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东方情人》 第一章 普隆建筑师事务所 中午休息时间,事务所内除了少数几名男女职员外,其余的人都外出用餐了。 三名女职员坐在亦公桌边谈论影艺圈新闻。“嗳,最近女明星一片脱潮中,你们觉得谁最有看头?” 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的小朱,想了想之后说:“不知道耶,我又没去买整本的来瞧瞧,光从报纸上那几张照片是比较不出来的,况且她们有的我也有,只不过尺寸大小有差别罢了。” “别这么说嘛。”最先发同的小江瞄了她胸部一眼,半开玩笑地说:“你的胸前也满伟大的,不妨去自荐拍写真集,说不定还可以一脱成名呢。” 小朱朝她挥挥手。“这种话你等到睡着了以后再说吧,那些女明星哪一个不是大红大紫过呢?人家才不会想看咱们这种没没无名的小虾米呢。” “说得也是。”小江点点头接着又说:“这也很难说呀,说不定除了你老公之外,全世界的男人都想看呢。” “可能吧。”小朱推推眼镜。“男人的心理真的有点奇怪,上次我在报上看到一个小故事是这么写的,有一对夫妇搬了家之后发现,每次左邻右舍都是家里的新好男人、好爸爸出来丢垃圾,只有她丈夫是大懒虫叫都叫不应,老婆是又气又怨,结果朋友就教她一个绝招,买件有点露又不会露的睡衣穿上,招招摇摇的去丢垃圾,两次以后她先生就自动地加入新好男人的行列,时间到就自动自发地去丢垃圾了。” 小江听完掩口大笑,边笑边点头。“高招、高招,我记起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安洁,看若两人边笑边摇头,果然结了婚和订了婚的女人讲起话来都不忌荤素。她拿出一盒西式喜饼,掀开铁盖问:“你们要不要帮一下?” 小江看见这盒喜饼,忍不住就问:“怎么?你没有带回去啊?” 安清表情有点苦瓜地说:“拜托,我表姊上个月出阁送来三盒喜饼,到现在还有两盒原封未动,我再把这盒带回去,我家就喜饼成灾了。” 小江和小朱相视一眼摇摇头,只好伸手取来一包小饼干。 安浩转头看看四周,起身来到边泡茶边高谈政治新闻的两位男同事身边,微笑地问;“两位大哥,帮帮忙吧。” 两名年约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士,互视一眼伸手拿一包小饼干。 “谢谢。”安洁道过谢,端着饼盒来到正在看报的戚培文身边。“戚大哥,你也帮帮忙吧。”话落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动手拿出好几包小饼干放到他面前。 戚培文将报纸拿开,看着那盒喜饼问:“你要结婚了吗?” 安洁被问得一楞,接着向他抛个媚眼,一脸甜美的笑容。“如果你肯向我求婚的话,我们就来吃喜饼吧。” 戚培文反而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俊面泛起酡红,神情微现腼腆地说:“你是开现笑的吧。” “当然。”安浩一脸促狭的笑容。“这是严大哥的喜饼。” 戚培文听见“严大哥”心脏不由得重跳一下。难道会是他?事务所里只有他姓严,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但仍想更加确定地问:“哪个严大哥?” 安洁不解地指向他对面的办公桌。“就是你对面的严清光,严大哥呀。” 戚培文乍听此言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本能地问:“他什么时候请吃喜饼,我怎么都不知道?” “咦?你不知道?”安洁一脸谅奇,寻思片刻以恍悟的口吻说:“啊,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你出差的那一天,我想严大哥可能忘了通知你。” 当她看见两位相偕走进亦公室的设计师时,立刻过去要他们帮忙解决数量还颇多的喜饼。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戚培文看着桌面的数包饼干,不由得将视线投向对面的办公桌,胸口更是感到郁闷难受,遂起身走进洗手间,关上门背倚着门板,只觉得双脚虚软无力几乎无法站立。明知这是可能的结果,但来得如此突然,令他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良久,他整理好情绪开门走了出来,双手撑着洗手台垂首闭目。他不敢抬头去看镜子,怕看见自己那控制不住的狼狈神情。 正当此对,同事小高也来到洗手台边洗手眼角余光瞥见低着头的他,下意识转首细看他一眼,却被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问:“培文,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戚培文闻言睁开眼睹,以微带虚弱的语气答:“不,我没事。” 小高不放心地问:“可是你的脸龟好苍白。” 戚墙文沉默片刻。“你待会可不可以帮我请假?” “好埃”小高点头。 “谢谢。”戚培文站直身子,转身走了出去。 下午,严清光回到事务所,当他看见戚培文桌上的饼干时愣了愣,再看他的公事包和外套都己不见了,不觉疑心顿生。 这时,安洁将一份文件放在戚培文的桌上,斜对角的小高见状立刻出声:“安洁,培文下午请假,你要帮他放进抽屉里。” 安洁看他一眼应声好,拉开抽屉将文件放进去,待看见桌上的饼干,亦顺手将它移至不显眼的角落,微转眸却与严清光的视线对个正着,本能就问:“严大哥,戚大哥说他不知道你订婚的消息,你是不是忘了通知他?” 严清光迅速地移开视线,言不由衷地说:“好好像是吧。” 安洁闻言只是热心地叮咛着:“严大哥,你可别再忘了通知他喔。” 严清光硬挤出僵硬的笑容点头。他不是忘了而是特意不通知他的。注视对面片刻,他来到小高的身边,低声问:“小高,培文为什么请假?” “不知道,可能是拉肚子吧,中午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好苍白,人看起来也有点虚弱,大概请假回去看医生了。”小高说。 严清光转身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望着前方的空座位,心里不觉有种愧歉涌现,他知道他请假并非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 ************* 严清光来到戚培文的住处,当他欲举手按门铃时却发现门缝内没有半点亮光,犹豫片刻掏出钥匙,径自开门进入。 进人房间先打开小客厅的电灯,然后才转透卧室,俏然无声地走至床边,伫立片刻才扭开床边台灯,垂首注视面墙侧睡的他,缓缓轻轻地在床缘坐下。“培文、培文。” 戚培文紧闭的双眼微动,接着便缓缓地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严情光见状轻吸一口气,柔声地问:“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好点了吗?” 戚培文双眸缓缓地转动,睨着他好一会才慢慢坐起,背对着他淡然轻语着:“没什么,睡一觉之后好多了。” 严清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听不出这句话有什么火气味,只能左顾言它地说:“你还没吃晚餐吧,我带个便当来给你。” “谢谢。” 严清光只是盯着他背影,良久才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没有生气,只有伤心与无奈。”戚培文仍是背对着他,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幽怨。“我大概也没有生气的资格。” 这话像支针扎进严潜光的心口,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心痛,沉默好半晌才轻语道:“对不起,培文,你是该生气的。” “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要利用我出差的机会将我蒙在鼓里?怕我会破坏你的幸福?还是怕我不顾一切揭发我们之间的同性爱情?” 严清光张臂从后面抱住他,满心愧疚地说:“对不起,因为我没有勇气亲口告诉你。”停顿片刻又说:“你也知道,我今年己经三十多岁了,又是家中的独子,父母期望能早日抱孙,实在逼得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做个交代,但我最爱的还是你,原谅我的苦衷,培文。” 戚培文被他拥着,只是默然地听他的理由。 “也许我该向你说声'恭喜’也祝福你终于要变成大家眼中的正常人了。”戚培文的语气既淡又轻。 “你不要这样说。”严清光只是更紧拥他,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我会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能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戚培文转首,一脸迷惘地看著他。“我不懂?” 严清光凝视他俊秀的容颤,柔声地说:“我结了婚之后就不会有人察觉到我们的关系,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戚培文闻言不觉有种心动的感觉,但片刻又想起那个愿意与他共组家庭的女子时,本能地就问:“我们这么做,你妻子该怎么办?” “何必管她怎么办,我只要拿钱回去养家活口就行了,这样已经做到他们的耍求了。”严清光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忿怒。 “有了小孩怎么办?” 严清光毫不考虑就答:“她会养的。” 戚培文已感动不起来了,反而感到心情沉重。“你不该这么说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肉呀。” “那又如何,那不是我要的孩子,是他们想要的就让他们去养埃”严清光连语气都透着气愤。 不知怎么地,戚培文的心情开始感到烦乱,沉默片刻说:“养育孩子是夫妻双方都应尽的责任,你怎么可以将如此重责大任全交给你的妻子呢。” “什么妻子?她只是个挡箭牌。” “难道她不是因为爱你,才愿意和你结婚吗?你不该这么蔑视她。” “可是我不爱她埃” 戚培文双眉微皱。“你这样做对她太残忍了。” 严清光扶着他双肩,神情略显激动地说:“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幸福。” 戚培文黑眸中有着一丝坚决。“我不要你为了我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既然你选择了婚姻,我想我们应该结束了。” 严清光闻言面露骇色,注视着他的双眼,那坚定的眼眸仿佛在告诉他,他是认真的。他微感慌张地问:“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只是说说气话而己,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是的,我爱你。”戚培文平静地说:“但是,我不想当个伤及无辜的罪人。” 严清光直觉地认为他还在生他的气,放轻语调说:“你怎么会是个罪人呢,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话落凑上唇就想吻他。 在四唇欲相接的刹那,戚培文突然别过脸,此一举动被严清光解读为他的怒气未消,只好在他的颊上印个吻,温柔地说:“不要想那么多,我们一定能在一起的,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 戚培文眼眸定视在某一点,默然地听着他离去时的关门声。刚才近距离的接触中,他鼻端闻到他身上有股香甜的女性香水味,令他本能地产生抗拒。 虽然曾想过他也许有一天会迭择和女人结婚这条路,但却没想到他会以此为掩饰,想和自己再继续这分禁忌的情爱。想到自己竞会元端变成“第三者”让他想笑又想哭,但却是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沉思良久,他转身拉开抽展,取出一封寄自地球彼端的信件。 ************ 翌日。 严清光虽是在工作,但目光却频频投向对面低着头画室内设计配置图的戚培文。虽然戚培文本身是个有执照的建筑设计师,因对室内设计有兴趣,也有相当的实务经验,所以就变成事务所内唯一兼任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的设计师。 这对,戚培文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与他做短暂的交接,接着又低头专心做自己的事。 严清光好几次想开口,却又顾忌在办公室里实在不适合,只是频频注视着他,期望他能体谅自己的苦衷。 此时,事务所所长萧品贤来到戚培文的办公桌边,笑着说:“培文,有一笔外快让你赚,要不要?” 戚培文抬起头看着老板,光听这句话就知道他要交代的工作是别人较无法胜任的工作,遂问:“我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萧品贤笑着直点头。“你上次己做过一次,客户相当满意,所以我对你有信心。就是因为景观设计坪数不大,也不要求做多奇特的设计,因此我就顺便把工作揽下来,交由你来做吧。”话落将一些基本资料递绐他。 戚培文大略看过资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没有,所以就全权交给你负责。”萧品贤又递上另一份资料。“建商要求加强视党效果,让室内的感觉比实际坪数大些。” 戚培文点头应声好,待上司走后大略看过资料,接着端起茶杯往茶水间走。 严清光见状,稍待片刻也端起茶杯往茶水间走。 先一步进入茶水间倒开水的戚培文,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本能地回头看一眼,看见是他时己猜到他的可能意图,转回头盖上杯盖就欲离开茶水间。 严清光伸手拦下他。“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想在这里谈我们之间的事,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吗。”戚培文说。 “可是。”严清光直觉地认为他还在呕气,忍不住提高声量。“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我必须陪她做婚礼的各种准备工作,晚上根本没时间。” “我可以等你有空再来谈,但是我想我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安排。”戚培文说完就欲往外走。 严清光闻言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伸臂一把拉住戚培文,让他正面与自己相对。“你为。” 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小高看见眼前的情景不由得一楞,只见严清光帅气的脸上泛着怒意,戚培文则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 严清光看了小高一眼,松手快步离开茶水间。 戚培文则看他一眼,略整理被他扯开的西装外套。 小高则面露尴尬的笑意问:“你们吵架了吗?” 戚培文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意见有点相左而已。”话落也离开茶水间。 小高狐疑地看了门口一眼,刚刚两人的态度、表情感觉有点奇怪,实在不大像是意见不合的样子,但也说不出到底是哪个地方奇搔了,左思右想了好一会才觉得严清光抓戚培文的那个手势,不大像是一般人惯用的方式,不过,两人平常的感情还不错,应该不会吵得太厉害吧。 *********** 这日晚间,戚培文正上网查询资料,外面传来又急又凶的敲门声,他只得起身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门外的严清光领带歪斜,一身浓烈的酒味,摇晃几步上前一把抱住戚培文。“我今天是来跟你说清楚的,我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你气消了吗?让我们和好,好吗?我真的好爱你,你永远是我的最爱,不要离开我。” 戚培文扶着歪歪倒倒的他,那满身的酒臭味令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你喝醉了,这件事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 “我没醉,我现在很清醒。”严清光挥舞着手臂说。 戚培文只能暗叹一口气。每个喝醉酒的人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没醉。”他只好半哄半骗地说:“我先扶你到浴室洗把脸,我们再来谈。” 戚培文扶他进浴室洗把脸,接着扶他回房间的床上睡下,劝道:“你先睡一会。” 严清光躺下后却突然用力将戚培文拉倒在胸前,并张臂将他紧拥,似梦呓的喃喃:“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安排。” 戚培文猝不及防之下趴伏在他胸前,本想挣脱爬起,无奈稍做挣扎却是换来他双臂更紧更强的钳制,只得伏在他胸前静等他放松力道。“你这种错误的安排,教我怎能昧着良心接受呢?” “谁说我的安排是错误的?那是最好的安排,你一定要听,听我的。”严清光蛮横地说。 戚培文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酒醉的他多做辩解,只是等他睡着了才爬起,拉过被子帮他盖上后才继续刚才未完的事。 半夜时分,严清光因口渴而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情人恬静的睡容。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再仔细一看,原来这里是戚培文的住宅。他生怕吵醒他,遂以最轻缓的动作坐起,取过他习惯置于床头柜的一壶冷开水和杯子,倒杯水解渴,然后就着微弱的灯光凝视他俊秀的脸庞。 记得这段感情的缘起,也是在一次酒醉之后。那时是集体到国外旅游,两人分配同一房间,那晚他和几个同事拼酒喝醉了,是他彻夜不眠地照顾自己,结果第二天乘车的时候,他累得频频打瞌睡,也因此他才注意到这个甫进事务所任职不久的俊秀后进。在几次试探之后确定了他的性向,接着便找机会向他表明自己亦是同路人,很快地两人就坠人了情网,于是两人的关系就一直维持到现在。 严清光伸手触抚他柔软的黑发。其实他是个百分之百的好情人,个性温顺而不多疑,人前他懂得适时隐藏自己的同志身分,而自己是他的最初也是唯一,但在来自父母的强大压力下,他不得不向社会认同的现实妥协。 ********** 对光荏苒,匆匆已过了半个月。这天严清光请假陪未婚妻去拍婚纱照。 戚培文望着前方空着的座位。前几天从女同事口中得知,他的未婚妻是楼下那家会计师事务所的职员,昨天她来找他时,他忍不住多看她几眼。那女子笑起来甜甜净净的样子,予人的感觉是个会以家庭为重的好妻子。 戚培文收回视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起身走向上司的办公室。虽然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他仍礼貌地举手敲敲门。 “请进。” 萧品贤抬头看见他,忍不住就夸了起来:“培文,你上次的景观设计,客户赞不绝口呢。” “谢谢您的夸奖。”戚培文只是谦虚的应答,并将手中的文件呈上去。 当萧品贤看见文件上“辞呈”两字时,刚才欣喜的神情凝结在脸上,好半晌才讶异地问广你要辞职?为什么。” “我要出国留学。” 萧品贤闻言霎时有种痛失英才的感觉。戚培文是个听话又有才华的好部属,几乎可说是领导者难寻的千里马。假如他是要跳糟的话,也许还可以用人情攻势和提出优厚的加薪条件挽留他,偏偏留学这挡事没有理由妨碍他的前途发展。 于是,萧品贤看过辞呈内容后,只得忍痛提笔写准辞,却也随口问:“你要去念哪个学校?” “哥伦比亚大学。” 萧品贤一听,签准的动作缓了缓。美国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是长春藤盟校之一,名号可是响叮当呢,抬眸注视他片刻问;“你要不要考虑办留职停薪?” 戚培文微感诧异,思索片刻摇头。“我不确定能否如期完成学业,因为哥大的严格是出了名的,能进去并不表示也能出得来。” 萧品贤自然也明白世界级的学校可不是浪得虚名,此刻脑中只想着如何留住人才,思量片刻又问:“不然,我给你三年的时间。” 戚培文还是摇头。“我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萧品贤只得提笔,忍着心痛写下准辞。 “谢谢您,我会尽快将手边的案子完成。”戚培文说完,微欠身转身离开。 “培文,等一下。”萧品贤在他走至门边时出声叫住他。 “在你出国前如果改变主意想办留职停薪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等你完成学业回来后,不妨也可以先来找我。” 戚培文明白地点点头。“我会的,谢谢您。” 萧品贤只是看着他背影,期望他会改变主意。 ********** 这晚,严清光来到戚培文的住处,见大门没上锁就径自开门进人。 正坐在桌前写东西的戚培文,听见了开门声抬起头来,见是他又低头继续写。 严清光在他身边的一张小沙发坐下,静静地看他摇动笔杆写字。 一会,戚培文收起笔记放进抽屉,顺手取出一个红包袋递到他面前。“这是贺礼,我衷心祝福你。” 严清光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他。“你是报复?还是气我?” 戚培文微摇头。“我是真心的祝福你们。” 严清光还是没伸手去接红包袋,只是掏出香姻和打火机想吞云吐雾一番。 戚培文将红包袋放在他面前的桌缘。“你还是收下吧,最近我要出国了,恐怕没办法去参加你的婚礼。” “出国?”严清光打火点烟的动作缓了缓,接着点燃香烟吸一口将白烟喷向空中,顺手特打火机收进口袋里。 “去旅游吗?也好,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留学。” 严清光闻言,夹在指缝中的香烟掉落地上,愣了愣直视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戚培文亦转首注视着他。“我要出国留学。” 严清光见他神情认真,语气坚定,急怒交加地站起,抓住他的肩头。“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自已。” 严清光凝视他片刻,颓然地坐下,哑着嗓子问:“你在惩罚我吗?” “是成全你。” “你要离我而去,这鼻哪门子的成全?”严清光的语气和神情皆微现激动。 戚培文转眸注视兼他刚才掉在地上犹余烟飘绕的香烟,语气平缓地说:“其实,我知道你也并非男人不爱,你也可以好好地去爱你透中的妻子。” 这番话又是一个震撼,严清光只是骇然地看着他,一会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了。” 这又是另一个震撼,严清光本以为在他面前掩饰得很好,而两人虽然常常在一起,没想到还是被他察觉了,遂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戚培文抬眸注视他,以先前一贯平静的语气答:“从你身上残留的香水味。”话落顿了顿才说:“你的未婚妻应该才交往了三个月左右吧。” 严清光无法否认,因为他说对了。愿亲他长久以来就像个宽宏大量的妻子,对丈夫在外头拈花惹草的行径总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而他就像那个愚蠢的丈夫,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严清光默然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我承认我是个双性恋,可是不管我过去有多少个女人、男人,你是我这一生中的最爱。” 戚培文唇边漾起一丝满足的笑容。“谢谢。” 这样迷人的笑容令严清光心动也心痛,忍不注将他拥进怀里。“我不要你感谢我,我只要你永永远远地留在我身边。” “情到缘尽终须散,我们就结束吧。” 严清光听他仍无回心转意的意思,气得推开他,用力地按住他双肩。“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你只要稍作忍耐,等她生下小孩后,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和她离婚的,好不好?” 戚培文摇摇头。“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无价之宝,我们不能为了自私的欲望,而去伤害元辜的母亲和孩子。” 严清光闻言,不觉用力地摇晃他双肩,既急又怒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理智,我宁愿你生气地和我大吵大闹,我也不要你就这么离我而去,你知不知道?” 戚培文只是淡然微笑。“如果说大吵大闹就可以解决间题,让世人认同我们的爱情,我何尝不去做呢,我这么做对大家都好。” “好个屁。”严清光忍不住骂出脏话,他转过身仰视天花板。他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难以挽回他想远走异国的决定。为什么结果会和他当初的完美设想不一样,原以为他温顺的个性会乖乖听自己的安排,却没想到“我想要这么告诉你,谢谢你爱过我,让我也尝得爱情的甜蜜。”戚培文一顿。“事务所那边的工作我己经辞掉了,后天就要搬回家,下个月的三号搭长荣航空的飞饥直飞纽约。” 这话听得严清光转身问:“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戚培文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因为我没办法笑着看你和别的女人走进礼堂,所以我进择早一步离开,你可以来送我吗?” “你”严清光己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甩头转身,迅速地离去。 戚培文坐在椅上,呆视着那封他没拿走的红包袋,心中有着无比的怅然。 门外,严清光看着玄关处两双样式一样的拖鞋,那是以往他来此过夜时所使用的室内拖鞋,刚才戚培文一句“我没办法笑着看你走进礼堂。”正深深地表露了他对自己深切的情意,是他的错误决定迫使他离去,而自己却没有勇气为他取消婚礼。 ************ 严清光昨晚喝了一夜的闷酒,意识仍在浑噩的梦中浮沉着,却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惊醒后跌跌撞撞地去接电话。 “喂,清光,你还在睡觉吗?快十点了,赶快来上班。” 快十点了?严清光倏然惊醒。戚培文要搭十点半的飞机离开,现在离飞机起飞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如果快一点也许可以赶得上。他挂上电话冲进浴室洗把脸,马上抓起车钥匙和外套,希望能赶上时间送他。 机场的候机室 戚培文双目不停地注视来来往往的人群。那晚他甩门离去时,早已预想他有可能不会来送自己,但临走时他真的没来,自己却也难掩心中的怅然。 眼见登机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而期盼中情人的身影却依然没出现,至此他不得不收起期盼的心情,自语着:“这样也好,感觉好像潇洒多了。”拿起行李随着同班机的旅客登机。 严清光到达机场停好车,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机场大厅,之间还和好几人相碰撞,但他却没时间向人道歉。 待他到达时,却遥见机身上写着绿字的飞机已在跑道上缓缓滑行了。 “浑帐,该死!”严清光只能气愤、懊恼地咒骂着。 若不是刚才在路上碰到个小车祸,耽误了不少时间,应该来得及见他一面的。接着又懊恼昨晚因为他今天就要离去而心情烦闷,本能地就想以酒精麻醉自己,却因此宿醉而错过了送他上飞机的时间。怀着极端失落的心情离开机场,临上车前仍不自觉地仰望蓝天一眼,而载着情人的飞机早已消失在天际的尽头。 中午,严清光和未婚妻孙秀玲在公司附近一家小餐馆共进午餐。 孙秀玲秀美的娇容上掩不住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喜悦光采。她温顺柔婉地问一直低头吃饭的严清光:“妈妈问我说,那天收到的礼金要不要先送到保全公司的金库保骨,因为前不久报纸刊登,有户人家办喜事被抢了一、两百万呢。” 严清光头也不抬,语气冷淡地答:“这个你们做决定就好。” 孙秀玲对他这祥的回答并不意外,因为从订婚到婚礼的筹备,他所处的位置始终都是被动的角色,反倒是严家二老积极地和她及她的家人讨论、做准备,也许是因为他就要失去单身男人的自由,所以显得不安吧,她只能这么想。 “上次我们决定的那件珍珠粉红的礼服,我想换成苹果绿的,好不好?”孙秀玲又问。 低头吃饭的严清光不觉双眉皱了起来,不耐烦地说:“这个你自己决定就好。” “可是我不知道爸妈他们会不会喜欢?”孙秀玲想藉由他去试探公婆的口风,因为珍珠粉红的礼服是婆婆决定的。 这话问得严清光顿生恼怒之意,再如上刚才来不及见情人的最后一面,不觉对她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恨意,突然间起身怒声说:“喜不喜欢你自己去找他们商量。”话落拿过帐单走向柜台,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孙秀玲。 孙秀玲下意识地朝左右瞄一眼,还好他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他人太大的侧目。既然未婚夫都动怒离去,她也只好拿起皮包跟着离去。 她觉得未婚夫对举行婚礼的某些反应和态度有些奇怪,总是在无意中出现不耐和厌恶的表情,可是他又不时对她展现出呵护的温柔情意,再加上亲朋好友也都看好他们的结合,所以也只能猜测他是因为婚礼筹备的繁琐手续而心烦吧。 第二章 哥伦比亚大学,位于美国纽约市,因地利之便,成为集世界政治、经济、文化、传播、艺术等中心的城市,使得患跻身为“国际人”的莘莘学子,前来一窥堂奥之羌。 此刻,在建筑系孛院的某研究室里,杰森.斯特林和茶德.费尔班克正在讨论事情。 杰森问:“你需要几个新人?” 夺德思忖片刻。“先给我三个。” 杰森点点头,从一大叠学生作业中抽出五份。“我推荐五个,你自己挑吧。五人中有三个是本国人,一个来自欧洲,一个来自东方。如果你的室内设计部门缺人的话,我特别推荐来自台湾的这一位留学生,他的设计风格相当成熟,都会风格十足。” 茶德拿过署名戚培文的作品,仔细端详片刻后点点头。“果然不错,这个我要定了。至于另外两个,我觉得本国的两位学生的设计风格比较符合我的胃口,其他两个你先帮我留着当备份人才。” 此时,一直在旁静听两人对话的老教授杰佛逊,终于忍不住开腔了:“在我们这所世界知名的学术殿堂里,你们两个竟然做出这种类似贩卖人口的勾当,实在是”老教授语毕忍不住叹一口气。 杰森和祭德对看一眼,杰森以十分冤枉的语气说:“杰佛逊先生您误会了,柰德是提供就业机会给学弟妹们,他知道学生夕卜出求孛的辛苦,如果有一份稳定、薪资也不错的工读机会,学生就能无后顾之忧专心念书,况且这也是学以致用的好机会。” 杰佛逊看了柰德一眼。“这种做法根本就是提前将精英给网罗至其它的公司,别人只能捡他不要的次等人才。” 亲德投给杰森一个眼神,只得为自己辩解;“杰佛逊先生,好歹我也是您的学生,我没有这么坏吧?” “这才令我更加惭愧,以前在学校时没把你教好,所以现在才变成这祥。”杰佛逊说完颇为自责似地叹一口气。 奈德和杰森互视一眼,两人已被这位公正不阿的老教授打败了。杰森说:“杰佛逊先生您说得太严重了,我和奈德都是您的学生,我们也都以哥大为荣,怎么会做出败坏校誉的事情呢。” 哪知杰佛逊却一脸正色地教训两人:“你们现在所做的事就是在破坏校誉,尤其是你——杰森,虽然你因为学业等各方面都十分优异,院长才将你留下聘任为讲师,可是你现在的行为和人口贩子有什么两祥。”话落,矛头一转向柰德说:“还有你柰德,虽然你取得硕士学位后就离开学校自行创业,目前也算得上事业有成了,竞然和杰森狼狈为”突然,门夕卜传来一个甜美的女音。“杰佛逊教授,开会喽。” 杰佛逊只好停止说教,拿起桌上的资料离开研究室。 他这一离开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杰森忍不住抱怨两句:“我好心帮你的忙,结果还被骂成人口贩子,而你什么好处也不曾给我。” “何必这么说,你也知道老教授就是爱说教。”余德说完还是忍不住侥幸地叹一口气。“还好康丝坦小姐来通知他开会了,否则我八成会被他说成是经营应召站的老鸭。” 杰森只是摇头笑笑。 奈德看看时间说:“等会你上完课将这三个人留下来,我去办点事,回来再和他们当面谈工作的事。” 杰森点头答好。 *************** 课堂上,戚培文和来自各个地方、国家的学生,一起坐在同一教室里,听着讲台上的老师授课。在这里有年纪很大的老教授,有年纪轻轻的讲师,他们的年纪虽然不同,但教学授课都是一祥认真。 杰森下课之前将奈德所选中的三人点名留下。 戚培文听见自己被点名,本能地抬头看着杰森,另外被留下的两位同学亦面露讶色。 杰森待其他的学生都离开了,才对三人宣布:“夸德.费尔班克先生待会要来和三位谈点事情。” 两名美国学生保罗和约翰闻言不觉面露喜色。他们进哥大的建筑系学院之前,就知道费尔班克公司是美东最大的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公司。 费尔班克公司位于纽约市的中城,那里有许多知名建筑,如帝国大厦、洛克斐勒中心、联合国总部,以及全美最大的天主教堂圣派翠克教堂,许多上流社会的纽约客都喜欢在这儿举行婚礼。 约翰和保罗早就听说余德.费尔班克是本学院这学期的客座讲师,也在系所内招收人才到他的公司工作,薪水、福利都相当优厚,更给予在学的学生相当弹性的工作时间;不过每年也只有少数几人能得到这个机会。 戚培文见两人面露喜色,猜想应该不是坏事吧。 杰森看看时间,奈德也应该快到了,遂先提示说:“费尔班克先生想提供工作机会给三位,待会他会来跟三位详谈的。” 戚培文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掩不住欣喜神色的两个同学。其实他己经在网路上开设了一个小小工作室,接些小案子来赚取基本生活费。 一会,奈德进来先和两名美国学生谈了几句,约翰和保罗毫不考虑就答应进入他的公司,当奈德欲和戚培文洽谈时,却为这个黑发、黄皮肤,看起来还不满二十岁的东方少年,有着如此成熟的设计风格大感惊讶。 柰德不觉多看他儿眼,又与杰森对视一眼,试探性地问:“你在室内方面的设计相当好,以前有实务经验吗?” “是的,我有六、七年的实务经验。” 此一答案令在场的四人面面相觑,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如此年纪轻轻便有六、七年的工作经验,实在不简单。 保罗在谅讶过后低声地向约翰说:“我听说东方有个国家,他们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工作养家活口。” 约翰闻言点点头:“了不起,也很可怜。”话落不觉对戚培文投注怜悯的眼神。 戚培文当然知道两人讲的国家是印度,反正要解释台湾虽是个小岛,但生活相当富庶,甚少会要小孩工作养家,可能得花相当多的时间,索性就随他们臆测了. “你愿意到我的公司来吗?”奈德问。 “我自己已经在网路上辟工作室了,所以”戚培文绽露一抹浅笑。“谢谢您的美意。”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下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淡淡浅浅的迷人笑意,看得柰德一颗心微微悸动。这个东方少年的笑容,隐隐有着东方含蓄、神秘之美,很特别也很动人,让他不觉就看呆了。 身旁的杰森见好哥儿竟不由自主地在学生面前露出“狼相”,本能地撞他一下,使个眼色。 柰德迅速地回过神来,心念一转笑说:“没关系,你可以考虑看看,过几天再答复我。” “谢谢。” 杰森待三人离开后才说:“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盯着那位东方少年看的表情有多恐怖。” “有多恐怖'?” “好像一只张大嘴巴、想将小红帽一口吞下的大野狼。” “有吗?”奈德不记得刚才有张大嘴巴呀。 “我知道你喜欢男人,但请不要露出狼相吓坏人家小孩子,好不好?要是人家知道我们过里专门出产对男人有兴趣的大色狼,没有人敢来念书了。”杰森数落着他。 “用不着说得这么恶毒吧。”奈德想起戚培文的笑容,不觉地又感到怦然心动。“不过,那个东方少年长得还真是迷人呢,如果是个'天使男孩’不知该有多好。” 杰森听他说着说着不自觉又露出“狼”的本性,忍不住暗叹一口气摇摇头。 “我们何不调出他的资料看看。”奈德突然这么说。 杰森闻言微微一楞,接着便说:“拜托,你想挨杰佛逊先生的骂吗?” “有什么关系,难道老师关心学生是错误的吗?”奈德努力地说服好友。“只是看一下而已,没什么夫系啦,我是不想失去这个人才。” 杰森只好无奈地依他的要求,回研究室从电脑里调出学生的基本资料。 当两人看到戚培文的出生年月日时,同时一愣然后互视一眼,异口同声说:“你的眼睛有问题。” “由此可见东西方人成长的速度和体质的差异,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男子可以看起像十八、九岁的少年郎,真是羡慕呀。”杰森边说边看档案资料。 奈德也在旁边盯着荧幕看,然后似自语地说:“未婚呀,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你真的在打他的主意呀。” 突然间,杰森以微带惊讶地语气说:“你可别小看人家,他还是一位有执照的建筑设计师呢。” 奈德只是看着荧幕想着心事,回想着刚才那位东方少年,他似乎给自己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 一星期后。 戚培文因为要给奈德一个肯定的答复,所以下课后就和杰森边攀谈边等待。 杰森得知他年龄并非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小,也就以朋友的身分问他一些对纽约市的看法。 一会,奈德进来第一句话就问:“你考虑得如何?” 戚墙文微笑地回答:“我很满意我目前的工作状况,所以还是谢谢您的美意。” 奈德对于他的拒绝微感失望。 杰森见状就说:“别失望,我明天再推荐另外一个学生给你。”接着就继续和戚培文谈刚才未说完的话题。 夸德只是凝目注视着戚培文,那黑珍珠般的眼眸,神秘而迷人,与西方人深刻的轮廓相较,他的五官显得柔和而小巧,和身高近两米的他相比,他一百七十余公分的身高也显得有点娇小;还有那漆黑且伏帖的黑发,看得他忍不住抬手去抚弄它,更不自禁地凑上唇去轻轻一吻。 这动作看得杰森大惊失色,暗暗著急这匹对男人有兴趣的大色狼,会不会吓坏了这个来自东方的留学生。 戚培文察觉到他的不寻常举动,转眸看着奈德。 奈德只是绽开一抹男性魅力十足的笑容。“你的头发好漂亮。” 戚培文凝视他片刻,迅速地收回视线。“谢谢,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柰德在他凝眸注视自己的时候,在那黑眸中看见了一丝相互吸引的光芒,让他一瞬间呆住了,突然间轻声惊呼:“他是天使男孩。” “咦?”杰森闻言谅讶,忙问:“你确定吗?” “确定,我从来没看走眼过。”奈德此刻兴奋不已。 杰森颇觉不可思议,没想到好友看上的对象竞也是同路人。“你想怎么做?” “马上采取行动,追求他。”奈德说完立刻离升教室,追寻戚培文而去。 杰森目送他身影离去。好友的追求若有所展获,两人成为情侣的话,到底算不算是“师生恋,,呀?虽然奈德是卖院长面子才来担任这学期的客座讲师,但说起来也是“师”字级的称呼,因此大概也称得上是师生恋吧。 虽然戚培文早几步离开教室,但腿长的奈德只消加快几步,很快地就与他并行了。 “你喜欢男人吗?”奈德单刀直人地问。 “是又如何?” 这个答案等于承认他也是个同性恋,奈德也笑容满面地说:“我也喜欢男人。” 戚培文只是睨他一眼,不做任表示继续前行。 奈德见状更进一步地间广我想追求你,愿意让我追求吗?” 戚培文闻言霎对停住脚步,转首注视他片刻,接着又继续向前走。 奈德见他既不拒绝也不接受,更是想知道他的答案,于是就跟在他身边不停地发问——“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还是你认为我只是在寻你开心?” “我绝对不会假藉老师的身分,做出欺负学生的事,你大可放心地接受我的追求。” 戚培文没有回答,只是寻到他所需要的书藉,然后找张空桌子坐下,开始翻书写笔记,完全不理会奈德的问话。 戚培文愈是不把他当一回事,奈德就愈是认真,因为他这种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态度,是情场常胜军的他首次碰见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喜欢你?” “还是你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情人?我觉得你不要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其实我”戚培文对于他那不着边际的废话根本不想多理,但是他好像非得说服自己接受他的追求不可。 奈德见自己说了一大堆理由,他还是不为所动,不禁对自己的魅力感到信心动遥这时,戚培文停笔抬头看着他,正想开口。 夸德看见他抬头欲说话,遂抢先一步开口问:“你答应了,是”此时,他的背后响起了严厉的女嗓音:“这位先生,这里是图书馆,请保持安静不要便犯到他人安静看书的杖利,可以吗?” 奈德回头看着神色不悦的管理员,只好表示歉意。 戚培文待管理员离去后,才放轻声音说:“我正想提醒你,过里是图书馆。”话落又低头继续写笔记。 奈德只好看四周一眼,闭上嘴巴安安静静地等他,凝视他微垂落覆于额前的黑发,忍不住伸手抚撩它,更是再次凑上唇去亲吻它。 “你应该遁可而止吧。”戚培文没有抬头也没有停笔,只是轻声冷语着。 奈德闻言虽然停止了亲吻,但手仍不停地抚弄着那如黑缎般柔软的短发。 倏忽间,戚培文合上书本收起笔记,站起来到借书处办理登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圈书馆。 过可把奈德给吓了一大跳,愕楞过后也连忙追了上去,边走边问:“你生气了是不是?” “没有。”戚培文语气平静地说,“你过么做让我无法专心写笔记。” 奈德只得说声:“对不起。”接着又热烈地邀请。“那我们一起去吃顿晚餐。” “抱歉,晚上我已经和一个客户约好了,要在中国城的一家餐厅见面洽谈工作。” 奈德有点失望,心念一转又献殷勤地说:“那我送你过去,如何?” “谢了,我自己有车子。” 奈德的招数已经用尽了,只得祭出最后的法宝。“明天有空吗?我邀你共进晚餐可好?” “再说吧。”戚培文冷淡地答。 好大的一个软钉子,奈德只好停下脚步目送他离去。 自他开始谈恋爱以来,被他追求过的男人、女人中,唯有他对自己的追求不感兴趣,也唯有他让自己碰了个喜欢不同国籍的人有过个可能。 对了!听说东方人对于感情的事比较含蓄、矜持,他可能是害羞吧。既然是这祥的话,那他就应该更积极点,很快地就可以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上床。哇,这个构想实在是太棒了。 ************* 柰德下班后循着从杰森那儿弄来的资料找到戚培文的住所。他看着这栋坪数不大,环境却相当幽静的小房子,上前按了一会门铃。见没人来开门,他左右看了一眼,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插进钥匙孔,左右转动听见卡榫弹起的声音,轻轻一旋把锁就开门进入。 屋内是一房一厅、一间厨房、一间浴室,看起来设备相当齐全,可说麻雀虽孝五脏俱全。房间里有张单人床,有套电脑设备和传真机,书桌上堆放著制图用具,一旁的书柜上摆着不少印着中文字的书籍。 外头的小客厅有两张l型的床椅两用型沙发椅,有张长形桌子,但没有电视。厨房内除了炉具之外,还有一张方型餐桌,配上四张椅子。 奈德在屋内转了一圈,来到小客厅的沙发坐下,拿过桌上的一本杂志翻阅,他今天打算采取守株待免的策略,等他回来再邀他一起共进晚餐。 晚上十点多,戚培文回到租屋地,停妥车子尚未进门就发现房子的另一侧停了辆黑色的大轿车。他纳闷地想,是不是有人把过个小庭院当停车场了? 他拿出钥匙描入钥匙孔才发现锁早已被打开。难道被小偷闯空门了?他推开门才跨进一步,黑暗中突然传来人声,“你跑去哪了?过么晚才回来。” 戚培文被吓一跳,顺手打开电灯,灯亮后就看见奈德神色不悦地坐在沙发上,仿如一个逮到妻子背着他外出逍遥又晚归的丈夫般。戚培文只是看他一眼,不多加理会。 以前也曾在旧情人严清光的身上也看过过种神情。 戚培文答非所问地说:“外面那辆车子是你的?” “你究竟去哪了?害我在这里等了四个钟头,又累又饿的。”奈德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戚培文往视他片刻,反问:“我们有约定吗?” 奈德霎时顿悟,自己好像太投入、太一厢情愿了点,只得自我辩解歉然地说:“对不起,我等得太久了,所以”“我到林肯中心去聆听纽约爱乐交响乐团的表演。”戚培文说。 奈德听他这么说,心里竟有种放心的感觉,至于为什么感到心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戚堵文脱下外套挂上衣架,将背包放下。 “你怎么找到这房子的?”奈德问。 “一个热心的网友介绍的。”戚培文答,接着又说:“你不是还没吃晚餐吗?我弄点吃的给你吃。” 奈德一听他要煮东西给自己吃,立刻心花怒放地跟着他进入厨房。 戚培文从架上的纸箱内拿出一碗泡面,撕开碗盖放入调味包,冲入热开水端上桌,拿来一本杂志压在上面。 “那是什么东西?”奈德大感惊奇地问。 “速食面,我在中国减的超市买的。” 奈德转首看着架上那好几箱的泡面问:“过东西好吃吗?” “爱吃就吃,不想吃就放着,我等一下当宵夜。三分钟就可以吃了,我去洗个澡。”戚培文说完径自往房间走。 好冷淡喔。奈德有种深受伤害的感觉,为什么他的语气和态度都这么冷淡,完全和他那看起来稚嫩可爱的外貌相差甚远。 他估量一下三分钟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拿开杂志掀开纸盖,扑鼻的香味也随之飘散。看着碗里卷曲的面条,他不知该怎么吃它,只好找来叉子将它当意大利面来吃。 约莫十分钟,戚培文由浴室走出来,进入厨房看见奈德竟用叉子吃面,不禁楞了楞,片刻才想起他应该不习惯使用筷子,也就由他了。他另外拿出一碗泡面撕开冲入热水。 从戚培文走出浴室的那一刻起,奈德的目光便被他所吸引。穿着一件套头棉衫及棉质长裤的他,再加上此刻所散发的清灵气质,让他看起来宛若十六、七岁的美少年般迷人。 戚培文估量时间差不多了,拿来一双筷子坐在他对面,掀掉碗盖开始吃面。 奈德看着他灵活地使用筷子,不觉地看看自己手中的叉子,原来吃速面食要用筷子。 这时,戚培文突然开口问:“这佯的食物可以接受吗?” “还还可以吧。”奈德见他主动提出话题,立刻拿来纸盖看看上面标示的营养成分。“这东西的营养不够,长期吃这对身体不好,会造成营养失衡的。” “是营养不良会死人?还是不吃会死人?”戚培文头也不抬地问。 柰德楞了好半晌才答:“当然不吃是不行的,可是……”“这就对了。”戚培文根本不管他“可是”后面还有什么理由。 奈德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败了,在他面前自己是不说还好,多说多错,无法之下只好专心吃这个不好吃又不得不吃的速食面。 戚培文等他吃完后将桌面略做收拾,然后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奈德十分无奈地走出大门,戚培文碰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他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耗掉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只得到一碗速食面的招待就被扫地出门,若让杰森给知道了,保证他一定笑到从椅子上滚下来。 ********** “喂,你的追求行动怎么样了?”杰森问。 奈德看他一眼,娓娓说出吃瘪的经过。 “哈哈,帅啊,真是帅呆了。”杰森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太猛烈了还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笑声渐歇后,杰森忍不住就问:“你不是情场上的百胜将军吗?怎么此次会出师不利呢?” “我怎么知道。”奈德没好气地说。 “我看你干脆放弃算了,别再自讨苦吃了。”杰森建议着。 “不,我不能这么快就放弃。”奈德语气坚决地说。 “为什么?”杰森不解地问:“难道是因为他伤了你的自尊心而想扳回面子?” 奈德沉默片刻摇头。“不是的,我对他有一种独特的感觉,虽然他美丽迷人的外表令我着迷爱恋,但他似乎有着非常吸引人的气质,我甚至觉得他是我失落于这世界的另一半灵魂。” “是这样吗?”杰森见他的神情不像在说谎,接着又问,“可是一直碰钉子也不会有进展的。” 奈德回头看着他。“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 “我?”杰森双眉微皱。“你想要的资料我都提供绐你了,如果是我想追他的话,也许机会还多一些。” “你想追求他?”奈德乍闻此言不觉提高声量。 杰森被他的态度吓一跳,好友到底怎么了,和人家八字都还一撇,浓浓的醋意竟己满溢出来,害得他连忙为自己辩解:“你别误会,我是说'如果’况且我己有未婚妻”话未完他突然想起一个好点子。“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什么好亦法?”奈德急切地问。 “你明天去买两张百老汇剧场的票,再到附近的高级餐厅订个'秀前套餐’邀他先去吃晚餐再去欣赏一场经典歌舞剧。” 奈德以为他会有什么奇特的好点子,原是一招老得不能再老的招数。“你这算什么好办法,我第一次的邀约已被他拒绝了,我不相信他会答应我的再次邀约。” “你何妨再试一次,这次你先订下餐厅并买好票,被他拒绝的可能性会变校”杰森颇有自信地说:“我修过人类行为心理学,我有七成的把握他会答应。” 奈德有点心动了。既然好友有七成的把握,总比自己一成把握都不到的好,想了想点头接受这个建议,但旋即想到另一个问题。“可是我该如何约他?” “你可以明天再约他。”杰森说。 “明天?”奈德只是看着他问:“明天我有机会见到他吗?” “一定可以的。”杰森给他一个肯定的笑容。 ****************** 翌日下午。 奈德到哥大建筑系学院上一周一堂的实务课程,当他站到讲台前依惯例朝在座的学生扫视一眼,竞意外发现戚培文也是选修这门课程的学生之一,他高兴得差点就想马上到他身边提出邀约。 此时,教室外传来的钟声却提醒他现在是讲师的身分,奈德只好收心做好份内的工作,好好的传授学弟妹们目前建筑设计的实际状况,但双眼仍不由自主地频频对戚培文释放爱的电波。 戚培文故作无视状,只是专心听课和作笔记。虽然他在台湾有丰富的实务经验,但纽约毕竟是不一祥的;况且他现在也在这个地方工作,奈德的实务课程正好让他学以致用。 很快地,一堂课的时间在奈德精采的课程中很快地就结束了。 下课铃声响起,戚培文也和其他同学一佯,收拾好笔记就准备离开教室。 奈德见他想离开也顾不得教室内还有其他学生,上前就拦住他。“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戚培文只得停下脚步,前两次故意做出的冷淡态度似乎没有吓退他,只好注视着他问:“有什么事?” “今晚我想邀你去看百老汇的歌舞剧,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去吃个晚餐。”奈德依杰森的传授方法说:“我巳经买好票和订好餐厅了。” 戚培文听他说都已安排好了,思忖片刻便点头同意。 奈德见他终于同意自己的邀请,高兴得想大叫,杰森万岁! “我们现在就走吗?”奈德问。 戚培文想了想说:“我想先回去一趟。”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然后坐我的车一起出门。”奈德提议著。 “也好。” 奈德见他同意,很自然地舒臂轻搂他肩膀,一脸欣喜地和他走出教室,并向他介绍百老汇的几个长青经典剧码。 尚未离开教室的数名学生见状互相交换个眼神,待两人离开则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 在百老汇歌舞剧开演之前,奈德就和戚培文在所订位的高级餐厅里进餐。 初时,两人只是安静地进食。奈德如此静默,一怕再碰他的软钉子,二怕他不悦拂袖离去。 戚培文则是专心地食用着一道道的美食。 “待会我们要欣赏的戏码是剧龄己有十六年的cats,内容是以猫儿们的生活反映人生百态。”奈德只好以待会要进行的节目当话题。 戚培文抬起头露出一抹微笑。“我来到这里只去过林肯中心的艾弗莉.费雪厅听过一次演奏会,到中城去看过几拣闻名世界的名建筑,去大都会博物馆看看各类珍藏,去中央公园的动物园逛逛,偶尔到中国城去感受故乡难忘的风情。开学后要兼顾学业与工作,所以没时间多走走。” 奈德见他又绽露那魅惑力十足的迷人微笑,不觉看痴了好半晌。才回神,他直接的反应就是自告奋勇地说:“假日的时候我可以以向导的身分带你去到处玩一玩。” 戚培文微笑婉拒他的好意。“谢谢,不过我可能没有多余的时间,名校的功课压力满大的,我必须多花精神在课业上。” 奈德亦是哥大的毕业生,他当然知道名校的学生除了智力要高人一等外,努力也要比别人多付出一倍。 “功课方面有困难的话,你可以去找杰森,他是我大学和研究所的同学,他取得博士学位后就被院长留下聘任为讲师,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找他解决。” “你是说斯特林先生吗?”戚培文初时不明了他说的“杰森”是谁,后来才想起杰森.斯特林。 “不必叫他什么斯特林先生,只要叫他杰森就可以了。” “这样直呼其名似乎有点不够尊重。” “他不会在意的。”奈德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遂道:“我们该走了,演出时间快到了。” 戚培文点头。“好。” 奈德结帐后和他离开餐厅,两人相偕前往剧场。 第三章 数天后,奈德下班欲回家时突然兴起顺道拜访戚培文的念头,于是就来到他的租屋处,看见他代步的车子就停在门前,更确定他应该在家。 屋里正要传真一份文件的戚培文,听见门铃声便停止传真动作,离开房间去开门。 “我刚下班要回家,因为顺路所以就来看看你。”门夕卜的奈德笑着说。 戚培文注视他片刻,接着就说:“请进。”开门后往房里走。“我正要传真一份文件。” 奈德见没吃他的闭门羹,松了一口气,暗自道,感谢上帝。他进屋后顺手关上门,跟着他走进房间,自动找个地方坐下。 “吃过晚餐了吗?” “吃过了。” “还是吃那种冲泡热开水的速食面吗?”奈德关心地问。 “没有。”戚培文只是往意着传真机。“我今天煮意大利面。” 奈德闻言惊奇地问:“你会做意大利料理?” “别开玩笑了,我连家常菜都不会煮,哪有可能会煮什么意大利科理,只是将意大利面条煮熟再拌点肉酱而已。” 奈德见他虽背着自己,但语气中微带笑意,让他谅讶于他的转变。是因为他愿意接受自己的追求?还是另有原因? 一会,戚培文结束传真,回头看见他直视着自己,遂问:“我刚才煮了一壶咖啡,要不要来一杯?” “好。”奈德点头微笑。 “那我们到饭厅去吧。”戚培文率先走出房间。 奈德随后也跟了上去。 戚培文来到餐桌边就发现咖啡壶中只有咖啡豆没有水,只得歉然微笑。“抱歉,咖啡已经煮干了。” 奈德看了咖啡壶一眼,开口说:“不对,你是干煮咖啡。” 戚培文一楞,转首看他一跟,不解地问:“干煮不是煮干了吗?” 奈德闻言也一楞,只好指着一旁的一大杯水说:“干煮的意思是你忘了加水。” 戚培文这才猛然醒悟,霎时腮酡耳赤,只是露出腼腆的笑容解释着:“可能刚才我在发呆吧,所以就忘了加水。” 此时,他那脸红腼腆的模样却让奈德看呆了。为什么他的每一个表情都令人怦然心动啊?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这么特别的男人让人忍不住兴起想占为己有的念头。 “你有情人吗?”奈德忍不住这么问。 戚培文那微带腼腆的笑意倏然敛去,换上的是不透露出内心任何情感的浅笑。“有啊,在台湾,不过己经结束了。” 奈德本能地追问:“为什么会结束?” “他要结婚了。” “他背叛了你?” 戚培文摇头,笑笑说:“没有,是我迭择自动离开。他是爱我的,并想利用合法的婚姻来掩护我们被视为禁总的情爱。” 奈德以十分不解的语气再问:“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因为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在我的国家,同性恋仍是不被多数人允许和认同的。” 奈德沉默了,即使在自己的国家,号称最自由、最尊重人权的国家一美国,仍然有许多地方也存在着歧视同性恋的事实。 咖啡煮好后,戚培文回头问:“要加奶精和糖吗?” “不,我习惯喝黑咖啡。” 戚培文倒了杯黑咖啡给他,又在自己的咖啡中加了少许的奶精和糖。 奈德则趁此机会悄悄上前一步,由背后张臂抱住他。 戚培文被他吓了一跳,却也没有马上挣脱他的怀抱。 奈德自然明白他没有抗拒所代表的意思,更是大腿地挺身向前,让他的背与自己的前胸完全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隙,不意此举却让他有了些微的挣扎动作,于是他便放松双臂的力量,让两人回复到最初的距离。 戚培文只是任由他环抱著,内心对于接不接受他的情意有一丝彷徨。 两人就这样默然无语了好一会,戚培文端过黑咖啡往后送。“咖啡快冷了。” 背后的奈德也只是空出左手接过咖啡,舍不得放弃拥着他的感觉。 戚培文亦是以左手端咖啡,因为右手在他的拥抱下也不方便。 两人默默地喝咖啡各想着心事,奈德开口问:“你还有其他的情人吗?” “没有,他是我的唯一。” “恨他吗?” “不会,因为我知道他的苦衷,婚姻是他不得已,也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奈德看着他说话的双唇微动着,那淡朱色丰满而润泽的唇是那么的诱人,令他忍不住想轻尝,意随心动不自禁地就凑上唇。,在四片唇瓣欲交接时,戚培文突然偏过脸。 奈德微楞过后转而在他的颊上印上一个吻,轻轻地在耳畔问:“我太心急了,是不是?”.戚培文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只是端起咖啡浅啜一口。 奈德也啜饮一口咖啡。看来含蓄的他亦相当内敛,是个不轻易泄漏内心情感的人。 **************** 奈德下班后又来到戚培文的住处,因为看不到他的车子,所以就径自上前。发现大门没锁就开门进入,哪知一走进客厅竟看见他正在通电话,当场一愣。 正在讲电话的戚培文,听见开门声本能地望向大门的方向,当奈德进入时他也不禁面露讶色。 一会,戚培文放下话筒正想开口之际,奈德却抢先一步问:“你的车子呢?” “房东高曼太太借走了。”戚培文这时想起厨房正在烧开水。他边走向厨房边问:“你吃过晚餐了吗?还没的话一起来吧,我正想煮水饺当晚餐,你要不要也来一盘?”奈德闻言又是失望又是高兴,失望的是他又再次丧失献殷勤的机会,高兴的是他对自己的态度,颇有利于两人恋情的发展。 戚培文从冷冻库里拿出水饺放入滚水中煮,奈德只得坐在餐桌边等著,然后随便找个话题聊聊。 “你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吗?” “收入可以应付基本开销吗?” “功课上需要帮忙吗?” 奈德连问了三个问题,戚培文却恍若未闻般毫无反应。他等了片刻,起身走到他身边,却发现他虽是将目光定在锅里,但整个人明显呈发呆状态,再看锅里的东西己快煮糊了,忍不住提高声量:“你的东西快煮烂了。” 他话落好半晌,戚培文才回过神来,转首疑惑地同,“你说什么?” 奈德见状指指锅里的水饺:“你的东西好像煮过头了。” 戚培文经由他的提醒才发现锅里的水饺有半数都煮破了,忙熄火再拿过两个盘子,将完好无缺和破皮的水饺各捞一盘。 戚培文将两盘水饺端上桌,语气歉热地说,“很抱歉,我连现成的东西都煮不好。” “没关系。”奈德拉开椅子坐下,看见他盘中净是些支离破碎的水饺,忍不住关心地问:“你那些东西还可以吃吗?” 戚培文笑着答:“可以啊,反正我常常这样。” 奈德用叉子叉起一个水饺,沾点酱料送进口中,虽然觉得它并不好吃,却也不便对他抱怨。他边吃边看著缀慢进食的戚培文,看得出他心事重重。 “你常常这佯吗?” 等了好一会,戚培文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奈德隔著桌子凝视着他。“我是问你常常发呆吗?” 戚培文只是笑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注意力不够集中吧。” 奈德看他一眼。“你发呆的时候都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啊,好像什么都想,却也好像什么都不想。” 戚培文低头翻弄盘中的水饺。 奈德只是泣视他片刻就不再问话。 *****************] 饭后。 奈德并不急著回家,只是随著戚培文进入房间,那是戚培文用来休息和工作的地方。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我今晚必须完成这张透视图。” 戚培文在书桌前坐下。 “好,你忙你的,我在这边陪你就可以了。”奈德随便找张椅子坐下。 “很抱歉,我这边既没有音响也没有电视。” “没关系。”奈德上次来时就发现他的生活很简朴,除了日常必需品之外,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一会,奈德觉得实在有点无聊,却又舍不得离去,只得问:“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可以埃” “你一个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求学,不会感到寂寞、孤独吗?” “当然会啊,只是一个人都孤单的来到人世,以后也是孤单的离开世间,再过一段时间,你对这个地方熟悉了,有了朋友,孤独感自然就会少了。” 奈德能体会他这番话的含意。 “别人看来我是为了前途和更高的学历才到这里念书,其实我是有计划的逃离。”戚培文说。 奈德本能地追问:“为什么要逃离?” “因为我已经累了,更厌倦在家人、朋友、同事面前演出他们眼中的'正常人'角色,因此我藉着这段恋情的结束,让自己暂时远离那个压力沉重的环境,来到这里放逐自己,完全不用时时担心别人会看穿我虚假的表象。”戚培文笑了笑又说:“幸好我有条件申请就读名校,若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大学,我还真不知该用何种理由去说服别人呢。” 奈德看著他背影,内心不觉涌现出一丝怜悯。“在台湾,你是不是生活得很痛苦?” “用'痛苦'太沉重了,若说是'辛苦'倒是真的。”戚培文笑笑说:“虽然人们被问及是否认同同性恋时,多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但那只是口头上的认同而己,事实上心里仍是否定的。将同性恋与病态、变态划上等号仍大有人在,只因中国人有爱说表面话、爱粉饰太平、言行不一的习惯,所以至今同性恋仍被视为禁忌的。” 奈德闻言,怜悯的情绪不觉加深了几分。 “以前我对于自己是男人,也爱男人的事感到不安、仿徨,直到我知道有同性恋这回事时,才明白我是属于这少数旅群中的一人,我也曾为了在大家面前掩饰我爱同性的事而和异性交往”奈德突然大感紧张地问:“你也喜欢女人吗?” 戚培文缓缓地摇头。“我并不讨厌异性,只是无法对她们产生爱意,至多只能当个好朋友而已,也就是这样。 我的女朋友都觉得我是个毫无情趣的男人,一个个离去,不知情的外人说我太花心,家人则说我太内向,不懂得用甜言蜜语讨女孩的欢心,当然真正的原因只有我自己明白。” “后来我遇到一个相当聪慧的女孩,几次约会后她直截了当地问我是不是喜欢男人,我无法再隐藏只好承认,本以为她会吓得不再理我,没想到她却愿意和我配合演出情侣戏给大家看。” “我永远都记得那年春天我们上山赏梅,她捡起一朵掉落地上却完整的花朵放进我的掌心,用温柔的语气告诉我,虽然这朵花无法结成果实,但它也曾盛开美丽过。” 戚培文突然停笔直视前方。“她的话就像一记响钟敲醒了我,我自问,我是要当个真真实实的'我’还是当别人眼中的'我'?就像她告诉我的,虽然枝头上盛开的花朵,无法朵朵都结成果实,但它从发芽、含苞、盛开、凋落到化为尘土,它也盛开而美丽过,虽然只是曾经,却不能否定它存在的事实。”戚培文话落停顿片刻,才又开始动笔画图。 “有人说这世界上最差劲的人,就是浪费别人生命的人。 我曾经也是个最差劲的人,只为了掩饰自己同性恋的身分,不停地和异性交往以杜悠悠之口,殊不知我这么做是在浪费女孩子宝贵的青春,既然我无法爱她们,我又何苦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宁愿就这么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走到生命的尽头。所以那个以关怀、认同的心情和我成为朋友的女孩,是我最后一任的女胭友,当她遇见理想对象结婚后,我们就较少联络了。” 奈德用心聆听他这一路来的心路历程,既为他感到心酸也心疼,但又想知道他那唯一情人的事。“你和你的情人是如相遇的?” “他是我的同事,比我早进入事务所任职,也许是座位相邻的缘故,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但一开始也没对他产生爱意,只是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看出我的性取向;后来他向我表明了身分和爱慕之意,两人就这佯坠入了情网。 只是我们是同事关系,所以在上班时间都得小心翼翼,怕被其他同事看出端倪。” 奈德看著他背影,沉默了好一会才问:“你们这佯的恋情,不是进行得很痛苦吗?” “任何一个爱情,不管是同性恋或异性恋,都不会只有痛苦或快乐,都是有甘有苦的。”戚培文笑了笑说:“其实这就像躲著妈妈偷糖吃的小孩般,偷糖的时候要躲躲藏藏,但糖吃进嘴里一样是甜蜜蜜的,也许会因为得来不易的心理作用而更如珍惜、甜蜜。所以我一直都很珍惜我的情人,很认真地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因为这个爱情得来不易,真的很不容易”戚培文说到最后不禁停下笔来,而且尾音渐渐变小,终至不可闻。 奈德听了他的自诉,内心不由得对他产生强烈的爱意,更直接地感受到他是个忠于自己的感情、认真看待爱情的人;他仿如看到戚培文有著自由纯洁的灵魂,被迫要去禁锢在密实、没有呼吸自由的躯体里,现实的环境又像个铁笼般锁住他已不自由的身躯,双层的枷锁让他动弹不得.而此外,他的灵魂却像长了双美雨的翅膀,任他自由地翱翔于自己的心灵空间。原来他那惑人于无形的清灵魅力来自他自由而纯洁的灵魂。 这时,戚培文又似自语地说:“有人说性爱不同于原始的性,主要是因为它不以生殖为目的,这也是人类同动物的基本不同。如果说灵魂的槽感比动物的原始生物本能一生殖更为重要的话,为什么一当人们提到婚姻,总不自觉地将人类降级一般动物,只为了'生殖'而性爱,没有'爱'的'性'会有欢悦的感觉吗?我不懂,也想不透,我有爱人的能力,也有被爱的渴望,难道只因为我爱的是同性,不同于别人跟中的'正常’就该被视为病态,否定我的一切吗?我真的不懂,而我也知道我除了喜欢同性外,其它方面都与常人无异呀。” “是的,你没有错,暮欢同性并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奈德突然起身来到他背后,慢慢地转过椅子使他面对自己,双手按在椅背上,垂眸凝视著他。“真正的爱情是一种个人的选择,就因为爱情是一种选择,所以它终究是自由的,不管你爱的是同性还是异性,你都没有错。”.戚培文微仰头,亦凝视著他棕褐色的眼眸。他那立体感十足,有如雕像般深刻的五官和棱角分明的轮廓,令他不自觉地著迷了。 他的凝视让奈德本能地低下头,双唇缓缓地轻触他的唇,见他没任何的逃避与抗拒,就放大胆地加强四唇的碰触,按在椅背上的双臂也搂上了他的身躯。 戚培文缓缓地合上双眼,恣意地陶醉在他的热吻中。 **************** 奈德下班后已习惯来找戚培文,当他看见杰森的车子也停在屋外时,猜想杰森应该也在屋子里头。哪知,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幕令人气怒填膺的画面。 只见杰森与戚培文靠坐在一起,杰森正凑唇吻上戚培文的耳后。奈德见状一箭步上前,二话不说伸手揪住杰森的头发往后扯,并怒声问:“你对培文做了什么?” “啊!”杰森痛得哇哇大叫,龇牙咧嘴地问:“你做什么? 快放手啊,混蛋!” 戚培文也被奈德的举动吓一跳,抬头看见神色不善的他,又转眸看着痛叫的杰森一眼,不解地问:“怎么了?” 奈德这才放手,但语气仍不悦地问:“刚才这小子在对你做什么?” “没有埃”戚培文指著墙上的一银钉子。“.我刚才站在墙边后仰的时候,耳朵不小心被钉子札了一下,杰森只是帮我看伤口而已。” “真的吗?”奈德嘴里说着仍投给杰森不信任的一瞥,然后低头看看他的耳后,果然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心中大感释然,但旋即又疑念顿生,转首问:“看个伤口需要靠得那么近吗?”,“我的隐形眼镜破掉了,备用眼镜又放在车上,不靠近点什么看得见伤口。”杰森设好气地回答,更心疼一头美丽的金发惨遭他的蹂躏。 奈德这才平息心中的怒气,转而轻柔地问戚培文:“会不会很痛?” 戚培文微笑答,“不会,只是小伤口而已。” 杰森皱眉看着好友,从他刚才进门的一连串举动和不悦的神色、语气,以及现在呵护的话语,一切都是“妒意”作祟。难道他对戚培文真的是那么认真? 他转眸再看戚培文,刚才和他一番聊谈时,感受副他有着特别的气质,很吸引人,再加上东方人柔和而细致的五官,这样的内在和外表的组合产生了一种惑人于无形的魅力。如此的好对象相当难找,也难怪好友会妒意横生。 奈德此时疑心又起,转首质问好友:“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多关照他?所以我整理了一些考题拿来让他参考。”杰森答。 奈德这才释怀地点头。 这时,门外铃声响起,戚培文起身去应门。 杰森则趁机向好友询问:“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在打他的主意?” 奈德睨他一眼,冷酷地说:“你敢的话,我会让你打主意的脑袋和身体分家的。” “哇,这么狠埃”杰森半是升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的脑袋可不会傻得想和身体分家的。”他话风一转,低声问:“你那三个步骤进行得如何了?” “这件事急不来的,他是个很自爱的人,再者我也不急了。”奈德语气肃然地答。 杰森见他神情出现了少有的认真,不禁疑惑地问:“他真的有这么好?” “他的好我知道就可以了,我不会说给别人听的。如果无法得到他的心,只是得到他的身体,那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事,所以我不想急也不能急,我要真正的拥有他而不只是占有他。”奈德十分肯定、有信心地说。 此时'杰森仿佛看见了好友眼中燃起炽烈的情火,那似乎央定以“虽九死而不悔”的决心去爱对方,不觉就问,“难道他是你最后的情人?” 奈德闻言毫不迟疑地点头。“对,我已决定他将是我最后的情人,一生的伴侣。” 这番话听得杰森惊讶不已,和他相交十余年来,他身边的情人不管是男还是女,总是一个换过一个,却从来没听他说过想和谁定下来并成为终生伴侣,看来他对他的“东方情人”是情有独钟了。 这时,戚培文拿著一个南瓜派进来,笑着说:“高曼太太送我一个南瓜派,我们待会可以当饭后甜点,今晚就在我这里用晚餐吧。”话落走向厨房去准备三人的晚餐。 杰森听戚培文要留他们吃晚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美味的中国菜,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还投给好友一个特别的眼神。“你这个美食者,看上的是人家的厨艺吧。” 奈德闻言,下意识地咧嘴干笑,等他看到了事实就会知道戚培文根本没什么厨艺可言。 不一会,厨房方向就传来戚培文的呼唤声:“两位,晚餐好了。” “这么快埃”杰森笑嘻嘻地往里面走,边走边吞口水。 “美食,我爱中国美食。” 奈德也跟著往里面走,他迫不及待想知道杰森看见他想像中“中国美食”时的表情。 杰森踏进厨房也不及细看就说,“真不好意思还让你请客,我最喜欢中”持他看清餐桌上那三份热腾腾的微波食品时,后面的话就像一颗大核桃般塞在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 戚培文听见他说出个“中”字,立刻把排在中间的那份餐点端起。“你要吃中间这份是不是?” 站在杰森背后的奈德,用力地拍拍他肩膀,大笑著:“没错,没错,他最喜欢摆在中间的那一份了。” 此时,杰森只好用力地扯开嘴角陪笑。“是啊,是埃”天知道,这和他期待的中国菜落差有多大。 戚培文转而问奈德:“你呢?” “左边的那一盘。” “好。”戚培文摆好三人的餐点后,转身去拿餐具。 杰森则趁这个机会小声地问奈德:“你在这边都吃这种东西吗?” “不,我吃过更快的三分钟速食。”奈德指指架上的纸箱。 杰森顺手势看过去,但光凭纸箱的夕卜观实在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只得小声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泡面。”奈德答。 杰森正想问泡面是什么东西时,戚培文已摆上餐具并招呼两人入座用餐了。 杰森边吃边以狐疑的目光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奈德。 这个家伙对吃向来是很挑剔、讲究的,怎么此刻竞一句抱怨话也没有,忍不住就问:“你平常不是最讲究美”奈德不等他说完,拿起一个小餐包趁他张嘴说话之际,猛然地塞进他的嘴里。“闭嘴吃饭,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时,低头用餐的戚培文听见杰森的话语,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待看见他嘴巴咬着一个小餐包,不由得微感诧异。 奈德见状,唯恐他追问杰森未说完的话,忙叉起盘中一小块的牛肉送到他唇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这肉又香又嫩,你也吃一块。” 戚培文转眸看他一眼,张口把肉吃了。 可恶的混蛋!这家伙是典型的见“色”“整”友,他干嘛这么怕爱人知道他的胃和舌头都难伺候的事?杰森气得用力咀嚼小餐包出气。 用过餐后,奈德便迫不及待想将杰森扫地出门,好让他和戚培文有独处的空间。 杰森自然也相当识相,但却对纸箱里的泡面感兴趣,所以频频将视线投向那个方向。 奈德和他相交多年,当然明白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遂从纸箱中拿出一碗泡面递到他手里,转首对戚培文说:“告诉他这东西怎么吃,他想试试看。” 戚培文不知道杰森为什么会对泡面有兴趣,只好将简单的步骤告诉他。 “原来只要倒进热开水就可以吃了。”杰森点头。“我回去后试试看,两位,我先走了,再见。” ************** “你放手好不好?这样我不能做事。” “你不画图又不写字,只是在看书而己。” 戚培文坐在书桌前,桌上摊开一本书,奈德则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在他背后,张臂从后面将他环抱祝“可可是我要翻页呀。”戚培文感觉上整个人像被他以强而有力的手臂绑在椅子上般。 奈德在他颊上印个吻。“没关系,看完了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翻页。” 戚培文实在拿他没亦法,可是他这样抱著自己,他怎么可能专心看得下书,无法之下只得实说:“可是你这样抱着我,我没力、法专心看书呀。” “那就别看了,让眼睛休息吧。”柰德说完,抬手以大掌轻轻复上他的双眼,在他耳衅低喃:“我来念给你听吧。”话落就开始朗读书本的内容。 戚培文只好闭上眼睛,用心聆听他的朗读,他低沉厚实的嗓音不徐不急,就好像在课堂上聆听他的讲课般。 奈德念完一个章节后,才放开遮住他双服的手,并趁他尚未睁开眼睛之际,快速地在他唇上印一个吻。 戚培文未张开眼瞎就感觉到有个湿热的东西在自己的唇上碰触了一下,睁开眼瞎后回头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柰德再度使坏地凑上唇再轻啄一下,微奖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戚堵文只是注视着他,双眉却微微懂起。 柰德看见他皱眉的样子,忍不住又吻上他眉心。“你皱眉的样子好可爱。” 戚培文终于忍不住地问:“你为什么老喜欢吻吻我?”话落,俊脸不觉微现羞赧的红晕。 “因为你很美呀,无论是唇、鼻、眼、眉、双颊,还是头发,无一不美,令人忍不住想吻一口呀。”奈德每称赞一个部位就在其上轻啄一下。 戚培文不知他的热情是天生的,还是因为国情风俗的不同,又问:“你对每个人都这么热情吗?” “当然不是,像杰森我就不会想吻他了。”奈德凝眸,情意无限地注视着他。“只有你是最特别的,因为你是我的爱人呀。” “爱人吗?”戚培文转眸注视着台灯。 柰德见他现出迷惘的神情,忍不住就问:“你在想什么?” “我真的是你的爱人吗?”戚培文似自语又似询问。 “是真的。”柰德将椅子给转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双眸含情注视着他。“难道你对自己没信心吗?” 戚培文只是看着他不答话。 “男人是视觉动物,我向你坦言,的确是我的双眼先爱上你的,可是现在连我的心都爱上你了。”奈德棕褐色的双眸射出炽烈的爱意。 戚堵文不自觉地移开视线,似自语般地说:“我我没有那么好。” 柰德将他轻拥人怀,柔声说:“你的好你自己知不知道无关紧要,只要我知道你的好就好。” 戚培文轻靠在他胸前,心里仍不解他究竞是看上自己的什么地方?自己哪里又是他所认定的好? 两人相拥良久,奈德才又开口:“我可以再问你一些有关于你在台湾的情人的事吗?你若不想回答的话我就不问。” 戚培文考虑了片刻才答应。 “你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安排,继续你们之间的爱情?” 奈德问。 “我若接受他的安排,对我们三人而言都没有好处,会变成只有痛苦没有快乐;因为不论是哪两个人在一起,第三个人一定会成为无形中的阴影,况且那女孩是个无辜者,我无意伤害她。”戚培文答。 奈德心疼他的主动退让。“那你不是让自己成为最无辜的受伤者。” 戚培文微笑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知道和他根本不可能有结果,如果能在最美好、最甜蜜的时候划下完美的句点,总比将来痛苦来临时再划下一个残缺的句点来得好;可惜人们都贪图甜蜜,总以为它会持续到永远而不变质。” 这番话听得柰德心惊不己,不禁问:“如果我也这么做的话,你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吗?” “是的。”戚培文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我们不能当朋友吗?”奈德做另一种假设。 “当然可以。”戚培文话落一顿,语气一转说:“等我们之间的'情爱'可以真正转化成'友谊'时。” “.那需要多久的时间啊?”奈德心里有点焦急,只是急声问:“可是我们是男人和男人”“可是不管我是不是男人,都有一个共通的名字叫'第三者’那是公认的'婚姻杀手'。”戚培文突然抬眸直视着他,微笑着问:“不是吗?” 奈德楞住了,这番话让他想起父母亲的婚姻,懦弱的父亲因社会地位、经济能力皆不及母亲,便背着母亲在外头寻找一个能满足他英雄心态的弱女子,当家庭破碎时,女强人形象的母亲和无知扮演第三者的那个女人,都成了被人指责的对象,而始作诵者的父亲却被忽略、原谅了。 思及至此,奈德只是紧拥着他,不停地在他颊上、额上吻着,好一会才停止亲吻的动作,心疼地问:“我不懂,为什么你被伤害之后还能这么平静?” 戚培文只是微笑着答:“人要懂得'看得开’也要努力实践它。” 奈德更是疑惑了。“不论你是不是看得开,都要承受伤心痛苦,不是吗?” 戚培文摇摇头。“不一样的。看得开的人就像只踩到一滩烂泥般,虽然留下了脏污,却可以在找到水之后洗净,看不开的人,却像陷入沼泽般,可能今生都脱不了身了。” 柰德此刻终于明白他的平静是强迫自己而来的,只是轻手抚着他的发,柔声地问:“老实告诉我,你真的都不伤心难过吗?” 戚培文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会啊,我是血肉之躯,心也不是钢铁做的,只是时间会淡化,带走一切。但是不论一段感情的最终结果是聚、是散,至少我都可以骄傲地说,我无怨、我不悔,因为我是真心的爱过。” 戚培文说完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真是的,今天又忍不住对你说了这么多,再这么下去我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奈德垂眸凝视他俊秀的面容,在感情的路上他就像一个不知终点在何方的孤独旅人,但他虽然孤独却也懂得欣赏并珍惜旅程中所遇见的一切美好事物,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永恒是放在心中的拥有而非短暂的占有。 奈德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上他的唇,更是大胆热情地探素他的深处。 第四章 周日下午。 奈德硬是使用蛮力把戚培文从赁居的小房子中带出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后天要交一篇报告,明天下午要去帮客户看房子。”戚培文坐在奈德的轿车内,神色微露焦急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奈德只是不在乎地说:“你整天都关在屋子里是不行的,偶尔也该到夕卜面走走。” “可是我的功课和工作” “别急、别急,报告我帮你写,不然我公司里也有一大维哥大毕业的枪手,再不然我叫杰森帮你写。”奈德轻松愉快地说。 叫老师帮学生写作业?这是什么世界呀。戚培文转首看着他,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戚培文又问:“那我的工作呢?” “我叫我的下属去帮你做,酬劳”奈德眸中满蕴爱意地睨他一眼。“当然还是由你来赚。” 戚培文无话可说,反正无论如何今天只有听任他安排的份了。 奈德看他一眼,见他露出无奈的表情,只得柔声安慰他:“别这么不开心嘛,我只是想带你到中城去玩玩,吃过晚餐就送你回来,好不好?” “好,谢谢。”戚培文叶出一口大气,只得将功课和工作暂抛之脑后。 奈德只是看他一眼,微微一笑。 位于纽约市中城的新力广场,一楼有欢迎顾客试听、试用各式最新产品的商店。 奈德将耳机从自己头上拿下,套在戚培文的耳上,让他试听一会才取下耳机问:“你觉得音质如何?” 戚培文点点头。“还不错。” 奈德又问:“造型、外观呢?你喜不喜欢?” 戚培文疑心顿起,问道:“为什么要问我?” “要送你的,当然得先问问你的喜好埃”奈德含情注视着他。 戚培文看他一眼,又看看那组大音响,然后摇头。“我不要。” 这出乎意料的答案听得奈德大吃一惊,忙追问:“为什么你不要?” “果真要送我的话”戚培文转身指着另一个置物架上的东西。“我要那个。” 奈德顺势看去,那是一个超迷你的手提cd,他呆楞了片刻才问:“为什么要迸那个,不想接受我的“我的房间摆不下那么大的音响。”戚培文神情认真地说。 奈德未完的话倏然而止,直视他片刻只好点头。“好吧,就送你那个。”接着又问:“那电视”“电视不用了,我没时间看电视。”戚培文径自找来售货员取下手提cd,让他瞧瞧。 奈德丧失主导权,只好暗叹一口气,和他一起观看手提cd。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听广播、知道对事了。”戚培文给他一个动人的微笑。 他那含蓄迷人的微笑看得奈德霎时心情大好,连连点头应声:“对、对,你说得不错。” 奈德刷卡付帐后,带着戚培文在广场内的室内中庭歇歇腿。 “你知道西格拉姆大楼吗?”奈德问。 戚培文眸光不禁一亮。 奈德知道这己引起他兴趣,遂继续问:“想去看看吗?” 戚培文绽开一抹微笑,笑容里有着深切的兴趣,那是极简主义派建筑的代表作,建筑风格极尽筒单利落之能事,是现代主义理性的象征。 奈德从他的笑容里知道他想去看,遂露出一抹引诱式的笑容说:“我们去看看这栋建筑风格突出的大楼,顺道在大楼里的四季餐厅吃一顿法式晚餐,然后我们再到帝国大厦顶搂的镣望台观看纽约市美丽的夜景,如何?” “好。” 戚培文对于能亲眼去看看风格特立的名建筑感觉相当兴奋,而奈德则高兴他乐于接受自己安排的节目。 ************ 这晚,奈德因为戚培文约了客户见面洽谈工作,又刚好旧情人之一一爱伦.科克尔,来电约他在以前常见面的餐厅见面吃饭,而未与培文见面。 当奈德到达餐厅时,爱伦己经先入座了。 “嗨,帅哥,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爱伦对他抛个媚眼。 担任时装模特儿的爱伦,染着一头火红的长发,身着性感的服装,完全将她美好傲人的身材展露元遗,美艳的脸庞也画上浓妆,整体给人一种热情狂野的感觉。 奈德落座后问:“前不久你不是说要到旧金山求发展,回来度假的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爱伦赏他一记白眼,故作不屑地说:“那边的工作虽然很多,可是实在太累人了,还是回来纽约比较好。朋友都在这里,一个人在那边太寂寞了,尤其是想念你。”话落再次抛给他一个媚眼。 奈德对她的媚眼故作不见,径自端起开胃酒啜饮。他怎会不知道她是在旧金山没搞头才回来的,况且纽约的凯子又多又有钱,她钓起来也容易。 爱伦见他没回应只好端起开胃酒啜饮一口,睨着他问:"听说最近你身边有了一位'东方情人’,是真的吗?” 奈德立刻起了警戒心,注视着她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啊,只是想看看你的新欢长得如何罢了。”爱伦别有用意地看着他。“听说是个标准的东方古典美人呢。” 奈德更是惊讶,只是看着她追问;“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杰森的妹妹黛娜呀,你不会不知道她和我是同一家经纪公司的模特儿吧?”爱伦答。 奈德松了一口气,过了今天一定要叫杰森把他的那张大嘴巴缝上拉链。 爱伦见他神色有点古怪,遂更进一步地问:“你的东方情人究竞是男还是女?” 奈德立刻又提高了戒心。“你问这个要做什么?”这个女人以前就有破坏他恋情的纪录,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太多有关戚培文的事,否则她一定又想蓄意捣蛋。 爱伦已知挑起了他的戚心,再问下去他不会说出真正的答案,只好笑笑说:“没什么,只是感到好奇罢了。” 其实,她打的是预先摸清楚情敌底细的大意,这样才能知已知彼、百战百胜,但前提是那位传闻中的“东方情人”也必须是个女人才行,若对方是个男人,则她的失败率会大于成功率。爱伦眼眸一转,正好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看,你以前的情人丹尼尔在那里,旁边那个人可能是他的新欢呢。” 奈德顺势望去却不经意与一双黑眸相接,待定眼细看后他差点惊呼出声。他作梦也没想到戚培文此刻就在同一家餐厅,而且近到就在隔壁的餐桌,两人更坐在相对的位置,但他却迟顿到此刻才发现他。为什么今天的纽约市这么小呢? 爱伦见他只是看着那个方向,心里真是后悔,颇不是滋味地说:“再看也没用了,你们早已分手,他也另有情人了。” 奈德没有收回视线,仍是凝望着隔桌的戚培文,而戚培文在两人的视线做短暂的交会后就迅速地移开了。 奈德心里虽知大事不妙,但此刻的情况却不容他轻举妄动,因为他不想让爱沦知道他的“东方情人”现时就近在隔桌。 爱伦见奈德还是直瞧着丹尼尔,气得不再理他,径自吃起侍者送上的开胃菜,等到主菜上桌时见他还在看同一个地方,忍不住就大发娇嗔:“喂,奈德,我是叫你来陪我吃饭的,不是叫你来盯着旧情人看的。” 奈德这才回神,本能地拿起刀叉开始进食,但目光仍不停地望向同一方向。 爱伦见状更是气得不再搭理他了。 这顿晚餐吃得奈德食不知味,心情忐忑不己,虽然不停地将目光停驻在戚培文的身上,可是戚培文就是不抬眸看自己一眼,只是专心地用菜,然后和同桌那位年约五十、褐红发色的妇人低声交谈。 约莫半个钟头,戚培文和妇人起身,准备结帐离开。 奈德一直注视着他,本以为他在离去前会看自己一眼,哪知戚培文就这么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连瞟他一眼都没有。 奈德下意识地在心里暗道一声:完蛋了。 片刻,奈德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追了出去,而爱伦却被他这个突然的举动给惊呆了,转首又正好看见丹尼尔和他同桌的伙伴就走在奈德的前头,于是她不假思索也离座追了上去。 爱伦追出餐厅大门,左右望了一眼,便发现丹尼尔和友人正往左方缓缓行去,而奈德却快速地追往右方,这令她感到疑云重重。他想追的人到底是谁? 爱伦回到餐厅边吃最后一道甜点,边回想刚才的情形,思忖间不自觉的将视线投向他刚才一直住视的方向。 那个方向除了他的旧情人之一丹尼尔之外,并无其他可疑的人。 此时,隔桌有两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由侍者领着入座。她记得刚才那个位置也坐了一个东方人。 东方人?奈德的东方情人!爱伦这个联想颇令自己心惊,不过仔细回想,从她告诉奈德看见丹尼尔后,奈德的伸情、举动就变得相当怪异,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奈德才发现他的东方情人就近在咫尺。 想到这里,爱伦不禁有种不战而胜的感觉。她都还没和他的东方情人正面交锋,就己在无意中造成了两人的误会,看来今晚这顿自费晚餐一点也不浪费。 *************** 奈德追到街道转角处,已无戚培文的踪影,转首焦急地想从四周拥挤的人群中找寻情人的身影。为什么餐厅内的世界如此小,而门夕卜的世界竟是如此大呢? 他驻足街头搜寻好一会都不见他的踪影,只好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唯今之计也只有回戚培文的住处等他。 奈德在戚培文的住处等了又等,却还是不见戚培文的踪影。 奈德抽完香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走到门日往夕卜探,又是焦急又是心烦,担心他会不会发生意夕卜。就在他关上门想到厨房煮壶咖啡时,夕卜头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他急忙又转身往夕卜探。 果然是他回来了,奈德连忙上前劈头就问:“你上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离开餐厅后就和客户去看她的房子。”戚培文拿过置于前座的手提包,下车就往屋里走。 奈德跟在他身边,急声地解释着:“晚上和我在餐厅的那个女子是”“你的朋友吧。”戚培文接口说。 奈德想说的话被他抢先了,一时之间他愣在原地不知该再说些什么。那些事先预设他会生气,该加何解释的话此刻全派不上用常“培文,你真的没有生气吗?”奈德跟着他进房问。 戚培文放下手提包,脱下夕卜套:“我该生气吗?用什么理由生气?”他挂好夕卜套,打开手提包取出两本书和一本笔记簿:“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一个朋友吧。” 奈德上前从背后抱住他。“你在暗示些什么?” 戚培文没有回头只是任他抱着。“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奈德将他更紧拥。“因为你的话告诉我,你知道我是个花心大少。这点我承认,我以前的确是个很花心的人,可是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已下定次心只专心爱你一人。” 戚培文回头凝视着他,眸中既没有欣喜也没有怀疑。 奈德见状不由得心急地问:“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心,认为我说的话只是欺骗你的甜言蜜语。” 戚培文微摇头.“不,我相信你。情人们在热恋时所说的每一句话全是肺腑之言,但爱情的本质也是多变的,白天的热情过了也许夜晚就冷却了,谁能保证今天的海誓山盟不会变成明日的漫天谎言。” 奈德凝视他那如黑珍珠般的双眸,点点头。“你说得对,承诺是为了不让今日的誓言变成明日的谎言而存在的。” 戚培文转首将观线定在墙上的一幅风景画。“存在是永远不变的吗?” “当然。”奈德低头吻上他的黑发,在他耳衅轻语着:“你是为我而存在的,是为了与我相遇而来到这里,我真的需要你。” “‘想要’是一种欲望,‘需要’才有实际的迫切感;欲望可以无穷无尽,需要在满足后却可以不再需要。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是不是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戚培文说这话时眸中有着无限的迷惘。 奈德闻言愣住了,好半晌才缓缓地说:“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你不是为了任何人而存在的,你是为了你自己而.存在的,没有人能轻言否定你存在的价值。 戚培文回头看着他。“真的是这样吗?” 奈德给他一个肯定又深情的微笑。“当然是真的,你不是也一直这么认为吗?你要坚信自己的信念。” 戚培文闻言,那颗仿徨迷惘的心才渐渐地沉淀下来,冥思片刻突然说:“我记得有一首歌的一段词是这么唱的:“爱被人传得说得那样美才会追逐到白头也不悔都怪相思缠得人心碎又怕那寂寞的滋味爱被人演得染得那样英到底谁又能稠有过几回我的悲伤用尽我的泪一转身都在风里飞”那清朗的嗓音唱出这略带伤感的曲子,听进奈德耳里更感心酸。他扳过他的身子紧拥着他,低下头狂烈地吻着他的唇,更是不停地轻喃着:“培文,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 周末夜。 奈德带戚培文进一家规模不大的爵士酒吧,体验一次真正的纽约夜,让他纤解身心一番。 戚培文和奈德各点了杯饮料,坐在小圆桌边欣赏着爵士乐团表演。 奈德趁他专心聆听音乐之际,靠上去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经过这段时间来往,他太清楚什么时候是吃他“豆腐”的好时机,就像现在。 “喜欢爵士乐吗?” “还不错。”戚培文对于他时时出其不意偷袭也习以为常了,反正是防不胜不防也就随他了。 这时,奈德起身对他说:“我去洗个手,你不要随便离座。” 戚培文双目盯着表演台点点头。 奈德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更是不放心地再叮咛一次。“培文,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听进去吗?” “有啊,我听见了。”戚培文此时被那位女歌者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奈德本能地对那位女歌者投注嫉妒的一眼,然后快速地离开。 此时,在酒吧的角落,有两道犀利的目光穿越众人,将视线投注在戚培文的身上。 突然一个身形高大修长的金发男子,端着两杯呈琥珀色的饮料来到戚培文的身边,绽开一抹迷人的笑容问:“嗨,东方美少年,你一个人吗?”话落,不等他答话便在他身边坐下。 正被表演台上那女歌者独特的嗓音和唱腔所吸引的戚培文,直到有人坐下后才察觉,转眸看着这个陌生人问:“有事吗?” 金发男人放下两杯酒,更是放胆伸手去揽戚培文的腰,片刻眼中露出一抹惊喜的眸光,笑说:“你的腰好细。 相逢即是有缘,让我们共度美好的夜晚吧。”端起一杯酒送到他面前。 戚培文只觉得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有点不安分,看着他送来的饮料,犹豫着该不该接它。 “把你的手给我放开。”奈德站在戚培文身后沉声怒喝,一双俊目更是射出想杀人的凶芒。 金发男子见状连忙收回手,端起两杯酒赶忙离座,临走前还不忘多看戚培文一眼。 奈德也气愤怒视那人一眼,然后在戚培文的身边坐下,伸手去搂他的腰,喃喃自语着:“还真的挺细的,怎么我以前都没注意到呢。” 这时,戚培文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拨开他的手。“不要乱摸,我怕痒。” “喔,是这样埃”奈德见他绽露难得出现的可爱笑容,不禁想多捉弄他。 “奈德,别这样。”戚培文只是想阻止他的手。 奈德逗他几下后突然正色地说:“下次别轻易让陌生人和你搭讪,更别接受陌生人的饮料,那里面可能下了迷药。” “迷药”戚培文又是心惊又是奇怪。“他迷倒我要做什么?我身上没多少钱埃”奈德见他语气、神情皆透着天真无邪,不禁又气又担心。“苯蛋,因为他对男人有'性'趣,你说他迷倒你想干什么。” 戚培文闻言楞了楞,接着俊脸绯红,呐呐地说:“我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这一副呆呆的样子怎么会知道。”柰德忍不住就指着他额头训诫。“因为你的脸上就写着:我很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好骗。” “胡胡说八遭。”戚培文微感气恼地抬手拨掉他的手。“我讨厌这样,把手拿开。” 奈德见状就更想逗他。“怎么了?生气了,谁教你长得这么可爱。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可以看起来像十八、九岁的美少年。” 戚培文立刻辩解说:“这这,那有什么办法,这是东西方人种的差异,在台湾可没有人会把我当成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奈德抚着下巴想了想,故意问:“这么说来的话,台湾多的是年纪比你大却看起来比你年轻的大男人?” “对呀。”戚培文可不想让他知道,其实自己一张娃娃脸在台湾也常让人看走眼,只不过年纪没那么小罢了。 “那么”奈德心里浮起个坏点子,故意露出向往的神情。“如果我到台湾去,一定可以找到很多年轻又貌美的好情人喽?” 戚培文不由得醋意暗生,脱口而出:“是啊,路上随便抓都一大把,到时候你可以用货轮运一整船的情人回来都没问题。” 奈德看着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一个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你吃醋了?” 戚培文心头一谅,连忙躲开他的视线,嘴硬地说:“哪哪有。”转首端起饮料啜钦。 “我闻到喽。”柰德故意靠上去在他的颈项轻唉几下。 “很浓、很浓的酸味喔。” “那是因为我忙得好几天没洗澡了。” “你就是嘴硬。”奈德不再逗他,只是柔声地在他耳边说:“你吃醋的表情、样子都好美,我很高兴你会为我吃醋。” 戚培文只是睨他一眼,便径自静静地欣赏爵士乐的表演,而奈德在试探出他并非对自己毫无情意后,更是高兴得心花怒放。 角落的一双美目,此时更是射出两道犹如利剑般的光芒,直盯着戚培文的背影。 当音乐表演告一段落,奈德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偕同戚培文离开爵士酒吧,而角落的人影也随着两人身后离开酒吧。 *************** “肚子饿不饿?”奈德问。 戚培文想了想,感觉一下才答:“有一点。” 奈德转头张望了一下,看见对街转角有卖热狗面包,于是他回头找个地方让戚培文坐下。“在这等一下,我去买吃的东西。” “好。” 戚培文坐下后目送他越过马路,此时身边突然有个女人的嗓音问:“你就是奈德的东方情人?” 戚培文转首就看见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与他不相上下的身高,再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姣美的脸蛋,是个相当性感美艳的女子。 爱伦以居高临下的气势俯视着坐在台阶上的戚培文。 这个东方男人有着一张秀气、可爱的长相,也难怪会令奈德着迷。 此时,戚培文也己认出此女子就是那天在餐厅与奈德共进晚餐的女子,遂间:“有事吗?”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爱伦微倾身,以带着警告的语气说:“你别以为他对你好,就会对你认真,因为他对待每个情人都是如此温柔而多情。他所交往过的情人遍及各种类型,而你的东方人身分也是他以前还没尝试过的。” 戚培文闻言,平视着街道飞驰而过的汽车,只是淡然地说句:“也许吧。” 他收回视线的举动被爱伦解读为轻视她的意思,霎时怒意,妒意齐上心头,艳如桃李的娇颜也出现了怒意。她语气咄咄地说:“告诉你,奈德最喜欢小孩了,你无法给他孩子的,所以他最后还是会选择能为他生孩子的我。” 戚培文抬眸看她一眼,然后看着地面,不做任何反应。 爱伦被他这种默然不回应的态度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东方男人和昔日的其他情敌相比之下,颇有高深莫测的感觉。 “告诉你,他是我的,你永远别想得到他。”爱伦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人,她怕待会和奈德一照面,这招离间计就破功了。 戚培文只是看着地面。原来他喜欢小孩,而自己不管再怎么真心、用心地经营这段感情,最终的结局都只有分离,因为男女先天上的差异,他的身体不是用来蕴育下一,代的,所以自然无法给奈德他想要的东西。 奈德回来看见他低着头,忙问:“你累了吗?” 戚培文抬起头来,答非所问地说:“我真的可以爱你吗?” 奈德闻言微感一楞,接着便肯定地说:“当然可以。” “可以抱抱我吗?”戚培文说。 奈德毫不迟疑的蹲下身,张臂将他紧拥在胸前。 “好温暖、好真实。”戚培文埋首于他厚实的肩膀,闭上眼轻喃着:“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奈德听了惊喜交加,更是紧拥他。“听到你这句话我好高兴。”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遇到一个爱我的人,所以我该珍惜的,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刹那,也都该好好的珍惜才对。”戚培文自语般的说。 这番话犹如一剂强心针,更让奈德加强了视他为终生伴侣的信念,但他却不急于将心中的心法村诸实行,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 一会,奈德轻回:“我们回去了?” “好。” 待戚培文站起来后,奈德将热狗面包递到他手中。 “待会在车上吃。” 戚培文接过面包点点头。 “下个星期我要到旧金山出差一个礼拜左右,有事可以打电话找杰森。” “好。” “工作别接得太多而累坏了自己,也不要因为太忙而忘记吃饭,知不知道?” 奈德细心地叮咛他。 “我知道。” ************ 台湾 严清光坐在书桌前,面前是一本彩色版的纽约旅游手册。今天去书局买东西时,不经意看见这本旅游书,当时有个莫名的冲动就把它买回来了。 他在那里过得好吗?生活还习惯吗?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寂寞呢?想着不由得将视线投注在桌角相框里的一张团体照上。 那时还是事务所新透职员的他,笑容里仍有着学生般的羞涩与腼腆。拿出抽屉中的相薄,回忆着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感叹如今都已不重在了。 突然门被打开来,穿着一身宽松休闲服的孙秀玲走了进来。 严清光微受谅吓,轻轻地将相薄收进抽屉里,以略带不悦的语气说:“进来为什么不先敲门?” 孙秀玲被问得一镑,心想房间是夫妻的两人世界,哪还需要这么守规矩,但也顺势答:“我下次会注意的。”接浆面露笑意地说:“今天的产检,医生说情况相当不错,只要再过一个星期就比较不会有流产的危险,妈妈叫我请假一星期在家休息,你觉得如何?” “你想怎样就怎样,不必问我的意见。”严清光十分冷淡地答。 孙秀玲见他态度如此冷淡,不禁感到些许的不满。从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天起,他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夫妻两人变得有点像是生酒在同一屋檐下的陌路人,反倒是婆婆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怀孕了,他的性欲无法满足所致,更因为他总在一个人的时候拿出相薄翻看,她一度以为他在搞婚夕卜情;可是某天她趁他忘了锁上抽屉的机会,偷偷地拿出相本偷翻了一下。除了团体照之夕卜,没看到他和任何女子的独照。 后来,她不得不怀疑第三者是他的女同事,但经她一番暗中查访,事务所的女职员是结婚的结婚、订婚的订婚,还没订婚的两个是事务所的情侣档,探究起来没有一个可疑的。 “你最近是不是在调查我?还跟妈说了些什么?”严清光冷冷地问。 “役没有埃”孙秀玲心头一惊,忙转身整理床铺。 “我哪有跟妈说你什么。” 严清光只是看着她,好半晌才说:“你为什么这么多疑呢?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我搞婚外情?” “哪哪有。”孙秀玲心惊,更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将枕头拍了又拍,用以掩饰惊慌的心情。“夫妻本来就是要互信、互谅的,我怎会无端去怀疑你呢。” 严清光上次明明就看见她翻遍了他的西装口袋,似乎想找寻他出轨的蛛丝马迹,仗恃着有孕在身,她颇得抱孙心切的母亲欢心,便利用母亲来告诫自己不得搞婚夕卜情。 这个处处小人心态的妻子,和心胸宽阔、坦荡君子的戚培文相比,简直就像蟑螂一样讨人厌。只是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她,直到现在连他自己也搞不懂。 孙秀玲见他已不再问话,这才放大胆地走到他身边,看见那本摊开的旅游手册,就问:“你想去纽约玩?” 严清光心念一转,顺意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不错啊,纽约满好玩的,我们上次去的时候还去参观联合国总部,也在地下室的邮局寄张明信片回来,上面盖的邮戳是un,而不是美国的邮戳呢。”孙秀玲不觉地就谈起旅游的趣事。 “听起来挺有趣的。”严潜光更是顺意地附和着。 孙秀玲见引起他的兴趣,忍不住就继续说下去:“纽约好玩的地方实在多得让你玩不完,光是中央公园就够你玩上好几天了。你一定无法想像,在公园里有动物园、有湖泊、可骑马、可乘船,还可以观贲到企鹅和北极熊,真是太棒了。” “喔,真的这么好埃”严清光笑著说,倏忽间一个计划浮现脑海,心念一转说:“前不久我有个同事到纽约留学了,也许我可以顺道去拜访他,顺便请他当向导陪我畅游纽约。” 孙秀玲闻言点点头,赞同地说:“这样也不错啊,如果可以借住他那里几天的话,应该可以节省一笔开销。” “的确是个相当不错的建议。”严清光想到可以再见到心爱的他,不觉露出一抹既期待又欣喜的笑容。 这个笑容看得孙秀玲疑心顿起,不禁问:“你要自己一个人去?” 严清光立刻敛去笑容,忙否认道:“当然不是,我会邀其他同事,大家都共事那么久了,一起去看著他也是不错的事。” 孙秀玲听说他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才略放心地点点头。 这时,看着妻子的严清光,好像突然发现什么似的露出惊异的神色,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孙秀玲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怎怎么了?” “没有。”严清光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射在桌上的两张相片上。相比较之下,他终于发现为什么会选择孙秀玲的原因了,是因为两人的唇形十分相似,连微笑的摸样都十分醋似。 孙秀玲奇怪地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床铺。“我累了,要先休息了。” 严清光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计划着一切。首先要从戚培文的家人那里问到他在美国的住址,然后写封信给他,接着再去找他。 第五章 三十九点二度。戚培文看着体温计上的刻度,然后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不怎么烫,怎么体温会这么高呢?该不会是这支体温计坏掉了吧? 他将体温计泡在冷水中片刻,又拿出来甩了甩,走到窗边明亮处看清刻度后才放进口中。 约莫五分钟,戚培文取下体温计。天哪,三十九点五度,竟又比刚才高出零点三度,他开始觉得有点头昏了。 走到书架前,他找出纽约市地图。 医院在哪里呀?该怎么看医生啊?若是以前在台湾只要找家药局,买个退烧药吞下、睡上一觉就行了,在这里有这么方便吗? 正当他在地图上努力寻找医院时,夕卜头的门铃响了起来,戚墙文的直觉反应就是奈德回来了,正好可以问他怎么去看医生。 当他把门打开时,门夕卜的人竟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的人。戚培文只是愣在当场,一脸惊愕的表情。 门夕卜的严清光看见阔别已久的情人,一个箭步将他紧拥人怀,低喃着:“培文,你知道我好想你吗? 仿佛在梦中的戚培文久久无法反应过来,只是任由严清光紧拥着,好一会他才试着去抱对方,确定不是因高烧而出现的幻象后才间:“你怎么会这里?”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严清光仍不舍得放开他。 戚培文本能地问:“你一个人来?” “当然是我一个人来,我不会带她同行的。”严清光松开手,仔细地端详情人俊秀的容颤,以微带伶惜的语气说:“你好像瘦了不少,又没有按时吃饭了对不对?你向来就是个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的人。” 戚培文只是看着他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问你家里的人,你妈妈因为不懂英文,所以叫你二姐夫把你的住址传真给我。”严清光一脸欣喜的笑容问:“我来之前写了封信寄给你。” 戚培文摇头。“我没收到信呀。” “有没有收到都无所谓了,因为最重要的是我已找到你了。”严清光只是深情地看着他。 戚培文也凝视着他,片刻想起他己有个美满的家庭,不觉移开视线。“你不应该来找我的。” 严清光问言大感惊愕,焦急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 “培文,我的爱人呀,我回来了。奇怪,你的大门为什么没有”奈德一进门就看见爱人戚培文被另一个男人拥着,后面未说完的话因而中止。 霎时,屋内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的眼中都是一片惊愕。 戚培文见旧爱、新欢突然齐聚一堂,只觉得脑中一阵昏眩差点晕了过去。 严清光看着这个突然进来的褐发帅哥,刚才他尚未进门时的一句“培文,我的爱人”,听得他心惊不已,妒意油然而生。 余德看见有个东方面孔的男人出现在这里,又拥着戚培文,霎时也妒意糟生,本能地就问:“你是谁?” 严清光也立刻反问:“你又是谁?” 祭德见他还拥着爱人下放,上前一步就想拉开两人。 “你到底想对我的培文做什么?” 严清光冷不防被他拨开右手,但左手依然紧抓住戚培文的右上臂。“你到底是什么人?” 奈德下意识就想将戚培文整个人抢过来,所以不觉地抓住他的左上臂往身边拉。“我是培文的爱人。” 严清光闻言,即转而质问戚培文:“难道你不要我来找你是因为他的关系?” 而余德也急欲知道严清光是哪一号人物,亦急声地问:“难道除了我,你还有其他的交往对象?” 戚培文刚才被两人一阵拉过来扯过去,现在又被两人急声责问,不觉有股怒意打从心底涌起。 “放手。”戚培文说。 严清光和奈德互视一眼,谁也不肯先放手。 戚培文见两人毫无动静,不觉加大声量,怒喝一声:“叫你们放手没听见吗!” 这时,两人全都看出他己动怒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时松开他的手臂。 “出去。”戚培文又说。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培文,我”“叫你们出去没听到吗!”戚培文突然怒视着两人,语气十分强硬地说:“再说一次,出去,统统给我滚出去,滚!” 两人全被他的怒气给震慑,一个个性向来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还挺有魄力、吓人的,两人不由得依言慢慢往后退出房子。 碰地一声,大门被狠狠地甩上,被轰出门的两人站在草坪上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奈德率先发难,语气不善地间:“你到底是谁?” 严清光也不甘示弱地怒视他,反问:“我才要问你,你究竟是谁呢?” “我是培文的爱人。”奈德理所当然地答。 严清光听了这回答,气得立即反驳:“我才是培文的唯一爱人。” “唯一?”柰德闻言,立刻忆起了戚培文曾提过的那个人。“你是从台湾来的?” 严清光对他一下子就猜出他的来处微感诧异,旋即肯定地答:“没错。” 柰德突然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看着他说:“原来你就是那个背叛他的情人。” 严清光霎时面免一变,辩驳说:“我没有背叛他。” “那你为什么要和女人结婚?”奈德问。 “我是逼不得已的,我根本不爱那个女人,我所爱的人是培文。”严清光说。 奈德冷然一笑。“你背叛了所爱的人而去和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请问这是哪门子的爱情逻辑呀?” “我我”严清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辩答,好半晌才说:“因为我爱他,所以才这么做的。” “爱是最好的伤害藉口。”奈德的语气转为严峻。“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是件件令他心伤痛苦。你说,你有什么资格爱他,你既无法忠于你所选择的婚姻,又无法给他永恒的承诺,除了伤他的心之夕卜,你能给他什么样的幸福?” “我”严清光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好半晌才重复辩驳说:“我是逼不得已才和女人结婚的,那是不得已的选择,我是爱他的。” 奈德闻言更是生气地怒喝:“藉口!这全是你为自己的自私所找的含理藉口。你只是想从培文身上得到你需要的同性情爱,又想从女人身上得到世人所认同的婚姻关系,你太贪心也太没袒当了,你只是用美丽的谎言、合理的藉口,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情人的痛苦上。” 严清光受他如此严厉的指责,不觉心生不平地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难道你就能给他什么吗?” “我当然能,如果培文愿意,我不但可以给他承诺,我也可以给他婚礼。”奈德十分自信、认真地说。 严清光更是无言以对,他说的一切都是自己无法给戚培文的,一种出乎本能的反应。“不可能的,你也只是想用美丽的谎言来欺骗他的感情而已,你不可能这么做的。” “可不可能你就拭目以持吧。至于我对他的感情,我是认真的,绝无一丝虚假,我不会将他让给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在内。”奈德以占有者的强势姿态说出这番带有警告意味的话。 严清光只是看着奈德。以他对戚培文的了解,他知道在这段期间里,这个美国佬已趁机透驻情人的心房,他还有机会夺回情人的心吗?看了紧闭的大门一眼,戚培文不出来,他继续在此和奈德争论谁比较爱戚培文也没意义,思毕转身离去。 奈德见他一声不响就离开,心里却不敢大意。在商场打滚多年阅人无数,严请光离去时的神情告诉他,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转眸看了紧闭的犬门一眼,不禁暗叹一口气。虽然想进去看他,但又怕第二次被轰出来,那时候恐柏不是被他吼两句就了事,极有可能就说拜拜了。 奈德无奈地拉开车门上车,现在只能等戚培文气消了再说了。 当奈德驶离屋子一段距离后,眼角余光瞄见旁边前座的大纸袋,这才猛然想起那是带回来要送他的礼物。可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会不会连看都不著礼物一眼就扔了出来?几经考虑还是折返回去,打定主意将礼物偷偷地放进屋里。 奈德下车提着纸袋上前,伸手试着旋开门锁,在发现并设上锁时便轻轻地推开门,悄悄地想将纸袋放在沙发上再悄悄地离开。 正当此时,房内突然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奈德本能地就探头往未关上门的房里看,只见戚培文扶着桌缘正吃力地从地上站起。 奈德无暇多想,立刻入内帮忙扶他起来,关切地问:“你要不要紧?”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去看医生的。”戚培文拉开抽屉想找车钥匙。 “看医生?”奈德闻言吓了一跳,更是急声追问:“你哪里不舒服?”话落本能地抬手触抚他的额头,更因那烫热的触感而惊呼出声。“你发高烧了?” “叫你不用管我就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去看医生的,我”戚培文刚才对两人发了顿脾气后,头脑更觉昏眩,残存的一丝意识连话都没说完就昏厥。 奈德顺势将已昏撅的他拥进怀里,爱怜地注视着他,轻叹一口气:“你就是嘴硬,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倔。”语毕抱起他,准备送他到一家熟识的小医院就诊。 ************** > “他的情况怎样了?” 奈德神情焦急地追间一个身材微胖,年约六十五岁,留着大胡子的史普林医生。 史普林看了看病厉表,神情凝重地说:“情况不太好,如果高烧持续不退,有并发肺炎的可能,今晚是关键期。 如果有井发肺炎的迹象就必须转至大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我会随时微好帮他转院的准备。” 奈德闻言又是指心又是自寅,暗忖:杰森在干什么? 不是交代要多关照他吗?怎么会让他病得这么严重。 突然耳衅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奈德”奈德转身立刻来到刂病床边,握住他伸在被夕卜的手。 “是的,我在这里。” 这时,躺在病床上的戚培文,只是双唇微动却没再唤出声音。 柰德见状强忍着心痛,低头在他额上轻轻印个吻,在他耳边轻喃着:“别袒心,一切都会没事的,好好地睡个觉,你一定能平安度过难关的。” 史普林见状朝一旁的护士点个头,护士立刻会意,取来一个冰枕轻轻放在戚培文的额上,接着史普林和护士悄悄地退出病房,现在只能等待药物发挥功效了。 奈德坐在床边紧握着他的手,低头闭目开始祈祷,祈求上帝能助爱人早日康复。 子夜时分,戚培文的高烧渐渐退了,终于又恢复到正常的体温,史普林和奈德都松了一口气。 史普林仔细诊查过后对柰德说:“大致上应该没问题了,你累了就休息,我会吩咐住院医师每隔一个钟头来探视一次。” “谢谢。”奈德送走史普林回到病床边坐下,还是握紧他的手,虽然高烧已退但还是大意不得。他用手轻轻地拨弄他的黑发,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折返,实在不敢想像他会变成怎祥思及此,不由得感列一阵心悸。 翌日早上,史普林来诊视过后说:“他的回复状况相当不错,你可以放心了。”语毕接着又问:“他就是传闻中你的东方情人吗“?” 奈德闻言谅声反问:“您怎么知道的?” “上个礼拜杰森来这儿看喉痛时告诉我的。”史普林看着他露出个奇异的笑容。“听说他还是你的学生啊,你都是利用职务之便物免惰人的吗?” 奈德听了急忙辩解:“才不是这样,这只是巧合,是情缘的巧合。” 史普林见他露出着急的神免,故意捉弄地说:“你该不会是拿成绩威胁他,强迫他和你交往的吧?” “哪有这种事。”奈德急声替自己辩解。“我只是这学期的客座讲师,我所打的成绩也只有参考价值;况且只要学期一结束,我和他的师生关系就消失了。”话落神情转为气愤。“杰森这个家伙,好像到处宣传我和培文的关系,简直就是个活生生会走路的八卦广播站。他在学校里也是这祥,逢人问起我和培文的事,他不但不帮我,反而还替我添油加醋,说什么别人的同性恋不稀奇,异国恋不够浪漫,师生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说我三个一起来才叫正点,才称得上是惊天动地,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大嘴巴。” 奈德忍不住就对史普林抱怨起杰森的多嘴。 史普林却露出个有趣的笑容。“有个热心人免费帮你宣传也不错嘛,诚如他所说同性恋和异国恋都巳经很稀松平常了,倒是师生恋”“我都说了,我只是这学期的客座讲师,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被院长叫去仔细盘问一番,确定我们两人已经老大不小了,可以谈一场成年人的恋爱才不再过问。”奈德有点无奈地说:“谁教我的爱人夕卜表看起来像个翩翩美少年,所以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老牛吃嫩阜、诱拐小孩子。” 史普林转首看了戚培文一跟,明了地点点头,接着神情转为严肃。“有件事你要多注意点,他有营养失调的状况,依此推断他的饮食状态不甚理想,长期如此可能对身体的健康造成莫大的影响。你的母亲是专业的营养调配师,在这方面你也称得上是半个专家,你应该可以给他一些好建议。” “好,我会的。”奈德点头答应。 待史普林离开后,奈德才细细端详戚培文俊秀的面容。他果然瘦了不少,不知自己出差的这一个星期他是怎么虐待自己的。 ************ 戚培文终于醒了过来,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奈德那微显疲惫的俊帅脸庞。 “醒啦。”奈德爱怜地注视着他,微带笑意地问:“你知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戚培文想了想,仔细回忆片刻。“好像有点发烧。” “不是有一点而己,而是发高烧还差点并发肺炎。”奈德说。 “真的吗?”戚培文努力地回想那时候发生的事,却只有很模糊的影像而已。““我不大记得了,是你送我来这里的吗?” “是啊,因为你昏倒了。”奈德更是强调地说:“昏倒在我的怀里。” “这样埃”戚培文神情微现茫然地说,关于这件事他是连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想喝水。” “好。”奈德立刻转身去倒杯开水。 戚培文只觉得浑身无力,所以坐起时微感吃力。 奈德见状忙坐到床缘将他轻拥入怀,让他依着自己再端过开水让他饮用。 戚培文喝下半杯水后觉得精神好多了,但心里却有个莫大的疑问,想问奈德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奈德看见他微皱起眉头,便知他心里有事,遂柔声问:“想什么?” 戚培文抬眸看他一眼,支吾地问:“那个在我昏倒之前,是不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奈德微微一笑,凑上唇在他额上印个吻:“你还记得什么是不是?” “我我不大确定。”戚培文迟疑了片刻才说:“我记得好像是是”“是你的旧情人飘洋过海来找你了。”奈德替他把未敢说出来的话接下去,虽然此刻提起难免心生妒意,但也不想隐瞒事实。 “这么说来,一切都是真的了”戚培文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柰德见他露出恍惚的神态,故意发出叹气的声音。 “当时我们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然后开始抢夺起你来,最后惹得你大发雄威,把我们两人一起轰出大门。”至于屋外两人的另一场较劲,他不想再详述了。 “我吗?”戚培文一脸惊讶,这一段他实在段印象,只记得两人同时出现时,带给他的那种震撼感觉。 “当然是你呀。”奈德见他一脸的迷惘,忍不住就想捉弄他。“那时候你两眼一瞪,张大嘴巴怒吼一声:统统给我滚出去。”语毕又装出受惊吓的表情说:“好可怕,吓得我差点就真的用滚的出门,真的可怕极了。” 戚培文瞧他说得绘影绘声,也只好疑信参半地看着他,暗自问:我真的是这样吗? 奈德见他被自己唬住了,虽然心里大笑却不敢显露出来,只是表情认真的点头。 戚培文见状只得努力地回想,当初为什么会大发脾气把两人轰了出去,但思来想去就是想不起当时的情形。 奈德见他陷入沉思,忍不住抬手以食指轻摩挲他那柔软的唇瓣,感慨地说:“这么柔软的唇,为什么会那么嘴硬呢?” 戚培文听了以微带不满的语气说:“我又不是鸭子,怎么可能嘴巴会硬梆梆的呢。” 这话听得奈德初时一愣,接着便绽开一抹开心的笑容。“你偶尔生次病也不错嘛,不但温驯得像只小绵羊,说出来的话也很可爱。”话落更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 戚培文不服气地反问:“你是趁我没力气反抗时打落水狗吗?”虽然被他紧拥在怀里的感觉很不错,可是嘴巴就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奈德早己看透了他这点,只是笑着说:“你看,你又来了,就是嘴硬。” 戚培文埋首于他肩头,静静地汲取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情意。 ************** 翌日下午。 奈德带着戚培文回到他赁居的小房子,轻扶着还略显虚弱的他进入房间,走至床边让他坐下。 “晚餐前再睡一会。”奈德让他睡下,帮他盖上被子,又将一边的窗帘拉上。 “奈德,谢谢你。”戚培文无限感激地望着他。“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奈德低头在他额上印个吻。 戚培文闭上双眼很快地就进入梦乡,柰德这才离开房间去做他想做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传来杰森的声音:“培文,我回来了,你还好吗?我买了礼物回来送你。” 奈德听到了这番话,立刻从厨房出来朝客厅走,见到一身西装笔挺的杰森,忍不住冷冷地说:“安静点,这么大声想把培文吵醒吗?” 杰森见他上班时间竟然出现在这里,霎时有个想法闪过脑际,不禁向好友露出个暖昧的笑容:“怎么啦,你们刚做完爱做的事吗?” 柰德听了这番别有所指的话,非但没有露出一丝笑意,表情反转为严肃:“你知道培文差点就病死了吗?” “咦?”杰森被这话吓了一大跳,急忙追问:“你说什么?” 奈德把那天的事说了一次,但略去与严清光相遇的那一段。 “那天我正好要到洛杉矾参加为期三天的学术研讨会,我想再一天你就回来了,培文也没有其它的异状,我想应该没问题才对。”杰森说完就往房间里走,当他看见一脸病容的戚培文时,不觉深感内疚,本能伸手就想去抚摸他的额头。 正当此时,身后传来奈德冷峻的语气:“不淮碰他。” 杰森楞住了,手也停在半空中,半晌回头看着他,一脸不可!信地问:“你叫我不准碰他?” “对。”奈德冷冷地说:“任何人都不准碰他一下。” 杰森实在不知他到底哪根筋不对劲,看看他又看看沉睡中的戚培文。“我只是关心他而巳,没有其它的用意,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奈德斩钉截铁地答。 杰森无奈地叹一口气,缩回手:“你太霸道了,以后培文受得了你吗?” 奈德没有答话,他也知道太强的占有欲也可能是爱情的杀手,但却无法压抑心中那股强烈的欲望和伴随而来的妒意。 杰森看他一眼建议:“不过还好培文的感觉神经有点迟钝,在他面前你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就好。” 柰德更是沉默不语。 这时,杰森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飘来,不禁就问:“你在煮东西吗?” 奈德这才想起厨房炉上的东西,转身匆匆往夕卜走,顺口说:“你也来帮我煎牛排吧。” 杰森见他背影消失在门边,才伸手偷偷摸了摸戚培文的额头,声如蚊蚋似地自语:“乖乖睡,你现在可是奈德的宝贝呢。” 杰森随后走进厨房,看见摆满桌的青菜、水果、肉类,忍不住就问:“你这是做什么?晚上想在这开派对吗?” 奈德掀开锅盖以大汤匙轻轻地搅拌着锅里的浓汤。 “我要做些适合微波加热的料理,让他当晚餐、消夜或点心。” “全部?”杰森很怀疑有没有听错。“要让他吃多久?” “大概是一个星期的份量。”奈德盖上锅盖,拿起马铃薯开始去皮。“史普林先生说他营养失衡,我必须想办法帮他做调整。” 杰森闻言不禁喷啧有声地惊叹着:“培文真是了不起,竞然会让你这个有大厨手艺却深藏不露的家伙,第一次会为他洗手大展厨艺,更让你这个专业营养调配师的儿子,亲自为他调配营养均衡的餐点,培文绝对可以傲视、羡煞你之前的众情人了。” 奈德睨他一眼,将一盘牛肉递给他。“废话少说,快帮我煎牛排。” 杰森只好脱下西装、卷起袖子,取来锅子准备大展身手一番。“我保证会让培文吃了我的牛排后赞不绝口。”语华顿了顿又说:“其实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虽然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就是能激起你的保护欲,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一副'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像迭样的一个人能平安无事活到现在已经相当难得了,更厉害的是还能混到纽约来。” 奈德听了这番话不禁看着他问:“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杰森回首给他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你以为我的眼睛是长着好看的,我的大脑是拿来当装饰的啊?” 奈德回头继续做他的事。 过了一会,杰森突然问:“今天你为他做这么多,若是明天就说拜拜,你不会觉得单方面付出太多吗?” 奈德笑了笑答:“有人说:当今世界的爱情危机,在于很多人在感情上节省,在性欲上放纵,于是不加选择、杂乱的性关系,最终导致了普遍的灵魂失落。所以今日想做又能马上做到的事,不要迟疑立刻去做,做不到的事就别轻易许诺,千万不要许下做不到的诺言而变成明日的谎言。” 杰森本能地回头问:“这些话是谁说的?” “前面那一段是一个诗人说的,后面这段是培文讲的。” 杰森不觉地感到惊讶,戚培文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有哲理之人。“怎么可能他会?” 奈德只是笑笑说:“培文是个心思复杂、细腻,但感情单纯的人。” 杰森边煎牛排,边思素着奈德所说的那番话。 ********** 台湾 这日孙秀玲下班回家,小腹越趋明显的她,穿着一套夕卜罩式的裤装,看起来有准妈妈的风采。 她刚走进客厅,在厨房准备晚餐的严母立刻叫住她。 “秀玲,等一下。” “妈,什么事?”孙秀玲以为婆婆又要叫她吃什么补品了。 “邮差今天送来一封信,住址是我们家的,收信人却是个陌生人,还写英文耶。”严母十分不解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可是笔迹是清光的。” 孙秀玲接过信看了看,笑着解释:“妈,这是清光要寄给他在美国的同事的信,可是他把发信人和收信人地址的位置弄错了,所以信又寄回来了,晚上我再帮他换张倍封,写好地址寄出去就可以了。” “喔,原来是这样埃”严母明了地点点头,接着又露出个称许的笑容。“你这么聪慧能干,精光娶到你真是好福气。你刚回来,先去洗个澡,待会等你爸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好。”孙秀玲将信封回房间,打算晚饭过后再来处理这件事。 她吃过晚振,回房先处理从办公室带回来的工作,然后才取出一张航空信封,先将住址着抄到正确位置,接着剪开信封。 当孙秀玲欲将信纸装透信封时,那三大张的信纸令她疑念暗生。究竞是什么样的交情竞然可以写了三大张的信纸?突然心底有种偷窥的意念升起,下意识朝门口望了一眼,屏气静听片刻然后才慢慢打开它。 不多久,她拿着信纸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因为信的内容太令她震憾,也太不可置信了。 这是一封她的丈夫写给情人的情书,而他的情人竞是个男人!这究竞是怎么一回事?信中,他对情人的思念、爱意全跃然纸上,字里行间尽是情意缠绵。 孙秀玲看完信之后,脑中巳是一片空白。她的直觉是对的,只是作梦也没想到丈夫的夕卜遇对象竟是个男人,她真的不敢也不愿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谔愣许久,她不假思素就让这三大张的信纸化成片片纸屑,然后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好一会,门夕卜响起了敲门声,夕卜头传来严母关切的问候:“秀玲,你怎么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孙秀玲闻言,本能地立刻停止哭泣,随口编个理由:“没有啦,那是收音机里的人在哭,不是我啦。” “是这祥埃”严母在门夕卜喃喃地自语一句,接着又说:“清光去美国游玩不在家,没事你早点休息。” “好。” 孙秀玲待严母离去后才擦干眼泪。现在该如何是好? 告诉娘家的人说她丈夫的外遇对象是个男人,有人会信吗? 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视过桌面时,严清光放在桌角相框里的团体照不经意地映人眼中。刹那,她有了顿悟,伸手取来相框。此刻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坐在桌前凝视照片沉思,因为里面有他深深思念的情人。 孙秀玲拿来那张尚未被她毁灭的信封,上面有他情人的名字——戚培文,接着就想从照片里找出这个名字的主人。看了好一会,她还是无法从相片中找出这个人,因此她不得不开始怀疑站在他左右两边的其中一人就是戚培文。 这时,孙秀玲想起严清光出国前的两三天,整个人突然变得好有生气、好有活力,就像小孩子要去郊游般那样兴奋。原来他是要去美国会情人,而自己竟还傻傻地要他多玩几天。 也许,他们早已计划好一切,两人相会后就在美国过着自由的生活再也不回来了,而她就成了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弃妇。 “弃妇”的名词闪进脑海,霎时让她惊惶不已。她不要这种凄惨的下场,她不要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爸爸,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丈夫回头。 第六章 中午休息时间,孙秀玲在会计师事务所的办公室里,惶惶不安地等待同事宜君的消息。 一会,宜君回到办公室,都还来不及坐下,她便迫不及待地追间:“是哪一个?” 宜君对她焦急的神情颇感不解,也只好放下照片指着前面最右边说:“他就是戚培文,到美国念书的那一个。”语毕竞露出钦佩的语气说:“听说念的是著名的长春藤盟校哥伦比亚大学呢。” 孙秀玲看着照片里站在一群女同事旁边、清俊斯文的戚培文。昨晚是因为看见他身旁有个女孩把手搭在他肩上,让她误以为两人是情侣而将他排除在夕卜,没想到最不可能的人,却是最有嫌疑的人。 宜君见她神情有异,遂问:“你扌丁听他要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埃”孙秀玲只能随口编个理由。 “因为我老公去美国玩,想顺道去拜访他,所以我想知道是哪一个人而已。” 宜君只是点点头。 孙秀玲仔细看过照片,突然问:“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宜君愣了好一会才答:“我没问那,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不没做什么,就当我没问好了。” 宜君奇怪地墟她一眼,接带热心地说:“你如果那么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去帮你问清楚。” 孙秀玲忙摇头说:“不用了,谢谢。” 孙秀玲暗下决定,她要立刻飞到美国抢回丈夫,她不能让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了可怜的弃妇。 ************** 纽约 这天下午戚培文没课,工作也在昨天就完成了,所以坐在书桌前看书。此时,桌面上虽摊着书本,但目光却凝策在置于书上的短笺。他昨天回来时就发现它被塞在门缝里,是严清光给他的留言,说是会再来找他。 戚培文视线停驻在短笺上,思绪是一片紊乱。和他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如果他追问奈德的事,他该怎么回答? 此时,夕卜头的门铃声突然响起,把冥思中的他吓了一跳。难道是他来了?思忖间,他起身来到客厅打开大门。 大门开启,门夕卜之人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由夕卜表看来似乎已怀有身孕。 “请问?” 孙秀玲看着这个身材瘦高、容貌俊秀、发型短而清爽、清朗嗓音的男子,穿着西装裤、衬衫,看起来和一般男人并无两祥,甚至对异,性颇具吸引力,没想到竟然会做出勾引男人的变态行为。 “你是戚培文?”孙秀玲阵中有兼不屑与忿怒。 “我是。”戚培文见此女眸光中对他露出明显的敌意,颇感奇怪。“你是?” 两人对视片刻,孙秀玲十分不客气地问:“我老公呢?” 戚培文对她的问话感到不解,迟疑地问:“你的丈夫是”孙秀玲见他一副装蒜的模样更感生气,不禁气得娇颜煞白加大声量怒问:“我老公就是严清光!他说要来找你,人呢?叫他出来见我。” 戚培文于这一瞬间明白了她的身分,也忆起曾见过她一面的,沉默片刻才说:“他不在这里。” “休想骗我,他明明说要来这里的,你想把他藏起来让我找不到,对不对?闪开,我自己进去找。”孙秀玲也不菅他同不同意就径自往内走,边找边喊严清光的名字。 戚培文只是站在门边看她走进浴室,找过厨房,最后走进了他的房间。 当他也进入房间时,那木制衣柜已被打开,衣物被翻了一地,而她还继续翻箱倒柜地找寻着,连那些不可能躲人的抽屉也被拉开乱翻一遁。 “他真的不在这里。”戚培文忍不住说。 孙秀玲转头怒视着他,然后拿起那件挂在椅背上的大衣,怒声质同:“这是谁的衣服?” 戚培文不能说那是奈德忘了带回去的,只得答:“那是我的。” 孙秀玲冷哼一声将它狠狠地摔在地上,转身继续翻找。未久,她看见书本上的那张短笺,立刻拿起逼问:“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戚培文只好据实以告。“这是他夹在门缝里的,他还没来找过我。” “他还没来找你?”孙秀玲不信地看着他,表情、语气皆十分怨毒地说:“他都己经来美国好几天了,他会没来找你?想骗谁!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你不但想抢走我的丈夫,将来更想抢走我的孩子,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不,你误会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戚培文本能地替自己辩解,不想误会加深。 孙秀玲气得想找东西发泄,顺手抓来桌上一张对拆的纸张,用力将它撕裂。 “那个不”戚培文见状面色速变,忙出声想阻止却为时己晚。 孙秀玲将撕裂的碎纸丢在地上,气红了双眼。她看着戚培文恨声地指责说:“你看起来是那么正常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变态地去勾引男人?你心理不正常,是个不要脸的神经病!”说到气愤处忍不住上前狠甩他一巴掌,怒声骂:“变态,狐狸精! 她骂完甩头往夕卜走。既然严清光不在这里,她知道还有另一个地方可以找到他。 戚培文被她甩了一巴掌后,久久才回过神,喃喃自语着:“我不是变态,也没有心理不正常,我只是爱上同性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 奈德下了班来到戚培文的住处,车子才刚在门前停下,便意夕卜发现大门是敞开的。他立刻下车进入屋里,而房间里满地东西的凌乱景象,让他霎时呆在门边,直觉的反应就是这里遭了小偷。 “培文。”奈德惊骇万分地冲进房内,担心爱人受到抢匪的伤害,哪知一转身竟看见戚培文坐在门后的地上贴黏纸张。 奈德上前扶住他的肩头,急声地问:“培文,你有没有受伤?” 戚培文正专心拼贴设计图,浑然不知有人进来,待奈德扶住他肩头时才惊觉地抬起头来:“奈德。” 奈德乍见他左颊有数条红痕印记,不禁惊声问:“你的脸怎么了?” 戚培文本能地低下头,闪避他的问话。“没没什么。” 奈德托起他下巴,仔细端详片刻,沉声问:“谁扌丁你? 是他吗?” 戚培文轻摇头,低声答:“他老婆。”接着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她还骂我是狐狸精。也许我该觉得光荣呢,说不定我是中国有狐狸精以来,第一只公的狐狸精。” 奈德在心里暗骂一句:该死的女人!他无限怜惜地抬手轻抚着他的左颊,更凑上唇轻轻吻着那红痕印记。 戚培文只是轻靠在他肩上,也唯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感到孤单无助。 “你为什要拼贴这张设计图?”奈德见他十分小心仔细地将碎裂成敷张的设计图拼黏起来。 “这是我今晚要传真出去的设计图。”戚培文面露无奈的笑意说:“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才画好它,而她却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将它给毁了。” 奈德听了忍不住骂出声来:“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有什么权利这样对持你?”他见爱人的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不禁替他感到气愤不平。 戚培文小心地贴黏撕裂处,自我解嘲地说:“过个也不能怪她,她没有报警来逮我们这对奸夫淫夫就己经很不错了。” 奈德闻言,暗叹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思忖片刻问:“如果他要你跟他回去,你会答应吗?” 戚培文语气平淡地答:“这样我当初又何必决定来这里。” 这个答案令奈德心安了不少,于是也不打扰他专心补救设计图,转身开始帮他整理被弄乱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戚培文终于把设计图复原了,抬起头闭上眼,叶出一口长气。 “完成啦。”奈德过来先送上一个吻,接着端过一杯咖啡递给他。“喝杯咖啡歇口气吧。” “谢谢。”戚培文接过咖啡,报以感激的微笑。 奈德只是盯着他看:“你微笑的祥子很迷人也狠令人心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笑容就被迷住了,还被杰森说我露出了'狼相’他甚至还以破坏校誉当警告,不准我再对你露出狼相,说我会坏吓小孩子。” 戚培文浅啜一口咖啡,摇摇头笑说:“我一点也不知道。” 奈德笑了笑挪动身子靠到他身边,舒臂将他揽进怀里,轻喃着:“你不知道没关系,只要让我爱你就可以了,我最美丽动人的公主。” “我不是公主。”戚培文低头啜饮咖啡:“小时候看童话故事,我也曾幻想自己是勇敢的王子,只是不知为什么长大之后的梦中情人和理想伴侣也是个王子而巳。” 这番抗议的话让奈德听了不觉唇边笑意轻扬,立刻道歉:“抱歉,我用错了名词,应该说是我最美丽迷人的小王子才对。” “小王子?”戚培文也不大认同这个昵称,不觉双眉微皱再度抗议:“我已经不小了。” 奈德对他的抗议徽感诧异,接着绽开笑容逗着他说:“你又哪里大了?年纪比我小,身高比我矮,手掌比我小,就连嘴巴都比我校”语毕更趁机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当他视线再往上移时,似是有所发现地说:“不过,这双黑白分明的动人双眼,好像比我细长的眼睛大,不然?叫你大眼王子,如何?” “大跟王子?”戚培文抬眸看着他。“听起来好像什么外星怪物一样。” 这话惹得奈德一阵大笑,笑声歇止后才在他耳边轻喃一句:“叫你‘我的宝贝’可好?” 戚培文不答,只是低头啜饮咖啡,奈德见状知道他喜欢这个昵称。 一会,奈德开口说:“我巳经准备好晚餐了,等你传真过后我们就一起用餐。” 提起吃饭,戚培文不觉愧歉感涌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手艺那么好,以前却老要你陪我吃那些不怎样的东西,好像是我故意虐待你一样。” “我并不介意呀,反正你的招数就这么多而己,泡面、水饺、微波食品,还有煮得像面糊的意大利面,这是别人想被虐待也不可得的事。”奈德垂眸睨着他说。 戚墙文一张俊脸迅速地胀红,微带羞恼地说:“用不着这祥糗我吧,我早就说过我不谙厨艺,是你自己要跑来让我虐待的呀。” “所以呀,我不是怕被你虐待,而是心疼你虐待你自己。”奈德爱怜地说。 戚培文不禁被他的心意所感动。“我也不是故意的。” “就因为不是故意的才更令人心疼,所以身为你爱人的我,更需要多照顾你这个虐己狂才行。” 情人的关爱心意令戚培文十分感动,但也不知该怎么表达谢意,只是说:“以后我会多注意点。” 岂科,奈德却马上接口说:“你说的'以后’很不可靠。” 戚培文转首瞪视着他:“我真的那么不可靠?” 奈德见惹恼了他,不禁笑着说:“你在这一方面的确不可靠,不过你的爱情却比什么都来得可靠、忠诚。” 这番又是褒又是贬的话听得戚培文马上放下咖啡杯,拿过设计图离开他怀抱起身,朝传真机走去。 奈德当然知道他生气了,只是他也喜欢爱人生气时那具独特魅力的表情,所以总会不由自主地想惹他生个小小的气。 ************* 两天后,戚培文离开学校回来,远远地就看见在门前徘徊的熟悉身影,本能地放松油门减缓车速,心里盘箕着两人见面时该谈些什么。 严清光心烦难耐地在门前来回踱步,一旁的草坪上已丢了数个烟蒂,心里焦急地想着他怎么还不回来。 一会,一辆车子驶近,驾驶座上赫然就是他,严清光连忙上前问:“学校都这么晚下课吗?” “我在图书馆找些资料,顺便看一会书才离开。”戚墙文下车取出背包关上车门:“进来再说吧。” 严清光也只好跟着他进门,进入他的房间本能地将室内摆设大略看了一眼,似乎和他在台湾的生活没什么两祥,简约而朴素。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你自己一个人住?” “对。”戚培文取过置于床边的冷开水和杯子,为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转身在床缘坐下。 严清光也径自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喝了大半杯开水后开口问:“她来找过你是不是?” 戚培文沉默片刻点头。“她只是请求我别破坏你们美满的”“不用替那个泼辣的女人粉饰太平!”严清光气愤不平地说:“她找到我下榻的饭店,一进门就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净说些不堪入耳的话,当我听说她打了你一巴掌,气得甩她两个耳光,她就哭着说要回台湾找她娘家投诉。” 戚培文闻言心中一谅,急声问:“你怎么可以对她动手,她不是已怀有身孕了?” “那又如何?她简直就是个不可理渝的疯婆子。”严清光恨声地说:“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 “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肉呀。”戚培文说。 “我并不稀罕,那个女人自结婚以来,就疑神疑鬼的,处处想控制我的一切,我已经受够了她的神经质,为什么她不能像你一样呢?”严清光抱怨着。 戚培文低头听他对妻子的抱怨,突然开口说:“也许是我太过珍惜得来不易的爱情,所以把你宠坏了。” 严清光闻言愣住了,片刻才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的反应很正常,没有一个妻子可以容忍第三者的存在,尤其是丈夫的夕卜遇对象还是个男人时,她的反应之激烈是可以预见的。”戚培文平静地说。 严清光听了只是更加气愤地说:“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我爱的人是你,她不过是因为有个女人的躯体,是我屈从于现实而不得不的选择而己。” 戚培文只是低头注视手中的杯子。“不管是得已还是不得已,合法的是名正言顺,非法的则理不直气不壮。先与后,爱与不爱,都不在考虑的范围。” 严清光凝视他片刻,突然开口说:“你现在跟我回去,我马上跟她离婚。” 戚培文本能地抬头看他,一会摇摇头:“不,现在己经变成这祥,我更不能回去,就算我回去了,我们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严清光听到他拒绝的话也发急了,更是焦急地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戚培文只是看着他,眸中有着忧伤:“所有的社会因素倾向于聚合一对异性恋者,拆散一对同性恋者,何况你已经结婚有了家庭,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我。我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我们相爱的事,你教我回去后如何自处?我的家人又要如何才不受伤害?坦白告诉你,我承受不起这么巨大的压力,我真的承受不起。” 严清光看着他略显激动的神情,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彷徨与无助,心念一转,轻语要求着:“不然等我离婚,等我离婚后你再回来,我回台湾一定马上和她离婚。” 戚培文又摇头。他知道严清光一定离不了婚的,因为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接受才新婚数月有了身孕,丈夫就提出离婚的要求,不论在心理上或面子上都无法接受,而一场家庭风暴就免不了了。 严清光见他还是摇头,反问:“不然你想怎样?” “就这样,我们彻彻底底地结束吧。”戚培文放下手中的杯子,强忍心中的悲凄。“毕竟我们己真心地爱过一场,既然你选择了婚姻,你就该为你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话听进严清光的耳里颇有绝决的意味,不觉让他联想起一件事。他沉声问:“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是因为他的关系吗?” “谁?”戚培文不解地看着他。 “那个自称是你爱人的美国佬。”严清光直视着他。 戚培文下意识闪避他的目光。“这这和他没有关系。” 严清光见状更加认定他是因为移情别恋,才急忙想和自己撇清关系。“难道是因为他愿意给你婚礼,所以你想弃我而去?” 戚培文惊谔,好一会还无法回神。奈德真的这么说吗?该不会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思毕摇摇头。“不,他从来没对我这么说过。” “真的?”严清光露出不佰的眼神。 “真的。”戚培文则十分肯定地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回到我的身边?”严清光仍不死心地追问。 “我说过了,我现在不能回去,我不能再回到你身边了。” “不再回到我身边?”严清光只是直视着他,冷冷地问:“老实告诉我,是因为你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个美国佬,对不对?” 戚培文看着神情转为冷峻的他。如果承认自己变了心能让他死心的话“没错,我不想回去是因为我爱上奈德了,所以请你回去吧,以后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戚培文强忍着心痛不敢与他对祝。要对曾是最爱的情人讲出这么决绝的话,他是多么的不忍也不愿,但现实的情况却又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 严清光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想到最爱的情人就要离他而去,投入另一个舅人的怀把,一种不甘、忿怒的情绪油然而生。 突然间,他起身踏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戚培文扌卜倒在床上。“你是我的,任何人也休想得到你。” 话落用力地扯住他的发,狂烈地吻着他的唇。 戚培文粹不及防地被他压倒在床上,严清光的手劲不小,扯得他头皮疼痛不己'想出声阻止他又己吻上自己的唇,而那粗暴狂烈的吻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一会,严清光抬起头,双眸射出如野兽般的神芒,沉着声音问:“你和那个美国佬上几次床了?” “没有,我和他还没有那种关系。”戚培文痛得几乎掉下泪来,忍不住出声求道:“清光,放手好吗?我的头皮好痛。” 严清光闻言微感心疼地松手,改按住他的手臂,面露一抹奇异的笑容。“你说没有我不信,他们不都是很好色的吗?怎么可能会和你保持纯友谊的关系,你休想骗我,是嫌我技巧不及他好,是不是?”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戚培文挣扎着想摆脱他的钳制,无奈愈是挣扎,严清光的手劲力道也跟着愈大。 “别白费力气了,虽然你也是男人,可是力量却是不及我。”严清光奇异的笑容里隐泛着一丝邪恶。 戚培文当然猜得出他想做什么,早在他突然把自己扌卜倒时,就预知他下一步的可能行动,但仍忍不住地问:“你想做什么?” “你说我想做什呢?”严潜光靠上去,让两张脸的距离近到几乎可感觉到彼此呼出的气息。“我想要你。”语毕眸中的邪光大盛。“你知道吗?我在台湾和那个女人亲热时,每每都将她想像成你,因为你对我而言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而如今你却要弃我而去,你教我如何能忍受!” 严清光说完即低头吻上戚培文的唇,片刻更顺势疯狂地吻至他的喉、他的耳、颈项,接着滑向锁骨,而双手,一手按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则开始解开他衬衫的钮扣。 戚培文一只手臂被他按住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试图想推开他。“清光,你冷静点,我现在不想做这件事。” 严清光对他的话恍若罔闻,一心只想用暴力占有他。 “清光,不要这样,你听我说。”戚培文只是想将他推离。 严清光不但不理会,更是动手去扯他的皮带。 戚培文眼见劝阻无效,只好使尽全身力气,用没有受钳制的右手朝他的脸部挥出一拳。 严清光料想不到他会对自己出手,左颊毫无预警地挨了一拳,这记痛击使他从床缘跌至地上。 戚培文霎时狰脱他的钳制。发现他被自己击倒在地时,本能的反应就是上前想扶起他:“对不起,因为你”岂料,严清光爬起不等他走近,猛然转身一挥,也击向戚培文的左颊。 戚培文根本想不到他会反击,挨了他一记重掌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扌卜倒在地,额头撞上了桌角,霎时一股温暖的液体由额角滑下脸颊。 戚培文只感觉额头传来一阵痛彻心靡的痛楚,本能地抬手按住额角,而口中也有股咸腥的味道扩散开来。 严清光此时已丧失了理智,见他跪倒在地,立刻扌卜了上去就想继续以暴力占有他。 正当此时,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奈德在门口看见房里的情形,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一箭步冲上来拉开严清光,毫不客气地赏他一记铁掌。 “培文,你没事吧?”奈德焦急地问,并扳过他身子,当他看见戚培文满头鲜血时,更是气愤填膺地问:“他弄的? 可恶。” 奈德说完,想上前对倒地不起的严清光再揍几拳。 戚培文连忙拉住他。“奈德,不要打了。” 奈德只好强忍怒气,对着正挣扎爬起的严清光重声警告:“下次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用枪毙掉你的脑袋,听见没有!”话落急忙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帮戚培文按在额头伤口处止血。“用力按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戚培文依言用力按住,正想从地上站起之际,奈德却已一把抱起他匆匆地往夕卜走。 而挨了奈德拳头倒地的严清光,良久才爬起,只觉得忿恨难平。为什么他不乖乖地听从自己的安排当个隐形情人?为什么他要移情别恋爱上个美国佬?为什么他要弃自己而去?为什么? 严清光愈想愈是气愤,忍不住就想找东西发泄内心的忿怒。 ***************** 医院 奈德在诊疗室夕卜来回地走动着,心里不解为什么处理个小伤口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一会,史普林老医生走了出来,奈德急忙上前问:“怎么祥了?” “史密斯医生正在缝合伤口,再等一会就好了。”史普林边填写病历边回答。 “为什么现在才开始缝合伤口?刚才那么久的时间都在做什么?”奈德因心急爱人的伤势,忍不住口气也就冲了起来。 吏普林只是微笑拍拍他的肩头:“我知到你心急也心疼,但是头部受伤重要的是头颅内可能受到的伤害,所以我才先安排他做各项检查,确定没有其它的伤害后才开始缝合伤口。” 奈德这才明白拖了这么久的时间是为了更周延的治疗,遂歉然地说:“对不起,我太口不择言了。” “你的反应是正常的。”史普林话落,突然神情转为严肃,正色地问:“是你动的手?” “额头上的伤吗?”奈德摇摇头。“不是我。” 史普林直视着他。“额头上的伤是间接造成的。” 奈德一惊,急声问:“你是说他身上还有其它的伤口? 在哪里?”. 史普林没有直接言明:“等会你看了就知道。”话落朝内看了一眼。“应该已经缝合完毕了。” 两人进入时,护士己在收抬缝含用具,史密斯医生则对戚培文叮咛注意事项:“我用羊肠线帮你缝合,不须拆线,会于两到四周自行吸收、脱落,我会开消炎药膏给你涂抹,五天后可以开始洗头。” “谢谢。”戚培文向医生道过谢,瞥见奈德进来,下意识地垂首注视地面。 奈德和史密斯医生打过招呼稍作询问,忙过来关切地间:“你感觉怎样了?”.“己经没事了。” 奈德见他一直低着头,也就蹲下身微仰瞧看他,待他看见他左颊上的瘀痕时,当场呆了一呆:“你的脸?” 戚培文本能地别过脸,不让他瞧见那瘀痕:“我没事。” “是他动的手?”奈德抬手轻轻地托起他下巴,仔细端详片刻,那看来颇为严重的瘀痕,让他既心疼又忿怒:“我当时真该多赏他掌的,该死的混蛋。” “他不是故意的,先动手的是我。”戚培文低声说。 “不,我相信你不会随便就动手。”奈德直视着他追问:“到底他对你做了什么事?” 戚培文只是着着他。“不要再问了,好吗?” 奈德见他瞧中有着深深的祈求,虽然欲知严清光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事,但也不忍心为难他,只好暗叹一口气,柔声说:“那我们就回去了。” “奈德,谢谢你。”这是戚培文此时所能对他说的话。 对于这个喜优不形于色的爱人,奈德也只能以更呵护、温柔的心去待他。 *********** 两人回到戚培文的住宅,进入房间只能用'震惊'两字形容。小书柜倒在地上,柜子里的所有书籍散落满地,书桌也被弄得乱七八糟,桌上所有物品全部被扫落池面,就连一旁电脑和传真机也无法幸免。 奈德摇头感叹着。“你们台湾人都是这么暴力的吗?” 语华上前先扶正书柜,然后开始捡拾书本。 戚培文木然地走至电脑桌前,看着被砸毁的电脑和传真机。这等于让他数月来的辛苦工作所得付诸流水,突然间脑中一阵昏眩,不由得跟前一黑,于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奈德虽在收拾东西但双眼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身形一阵摇晃,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一箭步上前扶住瘫软欲倒地的他。“你没事吧?” 戚培文倚在他身上,甩甩头让意识回复。“我没事,谢谢。” 奈德看了被毁的电脑和传真机一眼,心里有了盘算。 扶着他在床边坐下,他柔声说:“你头部受伤先在这休息,东西我来帮你收拾。” 戚培文只能点头,刚才那一瞬间,全身的力气几乎消失殆尽,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奈德爱怜地看他一眼,转身捡拾满地的东西。 戚培文只是满心愧疚地看着奈德动作利落地帮他把东西归位。上次孙秀玲乱翻一通后,也是他帮忙收拾的。 当他收回视线投注一旁时,却赫然发现置于床头柜上的一壶冷开水己被打翻。他伸手摸摸那被弄湿了一大片的棉被,只觉得胸口好闷、好难受,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一会时间,奈德已将大部分的东西部归位了,当他看见墒角那台被摔烂的手提cd,不觉心里有气。 他转头见戚培文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被子,微感奇怪地问:“怎么了?” 戚培文只是神槽木然地答:“我只有这条棉披而己,我今晚怎么办?” 奈德闻言上前看一眼,思忖片刻柔声安慰:“别担心,我家里有烘干机,我帮你带回去烘干,今晚你先和我回家住一晚,好不好?” 戚培文只是木然地点头。 奈德见他点头,过去把其余的物品收好,然后过来扶起神情有点呆滞、恍惚的他。“来,先到我的车上,等会再来拿棉被。” 戚培文只是任他扶著往夕卜走。 第七章 约莫半个钟头,奈德带着戚培文回到他位于高级住宅社区的豪宅,入内后直接进入他的卧房。 奈德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睡衣给他。“睡衣可能有点大,你换了衣服就先睡觉,客房在对面,我去拿棉被进来供干。” 戚培文只是茫然地点头,依他的吩咐开始动手解钮扣,准备换睡衣。换上睡衣后,他木然地朝床边走去,拉上被子合眼入眠。 当奈德回到房间时,赫然发现戚培文正睡在他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他呆站在门边暗自思忖,他是因为太累了所以倒头就睡?还是因为怕寂寞想和自己共眠? 奈德慢慢地走至床边,看着他沉静的睡容,伸指轻触他的眉、如扇般的黑睫毛、丰润柔软的唇、光滑的下巴,最后心中竟有一丝邪念渐生,双手不由自主地慢慢拉下被子,接着像着魔似的开始动手解开他的衣扣。随着衣扣的逐一解开,那光清而健美胸膛映入他褐色的眸中。 当他正欲解开第三颗扣子时,突然一丝理智涌现,使他顿时醒悟此刻的行为是不折不扣的趁人之危,慌得他连忙扣上衣扣,迅速地拉上被子,低下头微喘气地祈祷着:上帝啊,原谅我.奈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欲念,现在他必须藉着冷水浴浇熄那无名的欲火。 一会,奈德由浴室出来回到房间,仍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戚培文。他打算今晚到客房睡一晚,免得待会又对他产生邪念。 当奈德走至门口时,一个意念使他停下脚步,暗忖:我只要不再对他心生邪念,和他共枕一晚应该还不至于罪不可赦吧。于是他又转身走回床边,轻轻拉开被子睡到他身边。 听着戚培文轻细又规律的呼吸声,他情不自禁轻手将他拥进怀中。而此时心里竞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仿佛曾经一分为二的灵魂于此时重逢融合般。 近距离仔细端详他俊秀的容颤是那么地奠丽动人,待看见额头上伤口却是心疼不己,不禁轻声自语着:“别怕,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绝不容许有人再这么伤害你。” 翌日清晨,奈德由一场甜蜜的梦境中醒来时,发现戚培文早己醒了,只是睁着双眼直视前方,不言不语。 奈德见状就问:“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吗,当他老婆找上门的时候,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我怕她会去告我,更拍她找上我不知情的家人。 她还说我是变态,心理不正常,也许我真的是变态,心理不正常吧。当他选择了正常的婚姻时,我就决心要成全他,他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迭择好好地负责,而让它变成现在一团糟的状况?如果说异性恋的爱情是裹着糖衣的毒药,但至少它的糖衣还是甜的,但同性恋的爱情却是连夕卜面的糖衣都是苦的。”他悠悠叹了口气,又说:“奈德,我们也结束好不好?我不想再拥抱爱情了,爱情这条路我再也走不下去了,好苦、好累,让我们也结束吧,好不好?” 没有流泪,没有痛苦的表情,声调和缓而平静,但这些话听进奈德的耳中,却是字字句句都令人为之鼻酸、心痛。 奈德知道爱人此刻正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压抑多日的焦虑、彷徨也濒临爆发,旧情人以及他妻子的所作所为不但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更动摇了他对爱情的信念和执着。 奈德心里虽然恨透了严清光以“爱”为名,将他伤害得如此深,以至于他想提早结束这段和自己才刚起步不久的爱情,但他也知遵目前不是向他解释并保证自己决不会如此待他的好时机。 奈德轻轻地扳过他身子,将他拥进怀里,柔声安慰:“我知道你累了,再睡一会好不好,醒来之后就会觉得好多了。” 戚培文没有答话只是依言闭上双眼,让自己的意识再度沉入黑暗中,期待再度醒来时可以见到一丝光明。 下午,奈德送戚培文回他的住处时,电脑公司的服务员已在门夕卜等候多时。 奈德要戚培文让他们进去换修电脑和传真机。 戚培文看着那组全新的电脑和传真机,转首问:“奈德,这个是”“是我安排的。” “可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还你,我”“别急。”柰德温柔地微笑要他宽心。“等你有钱再慢慢还,要不,帮我工作从薪资中扣除,好不好?”虽然他打定主意要将电脑和传真机无条件的送他,但也明白他不会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就口头上顺从他的意思。 “谢谢。”戚培文无限感激地说。 **************** 杰森上完两堂课后,正想离开研究室到,厅吃午餐,途中经过某一研究室时——“杰森,等一下。” 研究室里走出一个褐黑发色、年约四十余岁的女子——萝拉.伟格那。 对于这个众所皆知的人权主义倡导者,杰森有点心惧地问:“萝拉小姐,有事吗?” 萝拉看着他表情严肃地说:“你回去转话给奈德,告诉他,不要以为他是本国的人民就可以胡作非为,我决不会因为受害者是来自他国的留学生就视而不见、坦护恶徒,你听见没有,你也一样。” “是、是,我听见了,我一定会转告奈德的。”杰森虽然不清楚好友究竟做了什么,但萝拉小姐这么疾言厉色,事情应该挺严重的。 萝拉这才转身回她的研究室,但临进门前仍不忘回头再叮咛。“你一定要转告他。” “是,我不会忘记的。” 杰森继续前行,心里不禁犯嘀咕,此时迎面走来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子。 洁西卡.科贺看见他立刻上前,一脸严肃的表情。“杰森,你回去转告柰德”又是这句话!柰德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竟让这位致力两性平等、钻研婚姻暴力的专家也有话要转达? “虽然他的爱人也是个男人,但井不表示他可以随便使用暴力;和他相较之下,他的爱人是个相对的弱者,以强欺弱就是不对的行为,知道吗?” “是,我知道,我一定会将你的话转达给他。”杰森垂着头低声地受教,仿佛犯错的人就是他一样。 待洁西卡离开后,杰森才继续往餐厅的方向前进,刚才洁西卡的话拟乎己点明了事件的主角就是戚培文。奇怪,这一对恋人究竞发生了什么事? 当杰森进入餐厅时,因为用餐的尖锋时间己过,餐厅只剩下十余个人在用餐,而坐在角落的那个人正是戚培文。 杰森端着午餐就往角落走去,在他对面坐下,笑问;“你也刚来吃午餐埃”戚培文听见那熟悉的嗓音,本能地抬起头看他一眼。 杰森乍见他额头上的伤处,不禁惊声问:“你的额头?” 戚培文迅速地低下头去,闪避他的追问:“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撞到桌角而已。” 他抬起头的那瞬间,杰森似乎瞥见他左颊上有片瘀痕,于是偏头将它看个清楚,也于此刻明白萝拉和浩西卡为何要他转话给奈德了。 杰森暗叹一口气:“额头上的伤也许是真的撞上了桌角,但脸上的伤痕是骗不了人的,是奈德动的手?” 戚培文摇摇头。“不是他。” 杰森露出杯疑的眼神再问:“真的吗?你可别袒护他而使自己受伤害。” 戚培文抬起头微微一笑。“真的不是他。” 杰森还是无法释疑,表情认真地直视着他。“洁西卡说得对,和他相较之下你是相对的弱者,他是相对的强者,不能因为你也是个男人,就刻意忽视你可能受到的暴力阴影。”接着,杰森的神情转为严肃:“如果他真的对你施暴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不允许他杖势欺负你。我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老师,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戚培文满心感激地看着他。“谢谢。” ************** “喂,柰德,到底是不是你对培文动手施暴了?”杰森毫不客气地质问好友。 正在吞云吐雾的柰德,缓缓地吐出一口白姻,反问:“你认为呢?” 杰森睨着他。“因为你们的恋情是众人皆知的事,发生了这洋的事,你的嫌疑当然最大。” “我当然也动手了。” “你”杰森闻言正想开骂之际。 奈德看着他说:“我是对那个对培文动手的人动手。” 他话落片刻,杰森才弄懂他的话意。“你一定得如此拐弯抹角说明你才是替培文解围的人不可吗?” 奈德笑笑按熄手中的香烟。“考验你的脑筋灵不灵光呀。”语毕问:“你不是认识好几个神职人员吗?” 杰森点点头。“是认识啊,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结婚。”奈德以一种罕见的认真表情说:“我要和培文举行婚礼。” 这话让杰森楞了好一会才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因为我担心培文的安危,怕他再次受到那个人的伤害。”语毕,奈德突然现出焦虑不安的神情:“我更怕他会将培文带回台湾去。” 杰森顿感疑惑不解,不禁好奇地问:“那个人是谁?” 奈德闭上眼答:“培文在台湾的旧情人,他特地从台湾来找培文。” 杰森可以明了他为什么急着想和戚培文结婚了,思忖片刻又问:“结了婚之后你可以提供培文什么样的保护?” “因为不知道那个人如果再去找培文的话,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所以他一个人住相当不安全。结婚后他理所当然就住我家,我甚至还可以雇用保镖二十四小时暗中保护他,另夕卜我可以提供他一切的生活所需,他不须再为生活和课业两头忙了。”奈德看着他说。 杰森点点头,思忖好一会。“好,这件事我来帮你处理,我知道有位神父根乐意帮同性恋情侣主持婚礼,如果培文答应了你的求婚,马上逼知我,我立刻帮你们安排好一切,至于举行婚礼的教堂”“一般教堂就可以了。培文不是个注重排场的人,重要的是我对他的心,这应该才是他想要的。”奈德十分有信心地说。 “我想也是。” 这时,杰森突然想起一件事。“可别忘了准备戒指,什么都可以节省,这个东西可不能剩”奈德对他露出得意的笑容。这还用你提醒吗? *************** “结婚?” 坐在书桌前写报告的戚培文乍听这活,本能地回头看了奈德一眼,很快地又转回头,只觉得心脏好痛。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痛楚,以微带笑意的口气说:“真的啊,恭喜你了。” 虽然如此,一旁的奈德还是听得出他声音有异,起身上前由背后抱住他,轻问:“有没有什话要对我说?” 戚培文无声地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心痛的感觉。 “以后不要” “以后不要再来找你了,是不是?”奈德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许的疆硬。 “是啊,我不想再次发生那种事了,到时候我也许会我会亲手了结我自己。”戚培文斩钉戴铁地说。一次严清光的事己让他心力交瘁,再来一次的话他恐怕会不由自主想以死来寻求解脱。 这番话让奈德楞住也吓坏了,慌不迭地转过椅子,张臂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 “别说这种话!对不起,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己,我的结婚对象其实就是你。”话落松开手臂,凝眸认真地问:“培文,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戚培文己被这突然的转变惊呆了,楞了好半晌才问:“你这个才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这是真的。”奈德说完单膝脆地,仰眸深情地注视着他。“培文,你愿意和我一起走迸礼堂吗? 戚培文仍不敢置信,只是扯开嘴角笑了笑。“你是神智不清?还是寻我开心?” 奈德摇头。“都不是,我是认真且真心地向你求婚。 婚礼的一切都准备就绪,现在就等你点头同意。” 原来严清光说的都是事实,奈德真的愿意给他婚礼;只是这么梦寐难求,甚至终其一生都不可得的东西,现在竞出现得如此突然,总令他有点不知所措。 “我” 奈德见他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不觉急声问:“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诚意?” “不是我”戚培文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心情。 奈德见状更加焦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难道你还爱着他,所以不愿意答应我的求婚?”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他不该在培文面前提起严清光的事。“对不起,我”哪知,他话还未说完,戚培文立刻点头答应:“我答应你的求婚。” “真的吗?”奈德又谅又喜。 戚培文用力点个头。“真的。” “太好了。”奈德立刻站起来,低头给他一个热烈又深情的吻。“培文,我爱你。”吻毕,立刻拉起他就欲往夕卜走。 “要去哪里?”戚培文心想他该不会现在就要马上举行婚礼吧。 奈德喜滋滋地说:“我现在带你去买礼服。” “礼礼服?” 这句话比刚才的求婚带给戚培文更大的震撼,吓得他双脚犹如生根般不想动也动不了。“我我我不要穿新娘礼服。” 前行的奈德反而被他的话给吓了一大跳,惊声问:“你想穿新娘礼服?” “不不”戚培文只是猛摇头.“如果要穿新娘礼服,我不要结婚。” 奈德听说他想反悔也愣住了,好一会才明白他误会了,只是笑着说:“你会错意了,我说的礼服是白色西装,不是女孩穿的白纱礼服,你要是真敢穿白纱我才服了你呢。” 语毕更是轻笑出声。 戚培文一张俊脸迅速胀红。“我要是敢穿那个,我一定也会佩服我自己的。语毕低声咕哝一句:“我又不是女人。” 奈德听了更是哈哈大笑,舒臂轻拥他往夕卜走。“你要真是个女人的话,我也不见得想和你结婚,因为我爱男人。” *****************. 纽约市某一颇具知名度的模特儿经纪公司,公司里除内部的行政人员,以及前来接洽模特儿演出的客户夕卜,来往走动的男女全是身材狡好、貌美、英挺的模特儿。 黛娜.斯特林注视着己排定的演出节目表,思忖片刻转身走向经纪人珊蒂.朱克思。“朱克思小姐,星期天的表演可不可以错开,或是找别人代替?” 珊蒂停止与另一位模特儿的交谈,转首问:“你有事吗?” 黛娜笑答:“因为我想去参加我哥哥朋友的婚礼。” “很重要吗?”珊蒂问。 黛娜看着她有点迟疑地说:“认真说起来也许并不重要,我和我哥哥的朋友也只是从识而已井无深交,可是因为他们是一对同性恋情侣要举行婚礼,所以我想能多一个人去参如婚礼,就能给他们多一点的祝福。”话落露出一抹可爱微带腼腆的笑容。 珊蒂看着她那纯真的笑容,明了她有颗天使般的善良心怀,想给居于弱势的同性恋者更多的祝福,遂点头。“我问问乔西,看她愿不愿意和你交换,应该没问题才对。” “谢谢朱克思小姐。”黛娜高兴得向她直道谢。 一会,持珊蒂离开亦公室,刚才在一旁聆听两人对话的两位模特儿也靠了上来。 一位黑人模特儿珍妮丝问:“你真的要去参加这样的婚礼啊?” 黛娜满面笑容地直点头。“对啊,我好期待可以给他们我最真诚深切的祝福。” 另一位具印地安血统的模特儿席拉,看着她纯真无邪的笑容,忍不住也问:“婚礼要在教堂举行,由神父主持吗?” “当然。” 珍妮丝又问:“可是有很多神职人员不是都觉得同性恋不正常吗? “才没有这回事呢。”黛娜急急地反驳:“上帝说她爱世人,对不对?” 两人点点头。 “世上有男人、有女人,有大人、有小孩,上帝是个男人吧,所以男人爱男人也没什么不对啊,是不是?” 她这番有点似是而非,又有点强辞夺理的话,倒也听得两人无话可反驳。 “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变成了男人爱男人,女人爱女人才叫正常的话,那么男人爱女人就变得不正常了,对不对?”黛娜问。 两人闻言想了想,不约而同点点头。 黛娜更是对两人大肆洗脑地说:“所以这种正不正常根本就是人为的划限,是多数人假藉正常论来欺压少数人的错误论调,因此不青是男人爱女人,女人爱女人,还是男人爱男人,最重要的是他们相爰的事实,只要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就应该给予祝福,是不是?” 珍妮丝和席拉互视一眼,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黛娜见两人已同意她的观点,忍不住就多话了起来。 “我哥哥朋友的爱人是个东方男孩,听说他长得很可爱、很迷人,都已经快三十岁了看起来还像十六、七岁的美少年呢。” “真的吗?”席拉听到美少年眸光突然一亮。 珍妮丝也十分感兴趣地问:“那他都是怎么保养的?” 在这边快三十岁的男人都有点老了。 黛娜耸耸肩。“我也不确定啊,只是听我哥哥这么描述而己,反正星期天我就可以看见了,回来再告诉你们好了。” 珍妮丝和席拉互视一眼,心里正转着同样的念头。 席拉说:“反正我们星期天也没安排工作,我和珍妮丝也一起去给他们祝福,好不好?” “好埃”黛娜很高兴地把时间和地点告诉两人。 一旁,站在演出表前的爱伦,从一开始就注意着黛娜的谈话,当她听到柰德以及他的东方情人时,耳朵更是高高竖起,凝神静听。 万万没想到柰德真的要和那个东方人举行婚礼,虽然最近想尽力、法要和奈德重续前缘、再燃爱火,无奈奈德总是推辞她的邀约,似乎将全部的心力全放在他的东方惰人身上,真是气煞她也。 虽然奈德在名人如过汪之鲫的纽约市并不显目,但他英俊又有钱却是不争的事实。她好久以前就梦想着能成为他那栋豪宅的女主人,从此享受着奢华的生活。 而如今这个美梦就要被一个来自东方的男人给敲碎了,进而取代她拥有一切,实在太可恨了,她一定要破坏婚礼,获得地想要的一切。 ************** 星期天,郊夕卜一座吉朴而典雅的教堂正要举行一场婚礼,与一般婚礼不同的是,两位新人都是男性。 杰森将一束鲜花交到显得有些怯场的戚培文手上,一身白色的西装更衬托出他的清灵俊秀,杰森忍不住赞道:“你今天看起来很迷人。” 戚培文闻言,双颊浮现两朵绯云,低声说:“谢谢。” 杰森见他露出羞态,更是半开玩笑地说:“不错,真的很迷人,一定可以把奈德迷得晕头转向。” “不要对他胡说八道。”奈德过来低斥好友一句,待见爱人低着头,双颊微现绯红,羞怯腼腆的迷人模样,一时间真的看呆了,不自觉地轻喃自语着:“你今天真是迷人。” “看吧,还说我胡说八道。”杰森在好友肩上重拍一下,转身朝神父走去。 “奈德”戚培文低声唤他一句,然后将视线投向一旁数十个准备观礼的男女老少身上。 “怎么了?”奈德见他神情有异,也把视线投向群众,难道头号大情敌严清光也出现了。“到底怎么了?” 戚培文迟疑了片刻才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奈德见他眼中有着惊疑的神芒,遂微奖解释着:“大家都是诚心诚意地来祝福我们。看,那对穿蓝色衣服的女子,她们是上个月在这里由怀思曼神父为她们主持婚礼。” 话落指着较远处的一对男子。“马克和艾利斯他们是去年举行婚礼的,另夕卜那位黑衣金发的美女是杰森的妹妹黛娜,旁边是她的朋友,所以你不用害怕。” 经由奈德的介绍,戚培文这才不再感到谅惧。 奈德当然明白爱人突然耍在公共场含公开自己的同志身分,显得有些迟疑和畏惧,舒臂将他拥近身边。“本来应该将你介绍给我老妈的,可是她和朋友到加拿大旅行,要下个月才回来。我保证她回来见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那她知道我们的事吗?”戚培文有点担心地问。 奈德笑答:“她是不知道我们的事,不过她老早就知道我喜欢男人的事。” 戚培文闻言却更担心:“她会反对吗?” “不会。”奈德低头在他唇上印个吻,笑说:“她打从知道我喜欢男人的那一天起,就做好我可能会和男人结婚的心理准备。” 戚培文听了立刻放心了不少。 此时,杰森在前方向两人招手。“两位,要开始了。” 柰德遂拥着戚培文走到怀思曼神父面前,准备立下终生相爱的誓言。 怀思曼神父是个年方四十的神父,他坚信人类不分族群、人种一律平等,并确信只要是真心相爱,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应该得到神的祝福。 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下,怀思曼神父开始朗诵誓约词:“不要让他受到伤害,用温柔去包围他绝对不离开他的身边,用生命守护他”“慢着!他们两个不能结婚,因为奈德要为我肚子里的小孩负责。” 爱伦突然出现在教堂里,并高声阻止婚礼的进行。 这些话像枚炸弹爆开来,让教堂礼的众人都十分谅讶,其中又以奈德和杰森最为震谅。 戚培文转身看见是爱伦,本能地转眸着了奈德一眼。 在这一眼中,奈德着见了他眸中有着深深的无奈,慌得他急忙解释:“培文,别听她胡说,我”爱伦以优雅仿如在走台步般的步伐朝两人走来。“我和奈德交往的事众人皆知,而如今我己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孩子的爸爸当然就是你——奈德.费尔班克。” 霎时所有的人全将目光集中在奈德身上,而同在模特儿经纪公司的黛娜、珍妮丝和席拉却窃窃私语了起来。 在这个重要时刻,这个女人竟然跑来捣蛋,气得柰德握起拳头反问:“你的男人又不只我一个,我最后一次和你上床都己经是三个月以前的事,你一个多月的身孕怎么可能是我的种!” 爱伦心头微惊地瞟了左古一眼,心虚地反驳说:“这种事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分明想推诿责任。” “为什么我会记得那么清楚?那是因为我自从和培文交往以来就没有和任何一人上过床了。”奈德更是加强语气地说广再者,每次我都全程使用保险套,为了更保险起见我还用双层,任何人想怀我的孩子门都没有;况且这么做的最主要理由是为了保护自己、疼爱对方。”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几声轻呼,更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爱伦又瞟了左古一眼,暗忖: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小心呢?心念一转又说:“就算你使用双层又如何?我之前己经拿针札破了。” 奈德看着她问:“你札破的保险套是谁的?” “当当然是给你用的呀。” “给我用的?”奈德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我向来只使用我自己带的保险套,从不用情人所提供的,而且非到使用时绝不拿出来,不相信你尽管去问我以前的情人。 至于你札破而害你怀孕的保险套究竟给准用了,那就该问你自己了。” “我”爱伦被他驳斥得无话可答。 这时,杰森突然开口说:“爱伦小姐你可真不简单,怀孕的人竞然可以穿这么高、这么细的鞋子。” 大家这时才发现到爱伦足下那双三寸细跟的高跟鞋,至此大家终于明白这是一场闹剧。 “我”爱伦此时更难自圆其说了,最后使出耍赖手段。“反正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奈德的,没有人能证明他不是,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你”奈德被她这番话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拿她莫可奈何。 杰森此时发现那正要离开教堂的白色身影.,连忙提醒柰德:“奈德,不要和她扯了,培文走了。”、奈德这才发现身旁的爱人不知何时已俏然离去,又慌又气地对爱伦怒吼:“如果你肚子里真有小孩,又是我的小孩,有本事就把他生下来,我愿意去做血缘鉴定;如果你只是蓄意来破坏婚礼,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告得你身败名裂、倾家荡产、一元所有,让你美艳的青春都在牢里度过。” 奈德说完拔腿追出教堂。 爱伦只是尴尬地站在走道上,看着大家投来的异祥眼神。两个主角都离开了,接下去的戏就不知该唱些什么了。 这时,杰森开口说:“如果你只是来破坏婚礼,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也听到奈德的警告,他说得到做得到。 我老实告诉你,除了培文没有任何人可以得到奈德,这祥你够明白了吗?别再痴心妄想了。” 爱伦冷哼一声,转身疾步往夕卜走。 杰森等她离开后回头看着妹妹黛娜。“她是怎么知道奈德今天要举行婚礼?” 黛娜连连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说。” 席拉也帮忙解释。“可能是我们谈话的内容不小心被她偷听了。” 杰森也只能暗叹一口气。 这时,怀思曼神父过来问:“他们很快会再回来吗?” 杰森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会了。”语毕一脸歉然的笑意。“很抱歉,让您看到一出闹剧。” 怀思曼神父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这不算什么,我上次主持的婚礼中,还出现打群架的场面呢,等他们误会解释清楚,有需要再和我联络。” “谢谢神父。” 第八章 奈德追出教堂夕卜,就发现戚培文拿着花束笔直地朝他的轿车走去,他也立即追了上去。 戚培文打开车门坐进去,奈德无暇多想也坐进驾驶座。 戚培文双目直视前方没有转头着他,只是轻声说:“我们回去吧,回我住的地方。” 奈德闻言,张嘴欲说应该回他的豪宅才对,但戚培文平静冷淡的语气,让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依言而行。 行驶间,奈德忍不住偏头看了戚培文一眼,却发现他捧着花束直视前方,好一会合上双眼、嘴角轻扬,漾出一抹犹如少女般的甜美笑容,俊秀的容颜亦浮上幻梦般的美丽光采。 他这如梦似幻般的美丽神采本该十分动人的,但此刻看在奈德眼中却谅慌在心里,只是忐忑不安地开着车。为什么婚礼被破坏,他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突然那句“到时候我就亲手了结我自己”的话闪进脑簿,令奈德感到心谅也害拍,害怕他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当车子回到戚培文的住处时,戚培文打开车门就下车,奈德也惫忙拔下钥匙下车。从这一刻起绝不能让地离开自己的视线。 戚培文进人屋子首先到厨房找个瓶子装水,接着将花束插入放在客厅,然后回到房间拿下领结、脱下西装夕卜套,正想把它挂好,却发现奈德从下车的那一刻起就如影随形地紧跟在身边,遂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不,没什么事。”奈德退开几步在一旁坐下。 戚培文奇怪地看他一眼,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褪下西装长裤,换上一件较舒服轻松的棉质长裤。 这是奈德第一次看见他当着自己的面换衣服,他那双腿出奇地匀称修长,很美也很迷人,视线不由得往上移,心里有点可惜他为什么不连衬衫也换下,好让他一饱眼福,想着、想着竞开始感到一股燥热,邪念蠢蠢欲动。 戚培文仔细地将那套白色西装收进衣橱里,这可能是一生中最美、最真实的回忆。 “我去煮壶咖啡。”戚培文说完转身离开。 片刻,奈德才从绮思中回过神,待发现他己离开了视线,急急忙忙地追到厨房。 厨房里,戚培文正欲如水煮咖啡,见他神色惊慌地来到自己身边,忍不住微皱眉:“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没事埃”奈德只是以微笑扌丁混过去,走至他身后张臂,由背后抱住他。“只是想待在你身边而己。” 戚培文才不信他的说词,只是自己向来迟顿又不爱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就懒得追究了。 奈德拥着他,看他加水煮咖啡,心里真是恨透了爱伦那个女人。没事跑来乱闹一番将婚礼搞得一团糟,否则他现在应该是在家里的大床上抱着爱人温存缠绵才对。 “培文,今天的事,你是不是很生气?” “不会埃”戚培文微笑着答。 奈德听他语气里没有一丝勉强的意思,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也不知道。”戚培文转个身将头靠在奈德的颈项间,闭上眼说:“其实我心里很高兴。” “为什么?”奈德更惊讶了,难道他不想和自己结婚? “我一直有个梦,很遥远也很虚幻,我梦想有一天那朵禁忌的爱情花朵会奇迹式地结出果实,我常想我也许必须用漫长的一生来期待。”话落,戚培文神情愉悦地笑着说:“可是今天它真的实现了,好真实,真实得让我以为那是一场美梦;虽然是如此的收场,但是我依然可以骄傲地对人说,我和我爱人也曾经有一场婚礼。” “对不起。”奈德更将他紧拥,满心愧歉地说出此刻唯一能说出的话。 一会,满室的咖啡香味和沸腾的声音让戚培文睁开眼睛,他想去关掉开关,无奈奈德却紧拥他不放。 “奈德,你先放手,咖啡快煮干了。” 奈德这才松手放开他,此时门夕卜传来杰森的呼唤声:“奈德、培文,你们还好吧?” 戚培文朝夕卜头回应一句:“我很好,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杰森进来看见奈德就站在戚培文的背后,一脸若有所思的神精,而戚培文却是神情愉快地招呼他。 杰森看了奈德一眼,也微笑地答:“好埃”这时,奈德突然上前在杰森耳边轻语:“我回去拿点东西,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我很快就回来。”语毕迅速往夕卜走。 杰森转头目送他离去,再回头看见戚培文一脸迷惘地看着自己,遂微笑说:“奈德说他要回家去拿点东西。” 戚培文明了地点头。“要不要加糖和奶精?” “加点奶精不加糖。” 戚培文将加了奶精的咖啡端给他,杰森道过谢浅啜一口:“这咖啡是奈德买的,对不对?” 戚培文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到他家,他所煮的咖啡味道和这个一模一样。”片刻,杰森又问:“你喜欢这种咖啡的味道吗?” 戚培文笑着摇头。“不知道,我不内行也不讲究,反正煮出来的咖啡味道都很香。” 杰森深深地看他一眼:“你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难怪奈德和你在一起会有幸福的满足感。” “是吗?” ************ 一个多钟头后,奈德从家里带来了一大堆的东西,包括美酒和一个小蛋糕,还有许多做菜的材料。 “这是要做什么?”杰森惊讶地问。 奈德看了戚培文一眼。“这本来都是为了今晚而准备的,结果”杰森和戚培文都明白他未说的话尾。 “我就来做一些拿手的好菜让你们饱餐一顿吧。”奈德拿出材料说。 “好,我也来帮忙。”杰森也卷起袖子说。 戚培文见状也靠上来说:“那我也”“你不必了。”奈德和杰森不等他说完立刻异口同声截住他的话。 “上次你也是兴匆匆地说要帮忙削马铃薯,结果不但削掉了薯皮,连你自己手上的皮也削下了一大块,你却浑然不觉得痛。”奈德目光严厉地看着他。 杰森也接口说:“更天才的是你竞然还说那是牛肉的血水,我真怀疑你手指上到底有没有感觉神经。” “我我”戚培文只是看着两人,无话可替自己的笨拙、迟顿辩解。 奈德拿来一瓶果汁放到他面前。“你只要坐在这边喝果汁,看我们表演就可以了。”他凑上唇在他唇上印个吻。 “你只要乖乖地坐在那儿等着吃就行了。”杰森也说。 戚培文只好依言乖乖地坐在餐桌边唱果汁,对两人皆有一手好厨艺羡慕不己。 晚上,杰森用过晚餐后很识相地告辞了,临出门前不忘回头叮咛好友:“你可不要太粗暴也不要太强求,要热情也不要忘记温柔。” “这还用你提醒吗?” 奈德送走好友返身回到厨房,戚培文正在流理台边满洗餐盘,奈德上前由背后抱住他,低头在耳衅轻问:“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大概知道吧。”戚培文将最后一个盘子擦干放好。 “你愿意吗?” 戚培文转首看着他片刻,唇边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轻回一字:“好。” 奈德凝视那如黑珍珠般的眼眸,眸中没有勉强与遐疑,只有掩不住的情意。奈德知道他是爱自己的,也愿意两人有更亲密的接触。 于是,奈德不再迟疑拥着他往房里走,进入房间他让戚培文坐在床边,关掉大灯只留下书桌的台灯。 突然间变得幽暗的房间似乎开始弥淡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戚培文注视着奈德的一举一动,心跳似乎加快了不少。 奈德拔开瓶塞,倒了杯美酒端了过来,深情款款地低视着他问:“要不要喝一口?” 戚培文仰视他片刻,点头答好就欲伸手接酒杯。 奈德微笑摇头,饮一口酒含在嘴里,轻揽他后颈低下头,四唇黏合将酒液缓缓地哺渡到他口中。 当辛辣温热的酒液通过咽.喉时,戚培文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不喜欢吗?”奈德轻舐着他唇上残留的酒渍。 戚培文只是摇头:“太烈了。”那酒液才刚下肚,胸口和两颊竟已产生了灼热感。 奈德一口喝光了杯中美酒,随手将酒杯放下,坐到他身边拥着他先来个缠绵的热吻,吻罢迅速脱掉半身的衣物,露出魁梧壮硕的体格。 那健壮结实的胸肌看得戚培文一阵脸红心跳,待看见奈德眸中似乎泛着自豪的笑意,忙抬手欲解衣扣。 “别急。”奈德抓住他的手,露出一抹性感惑人的笑容。 “这件事应该由我来代劳,不是吗?”话落,执起他的手轻轻吸吮着指头。 那柔软的唇与舌轻触指尖时,竟让他心口有种酥痒的感觉,很舒服也具十足的挑逗感,戚培文此刻心神俱己迷茫,双目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奈德。 奈德也凝眸看着他,一条手臂悄悄地绕过他后腰轻搂着,靠上去吻上他丰润的唇,更进一步将他轻放倒在床上,双唇下移吻着那微微滑动的喉结,慢慢地再往下滑向锁骨。 戚培文在他的挑逗下,闭上眼忍不住想呻吟却又强力抑止,但那闷在喉头里的呻吟声,听进奈德耳中比任何声音都具有催化作用,使得他更用心、更温柔地探索他的身体。 戚培文只是紧闭双眼,极力地想压抑呻吟和身体情欲的本能反应,但如此一来更是激得奈德体内热情澎湃。 当他褪尽两人身上的所有衣物时,注视着戚培文俊秀的容颜,柔声地说:“培文,来,睁开你的双眼看着我。” 戚培文仍是紧闭双眼,一会才微张开眼看他一眼又立刻闭上。“我的样子、反应都很奇怪吧。” “一点也不。”奈德轻抚着他柔黑的短发,轻语着:“你全身无一不美,是我见过最美丽、性感的身体,所以”语毕低头在唇上印个吻,笑说:“别害羞,睁开眼睹看着我。” 戚培文迟疑片刻才缀缓地睁开眼瞒注视着他。 奈德露出个满意的徽笑,然后极其温柔又十分热情地和培文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 “培文,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见怀思曼神父?” 奈德紧靠在他身边,己记不得他这是第几次提出这样的求婚词。 正在发e-mail的戚培文沉默了片刻,微笑淡然地说:“有必要这么急吗?” 这己经不知是第几次得到他如此模棱两可的答复,奈德只是无奈地看着他,最后忍不住问:“不然,你想怎么样?” 戚培文结束了电子邮件的作业,转首凝视他片刻又回头关闭电脑。“我觉得这样巳经很好了。” “你这是违心之论。”奈德索性转过他的椅子,使他面对自己。“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 戚培文面对他却不愿直视,默然片刻才说:“也许很快地我对你就不再具有吸引力了,就好比不管包装得如何漂亮、精致的糟果,糖果吃下后,包装纸只是垃圾,终究还是要丢掉的。” 奈德听了既感到生气也心疼。“我敢对你说,你对我的吸引力是永无止境的,因为我爱你,而你也不是糖果,更不是糖果纸,你应该对你自己更有信心才对。” 戚培文只是垂眸低视,不作任何的反应。 此刻,奈德明显地感受到他内心正矛盾、冲突着,遂微偏头轻启双唇,复上他那丰润淡朱色的唇,舌亦探进口中与他的舌交缠。 戚培文合上眼,放逐自己的心灵与思绪,陶醇在他缠绵温柔的热吻中。 不知过了多久,夕卜头突然响起了门铃声,这时戚培文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己仰躺在床上,胸前的衣扣被解开两颗,而奈德的双唇在胸前游移着。 “奈德,夕卜面好像有人在按门铃。” “别理他,一定是推销员来卖东西。”奈德仍专心地挑逗爱人的身体,想撩动他深蕴体内的爱欲。 戚培文本能地将视线移向房门,下意识想去应门,但奈德似乎还想继续下去,不想离开他的身体。 稍停片刻,门铃声大作又急又响。 “奈德,你先起来,我去看看是谁。”戚培文说完将奈德推离,扣好衣扣下床去应门。 “可恶。”奈德低咒一声,握拳在床上捶了一记,只要再解开两颗扣子、扯开皮带就可以好好爱他一回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冒出个捣蛋的家伏。 此时,夕卜头传来一个温柔甜美的女嗓音,奈德闻声几乎是反射性的动作,立刻从床上跳下,毫不犹豫地往夕卜走。 小客厅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一脸甜美温柔的笑容,手里抱着一本杂志,穿着十分淑女端庄。 “这位是房东高曼太太的女儿贝琪,这位是我的朋友奈德。”戚培文热心地替两人介绍。 朋友?为什么不说是未婚情人呢?奈德着着戚培文暗忖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贝琪看了英挺高大的奈德一眼,她还是对黑发、黄皮肤的东方帅哥较有兴趣。“妈妈说你是哥大的学生也是室内设计师,我从以前就很向往当哥大的孛生,对室内设计也有兴趣,另夕卜我也即将有属于自己的房间,所以想向你请教如何布置规画房间。” “好啊,请坐。”戚培文请她坐下,回头对奈德说:“可不可帮我去倒杯果汁来?” 奈德看了贝琪一眼,转身朝厨房走去。 戚培文也在她身边坐下,贝琪立刻翻开杂志,和他讨论理想中房间的布置。 一会,奈德端来果汁,看见两人的头几乎凑在一块,不由得妒意立生,重重地将果汁放到她面前,语气不悦地说:“请喝果汁。” “谢谢。”贝琪抬头看他一眼,发现奈德一脸酷寒的表情,弄不清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帅哥。 戚培文只是看他一眼,又继续和贝琪讨论。 奈德看两人说着说着,贝琪整个娇躯几乎快要贴黏在戚培文身上。原来这个女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请教”当幌子,目的是想接近戚培文,偏偏爱人又迟顿得不得了,只顾讲解她所提的疑问。最后奈德忍不住叫唤一声:“培文。” 正在交谈的两人皆被吓了一下,戚培文抬起头看着他:“什么事?” 奈德上前一把将他从贝琪身边拉开。“我听见电脑发出哗哗的声音,我们进去瞧瞧是怎么了。”不等爱人有所反应,便拉着他往房间里走,进入后顺手关上门。 “电脑早就关掉了,怎么可能还会发出声音。”戚培文莫名其妙地说。 奈德突然转过身,二话不说先对他来个拥吻,吻毕看着爱人说:“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其实是对你有兴趣。” “那又如何,我对她并没有感觉呀。”戚培文挣开他的拥抱。有个陌生的第三者在屋里,心里不自觉地产生顾虑。 “可是我嫉妒呀。”奈德毫不隐瞒地说。 “我又没做什么,有什么好嫉妒的。”戚培文投给他一个无聊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就算你们没做什么,我还是嫉妒呀。奈德在心中呐喊着。 当他走出房间时,却正巧看见戚培文穿上夕卜套,似乎要和贝琪一起出门的祥子,他慌得急忙上前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高曼家帮贝琪看看房间。”戚培文答。 奈德投给贝琪一个凌厉的眼神。“我和你一起去。” 戚培文无奈地暗叹一口气。“随便你。” 贝琪听说奈德也要同行不觉秀眉微皱。这个人怎么像牛轧糖一样难缠,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这个英俊斯文的东方帅哥到她家去,想假藉看房间为由,顺便表达情意的,结果这个男人还要跟去碍事。 奈德怎会猜不出这个小女孩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绝不容许任何人动他爱人的歪脑筋,哪怕只是拉个手、说说话都不行。 *************** 周日清晨,奈德犹在半梦半醒间被东西落地的声音所惊醒,当他发现昨晚拥在怀中的爱人已杳,立刻翻身爬起。 戚培文捡起掉在地上的笔,看见奈德起床,露出歉然的微笑。“把你吵醒了吗?对不起。” 奈德见他穿戴整齐似乎正要出门,不禁问:“星期天的,你要去哪?” 戚培文将桌上的东西放进提包里,转身走至床边。 “我约了客户谈工作,早、中、晚各约了一个,大概要晚饭后才回来。”语毕低头在他唇上印个吻。“晚上见,拜拜。” 晚餐后才回来?奈德目送他离开房间,无限失望地让自己往后倒,仰躺在床上看着花板。 自从两人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后,他几乎天天在这里过夜,但日子并不如预想中甜蜜,因为戚培文几乎天天熬夜赶绘图、写报告,这实在影响两人的性爱品质。他总是求欢三次被拒两次,有时候戚培文虽然答应了,但在还役结束之前他就已睡着了,更夸张的一次,他前戏都还没结束,他就己呼呼大睡,让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奈德当然知道也能谅解,爱人工作、课业两头忙的结果是精神、体力都透支了,当然就没亦法和他好好地做爱做的事。 思忖良久,奈德梳洗过后准备打道回家,反正爱人要晚餐过后才回来,他也晚上再过来吧。 当他将车子驶进家中的车库时,发现老妈米兰达.莱昂斯的车子也停在里面,心里猜想她大概己结束旅行回来了。 奈德开门走进客厅,米兰边刚好端着一壶现榨果菜汁由饭厅出来,看见睽别已久的儿子劈头就问:“我以为你失踪了。屋子好像好久没人住了,你不在家都住哪?” “我都在爱人那里过夜居多,偶尔也回来住个一、两晚。”奈德走进饭厅取来一个杯子,享用老妈亲手做的果菜汁。 米兰达在真皮沙发坐下,看着儿子劝道:“你可别过度放纵性欲。” “我放纵性欲?”奈德露出一抹苦笑。“我根本是在他那里学习如何禁欲在紧急时刻踩煞车,以及如何运用想像空间满足心灵的情欲。”他将自己性爱时进退维谷的情形述说一次。 米兰达听了差点笑弯了腰,亦对儿子的东方情人感兴趣,笑罢不由得打趣说:“依我看啊,也许是你不行了,所以他才会感到无趣而睡着了。” 奈德睨了老妈一眼。最近他心底有个隐忧,虽然他只虚长戚培文六岁,严格说起来己趋中年,而戚培文的东方人体质和天生一张娃娃脸,可预想即使到了三、四十岁,依然是年轻貌美、风采迷人,所以他现在就己开始担心爱人有一天会嫌他太老而移情别恋。 米兰达见儿子突然不发一语,神色不定,大概也猜得出他在想些什么。“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结婚?” “你以为我没有吗?我们都己经走进礼堂,只差没有许下承诺、交换戒指而已。”奈德想起此事不禁心里有气。 “都是爱伦那个女人突然跑来搅局,才使得婚礼紧急叫停,我现在真后悔当时没有宰了她。” 米兰达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干嘛这么激动,你们再进一次礼堂不就得了。” “有这么筒单就好。”奈德万分无奈地说:“我都记不得向他求婚几次了,可是他就是不点头答应。” “你不爱他?”米兰达突然这么说。 “胡说。”奈德语带激动地说:“我爱他胜过任何人。” 米兰达又问:“他不爱你?还是另有情人?” “他是爱我的,虽然他从不用嘴巴说,而我是他的唯一。”奈德想起戚培文的专情,唇边不觉漾起一抹甜蜜满足的笑容。 米兰达着着儿子思忖片刻。“既然你爱他,他也爱你,为什么他不答应你的求婚?” “我也不知道。奈德敛去唇边的笑意,叹一口气说:“如果我知道是什么原因的话,用得着这么苦恼吗?” 禾兰达沉思好一会说:“我想是你的爱有缺陷,无法达到他理想中的稳定和安全。” 奈德几乎是接着老妈的话尾反驳:“我的爱有缺陷? 我无法给他安全感?那为什么当初他还愿意和我走进礼堂?” “也许他当初有其它的原因,才会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决定。”米兰达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告诉儿子。“人们通常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去爱对方,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需要、能接受这样的宠爱。这就好比超市架土的展售物品,他所需要的你不补货,他不需要的你拼命堆放。你身为一个经营管理者,你应该知道他下一步大概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吧。” “知道,我当然知道。”奈德经由老妈的提醒才恍然大悟,如果任由两人的感情如此发展下去,恐怕是不会有结果的。 米兰达边喝果汁边着着神情苦恼的儿子。现在儿子会有如此的表现,正说明了他非常在乎他的爱人。 这时,奈德突然说:“好,我去问他,他希望我怎么爱他。” 他才说完,米兰达立刻又丢来一个问题:“如果他不想说呢?” 奈德闻言楞了好半晌,转首问:“那是什么样的情况?” 米兰达微笑答:“可能不是很好的情况,这表示他对你没信心,因为不管说还是不说,答案部一样,那就是'你做不到”“我做不到”奈德无意识地放下杯子,双手交握抵住下巴陷入沉思。到底有什么事是它做不到的?依戚培文的个性来推测,一定不会是物质方面的,难道是他觉得自己不够爱他? ************ 当晚—— 奈德拥着戚培文欲甜蜜入眠之际,问:“培文,你一直不肯答应和我再进礼堂接受大家的祝福,是不是因为对我还另有要求?告诉我没关系。” “我”戚培文张口欲言,却在说出个我字后,迅速地移开视线,伏首于他胸前。“我没想过什么另外的要求。 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忙,结婚的事等学校放假再来谈,好不好?” 奈德自然明白这是他的推托之辞,只是无奈地轻抚他的发。还真让老妈给料中了,他老早就认定自己一定做不到他的要求,所以说与不说并无太大的差别。 奈德一阵思索后才发现他己在怀里沉沉睡去。他拉高被子,低头在他发上印个吻,亦闭上眼沉入梦乡。 *********** 在广场上的喷水池边伫立着不少人,有成双的情侣、有在此聚首的朋友,以及相约等待对方的人。 “别哭了,他也许只是说说气话而已。”奈德安慰着伏在肩上抽泣的梅莉。 “我是舍不得无辜的孩子,奈德,我不想拿掉孩子,他是无辜的埃”梅莉抱着昔日情人兼好友哭诉着。 奈德只是拍拍她纤细的肩膀,用最温柔理性的语气说:“你的想法是对的,孩子是无辜的,千万别拿孩子作筹码。孩子是上帝送给善良人们的天使,我也喜欢孩子。” “真的吗?”梅莉抬起头,满面泪痕的仰视着他。既然连讨厌小孩出了名的好友都这么说,那表示孩子真的很无辜。 “真的。”奈德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露出迷人的笑容。 “谢谢你,奈德。”梅莉高兴得在他颊上印个香吻。 奈德真拿法兰克和梅莉这对欢喜冤家没办法。每次两人吵架,他总是得扮演法兰克的垃圾桶听他倾诉,又必须当梅莉的闺中密友安慰她。他暗叹一口气,微笑着说:“走,我送你回去。” 此时,两人的身后伫立着一个人一面向喷水池的戚培文,看着地上那相叠的影子,心脏突然一阵绞痛,脑中有个意念想看那女子究竞是谁,但他却强迫自己不要冲动。 他目送奈德拥着一位身材高挑、蓄着一头褐金发色的长发女子离去。 两人渐行渐远,他收回视线时却看见地上有个皮夹。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奈德的皮夹,不假思索便捡起它。他不知该交给警察,还是带回去再交给他,不过,今晚他也许不会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戚培文听见这问话吓了一大跳,猛地抬头竟发现奈德就在面前,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禁慌乱地解释着:“我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奈德和梅莉走了数十公尺远就发现皮夹掉了,他忙回头寻找却发现那个捡拾皮夹的人竞是戚培文。 “约了谁见面?”奈德直视着他问:“是客户吗?” “对对呀。”戚培文在他的直视下不禁微感心虚。 “你在这等多久了?” “有有一会了。” 一会?奈德想起梅莉抱着他哭诉的事。该不会刚好被他瞧个正着吧?不禁急声追问:“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不没有”戚培文本能地后退一步。“我什么也没看见。” 奈德见他露出惊慌的神色,更加不信他什么也没看见,上前一步拉住他的右上臂,不觉焦急地问:“说,你到底看见、听见了什么?” 戚培文见他己发怒,惧意更加深三分,只是摇着头。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皮夹还你。”语毕将手中的皮夹交到他手上,硬挤出个疆硬的笑容。“我等的人已经来了,我先走一步。”他转身快步离去。 奈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皮夹。记得他捡起皮夹并没有翻开看,怎么会知道皮夹是他的?为什么他离去时的神色如此仓惶呢?.“咦?你也要一起去看展览吗?”杰森看见余德也出现在这里颇感意夕卜,语毕转头四望。“培文还没到吗?” 奈德闻言一楞,接着急声问:“和培文约在这见面的人是你?” “对埃”杰森点头。“我们约好要一起去看个小展览,说好七点在这里见面的。” “七点?”奈德闻言便知大事不妙,不由得发怒。“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怎么可能?”杰森忙抬手看手表,指针才指着六点五十五分。“你看,还没七点呀。” 奈德气得指向对街的大钟。“你自己看。” 只见大钟上指着七点三十五分,这看得杰森大惊失色,忙再看亲德的表,然后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大概是电池没电,所以走慢了。” 奈德想到戚培文已在这里等了半个钟头,偏偏又好死不死地站在自己的左近,自己却又浑然不觉,气得抓起杰森的领子。“你为什么要迟到?” 杰森被他揪得几乎喘不过气。“喂,做什么,放开我,我也不是故意要迟到。” “浑帐。”柰德松手放开他,气急败坏地骂:“你让培文对我产生了误会。” 杰森闻言也愣了,急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奈德将梅莉和掉皮夹的事详述一遍。 杰森听完突然问:“你刚才就用这种口气问培文?” “怎么了吗?”奈德不知好友为何这么问。 杰森只是看着他说:“颇有恶人先告状的感觉,我想培文是被你吓跑了。” “怎么可能,我”柰德想起爱人刚才仓卒离去的情形,顿时大感慌乱。“我只是袒心他误会我和海莉,所以不知不觉就”杰森此时又说:“你知道吗?被培文看见你和女人在一起,这可能不是第一次了。” 柰德转看着他,惊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上次聚餐时和苏珊以及一堆女孩子笑闹,还有你和伊英琳见面的时候,培文就在你身边不超过十公尺的范围内。”杰森语出惊人地说。 奈德吓了一大跳,本能地问:“他跟踪我?” “应该不是,因为没多久他就和一个陌生人相偕离开了,我猜他是和客户约定碰头,不过我想他大概也看见了你,以及围在你身旁的众多女子。” “可恶。”奈德心里怒气又生,伸臂又扯住杰森的领口。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提醒我?”, 杰森回视他,语气严肃地说:“你要心里真有他的话,还需要人家时时提醒你吗?你口口声声说爱他,表现出来的行为却是散漫、不知节制,你这样的爱情怎能让人相信有儿分真实?别因为培文有个男人的躯壳,就忽略了他可能有颗比谁都还脆弱的心。” “你”奈德满心懊恼地松手,看着戚培文离去的方向又回头望一眼,最后他央定去向爱人解释清楚。 杰森目送他离去,正当他打算找家表店换个电池之际“杰森,你怎么会在这里,奈德呢?”梅莉一直等不到回头找皮夹的奈德,也只好回来瞧瞧。 “柰德突然有急事先离开了,这样吧,我送你回去,不过”杰森手臂轻搭她肩上。“你得先陪我去表店换电池。” “好埃” 第九章 奈德心急如焚地驾车来到戚培文的住处,屋夕卜停着他的车子,屋里却是漆黑一片,只有房间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余德下车思忖片刻,从口袋拿出法宝开锁,才发现门被上了第二道锁。 此时,奈德心里更急了,以前他从不上第二道锁的。 他急忙绕过屋子来到房间的窗夕卜,边敲窗边呼喊:“培文! 起来帮我开个门,我知道你还没睡,我有事要向你解释清楚,培文。” 奈德在窗夕卜足足叫了五分钟之久,每多叫唤一次,他的一颗心就往下沉一分。 突然,窗内的帘后出现了个人影,是戚培文的声音:“奈德,今晚我不用写报告,也没有安排工作,所以我想好好地休息,可不可以不要来打扰我。” “不可以。”柰德在窗夕卜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你误会了我和梅莉的事,也知道你生气了。如果你不让我进去向你解释误会,今晚我就在门夕卜等你一夜。” 窗内的戚培文沉默了好一会。“好吧,我替你开门。” 奈德总算松了一口气,立刻绕回前面的大门,只见大门己敞开却不见戚培文在门内迎接,令他霎时大感不妙。 他进屋顺手关门上锁,走进房间才发现戚培文已坐在床上。 奈德正想打开房内大灯之际,却被他出声阻止:“不要开灯,我想睡觉了。” 柰德只好走至床边坐下,昏暗灯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培文,你听我说,梅莉她只是”“你的朋友吧,既然只是个误会,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是吗?”戚培文语气冷淡而平缓。 奈德被他堵得无话可说,由他冷淡的语气明白爱人其实对自己相当不满。“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事实就是这样,梅莉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一句“只是朋友而己”令戚培文觉得胸口郁闷难受,低着头放缓呼吸,极力压抑邑郁之气。 奈德见他不发一语,明知事情不如表面般平静,却也不知该如何平息他的怨气,只好舒臂揽过他,低头欲吻上他的唇,试图以深情化解他的怨。 哪知,戚培文却一把椎开他,冲口而出:“不要碰我,我讨厌你身上的女人香水味。” 奈德愣住了,片刻才恍悟自己可能沾染了梅莉身上的香水味,只得歉然地说:“对不起,我去冲个澡好了。”他起身打开衣柜,取出换洗衣物离开房间。 戚培文待他离开后,忍不住握拳击向被面,拉上被子将整个人都蒙祝奈德冲过澡走进厨房,打开冰籍倒杯果汁啜饮。事情会变成这佯他知道自己该负绝大部分的责任,戚培文不吵不闹己经够宽容了。 他喝完果汁回到房间,顺手打开大灯才发现戚培文己睡下。他静静地走至床边,俯视蒙头而睡的他。担心他蒙着被子呼吸不顺畅,伸手想拉下被子时却元意中摸到一片懦湿。 他哭了。奈德缩回手闭上眼睛数秒,深吸一口气才又慢慢地拉开被子,轻轻地扳过他身子,果然不出所料,棉被已哭湿了一大片。 奈德凝视他俊秀的容颜,泪痕犹存的眼角,一种心疼的痛楚攫住了他的思维,不禁喃喃道:“培文,对不起,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你伤心落泪,以后我不会再伤你的心了,我保证。” ***************** 露天咖啡座 “你这么油嘴滑舌的,不知有多少女孩和男孩上了你的当,你这样的男人还真是罪恶呢。” 削着一头短薄俏丽发型的伊芙琳,身着宝蓝色剪裁合身的洋装,上搭一件白色小夕卜套,有着上班簇的精练气质。 “那你自己呢?还不是从男人那里把生意骗到手,就派男性部属去应付那些好色男人。”奈德毫不客气地把这个是合作伙伴也是红粉知己的好友给调侃回去。 反正也笑闹、鬼扯惯了,伊芙琳秋波微转,抛给他一个勾魂的媚眼。“既然我们两个都这么坏,不如凑合结婚算了,你觉得如何?” 奈德也露出个微带邪意的笑容。“好啊,婚后我们就来制造成打的小恶魔,你说好不好埃”“oh,mygod,成打的小恶魔?你想害死我啊,快乐的事你独享,痛苦的事才留给我埃”伊英琳给他一个白眼,端起咖啡浅啜一口。 茶德露出个邪气十足的迷人笑容,靠上去在她颊上轻啄一口,轻语细喃地说:“快乐的事也不是只有我独享而已。” 伊芙琳转眸睨他一跟,轻声冷哼。“少来这套,谁不知道女人的身体对你而言只是单纯的发泄,你肯用心去对待的还是你爱的男人。” “oh,正中要害,一箭毙命。”余德故意装出一副痛苦的祥子。 “少在那儿装摸作样了。”伊英琳将他推离身边,浅啜一口咖啡。“前阵子听说你和你的异国情人结婚了,不过好像也没结成,据说是爱伦跑去捣蛋。老早就告诉你,别惹那种占有欲和享乐欲都强的女人,你就不信。” “我以为我很行,可以狠轻松的把她搞定,哪知我跟其他的蠢男人其实没两粹,自信过度马失前蹄,跌得鼻青脸肿。”柰德叹一口气,端起咖啡啜饮。 此时,伊芙琳一脸谅奇地看着他。“你好像改变了不少,不但稳重多了,连个性也变得比以前柔软,你一向是那种嘴巴不认输的人,到底是谁让你有这种改变的?” “是我的爱人吧。”奈德有感面发地说:“他是个内心、情感都纤细的人,就像一朵在寒冬中绽放的小花朵,虽然坚强、孤挺却也脆弱;错过了它的绽放时机,你就再也看不到它的美丽,更遍论拥有他了。” 伊芙琳点头,端起咖啡啜饮一口。“找个钒会把你的东方情人介绍给大家认识吧,我们都很好奇他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把你这个花心大少变成痴情汉?他是不是长得很迷人呢?” 奈德唇边漾起一抹甜蜜的笑意。“他当然是最迷人的。” 伊芙琳见他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不禁抿嘴一笑,眼波流转中不经意与隔座一位男孩对视了一眼。 隔座男孩桌上摊开一本书,是个黑发黄皮肤的东方男孩,一张俊秀的娃娃脸看起来年龄不大,但神韵气质中却有着超越夕卜表年龄的沉稳内敛。 伊芙琳只觉得对面的男孩虽称不上俊逸绝伦,却予人干净纯洁的感觉,相当符合奈德的理想,不禁半开玩笑地说:“对面有个你喜欢的天使男孩。” “是吗。”奈德漫不经心地问,然后将视线投向对面。 哪知不看则已,细看之后差点打翻手中的咖啡,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奈德,你完蛋了。 戚墙文只是与他对望一眼。他本是没课到这儿偷个闲,没想到却亲眼目睹情人偕同女子在这儿打情骂俏。他气得合上书本放入提包中,迅速离座而去。 虽然自始至终爱人的表情都很平静,但与自己对视的那一眼中,黑瞧里有掩不住的哀怨,余德只是疆直地坐着,呆呆地目送他离去,口中低哺着:“这下完了,我死定了,他绝对不会再原谅我了。” “怎么了?”伊芙琳冰雪聪明,很快就猜到了大概。“刚才那个东方男孩是你的异国情人?” 奈德木然地点点头。三天前他才暗自发誓绝不再让他伤心,岂料言犹在耳就发生了这件事,只能喃喃自语:“我真的完了,完了。” 伊芙琳眼见戚培文的身影已消失在路口处,急得推他一把。“完了,还不赶快去追他解释误会,坐在这里做什么。” 奈德这才回神,转首看着她说:“可是你”“对你而言他比较重要,还不快去追。”伊芙琳再推他一把。 奈德这才起身快步去追戚培文。伊英琳望着他背影,希望两人的误会能冰释。 ****************** 奈德在街头追不到戚培文,直觉的反应就是回他的住处等他,因为上次的经验,他猜想他会回到住处。 当奈德将车子开回戚培文的小屋前,却看不到他的车子。坐在驾驶座上的奈德只好假想,他可能多绕点路或是车速较慢还没到家。几经思量将车子开到屋后,免得他一回来看见他的车子又调头离去。 奈德走进屋里顺手将大门关上,坐上沙发重叹一口气,心情相当沉重,他有预感今天一定不会像上次那佯就算了。 经过十余分钟,奈德愈等愈感到心烦,忍不住就在屋里边跺步边抽烟,排遣等待与不安。当他按熄香烟想再点烟时,这才发现一包姻不知何时己抽完了,再看看时间竟巳过了两个钟头。 奈德开始心慌了,开门往夕卜探,依然不见戚培文的踪影,而天色也渐渐暗了。他究竟上哪去了?在这异国它乡,他没有要好的朋友、熟识的亲人,孤单的一个人究竟会跑到哪里去? 奈德只要想起他那哀怨的眼神、心里就愧恨交加。万一他发生了什么意夕卜,或是奈德不敢再往下想,他冲出屋夕卜发动车子。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赶快找到爱人。 当他经过社区的小公园时,无意问瞄见旁边停了一辆与戚培文的车子十分酷似的汽车,他不假思索就掉头过去。一看车牌果然是他的,细看之下车内并没有人。 奈德下车绕行车子一圈,见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研判戚培文应该就在小公园内的某处,于是他立刻跑进小公园四处寻找爱人的踪迹。 奈德绕跑公园一圈都不见半个人影,心情又慌又急,只好深吸一口气抑住慌乱的情绪,转首看看戚培文的车子,打算再找一次。这次要仔细的寻找,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可忽略。 未久,他远远看见矮树丛后似乎有个背包隐露。当奈德走近就看见戚培文坐在地上,整个身躯倚在树丛上,若不细看肯定没人会发现矮树丛里有人。 呆滞的眼神、通红的双眼,以及胸前泪湿了一大片,不知他己在这里哭多久了。 奈德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抬手轻抚他苍白的颊侧,心口绞痛一阵又一阵,却只能轻哇一句:“培文,对不起。” 戚培文只是直视前方,抑下住的泪水由眼角滥出,沿双颊汩汩而下,双唇微动轻喃着:“每次看乱你和女人在一起,我都好嫉妒、好嫉妒,我也知道愈是在乎就会失去愈多。我真的好怕失去你,所以我只能强迫自己做到不在乎,可是每次都觉得心脏好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为什么你要让我亲眼目睹?为什么你连一点自欺欺人的余地都不留给我?难道我只是你们闲极无聊时的玩物吗?我只是男人的玩物吗?我一度以为我会得到永恒,哪知永恒就像天边遥远的一颗星,看似真实美丽却是遥不可及,原来这只是一场幻梦,全是假的假的。” 他的一字一句皆控诉着自己的口是心非、用情不专,奈德心疼,愧疚齐涌心头,将他轻拥人怀,无限怜惜地说:“对不起,我一直当你是我的未婚情人,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罔顾你的感受而做出伤害你的事,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原谅我好吗?” 戚培文伏在他胸前,止不住的泪水仍下停地淌着。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奈德。” “好,不论任何事我都答应你。”奈德毫不犹豫满口答应。 “用你的手亲自杀了我,在你对我还有爱的现在,我想死在你怀里,我想在那一瞬间保有你永恒的爱,带着你的爱幸福地离开这个世界。”戚培文说完,唇边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合上双眼细语着:“奈德,你答应我的。” 奈德整个人都呆了,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佯的要求。别说自己对他的爱正与日俱增中,就算两人分手了,他也不会做这种事的。难道自己真的令他痛苦、绝望到如此的地步吗? 他是那么专心一意地爱自己,而自己却是伤他如此深。 “不,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奈德说完片刻见他没反应,这才发现他已昏厥在怀中,着着他泪痕纵横的俊秀脸庞,一阵鼻酸亦感眼眶湿润,更将他紧拥在怀。 **************** 翌日清晨,戚培文醒来发现正睡在自己的床上,身旁的枕头上有张纸条,上头写着:培文,请你给我三天的时间,届时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还有,千万别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否则我绝不会独活的。 奈德留 戚培文看着短笺百思不得其解。奈德留下这张没头没尾、还语带威胁的字条要做什么?真是奇怪。不过,既然说三天后要给他交代,到时候再着着他要交代什么。 **************** 奈德斜躺在沙发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茫然无神地看着前方。 米兰达从饭厅里出来看见儿子一副失魂样,不禁叹一口气。“这么想他就去看他呀。” 奈德有气无力地答:“不行,三天的时间还没到,我不能去看他。” 米兰达睨他一眼。“那也把自己弄得整齐一点,你己经两天没换衣服、没梳头、没刮胡子了,邋遏得像个流浪汉。” 奈德仍是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哪有这个心思去理这个,反正培文又看不见。今天碰到依尔马,他还问我公司是不是倒闭了,问我需不需要办失业救济?” 米兰达闻言,忍不住抱腰哈哈大笑,擦去眼角的泪水,笑骂:“可见你的祥子说有多糟就有多糟,堂堂一个建筑设计公司的总裁被当成了失业流浪汉。”语气一转,建议道:“这两天你好像都没睡,不如去睡个觉,明天很快就到来了。” 奈德摇头。“不行,我不想睡也不敢睡。” “为什么。” “因为我会作恶梦,梦见失去了他。”奈德想起前晚才刚合眼入眠,就梦见戚培文泪水盈眶,举枪抵着太阳穴,唇边含笑扣下扳机,吓得他马上谅醒,冒出一身冷汗,自此再也不敢合眼入眠。“唉,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相思比什么都苦的滋味。”奈德唉声叹气地说。 米兰达只是含笑看着儿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只喝白开水,怎么会有精神上班?” “副总裁凯瑟琳说我在办公室一直喃喃自语,活像个神精失常的人,她叫我暂时不要去公司,等我恢复正常再去,免得造成员工的恐慌。” 米兰达闻言差点失笑。她可以明白凯瑟琳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儿子实在失常得太严重了。她从他手中拿来那张快被捏烂的照片,照片里的东方人应该就是儿子的爱人戚培文,一个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的孩子。 奈德缓缓地转动眼眸,伸长手臂有气无力地说:“老妈,照片还我。” 本兰达将照片还他,奈德接回照片迫不及待便将它按在胸日上,口中喃喃道:“培文,我爱你,我好想你,你现在过得好吗?我知道过去都是我不对,从今以后”米兰达见状只是摇摇头,掌过夕卜套起身往夕卜走。“我回去了。”她和一个朋友住在隔壁的小社区,不跟儿子一起祝************这日清晨,戚培文从睡梦中醒来,就发现身上横着一条不属于自己的手臂,翻身乍见被窝里睡着一个形貌邋遢的流浪汉,差点谅呼出声。待看清楚是奈德时,不解他为何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奈德、奈德,醒醒呀。” 奈德睁开双眼看见爱人就在眼前,什么都不想就将他拥进怀里低头狂吻,想从爱人身上得到这三天以来相思之苦的慰藉。 戚培文被他脸颊上多日未刮的胡碴孔得微感刺痛,更被狂吻得几乎窒息,本能地挣开他的拥抱。 戚培文喘几口气顺了顺呼吸,看着他双鬓、下巴胡须森森一片,原是卷曲的头发纠结成团,双眼满布血丝,一副潦倒落魄的模祥。 “奈德,你怎么会这祥,是不是公司事业不太顺利?”戚培文抬手帮他拨理凌乱的头发。 奈德掬捧他双颊,情深地凝视着他的黑眸。“培文,在我的生命中不,说生命太遥远、太不实际了,在我的生活中,己缺不了你了,这三天以来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念着你,答应我,培文,不耍离开我。” 戚培文亦凝眸注视着他,却默然不语。 奈德不禁感到焦忧,急声说:“我向你保证,今生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别人了。”话落停顿片刻,神情转为肃然。 “我已明白你为何一直拒绝我的求婚,以及你那天没说出口的要求。你对我的最终要求是'我要你只爱我一个人'是不是?” 戚培文愣了愣,垂下视线。“我知道这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总感觉太自私、太贪求了,所以我”“不,你的要求不自私也不贪求,真正自私的人是我,是我爱你不够专心,原谅我好吗?”奈德诚挚无比地看着爱人,等待他的回答。 戚培文抬眸看见他眸中有着深切的期盼,遂点头。 奈德见他肯原谅自己,高兴得像什么似的。,戚培文这时拿出三天前他所留的短笺,开口问:“奈德,你留这张字条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后面的部分,可以稍做解释吗。” 奈德闻言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才问:“那天在小公园里的事,你都忘了吗?” 戚培文只是露出个腼腆的笑容。“那天我很生气地离开露天咖啡座,回来途中买了一小瓶酒想藉酒浇愁,在小公园里喝了几口闷酒之后,想到你老是和女人在一起,就愈想愈生气,最后一发狠就把整瓶酒喝光。那时候突然觉得好孤单、好委屈,酒气一上来眼泪就一直掉,我怕被别人看见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哭。我记不得哭了多久,也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醒来就发现我己经睡在床上了。” 奈德不禁露出不信的眼神。“你是说你已忘了那天对我说过的话?” 戚培文垂下头小声地说:“我的酒品很差,喝醉了就会胡言乱语,所以你千万别把那些话当真。” 奈德注视他片刻,摇摇头。“不,我相信那是酒后哇真言。”语毕抬手轻抚他颊侧。“你忘记了无妨,我记得就好,而且还必须牢牢记住才行。” 戚培文见他神情认真无比,不禁开口说:“奈德,你真的不必把那些话当真。” 奈德不等他说完,靠上来以唇封住他的口。 两人四唇黏合缠绵好一会才分开,奈德仍依恋不舍地不停在他的脸印上无数细碎的吻。“培文,答应我,我们一起去见怀思曼神父吧。” 戚培文侧过脸闪避他的唇,片刻才回眸注视着他,黑眸中有着掩不住的凄惘,轻语:“我不能答应你,因为你喜欢小孩,而我是个男人无法”奈德不等他说完,脸上微现怒意,截口问:“谁告诉你我喜欢小孩的?” 戚培文愣愣地答:“就是上次婚礼上说怀了你孩子的那个女孩。” “浑蛋爱伦!”奈德气得咒骂一句,接着便双手按在戚培文的双肩上,十分认真地说:“事实上我最讨厌小孩,若不相信你可以去问杰森他们,只要和我有几分交情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他们是人间的小恶魔,只会哭、只会闹,把鼻涕、口水通通沾在你身上,大便乱拉、小便乱洒,一切、一切都是为了要把你搞疯,然后他们就在一旁大声嘲笑,他们是恶魔,他们不是人。” 戚培文见他愈说愈激动,似乎有歇斯底里的趋势,不禁微感慌乱地安抚他的情绪。“奈德、奈德,你冷静点,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全都是这个样子,夕卜表像个温馨讨喜的小天使,但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奈德接着就说出小时侯父母离异后,他跟着父亲、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妹一起生活,后来因父亲经商失败经济拮据,弟妹一哭闹继母就将气出在他身上,毫无理由地打骂,使得他足足当了两年的受虐儿才回到生母身边,重新获得亲情的滋润。 听了他的自述后,戚培文终于知道他为何讨厌小孩了。 “所以不管我是和异性或同性结婚,我唯一的原则就是不要小孩。”奈德十分坚决地说,接着放缓语气:“不过,将来如果你想要小孩,我想我们就去领养孩子,你说好不好?现在可以答应我的求婚吗?” 戚培文没有再迟疑便点头答应。 奈德高兴得拥他入怀。“等你考完期末考,学校一放假我们就举行婚礼。” ************* 这天婚礼举行之前,米兰达边帮戚培文整理领结,边叮咛:“培文啊,妈妈告诉你,根据我们菜昂斯家族的特别风俗,等会怀思曼神父问你愿不愿意和奈德扶持相爱一辈子时,你一定要回答“我不愿意”懂吗。” 戚培文只是愣楞地看着她。真的有这么奇怪的家族风俗吗? 一旁的奈德立刻冲上前,一把将戚培文拉到身边,气急败坏地骂道:“不良老妈,你胡说些什么!”又转身焦急地说:“培文,你别听她的,根本没有这回事。”话落,轻拥着他往前走。 “培文,别忘了,要说‘我不愿意,喔。”米兰达在两人身后高喊着。 奈德回头狠瞪老妈一眼,口中无声地咒骂着,一旁前来观礼的宾客见状忍不住露齿而笑。 米兰达含笑地看着儿子奈德和未来的儿子戚培文。 在这之前儿子曾带他回家见过她,当时在奈德的怂恿下,戚培文羞涩腼腆地喊她一声妈妈,那微带甜腻的语调和嗓音,听得她心花怒放,当场给这个未来的儿子一个热吻,却引得儿子大吃干醋,几乎当场和她翻脸。 这时,杰森偕同未婚妻爱莉丝走了过来,将一大把鲜花递给戚培文。“等一下如果再有女人跑来指认奈德就是她肚子里小孩的父亲,别客气,把花束用力砸在他脸上。” 语毕看看花束又说:“也许该放几颗刺球仙人掌,这祥砸起来才更有效果。” 他话才落,旁边立刻响起几声女子的轻笑声。 “可恶的杰森,你欠揍是不是?”奈德怒目相向,接着神情一变,十分温柔地对爱人说:“培文,我保证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回眸怒视好友一眼,押着爱人朝教堂中央走去。 爱莉丝含笑睨了未婚夫一眼,笑骂:“我看奈德已经够紧张了,你还这么捉弄他,搞得他神经分兮的。” 杰森一脸皮皮的笑容。“现在不整他更待何时呢。” 当所有的宾客入席完毕,一对新人就定位之后,结婚仪式正式开始,怀思曼神父站在天主前,对两人诵读誓约:“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用温柔去包围他绝对不离开他的身边,用生命守护他不成为他的负担,绝不会背叛他成为他需要的人,给他所有的幸福一辈子都会爱他。” 怀思曼神父语毕,停顿片刻,看着奈德问:“你愿意终生信守此誓言吗?” 奈德转首,深情地注视着戚培文。“我愿意。” 怀思曼神父转眸看着戚培文问:“你也愿意吗?” 戚培文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花束。他没有信心将来能完全做到誓言的全部。 奈德一颗心倏地往下沉,脸色也迅速变得苍白,额头更在这瞬间泌出细细的汗珠,心跳加快、呼吸顿感不顺畅。 他呆视戚培文,如果他真说出“不愿意”的活,自己极可能会当场暴毙、气绝身亡。 米兰达也看着戚培文。他该不会把她开玩笑的话当真,回答“我不愿意”吧? 杰森忍不住和爱莉丝交换一个眼神,面观礼来宾也忍不住转头互视,交换眼神,不过却没人发出任何的响声,个个屏息以待。 怀思曼神父看着戚培文,又看看额头的汗珠已如豆大般的奈德。现在的状况有点诡异。 戚培文还在自我质疑着是否有能力爱他一辈子时,一个不经意的抬眸,迎上了奈德那闪着炽烈爱火又挟着惊慌的棕眸,当下毫不犹豫地就答:“我愿意。” 一句“我愿意”仿如天籁之音,霎时扫除教堂内奇异的气氛,奈德更是忘情地拥抱爱侣热吻。 当典礼结束后,教堂的钟声响起,仿佛也为这对另类的新人献上祝福。 ********** 台湾 林芳贞手持听筒呆视着前方,即使电话的那头己切断了通讯,她的思绪仍是停留在一片紊乱中,久久理不出一个头绪。她无法相信也不敢想像,她那前往美国名校留学的二儿子在美国结婚了,而且是和一个男人结婚。 戚美华从母亲的手中拿过话筒放回原处。“妈,小文己经挂电话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阿文竞然是个同性恋者”林芳贞喃喃地念着,闭上眼瞎。“这教我怎么向你爸爸开口说。” 戚美华拥蕾母亲安慰着说:“妈,别担心,小文不是说他会亲自向爸爸解释的吗?” “不行埃”林芳贞十分忧心地说:“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脾气,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大发雷纛,和阿文断绝父子关系的。” 戚美华也不是不了解父亲的硬脾气,大弟培文夕卜貌虽不及小弟峻荣英俊挺拔,才智却是五个兄弟姐妹中之最。 父亲对他期望颇大'如今却是这般意想不到的情形。 “妈,我想一切的后果小文早己想过了,所以”林芳贞垂首低声喃语:“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众亲朋好友替阿文介绍那么多女朋友,他却老是不中意。这两年来他一直都不想谈感情的事,我还以为是因为和他交往最久的晓兰嫁人了,所以深受打击才如此,我我没想到他是爱男人。” 戚美华只是轻拥着母亲,她也是在母亲之前接到大弟的电话,才知道这个惊人的事实,她明白大弟为何会一直瞒着家人不敢公开,因为这个社会仍存在著严重歧视同性恋的事实,而且除了爱情和人际交往,同性恋者还有一个必面临的挑战一家庭。 家庭可以提供同性恋者最大的关怀与支持,却也可能造成最沉重的压力与罪愆。 母女相拥良久,林芳贞心想儿子在国外结婚的事,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再想阻止也无济于事;况且距离又这么遥远,目前有一件事更令她担忧。“阿华,同性恋不是会得到爱滋病吗?那种病不是无药可治吗?” 戚美华拍拍母亲的肩膀要她宽心。“妈,这是不正确的观念。事实上同性恋并不等于爱滋病,一对健康且忠于对方又知晓安全性行为的同性恋伴侣,远比一对爱寻花问柳的夫妻来得安全;因为一个不忠于妻子又不往重安全性行为的男人,不但自己是爱滋病的高危险群,更会把病传染给无辜的太太和小孩。我想小文应该也知道这些常识,他一定懂得保护自己的。他以前不是也做过好几次的键康检查和抽血检验,都很正常健康呀。” 林劳贞想了想才安心地点点头,接着问女儿:“那现在该怎么办?” 戚美华思忖片刻。“晚上我和国贤讨论一下,再来决定该怎么做。”语毕看着母亲问:“妈,你会不会不要小文了?” “怎么舍得,阿文是我怀胎十月的亲生儿子,他又那么孝顺乖巧,就算他爱的是男人,他还是我的儿子呀。”林芳贞声音哽咽,忍不住就想掉泪。 戚美华看着母亲悲凄的样子,只是拍拍她肩膀安慰着:“妈,你先回去休息,小文的事我来想想办法吧。” 林芳贞点点头,起身离开五楼女婿的家,准备下楼回到三楼的自家。 当晚,戚美华就把这件事告诉夫婿傅国贤,然后看着陪儿子玩要的他问:“你觉得怎样?” “只有一点点的谅讶,虽然精神医学并非我这个小儿科医生的专长,但我对同性恋还有些件的认识。认真说起来同性恋是特例的正常人,只有'自厌性同性恋者'才被归类于心理疾病患者。” 傅国贤拿着布儡,和儿子玩小白兔大战无敌铁金刚。 “我现在能为小文做些什么?”戚美华问。 傅国贤思忖片刻。“我想岳父大人短期间内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你必须联合其他的兄弟姊妹共同支持培文,成为他有力的后盾。” 戚美华双眉微皱。“可是他说己经在美国举行过婚礼了。” “你可以保证他的婚姻都不会出问题吗?受了委屈谁能给他安慰和依赖?不然为什么你和我一吵架,就会抱着儿子往楼下跑。”傅国贤仍边说边和儿子玩。“你和大家联络一下,我明天到医院找精神科的黄医生,约个时间请他拨空到家里来,让大家正确地认识并知道同性恋不是玻”戚美华闻言不解地问:“奇怪,你不是也懂吗?为什么还要找别人来解说?” “我都说了,这方面并非我的专长,我怕误导你们,若是你们提出问题的话,我也不见得能正确的解答,更何况我是小儿科医生,说出来的话也许会被当成'小儿科'埃”傅国贤幽自己一默。 戚美华闻言差点忍俊不住,她就是喜欢老公恢谐逗趣的幽默感。 一会,戚英华叹一口气说:“就算大家都支持小文,老爸若竖决要断绝父子关系,小文就再也不能回家了,妈妈一定会很伤心的。”、傅国贤睨她一眼,笑笑说:“培文不回来,难道你就不能带妈妈去看他吗?要是爸爸反对,你们干脆就去参加旅行团到美国玩一趟,再‘顺便’去看他呀。”话落朝她一眨眼。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埃”戚美华一击掌恍悟地说,接着凑上红唇给老公一个香吻。“老公,你真是聪明,我爱死你了。” “谢谢老婆大人的称赞。” 第十章 “若说我的儿子在美国结婚娶个洋纽也就罢了,他竞然在美国和一个男人结婚!我的儿子和一个男人结婚,你说,这哪里正常了!”戚瑞和对妻子怒吼着。 林劳贞爱子心切,也对老伴吼了回去:“我的儿子和男人结婚又哪里不正常了?!人家黄医生说,只要是真心相爱,不管是男人爱男人,还是女人爱女人,都是正常的。同性恋并不可耻,同性恋也不是病,可耻的是毫元理由歧视同性恋的人。” “疯了,你们逼通疯了!”戚瑞和更是气急败坏地怒吼。 “对啦,没有一个疯子会说自己是疯子,他最常说别人是疯子,说自己是正常人。”林芳贞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你”戚瑞和气得不停地喘气。全家没有人和他站在同一阵线,全部都站在支持二儿子的立场,还认为男人和男人结婚是很正常的事,这是什么世界呀。 “反正我就当没生养过这个儿子。枉费我还让他到美国留学,他竟然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戚瑞和气势已经有点弱了。 “喝,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呢,阿文从大二就开始打工自己赚学费,就连到美国留学也是他自己存的钱。要不是小孩子个个孝顺争气,凭你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怎能供他们五个兄弟姊妹统统念上大学。”林芳贞为了儿子不惜漏老伴的气。 “我”戚瑞和无话可反驳,因为老伴的话都属实,再加上年轻时甚少花时间经营亲子关系,所以儿女都和母亲较亲近,直到他退休后才赫然警觉到只有老伴才是他唯一的依靠,因此脾气也收敛了不少。“虽然如此,可是他是我生的总没错吧?” “还敢说,都是因为你,不然为什么教养的方式都一样,阿文会变成这样?而生男、生女又是你们男人的关系,都是你把阿文生坏了。”林芳贞气呼呼地指责老伴。 戚瑞和被指责得无话反驳,羞恼之余气得大嚷:“反正我再也不想认这个儿子了!” “那是你的事,我们还想要阿文这个儿子,不管他是不是和男人结婚,他永远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林芳贞坚央地说。 戚瑞和气得不再和她辩驳,反正无论怎么辩,到最后总是他屈居下风。 这时,门外响起门铃声,林芳贞去开门,门外是大女儿戚美云。 戚美云进门向父亲问候过后,就推着母亲进入房中,将一个小纸袋交到母亲手中。“妈,这是我亲手做的,也许现在是用不上了,不过还是请你带去给小文。” 林芳贞接过纸袋,里面是手织的围巾和背心。“阿文一定会很高兴的。” 戚美云接着又拿出钱塞进母亲的口袋中。“妈,你这次和美华到美国要好好地玩。” “只是去玩而己,又没有要买什么东西,做什么拿钱绐我。”林芳贞想将钱还给大女儿。 戚美云阻止了母亲还钱的动作。“妈,您就收下吧,这是建民要我拿给你的。” “好吧。”林芳贞一脸欣慰的笑容。“我的两个女婿都很孝顺,国贤出钱让我去玩,建民给我零用钱,真好、真好。” 戚美云只是轻拍母亲的手背,她知道母亲会出国旅游是因为挂心大弟培文,想亲自去探望他。 *************** 纽约 “喂,你在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想要做什么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的右手绑在身上。”奈德气呼呼地夺过戚培文手上的瓶装果汁,取来杯子倒杯果汁再递给他。 戚培文本能就想用右手去接,奈德见状沉声提醒:“用左手。” 戚培文遂缩回右手改用左手去接果汁,柰德看着他忍不住数落了起来:“叫你小心点总是不听,弄成了二度伤害,反而需要更久的时间痊愈。” 戚培文垂着头,边喝果汁边挨骂。 奈德等他喝完果汁,接过空杯子冲个水再放回架上,然后拥着他到客厅的真皮沙发坐下,以遥控器打开音响,让轻柔的演奏音乐飘荡整个空间里。而本在沙发另一端的纯白长毛波斯猫,立刻过来腻进主人戚培文的怀中,金黄毛色的大狗则趴睡在地毯上抬眼看了两个主人一眼,又合眼继续打盹。 奈德怕爱侣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寂寞,所以决定养只宠物陪他。他喜欢狗,培文喜欢猫,因此就养了一猫一狗两只宠物。 “学校的功课怎样,应付得来吗?”柰德柔声问,在他唇上印个吻。他知道爱侣因为台湾的父亲欲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所以情绪一直相当低落。 “还好。”戚培文轻手抚着怀中的猫咪,靠上去轻偎在他身边,感受到伴侣对他的深情关爱。 两人只是靠坐在一起,静静地聆听悦耳的乐音,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奈德起身去接电话,片刻回头看着戚培文,唤声:“培文,你的电话。” “谢谢。”戚培文上前正想接听话筒,奈德却凑上来在耳边轻问:“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是不是你背着我在外头招蜂引蝶呀?” “胡说。”戚培文不悦地睨他一跟,轻啐一句:“就爱疑神疑鬼。”接过听筒,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女噪音,他本能地惊呼出声:“二姊,什么,你们己经在纽约市了好、好,我知道了,我等会就过去。” 戚培文放下话筒,呆愣片刻看着柰德说:“我妈妈和二姊来看我了,她们希望你也一起过去。” 奈德闻言一惊,接着取来外套让培文穿上,自己也穿上外套,抓过车钥匙。“那我们就走吧。” ********** 在旅行团下塌的饭店,林芳贞和戚美华站在大厅朝饭店门口张望,母女俩的紧张神情溢于言表。 “阿华,你想阿文会不会留起长头发,还烫成卷卷的,穿漂亮的洋装?”林芳贞虽然已能坦然接受儿子和男人结婚的事实,但却不敢想像嫁了个男人的儿子会变成什么模样。 “会会吗。”戚美华也不太敢确定。虽说大弟是个男人,以前在家也没有任何异状,但他和男人结婚后会不会变成娘娘腔,她也心存疑虑。“我也不太清楚耶,不过应该大概不会吧。” 良久之后,她们所期盼的身影终于出现了。母女两人见戚培文还是原来的他时,两人同时暗暗松了一日气。 “妈、二姊,你们怎么突然来这里?”戚培文见到睽别己久的母亲和姊姊,神情既惊又喜。 “我们是来玩的,顺道来看看你。”林芳贞高兴地摸摸儿子的脸、肩,暗中欣喜儿子的模样不但没有变了样,气鱼甚至还比以前更好,待见他右手腕缠着绷带,不禁问:“你的手?” 戚培文笑着解释:“我在浴室不小心滑倒弄伤的。” 戚美华从刚才就一直将视线投注在大弟身后那个身高近两米、一脸俊帅笑容的帅哥身上。这个男性魅力十足的外国帅哥就是大弟的伴侣吗? 戚培文这时才想起该把柰德介绍给母亲和姊姊。 “妈、二姊,他是奈德,是我的”他突然想起不知该用何种称谓介绍东德。 “你们好,我是培文的另一半。”奈德伸出大手和两人交握,适时化解了爱侣的尴尬。 戚美华握了握奈德粗大厚实的手掌后,突然冒出一句:“你是篮球选手吗?” 奈德愣了一楞,微笑答道:“不,我不打篮球,对篮球也不在行,我喜欢的运动是跑步。”语毕看着戚培文。“可是培文不喜欢远动,体力又差,总是跑不了多远就嚷着要昏倒了。” 戚培文一张俊脸迅速胀红,轻啐一声:“锣嗦,不运动也不会死人。” “你又来了,运动是为了让身体更健康。”奈德忍不住就数落了起来。 戚培文别过脸去,来个相应不理,充耳不闻。 奈德就是拿他这点没办法,只好暗叹一口气,转而向两人说:“我们到咖啡厅喝杯咖啡。” 林劳贞和戚美华点头同意,四人在咖啡厅坐定位,持侍者送上咖啡和蛋糕,奈德体贴地帮戚培文调好奶精和糖,又将杯子把手转到左手的位置,并小声叮咛:“小心你的右手。” 戚培文轻语一句:“谢谢。” 林芳贞和戚美华目睹这深情的一幂,相视一眼交换个欣慰的笑容,同时戚美华也注意到两人无名指上,各套着一只样式一样的对戒。 席间,戚培文则用心聆听母亲和姊姊所带来的故乡消息,更得知兄弟姊妹都已能接受他是同性恋并和同性结婚的事实。 稍后,四人乘电梯上了饭店的顶楼,欣赏纽约市迷人的夜景。 这时,戚美华拉大弟走到另一边,将手中的纸袋交到他手上。“这是大姊要给你的。”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信封。“这是大哥和我要给你的,还有这个檀木小弥勒佛是小荣自己雕的,你也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气鬼。” 戚培文接过那尊小小的檀木佛像,露出个淡淡的笑意。“他还是个在学的大学生,当然没什么钱。”当他打开信封看见里面是一叠钞票时,立刻惊呼:“二姊,这是我不能收/话落欲将钱还给戚美华。 戚美华摇摇头。“你还是收下吧,我知道你身边没有多少钱,哥大的学费也不便宜。” 戚培文还是把信封硬塞回她手中。“你不用担心,奈德供给我一切生活所需,连这学期的学费也是他支付的,况且我也有能力工作赚钱,只是他希望我能专心完成学业,所以真的不用替我担心,我什么都不缺。” “真的吗?”戚美华有点怀疑,不禁就问:“他做什么工作?” “奈德有自己的建筑建设公司,算得上是个有钱人,所以我的生活过得相当优越,几乎要什么有什么,还有柰德的母亲也对我很好,常常买东西给我,因此这些钱你还是收回去,可以买些东西带回去给大家,代我谢谢他们。” 戚美华见他说得真诚,也就点点头收回信封,另外把一张纸交给他。“这是你二姊夫在美国的几个朋友的地址,也许离纽约有点远,但有事可以就近取得联络寻求帮助,毕竟纽约和台湾的距离有点远,远水是救不了近火的。” 戚培文明白二姊的意思,满心感激地收下纸张。 这时,奈德陪林芳贞走了过来。“培文,妈妈说想到我们家去看看,我觉得不如就让妈妈和二妹到我们家过一夜,明早再送地们回来和旅行团会合。” 戚培文点点头。“好埃” 戚美华当然明白母亲是关心大弟的生活状况,遂点头。“好啊,我们去跟导游商量着看。” 四人和导游商量过后,奈德留下联络电话和地址,就载着两人驱车回家。 奈德的家在一个规划整齐、宁静的高级住宅区里,林芳贞和戚美华下车立刻对这拣只有一层楼,却十分宽敞的大豪宅感到惊叹,屋外还有个遍植花草的大庭院。 奈德领着两人开门进入客厅,一猫一狗立刻从饭厅里出来,对主人摇尾巴。 “猫叫奇奇,狗叫比比,猫狗相处愉快、不打架。”戚培文为两只宠物介绍。 “哇,好可爱,我可以抱抱它吗?”戚美华看着毛色雪白的波斯猫问。 “可以啊,奇奇不怕生而且很温驯。” 戚美华抱起猫咪也轻抚小狗的头顶。她最喜欢小动物了,可惜在台湾住公寓,养宠物不方便。 林芳贞则主动地在屋内转一圈。她很满意这样的住家环境,这下她安心多了。 奈德倒来三杯果汁。“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准备客房。” 林芳贞待柰德离开后才小声地问:“你们两个大男人谁煮饭?是不是请女佣。” 戚培文闻言不好意思地笑笑。“晚餐通常都是柰德和奈德的妈妈米兰达准备的。从小你也没教我煮菜,所以什么都不会,下了课回来就等着人家伺候我。”语毕更是垂下头,微现羞愧之色。 林芳贞只是咧嘴笑笑。“我以为你会娶老婆,早知道你要嫁给男人,我当初就教你煮饭了。” 哪知,她才说完,戚培文身后就冒出柰德的声音:“你就是要拙一点才好,太能干了我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我老妈也觉得照顾你这个苯苯的儿子,比照顾我这个聪明又能干的儿子更有成就感。” 戚培文闻言颇感不服气地睨他一眼。“怎样,我就是苯啦,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就是暮欢笨笨的你。”奈德哈哈笑了几声,持见爱侣俊脸绷紧,立刻又讨饶:“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开玩笑的而已,可别惩罚我今晚不能回房睡觉。我不想再和上次一样,和比比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一夜。” 戚培文霎时脸红如苹,又羞又气地瞟了母亲和二妹一眼,呐呐地说:“你们你们不要听他乱说,那天是他晚归,我回房睡觉时太顺手了,就把房门上锁。”语毕瞩他一眼。“谁教你不叫我。” “我哪敢叫你啊,万一你真的生气,罚我一个星期都不准进房同眠,那我该怎么办?所以利弊权衡下,我还是委屈地在沙发上睡一晚,总比要在沙发睡上七个晚上来得划算,你说是不是呀?”柰德一脸邪气的笑容。 戚培文一张俊脸更红了。“你你根本就是恶人先告状嘛。” “难得妈妈和二姊在这里,我才能告状,像我老妈疼我一分疼你十分,我常常是受了委屈又挨骂。”奈德说完立刻做出委屈状,向戚家母女说:“我是不是很可怜呀,妈妈、二姊,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主埃”奈德这副似委屈小媳妇的模样,惹得戚家母女忍不住掩口轻笑。 “你”戚培文俊面通红、气羞交加,偏偏爱侣又是一副涎脸赖皮的摸祥,气得他说不出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 林劳贞和戚英华见状相互而笑,看来儿子和他的另一半,感情生活也和一般夫妻伴侣一样甜蜜幸福。 ************* 翌日。 奈德和戚墙文送母亲和二姊到饭店和旅行团会合,准备搭乘游览车畅游纽约市。 “妈、二姊,你们下一次不用参加旅行团了,直接来找我,我可以开车带你们到处去玩一玩;我放暑假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来了,连二姊夫和小雄也一起来。”戚培文说。 “喝,你说得倒简单,机票不便宜耶,你知不知道。”戚美华说。 奈德突然接口说:“机票我出,欢迎你们一起来玩,可以在我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纽约市好玩的地方有很多,培文可以好好地陪你们去玩。” 戚美华转眸看了母亲一跟,接着十分阿沙力地一拍奈德的胸膛。“既然小文的另一半都这么诚心邀请了,我们怎么好意思辜负你的美意呢。就照你的意思,时间到时我们再联络。” 奈德也爽朗地答:“好,没问题。” 戚美华神情转为温柔,轻拍大弟的肩膀柔声说:“爱情没有错,真心相爱的同性更不是罪,不要太在乎凡人世俗的眼光,幸福是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中。我们会努力让爸爸了解,你们这样的爱情也像一般夫妻一祥,可以是很幸福的;因为真正的幸福只降临在一对真心相爱,懂得珍惜彼此的伴侣身上,并不是每对所谓正常的异性恋就一定会幸福,否则世上哪来这么多怨偶、破碎家庭呢。”她又转向奈德说:“好好照顾培文,我会永远给予你们祝福和支持。” “请你放心。”奈德舒臂将爱侣拥近身边,更以诚挚无比的语气说:“我永远不会背叛并爱他一辈子。” 这时,林芳贞拉拉女儿。“我们该走了,导游在催人了。” 于是,母女俩匆匆上了游览专车,当车子开动时,两人还从窗边不停地向他们挥手道再见。 柰德只是轻拥着爱侣目送车子离去,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才抬手拭去培文眼角的泪水,柔声轻语:“别哭,再过不久你们就能再聚首了。” 戚培文转首看着他,绽开一抹期待的笑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