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小恶女》 序 我不抱怨方凌 以前每次看作家们在序文里抱怨写书的甘苦谈,我有时觉得「啊——好可怜哦。」有时又想「啧——这种讨好式的文字我绝不滥用。」 好了呗!在「打造佳偶」书中破了功以後,每每在午夜梦回时,我便惊吓连连,「天——我也成了爱埋怨的恐怖女人了。」 有了这次纪录之後,有一回跟「善心美女」玉如聊到写序的事。她很直接的建议我,「你可以像打造佳偶那本一样,把你的苦水写下来呀。」很可爱的建议,可是——不采纳! 我才不抱怨。 即使在写作时,感冒加气喘加期末考的种种煎熬下,我仍努力地想把工作和课业同时兼顾,结果却落得一科学分低飞不过的下场。 我还是不抱怨。 有了工作失了学业,有了学业又失了工作,我一直努力地在寻找两者之间的平衡点。书漂亮的上市了,却收到一张超惨的成绩单。明明就在序文回了读者的信,竟还收到「耍大牌不回信」的指控。天!方凌这种「小角色」要怎麽耍大牌!?即使如此,但认定「读者是老大」的小卒仔我呀—— 我怎麽可能会抱怨!? 写小说写到没时间恋爱,嫁不出去还被人嫌年纪有一把了。出家门只为了买咖啡、洗头和上医院。抱怨?不不不——我甘之如饴呢,哪会抱怨? 好了,我抱怨完了。 回信时间罗!锵锵锵锵—— 云林县的佩芬——哇!你真的只有十岁吗?十岁不适合看文艺小说吧!?应该看「柯南」和「小丸子」才对哦。不过谢谢你的祝福,我非常需要。 屏东市的佩芳——哈哈哈,你很幽默哦!竟还颁一张「笑笑奖状」给我,还封我是「笑笑小姐」,我会努力以此为目标的。不过我的愿望是「无厘头搞笑情色女王」。 台中大里的「朋友」——对不起,你的签名我看不懂。而且你也没注明姓名。你问的问题也是许多朋友想知道的,方凌很高兴乔泠和丹造成了一个小回响。不过碍於作业上的困难,我无法再写一次他们的故事。若想询问他们故事的朋友请写信给方凌,我会亲自回信。或者请打电话到出版社,编辑美少女会给大家满意的答案。 台北新庄的诗婷——你问在「飞抱奴心」中的龙焰飞所提的「癸水」是什麽?癸念「轨」音。意为:妇女的月经称「癸水」或「天癸」。明了吗?「每书一字」谢谢收看。 云林的文贞——我收到你的来信了,谢谢你。 如有任何疑问、批评、建议或支持,都请你们来信给我。 咱们期待下回再相逢喽!祝福每一位朋友,拜了。 第一章 「晓闵,下来!」 微风拂动她的长发,一股令人舒畅的馨香在她鼻间围绕。她微微仰起头,闭着眼享受这一切,不理睬由她脚下传来的焦躁怒吼。 今天,她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这么任性。 「啧——这小孩还真是难——呃!?」乔冥皇伸手整整自己颈间的领结,啧声不悦地抱怨。但一接触到乔冥威冷寒的怒瞪时,他马上噤声,头皮发麻地挑眉看向左侧的乔冥正。 乔冥正双手交叠在胸腹上,用一贯邪魅的笑容回应冥皇的求救。他看向三兄弟里身形最魁梧的乔冥威。 「威,想想办法。」乔冥正昂起下巴,朝坐在树干上的徐晓闵比了比,低缓地要求道。 乔冥威略松开紧握的双拳,回头仰看一身白纱小礼服的徐晓闵。见她原先扎好的发辫早被她扯开而随风披散着。 徐晓闵始终没有低头看他们。只是把闭上的双眸睁开,一迳地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完全的落寞让小小的她更令人揪心怜惜。 唉……他们真的不能怪她在婚礼上这么任性反抗。乔冥威叹息地想着。他跟冥正、冥皇一样,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礼服。 今天是晓闵的父亲徐定康的婚礼。她是父亲的花童,新娘子是一位年仅二十出头的邓小姐。然而,讽刺的是,晓闵的母亲廖美璃竟是这场婚宴的招待人。 八岁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有妈妈时,爸爸却要再娶第二个妈妈给她。 这事不要说年仅八岁的她会反抗,连他这十四岁的人都无法接受这种谬事。 徐、乔两家相毗为邻,徐定康与乔禹震又是商场上的朋友。算起来,两家来往还算频繁。而且,两家的宝贝徐晓闵和乔泠又年纪相仿。所以,晓闵也算是他们的妹妹。只是,晓闵最黏他,因此她的事几乎由他来代为发言。 乔冥威想到这不觉更加埋怨起徐定康。 徐定康在商场上的成就,人人竖起拇指叫好,在政商界的人际关系也很好。只是,没有儿子成了他唯一的缺憾。 徐定康并不是不疼爱晓闵,而是他心中更想要有一个儿子。 廖美璃和他虽是因爱而结合,但是,八年来她的肚子一直不争气,让徐定康在一怒之下,娶了二十三岁的邓妗妤,而她竟也温驯的顺着徐定康。 今日的婚宴,除了新人之外,没有任何人是欣喜的。 乔冥威深深叹息,他抬起头对着坐在树干上的徐晓闵,疼惜的轻唤道:「晓闵,下来好吗?你不可能一直坐在上面的。」 他的温柔让徐晓闵轻颤,她终於慢慢垂下视线,双眸里满是焦虑的期待,她的眼里没有冥正或冥皇,只有冥威。 看着他眼里的安抚和怜惜,她双手撑在身侧的树干上,树干上那粗糙凹凸的表皮磨得她很痛,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那你肯娶我吗?」她开口,声音里溢着破碎与害怕。 她稚嫩嗓音中的那份不安揪住了他的心,他没有移开视线,轻吁着气说道:「我不能娶你。」 她大眼里的焦虑转为叛逆,哼了一声,便偏开头赌气地回他。「那我就待在这里一辈子!」 「你——」 「啧——威,你又搞砸了!」 他还没开口,身后的冥皇就啧啧怒言,乔冥威紧皱着眉回头瞪他,冥皇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着一丝的不耐。 「你们都僵持半个钟头了,不烦呀!威,你就答应她的求婚嘛。若不满意,还有离婚这个方法不是吗?那么坚持干嘛?」 「你少说两句会死人吗?结婚要是这么简单,那你干嘛不去结!?」乔冥威恼怒地吼他。 可恶,这小子分明是跑来凑热闹的,他都已经劝不动徐晓闵了,他还在那扇风点火! 「威,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怎么能随便结婚!?那会害死上百条纯情少女的命的。」说着他又一脸戏谑地偏头看向站在一旁悠哉的乔冥正。「既然你不娶晓闵,那大哥去娶好了。」 「我?」乔冥正抬眉问了一句,脸上的邪笑依然未减地摇头说道:「我才不管你们小孩子的事。」 他只不过大了他们三岁,但身为老大让他自觉成熟许多。 乔冥皇撇嘴不屑地看他,乔冥威则很头痛地用手压着太阳穴,他开口的机会再次被人夺走。 「乔冥威!你不想娶我也不用把我推给大哥他们!」坐在树上的徐晓闵摘了一把树籽,气焰高涨地朝他们三人扔去。 「哦、哦、哦哦哦——」 树籽像冰雹般劈里啪啦地朝他们打来,冥皇闪躲时还哇哇大叫。 一颗树籽倏地打中乔冥威,他闷哼了一声,火大地用手拍掉飞向他的树籽。他站上前一步,朝她大吼出声。 「你闹够了没!?我们都未满十八,还不到成年的年纪,我们要怎么结婚?这根本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他明白她只是气恼她爸爸再娶,所以才孩子气地以眼还眼,想用结婚来替妈妈和自己报复。 一个八岁,还在念小学三年级的小孩子结什么婚!?真是荒谬!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乔冥正突然出声,语调里的奸诈过於明显。「根据中华民国法律规定,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男女,只要双方家长同意,还是可以结婚的。」 「爸妈很喜欢晓闵,说一声一定成的。而且,泠那丫头如果知道这事,也一定会嚷着要晓闵嫁过来。」乔冥皇一手摸着下巴,不怕死地帮腔道。 「你们闹够了没?」乔冥威额上青筋暴跳,他双手握紧成拳,咆哮出声。 不理会冥正和冥皇脸上那兴味盎然的表情,他深吸了口气,又回过身,左手压着太阳穴,右手朝徐晓闵伸去,失了耐心地命令道:「徐晓闵,我说最后一次,你给我下来!」 她并没有被他的坏脾气给吓着,反而满怀希望,低着头,过分开心地问他:「那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大以后,你就会娶我,对不对?」 「你先给我下来!」 「你要先回答我!」 乔冥正和乔冥皇相视一笑,对他们两人的叫嚣感到有趣。 乔冥威和徐晓闵僵持了半天,最后乔冥威低下头,右手压上太阳穴,诅咒了一声。 该死,他的头痛得快炸了! 每次只要她这么倔强使拗,他就开始头痛,就连乔泠那野丫头也没让他这么头痛过。 他吁出长长的叹息,就像是要压抑什么情绪似的,他两手擦在腰上,仰起头对徐晓闵说道:「我不能跟你说会或不会,那至少是十年以后的事,十年间会发生什么事,我不能预料!」 乔冥皇无声地吹了个赞叹的口哨,他这回答不用负责任,却又诚意十足。他二哥心机果然够重。 乔冥正也是一脸赞赏的笑着。 「下来,现在!」乔冥威再次要求晓闵。 他们消失了快四十分钟,再粗心的父母也会觉得奇怪而找过来的,他直觉的不想让徐永康和邓妗妤看见爬到树上的徐晓闵。 她似乎很满意他这次的回答,愉快的哦了一声,撑着自己的身子,在树干上站了起来。 「小心一点。」他不放心地紧盯着她每一个动作,直到她安然地在树干上站稳。 一站定,她回过头面对他们,甜美的笑容倏地垮了下来,她小脸一皱,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怎么了?」乔冥威担心地提高了音量,恨不得自己会飞。 徐晓阂低头看了他们一眼,觉得自己的双腿开始不停地颤抖,她快要吐了。 虽然她站的高度大概只有一层楼高,可是对她来说,就好像有二十层楼般恐怖。 「晓闵?」 「呜……我下不去啦!好高哦!呜……」她抱着树干哭了起来。 「啊!?」乔冥皇睁大眼瞪她,然后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哀叫。「哪有人自己爬上去才怕高的呀?」 乔冥威没空分神去理会他的怨气,他满心忧虑的看着吓哭的徐晓闵,考虑自己要不要爬上去抱她下来。 可是他…… 乔冥威豁出去了,他才一提步,就被乔冥正从后面拉住,他满脸急躁地回头,「大哥?」 冥正一使力拉回他,自己站上前,他抬头对哭泣的徐晓闵开口。「晓闵,你别哭,大哥上去抱你下来,好不好?」 乔冥皇也一改嬉闹神色,挺身而出的朗声说道:「对呀!小哥和二哥都在下面接你,你不要怕!」 「你们……」乔冥威汗颜自己的缺点,也感动兄弟的相助。 只因为他有惧高症。 「晓——」 「不要啦!呜……树要倒了啦!呜……」徐晓闵恐惧地呜咽着,见乔冥正就要爬上来,她更是放声哭喊。「啊——树会倒啦!啊——」 乔冥正见状顿时停住动作。 见大哥静立不动,乔冥威退了一步,张开双臂,心急地大吼。「晓闵,你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快点!」 徐晓闵微睁开泪水迷蒙的双眼,瞄了下他又迅速闭上。「呜……好高……呜……呜……我会死掉了……」 乔冥皇衡量了高度,跑到另一侧也张开双臂,朝她喊着:「你别怕,这样随便你往哪里跳,我们都会接到你的!」 乔冥正也在另一头跟她保证。他们三人劝了她快十分钟,徐晓闵这才哭着放开手,一跃而下。 白色绸纱小礼服飞扬在空中滚出浪花,她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小天使,准确地掉入乔冥威的怀里。 他们的震吼声引来正在找他们的家长和宾客,众人一接近这儿,就正好见到徐晓闵跳进乔冥威怀里的这一幕。 乔冥威倒退了两步,极力平衡住她的冲击力,他紧紧地抱着徐晓闵不放,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 徐晓闵仍挥不去心中的恐惧,紧闭着眼攀住乔冥威,呜咽地哭着,她一直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们就这么紧紧的抱住对方不放。 邓妗妤是最先打破这奇妙氛围的人。她一直很火大徐晓闵的从中破坏,刚才徐定康正要拿出由十二颗一克拉钻石所串成的项链,送她当结婚礼物,就因为她,连她的婚宴也毁了! 邓妗妤后母的坏心性格一倾而出,她气焰高涨地出口嘲讽徐晓闵的行为,她过分的言辞让所有人都沉下脸,徐晓闵也止住了哭泣。 乔冥威怒火一扬,不顾礼数地欲出声辩白,徐定康却比他快了一步,他就算再想有儿子,也不能任人污辱他的宝贝女儿。 徐定康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绝不容许有人爬到他头上撒野。 当场婚宴成了离婚酒席。 **** 可是,日子并没有从此以后他们三人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徐晓闵十五岁那年,徐定康再次娶妾,这时候的她已有能力与父亲怒语争辩。 过去几年来,徐定康已娶了三妻四妾。每一次,廖美璃都不吭一句,压抑着满怀的怨言,可徐晓闵却愈来愈不能忍受,於是恨语一句接一句的对徐定康吼出。 从不吭声的廖美璃却给了徐晓闵一个狠狠的巴掌,徐晓闵不可置信地怔愣住,然后夺门而出。 徐晓闵消失了三天,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处,乔冥威花了整整三天,用尽一切管道去找她。三天后,她自动出现在徐家的客厅,一句也不提三天的行踪。 从此,徐晓闵成了令人头痛的小太妹,每天打架闹事、跷课记过。令徐定康疲於奔命,高中三年换了四所学校,全靠徐定康的权势。 徐晓闵也不再依赖乔冥威,冥正和冥皇陆续出国后,徐家和乔家的来往也慢慢的少了。 即使他们成了陌路的两人,乔冥威仍守护在徐晓闵身后,默默地收拾她所惹出的难题——天天如此。 ***** 乔冥威拿着一只四k的牛皮纸袋走出台大商学院。 他转了个弯,走进学校旁巷子里的停车场,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就在他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旁边巷子里传来一阵嚣叫争吵。 他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是,其中一个熟悉的嗓音,让他全副精神都警戒起来。 「徐晓闵,你以为你是谁!?你去死——」 徐晓闵站在前方,无聊地用自己的拇指弹着食指指甲,全然不想理会对方的恶意叫骂,她的身旁站了三个同年龄的女生,她们则是一脸嗤笑地看着对方。 陈眉在学校向来没有人敢惹,今天却碰到青苑高中这帮人,才两、三下她的属下全被打得脸花泪飙,哀叫不已地让她丢了面子,再见到徐晓闵那副不屑看她的-样,即恼羞成怒地呛起声来。 「哼——你-个屁呀!还不是靠你老爸他——啊——」 陈眉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她才讲了两句话,徐晓闵就闪身出现在她面前,反手给了她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站不直身,身后的两个小妹立刻上来扶她。 徐晓闵毫不留情地看着用手捂着脸、尖声哀嚎的陈眉,她双手落在身侧微握成拳,星眸冷冷地盯着错愕的陈眉,冷冽的开口警告。 「嘴巴放乾净一点,谁都可以提,就是不准提那老头。我的情绪管理很差,别让我太不高兴!」 她并没有提高音量大吼,只是用她惯有的沙哑嗓音,低低地诉说,却反而让所有人颤身畏惧。 她眼里并没有十六岁少女该有的青涩和幻想,有的只是深沉、不在乎和一丝丝忧郁的冷寒。 在徐晓闵的漠然目视下,陈眉只觉冷风阴森不禁轻颤了身。眼角瞄到徐晓闵的跟班哼笑轻蔑的表情,怒火更为高涨。 徐晓闵淡漠地看着她,然后转身缓缓的往回走,丝毫不在意她的背后没有防备,踩着平日的步调迳自离开。 陈眉见她如此狂妄,心中怒火更盛。她甩开小妹们阻挡的手,恶狠狠地瞪着背对她们的徐晓闵,手探进百褶裙的口袋,掏出了一把弹簧刀,喀地一声把刀弹开。 身侧的莲子倒抽一口气,害怕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陈眉被怒火蒙蔽了理智,已管不了后果如何,她提气大吼出声,突然朝徐晓闵冲去。 「啊——」 朝同伴走去的徐晓闵,听见同伴们高声的尖叫嘶吼,她抬头皱眉地看着她们,又听到身后陈眉的大吼大叫,艳阳下一道不寻常的反光折射,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可是,她一时忘了该如何保护自己,她的视线锁住了那抹朝她狂奔而来的熟悉身影。 「晓闵——」 乔冥威跑得又急又快,他猎鹰般的利眸紧盯着那手无寸铁的纤瘦身影,在看见那锋利的刀划下时,他体内的恐惧无处宣泄,他提足气震吼出声。 「不——」 「你去死吧——」 陈眉双手高举着弹簧刀,朝徐晓闵的背部刺去。 徐晓闵在乔冥威的吼声中回了神,她冷下脸敏捷地跳开,躲掉陈眉的刀。她没想到她会有刀,也没想到她竟会失了心神地疯狂挥刀。 失了准头的陈眉仍不放弃地又朝她挥下第二刀。她往后一退,闷哼了一声。右手臂有一股灼热的痛痒,她微眯了眼,并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 在陈眉落下第三刀时,她被拉到一个宽厚的背后保护着,左手捂住右手衣袖下的臂膀,沉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乔冥威一手打掉陈眉挥下的刀,在陈眉又上前时,他已接住在半空中的弹簧刀,反手将刀尖顶在她的下颚,愤懑地看着她,然后冷冷的吐出威胁。 「你竟敢动她?」 陈眉双手高举投降状,喘着气抬眼看着这个只在一秒的时间内,便将刀反抵住她的男人,这男人高大得吓人,在同年龄的男生里,她没见过气势如此逼人的男子,而他的眼睛…… 她看到一对比徐晓闵更为冷酷的寒光,在这样的眼神下,陈眉喘息的呼吸更不稳了,她害怕地颤抖,当肌肤碰到冰冷的刀子时,她吸气地闭上眼,恐惧地哭了起来。 「你……我、我不敢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呜……」 徐晓闵放下了左手,被乔冥威的愤怒给怔住了。从小到大,她没看过如此生气的乔冥威,他的怒火比她表现出来的更为强烈。 她微握着拳,冷寒忧郁的双眸转为不解与困惑,她瞪着乔冥威宽壮的背,这个总是在保护着她的厚实肩膀。 「大姊,你有没有怎么样?」 「大姊!」 徐晓闵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神情复杂地盯着乔冥威的背,站在她右侧的小菁突然尖叫出声。 「大姊!?你的手——你流血了!」 徐晓闵仍不为所动地看着乔冥威,她发现他的身体颤了一下,轻微的几乎感受不到,可是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乔冥威站上前一步,陈眉吓得又哭又叫地直求饶,他眯了眼,冷冷地开口:「滚!」 「啊?」陈眉惊惧地只能傻傻呼叫,看着他更为冷冽的白光,她这才知道夏天也可以这么寒冷,泪水奔流得更快。「我——」 「滚!」 乔冥威硬声咆哮打断了她的话,陈眉急急后退了几步,没有再多看一眼的拔腿狂奔,两个小妹也跟着她跑。一直到她们三个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 后,乔冥威这才轻吁出长气,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刀。 他把弹簧刀收好,握紧刀柄,奋力将刀丢向一边长满芒草的空地里。 徐晓闵看着他的动作,乔冥威像在准备什么地深呼吸,然后,他转身面对她。 天,他还是好生气! 她努力不让自己在他的怒火下,胆小地退步。 在见到她手臂上的伤,将她雪白的制服衣袖染红了一大片时,他体内的怒火燃得更为炽烈,他踩着不悦的步伐朝她逼近。 徐晓闵虽然压下了怯意,但那对双眸仍不敢直视他地东飘西望。 而随着他的接近,他那一八八公分的身高让她备感压力。 二十一岁的乔冥威,有着同年龄男子少有的沉稳和威严。虽然身形魁梧,但那刚毅粗犷的线条反而更让女人心生爱慕,再加上他优秀的家世背景,就更令千金名媛趋之若骛了。 是啊,他身边多的是那种端庄温柔的淑女,不是她这种人人避之的小太妹。徐晓闵顿觉怅然若失,冷沉、落寞和忧郁再次回到她眼眸里,她不再畏惧地浅笑,看他逐渐靠近。 乔冥威站立在她身前,低头凝视着她的黑眸,那对大眼里的哀愁和忧郁令他揪心。 两人擦身而过的那个午后,她消失了三天,从那时起,这种哀威就一直停留在她原本充满热情的星眸,让他心痛又挫败。 到底他要怎么做,才能撤去她眼眸的邑郁,还她十六岁少女该有的青涩、纯真。 他叹息,一如往常地轻执起她受伤的手,掀开那触目惊心的染血衣袖,看着那渗着血丝、约有五公分长的刀痕。他咬牙压住愤恨,轻轻抬高她的手臂,细心检查。 知道她的伤只是划破表皮后,他这才放下悬高的心,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乾净的手帕。 他开始习惯带着手帕,是从她离家回来的那天起。 徐晓间看着他温柔的包扎动作,眼眶有灼热的感觉。抿紧唇,她不想将这波动的情绪显露出来。 只要她在外头打架受伤,回家时,他一定等在那儿。带她回玫瑰山庄,不发一语地替她包扎,然后再送她回徐家,一切都在寂静中度过。 她绝口不提消失那三天的事,他也绝口不问,只是默默地帮助她。 这样的相处模式,却让她在无形之中心生愧疚,累积得愈多,她就愈感窒息、愈想逃避。 乔冥威先替她简单的包扎止血,完成之后,他凝视她,她避开他。就像每一次的结果。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自己的想法里,久久…… 「大……嗯,大姊……」 待在一旁的女孩们个个面面相觑了半天,终於有一人上前插话。 怎知,她才一开口,乔冥威那锐利的眼神,就这么狠狠地朝她瞪过来,害她吓得结巴失措,手心冒汗。 乔冥威看着这三位女孩,她们将百褶裙改成极短的迷你裙,也不管自己适不适合。身上、手上各式怪异的指环项链,一副全然不合乎校规的打扮,反观徐晓闵就清爽得多。 她及肩的黑发,削剪的有型且乌亮,身着白色短袖上衣,苏格兰格子的百褶膝上学生裙,白色皮鞋和短袜衬出她修长的双腿,呆板的学生制服,在她身上却穿出了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冷傲美感。 一对上她倔强不驯的双眸,怒火再次燃起。他拉起她没受伤的左手,牵箸她朝巷口走去,三位女孩也自动让出空间让他们通过。 「大、大姊?」 徐晓闵在经过吃惊的同伴面前,她浅浅的一笑便低头随他离开。 她跟着他的步伐,垂视着两人交握的手。她的手隐在他温厚的掌心里,她想回握住,她才一动,他便张手,与她十指交缠地紧紧握着。 她抬起视线盯着他僵硬的背影,他却一直没回头看她一眼。 她讨厌起他的背影! 第二章 乔冥威开车直接带她回阳明山,他显而易见的愤怒也让徐晓闵倔强的不开口,两人一路上就这么沉默相对。 车子在熟悉的路上奔驰,当乔冥威朝他们回家的方向开去,愈接近徐宅,徐晓闵就愈坐立难安,就在她鼓足勇气开口想说她不想回家时,令她感到意外的,乔冥威看也不看地将车开过徐宅门口,略打了个弯,他们便进入了乔家的私人道路。 徐晓闵侧身惊讶地看着他,五秒过后,乔冥威没有表情地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她马上回身坐好,侧着脸凝视着窗外。她这一侧的窗景把台北市的美景尽收眼底。 乔徐两家虽是比邻而居,仍隔了四百多公尺的距离。 车子停在一处高耸的镂空雕花大门前,他并没有把车熄火,徐晓闵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在看她,她转过头看向他,乔冥威这才有些不甘不愿的,眼神瞟了下大门,硬声的说道。 「打开。」 徐晓闵瞄了他一眼,知道他懒,也不多加争辩的倾身拿起遥控器,按下一组复杂的密码,大门缓缓打开,车子顺利地进人玫瑰山庄。 这组密码是不能外泄的,就连山庄的工作人员,进出也都得经过警卫室的严格盘查后才能通过。 但是,他却让她知道了。 八岁那年,他要求她背诵这组密码,从此以后那组号码便深植在她记忆之中。小时候,她不懂那有什么大不了的;长大之后,她才明白那组密码是特别的,是必须保密的。因为,乔冥威也是唯一能自由进出徐宅的「外人」。 一下车,乔冥威就拉着徐晓闵往武术室走去。 他走得又急又快,她跟得又怕又吃力,追着他的背影,天天如此。 乔泠手捧着一本厚厚的数学参考书,正巧看见迎面走来的乔冥威,她并没有看见他背后的徐晓闵。乔泠灵美的小脸亮了起来,她欣喜地奔上前,清脆的嗓音急切且愉快。 「二哥,你回来啦!教我解一题数学好不——好?」 她的最后一个「好」字,在乔冥威冷凝着脸经过她身旁时,变得又小又轻。她微嘟着嘴一脸的疑惑。 这状况很奇怪,乔冥威甚至没有回答她的要求。 徐晓闵在乔冥威的牵制之下移动脚步,在经过乔泠身侧时,她举起右手向惊讶的乔泠挥手。 「嗨!」 「咦——晓闵!?你来啦!哇——好久不见了!」 乔泠惊喜地欢呼着,冥威仍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所以她只好抱着书快步跟上他们,一路上吱吱喳喳地跟徐晓闵闲聊近况,而徐晓闵则是浅浅的微笑没有再开口。 看着乔泠明亮的双眸纯真而淘气,一种自卑的情绪揪住了她的心,她和乔泠同年,却无法拥有乔泠的那份幸福。 想至此,她的微笑隐没,眼里取而代之的是空洞伤怀,她凝视着乔冥威魁梧的背影,眼里的忧郁更深了。 乔泠终於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紧绷气氛,闭上了吱喳的嘴,小心又紧张地跟着他们。 乔冥威在武术室的道场中央放开徐晓闵的手,背对她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看她。 他略站开两脚,双手握拳靠在腰侧,沉静地锁住她的视线,他强而有力的声音在偌大的道场里回荡。 「你这么爱打架,就先打赢我再说。来呀!」 他的挑战宣言让在场的两人皆惊讶不已。 乔泠忧心地奔上前,皱眉抓着冥威的右手,急急的叫喊。 「二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晓闵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二——」 乔冥威紧盯着徐晓闵的双眸,似乎就这么看透了她的一切,徐晓闵也凝神直视着他。 这里最担心的就属乔泠一人,她又急又怕的来回看着沉静的两人。 开玩笑!她二哥脾气虽然暴躁但还算讲理,通常是吼一吼就没事的,可是当他如此冷沉时,便代表他真的发火了。而乔冥威的怒火是无人能挡的。 乔泠一见徐晓闵不怕死的倔强表情时,她急得直跳脚大叫。 「二哥——」 「泠,这事你别管,出去!」 乔冥威开口打断了乔泠的话,他的眼神仍旧布满怒火,但说出口的命令却是冷静的。 「可、可是——」 她才一开口,乔冥威二话不说的就将她拉出道场,他大手摸了下她柔软蓬松的鬈发,开口说道:「二哥自有分寸,我不可能伤了她的。你走吧,这事你别管。」 话一说罢,道场的门在她面前拉上。 乔泠站在门外担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冥威强而有力的语句再次传来。她轻吁口气,弯身将掉落在地的书本捡起来,看了眼紧闭的门,她抱着书在门边坐下,背抵着墙静静的等着。 道场内。 徐晓闵动也不动的盯着冥威站定原处,摆着原先备战的姿势,对她下令。 「怎么?你不是爱打架闹事吗?这么爱打,我今天就让你打个够!」 乔冥威体内的怒火一触即发,他容忍她这么赌命的任性已经太久了,今天的事已超越了他的忍受极限,她今日遇上刀伤,难保明天不会碰上有人拿枪对着她。 「你嫌命太长了吗?三天两头惹一堆麻烦,你想证明什么?还是想藉此报复谁?你要打,我陪你打!若打不过我,就别出去丢人现眼!」 他的每一句话都令她的委屈忧伤转为愤恨不平。 徐晓闵紧握双拳,微眯着眼瞪着他狂傲的霸气,心中的歉疚一点一点的瓦解,她怨恨地开口:「你什么都不懂!」 乔冥威锁住她的目光,眼里的怒焰更烈更猛,他忿忿地大吼:「对,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为何要如此糟蹋自己!?不懂你为何如此愤世嫉俗?如此怨恨叛逆?现在打架逃学,将来呢?杀人放火吗?你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还是你打算只活到十六岁?你的生活目标在哪?你——」 「你什么都不懂!」她扬声咆哮出心中的愤懑,逼自己不准掉下一滴眼泪。 她的愤怒让他停下了怒吼,两人就这样对峙箸。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宣泄真实的情绪了。 他深深吸气再长长吁出,他知道她的反叛行为多少跟她父亲的不忠有关。 他明了她怨对的心态,却无法谅解她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所有的人,他爱她,只是…… 他又能守护她多久? 乔冥威双手交叠在胸前,故意不屑地冷言: 「怎么?敢在外面打架闹事,却不敢跟我较量。你在怕什么?还是你就这么没胆!?只会欺善怕恶?任性使怀——」 「啊——」徐晓闵终於在他的挑衅下失去了控制,提气大吼地朝他冲去。「我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她像个被怒火燃烧的女神,全然不顾已受伤的右手握紧拳头,用力且快狠地朝他挥拳而来。 他闪过第一拳,偏着脸看她快速的旋身再次攻击,听着她每一句的叫喊,她将这几年的委屈和愤怒全宣泄在这里。 乔冥威只是闪躲而不主动出击,她第一次出拳时,他便有些怔然,他从不知道她有这等俐落的身手。 右拳、左踢、左拳,弯身扫腿的猛烈攻势,毫无松懈的连续攻击,有几次他甚至被她打中。 她并不是胡乱瞎打的,而是快狠准的出手。唯一缺点便是扎下的功夫不够稳,若能持续训练,来日必定不可小觑。 不解的是,这套拳法是谁教她的?她还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的? 「喝!」 他挡下她一个右旋踢,她却借力使力地旋转身子,左脚一个飞踢,踢中他的胸膛,一挣开他的手,她便翻身落在她先前站的位子。 徐晓闵气息不稳、略显疲累的缓缓站起身,乔冥威虽被她踢中胸口,却像没事般不为所动,只除了呼吸较为急促了些。 她气恼自己无法撂倒他,他方才的每一句指控,都无情的穿刺她的心,她觉得受伤、委屈。 她发过誓,再也不准自己在他面前掉一滴泪。 自从那天她看见他和…… 徐晓闵更勇敢地站挺着肩,吞下喉间的涩苦,她不想哭,此刻却泪眼婆娑地盯着他的昂首之姿,她微握住拳头,却惊觉右手掌心的湿热。 「你……」 乔冥威在见到她右手臂滴落的血,掉落在她脚边的榻榻米上,散开如花再渗入其中,那触目惊心的血红令他讶呼出声。 担心、气恼和心疼的情绪一倾而出。 乔冥威朝她举步靠近,焦急地低呼:「晓闵,别打了,你——」 怎知,他才一踏步,她便提气喝声的朝他奔来。 「我不是你说的坏小孩,我不是!」 徐晓闵的怒火丝毫不减,她左挥右踢的继续攻击,她恼羞於他看见了她的软弱,这是她所不允许的。 「晓闵!晓——」啪地一声,他挡掉她反踢而来的脚,她却展开更密集的攻势。 「可恶!」 他被她的行为惹毛了,动了肝火的怒吼,他伸手抓握她的衣襟,另一手抓住她的右手衣袖,右脚叉入她两脚间勾住她的右脚踝。喝声响起,轻松将她撂倒在地。 他随着她倒下,保护她,让她承受的撞击力减至最低。他压俯在她上头,怒火熊熊地喘气咆叫。 「我叫你住手!别打了!听到了没!?」 她喘息的仰躺着,看着他又气又恼的怒容,耳膜被他的咆哮震得差点破了,一时怔仲的愣住。 才过了一秒的安静,她又扭动身子想挣脱他的箝制。 「可恶——」 他右手略使力地压住她左边的肩膀,硕长壮硕的身躯更贴近地压制她自残的动作。 「你这家伙!叫你别动就别动!」 他真怕她的伤会因为她这么挣扎,而撕裂开来。 原本只是小伤,现下倒成了重伤了。 他伸手拉高她被血沾湿的袖子,紧皱起眉盯着他替她绑上的手帕略微松开了。 徐晓闵的喘息之间都是乔冥威的阳刚气息,温暖且舒服地令人陶醉,她的脸倏地红烫不已,意识到紧贴着她身体的胸膛是强壮而宽厚的。 她紧绷着身子不敢再移动半分,只能将脸偏开,避开他的味道,她呼吸不稳地凝视道场的墙壁,控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听见她的轻哼,乔冥威以为是自己弄痛了她的伤口。 他像她小时候那样,在她的伤口上轻轻吹气,想减轻她的疼痛,手更为轻柔的替她处理伤口。 她紧闭上快落泪的双眸,咽下难过的揪心酸楚。 他一直都对她太好,而她……却是个麻烦。 「好了,等会儿到我房里,我再帮你仔细包扎。很痛吗?嗯?晓……」 乔冥威两手贴在她颊边的两侧,略撑起身低头看她,徐晓闵在他的问话中缓缓转过头凝视他。他的「闵」字消失在他的唇间。 感受到两人太过亲昵的交叠姿势,他的心咚地一跳,忘了要说什么,只能瞅着她的眼眸,忘情地被吸入她那深幽的黑眸之中。 他的下体紧绷而痛苦,他的呼吸急促而混浊。 他伸出大掌抚上她红嫩的粉颊。 天,她好美—— 徐晓闵的两手在身侧紧握不敢放开,她娇喘急促,嘴唇微颤地看着他慢慢俯下而渐渐放大的脸庞。 他是她见过最帅、最令人心动的男人。 当她用那对梦幻的眼神抓住他每一根神经末梢时,他真的无法控制体内的欲望。 终於,他的唇碰上她的,起先他只是柔怜地贴吻着,捕捉住她每一次的气息。 她迷醉地感受他的轻吻,当他离开她,撑高他的双肩看着她时,她双眸流露的全是不满的抗议。 他得意的笑了,再一次倾下睑吻住了她。他的拇指无法停止地爱抚她的粉颊和太阳穴。 她慢慢闭上眼,享受他每一次的贴近和轻吻。 他的吻再也不是纯洁的轻啜,而是掠夺的吸吮,他一直舔舐着她柔软的红唇,贪婪的爱抚着她。 她的颤抖和青涩的反应显示了她的无知与纯真,他爱煞了这一叨,更加重力道地吻她,然后轻咬她的唇瓣。 她抽气地睁开迷乱的星眸,他凝视着她,大手抚过她额间的发际,强迫她仰起头,用两指在她可爱的尖下巴施力。 当她微启小口,他倏地俯下攫取,她却反射性地又阖上,他只得更用力地吮吻她。 他伸出舌尖强劲地在她唇瓣间冲刺,她大声抽气,惊吓得更睁大眼,他则愉快地顺势探入她的小口,汲取她更多的甜蜜。 「唔……」她虚弱的娇吟。 「唔——」他满足的叹息。 他的双手占有性地抱紧她软香的身子,更贴近他的敏感部位。这刺激让他更为紧绷,急切且需索地探取她口中的蜜汁,厮磨着她滑湿的丁香小舌。 他被这小小的吻撩拨得忘了一切。 她伸出小手攀住他的颈膀,像沉浮在海上的人紧抓住救命的浮木,渐沉渐浮。 她快被这甜蜜的折磨给弄得窒息爆炸了。 她呜咽一声,他更加眷恋地深吮,然后重重的一吻,才移向她唇角和颊颈间,一让她大口的喘气呼吸。 「嗯……」她拱起身贴近他,让他爱抚的吻能更完整的吮住她的左颈间。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接吻是这么美好的感觉。 上帝,她好幸福! 乔冥威将她抱得更紧,迷失自己地吸吮着她粉嫩的雪白细颈,他往上含吮 住她小巧饱满的耳垂,她轻颤不止,让他意外地发现她的敏感地带。 他低低轻笑,不停地逗惹她,她抗议地低呜轻推着他,而后她给了他一个惊讶的刺激反应。 她在承受不住折磨时,咬住了他的肩膀,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他仍能明显感受到她用力的咬劲。 「啊——」 他僵直了身,低吼出满足的激情,然后又俯下头咬啮她的耳垂。她呜咽出声,拱起身躯。他则更往下地探索。 他掠夺的唇舌将她的衣领拉开,探进了颈肩的锁骨。吸吮、刺探、舔吻…… 他要她! 「哦——闵……唔……」 他粗嘎的长长叹息让她失了心魂,她祈求世界能在这一刻停住,让她留住永远。 可是,她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一个鲜艳深红的图纹打断了乔冥威的激情。 他的大手扯开她的衣领,眯着眼清楚地看见——一朵艳红逼真的红玫瑰刺青在她左颈后肩骨处。 「冥——」 徐晓闵转过头,迷蒙的大眼满是激情未褪的情潮,她-痖地轻唤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给惊醒。 「这是什么?」乔冥威微眯着眼,盯住她的每一个反应。 「什、什么?」她不解地回问,对他突起的愤怒感到不安和不解。 「这个!」他用力扯开衣领,指着那朵刺青玫瑰,语调冷寒地吐出:「这刺青哪来的?谁帮你刺的!?」 她缩了一下肩头,忧郁哀伤的思愁再次回到她双眸里。 她偏过头不语。 他的怒火却更为炽烈。他沉下脸,粗鲁地将两人拉起,站直身。 他扯着她的左领,震怒狂吼:「这到底是谁弄的!?你说话呀!」 她还是倔强得不答,也不再看他。 一个骇人的念头突然闪过乔冥威的脑海。 他放手退了一步,冰冷地问道:「是男人帮你刺的,是吗?」 她轻颤了身,畏怯地抱着自己,低头不语。 他深吸气再吐出,跨步上前,用力抓握住她纤细的手臂,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残忍地开口。「哼!我不是第一个这样吻你的男人,是吧!?难怪你这么投入——」 她伸手朝他的脸挥去,但他比她更快一步地抓住她。 「啊——」她吃痛地大呼一声,咬着唇不准自己哭出声。 「怎么?在比较了是吗?谁的技巧比较好?这刺青是——」 「不用你管。」 她的声音虽然非常微渺,但仍无情地穿透了他,他停住住骂和羞辱的言辞。 她抬起头,那大眼里的无情指控令他震惊。 徐晓闵站挺着身,两手垂在身旁,一字一句的道出:「不、用、你、管!」 乔冥威伸手向前,彷佛想要她收回这句残忍的气话。 徐晓间却说出更多残酷的指责。 「我跟几个男人亲热,你凭什么管?我爱跟谁打架、混太妹,又关你什么事?你是谁?你不过只是个邻居而已,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 他像被击倒那般,伸在半空中的手乏力地垂了下来,他一手耙过自己的头发,自嘲地笑了。 「呵,是呀,我只是个邻居而已——」 他吐出胸口的痛苦,再面对她时,他回复了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他平静且毫无情绪地低声回答。 「我不会再管了,我也管不了了——明早我就要离开台湾。正、皇他们高中一毕业就到美国进修,只有我选择留下来,我慢他们太多了,我必须快些赶上,你不用再烦心我的多管闲事。我——唉……」 乔冥威住口叹息,凝视着她的双眼里全是爱怜和心痛,她却装作没看见,只是躲避他而看向别处,他将她的一切看进眼里,似乎想烙印在心头。 他浅浅微笑,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在经过她身侧时,他轻声说了一句:「再见,闵。」 她颤身一怔,猛地回头,却只能眼睁睁看他一步步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好寂寞,让她看了好心痛。 她紧握住拳,咬着唇看着,直到他高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直到她的双眼被泪水淹没。 「呵……呜……」 徐晓闵双手捂住眼和唇,想掩去这份令人揪心的悲伤,泪水不停地滑下,沾湿了地面,像在悼念她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事结束了。 她一直低声哭着,直到承受不了地蹲下身,抱紧自己极度哀伤地哭出来。 她的心,永远都不会完整了。 道场门外。 乔泠静静地看着这切断彼此联系的两人。 她从未见过二哥的背影如此孤独,她知道除了晓闵之外,没有人能抚慰二哥的失落。 她回首看着在道场里闷声哭泣的晓闵。她们虽是同年,却一直没有真正成为知交过,但她知道,除了二哥之外,没有人能走入她破碎的内心。 第一次,在她天真的心里,感受到爱情最痛苦的一部分。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两个原是相属的圆,再次相连成圆? 二哥和晓闵的未来,又是什么? 她不知道,只是,她为这两人感到哀伤。 乔泠抱着书,转身静静地离开,将空间留给徐晓闵一人。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彻底改变了徐晓闵的一生。 这一天,也同样地改变了乔冥威。 第三章 白色漆黑字体的bmw宝马车,在福港路转往承德路上奔驰。 车子在略显拥塞的车阵里,不时弧线行驶的超车,流畅快速的车线显示了驾驶者的高超驾技术。 徐晓闵一手轻搭着方向盘,一手不时在上头敲打节奏,音响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她随着bonjovi乐团主唱的沙哑唱腔哼着熟悉的旋律,两眼则仔细地观察路况,然后在空档间成功超车。 现在是上班的尖峰时段,其实她大可把警灯拿出来,挂在车顶一路顺利的飙到警局。 可是她不想,因为那就坏了她每天早上上班的乐趣。 旋律突然飙高到精采段落,徐晓闵准确地跟着主唱大声吼唱歌词—— 「itsmyliee——哦噢——呼——」 她开心的大叫,方向盘向左打,将车开上中山北路。 「嗟!啊——啊——」徐晓闵停住车,她趴在方向盘上透过挡风板看出去,有此不抱怨地碎碎念着。「去——号志灯又坏了,唉……」 她关上收音机,伸手拿出对讲机。 「哔——喀——」 「喀!请说出代号——哔——」 徐晓闵在接到指令后,便按下了通话钮说道:「st469970。」 「哔——喀!徐警官,请稍候——哔——」 她大约等了二秒,对讲机那端便传来一个操着下港口音的热络语气。 「喀!大姊!?你『肥』来了哦!」 「对啦,『肥』来了、『肥』来了!」她笑答,接着又正经地开口。「阿贵,我现在的位置是南京东、中山北,号志灯故障,请求交警支援。了解了吗?」 「南京东、中山北,收到了!了解、了解。」 在完成通报之后,徐晓闵在一阵赶时间的喇叭声中,方向盘一转,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将配备穿戴好后,她打开车门,朝路口中央站定。 她一手拿着警棍,一手高举吹着口哨指挥交通。混乱的车阵在她的指挥下,渐渐恢复正常车况。 乔冥威坐在车阵中动弹不得,又恼又没辄地看看手表,再看看车外。 今早他有一个重要的卫星会议,怎知会在这碰到红绿灯故障的倒楣事,看这情况,不塞个半小时才怪。 唉——都八点多了!再等,他肯定赶不上八点四十分的会议。 就在乔冥威拿出手机决定跟秘书联络时,从后照镜上,他看见在他后方隔着两辆车是部警车。 那辆警车以漂亮的技术停靠在路旁,车门打开了,下车的是—— 乔冥威的心咚地跳了一下,他放回手机,微眯着眼盯着那抹穿着蓝色系警服的纤瘦身影。 她没有察觉他的存在,从他车尾绕到十字路口中央,然后熟练的指挥起交通。 当他的车终於顺利地驶过她身旁时,他一直将视线锁住她,她却没有看到他,认真的打着手势,他们再一次这么擦身而过。 他的内心涌现激动和无奈,她的身影一直深印在他脑海里。 午夜梦回时,他甚至曾想起她膀子左后侧的那朵鲜艳红玫瑰,想起他第一次吻她的那个午后。 他也曾想过,若当年他们接吻之后没有那场争执,若他一直守护着她,那么,他们的未来会不会交叠? 乔冥威长长的叹口气,嘲弄自己的无聊空想。 呵——谁会料到,当年那个成天打架混日子的小太妹,九年之后竟成了一名功绩响亮的二线一星女警官? 世事难料,他自己不也改变了不少? 徐晓闵转变的原因,也许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 只是难过的是,她的改变并不是为他。 她的世界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而她也许永远不知道——不论世事如何变化,她一直活在他心中很特别的地位。 一直如此。 ***** 「嗯,老公——弄好了。」 黄小芸难得像个贤慧妻子,帮丈夫乔冥正将鱼刺挑掉。小心翼翼地挟起那块鲜嫩的鱼肉,捧到乔冥正的嘴前。娇颜有着灿阳笑容,可爱地要求道: 「喏,啊——」 「嗯。」 乔冥正一改平日的狐狸性格,竟全力配合爱妻张大了嘴,满足地将鱼肉吃下,嘴角眼里全是爱恋之意地凝视着爱妻。 黄小芸歪着头,俏皮地问他:「好不好吃?」 乔冥正咽下鱼肉,伸出右手略将她的下巴抬高,他笑着俯下头呢喃。 「嗯,好吃。」 他吻了她几次,然后才满足地退开,两人相视微笑。 他们之间甜蜜得令人称羡。 「爱,再喝一碗汤好吗?」 乔冥皇盛着竹笙排骨汤,转头对身旁的妻子路筱妍轻柔呵护地问。 路筱妍瘦尖的脸庞略显疲惫,她摇头,有气无力地回答:「不要了。」 乔冥皇马上放下盛汤的动作,张开双臂将她拥住,低倾着头,深情蜜意地瞅着她。 「怎么了?孩子又让你吃苦了吗?」 他张开大掌,贴抚上她圆鼓的肚子,他们第一个孩子已有六个月了。筱妍怀孕的前三个月,一直孕吐得很严重,害他担足了心。 路筱妍伸出小手抚摸上他的脸侧,微笑着。 「没有,我只是吃得很饱,有些累而已。」 「真的?」他仍不放心地问着。 「真的啦。」她从不知道向来游戏爱情的乔冥皇,当上爸爸之后,会是这样的紧张担忧。 他倾下身捕捉住她嘴角的微笑,点点细吻。 「唔……我爱你。」 「我也爱你。」 坐在餐桌尾座的乔冥威,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手指敲着桌面,眼珠来回地看着同桌这两对忘情调戏的夫妻。 他们四人像是在故意上演恩爱场面,来刺激他这唯一的孤家寡人,从开饭到现在的四十分钟之内,这对亲完,那对拥抱的,实在令人感到生气。 冥皇和筱妍还说得过去,才新婚四个月,难免恩爱有加。 可是,冥正和小芸就很过分了,都结婚快一年了,还在玩你喂我吃的恶心游戏。 啧——真够倒胃口的。 「喂!」乔冥威受不了地挑高左眉,出声想引起这两对夫妻的注意力。 十秒过去。 没人理他!? 抱的抱、亲的亲,照样忘情恩爱。 他难得能回山庄吃顿美味的家庭晚餐,没想到,这两兄弟是这样对待他的?也不想想,这半年来是谁在公司里拚了命的工作,才换来他们能跟老婆这么恩爱的画面! 没肝没肺,超没良心! 「喂——」 乔冥威提高音量想再次引起注意。他成功了,可是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两对夫妻再次回去欢度恩爱的甜蜜光阴。 乔冥威为他们的冷淡反应而错愕,才想要重新取得发言时,不料餐厅的内线响起,他挑高眉等着谁会去接。 「铃——铃——」 电话响了五声,乔冥正和乔冥皇同时对他做出「去接电话」的命令眼神,又回头继续抱老婆,又吻又亲的诉说爱语。 「铃——铃——」 僵持了十秒,仍旧无人愿意移动。 最后,乔冥威认命地站起身,没好气地将餐巾丢在桌上,走过去接电话。 「喂?」他的口气很差,话筒另一端静默了许久,他火大地再次开口。 「hello?」 「呜哇——二哥,你吃炸药啦?」 话筒那端传来乔泠清脆的嗓音,还可以隐约听见她旁边的孩子声音。 乔冥威有些尴尬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了两声,才恢复平日酷酷的低音语调。 「抱歉,最近太忙了,情绪有些差。」他故意咬牙一字一字地说,其实是要说给在场的两对夫妻听。 「哦……别累坏身体哦,我会心疼的。」 乔泠的安慰让冥威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气黑了脸。 「不然,丹一定会亲自去帮你管饭店的,那样的话,他就更没时间陪我和孩子了。」 他挑高眉头,脸上隐约露出三条黑线,继续听着她独有的清脆嗓音说出这种没兄妹爱的话。 接着,他又听到丹在那边传来酸酸的抱怨—— 「哼——是谁比较忙呀?」 「哼、哼、哼——」乔泠哼嗤声不断,丹则低低轻笑。 乔冥威的脸更绿了,在这有两对亲热恩爱的眼中钉就算了,谁知听个电话也可以听到另一对在打情骂俏。 「丫头,爸妈呢?」 乔泠生产之后,他们的父母乔禹震和王娣就一直待在美国陪她,帮她照顾那对双胞胎。 「哦——对了,我就是要说这件事啦!」乔泠想到了目的,咭咭轻笑。「爸妈他们今天已经到佛罗里达了,他们说要好好去玩,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吧!」 「噢。」 「啊——二哥,我会在这个月回去哦!也会带孩子们回去——啊……干嘛啦——」 乔泠的话讲得零零落落的,然后就听见她和丹争执要回台湾的事。丹顾及她身子还没完全复原不准她乱跑,两夫妻自然又是一阵亲亲爱爱个不停。 乔冥威听了十分钟他们的对话,火大地把话筒挂回去。「可恶!」 等他走回座位时,才发现冥正四人正瞪眼看他,他挑高眉头,一肚子火地吼叫:「干嘛!?」 「啧啧啧——威,你火气真大。」 他瞪了发言的冥皇一眼,坐下来喝着玫瑰花茶。 「威,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乔冥正细心地察觉到他这些天,一直处在情绪不好的状态。 乔冥威听闻,放下瓷杯,来回看着四人的表情,点头同意冥正的提议。 「好,我说。」他深吸一口饱气,接着开始大吐苦水。「我说你们呀,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方』地在别人面前亲热调情啊?节制一点嘛!我——」 乔冥皇第一个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双眼来回看着大夥。全场大笑,只除了乔冥威。 「哈哈哈——二哥,我说你呀——」乔冥皇难得喊了他一声「二哥」,还伸手替他倒了杯茶。「早点找个好女孩定下来嘛!你先前不是跟我说想定下来了吗?」 「我是说——不想玩了,可没说想定下来这句话。」 「还不是一样!?真计较,不想玩了不就是想定下来?不然是要当和尚吗?」冥皇翻白眼辩解,还举手豪气地问黄小芸,「你讲对『呒』对?」 「对!」黄小芸很配合地用闽南语大声应对。 他们一搭一唱的高度合作,逗笑了冥正和筱妍两人。 「哼!听你在唱歌,你当找老婆是买菜吗?说找就找得到?」 「唉——这你就不懂了。人真是缘啊!怎么样都碰得到啦!搞不好走在路上都会掉一个好女孩给你。」 「乔冥皇,你真的变笨了,连这种无聊的话,你都讲得出来。」冥威有些可怜他的说着。 结婚真的会毁了一个好男人的。 像他面前就有两个活生生的好例子。 乔冥皇和冥正相视,想着同样的念头,但他们不以为意。因为,对他们来说,结婚并没有让他们失去什么,反而让他们的生命更为圆满。 「威,讲真的,我们四个兄妹就只剩你没另一半,我们都很希望你也能跟我们一样幸福。」乔冥皇不放弃地游说他「结婚真好」的观念。 冥正、小芸和筱妍也都各自发表他们对结婚的想法。 四对一,乔冥威自是弱势分子。 他们一人一句,说得他心更烦躁。 「怎么,不结婚有罪呀?那你们去叫警察来逮捕我呀!看我犯了哪条罪!?」 乔冥皇先是一愣,倏地又哈哈大笑,笑道:「要找警察还不简单?隔壁就住了一位女警呀!」 徐晓闵这几年在警界的发展佳绩,乔家的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乔冥皇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说者无心,听者若有意,就有了不同的结果。 话一出,乔冥威就真的沉下了脸,他站起身,一百九十公分的身形霎时令人备感压迫。 他看着四人脸上震惊的表情,冷冷的丢下一句誓言。 「我怎么都不会去找『她』的!」语罢,他便离开餐厅,留下瞠目相视的四个人。 回到三楼的住处,他心中已有了悔意,他知道自己是有些负气的,只是,他真的很在意。 自前天他再次见到徐晓闵之后,他的心就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他也明白自己应该为兄弟们得到幸福而高兴,但不知怎么的,他无法全然不去在意—— 他尝到了「孤独」的滋味。 ***** 乔冥威赤足站在阳台,凝视着远方的一棵大榕树。 那树是属於徐宅的,接连着是玫瑰山庄的一片果岭。 没有人知道,在那片林中有一个通口是可以直接进入徐宅的。这个秘密,二十几年来只有两个人知道,他是其中一人,另一人,他则无法得知「她」是否还记得这个秘密。 事实上,为了玫瑰山庄的安全,他应该跟家人据实以告,要求封锁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仍守着这个秘密。 就盼有一天,她…… 他双手捂住自己的额眼,深深吸气再长长呼出。 「天,是不是真的太累了?」他有些自嘲地苦笑道。 敲门的轻叩声打断了他自扰的思绪。 他回头,对着房间另一端轻喊:「请进。」 门依言打开来了,乔冥正意外地出现在门口。他身着浴袍,黑发顺落在额前,嘴角是惯有的邪魅浅笑,看起来较为年轻稚气。 他走了进来,左手托着茶点托盘,右手反手将门关上,朝他打了个招呼。 乔冥威向来严肃的俊容也展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手肘靠躺在低台上,轻松的看着朝他走来的大哥,心里多少知道他来的用意。 乔冥正将托盘放在阳台的茶桌上,顺手拉开身旁的椅子,迳自坐下来,还一副主人样地朝他说道。 「坐呀!别杵在那,喝杯茶,赏赏月吧!」 乔冥威瞄了眼黑幕夜空—— 阴天无月无星夜。 冥正也同样瞟了眼夜空,满是不在乎的挑眉笑看着他。 乔冥威不打算作无谓的争论,坐在冥正对面的位置。看着大哥替他倒了杯香气四溢的玫瑰花茶,他用着略带嘲笑的语气开口。 「漫漫长夜留下娇妻独守空床,不是好丈夫的表现吧?还没过凌晨呢!」 真是稀奇了,通常这时候都是正、皇回房抱老婆恩爱的良宵时刻,乔冥正怎么会在这时刻出现? 乔冥正啜了口花茶,听了他的调侃,挑眉自负地开口,那抹邪笑一直没有消失。 「当然是『喂饱』她之后才出来的,我一直都是标准的好丈夫!」 「呵——小芸这么容易喂饱啊?前两天才听到她在抱怨你太忙,没空陪她之类的话。小心啊!你们差了十一岁,十年后,可就没这么轻松-!」 乔冥正闻言哈哈大笑,一点也不在意他和小芸之间的年龄差距。 「哈哈——不可能的,我只要碰到芸,随时都能精神百倍,她可是我的充电来源呢!」 乔冥威在外人眼前总是一副威严谨肃的刚毅表情,旁人一直误认为他就是这么不荀言笑的硬汉,殊不知他也有这样的幽默感。 唉——毕竟是乔家人,流着相同的血液。 乔冥正想着他们三兄弟的共通点,不觉莞尔。 就因为他们之间的相似处,所以,他和冥皇更相信,当冥威遇上真爱时,肯定会比他们更为痴狂的。 乔冥威凝视远方的目光有些许的脆弱和…… 乔冥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在心底轻声叹息。如果当年「她」和冥威没有分开,那么今天也许冥威会是四兄妹之中最早拥有真爱的。 他一直记得,那年冥威到美国的那段日子,他常常像今晚,看着夜空沉思,他和冥皇都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静静地陪着冥威。 「咦,你们都在呀?」 突然传来第三人的声音,他们回过头,就见乔冥皇与冥正同样一身浴袍,手捧着托盘朝他们走来。 他放下手中的托盘,盘里同样是一壶芳香甜蜜的玫瑰花茶,他一手叉着腰,有些气恼地对他们开炮。 「太不够意思了吧!开月光茶会也不通知一声,还是不是兄弟呀?」 冥正和冥威闻言同时瞥了眼夜空,毫不留情的点破他的虚张声势。 「是阴天!」 「啧——那不是重点。」冥皇翻翻白眼,迳自拉了他们中间的椅子坐下,倒了杯茶。 乔冥威感动於兄弟的良好默契,和这样无言的安慰。 他不应该有孤独的感觉。家人,一直是他们之间的支柱。 心中虽是感动,但言语间仍是惯有的抬杠。 「到底重点是什么?」 「重点?」乔冥皇放下手中的瓷杯,朝他不怀好意的靠近。「当然是怕你躲起来偷哭呀!来——小弟我的肩膀还算壮阔,想哭就借你靠着哭吧!」 说罢,他真的伸手就要将比他更壮硕的冥威拥入怀中。冥威一个推掌,轻松地将他推开。 「去你的,我又不像『某人』!」 他说的「某人」是指当初冥皇在路筱妍因他而接受心理治疗时,难过的在他们怀里放声大哭的回忆。 「哟——你是在讲小大嫂的坏话哦?你惨了,你骂她爱哭!」 冥皇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软脚虾,找到他的语病就马上反击回去。 「喂,别扯到芸。」乔冥正跳出来帮老婆说话,看着他们疑虑的眼,他接着又说了一句。「虽然她是真的很爱哭。」 冥威和冥皇先是一愕,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冥正也跟着呵呵低笑。 乔冥威看着冥正和冥皇,见他们如此细心、尽力地去安抚他今晚的失控脾气,心里既是愧疚又是珍惜。 「威。」冥皇搔搔后脑勺,有些歉疚的开口。「呃……对不起,我晚餐时说了那些话,我不该……」 「不!是我的错。」他来回看着正、皇两人,接着叹了口气。「唉——我最近不知怎么搞的,脾气有些大,坏了晚餐的气氛,真抱歉。」 「说这什么傻话?」乔冥正笑斥了一句,包容的看着他轻声道:「家人之间是不用说抱歉的,更何况是我们三兄弟。」 「对对对。」冥皇豪迈地接续说道:「咱们是感情好的三兄弟,我们幸福,也一定要你得到幸福,如何?小弟我介绍几个女孩给你认识认识?」 「我又不缺女人,你不用露出那副皮条客的表情。」 「嗟!讲皮条客?这么没格调的称谓,现在叫『经纪人』了!」冥皇很不屑地纠正他,接着又挥手建议,「还有,你那些女伴呀,丢了也不浪费。反正肯定有人捡,环保得很啦!我群芳录随便一翻都比她们有看头多了。」 「喂!你还把群芳录留着?太对不起筱妍了吧?」冥正皱眉说着,他无法忍受这种事。 冥皇则无奈叹道:「我才不会背叛妍呢!以前我哪一笔帐她不知道的,群芳录早被她丢了。我才怕妍不要我呢!外面老是有一群色狼在垂涎她。」 说到这事他就一肚子火,妍都嫁给他了,而且还怀孕六个多月,可是就是有人还想抢他老婆。 「呵呵……还不是你爱黏老婆?筱妍肚子都那么大了,你还让她每天陪你上下班。」 「大哥,你少五十步笑百步哦!小大嫂到公司时,你还不是一副开心的模样?嗟——」 乔冥威喝着茶,听他们一来一往的抬杠,他轻咳一两声,沉稳的下逐客令。「咳——你们呀!来这话家常,不如回房跟老婆恩爱,省得我在这儿陪你们喝茶。」 冥正和冥皇相视而笑,他们只要聊到老婆就会停不下来比谁的感情好,常忘了会刺激到冥威。 「呵……别这样嘛!还有一壶茶呢!」冥皇执起瓷杯啜了一口,这回他神色正经的开口说道:「威,我们不在意你跟谁相守,只在乎你选择的是你最爱的。以前丹常被我们三兄弟取笑被爱冲昏头,现在我才知道那是多美好的事。我们说的,你也许会觉得嗤之以鼻,但我们都希望你是快乐的。」 冥正点头附和,笑容满是幸福,冥皇再次点明他。 「威,你曾问我为什么只要提到筱妍就失控?那么我同样问你这个问题,快十年了,你为什么仍会对『她』感到烦恼?」 乔冥威揪着心,有些喘不过气的看着冥皇。 为什么? 连他自己都无法弄明白的事,他要如何回答? 片刻之后,乔皇威自嘲的哼笑出声。「啊——我们三个果真是兄弟。」 流着相同的血脉,那么命运也相同吗? 躲在云后的月光慢慢出现了。 第四章 徐晓闵左手高举手枪压低着身、快速奔向房子的另一侧。她站直贴靠着墙壁,喘息地听着前方的动静。她略探出头,眯着眼盯着在一百公尺外的目标,又快速回复原来的姿势,以免目标起疑心。 她高举手枪到左颊侧边,闭眼深呼吸一次,再睁开大眼观看四周,在她后头的是两名小组成员——钱东贵以及王浩志。 她看见王浩志举着枪的双手抖得厉害,他鼻梁上的眼镜也因他的汗水频频滑落,彷佛察觉到她在瞪他,於是紧张的用袖子擦去斗大的汗水,身体却仍抖得不像话。 徐晓闵受不了地直翻白眼,朝在她正后方的钱东贵偏了下头,无声的命令他,他接到讯息后便小心地靠近王浩志,安抚他紧张的情绪,徐晓闵则又探了一次前方的动静。 然,她看见在目标后面的动向,那是她另一名组员赖国勇,他打了个讯号,她马上举起右手朝前挥动。 她才刚举步,就听见后头传来一个碰撞声。她快速回头,见到的是她两名组员撞在一起。 她飞快地盯了眼目标,见对方没有察觉,她愤怒地朝后头的王浩志跑去。她伸手扯住高她一个头的王浩志,恼怒地咬牙低吼。 「你给我听着!你再给我这样笨手笨脚的坏事,我就先轰掉你!」她的威胁得到他拚命点头的回应,才又开口接道:「小志,你再紧张也没用,只会误事而已,那反而让你更快丧命。你害怕,对方比你更怕,你是警察,就要有警察的样子。听清楚了没?」 王浩志不再颤抖的那么厉害,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点头。「嗯。」 「好。」她拍拍他的领口,收回手,再一次下指令。「跟我走。」 钱东贵看着她毫不迟疑地往前飞奔的背影,对她又敬又畏的,跟着她五年了,徐晓闵一直是勇敢智慧的代表。 他伸手拍拍王浩志给他鼓励,然后跟着徐晓闵跑去。 徐晓闵带领着组员朝前方的空屋前进,这间位於阳明山郊区的空屋里,藏匿的便是上周银行抢案发生后正在跑路的歹徒。她在距离空屋五十公尺处,下令停止前进,就地寻找掩护。 徐晓闵蹲在草丛中,环顾空屋的环境,屋前有两名男子,一胖一瘦。胖的看起来年龄较大,他伸手拿走瘦的手中的塑胶袋,脸上有着不悦的表情,像是在跟瘦的抱怨着什么似的。 她看见赖国勇已经悄悄贴近空屋前的两名歹徒,她为他如此接近目标而捏了把冷汗。 根据线报,歹徒有四名,都是帮派分子,门口两名,那么屋内最少还有两名。 徐晓闵回头命令钱东贵两人留在原地,她自己则大胆地更加接近空屋。然后,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干!我们已经十天没吃到好料的,你又给我买泡面回来!不会买一些有料的喔!?」胖的一边搜寻着袋内的东西,一边埋怨连连。 「哼.有就不错了!条子现在捉得紧,我能找到7-eleven买,就算厉害了啦!」瘦的不服气地回嘴。 「厉害?厉害你会害我们大家这样跑路?干!」 「怎样啊?是我——」 「嘘——」胖的伸手打断他,往后瞟了眼奇怪的闪光。 赖国勇屏息地贴在壁上,徐晓闵也闭气等待。 空屋的问突然被打开,一个矮小的男子冲了出来,手执短枪,惊慌的大吼。「有条子!」 「干!」胖子扔掉袋子,跟瘦子同时从腰带上掏出手枪。「妈的!」 矮小男子朝徐晓闵这边举枪瞄准,徐晓闵快他一秒扣下板机,准确地打掉他手中的枪,贯穿他的左掌,血一下子流满手掌。 三名男子朝屋内冲,赖国勇奔上前,挡住了瘦子,两人打了起来。 徐晓闵三人快速冲上前,场面一时变得混乱。 「我哩咧——敢跑!?」她火大地喊叫。 枪声四处飞窜大响,徐晓闵坐靠在歹徒偷来的车后。一等到机会空档,她便跳出去,再一枪打掉胖子手里的枪,直奔空屋。 徐晓闵冲进屋内看见了第四名歹徒,他受了重伤、躺卧在角落堆高杂草的上面,似乎陷入昏迷之中,他的身旁有一位衣衫凌乱的女子,那女人一直尖叫个不停。 徐晓闵闪过胖子飞踢而来的右腿,伸手跟他过招,她用枪把打中了他的肩膀,他吃痛的骂着脏话,她怒火更旺的反身一个飞踢将他制服住。 赖国勇押着瘦子进来,矮小的那位则早被钱东实和王浩志制服。 「过去。」徐晓闵押着反手在后的胖子,将三人集中在一起。她对钱东贵下命。「把他们铐起来。」 徐晓闵走到草堆旁,用枪口抵住那尖叫的女人,「闭嘴,吵死人了。」 女人顿时动也不敢动,举起蔻丹长指甲的手,乖顺服从。 徐晓闵检视了那昏迷的男子,他的右腿骨折,胸口旁有一道伤痕,她冷静地开日。「小志,叫救护车。」 「是!」 二分钟后,她先前请求支援的警员,警声大响地包围住空屋四周,接着的是救护车的响声。 「啧——排场搞得真大。」光听声音,外头起码出动了五辆警车,徐晓闵有此不耐地叨念着。 她带着组员,押着歹徒走出门口时,镁光灯乍亮。她瞪了一眼,带头的警员朝她敬礼。 「徐警官。」 她强压下腹中的怒火,一等那名警员走过来,她便低声咬牙怒道:「搞什么?怎么会出动了所有媒体?作秀呀?」 「报告,消息不小心走漏才引起传媒注意的,警官就请好心地接受一下采访吧。」 徐晓闵听完,美眸一瞪,那警员被她瞪得直冒冷汗,此时正巧有一家新闻记者率先冲向她,把麦克风抵到她嘴前。 「警官,请说明今天下午的……」 各家媒体也跟着蜂拥而上,竞相问她问题,她整个人陷入熊熊怒火之中,脸上却绽现一抹亲和的微笑,手指着钱东贵回答。 「对不起,我不是警官,那位才是我们的组长。」 「啊——请问……」 媒体又涌到钱东贵面前,挤成一团想访问他。他一时愕住的来回看着二十几支麦克风,一边无言地向她求救,徐晓闵却坏心地吐着舌头跟他扮鬼脸,得意地笑。 一家摄影师正巧捕捉到她这俏皮的一幕,还将画面传送出去。 ***** 乔冥威透过办公室里三十四-的电视萤幕,看着画面上那张可爱的鬼脸。 这样逗趣耍赖的她,离开他快十年了。 他此刻的心情既是欣喜也是担忧,还掺杂一种怨妒的复杂情绪。 是的,他妒忌那个让徐晓闵重绽纯真笑容的人。 因为,他是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让她敞开心怀拾回欢笑。 但,他早就失去那个机会。 「呵——真是愈来愈多愁善感了。」乔冥威自嘲地笑笑,心底如此想着。「一定是禁欲太久了。」 画面跳到被采访的警员,他的五官称得上俊帅,只是他一开口回答的口音令人绝倒。 浓重的下港腔配上俊朗的脸庞。呵——绝配! 他刚才和晓闵交会的亲密眼神,令他觉得恼火。 就在他将按下摇控器的关闭钮时,画面又跳回记者的报导。 「记者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位於阳明山往金山的郊区。这里呢,就是犯下二号下午高信合库抢案的歹徒过去十天所藏匿的地点。根据钱警官的说明,这一次的攻坚行动前后只有十分钟,是非常有效率的一次追捕行动…现场还留有枪战时的弹壳……其中两名歹徒的枪,都是由远距离一枪击落,手法相当精准……」 乔冥威按下钮,画面在啪一声后消失。 那警员的徽章根本不是属於警官级的,记者竟毫无概念去分辨谁才是真正的警官。 二线一星的徐晓闵才是这次攻坚的指挥者。 他好骄傲她的能力和她过人的胆识。 他一直深信,她不是坏孩子。 ***** 「姓名?」 徐晓闵拿着笔,低头依笔录程序问话。她等了很久,没听到任何的声音,她这才有些失了耐性地抬起头。 她看了坐在她对面的人一眼,左边的眉头微微挑高,嘴角勾出一抹无邪的微笑。 「山猫」有些失神的盯着她的微笑,她就像个美丽纯洁的天使,柔柔弱弱的,长长的发辫有些散落却不损及她的美,有着白里透红的雪白肌肤,组合成令人迷醉的娇美。 可是她不是天使而是魔鬼,他可没忘了他手上的大洞就是她一枪打穿的。他现在整只右手都还是无法动弹。 「姓、名?」徐晓闵眉挑得更高,手中的笔反转,以笔盖轻敲着桌面。 她快被磨光耐性了,这死胖子一问三不答的跟她演默剧。隔壁侦讯室的那个尖嘴女人又不停的尖叫哭嚎,吵得她想唱佛经。 山猫也同样挑眉与她对视,像是打算跟她杠上了。 在一旁的钱东贵清楚的知道大姊头快抓狂了,所以他说由他做笔录的嘛!徐晓闵却坚持今天她要自己侦讯。 「山猫,合作一点。本姑娘今天是心情好才亲自做这种小事的,劝你别把我的好心情给磨掉。」 「你能怎样?我要求有律师在场,你们这样侦讯根本不合法——」 「啪——啪——啪——啪——」 徐晓闵突然应付似地慢慢拍起手来,他一闭嘴,她就冷言开口。 「真有法律常识呀!哈,不错,我喜欢用功的孩子。不——过嘛!」她抬眼瞪着开始坐立不安的他,下达最后通牒,「做个笔录嘛!又不是要你认罪。只是……你们在高信合库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器拍下来了,要脱罪是不可能的啦!再说……」她略往前倾,星眸里满是不耐烦的怒火。「你脂肪蛮厚的,请你吃两套a餐都不成问题。」 「你——你是说——刑求?」 徐晓闵耸耸肩,不以为然地宣称。「喂——我可没说哦!是不是,阿贵?」 「是呀!!」阿贵转转头、拉拉筋的笑道:「要请吃a餐,我请就可以了嘛!」 「啊——你、你们——」 徐晓闵伸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山猫立刻闭嘴,因为她突然站起身,往隔壁他马子那走去,他一时间感到困惑不安。 她冷冷的威胁传进这里的每一角落。 「你再吊嗓子,我就让你再也出不了声。顺便告你妨碍安宁和妨碍公务,把你告到没男人肯看你一眼。」 「呜……啊——你算什么?我是宝哥的女人!你敢惹他——」 一阵桌椅翻倒的碰撞声和女人的尖叫哭声同时响起—— 「啊——你……」 「敢在我面前要狠的很少了,你不想『佛』了?」 「啊!呜…想、想想……我不敢了。你……」 「嗯,那就合作一点。小志!不敢就请她吃套餐!」 「好。」 山猫和钱东贵看着隔壁的门打开,徐晓闵一脸平静地走回来。 徐晓闵在坐下前,伸手抽了张面纸擤擤鼻水,吸吸鼻子才坐了下来,又拿回笔看着桌上一片空白的笔录,她没有缇高音量,却令山猫颤栗地竖高毛发。 「我们聊到哪了?呃……啊,对了。姓名吗?」 她抬头给了他一个眯眼的甜蜜笑容,他觉得自己好似被冷汗给冲冷了神经。这女人…… 「我、我会合作的。」山猫故作镇定的回答,可话中却颤抖无力。 「嗟,早说嘛!跑了十天一定很累的,早结束早放你去睡觉。咱们警局里的房间,灯光美、气氛佳、设备舒服,就给你多住几天啦!」徐晓闵很认真地说着,但话里的含义却令人恐惧。 天啊——这女孩是天使还是魔鬼? 钱东贵站在一旁,很努力地不笑出来。看徐晓闵这样诡谲的侦讯方式,又是商量又是威胁的,把山猫吓出一身冷汗的状况,真够精彩的。 小叮当的卡通旋律突然在这侦讯室里传开。 徐晓闵伸手自口袋拿出手机应答。 「喂,徐晓闵。」 她在听见对方的回答时,眼神多了一种空洞的忧心。 她站起身听着电话另一端的话语,伸手示意钱东贵接手。她走出去时,最后说着。「嗯……我知道……好……」 徐晓闵站在休息室外,她吁口气关上手机。背贴靠在墙上,仰望着天花板。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 徐晓闵开着自己的open轿车飞驰在仰德大道上。 不同以往的,今夜她的车上安静凝重,只听得见引擎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车子转了个弯,四周景象愈熟悉,她的心情就愈复杂不安。 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从考上警大之后,她就搬出徐宅了。几年来,回去的次数十指可数。尢其是乔冥威回来的这五年,她更少回阳明山了。 为什么呢?是不是还是不愿再见到他? 是害怕吧。 她记得她失去初吻的那个夏天午后,她记得那个离她而去的强壮背影,她记得自己用破碎的声音求他回头,但他没有。就是那种被掏空的揪心之痛,让她发誓,不再让男人掌控她的情绪。 从小,是受她父亲的背叛而叛逆,长大,是受乔冥威的关爱而躲避。 现在,她只为自己的快乐而生活。 徐晓闵将方向盘朝左打了半圈,将车子面对徐家的镂空大门。 警卫一看见她便马上开了门,她挥手致意将车子开进车道。 对外人来说,这里是美丽的千万豪宅,对她而言却是个空洞而丑陋的大谷。 徐晓闵背着一个旅行袋,袋子很大却有些空扁。 她走了一小段路,开了主屋的大门,她弯腰清了下鞋底,一阵扑鼻的浓重香水味让她有些窒息。 她站直身,正好面对上浓妆艳抹的欧雯华。 她一身艳红的削肩合身小礼服,大波浪妩媚的鬈发和珍贵的大耳钻,三十四岁的她虽已是退幕的女明星,却掩不去那明星的光耀,画得红艳的嘴唇勾出一抹招牌笑容,故意压低的嗓音性感沙哑。 「晓闵,你回来啦?」 徐晓闵瞄了眼墙上的大钟,又看了她一身外出的盛装打扮,露出一抹嘲讽而快速的微笑。她踏上台阶,在经过欧雯华的身边时,轻应了一声而后不理会她的走过。 十点多了,她这身打扮出门,不到天亮是不可能回来的。她父亲怎能容忍欧雯华这—— 徐晓闵停住了脚步,一脸沉静无波的看着在她眼前出现的徐定康,她仔细地看着他斑白的头发,驼背的身躯,手撑着一把拐杖,她替他觉得悲哀。 他老了。 追求了大半辈子的儿子梦,却落得什么也没有。 徐晓闵强压住心中的感叹,生硬地唤他:「父亲。」 徐定康走前一步,盯着她亭亭玉立的娇姿,他有些疲累地说着:「回来了?先休息一会,我让人去帮你准备些吃的,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吃过了,现在要去妈那。」 徐晓闵握着手提袋的右手,紧握泛白,她说完便侧身朝徐定康的另一边离开。 刚才受了她闷气的欧雯华快步走到徐定康身旁,双手挽着他的手臂,意有所指的说:「哎——定康,现在的孩子哪爱在家里吃饭,都是在外头吃喝的,你就别老爱找她陪你吃饭嘛!没得到回报,还贴了一张冷脸……」 「你少说两句!」 徐晓闵一股闷气飘高,猛地回头想大声驳回欧雯华的冷言冷语,没想到快她一步斥喝的是徐定康。 「你要出去玩,我管过你吗?晓闵如何,在这个家也轮不到你来指责她。」 「你——你是指我在这个家一点地位也没有吗?你有没有良心?我——」 「住口!」徐定康怒声打断欧雯华的尖声谩骂。「吵什么?孩子才回家,就在她面前吵翻天,像什么样子?」 「你——」欧雯华怒焰一闷,泪眼相对。看了眼站在一旁冷颜看着一切的徐晓闵,她气怒地转身扭腰离开。 门被她甩得作响。 徐定康看着门深深地探气。回过头,一见到晓闵就轻声开口: 「你别在意她,去找你妈吧。」 他驼着背缓缓经过她走开,徐晓闵看着他老态龙锺的背影,心口闷痛,眼也一阵湿热。 她咽下喉间的苦涩,顺着回廊走到主屋西侧的楼房,远远的她就听见里头传来的诵经旋律。 徐晓闵站在门前,握着袋子的手时紧时松。她听着里头诵唱的大悲咒,努力平稳情绪。 她深呼吸,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那个冷静沉着的徐晓闵。 她轻轻开了门,走进房,再轻轻关上门,她将行李搁放在角落,看着这偌大的佛堂。 一位身着素衣裙的妇人,跪坐在软垫上,静心唱诵大悲咒,一手有旋律的敲打木鱼,一手转动佛珠,虔诚而敬心。 那是她的母亲。 徐晓闵静静走上前,在廖美璃左后侧的软垫跪下,合掌低垂着头,闭着眼,聆听着柔和且安抚人心的经文。 她的父母是因爱结合的,二十岁的差距,并没有阻止他们的相爱。 可是现实仍是残酷的。 因为没有嗣子,这段爱就破裂得不再完整。 她童年时的甜蜜家园也消失了。 爱,为什么这么脆弱? 徐晓闵咬着唇,不让自己的愤怒发泄,她的心中只有恨,她恨这样的家庭。 她母亲曾是个美丽的女人,婉约、传统、认命的性格造成了她年仅四十五,整个人看来却苍老黯淡,过着出世的信徒生活。 佛祖若真有眼,她母亲为什么还无法自她父亲的业障中解脱? 「当——」 廖美璃敲了声磬钟,结束了大悲咒的诵经。 她们俯身一个跪拜。 廖美璃开始动手整理佛堂,徐晓闵仍跪坐在软垫上,双手搭着大腿,轻声叫唤:「妈,我回来了。」 她不说「回家」的,在她心中,家早已经消失了。 廖美璃温柔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他老了,别恨他啊,晓闵。你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徐晓闵倏地抬起头,怨愤难平的脱口而出:「那你呢——你——」 廖美璃轻叹了口气,终於回头看她。她宁静的微笑,慈祥爱怜地看着她。 「孩子,我有你啊,我有佛祖,我有自己。你看,我是何等的富裕。」 徐晓闵震撼的看着她,而她伸出手疼惜地轻抚着她的脸颊和下巴。 「你是这么的漂亮,别让恨意削减了这份美。你父亲对我而言只是一个身分和感念。他伤不了我的,我是快乐的,你明白吗?」 她不明白。 「如果你已经解脱了,为什么还要——」她手指着四周的一切,激动让她提高了音量。 「赎罪。」廖美璃诚心的说道。 「赎罪?」 「嗯,赎罪。替你的父亲赎罪。」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丈夫,他给了我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你。」廖美璃抬了下她的下颚。 徐晓闵抬眼凝视着她眼中的自己,她母亲轻柔的劝她。 「不要恨他,他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只是被迷思蒙了眼,他会明白的。晓闵,不要恨他。」 泪水涌上了她的眼眶,在母亲的劝解下,她低头忍住悲伤,不让母亲看见她的脆弱。 「嗯……」 一颗水珠滴落而下,弹散在软垫上,迅速渗入消失。 木鱼、佛珠和大悲咒的诵音再次包围着她。 第五章 徐晓闵坐在树枝上,晚风吹得她长发飘飞。 她穿着背心式的铁灰色t恤和短裤,修长的双腿在半空中甩动着,米黄色的休闲布鞋跟着她甩动的姿势晃啊晃的。 她仰头凝视着夜空。今晚的月色很美,很适合赏月,星光点缀的夜空更美。 可是她的心却是纷乱迷惘的,为了十年来的爱恨情仇而烦扰着。 她不懂情也不懂爱为何能使一个人变得如此宿命。 她的母亲就是那宿命的代表,这令她更为愤慨。 这里若不是因为有她母亲在,她是不可能回来的。 她的房间保留了她十六岁时的模样,空洞而陌生。 只要待在那房里,另一部分想隐藏的她就会出现,令她窒息得想逃跑,她想逃到…… 徐晓闵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她低下头,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九年前的那个午后,是她亲手摧毁掉一切的。 现在…… 踩着枯叶树枝的脚步声惊扰了她,徐晓闵沉肃冷静地偏过头,瞥视声音的来源。 多年来的严苛训练,让她反射性地戒备起来,她将手探进短裤的口袋,抓着里头的瑞士小刀,静心等待。 一个高大的男人进入了她的视线范围,那男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黑长裤,似乎很熟悉地缘的走到树下。 她的心咚地一跳,,屏息地看着他抬起头寻到她。 乔冥威伫立在那,仰着头透视她的双眼。 今晚他奇异地无法入睡,思绪全部萦绕着她。 昨天透过新闻镜头看见她之后,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见她。 他要打破这五年来,他们一再擦身而过的模式,他们彷佛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个招呼、一个微笑,都胜过这样恼火的陌生。 他为她烦躁,为她失眠,为她担心,他要找出这其中的答案。 他想见她一面,於是循着记忆,他走到了这里——意外且惊喜地看见她的出现。 他们就这样瞅着彼此的目光,久久不放。 徐晓闵放开手中的小刀,伸出两手放在树枝上撑住自己。 在乍见他的第一眼,她差点惊诧地掉下去。 他仍是那么该死的帅,不,比以前更帅。 搭在他身上的衬衫,像是急迫中穿上的,仅随便的扣了两个扣子,显现他古铜色的强壮胸膛,他的短发层次有型,就是这样的完美组合,所以女人看见他往往趋之若骛。 徐晓闵突然有股闷气想揍人。 她低垂着头瞪着底下的他,长发滑落在脸侧,脑中闪过各种可以打他出气的藉口与理由。 乔冥威并不知她此刻正盘算的计画,他友善地伸出手朝她挥动。 「嗨!在赏月吗?不介意我加人吧?」 徐晓闵低头看着他,然后认真的开口。 「在做月光浴。你也可以加入,但要脱光光沐浴。」 「呵——你也会脱吗?」乔冥威难得轻松地跟她抬杠闲聊。 她一听,身子后倾了一下,龇牙咧嘴地回答。 「才不!」说完,她又倾下肩不怀好意的微笑,甜甜的开口。「游戏规则是男生脱、女生不用。」 「喔?」他挑高左边的眉头,然后出人意表地点头,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喂——你搞什么呀?」徐晓闵红着脸瞪他。 他抬头无辜的问她:「不是要脱光光吗?」 「不用了啦!你再脱!?我控告你猥亵哦!」 他又挑着眉,解开衬衫的手停了下来。 「一下脱一下又要告的,你也太善变了吧?」 她的回答则是对他吐着舌头,扮鬼脸。 乔冥威低笑了起来,徐晓闵也觉得自己的对话幼稚而微笑以对。 微风轻拂,吹飞了他敞开的衬衫,也吹飞了她散落的长发。 乔冥威高举双手,朝她轻声说着:「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徐晓闵凝住了笑容,瞅着他保证的自信眼眸。他还记得小时候的她,向来只知道爬树,却不知如何爬下树。 她的心揪拧成一团,岁月流逝得好快,他在她眼里一直是强壮且高大的, 他是守护者,而她则是破坏者。 一向如此。 徐晓闵勾勒出一抹浅笑,在乔冥威惊讶的表情中,她后转个身,坠落、翻滚,然后安稳地落地蹲着。 乔冥威一个跨步冲过来,徐晓闵慢慢的站直身子,他停住了脚步,与她相望。 他发誓,他的心脏在她掉落的那二秒间停止跳动了。 徐晓闵给了他一个陌生的微笑,轻声说着:「现在的我,已不需要你的帮助就能站稳了。」 她的话,彷佛在画定他们之间的界限。 乔冥威沉着脸不语,看着她在微笑中转身走开的背影。 她愈走愈远,他却难以割舍。 第一次,他讨厌看见背影的感觉。 徐晓闵走离了十步远之后,背后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声音,让她怔仲的停住脚步。 「晓闵。」 她缓缓侧转着身,回头看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声音轻柔又充满期盼。 「你过得好不好?」 一句话,几乎击溃了她所有的防备,一句好不好,让她百感交集。 片刻之后,她绽现真诚的笑容,眨眨眼、点头回应。 「嗯,很好。」 他紧紧锁住她的一切反应,吁出欣慰的叹息,英挺的刚毅脸庞浮现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到嘴的疑问,硬是被他咽回腹中。 她再转身继续她的脚步,他不想再看那离去的背影,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前,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乔冥威转回脚步,朝来时路踏去。 「冥威——」 他的心跳咚地一怔,飞快的回头,他看见站在风中的徐晓闵呼唤着他的名,他期待地等着她的话。 徐晓闵看着他疑问的表情后悔了,她不该如此冲动的唤他,毕竟今晚的她太脆弱了,太容易暴露她内心的真心话。 她一直没有说话,乔冥威又急又喜的站在原地,他紧握着拳,极尽耐心地等待着。 她抿了下唇,目光飘离了他,呼出气,她再次看着他的脸,他听见了她声音里的破碎与伤心。 「我……」她努力佯装快乐,却只说了这个字又停了。 他在月光中看见她脸上的挫败和…… 他微眯着眼,她则躲避的偏过身,左手在颊上擦拭着泪水。 他举步朝她走去,她看见了他的举动,疲乏地不再掩藏,叹口气却让泪水掉得更快、更急。 他快步走着的步伐,再见到她微张开又放下的双手时,开始朝她狂奔而去。 她放弃了伪装,也朝他跑去。她才跑了两步,他便张臂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 他的大手在她肩膀和腰背来回拍抚着,他的吻不断落在她的发顶、额头和太阳穴,她泪眼模糊的张开手抱住他的胸膛,更贴近他的呼吸。 他担心地急急问着:「怎么了?嗯?闵,嘘,乖,告诉我、告诉我……」 九年来的思念和歉疚,在他温柔焦急的询问下,解除了所有的武装。 徐晓闵放声哭了起来,踮着脚,小手圈抱住他的脖子,他马上倾着身将她更紧抱着。 乔冥威不停地吻着她的发顶和额眉之间,他忧心地凝视她因泪水冲刷而更显晶亮的大眼眸,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别哭啊,告诉我,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微微喘息的哭诉。 「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样——呃,我不是故意说……说……」 「别急,慢慢说,说清楚一点。」他蹲低着身体,与她目光平视,温热的手掌抚着她的红颊和柔软的发丝,他轻吻了下她的眉心,拇指腹擦去她不断落下的泪珠,「闵?」 她哭得打起嗝,看着他焦急的双眼,然后,她断断续续地说出晚了九年的道歉。 「我不该说,说你只是邻居,只是……」 「嘘——嘘——」他闭上眼,吻着她的眉心和额间,紧抱着她,心里的一个封印解开了。 好久了,这一刻他等了九年多,三千二百八十五个日子,他等得心都痛了。 「冥威、冥威——」 「乖,我知道,别哭了。」他拉开彼此的距离,轻声说道:「我也有错,我不该那样羞辱你,还把你丢下。我……」 她仰起哭泣的小睑凝视着他,当她这样看他时,他真的无法继续他要说的话。 他慢慢地朝她接近,她有此不安又有些羞怯的看着他。 他试探的轻轻碰了下她微启的红唇。她退怯了一下,他马上退开,她又抬眸看着他,他无法自制地再次吻上她的唇。 他轻柔的吻着,她微颤着身朝他靠近了一步,微仰着小脸,他则挫败的拥紧她,深深的吻吮她柔软的红唇。 天,她的反应仍是那么笨拙、那么青涩、那么地……将他逼疯。 他一施力,便将她抱离地面,探索着他思念已久的甜美和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将三千多个日子的等待、思念和期待,全用吻告诉了她。 (此处删去522字) 月光下,他们激情的探索着彼此。 一道嫉妒的目光在屋内盯着他们热烈的拥吻。 她认出那位强壮的猛男是乔家老二——乔冥威。这几年来,他有时会到这探访廖美璃,她早就想尝尝他的热情,在无数个不满足的夜晚,她会幻想着他这样热情且需索的吻着她。 怎么也不该是徐晓闵那个故作贞洁的小婊子! 欧雯华在屋内看着那对在月光下忘情拥吻的男女,她自己也在幻想和爱抚中达到了高潮。 这一刻,她更恨徐晓闵了。 ***** 乔冥威牵着徐晓闵的手,朝她家后门的方向走。他们两人深情炽热的眼眸不时交会相遇,常换来一个微笑、一个轻吻。 他们来到了主屋的后门,她走上了台阶,两手圈揽在他颈后,他则圈抱着她纤细的小蛮腰,两人目光平视相望。 乔冥威的双手爱抚着她的腰,触及她柔软及腰的长发。 他手指卷住那细滑的发丝,爱恋着她的笑容,他靠上前捕捉那抹甜美。 徐晓闵低垂着被他迷惑的双眸,看着今晚攫取她多次的性感嘴唇,他轻点了下她微噘的红唇,然后退开,她缓缓睁开醉人的星眸。 「进去喽,嗯?」他轻声问她,语气沙哑诱人。 「嗯……」她被诱惑得逸出一声无意识的回应,却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她用迷醉的双眼看着他,顽披的小舌尖探出黏滑着湿痒的红唇,他被挑逗得倒抽口气,倾身吻住那迷人的唇舌。 他的舌愈探愈深,让她的腿颤抖瘫软。 他的唇沿着她的颈脉落下,来到她背心的v字领口,吸吮那微露出的乳白酥胸边缘。 她仰起头呻吟叹息,小手插入他浓密的黑发中,迷醉在他所创造出的天地之间,不能自已的娇喘。 「啊……威……唔……」 他又回到她湿润肿胀的樱唇,热烈吸吮啮咬着,最后在她快窒息昏厥前结束了这深吻,他紧紧的拥抱着她,面颊摩擦着她柔软的发顶,气息急促不稳。 两颗狂跳的心脏,隔着彼此的衣服相互撞击。 「天——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在这里要了你。」 他轻笑的低声说着,她浑身一颤,呼吸间全是他迷人的气息,他稍微拉开彼此的距离,她娇羞地不敢直视他,他更加得意的笑了。 乔冥威的右手交缠着她柔软细长的手指,他定定地瞅着她,将她的左手举起靠在唇间轻吻。 「晚安,作个好梦。」 他的声音好温柔,她羞怯地绽出微笑,点头回应。 「你也是,晚安。」 他再给了她一个轻吻,屈着手指爱怜地抚触她的粉颊。 「快进去。」他握了她的手一下,接着不舍地放开。 她才跨出一步,她的手又被他抓住,她不解的回头,他将她拉回来,温柔的要求她:「给我一个吻。」 她的嘴角扬起,柔顺地走向他,实现他的愿望,轻吻了他的唇,然后退开,再次转身离去。 这一次,乔冥威没有拉住她,只是满足的看着她的背影。她在进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伸手示意她赶快进去,还轻声说了句「晚安」,一直到她关上了后门,他才转身回家。 他恨透了这种分离的感觉,可是,他知道黎明很快会来,到时他又可以看见她了。 他满足兴奋得想大叫飞上天,而他的嘴角则一直上扬笑着。 他终於打破了九年来的僵局。 这一次,他不再放手了。 ***** 徐晓闵在幽暗的厨房窗前,凝视着乔冥威远去的身影。 这一次,他的背影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她的心也不再是空洞悲伤了。 一直到乔冥威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她才叹息的转身回房。 她嘴角带着甜蜜的微笑,走出了厨房。 「真好呀,晓闵。」 徐晓闵被这突如其来的嘲讽尖声,抹去了她脸上的柔情。 她戒备地扫视餐厅四周。 欧雯华坐在餐桌尾端,柔弱的月光照射进来,让她看起来阴沉妖冶。 她手捧着一只酒杯,摇晃着杯里的红酒,眼神充满恨意的看着她。 徐晓闵瞟了眼她身后的大片玻璃窗,从这里可以清楚的欣赏到后院的景致。 徐晓闵面无表情的瞅着她,冷言问着:「什么意思?」 「哼呵——」欧雯华假意的笑颤了身,她喝下红酒,酒杯放在桌边,蔻丹的长指暧昧地来回抚滑着酒杯,眼神激狂怨妒。 「如何?乔冥威很强壮吧?他满足你了吗?他真像个狂野的种马,是吧?呵——竟选在月光下,真有他的……」 她的话暗喻着乔冥威和她的暧昧关系。 徐晓闵握紧了拳,眼神冰冷而危险,她没有表现出她的愤怒,心里却纷乱悲狂。 欧雯华的话解释了乔冥威为何会在深夜走到徐家的后院。 徐晓文昂起了胸膛,拒绝被这丑恶恶的事实击倒,她一脸傲慢的看着欧雯华。「你要什么?」 她的平静惹恼了欧雯华,她倏地站起身,酒杯在桌上倒下,红色的酒液在桌上泄出。 她的双手在胸下交叠,唇上的口红早已脱落,她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微眨着长长的假睫毛看着她。 「呵——一名一刖景看好的女警官在自家后院与男人亲热、行为狂野放荡,你听——这标题下得多好?真不知你那成天拜佛念经的母亲和年老病弱的父亲,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哎……肯定是周刊的封面话题吧!」 徐晓闵听完,不怒反笑,她踏前了一步,冷笑开口。 「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威胁中华民国的警察?」她哼声一笑,又继续辩析。「我们呢,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即使发生什么事也不算什么吧!?倒是你,结了婚的女人就安分点,偷吃了,也该懂怎么抹嘴,可别辱没了你曾贵为八点档一线红星的身分啊!」 「你——」她气得颤身握拳。 「告诉你!」她眼神冰寒地盯着她,冷冽的开口:「我父亲也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你乱来。可——我不是。你在外面所做的勾当,我可是一清二楚的。」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说我偷人罗?你——」欧雯华怒火中烧地冲上前,恼羞成怒地扬手要打她。 嗒—— 她恐惧的垂眼看着那抵着她下巴,冰冷的刀锋,她抬眼害怕的看向徐晓闵。 徐晓闵拿出藏在她口袋内的瑞士小刀,毫不同情地瞪视着欧雯华,她一字一句的沉声道: 「本姑娘最不能忍受有人威胁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乔冥威若真的跟你有一腿,我就会把你们告到死。先说你好了,根据刑法第二编十七章第二百三十七条的重婚罪,我就能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你、你不会的!重婚罪连你爸他--」 「你觉得我在乎吗?」徐晓闵挑眉冷淡的回问。欧雯华马上冒着冷汗噤声问嘴,她冷笑低声道:「再加上刑法第十五章第二百一十条的伪造文书罪如何?」 欧雯华恐惧的不敢移动半分,她哭丧着脸大叫,「我才没有伪——呜……」 「没有!?要我说出是哪间诊所、哪位医生跟你串通更改你的验孕报告吗?你用假怀孕来骗取我父亲的婚约,然后再假造流产一事。只要你敢说一句没有,我马上展开调查搜证,如何?」 欧雯华听着她证据确凿的话,心沉了一半,她闭上眼流下眼泪,语音破碎地回答:「好,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嗯,真听话,你不说我不提,咱们相安无事。还有啊——」徐晓闵冷笑的表情突然一变,她眯起眼寒意逼人的轻声说道:「离冥威远一点,别对他有太多的遐想,懂吗?」 「我懂、我懂,我没有跟他——啊——」她的下巴碰到了那尖锐的刀尖,吓得尖叫出声。 「你说没有什么?说清楚。」 「我没有跟他在一起过!我没有!」 「那你刚才说的话……」 「我骗你的!」 嗒——徐晓闵将刀子收回,她仔细地看着欧雯华脸上的表情,想寻找真相。 演员的天职是演戏,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欧雯华的话。 欧雯华一得到自由,狼狈地快步退离她,两手忙乱的摸着下巴、尖叫连连地哭喊着。 徐晓闵被她叫得头痛欲裂,火大地对她一吼:「吵死了!闭嘴!」 她给了欧雯华一记不耐的白眼,然后举步往客厅走去,在到门口时,她冷峻的话语又传到欧雯华的耳里。 「离冥威远一点,他是我的。你最好想清楚再有所动作。」 徐晓闵踩着坚决的脚步离开。 她失去乔冥威九年了,这次她绝不轻言放弃,她会查出真相的。 这一夜,失眠的人似乎很多。 在客厅连接餐厅的盆栽后,徐定康老泪纵横的伫立在阴暗处,满心悔恨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欧雯华脸上的彩妆被泪水冲坏了,她恨意更深的瞪着徐晓闵离去的背影。 桌上翻倒的酒杯像是在嘲笑她。她怒气一升,举起那酒杯,发泄似地将它甩向墙壁。 酒杯霎时碎裂四射。 她心中的恨,蒙蔽了所有的理智。 第六章 「可恶——」 乔冥威气愤地将手中的话筒摔回电话上,他低声咒骂,心情极为烦闷不安。 将自己甩进真皮办公椅里,转动椅子,手掌滑抚过疲累的脸庞,他一手抵着太阳穴,无奈地看着玻璃帏幕外的天空。 徐晓闵已经躲了他一个礼拜了。 自从那晚他们在她家后院拥吻,互吐爱语之后,他以为明天即是美好而崭新的开始。 但结果却不是如此,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她的行动电话永远是收不到讯号,打到警局的回应也是她在执勤,他每晚都到那棵榕树下等她,她也毫无踪影。 他仍旧和她擦肩而过了。 这样的感觉已经快把他逼疯了,他发誓,只要见到她,他定会好好「惩罚」她的。 乔冥威看着窗外,再一次叹息出声。 「副总。」 秘书有些迟疑的叫唤声让他转回办公桌前,他抬眼看向拿着文件的秘书一眼,邱淑芬的表情是有些忧心仲仲的。可是他的心情太差无法分神去问她什么原因,只是淡淡地开口。 「什么事?」 邱淑芬微颤地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他眼前,语气中满是不敢招惹他的小心翼翼。 「这文件请您过目审核。」 「嗯。」他收下文件,低头专心地看着。 站在他对面的邱淑芬,心里则是七上八下的。 副总虽然看起来严厉,工作上也要求他们要谨慎行事,却也是个是非分明、惜才爱才的好主管,她跟在他身边五年了,从没见过情绪这么失控的乔冥威。 乔冥威在工作上即使是遇到再大再难的问题,他也不会生气。因为他觉得生气解决不了任何事,但今天他却不知为了什么原因而如此烦躁,不,其实应该是说,乔副总这一星期的脾气都很恐怖,高级主管们都吓得不敢进来。她这几天也都是这么战战兢兢的,做事不敢出任何纰漏。 乔冥威此刻虽然专心地在审查公文,但满脑子却都在徐晓闵身上打转。 她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事?为什么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为什么要躲着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逼得他想大叫杀人。 三十年来,他从没这么愤怒过,自从九年前他们在道场分开那次之后。 天啊,一通电话也好! 乔冥威才这么想着,桌上的一线电话便响了起来。 邱秘书迅速地接起话筒,他面无表情地依旧看着公文,心里却焦急地呐喊着徐晓闵的名字。 「是!好,请稍等。」 他抬起头,等着秘书的提醒,握着笔的右手关节泛白紧缩。 邱淑芬挂回电话,按了保留,她轻声说着:「副总,二线。是大新的罗总电话。」 他的希望落空了。 一股气轰地冲上脑门,让他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 乔冥威将笔丢下,闷不吭声地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在邱秘书的惊讶表情下,穿上了外套朝门口走去。 「啊——副总!?副——」邱淑芬失去平日专业秘书的镇定形象,惊慌失措地来回看他和桌上的电话及文件。 她冲上前,焦急地大叫:「副总,电——」 「我下班了。」乔冥威只是丢出一句话,即拉开门,就要离开了。 「可是,文件、罗总他——」 他回头挑眉看了眼哭丧着脸的秘书,然后给了一个指令。「去找冥正或冥皇!」 乔冥威踩着坚决的步伐离开,对於自己丢下公司去解决私事的举动,一点歉疚也没有。 这一年他做的够多了,冥正和冥皇也逍遥够了,合该调换一下角色的。 ***** 乔冥威走进了徐晓闵任职的分局。 强势刚毅的气势配合着他高壮的身躯,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坐在柜台后面的警员站起身,看着高人一等的他。 「先生,要报哪件案子?还是来保人的?」 乔冥威看了大厅一眼,接着开口说明来意。 「徐晓闵警官在吗?」 「啊,她不在哦。」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气势不凡的男子,惊讶於他要找的人是大姊头。 「不在?为什么每次我找她就不在!?」乔冥威气愤难平的硬声道。 听他这么一说,阿福终於想起这几天常有一名男子打电话找大姊头。可是徐晓闵不是在出勤,就是在忙着侦讯犯人,大夥都在好奇那名男子是谁?跟徐晓闵又是什么关系? 阿福顿时恍然大悟,惊喜地开口:「喔——你就是——咦?先生,你——」 阿福追着擅自走进警局的乔冥威,他急得大叫着。 「你不能这样随便闯入,徐警官真的不在——哇啊——」 乔冥威抓着他的衣领,怒火一目了然他咬牙切齿的问:「那她在哪里?」 「嗯——住手!」 警局内的人都被乔冥威的举动给吓傻了眼,但让人在局里大闹,可是件不得了的事,大夥很快地反应过来而有所动作。 乔冥威无惧无畏地看着十几名举枪包围他的警员。 他放下抓提着阿福的手,阿福重心不稳的倒退了两步才站好,乔冥威举起双手表明来意。 「我是来找徐晓闵警官的。」他的声音强而有力的在局里回荡着。 所有人都被他这股气势给震慑住了。 就在众人陷入僵局时,另一个权势的声音打破了这场面。 「搞什么东西?」分局长萧釜衔大吼地从办公室走出来。 「局、局长!?」 「搞什么鬼呀你们!」萧釜衔从人群中走向问题核心,警员们自动让出空间。 在乍见到乔冥威的那一幕,萧釜衔的睑上有了热络的笑容。他走过去,拍着冥威的手臂。 「冥威呀!?长那么大啦!?今天来有什么事?」 萧釜衔是乔禹震的朋友,面对这位父执辈的人物,乔冥威不敢有所失礼。 「萧叔,您好。」 「哎,好好好。」他向来就喜欢乔家那四位优秀的孩子们。「什么事呢?」 局里的警员们个个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魔鬼教头竟有这副「和善」的一面。 「我是来找徐晓闵的。」他不厌其烦地再次说明。 「晓闵?你认识她啊?」真稀奇。 「是的,请问萧叔,她现在人在哪里?」 「喔……这样啊!真糟糕,她出勤了耶,跟她的组员们到——」 乔冥威的心顿时跌到谷底。 「局长,紧急状况!」 电控室警员的急报让全局处於备战状态,萧釜衔沉着脸走过去,那警员又说:「是徐警官,她人在现场。」 这一句话让乔冥威再一次强行闯入,他比萧釜衔快一步的接到了电话,然后在大家的惊呼声中,开口问话。 「你在哪里?」 话筒的另一边突然一阵静默,徐晓闵不确定的声音终於传入了乔冥威的耳里。 「冥威?」 乔冥威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一睁开眼,怒火狂燃地咆哮大吼:「你该死的人在哪里?」 连日来的担心烦闷全在这吼声中爆发出来。 「冥威!话筒给我!」 萧釜衔动手要抢过电话,乔冥威却毫不理会地站直一米九的高大身躯,听着徐晓闵的声音。 「喂,别乱说话!这里发生爆炸案,快把话筒交给局长!」 「爆炸!?那你——」 他因为太过震惊而被萧釜衔抢夺成功,满脑子都陷入她身陷危险的恐怖画面。 萧釜衔很快的掌控了局面,指示着所有人员动作。 十分钟后—— 防爆小组和支援警员全数出动执行任务。 乔冥威呢? 早就不见人影了。 ***** 乔冥威一路上不要命地加速奔驰。 一到了事故现场,他被这惊心动魄的混乱场面给吓飞了魂魄。 爆炸的威力极大,将一楝二十六层的商业大楼炸毁了一角,有不少受伤的人员陆续地从里面被送出来,一时间哀嚎遍起。 乔冥威试图在混乱之中,找寻到徐晓闵的踪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心就愈揪愈紧。 终於他看见了思念已久的佳人。 「我哩咧——敢跑!?」 徐晓闵身穿防弹背心、短裙和短跟皮鞋,举着手枪跑在攻坚组员的最前面,奔过一条街,追逐着想逃走的歹徒,她边追还一路咬牙大吼。 那名歹徒原来躲在一部车后面,突然有了动作。 他大胆地站出来,手里拿着一颗自制的手榴弹,另一手则勾着保险杆。 「站住!你们要是敢再向前靠近一步,我就轰掉所有的路人!」那名歹徒被逼急地使出最后绝招。 他不知自己怎么这么衰尾的碰到那娘们,这女人好像不懂什么是危险,冲最前面还打挂了他一个同党,另外两个夥伴则不知问到哪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警察。 徐晓闵等人停在对街的一辆福斯轿车的车尾,她眯着眼,因为快跑而气息急促地喘着,她怒目瞪着五十公尺外的歹徒。 她站前一步,那歹徒就动手拉了一寸保险环,还大声嚷叫着,声音颤抖且断续。 「你再过来,我就炸掉这里!」 妈的!后面有这疯女警,前面又有一群武装警察包围住他,他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了,这颗手榴弹是他唯一的希望。 「我咧——本姑娘最恨有人敢威胁我!」 徐晓闵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地突然冲上前,跳上了车尾,跑到车顶,蹲跪在上头,瞄准了目标,击出了子弹。 「晓闵——」乔冥威提着一颗心震吼狂哮。 「大姊头——」所有人都因徐晓闵这危险的举动而惊呼大叫。 随之,响起的是痛苦的尖叫。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那女人——真是见鬼了!她竟然——」 那歹徒捧着流满鲜血的左手,不敢置信地来回瞪着滚落在一旁的手榴弹,以及朝他奔来的女警。 徐晓闵跳下车顶,拔腿朝对街狂奔而去。 她并不知道有另一个人超越了她的组员,跟着她跑在后头。 晓闵在那名歹徒伸手捡回手榴弹前,一脚踢开了他的手,他大声哀叫,乍见到徐晓闵的那一刹那,他以为他到了地狱。 「炸了大楼就想跑,你以为在打电玩啊!?」徐晓闵冷冽的声音就像从地狱传来般地慑人。 「啊——臭娘们——﹂他滴下了汗水,紧张的站起身,大喝一声朝她冲去。 徐晓闵闪过了他的攻击,使出搏击术与他过招。最后她压低身子一个扫腿,将那歹徒摔倒制服住。 她跳起身子,双手成搏斗之姿,忽地,她左肩被人压住。 徐晓闵迅速用左手抓住那手掌,右手弓起以肘往后用力一顶。但那人的动作更快,似乎早料到她会有什么反应。 他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撞击,右手抓住她的右手,将她转过身来,满意地看到她惊讶的表情。 「乔冥威!?」 乔冥威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在她开口说出第一个字前,突地咆哮出声。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的大吼几乎穿破了她的耳膜,她眯眼挤脸的用手指塞住双耳,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你没命地跳上车顶射击,有没有想过对方可能也有枪?你穿防弹衣,别人就没有是不是?啊!?」乔冥威怒火高涨地宣泄出他心里深沉的恐惧。 原本倒下的歹徒见机不可失,站起来,朝徐晓闵挥拳而来。 碰—— 谁会料到正在开骂的乔冥威,能一边训人还一边出拳将他撂倒躺回地上。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为什么躲我!?」 徐晓闵和乔冥威同时吼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徐晓闵最先反驳辩解,食指指着他怒声大吼。 「我没有躲你哦!?你——」 「没有!?没有,你为什么都刚好在我找你时不在!?」 「你——」她指着他,气得一时骂不出话。 「什么?」他仍压不下怒气地叫回去。 歹徒再一次找到机会,揉了下被打肿的左眼,咒骂了一句粗话,爬起来,再次朝他们冲过去。 碰—— 同样的结果,他又被拳头打倒了。 只是这一次是徐晓闵挥出来的,一拳正中他的右眼,他终於昏过去了。 「我才没有躲你!你叫什么?」徐晓闵仍一肚子火地跟乔冥威争执大吵。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旁人则是看得啼笑皆非。 萧釜衔摇头看着这等阵仗,他指示人员善后,并且封锁现场,医护人员紧急地将伤患送往最近的医院。 「你这女人!你是这样当人家女朋友的吗?」乔冥威愈吵愈火。 他气得不知要把她抓起来打,还是吻她吻到透不过气来。他为她檐心了老半天,而她却还在那倔强的强辩。 「怎样?」徐晓闵也同样吵得头痛欲裂。 见他突然出现在这爆炸现场,她就气得想尖叫。她是受过严苛训练的人民保母。他呢?只不过曾在学校领过几座武术奖杯罢了,而且还没有穿防弹衣! 「怎样!?这样——」 乔冥威突然举步朝她逼近,徐晓闵摆出打架的姿势迎视他。他将她紧紧抱住,用力地搂紧她的身体,将她抱离地面。 「啊——」她表情扭曲的大叫,她的骨头快散了。 打,他舍不得;吻,他还太生气。所以只能这样。 萧釜衔看着他们这场幼稚的争吵,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没想到爱情会把他最得力的下属,变成了一个当街开骂的小野猫。 他走过去,拍了下乔冥威的肩膀。 乔冥威终於松开挤压徐晓闵的双手,将她放回地面,但仍不愿放开她的抱着她。他抬起头,看着萧釜衔一脸好笑的表情。 「唉——要吵回家吵,你们的家务事,别在这让新闻转播出去太多。」 萧釜衔好笑的建议,他手指着封锁线外的各家媒体,旋即便转身离开。 冥威对着朝歹徒走去的萧釜衔扬声问着:「萧叔,我可以带走她吗?」 「请便。」萧釜衔头也不回的挥手,「送你也没关系,带走吧。抱歉,没空帮你绑缎带。」 「局长!?」徐晓闵无法相信的瞪着萧釜衔的背影,高声大吼。 见局长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她只能将视线调回乔冥威的脸上。 他正一脸贼笑的瞅着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扛起,倒挂在他肩上。 「啊——放我下来!你这傲慢的野蛮人!听到没有!?我是警察!我要告你——啊——」 他大掌用力一掐,打上她浑圆的小屁股,笑着命令道:「闭嘴!」 乔冥威扛着徐晓闵,轻松地通过围观的人群,离开了现场。 徐晓闵不愿成为任人宰割的软虫,一路上咒骂踢打,可是,丝毫动摇不了乔冥威要将她带走的意念。 ***** 「唔……嗯……」 黄小芸微闭着星眸,坐在乔冥正的腿上,转动着头寻找一个能让冥正更深人吻她的角度。乔冥正迷醉在爱妻的柔顺之中,不停地吸吮着她的唇舌,大手不安分地自她衣缘下摆,探进了她柔滑的美背和平坦的小腹,满足於两人火热的纠缠。 就在两人陷入激情欲海漩涡时,电视突然传来一男一女的大吼声。 他们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忘了激情这档事,不约而同地盯住萤幕上的乔冥威和徐晓闵。 他们下了椅子,伫立在电视机前方,震惊的盯着电视看。 「喂,你想的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嗯,一定是的。」 「天啊——那是冥威吗?他吼得好大声耶!」 「呵……」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说着,然后同时欣喜地转头相望,再同时举起手大叫一声。 「他恋爱了!」 「他恋爱了!」 黄小芸兴奋的大叫一声,抱住乔冥正跳了起来。 「铃——铃——」 桌上的私人专线忽地大响,乔冥正转身过去将电话接起,电话那头是乔冥皇惊喜的欢呼声。 「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呵——」 「呜哇——乔家的最后一只小蚂蚁终於游过太平洋了,哈哈哈——」 两兄弟聊了几句之后便挂上电话,他摇头轻笑的转身走回来。黄小芸在见到他的正面的那一眼时,突然小脸涨红,手捂住眼笑了出来。 「怎么了?」乔冥正疼爱的拉下她的手。 第七章 乔冥威和徐晓闵从事故地点一路吵回玫瑰山庄。 乔冥威也知道自己该适可而止地结束这场争吵。 可,一星期来的猜测、担心、不安和闷气,全在这场争吵中,倾巢而出且一发不可收拾。 他扯著不停谩骂的徐晓闵,一使力将她扯进他位在三楼的房间里。 徐晓闵对这个房间并不陌生,她一直都很喜欢这间房的感觉,尤其是那整片落地窗望出去的绿林蓝天。 她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这里跟九年前的样子并没有变化太大,只是多了些大型古董。 她听见背後的乔冥威将门锁上的声音,於是快步的跑到大床的里头那一侧,她可没忘了他们现在是在「吵架」。 乔冥威站在床的另一侧,一手抵著太阳穴在那来来回回走著,还一边碎碎念著她「偷跑」的罪状。 徐晓闵有些听烂了他那些气话,无聊地抬头瞪看著天花板上的仿古画,乔冥威最後的那句指控,让她一肚子的火再次点燃。 「……你就这样跑走!一句也不说的躲我!」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要念到什麽时候!?」她很不高兴地吼回去。 七天没见,她真的好想他。可是他们一见面就这样大吵,让她觉得既委屈又生气。 「没有!?那我为什麽找不到你!?你同事、家人都没跟你提我在找你吗?你一通电话也不回,行动也总是收不到讯号。连一个『嗨!』都没有!」他骂到最后根本是用吼的。 面对他的怒气,徐晓闵还是很大胆地挑战他的极限。 她伸手假意地学他说著:「嗨——」 「徐、晓、闵——」他真的气到发飙了! 「怎样啦?我忙不行呀?警察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耶!你连这点共识都没有,我要怎么配合?」她两手叉著腰大声地回他。 「你忙?你忙,我就很闲吗!?」他又开始像只暴躁的大熊,走来走去的叨念著。「再忙,打个电话说一句嗨,只要一分钟。喝个咖啡聊个天,五分钟!让我抱你一下,接个吻,只要花你十、分、钟!」他朝她挥舞著双手大叫著。 徐晓闵这回反而没被激怒,她挑眉後退了一下,凉凉地说著:「我可不是广告女主角,可以再忙也要喝杯咖啡。」不过他最後那十分钟的提议倒是挺不错的。 乔冥威大声叹了一口气,伸手耙过短发,像有些被打败的伫立在那轻声地问她:「这不是最关键的理由,对吗?」 虽然他们分开了九年,不过他还算是了解她。依她的个性,是不会如此不负责任的逃跑。他相信一定是发生了什麽事,她才会这样的。 九年前,他意气用事地不想弄懂而失去她;九年後,他要尽力地去弄清事实来留住她。 「说吧。告诉我,那天我们分手後发生了什麽事?」乔冥威温柔地劝导她,打算一同找出解决之道。 「说什麽?有什麽好说的!?」徐晓闵将脸偏开,彷佛不想直接面对地把话给说清楚。 「闵,我不要再过九年没有你的日子,告诉我。」他柔声得几近恳求的要求她。 她震了下身子,手微微握拳,他话里的苦何尝不是她的痛!? 每回只要想到他丢弃她的那些年,她是如何独自一人地熬过所有的苦,她的心,就痛得让她想遗忘。 九年前如此,九年後依旧如此,答案都只为了另一个女人。 「闵!?」 徐晓闵两手抱住自己,眼睛凝视著他床头的复古台灯,听著他语气中的请求,她不禁泛红了眼眶。 「没什麽好说的,我真的只是忙而已。」 她还是说谎了。 乔冥威定眼瞅著她的侧脸,心情落寞难受,他忍著揪心的痛苦,仍不放弃地要挖出真相。 「为什麽没有好说的?你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麽?什麽事让你心烦?什麽人让——」 「为什麽不问问你自己!?」她忽然回头朝他大吼。 他再一次看到那个防备心重、冷漠的徐晓闵。 乔冥威朝她伸出手,极为耐心地温柔问她:「问我什麽?只要你问,我都会给答案,我做了什麽让你如此难过的事吗?」 「有!」徐晓闵两手在身侧握紧了拳,一古脑儿地将心中的芥蒂和不满全脱口而出。「这几年,你跟欧雯华有过什麽不可告人的关系?那晚,你去那里,是为了跟她幽会对不对?」 「徐晓闵——你再说一次!」她夸张的怀疑让他的愤怒之火轰上脑门,他咬牙切齿的冷声低吼。 「说就说!欧雯华已经跟我说了,她说你狂野强壮,很能满足她!」 「欧雯华!?我们吵架关她什麽事?你这麽相信她的话,那你有想过要问我吗?警方供词不是都要听双方的说辞吗?你公平吗?我跟她连话都讲不到一句,跟她会有什麽关系?我乔冥威要找女人,需要去找你爸的小老婆吗?」 她被他的最後一句话,给怔住了。 是啊!他向来对女人是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根本不当她们是一回事。 那她算什麽?他众多的女朋友之一吗?还是……她根本什麽都不是! 徐晓闵就这麽目光空洞地瞪著他不语,看她这样,乔冥威的心都碎了。他后悔在愤怒下脱口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他们之间那么的脆弱,他好怕就这么毁了好不容易打破的僵局。乔冥威凝视着她,他想抱着她。好好安慰她被他刺伤的伤口,他想吻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爱?是的。 在她小时候,他疼爱她如妹妹;她青少年时,他关爱她的委屈悲愤;在道场的那一天,他因她尝到了情愫的滋味;而今天,也因为爱她,将他多年的冷静自持毁於一旦。 「闵……」 乔冥威才踏出了一步,她便不顾一切的跑出房间,他在她接近时,用力抱住她挣扎不已的身子。 「走开!」她狂怒地挣扎著,她只想冲出那扇门,她不要步上她母亲的後尘,她不要……「放开我——」 「闵、闵!」乔冥威毫不放手,他用力的拥紧她,轻唤著她的名字,声声懊悔、字字爱意。 他落下安抚的吻在她发上、额间、太阳穴和颈旁。 「闵!闵,晓闵……」 她乏力地停下了挣扎,耳里全是他的温柔呼唤,泪水悄然地流了出来。她不想哭的,可是…… 她举起手,用力狠劲地捶打他的胸口,嘶吼出声:「去找你的女人们!走开!我不需要你!随便你要去找——」 他吻住她口中的气话,坚决且满是需求。 (此处删去2990字) 灿亮的太阳也从炽热的光芒渐转到微晕的温和。 ***** 乔冥威在一种湿黏的满足亢奋之中醒来,他看了眼美丽的黄昏,心中感到踏实完整。 (此处删去968字) 乔冥威翻离她,滚躺在她左侧,他一手挡在眼上,喘息吁吁。听见徐晓闵的低嘤声,他伸手将她拉到身侧拥著她,手指来回爱抚她汗水淋漓的美背。 上帝,与她的缠绵是他这辈子拥有过最美好、满足的性爱。 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喜过程。 爱怜著她的娇弱,他偏过头给了她一些细碎的小亲吻。 「为什麽不说你是第一次呢?」他非常心疼地问著。 如果一开始明白她的情况,他会发挥全部耐心去等待她的,而不是只想著要满足欲望地蛮冲蛮撞地伤了她。 但,或许是男人的劣根性,当他知道她是完整的献给他时,他对她的爱更添加了几分。 「闵,你误导我以为你是有过经验的,你应该早点说,这样你就不会那麽痛了,为什麽你还是处女呢?」 徐晓闵在他臂弯中抬眸看他,她不怪他以为她不是处女。因为,她的反应真的很热情狂野,所以对於他的问题,她只是耸肩带过。 「没有找到人可以给呀!」 他笑了,这代表著他在她心中是「可以」给的。 「唔……谢谢你,爱。」 她绽开微笑,小手触摸到他说话的唇,他伸出舌尖舔了她一下,两人相视微笑。 乔冥威埋首看她玫瑰刺青的部位,见那图纹早已不见,恢复了原先细致的肌肤,但仔细一看,仍能看出这两处肌肤上的不同。 「晓闵,那朵玫瑰刺青呢?」 徐晓闵仍旧一个耸肩,「我把它磨平了。」 「磨平?为什么?」 「我不喜欢。」它代表著她一段不为人知的痛苦回忆。 「晓——」她伸手止住了他的问话。 她知道他想知道那朵玫瑰刺青的由来。 徐晓闵虚弱一笑,笑里带有悲伤的看著他、轻柔地要求。「我现在不想谈,再给我一些时间整理,好吗?」 乔冥威深深看进了她灵魂的最深处,片刻之後,他一脸包容地开口。 「好,等你想说再说。」 「谢谢。」 她窝回他的怀里,嗅著他好闻的气息。他抱紧她,下巴不时揉搓她的发顶,细细轻吻点落在她发上。 两人静静地享受这宁静的甜蜜时光。 第八章 乔冥威一路开车快速奔驰,他的心情轻松,而幸福的感受让他展露了难得的笑容。 他要快点回到玫瑰山庄,因为那里有他最心爱的女人在等着他。 他没想过原来爱一个人的心情会如此的幸福,而当两人相恋时,心又会何等的踏实与美好,好像你看世界的一物一景,都变得那么美丽亮眼。 乔冥威轻松地笑着,跟徐晓闵谈恋爱是很棒的感觉。 他也终於明白丹和正、皇他们说的:「无法想像未来的世界里换不同的女主角。」 光要他想像晓闵离开他去牵别人的手的场景,他就会气得想杀人,更别说若有一天她发生任何意外,他会如何的抓狂了。 乔家人都有一种特性:爱就是爱了,抓住了就永不放手。 他自然不会是例外的一个!甚至,他可能是那占有欲最强的一个。 徐晓闵的个性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在工作上是个最强悍的勇者,永远在危险时冲在组员的最前线。她常常扛起担子想一手撑天,就是这点脾性让他每天提心吊胆地怕她有所闪失。 要她每天一通电话报平安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他办公室里的电视萤幕几乎是全天候开在新闻台,就担心她苦又冲锋陷阵时,他却毫不知情。 下午,他意外的接到她的电话,告诉他她会早点回山庄,要他买一样东西带回去给她。 这样的对话对旁人来说,也许无聊平凡,但对他来说,这有种小夫妻「家」的感觉。 他享受着每晚抱着她入眠,早晨抱着她醒来的简单生活。 他誓言一生都要如此。 乔冥威踩着油门,顺利的超过前方的车,他的车尾有着闪光,他从后照镜看过去,见到那辆熟悉的车子时,他轻笑,车里的手机同时响起。 「威,你要比一下吗?」冥皇兴奋的声音传来。 「赌什么?」冥威笑着回问他。 「嗯……还没想到,先拚再说!先走罗!」 乔冥威转过头,就见到乔冥皇与他并排行驶,还给了他一个挥手示意,然后他就咻地超过了他。 「喂——你诈赌!」冥威不屑地说道。 「啧——这有道是啊,『诚实是道德准则,作弊是生存方式』了了吗?」冥皇很理所当然的说着。 「哼!这话你说的,还有道是咧!?」 「哈哈哈——何必这么计较嘛!」 他们一来一往地抬杠,彼此的车速则谁也不让谁,就在此时,他们俩车内的无线对讲机突然传来一句调侃的声音。 「喂——你们俩慢慢聊吧,大哥先走一步了!」 「啊!?」冥皇大叫一声。 乔冥威则挑眉看见乔冥正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超过他们,流畅的转个弯,进入乔家的私人道路。 三兄弟就在短短四公尺远的距离里,飙了起来。 三辆车以间距一秒的时间陆续停入车库里。 「哇——好爽!这样轧车最爽了!」乔冥皇下了车在车库里大叫着。 乔冥威伸手拿了公事包和一个大塑胶袋下车,当他走近冥正的身边时,冥正一边关着车门,一边看了他手中的袋子一眼,挑眉笑着问他。 「这是晓闵说要吃的,还是我老婆指使她要求你的?」 这家的冰淇淋小芸特爱吃,她可以一个人抱着超大桶的巧酥冰淇淋忘我地吃着,而他不太喜欢她这么迷一件事却忽略了他。 「哟——haagen——dazs?女生怎么这么爱吃这种冰淇淋?」乔冥皇也一手提着一包袋子皱眉地问道。 「你也买了一桶?」冥正挑眉说道。 「是啊,下午妍打电话来说想吃的,你也知道,女人怀孕呀,胃日都怪挑的。」他耸肩笑说。 抱怨归抱怨,但语气里全是宠溺和疼爱。 「大约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打来的,是吧?」 「是呀!」冥皇惊讶得一跳。「大哥,你怎么知道?妍是在三点二十五分打的。」 乔冥正邪笑地挑高左眉,瞅着皱眉的冥威,宣布解答。 「芸也是那时间打来的,我拒绝她,她就哇啦哇啦大叫,但听起来却不像是真的很想吃。」 「对耶!妍打电话来时,讲话也是有些吞吞吐吐的。」冥皇一手搭着腹胸,一手提着袋子皱眉回想道。 「我倒没想太多,闵从小就只吃这牌子的。不过,在我说好时,她很高兴的大笑,她很少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的。」冥威沉思地想着。 三兄弟心里同时想着同样的结论—— 「有计谋!」 三兄弟同时喊出答案,朗声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辆进口车开了进来,他们惊喜地看见丹-贝斯堤朝他们挥手。 「丹——你什么时候来的?」冥皇率先开口。 「下午刚到,泠一直吵着要回来。我正巧台湾和香港的分公司有事要处理,所以——」 他一边耸肩一边笑着朝他们走来。当他一接近他们时,三人同时大叫着—— 「你也买了!?」 「对呀!我三点半才刚到公司去,泠就打来说要……买的。」他挑着眉笑问道:「我们是不是被耍了?」 他们三兄弟的表情证实了他的猜测。 「哎——八成是。」冥皇很同情地拍拍他。「谁叫我们都太疼老婆了。」 「呵——没办法,她们都这么可爱,不疼很可惜的。」丹很认命地笑着,他指着只提公事包的乔冥正膛大眼惊呼。「你怎么没买?」 「我说不买。」冥正笑着说了,可是却回头弯进车子后座提了一包东西出来,他没辄地提高那袋子,苦笑地说:「如果这真是她们打赌下的赌注,我若不买,大伤芸的心了吧?而且她又是这么哀求我——」 乔冥皇调侃道:「疼老婆就疼老婆,讲那么多!?」 四人各提着自己的东西朝主屋走去,丹一手搭住乔冥威的肩膀,笑着开口。 「威,你的晓闵在新闻里看起来这么强悍勇敢,可是实际一看,跟泠差不多娇小耶!很开朗的一个女生。」 「是啊。」冥威只要谈到爱人,脸庞马上展现出明显的骄傲。 「真恭喜你了。」丹诚心地祝福着,但结尾却戏谑笑言:「游过太平洋的小蚂蚁!哈哈——」他得意地大笑。 这笑话,是当初他们三兄弟在美国看上他足以匹配他们最爱的小妹,而常常在他耳旁「推荐」乔泠的好。他当时还没见过乔泠,且正、威、皇又那么「促销」她,他心想是玩笑话,连讲了几句「不可能」。没想到惹火爱妹心切的三兄弟扬言他若爱上乔泠,他们会「好好给他照顾」! 他当时还笃定自信地回答:「爱上乔泠的机会,只有小蚂蚁游过太平洋这么大的机率而已!」 没想到,他第一个成了「游过太平洋的小蚂蚁」。 呵——世事难料呀! 乔冥威听着丹的嘲笑不怒反笑,因为爱上晓闵是他最大的骄傲。 走在他们前头的冥皇也不时回头取笑他两句,而最前面的冥正则不时哈哈大笑。 四人边走边聊,在一接近客厅时,他们皱眉看着没有开灯,一片黑暗的视野,在打开门的刹那,他们听见一个压低、拉长尾音模仿敲门的声音传来。 「叩——叩——叩——」 「唔……」一个微弱的啜泣声缓缓传出来,四周黑暗凝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这感觉就像在墓园夜游那样恐怖。 忽地,啪地一声! 「吓!」 微弱的手电筒灯光照在一张面无表情、垂眼死沉的苍白脸庞。 「啊……」 那张死灰的白脸左右缓缓摇动着,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末梢,那毫无生气的眼睛来回转动飘来飘去,让所有人屏息以待,那张由手电筒照射的白脸突然由小而大的吟哦着。 「啊——啊——」 「咦……」好恐怖,她死命抓着身旁温热人体的手,眼看就要泪水狂飙了。 然后,那张苍白死灰的脸,两眼突地狠狠大睁,暴吼一声。 「把我的腿还来!」 「呀啊——」 一声尖叫在那声暴吼中传了出来,放声尖叫的人一直叫着:「好恐怖、好恐怖哦——」 「哈哈哈——」除了有人被吓得尖叫大哭,也有人则是哈哈大笑不止。 站在门外的四个男人面面相觑,大家都在猜测是谁的老婆在哭,又是谁的在笑。 乔冥正则一马当先地先冲进去,啪地一声!水晶灯亮起,照明了里头的一切。 乔泠和徐晓闵笑得东倒西歪,黄小芸则缩在沙发上大哭大叫,唯一见不到反应的是背对他们,坐在单人沙发里缩着肩膀的路筱妍。 四个男人全挤了进去,冥正跑到黄小芸身边,她一直哭一直拍掉他伸出去的手,大叫着。 「啊——走开啦!好恐怖哦!呜……我要找冥正!」 「芸。」乔冥正蹲在她脚边轻声唤她。 小芸一听见他的叫唤,睁开泪眼迷蒙的大眼睛,小手高举朝向他,哭音破碎地叫了他一声,「冥正……呜……」 他马上将她拥入怀里,抱着她坐在沙发上,低声安抚着她失控的情绪。 「别怕,嗯?我在这。」 他安抚的话配合着抚慰的细吻,慢慢地让她平静了。 「妍!?」乔冥皇东西一丢就瞪大眼紧张地冲过去。他忧心地开口:「小宝贝,怎么了?你在哭吗?」 她的肩膀一动一动地弯着身子,好像是哭得很害怕。 他更檐心了,蹲在她身前,低喃着温柔爱语。 「爱,别哭…」 「我——」路筱妍终於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看着他。可是她却是笑到流泪的。「哈——好好笑!哈——」 他松了一口气,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腿上,笑看着她的微笑,不时倾下身啄吻她。 「泠?」丹挑眉站在那,看着笑到抱肚子大叫的乔泠。 徐晓闵同样是狂笑不停的,她手里还握着手电筒。 「闵,你们在干嘛?」冥威看着客厅内的紊乱状况,有些啼笑皆非。 徐晓阂停住了笑声,小脸在乍见他时亮了起来。 乔冥威靠上前,疼爱地吻了下她的眉心和小嘴。他退开时,还用鼻尖擦着她的鼻尖,得意地看到她轻颤了一下。 「哈——晓闵在讲鬼故事给我们听。」乔泠靠在老公丹的怀里,笑着替她回答。 乔泠生产完之后,迅速恢复原来的身材,仍是那么灵美亮眼,配上高大英挺的丹-贝斯堤看来真像是一幅美画。 丹这么多年来仍眷恋宠爱着乔泠,他强壮的手臂圈住她纤细的小蛮腰,低头咬她的耳朵,说着爱语,众日睽睽下含住了她一边的小耳垂,再轻咬了下才退开。 乔泠的脸倏地涨红,美眸瞪了丹一眼,他不以为意地笑着。 徐晓闵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息微笑,察觉到乔冥威的热情眼神,她偏过头轻声赞美。 「他们怎么看都好美哦!」 「我们也是啊。」乔冥威凑近她的耳朵,呢喃出邪恶的爱语。「尤其是你晚上拱着身哭着要我——」 徐晓闵的反应是反手扭了下他腰侧结实的肌肉,红烫着脸瞪他,他却哈哈大笑,眼里全是邪恶的光采。 这男人永远不会懂什么叫「害羞」! 一个月来,他每晚都热情如火,改变各种不同的姿势和方式与她热烈的结合,有些姿势根本邪恶到连神都会脸红,她在他的带领下,每晚在他的节奏下飞驰呼喊。 有时候不小心被他在明显处留下吻痕,她一整天就肯定是在被嘲笑中度过的。 她常气得跟他抱怨,他则是回以更热烈的节奏席卷她所有理智。 「在想什么,嗯?」他手指贴抚着她红烫的粉颊,取笑她。「好色哦,想到脸红了!」 「你闭嘴啦!」 他虽然是轻声呢喃,但她仍怕被乔家其他人听见。她焦急地叫了出来,担心地看了看大夥。 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们。 每一对像是在自家房里一样,又吻又抱的低声呢喃。 她回头,就见到乔冥威那「呵——有谁会看」的表情。 他伸出魔掌想抱她,她则巧妙地取走他手中的袋子,得意地抱着冰淇淋走到沙发,坐下来大快朵颐,他跟着走来,坐在她身旁,让她喂了他第一口冰淇淋。 他们对面的黄小芸则是在冥正的安慰下,边哭边舀着冰淇淋吃。 「天啊--你别哭了!」冥正擦掉她的泪珠,她则抽咽一声,又吃了一口冰淇淋,简直是小孩子一个! 乔泠和丹则是一口冰淇淋一个吻的黏着彼此。 最好命的就是即将当妈妈的路彼妍,她坐在冥皇怀里享受着他的喂食情意。 四对爱侣就这样分占了偌大的客厅,享受伴侣的温柔爱意,成了一幅令人称羡美景。 ***** (此处删去582字) 他翻过身,呈大字形地躺在她右侧,深呼吸平稳自己的喘息。嗯……他又从天堂回来了。 「冥威……」 徐晓闵虚弱的叫唤,叫醒了快睡着的乔冥威。 他睁开眼,看见她不舒服的姿势,他连忙撑起身,解开她的铐链。轻轻揉抚她的手腕,怜惜地凑过去吻她。 「可怜的宝贝,被我折磨成这样了,嗯?」 他的话虽是怜惜,但他脸上的自大笑容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笑着抱住她,两人倒卧在床上让她贴躺在他身上,他的右手来回爱抚着她的背,他们两人是这么地契合在一起。 他的左手抚摸着她喘息吁吁的嘴和颊间,声音低沉沙哑且诱人。 「你们下午在玩什么?打赌我们会不会替你们买东西?」 「呵——」她想到下午的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略抬起头看她,故意动了下大腿,抵着膝盖揉擦她湿热的腿间。 「啊——」她扭动一下两腿,右手捶打着他的胸口。「不要闹了啦!」她转动颈子,噘嘴与他对望。 他低低笑了,伸长腿,啄吻了下她的唇。 她没辄的用一个白眼回瞪,然后又躺回舒服的姿势。两手搁在他胸口和身侧,轻声说道: 「下午乔泠就要小芸她们找我回来,结果四个人就闹了起来。乔泠说要比谁的老公最爱老婆,於是要我们在同一时间打电话,谁先得到ok,谁就赢。我本来不想玩的——」 「为什么?」 她又回头看他,给他一个「你很笨的眼神」后,才耐心的解释。 「因为我们不是夫妻呀!」 「哦……」他受教地拉长尾音,然后用力抱紧她,咬牙问她。「我们不是吗?」 在他心中,她已经是他妻子了,只是少了一道手续罢了。 「当然不是啦!」他每次一有意见就会这样用力抱着她、挤压她。「我们又没有结婚!」 乔冥威柔情蜜意的低声问她:「如果我现在求婚,你会答应吗?」 他屏息等着,这句话他已经等好久了。 他早就做好与她共组家庭的心理准备,他爱她,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徐晓闵睑上的血色尽失,她睁眼瞪着他,久久不语。 乔冥威的笑容也凝住了,他低声说着:「不愿意吗?」 他以为结合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他每晚将她锁在这从小到大只有他躺过的床上,正、皇他们皆认可了她的身分,而且她也一直待在这里,他从没想过她并不是这么想的。 徐晓闵离开他坐了起来,他也坐起身,看着她用被单包住自己的胴体,他等着她的回答。 「呃……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所以……」 「就是不愿意。」他静静地接续她的话。 她马上抬起头,眼里满是受伤的忧愁。 「我……我们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 「我一定要结婚。」他的声音多了一分冰冷。「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无法接受只同居不结婚的念头,如果有小孩呢?你就会肯了吗?」 「我们仍是他的父母呀!结不结婚有什么差别——」 「差多了,我不会做这么自私的父亲。」 他已经有点动气了,他叹口气,手掌耙过脸,声音里净是失望和破碎。 「为什么不答应我的求婚?你还在怀疑什么吗?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过问你的刺青,你那些我不知道的往事,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但是,我爱你,你应该知道的,在我如此爱你的时候,我不能只是跟你同居而不给彼此一个名分,爸妈他们也不会肯的。」 「名分算什么?」她冷着脸问他,语调恨意浓重。「哼——相爱?我母亲也是因爱才结婚的呀!她又得到了什么?名分算什么——」 啪! 他怒不可遏地打了她一巴掌,他的心所受的伤比她更深、更重,他困难地咽下喉间的硬块。 「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他下了床,拿了浴袍穿上,他来回踱着步,之后叹了口气,回头瞅着她,心痛难耐的轻声问出最深的忧虑。 「你爱我吗?晓闵——」 她脸上血色尽失,颤着身子,不明白他怎能问出这样明了易懂的问题,她睁眼跪坐在床上瞪着他。 他手耙过发,深吸吐气,略扬高了语气再次忍着心痛问着。 「你爱我吗?像我爱你那样的爱我,有吗?」 她咬住唇,像在沉思着这个问题,空气中全是僵冷的凝重气息。 她的沉默击溃了他所有的防卫,他摇着头,自嘲且心冷的笑道:「没有,是吧!?否则你不会不愿意嫁给我,你跟我在一起图什么?性吗?还是你想像中的家人?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说中了是不是?」 他用力摇晃着她,她仍旧不语也不看他一眼,就像在道场那天一样,她又拒他於千里之外了。 他放开手,倒退了一步,无恨无悔地说: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真的,什么都可以。呵……我不需要你太多的爱,因为我的爱够用十辈子,我可以支持你做所有的决定,就是无法失去你,无法只是用性来牵绊你,我——唉……」 他看着她,在泪水快夺眶而出前,他悄声离开了他们共处一个多月的房间,留下了她一人。 第一次,他们没有同房拥睡。 她看着关上的门,也关上了好不容易因他而开启的心门。 第九章 乔冥威一如往常的拖著疲惫的身心走回家里。 「冥威,你回来啦?」王娣微笑地看他著高大的身子,慈爱的说著。 乔冥威看了眼母亲,扯出勉强算是笑容的答道:「嗯,妈。」 「去准备一下,要开饭了。」 「不了,我吃饱了,想去睡一下。」乔冥威低声回答,然後转身走上楼梯。 看著他背影的王娣,心焦又难过。这半个月以来,冥威都是这样不吃不睡,整天像拚命三郎的工作。 她原本是因为听孩子们说冥威恋爱了,她才连忙跟老公赶回来,想计画另一场世纪婚礼的。 怎知,她回来後全变了个样!? 静默在一旁的黄小芸抬头看著冥威消失的背影,心中也是难过悲伤,却又无能为力。 乔冥威和徐晓闵曾是一对那麽令人称羡的爱侣。 可是,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变了。 徐晓闵默默地离开玫瑰山庄,半个月来几乎每隔二、三天就会看到她在新闻报导中,如河勇敢地冲锋陷阵,擒拿歹徒。 把最坏的犯人一一逮捕归来。她从不接受访问,脸上永远是冰冷的哀伤与无语。 而乔冥威呢?他又变回那个不笑不多话的严谨模样,甚至此从前更沉默了,强壮的身体看起来略显削瘦。他同样把自己埋在公事里,似乎是想把自己累倒。 见到这样的状况,他们也都快乐不起来。 「小芸呀!你真的不知道晓闵跟冥威是怎麽了吗?」王娣很忧心地第八百次的问著。 「我真的不知道,乔冷他们回来那一天,我们还玩得高高兴兴的,怎知道,隔天就这样了。晓闵好像是当天半夜走的。」 「哎……我是多麽希望他们都能幸福快乐。」 「妈,冥威自有想法,我们别插手。」乔冥正劝说。 「是呀,娣娣,儿孙自有儿孙福,在旁边看著吧。」乔禹震也跟著劝她别这麽忧心。孩子的事,他当然难过,但也无可奈何。 「哎……」王娣不由得哀声叹气。 门再次被打开,冥皇扶著怀有七个多月身孕的路筱妍走进来。 「啊——被妍,产检结果如何?」王娣很开心地问。 二个月之後,她就有孙子抱了,这是第三个,好棒。 「很好,医生说孩子很健康。」路筱妍微笑地说道。 「太健康了。」乔冥皇瞥了她一眼,埋怨地叨念著。 「跟自己的孩子吃什麽醋啊!?」王娣瞪了他一眼骂道。 「哼。」他哼声连连,用眼神跟爱妻交换著只有她知道的怨对。 他老婆太疼孩子了,还没出世,就开始冷落他。每天晚上只肯跟他恩爱一次,害他欲念无处发泄,只能冲冷水澡冷却自己。 路筱妍红著脸委屈的看他,他真的把她累惨了嘛! 怀孕七个多月已经很辛苦了,他又一直挑逗她的欲望诱她与他一起沉伦。 一次早就累坏她了。 乔冥皇什麽都能忍,就是忍不了看老婆受委屈。他拥著她,带她走到沙发坐下来,又吻又道歉的哄著她。 王娣笑看著这甜蜜的一对,但想到楼上的冥威,她又心烦了。 ***** 乔冥威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看著窗外的黑夜。 自从晓闵离开之後,他就再也没回过他的房间。那里有太多他承受不了的回忆,有太多他眷恋的味道。 他伸手揉了下疲累的眉头。 七天了。他过了七天没有她如同木偶般的悲惨生活。 只能用工作来遗忘一些,可到了夜晚,他却更加孤独心碎,久久无法成眠。 前天,他在浴室找到了一件晓闵的小背心。他红了眼眶一直握著那柔软的布料,几乎以为她又回到他怀里了。 他每晚抱著那背心,躺在客房的床上思念著她,才能多少睡了一些。 他一直刻意避开新闻频道,不想探知太多她的事,看报纸也只是跳过地浏览别的新闻。就怕自己如果知道太多,他会去押她回来,即使让她恨他一辈子,他也要将她绑在身边。 即使,她的爱很少很少…… 他确定她是爱他的,只是不知道成分多少,能经过多大的风波和磨练。 但,失去了她,他什麽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是了。 他像个隐居的老人,除了工作,就是坐在这里发呆。 如果……不结婚是唯一能挽回她的方法。 那麽,他是不是应该妥协!? 乔冥威眨著乾涩的双眼,一直这样反覆的想著。 ***** 「你是说……上次的爆炸案也是这组织的警告?」徐晓闵坐在会议室里,蹙著眉问道。 「是的。」萧釜衔回答她,眼神来回地跟其他的员警们交流著。他放下手中的报告,两手撑在徐晓闵的桌前,他压低著肩膀,苦口婆心的劝说。 「晓闵,这案子你不要追了,让阿贵他们去追吧。」 「是呀,大姊,我们去追就可以了。」阿勇帮腔的劝她。 徐晓闵挑眉来回看著大夥,最後眼瞅住萧釜衔,冷声道:「你是要我收手?这案子是我的!我追『天使教父』一条线已经追了三年多了,我不会放手的。」 「你已经太疲累了,这两个礼拜,你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在出勤。休息吧!你这样累坏自己,也会断了这条线的。这样吧,一张关岛的来回机票,食宿全免让你休个十天,好好去玩吧。」 徐晓闵突然站起身,迅雷不及掩耳的震吓了所有的人。 「我、不、会、放、手、的。」她没有提高声音,只是一字一句坚决的宣言。 萧釜衔站直了身,拿出警察的纪律,他沉声威胁。「即使犯了警法也不在乎?」 「对!」 「徐警官,你是要陷弟兄们於危险之中吗?『天使教父』是怎麽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你——」 「就是因为清楚,才更应该由我去追!我的体力如何我自己能判断。你分明是在告诉我,我督导不周!」 「你——我们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让我去追!」徐晓闵出乎意料地大吼出声。为了继续追查这条线,她不惜拿自己的官帽和性命赌上了。 他们两人谁也不退一步地瞪著对方,会议室里的警员分成两边,拉扯著他们以防两人大打出手。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局长跟徐警官真的开打过。 萧釜衔甩开同僚的手,徐晓闵也同时甩掉组员的拉扯。 「好,你去追,若有任何闪失,包括你让你自已陷於危险之中,我就革你的职。不惜一切!」 萧釜衔丢下他们,气愤难平地走出会议室。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所措。 徐晓闵安静地站在那,赖国勇上前,才刚伸出手想劝她,就被钱东贵给拉回来。 钱东贵对他摇摇头,看了徐晓闵一眼,然後示意大夥将会议室留给她,便走了出去。 那个哈哈大笑的徐晓闵消失了,她比以前更不要命地和歹徒做近距离的周旋对峙。 她好像在跟死神赌命那样,无惧无畏地直往前冲。 这就是大夥担心的原因。 破案很重要,但他们同伴的命更重要。 徐晓闵何尝不明白这一切,她比谁都懂。咬牙拿起桌上的报告文件,甩了出去。纸张飞散,就像她碎裂的自己。 她闭上酸涩的眼,逼自己不准哭。 是她一手再一次切断与乔冥威之间的一切的。 她没有资格哭! ***** 「一、二、一、二——」 徐晓闵穿著空手道服,在警局的道场训练同仁的搏击动作。她强而有力地喊著口令,二十名警员同时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哈!」右劈手刀。 「一、二!一、二——」 「喝!」左旋踢飞腿。 徐晓闵绕著道场走著,仔细纠正他们的动作。 当她接近道场门口时,她吓傻了眼的看著挤满整个出口的人。 「嗨——」黄小芸可爱的率先招手笑著。 在她身边的是冥正、乔泠、丹、冥皇和筱妍,他们也跟著向她挥手打招乎。 徐晓闵觉得自己脸上突然冒出三条黑线,有点不安地看著这家人脸上有所算计的笑容。 「哦。」路被妍突然捧著肚子一弯身。 「怎麽了?」乔冥皇马上紧张地问她。「孩子怎麽了?」 「他踢我。」她惊诧地微微一笑。 乔冥皇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大腹便便的爱妻,轻松地走进了道场,将她放在榻榻米角落边的椅子,让她坐下来。 「可以吗?」他温柔的问著。 「嗯。」路筱妍仰著柔美的小脸,翡翠般的绿眸满是爱意。 乔冥皇低头轻吻了下她的红唇。 「啊……有够甜蜜的。」看傻眼的警员中,突然有人这麽赞叹著。 徐晓闵瞪了眼说话的警员,再看向乔家这群人,他们的来意究竟为何? 乔冥正走过来,看了看大夥,脸上挂的是惯有的邪笑。 「嗨!在练习吗?这样能进步多少?」 他直接的批评让警员们个个直冒冷汗。 徐晓闵当然知道自己的下属有几两重。她挑著眉,面无表情的问:「不然呢?你计画什麽?」 「呵——对打喽。」他笑著回答。 徐晓闵知道冥正和冥皇的实力,也知道丹-贝斯提的身手不凡。 她来回衡量了一下,觉得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她站到中央,宣布决定。 「整队、後退。今天你们真的太幸运了,乔先生愿意来指导大家,我也可以顺便验收训练成果。」 她回头问冥正等人。「要换衣服吗?」 「不用。」丹已经开始拉筋了。 冥皇和冥正脱掉外套和一些随身物品。黄小芸也兴致勃勃的跳出来,举手说: 「我也要玩!」 除了乔家人,每个听到这话想笑又怕伤了这可爱小姑娘的人,纷纷回头掩饰笑意。 「你不用啦,小芸。」徐晓闵直接回拒。 天!听个鬼故事就吓得嚎啕大哭的她,她怎敢让她加入。 黄小芸委屈的撇著嘴。乔冥正揉揉她的发,笑著说:「让她加入吧,她可以第一个比试,等她累了再换人也无所谓吧!?」 黄小芸马上又小脸一亮的笑了。 徐晓闵看了看没有意见的冥皇等人,只好叹气妥协。 「好吧,你第一个。」 「耶!」 黄小芸高兴地跳起来欢呼,冥正宠溺的摸摸她的脸。 乔泠拿著大夥的东西走到筱妍那陪她。 比赛正式开始。 黄小芸站一侧,另一侧则站著身手不错的赖国勇。 他哭丧著脸看他的对手。她长得那麽可爱,他要怎麽打下去啦!? 「敬礼——」 徐晓闵举手示意开始。 黄小芸和赖国勇相互敬礼,然後各自摆出阵势。 「开始——」 赖国勇先探攻势,他冲上去,黄小芸却一步也没动。 「碰——」 全场鸦雀无声,连裁判徐晓闵也怔愣地说不出话来。 「如何?她可以吗?」乔冥正很骄傲的问著。 「一胜——」徐晓闵判夺黄小芸得分。 第二位警员同样在一秒之内被娇小的黄小芸摔出去。 徐晓闵笑僵了睑,拍手喝好。咬牙轻问著身旁的乔冥皇。 「哈哈——呃,你们怎麽没跟我说她这麽厉害!?」 乔冥皇看著黄小芸连摔了五个大汉,他咧嘴假笑的回她:「呵——嗯?威没说吗?哈哈哈——」 这对他来说又不是什麽光荣的事,他何必到处嚷嚷? 她冷眼睐了他一眼。 「停——」 乔冥正在小芸打倒十个人後,站起来喊停。他走上前,骄傲且温柔地替小芸拭去薄汗。开口赞美她,她笑得愈发甜美,他不避嫌的当众给了她一个吻当奖赏。 接下来的时间。 分局里二十个「菁英」全倒在榻榻米上哀嚎。 而客方队则抱的抱、吻的吻,玩得不亦乐乎。 唉—— 人民保母输给人民该如何下论言!? 徐晓闵叹息连连。 ***** 乔冥威站在徐宅大门外。 他好想见一个人。而且,是非见不可,他一定要见到「她」。 他跨步,毫不费唇舌的即顺利进了徐宅。 乔冥威踩著沉重的脚步,依著记忆在徐宅里走著,顺利来到他的目的地。 他站在门外,聆听房里的动静。祥和的诵经旋律让他的心神得到了些许抚慰。 他举手轻叩了门,按照往例,他迳自开门进人,悄然地跪坐在软垫上,静静且耐心地等著。 片刻之後,他的等待得到了回应。 「你来啦!好久不见了,冥威。」廖美璃回头慈爱地笑道。 「抱歉,太久没能来探望您,妈。」乔冥威诚心地道歉。从小因为跟晓闵像兄妹一样成长。自然地,他也跟著晓闵唤廖美璃「妈」,至今这称谓仍未更改。 看著廖美璃彷佛看见了三十年後的徐晓闵。 她们母女是何等相像的美丽,这份察觉让他冷寒多日的心,多了更多的揪痛刺痕。 廖美璃微笑起来,她瞅著他,轻声说著令人震惊的话语。 「给她一些时间,对她要更有耐心和爱心。她害怕情爱的不忠实,她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信任人心。你要懂得让她知道,你们是不同的。耐心地让她对男女之爱的『心』更有信心些,明白吗?」 她深深叹息,有些愧疚心疼地轻语:「唉……我和她爸爸都有错,是我们的错误才让她这麽封闭自己真正的热情。」 「妈,您别这样说,我也有错……我要求她太快接受我,太急躁地要求她付出一切,还强迫她接受我的要求。她拒绝我的求婚,我觉得受伤便丢下她一人。呵,只因为我等了她九年,我太害怕失去,反而拘束了她。」他落寞地笑道。 微叹了气,他又轻声开口。「如果……如果不提婚约才能拥有她,那麽,我愿意配合。我会给她和孩子更多的,我会的。」 廖美璃心疼他为爱的痴苦付出。她明白,在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冥威,有多渴望创造一个完美的幸福家庭。 没有婚约的结合对他而言是不完整的,是伤人的。即使将来多幸福,他仍会觉得有所缺憾。 唉,天下有多少负心的人,就有多少如此痴心的傻人,为爱付出了一切。 「唉……妈,若我和晓闵一辈子没签下婚约,您还愿意祝福我们吗?」 「傻孩子。随心而走,水自然有自己的流向成渠成河。那麽,心也就会走到自己的归属,去找她吧。替我把女儿找回来,给她一个安全的家,耐心地让她对婚姻有更多的信心,嗯?」 「嗯……」他坚定地许下了承诺。 十五分钟之後—— 乔冥威走出佛堂,心里踏实而轻松,觉得自己彷佛重生了。 他关上了门,转身在乍见到手握拐杖的徐定康时惊讶不已,他弯腰有礼地敬礼。 「徐伯父,您好。」 「好。冥威,要回去了吗?」徐定康慈蔼地问他。 「是的。」乔冥威见徐定康伸出手欲推开门时,他内心虽惊讶万分,但仍有礼地替他开了门。 「谢谢,冥威,有空就过来走走吧,慢走。」 徐定康慢慢走进廖美璃的住所,诵经敲木鱼的旋律再次传来。 乔冥威惊喜他在这近二十年的大转变。 徐定康一心想得子,在晓闵八岁那年陆续娶了三妻四妾。但讽刺的是,他的偏房们没有一个替他怀有子嗣,连一个女儿都没有。到头来,他仍旧只有晓闵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 现在,徐定康会走进廖美璃的佛堂,那麽是否意喻著徐家将有所变动了。 乔冥威步伐轻松地走出了徐宅。 从上衣口袋里找到车钥匙,他的脚步突然有了些迟疑。微眯著眼,望向在对面道路边的二位高壮男子,他们伫立在那抽烟聊天。 若在别处,他见到陌生人并不会这麽注意,但在这私人道路上,不太会有闲杂人等在这晃著。 他觉得讶异才想回头问问警卫知不知道他们是打哪来的,突地—— 乔冥威听到轮胎摩擦柏油路的引擎声,他皱著眉转了身,脚下踢到了某个东西。他低下头,竟看见一台摇控吉普模型车在他脚旁绕来绕去。他往右它便往右,他往左它跟到左,他沉下脸警戒地抬起头寻找摇控车的主人。 一位面貌斯文留著耳下长发的男人手拿著摇控器,眼角嘴上皆是邪冷的笑容,大约与自己年岁相仿。一身设计师名牌衣服穿出了独有的味道,他深邃的双眼挑衅地看著他。 「嗨!乔先生,要不要玩?」他举著手里的摇控器扬声问他。 乔冥威瞄了眼警卫室,发现保全人员脸上仅是佯装的镇定,眼里却惊慌失措的泛著泪水。 他警戒的看著前方的男子,沉声问道:「我们认识吗?你找我有何贵事?」 他脚下的模型车退车又弧线开往他私人轿车旁,绕著圈子。乔冥威肃沉著脸回头看他,他耸耸肩脸上的邪笑一直没消失。 原先在对面抽烟的两名男子也朝他走来,站定在他两侧默然不语。 「这是什麽意思?」乔冥威硬声问著操控车子的男人。 「没什麽,只是想送你到寒舍聊聊作客,再送你回来而已。」那男人笑著说,语气却是冰冷危险的。 「我有车,不需要人送。」 「碰——轰——」 他的车子突然爆炸化成一团火球。乔冥威怒吼出声:「你这又是什麽意思?为什麽炸我的车!?」 乔冥威才跨上前一步,就被方才的两名硬汉架住。他扭动自己,一拳挥出打中右手边的男人,那男人哀嚎咒骂。左侧的男人摆出架势,他不畏惧地回手,两人打了起来。 「啪——啪——啪——」 他们的头顶盘旋著一架遥控模型直升机。他们停下手,但仍揪住彼此的衣领。 「哎哎哎——天气热,火气就要小一点的嘛!乔先生你现在没车,可以跟我们走了吗?」那为首的男人开口。 「我为什麽要跟你们走?你们是谁?!」 「由不得你。」他左手边的男人拿枪抵住他的太阳穴,冷冷说著。先前被他打到的男子,咒骂不停,同样掏出手枪抵著他另一侧的太阳穴。 冰冷的机械贴著他,乔冥威来回看著这三人,全身处在愤怒的最高点。 「呵——了不起。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徐晓闵眼光真不错,我很欣赏你。but,我不太欣赏你的女人。她三番两次找我麻烦,坏了我的计画,让我这些天心情很闷呢!哎——咱们做男人嘛,就该教女人乖乖地待在家等男人,不多话、别太强悍。让她爬上你的头,那就是你的错了。」那男人用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著。他用右拇指在遥控器的萤幕上画了一个圈,盘旋在乔冥威上头的模型直升机上升转圈,朝徐家的方向飞去。 乔冥威大致猜到这男人和晓闵之间的芥蒂。这男人肯定跟这阵子在北中南接二连三的商业大楼爆炸案有关。知道了这一层关系,他的心反而静下来了。 「啊——你的女人这麽想再见我一面,不完成她的愿望太残忍了吧!?」那男人瞟了一眼徐宅,然後缓缓地朝他走来,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诡谲笑容,他咧嘴笑说。 「你应该看过她颈子後的那朵火玫瑰吧!?呵呵——那可是我十年前最得意的完美之作呢!」 「你——」乔冥威神色蓦然沉一沉,朝他一个跨步。 拿枪对他的男人用枪把重敲在他的太阳穴,乔冥威脚步不稳、身形一晃。 在倒地之前,他反手一个拳头打中了那持枪男人的脸上。这动作却让他额上的伤口血流得更怏,乔冥威忍著昏眩,仍站挺著身。「你到底是谁?」 那男人只是勾著邪笑,眼瞟向他身後的道路。乔冥威旋过身,他睁大眼,心吊高揪紧地看见徐晓闵的open小轿车正朝他们快速的驶过来。那架直升机飞向她,一种巨大的恐惧在他体内奔窜。他更快地旋身要抢那男人手中的遥控器,可是,来不及了。 「不——」他看著晓闵的车被那架直升机炸成火球。他心神俱裂,脑部一个重击将他拉进黑幕里,在昏迷之前,他看见了徐晓闵从大火里毫发无伤地跑出来。他欣慰地听见了—— 「冥威——」 第十章 「咻——」 当长鞭打上早已红痕斑斑的背时,灼热的剧痛久久不退。 乔冥威吭也不吭,咬牙忍下每一次的鞭打痛楚,脚跪弯了就再站起来。挑衅地看着稍早拿遥控器的男人——项军杰脸上邪冷的微笑。 「啧啧——」项军杰挑了挑眉头,浅笑更添冷意,眼神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乔冥威的背后,再次受到鞭刑。 他闭上眼,咬牙承受,汗水布满他的全身。 「哎,这么强硬呀!难怪能让徐晓闵那固执的小丫头心甘情愿地上你的床,对你死心塌地的。」 乔冥威扬头冷峻地看着项军杰,心里全是他与晓闵之间关系的疑惑。他被绑住的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泛白。 「你这么『隆重』地邀请我来,还如此『伺候』我,只是为了想伤害她吗?需要这么费神吗?丢了我这条命,她仍会逮捕你到案的。」 「呵呵——这么有自信她能追到我?她肯定料想不到我就是她的头号目标:『天使教父』是也。」项军杰张开双手,掌心朝上,得意浅笑地介绍自己。 「为什么不来问我?」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声音,冷然地在这间货柜仓库里回绕。 项军杰转身看向那熟悉的美丽容颜,形单影只的独自走近。他的下属全举枪瞄准她。项军杰斯文的俊容有了一丝异样的微笑。 徐晓闵一身黑色装扮,长发.如往常地编辫在后。她两手各握了一把四四连发手枪,毫无畏惧地停在离项军杰二十公尺的位置。 乔冥威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焦虑恐惧地瞅着徐晓闵。 徐晓闵没有正眼看向他,脸上全是肃静的冷然。大眼里没了热情只有空洞的冰寒骇人。 「哇哦——美人来救英雄啦!」项军杰的嘲讽让二十几个下属哼笑哄然。 「不过,你不太听话耶,竟然只有你一个人来,太看轻我了吧!?少说也该派百名只会发抖的持枪员警跪在门口摆个场面呀!」 她笑了,却没有让笑意达到她那对漂亮的大眼睛。 「项军杰,三十一岁,一米八,六十九公斤。拥有化学及电脑程式双博士学位,犯罪心理学硕士。正式的身分是大学教授,非正式的则是亚洲第一大军火贩买头子,人称『天使教父』,如何?」徐晓闵像背书似地一一陈述他的基本资料。 项军杰冰冷的眸子里,闪动着一簇簇火花,嘴角仍浅笑着。 「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他抬高下巴,眼神盯视着她。「我同时是教会你搏击和替你刺青的男人。十年前,我们有过最美好的三天。」 「它消失了。对你是美好,对我则是丑恶的记忆,我将它磨平了,就像我把过去遗忘一样。」她平静地开口。 「呵——真不错。那个当年在公园里淋着大雨哭泣的小女孩,如今竟成了与我对峙的强悍女警官。啊——果真是世事难料。」项军杰一手捂住胸口,叹息地笑着感慨。 他摇摇头,走到乔冥威面前。冥威双眼满是恨意怒火的看着他伸出手,抓住他的下巴,向徐晓闵冷声道:「他还在我手中!你能做什么——哦,不不不——或者我该问,你敢做什么?」 项军杰用力甩开乔冥威的下巴,一拳挥过去。乔冥威张着眼,嘴角流着血丝,愤恨地冷瞪着项军杰,哼也不哼地承受下来。 项军杰拍拍他的脸冷笑出声。「啧啧啧——你的男人还真够倔强!」 徐晓闵心颤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冷然举步朝他们走来。她敏锐的听见背后有一个微弱的枪上膛扣板机的声音。她没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看,只是举起手,朝后开枪射击,眼睛没有片刻离开项军杰。 「啊——妈的!」她背后哀声大叫。更多的上膛枪口对准了她。 「我最不能忍受有人威胁我。教父,你最好记住这一点。」徐晓闵似耳语般地呢喃着。可是,话里的威胁却令人不敢掉以轻心。 项军杰脸上多了份佩服的欣赏。乔冥威则管目欲裂地瞪着她下一个更不要命的举动。 徐晓闵伫立在离他们二公尺前,高举双手到肩,甩掉了手里的手枪。两把手枪落地,在地面上打转,然后停止。 「你所教的,那么就今天验收吧。」她双手握成拳,摆出了架势轻声开口。 「晓闵——」乔冥威发怒的咆哮。 「呵呵呵——真有趣呀!」项军杰脱掉了外套甩开,将身上的武器全数抛开。他同样摆出对打的握拳架势,强而有力的声音传放出去,在仓库的每个角落绕着——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有任何动作。听到了没!?」 他的命令是对着二十几名手下说的,上膛的枪陆续解开放下,直到安静又回到仓库。 「来吧!今天咱们就当做个了断。」项军杰说着。 一时之间,偌大的仓库里,全是徐晓闵和项军杰过招对打的声音,和乔冥威想挣脱绑束的低咒。 乔冥威眼睁睁地看着徐晓闵单打独斗的身影,气恼自己的束手无策。他的双手手腕都磨破皮流血了,他也不在乎,只是怒焰更烈地看着他们。 项军杰一个毫不怜惜的劈掌打中了徐晓闵的背,她脚步一个不稳,吐出了血水。 她稳住自己,才一回头项军杰的攻势又旋即跟来,她弯身闪掉一招,撑着自己一个大扫腿,成功地将项军杰撂倒在地,徐晓闵站了起来,跳动着脚步等着。 「站起来!」 项军杰两手反撑在地,轻松地跃起。他转动着颈间,笑得更加邪魅。「身手不错嘛!这样打起来才过瘾。」 他们再次同时出招,她找到空隙,弓起右手肘,向上猛力撞击项军杰的下巴,他吃痛的仰着头。徐晓闵乘胜追击一个跳跃踢上他的胸口,再给了一个旋转左踢,招招将他击溃。 项军杰一米八的身躯飞过十尺,落在一堆纸箱里头。他的眼、鼻和肋骨皆受伤断裂了。他两手靠在两侧的纸箱低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似乎找不到力气站起来。 徐晓闵忍着手脚和背上的疼痛,喘气吁吁地看着项军杰。四周再次响起扣板机的声音,一颗子弹朝她飞来。 她闪身,抓住自己的两把手枪,飞身开枪打掉了瞄准她的子弹和开枪的人。 「不准动!」 仓库门大开,四、五十名穿防弹衣的霹雳小组人员持枪进入。片刻中,仓库内立即枪声四起。 徐晓闵害怕流弹会伤了手无寸铁的乔冥威,她冒着危险先射断了绑住他双手的绳子。乔冥威无力地落到地上,她快步冲上前,吃力地将他移到躲藏的地方。 乔冥威伤得不轻,她颤抖喘息地伸手想抚摸他的伤,泪水却不能控制的落下。 「他……」徐晓闵眼中燃起怒火,她放开他,举起枪便要转身出去。 乔冥威及时拉住了她。「晓闵,为了我,保护你自己,好吗?」 她看着他,忍不住倾身吻了他肿裂的唇,退了开来。 「好。」 他放手让她走,心痛地偏过头。 徐晓闵闪入枪战之中,眼角看见项军杰被他一名手下扶起,欲朝仓库另一侧逃出去。她在枪林弹雨中,飞身冲过去。一枪打中了扶着项军杰的那人的一脚。他跪了下去,项军杰也倒在地上,狼狈地摔在墙角。徐晓闵很快地撂倒那名手下,警方也在同时攻坚成功。 项军杰脸上的那抹冷笑一直没有消失,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徐晓闵愤恨难忍。一手转动了弹孔,扣着板机的声音在仓库里响起。 她举枪抵在项军杰的眉心,愤怒席卷了她,她冷冽地开口:「你竟敢这样对他!我最恨有人威胁我,你还是没记住这句话。你伤了我的人,我就伤害你,加倍的!」 「呵呵——开枪吧!你会因为失职而被起诉的。能死在你枪下,倒也值得了。」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她手中的枪更用力地抵住他的眉心,项军杰只是浅笑地看着她。 「徐晓闵,放下!」 萧釜衔冲过来,举枪瞄准徐晓闵大声的命令她。 徐晓闵毫无反应,手里的枪更往前压,手指慢慢地扳着板机。 「任何人只要伤了我的人,我就不会放过他的。」 「晓闵——」 在她扣下板机开枪的前一秒,传来乔冥威的狂吼声。 徐晓闵怔了一下,睑上的冷容转变了。她站直身,甩掉了手枪,眼神愤恨地瞪了项军杰一眼,转身走开。 「晓闵?!」萧釜衔伸手要拦她。她绕过他离开。 项军杰被人架起来,铐上手铐,眼盯着徐晓闵走向乔冥威的背影。 就在大家以为终於可以收场时,徐晓闵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过身,重重一拳打上项军杰的腹部,他闷哼一声。 她咬牙冷冷的开口:「这就是a餐!请你!」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也笑了出来。徐晓闵转身走向乔冥威,瘦小的身躯,努力地扛起乔冥威高大的身子。 他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扶住他,两人就这么相互扶持的走出了仓库。 ***** 徐晓闵待在徐宅的自己房里,一一收拾着行李。 她从衣橱拿出衣服,不小心撞到衣橱的木门,她痛得大叫,猛甩着右手。旧伤加上新伤,痛上加痛。跟项军杰打了快一个小时,打得她全身酸痛两手肌腱还发炎。 「我哩咧——痛死人了。」 「叩——叩——叩——」 徐晓闵吹着手,走到门口,拉开门。乔冥威站在门口静静地凝视着她。 自从在仓库那天将他送上救护车之后,已经隔了二个礼拜,她没有去探望过他。 他看起来很好,额上的伤已无大碍,嘴角的裂痕也已结痂,两手腕上的擦伤也慢慢好转,只剩下背上较严重的鞭痕,可能会留下几道较深的痕迹。 「嗨——」徐晓闵只是抬了下手,没有笑容也没有大多反应。说完就转身继续先前的工作。 乔冥威关上了房门跟着她走进来。在见到她将一些衣物收进手提袋时,他紧张的问她:「你要去哪里?」 「回家。」她转身绕过他,又拿了两套衣服塞进袋里。 「回家?这就是你的家呀!」 他伸手想抢回她的衣服,她则硬扯着不放手。 须臾,徐晓闵放弃了拉扯,无奈地叹气开口。「士林那间我买的房子才是我的家。」 她扯回衣服,卷好塞进袋子,突然她的一切动作都停止了,她的背传来温暖而安全的感觉。 乔冥威从她背后拥抱住她,他的手坚定地环绕她的腹部,脸贴靠在她右脸,属於他的舒服气息萦绕在她四周。 徐晓闵睑上的伪装顿时裂开落下,她听见他温柔且恳求的声音在她耳旁呢喃着。 「你不要走,闵。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好想念你。天啊——我是这么这么地爱你,我不想再过这种没有你的日子,我每天上班下班,满脑子想的全是你。我哪也不想去,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发呆,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了。晓闵,我好爱你,只要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不要结婚,我们就不结,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了,嗯?」 他紧紧抱着她,脸揉擦着她的。「我们会过得很好,生一、两个孩子。」他突然退开,倾过身,心急地问她:「你不会连孩子都讨厌吧?!我很喜欢孩子呢!我——」 徐晓闵在他的臂弯中转身面对他,她绽放的微笑,小手摸了下他的衣领和胸膛。 「冥威,记不记得我消失的那三天,那天我爸又要娶第三任的小老婆,我很生气的跟他大吵,我妈竟走过来打了我一巴掌,要我什么都别说,还说这是命要接受它。我才不要接受,我看我母亲跪下来替我向父亲道歉。我——嗯,当我出门时只想到你。可是,你和一个女生很亲密地在一起,我更气你。」她美眸往上朝他埋怨地一瞟。「你是我的耶,怎么可以跟别的女人跑?」 他笑了,为了她第一次如此明显的表琨出对他的占有和醋劲。 「我那时候觉得好沮丧,一个人一路走到阳明山国家公园,结果天公不作美的下大雨,我没带钱又没地方可以去,心情又糟得找不到人说,就这样觉得自己好可怜,想想就开始哭了,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又冷又累就昏睡过去,等我醒来时……」她眨眨那对因回忆过往而空洞的眼,突然不说话。 「闵?」他担心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而缩回自己的世界。 她试图对他微笑。「嗯,醒来时,我是在项军杰那里,我并不知道在那之前,他待在公园里看了我多久。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背景,只觉得他很值得信任,那三天他供我吃住,还教我搏击好保护自己,那时我认为自己失去了一切,因此我就必须坚强。我学了,而且学得很快、很好。有一晚,项军杰趁我熟睡时,走进我房里在我颈后刺了那朵玫瑰,我没有知觉,因为被下药了。所以清晨醒来,发现那刺青时,我惊慌地跑走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一回来看到的又是你那担心的脸,你不问我也不说。可是,这样让我更想逃……」 她哽声闭上酸涩的眼,他马上将她拥入怀里,心里有椎心的痛苦。 他为了那个无助害怕的她而心痛,天啊,她才十五岁。从小到大她都是在不信任的环境下成长,长大了自然就学会了武装、学会了保护,也学会了更坚强。 他一直以她的守护者自居,他算什么「守护者」!?在她最需要他的守护时,他自私地丢下了她。所以她才会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徐晓闵用力地回抱乔冥威,她想起了当年他离开之后,她为了考上警大受了多少的苦,和多少的嘲笑与谩骂。 一个小太妹想成为人民的保母,那根本是空谈。 徐晓闵将脸埋进他温暖宽厚的怀里,闻着他的气息。在他背后的小手更用力地抱紧他,触到他衣服下厚厚的纱布,她推开他,心急焦忧的问着。 「你的背会不会痛?」她拉着他的上衣,想看看他的背。 他回头将她抱住,她的手不敢再抱住他而垂在身侧。 「你抱着我,我才不会痛。」 「胡说八道!」她嗤笑一声,却轻轻的伸手抱着他。 「闵,跟我在一起好吗?」 他温柔声音中的渴求让她的心为之一揪,怪自己的倔强固执害惨了两个人。 乔冥威微微拉开一小段距离,心情起伏不定地等待着,终於她抬起眼看向他,大眼里有着浓浓的哀伤。 「我不会再逼你结婚的,好不好?」 向来睥睨一切,有着王者之尊的他,竟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她,这让她心痛得泛红了眼眶。 她笑中有泪,故作生气的模样,拳头抵在他腹上,她咬牙说道:「你敢不娶我!?我八岁那年就跟你求婚了耶!你有答应哦!我——」她讲不下去了,因为她被他高高的抱起。 「哈哈哈——」他兴奋地抱着她又叫又笑的欢呼着,「你答应了——你答应了——呜哇——」 她被他稚气的动作给逗笑了,这男人根本不像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反倒像个大男孩似的。 他停住了旋转,在她昏头转向时,故意让她摩擦着他的身体慢慢地滑下。她低低呻吟了一声,叫得他心痒难耐,他有三个星期没爱她了,他渴望那美妙的滋味。 她抬头迷醉地望着他,他慢慢的垂下头,覆上思念已久的红唇,当他们唇瓣即将相遇的前一秒中。 「啪——」 二秒过去,乔冥威一手捂着火辣灼痛的左脸,不解地大吼出声。 「你干嘛乱打人呀!?很痛你知不知道!?」 「你也知道痛!?你打我就不痛吗?」她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那事你记得干嘛?而且你那时讲的话很过分!」 「唷——那时候你打了人就跑,我当然记得!别人欠我的,我就要加倍还给他!」 他们两人就这样吵得不可开交,而且两人的音量愈来愈大声,全然没有想让步的意思。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我也爱你呀!」 「你爱我!?」 「我哩咧——废话!」 「不准骂脏话!」 「『我哩咧』是脏话哦?不然你想怎样!?」 「我要吻你!」他发狠的大吼。 「好呀!」她则比了一个过来的挑衅手势,大声的叫回去。 「好!」他一手捞住她,准确地吻住了她…… ***** 黄小芸站在客厅的窗边,躲在帘后偷窥着,一会儿之后,她惊呼出声,兴奋的回头大叫。 「来了来了,快点准备!」她甩着手又跳又叫的。 「喏,给你。」乔泠递给她一个拉炮,两人小心地对准门口,摆出准备动作。 在乔泠另一侧的路筱妍则待在冥皇的怀中,低头看着站在她背后的冥皇教她玩拉炮,冥皇大手在她胸前拿着拉炮,轻声柔语。 「等会儿,用力拉这条线就可以了,懂吗?」 「嗯。」她点头,伸手拿走拉炮,冥皇则给了她一个吻。 坐在沙发上的乔冥正喝着茶,神情宠爱的看着小芸和乔泠一睑计谋的可爱笑容。 丹·贝斯堤同样坐在沙发上,两手各抱着儿子和女儿,逗着两个宝贝玩,两眼则紧黏着乔泠那灵美的微笑。 乔禹震和王娣两人则心满意足的看着儿女和孙子们,享受着天伦之乐。 乔冥威伫立在面对客厅门的壁炉前,屏息等待着。 今天乔家有大事发生了。 当开门声响起时,大夥莫不静声等待。一身英挺警服的徐晓闵走了进来。 「碰——」黄小芸对准徐晓闵将拉炮炸了开来。 徐晓闵没被吓到,只对这等排场怔了下。 「哎呀——小芸,你拉太快了啦!」乔泠跺脚抱怨。 「啊,怎么办?怎么办?」黄小芸徒劳无功的拉着爆飞出去的彩纸,想将它塞进去,最后她歪着脸苦笑道:「啊——没办法了。」 「小芸,我的给你玩。」路筱妍主动将手里的拉炮递给她。 「啊——三q、三q啦!」她又叫又笑感激地说。 乔冥皇低头吻了下路筱妍的额际,赞赏她的贴心。他扶着她,抱她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抚摸她庞大的肚子。 「闵?」乔冥威站在那等着。 徐晓闵慢慢朝他走去,在他眼前停下脚步,两手在前方扭动着。她害羞地低着头,在大夥的期待下开口了。 「我……我升上二线二星了。」 因为逮捕到扫黑头号分子「天使教父」项军杰等大功,她今年的考绩让她顺利升级。 「真的?」冥威微低着头,轻声回问她。 「嗯——」她笑着点头。 黄小芸和乔泠大叫的伸手就要拉拉炮,但徐晓闵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们差点手抽筋地停住动作。 「嗯……可是……」她吞吞吐吐地说着,星眸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乔冥威。 「可是什么?」冥威耐心的问着。 「我今天递辞呈了。」 所有人都因这结果叹声四起,可惜地纷纷摇摇头。 「为什么?」冥威只是轻声的问她。 徐晓闵抿抿嘴,抬头凝视着他,「因为我想……你可能不太喜欢我当警察这工作和身分。」 她常常是一接到任务,不管白天晚上定要整装出发。有时还两、三天无法回家来,他们才刚新婚一个月,连蜜月都没去,就这么聚少离多的,让她好过意不去。 乔冥威揽着心爱的妻子,停顿了几秒,然后才温柔地问她:「你喜欢警察这工作吗?」 他明白她对身为警察的热情和骄傲有多少。 「喜欢。」毫不迟疑地,她点头承认。 他温柔地微笑道:「那就不要为了我而放弃,我支持你所有的决定。」 「真的?」她美丽的双眸有了些异样的火花。 「真的。」乔冥威点头允诺。 徐晓闵拍拍自己的胸口,吁了口气笑起来。 「呼——好佳在!」她伸手轻拍了下冥威的胸膛,笑弯了眼大声笑着说:「局长不准啦!辞呈早被他撕了去回收了啦!哈哈哈——」 「啊——可以拉了吗?」黄小芸高兴地问着。 「可以、可以。」徐晓闵回头开心地点头,丝毫不知乔冥威额上的青筋正在浮跳,他握紧了拳头,咬牙瞪着她。 在一片欢呼喜悦声中,乔冥威隐忍了许久的怒火终於爆发。 「徐、晓、闵!?」 「干嘛啦!」两夫妻又开始吵得不可开交了。 就在此时,路筱妍的羊水破了,乔冥皇惊慌失措地送她去医院,乔家再次陷入混乱之中,乔冥皇曾大言不惭的宣誓筱妍生产时,他肯定吭也不吭。 答案呢?吵死人了 最后一小章----正港完结篇 「啊——啊——」 黄小芸汗水夹杂着泪水湿透了全身,她挣扎地尖叫哭喊,在一旁的乔冥正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心焦如焚地紧握住爱妻的小手,跟着大吼大叫。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快要在这手术台上诞生了。 医生和护士们分别站在床尾和床边,只听见医生从床尾传来命令。 「再用力一次,加油!一、二、三——」 「啊——啊——呜……老公——好痛哦——」 乔冥正每次只要黄小芸一挣扎尖叫,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吼叫。他急喘着气,努力安抚老婆的情绪,湿透的大手抚着小芸的额头,他紧张地说着,「乖,爱,我知道。呼吸,来——呼呼、呼——」 两夫妻就这样在产房里扯开喉咙尖叫狂吼,吵得人不能清静安心。 「啧——」 坐在产房另一头手术台旁的乔冥威皱起眉,啧啧出声的看着大哥两夫妻失控的吼叫,他有些不屑地轻语。 「生个孩子而已,叫那么大声,真丢脸!」 「呼——对呀!你一定不会像——呼——大哥那样没气质的——呼——呼——大吼大叫!呼——」 坐躺在病床上的徐晓闵,抱着硕大的肚子,一边吐气,一边回答。 她的阵痛愈来愈密集了,护士在十分钟前将她推进产房,阵痛就开始一次比一次快,一次也比一次痛了。 乔冥威转身见她额上满是汗水,心疼的替她擦去,她勇敢地朝他展开一个笑容。 他赞赏地笑了,握着她的大手一紧,爱意在眼眉中完全显露。 「嗯——我一定吭也不吭一声。你也是,你会很勇敢的,妈妈。」 「呵——呼——呵——当然!呼——我是警官耶!我——呼、呼——我当然——呼——叫也不叫——那会、有辱警——呼——警察的威、威风的——」 她最后一个「的」几乎是咬牙迸出的,乔冥威开始有些担忧的凝视着她,担心孩子会让她吃太多苦。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跟大哥他们的在同一天要出生了。 这是他们盼了二年才盼到的。 兴奋、紧张、期待和不安的情绪多少都有一些,但是还不至於像冥正他们夫妻俩那么失控。 「爱,没关系,真的很痛就叫出来吧!」 乔冥威爱怜她的忍耐,手再次替她拭去又冒出来的汗水。 他忍不住倾身啄吻了下徐晓闵颤抖的唇。 「啊——乔先生——!刚消毒过了,你不能亲乔太太啦!」一旁的护士蹙着眉训斥他们。 乔家这两对夫妻怎么老爱亲来亲去的。 一年半前,乔冥皇那对也是,都要临盆了,嘴还黏来黏去的,而且都特别吵!希望乔冥威这对真能安静一点。 被护士这么一训,徐晓闵红烫了脸,乔冥威则是眉头一挑,反身更用力的吻了她一次,把护士气得直跳脚,他却咧嘴大笑,气死人的说道。 「反正都要再消毒一次,不亲白不亲。亲够了,再生。」 「哈——呼呼呼——呃!?老、老公——」徐晓闵本来愉快的笑脸突然一变,脸色惨白得哑呼出声。 「什、什么事?」乔冥威也开始紧张了。 另一头的乔冥正和黄小芸则在医生的指令下,一声比一声叫得更响亮,当婴儿的哭声加入时,他们则吼到令人耳膜快穿破了。 徐晓闵紧抓住乔冥威的衣襟,努力微笑,气息短促地宣布。 「我、呼——我要生了。呼——咦——」 「啊?啊——她要生了!医生——啊——」 才刚觉得耳朵可以安静下来的医生,没想到才十秒钟过去,另一边待产的乔冥威这对,也扯开喉咙大吼出声。 「好吵。」他认命又忍不住碎碎念的消毒过后,朝他们走去。 十分钟之后,另一个婴儿的哭声加入了这恐怖的尖叫声中。 待在产房门外的乔家成员们,各个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言,因为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乔冥皇和丹-贝斯堤都同时给了老婆一个亲吻。 「哈——没想到大哥的吼声这么响亮。」乔泠打趣地笑言,「二哥也不差。」 「是啊,难怪小芸和晓闵叫得那么惨,那真的好痛。」路筱妍想到当时自己的生产过程,惊吓地哆嗦一下。 乔冥皇见状,马上将她圈抱得更紧,吻吻她的太阳穴,轻柔安抚道:「别怕,我们有安安就足够了,我不打算让你再生的,爱。」安安现在一岁半,是乔家的开心果。 「啊?我还要生一个啦!」她也想要一个女儿。 乔泠看着小哥夫妻俩的争论觉得好笑,她笑看了眼老公,得意的跟丹说:「哈——还是我们生双胞胎的厉害。」 丹-贝斯堤疼爱的轻轻夹了下她得意而仰起的鼻尖,深情挚爱表现无遗。 孩子们今年二岁多了,可爱得令每个人疼爱有加。 王娣和乔禹震两老相视摇头一笑,又盯住产房的门。 那房门终於被打开了。 先走出来的是一直猛摇头的医生,王娣等人一上前,他就开始大吐苦水。 「天啊,你们这家人是遗传还是怎样?生个孩子,鬼吼鬼叫的,一对叫得比一对大声!没见过这么爱吼叫的一家人。母子均平安啦!叫得那么有力,不平安也很难。喝——有够吵的!」 大夥瞠目结舌的不敢发表任何意见,任由医生埋怨半天,看医生掏着耳朵走远的背影,大夥莫不冷汗直流,有够尴尬的。 产房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出来的是满身大汗的冥正和冥威。 「呵——是儿子。」冥正虚弱沙哑的开口。 「我——我的也是。」冥威也好不到哪去的嘎声道。 两个新爸爸相视一望,然后愁眉苦脸的同时开口。 「我要女儿——」 「我要女儿——」 「碰——碰——」 两个大男人相继昏倒了。 他们幸运的倒在有经验的丹和冥皇早就伸出去的手中,安稳地昏过去。 唉——这可能也是遗传吧!- 完- 附注:欲知乔冥正与黄小芸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096「淘气小辣椒」 欲知乔冥皇与路筱妍的情事,请翻阅星语情话188「淘气小冤家」