到她想说的是这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习惯性地抬手推推眼镜。“大概……是应该的吧。” 这样的答话虽然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心里的感觉却是甜蜜、幸福。 *** 陈品谦带着一份企划书正欲进入总裁室,因为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所以忘了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 总裁室里,苏筱卉正站在毕鸿钧的大办公桌边,眉飞色舞、比手划脚地不知在向他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那种烂剧情看得我好生气,真想冲上去砸了……。” 毕鸿钧端坐在大皮椅上,镜片后的黑眸蕴含着无限柔情,神情专注地倾听,更是时而点头,时而微笑。 陈品谦见头头的神情,就像一个温柔又有耐心的好老师,十分专心地倾听小朋友说话。 苏筱卉正说到精彩处,一个无意间的转头,恰巧看见站在门边的陈品谦,她的讲述因此而停止。 毕鸿钧这时也才察觉到他的存在。 苏筱卉看到他,立时想起一件事,忙问:“你们要开会了是不是?”接着又回头对老公说:“没讲完的我下午再说,我去泡两杯咖啡送进去给你们。”话落,转身走向茶水间。 陈品谦上前歉然地说:“我是不是打断了你们的谈话?” 毕鸿钧笑了笑,顺手取来老婆已整理好的资料。 “也没什么,只是在讨论电视居的剧情而已。她总是边看电视边骂,看完了说下次不看了,结果下次还不是准时坐在电视机前继续看,外加骂声不绝。” 想起老婆那有趣的行径,毕鸿钧忍不住就绽开一抹有趣的笑容。 陈品谦见状,视线不禁在头头的脸上多停留片刻。自从结婚后,头头脸上的表情已有了些许改变,出现最多的是隐含柔情的微笑;不过这样的笑容只属于总裁夫人苏筱卉,其他人还是只能看见头头那八百年不变的老k表情。 两人进入小会议室坐下,苏筱卉立刻送上两杯香气四溢的咖啡。 “谢谢。”陈品谦向她点头道谢。 “那里。”苏筱卉微笑告退。 毕鸿钧端来咖啡浅啜一口,翻开资料夹,视线投注在文件上。 “罗董现阶段对猎虎计划感到非常有兴趣,你的看法如何?” 陈品谦唇边泛起一抹傲然的笑意。 “罗董是只名符其实的老狐狸,可是却也胆小如鼠,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绝不冒进。虽然他现在已对猎虎计划有兴趣,不过却也为时晚矣,以现在的我们来说,别说是区区的猎虎计划,就连屠龙计划,我们都已有能力独自完成了。” 毕鸿钧见他说得如此自信,遂微笑点头。 “既然你有如此的自信,那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陈品谦拍胸脯保证。 毕鸿钧端起咖啡欲饮,却发现陈品谦未曾动过咖啡,遂不解地问:“你不喝咖啡吗?” 陈品谦被问得心头一惊,面露一丝尴尬的笑容,支吾地说:“这个——这——我——” 毕鸿钧看他一眼,了然于胸地说:“放心地喝吧,这是三合一随身包咖啡,虽然味道差了点,但绝对不加其他的‘料’。” 陈品谦听头头这么说思忖片刻才放胆端起咖啡浅啜一口,果然是随身包咖啡。 突然,陈品谦想起一件事,朝门口望了一眼,压低声量:“前不久我得知一件有关夫人的事,听说她会被第一家公司资遣,是因为她将窗户拆下清洗,再重新装上去时没弄好,当天下午她上司的情妇因细故到公司吵闹并扬言要跳楼自杀。 “哪知她上司的情妇哪扇窗不选,偏偏去选上那扇没装好的窗户,结果弄假成真,连人带窗掉了下去,幸好只是手却骨折没有闹出人命,而她的上司也怕地下恋情曝光,所以就将这件事掩盖了下来,咱们的头头夫人因此就以裁员的名义被资遣了。” 毕鸿钧听完,愣了好半晌才问:“筱卉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疏忽而闯祸吗?” “大概不知道,因为她那天从中午起,请了一天半的事假,等到第三天销假上班就马上被炒鱿鱼了。” 毕鸿钧点点头,再问:“第二次呢?” 陈品谦想了想说:“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那件事真正的原因,好像说他们的头头在洗手间滑了一跤,摔断了手和脑震荡,然后就把您的夫人给开除了。” 毕鸿钧再次点点头,心里十分有数是何原因。看来自己似乎比老婆的上个上司幸运了点,只是摔疼了屁股而已。 陈品谦端着咖啡冲着上司直笑。 “还是头头您厉害,不但克制了夫人那骇人的楣气,还转祸为福娶得娇妻归。” 毕鸿钧只是看他一眼。幸好是他的命够硬,否则早挂了。 这时,门外传来苏筱卉的声音:“头头,蒋经理和许经理到了。” “请他们进来。”毕鸿钧回眸投给陈品谦一个不悦的眼神。“都是你,害筱卉现在在办公室里都叫我头头,好像我是结伙打劫的强盗头子一样。” 陈品谦只是笑笑不答话。 *** 晚上。 毕鸿钧在书房里,利用电脑网路和国外子公司的负责人讨论子公司的营运情形。结束后,他想到隔壁的卧室拿点东西。 当他走至门边时,却看见老婆正在房里练刀。 “呀——喝——头!” 苏筱卉高举木刀劈向她的假想敌,一个约莫人高的熊布偶的头顶。 毕鸿钧只是站在门边,迟迟未敢踏进卧房一步,心里不禁庆幸及早向她那恐怖的十八般才艺投降;因为直至婚后他才知道,老婆尚未秀出的才艺,项项是杀伤力极大的剑道、跆拳道、柔道。 偏偏自己除了脑袋瓜堪称灵光之外,实在没什么运动细胞,万一和老婆起冲突,甚至进而激烈地诉诸武力,恐怕会不敌老婆而被妻殴。 他转眸望壁上的钟一眼,再过十分钟就结束了,等等再进去吧,免得无端遭殃。 房间里,苏筱卉双手握着木刀柄,使劲、狠准地砍向布偶。婚后她最满意的一点就是有个宽敞的大房间,可以让她尽情地施展拳脚,练她揉合了柔道、跆拳道和剑道所自创的功夫。若比之以前在家时像龙困浅滩般,这里就像是大海般悠游无阻。 约莫十分钟后,毕鸿钧走至门边,见老婆已练习结束,这才放胆走进房里,在桌上找到想要的东西,回头看她站立不动。 过了五分钟依然如此,他见状,不由得上前伸臂一拍她肩膀唤道:“筱卉。” 双拳相抵平置在胸前的苏筱卉,闭上双眼正做着宴思,突然有人拍她肩膀,一个本能的防卫反应,双手反抓将对方来个过肩摔。 毕鸿钧根本料不到他会被老婆给摔出去,本能地惊叫出声,然后被摔个四脚朝天。 这瞬间,苏筱卉因眼前的景象而目瞪口呆,愣了好半晌才焦急地问:“老公,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背好痛。”毕鸿钧一时之间痛得爬不起来。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以前我曾经在路上碰过坏蛋,所以如果有人突然从背后拍我肩膀的话,我就会……,真的对不起啦。”苏筱卉忙道歉,边将他扶起走向床边。“你——你先到床上趴首,我待会帮你按摩、按摩就不痛了。” 毕鸿钧依言上床趴睡着。没想到老婆这么娇小,却有这般大的力气将一个大男人摔倒。 这时,苏筱卉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先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语毕,迅速地走向书房,不一会又回来,手上却多了一瓶饮料。 毕鸿钧见状就问:“那是什么?” “蛮牛啊。”苏筱卉祁情认真地说:“我刚练刀已经用掉了不少力气,现在要喝这个才有力气帮你按摩啊。”语毕,扭开瓶盖仰头一口饮尽瓶中的饮料,喝完之后还学广告比个强壮的动作,口中还哼唱着“男儿当自强”的曲调。 对了!老婆的动作和所哼唱的曲调让他想起了那个有趣又有点夸张的电视广告!毕鸿钧趴卧在床上着实心惊不已,等会老婆会不会也用手刀往他身上劈啊?果真如此,那他的骨头还会排列成整齐的人形吗? 苏筱卉喝了蛮牛之后,感觉力气似乎在这瞬间恢复了不少。一脚跨上床,撩高袖子,一副准备拼命的样子。 这模样年得毕鸿钧更加心惊胆战,不禁求情说:“我——我说老婆啊,你待会按摩的时候,可不可以下手轻一点。” “轻一点?”苏筱卉不妥协地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力道一定要足,效果才会好。” 毕鸿钧闻言,暗叹一口气,认命地闭上眼睛——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苏筱卉跪坐在他身边,开始施展拿手的穴道按摩。这穴道按摩可舒筋活血,令人浑身通畅。 没有想像中恐怖,反而渐渐感到全身都舒畅了起来,毕鸿钧这才安心享受老婆的温柔按摩。 “舒服吗?”苏筱卉问。 “很舒服。”毕鸿钧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意识渐渐地感到飘然,最后沉入梦乡。 约莫十余分钟,苏筱卉再问:“你的背还痛吗?”等了一会,不见回答,便偏头看看他,原来老公已经睡着了。 她看老公一脸恬情的睡容,唇边不觉泛起一丝欣喜的笑容,低头在他颊边轻轻印个吻,轻轻地拉过被子替他盖上。 半夜时分,毕鸿钧从睡梦中转醒,模糊间耳畔似乎传来人语声,仔细一听——原来是老婆在说梦话。 “你们这群可恶的小瘪三,竟敢拿我老公要胁我……!” 奇怪?她究竟梦到了什么?他本能地想翻个身去看看,不竟此时老婆突然大喝一声:“喝,看我的‘佛山无影脚’!” 同一时间,毕鸿钧才正想翻身之际,旨料后背突然挨了一记重踹,整个人平空飞出床外,跌落地上。 他趴在长毛地毯上,心里惊疑不定,这究竟是一场恶梦还是真实的情况?若是恶梦,后背却还隐隐作痛呢。 此时,睡梦中的苏筱卉又发出喃喃梦语:“亲爱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别怕喔。”语毕,伸手抓来老公的枕头,紧紧地搂在怀中。 毕鸿钧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老婆将他的枕头紧搂在怀,不禁暗忖真正亲爱的人已被她一脚踹下床,光保护那个枕头有什么用,注视片刻,只好走过去取来沙发上的靠枕充当睡枕。 翌日早上,苏筱卉醒来就发现自己紧抱着老公的枕头,转眸看见旁边的老公不见踪影,想必已起床了,不过奇怪的是原来放着老公睡枕的地方,此时却多了个靠枕。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耳畔传来浴室哗啦啦的水流声,她连忙去丢开枕头下床走进浴室盥洗。 两人用过早餐走出大门一起走向车库,毕鸿钧突然开口问:“佛山无影脚是什么?” 功筱卉闻言愣了愣才答:“黄飞鸿的绝招之一呀。”语毕笑着说:“你也喜欢他是不是?虽然他在萤幕上塑造出来的性格我并不怎么欣赏,不过他的武打招式真的很棒,如果他想看的话,我可以去租影带回来给你看。” 毕鸿钧抬手推推眼镜。“不了,我已经领教过此绝招的厉害了。” “哦……是吗?”苏筱卉偏头狐疑地看他一眼。据她所知,老公对武打港片兴趣不高,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怪哉。 这个周末是周休二日,近午时分,苏筱卉穿戴打扮整齐,走进隔壁的书房。 “老公,我要出门了。” 坐在书房前审阅公文的毕鸿钧,闻言转过椅子问:“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苏筱卉看看他堆在桌角那么厚厚一大叠的公文,恐怕到周一上班时,老公都还不一定处理得完。谁叫副总裁陈品谦跟着人家赶流行,得了个流行性感冒,甚至严重到必须住院治疗! “我想还是不用了,你的工作还那么多,我请司机送我过去就好了。” “这样也好。”毕鸿钧唇边泛起温柔的笑意。老婆有时候虽然迷糊得紧,但也相当的体贴温柔。 “那我走了。” 毕鸿钧点点头。“好好地玩。” 苏筱卉转个身正欲往外走,想想又不太放心地走回来,上前从背后张臂揽上他颈项,低头在他耳畔柔声说:“中午吃过午饭后,别忘了要小睡一下,你已经忙了好几天了,要多注意自己的健康喔,知道吗?” 这话听得毕鸿钧心头满溢幸福感觉,转首在娇妻的朱唇上轻轻一啄。 “是,我会多睡一会的,我才不想和某人一样,由老虎变病猫,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动弹不得。” 苏筱卉当然知道他口中的“病猫”是暗喻陈品谦,不禁轻笑出声。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会早点回来的。” “你不是要去和很久不见的老朋友见面吗?有时间应该多聚聚才对,若不回来晚餐,记得打个电话回来。手机别忘了带出门。” “你放心,我有带。”苏筱卉语毕,在他颊侧印个香吻,然后转身离开书房。 毕鸿钧目送她离开,回头看见桌角那叠厚厚的公文,不禁轻叹一口气,心里暗暗祈求副手不要就这样挂了,否则恐怕他也要跟着累挂了。 *** 吴金诚坐在餐厅里,此刻的心情是既紧张又期待。这次完成学业返国准备接掌家庭企业,其中最舍他期待的事,就是可以向他的小学妹一诉衷情。眼见约定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了,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了不少。 这时,苏筱卉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他面前,看到许久不见的他立刻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 “学长,好久不见了。” 吴金诚看见了心仪、怀念已久的人儿,一颗心几乎要从口中跃出。小学妹那灿然如春阳般暖暖的笑靥,一直是他魂牵梦萦的。 苏筱卉在他对面落坐,见他还没点餐,转首对侍者说:“请给我一份碳烤小牛排和一份鸡排。”待侍者离开后才微笑问:“我记得学长喜欢碳烤小牛排对不对?今天我作东请客。”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应该我请客才对。”吴金诚面对近三年不见,愈发美丽成熟的佳人,一张俊脸不由得微微感发烫。 苏筱卉端来侍者送来的冷开水浅饮一口,对他的异样神情毫无所觉,只是微笑着说:“以前都是学长请我,现在让我请一次又何妨呢。” “这……。”吴金诚也不知该如何推辞,支吾了老半天,只好转移话题。反正待会付帐的时候,只要抢先拿帐单就行了。 餐点送上来之后,两人静静地用餐。吴金诚很想问她近况如何,更想知道她是否已有男友了,可是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只得边用餐边不停地抬眸偷觑她。 苏逄卉用过餐后,端起咖啡浅啜一口,看着他问:“学长现在在哪里高就?” 吴金诚略为迟疑才答:“我是回来准备接掌家族企业的。”话落,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苏筱卉接过名片,一看是“总”字辈的头衔,不禁以讶异的口吻说:“原来学长还是个总经理啊,真是了不起耶。” 吴金诚被赞得俊脸一红,谦逊地说:“哪里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前人的努力,才有今日的成就,我只是接收现成的罢了。”话落反问:“你呢?你在哪里高就,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 “名——名片啊……。” 苏筱卉当场愣了愣。皮包里是有几张名片没错,可那是老公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的,但面对老朋友应该不用如此炫耀吧?因为产经界不识她老公之人几希矣。 当下只是微微一笑。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特助,根本不需要什么名片,所以没有名片可以给你,对不起。” “特助?”吴金诚对她的工作职称甚感到意外。“在哪家公司?” “邦颖集团总裁的特助。”苏筱卉照实答。 “毕鸿钧,毕总裁的特助?”吴金诚更感惊讶,接着笑了笑说:“认真说起来,他还是我的学长呢。” “你的学长?”苏筱卉睁大一双美目,十分惊讶地说:“这么说来,他也和我们同校喽,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如此说来,他也算是我的学长,对不对?”突然间,她觉得和老公的关系更亲密了。 吴金诚为她的天真感到有趣,解释着:“我说的同校,指的是哈佛。不过老实说,我从没有见过他,因为他毕业的时候,我还没进哈佛呢,但听说他相当的厉害,是个风云人物。” “当然厉害喽,他可是商界顶顶有名的大魔头呢。”苏筱卉虽然对没和老公同校微感失望,但谈起她最崇拜的老公,神情上仍有掩不住的骄傲。 吴金诚见她如此兴奋,不禁微感诧异,但继而想起毕鸿钧是她的上司,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一会,吴金诚突然开口问:“筱卉,你愿不愿意辞掉现在的工作,到我公司担任我的特助?” 这话让苏筱卉错愕了好半晌,才问:“我吗?” “对啊,就是你。”吴金诚心里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如意算盘。“当然待遇绝对不会比你现在差,我保证。” “这个我……。”苏筱卉对他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不由得露出个僵僵的笑容。她压根不想离开老公身边,但又怕当场拒绝会伤了学长的自尊和美意。 “那个……让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覆好不好?” 吴金诚点头。要她当场做这种决定的确太匆促了点,心念一转再问:“你明晚有空吗?” “明晚?”苏筱卉偏头想了想,老公平常对她满放牛吃草的,不太干涉她的私交,只要她能清楚交代外出地点和回家时间,爱做什么事他也不太过问,因为信任她,所以总给她最大的自由空间,思毕遂点头。“有空啊。” “那我们可否共进晚餐?”吴金诚热烈地邀请。 苏筱卉毫不迟疑就点头答应:“好啊。” 第八章 这天,一直等不到苏筱卉回音的吴金诚,直接来到邦颖集团总部;他原是打算来拜访毕鸿钧的。 “对不起,我们总裁现在有事外出,您可否留下您的资料,我会替您转告您曾来访的事。”总裁秘书刘心瑜客气地向吴金诚解释。 吴金诚看了办公室一眼,似乎只有眼前这位清秀端庄的秘书单独办公,他所爱慕的小学妹好像不在这里。 他当下露出个歉然的笑容。 “是我贸然来访,给你添了麻烦,抱歉。” “哪里,您太客气了。” 这时,门被推开,苏筱卉走了进来。 “刘姐,这三个会议请你安排……。” 她乍见办公室另有其他人在,未完的话倏地停止,待见是吴金诚时,不禁惊呼出声问道:“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吴金诚看见心仪的学妹突然出现,不觉心里雀跃,微笑答:“我是专诚来拜访毕总裁的。” “可是我们头头现在不在耶。”苏筱卉已习惯在公司里称呼老公为“头头”,因为觉得如果在公司也亲昵地叫老公,感觉似乎有点公私不分。 “这样的话,那我……。” 苏筱卉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遂笑着说:“到我那儿坐一坐好了,你来者是客,我请你喝杯咖啡再走嘛。” 这正中吴金诚的下怀,便欣然同意随着她走向隔壁的总裁室。适中的空间,舒适明亮的布置,没有名贵气派的办公桌椅组,办公室的规划令人一新耳目,更显示出此间主人重视实际大过排场。 “学长,你先到会客室坐一下,我去泡咖啡。”苏筱卉说完,转进茶水间。 吴金诚依言进入会客室等她。 苏筱卉端来两杯咖啡,自己也在另一边的沙发坐下。 “学长为什么会想要来拜访我们头头呢?” 吴金诚本来端起咖啡欲饮,闻言,饮用的动作一缓,笑答: “因为本公司和贵集团之间本来就有合作关系,现在公司换我接手经营,理应来拜访贵总裁才是。” 苏筱卉明了地点点头。 吴金诚浅啜一口咖啡,微忖了一会才开口问出心里的话。 “筱卉,我上次向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苏筱卉闻言,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反问:“什么事?” “就是到我那儿当特助的事。”吴金诚提醒。 “喔,那件事啊。”苏筱卉恍悟貌,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婉拒他。“我——我觉得我在这里工作得很好,头头对我也很不错,所以……。”话落,她露出个歉然的笑容。“我不怎么想跳槽耶。” 吴金诚听了,感到无限失望,但仍不死心地问:“你不再多考虑吗?” 苏筱卉摇摇头。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吴金诚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迟疑又忐忑地问:“毕总裁结婚了吗?” 苏筱卉毫不迟疑地就点头,但学长也没问他老婆是谁,所以自己应该用不着鸡婆说自己就是毕鸿钧的老婆吧?接着又疑心顿生,学长问这个做什么?记得他好像有一个很漂亮的妹妹……难道——难道他想把妹妹介绍给她老公,好在生意的合作上无往不利? 吴金诚知道毕鸿钧已婚,不由得感到释怀。因为他刚才突然想起,深怕学妹是因为爱上了上司,所以才不肯接受到他身边担任特助的工作。 苏筱卉见他眼神闪烁,心里也暗暗盘算着。 吴金诚见她既无意愿到自己身边,就这么耗着也没有意义,遂起身欲离去,临走前不忘趁机提出邀约:“最近有空吗?” 苏筱卉想一想。“应该有吧。” “改天请你吃顿晚饭。” 苏筱卉点头,送他离开办公室。盯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阵醋意翻腾。如果学长是要利用她来穿针引线,将他妹妹介绍给她老公,那是门都没有的事。 她回头将杯子洗净归位,走出茶水间时,正巧毕鸿钧推门走了进来。 苏筱卉本能地就说:“你怎么不早一点回来。” “有事吗?”毕鸿钧看着她问。 “我学长说要来拜访你,几分钟前才走。” 毕鸿钧双眉一敛!犹记得今天并没有人要到访呀,难道是刘心瑜疏漏了,遂问:“是早就预约的吗?” “不是,他说是临时决定来访的。” 毕鸿钧明了地点点头,转眸见老婆盯着自己直瞧,遂问:“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苏筱卉问:“如果学长要把他妹妹介绍给你当女朋友,你会不会接受?” 这话问得毕鸿钧一愣,反问:“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是啊。” “那这件事有什么好问的。” 苏筱卉不明他的意思,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当然是拒绝他。” “真的?!”苏筱卉不免感到怀疑,于是更想确定地问:“他妹妹很漂亮,是校花喔,想追她的男生有好几卡车。” 毕鸿钧睨老婆一眼,不觉感到有趣地笑笑。 “当然是真的拒绝他,因为我奉行专一而终。” “专一而终……。”苏筱卉重复轻喃一次,接着不禁露出无限欣喜的笑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老公。“原来你对我这么痴情啊,人家好高兴喔。” “痴情?”毕鸿钧看着自我陶醉的老婆,十分不以为然地说:“我对于这种带有病态的感情相当不认同。” “病态?”苏筱卉听了甚感讶异,不解地问:“为什么痴情是一种病态?” 毕鸿钧习惯性地抬手推推眼镜。 “痴字本身的解释就是一种癫狂病,痴情的正解——是男女间迷惑而不合理智的感情;像痴呆、痴狂、痴肥、痴顽、痴人说梦、痴心妄想,这些痴字开头的词句,有哪一句具有正面、赞美的意义?” “咦?”苏筱卉想了想,才迟疑着说:“这么说来,好——好像没有耶。” “专字至少还有分寸,要拿捏分寸得靠理性和智慧,心力专注一事才叫专心。难道你认为专心一志的感情,会比带着癫狂状态的感情来得差?”毕鸿钧注视着好问。 “这……。”苏筱卉觉得老公的分析相当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我是觉得专心又有理智的感情比较好,可是太理智的感情好像不够浪漫耶。” “浪漫?”毕鸿钧下意识地摇摇头。“爱情像是一把双面利刃,若这把刀操在一个心智不够成熟理智的人之手,可别小觑它的毁灭力和杀伤力,不但会伤了自己和所爱的对方,甚至波及无辜之人,造成终生的悔恨和遗憾。” 这番话听得苏筱卉对老公大为佩服,更是崇拜到了极点,不禁脱口而出:“你以前在学校的魔头社团都教这个吗?真了不起。” “魔头社团?”毕鸿钧惊讶不已地反问:“什么魔头社团?”他不信学校会核准成立这种听来惊心骇人的社团。 苏筱卉十分认真地说:“就是大魔头的养成社团呀。” “有这种社团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毕鸿钧感到十分惊讶。“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自己想的啊。我想这一定是一个十分隐密的社团,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苏筱卉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待转眸看见老公已翻白眼,不禁问:“没有这种社团吗?不然你学生时代都参加什么社团?” “哲学社。” “咦?哲学社?”苏筱卉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貌,愕愣片刻,用力击掌,现出一副“我明了”的恍悟神情。“啊,我知道了,原来哲学社挂羊头卖狗肉,它就是魔头的养成大本营。”话落又现出无限可惜的神情。“早知道我就去参加哲学社,说不定现在已是个小魔头了。” 这话听得毕鸿钧直叹气摇头,老婆的话简直比天方夜谭还扯!可以想像不管她参加什么社团,到头来仍旧是小迷糊蛋一个,因为基本上她的“思路”就跟人家不太一样。 *** 又是一个周休二日的周末。 午后,吴金诚邀约心仪的小学妹出来一起喝下午茶。 在一家布置典雅、室内荡荡着优雅古典乐章的咖啡名店,吴金诚端起香醇浓郁的咖啡浅啜一口,下意识轻抚口袋里的小盒子,满心期待亲手将它交给小学妹。 不多时,侍者领着苏筱卉来到他面前,苏筱卉落坐后迳自向侍者点了壶玫瑰花茶。 功筱卉放下皮包,对他绽开一抹灿然的甜笑。原是想如果学长打的是她老公的主意,那么她就再也不赴他的约了,不过现在既已知道老公对自己很专心,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吴金诚只是痴看她迷人的笑靥,久久无法收回视线和心神,直到侍者送上花茶,他才倏然惊醒。 苏筱卉向侍者道过谢,在小瓷杯内注入约七分满的花茶,再酌加一点蜂蜜,轻轻搅拌后,端起浅啜一口,味道清香又润喉;也许下次可以和老公相约到这儿喝个浪漫的下午茶。 吴金诚也端起咖啡浅饮一口,心里忐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她表达情意。思忖片刻,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地说:“筱——筱卉,我——我有一件事想——想对你说。” 苏筱卉看他一眼点头。“好啊,你说。” 吴金诚从口袋里掏出小绒盒,手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将绒盒放到她面前。 “这个送给你,代表我的心意。” 苏筱卉取来小绒盒找开一看,原来是只钻戒,不禁奇怪地问:“学长为什么送我这个?” 吴金诚俊脸微泛酡红,视线低敛,呐呐地说:“因为——明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想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之前,向你表达我最真诚的心意。” “我的生日?”苏筱卉经他提醒,这才想起昨晚老公曾对他说,明晚要带她出去吃饭,原来是要帮她庆生。思及个性实际又理性的老公也有这么浪漫的一面,真令她感到窝心至极。 吴金诚见她嘴角轻扬一丝欣喜的笑容,美眸透出陶醉的神芒,心里不觉感到雀跃,遂问:“那么——你是答应和我携手共创我们俩的未来,是不是?” 此刻,苏筱卉满脑子想的都是老公会安排什么样的活动,会送她什么样的生日礼物,以致于根本没听他说了些什么,只是本能地点头。“是啊。” 吴金诚见她答应和自己相约共度至白首,高兴得忍不住想大声欢呼。 “你喜欢这只戒指的样式吗?” 苏筱卉这时才真正地回神,仔细瞧瞧小绒盒中的戒指,更是点头答:“很漂亮,我喜欢,谢谢学长。” 话落,便将小绒盒收进皮包里,整个心情因对明晚有所期待而飞扬,只觉得杯中的玫瑰花茶更为香醇了。 吴金诚只是深情地凝视着她。回想从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就暗暗喜欢上她,可是那时她只对运动健将有兴趣,今天追着剑道社主将,明天追着柔道社主将,而他却只能默默地守候着,期待她能将目光停伫在自己身上片刻。 如今,她似乎已能明了自己对她的心意,也接受了他的情意。 *** 下午茶结束,苏筱卉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便冲进书房。 “老公、老公!你明晚要帮我庆生是不是?” 坐在书桌前翻阅杂志的毕鸿钧,闻言转过身,看见也像个孩子般兴奋,不禁笑问:“你怎么知道的?好像愈来愈开窍了。” 得到老公的证实,她更是兴奋水已地追问:“你想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毕鸿钧正欲答:“我想……。” “等等!”苏筱卉却连忙出声阻止。“你先不要说,到时候再告诉我,我喜欢那种临场感十足的喜悦。” 什么是临场感十足的喜悦?老婆的花样还真不少呢,毕鸿钧这么想,不过也因为老婆时而迷糊、时而突发奇想,所以他的生活才摆脱了以往的一成不变,而变得饶富趣味。 这时,苏筱卉打开皮包取出小绒盒,献宝似地说:“你看,我已经收到一个生日礼物了,是前不久才回国的吴学长送我的,漂亮吧?” 毕鸿钧被老婆手中的小绒盒吓了一大跳!普通的朋友会送这种礼物吗?他不禁抬手推推眼镜,看着老婆不发一语。 苏筱卉见他默然不语,遂问:“你觉得它不够漂亮吗?” 毕鸿钧却是答非所问地说:“你就这么随便收人家这种礼物,你可知它也许有其它的含意吗?” 苏筱卉看看老公又看看戒指,傻愣愣地问:“有什么特别的含意?” “也许它是一只订情戒指。” “订——订——情……。”苏筱卉喃喃重复着。“订情戒指?!”语毕大叫一声,手中的小绒盒霎时犹如烫手山芋般,吓得她松手放开。 毕鸿钧见状,伸手将它接个正着,顺手将它放在桌上。 此刻,苏筱卉觉得那小绒盒犹如什么恐怖之物般,忙躲到老公身后,惊恐万分地注视着它。 “老——老公,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学长怎么可能会送我订情戒指呢?” 毕鸿钧转首看着惊惶不定的她,为她这一瞬间的转变感到好笑。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也可能不是,我想你还是别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比较好。是或不是,你何不打个电话问问他?” “对、对!应该要问学长才对,我马上去问!” 苏筱卉一经提醒,连忙转身去打电话。“喂、喂,学长吗?我想问你,你送我的戒指是不是订情戒指?” “什么?——是?!” 苏筱卉大叫一声挂掉电话,忙转身向老公求救: “怎么办?怎么办?学长说‘是’耶,可是我已经和你结婚了呀。” 毕鸿钧见她像只无头苍蝇般乱乱转,遂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说:“说不定你是想试试看,重婚罪会判什么样的刑罚。” 苏筱卉闻言又慌又急,只是拉着他的手臂不依地说:“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你是我老公耶,你要赶快帮我想办法啦!” “好,好。”毕鸿钧既无奈又感到好笑,真拿这个小迷糊蛋老婆没办法。 “先别急,你只要去向他解释清楚,再退回戒指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苏筱卉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 毕鸿钧肯定地点头。 苏筱卉注视老公片刻,似是有所领悟地一击掌。“啊!我知道了,我可以给学长看看我的结婚和订婚戒……。”就在她低头之际,却赫然发现自己纤纤玉指上,竟空空如也。“啊——我的戒指……戒指不见了!” 这一点也不意外。依她的迷糊习性,弄丢戒指是绝对会发生的事。毕鸿钧看着她暗暗叹气,老婆今天可把她的迷糊劲发挥到十足强的地步。 苏筱此刻更慌更急更乱了,一脸哭丧的表情哀求着:“老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戒指弄不见,我——”说着、说着,忍不住泪水盈眶。“请你原谅我。” “哭什么,我又没怪你。”毕鸿钧抬手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地安慰她。“我想你可能遗忘在什么地方了。” 苏筱卉吸吸鼻子,微带哽咽地说;“可是——人家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个——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毕鸿钧寻思着。 “真的?”苏筱不由得露出期盼的神情,“快帮人家想起来。” 毕鸿钧做出思索貌,在脑海中搜寻这印象不深的记忆,好一会才说:“好像在溶室的小柜子里,我也不太……。” 苏筱卉闻言,不等他说完,立刻转身冲向浴室;一会,由浴室方向传来她的欢叫声:“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不多时,苏筱卉由房间走出来,还搬出原来挂在房间里的大帧结婚照。 毕鸿钧见了,惊声问:“你拿那个做什么?” “我要拿去给学长看啊,向他证明我们已经结婚的事实。” 这也太夸张了吧?毕鸿钧双眉微皱,建议道:“就算如此,你也用不着拿这帧结婚照呀,我们不是有洗很多组一般大小的相片吗?” 苏筱卉一经提醒,立刻恍悟地说:“对啊,我怎么忘了呢。”语毕,回头忙将放大照片拿回房间挂好。 接着她从书架上取下成册的结婚沙龙照。这时她又想起一件事,回头问:“我们的结婚证书呢?还有你的身分证,我们家的户口名薄,统统给我。” 毕鸿钧依言将结婚证书和身分证给她,最后一项却令他不解,遂问:“要户口名薄做什么?” 苏筱卉答:“那上面有登录我已入籍毕家的证据呀。” “户口名薄不在我这里。”毕鸿钧话落一顿又说:“其实只要有结婚证书就可以了,所以你拿这些东西就够证明我们的关系了。” “好,我这就去向学长解释清楚。” 苏筱卉将小绒盒、结婚证书和身分证收进皮包,抱起相薄匆匆出门。 毕鸿钧目送老婆出门,忍不住再度为她的迷糊叹气。 苏筱卉请毕家的司机送她到吴家,下车后回头说:“胡大哥,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来了。” “好的。” 苏筱卉上前按下门铃,一会一个看似菲佣的女子前来开门,用着不太纯熟的中文问:“请问找谁?” “我找吴金诚先生。” “好的,请进,少爷就在二楼,我去叫他。” 苏筱卉随她进入客厅,环视室内一周,原来学长家是如此的豪华气派,不过比起毕家还是逊色不少。 吴金诚由二楼下来,看见到访的人是她时,立刻上前绽开欣喜的笑容。 “筱卉,你找我有什么事?” 回想前不久,她才打电话来询问有关那只订情戒指的事,那时她在电话的那头惊声大叫,难不成她是特地来找自己商量婚事的? 苏筱卉打开皮包拿出小绒盒交还给他。 “这个还你,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意。” 吴金诚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结婚了。”苏筱卉翻开相薄给他看。“这是我的结婚照。” 吴金诚依言低头观看照片,不看还好,一看却让他双目发直,久久无法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不就是毕鸿钧吗?他不禁呐呐地问:“毕——毕总裁是你的老公?” “是啊。”苏筱卉连忙拿出其它证据给他看。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和身分证,看清楚喔,我的配偶栏里写的是他的名字,他的配偶栏写的是我的名字。” 真是个重大的打击啊,吴金诚只觉得一颗心似已裂成两半般痛苦。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所思慕的女子竟已变成别人的妻子! 苏筱卉看见他一副颓丧的神情,不禁微感不忍地问:“学长,你很失望是不是?对不起啦。” 吴金诚坐倒在沙发上,垂着头,双手交握顶住眉心,闭目沉默好一会才问:“当年在机场替我送行的时候,你不是答应过要等我回来?” “我有啊。”苏筱卉听他提起这件事,不觉心里有气。“那天下午送你上飞机之后,我一直在机场等你回来,结果等到晚上十二点都不见你回来,还害我在机场迷了路,幸好是好心的航警开警车送我回家,那天真是丢死人了。” 吴金诚闻立倏然抬头,一脸惊愕地仰视她,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我那时的意思——是叫你等到我完成学业回来,不是当天……。” “咦?”这会换苏筱卉愣住了,愕然过后呐呐地问:“学——学长当时的意思是叫——叫我等到现在?可是——那时候你只叫我要等你回来,又没有说清楚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以为学长很快就回来了,所以——所以——”语毕只是露出歉然又无辜的笑容。 吴金诚只能无言以对。一番阴错阳差,造成希望和期待落空,现在又能怪得了谁呢,只怪当时自己并未对她说清楚。 “其实,自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你了,可是你似乎对我这类型的男人不感兴趣,以致于我迟迟不敢开口向你表白,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察觉到我的情意。”吴金诚低着头,似自语般低喃着。 “可知道当你到机场帮我送行,并答应等我回来时,我是多么的高兴,只觉得这世上只有我最幸福。可是世事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当然,这错并不在你。” 这番告白听得苏筱卉惊讶万分,万万想不到老是单恋别人的自己,竟也成了别人暗恋的对象,而当时的学长还是不少女孩子心目中的好情人呢。 “我——我一点也不知道学长喜欢我,我——我也只能说对不起了。” 现在说什么都已来不及了,吴金诚也只能笑笑以对,转个话题问:“毕总裁对你好吗?” “很好啊。”苏筱卉绽露幸福的笑容。 吴金诚注视着相片里的毕鸿钧,一样是斯文俊秀的形貌,和自己又同属哈佛前后期的学长、学弟,除了毕鸿钧的事业比他成功外,他看不出两人有多大的差别,更何况毕鸿钧根本就不是苏筱卉所喜欢的类型。 这一点颇令吴金诚感到不服,遂问:“我记得你以前所喜欢的男生是那种强壮的运动健将,为什么会选择毕总裁这么斯文的男人当伴侣?” 岂料这一问却遭苏筱卉立即反驳:“谁说我喜欢运动健将的?!我才不喜欢那种只有肌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人。” 吴金诚愣住了,反问:“可是你以前不是一直追着剑道、跆拳道和柔道社的主将跑,我以为你……。” 经他这么一说,苏筱卉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以前我是很崇拜他们没错,还积极地加入社团,想获得主将的青睐,可是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小说里的‘魔头’;而我老公就是个‘大魔头’。”话落,不禁现出迷醉崇拜的神情。“所以我爱死他了。” 这话听得吴金诚只是注视着她不语,只因为这个怪得不能再怪的喜好,所以她选择了毕鸿钧。 虽说毕鸿钧利用此次金融风暴之利,趁人之危大举并购他家企业,以壮大自己的集团规模,但认真说起来也是因为那些企业予人可乘之机。正如俗语说:苍蝇不沾没有缝的鸡蛋。 再者,更是因为几个有心人替毕鸿钧冠上“商界大魔头”的恶名,竟让自己所心仪的小学妹如此死心塌地爱上他,真真令他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 这日用过晚餐后,苏筱卉和老公以及公婆一起坐在客厅观赏电视。 看着电视上足球赛节目的预告片段,苏筱卉突然语出惊人地说:“我以后也要生一支足球队的小孩,然后就可以训练出一支举世无敌的足球队,扬名全世界了。” 在座三人闻言全都转头看向她,个个眼露无限惊讶之色。 江幸纯不禁问:“筱卉,一支足球队有几个人?” “大概是十一个吧。”苏筱卉答。 “十——十一个——”江幸纯回头和老伴相视一眼,她做梦也不会去想要这么多孙子!她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已觉得相当满足了,万万没想到媳妇会这么勇敢,不觉迟疑地说:“十一个——不会太多了吗?” “太多了啊。”苏筱卉秀眉微皱,想了想。“那生一支棒球队好了。” “棒球队……。”江幸纯又问:“那要几个人?” “至少九个人。” “九个?” 这个令人咋舌的数目仍令江幸纯感到惊叹不已,转首看看老伴,老伴已是一副被媳妇打败了的神情;转眸再看看儿子,他则是抬手不停地推推眼镜。每当儿子做出这个动作时,即表示他也很无奈,虽然表面上他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 苏筱卉偷觑公公一眼,又看着婆婆,迟疑地问:“还是太多了是不是?可是一支蓝球队才五个人而已,我觉得太少了,这样我当起妈妈孩子王就不够威风了呀。” 妈妈孩子王?威风?江幸纯和毕凯达相视一眼,同时暗叹一口气!原来媳妇心里打的是这种主意。 苏筱卉见公婆还是一副为难的表情,只得转移目标,反正只要老公愿意又够努力,想生个一、两打都不是问题。 她转过身拉扯着老公的臂膀,撒娇地说:“老公,九个不会太多对不对?只要我们够努力,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哪有这么简单!这又不像母鸡下蛋,一次可以生它个一、二十颗蛋,然后一窝就孵出一堆小鸡来。毕鸿钧想到老婆的生子计划,顿时感到全身乏力。 “我累了,想先去休息”语毕,他站起,转身朝楼梯走出。 苏筱卉见状,也立刻追了上去。 “老公,你听我说,这个不会太难的,只要……。” 江幸纯目送两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回头颇为担忧地问老伴: “筱卉如果真要这么做,该怎么办?若是五个,我还能接受,九个实在太多了。” 毕凯达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镇定神情。 “没关系,咱们儿子可以先‘了结’自己。” “了结自己?”江幸纯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毕凯达凑上头在老伴耳边轻语一句:“结扎。” 江幸纯霎时恍悟,笑着直点头。 楼上。 毕鸿钧回到房间上床躺下,拉上被子就欲入眠。 苏筱卉见他真的想睡觉,也立刻跟着上床,跪坐在他身侧,央求着说: “老公,你听我说,生九个小孩真的不会太难,只要努力一点,我很快就可以把他们生完了。” “现在我数给你听,我们第一年只要算准日期,第二年就可以年头生一个、年尾再生一个;然后第三年、第四年各生一对双胞胎,这样就有六个了,剩下的三个,我们可以慢慢生,一年生一个就行了。如果嫌太慢的话,我们可以应用现代医学科技,怀他个三胞胎,一次就解决了,你说是不是很简单呀,老公。” 苏筱卉说完,见老公依旧侧躺合眼睡觉,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忍不住用双手去推他。 “老公,我这个计划是不是很棒?不要睡了,起来说说话呀,老公……。” 毕鸿钧合眼继续装睡,任凭老婆怎么推摇,他就是不搭理。若让老婆再继续说下去,恐怕他的心脏再强壮,都会因为刺激过度而停摆。 “老公、老公……。”苏筱卉嘟着小红唇,仍旧不死心地推摇着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